《穿越红楼的戏剧人生》 第1章 真男儿当如贾瑛 绝笔书尽,贾瑛踏入红楼世界,身弱志坚。 他决心不走科举老路,投笔从戎,谋求生机。 幸得神级家族养成系统相助,贾瑛决心壮大宗族。 领取新手礼包,得虎狼丹,服下后拥有虎狼之躯,力量大增。 他烧掉绝笔书,开启新人生。 面对贾府内忧外患,贾瑛决心不走寻常路,他要娶妻生子,收养英才,壮大宗族,以军功立足。 冷宫娘娘又如何?他贾瑛,偏要帮她重获新生,共谋家族荣耀。 自此,红楼世界多了一位铁血族长,贾府命运亦将因他而改变。 …… 将近上千名族人噤若寒蝉。 好像是位于高堂上的贾瑛在审判众人一样,甚至于都不敢直视贾瑛的目光。 “瑛…贾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尤氏先是张口称呼“瑛哥儿”,随后又觉得贾瑛现在已经不是族内的人了,索性当场开口喊了一声公子。 无形中。 尤氏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贾瑛自从与贾氏宗族再无瓜葛,日后两人怕是连个见面的理由和机会都没有了。 侯府高门向来戒备森严。 喜的是方才贾瑛伸手攥着她的皓腕,虽然有些粗鲁,但是却让她一颗沉寂已久的芳心中涌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当然不是觉醒了什么。 只是觉得贾瑛的手掌好似一团火,烧得她气血翻涌,明面上极力挣脱。 但是暗地里却又流连忘返恋恋不舍。 甚至于希望贾瑛能够多攥一会她的玉手。 回味起刚才两人接触的瞬间。 贾瑛的手掌修长,又是常年拿兵器强健有力,竟然能够将她的手背全部包裹于掌心之下。 尤氏虽极力表现出羞愤之色。 芳心却是扑通乱跳。 竟有那么一刻希望贾瑛握着她的手便不再分开。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想必自己一定是昨夜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间疯了不成? 大堂上。 贾瑛按剑而立,冷视着贾赦等人丑陋的嘴脸,不屑一顾。 “今日既然本将军已经与贵族再无瓜葛!” “那这族谱上便不能再有我贾瑛的名字了!” “日后让贵族沾了本将军名字的福气那可得不偿失!” 贾瑛当即目光一沉。 看向金箔红皮的贾氏族谱眼神也骤然间变得凶狠起来。 “使不得!” 王夫人再也装不下去了,也顾不上转动手上的佛珠,失声大喊。 连忙起身要阻拦贾瑛。 然而。 众目睽睽之下。 贾瑛竟然一把将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页给撕了下来。 整个祠堂哗然一片。 贾琏更是哭丧着脸,气急败坏,跳脚喊道: “我滴个亲娘,无法无天了这!” “我,我的名字还在背面呢!你怎么把我的名字也给撕了?” 好家伙! 这下子不仅仅是贾瑛退出宗族,就连贾琏也被迫退出宗族了。 贾琏急得要前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一页。 结果仅仅是被贾瑛瞪了一眼。 立马缩头缩脑的又退了回去。 只能是找自己的老子来找回场子。 “父亲,你看看这成何体统?” “几代人传下来的族谱,说撕就给撕了?撕也就撕了,还把我的名字也给撕了?” 贾琏委屈至极。 他还想继承荣国府的爵位爵产呢,哪怕是被老子又打又骂。 那也不能退出宗族啊! “尤夫人,拿好族谱,不用远送!” 贾瑛随手将族谱撂向尤夫人。 在旁人看来珍贵无比的族谱在他眼中甚至于还不如一件衣服。 尤氏檀口微张,脸色红润。 一番手忙脚乱堪堪接住族谱。 再次抬眸。 只见贾瑛已然昂首阔步按剑而行,在他的身上处处透露着潇洒不羁,天马行空的做事风格,与这等级森严、肃穆庄重的贾氏祠堂格格不入。 如此“离经叛道”之人,却又偏偏那般自信从容。 从始至终都让人觉得贾瑛不是被踢出宗族,反而是将贾氏族人给一脚踢开了! 上千号的爷们。 竟无一人敢直视于他。 尤氏轻轻地叹了口气,大丈夫当如是! 直到外面的铁蹄声渐行渐远。 沉默了半晌。 祠堂内的贾氏族人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瞧着那落在地上的一页废弃族谱。 或许敬佩、或是不满… “哼!” 贾赦为了找回面子,死鸭子嘴硬说道:“这贾瑛从此以后不再是我们贾氏族人,他在外面继续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再也不会受到我们贾府的庇护。” “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终究还是凶多吉少!” “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离开咱们贾府就能单飞了?痴心妄想!愚蠢至极!!” 众人不以为然。 貌似贾瑛现在就已经是一等伯手握禁卫军兵权。 而且又在高阳立了救驾之功。 单拎出来也见不得就比你们宁荣二府要差。 族人陆续起身。 恰逢此时。 刚刚驱散了料峭寒意的青石板路上,掺杂着新苔绿藓,西域大宛马扣响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旋即发出阵阵清脆的“哒哒哒”声。 坤元宫宦官内监戴权身着华服,头戴金边镶玉平齐冠,正中心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熠熠生辉,身后十几名东厂厂卫、小黄门紧随其后。 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 戴权将大宛马停靠在贾氏祠堂外,旋即翻身下来,昂首踏上台阶,目光如隼,高高在上俯视着在场的贾氏族人。 是的。 年过半百的大太监戴权在皇宫内唯唯诺诺,但是在贾氏祠堂外却是重拳出击。 面对这些贾氏族人,虽然他头发已经花白。 大太监戴权却还是掐着兰花指,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偏偏如此。 贾氏祠堂内将近上千号爷们,愣是没一个能够让戴权点头哈腰的人。 戴权整理好玉冠两侧下坠的穿珠丝带。 又清了清嗓子。 双手高举圣旨。 “传太上皇旨意!” “事关贾氏宁国府长房一脉爵位袭承,以及贾氏族长之位的人选,事关重大,贾氏族人准备接旨!” 戴权尖细狭长的嗓音极其刺耳。 幸好祠堂内的香案是现成的,只需要稍加摆放即可。 就在这准备的期间。 李纨、鸳鸯搀扶着老太太终于是乘轿而至。 “老封君来了~” 戴权的倨傲的嘴脸稍稍收敛。 毕竟。 贾母的爵位是皇帝御赐而不是袭承的。 贾母微微颔首。 旋即扭头看向在祠堂内齐聚的族人们。 目光从王夫人等人扫过。 唯独不见贾珍、贾瑛二人。 心中已然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贾母朝着众人冷哼一声。 随即沉吟道: “戴公公,既然咱们族人都到齐了,还请公公宣读圣旨吧~” 贾母等人正准备行礼。 戴公公却是环顾左右,不由得称奇道: “贾将军怎么不在?这可是事关宁房袭承爵位、贾氏族长的诏令!” 众人默然不语。 贾蓉则是在一旁神情激动,手指颤抖,差点没一口岔过去。 袭承爵位? 难道! 他贾蓉大爷从今天起要彻底支棱起来了? 蓉大爷袭承爵位! 当选贾氏族长! 从此以后彻底翻身做主,整个宁国府的偌大产业都是他贾蓉、蓉大爷的了! 戴公公寻不见贾瑛还在犹豫要不要宣读圣旨 贾蓉则是早就急不可耐了。 急吼吼道: “事关贾氏族人,但是贾将军已经不是咱们贾氏宗族的人了,不妨戴公公先行宣读圣旨。” 贾母、李纨还有戴公公都是眼神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贾瑛难道被你们单方面开除族籍了? “罢了罢了!” “准备接旨” 贾蓉最是着急,激动得都快站不住了,直接第一个行跪拜之礼。 心中恨不得喊贾瑛“亲爹”了! 要不是贾瑛出的主意。 他蓉大爷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臣妇贾王氏接旨…” “草民贾蓉接旨…” 四字辈分的族人陆续跪倒一片。 默然俯首。 “奉天承运,太上皇诏曰:昔日宁国公后人贾珍承袭祖上三等威烈将军爵位,当选贾氏族长,然在位期间骄奢淫逸、恃强凌弱,屡次勾结外官陈,欺男霸女。更是意欲对族人有不伦想法,实乃有违皇恩,当即革职查办!” “朕念及宁国公乃大乾朝国之栋梁,其孙贾敬早年入道观修行,虽没收贾敬其子珍爵位,仍可保留敕造国公府以及家业,由贾尤氏、贾蓉暂替贾敬继承!” “另罪臣珍因德失位,然古云谓之祖宗者,其庙宇不能毁也!有荣房一脉贾瑛,天资聪颖、骁勇忠 烈,以德服人!当承贾氏族长之位,自此贾氏族人向贾瑛三省,钦此…” 贾氏宗祠内气氛诡异。 贾赦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贾珍革职失爵尚可理解,但是贾瑛继承族长之位,这是什么情况? 王夫人回头看了眼随意散落在地上的那一页族谱。 不由得冷嘶一声。 下意识地转动藏于袖口内的佛珠。 只觉得大祸临头了。 贾母代表全体族人上前领旨,然而戴权却是连忙将圣旨收回,淡然道: “太上皇圣旨,理应由贾氏族长接旨!” “老封君可不要逾越~” 在场之人全都懵了。 贾蓉嘴角抽搐,小声道:“这一页族谱要是拿针线缝补一下,应该还能重新缝合上去吧~” 贾蔷跟着附和一声。 “再用金箔覆盖针线,想必能够完好无缺!” 贾母这才看到。 刻有贾瑛名字的那一页族谱,竟然被当众扔在了地上,急忙命鸳鸯拿来给自己细看。 上面却是有一行笔墨未干的小字。 还有红泥指印。 正是刚才贾瑛所为。 看到这一行字后,贾母瞬间怒火攻心,只觉得一股子热血冲向脑门,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太上皇让贾瑛当贾氏族长。 结果你们擅自做主把贾瑛给开除宗籍了? 贾赦夫妇垂首不敢吱声。 王夫人默默捻动佛珠低眉乖顺好像这事和她没半毛钱关系一样。 尤氏则是面容幽幽。 贾珍被革去爵位,又失了族长之位。 那她还算什么族长夫人? “老祖宗,既然我已经不是族长夫人,那这手印便毫无佐证之力,况且分宗立户还需要在户部登记造册,现在还没将族谱送到衙门去,算不得数!” “所以还是赶紧派人将贾…族长给请回来接旨吧~” 简直就是个大无语。 闹了半天。 最后简直就是白折腾,而且还让贾瑛名正言顺得了族长之位? 这不是驴头不对马嘴吗? 众人都不清楚。 这太上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贾母朝着鸳鸯喊道:“快去请族长来祠堂接旨,告诉族长。要是族长不来,这族内的上千号人就只能长跪不起了。” 圣旨在此。 贾瑛不来接旨,除了贾母这个老封君,谁敢起身? 鸳鸯点了点头急忙小跑出去。 其余上千号人只能是行跪拜之礼。 贾赦等人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只能是疼得能牙咧嘴毫无办法。 贾母也是没有要求情的意思,任由这些人受着苦。 过了好一会功夫。 迟迟不见贾瑛身影。 贾母虽然不心疼贾赦等人,却心疼自己的大媳妇李纨,终于是忍不住上前求情。 戴公公则是翻了个白眼,掐着兰花指笑道: “事急从权,就起来吧。” “不过咱家可提醒老封君了,这香案还是不要撤了为好,待会宫里还有人要来宣旨呢~” 还有圣旨? 这边贾蓉贾蔷两人还在研究怎么穿针引线把族谱给缝上去。 结果听说还有圣旨。 贾蓉心中更是笃定,这肯定是要让他袭承宁国府的爵位了。 贾蓉也不管这族谱的事情了。 悄悄地凑上前。 “戴公公,敢问这宫里还有圣旨是怎么回事?” 戴公公冷哼一声 233本不愿搭理贾蓉,但是见他细皮嫩肉的像是个小娘子,旋即点头道: “反正是加官进爵的好事。” “咱家就先卖个关子,你们且就备好香案候着便是。” 加官进爵? 贾蓉顿时喜笑颜开 保准没错了! 太上皇没说宁国府爵位谁来继承的事情,所以陛下又派人来宣旨,势必要让他继承宁国府的爵位了! 众人看向贾蓉的眼神也有了一些变化。 难道真的是贾蓉这个娘娘腔软蛋要继承爵位了? 不多时。 只见贾瑛策马而来,虽然是在宁国府内,却是丝毫没有要下马走路的意思。 直到祠堂门口这才翻身下马。 “贾将军终于来了,咱家见过贾将军!” 本来还高高在上的戴权见到身穿蟒袍的贾瑛纵马而来后,旋即主动屁颠屁颠迎上去。 这副嘴脸。 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贾瑛重重地点头算是回应了,本来他是不想再回祠堂的,结果鸳鸯上前苦苦哀求,恰逢宫里的夏公公又派人来通知,庆隆帝也有圣旨要在贾氏祠堂宣读。 只能是冷着脸再次返身回来。 “就是这个圣旨,非要我来接?” 贾瑛瞥了眼戴权手上的圣旨,二话不说很是不耐烦地单手接了过去。 随手将马鞭扔给戴权。 后者不仅没有丝毫怪罪反而是笑脸相迎,主动牵起一旁的缰绳。 祠堂内的族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圣旨! 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撕毁的族谱啊! 不过人家宫里的人都不说话,他们又岂敢多嘴? 贾瑛皱眉一目十行。 不由得叹了口气。 贾瑛露出一丝厌烦之色,当真是想一把将这圣旨给撕成两半。 好像是察觉到了贾瑛脸上的戾气。 戴公公赶紧媚笑道: “贾将军万万使不得,这可是太上皇诏令,不能随意撕毁啊!” 贾母也是好说歹说。 总算是把贾瑛这暴脾气给劝住了,否则说不准就真的要当众表演手撕圣旨来助助兴了。 “圣旨到--” 又是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只见宫中天使簇拥着皇帝身边的夏公公而来,贾母等人又是行跪拜之礼。 贾蓉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终于要熬出了头了吗? 夏公公昂首高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公后人贾瑛骁勇善战,君臣之心日月可鉴,高阳一役斩杀贼寇无数,兼有从龙救驾之功,功冠全军!实乃朕之肱股大将,今擢封贾瑛为冠军侯!” “另赐银印青绶,拥开府之权,御赐西域楼兰国国王所赠玉器…” 轰!!! 夏公公的声音犹如平地炸雷。 直接在贾氏祠堂内炸开了锅! 封侯了! 贾瑛竟然以军功加封侯爵! 惊世骇俗!!! 第2章 以武封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封…封侯了?” 贾母双目微睁,表情先是惊喜随后又是惶恐之色。 贾母出身史家,乃是公侯之后。 亲眼见证了四家族最为鼎盛,也是贾府在京城中最为风光的时候。 自然是知道这个称号和爵位的非同凡响。 古往今来多少武将,历经百战,到死都不得封侯! 功冠三军! 乃是皇帝亲赐,至今也不过寥寥几人得封此等封号。 每一位都是当朝最为耀眼的风云人物。 其余族人。 更是瞠目结舌。 自大乾朝统御四海以来,在这数十年的年的时间里,贾瑛当为首位凭军功获封侯爵的武人! 文官封侯不在少数。 但是武人封侯! 数十年来,前无古人后鲜有来者! 尤氏跪在地上悄悄地抬眸打量贾瑛,哪怕是面对宫中天使还有象征着皇权的圣旨,贾瑛依旧是站得笔直傲然而立。 昔日里贾珍等人见了都得唯唯诺诺的两位公公。 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一样。 对于贾瑛的放纵之举熟视无睹。 这才是一家之主! 这才是真正的一族之长! 身为贵族子弟,七尺男儿!可跪天地父母,岂能对不男不女的宦官小人卑躬屈膝? “侯爷,还请领旨吧—-” 夏公公也不管贾瑛有没有行跪拜之礼,反正乐呵呵地样子,好像两人是老熟人一样。 戴公公也是在一旁恭维起来。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两人摇尾乞怜的模样。 这才像是宦官! 贾瑛冷哼一声,很是看不惯这两个大太监的做派。 貌似。 这两个宦官没少从贾府赚取钱银,暗地里卖官售爵,索要贿赂,饶是如此,贾府男丁依旧是对他们这些宦官畏如虎狼。 实在是可悲! “谢陛下隆恩!” 贾瑛上前接过圣旨,看着御赐的银印青绶,还有侯爷蟒袍朝服,心中感慨万千。 这可都是他用血和汗换来的。 无论是风餐露宿千里奔袭北地草原,亦或者是单骑救驾,都是滔天大功! 这份赏赐以及圣旨,他接的理直气壮! 至于太上皇的圣旨? 贾瑛的目光骤然一凝,语气也是沉闷道: “戴公公,这份圣旨本侯可接不了!” “但是还请戴公公传个话给太上皇,本侯已然从贾氏宗族退出自立门户,当不得贵族族长一职!” “贾珍之子贾蓉乃是宁国府嫡长子,贾蓉同样是正派玄孙,亦或者是荣房的几个爷们,都可以胜任族长之位。” “无论谁当族长,都和我贾瑛无关!” 这一番话又是引得众人心惊胆战。 贾瑛啊贾瑛! 你是疯了? 连太上皇的圣旨都敢不接? 戴公公的脸色蓦然沉下来,又不敢对贾瑛发作,只能是朝着贾赦叫骂起来。 “尔等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随意将太上皇钦点的贾氏族长之名从族谱上划去,是不是觉得这袭承爵位宗族之权都能大过朝廷皇权了?” 一番话骂得贾赦敢怒不敢言。 戴权又是朝着贾瑛低声道:“侯爷,这件事尚未上报衙署,也没有在户部登记造册,算不得数。” “所以侯爷眼下还是贾氏族人,不如就先接旨。” “侯爷的话咱家爷一定带到太上皇的面前,届时侯爷可写好奏折再呈请圣上定夺,今日可就不要为难咱家还有这些厂卫大人了。” 厂,指东厂、西厂、内行厂;卫,指锦衣卫。合称厂卫。 也都是忠顺亲王的手下和亲信。 贾瑛没有出声。 贾母这边已经急得泣不成声了。 “瑛哥儿,你就赶紧接了这圣旨吧,再这样闹下去,不要说宁国府的爵位已经丢了,我看咱们荣国府的爵位也要保不住了。” “再惹怒了皇上,是不是陛下御赐的国公府也保不住了?” “要当真如此,还有何颜面见两位国公爷?” 哭着哭着。 贾母陡然间声色厉荏,指着贾赦痛骂起来: “你个不成器的牛混子,召集这么多的长辈们要干什么?经过我老太太的同意了吗?” “看我今天不替你老子好好揍你这个牛混子!” “仔细你的皮!” 贾母当着祠堂内两位国公爷的画像,也是毫不含糊,竟当真是扬起拐杖狠狠地搭在贾赦身上。 梆梆作响。 相对于贾政这个勤学勉励的二儿子,贾母对于贾赦这个长子早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他赶出荣国府。 奈何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又袭承了爵位。 只能是气得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贾赦被揍得连个屁都不敢吭。 贾母又是调转矛头,指着邢夫人的脸训斥起来。 “都是你这个歹妇在背后煽风点火!” “要不是你在背地里撺掇,能成这事?” “好好的老爷们都让你的耳边风给教坏了,要是荣国府的爵位丢了,那就是这个长舌妇做的孽!” 短短几句话,贾母瞬间就将火力全部转移到邢夫人的身上,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 只因王夫人有儿有女,不能够轻易斥责。 贾赦又有爵位在身。 反观邢夫人无儿无女,娘家也落败无依无靠。 这顶大帽子自然是扣到了她的头上。 贾瑛则是暗自佩服。 好一个老人精。 这么大的事情,在贾母的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变成了妇人背地里的说闲话引起的家长里短的矛盾? 尤氏上前搀扶着贾母,一脸幽怨看向贾瑛。 露出恳求之意。 贾瑛也是佩服这和稀泥的本事,当即断喝道: “本侯虽然接了圣旨,但是这族长之位还是择日再议!” “老太太德高望重,族内大小事务本就由老太太主张,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本侯,你们各房自行商 议即可!” 贾瑛离开祠堂。 终于是让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 李纨则是安慰道: “老祖宗您就宽心吧,瑛哥儿封侯也是喜事,至于这族谱修一修便是。” 说起来族长之位不俗。 但是实际上因为贾珍不成气候,这族内大事都由贾母一人把持。 所以谁当族长基本上都没区别。 贾瑛更是根本就不会过问任何事情,有和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母见事情平息下来,呵斥道: “你们几个都来荣国府,我这个老太太今日一定要说清楚几件事,免得日后你们再敢对瑛哥儿不敬!” 宫里的人各自散去。 贾母也乘着轿回荣国府,贾赦等人面色难堪,只能是跟在后面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夏公公刚上马。 贾蓉径直追了上去,连连问道: “夏公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圣旨或者是皇上口谕忘记说了?” 夏公公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事情,咱家怎么可能忘记了?” “胡说八道!” 贾蓉则是急眼了,哼哧哼哧问道:“那我的爵位怎么办?” “我老子失了爵位,我身为宁国府嫡长孙,难道不应该继袭承祖上爵位吗?夏公公你是不是忘记陛下还有什么口谕没有宣布了?” 贾蓉这是真急眼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爵位,都以为到嘴边了,怎么又没了? “聒噪!” 夏公公猛地一挥长袖,冷笑道: “你老子贾珍乃是因罪失爵,朝廷理应没收宁国府的爵位还有爵产,包括敕造国公府。” “不过陛下念及旧臣之情,这才勉强留下家产还有国公府,否则休要说没收爵位,你连一个子也得不到!” 不等贾蓉回过神来。 夏公公催马而去,只留下贾蓉一个人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啊啊啊!” 贾蓉当场抹泪哭了起来,这一幕场景引得不少族人侧目而视。 贾蔷不忍心上前搀扶。 这兄弟二人旋即抱头放声大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苦命鸳鸯在嗷嗷叫。 早就传闻这两人关系不单纯。 今日更是让人坐实了这个说法。 荣国府。 贾宝玉所住的暖阁里。 只见大脸胖子前一秒钟还在装模作样读书写字,下一秒钟就凑到了小丫鬟的面前,盯着那粉润的唇膏便出了神。 “爷想做什么?” 小丫鬟朱唇轻启,故意放了根手指在嘴角,露出一副懵懂娇憨之意。 落在贾宝玉眼中更是撩拨。 情不自禁便凑了上去。 传闻贾宝玉自小就喜欢吃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不过这吃相不简单。 不是一般的吃,而是专吃房里丫鬟们嘴上涂抹的胭脂。 “少爷少爷!” “老太太还有老爷喊你去正堂!” “还有其他小姐姑娘们也都去了。” 门外的小厮低头喊了一声。 虽然是撞见了贾宝玉在同丫鬟胡闹,却还是装作没看见。 贾宝玉心中不悦。 “老太太真是糊涂了,这个点让过去做什么?又不用食又不请安的!” “对了,薛姑娘可要去?” 贾宝玉话中所提及的,正是从金陵而来的薛姨妈的女儿薛宝钗。 小厮俯首回道: “薛姑娘也在!” 贾宝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也不管小丫鬟了,直接扔下纸笔直奔正堂而去,屁颠屁颠的哪里还有半点不情愿。 来到荣禧堂。 只见贾母坐于太师椅上。 贾政、贾赦夫妇,还有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隔壁府上的迎春、探春、惜春三人。 另外平日里不怎么见面的庶子贾环、贾琮。 李纨及其幼子贾兰。 另外还有各房姨娘、嬷嬷丫鬟们都汇聚一堂。 “这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今儿大伙都在?” 贾宝玉上来就喊了两句。 结果却见贾政面色不善,立马吓得颤颤巍巍躲到了贾母的身后,顶着张大脸盘子,身形长了不少的,却还在贾母身边撒娇。 着实是有些滑稽。 贾政气得就要发作。 都是一个府里长大的,岁数差了多少? 贾宝玉所受的宠爱还有教养,哪一项比不得贾瑛? 结果怎么人家就封侯了? 自己家的傻儿子还在天天想着吃丫鬟们嘴上的胭脂粉膏? 训斥的话到了嘴边。 又被贾母给瞪了回去。 众人齐聚一堂。 贾母当即用力杵了杵地面,罕见冷着张老脸训斥道: “久方才在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个大概!” “贾瑛从今天起就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了,乃是太上皇钦点指任,谁也不能更改!!” “另外贾瑛因功授封冠军侯!” “乃是近几十年里唯一一个以武人身份封侯的勋贵!” “想我贾府昔日也是门庭若市,两位国公爷在世之时,来往宾客勋贵都快把门槛给踩烂了!” “时至今日咱们原本就已然沦落至二流人家,如今宁房一脉更是丢了爵位,咱们这下子彻彻底底连三流人家都快称不上了!” “日后各房的主子丫鬟还有下人们,见到了贾瑛都给给我毕恭毕敬规规矩矩的,谁要是惹恼了贾瑛,那就是在和我老太太作对!” “回去后各自吩咐下去,都给我认清楚了!” “听明白了没有!” 说话间。 贾母更是狠狠地瞪了两眼贾赦夫妇以及王夫人。 吓得这三人疯狂点头。 贾宝玉则是满脸疑惑。 自己家的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是慈祥的脸色,从未见过这般严肃的模样。 这贾瑛就这么可怕吗? 然而。 在场的各房族人全都是低眉顺眼。 心有余悸。 打心底里是再也不敢去触贾瑛的霉头了。 贾瑛封侯一事。 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火速传遍整个神京城内的上层社会。 各家送来的投名状、请帖就像是雪花一样纷沓而至。 正如贾母所言。 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昔日四王八公十二侯,袭承至今,除了四位郡王之外,也就只有一等伯牛继宗,史家的两位以文官封侯的史鼎两兄弟爵位还能稍稍拿得出手。 贾瑛如今加封冠军侯,自成一派。 前来结交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几日后。 大理寺传来消息。 贾珍多罪并罚,流放北地朔方。 贾府找人上下打点结果却是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贾珍自(了的好)作自受流放北疆。 消息传来的当天。 贾蓉便急急忙忙邀请贾瑛去东府做客吃酒。 贾蓉一口一个“好叔叔”、“亲叔伯”、“亲叔”,喊得贾瑛盛情难却。 宁国府。 昔日府上的老嬷嬷、管事赖二等人全都被换了。 贾瑛暗道这贾蓉往日到底是过得多憋屈,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怨气,自己老子马上就要被流放了,竟然还要设宴吃酒来庆祝。 内院客厅外的一处院子前。 各种花花草草映入眼帘,姹紫嫣红招蜂引蝶。 几棵花树长势喜人已经越过了墙头。 见此情景。 贾瑛不由得想要吟诗一首。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前几次来宁国府还只是匆匆路过。 头一次闲下心来观察宁国府的景致,不输于荣国府的古雅怡人。 “三叔,您快坐!” “快坐!” 贾蓉一脸殷勤。 随后顺手招来几个奴婢伺候,当然还有几个细皮嫩肉的小男宠,那是专门伺候贾蓉的。 自打贾珍不在府上了。 贾蓉更是毫不遮掩自己的性取向,甚至于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了他的男宠。 不多时。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叹气声。 原是尤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贾瑛抬头仰视,只觉得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尤氏今日好似精心打扮过一般。 清一色的浅粉丝绸,窄袖长裙十分修身,有股子弱骨丰肌的圆润。 花容自带成熟妇人独有的妩媚。 投向贾蓉的眼神更是犹如春风拂面,好像浑身都暖洋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贾瑛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安龙。 更是借着酒意。 恶向胆边生! “贾珍敢召集族人来算计我!” “那我就反过来偷了贾珍的家,来而不往非礼也!” “血赚!” 第3章 春色满园难掩芳,红杏一枝跃墙头 由于贾瑛和贾蓉是半躺着坐在榻上,前面的屏风已经撤了,所以人在屋里却是能够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景色。 尤氏突然从后面出现。。 贾瑛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觉得目光所及甚是逾越。 尤氏玉容如霜。 怯生生问道: “可曾有老爷的消息了?是否上下打点,难道就真的不能变通了?” 贾蓉是谈“珍”色变。 贾瑛则是象征性回道: “嫂子何必这般愁眉不展?贾珍的一切咎由自取,更是由太上皇亲自下旨定夺,不要说上下打点了,就是去求陛下也不能更改。” “那贾珍本就视色如命,何必要为这样的男人担忧?” 说起来。 尤氏先是很为难,随后却又微微颔首好像是同意了贾瑛的说法。 这让贾瑛更是奇怪。 你要是真的担心贾珍,干嘛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怕不是故意出来见人。 但是找不到借口,只能是临时想了个借口吧。 方才也说了。 这尤氏今日的装扮着实精致,还是初春的日子便穿着单薄,又特地配了一条水仙花色的披帛,妆容也是仔细描绘过的。 双眸似水,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 身旁似有烟霞轻笼。 尤氏站在原地没有走,抿着唇欲言又止。 贾瑛索性试探道: “今日满园春色,正午小酌怡情,嫂夫人何不留下共饮一杯?” 然而。 本以为尤氏听了会同意,结果却是微微摇头又退了出去。 依旧保持着那份微笑端庄的样子。 这让贾瑛摸不着头脑。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自己面前晃悠,结果把人的火给燃起来,自己却又走了? 尤氏走后。 贾蓉更是毫无顾忌,对着身边的男宠动手动脚。 “侯爷,你是不知道,那秦业知道了府上的事情后,当天夜里就给小娘子带回去了,还逮着政老爷臭骂了一顿,说是败坏了他女儿家的名声。” “政老爷一声不吭,别提多窘迫了!” “秦家小娘子回去了,倒是很可惜!” 这门婚事本就是贾政在中间牵线搭桥,发生了这样的丑闻,哪怕秦业之女没有做错什么,也有失名声。 外面传得风言风语。 百口莫辩! 贾瑛则是随口道:“有何可惜?” 贾蓉立马来了精神,神秘兮兮道: “那秦家小娘子的弟弟,名叫秦钟,长得那叫一个灵秀,当真是见了一面就忘不掉了。可惜啊!” 秦钟,这不是后来贾宝玉的饼头之一吗? 贾瑛冷笑两声缓解尴尬。 又谈到爵位爵产的事情。 虽然继承了府上的财产,但是却丢了爵位,这让贾蓉耿耿于怀。 贾瑛则是劝慰道: “本侯不日上表陛下,请辞族长之位。届时你好好表现,本侯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恢复宁房爵位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当真?” 贾蓉听到贾瑛画的大饼后,立马高兴得当场又要磕头。 一时兴起。 更是狂喝了数盅。 这都是自江南送来的贡酒,度数颇高,贾蓉很快就神魂颠倒,差点当着贾瑛的面便要和男宠滚在一起了。 “把你们爷送下去!” 贾瑛看不下去,连忙训斥这伺候的人将贾蓉带回房里胡闹。 临走前。 贾蓉还朝着那几个女婢嚷嚷道: “三叔,这些舞姬都是我老子往日的相好!” “我是无福消受了,这就让三叔带回屋里。” 扑哧~ 贾瑛差点没一口老酒当场喷出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父子二人当真是人才!也不怕串了辈分? 听到贾蓉闹得动静太大。 尤氏又去而复返,招呼下人将不胜酒力的贾蓉抬回屋里休息。 贾瑛在一旁看笑话。 结果没过多久。 自己也扛不住了。 原来这酒是放在炉子里烧热的,所有并不同于一般的酒水那般辛辣苦涩,喝起来就像是果汁一样,结果后知后觉。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尤氏回到屋里,厉色训斥起来。 “你们都赶紧下去,瑛哥儿喝多了,要是拿你们开荤,岂不是乱了辈分,成何体统!” 眼下。 贾珍不在府上了。 尤氏名义上就是敕造宁国府的实际掌权人,哪怕是贾蓉见了她也要毕恭毕敬,好比红楼原世界中的王熙凤与邢夫人一样。 王熙凤再怎么厉害,面对势单力薄的邢夫人还不得低人一头。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在封建大家族中尤为明显。 几名穿着暴露的舞姬悻悻退下。 尤氏则是跪坐在席上,以长辈口吻劝道:“瑛哥儿,你醉成这样,我且带你去偏房午休小憩一会,等醒了酒再回去不迟!” “好!” 贾瑛半醉半醒,作势就要起身跟着尤氏去偏房。 结果起身猛了。 贾瑛只觉得脑袋发沉,一阵天旋地转,就连尤氏在他眼中都出现了重影。 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忽觉清香扑鼻。 这味道很是熟悉,女儿家的胭脂味,在王熙凤还有平儿身上常常闻到。 原来是尤氏上前扶住了摇摇欲晃的贾瑛。 顺势将贾瑛的胳膊搭在肩上。 两人一步一晃。 好不容易才到了隔壁的偏房里。 尤氏将人往榻上去引,累得香汗淋漓,只道是贾瑛喝醉了后发沉,娇弱无骨的贵妇人哪里有这力气。 这几十来步路。 甚至于让尤氏都乏力了,肩膀战栗不止。 两人踉踉跄跄,掀开帷幔珠帘。 适才将贾瑛放下。 颇为艰难。 然而。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贾瑛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尤氏好像是自己没站稳,又或者是他的手臂将尤氏带倒了。 两人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你——” 尤氏只觉得脖子上传来灼烧之感,惊得花霰失色,作势就要站起来。 “不准走!” “我这天天只能看又不能吃,难道就不辛苦?” 贾瑛吃酒吃醉了,迷迷糊糊拉着尤氏的皓腕不肯松手。 只觉得成熟妇人身上独有的香味扑面而来,好似整个人都被花霞萦绕包围,哪里能够舍得离开这如仙境一般的温柔乡。 “府上两个夫人都不方便!” “凤姐那个醋坛子,买了一堆年纪不过上十的丫鬟,只能看又不能吃!” “姊妹们天天绕着我莺莺燕燕,也是中看不能用!” “现在夫人你又在我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我又不是柳下惠!” “别人都是三妻四妾,凭什么本侯不行!?” 全都是醉话。 不过也是真话。 尤氏忍不住称奇,静静地看着眼前血气方刚的侯爷,如此年轻便位居高位,结果却连个陪房的舞姬、小妾都没有? 这事情说出去谁相信? 要不是酒后吐真言。 尤氏还真不敢相信。 “瑛哥儿你快放开我,不能这样,要是让下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还不快松手~” 尤氏眼圈泛红。 贾瑛的手臂可是有一吨巨力,堪比成年猛虎,就像是铁箍一样死死地焊在那里,纹丝不动。 尤氏只觉得面红耳赤,俏脸滚烫滚烫的火炉子一样。 “就抱一会,一会就好!” “不要动手动脚!” “放心,我要是动手动脚就五雷轰…” “胡闹!这种毒誓也能随便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贾瑛只觉得脑袋炸裂,乱哄哄的就像是浆糊一样。 “瑛哥儿,瑛哥儿?” “快醒醒!” 睁开眼后。 只见尤氏面色红润,正端着碗勺往他嘴边喂醒酒汤,倒也是暖心体贴温柔之人。 贾瑛正欲起身。 这才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要不是盖着被子就走光了。 贾瑛心中咯噔一下,喝酒误事,下意识地看向尤氏。 颇有些做贼心虚。 自己做了什么? 还是没做什么? 尤氏像往常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不出变化。 不过。 贾瑛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尤氏的发型好像是重新梳了,或许是因为仓促为之的原因,几缕青丝还湿润着。 衣服也换了? 本来记得尤氏今日主打的就是个粉色主题。 现在却是换了件殷红色的纱衣,肩上披着轻纱,微风一吹略显妩媚柔美。 “我,我一时冲动,喝多了!” “当真是愚蠢至极!” 贾瑛也不知道自己干没干坏事,反正就是先认错再说。 “胡说什么?” 尤氏面若寒霜,保持着长辈的仪容端庄道: “天气闷热,我趁着你们休憩的时间重新洗漱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睡了一两个时辰,当真是牛犊子一样!平姑娘那么娇柔的人儿也不知道平时都是怎么伺候你的。” 什么逻辑? 能不能睡关平儿什么事? 贾瑛尴尬地深吸一口气,随后小声道: “我穿衣服!” 尤氏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典型的大家贵妇。 尤氏只是放下汤碗便转身出了里屋。 这泰然自若的样子。 更是让贾瑛怀疑,当真是什么都没发生。 否则尤氏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行为举止,为何一点也不局促,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等到贾瑛从屋里出来。 刚好见到贾蓉也从旁边的院子迎面而来,也是堪堪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甚至于还抱怨这热酒喝不得。 贾瑛则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又和尤氏打了声招呼。 结果尤氏不慌不忙颔首示意。 出了宁国府。 贾瑛还在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其实过程结果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尤氏的态度。 还是像以往一样从容对待,既不亲近也不故意避讳冷淡,这样反而是表明了尤氏的立场和决定。 这件事就此抛开。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表面上绝不能让旁人看出端倪。 无论是贾瑛亦或者是尤氏。 都绝不是能够承受这种风险的。 一个是大家族中的端庄妇人。 一个是身居高位朝堂将军。 宁国府。 尤氏望着院子里的花树怔怔出神。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枝逐渐越过高墙的红杏一样。 “所以,贾瑛又是什么想法?” 尤氏甚至于开始揣测贾瑛的想法。 一个当朝侯爷,意气风发,要是真的只想找女人,什么样的女子不是投怀送抱? 可是贾瑛为什么要冒如此风险? 而她又是何种想法呢。 或许更多的是长期冷落,以至于一直渴望被人关注,甚至于还有报复的快感。 春风吹拂。 花树上的红杏摇摇坠坠一部分落在了院子里,一部分落在墙头,煞是喜人。 皇宫。 御书房。 庆隆帝位于上座,下方官员左右依次而立,贾瑛、忠顺亲王、神武将军冯唐、还有忠靖侯史鼎等等。 史鼎虽然也是侯爷,而且还不是继承而来,但是文官封侯和武官封侯有天壤之别。 只因为如今边疆军务腐败,各种杀良冒功,吃空饷,强取豪夺。 但是朝廷却又不能没有这些武人。 所以整个大乾朝就长期处于文官鄙视看不起武官,甚至于连皇权都集中压制打压武人的境况。 文官封侯易,武官封侯贾瑛还是这些年的头一个。 在场之人。 皆是庆隆帝的心腹幕僚。 可以说是开小灶。 大朝会结束后的小朝会。 庆隆帝沉声道:“南安郡王上表朝廷,意欲让朕逐渐放权至各州郡,如今各地盗贼猖獗,起义军如雨后春笋接连不断。” “朝廷又要集中兵力抵御边疆异族兵马,实在是国库连连亏空,朝廷不得不年年增加赋税,以助于百姓们无法承担。” “若是朕能够放开限制,着令各州郡自行招募兵马抵御贼寇平定叛乱,以为如何?” 好家伙! 贾瑛虽然是武将,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见识。 这事情听起来。 怎么那么像东汉末年所发生的事情呢? 先是汉室宗亲请求朝廷放权各地自行镇压叛军,初时自然是起到了极好的效果,但是时间一长。 各路诸侯奋起,军阀混战! 汉失其鹿! 这南安郡王也不是个好人,实乃野心勃勃之辈,一肚子的坏水! 贾瑛默不作声。 史鼎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此事暂且不议。 贾瑛等着忠顺亲王等人走后,单独留下来抱拳道: “陛下!” “臣早已经决心从贾氏宗族中脱离出来自立门户,然太上皇却颁布诏令让臣接替了贾珍的族长之位。” “臣战场杀敌出生入死眉头都不眨一下,但是让我去教育那些个儒生,简直就是驴头不对马嘴!” “还望陛下能够让太上皇收回诏令。” 庆隆帝闻言顿时笑出了声,连连摇头道: “爱卿好歹也曾是秀才出身!” “怎么就教不了那些个儒生了?朕看你就是想故意驳了太上皇的面子是不是?” “臣不敢!”贾瑛可不敢承认。 他自然是不想接太上皇的圣旨,只不过不能明面上说出来。 庆隆帝笑了两声。 随后断然道: “太上皇已经决定加封贾贵嫔为凤藻宫尚书,擢贵妃!” “朕也同意了!” “这些年贾府一代不如一代,大不如前,父皇想要勉强维持一下昔日四王八公后人的威风,朕可不敢不答应!” “区区族长虚名而已,你且就受着吧!” 贾瑛还想再抗议。 庆隆帝却是放下手上的奏折,沉声道: “朕身为大乾天子,九五之尊,还不是一样要忍受着从未喜欢过的女子当贵妃、皇后?” “除非是孑然一身,否则哪怕朕也不能随心所欲!” 贾瑛哑口无言。 “贾府现在就是烈火烹油,你且保持些距离便是!” “如此一来也能缓和朕与父皇之间的关系,路走得太快,容易摔跤!更何况是如此庞然大物?” 贾瑛默然。 合着就是缓兵之计。 防止太上皇一派狗急跳墙。 “这几日朕要按例在东郊举办春猎,届时各家官员公子都会出席,爱卿可能随行护驾?” “臣箭伤痊愈,随时能够上马提枪!” 第4章 薛家宝钗,阳光之韵 荣国府。 梨香院。 自打薛蟠在金陵闹出了人命后,薛家人上下打点,又凭借着贾府的关系总算是不了了之。 而薛家人因为诸多原因,便主动前往神京城。 只是没想到。 薛家人在梨香院才住了没多久,贾府便接连发生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先是贾珍被革职查办流放朔方。 后又是贾母当众笞打贾赦、邢夫人。 虽然薛宝钗尚未见过贾瑛这位哥哥,但是府内上下谈论的全都是这位刚刚以武~封侯的瑛哥儿。 薛蟠坐在屋里朝着母亲埋-怨道: “这都是什么事?” “咱们在京城不是没有院子可以住,干嘛非要住在这什么破梨香院里,进-出多不方便!” “每天还得去给老祖宗请安,小心翼翼的。” “真是麻烦!” 薛姨妈则是微笑端庄道: “你姨娘还有政老爷盛情难却,就先委屈一段时间吧。” “那要住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薛蟠早已经不耐烦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薛宝钗。 终于是冷哼道。 “自然是得这宫里挑选秀女的事情结束了,才能够搬出去?” 薛蟠还不知道为什么。 薛宝钗则是瞥了眼自己的母亲,随后不冷不淡道: “还不是想要仰仗着贾府的关系,好让你妹妹能够入宫参选秀女。” “若非如此,你以为政老爷愿意让我们留在这梨香院里长住?” 薛宝钗等人此次进京的另外一件事。 就是想要效仿贾元春。 薛宝钗自幼便有倾城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说是被薛姨妈寄予厚望。 小小年纪便举止端庄人情练达。 所以这才有了要进宫当选秀女的事情。 只不过。 薛家当年因为站错了队,受到废太子一案的牵连,早已经家道中落,甚至于连个官职都没有。 商贾之女想要入宫选妃,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能找贾府帮忙,而老太太也乐意投资。 若是将来薛宝钗真的入宫当选贵妃了。 想必能够记得贾府出力的恩情。 薛蟠乐呵呵道:“我看妹妹有贵妃之资,将来必然是贵不可言了。” “那也得有个当大官的哥哥支持才行!” 薛宝钗也是立马怼了回去。 薛蟠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后嘀咕道: “你虽然没有个当大官的亲哥哥,但是你却有个当侯爷的表兄。” “要是有侯爷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区区贵妃还不是轻而易举?” 提到贾瑛这人。 薛宝钗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对劲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攥紧了脖子上的金锁。 这金锁之上刻有八个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据说贾府的通灵宝玉上同样刻有八个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刚好是成对的。 按照薛家人的打算。 要是入宫选妃这件事成不了,那就用金锁宝玉上的十六字做文章,最好是能够让薛宝钗嫁入贾府。 凭借“金玉良缘”的说法攀上高枝。 虽说贾府现在是三等人家,但是相对于已经彻底成为商贾之流的薛家,还是贵不可言的。 提及贾府的哥哥。 薛宝钗颦眉微颤,压低声音好奇道: “你在贾氏祠堂可见到过这位瑛哥儿了?” “也不见这位哥哥来荣国府。” “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面,也不知道这位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比之姨妈家的宝玉如何?” 因为‘金玉良缘"的联姻任务。 薛宝钗来了荣国府后,自然是对贾宝玉多有关注,只可惜。 貌似整个贾府。 贾瑛才是真正的风云人物。 昔日被娘亲吹得天花乱坠的贾宝玉也就那般,并无多少出彩的地方。 薛蟠则是立马回想起当日的场景,沉吟道: “妹妹你还别说!” “那位瑛哥儿当真是个人物,在贾氏祠堂里,面对乌泱泱一片的族人,最起码也有上千号人吧,全都是族内长辈。” “我就是看热闹都觉得心慌,结果妹妹猜怎么着?” “那位瑛哥儿昂首挺胸,按剑而立,器宇…” 薛蟠一时窘迫想不出词了。 他自小就没父亲管教,书也没怎么读,整日只知道游山玩水吃喝享受。 “器宇轩昂!快继续往下说!” 薛宝钗听得正来劲,赶紧催促薛蟠继续说下去。 薛蟠索性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走动。 绘声绘色。 一边讲解一边模仿当日贾瑛的动作。 虽然有些东施效颦的味道。 但是薛宝钗却听得浮想联翩,粉拳托着下巴,不自觉听得入了神。 好似。 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侯爷,就在她的面前挥斥方遒。 举手投足间都是贵不可言。 “比之宝玉如何?” 这时候。 甚至于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薛姨妈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入宫选妃的事情,大概率是没定论了。 薛姨妈正在筹划着如何撮合薛宝钗和贾宝玉这对“金玉良缘”。 听到薛蟠这般夸赞贾瑛。 不由得想要和自己的“准女婿”比较比较。 “宝玉?” 薛蟠略微思考说道:“虽然我和宝玉很投缘,但是打心底里说,宝玉和我一样不过纨绔公子胡闹罢了,贾瑛那才叫真威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官当作执金…” 薛蟠又停下来,尴尬求援。 薛宝钗没好气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对!” “就是这个意思!” 薛蟠连连点头,甚至于向来游手好闲的薛蟠,都觉得自己突然有了想要当官的想法。 就像贾瑛一样。 威风凛凛!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薛宝钗呢喃自语。 秦汉时率禁兵保卫京城和宫城的武将,称之为执金吾,东汉末年飞将军吕布曾担任这个官职。 西汉年间刘秀年少时,只是个没落皇族、一介布衣,刘秀曾经去长安求学,在街上看到执金吾走过,车骑盛况、场面壮观、阔气,大为感叹,说出了“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句千古佳话。 时至今日 早已经不再有执金吾这个官职。 但是数百年来。 禁卫军作为拱卫皇城的车骑将士,相当于是皇帝的脸面,自然是威武不凡,引得人人羡慕。 薛宝钗托着粉腮。 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当真有这么好? 薛蟠眼珠子一转,鬼使神差道: “依我看咱也别求爷爷告奶奶去劳什子的宫里选妃了,不如就让瑛哥儿娶了咱妹妹。” “日后再让妹夫给我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让为兄过一把当大将军的瘾!” 薛蟠说话不过脑子。 却是让薛姨妈逮到一顿臭骂。 “你个小子胡说八道!” “咱们薛家就是再落寞,那也是薛公后人,怎么能让你妹妹去给人家当妾?” 薛蟠不服气。 悄悄地驳斥道:“去宫里选妃,还不是给皇帝当妾?既然都是当妾,给皇帝当妾和给侯爷当妾,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见母亲这般讨好老太太还有姨妈,也不见得就多么舒坦!” “再说了,就算妹妹当了贵妃,皇帝妹夫一高兴赏我个一官半职,可是我又不会读书写字,我能当什么官?” “还不如跟着瑛哥儿去军营里骑马扬鞭,说不定还能高低挣个爵位回来光宗耀祖呢!” “对了,我力气大得很,行酒令的时候,每次比试射箭、投壶我都是头一名!” 说到这里。 薛宝钗还有薛姨妈两人都是罕见地安静下来。 薛蟠乃是薛府独子。 读书是肯定没指望了。 士农工商。 商人就是商人,如何比得上勋贵? 让薛宝钗进宫选妃的最终目的,还不是希望借此能够给薛蟠挣个一官半职。 薛姨妈冷幽幽道: “宫里选妃的事情这几天就定下来了,日后再说。” 薛姨妈出了房间。 只留下薛宝钗兄妹二人。 薛宝钗盼着这选妃的事情能够不了了之,他素来不喜欢花儿粉儿的,只因为凡是选秀成功的女子,都要被皇帝、太后赏赐宫花。 所以薛宝钗打心底里就不愿进宫。 她私下里没少看《西厢记》、《牡丹亭》、《桃花扇》这样的禁书。 若是母亲管教,本质上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 只是故意表现出来的成熟罢了。 “可惜妹妹没能见过这位侯爷哥哥,只怕你一见误终生~” 薛蟠灌了口茶还在感慨。 薛宝钗也是跟着叹了口气,“也不知这贾府的人是怎么得罪瑛哥儿了,竟然也不来府上请安,不过我瞧着三姑娘们倒是常去隔壁府上。” “不过我听探春是,瑛哥儿注重礼节,平日里很少去后院内闱,除非是姊妹们主动去见,多是凤姐招待照顾她们。” 说着带了些怨气。 她和贾瑛毕竟只是表亲,而且又不在一个府上住着。 贾瑛又不来给贾母等人请安。 在这个礼教森严、男女不能随便见面的大家族里,当真是想见一面都难于登天。 大家闺秀不能抛头露面、不能私会男子、甚至于就连兄妹之间也要避嫌。 若是身边没有丫鬟也不能单独见面。 女子闺房。 哪怕是兄长、父亲也不能随便出入。 “想见一面贾瑛?这还不简单!” “直接去隔壁府上不就见到了,中间不过隔了百十来步路的一条街罢了!” 薛蟠不以为然。 薛宝钗却是杏目微睁,翻了个白眼道: “我的傻哥哥!” “你以为谁都跟那贾宝玉似的整天窝在内闱里也不知道避嫌,我就算是去了隔壁府上,也见不得侯爷哥哥就会见我!” 沉吟了片刻。 薛蟠却是对这件事莫名上心,一拍脑袋惊呼道: “我有个法子!” “七日后陛下要在东郊狩猎,届时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会前去,侯爷身为虎贲中郎将统帅皇宫禁卫,必然随行护佑!” “到时候你就在东城门口偷偷瞄一眼。” “啧啧,我正好也想瞧一瞧那皇帝出行的威风,到时候车骑甚壮,你也能见一见这位哥哥。” 去东城门口? 这是不是不太好? 薛宝钗抿了抿肉唇想要拒绝却又受不了这引诱。 现在。 薛宝钗满脑子都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虽然有了大概的模样。 但是始终不清晰。 薛宝钗迫切地想要看清楚这朦胧的影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贾瑛的种种事迹。 貌似就连她私下偷偷看的禁书里也不敢这般描写。 “那我该怎么去见?” “天子出行,必然不让马车路过。” 薛宝钗咬牙颔首。 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薛蟠见状也是笑了,偷偷压低声音道: “我派人去给妹妹准备帷帽,帛纱掩身,旁人只道你是我身边的丫鬟随从,母亲肯定不知道!” 这么大胆吗? 不乘马车立于人群中? 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必然少不得一顿毒打。 薛姨妈乃是典型的贞洁烈妇。 对于女子名声之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自己更是活生生守了十几年的寡,以身作则。 薛蟠却是怂恿道: “你不说我不说,母亲怎么会知道?” “就一会功夫便回来。” “看一眼就走!” “就一眼?”薛宝钗心动了。 薛蟠连连点头:“就一眼!” “那好,就一眼!” 侯府。 皇帝御赐的金匾“天下第一勇士”被宫里人摘来,又换了个更拉风的“天下第一武将”。 旁人只道是皇恩浩荡。 王熙凤、平儿两人更是因此日日烧香祷告,高兴不已。 贾瑛却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一块牌匾罢了。 至于皇恩浩荡? 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庆隆帝,都没有一个好鸟,他不过是扮演了某种角色罢了。 他这个人自私自利,可没那么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观念。 对于皇权更是有种骨子里的蔑视。 为了准备皇帝东郊春猎的活动。 贾瑛提前几天就开始派兵清理场地,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又亲自督查准备好一切事宜。 忙碌到了深夜才回来。 回到院子。 只有晴雯屋里亮着灯,还在挑灯刺绣,其余王熙凤、平儿等人都已经睡了。 古人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 “爷回来了!” “两位奶奶哄孩子都累得睡着了!” 晴雯放下手上的针线。 赶紧迎上来伺候。 贾瑛不由得好奇道:“这么晚了就你没休息,针线活是一点也不落下。” 晴雯抿着嘴笑说: “明日爷要去东郊狩猎,我可得赶工把爷要穿的鞋垫给做出来。” “何不买几双便是!”贾瑛如是问道。 “那可不行!”晴雯昂着小脑袋急忙说道:“爷是武将,是要披甲持刀的,这铁甲死沉死沉的,压在爷身上,普通鞋垫根本就不起作用。” “还得是我亲手做的才合适,否则爷穿着不舒服。” 突然间。 贾瑛停了下来,好奇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如此说来我穿的鞋垫跟普通人还真不一样!”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就没发现,我穿的鞋垫一直都是你做的了?” 贾瑛身负神力,所以每次出征穿的盔甲也是比普通武将要沉。 甚至于经常穿着三层盔甲确保万无一失。 那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休要说普通鞋垫了,就是普通的战马都载不动他,北地大马也活生生累死好几匹了。 之前贾瑛最喜欢的乌骓马也是累到口吐白沫死了。 晴雯点头。 贾瑛感慨道:“我平日里只在外面应付,还不知有这些讲究,看来术业有专攻,后院的事还得让你们这些小娘子来帮衬。” 晴雯则是脸色一喜。 “爷是要干大事的人,这些小事情哪能让爷费心?” 晴雯的指尖在贾瑛身上划过,突然间一怔。 “怎么?” 晴雯深吸了口气,花枝乱颤,十分享受道:“爷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太阳? “胡说八道,太阳还能有味道?” 晴雯贴在贾瑛身前琼鼻微颤,一脸沉醉道:“就是太阳的味道,爷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贾瑛也被逗乐了。 第5章 丰腴天成,绿肥红瘦之韵 太阳也能有味道吗? 贾瑛猜测这是不科学的。 或者是。 晒过的被褥可能会有螨虫的味道才差不多。 但是。 当一个人义无反顾的朝置身黑暗的你走来,那这个人就是自带光芒的。 或许这就是晴雯所指的“太阳味道”。 “你这张小嘴倒是厉害!” 别看晴雯现在这乖巧可人的模样。 平日里府上小丫鬟们可被她骂得不轻,尤其是几个想要在贾瑛面前搔首弄姿借机上位的女人们。 都逃不过晴雯的火眼金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晴雯和王熙凤达成了统一战线。 本来是想让王熙凤好好管管晴雯这个性的。 结果没想到。 肉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那是当然!” “大奶奶现在还没给爷产下男娃娃,哪个小蹄子敢勾引爷,我可不能坐视不理!” “外面那几个丫鬟们,见了爷个个心花怒放的。” 晴雯说得有理有据。 扬着小拳头格外精神。 贾瑛不由得汗颜。 谁说古代贵族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 是谁说可以妻妾成群的?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成也封建、败也封建啊! 这种默认的规矩。 看来是时候让贾瑛当出头鸟来打破了! “咳咳~” “赶明我就把你给收到房里,让凤姐知道,这叫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贾瑛低头盯着晴雯白里透红的脸蛋。 暗道再过两年。 估计就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到时候也就享福了。 晴雯狠狠地嗅了两下,咬着唇哼哼唧唧,估计是被贾瑛这话给撩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傻丫头!” “针线活明儿再做!” 东城。 街头上商贩往来密切。 虽然不及内城的繁华和奢侈,但是这里的商铺、商贩反而是显得更加贴近地气。 大都是普通百姓经常光顾的地。 当然也少不了茶肆、酒坊还有花柳巷。 这都是底层百姓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在茶肆外面的走廊上站满了车夫苦工还有闹着要吃糖的孩子 说书先生一唱一和。 将现场的气氛给调动起来。 说到精彩之处。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一碗茶能够喝一整天。 只见这南来北往的路人中,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左顾右盼,身后跟着名头戴帷帽的随从,有意无意从花柳巷路过。 窗台上、台阶上都站着美丽“冻”人的小娘子们。 二楼的窗户上。 “大爷进来玩玩啊!” “这位爷进来喝杯酒?” 花枝招展的娘们将手帕扔下来。 薛蟠连忙伸手将尚有体温的手帕抓在手上,又放在脸上狠狠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精神抖擞。 整个人都快化了。 薛蟠不仅喜欢面白无须的小男宠,同样也喜欢这些小娘子,堪称男女通吃,也不忌讳。 “要死!” “我真是鬼迷心窍才跟你出来!” 帷帽下。 薛宝钗杏眼怒睁,要不是有长长的帛纱遮掩,估计这眼神都能把薛蟠给吃了。 “嘿嘿!” 薛蟠憨笑了两声,赶紧在前面开路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们这些女儿家就是无聊!” “在家里端着个脸,冷若冰霜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的!” “既然都出来,不妨放开点,不要和娘一样板着张脸像块木头!” 薛宝钗咬着贝齿,怯声道: “再说我就回去了!” 虽然她一个人是不敢独自走路回府的,但还是让薛蟠识趣地闭上了嘴。 薛蟠长得五大三粗的在前面开路。 又是满脸横肉。 周围的路人唯恐避让不及。 薛宝钗则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要不是有这帷帽遮面,估计薛宝钗早就紧张过度晕过去了。 但是表面上。 薛宝钗还得努力维持自己的端庄人设。 街头上人来人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薛宝钗看着这些街上的行人还有普通妇人,无端心生羡慕起来。 她缺的从来都不是金银富贵。 要不是为了薛家,她甚至于连京城都不想来。 这一点与普通女子大都不同。 “闲人回避!” “闲人回避!!” 哒哒哒~ 嘈杂的铁蹄声敲打在青石板路上。 铁甲滚滚。 两边的百姓还有商贩陆续撤,大量手持长枪刀剑的甲士站立在两侧,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周围的百姓也迅速安静下来。 紧接着。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精锐骑兵像是花团锦簇的烟火汹涌而来,来自北地的战马清一色昂着大脑袋,各按队伍、纪律严明。 骑手们腰佩马刀、背负长弓弩箭。 盔甲鲜明、刀剑锃亮, 皇帝车辇逐渐出现在百姓们的眼中,但是天子龙颜不能直视,哪怕皇帝坐在车辇上依旧是无人敢随意抬头张望。 看不到皇帝的真面目。 但是在车辇的左前方。 一名身骑烈焰枣红马的武将十分显眼,年纪轻轻剑眉星目,肃然冷峻的神情不怒自威。 薛蟠努了努嘴,示意薛宝钗赶紧偷瞄。 顺着薛蟠眼神示意的方向。 薛宝钗终于是见到了,甚至于有种第一次见面的紧张。 当然这都只是单方面的。 透过帷幔上耷拉下来的帛纱。 只见贾瑛头戴亮银狮子盔,头盔上束着一朵殷红色的流苏,随风而动十分潇洒。 一身穿梅花逾叶甲陈阿,腰间系着兽面錾金带,内衬白罗生花色竖领,绣紫色纹路简单却又大方雍贵。 既不失武人的凌厉飒爽,又兼侯爷的高贵沉稳。 “没想到吧,别看凤姐平日里风风火火的,瑛哥儿却是沉稳有度,这一身打扮估计让凤姐花了不少心思搭配。” “能够降服泼辣子王熙凤的爷们,真是妥妥大人物!” 薛蟠满是感慨之意。 嘴皮子上下翻飞。 几乎是把贾瑛给夸得天花乱坠。 事实上。 就算薛蟠不在一旁解说。 薛宝钗也不瞎。 当然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恍惚间。 她在贾瑛身上看到了男子才有的骁勇阳刚之气,和荣国府、薛家后宅里的阴柔之气,完全相反。 甚至于让人忍不住就要靠近。 但是。 贾瑛骑着高头大马,高傲的目光从未落在两侧无关紧要的人群中。 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高高在上。 让人想要伸手去触碰,可是什么都抓不到,甚至于还刺得眼圈发红。 哪怕是多看一秒都坚持不下去。 一直等到车辇路过。 贾瑛的身影也随即擦肩而过,只留下身后摩肩接踵的刀盾兵陆续跟上。 待到皇帝的车辇出了城门。 甲士鱼贯而出。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紧随其后。 “醒醒!” “先送你回去,我还要去花柳巷找刚才的那个小蹄子!” 薛蟠叫醒了还躲在帽檐下发呆的薛宝钗。 薛宝钗叹了口气。 就在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 只见一名鲜衣怒马的年轻公子策马而来,旋即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薛蟠身旁。 “你小子怎么也在这?” “怎么不见宝玉?” “要不要跟我一同前去东郊狩猎?” 此人长得面相正派,从刚才行云流水般的下马动作可以看出,身手矫健,擅长骑射。 “原来是冯公子!” “你这是要出城?要不要一同前去喝一杯花酒!” 薛蟠立马笑脸相迎。 此人正是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 冯紫英则是扬了扬手上的紫金马鞭,大笑道: “这不是陛下要前去东郊狩猎,我等将门之后尽皆随行狩猎助兴,现在正赶着要去东郊!” “要不你也跟我一起!” “咱们兄弟二人可是好久没见了,定要把酒言欢。” 冯紫英乃是爽朗之人。 一把攥着薛蟠的胳膊就要同去。 “好好…”薛蟠本就是人来疯爱凑热闹,正想着答应,结果忽然想到自己妹妹还在旁边。 “你一个人可认得回去的路?” 薛宝钗摇了摇头。 路她或许还认得,但是两人偷偷溜出来为了不被娘亲发现,可是一个随从都没带。 这街头上鱼龙混杂。 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薛蟠叹了口气。 刚想谢绝冯紫英的好意。 然而。 冯紫英只因为薛宝钗这身打扮是一名歌姬舞姬亦或者是丫鬟之类的。 “同去同去!” “乘车而去,乘车而回,以酒助兴,佳人相伴,何不乐哉!?” 冯紫英差人喊了辆马车。 薛蟠不好解释薛宝钗的身份,毕竟这年头谁家的闺秀会抛头露面? 这要是说出去了。 对于薛宝钗的名声可不好。 冯紫英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又颇有些侠士之风,极力邀请薛蟠同行,不好推辞。 薛宝钗鬼使神差地暗中给薛蟠使眼色。 竟也答应了。 薛蟠、冯紫英两人骑马有说有笑,薛宝钗则是坐在马车里跟在后面,不时地探头看向外面。 此时正是踏春的好季节。 护城河上的柳树婀娜多姿,沿途花树盛放,一团团新绿花红就像是晕不开笔墨般浓郁,当真是绿肥红瘦! 空气中都是阳光的味道。 与那死气沉沉的深宅后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薛宝钗甚至于有些庆幸。 要不是这一出,还不知道外面的春天竟然如此多姿多彩。 荣国府的景色纵使再好看。 那也是人造的。 远不及这纯天然的青山绿水.… 到了东郊围猎之地。 冯紫英直接刷脸进场,甲士见薛蟠、薛宝钗两人都没有带兵器,又有冯紫英引路,也是没有为难便直接放行。 参加围猎的贵族公子、官员很多。 但是。 除了少数的当朝大官。 很少有能够靠近皇帝五十步的。 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想要赤手空拳对皇帝造成威胁,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围猎场上。 庆隆帝先是召集随行官员发表了一番演讲感言。 然后又摆上香案祭祀。 大致是为了向上天保佑今年九州之地风调雨顺,春耕秋收都能如期进行。 进入正题。 庆隆帝命宦官牵出一匹浑身赛白如雪,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强健有力的四肢,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宝马、盔甲。 向来是武人最喜欢的两样东西,只因为在战场上能够大大提高武人的存活率。 小宦官牵着这匹高大的白马而来。 似乎这白马脾气异常火爆。 很快就挣脱了宦官的牵引,甚至于还用后蹄狂踹小太监们,在场围观的人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庆隆帝拍手叫好道: “这匹夜照玉狮子,乃是纯种龙驹,大月国王赠送的马中之王!因为性格暴躁,至今尚未有人能够将其降服!” “今日围猎,太阳下山之前,谁打得猎物最多!” “朕就将这匹龙驹赠予谁!” 庆隆帝勉强开弓射出一箭。 下一秒钟。 嗷嗷嗷~~~ 早就蓄势待发的贵族子弟、武人纷纷振臂高呼,策马狂奔而出。 一股脑地冲向金色令箭所指方向。 这些人箭壶中的箭矢都刻有各自的名字和记号,以此来防止发生抢夺猎物,亦或者是分不清是谁射中的矛盾。 其余年迈的老臣子们还有后宫嫔妃。 则是跟着庆隆帝饮酒作乐、高谈阔论。 贾瑛端坐在案桌前。 规规矩矩。 表情肃穆。 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这时候。 神武将军冯唐突然开口道: “陛下何不让侯爷也去参加围猎?这等龙驹难得一见,想必侯爷身为战场悍将,早就心动了!” 贾瑛其实根本就无所谓。 但是庆隆帝却一拍脑袋笑道: “朕倒是忘了爱卿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不用陪着,赶紧上马提弓,让朕一睹天下第一武将的风采!” “臣遵命!” 贾瑛起身抱拳。 在场的都是些长者,亦或者是附庸风雅的文官。 贾瑛在这实在是格格不入,浑身不自在。 索性就趁机退下。 至于奖品不奖品的。 根本就没那回事。 “驾驾驾~” 贾瑛催马冲入围猎场的边缘方向,不愿去争抢所谓的头筹。 不紧不慢来到外围。 这里更多的都是随行而来官员亲属、舞姬歌姬之流,都是来助兴的。 夜晚安营扎寨留宿。 长夜漫漫。 没有歌舞乐师相伴,岂不是无聊寂寞。 “侯爷!” “侯爷!!” 贾瑛循声回头。 只见冯唐之子冯紫英正在朝着他招手,还有一个身穿华服的小胖子,另外还有个身穿襦裙头戴青色帷帽的小娘子。 “原来是冯公子,这位是?” 贾瑛上前抱拳行礼。 他和神武将军冯唐暂时是同一战线,自然认得冯紫英,两人曾一同在宴席上喝过酒。 冯紫英大大咧咧道: “这位是你们贾府的亲戚,薛家公子薛蟠,还有这位…” 贾瑛微微拱手。 “原来是一家子的亲戚!” 冯紫英迟疑了一下。 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女子的身份。 薛蟠赶紧仓皇掩饰道:“丫鬟丫鬟~” 贾瑛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好奇,想不到自己没去荣国府给薛姨妈请安,反而是在这里先碰到了呆子薛,至于这个丫鬟? 女子外出专用遮面的帷帽戴在头上,看不清脸但是隐约可见轮廓是个面似花霞的小娘子。 身上的襦裙略显宽松,应该是外出时故意穿来遮掩身材的。 但是。 该圆润的地方圆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 吹风吹拂。 宽大的衣服立即贴合在身上,反而是弄巧成拙,削肩细腰,一双大长腿十分笔直。 时不时撑到长袍。 就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 既丰腴又流线分明. “我看不是丫鬟,该是舞姬!” 贾瑛冷不丁说道。 冯紫英则是疑惑道:“侯爷,何出此言?” 贾瑛直截了当道:“这珠圆玉润的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有的地方也有,浑然天成,要不是常年跳舞的舞姬,哪里有这身段?” 一席话简单粗暴毫不掩饰。 当真是符合贾瑛的行事风格。 直叫人目瞪口呆。 第6章 本侯的独宠佳人 贾瑛的一番话说起来头头是道。 冯紫英拍手叫绝。 “还是侯爷见多识广,我一时间竟也是服了!” 然而。 薛蟠则是在一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起来这次贾瑛还真是看走眼了。 薛宝钗还真就没学过什么舞蹈之类的东西,在古代的大家族中,只有下人、舞姬才会学这种东西。 在正常的女子眼中,跳舞属于是下流活动。 虽然是被当做了薛府的舞姬。 但是隐藏在幕篱下的薛宝钗还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是在夸我身材好吗?” “真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好色之心!” 薛宝钗在心里认定贾瑛是个登徒子、好色胚子。 但是却又暗暗窃喜。 女为悦己者容。 贾瑛随口而说,话糙理不糙,终究是夸赞人的美言,只不过多少有些调戏之意。 不等薛蟠想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贾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要不是有幕篱挡在面前,估计贾瑛都恨不得凑到人家跟前了。 “这个是我府上丫鬟而已”薛蟠十分尴尬。 悄悄挪了挪身子挡在两人中间。 贾瑛顿时好奇道: “丫鬟就丫鬟,何必戴个帷帽,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小丫鬟!” “本侯问你,叫什么名字?” 贾瑛此时穿着一身的铁甲,又是持剑挎弓的,不自觉就给人造成了一种压迫感。 饶是薛蟠号称呆霸王。 此时也只暗自直冒冷汗。 生怕露馅了。 这事情要是捅到贾府老太太面前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可不是单单让娘亲训斥一顿那么简单的了。 “叫什么名字?”贾瑛又是追问。 薛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 情急之下。 小娘子微微躬身,轻言细语道: “奴婢香菱,见过侯爷!” 怯生生的一句话。 处之淡然。 贾瑛本来见这丫鬟是薛蟠身边的人,已经没了多大的兴趣,正欲翻身上马走开。 结果一听“香菱”二字顿时停住了脚步。 “香萎?” “是你个呆子从金陵强买强卖闹出人命抢来的那个丫鬟?” 贾瑛冷声问道。 薛蟠一下子脸色窘迫起来,支支吾吾说道: “没…没错,就是香菱!” 答非所问。 估计薛蟠现在的脑容量已经不够用了,能够不露馅就已经不错了。 贾瑛转过身去上下打量小娘子。 暗道怪不得。 香菱,原名甄英莲,原本是姑苏乡绅甄士隐独女,后来四岁那年上街看花灯会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香菱甚至于以为人贩子就是自己的亲爹。 薛蟠在金陵打死了冯渊,就是为了争抢香菱这个小娘子,后来事情闹大了,薛府动用了不少关系,又花了几千两银子。 这才把命案给结了。 薛姨妈则是可怜香菱,将其收到自己身边当丫鬟,薛宝钗又给她改了名字为“香菱”。 后续的事情看过红楼梦的就都知道了。 香菱日后遭到泼妇夏金桂算计。 当真是香菱、“相怜”。 原本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花容月貌、品性淑良。 最后一辈子颠沛流离郁郁而亡。 最重要的是。 香菱在金陵十二钗副册中位于首位!据说眉心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长得有几分秦可卿的模样。 副册之首! 怪不得有如此身段和妖娆之姿了。 贾瑛微微颔首。 便不再怀疑薛蟠二人,只道是如此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侯爷,这是不愿争抢今日春猎头筹?” “那何不留下来喝一杯!” 冯紫英顺势邀请。 本来贾瑛是不愿留在这喝酒的,毕竟红楼世界中的傻子并不多,偏偏薛蟠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傻子之一。 贾瑛不想和傻子有交集。 然而一想到香菱日后支离破碎般的生活。 便气不打一处来。 没碰着也就算了。 既然让他给碰到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香菱刚被薛呆子给曜喔了! 这么好的人,不该过得那般凄惨。 “坐!” 贾瑛点头。 只见冯紫英身后的家仆连忙上前给贾瑛的位子放个棉质的蒲团 然而。 贾瑛这一身盔甲。 根本就不可能席地而坐。 只能是坐着这种从胡人那里传来的小马扎,军营中将士们议事的时候,穿着甲胄跪坐不方便,都是坐小马扎。 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小凳子。 不过冯紫英等人都是穿着窄袖武服还有长袍,根本没有准备小马扎。 贾瑛略显尴尬。 这可把冯紫英给吓了一跳,生怕惹恼了贾瑛。 只以为自己说了句客套话。 没曾想贾瑛还真的就愿意留下。 “这,这个,要不我们就不吃酒了,上马狩猎!” “对!” 冯紫英惊讶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随机应变的本事,急忙催促下人备好马鞍弓箭之物。 “西域大月国送来的夜照玉狮子,乃是纯种龙驹!” “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侯爷在今日拔得头筹!” 薛蟠只会骑马,或者是站在地上射箭,不会骑射功夫。 但也能跟着凑热闹。 “妹…香菱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薛蟠叮嘱一声。 冯家世代武将。 随行的下人也都是骑马佩剑。 一帮子人全副武装。 冯紫英、薛蟠两人就像是人来疯一样,在随从的簇拥下冲进远处的山林中狩猎。 贾瑛对于打猎没兴趣。 关注点全都是在所谓的香菱身上。 “我带你一起!” 贾瑛也不顾及,直接上手拉着小娘子的手腕示意她坐上马去。 他只以为这就是小丫鬟香菱罢了。 拉个手、骑个马什么的。 又不会怎样。 反正早晚都是他府上的人,一个小丫鬟罢了,自己只要开口问薛家人要,薛姨妈还能不同意? 如实想到。 薛宝钗却是如临大敌,试着反抗了两下。 结果贾瑛的手掌就像是铁箍一样,直接拽着她往大马的身边去。 “侯爷,不行!” “奴婢不会骑马!” 薛宝钗这句话确实没有撒谎,她一年都不见得能出一次门,每次出门必然是乘车坐轿。 贾瑛见她扭扭捏捏,遂即笑道: “怕什么?本侯教你便是!” “丫鬟而已!” “回头本侯便向薛姨妈讨要你来本侯府上,就是借薛家人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从!” 后面还有句话没说。 说不定只要自己提到这事。 薛姨妈就屁颠屁颠主动把你洗干净打扮得香喷喷的送上门来了。 帛纱后面。 薛宝钗是又羞又愤,只觉得贾瑛实在是霸道嚣张。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 自己娘亲绝对就是这样的人。 “坏事!” “我这岂不是把香菱妹子给坑害了?” 薛宝钗心里面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该鬼迷心窍去东城门,不去东城门也就看不到贾瑛,看不到贾瑛也就不会鬼使神差来东郊。 不来东郊就更不会碰到这茬子事了。 人家那是骑虎难下。 现在她是骑马难下了! 但是又绝不能说明自己的身份,否则只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只能是继续强装着自己就是“香菱”。 “呀!” 薛宝钗还在胡思乱想,结果贾瑛做事干净利索,直接一记公主抱将她整个人横着举起来。 薛宝钗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都快变了。 贾瑛一点也没怜香惜玉的意思,又用力一托粗鲁地将她放在马鞍上,这期间少不得有些接触,更是让贾瑛确信了这都是真材实料。 “坐稳了!” 贾瑛提醒一句,直接催马跑动起来。 自己则是趁着战马速度尚未完全加快的时候一个飞身上马稳稳地落在小娘子后面。 双手扯动缰绳。 刚好将小娘子护在怀里。 不过。 小娘子的身高貌似比同龄女子都要出众。 坐骑逐渐加快速度。 初时。 薛宝钗只觉得自己完全不适应,找不到上下浮动的节奏,只能是不停地来回颠簸,吓得她下意识地往贾瑛怀里钻。 远离了人堆后。 烈焰枣红马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逐渐暴躁起来。马蹄翻卷,速度越来越快。 就像是火力全开的摩托车。 甚至于比摩托车还要快! 春天的东郊景色宜人,空气中都是花香的味道,新燕啄泥、鸟语花香,大片的草坪就像是潮水一样在脚下飞速后撤。 甚至于连两侧的花树都出现了残影。 突然一阵狂风迎面而来。 直接掀飞了小娘子的帷帽,霎时间青丝狂舞,一张圆润、眉眼弯弯似月的容颜,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惶恐中带着些许羞愤。 隽永的清秀灵动中又带着些端庄仪态,漫天飞舞的青丝如晕不开的笔墨,衬得脸色白皙如月,如沐春风。 如墨水般的青丝、如皎月般的容颜。 更像是从临摹在宣纸上的水墨画。 如梦似幻! 贾瑛知道自己或许是闯祸了,因为那眉心的位置没有胭脂印。 方才手臂还碰到了沉甸甸的金项圈。 又是薛家的人。 自称是“香菱”的女子。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再联想到刚才薛蟠支支吾吾的不自然,要是贾瑛现在把金项圈上的金锁摘下来,该是镌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小字吧。 薛宝钗。 你为什么要自称是香菱,还来戏弄于我? 当真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以假乱真吗? “帽子!” “我的帽子!!快停下!” 薛宝钗急得双眼泛红,忍不住把脸藏起来,但是一头的长发早已经散落一片,哪里还有半点仪态。 “律律律!!” 贾瑛意识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薛宝钗后。 赶紧悬崖勒马。 “本侯去给你找帽子,你要不要下来!” 贾瑛落在地上。 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拆穿薛宝钗的身份,反而是装作不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场面将其拆穿。 只怕是要让薛宝钗寻死觅活, 女儿家的名声怕也是全无了。 一想到刚才在马上自己还动手动脚的,立马闹了个大红脸,真是丢尽颜面了。 贾瑛冷着脸尽量不让人怀疑。 薛宝钗想要下马。 但是这么高看着就头晕目眩。 只能是向贾瑛投去求救的眼神。 贾瑛自然而然上前张开双臂,托着她的腰将其放下。 两人牵着马原路返回。 好不容易才看到帷帽掉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薛宝钗急急忙忙重新戴好帷帽。 好端端的春景。 又再次被挡在了帛纱之下,让贾瑛不由得有些可惜。 薛宝钗松了口气,还自以为没有暴露身份。 毕竟。 贾瑛从未见过她,也没有见过香菱,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一块去。 殊不知。 贾瑛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两人走了几里路。 东扯西扯。 贾瑛说自己所知所闻,堪称五库全书,薛宝钗则是听得津津有味,谈话间却是显得能说会道,无论是各方面都有所涉略。 她还没有意识到。 一个丫鬟是不可能有如此知识储备的。 眼看着天色晚了。 残阳如血,霞若火烧。 光晕耀射在薛宝钗的襦裙上,就像是披了层神秘的颜色,再加上如此笔直丰腴的身形若隐若现。 直叫人心猿意马。 “还是骑马回去吧,狩猎快结束了,本侯还要回去当值!” 顿了顿。 330贾瑛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道:“这次你坐后面?” 薛宝钗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实际上。 坐在后面被占便宜的机会会少很多。 这一次。 贾瑛故意放缓了速度,薛宝钗坐在后面下意识地搂紧贾瑛的胳膊生怕摔下去,虽然不会被占便宜,但是安全感系数直线下降。 所以只能是越搂越紧。 这便宜。 反而是从主动的变成了被动的。 贾瑛心里面不由得自嘲起来。 回到冯紫英府上家仆所在营地,只见薛蟠、冯紫英还没回来,只有随行的家仆下人。 临行前。 贾瑛还有些依依不舍。 实在是这身材太符合贾瑛的审美了。 这还是没长成的年纪。 要是再成熟些,不敢想象~ “我,我要赶紧回去了,要不然会有麻烦!” 薛宝钗轻言细语。 “我送你回去!”贾瑛觉得这话有些露馅了,又赶紧补充道:“顺便找薛姨妈讨要你回府,一个丫鬟而已,薛姨妈不会不同意!” “不行!” 薛宝钗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甚至于都要撒娇了。 “千万别亲自送我,要不…要不然我就真的生气了,今天的事千万不能让太太知道。” 语气已经彻底慌了。 贾瑛只能是悻悻道:“那我派亲卫送你回荣国府,薛蟠那个呆子估计玩疯了,今晚上肯定不会回了。” 片刻功夫。 十几名面无表情的亲卫便策马鱼贯而来。 又征用了冯家府上带来的马车。 亲卫簇拥着马车往京城方向赶,刚好是正对着正西落日的方向。 暮色。 往往是最容易让人心生离别伤感之情的。 贾瑛不是伤春悲秋之人,但此情此前却也有些舍不得,忍不住驻足问道: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改明儿本侯好去府上要人!” “记住!” “你是本侯的了!” “香菱!我就叫香菱!”薛宝钗好像有些赌气似的。 反正就是死不承认。 贾瑛莫名笑出了声,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承认,香菱就香菱吧。 到时候我去你府上要人。 便是要看看薛姨妈是把真香菱送来,还是假香菱送来! 反正他不吃亏。 真的假的都行!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贾瑛兴致阑珊,只能是催马原路返回,一路上都在回想刚才的事情。 到了地方。 只见各家世子、武官将大小猎物全部堆积在台下。 有野兔、野鸡、梅花鹿、野猪甚至于还有大雁 最夸张的是。 忠顺亲王竟然老当益壮,亲自射杀了一头猛虎。 各种各样的猎物琳琅满目。 贾瑛这才惊醒。 好家伙! 自己光顾着撩妹去了,连个苍蝇都没碰着,待会见了庆隆帝该怎么交待? 第7章 心怀猛虎嗅蔷薇之韵 忠顺亲王更是得意洋洋。 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周围的侍从官员也都跟着狂拍马屁。 “王爷果然是宝刀未老,要是王爷亲自提刀上马,这北边的贼寇不过是鼠辈而已!” “吊睛白额虎,箭矢刚好射中虎目,一箭毙命!却又刚好不损坏这张上等的虎皮。实在是百步穿杨的射术!” 忠顺王也是捋了捋胡须,大笑道:。 “这虎皮扒下来,刚好送给陛下,也是本王的一片心意!” 周围人又是恭维一番。 贾瑛则是觉得好笑。 这东郊距离皇城不过二十里地,要是真的有吊睛白额虎这种凶兽,京城令岂不是早就派兵前来围剿了。 难道这吊睛白额虎是吃素的不成? 来往路人不吃。 专门吃山上的草皮树根? 众人见贾瑛空着手回来。 王子腾冷笑道:“贾将军今日出师不利,是不是没提前去庙里扶乩占卜一卦,怎么一无所获?” 北静王水溶:“贾将军武功盖世,这是故意让着我们呢。” “否则贾将军一出手,我们岂不是成了班门弄斧?” 贾瑛脸色不善。 后者顿时如坠冰窖。 只觉得贾瑛那眼神就像是死在地上的大虫一样。 一双虎目充满了暴戾之气。 “你,你要干什么?” “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想行凶动手打我不成?我可是当朝官员!” “哎呦喂!!” 话音未落。 只见贾瑛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 以他一身的神力。 再加上加快步伐的冲刺速度以及一身盔甲的质量。 强大的惯性力极其恐怖。 仅仅是一个照面。 王子腾只觉得像是有堵铜墙铁壁朝着自己迎面撞上来。 顿时头晕目眩。 整个人掀翻在地。 而这还是贾瑛只用肩膀微微撞了一下而已。 “你,你反了不成?” “你胆敢当着陛下的面动手打人?” 王子腾疼得嗷嗷叫。 动静闹得太大。 终于是惊动了在行帐中休息的皇帝。 在场的人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心中暗道: 这贾瑛当真是个疯子! 什么场合都敢动手? 庆隆帝冷着脸走出来,瞧着满地的猎物,非但没有表现出高兴得样子,反而是沉着脸。 众人暗道奇怪。 庆隆帝没有理会摔了个屁股墩的王子腾,反而是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这些猎物都是诸位爱卿今日亲手狩猎到的?” 北静王水溶、忠顺王等人纷纷上前邀功。 而随行的侍从官员也都附和。 直接将两人给夸得天花乱坠。 北静王自然是四王八公势力中的领头羊,而忠顺亲王又是保皇一派,所以两派明争暗斗许久。 哪怕是小小的狩猎之事也要分个大小高低。 庆隆帝又是扭头看向贾瑛。 “贾将军,你可是朕亲封的天下第一武将,怎么两手空空就回来了?” 众人心头一喜。 都是存着幸灾乐祸的心思。 贾瑛轰然抱拳,随口道: “启禀陛下!” “末将一路策马寻找猎物,兴许是走错了方向,并未有所发现,只能是一无所获!” “还请陛下责罚!” 说这话。 贾瑛实在是有点心虚。 他不是走错了方向,压根就没去找猎物。 他的猎物就是薛宝钗。 完全忘记了还有打猎这件事。 沉默了半晌。 本以为庆隆帝要有所责备,转而再称赞在场之人的骁勇。 结果没想到。 庆隆帝突然昂首大笑起来,指着贾瑛喊道: “朕果然没有看走眼!” “贾将军不愧是朕亲自敕封的‘天下第一武将”,深得朕心!” 众人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 庆隆帝笑而不语。 神武将军冯唐则是心领神会,赶紧迈着步子站出来道: “早在狩猎开始前的一天。” “陛下已经命令臣率领亲卫将东郊的大小活物全部射杀,休要说野猪梅花鹿之类的猎物,就算是只兔子也没有放过!” 什么? 众人惊得差点失声大喊出来。 看着堆满了草地各色猎物。 不由得一阵尴尬。 尤其是那最为显眼的吊睛白额虎,还是一击毙命的那种,当真是尴尬至极。 忠顺王冷着脸。 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甚至于用余光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侍从。 后者噤若寒蝉。 看来出馊主意的人就是这位侍从。 场内鸦雀无声。 都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尔等,实在是让朕大失所望!” 庆隆帝冷哼怒斥。 直接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这时候。 在场没有参加狩猎的文官则是擅长察言观色,赶紧找台阶给皇帝下,要不然可就太不懂规矩了。 忠靖侯史鼎上前作揖道: “陛下息怒!” “想必在场的诸位将军们,也是怕扫了陛下春猎的兴致,又或者是那夜照玉狮子太过威武,自然是引得诸位王爷、将军们人人争抢。” “这也是为了让陛下高兴。” 还得是文官巧舌如簧。 这史鼎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子,立马让皇帝的心情好了大半,而且也顺便找了台阶给在场的武人们下去。 “哼!” 庆隆帝冷哼一声,虽然还是不悦。 但法不责众。 心里只是默默记下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还有嘴脸罢了。 “还是朕的肱骨大将冠军侯敢作敢当,忠义无双!” 庆隆帝立即正色道: “边军杀良冒功、以次充好、坐吃空饷的丑闻屡禁不止!” “如此朕何时才能驱除鞑奴、收复疆土?” 众人心里一个咯噔。 暗道。 庆隆帝这是想要重新组建征北大军收复失地了? 否则又怎么会故意设局敲打他们这些武官。 想要收复北方疆土。 谈何容易! “燕云十六郡,自古以来便是汉家儿郎的土地!” “然金人凶狠无端,燕云十六郡沦陷已久,再这样下去我大乾朝的燕云子民便只记得金人大汗,却不识大乾皇帝!” “朕意欲颁发举贤令,任人唯贤,囊括天下能人志士北伐燕云!诸位爱卿当全力举荐,来日北上燕云重拾山河!” 庆隆帝龙威不俗。 一番话慷慨激昂,陈词动情。 在场的年轻武将都是听得热血沸腾,再加上刚刚被庆隆帝敲打了一番,眼下又被寄予厚望。 何种恩威并施、一收一放的驭人之术。 当真是挥之如臂。 贾瑛也是装模作样抱拳回应。 心中却是暗骂这庆隆帝没安好心。 狗屁的重拾山河收复疆土。 如果庆隆帝眼中还关乎燕云百姓的死活,便不会无端忍受这么多年的和谈了。 燕云之地素来贫瘠。 所用辎重钱粮都是靠其他州郡拨款支援。 最重要的作用是担当军事重镇、冲突缓和区。 对于庆隆帝这种没有军事战略眼光的人来说。 燕云之地相当鸡肋! 庆隆帝眼下突然想要重新收复燕云十六郡,无非是想要以此笼络大批有志之士的人心罢了。 若是成了。 庆隆帝携收复疆土之威,功比太上皇只高不低,能够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堵住悠悠众口,皇长孙元胤就算有太上皇支持也不能撼动庆隆帝之威。 若是收复不成? 庆隆帝借此机会笼络了大批能人志士,世家子弟,表明了收复山河励精图治之心。 顺便重新组建北方军队。 日后还不是照样能够得到越来越多的世家支持? 冠冕堂皇。 实际上还是因为庆隆帝和太上皇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不可回头的白热化阶段。 据说宫里。 现在哪怕是关于嫔妃的赏赐封号,两个皇帝都要相互争一争。 就差当面翻脸了。 随着太上皇的年迈,皇长孙元胤的成长。 三龙同朝! 只会让朝堂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不过鱼贩子们都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 当天傍晚。 随行士兵将这些从市面上提前购买好的猎物全部清理干净。 庆隆帝与同行官员摆酒吃宴。 多是勉励之语。 说得这些武人又是惶恐又是感激。 当天夜里。 庆隆帝将龙驹夜照玉狮子赠予了贾瑛,这让不少人羡慕嫉妒,但是只能干瞪眼看着。 忠顺王等人的脸色则是有些铁青。 贾瑛更是无语。 自己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拔得头筹了? 而且还被庆隆帝逮到一顿猛夸。 搞得贾瑛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 深夜。 贾瑛率领亲随在营地周边巡视,刚好是试试这匹马中之王的威力,结果这夜照玉狮子当真是没有让贾瑛失望。 不仅通体赛白如雪,而且四肢与腹部肋下都有漩涡。 就像是龙的爪子一样。 体型也比普通的北地大马还要高大,健硕有力,跑起来就像是摩托车一样铁蹄轰鸣,载着沉重的贾瑛依旧是快如闪电。 不由得让贾瑛暗暗称奇。 刚回到营地门口。 只见宫里的小太监上前行礼道: “咱家见过侯爷!” “娘娘有请,还望侯爷能够移步!” 娘娘? 此次东郊春猎,皇帝随行的嫔妃可不少,不过这些妃子都是由宦官宫女伺候,具体来了多少人还有是谁,贾瑛是一概不知。 哪怕他是执掌禁卫的统领,也不能随意见到皇帝妃子们的脸。 这是规矩。 就像是红楼世界中贾元春省亲的描述一样。 贾元春出宫。 一路上全都是宦官、士兵,严令禁止行人路过,哪怕是周围的街道都是用杏黄色的绸缎遮掩,不能让外人看到贵妃的一个头发丝。 进了大观园里。 贾元春也只能和府上女眷见面。 贾政这种老爷们都是只能在外面远远候着,根本就不能近身见面。 “当然是贾贵嫔了,侯爷记不得杂家了?” 宦官微微一笑。 贾瑛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往日常来荣国府传话的常侍曹公公吗? 也是贾元春宫里的管事太监。 “侯爷,这边请!” 曹公公不敢逾越贾瑛的身位,只能是跟在半个身位后面伸手指引方向。 进入帐中。 只见面前是一道十分严密的帷幔珠帘。 隐约能够看见一个身穿宽大锦袍的美妇人端坐在上,这老气横秋的锦袍却遮掩不住那张花容月貌,以及玉雕般的身段。 贾瑛没敢抬头多看。 只因为曹公公还有一旁的宫女都在盯着他。 好像贾瑛多看一眼贵嫔就像是犯了法一样,眼神让人很不自在。 贾瑛单膝下跪。 “臣见过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万寿无疆!” 没有三叩九拜的说法。 况且。 贾瑛穿着盔甲行单膝下跪之礼,已经是军中武将之间最高规格的礼节了。 “平身!” 贾元春的声音清脆而柔软。 让贾瑛的心跟着不争气狂跳起来。 又是想到了那日的遭遇。 那粉色的榴花物件。 至今还没有找到机会还回去。 贾瑛冷静下来。 贾元春陆续称赞贾瑛的种种功劳还有骁勇事迹,又赐下锦袍、金银之物,还有用纱堆的宫花十几支。 宫花他这个大老爷们自然是用不上的。 只是借贾瑛之手带回去送给姊妹们的。 倒也是贴心细致。 但是贾元春的语气和庆隆帝大不相同。 庆隆帝更像是官方的客套话,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人尴尬症都犯了。 反观贾元春更像是个姐姐、母亲。 说话温柔亲和却又端庄典雅。 甚至于让贾瑛想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词“母仪天下”! 这才是母仪天下的风度! 一国之后,要行母之道,恩慈待人,用像母亲一样慈爱的胸怀来关怀教化天下子民。 虽然贾元春只是贵嫔,甚至于连贵妃都还算不上。 在其上还有贵妃、皇贵妃然后才是皇后。 但是。 这种母仪天下的风度,绝不是官职封号就能够拥有的。 为了显示恩威。 宫女上前将西蜀红锦百花袍披在贾瑛身上。 虽然不是黄金万两之类的。 但是有皇恩浩荡之意。 贾瑛眼尖。 一眼便看出这锦袍上的云海图纹路乃是手工缝制,而且这针线活比之晴雯的巧手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更像是新手初学者。 金丝云海纹路略显粗糙,与名贵精制的百花袍格格不入。 看样子是后来另加上去。 只是这人的针线活差强人意。 贾瑛抱拳谢恩。 又是家长里短,问到了一些贾府上的事情,看样子思家心切。 贾瑛只能是如实回答。 贾元春在宫闱中生活了十几年,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贾府的人,所以才会爱屋及乌,顺便关心一下他罢了。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贾瑛既是松了口气,却又感觉一阵失落。 一是,两人身份悬殊,而且家族关系太过复杂,不该有多余的想法。 今日见贾元春没有丝毫情绪上的变化,便知道这段情愫该是无疾而终了。 当然从身份和立场上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二是,贾元春这公事公办不掺杂私情的方式,又让贾瑛多少有些意难平。 这样的女子。 当为一国之母。 日后却要死在皇室的斗争下,甚至于连死因都不明不白。 直叫人可惜。 贾元春还在说话,但是贾瑛已经神游海外,自顾自长长地叹了口气仿若无人。 这一声长叹。 瞬间引起了宫女宦官们的注意。 贾元春也一时语塞。 沉默。 此时有宫中人在旁伺候,很多话都是不能明说的,但是贾瑛这一声叹息,却是让贾元春明白。 这个年轻的少年郎,是懂她的苦楚的。 一个金戈铁马、杀伐果断的武人。 却也能心思细腻。 体会到她在宫中勾心斗角、步履如冰的艰难吗? 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 隔着厚厚的帷幔、珠帘。 贾元春却清楚地知道,贾瑛这一声叹息,不是为了旁人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贾元春删! 就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 竟然俯首细嗅路边的蔷薇。 这样的画面。 令人动容! 再冷酷而坚定的雄心,也会被温柔和美丽折服…阳刚、阴柔从来就不是对立的。 第8章 朝云暮雨,情愫难定! “臣有失礼节,还请娘娘责罚!” 贾瑛终于是从伤春悲秋的氛围中反应过来。 自己当着宦官宫女的面公然长叹。 古往今来也就他这么一个人了。 “无妨~” “这还有些西洋人送来的女子衣物,样式新奇,你顺便带回去给凤哥。” 贾元春好像是为了缓解气氛。 随手拿起一旁的绫罗绸缎,又要赐东西给贾瑛拿走。 不过王熙凤这烈人的名号也是都传开了,贾元春在宫里也都知道王熙凤的性格,府上不少人都称王熙凤为“凤哥”。 贾瑛一时做贼心虚。 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贾瑛作势就要起身去接。 也没多想。 直接掀开帷幔。 映入眼前的是一张肤如玉雕的花容,一身华丽端庄的宽袍,衬得整个人鲜艳夺目、艳红似火,有着火一般的光辉,惹人侧目。 贾瑛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感受到这般灼人的温度。 “坏事!” 贾瑛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往后退半步单膝跪地。 “大胆!” “难道娘娘赐予东西,还准许外人亲自上前接过不成?” 曹公公站在一旁怒目而视。 表情十分严肃。 搞得好像是贾瑛把皇帝给绿了一样。 “本宫这弟弟自幼粗略惯了,又是军中武人,不知道礼节而已!曹公公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本宫与自家亲人叙旧,无须多礼!” 贾元春连忙出声维护。 借用两人姐弟的身份,却是立马把炸了毛的曹公公给喝退了下去。 瞧着贾瑛这莽撞的样子。 贾元春也不知为何突然笑出了声,或许是想到贾瑛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挥斥方遒,但是一见到女子却又这般笨手笨脚的。 如此反差,直叫人好笑。 贾元春掩面笑了两声,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寒霜之色。 宫女弯腰上前从贾元春手上接过几件绫罗绸缎。 再加上各种金银、宫花玩意。 还真是不少赏赐。 “退下吧!” 贾元春挥了挥手。 只觉得有宦官在一旁盯着也说不了更多的家常话了,只能是挥手让贾瑛退出去。 贾瑛则是抱拳谢恩。 “谢娘娘所赐之物,望娘娘凤体仪康!” 这话倒是实诚。 只希望两人下次见面的时候,贾元春还能保持这般凤仪,而不是只剩下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等到贾瑛退出去。 贾元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想来自己刚才的种种表现,从头到尾应该都是没有瑕疵和纰漏的,唯独就是在看到贾瑛毛手毛脚的样子后,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总体来说。 没有什么能够让旁人说道的把柄。 想必这宫里的人也不会因此到太上皇、陛下面前去告状。 贾元春一时颇为心累。 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步步为营。 可是贾府的人却从未体谅过她的不易,哪怕是她的亲弟弟贾宝玉,以及亲生父母。 反而是贾瑛这个武人心思细腻。 竟也能够感同身受? “娘娘,御医备好的药膏到了,要不要现在就伺候娘娘上药?” 宫女在一旁小心询问。 贾元春扬起手臂。 宽大的袖袍旋即滑落。 露出了一截如同羊脂玉般的手臂。 左手指尖位置。 确实有几处细密的伤口。 如果是常常做女红的丫鬟们看到了便会知道,这是女红初学者都会历经的阶段。 密密麻麻的针线刺绣是个精细活。 讲究熟能生巧。 初学者都会在手上留下这些痕迹。 春猎结束。 贾瑛便再也没有机会去见贾元春了。 而庆隆帝在回到皇宫后。 向天下发出榜文。 征召有志之士,举各州之力北伐。 一番话陈词慷慨激动人心。 再加上御史大夫的笔墨润色,不少世家子弟都为之动容,一时间整个大乾朝的文人骚客都沸腾了。 大乾朝的内部矛盾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齐刷刷地调转矛头指向外敌。 贾瑛不由得暗自佩服。 朝堂上的皇帝还有文官,打仗也不许不在行,但是对于人心、权力的洞察绝对是有几分手段。 北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雷声大、雨点小。 回到京城。 贾瑛将贾元春赐下的宫中金银首饰全部交到王熙凤手上。 随后又特意吩咐道: “这十几支宫花是娘娘赠予你和平儿还有姊妹们的。” “改明儿有空了给姊妹们送去。” 王熙凤看着大大小小的玩意,还有不少金银贵重之物。 不由得感慨道。 “爷这是去打猎还是淘金了?” “怎么每次见皇宫里的人都能带回来这么多好玩意。” 贾瑛也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东西其实都抵不过那匹龙驹,王熙凤一个后院女子自然是理解不了的,对于她们来说,或许这用纱堆成的宫花,远比千里马还要有吸引力。 平儿在一旁清点了一番后,说道: “爷!” “这宫花只有十四支,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先珠大嫂子李纨,还有住在咱们府上的林姑娘,一人两支宫花,另外我和奶奶的,岂不是只有薛家的薛姑娘没有了?” “兴许是娘娘把薛姑娘的那份给忘记了。”王熙凤也是说道,“差人去找一找,看能不能再凑两支也给薛姑娘送去,否则未免显得咱们厚此薄彼了。” 贾瑛摇头。 “这玩意可是用帛纱堆出来的,除了皇宫哪里还能有这玩意?” 平儿则是好心说:“要不把我的那份给薛姑娘送去吧。” “反正我也不喜欢戴这些花儿什么的。” “你个小蹄子倒是会贴体别人,那我只好委屈一下,也分一支给你个小蹄子了,要不然爷可要说我以大欺小了!” 王熙凤用手指戳了戳平儿的额头。 两人有说有笑。 倒像是亲姊妹一样。 平日里。 贾瑛回来晚了,或者他在外面办事,这两人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盖同一件被褥的,亲如姊妹,倒也不分什么主次。 “你们二人倒是不分你我,什么时候大被同眠的好事,也能让我在一旁挤一挤!” 贾瑛有意无意随口说道。 结果立马就遭到了双人围攻。 半晌过后。 贾瑛尴尬地站在房门外面,脖子上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指印,微微泛红。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 “干嘛要孤立我?” 贾瑛哼哼唧唧的很是尴尬。 迫不得已。 贾瑛只能是再次来到旁边丫鬟们睡觉的地方。 晴雯见到贾瑛来了。 顿时眼前一亮。 “爷,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贾瑛十分淡定道:“刚才在走廊上遇到了两个狐狸精给挠红了。” 确实是狐狸精。 而且还是化了形的狐狸精。 晴雯不知道贾瑛这话什么意思,还以为真是府里有狐狸之类的小动物。 “府上有狐狸?” “那明儿可得让袁老好好派人找一找了,要不然园子里那么多的鸟雀可就危险了。” 贾瑛默不作声。 收拾衣服的时候。 晴雯无意间看到了贾瑛身后的红锦百花袍。 作为一名针线活十级爱好者。 晴雯自然是拿起来好生端详,想要比比谁的手艺要更好。 “这是谁下的针线?” “好端端的一件锦衣,却是让这云海图给坏了风景,要不,我给爷拆了后重新绣上?” 晴雯一边打量一边自言自语。 贾瑛没作声。 这点小事就让晴雯自己做主罢了,自己不关心这什么衣服的小事情。 “咦?” “爷,这上面还有小字,好像是专门送给爷的话~” 晴雯拿着剪刀正要挑开针线。 结果却是看到了里面还别有洞天,下意识地停住了。 也得亏晴雯认得字。 要不然这歪歪斜斜蝌蚪一样的鬼画符,谁会想到是针线绣出来的小字。 贾瑛“嗯”了一声,好奇道: “拿来给我看看!” “灯!” 晴雯端起桌上的烛台凑上前给贾瑛照亮。 由于针线活不合格。 个别字马马虎虎看不清。 但是连起来就能读得通顺了。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赠瑛。” 贾瑛当即看得出神了。 屋里只剩下火烛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谁绣上去的? 瑛? 这肯定是写给他的话没错了。 是贾元春? 还是贾元春身边的宫女? 为什么要送这句话给他? 贾瑛来回找寻。 但是没有更多的痕迹和线索,心中却早已经起了波澜。 “爷,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晴雯咬着下唇,不知所云。 贾瑛则是胡乱解释道:“意思就是,清晨的云,傍晚的雨。” 晴雯似懂非懂。 所幸她只是识字,但是并不知道巫山神女的典故。 否则可就说不清了。 这锦袍可是出自贾元春之手,无论是不是贾元春的,那也是和她寝宫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了,简直就是要命的玩意。 “爷,那这针线还拆不拆了?” 晴雯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 贾瑛则是耸了耸鼻子,有些心虚道:“不用拆了,我一个武人不讲究针线好看不好看的,对了,这件事不要让旁人知道!” “尤其是你奶奶!” 晴雯微微颔首。 贾瑛则是盯着这一行小字出了神。 相传当年楚怀王游高唐,小憩片刻,却在梦中遇见了巫山神女,巫山神女在梦中自荐侍寝。 巫山神女在离去时向楚怀王告别说:“我在巫山南面,险峻的高坡上,早晨我是飘忽的云,傍晚我是缠绵的雨。早晨和傍晚,我都在巫山那高台的下面。” 即《高唐赋》中的: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飘忽的雨,缠绵的雨。 后来男女之间常用此句表示情谊。 “莫不是宫里有人想要陷害于我?”贾瑛如是想到。 否则再也解释不通了。 次日。 贾瑛正琢磨着要如何去薛家讨要香菱。 毕竟是个可怜人。 贾瑛自然是不会坐视香菱被祸害的,只是自己和荣国府关系紧张,再加上薛姨妈又是王家的人。 自个儿去了也没个理由。 关键是。 他知道香菱是香菱,薛宝钗是薛宝钗。 又想去了之后看薛宝钗是怎么应对。 早上朝会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下了朝。 贾瑛没有在宫中巡视,火急火燎就回了府上,恰好见到府上的赵嬷嬷(原贾瑛、贾琏二人的奶娘)。 荣国府人满为患,贾瑛自立门户,府上缺人帮忙。 便让赵嬷嬷一家子搬到了侯府。 可以说在荣国府的十几年生活里,唯一让贾瑛感觉到长辈疼爱和亲情的人,莫过于这位奶娘了。 “妈妈,你这是要出门?” 贾瑛很是热心问了句。 赵嬷嬷则是轻言细语笑道:“这不是爷从娘娘跟前带回来的宫花,几位姑娘们都有了,还剩下两支,我送去荣国府的梨香院给薛姑娘一份。” 贾瑛闻言立即笑道。 “妈妈同去,我刚好要去一趟梨香院,一起便是。” 虽然贾瑛知道薛宝钗最是反感这花儿粉儿的。 但是好歹有个借口。 贾瑛和赵嬷嬷两人并排走着,赵嬷嬷想要落下身位,但是赵嬷嬷在他心中是真正的长辈,有养育之恩。 自然是不愿赵嬷嬷走在自己后面。 贾瑛平日里冷若寒霜。 面对赵嬷嬷却是语气温和如玉,一路上有说有笑,路过荣国府的时候,倒是惹得不少下人侧目。 贾政等人都是苦哈哈的打工人。 在工部要上班。 贾瑛则是日常翘班摸鱼,这个点贾宝玉等人也都在族学上课,所幸是没什么幺蛾子。 梨香院。 原是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舍,很是清静。 刚进了院子。 就看到几个小丫鬟正在玩闹,该是这梨香院不比在自家甚是无聊,只能是丫鬟们围在一起找乐子。 为首的小丫鬟长得粉雕玉琢,穿一身浅蓝色襦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缀着一缕 银丝串珠流苏。 一双美目用丝绸遮掩。 身形窈窕,好似扶风杨柳般,纤纤细腰应是盈盈不及一握, 小丫鬟视线被丝巾遮挡。 胡乱摸索着想要捉住其他躲藏的丫鬟们。 但是在看到贾瑛还有赵嬷嬷出现后,其余的小丫鬟都不敢放肆,立即噤声站在原地。 反而是贾瑛走路虎虎生风,腰间的环佩发出清脆的响声。 立即吸引了小娘子朝他走来。 “抓到了!” “咯咯~” “我抓到了!是莺儿还是杏儿妹妹?” 小娘子脚步轻盈,一把扑倒贾瑛怀里,好像生怕贾瑛挣脱了,笑得像是铃铛作响。 其余看热闹的丫鬟们掩面窃喜。 刚想出声提醒。 贾瑛却是觉得温软在怀,乐在其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这些人不要说话。 小娘子蒙着眼睛。 但是依旧可见风流之色。 平添了几分神秘。 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丝巾下的花霰美貌到底是什么模样。 小娘子确定自己抓住的人不会跑后。 又伸手往贾瑛的眼睛鼻子胡乱摩挲起来。 “莺儿是不是你?” “咦?” 贾瑛身高体长,小娘子一伸手刚好碰到了贾瑛的胡茬,旋即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小娘子扯下丝巾。 露出了眉心胭脂印记。 同时也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美目,烟波流转,好似一幅江南烟雨图。 颇有画龙点睛之意。 “怪不得薛呆子闹出人命也要把香菱给带回府了!” 贾瑛心中暗暗感慨。 香菱却是急忙躬身行礼。 但是又不知道贾瑛该如何称呼,只能是抿唇垂首,怯生生地抬眸看了眼贾瑛。 贾瑛不由得笑道: “是此瑛,非彼莺…也算你猜对了一半吧!” “当赏! 咯咯~~ 莺莺燕燕的小丫鬟们顿时笑出了声,都觉得这突然出现的爷们好生风趣。 第9章 摇曳花帘间,香菱身世隐谜藏 “还不赶紧见过爷!” “冠军侯府的侯爷,你们这些个小姑娘们,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要认错人了!” 赵嬷嬷在一旁帮衬, 倒也是好心肠。 意思是在说,这几个小丫鬟不认识贾瑛,所以刚才香菱朝他扑上去,该是不知者~无罪。 赵嬷嬷话里有话。 毕竟。 贾瑛现在是当朝将军。 虽然说平日里对府上下人都很温善,但是主子和下人之间终究是不能太过逾越。 也是怕贾瑛惹恼了要训斥这些丫鬟们。 “见过侯爷!” 丫鬟们齐齐躬身施礼。 眼眸中则是带着些许惊讶和好奇。 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贾瑛。 估计都没有想到。 闹得沸沸扬扬的冠军侯、当朝大将军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郎,单单看贾瑛这一身打扮,当真是不似寻常印象中五大三粗的武人。 贾瑛微微颔首示意丫鬟们可以起来了。 心情一时大好。 “妈妈,回去后平儿差人送点赏钱还有绫罗绸缎给这些小姑娘们分一分,瞧着这些小丫鬟们倒也亲切,该是有趣的人儿。” 贾瑛心中暗道。 这才是丫鬟。 自己府上那几个干瘪的小丫头片子,连身体都还没开始发育。 还是这些莺莺燕燕的小娘子们有趣。 单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们闹腾,欢声笑语听着便高兴。 “谢,谢过侯爷~” 莺儿等人连连感谢。 也是笑语盈盈。 “你们家主子在不在?这里有两支宫里娘娘赏赐的宫花,稀罕玩意,特地送来给你们家姑娘的。” 赵嬷嬷上前说明来意。 “侯爷里面请,我这就去叫人。”香菱红着脸一路小跑,刚好是趁机逃走了。 生怕再多待一秒。 就尴尬得晕过去了。 虽然说丫鬟之间不像小姐主子们那么讲究避讳男女接触,但是在整个风气的影响下,哪怕是寻常主子和丫鬟也不能随便有身体接触。 有伤风化。 要是让薛姨妈看到了,说不定还会被训斥一顿,有伤风化影响家风。 莺儿等人将贾瑛请到前面接客的小厅。 又是端茶送水。 兴许是见贾瑛长得年轻又英气迫人,又或者是刚才出手大方,一拍脑袋就决定赏赐丫鬟们金银绸缎。 莺儿等人都是十分热情。 暗暗卖弄姿色的也有。 毕竟。 薛家府上同样是阴盛阳衰,薛姨妈、薛宝钗常年当家做主,没有男主人,唯一的男丁薛蟠却又长得 满脸横肉,整日浪荡偷鸡摸狗,哪里有点形象。 好不容易见到了贾瑛这般人物。 自然是忍不住偷偷亲近。 就像是在皇宫里。 只要是个女人都想爬上皇帝的床,那是唯一鱼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在高门侯府中同样如此。 主子、下人。 不过是在男主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一句话就足以让这些出身贫苦的丫鬟们的人生发翻天覆地的变化。 屏风后面的小房间里。 薛宝钗正弯腰透过帘子里的缝隙偷偷打量。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藏着呢?” “侯爷来了,小姐要不要去待客?” 香菱突然从后面而来。 吓得薛宝钗差点发出声音。 “嘘!” 薛宝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香菱声音小点不要暴露了她的位置。 只见贾瑛穿着一身紫色朝服,里面是白棉金丝镶边的高领内衬,头戴朝冠,镶有一颗暗绿色的宝石,腰系绿意环佩。 整体颜色呈黯,但是又有白金绿玉之色点缀。 既有属于年轻武人的意气风发,又有当朝侯爷的沉稳,比之当日那一身冷冰冰刺眼的盔甲平添了几分和煦。 让人如沐春风,温暖如玉! “不行,我出去不就露馅了?” “千万别说我在院里,就说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快去!” 薛宝钗挥了挥手。 根本就不敢这时候出去。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香菱则是歪着头一脸疑惑。 不知道会露馅什么,只能是又急急忙忙去喊薛姨妈过来待客。 透过垂帘的缝隙。 薛宝钗悄悄打量,却见贾瑛和府上的丫鬟们打成一片,尤其是莺儿时不时“咯咯”笑出声,又是擦汗又是撩头发的。 倒茶的时候恨不得要把脖子都埋到贾瑛的面前了。 “哼!” “莺儿这小蹄子平日里规规矩矩的,看都不让我那傻哥哥看一眼,却对贾瑛这般撩首弄姿!” “还有那个贾瑛,也是见色忘义。” “这会儿也不打听香萎的事情了?莫不是早就把我给忘记了。” 薛宝钗看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又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隔了半晌。 香菱终于是跟着薛姨妈紧赶慢赶来了小厅,不用问就知道薛蟠又出去听曲喝酒了,只能是让薛姨妈来招待。 “原来是侯爷来了!” “有失远迎!” 薛姨妈笑脸相迎,面相和煦。 虽然薛姨妈也是王家人,但是一家人并不代表就是一条心。 王家有两位话事人。 一个是王子某一个是王子腾。 王子某便是王熙凤的父亲,继承了祖上的爵位,又是王家长子兼族长,如今住在金陵老家把持着其父的人脉和资源。 王子腾与王子某明争暗斗,关系并不和睦。 有点类似于贾政、贾赦两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哪怕是一家人。 立场也有区别。 薛家如今只能算得上是商人之流,连个当官的都没有,自然是低人一等。 面对贾瑛、王熙凤两人。 薛姨妈当然是能够分得清大小王,明面上更是客客气气。 贾瑛今日也是来要人的。 自然不能太过端着。 “本侯早该来拜访一下的,毕竟都是自家亲戚,只是这恰逢南巡受了点伤,一直闲赋在家中养伤不便行动,所以这才推迟了些日子。” 贾瑛这话半真半假。 薛姨妈也是赶紧顺着话往下说:“不打紧不打紧!凤哥早就来问候过来,这里里外外的东西物件,凤哥儿送了不少。” “侯爷伤势如何,打不打紧?” 贾瑛微微摇头示意无碍,又看了眼身后的赵嬷嬷。 后者上前将宫花端了上来。 贾瑛一边喝茶一边凝声道: “前日子在东郊狩猎,宫里娘娘送来的玩意,乃是娘娘的心意,今儿特地顺带送给薛妹妹。” “怎么不见妹妹?说起来我这个当哥哥还没来问候过,倒是失礼了。” 香菱在一旁急急忙忙道: “小姐不在院里,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瑛看了眼香菱满脸通红的样子。 心中暗道:一撒谎就脸红,这毛病是和谁学的? 敢情。 薛宝钗是害怕被拆穿,所以压根就不敢来见他了? 作为一名武人。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贾瑛不由得猜测薛宝钗此时肯定是躲在何处偷看,目光朝着周围一扫,很快就落到了屏风后面的帘子。 虽然看得不清。 但是直觉告诉他 这后面有人! 贾瑛盯着这帘子的位置微微一笑,好像是在说:别躲了!早就看见你了! “呀~” 薛宝钗只觉得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狂跳。 惊慌失措下。 却是刚好碰倒了身边的瓷花瓶,“咣当”一声脆响,在这清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顿时引得小厅里的人纷纷侧目而视。 然而却不见人影,只有垂花帘无风摇曳。 薛宝钗心里恍恍惚惚,只觉得躲在这屋里还不保险,又一路小跑往更远的地方逃,好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这时候。 莺儿却是听了动静追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跑什么?” “你是不是躲在后面偷看?” “冠军侯府的侯爷来了,你不是心心念念好久了,怎么不去见?” 莺儿一上来就是死亡三连问。 说得薛宝钗脸色涨红。 “我,我就是不小心路过!”薛宝钗又是掩饰道,“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我见侯爷从宫里拿了两支宫花送来,看来是不知道小姐不喜欢花儿,要不我去帮小姐辞了,送给其他姑娘们?”莺儿还自以为聪明。 能够借花献佛卖个人情。 “不行!”薛宝钗突然娇嗔道,“那是送我的花,凭什么送给别人?” “可是,小姐不是最讨厌花儿粉儿什么的吗?” 莺儿不依不饶。 觉得十分委屈。 薛宝钗则是支支吾吾道:“我现在又喜欢花了,不行吗?” 实际上。 花不花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送花的人是谁 她不是讨厌花,而是讨厌皇帝挑选妃子所赠的花。 哪个女儿家不喜欢鲜艳妖娆的花儿? 就像她在金陵的时候,也是个青春活泼的小娘子,只是自打来了京城后,便处处谨小慎微,努力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端庄沉稳的模样。 以至于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她也曾是喜欢在母亲、哥哥面前撒娇、喜欢花儿粉儿、喜欢无所顾忌放声大笑的小娘子。 面具有时候戴得久了,便忘记了真实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入选宫闱秀女,亦或者是嫁入贾府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罢了! 谁又真的能懂她? 小厅。 贾瑛看了随风摇曳的垂花帘,暗自摇头好笑。 薛姨妈不以为然。 随后招呼赵嬷嬷也坐下来喝杯茶。 香菱给赵嬷嬷也倒了杯茶。 然而。 赵嬷嬷连连拒绝,说是自个儿乃是下人,不能跟贾瑛平起平坐之类的。 赵嬷嬷见香菱长得粉雕玉琢,不由得笑道: “这位姑娘还真是长得喜人。” “我猜也是南方姑娘,若是在外面碰着了,想必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香菱闻言更是害羞垂首。 半晌也不见她说一句话。 估计是往日里被卖来卖去,经历坎坷,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香菱无依无靠,偏又长得花容月貌。 自然是养成了处处慎言慎行的习惯。 贾瑛方才想起来正事。 自己这次可是来拯救香菱于水深火热当中的。 “咳咳~” 贾瑛清了清嗓子,顺着赵嬷嬷的话说道: “这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本侯方才见院中见到就看着眼熟,好像是我一位友人之女。” “这位姑娘名叫香菱”,薛姨妈介绍道,“原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金陵强买强卖来的,无父无母,现在跟在我身边当个丫鬟,确实是长得灵巧讨喜。” 贾瑛又是说道: “香菱?你可记得葫芦庙,花灯会上的事情?” “我有一个友人,膝下只有一女名为甄英莲,眉心也有一处胭脂印记,四岁那年在街上看花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这位姑娘无父无母,说不得就是同一个丫头了。” “我那友人听说是去投靠老丈人了,在大汝州附近,还有位妻子封氏生活,或许有些关联!” 提及这些事情。 原本一直蝶首低垂的香菱,顿时眼神迷离。 惊呼道:“我记得小时候家附近有个庙,但是什么庙就不知道了。” 听说此话。 赵嬷嬷还有薛姨妈都是大为吃惊。 “不曾想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莫不是同一个人?” 薛姨妈语气称奇。 要知道贾瑛从未见过香菱,初次见面也不至于胡编乱造,如果只是单纯看上了香菱的姿色,只需要贾瑛开口,薛姨妈也不会为难。 所以这话已经让人信了七八分。 香菱眼含期待。 尤其是听到关于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 贾瑛点头沉声道: “不如这样,香菱很有可能是我世叔之女,何不认本侯为义兄?” “这年纪、样貌,还有眉心的印记!” “怎么会如此巧合?” “本侯与你亲生父亲很可能亲如叔侄,本侯这就派人去大汝州走一趟,应该是能寻到的。” 甄英莲的父亲名为甄士隐,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抛家弃业,出世悟道而去了不知所踪。 只留下香菱的母亲封氏在大汝州。 贾瑛谎称自己和甄士隐是叔侄之交,只能说是无人对质,天衣无缝。 “原来还有这般经历?” “苦命孩子,侯爷的友人想必也是大富大贵之家了。” “这些年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四处漂泊,该是吃了多少不该有的委屈?” “我就说瞧这姑娘不似丫鬟,该是主子出身的!” 赵嬷嬷连忙拉起香菱的手安慰起来。 而香菱则是眼圈通红。 眼泪就像是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淌。 看得人着实心疼。 “既然如此,那香菱便跟着侯爷,改日寻到了父母便不再受这委屈了。” “不哭,是好事好事~” 薛姨妈见状叹了口气也是心疼不已。 仔细想来也是。 香菱这模样和身段,无论如何看着都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要知道在古代资源垄断是很恐怖的。 长得好看、基因优秀的女子都是嫁给达官贵人的。 长相基因都一般的女子,大都是出身在普通百姓人家。 因为普通男子是没办法娶到好看的小娘子的。 在街上一看更为明显。 凡是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大都是出身不俗。 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世界。 丑小鸭能够变成天鹅,那是因为它的父母本就是天鹅。 “谢过太太的照拂,香菱感激不尽~” 香菱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连连磕头感谢。 要不是薛姨妈做主将香菱留在身边当贴身丫鬟待着,估计早就被薛蟠给曜曜了。 所以香菱很是感谢薛姨妈的照料。 转过身来。 香菱又是对贾瑛连连叩首敬茶,算是正式认作贾瑛为义兄了。 贾瑛连忙上前单手虚托起香菱。 心中暗道:贾香菱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很是顺口。 而且自己府上就那么几个人。 偌大的府邸显得空空荡荡的。 不像这荣国府动辄上下上几百号人你来我往,侯府实在是冷清。 让香菱搬进去。 再让袁老派不良人去大汝州打听一下,寻到香菱的母亲封氏应该不难,到时候全都接到京城里来,一家子人住在一起。 府上总算是能热闹些! 第10章 小别情深胜新婚 当天。 贾瑛带着香菱回了自己的府上。 又派人去大汝州找香菱的母亲封氏。 等到薛蟠回去的时候。 这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香菱,竟然是贾瑛友人的女儿,这让薛蟠顿时失了兴趣。 如果香菱只是个丫鬟,他或许还能争一争,闹一闹。 但是香菱从丫鬟摇身一变为贾瑛的义妹,相当于是主子身份了,薛蟠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闹不得。 薛姨妈走后。 薛蟠找到薛宝钗嘟嘟囔囔道:。 “瞧瞧!” “都是妹妹你胡乱编造闹出来的好事,要不是你假装自己是香菱,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一回事。” 薛蟠只以为贾瑛并未见过香菱和薛宝钗的真面目。 毕竟那日薛宝钗从头到尾都是带着帷帽遮挡的。 所以贾瑛才会来讨要香菱。 然而。 薛宝钗却是抿着莹润红唇,心里面七上八下。 暗暗思忖。 贾瑛今日得知香菱的真实身份后,貌似没有丝毫惊讶,而且也没有再去找她这个假的“香菱”。 如此说来。 那日在东郊狩猎的时候。 贾瑛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只是顾忌女儿家的面子。 所以才没有拆穿她。 所以她的谎话也是不攻自破了。 “白白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薛宝钗只觉得芳心涌上一股羞愤。 脑海中全都是两人共乘一骑的场景。 贾瑛不是老实人。 可没少动手动脚。 “这,这以后还怎么见人?”薛宝钗如是想到。 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懊悔。 “妹妹,你耳朵怎么通红?是不是热毒症又发作了?” 薛蟠察觉到了不对劲。 见薛宝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因为是天生的热症又发作了。 赶紧就要拿出冷香丸来给薛宝钗。 然而。 薛宝钗却是难得表现出小女儿姿态,突然趴在桌子上,掩面抽泣起来。 “这怎么办?” “我以后没脸见人了!” 薛蟠挠了挠后脑勺。 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自己的妹妹向来成熟稳重。 这几日怎么动不动就扭扭捏捏,老是说什么“没脸见人了”之类的话。 莺儿则是单手捂着樱桃小嘴笑道。 “少爷你是不懂。” “咱家小姐很可能是少女怀春了…” 薛蟠似懂非懂。 只是乐呵呵道: “这么看才像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年纪不大,整天板着张脸和娘亲一样,还是如今这模样看着舒服些。” “往日里,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姐姐呢。” 侯府。 贾瑛带着香菱回到后院,又给王熙凤、平儿等人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晴雯!” “赶紧找嬷嬷丫鬟们给香菱收拾个院子出来!” “香菱的日常吃穿用度还有月钱岁金岁银,都和其他姊妹们一个标准!” “你个当嫂子的可不能厚此薄彼!” 最后一句话是对王熙凤说的。 “这是哪来的话?” 王熙凤仔细打量香菱,稀罕道:“我早见到这姑娘便觉得不是丫鬟出身,没曾想这么有缘分,兜兜转转,竟还是让爷给遇到了。” “爷可派人去大汝州通知香菱的父母了?” 贾瑛则是回道: “你个小蹄子也别左右试探了,我手下人已经连夜出发去大汝州了,到时候你就知道爷有没有证骗你了!” 虽然贾瑛将香菱带回来,多少有些其他想法。 但是。 关于香菱身世的事情可是句句属实。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其中还有一个渊源,香菱母亲封氏身边的丫鬟娇杏,嫁给了贾雨村当二房,结果贾雨村的正妻英年早逝,娇杏又为贾雨村生了一儿半女,当了正房妻子。 贾雨村曾受过香菱父亲甄士隐的恩惠。 在大汝州为官之际。 贾雨村还赠送了些许金银给甄士隐一家子人。 要不是有这茬子事。 贾瑛估计也记不得香菱母亲封氏在大汝州的事情。 毕竟整个世界的故事线太多。 贾瑛又不是专门研究的历史学者,许多旁枝末节的事情都记忆模糊了。 听到贾瑛这般说。 “噗嗤”一声。 平儿在一旁笑出了声。 王熙凤则是撅着嘴嗔道:“我哪敢试探爷的想法,我就是瞧着香菱妹子长得漂亮,想着毕竟这么多年了,要不找不到香菱妹子的家里人,就别认什么义兄义妹的了,还不如直接让爷纳了香菱妹子到屋里。” “伺候咱们爷可不吃亏,几个府上下多少主子丫鬟想伺候咱们爷,要不是有我把着关,估计家里早就住不下喽~” 香菱闻言顿时一抹红晕染上耳廓。 实在是不禁作弄。 在王熙凤这个社交悍匪面前,香菱简直就是社恐人士。 贾瑛没好气道: “个把月你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今儿我就不睡平儿的屋里了。” “我要搬回正房睡!” 直接把几个姑娘家都臊得面红耳赤。 想笑又不敢笑。 “要死”,王熙凤好歹是过来人,忍不住啐道:“香菱妹子还没到出阁的年纪,搁义妹面前说这些话,你也不害臊!” 说话间。 却是眉飞色舞,看着贾瑛的眼神直勾勾的。 又是咬唇又是暗送秋波的。 惹得贾瑛口干舌燥。 过来人就是放得开。 哪像小姑娘们扭扭捏捏的。 用过晚饭后。 几人领着香菱到了旁边的院子,由于是主子的规格配置,又差了两个小丫鬟、嬷嬷给香菱使唤。 平儿则是端着几件好看的衣服。 笑着说道: “妹妹别嫌弃,这都是我做好后只穿了一次的,妹妹先凑合着。” 王熙凤也是附和道:“改明儿量了身段,再给妹子做几件精制的新衣裳!” 香菱看着雅致的小院。 还有各色陈设。 以及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哪里受到过这般恩惠。 惊得连连摇头。 “我受义兄寻亲恩惠,已经无以为报,这些东西可使不得~” 香菱连连推辞。 还是王熙凤好说歹说,连哄带劝。 这才让受宠若惊的香菱安稳下来。 回到正房。 贾瑛瞧着王熙凤一个人空手回来,便好奇道: “闺女呢?” 王熙凤面色一红,抿唇啐道:“你个坏人,明知故问!” “当然是把闺女放在平儿屋里了!” “就你牛犊子一样,不得把闺女吵得睡不着觉?那也不用睡觉了,反正一个劲哄孩子去了!” 贾瑛哂然一笑,把这茬子事给忘记了。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 更何况是怀胎十月。 再加上生了孩子后一个月的休战期。 梦中。 贾瑛仿佛是回到了草原上与金人厮杀的场景。 金莲川、春天万物复苏。 草长莺飞! 大草原上的新绿长势喜人,牧草肥沃、雨水充沛!马儿们长得膘肥体壮,度过寒冷冬季的骑士们终于又能够扬鞭策马。 整个草原上都是人喊马嘶的厮杀声愈演愈烈。 一夜无话。 贾瑛只觉得鼻子出不了气,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憋醒了。 只见王熙凤正用手指捏着他的鼻子。 一缕缕青丝粘在嘴角粉腮上。 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金光映在脸上,辉煌如火,恍若神仙妃子。 “我怕不是在做梦?” “一觉醒来,身边竟然睡了个漂亮的神仙,可是巫山神女?” “呸!花言巧语!”王熙凤又是高兴又是恼羞。 “不喜欢?那我下次可不说了!” “哪有!我喜欢听!” 贾瑛起身准备去皇宫参加朝会。 王熙凤一脸无奈,凤目微合,慵懒道: “实在是没劲,浑身都乏了,你去隔壁屋里让平儿帮着洗漱伺候吧。” 贾瑛耸了耸肩,一脸坏笑。 正要出去。 “等等~” “嗯?” 王熙凤从被褥里探出半个身子,红着脸声若细蚊,说道: “今晚你早点回来。” 贾瑛目光奇怪,似乎是在等她解释。 王熙凤咬着粉唇,神秘兮兮。 “娘娘送的西洋人衣服,我已经洗干净晾干了,晚上穿给你看。” 贾瑛好奇道。 “洗衣服这种小事让丫鬟们去做就行了,你管理府上里里外外,已经够忙的了,干嘛还要自己动手做这些小事?” 王熙凤则是突然用被褥捂着已经通红的脸嘟嘟囔囔道。 “羞死人了!” “反正你别问了,晚上早点回来爷就明白了!” 贾瑛不明所以。 是什么东西能够让素来大大方方的王熙凤都给整害羞了? 洗漱穿戴后。 见到只有贾瑛一个人走出来。 平儿顿时秒懂。 “香菱呢?” 话音未落。 只见一名穿着淡绿色繁花长裙的女子,正款款而来,外面披了件金色的纱巾,裙摆上绣着蝴蝶纹路,走起路来就像是自带花香蝴蝶环绕。 眉如墨画、面似桃瓣。 当真是烟雨女子。 “我今儿倒是开了眼了,香菱妹子当真是只因天上才有的人儿!” 平儿语气惊叹。 香菱素日里身为丫鬟自然是不敢压过主子小姐们的风头。 不曾想。 今日好生描眉粉面一番后。 又换了身华丽的长裙。 摇身一变。 当真是犹如从烟雨江南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可人。 “见过侯爷~” 香菱被夸得不好意思,怯生生地施礼问候。 贾瑛则是回道: “还不改口?” 香菱脸色粉红,又是怯生生地喊了句“哥哥”…… 这才让贾瑛满意点头。 【叮,玩家收甄英莲(香菱)为义妹,族人+1,综合评价准一品】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历史人物卡1】 贾瑛顿时眼前一亮。 这香菱虽然是十二金钗副册,但是位居副册之首,所以综合评价竟然达到了准一品。 “使用历史人物卡!” “叮,玩家成功使用历史人物卡1,恭喜玩家获得奖励:【词中之龙辛弃疾】” 【叮,植入身份完毕,可进行召唤】 我靠! 贾英一时间没忍住差点当场爆粗口。 辛弃疾! 字幼安! 文人中最会打仗的,武人中最会写字的文武全才! 词中之龙!燕赵侠士! 是一个能够仅带十余骑就敢冲进敌营,当着五万大军面亲手斩杀贼子首级的狠人! 若不是不受重用。 辛弃疾完全可以在战场上有更高的成就,而不是让后人仅仅记住他“词中之龙”的称号。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用过早食后。 贾瑛迅速找到没有人的偏院,进行了系统召唤。 很快。 一名身长七尺七,双臂修长,微蓄髯须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贾瑛面前。 “看来不是二十岁出头的辛弃疾!” 贾瑛心中想到。 这般模样该是快到而立之年了。 少了些预想中的凌厉锐气,但是又多了些沉稳深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印象。 有道是嘴上没毛,干事不牢。 这样反而是让贾瑛更加信任和放心。 贾瑛又随口和辛弃疾聊了两句。 眼下他的身份是京城人士,家世清白,属于寒门子弟,一直在衙署不受重用,也不擅长交际做官,所以还是个小小的吏部官员。 贾瑛突然想到。 这么一个大名人走在外面,自己要是喊他的名字,谁不知道辛弃疾这三个字? 难道不会闹出麻烦? “系统,这要怎么解决?” 沉默了半晌。 貌似贾瑛的这个问题直接把系统都给整沉默了。 【叮,系统bug正在修复中…修复完毕,正在重新加载!】 【叮,凡是从系统召唤出来的军队、历史人物,系统自动抹除其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记载,清空其一切历史事迹和背景,查无此人,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这尼玛也太狠了。 直接把辛弃疾整个人都给完全架空了? 【叮,系统bug修复完毕,先登营、背嵬军、燕云十八骑、岳家军副将(李山、徐庆),天罡三十六校尉等人物全部架空完毕!】 贾瑛一时无语住了。 不过好在这样能够省了改名字的麻烦。 要不然。 辛弃疾改了名字,那就不是他心目中的燕赵侠士辛弃疾了。 背嵬军改了名字,那也就不是他心目中的百战之师了! “幼安,你可曾听说朝中最近在招揽有志之士北征一事?” 辛弃疾抱拳回应。 “回主公,属下略有耳闻!” 贾瑛则是沉吟道: “当今满朝文武都在借此机会举荐能人志士,其中多是世家子弟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辈不堪大用,你且准备准备,本侯意欲将你推荐给陛下!” “届时在朝堂上务必要一鸣惊人!” “还有!日后见了本侯当称侯爷,不要称呼主公,免得引起外人怀疑!” 辛弃疾抱拳沉声:“谨遵侯爷之命!” 贾瑛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么牛的人物留在自己身边可惜了,还不如让他在朝堂上、战场上施展抱负。 也是给自己留一步暗棋。 以辛弃疾的才能,再加上自己的鼎力举荐。 相信很快就能够大放异彩! 往府邸角门走。 刚好遇到了香菱从走廊迎面而来。 贾瑛冷不丁喊住了香菱。 “妹妹,你可曾听说过词中之龙辛弃疾这个人物?” 香菱摇了摇头。 “我幼时便四处漂泊,虽然有心读书习字,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并未听说过这位名人,让哥哥失望了。” 提及不识字的事情。 香菱又变得不自信起来,羞愧地低下了头。 贾瑛则是微微颔首。 看样子这系统的能力不是盖的。 就算没读过书的人,也不至于不知道辛弃疾,所以只能是系统已经完全架空了辛弃疾这个人物。 “不用妄自菲薄,你两位嫂子也不会吟诗诵词,反而是晴雯那丫头懂得些许。”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赶明儿我闲下来的时候,便亲自教你读书写字,包你一学就会!” 贾瑛很是自信说道。 只要用上后世的拼音识字法。 到时候再把标点符号给搞出来,不要说读书写字了,很快就能够让香菱读万卷书… 第11章 国士无双献奇策,万字平戎震朝野 德阳殿。 贾瑛照常参加朝会,果然不出贾瑛所料。 庆隆帝的招贤令一颁布。 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说起来是招贤令,目的广纳天下能人志士,但是实际上不过是在笼络世家子弟罢了。 文武百官尽皆上奏,举荐各自宗亲好友。 其中大都是门阀子弟。 密密麻麻的举荐名册上,所谓的寒门士子更是少之又少,多是沾亲带故。 庆隆帝看着花名册。 不由得眉头紧皱。 虽然达到了他笼络世家的目的,但是实际上,能够对北伐有重要作用的人才却是少之又少。 “水溶!” “这南安郡王世子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举荐吴熊?” 庆隆帝想要稍稍敲打一下这些人。 不要让文武百官过于放肆。 所以先拿北静王水溶以及南安郡王开刀。 北静王水溶则是上前半步,舔着脸喊道: “回陛下!” “这南安郡王世子吴熊,自幼饱读兵书,又是出身将门,小时候便跟随南安王爷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弓马娴熟,于马背上能双手开弓,能征善战。” “又兼有满腹经纶,无论是整军备战收拾北境残局,亦或者是指挥将士作战,都挥之如臂,得心应手!” “若是陛下能够重用南王世子,定然是马到功成!” 北静王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口若悬河,夸人的时候头头是道。 舌绽莲花! 要不是贾瑛在河间见过吴熊,还真就被北静王水溶给忽悠到了。 那家伙长得白白胖胖。 还能弓马娴熟? 我看他能自己上马就不错了! “哼!” “臣不以为然!” 平日里极少参与朝会议论的贾瑛,这一次终于是忍不住出声了。 吴熊当初挨了自己的一鞭子。 现在要是让吴熊出任北军统帅。 不要说贾瑛自己不答应。 就是庆隆帝自己都不答应。 南安郡王本就在江州一带执掌兵马以及大量水师舰队,又和粤海将军关系不浅。 如果再让这些人把手伸到北军。 除非是庆隆帝脑袋瓜子坏掉了。 这时候。 本来出来唱红脸的戏份是冯唐日常干的事情,但是今天贾瑛实在是忍无可忍,索性上前抢了冯唐的红脸角色。 冯唐本来已经跨出去的步子,又悄悄退了回去。 只见贾瑛轰然抱拳怒吼: “启禀陛下!” “臣以为北静王爷此言差矣,世子吴熊臣有幸在河间见过一面,其人身形肥硕,出行时如同女子一般乘车坐轿,从未见过其骑马。” “而且世子吴熊手掌光滑细嫩如同女子手掌一般,陛下也练过骑射剑术,自然是知道常年习武之人,必然手掌粗糙,虎口生茧,可见这位世子根本就不是习武之人。” “若是让这样的无能之辈,以次充好率军北伐,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时间。 水溶脸色铁青,咬着牙喊道: “陛下休要听此人疯言疯语,朝堂上谁不知道贾瑛疯子一般,说话语无伦次!” “你仅仅见过世子一面,怎能就胡乱断定?” “你这是公然不把南安王爷放在眼里,诽谤世子的名声!” “狗屁!”贾瑛冷声断喝道,“你们这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还不就是为了举荐自己的亲朋好友出任北军将领?” 直来直去,这才是他的风格。 贾瑛上前一步。 瞬间让水溶哑口无言。 毕竟。 贾瑛可是说揍人就揍人的,毫无顾忌,哪怕是水溶也有些发惜。 水溶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 远不及贾瑛这高大英武。 休要说打架了。 就是被贾瑛给轻轻碰一下估计都要命了。 “好,好!” “你说世子吴熊是无用之人,那你有能耐,倒是给陛下举荐一名能够解决北境边患的人才!” “本王倒是要看看,侯爷举荐的人才是不是无用之人?” 水溶不敢硬刚。 只能是曲线救国。 他算准了贾瑛是单门独户,势单力薄,只有皇帝撑腰罢了。 官场人脉更是几乎为零。 没有宗亲支持、没有家族关系支持、没有门生故吏 想要让他推荐人才出来? 还不如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来靠谱。 水溶昂着小白脸。 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聪明才智。 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贾瑛给镇住了,从而找回面子,找回气场! 庆隆帝也看不下去了。 但是又想看看贾瑛作何反应,又会如何应对? 众人都看向贾瑛。 “呼呼!” 贾瑛深吸了两口气,沉声大喝道: “启禀陛下!” “臣还真的就碰到了一名拥有盖世之才的能人!” 众人全都觉得好奇。 贾瑛如此高傲之人,堪称气冲斗牛,竟然也有他看得上眼的人? 庆隆帝一时来了兴趣。 “爱卿所言乃是何人?” “朕着实是好奇不已!” 贾瑛也是没办法。 本来还想着让辛弃疾私下里好好准备一番,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今天就要直接站出来帮帮场子了。 当然。 贾瑛是绝对相信辛弃疾的才华的。 不说比之武圣、中兴四将之流。 但是绝对能够将吴熊这种草包狗熊统统按在地上摩擦! “启禀陛下!” “吏部辛弃疾,当国士无双!” 此话一出。 顿时引起朝堂上水溶等人捧腹大笑。 《史记·淮阴侯列传》:“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 秦朝末年,萧何认为韩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推荐给刘邦。刘邦敷衍应付,韩信不辞而别,萧何月下追韩信,对刘邦说他是国士无双,后刘邦拜其为大将军。 由此典故。 贾瑛的一句“国士无双”,虽然有夸张成分。 但是瞬间将档次拉满。 当然是令人难以置信。 “区区吏部小官,能有国士之才?” “笑话!” “侯爷当真是会开玩笑!” “如果吏部的无名之辈都有国士之才,那我等岂不是成圣人了?” 霎时间。 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嗤之以鼻。 饶是如此。 贾瑛还是义无反顾,朗声道: “启禀陛下!” “臣曾有幸听闻辛弃疾此人对于北伐之事的看法,只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突然间恍如醍醐灌顶,神智清明!” “臣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人绝对有国士之才!” “望陛下明鉴!” 本来还觉得贾瑛就是随口一说。 现在。 见到贾瑛这般认真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庆隆帝顿时坐不住了。 水溶等人又在附和起哄。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将此人速速召来殿上对质,本王倒是要看看,如何个醍醐灌顶之法?” “王爷说的对,不妨将此人请来给吾等看看。” “我们都想瞧一瞧国士之才,乃是何等本事?” “吏部小官,也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便知真假!” 见状。 庆隆帝朝身后的夏公公点了点头,后者赶紧去吏部喊人。 贾瑛心中暗道。 以辛弃疾之才,堵住这些蠢货的悠悠之口,还不是信手拈来。 就让你们看看。 本侯举荐的人是不是称得上有国士之才! “吏部少侍郎辛弃疾,进殿~” 伴随着一声高呼。 只见身穿青衣官服的辛弃疾被宦官引入德阳殿。 在古代衣服的颜色是很有讲究的。 大多数高品大官的服饰都是以紫色、黑色这种深颜色为主,一来是这等颜色的丝绸昂贵,二来则是需要显示出一品官员的沉稳。 而低级官员、小吏,则是只能穿青、灰白之色的服饰。 甚至于衣服在多次清洗之后会逐渐泛白。 但是小官多拮据,没有多余的钱再去更换新的服饰,所以都是偏青白之色。 众人看到辛弃疾一身青袍,微微泛白。 不由得心生蔑视。 不用想就知道是寒门弟子,甚至于连寒门都算不上的那种读书人。 就这种人也能够平定北疆? 收复燕云十六郡? “吏部少侍郎辛弃疾,参见陛下!!!” 辛弃疾乃是习武之人。 这一声凌厉十足,好似雄气堂堂贯斗牛! 旋即令人不再敢轻视于他。 普通小官小吏。 突然毫无准备觐见天子,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不声音发颤都难得了,更何况是这般从容不迫处之泰然? 众人暗暗称奇。 收起了轻视之意。 只见辛弃疾虽然衣着简单朴素,但是年过三十,依旧保持者强健有力的身体,儒生内衬颇为温和,但是袖口下宽大的骨节,又显示此人乃是骁勇善战之辈。 整个人站定如松不卑不亢。 不是寻常之人! 难道当真有国士之才? 贾瑛在一旁冷笑一声,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朕的大将军说你有国士之才,对于北伐之事更是颇有见地,不如同在场的大臣们讨论讨论,若有才,朕必采纳!” 庆隆帝一时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也隐约觉得辛弃疾不是泛泛之辈。 “启禀陛下!” “臣确实有满腔策略,只是字字珍重,篇幅逾越万字之多,还请陛下请宫人当场记录于册,要求一句不落,一字不差!” “日后修订编册,当供文武百官时时翻看,反复揣摩!” 嘶~ “好大的口气!” “万字篇幅全部口述?” “还要登记在册,让我等反复揣摩?” “笑话笑话~” 一时间。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家伙不过是大放厥词、口出狂言之人。 已然有了不好的主观印象。 贾瑛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这家伙果然是词中之龙,够狂!当得上这个牛逼的称号! 敢这么和天子百官说话。 怪不得人家宋孝宗对你的建议不理不睬,实在是太狂傲了。 贾瑛见气氛有些不对劲。 赶紧抱拳道。 “陛下!不如让这位小官试一试!” 有贾瑛请求。 庆隆帝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当即朝着身后的太监挥手道: “准备纸墨笔砚!” 庆隆帝以为辛弃疾临时起意,不可能出口成章,所以只需要夏公公一人抄写便足够了。 毕竟才思敏捷的天才,不常有。 昔日曹植七步成诗已然被传为佳话,更何况是临场于朝堂发挥? 然而。 事实证明庆隆帝等人的想法全都是错的。 太小看辛弃疾了! “这位大人,可以开始了~” 夏公公摆好纸墨笔砚,遂即出声提醒。 辛弃疾头也不回,当即负手而立,引吭高喊: “臣今日献《御戎十论》,助陛下平地边疆,收复燕云十六郡,彻底剿灭金人贼寇之危!” “首论,审势第一!用兵之道,形与势二。不知而一之,则沮于形、眩于势,而胜不可图,且坐受毙矣。何谓形?小大是也。何谓势?虚实是也。土地之广,财赋之多,士马之众,此形也,非势也。形可举以示威,不可用以必胜…” “次论,察情第二!两敌相持,无以得其情则疑,疑故易骇,骇而应之必不能详;有以得其情则定……” “观衅第三!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乎民心,民心叛服之由实基于喜怒。喜怒之方形,视之若未有休戚…” “……” 辛弃疾言辞慷慨,铿锵有力,就像是战场上指挥作战的统帅一般。 一词一句都掷地有声! 振聋发聩! 洋洋洒洒数千字一气呵成,累得夏公公面色铁青,一时间手指几近抽筋,片刻都不敢耽误。 辛弃疾故意停顿下来。 慢悠悠道:“再不找些宫人来帮忙抄写,岂不是要浪费陛下的时间?” 言下之意。 你抄写的太慢了,根本就跟不上我的才思敏捷! 庆隆帝则是大为震撼。 又是喊了十几名识字的宦官同时加入抄录大军的队伍中。 辛弃疾见状,便再无顾忌。 字字珠玑! 思如泉涌! 好似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江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自治第四!臣闻今之论天下者皆曰:‘南北有定势,吴楚之脆弱不足以争衡于中原。’臣之说曰:古今有常理,夷狄之腥秽不可以久安……” 其余六论,尽皆详细完善。 直叫人在场的人文武百官听得瞠目结舌。 语速之快。 直接让在场负责抄录的宦官头皮发麻,汗流浃背! 洋洋洒洒将近万字的《御戎十论》 直接让水溶等人破了大防, 堪称当众打脸! “爱卿可是说完了? 庆隆帝意犹未尽。 辛弃疾只是淡淡道:“御戎十论,已然有定!” 听说总算是完了。 手指几近抽筋的夏公公总算是松了口气,暗道要是还没说完,自己就得直接喊御医来救命了。 无地自容的水溶也是松了口气。 再说下去。 自己就得找个坑把自个儿埋起来了。 和辛弃疾一比。 狗熊世子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两人堪称云泥之别,毫无可比性。 作为举荐人。 水溶表示自己很尴尬。 “快端茶给爱卿润喉漱口!” 庆隆帝已经颇受震撼,赶紧让人给辛弃疾端茶送水。 心中暗道:不愧是冠军侯推荐的人才!当为国士无双! 这些臣子都不安好心。 以举贤不避亲的借口来糊弄朕。 只有冠军侯才是一片赤诚啊! 辛弃疾猛灌了一壶凉茶,又是负手而立,铿然高呼: “方才臣只是分析双方的形势,以及提出了周密详尽的恢复大计和克敌制胜的方法。” “接下来,臣再献《九议》来陈述我中原豪杰的求胜之心!” “执笔!” 辛弃疾好似是故意在报复刚才这些宦官的轻视之意,现在支棱起来后,更是不放过这些宦官,又是上万字的长篇大论,差点没让夏公公当吐血晕过去。 “还不执笔,尔等宦官,是想忤逆陛下的旨意吗?” 可怜的夏公公只能是再次执笔。 奋笔疾书! 这一早上的朝会,几乎是把他这一辈子的字都给写完了。 欲哭无泪! 而文武百官则是感慨。 贾瑛是从哪发现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 第12章 封御史大夫从一品,扶摇直上步登天 大乾朝。 德阳殿! 满朝文武都噤若寒蝉,看着眼前这位身穿青衣的普通小官,都是默不作声。 唯独剩下辛弃疾一人朗声疾呼。 好似水银泻地一般。 伴随着宦官手上执笔摩挲所发出来“沙沙”的声响。 再无一人敢怀疑辛弃疾的水平。 也无人再敢质疑贾瑛的举荐! 足足万字平戎策! 直接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全部闭嘴! 话音落罢。 依旧觉得辛弃疾之妙语宛如天上梵音,回荡在大殿上久而不绝。 沉默了足足十几秒钟的时间。 “好好好!” “精彩,实在是精彩!!” 庆隆帝最先反应过来,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之词。 当朝连呼三声大好。 直接将大殿上的氛围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众人再次看向贾瑛的眼神都变得羡慕起来。 贾瑛这武疯子,是从哪碰到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 “先生有大才!” “吾等轻视于先生,实在是小人之心!” “还请先生受我等一拜!” 满朝文人。 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是。 当一个人既有举世无双的才华,又有武人一样的盖世雄气,那么谁还敢轻视于他? 庆隆帝龙颜大悦,当即朝着贾瑛说道: “爱卿当真是朕的贤臣福将!” “竟然能够为朕举荐如此人才!” “深得朕心!” 在夸赞辛弃疾之才的时候,还不忘嘉奖一句贾瑛。 贾瑛连忙上前表忠心,奋然道: “臣乃是一心向国,举贤不避亲!只要能够对陛下的北伐一事能有一臂之力,臣必然鞠躬尽瘁,鼎力相助!” 举贤不避亲? 这话原本是水溶等人的说辞,现在原封不动还回去。 又是阴阳怪气。 怼得人无话可说。 “有先生之才,此次北伐大业,势必马到功成!” 庆隆帝情绪高涨,断然大喝道: “拟旨!” “擢升吏部辛弃疾为御史大夫,位列上卿,银印青绶,侍御史之长,兼监察百官、辅助丞相之责!” 轰隆!!! 不亚于平地炸雷。 御史大夫! 当朝从一品官员,不仅是作为丞相副手处理政事,因此有副丞相之称;而且还是作为监察机构御史台之长,负责监督百官,尤其是丞相。 最重要的是。 一旦丞相职位空缺。 一般都是由御史大夫直接升任。 史记:西汉任御史大夫者有六十九人,其中升任丞相的有二十二人,接近西汉丞相人数的一半。 从一介吏部小官,直接跃升当朝从一品官员! 丞相副手! 监察百官! 包括监察丞相! 管监察、执法,协理全国政务,权重位尊,从一品!管理文书档案,转呈章奏,传达诏令,监察、考核官吏,典掌刑狱等等。 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本来满朝文武还想驳斥。 只因为辛弃疾资历尚浅不足以胜任,但是一想到那惊艳绝伦的万字平戎策,顿时让人无言以对。 尤其是朝中儒生,更是对辛弃疾心悦诚服! 竟一时间无人敢出声反对。 而贾瑛也是震惊得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怪不得古往今来有句至理名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怪不得大乾朝近数十年来,以武封侯者寥寥无几,而文官封侯的人却是不在少数! 武人升迁讲究实打实的战功! 而文人升官。 只需要被皇帝看重,便可直接一步登天,堪称青云直上! 幸好这辛弃疾乃是贾瑛自己的手下。 否则。 甚至于连贾瑛自己都要羡慕辛弃疾这该死而又逆天的官运了。 辛弃疾不悲不喜。 真正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昂首谢恩。 庆隆帝又是询问道: “爱卿以为此次北伐大业,哪位将军可堪当大任!?” 此话一出。 旋即让德阳殿莫名安静下来。 这件事。 直接关乎到了整个北境边军实际掌权人人选。 庆隆帝如此重用辛弃疾。 更是对这长达万字平戎策的认可和笃定 辛弃疾的眼光和建议。 势必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庆隆帝的判断,甚至于能够直接左右皇帝的思维和决定。 辛弃疾没有丝毫犹豫,旋即作揖,说道: “臣以为,燕云一带军政糜烂,戍卒、官吏皆贪污成性,唯有让军权、政务二权合一,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推到一切繁缛秩序,以军法治理,方可重新恢复北军战斗力!” “此人选,务必要铁面无私、治军严明、杀伐决断!” “次者,必然是骁勇善战、战功卓越之人,唯有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和战绩,方可重新振奋军心,彻底扫除金人不可战胜的荒谬之论!” “臣以为,唯有虎贲中郎将军、冠军侯贾瑛,满足这两者条件!” “冠军侯,当为首选!!!” “也是唯一人选!” 军政合一? 贾瑛都快懵了。 这是要皇袍加身,逼他造反? 如今大乾朝虽然也有藩王,但是大都只有俸禄没有军权和开府权力。 亦或者是领兵在外,但是又没有处理政务的权力。 军政永远分开! 大乾朝重文轻武,为了防止有兵权者造反,几乎是没有军政合一的先例。 通俗点说。 要么就是单独管理钱粮; 要么就是单独掌握兵马; 如果边疆手握重兵的将领想要造反,只要皇帝下令切断其钱粮来源,必然是不攻自破。 一旦军政合一。 边军大将又有钱粮又有兵马,皇帝岂不是寝食难安? 果不其然。 此话一出旋即引起无数文人站出来反对。 丞相冯桀更是第一个站出来怒斥道: “—派胡言!” “若是军政合二为一,无异于是拥兵自立,日后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岂不是驱虎吞狼?” “我看你就是贾瑛的幕僚客卿,明显有偏袒不臣之心!” “臣甚至于有理由怀疑,这件事皆出自于贾瑛的谋划,实在是居心叵测,当严惩不贷!” 虽然被扣了大帽子。 但是贾瑛一点也不慌,他不相信以辛弃疾的才智,会如此冲动让人抓住把柄。 果不其然。 辛弃疾十分自信,傲然而立驳斥道: “丞相帮助陛下处理九州之地大小事宜,难道还不知燕云十六郡历年来赋税情况吗?” “田地荒废,十室九空!” “每年都是入不敷出!官府钱粮严重赤字,燕云当下钱粮支出,皆是由冀州、青州、京畿重地陆续供给。” “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钱粮收入!” “就算陛下同意军政合一,又能如何?只要三州之地停止对燕云十六郡的钱粮运输,哪怕是坐拥百万大军又如何?难道让这士兵都去喝西北风也能造反吗?” 顿了顿。 辛弃疾又是朝着庆隆帝沉声道: “陛下!” “如今燕云北境大小政务已然是百废待兴,满目疮痍!乱世用重典,若不执行军政合一的策略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绝无可能扭转局势!” “燕云十六郡,以武典治,刻不容缓!” 辛弃疾早就是胸有成竹。 一席话再次重新占据上风,直接将丞相冯桀风头都给完全盖了下去。 不等冯桀反驳。 辛弃疾再次朗声打断。 “冯桀身为宰相,乃是通过科举出身,并无戍边或是在地方任职的经验,并不知道地方,尤其是县城的通病。” “尤其是燕云一带的边境县城,当地官吏都是世代相传,子承父业,而外派去的武将、执剑人,空有权力却无法实施下去,当地小吏有恃无恐,皆阳奉阴违!” “丞相位居庙堂之高,却从未体恤底层民情,任何律令都要因地适宜,否则空政策却不能实行,又有何用?” 辛弃疾绝对是写议论文高手。 任何事都是先摆出自己的观点,各种阐明,随后再用实际的例子来证明自己先前的理论观点。 最后再点明自己的中心主旨。 可以说是环环相扣、有理有据,甚至于连丞相冯桀的反论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不仅没有影响到他的观点,反而是从反面论证了辛弃疾的观点。 更是让百官信服。 哪怕是庆隆帝站在最高的掌权人位置上,竟然也找不出丝毫瑕疵和毛病! 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贾瑛心中暗道:这辛弃疾要是放在后世参加高考,语文考试最后一道作文大题,绝对满分!毫无悬念! 素来能说会道的冯桀,心里面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御史大夫,那就是预备丞相啊! 相比较而已。 自己和御史大夫的首次交锋几乎是完败,这种表现落在百官还有陛下的眼中,日后他这个丞相的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庆隆帝微微颔首。 似乎是被辛弃疾给说服了。 冯桀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道: “哪怕辛大人所言有理,但是臣却不敢完全苟同!” “冠军侯虽然骁勇善战,然而终究是匹夫之勇,统兵作战最多也不过万人罢了,当为良将,但是不是帅才无从考察!” “若是将此等兵权轻易交给冠军侯,能否胜任帅位?” “还请陛下明鉴!” 一时间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贾瑛虽然是获封冠军侯,但是纵观其战绩多是以少胜多,统兵不过万,骁勇有余,实际上统领大规模军队正面作战的经验,几乎是少之又少。 这一个漏洞,却是被冯桀给抓住了。 贾瑛心里一个咯噔。 辛弃疾好不容易给他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领兵机会,结果要是被人家钻了空子,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可不能给旁人做了嫁衣。 辛弃疾也是没想到冯桀在这时候还能反驳,看来能够当上丞相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爱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可还有其他人选能够胜任?” 庆隆帝也是有些担心。 只觉得贾瑛太过年轻,军权政务全都要一把抓,怀疑贾瑛能不能胜任。 关键是贾瑛身后几乎是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帮衬。 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在场的不少武官纷纷主动请缨。 都想趁机拿到这个机会。 冯桀又是眼珠子一转,再次上前说道: “启禀陛下!” “据臣所知,北军八校刚刚招募了万余新兵。陛下可以先自行挑选十名备选武将!” “再让这十位将军各自领一千新兵操练!” “十五日为期!” “十五日后,校场演武!由陛下亲自督查评判胜负!” “获胜者当为此次征北大军的统帅人选。” “诸位以为如何?” 冯桀也是官场老油条。 最后一句话瞬间集结了在场所有武将、各方势力的利益无不拍手叫好。 “丞相这个计划,妙不可言!” “臣同意!” “附议!” “臣附议!” 哗啦啦一片。 满朝文武全部同意。 十名备选统帅。 相对于是把机会给到了各方势力集团,这种弹冠相庆的好机会,谁又不会同意呢? 庆隆帝没有说话。 辛弃疾也是叹了口气,目光灼灼,不曾想冯桀这一手玩得如此漂亮! 当真是狡诈如狐! 贾瑛朝着辛弃疾使了个眼色,遂即两人一前一后表示同意。 此情此景。 庆隆帝哪怕是身为天子也不能不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朕就采纳了两位爱卿的建议!” 庆隆帝清了清嗓子道:“燕州之地,此后军政合一!” “另,十五日后校场演武比拼,获胜者当为北军统帅,北伐大业在即,希望诸位爱卿齐心协力,不负朕望!” “退朝!!” 冠军侯府。 贾瑛与辛弃疾皆是席地而坐。 “本侯已经派副将前去军营打探情况了,这新兵从未经过训练,但是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想必到本侯手中能够驱使的千余士兵,必然是老弱病残,不堪大用!” “另陛下有令,演武中统帅不得亲自上阵杀敌,只能指挥调度!” “士兵手持木制兵器,涂抹白灰以作印记,但是中白灰者视阵亡不得再战!” “如此一来!” “本侯的处境或许就危险了!” 贾瑛如实说道。 要是他能亲自上阵,区区千余人,不过尔尔。 但是现在却不是逞一人之勇的时候。 辛弃疾也是捋了捋胡须,凝声道: “此次北伐统帅之位事关重大!” “而千人新兵,十五日时间,要想正面取胜难于登天,唯有火中取栗!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贾瑛看向辛弃疾,不由得心生疑惑。 十五日时间。 能够教会这些新兵使用兵器都困难。 辛弃疾凝声道: “主公可曾听闻奇门遁甲?” 贾瑛微微颔首。 他是知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的,观星辰、晓天气、知地理、占吉凶等等… 辛弃疾又是说道: “奇门遁甲以易经八卦为基础,结合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要素的大成者。” “然过于繁琐,属下也只是略懂其中的阵法一说。” “十五日时间,要想用老弱病残击败竞争者,只能是用阵法另辟蹊径!” “来得及吗?”贾瑛也知道阵法的事情。 但是时间并不够。 辛弃疾则是说道:“主公放心!” “要说万人以上的大阵指挥训练起来还需要数月时间,但是不过区区千人,简单易学!” “十五日时间勉强够用!” “届时能不能一举拿下北伐大军的统帅之位,全凭此战!” 贾瑛见辛弃疾这般自信。 也是微微颔首。 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 另外一边吹。 丞相府上。 王子腾、北静王水溶、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等等。 尽皆汇聚一堂。 “还是冯大人才思敏捷,随机应变,否则今日就要让贾瑛得逞了!” 王子腾稍稍恭维。 其余人也是跟着拍马屁。 第13章 貌美难敌玲珑心,贤妻助我青云志 听着众人的恭维话。 也不反驳。 冯桀是自信一笑,随后沉声道:“机会已经争取来了,吾等人多势众,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诸位的了!” 水溶拱手道: “丞相放心!” “这北军的万余新兵有青壮也有老弱。” “分给贾瑛的千余新兵皆是老弱病残,十五日后一旦校场交手,几乎是手到擒来!” “这北伐大军的统帅之位,已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众人相视一笑。 都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稳了。 冯桀又是压低声音,嘱咐道: “不可过于明显!这校场演武一事,无论胜负如何,最终还是陛下拍板决定,若是太过明显,会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众人心领神会。 王子腾则是忽然冷笑道: “这家业自作聪明非要断绝和贾府的关系,若非如此,以贾府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还有人脉,这件事本来就皆大欢喜。” “现在就算我们将这个位置拱手相让。” “燕州军政一体,他贾瑛一人势单力薄,无钱无粮无人才可用,又如何能够胜任?” “难不成还能指望他手底下那些不识字的大头兵去管理地方事务不成?” “笑话!” 大都是点头赞同。 文人之所以能够垄断这朝中的势力,无非就是知识垄断,读书写字向来都是世家子弟才能拥有的权力。 目不识丁者,又如何处理政务? 冯桀微微颔首,环视了一番在场的各位武将文人。 “回去准备吧!” “诸位可不要刚愎自负,切记,骄兵必败!” 众人不以为然。 只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又如何还能有意外? 侯府。 送走辛弃疾后。 贾瑛坐在院子里心中不由得开始盘算起来。 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 全都是依附于皇权。 自身的势力更是有限。 这或许就是新贵和老派势力的最大区别。 这次能否成为北伐主帅。 至关重要! 夜间回到屋里。 王熙凤见了贾瑛闷闷不乐的样子,不似平常那般有说有笑,便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听说爷举荐的那个吏部的小官,竟然直接升任从一品的御史大夫!” “这个官职是不是很厉害?” “我听探春妹妹说了许久!” 王熙凤只知道官职的品阶大小,至于到底有多大的权力还是一知半解。 贾瑛则是沉声道: “总之权力不小!” “但是这次北伐大军统帅的位置,本侯势在必得!” 又要打仗了? 这是王熙凤首先出现的想法。 “就不能不打仗吗?爷这一去是不是又得一年半载?”王熙凤眉眼含丝,流露出一丝不舍之色。 贾瑛则是摇头道: “大丈夫当有青云之志,岂能沉迷于儿女情长、天伦之乐?” “为了你和孩子,本侯也是必须要争一争这个位置!” “激流勇进,不进则退!” 王熙凤一知半解。 但是她知道贾瑛平日里看似很好说话,但是对外的大事,向来一言九鼎从不含糊。 “对了,我父亲派人来传信,不日抵达京城!” 王熙凤突然想到此事。 贾瑛则是眼神一怔。 王熙凤的曾祖父是和四王八公一起跟随开国太祖皇帝征战,得以加官进爵的,进入贵族行列的,他的县伯爵位可以降级世袭。 按照古代嫡长子有限继承爵位的制度,到了王熙凤的爷爷就是县子,到了王熙凤的父亲继承的就是县男的爵位了。 虽然爵位是正二品的爵位。 但是显然王子某的官运远不如王子腾,否则也不会身为族长却要回金陵远离京城了的朝堂权力中心了。 而且王子某走的是文官路线,不同于王子腾。 “可说此行有何目的?”贾瑛问道。 王熙凤则是轻言细语说道: “我父亲虽然做官规规矩矩,但是子承父业,继承了我爷爷不少的家当,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西洋人的玩意更是不少。” “门生故吏更是不在少数。” “我父亲说是特地来见侯爷一面。” 王熙凤这话倒是不假。 王熙凤的嫁妆里就有许多西洋玩意,比如屋里的自鸣钟、送给大家的暹罗国进贡的茶叶、玻璃炕屏、波斯玩器等等。 这些都是朝贡之物。 王子某或许不是朝堂大官,但是家底雄厚,进取不足,但是守成有余。 继承了祖上的家业后,并没有胡乱挥霍。 这话里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要来投靠贾瑛,甚至于是助他一臂之力。 同时也是想要借住贾瑛爵位,从未能够在王家内部的较量中重新和王子腾扳一扳手腕! 如果说以前没得选,王子某只能回老家避其锋芒。 现在有了贾瑛这支异军。 王子某又想重新出来活动活动了。 贾瑛转而看向王熙凤,不由得好笑道: “这事情,你个小蹄子莫不是自作聪明,没少在中间撺掇吧!” “否则这岳丈大人,怎么会千里迢迢从金陵老家赶来京城?” 王熙凤笑而不语。 又是小声嘀咕道。 “反正我父亲家里的钱花也花不完,地缝里扫一扫都是金银珠宝。我那几个兄弟更是无一是处!比之贾珍、贾赦等人都不堪。” “我父亲不愿这偌大的家业让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挥霍了。” “还不如留给咱爷,以资军饷、上下打点走动!” 贾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当凤凰男的潜质。 本来还担心去了燕云之地,军政一把手抓,到时候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现在瞌睡来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王子某身为王家的族长,嫡长子。 若是王子某能够携整个王家的资金、人脉来举族投靠,贾瑛当然是敞开大门,极力欢迎! 俗话说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王子某把宝押在贾瑛身上来对抗王子腾,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岳丈、姑爷的关系。 这种关系就算是放在皇室那也是铁杆关系,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本侯明日亲信前去迎接!” “务必保证你娘家人安全抵京,确保万无一失!” 贾瑛现在深刻意识到了单打独斗的难处。 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 如今王家举族来投,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王熙凤见贾瑛这般态度,也是立即笑出了声,自己娘家人给力,她在贾瑛面前也能够开心许多。 就像是婚嫁的时候。 女方陪嫁的东西越多越豪华,新娘子嫁过去后在夫家就能够越体面! 反观那种索要天价彩礼的女方家庭。 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女儿嫁过去后,地位甚至于还比不上夫家的保姆。 遭丈夫欺辱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在农村地区。 这个话题暂且不谈。 贾瑛看着眼前的王熙凤,突然间想到了一句很流行的话。 貌美不如玲珑心,贤妻扶我青云志! 如果王家举族来投的事情能够敲定,那这次可得多亏王熙凤的这份功劳了。 “对了!” “我今日走的时候,你说有什么惊喜来着?” 贾瑛突然想到今日上朝之前的事情。 本来还咯咯大笑的王熙凤。 突然间变得扭捏起来。 耳朵也是直接变得通红。 “你等着!” 王熙凤小跑到门口左右看有没有丫鬟路过,又将门闩插上。 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难不成是传国玉玺? 王熙凤吹灭了屋里的烛台。 只剩下一点点月光。 好在贾瑛现在的内家真气有了一定成效,目光犀利,尤其是在晚上目力远超常人。 只见王熙凤轻手轻脚解开排扣。 旋即露出了一截贴身之物。 半镂空状的女子衣物,还有金银珠宝装饰,金光闪闪,却又有点半遮半掩的味道。 贾瑛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维多利亚的秘密” 王熙凤俏红着脸小声说:“便宜你了!娘娘送的东西还真是花哨,寻常女子哪敢穿戴,也就咱家里多是西洋传来的玩意,见多识广,要不谁知道这是怎么穿的?” 贾瑛微微颔首。 看来审美这种东西,是可以传承和延续的。 贾瑛也是好奇道。 “这玩意卖得很贵?西洋人的贡物就这玩意?” 王熙凤则是啐了一声。 “不要不识货,多是贵妇穿这些衣物,千金难求,反正这一件衣服,够买十几个小娘子了。” 平均下来一个丫鬟四两银子。 也就是说。 这一件镂空,贴几片金箔的玩意,竟然能够卖到四五十两银子? 而且还有价无市。 啧啧! 甚至于。 要不是碍于面子。 贾瑛都想自己去开一家专门卖给贵妇衣物的商铺了,名字就叫“东方小娘子的秘密”。 “看够了没有?” “没有!”贾瑛直直摇头。 贾瑛一扫烦闷,心情也因为王熙凤而变得大好。 屋里传来两人的甜言蜜语。 “爷,你说人有前世今生和来世吗?” “应该是有的!”贾瑛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奇怪。 “那爷来世还会记得我吗?” 贾瑛:“这个问题,你前世就问过我了!” “咯咯~” 笑语盈盈 十五天时间。 转瞬即逝。 东苑校场之上。 只见旌旗飘扬,锣鼓喧天。 刀枪剑戟挺立如林。 只不过这些兵器都是由木材所制,枪头位置则是用棉布包裹,沾染了大量的白色石灰。 但是被枪头位置上所涂抹的石灰粉所沾染。 则代表这名士兵当场战死。 主要以长枪兵为主! 只因为对于新兵来说。 长枪是最容易上手,也是杀伤力最强的兵器。 同时长枪的制作也是最为简单便宜。 刀盾手大都是亲兵、武将所持有,也只是少许数量。 弓弩兵更是百里挑一。 长枪兵为主,刀盾手为辅,弓箭手则是各持少量。 神武将军冯唐立于高台之上。 在得到庆隆帝的同意后。 旋即朗声高呼: “宣布规则,十支队伍由各自统帅指挥,统帅可调兵遣将不得随意出手!” “每支队伍以帅旗为号,凡是帅旗倒下者,自行判定出局!” “凡军中将士损失十之去七者,自行判定出局!” “一个时辰为限,斩帅旗数量最多者,判胜!” “演武过程中,沾染白色印记,却不自行退出企图徇私舞弊者,斩立决!” “开始!!” 金鼓齐鸣! 霎时间。 十几名光着膀子的壮汉奋然敲动鼓槌,大如伞盖的牛皮鼓面上下起伏,旋即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杀!!” 柳芳、陈瑞文等武将最先沉不住气,旋即朝着各自相邻的对手冲上去。 这些武将的手下各个都长得虎背熊腰,骁勇善战! 甚至于还有大量的弓箭手。 一时间冲杀起来就像是猛虎下山一样。 直接打得相邻的对手溃不成军。 反观在乱哄哄的校场上。 贾瑛所在的军阵最为沉默肃静,不仅没有率先发起进攻,而且还原地驻守,等待对手来攻。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贾瑛帐下的千余人马,虽然也有青壮,但是明显身体素质上要低于平均水平。 看台一侧。 王子腾冷笑一声。 “倒也没有太过刻意,这样一来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了,但是贾瑛的兵员,远不及旁人!” 水溶则是问道: “这些日子贾瑛在军营里做了哪些安排?” 王子腾则是笑道:“听说整日率领这些老弱病残训练什么阵法,每天喊得震耳欲聋,区区十五天,能训练什么阵法?” “不过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罢了!” 水溶微微颔首觉得很有道理。 阵法? 听起来怎么那么玄乎? 而且只有十五天时间,能训练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时台下。 贾瑛坐镇中军,没有贸然发起进攻,只因为他深知此战自己的敌人不是一个两个。 如果过早暴露锋芒。 势必会引得其他人以多欺少。 “吼!” “吼!” 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的队伍率先朝贾瑛的方向而来。 伴随着一阵阵高昂的呐喊声。 两军不过百步之遥。 “御!!” 贾瑛振臂高呼。 下一秒钟。 传令官纵马冲向最前方的战阵,同时疾呼大喊。 “御敌!” 最前排的数百余名士卒就像往日预演过的一样。 快速行动起来。 将士们纷纷以十人为最基本的战斗单位,最前为两个盾牌手,其次是六名长枪手,最后是两个短刀兵! 依次排成纵向的小队。 留给敌军的视线就是两比人还高的盾牌矗立在眼前。 二十个纵队挡在最前方。 随后又是陆续的预备小队。 这奇奇怪怪极其分散的阵型,旋即让看台上的人轻视起来。 战场步兵对垒。 讲究的就是如墙而进、前赴后继。 分散开后。 反而是显得阵型松散。 侯孝康也是看得暗自冷笑,没有多想只觉得手到擒来。 “弓箭手压制!!!” “前部冲锋!!!” 上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虽然没有箭簇,但是一旦中箭便不能再战。 箭矢落在阵前。 叮铃咣当! 全都是没有箭簇的箭矢打在盾牌上的声音。 然而。 几乎是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百步距离转瞬即逝。 “杀!!” 两军轰然相撞。 霎时间人仰马翻! 一直藏匿于盾牌下的长枪手突然出现在盾牌两侧,几乎是同一时间将长枪狠狠地刺出去。 虽然没有枪头,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将士兵给戳得惨叫不止。 密密麻麻的长枪阵型。 直接击溃了敌军的连续攻势。 偶有侥幸冲过长枪阵的敌军 还没等到大杀四方。 躲藏在后方的短刀兵迅速欺身而上,在人满为患的阵中,短刀兵灵活近身的优势又再次体现出来。 手起刀落砍翻漏网之鱼! “攻!” 贾瑛见时机成熟,旋即朝敌军帅旗挥剑狠狠一引 第14章 冠军侯执掌帅印,侵略如火稳如山 “变阵!” “攻!!” 传令官昂首大喊。 前排的普通士卒旋即化纵队为横队,一名盾牌手居中,两侧各有一名长枪手。 短刀兵位于后侧。 鳞次栉比! 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刺猬一样,一时间让人无法找出破绽。 “杀!” 前军小校挥~舞着长刀愤然怒吼。 变成横向队伍的长枪刀盾手,旋即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对手碾压而去,一时间如墙而进,好似铜墙铁壁,直接利用横向队伍的宽度优-势。 彻底封死了对手的两翼突进。 一旦正面交锋短兵相接。 再加上有盾牌手的掩护。 哪怕是杀伤力最强的弓箭手也无计可施。 “—!二!—!” “刺!” 前军小校再次振臂高呼。 普通士卒不仅仅是步伐整齐一致,甚至于连出枪的姿势动作也都像是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一样。 密密麻麻的长枪同时涌出。 咚咚咚!!! 没有枪头的长枪依旧是裹挟着强劲的力道狠狠撞在对手的身体上。 旋即惨叫连连。 直接被戳到鼻青脸肿涕泪横流。 一支长枪同时挥出,或许还没有多么强的震慑力。 但是将近上百支长枪同时挥出。 而且甚至于连刺枪的时间、距离、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足以在视觉上形成恐怖的威慑力。 夫战勇气也! 当己方的气势完全盖过了对方的士气,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长枪刀盾手再次昂首高呼。 伴随着整齐的口号声。 一步一步! 步步为营! “—!二!—!” 一路横扫碾压。 前后几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侯孝康麾下的千余名新兵,其中不乏精锐的弓箭手、荆楚剑客,结果还是被打得满地找牙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会这样?” 侯孝康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 周围已然人头攒动 贾瑛见对方还不愿将帅旗交出来,旋即冷哼一声,发号施令。 几名亲卫一拥而上。 侯孝康被摁在地上胡乱扑腾,结果因为不老实,又被暗地里狠狠地揍了几拳。 肿了半张脸的侯孝康终于是趴在地上抱头求饶。 “不自量力!” 贾瑛猛地挥出虎拳直接砸向桅杆。 咔嚓~ 支撑帅旗的木杆顿时从中拦腰截断。 第一面帅旗轰然倒塌。 而贾瑛这近乎粗鲁暴戾的斩旗方式,更是让簇拥在周围的将士们看得热血沸腾,纷纷挥舞着刀枪狂嚎起来。 “不要停!” “继续前进!!” 贾瑛迈着沉稳的步伐,再次狼嚎怒吼。 有了首胜的新兵不由得自信大胆起来。 在此之前。 他们知道自己是十支队伍中兵员素质、实力最弱的一支,然而经历了十五天的训练,还有刚才的斩将夺旗后。 一时间信心倍增! 气势如虹! 只见正前方两支队伍正打得难解难分,基本上前期还能勉强维持一下各自的阵型,但是毕竟都没什么战场经验,又都是新兵。 在进入白热化阶段后。 将近两千余名士卒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毫无章法。 反正就是游兵散将一般。 逞个人之勇! “就这种人,怪不得在北方被打得抱头鼠窜!” 贾瑛暗暗摇头。 对于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公子哥、尸位素餐者更是没了多余的担心。 “直接冲上前!” “一口气吃下这两支队伍!” 身边的传令官稍稍一愣,显然不太相信贾瑛所说的话。 甚至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没听见吗!?” 贾瑛低吼一声,吓得传令官赶紧朝前方狂奔而去。 “将军有令!” “吃下这两支队伍!” “进攻!!” 轰隆隆~轰隆隆~ 整齐一致的步伐同时踩踏在青石板上,旋即发出轰轰轰的闷响。 “—!二!—” “—!二!—” 铿锵有力! 就像是战鼓声敲打在敌人的心脏上一样。 “什么情况?” “冠军侯这是要以一敌二?” “是不是太托大了!” “有些急功冒进了!” 看台上。 大量的官员相互讨论起来。 虽然刚才贾瑛以迅雷之势吃下了第一个对手,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只因为他们并不是第一个斩将夺旗的队伍。 缮国公之孙石光珠、南安郡王世子吴熊麾下的两支队伍同样勇猛异常,比之贾瑛还要更早拿下相邻的对手。 绫罗华盖下。 庆隆帝半眯着双眼,随口问道: “诸位爱卿以为哪位将军能够取胜?” 北静王水溶:“臣以为南安王世子吴熊麾下,纪律严明,敢打敢杀,乃是虎狼之师!” 王子腾: “缮国公后人一等伯石光珠乃将门虎子!麾下将校进退有序,势如猛虎,当得帅印!” 丞相冯桀:“臣以为未到最后一刻,胜负尚未有定论,但是最终获胜者应该是在世子和伯爷其中之 一。” 冯桀的话略有保守,且没有过分偏袒于谁。 反而是显得滴水不漏。 另外一边。 辛弃疾则是不忙不慌,十分淡定道: “臣以为,冠军侯能够横扫全军,斩旗夺印!” “其余九支队伍虽不乏剑客射手,但是只凭个人勇武,在战场上是不能有所作为。 顿了顿。 辛弃疾又是凝声道: “昔日兵家又分四势,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 “兵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 “兵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亦是包含阵法变化,临阵指挥!” “兵阴阳者,顺时而发,推行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者也。” “兵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利攻守之胜者也。” “精通一势者,可为将!” “精通两势者,可为帅!” “冠军侯兼技巧、形势二者,练兵有度,临战指挥天马行空不拘泥一格,其部下左右冲阵来回变化调度,却又收放自如!往往能够在瞬息之间发现敌军命脉,一击毙命!”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当夺帅印!” 如今朝中官员的主流派多是以儒家为代表,再加上古代书籍典藏流通性极差,很少有人涉略书家。 大都是儒家只看儒家经典、兵家只看兵家兵书。 辛弃疾这一番话。 却是让众人都听得稀里糊涂,但是又隐约觉得十分有道理。 似乎是为了印证辛弃疾的话。 校场上。 贾瑛振臂一呼。 千余名士兵直接冲进了混战中,竟然以一敌二丝毫没有减缓前军冲锋的脚步。 虽然速度不快。 哪怕是敌军疯狂逃窜也没有贸然放弃阵型追击。 反而按部就班、依旧保持严密的阵型排布。 就像是机械式的进攻一样。 踏步! 出枪! 收枪!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这千余人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新兵,反而更像是一个整体,直接一路横扫碾压,没有丝毫的波澜和停顿。 士气愈发高涨! 一刻钟后。 两方人马四散而逃,贾瑛连夺两旗,势不可挡! 周围看台上正在观战的文武百官、军中士卒皆是拍手叫好,直呼精彩绝伦! 甚至于连皇帝都看得战意昂扬。 深受影响。 这时候。 场上的厮杀已经进入了后半段。 贾瑛所部,连斩三旗! 世子吴熊,斩获一旗! 一等伯石光珠,斩获一旗! 威镇将军陈瑞文,斩获一旗!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贾瑛一人斩获三旗,必胜无疑! 所以这时候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其余三支队伍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为了除掉贾瑛这个在场上最大的威胁,同时调转矛头冲向贾瑛所部的方位。 规则里。 并没有说不能合而为攻,为将帅者在战场上随机应变,远交近攻也是需要考察的能力之一。 高台上。 面白无须的水溶突然笑道: “辛大人或许只知道贾瑛的骁勇善战,但是并没有计算到这种局面吧?” “以一敌三,而且对手还都是勇武之辈!” “看样子辛大人的预测是错的了!” 庆隆帝则是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因为这本身就是在规则当中。 辛弃疾坐得端正,抬眸昂首,十分自信说道: “以一敌九!也未尝不可!” 战场上, 风云变化,瞬息万变! 贾瑛也是看到从四面同时掩杀而来的对手,这时候整个校场就只剩下这三个对手了。 面对拥有斩杀帅旗数量最多的贾瑛。 合力围攻未尝不可! “早就料到这一手了!” 贾瑛挥舞长剑,朝着吴熊麾下杀来的方向狠狠斩落。 “杀!!” 原本严阵以待不动如山的军阵,旋即一字排开冲向三者中实力最强的吴熊。 在其他两支队伍尚未合围过来之前。 务必要逐个击破! 与其坐以待毙,唯有主动出击。 两军汹涌。 眼看着贾瑛的队伍猛如虎狼,吴熊心中顿时一个咯噔,白嫩的横肉也微微颤抖起来。 “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那岂不是便宜了石光珠、陈瑞文这两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吴熊眼珠子一转,透露出狡诈之色。 虽然他们三人是盟友。 但是在内部三家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更何况是北军统帅之位,岂能拱手相让,把机会留给这两人? “停止前进!” “原地结阵!!” 吴熊连忙发号施令,勒令前军立即退回来。 不到千余名士兵迅速聚拢成圆形阵。 这种阵型一旦结成。 能够在最大程度上防止敌军偷袭和进攻,但弱点就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摆明就是要死守不打算主动出击了。 “哼!” “果然是草包!” 贾瑛心中了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早就洞察了一切! 这三人看似是盟友,实则各自心怀鬼胎,都想坐收渔翁之利! 贾瑛正是猜测到了这个局面。 所以才会主动摆出要和吴熊死磕的架势,果然就把对方给唬住了。 “前阵变后阵,后阵变前阵!” “调转方向!” “杀!!!” 霎时间。 方才还在朝正北方向进攻的队伍,直接调转矛头冲向南边的陈瑞文,这三人中,其部下损失最多,兵员此时已经十去三四。 可以说是场上四支队伍中最弱的一环。 不等陈瑞文反应过来。 贾瑛已经在虚晃一枪后,调转枪头冲杀过来,一时间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另外两支队伍一个坐山观虎斗,一个投鼠忌器畏手畏脚。 就在两人犹豫的时候。 咣当!!! 沉重的帅旗轰然倒塌,再下一城! “该死!” “吴熊你大爷的!!” “老子迟早要把你的脑袋塞进茅坑里去!” 战败的陈瑞文被摁在地上疯狂叫喊起来。 恨不得要把吴熊给生吞活剥了。 这时候。 场上只剩下两家。 贾瑛连夺四旗,只要能够坚持到最后不出局,贾瑛必然获胜!毫无争议! “石伯爷,这次可不能再留手了!” “要是再不联手,你我二人再无胜算!!” 吴熊又舔着脸朝石光珠叫喊。 石光珠心领神会。 此时他已经是彻底没有胜算了,只能是殊死一搏,帮助吴熊一同对抗贾瑛。 “杀!” “杀!” “杀!” 三声怒吼几乎是同时从三个方向传来。 数千余人轰然相撞。 又是一番激烈的厮杀搏斗,虽然没有真刀真枪,但是这些木制的兵器全力敲打在人的血肉之躯上,依旧是疼得人嗷嗷叫。 若不是有护具防身。 少不得就得断胳膊断腿。 一旁负责督战的典军眼疾手快,凡是看到士兵要害处沾染了白色印记后还在继续作战的,立即一拥而上将其硬生生地拖拽出来。 事后少不得一顿笞打。 半个时辰后。 三方混战终于是落下帷幕。 贾瑛带着人将对手追得狼奔豕突,连滚带爬! 稍稍跑得慢些。 立即被摁在地上一顿暴揍。 尤其是小胖子吴熊。 此时正一脸恐惧的看着贾瑛等人,眼看着这些彪形大汉的眼神不对劲,立即做出举手投降的手势。 “我败了!” “不打了!” “我认输!” 话音未落。 一记闷棍子便敲了上去。 整个校场。 全都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棍棒虽然不能杀人,但是把握好力度伤人足矣。 不知何时。 有人带头吼了起来。 “冠军侯威武!” “冠军侯威武!!” 不到千人的士卒纷纷振臂高呼,狼嚎回应,同时也是宣告了这场演武的最终结果。 贾瑛以一己之力横扫对手! 观战者无不瞠目结舌! 惊呼万分! 看台上。 典军校尉上前抱拳道: “启禀陛下!” “冠军侯斩获六面帅旗,杀敌四千有余,经清点无误!” 嘶~ 此起彼伏的冷嘶声接连响起。 本以为贾瑛虽然骁勇,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结果没想到。 这些人以多打少还是输了? 辛弃疾慢声慢语道: “看来王爷的预测也并不一定就准确!” “吴世子想要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但是没想到,自己反而是成了老虎的食物了。” “如此看来,冠军侯骁勇善战,又能顺势而为,洞察人心。” “北军统帅帅印,当仁不让!” 一时间。 全场沉默下来。 水溶、丞相冯桀等人都是面色难堪。 “果然是不负朕望!” 庆隆帝则是看得热血沸腾,直接大笑道:“冠军侯临阵指挥,随机应变,着实令朕欣赏,朕都恨不得要亲自下场参战了!” “来人!” “快让诸位将军速速前来。” 不多时。 贾瑛大步流星而来,身后则是跟着一群鼻青脸肿、能牙咧嘴的手下败将。 “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 庆隆帝微微颔首,十分欣慰道: “冠军侯当执帅印!” 第15章 执天子之剑,掌持节之权 “陛下!” “冠军侯以公报私!” “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鼻青脸肿的吴熊等人。 此时皆是叫苦不休。 虽然不能真刀真枪,但是几个人都被贾瑛给揍得不轻。 “放肆!” “尔等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让冠军侯出局,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庆隆帝突然间脸色骤变。 目光如鹰! 对于这场上场下所发生的大小事情,庆隆帝表示自己不是不知道。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罢了。 作为君王。 若是属下之间的明争暗斗都还要亲自下场来干涉,未免显得有失身份,不符合天子的身份。 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庆隆帝沉声道: “此次北伐大业,事关重要,冠军侯既然击败众人,那便是这帅印的主人了!” “冠军侯贾瑛上前听令!” 庆隆帝拍案而起。 旋即让在场的官员全都识趣地闭上嘴。 贾瑛更是跨步上前单膝下跪,铿然回应。 “末将在!” “朕即刻擢封冠军侯为征北大将军,率北军八营北上收复燕云十六郡!同时负责北境对外一切军务!” “大将军率兵到任北境后,有权自行任免地方官吏,处理大小事务!” “另赐天子之剑,使持节!” “地方官吏若是胆敢不从,阳奉阴违,大将军有权先斩后奏,见此剑,当如朕之亲临,敢不从者,杀无赦!!” 一席话犹如天语纶音。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天子剑一出! 必然是血流成河! 直接让在场的北静王等人面色变“八一零”得铁青。 征北大将军、全权负责对北方异族的大小战事。 这还不是最令人忌惮的。 最恐怖的是,赐天子之剑,持节!! 持节是什么概念? 假节者,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但是在战时可斩杀犯军令的人; 持节者: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斩杀一品以下官员! 也就是说。 贾瑛手持天子之剑,所到之处,一旦发生战事若是谁敢不从,可当场直接斩杀,无需上奏请示! 在地方官员中,不可能有大过一品的官员。 相当于贾瑛有了持节的权力后。 到任地方自行决断一切大小事务,任何胆敢忤逆的官员,基本上就是等同于忤逆圣旨!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政合一! 在百官惊叹的声音中。 只见庆隆帝踱步上前,解下腰间的天子湛卢剑,亲手交予贾瑛。 十大名剑之一,也是春秋时期铸剑名匠欧冶子所铸名剑之一,“湛卢剑”为五大名剑之首。 在古代,“湛”字有澄清、明亮、厚重、喜乐、深湛的意思; “卢”字有着纯黑、瞳孔、最大胜利的涵义。 两者合并在一起,寄托了君王对战事胜利的寄托和渴望! 贾瑛双手持剑。 只见湛卢通体黑色、浑然无迹。 湛卢剑在皇帝手中,代表着宽厚仁慈、仁和正义。 但是握在贾瑛手中。 立即散发出一股锐不可当的凌厉之气。 贾瑛心中暗暗感慨。 此剑流传至今。 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剑,更多的感觉像是一只目光深邃、不知深浅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天下人的一举一动。 正义之剑、王者之师! 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 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这是一柄真正的王者之剑! 从此以后。 他将会是整个北境的执剑人! 掌握一切生杀大权! 湛卢剑一出! 如天子亲临! 莫敢不从!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望,湛卢剑所指方向,莫非王土!收复燕云,指日可待!” 贾瑛铿然回应。 看着皇帝御赐的天子剑,还有能够随时调动北军的兵符帅印。 心潮澎湃! 自己在神京城内蛰伏许久,终于是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 独自领兵在外。 两手一把抓。 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至于功高震主? 那也得先有不世之功,这条路必走不可。 剑要握在自己手中。 而不是期望别人不对自己使用兵器。 庆隆帝微微颔首,直言道: “希望冠军侯能够旗开得胜,莫辜负了朕的信任,至于此次北伐兵马,丞相!” “目前国库还有多少钱粮可以使用?” “能够支持大将军招募多少新兵以及北伐所需?” 冯桀立即上前,故作沉吟道: “回陛下!” “如今南越、西凉、北地都有战事,尤其是西凉叛军已经有数万规模,为了保佑昔日长安陵园,不得已只能是派兵年年作战。” “再兼有如今北伐一路大军,朝廷赋税已然是加无可加,国库亏空!” “招募这万余新兵已然是户部最大的极限了,要想再招募新兵,恐怕还要等到秋收之后,方才能够勉强维持。” 冯桀一计不成又用一计。 这一次索性就直接开摆。 朝廷每年都打仗,还要养那么多的官员吃喝拉撒,早就见了老底了,哪里还有钱粮去打仗? “秋收?” 庆隆帝皱着眉头,肃然道:“等到秋收再招兵买马训练新兵,又得等到明年正月才能出征。” “那这个秋冬,金人铁骑势必还要再来打秋风,届时北方百姓要如何应对?” 这个提议完全就是不切实际。 等到秋收再招兵买马。 黄花菜都凉了! 冯桀装作一脸无奈的模样,反正就是各种哭穷叫苦。 辛弃疾则是拱手作揖道: “启禀陛下!” “既然暂时无钱粮招募兵马,何不就让大将军携两万北军人马直接奔赴北境前线。” “大将军既然有开府行使之权,便可自行在燕赵当地招募义士、乡勇!” “一来是能够省去这一路上的大军开拔所用辎重钱粮。” “二来则是这些乡勇义士,多是土生土长的燕赵人,自幼弓马娴熟,民风彪悍,又兼保家卫国的乡土之情,听闻大将军要招募兵马收复故土,必然是争相涌入!” “如果一味地等到秋收之后再起兵北上。届时恐怕金人贼寇已经休养生息有些时日,必然再次南下劫掠,很有可能危及京畿重地!” 这话又是让在场人震惊不已。 按理说。 大乾朝常年打压武人,多是使用临时工、雇佣军去打仗。 譬如。 在燕州招募的当地士卒,只能在相邻的蓟州、并州驻守。 包括武将任职也是如此。 出身于燕赵地区的武将,往往不能在燕赵地区内任职,大都是三五年一调,且不能在自己的老家领兵作战。 主要就是因为要防止武将拥兵自重。 一旦有造反之心。 这些士兵的原籍便会被立马翻找出来,届时造反士兵武将的家人便少不得就是连坐之罪。 众人陷入沉默。 北静王水溶等人竟一时间都没有反驳,反而是静待皇帝是否同意。 凡事有一有二便有三。 只要皇帝开了这个口子。 那日后他们在各自驻守辖区内招募兵马,便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 反而是冯桀等文官脸色涨红。 显得十分紧张。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 日后地方官吏的地位在大乾朝将会逐渐上升! 沉吟了半晌。 庆隆帝重重地点头同意。 “准!” “大将军携本部一万步骑,以及北军新兵一万,克日起行北上!” “到达北新城后,大将军自行招募兵马!” 顿了一下。 庆隆帝又是补充道:“北新城周围的官仓里想必也没多少钱粮,另让户部再拿出五万石粮食运往前线驻守之地。” “不要说拿不出这个粮食,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朕凑齐了!” “先捱到今年秋收,届时想必情况能够有所好转!” 一青壮男子每天食量2升粮食,60日需食1.2石,1万人60日需食1.2万石。 贾瑛麾下有两万步骑。 不算供养战马所需,两个月最少也需要消耗2.4万石粮食。 相当于。 哪怕贾瑛不再招募兵马,两万人也只有不到四个月的粮食。 再加上粮食运输过程中的消耗。 只怕是能支撑的时间更少。 而北境常年遭战火洗礼。 当地哪里还有什么钱粮赋税可以压榨,几乎是完全散养状态。 就像是并州一带。 早就成了四不管,无钱无粮的地方,哪怕是金人都不愿意要,每次都是洗劫一空便匆匆撤走。 四个月后。 军中必然缺粮。 到时候一切就只能靠贾瑛自己解决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 冯桀勉为其难应下这个任务。 心中则是有些得意。 四个月时间。 贾瑛既要在北新城站稳脚跟,又要从招募新兵进行训练,同时还要防备金人骑兵入境打秋风。 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再掐头去尾.…… 撑死了实际上的时间也就只有不到一百天。 想必是捱不到秋收的。 庆隆帝摆驾回宫。 文武百官相送。 等到宫里人远走。 贾瑛手持天子之剑,迎风而立,一时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贾瑛以及他手上的黑色湛卢剑。 吴熊、王子腾等人看到贾瑛的眼神后。 旋即不敢靠近。 生怕贾瑛现在拿湛卢剑找他们的麻烦。 万一砍了脑袋。 还真就哭都没地方哭。 “侯爷留步!” “侯爷留步!” 只见神武将军冯唐疾步而来,满脸堆着笑意恭维道: “侯爷当真是骁勇善战,以一敌九尚且不落下风,实在是大快人心,吾等佩服佩服!” 冯唐年纪不小了,笑起来满脸的沟壑。 看起来过几年冯家就要让冯紫英当家做主,冯唐到了垂暮之年,只能是在后院安享晚年了。 贾瑛微微颔首。 冯唐又是笑着说道:“犬子早就仰慕侯爷已久,此次北伐,犬子也有心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不知道侯爷届时能否行个方便?” 贾瑛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 这冯唐是在帮冯紫英铺路了,看来离他退居二线的时间不长了。 “冯将军之子必然是人中龙凤,若是想要随军北上,小小的校尉、都伯之职,自然是没有问题。” “只是军中凭战功加官进爵!” “还望冯将军能够考虑清楚,刀剑无眼,在本将眼中一视同仁,功名都是靠将士们在马上自己争取的!” 贾瑛只是如实说道。 冯唐则是连连点头。 “多谢侯爷提携,改明儿我就让那不成器的犬子去北军营中报到,还望侯爷能行个方便!” “好说!”贾瑛点头应许。 如果没猜错的话。 冯紫英应该是把神京城的仇都尉儿子给揍了一顿。 现在冯家和仇家的仇算是结上了。 冯唐舍得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北境去出生入死,估计也是想着能够让冯紫英出去避一避风头,免得遭到仇都尉报复。 而在北境。 天高皇帝远。 又有贾瑛在军中坐镇,自然是不会害怕遭人报复。 敢情这冯家是把军营当成避难营了。 很快。 朝廷重新组建大军北伐,而贾瑛任命为征北大将军的消息迅速在民间传开。 贾瑛也是第一时间放出消息。 即将在北境招募燕赵义士、乡勇参军,不日收复燕云十六郡。 消息一出。 自然是引得不少北地百姓以及文人儒生的反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军开拔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决定的。 而在准备阶段。 贾瑛很快就面临了诸多问题,缺兵少粮! 新兵招募不易! 粮草供给不足! 所幸王熙凤的父亲王子某千里迢迢从金陵举族来投。 由于王子腾在王家太过出众。 以至于王子某这些年早已经退居二线,仅仅是依靠着祖上的福泽官吏海运各国供奉的事情。 两人见面后自然是各种寒暄。 有王熙凤的支持,自然是让王子某毫无保留,所幸有王家的钱粮支持,倒是让贾瑛能够一解燃眉之急。 王家的财力丝毫不亚于贾府。 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府昔日是位高权重,王家则是多于钱粮,官场仕途人脉逊色了不少。 有了王家的钱粮支持。 再加上贾瑛手持天子之剑,在各部衙署之间行事极为方便,很快就敲定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辎重以及兵马。 先登营、背嵬营都是贾瑛旧部自然是要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一万新兵则是可有可无。 由于是要和草原人作战,所以贾瑛不是很想招募南方中原地区的士兵,更加青睐于北境当地的士卒。 一切准备就绪。 大军出发在即。 越是到了这种时刻,贾瑛越是谨慎小心,只觉得每日都是忙前忙后分身乏术。 为了能够减轻自己的压力和负担。 贾瑛决定在出征前,继续扩充自己族人的人数。 而眼下年龄身份何事,又愿意成为贾瑛偏房的人选还真就没几个。 林黛玉官宦之女,绝不可能当妾。 薛宝钗虽然是商人之女,但是以薛家现在的富贵,也不会同意让薛宝钗当偏房。 剩下的几个小丫鬟,年纪都太小。 以至于贾瑛觉得不太“刑”! 随着时间推移。 距离大军开拔北伐之日所剩无几! 第16章 纳妾俏晴雯,暗香浮动情难禁 “金钗虽多!” “但是适合成婚的却是没多少啊!” 贾瑛只觉得有些头疼。 眼下北伐在即。 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距离秋收不过寥寥数月,届时金人大军南下打秋风,要是自己不能够在这几个月时间内准备充分抵挡住金人的大军压境。 那么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而他眼下只有背嵬军、先登营万余步骑精锐。 至于那一万新兵能否形成有效战斗力尚未可知。 到了北新城后再招募乡勇。 也不知时间上能否来得及。 刚从军营回到府上。 却晴雯急急忙忙迎了上来,着急道: “爷!不好了!” “奶奶被王大人训了一顿,现在还跪在前堂,平奶奶劝了半晌也没劝住!” 嗯? 贾瑛顿时目光一凝。 晴雯口中所说的王大人,自然就是王熙凤的父亲王子某,由于金陵、京城路途遥远。 所以王子某来了后便暂且住在王家留在京城里的老宅。 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能够让王熙凤吃瘪的。 估摸着也就只有王子某了。 贾瑛赶紧往前堂正厅去,随口问道:“可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按理来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王熙凤现在是他的正房妻子,哪怕是有万般不好,自然也轮不到旁人去教训 晴雯咬着牙支支吾吾道: “王大人先是找了袁管事询问了侯爷府上有多少房妾室。” “后来不知怎么就大发雷霆,给两位奶奶都训了一顿!” 贾瑛也是有些懵圈? 什么情况? 自己有几房小妾还能引起王子某和王熙凤之间的矛盾? 紧赶慢赶。 贾瑛来到前堂正厅,只见王熙凤正跪在堂下,罕见哭得梨花带泪,也没了平日里争强好胜的心。 平儿则是站在一旁想劝又不敢说话。 王子某位于上座。 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双目炯炯有神,好似牛目怒睁! “爷回来了!”平儿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贾瑛上前看了眼王熙凤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暗道还是头一次见到。 算是长见识了。 “敢问岳丈大人,这是为何?” 贾瑛一边说话一边将王熙凤搀扶起来。 虽然老子训女儿天经地义。 但是在他面前不行! “侯爷!这件事你不要管,说起来这事都怨我!” 王子某连忙站起来懊悔道: “往日里对凤丫头缺乏管教,嫁了人后山高水远也是疏于关心,却是没曾想到凤丫头如今这般嚣张跋扈,强势而为!” “身为侯府正房夫人,连最起码的贤良淑德都做不到,看来都是让你娘亲给你宠坏了!” 贾瑛闻言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贾瑛一把搂着王熙凤的肩膀,低头看了眼,好像是在眼神问,你干什么了? 然而。 王熙凤却是垂着首,一边抽泣一边颤声道: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 这话更是让贾瑛无语。 你到底错在哪了? 王子某则是微微颔首。捋了捋羊角胡,一脸肃然道: “贤婿乃是当朝侯爷,皇帝恩泽,又执掌征北大军,乃是位高权重,门下客卿幕僚日渐增多,然而侯爷至今只有一女,让人称奇!我却是询问一番才得知,这丫头作威作福惯了!” “竟从未想过帮侯爷纳妾之事,府上丫鬟也都是十岁幼童!你身为贾府儿媳,理应做主帮助自己的夫家传承香火、延绵子孙!” “而不是这般自私自利,险些坏了仁孝之道!” 这话总算是让贾瑛搞明白了。 敢情是。 王子某见贾瑛迟迟没有嫡长子血脉,所以着急了,最后一看府上只有平儿一个偏房夫人。 顿时就暴跳如雷了。 事实上。 贾瑛现在身份与往日截然不同,此次任命征北军统帅,日后麾下的幕僚部将以及来投的文人士子只会越来越多。 而贾瑛最大的软肋就是尚未有继承人。 “无妨无妨!” 贾瑛赶紧当和事佬,搂着王熙凤说道: “本侯与夫人情深义重,况且还有平儿陪房,已然知足!” “岳丈大人无需动怒!” “这事可不是夫人故意为之!” 王子某态度稍稍缓和,但还是沉声道: “贤婿你自幼丧母,父亲贾赦也是不问世事,如今年纪轻轻又搬出来单立门户,却是没有长辈帮你决定这些事情。” “既然贾府的人不作为,那我这个当岳父的,岂能坐视不理?” “我见这丫鬟聪明伶俐,长得也标致,不如就让侯爷收入房中!” “改明儿我再差人送些合适的人来府上!” 晴雯脸色蓦然一红。 贾瑛则是暗自抹汗,不是他不想,而这晴雯等人的年纪太小了,他下不去那个手啊! “不劳岳父费心了,这件事本侯会和夫人再行商议!” 王子某见状连连摇头,长叹了口气。 “侯爷你想必也清楚,此次北伐侯爷手握大权,若是没有子嗣留在京城,陛下又岂能安心?” “这件事,你们夫妻二人尽快考虑清楚!” 说罢。 王子某背着手摇头而去。 等到王子某不在。 王熙凤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作势就要给贾瑛跪下来,好在是贾瑛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 “此事,怪不得夫人!” 贾瑛连连安慰。 深夜。 贾瑛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只因为统帅和先锋将军有很大的区别 将军只需要考虑冲锋陷阵就行了。 然而当三军统帅。 必须要面面俱到。 无论是钱粮辎重、士兵训练亦或者是各路调兵遣将,所耗兵器钱粮,马车又能装载运输多少钱粮兵器等等 每一项事情都事无巨细。 咔嚓~ 房门轻轻推开。 只见晴雯衣着单薄,仅披了一件棉衣手上还有个小烛台。 “爷,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晴雯上前端茶送水。 但是因为夜里天寒,冻得晴雯娇躯微颤。 贾瑛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真的亮了,不知不觉又是熬了一整夜。 “我以前只知道,打仗无非就是打打杀杀罢了。” “现在却知道,可没那么简单!” “哪怕是一匹马所需的粮草也要提前算得明明白白,一分也不能少!” 贾瑛自言自语。 晴雯则是看着桌上的册子,小声嘟囔道: “可惜我只识字,却不会写字。” “不能帮爷分忧!” 写字这玩意。 若不是大户人家谁能够学得起? 纸墨笔砚每一样东西都是金贵金贵的。 “你出身在市井小巷,又是女儿身,能够识字已然是天资聪颖!” 贾瑛顺口夸了一句。 同时也是佩服晴雯的天赋,仅仅是看就能识字,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纸笔沙沙。 晴雯托着个香腮趴在桌子上。 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的。 就像是夜里的明珠一般,倒映着烛台上的火光,还有贾瑛的身影。 贾瑛停下了动作,突然笑道: “坐我的位置,我来教你写字!” “以你这般聪明的头脑,该是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能大有长进了!” 晴雯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她早就羡慕旁人会读书写字了,只不过她只是一个丫鬟,并不能随意使用纸笔。 晴雯活泼性子。 贾瑛让她端坐好身子,又教她该如何握笔。 “今天先教你写‘晴雯”’二字,改名儿一天写十个字,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时间久了,总有一天能够学会的。” 贾瑛拿笔在一旁写了晴雯二字。 想要让晴雯照葫芦画瓢。 然而晴雯却是紧张得颤颤巍巍,笔悬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动,隔了半晌便撅着小嘴朝贾瑛骄哼道: “爷,我不会~” 晴雯回头昂着雪白的脖子。 撒起娇来。 贾瑛就弯腰站在她身后,旋即俯身一把攥住晴雯的柔夷。 “刚夸你聪明,怎么就不会了?” “看我是怎么写得!” 贾瑛握着晴雯的手一笔一划,期间却是觉得手心发烫,柔若无骨。 空气中的氛围莫名暧昧起来。 晴雯更是如临大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是任由贾瑛的把玩着她的玉手。 兴许是因为贾瑛常年习武的原因,手心有几处茧子,挠得晴雯手背直痒痒。 就像是一股子酸酸麻麻的电流顺着手臂袭来。 晴雯的呼吸变得愈发低沉。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贾瑛在她的耳畔边轻言细语,又是温柔又是弥漫着只有男子才有的阳刚气息。 朵朵红晕涌上俏脸、脖颈。 本就长着一张狐狸脸的晴雯,此时更是气若幽兰,娇媚无骨。 好像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了。 完全就是瘫软在贾瑛的怀里。 “晴雯”二字刚写到了一半。 两人都莫名地停了下来。 “爷,妾身喜欢爷~” 晴雯红着脸,媚眼如丝,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轻启,终于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贾瑛的气息。 直让她娇躯战栗,芳心乱颤~ 次日。 王熙凤一早上起来后却见不到贾瑛的人影。 又去平儿屋里。 平儿见她这四处寻人的样子,旋即压低声音道: “我早上看到爷是从晴雯妹妹屋里出来的。” “晴雯妹妹现在都还没起呢。” “想必是累坏了!” 说着说着不禁笑出了声。 王熙凤也是脸色一红,啐道:“敢情你还笑话人家?记不得自己第一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赶明儿通知晴雯家里人,走个流程把事情办了!” “虽然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但只要爷喜欢怎么都行。” 第17章 武圣真君岳鹏举怒斩贪官 【叮,恭喜玩家成功纳妾晴雯,族人+1】 【获得奖励:武圣真君——岳鹏举!】 【获得奖励:岳家军】 【备注:植入身份,北新城守将、戍卒】 【备注:已经完全架空本世界岳飞、岳家军相关事迹】 岳武穆?。 不就是岳家军统帅,被封为武圣的岳飞大将军吗? 贾瑛在得知系统的奖励后。 顿时来了兴趣。 对于此次北伐大业更是信心满满。 岳飞大将军可是能够被称为武圣的人,尤其是治军严明,在战场上更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还有附赠的一万岳家军。 这让贾瑛顿时变得底气十足。 本来还瞻前顾后的北伐,更是令其期待不已。 六月中旬。 贾瑛在京城已经准备就绪,又找人去道观扶乩算了个良辰吉日,大军祭旗开拔。 一路上浩浩荡荡。 引得无数文人士子相送。 百姓无不希望此次北伐能够成功,彻底扫除金人骑兵的袭扰,还天下太平。 出征之际。 皇宫里却是传来消息。 太上皇传召令,荣国公后人贾元春贤良淑德,加封凤藻宫尚书、贤德贵妃。 贾元春加封贵妃一事传到荣国府。 又是让贾母、王夫人高兴不已。 只觉得贾元春能够封为贵妃乃是天大的好事,自此后贾府又能够凭借贾元春的贵妃身份再富贵数十年。 身为贾元春生母的王夫人,又是再次高调起来。 凭借贾元春加封贵妃。 王夫人再次成为荣国府管事人,甚至于连隔壁宁国府的大小事务也都归其代管。 不出半月。 宫里又再次传来消息。 太上皇念及宫中年轻嫔妃思家心切,遂即准许宫中嫔妃在次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之际回各家省亲。 荣国府在得到消息后,立即着手修建省亲别院的事情。 而关于贾元春被封为贵妃,以及准许省亲的事情。 从头到尾都是太上皇一人决定。 至于天子庆隆帝却是从始至终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庆隆帝心中不悦,但是碍于尊卑礼节,只能是隐忍不发。 不过庆隆帝心中的怨气却不会就此消去。 只待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贾府众人却还沉浸在贾元春被封为贵妃的喜悦当中而不自知! 北新城。 两万大军一路旌旗招展,声势浩荡,当地官员小吏听闻冠军侯、征北大将军贾瑛抵达,几乎是全都识趣地主动迎接。 所有人都知道。 此次贾瑛乃是持剑而来,掌握生杀大权,不仅掌握兵权而且还兼管大小政务。 一路上官吏相随皆是毕恭毕敬。 生怕惹恼了这位从京城来的实权侯爷。 衙署内。 贾瑛端坐在上座,整个人有股子说不出的戾气。 “这就是你们范阳郡的赋税记录?” “这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全郡所有县城的税收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二百石粮食!” “敢问这距离秋收还有数月时间,诸位的俸禄要怎么发放?” “卢大人,不妨你来解释解释!” 贾瑛目光如鹰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范阳郡郡守。 儒生模样的卢郡守立即作揖道: “启禀侯爷~!” “实不相瞒,如今各地战火不,老百姓流离失所,各处田地早已经荒废,实在是没有粮食可以再上交了!” “况且这所有支出明细,都记录在册,侯爷要是不信,可以让各地县城的知县来对账,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此人振振有词。 说起来好像是有理有据,实际上这些地方官吏早就有所准备,一时间召集各个县城的知县来对账,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如果贾瑛继续追究。 届时只需要故意弄一些走水的意外,便可以将地方的账本给烧得一干二净,到时候可不就是无法考究了。 就算贾瑛想要找地方税收对账也不可能! 尤其是方才见贾瑛年纪尚小,又是军中武将,想必是看不懂这账本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文字,不要说武人,就算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儒生,也不一定能够发现纰漏。 卢郡守暗暗得意。 自以为是天衣无缝。 “狗贪官!” “你以为本侯目不识丁,什么都不懂吗?” 贾瑛在粗略地翻看了账本后,旋即拍案而起。 咣当一声巨响。 吓得在场的地方官吏皆是面露骇色。 “本侯虽然是凭军功封侯,但早年也是凭自己本事考出来的秀才身份!” “区区一个破账本就想糊弄本侯?” “简直就是找死!!” 铿~~ 贾瑛突然反手拔出腰间的黑色湛卢剑,霎时间寒光四溢,周身温度骤降! 黑金色的剑刃高高扬起。 无一人敢出声! “你,你要干什么?” “我可是范阳郡郡守,我乃是范阳卢氏族长!” “可曾听闻范阳卢氏?你要是敢杀了我,就是与整个范阳卢氏为敌!” “竖子胆敢!?” 范阳卢氏。 乃是天下闻名的门阀士族,历史上出过多位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范阳卢氏?” “就你这种只为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也配提范阳卢氏?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贾瑛却是脸色愈发阴沉,不等旁人劝说。 直接手起刀落! 嘶嘶—— 衙署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前一秒钟还活蹦乱跳口若悬河的郡守。 此时已然尸首分离。 硕大的头颅足足滚了十几米远这才堪堪停下,瞠目而视,死不瞑目! 众人再次看向贾瑛的眼神。 已然是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再到现在的不敢直视。 心里更是咒骂。 疯子! 简直就是个疯子! 范阳卢氏族长! 一郡之首就这样被砍死了! 贾瑛持剑而立,低声怒吼道: “派人前去卢郡守府上搜寻!” “想必这家伙府上贪污了不少的钱粮,全部充入府库以资军用!” “三日内,通知各地县令将税收的账目清点完毕送到本侯手上!” “谁若是再敢用假账来糊弄本侯!” “格杀勿论!” 顿了顿。 贾瑛站在台阶上,高举手中血淋淋的长剑,冷眼环视! “本侯持天子之剑,特殊时期,皆可先斩后奏!谁若是敢不从,那就是忤逆陛下的旨意!听明白了吗!?” 众人抬头看向那柄象征着皇权的天子之剑。 只觉得背脊直冒冷汗。 说不定下一秒钟就要人头落地。 等到官吏陆续退出。 只见一名低级武官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抱拳单膝跪倒在地,轰然抱拳道: “属下北新城翊军校尉岳飞,参见主公!” 贾瑛眼前一亮。 只见岳飞长得面大而方,广额疏眉,两颊甚丰,目圆鼻尖,自口以下,重颐甚长,无髭须! 这种国字型面相,又兼膀大腰圆,臂力过人,一看就孔武有力。 和贾瑛印象中的影视想象不同。 没有所谓的帅气英俊。 转念一想也就知道了。 岳飞这种体型那是在战场上的猛将标配,唯有这种体型的人才能够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反观赵云那种银鞍白马的将军形象毕竟是少数。 在真实的战场上。 往往勇猛的武将都是虎背熊腰,力气超群。 甚至于所谓的“将军肚”也都是标配。 “鹏举无须多礼!” “赶紧起身!” 贾瑛迅速上前将岳王爷虚托起来,心中暗道自己可受不了这一拜,少不得折寿。 “如今时间紧迫,秋收在即!” “按照金人贪婪成性的惯例,必然会在九月、十月大举南下劫掠,到时候能不能挡得住金人铁骑的进攻,可是事关北境百姓能否保全今年的收成!” “鹏举此时出现,当真是如同雪中送炭,当解我燃眉之急!” 贾瑛情真意切。 语气中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贾瑛忙于处理各种军务,早已经是分身乏术,而以岳飞的能力和丰富经验,管理区区数万兵马,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岳飞则是微微点头,沉声道: “主公谬赞了!” “末将在北新城大营训练有一万精锐步兵,另外有主公从京城带来的两万步骑。合计也不过才三万人马!” “然而北境全域东西纵横数千里之远,金人骑兵一旦南下劫掠,势必无孔不入!” “主公帐下的三万兵马,大都是步兵!届时想要守住整条防线,兵力必然是捉襟见肘!” 岳飞帐下的一万兵马乃是守城戍卒,所以同样大都是步兵。 在这个战马比人命都金贵的时代。 想要拥有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无异于是难上登天! 要知道不是什么马都能当战马的。 大多数的马都是劣质的驽马,只能用来拉货物,想要上战场,必须是优质马。 所以组建大规模骑兵,不是简单的事情。 “依鹏举的看法,还需要多少兵马?”贾瑛也是皱眉问道。 他这才来北境。 可是有自行招募兵马权力的。 要是一万人不够,那就招募十万人,十万人不够那就招募二十万人。 反正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得把燕云十六郡给吃下来。 沉吟了半晌。 岳飞皱眉凝声说道: “兵不在多而在精,主公只需要以先登营、背嵬军为基础,再招募两万青壮!” “五万步骑精锐,抵挡住金人绰绰有余!” “燕赵多侠客乡勇,民风彪悍!只要吾等能够以五万人据守北境,届时徐徐图之,最好是主动出击从金人手上抢来战马,届时有多少战马便(钱李好)招募多少乡勇,必然能够在短时间里形成战斗力!” “燕赵男儿,弓马娴熟,骑射无双!” 岳飞的建议和贾瑛不谋而合。 一来是要保证士兵的素质,大乾朝边军数量不下数十万,但是在面对外敌的时候,往往都被打得抱头鼠窜。 这不是兵员数量不够,而是单兵素质差距太大。 二来则是自己招募兵马太多,容易招来朝廷非议以及皇权的猜忌。 虽然有辛弃疾在朝堂上帮自己说话。 但是不得不小心提防庆隆帝的怀疑。 万一贾英招募新兵太多,王子腾等人又会以“拥兵自重”的说法在背后戳人脊梁骨。 到时候说不准就要上演岳王爷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的悲剧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再招募两万新兵,再加上本侯从京城带来的一万新兵,总计三万新兵,全部交由鹏举来训练!” “军中大小事务,鹏举自行决定!” “本侯全力支持!” 贾瑛很快就同意了岳飞的建议。 同时决定彻底放权给岳飞。 完全不用担心岳飞的能力。 岳飞则是抱拳说道:“谢主公的信任,属下自当抓紧时间全力将这些新兵训练成虎狼之师!” “三个月后杰!” “主公将会看到一支纪律严明、敢打敢拼、悍不畏死的岳家军!” 贾瑛点头默认。 从不会怀疑岳飞的能力,毕竟有珠玉在前。 三个月后。 静待敌军来袭! 自见分晓! 第18章 横扫三十七城,三郡重归版图 大乾朝皇城! 德阳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玉阶上。 大太监夏公公一手掐着兰花指,涂面画腮,刺耳的声音响彻大殿。 不等声音落罢。 北静王水溶主动上前怒斥道:。 “启禀陛下!” “臣有本要参!” “冠军后贾瑛在北新城毫无根据便斩杀了范阳卢氏族长卢郡守,草菅人命,滥用陛下特许皇权,此乃一罪!” “贾瑛招募新兵三万,总计不到五万步骑,但是其上报的粮草消耗,甚至于能够供给八万大军,花钱如泥沙,吃空粮饷,此乃二罪!” “贾瑛麾下足有五万士兵,如今北方秋收在即,贾瑛不仅不抓紧时间训练士兵,而且还在军中办起了学堂,竟然要让军营中的士卒读书!此乃不务正业,三罪也!” “贾瑛在任期间,多次毫无根据便抄没当地官吏、乡绅的家业,其后巨资所得皆中饱私囊,此乃贪污,四罪也!” “还望陛下能够明察,严惩不怠!” 四条罪状。 每一项单列出来那都是足以人头落地的死罪。 文武百官皆是议论纷纷。 “在军营里办学堂?” “荒谬啊!” “就那些上阵杀敌的大头兵,会识字有什么用?” “这也太荒谬了!” 听说贾瑛在军营里开设学堂,强迫将士们认字后,在场的文人皆是嗤之以鼻。 读书习字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连最底层的武人都能够读书习字,那未免显得他们这些读书人太过庸俗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读书习字的! 一时间满朝文武尽皆抨击,对于贾瑛的做法持很大的意见和怀疑态度。 就连庆隆帝都有些懵了。 让大头兵读书习字? 这是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 辛弃疾虎步上前,大声断喝道: “王爷不了解事实,无凭无据便随意污蔑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边军素来杀良冒功,兵如匪寇,民间甚至于流传着‘宁可遇贼寇,毋遇官军;遇贼可逃,遇兵难逃’的顺口溜,侯爷不辞辛劳让边军将士读书习字,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争强好胜之人能够明事理懂大义!” “唯有给边军将士灌输保家卫国的想法,牢记是为解除百姓祸患而战。方能严明军纪、赏罚分明!” “其次,燕赵乡勇义士虽骁勇过人,但不懂阵法,不会使用兵器,不知行伍纪律,打仗时只知勇往直前,更不知如何护身!唯有读书习字方才令其听从指挥,熟悉阵法,方能进退有序!” “再者,北军营中所用粮草,皆是按照一日三食的标准,兵在精而不在广,所用钱粮皆在营中将士身上,又何来吃空饷的罪名?” “其余罪状,更是莫须有!王爷这般随意污蔑冠军侯,到底是何居心?” 辛弃疾言辞犀利。 瞬间就点明要害,直接让庆隆帝幡然醒悟。 “荒唐!难道读书习字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多训练!” “识字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然而大部分的文人还是自觉高高在上,根本就不相信普通士兵能够轻易识字。 如果大头兵都能读书习字。 那要他们这些读书人干什么? 龙椅上。 庆隆帝拧眉沉思,隔了半晌终于是出声说道: “爱卿所言有理,边军年年杀良冒功,恶如虎狼,也是屡禁不止!此次冠军侯另辟蹊径教士兵读书懂大义所在,无可厚非!” “另外朕已经赐冠军侯皇权特许,能够自行处置北境军政一切大小事务,哪怕是冠军侯让这五万大军去种田打渔,朕也不会干涉!” “此事休要再提!”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奏?如若是关于弹劾冠军侯的奏折,那就赶紧作罢!” 一时间。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北新城中军大帐。 岳飞抱拳沉声道: “启禀主公!如今各部训练已经初见成效,属下以十二人为一队,四队为一哨,四哨为一官,置哨总统领。四官为一总,由把总率领。再进行阵法号令训练!” “得益于主公所发明的快速识字法,军中将士能够读懂简易的文字,对于阵法口号的训练更是烂熟于心!” “另军中将士皆每日三餐,顿顿粮食充足,三万新兵更是个个体壮如牛,效果远比属下想象的还要好!” “如今将士上下齐心,想必抵挡住金人今年的南下攻势不在话下。” 贾瑛闻言很是满意。 兵少的好处就是。 顿顿都能吃饱喝足,三个月足以让瘦不拉几的庄稼汉练出一身腱子肉。 再配合上阵法的训练。 这五万将士的战斗力,绝对不是普通军队能够相媲美的。 “守成有余,那要是主动进攻呢?” 贾瑛语出惊人。 岳飞也是愣了一一下,随后迅速回应道: “要想主动出击,敌之强我之弱在于机动灵活,敌军多数为骑兵,来去如风,想打想撤主动权皆在敌骑之手。” “然我军只有不到三千的背嵬营,还要兼顾左右两侧的弱势防御。” “要想主动出击对敌骑造成威胁,最少还需要组建五千骑兵!” 五千骑兵吗? 要知道养骑兵的代价是非常高昂的。 尤其是在没有牧场的情况下。 五千匹身体健壮的战马如果全靠花钱去购买,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骑兵通常是一个人配备两匹马或者一个人配备三马,因为马的长距离耐力和负重能力都不好,需要以确保战斗力。 普通骑兵可以直接使用中原马,大约一匹中原马需要十到三十两银子,外加马鞍、马具、鞍绳和马蹄铁,一系列的也需要七八两银子。 至于类似于虎豹骑、铁浮屠的重骑兵就更加离谱,首先,重骑兵的战马并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中原马不能负重,只能是由西凉战马和北方游牧马来组建,北方草原大马需要几金到几百金,外加一套重甲装备。 养一个重骑兵就需要耗费几十金。 代价可想而知。 贾瑛沉声自言自语道: “如此说来,最少也需要一两万匹战马,才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否则主动出击对上金人的骑兵毫无意义,只能是被动挨打!” “看样子花钱去买中原马不切合实际,只能是靠抢了!” 靠抢? 岳飞眼前一亮,当即奋然道:“主公的想法和属下不谋而合!与北方游牧民族交战以来,为什么草原人越打越强,而汉人却是越打越弱?” “莫过于这些草原人以战养战,既然如此,那我等为何就不能以战养战?” “又没有谁规定,只准草原人打我们,不准我们主动打草原人?” “只要我们能够从草原上抢来大量战马,燕赵多男儿,骑射功夫丝毫不弱于草原人,届时只要有战马,便能够立即组建出一支强大的骑兵营!” 两人的观点几乎是大同小异。 大多数边军守将在对外的战争中,往往固步自封不敢主动出击。 偏偏贾瑛就不是愿意坐以待毙等待敌军先动手的人。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秋收在即,若是一味地在我汉人土地开战,必然会影响百姓们的秋收!” “所以在秋收到来之前,本将意欲将战场放在金人的地盘上!” “战火东引燕云十六郡,势在必行!” 贾瑛指了指地图上大块的红色的区域。 燕云十六郡。 除了西南边范阳郡的小块辖区之外,其余部分,燕州的十六郡,几乎都在金人大军的统治之下。 贾瑛想要将战火弥漫到燕云各地,也就是金人的领地。 而不是放在北新城往南的方向。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想办法抢夺大量的战马。如此才能够与金人在野外周旋交战!” 岳飞点了点头,旋即陷入了沉默当中。 各种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在脑中翻江倒海来回切换。 良久。 岳飞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往北的军事重镇居庸关,上谷郡的军事要地。 “主公!” “属下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首先如今尚未到秋收之际,要想引金人骑兵出现,必然要主动出击拿下居庸关,再以拒马河为营设立防线,切断敌骑秋收南下的必经之路!” “居庸关丢失,金人必然惊慌失措举兵来攻,届时便是关键之役!” 贾瑛心中也没多少想法。 但是见岳飞如此自信沉稳,索性就跟着岳飞的计划走,这位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岳王爷,想必是不会轻举妄动,动则十有八九智珠在握! 居庸关。 上谷郡重要关隘。 往北是草原长城、往东则是广阳郡、渔阳郡,金人无论是从北方还是从东,想要轻松南下劫掠,唯有从居庸关最近,否则就要多绕上数百里的路程。 这座历尽沧桑的雄关,如今早已经风光不再。 汉人的旗帜已经消失多年。 唯有金人的马头琴声回荡在城楼之上,伴随着战马呼哧呼哧的响鼻声,早已看不出这里曾经也是汉人的天下雄关之一。 夜深人静。 八九月的晚上凉气袭人。 两名值守的金人士卒靠在墙头上昏昏欲睡。 咔嚓咔嚓~ 百夫长恰好来到墙头巡视,脚步声惊醒了值守的士卒,赶紧站得笔直,目瞪如铃,生怕被百夫长军法伺候。 百夫长来回巡视一番。 见没有任何纰漏。 这才点头要回去休息。 “嗯?” “什么动静?起风了?” 百夫长突然停下脚步,只听见类似于树叶摩挲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但是抬头一看。 却见墙头上的旌旗纹丝不动。 百夫长放心不下,又是随手抄起城墙上的火把,旋即甩开膀子抡出去。 只见火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火光所到之处。 皆是隐约可见。 突然间。 黑暗中耀射出无数的寒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密密麻麻,但是当火把落地后,又再次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能够反射火把的亮光? 只有利刃! 大量的兵器! “不好!” “敌袭!敌——袭” 百夫长振臂高呼,疯狂地嘶吼咆哮。 怒吼声戛然而止。 只见一支利箭倏然穿透了百夫长的喉咙,后者捂着喉咙轰然倒地,临死前都想不通,为什么居庸关外会有敌军出现? 不可能是汉人。 难道是卑鄙的鲜卑人?又或者是野人一样的西凉蛮子? 可惜这位百夫长是如何也想不到了。 关外。 蓦然响起一阵直冲云霄的狼嚎声。 “点火!” “攻城!!!” 下一秒钟。 腾地一声。 无数火把轰然燃起,就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在黑暗中咆哮怒吼,倏然间将整个居庸关外照得亮如白昼。 城墙上的金人守军见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关外。 无数的黑甲士兵正汹涌而来,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暗中根本就不知道敌军到底有多少人,只能是隐约从他们的装扮和声音中能够分辨出,应该是南边的汉人。 “为什么汉人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一路上都没有斥候发现吗?” 已然超过十几年没有被战火洗礼的居庸关。 瞬间就被钢铁洪流给淹没。 金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南方的敌人从这里而来,甚至于居庸关内连最起码的守城器械物资都没有。 譬如最基本的火油、滚石橘木等等。 竟然全都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仓库里吃灰生锈毫无作用。 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 一队身披黑甲的汉人士兵,就像是幽灵鬼魅一般,以迅雷之势横扫范阳、上谷、代郡三郡之地。 一路攻城拔寨。 居庸关丢失后,金人在上谷郡的防守就像是一层纸糊的窗户一样,直接全面溃散。 不到半个月时间。 三郡之地全部回到汉人手中。 攻城拔寨大小县城三十七座,斩杀贼寇五千余人。 消息一出。 天下皆惊。 尤其是占据辽东的金人,更是愤怒不已。 金人王城。 赫图阿拉! 上一任大汗在几位贝勒接连被斩杀后,因思子心切过于悲恸,最后抑郁而终。 其子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台吉在诸位兄长接连战死的情况下。 当仁不让成为新一任的大汗。 在居庸关失守之日。 各部火速求援。 皇台吉紧急召集各部首领以及诸多亲王前来商议。 “这大乾朝的武人实在是荒谬,竟胆敢主公出北新城!” “我们还没去报仇雪恨,反而是他们先来了?” “这次汉人的主将好像就是斩杀大贝勒代善的汉人小将!” “秋收在即,看来是时候南下四处劫掠了,到时候给汉人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北方的主人!” 听着众人议论。 皇台吉沉声道:“此次敌军突然在秋收之前发难,竟一举拿下三郡之地,甚至于连居庸关也拿下了。” “据前方部落首领来报,这贾瑛在居庸关筑高墙挖深河,看样子是要在居庸关一带阻拦我军南下的路线了!” “居庸关乃是雄关,一旦让汉人准备充分,届时我军多骑兵不善攻城,或许会耽误我军南下打秋风的时间。” “为了以防错过中原的秋收之际,绝不能让敌军在居庸关站稳脚跟!” 这时候。 另外一位仅剩的四大贝勒之一阿敏上前瓮声瓮气道: “大汗何不立即派兵从拒马河穿过绕道居庸关南边!” “敌将想要死守居庸关,势必要从南边拒马河运输粮草辎重器械,只要我部落铁骑能够抢先一步封锁拒马河,便能够切断居庸关与范阳郡的联系,届时居庸关孤立无援,不攻自破!” 皇台吉闻言顿时愤然。 “本王亦是如此想法!” “二贝勒立即率领本部三万精锐骑兵,日夜兼程杀向拒马河,切断居庸关往南的交通要道!” 第19章 草原战马落网,人为财利显身手 拒马河。 往西不到三里地。 秋风萧瑟。 和硕亲王阿敏纵马上前,目光不由自主朝~着正南的方向望去。 已经临近十月。 正是中原地区百姓们的收获季节,同样也是草原人一年一度绝不会错过的-打秋风时间。 “他娘的!” “要不是这个汉人突然攻打居庸关,我们部落里的儿郎想必早已经牧马南下,在汉人的田野里肆意驰骋了!” 阿敏一想到往年的情景,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身后的各部首领也是纷纷附和。 接连不断抱怨起来。 要是今年秋天不能照常在汉人的土地上抢夺走大量的粮食,那么到了冬天,北方草原上的寒冷还有饥饿,将会夺走许多族人的性命。 就在阿敏已经在畅想南下中原肆意烧杀劫掠,玩弄汉人小娘子的时候。 一队斥候从西南方向匆匆而来。 “报!!!” “启禀大贝勒,前方斥候发现大批汉人的车队!” “全都是前往居庸关的马车,而且都是满载的粮食!” 往居庸关运输粮食的车队? 阿敏闻言顿时虎目怒睁,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全都是粮食?” “大概有多少辆马车!” 要知道眼下各部都对中原地区的粮食垂涎三尺、虎视眈眈。 毕竟草原上的规矩就是。 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为了能够让自己麾下的部落过一个温暖的冬天,继而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汉人的粮食就是他们眼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金人游骑旋即抱拳喊道: “最少有不下五千多辆马车,属下已经实际勘查过,这些马车所过之处,皆是轮印纵横,如果只是空装的马车,不会造成如此深的印记。” “随行有不到两千名的甲士护佑!” “再不动手,这些人就要抵达居庸关了!” 嘶嘶~ 身后的首领中响起了一阵冷嘶声。 按照牛车的运载能力来估计。 一辆四轮马车可以装载三十石的粮食,一千石粮食不过三十多辆四轮马车便可以轻松拉走。 那么五千辆四轮马车可以拉走多少粮食? 阿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虽然这个算式题很简单,但还是疑惑地看向身后的部下。 军中稍稍识字的副将赶忙上前惊呼道: “回贝勒!” “五千乘四轮马车,最少也能够拉载十五万石的粮食,要是能够悉数收入囊中带回草原,这个冬天绝不会再出现族人饿死的事情了!” 十五万石粮食? 阿敏以及身后的各部勇士都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骨子里的狼性被彻底激发出来,草原恶狼,只要是看到了猎物便会变得极为残忍冷血。 贪婪成性的因子在血液里翻滚咆哮。 “二贝勒,战机稍纵即逝啊!” “这可是十几万石的粮食啊,绝不能白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批粮食要是运完了居庸关,汉人守将必定据城而守,死战不休!届时居庸关如鲠在喉,我们还怎么南下中原?” “再不出兵可就来不及了!” 众人三言两语纷纷劝谏出兵。 阿敏却是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甚至于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往里面跳。 实在是这个诱饵太大了。 刻在草原人骨子里的打猎基因。 就是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要放手一搏! “他娘的!老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通知各部!!” “立即随本王杀向西南方向!” “嗷嗷嗷!!” 下一秒钟。 无数赤红着双目的草原人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狼崽子一样,纷纷策马狂奔,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长刀。 阵阵诡异的狼嚎声响彻云霄。 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群集体出动狩猎。 锋利的狼牙上。 已然是垂涎着泛有腥臭味的唾液! “这是到哪了?” “再过去一点点就到拒马河了!” “那岂不是快到居庸关了?” “你确定阿敏的队伍会在我们入关之前发起进攻?” “这还能有假?岳将军亲自嘱咐,不会出错!” “可是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在车队的尾部。 几名士兵正在窃窃私语。 这时候。 李山回头恶狠狠地说道:“大将军算准了这草原人贪婪成性,见了这么多的粮食,必然是哈喇子流了一地,还能走得动道不成?” “我军提前得知敌骑到达拒马河的时间,故意以粮草诱之,不要说是已经傍晚了。” “就算是下雨下冰锥子,这敌人也一定会出现!” 这就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阴谋。 哪怕敌军明知道有诈。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一试。 身后的将校们听得一头雾水。 李山则是冷笑道:“记住一句话,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一个道理罢了!” “不用东张西望了!” “就我这鼻子比东宫里的细犬还要灵,只闻着风里的味道就知道,敌军的游骑就在附近,随时做好准备! 李山耸了耸鼻子,好像煞有其事一样。 车转转,马萧萧。 车轮碾压在路面上,不断地浮现出高低不一的车轮印。 越是往北的方向。 官道路面越是不平整,已经沦陷多年的上谷郡,不仅荒废了大量的田地、驿站还有关隘,甚至于连官道都变得破败不堪。 这也大大提高了行军和后勤补给的难度。 只有骑兵才能在这个荒凉之地来去自如。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只见一队队骑兵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从远处的山丘上拔地而起,旋即风卷残云般从山丘上席卷而下。 轰隆隆!!! 狂乱的马蹄践踏在土地上。 旋即黄沙漫天、遮云蔽日! 伴随着大地震颤的声音。 这一幅画面恍如末世降临! “敌——袭!” “准备迎敌!!” 李山高举陌刀,旋即将仅有的两千名甲士集结起来。 而随行的上万名农夫更是训练有素,火速利用马车结成一面面难以逾越的拒马阵。 一个严丝合缝庞大无比的圆形阵旋即出现在平底山。 一切就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敌骑还在冲锋的路上。 圆形阵中的将士们已然严阵以待。 虽然这些农夫的穿着打扮都如同普通服徭役的庄稼汉一般,但是其很快这些农夫便手持强弓劲弩,死死地握紧手中的长枪刀剑。 目光所向,只有敌骑的影子。 战马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大。 惊天动地! 甚至于已经掩盖了各部将校的施号发令。 这些尚未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新兵蛋子,在看到真正的金人如此大规模的精锐骑兵后,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胆怯之色。 兵器特有的金属质感上传来丝丝凉意。 哪怕是十月份的燥热天气。 却还是让人背脊直冒冷汗。 寒毛战栗! 李山来回纵马于阵前,厉声大喝: “不要害怕!” “这时候谁敢临阵退缩,那他就不是燕赵男儿!” “想想在你们的背后,是自己的妻儿父母!!难道你们忍心看着敌人肆意玩弄你的妻女娘亲,奴隶你们的父兄子侄吗?” “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哪怕是死都要给老子死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是个有种的燕赵男人,就他娘的都给我把兵器握住了,谁要是敢后退半步,老子瞧不起你!你的妻儿老小更是在村子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都他娘的把脑袋给我昂起来!!!” 近乎咆哮出来的声音振聋发聩。 甚至于穿透了马蹄的轰鸣声。 本来还瑟瑟发抖的将士们,旋即变得面目狰狞而又坚毅,沉着冷静的样子丝毫不亚于草原上的凶禽猛兽。 这一次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掌依旧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因为兴奋在颤抖! 如果不是要听从军令。 现在这些燕赵男儿就已经忍不住要蜂拥而上了。 “放箭!” “放箭!!” 两方箭雨几乎是同时进射而出。 一方是马弓,一方则是弓弩! 霎时间箭雨交织。 好在李山的部下能够藏匿在马车和草堆后躲避箭雨,反观金人的骑兵就避无可避,面对密如雨下的短箭,这些缺少护具的金人骑兵根本就无法应对。 只能是在接连人仰马翻后,依旧凭借着速度硬生生冲向敌人。 轰!!! 两军轰然相撞! 就像是轰然爆发的洪流一路横行无忌,突然间就撞到了一面铜墙铁壁,霎时间厮杀震天。 战场上。 大量的战马硬生生地撞在马车上。 无数冰冷的刀枪剑戟刺向金人的铁骑,就像是大海中岿然不动的磐石一样,任由金人骑兵的攻势如何汹涌,哪怕是死也要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金人骑兵初时嚣张跋扈自信满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发觉了不对劲。 这支队伍。 不仅战斗力远超往年的乾朝边军,同时各个悍不畏死,甚至于硬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钢铁防线。 区区万人步兵,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庄稼汉打扮。 但是在交手的时候。 哪怕是临死前也要用牙齿将他们的手指、耳朵给撕咬下来。 这诡异血腥的场面。 不禁让金人想到了草原上恶狼扑食的场面。 似乎这些中原人才是狼。 远处。 眼看着战事已经胶灼了不下一个多时辰, 阿敏的眼神已经彻底阴冷下来。 脸色也是愈发挣扎。 是走还是不走? 不走? 居庸关、范阳郡的乾朝边军势必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是事先就埋伏好的,一个时辰赶到战场绰绰有余。 走? 那么这十几万石的粮食带不走,还有已经战死的部落勇士,岂不是全都是白白战死了? 到头来损兵折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该死!” “全部压上!” “再有一刻钟攻不破敌军的阵型,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阿敏这时候利欲熏心,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能失败! 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 对战中原人。 他身位高贵的亲王,百战百胜,怎么可能会失败?也绝不能失败! 一时间。 原本留下来策应的预备兵马也全都一拥而上。 旋即加入混乱的战场。 果不其然。 原本焦灼的战场上,因为这一股生力军的突然加入,局势逐渐倾倒。 三万对一万。 又都是骑兵。 很快负责护送粮草的一方就陷入了逆境。 然而。 每当阿敏以为能够彻底拿下对方的时候,敌人的将军就会重新聚拢部队发起反攻,数次夺回失去的阵地。 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每当以为对方必死无疑的时候,偏偏又再次站起来,极其顽强!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时候再走还能来得及吗? “杀!” “杀!” “杀!” 突然间。 无数的厮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只见大量的敌军朝战场涌来,由于步骑正在混战当中,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骑兵在失去了空间和速度后。 甚至于还不如步兵。 “该死!” “撤退!撤退!!” 阿敏虽然心中觉得十分可惜和愤怒,但是无奈之下,只能及时止损。 伴随着鸣金收兵的声音。 大量金人骑兵终于是如释重负,仓皇间朝着正东的方向原路逃窜。 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 但是骑兵胜就胜在机动灵活性强,打不过就赶紧开溜,后面的追兵虽然声势浩大。 但是这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丝毫不惧。 只要有战马,就能够轻松追兵。 一路狂奔十几里。 就在身后追兵的厮杀声渐行渐远的时候。 再次出现混乱。 大量的战马突然间就跑不动了。 地面泥泞不堪。 甚至于就像是沼泽地一样。 而战马的马蹄原本就是实心的圆柱形,在受力面极小的情况下,最是忌雨天地面泥泞。 大量的战马深陷泥潭,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阿敏怒不可遏。 “该死!” “刚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敏勉强驾驭着战马,但是速度缓慢。 甚至于远不如走路快。 战马纷纷昂首悲鸣。 甚至于都停在了原地不肯再挣扎。 “水是从拒马河上游来的!” “肯定是有人掘开了拒马河上游的堤坝!” “水势越过河岸蔓延到了四周的平原上,这些腐烂的枯枝烂叶堆积已久,一旦遇到大量的洪水,立马就会变成泥泞的沼泽!” “肯定是中了中原人的诡计!” 各部首领叫苦不休。 方才的交战中,看似声势不小,但是骑兵的伤亡很有限。 本以为能够轻松逃走。 结果没想到。 现在整支队伍慌不择路,直接一头扎进了这动弹不得的沼泽地里。 身后追兵的厮杀声愈演愈烈。 恐惧逐渐弥漫开来。 不少金人开始弃马而逃,果然相对于细小实心的马蹄,金人徒步逃跑的速度要快上数倍。 越来越多的逃兵纷纷效仿。 “谁敢弃马?” 阿敏见状双目怒睁,就像是要吃人一样,接连大喊:“谁敢弃马,本王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 阿敏座下战马再也支撑不住,马蹄一个打滑旋即摔飞出去,阿敏更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华丽的虎皮大氅已经沾满了泥泞,瞬间变得沉重不堪。 “啊啊啊!!!” 阿敏挣扎起身,狼狈不堪,昂首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然而。 身后追兵的呐喊声依旧迫在眉睫。 为了活命。 再也没有人去管战马的死活,索性就丢盔弃马狼奔豕突,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半晌过后。 “律律律~” 贾瑛与岳飞两人纵马而来,身后跟着大批将士,旌旗招展,声势滔天,吓得敌人不敢回头。 看着眼前数万匹无主的北地草原大马! 众将士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有战马就能立即拉起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队伍! 第20章 铁浮屠所向披靡,草原人噩梦连连 “启禀主公!” “此役俘获战马两万三千上下,去除受伤的战马,能够供我们使用的战马足有将近两万的数量。” “看来组建大规模骑兵的机会可以提前提上日程了!” 岳飞等人都是笑声爽朗。 往日里对上金人的骑兵。 对手就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根本就摸不到对方的尾巴。 现在有了大量的战马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至少在野外平原交战中。 再也不用只能是被动挨打。 “鹏举,你可听说过重骑兵?” “本将意欲组建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重骑兵,可否实现?” 贾瑛却是没有太过高兴。 而是立即有了新的想法。 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重骑兵,哪怕是一人三马的标配,也就只需要一万五千匹战马,其余重骑兵的装备护具等等花不了几个钱。 主要是重骑兵的战马所需必须是草原上的高头大马。 这种战马一匹就需要耗费几十金。 眼下战马的问题迎刃而解。 所以打造重骑兵的想法也不由得涌现出来。 岳飞皱着眉头沉声道: “属下倒是对重骑兵有所了解,更是有亲自交手的经验。昔日兀术被白袍,乘甲马,以牙兵三千督战。兵皆重铠甲,号“铁浮图’。” “人马俱用重铠裹身,外形上看好似佛教铁浮屠。正面冲锋,几乎是难遇敌手!” “然而重骑兵也有很大的弱点,机动性差、持续作战能力差,在正面临战之际,必须要有大量的中轻骑兵在两侧辅助保护,驱赶敌军只能是从正面交手。” “所以主公这个想法倒不是不行,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军最多能够组建三千人的重骑兵,背嵬营要扩充到一万规模!” “如此一来背嵬军游弋两侧保护接应,再“一九零”以重骑兵在正面冲阵,方能无往而不利!” 贾瑛闻言顿时思索起来。 所谓的两翼保护。 就是类似于拐子马,或者说是航母的护卫舰一样。 没有大量的中轻骑兵巡航保护。 再厉害的重骑兵也只能是摆设。 “既然如此,那就依鹏举所言,背嵬军扩充一万,再从军中挑选精锐组建三千重骑!” 顿了顿。 贾瑛再次奋然道:“此次我军突然发难,金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想必皇台吉刚刚成为草原大汗,正想着要如何树立威信,想必现在皇台吉已经在集结各部兵马,不日敌骑就将全面押境!” “若是我等继续据城而守,只能是眼睁睁看着敌骑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劫掠。” “所以本将绝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要在平原上,从正面击退皇台吉麾下的主力大军!胜败之机在此一役,绝不能掉以轻心!” 岳飞更是铿然抱拳道: “主公勿忧!” “军中将士多燕赵男儿,弓马娴熟,组建骑兵形成有规模的战斗力,不出半月即可!” 贾瑛微微颔首肯定。 自己可不想忍到明年的秋收之际再出手反攻,今年的秋收便是决胜之际。 如果只是当个缩头乌龟据城而守。 那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皇城。 慈宁宫。 甄老太妃的寝宫里。 太上皇承德帝、太上皇后、庆隆帝以及贾元春等人都在给甄老太妃请安。 如今宫里。 甄老太妃是名义上地位、辈分最高之人, 哪怕是太上皇也要毕恭毕敬。 而甄老太妃出身于金陵甄家,甄家与贾府又是世交,甄老太妃与贾母更是关系密切。 这也是贾元春能够封为贵妃的原因之一。 贵妃再往上一步便是皇贵妃、皇后,可以说距离母仪天下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 这其中多少有甄老太妃的照拂。 承德帝、庆隆帝二人上前请安。 表面上这皇室里的一家子人规规矩矩、尊卑有序,实际上各怀鬼胎,尤其是两位皇帝。 虽然是父子,但是在帝王家从不讲究亲情二字。 两人早已经是剑拔弩张、明争暗斗。 甄老太妃慢声细语道: “这次太上皇准许宫中妃嫔在正月十五回家省亲,念及骨肉之情,实在是顺应常理,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当多多益善。” 太上皇立马笑得脸上都出了褶子。 庆隆帝却是脸色不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一次后宫嫔妃回家省亲一事,庆隆帝从头到尾都没有应许,全都是太上皇一人包办准许,这种大包大揽的做法,已经让庆隆帝愤怒到了极点。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太上皇还是他的老子。 在皇城里。 庆隆帝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百官的监督,一旦表现出任何对太上皇不满不敬的地方,立即就会遭到天下士子文人的抨击。 对于一个讲究正统的皇室来说,影响极其严重。 皇室更像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大家族之长,远比贾府这种高门侯府还需要严苛上百倍。 庆隆帝只能是强忍着脸色。 “哀家怎么听卢贵妃说,她的大公在范阳被一个叫什么贾瑛的武人给砍了脑袋!” “皇帝还不理不睬,现在范阳卢氏的人都闹到哀家这里来了!” 甄老太妃突然发难。 这让太上皇、大太监戴权等人都有了看戏的心情。 庆隆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范阳卢氏乃是大儒世家,与朝中多位官员都有联姻,甚至于连宫里的一位贵妃都是范阳卢氏的人。 庆隆帝心中暗道。 “贾瑛啊贾瑛,这次你要是不能立下泼天大功,朕可就要百口莫辩了!” 现在。 甚至于连庆隆帝自己都后悔御赐贾瑛天子之剑了。 本以为贾瑛拿着剑也就装装样子罢了。 谁能想到。 贾瑛这个牛犊子是没心没肺一根筋,真以为这剑能够随便使唤,直接上来就把范阳卢氏的族长给砍了。 这让他一个当皇帝的都懵了。 只能说是自己太高估了贾瑛在人情世故方面上的能力。 说到底。 还是太过年轻,未免显得锋芒毕露。 庆隆帝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时候。 夏公公弯腰上前,凝声道:“启禀老太妃、太上皇、陛下…方才有一份十万火急的千里急报从北境而来,传令校尉正在殿外候着呢!” 十万火急的战报! 一路畅通无阻,除了皇帝无人敢阻拦,必须要第一时间上报的消息。 众人都很是疑惑。 庆隆帝赶紧让宦官将战报拿到寝宫里,夏公公捻着嗓子惊呼道: “启禀陛下!” “冠军侯在北境捷报,短短半个月内收复上谷、范阳、代郡三郡之地,攻下大小城邑三十七座!” “又在居庸关外击退金人亲王二贝勒阿敏数万人马,斩首三千余人!” “燕云大捷!” 这一份战报当真是烫手山芋一般。 夏公公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一样。 庆隆帝目光灼灼。 赶紧将战报拿在手上亲自阅览起来。 “好!” “冠军侯果然不负朕望,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整军备战收复了三郡之地,天佑我大乾朝!” 庆隆帝语气慷慨,又站直了身子。 老太妃则是诧异道:“这个冠军侯,可就是贾贵妃的族弟贾瑛?年纪轻轻便封为侯爷,贾府后继有人啊!” 太上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心情也是跌到了谷底。 如果贾瑛能够成功收复燕云十六郡,那么作为发起北伐大业的庆隆帝,必然会受到天下文人百姓的歌功颂德,民心所向! 自己想要扶持皇长孙元胤的计划,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如果文的不行。 那就只能走最简单最粗暴的一种方式了。 承德帝的眼底蓦然闪过一丝厉色。 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金秋十月。 各地秋收都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 尤其是在北方的百姓,更是加班加点废寝忘食收割粮食,生怕金人骑兵又会像是往年一样席卷而来。 在收割完粮食后,整个村子的人大都会携家带口躲进山里避难,然后等到金人的骑兵肆虐过后再重新下山。 生怕慢了一点。 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如蝗虫过境。 不过今年貌似金人的骑兵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哪怕秋收已经进行到了收尾阶段,却还是迟迟不见这些贪婪的草原人。 这种莫名的平静,更是让各地的老百姓提心吊胆不已。 事实上。 这些百姓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只因为整整十月份,足有一个月的时间。 金人大军都被堵在居庸关以及拒马河的东北方向,无数次的尝试试探,最终都陆续失败。 此次皇台吉起兵八万精锐骑兵,没有携带附属国的步兵,清一色骑兵。 就是为了能够尽快南下四处劫掠。 结果没想到。 整个八万多人的大军,愣是被挡在上谷郡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要说抢夺粮食了,就连他们此次出发随军携带的口粮都要消耗殆尽了。 各部首领怨声载道。 气氛凝重。 王帐内。 皇台吉一脸阴沉,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努力我保持镇定。 各部首领则是议论纷纷。 “大汗,要是再不回草原,我们的粮食捱不到七天后了!” “各部勇士都已经怨声载道,不愿再战!” “不如连夜撤回草原吧!” 这个时候撤走? 那消耗的口粮谁来弥补?今年的冬天怎么捱过去? “闭嘴!!” 皇台吉厉声大喝,愤然低吼:“这个时候才说要回草原?已经晚了!这一次不想尽一切办法从中原人手上抢到粮食,谁也别想活过这个冬天!” 此时皇台吉刚刚继承大汗的位置,在各部首领之间的威信远不及上一任大汗.…… 只不过在场的人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报!!!” “敌军主将派人送来战书!” 皇台吉又惊又喜,赶紧让人将战书拿到自己跟前。 皇台吉越看越是高兴。 声音几近颤抖道: “好!” “敌军主将约本王三日后于白禾原决一死战!” “这白禾原乃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断然不可能有伏兵的藏匿之所,有没有沼泽丘陵沟壑,正面迎战,本王坐拥十万之众,皆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勇士,又有何惧?” “若是敌军继续死守居庸关,本王也无济于事,但是如今敌军主将主动下战书正面交战,那就让这些中原人知道,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主人!!” “谁才是北地之王!” 在场的各部将领都是神情奋然。 城墙攻防战或许他们不擅长,但是在平原上正面交锋,他们绝对是天之骄子,百战百胜! 三日后。 白禾原。 一望无际全都是无穷无尽的黄沙,一览无余。 不可能存在任何伏兵。 这也是皇台吉为什么相信贾瑛没有耍诈的原因。 朔风呼嚎。 卷起了一片黄沙飞向空中。 辰时三刻。 金光已经撒满了整个平原。 密密麻麻的骑兵从西南、东北方向蜂拥而出。 两支军队的人数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再加上负责运输辎重的民夫,只怕是人数更加恐怖。 两军阵前。 几乎是同时响起一阵号角声。 战鼓擂动。 前军步兵方阵迅速上前,整齐一致的拒马阵密密麻麻挡在正面,但是依旧阻挡不了敌骑要从正面冲刺的想法。 “杀!!” 伴随着狂乱的马蹄声轰鸣。 两军终于在旷野上轰然相撞,毫无疑问,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金人勇士,很快就凭借战马的速度占尽上风。 两侧的骑兵来回拉扯轮战,一直鏖战了数个时辰。 依旧是不分胜负。 一攻一防难分伯仲,整个战场早已经变成了一锅粥。 后方阵中。 岳飞脸色沉着冷静,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混乱局势而有所改变,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信心。 “速速通知主公,挥旗!” 下一秒钟。 在看到红色的旗帜迎风招展后,一片黑压压蓄势待发的骑兵终于是逐渐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上马!!” 贾瑛怒吼一声,旋即飞身上马,几十斤重的玄甲在贾瑛身上好像是轻若鸿毛。 身后三千名全身都笼罩在黑色重铠下的士兵,行动艰难,只能是在随行士兵的帮助下才勉强上马准备就绪。 由于盔甲的重量。 座下战马纷纷昂首嘶吼。 “众将士听令!!” 贾瑛高举手中的铁枪,旋即朝着前方焦灼的战场狠狠挥落。 “随本将冲阵!” “杀!!!” 吼! 一声虎啸响彻战场。 三千名铁浮屠重骑兵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旋即紧随其后蜂拥而出。 轰隆隆~轰隆隆~ 整个战场都在颤抖。 还没等金人的主力发现是怎么回事,全身都被玄甲包裹的重骑兵已然狠狠地撞进了敌阵当中。 战马之间相互用铁索相连。 哪怕是战马的主人已经战死,在铁索的牵引下,战马也会继续往前方冲刺,速度越来越快,根本就无法阻挡! 水银泻地般的攻势。 宛如钢铁洪流汹涌而来,直接将眼前的一切全部碾碎。 瞧着突然杀出来的敌人。 这些草原士兵终于是陷入了绝望,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堪比重型坦克碾压而过! 冷冰冰的盔甲! 冷冰冰的面罩! 甚至于连敌人的表情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人形猛兽,直接贯穿了草原的中军。 场面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从未与重骑兵交手过的草原人,哪里知道这些骑兵是人是鬼。 “狼屠夫!” “这是草原上的狼屠夫!” “快跑!!!” 越来越多的逃兵出现。 后方阵中。 皇台吉等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过后,终于是认清了现实。 败了! 他们草原人最引以为傲的骑兵对决,竟然败了! “撤!撤!!” 皇台吉强忍着喉咙里的鲜血,厉声大喝。 一时间杀声震天。 直冲云霄! 万军之中。 贾瑛突然掀开青铜面具,振臂狼嚎。 “嗷嗷嗷!!!” 千军万马奋然回应。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第21章 圣旨如纸,大将军手撕惊九州 十一月初。 征北大将军、冠军侯贾瑛率领五万步骑精锐,于上谷郡决战金人大汗皇台吉。 此役金人八万精锐齐出,几乎是全面溃败。 贾瑛携胜利之师狂追上千里。 一时间名声大振。 大军所到之处。 燕云十六郡各地城邑、关隘守将纷纷望风而投,此前金人掌控燕云各地,大量当地的乡绅、官吏投降于金人。 而听闻大乾朝的征北大军杀来后。 更是无不开城投降。 贾瑛率领精锐一路穷追不舍,皇台吉则是率领残部一路往东逃窜。 短短一个月时间。 燕云十六郡。 大小城邑超过一百多座,全部收入征北大军麾下,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 军情如火! 捷报就像是雪花一样纷迭而至。 每天都有数不完的捷报从燕云送往神京城,各种八百里急报,一路上驿站的千里马都累得口吐白沫。 神京城内! 皇城! 朱雀大街! 传令官背负军旗,纵马疾呼。 “报!!!” “燕州大捷!燕州大捷!!” “冠军侯击溃金人八万大军,皇台吉狼狈逃窜!” “冠军率军一路狂追!” “一个月内接连攻克百余座大小城邑!” “渔阳郡收复!” “广阳郡收复!” “右北平郡收复!” “辽西郡收复!” “昌黎郡收复!” “征北大军千里急行围攻辽东郡,大将军亲率精锐抵达金人王都赫图阿拉,兵临城下!” “捷报捷报!!!” 一时间。 朱雀大街上的百姓无不失声惊呼。 茶馆里的说书人差点激动得晕厥过去。 甚至于。 就连花柳巷里的姑娘们都打开了阁楼上的窗户,满城红袖挥舞,都在惊叹于冠军的惊天事迹。 “冠军侯短短半年就收复燕云失地!” “当真是战神在世!” “皇台吉是不是就要城破人亡了?” “冠军侯麾下难道是天降神兵不成?” “神人!真乃是神人大将军也!” 街头上的百姓们惊叹连连。 短短两年的时间里。 冠军侯之名。 从一开始小有名气再到如今的威震九州,总共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 要不了多久。 冠军侯之名将会在整个天下家喻户晓。 哪怕是周边的附属小国也会记住这个威名赫赫的凶名。 皇城。 “好!好!” 庆隆帝脸色激动,站起身来慨然道: “夏公公你可曾听到了?” “贾瑛成功收复了各地郡县,打得皇台吉抱头鼠窜,连夜狂奔上千里地就是为了逃命啊!”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都没有出过这种恶气了!” “解气!实在是解气!” “速速传朕旨意,诏令冠军侯继续围攻赫图阿拉,要是能够将皇台吉的首级砍下来送到朕的面前,朕就赏赐…赏赐什么好呢?” 庆隆帝就像是考试考了满分的孩子一样。 高兴得在殿内来回踱步。 “有了!” 庆隆帝一脸奋然道:“要是冠军侯能够攻破金人王城取下草原大汗的首级,朕就封贾瑛为国公!” “贾瑛已经是侯爷了,朕要封他为国公!!!” 夏公公还有殿内的其他常侍。 一时间皆是震惊得不敢出声,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么年轻就封为国公了? 这贾疯子。 日后还不得在皇城里更加嚣张疯狂? 夏公公一想到当日在贾氏祠堂前,贾瑛差点就要手撕圣旨的场景至今都心惊胆战。 心中暗道:看来日后不能再从贾府薅羊毛了,要是惹恼了贾瑛,搞不好人头不保! 庆隆帝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突然整个人摊在自己的龙椅上,双手尽情地抚摸着龙椅把手,审视着四周的各种皇家象征。 从未有过如此兴奋和轻松。 往日里。 庆隆帝在这个位置上如履薄冰。 今日。 终于能够借着燕云大捷的势头安安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庆隆帝坐在龙椅上不再是规规矩矩拘束小心。 反而是十分随意坦然。 往日里他觉得自己不是这把龙椅真正的主人,但是现在,这把龙椅非他莫属! 北伐大业! 是由他发起的。 他才是天下百姓心目中唯一的雄主! 至于那个废太子的儿子?皇长孙?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无功无绩。 拿什么来和他争天子之位? “夏公公!立即传朕旨意,让冠军侯提草原大汗的首级来见朕!” “届时朕要加封大将军为国公!!!” 庆隆帝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夏公公连忙应诺。 同时还不忘恭维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次北伐大业能够如此顺利,全凭陛下任人唯贤,用人不疑!再加上侯爷在前线浴血奋战,深得陛下的信任才能取得如此滔天大功!” “陛下的文成武德、丰功伟绩,必然要在史书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精彩笔墨啊!” 庆隆帝龙颜大悦。 坤元宫。 大太监戴权弯着腰,低声说道: “启禀太上皇!” “方才燕州传来八百里急报,冠军侯再上谷郡一战击溃金人十万之众,斩杀无数!更是在一个月内攻克大小城邑一百余座,如今冠军侯正急袭赫图阿拉兵围王庭!” “御书房常侍来说,陛下让冠军侯攻破王庭,还说要给冠军侯封国公爵位!” “什…什么?”太上皇惊得当场失声大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为贾瑛就算是再如何天纵奇才,也需要个一年半载!” “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复燕云了?” “还都打到人家的王庭了?” 太上皇双目浑浊。 实在是没有想到。 区区数月时间。 贾瑛就完成了多少人无法完成的任务,这样的功绩如何不叫人惊讶? “封国公?” “要是皇台吉一死!皇孙可如何是好?收复疆土之功全都落在了陛下身上!” 太上皇神神叨叨。 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速召王子腾还有北静王水溶入宫!” “快去!” 不到半个时辰。 只见王子腾、北静王水溶两人皆是面色不善疾步而来。 看样子也是得知了燕云大捷的战报。 这两人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只觉得这一次让贾瑛立下如此滔天大功,他们两个人的麻烦大了! 太上皇直接开门见山道: “如果贾瑛只是收复燕云十六郡,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一旦贾瑛攻破赫图阿拉,拿下草原大汗的首级。” “那这次北伐就远远超出了朕心中的预期!” 这话顿时引起两人的附和。 王子腾更是急不可耐道: “眼下绝不能再让贾瑛继续往东行军,皇台吉的首级也绝不能送往京城!” “太上皇眼下要是立即传召令让贾瑛班师回朝,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水溶则是皱眉道: “这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让贾瑛突然班师回朝?” “征北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王子腾则是脸色低沉,阴恻恻道:“臣立即联系各州官吏,暗中延缓送往燕州征北大军军营的粮草!” “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北方寒潮来袭,缺少过冬的粮食和棉衣,赫图阿拉必然是个攻打不下!” “太上皇再以天气严寒,体恤将校的名义诏令大军撤出辽东郡!” “如此便能阻止贾瑛继续动兵!” 沉默良久。 太上皇没有出声。 王子腾急忙上前说道:“暗地里粮草运输的事情,臣自当会安排妥当!” “到时候只要太上皇下一道圣旨即可!” “北军缺粮,太上皇体恤前线将士,这何错之有?” 隔了半晌。 “准!” 太上皇点头应许,同时还不忘叮嘱道: “涉事官员事后照旧清理干净!” “不要惹到自己的身上,否则到时候锦衣卫追查起来,忠顺亲王也是个疯子,小心查到你的手下!” 十二月。 征北大军精锐全面掌控燕云大部分地区。 贾瑛率领精锐继续进攻辽东郡。 然而。 北方寒潮来袭。 天气骤然降温,大风大雪本就延缓了将士们的行军速度,偏偏这时候中原地区传来消息。 由于大雪封路。 部分地区的粮食久久不能运往燕州,既定的粮饷迟迟未到,再加上天气寒冷。 贾瑛麾下在辽东郡的攻势只能是暂时作罢。 北军大营。 贾瑛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全都是大雪,不由得皱眉感慨道: “没想到今年的寒潮来得如此之早!” “才刚刚十二月份就已经大雪封山了!” “原本既定的粮草也已经延迟了三天,看样子是不能指望了!” 身后的诸多将校也是唉声叹气。 眼看着就差最后一哆嗦。 攻破金人王庭近在咫尺。 “太上皇诏令!” “冠军侯、征北大将军贾瑛接旨!!!” 十几骑从神京城里来的厂卫疾驰而来。 贾瑛不由得地目光低沉下来。 “臣贾瑛接旨…” “臣翊军校尉岳飞接旨…” “臣从戎校尉冯紫英接旨…” 东厂厂卫旋即趾高气昂道: “奉天承运,太上皇诏曰:征北大军此次收复失地,斩获无数,实乃居功至伟!然今北方天气寒冷,粮草棉衣运输不易,朕体恤征北大军全体将士,敕令征北大将军贾瑛即刻率领大军撤回渔阳郡,待明年天气回暖再行商议,钦此!” 圣旨一出。 在场的北军将校全都愤怒不已。 “不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撤退?” “我等千辛万苦才攻打到金人王庭城下,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撤走!” “我不走!你们谁要走谁走!” “金人杀我父母虏我妻儿,大仇得报就在今日,岂能撤退?” “大将军你说句话!” “我们都听大将军的,大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军中将士们的声音愈发激动。 义愤填膺! 东厂厂卫冷着脸,大声断喝道: “放肆!” “尔等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太上皇圣旨,你们敢不领旨?那就是谋逆之罪,视同谋反!” “尔等想要被株连九族吗?” “大将军,还不快接旨?” 军营里顿时沉默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贾瑛的身上。 只见贾瑛面无表情,缓缓上前接过圣旨,从头到尾甚至于连一句话都没说。 众人心中一个咯噔。 难道他们浴血奋战、舍生忘死数月,现在却要半途而废吗? 就因为一份破圣旨。 他们就要放虎归山吗? 他们死去的妻儿老小能答应吗? 他们战死的袍泽能够答应吗? 众人死死地盯着贾瑛还有那份圣旨,如果贾瑛不出声反对,那他们也就只能打碎牙齿咽到肚子里。 他们只听大将军贾瑛一人的! “听着!!!” 贾瑛突然按剑而立,单手高举圣旨过顶,环顾四周。 雄鹰一般的目光。 好像是在俯视着草原上的一切。 “有人想要我们放弃报仇雪恨的机会!有人想要亲手放走与我们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本将军率领众将士一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转战数千里,终于是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难道本将就要这样放弃吗?” “明年的春天,这些草原上的恶狼舔舐好了伤口,又会再次张开獠牙,在我们的家园里肆意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杀还是不杀!?” 突然间。 贾瑛昂首暴喝,一把将所谓的圣旨撕成两半。 这一刻。 任由外面的冰天雪地再怎么寒冷,却依旧掩盖不了北军上下那翻涌沸腾的热血!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今日丢下了多少具袍泽的尸体。 说不打就不打了? 他们能够答应,死去的燕赵亡魂能够答应吗? “杀!” “杀!” “杀!!” 全体将士疯狂地挥舞刀剑,三杀回应,响彻云霄! 东厂厂卫也被眼前犹如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所震慑,惊得连连后退,瞠目欲裂! “你,你干了什么?” “这可是太上皇诏令,这可是圣旨!” “难道大将军想要违抗太上皇的旨意吗?” 铿~~ 湛卢剑横空出世! 贾瑛当众咆哮:“湛卢剑在此,如陛下亲临!” “本将今日在此立誓:不破王庭绝不撤退!!!” “尔等谁敢不从!?” “凡是一切后果,本将一力承担绝不后悔!” “将这些扰乱军心之人赶出军营!” 年轻气盛的冯紫英旋即第一个跳出来,手持长剑凶神恶煞,赤红的眼珠里都是戾气! “还不快滚!!” 军营里随之轰然爆发出一阵滔天的杀气。 无数刀枪剑戟挺立如林。 吓得这些东厂厂卫一路连滚带爬就差少长了一双腿。 贾瑛神色倨傲。 透露着一股子无可媲美的王者桀骜之气。 岳飞心中不由得一怔。 为何贾瑛有这般勇气?纵使他能够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却还是少了一份像贾瑛这般的凌厉狂傲之气。 这是他永远都学不会的一门兵法。 贾瑛虽然心中也是很忐忑,但是他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如果是不对的事情,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劝不了他! “通知各部!!” 贾瑛厉声大喝道:“没有粮食就去抢草原人的粮食!没有棉衣就去抢草原人的衣服!!” “饿了就宰杀草原人的牛羊,渴了就吃雪地里的雪!” “辽东郡内所有金人部落!” “杀光!烧光!抢光!!” “谁都不能阻挡北军铁骑剑之所向!” “杀!!!” 赫图阿拉! 金人王城! 皇台吉在睡梦中只以为自己被千军万马所包围,无数身披黑色甲胄的敌军从四面八方涌来,丑陋的鬼脸面具,敌骑浑身上下都是黑黝黝、冷冰冰的金属盔甲。 皇台吉疯狂抽动马鞭,但是这些恐怖的家伙如影随形,根本就无法摆脱。 “杀杀杀!” 第22章 战神降临,筑京观尽显雄风 “啊——!” 皇台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不知不觉中已然是大汗淋漓,手中还保持着持剑厮杀的姿势。 “外面是怎么回事?” 宫殿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哭喊声。 “启禀大汗!” “大乾朝的敌军正在攻城!” 皇台吉顾不上穿上靴子。 径直冲向殿外。 站在最高的台阶上。 极目眺望。 乌泱泱一片,无穷无尽,全都是黑甲士兵,就像是一面面钢铁城墙,直接将王城给围得水泄不通。 旌旗蔽空!乌云遮日! 头顶上犹如水墨般的乌云不断朝着王城推进,沉闷的天气几欲令人窒息! “该死!” “这些人是疯了么?” 皇台吉本以为自己千辛万苦逃回赫图阿拉就能够平安无事了。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这些追兵的必杀之意。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只见原本还严阵以待的黑甲大军,下一秒钟便对城墙发起了如同潮水般的攻势,从远处眺望,就像是滚滚蚁潮前赴后继。 相对于金人擅长骑战。 显然。 敌军在攻城战中的策略和战斗力明显更胜一筹。 虽然有高大的城墙作为倚仗。 但是黑甲大军气势如虹,想要攻破城门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快召集二贝勒!” “立即召集所有军中将领!” “全都给本王前往城门口,绝不能丢失城墙!” “快去!!” “调集所有兵马!再向草原上的各部大人求援,快去!!!” 皇台吉赤红着双目。 就像是陷入了包围圈的猎物一样,目眦欲裂,极其狰狞! 城楼上。 皇台吉身披金色盔甲,身先士卒。 “准备火油!” “谁敢往后退一步,本王定斩不饶!” “谁敢后撤?” 皇台吉手执宝剑,厉声大喝,凡是胆敢后退的守兵,立马就被皇台吉无情地砍翻在地。 这样暴戾凶残的场景。 终于是止住了金人守军的颓势,又一次艰难地击退了疯狂的进攻。 呼呼~ 一波攻势结束 皇台吉等人都依靠在墙垛下喘气休息,虽然是寒冬的天气,但是战场上炙热的空气令人五脏俱焚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就在金人守军好不容易才缓了口气的时候。 二贝勒阿敏突然指着城外惊恐地大喊起来。 “那是什么?” “大汗你快来看,那是什么东西!” “嘶嘶!” 一阵阵后怕不已的冷嘶声接连响起。 只见在城外的空地上。 大量的头颅、尸体被整齐摆放在一起,再用泥土草灰加固,逐渐垒砌成了一座甚至于比城墙还要高的京观!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古之战场所在有之! 东汉名将皇甫嵩杀黄巾贼,筑十万贼子尸首京观,为天下百姓传颂! 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 只因为每一次筑京观,都预示着有超过数万人死在战场上。 本就寒冷的冬天。 冷风稍稍一吹。 旋即将这些景观给冻成了一座冰山,恐怖的尸骸触目惊心! 噗通~~ 大量的守军被吓得魂飞魄散,旋即一个屁股墩摔倒在原地。 本来还能勉强支撑的守军。 这时候早已经没了反抗的念头, 哪怕他们是草原上骁勇善战的勇士,但也是人,也会对死亡感觉到无尽的恐惧! 二贝勒阿敏咽了咽口水,突然间醒悟过来。 “该死!” “我就是说这些中原人哪里来的粮食!大雪封山,绝无粮草可以运输,这些中原人杀害了我们的族人!” “这些尸体都是各部部落里的牧民!” “中原人不仅抢走了部落的牛羊和棉衣,甚至于还屠戮了我们的族人!” “卑鄙!!!” 阿敏一语道破天机。 终于是弄清楚了,为什么中原人能够千里奔袭,哪怕是在冬天却依旧能够坚持发起进攻。 原来。 这些中原人把草原上的部落全都给洗劫一空了! 如此一来。 就算他们中原人撤回了自己的领土,草原上的部落也已经没有再次崛起的力量了,遭此重创,草原上的乌桓人、鲜卑人,早就觊觎他们肥沃的牧场,届时势必来攻! “完了!卑鄙的汉人,全都完了n々!” 阿敏脸色慌张,内心深处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眼前的这个敌人不一样。 甚至于比他们草原人还要疯狂! 敌军主将! 绝对是个疯子! “阿敏!!现在汉人的主力都分布在哪几个方向?” 皇台吉目光灼灼,透露着一丝丝寒意。 哪怕是在如此逆境。 皇台吉依旧没有万念俱灰,反而是在看到士兵们近乎绝望的表情后就知道,这个城是守不住了。 既然如此。 还不如赶紧想办法逃命! 阿敏目光浑浊,讷声道:“北门,北门!” “这汉人将军知道围三阙一的道理,害怕我们做困兽之斗,所以故意留了北门给我们!” “就算冲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部落全都完了,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皇台吉却是异常冷静。 低声怒吼道: “汉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部落族人没了就没了,牧场没了也就没了!” “昔日先祖仅凭十余骑便能够打下东西纵横数千里的地盘!” “本王为什么就不可以?” “随时做好准备,只要城破立即从北门跟随本王一路往北冲杀!” 二贝勒阿敏眼神怔怔。 突然间又觉得有了希望。 深夜。 经历了的一天的鏖战后。 城墙上的守军皆是饥寒交迫,全都蜷缩在墙垛下不敢冒头。 唯有烧了几个窟窿的破披风御寒。 大部分的守军更是只能蜷缩在草堆上,冻得瑟瑟发抖。 “外面好像有动静!” “有人来了!” “就一个人!!” 本来还在睡梦中的守军纷纷惊醒,但是当他们看到黑暗中只有一个人靠近的时候,却又都同时松了口气。 只见黑暗中。 一名身穿重型盔甲的武将虎步而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地面在颤抖一般。 沉重的铁甲咣当作响。 只见此人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能够同时穿戴几层盔甲却还能健步如飞的人,除了有一身神力的贾瑛之外还能有谁? 只不过黝黑的鬼脸面具遮挡住了他的样貌。 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谁。 “唰唰唰~” 在守军诧异的目光中。 贾瑛开始一边加速冲刺,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流星锤簌簌作响。 空气中都是流星锤快速甩动撕破空气的声音。 “嗖”的一声! 贾瑛猛地将流星锤抛向半空中,借助着强大的惯性力,好似冷箭急袭,径直飞向护城河上的吊桥。 “不好!” “这人想要将吊桥拉下去!” “快放箭阻止他!” “弓箭手!弓箭手!!” 城门上的守军这才堪堪反应过来。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 只有勉强的十几支箭矢能够射向目标。 笃笃笃—— 箭矢能够穿透一层盔甲,但是不能穿过两层盔甲,更何况贾瑛穿了足足三层盔甲再加上一层厚厚的棉衣? 就像是蚂蚁咬了一口。 毫无感觉。 “嗬嗬~” 瘳人的面具下传来阵阵森冷的诡笑声。 贾瑛猛地倒拽锁链。 流星锤死死地卡在吊桥的锁链上。 顿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巨响。 一人之力! 竟然能够扯断吊桥上的铁索吗? 贾瑛的面色逐渐狰狞,一根根爆裂的青筋浮现于脸颊、手臂之上,就像是披了层鳄鱼的鳞甲一样恐怖! “啊啊啊!!!” 贾瑛昂首暴喝。 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毫不保留地爆发出来。 任凭城墙上的箭雨不断倾泻。 却还是阻挡不了。 咔嚓—— 铁索从中突然拦腰截断,霎时间火花四射! 沉重的吊桥狠狠砸在冻土上。 咣当!!! 恐怖的动静。 甚至于让城墙都颤抖三分,守军更是面露骇色,只觉得眼前的黑甲士兵,不是人而是鬼! 后方黑暗中。 冯紫英面色同样是好不到哪去,嘴角抽搐,惊呼道: “大将军真乃神人也!” “穿着这么重的盔甲,不要说硬生生地拽断铁索了,就是路也走不动啊!” “真是瞠目结舌!!” 岳飞虽然心有激雷,却还是强装面如湖水的样子。 “点火!” “重骑营上阵!!” 话音方落。 只见大量的火把冲天而起,直接照亮了城外。 下一秒钟。 只见十几名同样身披重甲的骑兵利用战马牵扯着一个巨大的床弩冲向城门。 在贾瑛原路返回的时候。 比叔侄还要粗的弩箭突然间进射而出,直接狠狠地扎进了城门正中心。 特制的弩箭有极其牢固的倒刺。 直接镶嵌在城门上卡得严丝合缝! 城墙上的箭雨还在不断倾泻。 然而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些身披重甲的怪物。 “嗷嗷嗷!!!” 领头的将士立即调转马头策马狂奔。 十几匹北地大马同时发力。 驽箭上携带的铁索旋即紧绷起来,严丝合缝的城门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丝挪动的迹象, 就像是不堪重负一般。 不停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昂昂昂!!!” 战马昂首悲鸣。 在守军震惊的目光中,弩箭裹挟着巨大的城门轰然倒飞出去。 一时间! 城门大开! 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城门甬道! “杀啊!!” “夺城!!” 霎时间。 无数的甲士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城门口的位置蜂拥而上。 杀声震天。 身披重甲的贾瑛更是身先士卒,先登营紧随其后。 大量战马人头攒动。 黑色的钢铁洪流。 瞬间就淹没了整座城邑。 守军四散而逃。 根本就无心恋战。 北城门。 皇台吉仅带着十余骑亲卫而来,同时二贝勒阿敏也在此等候多时。 相对于皇台吉的轻装简行。 阿敏反而是携家带口,身后跟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还有好几辆装满金银的马车,随行的护卫更是多达上百人。 “你疯了不成?”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带着女人?” 皇台吉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阿敏则是梗着脖子瓮声瓮气道:“这都是我最喜爱的女人,当然要带着她们了!” “你别死在这些女人的手上!” “驾驾驾~” 皇台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纵马往北一路狂奔。 阿敏带着自己的女人、金银紧随其后,但是速度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马车如何能够跟得上战马? 行至不到五里地。 身后便传来阵阵摄人心魄的厮杀声,追兵已经如期而至。 皇台吉回头观望。 只觉得心惊肉跳。 身后的王城已经被无尽的火焰所吞噬,漫天的火焰随风而起,数丈高的火蛇肆意狂舞,几乎要将黑色的苍穹要烧出一个天大的窟窿出来。 恍如末世降临! “疯子!” “不仅屠杀我族人,还要放火烧我王庭!” “真是疯子!” 众人都是惶恐不安。 如果他们落到了这样的疯子手上,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往日里都是他们肆意烧杀中原人的。 今日这般倒转过来。 终于是让他们也体会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队伍的速度并不快。 因为有马车的拖延很快就能够听到身后愈演愈烈的马蹄声了。 皇台吉再也不管不顾直接单骑逃命。 不多时。 身后便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用想就知道是阿敏被敌军给围攻了。 “色欲熏心的家伙!连死都是死在女人的手上!” 皇台吉咒骂一声。 还是拼命地疯狂逃窜。 身后的亲卫也逐渐掉队。 突然间。 两侧火光冲天。 大量的箭矢如水银泻地般席卷而来。 “该死!!” 皇台吉身手敏捷,连忙翻身倒挂在马腹下面,如此高难度的骑行动作若非是草原上的人,根本就做不出来。 饶是如此。 战马还是被射成了马蜂窝。 皇台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全都是血渍,犹如走投(好钱好)无路的恶狼一样环伺四周。 火把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全都是刀剑。 但是这些人没有贸然进攻,就像是在戏耍瓮中之鳖一样,不停地围绕在他的身边,却又迟迟没有人上前。 半个时辰后。 皇台吉早已经累得几近瘫痪,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精神、体能上的双重折磨。 皇台吉终于是穷途末路。 “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 “大将军!” 无数充满了崇拜之情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 黑甲士兵突然从中裂出一道宽敞的缝隙,只见贾瑛在换了身银盔白甲后,按剑而行,百花战袍随风 激荡,犹如烈焰环绕,实在是太过耀眼! “嗬嗬~” “你就是贾瑛?” “亲手斩杀了我几个兄长,气得我父王卧病不起的贾瑛?” 皇台吉虽然半跪在地上强撑着。 但是目光却依旧狠辣。 贾瑛大步流星,傲然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 冷淡道: “你也会亲手死在本将的手上!” 就在高举长剑之际。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下了。 “啊啊啊!” 皇台吉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力气,突然间加速持剑冲向贾瑛。 疯狂狰狞的神色和草原上的恶狼几乎没有区别。 咔嚓! 寒光一闪。 只见皇台吉的首级冲天而起。 溅起的血渍落在贾瑛的盔甲之上,就像是朵朵殷红的梅花,极其妖异凄惨。 “特码的!” 贾瑛下意识地啐骂了一声,本来是可以用披风来挡住的。 但是一想到那百花战袍来之不易索性作罢。 “燕赵男儿吃!” “我们胜了!!!” 沉默了片刻后。 “吼!” “吼!” “吼!”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甚至于连天地都在颤抖! 第23章 朝堂之上议封赏,百官俯首恭迎忙 大乾皇城。 德阳殿! 庆隆帝位于龙椅上,这一次庆隆帝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 看向朝中臣子的目光。 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 这一切的自信都源于北方战场接二连三传来的捷报。 不等朝中官员出列。 庆隆帝已然按捺不住,奋然怒吼道: “冠军侯、征北大将军贾瑛率兵攻破赫图阿拉,亲手斩杀二贝勒阿敏以及草原大汗皇台吉!” “如今整个燕云十六郡,重新归入我大乾朝的版图!” “冠军侯此次以少胜多,收复疆土!堪比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朕已经决定加封贾瑛为国公!”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 虽然朝中官员早就听到了很多关于贾瑛封国公的传言,但是大乾天子金口玉言,绝不能信口开河。 这话在朝堂上从天子的口中说出,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十有八九的事情! 哪怕是看不惯贾瑛的王子腾、北静王水溶等人,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唯有硬着头皮站出来鸡蛋里挑骨头。 “陛下!” “冠军侯在辽东郡抗旨不遵,更是当众撕毁了太上皇的圣旨,这样的乱臣贼子岂能封为国公?” “简直就是目无君臣之礼!” “若是在外领兵的军中将领日后人人效仿,我乾朝的王室威严谈何存在?” “这贾瑛好大喜功,贪功冒进,又在草原上肆意妄为,杀人无数,实乃草菅人命与禽兽何异?” “据说草原上的牧场都是血,这贾瑛简直就是个疯子,毫无怜悯之心!” 这些叫嚣的人大都是朝中文官。 又或者是十分眼红的武将。 文人造反十年不成,出了名的心慈手软,只听说了点草原上的风言风语,便认定贾瑛滥杀无辜。 而这些常年没有立功升迁无望的武将,自然也是眼红贾瑛这堪比坐火箭一样的升迁速度。 “够了够了!” 庆隆帝则是听得不厌其烦,厉声大喝道:“要是你们谁也能够像冠军侯一样收复燕云十六郡,再亲手斩杀草原大汗!” “朕也准许他滥杀无辜,抗旨不遵!” “如何?” “谁能做得到?” 功劳大就是牛! 庆隆帝指了指下面的史官喊道:“北伐大业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丰功伟绩,大将军持天子剑行君子之事,所有行为都是得到朕许可的!” “难道你们是想说朕滥杀无辜无恶不作吗?” 开玩笑! 这件事记录在史书上。 他皇帝和贾瑛要对半平分功劳的,此等功绩,不亚于先祖皇帝的开疆拓土之功绩。 现在这些官员怒斥贾瑛的种种,那就是在否定庆隆帝的功绩! 你让世人如何对皇帝歌功颂德? 庆隆帝的态度瞬间让文武百官闭嘴,哪怕是抗旨不遵的事情也不敢提了。 毕竟。 抗的是太上皇的诏令,又不是庆隆帝的诏令。 贾瑛手执天子剑。 你能说是陛下违抗了太上皇的旨意? 一国之君! 天子才是最大的掌权人,天子行事还需要抗旨? 本就是皇帝和太上皇之间的矛盾。 可不要殃及池鱼~ 朝中官员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再吱声。 庆隆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笔功绩。 他将会成为近数十年里,最有声望的大乾天子。 “来人传朕口谕!” 庆隆帝心情大好,朗声大喝道:“召冠军侯贾瑛即刻返回京城授封,同时将皇台吉的尸首携带入京悬挂于北城门外,让百姓们好一睹为快!” 众人心惊。 这是要鞭尸啊! 好在现在外面都是冰天雪地的,否则这尸首恐怕早就腐烂了。 中原人早就对金人恨之入骨。 届时必然会引得无数反响。 民心所向。 天子顺应! “传太上皇口谕…” 就在庆隆帝得意满满的时候。 大太监戴权又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庆隆帝的讲话。 朝会被打断。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陛下,杂家身负太上皇口谕之命,就不能行礼了!” 戴权还是那副模样。 这一次。 庆隆帝没有再轻言细语回应,而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戴权的脑门子顿时汗珠直冒。 只能是强行撑着腰杆宣读道: “传太上皇口谕,即刻召冠军侯回京授封,届时文武百官全部由皇长孙元胤率领于北门迎接冠军侯凯旋归来!!” “钦此~” 让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还让皇长孙元胤率领百官相迎? “臣等遵旨行事~” 百官陆续叩首,但是心里面却是掀起了翻江倒海。 百官迎接本来就是无上荣耀! 冠军侯有滔天大功。 受到此等待遇无可厚非! 可是偏偏率领百官迎接的人,竟然是皇长(bfda)孙元胤!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 百官相迎。 皇帝本人自然是不能率领百官出城的,否则未免显得功高盖主,但是为了显示皇家的恩宠,又需要派一名皇室的重要人物前去代表。 历朝历代这种责任都是落在东宫太子身上。 可是。 当今天子虽然是一代明主,但是却迟迟没有子嗣能够入主东宫。 这些年庆隆帝的后宫可不平静。 陆续有嫔妃流产的传言。 时至今日。 竟然都没有一个小皇子能够被视为未来的储君人选。 反而是皇长孙元胤愈发成熟。 这一次。 太上皇公然把元胤给推向众人的视线。 一来是太上皇试探百官对于元胤成为下一任皇帝的态度; 二来恐怕也是存了拉拢贾瑛的想法。 贾瑛携北伐之胜利凯旋而归,将来贾瑛在朝堂、北军将校以及天下百姓心中的地位只高不低! 甚至于贾瑛日后的态度,对于储君之位的人选影响举足轻重。 而贾瑛在燕云手撕太上皇圣旨的事情。 如今太上皇没法追究。 索性就让元胤站出来代表他来拉拢贾瑛。 可以说是在为元胤搞个数熟脸顺便铺路。 至于是不是拉拢还要另说。 就像贾元春被封贵妃一样。 或许也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朝中官员心思各异。 打仗治国的事情这些人或许是半吊子,但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那绝对是杠杠的。 都在考虑到底要站在哪边。 只要是站错了队。 轻则罢官贬职。 重则家破人亡! 可不是儿戏~ 众人目光都不由得重新落在庆隆帝身上。 “哼!” “既然如此,那等到冠军侯返城之日,百官便早早前往北门等候便是!” 庆隆帝似乎并不懊恼,只是淡然道: “届时让元胤好好看看朕的冠军侯、征北大将军,到底是多么威风!” “也好让某些尸位素餐者自惭形秽!” “退朝!!!”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朝会。 近来。 太上皇强行干涉朝会的次数越来越多,庆隆帝也不似往年那般忍让谦逊,夹在两方中间的官员则是叫苦不休。 荣国府。 王夫人坐在屋子里,趾高气昂道: “贵妃省亲可不是小事情,差你们去姑苏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务必要面面俱到,绝不能出了纰漏!” 贾琏虽然看不惯王夫人这模样,但还是点头问道: “敢问这一处银子从哪里出?” 眼下二房掌着荣国府的经济大权,哪里有银子哪里没银子,也就全都是王夫人知道罢了。 至于贾琏等人则只有听话办事的份。 王夫人则是沉吟道: “这么点小事还摆不平?江南甄家不是欠着我们五万两银子?明儿拿着飞票去甄家先支三万出来,另外还有两万银子,刚好用来置办花灯彩烛并各色帷幔花帘。” 贾琏面色诧异。 “花两万两银子买戏班我倒是能理解,可是这花烛彩灯也能花得了两万两银子?未免太过铺张浪费了!” “你懂什么?” 王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们王家在金陵可是接过圣驾的,哪一项不是花费巨资?银子就像是泥土一样不值钱,哪一项不是山填海塞?” “就这花烛说不定还不够用,到时候还得再去东城差人再置办。” “迎接贵妃省亲,可是象征着皇室的恩宠,务必要穷尽一切,银子哪里还是银子?这是面子的事情!” 话里话外。 都透露着了不起得意的高傲。 有说什么王家曾经接过圣驾。 又说什么贵妃省亲是荣国府的荣幸,无非就是想要凭着贵妃的身份来衬托她的面子罢了。 贾琏嗤之以鼻。 但是又无奈只能忍气吞声。 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又有个好女儿呢? 一个是当朝大官。 一个是贵妃娘娘。 惹不起啊~ “太上皇差人来传口谕了!” “荣宁二府的人全都出来接旨!” 最近宫里人来宁荣街的次数略显频繁。 王夫人高兴道: “莫不是省亲的事情又有其他安排了?” “还是皇宫里又派人送赏赐来了?” 众人急急忙忙来到前堂。 全都换好了朝服。 贾母、李纨、王夫人、邢夫人还有宁府的尤氏等等,全都出来迎接太上皇口谕。 宫里的太监掐着兰花指朗声道: “太上皇口谕,不日冠军侯、征北大将军贾瑛班师回朝,皇长孙率文武百官于北门外相迎,届时准许贾府人随行,不得有误~” 宫里人拿了银子赏钱后,没有停留当即离去。 而贾母等人却是懵了。 “文武百官相迎?” “瑛哥儿这是立了什么了不起的滔天大功?” “皇长孙率百官相迎?” “瑛哥儿要回来了?” 本来还因为贵妃省亲的事情忙得浑身是劲的王夫人,突然间就没了兴致。 赵姨娘趁机冷嘲热讽道: “瞧瞧人家贾瑛是什么待遇和身份,竟然要让皇长孙还有满朝文武出城迎接!” “再看看咱们府上,为了娘娘回来省亲,又是盖院子又是置办戏班、鸟兽花草的,真是云泥之别,和用瓢来丈量海水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还洋洋得意,自以为多么了不起!” “结果和人家瑛哥儿一比…” 话说了一半。 立马就被贾母给瞪了回去,最后的半句话却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众人心里却是和明镜似的。 话糙理不糙! 因为贵妃省亲的事情,府里上下忙得焦头烂额,结果人家皇室还不领情。 再看看人家贾瑛? 不仅让百官相迎,就连太上皇最宠爱的皇长孙都要出城迎接。 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一会功夫。 就在众人都好奇又羡慕的时候。 贾政终于是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老爷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贾瑛不是在辽东打仗吗?怎么就突然要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上的人都是好奇不已。 尤氏、李纨等人也是睁着美目,香腮微荔,对于贾瑛现在的消息很是希望马上知道。 贾瑛出征虽然一路畅通无阻战无不胜。 但是行军打仗。 往往对峙僵持、赶路的事情要远比正面交锋还要多上数倍。 不知不觉。 贾瑛已经离开京城大半年的时间了。 对于动辄打仗耗费数年时间的古代人来说,贾瑛如此快就取得胜利,已然是神迹。 但是依旧离开神京城已久。 有念想的人自然是日日念想。 贾政则是添油加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直教两府的人目瞪口呆、 “贾瑛在战场上手撕圣旨了?” “撕了圣旨也就罢了,然后还要封国公了?” “那贾瑛岂不是要比肩两位太爷了!” “就是不知道是辅国公还是镇国公!” 众人议论个不停。 王夫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每日在府上大揽大包修建省亲别院,置办各种物件,就是为了让贵妃帮她扳回一局。 结果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 贵妃省亲还没开始。 直接就被贾瑛给完全比下去了。 一时间怒急攻心。 再加上多日来的操劳。 王夫人直接两眼一黑气得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年关将至。 一队仅有不到二十人的黑甲骑兵出现在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外。 为首之人一身蟒纹戎装。 身后十八名亲卫沉默寡言。 隔着老远就给人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正是贾瑛以及燕云十八骑。 “律律律~” 贾瑛勒紧缰绳堪堪停下。 只见负责来接应的宫里宦官早就等候多时。 夏公公上前作揖道: “恭迎侯爷凯旋归来!” “杂家奉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贾瑛面色疑惑。 夏公公连忙解释道: “侯爷有所不知!” “为了让文武百官还有全城百姓一睹冠军侯以及我大乾将士们的风采,陛下特地下旨明日辰时三刻,冠军侯携骑兵精锐从北门而入。” “届时有盛大的欢迎仪式~” 贾瑛则是一脸疑惑。 “本侯此次回京述职,只携带了皇台吉的尸首,并未带兵!” 外军将领私自带兵回京? 那不是找死吗? 夏公公则是继续说道:“陛下已经调遣了五千名南宫禁卫,明日由侯爷亲自率领返回神京城,百姓又分不清是不是北军将校,届时方能彰显我乾朝将士的威风嘛!” 贾瑛顿时就明白了。 怪不得每次看电视里皇帝大将军班师回朝的时候,都是场面恢弘盛大。 敢情都是事先计划排练好的。 南宫禁卫军选拔就一个标准。 长得高大威猛! 然后再加上华丽的装备! 普通百姓看了自然是心生敬畏,对于皇室的恐惧和崇拜只会愈发深信不疑。 贾瑛沉声道; “如此说来,本侯今日是不能回城了,要在这驿站休息一晚?” 夏公公笑脸相迎,一个劲地点头,又是小心翼翼道: “杂家已经吩咐驿卒备好了水浴,侯爷一路风尘仆仆,洗漱打扮后,明日穿戴上贵妃娘娘专程给侯爷准备的盔甲,明日定然八面威风,仿若神人也!” 贾瑛也是无语住了。 这就是所谓的面子工程啊! 第24章 万众瞩目,共庆大将军荣耀凯旋 神京城外。 人头攒动。 文武百官尽皆汇聚于此。 如此盛大的场面自然是引得城内的百姓们纷纷侧目而视,随着时间的推移,闻讯而来的百姓们也是越来越多。 虽然是十二月的冷天。 但是百姓们依旧是热情高涨。 甚至于连城中闲来无事的达官贵族们也都纷纷前来凑热闹。 都想一睹北军将校以及冠军侯的风采。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人! 才能够在短短半年的十几年里接连收复燕云十六郡,甚至于还将草原大汗的尸首给带~回了京城。 要知道这个任务。 往前倒退数十年,-无一人能够做到。 文武百官站在冰天雪地里,哪怕是穿了棉服依旧是-冻得瑟瑟发抖。 但是陛下有令莫敢不从。 “信王来了!” 宫里的宦官喊了一声。 只见一辆由白马开路的车辇缓缓而来,在绫罗伞盖下的年轻男子,面白无须,尚未到弱冠的年纪,但是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普通百姓不敢长时间直视。 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 这名少年略显紧张,手指微微颤抖,不过还是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参见信王殿下!” “参见信王殿下~” 文武百官相继上前行礼。 元胤微微颔首道:“免礼免礼!” “冠军侯走到何处了?” “诸位大人可都到齐了!” 身边的常侍上前小声说道; “回殿下!” “夏公公已经在驿站准备妥当,方才差人来报,冠军侯一个时辰前就动身了,算算时间马上就到。” 元胤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目光从百官中扫过。 “怎么不见兵部的王大人?” 北静王水溶上前尴尬道: “回殿下!” “王大人昨日偶感风寒,卧病在床难以下地,所以今日便留在府上休息了!”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心知肚明。 这王子腾哪里是什么偶感风寒,分明就是没脸来见贾瑛,索性就装病了。 要不然待会两人见面了。 搞不好贾瑛要当面算账,到时候在文武百官以及京城百姓面前丢脸,那可不就是颜面扫地? “原来如此,张公公,改明儿从本王府上拿一些西洋人参送到王大人府上!” 元胤看破不说破,甚至于还要给王子腾一个台阶下。 煞有其事一般。 足可见这元胤年纪轻轻,却还是做事沉稳喜怒不见于色。 “皇爷爷命贾府的人前来迎接冠军侯,可来了?” 元胤又想着问道。 宦官连忙弯腰朝着后面的队伍指了指。 只见贾府的一众男女老少皆在列,贾母身穿一品诰命夫人的官服位于前列,宽大的紫红色朝服颇为显眼。 然后便是同样被封为一品诰命的王熙凤。 再往后才是有爵位官职在身的贾赦、贾政等人。 “哎~” 元胤叹了口气,摇头道:“昔日贾府的两位国公乃是盖世英雄,如今府上却落得这般境遇。” “竟然要让女子当家!” 那个大家族中不是男人当家做主? 偏偏贾府现在。 女人的官身要比爷们的官职爵位还要高,只能说是讽刺。 北静王帮衬着说道:“小王见过荣公的孙子贾宝玉,相传其衔玉出生,妙不可言,见了一面后更是觉得乃龙驹凤雏,将来必然是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意思就是说。 将来贾宝玉必然能够远胜其父辈。 元胤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冷淡道: “那又如何,胜过其父辈不过是轻而易举!” “难道还能比肩国公不成?” “不过是入了三流人家罢了!” 元胤不咸不淡,但是却打心底里看不起如今的贾府,至于说什么龙驹凤雏,在他看来更是笑话。 再凤雏也是雏! 将来长大了还能有国公一般的成就不成? 水溶哑口无言。 而另外一边。 只见贾宝玉戴着束发银冠,额头上勒着双龙出海珠,身穿白色陈箭袖,攒珠银带,脸若银盆! 虽然半年不见长了些身高,但是女儿气却愈发重了。 贾宝玉躲在贾母身后,拿着一串念珠卖乖道: “老祖宗你看!” “这是方才北静王爷送我的香苓念珠,王爷说是圣上亲赐的宝物,还说我是龙驹凤雏,如宝似玉,将来成就会远超我父亲!” “王爷还让我去王府会谈,说是能够精进学业!” 贾宝玉显摆着念珠。 脸上得意到不行。 “好好好~” 贾母把眯着眼睛笑起来,一脸宠溺道:“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是好事,将来我家宝玉肯定能够高中状元,入朝为相!” 王夫人也是笑道:“那是自然!贾瑛都能封侯,我家宝玉将来肯定能够考中状元当个相爷!” “哼!畜生!” 贾政却是冷着脸神色冷峻,不屑道:“区区一串念珠就让你欣喜若狂了?” “不要说这畜生当不上相爷!” “就算这畜生当上了相爷,能比得过贾瑛吗?人家马上可就要封为国公了!汝却还在这沾沾自喜,荒废学业!” “愈发不像是个男子,简直就是讨打!” 贾政最近听说了些风言风语。 有人私下议论贾宝玉喜好男风。 虽然还没有证据。 但是贾政有心留意才才察觉,贾宝玉一身的女儿气越来越重,还经常偷吃女儿家的胭脂唇膏。 对于贾政这样的儒生来说。 能够忍到现在都没出手教训贾宝玉,已然是到了极限了。 “你说宝玉是畜生?那你是什么?老畜生?” 贾母气得眼睛都快睁开了。 骂得贾政闷闷不乐。 贾宝玉则是躲在贾母的身后低头卖乖,心里面则是有一肚子的火。 “为何要拿我和贾瑛去比?” “那劳什子的相爷、侯爷还是国公,都是国贼禄鬼罢了!我才不要入了那须眉浊物之流!”贾宝玉一时怒急脱口而出。 气得贾政脸颊颤抖。 要不是在场有百官,庄严肃穆不能造次。 贾政就要当场抽贾宝玉的嘴丫子了。 贾母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国贼禄鬼? 那岂不是把贾府的国公爷也给骂了? “老太太,有人来了!” 搀扶在一旁候着的李纨,突然指了指远处的方向。 众人精神一振。 只见那漫天的黄沙滚滚,好似狂龙遮云蔽日。 轰隆隆~~ 地面也随之开始颤抖。 一杆杆旌旗好似破土而出旋即涌出无数的铁甲骑兵,血红色的红缨镶嵌在骑士的头盔之上英姿飒爽。 人人身披盔甲,手持刀枪画戟。 甚至于就连战马都戴了一层金光闪闪的软甲。 刀枪斧钺林立。 耀射出刺眼的光芒,几欲映寒苍穹。 狂乱的马蹄声愈演愈烈。 好似烈火烹油。 在场的文武百官还有百姓们,长期生活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哪里见过这般大规模的骑兵。 顿时面色悚然,体抖如筛! 胆小的孩子们更是躲在大人的怀里不敢偷看。 “停!” 为首的武将一声暴喝。 冲在最前面的甲士旋即勒紧缰绳,战马高高扬起铁蹄直立而起,威武不凡的草原大马,极具视觉上的冲击力。 哗啦啦~ 前方骑兵军阵突然从中一分为二,手持画戟斧钺的精锐骑兵分立两侧,这种沉重华丽的画戟斧钺,战场上很少能够见到。 只有在彰显军威的时候才能够见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是效果就是不俗。 一时间凌厉威严之气几欲冲上云霄。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城门外。 顿时鸦雀无声。 无一人敢说话! “哒哒哒~” 全场肃穆。 只见一名银鞍白马、狮盔蛮带的武将缓缓而来,头盔后的流苏随风与百花战袍激荡翻涌,就像是被一层血红色的锦衣所包裹。 白红两种最为极端的颜色交织汇聚在一起。 好似猩红血月。 照夜玉狮子本就比普通战马要高大健硕,再加上身后无数画戟斧钺的映衬,贾瑛就好似是从天上而来的神将一般。 深邃坦然的目光简单扫视。 直叫人心悦诚服! 不敢抬头直视! 贾瑛见状也是暗暗感慨,也不知这贾元春是从哪搞来的这么一套银甲,再加上照夜玉狮子的一身雪白,当真是骚包到了极点。 本来贾瑛是想穿军中的普通玄色盔甲。 这样能够显得他更加沉稳。 如今这般打扮。 反而是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但是好在身后的禁卫军卖相严肃。 没有丢失他的英武之气。 信王殿下元胤主动上前,弯腰作揖道: “奉命太上皇、陛下旨意,率朝中百官恭迎大将军凯旋归来!” 紧接着。 身后的文武百官齐齐俯首作揖: “吾等恭迎大将军凯旋归来!” 两侧的将士们纷纷单膝下跪。 声势滔天! 此情此景。 附近的百姓们更是陆续俯首跪倒在地上。 场面异常壮观。 贾瑛也是眼神一怔,没想到皇长孙元胤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脑海中涌出无数的念头! “殿下无须多礼!” “本侯奉旨讨伐金贼,全凭天子英明神武、三军将士上下卖命,方能有此功绩!” 贾瑛翻身下马回礼。 同时不忘将功劳推到自己部下以及庆隆帝的身上。 这时候。 虽然皇帝不在场,但是众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在皇室的监视之下。 元胤讪讪一笑。 也没想到贾瑛这个胆敢手撕圣旨的武夫,竟然能够说话间滴水不漏。 更没有居功自傲。 一时间也让元胤找不到纰漏。 贾瑛朝身后挥了挥手。 随行甲士旋旋即将皇台吉的尸首抬出来,一时间引得无数人偷偷暗中打量观看。 据说。 草原人长得青面獠牙、好似金刚太岁,更是生吃人肉。 这草原大汗想必更甚。 然而。 当皇台吉的尸首被当众悬挂在北城门之上的时候。 在场的百姓们这才看清。 原来所谓不可战胜的草原大汗,也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两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甚至于身材还没中原人高大,与常人无异。 就这? 北边的戍卒还打了几十年都打不下来? 只能说是往日里的边军官兵实在是太过无用,否则也不会让游牧民族嚣张得意。 元胤也是诧异道: “相传草原人各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甚至于能够以一敌十,今日一见,这草原大汗也就一般无二!” 贾瑛则是点头解释道: “草原人那是游牧民族,吃喝不比中原人耕种稳定,事实上草原人的身体素质远不及我大乾将士!” “草原人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有我们中原人高大威猛。” “这皇台吉已然是草原人中的翘楚,尚且如此。” “很多事情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殿下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真实情况情有可原,夫战勇气也!若是对敌人心存畏惧,便不战而败也!” 元胤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显然是半知半解。 很多事情如果亲身经历过,根本就无法想象和理解。 就比如京城的官员和百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想象中凶神恶煞的草原人。 竟然还没有中原人长得魁梧。 当城门校尉将皇台吉的尸首悬挂于城门之上。 在场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再见贾瑛雄姿英武,将士们高大威猛,一时间百姓称赞。 “瑛哥儿真乃是神人也!” “哥哥这半年未见,瞧着好像是消瘦了不少!” 队伍的后面。 荣国府的人虽然有心上前,但鉴于有百官在前,只能是站在后面默默地张望。 只见贾瑛在百官面前侃侃而谈。 哪怕是宫里的夏公公、北静王水溶、信王元胤也只能与贾瑛平步而行。 其余朝中的一品大臣只能是跟在身后。 贾瑛径直走来。 贾府的人是又惊又喜,但是又没人敢出声,眼睁睁看着贾瑛从眼前路过。 “等等!” 贾瑛突然停下,也是看到了在队伍最后面的贾府人。 包括侯府里的亲眷。 尤其是迎春等姊妹站在一起,各个面若春花,目如点漆,几日不见,就连年纪最小的妹妹惜春也长高了不少,虽然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煞是娇憨。 而李纨、尤氏、王熙凤等人更是望眼欲穿。 贾瑛想要调转方向先去同王熙凤、平儿等人说说话。 夏公公却是出声催促道: “侯爷!” “陛下还在宫里候着呢,不如直接前往皇宫德阳殿,今日朝会就等着侯爷了,总不能让陛下还有诸位大人等急了。” 上百名官员在此等候。 还有皇帝也在殿上候着。 贾瑛着实觉得自己的面子有点太大了,只能是回头看了眼在队伍最后的人,旋即飞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其余官员也是各自乘车坐轿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 一路上彩蟠飞舞,鞭炮齐鸣。 甚至于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都争相涌向街头。 茶肆里的说书先生更是眉飞色舞,说得天花乱坠。 队伍后面。 贾府的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贾惜春乐呵呵道:“我刚才瞧着二哥哥好像在看我们了,但是那老不羞的太监却偏偏不让二哥哥过来。” “你个丫头胡乱说什么,那是宫里的大官!” 贾惜春吐了吐舌头只觉得无趣。 心中还记恨着刚才的太监。 贾母则是沉声道:“瑛哥儿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身不由己,咱们还是回去候着吧。” “想必要不了多久,宫里就能传来消息了。” “或许瑛哥儿今日就能封为国公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 贾瑛如今的身份早已经天差地别,甚至于能够堪比贾府祖上的两位国公爷。 自然不再像是往日那般。 今日众人只能是远远地看一眼。 早已经说明了贾瑛与如今贾府之间的差距。 他们中间相隔了不到几十米的距离。 但却是一生都难以逾越的。 听着众人羡慕的话语。 贾宝玉只觉得手上北静王相赠的念珠也不香了,一脸不悦。 第25章 荣耀加冕,册封秦国公 贾宝玉闷闷不乐。 王夫人见状安慰道: “宝玉不要气馁!” “再者说了,能不能封国公还不一定呢,真以为封国公有那么容易?”。 对于一个妇道人家来说。 根本就不能理解收复燕云十六郡、斩杀草原大汗到底是什么样的盖世之功! 尤其是在金人已经在北境横行无忌的情况下。 “妇人之见!!” 贾政已经是气得连连摇头。 但是有贾母在。 愚孝的贾政只能是干瞪眼,甚至于连揍贾宝玉的冲动也只能忍下去。 “若是贾瑛封为国公,吾等自然要前往宫里谢恩!” “到时候你这个蠢妇,可不要丢人现眼!” 大乾皇城。 德阳殿。 只见威严庄重的龙首道两侧,皆是手持刀戟的禁卫军侍卫,数百层的台阶上,贾瑛一马当先,虎步龙行。 身后文武百官尽皆相随。 皇长孙元胤虽然也是并肩而行。 但是显然。 贾瑛哪怕是穿着沉重的铁甲,依旧是健步如飞,面不改色。 信王元胤等人在后面努力跟上脚步。 累得那叫一个气喘如牛。 “大将军真乃是天生神力也,吾等所不能及也!” “侯爷您慢点,杂家跟不上了!” 在皇宫里。 过了下马桥后。 文武百官都只能步行,场面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两侧的禁卫军侍卫朗声高呼。 霎时间金钟齐鸣。 “宣,冠军侯、征北大将军贾瑛进殿——” 一传二、二传四… 到最后。 上百名中气十足的禁军侍卫齐声高喊。 整个皇城都回荡着大将军贾瑛的名字,一时间气势如虹,激荡不休! 德阳殿山。 庆隆帝等候多时。 贾瑛准备卸下佩剑、鞋履上殿。 然而。 夏公公却是大喘着气急声道: “侯爷不可不可~” “陛下有吩咐,侯爷身着戎装,携天子之剑,这些礼节就免了,今日可剑履上殿!” 贾瑛没有拒绝,而是直接长驱直入。 身后的百官因为还要走这一流程所以都慢了下来。 待到百官齐聚。 贾瑛上前一步,双手持天子剑上前,高举过顶喝道: “臣不负皇恩,班师回朝!” “草原大患已除!请陛下收回天子之剑、持节特权!” 说实话。 皇帝御赐的佩剑,官员大都是小心保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拿出来的。 哪怕是紧急情况下也是需要“请”出来。 万一磕着碰着那可是死罪。 偏偏贾瑛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将湛卢剑都悬挂在自己腰上,甚至于在战场上都是用此剑作战。 实在是这把名剑用起来太顺手了。 虽然在皇帝手上都是用来装饰用的,但毕竟是天下名剑之一,在战场上面对普通兵器可谓是削铁如泥,无往而不利。 现在退还此剑。 贾瑛甚至于还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兵器、战马、盔甲! 这三大件。 对于古代战场上的武将来说,绝对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庆隆帝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甚至于调侃道: “听说冠军侯就是持此剑上阵杀敌的?” “皇台吉的脑袋,也是用湛卢剑亲手砍下来的?” 文文武百官闻言皆是一惊。 敢情贾瑛竟然把天子之剑当普通的兵器来使用? 这尼玛上千年来都找不到这样的奇葩! 贾瑛则是瓮声瓮气道: “启禀陛下!” “此剑着实是锋利无比,砍人的时候连停顿都没有!臣就这样轻轻一挥,咔嚓一声,皇台吉的脑袋就直接掉了下来!” 贾瑛说着说着还突然做了个砍脑袋的动作。 虽然没有拔出剑鞘。 但是单单这个动作就吓得身后的北静王直冒冷汗。 只觉得脑袋瓜子凉飕飕的。 朝中谏官立即站出来怒斥道: “此乃天子之剑,陛下赐给侯爷乃是为了彰显皇恩浩荡,冠军侯不好生仔细保管,甚至于还用来上阵杀敌,这不是蔑视皇恩吗?” “陛下如此纵容臣子,岂不是有失皇室威严?” 谏官,指规谏君过之臣、劝谏天子过失之官。 就是最讨人嫌的一群腐儒、老古董! 贾瑛可不给这些读书人的面子,当即站出来断喝道: “笑话!” “兵器不就是用来砍人的?” “再好的兵器放在那里闲置也只是装饰品,反而不如一柄能够保家卫国、杀贼砍寇的普通刀兵!” “就像是某些无用的官员一样,只会叽叽喳喳,形如虚设!对于朝廷、百姓却没有丝毫实际的作用,还不如普通的地方小吏!” 一席话看似粗鄙。 却是有意无意讽刺了朝中某些尸位素餐、沐猴而冠的人。 几名谏官顿时火冒三丈。 气得吹鼻子瞪眼睛。 贾瑛又是冷喝道: “本将在前方天寒地冻的战场上浴血奋战。某些跳梁小丑却只知道蝇营狗苟,驱去复还!在本将眼中,你们这些家伙,甚至于还不如本将麾下的普通士卒!” “至少本将的部下,亲手斩杀了金人贼子,保卫了大乾领土和陛下的子民!” “尔等这些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还在背后抨击本将麾下的好儿郎们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他娘的!” “你知不知道?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心疼草原人的性命,就不心疼我大乾百姓的性命吗!!!” “你说!!!” 贾瑛的情绪犹如大火烧天! 直接吼得这些老东西眼角能裂!支支吾吾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论吵架! 以贾瑛那些年当键盘侠的经验,这些迂腐、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儒生甚至于还不配给他提鞋的! 北静王水溶站在身后心中咯噔一下。 暗道完了! 这贾瑛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也是个眦眦必报之人。 这一次携北伐大功班师回朝。 必然会——清算! 所谓秋后算账! 届时他们这些在背后嚼舌根、弹劾的人可就倒霉了! “陛下,这贾瑛当朝咆哮,简直就是目中无…” 话还没说完。 咣当! 庆隆帝愤怒地拍案而起,当即拿起一旁夏公公手中的拂尘就要扔出去。 好在夏公公在一旁拦了下来。 “你这些老东西,整天就知道建议这建议那,让朕每日三省吾身?你们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 庆隆帝心中怒火正盛,早就看不惯这些倚老卖老的谏官了。 今日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甚至于觉得贾瑛简直就是他的嘴替,把他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都骂了出来。 “来人啊!” “将这些国贼禄鬼全部拖出去!” 庆隆帝龙颜大怒,又是怒斥道:“从今以后!废弃大乾谏官一职!” “每年省下来的俸禄全都用到工部,修建水坝疏通沟渠、修路搭桥、修缮皇陵,哪一项不需要银子?” “养着这几个没用的“老东西’,有何用?” 提及“皇陵”、“老东西”几个字的时候,庆隆帝都是着重咬字清晰,加重了语气。 朝中官员都是鬼精鬼精的。 哪里不知道这话中的意思。 不过是指桑骂槐。 暗骂太上皇那个老东西,每天指手画脚的,还不赶紧滚到皇陵里去! 盼着太上皇早点入土为安! 这话还真是够狠的。 百官噤若寒蝉。 眼睁睁看着全副武装的侍卫将几个谏官全部拖拽出去。 贾瑛嗤之以鼻。 这些家伙就会在背后戳人脊梁骨,罪有应得! “还请陛下收回天子之剑!” 贾瑛再次出声。 但是故意流露出对湛卢剑爱不释手的眼神和动作。 好让庆隆帝抓到破绽。 果不其然。 庆隆帝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发现了贾瑛的“拙劣”演技。 不怕贾瑛没欲望,就怕贾瑛大公无私、无欲无求啊! 庆隆帝当即十分好爽道: “冠军侯所言极是,只有能保家卫国、斩杀贼子的剑才是一柄好剑!” “再好的剑留在朕身边,那也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 “让湛卢有名剑的价值!” “当宝剑赠英雄!朕今日就将湛卢剑赐予冠军侯,来日在战场上,再为我大乾朝建功立业,杀尽贼寇!” 没有丝毫推辞和犹豫的意思。 贾瑛立马咧嘴大笑道: “谢陛下,臣早就眼馋这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了,谢陛下!” 众人皆是感慨。 你也真是不客气啊。 万一皇帝只是客气客气呢?你也不客气一下? 贾瑛这大大咧咧的豪爽模样。 反而是让庆隆帝开怀大笑起来,甚是欣慰! “好!” “冠军侯此次在北方肃清官场、整顿兵马,接连收复燕云十六郡,兼有斩杀草原大汗皇台吉之功!” “有勇有谋,理应嘉奖!” “宣读圣旨!” 庆隆帝朝着身边点头示意。 紧接着。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夏公公又赶忙屁颠屁颠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冠军侯收复燕云失地,斩杀贪官污吏、贼首皇台吉有功!为表彰冠军侯贾瑛,加封秦国公,享一等国公俸禄待遇!” 一时间满朝哗然! 本以为庆隆帝会给贾瑛封一个三等国公就顶破天了。 可是。 庆隆帝竟然直接加封一等国公!! 而且这个封号也十分有讲究。 竟然是以国号为名的封号! 历朝历代封国公,大都是“忠勇公”、“承恩公”、“威勇公”之类的。 再比如开朝有从龙之功的八位国公爷.…… 分别是“镇国公”牛清、“理国公”柳彪、“齐国公”陈翼、“治国公”马魁之、“修国公”侯明、“缮国公”、“宁国公”、“荣国公”。 其中以镇国公牛清为首,从封号就能看得出其地位。 其次就是“齐国公”这一类,以昔日存在过的周朝封王来命名。 最后才是“宁国公”、“荣国公”、“缮国公”之类的。 春秋五霸:齐国、宋国、晋国、秦国、楚国。 所以历朝历代在给功臣,封王、封公的时候。 往往封号极少能够含有“齐、宋、晋、秦、楚”这五个字的。 “齐国公”已经是从龙功臣了。 而贾瑛被封为楚国公! 可是比肩“齐国公”,甚至于说是远超贾府昔日的两位宁公、荣公! 秦国公! 这个封号哪怕是在同一级别的国公爷当中,那也是屈指可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夏公公又是继续喊道: “另擢升贾瑛车骑大将军,金印紫绶,典京师兵卫,掌宫卫!” “赏赐黄金五千,蜀绣一百匹…” 后面又是各种金银翡翠的赏赐。 零零总总听得人头晕目眩。 车骑大将军这个官职。 金印紫绶! 《辍耕录·印章制度》:“建武元年,诏诸侯王金印缤绶,公侯金印紫绶,中二千石以上银印青绶,千石至四百石以下铜印黑绶及黄绶。” 乃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如今朝中。 能够掌金印紫绶的,不超过十个人! 哪怕是国公也不一定能够拥有! 其他人只能用银印、铜印、青绶、黑绶! 不过有心人还是发现了端倪。 水溶也是暗自思忖:庆隆帝如此大方加封贾瑛为一等国公,又赐封号“楚国公”,反常必妖! 原来后手是卸任了贾瑛北军统帅的职位。 如此一来。 从贾瑛手中拿走了北军精锐的兵权,但是又用爵位封号以及赏赐来补偿。 既消除了皇帝的猜忌,又让贾瑛高升。 何乐而不为? 贾瑛早就猜到了庆隆帝会来这么一手,不论是谁,都不可能长期掌握一支骁勇精锐的外军,更何况是隐约有功高震主迹象的贾瑛? 大乾朝打压武将。 外军立功统帅。 留京任职,无一例外! 有战事时则会重新启用。 贾瑛当即抱拳道: “谢陛下隆恩!” “臣还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 庆隆帝饶有兴趣。 “爱卿但说无妨!” 贾瑛则是沉声道: “此次能够北伐成功,除了陛下的英明神武外,全凭征北大军将校上下卖命浴血奋战!还请陛下能够赏罚分明,为全体征北大军将士表功!” “原来如此!”庆隆帝见贾瑛如此也是点头道。 “大将军不必担忧!” “朕早已经拟好了圣旨,凡是有功之士,皆有赏赐!” “翊军校尉岳鹏举战功卓越,擢升护乌桓中郎将,银印青绶,统领边军镇守北境!以御4.9乌桓、鲜卑、高句丽等外敌!” 又是一连串的名字。 凡是上书表彰过功劳的将校皆有擢升。 贾瑛心中暗暗高兴。 想要拿走他的兵权自然可以,但是总不能把征北大军营中大小将校都给挪走吧! 整个征北大营从上到下。 基本上全是他的人! 庆隆帝还想夺走他的兵权,无异于痴心妄想! 在大乾朝重文轻武的主基调下,文人抱团打压武人,武人又何尝不是抱团取暖? 宁荣二公去世这么多年了。 王子腾还不是凭借贾府在军中的人脉轻松当上京营节度使? 粤海将军还不是唯贾府马首是瞻? 武人集团的抱团。 甚至于远比文官集团还要夸张! 如果不是贾府这些人改换门庭弃武从文,也不至于落没至此,军中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以贾瑛现在在征北军中的威望和声誉。 只要贾瑛振臂高呼。 岳飞就能立即带着征北大营的全体将士千里奔赴兵围神京! 庆隆帝? 你去去问问这些武人听他的吗! 对于皇帝的小小手段。 贾瑛只觉得不痛不痒,甚至于还能消除皇室对他的猜忌,何乐而不为? “太上皇诏令…” 又是烦人的戴权弯腰疾步而来。 庆隆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 戴权只能是硬着头皮低声道: “传太上皇口谕,贾瑛封秦国公乃国之幸事,已命贾府人入宫谢恩,请秦国公朝会结束后,前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届时设下宫宴,请陛下、信王殿下、北静王爷一同前往~” 宫中设宴? 还邀请了贾府的人? 太皇太后。 那不是庆隆帝的皇祖母吗? 第26章 四世三公,家族荣光延续 太皇太后,也就是庆隆帝的皇祖母。 由于皇室正统。 鉴于礼孝尊卑。 哪怕是太上皇见到了太皇太后也得毕恭毕敬,更别说庆隆帝了。 “回去告诉父皇、皇祖母,朕今日政务繁忙!”。 “就让信王殿下代朕请安!” 庆隆帝知道这场宫宴。 一来是邀请了贾府人,二来则是有太上皇还有皇祖母等人。 自己去了必然是难堪。 索性就借故缺席。 贾瑛还有信王元胤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同时点头接旨。 “想来是父皇还有皇祖母想要看看朕的大将军到底是何风采!” “也就是朕的大将军早已成亲,否则这父皇还不得把长公主都嫁给大将军了!” 庆隆帝出声调侃。 意思是。 为了挖墙脚拉拢贾瑛。 这太上皇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于还要搬出贾府和太皇太后。 贾瑛则是轰然抱拳道: “臣身着戎装不便出入皇宫…” 话说到一半。 “无妨无妨!” 庆隆帝却是不以为然道:“朕准许大将军剑履上殿,出入皇宫有何不可?” 文武百官闻言又是默然。 虽然觉得不合礼数。 但是一想到刚才那几位谏官的下场,立马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朝会继续进行。 除了贾瑛、岳飞等人之外,其余部将皆有赏赐还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副将李山、徐庆也相继升为偏将。 冯紫英则是因为有冯唐的关系,又封了个正五品的骑都尉。 这不禁让贾瑛心中暗暗感慨。 李山、徐庆这种毫无背景的武人想要在战场上升官发财,无疑是难比登天,若非是在贾瑛麾下,根本就不可能封为偏将。 还是朝中有人好当官。 普通且没有关系的武人在大乾朝,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贾瑛的经历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甚至于可以堪称神迹! 荣国府。 却说一早上。 众人刚刚从北城门赶回荣国府,结果宫里便来了许多的内监小太监,也不奉诏捧敕。 只是宣贾政、贾赦两人进殿。 一来二去。 贾府上下皆是惶惶不定,贾母更是差人不停地往宫里飞马来往报信。 又过了足有两个多时辰。 忽然间府上的管事赖大以及身后三四个管家皆气喘吁吁地疾步而来。 “奉大老爷、二老爷之命!” “请诸位太太入宫谢恩!” 听到外面管事嚷嚷。 本来驻足在大堂屋檐下的贾母,只觉得心神不宁,连连招呼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尤氏、薛姨妈还有王熙凤等等。 全都冲到了前厅。 “快说清楚,这宫里到底有什么信了?” 赖大连忙弯腰恭贺道: “回老太太还有诸位太太的话!” “方才娘娘从宫里派人传来消息,隔壁府上三爷被封为一等秦国公!兼车骑大将军,金印紫绶,掌管京城典卫、皇宫典卫!” “现在宫里面都传开了!” “甚至于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现在已经在慈宁宫设宴,邀请诸位太太们全都入宫用宴!” “贵妃娘娘让人通知老祖宗,赶紧换上朝服准备进宫谢恩!”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 “大小姐刚刚加封凤藻宫尚书、贤德妃,咱们三爷又晋升一等国公!” “却与那四世三公不谋而合!实乃是光宗耀祖!” 几个管家七嘴八舌。 嘴皮子翻飞。 恨不得要把马屁拍得震天响。 “四世三公”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当初东汉年间门阀袁氏大族。 这里的公,指“三公九卿”。 而贾府的四世三公,却是指国公爵位,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代之内。 连出三位国公爷! 而且全都是直接封赏,没有世袭罔替的说法,如果再加上世袭荣公爵位的贾代善,甚至于可以说是四世四公! 这等荣耀说出去,谁敢相信? “好!好啊!” 贾母激动得面色红润,王熙凤更是激动得喜气盈腮。 贾母一把抓住王熙凤的小手,甚是欣慰道: “都说上错花轿嫁对郎!” “你个凤辣子,往日里疯疯癫癫争强好胜的,自打嫁给贾瑛之后,却不曾想也有这般旺夫之命!” 王熙凤也是香腮微凝,接着笑道: “我哪有什么旺夫命,还不都是瑛哥儿厉害!” “老祖宗你今日可在北门瞧见了,瑛哥儿那八面威风的样子,就连我也不敢朝他嚷嚷,府上也都是爷说了算!” 贾母闻言立即羡慕不已。 贾瑛身为侯府的一家之主,虽然很多时候都是甩手掌柜,但是在大事当面却是从不含糊。 男主外,女主内! 哪怕是王熙凤这种烈人也能对贾瑛言听计从。 无非是因为贾瑛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完全能够镇得住后院罢了。 再看看宁荣二府? 当家做主的男人是一点也不争气,甚至于连个像样的威严都没有。 只能是被迫让贾母、王夫人等女流之辈来主管大小事情。 实在是天差地别。 “我这个老太婆,也就教教女儿家还可以,要是贾瑛能够当家做主,那该多好?” 贾母心中这般想到。 赖大则是小心翼翼道:“老太太,这时间紧迫,还要赶着去宫里谢恩吃宴,还是赶紧着吧!” 贾母这才从羡慕中回过神来。 “赶紧按品大妆起来,随后一同前往宫里谢恩!” 一时间。 府上无不欣然踊跃,姊妹们的言笑声鼎沸不绝。 随后。 贾母领着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一共四乘大轿进宫。 由于贾珍被削了爵位。 所以尤氏也没有了诰命夫人的官身,所以不能入宫谢恩。 只能是留在府上和李纨等人候着。 看着王熙凤等人上轿离开的背影。 尤氏却是粉腮微荔。 又是惊喜又是落寞。 与一旁探春等人的高兴之状截然不同。 “秦国公?” “年纪轻轻的国公爷,位高权重,潇洒英俊!要什么样的女子会没有呢?” “该是那日喝多了而已,酒色性也。” 尤氏眼神怔怔,如是想到。 皇城。 慈宁宫。 只见贾母、王熙凤四人皆身披宽大的朝服而来,前后跟着无数的内监侍从。 王熙凤虽然最为年轻。 但是其朝服的品阶却是与贾母相同。 虽然朝服老气横秋。 但是穿戴在王熙凤的身上,立马就变得金碧辉煌,恍若仙子。 而在身后。 邢夫人、王夫人都是脸色极为难看。 不情不愿。 但是又不敢忤逆宫中的规矩。 只能是硬着头皮来慈宁宫谢恩。 觐见太皇太后、太上皇、太后以及贤德妃贾元春。 殿内。 太皇太后和贾母自然是关系匪浅,免不了一番长叙,问了几句后自然将目光落到了天生丽质的王熙凤身上。 上下微微打量。 旋即开口称赞起来。 “这就是凤姑娘是吧?” “往日里在宫中谢恩的夫人、宜人们,还从未见过这般年轻的夫人!” “还真是长得如花似玉!” 太上皇等人皆是连连附和。 要知道宫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只有有诰命在身的才能进宫谢恩。 所以往日里来往宫中的。 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譬如王夫人、邢夫人这般年岁的。 像王熙凤这般年轻的妇人。 简直就是少之又少。 自然是引人称奇。 没过多久。 外面的大太监戴权入殿小心翼翼道: “大将军、信王殿下还有北静王爷来了!” 话音方落。 只见一队内监宦官跟从,簇拥着三名器宇轩昂的少年郎虎步而来。 年纪最小的少年面白无须,体小瘦弱,是为信王元胤。 另一位样貌秀美的男子,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同样是面白如玉,好似女子般的花容,正是北静王水溶。 站在中间的人一身亮银缠金锁子甲,头顶狼盔,殷红的流苏伴随着身后的红棉披风激荡翻滚。 其按剑而行,虎体狼腰,目如明星! 只觉得有股子灼人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一路上虎虎生风,引得宫女们都忍不住偷偷抬眸打量。 能够在皇宫里携剑而行的人,除了贾瑛还能是谁? 要是单单将水溶、元胤两人拎出来。 无论是放在哪里,那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惹人注目。 偏偏贾瑛站在两人的中间。 一路大步流星好似从风踏火而来。 直接将两人的风头给完全盖了下去。 在这个后宫之中。 从来都不缺少阴柔之美,但是像贾瑛身上的这种犹如烈火般的气质,当真是罕见! “臣拜见太皇太后、太上皇…” 贾瑛抱拳行礼。 喊了一连串的称谓。 这时候。 太皇太后半眯着凤目,上下打量起贾瑛来。 隔了好半晌。 这才缓缓开口道: “哀家见贾府后人,皆没有昔日两位国公的样貌和身段,不曾想今日一见贾瑛,竟然像是看到了两位国公爷一般。” “这才是男儿风范啊!” “如今贾府突然改换门庭,弃武从文却是没有了昔日祖上的传承。自然是比不得当年的一流人家。” “有道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如今有秦国公重新担任贾氏族长之位,确是能够延续贾府祖上的恩泽了。” 听着太皇太后的称赞。 贾母还有王夫人、贾政、贾赦等人都是表情各异。 这位老佛爷。 显然还不知道眼下贾府与贾瑛的关系,只以为众人表面上一般和和气气。 贾瑛则是心里和明镜似的。 这太上皇搬出太皇太后,无非就是想要让贾瑛重新紧密和贾府的关系罢了。 通过贾府来拉拢贾瑛。 然而。 贾瑛却是软硬不吃。 无论太上皇是让他当贾氏族长,还是利用太皇太后来拉拢,贾瑛就是油盐不进。 王夫人母子、贾赦夫妇还在。 贾瑛就绝不可能和荣国府重归于好。 一番寒暄过后。 天色渐晚。 宫里的太监连忙宣布宫宴如期进行。 众人纷纷落座。 唯独贾瑛还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秦国公这是为何?” 太皇太后很是疑惑。 贾瑛则是抱拳道: “臣身着戎装行动不便,所以最好是能够有行军用的小马扎才能入座!”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疑惑。 什么是小马扎? 对于从未在军营里待过的宫里人来说,这种东西实在是稀奇。 北静王水溶嗤之以鼻说道: “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奇巧之物,那都是胡人所用的东西,不符合皇家威仪!” “大将军当真是说笑了!” 宫里的人恍然大悟。 太皇太后则是摆手道: “原来如此,那就卸了这身盔甲便是,穿着甲胄用食,实在是不方便!” “况且今日乃是家宴一般!” “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贾瑛冷冷地瞥了眼自以为是的水溶。 说话间。 戴公公就带着几个太监上前来帮着给贾瑛卸甲。 由于里面都是穿了锦袍的,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 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 拆了外层的银甲后。 里面竟还有一层重甲,着实让众人看得称奇。 贾瑛一把将锁甲从身上扯下来,随手丢向了水溶的桌前。 咣当!!! 一声巨响吓得水溶当场悚然色变,只见那身前的桌子还有玉石面全都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缝。 好像整个大殿都抖了三分。 嘶嘶~ 这可把周围的宫里人给吓得倒吸凉气。 这么重的盔甲穿在身上。 还是人吗? 众人望向贾瑛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你,你干什么?”水溶吓得冷汗直冒。 暗道这家伙要是砸在自己身上,分分钟缺胳膊断腿的。 “哼!” 贾瑛故意大大咧咧道: “本公随手一扔,却没想到差点就砸到了某个蝇营狗苟之辈,怎么驱赶都挥之不去!” “这下应该能安静一会了吧?” 水溶气得面色铁青,正欲发怒。 结果。 只见两名小太监合力才堪堪将地上的盔甲给抬起来,仍旧憋得脸红耳赤,显得极为艰难。 咕咚~ 水溶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又闭上了嘴。 敢怒不敢言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是没有理的秀才? “好了好了!” “赶紧收拾干净,茜香国国主赠送了十几名绝艺舞姬,今日助兴,可不要扫了兴致!” 太上皇承德帝赶紧出声劝阻。 总算是让两人重新坐下来。 期间。 太上皇几次语言试探,旁敲侧击,贾瑛就是装傻充愣,自顾自大口朵颐起来。 在宫里。 虽然声称是家宴,但是没有人敢以为这就是普通的家宴。 信王元胤等人都是小心翼翼,甚是拘谨。 唯独。 贾瑛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狼吞虎咽,虽然没有弄得满地狼藉,坐得端端正正,但是吃相十分豪爽。 这模样,看得众人都是暗道好胃口。 同时也是佩服贾瑛的胆子。 能在皇宫里有这种吃相的人,估计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秦国公乃是武人,吃相豪爽了些情有可原。” 太皇太后也是乐呵呵道: “看着秦国公如此用食,哀家竟也觉得胃口大开。反倒是解了哀家近来食欲不振的问题。” 贾瑛猛灌了口琼宫玉液。 “哈~” “太皇太后竟然有食欲不振的问题?其实吃东西就和打仗一样,只要抱着要把食物消灭的目标,那就能够风卷残云,胃口大开!” 太皇太后被贾瑛这套野蛮理论给逗得笑出声来。 而伴随着欢声笑语。 大殿上。 据说是从茜香国而来的舞女,已然伴随着丝竹琴声鱼贯而入。 只见这些女子皆身披彩帛。 赤着双脚。 外面天寒地冻,穿着却是极其清爽,各个手持彩缨长剑,不禁令人紧张起来。 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一样。 妖异而又危险。 太上皇捋了捋胡须解释道: “这些茜香国的舞女,个个身怀绝技,尤其擅长舞剑!” 只见场上顿时剑影缭乱。 寒气袭人。 隐约指向贾瑛的位置! 第27章 霸王卸甲,威震天下 舞台中间。 只见十几名舞女身姿曼妙。 外面披了层简单的帛纱。 但是里面却是穿得淡薄,一时间将纤纤细腰、婀娜身段完美展现出来。 四周皆是淡黄色的珠帘帷幔。 宫里的乐师于帷幔之后弹奏乐器,或是横琴、或是竖琴、琵琶,还有用来吹奏的笛子,敲打的编钟。 还有各种各样的乐器五花八门。 贾瑛从未听过这些玩意,也叫出来这些乐器的名字。 只知道这些乐师现场演奏。 可谓是三百六十度环绕无死角立体声。 峥峥峥~~~ 激扬的琵琶声突然提高音调。 就像是战场上伏兵尽出,大量刀剑出鞘的金鸣铿锵之声。 早就准备就绪的舞女纷纷挥舞手中长剑。 脚踝上的铃铛也叮铃作响。 大量的彩带还有剑影笼罩其中,此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贾瑛虽然看不懂舞步。 但是作为习武之人。 明眼就能够看得出。 这些来自茜香国的舞女,各个都是常年习武之人,场中翩翩起舞,轻松挽出剑花,好似无数花苞骤然绽放,姹紫嫣红。 而且伴随着乐声节奏的加快。 这些舞女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只见这些女子面色依旧如常,身上也是尽显婀娜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只有常年习武的人才能够拥有这般韧性。 紧接着。 乐声逐渐走向最精彩的部分。 这十几名舞女不约而同朝着贾瑛的方向靠拢,无数剑花在贾瑛面前晃悠,几乎是将其笼罩其中。 场上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就如同那激越的乐声一般。 王熙凤还有贾元春两人皆是屏气凝神,生怕这剑刃下一秒钟就落到了贾瑛的身上。 太上皇意有所指,问道: “大将军觉得这舞步如何?” “可入得了大将军的眼?” 言下之意: 你到底愿不愿意投诚? 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贾瑛说一句能够入得了眼,那便是相安无事。 如果说一个不字。 那可能就要见刀兵了。 贾瑛则是冷哼一声。 暗道这都是什么老掉牙的把戏,鸿门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也不嫌丢人! 好歹也是曾经的一国之君。 就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吓唬人?他贾瑛就是被吓大的,还能怕个锤子? “本公却是个粗人,欣赏不了什么舞步!” 贾瑛又是吃了杯酒,醉醺醺道: “不过本公倒是能够看得清小娘子的样貌身材如何,好坏看不出,只觉得小娘子们样貌清隽、身材也不错!” 此话一出。 顿时让太上皇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 咣当! 手中酒杯也是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有种摔杯为号的意思。 霎时间。 十几名舞女几乎是同时欺身上前,直接将贾瑛围绕其中,奏乐声也到了最紧张的部分,在场的听众无不屏气凝神! 太上皇冷笑道: “大将军可能不知,这首曲子乃是《十面埋伏》,又名《淮阴平楚》”2!” “此曲高亢激昂、气势磅礴!取材于楚汉之争的垓下之战!又分为十三小段,分别为列营、吹打、点将、排阵、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乌江自刎、众军奏凯、诸将争功和得胜回营!” “该曲层层递进,十面埋伏!一招更比一招凶险!” 话音未落。 好似是印证了那十面埋伏的凶险之处。 首当其冲的两名领舞女子持剑朝贾瑛的位置同时刺剑。 此时众人才知道。 怪不得刚才太皇太后、太上皇要撺掇贾瑛当众卸甲了,原来就是为了这一茬! 没有护具防身。 以一敌众! 战斗力绝对骤减! 说那时迟那时快。 两名持剑舞女突然出手,吓得周围人都是不敢吱声,瞠目欲裂! 贾瑛却是面色坦然。 突然间拔剑而起! 咔嚓!咔嚓! 贾瑛手持黑色湛卢剑,傲然而立,另外一只手还提着酒壶,脸色微醺。 方才一个照面。 贾瑛已然一剑将对方的兵器从中拦腰斩断。 湛卢剑削铁如泥。 五大名剑之首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今日难得太上皇有如此雅兴!” “臣也舞剑助兴!” 贾瑛说罢昂首灌酒,单脚踏在案桌上猛地一蹬,旋即虎跃而起。 一股冲天的煞气进射而出。 黑色的湛卢剑。 就像是深邃、神秘的眼睛一样,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帐后乐师!” “为本公奏一曲《霸王卸甲》!且看本公助兴!” 帐后的乐声骤然一停。 下一秒钟。 原本气势如宏的《十面埋伏》,瞬间转变为沉闷悲壮的《霸王卸甲》。 《霸王卸甲》同样是取自于垓下之战。 同样也是采用章回式结构,共计十六小段! 不同的是。 《十面埋伏》是以刘邦的视角来描述垓下之战; 而《霸王卸甲》则是用楚霸王项羽的视角来呈现。 一个高昂激越! 一个低沉慷慨! 琵琶声陡然转变,似乎是立马变成了贾瑛的主场一般。 只见贾瑛持剑主动出击! 电光火石之间。 十几名舞女虽然来回变换携手攻防,但是在贾瑛面前,就像是稚童的儿戏一般。 三下五除二。 伴随着悲壮的乐声。 贾瑛犹如风卷残云,直接将舞女们手中的软剑全部当场砍断! 对方甚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贾瑛冷眼横视。 傲然屹立于场中! 一手提酒! 一手执剑! 吓得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太上皇面色僵硬。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精挑细选的十几名死士剑客,面对没有护具又醉酒的贾瑛,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更没想到。 贾瑛竟然能够携剑入宫,而这把佩剑还是神兵湛卢! 而此时。 《霸王卸甲》的乐曲才刚过半。 正值最精彩的部分又如何能够戛然而止? 贾瑛昂首牛饮。 大量的酒水直接顺着脖子倾泻而下,白色长衫被酒水浸透,整个人就像是醉醺醺的酒鬼一般浑浑噩噩。 酒劲上头。 贾瑛只觉得心中有万丈豪情无处抒发,平白无故想要喊上一嗓子。 又或者是唱出些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够平复他内心深处的困笼猛兽! 贾瑛想要醉酒作诗。 但是以他的文化水平,在古代无疑是才疏学浅,根本就无法吟诗抒发情感。 只能是下意识地背诵诗句。 脱口而出!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语气高昂。 瞬间让在场的人诧异不已。 贾元春更是美目怒睁,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吟诗诵词?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贾元春小嘴微张。 还真不错! 气势磅礴,好似金戈铁马、吞虎之势! 伴随着慷慨之词。 还有愈发悲壮激烈的乐曲之声。 贾瑛手中长剑狂舞。 吓得周围的舞女纷纷四散而逃。 径直杀向太上皇! 剑走偏锋! 太上皇端坐在位置上,看似纹丝不动,实则早就慌得一批。 不是他不动。 而是不敢动啊! 这锋利的寒光就在面前走马观花,甚至于都能够感觉到金属特有的凉意就在鼻尖游走徘徊! 毫厘之差! 哪怕是动一下! 就有可能血溅三尺啊! 《霸王卸甲》之乐愈演愈烈,终于是在悲壮中来到尾声。 贾瑛再次昂首怒喝。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乐曲作罢。 贾瑛猛地单手持剑,朝着太上皇的正面挥砍下去。 咣当! 霎时间劲风席卷。 锋利的剑刃由于速度力量太快,甚至于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声音。 手起剑落! 案桌顿时从中一分为二。 太上皇坐在原地连呼吸都几近停止,一缕苍白的发丝缓缓坠落。 整个大殿。 噤若寒蝉! 唯独贾瑛站在原地保持出剑的动作,同时不断地大口喘气。 众人定睛一看。 又是吓得肝胆俱裂! 只见被酒水浸透的棉衫已经完全贴合在贾瑛的身上,继而露出了犹如虬龙般的肌肉线条。 最令人感觉到恐惧的的是。 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疤,还有无数狰狞的刀伤箭疮,触目惊心! 尤其是那数道最为恐怖的伤疤。 就像是盘旋的蟒纹般镶嵌在贾瑛的身上。 直叫人看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 战场上。 哪怕贾瑛身负神力,每战身披三层盔甲,但是刀剑无眼,在身先士卒鏖战不退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受伤? 这密密麻麻的伤疤箭疮。 就是贾瑛这一路走来的历程。 王熙凤是早已见过。 而其余人却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贾元春。 虽然没有说话。 但是其眼圈早已泛红,只觉得琼鼻涌上一股酸涩,一颗芳心更是莫名战栗。 这是心疼? 贾元春只觉得心口传来阵阵绞痛。 呼吸甚至于都变得极为艰难。 信王元胤、北静王水溶则是不敢直视,生怕晚上会做噩梦。 太上皇更是不敢动! 只能眼睁睁、近距离注视着恐怖的伤疤。 这才猛然惊醒。 贾瑛可是在战场上生里来死里去的人,能够凭战功封为国公的狠人,又怎么会惧怕区区十几名舞女呢? 不要说贾瑛今日手持湛卢剑。 哪怕是赤手空拳。 恐怕也绝不会轻易落败! 要想整死贾瑛? 这头猛虎势必要反咬一口,比鱼死网破还要惨! 他后悔了! 承德帝现在当真是后悔了!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曾经的一国之君、大乾天子匀! 他不想和贾瑛以命换命! “误会误会!” “大将军是不是误会了?” 承德帝尴尬地赔笑起来,要不是顾及面子,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贾瑛磕几个响头! 只觉得贾瑛要是再不把兵器从他眼前挪走。 下一秒钟。 直接哭给你看! 第28章 太上皇屈服退让,十步之内无人敢近 大乾皇城。 慈宁宫! 太皇太后端坐在正位,距离太上皇的位置也不过才十米。 贾瑛单手执剑。 忽然间回头凝视。 目光如隼! 太皇太后顿时如坐针毡,满脸的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场宴会。 早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控制。 “嗬嗬~” 贾瑛冷笑一声,醉醺醺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发疯一般。 “好好好!” “国公爷好剑法!” “好词!” 承德帝赶紧尴尬地奉承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 贾瑛竟然能敢把兵器当众对准太上皇,这种举动,哪怕是以舞剑来掩饰,那也是谋逆之罪! 可是贾瑛就这样做了。 甚至于。 众人都觉得以贾瑛的个性,说不准真的能够干出更出格的事情。 承德帝不想冒险。 所以在面对贾瑛的时候,终于是主动服软了。 “哈哈~” 贾瑛仰天大笑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般径直倒下。 不多时。 贾瑛的呼噜声便接连响起,此起彼伏。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 也不知是真是假。 “国公爷喝醉了,快把国公爷搀扶起来!” 太皇太后赶紧说道。 可是。 在场的宦官、宫女还有舞女全都颤颤巍巍躲在一旁,根本就不敢上前。 甚至于就连贾母等人也是畏如虎狼。 只因为。 贾瑛哪怕是倒在殿上睡了过去,手中却还是死死地紧握着湛卢剑,锋利的剑刃耀射出刺眼的寒光。 谁知道这时候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要是贸然靠近。 会不会被一剑砍翻在地? 众人都觉得脖颈凉飕飕的。 不敢靠近贾瑛。 方才的阵仗,着实是给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还请太皇太后息怒!” 关键时刻。 还是王熙凤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总算是缓解了大殿上的尴尬。 只见王熙凤上前将贾瑛艰难地搀扶起来。 贾瑛还是低着头双目紧闭。 哪怕如此。 手中的长剑却还是死死地攥着。 以至于。 十步之内。 无人敢靠近! “看来秦国公已经是喝醉了,还是早些退出宫回府上休息吧!” 贾元春也是赶紧找台阶。 在这诡异的氛围下。 贾府人相继退出正殿,王熙凤搀扶着贾瑛走在最前面,后面则是跟着宫里的内监。 但是始终只敢远远缀着。 不能靠近。 半晌过后。 只见大殿里一片狼藉,太上皇终于是长吁了口气,不知不觉背后已然被冷汗浸透。 想要起身。 结果双腿却是根本就不听使唤。 “太上皇!” “这贾瑛如此胆大妄为,就这样放他走了?” 水溶冲上来一脸愤恨道:“要不要趁贾瑛醉酒的时候派人将他抓起来,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旦贾瑛出宫酒醒了,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水溶还是不依不饶。 他很清楚。 贾瑛就是个疯子,甚至于是一个能够当众拔剑指着太上皇鼻子的疯子。 这种人必然是眦眦必报。 做事不计后果。 等到明日酒醒了。 贾瑛回过神来,必然会携怨报复,等到贾瑛秋后算账麻烦可就大了! “够了!” 太上皇却是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好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隔了好半晌。 太上皇终于是回过神来,太监搀扶着艰难起身。 “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去惹贾瑛的麻烦了!” “如今贾瑛执掌京师兵马,随时都能调动典卫,这些北伐立功,北军上下皆是其亲信,城中百姓无不对其歌功颂德。” “今日宫宴没有得逞,也就作罢!” “否则以贾瑛现在的声望真的要是闹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们!” 话已至此。 太上皇踉踉跄跄离开。 只留下水溶面面相觑。 这话的意思就是。 以后你们再怎么对贾瑛,又或者是贾瑛再怎么对你,都不关我的事情了。 反正只要是关于贾瑛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去管! “该死!” 水溶暗中咬牙啐骂。 祸事已经惹出来,现在却不管了? “老糊涂!年纪越大越是怕死,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另外一边。 直到轿子从皇宫里出来。 贾瑛突然睁开双眼,吓得王熙凤一个激灵,美目乱颤。 “爷没醉是装的?” 却见此时, 贾瑛脸色如常,目如明星,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再想到刚才大殿上所发生的事情。 也就明白了。 贾瑛则是沉声道: “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假装醉酒,又如何找台阶下?” “明日这事在宫里传开,顶多也就是谣传我醉酒误事罢了。” “如若不然!” “臣子公然持剑威胁太上皇?” “这事情要是真的传出去,皇室威严尽损,只会让陛下的脸挂不住,民间百姓又会如何想我?” 王熙凤默然颔首。 “呼呼!”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爷真的要一剑杀了那个老东西!” 王熙凤语气不忿,只觉得心有余悸。 方才殿上的情形。 实在是太过凶险。 若非是王熙凤平日里就大大咧咧惯了,见多了世面,恐怕是吓得花容失色,早就走不动路了。 更别提搀着贾瑛出宫了。 当时。 贾瑛手持长剑,要不是有王熙凤在,恐怕谁也不敢上前。 “我本以为是要入宫谢恩!” “不曾想竟是鸿门宴!若是知道如此,我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了!” 王熙凤口中念念有词。 隔了半晌。 依旧是后怕道: “我看这国公不当也罢!要不爷辞官跟我回金陵,我们王家在金陵有许多产业,反正一辈子吃喝不愁,又何必非要待在这里?” 贾瑛则是连连摇头大笑道: “区区小风小浪罢了,本将在战场上所经历的事情,远比这危险百倍千倍!”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几个穷酸腐儒,看到兵器都发惜的人,还能吓得到本将不成?” 况且。 如今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要是这个时候贾瑛选择远走金陵隐居,那绝对不现实,只会把主动权交给对手。 这不符合贾瑛的性格。 他向来是认定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怎么能够把主动权交给对手? “无妨!” 贾瑛又是突然笑道:“夫人现在也是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日后千万不要再与王子腾、王夫人有任何瓜葛!” “还有那个北静王水溶,也是个笑里藏刀的狡诈小人!”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贾瑛心中凛然。 今日持剑吓唬太上皇只是他的开胃菜罢了,秋后算账才刚刚开始! 王熙凤闻言便知道这件事远没有完。 凭她对贾瑛的了解。 快意恩仇! 有仇当天就报从不隔夜。 至于劝说他不要将事情闹大之类的话,说了也等于白说。 “你且小心些!” 王熙凤只能是小声说道:“不用担心我,我和平儿待在府上不出门,日后就算是皇宫里的人来召见也寻个借口推脱便是。” “爷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贾瑛微微颔首。 自己府上有天罡三十六校尉、燕云十八骑还有亲卫护佑,明里暗里都有防备,绝对是万无一失。 “我让亲卫护送你回去!” “现在我去南宫大营调集兵马,今夜非得搅他个天翻地覆!” 如今他身为车骑大将军。 有权调动神京城内的所有兵马,包括巡防营、北军五校以及南北两宫禁卫军。 只要有兵符就能办事! 王家府邸。 当年王家祖上于京城置办的家业,后来因为王子腾异军突起,王子某随父亲搬离京城返回金陵居住。 反而是将京城里的祖宅让给了二房的王子腾。 这偌大的院子。 也是让王子腾鸠占鹊巢多年,哪怕王子某返回京城,至今仍然没有要让回去的意思。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哒哒哒~” 大量的马蹄声、脚步声交织汇聚。 就像是闷响的惊雷一样。 瞬间就引得王家人惊慌不已,整个王家府邸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屋里。 王子腾正在同自己刚刚买回来的几个小妾玩乐。 却不曾想 外面全都是乱哄哄的声音。 “老爷不好了!” “府上突然冲进来一队南宫禁卫!” “对方冲进府里又打又砸!” “我们根本就拦不住啊!” 管事的脸色惶恐。 “什么?” “哪里来的小毛贼,简直就是胆大包天,闹事闹到本官的府上了?” 王子腾的兴致被打扰,顿时气急败坏。 直接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便直接冲了出去。 刚出了院子。 只见整个王家人声鼎沸,火光冲天。 五大三粗的士兵。 接连毫无征兆冲进各个厢房。 吓得王家的各房女眷都是尖叫不已,女人的尖叫声,孩子老人的哭喊声。 吵得王子腾脑壳都快炸了。 “反了天了!” “我乃当朝一品大臣!” “尔等谁敢放肆?” 王子腾已经彻底懵了,只能是气得破口大骂起来,企图用自己的官职来吓退这些南宫禁卫军。 好像是起到了一丝作用。 然而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继续搜查犯人!” “本将亲眼所见,有贼子慌不择路潜入王家府上,不揪出这个小毛贼,誓不罢休!”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 赫然是贾瑛正一脸冷漠站在台阶上,表情十分玩味。 明明就是污蔑。 但是贾瑛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摆明告诉你,我来找茬了! 不服? 忍着! 贾瑛一声令下。 这些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惯了的南宫禁卫,更是毫无顾忌,各种动粗。 甚至于连一个花瓶都要摔碎搜查。 金银首饰随手带走更是常有的事。 让这些公子兵打仗或许不行,但是狐假虎威、坑蒙拐骗、搜刮抄家那绝对是得心应手! 整个王家传出各种叮铃咣当的声音。 恨不得要掘地三尺。 地上的青石板都要掀开看看! “贾瑛!” “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子腾脸色涨红,忍无可忍吼道:“就算你是国公也无权搜查本官的府邸!” “我乃当朝一品大臣!” “就算私藏贼寇之罪的嫌疑,那也是交由大理寺审办,御史大夫监察!” “你有何权利?” 贾瑛则是按剑而立,不慌不忙道: “大乾律令,由南宫禁卫掌管京城宵禁,凡是宵禁期间仍在街头上随意走动之人,可射三箭警示!” “本公身为车骑大将军,亲眼目睹有贼子犯了宵禁,本将命令手下三箭示警,贼子却仍旧不停,本公率兵一路追赶至此偏偏到了王大人的府上就不见了!” “为了肃清宵禁,也是为了保护王大人家眷的安全!王大人难道不应该感谢本公?” 说完话。 贾瑛故意昂着头,居高临下俯视着王子腾。 曾几何时。 当朝一品大官,那是他需要仰视的存在,可是现在。 两人早已经身份互换! “莫须有!莫须有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子腾还想嘴硬,怒喝道:“明日朝会,本官亲自入宫向陛下、太上皇禀明此事!” “到时候我看你如何嚣张!” “本公就是要以公报私,如何?”贾瑛也不演了。 直接摊牌! “清河之战!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年前各地军粮运输受阻是不是受你指示?” 顿了顿。 贾瑛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道:“就因为我是贾府庶子,所以你就要在战场上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今日我就是来报仇的,你又能怎么样?” “日后每晚本公都会带兵前来问候,就看你能不能受得了了!” 贾瑛用力拍了拍王子腾的脸。 就像是大人在戏耍小孩子一般。 王子腾心中咯噔一下。 做贼心虚! 此时贾瑛戳中了他的污点,顿时让王子腾气焰全无! “还有!” 贾瑛突然压低声音阴恻恻道:“在高阳陛下南巡遇刺,那些伪装成山贼的倭寇,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轰!!! 提及倭寇也就是庆隆帝南巡遇刺一事。 王子腾如坠冰窖!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甚至于连呼吸都快停滞了。 本来。 贾瑛也知道是让袁老调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因为凡是有关联的人全都被灭口了。 但是见王子腾的反应如此恐惧。 贾瑛便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出自王子腾之手了。 而且这么大的一件事 绝不可能就只有王子腾一人出力谋划,后面所牵扯的人只怕是更多! 就在王子腾嘴唇几近发青的时候。 副将疾步而来。 “大将军!” “我等没有发现贼子的踪迹,但是发现了两箱抵押的地契又一箱借票!” “都是用来放印子钱的借据!” 相对于南巡遇刺一事。 貌似放印子钱这种罪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看来也不是一无所获!” “明日将这几箱东西交由大理寺,想必御史大夫辛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等到南宫禁卫跟随贾瑛退出去后。 整个王家祖宅已经是满目疮痍,好似犁庭扫穴! 一家老小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一日便这般动静。 要是每日都来这么闹一出,日子还过不过了? 咣当! 又是一阵巨响。 管家从前厅急急忙忙跑回来,哭丧着脸喊道: “大人!” “他们把咱们府邸的大门和牌匾也给砸了!” “……” 王子腾怒急攻心,颤声吼道:“备轿!我要进宫告御状!我要进宫告御状!!!” 第29章 二房失势,靠山被罢官革职 大乾皇宫。 庆隆帝正在批阅奏折,一旁的宫女内监垂首伺候,却是不敢弄出任何动静。 只见夏公公弯腰而来。 “启禀陛下!” “方才秦国公在慈宁宫醉酒大闹了一场后也就出~宫了!” “但是方才神武将军来报,说是大将军调集了南宫禁卫,几千名甲士浩浩荡荡直接冲向了王子腾的府邸。” “现在宫外面闹得人心惶惶,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庆隆帝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得知了慈宁宫所发生的事情后。 庆隆帝似乎是早有预料,唯独没有想到贾瑛在吃了个亏后,却是当场就要还以颜色。 “这个贾瑛毕竟是年轻气盛!” “不仅把刀架在父皇的脖子上,还要连夜带兵抄家!” 庆隆帝也是连连感慨道:“大将军奉命守卫京畿重地的安全,调动兵马追查贼人那是大将军的职责!” “且就随他去吧~” 心里面甚至于还有些暗暗窃喜。 自己身为皇帝有时候对臣子、父皇不满,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必须要有天子的威严和气度。 反而是贾瑛这种性格。 恩怨分明、快意恩仇! 做了很多庆隆帝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 毕竟。 他可不敢把剑架在太上皇的脖子上,更不可能像是地痞流氓一样毫不讲理直接抄家打砸。 “臣求见陛下!” “臣要告御状!” “求见陛下!” 外面嚷嚷的声音让庆隆帝眉头微微一皱。 “快出去看看是怎么了?” 夏公公连忙出去打听。 这才看到。 原来是王子腾深夜入宫,非要状告贾瑛的种种不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怕是已经夜深了还要求见皇帝。 夏公公连忙回殿禀告。 庆隆帝则是停下了批阅奏折的动作,随意冷笑道: “这个王子腾还真是猖狂!” “今日百官迎接秦国公凯旋归来,偏偏就他称病躲在府上不肯出门!” “如今自己吃了亏,又哭天喊地前来告御状!” “出去告诉王子腾,就说朕今日乏了,要想告御状,去坤元宫找太上皇!” 庆隆帝眼神不善。 既然这件事是你们太上皇一派惹出来的,那想要找场子出口恶气,那你就去找太上皇主持公道,来到他有什么用? 虽然慈宁宫发生的事情他不在场。 但是事情前因后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庆隆帝又是笑道: “看样子大将军今晚吃了亏,心有不忿,这几日怕是不会消停!” “赶紧将王子腾打发走!” “谁来告御状朕也不见!” 事实上。 贾瑛现在在京城里闹得动静越大,庆隆帝越是高兴。 这些人他早就看不爽了。 反而是借着贾瑛的手出了口恶气。 自然是坐视不理。 殿外。 王子腾却是急得来回踱步,半晌也不见人。 终于是看到夏公公走了出来。 “陛下繁忙,已经深夜了,王大人要是有什么事还是前往坤元宫去找太上皇主持公道吧!” “王大人,不要在此继续喧哗!” “否则,杂家可就要叫宫中的侍卫了!” 夏公公捻着个兰花指。 阴阳怪气。 顿时让王子腾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自己大半夜在家搂着小妾睡觉,结果莫名其妙家就被打砸一通,火急火燎来宫里告御状,皇帝见都不见自己? 太上皇? 自己就他娘的刚从太上皇那里来的。 要是太上皇管这事,还用得着来找陛下? “本官刚才明明就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难道贾瑛无缘无故调兵制造恐慌,就无人敢管了吗?” 王子腾气急败坏。 还想继续嚷嚷。 然而。 夏公公顿时脸色陡然一变,大声断喝道: “放肆!” “敢在宫中大肆喧哗,杂家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啊,叉出去!!” 话音未落。 只见几名禁卫甲士蜂拥而上,直接将王子腾整个人给架在半空中抬了出去。 夏公公冷哼一声。 “杂家虽然惹不起秦国公,但是还没到什么人都能够吆三喝四的地步!” “简直就是放肆!” 是夜。 整个神京城的内城马蹄轰鸣。 就像是地龙翻身一样。 住在内城的全都是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不乏一些王公贵族,当朝一品大臣的府邸。 数千名南宫禁卫彻夜巡防。 大喊着捉拿贼人。 甚至于挨家挨户冲进去一通乱翻打砸,其兵荒马乱的声势,吓得住在内城的大小官员都是彻夜未眠,瑟瑟发抖! 一夜之间。 大小数十名官员连夜入宫告御状。 结果。 全都吃了闭门羹。 是夜宁荣街。 两府之人同样是彻夜未眠。 宁荣二府乃是敕造国公府,同样是位于内城,周围都是各种侯府高门。 兵荒马乱的声音鼎沸不绝。 梨香院。 只见暂住在薛家人同样是提心吊胆。 薛姨妈脚步匆匆。 看到薛姨妈从前院回来,薛宝钗还有薛蟠二人连忙上前询问。 “娘亲,这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 “莫不是有金人铁骑来了?” 薛蟠一脸惊恐。 “胡说八道!”薛宝钗则是没好气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打仗?况且草原大汗早就被斩首示众了,何来打仗的说法?” 薛宝钗心思敏捷 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道: “是不是今晚上老祖宗、大太太和二太太们在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能够调动京城内的兵马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无人干涉!” “只有三哥哥才有这本事!” 提及贾瑛的时候。 薛蟠脸色顿时有些变化。 又是想到了那日东郊狩猎的事情。 薛姨妈则是忧心忡忡道: “可不就是你那三哥哥!听你们姨妈说,贾瑛今夜在宫中拿剑指着太上皇的鼻子,胡乱发酒疯!” “这会出了宫又大肆调动兵马在内城挨家挨户搜查!” “说是有什么贼子潜入内城。” “方才你们舅舅家传来消息,贾瑛率兵去了府上又是打又是砸的!据说还搜出了几箱子的空票,恐怕你舅舅这几日也不得安生了!” “喝酒误事啊!” 薛姨妈还以为贾瑛只是喝醉了,所以胡乱发酒疯。 薛蟠也是目瞪如牛。 十分羡慕道: “这贾瑛刚刚加封秦国公兼车骑大将军,便已经这般无所顾忌了?还真是威风!” “敢在宫里拿剑指着太上皇的鼻子,还能平安无事出宫!” “我在金陵不过打死了破落户,便上下打点求爹爹告奶奶花费了几千两银子才摆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隔了半晌 薛宝钗却是聪明,很是敏感道: “娘亲!” “过了正月,要不我们就搬出梨香院吧!” “舅舅这次恐怕不得好过,到时候要是把哥哥在金陵的案子给翻了出来,可就麻烦了!” 薛姨妈闻言却是不以为然。 只是随口搪塞道: “不要紧!” “你舅舅乃是当朝一品大官,又与太上皇、北静王爷关系匪浅,哪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 薛姨妈只以为王子腾位高权重。 根本就不会因为区区放印子钱这么点小事而有更多的麻烦。 次日朝会。 只见满朝文武皆是面色疲惫,其中有一部分人更是顶着黑眼圈,显然昨夜夜不能寐的官员,不是一个两个。 皇帝还没来。 文武百官抱团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相互抱怨。 都被昨晚上的兵马调动给吓得不轻。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子腾深吸了口气,正欲持牌上前告状。 然而, 不等王子腾先站出来。 只见一个人影已经抢先一步站在了前列,刚好挡住了王子腾的位置。 众人的也都被吸引过去。 “臣!” “有本要参!” 只见御史大夫辛弃疾已然昂首峙立,大声怒吼道: “臣身位御史大夫,理应监察百官,今日臣弹劾王大人,身为当朝从一品官员,知法犯法!” “昨夜大将军搜捕贼子无意间冲入王大人的府邸。” “虽然没有发现贼子的踪迹,但是却发现了大量的空票还有用来抵押债款的地契!” “由于王大人乃是一品官员,所以臣不敢擅作决定,还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以儆效尤!” 按照大乾律令 无论是谁。 只要是胆敢放印子钱的,那全都是重罪! 然而放印子钱向来是高回报高风险,许多达官贵族都暗中放贷,只不过一般都不被人发现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 满朝文武谁家没几件龌龊肮脏事? 但是只不过皇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 这件事却是被当众提及,自然是免不了一番追究。 王子腾却是丝毫不慌。 这种事情。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子腾当即站出来辩解道: “启禀陛下!” “此事全都是臣府上的管事背地里所作所为,这府上的管事乃是家养的奴才,臣对其十分信任,却不曾想这恶奴背地里干这种勾当!” “臣治家不严,然臣确实是不知道此事!” 找个背锅侠。 然后念在初犯。 北静王爷等人再站出来求求情,顶多也就是罚半年的俸禄罢了。 上次北新城失利。 十万大军都被打得落荒而逃,王子腾身为督军还不就只是罚了俸禄以及降职半品吗? 放印子钱这种小事。 难道还能上纲上线? 果不其然 在王子腾一番说辞后。 不少官员都站出来替王子腾求情。 这时候。 皇帝就应该顺着臣子们给的台阶往下走了,要不然可就不好收场了。 然而。 今天殿上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同样是站在最前方的贾瑛,突然毫无征兆站出来,也不说话,就是持剑站在那里。 顿时就让身后的官员陆续闭嘴。 昨夜宫里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住在内城的官员更是被南宫禁卫给吓得夜不能寐,此时见状都是识趣地闭上嘴。 为王子腾求情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于。 就连北静王水溶也是故意扭头看向另外一边。 好像没有要帮忙求情的意思。 辛弃疾再次厉声大喝道: “自古以来,印子钱都是历朝历代明令禁止的。况且从王大人家中搜查出来的空票价值最少也有几十万两银子!” “如此多的空票,难道真的是王大人府上一个管家就能够办得到的?” “身为朝廷官员,知法违法,事发之后还在这里栽赃嫁祸于旁人!臣因为陛下赏罚分明,爱民如子,绝不能姑息!!” 似乎是得到了庆隆帝的授意。 掌管锦衣卫的忠顺王也是站出来凝声道: “启禀陛下!” “锦衣卫在接到御史大夫的状告后,已经连夜调查了此事的大小人员。相关之人的口供已经呈夏公公!” “证据确凿,还请陛下明察!” 夏公公上前递交证词。 庆隆帝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扫了眼,旋即沉声道: “爱卿实在是令朕痛心不已!” “此事铁证如山,兼有延误北军粮草之疏忽,数罪并罚!” “革去王子腾官职,令回家反省!” “没收所有空票地契充入国库!” “谁要是再劝,视同合谋!” 直接罢官革职? 一撸到底了? 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要知道这种事情。 无非就是降职罚没俸禄罢了,没想这一次庆隆帝的态度如此坚决。 再次望向贾瑛的眼神则是变得十分忌惮。 虽然贾瑛全程都没有说话。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王子腾之所以会落得着这个下场,从当朝一品官员直接贬为庶人,全都是因为惹毛了贾瑛。 否则庆隆帝也不会借题发挥。 “陛下!” “不知者无罪,臣实在是冤枉啊!” “还请陛下明察!” 王子腾这时候终于是慌了。 这一切发展太快。 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而这时候。 北静王水溶等人竟然毫无例外,全都垂首低头,不敢吱声。 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官员。 还有无话不谈的北静王水溶。 竟然全都被默不作声。 “我要见太上皇!” “我要去觐见太上皇!!” 王子腾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甚至于当朝咆哮起来。 而这一句话。 却是彻底激怒了庆隆帝。 本来已经打算放过王子腾的庆隆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顿时勃然大怒。 “事已至此证据确凿还不知悔改!” “来人呐!” 庆隆帝冷着脸吼道:“拖下去笞打三十大板!” 墙倒众人推。 此时没有人落井下石已然是给了面子,更别说有人给王子腾求情了。 只听着王子腾一个人当朝咆哮挣扎。 最后硬生生被拖出大殿。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 太上皇一派的老臣子们人人自危,寝食难安。 今日又见到王子腾被公然罢官免职。 而太上皇却连个屁都没放。 更别提什么口谕、圣旨了。 心里面就像是明镜似的。 所有人都知道。 大乾朝变天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从今往后。 以贾瑛为代表的一派臣子,将会逐渐盖过昔日老一派的集团势力。 太上皇干预朝政,也即将成为过去! 这时候继续死守着支持太上皇、信王等人的臣子,日后只会是处境越来越艰难,彻底落入下风了。 谁要是再继续守旧。 王子腾就是他们的下场。 龙椅上。 庆隆帝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气。 拿王子腾开刀只是第一步。 三龙同朝? 不可能! 日后这朝堂之上只能有他一个天子! 庆隆帝志得意满。 朝会结束后。 王子腾被当众罢官革职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上层社会的官僚圈子。 荣国府! 贾政急急忙忙地跑回府上,神色慌张,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二房的靠山可不就是倒了半边天? 第30章 贵妃省亲风波起,脚踏两船难自持 大乾京城! 荣国府。 贾政急急忙忙地跑回府上,神色慌张,甚至于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一路上只觉得六神无主! 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 向来都是贾府人担任。 但是自从贾代化去世后,贾敬又选择入观修道,贾府上下后继无人,只能是将王子腾给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好歹王子腾也算是半个贾府人。 王子腾之所以能够做到如今的位置成为当朝一品大官。。 甚至于一度掌管京城巡防营。 那都是贾府鼎力支持。 如今王子腾倒台! 相当于就是贾府的一笔重要投资失败! 王夫人没了靠山! 他们二房的靠山可不就倒了半边天? 要不是有王子腾撑腰。 以王夫人不受贾母喜欢的个性,又如何能够掌管整个贾府的经济大权? 本以为王子腾还能坚持十几年的时间。 保佑他们贾府平安。 结果没想到。 王子腾的倒台速度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早! 一回到府上。 来到荣国府正房。 只见走廊上站着两个王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贾宝玉也靠在走廊上,正鬼头鬼脑的想要吃两个丫鬟嘴上的胭脂。 这些个小丫鬟。 要是能够自爱也就罢了。 偏偏府上丫鬟那个不知道贾宝玉就是整个贾府的心头肉,不少丫鬟也想搭上贾宝玉的顺风车,平日里便偷偷摸摸顺从惯了。 任由贾宝玉胡闹,却也没有惊动屋里的主子。 贾宝玉还没察觉到身后来人了。 只是一个劲地求爹爹告奶奶。 “好姐姐,要不明儿我向太太讨要你,以后就跟我处吧!” 只见其中一名丫鬟穿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穿金戴玉,乃是府上的一等丫鬟,王夫人身边的金钏。 “五七零” 金钏还没说话,却是远远地看见了贾政去而复还。 要知道这时候贾政该是在工部值守的。 却是吓得金钏眼神一怔。 正要推开在自己面前耍宝的贾宝玉,奈何贾宝玉脸皮厚,毫无主子少爷的架子。 金钏向内努嘴,看着贾政脚步匆匆面色不善。 该是心情不悦。 金钏眼珠子一转,没有提醒贾宝玉,反而是故意奚落道: “我这嘴上今早上才刚刚抹的胭脂唇膏,还有股花香味咧,今儿还吃不吃了?” 金钏故意昂着脖子。 擦了胭脂的肉唇更是娇艳欲滴。 贾宝玉顿时就像是丢了魂似的,竟鬼使神差地想要试一试。 却不曾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畜生!!” 这一嗓子吓得贾宝玉一个踉跄,魂飞魄散! 回头一看。 赫然是贾政怒气冲冲而来,其面色不善。 贾宝玉顿时被吓得像个小鸡崽子一样,颤颤巍巍站在一旁,甚至于连个声也不敢吱了。 “哼!” “待会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 贾政冷哼一声。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向贾母汇报,一时间也管不了教训贾宝玉的事情了。 这才让贾宝玉如释重负。 “好你个姐姐!” “明知道老爷来了却还戏弄我!” 贾宝玉心有余悸,立即瞪着金钏埋怨起来。 金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虽然府上不少丫鬟凭借着姿色都想早贾宝玉面前卖弄,但是金钏并不想像那些丫鬟一样没名没分的就不清不白。 金钏凝着粉腮,假意笑道: “你着急什么,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这话却是让贾宝玉点头。 金钏身为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将来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贾宝玉听了后讪讪一笑。 瞥了眼里屋。 只知道贾政在里面也不敢继续胡闹了。 心里面却是愈发想念府上的姊妹们。 只是近来。 探春等人都常常住在隔壁府上,让贾宝玉没人胡闹,只能是缠着府上的丫鬟们。 但是丫鬟和主子还是有差别的。 贾宝玉一时间兴致阑珊。 索性扭头就跑了。 生怕待会贾政出来后将他逮到一顿揍。 里屋。 贾母瞧着贾政神色慌张,不由得好奇道: “存周,这般急急忙忙赶回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王夫人也是一脸好奇。 贾政很少露出失态之色。 支支吾吾了半晌。 贾政终于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老太太!出大事了!” “方才宫里的早朝传来消息,御史大夫辛大人、忠顺王联名弹劾王子腾。” “王子腾私下放印子钱,又在年前故意拖延克扣北军粮草!据说锦衣卫还查到了薛蟠在金陵伤人的案子,全都和王子腾有关系。” “如今数罪并罚!” “陛下当朝革了王子腾的职,而且还笞打了三十大板!” 王子腾被革职了? “不可能!”王夫人激动得当场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 “我兄长乃是当朝一品官员!” “怎么可能突然就被革职了?” 王夫人只觉得出大祸了。 自己能够在贾府受人尊重,呼风唤雨,力压邢夫人,哪怕是婆婆不喜欢她也从不正面发生冲突。 凭的就是王子腾这座靠山啊! 王子腾垮台了。 那她的靠山不就是倒了半边天! 贾母心里也是一个咯噔。 在外人看来 贾府有名义上的“四世三公”、“贵妃娘家”等等称号。 但是实际上自己人最清楚自己人。 贾瑛和两府关系恶劣。 随时都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要不是有王子腾撑腰。 贾府甚至于连京城里的二流、三流人家都算不上。 如今王子腾罢官革职。 整个贾府。 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宫里的老太妃还有贾元春了。 但是。 老太妃时日无多。 贾元春则是一介女流,后宫贵妃所能影响的事情终究有限。 不仅仅是王夫人失去了依靠。 他们贾府的势力也将会受到严重的损失,至于其他四王八公的老亲们,其实情况也都大差不差,外强中干罢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贾母急得连连跺脚。 再次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虽然贾政很孝顺,也能够正儿八经当官,但是毕竟能力有限,为官多年却升迁无望,到如今也就是个从五品的官员。 剩下的贾府爷们? 无一例外。 除了贾瑛之外能争口气的是一个都没有,只能凭借着女人勉强维持贾府的风光和荣耀。 实在是令人唏嘘! 贾母早早地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沉默了半晌。 王夫人似乎还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目光也呆滞起来。 贾母望向王夫人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 本来贾母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妇。 要不是有王家人的原因,早就不待见她了。 如今。 在失去了王子腾这个靠山后。 贾母再也不想掩饰自己对王夫人的厌恶,只是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你赶紧出去!” “我和政儿还有话要说!” 王夫人眼神一怔。 立即感受到了贾母语气中的态度变化,只能是尴尬着脸悻悻退出。 等到王夫人走后。 贾母立即正色道: “你夫人私下可没少仗着王家的势力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只是以往有王子腾在,我老太太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了!” “继续抱着宫里的太上皇,王家还有往日里老亲们肯定是不行了!趁着现在改换门庭还来得及,以后便不要继续和王子腾来往了!” 这些话却是让贾政有些失神。 “母亲的意思是,想让贾府放弃太上皇一派,然后支持当今陛下?” “这能行吗?” 贾政只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 墙头草不一定就有好下场。 贾母则是无奈道: “现在陛下应该是占据了上风,老亲们的情况也不比我们府上要好到哪去。” “既然现在局势还不明朗,那就都不要得罪!” “尽量两头都不站队!” 按照贾母的想法。 何必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想要两头好处都占。 贾政却是没那么多的心思,只能是听自己母亲的话,贾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贾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没事多去找贾瑛走动走动!” “王子腾靠不住了!” “继续这样下去,咱们贾府只怕是连三流人家都算不上了!” 贾政默然。 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外面所看到的便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一个辈分的人。 贾宝玉却还在天天想着吃丫鬟嘴上的胭脂粉膏,实在是有辱斯文! 王子腾被罢官一事影响甚大。 太上皇对于此事更是一声不吭,暗地里趁机站队的官员不计其数,大都想要转而支持庆隆帝。 尤其是之前保持中立的官员,更是纷纷投诚。 甚至于连昔日四王八公的老臣子集团势力也都纷纷倒戈相向。 以至于。 北静王水溶连续称病不上朝。 年前。 庆隆帝一道诏令传于北静王府,加封水溶为南方钦差大臣奉旨巡边,明升暗降。 直接将水溶调离了京城,就此彻底远离权利中心。 甚至于连年都没过成。 水溶被迫直接奉旨南下,连夜出城。 至此。 王子腾、北静王水溶相继离开京城的朝堂,树倒猢狲散,剩下的虾兵蟹将最多也就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太上皇就像是彻底认输了一样,直接待在坤元宫里开始养老…… 对于外面的事情更是不管不问。 朝堂之变。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谓是翻天覆地。 而类似于贾母想法的达官贵族。 不在少数。 眼看着太上皇一派已经是溃不成军,旋即纷纷向庆隆帝—派主动示好投诚。 并且效果明显。 正月十五。 元宵节、花灯会! 贵妃省亲! 要知道为了迎接贵妃省亲,贾府上下可是提前一年就开始修建省亲别院,早早前往姑苏采办女孩戏子,又置办了大量的奇花异草。 风灯花烛更是一车一车运往省亲别院。 声势浩大。 早午。 贾瑛闲来无事在府上教香菱还有晴雯两人读书习字。 袁老派人去大汝州果然是找到了香菱的生母封氏,随后便直接接回了京城居住。 而贾瑛在军中发明的快速识字法。 很快就让两女进步神速。 两人都是天生聪颖,远比军中的大老爷们好教多了。 不多时。 只见王熙凤早早地就换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宽大礼服,催促道: “今日贵妃娘娘难得出宫省亲!” “爷不换上朝服迎接?” “老太太还有二老爷已经派人来请了十几次了。” 王熙凤显然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 只觉得长辈们亲自邀请。 盛情难却。 而且贵妃省亲毕竟是宫里的人出行,代表了皇室的恩威,贾瑛授封于皇帝,又不能漠视。 贾瑛却是摇头道: “依我看,这贵妃娘娘,不到戌时是不能从宫中动身的!” “贾府人在外面辛辛苦苦等着大半天,应该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等天色暗了下来,我们再出去迎接走个过场也不迟!” 戌时。 大致就是在晚上七点钟过后了。 众人不解。 贾瑛则是笑着解释道: “如今朝中官员纷纷站队表态,偏偏贾府的态度不清不楚,想要两头都占好处,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陛下故意推迟了娘娘出宫的时间,就是想要故意晾一晾贾府的人罢了!” “如此一来贾府的人才能看清局势!” 贾元春被封为贵妃,还有省亲一事。 全都是太上皇决定的。 如今。 庆隆帝占据上风,当然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故意推迟贵妃出宫的时间,就是在敲打贾府罢了。 想要脚踏两只船,哪有这样的好处? 府上的女眷将信将疑。 结果。 一语成谶。 贾母带着两府之人在宁荣街白白等了一整天的功夫,从早上候到日落西山,却还是迟迟不见宫里的人。 贾府等人只能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候着。 府上下人则是忙着各处点灯。 数千支花烛将整个贾府照得亮如白昼,但是贾府人敢怒不敢言。 戌时末。 宫里的车辇才堪堪抵达贾府。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贾瑛才带着府上的女眷姗姗来迟,只见正殿外,贾政、贾赦、贾蓉、薛姨妈等人只能是在外等候,唯有贾母、王夫人等内家女眷能够入正殿。 正殿上书“省亲别墅”。 庭院桂殿巍峨、金窗玉槛、花树琪花。 两侧的石栏、游廊上。 全都悬挂着各色水晶玻璃风灯,好似樱花雪浪,通草绫罗好似花叶缀于柳树枝干,各色花灯烂灼,上下争辉。 当真是琉璃相映、好似珠宝乾坤世界。 香烟缭绕、花彩缤纷。 说不尽的奢侈富贵。 看到一行女眷簇拥着贾瑛而来,候在殿外的人都是欲言又止,但是又不敢出声。 本以为宫里的太监会说三道四。 毕竟迎接贵妃车辇这种大事都能来迟。 然而。 没想到宫里的大太监戴权见了贾瑛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本来还高高在上站在东边的台阶上,旋即猫腰上前笑脸相迎。 “国公爷来了!” “娘娘正在内殿降座,国公爷要不要入殿?” “杂家这就上前通报!” 戴权乐呵呵谄媚的笑容。 顿时让候在外面不敢出声的贾府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站在队伍后面的薛家人。 薛姨妈、薛宝钗都不得见。 哪怕她们是女性也不能入内殿,外眷无职,不得擅入。 偏偏贾瑛却好像是畅通无阻一般。 多少人想进去一睹贵妃芳容。 却不得见。 贾瑛没有理会戴权。 有什么好见的。 反而是径直走向薛宝钗的面前,顿时让薛家兄妹二人如临大敌。 尤其是薛宝钗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贾瑛低头笑道: “你不是叫香菱吗?” “那为什么在本公府上还有一位香菱?” 薛宝钗脸色通红。 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没脸见人了! 第31章 富贵花前展芳姿,女为悦己而容颜 此时才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见面。 去年东郊狩猎也不过是惊鸿一瞥。 薛宝钗从头到尾都戴着长长的帷帽,要不是因为贾瑛带着薛宝钗纵马驰骋,说不定还见不到薛宝钗的长相。 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香菱就是香菱。 薛宝钗则是薛宝钗! 贾瑛的一句话顿时让薛宝钗面色通红,蝶首微垂,只能是一个劲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过这白里透红的娇羞模样。 却是让贾瑛难得仔细打量起来。 只因为今日薛宝钗的装扮着实有些与众不同,平日里谁不知道薛宝钗生性淡雅,最不喜欢金银首饰、花儿粉儿的。。 但是今日薛宝钗特地穿了一袭淡绿色的宫装长裙,淡金色披帛,白色狐裘,裙摆绣着淡金色的花纹。 发髻也是精心梳理。 上斜插了一朵宫花。 雪白的耳垂上滴溜溜两颗红宝石。 淡淡妆容,平添了几分娇柔和端庄。 贾瑛又是仔细地嗅了嗅,不由得感慨道: “这熏香味道不错!” “有点像是从西洋传来的薄荷加上水仙花的香味!” 这一番话。 顿时让在一旁看戏的薛蟠震惊不已。 要知道。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可是十分了解。 虽然薛宝钗是出身于江南金陵,但是从不粉面熏衣,甚至于很少用胭脂水粉。 今日。 不但略施粉黛,而且还提前熏了香。 甚至于连一向不喜欢的宫花都戴在了发髻上以作装饰。 这是要闹哪样? 薛宝钗则是咬着一边下嘴唇。 就像是心事被戳破了一样。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 薛宝钗知道今日贵妃省亲,逃不逃不了了,所以在来之前就做好了要见贾瑛的准备。 少不得就是一番盛装打扮。 不曾想。 贾瑛却是眼力见极好,直接看穿了她的心事。 好在这时候。 没人注意到这角落里。 薛宝钗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眸抿唇嗔道: “你早就认出我了!” “要不然那日在梨香院见了香菱,也不闹着要错人了!” “你既在东郊的时候就认出我!” “偏偏还要那般戏弄于我!” 薛宝钗极力压低声音,生怕被旁边的薛姨妈给发现,只能是撅着嘴显得极为不服气。 一想到那日两人骑马的场景。 顿时芳心乱颤! “嗬嗬~” 贾瑛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也是你先骗我在先!” “我去了梨香院,你还不是故意避而不见?咱们彼此彼此,就不要觉得自己占理了!” 两人并排而立。 目光都是直视前方,但是暗地里在那窃窃私语。 薛蟠还想偷听。 结果贾瑛一个余光就吓得后者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 旁人也看不见两人在交流。 都装作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薛宝钗更是全程举止端庄有礼,落落大方的模样,简直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但是。 薛宝钗越是装得这么正经。 贾瑛的表情便越是玩味。 每个人都有旁人所不知道的一面,就像是这院子里的火烛就算再亮,也照不亮每一处角落。 总有些阴暗的角落是照不亮的。 贾瑛也不扭头斜视,只是淡然道: “小小年纪板着个脸,要不是那日在城外见过妹妹,还真被妹妹给骗到了!” “敢明儿还出去骑马吗?” 闻言。 薛宝钗顿时杏眼圆睁,生怕贾瑛把这件事给抖搂出来。 要知道薛姨妈乃是标准的贞洁烈妇,对于自己女儿的教育更是严苛,要是让薛姨妈知道薛宝钗私下出城胡闹,少不得要一顿教训。 怕是觉得女儿家的名声都被毁了。 “不骑就不骑呗!” 贾瑛瞧着她好像是真生气了,这才摇头放弃继续调侃。 不过心里面算是出了口气。 只有他骗别人的份,别人想要骗他那可不行。 不过这个把柄却是让贾瑛给拿捏了。 薛宝钗欲言又止。 气得两边粉腮红若火烧。 几个姊妹中。 薛宝钗算得上是大姐,身体发育也是早些,再加上薛家遗传的圆润基因,当真是珠圆玉润,丰腴天成。 今日这一打扮。 更是让贾瑛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人间富贵花”! 殿内太监的声音却是打断了贾瑛的遐想。 只见小太监恭恭敬敬道: “国公爷!” “娘娘有旨,让国公爷还有几位外家女眷一同入殿。” 凡是姓“贾”的女子称内眷。 至于林黛玉、薛宝钗还有薛姨妈都属于是外姓的外眷,又没有官职在身,所以自然是只能候在殿外不得入内。 贾瑛本不想进去。 小太监低声下气道:“娘娘专程吩咐了,让秦国公务必要入殿一叙。” 贾瑛心中顿时有些触动。 他现在多少有些不敢面对贾元春。 就像是一朵诱人的玫瑰花摆放在路边,婀娜多姿的模样令人难免浮想联翩,可是一想到那危险的花刺,又让人望而远之。 “回娘娘的话,本公乃是外男,不得擅入!” 贾瑛再次婉拒。 生怕像上次一样在贾元春面前失态。 小太监没办法,只能是指引着薛姨妈、林黛玉还有薛宝钗等人进入内殿。 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贾瑛只是站在外面望着四周的灯火花树。 贾蓉等小辈也是相继凑上来打招呼。 如今贾瑛擢升国公、任车骑大将军,位高权重,身份显赫! 想要巴结贾瑛的人不在少数。 就在贾瑛以为这件事就此为止的时候。 殿内又是传来贾元春的娇斥声: “田舍之家尚且能聚天伦之乐,今已富贵,却不能趣骨肉亲情?” “诏宝玉还有秦国公入殿!” 小太监又是急匆匆冲出来,额头上都是汗珠,颤声道: “国公爷!” “娘娘有请!” 贾瑛这时候也是没办法。 只好领着贾宝玉一同进入正殿。 进入正殿园中。 终于是见到了传说中的“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 比之外殿。 内园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珠宝争辉,琳宫绰约!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终于也是见到了贾元春。 要知道。 甚至于身为贾元春父亲的贾政,也只能在殿外候着,期间说话也用帘子相隔,如今贾瑛和贾宝玉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 着实是有些不自在。 贾宝玉年纪尚小,又是个出了名的娘娘腔。 自然是不介意。 贾瑛一个阳刚气十足的大老爷们出现在园子里,现场除了贾宝玉还有太监外,便就只剩下一众女眷了。 又值深夜。 虽然周围有无数花烛风灯相互辉映,却还是让人觉得阴冷。 贾瑛不由得暗道庆隆帝好手段。 故意将省亲的时间拖到深夜。 颇有种锦衣夜行的警告意味! “参见贵妃娘娘!” 贾瑛作揖没有施以国礼。 贾宝玉无官职在身。 则是只能跪倒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国礼。 “快快免礼!” “且到跟前来!” 贾瑛与贾宝玉只能是一前一后靠近。 贾元春虽然打扮得富丽堂皇,恍如神仙妃子,但是眼圈泛红,显然刚才和贾母等人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大哭过一场了。 贾瑛叹了口气。 不想直视贾元春的眼睛。 偏偏贾元春上下打量着两人,借着姐弟名义,却是一把攥住了贾瑛的胳膊。 甚至于让贾瑛避无可避。 贾瑛下意识地想要将胳膊抽回来。 “那日在慈宁宫设宴,本宫也是临时得到消息才前去赴宴的!” 贾元春似乎是猜到了贾瑛心怀怨气。 却是抓着贾瑛的胳膊不肯松。 甚至于还解释起来。 贾瑛顿时眼神一怔。 只以为慈宁宫的事情,太上皇与太皇太后合谋暗算他,这贾元春在宫里应该是知道什么风声的。 贾瑛一直耿耿于怀。 今日听贾元春这般说。 莫名松了口气。 心中怨气也消了大半。 “娘娘多虑了!” “臣醉酒误事,已经记不得那日发生了什么!” 贾瑛暗中退了半步。 贾元春不得已只能是松了他的胳膊。 在旁人看来。 却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 贾宝玉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啼啼,还以为贾元春这眼眶泛泪是为了他,这场面谁看了不得伤心落泪? 后面跟着的三四名小太监也是低着头没有异样。 众人往筵席所在正殿而行。 贾瑛乃是一等国公。 自然而然是走在了最前面,几乎是和贾元春并排而行,只见园内花树彩蟠,诸多罗列各异。 登楼步阁、涉水缘山。 所见所览都新奇不一。 说不尽的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香,屏列雉尾! 然而这般宛如天界的美景。 贾元春却是毫无感觉,心思也不在这园林景观之中,贾宝玉献宝一般各色解说陈词,在贾元春听来就味同嚼蜡一般。 贾瑛也是心思全无,只是并排跟着贾元春往前走亦步亦趋。 什么桂殿兰宫、庭缭香榭。 都不过是死物罢了。 抵至正殿。 筵席近在眼前。 贾元春有意无意问道: “去年送给国公爷的红棉百花袍,可曾仔细穿戴过了?” 贾瑛深吸了口气,好似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外邦贡俸之物着实精致,就是有几处针线像是后人加上去的。” “歪歪斜斜,材料是好材料,就是针线活不太行!” 旁人听不出什么所以然。 贾元春却是一点就懂。 知道贾瑛是看到了自己绣的那几行字。 然后还暗地里吐槽了一番她的针线活。 这让贾元春羞愤不已。 “哼!” “若是不喜欢尽可以拆了重新缝制便是!” 贾元春也是有些赌气。 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贾瑛暗中苦笑。 难道天底下所有女人生气时候的模样都是一致的? 筵席上。 尤氏、李纨等人亲自捧羹把盏。 贾元春又传笔墨纸砚伺候,亲自给园中各处提笔赐名,到底是文化人,龙飞凤舞,才思敏捷。 又让迎、探、惜三姊妹,以及薛宝钗、林黛玉、李纨、贾宝玉等人各赋五言律诗一首! 贾瑛则是自知文化水平不够,也不去凑热闹。 端坐在一旁推杯换盏。 王熙凤靠在一旁美目流转,稍稍有些羡慕道: “贾府还真成了书香门第了!” “就连先珠大嫂子也能吟诗诵词,端是令人羡慕!” 贾瑛微微颔首。 李纨能够懂诗词,都是后来嫁入贾府才开始钻研的 贾母虽然教育男丁不行。 但是在女子的教育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各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王夫人也是因为不懂诗词,附庸风雅。 所以贾母素来不喜。 贾瑛则是小声说道: “贾府原来本是将门行伍,如今却成了书香门第了。” 另外一边。 贾元春等人正在吟诗诵词,却见贾瑛、王熙凤两人坐在一起耳鬓厮磨,说着夫妻两人的悄悄话。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这诗词无趣。 羡慕的眼光纷纷投向王熙凤的身上。 王熙凤不懂诗词,却偏偏能够和贾瑛成为夫妻,而且如今行为举止密切,甚是甜蜜,惹得某些人醋意大发。 薛宝钗莫名叹了口气。 众女之间。 唯有她和林黛玉的诗词造诣最高,本想着今晚上露一手,却不曾想贾瑛对这诗词歌赋貌似一点也不感兴趣。 吟诗之局。 贾瑛却与王熙凤坐在一旁,着实令她作诗的心情都没了。 其余众人也是兴致阑珊。 贾元春突然出声开口道: “宝玉等人皆作五言律诗一首,秦国公也是秀才出身,多年寒窗苦读,文采斐然,自然也要再赋一首!” 贾瑛突然被点名,稍稍有些迟疑。 以他的文化水平想要作一首应景的五言律诗。 难于登天! 贾瑛摇头苦笑道: “本公早已荒废学业了,吟诗作赋还是算了!拿不出手,权当笑话一样!” 贾元春却是不依不饶。 “秦国公实在是谦虚了,那日在慈宁宫醉酒即兴作词一首,本宫听了后惊为天人,只觉得以秦国公的文采,何必如此谦虚?” 林黛玉、薛宝钗等人闻言皆是好奇。 连连追问贾瑛在宫中写了什么,竟然能够让贾元春都惊为天人? 贾元春走笔如龙。 很快就将《破阵子》原封不动抄写出来。 众女阅览之后。 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贾瑛则是尴尬道: “这首词乃是御史大夫辛大人所作,本公不过是剽窃借用罢了!” “不必当真!” 贾元春却是立马不信道:“辛大人乃朝廷命官,若是有诗词佳句,早就传遍京城了,辛大人虽然有才,却从未听说过。” “秦国公为了躲避作词,何必这般胡搅蛮缠,非要把自己的诗词佳句安在别人身上?” 好家伙! 姊妹们闻言皆是连连点头附和。 只因为贾瑛前十几年都是读书人的身份,再加上这首词颇有行伍武人之风,所以都认为是贾瑛所作。 “误会了!” 贾瑛还想解释。 但是略显苍白无力。 伺候的下人赶紧上前给贾瑛也准备纸墨笔砚。 贾母也是帮衬道: “瑛哥儿在弃笔从戎之前,那也是府上出了名的书痴,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要不是后来入伍从军,说不定也早就中了举人进士。” 这下好了。 贾瑛文武双全的人设坐实了。 一个读了十几年书的秀才,要说连个五言律诗都凑不出来,是不是太假了? 贾瑛百口莫辩。 只觉得一阵头大。 自己是真不会写诗啊! 另外一边。 贾宝玉嚷嚷道: “潇湘馆、蘅芜苑、怡红院、浣葛山庄四处,我便再赋四首!” 要是平日里。 贾宝玉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费这个脑筋的。 但是今日见贾瑛也在场。 貌似对于作诗一事别别扭扭十分为难,所以不免有了争强好胜的心。 “父亲总说我不如贾瑛!” “今日我就要证明给父亲和姊妹们看,我比贾瑛要强上数倍!” 第32章 作诗舞弊风波起,偏爱之情成误会 省亲别院。 贾宝玉早有准备,一时间奋笔疾书,声称要给四块牌匾全部赋诗一首。 不少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贾瑛。 王熙凤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傲娇道: “爷倒也是谦虚罢了!” “真要是卖弄起文采来,自然是精妙绝伦的!” 众人闻言便以为贾瑛是太过谦虚了。 赶鸭子上架。 贾瑛提笔站在案桌前,未免有些尴尬。 难道要说自己打仗打着打着把一肚子的诗词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贾瑛一边装模作样沉吟思索。 一边悄悄打量旁边的姊妹们。 迎春、探春还有惜春三姊妹中,唯独探春的文采稍高一些,但是应景作诗也不过是随众塞责罢了。 这三人是指望不上了。 李纨也是读书不多,勉强能够凑成一律。 只剩下薛宝钗还有林黛玉两人的文化水平最高了,而且隐约有难分伯仲的迹象。 林黛玉蹙着柳眉,有心想要在今夜大展奇才。 所以也是低头沉吟思索。 并未注意到贾瑛的窘迫。 贾瑛只好是继续装模作样,随便抄写了一段诗词,至少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但场外求援还是有必要的。 “咳咳~” 贾瑛假意轻轻咳了两声。 在他右手边的薛宝钗却是转眼瞥见了贾瑛的小动作。 贾瑛暗中挤眉弄眼。 接连暗示。 恰好薛宝钗也是才思敏捷,早已经赋好了诗,只得是悄悄地靠了过来。 “帮我写一首!” 贾瑛直接开门见山。 自己可不想当众丢脸。 本来他就是突然性情大变,要是再这么简单的诗词都做不出来,搞不好会引人怀疑。 毕竟谁都知道他以前住在贾府的时候是个书呆子。 寒窗苦读十几年,不可能连迎春等姊妹的文采都比不过。 薛宝钗则是悄悄地推他说道: “你在宫中写的那首词我可是看过了!” “着实令人惊艳!” “我这会帮你一遭,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一致认为贾瑛是个文武全才。 贾瑛尴尬不已。 只能是冷着脸煞有其事道: “我素乏捷才,不长于吟咏,今日也没有提前准备,且帮我聊以塞责,随便应付了便是!异日少暇我再谢你!” 眼下还是好声好气。 耐着性子。 偏偏薛宝钗心中有着怨气,撅着嘴埋怨道:“怪不得你当年要弃文从武了,今夜不过如此尚且愚钝, 若是在考场上金殿对策,怕是连“赵钱孙李”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贾瑛也是无语。 一时鬼使神差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见了薛妹妹,所以心中全都是你,心乱如麻的,哪里还能做出什么诗来?” 这话放在后世估计也就是再稀疏平常的调侃了。 然而。 落在薛宝钗这个自幼家教森严的大家闺秀耳中,顿时如火烧身,粉唇莹润,支支吾吾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回话。 “呸!” “登徒子!” 薛宝钗俏脸通红,暗中啐了一声,但是轻言细语的样子哪里像是生气了? 反而在贾瑛听起来像是娇嗔撒娇一般。 “你就帮我这一回!” “好姐姐!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 贾瑛见迎春等人都做完了,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总不能把自己的鬼画符拿上去吧。 “谁,谁是你姐姐?” 薛宝钗咬着自己的下唇,只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面对贾瑛这个无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上头穿着皇袍的才是你姐姐,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好姐姐了?”薛宝钗气得面红耳赤,但是又不敢发作。 贾瑛讪讪一笑,索性也不装了。 “你要是不帮我!” “那我就把你偷偷溜出去的事情告诉薛姨妈!到时候看谁的麻烦更大!”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果不其然。 薛宝钗不害怕贾瑛,但是一听说要把这事告诉薛姨妈,顿时如临大敌,娇躯一颤。 贾瑛作势要朝着薛姨妈的位置喊一嗓子。 “好好好~” “千万别说!” 薛宝钗吓得连忙上前,双手拽着他的胳膊,这才堪堪扼住。 “你等着,我马上就写给你!” 薛宝钗抬眸狠狠地瞪了一眼,可谓是意味深长,气得走路都是连连跺脚。 旁人没看见这两人的小动作。 在贾瑛左手边的林黛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暗道。 贾瑛什么时候和薛家大姐这么熟悉了? 好像两人早就认识一样。 贾瑛等着旁人给自己作弊,自己则是装模作样继续鬼画符。 不到片刻。 却见一个小纸团悄然落至桌前。 贾瑛眉头一紧。 这么快? 然后等到贾瑛反应过来才发现,纸团来的方向是自己的左手边,也就是林黛玉的位置。 扭头一瞥。 只见林黛玉正垂着蝶首,一缕青丝落在荔腮边,虽然努力装出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样。 但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廓还是出卖了她的心虚。 “还是林妹妹体贴入微!见不得我当众出丑,所以早就帮我提前写好了诗!” 贾瑛如是想到。 早知道就不去求薛宝钗帮自己作弊了。 不过也是存心去逗弄薛宝钗。 否则早就去找林黛玉帮忙了。 又怕林黛玉性格冷淡面子薄,不敢做这种舞弊的出格事情。 结果没想到。 看似沉默寡言的林黛玉却是一点也不犹豫。 贾瑛顺手打开纸团。 果然是一篇佳作。 连忙提笔抄写。 这边刚抄完。 薛宝钗又悄悄扔了一小纸团过来,这迟到的标准答案,一份和两份都没区别。 索性就呈上了林黛玉帮他写好的一首递交上去。 至于像贾宝玉一样非要逞能一个人写四首诗? 贾瑛不想哗众取宠。 只求能够搪塞过去即可。 众人陆续递交了自己的律诗。 唯独贾宝玉一时也陷入了窘迫,前面三首诗还能勉强东拼西凑,到最后一首诗的时候已然词穷。 贾瑛没有笑话对方。 毕竟。 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混子。 隔了半晌。 坐在上头的贾元春——阅览,又看了贾瑛递交的诗词,不由得点头称赞。 又将这诗传给在场的人欣赏。 上书: 《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种忙。” 贾元春很是满意道: “在场赋诗十数首,唯独薛林二妹所作与众不同,而秦国公所作之诗,同样是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此为头冠之作!” 众人见了之后都觉得贾元春的点评实至名归。 对于贾瑛文武双全的人设更是确信无疑。 之前的搪塞之词。 只道是谦虚罢了。 贾瑛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想到前世考试舞弊的法子,这一世到了古代还能用! 果然是屡试不爽! 不仅能够及格过关,而且还混了个满分。 这林黛玉不愧是红楼数一数二的大才女,随便赋诗两首,竟然都能够压倒众人,实在是难得。 贾瑛扭头向林黛玉暗暗点头示意。 多少有些夸奖称赞的味道。 林黛玉也是难得扬起一双烟柳眉,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端是新颖。 两人挤眉弄眼的暗示,却是让一旁的贾宝玉脸色都快变青了。 薛宝钗同样是好奇不已。 自己写的诗可不是这一首。 既然贾瑛自己会作诗,那还为何让自己帮他舞弊? 贾元春又是说道: “宝玉你还需要继续勤勉,虽然勉强写了四首诗,但是略显平庸,该是少了些经典之故!” 好家伙! 贾宝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来想炫耀一番自己的文采,结果没想到炫耀不成,反被当众教训了。 实在是丢脸! “胡扯!!” 贾宝玉这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指着贾瑛还有林黛玉喊道: “这首律诗根本就不是贾瑛自己写的!那是林妹妹帮着舞弊作出来的!” “我亲眼所见!” “林妹妹写了小纸团扔给贾瑛,这诗是林妹妹写的!” 贾宝玉语出惊人。 原来刚才他在后面却是无意间瞥到了林黛玉的小动作,只是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这会功夫见自己的诗被完全比下去了,方才反应过来。 “宝玉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莫不要气急败坏胡乱冤枉别人!” “比不过别人就是比不过,不要胡搅蛮缠!” 有道是平日里贾宝玉疯惯了。 都以为他在胡说八道。 贾元春也是皱着眉头,甚至于认为贾宝玉是嫉妒心作祟。 见众人都不相信自己。 贾宝玉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一个箭步就冲向贾瑛方才所用的桌子前。 一顿乱翻! “我明明就是看到了!” “那不是贾瑛写的诗,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才是贾瑛自己写的诗!” 贾宝玉从桌子上的一堆白纸中找到了废稿。 不管不顾。 直接当众朗诵起来。 同时心中已经得意起来。 这鬼画符一样的字,能够写出什么好诗来?而且通篇都是长短句,这也能叫律诗? 甚至于连打油诗都算不上! 今夜! 我贾宝玉就要当众拆穿贾瑛的虚伪面具,让众人看清楚,我贾宝玉才是贾府最有才华,最受老太太喜爱的孙子! “东风夜放花千树!” 哼! 略显平淡乏味,也就是想象力还行,这潦草的字迹要不是我贾宝玉天资聪颖,还真认不出来! “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读到这里。 贾宝玉脸色逐渐有些不对劲。 本来嘲讽的讥笑也戛然而止。 声音更是显得颤颤巍巍极不自信起来。 哼! 贵妃娘娘明明是让赋五言律诗,这词虽然马马虎虎,但是也不符合要求,胡拼乱凑罢了! 贾宝玉又是继续往下读。 心中暗道:肯定是虎头蛇尾!后面保不准就要丢大脸了!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朗诵这一句的话时候。 贾宝玉整个人呆若木鸡,就像是傻子一样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指微微颤抖。 潦草杂乱的稿纸也随即跌落在地上。 贾宝玉支支吾吾了半晌。 就像是加了鬼似的。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都是觉得诧异不已。 实在是这首词哪怕是没了后面的句子,也足以称之为千古佳作。 单是听了前面便知道。 这是一种《青玉案》的词调,调名取于东汉张衡《四愁诗》…、美人赠我锦绣缎,何以报之青玉案”诗句。又名“横塘路”“西湖路”,双调六十七字,上下阕各五仄韵,上去通押。 既要满足词牌的正体双调,又要能够应景动人,自然是难上加难。 而此间今夜正好是元宵节。 火花银树、笑语盈盈的花灯会场面,跃然纸上! “后面应该还有一句!” “是什么?” “快拿上来给本宫看看!” 贾元春急不可耐,催促着身边的宫女赶忙将落在地上的稿子呈递上来。 而另外一边。 贾瑛则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他娘的就是他鬼画符装模作样抄写的东西。 看今夜这情况。 只能是再次盗窃一首辛弃疾的佳作了。 要不然根本就解释不清。 也是系统出现了bug,随后完全架空了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军队相关历史记载,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事的。 为了不让自己在贾宝玉等人面前出丑。 贾瑛只能是强装镇定。 “后面写的是什么?怎么看不清?” 贾元春蹙着眉头一脸好奇。 众女也是相继探出身子想要看清,结果只看到了一段鬼画符,分辨不清。 面对众人的目光。 贾瑛只能是佯装镇定沉声道: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最后一段十三个字,堪称全词最为经典之处,直接将整首词的立意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可不就是在场的姑娘们? 庭缭环绕,一路香气袭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贾宝玉已经震惊得(的了赵)失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一个劲发呆。 而薛宝钗则是拼命眨眼。 心中暗道: 这人明明自己就会写诗词,偏偏还要戏弄于我,简直就是无赖! 同一时间。 林黛玉也是小嘴微张,瞧着贾瑛的眼神莫名多了些别样的味道。 “难道哥哥是为了让我展示文采,所以才把自己事先写好的词给丢在一旁了吗?” 林黛玉顿时霞若火烧。 她今夜原本就有心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诗词造诣。 只是无奈。 贵妃命人一匾一咏,倒也不好违谕多作,只胡乱作了一首应景的五言律诗罢了。 后面又偷听到贾瑛和薛宝钗的谈话,这才又写一首给贾瑛所用。 现在细细想来。 贾瑛没用自己写好的佳作,也没用薛姐姐的律诗。 偏偏就用了她的! 这不就是有心想要让她在贵妃面前展示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偏爱? 腾地一下。 林黛玉只觉得自己芳心里涌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娇羞窃喜。 再次看向贾瑛的眼神。 简直就是含情脉脉,烟波流转! 另外一人。 贾元春在上头坐着,听了最后一段后,下意识地将自己带入了词中。 这不就是在说她的吗? 贾元春也是木讷了许久又惊又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贾瑛回头的眼神和动作。 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 李纨、尤氏还有王熙凤等人都在一个方向。 难免造成各种误会! 一首词。 却是引发了无数个连锁反应! 贾瑛自己都没想到。 实在是出乎意料。 要不是贾宝玉发疯拆穿他和林黛玉舞弊的事情,也用不着再把这首词给读出来了,那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了。 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同样一首词。 落在每个人心中又是各不相同的。 第33章 哥哥欲使我成二房? “哥哥实在是谦虚了!” “虽然不是五言律诗,但是这首词与那日在宫里即兴所作,不分伯仲!”。 “看来国公爷不擅赋诗,却精通词句!” “哥哥要是没去打仗,说不定早就是当年的探花郎了!” “就像林姑父一样!”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还以为贾瑛是个文武全才,甚至于连探花郎的名头都要加在他的身上了。 而且在场之人还都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一来是都认为贾瑛的文采没有问题; 二来则是以贾瑛的年纪还有相貌,要是参加当年的科举考试,不要说什么状元榜眼之类的,反正探花保准是没得跑了。 能够当上状元的,可不一定能够当得了探花郎。 见众人都信以为真。 甚至于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贾瑛也是尴尬。 只能是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反正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现在贾瑛就算再怎么解释,估计也会被当成谦虚了。 就像是一个女人被谣传是小姐一样。 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小姐,基本上已经没有区别了,谣言莫过于此。 贾元春一面称奇,一面将十几首诗词全部出令太监传于外厢! 外厢。 贾赦、贾蓉等人自然是看不出好坏。 但是贾政读了一辈子的书,是个正儿八经的儒生,自然是知道这首词的精妙之处,不由得连连称赞。 甚至于觉得以贾瑛的才华,就不该当个武人去入伍打仗。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浪费才华。 贾政一时技痒。 也遂即亲笔写了一篇《归省颂》令太监呈上。 传至殿内。 又是相互借阅各种吹捧。 贾瑛也是觉得没意思,索性朝着站在门口的太监戴权招呼道: “赶紧让外面的戏班子唱跳起来!” “诗已经作完了!” “让那十二个女戏准备好!” 不多时。 贾蓉、贾蔷两人在外面张罗,戏台上十二名女戏昂首高歌,好似裂石之音极具穿透力,步伐舞蹈又好似天魔之态。 虽然明知道都是演出来的。 但是作尽悲欢情状。 直叫人听得入了迷。 贾瑛原本不是一个喜欢听戏曲的人,甚至于觉得戏曲都是老年人才喜欢的东西。 不曾想时至今日。 当贾瑛再次看到这些正宗的江南戏曲之时。 竟也觉得精妙绝伦、惟妙惟肖! 尤其是最出众的龄官。 一身彩妆、神色姿态完全入戏。 仔细一看。 面薄腰纤,袅袅婷婷,不仅身材曼妙,而且戏又唱得极好。 引得台下之人无不接连鼓掌喝彩。 甚至于有点后世追星的感觉。 四首曲目落罢。 贾瑛直接朝着贾蓉开口道: “谁是龄官?” “将龄官、芳官领到本公面前来,重重有赏!” 得了贾瑛的称赞 贾蓉就像是拿了奖状一样,立即屁颠屁颠去后台请人了。 不多时。 贾蓉便领着两个俊俏的小娘子来到跟前。 靠得近了打量。 只见那唱小旦的龄官,竟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眉宇间颇有几分林黛玉的模样和气质。 “怪不得能够担任闺门旦,也是个灵动的小娘子!” “这戏唱得不错!” “赏每人蜀绣两匹,岁银十两!” 贾瑛一时兴起直接给这十二个从姑苏买来的女孩子,全都重赏一番。 甚至于还有了更多新奇的想法。 这龄官演技极好十分投入。 姿态神情就像是真的一样。 要是用来演一出话剧之类的,稍加指导,说不定还能给贾瑛无聊的时候解解闷。 龄官、芳官两个小娘子。 惊得连连叩首感谢。 蜀绣两匹! 岁银十两! 早在前面就提到过了,三两银子就能够买一个没成年的小丫鬟了。 再加上那两匹绸缎。 哪怕是在戏班子里见惯了富贵风流的两人此时也是兴奋不已。 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大人物出手实在是阔绰! “哥哥喜欢听戏曲?” 林黛玉在一旁突然小声问道。 薛宝钗也是好奇恨不得把脸凑上来偷听两人说话。 贾瑛则是悄悄道: “不觉得这个小旦,好像有几分林妹妹的神韵吗?” “也是爱屋及乌罢了!” 贾瑛随口回答也没多想。 这话也是有几分真实性。 要不是看着这个小旦长得有几分林黛玉的风流之姿,也不会随便打赏就这么阔绰了。 贾瑛心中暗道。 改日自己写一个曲目,名字就叫《黛玉葬花》 到时候让龄官演练出来给林黛玉看看。 也不知道林黛玉看了后会是什么表情! 旁边的林黛玉却是心思细腻,本来就沉默寡言喜欢胡思乱想,听着贾瑛这么一句话,顿时芳心大乱。 暗中连连打量贾瑛。 “难道哥哥这是在表达什么?” “爱屋及乌?” “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赏赐龄官等人的吗?” “可,可是哥哥已经娶了凤姐为妻了!” “难道哥哥是想让我嫁过去当二房?” “可是平儿姐姐已经是二房了啊!” 林黛玉低头陷入了深深纠结。 旁人的一句话。 确实要让她揣摩半天 甚至于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反复品味。 不多时。 宫里的太监上前跪启道:“启禀娘娘,赐物俱齐,请验等例!” 贾元春随便看了眼 便将宫中所赐之物——分发下去。 相较于贾瑛的财大气粗。 貌似贾元春此次所赐之物着实有些寒酸了,也不过是一些贡缎、金银黄白之物。 相对于这些所赐之物。 贾府为了准备这次的省亲,同时也是王夫人有心炫耀争面子,足足花费了不下数十万两白银,当真是花钱如流水。 简直就是倒贴中的倒贴。 日后。 这贾府的经济窟窿只怕是越来越大,只能是继续变卖家业了。 贾元春也是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 “今夜省亲,实在是奢华靡费!” “秦国公出手阔绰,反而是显得本宫略显单薄了些。” 说罢。 贾元春暗中朝着贾瑛的方向瞪了一眼,好似娇嗔撒娇的责备意味。 意思是。 贾瑛出手这么大方,相比较而言。 显得她没面子了。 贾瑛则是深吸了口气,凝声道: “娘娘所赠之物,又岂是金银价值可以衡量的?” “就像那百花袍一样,臣自然是知道珍惜,只要是娘娘所赠,那都是情深义重,价值连城!” 一席话意有所指。 本来还觉得将要离别很是失落的贾元春,竟心情逐渐好转起来。 到了眼眶的泪水连连打转。 然后又自行消失不见了。 贾母搀扶着贾元春出园,一路上轻声细语,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临走之际。 贾元春又是对着贾母、王夫人好生嘱咐道: “如今我在宫中也过不得并不如意!” “想依着宫里的人继续富贵不过是权宜之计,好好待瑛哥儿,我早就听说了许多事情,贾瑛好歹也是本宫的弟弟,切不能惹恼了他!” “贾赦夫妇从不关心干涉,老祖宗还有娘亲可要多担待费心。” 言下之意。 看似她在宫里风光,甚至于还被封为了贵妃,但是处境并不理想。 贾府和贾瑛之间的过节矛盾她也知道。 日后必须要紧着贾瑛。 甚至于还要让贾母、王夫人多多关心照顾贾瑛。 这些话却是说到了贾母的心坎里。 贾母连连点头道: “这事娘娘不用担心!” “如今贾瑛身为一等国公!又兼大将军之职、贾氏族长。贾府上下自然是有分寸的,老婆子也早就嘱咐过了。” 然而。 王夫人却是闷闷不乐,根本就没把贾元春的话给听到了心里去。 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完全就当是耳旁风一样。 “宝玉的风头都让贾瑛给盖过去了,东府珍大爷也是让贾瑛给弄丢了爵位!” 王夫人又是说道:“还有我那可怜的兄长,竟也是因为贾瑛被革职罢官。” “娘娘不想着帮忙出口恶气,却还要贾府人不计前嫌好生待贾瑛?” “这都是什么话?” 说着说着便气急败坏。 贾元春则是脸色顿时不善,冷声道: “宝玉是你亲生的,本宫便不是吗?” “宫闱十数年骨肉分离,毫无亲情可言,当年入宫之举,端是好狠的心!时至今日也未曾替本宫考虑过一回!” 提及此事。 贾元春便是心中气愤不已。 就是因为贾府人想要攀龙附凤,所以才会把她在最好的年纪送入冷冰冰的宫闱之中。 如今甚至于连见一面亲人都成了奢侈。 怎么能不让人记恨? 而王夫人却是丝毫没有后悔之意,甚至于还想着让贾元春帮忙利用贵妃的身份来打压贾瑛出口恶气。 这样的要求和态度。 又如何不叫人失望和气愤? 如此这般。 骨肉之情也不过是稀疏平常罢了! 毫无亲情可言。 全都是算计和利用! 对于贾府绝大部分人来说。 贾元春更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工具。 帮助他们荣华富贵逍遥自在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贾元春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王夫人则是依旧那副嘴脸,甚至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只以为是贾元春在无端胡闹。 贾元春气得热泪犹如滚珠一样。 贾母瞪了眼愚蠢至极的王夫人,转身连连安慰贾元春,奈何于事无补。 “罢了!” “勿需挂念,且就好生自养!” 贾元春头也不回,径直上了车辇。 一层帷幔。 直接隔断了与贾府的联系。 同时也彻底冷落了和王夫人之间的母女情。 相对于自己冷漠的母亲。 貌似贾瑛都比之要强上百倍千倍,至少能够有感同身受。 望着车辇逐渐消失在街头。 贾府上下全都下意识地长出了口气,只觉得全都是疲惫不堪,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 唯独贾瑛却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王子腾被罢官革职的速度远超过了他的预想,或许这就是蝴蝶效应,贾瑛的出现促成了庆隆帝能够尽快执掌朝政大权。 所以王子腾早早就被罢官。 那么如此推算。 接下来。 是不是离甄家被抄也不远了? 离贾元春莫名其妙暴毙宫中也不远了? 甚至于连林如海的死也快了? 就像是点击了加速键一样。 贾府的衰败也会提前到来! “呼呼~” 贾瑛紧了紧身后的大氅,自言自语道: “放心!” “这一次没有人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无论是贾元春亦或者是林黛玉、迎春…哪怕是阎王爷来要人也不行!” 随着宫里人彻底走远。 众人终于放心议论起来,有抱怨的,也有称奇的。 “原来都丑时了,怪不得这般疲惫!” “赶紧回去休息吧!” “连续几日昼夜不分忙前忙后,可真是要累得散架了!” 这时候。 所有人都累得够呛一心想要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贾瑛正欲转身离开。 却见薛宝钗悄悄地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 “明日在东府还有戏曲。” “要不要来一起听?” 贾瑛面色有些古怪,这算是主动邀约吗? “好!” 贾瑛本来就心思不单纯,眼下见薛宝钗美人相邀,哪里肯推辞。 况且这正月前后都没事干。 不听曲也是无聊闲着。 最要命的是。 自己又有机会去宁国府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某些画面。 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却是让其他姊妹给听去了,贾瑛只好说是明日东府唱戏的事情。 探春还有林黛玉等人闻言都闹着要一起去。 好像贾瑛就像是个香饽饽一样。 贾瑛到哪去。 府上的姑娘们就要跟着到哪去凑热闹。 甚至于连丫鬟们都议论起来。 “明儿又能跟在国公爷后面看戏了,到时候国公爷心情好,说不定又得赏我们一些赏钱!” “国公爷随便一打赏,就顶得上姑娘们一年的月钱了,当然都想跟着去了。” “我们这些当丫鬟的,只在后面喝口汤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 几个府邸的女眷全都围在贾瑛身边有说有笑。 甚至于。 连刚刚来京城的薛家大姐也跟贾瑛如此熟络亲密。 这让一晚上都浑浑噩噩的贾宝玉怒急攻心。 气血翻涌! 直接冲昏了头脑! “好啊!” “你们都围着贾瑛便不管我了!姊妹们原来和我最亲近,现在却都不关心我了!” 贾宝玉那叫一个恨啊。 想着法子要让薛宝钗等人注意到他。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失败。 贾宝玉眼珠子一转,闪过一丝戾色。 要想重新得到贾府人的注意! 不管了! 只剩下最后的杀手锏了! 百试百灵! 绝对能够扳回一城! “这劳什子的破玉,要也没用!” 贾宝玉怒喝一声。 旋即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通灵宝玉朝着地上扔了出去。 咣铛一声脆响。 吓得贾府下人都是魂飞魄散! 第34章 国公威严赫赫,彰显一家之主风范 贵妃省亲。 此时已然是到了后半夜的时间。 众人都是又累又困。 眼下。 贾宝玉突然发疯摔玉,却是让原本就累得够呛的下人们顿时一个激灵惊醒。 要知道。 这贾宝玉之所以能够受贾母百般宠溺,就是因为他自生下来的时候。 便有一枚通灵宝玉。 由此更是让整个贾府的人都认为是天降祥瑞。 贾母更是把贾宝玉还有这块通灵宝玉当成自己的命根子一般。 只要是贾宝玉每次拿这块玉石头发疯。 贾府上下无论是主子亦或者是仆人,全都是如临大敌,生怕惹出祸事。 “要命了!” “真是要命了!” “快找!” 贾母惊得一声大呼,所有人立即弯着腰在地上四处搜寻起来。 甚至于。 就连迎春、探春、惜春还有李纨等人都神色紧张,作势就要帮忙寻找起来。 贾宝玉见现场一阵鸡飞狗跳。 顿时得意不已。 果然! 只要自己摔玉,保准能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只有这样才能够体现出他的不同! 这外面黑灯瞎火的。 下人们更是举着灯笼还有火把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寻找。 本来忙活了一天一夜就累得够呛。 此时心里面更是怨声载道。 但是又没有人敢出声埋怨。 贾母更是急得直跺脚,连连喊道: “我的心肝儿啊!” “你要干什么都依着你,偏偏你非要拿命根子来开玩笑?这岂是能够随便胡乱丢的?” 贾宝玉不为所动。 “小畜生!” “我看你今天是不想好过了!” 贾政同样是勃然大怒,扬起右手就要揍贾宝玉。 “你敢?” 贾母却是一把将贾宝玉拦在自己身后,嚷嚷道:“你敢打我的心肝儿?你是不想好了你!” “是不是要让我这个老婆子先打你一顿?” 贾政气得脸色发青。 但他向来就是个愚孝之人,从来都不敢忤逆贾母的意思,哪怕是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也是。 贾政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只能是悻悻收回。 “还不快赶紧帮忙找!” “都愣着干什么?” 贾母又是朝着探春等人吆喝,甚至于丝毫不顾及姊妹们的主子小姐身份。 甚至于就像是下人一样吆三喝四。 在贾母心中。 这些女眷的重要性甚至于还比不上一块破石头。 听着贾母嚷嚷。 探春、李纨等人虽然心有不服,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帮忙在地上寻找。 要说这些姑娘们也是可怜。 探春是庶女,母亲只是个姨娘,自然不敢反驳王夫人和贾母。 迎春母亲也是大房的妾室,贾赦夫妇更是对他不闻不问。 惜春年纪最小,名义上是贾敬的女儿,但是身世成谜,甚至于连亲生父母都搞不明白到底是谁。 李纨则是早早就成了寡妇。 这些女眷。 平日里在府上哪个不是忍气吞声,甚至于故意迎合讨好,基本上都是看脸色长大的。 每次只要贾宝玉一发疯。 倒霉的必然是这些个姊妹嫂子之类的。 只因为她们都是无依无靠之人,地位远不及贾宝玉,甚至于连那块破石头都比不上,也就比府上的丫鬟要稍稍好些罢了。 甚至于连府上的一些老嬷嬷都不把她们放在眼中。 庶出的女子。 地位堪比一等丫鬟! 今日为了迎接贵妃省亲,姊妹们都是盛装打扮。 然而现在却不顾仪容要在地上找什么破石头。 这场面着实有些刺眼。 王熙凤暗暗戳了戳贾瑛的胳膊,一脸无奈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此时。 薛宝钗、林黛玉两人更是尴尬不已。 两人都是外姓。 虽然不是仰仗着贾府生活的,但也是尴尬至极,想要劝阻却又是不敢开口。 “够了!” 就在探春等人左右为难的时候。 贾瑛突然箭步上前,直接一把攥住探春的胳膊将其整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王熙凤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王熙凤、平儿两人有贾瑛撑腰,自然是无所顾忌。 同时上前将迎春、惜春还有李纨给搀扶起来。 旁人怕贾母! 但是他们秦国府的人可不怕! “三哥哥?” 贾探春红着脸左右顾盼,既不想像下人一样跪在地上帮忙,但是又不敢忤逆贾母的意思。 贾瑛则是低头瞥了眼为难的探春妹妹。 今日穿了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裙,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樱桃小嘴,朱唇轻启,欲言又止。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 探春和元春的长相最是相似!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父亲都是贾政的原因,所以要是让探春穿上贾元春的凤袍,要不是亲近之人,估计都分辨不出! 长相实在是相似! 看到探春这般委曲求全。 贾瑛心中顿时有股莫名的火,就像是看到了贾元春在宫中如履薄冰的艰难。 偏偏贾府的人却从不理解和体谅! 难道女子对于贾府的人来说,就只能是工具吗? 毫无亲情可言? “以后没有哥哥的准许,不准擅自跪在地上!” 贾瑛凝声嘱咐,旋即大步上前将贾探春挡在自己身后。 一股子无处发泄的怒火。 倏然间冲上虎眸! 几欲进射而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根本就不敢出声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贾瑛朝贾母的方向走去。 但是没一个人敢出声阻拦。 实在是贾瑛此时此刻的压迫感几欲令人窒息! 单单是一个眼神。 就足以让这些从未见过人命的主子下人们坠入冰窖! 这是一种武人特有的杀气! 来自于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 此时此刻。 贾瑛反而像是整个贾府的一家之主,无人敢反驳贾瑛的一举一动。 “过来!” 森冷的声音。 吓得贾宝玉连连摇头,死死地藏在贾母的怀里,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一样。 但是实际上 贾宝玉的个头都快赶超贾母了。 “特么的!” “给本公过来!!” 贾瑛怒火中烧,直接伸手将贾宝玉给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不等贾母出声。 噗嗤一一 一个巴掌直接扇了上去。 贾宝玉身娇体柔就像是个姑娘似的,旋即在空中连翻了两圈摔倒在地。 右脸整个肿胀起来。 疼得嗷嗷叫! “长兄如父!” “先珠大哥走得早,我这个当三哥的好歹也是贾氏族长,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什么是家法族规!” 说话间。 贾瑛已然解下腰间的兽面金玉带,不由分说。 直接朝着地上的贾宝玉抽了上去! “啊啊啊一一” 贾宝玉顿时发出揪心的惨叫声。 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地上直打滚! 贾瑛却是不闻不问。 又是来回几下狂抽。 金子打造的兽面狠狠抽打在贾宝玉的背上,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伴随着贾宝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直接吓得年纪最小的惜春妹妹躲在王熙凤怀里,根本就不敢直视。 其余丫鬟们更是低头咬牙。 这些常年深居简出的姑娘们,哪里见过这般血腥残忍的场面。 光是那凄凉的惨叫声。 就听得人头皮发麻! “疯了!简直就是疯了!” 王夫人哭红着眼,想要冲向前阻拦,但是又被贾瑛的气势给吓得不敢靠近。 只能是跪倒在地贾母还有贾政脚下。 一个劲央求。 “老太太、老爷!”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宝玉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王夫人的哀求终于是得到了效果。 贾政虽然是面无表情,不想阻拦。 但是贾母早就看不下去了。 贾母一脸惊恐,杵着拐杖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你是要把我的心肝儿打死不成?” 虽然叫得凶。 但是贾母也不敢上前。 那日在宫中可是亲眼所见。 贾瑛这个莽夫,甚至于敢拿剑指着太上皇的鼻子,贾母不觉得自己比太上皇还有地位和面子。 她这身子骨,老胳膊老腿的要是碰一下。 估计直接就嗝屁了! 只能是口头上相劝。 贾瑛不为所动。 哪怕是贾宝玉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了。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场面。 此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震惊不已。 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整个贾府。 能够当家做主的不是王夫人贾母,也不是贾政,而是如今的国公爷贾瑛! 虽然已经自立门户。 但是贾瑛莽起来那是真动手打人啊! 最要命的是。 贾府的混世魔王贾宝玉被打得这么惨,却连个敢上前阻拦的人都没有。 众人心中暗暗啐骂。 狗屁的混世魔王! 遇到了贾瑛简直就是连狗熊都不如,更别提什么混世魔王了。 是条龙在贾瑛面前都得盘着! 嘶嘶~ 薛蟠在一旁看得倒吸凉气,赶紧挪到了自己妹妹薛宝钗的身后,生怕殃及池鱼。 一想到自己在金陵干的好事。 薛蟠便后怕不已。 如果贾瑛是他的兄长,那他这个‘呆霸王’是不是早就被活生生抽死了! 众人看向贾瑛的眼神都逐渐变得恐怖畏惧起来。 甚至于都不敢与其对视 “爷!”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王熙凤好歹是贾瑛的正房夫人,此时也就她敢上前拦着了。 贾瑛的火气也是消得差不多了。 这才堪堪停下。 此时贾宝玉已经被揍得奄奄一息,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好的,估计最少也要躺两三个月才能起身了。 也就是贾瑛用的是腰带。 这要是有趁手的棍子,非得打得贾宝玉这个混球缺胳膊断腿。 “宝玉!我的宝玉啊!” 王夫人扑上去一顿痛哭大骂。 “你个杀千刀的贾瑛,你凭什么打我家宝玉!” “下这么重的手!” “我要报官!报官!” 王夫人哪里还有什么泥菩萨的慈祥面目,就像是泼妇一样。 贾瑛则是乐了。 贾宝玉不过是遭了一顿皮肉之苦便心疼成这样了? 那贾元春身居宫闱十几年不见外面的天日,步步艰难,各种勾心斗角,也不见你心疼啊? 合着就只有贾宝玉才是你的心头肉是吧? “本公是太上皇亲封的贾氏族长,本公教训一下族内不听话的小辈,有何不可?” 贾瑛也是冷笑道:“族长执行族规,就算是天王老子了也拦不住!” 族长可不是他要来的。 而是太上皇硬生生安在他身上的头衔。 现在用一下这个头衔不过分吧? “玉找到了!” “老太太,通灵宝玉找到了!” 府上管事赖大捧着颗玉石头小心翼翼而来。 生怕再次弄丢了。 结果还没等赖大走上前。 贾瑛便直接冷声道: “从此以后!” “你要是再敢摔玉,本公见一次抽你一次!” “还有贾府的所有人都听着!” 顿了顿。 两府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吱声。 甚至于比迎接贵妃省亲的队伍还要夸张。 贾瑛继续怒喝道: “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谁要是再敢以下犯上,尤其是对本公的几位姊妹嫂嫂不敬,可就不是简单抽一顿的事情了!” “主子没有主子样!” “下人没有下人样,成何体统?”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贾宝玉还有管事赖大等人听的。 贾宝玉没有主子样。 赖大等人则是没有下人的样。 平日里迎春等人甚至于连管事赖大都要忍让,这还像什么话? 本来眼不见为净。 贾瑛也懒得去管贾府上的破事情。 但是。 祸水泼到了妹妹们的身上,那可就不是贾府的事情了。 贾瑛一路走来,历尽千辛万苦。 终于是凭战功封国公! 如果连自己的妹妹们都保护不了,那还谈什么建功立业?意义又在哪里? 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今夜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瘳人。 众人也都突然清醒过来。 贾瑛可不是什么文弱的书生,而是一个在战场上杀得金人铁骑闻风丧胆的武人屠夫啊! 跟贾瑛讲道理、发脾气、耍小性子? 贾瑛高兴的时候不理会。 要是不高兴了。 那就是妥妥一顿暴揍! “明日还要去东府看戏,都早点回去休息!” “散了!” 贾瑛冷哼一声。 旋即点头示意王熙凤带着姊妹们回去。 贾探春还畏畏缩缩不敢这个时候离开,生怕王夫人日后找她的麻烦。 担心王夫人人不爽? 贾瑛则是不屑道: “王子腾都被革职查办了,有些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一句话呛得贾府人哑口无言。 王子腾都倒台了。 王夫人的靠山都倒了! 现在贾府上下谁还敢不给贾瑛面子?贾宝玉这顿打白挨了,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找场子。 不仅仅是朝廷变天了! 贾府也彻底变天了! 第35章 人间尤物难得,一睹为快再难忘 东边宁国府。 自打贾珍被流放朔方之后,尤氏便成了名义上的宁国府主人。 戏班子乃是贾府从姑苏斥巨资买回来的。 所以也不能光养着不看戏。 贵妃省亲结束后。。 戏班子便在东府搭台唱曲。 贾府上下一千多号人没事都来凑热闹看戏,一时间整个宁国府倒也是热闹得很。 王熙凤、平儿还有林黛玉等人。 一大早便赶着去听戏了。 毕竟是在东府。 现在尤氏在府上管理大小事务,总得来说也是规矩不少。 贾瑛是不愿去荣国府的。 但是宁国府已然不同。 平日里贾蓉为了巴结他向陛下讨要回宁国府爵位的事情,可没少请贾瑛过去吃喝玩乐。 所以相对于自小长大的荣国府。 宁国府反而常去。 正月十六。 朝堂官员还在放省假,街头上也都是放花灯的才子佳人,再加上东府的戏房锣鼓喧天,隔着老远便能够听到满街之人的热闹。 贾蓉又派人来请过去看戏吃酒。 贾瑛闲来无事便去了东府。 进了戏房。 只见看台上唱的是《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之类的鬼神戏文。 不时神鬼乱舞、妖魔毕露。 甚至于扬蟠过会,号佛行香。 底下人看得津津有味,各种拍手叫好,足可见如今佛教影响深远。 据贾瑛所知。 各地寺庙如同雨后春笋,甚至于连达官贵族家中都还会私下养着道观佛庙之类的。 王夫人就是出了名的吃斋信佛。 贾瑛对于这些不事生产的和尚没什么好印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反而是王熙凤还有探春姊妹们在台上看得连连称赞叫好。 只觉得是有趣极了。 贾瑛便自行离开,又在东府内外一阵闲逛。 贾蓉、贾蔷还有薛蟠等人早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只顾得行酒令百般做乐,看到贾瑛来了后各个噤若寒蝉。 还在赌钱摇骰子的小厮们也是不敢吱声。 就像是见到了一家之主似的。 本来热热闹闹的地方也是瞬间安静下来。 只因为贾瑛昨夜狂抽贾宝玉的血腥场面,可是两府上下所有人亲眼所见的,生怕惹恼了贾瑛。 贾瑛没有阻拦。 水至清则无鱼! 严于律己可以,但是也需要适当的宽以待人。 况且这是在宁国府。 这些下人还有后辈们如何赌钱玩乐,那是他们的事情,贾瑛又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哪里有闲工夫去教训贾蓉等人。 转身闲逛了一会。 贾瑛有意无意到了内院,看到尤氏还有几个小丫鬟姬妾,便停下进屋闲聊。 这是一间半敞开的暖房。 有点像是后世的阳光房。 刚好能够一边吃酒喝茶一边看后花园的风景。 正月的春光透过半面镂空的墙投进屋子。 既能看风景。 又能够晒得到太阳,自然是能够暖和一些,哪怕是寒冷的正月,屋里也被晒得暖洋洋的。 席间还有几位陌生的面孔。 贾瑛一时间竟也认不出来。 “嫂子,这几位姑娘是?” 尤氏则是连忙起身介绍道: “这是我的两个妹妹,二姐、三姐!” “近日府上又要迎接贵妃省亲,又要给父亲办庆寿宴,贾蓉只知道赌钱玩乐,我这忙不过来,便将两个妹妹接到京城里。” “也好帮我打理一下府里大小事情。” 又是朝着身后的两个妙龄女子介绍道: “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及过的国公爷!” “京城上下!”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番介绍。 却是让尤氏两姐妹顿时吃惊不已。 只见今日贾瑛穿了一身黑色蟒纹宽袖长袍,玉冠束发,兽面金玉带左边悬着湛卢剑,右边系着环佩香结。 身姿挺拔!英武迫人! 两姊妹都是同时惊呼,不曾想贾瑛这位大名鼎鼎的国公爷,竟然比他们两姊妹看起来还要年轻! 实在是意想不到。 两人都是一时间看得痴了。 而贾瑛也是下意识地来回打量起来。 尤二姐尤三姐的名号自然是听过的,凡是看过红楼梦的都知道,这两人乃是出了名的人间尤物! 按理来说。 这尤氏姐妹应该没还有那么快入京投靠尤氏。 现在却是提前来了宁国府。 多半是因为贾珍现在被流放了,尤氏能够当家做主,府上还有些几分产业,所以尤老娘便想着带自己的两个女儿来投靠过活。 也就是说。 这对姐妹花现在也都是刚刚入京。 仔细打量。 这姐妹二人都是生得模样标致,风流妩媚,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是一身素衣却衬得身材曼妙多姿。 从眉宇间也能看出这两女的区别。 尤二姐性格温和顺从,看向贾瑛的时候眼神闪烁躲闪,有股子害羞窘迫,是位“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绝色女子。 尤三姐长得也是标致风流,但是多了几分活泼。 初次见面。 看向贾瑛的眼神便明目张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慕强之色。 这两姊妹一静一动一水一火。 倒也是有趣。 “怪不得能够让那么多男人为之倾倒了!” 贾瑛心中如是想到。 但是。 贾瑛不愿强人所难,也不是见到美女就想上的人。 要论姿色。 贾瑛府上的女子哪个不是美若天仙,以他当朝国公、大将军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有姿色的女子想要多少都有。 贾瑛目光稍稍停留便挪到了尤氏的身上,心中莫名地有些触动。 相对于二姐、三姐。 尤氏才是引得他今日一路有意无意闲逛至此的主要因素啊!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得到什么。 像尤二姐、尤三姐这样的女子,贾瑛想要得到她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可是尤氏却不一样。 名义上来说。 尤氏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和贾瑛多少有些沾亲带故,虽然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偏偏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 这一层微妙的关系。 注定了两人是不可能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只能是以叔嫂的名义偶得交流见面。 这才是贾瑛的意难平。 也是他今日鬼使神差来宁国府闲逛的原因。 贾瑛目光深邃,一直紧盯着尤氏的眼睛不放。 顿时让尤氏的脸颊涌出一抹红晕。 在贾瑛的目光下。 尤氏只觉得芳心颤栗。 这种明目张胆的眼神。 意味深长! “还,还不快见过国公爷~” 尤氏努力镇定下来,赶紧出声转移话题,打破了四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妾身见过国公爷!” 尤二姐尤三姐猛然惊醒,连忙微微欠身朝贾瑛施礼问候。 贾瑛目光不移。 只是随便应付一下两人点头回应。 倒是盯得尤氏侧脸火红,粉腮微荔,要不是有这两姐妹在此,说不得还要闹出什么笑话。 贾瑛也不废话。 直接在东排坐了下去,刚好正对着尤氏。 目不斜视。 直勾勾的眼神就像是火烧的一样。 贾瑛紧盯着尤氏,有心留意她的神色和反应,想要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上次在东府醉酒。 虽然他有些喝大了,尤氏也表现得十分淡定和坦然,像是没事人一样。 但是事后仔细想来。 还是不对劲! 今日再见到尤氏,却见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端庄得体,虽然有些佯装镇定的迹象,但是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愉悦亲近之意。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甚至于在她的怀里享受温存! 尤氏被盯得久了。 身边又有两个姊妹,生怕是露出一些端倪。 索性拿起一面团扇挡在面前。 贾瑛正盯得出神,却是突然被打断了,没好气道: “这寒冬腊月刚过去,难不成还嫌热不成?” 尤氏润唇轻启,胡乱搪塞道: “这正月的太阳最是毒人,再不遮着些,岂不是要晒得人老珠黄了?” “哪像我的两位妹妹,水灵娇嫩,最是讨人喜。” 言下之意。 好像是在说自己年纪大了,年老色衰,配不上贾瑛这样的年轻少年郎。 反而是自己的两个妹妹年轻貌美,才是年轻男子的所爱。 贾瑛心中暗道。 自己刚才盯着尤氏两姊妹打量,这是吃醋了? 贾瑛喝了口茶,意有所指道: “今日只有茶喝,却不像上次有酒吃!” “我是不喜欢喝茶的,虽然年年有新,新茶可口香甜,但是到了明年喝不完就成了陈茶,届时平淡无味,难以入口!” “反而是上次在府上吃的酒,陈年美酿,琼宫玉液,回味无穷!”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这种美酿!” 尤氏两姐妹不明所以。 还以为真是府上有什么好酒,甚至于还嚷嚷着让尤氏拿出来尝一尝。 然而。 这话里的意思和试探。 尤氏还能不明白? 尤氏心中暗喜,这是在说她就像是美酿一样,越久越香吗? 隔了半晌。 见尤氏迟迟没有回应。 贾瑛只能是沉声不悦道: “今日只有茶?” “本公却是喝得不尽兴!” 语气突然变得不善。 尤氏听出了贾瑛话中的几分怨气 左右瞄了眼自己的两个妹妹,只能是劝慰道: “凡事有了第一回,自然就有第二回,这酒吃过一次了,自然也有机会吃第二次~”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贾瑛,顿时眼神一亮。 虽然尤氏还是那副端庄的女主人模样。 但是最后一句话特地加重了语气,贾瑛有心留意不可能分辨不出。 有了第一回? 自然就有第二回 这算是默认了那日终究还是发生了什么吗? 甚至于还暗中回应了他。 以后会有第二回? 贾瑛只觉得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无法平复! 再看向尤氏。 今日穿了一身平日里最喜欢的粉色罗裙,兴许是被太阳晒得缘故,雪肤莹润透红。 既有妇人的成熟妩媚,又有少女般的青春活泼。 谁都不会想到。 看似端庄大方的贞洁妇人,背地里却也有当一枝红杏的心思? 虽然没有得到尤氏的亲口承认。 但是对于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贾瑛已经是十拿九稳能够确信,绝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我,我有些乏了。” 尤氏受不了这样暖昧的氛围,生怕在自己妹妹面前露馅了。 只能是假借犯困要回屋休息。 贾瑛则是开口问道 “本公刚好也有困了,如何是好?” 尤氏愣了一下,没想到贾瑛这般直接心急,旋即红着脸故作冷静道: “妹妹你领着国公爷去隔壁屋里午憩一会。” “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 尤氏脚步匆匆离开,只留下尤家两姊妹还有贾瑛在屋里,旁边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丫鬟。 贾瑛又是一阵胡思乱想。 这算怎么回事? 是想让尤二姐陪他? 尤二姐垂着首,目光如丝,幽幽道: “国公爷,请随妾身往这边来~” 两人亦步亦趋。 期间。 尤二姐有一搭没一搭故意撩拨贾瑛,但是此时此刻,贾瑛满脑子都是尤氏方才说的话,哪里还有心思去搭理尤二姐。 尤二姐又帮贾瑛铺好被褥。 但是贾瑛不为所动。 心里很清楚。 这时候可不能因小失大。 不像尤二姐、尤三姐这种未曾经过人事的小娘子,只要贾瑛愿意,尤二姐这狐狸胚子自然是巴不得自荐枕席。 甚至于希望借此能够攀龙附凤成为贾瑛的妾室。 但是尤氏不一样! 尤氏不愁吃穿富贵,也不缺身份地位,三十多岁的女子,阅历自然不是一般。 要想打动这样的女子。 只能是用心! 利用所谓的权势富贵不可信,糖衣炮弹只对尤二姐、尤三姐这样的小姑娘有用。 如果贾瑛今日心急把尤二姐给收了 那么。 他在尤氏的心里面就算是彻底被封死了,无路可走! 对于女人。 贾瑛是绝不想要用强的,要是自己强人所难,说不得会让尤氏做一些过激的事情。 所以对于尤氏绝不能用对付小姑娘的那一套理论。 只能是用真心相换! “国公爷你且坐下来,奴家帮你褪去靴子~” 尤二姐娇媚百态,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仰视着贾瑛,从这个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娇艳欲滴,勾人心弦! 但是。 贾瑛还是弯腰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推辞道: “二姐还是不要这般了,这都是丫鬟们干的事情。” “本公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后把院子里的下人们全都撤了,本公不喜欢被人打扰!” 尤二姐闻言顿时无所适从。 她本就是个逆来顺受、性格温顺的女子,听信了尤氏的话,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进来服侍贾瑛,却不曾想竟被拒绝了。 这让面子薄的尤二姐眼圈泛红,差点当场落泪哭了出来。 “坏事!” 贾瑛心中暗道不妙,尤二姐这般低声下气来伺候,自己却是这般冷酷拒绝,未免落了她的面子。 尤二姐的这点身为女子的自尊心都被贾瑛给扔到地上踩得稀碎了。 “这个你且拿着!” 贾瑛伸手拽下腰间的双蛾螭吻玉,硬塞到尤二姐的掌心里。 这玉佩乃是用名玉打造,纹路呈螭吻、飞蛾状,这两个图案都是寓意着古代大将军奋不顾身英勇作战。 也是宫里赏赐给贾瑛的,贵不可言。 “且拿着!” “帮本公好生保管!” 尤二姐见状不由得紧握起来,在眼眶打转的泪珠也收了回去。 古代男女之间互赠玉佩香囊之物。 那都是有特殊含义的。 相当于是定情信物一样。 尤二姐红着脸十分欣喜娇羞,低着头一路小跑出去,也是个我见犹怜的温柔美人。 可惜今日无福享受。 贾瑛半躺下来。 眼睛却是盯着门口充满了期待。 自己让尤二姐撤下了外面的下人。 尤氏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第36章 尤氏姐妹春心动,情愫暗生难自禁 尤二姐经过贾瑛的一番安慰后。 总算是在贾瑛的目送下离开了屋子,空气中还残留着女子身上才有的香味。 贾瑛耸了耸鼻子。 这才发现这个屋子的陈设还有布局都十分熟悉。 “这不是上次醉酒住过的房间吗?” “怎么偏偏又是这间屋子?”。 贾瑛呢喃自语。 这一次他可没有喝醉,意识清醒,一双眼睛更是圆睁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以他的耳力自然知道外面的下人都撤走了。 但是迟迟不见动静。 贾瑛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尤氏的种种画面。 要说尤氏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无论是样貌亦或者是身材,肯定都是不如尤二姐这种年轻姑娘的。 但是怎么说呢? 偏偏尤氏敢给他的感觉,十分诱人撩拨。 这是在年轻姑娘身上感受不到的。 尤其是方才尤氏的一番暗示,还有给他安排的这个房间,总是能够让贾瑛莫名失去冷静浮想联翩。 想着想着。 贾瑛却是迟迟不见有人靠近的动静,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另外一边。 尤氏半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终于是等到了尤二姐、尤三姐两人迈着莲步轻轻而来。 虽然表面上尤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但是心中却是暗暗窃喜。 只因为这说明。 贾瑛不是一个只知道贪图美色的人,否则以尤二姐这等姿色,断然是不可能从贾瑛的房间走出来的。 尤氏小心试探道: “怎么这会功夫就出来?” “我不是和你嘱咐过了?眼下整个贾府最有权势的人就是秦国府的贾瑛,甚至于连太上皇、陛下都要给贾瑛几分薄面。” “你们姊妹二人要是能跟了贾瑛,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哪怕是当个妾室,秦国公府那也是多少小娘子挤破脑袋也进不去的。” 原来。 尤氏和尤二姐、尤三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姊妹。 尤氏上面还有一继母,人称尤老娘。 而尤二姐、尤三姐原先也不姓尤,是尤老娘跟前夫所生的两个女儿。 所以尤氏和这母女三人只是名义上的亲戚。 实际上毫无血缘关系。 所以关系也是比不得正常的家人。 而尤老娘两次改嫁都找到好夫家,为了生计只能是拉下老脸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来京城寻尤氏帮忙。 尤老娘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都长得标致风流。 自然是能够以美色换取生计的。 尤氏便给这母女三人出了个主意,要是有机会就把尤二姐、尤三姐推到贾瑛的府里。 今日贾瑛恰好来了府上。 所以尤氏便顺水推舟给贾瑛和尤二姐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条件。 本以为以尤二姐年轻貌美的模样。 肯定能够拿下贾瑛的。 毕竟尤氏可是知道,贾瑛虽然年纪轻轻的,但是府上无论是王熙凤、平儿还是晴雯,那都是长得漂亮艳美。 甚至于还有个叫香菱的关系也和贾瑛不清不楚。 再加上尤氏自己和他的关系。 尤氏知道贾瑛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正经,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轻武人,自然是喜欢年轻小娘子的,这一点无可厚非! 只见两姊妹手中把玩着一块美玉而来。 一同坐在了榻边。 “大姐还真没有说谎……!” 尤三姐最先开口感慨道:“这位国公爷当真是英俊潇洒,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出手也真是大方!” “随随便便就赏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给二姐。” “这要是真嫁进了国公府,那还得了?以后岂不是锦衣玉食,享一辈子的福?” 尤二姐也是红着脸,轻声细语道: “我还以为大姐所说的国公爷,乃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今日一见,我就算是不要这荣华富贵嫁过去,那也是心满意足了!” 尤二姐将玉佩拎起来放在窗口。 外面的春风稍稍灌进来。 透过窗户、玉佩… 吹得屋里的三个女人都是春心萌动,脸蛋红扑扑的。 尤三姐也是朱唇莹润,小声念叨: “国公爷也不是什么渔色性子,面对姐姐的样貌身段都能够把持得住,当是一名值得托付的正人君子。” “就是不知道二姐今日这般,会不会让国公爷看轻了我们姐妹?” 今日。 尤二姐可谓是十分主动了。 甚至于孤男寡女的,还亲自铺床伺候脱靴之类的。 就差耳鬓厮磨了。 本来两人都以为贾瑛不过是个好色之徒,与那些龌龊的达官贵人没什么区别,所以只是奔着贾瑛的钱财权势去的,没有考虑那么多的事情。 不曾想。 贾瑛这种正人君子的行为,反而是让两姊妹后悔不已,着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时竟认为自己身份卑贱。 哪怕是当妾室,也配不上贾瑛这样的人物。 尤二姐面露难色,为自己今日这般轻浮的行为举止,感到懊悔不已! “不要多想!” 尤氏则是知道贾瑛为什么会婉拒尤二姐。 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借此表明心意罢了。 “以我对贾瑛的了解,他看上的女人,那是逃不了的。” 既然你们收了他的贴身玉佩,那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相当于就是你们被他盖了印章了,以后都是逃不掉的。” 尤氏在心里面又给自己暗暗加了一句。 不仅仅是你们逃不了了,甚至于连她都无路可逃。 听到尤氏这般肯定。 两姊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甚至于对此还十分期待。 “对了,国公爷说是不想让外人打扰,所以我走时把院里的下人全都撤了。” 尤二姐突然想到。 本来还意兴阑珊的尤氏,顿时娇躯一震。 讷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也想一个人睡一会!” 尤二姐两人欣然退出。 尤氏轻轻地叹了口长气,侧躺着蜷缩成一团,只觉得燥热难安。 她如何不知道贾瑛撤下院子里下人的意思是什么? 可是! 上次发生那种事,完全就是因为贾瑛喝醉了酒,尤氏半推半就,自然是水到渠成。 可是今日没有吃酒两人都是清醒的状态。 这时候要是大白天过去。 岂不是显得她如何卑贱,和那青楼里倒贴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可惜今日贾瑛来得不巧。 要是没有品茶而是喝了酒。 那氛围就也很好了。 尤氏也是胡思乱想起来,转辗反侧也是无法休息,满脑子都是贾瑛的画面。 要是现在她强行去贾瑛的屋里。 自然是能够让两人都心满意足。 可是。 尤氏不愿就这样悄悄溜过去。 她知道贾瑛不是一个缺美色、视色如命的人,甚至于可以说他身边的女子各个都是绝色利。 尤氏甚至于能够想出让尤二姐帮自己伺候贾瑛的法子。 如果贾瑛愿意。 她甚至于能够让尤三姐也过去一同伺候。 她知道自己比不得那些年轻的小娘子。 更多想要的是打心底里的温存和关怀。 贾瑛对她的挂念。 就是她最想要、欲罢不能的瘾…或许这种瘾她一辈子都不想戒掉。 来日方长! 第37章 薛宝钗玉蝶追逐素面笑,观湖亭耳鬓厮磨情意浓 贾瑛在靠近窗户的榻上睡不着觉。 迷迷糊糊心里期盼着尤氏能够从外面走来,然后半晌也不见动静。 最后春日犯困。 贾瑛竟真的半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到他惊醒的时候。 已然是过去了一个时辰。 贾瑛只觉得毕竟是正月的天气,窗外的冷风吹得人凉飕飕的,要不是他身强力壮,说不准就要被被冻得染上了风寒。。 “也罢!” “来日方长!况且有一则有二,有二则有三!” 贾瑛遂即叹了口气。 知道上次能够发生那样的事情纯属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附和。 今日却是只有人和。 失了天时地利。 “哥哥,你睡醒了?” 一道脆如莺啼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贾瑛扭头一看。 却见一个梳着发髻的脑袋突然从窗户长了出来,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蘑荻一样。 不过等到贾瑛看清来人面容的时候。 却是恍然失神。 外面的天空亮如明镜,晴朗午后的阳光挥洒在窗边,刚好将映入眼前的俏脸轮廓完全显现出来。 赫然是素面朝天的薛宝钗。 不仅仅是现代女子喜欢以妆容示人,古代女子同样是喜欢粉面描眉,甚至于越是大家贵族的女子,胭脂水粉越是常见。 偏偏薛宝钗虽然出身于富贵人家,但是很少见她用胭脂水粉这类东西。 此时。 只见薛宝钗正双手托腮趴在窗户下沿,弯眉如月,目如点漆,看向贾瑛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清泉,除了打心底里的高兴和喜悦。 再也不掺杂其他的意味。 两边梨涡浅浅,稍显莹润丰腴的红唇微微上翘,在阳光下竟然泛着微微光泽,当真是不点而赤,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几个姊妹中。 也就薛宝钗年纪稍长,所以无论是样貌亦或者是身段都发育最好。 林黛玉、探春等人虽然也都是美人胚子。 但是碍于身体发育的限制。 暂时还比不得薛宝钗的样貌。 贾瑛回过神来,打趣道:“你怎么不在前面听戏,反而是跑到这里来了?” 几个府邸的女眷都在前面看戏,热闹得很。 薛宝钗却是含笑盈而语道: “那戏台上都是些神鬼佛道的故事,我是不喜欢这般热闹的!” “本来是想找大夫人闲聊的,却不曾想看到哥哥躺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走丢了魂一样。” 贾瑛微微颔首这才反应过来。 薛宝钗本就不是个寻常的女子,从她整日素面朝天的模样就能看得出,估计也是不喜欢前面的热闹的。 虽说薛宝钗不喜欢化妆。 但是她就算不化妆那也是天生丽质,羊脂一般的肌肤白皙细腻,就像是江南的宣纸一般,弱骨丰肌,明眸皓齿。 哪怕是不化妆,也比绝大多数的女子要好看千百倍。 贾瑛看得出神。 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 “入宫选秀女的事情怎么样了?是不是没成?” 此时此刻。 贾瑛突然有了一些额外的担忧,以薛宝钗的样貌还有学识,要是真的入宫成为秀女,说不准就会被宫里的人发现她这块明玉珠宝。 甚至于有种生怕薛宝钗被人抢走的担忧。 就像是这花园里的最美丽的花朵一样,如此美丽的女子,该是上天的得意之作,春天里的花朵就需要人来好好守护。 否则哪天被什么野猪野狗给践踏了。 只会是心疼不已。 “商人之女,自然是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的,更别提见陛下还有皇后了。” “国公爷还关心这种事情?” 虽然选秀女的事情没成。 但是薛宝钗并没有丝毫失落,甚至于从她的行为举止还有语气中能够发现,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是有着些许庆幸和高兴。 微微上翘的嘴角,洋溢着她心中的喜悦。 否则也不会在此闲逛了。 听到她这么说。 贾瑛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入宫没选上,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看着薛宝钗的身影 贾瑛自认为她的容貌还有才华,是完全不输于杨贵妃、王昭君还有什么秦淮八艳的。 之所以她的名气远不如这些人。 完全是因为薛宝钗整日待在深宅大院里极少示人。 否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薛宝钗的存在。 只怕是名气只会比什么周皇后、秦淮八艳还要夸张。 “没入宫是好事!” 贾瑛神情轻松,旋即伸了个懒腰,也不走正门。 突然一个翻身就从窗口跳了出来。 吓得薛宝钗花容失色。 “哥哥好歹也是秦国公,堂堂车骑大将军,怎么能干翻翻墙跳窗这种事情?”薛宝钗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要是让府上下人看到了传出去,岂不是有失哥哥的身份?” 显然这种跳窗翻墙的举动。 在这种大家族的乖乖女面前,几乎是很少遇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贾瑛顿了一下,又是好笑道:“那妹妹身为堂堂薛家长女,还不是一样到处乱跑?甚至于还顺便学会了如何骑马。” 又是说到那日的事情。 “不和你说了!” 薛宝钗本来还高高兴兴的,结果转身就走。 “妹妹怎么还生气了?” 贾瑛笑着跟上,只能是安慰道:“凡事论心不论迹,论迹无完人!何必那般当真?况且谁还不想偶尔撒撒野了?” “整天闷着,把自己当成什么三从四德的好女子,也不觉得无聊憋得慌?” “不就是出去骑了个马?” “又不是什么坏了名声的大事!” 两人一前一后。 贾瑛说话的声音确实不小。 “好了好了~” “再说就让旁人给听见了!”薛宝钗连忙回头娇嗔,还不忘四处打量有没有被府上的下人给听去。 贾瑛瞧她这慌张的模样。 心中暗道这件事自己得说道一辈子。 忽见一双玉色蝴蝶从两人面前飞过,只见这蝴蝶大如银盘,迎风振翅翩舞,端是有趣。 “这天哪来这么大的一双蝴蝶?” 贾瑛一时好奇。 薛宝钗则是乐呵呵道:“为了迎接贵妃省亲,院子里买了不少的鸟雀蝴蝶,想来是无意间逃出来的,看我把它们捉回来!” 薛宝钗也没了平日里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团扇就向草里去扑。 但是那蝴蝶忽上忽下。 一路直奔后院的湖边柳树,穿花度木,引得薛宝钗脚步匆匆穷追不舍。 贾瑛见蝴蝶往池边逃去了。 索性也跟在后面,生怕这薛宝钗一个不注意跌进了池水中。 薛宝钗在前面追得笑语不断,不多时已然香汗淋漓,说话都是连出带喘,果然古人大家闺秀都是缺少锻炼,这才不到一两百米就让薛宝钗面色绯红,吃不消了。 好像是那日在东郊的场景一样。 薛宝钗提着裙摆走在前面,刚好将珠圆玉润的身材完美衬托出来,纤腰长裙随风摇曳,比那百花齐放的树枝还要妖娆妩媚。 顺着湖上的游廊曲桥。 径直追上了湖中心的观湖亭。 一双玉蝶盘旋在亭角来来往往,薛宝钗只能是仰着雪白的脖子观望,也是够不着的。 贾瑛则是没有出声劝阻。 只觉得薛宝钗这娇憨活泼的模样,实在是少见,就像是这湖边的春色一样,充满了生机和活泼的味道。 薛宝钗累得娇喘吁吁,突然间却是抿嘴怔住了。 贾瑛眉头一皱正欲出声询问是不是不舒服。 “嘘嘘~” 薛宝钗竖了一根手指放在贾瑛嘴边示意噤声,随后又朝着亭子外面努了努嘴。 原来这观湖亭虽然是盖在湖中间。 但是这四周全都是游廊悬檐,游廊还有亭子都是用镂空的木隔白纸糊起来的。 一面之隔。 似有阵阵耳鬓厮磨的甜言蜜语之声。 “茗烟哥哥,你就饶了我吧!” “这事要是让二老爷知道了,我怕是连在府上伺候宝少爷的活也干不了了!” 茗烟,贾宝玉身边的小厮。 “怕什么?” “这是在宁国府,二老爷不可能来这里!” “这处地方冷僻的很,湖中心的亭子游廊四面都封起来了,外面看不到!” “要是有人来了,这游廊四通八达的好似迷宫,来得及逃走!” 接着便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 亭子里。 贾瑛还有薛宝钗两人都是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这时候。 走还是不走? 出声还是不出声? 贾瑛讪讪一笑。 正要出声提醒这里有人。 然而。 薛宝钗却是一把拽住贾瑛的胳膊,连连摇头不准他出声弄出动静。 贾瑛一脸奇怪。 难道某人还有偷听的癖好? 薛宝钗则是抿着唇,示意贾瑛稍安勿躁,心中却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现在和哥哥母亲寄住在荣国府梨香院里。 没事最好是少管荣国府的事情。 薛宝钗谨慎惯了,不愿得罪府上的这些下人们,只道是小鬼难缠,怕这些下人日后狗急跳墙生出事端来。 两人这边不出声。 游廊上的少男少女却是热情似火。 哪怕是贾瑛都老脸一红。 着实尴尬。 第38章 热毒之症扰心神,便宜占尽难自持 游廊上。 名叫茗烟的小厮正在和府上丫鬟玩乐。 期间。 两人之间的话语着实是不堪入耳,尤其是到了后面,更是各种胡言乱语~全都出来了。 贾瑛在后世礼乐崩坏的时代里,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但是此时亲身经历,尤其是身边还有个黄花大姑娘一起,着实尴尬到不行。 贾瑛厚着脸皮尚且如此。 更别提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薛宝钗了。 贾瑛看向薛宝钗用眼神询问。 要不要赶紧出声把外面的人给吓走算了。 现在两人都不敢吱声。 反而是显得他们两人做贼心虚似的。 然而。 只见薛宝钗虽然连一双耳朵都要红得滴出水来了。 却还是连连摇头。 见到贾瑛不明所以。 薛宝钗下意识地伸手在贾瑛的掌心里写道: “这茗烟乃是荣国府二房的下人。今日撞见了人家的短事,一时人急造反,不但生事,而且还会在外面捏造我们两人私下见面的丑闻。” 薛宝钗不敢出声只能是用纤纤玉指一笔一划在掌心临摹。 贾瑛的手掌很粗糙。 或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所以手掌上有不少粗糙的茧子。 薛宝钗则是丰肌弱骨,皮肤犹如羊脂玉一般。 不仅贾瑛觉得手心里麻麻的。 甚至于就连薛宝钗自己都觉得有一股刺挠的痒意顺着指尖传来。 薛宝钗呼出的气息愈发滚烫。 就像是火烧似的。 贾瑛叹了口气。 暗道这又是何苦。 薛宝钗毕竟是个弱女子,家中又只是做生意的,如今暂住在贾府,寄人篱下,多少有仰仗贾府鼻息的意思。 所以平日处处谨小慎微惯了,甚至于连荣国府的下人都不敢得罪。 贾瑛虽然根本就不屑这府上的下人大小,但是又觉得现在的氛围很有意思。 一时也愿意陪着薛宝钗躲在这里。 外面湖水翻卷的声音越来越大。 贾瑛故意弄出动静,搂住薛宝钗的肩膀以示安慰,压低声音说道: “怕什么?” “无非是一个府上的小厮罢了,只要本公乐意,就算今日将他沉到这湖底,也不会有官府的人来追究!” 薛宝钗却是连忙伸手捂着他的嘴示意他噤声。 “不行!” “人家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是爹妈的心头肉,你不能这么草菅人命!” 听到薛宝钗这般善良的话。 贾瑛故意吓唬她说道: “我在北边打仗的时候,凡是所到之处,人头滚滚,金人境内路边的蚂蚁洞我都派人浇开水。” “你知道京观吗?用敌人的尸体垒砌而成的城墙!” 说到这里。 薛宝钗是又羞又愤。 “怎么?害怕了?” “要是害怕了那就离我远些,要不然以后可就后悔不了了!” 贾瑛故意这般打趣。 却不曾想。 此时氛围本就尴尬。 薛宝钗更是芳心悸动,没听出来贾瑛是在开玩笑,只以为是在对她试探心意。 就在贾瑛自以为成功吓唬住对方的时候。 突然。 眼前映入一片雪白的肤色。 唇间也是变得滚烫热烈起来。 轰~ 只觉得一瞬间脑袋瓜子乱哄哄的,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 两人耳鬓厮磨。 隔了半晌贾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低头一看,只见薛宝钗面色涨红,貌似连喘气都成了问题。 手心里的细腰、柔夷全都烫得像是开水似的。 “怎么了?” 贾瑛心中一怔,还以为是过敏了不成。 “不行~”薛宝钗这时候双眼迷离,甚至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否则也不会主动投怀送抱。 以薛宝钗平日里的教养,无论如何也不会干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热毒症!” “快去找我兄长要冷香丸~” 薛宝钗紧咬牙关,顶着头昏脑涨终于是说出了原由。 贾瑛这时候也是恍然大悟。 据说薛宝钗患了一种病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犯时出现喘嗽等症状,浑身五脏俱焚,神志不清。 而这个冷香丸,是将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发病时,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即可。 总之制药、服用的过程都极其复杂。 常年寻医也不见好,只能是用这个药方子吊着。 “哪个秃驴给你开出来的狗屁药方?” “花里胡哨的也不能根治你这热毒之症!” 贾瑛嘴上一通埋怨。 暗道这些和尚道士就是喜欢装神弄鬼的,全都是江湖骗子! 雨、雪、霜、露还不都是水? 混杂一起难道就成了药方不成? 贾瑛手上却不闲着,直接从袖口拿出一瓶药丸,随后直接倒出一粒给薛宝钗喂了下去。 “这,这是什么?” 薛宝钗迷迷糊糊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贾瑛见她神志不清,则是随口说道: “这叫伸腿瞪眼丸,乃是仙家的灵丹妙药,无论是什么病,吃了后都能药到病除!” 薛宝钗不明所以,只能是胡乱吃了下去。 这玉花凝露丸可是贾瑛老早就获得的奖励了,一共就十枚,本来是留着给林黛玉救命的。 不曾想反而是先让薛宝钗给占了个便宜。 这算不算是试验的小白鼠? 贾瑛将双手贴合在薛宝钗的背上,将体内仅有的一丝纯阳内力引入其筋脉,同时指引着药效周而复始快速炼化。 薛宝钗则是觉得背后像是有一团火在烤。 顿时香汗淋漓。 背部的衣衫都被滚烫的汗水给浸透了。 但是全身都酥酥麻麻的,就像是在晒太阳一样。 瞬息之间。 等到贾瑛收回手掌的时候,薛宝钗也睁开了颤颤巍巍的双眸,气喘吁吁,几缕湿透了的青丝沾染在粉腮上,更显得我见犹怜。 “好,好了?” “那什么伸腿瞪眼丸还有吗?要是下次热症再发作了…” 贾瑛忍着坏没笑出了。 暗道这薛宝钗要是看过活佛济公,就知道这狗屁的伸腿瞪眼丸有多么恶心了。 不过也就是逗着她玩的。 “放心!” “这药效很持久,只是需要我要用独家内功帮助推拿炼化,隔一段时间一次,保证不会再发作了!” 薛宝钗闻言又是一阵娇羞。 外面的动静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贾瑛伸手戳穿了雕梁上的窗户纸,只见方才的小厮丫鬟已经不见了人影,看来这个叫茗烟的小伙子也是个急性子。 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 薛宝钗则是热毒消了下去,也恢复了平日里的理智,突然站起来上下打量自己,着实是有些狼狈。 下意识地双手搂在身前。 花容失色! 不知道还以为贾瑛又干了什么坏事,事实上是贾瑛啥也没干,着实冤枉! “这,这事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 “要不然我就没有清白了!” 薛宝钗现在恢复了神志,只觉得后悔不已,感觉自己干得事情实在是荒唐,甚至于连自己都无法面对。 贾瑛则是摊手无奈道: “没了清白那不是正好?” “别人不敢娶你,我可是巴不得娶你进门!” “你,你想得美!”薛宝钗气急败坏,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贾瑛则是一脸认真道: “虽然平日里以兄妹相称,但是你我二人早就出了五服关系,等你到了能出嫁的年纪就嫁给我呗,反正咱们都到这种地步了。” 两次私下见面。 能占的便宜都占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薛宝钗见贾瑛这无赖的样子,顿时更生气了,娇嗔道: “那不行!” “要是我不乐意,大不了我就出家当道士去,名号我都想好了,就叫蘅芜君!” 当道士? 可不兴有这种想法啊! 贾瑛立马撇了撇嘴冷声道: “不说就不说!” “本公日理万机,军务繁忙,哪里有功夫私下里传这些无聊的八卦。” “爱嫁不嫁!爱嫁给谁就嫁给谁,干我何事?” 不曾想。 薛宝钗闻言却是慌了。 “你,你是存心逗弄我呢?” “哼!” “不和你说了!” 薛宝钗气得直跺脚,随后一把将擦汗的手帕扔出去。 头也不回逃走了。 贾瑛伸手将飘在眼前的手帕给抓住。 只觉得有些好笑。 嘴上说着不愿意嫁,但是又拐弯抹角留下贴身的手帕,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贾瑛嗅了嗅手帕上面还有薛宝钗身上的香味。 这女人的东西是越收集越多了。 要不是有个随身空间放置,估计早就全都被王熙凤给抖搂出来了。 “赶明儿去道观算一卦!” “自己最近是不是命犯桃花,怎么女人缘这么好?” 第39章 贾府图谋林家家产?扬州传来惊天噩耗 大乾、神京城。 国公府。 正月各地官员按例回京述职,其中以地方官员居多。 文官武将皆有。 按大乾律令。 各地大小官员,凡是入品,一年进行一次述职汇报,而三年则是调任的一个周期。 大多数普通官员都需要在正月入京。 随后将这一年内的功绩上交给自己的上面部门进行考核校准。 而这一路上驿站可谓是人满为患。。 大小官员零零总总不下数千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涌入京城。 驻守在北境的岳鹏举以及冯紫英、徐庆还有李山等人则是一同趁着正月述职的功夫回京。 贾瑛则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准备迎接几人。 另外一边。 扬州却是突然传来噩耗。 巡盐御史、林黛玉之父林如海突然身患重疾卧病不起,南便的郎中诊断则是已经时日无多。 自扬州而来的信使一路快马加鞭。 通知林黛玉赶紧回扬州看自己父亲的最后一眼,同时也是让林黛玉回去准备披麻戴孝处理后事。 荣国府。 贾母位于上座,接连唉声叹气,怀里则是抱着泪光盈盈的林黛玉。 贾瑛在一旁看在眼里。 要不是为了林黛玉的事情。 贾瑛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否认。 贾母是一个为贾府能够算计这算计那的老人精,但是在这件事面前,至少贾母表现出了自己作为长辈对下辈的关怀和怜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虽然这个将死之人是林如海。 在贾瑛旁边。 王熙凤也是忍不住眼圈泛红,叹气道: “想来林妹妹怎生就这么命苦?” “本来林家就单门独户,林姑父甚至于连个宗亲都没有,出了这么大事,身边也没个能够照顾的人。” “林姑父一家人怎么生就这么不走运?” 贾敏早逝。 林如海也是刚到中年就一病不起。 甚至于林如海两个兄弟姊妹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大老远把林黛玉送到京城来了。 但凡在南方有个姑姑、叔伯之类的亲戚。 也不会舟车劳顿了。 王熙凤不说话还好,此时却是刚好戳中了林黛玉的伤心处,旋即哭得更伤心了。 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林黛玉单薄的身子,随时都像是要哭晕过去似的。 贾瑛也是心疼不已,甚至于想要亲自上去将其揽在怀里安慰。 但是有贾母等人在这。 显然是不可能。 贾母则是悲怆道: “我这女婿也是可怜,祖上原是骑都尉,食君俸禄,但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林女婿这一代已然是没有爵位可以袭承了。” “好不容易中了前科探花,接连高升,又成家立业有了一女,不曾想家中连生变故!” “如今林女婿从扬州派人来,想要再见上林丫头最后一面,说不准还需要有个主事的人能够扶灵回乡。” “林丫头毕竟还未出阁,又是个女儿身不方便!” “所以我打算派贾琏去扬州走一趟,你们觉得如何?” 贾府上下的男子,除了贾政之外。 也就贾琏稍稍能够办些事情。 贾政肯定是走不开的。 贾琏自然是成了不二人选。 然而。 贾瑛却是一眼就看穿了贾母的小心思,好心派贾琏去南方扶灵料理后事,无非就是想要私吞林如海的家产罢了。 林如海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为官多年。 此前更是任职兰台寺大夫。 巡盐御史又是官吏盐商的重要钦差官职,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权力非常大。 林如海这些年应该是积攒了不少的油水。 贾府如今入不敷出。 贾母又是深知这个位置的油水有多么夸张,所以便以帮忙料理后事为由,趁机侵占林府的家业。 而林如海又没有兄弟姊妹。 林黛玉一个女子,尚未成年。 贾母必然是以代为保管的借口,将其家业收入贾府,至于到时候会不会还就不得而知了。 据说。 林黛玉之后的死也和贾府脱不了关系。 就是因为贾府想要明目张胆私吞林家的这笔财产,但是只要林黛玉还活着,贾府就没有理由私吞。 所以贾府的人又想方设法弄死了林黛玉,这才正大光明继承了林府的家业。 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贾府人这个时候还没那么冷漠无情的想法。 但是。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当贾府最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保不准会生出什么可怕疯狂的念头。 “去扬州一趟可不近啊!” 贾琏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为难道:“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两三个月,又不知道林姑父的病情到底如何了,要是再在扬州待上一些时日,少不得那就是一年半载!” “这可是个苦差事!” 言下之意。 贾琏是在向贾母讨要好处呢。 贾瑛则是听得嗤之以鼻,要不是林如海派来的信使传话是到了荣国府这边。 甚至于他都不会带着林黛玉过来。 更不会让贾府人的过问。 不等贾母回话。 贾瑛直接凛然道: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本公自会派府上亲卫护送,林姑父病危,动身之日宜早不宜迟,今日回去收拾一番,明日本公派袁老亲自护送林妹妹南下!” 贾母还有贾琏的脸色都是陡然一变。 看向贾瑛的眼神有些愤怒。 暗道:贾瑛这般殷勤,难不成也是看中了林府的家业? 贾瑛则是继续冷声道: “林姑父只是传信来病重而已,还没到需要料理后事的时候呢!” “老太太这般言重,是不是心急了些?” 这话顿时怼得贾母哑口无言。 毕竟人家还没死呢。 现在就派贾琏过去准备后事,也有些说不过去。 贾琏刚想说早晚的事。 结果一想到贾宝玉现在还趴在床上下不了地,整日只能用人参喂食续命,便赶紧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又是不欢而散。 贾瑛领着林黛玉前脚刚离开前堂,后脚贾琏便急得跳起来大喊大叫。 “这个贾瑛实在是贪婪无度!” “那林姑父能够出任巡盐御史这个肥缺,还不是因为走了我们贾府的关系?否则这个位置哪里能够轮得到林如海?” “林如海这些年所得资产,全都系我贾府!” “林如海死后,这林家的家产理应归贾府所有,贾瑛想要强行侵占林家的家产?简直就是蛮横不讲理!” 贾琏急得跳脚。 南下扬州收取林家家产这个肥差。 本来是他贾琏的啊! 到时候随便暗中克扣一点家产,那就足够他富得流油了,再娶几房小妾都不为过啊! 贾母则是收起了泪水,不慌不忙道: “林如海一死!” “林家的家产自然是归林黛玉的,名义上林黛玉可是寄养在荣国府的,到时候这林家的财产,还不是由我和贾府代为保管?” “贾瑛要是敢私吞,那就报官!” “这事我们占理!” 又要报官? 贾琏心里暗暗嘀咕。 那贾瑛自己不就是官吗?? 国公府。 贾瑛瞧着林黛玉双眼通红,就像是兔子急红了眼一样。 当即出声安慰道: “别听那荣国府的人胡说八道,林姑父正值壮年,就算是偶感风寒,也就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 “你这次回扬州,父女重逢以叙骨肉亲情,也是应该的。” “再者说了,我让袁老亲自护送你回扬州,袁老也是精通医术,向来是药到病除!” 林黛玉闻言终于是止住了哭声。 但是因为方才哭得太惨了。 这会还是娇躯忍不住微颤。 “袁,袁老真的精通医术?”林黛玉半信半疑。 贾瑛连忙朝着旁边的袁老使眼色。 “对喽对喽!” 管家模样打扮的袁老,连忙附和道:“我父亲原先就精通医术,我自小耳濡目染,乃是当地有名的看病先生,要不是要给国公爷管家理事,我这会说不得就成了御医了。” 为了让林黛玉相信。 贾瑛还一本正经道: “我原先在战场上打仗,有一次敌人的刀子都捅进我的腹部了,眼看着就不行了,结果就是袁老妙手回春把我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有袁老在,阎王爷都做不了主!” 两人一唱一和。 搞得好像是煞有其事一样。 “可,可是袁老年纪大了,这身体能吃得消吗?” “去扬州哪怕是走水路,也得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袁老则是呛了口气。 贾瑛摆手道: “这老家伙越活越精神!” 林黛玉也逐渐恢复了希望,回去后立马收拾行李,就差连夜赶路直奔扬州去了。 要不是这一路盗匪太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估计归心似箭早就动身了。 林黛玉走后。 贾瑛单独留下袁老,随后沉声问道: “查清楚了没!” “这林如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老也是收起了方才老实巴交的模样,凝声低沉道: “回主公!” “这林如海能够当上巡盐御史,全都是贾府的鼎力支持,毕竟是前科探花,也是太上皇亲自点名提携之人。” “林如海在扬州一带家底殷实,帮着贾府、王家拿了不少钱财。” “不过…这扬州的盐业此前一直都是忠顺亲王把持的,林如海在扬州可是让忠顺王府的人吃了不少苦头。” “这次林如海突然重病,虽然还没查清原由,但是很有可能和忠顺王府的人脱不了关系。” 忠顺王和贾瑛一样。 都是站队当今天子庆隆帝这边的,而林如海乃是太上皇一派,此前被太上皇指派到扬州监察盐业,也是两派人在暗中角斗。 只不过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如今太上皇一派接连丢城失地,林如海在扬州的处境怕是不妙。 “忠顺王小人行径,做事不为君子!” “林如海如果继续在扬州任巡盐御史一职,就算逃得了这次,那也逃不了下次!” 贾瑛自言自语分析起来。 他可是在东郊狩猎的时候,见识过了忠顺王的不要脸程度。 别人顶多也就是弄些野鸡野猪装装样子。 忠顺王偏偏抓了头老虎,硬说成是自己打猎打到的。 还要制成虎皮袍子送给皇帝。 这种人。 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小人之心,毫无君子之风,又掌管锦衣卫,做事风格想必偏向偷鸡摸狗,见不得光。 林如海在扬州势单力薄如何能够斗得过? 哪怕贾瑛看在林黛玉的面子上,救了他这一次,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袁老也是随即说道: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不要管了?” “这人毕竟是前科的探花!” 前科! 那是太上皇时代的探花了,在当时乃是天子门生,也就相当于是太上皇的弟子。 贾瑛出手相救。 着实不符合他现在的派系和站队。 贾瑛长出了口气。 虽然这事棘手,但是贾瑛仍旧想要给林黛玉父女二人一个机会。 就看林如海接不接了。 沉默了半晌。 贾瑛拿出一枚玉花凝露丸,交予袁老后嘱咐道: “让在扬州的不良人继续调查。” “如果林如海的病和忠顺王府的人没关系,那就将此药拿出来让林如海服下。” “如果是王府的人干的事情,那就让林如海自己选择!” “第一条路是客死他乡,眼看着自己的唯一女儿从此后成为孤零零的一个可怜人。” “第二条路是立即辞官,在扬州的财产家业一应交由官府充入国库,随后随林黛玉一同入京!” “如果林如海识相选了第二条路,将此药交予林如海服下,本公会全力保证林如海从扬州的烂摊子里全身而退!” “无论何种,不得让林姑娘知道这些隐晦之事!” 贾瑛最后还不放心又叮嘱袁老不能让林黛玉知道了他这些卑鄙的勾当想法。 如果让林黛玉知道。 自己对他的父亲见死不救,还有其中派系种种的勾心斗角的黑暗。 只怕是一时承受不了。 毕竟林如海将其送入京城,就是想要让林黛玉活得干干净净,最好是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这又何尝不是父亲对女儿的另外一种保护? 如今贾瑛给林如海选择的机会。 要么是一条路走到黑,一心求死! 要么就赶紧改换门庭投靠贾瑛麾下,有辛弃疾任御史大夫,还有贾瑛的保举,林如海日后的官途见不得就比在扬州差。 就看他愿不愿弃暗投明,选择投靠贾瑛了。 第40章 岳鹏举归京述功,共议国运百年风云 正月。 各地官员陆续返回京城述职。 京城街头上热闹异常。 料峭寒意尚未驱散,但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却是感受不到丝毫冷清。 同一时间。 在接到了扬州信使的消息后,袁老第二天便准备好车马,携林黛玉南下扬州返家。 临行前。 王熙凤还有府上的姊妹们全都出来相送。 “这一去又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了?” “林妹妹是不是不回来了?”。 “你个三丫头不要乱说!” 几人七嘴八舌。 王熙凤则是上前,拉着林黛玉的手劝慰道: “妹妹这次回去了好好尽孝道。” “要是有什么变故和困难了,尽管派人来信,别忘了在京城,还有我们在等着你回来。” “我给你准备的御寒衣物吃食,还有车马水船客栈住宿都已经安排妥当。” “尽量早些回来!” 林黛玉眼圈泛红。 这些年。 林黛玉似乎早就习惯在了这里的生活,相当于是她的第二个家一样,此时离开也是难免惆怅。 左右瞧了一圈。 却不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 王熙凤则是善于察言观色,早就发现了林黛玉的异样,旋即解释道: “你哥哥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说是什么要去城外接自己的部下回京,其实就是不想见到这离别伤感的场景,免得妹妹伤感落泪,再说了,你这次去了还是要回来了。” “你哥哥说未免伤感,所以一早安排妥当后出门,便不来送你了。” 林黛玉闻言顿时脸色一红。 隐约察觉到王熙凤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她对贾瑛异样的感情,这种感情似乎远超兄妹之情。 没有看到贾瑛前来送别的身影。 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林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 袁老在一旁出声提醒。 林黛玉回头看了眼国公府,心中虽然有万般失落和不舍,但是也只能是毅然上车离去。 车转辨,马萧萧。 在朝霞映衬下。 马车还有亲卫的影子越拉越长,继而终于是消失在由青石板铺设的长街上。 若是骑马赶路。 一来一回或许一个月就够了。 但是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只能是乘车坐船出行,所以下扬州单程便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一来一回便是最少小半年时间。 东门外。 古人为了送行,专门设立了长亭供送行之人休息。 五里一短亭。 十里一长亭。 五里短亭下。 河畔边的柳树虽然没有新绿,但是树干上绑了许多彩色的条带、花结、风灯。 由于正月花灯节刚过不久。 到处都是火花银树。 短亭。 周围站满了几十名全副武装、风尘仆仆的黑甲亲卫,各个提刀牵马,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路过新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敬而远之。 这些来自于北方的高头大马,威风异常,不时地昂首发出“哞哞”的声响。 “大将军!” “属下何德何能,竟然让大将军亲自出城迎接,实在是惭愧!” 岳鹏举抱拳说道。 贾瑛则是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倒也不是全是为了接你们回京,也是为了送人,只是这人一时半伙还没到罢了!” 岳鹏举这才明白。 “对了!” “眼下北境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机会继续对外用兵?新兵训练屯田进展如何?” 贾瑛又是开口问道。 自打他离开北境燕云之地后,岳鹏举一直率兵驻守燕云边境,但是由于金人几近灭国亡族,所以一直都没有战事再继续爆发。 没有战事便代表没有官职可以升。 不像那些读书的文官士子,升官比喝水还要容易,反而是武人,没有仗打那就没有升迁的机会,只能是原地踏步。 更别提继续扩充兵马训练新兵了。 岳鹏举则是抱拳道: “虽然金人已经彻底退出燕云一带,但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乃是百虫之足死而不僵!” “平静只是暂时的,属下想要继续出兵往北、东两个方向扩张远征。” “但是没有好的机会和理由!” “兵部也以国库亏空缺少钱粮为由,屡次拒绝了属下的提议。属下在燕云只能是率兵屯田,但是限制于耕地、牧场、税收,不敢再继续扩充军备!” 贾瑛闻言也是微微颔首。 在大乾朝。 文官、武将向来就是两个集团,堪称老死不相往来!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常见的。 文官不希望武将集团的势力发展盖过了他们读书人的风头,自然是极力阻止边军武将向外发起战事。 甚至于贾瑛严重怀疑 岳鹏举上书的奏折,可能连京城都没有送达便被文官给驳斥回去了。 现在正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垫桌脚也说不定! “如今草原上金人几近灭迹,各地游牧民族正在争抢地盘,希望重新成为草原上的新大汗!” “短时间内草原人只会继续内乱,更不会主动南下招惹边军了!” 顿了顿。 贾瑛继续分析道:“如此一来只有劝说陛下主动出兵了!” 等着敌人来打几乎是不可能了。 岳鹏举则是皱着眉头,沉声道: “要想劝说陛下继续对草原用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人都是沉默了。 如今大乾朝看似强盛,然而随着多年的发展。 各地官员贪污成风。 文官集团更是利用读书人不用缴纳土地税的特权优势,在各地肆意兼并土地,大乾朝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土地兼并严重。 国库无钱。 更别提主动出兵打仗了。 这时候。 随行而来的辛弃疾一直没出声,见贾瑛陷入了沉默,随后开口说道: “想要让皇帝同意出兵草原!” “也不是没有办法!” 贾瑛眼神骤然一紧。 没有说话。 只是看向辛弃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面对两人的疑惑。 辛弃疾不慌不忙道:“不知道大将军还有岳将军是否发现,去年的寒潮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而且今年正月也是冷得要紧,往年这个时候都快开春了。” “如今这护城河边的柳树都还没有要发芽的迹象!” 两人陆续点头。 岳飞更是附和道:“确实不假!今年北地的多处湖泊河流都被冻结,草原上冻死的牧民更是不计其数!” “一年比一年要冷!” “可是这和劝说皇帝出兵有什么关系?” 辛弃疾则是继续说道: “纵观历朝历代,始终逃不过“饱暖”二字!一国之运与天气变化有莫大关系,如今各地寒潮不断,乡绅豪强大肆强占土地,百姓无地可种。” “饱暖’二字已然是无稽之谈,今年各地官员入京述职,届时陛下就会发现,去年的饥民的数量,必然是往年的几倍之数。” “国运不昌,税收骤减,流民暴增!” “此乃百年未有之变局!” “这些都是大乾朝要对外动兵的理由!” 岳飞闻言若有所思。 贾瑛则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更加专业的名词。 就是如今大乾朝内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矛盾和经济危机。 要想缓解局面。 短时间内只能是通过转移内部矛盾到外部矛盾,通过侵占外面的国力、土地还有财富,方才能缓解内部的矛盾。 这不就是二战时期的某些国家的理论吗? 贾瑛遂即说道: “那按照幼安的意思是,由此为理由,劝说庆隆帝对方用兵了?” “不妥!” 辛弃疾却是连连摇头,慨然道: “此事若是由大将军主动在朝堂上提及,必然会让文官士子们集体反对!” “届时又是以妖言惑众、拥兵自重为理由弹劾大将军。” “况且大将军乃是以军功封爵,若是表现出有文武双全的国士之才,只怕是会让陛下心生忌惮。” “我们三人身份特殊,绝不能主动提及此事!” 贾瑛也是陷入了沉默。 辛弃疾、岳鹏举都是贾瑛一手举荐提携的,要是由他们来提出,无异于是他主动提及的。 庆隆帝之所以如此信任贾瑛。 那就是因为他身为武将做事鲁莽冲撞,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看似没那么多的文人心眼。 说得难听点。 那就是政治手段不堪入目。 这也是贾瑛极力表现出来的,否则以他多次违抗圣旨的罪责,只怕是早就被问罪革职了。 越是这样。 上位者越是觉得贾瑛好把握。 绝不能展露出过多的政治手段。 否则只会让庆隆帝心生疑虑。 “那还有什么办法?” “除了我们三人,谁还敢直言劝谏?” 贾瑛好奇追问。 如今朝堂上,贾瑛是四面树敌,能够帮他说话的人几乎没有。 辛弃疾则是捋了捋胡须。 表情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贾瑛脸色一垮。 我尼玛! 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姨母笑是什么鬼? 辛弃疾微微颔首,胸有成竹道: “有一个很好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看大将军愿不愿意了!” 贾瑛心里一咯噔。 怎么搞得好像是要让他牺牲色相一样? 难道要让他色诱庆隆帝? 这也没听说庆隆帝有特殊癖好啊! “别卖关子了,有屁快放!” 贾母骂了一句。 辛弃疾赶紧唯唯诺诺道:“此人正是大将军的族姐,当今贤德妃,贵妃娘娘!” 贾元春? 贾瑛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第41章 无上皇托梦显国运,庆隆帝怒颜应对危局 大乾神京城外。 短亭下。 贾瑛听到了辛弃疾所言后,甚是疑惑。 “贾元春虽然是本公的族姐,但毕竟封为贤德妃一事乃是由太上皇主张所办,就连同意贵妃省亲事宜,也是宫里的老太妃、太上皇的恩准!” “贾元春贵为贵妃娘娘,但是实际上!恐怕在陛下面前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贾瑛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贾元春乃是太上皇一派的棋子,能够入宫封为贵妃那也是太上皇的功劳。 庆隆帝应该是不待见她的。 否则也不会入宫这么多年,甚至于连怀孕的传闻都没有了。 “非也非也~” 辛弃疾则是捋了捋胡须说道: “从贤德妃的封号足可见,贵妃娘娘在后宫虽然不一定得宠,但是胜在“贤德’二字。” “只要贵妃娘娘肯帮忙,大将军再派人于缺粮荒废之地稍作手段。” “哪怕是陛下耳目众多也发现不了。” “方能推波助澜以假乱真!” 贾瑛闻言也是沉默了。 后宫妃子,有权督促皇帝勤政爱民,这是自古以来的旧制,不管皇帝听不听,那都能表现出皇室以国事为重的原则。 先国后家。 这样的例子在历朝历代也都不少见了。 就是不知道贾元春能不能帮这个忙了,毕竟在皇帝面前直言国运之事,可不是儿戏,对于在宫闱中举步维艰的贾元春,可不是举手之劳。 稍有不慎就是冷宫、三尺白绫伺候。 “那幼安以为,本公要如何着手?” 贾瑛也是询问起来。 毕竟。 他可不是能够随便进后宫和贾元春讨论这些事情的,尤其是在这件事上,绝不能露馅。 辛弃疾则是点头说道: “贵妃娘娘乃是太上皇亲封的贤德妃,但是如今太上皇一派沉寂已久,想来娘娘在宫中的处境不妙,这时候大将军以姐弟身份暗中表明愿意相助之意。” “想来贵妃娘娘乃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 “最好大将军自己不要出面,也不要让秦国府的人出面!一定要暗中行事,具体就看主公自己的筹划了。” 贾瑛心中隐约觉得辛弃疾的分析完全正确。 这时候。 贾元春已经隐约要成为太上皇一派的弃子,就如同林如海一样,如果不及时做出改变,等待他们的就是意外暴毙。 以贾元春的聪慧不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本公就只能从荣国府找人进宫帮忙传信了!” “如此一来才不会引得庆隆帝怀疑!” 贾瑛的一番话。 让身边的两人都是点头同意。 “大将军,林姑娘还有袁老来了!” 身边的亲卫上前禀告。 贾瑛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 只见两辆马车还有随行的十几骑亲卫缓缓而来,为首的马车上,袁老亲自驭车,不知道只以为是名普通的马夫。 “原来主公于此,等候许久的佳人就在车中?” 辛弃疾不由得笑道:“相送不易,主公何不上前一叙?” 贾瑛站在台阶上注视。 只是默默地看着却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要是自己主动上前送别,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也就顺路看看便算了。 省得林黛玉那个爱哭鬼一见了他又哭哭啼啼的。 搞得好像眼泪不值钱似的。 马车上。 “锁同心,赊得春光梦一场。柳下人一双,送得短亭长久。” “自此后,月霁风光各一方。如君愿,莫思量,长相忘一一” 袁老哼了两声曲子。 也不知道是唱给谁听的。 随后朝着身后的车厢里有意无意道: “多情自古伤离别!” “国公爷不愿见林姑娘伤感,遂在亭下送别,却也别有一番心意了。” 车帘悄悄掀起。 果不其然。 林黛玉看到了十几名甲士簇拥在台阶上迎风峙立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模样。 但是那自信挺拔的身姿一眼便能认出。 马车未停。 逐渐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 国公府。 探春来到书房中坐姿拘谨。 只因为书房里门窗紧闭。 四下院子外的下人丫鬟也都撤走了。 贾瑛大马金刀坐在桌前。 虽然两人乃是兄妹。 但是侯府高门礼教森严。 哪怕是探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秦国府上。 但两人私下也很少独处。 更别说待在一个房间里了。 屋里有些安静。 贾瑛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思来想去,能够帮自己进宫联系贾元春的人,也就只有贾探春了。 迎春是个木头,在皇宫里一旦紧张必然露馅。 惜春则是年纪尚小不能成事。 考虑再三。 只能是私下找贾探春帮忙。 不知不觉。 贾探春也是长成了大姑娘,马上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了,削肩细腰、身材苗条修长,或许是因为姐妹关系。 不仔细看。 只觉得贾探春和贾元春两人长相十分相似。 顾盼之间。 仿若同一个人。 给人一种精明能干、见之忘俗的印象。 只可惜贾探春也就是庶女,否则也会如同她的姐姐贾元春一样,嫁入皇宫王府。 “不仔细看,恍惚间还把三姑娘当成元妃了!” 贾瑛出声打破了书房里的尴尬。 探春则是脸色一红。 “哥哥可不能胡说。” “贵妃娘娘身份最贵,又岂是我这老鸨窝里的丫头能羡慕的?” 贾探春生性谨慎低调。 情商颇高。 这更是让贾瑛十分放心,再加上她是荣国府二房姑娘的身份,与贾元春乃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哪怕是进宫觐见贾元春,也不会引得旁人怀疑。 “本公最近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探春帮忙!” “这事风险不小!” 贾瑛说到了一半,静看贾探春的反应。 果不其然。 贾探春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昂着脖子,十分胆大道: “哥哥有事只管说便是,妹妹自然是竭尽全力!” “不会让哥哥失望!” 换做其他女子,估计早就被贾瑛的话给吓退了。 贾瑛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如今贵妃娘娘在宫中虽然看似风光荣耀,但是自古以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娘娘在宫里的处境可不好,妹妹可否进宫帮哥哥带些话给娘娘!” 贾元春眼神一怔。 没有多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显然是极其聪明的。 带话人最忌讳追根问题。 有些事情不知道自然最好。 贾瑛则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信,然后嘱咐道: “将信上的内容连夜全部默记下来,必须要一字不差!” “本公已经在宫中安排妥当,明日自有宫人带你进宫。” “见了娘娘后找机会将信上内容默写出来亲自交予娘娘,阅后即焚!!” “切记避人耳目!” “这段时间妹妹都回荣国府长住,暂时就不要来秦国府走动了!有事我会派人去荣国府联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处处都要尽量小心。 贾元春则是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以她的学识才华,一晚上记下信上的内容没有问题。 难就难在。 明日进宫后还要在默写出来。 届时身处皇宫到处都是眼线耳目,要想在如此紧张的状态下默写信件内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唯有贾探春能够试一试。 “能做到吗?” 贾探春怡然不惧,丝毫没有女子的怯懦之意。 “哥哥放心!” “这事除了我和贵妃娘娘,绝不会有旁人知晓。” 几天后。 大乾皇宫。 御书房内。 庆隆帝连夜处理各地送上来的奏折,因为今年恰逢赶上三年一度的大述职,所以各地官员入京随身携带呈递上来的奏折多如牛毛。 哪怕是庆隆帝也得加班加点。 校…`陛下,天都亮了!” “要不要歇一会?” 夏公公上前小声询问。 “天都亮了?”庆隆帝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精神疲惫不堪,为了能够稳住自己的皇位,庆隆帝自打上任之后,日日兢兢业业。 几乎是大乾朝历代最卷的皇帝。 “不用休息了,准备皇辇直接上朝!” 再过一会就到朝会的时间了。 就在这时候。 外面的小太监上前低声禀告道: “启禀陛下!” “贤德妃求见~”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庆隆帝顿时眼前诧异,暗道自己和贤德妃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贾元春能够加封贵妃也是父皇的主意。 怎么会突然求见? “宣贤德妃觐见!” 庆隆帝很是好奇,强忍着疲惫准备接见。 不到片刻。 只见贾元春入殿后,神色惶然。 “贤德妃何事如此惊慌?”庆隆帝有些不解问道。 贾元春则是气喘吁吁道: “臣妾昨夜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只见一道龙气自北方大地挣脱,遂即冲向南方不知所踪!” “随后一名身着龙袍自称是无上皇的老人,告诉臣妾,如今北方龙气尽失!大乾朝国运危矣!” “随后臣妾在梦中看到了,看到了…” 说到这里贾元春不敢继续说下去。 庆隆帝则是鹰眼怒睁,自言自语道:“太皇爷入梦显灵了?皇爷爷还说了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贾元春所说是不是真的。 但是自古以来。 每个皇帝都是封建迷信最忠诚的信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贾元春只能是继续惶然道: “臣妾看到北方各地寒潮席卷,四处湖泊干涸冻结,万里冰封!” “大量的百姓失去田地成为了流民。” “北方各地易子相食,难民乱哄哄地涌向神京城,而南方则是龙气昌盛!” “自称是无上皇的老人,告诉臣妾如今大乾朝国运崩裂,要不了多久天下大势将重新洗牌,乃大乾朝前所未有之变局!” 整个御书房噤若寒蝉。 “胡说八道!!” 庆隆帝突然间龙颜大怒,断喝道: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朕的大将军刚刚携王者之师横扫北境,收复燕云十六郡,天下归心,国运昌盛!” “什么北方龙气尽失,国运崩裂?”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庆隆帝心底里感到一阵恐慌,但是明面上却不敢相信。 甚至于觉得纯。 这又是太上皇一派搞出来的把戏。 贾元春突然说出这种话。 必然是受太上皇指使! 虽然尚且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肯定没安好心! “滚出去!” “朕还要上殿主持朝政,没工夫和你这个妖妇在此妖言惑众!” “哼!” 庆隆帝气急败坏冲向德阳殿。 甚至于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将贾元春直接打入冷宫,削去她的贵妃头衔了。 第42章 莫言石人独眼威,黄河一动天下惊 大乾皇城。 德阳殿! 庆隆帝熬了一整夜批阅奏折,不曾想一早上就被贾元春的话给惊得一身冷汗。 心中余怒未消。 来到德阳殿。 庆隆帝强忍着疲倦还有怒火,低声喝道: “今日是正月的第一场大朝会!” “诸位爱卿有何要紧之事,速速呈报上来!” 话音方落。 只见丞相冯桀第一个迫不及待地站出来,朗声说道: “启禀陛下!” “去年北方三州之地全部干旱,各地几乎是颗粒无收,仅青、冀二州之地,忍受饥饿的难民就超过了一百二十余万人。” “另南方几州郡县纷纷上报!” “潘阳湖、秦淮湖今年陆续结冰上冻,已然是数十年未曾出现过的状况,当地百姓人心惶惶,当地官吏请求陛下能够开坛祭祀,向上天祈福消灭灾祸。” 另外一边。 辛弃疾也是上前接着说道: “启禀陛下!” “今年江淮一带倒寒春严重,多处果苗、早茶全部冻死!江州官员上报,今年送往皇宫的贡茶、贡酒应该会大大折损。” 轰的一声! 庆隆帝熬了一整夜,本就是脑袋瓜子乱哄哄的。 此时闻言。 不由得想到了早上贾元春所说的托梦之事。 “一百多万难民?” 庆隆帝已经被这个数字给震惊到了,这哪里是一百万的难民啊,分明就是一百万的农民起义军啊! “今年的冬天是不是格外长久,而且酷寒干旱?” 庆隆帝的一句话。 顿时引得满朝文武连连附和。 “去年秋天的寒潮就来得格外早!” “今年迟迟不见南方的新燕飞回来。” “潘阳湖多少年都没有结冰了!” “去年江淮一带连续遭遇三次冰雹,大批庄稼都被损毁!” “难道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黄河之水也临近枯竭了!” “这样下去,不要说今年的早茶果树了,甚至于连田里庄稼都要遭殃了!” 庆隆帝闻言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本来古人就讲究迷信。 尤其是上位者。 自古以来都认为是“君权神授”,对于天神鬼怪的说法更是深信不疑。 “难道皇爷爷托梦给贤德妃,是为了提醒朕,大乾朝国运不稳了?” “皇爷爷预言之事,全都是应验了!” “难不成是皇爷爷显灵了?” 庆隆帝逐渐沉默下来。 随后朝着堂下的文武百官质问道: “不曾想今年大乾境内天灾不断,既然如此,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才能够避免这些灾害?” 百官议论。 冯桀则是自信满满道: “启禀陛下!” “正所谓天随人愿,国运恒通;天不作美,国运蹇塞!如今天不作美,乃是国运不顺,上天责备!” “陛下只需要勤开祭祀,不仅要提高祭祀的次数,而且还要扩大祭祀的规模和延长祭祀的天数!向上天祈祷保佑,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上苍见陛下如此心诚,必然大受感动!则佑大乾今年境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按照规矩。 只要向上天祈福了。 那肯定就能安抚民心草草了事。 庆隆帝也正要觉得是这个道理的时候。 “荒谬!” 辛弃疾突然站出来,大声怒斥道: “丞相此言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荀子·天论》中所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上天的运行都是有一定的规律,不会因为圣君尧就存在,也不会因为暴君桀就灭亡!” “陛下就算再如何贤明,诚心欺负,上天的运行规律也不会有变化!” 冯桀却是立马恼羞成怒,当即反驳起来。 “依照辛大人所言,难道我们满朝文武还有陛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天灾发生吗?” “辛大人这是视民间百姓疾苦为无物啊!” “好一个冷酷漠然的铁石心肠之人!” 稍作停顿。 辛弃疾却是凝声道: “丞相此言差矣,休要扭曲事实!” “荀子言: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妖怪不能使之凶。” “往往事在人为!” “只要各地重视农业还有天灾的防护,再想办法节约支出,便能够使百姓吃饱喝足!” “一味地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上天,那和坐以待毙,混吃等死有什么区别?” “可莫要学那敷衍塞责,随意糊弄陛下还有百姓!” 冯桀被怼得老脸一红。 远不如辛弃疾言辞犀利。 庆隆帝也是微微颔首,沉声道: “爱卿所言有理!” “只举行祭祀活动是解决不了北方一百多万饥民问题的,如今已到了燃眉之急的时刻,务必要抓紧时间想出具体的对策和办法!” “事在人为,绝不能坐以待毙!” 说到这里。 冯桀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道: “辛大人貌似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既然辛大人以为事在人为,那请问具体该如何实施?” 辛弃疾一时默然回答不上来。 冯桀立即乘胜追击。 “说得轻巧,谁不会说?做起来可就难了!” 满朝文武窃窃私语。 却都没有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庆隆帝接连质问,文武百官却都没什么主意,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实施下去。 庆隆帝眼珠子一转,朝贾瑛问道。 “大将军可有什么办法?”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贾瑛。 这种政务难题,哪怕是在场的文官士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贾瑛一个武人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果不其然。 贾瑛当即抱拳瓮声瓮气道: “回陛下!” “末将提刀上马、攻城拔寨不在话下,但是治国之策,着实不甚擅长!” “陛下所问,实在是驴头不对马嘴了!” 众人都是嗤之以鼻。 还以为贾瑛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庆隆帝也是哑然失笑,感慨道: “是朕一时唐突了,病急乱投医,竟询问起大将军这种事情!” 沉默了半晌。 庆隆帝隐约觉得破局之策,光是指望这些文人不一定靠得住。 心中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所以才鬼使神差询问起贾瑛这么一个带兵打仗的武人。 “这件事必须要想出办法!” “北方一百多万的难民再不解决,只怕是会越来越多,到时候难民冲向京城方向,朕有何颜面再见皇室的列祖列宗吗?” 庆隆帝面色肃然! 就在百官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 殿外小太监压低声音说道: “启禀陛下!” “忠顺亲王求见~” 庆隆帝点头。 “准!” 不到片刻。 只见忠顺王疾步而来,面色慌张,急声道: “启禀陛下!” “臣方才从黄河之畔而来,下游之地接连干涸露出河滩!” “地方官员来报,说是在河滩中发现了一顶独眼石像!” “臣派锦衣卫前去调查,已经证实了此事,而且民间都在乱传谣言!” 朝堂上。 百官大惊失色。 黄河水位下降露出诡异的独眼石像,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民间谣传什么?” 庆隆帝眉头紧锁。 当即大声质问起来。 忠顺王顶着压力咬牙说道: “民间都在谣传!”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大汗提刀上金銮,血溅三尺…” 说到这里, 忠顺王见庆隆帝面色铁青,已经是汗流浃背,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说!” “继续说下去!!”庆隆帝腾地一声站起来,声色厉茬。 赤红着双目。 已然是暴怒到了极点。 忠顺王只能是继续说道: “血溅三尺染龙庭!” 哐当! 庆隆帝彻夜未眠,接二连三的打击更是让他心力憔瘁,悲愤交加! 直接当场晕死了过去。 整个德阳殿顿时乱成了一团。 鸡飞狗跳! “御医!” “快传御医!!” 夏公公在旁边急忙搀扶,急得连连大喊! 宦官急忙搀扶着皇帝回到后宫。 只留下一众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都没有想到。 年纪轻轻的庆隆帝,怎么会好端端无缘无故晕倒呢? 贾瑛也是看懵了。 这么点打击就受不了了? 不会是自己的这一剂猛药药效下的太重了吧? 直接把庆隆帝吓得嗝屁了? 贾瑛和辛弃疾两人暗中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地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两人策划的。 什么狗屁谣言、独眼石像。 那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唯独没有料到庆隆帝竟然被吓得直接晕死过去了。 就在百官相继散去的时候。 信王元胤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贾瑛的身边,漫不经心道: “陛下的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此了!” “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不知道后宫里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说罢。 信王微微一笑,便直接转身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他庆隆帝的身体一直都有毛病? 太上皇承德帝之所以想要立信王为皇帝,就是因为对此事有所察觉? 贾瑛暗自冷嘶一声。 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查一下宫闱中的隐晦之事了。 但是现在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开弓没有回头箭! 皇帝寝宫。 庆隆帝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一想到那民间谣传,还有早上所发生的种种。 只觉得手脚冰冷,有股子从灵魂里涌出得到恐惧弥漫开来。 “快去!” “快去请贤德妃来!” “快去请贤德妃!” “皇爷爷救朕!请皇爷爷救朕!” 第43章 扩军十万征北疆,提刀策马誓灭仇敌 大乾皇宫。 庆隆帝半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 嘴唇脸色都几近惨白。。 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 “贤德妃,你且说说皇爷爷还对你说了什么?” “后来你又看到了什么?” “在梦中看到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庆隆帝此时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只见贾元春面色悚然,一脸恐惧道: “启禀陛下!” “臣妾在梦中看到,北方草原上冰天雪地,牧场没有牧草,大量的牲畜饿死,穷凶极恶的草原人没有吃的喝的,最后全都像是疯了一-样冲向中原。” “百姓们被北方异族烧杀劫掠,草原人侵占了汉人的土地,不准百姓种庄稼,任由这些田地荒废长出荒草供他们的牛羊战马食用。” “大量的百姓居无定所,失去了田地只能是纷纷涌向京城!” “无上皇说,这是因为大乾朝正在经历百年难得一遇的酷寒!” “草原人没有粮食吃,只能是孤注一掷南下劫掠,北方龙气尽失,大乾朝国运危矣!!” 庆隆帝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朝堂上听到的民间谣言。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大汗提刀上金銮,血溅三尺染龙庭!” 独眼石像已经应验了。 接下来就是北方百万难民揭竿而起! 草原酷寒无粮可用,为了能够在冷酷的极寒天气下活下去。 草原上新一任的大汗将会举全族之力南下劫掠,届时大乾朝内有起义军,外有整个草原的敌骑围攻,天子之血溅龙庭? 这些事情都要——灵验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庆隆帝呢喃自语,面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形如枯藁! “启禀陛下!无上皇还对臣妾说了破局之策!” 贾元春的一句话。 顿时让庆隆帝精神一振,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贤德妃快说!” “皇爷爷还说了什么?” 庆隆帝勉强撑起身子连连追问。 贾元春则是表情丰富,好像是在回忆梦中的事情一样。 “无上皇说,历朝历代中原的千年基业,皆是毁于极寒天气还有草原人的牧马南下。” “轻则家破人亡、重则山河破碎!” “要想破解这百年未有之变,陛下唯有反其道而行,主动出兵北上草原,开疆拓土!” “在草原人还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前,将其亡国灭族!” “如此一来方能夺得生机!” 庆隆帝闻言双目怒睁。 顿时就陷入了沉思。 只觉得一时间豁然开朗,前途一片光明! “对啊!朕怎么就没有想到?” 庆隆帝高兴得自言自语起来。 “草原人只要没粮食吃就南下劫掠,不仅抢走了百姓们的粮食、女人孩子,而且还四处烧毁田地庄稼。此消彼长大乾朝国力渐衰。” “既然如此,那朕何不主动北伐先发制人?” “抢了草原人的女人孩子,男丁全部杀死!” “再将草原上的牧场全部烧毁,牛羊战马全部掳走。” “既然北方龙气尽失,那就夺草原人的龙气和国运,到时候草原人哪里还有力量集结兵马南下?” “提刀上金銮?” “绝不可能!!” 庆隆帝冷静下来后,转而看向贾元春,很是欣慰道: “贤德妃果然是贤良淑德,竟然能够得到皇爷爷的托梦,该赏!” “来人啊!” “赏赐贤德妃黄金千两,玉如意一柄,茜香国贡奉金步摇一枚、南梁朝贡奉蜀绣十缎…” 贾元春连连谢恩。 庆隆帝则是来不及和贾元春多说话,朝着身边的夏公公喊道: “速速召集大将军、丞相、忠亲王还有御史大夫入宫!” “朕有要事商议!!” “诺!” 不多时。 御书房内。 只见庆隆帝换了一身龙袍位于上座,虽然面色唰白,但好歹是恢复了一丝血色。 强撑着自己的龙威。 “臣参见陛下!” “祝陛下龙体安康!” 贾瑛等人齐齐出声行礼。 庆隆帝则是摆了摆手,十分仓促道: “今日突然召集诸位爱卿进宫,乃是为了商议如何应对极寒气候的事情。” “朕已经想到了办法!” 冯桀、忠顺王都是脸色诧异,暗道文武百官都想不出的办法,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庆隆帝晕倒后醒来就想出办法了? 贾瑛和辛弃疾则是心中早有计较。 知道庆隆帝是落了他们设下的圈套了。 但是表面上却不敢有所表现,只能是继续装傻充愣! 贾瑛更是拍马屁道: “陛下英明神武,勤政爱民!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真是令臣佩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贾瑛这话顿时让庆隆帝得意不已。 冯桀、忠顺王则是面面相觑。 心中暗道:贾瑛这般伶牙俐齿,抢了他们拍马屁的机会,实在是威胁太大了。 这简直就是抢人饭碗啊! 庆隆帝一时间眉飞色舞,高兴道: “朕以为要想解决极寒气候的问题,早有先例!历朝历代,凡是北方大寒,草原人必将牧马南下抢走汉人的女人粮食!” “既然如此,那大乾朝为何不能先发制人北上劫掠?” “如今金人刚刚失去草原霸主的地位,各地部落正相互攻伐,正是北上草原的好机会!” “征北大军收复燕云十六郡乃王者之师,携胜利之师北上,必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到时候再把草原上的人全都抓回来当奴隶服徭役,牛羊战马供难民吃喝,再将草原上的牧场开垦成良田耕种,北边三州之地的百万难民北上垦荒!” “来年地广人稀,良田牛羊遍地,何愁捱不过这气候问题?”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要说庆隆帝也是个聪明人。 只是让贾元春提点了几句。 便想出来要将草原人变成奴隶,甚至于抢夺草原人的牧场,以及开垦良田安置难民的好主意。 难民之所以是难民。 就是因为没有好的肥沃的田地可以耕种,所以只能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但凡有块肥沃的田地。 就没有老百姓愿意背井离乡四处流浪的。 这一招。 相当于是把中原老百姓的矛盾,直接转移嫁接到了草原人的身上。 虽然有点损人利己的意思。 但仁慈从来都不是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东西,仁慈那是留给自己百姓的,而不是草原上的强盗。 庆隆帝此话一出。 贾瑛便知道自己一番谋划是十有八九能够成了。 一旦北方开战。 最终得利的只能是驻守在燕云的将校,哪怕是此次主将不是贾瑛本人,自己在北边留下的部下也能够继续壮大实力。 而且还是奉旨出征。 名正言顺! “不可!” “不可啊!” 冯桀只觉得心头一惊,连忙出声劝阻道: “如今朝廷兵马有限,还要防备南边的南梁,西边的凉王!去年各地干旱,大批百姓还等着钱粮赈灾救命!” “一旦发动战争,劳民伤财!” “岂不是雪上加霜?” 冯桀又是日常哭穷。 实际上。 冯桀之所以不同意出兵,就是害怕武人集团在一次次的战争中不断获利,继而将他们文官集团的风头给盖过去了。 自大乾朝建立以来。 武将王侯遍地走多如牛毛,全都是凭战封爵的武人勋贵。 历经这么多年的发展。 好不容易文官集团压过了武人的风头,重新执掌朝廷的朝政,这时候频繁发动战争,只会对武人有利,此消彼长,对于他们这些世家文人百害而无一利! 冯桀的反对,代表的更多的是整个江南一带的士大夫利益! 忠顺王也是出声相劝。 两人虽然站队不同。 但是忠顺王明显更加偏向于士大夫集团,不愿意看到武人集团在大乾朝重新发展起来。 “大将军,你最是了解燕云一带边军的情况!” “你说说此战有几成胜算?是否会像丞相所说的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庆隆帝没有妄下定论。 反而是询问了贾瑛的意见。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关于打仗的事情。 在场之人。 庆隆帝只相信贾瑛的决策和判断,毕竟贾瑛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名号不是白喊的。 贾瑛则是抱拳沉声道: “启禀陛下!” “不知道陛下可曾了解过当年大汉对外作战时候的先例?” “年代久远,朕也未曾了解过!大将军不妨直言!”庆隆帝摇头表示不解。 贾瑛则是继续说道: “当年大汉在穷途末路之际,依旧能够打得北方的异族溃不成军,就是因为其以夷制夷,多次雇佣外族南匈奴、羌人对外作战!” “这些附属于大汉的异族,打仗时冲在最前方卖命,同时还要负责对外征战的粮草供给。” “此法同样适用于大乾朝!” “这些草原俘虏各个弓马娴熟,一味地服徭役做奴隶实在是暴殄天物,何不将这些异族之人组成冲锋在前的敢死队!” “届时再加上燕云边军的数万兵马。” “此战不仅没有过多的钱粮消耗,也不用再招募新兵劳民伤财,何乐而不为?” 庆隆帝一时间直呼妙计。 连连点头道: “当年汉制本有北军八校,东汉年间精简官职,只编组五校尉。即省中垒营,保留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并将原胡骑营并入长水,虎贲营并入射声营。” “长水营、越骑营原兵源主要是归降的越人、胡人。” “此北军五校官制,虽然延续至今!” “然而到了今日,越骑营、长水营早已经名存实亡,兵源也全都是来自于汉人。” “如今大将军提出恢复旧制,以夷制夷,乃是妙计!” 贾瑛抱拳。 “陛下谬赞,臣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大将军谦虚了!”庆隆帝心情大好,连连称赞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打仗的事情还是唯大将军首屈一指,不负朕望!” 冯桀、忠顺王都觉得事有蹊跷。 怎么稀里糊涂的。 皇帝就决定要再次动兵了? 那贾瑛要是再立功,岂不是要直接封王了? 然而。 事实证明庆隆帝虽然现在很慌乱,但还不至于失去了理智。 只见庆隆帝沉声道: “来人啊!即刻拟旨!收编异族兵马编入征北大军军制,扩充燕云兵马至十万步骑!诏令护乌桓中郎将岳鹏举整军备战,开春后克日起行,北伐草原,横扫各部!” 庆隆帝也是忌惮贾瑛年纪轻轻便功高震主。 所以此次对外战事并没有派贾瑛出战。 但是为了安抚北军燕云将士的军心。 又折中让贾瑛的昔日麾下部将岳鹏举出任征北大军统帅职位。 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果不其然。 冯桀、忠顺王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好歹也没有让贾瑛再有立功的机会,只能是默然同意出兵。 贾瑛则是暗暗一笑。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第44章 犁庭扫穴破敌阵,征北大军荡辽东 次日德阳殿。 庆隆帝当众宣布圣旨。 即刻扩充征北大营兵力至十万,其中招降辽东戎人、乌桓精锐骑兵多达五万余人。 这五万余草原骑兵。。 全都是来自于戎人、乌桓等等依附于大乾朝的附属小国。 大乾朝准许这些草原人在辽东境内安家圈地。 但是另外一方面。 这些附属小国不仅要向大乾朝上供岁金岁粮,同时还需要派遣部队参与战事,同时这五万精锐骑兵的钱粮消耗,全部由这些草原上的大小部落自行负责。 谁若是不同意。 征北大军的下一个横扫目标,那就是这个部落和种族。 庆隆帝当众表态。 要继续向东北方向开疆拓土,随后将大量的难民安置在北方,重新恢复北方的耕地和经济税收。 此消息一出。 朝堂上的武官集团几乎是全体沸腾。 以江南一带官员为首的士大夫则是纷纷摇头抱怨,见不得这些武人讨得好处。 此次战事如果不出意外。 武人集团又能够有大批人加官进爵,武人的地位也会随之提高。 而他们这些文人自然是眼红不已。 四月。 黄河一带突降冰雹,大片庄稼毁坏,各地民怨四起。 庆隆帝眼看着难民越来越多无处安放。 只能是催促征北大军立即开拔北上。 四月十日。 岳鹏举只率六万大军便往东北方向全面出兵,对外宣称有二十万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其中又以两万外族骑兵为先锋开路。 所到之处皆是旌旗招展,草原牧民望风而逃。 然而。 有了这些当地游牧民族的骑兵帮助,哪怕是在浩瀚无垠的草原上也不会存在迷路的状况,更不会出现找不到当地部落驻扎的营地所在问题。 在当地草原人眼中。 这些投靠汉人的骑兵就是为虎作依。 然而事实证明。 凡是选择投靠征北大军的部落都得以幸免,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但是好歹是免于兵祸灭族之危。 企图反抗的草原人,无一不被击破。 随着大军持续前进。 数千平方米的黑土地陆续收入征北大军麾下。 所得奴隶、牛羊辎重更是无数。 整个辽东地区堪称犁庭扫穴,翻天覆地! 西辽河。 草长莺飞。 大片大片肥沃的牧草随风舞动,长势甚是喜人,西辽河作为这百里之地水源最为充沛的地方。 四周驻扎了大量的草原部落。 数以万计的牛羊马驹漫山遍野四处啃食牧草。 上百名牧羊人策马狂奔来回吆喝。 残阳如血。 空气里都是牧草还有羊奶酒的香味。 部落里。 失去了劳作能力的老人只能是坐在营地前,怀里抱着特色马头琴一顿推拿弹唱。 伴随着悠扬的草原歌声。 身穿马面裙的草原少女轻轻转动,舞步轻盈,裙摆就像是绽放的花束一样绚烂多姿。 一旁正在挤羊奶的妇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因为那妙龄少女正是她的女儿。 若是看得仔细就能发现。 这名妇女面相和草原人大不相同,应该是汉人女子,看来是很多年前就被草原人给掳到西辽河,随后又给草原人生下了一儿半女。 甚至于都快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乡了。 他们占据着这片草原上最肥沃的土地。 拥有着最强大的部落勇士。 不缺粮食的时候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怡然自得。 缺粮食的时候。 部落里强大的勇士们就会四处征战劫掠,以此来获得奴隶、牛羊还有牧场来供养自己的部落族人。 就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平静之时。 “呜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眺望西南方向。 日落西山。 只见那片天空霞若火烧! 好似天地与草原相接融为一体。 突然间。 无数的黑点浮现于天地相接的地平线上,继而越来越多,逐渐汇聚成一条条蠕动的黑线。 好似一把锋利的闸刀。 直接将天地从中一分为二! 轰隆隆~轰隆隆~ 狂乱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漫山遍野。 全都是高速狂奔的战马! 刀枪剑戟铤立如林。 炫耀耀射出无数刺眼的寒芒,几欲映寒整片草原还有苍穹! “从哪来的骑兵?” “好像是乌桓人!” “不对,好像是戎人!” “这丑陋的花纹还有图案,一定是卑鄙的南匈奴人!” 部落里的人乱作一团。 大量的勇士们提刀上马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入侵者。 但是很快。 靠得近了 只见那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旌旗,上面竟然写着汉人所用的文字。 “草原上的骑兵?汉人的旗帜?” “这些敌人都是从哪来的?” 霎时间。 两方骑兵就像是洪流一样在草原上轰然相撞。 很快这些草原人就后悔了。 敌军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蚁潮一样无穷无尽,杀了一批还有一批,同样对方的骑射本事丝毫不输于部落里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勇士们。 甚至于是难分伯仲。 如此一来在人数方面占据优势的一方,必然是大获全胜! 整个战斗持续了数个时辰。 主要是这些草原人马术精湛,四散而逃的时候光是你追我赶便耗费了大半的时间,真正正面厮杀的时间并不多。 一直持续到深夜。 无数的篝火、羊脂油火把冲天而起。 照得整个西辽河亮如白昼。 数万名俘虏全都聚集在中间位置,男女老少皆有,这些草原人眼下只有任人宰割。 但是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 这些入侵者。 为什么会有胡人、戎人、乌桓人,甚至于还有汉人! 敌军主将到底是谁? 终于。 他们的疑惑逐渐解开了。 只见一队黑甲骑兵汹涌而来,簇拥在中间的玄甲武将膀大腰圆,虽然是汉人面相,但是身材魁梧远胜草原人上的巴图鲁。 这名汉人武将翻身下马。 虎步而来。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戎人、乌桓人首领立即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周围的草原骑士纷纷低头垂首一言不发。 那种骨子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些草原汉子,会怕这名汉人将领? 全场肃穆。 鸦雀无声! 强大的气场甚至于让在场的数万名俘虏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噼里啪啦。 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声音。 来人赫然是护乌桓中郎将、征北大军统帅岳鹏举! “如何?” 乌桓大首领公孙战野上前抱拳道: “回将军!” “此战俘虏鲜卑西辽河部落三万余人,其中青壮男丁七千余人。剩下的老人孩子女人还没来得及具体统计!” “所得牛一万多头、羊五万,战马数量正在统计!” 沉默片刻。 岳鹏举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低沉道: “挑选青壮编入前军!” “不愿归降者!” “照旧,高于车轮男丁杀无赦!” 用最普通的语气说最冷漠残忍的话莫过于此。 除去归降的青壮。 剩下的人中,只有妇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那些高过车轮的孩子、老人,只能是等死! 女子拥有生育、劳作能力,同时不擅长打仗,不会对汉人造成威胁。 年纪尚小的幼童,将来由汉人喂养教习,日后成年全都是汉人最为忠诚的将士! 又或者是免费劳动力 岳鹏举转身离去。 没有丝毫怜悯。 周围的将校也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于还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大量的车轮和刽子手。 公孙战野吡着大白牙笑了起来。 此时他已经完全变成了汉人的狗腿子。 一路上所见所闻。 早已经让他对于北军的恐怖战斗力心生绝望,他很清楚,逆征北大军者亡,顺征北大军者生! 哪怕是夹着尾巴苟且偷生。 也好过亡国灭族! “动手!” “赶紧动手!” 公孙战野招呼自己的手下开始行动。 篝火处。 大量的男丁无论老幼都被拖拽出来,老人全部就地斩首,青壮则是劝说一番其归降。 男稚童排着队伍依次走向车轮旁边。 核验的刽子手将刀柄放在孩子们的头顶和车轮上一番比划。 “运气不错,下一个!” 森冷的声音让这名孩子无所适从,只知道内心深处有股子莫名的恐惧,头也不回奔向自己母亲的怀里。 妇女一把将尚不知事的孩子抱在怀里。 下一秒钟。 跟在这名孩子身后的半大小伙子,却是因为个头超过了车轮,直接人头滚滚落地。 在场的妇人还有孩子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止不住一个劲地颤抖起来。 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个!” 黑暗中。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 整个辽东地区鬼哭狼嚎,血流成河! 捷报传回中原之地。 满朝震惊! 第45章 借刀杀人之计,激起百万难民怒火滔天 大乾朝! 神京城。 宰相府邸。 冯桀还有兵部侍郎贾雨村正在房中议事。 贾雨村原先受林如海推荐来到京城,因为薛蟠的案子和贾府搭上了关系,又在王子腾、贾府的帮助下在兵部补了空缺。。 不仅官复原职,而且甚至于还升了一个品阶。 如今王子腾被罢官免职。 兵部的空缺便再次空了出来。 现在四王八公的一派老亲们急于让另外一人出现顶替昔日王子腾的位置。 只可惜四王八公的后人们少有争气的。 反而是贾雨村心思活络,很快就抓住机会,升任兵部正四品兵部侍郎。 当然这其中。 少不得上下打点走动。 贾府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或许贾府人都没有想到。 日后抄没荣国府的人,就是这个贾雨村了。 前厅内。 只见贾雨村暗中拿出一个箱子,谄媚恭维道: “此次贾某能够升任兵部侍郎,全凭冯相鼎力相助!” “日后冯相若是有用得着时飞的地方,尽管吩咐,时飞必然是涌泉相报!” “这是一些农庄地契,特地送来孝敬冯相的!” 冯桀没有出声。 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贾雨村会意连忙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地契。 相对于真金白银。 往往地契才是硬通货。 毕竟在古代最值钱最保值的就是田地、庄子。 只要有了田产。 便可以让老百姓永远为自己打工,甚至于是传承上百年,养活几代人不在话下。 贾雨村小心翼翼道: “这里有两万亩良田地契,全都是下官派人在大汝州花重金置办的家业。”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冯相笑纳!” 两万亩良田什么概念? 大乾朝初立之时。 一亩良田价值七八两银子,然而到了如今地价虽然暴跌,但是每亩地也价值一两银子。 相当于是直接送出去了两万两银子。 按照一亩地养活三四个人来计算。 这两万亩良田,足以养活六到八万人,相当于几个县城百姓的口粮。 看到贾雨村如此识趣。 冯桀冷着的脸色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头。 身后管家上前将木箱子收起来。 冯桀则是微微颔首,十分欣赏道: “如今兵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王大人被罢官革职,这上面乱哄哄的不成体统。” “改明干个一年半载,政绩卓越!” “想来兵部尚书一职,甚至于是大司马也不过是近在眼前!” 兵部侍郎正四品。 兵部尚书,正三品! 贾雨村恢复官职短短几年时间,这升官的速度就像是坐火箭一样,一路飙升至正四品,甚至于直接超过了在工部任职的贾政。 可谓是志得意满。 贾雨村连连拜谢:“冯相谬赞了!” “时飞也算是冯相的半个门生,孝敬冯相乃是尽师道,天经地义,不敢求回报二字。” 冯桀大笑起来。 连连示意下人给贾雨村端茶送水。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 在宰相府也不过是司空见惯了,这些年单单是下面的官员送来的田产便不下几十万亩,再加上祖上累积下来的产业。 冯桀哪怕是坐吃山空,几辈子也挥霍不完。 “老爷!” “保龄侯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保龄侯史鼐。 乃是贾母的子侄,尚书令史公之次孙。 世袭保龄侯。 贾雨村闻言立马低声道: “原来是小史侯爷来了~” “下官这就告辞了!” 这种上面送礼的事情毕竟不光彩,所以贾雨村也是识趣,连忙就声称要告辞。 不多时。 只见保龄侯史鼐急急忙忙上前。 “冯相,大事不好了!” 冯桀则是不慌不忙道:“什么事情,竟然把小史侯爷都给惊到了?” 史鼐的祖父,乃是尚书令史公。 在旧制中相当于是丞相。 史家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书香门第,所以贾母才会精通诗词,推崇侯府女子读书习字。 史鼐、冯桀都是朝堂上士大夫的党首。 史鼐则是面色不善,忧心忡忡道: “北方战报传来了!” “护乌桓中郎将岳鹏举,在辽东一带连战连胜,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向东北方向推进了上千里,一直打到西辽河!” “现在整个草原上的部落全都归顺于征北大军麾下。” “要不了多久战报就要送到陛下手上了。” “开疆拓土千里之地,此番武人集团又要受大肆封赏,朝中武人怕是又要耀武扬威了!” 嘶嘶~ 冯桀闻言手脚一颤。 只觉得茶盏都端不住了。 “怎么可能?” 冯桀一脸不可思议道:“本以为只要不让贾瑛出征,以北方边军的战斗力,必然是毫无建树!甚至于是惨败也未尝不可能,不曾想,这草原人都是纸糊的不成?” 一想到在此前的几十年里。 每次北方边军都被打得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就让人难以接受。 保龄侯也是一脸尴尬。 此前。 他们力捧牛继宗、马尚还有王子腾的时候,北方边军连战连败,几乎是让他们丢尽颜面,不曾想到了如今。 这块烫手的山芋,如今已经变成了香饽饽。 隔了半晌。 冯桀感慨道:“幸好这次陛下没有派贾瑛任主帅出征,否则这家伙还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两人一阵沉默。 史鼐则是不忿道: “如今武人建功实在是太过轻松!” “绝不能再让北军继续推进了!否则继续这样下去,征北大军上下全都是贾瑛的心腹和得力干将,长久以往下去,北军上下勋贵遍地,贾瑛岂不是要一手遮天了!” “武人粗鄙不堪,得势不饶人!” 大乾朝打压武将。 其实不一定是君王的意愿。 但绝对是千千万万文人的意愿。 文官士大夫向来是与武人集团势如水火不共戴天。 冯桀闻言也是冷汗直冒。 隔了半晌。 冯桀则是冷笑道: “此次北伐虽然连战连胜,但是劳民伤财,惹得百姓怨声载道,青、冀二州的难民早已经是民愤滔天,我们便来一招借刀杀人!” “派人去民间传播谣言,就说是因为北军执意发起战争,所以才致使各地官府仓库亏空无力赈灾!” “百万难民的怒火,本官倒是要看看,这些武人怎么承受得了?” “若不杀鸡儆猴,陛下如何给这百万难民一个交代?” 史鼐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仔细想来不由得佩服冯桀老谋深算。 “冯相果然是才思敏捷!” 史鼐自言自语道:“一来是能够打压北军武人集团,二来则是能够将难民之祸转嫁到武人身上,如此一来便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实在是一石二鸟之计,本侯佩服!” 冯桀淡淡—笑。 显得一切仿佛都是智珠在握一样。 百万难民。 本来这口大锅是扣在他们文官头上的。 结果现在。 却让武人背黑锅。 他们这些搜刮民脂民膏、尸餐素位的文人,却是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将治国不力的罪名给甩得干干净净。 秦国府。 贾瑛看着手上的密报,不由得眉头紧皱。 辛弃疾好奇道: “岳将军在北方打了胜仗,乃是天大的喜事,为何主公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要说直到现在。 一切都在两人的谋划之中。 从劝说皇帝出兵,再到接连大胜,包括征北大军扩军十万,一切都顺理成章。 贾瑛则是将细作送来的密报递给辛弃疾阅览。 “这冯桀还真是深谙为官之道!” “竟然能够想出这种损招!” 贾瑛呢喃自语。 辛弃疾也是脸色一沉,肃然道: “这冯桀为官数十载,能够成为史公的接替者成为宰相,不仅仅是因为他身后的江南士大夫支持,更多的也是自己有几分本事。” “一旦陛下被蛊惑成功,百万难民的怒火,矛头全部指向北军。” “不仅无功,反而要背锅了!” 贾瑛又是说道:“冯桀已经派人在煽动难民闹事,明日朝会上,要如何才能安抚民心?” 自古以来。 只要打仗,那就是老百姓吃亏。 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辛弃疾则是沉吟道: “想要安抚民心也不是没办法,只要让百姓们觉得有利可得,自然是皆大欢喜。” “百姓之所以反对战事,那是因为耗费钱粮,对于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只要让百姓们得到实打实的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然就不会再有半句怨言!” 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难。 贾瑛只觉得有些棘手,想要让这些贪婪的上位者拿出好处给百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否则北方也不会有超过百万难民嗷嗷待哺了。 “这些士大夫明显就是看北军将士建功立业了,各个都能加官进爵所以眼红不已!” “所以才会故意摆我们一道!” 顿了一会。 贾瑛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善起来,凝声道: “既然如此那本公就正式对江南士大夫宣战,不把他们的头捶到肚子里,本公誓不罢休!” 辛弃疾看了眼贾瑛的暴戾之色。 心中一怔。 “主公快意恩仇,看来是和属下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主公打算如何反击?” “若是只用武力手段,毕竟是落了下乘,甚至于就正中冯桀等人的下怀。” 贾瑛则是笑了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作为一名后世来客,他看待问题甚至于有种上帝视角,鹰隼俯瞰大地的先天优势! 哪怕是辛弃疾如此大才之人。 也不一定能够有这种俯瞰整个历史长河的视角。 贾瑛凝声道: “派人去荣国府接三小姐来一趟!” “本公有要事相商!” 第46章 士大夫成最大隐患,庆隆帝震惊中启动反击 秦国公府。 贾探春此时正在书房内低头默读贾瑛所写的东西。 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 但是内心深处早已经翻江倒海。 只因为贾瑛所写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哪怕贾探春的见识远超大多数的男子,但也被震惊到久久不能说话。。 “哥哥为何要行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这件事一旦提出来!” “必然会引得全天下的士大夫起而伐之!” 贾探春此时也意识到。 这件事一旦暴露出贾瑛才是幕后劝谏之人,势必会引来无数人的围攻。 贾瑛则是沉声道: “本公多次北伐,于民间生计无不深知。田野小民俱系与有身家之人耕种。丰年则有身家之人所得者多,而穷民所得之分甚少;一遇凶年,自身并无田地产业,强壮者流离四方,老弱者即死于沟壑。” “士大夫所为至此!” “朝中士大夫与天下百姓为难,那便是与本公为难!” “本公身份敏感不能直言不讳,只能是借助贵妃的身份来劝说陛下,此行得利于天下百姓,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事实上。 贾瑛此言半真半假。 一来是为了百姓所为,二来则是借此反击冯桀等人的谋划。 果不其然。 贾探春闻言顿时动容不已。 “兄长深明大义,目光长远,可惜陛下不知道兄长心系家国,否则又何必让娘娘代为传达。” 皇宫之中。 德阳殿。 庆隆帝愁眉不展,看向下面的丞相冯桀说道: “丞相的意思是,现在外面的难民,不想去北方垦荒?” “大量的难民正在朝京城涌来?” “当真是目光短浅!愚蠢至极!” 本以为这次北伐胜利。 这百万难民就有安置的地方了,结果不曾想坊间民愤四起,更是传言朝廷将原本打算赈灾的钱粮都用到了打仗上。 一时间。 无数难民朝京城方向来闹事。 庆隆帝陷入了沉思。 这怎么和事先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冯桀又是上前大声喊道: “启禀陛下!” “如今民间对北军怨言颇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百万难民都将聚集在京畿重地,随时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啊!” “所以臣还有诸位官员都一致认为,绝不能再让北军继续用兵!” 庆隆帝一时间不解。 这可是皇爷爷托梦给他出的主意,怎么可能有错? 为什么这些百姓明知道北方有田地可以耕种,却还是不愿迁往北境之地? 偏要当无田可种的难民? “陛下难道忘记了此次北伐开疆拓土的目的是什么?” 辛弃疾朗声高呼。 掷地有声道: “陛下所言拓土以强国,如今辽东地区有百万亩湿润肥沃的田地闲置,草原人不懂得利用只能是种植牧草,若是让我大乾朝百姓来耕种,自然是能够让百万难民得以安置。” “然拓土以强国的目的,又何尝不是民富则国强?” “臣提议!” “陛下何不颁布诏令,凡是愿意前去辽东安置的难民,五年之内,皆可免除税收”“!” 直接免税五年? 要知道古代朝廷的重要重要经济来源就是各地的人丁税。 这个提议。 却是让庆隆帝眼前一亮。 民以食为天! 北方的百万难民之所以会成为难民,皆是因为其田地被当地的豪强乡绅所占,沉重的人丁税让这些人成为难民。 一旦发出五年之内免除人丁税的诏令。 势必会让朝着京城涌来的难民转道北上垦荒。 “爱卿言之有理!” 庆隆帝点头同意道:“燕云赋税本就微乎其微,只要能够解决这些难民的安置问题,一切都可以商议!” “昔日东汉黄巾之乱民不聊生,北方难民无数,便是名将皇甫嵩上书朝廷免除了北方的各州郡赋税,由此才能够让大量难民重拾信心生活下去。” “即刻拟旨,劝说难民进入燕云十六郡自力更生!” 朝堂上。 冯桀等人的脸色稍稍有些尴尬。 也未曾想到。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扭转了百姓对北边战事的看法。 朝廷诏令一经过发布。 旋即在北方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五年之内免除税收! 这对于饱受人丁税摧残压迫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大量难民涌入辽东。 一时间围绕在京城附近的难民日渐减少。 “启禀陛下!” “元妃娘娘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夏守忠低垂着眼角小声禀告。 北方百万难民的问题暂时被解决,这让庆隆帝最近几日的心情不错,旋即高兴道: “宣元妃觐见。” 只见贾元春进入内殿,俯首说道: “启禀陛下!臣妾恭喜陛下能够解决百万难民的安置问题,然而昨夜无上皇再次托梦,臣妾虽然知道会影响陛下的心情,但兹事体大,还是不敢不报!” 庆隆帝这时候已经被信得七七八八。 听闻无上皇再次托梦。 立即紧张起来。 “皇爷爷又说了什么?” “如今北方难民安置妥当,大乾朝国运应该是昌盛繁荣!还有何大事要发生?” 面对庆隆帝的质疑。 贾元春面色凝重,肃然道: “启禀陛下!” “无上皇让臣妾问陛下一个问题,百年之后,陛下以为大乾朝国力如何?” 百年之后? 庆隆帝的眼神充满了希望和兴奋之色。 一脸骄傲道: “百年之后!” “大乾朝必然是国力强盛,人人安居乐业!北方经济繁荣,人口众多!” “国泰民安!” 然而。 贾元春连连摇头,冷声道: “无上皇告之臣妾!” “百年之后,天下税收骤减不足十分之一,朝廷国库亏空,只能是继续增加苛捐杂税。” “届时民间百姓交不起税收,只能是卖地求生。” “而那些士大夫读书人,却因为有功名在身,能够免除税收,各处收购小民贱卖的田地。” “朝廷税收越来越重,小民不堪重负继续卖地。” “周而复始,长久以往只会让北方百万难民的场景重新上演,百年之后,甚至于难民不止百万!届时天下皆反,百年之后大乾朝依旧是国运衰竭!” 轰的一声! 这一番话却是让庆隆帝直接愣在原地,甚至于连一旁的夏守忠这个太监都听得冷汗直冒。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为什么大乾朝的税收越来越少? 甚至于如今的税收还不足开朝之际的一半? 庆隆帝突然扭头朝着夏守忠问道: “如今外面一亩良田,售价多少两?” 夏守忠不敢懈怠,连忙回应道:“回陛下,如今京城附近哪怕是一等田,每亩也就价值一两银子!” “没记错的话,二十年前,一亩田尚且价值六两银子。” “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却是低贱了许多!” “贱卖田产的小民越来越多,良田价格自然也就比不得之前了。” 又全都让无上皇说中了? 庆隆帝只觉得背脊直冒冷汗,心里面也是凉飕飕的。 “难道这土地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庆隆帝一时沉默下来,“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不用等到百年之后了。再过个一年朝廷的国库就要见底了。” “这些年各地税收已经是骤降。” “朕还以为全都是天灾人祸的原因,不曾想原来真正的原因在此!” “皇爷爷可说了解决之法?” 庆隆帝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皇爷爷身上。 对于托梦一事已经没了怀疑。 毕竟这件事可是触及到了整个士大夫集团,没有人会原因冒如此大的风险胡言乱语。 贾元春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咬牙说道: ……、无上皇在梦中说,如今科举盛行,士大夫皇权特许不用缴纳人丁税!乃是土地兼并的根源所在,唯有彻底废除文人的免税特权,同时取消之前的人丁税,实行摊丁入亩的政令。” “方能阻止大乾朝重蹈覆辙,否则历朝历代便是前车之鉴!” 取消文人特权? 废除人丁税!摊丁入亩! 这简直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啊! 夏守忠惊得不敢吱声。 一旦庆隆帝决定做出改变,那就意味着要将天下士子读书人给彻底得罪了。 “这,这件事朕再好好考虑考虑!” “元妃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庆隆帝虽然有雄才大略,有心改变目前大乾朝的颓废状况。 但是这件事绝不能随便动弹。 贾元春也知道这是要得罪了整个天下的士大夫,只能是试探着提出,不敢继续劝谏旋即悻悻退下。 殿内陷入沉默。 庆隆帝双目紧闭,内心深处正在做着巨大的斗争。 “夏公公,你说皇爷爷的梦是不是真的?” 夏守忠心里盘算起来。 朝中的士大夫素来自恃清高,根本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宦官,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士大夫能够倚仗功名耀武扬威。 文官与宦官的矛盾。 也是千年以来积攒已久不得解决。 夏守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感慨道: “陛下想必也略有耳闻!” “如今京城内勋贵王侯遍地走,这些勋贵谁家没个十万亩田地,那都不好意思出门上街。” “一家几十万亩的田地,不用交税尚且无伤大雅。” “那两家、三家亦或者是上万家呢?” “杂家听说,冯相家中光是在江南的家业便超过了五十万亩地。再加上京城附近的他庄子,难以想象啊!” 夏守忠早就看冯桀不爽了。 对于他名下的各处田庄更是眼红不已。 此时正值落井下石的机会。 夏守忠哪里肯放过。 就差添油加醋描述一番了。 说罢。 庆隆帝的手指不禁颤抖起来。 田地降价贬值! 农民卖地维持生活! 免税的官田越来越多! 交税的私田越来越少! 这意味着。 大乾朝的税收骤减,百姓不愿继续种田。 各地流寇难民暴增! 恶性循环! 最终得利的反而是那些皇权特许一直免税的读书人! “该死!” “原来大乾朝最大的敌人,是这些有功名在身的士大夫它?” “天灾人祸只是一时的,但是这士大夫如蛆附骨,简直就是不把大乾朝的血给吸干净不会善罢甘休啊!” 庆隆帝猛地睁开隼目。 眼神如炬! 恨不得要把铁牙给咬碎了。 庆隆帝自恃一代雄主,兢兢业业勤政爱民,就是为了能够让大乾朝国运昌盛! 为的就是史书上记载他是圣明之君! 啪的一声! 庆隆帝拍案而起,低吼道: “朕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甚至于不惜废寝忘食处理国家大事,却不曾想,朕一直委以重任的满朝士大夫,才是朕最大的敌人啊!” 第47章 变法启动,废除官绅特权 大乾朝神京城外。 只见贾瑛换了一身简单的装束,腰间悬剑,不知道尚且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罢了。 在贾瑛身旁。 同样是一身华服的男子,目如鹰隼,面色浮白。 虽然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举手投足间却还是让人感受到一股贵气油然而生! 若是朝廷大臣在此。。 必然会惊呼。 原来这人赫然是当今天子庆隆帝。 身后的人群中。 同样是有无数侍卫隐藏其中,一行人骑马来到城外的田间阡陌,一年又一年。 不知不觉城外又到了金秋十月。 只见大量装有钱粮金银的马车运往京城,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各地佃户交予地主官绅的税收。 照例会在秋收过后送往各家地主。 “咳咳~” 庆隆帝不自觉地咳嗽起来,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随后有意无意问道: “大将军今年府上的税收可还好?” 贾瑛则是沉声回道: “启禀陛下!” “臣虽然是贾府之人,但是早年自立门户,并未分得一田一地的家产。” “随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得亏陛下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才得以养活家人,国公府人丁稀少,可供一家老小吃喝用度,所以并未置办田产!” 贾瑛早就知道庆隆帝会有这么一问。 哪里还会顶风作案学那些勋贵到处卖地剥削佃户。 再者说了。 自己府上的家产可都是真金白银,花也花不完,何苦去剥削这些辛辛苦苦种地的庄稼人? 所以贾瑛自始至终都没有置办他田产。 如此新颖超前的想法。 或许对于古代人来说难以接受,但是对于贾瑛这种后世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并没有很重的置办家业想法。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何必折腾? 一旦战争爆发这些田产只怕是送人都没人要。 庆隆帝闻言也是十分吃惊,诧异道: “朕听说京城官绅勋贵,谁家要是没个几十万亩田产,那都不好意思出门。” “大将军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却从未置办任何家业?” “那大将军可曾为自己后人考虑过?” 许多勋贵之家。 大量的田产都是经过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所以数量十分惊人。 贾瑛则是抱拳道: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然臣以为,后世子孙的福泽,何须延续五世?只要能够吃饱喝足即可,想要享受荣华富贵,那就要靠后人自己去争取了!” 庆隆帝微微点头。 对于贾瑛的看法又上了一层。 甚至于是想到了当年的蜀相诸葛亮,也就给自己后人留下了几棵桑树而已。 贾瑛虽然没有诸葛亮那般高尚。 但是在如今的大乾朝上下依旧是独树一帜了。 一行人乔装打扮。 又是在四处的田野间到处走动巡视。 到了一处山下。 只见四周良田百亩,场面十分壮观,住在山脚下的农户正在奋力收割粮食。 然而。 送粮的马车并未往山下的村庄走,而是由农户推着往山上而去。 这般情景。 又是让心情稍稍好转的庆隆帝脸色低沉下来。 “这是为何?” “大将军可否为朕解释—二?” 庆隆帝已经有些懵了。 今日出城一番游览,却是将他的三观震惊得碎了一地。 明明各地庄稼收成还行。 却为何国库年年亏空? 贾瑛则是抱拳道: “陛下常年深居宫中,想必不知道这其中的隐秘之事。” “这山下的田地,全都是山上寺庙的田产,僧人不事生产却利用山下农民的香火钱到处圈地,僧人自己不种植,便将田地租给佃户耕种。” “这些寺庙大都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只要将这些田产再挂到官绅名下,官绅拿了好处,再将这其中的税收以香火名义捐赠寺庙,便可以避开税收。” “如此一来,不事生产的僧人反而是富得流油,山下供奉神明、勤劳耕种的佃户却吃不饱穿不暖!” 庆隆帝闻言顿时愣在原地。 脑海中不由得自行脑补出各种百年之后的画面。 民间田地全部归入官绅。 小民无田可耕。 反而是那些官绅、僧人各个油光满面。 朝廷亏空。 百姓闹事! 周而复始。 一个新的王朝再次揭竿而起推翻了大乾朝,随后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轮回? “皇爷爷的高瞻远瞩,远不是朕所能想到的啊!” 庆隆帝在心中暗暗感慨。 “回皇宫!” “召丞相入宫觐见!” 皇宫。 庆隆帝位于上座,看到冯桀入殿后,立即沉声问道: “丞相!” “今年各地税收情况如何?” 冯桀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是按照惯例询问罢了。 冯桀依旧是按照往常一样哭穷。 “回陛下!” “今年各地干旱不断,又要开仓赈灾,所以根本就不是入不敷出,虽然暂时还没有具体数额,但是很大情况下是不容乐观了!” 这句话却是彻底惹怒了庆隆帝。 天天哭穷! 结果最富裕的竟然就是这些官绅士大夫。 庆隆帝突然觉得前朝皇帝简直就是脑子塞了驴毛,竟然能够想出让官绅永不纳税的特权。 而且在科举制度日渐成熟后。 为了提高读书人的地位。 但凡是有过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都可以永久享有特权,哪怕是日后辞官了,也能够继续免税。 这样的特权。 几乎是让各地乡绅兼并土地的状况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庆隆帝深吸了口气。 旋即盯着冯桀目光如电,冷声大喝道: “朕已经命人拟好了圣旨!” “从此以后大乾朝官绅不再享有皇权特许免收丁税!” “今年秋收过后,务必要落实到位!” “少交的钱粮全部补交收入国库!” 一旁的太监上前。 将圣旨交到了冯桀的手上。 冯桀此时还是一知半解,压根就没有想到庆隆帝竟然能够有如此魄力,这是要让整个天下的官绅都不自在啊! 冯桀颤颤巍巍接过圣旨。 脸色从最初的不确信再到后面的震惊、愤怒! 虽然是接旨了。 但是脸色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和难堪。 庆隆帝没有给冯桀争辩的机会,只是冷声道: “冯相乃是百官之首,想必会以身作则,最先将欠下的税收上缴国库!” “冯相,你说是不是?” 冯桀沉默了两秒钟。 旋即急声喊道: “陛下!” “老臣忠心可鉴,自然是奉命行事!” “然而朝中文武百官还有各地的官绅不可估计,臣恐怕是有心无力,说服不了这些官绅士大夫啊!” “还请陛下再多做考量!” 自古以来。 皇权不下县! 皇帝的权力只能是控制到县城,也就是所谓的县令、县尉。 再往下。 往往都是依靠当地的乡绅。 所以要是下面的人不肯交税,哪怕是皇权都不一定能够干涉。 势必会迎来无数人反对。 然而。 庆隆帝却是早有准备,只是继续冷声道: “朕心意已决,先从京城百官开始收税,谁若是不从,直接摘了他的乌纱帽!” “冯相要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那就不要再霸占这相位不肯动了,辛大人、保龄侯想必很愿意接替冯相的位置!” 冯桀憋着个脸色。 “臣领旨~” 总不能为了银子而把自己的乌纱帽给弄丢了。 况且这件事。 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下面的文武百官难道会没有意见? 丞相府。 “陛下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竟然要取消官绅免税的特权?” “既要我们为朝廷办事,又要让我们补交税收,合着这是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要我说肯定是那些武人出的主意!” 众人七嘴八舌。 冯桀则是吃了个哑巴亏没处说,自己刚收了贾雨村的几万亩田地贿赂,结果现在朝廷就要收税了。 简直就是歪打正着,着实让人心里不自在。 “如今大乾朝实行的税收制度,赋税全部合并折算成银两上交,如今取消了我们文人赋税特权。” “可不仅仅是收田税,还有免赋的人丁税也是如此!” “相当于我们要补交双份的钱了!” “谁家还没个几百号的奴婢?按照大乾律令,普通百姓的人丁税是120钱,奴婢的价格则是需要翻倍!” “我们辛辛苦苦为陛下治理江山,不仅要交钱,而且还是普通百姓的双倍?” 诏令一经颁布。 几乎是让整个京城的官绅都极为不满。 吃到嘴里的再想吐出来那可就难了。 冯桀则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今日在皇宫中,陛下态度坚决,贾瑛就手持湛卢剑站立在一侧,本相也是不敢不接旨啊!” “本相已经准备好了银两上缴国库!” “恐怕这还只是陛下的开胃菜,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要拿出来。” 冯桀也是老谋深算。 猜到了或许这只是庆隆帝对士大夫的一种试探。 其余官员义愤填膺。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冯桀则是皱着眉头凝声道: “静观其变!” “这件事还没完,本相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打我们的主意!” 第48章 御赐黄钺白旄,执掌天子之权 朝廷正式取消官绅免税的特权。 一时间。 自京城地区再到各地州郡,皆是反响甚大,尤其是江南一带的乡绅更是阳奉阴违。 只因为不同于北方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向来是遭遇各种战火洗礼的-地方。 反而是江南一带。 各种经营数十年甚至于是上百年的世家多如牛毛,再加上江南多才子,历朝历代的科举考试中,其中绝大部分中榜的学子都是来自于江南一带。 所以一来二去。。 在四王八公十二侯这种开朝元老集团的势力日渐衰落的情况下。 江南一带的士大夫集团。 反而是盛红如火。 其中江南一带的田地,几乎超过了一半的数量都在官绅士大夫之手。 上面的政策发布下去。 然而到了县城及其下面的乡绅阶层,便难以继续实施下去。 大乾皇城。 德阳殿。 庆隆帝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脸色低沉着阴恻恻道: “冯相!” “取消官绅不纳税特权的诏令已经颁布下去了,进展如何?” “各地官员的税收为何迟迟没有上缴国库?” 冯桀连忙站出来打马虎眼说道: “启禀陛下!” “臣已经将自家所欠的税收如数上缴!” “皇上的旨意也是陆续在各地发布,但是臣只能管得了自己手下的官员,出了京城再到各州郡县城,不知道何时才能实施下去!” 冯桀这一招金蝉脱壳。 却是让本来想要发火的庆隆帝直接给整沉默了。 冯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罪责则是分散到了下面的无数官绅身上。 法不责众~ 如果是冯桀带头不交税,那么庆隆帝还能借题发挥杀鸡儆猴,以此来震慑以冯桀为首的江南士大夫集团。 然而。 冯桀却是带头将自己的税给交了。 庆隆帝本来准备好的一记重拳,却是突然打到了棉花上,绵软无力。 沉默了片刻。 庆隆帝也是不装了,直接摊牌道: “朕以为如今内政继续延用前朝旧制,只怕是早已经不适合如今的局面了!” “若是再不变革升级内政!” “只怕是亡国之兆就近在咫尺!” “从今日起,朕将取消此前历朝历代用了上千年之久的人丁税,改摊丁入亩!” “户部重新丈量天下土地,登记造册,不再按人头收取税收。小民少交,拥有大量田地的乡绅豪强多交!” 此话一出。 瞬间引得整个朝堂哗然一片。 冯桀等人脸色剧变。 如果只是补交税收那还能忍受。 毕竟人丁税和占地数量没有直接的挂钩关系,所补交的税收对于他们这种殷实之家来说,自然也就是笔小数目。 但是如果从此以后摊丁入亩! 按照土地亩数来征税。 那麻烦可就大了! 冯桀光是在江南一带就拥有七八十万亩的田地,这要是全部摊下来,绝对是一笔价值不菲的税银! 其余朝中勋贵一时间全都炸开了锅。 两个最大的朝中集团。 四王八公十二侯。 江南士大夫。 几乎是全员发反对! 整个德阳殿就像是菜市场一样,瞬间乱成一团。 闹哄哄的样子。 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全体逼宫造反。 “放肆!!!” 一声怒吼直接引得全场瞩目。 只见贾瑛傲然立于玉阶之上,在得到了庆隆帝的示意后,铿然昂首怒吼: “朝堂之上肆意喧哗,尔等是要造反吗?” 铿~ 贾瑛手持长剑,直接指向以冯桀为首的士大夫。 黑色的湛卢剑。 就像是一只深邃的眼睛正在扫视着众人。 贾瑛气势骇人! 毕竟是杀敌无数的战场武将,一身暴戾的杀气瞬间让这些官员反应过来。 只要庆隆帝一个点头。 贾瑛长剑一挥。 殿外数以万计的宫中禁卫军便会涌入朝堂之上,他们这些人还不是任人宰割? “都干什么干什么?” 冯桀猛地回头怒斥起来,“尔等成何体统?在陛下面前公然违抗圣旨?” 一番话让本来剑拔弩张的场面冷静下来。 冯桀却是皮笑肉不笑,看似妥协,实则内心根本就不乐意。 “启禀陛下!” “皇权圣旨臣等不敢反抗,为人臣子,自然会按照陛下的旨意遵命行事!” “只是就怕这各州郡阳奉阴违,陛下再好的政令也无法实施。” “尤其是江南一带的乡绅们错综复杂,根深蒂固!” “只怕地方官员无力干涉啊!” 冯桀还是老一套以不变应万变。 自己还有文武百官遵命行事,绝不会公然违抗圣旨。 但是下面的人听不听。 那就责任不在他们身上了。 摊丁入亩? 说得好听。 那些掌握了全国百分之五十田地的乡绅怎么会同意? 各地县令怕是敢提出这件事就直接被当地的乡绅给收拾了。 没背景、没保障的地方官员,在面对势力强大的士绅的时候,就不免变得弱势了起来。他们甚至于要听取士绅的意见,用示弱的方式来自保。 更别提对着干了。 庆隆帝却是早就有所准备,大笑一声,旋即站起来虎视眈眈。 这可把下面的官员都看得心里发怵。 暗道这次庆隆帝要来真的了。 果不其然。 庆隆帝当即大手一挥,怒吼道: “既冯相还有诸位爱卿愿意以身作则,那朕便心中甚是欣慰。” “如今所不能解决的无非就是各地乡绅罢了!” “有道是皇权不下县,既然如此那朕就要打破这个不成文的铁律!” “秦国公、车骑大将军贾瑛何在!?” “臣在!”贾瑛轰然抱拳回应。 庆隆帝又是毫不犹豫,直接喝令道: “赐大将军白旄黄钺、印绶兵符,假节钺,从今日起,凡京城之内孤制,京城之外大将军制之!” “即刻从燕云调集一万铁骑入京!” “大将军率兵持黄钺下江南,行天子之权!务必要将摊丁入亩、取消官绅特权的诏令传至各个州郡县城,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从此以后大乾朝取消人丁税!” “谁若是不从!” “大将军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可随意处置任何违抗皇权之人!” “大将军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庆隆帝声色厉荏。 虽然是授贾瑛以旄钺之重,付之以专命之权,但是目光却扫在文武百官的身上。 只见大太监夏守忠早就准备就绪。 连忙弯腰上前。 几名小太监年陆续跟在身后双手捧着木盘于贾瑛面前。 三件器物。 黄金斧钺、白色旌旗、虎型兵符! 钺为古代兵器,青铜制,斧形,圆刃或平刃,安装木柄,用以砍斫! 黄钺则是以黄金所铸! 在古代只有帝王才能使用,手持黄钺,如天子亲临! 何为假节钺? 便是手持黄钺,拥有和皇帝同等的权力! 无论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斩杀处置! 甚至于都不需要先斩后奏。 杀了便杀了。 无需上奏! 白色旌旗,那是用罕见的白牦牛尾部所制,同样是象征皇权特许! 黄钺白旄! 乃是外臣所能拥有的最高权力。 再加上最后一件一一兵符! 庆隆帝点名要让贾瑛亲率三万北方铁骑南下,摆明了就是告诉江南一带的士大夫,谁要是不同意阳奉阴违,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能挡得住这一万铁骑的神威! 以北军还有贾瑛的各种事迹。 可谓是凶名赫赫! 谁敢不从? 百官皆是噤若寒蝉,用一种近乎恐惧的眼神看向贾瑛。 这时候。 谁要是惹恼了贾瑛。 只有一个“死”字。 甚至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相当于就是皇帝宰了你。 到哪去告状?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 贾瑛深吸一口凉气,双手接过御赐之物,铿然回应。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领旨!!!” 庆隆帝很是欣慰。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圣旨,相当于与整个天下官绅开战,也就只有身为武将的贾瑛敢如此爽快的接旨了! 其他人怕是根本就不敢接旨! 庆隆帝直言不讳说道: “此次南下!” “都说江南一带的士大夫官绅最多,其中又以扬州一带的民风最为彪悍。摊丁入亩的政令想必在南方实施起来有种种阻碍。” “大将军携皇权一路南下,谁敢不从,直接以铁骑镇压!” 朝会结束后。 贾瑛立即手持兵符,派人前去北方调集兵马,并且直言让岳鹏举将最精锐的三万骑兵调集来京城! 外军入京。 向来都是极其罕见的。 但是这一次。 庆隆帝目的就是想要用武力手段来威慑文武百官。 当然需要做足戏份。 再者就是这一次庆隆帝大刀阔斧决心变法改革,已经是动了绝大部分人的蛋糕,此次贾瑛奉旨南下颁布政令,势必会引得无数人仇恨。 若非有精锐之师以壮声势。 恐怕这一趟南下也是凶多吉少! 另外一边。 在贾瑛准备兵马下江南的时候。 以冯桀为首的江南士大夫们全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贾瑛那就是个疯子啊!” “他连自己的兄弟老子都敢揍!” “这种莽夫一旦率兵南下,吾等百年家业岂不是毁于一旦?” “陛下这是动真格的了啊!”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贾瑛这个莽夫做事不计后果,杀人如麻,简直比土匪还恐怖!” “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庆隆帝派其他人南下颁布政令。 那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这次所派之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贾瑛! 所有人都心里隐隐发燃! 第49章 燕云铁骑威武南下,百官恭送 “冯相乃是吾等江南士大夫的领袖,难道冯相还要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吗?” “今日忍气吞声,明日割地三尺!后天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不了咱们就反了!” “陛下为佞臣小人所蛊惑,豁出去清君侧,还大乾朝一片清明!” 众人皆是义愤填膺。 恨不得就要揭竿而起了。 说话的尺度也是越来越大,毫无顾忌。 冯桀则是冷冷地吸了口气,沉声道: “此前陛下无缘无故提出要取消官绅特权,本相就已经觉得事出蹊跷,所以才会静观其变!”。 “不曾想这件事后,陛下又得寸进尺,继续对我等动手!” “看来此前是我们太过忍让,以至于旁人都觉得我们好欺负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这一次咱们大不了就不忍了!” 事实上。 冯桀不是不想忍了。 而是如今的局面已经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身为江南士大夫集团的领袖。 冯桀很清楚。 一旦自己失去这些人的拥戴和支持,那么被罢官免职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冯相就说怎么办吧!” “这件事我等绝不能再让步!” “哪怕是清君侧,吾等也绝不后退半步! 文人之所以是文人。 就是心有傲气。 做任何事情前,嘴上说的话都是最漂亮的。 至于能不能办得成事。 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众人讨论了半晌功夫。 冯桀突然站起身来凝声道:“这件事务必要两方面入手!陛下绝不会无缘无故要执行变法的政令,想必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首先是想办法搞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蛊惑陛下!” “只有从源头上断了陛下的这种想法,否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在场的官员们闻言都是觉得十分有道理。 连连附和。 顿了顿。 冯桀又是说道: “其次务必要阻拦政令的颁布,贾瑛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懂得那么多官场上的手段,通知在江南一带的各家亲友乡绅,表面上迎合便是,但是暗地里想办法能拖就拖,总之这个钱粮是绝不能交出去的。” “最后还有一点!!” 冯桀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贾瑛这次到各地颁布政令,沿途难免会遇到一些盗匪刺客之流,剩下的就不用本相吩咐了吧?”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 反正现在这些读书人已经被逼急了。 明面上的官场手段。 各地乡绅的缓兵之计。 还有就是见不得光的下三滥手段。 只要是能用上的招式,全都拿出来,也不管那么多所谓的文人傲骨了。 冯桀继续安抚军心,肃然道: “这次取消官绅特权,还有摊丁入亩的政令,已经危及到了本官以及诸位的身家性命!” “要是不想陛下再被小人继续蛊惑。” “务必要心狠手辣,绝不手软!” 一个月后。 大量身披甲胄耀武扬威的北军铁骑浩浩荡荡涌入京畿重地。 皇城西苑。 数万名气势昂扬的甲士耸立如林。 高坛之上。 贾瑛手持圣旨、天子之剑,左黄钺、右白旄! 目光所及之处。 高台下的文武百官皆是心惊胆战。 告天祈福的仪式按部就班完成。 贾瑛大步流星走向正中间的三马车辇。 按照大乾律令。 只有君王出行才能够使用六马车辇,至于普通的臣子,最高的也就只有三马车辇而已。 整个神京城内。 只有手持天子剑的贾瑛才能够正大光明乘坐三马车辇。 白牦牛所制的旌旗悬挂于半空中。 旌旗猎猎! 秦国公出行,百官相送!!! 众目睽睽之下。 贾瑛傲然屹立于车辇之上,深吸了口气,旋即拔出长剑高举过顶。 霎时间。 寒芒四射! 文武百官尽皆低头不敢直视,然而在场的数万名将士却是目光灼灼,只觉得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血液在沸腾咆哮。 这个手持湛卢剑,年纪轻轻便加封国公的少年大将军! 几乎是整个大乾朝所有将士心目中的英雄和传奇。 更是所有武人的梦想! 只要贾瑛一声令下。 这些铁骨铮铮的燕云铁骑便会毫无顾忌,长剑所指,便是兵锋所向之地! “本公奉旨南下,颁布政令!” “谁敢不从!” “杀无赦!!” 话音未落。 在场的万余名燕云铁骑纷纷振臂高呼。 “杀!” “杀!” “杀!!”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几欲让整个皇城都陷入颤抖和恐惧之中。 在这个骑兵价值千金的时代。 一万精锐骑兵的震慑力。 甚至于不亚于十万步兵军队! 再者。 这些从北方战场上撤下来保驾护航的骑兵,哪一个不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 万余名骑兵的呐喊声。 直接震碎了宵小之辈的胆量和底气,同时也昭示了贾瑛此次南下颁布政令的决心。 本来还心存侥幸的朝中官员。 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呐喊声逐渐平复下来。 整个西苑校场却是无一人敢出声。 拱卫皇城的禁卫军、满朝文武百官以及万余名铁骑。 鸦雀无声。 贾瑛断然挥剑,朝着正南的方向狠狠一斩。 “出发!!!” 哗啦啦~ 一阵铁甲摩挲的金鸣之声骤然响起。 无数骑兵几乎是同时翻身上马。 贾瑛的三马车辇行走于队伍的中间位置,前后左右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铁甲骑兵,将其紧紧簇拥在铜墙铁壁之中。 休要说什么刺客了。 那是一只苍蝇都不一定能够飞进去。 轰隆隆~轰隆隆~ 几乎全都是铁蹄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响声。 终于回过神来的信王殿下元胤作揖高呼: “吾等恭送秦国公!!!” 身后的满朝官员虽然心不甘情不愿。 却还是只能附和高呼。 眼看着燕云铁骑气势如虹的模样。 甚至于。 连在场的皇宫禁卫军将士都不由得暗暗羡慕起来。 都是当兵的。 怎么人家燕云将士就如此骁勇威风,而他们这些禁卫军在京城里却要低头夹着尾巴做人。 实在是反差鲜明。 另外一边。 看到钢铁洪流陆续涌出西苑之后。 以冯桀为首的江南官员全都是面色紧张,悚然色变。 提心吊胆的模样。 就差把“恐惧”二字全都写在脸上了。 “冯相,我们还有动手的机会吗?” “如此虎狼之师,怕是难以得手啊!” “看来我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有道是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这些人只是想法美好。 然而。 在今日亲眼目睹了燕云铁骑恐怖的威慑力后,旋即心生恐惧,不由得开始怀疑他们的计划能否对贾瑛造成阻碍。 就这么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只是没敢说出来罢了。 “哼!” “那又如何?本官就不相信,这贾瑛还能把江南一带的士大夫全都杀了不成?” 冯桀气得咬牙切齿。 颇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自己百般谋划。 结果遇到了贾瑛这么一个蛮横不讲理的武夫,完全就是一力破百巧,油盐不进啊! 一万燕云铁骑浩浩荡荡杀向南方。 沿途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一路上的流寇土匪皆是望风而逃。 此次南下。 除去贾瑛还有燕云骑兵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户部、吏部的三百余名官员,这些官员要负责在各个县城颁发政令,同时收缴清点各地应该补交的税收。 一路疾行。 在京城周围以及北方的郡县,虽然也受到了一些阻碍。 但是只要军队一出马。 几乎各地县城的乡绅全都悉数投降,乖乖上缴税钱、 同时张榜公布,明文告示。 凡是贾瑛率兵所到之处,所有县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了,从此以后大乾朝取消了人丁税,改用新的税收制度,这种新的制度,多地者多交,无地者不用交。 这样的消息。 无疑是天籁之音,引得各地百姓皆高呼圣明。 一来二去。 贾瑛作为强力执行此次政令的执剑人,更是所到之处皆夹道欢迎,民间百姓更是将贾瑛的名声给吹得天花乱坠。 当然。 沿途百姓开心了,当然也有人不开心。 几家欢喜几家愁。 强征税钱的各地乡绅全都是破口大骂,各种口诛笔伐,对于贾瑛更是恨之入骨。 大军行至江南一带的边界处。 明显感觉到队伍行军的速度受到严重影响。 反对新政令者越来越多。 就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已经啃到了最坚硬的部分。 行帐中。 副将李山带着几名亲卫上前,抱拳道: “大将军!” “这些全都是我们沿途搜查缴获来的东西!” “这些文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只见地上的大箱子里。 放满了各种强弓劲弩。 这些箭簇全都涂抹了毒药,只要是沾上了这箭簇,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贾瑛则是面色坦然。 “此事本公早有预料!” “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文人乡绅穷途末路,只能是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李山则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将军放心!” “只要有末将还有弟兄们在,任何刺客都不可能近得了大将军的百步之内!” “对了,敢问大将军,先锋军下一步往哪个方向动身?” 贾瑛则是看了眼面前的地图。 沉吟道: “都说江南一带,扬州民风最为彪悍,而且士族豪强都拥有大量私军。” “既然如此,那本公下一步就先去扬州!” “提前召集各地官员于扬州迎接本公!” 只要啃下了最硬的一块骨头。 剩下的虾兵蟹将不成气候、 李山则是哂然一笑,高兴得: “看来大将军很是挂念林姑娘!” “否则有也不会转道先去扬州了!” 第50章 皇权之路,谁主沉浮 扬州。 巡盐御史府! 林如海不幸重疾卧病在床,本以为时日无多,所以才会不远千里派人通知林黛玉赶紧归家。 不曾想。 林如海的病情在最后危急关头,却是莫名其妙遏制住了。 虽然没能痊愈。 但是好歹拖着病躯能够继续苟活。 这一切。 自然是源于贾瑛委派袁老送来的百花凝露丸,虽然没有贾瑛的长生诀真气加以辅助,但是依旧让林如海暂时保住了性命、 而林如海之所以愿意服软。 也是因为听说了林黛玉在京城贾府的一系列遭遇。 包括贾母将林黛玉安排住在丫鬟住的房间里、将其携带入京的家产全部占为己有等等。 这让林如海对于贾府的怒火更甚。 而此时太上皇一派已经彻底失势,林如海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在扬州一带也不过是独木难支罢了。 继续死撑下去。 只怕是到时候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 府邸后院。 林黛玉正在房中抚琴,一双柳眉弯弯,眉梢间有股子说不出的愁绪。 虽然在江南生活很好。 能够与父亲团聚。 但是。 林黛玉不由得思念起在京城的生活,尤其想念在京城里的人。 “丫头,想什么呢?” 林如海突然从身后站出来。 却是吓得林黛玉娇躯一震,连忙回身行礼。 “父亲!” 林黛玉小声回道: “却是想到了在京城里的姊妹们,数月未见,心中多少有些挂念。” 林如海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无奈自己在扬州单门独户。 没什么亲戚可以走动。 林如海深吸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且不提。” “丫头你和为父说说,这贾府的三爷,也就是秦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黛玉眼神一怔。 不由得好奇林如海为何要突然提及贾瑛。 林如海则是摇头道: “方才传来消息。” “秦国公携天子旨意来江南一带颁布政令,首先要到的地方就是扬州,已经命附近的大小官员准备迎接。” “为父此次能够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安然回来,全凭秦国公赐下的灵丹妙药。” “在见这位国公之前,为父自然是想要知道此人秉性如何?” 说起来。 林如海对于贾瑛的事情和人设,至今还是停留在各种传言之上。 虽然贾瑛对他有救命之恩。 但是。 林如海至今对于是否要携家眷入京持有疑惑。 说到这里。 林黛玉立即面露桃花,目光莹润,不自觉说道: “哥哥虽然是以军功加封勋贵,但是其文采风情也是举世无双,待府上姊妹们更是尊敬有加。” “姊妹嫂子们要是有什么难处,哥哥都会站出来维护。” “并不像传言那般鲁莽无礼,反而是举止大方,温文尔雅,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公子如玉不过如此!” 说及贾瑛的时候。 本来还愁眉不展的林黛玉,早已经不自觉笑出了声。 目光所及。 似乎全都是贾瑛的身影。 林如海也是过来人,自然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异样,只是提醒道: “如此说来,贾府的三爷还真是文武双全了。” “只是公卿虽好,却已有良配,否则还能与这位国公爷两姓联姻了!” 语气中多少有些可惜。 但是实际上。 却是故意在提醒林黛玉,想要嫁给贾瑛那是不可能的。 贾瑛已经有正房夫人。 在这个社会。 除了天子没有人任何人能够同时娶几位妻子的,古人所说的三三妻四妾,事实上只有一个正房夫人,其余都是偏房妾室。 尤其是林黛玉身为官宦之女,更加不可能嫁给贾瑛了。 不要说林如海自己不同意。 哪怕是大乾朝的律令也不会同意。 林黛玉闻言也是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心窝里传来阵阵刺痛,着实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林黛玉心中如是想到。 “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林如海微微颔首。 直言不讳道: “这是大乾律法的明文规定,不是为父为难于你,虽然贾瑛对为父有救命之恩,但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 “少男少女最是心思敏感容易冲动,这些事情为父十分理解。” “这次贾瑛率兵下江南,第一站突然转道扬州,为了防止你们年少冲动,就不要去见贾瑛了。” 林黛玉面色稍变。 虽然有些失落。 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嗉首。 “女儿知道,自今日起便在府上后院读书写字,不会随意出门走动。” 林如海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扬州城, 往南十五里之地。 茱萸湾,其水北承淮流,西达仪征,南通瓜步,高旻寺行宫。 又名“三汉河寺”。 乃是当年太祖皇帝南巡之际曾经三次停留的行宫。 踞其上有塔,曰“天中琳宇,嵯峨遥临,俯瞰洵江皋揽胜之地”。 此次贾瑛率兵南下。 便借宿在此处行宫之中。 贾瑛还有帐下的一万余名甲士自然还能够凑合一下在野外露宿,但是其随行的三百名朝廷官吏,皆是娇生惯养的读书人,此次又跋山涉水多日赶路,要是再没有好的住宿条件。 只怕这些官员早就出工不出力了。 而如今世道混乱。 天子已经多年没有成功南下扬州巡视了,所以这一处行宫闲置已久,贾瑛手持黄钺行天子之权,借宿在茱萸湾的行宫之中,也不会有人敢反驳。 行宫位于高旻寺西侧。 三面环水。 虽然多年无人留宿,但是其规模奢华程度却是丝毫不亚于贾府的大观园,毕竟是太祖皇帝南巡多次留宿的行宫。 自然不是普通俗物。 正殿。 扬州城大小官员,还有当地有声望的乡绅代表,全都汇聚于此。 所有人都是清楚这次贾瑛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这些人偏不信邪。 想要先从贾瑛这里试探一下口风,然后再作商议。 “秦国公到!” 下一秒钟。 只见无数甲士从驰道上鱼贯而入,几乎是十几息的时间,便将整个行宫内外给包围起来。 杀气腾腾的黑甲将士。 直接让在场的一两百来号人全都噤声不敢有动作。 随后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 终于是看到了他们等待许久的正主。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蟒纹华服、头戴玉冠的年轻男子虎步而来,一路按剑而行。 虽然没有戎装护具。 但是那造型独特的黑色湛卢剑。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况且。 如此年轻就能够穿戴蟒袍、手握重兵的男子。 估计整个大乾朝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来到宫殿。 贾瑛一步一步踏上玉阶,再次回头朝着殿下看去的时候,忽然间有种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怪不得庆隆帝在德阳殿的时候。 总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当一个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估计任谁都会充满自信和王霸之气。 看着那个独一无二的王座。 贾瑛强忍着想要坐上去的冲动。 这时候可不能表现出不臣之心。 怪不得没人能够拒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 史书浩瀚如烟。 只有四个字“争当皇帝”! 谁不想成为天子? 贾瑛深吸了口气,旋即站在高台上望向下面的扬州城官员,旋即沉声道: “本公受命于天子,从即日起,扬州城执行新政!” “各地官员都要尽快熟悉新的税收制度。” 下面的官员陆续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一位士大夫更是直言道: “我等早已经习惯了旧的制度,新政?我们熟悉不了,也不会熟悉!” “历朝历代,人丁税的制度已经执行了上千年,这时候让我们突然改过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身后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看样子。 早就打算不交钱了。 贾瑛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大将军是要动手砍了我们的脑袋吗?” “要是大将军将我等的脑袋都砍了去,那谁来执行朝廷颁发的政令?” “执行新政不行,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个接着一个。 全都是硬气得很。 这些士大夫依仗着法不责众,就是摆明了要耍无赖。 贾瑛嗬嗬一笑,十分不屑道: “你这人倒是有些骨气。” “出身哪个名门?” 为首身穿深色官袍的男子,旋即昂着脖子十分得意道: “在下乃是扬州陈氏家主,陈公之后陈文远!” 贾瑛稍稍有些惊讶道; “不曾想你这歪瓜裂枣竟然是陈公之后?” “只可惜陈公乃一代名相,不知道你有几分陈公的气节?” “你要是真有骨气,那就自己效仿陈公之举,直接自行撞柱求死明志!” 本来陈文远还傲不可言。 结果贾瑛这两句话直接说得他面红耳赤。 他虽然是名相之后。 但是死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才舍不得就这样枉死。 贾瑛也是难得笑出了声,突然劝道: “诸位也不必惊慌!” “本公虽然杀人无数,但那是对外族之人,对于在场的诸位读书人,那自然是不能如此动粗的。” 众人闻言立即有了底气。 心中暗道贾瑛这是要服软了? 果然他们刚才的反抗还是有效果的。 结果。 贾瑛却是突然笑道: “在诸位与本公闲聊之际。” “本公麾下的虎狼之师已经进城,想必在场诸位的家眷,现在应该全都是在陆续赶往茱萸湾的路上了!” “不愿意执行新政可以,那就全都留下来。” “等诸位什么时候熟悉新政的律法了,将该交的税钱都交了,再回去不迟!” 法固然不责众! 但是有时候吓人要比真杀人更恐怖! 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两百来号人。 顿时就蔫了下去。 这才第一天。 就直接被偷家了? 他们预想过贾瑛当众暴走杀人的场景,但是没有猜到,贾瑛会将他们的家眷全部抓起来。 直接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第51章 扬州邂逅,林黛玉情思缠绵 林家府上。 后院。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花树的绿叶之上,晶莹透明的露珠在晨光的耀射下逐渐升空。 眼前一片新绿。 但是林黛玉却侧躺在一张竹篾所制成的榻上,本就是扶风杨柳般的身姿,此时更显得柔若无骨。 不同于薛宝钗的那般圆润丰腴。 林黛玉本就是骨骼偏小,所以看起来就显得窈窕。 此时林黛玉慵懒地躺在竹篾上,就像是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绵软无力一般。 只有两侧面颊微微泛红。 小丫鬟雪雁靠上前,弯腰将手放在林黛玉光滑的额头上,煞有其事问道: “小姐是不是染了风寒?” “怎么这般没了精神?” 林黛玉却是没有推开小丫鬟的手掌,反而是面露忧愁幽幽道: “我想应该是病了吧~” 雪雁闻言觉得不妙。 连忙担忧道: “我就说小姐怎么每日愁眉不展的,应该就是病了,我这就去请郎中!” 雪雁还没走出去几步路。 旁边的奶娘王嬷嬷却是拦住了她,没好气道: “请什么郎中?本来没病都被郎中看出来病了。” “姑娘这般模样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这是心病,那些个郎中先生岂能看得好心病?” 心病? 雪雁歪着脑袋,小小的年纪,大大的疑惑。 “难道小姐心窝不舒服?” 林黛玉鬼使神差回应道: “我觉得心里麻麻的,但是又空荡荡的,好像都快听不到心跳声了,怎么会这样?” 雪雁年纪尚小,只以为是有什么大病。 急得就要赶紧去喊人。 这一下。 王嬷嬷却是彻底坐不住了,没好气地敲了一下雪雁的小脑袋。 “你个浑丫头怎么就这么笨?” “咱家小姐这是得了相思病!” “普通的郎中看不好!” 雪雁气鼓鼓地怪王嬷嬷不该打她的脑袋,说是这样越打越笨。 两人吵得林黛玉心烦意乱。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各种画面。 有武将驰骋草原奋勇杀敌的场景,也有受百官相迎的恢弘盛况,更有吟诗作词时迎风傲立的桀骜与洒脱。 林黛玉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念想。 “不能这样!” “没有可能的事情,绝不能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了。” 林黛玉摇了摇头脑袋。 生怕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这时候。 反而是经验丰富的王嬷嬷主动劝道: “外面天气如此晴朗。小姐为何不出去走动走动?” “老爷今日去茱萸湾的行宫迎接国公爷了,想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林黛玉闻言也是燃起了一些兴趣和期许。 甚至于在想。 要是自己出去走动走动,是不是能看到贾瑛的车驾? 但是茱萸湾在城南郊外。 想来也是不可能遇到的。 扬州城内。 大街小巷都是吆喝的商贩还有酒肆茶馆,其中又以烟花柳巷之地最盛。 湖面上散落着大量的画舫。 一旦到了晚上。 这些画舫就会离开河岸,届时画舫内的姑娘们便会奏乐起舞,整个湖面都是笑语歌声。 扬州乃是正儿八经的江南之地。 其女子多灵动娟秀。 才子佳人附庸风雅。 由此孕育出了整个大乾朝最为开放的娱乐产业。 哪怕是京城内的达官贵族。 也常常会花重金来江南一带购买舞姬歌女还有戏子等等。 秦淮画舫、扬州瘦马。 那都是名声在外。 娱乐产业多了。 由此也使得扬州城内的商业极其发达,尤其是和女子相关的产业,譬如什么绸缎、金银首饰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铺子更是一家挨着一家。 外地来客为了能够登上画舫博得美人一笑。 常常是一掷千金。 这些金银首饰名贵苏绣,那也是供不应求。 大街上。 只见一家身着黑色华服长袍的公子,腰间悬剑,正行走于大街小巷里。 身后几名随从。 虽然都是便装。 但是各个手持刀剑紧随其后,不时左右张望警惕有歹人靠近。 此人明目如星,目光锐利。 赫然是此次南下颁布政令的贾瑛本人。 “将军!” “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进扬州城了,那些官员还关押在茱萸湾的行宫里呢!” 身后的副将还觉得有些不妥。 贾瑛则是摆手笑道: “这些人自恃清高,一股子的文人傲气,不关上几天几夜怎么可能服软?” “且看着吧,陆续就要有人坚持不住了!” “本公却是难得来一趟扬州,自然是要好好逛逛,哪有闲工夫在南郊和那些臭石头白白耗费时间?” 贾瑛很清楚。 自己不能动手将全部的人都杀了。 但是。 只要这些人不肯服软,那就一日不放他们回城,而且谁也不准睡觉。 什么时候同意交钱了。 才能放他们回去睡觉。 这招。 可是让多少后世的贪官污吏都接连崩溃。 不怕这些人不同意。 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这有几家铺子,本公进去看看!” 贾瑛瞅了眼街上的店铺,应该是售卖女子胭脂水粉和当地苏绣的,想来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 还不得买点小礼物带回京城。 一家子人也不能厚此薄彼。 贾瑛带着人冲进店铺,却见店里全都是年轻的小娘子们,大老爷们却是少见。 刚觉得不妥想要退出去。 目光却是落在了里屋。 “林妹妹?” 这不巧了? 林黛玉闻言也是匆匆回头,却见门口,正站着一名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甚至于一个恍惚间。 竟然让人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哥哥?” 贾瑛也是露出了笑容。 不曾想两人这都能碰得上,实在是巧了。 “真是妹妹,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 贾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径直大摇大摆冲了进去。 这可把店里的小娘子们都给吓得不轻。 能够逛这里的女子。 大都是扬州城内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家教森严,却是很少敢在外面抛头露面。 外出都是乘车坐轿。 必要时也是戴着严实的帷帽遮面。 见到贾瑛这么一个大男人冲进来。 店里的小娘子们旋即往店铺里屋去藏,里屋本就是店家用来以防发生这种情况的,在古代的商铺里很是常见。 毕竟哪怕是在扬州。 女子家教也十分严苛。 林黛玉也是面色一红,瞧着被吓走的顾客,旋即拉着贾瑛的胳膊就要出去。 “快走了!” “不要把屋里的姑娘们都吓到了!” 林黛玉拽着贾瑛往外面走。 语气有些惊喜还有些娇嗔。 到了街上。 林黛玉早已经将帷帽戴好,重新遮住了她的样貌,虽然脸蛋挡住了,但是那妖娆多姿的身材却是显露无疑。 贾瑛跟在后面上下打量两眼。 这才察觉数月未见。 林黛玉竟然长高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长个子的原因,愈发窈窕。 纤腰不及盈盈一握。 走起路来就像是花柳一般。 贾瑛则是讪讪一笑,解释道: “我平素直来直去惯了,刚才眼中只有妹妹,哪里看到了还有其他的小娘子,这才像是莽汉一般闯了进去。” 林黛玉回头看了眼贾瑛。 可惜有帷帽遮着看不到此时林黛玉的眼神,想必也是目光如水。 小丫鬟雪雁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光天化日之下。 自家小姐和一个男人在街上闲逛,这事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那还得了? 刚想出声。 却见王嬷嬷一把将雪雁的嘴巴给捂住了,防止了她当大灯泡的行为。 王嬷嬷在后面压低声音说道: “老婆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这就是治姑娘心病的药方,你可别瞎掺和!” 雪雁睁着双扑棱扑棱的大眼睛。 似懂非懂。 扬州城街上。 两人并排闲逛。 期间却是看到河边街头上全都挂满了各色的香结、花络。 贾瑛不解。 林黛玉则是小声回道: “马上要到乞巧节了,所以街头上才这么热闹。” “南方最是注重这乞巧节,甚至比北方的花灯节还要热闹!” 所谓乞巧节,就是七夕节了。 而街头上四处悬挂的香节、花络全都是寓意着爱情的物件,所以才会如此受欢迎。 林黛玉又说道: “每年到了乞巧节,未出阁的姑娘们,都会把提前准备好的香节花络挂在街头,希望能够获得一桩好姻缘。” 贾瑛闻言连连点头,却没想到这些节日在古代如此受欢迎。 不像是在后世。 往往早就形式大于一切了,毫无意义。 远不如这般感受。 行至一处河畔边。 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猜灯谜。 能够猜中灯谜的。 可以免费获得店家的赠送的小花灯。 林黛玉好奇凑上前。 贾瑛也是亦步亦趋,反正和女人逛街就是这样,好奇心使然什么都要看看。 临近的花灯上。 赫然写着一行字“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哥哥知道是什么吗?”林黛玉随口问了一句。 看样子。 以她的聪慧早就猜出来了。 贾瑛则是耸了耸肩,笑道:“日!” 这话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 显得他很不正经! 林黛玉弯腰要去拿那个小花灯,结果没注意头上的帷帽,帽檐撞在了木杆上,旋即脱落将林黛玉的一头青丝也给撞散了。 “啊——” 林黛玉脸色通红,失声发出惊呼。 这要是在大街上让这么多人给看去了,怕不是要丢尽颜面,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最是注重在外的名声。 贾瑛眼疾手快。 直接一把将其揽在怀里。 旋即一甩身后的大氅将其藏了起来。 林黛玉面颊滚烫。 但是又不敢轻易露脸只能是埋在贾瑛的怀里。 一时间。 只听得一阵“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林黛玉整个人芳心乱颤,有股说不出去的情绪,甚至于觉得,要是能一直躲在贾瑛的怀里那该多好? 只可惜。 烟花易冷。 美好的瞬间总是短暂的. 第52章 危机四伏,暗箭难防 江南扬州城内。 街头上。 南来北往的行人甚多。 “走了!” “本公送你回府!” 贾瑛也是有些猝不及防,虽然这种软玉在怀的温柔很是令人留恋。 但是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他不像这个朝代的人那般迂腐认为女子不得出门,但是他必须要尊重林黛玉本人的意愿。 林黛玉乃是侯门后人,林如海又是典型的儒生。 对于女子不得随意抛头露面这种规矩还是十分讲究的。 林黛玉趴在大氅里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 如果说早上没遇到贾瑛之前,她的心里面是空荡荡的,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回去的路上。 林黛玉重新戴好帷帽,没有乘车坐轿。 或许是想到了林如海所说的话,林黛玉极力想要克制自己和贾瑛说话的冲动,但是事实证明,全都是于事无补的克制。 心中百般纠结。 明知道自己和贾瑛不会有好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在贾瑛身边多待一会。 快到林府的时候。 林黛玉突然驻足,有些顾忌道: “哥哥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要是被我父亲遇到了,怕是又要责罚于我了。” 贾瑛却是察觉到了林黛玉语气上的变化。 远不如在京城的时候那般随意轻松。 “妹妹是在刻意回避于我?”贾瑛试探着问道,要知道林黛玉在离开京城前对于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林黛玉摇了摇头。 又不敢多说。 只能是埋头朝着街尾而去。 眼看着林黛玉就要回府了。 贾瑛则是有些不甘心道: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妹妹离开京城的时候,本公也不是不愿相送,只是碍于身份,只能在短亭外相送罢了。可是为这烦恼?” 林黛玉娇躯一震,终于是缓缓摘下了帷帽。 眼圈已然微微泛红。 “非是哥哥对我不好,只是...” “只是什么?”贾瑛有些无奈。 林黛玉则是皱着眉头,抿唇解释道: “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我会越陷越深了,我又不是榆木疙瘩,难道哥哥对我的好会不知晓吗?” “可是我们将来是不可能的。” “想来今日这相遇也是老天爷开的玩笑罢了,就像夜晚满城的烟花一样,再好看又如何?还不只是短暂的美丽?” 说到最后。 林黛玉已经是目光泛泪,声音几近哽咽。 贾瑛闻言也是了然。 想必是林如海说了些什么。 往日。 林黛玉在京城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眼下回了扬州,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不得不考虑自己日后的人生大事了。 再过个几年到了要嫁人的年纪 林黛玉已经懂事,如何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荒谬。 官宦之女。 如何能够嫁给贾瑛当妾室? 贾瑛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想要立马揭竿而起造反的念头。 只要他当上了皇帝。 那这些事情不就能够完美解决了? 只可惜。 眼下贾瑛只能是忍气吞声,停顿了半晌,凝声道: “人这一辈子短短数十载,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50年,这50年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留下25年,除去吃饭饮茶沐浴更衣,东奔西跑,做工生病,又耗掉不少时日,真正留下来的,可以陪自己心爱之人的时间,掐指算来少之又少。” “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却不敢大胆而热烈地去追寻,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韶华易逝,莫负流年!” “总之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也管不了旁人的人生了,我想要得到,就没有人能够阻拦!” 这一番话。 可以说是对林黛玉有了很强烈的震撼。 如此理论。 更是让林黛玉这个文艺女青年,直接一颗芳心左右摇摆不定。 在礼教廉耻还有春心萌动之间。 反复挣扎拉扯。 林黛玉又羞又愤,强行鼓起勇气道:“我又不是什么物品,还能让旁人争来争去,想得到就得到?” “不说了!” 林黛玉急得连忙朝府上而去。 虽然语气上有些责备贾瑛将她当成物品一样来比喻,但是这种态度,却让林黛玉心中莫名一喜。 总之就是十分复杂纠结。 回到府上。 林黛玉背靠着门,双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只觉得扑通狂跳,就差蹦出来了。 一时间自言自语起来。 “看来我的心还是太小了,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除了这个人之外,便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 街头上。 贾瑛看着消失在街尾的身影, 不由得一阵唏嘘。 “烟花易冷?韶华易逝?” “什么美好都是像烟花一样短暂的,这都是从哪学来的狗屁理论?” 又是读书多了的坏处就是。 容易胡思乱想。 触景生情。 贾瑛突然回头朝着身后的副将问道: “林如海是不是还在南郊行宫?” 一直远远站在几十米之外的李山赶紧小跑上前,回道: “回将军!” “林大人是最早一批同意执行新政的扬州官员,想来今日补缴了钱,就能够回扬州城了。” “还有…” “还有什么?”贾瑛追问。 李山则是继续说道: “林大人说是在府上设宴给将军接风洗尘,希望大人明日能够赴宴。” 正想着如何找机会再和林黛玉说话。 林如海这就送机会了。 不过转念一想。 在林如海面前,自己怕是反而见不到林黛玉,以林如海的家教,应该不会让后院女眷上前厅。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里。 贾瑛与林如海终于是私下会面,贾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让林如海辞官同他一起去京城,但是林如海还在犹豫,似乎是舍不得巡盐御史这个职位。 贾瑛只能是退而求其次。 想要劝说林如海继续把林黛玉寄养在京城。 而林如海则是左右摇摆。 始终不能做出决定。 这几日由于有林如海看着,贾瑛也是不出所料没有找到和林黛玉再相见的机会。 另外一边。 南郊的行宫之中。 陆续有当地的官绅因为不能睡觉而扛不住了,这些官员几乎是被软禁一般,而且还不准睡觉,谁要是打瞌睡了,还有士卒上前将其叫醒。 虽然没有理由不能动刀子。 但是想要让这些读书人服软,方法还是很多的。 一来二去。 接连两三天时间过去后。 基本上所有强行死撑的当地官绅也都陆续缴械投降,选择同意支持新政,并且主动补缴了税钱。 有了这些官员的支持。 新政告示在扬州城及其周围的县城里陆续张榜公布。 又是引得当地百姓拍手叫好。 民心可期! 扬州这块最难啃的骨头解决后,剩下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扬州城。 陈家府上。 除了陈氏族长陈文远之外,还有江南一带有名望的士大夫代表,几乎全都自发聚集到一起。 这些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各个都名声在外。 陈文远冷声道: “冯相说了,这次绝不能就这样随意妥协!” “我已经命人暗中备下死士刺客!”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贾瑛此行南下携带的甲士足有万余骑兵,皆是精锐之师。此次人手、弓弩都不够,就看你们能不能共同举事了!” 说罢。 陈文远拿出一张写满了名字的丝绢。 全都是在场官绅的名字。 陈文远最先拿出印泥盖在自己的名字上,随后转身喝道: “这一次冯相态度坚决,甚至于已经做好了清君侧的准备!” “尔等谁要是敢退缩~” “那便是在同冯相还有江南所有的士大夫为敌!谁若是敢走漏了风声,小心祸及家人!” 在陈文远的威逼利诱之下。 所有人都上前按了手印。 这就是证据。 但凡事发之后谁若是敢叛变,那这就是同谋的证据,以此来防止谁暗中倒戈一击。 陈文远见状很是满意。 “胜败之机,在此一役!” “能不能保住我等的身家性命,就看明日之举!” 为了保住自家家业。 这些文人也是豁出去了。 …… 扬州城。 林家府上。 贾瑛脸色肃然,沉声道:“林大人难道还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患上重疾吗?” “林大人在扬州一带管理盐业,断了忠顺亲王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忠顺亲王乃是无耻小人,暗杀下药各种手段无所不用,林姑父应该很清楚!” “继续这样下去,林大人父女二人,只怕是都要不明不白死去了。” “本公的妙药救得了大人一次,但是救不了两次三次!!” 林如海则是捋了捋胡须。 连连摇头感慨道: “我本前科探花,殿上对策,有幸得太上皇信任,从兰台寺大夫一路提拔至如今的位置,太上皇对本官有知遇之恩,不得不报!” “哪怕是死,也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好一个倔驴! 贾瑛感慨这林如海和贾政两人如出一辙,全都是不懂变通的官呆子。 怪不得两人为官多年。 却还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就在两人争辩僵持不下之际。 贾瑛的表情一僵。 突然抬头朝着头上的屋顶看去。 林如海不明所以。 贾瑛则是暗中握住剑柄,伸手示意林如海不要出声。 咔嚓!! 头顶上传来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贾瑛顿时眉头紧锁。 “来人!!!” 屋顶上的刺客察觉到已经暴露,旋即掀开屋顶从天而降。 霎时间。 无数瓦片碎砾四处横飞挡住了贾瑛的视线。 然而。 贾瑛耳力极好,还是听见了尖锐的破空之声,这是弩箭高速运动撕裂空气的声音。 这对于贾瑛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趴下!!” 贾瑛一把将林如海按在地上,另外一只手单拎案桌挡在两人的面前。 笃笃笃!!! 势大力沉的箭头刚好射中桌面,旋即发出阵阵闷响。 咣当! 同时房门四分五裂。 只见李山手持砍山大刀,身着重甲,就像是铁塔一样轰然闯入屋内。 “找死!!!” 李山二话不说,直接抡起大刀杀向屋内的刺客。 一时间屋外的护卫几乎是同时涌入。 如此狭小的空间里。 顿时血肉横飞。 “护送大将军出去!” “快!!” 第53章 怒焰滔天,誓死扞卫正义 扬州城。 林家府邸。 无数的刺客还有死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各种涂抹了毒药的强弓劲弩。 几乎是同一时间倾泻而来。 好在有甲士将贾瑛簇拥在中间的位置,四周也都举起了盾牌,勉强挡住了刺客的第一波攻势。 “该死!” “撤出去!” 贾瑛瞥了眼正在屋内大杀四方的李山,旋即在亲卫的保护下撤向外面的~院子。 屋内空间狭小。 刺客使用刀刃弓弩便于缠-斗。 外面的院子空旷。 有利于士兵结阵和保护。 一行人撤出院子后。 却见又有无数的刺客从墙头上一跃而上。 一时间杀声震天。 “快去后院!!” 贾瑛低吼一声,也不躲藏,径直大摇大摆冲向林府的后院。 游廊、墙头还有屋檐上全都是刀兵相接的碰撞声。 林如海自诩看淡生死。 但是跟在贾瑛身后为亲卫所包围,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往日里。 林如海在扬州监察盐业时,虽然得罪了忠顺王府的人,但是最多也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弹劾、下药之类的罢了。 像这种规模的刺杀。 几乎是从未想到会发生。 贾瑛面色冷漠,眼看着整个林府全都是刺客肆虐,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林大人你可看清楚了?” 贾瑛冷不丁断喝道: “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和手段?甚至于能够撬动整个江南一带的盐业?不是你撬动了整个江南的盐业,而是上面有人想要让你撬得动!” “忠顺王府的盐业生意,你以为单凭自己就能够管得了?” “那是因为太上皇想要借你的手去断了忠顺王府的财路,也是相当于断了陛下的财路!” “不是你自己有本事,而是有人想要让你有本事!” “还不明白吗?” 林如海闻言一时间大受震撼。 试想一下。 他一个小小的巡盐御史,官不过正七品,却为何能够管得了整个江南的盐业? 甚至于连忠顺王都避让三分。 还不是因为。 那是朝廷上有人想要借他的手来办事罢了。 杀人刀! 用之即弃! 林如海已经彻底失望。 但是眼下兵荒马乱。 只能是先想办法逃出去。 来到后院女眷所住的地方。 刚好看到林黛玉在王嬷嬷还有雪雁等人的保护下迎面逃来。 几名女眷全都是花容失色。 “去城外大营!” “此地不宜久留!” 贾瑛一把将林黛玉拽到自己身后,在看到人没事后,也是松了口气。 一路有亲卫保护。 终于是有惊无险杀出了林府。 来到街头上。 却见外面的正街安静异常,与身后火势蔓延的林府显得格格不入。 “等等!” 贾瑛对于生死的察觉异常灵敏,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旋即伸手示意身边的亲卫不要冲动。 正要退回林府。 却见街上紧闭的门窗上忽然全部打开,刺鼻的硝石味顺着冷风扑面而来。 “该死!!” “回去!!” 贾瑛心中暗道不妙。 下一秒钟。 街头上方的阁楼里火花四射。 伴随着一阵阵巨响还有刺鼻的白烟升起。 无数尖锐的破空之声席卷而来。 噗嗤! “啊啊啊——” 挡在最前面的亲卫旋即被无数弹丸穿透身体,哪怕是最坚硬的铁甲护具也被悉数轰碎。 好在这些亲卫以血肉之躯挡住了声如震雷的火药。 剩下的亲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如海则是一脸悚惧,惊恐道: “这是火枪!这是只有沿海一带水师才配备的火枪!” “威力巨大!” “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贾瑛闻言也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同时暗暗吃惊,自己在北方几乎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东西。 只因为大乾朝的皇帝认为火器严重影响到了朝廷的统治。 所以军中上下鲜少见到火枪。 反而是在南方还有沿海一带。 为了抵御海上的倭寇以及南边的南梁大军,所以才会配备少量的火器予以还击。 不曾想。 这些刺客甚至于连火枪都能弄到手。 看来实在是筹划已久。 下了血本了。 “保护好林大人撤回去!” “火枪填装弹药极为复杂,其余跟本将杀上去,宰了刺客!” “跟上!!” 贾瑛拎起来地上的一面圆盾,旋即俯身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身后的甲士旋即紧随其后。 不到几个呼吸间。 贾瑛顺着楼梯冲向沿街商铺的二楼,整个屋子全都是弥漫的硝烟味,阵阵白雾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 很快就看到一队二十多人的火枪兵。 正在拼命填装弹药 但是显然。 这些刺客的技术很不熟练,甚至于还有人因为火枪炸膛而伤了自己正在惨叫的人。 看到贾瑛没有被吓退,反而是主动杀了上来。 这些刺客顿时乱成一团。 “杀!!!” 贾瑛怒吼一声,身先士卒冲向人群中一阵乱砍。 这种普通的火枪兵 甚至于连刺刀都没有,一旦被近身之后只能是任人宰客。 不到片刻功夫。 这些刺客便被悉数砍翻在地。 最后还有一名刺客匆忙间想要点燃火星,结果因为操作不当再次炸膛,满屋子的硝烟血腥味。 几欲令人作呕! “他妈的!” “幸好这些人的火枪实在是落后,要不然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贾瑛看了眼地上的火药还有火枪。 只觉得心有余悸 自己还是太轻敌了。 而且也太仁慈了! 正是因为他的仁慈才助长了这些江南官绅的嚣张气焰,当真是不知好歹! “大将军何在?” “大将军何在??” 窗外的街头上。 只见数以千计的黑甲骑兵汹涌而来,几乎是瞬间就将下面的刺客给冲得一哄而散。 半个时辰后。 林家府上。 四周无数火把庭缭烧得噼里啪啦,恨不得要把整个扬州城都照得雪亮。 将近上千名刺客的尸体七零八落。 四处散落在林府周围。 贾瑛大马金刀坐在台阶上,此时冷静下来才察觉,自己肋部隐隐作痛。 低头一看。 一片血渍浸透了长衫。 想来是方才火枪的弹药碎片崩到了皮肉,不过好在这种火器的威力有限,没有造成更多的危险。 “大将军!” “查清楚了!” “这些刺客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边军的人!用的火器还有弓弩,也都是粤海水师军中的制式装备!” 副将上前来报。 闪烁的火光照在贾瑛的脸上,阴晴不定。 几乎是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贾瑛沉吟片刻,眼神逐渐充斥暴戾之色,冷然道: “立即派人封锁整个扬州城!” “大军入城,挨家挨户搜查!” “务必要审出幕后主使!” “这些人敢做出这样的事,那就要做好承受本公怒火的准备!!!” 是夜。 整个扬州城及其周边都鸡犬不宁。 黑甲骑兵来回穿梭在城中的大街小巷。 尤其是当地的官绅府邸。 几乎是挨家挨户搜查。 恨不得要掘地三尺,把整个扬州城都给颠倒过来翻两番! 次日。 城外军营。 副将李山虎步而来,旋即抱拳道: “大将军!” “这份丝绢上所写的名字,全都是参与此次谋划的官员,是从陈家府邸上搜出来的!” 贾瑛接过丝绢。 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名字,还有手指印。 每一个名字都清晰可见。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李山的声音突然有些迟疑,甚至于不敢相信贾瑛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决定。 要知道当初在燕云北境的时候。 贾瑛下令斩杀的草原人,怕是没有数十万也是将近十万! 当真是白骨累累。 血流成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官绅吸着百姓的血,贪婪成性!和那些打秋风烧杀劫掠的草原人有什么区别?” 咣当一声。 贾瑛拍案而起。 当即大声怒斥道: “凡是名单上的所有参与者,全部抓起来就地处斩!” “家中男丁流放辽东!” “女眷打入教坊司,世代为官妓!” “胆敢反抗者,就地斩首!!” “无需上报!!!” “即刻动手!” 这一次。 贾瑛当真是怒了。 又岂是那一队火枪兵的出现,更是彻底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绝不心慈手软! 李山闻言则是心中一怔。 此次怕是又要牵连数万人不止了。 但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属下遵命行事!” 接连几日时间。 整个江南一带哀嚎遍野,大量涉事官员被逮捕斩首,其家眷更是被流放充入官妓。 整个江南一带的士大夫人心惶惶。 惊惧交加! 而燕云铁骑却是毫无顾忌,在得到贾瑛的示意后,更是大杀特杀。 整个江南。 血流成河! 甚至于有人传言,江水下游都被血水染透,沿江一带捕鱼为生的渔民都不敢下水打渔。 大乾皇城。 德阳殿。 百官入朝觐见。 上朝之前。 以冯桀为首的朝中士大夫皆是脸色低沉,面露阴郁,显然是知道了在江南一带所发生的事情。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殿内钟鼓齐鸣。 庭缭环绕。 冯桀朝着身后的官员暗中使眼色。 旋即有几名官员陆续站出来。 “启禀陛下!” “秦国公实在是太过荒谬,在江南一带倚仗皇权特许,肆意斩杀乡绅抄没官员府邸,据说杀人不下万,流放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秦国公滥用天子之权,还请陛下速速诏秦国公班师回朝,否则惹得人心惶惶啊!” “秦国公简直就是滥杀无辜,肆意妄为!” “吾等恳请陛下收回诏令!” 百官相求。 庆隆帝却是龙袍一挥,大声断喝道: “荒谬!!” “朕看尔等都是存了造反谋逆之心不成?” “秦国公南下颁布新政,一路所到之处无不受百姓欢呼爱戴,甚至于鲜少动用刑罚。” “怎么到了江南,便会遭遇刺杀?” “刺杀人员的幕后主使是谁?这份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 只见庆隆帝丝绢猛地掷向台阶下。 又是怒气冲冲喊道: “此次大将军南下,乃是持黄钺白旄,如朕亲临!” “这些江南贼子胆敢派人刺杀大将军,不就是漠视皇权,形如刺杀朕?” “如此谋逆之贼尔等还敢维护?” “朕看你们都是想造反了不成?” “说话啊!!!” 一时间。 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臣等不敢,还望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尽皆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直视。 沉默了半晌。 庆隆帝终于是平复下来,旋即挥手道: “都起来吧!” “朕今日有一件好事要宣布,秦国公斩杀叛贼之事暂且不提!”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 什么好事? 庆隆帝则是脸色奋然道: “得益于无上皇托梦于元妃,朕才得以执行新政,想出摊丁入亩的法子来改变大乾朝的税收制度。” “如今光是江南一带的税收便远远超过了去年一整年全国的税收。” “可喜可贺!” “朕决定擢升贤德妃贾元春为大乾朝皇贵妃!”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皇贵妃是什么概念。 皇后之下。 可再设皇贵妃两人,相当于后宫之中,除去皇后之外,皇贵妃乃是品阶最高的妃子。 地位等同于一国之母,皇后! 不等百官反应过来。 庆隆帝又是高兴说道: “命大学士史鼐为正使,内阁学士卫长英为副使,持节册封元妃贾氏为皇贵妃。” “可令贾府人入宫谢恩!!” “另皇贵妃之父工部员外郎贾政,人品端方,风声清肃,虽非科第出身,却是书香世代,任正五品江南学政,克日起行南下!”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学差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官员,但是素来地位匪浅。 大乾朝各州都有学政,规定三年一任。虽然任职是在地方,但编制还是京官,不但不受地方督抚管理,而且作为钦差,还有监督地方治理情况按需上报的职责。 相当于也是天字号的官员。 只要这个差事做好了,回京复命后,一般都能加官晋爵! 这相当于是庆隆帝告诉贾府的人。 得益于的贾元春的贤德。 庆隆帝决定再给贾府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贾府愿意从此以后洗心革面,重新成为庆隆帝的支持者。 那么贾府就能够再有一次改换门庭的重要机会。 一时间整个殿上议论纷纷。 退朝后。 冯桀的眼神已经变得极为凶狠,颇有种穷途末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怨恨之色。 相府。 在场的江南士大夫集团皆是面露不忿。 这一次贾瑛的大杀特杀。 可是牵连了不少他们的宗族亲戚。 甚至于冯桀自己的亲侄子都被贾瑛直接咔嚓了,其余所受牵连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砰! 向来沉稳镇定的冯桀,徒然暴怒狠狠地砸桌而起。 冯桀面露狠色,阴恻恻道: “本相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阉人在背后蛊惑陛下,原来是后宫的那个小贱人!!” “我们的宗族兄弟死的死伤的伤。” “她却趁机翻身加封皇贵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时候。 所有人都以为。 劝说庆隆帝出兵开疆拓土、取消官绅特权、摊丁入亩等等政策都是出自贾元春之手,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陛下的信任和恩宠,由此才冷宫妃子步步高升加封皇贵妃。 对于贾元春的怨恨程度更是达到极限。 “陛下为美色所惑!” “吾等身为大乾肱股之臣,岂能坐视不理?” 冯桀站在众人的中间。 突然拔剑怒吼! “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 振聋发聩! 在场之人无不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第54章 驱虎吞狼计,智取渔翁利 大乾神京城。 冯桀环顾四周。 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诸位!”。 “如今陛下受贾元春蛊惑,不仅取消了官绅免赋税的特权,甚至于还要摊丁入亩!” “我们这些读书人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到头来不仅没有享受特权,反而是要比普通的老百姓交的税还要多!” “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我等!” “陛下糊涂啊!!” 有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些官绅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不过冯桀的话显然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看到众人都支持自己。 冯桀旋即沉声继续说道: “贾瑛已经在江南大开杀戒了,吾等若是继续隐忍下去,只能是任人宰割!” “本相决意引京城兵马,清君侧!” “誓要还我等读书人一个公道!” “不为谋反,只是为了还我大乾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方落。 冯桀这个文人,竟亲自持剑狠狠一斩。 咔嚓一声。 面前的案桌轰然从中一分为二。 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吾等追随冯相!” “清君侧!!” “还我等一个公道!!” 此时所有人都情绪都被调动起来。 这些士大夫。 就如同金陵四家族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要同进退。 冯桀当即凛然道: “贾瑛如今率兵尚在江南,一旦皇城发生兵变,哪怕贾瑛是天下第一武将也鞭长莫及,只能是干瞪眼看着,所以在贾瑛率兵回京之前,南北两宫禁卫军首领之位空悬,整个京城的兵马更是群龙无首!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现在唯独就是神武将军冯唐所率领的北军五校营,是陛下能够随时调动的兵马。” “其余京城巡防营、南北两宫禁卫军都有本相安排的人手里应外合。” “动手之后。” “首先要派人拿下东西两个武库,这里藏有大量军备,只要控制住这两个地方的武库,京城守卫便只能是无爪的老虎。” “本相与威镇将军陈瑞文率兵亲自入宫。” “劝诫陛下收回之前的旨意,同时斩杀祸国殃民的妖妇贾元春!” “谁若是敢走漏了风声亦或者是临阵脱逃!人人得而诛之!!” 与此同时。 荣国府正在摆酒邀请老亲相互恭贺庆祝。 只因为贾元春加封皇贵妃。 贾政也是终于挪了挪位置。 虽然有点父凭女贵的意思,但是好歹也是入了庆隆帝的法眼,一个江南学政的官差,任期三年。 三年后归来京城,说不定就能够有加官进爵的机会了。 荣国府。 贾政正在命人连夜收拾行李,准备次日一早动身南下任职。 同时在临走前。 还不忘将探春、贾宝玉等人都喊来后院好生叮嘱要读书写字之类的事情。 贾母高兴得连连点头。 “此次外出做官,切不可迂腐,还需要多多结识同僚,提拔有才学的学子门生,三年任期一过,才能够青云直上啊!” 对于官员们来说,掌管州郡学政,是苦差,也是美差。 苦差,是指需要走遍各地视察学院,遴选人才,哪怕穷山恶水之地也得踏足。 美差,除了各种明暗收入之外,最重要的是可以筛出一批以自己为师长的人才,作为未来混官场的人脉; 在这个时代,科举是读书人唯一改变命运的道路,而成为改变这些人命运的人,座师之尊,非常重要。 文官之间。 最是讲究出身派系还有师从何人。 这里的“师”可不是指读书写字的老师,而是指监察学院的学政。 往往一个学政。 三年任期一过。 门生故吏无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能够在官场上积累大量的人脉和资源。 贾母百般嘱咐。 贾政却是不以为然,只是规规矩矩道:“为官之道,无非就是勤恳清廉便可,除此之外的事情我却是学不来。” 贾政是个迂腐的儒生。 只能说是不开窍罢了。 贾母摇了摇头,虽然对于自己小儿子的迂腐有些无奈,但还是喜气洋洋。 贾元春加封皇贵妃。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虽然此时已至深夜。 但是荣国府上下一片欢声笑语,都高兴得夜不能寐。 贾宝玉也是难得露出了傻笑。 贾政要外出任职了,最起码也要三年后才能回来,这对于贾宝玉来说,简直就是天语纶音。 其余人对于贾政都是恋恋不舍。 唯独贾宝玉心里暗暗叫快,巴不得贾政连夜就启程赶路。 就在此时。 忽然间。 只闻府外杀声震天、人喊马嘶! “什么情况?” “发生何事了?” 贾母等人惊得连忙来到院子里,循着声音朝正西的方向望去。 只见火光冲天。 轰隆隆的闷响几乎让整座神京城都颤抖三分。 已经多年没有战火的神京城。 此刻竟然人声鼎沸! 吓得贾府人各个悚然色变,惊恐不已! “老太太、政老爷不好了!!” “外面有大量兵马冲向皇宫,说咱们娘娘祸国殃民,都在扬言要杀了娘娘清君侧啊!” “现在外面四面八方全都是乱军,正朝着皇宫而去!” 轰!!! 方才还高兴不已的贾府众人,一时间惊得差点失声大喊起来。 “这,这如何是好?”贾政哆哆嗦嗦。 竟然被吓得体抖如筛。 众人面面相觑。 本以为凭借贾元春封为皇贵妃的喜事,能够让贾府再次飞黄腾达,如今看来,却是弄巧成拙,稍有不慎就是家毁人亡的局面啊! “快,快去关好府门!” 贾母急得直跺脚,很快就想到了办法,疾声喊道:“将所有女眷都聚集到后院来!” “速速派人灭了府上的灯笼火烛还有庭缭!” “谁都不要大声喧哗!” 不多时。 贾府所有人都聚集在后院。 黑暗中。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几欲冲破云霄,同时大火烧天,好像是皇宫的方向着火了。 而贾府却是静悄悄一片。 不仅没有任何火光,甚至于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黑暗中。 贾府的人选择置身事外,只期望这场宫变不要波及到贾府。 至于贾元春的死活? 这些人哪里还会在乎。 皇宫之中。 正在深睡的庆隆帝却是忽然被惊醒。 “来人啊!” “外面是怎么回事?” “走水了?” 咣当~ 只见夏守忠匆匆进门,摔了个四脚朝天,来不及喊疼。 直接趴在地上惊呼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 “冯桀那厮煽动朝中官员发起了兵变,正在率兵围攻皇宫!” “东宫方向已经失火,应该是有人里应外合故意放火制造混乱,陛下速速决策!” 庆隆帝惊得一个踉跄。 险些摔倒在地。 整个人面如死灰,一身的冷汗浸透了全身。 说到底。 庆隆帝只是个马下皇帝,从未上过战场,因为自小身体就孱弱的原因,甚至于连骑马射箭的功夫都一窍不通。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文采政治方面了。 就在庆隆帝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 门外及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陛下何在?” “陛下何在?” “神武将军冯唐前来救驾!神武将军冯唐率北军五校、禁军六军前来救驾!” 冯唐的声音。 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终于是让六神无主的庆隆帝重新振作起来。 “冯将军!” “孤在这里!” “孤在这里!!” 黑暗中。 只见冯唐率领北军五校、南宫禁卫疾步而来,旋即单膝下跪抱拳道: “启禀陛下!!” “北宫禁卫军已经叛变,东宫也深陷火灾失守,应该是冯桀那个贼子早就里应外合准备发动兵变胁迫陛下了。” “所幸末将事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抢走了北军五校还有南宫禁军六军的兵权!” “如今皇宫三面宫门已经失守,只能让末将护送陛下从朱秋门出宫!” “往西突围!” 舍弃皇宫出逃? 庆隆帝圆目怒睁,一时间不知道该拒绝死守皇宫还是选择出逃。 就在此时。 外面的喧嚣声愈演愈烈。 冯唐连忙抱拳道: “陛下速速下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沉默了片刻。 庆隆帝终于是嘶哑着喉咙说道: “立即派人护送太皇太后、太上皇还有宫里的嫔妃、皇子公主皇孙往朱秋门方向撤退!” “在太上皇的车辇没有到达朱秋门之前,绝不能丢失西门!” “立即动身!!” 庆隆帝临走前还不忘将太上皇等人给裹挟走。 只因为他很清楚。 太上皇、信王元胤全都是他的替代者,一旦落在有心人的手中,随时都会出现一朝双皇的局面,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在出逃之前。 庆隆帝哪怕是死也要带着这些人一起逃。 同一时间。 庆隆帝朝着夏守忠喊道: “立即去御书房将朕的传国玉玺,还有天子六宝带来见朕!” “要是朕见不到这些东西,你就不要来见朕了!” 夏守忠闻言吓得虎躯一震。 作为庆隆帝身边的大宦官亲信,只有对皇帝才有利用价值,一旦落到了叛军的手中,往往在历朝历代的宫变中,阉人宦官都是死得最惨的,好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夏守忠连连应诺……… 而这传国玉玺、天子六宝同样有很重要的意义。 大乾朝除传国玺之外,尚有六玺,皆白玉制,螭虎纽,用武都紫泥封:一,皇帝行玺,用于封国;二,皇帝之玺,用于赐诸王侯;三,皇帝信玺,用于发兵;四,天子行玺,用于召大臣;五,天子之玺,用于策封外国君主;六,天子信玺,用于祭天地鬼神。 这天子六玺,又称六宝。 乃是历代皇帝视为性命的传国至宝,一旦任何一物流落民间或是有心人之手,必然酿成大祸。 庆隆帝虽然不擅武略, 但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却还是考虑到了各种连锁反应。 一番安排却是言简意赅。 几乎是最大程度上遏制了后续的恶化。 时至深夜。 整个神京城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朱秋门。 太上皇、信王元胤等住在宫中的皇亲国戚,全都跟随禁卫军、北军五校往西边逃窜。 途径西武库的时候。 冯唐策马上前,铿然道: “启禀陛下!” “叛军筹划已久,早就拿下了东武库,这西边武库却是让末将抢先占了下来。” “既然陛下决心往西暂避锋芒,为了避免让叛军拿到更多的强弓劲弩,是否要一把火烧了这西武库?” 此时。 大量的百姓因为受到惊吓,已经在往城外逃窜。 庆隆帝看了眼四周的百姓,无奈摇头道: “将西武库留给叛军吧!” “冯相见此应该能够明白,朕是在给他最后收手的机会,否则继续这样闹下去,乱兵趁机四处烧杀劫掠,受苦的只能是无辜百姓!” 庆隆帝心存侥幸。 冯唐只能是无奈下令撤走了驻守西武库的士兵,旋即裹挟着皇子皇孙们一同往西门外撤退。 同时心里面有苦说不出。 这都什么时候了? 庆隆帝竟然还妄想劝说冯桀等人及时悬崖勒马。 还扯什么心疼百姓? 作为一国之主,岂能在如此时刻还心存仁慈? 这就是马下皇帝的不足之处啊! 仁爱有加。 铁血不足! 次日。 大量的百姓出逃京城,达官贵族则是门户紧闭,生怕殃及池鱼。 皇宫外。 更是聚集了数万名叛军。 这些士兵。 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由冯桀等人直接率领的,剩下的数万名叛军全都是零零散散,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同僚们都在喊着什么“清君侧”的口号,还以为是在救援皇帝。 这些不明所以的士卒混在其中,也跟着一股脑冲进了皇宫之中。 来到宫闱之中。 看着空荡荡的皇宫,除了来不及逃走的宫女宦官之外,哪里还有皇亲国戚的半点人影? 陈瑞文带着大批兵马从后宫赶到德阳殿。 冯桀等人连忙上前询问。 威镇将军陈瑞文气喘吁吁道:“冯唐那个家伙不知是从哪得到了消息,事先抢走了禁军六军还有北军五校的兵马,连夜裹挟陛下从西门逃走了。” “太皇太后、太上皇还有信王殿下、后宫贵妃全都不见了!” “有宫女说,亲眼看到夏守忠在御书房拿走了天子六玺!” “现在该怎么办?” “对了!” “西武库竟然无人防守,陛下这是何意?” 冯桀等人闻言皆是头皮发麻。 本来宫变就是要杀头的买卖。 最重要的就是要挟持皇帝,否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哪怕是攻下了皇城也没用。 冯桀阴恻恻道: “陛下这是想要让我们及时停手,另外不要伤及城中无辜的百姓啊!” “伤及无辜?” 陈瑞文冷哼一声,几近嘶吼道:“陛下默许贾瑛在江南屠我陈氏一族的时候,可曾想过不要伤及无辜?” “我料定陛下是往东都洛阳去了!” “即刻就派人去追!” 作势就要率兵出城。 “等等!” 冯桀却是伸手拦住了早已经被怒火吞噬的陈瑞文,冷静分析道: “冯唐挟持陛下往东都洛阳而行!” “—路上重镇关隘无数,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那该如何是好?” 冯桀来回踱步,突然灵光一现,断喝道: “立即以太上皇的名义拟写一份假诏书传于东安郡王穆莳,就说是宦官夏守忠勾结冯唐宫变,要求穆莳速速前往东都洛阳勤王救驾!” “务必要在东都洛阳截停圣驾!” 陈瑞文却是疑惑。 “东安王穆莳一旦发兵迎接圣驾,吾等筹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然而。 冯桀却是露出了冷笑。 “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穆莳乃是太上皇亲信,如此良机,太上皇岂会坐以待毙?” 在场的官员皆是直呼高明! 第55章 挥师救驾赴关中,各路兵马大汇聚 江南。 扬州城。 军营大帐中。 “报!!!” “京城千里急报!”。 “京城千里急报!” “丞相冯桀率百官造反兵围神京,陛下连夜出逃东都洛阳!” “报!!” 正在商议下一步前往哪个地方颁布政令的贾瑛等人,一时间全都有些懵圈。 “快将急报呈上来!” 贾瑛怒吼一声。 旋即将信件抢在手上快速浏览完毕。 帐内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此行的三百余名官员中,大都是天字号官员,也就是京官,京城内乱,兵荒马乱,这些官员自然是担心不已。 生怕有什么变故殃及自己在京城里的妻儿老小。 贾瑛手持信件。 突然抬头凝声道: “贼子冯桀连夜发动宫变围攻皇城,陛下已经在神武将军冯唐的护佑下往西边撤退!” “算算时间,陛下的圣驾应该快到东都洛阳了。” “如果冯桀继续率兵追击,陛下只能是继续往西边躲避,经函谷关入西都长安!” 东都洛阳、西都长安都是此前当过皇城的京畿重地。 关隘重镇极多 所以为了能够躲避叛军的追捕。 只要是个正常人。 都会一路往西尽可能拖延时间。 事实上证明贾瑛的推测并没有出错,庆隆帝还有冯唐都是如此想法。 在场的将校还有官员都是议论纷纷。 “京城丢失,我等是否还要继续颁布新政?” “若是京城沦陷天下易主,新政不过是笑话尔尔~” “冯桀没有这个胆量,不可能伤害陛下的性命!” “吾等妻儿老小尚在京城啊!” “也不知道这兵祸是否波及城中百姓!” 众人七嘴八舌。 显然。 大乾天子从皇城出逃。 他们这些负责颁布新政的钦差大臣,自然所做的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了。 一个个全都是归心似箭。 对于尚在京城的家人更是担心不已。 沉默了片刻。 贾瑛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冷声断喝道: “冯桀这个佞臣贼子,无非是不想支持陛下执行新政罢了,还说什么清君侧,满口的仁义道德,还不都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 “诸位暂时留在扬州城内等候陛下调遣!” “本公即刻率兵挥师关中,勤王救驾!!” 此话一出。 在场的官员无不面面相觑。 顿了顿。 这才反应过来。 “大将军此去救驾,那京畿重地该当如何?” “大将军去洛阳救驾,岂不是要让京城落入贼人手中了?” 这些人都在担心自己的族人。 所以想要贾瑛先率兵夺回京城。 然后再继续发兵往西边追赶。 事实上。 贾瑛现在在扬州之地,完全可以从荥阳、颍川一带直接冲入洛阳,然而转道京城,最起码要多走几百公里的路程。 面对这些官员的请求和担忧。 贾瑛也是深吸了口气。 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诸位所言有理!” “但是天子圣驾乃是重中之重,本将亲率骑兵前往洛阳救驾,再派兵前往燕云,令护乌桓中郎将发兵驰援京城!务必保证诸位家眷的安危!” 这时候才让在场的官员连连附和。 事实上。 贾瑛私下命令岳鹏举率外军入京,是一件极有可能被株连九族的大罪,外军无诏不得入京。 一旦外军入京,便视如谋逆。 只是如今情况危急。 皇帝都联系不到了,贾瑛此刻手持黄钺,行天子之权,也是豁出去了。 此役。 一旦冯桀率领叛军得逞,贾元春还有贾瑛全都要遭殃。 “本将即刻点齐兵马动身!” 贾瑛按剑而行。 脸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冯桀等人蛊惑叛军发起宫变,打出来的旗号就是“清君侧”,而直接目标就是刚刚加封皇贵妃的贾元春。 冯桀不可能率兵推翻大乾朝自己当皇帝。 无非就是借势想要让庆隆帝服软重新恢复官绅的特权罢了。 而最终一旦庆隆帝服软。 皇帝又不能真的砍杀。 自然需要一个背锅的替罪羔羊。 那么贾元春的尸体便是这伙叛军最想要看到的。 同时也是两方收场的台阶。 “希望还能来得及赶到!” 贾瑛心事重重。 却是没有想到。 自己的一番谋划,最后竟然害得贾元春身陷囹圄。 只能说庆隆帝实在是好大喜功。 又或者是太过自信! 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加封贾元春为皇贵妃,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冯桀等人幕后策划者是谁吗? 简直就是一个大坑子! 燕云。 居庸关。 岳鹏举在横扫整个草原后,获得了大量的黑土地,随后安置流民,招降异族兵马。 整个燕云十六郡的军政,事无巨细。 也就只有他才能够将这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了。 校场上。 岳鹏举正在副将的陪同下阅览收编的异族胡骑的训练情况。 虽然时间不长。 但是进展神速。 甚至于已经开始在教习这些胡骑识汉字了。 “大将军亲笔书信!!” “京城有变!” “将军速速阅览!!” 传令官翻身下马后连滚带爬,甚至于连座下战马都累得口吐白沫。 岳鹏举一目十行,冷声道: “京城兵变!” “大将军令本将率燕云大军南下夺回京畿重地!” “即刻动身!” 周围的将校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冯紫英更是疾呼道: “信上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岳鹏举则是沉吟道:“神武将军冯唐连夜逃出皇城,其余的消息只能是到了京城才能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 岳鹏举当即凛然大喝道: “速速擂鼓点齐兵马!” “随本将入京!” 一时间。 整个燕云境内的驻守边军全都调动起来,庞大的战争机器轰鸣作响,吓得草原上投降的人还以为是又要对他们动手,一个个全都是瑟瑟发抖。 而整个燕云境内的兵马调集起来。 绝对是恐怖的存在。 光是汉人的边军编制便达到了五万兵马,这五万人全都是虎狼精锐。 另外还有五万兵马乃是胡骑的编制。 其中鱼龙混杂。 有戎人、羌人、鲜卑人还有乌桓人。 全都是弓马娴熟能征善战的青壮生力军。 各部加起来甚至于达到了真正的十万数量,在得到军令后浩浩荡荡一路南下京城方向。 整个北方大地都在颤抖。 沿途郡县更是城门紧闭,只以为这些由胡人混编而成的骑兵,又是来烧杀劫掠的。 北方三州之地全部陷入混乱。 洛阳往东方向不到数十里地。 庆隆帝好不容易才带着太上皇等人渡过阳渠,随行除了禁军之外,还有不少的宦官亲信。 “前面是何处?” 过了桥。 庆隆帝极目眺望只见前方雄关漫漫,不由得好奇问道。 冯唐则是立马上前说道; “回陛下!” “前面就是旧都洛阳了!” “如今叛军还在后面穷追不舍,为了以防万一,臣欲摧毁这阳渠水上桥梁!” “以此来延缓追兵的行军速度,还望陛下恩准!” 摧毁桥梁? 庆隆帝眉头一紧,有些心软道: “不行!” “如今叛军四处横行,不少无辜的百姓都要过桥逃命,现在毁了这桥,岂不是把百姓们逃生的路给断了?” “可不能干过河拆桥的事情!” “有损阴德!” 冯唐一时间更是无语了,只能是继续劝说道: “如此一来,叛军骑马,陛下乘车!” “不日叛军就能够兵围洛阳,到时候等待各地兵马勤王救驾,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啊!” 宫中之人都是担心不已。 生怕被身后的追兵给追上。 眼下各地兵马匆匆赶来,鬼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沉吟片刻。 庆隆帝只能是无奈道: “那就继续往西赶路!” “过了函谷关,哪怕叛军有十万之众也奈何不了朕了!” “大不了就到西都长安避难!” 还要继续往西逃命? 这些宫里的皇子皇孙们,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连夜逃命就算了。 现在还不消停还要继续往西跑,就怕年纪大的太皇太后还有太上皇等人都快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 负责在前方探路的锦衣卫终于是匆匆疾驰而来。 只见忠顺王翻身下马。 暗中使了个眼色,欲言又止。 庆隆帝顿时心领神会,示意身边的人退下,这才让忠顺王靠近。 忠顺王则是压低声音说道: “启禀陛下!” “前方锦衣卫来报,穆老王爷正率兵赶往函谷关,看样子是要将陛下的圣驾拦截在函谷关外了!” “东安郡王穆莳?”庆隆帝惊得差点失声。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 一旦过了函谷关。 便到了关中之地。 届时四关紧闭。 哪怕是冯桀率兵来攻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入关,届时各地勤王救驾的兵马陆续抵达关中,再挥师往东夺回京城。 如今穆莳的突然出兵抢关,却是让庆隆帝措手不及。 只因为。 这个穆莳常年驻守河东郡,乃是负责抵御南匈奴、羌人的实权王爷。 而且。 穆莳也是支持太上皇一派的。 虽然平日里十分低调。 但是庆隆帝心里和明镜似的。 一旦到了关键时刻! 东安王还是支持承德帝的! 要是这个时候落在了穆莳的手里,搞不好自己没让冯桀给逼宫成功,反而是让太上皇与穆莳里应外合把自己给一锅端了! 第56章 二十年辨是非路,虎兕相逢梦终醒 东都洛阳城外。 皇帝车辇。 随行出逃的北军五校、禁军六军,一路上连夜赶路。 已经是有将近三成的兵马掉队落在了路上。 缺少粮食。 又连续多日急行军。 对于只能靠两条腿赶路的普通士兵来说,很难不掉队。 庆隆帝站在车辇上环顾四周。 只见自己的部将禁卫兵马全都是风尘仆仆,人困马乏,这时候要是继续往西想要经函谷关入关中,遇到了东安王穆莳麾下的河东锐士,只怕是凶多吉少。 与其落在穆莳的手中,受制于太上皇。 还不如就在洛阳等待冯桀率京城叛军追上来。 一狼一虎。 如果非要在这两人之间做出选择的话。 庆隆帝宁愿更加相信冯桀等人。 只因为一句话。 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唯独那些手握兵马的武人,做起事来绝对是毫无章法礼教,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庆隆帝深吸了口气,遂即下定决心道: “转道旧都洛阳!” “速速收拢京兆尹、河内、右扶风等兵马前来洛阳护驾!” “另派人前往京城方向的叛军军中,劝降冯相等人,只要京城方向的兵马现在及时放下兵器,朕可以既往不咎!” 最终,庆隆帝还是决定不入关中。 忠顺亲王则是眼珠子一转,上前小声道: “启禀陛下!” “关于穆王爷率兵前往函谷关的事情,臣已经命人锦衣卫封锁了消息,太上皇应该不会知晓!” 忠顺王方才便是附耳密语。 也是懂得庆隆帝的心思。 穆莳最先率兵前来勤王救驾的消息,一旦落到了太上皇等人的耳中,只怕是到时候会有里应外合的风险。 忠顺王则是继续献策道: “陛下何不让东安王单人觐见?” “若是东安王是真心实意前来救驾,那自然会堂堂正正单骑入城,如果东安王不肯单骑入城觐见陛下,那便是做贼心虚!恐怕有不臣之心!” 庆隆帝微微颔首,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暂时不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传朕旨意,诏令东安郡王穆莳入洛阳觐见。” “不准携带亲卫兵马,只准老王爷单骑入城!” 一时间。 整个队伍调转方向。 径直朝着旧都洛阳而去。 这座历尽沧桑的古城,从远处看十分壮观巍峨,就像是沉睡中的洪荒猛兽盘踞于荒原之上。 作为昔日旧都。 洛阳城高墙厚。 甚至于还有临时的行宫可以停留,虽然荒废多年无人修缮,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些许历史的沧桑和古都的底蕴。 而伴随着车辇禁军陆续入城。 各方势力也都相继接到消息。 天子圣驾入主洛阳。 停在了关中之外。 从京城方向一路追来的叛军在得知消息后,更是马不停蹄直奔洛阳。 而在相反的方向。 东安王的部下在占据了函谷关后,也是迅速派兵朝洛阳方向涌来。 洛阳旧都行宫。 大殿之上。 庆隆帝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帝王之相,站在台阶上低吼道: “穆莳为何不来见朕?” 下方。 忠顺王爷面露难色,颤声道: “回陛下!” “臣派去的锦衣卫刚到河东锐士的军营,便被乱刀砍死!” “这个穆莳平日里依仗着自己辈分高乃是多朝元老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想不到今日竟然敢直接斩杀了陛下派去的信使`n!” “其心可诛!” “恐怕是冲着太上皇来的啊!” 咯噔一下. 庆隆帝的心脏忍不住抽搐起来。 在紧张的氛围中。 庆隆帝只能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旋即沉声道: “冯唐!” “现在还有几路兵马能够救驾?” “穆莳手下的河东锐士有多少兵马?要是以禁军六军、北军五校死守洛阳,能够坚持多久?” 冯唐虎步上前。 面色也是有些不善道: “回陛下!” “河东锐士虽然只有三万之众,但是其帐下士卒常年戍边与羌人作战,兵锋彪悍锐不可当!” “眼下洛阳缺粮,恐只能支撑不到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一过军中缺粮,不战而败!” “至于来勤王救驾的几路兵马,暂时还未取得消息,但是想必正在赶来的路上!” 三万河东锐士! 三天时间? 庆隆帝顿时慌了。 穆莳不肯单骑进城,那就说明此人心怀鬼胎。 要是让穆莳进城了。 自己的储君之位岂不是要拱手相让? 难道他要当大乾朝第一个禅让皇位归还于太上皇的天子? 庆隆帝急得来回踱步。 “立即派人去继续劝降冯相!” “还有从今日起城中缩衣节食,皇子皇孙的口粮全部减半!三天时间远远不够,最少也要尽可能拖延到七天时间!” “明白了吗?” 冯唐轰然抱拳。 “臣遵命行事!” 河内郡黄河边上。 五社津港。 威镇将军陈瑞文率领轻骑追杀至此,冯桀等人率领主力大军陆续赶到,此地距离洛阳也不到八十里地。 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军帐中。 从洛阳而来负责劝降的官员前脚刚走。 冯桀等人便讨论起来。 “陛下说我们只要就此罢手便能够既往不咎?” “是不是真的?” “难不成我们还要强行攻打洛阳?” “这可不行啊!” “这都是武人干的事情,我们哪里会攻城拔寨?” 这些文人本以为能够在皇宫中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结果没想到。 不仅让庆隆帝给提前得到风声跑路了。 而且现在还干起了武人的行当。 一路率兵穷追不舍。 这些文人哪里吃得消,全都是哭爹喊娘怨声载道,此时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心生退意。 冯桀却是冷声笑道: “怕什么?” “这恰恰说明皇帝怕了我们,所以要妥协让步了!” “如今穆莳野心勃勃率兵守住了入关中的关口,无非是打着勤王救驾的幌子想要让陛下禅让皇位于太上皇亦或者是皇长孙信王殿下罢了。” “陛下心思缜密如何看不出来?” “要想保住皇位。” “陛下只能是依靠我等在场的肱骨大臣以及京城的数万大军!” 在场之人都听得连连点头。 到头来。 还不是要依靠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读书人? 庆隆帝当真是一时糊涂案。 关键时刻看清楚谁才是自己人了吧? 一个个都昂起了脖子。 显得极为清高。 陈瑞文则是不满道:“那照冯相这么说,现在突然又要和陛下和解,我等岂不是白折腾了?” “谁说白折腾了?” 冯桀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笃定道:“陛下现在是有求于我们!” “我们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稍稍沉吟。 又是继续说道: “只要陛下同意重新恢复官绅特权,取消摊丁入亩的一系列新政,再将妖言惑众的贾元春给赐死!” “我等便继续拥戴陛下,即刻护驾回京!” 保龄侯史鼐站起身来。 即刻就要派人前去洛阳传信。 “等等!” 冯桀却是用手掌压了压示意道:“不要着急!” “各路勤王救驾的兵马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着急的是皇帝!” “先磨一磨皇帝的性子,三日后再派人入城谈判!” 洛阳。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冯桀等人迟迟不给回复。 外界的一切消息也都被乱军封锁。 更没有任何一路援军的消息。 却是让庆隆帝等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终于是在第三天的时候。 有冯桀等人派来的使者进入洛阳请求觐见庆隆帝。 然而。 冯桀等人开出来的条件却是让庆隆帝犹豫不决。 台阶下。 信使朗声大喝道: “请陛下务必要三思而后行!” “恢复官绅特权,取消摊丁入亩的新政,这对于百官、天下百姓还有陛下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令元妃妖言惑众,乃是蛊惑陛下犯错的罪魁祸首!” “还望陛下赐死元妃,还我等一个公道!” 这时候。 整个大殿外的禁卫军全都竖起了耳朵。 想要知道接下来庆隆帝会作何反应。 校“荒谬!!!” 庆隆帝只觉得怒火中烧,就差要亲自提刀砍人了。 在一阵怒斥声中: 信使悻悻退下。 庆隆帝则是大发雷霆。 “这个冯桀当真是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朕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机会!” “结果竟然如此威胁朕!” 忠顺亲王硬着头皮上前劝道: “陛下息怒!” “如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城中缺粮,守城将士无不人心惶惶,哗变在即!” “依臣之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忠顺王亲王的话说出了多数人的心声。 何必要继续死磕下去呢? 到头来还不是城破人亡? 还不如就此松口。 顺着冯桀给的台阶往下走。 无论是重新恢复官绅特权、取消摊丁入亩亦或者是赐死皇贵妃。 都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可是!” 庆隆帝陷入了犹豫,只觉得自己身为君王的尊严被践踏在了地上。 “元妃乃是无辜之人,朕…” 忠顺王又是疾声喊道: “陛下切莫妇人之仁啊!” “娘娘固然无辜,但是城外死去的百姓、士卒难道就不无辜吗?要是陛下舍不得下令,只怕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惨死啊!” 赐死自己的后宫妃子。 还是身份尊贵的皇贵妃。 哪怕庆隆帝对于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感情,但还是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 “还请陛下当机立断啊!” 忠顺王继续煽风点火。 终于是让庆隆帝松口。 “准!” 顿了顿。 庆隆帝面色漠然道:“不要让元妃太过痛苦,准备让冯桀等人率兵入城护驾!” “朕也同意取消之前所颁布的新政!” “即刻拟旨送往城外敌营!” 忠顺王闻言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取消新政。 赐死皇贵妃。 这对于他来说同样是好消息。 神武将军冯唐则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是又慑于人微言轻,只能作罢。 旧都后宫。 太监夏守忠带着一众宦官侍从来到贾元春的寝宫。 另外还有两名锦衣卫在殿外监视督查。 只见夏守忠跪倒在地。 双手高举御赐贡酒过顶, 声音颤抖。 “启禀娘娘,此乃陛下御赐佳酿,还望…” 说到最后。 夏守忠也是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完全不敢抬头起身,但是殿外又有锦衣卫看着,不得不让他硬着头皮完成任务。 所有人都知道。 这酒喝下去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珠帘帷幔后。 贾元春的脸色却是异常平静,虽然眼圈微微泛红,但是却出乎预料的冷静。 手中竟然还在做着并不擅长的女红。 或许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只是没想到。 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贾元春面无表情。 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宫门似海荣显女,不及家山田舍人”的感受也是越来越深刻。 同时对于下令赐死自己的皇帝。 更是深恶痛绝! 最是无情帝王家! 莫过于此! 这世上。 能够为了女子舍身挡箭之人,少之又少。 “侯门深深,身不由己…虎兕相逢大梦归!” 第57章 燕云铁骑出征,铁蹄踏叛军 旧都洛阳后宫。 殿内气氛狰狞。 往日里而阿谀奉承的宫女、宦官太监全都变得目光诡异。 明知道这杯毒酒喝下去。 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贾元春也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心中对于这个冷冰冰的宫闱更是失望透顶。 就像是一个牢笼。 自打进宫后便被困在其中。 将近二十余年的宫闱生活,不仅骨肉分离,亲情丢失,而且每日独守空房,一言一行都谨小慎微。 好不容易才封为贵妃。 结果到头来。 却还是繁华一梦。 她现在唯独怨恨之人,就是当初为什么王夫人、贾政要将自己送入宫闱。 如果没有入宫当选秀女。 那她的人生应该像是大多数的同龄女子一般,纵使没有荣华富贵、高高在上。 也能够享受一丝天伦之乐,亦或者是遇到自己所喜欢的心上人。 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难道这平平淡淡的生活就真的不比当上所谓的贵妃要幸福吗? 此刻。 贾元春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冷漠。 对于身边的一切都仿佛心如死灰。 人人趋炎附势、攀龙附凤。 然而。 人生苦短。 纵使有那么一瞬间的显赫,又如何抵得过漫长的煎熬与痛苦? 突然间。 城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犹如惊雷般的怒吼。 几欲让整个洛阳城都陷入了无尽的颤抖。 此时天色稍晚。 西边的天空山霞若火烧。 另外一边。 仿佛又遮云蔽日的乌云朝着洛阳城滚滚而来,好似要将一切碾压,几欲天塌地裂一般。 “外面发生了何事?” 贾元春放下已经端起来的酒杯,目光朝着东南方向望去。 咯噔一下。 沉寂的一颗芳心再次跳动起来。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悸动和直觉。 还是皇帝南巡于高阳遇刺的那一天。 都说女人的直觉异常可怕。 又何尝不是? 贾元春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和期望,是他再一次于黑暗中汹涌而来吗? “陛下诏令!!” 一名宫中禁军校尉疾驰而来,高呼大喊: “秦国公、大将军率兵前来救驾,请皇贵妃以及宫中所有皇亲国戚于南门登楼观战助威!” “迎接大将军!” 这句话无异于是宣布。 贾元春又可以不用被赐死了。 匍匐在地上的夏守忠终于是如释重负,哭腔着嗓子喊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国公爷前来救驾!” “恭喜娘娘~” 其余周围的宦官宫女皆是连连叩首,生怕贾元春秋后算账。 站在门外的两名锦衣卫也只能是悻悻退下。 “嗬嗬~” 劫后余生的贾元春却是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是觉得十分可悲,不禁发出两声冷笑。 仿佛就在刚才。 她依旧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那么一个唯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摆驾南门!” 贾元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出宫殿。 身后侍从紧随其后。 夏守忠则是在等人都离开后,突然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不知不觉中已然是汗流浃背。 “万幸万幸~” “要是娘娘当真喝下了毒酒,杂家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贾瑛那个莽夫砍的啊!” 只觉得一阵后怕。 残阳如血。 只见一队黑甲骑兵好似缓缓展开双翼的鲲鹏凶兽。 整个南边的天色都随之黯淡下来。 与西边的霞光泾渭分明。 洛阳城外旌旗飘飘。 正准备入城的京城叛军,一时间进退两难被夹在了正中间的位置,而且多步兵,秩序混乱。 虽然有数万大军。 但是混乱不堪。 与自东南方向而来黑甲骑兵的肃穆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轰隆隆~ 马蹄翻卷。 只见一杆血色旌旗迎风招展。 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贾”字,白牦牛所制的流苏在空中狂舞漫卷,略显凄凉森冷。 中军大纛。 冯桀还有随行的京城官员。 全都不禁下意识地发出阵阵冷嘶之声。 “是贾瑛那个疯子来了!” “怎么办?” “要不投降吧?” 心底里的恐惧油然而生。 贾瑛乃是大乾朝近数十年来唯一以军功封侯的武将,同时南征北战几乎是百战百胜,盛名在外! 此次冯桀等人之所以敢发动兵变。 就是因为贾瑛被调到了江南一带不在京城,所以这些人才吃了熊心豹子胆。 如今在看到贾瑛的大旗后。 顿时畏畏缩缩。 陈文瑞却是低声喝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想要退缩已经晚了!” “贾瑛率兵从江南而来,一路上必然是只携骑兵披星戴月,人困马乏!” “吾等以逸待劳,以多打少,优势在我!有何可惧?” 其余文人瞻前顾后。 早就不想闹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骑虎难下。 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文人说了算数的了。 冯桀眉头紧皱,低吼道: “不要冲动!” “陛下已经同意了我等的条件,切不可冲动行事!” 冯桀也不相信凭借这些散兵游将能够击败贾瑛,但是又不能明说打击士气,只能是暗中提醒陈瑞文不要盲目发起进攻。 一旦动手打起来露出败相。 他们可就没有和庆隆帝谈判的机会了。 “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 南边的平原上。 贾瑛纵马上前,朔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座下银鞍白马,响起阵阵不安而又兴奋的响鼻声。 “大将军,天色已晚,是否要先修整一夜?” 李山上前劝道。 要不是这一路上都是一人三马轮换赶路,恐怕也不会有如此快的行军速度了。 战马是畜生,生命力顽强,体能充沛。 但是普通的将士们毕竟是血肉之躯。 然而。 贾瑛却是声音一沉,冷声断喝道: “燕云铁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年随本将千里奇袭金人王庭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下令重骑兵营换好护具战马!” “叛军阵脚紊乱,正是我等破敌之良机,速去!” 李山虎目一瞪。 也不敢反驳。 一时间。 随行而来的三千名铁浮屠甲士纷纷换上沉重的装备,又重新更换尚有余力的草原大马,黑压压一片全都是锃亮的玄甲耀射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铿铿~~ 长枪出鞘。 贾瑛手持铁枪催马上前,猛地将长枪高举过顶,殷红的枪缨随风漫卷。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诛杀叛军!” “就在当下!” “杀!!!” 下一秒钟。 贾瑛一如既往地冲锋在前,身后亲卫分左右如影随形,将近七千名燕云铁骑从两翼跃马出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v”字朝着叛军的方向滚滚而去。 无数的铁蹄叩响在大地上。 黄沙漫卷。 从京城而来的叛军全都是看得呆若木鸡。 这些守卫皇城的士兵。 虽然看似身材高大威猛,但是实际上几乎就没有经历过战争,尤其是面对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场面之震撼,甚至于是他们平生都难以想象出来的。 大地在颤抖! 狂风在咆哮! 直面骑兵洪流的叛军止不住颤抖起来。 甚至于紧握长枪的手掌都开始失去控制。 高速冲刺的骑兵速度越来越快。 为首的贾瑛在马背上突然直立而起,单手持缰,右手则是攥着特制的投枪微微后仰蓄力。 同时昂首怒吼! “投枪准备!!!” 哗啦啦~ 身后的七千名将士纷纷效仿。 密密麻麻的投枪在狂风中虚引长空,继而形成了尖锐的呼啸之声。 “放!!!” 在强大的惯性力作用下。 数千只投枪就像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森林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向叛军阵营。 “什么鬼东西?” “该死!!” “盾牌!” “盾牌!!!” 叛军将校看着这恐怖的死亡枪林,全都是目眦欲裂,魂飞魄散! 或许投枪的杀伤力和命中率都远不及弓箭。 但是。 在视觉效果上。 投枪的震撼力可以说是远远碾压弓箭的压迫感! 大量的投枪同时攒射而下。 叛军阵中。 旋即哀嚎遍野! 惨叫连连!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是瞬间就击溃了这些叛军的反抗念头。 大量士兵被投枪活生生钉在冰冷的地上。 投枪贯穿身躯。 无数的伤兵拖拽着自己的残躯苟延残喘。 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仅仅是场外的叛军感受到了地狱般的绝望和恐怖。 甚至于。 就连在洛阳城墙上观战的庆隆帝、守军将校皆是心惊胆战,青筋直冒! 胆小之人根本就不敢再多看一眼。 “杀!!!” 贾瑛大手一挥。 身后便涌出无数的骑兵越过他的身位,径直冲向已经被射得七零八落的残阵。 屠杀! 堪称嗜血流量的屠杀! 贾瑛则是在乱军中猛地调转马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已经悄然回到了战场后方。 身边亲卫簇拥。 副将李山则是负责率领前方的骑兵继续冲阵。 后方阵中。 贾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洛阳城墙上的观众。 想要从模糊的视线中找到那个身影。 死寂! 整个洛阳城墙上的人全都是陷入了无尽的死寂。 任谁都没有想到! 这支骑兵的战斗力竟然会如此恐怖,甚至于远比当年草原人十万大军围攻京城所带来的压迫感还要强上百倍! 第58章 寒风凛冽银鞍白马,狮盔蛮带谁人敌 洛阳城往西方向。 河东锐士大营。 “报!!!” “京城叛军朝洛阳而去,秦国公贾瑛率骑兵勤王救驾!” “两军正在洛阳城外-激战!” 前军校尉单膝跪倒在地。 同时大声说出前方战场的-战况。 上座。 白发苍苍的老王爷穆莳,目光骤然一紧。 略显浑浊的双目却是没有丝毫迟钝。 反而是有了几丝凌厉。 “贾瑛从江南而来,不曾想竟然速度如此之快?” “不过这贾瑛麾下日夜赶路想必战斗力有限!” “前方战况如何?” 穆莳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帐中。 穆莳的嫡长子穆庄腾地一声站起来,急声道: “父王!” “此时两方混战,正是我军趁机入主洛阳的好时机!” “只要能够抢先入宫!” “我等便是大功一件!” 穆庄此时比任何人都想要打进洛阳城,作为太上皇以及元胤的支持者。 东安王府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 穆庄身为东安王府世子,却根本就没有获得战功的机会,同时这也是庆隆帝故意不给他机会。 一旦穆莳离世。 没有战功的穆庄只能是降级袭爵。 郡王之下袭爵。 只能是辅国公! 相当于。 穆庄哪怕是袭承了勋爵,最高也就是公爵罢了,不再是郡王! 所以此次兵变。 向来安分守己的东安王府,只是稍稍被劝说,便直接起兵冲向洛阳。 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给穆庄博得一个袭承王爵的机会。 昔日四王八公。 只剩下北静王因为有皇室血脉,所以还能袭承王爵。 东安郡王穆莳虽然不在昔日四王八公的行列之中,但是穆莳与贾府关系素来亲密又是同乡。(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与东安郡王穆莳不是同一个人) 眼看着王爵不保。 向来低调精神的东安王府,这一次也是倾巢而出。 就在父子二人商讨之际。 营外斥候再次疾驰而来。 “报!!!” “秦国公主动发起进攻,京城方向的叛军一触即溃,不敌燕云铁骑!” “报!!!” “威镇将军陈瑞文派信使前来求援!” “请求王爷出兵驰援!” 还在讨论如何获得战功袭承王爵的父子二人。 几乎是同时面露骇色。 站了起来! 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 “这贾瑛千里行军,如何还有战斗力?” “难道这燕云铁骑当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都是钢铁之躯不成?” 穆庄直呼不可能。 东安王穆莳则是突然握住剑柄,低声道: “荣国公生了个好玄孙啊!” “可惜老鸨窝里出龙种,这等人中龙凤竟然不是贾府的长房长孙!” 穆莳接连感慨。 只觉得自己的同乡后人们实在是愚蠢至极。 这么好的天之骄子! 本该是让贾府飞上枝头的人中龙凤。 “父王,现在该怎么办?” 穆庄一脸急切地看向自己父王。 他做梦都想要袭承王爵。 而不是一个区区辅国公! 穆莳的脸上满是沟壑,全都是岁月的痕迹很快就拍桌决定道: “立即召集兵马前往洛阳南门!” “我军以逸待劳,又兼坐山观虎斗的优势,正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速速点齐兵马!” “东安王府沉寂太久了,以至于朝中很多人都忘记了河东锐士的威名!” 穆庄闻言顿时兴奋不已。 “儿臣遵命行事!” 洛阳南门! 城墙之上。 随庆隆帝逃出京城的龙子龙孙还有亲信官员,此时全都在亲眼目睹城外的一面倒屠杀。 本以为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恶战。 结果没有想到。 看似威武的京城叛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很快就狼奔豕突四散而逃。 “好!!!” “果然是朕的肱骨大将,大将军所向披靡!” “区区叛军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告诉大将军,不要放走了冯桀那个老匹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庆隆帝站在城楼上大声叫喊。 只觉得十分解气。 自己身为皇帝、一朝天子,竟然会被冯桀威胁赐毒酒杀死自己的皇贵妃。 这种耻辱。 无异于是将庆隆帝的脸摔在地上践踏。 如今冯桀等人仓皇而逃、狼狈不堪。 如何不叫庆隆帝拍手叫好? “打开城门,准备迎接朕的大将军!!”庆隆帝大手一挥,又恢复了挥斥方遒的王者霸气。 然而。 这时候忠顺王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陛下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打开城门!” “东安王府的大军正在城外虎视眈眈,要是这个时候东安王府趁机在背后偷袭,恐怕胜负难料!” 果不其然。 就在忠顺亲王的话刚刚落下。 西边的天际线下。 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 三长一短的特殊牛角号声。 一石惊起千层浪! 战场瞬息万变。 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何况是突然出现的河东锐士主力军? 此时。 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 衬得整个西方向的暮色像是殷红的血渍一样。 当真是血染长空。 一般无二! 轰隆隆~ 河东锐士常年与羌人异族作战,士卒皆是人高马大、弓马娴熟,同时座下战马都是从河套平原而来的,是标准的草原大马,甚至于能够与辽东的北地大马不分伯仲。 将近三万名步骑在暮色的掩护下滚滚而来。 直接让庆隆帝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该死!” 神武将军冯唐连忙抱拳吼道: “陛下!” “老臣虽然年迈,但是事已至此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一旦让东安王府的骑兵冲入战场,大将军腹背受敌,恐凶多吉少!” “老臣请战!!出城誓死拖住河东兵马!!” 这时候。 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然而。 庆隆帝这时候却是有些犹豫了,要是开城出兵,败了怎么办? 忠顺王又是煽风点火道: “陛下万万不可下令开门!” “一旦战败!” “唯恐洛阳也无兵可守!” 庆隆帝陷入了沉默。 冯唐急得面红耳赤,却始终得不到率兵出城的命令。 城外战场后方。 “大将军!” “东安王府的兵马出现了!” “正朝着我们的侧翼急袭而来!” 斥候抱拳禀告。 果不其然。 京城叛军本来已经是兵败如山倒了,但是看到有另外一支兵马出现,旋即就爆发出了困兽之斗的勇气。 贾瑛则是深吸了口气。 身为三军主将。 贾瑛只是象征性发起进攻,并没有再继续亲自冲锋陷阵,眼下前部主力都是在李山的率领下发起进攻。 在后方。 只剩下唯一的守备军就是这三千名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铁浮屠重骑兵! 本来这是贾瑛预留的杀手锏。 现在看来。 却要用在河东大军的身上了。 呼呼~ 贾瑛忍住紧张的心情,深吸两口浊气。 连续多日的赶路还有紧绷的神经,就像是弓弦一样已经快达到了极限。 但是绝不能让东安王府的兵马越过防线冲向前方的战场。 “全军准备!!!” 贾瑛这次持枪跃马上前,昂首暴喝。 就在这一刻。 “咚咚咚!!!”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城楼之上。 一名身穿大红凤袍陈的身影正在奋力擂鼓。 大如伞盖的鼓面上下起伏。 旋即迸发出惊天动地的惊雷之声。 狂风暴雨般的战鼓声充斥整个天地之间,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贾瑛,瞬间精神一振,只觉得有股子狂暴的因子在血液里嘶吼咆哮。 在得知贾元春安然无恙后。 贾瑛昂首峙立。 浑身上下再次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和昂扬战意。 无形中也影响到了身后的士兵。 “听着!!” “都说河东锐士乃天下大马!” “今日我们就要证明给天下人看,燕云铁骑才是天下第一!!” “随本将,杀!!!” 贾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狼嚎! 旋即将冰冷的鬼脸面具叩下。 原本略显清隽的面容瞬间被遮挡,继而露出的只有犹如鹰隼般的目光,还有满身狰狞的铁甲! “杀!!” “杀!” “杀!!” 身后三千名人马俱装的重骑兵,几乎是同时高呼狼嚎回应。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直冲云霄! 隆隆隆—— 战马狂奔。 狂乱的铁蹄翻卷。 就像是两道钢铁洪流轰然相撞在一起。 霎时间。 地动山摇! 人仰马翻!! 第一排的骑兵倒下后,瞬间就被紧随其后的洪流给淹没。 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 前赴后继。 正在后方观战的东安王穆莳,初战之际尚且表情轻松,但是很快脸色便低沉下来。 “敌骑区区数千人而已,为何能够如墙而进?” “身骑白马头戴狼盔的武将,又是何人?” 穆莳的瞳孔逐渐紧锁。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场面。 只见敌骑呈箭矢状。 身骑白马的武将一手持枪一手持剑,左右同时开弓,身后的骑兵就像是不要命一样,哪怕是身受重伤,依旧是继续冲锋。 完全就像是豺狼虎豹冷血残酷、毫无感情。 顿了顿。 只见穆庄疾驰而来,心有余悸道: “父亲!” “这个贾瑛当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将骑兵相互之间以铁索相连,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冲锋,剩下的人便会层层推进!”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战场上。 只见那为首的照夜玉狮子突然间拔地而起,就像是长了一双翅膀一样飞跃而出。 旋即狠狠地砸向拒马阵。 霎时间。 寒光缭乱、红缨如血! 一人一马便撕穿了整条防线。 身后的骑兵就像是找到了缺口的决堤之水轰然而下。 狮盔蛮带、银鞍白马! 一枪一剑! 在万军丛中犹入无人之境! 凡是白马所指。 河东兵马皆唯恐避之不及! 就像是见到了洪荒猛兽一样四处躲避。 嘶嘶~~ 东安王府的人一时间皆是面面相觑。 老王爷穆莳更是手指微颤。 “此人莫非就是秦国公、车骑大将军贾瑛?” 无人应答。 天地间全都是黑甲骑兵的怒吼声。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城楼上的战鼓声愈演愈烈。 所有士兵看向贾瑛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敬畏之色! 在他们的心中。 仿若神将! 第59章 燕云铁骑威震天下,穷途末路终显英勇 洛阳城外。 此刻狂风呼号! 战场一分为二。 东边是自京城方向而来的叛军。 西边则是自河东而来的东安王府兵马。 眼看着京城叛军即将溃败。 东安王府的将校彻底坐不住了。 “继续这样拖下去,一旦敌骑主力调转矛头杀过来,必败无疑!” “这区区三千名燕云骑兵,竟能够拖延如此长的时间?”。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东安王府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低调了这么多年。 本想着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事与愿违。 “整个燕云铁骑最锋利的剑刃就是主帅贾瑛!” “然而往往最锋利的剑尖,却是兵器最容易折断的地方!” 穆莳眼神灼灼。 很快就分析出了燕云铁骑的弊端。 穆莳继续沉声说道: “夫战勇气也!贾瑛就是敌军的主心骨,一旦失去了贾瑛,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便会变得稀疏平常!” “贾瑛身为三军主帅却亲自冲锋陷阵,固然能够振奋军心,令将士们奋勇上前悍不畏死!” “然擒贼先擒王,拿下敌军主帅!” “敌军不攻自破!!” “传令!” “取下贾瑛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奴婢五十名,良田百亩!” 下一秒钟。 十几名传令官纷纷翻身上马。 朝着整个大军四散开来。 “王爷有令!” “取贾瑛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女婢五十名良田百亩!!” “王爷有令!!” 一时间。 整个战场上都回荡着高额的悬赏口号。 有道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些士兵在军中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能够升官发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不其然。 方才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河东锐士,纷纷红着眼杀向贾瑛的位置。 同一时间。 无数战将策马狂奔,刀剑所指。 亦是如此! “保护大将军!” “保护大将军!! 燕云铁骑军中。 亲卫昂首高呼。 拼命阻挡突然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敌军。 “唏律律~~” 贾瑛猛地一拽紫金缰绳,环顾前方战场。 只见十几名手舞长枪刀剑的敌军战将朝着自己的围攻而来,全都是骑着河套大马、披甲戴挂的高级战将。 要知道这个朝代。 低级武将是没有资格穿戴甲胄的。 完整甲胄在战场上的稀有程度。 不亚于血统优良的千里马。 “哈哈!” “来得好!!” “退下!!” 贾瑛突然昂首大笑,旋即喝退了要将他保护在中间的亲卫,双腿用力夹紧马腹。 座下照夜玉狮子吃痛。 旋即昂首悲鸣。 一人一马就像是离弦之箭不退反进。 径直杀向敌军的十几名合围而来的高级战将。 “找死!!” 战骑交错之际。 剑影缭乱。 长枪远攻荡开敌将的兵器,趁着对方中门大开之际,旋即利用湛卢剑在近身之际出手。 湛卢剑本就是神兵利器。 遇到普通的兵器甲胄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更何况是有贾瑛的神力加持。 一枪一剑。 远近交替。 独自厮杀敌军十几名战将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于将对方一一击破。 眨眼睛的功夫。 贾瑛周身已经是血染长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将的血渍,只知道脚下全都是敌人的尸体。 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四处游荡。 “疯子!这人是个疯子!” “不是人!” “是鬼!不是人!!” 仅剩下的几名河东战将此时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胞被砍死。 早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 悚然色变。 纷纷调转马头就要逃命。 “想走?” 贾瑛收回兵器,同时催马追击。 顺势取出马鞍另外一侧的宝雕弓! 十石强弓! 一般来说 朝廷武试选拔武状元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三石强攻罢了。 军中普通弓箭手所用的弓箭强度一般都是在一石! 十石强弓什么概念? 相当于双臂要有超过千斤的恐怖力量才能够将弓弦拉开! 贾瑛手持长弓。 猛地往后一拽! 十石强弓都不禁发出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响。 贾瑛本来不善射术。 但是就单凭这天生神力,贾瑛就能够轻松射中目标。 弓箭离弦而出的一瞬间。 力量越大!速度越快! 同时惯性力也就越强! 惯性力强也就意味着箭矢在空中飞行的时候轨迹更加精准无误! 这就是天生的优势! 嗡嗡~~ 弓弦震颤。 长箭就像是凭空消失的黑影。 加速度极快! 当敌将听到尖锐的呼啸之声。 早已经来不及闪躲。 速度太快! “啊啊啊——” 中箭之人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的喉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 穿体而过的箭矢去势犹急。 又狠狠地扎进地面。 这才堪堪停下。 贾瑛双手开弓。 没有丝毫停顿。 倏然间又是三名敌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中箭落马。 一时间。 整个河东大军的高级武将,几乎是荡然无存。 军心涣散! 贾瑛纵马一跃。 狼盔身后的血色流苏迎风激荡。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贾瑛。 在残存的血阳还剩下最后一丝亮意的时候。 贾瑛将手中强弓高举过顶。 在他身下。 全都是血淋淋的尸体! “随本将直取敌军大纛!!” “活捉敌军主帅!!” “杀!!” 贾瑛蓦然怒吼。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两处战场上的骑兵几乎是同时振臂高呼。 “燕云铁骑甲天下!!” “燕云铁骑甲天下!!” 轰鸣的巨响。 激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直接击碎了东安王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 天空突然变得黑暗。 不知不觉。 仅存的斜阳已经彻底落入山谷。 消失的光线。 就像是叛军彻底失去了希望的曙光一样。 随之而来的。 便是在夜色掩护下犹如幽灵修罗一般的黑甲骑兵。 黑色甲胄……… 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只有偶然闪烁的寒光才能够让他们意识到敌军已经将刀刃挥向了他们的喉咙。 “鸣金收兵!!!” 东安王穆莳面色悚然,在经过了心理上的剧烈斗争后。 还是毅然决然下令撤兵。 然而。 穆庄却是神色惶然,十分急躁道: “父亲!” “这时候一旦撤兵,贾瑛率军进入洛阳,吾等岂不是功亏一篑?” “届时洛阳城里的皇帝秋后算账。”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穆庄现在已经害怕了。 自己的父亲穆莳年事已高,日后哪怕是皇帝清算,也没什么影响。 可是他不同啊! 不要说妄想袭承郡王爵位了,就是连辅国公说不定都没了啊! 穆莳却是瞥了眼天色。 低声喝道: “要不是现在天色渐深,你以为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速速撤兵!” “连夜派人前往城内觐见陛下,就说本王不知详情,只以为是叛军流寇,一时情急将友军误以为是自京城而来的叛军罢了!” 伴随着阵阵金鸣之声。 数万名河东锐士纷纷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陆续撤退。 是夜。 贾瑛见敌军撤退之际井然有序,仍然能够维持着阵型。 深知穷寇莫追。 转而调转矛头。 全力围攻冯桀等人所率领的京城叛军。 鏖战一夜。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直到次日卯时。 从天黑杀到天亮。 终于是将人数众多的叛军全部击溃。 战场上。 在满地鲜血的山坡上。 距离洛阳只有五十里之地。 换了一身普通士卒装扮的冯桀,早已经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一点文人、大乾丞相的风采? 完全就像是个丧家之犬。 “不愧是读书人!” “竟然还知道金蝉脱壳?害得本公好找!” 贾瑛虎步而来。 手中湛卢剑拖拽在地上划出一道剑痕。 偶然迸射的火花。 吓得冯桀目眦欲裂! “贾瑛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我乃是大乾丞相,陛下钦点的一品大臣!” “你胆敢谋杀朝廷一品官员!” “你,你快停下来!!” “我要见陛下!带我去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冯桀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一旦见到了庆隆帝。 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庆隆帝的仁慈,念及旧情,说不定还能留他一条性命。 但是落在了贾瑛手上。 只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贾瑛嗬嗬一笑。 漠然道: “你错就错在不该对元妃出手!” “发动辽东之战、取消官绅特权还有摊丁入亩!全都是本公借娘娘之口来说服陛下的!” “你们这些蠢货,别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霎时间。 冯桀双目怒睁。 只觉得一股子凉气袭来。 下一秒钟。 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在急速上升。 下方。 只见一具无头的尸体正瘫倒在地十分熟悉。 紧随其后。 便是无尽的黑暗… 第60章 蟒袍加身,车辇载誉 洛阳行宫。 时至正午。 城门大开。 只见不到万余名的黑甲骑兵鱼贯而入。 在其身后。 上百名朝廷官员还有数万名京城叛军俘虏。 悉数被押解入城。 洛阳城内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尤其是对着为首的白马将军。 更是不敢直视。 “这就是我大乾朝的车骑大将军?” “如此神威,当真是无双国公!” “燕云铁骑天下无敌!” “京城官员数万名叛军都不敌贾瑛一人,当真是可笑!” “京城叛军不愿执行新政,乃是逆天而行!” “大将军镇压叛军,乃是顺应天理,为民谋利!乃是正义之师,自然百战百胜!” 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中。 整个大军缓缓入城。 却是没有丝毫逾越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小动作。 这般军容和素质。 甚至于让武人态度极为不好的洛阳百姓都大为震惊。 要知道在普通百姓们的认知中 士卒那都是不学无术、地痞流氓才会去应征的。 边军的素质。 甚至于比流寇土匪还要可怕。 士农工商! 往日里在重文轻武的大乾朝中,士卒武人就是地位最为低下的一个等级。 如今。 这队容光焕发、铁甲狰狞的燕北骑兵。 却是让在场的所有百姓都大为改观。 就在百姓议论之际。 从宫中而来的太监乘马疾驰。 赫然是太监夏守忠。 身后还跟着大量的宫中宦官侍从。 虽然眼下不是在京城。 但是。 洛阳乃是旧都,一切宫中设施都是完备,所以夏守忠从宫里而来,行头还是那一身行头。 就是面相憔悴了不少。 显然这段时间的逃亡和提心吊胆,没少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太监遭罪。 “国公爷!” “陛下有请!!” “还有俘虏的朝廷重犯,全部押解入宫!” “陛下已经在旧宫太极殿等候!” 夏守忠语气卑微。 生怕惹恼了贾瑛。 要知道给贾元春送毒酒的人可就是他,虽然这都是陛下授意的,但是夏守忠依旧觉得自己岌岌可危。 稍有不慎就会被贾瑛这个莽夫砍了祭旗。 贾瑛冷哼一声。 催马冲向旧朝宫殿。 而身后的京城官员也都相继被甲士押解紧随其后。 太极殿中。 只见宦官、宫女还有皇帝、太上皇等人早已经恭候多时。 太上皇、太皇太后则是在珠帘帷幔之后。 看不清脸色。 但是隐约能够看得见身影。 “朕的大将军来了!!” 庆隆帝在看到贾瑛的第一时间后,旋即一路小跑上前迎接。 只见贾瑛风尘仆仆。 一身戎装饱经摧残。 庆隆帝连忙惊呼道:“大将军千里疾驰救驾,又连夜奋战厮杀,怎么不休息好了再来觐见?” “是不是你们这些人的主意?” 庆隆帝扭头看向太监宦官们。 夏守忠吓得赶忙跪倒在地上。 贾瑛则是抱拳道: “回陛下!” “战场上将士厮杀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如今情况紧急,臣身穿戎装来觐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 庆隆帝连连摆手,旋即朝着身后的宦官喊道。 “将朕的蟒袍拿来给大将军披上!” “快去!” 不多时。 只见内监手捧干净华丽的蟒袍而来,只不过这件蟒袍与贾瑛平日里所穿大不相同。 这蟒袍上的纹路有些特殊。 乃是五爪蟒袍! 这可是只有异姓王才能够穿戴的。 贾瑛连忙拒绝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 “臣不过是区区国公,绝不能逾越礼制,异姓王不得穿戴五爪蟒袍,还望陛下收回!” 殿外跪倒在地的京城官员。 一时间皆是大惊失色。 心中明了。 这是庆隆帝在暗示,要封贾瑛为异姓王吗? 果不其然。 庆隆帝一把将五爪蟒袍披在贾瑛的身上,故意朝着殿外喊道: “大将军舍身救驾!” “挽救朕以及皇子皇孙于危难之际,多次救驾,南征北战,都是不世之功!” “不要说就是一件简单的五爪蟒袍了。” “就是真的封大将军为异姓王!” “谁又有异议?” 殿内殿外皆是鸦雀无声。 不等贾瑛开口拒绝。 庆隆帝朝着殿外怒吼道: “带人上殿!” 跟随冯桀宫变的京城官员陆续被押入殿内。 这些官员身穿华服。 却都俯首跪地。 瑟瑟发抖! 冯桀已经被贾瑛给直接砍了脑袋,据目击者谣传,冯桀的脑袋冲天而起,血溅三尺! 死不瞑目! 一想到那瘳人的场景。 众人都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生怕下一个脑袋冲天而起的就是他们。 然而。 庆隆帝终究是个深受儒家思想所影响的皇帝,素来仁爱心软。 此前就多次给冯桀等人回头的机会。 但是可惜。 冯桀这人一意孤行并没有把握住。 如今。 殿内的官员们都知道庆隆帝的脾性,索性立马哭天喊地、涕泪横流。 都将责任推向了已经死去的冯桀。 “还望陛下明鉴啊!” “都是逆臣冯桀蛊惑我等!” “冯桀拿臣的一家老小相要挟,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吾等都是受奸贼蛊惑!” “还望陛下宽宏大量!” 这些读书人哪里还有半分傲骨。 全都是哭哭啼啼。 果然让庆隆帝心生怜悯。 况且。 法不责众! 庆隆帝也是不愿意将这些官员全部斩首示众,否则整个朝廷的班底彻底架空,谁还来帮朝廷办事? 庆隆帝深吸了口气,凝然道: “此次闹出如此大的变故!” “全都是因为取消官绅特权还有执行摊丁入亩的新政!” “现在诸位觉得应该如何行事?” 跪在下面的官员哪里还不明白。 这是皇帝给他们找台阶下了啊。 这时候谁要是继续死犟。 那就是在找死。 伤筋动骨总好过尸骨无存! “臣愿意支持陛下,继续推行摊役、摊丁入亩的新政!” “臣在金陵还有未曾上报的田产,现在就派人前去催缴税银。” “臣在京城外还有隐瞒的庄子!” “臣这就派人前去江南通知族人支持陛下颁布的新政!” 一个接着一个大出血。 总好过被直接咔嚓砍头。 庆隆帝脸色阴冷。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好几个时辰,在场的官员皆是冷汗直冒。 庆隆帝冷声大喝: “朕念及尔等昔日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有人罚没一年俸禄,留绩察看!日后谁再有任何不好的风声,定斩不饶!” “准备回京城!” “尽快恢复一切朝政!” 这就叫法不责众啊! 东汉末年。 曹操与袁绍开战之前,大量的官员暗中写信投靠袁绍,结果在官渡之战后,曹操作为获胜的一方,却是直接将书信给一把火烧了。 如今庆隆帝颇有些效仿的意思。 不计前嫌! 跪在殿上的官员纷纷喜极而泣,止不住高呼陛下圣明,狂拍马屁。 然而。 贾瑛却是看得直摇头。 庆隆帝此人仁爱有加,但是一味地仁爱只会助长这些朝臣的气焰。 乱世用重典。 如今朝中上下贪污成风,各地百姓叫苦不休。 可谓是民不聊生。 偏偏庆隆帝对于这些官员的行径却是百般忍让,只秉持自己的仁爱原则,却不知只会让各地官员变本加厉。 贾瑛想着想着便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这才想起来。 自己这一路上都是睡在马背上,又接连厮杀,哪怕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不知不觉只觉得眼眸沉重。 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就在百官磕头谢恩之际。 呼噜噜~ 呼噜噜~ 若有若无的轻鼾声在太极殿响起。 所有人都懵了。 满朝文武更是纷纷愣在原地,朝着贾瑛的方向望去。 只见贾瑛双手杵剑。 战定如松 然而双目却是紧闭,眉头微蹙。 睡过去了? “嘘嘘!” 庆隆帝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怪罪,反而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遂即压低声音道。 “大将军人困马乏,朕理应体谅!” “赐天子车辇!” “送入沉香殿休息!切记不要吵醒了大将军!” 只见宦官、宫女小心翼翼上前将贾瑛搀扶上车辇,随后轻手轻脚送入后宫休息。 满朝文武只能是干瞪眼看着 偏偏连声音都不敢乱发出。 贾瑛身上盖着五爪蟒袍,坐着天子车辇,一路上简直就是堪比天子规格。 所有人都是看得牙根直痒痒。 尤其是忠顺亲王。 要知道在贾瑛出现之前。 忠顺亲王乃是庆隆帝绝对的心腹之人,可谓是受尽重用。 如今随着贾瑛的横空出世。 忠顺亲王只能死眼巴巴看着,但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陛下有意封贾瑛为异姓王!” “谁能劝得动陛下?” 封王之路! 势不可挡! 第61章 忍饥挨冻守底线,不拆屋不掳掠显气节 旧都洛阳。 皇宫! 沉香殿外。 只见一队宦官宫女簇拥着身披宽大袍服的贾元春而来。 在看到贾元春之后。 所有宫女、太监都下意识地要弯腰行礼。 负责守在外面的夏守忠更是惊得冷汗直冒。 “恭迎娘娘~” “大将军正在休息,陛下嘱咐在大将军睡醒之前,谁也不能打扰!” 夏守忠声音颤抖。 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偏偏这所有的事情都让自己给撞上了。 “本宫也不行?” 贾元春面色冷峻,一双杏目狠狠地盯着夏守忠,只是继续说道: “本宫来探望自己的族弟,有何不可?” “难道怕陛下降罪于你!” “就不怕本宫治罪?要是让大将军知道你给本宫端来的酒水中放了毒药,你是不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本宫的族弟,乃当朝大将军、秦国公,你能得罪得起吗?” 夏守忠连忙退到一旁。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 “谁不知晓娘娘的亲兄弟乃是大乾朝第一武将,更是陛下亲封的国公爷!” “娘娘只管请便!” 夏守忠眼神—怔。 不知道为何向来待人和善,从不仗势欺人的贾元春,怎么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一次。 竟然如此有底气。 方才坚决的态度。 差点让夏守忠以为是换了个人。 “哼!” 贾元春冷冷地哼了一声。 可以说。 经过御赐毒酒的事件后。 贾元春的态度和想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她往日只知道逆来顺受的个性大有不同。 来到寝宫内。 贾元春掀开帷幔珠帘,终于是看到了静静躺在软榻上的贾瑛。 满脸的疲倦和不堪。 一张清隽的脸庞。 由于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原因,竟然多了一些憔悴。 或许是连日赶路的原因。 微微泛青的胡茬映入眼帘。 左颚下方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贾元春花霞动容。 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向伤疤。 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那日在皇宫中,贾瑛醉酒挥剑的场景,隐藏在盔甲下的血肉之躯,早已经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 “纵使你是天下第一,也会受伤吗?” 贾元春的芳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贾府的人都只是想要利用她来攀龙附凤。 甚至于连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亲情淡如水! 皇帝也只是想要利用她来拉拢贾府,完全就是政治的筹码。 在关键时刻。 一杯毒酒就能够结束那名存实亡的关系。 可是。 这个和自己几乎是毫无瓜葛的人。 竟然能够三番五次出现在她最危难的时刻。 “这一路很辛苦吧?” 贾元春自言自语。 心中涌出了一些近乎疯狂而又可怕的念头。 如果大乾朝的皇帝不是旁人。 而是贾瑛那该多好? 一些念头一旦产生无论实际与否,都会在心底的最深处埋下一颗种子,只待机会成熟便会生根发芽! 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就在贾元春的手掌触碰到那块结痂的时候。 贾瑛在梦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来。 一把攥住了贾元春的柔夷。 按理来说。 两人都是姐弟关系。 也都过了男女见面就会面红耳赤的年纪。 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 贾元春直接愣在原地,只觉得有一股酥麻娇羞之意涌上心头。 是的。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贾瑛手掌的温度、粗糙还有力量。 面相俊秀的贾瑛。 手掌却是布满了茧子。 一时间令贾元春不由得心疼到近乎无法呼吸。 贾元春试着要抽回手臂。 然而。 那只大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死死地紧箍着。 睡梦中的贾瑛。 好像是在说梦话一般。 呢喃自语。 “不要走!” “谁敢让你走,我就杀了谁!” “谁都不能让你走!!” 贾元春不明所以。 但是见贾瑛双目紧闭,似乎只是在说梦话,心里面五味杂陈。 既希望这句话是贾瑛的真心话。 但是又害怕这句话是出自贾瑛之口。 贾元春试着挣扎了几下。 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唉~” 贾元春轻叹了一声,只能是强行安慰自己道: “我与贾瑛乃是姐弟!血浓于水!” “姐姐照顾弟弟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这句话就是现实。 瞬间将贾元春从无尽的幻想中给拽了回来。 时至次日天明。 东方欲晓。 贾瑛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己的身旁,正趴着一名身穿华服凤冠的女子,定睛一看,不是贾元春又是何人? 而自己的手掌心里攥着的也不是旁人的手。 “该死!” 贾瑛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掌。 兴许是自己的动作有了些动静。 惹得贾元春逐渐醒来。 贾瑛赶紧重新闭上眼睛,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为了避免尴尬,只能是继续装睡。 心中却是各种翻江倒海和画面脑补。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守了一整夜? 是看出了自己的龌龊心思? 难道要向她承认自己就是个衣冠禽兽不成? 不行不行! 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贾府的人,但是两人毕竟都是族亲,如此一来不是太过荒唐了? 克制克制! 一定要克制! 就在贾瑛心中默念冰清诀的时候。 突然间。 一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味,直接让贾瑛的肾上腺素飙升,老脸不禁一红。 嗯! 现在贾瑛终于知道贾宝玉那个大脸盘子为什么喜欢吃胭脂唇膏了。 因为是进口糖的味道啊! “咯咯~” 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贾元春连连摇头。 却见贾瑛面无表情躺在原地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全身僵硬,面红耳赤的样子,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另外一处。 皇宫深处。 庆隆帝已经在高高兴兴准备返回京城。 虽然这一次宫变对朝廷的威信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好在及时控制住了形势,甚至于让朝中官员能够支持新政的颁布。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这时候。 夏守忠在熬了一整夜之后,顶着一双黑眼圈,终于是出现在了庆隆帝的眼前。 “大将军醒了?”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动身返回京城了!” “命令大将军随行护佑!” “燕云铁骑开路!” 庆隆帝大手一挥。 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直接飞回去。 这皇城外面的生活。 真是远远比不上在京城皇宫里。 夏守忠则是小心翼翼道: “回陛下!” “昨夜在沉香殿,臣在殿外守了一整夜生怕有人打扰了大将军的休息。” “不过…” “不过什么?”庆隆帝脸色一沉。 夏守忠则是支支吾吾说道:“元妃娘娘也在沉香殿内守了一整夜,直到早上大将军睡醒了之后,方才离开!” “就这件事?” 庆隆帝却是连连摇头,只觉得夏守忠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庆隆帝十分淡定道: “大将军与元妃本就有血缘之亲!姐弟情深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朕本以为贾瑛对于贾府之人早已经是深恶痛绝。” “如今看来!” “或许两者之间还有补救的机会,朕不是刚刚提拔了贾政外出任学政之职吗?” “元妃贤德淑良,有一国之母之风!” “大将军武功盖世战无不胜!” “得贾氏姐弟二人相助,朕励精图治,开万世之太平强盛,将来史书记载,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看来朕要让元妃多多省亲,联络和大将军的姐弟情谊才是!否则未免显得朕太过冷血无情。” 庆隆帝觉得自己将来有希望成为汉武帝那样的存在。 而贾瑛还有贾元春就是他的助力者。 神京城中。 自从宫变发生之后。 先是皇宫失火。 随后皇帝、皇亲国戚前后逃出京城,紧接着叛军穷追不舍。 偌大的皇城已然成了无主之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开始只以为是天子脚下,不敢有什么趁火打劫的事情发生。 但是很快在消息满天飞之后。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了坏心思。 致使京畿重地。 竟然接连发生多起荒唐的事情。 眼看着贼人越来越猖狂。 京城即将失控。 自东边而来的黑甲大军却是以雷霆之势横扫所有企图趁火打劫的贼寇。 不仅如此。 黑甲将士还在城中四处巡防,日夜兼顾不断。 同时四处灭火。 这才让局势稍稍稳定下来。 及时遏制了更多的悲剧发生。 只不过。 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并不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黑甲士兵是福是祸。 当天夜里只能是家家门窗紧闭。 生怕刚送走了老虎,又来了一群恶狼。 街头上。 时至深夜。 夜幕深沉! 一路从居庸关而来。 大军人困马乏。 将士们都疲惫不堪。 但是没有人敢抱怨一声。 哪怕是刚刚招降收编的胡骑。 同样是纪律严明。 岳鹏举环顾城内,面色如常,蓦然大喝道: “传令下去!”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谁也不准对城中百姓有秋毫之犯!” “违令者斩立决!!” “全体将士,沿街席地而睡!” “谁敢擅闯百姓门户者芳!” “格杀勿论!!” 第62章 纪律如铁不可摧,意志似钢震全城 大乾皇城。 经过多日的兵荒马乱之后。 京城内的百姓皆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然而。 当天夜里。 城中的百姓罕见睡得十分踏实,预想中趁火打劫的场景并没有继续发生。 难得的安静 终于让整座京城内的百姓都睡了个好觉。 荣国府。 府上的下人们都趴在门口的缝隙上,顺着微弱的门缝朝外面打量。 一时间。 府上的管事还有下人们都是议论纷纷。 这时候。 贾宝玉恰好路过,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旋即冲上去凑热闹 “你们在看什么?” “有什么好玩的事?” “这几日也不准出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府上的下人这才小声说道。 “宝少爷你是不知道,昨日傍晚城里面突然进来了一队身穿黑甲的军队,啧啧,还有不少人骑着北地的草原大马!” “这些士兵一进城就四处巡逻搜查!” “据说当街射杀了不少地痞流氓!” “今早我一开门,你们瞧我看见了什么?” 众人都好奇不已。 贾宝玉也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忙着追问起来。 “你看见了什么?” “快说快说!” “不要卖关子了!” 这下人一脸诧异道: “满大街躺着的全都是这身穿黑甲的士兵!” “你们是没看到那场景!” “一个个全都沿街席地而睡!” “而且一连着好几条街全都是这样,我的乖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场景,真是活见鬼了!”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是大为震惊。 要知道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中,那边军士卒完全就是流寇土匪一般,不要说对百姓们秋毫无犯了。 哪怕是不烧杀劫掠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你个小兔崽子可不要胡编乱造!” “这世上还有如此纪律严明的士卒不成?” 众人都觉得这名小厮在说谎。 贾宝玉也是一脸不信,啐骂道: “谁不知道武人士卒各个粗俗卑鄙,怎么可能会沿街而睡?这些国贼禄鬼,全都是不讲道理的土匪流氓之辈。” “我偏不相信!” 贾宝玉上去就要推门冲出去一看究竟。 然而。 管事连忙招呼下人将其拦了下来。 “小祖宗这可不行啊!” “万一对方见状冲进来了怎么办?” “对方全都是持枪带刀的,我们这些人可惹不起!” 贾宝玉还不明所以。 “咱们贾府乃是京城的富贵人家,高门侯府,光天化日之下,谁还敢胡作非为不成?” “我倒是要打开门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几人拦都拦不住。 连忙就让人去喊府上的贾母来。 不一会功夫。 拗不过贾宝玉这个混球的怪脾气爆发。 竟然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把府上的下人们都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赶紧躲到府上的后院里去,生怕这个时候街上的士兵朝这边看过来。 贾宝玉一路疾步飞奔。 心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武人只知道杀良冒功,欺负老百姓!” “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怎么可能对百姓秋毫无犯?” 其实。 贾宝玉之所以如此渴望证明自己的想法,就是因为他不想被无形中给比下去。 在贾府后院。 他的父亲就是儒生,自己也是从小就饱读诗书。 更是被灌输了将来一定要考取功名的思想。 虽然贾宝玉很抵触如此功利性的想法。 但是。 他又常常以读书人的身份而引以为傲。 此前。 贾瑛毅然弃笔从戎,并且一路飞黄腾达,就像是开了挂一样,竟然封为国公爷、当朝大将军! 在贾府向来是最受宠的贾宝玉,也因为被贾政、姊妹们连连冷落。 所以。 贾宝玉不是为了印证这城中普通士卒的粗鄙。 而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 他就是要证明。 武人就是武人,哪怕是当了当朝大将军、国公爷,那也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鄙武人! 远不及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儒生! 然而。 冲到大街上后。 贾宝玉整个人近乎傻眼了。 只见无数穿戴整齐的黑甲士兵,果真如同府上小厮所言,都规规矩矩躺在沿街的路丫子上。 甚至于为了能够让百姓通行,还特地将中间的道路给让了出来。 沿街门户完好无损。 越来越多的百姓试探性走向街头。 很快。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意识到。 这一次出现在京城内的士兵,和以往他们所熟知的兵匪截然不同。 全城的百姓都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看向这些士兵。 很快。 议论声越来越多。 “这些士卒都是从何而来?” “我等邀请这些士卒进门休息喝杯凉茶,结果却都被拒绝了!” “身披黑甲,应该是从辽东燕云一带来的!” “难道是大将军的部下?” “都说征北大军纪律严明,人人识字明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胡人?” 胡人其实就是中原人对草原人的统一称呼。 在军中。 胡骑的数量甚至于达到了数万人之多。 然而。 哪怕是这些从草原上来的胡骑,却像是汉人的士兵一样,不仅能够说汉人的话,而且不敢有丝毫逾越! 对于汉人的百姓更是无比尊重。 这般场景。 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新世界一样。 京城百姓。 无不感慨惊叹! 甚至于还有热心的百姓自发为这些士兵送上毛毡、白水还有食物。 然而。 这些士兵却是全程保持军纪,分毫不收! 简直比从山上下来化缘的苦行僧还要规矩! 更是让城中百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哪怕天子出逃。 京城无主。 这些生活在城中的百姓依旧能够自如生活,也不需要再继续出城逃命避难。 街头上。 凡是看到这些身穿黑甲的将士。 无论男女老少。 都没有半分畏惧。 反而是踏实多了。 荣国府。 贾宝玉在认清了现实后,一屁股坐在自家台阶上,整个人失魂落魄。 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软脚虾一样。 佝偻着背。 哪里还有半点贵族公子少爷的读书人气质。 是的。 他最引以为傲的优越感貌似全都消失了。 相对于贾瑛。 不仅身份地位远不及。 如今。 甚至于连贾瑛麾下的普通将校,都能展现出令人钦佩的威风。 这让贾宝玉大受震撼。 “难道这辈子都远远比不上贾瑛了吗?” 京城。 经过多日的动荡后。 终于迎来文武百官还有皇帝车辇返回皇城。 庆隆帝在未进城之前。 连连感慨叹气。 十分痛心疾首道: “此次冯桀以下犯上,蛊惑京城士兵发动叛乱,许多不明所以的士兵都被误导!” “以至于朕匆忙之间出逃京城!” “想必那些贼子歹人早已经趁火打劫,将朕的皇城给弄得乌烟瘴气、满地狼藉了!” “不知道城中百姓是否还安然无恙?” “朕愧对列祖列宗!” “愧对这些无辜的百姓啊!” 说罢。 庆隆帝又犯了心软的老毛病,只以为城中早已经是断壁残垣,各种地痞流氓兵匪四处横行作恶。 然而。 等到皇帝车辇进入京城后。 眼前的场景却是让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预想中的混乱不堪没有出现。 反而是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贩叫客、路人南来北往! 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 哪里能够看得出来。 这是一座刚刚经历了兵祸叛乱的皇城?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一路走来。 街头上的地痞流氓都消失不见,各家达官贵人子弟也都规规矩矩,甚至于连往日在京城最稀疏平常的勋贵骑马在街头上横冲直撞的场景也都荡然无存! 身披黑甲的将士们来回巡视。 就像是一堵钢铁城墙。 随时守护着这座历尽沧桑的古老皇城! “这,这是怎么回事?” 庆隆帝龙颜大变。 贾瑛没有动作。 只见一队武将疾步而来,为首之人赫然是岳鹏举。 “末将听闻皇城有变!” “一时护驾心切,遂自作主张征北大军将士连夜赶路往京城而来!” “抵达京城后,只见城中无人把守,秩序混乱!” “在得知陛下无恙后,遂率兵驻守于此维持城中秩序,守护皇宫国库!还望陛下治末将不得允许擅自做主率兵入京之罪!” 庆隆帝等人这才知道。 原来这些黑甲士兵都是从燕云一带来的。 怪不得还会有胡人的面孔。 贾瑛则是继续不动声色。 并没有说明这件事是自己下令的。 众人都以为是岳鹏举一人自作主张所为。 忠顺王顿时就不乐意了。 当即站出来怒吼道。 “尔等不得诏令,擅自率外军入城,简直就是视同谋反!” “还望陛下严惩不怠!” 然而。 庆隆帝却只是问道: “岳将军可约束部下,对城中秋毫无犯?皇宫、武库、国库还有庙宇祠堂都有派兵把守无人靠近?” 岳鹏举旋即抱拳回应。 “秋毫无犯!” 闻言。 庆隆帝连连点头,十分欣慰道: “早就听闻岳将军治军严明,麾下将校识汉字明事理,纪律如铁、意志为钢!”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岳将军治军如此,又有攻破辽东安置百万流民的苦劳!保卫皇城无一缺失,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朕要好好奖赏此次护驾的有功之士!” “起驾回宫!!” 第63章 喜添新丁,豪赠燧发枪工艺图纸! 皇城。 大乾朝京都百姓们的生活,让文武百官还有皇帝都是大受震撼。 虽然岳鹏举擅自率军入京。 这有违于大乾朝律令。 但是。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况且是京城失守、皇帝车辇出逃如此大的事情,情急之下,外军将领勤王救驾又有何错? 甚至于庆隆帝还要主动奖赏这些将校。 回到皇宫后。 一路所见所闻更是让庆隆帝坚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不仅仅是普通-百姓都安然无恙。 甚至于。 连藏满了金银珠宝的皇宫、国库-也都完好无损。 宫门紧闭。 依旧是不允许任何外人随意出入。 至于宫女、宦官趁乱席卷宫闱中的宝物私自外出逃匿的事情更是几乎没有发生。 全都是因为岳鹏举率军及时支援。 这才能够将整个皇城又完好无损交回到朝廷的手上。 皇帝车辇入宫。 皇子皇孙陆续返回自己的住处。 贾瑛也终于是难得找到机会,回到宁荣街附近的国公府。 皇宫深处。 庆隆帝看着稍稍有些冷清的御书房,虽然陈设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总觉得多日无人走动,整个皇宫里里外外都显得缺了几分人气。 “岳将军还真是难得一见!” “巍峨桂宫,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是这岳将军虽然出身低微,却没有被金银所迷惑心智!” “城中百姓早已经对其赞不绝口了吧!” 庆隆帝突然有些纠结。 果不其然。 在下面的夏守忠弯腰上前回道: “正如陛下所言!” “这外面的京城百姓,都对咱们大乾朝边军的印象大为改观!” “甚至于还有不少青壮都吵着要去燕云入伍戍边呢!” 夏守忠还以为自己拍到了马屁上 结果不曾想。 却是拍歪了地方。 庆隆帝的目光逐渐低沉下来,颇有些担心道: “圣人也会犯错,人无完人!” “大将军虽然同样是战功赫赫,年少成名,但是始终有股子狂傲之气,面对朝中上下官员甚至于是亲王,几乎就没有放在眼里的。” “终究是少年将军的秉性,性情高傲,所以在朝中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嚼大将军的舌根。弹劾的奏折更是屡见不鲜!” “反而是大将军这般,让朕觉得心安理得!” “二十多左右便封侯拜将之人,狂傲骄纵是正常的,如果大将军不骄不躁,深受朝廷上下官员爱戴,反而是让朕觉得不太实际!” 庆隆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简而言之。 水至清则无鱼! 庆隆帝又如何不知道朝中大小官员的各种勾当? 只是庆隆帝从不想一刀切死。 贾瑛这般狂傲的性格。 更是让庆隆帝觉得自己抓到了贾瑛的弱点一般,随时都能够驾驭掌控。 反而是过于完美的岳鹏举。 不禁让庆隆帝心生担忧。 夏守忠见庆隆帝话里有话,旋即也是装糊涂道: “岳将军不卑不亢,深受百姓爱戴!” “乃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啊!” 这话又戳到了庆隆帝的心窝。 越是完美的臣子! 越是令人担忧忌惮啊! 国公府。 贾瑛回到府上后,终于是见到了府上的女眷们都是安然无恙。 这让贾瑛莫名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 贾瑛却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平日里身材窈窕的平儿竟然小腹微微隆起。 这让贾瑛眼神一怔。 投向了询问的眼神。 平儿立即低下头来不敢出声。 王熙凤则是胆子大,当众乐呵呵道: “爷刚率兵从京城南下没几天,就查出来平儿这蹄子怀有身孕了。” “不过担心爷在外面还念着家里面就没有派人通知。” “后面京城又乱糟糟的,也就只能等爷回来了。” 贾瑛闻言微微颔首。 说来也是奇怪。 王熙凤早就想要生个二胎了,结果就是怀不上。 反而是平儿无欲无求的。 结果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也不知道王熙凤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里面是不是多少有些羡慕和担忧。 譬如。 万一平儿诞下的是一名男婴。 那可就要让王熙凤眼红了。 不过因为平儿不是正妻的原因,哪怕是诞下了男婴,那也算不得嫡长子。 后面会不会有麻烦。 只能是日后再处理了。 总之。 平儿和王熙凤自小就是在一块长大的,说起来平儿是王熙凤的贴身丫鬟,但是两人情同手足。 感情甚至于比亲生的姐妹还要好。 要知道平日里贾瑛不在府上的时候。 两人都是睡一个被窝里的。 足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甚至于。 贾瑛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夹在这两人中间,都显得有些多余。 “也就平儿这样你才高兴,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要跟我闹了不成?” 贾瑛也是没好气地调侃了一句。 惹得王熙凤横眉竖眼。 贾瑛见状也是不自觉笑出了声。 凤姐之所以是凤姐,就是因为她这远近闻名的脾气啊。 要是哪一天 王熙凤这性格脾气要是都没了。 那还能还是贾英所喜欢的凤姐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设和风格,红楼女子如此之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所以才更有百花齐放的韵味。 入夜。 【叮,玩家族人成功+1,可提前领取奖励!】 【请问玩家是否立即领取奖励?】 贾瑛看着不断跳动的对话框。 也是没有犹豫。 直接点击领取。 【叮,恭喜玩家成功领取族人奖励,获得奖励--燧发枪制作工艺图纸!】 本来还略显浑噩的贾瑛顿时来了精神。 要知道此次南下颁布政令遇刺。 南方火枪的威力可是让贾瑛时至今日都记忆犹新。 不同于北方朝廷的保守落后。 南边的火枪发展远远超过了贾瑛的想象,据说在沿海一带倭寇所使用的火枪威力更强更加先进。 贾瑛还因此专门了解过大乾朝的火器发展。 如今各地都有火绳枪的出现。 火绳枪顾名思义。 就是靠燃烧的火绳来点燃火药,可以说是最早的一种步枪原型。 由于其火绳是一根麻绳或捻紧的布条,放在硝酸钾或其他盐类溶液中浸泡后晾干的,所以缓慢燃烧,燃速大约每小时80毫米~120毫米。 平均下来。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火枪兵,一分钟之内最多也就只能打出2~3发弹药。 然而实际上战场厮杀。 尤其是在骑兵从正面发起高速冲锋的时候。 一分钟之内跨越两百米也不过是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在此之前。 火绳枪在大乾朝的军中从未普及过,甚至于被认为是没什么用的破铜烂铁,所以已经停滞许久没有装备研究。 反而是倭寇的火枪运用越来越多。 南边的军中也逐渐兴起。 至于燧发枪则是利用扳机燧石撞击时产生的火星来点燃弹药。 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这种燧发枪技术。 一直使用了两百多年才逐渐退出舞台。 所以这次的燧发枪工艺图纸奖励。 对于贾瑛来说十分重要。 “不过眼下这种东西可不能拿出来给朝廷使用!” “尤其是历代皇帝都对火器心存畏惧,所以才会加以抵制!” 贾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大乾朝之所以害怕发展火器,就是因为忌惮它的威力。 所以自己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来。 只能是暗中研究设计。 等到有一天需要大量装备的时候,才能够拿出来使用。 相当于是杀手锏。 此前看到南方的火枪后,对于贾瑛的心理可是产生了很强的震撼和冲击。 火器的威力旁人或许不知道。 但是贾瑛身为后世人又如何不得知? “领先这个朝代最少两百年的工艺设计!就算是遇到了南方敌军的火枪兵,也不至于棘手!” 贾瑛如是想到。 次日。 德阳殿。 庆隆帝先是表彰了此次的有功之士,随后又是沉声道: “东安王穆莳虽然派人来解释,说是因为救驾心切,所以才会和大将军的麾下交手。” “但是朕此前召东安王入洛阳觐见,却遭到了穆莳的拒绝!” “这个东安王自恃身份!” “却如此不把朕还有朝廷的威严放在眼中,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立即传朕诏令!” “东安王父子二人即刻入京觐见,若是再敢违抗圣旨,朕就发兵河东,荡平东安王府!” 此话一出。 在场的官员则是又立即议论纷纷。 一旦对河东用兵。 那日后河套边疆要何人来镇守? 羌人早就对关中虎视眈眈,可不是开玩笑的。 贾瑛则是心中凛然。 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以庆隆帝的性格 对待东安王的态度上为何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强硬? 眼下这个节骨眼。 突然诏令东安王父子入京。 只要不是傻子。 估计都不会两个人一同入京! 问罪东安王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只怕是另有所指! 第64章 册封天策上将,荣耀超越三公 京城之内 却说岳鹏举率兵驻守在城外。 按理来说。 这庆隆帝已经成功回到皇城,朝廷也恢复了之前的秩序,外军自然是需要立刻离开京城返回驻地的。 然而。 这一次。 庆隆帝却是只下令让外军返回燕云,反而是找了个要择日封赏岳鹏举的借口,让岳鹏举留在了京城的武人驿站里。 这一留就是十几日的时间。 明眼人都知道。 这是庆隆帝对岳鹏举心有忌惮。 相对于其他朝臣。 忠顺王小人行径、贾瑛性格狂傲 反而是岳鹏举的行为举止都过于完美,而他又掌握着燕云的数万大军,不由得让庆隆帝生出了害怕之意。 功高盖主这四个字。 向来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最为忌惮的。 国公府。 贾瑛私下约见了仍然留在京城内的岳鹏举。 “你且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贾瑛将燧发枪的工艺图拿出来。 岳鹏举则是仔细端详,作为三军主帅,无论大小事务向来都是事无巨细。 可以说是兵家四派中,兵技巧者的代表人物! 兵技巧者,“习“零八三”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利攻守之胜者也。”指的是士兵单兵训练、武器装备等的创新发明和使用方法等。 甚至包括,征兵对士兵的选拔,部队的日常管理方法,军纪,带兵心理学,甚至与战马的饲养、军事医疗、军粮开发后勤保障等一切军事基础学说。 在这一方面。 岳鹏月可谓是研究颇深。 所以在看到燧发枪的制作工艺图后,立马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大将军!” “这种燧发枪相对于目前大乾朝境内流传的火绳枪而言,无论是杀伤力、实用性亦或者是制作成本,可谓是有质的飞跃!” “虽然不能成为军中主力部队,但是以火枪兵辅之,能够极大程度上提高军队的正面战斗力!” “攻防兼备!” 岳鹏举连连感慨。 在兵器研究还有战术上面可谓是一针见血。 贾瑛则是十分自信道: “这种燧发枪一旦制造出来,工艺成熟的情况下,最少能够在火枪的使用上两百年内永不落后!” “但是因为这种火枪威力巨大,一旦普及,对于骑兵的克制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只能是暗中研究!” “本将在京畿重地,四处锦衣卫、明哨暗哨防不胜防,研究火枪动静太大,只能是在燕云全力研究火枪,才能够掩人耳目!” “此次你回去后,不要继续招募兵马,暗中研究火枪即可!” “此次你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庆隆帝的怀疑,若是回去后继续招兵买马训练新兵招降胡骑,只会是惹人不满!” 岳鹏举闻言却是一脸不解之色。 叹了口气道: “属下率兵进城后不仅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于连宫门都把守严密不得任何人擅自出入!” “为何陛下还是要将末将留在京城?”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不成?” 显然。 对于打仗一事信手拈来岳鹏举,对于官场朝廷上的敏感度还是略显不足。 贾瑛则是连连摇头解释道: “就是因为太过完美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人都会犯错更何况是大乾朝的臣子?如果庆隆帝发现自己的某位臣子不贪财不好色,不骄不躁!甚至于还手握重兵,深受士兵、百姓爱戴!” “你以为身为上位者的人能够安心吗?” 岳鹏举陷入了沉思。 虽然好像是听出了一些道理,但是从他刚正不阿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得出来,哪怕明知道如此不得君心,但岳鹏举应该还是会继续保持自己的原则而行事。 贾瑛见状也只能摇头苦笑。 这就是岳鹏举的个性啊! 如果什么时候岳鹏举变成了一个擅于政治斗争的人,或许那就不是贾瑛所敬仰的英雄人物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原则! 贾瑛只能是折中说道: “既然如此为了能够让陛下尽快放你回去!” “明日便上书陛下!” “讨要一些田产、金银之类的赏赐!唯有让陛下知道鹏举也有自己的私心,才能够继续让你在边境掌军!” “不要行不行?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岳鹏举还想推辞。 实在是不懂得变通。 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用十二道金牌给召回去,最后入狱喊冤了。 贾瑛只好拿出自己的主公威严和身份。 强行大喝道: “不行!!” “这些赏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岳鹏举见状只能是连连应诺。 次日。 岳鹏举主动上书为自己还有部下将士请功表彰。 直言不讳自己的要求 果不其然。 在朝会上。 庆隆帝一改往日故意拖延的态度,直接大手一挥为征北军上下大肆封赏。 一来是征服草原开疆拓土有功。 二来则是保护皇城不受贼人趁火打劫。 数功并赏。 原护乌桓中郎将岳鹏举,擢升三品平北将军。 其余陛下部将各有赏赐。 黄金珠宝、绫罗绸缎还有田产府邸之类的赏赐更是数不胜数。 由于朝廷执行新政。 朝廷从各地官绅身上薅了大量的羊毛,现在国库充盈富裕,所以在赏赐的时候,也是十分大气豪爽,毫不吝啬。 反观文官集团。 这一次因为种种事情的连锁反应,在朝中势力可谓是大伤元气。 大乾朝维持了多年不变的重文轻武局面。 一时间竟然出现了逆转。 武将集团的地位和势力与日俱增,反观文官集团的影响则是逐渐削弱。 等到封赏完了北军将士。 庆隆帝又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昨日京城之乱,足可见朝中制度混乱,危急时刻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如何能够保护皇城?” “丞相非但没有辅佐国事,反而是蛊惑朝臣宫变!” “为了避免京城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 “朕决定重启汉制,恢复天策上将之职以及三公九卿的朝廷制度!!” “不再设丞相之职!” “另置九卿,隶属于三公!” “太常、光禄勋、卫尉三卿,为太尉所领;太仆、廷尉、大鸿胪三卿,为司徒所领;宗正、大司农、 少府三卿,为司空所领…………” 满朝文武皆是震惊不已。 恢复汉制?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三公分别为:太尉!司空!司徒! 太尉:负责管理全国军事事务,掌握军权,战时听从皇帝的命令,可凭皇帝的符节调动军队; 司空:原御史大夫官职,掌水土事。凡营城起邑、浚沟渔、修坟防止事,则议其利,建其功,凡四 方水土功课,岁尽则奏其殿最而行赏罚; 司徒:掌管土地,人民及教化之事,农业、徭役等等。 三公皆金印紫绶、品级正一品! 各司其职。 直接隶属于皇帝! 也就是说。 庆隆帝重新恢复汉制,直接将丞相的职责一分为三,彻底解决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弊端。 三公之间直接对皇帝负责。 能够最大程度上分化文官集团的势力。 贾瑛心中也是稍稍有些吃惊。 看来冯桀率领文官造反宫变的事情,虽然最后平稳解决,庆隆帝表明上也不再追究参与此事官员的罪名。 但是实际上仍然心存芥蒂。 对于这些文人的戒备心更是与日俱增。 不等朝中官员发声。 庆隆帝又是说道: “此次京城哗变,足可见军中编制混乱,关键时刻,甚至于连主掌局势调兵遣将之人都没有。” “各地守军将领简直就像是木偶一样,毫无调度!” “从今日起!” “朕擢升车骑大将军贾瑛为天策上将!” “位列三公之上!” “掌管天下兵马!守卫京师!!” 天策上将军! 甚至于是在三公之上,而如今庆隆帝废除了丞相职位,三公之上,仅有武将职位--天策上将一人而已! 相当于。 从今以后。 在大乾朝的朝堂上,除了皇帝之外,地位0.8最高之人由文官变为武将! 又是对文官集团的进一步打击。 自此后。 武将的地位在朝堂上下只会是越来越高。 满朝文人因为刚做了亏心事,所以不敢当出头鸟反驳庆隆帝的提议。 武官们则深知贾瑛就是他们武将的代表人物。 贾瑛的地位越高。 他们这些武官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 恨不得当场弹冠相庆了! 同时。 庆隆帝任命辛弃疾原御史大夫任命当朝司空。 更是让满朝文武都意识到。 在冯桀身首异处后。 贾瑛当以武将的身份成为大乾朝最有权势的臣子,没有之一! 百官面相各不相同。 文官心生恐惧。 昔日四王八公的老亲一派则是面面相觑,看向贾瑛的眼神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尤其是牛继宗等人。 早已经是心生巴结、奉承之意。 恨不得立即投诚到贾瑛的麾下。 在满朝文武羡慕的眼神中。 贾瑛虎步上前,铿然大喝: “谢陛下隆恩!” “臣!领旨!!!” 第65章 百官投诚贾府兴,武治家规树新风 大乾皇城。 忠顺王等人眼睁睁地看着贾瑛成为天策上将,位列三公之上,甚至于名义上可以调动天下兵马。 乃是大乾朝武将之首! 如何不叫人心生羡慕? 未曾想到。 丞相冯桀此次联合朝中官员发起的叛乱,最后得了最大好处的人竟是贾瑛本人! 一时间朝中官员都是气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这也就仅限于文官集团。 另外一方面。 世袭勋贵、武将集团官员看向贾瑛的眼神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的贾瑛。 让在场的武官都看到了翻身的迹象。 自从开朝以来。 历代皇帝就有意打压武人。 要不是贾瑛的横空出世,他们这些武人的地位只怕是越来越低,甚至于要被冯桀等人给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朝堂之上。 庆隆帝又是直言要继续执行新政。 坚决取消读书人的特权。 这一系列的动作。 都让人心知肚明。 自此后。 文官在朝堂上下只手遮天的场面就要成为历史了! 朝会结束后。 贾瑛刚想要出宫,结果又被宫里的太监给喊住了。 只见夏守忠面色谄媚。 在场的官员都是看得眼睛直冒绿光。 要知道。 平日里夏守忠身为天子内侍,但凡是大小诏令口谕,那都是由夏守忠出宫宣布的。 每每出宫至各个府上。 他们这些朝中官员为了不被小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那都是明里暗里给夏守忠送去金银绸缎。 现在宦官反过来巴结贾瑛。 这场面着实让人觉得诡异和惊讶。 “上将军!” “皇贵妃娘娘在后宫等候,宣上将军觐见!” 夏守忠如实说道。 贾瑛则是微微颔首,旋即一甩身后的披风,径直走向后宫。 也是轻车熟路。 自从贾元春被加封为皇贵妃之后,在后宫之中的权力和地位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所以召见外人入宫的事情也就变得很常见。 不像之前在宫里。 想要见一面自己家里了,还要上报得到太上皇、太上皇后的恩准才行。 等到贾瑛走后。 在场的武官们皆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牛继宗更是瓮声瓮气道: “我早就说过,贾瑛此子不凡,将来必封侯拜将!可恨那贾府的老鸨窝里不识货!” 其余人立马附和。 “贾瑛如今当封上将军!位列三公之上,真是给我们武将争脸面啊!” “不行!其实我祖上也是以军功封侯,改明儿我也让自己的儿子去入伍争取军功!” “皇贵妃娘娘与上将军姐弟情深!” 这句话又是让人心中一惊。 皇贵妃在后宫身份尊贵。 上将军于宫外主掌天下兵马。 这一内一外。 简直就是强强联手,堪比昔日汉朝的外戚掌握实权啊。 更是让人意识到贾瑛这棵大树。 再不抱大腿可就来不及了。 牛继宗当场断喝道: “嘿嘿~” “本将什么本事都没有,唯独就是房中庶子多的不得了,我把儿子们全都塞到上将军的军中,就不怕没一个不成器的。” “要是都不成器,那我就继续生!” “还是当兵好啊!只要跟着上将军打仗百战百胜,加官进爵还不是顺理成章?你们看看那个岳将军,不过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子,现在都当上三品将军了!” 本来。 这些将门之后都想效仿贾府一样改换门庭弃武从文了。 结果因为这件事。 现在都萌生了继续从武的想法。 读书? 你也不是那块料啊! “咱们这次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让家里的小子抱上上将军这棵大树!” “现在就去找史老太君说情!” “史老太君是个聪明人,现在总不能还分不清形势!” “要是史老太君继续糊涂,可不要怪我们这些老亲不留情面!” “对喽!” “上将军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谁看不起上将军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武人!” 众人七嘴八舌。 义愤填膺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亦或者是跟贾瑛关系多么好一样。 另外一边。 宫闱中。 贾元春隔着一道帷幔开口说道: “贾府多年来人才飘零,已经是比不上京城里的三流人家,不过这次陛下突然擢升父亲任五品学政。” “也是希望给贾府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所以本宫想要让上将军,承担起贾氏族长的责任,好好管束整治贾府上下的家风!” “本宫已经派人前去贾府告之,无论上将军如何治家,绝无一人敢反驳!” 贾元春现在已经意识到贾府就是个拖油瓶子累赘。 但是碍于身份。 又不可能真的就此和贾府毫无瓜葛联系。 所以想要让贾瑛代理整治贾府的家风。 贾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没有拒绝也没有及时接受。 贾元春似乎是看到了贾瑛的不悦,随后又说道: “昔日贾府的老亲们,虽然已经没落了不少,但毕竟都是以武封侯的将门勋贵!” “这些老兵在军中不乏影响力!” “上将军要想掌管好天下兵马,单枪匹马只逞个人英雄之勇,毕竟是落了下乘!” 言下之意。 贾瑛现在身份特殊,要想服众就要逐渐发展自己的羽翼。 而昔日老亲勋贵。 都和贾府的经历很相似。 早年凭借战功陆续封侯拜将,经过这些年的沉沦,都是实力受到折损,从这点可以参考贾府。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些人在军中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要是能够得到这些老亲的支持,贾瑛很快就能够赢得人心,继而取代冯桀成为整个朝堂真正意义上的百官之首! 再加上贾元春以皇贵妃的身份在从中协助。 日后以贾瑛为首的武将集团。 在朝中的影响力。 只能说是“举足轻重”! 贾瑛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治理贾府从而联络老亲都没有问题!” “不过臣有言在先!” “娘娘授意,贾府大小事情臣都有权做主,任何人犯了错都要受到惩罚,本将赏罚分明,治家如治军!哪怕是娘娘的亲兄弟亲生母亲也不例外!” 贾元春没有拒绝。 自从经历了上次毒酒的事件后。 贾元春的心对于贾府早就死了,对于所谓的亲情更是冷若冰霜。 要不是为了稳固地位。 又怎么会在意贾府如何? “上将军只管行事,本宫即刻命人出宫传口谕授意!” 贾瑛抱拳应诺。 让他治理贾府? 那不好意思! 从今以后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以武治家! 贾府的那几条臭虫! 早就想要好好收拾收拾了! 荣国府。 昔日贾府的老亲们主动登门拜访。 这可把贾母高兴坏了。 由于这些年贾府门第衰落。 前来拜访走动的老亲们大不如前,不曾想今日全都不约而同不请自来。 一番寒暄之后。 牛继宗等人终于是说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 贾母不由得大为震惊。 “瑛哥儿又升官了?” “天策上将军,掌管天下兵马?” 牛继宗当即说道: “国公爷如今把持天下兵马,调兵遣将还不是信手拈来。” “我府上有几个不成器的庶子,书不会读,我想着就让这些个小子跟随上将军去军中历练历练!” 贾母闻言顿时愣住了。 不是自己不愿意帮忙,而是贾瑛早就自立门户,根本就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啊。 这时候。 牛继宗又是说道: “上将军和贾府的恩怨,吾等也是略有耳闻,只不过毕竟有血缘关系,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况且皇贵妃娘娘与上将军姐弟情深。” 就在众人表明态度之际。 宫里派人来传信。 紧接着进入贾府的还有刚刚从宫中回来的贾瑛。 一看到贾瑛来了之后。 牛继宗等人连忙上前迎接。 宫里来的太监宣读了口谕,又是让贾母无话可说。 贾瑛则是大马金刀位于上座。 冷着脸说道: “诸位想要将府上公子送往军中历练可以!” “想必征北大军在京城的表现诸位也都看见了,不要说什么纨绔子弟,就算是条龙到了军营里也得给本公盘着,老虎也得踞着!” “你们将府上公子送到军营里,哪怕是块破石头都能给雕成美玉!”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 前面几句话可不是开玩笑。 以岳鹏举在军中的威严,什么样的流氓兵痞都能够规规矩矩塑造成材。 顿了顿; 贾瑛又是继续说道: “本公麾下将校治军严明,在军中从来都没有什么王侯子孙的说法,全部一视同仁!”“这个苦吃得下来就是自己人了,要是吃不下来,那就趁早赶紧从军营里滚蛋!!” “本公麾下不养吃干饭的闲人!” “胆敢违背军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到时候军法处置,诸位可不要怪罪于本公!” 反正先把丑话说前头。 能够成材的人,稍加训练之后自然能够融入军营。 但是不能成材的人 贾瑛也绝不会容忍姑息。 凡事还是要用本事来说话! 牛继宗等人闻言连连附和。 “上将军所言甚是!” “到了军营里,我家那几个小兔惠子,谁要是不听话了,上将军随便处置!” “好歹也是将门虎子,吾等绝不皱一下眉头!” 现在这些人是真的都眼红了啊。 贾瑛身为庶子都能够因战功封上将军、秦国公! 这让很多人都燃起了希望。 一时间。 所有人都愿意主动投诚,加入到贾瑛的麾下。 这让在场的贾府人同样是心思各异。 贾母更是心中暗暗琢磨。 “要不让宝玉也去军中入伍?” “就是不知道宝玉能不能吃得下来这个苦啊!” 另外。 贾瑛又是朝着贾母说道: “本公受元妃娘娘所托,从今日起将以贾氏族长的身份,整改贾府家风!” “治家如治国!” “从今日起,贾府上下但凡发生有辱家风的荒唐事,本公严惩不怠!” “老太太尽早将娘娘口谕告之各房主子丫鬟们!” “本公以武治家,绝不姑息!” 周围贾府的下人们闻言顿时虎躯一震。 谁人不知道贾瑛的严苛? 这日后贾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66章 黛玉回京掀波澜,贾蓉寿宴展官志 贾母这时候也是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 怎么贾元春会让贾瑛代管贾府上下? 贾瑛则是沉声道: “元妃娘娘得知政大爷不日将南下任职,念及府上无人管束,必然是不成体统!” “本公虽然不愿插手府上后院之事。”。 “但是贾府的老爷们,从今日起都必须要给本公规矩起来!” “胆敢偷鸡摸狗、变着法子偷吃丫鬟胭脂唇膏,还有逾越礼节之人,休要怪本公不留情面!” 贾母闻言则是略有思索。 心中暗道。 这不就是在点名要整治府上的爷们吗? 等到贾瑛将话带到后。 这才返回自己的国公府。 刚回府。 就见袁老早已经等候多时。 “国公爷!” “林姑娘还有其父亲林如海已经到京城了!现在就暂住在林家的老宅里。” 林如海府上也曾是勋贵。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只有爵位俸禄但是没有封地食邑的勋贵。 所以林家曾在京城有老宅也不稀奇。 “看来林如海还是知道自己一个人在扬州是争不过忠顺王的。” “现在来京城也无可厚非!” 贾瑛如是说道。 袁老则是继续说道: “林如海已经是辞了巡盐御史的官职。” “目前是闲赋在家。” “但是林如海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国公爷,是不是还在犹豫?” 贾瑛点了点头。 “这林如海毕竟是前科探花,与太上皇一派关系特殊,且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若非是为了林姑娘,本公却是懒得理睬此人。” 要知道这林如海和贾政都有着相似的个性 简单点来说。 就是自恃清高。 在官场上不懂得变通,哪怕是兢兢业业却始终不能得到重用。 “还有一件事!” 袁老又是说道:“林如海先是去了一趟荣国府,据说明里暗里呛了贾母一顿。” “闹得整个荣国府的人都下不来台!” 这 还真是符合林如海的风格啊! 管你三七二十一。 回到后院。 却见王熙凤、平儿还有香菱等人,正在摆弄字画。 王熙凤是看不懂这诗词的。 只是觉得这画不错。 香菱最近和晴雯两人因为钻研诗词,倒是懂得颇多。 贾瑛好奇道。 “这都是从哪来的?” “怎么难道连咱们的凤姐也要附庸风雅,研究诗词书画了?” 王熙凤却是气得就要找贾瑛拼命。 “还不是林姑娘从扬州回来了。” “不曾想不仅长个子了,而且还学会办事了!” “今日爷你去宫中上朝的时候,林姑娘就来府上拜访了,还给姊妹们全都带了礼物!” “我想留人家唠唠家常,结果却是拉都拉不住自个跑了回去。” 贾瑛这才反应过来。 送这些个书画墨宝还真是符合林黛玉的性格。 但是怎么不等他回来了见一面再走? 贾瑛见众人都有各自的礼物,旋即心中有些不悦,颇有吃醋的味道。 表面上却是十分淡定道: “宁荣二府的嫂嫂们都有?” “独不见我的?” 平儿则是掩面笑道:“东府荣府的两位嫂子自然是有的々“。” “爷这语气,怕不是没有收到礼物所以吃醋了?” 贾瑛老脸一红。 但还是佯装冷漠道: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都是你们女人家喜欢的东西!” “本公想要什么得不到?” “哪里看得上这些个东西?” 不等几个女人反驳。 贾瑛只好是找了个理由便要走。 心中暗道。 这个林黛玉还真是矫情,明明都来府上了,却不等他回来见一面就走了。 这不是明摆着把人的火给勾起来了。 然后又逃之夭夭了。 “官宦之女不能成为妾室的规矩,都是谁定的?” 贾瑛有些欲哭无泪。 恨不得将制定这个规矩的人抓出来痛扁一顿。 “爷你等等!!” 王熙凤却是款步提衣,从后面追了上来。 昂着脖子小声道: “今儿东府的尤奶奶也来了!” “说是要给贾敬大老爷庆寿,府上准备了不少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的果品,说是让明儿也有空,带着姊妹们都去尝一尝。” “东府那边自打贾珍那个畜生被撵走了,现在府上没了爵位。贾蓉、贾蔷都是不争气的玩意,整日只知道在府上赌钱玩弄男宠。” “明儿去给尤奶奶壮壮声势也好看些,爷觉得怎么样?” 这话却是提醒了贾瑛。 自从宁房一脉丢了爵位。 东府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 尤氏一个女子管家,独木难支。 不过尤氏又不是王熙凤这般喜好面子争强好胜的女人。 恐怕: 壮声势是假。 邀请贾瑛去东府见面才是真。 贾瑛微微颔首。 “尤嫂子不容易,如今尤老娘又带着两个女儿来投靠,最是要争面子的时候。” “明日你带着香菱等人一早就过去充人数。” “我忙完了宫里的事便去东府找你们!” “爷当真是好说话!” “那还不是因为你开口来求我了?”贾瑛眉头一挑。 旋即用手戳了戳王熙凤的额头。 恼得王熙凤杏眼怒睁。 这么一个好强的人,偏偏生气的时候让贾瑛看得不禁想笑。 次日。 朝会结束后。 还没出宫。 朝中官员就陆续递来名帖。 要么是邀请贾瑛前去府上参加家宴的。 要么就是主动要去秦国府拜访的。 一番寒暄。 等到贾瑛从宫里出来都已经到了正午。 一路马不停蹄又到了东府。 进门。 只见贾蓉贾蔷两个小辈的正在前面迎接客人。 “三叔来了!” 贾蓉舔着个脸笑得乐开了花似的。 贾蔷也是跟在后面赔笑。 这两人寸步不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饼头,小夫妻一样。 贾瑛随便应付了一下。 “怎么不见贾敬大爷?” 贾瑛左右瞧了瞧,各处的座位都是空的,也不见自己府上的女眷。 贾蓉则是回道: “小子原来是奉尤奶奶的命去请太爷今日来家的,本来都说好了的。” “这样的日子,天气凉爽,满院子的菊花盛开,太爷回来了能够看到子孙们热闹,又有三叔升迁之喜。” “不曾想前日太爷命人来传话,说是太爷又不回来了。” 贾瑛也是觉得贾敬这个人性格着实古怪。 贾敬当年好歹也是凭自己实力考上进士的读书人。 好不容易能够给贾府争口气。 结果没想到。 贾敬不仅没去做官,也没世袭祖上的爵位,反而是去道观当了道士。 当年贾敬或许是因为站错了队。 所以才心灰意冷去当了道士。 结果不曾想。 有些路一去不复返。 当了道士就再也回不来了,反而是铁了心当一辈子的道士,白白浪费一身的才华。 “你凤奶奶她们呢?” 贾瑛又是问了句话。 贾蓉毫不犹豫道:“这不是太爷不回来了嘛,所以我又去荣府借来了几个戏子,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唱着呢。” 原来如此。 王熙凤等人最是喜欢这些戏班子,见了戏班子就走不动道。 贾瑛又是来回寻了几圈。 不见尤氏的影子。 又不好开口直接问。 反而是见到了在帮尤氏张罗里外大小事情的尤老娘。 贾蓉鞍前马后端茶递水的。 小心翼翼道: “三叔刚刚在洛阳勤王救驾,可是威风不得了!” “我听说三叔这次又加封上将军!” “老亲们都派了家中的庶子去军中入伍效力,想要博得一个功名,三叔你看小子我如何?” 贾蓉站得笔直。 努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男性阳刚之气。 然而那小身板着实够呛。 这也怪不得贾蓉有参军入伍的想法。 如今宁房一脉的爵位何时能够恢复遥遥无期,贾蓉见其他人陆续攀上贾瑛的高枝,所以才立功心切。 可谓是病急乱投医了。 贾瑛没有拒绝。 而是点头同意道: “.久这事情好说!” “平北将军乃是本公麾下旧将,本公知会一声,你便去燕云任职,高低不说,先从正六品的破虏校尉做起如何?” “日后立了战功,虽然比不得被本公这般爵位官职,但是超越你政大爷还是易如反掌的!” “读书升官太慢,比不得军中!” 贾蓉闻言顿时双眼冒光。 甚至于已经幻想出自己日后飞黄腾达、耀武扬威的各种场面了。 “这,这会不会有些危险?”贾蓉又有些提心吊胆。 毕竟。 是一个怕死的公子哥。 贾瑛则是放下茶盏不急不忙道: “这事你慢慢考虑!” “反正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是死的人都是冲在前面的大头兵,各家世子入伍打仗,你见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 贾蓉面色挣扎。 又想要博得功名,但是又游手好闲惯了吃不了当兵的苦。 所以十分纠结。 贾瑛则是抛砖引玉,先勾起他想要飞黄腾达的官瘾,一旦贾蓉上套主动请缨要去边军,那就正中下怀。 这日后东府爷们都走光了。 自己出入也方便许多,也不用再躲着贾蓉,搞得好像是做贼心虚的一样。 白天在军中操练贾蓉。 晚上在东府操练…咳咳~ 贾瑛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 “你小子考虑清楚!” “反正薛家的呆子已经早就来我府上求过了!” “这小子混蛋是混蛋了点,但是一身的蛮力能够拉开三石硬弓!” 贾瑛又是添了一剂猛药。 贾蓉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忙追问道: “薛蟠那个呆子也要去入伍打仗?” “三叔同意了?” 贾瑛则是故意说道: “本公已经下令,任命薛呆子为从六品和戎护军!不日前往北地报道,反正薛蟠那个呆子都能当官, 你要是不想被薛呆子给比下去,那就尽快给本公吱个声!” 嘶嘶~ 贾蓉羡慕得简直就是双眼通红,就像是的了红眼病一样。 薛蟠谁不知道? 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呆子啊! 傻子不多! 但是薛蟠是公认的为数不多的傻子。 傻子都能当六品官? 政老爷辛辛苦苦当了这么多年差,也不过才擢升五品学政! 这军中当官竟然如此容易? 贾蓉那叫一个羡慕。 一想到自己瞧不上眼的薛呆子都能当官,心中更是直痒痒。 “不曾想却是让薛呆子给捷足先登了!” 贾瑛没有继续劝说。 只是慢悠悠道。 “僧多粥少!” “不是人人都能当官的,这军中的空缺多少人眼巴巴瞅着!” “牛继宗家的几个公子,可都有心。” 贾蓉心中暗道。 呆子都能当官! 他贾蓉大爷凭什么不行? 然而。 贾蓉这小身板又有龙阳之好,长得又是细皮嫩肉的,到了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 怕不是被忽悠瘸了? 贾瑛不以为然。 就这种绣花枕头也想封侯拜将光? 真是痴心妄想。 第67章 香气迷人识红颜,任谁也难逃其魅 宁国府。 贾蓉舔着脸笑道:“那小子去了军营里当官!” “能不能不上战场?就是那种能在后面摇旗呐喊即可,不用冲锋陷阵还能白得一些军功的职位!” 贾瑛微微颔首。 心里面却是觉得好笑。 等你真的到了军营里,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军籍,到时候还想反悔? 那就相当于是逃兵!。 贾瑛意有所指,只是沉声道: “放心!” “等你到了军营里,务必要让岳将军“好好”操练,将来必成大器!” 贾蓉闻言大喜。 贾瑛摆了摆手。 随后留下贾蓉在前面待客,自己则是扬言要去园子里看戏。 心中暗忖。 贾珍那个畜生已经被废除爵位流放朔方。 再把贾蓉送到军营里。 贾敬在道观不出门。 东府的几个畜生也算是逐渐清除完了。 如果贾瑛没有猜错的话。 贾母死后。 大观园遭到贼子劫掠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贾蓉、贾蔷派人去做的。 否则好好的京畿重地。 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贼寇? 若不是有熟人里应外合,也不可能知道大观园里藏有奇珍异宝。 贾瑛一边往园子走。 心中一边思量。 拐过一处游廊。 但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 小桥流水、树林如画。 银树花红枫叶翩翩,西风乍紧,火红的叶子便随风落向流水,桥下清流载着落叶清澈急湍。 又听闻游廊两侧悬挂的金丝笼中鸟雀脆鸣,蛩语不断。 眼前的场景莫不收入眼底。 正当贾瑛要感慨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阵咔嚓咔嚓落叶树枝碎裂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630是有人在背后靠近。 但是脚步轻盈。 不像是习武之人。 贾瑛没有拆穿身后来人的小把戏,毕竟此情此景,自己莫要显得不解风情。 突然间。 眼前一黯。 只觉得有一双玉臂从背后环绕而来,柔夷在他的眼前遮挡。 未出阁女子特有的体香味扑面而来。 贾瑛不由得眉头一紧。 这是谁? 林黛玉、薛宝钗?又或者是府上的哪个姊妹? 都说闻香识女人。 实际上。 每个女子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要是把贾瑛的眼睛蒙上了,府上的几个姊妹站在身前,还真就能够分辨出谁是谁。 但是。 今天的这体香味有些陌生。 “郎君,猜猜我是谁?” 身后的女子低声细语。 明显是故意改变了自己的说话方式,显得嗲声嗲气,妩媚入骨。 实际上。 应该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才是。 否则也不会故意捻着嗓子了。 见贾瑛迟迟不出声。 身后的姑娘却是着急了,双臂有了很明显的颤抖,毕竟贾瑛身高体长。 女子从身后想要蒙住他的眼睛。 只能是努力昂着身子去勾。 所以时间久了。 必然是体力不支。 后面整个人几乎是趴在贾瑛的背上,而且微微颤抖,看样子是踮着脚尖。 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也是挺为难的。 贾瑛面色一红。 身后的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个动作的暧昧和不妥。 “快些猜~” “我要站不住了~” 女子声音娇颤。 但是却忘记捻着嗓子了,所以说话的声音暴露了她的身份。 “莫不是尤嫂子家的三姐?” 贾瑛记忆非凡。 第一时间就从这声音中猜到了身后女子的身份。 “啊?” “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明明已经学着姐姐说话了!” 尤三姐这才悻悻松手。 贾瑛转过身来,却见尤三姐又羞又愤,一边跺脚一边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贾瑛。 眼神里满是疑惑。 只是上次在东府一起喝了几杯茶,却不曾想贾瑛这就猜出来了。 贾瑛则是笑着说道: “你二姐那股子娇媚,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你这个小妮子明明就是个小老虎,又何必要学那狐狸的模样?” “莫不成了东施效颦。” “你姐姐那娇媚入骨的样子,怕是寻常人学不来。” 尤三姐闻言若有所思。 比之初次见面。 这一次尤三姐的穿着打扮都高贵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投靠了尤氏的原因,所以不愁吃喝用度,长得圆润丰腴,白里透红。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养出什么样子的人。 村里的美人最多只能是叫村花! 豪门大院里养出来的美人,那就叫大家闺秀、千金之女!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贾瑛随口问道。 尤三姐立即露出梨涡,盈盈笑道: “还不是因为我二姐的事情。” “你上次送了一件贵重的贴身玉佩给我二姐,自打那之后,我二姐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能来府上娶她。” “结果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姐姐说了,要是你嫌弃我们的身份不想娶也就算了,不过她要把定情信物退还回来。” “那块玉佩价值连城,我们可承受不起。” 说话的时候。 尤三姐鼓着香腮,气鼓鼓的模样有几分娇羞又有几分可爱。 让人忍不住要捏一把那凝脂般的花容。 贾瑛心中又是暗道不妙。 自己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实在是最近朝中变化如此之大。 随时都有可能人头滚滚,甚至于连京城都要沦陷了,贾瑛哪里有功夫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既然你来了,那就去见我姐姐一趟。” “把玉还给你便是!” 尤三姐也是性格不善,火急火燎的就在前面带路。 贾瑛也是无语。 但是一想到自己怎么也该给人家一个说法,索性就追了上去。 “你且等等!”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玉要回去了?” 贾瑛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又是解释道: “我倒是以美玉赠美人了。” “又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只是你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不要将好事说成了坏事!” “你回去告诉二姐,只要是本公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够跑得了的!” “要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不自觉中。 贾瑛的语气变得十分强硬。 刚才和尤三姐嬉闹。 却是没有自称本公,现在故意凸出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是想要打直球。 对于林黛玉、薛宝钗等主子小姐。 贾瑛还是需要走一些流程和过场的,但是对于尤二姐这种寒门之女,虽然有几分姿色和温柔,但是毕竟身份低微。 自己哪里需要拐弯抹角。 只管是打直球说明白就行了。 这时候。 尤三姐也是被贾瑛这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了一跳。 本来她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在看到贾瑛年纪不大后。 又觉得贾瑛平易近人,并不是个会倚仗身份地位胡作非为的人。 索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很随意。 然而。 现在尤三姐再次看向贾瑛,年纪轻轻便身穿蟒袍,功封上将军,朝廷重臣! 严肃之时。 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一变。 甚至于让尤三姐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什么叫你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够跑得了的?” 尤三姐有些底气不足。 贾瑛则是不冷不淡道: “就是字面意思!” “本公看上了你的二姐,那她这辈子就只能嫁给本公!” “包括你也是一样!” “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妙,要是哪天本公一高兴也看上你了!你也跑不了的!” 尤三姐闻言立马羞红了脸。 但是又觉得好生羞辱。 怪就怪在自己身份低微,远不是能够和贾瑛相比较的。 自己姐妹二人的命运。 还真就逃不开贾瑛的左右。 “你回去好好想想!” “要是想不通就问问你的两个姐姐!她们可比你聪明多了!” 贾瑛也是没有继续搭理这个女人。 虽然有几分姿色。 但是远远达不到让贾瑛舍得花时间下心思的程度。 走到园子里。 只见戏台上锣鼓喧天。 府上人看得津津有味。 尤氏还有王熙凤等人都在场。 贾瑛瞧着尤氏的模样,好似是精心打扮过的一样。 但是又有意回避和贾瑛的眼神交流。 这让贾瑛心中有些恼火。 当日醉酒。 可是尤氏先按捺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而他只不过是在被动接受。 最关键的是。 办事了! 但是毫无感觉!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一直惹得人心猿意马。 贾瑛心中凛然。 决定给尤氏下一剂猛药。 直接开口说道: “嫂夫人家中的二姐,却是个温柔女子,本公欲纳之!” “嫂子意下如何?” 这番话却是让本来还落落大方的尤氏,突然出现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 “我那姊妹生得标致,又是个知道冷暖的好心人。” “能够纳入秦国府,自然是求之不得!” 尤氏这个态度。 更是让贾瑛心中不悦。 本来自己也就是随口一说,想要以此来刺激一下尤氏,甚至于想要让她吃醋罢了。 结果没想到。 尤氏的态度让贾瑛有些意外。 姐妹情深? 他可不相信这一套说辞,尤氏和这两个妹妹毫无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姊妹罢了。 还能有何情谊不成? 尤氏这般态度。 无非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68章 水流成渠映红杏,暖日喧墙春意浓 大乾朝宁国府。 贾瑛的玩笑话却是让尤氏给当真了。 再者说了。 上一次在东府。 要不是贾瑛有意拒绝了尤二姐,想必早就娶进门了~。 这时候提出来。 尤氏更是不会反对。 只是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正如前面说过的。 尤氏以及尤老娘的两个女人,实际上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所以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 现在贾瑛主动提出来要让尤二姐过门。 尤氏表面上不吃醋。 但是心里面难道也是毫无反应? 虽然这种失落的情绪稍纵即逝。 但是贾瑛又何尝不知道。 一个人高兴与否。 贾瑛是看一眼就能分辨出。 “罢了!” “嫂子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尤二姐毕竟是嫂子的妹妹,若是嫁到了本公的府上,成何体统?” 贾瑛见尤氏这般,也是兴致阑珊。 实际上。 他刚才的话也就是说出来故意刺激一下尤氏,好让她意识到危机感! 尤二姐这种身份的女子。 甚至于在贾瑛心中的地位远不及平儿。 当个情人还差不多。 至于娶回府上? 还要再考虑考虑。 另外一边。 戏班子上的管事来送戏曲名册。 王熙凤则是接过名册后,朝着贾瑛尤氏二人走来。 眼看着正主来了。 贾瑛赶紧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讨论尤二姐的问题。 王熙凤则是凑上前,掩面笑道: “你们二人在这嘀咕什么呢?” “有什么不方便的在跟前不能说?” “爷你看看这剩下的曲子,还想听些什么?” 贾瑛接过曲目。 随便扫了一眼,要么就是牛鬼蛇神,要么就是宣讲佛、道的。 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几个不常见的曲子。 “就这几个曲子吧,唱完了时候也就不早了,没事就早些回去。” 贾瑛不喜欢佛道神鬼。 索性就点了几首歌颂爱情的曲子。 一时间。 唱台上咿咿呀呀响个不停。 画风突变。 由原来的《西游记三打白骨精》变成了《还魂》、《弹词》还有《双官诰》。 《还魂》顾名思义。 说的是《牡丹亭》里的爱情故事,杜丽娘死后还魂与柳梦梅结为夫妻。 《弹词》唱的则是杨贵妃和唐玄宗的爱情故事。 最后一个《双官诰》其实就是民间俗称的《三娘教子》。 最后一个还容易让人接受。 但是《还魂》、《弹词》就不是那么流行的曲子了。 尤其是在侯府高门。 类似于《西厢记》这类的书籍那都是禁书,尤其是这种歌颂爱情故事的,都是不为封建家族所能够忍受的。 一经发现。 那必然是惨遭笞打。 方才曲目上是有这类戏曲的。 但是敢点这出戏的人却是没有。 贾瑛直接一下点了两个有关追求爱情的曲子,却是让在场看戏的人都是正襟危坐,眼眶泛泪。 台上的戏子演技、音容都是极好的。 可谓是声情并茂。 而这些个很少接触爱情戏文的封建大家族的女子们,一个个都是看得忘乎所以。 往往一个时代的人。 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想要从戏曲中追求什么。 缺少爱情和自由的大家闺秀、贞洁烈夫,自然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追求爱情。 在场看戏之人。 无不是芳心暗动。 在贾瑛看来不过是简单的偶像剧剧情,甚至于连偶像剧都算不上,偏偏让身边的姊妹们都是看得热泪盈眶。 贾瑛私下偷偷打量在前面的尤氏。 同样是暗自抹泪。 甚至于远比年轻的姊妹们还要夸张,不停地用汗巾擦拭眼角。 看样子是被戏曲唱出了心声。 感触颇深。 贾瑛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安慰,但是欲言又止。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安慰她? 尤氏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接受他的安慰? 大庭广众之下。 也就是只能看着罢了。 三首曲子唱罢。 众人都还沉浸在戏曲的故事当中,甚至于觉得根本就不尽兴。 相对于那些老掉牙的牛鬼蛇神。 这类爱情戏曲。 简直就是令人欲罢不能。 但是天色已晚。 这时候。 年纪最小的贾惜春嘟囔着小嘴,上前拽着贾瑛的胳膊娇嗔道: “哥哥!” “再点几首曲子呗,我都听得废寝忘食、茶不思饭不想了!” 贾惜春是姊妹中年纪最小的。 平日里也是最受宠。 贾瑛捏了捏贾惜春脸上的婴儿肥,笑道:“那可不行!” “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又要说什么离经叛道了!” “《还魂》这类曲子,还是少听为好!” 贾惜春还撒娇不想走。 不曾想。 尤氏却是红着眼睛,走上前一把拉住贾惜春,好不容易才平复情绪说道: “平日里太太们也不来,娘们好不容易来了也不多坐一会。” “这东府莫不是人走茶凉,再清冷不过了。” “不日就留下来吃了再走。” 王熙凤等人闻言都是面露同情之色。 连忙上去安慰。 “嫂子这话说得,我们也不是不常来。” “那今日就留下让府里好好热闹热闹。” 说罢。 尤氏开始命人摆酒设宴。 一时间安静了许久的东府却是难得又热闹了起来。 至于贾蓉等人则是去了凝曦轩。 无非就是吃喝嫖赌。 不方便让贾瑛看见罢了,所以才会躲在偏院里生怕惹得贾瑛不高兴。 众人又是听了几首曲子。 每到类似于《还魂》的戏曲。 立即引得满堂喝彩。 直到天彻底暗下来。 这时候府上下人摆出酒席,又给院子里的庭缭点亮。 华灯初上。 众人都被刚才的戏文给唱得心中悸动,一时间竟然也尝不出这一桌子的好菜是什么味道了,如同爵蜡一般食不知味。 贾瑛则是吃了点热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用席间。 见到在场的人都胃口一般。 尤氏突然提议众人来行酒令,又命人上酒,而且还是温热的。 温热的酒喝起来没那么多的辛辣味道。 然而也有弊端。 那就是喝下去了一时感觉不到醉意,等到有了醉意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行酒令这玩意。 贾瑛还有王熙凤都是一窍不通。 贾瑛只好说道: “凤姐的这一份全算在我头上。” “反正我一个人喝了便是!” 贾瑛也不耍赖直接喝了两个人的酒,天知道王熙凤喝醉了会是什么泼辣样子。 然而。 王熙凤却是有些人来疯,劝不住也跟着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 众人多多少少都是喝了几杯。 初时不觉得不妥。 此时酒劲渐渐上来后,姊妹们、嫂子们都是粉面凝腮,在酒桌上东倒西歪,也就是贾母不在这。 否则看到这些姑娘们疯成这样。 怕是早就要急得跳脚了。 “都醉成这样了?” “今儿就别回去了,都在东厢房休息便是!” “快来人扶着!”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尤氏招呼丫鬟、老婆子们搀扶着娘们就往东房去。 贾瑛则是半醒半醉。 搀扶着已经醉了的王熙凤往偏房去。 有意无意看了眼尤氏。 后者同样是在偷偷打量,两人四目相对,刚好看到了对方的想法和心思。 贾瑛心中不由得期待起来。 有一则有二! 上次是没有机会。 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水到渠成。 是夜。 尤氏在房中转辗反侧,将手中的门栓多次拿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多次。 心中不由得想到今天晚上会发生的画面。 门栓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 而是她的意愿。 “贾瑛这样的男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呢?” “若不是真心相待,他又何必要戏弄于我?” “所以这是不一样的!” 尤氏转辗反侧。 最终还是决定将门栓轻轻地丢到了一旁。 看似房门紧闭。 但是并没有任何防备。 在此之前。 尤氏还专程叫退了夜里负责伺候的丫鬟。 心里面隐隐有些期待。 时至深夜。 “咚咚咚~” 终于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 尤氏莫名紧张起来,但是又害怕白天的贾瑛恼羞成怒,旋即说道: “门栓丢了,门关不紧~” 这句话顿时点明了两人的心思。 吱呀一声。 房门应声而开。 贾瑛推门而入后,双目逐渐赤红。 “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醉!今儿我可清醒得很!” 贾瑛瞥了眼地上的门栓,顿时心知肚明。 什么狗屁门栓丢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非要强撑着要面子? “今儿谁也挡不住我了!” 贾瑛径直上前。 顿时让尤氏花霞般的面容慌乱起来。 不同于上一次半推半就。 这次。 两人可都是意识清醒。 第69章 美人青丝情,柳条轻拂意 宁国府。 自打两人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后,方才领略到了压抑许久的情绪和力量。 烟云过后。 尤氏看着贾瑛年轻的面庞,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欲将尤二姐送到你府上去如何?” 这话顿时让贾瑛回过神来。 “好端端为何还要再提这件事?” 贾瑛一时不解。 下午在园子里说的话无非都是气话罢了,难道尤氏会听不出来?。 尤氏则是抿着唇角。 低声细语道: “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年老色衰,远不及年轻的小娘子们。” “既然我给不了你的,那就让旁人来代替。” 说到这里。 尤氏下意识地低下蝶首,一张花霞般的容颜却也变得不自信起来。 这时候。 可不是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时候。 贾瑛立即出声安慰道: “何苦要这样说?” “你大可不必如此,人的样貌终究只是皮囊罢了,如果我贾瑛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那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小娘子,岂不是都要喜欢上了?” “漂亮标致的小娘子,自然是有好看的公子郎君去配。” “你不用为了取悦于我,所以就让尤二姐来侍寝。” “明白吗?” 贾瑛目光灼灼。 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时代的女子,貌似在男人面前都会变得极不自信。 或许。 这就是男权社会的一面。 女人依仗着男子存活,尤其是侯府高门的后院女眷。 尤氏这般。 也是有心想要讨好贾瑛,或许尤氏自认为比不得年轻的小娘子,所以才想要让尤二姐来伺候,这样才能让贾瑛开心? 虽然对于尤二姐这样的美人也是没有理由拒绝。 尤其是这种哪怕是在一起办事了。 也不用负责的女子。 但是眼下自己刚刚和尤氏挑明了关系,又如此急色和尤二姐搞到一起,未免显得贾瑛太过薄情。 哪怕是尤氏嘴上不说,难道心里面就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 尤氏抿了抿红唇。 又是贴在贾瑛耳旁小声蜜语道: “我那老娘整日念叨要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到秦国府里去。” “你府上不也是没几房姬妾?何苦这般憋得慌?” “莫不是真如外面谣传,堂堂国公爷、上将军竟然也是害怕凤姐的主?” 提及“憋得慌”三个字。 饶是贾瑛久经沙场。 也是不由得老脸一红。 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办事。 就是因为贾瑛憋了几个月的时间,然后偏偏王熙凤、平儿两人当时都不方便,所以才会在醉酒后出言撩拨尤氏。 贾瑛赶紧正色说道: “凤姐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本公要是纳妾,凤姐还巴不得里外张罗,休要听外人胡说八道。”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明白吗?” 尤氏闻言微微颔首。 心中却是早就猜到了一些端倪。 以贾瑛现在的权势和样貌,全天下除了皇宫女子,还有谁是得不到的? 正如贾瑛所言。 不是不能! 而是单纯不想。 “只是你这年纪正值血气方刚,府上又只有平儿姑娘、晴雯两个偏房。万一来了月事,她们那小身板子能吃得消?” 尤氏脸色绯红。 毕竟是过来人。 挑明了关系后。 谈话都变得极为大胆露骨。 不似小女儿一般扭扭捏捏。 贾瑛不由得苦笑一声,“受不了,每次都是收着些,倒也只能是兴致阑珊了。” 这话不假。 贾瑛本就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异于常人。 又修炼了《长生诀》这种内家气功。 胜就胜在能够固本培元。 远不是常人。 “那怎么办?”尤氏一脸紧张。 已经下意识地代入身份了,恨不得一颗芳心全都放在贾瑛身上,嘘寒问暖都只是附带的。 倒也是个体贴了。 从这点来看。 尤氏和尤二姐两人还是挺像的,都是温柔细致,体贴入微,要是能够安稳嫁人,那都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你年轻是不知道?” “男人可不能硬扛着,否则容易伤身子~”尤氏一脸关怀。 贾瑛有些尴尬。 随后说道: “那以后就不扛着了。这不是有你了?” “那,那我一个人也是受不了的!”尤氏闻言花容失色。 显然不同于第一次贾瑛醉酒的时候。 这一次。 可是让尤氏心有余悸。 贾瑛讪讪一笑,旋即凑到尤氏耳边窃窃私语。 “这个我不会~” 尤氏连连摇头,就像是拨浪鼓一样。 贾瑛则是耐心劝道, “凡事都有个学习的过程,一回生二回熟,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尤氏神色莹润。 只觉得自己怕是遇到了克星。 “你真真是我的冤家~” 次日。 东府的下人们早早开门扫地浇水修枝。 昨夜喝醉了的小娘子们也都陆续挣扎起来,要不是还要去族学,估计也都是不愿起来的。 贾瑛早早地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 又是碰到了尤三姐正在一处花圃中练剑。 不像是寻常的女子舞剑绵软无力。 尤三姐的动作颇有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就是招式更偏向于展示施展者的身姿。 而不是偏向于制胜擒敌。 贾瑛一时手痒难耐,忍不住上前点评道: “你这剑招难道都是从府上舞姬学来的?” “对敌之际,讲究快准狠!” “一击必杀!” “似你这般动作幅度如此之大,在对手眼中漏洞百出,随时都能反制于你!” 说罢。 贾瑛随手折了一支柳条便上前见招拆招。 尤三姐手持利剑。 贾瑛负手而立,一边冲步紧追,一边出招。 哪怕是用柳树枝都打得尤三姐连连后退。 但是很快。 尤三姐逐渐有了招架之力不似之前那般凌乱。 贾瑛继续说道: “心要稳!剑要快!” “攥住剑!”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练剑便与读书一般无二,无日积月累何来剑术大成之时?” 啪的一声。 柳条抽在剑刃上。 尤三姐手拿不住剑直接丢了出去,顺势整个人都转了半圈。 鬼使神差。 贾瑛就像是教训小孩一样轻轻抽了上去。 “呀--” “你,你干什么?’ 尤三姐突然僵在原地,狠狠地盯着贾瑛,羞愤交加……… “三妹!” “你是怎么和国公爷说话的?” “没大没小,一点礼数都没有了是不是?” 身后。 一道脆如莺啼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 赫然是有过一面之缘便赠送了信物的尤二姐。 后者勾着一双狐狸眼。 单单是抬眸用余光瞄了眼贾瑛,便已然是含情脉脉,烟波流转。 这要是生于青楼。 妥妥的绝艳之首! “奴家见过国公爷~” 尤二姐微微躬身。 不同于尤三姐每次看向贾瑛的眼神都是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尤二姐总是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就像是有猫爪子在心里面直刺挠。 贾瑛微微点头回应。 “二姐,他,他刚才用柳条抽我的…” 尤三姐上前撅着小嘴。 像是要告状一样。 尤二姐则是美目微睁,难得出声训斥道: “对国公爷,不可无礼~” “女儿家,怎么能天天舞刀弄枪的?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了。” 尤三姐则是狡辩起来, “那是剑,花剑!不是刀也不是枪!” 说罢。 还十分幽怨看向贾瑛。 颇有些求救的意思。 贾瑛见状立马会意,主动开口说道: “尤姑娘不必责怪。” “本公只是一时技痒,突然间有女子练剑心生好奇罢了。本公乃是武人,绝不会认为女子舞剑是一件不成体统的事情。” “甚至于觉得舞剑有助于强身健体,值得在后院女眷中推广开来。” 贾瑛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林黛玉等人为什么那么容易生病。 弱不禁风? 还不都是因为古代大家闺秀都不用干活走动,所以缺乏锻炼又晒不到太阳,所以才会体虚多病? 要是人人都像尤三姐这样没事在园子里舞剑锻炼身体。 想来不医自愈。 尤三姐闻言则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往日里 凡是看到自己舞剑的,都说是不成体统。 偏偏就遇到了贾瑛不但不反对,竟然还表示支持赞赏,顿时让她好感倍增。 “那不如你教我练剑吧?” “将来说不定我也能当个女将军!” 尤三姐高兴说道。 贾瑛则是正有此意,先从尤三姐这里开始试点进行,随后再在整个后院女眷中逐渐普及开来。 “好!!” 贾瑛点了点头。 不像是在开玩笑。 尤氏两个姐妹都是大为吃惊,显然贾瑛这种别具一格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 贾瑛又是看向尤二姐。 两人一个对视下来。 尤二姐面子薄,立即败下阵来。 贾瑛则是欲言又止。 隔了半晌。 还是忍不住说道: “上次走得匆忙!” “我倒是赠送了一块玉佩给你,却不见你回赠我什么东西?” “啊,啊?”尤二姐闻言面色慌乱。 不曾想。 贾瑛不仅没要回玉佩,反而主动讨要定情信物。 又惊又喜。 尤二姐手忙脚乱,最后匆匆割下一缕青丝。 女子赠青丝。 男子赠玉佩。 都是古人之间互赠定情信物的最高规格了。 其中的含义。 不言而喻! 第70章 皇权垂危之际,敢否挥刀闯金銮? 数月时间转瞬即逝。 冬去春来。 料峭寒意在大街小巷逗留。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 在过去的一年里。 北静王水溶在外奉旨巡边终于结束,在年末已然是返回京城。 沿海一带倭寇泛滥 来自海上的倭寇依仗着火枪还有太刀的威力,打得粤海将军、南安郡王两人的部下节节败退。 另外一件大事。 庆隆帝龙体欠安,每日精神萎靡不振,往日的朝会可谓是风雨无阻。 然而最近几个月的时间。 庆隆帝却是多次称病未能及时举行朝会,甚至于连三天一次的大朝会也偶有缺席。 朝会上。 哪怕皇帝有天子冠冕能够遮挡样貌。 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庆隆帝的脸色是有多么阴沉,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十岁。 众人心里面都是暗暗打鼓。 庆隆帝虽然乃是贤君明主,但是身体欠佳一直都受到百官诟病。 尤其是这么多年来。 庆隆帝膝下的皇子几乎全部夭折,唯一的一个子嗣如今才不过三岁的年纪,话都说不利索,据说智商上也有些问题。 甚至于到现在都还离不开奶娘。 以至于庆隆帝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这个唯一储王位继承人。 刚刚平静下来的朝堂。 因为庆隆帝的病况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北静王水溶、忠顺亲王还有太上皇、皇长孙元胤全都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这让贾瑛不由得戒备起来。 甚至于只能是再次派贾探春入宫联络贾元春,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宫闱中的消息。 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贾探春入宫。 结果这一次却被毫无理由拒绝了。 甚至于。 贾瑛千方百计想要探寻宫闱中的消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只知道贾元春现在的处境莫名不对劲。 否则断然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根据贾瑛的猜测。 十有八九是被软禁在宫中了。 连续多日。 庆隆帝甚至于已经多日缺席朝会,刚刚获封皇贵妃的贾元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让贾瑛甚至于有种要直接率兵冲进后宫的冲动。 终于是在三月中旬过后。 庆隆帝连夜急召贾瑛入殿。 情况万分紧急。 皇城。 乾坤宫。 贾瑛连夜进宫面圣,与之同行的还有忠顺亲王、神武将军冯唐、司空、司徒等人。 宫殿外。 忠顺亲王在看到贾瑛后,不由得冷哼一声。 两人虽然都是支持新皇一派。 但是立场又各不相同。 不多时。 夏守忠上前将众人领进殿内。 只见龙榻上。 庆隆帝几乎是全躺下,面色虚浮,勉强想要维持起身结果却还是放弃了。 “几个月前!” “朕偶感风寒,身体抱恙,后寻了一得道高人,获赠金丹妙药!” “朕服用金丹后当日感觉容光焕发,却不曾想几日后身体便每况愈下!” 庆隆帝陆陆续续说明了前因后果。 贾瑛则是顿感意外。 金丹其实就是民间所说的五石散,在江南扬州一带极为常见。 这些五石散其实都含有重金属。 服用多了小命不保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只是庆隆帝几个月前身体虽然不好,但应该也不至于要四处求医寻药啊! 想来这个病还有蹊跷。 庆隆帝没有说实话! 不等贾瑛猜测。 庆隆帝又是低声说道: “上将军!” “臣在!”贾瑛抱拳上前。 顿了顿。 庆隆帝又恢复了几分力气,断断续续道: “朕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一旦朕发生了意外,皇子年幼难以主持大局!皇城一旦发生动荡,只怕是又要再次重蹈覆辙。” “朕赐你兵符,即刻北上燕云召集外军入京拱卫皇城!” “南北两宫禁卫,暂时交由忠靖侯史鼎接管。” 贾瑛心中一怔。 这时候竟然让他北上燕云召集兵马入京? 贾瑛断然大喝道: “陛下乃是大乾天子,福泽深厚,想必这病没几日就能够痊愈了!” 庆隆帝却是连连摇头。 “朕知道自己的病情。” “一旦朕出事,能够保护皇城百姓不受牵连的了,就只有上将军了!” “上将军出宫后即刻动身出城。” 贾瑛默然。 只能是抱拳应诺。 另外一边。 贾元春的寝宫之中。 虽然陈设一般无二,身边的宫女宦官也都没有变化,但是如今贾元春已经被软禁在此地不下半个月的时间。 只见夏守忠脚步匆匆而来。 该是刚从前殿偷偷溜出来的。 “什么情况?” 贾元春询问。 夏守忠则是连忙低声道: “回娘娘的话!” “陛下派上将军即刻动身前往北境召集兵马,准备入京拱卫皇城!” 嘶嘶~ 贾元春深吸一口气。 暗道不好。 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贾元春被封为皇贵妃,又因为贾瑛的原因,深受重视。 然而。 贾元春却是无意间发现了庆隆帝的秘密。 庆隆帝的子嗣经常夭折。 那是因为这些皇子其实都不是庆隆帝的子嗣,这些后宫嫔妃耐不住寂寞,暗中与宫里的侍卫结合所以才怀了身孕。 而庆隆帝早就不能行房了。 为了能够管束住外面的谣言,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任由这些妃嫔诞下野种。 如此一来就能够营造出庆隆帝还能够生育的假象。 以此来迷惑朝中百官。 等到这些野种长大些的时候。 庆隆帝又会派锦衣卫暗中下手,制造各种皇子夭折的意外。 如此反复循环。 但是纸包不住火。 在庆隆帝再次下令对野种下手的时候,却是无意间被贾元春给撞破了。 本来。 贾元春是要被杀人灭口。 但是贾元春身为皇贵妃,又与贾瑛关系匪浅,所以杀不得只能是软禁于此。 正如贾瑛推测一样。 贾元春早已经被软禁起来,否则也不会与外界失去联系。 现在。 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夏守忠这个太监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 贾元春沉了口气,凝声道: “你去帮本宫带句话给上将军!” “告诉上将军!” “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城,否则本宫性命堪忧!” 贾元春心思活络。 如何不知道。 庆隆帝这是要故意支开贾瑛,随后就暗中对她下死手以绝后患。 庆隆帝身为一个国之君。 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秘密。 这关乎到他的皇位! 更是关乎到了一个男人的强烈自尊心! 而庆隆帝之所以卧病不起。 就是为了恢复生育能力,所以才病急乱投医,甚至于听信偏方吃起了道士所炼制的丹药。 夏守忠闻言也是深吸了口气。 知道自己这时候只能是放手一搏了。 一旦庆隆帝暴毙。 他这个贴身内监绝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抱上贾瑛、贾元春这两人的大腿,或许还有逆境翻盘的机会。 “娘娘放心!” “杂家这次豁出去了,就当是给上次在洛阳行宫里的事谢罪了!” 夏守忠也只能是被迫选择站队。 大厦将倾。 只能是各谋生路。 秦国府。 府上下人正在给贾瑛收拾行李准备马鞍。 王熙凤红着眼圈。 埋怨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不说一声,就让爷直接出城去燕云的?” 平儿、晴雯也是帮忙在一旁收拾衣物。 贾瑛沉默不语。 自打回来后便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 猜测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不多时。 袁老上前说道: “上将军!” “宫里的太监夏公公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好像是很着急。” “另外…” 袁老看了眼几个女眷,意思是有些话不方便说。 贾瑛心领神会。 旋即走出房里。 边走边聊。 袁老沉声道: “忠顺王已经调集了大量的锦衣卫布防在京城的武库还有四门之地。” “北静王水溶也暗中联系了东安王府,府上私兵备甲挽弓,蓄势待发不知道意向如何。” “另外忠靖侯史鼎接管南宫禁卫后,又封死了四个宫门,现在凡是出入皇宫者,必须要经过各种搜查。” “还有!” “主公这时候若是出城,很有可能会遇到锦衣卫的埋伏!” 贾瑛脸色愈发低沉。 很快。 终于是见到了夏守忠。 只见夏守忠二话不说,在看到贾瑛本人后,当场就趴在地上伸手抠嗓子。 一阵干呕之后。 夏守忠涕泪横流。 终于是吐出了一面牛皮,虽然有些恶心,但是上面的图案却是清晰可见。 是宫中天子六玺的拓印。 夏守忠气喘吁吁道: “宫中搜查颇为严苛,杂家为了能够给娘娘传话,只能是用这么一招了。” “娘娘叮嘱上将军这时候千万不能出城!否则有性命之忧!” “另外这是娘娘私下拓印的天子六玺!” “说是上将军能够用得上!” 果然不出袁老所言。 现在整个宫闱出入都极为困难。 哪怕是夏守忠出入肯定也是经过了极为严苛的搜查。 砰!!! 贾瑛突然发力一拳轰在旁边的柱子上。 整个走廊都差点被掀翻。 “欺人太甚!” “忠顺王这个小人,真以为本公好欺负不成!?” 贾瑛彻底怒了。 “夏公公,本公要是让你假传圣旨敢不敢?” 夏守忠还没回过神来, 又被贾瑛的一句话给吓得差点晕过去。 “国,国公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夏守忠觉得自己可能捅了马蜂窝了。 “干什么?” 贾瑛冷笑两声,不紧不慢道。 “提刀上金銮!” “你敢不敢?” 第71章 神京香韵冲天起,满城尽披黄金甲 “提刀上金銮?” “这,这是要干什么?” 夏守忠目光骤然一凝,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上了贼船一样。 贾瑛冷笑一声。 断然喝道: “这个时候要是出城,左右必然是遭遇锦衣卫的埋伏!” “南宫禁卫的兵权虽然是在忠靖侯手上,但是本公在北军、禁军中皆威望不俗,又岂是忠靖侯能够比之?” “陛下错信忠顺王,殊不知忠顺王小人行径,早已经有不臣之心!” “本公若是执意进宫,如何?” 夏守忠冷汗直冒。 一直以来。 都觉得贾瑛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罢了。 却不知道。 贾瑛的内心深处竟然隐藏了如此大的野心。 沉默了不到片刻功夫。 贾瑛当即怒吼道: “袁老!立即差人将天子玉玺拓印出来,召大司空辛大人入府拟写圣旨!” “夏公公,你应该记得皇贵妃金印的样式吧?” 想要抢先一步行事。 就必须要有大义。 也就是能够忽悠这些禁军投诚到贾瑛的麾下。 贾元春虽然被囚禁。 但是借用皇贵妃的名义来召集兵马,想必能够事半功倍。 否则只能是顶着谋逆的名声行事。 不得人心。 夏守忠被盯得心里面有些发毛,只能是颤颤巍巍道: “宫里的玉玺样式都不是很常见,虽然杂家急得不是很清晰,但是这些东西普通的官员本来就没见过,只要由杂家和辛大人一同前去宣旨,几乎就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夏守忠身为皇帝身边的亲信宦官。 日常出宫都是天子使臣的身份。 再加上司空辛弃疾乃是前任御史大夫,专门负责草拟圣旨,如今为了三公之一,这两人随便写一封圣旨。 不要说有没有玉玺印章。 就算是没有玉玺印章,十个人也有九个人会当真。 这才叫以假乱真! 不过这种事情就是讲究一个快准狠,也经不起人推敲和考验。 夏守忠则是讷声道: “上将军不再准备准备?” “要不要等到岳将军率兵来京城,或者是暗中联络好禁军将校、北军五校的兵马,然后再行商议?” “是不是太仓促了?”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 就决定要起兵造反了? 夏守忠只觉得太疯狂了! 如此鲁莽行事? 也就只有贾瑛这个莽夫才能干得出来了! 贾瑛却是凝着声音低吼道: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冯桀等人就是前车之鉴!” “遇事犹豫不决难成大事!金无赤足,凡事都讲究十全十美,必然失败!这种事情一旦拖得久了,必然走漏风声!” “就是要出其不意,搅得整个京城都措手不及,方能险中求胜!!!” 什么都准备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 冯桀等人就是因为计划得太久了,畏手畏脚,总想着能够万无一失,这才导致走漏了风声。 否则庆隆帝如何来得及逃出皇城? 说干就要干! 贾瑛内心深处的怒火愈演愈烈。 当日在坤元宫。 太上皇就暗中设下杀手想要置他于死地,忠顺王、水溶等人也是处处针对。 这些事情在以往。 贾瑛没有反抗的实力,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 现在他不想忍了! 太上皇承德帝!忠顺王!保龄侯史鼐!还有水溶、王子腾等等!! 这些人全都该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贾瑛的眼眸中已然出现了不可否认的目光。 旋即回头低吼道: “派人通知岳将军,京城有变,不惜一切代价,即日率军南下接应!” “集合府上女眷,随时准备出城!” “其余人跟随本将前往北军五校大营!” 身后。 一直佝偻着身子的袁老突然间站得笔直,仿佛一瞬间精神了十几岁,目光如隼。 看得夏守忠心有余悸。 “遵命!” 袁老轰然抱拳。 夜幕深沉。 辛弃疾、夏守忠两人终于是完成了假圣旨的制作。 贾瑛拿在手上仔细阅览。 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夏守忠擦了擦冷汗说道: “上将军放心!” “军中的武人很少有看过宫里玉玺的。哪怕是朝中九卿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是假的。” 贾瑛微微颔首。 随后又看向府上的院子里。 只见王熙凤等人全都穿戴整齐,没有什么金银细软,反正全都是全副武装的亲卫还有马车、战马。 一旦事情不成。 贾瑛只能是带着这些女眷杀出城往北逃命。 有燕云兵马北自而来接应。 也是贾瑛给自己和家人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 呼呼~ 贾瑛抬头看天。 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府上。 王熙凤还有平儿等人都是抱着孩子神色担忧。 贾瑛心中一怔。 旋即回头朝着袁老吩咐道。 “下令燕云十八骑还有天罡三十六校尉都留在府上保护家眷!” “若是情况有变,即刻护送本公妻儿出城!” 袁老还觉得这样太冒险了。 以至于贾瑛身边都没有亲卫能够贴身保护。 然而。 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 贾瑛现在身为所有人的主心骨,已经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时候言多必失。 只能是适得其反。 这时候。 只要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贾瑛这次要干的事情很有可能要把天空给捅出一个大窟窿。 王熙凤凑上前。 看着贾瑛的眼神不自觉声音哽咽。 “爷你可一定要回来!” 平儿也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贾瑛一把将几个女人都揽入怀中,铿锵有力道: “放心!” “一定会回来!!” 是的! 此战只准胜不准败! 贾瑛自出战以来百战百胜未尝败绩,这次堪称是最重要的一战,更不能失手! 在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后。 贾瑛突然转身厉声大喝。 “出发!!!” 北军五校大营。 只见贾瑛等人突然出现在辕门之外。 “谁?” 值守的小校惊醒后疾声大呼。 辕门外。 贾瑛身边的亲卫厉声大喝道: “放肆!!” “上将军来了!” “还不快开门!!” 值守的小校这才惊觉。 来人竟然是上将军贾瑛。 “小的该死!” “不知道是上将军深夜到访!” 说话间。 营门缓缓打开。 贾瑛龙行虎步一马当先冲入大营,随后沉声怒吼道: “即刻擂鼓!” “召集各部兵马,只给你们半个时辰!” “快!!!” 下一秒钟。 咚咚咚~~~ 宛如疾风骤雨般的战鼓声轰然炸响。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 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甚至于连皇城都被战鼓声彻底惊醒。 就是如此明目张胆! 毫不遮掩! 贾瑛手持湛卢剑傲然而立,对于自己召集兵马的事情,没有丝毫掩饰。 以锦衣卫还有忠顺王的个性。 想必贾瑛出府后的一举一动早就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了,所以就算不擂鼓,忠顺王应该也早就得到消息了。 索性就直接打名牌! 贾瑛料定! 忠顺王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贾瑛会在今夜突然发难,哪怕是知道了贾瑛前往北军五校大营点兵,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战鼓声络绎不绝。 倏然间。 皇城方向也是陆续点燃了火光,照得整个皇城方向都披了层璀璨的朦胧之色。 忠顺亲王府。 “该死!!” “贾瑛连夜出城没有北上,而是去北军五校大营了?” 忠顺王听到锦衣卫的汇报后。 惊得双目怒睁。 差点一口水呛死。 跪在门外的锦衣卫使却是面色肃然,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消息。 忠顺王顿时懵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 “莽夫!实在是莽夫!” “竟然没有丝毫准备就直接前去北军五校大营煽动士卒!” “也就只有贾瑛这个莽夫才能干得出来!” “他就当真不计后果了吗?” 忠顺王只觉得对方的一记直拳。 打得他措手不及。 下一秒钟。 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几欲冲破云霄。 忠顺王疾步冲出里屋。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赫然从是北军五校大营方向传来的。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锦衣卫使一脸慌张。 忠顺王则是自言自语分析起来。 “贾瑛匆忙之间调动兵马,北军五校虽然有四万之众,但是撑死了只有两万人能够即刻调动指挥!” “其在北军将校上下的威望,半个时辰里聚集两万北军兵马轻而易举!” “贾瑛有了兵马,必然直奔皇城!” “快!” “快去通知忠靖侯调集南宫禁卫!紧闭四方宫门!” “锦衣卫前往秦国公府!” “即刻捉拿贾瑛府上的家眷!!” 冲天的战鼓声尤。 就像是两方开战前的战书一样。 彻底撕开了所有的面具! 第72章 忠诚追随上将军,匹夫之怒震乾坤 咚咚咚!!! 摄人心魄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以至于皇宫里的人也都被惊醒。 寝宫。 贾元春倏然间从噩梦中惊醒,方才梦中,贾元春看到了自己被迫悬梁上吊而死。 现在突然惊醒。 只觉得浑身上下香汗淋漓。 “外面是怎么了?” “何事?” 贾元春恢复了心情之后,已然是猜到了些什么。 是忠顺王动手了吗? 还是皇长孙元胤? 又或者是北静王水溶? 三人全都是龙子龙孙,身负皇室血脉。 在庆隆帝病危之际。 庆隆帝唯一的子嗣又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这样的情况下。 这三人恐怕是早就蓄谋已久,现在终于要动手了吗?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日子也到头了。 会不会是贾瑛起兵了? 贾元春也希望是贾瑛起兵了,但是这样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一来是贾瑛没有任何皇室血脉。 二来贾瑛不是宫里人,自己又早就被软禁起来,所以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哪怕贾瑛想要起兵,那也需要时间来调集兵马。 哪怕燕云铁骑天下无敌。 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单凭城外北军五校的几万兵马就想攻打皇城? 显然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忠顺王、北静王还有代表太上皇的皇长孙。 无论谁成功登上皇位。 对于贾元春来说几乎都是必死的局面,只因为执行新政,已经是得罪了朝堂上的大部分勋贵。 无论是庆隆帝,亦或者是这三个皇位的竞争者 都不会留贾元春活到明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与其等着受人屈辱,还不如自行了断!” 贾元春如是想到。 就在这时候。 贾元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喊来外面的宫女。 “夏公公今日出宫后,可曾回宫?” 宫女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如实说道: “夏公公出了宫后,好像就没有再回来了。” “如今外面的四方宫门全部紧闭,大量的锦衣卫还有南宫禁卫军在冲向宫门。” “剩下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贾元春柳眉微微上挑。 或许这件事远远还没结束? 如果不是这三人宫变谋夺皇位。 那么还有谁呢? 难道真的是没有丝毫皇室血缘关系的贾瑛? 疯狂! 实在是太疯狂了。 甚至于连想都不敢想。 北军五校大营。 灯火通明。 战马嘶鸣。 站在校场上的几万名士兵,纷纷睡眼惺忪,萎靡不振。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喊起来。 是个人都会怨声载道。 然而。 等到众人看到校场将台上站着的身影后,又莫名安静下来,甚至于连抱怨的话也不再有。 只因为那道迎风峙立的身影实在是太过耀眼! 黄金狮子甲! 红棉百花袍! 狼王盔百兽带! 手杵黑色湛卢剑! 这样的装扮。 整个大乾朝都找不到第二个人。 武将的盔甲也都是有着严格制式标准的。 不同于朝堂上的文官。 越是品阶高的官员,朝服越是呈现深颜色。 在军中。 低级武将的盔甲衣服才是深颜色的。 反而是三军统帅的盔甲异常华丽显眼。 尤其是黄金盔甲。 整个大乾朝只有皇帝和上将军才能够穿戴。 皇帝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军营中。 那么只有一个人了。 上将军贾瑛! 天下兵马大元帅! 将台上。 贾瑛看着下方逐渐安静下来的军阵,估摸着只有不到两万的人马。 由于现在不是战时。 所以北军大营中的很多士兵都休假解甲,甚至于还有很多人都请假回去帮着家里春耕去了。 又是匆忙集合兵马。 能够集结两万人,已经是贾瑛在军中的强大号召力了,否则甚至于连一万人都喊不到。 “诸位!!!” “吾乃秦国公、上将军贾瑛!!!” 贾瑛引吭高呼。 声音中蕴含了内家气功,几乎是响彻了整个大营,所有人都听得气血翻涌。 “如今陛下龙体欠安!” “朝中贼子竟然为了争夺皇位,软禁皇贵妃!封锁皇宫!” “本公身为大乾朝上将军,乃天子亲信,奉皇贵妃诏令,今日率军攻打皇城,入宫救驾!!” “尔等可否相随!!!” 话音落罢。 整个校场上的北军五校士兵,全都是双目赤红,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实在是。 贾瑛在战场上的功绩太过耀眼。 整个大乾朝的武人都视贾瑛为他们的楷模和英雄。 人人都想效仿贾瑛封侯拜将! 贾瑛改变了整个大乾朝武人的社会地位。 在往日。 谈及武人那都是嗤之以鼻,比过街老鼠好不到哪去。 可是现在。 因为贾瑛率领武将集团连战连胜,更是一改武人在大乾朝百姓眼中的形象。 如今贾瑛手持天子剑。 一声高呼。 不要说是入宫救驾。 就算是揭竿而起彻底造反诛杀皇帝,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士卒或许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吾等誓死追随上将军!!!” 接下来彻底抑制不住! 场面几近失控。 成千上万的将士全部振臂高呼,纷纷加入这场疯狂的盛宴当中。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 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硬生生刺穿了天穹。 神京城内。 轰隆隆~轰隆隆~~ 沉闷的马蹄声就像是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 用“心惊胆战”来形容毫不为过。 京城百姓似乎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然而。 朝中官员的各家府邸却是如临大敌。 乱了! 彻底乱了! 将近两万名北军五校将士一路浩浩荡荡杀向皇宫东门。 “皇宫重地!” “来者禁行!” 霎时间。 皇宫城楼上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箭如雨下。 这道高墙壁还有南宫禁卫军的箭矢,却是挡住了大军进宫的潮流 哗啦啦! 大军从中一分为二。 只见贾瑛纵马而来,一身的金盔银甲,耀射出刺眼的光芒。 “原来是上将军!” “上将军来了!” “要不要打开城门?” “可是忠靖侯有令,任何人都不准私自擅入。” “可这是上将军啊!” 宫中禁卫。 对于贾瑛的威名。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上将军还请速速退下!!” “没有皇帝诏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带兵入宫!上将军也不例外!” 只见城楼上。 神武将军冯唐站在中间。 身位禁卫六军大统领。 显然冯唐也是早早得到消息才会出现在这里。 贾瑛明目张胆聚集兵马。 几乎是在打明牌! 宫门外。 火把照得贾瑛的脸色阴晴不定。 微微点头。 示意身后的两人赶紧上前。 司空辛弃疾、常侍夏守忠几乎是一前一后走到宫门前。 只见辛弃疾手持长剑,遥指宫墙厉声大喝道: “宫里的各部将校都听着!” “吾乃当朝司空,三公之一!” “今日传陛下、皇贵妃诏令,宫中有人欲对陛下不利,上将军乃是奉诏入宫!” “尔等还不快开门接旨!” 话音方落。 只见夏守忠强忍着恐惧,声音颤抖: “陛下、皇贵妃诏书在此!” “杂家奉旨宣读圣旨!” “尔等还不快速速打开城门接旨!!” 宫门上方。 只见冯唐陷入了沉思,最后身边的将校都觉得事关重大,都要打开城门。 毕竟。 这三人同时出现在宫门外 又宣称有圣旨在手。 可信度实在是太高。 “不行!” “先将圣旨吊上来,确认无疑后才能打开城门!” 冯唐大喝一声。 随后宫墙上的禁卫缓缓放下一个小吊篮。 夏守忠咽了咽口水。 显得极为紧张。 眼神投向贾瑛询问是否要继续装下去。 贾瑛面无表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都到了这个时候。 戏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了! “送上去!” 放着圣旨的吊篮缓缓升起。 冯唐拿过圣旨,左右仔细端详,虽然文笔用词还有玺印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冯唐皱着眉头。 迟迟没有打开宫门。 黑暗中。 只有火把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贾瑛面色阴沉。 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强行破门的准备。 这时候。 贾瑛的心中的猛虎已经被彻底放出来了,黑暗中想要努力抓住些什么东西。 皇权! 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贾瑛紧握着剑柄。 正欲挥剑。 城楼上。 冯唐终究是开口喊道: “打开宫门!” 众人全都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眼睁睁看着宫门就要被打开。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谁让你们打开城门的?” “关上城门!” “陛下圣旨在此,速速关上城门!” “上将军贾瑛已经起兵造反,本侯手上的才是真的圣旨!!!”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蠢材吗?” “圣旨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 “全都是蠢材!!” 灯火下。 忠靖侯史鼎疾步而来,刚照面就开始劈头盖脸骂人。 一个文官。 却是将在场的所有禁卫军将校给骂得狗血淋头。 “还有你这个冯唐!” “我看你就是和贾瑛早就合谋好了,故意要打开宫门放贾瑛进来,好里应外合是不是?” “我就说过,这些武人一个个全都是狼子野心不能重用!” “冯瘸子你是不是也想造反?” 冯唐早年因为在战场受过伤。 所以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这些事情很少会有人提及。 却不曾想。 作为一名将军,引以为傲的伤疤在文人眼中却成了可以随意诟病的痛处! 冯唐又见忠靖侯史鼎手上拿着圣旨。 心中便已然猜到。 自己手上这份很有可能就是假的了。 冯唐被气得手指颤抖。 却又只能是继续忍气吞声。 “欺人太甚!!”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啊啊啊!!!” 黑暗中。 一道怒吼凭空炸响。 史鼎突然间觉得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一柄利刃早已经洞穿血肉。 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 “你,你…” “竖子尔敢?”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史鼎轰然倒地。 临死前才看到。 杀死自己的不是旁人。 竟然就是一直不怎么起眼的冯紫英。 “呸!” 冯紫英抽回长剑,丝毫不顾周边将校的目光,恶狠狠道: “这个老贼总是调侃父将!” “殊不知我父亲的伤可都是为国而战、为百姓而战留下来的!” “小爷我今天就是宰了你又能如何?” 说罢。 冯紫英又是朝着地上的尸体吐了几口口水。 还有那道来不及宣读的圣旨。 也被满地的血水所浸透。 “浑小子!” “你干了什么!?” 冯唐怒目而视。 作为庆隆帝的坚定支持者,冯唐可谓是从未想过要造反违抗圣旨。 原来冯唐和贾瑛关系好。 那是因为贾瑛乃是庆隆帝的心腹大臣。 两人都是一个阵营的。 如今贾瑛突然想要自立门户,冯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阵的。 结果没想到。 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之虎。 直接把皇帝的亲信忠靖侯给宰了! 冯紫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请将军打开宫门!” 话音未落。 陆陆续续。 在场的将校纷纷抱拳请示。 “还请将军下令打开宫门!” “请将军下令!!” 黑暗中。 冯唐瞥了眼地上的圣旨,还有自己手上的圣旨。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 他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冯唐一咬牙,心一横,直接将圣旨高举过顶。 “上将军奉旨入宫救驾!” “开宫门!!!” 第73章 疯狂之夜的意外求婚? 皇城。 整个京城内外全都是人声鼎沸。 贾元春在宫女的服侍下换好了宽大华丽的皇贵妃朝服,又佩戴鎏金凤冠,仔细描眉点唇。 整个人看起来既是高贵又是端庄。 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然而。 贾元春听着外面愈演愈烈的嘶吼声,很清楚,自己或许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她贾元春乃是王侯之后。 大乾朝的皇贵妃。 生前好歹也算是个体面人,死后也要相对体面些~才行。 所以哪怕是即将动身。 却也要保持自己的样貌。 就在这时候。 宫外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呼喊声。 “皇贵妃何在!” “皇贵妃何在!?” “娘娘!!!” 贾元春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貌似又恢-复了几分希望。 这是夏守忠的声音? 宫里的人早已经不敢出声阻拦。 只见素来最守规矩的夏公公,早已经是跑得气喘吁吁,甚至于进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被台阶给绊倒了。 夏公公连滚带爬,几乎是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夏公公?” 贾元春连忙迎上前。 神色紧张。 夏守忠好不容易才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匆匆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元妃娘娘当真是福星高照、神通广大!娘娘虽然身处宫闱之中,却也能够调兵遣将,指挥千军万马!” 贾元春已经懵了。 什么情况? 不是皇上派锦衣卫来杀人灭口的吗? 夏守忠又是激动万分喊道: “上将军奉皇贵妃诏令,率兵入宫讨逆,乌泱泱一片全都是士兵,上将军亲自率兵直奔德阳殿而去 了。” “上将军派杂家来请娘娘去德阳殿主持大局!” “京城内外数万大军,如今全都听娘娘之令行事,谁要是敢不服,上将军绝对饶不了他们!” 话音方落。 一直负责看守软禁贾元春的宫中侍卫。 包括宫女、宦官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 根本就不敢抬头。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皇帝病危。 朝中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都狼子野心,对病危中的陛下意图不轨。 皇贵妃在混乱当众授皇帝旨意。 下诏令上将军入宫救驾讨逆。 如今。 皇贵妃、上将军两人才是名正言顺的正义之师,其他的人全都是反贼、佞臣!!! “好!” “好!” 贾元春再次劫后余生,不由得佩服起贾英的胆量还有目光 哪怕他不是龙子龙孙。 哪怕他只有不到几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却还是找到了最佳的破局之法。 “还请娘娘移步德阳殿!” “上将军直言,十万火急啊!” 夏守忠再次出声催促。 贾元春也来不及多想,或者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贾瑛会突然起兵,刚出了殿外。 便看到前来负责保护贾元春的一队甲士皆身披黑色重甲。 与皇宫中的禁卫军截然不同。 这是只有贾瑛麾下将士才能穿戴的盔甲。 贾元春心中终于是镇定下来。 恢复冷静后。 贾元春突然一个激灵,转而朝着夏守忠问道: “稚儿在哪里?” “慈宁宫还是翊花宫?” 夏公公愣了一下回道: “在东宫!” “太皇太后、陛下都不喜元稚皇子,殿下在东宫由奶娘和宫女照顾!” “平日里都无人过问!” 元稚! 庆隆帝名义上唯一的子嗣,年仅三岁,据说智商有些问题。 虽然只有这么一个皇储。 但是因为智商问题从来都不受庆隆帝待见。 实际上。 贾元春却是知道这其中的勾当,名义上的皇子,却是后宫嫔妃和侍卫暗地里生下的野种。 不是智商有问题。 三岁的孩子能看得出来什么智商问题? 无非是庆隆帝的借口罢了。 然而 庆隆帝为了防止宫外的大臣们发现他不能生育的秘密,只能是忍气吞声留下这个野种,所以这位名义上的小殿下。 可谓是没人疼没人爱。 存在感几乎没有。 沉默了片刻。 贾元春立即冷静下来,凝声道: “立即前往东宫!” 夏守忠想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 火烧眉毛了。 德阳殿前。 现在早已经是人头攒动,数万乱军汇集在殿外,北静王水溶、忠顺亲王、皇长孙元胤还有等等牛继宗、冯唐等诸位大臣。 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就等着贾元春过去造势,现在却要去东宫找一个弱智的三岁孩童?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然而。 贾元春态度坚决。 东宫。 虽然是历朝历代皇子的居住之地。 但此时已经破败多年。 整个宫中 甚至于也就几名奶娘、年老色衰的嬷嬷,内外看管的侍卫甚至于比负责皇子生活起居的宫人还要多。 殿内。 只见一名粉雕玉琢小男孩,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突然出现的高贵女子。 “稚儿,快到母后这里来!” 贾元春伸出手掌。 想要握住元稚的小手。 懵懵懂懂的元稚很是好奇,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恐惧,下意识地啃起了自己的手指。 “你是谁?” 糯糯的声音让人心头一颤。 贾元春不由得心生怜悯。 要是她也能有个如此可爱的孩子那该多好? 贾元春耐心安抚道: “稚儿,我是你的母后啊!” “快到母后的怀里来!” “牵着母后的手~” “来~” 贾元春正在一步一步诱导不谙世事的孩童。 元稚则是将信将疑。 扭头看向自己的奶娘。 “嬷嬷?” “这人真的是我的母后吗?” 跪倒在地上的奶娘连连点头。 “稚儿~快到母后这里来!” 这一次。 元稚迈着不利索的脚步,终于是艰难走到贾元春的身边,旋即被贾元春牵起了小手。 贾元春一脸和善道。 “走~” “母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嗯~”元稚点了点头。 奶声奶气。 显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场景。 德阳殿前。 此时皇城宫门已经是形同虚设。 北军五校、北宫禁卫六军、南宫禁卫、京城巡防营、锦衣卫、王府私兵、京城守备营等等。 凡是能够提刀上马的士兵。 几乎是全部聚集在了德阳殿前。 甚至有一度超过了数万人马。 皇城内外。 更是超过十万之众! 昔日里极为空旷的皇城,现在竟然也显得拥挤不堪。 从宫外再到宫内! 大量甲士方阵对峙。 剑拔弩张的氛围。 甚至于已经将胆小的宫女宦官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乌云遮月。 狂放的北风就像是狼嚎一样肆意咆哮。 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 一队宫中内监、宫女还有甲士簇拥着高贵女子、孩童而来。 站在龙首道上。 放眼望去。 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头、刀剑还有战马。 千军万马骤然出现在皇城当中,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亦或者是凭空出现,令人不禁看得十分震撼。 “母后,我害怕~” 元稚十分紧张,只能是仰头朝着身边的女人求助。 贾元春则是耐心说道: “稚儿不要害怕!” “有上将军在,没人能够伤害你和母后的!” 元稚想要求抱。 只可惜在如此紧张严肃的场面中,不可能出现如此荒唐的行为。 元稚能够强忍着不哭不闹。 已然是超过了预期。 贾元春没有心思继续哄元稚,焦急地扫视下方,想要从这钢铁洪流中找到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 只是天色昏暗。 根本就找不到那人。 人群中。 手持利剑的司空辛大人忽然冲上台阶,振臂高呼。 “皇贵妃主政!奉诏讨逆!!” 下一秒钟。 无数的将士就像是提前预演过的一样。 纷纷加入呐喊的阵营中。 “皇贵妃主政!” “奉诏讨逆!” 这一刻 他们代表的就是大义、正统! 手下士兵就是正义王者之师! 所谓师出有名! 莫过于此。 另外几方阵营中的将士明显气势不足,逐渐被这惊天动地、气势恢宏的呐喊声给震慑住。 贾元春同样是紧张得不能呼吸。 没有想到。 她竟然能够被推向这个位置。 这个时候。 贾元春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多么想要找一个结实的依靠。 二十年来的宫闱生活。 步履如冰! 如今她很想放肆的痛声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也不行! 贾元春望着底下一排排一列列的甲士。 强忍着心中的紧张。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 只见一队黑甲骑兵终于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特殊的北地重骑,刺眼的狼盔金甲,所到之处,几乎是无人敢挡! 在这拥挤的殿外。 一条宽敞的通道自行朝左右分开。 贾瑛所到之处。 无不是两侧将士眼眸中所透露出来的疯狂、崇拜、狂热之色。 是他来了! 就像是一支利箭突然射进了贾元春的心房里。 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眼圈也是瞬间泛红。 强烈的眩晕感。 从芳心袭来。 贾元春站在台阶上摇摇欲坠,只差一秒钟就要摔下去。 终于。 那道万众瞩目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在贾元春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 那魁梧耀眼之人。 竟在千军万马前缓缓单膝下跪。 “臣拜见皇贵妃!!” 所有人都下意识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台阶上的三人。 气质雍容高贵的美艳女子,牵着一名不足三岁的稚童。 在她的身前。 秦国公、上将军贾瑛单膝下跪。 背后是古朴恢弘的庞大宫殿。 皓月高悬! 铁血、柔情、美人、浪漫、风月全部交织汇聚在一起。 哪怕是在深夜。 依旧耀射出万丈光芒。 贾瑛眼神怔怔。 昂首仰望着眼前身穿皇室黄色礼服的女子。 心中莫名生出了无数的想法和悸动。 对一个女子单膝下跪。 这算得上是求婚吗? 两世为人。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子当众单膝下跪! 这放在后世那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求婚场景啊。 要是这时候有一枚戒指。 贾瑛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戴到这个女人的手上。 哪怕身后的危险还没有解除。 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本就是彻底疯狂的一夜! 第74章 火枪轰鸣摧枯朽,意外收场难预料 大乾皇城。 德阳殿外。 千军万马集结于此。 昔日高高在上、视如禁地的皇宫,此时早已经被刀枪剑戟所充斥。 马蹄在践踏。 就像是把皇室的尊严踩在脚下一样。 无数双目光下。 手握重兵的贾瑛就这样单膝跪倒在贾元春的面前,两人一个身黄穿色朝服,一个身披黄金甲胄。 至于那个年幼的皇子。 早已经被在场的人所忽视。 “臣拜见皇贵妃!” “救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贾瑛再次出声提醒。 终于是将魂不守舍的贾元春给惊醒。 是的。 贾元春此时看着眼前的场景,哪怕下方站满了千军万马,但是在她的眼中,却只能看到贾瑛的身影。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 贾元春觉得要是时间就此暂停该多好? 只可惜。 贾瑛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在这些人眼中。 她就是皇贵妃。 贾元春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敢上前搀扶起贾瑛,只是轻轻地虚托了一下。 “上将军前来救驾,速速起身!” 贾元春象征性伸手。 贾瑛也没有得寸进尺,毕竟身后还有很多麻烦都没有解决。 “陛下如何了?” 贾瑛出声询问。 不等宫里的人回话。 只见。 大量身披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涌出宫殿。 为首之人。 赫然是忠顺王本人。 忠顺王高举手中圣旨,大声怒斥道: “贾瑛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胆敢蛊惑士兵进宫造反!这是陛下的圣旨,上将军贾瑛联合司空辛弃疾、常侍夏守忠还有元妃,意图谋反!” “在场的所有将校,速速退出宫闱!陛下可既往不咎!” “否则尔等全部视同谋反!!” 忠顺王声音洪亮。 然而。 预想中引得京城士兵响应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甚至于。 就连简单的躁动都没有发生。 皇宫内的乱军。 反而是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虽然不说话,但是全都赤红着双目,死死地盯着忠顺王本人,就像是被无数恶狼紧盯一样的感觉。 令人不寒而栗! “尔等要抗旨不遵?” “陛下圣旨在此,谁敢不从!?” 忠顺王想心里面咯噔一下。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这些大头兵、粗鄙不堪的武人,甚至于连字都不认识的乡村野夫。 远不是一道简单的圣旨就能够管束的。 在军中。 以武为尊! 他们只会听令于自己的将军。 忠顺王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会输在他最看不起的大头兵身上。 忠顺王连呼数声。 结果愣是没人回应。 贾瑛却是突然拔出长剑,站到了台阶的最高处,断然大喝道: “忠顺王胁迫软禁陛下,假传圣旨!” “本公早已经得到陛下秘传圣旨,还请大司空亲自当众宣读!!!” 贾瑛瞥了眼夏守忠。 后者懵了。 自己没准备这一出啊。 手上只剩下一份备用的空白圣旨了。 夏守忠硬着头皮上前。 假模假样将圣旨交到辛弃疾的手上。 后者在看到圣旨的时候,也是稍稍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辛弃疾深吸了口气,有模有样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朕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朕自登基以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前代帝王或享年不永,史论概以为酒色所致也,皆书生好为讥评,虽纯全净美之君,亦必抉摘瑕疵。” “我朝承袭先烈,应天顺人,抚有区宇。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 “然朕时运不济,已病入膏肓,今虽以寿终,有上将军、三公九卿之肱骨大臣托付!亦愉悦至,欣然安逝。” “皇长子元稚,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然其年幼懵懂,着皇贵妃主持朝政,皇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要么说辛弃疾是奇才之人。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 辛弃疾拿着一份空白的假圣旨,有模有样,出口成章! 在如此情况下已然是临危不乱。 甚至于连一个错别字、口误都没有。 贾瑛不由得怀疑。 就这份临时起意想出来的遗诏,自己翻阅古籍写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够写得出来。 辛弃疾昂首阔步。 完全就是丝毫不慌。 德阳殿外。 几乎是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根本没人想到。 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圣旨之类的东西。 “你,你撒谎!!” 忠顺王惊愕之余,终于是反应过来,恶狠狠道: “贾瑛你休要妖言惑众!” “本王已经派锦衣卫前往你府上拿人,你最好立即缴械投降,否则你府上的所有人口,无人能够幸免!!” 祸不及家人! 然而。 对于忠顺王来说,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原则。 “啊哈哈!” “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以为只有你会派人捉拿家眷吗?” 贾瑛放声大笑。 顿时让忠顺王虎躯一颤。 “你,你敢动我王府的人?” “竖子尔敢!!”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杀!!!” 忠顺王彻底失去了理智,直接大手一挥派出锦衣卫、私兵一拥而上。 本来场上巧妙的僵持局面。 即将要被打破。 “火枪营!准备!!!” 贾瑛怒吼一声。 一直躲藏起来的火枪兵旋即出现在台阶上。 密密麻麻的火枪。 虚影长空! “什么东西?” “就这几个鸟铳子也能杀人?” “烧火棍差不多!” “水溶,你还在等什么?” 忠顺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怒吼一声。 早就观望许久的北静王水溶。 深知自己这时候不出手共同对付贾瑛,只能是坐等死路一条。 皇长孙元胤的兵马也蠢蠢欲动。 三方兵马自行联合起来。 看似声势浩大。 然而。 贾瑛却是没有丝毫紧张,眼神只是愈发冷漠……… “放!!!” 湛卢剑朝着敌军狠狠一斩。 霎时间。 火光四射。 大量的弹丸从枪口迸射出,旋即溅起一片血雾。 “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瞬间哀嚎遍野。 血淋淋的场景甚至于堪比人间炼狱。 火器的杀伤力便是如此。 贾元春吓得赶紧将元稚藏在自己身后。 贾瑛却是毫无波澜。 早就习惯了这种血海尸山的场面。 “放!!” “继续放!!” 燧发枪的优势在这一刻展现出来。 近距离交战下能够快速填装弹药继而开枪射击。 远不是火绳枪能够相比较的。 为了确保今夜万无一失。 贾瑛只能是提前祭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响。 还有刺鼻的硝烟味。 无处躲藏的锦衣卫、王府私兵等等,全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四散而逃。 仅仅一个照面。 在枪林弹雨中。 直接将所有反对贾瑛的敌人给镇压下来。 瞬间崩溃! “封锁宫门!” “奉皇贵妃诏令,杀贼讨逆!!” 贾瑛厉声大喝。 听闻要封锁宫门,本来还想反抗一下的水溶、元胤等人,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只留下乱哄哄的兵马还有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忠顺亲王。 硝烟散去。 贾瑛觉得拿剑直接砍死这恶心人的玩意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拿枪来!” 火枪兵递上填装好弹药的燧发枪。 贾瑛试了试重量。 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轻飘飘的。 “你,你要干什么!?” 忠顺王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 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 印象中的火绳枪,就是南方人用来打鸟的鸟铳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大多数来自于未知。 贾瑛突然一笑,阴恻恻地说道: “这叫枪!” “只要本公扣动这个扳机,砰的一声,你的脑袋就会像豆花一样突然炸开!” “砰!!” 忠顺王吓得面如死灰。 结果发现却只是贾瑛开了个玩笑,并没有直接扣动扳机。 这个等待死亡的时间。 最是恐惧和煎熬。 终于。 一阵火光过后。 直接爆头! 忠顺王到死都没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切尘埃落定。 殿外将士齐声高呼。 贾瑛低头看向尚且懵懂的元稚,不由得感慨贾元春还真是脑子够灵活,竟然想到了让元稚继承皇位的法子。 要不然。 今天晚上失去理智的贾瑛觉得自己还真就没办法收场了。 他可不想背上叛贼的名声。 在大乾朝百姓、将士们的心中。 他是那个战无不胜、一心为国为民的忠义之士、大英雄! 可不是什么反贼! 否则。 以他的威望如何能够在军中一呼百应? 贾瑛半蹲下来。 拍了拍元稚的小肥脸。 “小子!” “你捡了大便宜啦!” 第75章 加封一字并肩王 大乾皇城。 贾瑛环视四周。 冷冷地扫了眼下方的乱军,还有身后气势恢宏的古朴大殿。 经过几个时辰的鏖战。 此时。 外面已然是出现了丝丝浮白。 贾瑛知道刻不容缓。 不能再继续磨蹭下去了。 “陛下如何了?” 贾瑛朝着站在一旁的夏守忠问道。 夏守忠则是连忙躬身回道: “回上将军!” “陛下龙体欠安,已经多日不能进食,现在应该还在昏睡当中。” 闻言。 贾瑛微微颔首,立即朝着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 “派一百名亲卫前去保护陛下!” “以防有歹人对陛下不轨。” 哗啦啦~ 上百名身着黑色重甲的亲卫,旋即一股脑冲到庆隆帝所居住的宫殿。 已然是明朗了。 贾瑛又是朝着贾元春沉声道: “既然陛下下旨让皇贵妃暂时主政,还请皇贵妃速速掌管传国玉玺还有天子六宝,另外皇贵妃还要速速召集朝中官员例行朝会!” “至于外面的这些残局,臣会亲自收拾。” “至于圣旨拟写,娘娘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找司空大人商议,如何?” 贾元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就是干了件天大的事情。 结果贾瑛却是不慌不忙。 这般表情。 终于是让贾元春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皇贵妃,也不想主持朝政。 她所做的这一切。 都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然而。 如今贾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将她推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甚至于是推向了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一路走走停停根本就来不及观看路边的风景,大多时候都是让人催促着不停地往前走,天命如此,半点不由人。 好像一个人将来要干什么事。 早就命中注定了一般。 是夜。 贾瑛率领各部兵马火速部署,重新夺回了皇城还有京城内外的驻防之地。 然而也遇到了一些阻碍。 并不是所有的将校都愿意承认这件事。 不过这些人。 大都是北静王水溶、忠顺王的部下。 亦或者是支持皇长孙元胤一派的心腹。 总之势力错综复杂。 次日。 东方欲晓。 璀璨的金光耀射在德阳殿外。 皇贵妃懿旨。 朝中大臣例行朝会。 文武百官从中间不断朝着德阳殿方向移动,两侧站满了威严雄厚的黑家将士,枪缨刀剑就像是一片片树林一样。 千军万马在殿前整齐排布。 看不到丝毫混乱。 严肃庄重的场景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于比往日陛下在位主持朝政的时候还要威严肃穆。 咚咚咚!!! 钟鼓齐鸣。 庭缭当空! 为首身穿紫色朝服的三公九卿,皆是面面相觑,这些人怎么也没有想到。 区区几个时辰。 贾瑛不仅强行完成了兵变,而且还在天亮之前将一切都恢复如初。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耳目众多。 恐怕还像皇城外的百姓一样被蒙在鼓里。 这等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 实在是令人感慨。 同时这些文官也相继反省起来,为什么冯桀发动宫变万事俱备都没有成功? 有时候兵贵神速。 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准备好? 众人怀揣着心中的恐惧还有震撼相继进入德阳殿外等候。 殿外甲士、宦官正在依次检查官员们是否携带刀剑。 忙碌了一夜的贾瑛。 终于是部署完全部的兵力布防,同样是大步流星按剑而来。 殿外禁军、宦官都是自行退让。 贾瑛手持湛卢剑,能够佩剑上殿,乃是天子特许。 只是。 这一次文武百官再次看向贾瑛的眼神,已经大不相同,甚至于充满了敬畏。 “上将军劳苦功高!” “短短几个时辰就把皇宫恢复如初,上将军真是调度有方啊!” 几个武将上前拍马屁。 贾瑛微微颔首。 遂即将功劳都推向了贾元春。 “诸位大人过奖了!皇贵妃奉旨主持朝政,大小事宜都是由皇贵妃的懿旨调度,本将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众人虽然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贾瑛在主导。 但是也没有人敢拆穿。 来到朝堂上。 众人抬头看向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玉阶。 不再是熟悉的身影。 反而是身材瘦小的皇子元稚以及身穿黄袍的皇贵妃贾元春。 小皇子元稚在龙椅上满脸好奇。 一旁还站着奶娘耐心哄让。 以防元稚在朝会上大哭大闹。 另外一边。 珠帘帷幔之后,端坐着一名高贵女子的身影那就是贾元春了。 不等百官出声。 夏守忠站在玉阶上,一甩拂尘,大声喊道: “奉陛下旨意!” “从今日起,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由殿下主持,皇贵妃垂帘听政!” “等到陛下龙体安康,再另行商议!!” 众人议论纷纷。 夏守忠则是昂着脖子,规规矩矩退让到贾元春的身旁,满脸的骄傲之色。 这次他可是出了一份力。 文武百官则是知道夏守忠乃是皇帝身边的近侍。 “臣,参见皇贵妃!” 贾瑛一马当先站出来施礼。 身后的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齐声高呼。 “参见皇贵妃~” “诸位爱卿,平身!”贾元春虽然是第一次垂帘听政,甚至于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但是其素来落落大方,又知书达理。 很快就冷静下来应付自如。 贾元春又是让夏守忠宣读懿旨。 无非就是说明昨夜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辞都是一套一套的,至于这些人相不相信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至少表面上能够过得去。 还有大臣想要入宫见一面陛下。 自然是被贾元春以病重为理由直接拒绝。 虽然隔着帘子。 但是贾元春直接当众说道: “陛下此次病重,不宜打扰,昨夜又有佞臣动兵,已经是惊吓到了陛下,诸位要是有什么事情,可等到陛下身体好些的时候,再入宫面圣!” “其他时间,无关紧要人等,不准擅自觐见!” 这时候。 陆续有人附和。 “臣等谨遵懿旨!!” 这时候。 贾元春又是继续说道: “另外此次动乱事关重大,有功之人当赏!” “入宫护驾的将士们更应该奖赏!” “本宫连夜拟写了一份懿旨!” 夏守忠得到示意。 又拿出另外一份事先拟写好的圣旨,都是写在明黄打底的名贵绸缎上,甚至于用的都是皇帝的玉玺。 说是皇贵妃的懿旨。 倒不如说是皇帝的圣旨。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是精神一振。 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从此以后。 朝中势力也会变得无比清晰。 “今兵马随动,然未曾伤及城中百姓一分一毫,井然有序,纪律严明!其余各部将校虽然不曾动兵,但也严格管束陛下,并未造成百姓恐慌。” “宜嘉奖擢升各部将校!” “打开国库给予各部士卒赏赐,另擢升神武将军冯唐为车骑将军,擢升司空辛弃疾为大司空,擢升牛继宗为一等侯……” 等等一连串的名字。 上到一品将军、公侯伯、三公九卿; 下到普通的都尉校尉。 一封嘉奖擢升的圣旨,可以说是直接笼络了京城内外十万兵马的人心。 另外。 凡是跟北静王水溶、忠顺王还有皇长孙元胤有关系的将校,几乎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没有提到。 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凡是这些没有被提及的军中将校,接下来的日子可要倒霉了。 最后。 等到一大串的名字念完后。 夏守忠深吸了口气,故意有所停顿。 在场的官员皆是一惊。 还有压轴戏? 夏守忠的声音变得无比高昂,奋然喊道: “令上将军、秦国公贾瑛冒险率兵入宫救驾,力挽狂澜,实在是劳苦功高,忠勇无双,擢升贾瑛为异姓一字并肩王!封号燕!” “准建敕造王府!” 封燕王了? 要知道在大乾朝前面的历史当中。能够封王的功臣寥寥无几。 要么就是普通的郡王。 要么就是龙子龙孙身负皇室血脉。 类似于贾瑛这般。 直接一步到位跳过郡王等级获封一字并肩王的几乎是前所未有! 一字并肩王,按字面意思即拥有与皇帝比肩的地位的一字王。 属于王爵的最高一种! 通常在其王爵前冠以古代国家的名称,如“韩王”、“齐王”、“赵王”等等。 王爵名称往往和其本人历史功绩及出身相连。如西汉韩信因灭齐有功,被封为齐王,后因刘邦猜忌,借口楚地未平而被封为楚王。再如彭越,因最早在魏国地界起兵,后被封为梁王。 而贾瑛此前多次北征燕云,如今获封燕王这个封号,倒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没有想到。 贾瑛这般年轻就加封一字并肩王! 那这日后还得了? 一时间满朝哗然。 看到有些人貌似还有异议。 贾瑛则是直接上前抱拳道: “臣领旨谢恩!!!” 说罢。 宫中的太监上前呈上五爪蟒袍,只有异姓王才能够穿戴的五爪蟒袍。 贾瑛昂首阔步。 故意说给身后的朝臣听。 “启禀皇贵妃!” “如今陛下病危,皇子年幼,如今京畿重地动荡不安,随时有兵变的可能。” “臣已下令,调遣燕云十万铁骑南下京城拱卫皇城。” “不日抵达!” 贾元春只是回了一个“准”字。 却是让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了嘴。 谁人不知道燕云铁蹄的恐怖战斗力? 燕云铁骑甲天下!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况且。 众所周知。 燕云征北大军几乎是贾瑛亲手打造的,如今贾瑛获封燕王,声望如日中天,这十万铁骑还不得誓死追随? 再加上贾瑛在京城方向收拢的北军五校、禁军六军兵马。 一旦燕云铁骑抵达京城。 不要说皇城! 就是整个北方三州之地,谁也不敢对贾瑛说一个不字! 第76章 重赏之下,将校齐心 北静王府。 年轻的水溶此时面色涨红,显然已经知道了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 朝会结束后。 没有得到封赏的武将全都是不约而同来到北静王府。 一边是弹冠相庆。 另外一边则是愁云惨淡。 “没想到贾瑛竟然能够想到这一招,不仅大肆擢升禁军将校,而且还打开国库奖赏军中将校,如此一来,怕是整个南北两宫的禁军都要对其马首是瞻了!” 水溶此时愤然怒吼。 众人默然。 不同于边军戍卒的组成。 禁军六军、北军五校以及京城巡防营等等将士,几乎都是京城人士,这些将士的家眷也都在京城内外。 这些士卒并没有太强的使命感,对于军中统帅的信服度更是一般。 不同于边军。 边军普通士卒大都是誓死追随某位将军。 只要将军有肉吃。 边军戍卒就能够同吃肉。 而在京城附近的士卒。 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级武将姓名,一年之内连换五六名将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这些士卒只认同自己的利益。 如今贾瑛借助贾元春之手,各种奖赏分发下去,几乎就是笼络了京城士卒的军心。 而且这些士卒家眷都在京城 谁都不愿意鱼死网破。 升官发财不好吗? 这时候。 下方。 一等子侯孝康愤然起身,十分不甘道: “军中将校皆有赏赐!” “却偏偏将我等撇在一旁,又不准吾等觐见陛下,这不是明摆着要秋后算账吗?” “与其坐以待毙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这时候尚且能够聚集上万兵马,索性就和贾瑛拼了!你们也都知道贾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莽夫,要是我们继续等下去,迟早会被贾瑛那厮给杀得家破人亡!” “他娘的!” “大不了老子和他鱼死网破!!” 众人皆是心中胆寒。 在场的军中大小将校最少也有三十多人,然而却无一人敢回应侯孝康的话。 水溶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比谁都看得透彻。 犹豫就会败北! 太上皇因为犹豫,所以才会败给庆隆帝。 冯桀、忠顺亲王也是因为犹豫。 接连失败身死。 如今这些军中将校在北静王府上,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犹犹豫豫,显然没有了死战之心。 如果是在战场上。 这些士卒为了活下去,大可以拼命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现在。 贾瑛并没有立即下令清算,相当于是给了这些人投诚生还的希望。 如此一来。 这些人哪里还会死战? 没有了必胜的信念犹犹豫豫,根本就没有胜算! 就在这时候。 外面负责打探消息的探子疾步而来。 “启禀王爷!” “贾瑛已经让牛继宗、冯唐两人各自携带大量金银前往军中犒赏士卒,禁军六军、北军五校,几乎全都投靠了贾瑛n久!” “另外京城巡防营也人心惶惶。”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水溶觉得自己已经败了。 但又只能硬着头皮。 “贾瑛昨日出宫后连夜就派人前往了燕云,根本就没有请示陛下或者是皇贵妃,而征北大营的将士似乎早有准备,翊军将军徐庆,已经率领三万燕云铁骑连夜越过了悬壶关。” “剩下的燕云大军也在陆续动身!” “这三万铁骑皆是一人三马,如果连夜动身赶路,要不了几日时间就能封锁京城东北方向的四关!” 燕云铁骑要来了? 在场的将校皆是虎目怒睁。 一想到那日在洛阳城外的场景,不由得一阵胆寒。 要知道素来欺压大乾朝的草原人,就是败在了这支铁骑之下,如今燕云铁骑调转矛头指向京城方向,再加上有禁军投诚。 里应外合。 不要说一个京城。 就是整个北方三州之地,也在贾瑛的掌控之下固若金汤。 “这个贾瑛果然是狼子野心,早就暗中调遣外军入京,却还冠冕堂皇,也就只能糊弄民间愚昧的百姓!!” “荣国公啊荣国公,你倒是生了个好玄孙啊!” 水溶这时候已经近乎放弃了。 一旦外军入京。 自己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到时候怕是连逃命的地方都没了。 “准备一下!” “本王决定先出城再做打算!” “京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水溶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府上幕僚都是松了口气。 暗道不用送命了。 水溶则是毫无办法,甚至于当他知道德阳殿敲响大钟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所有人都输了! 大局已定! 赢家只有贾瑛一个!! 德阳殿。 侧殿。 由于德阳殿是皇帝面见臣子的地方,所以这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后宫,更像是皇城里的前宫。 侧殿中。 宫女宦官都静悄悄地守在外面不敢出声。 贾元春则是坐在一旁。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毫无形象躺在席上。 谁又能想到。 自小就接受了严格家教的贾元春,又身为皇贵妃垂帘听政,如今却这般随意的形象。 是的。 贾元春再也没有顾及形象。 往日里。 在宫中她是前怕狼后怕虎,从来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行为,凡是有违礼教的东西,更是碰都不敢碰。 当然这个侧殿。 并不是只有贾元春一个人。 贾瑛正坐在椅子上奋笔疾书,桌子上则是摆满了黄色绸缎所制的圣旨,还有堆积如山的各地奏折,贵重的传国玉玺就像是玩具一样,不停地盖章叩印。 庆隆帝多日不省人事。 朝政无人把持。 各地呈上来堆积的奏折简直就是小山一样。 这些东西。 按理来说是应该让贾元春来做的,皇贵妃垂帘听政,理应处理这些奏折。 然而。 贾元春这时候刚刚劫后余生。 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贾瑛则是一连着写了好几封圣旨,全都是关于奖赏征北大军将士的。 这可是自己的心腹部队。 一旦外军入京。 必然是擢升各级武将把持京城巡防,这都要提前准备好。 贾瑛这个急性子。 说干就干。 从不含糊! 既然做了这件事,那就要又快又好! 从不拖泥带水。 “瑛哥儿,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贾元春忽然坐了起来。 没有称呼贾瑛的封号亦或者是官职,反而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贾瑛抬头瞥了眼。 随后说道: “我打算重新恢复丞相的职位,由辛大人协助处理国事,否则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怕是批到明年也批不完!” “另外还要防止水溶狗急跳墙。” “一旦外军入京,还要重新整编京城内外的军队编制,数不胜数的事情。” 贾瑛现在隐约有些后悔了。 要是知道当皇帝批阅奏折管理朝政这么麻烦。 自己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当甩手掌柜该多好? 怪不得庆隆帝年纪轻轻的就病入膏肓,估摸着就是日夜勤勉处理国事,所以才累倒下了。 “我没有问你关于朝政的事情。” 贾元春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本来应该是我要批阅的,但是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动。” “除了处理朝政,还想做什么?” 贾瑛摇头苦笑。 “不知道~” 自己捅了个天大的窟窿,这个烂摊子只能让自己来收拾了。 “瑛哥儿?” “嗯?”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 贾瑛也是放下了笔,很是好奇,同时看向贾元春的眼神变奇怪起来。 貌似。 除了第一次在高阳城外救驾,两人还是第一次如此随意在同一个房间里交谈。 往日在宫里见面。 要么就是有宦官像是防贼一样防着。 要么就是隔着几十米远。 中间还有层层帷幔。 说话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想来。 还是第一次如此随意、毫无顾忌谈话。 贾瑛也是不由得好奇起来。 作为一个在后宫被“困”了二十多年的人,如今一朝自由后,到底想做什么? 贾元春目光灼灼。 像是变成了一个年轻活泼的少女一样。 “我想出去看看~” “那还不简单?你现在可是皇贵妃主持朝政,随便找个借口,出去巡视、祭祀、告祖祈福,出入宫闱不过轻而易举!” “不过娘娘最好是等到外军入京之后再出宫。” 贾瑛如是说道。 他还以为贾元春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愿望。 不曾想就这么简单? “不是!” 贾元春摇了摇头,一脸期望道:“我想要的不是那种前呼后拥、甲士随行的出宫,我想要的是那种没人知道,能够明目张胆在外面随意走动的出宫!” 说话间。 贾元春看向宫墙外面。 眼神中透露出对外界的渴望和憧憬,就像是一只即将飞向外面的金丝雀一样。 贾瑛闻言颇为触动。 一个女人在最美好的年纪里,却始终困在冷冰冰的宫墙中,甚至于二十余载才能见到自己的家人一面。 如此遭遇。 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贾瑛觉得自己如果过上这样的生活,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忍受不下去。 “不是没有办法!” 贾瑛鬼使神差回道。 打心底里。 贾瑛想要帮贾元春完成这个梦想。 他认为。 自由是无价的! 这个忙必须帮! “什么办法?” 贾元春连忙凑上来,两人靠得十分近,或许是因为动作的原因。 贾元春身上所穿的材质都被紧绷起来。 惹得贾瑛脸色一红。 下意识地挪开眼神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自有妙计明!” “只管听我安排便是!” 贾瑛卖了个关子。 第77章 贾瑛扶乩探秘,宫中疑云重重 荣国府。 如今京城上下谁人不知道。 上将军贾瑛获封一字并肩王! 乃是王爵中的最高级别。 甚至于已经超越了当年的两个国公爷。 尤其是现在。 皇贵妃垂帘听政。 这可让贾府上下无不欢呼雀跃,哪怕贾瑛素来厌恶贾府的关系,但是如今贾元春突然主持朝政。 确实让贾府的人都高兴不已。 贾政等老爷们或许还知道,贾元春之所以能够垂帘听政,那全都是因为托了贾瑛的功劳。 至于府上其他目光短浅之人,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朝堂上的大事情。 王夫人恨不得赶紧派人摆酒设宴。 要不是如今陛下病重不宜有娱乐活动,或许贾府早就大张旗鼓开始庆祝了。 荣禧堂。 “老太太!” “快来人啊!” “宫里的夏公公来了!” 王夫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要知道。 夏守忠乃是宫里皇帝身边的亲信,在后宫中掌管各级宦官、宫女,所以贾府都是处处巴结夏守忠。 往日里。 夏守忠只要是乘马而至,必然要从贾府私下带走大量的绫罗绸缎和金银之物。 敢不给? 那不好意思! 夏守忠随便在皇帝面前谗言几句,再暗中让宦官给元妃使一些绊子,贾元春还有贾府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长久以往下来。 现在贾府一听说宫里的太监又来人了,都是觉得一阵头大。 王夫人不由得疾呼道: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月的月钱都快发不出去了。” “现在夏公公又来了,难不成真要贱卖家业了不成?” 管账的人愁眉苦脸。 贾母等人倒是开心. 众人焚香沐浴更衣,一同来到前厅。 夏守忠在看到香案都摆好后。 立即开口说道: “奉皇贵妃懿旨,本月十五,皇贵妃出宫前往金安寺为陛下祈福,届时留宿宫外,贾府上下准备迎接皇贵妃圣驾!” “令贾府不得奢侈挥霍,收拾出省亲别院即可,一切如故!” 什么情况? 贾元春又要回来了? 省亲别院都是现成的。 但是。 这要是再来一次省亲,金山银山也被搬空了啊。 不过好在口谕上有提及。 不得再铺张浪费。 事实上。 以贾府目前的经济状况,哪怕是想要花钱也没钱花了。 不过皇贵妃省亲留宿。 终究是一件体面的喜事。 王夫人赶紧派人给夏守忠送去绸缎金银之物。 要是往常夏守忠绝对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但是现在。 那就是借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再继续收钱了。 夏守忠乐呵呵道: “杂家只是出宫传达懿旨,无功不受禄~” “还请老太君让人把这些东西收回去吧。” 夏守忠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凉的。 他可不嫌自己的命长。 等到夏守忠走后。 贾母等人都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巨大的反差感,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王夫人还觉得挺体面。 “咱家娘娘现在垂帘听政,看来连宫里的人都要来巴结我们贾府了。” 王夫人心里面那叫一个高兴。 说罢。 还故意朝着赵姨娘等人看了几眼。 “闭嘴!!” 贾政却是面如金纸,当场断喝道: “如今宫中局势动荡,岂是你一个妇人能够讨论的?” “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拿了你!!” 众人噤若寒蝉。 贾政现在确实气不打一处来。 心中暗道蠢货。 现在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道,贾瑛那才是真正的扛把子! 贾元春不过是占了个名义罢了。 贾政不想说得那么直白,只是继续冷哼道: “你以为宫里的人怕的是娘娘?” “这些人怕的是贾瑛懂不懂?” “早就变天了,妇人之见!” 贾政如今也是一肚子的怒火。 本来他好不容易升官了。 还是五品学政。 只要在外任职三年后回京,必然是平步青云。 结果。 因为京城接二连三发生兵变。 现在他外出任职的事情已经搁置,何时上任遥遥无期。 所以难免火气正盛。 王夫人想要反驳。 但是又没了底气。 如今王家已经是彻底倒台了,甚至于连昔日王家在朝堂上的人脉也是所剩无几。 王夫人自然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 贾府上下又是准备迎接从宫里来的娘娘。 这一次。 由于省亲别院都是现成的,所以并没有准备多长时间。 只待日子即可。 皇城。 德阳殿侧殿。 冯唐上前抱拳道: “启禀皇贵妃、王爷!” “方才荥阳守将传来消息,北静王水溶带着府上的家眷姬妾,连夜越过荥阳,看样子是往关中去了!” 贾瑛眉头一皱。 关中方向。 那就是河东附近了。 “看来水溶是知道燕云铁骑抵达京城在即,做贼心虚,所以便自行往河东、关中方向去了!” 贾瑛出声分析。 河东是东安王穆莳的驻地。 关中则是西宁郡王世代经营的地盘。 这两人全都是保皇一派。 而且在边疆手握重兵。 贾瑛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悦道: “不是已经派人在路上设置关卡拦截了吗?” “为何还是让水溶给跑了?” 贾瑛目光灼灼。 甚至于怀疑是冯唐私底下故意放走了水溶。 然而。 冯唐则是抱拳回道: “回王爷!” “这水溶是连夜出城,而且先是派了一支假的队伍往南边去了,末将派兵追拿,结果追到兖州地界才发现,竟然是由北静王府上的死士伪装而成。” “等到末将反应过来的时候,水溶已经带着人越过关卡往西去了。” “还请娘娘、王爷降罪!” 降罪? 贾瑛现在可不想对冯唐做些什么,一来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稳定住了京城军心,要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河拆桥,恐怕会前功尽弃。 二来则是现在庆隆帝还吊着一口气。 也不能就完全不把冯唐放在眼中,毕竟这家伙可是在庆隆帝身边效力许久,惹急眼了万一再倒戈一击得不偿失。 “也罢!” “水溶匆匆逃走,没有带走一兵一卒,不过是无根浮萍~” “大乾正统尚在京城!” “水溶若是敢胡来,那便是谋朝篡位、乱臣贼子!” 贾瑛没把这个绣花枕头放在眼里。 等到燕云兵马进城。 管他什么这个郡王那个王爷,全都得乖乖盘着! “过几日皇贵妃要出宫给陛下扶乩祈福,冯将军亲率禁军护佑。” “届时皇贵妃还想回一趟贾府!” “一定要提前安排妥当!” 贾瑛如是说道。 这个理由出宫,天衣无缝。 除此之外。 贾瑛还有其他私下的安排。 冯唐只能是点头应诺。 虽然说后宫嫔妃贸然出宫不合规矩,但是如今皇城上下,早已经不似从前了。 等到冯唐走后。 贾瑛深吸了口气,随后走向庆隆帝所在的寝宫里。 只见整个寝宫阴沉沉。 毫无生气。 四周的门窗紧闭。 甚至于连一点阳光都洒不进来。 古人都觉得人生病的时候,不能随意开窗吹风,以防止邪风入体。 殊不知。 这样只会让屋里的病菌日积月累愈发严重,不过贾瑛没有义务去提醒这些宫人打开门窗。 来到昏暗的寝宫深处。 只见昔日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的庆隆帝,一国之君!大乾天子! 此时就像是尸体一样躺在那里。 面色发黑。 甚至于出现了不少的斑点。 也是全凭一口气吊着。 身边。 还有宫女正在强行给庆隆帝喂汤食,貌似是用王八熬出来的。 古人都认为王八乃是延年益寿之物。 然而在贾瑛看来这无非就是大量的脂肪还有嘌呤罢了,对于病患几乎是毫无作用。 贾瑛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物, 但是。 他绝不会没事找事。 皇帝好好活着。 对于已经有功高震主迹象的贾瑛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细数这一路走来的历程。 燕州大捷! 马踏王庭! 南巡救驾! 洛阳救驾! 每一项功劳都举世无双,可是庆隆帝却处处提防,只有在用得到贾瑛的时候才能够想起来他的作用。 这几项功劳,随便拿出来一个在旁人身上。 恐怕早就封侯拜将了! 尤其是下江南颁布新政一事,几乎是最让贾瑛痛恨的。 名义上他是行天子之权。 风光无限! 然而聪明人都知道。 贾瑛在庆隆帝眼中就是一把杀人刀罢了。 借贾瑛之手打压太上皇、水溶以及江南士大夫。 贾瑛在江南一带奉命大杀特杀。 得罪的官绅、勋贵可不少。 要不是贾瑛提前发难,必然也逃不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甚至于等到皇帝要找人出来背锅平复官绅勋贵怒火的时候。 贾瑛绝对是最佳背锅人选。 以他两次救驾、屠灭金国的不世之功,到头来却只是一个用来背锅的候选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 莫过于此! 就在贾瑛心中愤愤不平之际。 忽然间。 一道黑影袭来。 垂死之际的庆隆帝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抓住了贾瑛的护臂。 拼了命地想要去拽他。 但是。 贾瑛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杀了元稚那个杂种!” “杀了元稚那个杂种!!” 庆隆帝临死还在惦记着皇子元稚的死活。 贾瑛眉头一皱。 不明所以。 本以为庆隆帝会用仅存的力气来斥责他的种种行为,结果没想到,庆隆帝在清醒的时候,想要的竟然是皇子元稚的性命。 这到底是多么大的仇多么深的恨? 贾瑛没有理会。 转身离去。 心中则是充满了疑惑。 贾元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第78章 燕云铁骑凯旋归,京师盛迎非凡喜 十五日。 皇贵妃出宫前往金安寺祈福。 文武百官恭送。 宫中禁卫军沿途摇旗开路,虽然是乘车出宫,但是场面恢弘。 朝中官员不明所以。 事实上。 这种并非是特殊节日的祭祀祈福等等活动,朝中官员并不-需要出城相送。 然而。 这一次贾瑛却是要求所有人都出宫相送。 不禁让人怀疑是有什么暗中的含义。 沿途出宫。 牛继宗等人不由得私下议论起来。 “北静王突然携家眷离开京城,好像是往河东、关中一带去了。” “难道是想要投靠穆王爷不成?” “穆莳乃是太上皇的心腹,一直都支持信王殿下。” “上将军今日所谓何意?” “我听说是燕云征北大军抵达京城了,正在城外候着。” 话音未落。 只见自城门方向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几欲让整个皇城都陷入颤抖。 文武百官皆是心惊胆战。 一路颤颤巍巍走向城门。 心中都是疑惑。 这次贾瑛到底从燕云招来了多少外军? 这支兵马的到来。 无疑会彻底改变整个北方三州之地的局势。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啊。 嘶嘶嘶~~ 此起彼伏的冷嘶声响彻城门。 映入眼帘的。 是一排排、一列列犹如钢铁般的战士矗立在城外,风卷旌旗、刀枪剑戟挺立如林! 放眼望去。 密密麻麻全都是黑色的甲士摩肩接踵。 清一色的黑甲大军。 呈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和视觉效果。 尤其是为首的骑兵方阵。 手持长矛! 座下北地大马! 甚至于就连战马都穿戴了盔甲。 战马同时昂首嘶鸣。 放眼望去。 无穷无尽。 当真是千军万马也不能够形容! 所有人都紧张得不敢出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 皇宫车辇。 一骑缓缓催马越过众人,银鞍白马,金甲罩身,如此鲜明的打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参见上将军!!!” 轰的一声巨响。 彻底响彻整个皇城。 负责护佑皇贵妃出城的禁军六军还有城楼上的北军五校,皆是目眦欲裂,不敢直视眼前的恢弘场景。 哗啦啦! 伴随着铁甲摩挲的铿锵金鸣。 数万名燕云甲士同时单膝下跪,昂首高呼。 强烈的恐惧笼罩着所有人。 深吸了口气。 贾瑛突然调转马头,手臂微微上扬。 身后的呐喊声顿时戛然而止。 一动一静之间。 更加显得这支钢铁之师纪律有多么严明,战斗力又是该如何的恐怖。 数万大军。 在贾瑛手中挥之如臂。 “皇贵妃懿旨!” “从今日起拱卫京师之责,由征北大营将士承担!” “城中如有趁乱作恶之人。” “本王身为上将军,有权保护京城百姓的安全,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无论是勋贵世子亦或者是皇亲国戚!”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所有将士,听令!!!” “进城!!!” 轰隆隆~ 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越过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成功接管京师巡防。 当冰冷的甲胄、刀剑从这些人身边掠过的时候,皆是下意识地缩了缩头,生怕惹得这些人注意到自己。 乱世用重典! 这时候谁要是当出头鸟。 只怕立马会被贾瑛当活靶子拎出来。 都是心中暗暗叫苦。 回去后。 一定要约束府上人这段时间安分守己,千万不要撞到贾瑛的枪口上去。 当天上午。 宫里出来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往金安寺而去。 文武百官在送到城门口后相继散去。 心里面也都是和明镜似的。 之所以会让他们出城相送。 无非就是想要让他们看到城外燕云铁骑的恢弘气势罢了。 而燕云大军的震慑力。 确实也打消了很多人的念头。 金安寺。 皇贵妃亲临。 早已经提前清理了所有的闲杂人等。 贾府人则是早早地就来到了寺庙外迎接宫中的车辇。 除了府上的女眷。 其余男子贾赦、贾琏等人全部在外面迎接,不得入内擅自见面。 哪怕是身为贾元春亲生父亲的贾政也不能入正殿。 几套流程走下来。 先是给寺庙题字,随后又是上香祈祷,再折返回京城落脚在宁荣街的省亲别院里落脚。 整个行程走完。 已经是到了夜里。 偏殿。 贾元春坐在正位,贾瑛则是大马金刀坐在另外一侧,贾母等人则是依次赐座,夏守忠领着宦官们等在外面,丝毫不敢逾越。 一直聊到深夜。 贾元春这才心领神会,朝着外面的太监喊道: “今日夜已经深了。” “本宫在别院留宿,明日再回宫不迟!” 这要是放在以前。 后宫嫔妃想要留在外面过夜? 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然而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夏守忠这个大太监闻言,连忙弯腰出去安排一切事宜,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 贾府人面面相觑。 唯独贾瑛似笑非笑。 贾母带着李纨等人陆续退出正殿,贾元春则是回偏殿准备休息。 看似一切正常。 偏殿里。 贾元春一脸无奈,压低声音道: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还不是前呼后拥?” 贾瑛则是摇头笑道。 “不要着急,不是已经传三姑娘来了吗?” “探春妹妹?”贾元春一时不解。 想不通这和自己逃出去瞎逛有什么关系。 贾瑛讪讪一笑。 “娘娘不觉得自己和三姑娘长得很是相似?” “若是不细看谁能辨别出来?” 贾瑛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贾元春身为皇贵妃,在宫里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看到其真容面目的,哪怕是宦官宫女也都要时刻保持着低头不能直视的姿势。 也就是说。 哪怕是负责在贾元春寝宫里伺候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记得贾元春的真容。 再加上。 这两人都是姊妹,只要换上衣服,谁能看得出来? 就像兵变之夜一样。 平日里有几个人看到过真的圣旨和玉玺长什么样? 全靠吓唬! “你是说,让三姑娘换上我的衣服,然后假扮成我的样子?” 贾元春这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贾瑛则是点头说道: “从现在开始,再到明天下午回宫之前,娘娘就是贾探春了!” “一个普普通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怎么样?” 贾元春还有些担心会被识破。 外面宦官已经领着贾探春进入了偏殿。 这都提前打过招呼的。 贾探春胆大心细,早些进宫传信的时候就习惯了宫里的氛围和规矩,这时候在宫外假扮一下贾元春,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本王就在这里候着!” 贾瑛随口说了句。 实际上。 就是说在外面等着你赶紧出来。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毕竟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可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好机会出宫的。 万一再碰到庆隆帝驾崩 举国报丧。 到时候最起码一两个月内京城都不能有娱乐活动,更不要说有什么出宫的安排了。 偏殿的里屋。 两人动作麻利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先出来的人穿着黄色朝服。 一个恍惚间。 贾瑛还真的把探春给认成了元春,着实是两人虽然差着年纪,但是外貌上来看却是没什么差距。 说来也奇怪。 贾元春比贾探春大了不少岁,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甚至于就像是没出阁的少女小娘子一样。 尤其是现在。 贾元春则是换上了探春的碧绿色广袖袍,不再是往日里老气横秋的宽大朝服,或许是衣裙尺码偏小的缘故,一时间将她丰腴圆润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 整个人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贾瑛颇有些不自信。 搓了搓自己脸颊下面的一道疤痕,这是在扬州城所伤留下来的。 或许是因为常年习武风吹日晒的缘故。 贾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硬朗许多。 两人站在一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贾瑛才是年长些的那个人。 贾瑛微微颔首。 旋即朝着探春故意说道: “娘娘!” “夜深人静,臣就先行告退了~” 贾探春虽然有些紧张。 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学着贾元春的样子模仿起来。 “上将军自行退下!” “本宫也有些乏了!” 还真是学了几分精髓。 语气又低又有节奏上的停顿变化,不是亲近之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贾瑛见状也是放下心来。 这时候庆隆帝还没死,自己也不好明目张胆带着贾元春出宫,只能是用这一招金蝉脱壳先顶替一晚上了。 “妹妹还不快走?” 贾瑛提醒了一句, 随后大步流星走向殿外。 穿着襦裙的贾元春却是无所适从,但是很快就咬牙跟了上去,一路上低着头蹑手蹑脚十分心虚。 生怕被人发现。 然而。 沿途的宫女、宦官还有侍卫,全都像贾瑛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敢抬头,更不会发现她是谁了。 越走越轻松。 尤其是当出了省亲别院的时候。 一路东张西望。 恨不得像鸟一样即刻振翅翱翔。 贾元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心情大好,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本宫的愿望实现了!” “那本宫也要还给上将军一个惊喜!” 贾瑛则是望着贾元春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哪里像是出过阁的妇人啊。 “惊喜?” 贾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瞧着贾元春的眼神都快变直了。 “娘娘要给我什么惊喜?” “上将军想要什么?”贾元春突然反问。 “本宫都能答应!” 贾瑛意有所指。 “真的什么都行?” 第79章 身世迷雾随风散,春风得意踏新程 不可否认。 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贾瑛就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但是正常的男人。 在看到了皇帝的妃子。 而且还是如此美艳的女人,又有谁不会心动? 但是。 古人云: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娘娘能给我什么惊喜?” “如今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吗?” 贾瑛语气低沉。 要说如今他还有什么没得到的,又很想得到的。 无非就是女人、权势罢了。 有朝一日。 或许登基称帝,才是贾瑛心之所向。 贾元春则是发现了自己这句话的不妥当之处。 尤其是当贾瑛反问她的时候。 明显能够感觉到贾瑛情绪上的变化。 她又如何不知? 旁人看到她的时候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来杀头之罪。 但是贾瑛却不同。 几乎每一次都是目光火热,这种可望而不可求的眼神,她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两人身份特殊。 谁也不敢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个惊喜绝对是上将军想不到的,日后便知道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贾元春卖了个关子 这倒是让贾瑛更加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惊喜? 两人亦步亦趋出了荣国府。 没敢多停留。 万一要是碰到了荣国府上的王夫人、贾母等等,或许会被发现端倪。 毕竟旁人或许还分辨不出这两姊妹。 但是自家亲人毕竟是自小看着长大,多少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现在去哪?” 两人站在侧边的台阶上。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 贾瑛也是撤走了身边随行护佑的亲卫,夜深人静,两人就这样站在台阶上,与白天百官相送、宫女侍卫簇拥的热闹显得截然相反。 “你想去哪?” 贾瑛回头反问。 贾元春摇头苦笑。 “二十年来从未出过城,唯一一次出皇宫也是回荣国府省亲,这里外什么样子,我是早已经不知道了,更不知道要去哪。” 贾瑛深吸了口气。 旋即吹了个响哨。 不多时。 哒哒哒~ 只见照夜玉狮子从后院疾驰而来,在看到贾瑛后立即凑上前。 颇通人性! “我扶你上马!” 贾瑛伸手示意贾元春赶紧过来。 贾元春却是从未骑过这样的高头大马,只能是勉强借着马镫翻上去。 贾瑛没多想。 顺手还推了一把。 不过这时候已经出了宫,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而且在贾瑛看来。 贾元春这个年纪,难道还会在乎这些小细节不成? “带你出城看看!” 贾瑛飞身上马,让贾元春坐在自己的前面,随后一路狂奔。 一直出了城。 照夜玉狮子许久没有上战场了。 撒开铁蹄肆意狂奔。 速度越来越夸张。 快如闪电一般。 正是十五的晚上。 头顶上皓月当空。 照得整个城外大地都是雪白一片。 哪怕是没有火光 依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四周还有闪烁着绿光的萤火虫在田野花丛之中四处游荡。 蝉鸣鸟叫。 扑面而来的凉风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春风得意马蹄疾! 贾瑛终于能够体会到这句诗词的心境了。 初时。 贾元春还觉得恐惧。 但是逐渐适应后。 贾元春竟然双手放开马鞍,甚至于主动张开双臂,就像是在迎风翱翔一般,昂首之际,却是把傲人的曲线都完美展现出来。 “出来了!” “真的出来了!!” “啊啊啊——” 贾元春兴奋地大声呐喊起来。 这种喜悦的心情是能够相互传染的。 借着夜色的掩护。 两人一路上越跑越快,欢声笑语不断。 贾瑛心中高兴。 正如他一开始所想的一样,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又有改变一切的能力,那就要改变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无论是林黛玉、薛宝钗。 亦或者是眼前的贾元春。 “准备好了!!” 贾瑛出声提醒。 不等后者反应过来, 贾瑛双手直接握住盈盈细腰,旋即将贾元春高举起来,更像是在空中飞行翱翔一般。 贾元春不仅没有害怕。 反而是更加兴奋。 “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开心!” 贾瑛也是有所感慨。 多日来心中积攒的愁闷也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似心中有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吐不快! “嗷嗷嗷!!!” 贾瑛纵声高呼,就像是仰天长啸的狼嚎声一般。 激荡在整个深沉的旷野之上。 久久不息。 两个离经叛道之人。 同时发出了对自由的呐喊。 “不回去了!” “再也不想回去了!” 贾元春双手合拢,好像是在说玩笑话一样。 贾瑛却是有所触动。 继续策马驰骋。 始终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直到再也看不见京城的轮廓。 直到照夜玉狮子筋疲力尽。 直到两人都大汗淋漓。 人困马乏。 这才停在一处无名的山坡上。 坐骑四处游荡吃草喝水。 贾瑛躺在斜坡上,双手交叉在脑后,举目眺望,皆是隐约的山峦轮廓,还有头顶上璀璨清冷的星光。 萤火虫萦绕在周围。 贾元春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抓住,但是每当她要抓住的时候,总是会放手又让萤火虫飞走。 “要是能一直不回去该多好?” 贾元春低声呢喃。 贾瑛则是没有回话,带她出宫已然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要是真不回去。 难道要让贾探春代替她垂帘听政不成? 沉默了半晌。 贾瑛鬼使神差说道: “要是有朝一日,我能够当上皇帝,或许你就不用再回去了!” 当上皇帝? 贾瑛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尤其是在贾元春面前,总之蔑视皇室的事情他已经是几乎占遍了。 贾元春则是心中一怔。 要是贾瑛当上皇帝了。 那她算是谁的妃子? 历朝历代。 新皇建立新的国家后,留下前朝皇帝妃子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呼呼~ 贾元春累得香汗淋漓。 不自觉紧张得大口吮吸周围新鲜的空气。 贾瑛则是抬头望天。 逐渐闭上眼睛佯装睡着了.…… 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不符合礼教的事情。 对于尤氏。 那是毫无血缘关系。 贾瑛自然是无所顾忌。 虽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名义上自己和贾元春乃是族亲姐弟关系,这让贾瑛始终介怀,否则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虽然古代也有族亲成婚的。 但是贾瑛心里面过不了这道门槛。 只能是不停地劝诫自己。 隔了半晌。 贾瑛明显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密意窣窣的动静,好像是贾元春朝着自己身边靠了过来。 “嗯?” 贾瑛出声提醒。 贾元春却是答非所问,小声说道: “你还记得小时候见过的人吗?” “有一个姓秦的小娘子,后来还差点嫁给了贾蓉。” 贾瑛没有睁开眼。 但是眉头不由得骤然一紧。 “秦业家的女儿?” “秦可卿?” “我和她小时候见过?” 贾瑛想不起来这些事情了,但是仔细一看还是觉得有可能真见过,要不是两府乃故交的关系,以秦业这个低级官员的身份,怎么可能和宁府联姻? 所以两家人以前很有可能是世交。 贾元春则是继续说道: “那时候你还小,记不得事很正常。” “其实那个小娘子是你的胞妹。” 什么? 贾瑛突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着贾元春。 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 自己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到底以前发生了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继续说!” 贾瑛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段往事却是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原来当年。 太子被废之后,太上皇在禅让皇位之际,本意是让义忠亲王继承大统,然而庆隆帝却是手段更加厉害,在和义忠亲王的角斗中大获全胜。 义忠亲王失势后。 其追随者皆是一蹶不振,贾敬身为乙卯科进士,为了避祸只能是躲进道观修行。 薛蟠的父亲也因此遭遇杀头之祸。 薛家从此沦为商人。 贾府也因为贾敬站错队的原因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义忠亲王当年有一尚在襁褓的子嗣。 后送入养生堂。 知道秘辛的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就是秦可卿。 实际上。 其实当年义忠亲王留下的不止一个女儿,而是一对龙凤胎,贾瑛则是另外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男娃。 这些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荒唐。 不过贾瑛还是冷静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贾元春轻声道: “我尚未入宫之前,见过秦家的小娘子,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从那时我就心有疑惑。” “后来进宫后我又知道了些事情。” “不过这件事很难考究了,到底是义忠亲王府上的人瞒天过海,还是授太上皇的旨意,我也不知道。” “就连贾府的人也被蒙在鼓里。” 贾瑛仔细一想。 这种秘辛之事。 估计贾府上下也不知道。 否则庆隆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放任贾瑛封侯拜将了。 “几分相似?” “七八分!” 贾瑛闻言顿时深吸了口气。 第80章 心结随风散,眼前情更浓 如果没记错的话。 贾元春这番话当真有几分出处。 当日在坤元宫。 太上皇本来是铁了心要让死士出手,结果当天,贾瑛拿剑指着承德帝的鼻子,回去后愣是什么都没发生。 本以为是太上皇故意认怂了。 现在想来。 人家好歹是太上皇,曾经的大乾天子。 又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 除非是谁暗中透露了某些消息,这才让承德帝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后续这件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也不见太上皇在找人来寻自己的麻烦。 要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或许还要去找承德帝当面对质,亦或者是找机会见一面差点就嫁进了宁府的秦可卿。 如果两人真的是兄妹关系。 那么自然能够从面相上看出来的几分相似。 贾瑛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 无论他是贾府的庶子,亦或者是来历不明的皇室子嗣,又或者是乡野村妇的孩子。 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两世为人。 早就对亲情这种东西看得淡如止水,尤其是对自己的身世更是毫无兴趣。 唯一能够给他安慰的好处是。 这样一来。 自己反而是不用顾忌他与贾府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了。 总算是解开了心结! “你怎么好像对这件事一点也没兴趣?” 贾元春好奇地问道。 一般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后,都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还很有可能和皇室有血缘关系。 贾瑛蓦然说道: “我自幼便是跟着奶娘长大,从未有过任何亲情可言!” “成年后入伍从军,从小小的低级校尉一路走来,厮杀无数,多少次生死陷境,早已经看淡了这些东西。” “珍惜眼前的人,珍惜此刻的情,明天不一定有太阳升起。” 贾瑛的一番话顿时让贾元春感触颇深。 是啊。 不等贾元春回过神来。 贾瑛眼神迷离,看着天上的月亮,就像是深陷其中。 继续呢喃自语。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值得用心计较的事?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还剩下五十年?” “五十年再分昼夜,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光景了,再加上三灾六病,多少人半生飘零?人的一生又能够 有多少好日子?” “与其追忆过去,沉浸在往日的悲痛中,不如往前看!” “今天永远要比明天更重要!” 今天永远要比明天更重要? 贾元春侧躺在贾瑛的一旁,不停地回味着这句话,好像有所感受。 抬眸看向面色平静的贾瑛。 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好像整个人都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贾元春将头枕在贾瑛的胳膊上。 笑盈盈道: “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大道理,说得好像你都经历过似的。” 贾瑛没有回应。 只是在心中补了一句。 还真被你说中了,自己两世为人,看待很多事情的眼光和格局都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世上。 相当于是再活一次。 贾瑛更是懂得珍惜当下的这个道理,意外和明天,不知道谁会提前来敲门? 大乾德阳殿。 朝堂之上。 尚且是孩子的元稚坐在龙椅上左顾右盼。 在一旁的垂幔之后。 没有任何人。 皇贵妃虽然是垂帘听政,但也仅限于是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这两天的大朝会上。 每月这两日的大朝会。 京城内外上百名大小官员都会到达德阳殿。 其余日子里。 实际上来参加朝会的官员并没有那么多。 “上将军!” “北静王水溶在抵达河东后,立即假传圣旨,号召各地藩王进京勤王救驾!” “东安王穆莳第一个响应。” “西宁郡王府的人也有所响应,现在河东、关中还有西凉各地的兵马都蠢蠢欲动。”“西宁王世子马跃更是直接派兵烧毁了陈仓,彻底切断了西凉与朝廷之间的联系。” “关中地区的四关也是相继封锁。” 贾瑛闻言没有多少变化。 这些事情都在预料之中。 自己发动兵变或许还能够获得民心,但是绝不可能获得官绅阶级的支持。 而且哪怕是庆隆帝把持朝政的时候。 凉州、河东关中等地几乎已经是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听调不听宣。 更是常有的事情。 贾瑛无所谓道: “大乾正统乃是京城,各地藩王听调不听宣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各地藩王势力更是早已经成尾大不掉之势。” “水溶公然假传圣旨,已然是谋逆之罪!” “即刻拟写圣旨发往关中等地,凡是能够献上水溶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一等男爵!” 水溶不过是跳梁小丑。 最重要的还是凉州、河东关中之地的兵马。 一位就是西宁王后人镇国公马跃。 一位就是东安王府的穆莳穆老王爷。 这两人几乎是把持了整个西边的兵权。 朝中官员议论纷纷。 贾瑛则是冷哼道: “陛下虽然病危,但是各地政务还是要继续维持运转下去。” “至于讨逆之事诸位大可放心!” “只要这些叛军胆敢起兵,本将亲自领燕云铁骑出战,势必以雷霆之势横扫关西!” “诸位大臣只管做好自己本分之内的职责便是!” 一时间。 满朝文武皆是不敢反驳。 贾瑛则是深吸了口气。 知道任重而道远。 兵变一时爽。 事后却是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类似于这种不服的例子只会越来越多,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武力征服,一路横扫。 类似于当年的曹魏政权一样。 只有靠一城一地实打实的打过去,才能够让反对他的人彻底臣服。 不到半个时辰。 贾瑛因为惦记着贾元春、贾探春两人。 所以也是趁早结束了无关紧要的朝会。 现在的朝会偏向于形式。 实际上。 大小事务都是由贾瑛还有辛弃疾两人拍板决定,朝中臣子的意见顶多就是参考,至于皇贵妃垂帘听政更是形式主义。 贾元春虽然精通诗词书画,但是治国和诗词之道远不是一回事。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特殊时期。 军务远远高于政务。 军队部署的优先级更是暂时高于一切。 一路不敢停留。 直接回到自己的王府。 两人在外面疯了一夜,直到天要亮才趁着没什么人的时候偷偷回府。 贾府是不敢过去留宿的。 生怕熟悉的贾母等人发现。 所以只能是来贾瑛府上休息,住的地方也是贾探春之前住的院子。 正午之前。 贾元春要乘宫里的车辇返回皇城。 在宫里的队伍动身前。 贾瑛要把这两人的身份再给及时换回来,要不然就穿帮了。 来到贾探春的院子里。 只见元春疯了一夜竟然也没睡,而是在院子里俯身摆弄花草,背对着贾瑛倒是没有发现有人来了。 贾瑛没多想。 疾步上前。 一把攥住元春的胳膊就要带她往荣国府去。 “哥哥,你弄疼我了!” 贾瑛这才察觉到声音有些不对劲。 回头一看。 原来站在院子里的不是元春,而是这院子本来的主人三姑娘探春。 “你,你们什么时候换回来的?” 贾瑛微微有些吃惊。 同时心里面又有些失落。 不曾想。 贾元春就这样回去了,自己从德阳殿出来后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拍。 忽然间。 心里面有些空荡荡的。 情绪不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贾元春又回到那个冰冷的宫墙里心存怜悯,亦或者是单纯不舍得贾元春就这样一声不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贾探春脸色泛红,小声说道: “娘娘一早就找我把衣服给换回去了。” “昨天夜里,我吓得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生怕说些梦话让宫里的人给发现了。” “为难妹妹了!” 贾瑛出声安慰了一句,随后又有些不甘心问道: “娘娘回去前,就没留下什么话?” 说到这里。 贾瑛多少有些怨气。 自己大费周折将贾元春弄出来,怎么着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走了。 贾探春则是昂着脖子,不自觉将指尖放在嘴角的一边,沉吟道: “娘娘说下次有机会,给哥哥一个什么惊喜来着。” “还送了我一枚金牌。” “说是让我日后常进宫。” 贾瑛微微颔首。 暗道这丫头日后要是常进宫,怕不是还想让她当替身? 甚至于是让贾探春代替她垂帘听政的那种? 贾瑛鬼使神差问道。 “妹妹,你觉得假扮皇贵妃这件事,如何?” 贾探春一脸兴奋。 “一开始有些紧张,但是后来就觉得很好玩。” 贾瑛顿时无语住了。 合着这两姊妹就是投错了胎。 一个巴不得从宫里逃出来,视皇贵妃之位如粪土。 一个则是常常关心家国大事,有经世致用之心。 只可惜。 身世不同。 造成了两人截然相反的命运和经历。 要是真的让这两人身份角色互换。 会不会皆大欢喜? 贾瑛则是笑道: “日后有机会带你去德阳殿替娘娘垂帘听政,如何?” 贾探春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虽然表情很是拒绝。 但是那骨子里的渴求和欲望,无不昭示了她对这件事的期待。 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81章 神威将军炮加持,火器发展火力全开 大乾皇城。 宫里的动静还是一般。 庆隆帝始终吊着一口气不死不活的,要说这人在临死之际,求生的本能自然是无比强大。 以庆隆帝的求生本能来看。 贾瑛估计还得熬上一两个月才能够撒手人寰。 这期间。 贾瑛也是乐意耗着。 只要庆隆帝不死。 水溶等人就不敢明目张胆起兵挑起战火,一旦熬过今年的秋收之际,届时燕云十六郡以及辽东往东北方向的大片黑土地都种满了粮食。 贾瑛麾下兵强马壮、粮草殷实。 就算关西一带的乱军不主动来挑衅,贾瑛说不得也得主动挥兵。 如今只能是等待北方的大片黑土地能够安稳收获满满的粮食。 届时百万难民有粮食吃。 不仅能够增加赋税。 而且这百万难民一旦在北边安家,哪怕是按照十比一的人口征募新兵,轻而易举就能够拉起一支超过十万人的新兵队伍。 这期间。 只待是秣兵厉马。 荣国府。 正房屋子里。 贾瑛招来暂时没法前去上任的贾政,说道: “宫里娘娘的意思是。” “大观园中的景致若是无人欣赏,未免显得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只待让政老爷命人打开封锁,让府上姊妹们都住进去。” 贾政为人多少有些迂腐。 立即回道: “让府上姑娘们住进去,这未免不成体统,本是用来接待娘娘的别院,若是让姑娘们住进去,暴殄天物罢了。” 贾瑛则是凝声道: “姊妹们都能吟诗诵词附庸风雅,住进大观园里何来暴殄天物的说法?况且这是娘娘的口谕,贾老爷只管是应着便是。” 贾政闻言只能是照做。 当日便派人打开了大观园的封锁,府上人也能够随意出入。 贾瑛传达了贾元春的意思后。 本意是直接回府了。 结果恰好是碰到了薛宝钗还有李纨等人。 迎春等人是住在王府那边。 但是李纨、薛宝钗等人自然是没有理由住进去的,一直都是留在这边。 倒也是难得碰到。 “嫂子~” “薛妹妹~” 贾瑛微微颔首施礼。 只见府上的嬷嬷、丫鬟们正拿着东西往大观园方向去,想必是收拾打扫去了。 薛宝钗微微躬身不敢在众人面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贾瑛正要转身离开。 李纨却是出声提醒道: “王爷何不同去大观园看看?” “今日老太太许了姑娘们一天假,也不用去族学,我派人通知了,正往大观园赶呢。” 平日里。 贵妃省亲结束后。 这园子自然是封锁起来。 今日贾元春下旨打开园子,自然是都想进去看看闲逛一番。 贾瑛顺道也随着进去看看。 到了园子里。 但见花招袖带,柳拂香风。 贾瑛不由得感慨道: “日后姊妹们在园子里,描鸾刺凤、低吟清唱,弹琴下棋倒是有了去处。” 逛了一圈见多是人工所造的景致。 便也没了多大的兴趣。 贾瑛找了个借口要走。 薛宝钗也是眼珠子一转,悄悄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园子。 “怎么?有心事?” 贾瑛回头问道。 薛宝钗则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 “府上几个月前死了个丫鬟,哥哥知道吗?” 死了个丫鬟? 贾瑛眼神一怔,但是也没多大的变化,只是说道: “人命比草贱,死了个丫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哪个丫鬟死了?” “竟然让你忍不住要开口向我说?” 古代封建社会中。 丫鬟死了就死了。 就像薛蟠一样在金陵打死了个冯渊的公子,最后还不是花了点钱就解决了。 薛宝钗却是抿着红唇,为难道: “这个丫鬟不是别人。” “是王姨妈身边的大丫鬟金钏儿~” “是投井死的。” 贾瑛这下终于是站住了,回头好奇道: “金钏儿?莫不是上次说你是金簪,惹恼了你的丫鬟?怎么还替人家说话呢?” 薛宝钗自讨没趣。 只能是实话实说。 “一个丫鬟我还能计较不成?” “只是人家不明不白死了,我哪里看得过去?” “府上人也是一声不响。” “连政老爷也不知道。” “金钏虽然有时候说话笨了些,但是人心地纯良,是个好姑娘,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 贾瑛一时语塞。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无非就是金钏这个丫鬟和贾宝玉不清不楚,后来惹恼了王夫人。 王夫人要把金钏赶出去,偏偏贾宝玉这货占了便宜却又不敢做主。 眼睁睁看着喜欢自己的女人弄得投井自尽的下场。 还真是符合大脸盘子的性格啊! 典型吃干抹净不负责。 但这是贾府的事情。 贾元春虽然执意让他管束贾府上下的门风,但是贾瑛从来就不情愿,更何况眼下知道自己和贾府没多大关系后,更是懒得去理这些事情。 贾瑛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 “金钏而跳井自尽无非是几个方面的原因罢了,一来是想要攀龙附凤,所以认为出了贾府就过不下去日子了。” “二来金钏作为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却和贾宝玉不清不楚,见不得她就多么清白。” “三者便是王夫人如此对待金钏,贾宝玉却一句辩白都没有,金钏这丫头喜欢上这么一个软弱的男子,也是心灰意冷了。” 虽然人死了很可惜。 但是贾瑛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就去小题大做,未免失了他的身份。 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薛宝钗。 贾宝玉如此性格。 应该早些看清楚。 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免得后面。 薛家人为了攀附权贵,再利用“金玉良缘”的幌子去联姻之类的。 要是真如此。 自己非得把贾府一把火烧了不成。 薛宝钗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同于贾瑛这般冷漠。 薛宝钗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平日里对待府上姊妹、丫鬟们都是极好。 颇有府上大姐的意思。 邢岫烟、史湘云包括林黛玉也都受过她的恩惠。 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贾瑛只能是安慰道: “过些日子本王把朝堂上的事情忙完了,自会帮金钏讨个公道的。” “本王在百官面前夸下海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谁也不会姑息!” “还有,本王已经下令让薛蟠前往荥阳!” 薛宝钗有些的担心。 荥阳那是距离关中一带的前线重镇,一旦开战必然是首当其冲。 贾瑛则是继续说: “薛蟠在金陵失手杀人的案子,不是没人计较就算了!” “你为金钏的死而感到惋惜,那被薛蟠失手打死的冯渊呢?” “如果薛蟠能够在战场上戴罪立功,这件事就此作罢。” “否则谁来说也不好使!” 薛宝钗也是突然怔住了。 只能是感慨自己。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兄长。 贾瑛则是深知自己。 一碗水要端平。 如果因为薛宝钗的关系就偏袒包庇薛蟠的罪行,那他如何管理军队、约束百官勋贵?令人信服? 以前他还可以坐视不理。 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大不相同。 无论是谁犯了错。 一视同仁! 正如他所言!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无规矩不成方圆! 二十七日。 府上传来好消息。 贾瑛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平儿十月怀胎。 也终于是为贾瑛诞下一女。 要不是如今朝堂上下禁止娱乐活动,断然要摆酒庆祝一番。 【叮,恭喜玩家族人成功+1,是否立即领取剩余奖励?】 贾瑛心中有些期待。 上次是领取了燧发枪的制作工艺图纸。 现在孩子成功诞下。 也不知道剩余的奖励如何。 ““立即领取!” 【叮,恭喜玩家成功领取剩余奖励,神武将军炮制作工艺图纸!】 【神武将军炮】:轻型大炮,长约2.2米,炮管口径约110毫米,重195公斤,通常装在双轮炮车上使用。射程500~600步,大约400~500米,杀伤力极强! 火炮? 上一次是火枪奖励。 这一次直接爆出火炮的制作图了。 没有多犹豫。 贾瑛立即将研究生产神威大炮的任务交给岳鹏举去执行。 无论是燧发枪亦或者是神威大炮。 全都是机密性的制作工艺。 所以只能是由军中工匠全城封闭式打造,否则一旦泄露到外界,必然会引来无数人模仿疯抢。 而经过上次兵变的经验后。 贾瑛也逐渐认识到火器在战场上的作用,是许多冷兵器都无法替代和做到的。 所以要大力发展火器。 以冷兵器为主。 火器为辅。 逐渐发展趋于完善。 日后才能够逐渐在战场上占据主流地位大放光彩。 据他了解。 西洋人早就开始研究火器,只不过大乾朝一直没怎么重视,甚至于到现在各地的军备库里都放着老旧的鸟铳。 王熙凤祖上就是专门管理西洋海运货物贡品之类事情的。 所以王熙凤的嫁妆里。 有很多精致的西洋玩意。 除了玻璃屏风之外,还有摆钟等等,全都是从海上运来了。 这也让贾瑛多少有些想法。 要不是现在没有条件,甚至于都想直接打造一支海上水师舰队。 军中在拿到设计图纸后。 立即日夜加工。 很快第一门神威大炮就即将问世于京城。 这让贾瑛多少有些期待。 有句话说得好。 穷则精确打击,富则火力覆盖迎! 虽然还做不到后世那样的步坦同协的作战标准,但是一旦这种轻型火炮能够大规模用于战场上,必然能够加速贾瑛镇压各地藩王的进度。 哪怕是敌人倚仗城墙死守不出。 也不至于无计可施。 第82章 贾赦夫妇计谋深,鸳鸯妾位成焦点 王府。 窗外竹叶树梢之上,雨声淅沥,清寒透幕。 不一会便电闪雷鸣。 大雨骤降。 雨珠滚落。 天色也是蓦然暗了下来,整个京城内外昼如黑夜。 屋里的丫鬟们接连挂起灯笼. 这才稍稍恢复了些光亮。 夏季多暴雨雷鸣。 风云突变。 也是屡见不鲜了。 只见院子外亮着灯笼,急急忙忙而来。 平儿朝外张望。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 “还拿着伞打着灯笼呢。” 王熙凤则是调侃道: “这个天气还打着灯笼?莫不是都淋湿了。” 不多时。 平儿还有晴雯主动迎了出去。 原来是林黛玉撑伞而至,丫鬟雪雁提着灯笼在前面照亮,两人冒雨而来,虽然撑着伞,但是外面大风大雨的。 难免有些狼狈。 两女都是扶风弱柳一般。 都怕被外面的这大风给刮跑了。 两人进了屋。 却见那灯笼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外面罩着明瓦,所以哪怕是风里来雨里去也没熄灭。 这时候玻璃都是西洋才有的玩意。 属于稀罕玩意。 王熙凤的嫁妆里有个玻璃屏风,平日里没少拿出来显摆。 虽然没有玻璃。 但是也有人利用壳类磨成半透明的薄片,相当于是玻璃的替代品,常常镶嵌于窗间还有灯架上能够透光。 只不过透明程度有限。 贾瑛心中暗暗考量。 什么时候自己想办法研究一下玻璃。 “哥哥~” “嫂嫂~” 林黛玉进来后微微欠身行礼,身后雪雁还提着一大包东西。 “这天气难为妹妹了!” “赶快擦擦,怎么偏偏这个天气来了?” “可真是不赶巧了!” 王熙凤上前将林黛玉拉到自己身边,又让人给她擦干净水珠,换了件披帛。 省得她着凉。 林黛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眼贾瑛。 又不敢直视。 只能是靠着王熙凤说道: “这些燕窝还有雪花糖,是专程送来给嫂子们的,平儿嫂子刚刚出月子。” “炖着燕窝能恢复快些。” 平儿自身高兴得连连感谢。 王熙凤却是故意佯装生气道: “这就是专门送给平儿这小蹄子,却不理我这大嫂子了?” “妹妹当真是偏心!” 林黛玉经不住逗,赶紧解释道: “府上还有,嫂嫂先吃,完了再送来!” 王熙凤憋着坏笑。 贾瑛则是看不下去了,赶紧出声提醒道: “别理你这个嫂子。” “故意说话戏弄你的还看不出来?” “她家祖上就是管着西洋玩意的,燕窝、雪花糖这种玩意她还能稀罕不成?” “妹妹冒雨来探望,本就不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了。” 王熙凤娇嗔一声。 逗得屋里的人都是笑盈盈的。 在场的。 还有香菱、晴雯等人,都是跟着大笑起来。 林黛玉看得心生羡慕。 一时羡慕贾瑛等人如此和睦热闹,自己在老宅里本就是清清冷冷,一面又想到自己和贾瑛的关系,明明都是关心对方的,但是碍于身份又不能正大光明吐露心意。 终有嫌隙。 贾瑛见状出声说道: “元妃娘娘有口谕,打开大观园,姐妹们可以随意出入,妹妹要是在府上住得冷清,可以去大观园陪姊妹们。” “要是住不惯还像往日一样留在这里也行。” “香菱整日吵着要找妹妹学习诗词歌赋,倒也是方便多了。” 府上姊妹中。 唯独薛宝钗、林黛玉两人的诗词水平独树一帜。 香菱最近痴迷诗词。 可没少找林黛玉请教。 只是碍于女眷身份。 不是每日都能随意出门走动的。 林黛玉则是微微摇头婉拒。 心中虽然是觉得这里热闹有烟火气,但也只能是常来走动,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随意留宿在府外。 不多时。 一直等到外面雨势变小才走。 天色渐晚。 斜风细雨。 贾瑛主动走上前送了出,顺手还拿走了王熙凤的嫁妆,琉璃九色盏。 走廊上。 雪雁给林黛玉撑伞。 明瓦所制的绣花灯笼着实亮度有限。 贾瑛则是让旁边的下人给琉璃九色盏里点上蜡烛,随后交到林黛玉的手上。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林黛玉低头一看。 只见这玻璃罩乃是西洋镜,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地面都被耀射出各种颜色。 煞是喜人。 贾瑛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你嫂子家里这种东西多的是。” “胡说!”林黛玉撅着小嘴,“虽然我年纪小,可是哥哥也不能欺负我见识短。这种上好的琉璃,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到几个呢。” “还是还给哥哥吧,要是摔坏了,嫂子可要恼火了。” 说罢。 就扬起手臂要递回来。 贾瑛则是又将她的手腕给轻轻推了回去。 “再好的东西坏了也就坏了,值不了几个钱,也不心疼。” “人要是摔坏了。” “再心疼可就来不及了。” 腾地一下。 林黛玉只觉得芳心战栗,耳根子就像是被烫了一下,瞬间不知所措。 “我,我先走了~” “小姐你等等我,打着伞,还有雨呢!” 雪雁在后面急得连连追赶。 也不知道林黛玉是从哪冒出来的这劲头,让雪雁紧赶慢赶都追不上。 整个就是落荒而逃。 贾瑛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比不得贾元春、尤氏等女子,说话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自己随便说了句。 就弄得林黛玉面红耳赤。 望着外面细如藕丝的雨幕,林黛玉逐渐消失在雨色当中。 莫名的冷意袭来。 贾瑛站在台阶上。 任由溅落的雨珠滚落在长袍上。 荣国府上。 却说这边金钏刚跳井自杀没几个月的时间。 大房人又要闹幺蛾子了。 如今荣国府虽然还是王夫人掌握经济大权,但是实际上王夫人并不能面面俱到,只能是仰仗自己的儿媳李纨多少帮衬。 李纨则是心如死水,不情不愿。 这天。 大房的邢夫人却是派人请李纨来自己的屋里。 李纨不明所以。 但是在荣国府。 李纨一个遗孀无依无靠,只能是左右逢源,明哲保身,谁也不敢得罪。 邢夫人唤她过去。 自然是乘车而至。 到了屋里。 邢夫人先是撤下左右的下人,随后悄悄说道: “大侄媳你不要紧张,我差人让你来,是老爷托我办一件事。” “这事我又不好开口,所以想和你商议商议。” 李纨不明所以。 她在府上虽然亲近贾母也受人尊重,但是毕竟无权无势,她能帮衬什么? 邢夫人又是笑道: “老爷看上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就是大丫鬟鸳鸯!” “我寻思着要是直接向老太太开口,这件事必然是没什么把握的,只要老太太不同意那便是没戏了。” 李纨闻言顿时一惊。 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鸳鸯的画面。 蜂腰削肩、鸭蛋脸面。 平素里也是个标致的丫鬟。 而且是贾母身边仅有的大丫鬟之一,平日里帮着保管老太太的那点私钱和从史家带来的嫁妆。 李纨看似木讷少语。 但是很快就猜到了这夫妻二人打着什么算盘。 名义上。 贾赦为老不尊,在侄儿无数,妻妾成群的情况下还想要纳小妾。 实际上。 这邢夫人尽心尽力,怕是受贾赦蛊惑,想要从鸳鸯手上打探出贾母的私钱还有嫁妆。 贾赦虽然好色。 但是也不至于强娶鸳鸯去触老太太的霉头。 本来这母子二人就不对头。 这样无非是火上浇油。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 贾赦见贾母年纪大了,所以想要图谋她从史家带来的嫁妆和这些年私下积攒的家业。 而鸳鸯身为贾母的大丫头。 其父亲名叫金彩,兄长叫金文翔,是贾母房里的买办,世代在贾家为奴,因是家生奴,甚受信任,因为这个缘故,她在贾府的丫头中有很高的地位,甚至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贾母平日倚之若左右手。 甚至于连贾母的私钱出入都由鸳鸯负责。 贾赦夫妻二人用“好色”二字来打掩护。 殊不知。 能够在贾府活得体面之人,就没有一个是傻子的,无不精明聪慧。 李纨知道这小心思。 但是没敢拆穿。 只是附和道: “鸳鸯是个丫鬟,要是能够成为赦老爷的主子,自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这事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 李纨不愿多说。 邢夫人则是继续说道: “那金鸳鸯毕竟是二房里的丫鬟,父亲还有兄长也都是二房的奴仆,大侄媳现在也算是半个管事的人。” “你看能不能先去探探鸳鸯的口风,再和她的父兄说道说道。” “不过这事可万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了。” “老爷千叮咛万嘱咐!” 李纨顿时为难起来。 她能够出来管事,那都是赶鸭子上架。 要不是王夫人太不争气。 贾琏也迟迟没有结婚。 贾府上下无人管家。 她这个孤零零的人哪里会出来管事。 瞧着李纨不愿。 邢夫人又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贾琏那个浑小子,房里姬妾成群,早就玩坏了身子,也生不出个儿子。” “日后荣府长房的爵位没了人继承。” “可不得就落到了二房的屋里?兰儿可是先珠的嫡长子,难道你就不想让兰儿得个好前程?” 李纨冷嘶一声。 顿时无言以对。 年纪轻轻就守寡,唯一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独子贾兰。 对于贾兰她可是抱了很大的希望。 但是。 李纨仍旧不松口,小声回应道: “兰儿自幼读书习武,将来也是要参加科举的人,这长房的爵位岂能轮到兰儿去争取?” 虽然很心动。 但是李纨又不傻。 “糊涂糊涂啊~” 邢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劝道: “咱们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才能扬眉吐气的。咱们的孩子是该读些书,却也不该执着于科举入仕。兰儿一旦袭承了爵位便是一步登天,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何必多费了工夫,寒窗苦读十几年,反弄出书呆子来啊。” 贾琏风流成性,饥不择食都是知道的。 长房无人继承子嗣。 说不准这个爵位还真能落到二房的位置上来。 要是能够让贾兰继承爵位? 何苦要寒窗苦读了? 李纨深吸了口气有所意动。 邢夫人继续添柴加火,“这些话可都是老爷说的,我原封不动送给大侄媳妇,这事你要是帮了忙。” “老爷高兴了,日后兰儿袭承了爵位多好,省得便宜了贾琏那个混犊子!” 李纨还是犹豫。 邢夫人只好退一步。 “不如这样。” “你就帮忙传个话给鸳鸯,至于鸳鸯同不同意,都不关你的事如何?” 李纨想了想。 自己也就是传个话。 又不是逼良为娼。 再者说了。 不想当姨娘的丫鬟。 不是好丫鬟! “我今儿回去就帮忙捎话,不过这事成不成,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李纨如实说道。 邢夫人则是连连点头,重新高兴起来。 “我也同去帮你支开老太太。” 却说这边正房。 李纨和鸳鸯提了这件事,果然不出李纨所料,鸳鸯素日虽然志大心高,但并不愿嫁给贾赦当小妾。 虽说姨娘对于丫鬟们来说,既体面又尊贵。 但是。 鸳鸯也有自己的想法,哪里肯嫁给贾赦这个老头子。 这件事也没瞒多久。 很快府上的丫鬟们也都知晓了,原因是贾赦知道鸳鸯不同意后,跑到金家父子面前闹了一场,各种威胁,放狠话,弄得私下里沸沸扬扬。 偏偏众人都瞒着老太太不敢吱声。 鸳鸯这边被缠着心中恼火。 这日。 李纨还有薛宝钗来给老太太请安,看到鸳鸯独自在侧卧绣花,心不在焉的,便偷偷上前来劝。 李纨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事没想到闹得这么大,现在要是驳了赦老爷的意思,怕是越闹越凶。” “要不还是和老太太说吧。” 只要贾母知道这件事。 保准不同意。 鸳鸯也是伴着哭腔说道: “我现在是铁了心了,横竖都不嫁,管他是什么大老爷还是什么。” “大不了我就绞了头发一辈子都不嫁了。” “我现在就去找老太太,要是老太太不同意,那我就死了算了!” 越说越激动。 这时候。 薛宝钗赶紧拉住鸳鸯急声道: “这时候可不能犯糊涂!” “你现在要是去找了老太太,就算同意你不嫁,日后也不得善了。” 鸳鸯不明所以。 “牛不吃水还能强按头不成?” 另外一边。 李纨却是聪慧,明白薛宝钗的意思,当即说道: “这事不好处理。” “就算你告状告到了老太太面前,暂时保了平安,却是激怒了赦老爷。” “日后要是老太太不在了,你又是家养的丫鬟,哥哥嫂子还有老子娘都在贾府,到时候赦老爷再用强,可不就是嫁不嫁的问题了。” “说不得有苦头吃。” 眼下鸳鸯有贾母护着,但是能护着一世? 贾赦可比贾母年轻多了。 谁能熬得过谁显而易见。 “那,那可如何是好?”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省得连累老子娘还有哥哥嫂子!” 鸳鸯急得趴在桌子上哭起来,甚至于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李纨见状不由得自责不已。 但她也就是个捎话的人。 无能为力。 只能说贾赦夫妻二人的心思太高明,这件事没有先告之贾母,反而是私下来找鸳鸯。 逼得鸳鸯无路可走。 薛宝钗眼珠子一转,低吟道: “不能告诉老太太,要不然鸳鸯日后有的苦吃!” “不如去找王爷!” “若是王爷愿意出面帮忙,日后就算老太太先走了一步,赦老爷也不敢拿你家人怎么样。” 第83章 铁腕整治,贾府荣光不再 荣禧堂。 却说自打贾赦想要纳妾之后,不仅让邢夫人来替自己说媒。 又亲自跑到金家父子面前各种撺掇威胁。 这些人都是家养的奴才。 也就是一家子人都跟着贾府生活,要是离了贾府这个庞然大物,自然是没什么好日子。 金文翔父子二人深知一家子离不开贾府。 只能是暗中劝慰鸳鸯。 希望鸳鸯能够私下里答应这件事。 一连着拖了好几日的时间。 各方压力。 贾赦夫妻二人则是打得好算盘,料定了如此一来鸳鸯这时候又不敢直接告诉贾母,否则日后贾母一旦走了-。 这金家人怕是不得好过。 又过了几日时间。 恰逢宫里派人来送御赐之物,众人都-在荣禧堂候着。 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还有李纨都在场。 探春等姊妹也都在贾母跟前凑趣。 一见这场面。 鸳鸯喜不自胜,连忙在众人散去前抓住机会,突然跪倒在贾母面前痛哭起来。 “老太太,我这几天魂不守舍,是遇到了闹心窝子的事。” “赦老爷非得纳了我当小妾。” “我宁愿是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一辈子的,可是赦老爷又说日后不得让我外聘,哪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出赦老爷手心的。” “我这般想着横了心,就是不嫁人罢了!” “我现在所言句句真心属实,要是有半句话说谎,那就是让日头月亮照着嗓子,从嗓子里长出烂疮,索性死了也不得安生!” 众人都被鸳鸯的话给吓了一跳。 不等探春等人来劝。 只见鸳鸯竟然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剪刀,作势就要去绞了自己的头发,这明晃晃的剪子可是吓人。 贾母吓得连连哆嗦出声劝阻。 可是哪里比得了鸳鸯手快。 头发已然绞了不少。 “够了!” 鸳鸯跪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要剪头发,突然间被身后的声音给吓住了。 不等鸳鸯回过神来。 身后。 赫然是贾瑛皱着眉头箭步上前,一把将剪刀给夺走了。 这空手夺白刃的功夫。 又快又准。 堪堪保住了一头乌黑的长发。 否则就只能去当尼姑了。 贾瑛皱着眉头,瞥了眼披头散发的金鸳鸯,不由得怒火中烧。 要不是李纨提前去府上请他过来主持公道。 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贾瑛还没来得及说话。 贾母则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气得浑身乱颤,怒骂道: “好啊!合着你们这些人表面奉承我这个老婆子,暗地里则是想方设法把老太婆身边的贴心人给抢走。” “就鸳鸯这么一个知心人照顾着,你们要将她弄走。” “然后好拿走我的家产,好生糊弄我摆弄我不成?” 贾母气得拿拐杖杵地。 也是少见这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 吓得王夫人、邢夫人这两个儿媳妇都是接连跪倒在地上。 贾瑛则是暗暗冷笑。 平日里贾母都是当个和稀泥的 这次如此暴怒。 无非是因为贾赦夫妻把手伸向了她的私房钱。 想要通过鸳鸯这条线。 将贾母私下积攒的家业给暗中撬走。 贾赦打坏主意,动了自己养老、安享晚年的保障。 怪不得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然而。 贾母却是丝毫没有为鸳鸯考虑过,这般发怒,只会让贾赦夫妻记下这个过节,日后还不是得伺机报复。 如果没记错的话。 老太太死后。 貌似鸳鸯这个丫鬟应该是防止落在贾赦手上,悬梁自尽跟着贾母去了。 里里外外都是悲剧啊。 而这个贾赦简直就是毒瘤中的毒瘤。 贾府后期被抄家。 这个贾赦能够占据一大半的功劳啊! 为非作歹、恃强凌弱的事情没少干! 贾瑛在一旁站着。 只听贾母还在朝着邢夫人骂骂咧咧。 “你这个蠢媳妇倒也是三从四德了,但是你老爷让你去杀人,你也去不成?” “他房里这么多的姬妾还不乐意?要是还不够,那就花钱去买个一万八千的,他这个身子不爱惜也就算了,没人能够管得了! “渔色性子,狗改不了吃屎了是不是?” 邢夫人被骂得一声不吭。 隔了半晌。 好不容易才消了口气。 鸳鸯则是跪在地上哭得不行。 心中暗道。 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贾赦,日后只怕是一旦老太太归西了,自己也只能是跟着去,否则是断然逃不出贾赦手心的。 就在众人都唏嘘不已的时候。 李纨却是抬头看向贾瑛。 欲言又止。 这件事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帮着传了话,所以心里过意不去,这才去王府求着贾瑛来帮忙主持公道的。 贾瑛则是回首微微点头。 给了个眼色。 示意她不要担心。 “来人啊!” “去把贾赦给本王抓过来!!” 贾瑛朝着门外一声低吼。 旋即传来阵阵脚步声。 只见一队黑甲士兵直接朝着侧房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时候。 众人都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贾瑛还是第一次在荣国府内调用亲兵护卫从,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而来。 贾母这时候也不骂了。 心里一个咯噔。 自己虽然气愤贾赦这个儿子,但是说到底贾赦袭承了荣国府的爵位,乃是正儿八经的一等将军贵爵。 要是事情闹大了像贾珍一样罢官革爵。 那这荣国府岂不是就彻底没落了? 不多时。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猜测中。 静待着甲士将贾赦给抓过来。 王夫人则是赶紧派人去请贾政过来。 贾瑛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鸳鸯,示意探春将她挪到一旁空出地方来。 待会好好看戏。 “报!!!” “启禀上将军!” “辛大人带着人证来了!!” 亲兵上前禀告。 贾瑛则是挥了挥手。 “待会有朝中官员来当堂审讯,去把府上人都请来。” “两侧设好屏风!” “没出阁的小娘子都在屏风后面好好看着,今日谁也不准离开!” “学也不用去上了!” 贾府上下都是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鸳鸯这时候也是停止了抽泣,一脸懵圈,什么情况? 众人心中疑惑。 不多时。 探春等姊妹都是在屏风后面依次而坐,李纨等人则是陪着贾母位于侧座旁听,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只有贾瑛一边饮茶,同时神情自若。 短暂的安静后。 陆续有人到达荣府正厅。 偌大的院子站满了人。 贾琏、贾蓉、贾宝玉、贾环等等,隔壁府的尤氏也带着姊妹们赶来。 只见贾赦衣衫不整。 便被几名手脚粗糙的士兵直接按倒在台阶下跪着。 一看到这场面。 贾赦顿时怒目而视,朝着鸳鸯骂起来: “好你个小蹄子!” “怪不得不愿意嫁到我房里,原来是恋着贾瑛,你这个狗奴婢却是找了个好主子撑腰?” “竟然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贾瑛我告诉你!” “我可是你老子!我可是当朝世袭一等将军,你敢对我用私刑?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下十八层地狱?” 贾赦连连挣扎破口大骂。 却是依仗着身份丝毫不惧。 不同于贾珍得了便宜,原先也就是个三等将军的爵位。 贾代善原先是继承了公爵的。 所以传到贾赦身上的时候。 自然是一等将军的爵位。 虽然不是超品。 但也是一品! 这一番话。 又是吓得鸳鸯在一旁泪如雨下,羞愤不已。 事实上。 她和贾瑛素日里没有丝毫联系,这般污蔑于她,着实有些疯狗乱咬人的意思。 贾母也是脸色阴沉着。 只觉得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只能是硬着头皮劝贾瑛。 “瑛哥儿!” “这都是府上的私事,家丑不可外扬,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还惊动了辛大人?” 大司空。 有权监察百官,相当于御史大夫之权。 贾瑛把辛弃疾请来。 让贾母心中感到不妙。 “家事?” 贾瑛却是不慌不忙道:“老太太你且看着,待会就知道这是不是家事了!” 贾赦还想再骂。 辛弃疾终于是带着随从匆匆赶来。 身后跟着几名酷吏。 还有一名人证。 “上将军!!” “史老太君~” 辛弃疾上前行礼,随后指着身后的落魄汉子说道: “回上将军!” “这就是之前被贾雨村给栽赃入狱的石呆子,好不容易才派人找到,差点就死在大牢里了。” 在看到来人面相后。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贾赦顿时如遭雷轰电掣! 在一旁站着的贾琏也是面色陡然一变。 落魄男子当着贾府人的面。 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陈述出来。 “我家里有二十把精美绝伦的旧扇子,且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别人出价一千两一面,那我也舍不得卖掉的,结果没想到贾赦这厮知道后逼着要买,我自是抵死不从!” “哪成想,这厮暗中勾结当官的,反而污蔑我倒欠官银不还,致使小的银铛入狱,险些连性命都丢了!” “还有那个贾琏,也是从犯!” “为虎作依之辈!!害得小人家破人亡!” “还请两位大人,还有这位老太君为草民做主!” “为草民做主啊!!” 石呆子也知道。 自己这是时来运转遇到贵人了,当即将所有事情说出来,连连叩首哀求。 这时候。 无论是贾母等人。 亦或者是藏在屏风后面的姑娘们。 都是面面相觑。 贾瑛朝着贾母问道: “老太太,你说这还是家事吗?” 贾母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贾瑛却是不愿自己出声。 随后朝着辛弃疾问道: “勾结官员,结党营私,草菅人命!” “该当何罪?” 这事情很好办。 既然贾瑛不方便出手,那就公事公办,喊人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还没等辛弃疾回话。 贾赦却是大声争辩道: “胡说八道!” “母亲你可不要相信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啊,空口无凭,这家伙如此落魄穷困,难道还能收藏名画古扇不成?”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污蔑!污蔑啊!!” 然而。 很快就有人从贾赦的屋里搜到了二十面古扇,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 贾瑛这时候不说话了。 辛弃疾得到会意则是立即站起来,怒斥道: “为了几面扇子,竟然弄得人坑家败业!如今铁证如山,你要如何狡辩?” “又勾结官吏污蔑他人!” “本官今日要是不拿了你,岂能服众!约束百官?” “来人啊!” “将这对逞凶为恶的父子拿下!即刻送往诏狱,交由廷尉处置,另派人即刻捉拿贾雨村一并问罪!” 辛弃疾戾气十足,唱红脸的功夫可是略知一二。 一顿拍案怒吼。 吓得哪怕是贾母这个老太岁都不敢吱声。 毕竟。 要是这件事由贾瑛处理,那贾母等人还能以辈分施压,但是人家辛弃疾可是和贾府无亲无故。 人家是当朝三公之一,一品大官! 金印紫绶! 正儿八经的当朝大司空。 一番怒斥。 贾母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纨、尤氏还有屏风后面的姑娘们,都是被吓得面如白纸,显然都被这股子气势给镇住了。 平日里。 贾瑛对这些姑娘们都太过近人。 现在才让人意识到。 和当朝三公、上将军相比起来。 贾府这个三流人家。 着实是不够看的。 贾政匆匆赶来后。 连和辛弃疾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昔日贾府的靠山无非就是宫里的老太妃、太上皇罢了,如今人家早就有名无实,哪怕是贾母去找人讨面子,也没人会搭理。 话音方落。 从诏狱而来的酷吏皆是长得五大三粗。 直接蜂拥而上。 将贾赦、贾琏两人架在半空中戴上镣铐叉了出去。 上一秒钟两人还享受荣华富贵。 下一秒直接一撸到底! “要死了~” “因罪失爵,两府的爵位都丢了,我这个老太婆治家无方,我是罪人,罪人啊!!” 贾母气得脑子一热。 当场晕厥昏死过去。 第84章 妆容不乱,王夫人智谋深 贾府上下一片寂然。 要知道贾赦虽然不是只在荣国府的正房,也没有继承荣国公的爵产,但是其一等将军的爵位,可以说是整个荣国府的一个遮羞布。 以至于哪怕是贾政在外面办事。 那都是以贾赦的名帖。 否则外面的人哪里肯理会他这么一个区区五品的小官? 如今贾赦如果被押入大牢革去职位。 两府便都没了爵位。 贾政这个五品小官,可就真成了正儿八经的“管事人”了。 想当年贾代善还在世的时候。 袭承了荣国公的爵位。 贾母又是史侯之女。 两人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几乎是让贾府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荣耀。 随着贾代善去世后。 虽然贾赦不学无术,但是好歹袭承了一等将军的爵位,贾府上下办事也都方便和有排面。 现在这种情况。 怪不得要让贾母气得直接晕过去了。 贾赦被抓走革爵。 贾府在京城里怕是连三流人家都算不上了。 神京城内。 勋贵侯爷遍地走。 贾政这么个区区五品小官能顶什么用? 怕是连托人办事的名帖都送不出去啊! 贾母晕倒后。 又是让贾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邢夫人则是哭得上气不“六五七”接下气也是彻底慌了。 邢夫人娘家人家道中落。 所以大小事情都是听贾赦安排。 贾赦屋里姬妾成群。 甚至于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干涉,就是事事都依仗着贾赦,如今贾赦被抓走,邢夫人自然是失了主心骨,气得战栗不止。 贾母在场不敢发作。 等到众人搀扶着贾母回去静养。 “好你个死丫头!” 邢夫人不敢骂贾瑛,转而朝着哭哭啼啼的鸳鸯骂道: “老爷想要讨你不成!” “你就反过来倒打一耙,你还是个家养的奴才,好狠的心!” 泼妇骂街如是。 鸳鸯也是委屈至极。 自己本来就是不想嫁给贾赦当小妾罢了,谁曾想,竟然直接把贾赦给送到大牢里去了。 甚至于连贾母都被气晕过去了。 一时间忍不住泪珠就像是断了线不停往下掉。 “够了!!” 贾瑛受不了邢夫人那公鸭嗓子一样的声音,断喝道:“贾赦结党营私草菅人命,已然证据确凿!这是他自食恶果,与旁人有何关系?” “贾赦此次断然是出不来了,你还是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吧!” “省得到时候被扫地出门。” “一个年老色衰的妇道人家,可不要沦落街头只能是去喝西北风了!” 贾瑛声色厉荏。 当即吼得邢夫人悚然色变。 自己娘家早就没落了。 甚至于前段时间。 娘家人还写信要来京城投靠于她,邢夫人自己在贾府的地位也很尴尬,但是碍于面子,又不能说事 情,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 如今这般一闹。 自己怕是在娘家人面前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再加上自己和王夫人不对头。 日后弄不好会被赶出贾府。 那可就彻底完了。 “不行!”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还是要回去赶紧收拾细软家当!” 邢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靠山倒了。 但也有好处。 那就是贾赦留下的家产不就是她的了吗? 想到这。 邢夫人连滚带爬要回去把贾赦的财产给占为己有。 也顾不得和鸳鸯纠缠了。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厅。 一哄而散。 李纨朝着贾瑛微微欠身表示感谢,随后也跟着回后院去照看贾母去了。 只留下鸳鸯这个倒霉人杵在原地哭哭啼啼。 “还不回去照顾老太太?” “在这杵着干什么?” “难道你还真想嫁给贾赦那个老头子当姨娘?” “早知如此本王就不来好了!” 贾瑛见不得女人哭。 只觉得一听女人哭就心烦意乱。 鸳鸯却是掩面痛哭起来: “我,我害得赦老爷丢了爵位,老太太也被我气晕了。” “以后怕是不能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 这叫什么? 神仙打架。 凡人遭殃! 贾瑛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只见金鸳鸯穿着半新的藕荷色绫罗,青缎掐牙背心,下面而是淡绿色的裙子。 上紧下松。 鼻梁高挺,双颊微凝,粉腮荔红。 尤其是现在哭起来。 眼圈泛红。 身后一头乌油的长发随意散落,也就得亏这丫鬟头发茂密,否则刚才绞了一把头发,这会也不会看不出什么变化。 “过来!” 贾瑛坐在太师椅上,大马金刀,招了招手。 鸳鸯一边抽泣,同时颤颤巍巍朝贾瑛挪过去。 见贾瑛这般打量她。 自己倒也不好意思起来。 心里面更是胡思乱想起来。 “爷这么大个人物,就是为了专程给她解围才闹出的动静?” “难道爷也看上我了?” “要是能当上贾瑛的妾室,哪怕不封姨娘也是愿意的。” “可是!” “我刚刚在众人面前发了毒誓这辈子是不嫁人的。现在要是爷强行要纳我,那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刚才就不发那毒誓了。” 鸳鸯靠得近了。 心中翻江倒海。 不觉红了脸。 低了头一言不发。 不曾想。 贾瑛突然抬手朝着她的鼻子探了过来。 二话不说。 轻轻地刮了一下。 嗯? 鸳鸯杵在原地顿时如遭电掣,也忘记继续哭了。 贾瑛没好气道: “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不嫁人要当尼姑的话。” “本王最是讨厌秃驴和尚。” “赶明儿等你不想服侍老太太了,到了年纪就去找你凤奶奶主持公道,给你在外面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往外聘了便是。” “别哭了,妆都花了~” 鸳鸯怯生生地抬眸。 只觉得方才还威严十足的贾瑛,这会儿却是变得无比和煦。 怪不得府上姊妹还有丫鬟们。 都喜欢亲近贾瑛。 贾宝玉虽然也善待府上的丫鬟们,甚至于都是以亲姊妹关系相处着,也很少仗势欺人,甚至于都是哄着丫鬟们。 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贾宝玉越是这般,越是让丫鬟们不以为然。 反倒是贾瑛这般。 威严的时候威严。 和善的时候和善。 张弛有度。 要知道女人天生都是有慕强心理的,尤其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们。 鸳鸯心里暗道。 自己往日只是跟着贾母,受到贾母还有王夫人的影响,本来是对贾瑛态度一般的,今日过后,怕是再也忘不了贾瑛这个主子了。 至于天天在贾母面前卖乖的宝玉? 这就体现出男人和男孩的区别了。 金钏投井死的时候。 贾宝玉和她不清不楚,但是却一声不吭,更是让府上的丫鬟们心寒不已……… 只是嘴上不说。 但是心里谁还没杆秤? 贾赦被抓的事情。 在朝堂上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 贾赦是正儿八经的一等将军,相当于是一品当朝官员,虽然是有名无权的贵爵。 但鉴于荣公后人身份。 也是敲山震虎。 尤其是当众人知道,此次全程行动都是得到了贾瑛的示意后,更是震惊不已。 大义灭亲? 杀鸡儆猴?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京城官员、勋贵子弟更是投鼠忌器,纷纷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当出头鸟。 一个连自己老子都敢抓起来的人。 更是让众人相信。 这天底下怕是没什么人能够挑战贾瑛的威信的,当日燕云铁骑入京之际,贾瑛当着大军、百官的面高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响亮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本以为就是说说罢了。 现在看来。 贾瑛一口唾沫一个钉,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事情持续发酵。 包庇贾赦栽赃胡乱判案的贾雨村等官员,也是相继被押入大牢审讯。 根本就没人敢出来求情。 荣国府。 贾母躺在软榻上下不了地,显然这次贾赦被抓捕入狱的事情,对她打击十分沉重。 鸳鸯则是在一旁尽心尽力端茶送水。 贾母心软。 也没有追究鸳鸯的责任。 谁让贾赦自作自受。 王夫人也素日与贾母不善,这些日子却也一改常态,整日在身边服侍。 贾母有气无力问道: “外面走动如何了?” “宫里的娘娘也没有办法吗?” “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夫人端着汤碗,同时摇头叹气道: “老爷在外面找了老亲们帮忙,结果一听是和赦老爷有关系,全都是闭门谢客。” “上下打点了几千两银子也全都是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都说怕被牵连入狱。” “老爷说这个辛大人乃是前任御史大夫,铁面无私,处事果断,已经有很多涉事官员被抓捕起来了。” “宫里的娘娘也是派夏公公来传话,这件事娘娘也管不了。” “赦老爷这次怕是逃不了了。” “也不是钱银打点的问题。” 类似于之前薛蟠打死人。 那会王子腾还是朝中实权官员,上下随便打个招呼花点银子这命案也就翻篇了。 结果现在。 却是连个敢出面帮忙的人都没有。 贾母又是连连叹气。 就在这时候。 王夫人终于是主动开口说道: “老太太~” “这贾府上下要是没了爵位,日后还如何在京城生活下去?” “我想着老太太要不入宫去找老太妃帮忙说说情。” “赦老爷的罪名定了也就定了,我们也是无力回天,但是这个咱们荣国府的爵位,乃是荣公辛辛苦苦在战场上挣来的,绝不能丢了呀。” “何不让朝廷下令,将赦老爷的爵位袭承到二房里来?” 王夫人眼睛直冒绿光。 觊觎长房爵位可是很多很多年了。 要是这件事成了。 自己的宝玉就再也不用执着于读书考取功名了。 日后。 他们二房也是名正言顺的勋贵了啊! 贾母闻言也是精神一振。 直接满血复活。 “好说法~” “我这个老婆子豁出去了!” 第85章 爵位之争,宝玉王母惊愕 爵位继承在大乾朝的律令中。 基本上都是严格执行嫡长标准的,同时嫡长人选不得有先天疾病、身体缺陷等等。 譬如瘸子等等哪怕是嫡长子,也不能继承祖上的爵位。 只有在嫡系一派没有任何人能够袭承爵位的时候。 才可以考虑二房。 不过类似于贾赦这种因罪失爵的,除非是皇帝开恩,否则是绝不能继续袭承爵位的。 贾赦、贾琏都被抓进大牢。 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得知。 十有八九是要被定罪了,而且还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就让王夫人起了小心思。 要知道。 二房虽然继承了荣国府的爵产,甚至于跟着贾母住在正院,但是实际上,谁又不眼红长房的爵位。 要知道贾琏之前能够无所事事,游山玩水。 就是因为能够继承爵位啊。 反观贾政、贾宝玉、贾环还有贾兰等人。 没有爵位继承。 所以自小就要苦读圣贤书,将来还要去参加科举然后才能步入仕途。 待遇差别。 立分高下。 房间里。 贾母也是面色红润,打心底里觉得王夫人这个提议不错。 虽然她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木讷无趣的小儿媳。 但是。 她对于贾政这个小儿子还是很疼爱的。 否则贾政身为次子。 也不可能力压长子贾赦住在荣国府的正房,同时还把持着府上的经济大权。 贾母连连点头。 说道: “如今陛下病危不能主持朝政,所以这件事要禀明太上皇和宫里的老太妃,只要太上皇颁发圣旨,可以直接绕开朝堂上的决定。” “如此一来便有机会了!” 王夫人也是神色愤然。 如今贾政在朝为官,说不准是不能袭承爵位了,那日后自己的宝贝儿子宝玉不就27有机会直接袭承爵位了? 贾母这时候也不萎靡不振了。 连忙招呼人给自己换上朝服。 当天就要进宫。 贾母身为一品诰命夫人,自然是有资格出入宫闱请命。 皇宫德阳殿。 一月两次的大朝会。 皇贵妃垂帘听政。 但是实际上。 贾元春几乎很少有机会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坐在帘子后面。 而当朝三公九卿。 几乎就能够拍板决定朝堂上的事情。 实在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贾瑛做主。 贾元春也只是象征性答应。 恰逢初一。 也是少有的大朝会。 等到朝会结束后。 上百名京城官员陆续退去,贾瑛则是跟着宫里的宦官前往侧殿。 “臣拜见皇贵妃!” 贾瑛行国礼问候。 贾元春则是挥了挥手,无奈道: “这里又没有旁人?” “还要这般拘谨?” 贾瑛则是回头看了眼殿外的侍卫还有宫女们,虽然隔得很远,但毕竟在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否则不好的风言风语传出去。 他在天下百姓面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人设岂不是就要崩了? 贾元春则是笑着说道: “听说贾赦父子的罪名已经判了?” 贾瑛回话。 “这两人为官作恶,暗中售卖官爵,廷尉已经定罪。” “两人流放,一年内不得赦免!” 朝廷要是发生了什么喜事的时候,经常会颁布一些天下大赦的政令,很多人就因此能够得到赦免。 一旦流放。 山险水恶。 要是常年没有得到赦免的机会,便有可能死在流放之地,况且贾赦这般年纪了,能不能回得来还真得靠老天爷赏脸了。 贾元春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 “夏守忠方才去坤元宫打探了消息。” “说是老太太进宫后直接觐见了太上皇,请求将荣国府的爵位袭承至二房,看样子太上皇好像是同意了。” “戴公公马上就要出宫宣读圣旨了!” 嗯? 贾瑛眉头一皱。 暗道这个老太太看似人老了,但是还挺精明。 知道从贾元春这里肯定是得不到他的同意的,索性就直接绕过这里,直接找太上皇求情。 太上皇承德帝虽然已经失去了支持者。 但名义上还是太上皇。 诏令与圣旨无异。 关键是现在贾瑛也不敢随意动太上皇,哪怕是濒死的庆隆帝也不行。 名声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如果他只是想当一个佞臣,那大可不必顾忌。 眼下九州之地之所以还能维持平衡和暂时安定,就是因为他没有明目张胆对皇权做出什么威胁。 从历史上来看就能理解。 董卓和曹操的区别。 董卓祸乱皇宫,不得人心,天下诸侯起而伐之!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占据大义,名正言顺。 几乎是一路横扫整个北方,继而成为整个东汉末年势力最强的一方。 不到万不得已。 贾瑛不可能撕破脸皮去当一个董卓。 沉默了片刻。 贾元春试探着问道: “是不是觉得不妥?” “你要怎么处理那都是你的主意,我虽然是贾府人,但是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去了,在宫里尝尽人间冷暖。” 顿了顿。 贾元春那张花霰般的面容,突然凑近哀怨道: “你知道的!” “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没了你,我什么都没了!” 正如贾元春所说。 她能够当上皇贵妃。 垂帘听政! 甚至于是能够在宫变中活下来。 全都是因为贾瑛! 如果没有贾瑛的支持和保护。 她甚至于连宫里的秀女都不如。 呼呼~ 贾瑛深吸了两口气,瞥了眼外面的宦官,看到没人注意这才往后仰了仰身子。 “小心被人看见了!” 贾瑛压低声音提醒一句,随后正色道: “直接驳斥了太上皇的诏令,未免显得娘娘与本王太过逾越有失礼节,少不了要遭人口舌之快!” “娘娘可另外再颁布一道懿旨。” 荣国府。 贾母从宫里回来后,高兴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王夫人见状顿时明白。 这事成了! 贾母则是乐呵呵道: “赶紧让人摆好香案,各房主子小姐还有管事的全都准备迎接宫里的圣旨。” “尤其是宝玉!” “让他收拾干净,把最好看最华丽的绫罗绸缎都穿戴整齐!” 王夫人闻言更是觉得稳了。 自己的宝贝儿子! 能够继承爵位! 儿子比老子都强! 天助宝玉啊! 老太太发话。 贾府人立即上下忙碌起来,王夫人则是面含春风,那叫一个得意。 赵姨娘还有贾环等人陆续赶来。 赵姨娘看不惯王夫人的嘴脸,阴阳怪气道: “平白无故高兴什么?” “人家赦老爷、琏二爷还被关在牢里,这里还有人高兴得上蹿下跳,一点也没眼力见。” 恰好这时候贾宝玉不情不愿来了。 王夫人则是赶紧上前。 假意整理贾宝玉的衣装打扮,故意朝着赵姨娘母子二人说道: “今日可别哭丧着脸了。” “待会宫里人就要来宣旨了,老太太还是最疼爱宝玉的,进宫面圣,太上皇开恩,决定把荣国府的爵位袭承给咱们二房。” “宝玉以后可就是二等将军贵爵了!” “相当于朝中二品官员!” 贾赦袭承一等爵,要是再顺下一辈,自然是二等贵爵。 众人闻言。 全都是一惊。 要知道封爵袭爵这种事情,虽然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权拥有袭爵规定的最终解释权。 譬如。 贾政虽然没有参加科举入仕,但是因为贾代善在生前上书皇帝,皇室念及旧情,直接让贾政成了从五品官员。 所以说。 如何袭爵,何人袭爵! 最终解释权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此时。 贾母微微颔首。 没有解释的意思。 众人也就知道这是默认了王夫人的话。 那这事情就是真的了。 赵姨娘还有贾环两人都是面色陡变,显得极为尴尬。 府上管事赖大等人。 更是凑上前连连恭贺。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宝二爷日后也是当官的人了!” “宝二爷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听着众人拍马屁。 贾宝玉虽然心中得意,但还是昂着脖子一脸傲娇,故作清高道: “这什么老子的功名利禄,我才不放在眼里。” “我可不要入了那国贼禄鬼之流!” “我是不愿袭承这个爵位的!” 实际上。 贾宝玉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了。 素日里。 见到贾瑛凭借着官职品阶耀武扬威的,心里面早就不是滋味了,羡慕不已,但是碍于面子,只能说是自己压根就看不上这些功名利禄。 今日免不得要故作清高。 “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呢!” “得意什么?” 赵姨娘忍不住回了句。 话音未落。 只见府上下人前来通报。 “宫里的戴公公来了!” 内监戴权? 贾环叹了口气,看向贾宝玉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羡慕。 王夫人连忙附和。 “来得好!” “还有人不信?那就只能干瞪眼看着,羡慕不来的!” 王夫人、贾母拉着贾宝玉上前迎接。 高兴不已。 果不其然。 只见戴权乘马而来,宫里的太监随行两侧簇拥,虽然排面大不如前,但是依旧让贾府人不敢轻视。 戴权好像是苍老了不少,但是说话依旧气势十足。 “贾府人可都到齐了?” 贾母上前说道: “几个辈分的男女老少都到弃了。” 戴权却是环顾四周。 皱着眉头道: “怎么不见贾府草字辈的族人?” 贾瑛、贾琏、贾珍、贾环、贾宝玉等人都是贾氏第四代,也就是玉字辈分的人。 贾蓉、贾蔷还有贾兰等人则是第五代,草字辈的人。 这时候。 王夫人主动说道: “时间仓促,倒是没来得及喊。” 戴权立即收回圣旨,然后捻了个兰花指慢悠悠道: “杂家也不忙!” “什么时候人都到齐了,杂家再宣读圣旨!” 王夫人急得五脏俱焚。 自己的宝贝儿子马上就要封爵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耽误? 立即差奴婢去喊人。 过了不到半刻钟。 贾蓉贾蔷还有李纨带着年幼的贾兰终于到了。 “可以了~” 戴权点了点头,随后喊道: 贾府罪臣失爵,后人本不得为官,但是太上皇怜惜旧情,不忍荣公、宁公两府双双丢失先祖福泽,皇恩浩荡,特赦革爵之罪! “荣公爵位改由二房袭承~” 听到这里。 王夫人激动得身体颤抖,就差当场落泪了。 贾宝玉也是趾高气扬。 就差主动上前接旨了。 赵姨娘母子二人则是唉声叹气,显得酸不可言。 停顿片刻。 戴权继续说道: “然贾政身负官命不得袭爵,由其子嗣顺应袭承爵位,荣公玄孙贾兰天资聪颖,尚未年满十三,按律,及荣房贾兰年满十三后,上表朝廷,登记在册,可袭承三等爵位!” !!! 什么情况? 不是贾宝玉世袭爵位? 而是让贾兰捡了便宜?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李纨身边的稚子贾兰。 而贾宝玉还有王夫人则是愣在原地。 表情僵硬! 就差当场石化了 贾宝玉面色悲愤。 戴权朝着李纨的方向提醒道: “李宫裁,还不快领旨谢恩?” 贾兰年纪尚小。 只能是让李纨代为接旨。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86章 香菱学诗趣,三女一台戏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 王夫人是想要让贾宝玉直接袭承爵位的,最起码也是二等爵。 结果没想到。 得到爵位袭承之人竟然是尚且幼稚的贾兰。 而且还要等到贾兰十三岁的时候才能继承爵位。 要知道。 自从贾珠英年早逝之后。 李纨带着贾兰在贾府可谓是透明般的人物一样,一直谨小慎微就是希望能够在府上生活下去。 现在贾兰突然被推到众人眼前。 这时候大伙儿才想起来。 就算爵位顺承到二房的屋里。 那也是应该由二房的嫡系继承爵位啊。 贾珠身为贾政的长子虽然去世了。 但是尚有贾兰可以袭承 所以此事顺理成章。 根本就轮不到贾宝玉的头上。 而眼下。 贾兰年纪尚小,要等到贾兰长到十三岁,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 贾府名义上还是没有勋贵的,只有贾政这么一个五品官能够外面走动。 然而。 放在勋贵王侯遍地走的京城里。 五品官实在是不够看的。 等到宫里的人离开后。 李纨拽着尚小的贾兰走到贾母面前,欲言又止,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表情十分尴尬。 作为王夫人的儿媳妇。 李纨知道自己这是抢了旁人的爵位,贾宝玉在府上的地位不用多说,贾母素来疼爱。 这可如何是好? “好事~好事~” 贾母很快反应过来,瞧着身形不足的贾兰夸赞道: “这爵位本就是传嫡长不传次,我这个老太婆一时间竟然给忘记了。” “兰儿日后好好读书。” “可不能辱没了荣国府先祖的威名。” 李纨带着贾兰赶紧弯腰回应。 这时候。 赵姨娘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有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平白无故白做了嫁衣!” 虽说贾兰也是二房的子嗣,但这个爵位没让贾宝玉袭承,不禁令人瞠目。 要知道当初。 贾宝玉出世的时候,可是带了一块通灵宝玉。 天降祥瑞。 乃是好征兆。 由此贾母、王夫人都对其疼爱不已。 认为贾宝玉将来必能够出人头地,振兴门楣。 甚至于连贾兰都忽略了。 “宝玉,你不要灰心气馁!” 王夫人见自己的儿子表情不善,连忙安慰起来。 “这什么爵位你不是看不上吗?” “正好给兰儿了。” “你日后好好读书,肯定能够考取功名的,不会比这个爵位要差。” 然而。 这时候。 贾宝玉已经彻底怒了。 “劳什子的功名利禄!” “我,我才看不上这些浑浊之物,谁要就让谁拿去好了,反正我是看不上的!” 说罢。 贾宝玉伴随着一阵哭腔逃之夭夭。 惹得众人都是神情怪异。 你竟然看不上这功名利禄? 那你哭什么? 这不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吗? 王夫人则是眼珠子一转。 心中暗道。 这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肯定是贾瑛从中作梗! 这日王府后院。 贾瑛正从朝中回来,隔着老远便看到香菱正在池边树下发呆出神。 时不时柳眉倒蹙,亦或含笑一回。 贾瑛不由得诧异。 回头问道。 “这姑娘是怎么了?” 身后。 王熙凤则是笑盈盈道: “这人定是要疯了!昨夜在院子里赏月坐了几个时辰,直到了五更天才睡下。” “结果我早上来的时候便又起了。” “说是写了两首诗拿去给黛玉、宝钗两人赏析,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现在为了学习诗词,可谓是废寝忘食,精血诚聚,都快忘乎所以了。” 贾瑛闻言也是懵了。 自己要是有这读书的劲头,也不至于现在连首打油诗都作不出来了。 凑上前。 香菱心里满是诗词,好不容易才惊觉身后来人。 连连躬身行礼。 贾瑛上下打量香菱,这些日子或许是过上了大家小姐养尊处优的生活,头发乌油发亮,皮肤也是白里透红,双臂丰腴,长得愈发水灵。 本就是乡绅之后,虽然被拐卖了几年。 但是重新调养一段时间后,立马就恢复了千金小姐的姿态容颜。 再加上如今钻研诗词歌赋。 气若幽兰。 整个人也变得自信起来,精气神可谓是焕然一新。 唯独两眼鳏鳏,看样子是没睡好。 贾瑛没好气道: “做学问是好事,但也不能整夜整夜不睡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书又不是一天两夜就能读完的。” 香菱低头轻轻点头。 随后像是献宝似的。 凑趣说道: “哥哥你看我昨夜写的诗怎么样?若是还不行,我便是死了这条心。” 只见写道: “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 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 王熙凤大眼瞪小眼。 显然是看不出诗词好坏。 贾瑛也是半吊子水平。 不过隐约觉得不错。 “新颖有趣,应该是不错的,有时间还是去找你宝姐姐看看。” 贾瑛含糊其辞。 不敢多说。 香菱听到夸奖则是乐得花霞绽放,绕着贾瑛两人高兴不已。 就这时。 另外一边。 平儿急匆匆地从前厅迎面走来,提着宽衣疾声道: “爷!” “荣国府来了好多人!还有大奶奶的兄长一家子人也来了。” “老太太喊我们奶奶过去接客!” 贾瑛不由得低头看向王熙凤。 后者这才惊醒。 “我想起来了。” “我那兄长王仁一家子人在南边不得生活,好像和我父亲说,要来京城投奔。” 说起来这个王仁。 算是贾瑛的大舅哥了。 但是。 王熙凤的兄弟几人都是什么德行,贾瑛甚至于比王熙凤还要清楚。 “毕竟是一家子亲戚,先去看看再说吧!” 贾瑛示意往荣国府去。 香菱也是闹着要去寻宝钗。 众人同去。 来到贾母住的上房。 只见乌压压一地的人。 邢夫人、李纨还有王夫人等等都在。 其中多是女眷。 贾瑛没有往里面靠,而是站在外面同贾蓉、贾环等小辈的人说话,只是让王熙凤、香菱还有平儿进去应付。 外边侧厅。 贾瑛看着外面已经长高了不少的贾环,不由得暗暗点头。 贾环身为庶子,自小没少被赵姨娘教些不好的东西。 但是后期贾环成年后。 也逐渐明事理。 据说贾政这一屋子的人,退隐归南后都是靠贾环这么个人不计前嫌,给贾政、王夫人赡养送终,也 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了。 只是如今尚且是块璞玉。 甚至于有种要被赵姨娘给带跑偏的迹象。 贾瑛旋即主动招来贾环,说道: “屋里来的都是什么人?” 贾环虽然和贾瑛是平辈的,但是年纪尚小,又知道贾瑛的身份位高权重,只能是毕恭毕敬回话。 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这才知道。 原来是邢夫人的兄嫂带着女儿进京来投奔,恰巧碰到了来京城寻亲的王仁,两亲家就一并同来了。 走到半路泊船的时候。 又碰到了李纨的寡婶带着两个女儿上京。 这年头世道不好。 路上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相互间有个帮衬。 薛宝钗的从弟薛科得知此事后,也带着自己的胞妹薛宝琴一同来京城完婚发嫁。 总之这就是四家人。 全都是从江南一带来京城的。 另外还有从京城史家来投奔的史大姑娘史湘云。 怪不得这般热闹了。 贾瑛微微颔首,这时候也是弄清楚了。 李家人、邢家人、王家人、薛家人还有史家人。 贾环则是说话间条理清晰。 贾瑛微微点头。 看样子贾环并不是府上人传言的那般一无是处,或许这都是王夫人为了打压赵姨娘母子二人,故意传出去的谣言。 以此来巩固自己和宝玉的地位。 然而谁又能想到。 日后给贾政、王夫人养老送终的人,竟然就是这个她素日看不起的庶子贾环。 贾瑛又问了贾环最近在读什么书。 说话间。 探春从里屋端着一杯茶来。 贾瑛心中愈发笃定。 从探春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姐弟二人的性格应该不会差别太多,探春如此,贾环不该如外人所言那般顽劣猥琐不堪。 谈话间已然是发现了端倪。 “本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在军中效力了!” “要是不愿读书改明儿给你在军中谋一差事。” “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能锦衣玉食了!” 贾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顿时让贾环、贾探春这姐弟二人都是大惊失色。 又惊又喜。 “还不快跪下?” 贾探春反应比较快,连忙示意。 贾环则是赶紧跪倒在地上,叩谢道: “谢王爷提携之恩!” “小子不怕吃苦不怕受累!” 贾环平日里读书不太行。 相比较读书。 甚至于更愿意去军营里。 只是此前王夫人处处牵制于他,以至于书没读好,外面的差事也谋不上。 现在贾瑛看在贾探春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 自然是喜不自胜! 贾探春也是朝着贾瑛连连感谢,虽然这姐弟二人关系一般,但是毕竟亲生的姐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久没有感情是假的。 贾瑛示意探春不用这么客气。 如今对他来说。 在外面给族人随便安排一个差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跟吃饭喝水似的没区别。 也算是犒赏贾探春这么久以来给他帮忙了。 上房。 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这个也要留下,那个也要留下,真的我们荣国府是金山银山,吃不完的?” “现在府上没了爵位,每年少了多少俸禄?” “各地庄子田地也都要补交税银,再这样下去,我们荣国府是不是也要喝西北风了?” 一听就是王夫人在吵闹。 贾瑛皱眉。 贾探春则是凑在他耳畔边小声解释道: “史家两位侯爷都没了。史大姑娘无处可去,贾母见她可怜便留在了府上。” “现在李大奶奶的寡婶还有两个女儿也要留下。” “邢夫人的兄嫂一家子人也是来投奔的。” “这会估计是两位大奶奶吵起来了。” 估计就是邢夫人和王夫人又开始掐架了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何况上房里一共十几个主子姑娘。 简直就是不可开交。 第87章 四美下凡,副册新篇 上房内。 一帮子女眷全都是人。 邢夫人还有王夫人正在恼气。 一看到贾瑛出现在门口。 屋内的人顿时蔫了下去。 本来火气最大的邢夫人还有王夫人也是不敢再争辩什么。 “这位是?”。 一名面无白须的青年男子,长相俊秀。 见状不由得朝薛宝钗看去。 薛宝钗则是赶紧主动上前介绍道: “这位就是咱们大姨妈家的三哥哥。” “从弟薛科!” “还不快见过哥哥~” 一时间。 从外地新来的人都是一惊。 试问谁不知道如今朝中上将军,年纪轻轻便封为一字并肩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原来是王爷!” “王爷的威名如雷贯耳!” “见过王爷!” 为首的青年薛科连连朝着贾瑛施礼,其余小辈也都是依次候着上前主动给贾瑛行礼问候。 薛科身后站着的是一名身披斗篷,打扮金碧辉煌的女子。 赫然是薛宝钗的从妹薛宝琴。 两人一前一后打招呼。 贾瑛则是点头道: “金陵果然是精华灵秀之地,生得两兄妹天生丽质,世间难寻。此次入京所为何事?” 薛宝琴被夸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高兴。 又被提及入京的事情。 顿时面红耳赤。 薛科则是解释道: “原先我这胞妹与朝中翰林学士梅家有一门婚事,只不过梅翰林此前常年在外任职,这次为了能够让胞妹发嫁,特地来京城完婚。” 翰林学士梅家? 听说是要让薛宝琴来完婚的。 贾母还有王夫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原先见了薛宝琴这仙子般的样貌和气质才华,是想要说亲让薛宝琴嫁给贾宝玉的。 现在听说有了婚约,顿时便不开心了。 贾瑛则是沉声道: “你们在南方消息也不灵通,梅翰林还在外任职,三年一任,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才会回京,你们兄妹二人看来要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了。” “况且这少时指腹为婚的事情,无凭无据,梅翰林一路高升,也不见得就会认了这门亲事。” 贾瑛这话可是没有给丝毫面子。 直言不讳! 人家翰林学士。 乃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官员,哪怕是朝堂改制之后沿用汉制,那也就是仅次于三公九卿的级别。 薛家如今不过是皇商罢了。 梅家自然是看不上这门婚事的。 否则也用不着薛科带着薛宝琴大老远从金陵赶来发嫁了,梅家明显就是不愿继续履行婚约,何必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从二品朝廷重臣的世子。 会娶一个商人之女吗? 哪怕是娶了那也是勉强为之,并不见得以后就会幸福。 这时候。 贾母站出来一把将薛宝琴拉到自己身边,安抚道: “你哥哥的话不无道理。” “早年定的亲事大都不了了之了,毕竟时过境迁,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就先留在府上住下。” “正好你兄长薛蟠去荥阳参军去了,空出来的屋子让薛科搬进去便是。” 兄妹二人年纪尚小。 基本上就是长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科带着薛宝琴往后站。 贾瑛虽然表面上面色如常,但是内心早已经是翻江倒海,实在是系统跳动的对话框太过频繁了。 眼前的这几个小娘子。 竟然全都达到了系统的评判标准。 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天赋不俗。 这不。 李纨又牵着两个小娘子上前,都是长得水葱儿般水灵的姑娘。 李纨介绍道: “这是我的两个妹妹。” “寡婶家中不易,所以来京城投靠于我。” 李纹、李绮两个妹妹同时欠身行礼。 贾瑛心中感慨。 平日里是寻不到这样的人。 不曾想。 今日却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全都出现了。 李纹、李绮还有刚才的薛宝琴。 全都位列金陵十二钗副册。 怪不得能够达到系统评判的标准了。 贾瑛有意无意说道: “婶娘一个人讨生计教养两个妹妹长大也不容易,来京城投奔也是不易,还是让两个妹妹都留下才是。” 李纨心中一喜。 千里迢迢来京城,就是迫于生计投奔她来的。 可是。 李纨在府上没什么话语权。 不敢主动说出要收留的意思。 尤其是贾兰刚刚得了便宜,王夫人正在气头上,更是不敢说话。 果不其然。 王夫人闻言顿时不悦道: “这个留下那个也留下!” “吃穿用度那个不是花销?如今府上俸禄一下少了大半又要交税银,还有老爷在外面做官也是入不敷出,上下都要打点,这样下去,今年的岁金都发不出来了。” 显然。 王夫人对于李纨母子抢走了爵位的事情耿耿于怀。 所以这才出声故意抱怨。 李纨性子弱。 根本就不敢争辩。 引得来投靠的寡婶还有两个妹妹也是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好生尴尬! 同时奚落了李纨的面子。 “嗯?” 贾瑛不愿听王夫人聒噪,回头看了眼。 这才让王夫人闭嘴。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李家女眷都是尴尬不已。 “说这些话做什么?” “还有岫烟妹妹没有介绍呢,快过来给你哥哥请安!” 王熙凤半开玩笑转移话题。 拉着另外一位妹妹上前。 又是一个十二金钗副册之人,邢夫人兄嫂家的女儿邢岫烟。 上下打量。 众人皆是簪金戴玉,绫罗绸缎。 或鲜艳,或淡雅,或别致,独岫烟仍是家常旧衣。 邢岫烟裙布钗荆,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该是家境贫寒,却别具烟霞色, 贾瑛又是感慨道: “岫者,山穴也。这岫烟二字,青山隐隐,云烟袅袅,返璞归真,给人一种超然如野鹤闲云,自然纯朴,脱俗可贵的感觉。” “好名字,同时人如其名也!” 邢岫烟闻言也是难得闹了个大红脸。 素日里邢岫烟穿着朴素。 还是头一次听人这般夸赞她。 又听王熙凤说了这其中的原委。 邢夫人兄嫂家境贫寒,只能是来投奔邢夫人,只是没想到,如今贾赦、贾琏刚刚被革职查办。 眼下邢夫人自身难保,哪里有功夫去接济这一家子人。 所以邢夫人想要让邢岫烟住在府里。 然后让贾府帮忙养活。 实际上。 邢夫人也不是真心想要照顾疼爱这个侄女,邢夫人素来自私自利,不过是抹不开面子,想要在自己兄嫂面前逞强罢了。 所以刚才就收养邢岫烟的事情。 邢夫人和王夫人吵得不可开交。 如果用贾府的公账来养活接济这几家子人,自然是触了王夫人的利益,毕竟这贾府几百号人口的吃喝用度支出,全都是走公账的。 养活的人越多。 结余的公款越少。 王夫人自然是不乐意。 这还不算完。 王熙凤又是拉着另外一位身穿红棉素锦裙的姑娘上前和邢岫烟站成一排。 不等王熙凤先开口。 那女子已然是乐呵呵喊道: “三哥哥~” “我是湘云,还记得我吗?” 贾瑛自然是认得史湘云的。 小时候常来贾府胡闹。 是史家的大姑娘,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都喊她史大姑娘。 只不过史湘云的家世经历也比较惨。 远不及薛宝钗等人。 史湘云是贾母娘家的侄孙女,算是贾瑛的表妹。 史湘云父母早亡,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但是其叔叔婶婶经济也不好,差不多的针线活儿都要由她们娘儿们自己做。 虽然是侯门之女,但是却从未过过富家千金的生活。 不过史湘云还是像往常一样豪爽大气,心直口快。 这不。 还没等贾瑛说话。 史湘云已经凑上前一把拽住贾瑛的胳膊直嚷嚷。 贾瑛也有些不好意思。 史家的两兄弟。 保龄侯、忠靖侯全都死在了两次宫变之中,本来史湘云就是依存史家勉强过活,现在史家彻底从京城消失。 史湘云没了叔叔婶婶照拂,又父母早逝。 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没办法。 这才来贾府投靠贾母。 然而。 如今贾府的经济状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王夫人自然是颇有微词。 史家彻底没落。 在王夫人看来。 更没有理由帮助史湘云了。 “哥哥,我听说王府比大观园还要大,要不我搬过去住吧!” 史湘云性情大方。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实际上。 史湘云是觉得在贾府寄人篱下,还要看王夫人的脸色,实在是委屈。 又见贾瑛、王熙凤都是热心肠好说话的人。 这才心直口快。 “你个小蹄子倒是聪明,知道这里谁说话算数又耳根子软是不是?” “一来就求着你哥哥了!” 王熙凤拿手指戳了戳史湘云的额头。 后者也不害臊。 吐了吐小香舌。 还向贾瑛撒娇卖乖。 也是不拘小节。 这时候。 王夫人看不惯,旋即顺水推舟道: “这敢情好!” “隔壁王府院子是咱们的好几倍,月钱岁金也都是咱们的好几倍,不像咱们荣国府。” “如今只有老爷一个人拿俸禄,入不敷出!” “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变卖祖业了!” 说到底。 还是对爵位没有袭承到贾宝玉身上的事情怀有怨气。 李纨等人都是欲言又止。 敢怒不敢言。 几个胆小的外来姑娘都是被说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史湘云好歹熟悉些。 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但也不敢当着贾母的面大吵大闹。 毕竟都是来求着投靠的。 要是得罪了王夫人。 日后在贾府生活还不得如履薄冰? 沉默之际。 “你们几个都过来!” 贾瑛朝着李纹、李绮和邢岫烟招手。 三女不敢不从。 只能是挪身到贾瑛面前。 贾瑛出声说道: “本王见你们三个姑娘着实讨喜,但是又家世贫寒不得教养,今日便认了你们三人为本王的义妹。” “日后便住在王府,形同亲姊妹一般。” “如何?” 本来还尴尬至极的三女,顿时花容失色,不敢相信。 要知道贾瑛可是异姓王! 认作贾瑛的义妹。 那日后说不准是能够请封郡主的! 还有这种好事? 李纹、李绮还有邢岫烟都是愣在原地,惶然无措。 “不得了!不得了了!” “三哥哥你怎么这般偏心?怎么就偏不认我当义妹?我也想住进王府!” 史湘云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拼命摇贾瑛胳膊。 顾及整个贾府上下。 除了王熙凤之外。 也就只有史湘云这蹄子敢对贾瑛这般动作了。 实在是不认生。 贾瑛无奈笑道:“你和本王本就是表兄妹,不过既然你无处可去,又无亲无故的,想做本王的义妹自是可以。” “无论如何,隔壁王府你都能随便出入便是。” “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这时候。 不等贾母等人反应过来。 李纨还有王熙凤见机行事,赶紧示意几个小娘子当场跪下来行礼。 连带着史湘云。 四女几乎是同时跪倒在地上行大礼。 贾瑛微微颔首。 陆续将四女虚扶起来。 表面上波澜不惊。 心中则是乐开了花。 赚大发了啊! 就这一天时间。 直接四倍奖励啊! 第88章 奖励丰厚,庆隆帝身体痊愈? 【叮,玩家成功收取李纹成为族人,族人+1,综合评价二品!】 【……】 【叮,玩家成功收取史湘云成为族人,族人+1,综合评价一品!】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神~级建筑--天坛】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龙元制作工艺】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神级道具——募兵令】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历史名将——杀神白起!】 一连串的对话框映入眼帘。 贾瑛顾不得屋里的人,直接在心中默念领取奖励。 【天坛】:神级建筑,修建完毕后,势力范围之内,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无灾无害; 【龙元制作工艺】:龙元银票制作工艺,百分百防伪,质量上等,不易损毁; 【募兵令】:使用募兵令后,可以在短时间内招募十万新兵,并且快速形成有效战斗力; 【白起】:植入身份禁军校尉,战国时期历史名将武安君,擅长攻城拔寨! 嘶~ 贾瑛深吸了口气。 没想到这次的奖励竟然如此之多和神奇。 【募兵令】还有【白起】这两个军事方面的奖励,正好解决了眼下兵员不足的情况。 看似如今京城附近有二十万大军可以指挥。 但是实际上。 十万京城士兵都是绣花枕头。 而且还要负责驻守京畿重地,这一部分就是相当于维持必要秩序的,根本就没办法调动。 剩下的燕云十万兵马。 暂时由岳鹏举统领,同样是一分为二,一部分驻守燕云北境,一部分则是在京城附近维持局面。 真正能够调动的兵马也不超过七八万人。 而且还要防备京城兵变。 这个【募兵令】刚好能够用来招募新兵扩充军事实力。 另外就是系统建筑【天坛】。 这玩意看似毫不起眼。 但是实际上效果却是前所未有的。 势力范围之内。 风调雨顺! 这对于民间百姓的效益是无限的,如果年年庄稼地都能丰收,谁还去当盗匪贼寇? 年年丰收。 也意味着日后朝廷的税收经济状况也会越来越好,蒸蒸日上。 还有最后一个奖励。 龙元防伪银票。 之所以古代的经济贸易、海外扩张时代会被约束,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因为现在银票极其不稳定可靠,所以很多人在交易的时候,往往还是偏向于银子、钱币。 “有了这个东西!” “就可以顺水推舟实行商业税,鼓励商业发展和海外贸易了!” 贾瑛如是想到。 打仗无非就是需要钱和粮食。 一旦粮草殷实。 经济贸易再活跃起来。 既不缺钱又不缺粮。 前线军队的战斗力绝对是蹭蹭蹭往上暴涨。 再加上即将大规模运用在军队中的燧发枪、神武大炮。 只能说是。 贾瑛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别人来主动挑衅他了。 而在上房里。 四女在堪堪起身后,都是脸色喜悦。 甚至于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能够认贾瑛当义兄。 本想着能够来投奔亲戚讨个生活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 贾瑛又是抬头看向薛宝琴。 只可惜。 这个小娘们虽然不像史湘云是金钗正册,但也是名列副册。 和这几个姑娘相比。 薛宝琴并不需要依靠贾府讨生活,所以也就不好以收留的名义的收做义妹。 贾瑛缓过神来。 开口说道: “今日也是难得一见的喜事,以前本王府上的姑娘们,月钱都是十两银子!岁金、吃喝用度还是另外算得。” 每月十两银子? 李纹等新来的人都是难以置信。 十两银子。 足以他们一家人生活一年了,对于更加困难的邢岫烟来说,甚至于是好几年的生活费用。 不等这些人感慨。 贾瑛又是继续说道: “不过那是几年前的标准了,之前比不得如今,所以难免有些拮据!” “日后凡是府上的姑娘,月钱都涨到五十两!” “一视同仁!” 五十两银子? 实在是太夸张了。 要知道一般姑娘们的银子也就撑死了二两银子。 贾瑛却是觉得理所当然。 这些姑娘给他带来的收益可远不止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啊! 自己空手套白狼。 几乎全都是白赚的。 屋子里的人都是唏嘘羡慕不已。 怎么也没想到。 贾瑛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等到众人议论差不多了。 贾瑛又是朝着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 “本王方才见贾环不善读书,但是手脚麻利,也是可塑之才!” “不日将带他去军中历练。” “日后贾环的学问也不用在做考究,其余府上要是还有像贾环一样不怕累不怕战场刀剑无言的,都可以入伍从军!” “当年太爷便是以军功立身安命,本王如今身位贾氏族长,还是希望族人能够重新从军!以武立命。” “如今贾府上下除了政老爷连个有官职的爷们都没有,想必老太太也看出来到底贾府的病症出现在哪里了吧?” “另外贾赦这件事就是给你们贾府爷们的一个警告!” “谁再敢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本王绝不徇私枉法!!” 一席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噤若寒蝉。 谁不知道。 贾赦身为一等爵勋贵。 现在已经彻底消失在贾府了。 贾赦一走。 贾府上下顿时原形毕露。 连个撑门面的人都找不出来。 王夫人则是心中不忿。 暗道贾瑛突然提出来要提携贾环,这不就是摆明了要欺负贾宝玉吗? 府上人又是各种寒暄。 贾瑛则是撂下话后直接离开。 任由这些女人们玩闹。 是夜。 荣国府正房。 贾政也得知了贾环要去军中任职的消息。 很是欣慰道。 “没想到环儿能够有如此决心和毅力,军营里可不比不得府上,想当年贾瑛便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听到贾珍夸赞贾环有恒心毅力。 心里酸溜溜的。 “那军营里又脏又臭,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再说了,不见得就能出人头地!” 王夫人不满道。 贾政则是驳斥道:“这是什么话?贾环能够想办法安身立命,也是难得可贵,难道要像宝玉一样一辈子待在府上吃喝游乐不成?” “胡说!” “我家宝玉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将来出任宰相也未尝不可!” “武人官职他才看不上呢!” 王夫人理直气壮。 搞得好像贾宝玉就一定能够高中一样。 “哼!” “就那个畜生书也不好好读,还能考上功名?” 贾政很是不屑道:“要是再学不出什么名堂来,我就去找贾瑛求情,让贾瑛帮忙也给宝玉在军中找个差事当值。” “省得整日在府上白吃白喝!胡作非为!” 军营中。 贾瑛找到了现如今为校尉的白起。 杀神白起! 担任秦军主将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于作战中料敌如神,出奇制胜,威震六国! 位列武庙十哲! 与廉颇、李牧、王翦并称为战国四大名将! 秦将白起,战功济济,拔城如山,杀人如水,至于长平,残犹莫比,四十万人,一夕坑尽! 论打歼灭战,千载之下,无人出其右。 与岳鹏举有所不同。 两人虽然都是举世无双的帅才,但是白起更加偏向于攻城拔寨,步步为营。 而岳鹏举则是擅长对外异族作战,尤其是对游牧骑兵颇有心得。 但是在论歼灭敌军、攻城拔寨方面。 还是白起经验丰富。 军帐中。 贾瑛特地招来岳鹏举还有白起二人,随后说道: “本王已经禀明皇贵妃,即日起在各地征募新兵,取精壮青年招募,预计是组建一支十万人的步骑大军。” “暂定营号为征西大营,主帅由白起担任。” “新兵训练还有粮草辎重装备调遣,一应由白起全权负责。” “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本王要见到一支能够百战百胜的精锐之师!!” 三个月的时间。 要是普通将领根本就不敢接下这个差事。 然而。 白起终究不是寻常之人,当场就接下了军令。 随后又在军中查看了火器的训练和研发进度。 燧发枪的制作工艺已经炉火纯青,至于神威大炮的研究也已经有了进展,在军营里当场演示了几番炮弹。 顿时轰雷掣电! 威力之大举世罕见! 贾瑛见状旋即点头肯定道: “尽快大量生产!” “熟悉火炮的操作和提高打击精准度,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用得上了!” 岳鹏举轰然领命。 同一时间。 贾瑛立即着手修建建筑天坛,以及研究生产龙元的方案。 一切如火如荼。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 暗流涌动! 很快各地都陆续传来好消息。 干旱之地突然间风云突变,雨水充沛,庄稼地里的粮食起死回生。 水涝之地接连几天万里晴空。 各地温度适宜。 田地里的农作物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 好消息不断。 然而。 宫里却是突然传来一道消息。 宛如晴天霹雳! 多日昏死的庆隆帝竟然突然间清醒过来。 甚至于还主动要求宫人递上粥汤吃喝。 一连着几日时间。 庆隆帝能吃能喝。 气色好转。 消息一出。 立即让贾瑛等人紧张起来。 夏守忠更是连夜出宫求见贾瑛。 如果庆隆帝龙体好转。 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 第89章 弑君!权谋之变 皇宫。 贾瑛面色冷峻,同时脚下步伐越来越快,神情也是愈发阴翳。 “到底是什么情况?” 宦官夏守忠则是颤颤巍巍道: “回王爷!” “从几天前开始,陛下忽然就能够吃东西了,一开始还不多,并没有引人注意。” “今天娘娘去寝宫探视。” “说是陛下已经能够正常吃喝,身子也恢复了力气。” 贾瑛这时候心里面一阵打鼓。 庆隆帝一直以来都是病恹恹的,本以为拖上个几个月的时间也就撒手人寰了。 结果不曾想。 现在不仅没死。 而且还有要好转的迹象? “宫里的御医怎么说?” 贾瑛头也不回问道。 夏守忠则是小心翼翼回话。 “宫里的傅太医说了,陛下应该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现在能够正常进食,说不准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够下地行动了。” “还有朝中不少大臣闻言,都想要觐见圣上。” “但是都被皇贵妃给拒绝了。” 贾瑛长叹了口气。 要不是自己在庆隆帝寝宫周围安排了大量的亲卫,估计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陛下醒了后,可说了什么?” “又做了什么?” 贾瑛现在就是担心庆隆帝一直身体继续好转。 前面的筹划就白费了。 夏守忠则是说道:“陛下醒了后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变化,就是主动要求进食,剩下的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贾瑛微微颔首。 心中却是有了一丝预感。 这庆隆帝之所以醒了后不吵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养精蓄锐,估计是已然猜到了自己和贾元春的所作所为。 又知道现在宫里的禁卫军全都是贾瑛的人。 所以这才没有大闹。 反而是暗中恢复身体。 一直到了寝宫外。 贾瑛瞪了眼身后的宦官随从们,后者纷纷退让到一旁不敢跟着进去。 走到侧殿。 只见贾元春正端坐在榻上,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但是在看到贾瑛后。 顿时转忧为喜。 “你可算来了!” “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上皇还有信王殿下屡次派人来探望陛下,我都差人拒绝了,现在宫里很多人都知道陛下病情好转了。” “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纸包不住了!” 提及庆隆帝的时候。 明显能够感觉到贾元春的忌惮,就如同方才夏守忠颤抖的语气一样。 古人的思想观念远不及后世。 甚至于在封建迷信中来看,天子那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凡事都讲究正统! 大乾朝统治天下近百年之久。 甚至于大部分人都认为皇室的威严和地位不可动摇。 哪怕如今皇室微末。 依旧很多人都对皇权有着天生的忌惮和恐惧。 “怕什么?” “有我在!” 贾瑛示意贾元春跟在自己身后,随后径直走向里面的正殿。 这一次。 再看到庆隆帝的时候。 面色虽然还是犹如金纸一般,但是微微泛红,明显好了些气色。 手臂上若隐若现的尸斑也消失不见了。 庆隆帝虽然是闭着眼睛在假寐,但依旧令人望而生畏,贾元春根本就不敢靠近。 呼呼~ 贾瑛吐了两口浊气。 素日是感觉不到什么紧张的。 但是在面对有些好转迹象的庆隆帝时候,还是手指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这就是常居上位的气势。 哪怕是卧病在床。 依旧能够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陛下?” “臣来探望陛下了,陛下?” 贾瑛试探着喊了两声。 但是。 庆隆帝不肯睁眼,似乎是故意为之。 贾瑛心中一个咯噔。 顿时就知道。 庆隆帝这是不想面对他们两人,心中憋着一股怨气和怒火呢! 一旦让庆隆帝重新走出这道门。 日后。 只怕是麻烦不断。 “怎么办?” 贾元春也是欲言又止,很想说出那句话,但是又不敢直言。 毕竟。 谋害天子! 那可是弑君之罪! 古往今来。 有几个人敢承担弑君的罪名? 更何况。 贾元春乃是皇贵妃,名义上是皇帝的妃子。 贾瑛沉默不语。 一股子狠劲从他的虎眸中迸射而出。 平白无故。 寝宫里的温度骤然一降。 凝重的杀气就像是凝固了般几欲令人窒息! “放肆!!” 一道低吼突然响起。 只见本来还静悄悄躺着的庆隆帝,忽然间探出半个身子朝贾元春的胳膊抓去。 同时左手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作势就要挟持贾元春! 贾瑛心中一凝。 看样子庆隆帝方才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所以终于是隐忍不住突然出手! 这是要鱼死网破? “过来!” 贾瑛低吼一声,旋即伸手一把将贾元春拽到了自己怀里。 后者已然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能是任由贾瑛摆布。 毫厘之间。 庆隆帝想要挟持贾元春却扑了个空,情急之下,直接调转匕首狠狠刺出。 目标正是贾元春的心窝。 庆隆帝知道自己是活不下去了。 索性是要拉一个垫背的! “贱人!” “给朕陪葬吧!!” 临死之前。 也不知道这庆隆帝是从哪爆发出来的力量和速度,竟又快又狠。 贾瑛眉头倒蹙。 不得已只能是伸手拦在前面。 顺势往后倒退半步。 刺啦~ 手臂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而庆隆帝再次扑空。 整个人直接从榻上摔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本就行动不便的庆隆帝。 这两下搏命的动作。 几乎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旋即瘫倒在地上,无力动弹。 只是那狰狞的面孔。 蕴藏了无法扑灭的怒火和怨恨! 这种眼神。 贾瑛在燕云草原之上,屠杀金人种族的时候,在草原妇孺的眼神中看到过。 那是一种不死不休的仇恨! 再无回旋之地! “你先出去!” 贾瑛一把将贾元春推向身后。 贾元春则是满脸慌张。 “你,你受伤…” “滚出去!!!” 这一次。 贾瑛赤红着双目突然怒喝,直接打断了贾元春的话。 实际上。 这是贾瑛第一次对贾元春发怒,甚至于是用一种近乎咆哮的语气。 素日镇定自若的贾瑛。 与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贾元春不敢忤逆,只能是艰难挪动脚步走出正殿。 心中翻江倒海。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贾瑛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情绪变化。 哪怕是当日宫变。 面对叛军的千军万马。 贾瑛也始终保持着耐心和自信。 正殿内。 庆隆帝目眦欲裂,正直勾勾地盯着贾瑛,充满了戾色。 贾瑛深吸了口气。 终于是重新恢复平静。 “我屡次立功,你却处处提防,明升暗降,甚至于不惜千方百计让我留在京城不得掌握外军!” “江南颁布新政,你又拿我当刀使,致使我得罪了整个江南的官绅士大夫!” “这些事情我也就忍了!” “但是你又干了什么?元春本就是无辜的可怜人,你却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妃子!今日是你第二次要杀元春!” “对我如何都行!” “但是你错就错在想要贾元春的性命!不行!绝对不行!!!” 贾瑛终于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话。 不等庆隆帝说话。 贾瑛突然扯开身后的大氅。 旋即狠狠地压在庆隆帝的脸上。 强烈的窒息感让庆隆帝再次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胡乱挣扎起来。 然而。 正常情况下的庆隆帝都不是贾瑛的对手,更何况是病重之人? “深呼吸!放轻松!” “很快就过去了!” 贾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漠和笑容。 手臂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伤口在颤抖,还是因为骨子里的兴奋! 初时还有些忌惮。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血液里全都是疯狂和兴奋!! 弑君者! 多么令人浮想联翩的词汇。 成王败寇! 胜者为王! 后人撰写史书。 贾瑛又会在史记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弑君者? 佞臣贼子? 篡位者? 亦或者是太祖皇帝? 千古一帝? 盛世王朝的缔造者? 贾瑛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的画面和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和感受。 一直等到庆隆帝彻底没了动静。 贾瑛这才松手。 心脏不自觉地疯狂加速跳动起来。 贾瑛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 没有预想中的害怕胆怯! 更多的是兴奋! 一种无法言喻的激越情绪! 第90章 野兽之欲!意料之外的惊喜 大乾皇城。 皇帝寝宫。 宫外的侍卫太监还有宫女们都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逾越。 侧殿。 贾元春正一脸担忧来回走动。 她知道庆隆帝只要还活着。 无论是贾瑛亦或者是她自己,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那个。 可是。 二十多年的宫闱生活,早就让她对皇权的恐惧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 哪怕庆隆帝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行动。 依旧令人恐惧。 畏惧!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 终于。 只见贾瑛面色稍显狰狞,正大步流星从正殿而来。 还没等贾元春开口。 贾瑛深吸了口气,直接说道:“死了!” “陛下驾崩了!” “这日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庆隆帝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贾瑛自己本人也是如释重负,只觉得浑身轻松,就像当初那夜临时起意率兵发起兵变的时候。 对于权力的野心急速膨胀。 贾元春则是脚下一软,竟然瘫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贾瑛亲手杀死了皇帝。 这对于贾元春来说充满了冲击力。 贾瑛则是冷声说道: “皇帝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哪里有什么天授皇权的说法!” “人人都能争当皇帝!” “只是大乾朝统治天下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天下就是大乾朝的,殊不知在大乾朝之前,还有数不尽的朝代和皇帝。” 正如古人所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贾瑛作为一个后世人,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天子神权。 对于庆隆帝的死。 反而是十分平静的寻常! 然而。 贾元春却是忧心忡忡道: “这件事很快就就会传出去的。” “到时候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外面的人肯定会就此恶意中伤于你,甚至于是借题发挥,说你是乱臣贼子!” “日后史书又会如何写?” “你这样是不是太仓促和莽撞了?” 仓促? 莽撞? 贾瑛一时间心生怨气。 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快发动兵变,甚至于是在寝宫里将庆隆帝弄死。 还不都是为了贾元春能够活下去? 现在反过来说他莽撞? 贾瑛强忍着怨气说道: “陛下并未痊愈,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临死之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突然有了一些生命的征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只要不说出去,谁又会知道真相?” 说着说着。 贾瑛的眼神变得格外凌厉,或许是因为刚刚杀了皇帝,现在的贾瑛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是实际上情绪极其不稳定! 瞧着贾元春的眼神也变得异常起来。 只见贾元春今日穿了一袭淡红色的宫装长裙,肩上披着绫罗披帛。 或许是因为身材丰腴的原因。 整个宫装都被撑得紧绷起来。 完全将这个女人婀娜多姿的身材凸显出来。 再加上贾瑛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在刚刚突然得到了疯狂的爆发。 此时此刻。 他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的狼崽子一样。 恨不得要把贾元春整个生吞下去。 “你,你要做什么?” “不行!” “在这里绝不行!” 贾元春如何不知道贾瑛如此火热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是。 庆隆帝刚刚死在正殿。 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宫女宦官。 虽然贾元春早就对这件事有所期待和幻想,但不应该是在今天的这个地方。 “你在害怕什么?” “又或者只是借口?” 贾瑛只觉得自己气血翻涌,就像是无处释放的火药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点燃。 哪怕贾元春不情不愿。 也阻挡不了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的贾瑛。 反也造了! 皇帝也杀了! 难道还不能收获胜利的果实? 从来都没有这个道理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回过神来。 贾瑛这才惊醒,看向贾元春的眼神也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谁又能想到? 一个入宫二十多年的妃子。 到头来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以前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贾瑛此刻恢复了平静。 总觉得这件事不太科学。 然而。 贾元春却是脸色微愠,抿着嘴怒气冲冲道: “现在你满意了?” “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了吗?” “现在没有惊喜了!” 贾瑛这才想起来。 当初两人出宫在外的时候,贾元春亲口告诉他说是有一个什么惊喜要给他的。 难道就是这个? 只不过还没等到人家给自己。 他反而是先发制人了。 贾瑛面色尴尬,但还是很不解问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得让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吧。” “否则惊喜很有可能会变成惊吓!” 贾元春整理好衣襟。 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道来。 庆隆帝早年便不能生育。 后来为了能够顺利继承皇位,便暗中蒙蔽太上皇还有朝中臣子。 直到庆隆帝顺利登基后。 他深知自己迟迟没有子嗣的事情,一定会遭人诟病,所以上位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勤政爱民,就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明君形象。 以此来掩饰他身体上的不足。 贾瑛这时候表情已经变得极为诧异,实在是想不到。 庆隆帝多次表现出的雄主举动。 竟然是为了掩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贾瑛突然反应过来。 “那元稚那个孩子?” “不是皇室的子嗣?” 一想到那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平日里也是聪明伶俐,并不似传言那般痴傻。 贾瑛这才恍然大悟。 庆隆帝之所以不喜欢这个孩子,原来就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子嗣啊! 贾元春也是点头说道 “陛下早就知道元稚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嫔妃与宫中侍卫的私生子。” “只不过陛下为了平息自己不能生育的谣言。只能是暗中忍气吞声留下了元稚这个孩子,所以宫里才谣传,元稚如何不堪,又理所当然不受陛下的喜爱。” 贾瑛长出了口气。 只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震撼了。 庆隆帝这个人。 隐藏得太深了! 不仅骗了太上皇,就连所有人朝中官员都被蒙在鼓里。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庆隆帝不能生育。 试问。 谁还会支持庆隆帝去当皇帝继承大统? “所以!太上皇之所以在退隐之际突然反悔,就是发现了庆隆帝的这个秘密是不是?” 一切的谜团都豁然开朗。 贾瑛继而分析道: “但是太上皇顾忌皇室的颜面,为了皇室不被天下人所耻笑,不能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只能是曲线救国,转而想要立皇长孙元胤登基继承大业!” “怪不得~怪不得~” 贾瑛连连感慨。 只觉得这承德帝父子二人简直就是翻版曹操和曹丕啊,父子二人简直就是有八百个心眼,各种勾心斗角! “所以庆隆帝临死都还想杀了你,就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个秘密。” “所以他要杀你灭口?” 贾元春微微颔首。 贾瑛则是暗自摇头,一生要强的男人啊! 死到临头。 还在想着要保存自己的尊严。只可惜这个秘密到最后还是让贾瑛知道了。 “你快出去!” “要不然外面的宫人要如何说你?” 贾元春气急败坏。 实在是方才的事情太过荒唐。 贾瑛也是心生愧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皇帝驾崩这件事!” “肯定会引起朝中上下各种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中、江南两拨人马早就虎视眈眈,尤其是北静王水溶绝不会善罢甘休。” “做好发国丧的准备,先扶持元稚那孩子继承大统!! “暂时封锁消息,不要让太上皇还有信王知道,一切从简!务必要让元稚提前登基,防止他人捷足先登!” 贾瑛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都是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东西。 实际上。 贾瑛有想过要直接自己登基皇位,只可惜如今时机尚未成熟,还需要一个契机! 民心所向,无往而不利! 民心就是能够吃饱穿暖! 得民心者得天下。 有了民心的支持就有源源不断的兵马。 只要贾瑛能够笼络天下人心,继承大业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反而是以武力强行登基谋朝篡位,毕竟是落了下乘。 百姓才不会在乎谁当皇帝! 谁能让天下安定,谁能让百姓吃饱喝足。 谁就是皇帝! 庆隆帝一死! 贾瑛现在更是浑身轻松,再无顾忌,继而要展开大刀阔斧的改革。 从各方各面。 为他接下来的登基称帝之路做好准备!! 第91章 讨伐逆贼,雄师二十万进军关中 庆隆帝驾崩! 大乾朝举国发丧。 京城范围内禁止一切娱乐活动以及婚嫁喜事。 皇子元稚服丧二十七日。 次年正月。 皇子元稚遵循庆隆帝遗嘱,继承大统,史称顺崇帝,年号开平! 信王元胤加封和硕亲王。 皇贵妃贾元春擢升皇太后,拥有垂帘听政之权。 一时间天下震动! 开平元年。 朝廷继续执行新政,要求各地官绅补交税银,同时重新丈量各地土地面积,取消官绅特权,以及延续了上千年之久的人丁税。 一切政令都利好于民。 自然是引得各地官绅勋贵愤怒不已。 开平元年正月二十五日。 北静王水溶在长安发布檄文,借用无上皇之名义,昭告天下,意欲讨伐关东朝廷! 檄文—— “北静王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贾瑛欺天罔地,灭国弑君囚禁无上皇,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无上皇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逆贼,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檄文一出。 立即引得轩然大波。 在朝廷继续执行新政的背景之下,各方势力为了能够抵制新政,纷纷挂羊头卖狗肉,直呼要共同起事。 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河东东安王府穆莳率先响应,其后凉州西宁王府马跃同时发声,三方人马汇聚了将近三十万大军。 一路上浩浩荡荡,对外宣称有八十万大军从长安直奔关东。 一时间引得天下皆惊。 江南一带的士大夫虽然并未起兵,但是响应者也是不计其数,各种檄文口诛笔伐,大量士子读书人加入声讨的队伍当中。 这些人打着声讨贾瑛的口号。 实际上就是想要推翻新政,继而重新恢复读书人的阶级特权,同时再恢复人丁税的执行。 无利不起早。 各方势力皆是心知肚明。 皇城。 德阳殿之上! 贾瑛站在玉阶上,单手按剑而立,面色冷峻。 不等百官说话。 贾瑛当即将小吏复制的檄文投掷于地上,大声断喝道: “本王知道!” “或许有些人已经在心中感到高兴了,对方号称有八十万大军,正朝着京城朝廷而来!” “但是诸位不要忘了!” “本王自出战以来,未尝一败!!” “贼水溶等人称乱关中,于今先帝尸骨未寒,令天下百姓、皇室寒心!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三千余里,叛军所到之地皆如蝗虫过境!皇陵无论大小,郡县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 “此贼自称义军,本王不耻!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叛军无恶不作致使生灵涂炭,民愤四起,本王奉旨兴师讨贼,乃是王者之师!” “即日起本王坐镇中军,调遣燕云征北大营八万铁骑,征西大军十万步骑,另京城守卫五万人马,北军五校两万人马,挥师关中!!” “本王亲率燕云大军,拜奋武校尉白起为左中郎将,统领征西大军!右中郎将徐庆领京城守卫!虎贲中郎将冯唐统领北军五校!” “羽林中郎将牛继宗统领京城守卫!” “各部召集兵马准军备战,克日起行!” “车骑大将军岳鹏军统领京城所有宫卫镇守京师,本王出征之际,军政朝堂大小事务自有岳将军、大司空辛大人协助皇太后处理!” “京城内延长宵禁时间,凡是犯宵禁者格杀勿论!” 一番话慷慨激昂。 杀气十足! 在场的人都知道,贾瑛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延长宵禁时间。 就是在防备京城里的官员再次发动兵变,特地留下岳鹏军这位名将镇守京师,只怕是谁想有个小心思,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斗得过。 另外。 贾瑛这次几乎是发动了二十多万的大军。 其中骑兵就不下数万。 也就得亏去年各地大丰收,国库粮仓都各种爆满,否则二十多万步骑大军一旦动起来,消耗量绝对是恐怖和惊人的。 而水溶等人的义军。 之所以不得民心。 就是因为这三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相形见绌,但是为了能够发兵攻打朝廷,不得已只能是放纵部下士兵在关中一带四处劫掠。 沿途几乎是一路行军一路抢。 正如贾瑛所言。 名义上对外宣称是讨贼的义军。 但是实际上。 这支三方联合的盟军,甚至于比山贼匪寇还要危险,惹得关中一带的百姓叫苦不休,怨声载道! 长安。 乾朝旧都。 也是多位皇室的陵墓所在之地。 此时。 将近三十万的盟军兵马汇聚于此。 正如贾瑛所料。 为了能够凑齐大军出征的军粮辎重,甚至于已经有人在明目张胆开掘皇陵,而水溶等人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十万兵马的消耗是极其恐怖的。 如果不放任自己的部下带兵出去就地解决钱粮,根本就不可能发动这场战争。 联军大营。 军帐中。 北静王水溶、东安王穆莳、西宁王后人世袭辅国公马跃,三位各自大军的统帅齐聚一堂。 其中以北静王手下兵马最少,同时也只有他的年纪最小。 但是。 名义上来说。 水溶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郡王。 乃是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 虽然年轻。 但是这支军队想要得人心师出有名,必然要借助于水溶的身份。 水溶深吸了口气,目光灼灼说道: “朝廷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 “贾瑛匆忙之间拉起了二十万人马正朝着荥阳方向而来!” “总共是四路兵马,贾瑛亲自率领燕云士兵坐镇中军。” “其余便是冯唐、牛继宗等人。” “对了,其中人数最多的一支部队拥有十万步骑,其主帅一个叫什么白起的人,原先只是禁军校尉,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就擢升中郎将统领大军。” “本王看这个贾瑛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无将可用,只能是随便找个人来统帅大军!”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旁人不知道。 但是他们都知道牛继宗、冯唐等人的能力。 一个是半吊子水平。 一个是老得路都快走不动了。 众人一听到这两人能够胜任各部主帅,再加上一个不知名的禁军校尉,旋即心生轻视之意。 东安王穆莳沉声道: “贾瑛这次几乎是搬空了家底来迎战,二十万兵马几乎是他能够调动的所有兵马了!想必是孤独一掷,会不计一切后果死守荥阳!” “荥阳兵家必争之地,我军想要东进入京,必然是绕不开荥阳的!” “一旦贾瑛率兵死守荥阳不出,时间拖得久了,唯恐我等粮草不济,军中生变!” 说罢。 穆莳提笔在荥阳一带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圈印记。 这时候在场的将校都是纷纷点头。 水溶等人也很清楚。 眼下粮草补给是最大的问题,所以只能是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到艰难的攻城战中。 “贾瑛命人在荥阳高筑城墙深挖护城河!” “想必是早就做好了死守不出的准备!” 这时候。 凉州大军统帅马跃也是附和道: “所以在贾瑛的主力部队到达荥阳之前,务必要先攻下荥阳!” “亦或者是绕道从半途截住贾瑛的主力部队,绝不能让其主力成功进入荥阳,野外决战优势在我,城池攻防,优势在敌!” 一时间。 盟军的所有将校都达成了一致的想法。 水溶眼珠子一转,当即断喝道: “本王有个大胆的想法!!” “何不派兵佯装强攻荥阳,届时荥阳守将必然会派人求援,贾瑛深知荥阳之地的重中之重,必然会心急如焚,立即派主力急行军驰援荥阳!” “我军便以逸待劳,早早埋伏于半道上。” “等到敌军的援兵出现,必然是人困马乏,我军主力再趁势掩杀而出,必然能够大获全胜,一战擒敌!!” 如果贾瑛在场肯定会直呼高手。 这不就是后世常说的“围点打援”吗? 果不其然。 水溶此话一出。 立即引得在场的诸多将校赞不绝口。 拍马屁者不计其数。 联军的动向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朝廷大军。 军营中。 贾瑛看到了前线细作送来的情报。 旋即将情况与身边的副将李山分享。 不禁哑然失笑。 “关中联军还以为本将要率军死守荥阳不出?” “真当他们对外宣称有八十万大军,本将就被吓得不敢出城迎战了?” 贾瑛只觉得有些可笑。 水溶等人未免太高看他们自己的实力了。 副将李山则是皱眉道: “敌军要在路上设伏,我军是不是要有所应对?” “又或者是绕道而行?” 贾瑛却是突然拍案而起,大声笑道: “这些蠢货以为本将不敢率军在野外正面迎战,实乃是虻蜉撼树!” “通知各部按照原计划继续行军!” “敌军的胃口如此之大,就看他们能不能吃得下我军了!” “最好是直接撑死他们!!!” 正面战场。 一战定胜负! 速战速决? 这正是贾瑛想要看到的画面,可以说是正中他的下怀! 第92章 射犬垣激战,战略反转在即 朝廷大军自京城出发之后。 一路往西行军。 沿途摇旗呐喊,旌旗猎猎! 声势之大。 直接让沿途郡县中意图反叛的官绅彻底失去信心。 不同于昔日朝廷大军开拔。 必然是劳民伤财的局面。 此次大军开拔。 所到之地皆是秋毫无犯。 反观自关中而来的叛军,一路上打着讨贼的旗号,但是干得却都是叛军所做的事情。 一时间两方在名声上立分高下。 大军开拔路上。 越是靠近关中地带,越是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还有尸体。 路边的沟壑之中。 全都是白骨累累。 贾瑛派人一番询问才得知。 原来这些百姓全都是从西边的关中一带逃出来的, 水溶手下的士兵。 就如同悍匪一般。 直接搅得整个关中地区的百姓民不聊生。 致使大量的百姓从关中出逃。 都是往东边逃难去的。 贾瑛得知消息后。 旋即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 一路不再停留直奔前线荥阳方向。 射犬垣。 距离荥阳方向不足百里之地。 半人高的荒草漫山遍野,狂风呼啸,旋即在山坡上形成层层麦浪。 中军大纛下。 只见年轻的北静王水溶正身披银甲,眉清目秀的面相,在这野外的战场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报!!!” “敌军正朝着射犬而来,已经不足三十里地!” “敌军没有派斥候!” “看样子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埋伏于此!” 军中小校前来禀告。 这让一众将校顿时高兴不已。 “好!!” 水溶更是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奋然怒吼道: “这个贾瑛狂妄自大,还以为在这里不会有伏兵!” “殊不知我等早已经等候多时!” “速速通知各部!” “一旦敌军进入预定的地点,立即倾巢而出,拿下敌军!!” 其余众人也都是连连附和。 旷野沉寂。 贾瑛等人策马扬鞭,伴随着阵阵黄沙漫卷,放眼望去全都是黑压压一片的铁甲大军。 “上将军!” “前面就是敌军设伏的射犬垣了!” “按照上将军的吩咐,已经提前撤掉了斥候!” “前部白将军差人来问,是不是要稍作休整再继续行军?” 面对传令官的询问。 贾瑛也是深吸了口气。 虽然他对自己的部下拥有绝对的信心,但是毕竟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人数超过数十万的旷世大战。 为了防止敌军有以逸待劳。 还是觉得先停下休息片刻。 贾瑛猛地一挥手。 前后左右。 立即涌出十几名传令官朝着四周的行军方阵策马高呼。 全军休整。 春意料峭。 铁甲上传来阵阵冰冷的寒意。 就在这连绵不下八十里的方阵停止前进之际。 轰隆隆~~ 远处正西方向。 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旌旗从山坡后方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 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头攒动。 就像是大鹏鸟徐徐展开巨大的双翼。 伴随着阵阵雷鸣般的战鼓声。 极目眺望。 一眼望不到尽头。 全都是来自关中的叛军。 犹如蝗虫一般。 看得人头皮发麻。 “贾瑛!!!” “尔等佞臣贼子,谋害陛下,肆意欺凌朝中官员,惹得天下人怨声载道!” “今日你中了本王的圈套!” “已经身陷重围!” “要是识趣就趁早缴械投降!” “看在你是昔日两位国公后人的份上,还能给你保留一条全尸!” “否则本王麾下百万大军同时掩杀而出!” “尔等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 两军阵前。 趁着各自队伍在摆放阵型的时候。 水溶一马当先出征率先挑衅放狠话。 相对于冯桀等人。 水溶虽然有些狂妄自大,但是做事果断当机立断,丝毫没有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的局限性。 反而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拉拢起这么一支人数庞杂的大军。 又能够在庆隆帝驾崩之后。 立即发檄文起事。 只能说是水溶看似文弱,但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否则也不可能能够在此与贾瑛对峙了。 “笑话!!” 贾瑛也是怡然不惧,旋即催马出征,昂首怒吼道: “尔等如同匪寇一般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还有何脸面在这肆意诽谤?” “本王送你一句话!” “要是现在下马投降,本王还能上表朝廷给你当一个闲散王爷的待遇,日后游山玩水安图享受,岂不乐哉?”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一番争辩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 水溶更是发现从耍嘴皮子功夫,自己远不是贾瑛这老油条的对手,一时间恼羞成怒。 直接振臂高呼。 咚咚咚!!! 狂风暴雨般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西凉铁骑!!” “出阵!!” 西宁王后人马跃得到军令后,猛地挥舞长刀,旋即俯身朝着山坡下方发起冲刺。 与此同时。 身后数以万计的西凉铁骑如影随形。 十几万只铁蹄同时叩响在地面上,几欲地动山摇,狰狞的士兵恶如虎狼,悍不畏死。 这支西凉骑兵。 不仅仅是由汉人组成。 更有大量的当地羌人勇士。 这些羌人常年生活在浩瀚无垠的大草原、荒漠之中,人人弓马娴熟,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 由此造就了凶名赫赫的西凉铁骑。 甚至于。 在大乾朝的历代皇帝统治下,凉州不仅没有被逐步汉化,反而是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 甚至于当地大部分的官吏都已经投靠于羌人。 再加上凉州土地贫瘠,山穷水恶!年年无税可交。 以至于当地人更是靠烧杀劫掠为生。 凡是路过的商旅都要被狠宰一笔。 凉州俨然成了一个半自治的四不管地带。 如今袭承爵位的辅国公马跃更是这支恶骑的唯一主帅,与其说是主帅,还不如说是大统领! 不像是地方正规军队。 反而像是土匪一样。 面部涂抹了各种花纹图案的羌人,更是疯狂呐喊,挥舞着手中刀剑,甚至于比土匪还要穷凶极恶! 不到千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准备!!!” “火枪准备!!” “—二排准备!!” 伴随着将校的厉声嘶吼。 只见大量的火枪兵突然出现在盾牌之后,旋即呈现出一定层次站成一排排列列。 最前面的一排火枪兵半跪在地。 第二排的火枪兵则是微微躬身屈膝。 第三排的火枪兵则是各个身材高大,站得笔直,一杆杆长枪平稳地悬停在半空中。 密密麻麻! 全都是黑黝黝的洞口! “开火!!!” 前阵指挥官厉声大喝。 下一秒钟。 电闪雷鸣! 雷轰电掣!! 伴随着无数四射的火花。 大量的弹药就像是铺天盖地的雨珠一样朝着敌骑方向倾泻而去。 霎时间。 无数的西凉铁骑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 素来看淡生死的羌人就像是飞蛾一样继续前赴后继。 不等敌骑再次推进。 又是一声大喝。 “开火!!” 这时候。 站在第二排的火枪兵纷纷扣动扳机,在人数如此密集的战场上,几乎都不用特地瞄准。 又是硝烟四起。 大量的哀嚎惨叫声响彻天际。 山坡上。 水溶等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漫天的白色硝烟充斥在阵前,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只听得见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雷鸣声。 还有人喊马嘶的惨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 “火枪!” “这不是南方人用的鸟铳子吗?” “可是为什么敌人的火器能够一直连续发射?” 彼时。 早就蓄势待发的第三排火枪兵也扣动了扳机。 三排火枪兵轮番开枪。 避免了火力重复覆盖。 继而营造成了一种能够连续开枪射击的错觉。 很显然。 这个策略很好地解决了如今燧发枪不能高频率连续射击的弊端。 直接将凶狠的西凉人给打得措手不及。 等到硝烟散去。 只见两军阵前。 全都是碎尸残骸! 号称西凉铁骑的枪刃更像是见了鬼似的四散而逃,狼奔豕突! 这些羌人信奉神明! 还以为这是上天神明才会有的手段。 一个个全都被吓得失魂落魄。 满地的尸体! 极其震撼! “这,这该如何是好?” 水溶等人彻底慌了。 不等这些将校反应过来。 下一秒钟。 “呜呜呜——呜!” 三长一短! 低沉的号角声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众人猛然一惊。 抬头眺望。 只见无数旌旗迎风招展,正踏风而来,黑黝黝的铁甲骑兵,深陷重围的敌军骑兵,突然出阵蜂拥而来,速度之快,如光如电! 水溶等人面色悚然。 到底是他们包围了贾瑛! 还是贾瑛包围了他们? 混乱战场上。 只听见贾瑛的怒吼声响彻阵前。 “杀!!!” 霎时间。 无数的呐喊声疯狂回应。 山呼海啸般的狼嚎。 几欲让天地失色。 钢铁洪流滚滚而来,铁蹄狂卷,在疯狂的呐喊声中两军轰然相撞,霎时间鬼哭狼嚎。 人命连猪狗不如! 第93章 雷霆万钧!谁主沉浮长安城 战场上。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就像是要把头顶上的天都要捅出一个窟窿。 各种人喊马嘶交汇聚集。 步骑大军前赴后继。 关中方向来的士兵一个个就像是韭菜一样,全都被无情地割了一茬接着一茬。 一边倒的屠杀! 初时。 在水溶等人的督战之下,勉强还能交手支撑,但是随之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这场大战中。 两方实力的巨大差异迅速-体现出来。 水溶等人愈战愈怯。 只见敌军的黑色钢铁大军就像是铜墙铁壁,如墙而进,根本就没有一丝缝隙和-漏洞。 尤其是那黑色的甲胄和军旗。 沉重的压迫感。 几欲令人当场窒息。 “撤!!” “撤!!” 水溶等人皆是知道继续打下去必死无疑,情急之下,只能是匆匆调转马头,仓皇而逃! 金鸣之声响起。 随着主力中军的撤退,正面战场上的十几万大军。 几乎就成了无头的苍蝇一样。 瞬间四散而逃各自为战。 试想一下如此画面。 十几万人乌泱泱一片没有人统一调度指挥,到处横冲直撞,就像是滚滚蚁潮毫无头绪。 如此场面。 哪怕是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 身处战场。 贾瑛不由得感慨道。 在冷兵器时代, 果然人多力量大是永恒的真理。 要不是自己年前招募了十万新兵,又大规模装备了火枪,否则还真不一定就能够胜负。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大军四处追杀。 四散而逃者不计其数。 整整持续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贾瑛亲自率军狂追了数百里之地。 一直率兵直冲旧都长安。 这才被长安城的高墙深河所阻挡住。 一路所获辎重钱粮无数。 战俘不下八万多人。 剩下的基本上全都是逃之夭夭,根本就无处可寻。 消息一出。 天下哗然! 战前。 北静王水溶在长安城以昔日太上皇名义发檄文讨贼,陈词慷慨,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尤其是东安王府、西宁王府的人马纷纷鼎力相助。 对外更是宣称有八十万人马。 出征之前。 皆是信心满满。 谁又能想到。 这场战役仅仅打了一个照面便直接扭转了局势,甚至于行军路上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交手厮杀的时间。 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行军追击的路上。 关中联军一哄而散。 贾瑛亲自率兵狂追百里之地,直接围攻旧都长安,兵临城下! 此番战报。 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 江州! 南安王府。 南安王世子吴熊此时脸色不善,显然是刚刚接到了从关中一带传来的战报。 粤海将军乌豪则是忍不住骂道。 “这个北静王爷水溶等人,难道是猪不成?” “哪怕是三十万头猪,站在原地不动,也要杀上十天半个月啊!” “三十万人马,结果不到几天时间就输得一干二净了?” “还让人家率兵追到了长安城下?” 整个江州地区的将校皆是面面相觑,原本按照他们的打算,已经要在江南一带揭竿而起,同时加入讨贼的义军势力当中了。 众人都知道。 只要贾瑛还活着保持朝政,那么朝廷的新政就会一直颁布和持续实施下去。 这些官绅勋贵。 谁家中没有个几十万亩的良田家业? 谁又愿意平白无故每年多交这么多的钱粮? 所以在水溶等人于关中起事的时候。 南方地区。 以南安王府、粤海将军两方为首的势力,早就按捺不住摩拳擦掌,打算彻底推翻朝廷的新政了。 南安王也是感慨道: “本以为两方开战,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好几年时间战事也不会结束!” “不曾想双方兵力加起来超过了五十万人的大规模战役,竟然只持续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去除两军行军路上所花费的时间,真正交手怕是时间更少!” “现在没了关中的兵力牵制贾瑛!” “我们要是在这个时候匆匆起兵,恐怕只会重蹈覆辙啊!” 众人都是哑口无言。 古时候打仗动辄好几年的时间,那都是太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攻城拔寨。 所需要的时间更久。 往往一个坚城要是守将死守,很有可能好几个月好几年的时间都攻打不下来。 “怕什么?” 吴熊这时候站起来愤然喊道: “大不了就和贾瑛正面真刀真枪开战!” “我们在江州经营多年,大小战舰楼船港口不计其数!整个天下最为精锐的水师都在我们江州境内!” “北方人全都是旱鸭子!北方大马再厉害,到了水道丘壑纵横的南方,也发挥不出什么优势!” “难道他们北方人还能骑马在江上和我们开战不成?” 这就是南安王府的底气所在。 水师! 整个大乾朝仅仅在江州才有完整的水师编制,也只有这里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条件来训练水师。 更不用说。 这些年南安王府在江州世代经营积攒下来的楼船朦僮斗舰,更是数不胜数。 重要的水道、港口和水寨全都在手上。 凭借长江天险。 完全有一分为二南北相望的实力。 然而。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和朝廷即刻翻脸。 实在是。 此次荥阳之战的威慑力太强了,三十万的兵马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谁听了不胆寒? 如果北静王等人没有败得那么快,还能在北方拖一拖贾瑛的大军。 然而现在。 只要他们敢闹事,说不准尚且在关中的兵马即刻就会调转矛头南下。 一旦开战。 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毕竟贾瑛给人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强了,谁不知道贾瑛是当今他当今天下第一武将,几乎是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 “举兵一事暂且缓缓!” “且看贾瑛下一步要如何行事!” “总之距离今年交税银的日子还有半年时间!” 南安王只能是先叫停举兵一事。 一旦打起来。 只怕是胜负难料 如此情况该还不如先坐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在场的其余将校闻言也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实际上。 此次从关中方向传来的战报。 让人心生顾忌。 吴熊则是骂骂咧咧道: “不过眼下还有好消息就是,关中、凉州一带地广人稀,关隘重镇数不胜数!” “关中联军要是依靠关隘城墙死守不出。” “或许还能坚持许久!” “定然能够牵制朝廷的大军!” 正如吴熊等人所想。 水溶等人在吃了败仗后,终于是认清了现实,那就是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贾瑛的部下。 索性就立即在长安聚集逃兵还有被打散的队伍。 长安城作为旧都。 光是护城河就有数十米宽,城墙更是高达十几米,单单是一个瓮城就坚不可摧,可以说是在历代帝王的努力修缮下,固若金汤! 四方城门紧闭。 任由外面的骑兵如何挑衅辱骂,就是不肯打开城门出战。 军营中。 脸色有些苍白的水溶此时多少有些尴尬。 想到自己战前的豪言壮语。 只觉得十分可笑。 东安王穆莳则是出声安慰道: “王爷不必如此沮丧,此番表现岂不是涨了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就算贾瑛帐下的燕云大马再厉害,也不可能骑马攻城是不是?” 底下的将校纷纷附和。 “我们在长安城中粮草充足,死守不出,看他们能怎么样!” “火枪再厉害也打不穿城墙!” “我倒是要看看,骑马能攻城吗?” “从京城再到关中,沿途运输粮草极其困难,维持数十万大军的补给更是难于登天,我就不相信贾瑛能在城外耗多长日子?” “我们就继续耗着!” 众所周知。 贾瑛的军队大都是来自于燕云的骑兵,其中厉害就是厉害在骑兵之上。 但是骑兵不善攻城。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众人坚信。 只要守住城墙不主动出去迎战,贾瑛的部队就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水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总之。 虽然仗打输了,但是好在性命尚在。 还有坚城可守! “诸位说得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只要坚持数月,自然能够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水溶站起来发话鼓励军心。 就在这时。 忽然间。 轰轰轰!!! 狂暴的炸雷声轰然响起。 整个军营的地面都在颤抖,桌子上的茶碗也都被震得叮铃咣当! 水溶脚下踉跄。 更是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了?” “外面怎么了?” 众人急匆匆冲出大帐。 只见城外的天空山。 伴随着尖锐的呼啸之声。 大量火炮冲天而起径直轰向长安城的城墙。 一个接着一个。 整个天空似乎都要被密集的炮火所覆盖。 遮天蔽日! 好似火烧苍穹! 千疮百孔的城墙在炮火中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方才还自信满满的众人。 不由得僵在原地! 神色惶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到底都是什么!?” 水溶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只觉得自己完全就要疯了。 难道! 连长安城都挡不住贾瑛的铁骑吗? 这天下。 谁还能挡得住他? 第94章 凯旋而归,战局扭转! 长安城墙之上。 旌旗飘扬。 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守城将士。 城外。 放眼望去全都是黑黝黝的军营,二十多万的大军几乎是连绵百里不止。 虽然外面的朝廷兵马连营百里。 但是守城士兵却是依然不惧。 这座长安城高达十几米,单单是站在城墙上面胆小者就会感觉头昏目眩。 再加上巨大的吊桥、护城河以及瓮城! 哪怕敌军攻破了外面的城墙,里面还有瓮城再次对敌军进行驱赶。 瓮城在守城战中。 几乎就是双重保险。 攻破第一道城门容易,但是想要攻破瓮城内的第二道城门可就难如登天了。 寻常的小县城。 城墙高不过五六米。也没有护城河和瓮城。 长安毕竟是乾朝旧都。 城墙上的守卫都是满不在乎,根本就不担心外面的敌人能够杀进来。 甚至于已经做好了死守个一年半载的准备。 “大人!”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快看!” 一名普通士卒忽然间指着外面大喊起来。 城门校尉闻声而来。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往外看。 只见大量的朝廷士兵正奋力推操着无数的黑色金属长管而来。 在战马的拉拽下。 这种奇怪的金属长管迅速靠近城墙方向。 但是“四七七”距离足有四百米往上。 如此距离。 不要说城墙上的床弩、弓箭了,就是用上霹雳车也压根就碰不到。 只能是眼睁睁看着敌军将这奇怪的物件依次摆放好阵型。 密密麻麻的炮口对准了城墙方向。 虽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是那黑黝黝的洞口密密麻麻,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了那日交手,恐怖的火枪所造成的杀伤力。 “快去通知王爷和将军!” “敌人很有可能要发起强攻了!” 传令官刚刚冲下城楼。 只见城墙上的守卫各个都心生好奇,探出半个身子张望城外,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下一秒钟。 只见城外的朝廷将校厉声大喝。 旋即点燃了火药。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倏然间响彻天地。 大量的炮弹刺穿空气。 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劲风朝着城墙方向狠狠砸来。 好似天降陨石一般! “该死!!” “快躲起来!” “躲起来!!” 城门校尉刚刚出声提醒,下一秒钟沉重的炮弹已经攒落而下。 咣当! 咣当!! 恐怖的巨响此起彼伏! 城墙旋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声。 这座屹立了数百年之久的古城。 历尽沧桑和风霜的洗礼,结果最后却抵不过这些炮弹的冲击。 站在城墙上的守卫更是面色惨白。 城墙摇摇欲坠。 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要坍塌一样。 又是一发炮弹砸到了城楼上。 轰! 无数的弹药铁片犹如天女散花一样。 不仅将眺望的城楼轰得四分五裂。 迸射而出的碎片还造成了守城将士的大量受伤死亡。 最让人感觉到绝望的是。 这恐怖的炮火好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至于反抗? 现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拔腿就跑,谁还有反抗的念头?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第一次感受到炮火威力的守城士卒,早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 不要说这城门上的将士。 哪怕是城内的百姓们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 终于。 咣当--! 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响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只见一处城墙不堪重负。 终于是在密集的炮火下轰然倒塌,以至于连锁反应。 两侧的城墙都接二连三崩塌成一片废墟。 大量的灰尘弥漫。 在高温之下随着热浪推向高空。 恍如末世一般! 炮火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烟尘灰烬盘旋升空。 继而露出了巨大的缺口,地面砖墙早已经被轰得露出黑色的焦土。 等到士兵反应过来。 只见无数步兵方阵正朝着缺口的方向蜂拥而至。 零落的砖墙不利于骑兵冲刺。 但是这些手持利刃的刀盾步兵各个健步如飞,视脚下的凌乱为无物,瞬间从缺口涌入长安城内。 “挡住敌军!” “快来人挡住敌军!!” 匆匆赶来的水溶等人,正好率领主力部队前来支援,旋即大手一挥。 两方人马在倒塌的城墙缺口处。 你来我往! 搏命厮杀! 由于缺口只有十几米宽。 所以再多的士兵在这个时候也有力使不出来,二十万兵力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只能是任由前部的将士一刀一枪厮杀步步为营。 后面的攻城士兵瞪眼看着根本帮不上忙,只能是干着急。 前面的士兵则是杀得起兴。很快。 你推我操。 前面的阵线就像是被硬生生推进城内的一样。 甚至于还发生了不分敌我的踩踏情况。 鏖战! 眼看着缺口处僵持不下,有兵力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下一秒钟。 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诸位呐喊声还有鼓点声。 大量的攻城队伍推着攻城锤、扛着云梯冲向四周的城墙。 铺天盖地。 就像是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瞬间就将整个一面城墙都给完全覆盖。 这要是在寻常时候。 城墙完整无损。 守将还能够利用城墙优势以弓箭、火油和滚石来压制攻城部队。 但是眼下。 城墙缺口处的压力实在是太大,甚至于直接切断了城墙上的联系。 再加上惊魂未定。 根本就拦不住附如蚁潮的攻城大军。 很快两侧的城墙陆续失守。 地面部队在失去了城墙上方箭矢的支援后,迅速溃败! 就像是决堤的河坝。 缺口被越撕越大。 而黑色的钢铁大军宛如找到了缺口彻底释放的决堤洪流,顷刻间爆发出势如万钧的力量。 所到之处! 风卷残云! 水银泻地! 在这处平原上坚守了上百年从未被攻破的长安城,竟然顷刻间轰然倒塌,彻底沦陷在战火和铁蹄之 下! 城中。 大街小巷全都是两方将士短兵相接的厮杀。 水溶、东安王穆莳等人则是纷纷点齐亲卫准备趁乱杀出重围。 “报!!!” “凉州人马已经从西门杀出去了!” 听到部将的消息后。 水溶不由得大惊失色,当即怒骂道: “这个马跃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打仗不行,逃跑的时候却是比谁都快!” “走!” “我们往北门突围!” “驾!驾!驾!” 城内主要将领纷纷弃城而逃。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逃至不到十里之地。 忽然间。 金鼓齐鸣! 两侧伏兵尽出,箭如雨下。 大量的士兵中箭倒地身亡。 只见为首的一名体壮如牛的年轻武将身着烈焰红棉锁子甲,脚踩虎皮青云靴,手持两个数十斤重的擂金锤,身后旌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薛”字。 “吾乃上将军麾下破虏校尉薛蟠!!” “奉上将军之命在此埋伏,尔等速速拿命来!!!” 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那薛蟠本就身材肥胖,也不骑马,手舞两把擂金锤悍不畏死,简直就像是猛虎下山一般面相狰狞。 霎时间。 犹如狼入羊群。 身后伏兵尽出,杀得水溶、穆莳两人的部下四散而逃! 东安王穆莳突然间眼神一怔。 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当年。 太上皇承德帝执意要罢黜太子,这其中东安王府就是支持者之一,太子被废后,支持太子的幕僚自然是陆续遭殃。 尤其是废太子的心腹薛家人。 其中薛家最惨。 薛蟠的父亲便是死在了那一场朝堂斗争当中,自此后薛家便只能沦为商人。 此时一看到薛蟠。 穆莳立即想起了两家人的恩怨。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薛蟠赤红着双目,杀得起兴,一根根青筋爆裂,就像是披了层丑陋的鳄鱼鳞甲般。 手中擂金锤本就势大力沉。 再加上薛蟠那一股子的蛮劲。 简直就是人形猛兽! 见到伏兵如此凶猛。 水溶等人哪里还敢纠缠停留,旋即头也不回,大喊道: “老王爷殿后!” “本王先走一步!!” 水溶话都没说完,直接策马狂奔。 只留下东安王府的人还被截停在原地。 “该死的小畜生!!” 东安王穆莳虎目怒睁。 还没来得及怒斥北静王水溶的背信弃义。 下一秒钟。 杀红了眼的薛蟠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全凭一股子莽劲冲到眼前。 东安王府的人被纠缠走脱不开。 不多时。 身后又是杀声震天。 从长安方向而来的追兵已经追了上来,吓得东安王府的人目眦欲裂! 斗志全无! 前有狼后有虎! “死来!!” 薛蟠见状更是愤然怒吼。 军心大振! 却说这边水溶等人连夜逃窜。 刚刚摆脱了薛蟠的追击后。 又在一处山谷遇到了落石攻击,本就为数不多的兵马再次折损大半。 但是伏兵并没有下死手。 水溶等人虽然狼狈出逃,但还是保留了性命,一路也不敢休息再次继续往北逃窜。 路上。 水溶等人刚觉得逃出生天。 下一秒钟。 立即又从不知名的地方杀出来一股伏兵。 整整一夜时间。 所有人都被吓得紧绷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可谓是草木皆兵! 情绪更是接近崩溃! 次日卯时。 一行人早已经累得手脚发颤。 只能是停在原地大口喘气休整。 水溶瘫坐在原地。 忽然间有种猫捉老鼠被戏耍的感觉。 先是箭矢,然后又有落石… 各处伏兵不断。 “十面埋伏?” 水溶呢喃自语。 记忆回到了那日在宫殿中的夜宴画面。 宫殿中。 铿锵有力、金戈铁马的琴声愈演愈烈。 十几名手持刀剑的舞姬正翩翩起舞同时攻向贾瑛。 而那夜的宫宴奏乐。 赫然是精心挑选、杀机四伏的千古名曲《十面埋伏》! 现在四处逃窜的他。 就如同曲子中穷途末路的楚霸王项羽一样。 “好一个十面埋伏!” “贾瑛啊贾瑛!” “你这是要将十面埋伏悉数奉还给本王吗?” “嗬嗬~” 水溶的脸色极其难堪。 不由得出声自嘲起来。 十面埋伏! 应该还没有结束! 乐声才刚刚过了前奏而已! 第95章 铁腕除患,根除祸根 东方欲晓。 一丝浮白挣脱了黑夜的束缚朝着萧瑟的旷野倾泻而下。 众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东边的方向。 这才幡然醒悟。 怪不得竟然如此之类。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已然是逃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连座下战马都累得够呛。 更何况是一路上担惊受怕的人? “应该不会有追兵了吧?” “我就不相信敌人不用休息?” “都逃这么远了,哪里还会有追兵?” 众人议论纷纷。 都以为是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就像是东边耀眼的金光一样。 然而。 天不遂人愿。 一名小兵忽然间怒目而视。 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王爷快看!” “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顺着正北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数丈宽的黑烟腾空而起,继而在热浪的作用下直冲云霄。 空气中传来阵阵烧焦的味道。 “王爷快看!” “这边也有!” “西北方也有!” “正南方向也有!!” 霎时间。 八个方向全都是浓烟滚滚。 就像是八条肆意咆哮张牙舞爪的黑色蛟龙,正在空中不断地嘶吼舞动,就像是在俯视着位于中心地点的水溶等人。 “这是狼烟!” “八个方向全都被封锁了!” “我们逃无可逃了!!!” 这时候。 刚刚还在庆幸劫后余生的士兵纷纷面色惶恐。 水溶同样是面如死灰。 抬眸眺望。 只见头顶上的灰烬、黑烟愈演愈烈,就像是乌云蔽日一般,恍如末世降临! 给人一种无尽的压迫感。 好像头顶上的苍穹。 随时都有可能会坍塌下来一样! “大火!” “火!” “全都是火!!” 外围的士兵厉声嘶吼,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原来。 连夜逃跑早已经失去了方向。 在各种伏兵的驱赶之下。 水溶等人无意中从冲入了一处荒原之上,此刻才发现四周全都是半人高的荒草。 一旦大火蔓延至此。 火借风势! 根本就是逃无可逃。 伴随着狂风呼啸,数丈高的火舌冲天而起。 四周全都是滚滚黑烟。 灼人的热浪席卷而来。 “该死!” “贾瑛胆敢纵火要置我于死地?” 水溶这时候彻底慌了。 水火无情。 如果只是战败被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一旦被大火吞噬。 哪怕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生死之际。 大量的士兵再也不听调令,纷纷朝着周围四散而逃,只可惜。 火势已经彻底蔓延起来。 四面合围。 根本就无路可逃。 不少士兵硬着头皮冲入火墙之中,下一秒钟直接被烧得尸骨无存。 眼看着大火越来越近。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 抬头甚至于已经看不到了天空,全都是无尽的灰烬和浓烟。 “割草!” “快拿刀割草!!” “快!!!” 水溶急中生智,旋即朝着部下疯狂呐喊。 情急之下。 水溶也顾不上形象。 亲自持剑疯狂砍草。 周围的部下们这才堪堪惊醒,旋即连忙拔刀持剑跟随水溶在荒草堆中疯狂收割。 很快。 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出现在火势中间。 刚好围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火海无情。 大量的浓烟弥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放眼望去。 几乎全都是黑色的焦土还有灰尘。 在火带中圈。 只剩下不到千人的残兵败将依旧苟活了下来。 水溶艰难地起身。 此时。 他的脸上全都是黑色灰烬,身后的白色虎皮大氅也是被烧得一个窟窿接着一个窟窿。 烟熏火燎! 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潇洒王爷的形象?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啊哈哈~” “天不绝我啊!” 水溶勉强笑出声来。 只觉得自己再次侥幸逃生,只怕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在这种火海之中,竟然还能夹缝求生? “贾瑛绝对想不到,本王还能活下来!” “所有人保持肃静!” “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水溶怒喝一声。 生怕被外面的伏兵发现他们竟然还奇迹般活着。 众人全都是噤若寒蝉。 哪怕嗓子已经被熏得火烧一般,却还是捂着嘴不敢吭一下。 就在众人以为能够蒙混过关之际。 轰隆隆~轰隆隆~ 狂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水溶脸色陡然一变。 再也笑不出来了。 “上将军有令!” “斩草除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是化成了灰烬也要找出来!” “搜!” “仔仔细细的搜!” “不准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遵命行事!!” 焦味的空气中。 传来阵阵怒吼。 大量的骑兵就像是蝗虫一样,旋即四散开来,几乎就像是地毯式搜索一样,势必要横扫整个荒原的角落。 哪怕是地上的蚂蚁洞都要掘开看一看! 随着铁骑的越来越近。 众人都知道。 这次是肯定藏不住了! “嗬嗬~” “好狠!贾瑛你够狠!!” “哈哈哈!!” 水溶自知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索性也不再装了。 昂首大笑。 旋即将周围的骑兵给吸引过来。 仅剩下不到千人的残部。 早已经丢盔弃甲。 烟熏火燎的样子。 简直就和难民乞丐没什么区别。 只见来骑。 身披月落红云甲,头戴拦云盔,手持一杆錾金虎头枪! 座下汗血踏龙驹! 年轻的将军就像是火烧云一般十分醒目。 “吾乃上将军部下翊军校尉冯若英!” “奉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冯紫英策马而来,一手勒紧缰绳同时挥舞长枪遥指水溶等人。 当真是潇洒英俊。 冯紫英? 水溶剑眉倒蹙,突然间惊呼道: “你是冯唐之子?打伤了仇都尉儿子跑去燕州避难的冯紫英?” “原来是你!!” 此时。 水溶只觉得物是人非。 早些年。 自己根本就看不上眼的纨绔公子哥冯紫英,此时竟然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军中将校,这番打扮,若非是冯紫英自报家门,还真是认不出来。 实在是这甲胄护身。 与在京城中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形象相差甚远。 “正是在下!” 冯紫英也是认出来水溶,早些年两人也是见过面,只是那时候,水溶甚至于连神武将军冯唐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冯紫英这种公子哥? 冯紫英当即收起长枪。 “奉上将军之名,前来捉拿王爷!” “还请王爷速速缴械投降!” “否则这千余将士没有死在对异族的战场上,反而是白白葬送性命于此,未免有违天道人和!” 水溶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部将。 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走了。 十面埋伏的最终章。 楚霸王战死沙场! 其部下渡江逃生! “嗬嗬~你就不想要本王的项上首级?” “只要拿下本王的首级,可赏万金封侯拜将?” “既然你我二人相识一场,那本王就送你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铿铿~ 水溶拔出长剑横放在喉咙上。 冯紫英欲言又止。 水溶却是不予理会,强忍着恐惧颤颤巍巍道:“本王死后,这身后千余人马,全部跪地投降,望诸位不要滥杀无辜!” 话音方落。 哗啦啦~ 上千人几乎是同时跪倒在地。 更有亲信暗自垂泪。 水溶深吸了口气浊气,手指颤抖,全身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 他是读书人。 该有读书人的气节和傲骨! “贾瑛以《十面埋伏》葬送本王!” “本王又岂能辱没了楚霸王之名?承蒙贾瑛如此高看,今日本王便以《霸王卸甲》悉数奉还!!” 水溶慷慨激昂,眼含热泪。 只觉得自己应当比肩楚霸王项羽。 死得其所! 死得光明磊落! 死得名垂青史! 然而。 当剑刃刺破了皮肤,传来阵阵痛意。 金属特有的凉意几欲刺骨。 水溶再也下不去手。 虽然有心赴死,但是恐惧、懦弱还有求生的本能涌上心头。 咣当~ 长剑跌落在地。 水溶大口大口吮吸空气。 脑袋一片空白。 却是到了最后一刻还是下不去手。 “哼!” “就你也敢自称比肩楚霸王?” 冯若英冷哼一声,摇头骂道:“你若是效仿楚霸王自刎而死,本将还高看你一眼!不曾想你却如此贪生怕死,本将不会杀你,就算杀了你那也是辱没了我冯家的传家之宝錾金虎头枪!” “上将军设下十面埋伏围剿尔等鼠辈,实在是杀鸡焉用宰牛刀?” “来人!” “将其拿下,押解回营,交由上将军发落!! 第96章 风云江南!宁国府痛失贾敬 “关中大捷!!” “上将军于荥阳大破敌军八十万兵马,俘虏无数!” “大将军亲自率军围攻长安!” “长安城破!” “大捷!关中大捷!!!” 大乾朝。 神京城。 正街上传令官摇旗呐喊,一路驰骋直奔皇城,沿途路人纷纷散开道路。 几乎是半刻钟的功夫。 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以为是一场要鏖战数年之久的西征,结果这才用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然是大破敌军。 甚至于直接攻下了旧都长安。 满城百姓皆是兴奋不已。 “上将军果然是神将在世!” “吾等京城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全凭上将军率兵在外浴血奋战啊!” “关中凉州叛军宣称要重新恢复官绅特权,继续执行人丁税,现在上将军既然是打了胜仗,看样子我们今年的税收还能继续执行新政的制度了。” “又能够省下一大笔税收钱粮啊!” “今年雨水充沛,无灾无害,这是上天在给我们指示啊!”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上将军让我们衣食无忧吃饱穿暖,就连老天爷都看到了啊!” 民心所向!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 再加上去年朝廷一整年的努力,整个北方境内,百姓安居乐业,不愁吃喝用度。 如今西征大军再次完胜。 一时间。 上将军贾瑛的威望在民间更是达到了顶峰,而且随着今年的秋收即将到来,各地大获丰收,这种声望只会越长越高,犹如大火滔天一发不可收拾! 消息陆续传到满朝文武还有皇宫之中。 贾元春在宫中自然是松了口气。 而朝中文武则是心知肚明。 只怕是接下来的日子,一旦贾瑛率领王者之师凯旋归来,在民心所向手握重兵的情况下,大乾朝皇室只怕是名存实亡了。 世人皆知上将军贾瑛! 却不识大乾天子是谁? 与此同时。 北方战报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几乎是一夜之间横扫了整个江南一带地区。 南安王府。 世子吴熊此时看着手中的战报,白皙的肥脸被气得隐隐颤抖。 “长安城那是旧都,城高墙厚,怎么会这么快就败了?” “听说北方朝廷发明了一种火器,一旦点火发射便犹如焦雷轰地!整个长安城都被夷为平地!” “东安王穆莳父子全部战死!” “北静王水溶也被生擒,据说是当众处斩,授首京师!” “只有西宁王府的人逃回了凉州!” “今年各地的秋收已经陆续来了。现在诸位还交不交今年的税银?” 东安王府内的人全都心急如焚。 各家虽然田产丰富,但是各自大手大脚挥霍惯了,如今每年都要拿出一大笔巨款上缴朝廷,无异于是砍胳膊断腿! “交钱?” 南安王突然冷哼一声,不屑道:“贾瑛此人野心勃勃,绝不是想要当一个简单的臣子那么简单々”!” “贾瑛赶尽杀绝,已经派兵继续西进凉州!” “你们以为就算交钱了,贾瑛能够放过我们吗?” “只要我等还有兵权在握,贾瑛就会如坐针毡,可是一旦我等交出兵权,那便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隔了半晌。 “安静!!” 南安王怒吼一声,终于叫停了菜市场一样的厅堂,旋即沉吟道: “如今唯有先假意上书朝廷,以各地官田私田统计不善为理由!请求延迟上缴税银的日期。” “先用此缓兵之计,为我等争取更多的时间!” “另外再立即派人前往大梁!” “听闻大梁皇帝如今被云南王、齐国侯牵制。大梁皇帝年轻势微,如果我等能够携江州水师投诚,未必就会怕了贾瑛!” 一时间。 满堂皆惊。 联系大梁皇帝? 这不就是叛国通敌吗? 南安王却是不以为然道:“只是和大梁的皇帝表示亲近罢了,只要能够让贾瑛忌惮不敢轻易开战,那本王的目的就达到了。” “本王就不相信!” “北方朝廷新立不久,局势动荡,又西征千里耗费钱粮无数,现在还敢牧马南下招惹大梁不成?” “况且本王在江州经营多年的水师,可不是吃素的!” 水师的好处就是! 进攻不足。 守成有余! 水师舰队虽然是不能往北上岸,但却能够凭借长江天险拦截敌军的进攻。 再加上如果能够得到南梁皇帝的支持。 南安王自以为是稳操胜券。 这时候。 吴熊却是小声问道: “南梁人反复无常,尤其是那个两面三刀的外戚文丞相,鬼话连篇,南梁人不可信!” “南梁皇帝自身难保!” “父王如何说服南梁皇帝愿意支持我等?” 正如吴熊所说。 南梁眼下的局势和当初的汉朝有些相似。 都是年轻的皇帝继任皇位。 但是以太后为首的外戚势力却权倾朝野甚至于隐隐威胁皇权。 外戚丞相、保皇派大将军两方势力内斗不断。 外面还有藩王虎视眈眈意图谋反。 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 还会愿意帮助南安王府? 南安王却是摇头笑道: “听闻南梁皇帝年轻气盛,但是受制于外戚涉政,始终没有再立皇后!” “其二,南梁皇帝何尝不想利用本王的势力来对付云南王和齐国侯等人?” 众人默认。 虽然叛国通敌的名声不太好。 但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谁当皇帝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还能继续享受特权,荣华富贵,福泽后代! 宁荣街。 府上姊妹们正在和龄官等人吃酒玩闹。 史湘云还故意束銮带,穿折袖,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在佯装武生。 尤氏等人也都在。 再加上又是有李纹、薛宝琴等人,热闹不已。 薛宝琴穿了身名贵的丝绸长裙,剪裁得体,头上戴着繁琐金饰,脖子有金丝珠宝装饰,正和史湘云两人坐在秋千上。 好巧不巧碰到了贾宝玉正从外面来凑趣。 瞧着薛宝琴灵动高贵的模样。 贾宝玉虽然年幼但也知道什么好坏,不由得想要上前搭讪。 心中更是暗道。 要不是薛宝琴有了婚约,自己当是说成这门婚事的。 正在这时候。 外面的小厮急匆匆而来,喊道。 “大太太!” “诸位姑娘小姐!” “方才外面传来好消息,上将军在关中大胜叛军,如今已经攻破了长安城!” “东安王爷父子当场战死!” “北静王水溶被活捉斩首示众,首级正运往京城!” “上将军大破八十万大军!” “现在外面已经传疯了!” 院子里的姑娘们闻言。 顿时花容绽放。 虽然不知道这场大胜仗代表着什么,至少贾瑛能够获胜平安归来,众人都是高兴不已。 唯独站在门口偷听的贾宝玉如焦雷一般。 眼神木讷。 也没了心思去找薛宝琴搭讪了。 “水溶死了?” “贾瑛连北静王水溶都敢杀?” “水溶可是龙子龙孙、皇亲国戚啊!” “他可是庆隆帝的亲生兄弟一般!” 贾宝玉不由得想到当日自己和水溶交好的场景。 哪怕是他在面对水溶的时候也自愧不如。 现在水溶竟然就这样死了? 贾宝玉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念珠,这也是当初水溶送给他的,本以为自己得到水溶的青睐,日后怎么也能有所一番交集。 结果没想到。 年纪轻轻的水溶竟然就这样死了。 甚至于死后首级还要被运回京师示众? 贾宝玉失魂落魄。 扭头就跑了出去,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就在府上要庆祝的时候。 又有东府的下人急匆匆跑来寻尤氏。 正玩笑间。 慌慌张张的几个人喊道: “老爷宾天了!” 面容酥软的尤氏当即脸色大变,众人都是被唬了一跳。 刚刚传来外面打了胜仗的捷报。 现在怎么好端端有人死了? 现如今。 两府还能称为老爷的,就只有宁府大老爷贾敬了。 那个整日修仙炼丹的道士老爷。 尤氏柳眉紧蹙,急忙问道: “好好的没什么病症,怎么突然就宾了?” 史湘云眼珠子一转。 插嘴说道: “都说修道之人功德圆满之后,就能够得道升天,说不准就是上天当神仙去了!” 众人称奇。 尤氏却是深吸了口气,为难道: “政老爷外任做官去了。” “其余府上也没有能够管事的爷们,还真是有得忙了!” 正如尤氏所言。 如今。 贾赦、贾琏父子以及东府的贾珍全都被流放了。 贾政又外出做官。 贾环、贾蓉也被贾瑛忽悠去参军上战场去了。 贾宝玉懵懂无知不识大体。 偌大的几个府邸。 此时竟然连个能够独当一面管事的爷们都没有。 直教人心寒不已! 简直就成了女儿国一般。 尤氏强撑着口气,嘱咐道: “老爷宾了,通知府上姑娘丫鬟还有姬妾,都卸了妆饰!” “再去通知几个二等管事,贾璎、贾菖等人的去外面张罗!” 顿了顿。 又是说道。 “再派人连夜赶往关中给王爷传信!” “这么大的事情,府上连个能出面的男人都没有,真是造了什么孽!” 不多时。 贾母、王夫人还有邢夫人闻讯而来。 就在众人还没弄清楚贾敬死因的时候。 又有人慌慌张张跑来通报。 “老太太,几位太太都安好。” “外面有个叫孙绍祖的,自称是原旧兵部候职孙家少爷,原来与赦老爷是世交,说是赦老爷此前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仰。” “现在讨债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时候。 素日里伶牙俐齿的王夫人、邢夫人,全都是没了主意,只觉得焦头烂额。 第97章 大义凛然,贾瑛挥剑斩贾蓉 却说这边。 旧都长安城内。 东安王府、北静王府两方人马悉数全军覆没,贾瑛趁势率军收降叛军,重新编制人马兵员。 同一时间攻取关中、河东两处大小城邑关隘。 各地地方官员早就听闻了神武大炮的威力。 哪里还敢多做抵抗。 一时间全都是望风而逃又或者是主动开城投降。 旧都长乐宫。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这处气势恢宏的宫殿虽然远不及神京城的德阳殿奢华明亮,但是其身为旧都宫殿,赋予了不可取代的历史沧桑和厚重感。 严肃中又不失高贵。 贾瑛深吸了口气,逐步走向最高的玉阶之上。 昔日。 这是只有天下之主,九五之尊才能够有资格入座的位置。 贾瑛身穿戎装。 大大方方端坐在龙椅之上。 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随后。 随行帐下将校陆续鱼贯而入,朝殿外望去。 一排排黑色甲士手持刀剑画戟。 正立于龙首道两侧。 上百名将校几乎是同时入殿,旋即抱拳呐喊。 “吾等参见上将军!!!” 余音未消。 殿外的甲士纷纷单膝下跪,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紧接着将士们的呐喊声。 已然是充斥整个长乐宫。 不同于文官的拘谨和收敛。 这些军中武人。 各个生性粗犷豪迈。 声音更是洪亮、铿锵有力。 气势十足! “起身!!” 贾瑛微微抬手示意众人无需多礼。 随后各部将校便依次上前汇报战果。 太多捷报。 以至于听得有些麻木了。 哪怕是打了一辈子仗的牛继宗、冯唐等老将,此时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实在是想不到。 这场战争的胜利来得如此之快。 甚至于这些选择投靠于贾瑛的京城将校,此时都是欣喜820不已,对于投靠贾瑛的决定,更是无话可说。 一场大胜。 也就意味着又要有许多军中将校升官发财。 按例一番封赏。 贾瑛大手一挥,出手阔绰,几乎是将缴获而来的辎重钱粮分出了十分之三赏赐于军中的将校士卒。 又亲自上书奏请朝廷给将士们请功。 自然是人心所向。 将校拥戴! 整个长乐宫都是其乐融融,大小军官都是弹冠相庆,恨不得立即班师回朝加官进爵! 上将军贾瑛的声望。 则是彻底超越全军,俨然是成为了独一档的人物。 高兴之余。 却见白起忽然间站出来,铿然怒吼道: “启禀上将军!” “臣有一事不得不说,还请上将军裁决!!” 白起语气不善。 众人心里面都是咯噔一下,暗道这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要知道白起首次出征。 便直接成为了十万新兵步骑大军的统帅,可谓是贾瑛身边的大红人。 只可惜。 白起虽然名不经传,但是素来不苟言笑,治军极其严明,也不喜欢和军中同僚来往,与正在镇守京城的岳将军如出一辙。 此时见白起突然出来发难。 都害怕殃及池鱼。 贾瑛则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点头示意白起直说便是。 顿了顿。 白起抱拳大喝道: “启禀上将军!” “此次大军虽然势如破竹攻下了长安城,但是也暴露了诸多问题!” “军中制度混乱,不少将校士卒趁火打劫鱼目混珠!” “更有将校如兵匪一般入城后到处搜刮珠宝强抢民女!” “简直就是视军法军规为无物!” “还请上将军下令,严肃军纪!” 贾瑛闻言顿时眉头紧皱。 此时。 他已经不是普通的将校,所以很少单独领军在外走动巡查,大部分都是坐镇中军指挥调度。 所以并不知晓外面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贾瑛冷声大喝道: “放肆!!!” “—路行军,本王早就有言在先,要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军规如铁,各部主帅都要严格约束自己的部下!” “到底是谁!?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咣当!!! 贾瑛怒火中烧。 当即拍案而起。 此时。 贾瑛站在全场最高最醒目的位置,居高临下,就像是君王一样俯视着众人。 瞬间杀气迸射而出! 如此盛威之下。 各部将校皆是胆战心惊,下意识地单膝跪倒在地。 不敢抬头起身! “上将军息怒~” “还请上将军息怒!!” 治国治家治军。 都要恩威并施! 方才已经大肆赏赐了军中将校,接下来就是杀鸡儆猴震慑那些不老实的兵痞子! 如果只是一味地放纵部下将校。 那么只会养出一群骄兵悍匪! “说!” “到底是谁的部下!!” 无人敢出声。 白起则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大声说道: “中郎将牛继宗纵容部下左军司马趁乱劫掠!” “末将已经派人告知中郎将!” “然而中郎将知而不报、知而不罚!故意隐瞒部下治军不严的事实,徇私枉法!简直就是不把军纪放在眼里!!” 牛继宗? 贾瑛忽然转头凝视。 这一下。 可把牛继宗吓得浑身颤抖,汗流浃背! “上将军息怒!” 牛继宗连滚带爬跪站出来,支支吾吾道: “启禀上将军!” “末将不是不知不报,而是,而是不敢上报啊!” 贾瑛闻言顿时乐了。 “你身为朝廷正二品大官,堂堂中郎将!还有谁是你都不敢得罪的?触犯军规,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依军法处置!” “还不快说,到底是谁!!” 牛继宗被吓得直冒冷汗。 最后只能是如实说道: “此人乃是左军司马贾蓉,以及草原贾蔷二人,也就是上将军的同族子侄。” “属下知道两人身份特殊,所以不敢上报!” 满朝将校一片哗然。 都知道。 贾瑛乃是贾氏族长,名义上自然是贾府之人,军中还有贾环等人,都是贾瑛推荐来入伍的。 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不明所以。 暗道白起这人就是多管闲事,现在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这不是让贾瑛下不来台吗? 万一贾瑛想要护短徇私枉法呢? 刚才狠话都放出去了。 谁来给贾瑛找个台阶下? 此时。 投降而来的将校皆是看向贾瑛的脸色,很想知道贾瑛的态度如何。 如果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么日后。 只要是沾亲带故的人,都能够在军中肆意妄为了。 如果贾瑛今日严惩不贷。 那么日后他们这些投降而来的降将,自然也要严格约束自己的部下。 这是一把尺子。 贾瑛则是制定尺子标准刻度的掌舵人。 尺度一旦建立。 那就要长期按照统一的标准执行,否则如何服众? 就在大多数人都以为贾瑛会适当让步之际。 却见贾瑛面寒如霜。 厉声大喝道: “放肆!!!” “治军之道,难道还要让本王来教你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在军中?” “来人啊!!” “速速将参与此事的所有人抓起来,依军法处置!斩首示众!!” “本王手持天子之剑,黄钺假节,可掌军中一切生杀大权!” “不要说是本王的子侄!” “就是本王的老子、儿子还有兄弟,只要胆敢扰乱军纪,也定斩不饶!!” “唰”的一声。 贾瑛挥剑怒斩。 直接将一侧的长桌给生生劈成两截。 吓得在场几百名将校都是汗毛倒立,不敢直视! 长安城内街头。 刑场。 只见无数百姓围观。 闻讯而至。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听说是上将军的子侄要被砍头了!” “上将军的子侄也敢杀?” “就不怕得罪上将军?” “你还不知道?此人倚仗身份进城后劫掠作恶,是上将军亲自下的命令要当街处斩!” “连自己的子侄也不包庇?” “上将军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怪不得这次长安城沦陷后,外军对我等秋毫无犯,原来都是上将军治军严明啊!” “连自己的侄子都不包庇,了不得!” “上将军大义!!” 刑场上。 闻讯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白起坐在上位大马金刀,面相严肃,负责此次刑场大小事宜。 贾蓉、贾蔷还有参与此事的上百名将校士卒,其中不乏一些贾氏的草字辈族人,还有京城勋贵之后。 全都半跪在地上。 贾蓉等人面如死灰,瑟瑟发抖。 已然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小蓉爷?” 贾环、薛蟠等人身穿玄甲疾步而来。 在看到贾环、薛蟠两人后。 贾蓉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忽然惊吼道: “环大爷!薛大爷!” “你们快去找王爷!快去找王爷来救我!” “这个姓白的混蛋,简直就是油盐不进,明知道我是上将军的侄儿,竟然还敢对我动刀!” “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快让王爷治他的罪!” 贾蓉语无伦次。 然而。 贾环却是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 “小蓉爷你就别喊了,省省力气把送行酒给喝了吧!” “军法如山,谁也不能插手!” “你且安心去吧,你府上的姬妾男宠,我回去后会派人妥当处置的。” 如醍醐灌顶一般。 贾蓉被吓得直颤。 不等贾蓉再挣扎,时间一到,刽子手旋即一拥而上,手起刀落。 上百颗头颅滚滚落地。 围观的百姓非但没有被这血淋淋的场面给吓到,反而是无不拍手叫好,直呼上将军大义。 场边。 一直等到所有人陆续散去后。 贾环、薛蟠等人才上前给贾蓉等人收殓尸体。 看着身首异处的贾蓉。 薛蟠下意识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暗道幸好当日自己失手打死冯渊后,判案的人不是贾瑛,否则自己怕是早就死翘翘了。 贾环也是回头朝着身后一同参军的旁系族人叮嘱道。 “你们都看好了,谁要是触犯军规那就是死路一条!哪怕是东府的小蓉爷也不例外,不要倚仗自己是上将军的同族之人就妄想胡作非为!” “记住了吗?” 身后贾氏的旁支族人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 畏如虎狼! 第98章 戴孝亦俏丽 长乐宫侧殿。 白起一脸沉着,叹了口气说道: “上将军这次为了能够整肃军纪、杀鸡儆猴,竟然连自己的侄儿还有族人都舍得不顾,实在是让属下敬佩!” 白起如同下面的普通将校一~般。 还以为贾瑛这次当真是大义灭亲了。 殊不知。 贾蓉等人的下线,对于贾瑛来说没有丝毫负罪感和不适,甚至于隐隐早就有所-期待。 这一次能够趁机整顿军纪。 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只是表面上。 贾瑛还是不能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只是回应道。 “乱世用重典!如果再不让这些人有所顾忌,这个朝廷还不知道要荒唐到什么程度!” “贾赦父子犯法本王尚且毫不手软,更何况是区区同族子侄?” “本王还是那句话!” “军营之中,没有人能够挑战军法!” “军营之外,同样没有人能够挑战朝廷律法!” 白起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抱拳奋然道: “上将军赏罚分明,实乃大义!” 朝堂上。 白起公然指着贾蓉等人趁乱劫掠,实际上也是得到了贾瑛的授意,只是没想到刚好就是贾蓉等人撞到了枪口上去。 只能说是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要不是贾蓉等人为非作歹狗改不了吃屎。 也不会被当众处斩了。 顿了顿。 白起则是拿起面前油纸所制的凉州地图,沉声道: “此次携攻破长安之势,我军兵锋正盛!” “眼下正是派兵长驱直入,收复凉州的好机会!” “上将军以为如何?” 贾瑛陷入了沉默和考量。 凉州比不得关中。 一来是山高水远,刚刚拿下关中这个跳板,要想从关中源源不断为前线输送粮食,最快也要等到明年秋收之后,现在贸然起兵军队的供给会有很大压力; 二来则是凉州比不得关中、河东地区,地广人稀,土地贫瘠; 辽东地区还有大片的黑土地能够种植垦荒。 而凉州地区除了草原,便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沙漠。 人烟稀少。 没钱没粮没人口,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见到贾瑛有些犹豫。 白起则是皱眉一皱,赶忙劝道: “上将军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心生犹豫!” “凉州乃是将羌人东西一分为二的利刃,一旦失去了凉州,东西两部的羌人便能够肆意联合流动,百万羌人一旦兵变,只会呈尾大不掉之势。” “日后上将军每年都要派兵镇压,不仅劳民伤财,而且任由羌人异族发展,不是一件好事,对我汉人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贾瑛陷入了沉思。 羌人本就是古东方仅次于汉人的大族,主要分布在陇山以西的地区,又以羊为图腾。关于“羌”的文字记录见于商代。 羌人又称作“羌”、“氐羌”、“羌戎”、“西羌”等。 凉州就像是一道天闸。 刚好能够将羌族的活动区域一分为二。 又分为西羌、东羌。 东羌靠近河套平原,常年和汉族混居,甚至于为汉族军队效力。 西羌则是真正的游牧、农业混合种族。 既能够畜牧。 又能够耕地种田,且民风极为彪悍! 西宁王府之所以能够有底气对抗朝廷,甚至于是听调不听宣,就是因为得到了西羌部落的支持,在凉州横行霸道有恃无恐。 “所言甚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贾瑛微微点头,也是同意了白起的说法,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发兵了。 二十五万大军开拔。 一路从神京打到关中腹地。 光是路上的粮草消耗就是天文数字,若果日后再平白无故调集大军打动一次西征,来回折腾,这其中的损耗只怕是更加恐怖。 “看来要想办法继续筹集粮草了!” 贾瑛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候与其班师回朝。 还不如硬撑着直接收复凉州以及西域,一劳永逸,彻底统一北方,免除后顾之忧! 不过好在有系统奖励的龙元银票即将普及。 一旦这种银票问世。 贾瑛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大笔资金,再想办法置换成粮食,继续撑到明年的秋收! “看来本王要立即回京!” “亲自主持大局征集粮草了!” 贾瑛感慨了一句。 就在这时。 殿外的亲卫上前通报。 “启禀上将军!” “京城有信使来报,东府大老爷贾敬宾了!” 贾瑛扭头看向殿外的信使。 “进来!” 府上的下人颤颤巍巍进入宫殿,随后立即跪倒在地上。 “启禀王爷!” “老爷在城外玄真观宾了!东府尤大奶奶说府上没有能在外主事之人,所以派小的来问王爷要如何安排。” 贾敬死了! 贾蓉等人也当众斩首示众。 贾氏宁房这一脉,基本上算是彻底玩完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贾瑛有些好奇道: “前些日子东府不还给贾敬老爷办了寿宴庆生?无病无灾的,身体也不错,怎么就没了?” 从京城府上来的下人连忙回道: “小的这就不知了,尤大奶奶以为是有人谋害老爷,所以命人将玄真观给锁了起来,道士们都不得出入。” “还专程让小的来问王爷,要如何处置玄真观的道士们!” 贾瑛这才想起来。 东府是一个男人都没有。 荣国府就好不到哪去。 贾赦贾琏流放。 贾政外出做官去了,还是贾瑛亲自盖的印章。 贾环等人也都出来入伍了。 只剩下贾宝玉那个大脸盘子,只怕是看到尸体都被吓破胆了,不堪大用。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 连个能在外面露面的一家之主都没有。 “罢了!” “本王即刻动身回京主持大局!” 贾瑛又将兵符交予白起,由他率领牛继宗、冯唐两部的人马继续往凉州进军。 自己则是率燕云铁骑返回京师。 白起率领十几万步骑大军往西进攻凉州镇压羌人叛军。 想来胜败已定。 只是凉州境战线极长,一旦开打没有个一年半载肯定是不能结束的。 “凉州羌人如鲠在喉!” “全凭白将军一力主张了!” 贾瑛如实说道。 这个大隐患迟早是要解决的。 自己撂挑子。 只能是让白起能者多劳了。 白起则是毫无怨言欣然领命。 对于他来说。 收复失地、镇压异族、金戈铁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恨不得大半辈子都活在军营里。 九月。 各地正值青黄不接之际。 将近三十万征西大军兵分三路。 一路镇守关中。 一路由白起率领继续往凉州进军。 最后一路则是跟随贾瑛班师回朝,拱卫京城。 神京城。 宁国府。 白衣缟素。 前厅桌椅已收。 下隔扇、挂孝幔子。 门前鼓手棚楼牌等一应俱全。 等到贾瑛星夜驰回,已然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一见到贾瑛骑马回府。 虽然是四更天。 府上小厮还是赶忙前去通报尤氏。 已经过了头七。 丫鬟小厮已经换了素服。 唯独身为儿媳妇的尤氏等东府的姬妾们还穿着白衣。 一见到贾瑛连夜而至。 穿着孝服的尤氏顿时泪如雨下,要不是顾忌旁边还有下人们看着,怕是早就冲到贾瑛怀里倾诉苦肠了。 贾瑛深吸了口气。 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怜惜之意。 这么大的事情。 结果里外都只有尤氏这么一个女人主持,也是难为人了。 只见尤氏匆匆而来迎接。 只穿了简单的白衣素服,头上也没了一贯的金钗玉簪,或许是多日操劳,面色浮白,眼圈微微泛红。 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但是平添了几分风韵。 更惹人怜爱! 都说要想俏,先戴孝! 以前贾瑛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亲眼所见却是知道这话不假。 贾瑛叹了口气道: “这些日子辛苦了。” “贾敬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有考究了?” 下人提着白纸所制的灯笼在前面照亮。 贾瑛还有尤氏两人则是并排跟在后面。 尤氏抹了把泪,轻声细语道: “娘娘派了宫里的御医来诊断,说是老爷导气之术素来虚无缥缈,更至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砂,劳神费力反而是害了身体!” “死后腹部坚硬如铁,面皮嘴唇都紫而皱裂!” 贾瑛闻言顿时明了。 恍然大悟。 “服用金砂过多,烧胀而死是不是?” “玄真观的道士妖言惑众,蛊惑贾敬吞金服砂,封锁玄真观的道士们这件事,嫂子倒是机敏,省得这些道士再出去忽悠旁人。” 尤氏若有若无应了一声。 已然是心力憔瘁熬到了极限。 贾瑛心中疼惜。 旋即暗中伸手攥住了尤氏的手掌。 后者一个激灵。 尤氏吓得面色微荔,浑身发烫,作势要把手抽回去。 贾瑛则是攥得更紧了。 黑灯瞎火的。 只有下人在前面提着不怎么亮的灯笼。 怕什么? 况且。 贾敬贾蓉等人全都死了。 这偌大的敕造宁国府怕是再也保不住了…朝廷一旦收回国公府。 尤氏等人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 贾瑛手掌握得更加用力。 也不说话。 第99章 宁国府终曲,时光流转煎岁月 夜色阑珊。 黑暗中。 尤氏挣脱不开,只能是任由贾瑛胡乱牵着自己的手。 虽然贾瑛的手掌热烈灼人。 但是却莫名传来一阵凉意,让尤氏焦躁不安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尤氏只能是小声诉说。 这些日子是如何安排一切事宜。 尤氏带人出城去了玄真观后,只见那道观狭窄不能停放棺材,又恰逢国丧期间,贾敬的棺椁也是横竖进不了城的。 只能是先派人用软轿抬到家庙铁槛寺停着。 京城富贵人家。 基本上都有各自的家庙,用来扶灵置办丧事等等。 又恰逢九月份天气炎热。 尸体自然是不能久停。 尤氏只能是自作主张,命人择期入殓,三日后便尽早开丧破孝。 贾瑛闻言也是点头。 贾敬是怎么去世的他根本就不关心。 隔了半晌。 贾瑛突然说道: “贾蓉、贾蔷等人前线军营违反军规,按照军法处置,本王已经命人将其尸体就地收殓入葬。” “如今贾敬一死!” “宁府怕是也保不住了!” 什么样的人就要住什么样的房子。 王爷住的地方叫王府。 国公住的地方叫国公府。 宁荣二府都是当年先祖皇帝“七四零”御赐的敕造国公府,无论是面积大小亦或者是陈设规格那都是有规定的。 如今两府已经没有国公,能够继续住在敕造国公府,那都是承蒙祖上功劳。 如今宁房一脉死的死散的散。 尤氏也没有诰命在身。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再继续住在宁府了。 这座敕造国公府。 朝廷势必要收回的。 贾瑛如今在朝中上下多次强调一视同仁,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导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荡然无存。 “那,那日后我该如何是好?” 尤氏忍不住拿汗巾抹了把眼泪。 只觉得自己也是可怜。 娘家人只有一个继母老娘,还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东府这边则是一个亲人都没了。 甚至于马上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贾瑛陷入沉思。 虽然贾蓉等人是自食恶果,但是眼下总不至于让尤氏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更何况尤氏还带着尤老娘以及两个妹妹。 “不行就住在本王府上!” “府里上房多的是!” 贾瑛随口一说。 要不是顾忌前面还有下人,还有话没说出来。 尤氏住在东府。 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整日找借口往这里跑,只能是偶尔打打秋风,实在是觉得不方便。 近水楼台先得月。 要是让尤氏一家子人搬到王府。 抬头不见低头见。 也不至于一个月才能见上一两次。 贾瑛话里有话。 虽然没明说但是尤氏又何尝不知道,旋即抬眸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和贾瑛一样。 尤氏现在是花开二度,正需要爱情滋润的时候。 只可惜她也找不到借口去找贾瑛。 两人只能是隔府相望。 心中煎熬。 难以言喻! “本王明日进宫觐见娘娘,为贾敬老爷还有嫂夫人请个品阶。” 贾瑛如是说道。 这个敕造国公府怕是保不住了。 为了能够安抚尤氏。 怎么着也得给她请个诰命回来补偿一下。 省得邢夫人、王夫人还有下人们背后嚼舌根子不把尤氏这一家子人放在眼里。 除了尤氏之外。 那尤二姐、尤三姐可都是贾瑛内定之人。 正好借此机会。 全都搬到自己的府上一了百了。 此时依旧是四更天的时间。 只觉得月寒风凉。 聊了没几句。 贾瑛便靠在屋子里竹篾所制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次日。 一觉醒来。 贾瑛看到外面天刚刚蒙蒙亮,府上到处还都是白素,丫鬟姬妾们的装扮也都是十分简单,金银首饰也都一概不见。 东府十分冷清。 已然是彻底走到了尽头。 贾瑛看着刚刚出来的亮光。 不由得感慨。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荣国府。 此时前线的战报也都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 众人都唏嘘不已。 当然也有好消息传来。 贾环、薛蟠等人也都因为有战功相继升官。 薛姨妈还有赵姨娘两个母亲都是高兴不已。 不多时。 府上下人急匆匆来报。 “老太太!” “王爷刚刚下了朝会,正带着圣旨还有宫里的人往荣国府来。” “还有薛爷、环爷都来了。” 听闻宫里有圣旨来传。 贾母连忙命人换上朝服准备接旨。薛姨妈、赵姨娘两人也是喜不自胜,即将就能够看到凯旋而归的儿子了。 不多时。 只见宫里的太监乘马而至。 先到一步。 夏守忠挥了挥拂尘,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敬虽一介白身无功无过,然念及隆重功臣之裔,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尽丧礼毕扶灵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 “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 “另尤氏贤良淑惠,封赠三品淑人。钦此!” 一品二品官员的正妻叫做“夫人”,嫡母叫做“太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以下是孺人。 无封无品叫娘子。 所以寻常未出阁的姑娘,又称为小娘子。 这称谓放在后世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调侃戏弄。 众人闻言都知道。 这是贾瑛在暗中帮忙了,要不然不可能给尤氏请了个三品的淑人。 要知道王夫人如今也不过是沾了贾政的光,只有是个宜人,甚至于连夫人都称不上。 本以为尤氏一家子女眷无依无靠。 日后必然遭人欺负。 如今却是成了朝廷封赠的三品淑人。 本来还想触霉头的人只怕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地位了。 宫里的太监走后。 姊妹们还有夫人们都围上来祝贺。 终于是等到了贾环等人。 一进门。 只见贾环、薛蟠二人率先下跪,同时抱拳行礼。 多日不见。 两人已然从纨绔公子摇身一变为男子阳刚气十足的武人校尉。 “老太太~” “孙儿与薛哥儿都擢升军中六品校尉!” “不辱先祖之名!” 两人连连叩首。 这让贾母难得高兴起来,赶紧命人两人搀扶起来。 虽然只是个六品校尉之职。 但也说明。 贾府至少后继有人了。 赵姨娘、薛姨妈两人更是高兴得几乎要落泪痛哭。 薛家不用多说。 早年被一撸到底连个当官的人都没有。薛蟠又是游手好闲,本以为薛家至此为止就彻底完了,结果没想到如今薛蟠入伍后在军中经历磨练不仅改掉了身上的陋习,而且还建功立业有了官职在身。 自然是让薛姨妈感慨落泪。 而赵姨娘也是不逞多让。 身为府上的姨娘,母子二人可没少被王夫人这个正室给欺压,如今也终于是出人头地了。 赵姨娘看着贾环愈发成熟稳重,不由得喜极而泣。 贾探春同样是欣慰不已。 贾母不由得感慨道: “这两个浑小子,以前在府上书也不好好念,都是混世魔王一样,不曾想才去军中待了半年的功夫。” “竟都换了个人似的。” 两人的改变着实让众人震惊不已。 贾瑛在暗暗得意。 只要入了自己帐下当兵,哪怕是龙也得盘着,岳飞训练士兵的本事也不是说着玩的。 哪怕是再不上道的弯树苗。 到了岳飞的军中那也得掰直了。 现在军营中。 将士们不仅要听令行事能打胜仗,更要读书习字,明事理懂大义,绝不是简单的训练打仗那么轻松。 然而。 一旁受到冷落的贾宝玉却是心生酸意。 想当初在府上。 薛蟠号称呆霸王,贾环也是远不及自己。 不曾想这才半年功夫。 两人竟然摇身一变都成了军中将校了,着实令人羡慕,不似自己还是一介白身,貌似除了有贾母的疼爱之外,自己什么都不是。 “薛蟠、贾环远不如自己!” “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当官?” “我就不行?” “难道我连这两人都不如?” 贾宝玉心里面那叫一个酸。 素日里他总说自己看不上功名利禄,然而今日这番场景,却是让他对于当官一事有了前所未有的贪欲。 贾宝玉闷闷不乐。 旋即扭头就走了出去,也不愿再与薛蟠交谈。 想当初。 两人可都是整日厮混。 说好的一起摆烂。 你怎么就偷偷当官去了? 可恶!! 不理会贾宝玉离开。 贾瑛则是沉声道: “朝廷的命令也下来了,要收回敕造宁国府,住在宁国府的下人管事也都可以解散了,至于贾珍贾蓉往日屋里的姬妾也都可以全部遣散了,每人安排一些盘缠,尽快搬出宁国府!” “否则容易落人口舌!” “嫂夫人一家子在京城无依无靠,日后便搬到本王府上暂住!” 众人猛然一惊。 这才想起来。 其实荣国府和宁国府相比较而言好不到哪去。 都是丢了爵位。 要是朝廷较真起来,不要说宁府,就是敕造荣国府也得收回去,没有爵位如何继承国公府? 只是眼下没人揪着小辫子罢了。 这件事。 哪怕是贾母也不敢反对,搞不好引火上身,到时候再把荣国府也给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此。 宁国府算是彻底消失了。 贾瑛正要离开。 却发现姊妹中有一人愁眉苦脸。 正是二丫头,也就是自己的妹妹贾迎春。 素日里。 贾迎春存在感很低。 虽然是主子小姐,但是性格懦弱怕事,有“二木头”的诨名。她不但作诗猜谜不如姐妹们,在处世为人上也只知退让。 要不是贾瑛护着。 怕是连丫鬟、嬷嬷都要欺负到她的头上了。 “迎春你过来!” “是不是府上还发生了什么事,你且告诉兄长,本王替你做主!!” 第100章 贾府危机四伏,王夫人权势尽失 大乾神京城。 荣国府。 前厅。 贾迎春突然被贾瑛点名,瞬间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有什么好怕的?” “见你愁眉不展,便知道定是发生什么了不是?” 贾瑛继续追问。 贾迎春却是摇头,不肯多说。 贾瑛知道这浑丫头的性格,她的攒珠累丝金凤首饰被乳母拿去赌钱,也不追究。绣橘和探春设法替她追回并惩处乳母,迎春却说:“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 如此性格。 更是惹得人人都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贾瑛转而看向府上的一众管事、老嬷嬷,只以为又是这些不分主次的下人惹是生非了。 “哥哥不要责怪旁人,这事和别人没有关系~” 贾迎春还想劝贾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 贾瑛却是冷不丁低吼道: “本王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身为本王的亲妹妹,你可知道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要是本王愿意,随时都能向陛下请命给你封一个郡主的封号!” “你身为本王的亲妹妹,日后封为郡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却这般忍让,岂不是自降身份?” 贾瑛的话同时也是在提醒贾府的人。 水涨船高。 贾瑛现在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自然府上的人也是如此。 “既然你不肯说,那探春你来帮二丫头说!” 贾瑛转而朝着探春问道。 这一番询问才知道。 原来是贾赦此前欠了一个叫什么孙绍祖的人一共是五千两银子。 贾赦无力偿还。 所以就曾许诺。 要把自己的女儿贾迎春给嫁过去。 相当于这五千两银子。 就是卖女儿的钱。 现在贾赦、贾琏二人虽然不在了。 但是孙绍祖还是拿着欠条找上门来了,邢夫人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然是掏不出这五千两银子的。 所以只能是同意对方的说法,要让贾迎春就此嫁过去。 “荒唐!!!” 贾瑛当即怒目而视,勃然大怒。 转而看向众人。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都不和本王还有老太太商量?” “贾政老爷不在府上,你们就彻底放纵不成体统了是不是?” 贾瑛当即质问。 贾母则是有些尴尬道: “这事怨不得姑娘们,我这个老婆子也是知道的,并且也反对这件事,但是二丫头毕竟是大房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人又岂能做主?” “再者就是二丫头也不说不愿嫁出去,旁人又如何插手?” 原来。 贾母是知道这件事的。 贾瑛深吸了口气,转而看向贾迎春这姑娘,实在是榆木疙瘩一个,这种婚姻大事,岂能随便就成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孙绍祖可是出了名的中山狼。 再加上这般如同卖女儿的嫁人方式,贾迎春性格又这般懦弱。 日后嫁给了中山狼。 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邢夫人凭什么可以做主?长兄如父,这件事本王说不准,谁敢同意!?” 贾瑛一声怒斥。 吓得邢夫人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贾迎春也只是贾赦和妾室的女儿,虽然邢夫人是名义上的娘亲,但是两人几乎没有血缘关系,就如同贾瑛和邢夫人一样。 贾瑛、贾迎春两人自小都是跟着奶娘嬷嬷长大的。 邢夫人则是哭哭啼啼道: “这事又不是我能解决的。” “是老爷以前惹下来的祸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妇人,如何能够解决这件事?” “还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罢。 顿时泪如雨下。 邢岫烟则是不忍心,赶忙上前安慰起来。 贾瑛则是彻底无语。 贾赦这个杀千刀的。 都已经下线了还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五千两银子是贾赦欠下的!” “那就是你们荣国府的债务!” “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谁要是再敢来打二丫头的主意,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贾瑛这般说道。 直接打消了这些人的念头。 然而。 这一下可好了。 五千两银子! 对于眼下的荣国府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贾母还不知道眼下府上的经济状况,贾母还有贾政都是荣国府的甩手掌柜。 只是让王夫人想办法筹钱 王夫人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 立即哭诉起来。 “老太太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府上没有什么俸禄可以领取,各处的庄子也都要补交税银,修建大观园都耗费巨资。” “老爷在外任职,可惜又是个两袖清风,哪里还有半点收入?我还得拿出嫁妆来补贴老爷在外面打点开支的。” “别说是五千两银子了,就是五百两银子!” “那也是拿不出来啊!这个月个各房的月钱都还没有着落,老太太这个家我是管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连自己的嫁妆都要赔光了!” 王夫人此言虽然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可信度极高。 荣国府的经济状况本就不行。 而他也有所耳闻。 贾政外面任职却不擅长为官,一来是自己不愿苟同合流,二来又管制不了自己的部下,以至于在外面当官还要花府上的钱来开销。 说得好听点是为官清廉。 说得难听点就叫能力不足、情商低下! 贾政的部下家眷各个穿金戴银。 暗中捞了不少流水。 而贾政身为这些人的上级,既装作清高,又不约束自己的部下,以至于才出去任职了半年的功夫,朝廷已经收到了弹劾的奏折。 王夫人一番哭诉。 终于是让甩手掌柜贾母意识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盘账。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各地的庄子已经只剩下七八家,剩下的早就变卖贴补家用了。 府上表面风光。 实际上已经是出现了巨大的经济危机。 贾母很是诧异。 贾瑛则是早就有所预料,原着中到了后期,王熙凤之所以会被忽悠去放印子钱,还有暗中私藏林府、江南织造甄家、史家的财产。 全都是为了填补这个大窟窿。 要知道甄家、史家包括王家的家产那都是应该被抄没的。 自打贵妃省亲之后。 贾府的经济状况就一落千丈。 再加上如今各地执行新政,田地越多要交的税银也就越多。 哪怕贾府姑娘们的吃穿用度都是贾瑛的府上在供给,却还是入不敷出,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改变的时候。 “哼!” “府上经济状况如此严峻,却只知道一味地迎合奉承,还不肯将实际情况告之老太太!” “你是打算什么时候才不隐瞒事实?” “要不是今日东窗事发,你是不是还打算把老太太的嫁妆私钱给偷取出来花销,亦或者是继续变卖祖业拆东墙补西墙?” 贾瑛当即冷声嘲笑。 也是让贾母如遭焦雷一般,恍然惊醒! “真是反了天了!” “要不是这一出,你怕是连太爷留下来的几分薄田全都霍霍干净不成?” 贾母气急败坏。 这些家业可都是祖上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 眼睁睁看着东府已经是彻底败得一干二净了。 没想到。 现在荣国府的情况也不遑多让! 过惯了一辈子的锦衣玉食日子的老太太,这时候是彻底慌了。 旋即数落起来。 “这个家你当不下去就不要当了!” “三丫头!” “我知道你素日才学不浅,心有大志,日后这府上的大小事宜,就交给你来处置!” 贾母当场就卸下了王夫人的权力。 随后将探春喊到自己面前来。 又是语重心长道。 “如今府上经济状况不太好。” “一切吃喝花销都要从简,开源节流才是上策!” 贾探春也是有些欣喜不已。 没想到。 最后管理荣国府事宜的事情,竟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王夫人欲言又止。 心里明白。 贾探春能够管事,多少是因为贾环如今当了官,又沾了贾瑛的光。 王夫人心中很是不忿。 想她辛辛苦苦治理贾府。 甚至于不惜拿出自己的嫁妆来维持贾府风光,结果没想到,现在老太太过河拆桥,这让王夫人怀恨不已。 这婆媳二人关系本就一般,如今更是不可调和。 见如此处置。 贾瑛也是点头欣慰道: “三姑娘是个能当家的好手。” “你们这些几个管事的,日后都要听三姑娘的吩咐,谁要是阳奉阴违,不要怪本王护短偏袒自己的妹妹!” 这话也是给贾探春撑腰。 后者闻言顿时有了信心。 府上的几个管事、嬷嬷也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小看贾探春这个未出阁的小娘子。 然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再想回到从前。 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第101章 贾探春初掌权柄,三把火烧除旧疾 却说这边荣国府上。 自打老太太卸下了王夫人的权力后,贾探春一个人未免难以服众,又说服了长嫂李纨还有薛宝钗一同帮忙处置。 三人在府上管事后。 日日清点账目,却深感无奈。 一来是贾府上下大几百号人口,动辄就是各种花销,是个人就要张口吃饭。 荣国府大手大脚过惯了日子。 如今收支骤减。 只能是想办法开源节流。 探春住处。 院内人多嘈杂。 逐见宝钗、李纨两人都在,还有府上的几个管事,嬷嬷。 大管家赖大、负责管理银库账房的林之孝等等。 等到人差不多齐了。 探春立即朝着下面的管事说道: “府上姑娘们的月钱都是二两银子,另外各房丫头们另有月钱。怎么偏偏每月所用的头油脂粉,每人又是二两支出?负责采办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出来,各房的钱银都是重重叠叠,虽然银子不多,事也不大,但是这些重复的开支叠加起来。” “每月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几百两银子?” 这一问。 立即让林之孝等人有些语塞。 最后。 林之孝只能是如实说道: “每月的钱银都是让在外采办的总领负责,有些名贵的胭脂水粉也不是常常都有现货的,所以买办的人只能是拿着钱往后推迟些日子。” “但是各房的人有时候等不急勒,又觉得府上专人采办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的正经货!便私下拿钱让奶妈们出去买办。” 实际上。 这不过是一种说辞罢了。 对于管账的人来说。 无非就是以次充好,然后暗中做假账罢了。 贾探春早就识破,却又不想直接说出来,毕竟这些下人以前都是跟着王夫人的,哪里还没捞点油水的途径? 水至清则无鱼。 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探春则是凝声道: “以后各房要置办衣服首饰头油脂粉的,便不要经过外办的总领了,只管让各房的人自己派嬷嬷丫鬟出去置办就是。省得平白无故浪费这么多的冤枉钱!” 这一番话。 却是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几个主要管事的人都是心有怨言,只觉得贾探春此举实在是果断,以至于他们的财路突然就断了。 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贾探春又是继续说道: “这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 “我年里去赖大贾的园子里,只见那处还没有这里的一半大,花茶树木也是少了许多。” “结果我差人一问才知道,就那处园子除了他们带的花、笋茶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包了去,竟然也有二百两银子!” 薛宝钗等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些大家闺秀不食人间烟火。 却是不知道这小小的园子竟然还能这么高的收益。 贾探春继续说道: “—池一树,一束花一个荷叶,哪怕是烂菜根子那也是值钱的!” “咱们这园子可比那处要大了不知道多少,一倍也是有了。” “若是按照赖大家的算算利息,光是四百两银子有了,也不用费心费力再花钱去派人打理,只管包办给府上的老妈妈,谁愿意谁做,除去这四百两的利息外,剩下的收益就全都是老妈妈们自己得的。” “这么大片的地方闲置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一席话却是让府上的老妈妈们议论纷纷。 薛宝钗也是凑趣道: “真真是膏梁纨绮之谈,我们这些千金小姐,原不知这事。” 李纨也是附和道: “善哉!” “一年四百两银子,两年就是八百两银子,十年那就是四千两银子的利息!” “另外再不用花钱,老妈妈们又有利可图,自然也就是尽心尽力了。” 下面正在听着的人。 一时间也是喜不自胜。 这么大的园子给她们照料,所得的笋茶鱼虾莲藕等等,只怕是收益不俗。 几个老妈妈们都是连连感谢。 这两个决定。 却是让府上打工的下人们都高兴不已,然而却是让那些管账的颇有微词。 因为这样一来。 他们每年的灰色收入又要少一笔了。 往年。 府上管事花钱差人来清理收拾园子,最后这些笋茶鱼虾之类都是卖出去的,得来的钱自然就是他们这些管事人分一分。 一来二去每年省出来几百两银子。 却是让几个管家心有不忿。 正房。 王夫人所住的院子里。 佛香缭绕。 王夫人手中攥着念珠,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然而。 下面的赖大、赖二两人却是上前抱怨道: “太太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探春那丫头胡闹不成?” “现在探春丫头非要搞什么开源节流。” “而且还把府上的月钱看得死死的,根本就不似之前那般好做账了。” “继续这样,下面的人都去哪找饭吃?” 这些下人赚不到油水。 自然是要抱怨的。 只期望王夫人能够想办法。 然而。 王夫人此时也是没辙了,贾政不在府上,王家也是日落西山,贾母卸下她的管事之权,王夫人眼下只能是敲敲木鱼念念佛经。 “让探春管家,这是老太太的主意。” “我又有什么法子?” 王夫人面色不善。 赖大等人却是撺掇道: “三姑娘年纪也不小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太何不早日找个陈好人家把三姑娘给嫁出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太太也拦不住是不是?” “只要三姑娘走了,日后咱们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事事也还是太太说了算!” 这话却是提醒了王夫人。 不知不觉。 府上的姑娘们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迎春、探春也不小了。 迎春的婚事她做不了主。 那么探春的婚事她却是可以完全自作主张的。 名义上。 王夫人才是探春的母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古代封建家族中的规矩如此。 甚至于。 贾探春都只能喊亲娘为姨娘,反而要喊王夫人娘亲。 “这是个好主意!” “宝钗毕竟是个外姓人,李纨也管不了事!只要再把探春这伶牙俐齿的丫头给弄出去,老太太就算不想让我管家,也无人可用了不是?” 王夫人连连点头。 旋即眼珠子一转。 已经开始在想办法了。 大乾皇城德阳殿。 朝会结束后。 贾瑛找到了辛弃疾等人,开始询问这段时间各项进展。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推行龙元银票使用。 然后筹集军粮保准西线将士能够吃饱喝足。 提及这件事 辛弃疾顿时有些支支吾吾道: “上将军所提供的龙元银票虽然不易损毁,而且极难仿制,但是各地钱庄、百姓还有商人都不愿承认。” “市场上所流通的还是钱币金银!” 贾瑛闻言也都是意料之中。 新的事物出现。 很多人都难以接受。 尤其是钱币银票这种敏感性的东西。 要不是有绝对的权威性。 谁会把自己手头上的银子拿去换银票? 贾瑛这时候说道: “从这个月开始,朝廷上下大小官员的俸禄,全都分发龙元银票。” “另外凡衙署所卖盐铁,都必须要用龙元银票支付!” 盐铁都是只有官府才有资格售卖的。 然而。 这两样东西又都是普通百姓根本就离不开的生活必需品。 时间一长。 钱币这种陈旧的东西必然会被淘汰。 这对于即将大力支持商业发展,推行商业税有着不可缺少的作用。 一旦商业税能够形成。 那么就可以真正意义上做到免除农业税、免除徭役! 届时。 整个大乾朝的经济发展将会得到爆发式的回报。 彻底解除大多束缚于农业的劳动者。 手工业、制造业才会涌入更多的劳动力。 只不过这事也不是立竿见影就有效果的,还是需要时间的演练和百姓们逐渐适应。 “对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 辛弃疾又是说道: “南安王派人来京上书,说是江南一带的田地分布错综复杂,一时间难以统计准确的田地面积,官田、私田混乱,所以想要延缓江南一带上交税银的时间。” “你怎么看?”贾瑛如实问道。 辛弃疾则是点头分析起来。 “这不过是江南一带人的说辞罢了,缓兵之计,估计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要不是水溶等人在长安败得如此之快。” “只怕这些江南士大夫早就闹事了!” “这些江南门阀士族,动辄就有数十万亩的田产,怎么可能愿意年年执行新政?” “长久以往下去。” “南安王经营江州水师多年,只怕是有恃无恐,要是朝廷逼急了,搞不好还要投靠外敌,得不偿失!” 贾瑛闻言也是眉头紧皱,深吸了口气感慨道: “江州水师朦僮斗舰无数,要想跨过长江天险不易。” “另外就如你所言。” “南安王府虽然是负责驻守边疆抵御南梁兵马的,但是如今难保江南士大夫不会临阵倒戈投靠于南梁!” “所以这也是个麻烦!” 一想到南边的威胁冷。 贾瑛继续沉声道: “看来组建水师舰队的事情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一来是为了能够对付南安王麾下的江州水师。 二来则是想要发展商业贸易。 海上的水师舰队是必须要尽快组建大力发展的。 第102章 探春和亲,南安王太妃认亲缘 大乾皇城。 德阳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夏守忠照例喊出这千年不变的一句话。 每逢十五日的大朝会。 贾元春垂帘听政。 京城官员更是多达上百人同时聚集在德阳殿内外。 “臣有本要参!” 仔细一看。 原来是南安王府的长史。 只见此人上前说道: “南梁皇室愿意与我大乾朝喜结秦晋之好!” “特遣使者入江州,上书朝廷与我大乾朝联姻,就此在南方边境罢兵休战,还望陛下恩准!”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南梁素来与大乾朝不和,摩擦不断,战火连绵。 要是当真能够联姻罢兵。 倒也是一桩好事。 然而。 朝堂上的武将们却是声色厉荏,根本就不同意这件事。 毕竟将皇室之女嫁出去 那这和对外族和亲有什么区别? 文武百官争辩不休。 贾瑛心里面却是和明镜似的,很清楚这不过是南安王府的人在抛砖引玉罢了。 明面上是想要让两边的皇室联姻。 然而实际上。 庆隆帝压根就没有留下什么子嗣,那就只有让郡主、县主嫁过去了。 可是事实上现在大乾朝皇室根本就找不出适龄的女子。 所以最后嫁过去的人。 只能是出自南安王府,一来二去说是朝廷皇室联姻,反而成了南安王府和大梁皇室之间的联姻。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实际上。 就是南安王府在找借口投靠南边的大梁。 看来和之前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贾瑛看破不说破。 南安王府的人在用缓兵之计拖延时间。 贾瑛又何尝不是? 眼下白起正率军攻打凉州,水师舰队的建设也刚刚提上日程,根本就没有余力再去声讨江南一带的士大夫和南安王府。 既然对方想要拖延时间。 那就继续拖下去。 正中下怀。 最后经过三公九卿一致决定,由南安王府主张这一次的联姻事宜,出嫁的郡主也出自南安王府。 毕竟皇室现在是一个适龄的女子都没有。 再者和亲联姻毕竟是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 大乾朝绝不能派皇室之女出嫁。 以郡王之女出嫁。 这才符合身份。 否则未免显得大乾朝这边低人一等。 这时候。 贾瑛当即站出来凝声道: “如今东边沿海一带水贼倭寇猖獗,此前圣驾南巡就曾遭遇倭寇行刺。沿海水匪之祸已经呈现出尾大不掉之势。” “为了彻底剿灭水匪倭寇,本王提议在青州港口重新组建一支水师舰队。” “初步预估规模为楼船一百艘,海船五十艘,其余大小船只斗舰另算。” “预计招募兵源两万余人。” “最好是熟悉水性的南方纤夫。” 贾瑛主动提出来要组建水师的事情,满朝文武只能是举手同意,哪里还敢反对? 只是。 贾瑛故意将此事放到台面上来说。 就是为了警告南安王府。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这支水师舰队的组建,多半的可能就是为了对付江州的水师。 两者之间。 早晚会有一场避免不了的战事。 荣国府。 贾探春正在自己的院子算账,却突然被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彩霞给喊了过去。 来到王夫人的住处。 只见贾母、李纨等人都在此。 另外。 和贾母同坐的还有另外一位穿戴高贵的黄袍妇人。 探春也是聪明。 知道能够穿黄袍的夫人必然是皇亲国戚。 贾探春刚刚进了院子。 王夫人便十分热情迎了上来,主动介绍道: “这位是南安王太妃。” “探春还不快行礼?” 探春心中一惊。 原来是南安王府的太妃。 怪不得能够和贾母坐在一起,甚至于隐隐盖过了贾母的风头。 探春这边欠身行礼。 王夫人则是立即在南安王太妃面前说起来探春的好话,夸得几乎是天花乱坠。 南安王太妃也是上下打量起来。 只见贾探春今日穿了一袭大红色的掐金广袖裙,头戴镂空金步摇,走起路来流苏摇曳,面若银盆,蛾眉皓齿。 生得落落大方。 乃是天生的富贵相貌。 南安王太妃忍不住点头欣慰道: “这就是三姑娘探春?好孩子快到这边来,好好瞧瞧。” “和元妃娘娘生得一模一样。” “要不是你们说,我还以为探春是长房嫡女,真真是金凤凰一般的女儿,越看越喜欢!” “这要是我自己的女儿,那该多少?” “史老太君说是不是?” 贾母闻言也是高兴得连连点头。 毕竟。 贾探春是她自小就调教出来的,现在探春得到旁人的夸赞,贾母也是觉得十分有面子。 不等探春说话。 王夫人则是拉着探春的手交到南安王太妃手上。 凑趣道: “难得探春这么招人喜欢,太妃也喜欢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何不就认了探春做干女儿?” 探春眉头一紧。 只觉得这事情怎么像是提前说好的一样。 虽然当南安王太妃的干女儿很体面风光,但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探春刚想婉拒。 王夫人又朝着赵姨娘说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 “要是探春能够被太妃认作干女儿,那探春可就是郡主了,你这个姨娘不用多说!” 赵姨娘没什么心眼。 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 连忙拉着探春就要跪倒在地上。 探春拗不过自己的这个亲生母亲,只能是不情不愿跪到地上。 稀里糊涂就认了南安王太妃当干娘。 南安王太妃一边将探春虚扶起来,同时不忘感慨道: “能够有这么一个干女儿,当真是走了好运。” “探春看样子也到了能够嫁人的年纪了吧?” 王夫人连连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 南安王太妃更是拉着探春的手,就像是对待真的女儿一样亲近,甚至于都让探春产生了错觉,难道真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认亲的? 事后。 王夫人屋内。 贾宝玉一脸不忿道: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 “贾环刚刚当了官,赵姨娘正是嘚瑟的时候,逢人就说,现在你又让南安王太妃认了探春当干女儿。” “你瞧见那赵姨娘得意的模样了吗?” “恨不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丑恶嘴脸看得我直恶心!” 对于此事。 贾宝玉显然耿耿于怀。 王夫人却是阴恻恻冷笑道: “就让那骚蹄子再得意几天,又能怎么样?” “南安王太妃又岂是那么好心愿意认亲的?还不是为了能够和大梁和亲的事情?南安王太妃舍不得让自己亲生的女儿远嫁他国,所以才来我们贾府认亲的。” “本来是想找迎春那丫头的,还是我打了一茬推荐让探春嫁过去。” “你赵姨娘还被蒙在鼓里,整日乐呵呵的。” “且看她还能高兴几日吧!” 这时候。 贾宝玉才弄清楚。 一时又觉得不忍心。 “探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就说那老太妃来咱们府上准没什么好事,果然是没安好心!” “要是探春真的嫁到了大梁,那日后岂不是很难再相见了?” 贾宝玉感慨道。 这时候山高水远的,赶个路出趟远门都是难上加难。 更别说是嫁到他国的皇室去了。 恐怕一旦出嫁。 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王夫人则是毫不在乎道: “探春这丫头在府上仗着有人撑腰,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烧得比一把火要旺!” “要是再任由她这样继续在府上胡闹下去,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要说主子们了,就是下人老嬷嬷们都怨声载道!” “刚好趁这个机会把探春嫁出去。” 至于远嫁他国再无相见的机会? 王夫人才不会顾忌这些事情。 要是她真的念及骨肉之情。 也不会把自己亲生女儿送进皇宫里二十多年,甚至于连面都不曾见过一次了。 贾宝玉念旧情,心中不忍。 但是一想到这几日赵姨娘耀武扬威的样子。 还有薛蟠、贾环等人当了官后的风光。 顿时怒不可遏。 “嫁出去也好!” “眼不见心不烦!” “最好是这辈子都不再见了!” 贾宝玉有些赌气说道。 却说贾瑛自打决心组建水师舰队后,便带着岳鹏举亲自跑了一趟青州的沿海城邑。 最后决定在胶州湾开始修建船坞、水师营寨。 一来是此地靠近渤海,能够有充足的近海区域进行训练; 二来则是只要水师舰队驶出港口,往南便能够抵达江州; 组建水师。 又是一项超级烧钱的事情。 光是楼船、海船的修建就已经是耗费巨资。 贾瑛尤其重视海上水师的组建。 亲自督建。 一直等到船坞、港口有了大致的雏形一切步入正轨后,这才堪堪返程。 等到贾瑛返回京城。 已然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 宁荣街。 却见四周南宫禁卫林立,宫里的彩蟠龙带环绕,俨然是皇室之人出宫的阵仗。 贾瑛不由得好奇是谁出宫了。 但见。 夏守忠端着个拂尘屁颠屁颠朝着贾瑛而来。 “王爷回来了!” “娘娘出宫了?” 贾瑛问道。 夏守忠则是乐呵呵道: “荣国府有喜事。” “娘娘今日出宫,听说王爷恰好也回了京城,所以特命杂家来请王爷速速入正殿觐见!” 喜事? 贾瑛眉头一皱。 这贾府哪里还有喜事? 没有霉事就不错了。 还能有什么喜事? 真是活见鬼了! 第103章 贾府内乱,真假元妃疑云重重 大观园正殿。 贾瑛按剑而立,环顾四周却见外面虽然是甲士林立,但是都相隔甚远。 如今贾元春出宫的次数逐渐增多。 再加上国丧结束后。 贾元春出宫也是没有了往日的约束。 走进正殿。 却不见人。 贾瑛又循着路往旁边的侧殿去寻。 果不其然。 只见贾元春正在铜镜前描眉化妆,旦见贾元春今日没有穿老气横秋的朝服,反而是套了件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服。 两袖旁边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花,裙摆边缘则是金丝云海图,华丽新颖-。 三千青丝盘成芙蓉发髻,以彩珠链装饰。 没有沉重高贵的凤凰头饰。 反而是在发隙间插了一根镶嵌蓝宝石的金簪。 几缕青丝萦绕玉颈。 虽然只是一个朦胧的背影,但还是闪闪发光,裙摆下露出的金色鸳鸯绣鞋不看盈盈一握。 贾瑛没有出声。 屋里人正聚精会神浓妆淡抹。 也是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出现。 因为在整个省亲别院中,外面戒备森严,寻常人是根本就不敢随意出入的,哪怕是内男也不行。 当然贾瑛是个例外。 掀起珠帘。 贾瑛也是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搂住了贾元春如杨柳般的小蛮腰。 旋即将脸埋进了那带着淡淡香味的青丝之上。 说起来。 贾瑛能够在匆忙之间发起兵变,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为了贾元春。 此时又是多日不见。 见到贾元春这婀娜多姿的模样,自然是忍不住上前将其抱在怀中。 然而。 很快贾瑛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怀中的女子十分紧张局促。 贾瑛仔细嗅了嗅。 又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都说闻香识女人。 古人都有长期熏香的习惯,尤其是女孩子家,长期使用一种香料,久而久之就会产生独属于自己的一种体香。 这股香味。 虽然闻着有些熟悉,但是香味偏淡,透露着一股清新的杏花味。 “探春?” 贾瑛顿时一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抱错人了。 贾瑛尴尬地收回双手。 这才看到。 转过身来的姑娘正是三丫头探春。 探春此时同样是面红耳赤,慌乱不已,尚未妆饰成功的玉颜上之抹了层层淡淡的粉膏,唇如樊素,抿着朱唇也是欲言又止。 显然是刚才贾瑛的举动,直接从身体、心理两方面吓到了。 一来是, 刚才的亲密接触让贾探春多少有些芳心翻涌。 二者则是。 贾瑛方才肯定是把她当做贾元春了,所以这不就是说明,贾元春贾瑛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猫腻? 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日后还要如何面对贾瑛? 再往坏处想。 该不会要直接杀人灭口吧! 贾瑛没有说话。 想着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实在是这两姊妹长得太像了,无论是身形样貌还是行为举止,方才自己一时恍惚,竟然没有认出来。 再者就是。 谁会想到贾探春竟然穿着只有皇后、皇贵妃才能穿戴的银丝凤袍华服。 也怪不得贾瑛会认错了。 “娘娘在何处?” 贾瑛尽量保持和善的语气问道。 “啊,啊?” 贾探春被点醒,面色惶然,急忙说道: “娘娘在里屋换衣服!” 贾瑛佯装淡定。 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索性就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至于他和贾元春的关系被探春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了。 探春却是聪明机敏,回过神来,急忙给两人找了个台阶下。 “哥哥真是好眼力,妹妹穿着娘娘的凤袍都能认出来。” 贾瑛默然。 总不能直接说“我把你错认成你姐姐元春”? 两人都不好说话。 只见贾元春终于换好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 低垂发髻斜插镶嵌东珠的碧玉步摇,上绣着彩蝶纹路,一袭浅色莲花瓣玉绫罩纱,锦明嵌花宫装,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打了个蝴蝶结。 余下束带随意垂落,迎风而舞,美丽雅观。 宫装长裙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走起路来好似轻盈舞蝶。 这要是不仔细看。 还以为是贾探春朝自己而来,两姊妹这装扮,不要说是宫里的人了,就算是贾瑛也有些犯迷糊。 到底谁才是真的娘娘? “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又要和探春互换身份出去不成?” 贾瑛有些做贼心虚。 贾元春却是笑盈盈道: “本宫就是想要试一下探春的衣服罢了,还没来得及换回去呢。” 贾瑛微微摇头示意探春先去旁边的殿内候着。 贾探春如释重负。 赶紧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贾元春见状不由得好奇道:“三丫头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方才说什么了?这衣服是我让她换上的,又不能怪人家!” 贾瑛却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胡闹!” “我刚才把探春认成娘娘了,还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啊?”贾探春闻言脸色稍变,有些紧张,“那探春是不是知道了?” “你说呢?” 贾瑛也是无奈。 以贾探春的智商,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些事情? “对了,我这次出宫还有另外一件事!” “南安王府有意和南梁皇室联姻,南梁人同意了,你猜南安王府要嫁过去的郡主是谁?” 贾元春又是问道。 贾瑛眉头一皱。 看到贾元春竟然会为了这件事出宫。 旋即猜到了些什么。 “是谁?” 贾元春随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原来。 南安王太妃认了探春当干女儿后,又要把贾探春以郡主的身份嫁到南梁去联姻,而赵姨娘还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竟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件事。 贾元春出宫来贾府。 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试探探春意愿的。 方才突发奇想让探春换上凤袍。 也是因为这件事。 贾瑛闻言也是彻底懵了,有些诧异道: “赵姨娘是不是蠢到家了?” “人家南安王府的人不愿派自己亲生的女儿远嫁他国,所以才来认亲找个替罪羔羊,探春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稀里糊涂认亲了?” “探春同意这件事了?” 这话问了又觉得是白问。 毕竟在古代的封建大家族中。 男女婚事都身不由己,自己说了也不算数,都是听长辈们安排。 探春无论同意不同意。 那都无关紧要。 贾元春则是语重心长道: “探春一旦嫁到了南梁的皇室,日后是不是也要像我一样在冷冰冰的宫墙里孤独终老?” “自此后便骨肉分离,再不得相见!” “况且南梁皇室中又岂会让一个大乾朝的女子成为皇后、贵妃?”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探春日后重蹈覆辙。” 提及宫闱中的生活。 贾元春可以说是比谁都有资格和说服力,而且贾元春好歹也是在京城,一旦到了南梁,那可就真的是从此相隔两个世界了。 南梁人也不会让探春成为皇后贵妃。 “这件事本就荒唐!” 贾瑛攥紧了拳头,有些愤然道: “这个南安王太妃就没安好心,认亲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要故意恶心本王,顺带借花献佛讨好南梁的人罢了!” “便宜好处名声都让南安王府的人占了。” “贾府平白无故倒贴了一个女儿,赵姨娘还乐呵呵蒙在鼓里?” “真是愚蠢至极!” 贾瑛这才想起来。 怪不得刚才回府的时候,听夏守忠说什么贾府有喜事,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千万不能让探春远嫁南梁!” “否则探春这辈子就毁了!” 贾元春还是不放心又继续相劝。 贾瑛则是面色如常。 好在自己回来得早,要不然还真就让贾府的猪队友给坑了,到时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看这件事,不只是赵姨娘被骗那么简单吧?”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没有经过二太太、老太太点头?” 贾瑛的语气变得不善。 正如他所说。 王夫人才是探春名义上的娘,认亲出嫁这两件事,要没有王夫人从中作梗,贾瑛是万万不相信的。 贾瑛又是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老太太将府上管事的权力都交给了探春,想来是有些人不满自己失去了对府上的控制,所以才会如此着急想办法把探春嫁出去。” 元春也是听出了原委。 “那该怎么办?” “现在还能反悔吗?” 贾瑛则是宽慰道: “不用担心,本王说不行谁敢说行?” “你且去把衣服换回来然后尽快回宫,探春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算计到本王的妹妹头上了,那可就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问题了!” 南安王府的人。 还有王夫人。 真是一个比一个作死啊! 贾瑛已经是彻底忍不下去了,往日还顾忌元春的颜面,所以对王夫人不管不问。 如今这般处心积虑摆弄探春。 贾瑛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蠢货!” “跳梁小丑之计,难登大雅之堂!” 第104章 贾存周无情,王夫人遭休弃 大乾皇城。 荣国府。 已经外出任职半年之久的贾政,此时正灰头土脸往荣国府赶路。 这半年时间。 贾政到任后不堪重用,以至于各种弹劾的奏折上书。 要知道这三年任期一过。 贾政回到京城必然是能够继续往上升官的。 然而。 贾政这才当了不到半年的外官。 结果就被朝廷一纸调令喊回京城,甚至于连原先的正五品官职也不保了,说不准还要降职回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贾珍自诩清高,有着读书人的傲气。 然而。 其官场上的手段还有能力实在是有限,以至于根本就无法约束自己的部下,所以才造成了此次被朝廷紧急召集回京城。 还没来得及回工部述职。 只见荣国府的管事赖大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早就带着小厮等候许久了。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太太们现在都在荣禧堂等着,王爷知道老爷今日要回京,所以早就命人准备,说是要替老爷休妻!” 休妻? 贾政一听这话顿时懵了。 自己的妻子还能让旁人给代替休了? 贾政顿时喊道: “我不过是外出任职半年时间,到底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那也是我的夫人,又岂是贾瑛可以随意决定处置的?” “简直就是荒谬!” “快去看看!” 贾政马不停蹄赶往府上。 一路上。 又听说赖大说了这半年时间里府上所发生的大小事情。 其中主要就是包括贾环因战功封官的事。 还有探春代替王夫人管家。 贾政听闻此事后,心中忽然有了那么一个恍惚,实际上他早就对年老色衰的王夫人没什么感情了,有的不过是亲情亦或者是不舍旧情。 往日里王夫人一家子强势惯了。 贾政虽然更加喜欢年轻漂亮的赵姨娘,但是始终不敢表现出来什么,甚至于连府上的姬妾都是少之又少,远不及自己昔日大哥贾赦房里的姬妾数量。 作为一个男人。 贾政也曾羡慕过贾赦私下里的生活。 只是碍于读书人的面子。 贾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主动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的。 如今自己刚刚回京。 正值失意。 突然发生了这种事。 贾政不由得有了些和素日不一样的想法。 “休妻?” “贾环如今当了官有出息了,比贾宝玉那个畜生要好些!” “赵姨娘也年轻体贴。” “王家已经没什么依靠的了,还不如趁势扶持赵姨娘上位,自己管不住王夫人,赵姨娘却百依百顺!” 贾政心中如是想到。 早就对王夫人不满的心思,这一刻却是彻底爆发出来了。 表面上看起来很生气。 但是。 已经巴不得这件事能够顺水推舟促成了。 急急忙忙回到府上。 只见贾母位于上座左侧,贾瑛位于上座右侧。 其余李纨、尤氏还有邢夫人等等依次而坐,想必是早就在此等候了。 一看到贾政回来。 王夫人立马色容大变,上前哭诉道: “老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老爷不在府上,这些人都联合起来变着法子的欺负我。” “我不过是好心让南安王太妃认了探春为干女儿,想着能够让我们府上和南安王府的关系更亲切些。” “结果贾瑛却是二话不说,一回来就斥责于我,我好歹也是长辈,难道还不是出于好心?” 王夫人哭哭啼啼。 就像是找到了救兵一样。 然而。 贾政闻言却是脸色蓦然一沉。 自己本就是因为失职而被停职调回京城,心里面窝了一肚子的火闷闷不乐。 结果现在王夫人又背着他干了这种蠢事。 顿时怒不可遏。 王夫人一介女流看不清形势。 贾政如何看不清楚? 现在朝廷就差和南安王府挑明关系直接开战了。 你却要和南安王府认干亲? 这不是明摆着要和大乾朝朝廷作对吗? “荒谬!!” 贾政当即脸色大变,大声怒斥道: “你这个蠢妇,南安王府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谁不知道那南安王父子已经有通敌叛国之心?” “你这妇人目光短浅!” “是想跟着南安王府反对朝廷,投靠南梁吗?” 唰的一下。 王夫人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 自己到底是闯了多大的祸。 叛国通敌的罪名? 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我不知道!” “老太太、老爷!我就是一个妇人女流之辈,我哪里知道这些家国大事?” 王夫人彻底慌了。 满脸大汗道。 “老爷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不知者无罪,老爷你帮我说说情。” 然而。 贾政面色如霜。 积攒下来的怨气几乎是同时爆发出来,根本就没心情体谅,直接不予理会。 贾瑛位于上座。 又是说道: “探春嫁出去你就能够继续名正言顺接管荣国府的账款,倒也是一石二鸟的好算计!” “只是你就没有想过?” “探春远嫁他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临到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苦伶仃,你就不为探春感到可惜?” “你自诩是探春的娘,却有半点长辈对子女的疼爱吗?” 这时候。 赵姨娘等人都是面色不善,也知道自己这是被王夫人给哄骗了。 “呸!” “你确是这般歹毒的心肠,就未曾把探春当自己女儿是不是?” “探春喊你一声娘,你就这样算计探春那可怜的孩子?” 赵姨娘知道自己被蒙骗。 也是气得当场落泪。 险些就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推到火坑里。 搁谁不觉得后怕难受? 不等王夫人落泪求情。 贾瑛又是朝着身后的账房管事林之孝点头示意。 随后。 林之孝又上前将账目拿到众人面前一一过目。 贾瑛继续说道: “本王听探春说各房的月钱总是拖延发放,原来是二太太让手下人拿出去放印子钱去了。” “另外还有江南甄家被抄家后,私藏了一部分的家产,二太太也是暗中收了下来,私藏赃款,承不承认?” 看到林之孝站在贾瑛身后。 王夫人顿时就明白了。 林之孝这个管事的早就投靠贾瑛了,所以才会把这件事捅出来。 这时候。 王夫人顿时哭诉起来。 “老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老爷在外面任职,里里外外的花销开支都是由府上来的,你瞧瞧老爷属下们的家眷,哪个不是穿金戴银?” “可是老爷不仅没有把钱带回来,还往外倒贴!” “我一人管家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动了其他的心思啊!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爷啊!” 王夫人这时候也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慌不择言。 虽然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却戳中了贾政内心那强烈的自尊心。 也让贾母感觉到了很没有面子。 如此说自己的小儿子。 贾母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拍桌喊道: “成何体统?” “你一个妇道人家,不体谅自己的丈夫便是,竟然还责怪自己的丈夫?” “偌大的家让你管理成这样,还将责任推到自己的丈夫身上?” 贾政一言不发。 算是默认了贾母的说法。 这一下。 可真是墙倒众人推了。 往日。 王夫人在府上风光无限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无不对她毕恭毕敬,恨不得都巴结上,谁不是看王夫人的脸色行事? 不仅如此。 甚至于对贾宝玉也是百般宠爱忍让。 如今王夫人彻底失势。 谁还会出来帮她说话? 甚至于。 就连贾政、贾母都对她不闻不问。 贾政这时候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还有年轻的赵姨娘,当即甩开王夫人,上前冷声喝道: “我在外为官清清白白,两袖清风怎么了?” “难道我要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你才高兴是不是?” “你背着我在府上胡作非为,如何能够当正房夫人以身作则约束晚辈?” 这时候。 明眼人都看出来。 贾政是要同意休妻了。 为了能够撇清叛国通敌的罪名,索性就直接断了和王夫人的关系,如此一来省得被牵连。 东府的事情可就是前车之鉴。 贾瑛在上座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中暗自冷笑。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怪不得贾宝玉这个大脸胖子能够如此没有责任心。 晴雯、金钏、史湘云等等悲剧。 贾宝玉都是有能力阻拦的,可是偏偏就眼睁睁看着毫无作为。 甚至于金钏在因贾宝玉而投井后。 贾宝玉也没有任何出2.1声。 现在看来。 贾宝玉这个性全都是从他老子贾政身上学来的啊。 薄情寡义。 甚至于。 将王夫人赶出荣国府的难度,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也可以说。 贾政的毫不作为,更是让贾瑛大开眼界。 是不是早就巴不得要把王夫人给休了然后扶持其他的姨娘入住正房了? 贾瑛暗暗感慨。 果然贾政表面上看起来规规矩矩,实际上谁的内心深处都存在着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贾政也是如此! 朝廷官员,要有一身和自己官位相匹配的行头。光戴着个象征着官位的乌纱帽,还是远远不够的。其实官服比起乌纱帽来,要有着更多的讲究。 自古律令制度,朝廷官员的官服,文官绣禽、武官绣兽,等级森严,不得逾越。 加在一起。 便是所谓的“衣冠禽兽”! 冠冕堂皇成为一家之主的贾政,实际上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贾瑛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 看起来堂堂正正的贾政和自己比起来好不到哪去,甚至于比他还要不堪! 谁也不要看不起谁! 清高什么? 第105章 凉州捷报传江南,均田新政引恐慌 十一月。 征西大军于武都郡大战西凉叛军。 此役鏖战了半个月之久。 终于是大获全胜。 西凉叛军四散而逃。 白起奉命继续往西追击,连续收复金城郡、安定郡、汉阳郡、北地郡等等,总计城邑不下三十余座。 一时间威名大振。 次年正月。 西宁王府死守金城被破,大军一路往北、往西两个方向追击。 彻底收复西凉全境。 朝廷下令奖赏全军将士。 重新复置西部都尉府。 西域都尉府所属兵马,负责镇守西凉,管理凉州一切对外军务。 同时负责一切对羌战事。 由于东西两羌族拥戴的西宁王府彻底兵败,两羌族人纷纷沉寂。 一时间不敢再违抗朝廷。 凉州全境。 至此重新归于朝廷管辖。 同一时间。 马跃率领西宁王府众人一路往西逃窜,最后入西域三十六国的领土。 西部都护府派使者向西域三十六国讨要西宁王府的人。 忌惮于西部都护府的十万兵马。 西域各国国主投鼠忌器。 但是也有倚仗山高皇帝远的国主,并不愿重新归属于大乾朝的管辖。 一时间。 西域三十六国与大乾朝的关系处于紧张当中。 凉州战役结束 统帅白起以及征西大军的十几万兵马威震天下。 战报传至京城以及江南一带。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朝廷官员还有天子脚下的百姓们自然是高兴不已,打了胜仗不仅仅是收复失地以振国威,更重要的是至此再也不用发兵往凉州作战。 此前数十年间。 朝廷为了保护关中不被凉州叛军所侵占,年年增加徭役赋税,天下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 不仅仅是赋税的问题。 徭役所带来的压力更是让百姓们喘不过气来。 战事获胜。 民间百姓对于眼下朝廷还有上将军贾瑛的威名,更是满意不已。 无不称赞。 江南一带不愿臣服于贾瑛的世家官绅。 则是意识到大祸临头。 如今整个北方都完全臣服于贾瑛的铁骑之下,兵强马壮,乃虎狼之师。 一旦贾瑛调转矛头全面南下发动战事。 覆巢之下无完卵。 大乾朝。 德阳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白起征讨凉州,镇压羌人有功,特擢封武安侯,享三等县侯待遇,加封度辽将军银印青绶!” “同时兼管西部都护府,赏赐黄金千两,侯府一座,钦此!” 白起封侯! 速度之快不亚于当年贾瑛的封侯之路。 然而。 白起一人率军就收复了整个凉州境内,同时将东西两羌异族镇压得老老实实,这份功绩,又有谁敢反对他封侯? 白起轰然领旨谢恩。 令在场的满朝文武羡慕不已。 其余将校也各有封赏。 等到众人都以为今日朝会要即将结束之际。 贾瑛拍了拍手。 随手。 只见早就等候许久的小吏纷纷上前给众人呈递上新的政令。 看到三公联名签署同意的新政令之后。 顿时哗然一片! “上将军此举是不是太过激进了?” “均田免税?废除徭役?” “所有田地都归属于朝廷,民间不得随意买卖,只能是拥有使用权?” “彻底免除了百姓的徭役?” 看到这份新的政令后。 无不震惊! 震撼程度远比征西大军收复凉州镇压羌族还要恐怖! 朝中官员立即劝谏。 “免除赋税徭役!日后朝廷从何而来收入?农业税一旦消失,朝廷的经济来源岂不是直接全部废除了?” “届时国库一分钱都没有,吾等的俸禄又是从何而来?” 提及此事。 贾瑛不慌不忙道: “诸位稍安勿躁!” “没看到还有最后的新策吗?废除农业税收,从此以后朝廷开始征收商业税!具体政令都在诸位的手中了!” 商业税? 这一下又是引得无数人怀疑。 “士农工商,商业税能够收几个钱?” “如此重商轻农,实在是荒唐啊!” “商人不事生产,能够创造多少收益税银?” 众人都很不理解。 然而。 贾瑛却是面色如常,振振有词道: “如今各地龙元银票已经逐渐普及,商业税的实施势在必行!哪怕是废除了农业税,大乾朝每年的商业税也足以运作朝廷,甚至于远超农业税!” 又有人质疑。 “朝廷免除百姓们的徭役,那日后军队开拔,运输粮草辎重的任务谁来做?” “修缮宫殿谁来做?” “修路搭桥,修筑皇陵、城墙谁来做?” 要知道在古代的朝廷。 修路搭桥这些事情。 都是由百姓们免费做的,又称徭役。 孟姜女哭倒城墙,就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因为徭役免费修城墙,最后累死在了万里长城底下。 不仅没有工钱,而且还都是强制性的。 吃穿用度都需要百姓自费。 贾瑛则是继续说道: “在第三十六条新的律令中有明说,日后凡朝廷所用铺路搭桥,修筑城墙等等,都由朝廷出钱雇佣百姓,以市场价格支付百姓工资!” “不准再胁迫百姓免费为朝廷服役!” 又是一颗炸弹。 雷得满朝文官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都觉得贾瑛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 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 非要花钱雇佣百姓们去做? 而且免除了农业税,仅仅靠着那微乎其微的商业税,真的能付得起雇佣百姓的工资? “上将军提出来的这些想法实在是惊为天人!” “哪怕啊就如上将军所言,可是这丈量土地,均分田地的做法是不是有待商榷?” 均分田地! 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所有官员。 家中的田地都要免费赠予普通的老百姓。 这种关乎到切身利益的事情。 如何不反对? 贾瑛则是纠正道: “不是将田地免费赠予百姓,而且从今日起,天底下所有的田地都归属于朝廷!” “而百姓只有使用权,所有权则是在朝廷手中!” 这才是贾瑛一直想要执行的政策。 百姓们只有使用权。 这也就意味着。 从此以后。 无论官绅多么有钱有势,田地都不能再进行买卖,彻底断绝了官绅土地兼并的想法。 由此保障每家每户都有同等的良田耕种。 哪怕是十年百年上千年之后。 也不会再出现土地兼并严重的问题了。 民间百姓有田耕种,衣食无忧,那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 有吃有喝。 免除徭役! 谁还会想不开去造反起义? 满朝文武。 震惊!彷徨! 都觉得贾瑛提出来的新政就是无稽之谈,根本就不看好执行所谓的商业税等等。 然而。 不等贾瑛出声。 刚刚封侯的白起当即站出来怒吼。 “肃静!!” “朝堂之上,谁敢肆意大声喧哗?” 白起这尊杀神可谓是杀人如麻,一身的杀气直接将文武百官给吓得闭口不言。 贾瑛冷哼一声。 完全不担心这些人不同意 经历两次兵变之后。 朝廷的顽固势力早已经被彻底清洗。 如今整个朝堂上下。 完全就是以武治国的风格。 只要自己举起大刀,谁敢不同意新政的执行? 毕竟胆敢反抗之人。 早就死在了前两次的叛乱之中。 沉默了片刻。 陆续有人站出来表示支持。 虽然多是不情不愿。 “吾等遵命行事!” “臣附议!” …… 北方西凉战役结束。 大乾朝廷顺势颁布新政。 均分田地! 免除税收! 废除徭役! 各种政策陆续在大乾朝实施下,消息传到江州,一时间整个江南一带的官绅还有以南安王府为首的势力。 彻底慌了! 尤其是均分田地的政策。 可以说是一把最锋利的刀,直接砍到了这些勋贵的头上。 要说之前只是要交税银。 这些拥有大量土地的豪绅就已经是心怀不满了。 更何况是要均分田地? 南安王府。 世子吴熊看着堂内聚集的地方官员乡绅还有各个士族的房长。 各个义愤填膺。 只觉得这一次怕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南安王爷沉声道: “贾瑛先是强行破坏朝廷与大梁联姻之事,不分青红皂白就逮捕了本王在京的母妃!” “如今又大搞什么均分田地的把戏!” “简直就是胡作非为!” “诸位!” “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绝不能让贾瑛继续执行新政,这次本王绝不同意!” 此话一出。 在大厅里等候许久的世家之人。 纷纷叫嚣附和起来。 “全凭王爷吩咐!” “我陈家愿意出资一百万两白银,协助王爷起事情!” “我庐阳卢氏鼎力相助!” 所有人都清楚。 一旦贾瑛的大军闯入江州 那么他们的百年家业就要毁于一旦。 眼下就是破釜沉舟。 第106章 税收激增,朝廷内外震惊 朝廷新政。 在贾瑛的武力胁迫之下,各地州郡一级一级往下分配执行。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 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乡绅、世家的田地被收回,各地官员连夜丈量土地登记造册。 随后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多少。 按人丁分配。 一开始各地百姓还觉得这件事简直就是个玩笑话,根本就不愿意相信。 在此之前。 土地那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甚至于比人命还要贵重,为了几分薄田,经常能够弄得家破人亡。 为了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敢出远门。 田地的珍贵程度。 不可言喻。 然而现在朝廷将所有的田地收回,并且要重新丈量土地分配给普通的百姓,甚至于还要直接免除赋税、徭役! 此等消息。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天伦之音。 随着政令的颁布和实施。 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确有此事,无不歌功颂德,大力支持。 支持朝廷执行新政的百姓更是如蚁潮一般。 各地凡是有不配合之人。 纷纷为当地百姓所唾骂。 百姓的力量往往是不可估计的,一时间大势所趋,哪怕是想要死守自家家业的豪绅世家,也不得不拱手相让。 不愿意配合者。 要么就是被当地百姓所围攻。 要么就是直接被当地驻兵捉拿斩首示众。 新政执行。 如火如荼! 势不可挡! 另外一方面。 商业税的执行政策也即刻出台。 同时。 朝廷公然招募百姓修建城墙、运输粮草、铺路搭桥,并且承诺给予同等价值的工资,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两个月后。 当各地商业税收陆续上缴,治粟内史、少府两位公卿,以及三公皆是大为震惊。 治粟内史,掌管租税钱谷和财政税收; 少府,掌管专供皇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及官府手工业。 在新政执行之前。 官府的手工业收入最少,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个部门。 然而。 随着这两个月各地新政的实施之后,这个不怎么重要的部门逐渐忙碌起来。 农业税被废除。 土地不得随意买卖。 解放了大量的劳动力参与到手工业当中。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大乾朝境内的手工业劳动者数量呈直线暴涨。 皇城。 德阳殿。 文武百官都隐约听到了些风声,据说上一个月的商业税收已经陆续上缴,收获颇丰。 虽然都知道收了不少银子。 但是具体有多少财政。 还都被蒙在鼓里。 等到朝会开始。 贾瑛点头示意,刚刚擢升为四品大司农丞,主管盐铁商业官职的林如海便主动上前站了出来。 林如海从扬州辞官后来到京城。 投诚于贾瑛。 身为前朝探花郎,又历任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对于管理税收商业等政务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贾瑛也没有不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 直接将林如海提升了几个品阶。 而林如海的能力也没有让贾瑛失望,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在商业税的执行上雷厉风行,已然是得到了初期的成效。 只见林如海傲然而立。 拿着手上的名册。 竟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三月各地商业税收,除了江州、扬州两地,各地郡县税收已然悉数上缴,收获颇丰!总计…” 说到这里。 满朝文武百官都是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心中暗道。 收获颇丰? 没有赤字就不错了吧? 下一秒钟。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想要知道三月份到底收了多少的税收。 林如海深吸了口气,语气逐渐颤抖道: “三月份总计收税500万两税银!” 一个月的税收就500万两? 那要是一年。 岂不是有6000万两白银的税收?? 一时间。 满朝轰动!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大乾朝建立之初,最鼎盛时期一年的税收也不过4000万两白银!” “前年我朝一年的税收才500万两白银!” “一个月就收了一整年的税银?” “莫不是谎报了账目?”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据记载。 大乾朝最鼎盛时期一整年的税银也不过才4000万两白银。 到了后期。 也就是庆隆帝执掌朝政的最后几年。 因为各地土地兼并严重、连年征战大量人流离失所。 朝廷一整年的税收甚至于已经降到了只有区区500万两的水平。 而现在。 才短短两年的时间。 一个月内。 各地的税收就达到了500万两。 一个月干到了大乾朝往年一整年的税收? 这还得了? 百官震惊不已。 都觉得这是账目出了问题。 甚至于。 连当众宣告的林如海都觉得十分梦幻和不真实。 要知道往年大乾朝的税收。 几乎有九成都是来自于农业税。 如今虽然废除了农业税,但是税收不仅没有暴跌,反而是直接暴涨。 这般状况。 要不是林如海亲身经历,根本就不敢相信! “安静!!” 贾瑛闭目养神。 显然早就猜到了这些官员知道真实情况后的嘴脸。 辛弃疾则是大声怒斥道: “朝廷税收,一银一钱全部登记在册,有据可查!” “谁要是不相信,那就自己去治粟内史衙署调卷宗盘查!” “难道上将军还会倒贴税银来糊弄诸位不成?” 众人闻言顿时愣住了。 仔细一想。 这钱最后都是收入国库,又不是入到了贾瑛的口袋里。 所以这真金白银的。 不可能是人为伪造的。 贾瑛更不会主动倒贴,这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众人冷静下来仔细思忖得出结论。 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新政执行、变革税收的政策大获全胜! 商业税的收益远超农业税! 所有人固有的认知水平都被彻底打破了。 他们最看不起的商业。 竟然能够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贾瑛见众人都安静下来。 随后这才说道。 “商业税的执行还尚在雏形当中,诸多方面尚未完善,日后商业繁荣,每月的税银远不止500万两这么多。” “还有很大的发展和提高空间!” “另外大司农、平准令各部官吏,务必要及时收集各地物价水准信息,防止商人趁机垄断哄抬市价,一经发现立即严惩不怠!” 百官这才反应过来, 这才是鼓励商业的第二个月 要是长久以往下去。 那日后商业税只怕是越来越高,甚至于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上将军的变革之法,神乎其神!” “吾等佩服!” “上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举世无双,能够想出如此大胆的政策,当真是神乎其神!” “吾等错过上将军,还请上将军海涵!” 这时候。 此前反对贾瑛废除农业税的官员们,各个都佩服不已。 实践出真理! 而事实更加胜于雄辩。 此前满朝文武还担心朝廷会无法发放官员的俸禄,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担心。 商业税。 不仅源源不断,而且越收越多。 每个月都有税银充入国库。 何愁朝廷无钱发放俸禄? 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或许还看不上这些许的俸禄,但是对于大多数的普通官员小吏来说,每月的朝廷俸禄那就是他们一家人所有生活的开支来源。 这些年。 朝廷经常入不敷出拖欠俸禄。 如今这个问题一旦得到解决,日后就算这些朝中大臣撂挑子不干,那底下的基层普通官吏为了能够讨生活还是会继续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 底层官员全心全意为朝廷服务。 政策执行就愈发畅通无阻。 如此良性循环。 整个朝廷已然是步入正轨,欣欣向荣。 江南。 江州南安王府。 南安王看着手上密探从北方寄来的信件,不由得脸色阴沉下来。 随后又将信件交予手底下的人阅览。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贾瑛如此逆天而行,不仅没有自食恶果,反而是得到了大乾朝百姓的支持?” “如今底层官员还有百姓无不对贾瑛歌功颂德!” “各地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抄没豪强田地,纷纷效仿,已然不需要朝廷插手了?” 南安王更是愤然怒吼道。 “好一个贾瑛!” “贾瑛将田地无偿分配给各地的百姓,免除税收、赋税!几乎是利用田地利益笼络了所有百姓的民心! “又通过提高俸禄福利的方式拉拢底层官吏!” “现在贾瑛已经彻底掌控了大局,民心所向!贾瑛这是要造反称帝啊!!” 南安王一语中的。 如今北方各地都在传播各种贾瑛乃是天命之主的谣言。 甚至于。 还有各地百姓自发为贾瑛建立寺庙神像供奉起来的双。 无论是在军中。 亦或者是民间。 贾瑛的声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继续这样下去!” “江南境内的百姓,恐怕都要逃往北方了!” 第107章 雄师百万,威名远扬四海 北方朝廷执行各种新政。 南来北往的商人更是将消息迅速传播至江南一带。 江南一带。 几乎就是世家豪强的聚集地。 大部分的田地都掌握在当地有权有势之人的手中,土地兼并更是极其严重,民不聊生。 此时听闻北方朝廷不仅免除徭役赋税,而且还免费分发田地。 一时间。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地往北逃窜。 甚至于形成了几个村子联合起来拖家带口往北方大迁徙的局面。 江南一带的官员迫不得已。 只能是派重兵把守关隘交通要道。 使用武力胁迫百姓不得往北。 满城风雨。 扰得整个江南人心惶惶。 大乾皇城。 贾瑛再次上表朝廷进行各地兵马改革,要求废除此前的军户制度。 转而改为雇佣制。 消息一出。 又是引得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我大乾朝军户制度延续数百年之久,从未出现过变革,也未曾有过任何不妥!” “新兵入营自备兵器衣物,更是自古有之!” “军户世代参军,不得更改!” 议论纷纷。 贾瑛很清楚当前整个军队编制的弊端在何处。 那就是所谓的“军户制”! 百姓当兵不仅是强制性的,而且还是要自费准备口粮、兵器和御寒衣物的。 而军饷更是少得可怜。 这也就造成了人人都不愿当兵,甚至于嫌弃武人的局面。 一旦当了兵成了军户。 日后子孙后代都需要派人去当兵。 长久以往下去。 尤其是边军质量参差不齐,甚至于连普通的匪寇都不如。 这也是为什么此前大乾朝边军数十万。 在对外作战过程中。 却是连年战败。 贾瑛则是沉声低吼道: “够了!” “本王心意已决,从今日后军中制度彻底进行变革,凡是自愿参军入伍者,一旦通过考核便能够每月领取俸禄,同时分配一亩三等良田!” “军中所有一切吃穿用度,都由军营负责!” 重新丈量土地后 根据田地的好坏程度又分为九等。 三等良田已经是属于上等良田,而且还是免费分配赠送! 要知道以往一提到当兵。 那都是人人畏如虎狼。 贾瑛这个政策一出。 日后参军入伍必然会成为香饽饽。 不等朝堂上百官表达不满。 贾瑛又是继续说道: “各地郡兵、县兵以及边军都是腐败不堪已久,空拿军饷却毫无战斗力可言!” “除去征西大营、征北大营以及北军五校、禁军六军之外,各地军营编制即刻执行新政,身体考核不过关者即刻逐出军营!” “兵员不足者就地募兵,只要能够入伍通过考核,一人分配一亩三等良田不得有误,即刻执行!” “军营编制有限,初步预计招募水师、步兵、骑兵以及神机兵不超过六十万人!” “先到先得!” 六十万兵马都是贾瑛保守估计了。 这则募兵政策一出。 普通百姓为了能够多分到一亩三等良田,必然会趋之若鹜,届时随便就能招募百万新兵。 要不是贾瑛一直秉持精兵政策。 百万大军也不过是唾手可得。 从此以后。 大乾朝武人将士将会成为一种令人羡慕和向往的职业,也就是俗话说的职业军人! 而不再是往日不被人看得起的半职业军人。 而贾瑛心意已决。 满朝文武不敢阻拦。 同时也知道。 贾瑛如此大刀阔斧改革兵员配置,甚至于要进行六十万大军的招兵买马。 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到南方对手的压力。 要不了多久。 南北两方势力必然会有战火燃起。 届时。 挥师百万下江南也不过是势在必行! 招兵令一出。 又是引得各地百姓轰动不已。 听说当兵能够分配田地。 更是让周围县城村子的青壮都蜂拥而至。 “当兵还能分配一亩三等上好的良田?” “听说还分发棉衣,每月还有两百钱的军饷!” “还有这等好事?” “但是只要青壮,还要通过军营的考核才行!” “真的假的?” 这时候。 一名身穿儒袍的学子不屑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我们读书人都分不到田,就你们这些大头兵武人还能白得一亩三等田?” “荒谬荒谬~” 围观之人都是半信半疑。 然而。 第一批前来报名并且顺利通过考核的士兵,当场就收到了官吏分发的地契。 不仅如此。 还当众分发了统一样式的棉衣、窄袖。 还有预支的一个月军饷。 足足两百钱军饷! “真的!都是真的!!” “娘!我也要去当兵!” “真的能分田分衣服?还有钱拿?” “我这就去把家里的八个儿子全都拉过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方才还出声嘲讽的读书人顿时尴尬不已。 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羡慕 想他寒窗苦读十几年,结果还只是个秀才。 人家去入伍参军的。 随随便便就分了一亩三分地? “你这个穷秀才,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也去当兵?” 年轻儒生表情挣扎。 他可是万万看不起武人的,尤其是看不起当兵的。 现在却让他去入伍参军? 但是那一亩三分地。 质量极好的棉衣。 两百钱的军饷。 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就在这时候。 负责招募新兵的官吏突然喊了一嗓子道: “读过书能写字的人!” “只要能够通过身体考核标准,能够分得一亩上好的二等良田,每月军饷三百钱!” 又是一道爆炸性的消息。 读书人参军。 分得的良田等级为二等上好良田。 而且每月的军饷还要多一百钱? 方才还犹犹豫豫的年轻儒生。 再也顾不上自己所谓的读书人面子。 人是铁饭是钢。 能吃饱赚钱才是头等大事啊! “我我我!” 年轻儒生连忙举手冲入招兵处。 “我会读书写字!” “我要参军入伍!” 不等这名儒生的声音落下。 人群中。 一直在看热闹的年轻读书人都纷纷举手一拥而上。 读书人的面子? 不存在的! 今时不同往日。 读书人的特权早就被取消了,如今人人都不用交赋税服徭役,所谓的秀才早已经不像往日那般高高在上了。 响应者无数。 各地招募兵马的场所都是异常火爆。 尤其是在村子里。 普通百姓家中更是人人以谁家儿子丈夫去参军入伍了而骄傲自豪。 武人的低下社会地位。 更是在一夜之间彻底扭转! 人人争相当兵。 通过军营招兵考核标准的都喜不自胜,骄傲自豪! 没通过的则是失落懊悔不已。 读书不再是唯一的出路。 甚至于许多世家子弟都争相入伍参军。 整个社会风气。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三个月后。 皇城西园。 数万新兵排列成无数的方阵栉次鳞比。 刀枪剑戟铤立如林。 大量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强烈的视觉压迫感几欲令人胆寒。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 天子车辇围绕整个西园缓缓而行。 校场演武。 然而。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贾瑛的车辇之上。 四匹浑身雪白的西域龙驹。 几乎是同等于天子的品阶待遇。 小皇帝早已经被众人忽视。 取而代之的。 是令所有人都近乎疯狂的贾瑛! 当贾瑛乘车而至。 校场上。 无数的将士纷纷摇旗呐喊,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几乎要将整个皇城都淹没。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各地招募兵马进行军营变革之后,首次校场演武,这番气势已然是震惊到了所有的京城大小官员。 明眼人都能够感受到。 这支军队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从此以后。 武人不再是社会的底层。 这支虎狼精锐之师的战斗力和信仰,将会强大到令所有人都恐惧。 最要命的是。 这些新招募的士兵,对于贾瑛的个人英雄主义崇拜已经达到了近乎狂热的地步! 军中将士! 民间百姓! 还有底层官吏! 全都对贾瑛的一系列政策坚定拥护。 时至今日! 天下谁人不知君? 满朝文武皆是心中感慨。 贾瑛这次的军营变革又再次取得了成效,不仅降低了士族的存在感,而且提高了社会武人的地位。 水涨船高。 贾瑛身为大乾朝天策上将军,乃是武官之首! 社会地位和声望。 自然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无数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 贾瑛手持湛卢剑。 振臂高呼! 霎时间。 天地失色! 整座王城都臣服于贾瑛的剑下。 “上将军!” “上将军万岁!” “上将军万岁!!” 只识上将军,却不知大乾天子为何物? 贾瑛调转方向。 剑指正南。 兵锋所指。 所向披靡! 开平三年! 六月初五! 大乾朝天策上将军贾瑛校场演武,一声令下,百万大军南征江州! 天下轰动! 第108章 铁索横跨,南梁皇帝的意志 开平三年。 六月。 正值各地河道湖泊以及长江流域的汛水期。 大乾北方朝廷举兵四十万步兵、水师南下,上将军亲自领军出征,一路上摇旗呐喊,沿途皆望风而逃。 对外宣称有百万大军。 一时间让江南一带的各地官吏无不惊-慌失措。 南安王府在得知消息后。 更是连夜强征募兵。 而江南一带的世家也知道这次成败事关身家性命,纷纷鼎力相助,一时间各地强征兵员,民不聊生。 匆忙之间。 南安王在江南一带强行拉起了一支超过三十万兵马的大军。 其中多数人前天还是船夫、庄稼汉。 下一天就摇身一变成了手持刀刃的士卒。 虽然兵员数量极多。 但是战斗力堪忧。 唯一的优势就是南安王府在江州经营多年,楼船斗舰无数,占据长江天险,试图在江上抵挡住北方朝廷大军南下。 南梁王城。 丰都。 刚刚登基继承大统的年轻皇帝朱允,此时愁眉紧皱,看到前线送来的战报更是心急如焚。 “南安王府派人前来求援?” “眼下大乾北方朝廷大军压境,想要借大梁兵马来抵御乾朝王师?” “真是荒唐!” 皇帝朱允却是不以为然。 这时候。 身边的侍卫陈林抱拳道: “北方大乾朝的上将军贾瑛,据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对外宣称有百万大军南下,会不会目的不只是南安王府?” “况且此前两国联姻一事,便是大乾上将军出面阻拦。” “以防北方朝廷另有所图!” 皇帝朱允陷入了沉思。 只是眼下。 南梁同样是内斗不断,自己刚刚继任皇位,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对外作战。 “通知司徒大将军,即刻派兵增援西阳、涪陵等地防线!” “巴林水师即刻前往夷陵驻守水寨!” “提防北方朝廷大军过境!” 话音方落。 朱允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中对于这个天下皆知的大乾朝上将军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竟然能够把江南世家都逼得不得不反了?” “朕倒是很好奇!” 传言。 大乾上将军或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或是文弱书生或是雄姿英发。 总之各种传闻十分玄乎。 禁军统帅陈林则是有些担忧道: “这个大乾上将军,既然不愿与皇室联姻,那就说明其对我朝颇有敌意!” “总之将来不得不防!” 朱允闻言则是痛苦不已。 都是相似的年纪。 怎么人家就能够率领百万大军南征江州? 而自己还要为几个藩王头疼不已? “贾瑛!” “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庐江 四十万大军陆续抵达前线战场。 依江而建水寨大营。 由于要乘船渡过长江天险,所以贾瑛这一次格外小心,切不想在这个阴沟里翻船。 其部下多是骑马的北方旱鸭子。 一旦在长江上马失前蹄。 那才是真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东汉末年。 曹操率领八十万大军南下,就是因为赤壁之战功亏一篑,以史为鉴,贾瑛虽然在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所以在大军抵达长江北岸之际。 贾瑛并没有急着发号施令发起总攻。 反而是让大军各部陆续适应在水上作战的感觉。 以防不测。 军中大帐。 贾瑛位于上座,此次随行的有岳鹏举、徐庆、李山、牛继宗还有冯紫英等人,刨去刚刚立功封侯的白起以及其帐下征西大营的士兵。 几乎是全军南下。 待到所有人齐聚。 这时候。 冯紫英上前抱拳道: “启禀将军,西线斥候来报,南梁司徒大将军调集了大量水师和步兵驻守涪陵!” “但是其骑兵并未出动!” “另外东线斥候来报,南安王府早已经坚壁清野,烧毁了庐江两岸所有的大小船只。有经验的船夫、号子和纤夫全都被官兵逮捕起来。” “现在整个江面上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贾瑛微微颔首。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自己如此声势浩大。 南安王府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南梁小皇帝颇识时务,虽然调集了水师步兵,但是并未调遣骑兵来西线,说明南梁皇室不愿帮助南安王府,也不愿得罪我军!”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凡是过境路人、商旅都要仔细盘缠,不得掉以轻心!” 贾瑛如是说道。 关云长败走麦城的经验同样需要吸取。 万一南梁小皇帝是个老六,效仿江东吕蒙派兵伪装成商旅入境直接偷家,那可就完犊子了。 贾瑛又是转而朝着右手方向的岳鹏举问道。 “如今军中将士适应水战的效果和进展如何了?” “是否能够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这时候。 岳鹏举面色沉着,抱拳回道: “回上将军!” “末将派人前往庐江探清水道,却发现了庐江水道狭长,错综复杂,不适合大船前行!” “而且河道中暗礁深藏,还有人为的铁索横江!” “想必这都是江州水师提前设计好的!江州水师将战场选在庐江水道,就是想要利用其对水道的熟悉和地理条件来获得优势!” 铁索横江? 贾瑛顿时眉头紧皱。 岳飞则是解释道: “江南一带水道纵横,所以常常有大量的水匪出没于江上,这些水匪为了瓜分地盘,所以常常使用铁索来划分区域。” “江州水师效仿江上水匪铁锁横江,说明其避战之心,不愿主动出击迎战!” 贾瑛深吸了口气。 暗道水战自己着实不擅长。 自己只知道打造楼船战舰,但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还真是没什么经验。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 贾瑛问道。 这时候。 当地驻守庐江有经验的水师将领则是说道。 “寻常碰到这种事情,我军大都是利用小型的斗舰朦僮快速靠近铁锁,随后利用事先准备好的火炉将铁索融化!” “但是江州水师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还需要大量的斗舰、朦僮,做好在江上近身肉搏鏖战的准备。” “在这些铁索没有清理完毕之前,大型的楼船根本就无法发挥作用,一旦搁浅势必船毁人亡!” 贾瑛闻言顿时明了。 看来在江上作战和在海上作战还不一样。 不是看谁的船更大更强。 往往再厉害的大船在江上作战也发挥不出什么优势,这与印象中的海战方式截然不同。 往往在海战中。 谁的船吃水深、炮火猛,谁就更强。 但是在江面上就不行。 一时间陷入沉思。 “江州水师提前几个月就清理了整个庐江两岸的大小船只,这时候要想修造大量的斗舰朦僮来冲阵铁锁,势必难上加难!” 牛继宗也是感慨了一句。 小型船只的修建虽然不似楼船那么困难耗时。 但是眼下连夜赶工。 未免显得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了。 深吸了口气。 贾瑛转而看向地图上面的几个重要港口、水寨大营。 “既然庐江这条道走不通,那就转道乌林港如何?” 贾瑛出声提醒。 但是众人都觉得不靠谱。 乌林港虽然江面宽广适合大型楼船作战,但这乃是江州水师的后方,总不可能越过庐江敌军水寨直接飞过去。 然而。 越是想不到的想法,越是出人意料。 “派人尝试从正面通过庐江!” “但是切记穷寇莫追,庐江水道复杂,我军水师大船容易触礁沉船,所以不易强攻!” 贾瑛又是继续说道: “主力兵马继续在江上操练熟悉水性,却不可自乱阵脚!” “江州水师避战不出,我军也不用急于求战!” “本王即刻返回江夏调集工匠修造小型的朦僮斗舰,前线大军一切指挥权交由岳将军。” 众人纷纷抱拳应诺。 等到帐中将校陆续撤走。 只剩下贾瑛、随行的袁老以及岳飞后。 贾瑛这才沉声道: “鹏举在正面拖住江州水师,本王假意撤回江夏,实际上暗中率兵前往江陵,一旦成功便率兵奇袭乌林港。” “届时东西两线前后夹击,江州水师不攻自破!” 岳鹏举闻言顿时想要反驳。 “上将军身份尊贵,岂能亲自冒险?” “况且乌林港是江州水师的重兵把守之地,万万不可!” 然而。 贾瑛却是笑道: “本王当年也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区区江州水师不过尔尔!” “再者说了!” “有袁老随行,哪怕是兵败失手,本王也是来去自如!” 其貌不扬的袁老微微拱手。 “岳将军放心!” “不良人于江南一带布局已久,耳目众多!如今天罡三十六校尉齐聚江州,再有燕云十八骑亲卫随行护佑。” “就是十万大军也拦不住上将军!” 第109章 青锋藏袖,轻取胜利 江陵城。 三面环水。 城中水道纵横。 大小水道穿插于江陵城内,主水道之上甚至于能够供三条朦僮并驾齐驱。 水道两侧大都是叫卖吆喝的商贩。 只露出中间一条可供船只通过的水道。 水道两侧。 酒肆茶楼、青楼勾栏。 来往行人不断热闹非凡。 江陵城乃是江州水师的重镇之一,囤积了大量的船只、钱粮,又因为三面环水乃是江上重要的补给站。 所以这里停靠了大量的中小型船只负责运输粮草辎重。 由于这里水道错综复杂。 已经多年没有发生战事,所以百姓来往其乐融融,没有丝毫戒备。 一处酒楼之上。 数名身穿深色窄袖武服的男子立于二楼的栏杆边。 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手背上青筋虬结一看便知道是常年习武之人。 身后的大厅里。 众人若有若无围绕着一名身穿白色华服的青年玉冠束发男子。 隐隐以其为中心而巡视。 赫然是假意返回江夏。 实则却暗中带兵潜入江陵城的贾瑛本人! 贾瑛端起桌子上的茶杯。 虽然品不出什么茶叶的好坏,但还是喝得津津有味。 目光也从二楼的窗户不停地往外打量。 “公子!” “这突然乘船而至的商贩好似不像寻常之人!” 老仆模样打扮的袁老。 压低声音说了句。 贾瑛立即将目光投到刚刚顺着水道进城的一队商旅,其中男女皆有,这年头虽然说南方风气开放,南方女人没有那么多的三从四德。 但是女子抛头露面外出走商的场景还是很少见的。 只是不仔细看不会察觉出异样。 此时。 暮色将至。 正是巡城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 贾瑛则是笑道: “寻常商人无不是早出晚归,这伙商人乘船而至,却偏偏是在太阳下山之前,城内守卫换防之际进城,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候。 袁老继续小声道: “看样子是有人和公子想到一块去了。” “这江陵城钱粮殷实,怕不只是公子一人惦记上了。” “情况有变。” “是否要立即通知李将军暂缓行动,静观其变!” 贾瑛没有点头。 而是在思索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打江陵城的主意。 如果只是普通的水贼。 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胃口。 要知道为了攻下江陵城当跳板。 自己可是调遣了八千名最为精锐的背嵬铁骑。 “先看看再说!” “是敌是友还不好判断!” 贾瑛的眼神变得更加有兴趣。 他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 江州水师重兵把守庐江防线,江陵城反而是兵力空虚,只是一般人想不到。 到底是什么人的想法。 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 在太阳即将下山之际。 正西方向。 霞若火烧! 突然间。 西边的城门方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方才还假扮成商人的船客。 纷纷拔剑而起。 一时间。 整个江陵城都陷入了无尽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只见这伙盗匪。 也不纠缠。 贼人迅速将从衙署仓库抢来的钱粮搬到船舱上,随后就要从水路逃出江陵城。 速度之快! 技术之熟练。 看样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乃是专业的江洋大盗! “这伙贼人却是有几分意思!” “只抢官粮却很少伤及城中百姓,听其口音应该是从西边来的南梁人!” 袁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很快就辨认出了这伙贼人的来路。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 水道上的上百艘朦僮斗舰全都满载粮草钱银。 正要撤离之际。 江陵城的守卫终于是支援而来。 双方在主干水道两岸交手。 不断有人落水身亡。 江陵城的守军似乎早有准备,水道两侧的阁楼、栏杆还有屋檐后,突然间冒出来无数的弓弩手。 唰唰唰~ 霎时间。 箭如雨下。 缺少护具和掩体的水贼就像是下饺子一样跌入水中。 大片的血渍瞬间浸透河水。 转眼间就死了不下上百人。 这伙水贼虽然身手极好,但是军中劲弩在短距离的厮杀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很快这伙水贼就被截在半道上进退不得。 “公子!” “要不要趁乱出手?此时出手正值事半功倍!” 袁老再次出声提醒。… 这一次。 贾瑛微微颔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方厮杀激烈。 城门方向必然是缺少守卫,正是自己麾下兵马趁乱夺城的好时机。 传令官刚走。 只见自己隔壁的青楼里。 突然间杀出来数十名身穿绫罗锦衣的持剑女子。 其中为首的女子一袭青衫。 手持青锋剑。 几个呼吸间飞檐走壁便率人冲进弓箭手的藏身之处。 但见这些女子。 各个身手了得。 尤其是为首头戴帷帽的青衫女子,犹如游龙入海,三尺青锋杀人于无形,只要出剑必有死伤。 招招致命! 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禁让贾瑛想到了竹林中的毒蛇竹叶青! 出招隐晦。 但是招招凶险。 “想不到这伙水贼中,还有这等高手!?” 贾瑛下意识地放下了茶盏。 只觉得技痒难耐。 自己在战场上早已经横扫天下无人能敌,鲜有一回合之地。 今日见到这名青衫女子。 心中顿时愤然不已。 两方酣战。 不断有人从屋檐上摔落。 这名青衫女子的出现竟然硬生生扭转了局势,眼看着就要杀出血路逃出城去。 轰隆隆~~ 轰隆隆~~ 狂暴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水面颤抖!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城门方向。 只见一队身穿黑甲的轻骑倏然间席卷而来,瞬间将所有人包围其中。 无数长弓劲弩。 虚影长空! 冷冰冰的箭簇、锋利的斩马刀。 不禁令人倒吸凉气! 刚刚缓了口气的水贼。 更是人心大乱。 混乱不已。 铁骑涌动。 全身都被重甲所笼罩的李山手持陌刀,仰天长啸: “吾乃大乾朝虎贲中郎将!” “尔等速速缴械投降!” “否则格杀勿论!!” 二楼栏杆后。 贾瑛看得有些好笑。 事情的进展格外顺利。 没想到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江陵城。 这算不算。 黑吃黑? “大乾朝虎贲中郎将?” “北方乾朝人!” “乾朝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江陵守卫。 还有水贼全都是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外面黑压压一片。 人马攒动。 要想这时候从千军万马杀出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速速缴械投降!” “准备!!!”。 李山大吼一声。 在场的弓弩手旋即张弓搭箭,直接对准了敌人。 紧绷的弓弦。 随时都有可能松动。 咣当~~ 江陵城的守卫这时候自知是无力抵抗,纷纷扔下刀剑兵器跪地投降。 只剩下水匪还迟迟不肯放下兵器。 “找死!” 李山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作势就要将长刀朝着前方狠狠一挥大开杀戒。 “住手!”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赫然是贾瑛正站在阁楼的栏杆后出声叫停了李山的命令。 这时候在场的水贼才反应过来。 这支兵马的真正的统帅。 是早就在阁楼上看了半天戏的年轻人。 就在贾瑛要放这些水贼离开的时候。 忽然间。 一支冷箭袭来。 贾瑛眉头微蹙稍稍横移身体,箭矢擦肩而过,狠狠地扎进门窗。 余光中能够看到。 这箭身刻有火纹一样的暗红色的图案。 应该是这支水贼的标识。 袁老上前提醒道。 “这火纹标识!” “乃是南梁境内一股名为‘离恨天’势力的标记,乃是南梁前朝势力,一心起兵复国,四处劫掠!” 原来如此。 贾瑛微微颔首。 “擒了此人,杀出城去!” 青衫女子厉喝一声。 旋即脚踩屋檐犹如飞燕归巢。 直接持剑朝着贾瑛的方向杀来。 速度之快。 如光如电! “好灵巧的身法!” 贾瑛大受震撼。 军中武功大都是讲究势大力沉,一力破万巧。 而这种身法。 明显就是刺客、游侠的路子。 速度之快。 身法之灵巧。 远不是自己能够相比的 “保护将军!” “保护将军!!” 身后亲卫连忙冲上前阻拦。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 结果那青衫女子突然间在停滞在半空中,继而像是壁虎游龙一般倒挂在屋檐上疾驰而来。 直接越过了亲卫的防线。 袁老正欲出手。 “退下!” 贾瑛却是伸手示意旁人退下,自己要亲自试一试这江湖中人的手脚如何! “擒贼先擒王?” “可惜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作用!” 贾瑛冷哼一声。 旋即不进反退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一套长拳大开大合。 势若万钧! 好似铜皮铁骨一般打得空气簌簌作响,阁楼上的桌椅更是接连四分五裂。 而那青衫女子却是脚下生莲。 在狭小的阁楼里腾挪闪避。 “就这么点本事?可伤不到我!” 贾瑛出声嘲讽故意激怒对方。 果不其然。 那蒙面的青衫女子恼羞成怒,不再闪躲,反而是持剑迎面杀来。 手腕轻轻一抖。 无数的剑花倏然间出现在贾瑛的面前。 剑影缭乱。 虚虚实实。 根本就分不清哪朵剑花才是真的。 看花了眼。 贾瑛心中凛然。 这时候要是去猜哪一朵剑花是真的,根本就来不及,反而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所以只能是直接撞上去。 “来得好!!” 贾瑛暴喝一声。 突然间转身撞肘子。 脚下猛蹬接力。 整个人就像是发狂的蛮牛一样直接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 只见那青锋剑承受不了恐怖的余震直接被磕飞出去。 一力破万巧。 就是如此暴力简单。 手肘骨骼可以说是人体最大的杀器之一,甚至于比刀剑还要锋利坚固。 再加上贾瑛的一身蛮力。 直接砸得对方晕头转向。 无心再战。 果不其然 那青衫女子失去了长剑,再次抬眸看向贾瑛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之色。 显然是没有想到。 看似身材修长的贾瑛,文文弱弱,却拥有如此恐怖的神力和搏杀经验。 “嗬嗬~” 贾瑛意有所指道: “我可以失误很多次,但是你只能失误一次!” “这就是王道和侠道的区别!” 话音未落。 那女子知道不可力敌,扭头纵身一跃就要跑。 身体轻盈好似飞燕一般。 毫无重量。 然而贾瑛却是一个箭步冲刺上前,眼疾手快,攥住了对方的脚腕。 作势往后一拽。 青衫女子在空中转身又是一脚踹回来。 贾瑛不躲不闪。 挨了一脚结果却是纹丝不动。 不等对方再有动作。 猛地抡起右手往地上狠狠一摁! 就像是抡大锤一样。 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下。 直接让对方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师傅!!” “首领!!” “师姐!” 下面的水贼见状纷纷昂首怒吼。 贾瑛点头示意。 身边的亲卫这才一拥而上。 长刀架在脖子上。 这个像泥鳅一样的女子才肯消停下来。 “尔等首领已经被擒!” “还不速速缴械投降?” 这时候。 在场的水贼陆续缴械投降。 贾瑛见状笑了一声。 随后沉声道: “立即关闭四方城门,不得任何人随意出入!晓令八方,方圆二十里之地,不得出现敌军任何一名斥候轻骑!” “封锁消息!” “俘虏押入城中大牢!” “连夜搜集江陵城内外所有大小船只,按计划行事!” 顿了顿。 贾瑛又看向外面的水贼,还有已经被擒的水贼统领,只觉得这伙人不似寻常水贼,应该是一个有秩序的组织。 叫什么来着? 离恨天? 这名字可真够中二的! “将此人带入军中大帐!” “本王亲自审问!” 是夜。 军中大帐。 李山上前抱拳道: “按照上将军的吩咐,已经将城中大小船只全部搜集起来,另外工匠们已经在连夜赶工,预计只需要两日功夫,便能够将所有船只用木板铁索相连固定在一起。” “唯一的问题是…” “是什么?”贾瑛问道。 李山面色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 “江州水师早就将城中所有的水号、纤夫征入军营,所以哪怕是我们有了船,也没有足够的号子手能够驱动船只。” “我军都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更是对操控战船划桨一窍不通!” “眼下最少还需要八百名有经验的号子手!” 贾瑛深吸了口气。 陷入了沉思。 现在船是有了。 结果没想到。 没有足够的号子手。 沉默了半晌。 贾瑛转而看向了被一同押入帐中的水贼统领,也就是那名被自己亲手制服的青衫女子。 “你叫什么?” “静修!” “你倒是回答爽快!” “名号而已!” 贾瑛也被这个女人给搞得有些无语。 直来直去。 果然是江湖中人。 很符合他的性格! 不等贾瑛开口。 青衫女子却是冷声笑道: “铁索连舟,欲效仿昔日曹孟德八十万大军如履平地?” “可不要被一把东风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重蹈曹军的赤壁之败!” 不错。 铁索连舟是贾瑛此次夺取江陵城奇袭乌林港的计划之一。 这名叫静修的水贼统领。 却是从三言两语中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不简单啊。 贾瑛哂然一笑。 “战场变化无穷,你又如何知道铁索连舟就必然兵败无疑?” “兵书是死的!” “可人却是活的!” “做人做事一样,只有懂得变通,方能成大事! 第110章 本为良人,何以从贼? 江州、江陵城。 军中大帐。 桌子上的羊脂油烧得噼里啪啦。 贾瑛面露难色。 只是没有想到南安王府的人竟然如此好豪强,为了能够在庐江作战,竟然将附近有经验的号子手全都给强征走了。 眼下要想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强袭乌林港。 首先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 贾瑛敲了敲桌子,朝着李山冷声道: “城中不是俘虏了一大批江陵城守军吗?” “将这些俘虏的琵琶骨用铁链相互锁起来,十人为一组,谁敢擅自逃跑其余九人全部连坐斩杀!” “这些江陵守军都是土生土长的江边人,乃是现成的号子手!” “另外再对这些俘虏许诺,只要这些人愿意乖乖配合,战事结束后可全部解甲归田,而且还有大量的金银赏赐。” 李山闻言旋即奋然应诺。 虽然凿穿琵琶骨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残忍,但是战场上最怕临阵倒戈。 万一这些战俘反戈一击。 那么此前一切的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 而军中之人。 早就对生死看得淡了。 哪怕是让李山即刻去把这几百名守军当场斩首处死,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和仁慈。 只是这三言两语。 却让被俘虏的女剑客静修深感意外。 没想到。 看似年轻的贾瑛语出惊人。 仿佛几百条人命在他看来毫不起眼。 这不禁让静修心中好奇。 此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州水师后方,而且还能够让大乾朝将士对其唯命是从。 沉默片刻。 贾瑛继续沉声道: “先将这些战俘的事情处理好!” “剩下的号子手、纤夫、水鬼,本王还有其他办法!” 等到李山抱拳离开后。 贾瑛这才看向手脚被束缚的女剑客静修,由于其身手了得,所以双手被牛皮绳索反绑在背后。 不由自主昂首挺胸。 贾瑛就是随意瞄了眼,只觉得曲线傲人。 “你看什么”`?” “我看你长得还不错,怎么偏要当什么水匪?” 贾瑛心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胡说!我们才不是水匪!” 静修当场就怒了,昂着脖子解释道: “我等皆是南梁皇室的仇人,一心复国,又岂是普通的匪寇水贼之流?” “要不是你横插一脚!” “我等又岂会被人莫名其妙坐享其成?” 好家伙! 还挺傲娇! 反贼难道听起来就比水贼要高大上不成? “还不都是贼?” 贾瑛直接回怼。 静修美目圆睁,还想继续和贾瑛狡辩。 “这些不重要!” 贾瑛则是直接摆手示意她消停一下,随后凝声说道: “仅靠你们这区区七八百号人四处打家劫舍,就想推翻南梁皇室复国?”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我们不是打家劫舍,是劫富济贫!”静修继续狡辩。 好吧! 还是一个有良心的贼? 贾瑛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说道: “想要复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推翻南梁朝廷,为你们前朝之人报仇雪恨却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本王愿意出手,易如反掌!” 贾瑛还伸出手掌。 做了个来回翻面的动作。 静修却是皱着柳眉,没好气道。 “凭什么相信你?” “你又有什么本事夸下海口?” “推翻南梁朝廷岂是儿戏?” 显然是不太相信。 贾瑛这么一个年轻人。 能够随随便便就推翻南梁朝廷? 贾瑛则是收起吊儿郎当的做派,整理好衣襟,盛气凌人说道: “本王乃是大乾朝一字并肩王,天策上将军贾瑛!” “本王自出战以来!” “横扫辽东金人、三次勤王救驾、马踏关中、收复凉州!百战百胜未尝一败!” “南梁朝廷在本王眼中不过是守家之犬!” “有何可惧?” 此时。 静修这才恍然惊醒。 怪不得贾瑛自称“本王”。 年纪轻轻武功了得,又能够在军中指挥千军万马。 当今天下。 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真是大乾朝上将军?” “怎么,怎么…”静修一脸疑惑,欲言又止。 贾瑛则是接过话来,说道:“怎么和民间传言不太一样?” “本王嫉恶如仇,斩杀贪官污吏无数。” “江南士大夫早就对本王恨之入骨,自然是命人四处诋毁,有说本王是国贼禄鬼之流,也有人说本王青面獠牙生吃人肉!” “不过是谣传罢了!” 静修此时也在重新打量贾瑛。 虎体狼腰! 盛气傲人! 略显隽秀的侧脸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箭痕,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是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举手投足间都贵不可言。 这是长期居于上位而培养出来的威严气势。 不似在胡说八道。 况且这种谎言。 经不起考究。 只要自己在外面稍加打听便能够知道真假。 所以贾瑛必然是大乾朝上将军无疑了。 贾瑛嘴角微微上扬。 从对方的眼神中已经猜到十有八九是确信了。 贾瑛趁热打铁。 继续忽悠。 “本王此次奇袭江陵城,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偷袭江州水师的后方水师大营乌林港!” “你刚才也听到了,本王军中现在缺少有经验的号子手、纤夫还有身手矫健的水鬼!” “你部下人数虽少,但能够在江上四处打家劫。” 看到静修那要吃人的眼神。 贾瑛换了个说法。 “能够在江上四处劫富济贫,想必都是熟悉水性之人,所以你我二人何不合作?” “日后你若是想复国,单靠这几百号人可不现实。” “多找点同盟总归是好的!” 静修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贾瑛不是什么好人,从刚才说要把江陵战俘全部凿穿琵琶骨就知道。 但是。 眼下自己等人被俘,别无选择。 况且。 贾瑛也不可能是南梁朝廷的朋友,天下越乱,离恨天这种复国势力就越有机会。 “好!” 静修终于是点头同意。 贾瑛也是欣慰。 解决江州水师之后。 他就会直接面对南梁大军的威胁,届时有这支熟悉南梁境内的势力里应外合,只会是事半功倍谷! 离恨天势力在南梁境内盘踞多年。 不仅对于皇室了如指掌,而且对于南梁境内的粮草、重镇、兵力布防都烂熟于心。 况且这个叫静修的首领。 武艺不俗。 也是一大助力。 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大乾江州。 乌林港。 江面上一片浩瀚缥缈。 正值卯时之末辰时之初。 东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正是一天之中最为萧瑟清冷的时候,同时也是江面上水雾最为浓郁之际。 乌林港水师营寨。 只见两名负责值守的哨兵,正站在水寨的栏杆后方。 “都是什么鬼天气?” “中午热早上冷得要命!” “敌军都在庐江附近,这里怎么会有敌军?” 两名哨兵相互埋怨起来。 就在这时候。 其中一名哨兵忽然间抬头看向远处的江面,只见前方水雾弥漫,视线极其模糊。 但是朦胧之中, 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逐渐朝着水寨的方向而来。 “什么东西?” “狗剩你快来看看!” “是不是我眼花了还是真见鬼了?” 两人都是努力瞪大眼睛。 好似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江面上。 两人都是吓得目眦欲裂。 要知道。 每年死在江上的人数不胜数,所以有关江面上有异兽鬼怪的传说自古以来就没有消失过。 这小山一样的黑影。 突然出现在江上。 谁见了不觉得心里发怵? 终于。 靠得近了。 江面上的水雾不再遮掩视线。 两人这才看得清楚。 哪里是什么洪荒怪兽。 原来是一艘岛屿大小的超级战舰,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汹涌而来。 一路上波分浪裂。 就像是一整块陆地迎面撞来。 只见那艘超级战舰,原来是由无数的朦僮斗舰相互连接而成,在铁索木板的固定下。 大量的兵马迎风峙立。 当真是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一般。 一杆血色金边旌旗迎风招展。 “该死!” “是敌袭!!” “前方的斥候营都是干什么吃的?” 哨兵在看清楚后。 脸色大变。 都是心生恐惧和疑惑。 如此大的目标突然出现在江面上,甚至于距离水师大寨也不过千米的距离。 这江面上的探子、暗哨难道都消失了不成? 怎么会没有丝毫预警, 难道这艘铁索大船是从水面上凭空出现的? 哨兵来不及思索。 下意识地就要转身大喝。 “敌——呃呃呃!” 哨兵全都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喉咙,殷红色的血线从喉咙上迸射而出。 两人纷纷怒目而视。 面色悚然。 不知何时。 两人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群手持短刃的“水鬼”。 江面上。 有一些人天生就肺活量惊人,而且水性极好。 哪怕是在风大浪大的江水中。 依旧能够如鱼得水来去自如。 这些人在两军交战之际,亦或者是江面上水贼帮派争夺地盘的时候,往往都会嘴衔短刃,暗中潜入水中凿穿敌军楼船等等。 由于这些人的行踪如同鬼魅一般难以捉摸。 又被称为“水鬼”。 这一路上。 全靠水鬼事先扫清大小暗哨明哨,所以才能够如此顺利出现在乌林港水师大寨前。 铁索大船。 旌旗下。 贾瑛身穿三层玄甲,按剑迎风而立,金色狼盔上顶着的血色红缨肆意漫卷。 整个人雄姿英发。 比之当年在赤壁挥斥方遒的周公瑾也不遑多让。 然而。 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 贾瑛强忍着昏昏沉沉的睡意,面色惨白,只觉得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 哪怕是已经利用铁索连舟最大程度上减轻了船体的摇晃。 可是江面上暗流涌动。 远不如平日里在湖面乘船那般平稳。 依旧是严重晕船。 这种恶心的感觉。 让他连着吐了好几次这才稍稍能够穿戴上盔甲临阵指挥。 “哼!” “我的手下已经帮你清扫了一路上的探子。” “能不能攻下乌林港那就是将军自己的事情了!” 甲板上。 一袭青色儒裙的静修出声提醒。 语气中有些嘲笑。 实在是谁也不会想到。自诩天下第一武将的贾瑛,前天还在吹嘘自己百战百胜,今天就因为晕船上吐下泻。 贾瑛面色尴尬。 随后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恶心昂首怒吼。 “全军准备!!!” “加快速度!!” “全速冲刺!!” 下一秒钟。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瞬间响彻整个江面。 琵琶骨被穿透的俘虏纷纷在长鞭子额驱使下疯狂挥舞长桨。 有经验的纤夫则是控制船帆。 让战舰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径直朝着水师营寨的大门狠狠撞去。 不到千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这时候。 敌军水寨内的士兵反应不及,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驱使战船出营拦截。 铁索连舟。 就像是凶猛的洪荒野兽一般。 张开血盆大口。 裹挟着无可披靡的气势汹涌而上! 咣当!! 在无数栏杆木板树桩崩裂的声音中。 庞大的战船直接撞开水寨大门。 在强大的惯性力作用下。 战船余威不减。 又再次猛冲了数百米的距离这才堪堪停下。 整个乌林港水师大寨。 彻底四分五裂。 无数的楼船朦僮都拥挤在港口中无法动弹。 俨然成了陆地战一般。 战船上。 浪花纷飞四溅。 战船也是在强大的力量下近乎整个横移过来,贾瑛一个踉跄更是险些被甩飞出去。 最后情急之下还是抓着静修的胳膊才堪堪稳住脚步。 不理会静修那要吃人的眼光。 贾瑛再也受不了了。 恨不得要立马杀上岸。 再也不想忍受这来回摇晃的眩晕感。 “杀!!” 贾瑛怒喝一声。 身后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八千背嵬铁骑纷纷纵马飞跃,几乎是如履平地。 本就猝不及防的乌林港士兵。 旋即一哄而散, 只能是被杀得不断往岸上后退。 越是靠近陆地。 越是对贾瑛麾下铁骑有利。 场面几乎是一边倒。 “好!” 贾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枉费他谋划许久,又顶着晕船的不适亲自率兵偷袭乌林港, 乌林港告破! 江州水师被堵在庐江腹背受敌,退无可退! 江州水师束手就擒。 南安王府最为倚仗的水师也就彻底指望不上了,届时拿下整个江南地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上岸!!” 贾瑛高兴得大手一挥。 虎跃而起。 就要从小船接借力上岸。 结果。 因为他身穿了三层华丽的玄甲,再加上自身的重量,一瞬间就让小船失去了平衡,来回摇晃就像是在游乐园里坐海盗船一样。 前一秒还八面威风。 下一秒钟直接连人带船翻进水里成了落汤鸡。 “我靠!” “老子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第111章 江水翻腾,战火重燃,江南一统在即 大乾江州。 庐江水寨。 “什么?”。 “乌林港被人偷袭了?” “那乌林港的粮草辎重,岂不是全都没了?” 南安王顿时虎目怒睁。 恨不得要把下面的斥候给生吞活剥了。 不等南安王平静下来。 单膝跪倒在下方~的小校颤颤巍巍道: “启禀王爷!” “敌军用铁索木板将无数的船只连接在一起,敌骑直接连人-带船冲进营寨。” “我军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拦,只能是弃船而逃!” 这时候。 粤海将军邬豪当场怒吼道: “江面两岸的船只还有纤夫不都被我军强征了吗?” “为什么敌军还有船只?” 众人仔细询问才知道。 原来在乌林港沦陷之前,后方的江陵城早已经被偷袭。 众人闻言顿时慌乱不已。 “江陵城被敌军偷袭了?” “那我军的后路岂不是被断了?” “难不成只能弃船而逃?” “要想从水道撤退,只能走江陵城这条道啊!” 一时间。 军心大乱。 要知道江陵城不仅仅是江州水师的屯粮之地,更是重要的水道之一,现在庐江战事还在僵持阶段。 后方突然冒火。 一旦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营中兵变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该怎么办?” 人心惶惶。 南安王当机立断,愤然低吼: “立即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把消息传播出去。” “本王立即派人前往南梁求援!” “贾瑛的数十万大军野心勃勃,不可能只是为了江南这块田地,南梁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的!” “诸位安抚自己部下,不要自乱阵脚!” 等到帐内诸将陆续撤退。 吴熊立即急吼吼道: “上次联姻一事,我们已经是毁约南梁皇室,南梁的小皇帝也无意出兵。” “父王难道还有什么后招能够劝说南梁人不成?” 然而。 南安王却是面色冷漠,无奈道: “南梁小皇帝性格软弱不愿动兵!” “守成有余!” “又岂会轻易出兵得罪北方朝廷?为父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是说辞罢了。” “不出三日时间,后方沦陷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大营,到时候就不是本王能够控制的了!” 吴熊一脸疑惑。 那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安王则是凝声道: “立即召集几个心腹亲卫,再备上几匹快马,连夜出营逃往西边的大梁丰都!” “记住一路上不要走水路!” 吴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原来。 刚才的话都是糊弄下面的人罢了。 “父王,那你怎么办?” 吴熊面色狰狞,急吼吼道:“那个贾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乃是暴戾之徒,绝不能落在贾瑛的手里!” 南安王却是摆了摆手。 “孰胜孰负还尚未可知!” “在消息传出去之前,本王会亲自率兵出营迎战,胜败在此一举。” “你且带着亲卫连夜去丰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有明说。 但是吴熊已经知道了自己父王的想法。 无非就是死磕到底。 在兵变之前一战决胜负。 但是大概率江州水师是要功败垂成,只能是让吴熊先行一步逃出去。 名义上则是去求援借兵。 并不会引发诸将的怀疑从而有伤士气。 庐水: 百船横江。 千帆蔽日。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数不清的楼船朦瞳。 其中。 最高的楼船甚至于有五层楼高,上面三层楼阁。 无数长弓劲弩。 两方船只遥相隔望。 从数量上来说。 南边江州水师的船只显然是占据了优势,但是从船体的大小程度上来看,显然北边的一方又占据了上风。 “江州水师,实乃精锐!” “可是为何江州水师年年与大梁交手却输多赢少?” “难不成,大梁的水师还要比江州水师厉害百倍?” 贾瑛站在船舷后不由得感慨。 身后。 从江陵城一路跟来的静修,眼神中已经充满了震惊和绝望。 震惊的是。 贾瑛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并不是虚张声势。 数量之多! 兵员之精锐! 远超想象。 感到绝望的是。 有如此雄狮盘踞北方,如今又要继续南下江州,日后哪怕是她们推翻了南梁朝廷,也挡不住如此雄狮的脚步。 静修深吸了口气。 没有说话。 显然是不认为南梁的士兵有多么强。 贾瑛则是幡然醒悟。 “原来如此。” “看来南安王府这些年一直都在养寇自重,故意谎报军情,所以才能够江州经营十几年,否则恐怕早就班师回朝了!” 贾瑛这才佩服起南安王的聪明。 当初。 要不是自己大败金人的速度过快,也不至于被皇帝忌惮召回京城了。 养寇自重。 这个法子损人利己,不是一般的狠人用不出来。 话音未落。 两方前军几乎是同时擂鼓加速前进。 就在江州水师疯狂加速冲锋之际。 北边战船突然间将整个船身横移过来。 继而。 露出了无数黑黝黝的神威大炮。 在战船上装备火炮。 显然江州水师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霎时间。 雷轰电掣! 炮火齐鸣! 巨大的浪花在江面上接连而起,无数的船只瞬间被轰得四分五裂。 几乎是一个回合。 全面的火力压制。 瞬间让江州水师正面溃败。 不等敌军反应过来。 一声令下。 两侧的中型战船立即火力全开,全速冲向敌军夺船杀敌! “吼吼吼!” 无数将士在战船上振臂高呼。 数十万名将士的呐喊声排山倒海,几乎要将整个江面都掀翻。 轰的一声。 天空中电蛇狂舞。 大量的雨珠就像是黄豆一样从天而降,狂风巨浪,更是让整个战场恍如末世。 伴随着电闪雷鸣。 江州水师节节败退。 大风大雨没有浇灭北方士兵的战意和一腔热血,反而是愈战愈勇。 区区长江天险。 再也挡不住北方铁骑的碾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江州水师大败! 四散而逃! 贾瑛率兵收复辽东、凉州以及江南之地,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重拾山河。 威震天下! 此战过后。 整个大乾朝境内再无威胁。 上至朝中官员军中将校,下至民间百姓,无不对贾瑛歌功颂德! 支持贾瑛身披皇袍的呼吁声。 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江州水师大败而归。 大乾朝上将军贾瑛,亲自率兵乘胜追击,三个月内收复大小城邑不下百余座。 南安王死守建业,城破人亡。 数万大军主动跪地投降。 南安王世子因为事先前往丰都避难,侥幸逃过一劫。 此役。 北方朝廷大获全胜利。 江州建业。 城中百姓夹道欢迎。 当地大小官吏豪绅纷纷主动出城迎接,不同于当地乡绅的愁眉苦脸,反观前来迎接的百姓们各个喜笑颜开。 “早就听闻北方朝廷人人都能够分得田地!” “而且还免除赋税徭役!” “听说家中有男子当兵者,还能够再次分得一亩三等良田!” “上将军果然是我等心中神明一般的人物。” “北方大军是来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啊!” “再也不用往北方逃命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而在场的当地官吏豪绅则是心知肚明。 只要贾瑛率军进城。 他们手中的田地自然是保不住的,虽然心有怨言,但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只能是乖乖地交出自己的祖业庄园。 “来了来了!” “上将军来了!” 话音未落。 城中百姓纷纷极目眺望,只见一队全身都被黑甲所笼罩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黑金色的盔甲战旗、独特的北方大马! 无数只铁蹄几乎是同时叩响在地面上。 轰隆隆~ 清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无数刀枪剑戟,虚影长空! “停止前进!!!” 哗啦啦! 大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现场一片肃穆。 除了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外。 噤若寒蝉。 与刚才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动一静。 挥之如炬! 如此纪律严明的虎狼之师,仅仅是站在原地就能够给人强大的压迫感,根本就不敢直视。 隔了好半晌。 当地的官员这才猛然惊醒。 颤颤巍巍献上官府印章。 “吾等恭迎上将军进城!!” “吾等恭迎上将军进城!!” 话音落罢。 只见前方密不透风的钢铁墙壁,突然间波分浪裂从中一分为二。 继而露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所有人心惊胆战。 但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都想要偷偷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天策神将! 一睹真容! 只见一匹浑身雪白的龙驹比寻常北地草原大马还要高还要健壮。 坐骑的主人居高临下。 眼神冷漠。 仅仅是一个俯瞰的眼神,就足以让江南士大夫们心慌不已! 旦见贾瑛今日穿了一身黑金色的华丽盔甲,狼盔蛮带,殷红色的大氅随风漫卷,整个人仿若战神一般,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没有谣传中的三头六臂。 也没有谣言中的青面獠牙。 反而是锦袍华服,长相俊朗,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方沉稳高贵。 不怒自威! 第112章 万民翘首,上将继大统 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直观上的好感的。 再加上两侧方天画戟林立。 衬得贾瑛更是高高在上。 英武不凡! 贾瑛没有翻身下马,甚至于眼神都没有停留在面前的官员身上,反而是继续催马越过这些官吏豪绅。 继而朝着闻讯而来的当地百姓昂首大喊。 “本王代表大乾朝廷,即刻起宣布!” “从今日!” “江州九郡、荆襄八郡,执行北方新政,彻底废除徭役、赋税!” “重新丈量所有田地,每家每户按人口均分田地!” “谁敢不从,一律斩首示众!!” 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本来这些百姓多少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不敢相信。 当贾瑛亲自当众宣布的时候。 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短暂的沉默后。 继而迎来的是无限的疯狂和呐喊。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 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上将军威武!” “上将军万岁!上将军万岁!!” “万岁万岁!!” 在这激越的呐喊声中。 贾瑛彻底树立了自己的形象,无论是百姓亦或者是军队将校,全都对他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毫不夸张的说,视若神明一般! 大军开拔! 进城! 无数百姓夹道欢迎、箪食壶浆。 然而。 任由这些百姓是如何热情和激动,身披黑甲的将士始终是目不斜视,大步向前,根本不会收取当地百姓们的任何好处。 如今军营之中,人人读书习字,晓明事理。 再加上前车之鉴。 谁敢肆意触犯军规? 此举。 更是让黑甲士兵以及贾瑛成为了城中无数百姓心中的偶像。 “大丈夫当如是!” “我要参军入伍,效仿上将军!” “回去跟娘说一声,孩儿不孝,俺也要去当兵了!” “听说当兵还能分田,这个兵我当定了!” 听着两侧百姓们的欢呼声。 贾瑛面色如常。 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成功扭转了武人们在民间的风气,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哪怕是征服了江南之地,日后这个传统也不能丢弃。 不仅如此还要继续严格约束士兵。 “怎么会这样?” 在其身后。 同样是乘马带帽的静修,满脸震惊之色。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贾瑛则是沉声解释道: “得民心者得天下!” “本王始终为百姓谋福利,只要这些普通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山贼和战士?” “你可曾想过,复国成功了又如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而不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剑而起,劫富济贫固然盗亦有道,然而你要是真的为天下百姓好,行侠仗义只是下乘!” “上乘是什么?” “投靠于本王,为本王效力!”贾瑛自信一笑。 静修默然不语。 叹了口气。 贾瑛则是继续说道: “有时间你可以去北方民间走一走,看看本王到底有没有欺骗于你!” “新政之下,无人能够阻挡本王的脚步!” 静修心中感触颇深。 她这十多年来,都是为了复国做准备。 可是。 这段时间跟在贾瑛身边所见所闻,都远远超过了她的眼界和格局。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句话让人心有激雷久久不能平复! 静修这时候不禁开始反思。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有时候说话不着调,想法也是天马行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有做的事,全都超过了这个时代。 而她始终抱着要报仇复国的想法。 目光之长远。 远远不及贾瑛! “或许王爷说得很有道理!” “不要忘了!” “王爷能够攻下乌林港,欠我们离恨天一个人情,有朝一日要是有求于王爷,还望王爷不要反悔!” 静修抱拳凝声说道。 这时候。 对于贾瑛的称谓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你我他”。 从而体现出。 静修对于贾瑛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了实际上的改观。 贾瑛则是微微颔首,心情大好,不由得奋然道: “本王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 “此剑乃是本王随身之物,跟随本王南征北战无往而不利,今日赠送于你!算是一件信物!” 说罢。 贾瑛将腰间的湛卢剑抛出去。 静修稳稳接住。 或许她还不知道这把剑意味着什么。 静修闻言却是有些异样的想法。 信物? 什么人才会相互之间赠送信物? 香囊、汗巾、青丝亦或者是玉佩、发簪等等。 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以兵器为信物的。 面对静修诧异的眼光。 贾瑛则是爽然笑道: “此剑天下九州,独一无二!” “见此剑如本王亲临!” “将来你若是在南梁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随时持此剑到我大乾境内寻求帮助!当是本王欠你的一个人情。” “不过你要记住,这件信物只能用一次!” 大乾朝上将军的一个人情。 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静修深吸了口气,旋即攥紧长剑,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身边的亲卫不敢随意放行。 贾瑛只是微微颔首。 “放她离开!” “还有她手下的几百号人,也都可以放回大梁了。最好不要再踏足我大乾朝边境!” 静修这才消失在人群中。 贾瑛目光灼灼。 想来要不了多久,还会再见面的 次年正月! 距离南征刚好一年之期。 上将军贾瑛率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全国上下在新政的影响下,一片欣欣向荣,百姓们度过了一个不怎么寒冷饥饿的冬天。 百姓安居乐业。 春耕之际更是人人干劲十足。 同一时间。 大乾朝境内涌现出了一大批的手工业者。 朝廷不断修建水坝、棚户屋舍、搭桥开路。 大量的公共基础建筑在各地郡县拔地而起。 而朝廷雇佣百姓做工支付相应的报酬和工资,使得很多过剩的劳动力涌入其中,甚至于连妇女也都找到了能够挣钱的工作。 各地商业繁华。 神京城内的生意更是火爆异常,往日内城的商业街已经无法保证日常的商业活动,大量商人涌入,人口暴涨,以至于扩建神京城的计划不得不提上日程。 大乾皇城。 德阳殿。 治粟内史林如海主动提奏。 “如今城内商业繁荣,每月的商业税收更是接连暴涨,然而城中不少商贩以为有可乘之机,肆意涨价囤货垄断,甚至于已经影响到了当地的粮价!” “臣以为必须要有相应的解决方案,否则长久以往下去,只怕是物价暴涨严重,会严重影响百姓的生活!” 正如林如海所言。 提倡商业所带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物价会持续上涨。 贾元春虽然是垂帘听政,但是她只懂琴棋书画,对这种经济上的事情几乎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是继续听臣子献策。 林如海在得到命令后,昂着脖子颇为自信道。 “臣苦思冥想,耗费半月之久的时间,终于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臣以为朝廷可下令,限制城中房屋建设地契买卖,从而提高房价,致使市场上的资金大面积涌入房产之中。” “如此一来,地价上涨,朝廷得利!而市场上的大量资金也涌入房产,物价便不会受到影响,而且还会逐渐趋于平稳!” 此话一出。 满朝文武都议论纷纷。 不少人更是夸赞林如海心思活络,乃是治世奇才。 贾瑛则是彻底无语了。 这老小子! 莫不是穿越过来的? 竟然能够把后世的房地产行业给提前搬出来? 不等旁人做声。 辛弃疾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不可!” “这个法子虽然新奇但是仔细一想,利于朝廷而不利于民!” “吃穿住行!” “向来是老百姓的头等大事,若是限制百姓购地造房,不知要寒了多少人的心!” “诸位莫不是忘了诗圣少陵野老的感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此事绝不能随意推行!” 两方各执一词。 最好。 林如海做不了主。 辛弃疾做不了主。 贾元春也做不了主。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贾瑛。 此时的贾瑛。 正坐在小皇帝的另外一侧,几乎是以异姓王的身份和皇帝平起平坐,朝中大小事情,最后拍案决定的人,也都是贾瑛。 停顿片刻。 见下面的百官争论得差不多了。 贾瑛这才沉声道: “限制百姓购地办房的举措,绝不能实施!” “从今日起着平准令立即加派人手,严格督促商人加价行为,凡是敢随意加价之人,一律重罚!” “同时在各行各业成立官商!” “官商必须要维持在整个行业的平价水平,只要这些私人的商贩敢加价,朝廷官商便可平替,杜绝任何行业的垄断!” “市场的价格经济,必须由朝廷说了算!” 干房地产? 这绝不是贾瑛想要的结果。 如此一来。 只能是通过朝廷强行干涉市场,才能够维持经济上的稳定和发展。 虽然房地产是一本万利。 但贾瑛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境内。 林如海这边还想再劝。 贾瑛则是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 这时候。 百官正襟危坐。 正戏来了。 不知名的五品小官上前主动喊道。 “启禀陛下!” “臣有本要参!” “上将军贾瑛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又以一己之力推动新政福泽百姓,如今天下人都在为上将军歌功颂德,无不称呼其为天人下凡!” “臣代表万民请愿,燕王当为天子,继承大统!!” 德阳殿。 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剩下的官员立马纷纷站队。 “臣附议!” “臣以为大将军可为天子!” “臣附议~” 百官齐声高呼。 几乎是没有胆敢反对之人。 敢反对的人。 早就死翘翘了。 一时间声势滔天。 就连殿外的禁卫军也都纷纷单膝下跪请愿。 眼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贾瑛自然不会当场答应。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 今有贾瑛三辞皇位! 贾瑛立即冷着脸大声断喝道: “尔等一派胡言乱语!” “本王身位大乾朝臣子,岂敢有不臣之心,所作所为都是为天下百姓,岂敢贪功?” “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休要再提!” 贾瑛当朝拒绝。 然而。 这件事远还没有如此就能够轻易结束。 当天。 百官请愿,上将军拒绝之事。 立即传遍整个京城。 一时间。 无数百姓主动前往京城,纷纷以血书请愿,直接将整个皇城给围得水泄不通,大街小巷全都是自发前来的民间百姓。 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