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归来,假白莲彻底慌了》 第1章 沈宓重生 昏暗的阁楼,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榻上纠缠的男女身上,似蒙上一层白霜。 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紧扣着少女,将她笼罩在身下,只余少女的嘤咛声。 身体疼痛让沈宓从错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 “自己送上门?” 一道磁性,略带侵略性的声音传入耳膜,让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迷离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男人气息冷冽,轮廓精致俊美。 待看清他的面容后,沈宓瞬间如坠地狱。 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当今太子。 而是燕京城闻风丧胆,嗜血成性的睿王。 慕容澈。 浓浓的危险环绕,沈宓下意识的想要逃。 只是,她身体越发的瘫软,只任由他霸道索取,肆意驰骋。 二人纠缠许久,沈宓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便失去意识。 屋内,风雨停了,毒解了。 慕容澈冷漠起身,回眸看着榻上的熟睡的女人。 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女身上,仿佛美得像一幅画。 浓密的睫毛,如玉一般的肌肤,精致倾城的五官。 让他幽森的眸底不自觉的黯淡几分。 他弯下腰,将地上凌乱的衣衫随意提起,冷漠的丢在她外露的春光上。 榻上,沈宓缓缓睁开眼睛,撑着酸软撕裂疼痛的身子从床榻起来。 抬眸的一瞬,看到暗影交错的房间里,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待看清男人右手银色铁甲的小拇指时,更加确认,与她纠缠的人是整个燕京都惹不起的人。 静谧的房间,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二人四目相对,沈宓终是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前世那些深刻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前世,也是在今夜。 她在宁远侯老夫人的生辰宴上,喝下继母林氏递来的桂花酒便中下情毒。 意识模糊时,被几个丫鬟带往一个偏院,意乱中,她拼命挣脱,终是跑到这个陌生的阁楼上。 可竟也是在这个雅间,她与陌生男人有肌肤之亲。 上一世,毒解后,沈宓觉得羞愧难当,没看清楚解毒之人,趁那人熟睡,又怕事情暴露,便仓惶逃跑。 她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 直到太子慕容景私下找到她,告诉她,与她春宵一刻的男人是他,愿意给她和腹中胎儿名分。 自此,她隐瞒所有,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生下煜儿后,慕容景却对她态度大变,找各种理由拒绝与她同房,甚至还将同父异母的妹妹纳为侧妃。 到后来,她眼睁睁看着舅父惨死,两个被继母养废的哥哥被害,长姐被设计嫁给齐王死于非命。 自己三岁的儿子,被太子剜心头血,割肉入药。 她这才知道,太子娶她不过是看中她舅父江玄手中的兵权。 只是,江玄知道太子的秘密后便被设计,十万大军死在嘉靖关。 她依稀记得,在东宫,太子满脸厌恶的捏着她下巴,对她折磨嘲讽。 \"沈宓,你是别人碰过的女人,孤怎会碰你。\" “孤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那些人,与孤作对的下场。” “煜儿不是孤的孩子,他该死。” “孤抢了原本属于他的女人,杀了他的亲生骨肉,孤好开心啊,哈哈哈。” 那一刻沈宓才明白,太子娶她,也是为了报复与他争锋相对多年的睿王。 而她和她的血脉至亲,成为这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东宫侧院。 她被沈姝命人折断四肢,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嬷嬷端着滚烫的热油过来,她挣脱不得,逃跑不了。 她们粗鲁的扯着她头发,强行撬开她的唇齿,将那滚烫的热油从喉咙里灌下去。 热油灌入喉咙,如刀割般疼痛,渗入四肢百骸,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可她没有想到,她如今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当夜,还认清与她有肌肤之亲的人。 “四爷,解药拿来了。” 房门外,传来慕容澈贴身侍卫傅影的声音。 慕容澈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沈宓,嗓音低沉:“情毒已解,不必了。” “情毒已解?” “四爷,难不成……?” 傅影刚想开口问清楚,便听到屋内传来慕容澈冷漠的声音。 “下去领罚。” “是,四爷,那属下晚一点再过来。” 听着屋外脚步声渐远,沈宓这才拎起衣裳穿好。 她知道,今日虽与睿王有了肌肤之亲,可她不愿意与他有再多纠葛。 她不想,因为慕容澈成为太子折磨的猎物。 沈宓穿好衣服,刚走两步,压迫的气息逼得她寸步难行。 位置上冰冷的男人微微挑眉,眉梢眼角都染着乖张的邪气。 “平阳侯将自己女儿送到本王床榻,所求何物?” “沈姑娘想要什么?睿王妃之位?” “还是行军令?” ———— 【设定】 女主:沈宓(fu)燕京第一美人,表面温柔小白兔,实则步步为营的狠毒女,心狠手辣,手段独特。 男主:腹黑反派类型人设,对女主强取豪夺,桀骜不驯,霸道占有欲强,是个妥妥的偏执疯批。 权谋为主,宅斗为辅,慢热型,女主步步为营,下围棋似布局。 ps:男主前世对女主的故事,后面会揭晓,后期女主父亲被噶,介意的…… 女主到底有多美?看我头像,就知道。 刚出分,评分会慢慢涨,不用担心 第2章 危险的男人 看着椅子上冷峻邪肆的男人,沈宓整个人僵在原地。 慕容澈唇角噙着阴寒的笑,带着一丝恶劣。 昏暗的房间,还未点上烛火,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看清。 沈宓知道,慕容澈比太子危险百倍千倍。 沈宓的父亲是当今平阳侯,是太子的门客。 也是当年,推动慕容澈被送往离国为质子的主要人物。 在离国为质子的那些年,慕容澈受尽屈辱折磨,连右手小拇指都被斩断,至今戴着银色铁甲。 他重回燕京,隐忍蛰伏五年,夺下兵权。 他的身后,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而沈宓是慕容澈的仇人。 仇人的女儿。 沈宓僵在原地,抬眸与慕容澈那双深邃邪恶的眼睛四目相对。 目光相逢的那一瞬,她瞬间移开。 她道:“四爷怕是误会了,我被人所害,并非旁人送来。” “我不想进睿王府。” “也不知四爷口中的行军令。” “我的清白名声,今夜都给了四爷。” “四爷能否放我一马,让我回沈家。” 慕容澈冷笑,眉梢眼角藏着危险的气息。 “清白名声?” “沈二小姐怕是忘了,今夜可是你主动勾搭的本王,本王只是用尽余力配合你而已。” 男人玩味的话,让沈宓瞬间面红耳赤。 她似乎记起来,情毒发作得厉害,她进房间抓住身前的人,主动缠着他不放,让他为自己解毒。 可是,她终究是毁了清白身子。 房间里一片死寂,燕京城人人都不敢惹的人,她只想逃。 男人磁性裹着危险的声音,传入沈宓耳膜。 “沈二小姐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慕容澈话音落下,毫不留情将身上一把带着狼图腾的匕首拔出来,敛眉看她。 沈宓抬眸,看着他手上锋利的匕首,发着光。 她道:“四爷想我怎么证明?” 慕容澈邪恶一笑,将手中匕首随意扔到她脚下。 “平阳侯费尽心机,连自己亲生女儿也送到本王床榻上来。” 他挑眉扫视沈宓一眼,冷笑道:“不过,你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平阳侯还是不了解本王。” 男人冰冷的话落下,沈宓拳头也随之攥紧。 她看着脚边锋利的匕首,紧抿着唇。 “燕京人人都说,四爷不近女色,父亲怎么会送我来四爷这里?” “我只是被人陷害,并非四爷所想。” 她微微拽紧裙摆又道:“我与父亲平阳侯,不相为谋。” “若是四爷不信,大可找人去沈家打听,我在沈府向来不得父亲喜欢。” 男人慵懒倚靠在椅子上,嗜血之意凛然。 慕容澈冷笑道:“与平阳侯不相为谋?” “你既说不相为谋,便证明的给本王看,要么,用这把匕首剥开你的心,让本王好好瞧瞧。” “要么,将平阳侯的手中的一封梅花信想办法给本王拿来。” “信?”沈宓微微蹙眉。 父亲平阳侯,向来是太子门客。 从前世的记忆中,她似乎记得,这封好似是太子给的。 若是这样,拿一封信消除慕容澈对她的怀疑也不是不可以。 前世她因太子而死,今生她本就与太子为敌。 太子又与慕容澈争锋相对多年,让他们兄弟二人狗咬狗不好吗? 思及此,沈宓道:“我可以答应四爷,拿到那封信。” “也请四爷将来放过我,放过我姐姐和两个哥哥,还有我舅父,他们与四爷无仇。” 清冷的声音落下,屋内只听到彼此浅淡的呼吸声。 男人沉默半晌,冷笑道:“要求还挺多。”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敛了敛眉,那修长的手轻敲着旁边的茶桌。 “不过,你若是敢耍本王试试。” 那修长有力的身子从椅子上起来,步步往沈宓紧逼过去。 沈宓还能闻到他身旁淡淡的檀香和血腥味。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身影将她笼罩。 男人修长冰冷的手指附上她的下颚。“美人计,对本王可不管用。” “你若是敢耍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宓屏住呼吸,僵在原地,还能感受到慕容澈温热的气息。 她向后退一步,将自己脸从男人手里挣脱开时,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四爷。”门外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有人从阁楼下上来了,好像是永昌侯爵府的公子和一个婢女。” 慕容澈挑眉:“今日这么巧,来这么多人。” “外男来他府内院,倒是稀奇,你先下去。” 傅影道:“是,四爷。” 傅影离开后,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阁楼下传上来。 紧接着是一个婢女的声音:“张公子,沈二小姐就在里面。” “她中情毒没有出去,估摸着药效,现在应该昏睡过去了。” “这沈二小姐,可是沈家嫡女,我相信张公子娶了她,你父亲永昌侯定会对你这个庶子另眼相看。” 听到谈话声后,慕容澈朝沈宓瞥了一眼,低声道:“原来,是冲你来的。” 他笑容邪肆:“你若是不想旁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可以……” 第3章 见他杀人 沈宓拽紧衣裙,绕过屏风,往一个柜子里去。 房门外,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永昌侯府的庶子张旺,满脸得意的看向身旁婢女。 “还请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若我娶了沈宓,定不会忘小姐大恩。” “那是自然。” 沈宓躲在柜子里,听着外面人的谈话,也识清二人身份。 除了张旺外,另一个婢女便是宁远侯府温玥的贴身丫鬟。 在大燕朝,总共封了三个侯爵。 宁远侯,平阳侯,永昌侯,这三个侯爵祖辈在大燕朝开国之时立下战功。 建国之后,便根据功勋各自封了爵位,爵位延续至今。 三个侯爵,手上都有各有一支自己的兵马,而平阳侯府的为玄甲军。 上一世,沈宓死前才知道,母亲惨死,祖父的死,都是因为太子和当今皇后,乃至护国公,想利用林氏,拉拢父亲精心设计的。 以至于她背上克死生母,杀害祖父的恶女名声。 太子在这场皇权斗争中,机关算尽,不择手段。 此刻,漆黑的房间里,寂静又危险。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张旺推门进来。 他蹑手蹑脚的往床榻走,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华服零零散散的落一地。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暗黑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色人影。 椅子上的黑衣男人面色冷峻,眼中嗜血之意浓烈,骨节分明的手指旁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张旺刚往床前走几步,才察觉到房中异样,脚步骤然一顿。 他微微转头,朝那呼吸声的方向回头看去,就见那双嗜血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那个黑影,在夜色下像一头狼,随时将他嚼碎。 在看清男人部分轮廓时,他身子不自觉颤抖了起来,紧接腿脚一软,立马跪了下来。 “睿王殿下!” “我不知道啊……睿王饶……” 口中话未说完,一把匕首瞬间划破寂静的夜,将他的喉咙直接割破。 一声惨叫,鲜血飞溅。 沈宓完全没有想到,慕容澈会当场杀人,而且毫不留情。 屋内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宓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四爷。” 她缓缓起身,往屏风外走,就看见慕容澈冷漠的将尸体上的匕首拔出来。 此刻,他的身旁已经燃起一缕微光。 昏黄的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姿,映衬在墙壁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慕容澈声音冰冷:“杀他,脏了本王的手。” 他低眉,漫不经心从袖口里拿出手绢,细微平静的擦拭着自己满手鲜血。 一边擦,一边抬眸瞥了一眼沈宓。 “怎么,戏都没看完,你就出来?” “还是说,你想跑?怕本王也杀了你?” 沈宓连忙摇头,“我没想跑。” 慕容澈没发话之前,她怎么敢走? 而且,这是一个捉奸的戏码。 她现在从阁楼上下去,其他人知道张旺和慕容澈在这里,她的名声也会传遍整个燕京城。 慕容澈面上毫无波澜,将手上鲜血擦净后,又将匕首上的血也擦掉。 沈宓深吸一口气,拽着裙摆,缓缓走近慕容澈。 “四爷,如今你该相信,我是被人陷害。” “我并非父亲刻意安排,前来引诱你的。” “能否放我回去,这场戏,我不想看。” 慕容澈抬眸,将手中擦拭完还滴血的手绢丢在地上。 “急什么?本王会吃了你?” “你若是想出去,也可以。” “不过,你别后悔就行。” 他话音落下,房间又沉静下来。 慕容澈似乎在等猎物上钩。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 慕容澈没有抬眸看她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从不远处陆陆续续又传来声音。 似乎这一次,人更多了。 男人敛眉看她。“怎么?不躲?” “还是说,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本王是你的奸夫?” 沈宓脸颊通红,没有多想,转身又躲进屏风后柜子里。 慕容澈随之伸手将房内烛火熄灭。 “今日,真是热闹。” 不到片刻,一群人从阁楼下上来,还依稀看到外面一点点亮光。 房间里却暗得出奇。 一群男女老少,家丁仆人,将雅间围了一圈。 沈宓躲在柜子里,有些疑惑。 上一世,她与慕容澈纠缠后,便离开,后面并未发生任何事情,怎么今生有些不同了? 还没等她从疑惑中回神,一个尖锐的女声就从门外传来。 “祖母,这永昌侯府家的三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们温府的内院。” “府上许多丫鬟仆人,都看到沈二小姐喝醉酒,跑到这房里休息。” “没想到,这永昌侯府家的公子竟然也闯进去,这可是我们宁远侯府的内院啊。” “这孤男寡女的,恐怕……” 第4章 捉奸失败 “这沈宓和永昌侯府的公子,就是趁今日祖母生辰,丫鬟仆人都去了前院,在这里私会。” 温玥话音落下,就迎上温老夫人冰冷的目光,她立马怯了下来。 “祖母,我说的就是事实,这可是你的生辰宴,他们,他们居然……在这里苟合。” 此刻的温老夫人面色铁青。 这个院子是自己的孙子温行初专门修的阁楼。 只是阁楼许久未打理,今日又正值她寿辰,没想到外男居然闯了进来。 可她没想到,这永昌侯府的公子也来了南苑,实属有些奇怪。 温老夫人含笑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氏,略带歉意的拍了拍她的手。 “沈夫人,这玥儿口无遮拦,还望夫人见谅。” “老身相信,这沈府出来的姑娘,都如同三小姐一般知书达理,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说的三小姐,便是沈宓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姝。 林氏笑了笑,目光停留在房门上。 她声音温温柔柔,俨然一位识大体的侯府当家主母。 “温老夫人那里的话。” “这宓儿刚回燕京城,酒量低,如今来夫人这里,定然迷了路。” “宓儿长在乡下,礼节这些虽不懂一二,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今日竟让老夫人见笑了。” “怕真是丫鬟看错了。” 林氏说着维护沈宓的话,实则已经期待沈宓被捉奸的场景。 她抬眼看着人群中一身浅绿色衣衫,清丽绝色的姑娘。 小姑娘一张鹅蛋脸,眉眼如画,端庄有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姝。 沈姝迈着莲步,缓缓走到林氏的身旁。 “母亲,姐姐应该是睡着了,我去叫她回家。” 林氏笑道:“好,姝儿你进去,我们在这里等着。” 林氏本意让个嬷嬷前去,可偏生和其他嬷嬷没有提前通气。 嬷嬷们即便是进去,看到些什么,嬷嬷也不敢说出来,只会回沈府偷偷给沈老夫人说。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若是沈姝进去,就算见到房间有两个人影,也会故意将事情闹大,吸引更多人注意。 沈姝温柔的提起裙摆,嘴角裹着浅笑,一步步的往房门前走。 房间里情况未知,大家也不敢往里面看。 毕竟一位是永昌侯府的公子,一位是平阳侯府的嫡小姐。 就算真有什么,这宁远侯府也要给房间里二人台阶下。 沈姝唇角噙着得意的笑,缓缓将门推开一个角,紧接着一股浓浓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只是,这血腥味,对她这位身在内院娇养的小姐来说,太过于陌生。 她还以为是男女纠缠后,遗留下来的特殊味道,便觉得计谋得逞。 房间暗出奇,只有少许的月光照进来。 她提着微光的灯笼,首先看到的便是张旺进门时脱下来的衣裳。 那些衣裳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看起来还有暧昧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她顾不上撩开床帘。 立马惊呼出声:“二姐姐,张公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在温府,怎能行这苟且之事?” 沈姝话音刚落,门外温老夫人的眉头骤然一紧。 “当真是在……” 身旁的温玥开口,“祖母,我就说沈二小姐在这里面与野男人苟合吧,你还不信。” 温老夫人顾及沈家的面子,没有进去。 林氏面色微变,故作怒道:“好啊,这张公子胆子这般大,敢对宓儿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房外几人刚准备进去,房间骤然出现一个突兀刺耳的声音。 “睿王殿下!” “臣女并非有意闯入,还请睿王饶我一命!” 外面众人大惊失色。 温老夫人和林氏脸色骤然大变。 温老夫人拿了旁边丫鬟的灯笼就往房里去。 “到底怎么回事,睿王殿下怎么会在房间里?” 此刻,昏暗的房间里,被沈姝掉落在地上的灯笼点亮了几分,但是房间光线还是有些模糊。 椅子上男人修长的影子,打在墙上,平添了几分诡异。 沈姝跪在地上,手上沾了鲜血,整个身子都不自觉颤抖。 她进来后,看着张旺落在地上的衣衫,便觉得自己奸计得逞,心中欣喜万分。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隐蔽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衣人。 当她打着灯笼,看清楚角落里张旺的尸体时,才知道自己闻到的是血腥味,不是男女交欢留下的味道。 她吓得跌倒在地上。 慌乱中,她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便与慕容澈的那双森寒的眼睛四目相对。 她似乎明白了,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姝声音颤抖,顾不上手上的血,连忙爬起来。 “四爷,我……我以为姐姐在里面,所以冒犯了四爷,还请四爷恕罪。” “臣女……臣女这就出去。” 沈姝被吓得手脚无措,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灯笼都顾不上就准备跑出房间。 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不寒而栗的声音。 “站住。” 她的脚步骤然一僵,颤抖着回头,看着椅子上的慕容澈。 那人一身的黑衣,血气浓烈。 她鼻息之间,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此刻,躲柜子里的沈宓,真希望慕容澈将沈姝杀了。 不过,她知道慕容澈从不亲自动手杀女人,但是惯会折磨人的。 果不其然,冰冷残忍的声音再度在房间里响起。 男人声音冷得刺骨,“谁让你从门出去的。” 慕容澈随意伸了伸手指,指了指北面的一个窗户。 “你该从哪出去。” 沈姝紧咬着发颤的唇,看向他手指的地方。 那个地方窗户半开着,外面是漆黑寂静的夜。 这是一个三层阁楼,从阁楼窗户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她站在原地,全身颤抖,寸步难行。 门外,温老夫人、温玥、林氏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房间。 房间里顿时被灯火点亮,大家看着房间角落里那具尸体,还有地上的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温老夫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澈,僵着身子带着一众丫鬟仆人准备行礼。 “殿下在这南苑阁楼,府中下人也未通传一句,怕是老身失了这待客之道呀。” 椅子上,慕容澈面无表情,声音阴冷。 “温老夫人,礼便不用行了。” “本王喝了些酒,温二公子安排本王在这里小憩。” 他散漫的扫视一眼角落里那具尸体。 “没曾想,竟然遇到了刺客,还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温老夫人看向角落里的那具尸体,她识得,正是永昌侯爵府的次庶子。 如今,睿王在永宁侯府遭遇刺客,恐怕太上皇追究下来,整个永宁侯府不得安宁。 她立马恭敬道:“今日是老身生辰宴,府中家丁护卫都去了前院,没曾想让外男闯进来,还险些伤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慕容澈冷笑一声,“人已死,本王便懒得追究了。” 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温玥身上。 温玥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 “温老夫人是个聪明人,不如改日就好好问问这温四小姐。” 慕容澈的这句话,别有深意。 温老夫人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温玥道,“玥儿?” 温玥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一句话。 温老夫人大致也猜到,此事与温玥脱不了干系。 顾及在场那么多人,她也没有当场责怪。 只恭敬道:“殿下说的是,此事,老身定会查清楚。” “如今这屋子死了人,殿下何不移到大堂?” 慕容澈微微挑眉。“老夫人若是有心,就让人尸体收走,将这里打扫干净。” 温老夫人立马吩咐旁边的侍卫。 “还不将这尸体拖出去,别脏了殿下的眼。” 第5章 逼迫跳阁 几个侍卫走过去,将张旺的尸体从房间角落里拖着往外走。 那具被血染红的尸体,经过沈姝和温玥时,两人被吓得屏住呼吸。 明明一个时辰前,张旺还是一个鲜活的人。 可现在,在慕容澈的手中,就成了一具实实在在冰冷的尸体。 房间里,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 丫鬟仆人们垂着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偶有一些小丫鬟会偷偷抬眼,看向那椅子上嚣张邪肆的四皇子。 慕容澈生得极其俊俏,五官精致明朗,眼神却是冷得发寒。 偏生又爱穿一身黑衣,身上嗜血之意十分浓盛。 在整个大燕朝,朝中官员,地方百姓们,唯一敬重和害怕的便只有三个人。 一是当今陛下。 二便是当太上皇。 这其三,便是这位燕京闻风丧胆的嗜血四爷。 前两位是因为身居高位,大家敬之重之。 可是这四爷慕容澈,他像是地狱来的恶鬼,也像一头无人能驯服的野狼。 大家怕他,惧他,除了他手中大燕朝一半的兵权外,便是他的行事作风。 为人狠厉,杀人嗜血,毫不留情,嚣张邪肆。 不过,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些该死的人。 尸体被拖走后,林氏缓缓走上前,给椅子上的慕容澈行了一礼。 “殿下,姝儿今日前来是为了找自己姐姐,不知殿下在房内,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饶了姝儿一次。” 慕容微微挑眉,眼里似有讽刺意味。 “到底是来找人,还请人看戏,沈夫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林氏微微攥紧拳头,故作镇定道:“殿下,姝儿自然是来找姐姐,怎会让人来看戏。” 可林氏知道,慕容澈恨沈家,不会轻易放过沈姝的。 椅子上,慕容澈沉眸,目光落在沈姝身上。 桌上锋利的匕首随意一扔,就落在沈姝脚边。 沈姝身子微微颤抖,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慕容澈的声音随之也传入耳膜。 “既冒犯了本王,便也知道本王的性子。” ”本王不会轻易放过人,本王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用这把匕首,让你的鲜血从这里流到门外。” “要么从北面窗户跳下去。” 他唇角裹着笑,说出来的话风轻云淡,实则冰冷残忍。 “殿下!” 此刻,林氏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扑通’一声,立马就朝慕容澈跪了下来。 “殿下,姝儿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殿下饶了她一次。” 沈姝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看着地上斑斑血迹,全身颤抖。 “还请四爷饶了我。” 一旁的温老夫人见状,刚想上前说几句求情的话,便被身旁嬷嬷拉住衣袖。 这沈家与睿王有一些旧仇,她们温家是不方便插手的。 况且,今日睿王在府上险些被刺杀,温家恐怕也逃不了干系。 慕容澈无视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 他笑容邪肆,冷笑道:“不做选择也可以,那便去我睿王府。” “地下牢狱。” 顷刻之间,沈姝腿立马瘫软下来。 睿王府的地下牢狱,她听太子说过。 里面,最为恐怖的,是一个蛇坑,活人若是推进蛇坑里,骨头渣都不剩。 房间顿时一片死寂,无人敢开口说话。 林氏眼眶通红,跪地上开始磕头。 “殿下,还请殿下饶姝儿一命。” 一旁的沈姝紧咬着唇,见林氏这般,便将她扶起来,她知道慕容澈怎会饶过她。 她哭泣道:“母亲,终究是女儿不对,得罪了睿王殿下,女儿跳就是了。” 林氏立马急道:“这怎么能行,姝儿你不能跳。” 沈姝咬着唇,目光死死的盯着慕容澈。 与其去睿王府,不如赌一次。 她撑着身子缓缓起来,扫视房间一周,并未见到沈宓。 她恨。 明明沈宓就进来这房间,怎么会没人? 她哽咽道:“睿王殿下,若是我从这阁楼跳下去,还请殿下放了我,放了我母亲。” “姝儿,你不能去!” 林氏伸手刚要拉沈姝袖子,沈姝已经走到窗前。 她抬眸看向慕容澈,心里有一些不甘。 她冷笑道:“睿王殿下,姝儿好歹是平阳侯府的人,也是当今护国公的外孙女。她今日无意闯了进来,殿下便逼她跳楼,你这般未免太不近人情。” “殿下难道不怕燕京城百姓议论吗?” 椅子上,慕容澈喉咙溢出低哑的笑。 “沈夫人,是在给本王讲人情?” “你似乎,还不配,更何况本王本就没什么好名声,何必在乎他人议论。” 林氏咬牙看他,却又无可奈何。 慕容澈如今的地位,就算改日告到陛下面前,陛下只会责怪沈姝不该惹他。 此刻,窗户旁的沈姝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日若是不跳下去,等待自己的便是更可怕的结果。 她微微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贴身丫鬟春秀。 春秀示意的点点头,转身便消失在房间里。 沈姝站在窗前,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留情就跳了下去。 “姝儿!” 林氏立马起身就扑过去,可惜已晚。 阁楼下传来一声惨叫,。 “姝儿,姝儿!” 林氏颤抖着冲下楼。 温老夫人看着位置上的慕容澈笑道:“殿下,若是殿下要在这里休息,老身让下人收拾一下。” “便不打扰殿下了。” 没过多久,几个仆人垂头进来,将房间里的血迹清理得一滴不剩。 人都散去,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 躲在柜子里的沈宓,感觉自己快被憋死了。 她刚要出去,就听到慕容澈的声音从传入耳膜。 “还不出来。” 沈宓打开柜门,缓缓从柜子里起来。 椅子上的男人黑衣依旧,只是那身黑衣上,沾染了血迹。 她走到慕容澈面前,“四爷,如今戏看完了。” “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慕容澈冷眼瞥了她一瞬:“别忘了答应本王的事。” 他冷笑道:“若是,你敢耍本王,你应该知道后果。” 沈宓点头,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平静道:“那殿下答应我的事,也要说到做到。” “此事过后,不能伤害我说的那些亲人。你我从此也再无瓜葛。” 慕容澈慵懒倚靠在椅子上,声音淡淡:“傅影,送她回府。” “是,殿下。” 第6章 丫鬟云岚 沈宓离开宁远侯府时,已是酉时。 慕容澈的贴身侍卫傅影,避过巡查的侍卫,将她送到平阳侯府的揽月院。 傅影动作敏捷,在平阳侯府里,几乎是来无影去无踪。 只是,从他看到沈宓的第一眼开始,就带着疑惑和打量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让沈宓有些不自在。 沈宓知道慕容澈也中了情毒。 想来傅影已经猜到,慕容澈不用解药,解了毒,和自己有关。 不过,慕容澈位高权重,嗜血如命,身边没人敢将他的事情泄露半个字。 看着傅影离开的黑色身影,沈宓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重新活过来。 可,母亲的无辜惨死,祖父离奇身亡,还有她背了七年弑杀祖父的恶女名声。 这些,都是她重活一世,要弄清楚的事。 今日,若非林氏算计,她怎会失了清白之身,这一笔笔的债她要讨回来。 揽月院地处平阳侯府的北苑,离正堂十分偏远。 夜色更深,天空淋淋冽冽的下起了小雨。 房门推开,沈宓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云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铭香院今日出大事了,老夫人他们都往那边去了。” “老爷也收到消息,从皇宫里赶了回来。” 沈宓抬眸看着跑过来的云岚,恍如隔世。 沈宓自小就被送去乡下,而云岚是江玄特地找来保护她的丫鬟。 前世的云岚,跟着她在东宫,受尽苦头。 为了护住她的孩子,最后被沈姝一碗汤药废掉武功,卖去大燕最低贱的窑子,被人折磨致死。 她找到云岚时,云岚满身伤痕,衣无一物的被扔在大街上,被来往的乞丐欺辱折磨。 想到这些,沈宓眼眶通红。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哭了?” 沈宓摇了摇头,“没事,我没哭。”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可知,铭香院发生了何事?” 云岚拿来披风给沈宓披上。 “我听说,三小姐在宁远侯府得罪睿王殿下。” “睿王竟逼她从阁楼上跳下去。” “三小姐惹谁不好,竟然敢惹那号人物。” “整个燕京,有几人敢惹睿王的?” 云岚扶着沈宓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茶。 “三小姐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阁楼跳下去,只是小腿骨折了。” “若非她的丫鬟春秀,她恐怕都没命回来。” “这春秀也是命苦,在平阳侯府上没过几年好日子,为救三小姐命都丢了。” “春秀死了?” 沈宓捏着茶杯的手骤然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岚。 云岚点头,抿唇道:“小姐你还不知道?” “我听说,三小姐跳下窗之前,春秀就在阁楼下候着。” “说起来,春秀竟是被三小姐活活砸死的呢。” “夫人让管家好生安葬,还差人打点银子给她父母。” 沈宓听着云岚说的一字一句,只觉得瘆得慌。 这沈姝果然和前世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春秀好歹跟了她十年。 只可惜,这次竟让沈姝逃过一劫。 “今日,大哥去找阿姐要母亲的嫁妆了吗?” 云岚点头,有些无奈。 “今日午时,大公子和大小姐因先夫人嫁妆之事吵了一架。” “大小姐被大公子吼气哭,现在应该睡下了。” 沈宓将手中茶杯放下,面色极其冰冷。 前世,自己的大哥沈枫,以做生意亏本为由,将母亲的嫁妆从长姐那边尽数拿去。 实则,拿去给怡春楼里的一个头牌。 也因为这个女人,他与人争风吃醋,最后还打死一个官家子弟,入牢狱,后被斩首。 沈宓现在细细想来,只觉得脊背发凉。 虽然阳侯府吃着皇家俸禄,可沈枫不学无术,不走仕途,父亲只能同意他做些生意。 每次大哥说生意失败,要从长姐手中拿母亲嫁妆时,林氏都会劝自己的长姐,将嫁妆给大哥做生意,说是为他前途着想。 以至于沈枫,还以为林氏是贤良淑德的好母亲。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林氏提前设计的阴谋。 先设计嫁妆,再设计入狱。 沈宓放下茶杯,眼中眸色滚动。 她的两个哥哥,一个沉迷于赌博,一个沉迷于烟花之地。 完完全全就被林氏娇惯养成一个废人而不自知。 她放下手中茶杯,叹气道:“你去给我准备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我洗完澡,要先去一趟铭香院。” “是,小姐。”云岚得了命令,便匆忙下去准备。 没过多久,热水和衣服准备好了。 昏黄烛火照亮整个房间,沈宓脱下衣服。 身上,脖子,后背,乃至……腰侧 都能隐隐看到和慕容澈的暧昧痕迹。 淤青色的痕迹,密密麻麻顺着她雪白的香肩一直蔓延至腰侧。 恍惚中,沈宓脑海中出现那一幕幕羞耻的场景。 她似乎觉得慕容澈在这场情事上,并不温柔,反而是嗜血中夹杂着粗暴。 他像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狼,在这场情事里,将她整个人嚼碎,吞没。 那些场景,让浴桶里的她瞬间面红耳赤。 心思错乱不堪,她洗了片刻,立马起来将干净衣服换上。 “云岚。” 门外听到动静的云岚推门进来,就看着脸颊通红,连耳垂都通红的沈宓站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这般神情?” 沈宓将衣服拢好,抿了抿唇。 “没什么,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云岚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不便多问,就去拿药箱。 不到片刻,药箱拿来。 房门关上,沈宓打开药箱,在药箱里,翻腾许久终是找到几味合适的药材。 用这些药材熬成汤药,喝下的效果和阻珠丸的效果一样。 上一世,也是因为和慕容澈的那晚怀上煜儿。 以至于,后面太子慕容景察觉到了,娶她入东宫。 煜儿跟着她在东宫受了不少苦。 她依稀记得,临死前,煜儿伸着肉嘟嘟白嫩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裙。 “娘亲,若是儿子愿意用心头血给侧妃用药,从此父亲是不是会对娘亲好一些。” “娘亲便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可惜,煜儿心头血割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再叫她一声娘亲。 她眼眶通红,看着自己手上的几味药,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恨自己,恨太子,也恨慕容澈。 她很想煜儿,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可以。 就算她今生怀上煜儿,煜儿出生后,慕容澈未必护他。 反而会成为太子对付慕容澈的筹码。 想到这些,沈宓将那几味药从药箱里拿出来。 “煜儿,若是今生有缘,娘亲相信,你会再投胎到娘亲肚子里。” 药箱关上,衣袖撩开,手腕上面的守宫砂没有了。 烛火下,沈宓找来银针。 再将药箱里面的药拿出来碾磨成粉。 银子在火苗上烧得通红,沈宓咬着牙,忍着疼,混着药粉,毫不犹豫往自己手腕上原本守宫砂的地方烫去。 几经拨弄,那地方烫出一个小小的血洞,夹杂着红色药粉,看起来倒是之前无异。 她本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 她的清白,是因为林氏的设计,并非她有意。 银针刚放下,外头就传来云岚的声音。 “小姐,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让你过去前堂一趟。” “好,我知道了” 第7章 验她清白 沈府前堂里,燃起缕缕烛光。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 平阳侯面色铁青的坐在她身旁,侧方坐着林氏,还有小腿已经包扎的沈姝。 沈姝眼眶通红,缩在林氏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父亲,若非春秀,女儿今日怕是没命回来。” 平阳侯紧紧握住拳头,脸色阴沉可怖。 “这睿王,竟猖狂到如此地步,明日朝堂之上,我定让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身旁的林氏面色不好,将怀里的沈姝扶起来,安慰道:“姝儿别哭了,我们姝儿今日没有错,不过都是为了寻自己姐姐而已。” 她哽咽的看向那边正怒气冲冲的平阳侯沈渊。 “老爷,明日就算你在朝堂参睿王一本,也没有用的。” “睿王如今,连陛下都要包容他三分,就算参了他有什么用呢?陛下反而会责怪你。” “若是惹怒了太上皇,恐怕更为不妥。” “如今,我父亲也知道此事,便让妾身来说一句,我的沈家的女子,以后见到睿王能躲多远,就多远。” “若非当初,老爷让陛下送睿王去离国,也不至于……让睿王……” ”够了,此事莫要再提了。”沈渊上有些不快。 沈老夫人沉着眼眸,一双老陈的眼睛,盯着前堂外漆黑的夜色。 “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宁远侯府内院阁楼,明知睿王对我们沈家就有心结。” 沈姝听到沈老夫人责怪的语气,窝在林氏的怀里,哭得愈发大声。 “祖母,你是在怪孙女吗?” “二姐姐,宴席上喝了一杯桂花酒,就说身子不舒服,我们的丫鬟带着她去休息,偏偏姐姐挣脱丫鬟,前往宁远侯府南苑阁楼。” 她默了默又道:“谁曾想没过多久,这永昌侯府家的公子也去了姐姐房间里。” “谁知道,她们在里面发生了些什么?四爷又怎会在里面。” “那么多丫鬟仆人,看到姐姐和张公子一前一后进的房间,姐姐或许……早就和张公子私会完离开了。” “住嘴!”林氏见沈姝说得直白,立马出言制止。 她不是怕沈姝说,而是不这样维护沈宓,沈老夫人和平阳侯定会怀疑,而且,她还得维持她慈母爱女的形象。 “姝儿,不准这样说你姐姐。” 沈姝抽泣道:“母亲,女儿说的是事实呀,温四小姐还有几个贴身丫鬟亲自看到的。” “姐姐才回来三个月,府上就发生那么多事情,哥哥做生意连连亏本。” “如今,女儿为了去寻她,又遭此劫难……呜呜。” 她哭的梨花带雨,窝在林氏怀里,故意瞥了一眼沈老夫人的神情。 此刻的沈老夫人,面色极其不好,就差拱最后一把火了。 她抽泣道:“当年,若非姐姐九岁时从易水回来祖父也不至于……无辜惨死。” 这句话,仿佛惊天之雷,在沈老夫人的脑海里炸开。 林氏故意呵斥着沈姝。 “姝儿,你若是再说一句,别怪母亲家法伺候你。” 说是这样说,可如今看沈老夫人气成这样,她别提多高兴。 沈老夫人面色骤然一变,一掌就拍在桌子上。 “这张嬷嬷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好啊,这二丫头才回来多久,竟……。” 一旁的林氏见状,立马打圆场,一副假慈悲的样子。 “老夫人,如今这张家公子也被睿王杀了,妾身就是怕旁人对宓儿说三道四。” “这宁远侯府的丫鬟仆人,确实看到二小姐和张公子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刚才我去宓儿揽月院,也未见她回来。” “就怕宓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这张家对张公子的死,追究起来,怪罪到宓儿身上,如何是好呢?” 沈宓跟着张嬷嬷到前堂时,听到的便是林氏这假慈悲的话。 表面是为了她着想,实则都是想坐实她和张旺有奸情。 见她来了,林氏立马起身,笑脸盈盈的迎过去,“宓儿,你终于回来了。” 沈宓身子一侧,躲开她就往沈老夫人和平阳侯面前去。 林氏身子骤然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宓,前些日子她还对她这个继母唯命是从,今日怎么…… “宓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让母亲和妹妹好找。” 沈宓冷笑一声:“我早就回了侯府,去了大姐姐院子里,能去哪里。” 她看向老夫人和平阳侯,平静道:“父亲,祖母,你们找宓儿有何事?” 沈老夫人抬眸,看到沈宓的那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七年前老侯爷死的那晚上,一口气气得提不起来。 ‘啪!’她猛的伸手,狠狠的一掌拍在椅子上,怒道:“还不跪下!” 沈宓的身子一僵,看向沈老夫人,“祖母,不知孙女所犯何错,为何要跪?” 沈老夫人沉声:“一个姑娘家,为何私自跑去宁远侯府不用的偏院阁楼?还被那么多丫鬟仆人看到?” “听宁远侯府的丫鬟仆人说,这张公子也去了阁楼上,还被睿王杀了。” “祖母问你,你可知此事?” 沈宓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孙女怎知?” “我喝了母亲给的一杯酒,就觉得身子不舒服,回了侯府,哪里去什么阁楼。” “许是晚上宁远侯府光线太暗,丫鬟仆人看错了人,竟误以为是孙女,还害得母亲和妹妹白跑一趟得罪了睿王。” 她又看向平阳候。 “父亲,你可信女儿。” 平阳侯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他看着沈宓片刻,沉声道:“我自然相信自己的女儿,宓儿爹爹自然信你。” “只是,你的行踪的确存疑。” “如今,这张家公子被睿王所杀,就怕张家追究到你身上,为父到时候也难护住你。” 沈宓冷笑:“女儿没去阁楼,母亲和妹妹不也没在阁楼上看到女儿吗?” “这张公子冒犯睿王,被睿王所杀,怎会关系到女儿头上。” “这永昌侯府,我想,不会如我们沈府这般糊涂,什么脏水往自己人身上泼。” “宓儿” 平阳侯被沈宓这句话气得脸色发紫。 一旁的林氏面带微笑的看着平阳侯,又拿出她那副慈母作态。 “老爷,宓儿说得不无道理,她既然不在阁楼上,又何必强加于她身上。” “只是,宁远侯府的丫鬟仆人都看到了,宓儿却有嫌疑和张公子有来往。” “若要证明宓儿是清白的,这事不难办。” “让府中嬷嬷过来,给宓儿验验身子。” “若是宓儿身子清清白白的,就证明宓儿是无辜的,我们沈府当真冤枉了她。” 第8章 姐姐沈璃 果然,这林氏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沈宓站在原地,目光带着寒意,扭头看着林氏。 “母亲说得什么话,要我验证清白,不就代表,你们怀疑我吗?” “我才回燕京不到三个月,与张公子并无交集,如何与他在温府私会?” “反倒是你们,连我人都不在,便带人去,一副捉奸的做派。” “我听说,温家四小姐还没进房间就在外嚷嚷着,我和张公子在里面私通。” “我想请问一句,有人亲眼见到吗?” 林氏面色一僵,看着此刻的沈宓,才发现她当真与前日有些不同。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宓儿,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若想堵住悠悠众口,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林氏知道,沈宓喝下情丝绕的酒,若是两刻钟之内未与人阴阳调和,或者服下解药,就会七窍流血。 可即便沈宓懂医理,也不可能随时带解药。 而从宁远侯府到平阳侯府,也得半个时辰路程,所以她肯定沈宓根本没办法拿解药解毒。 除非,她当真是与人阴阳调和。 沈宓站在堂内,目光在这群人脸上一扫而过。 祖母厌恶她,父亲也不喜她,继母假仁慈想害她,还有一个时时都想将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妹妹。 她真是觉得可笑,那么多年,她背负了那么多骂名。 祖父临死前,还要让她护住沈家。 她出生时,沈家祠堂走了水。 一把大火,将整个沈家祠堂,连带着沈家祖宗牌位都烧了个精光。 祖母便说,她是天降的灾星,会害死沈家,将未满月的她送去易水。 母亲江氏心疼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去易水生活没几年,便惨死在回沈府的路上。 沈家人更是认为她克母,不愿接她回沈府。 九岁那年,江玄抗击敌军,立下赫赫战功,封大司马骠骑将军。 回到燕京的第一件事,便是与平阳侯商量将她接回燕京城。 可沈宓回到燕京城不到一个月,祖父便离奇死亡。 那个夜里,她记得很清楚。 她前去送东西给祖父,房间一个黑衣人将带血的匕首塞进她手里,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林氏带着沈老夫人过来,看到她手中匕首时,便认定是她杀了老侯爷。 那天夜里,任凭她如何解释,除了姐姐沈璃,沈府便无一人信她。 后来,官府的人来了,也没有查到刺客的下落。 那个夜里,她被沈老夫人命人打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第二日便又送回乡下。 沈宓至今记得,祖父临死前,满手鲜血的抓住她的手,气若游丝的对她说道:“丫头,好好活着,祖父不能陪你长大了,将来长大了,好好护住沈家。” 时隔七年,她又重新回到燕京城,如今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祖母,父亲,二姐姐就是心虚,若是她没有和张公子苟且,怎会不愿意验明清白之身。” 沈老夫人面色铁青,坐在椅子上,吩咐身旁的几个丫鬟嬷嬷。 “你们过去,将二丫头拉回闺房,验验身子,若她当真是清白的,我这个做祖母的亲自给她赔不是。” 声音落下,几个丫鬟嬷嬷就走过来,试图将沈宓拉着往房间里走。 沈宓见人前来,猛然伸手,狠狠的将嬷嬷推开。 “滚开,我不验!” “放肆!”沈老夫人大怒,将手中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 “反了天了,若是当真清白,怎会不愿意验身!” “你们几人愣着干嘛,还不将二丫头拉回房间去。” 几个嬷嬷再次走过去,将沈宓粗鲁的按住,就准备将她拖回房间。 她们人多力气大,沈宓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平阳侯面色一沉,想要出手制止,但沈老夫人下的命令,他也没办法。 此刻,缩在林氏怀里的沈姝得意道:“二姐姐,在我们沈家,若是未婚便与人苟且,是会被浸猪笼的。” “姐姐这般反抗,怕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真是看不出来,姐姐这般不知廉耻,与人苟合。” “姝儿,少说两句。”一旁的林氏故意呵斥。 几个嬷嬷粗鲁的拽住沈宓的衣裙,就将人拖着往外走,刚走了不到两步,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在众人耳朵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 “放开宓儿。” 堂内众人抬眸,就见一位粉衣少女,从丫堂进来。 少眼眸灵动,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唇色却有些发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宓的姐姐沈璃。 沈璃走过去,猛的拽住嬷嬷,将人狠狠推开。 “你们这是想干嘛?” 几个嬷嬷这才松了手。 沈璃垂眸看着此刻眼神坚定的沈宓,温柔道,“宓儿,不怕,有姐姐在。” 沈宓眼眶有些红,她抬眸看着沈璃,手腕被她牵住往内堂里走。 “璃儿,你不是睡下了?又起来干什么?” “把你妹妹的手放开。” 位置上的沈渊见沈璃来了,叹了口气。 沈璃抓着沈宓的手腕,走到沈老夫人和沈渊面前。 她原本睡着了,云岚跑去她院子里,说沈宓被欺负,她便合上衣服,急急忙忙赶来前堂。 她沉静道:“父亲,祖母,母亲,璃儿今日就想问一句,为何妹妹没去阁楼,却要将事情强加在她身上?” “常人对这种事避之不及,偏偏我们沈家,怎么尽往自己人身上揽脏水?” “宓儿回来得早,一直在我院子里学刺绣,并未去阁楼?” “如今,你们还要闹着要验她的身子,此事若是传出去,旁人如何说?” “就算宓儿是清白的,人云亦云,白的都会说成黑的,燕京城的人会怎么议论我们沈家?” “宓儿不是心虚,而是顾及沈家面子。” “这场可笑的闹剧若是传出去,我们整个沈家都会成为燕京城的笑柄。” 沈老夫人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沈宓的脸上,似乎看出她的心虚。 沈宓沈吸一口气,面色沉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祖母,父亲,从小你们便说我是灾星。” “你们说得对,我沈宓一年一灾。” “从我记事,五岁开始,在易水每一年都会莫名奇妙的遇到危险。” “无缘无故的落水、险些葬身火海、被人劫走、莫名其妙的生怪病、几乎每一年我都死里逃生,灾难连连。” “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是舅舅和姐姐在暗中保护我。” “舅父远在塞外,却能安排人在我身边护我,也曾安排人在女儿手腕上点了守宫砂。” “若是父亲和祖母不信,可以找人去乡下打听,问问云娘有无此事。” 她将浅紫色的薄纱袖子撩开,那白皙稚嫩的手腕上,有一颗红点,在烛光照耀下,十分显眼。 “我的守宫砂还在。” 沈老太太和平原侯眯着眼睛打量,面色这才缓和过来。 沈宓将袖子放下来,遮住自己的手腕,转头看向一脸柔柔弱弱的沈姝。 她冷声道:“祖母和父亲若是想叫嬷嬷验我身子,也不是不可以。” “女儿有个要求。” 平阳侯道:“什么要求,宓儿不妨说说?” 沈宓冷笑道:“若是三妹妹今日敢让嬷嬷验身子,我便敢!” 第9章 沈姝心虚 沈宓话音刚落,沈姝面色骤然一变。 她立马道:“祖母,爹爹,我不验。” 堂里的几人,被沈姝的一反常态,愣住了。 沈姝是燕京城出了名的世家贵女,自小便是请宫里的嬷嬷前来教导礼仪。 诗词歌赋,连女红在整个燕京也是一等一的好,还是燕京城四大才女之一。 她生得高贵,知书达理,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腌臜的事,可竟然对这验身子一事,如此一反常态。 沈宓站在原地,看着缩在林氏怀里,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沈姝,只觉得讽刺。 她道:“刚才妹妹说,若是我们沈家女子,未出嫁便与人私通,会被浸猪笼的。” “妹妹如今,怎么会不愿意?” “况且,妹妹乃京都四大才女之一,自然也代表着沈家的面子,若是将来因清白一事,有辱我们沈家门楣……” 原本依靠着林氏的沈姝,手指微微抓紧衣裙。 她看着厅堂里那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那副样子,当真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她哭得梨花带雨:“二姐姐,你明明知道,我是为寻你被睿王逼着跳下阁楼,伤了小腿,怎能验身呢?” “若非是关心你,我怎会这般模样?如今我有伤在身,你还让我验。” “还有月余,便是我的及笄礼了,若是在验身途中,让伤口加重,这及笄礼恐怕……。” 沈宓见到沈姝这般,忽而想到上辈子的东宫。 上辈子,她在东宫被折断四肢,嬷嬷们端来滚烫的热油时,沈姝也在场。 那时候,沈姝对她说的话,她如今记得清清楚楚。 太子慕容景,在她回到燕京城前,便早和沈姝背地里私通在一起。 而沈姝和永昌侯府的世子张怀安,原本是有婚约的。 姐姐沈璃和张怀安情投意合,因沈姝抢了这段原本属于她的婚约,和张怀安产生隔阂,至今抑郁寡欢。 前世,沈璃被林氏嫁给宠妾灭妻的齐王,进了齐王府,最后被齐王小妾设计凄惨死去。 沈宓至今记得,沈璃死前曾拉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想见张怀安最后一面。 沈璃死后,张怀安也郁郁寡欢,没有两年也跟着去了。 二人下场极惨,是对苦命鸳鸯。 如今沈姝抢了沈璃的婚约,私下却和太子苟合。 她和太子瞒着所有人。 沈宓面色平静道:“只是小腿骨折,并不影响嬷嬷们验身子。” “若是妹妹不同意验身子,便是心虚了…” “住嘴!够了!” 一旁的沈老夫人听到二人这般腌臜的话语,实在是难以入耳。 今日沈府这么荒唐的事情传出去,落在旁人耳朵里,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整个燕京城都会质疑,沈府女子的名声和清白。 她冷眼瞥了沈宓一瞬,眼中夹杂着些许怒意:“今日先这样,都回去,老身也累了。” “以后,我们沈家遇到睿王,绕道而行,别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沈老夫人丢下这句话后,张嬷嬷便将她扶着往内院走。 位置上的平阳面色缓和很多,先夫人江氏为沈宓去易水而死,便对沈宓有隔阂,如今沈宓在易水遭遇那么劫难,他心里有些愧疚。 他沉眸看向沈宓和沈璃两姐妹。 “宓儿,璃儿,你们也回去吧。” “今日,是为父糊涂了。” 林氏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沈渊面前,一副温柔如水模样。 “老爷,如今宓儿既然已经证明自己清白了,便也不必追究。” “只是我们姝儿,因惦记着自己亲姐姐,最后却得罪了睿王。” “如今睿王势大,也不知道将来这睿王到底放不放过我们沈家。” 沈渊甩了甩衣袖:“他终究不是储君,别去招惹他就行。” “都这么晚了,回各自院子里去吧。” 沈璃见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拉着沈宓就往院子里走。 清风院雅间里,烛火微微颤动。 沈璃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雕刻牡丹的匣子,递到沈宓面前。 “母亲的嫁妆,都被大哥拿去做生意,说是亏了本,如今就剩这些。” “宓儿,你刚回来,府上月银应该不够用,你需要些银子,你拿一些去。” 沈宓看着匣子的金银珠宝,伸手从匣子里,拿几个名贵的首饰出来,将剩余的推到沈璃面前。 “阿姐,我就拿这几样。” “这几个镯子就行了,其余的这些你放着。” “大哥若是再来找你要母亲嫁妆,便不用给他。” 她沉声道:“他哪里是拿去做生意,分明就是拿去给一个青楼头牌。” “青楼头牌?”沈璃眉头一皱。 “怎么可能?” 沈宓道:“阿姐若是不信,可以找人偷偷跟着大哥,看看他平日里都去了哪里,到底是不是做生意。” “那青楼头牌名叫丽娘,大哥对她情有独钟,便将母亲的嫁妆拿去讨她欢心” “好啊,沈枫竟敢骗我。”沈璃简直不敢相信耳朵。 她怒道:“说什么是为沈家,原来都是在骗我的。” 沈宓见沈璃生气,伸手将沈璃纤柔的身子扶得坐下。 沈璃身子本来就不好,也不敢让她太担心。 骗嫁妆之事,本就是林氏和丽娘设计的圈套。 一是让丽娘勾引沈枫套母亲嫁妆。 其二,便是让丽娘设计沈枫与一位官家子弟争风吃醋。 上一世,沈枫因为吃醋,将官家子弟打死,最后也下牢狱,第二年秋天就被处斩。 今生,她不想这件事再发生。 她给沈璃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阿姐,就算你现在去找大哥,也没用。” “他如今不会听我们的,反而觉得林氏是为了他好。” 沈宓将手中首饰放进衣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瞒着所有人,我想爹爹并不知道,我们何不告诉爹爹?” “告诉爹爹?”沈璃皱眉。 “若是爹爹知道了,恐怕沈枫会被打得下不来床的。” 沈宓平静道:“阿姐,此事若是爹爹不知道,哥哥会犯更大的错。” “他如今敢将母亲嫁妆拿去给青楼妓女,将来呢?” “你身子还未养好,此事便由宓儿来办。” “我会想方设法,将娘亲被骗的嫁妆拿回来。” 第10章 喝下汤药 沈璃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今日似乎有些反常。 不过,自沈宓从易水回来,她就不爱说话,也不喜与她亲近。 她在易水的那些年,无数次的九死一生,怕是已经恨死沈家的人。 如今面对妹妹的遭遇,她这个做长姐的有些愧疚。 她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微抿了半口,“宓儿,若是当真能将母亲的嫁妆拿回来,再好不过。” “不过,枫儿向来和林氏亲近,不喜你我姐妹二人,稍有不慎,反而会让枫儿恨上我们。” “娘亲无缘无故去了,我作为长姐,自有义务护好你们,也不愿意我们兄妹几人反目成仇。” “此事,慎重之。” 沈宓知道沈璃的思虑。 前世,沈枫对青楼丽娘的喜欢,几乎到了疯癫的程度。 若是这事她处理不好,稍有不慎,反而会和沈枫反目成仇。 若是林氏再趁人之危,她与长姐在沈家的处境,更是艰难。 思及此,她笑道:“阿姐,此事你不用插手,若是真要当一个恶人,由宓儿来当吧。” “我相信大哥,也绝不会是非不分,也总会看清谁对他好。” “阿姐身子弱,要多休息,如今天色已晚,宓儿该回去了。” 沈璃点头:“好。” 沈宓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瞥见沈璃床头的那碗药。 沈璃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自沈璃婚事被抢,身子也就越来越弱。 府中丫鬟仆人,偶尔会说些风凉话,故意刺激她。 沈宓垂下眸子,想到前世的长姐悲惨的下场,不由得心里难受。 齐王,定会如前世那般,设计让沈璃嫁给他。 她道:“阿姐,你身子弱,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就在这清风院里好好养着。” “夜深了,宓儿便不打扰阿姐了。” 沈璃点头,看着如今懂事的妹妹,心里很欣慰。 沈宓回到揽月院时,夜色已深。 她将从沈璃那拿来的一些金银珠宝,放进匣子里。 身侧烛火颤抖,云岚满脸担忧的端了热水进来。 “小姐,还好今日大小姐赶过去了。” 沈宓倒是平静得很。 “都过去了,明日你早些起来,我要你同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云岚有些不解,看着此刻的沈宓反而觉得她神神秘秘的。 沈宓笑道:“奴隶市场,我们得去买了个倾城绝色的奴隶回来。” “奴隶?” 云岚皱眉。 沈宓点头笑道:“你提前在侧门准备一辆马车,你明日只管同我去便是。” “是,小姐。” 云岚将热水端在沈宓的身旁,拧着干帕子递给沈宓。 “小姐,你的药我给你煎好了,药渣我也按你吩咐倒火里,烧成灰烬,我现在给你端过来。” “恩。” 不到片刻,一碗腾腾的药端过来,沈宓接过那碗汤药的一刹那,脑海中又出现前世的片段。 煜儿满身是血,被几个嬷嬷拉着,撕心裂肺的大哭,喊着她的名字。 “娘亲,好疼啊。” 沈宓手微微颤抖,险些将药倒在地上。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怎么了?” 沈宓神情恍惚,从刚才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她咬着唇,看着自己手上的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药碗被云岚拿去清洗干净,沈宓房间里的烛火也熄灭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上一世,舅父江玄是因为知道太子不为人知的秘密后,被太子设计,背上叛国罪名。 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太子下此狠手? …… 铭香院的雅间,沈姝躺在床榻上,那双盈盈如水的杏眼里,满是怨恨。 “母亲,就不应该让她回来,让她永远在易水那鬼地方。” “阿姐如今大病,她若是不回来,燕京城沈家便只有我一个嫡女。” “若是她回到燕京,将来嫁个庶子也还好,若是她将来嫁给燕京城高门显贵家的公子。” “母亲,女儿和您如何和死去的江氏比?” 坐在床沿前的林氏的手猛然拽紧自己的衣裙。 江氏和平阳侯生了两儿两女,而她如今就一个女儿。 生下沈姝后,她用尽法子,也未能再怀上孕,更别说再生个嫡子出来。 若是这样,将来这平阳侯府的爵位,会落在沈枫和沈誉头上,她不甘心。 她这么多年,纵容沈枫沈誉,就是为了将二人养废。 林氏意味深长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语气也僵硬起来。 “就算她今夜逃过一劫,她将来也断不可能嫁给谁家高门公子。” “燕京城权贵家的夫人们,谁敢让一个弑杀祖父,克死母亲的灾星进门。” 她眼里含笑,伸着手指在旁边的烛火下微微一挑,那灯芯被她弄灭。 “况且,你的及笄礼不是快到了吗?当日定是有许多夫人,公子小姐前来。” “那时候,母亲会让她知道,她回燕京城,便是坠入无边地狱。” 风轻云淡的说完后,林氏伸手给沈姝盖上被子。 “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今日那么多丫鬟仆人,都见她上阁楼,她怎会不在阁楼上?” 第11章 奴隶市场 “而且,这睿王居然在里面。” “难不成……” 林氏微微蹙眉,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猜想。 “母亲的意思是?” “不可能。”林氏连忙否认,打消心中疑虑。 “这睿王恨透我们沈家,若是沈宓在里面,以睿王的手段,即便不亲手杀她,也会用别的法子弄死她。” “睿王这支高枝,整个燕京城无人敢攀,沈宓更是不可能。” 她面露诡异之色,突然抿唇笑了起来。 “不过,若是能借睿王的刀,一箭双雕再好不过。” “沈誉好像在樊楼赌博,那可是睿王的地盘。” …… 翌日,晨光摇曳。 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沈宓倾城的脸上。 浓密的睫毛微颤,她手不自觉抓紧身下锦被,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梦里,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端来滚烫的热油,粗暴的扯着她头发,将她拽下床榻。 热油滚烫,还能听到冒热气吱吱的声音。 看着那碗离她越来越近的热油,沈宓猛然从梦中惊醒。 “不要,不要!” “小姐。”外头听到动静的云岚推门进来,就见她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喘着气。 脸颊被热汗打湿,原本柔顺的头发紧贴在脸侧,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做噩梦了吗?” “你可别吓奴婢。” 云岚的声音传入耳膜,沈宓才微微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口气,许久才平静道:“云岚,我没事。” “不过是个噩梦罢了,只是噩梦。” 见她无恙,云岚这才放下心,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若是姑娘有事,奴婢如何给将军交代。” 沈宓垂头看着满脸担忧的云岚,开口安慰她,“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宓是清楚的,云岚曾经也是养在富贵人家的小姐,五岁时家族变故,她被卖到奴隶市场。 在一个寒冬感染风寒,生了大病,被人牙子扔在大街上自生自灭。 那时候,年少的江玄外出打仗,恰好遇见她,见她一个小姑娘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里,就将她救起来。 从此,小小年纪的她便被江玄带到身边,学习武功。 她曾在江玄身边,见过战场凶险,也亲手斩杀过匈奴人的头颅。 沈宓在易水频频遭遇不测,江玄便委托她来易水,保护和照顾沈宓。 说起来,云岚还比沈宓小一岁。 沈宓脸颊上的汗水尽数擦掉后,才从床上起来,开始洗漱。 “今日要出门一趟,马车可都准备好?” 云岚点头:“小姐,都准备好了。” “小姐回燕京城后,出门便不要奴婢跟着,让奴婢去保护大小姐。” “今日小姐让奴婢跟着出门,定是有要紧的事。” 沈宓抿唇轻笑,“果然,在舅父身边的就是机灵。” 一提到江玄,小丫头脸就通红,她垂着眸子露出女儿家的羞怯之色。 沈宓见她这般,也不打算继续开她玩笑,她吩咐道:“罢了,不开你玩笑了,你去把柜子里的金银首饰拿出来,今日要用到。” “好的,小姐。” 云岚转身就去将匣子里的金银珠宝都拿出来。 金银珠宝被沈宓尽数拿在手里,她目光黯淡下来。 她希望,这些东西,能用得恰到好处。 也能这几样东西打点,将娘亲的嫁妆尽数拿回,让大哥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 洗漱完毕后,沈宓交代了清风院的丫鬟照看好沈璃,带着云岚就往沈府侧门而去。 侧门打开,是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坐稳后,沈宓才对马夫道:“去青云街。” “青云街?”云岚眉头微微一皱。 青云街她再熟悉不过,她五岁时便被卖在那个地方。 沈宓笑道:“怎么?你害怕吗?” 云岚抿了抿唇:“没什么,跟在将军身边那么久,奴婢早就不怕了。” “小姐是个聪明人,去青云街自然有你的道理。” 沈宓微微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面纱递给云岚,又拿一块面纱给自己戴上。 “先戴上吧。” “恩。” 马车缓缓徐徐前往青云街驶去。 整个途中,沈宓都沉默不语,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发呆。 上一世,大哥为丽娘与人争风吃醋,杀了官家子弟,就是在沈姝及笄当日。 如今算算日子,离沈姝及笄还有一个月,若是她再不有所动作,恐怕就再也救不自己的大哥了。 前世的沈枫,虽表面对她不喜,也时常夸赞林氏是好母亲,时常说她的沈家灾星,却也暗地里给她买喜欢的东西。 若非林氏设计,若非丽娘,他怎会最后惨死在牢狱中。 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在青云街停下来。 青云街是整个燕京城最大的奴隶交易市场。 里面的奴隶,来自整个大燕各州各县。 这里面的奴隶,有些出生于贫苦人家,也有一些曾生在富贵之家,家道中落后,被卖到了这里。 也有一些,祖上曾是高官,因家族犯罪,受了牵连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 这里面的人,无论前生多么光鲜亮丽,进了青云街,后半生便是无边地狱。 即便是被买主买下,大多数都是做个下等的奴仆,有些甚至会被买主活活打死。 所以,这里的奴隶被买走后,绝大多数的下场并不好,更别提着想翻身。 沈宓带着云岚下马车后,见到的便是青云街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场景。 来青云街买奴隶的买主很多,奴隶也很多,且这个地方脏乱差,更是大燕的三不管地带。 她踌躇片刻,目光在整个青云街一扫过。 场面很乱,一些瘦骨嶙峋,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男人女人被扔在街道两侧乞讨。 也有一些死在路边的奴隶,尸体都冰冷却无人在意。 还有些衣衫褴褛,已经疯癫的乞丐。 她前世,曾听过青云街,却从未见过过。 如今见眼前一幕,才知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天下不幸万般不同。 “小姐,你若是害怕,你吩咐奴婢,奴婢去做。” 沈宓摇了摇头,她平静道:“我既然来了,便没有回去道理。” “我记得,青云街好像有个地方,里面绝大多数的奴隶,都是来自大燕世家,后来家族覆灭,便被卖在这里来。” 云岚点头:“有,而且这个地方我知道,我带小姐去。” “恩。” 沈宓被云岚带着继续往青云街里面走,途中还能看到街道两旁绑着叫卖的奴隶。 他们被铁链紧紧锁着,眼神空洞绝望,仿佛任人宰割的木偶。 似乎又让她想起被关在东宫的那半年,也是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主仆二人往青云街里面走,终是在一个阁楼下停下来。 “小姐,就是这里,那些世家子弟不像普通的奴隶好管,便被关在这阁楼下的一个牢狱中。” “而且,价钱也比外面街上绑着的奴隶们贵好几倍。” 沈宓目光在阁楼前的牌匾一扫而过,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样子,没来错,我们进去吧。” 第12章 淮州才子 主仆二人往阁楼里走去,迎接她们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约摸四五十岁的男子。 应该是这个阁楼的老板无疑。 老板见来的两个姑娘蒙着面,且穿着非富即贵,立马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是来买奴隶的?想要什么样的奴隶我这里都有。” 他笑道:“姑娘也应该听说过,我这阁楼里面的奴隶,可都是些世家出来的。” “这些奴隶啊,可与街道上的那些不同,我这阁楼里的奴隶懂礼仪,大方得体的,还有才学,姑娘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沈宓见老板目光谄媚,笑道:“老板,你这里面的奴仆,虽是识大体,有才学,可也比其他奴仆要难管教些。” “若是老板今日能少些价格,我下次定来你这里多买一个。” 店老板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沈宓二人。 见两位身着华丽,想来也是燕京城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 他笑道:“姑娘想买什么样的奴仆,若是能有姑娘合适的,价钱少些也不是不可以。” 沈宓抿唇开口:“老板能否让我见见他们?” 老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两位姑娘跟我来。” 店老板说完,带着沈宓二人往阁楼下的地下牢狱走去。 昏黄的烛火在牢狱中微微颤动,被关在铁笼里的奴仆们听到外面有响动,也随之躁动起来。 沈宓目光在铁笼里的奴仆身上扫过,他们大多数曾在富贵人家待过,有大家闺秀,也有家族中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可惜竟沦落至此。 一些奴隶坐在暗黑的角落里,目光紧紧的盯着牢狱外的几人。 沈宓的目光扫视一圈后,终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索性开口问道:“老板,这牢狱中可有一位男子,生得绝美,应该是淮州叶家人,背上有叶家的标志‘叶’字?” 店老板眉头微微一皱,抬眸看向沈宓。 ”姑娘莫不是来寻这位公子的?” 沈宓点头:“正是。” 老板冷笑道:“有是有,不过如姑娘所说,十分难管教,老夫也是头疼,杀了吧有可惜了,用些手段吧,又怕这人轻生,我不是白养他了。” “姑娘说的这位奴隶,半年前才来青云街,祖上曾也风光一时啊。” “来了这青云街,心气贼高,不愿意接受现实,整日寻死觅活的,若是姑娘想要,姑娘出点钱带走吧。” 沈宓点头,“行,那麻烦老板带路。” 店老板点头,“好,那跟我走吧。” 很快,沈宓主仆二人便跟在老板身后来到另外一个牢狱。 老板将牢狱的门打开,就见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绝色公子倚靠在墙上。 男子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进来的两个姑娘。 微黄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打在墙上,修长而多一丝矜贵。 只是,他穿着白色里衣,里衣上有些痕迹,像是被鞭子抽打后留下的血印。 脸上有些污垢,头发也有些凌乱,却终究掩饰不住他那张俊俏绝色的面庞。 若是不仔细看,谁能想到面前这位公子,是淮州叶家,才华横溢,惹得多少姑娘一拥而上的叶家公子,叶世卿。 见到沈宓几人进来,叶世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的冰冷的目光落在沈宓身上,女子身着浅紫色绫罗裙,身姿纤细,腰如柳枝。 虽用半纱遮面,却难掩倾城容貌,一见便是高门显贵家的小姐,身份尊贵。 沈宓见叶世卿打量着自己缓缓开口:“叶公子。” 听到有陌生姑娘知道自己姓叶,叶世卿微微一怔,目光骤然变得锋利,也警惕起来。 沈宓刚想再上前一步,就被身旁的云岚拉住。 “小姐,有些危险,不能上前。” 沈宓止了步,回头看着身后的店老板,笑道:“要不你先在牢房外候着,我与他谈谈。” 老板见有人愿意买下这位心高气傲的奴隶,倒是乐意。 “行,你们慢慢聊,只要银子到位就行。” 说着就往外走,还将牢狱门给关掉。 牢狱里面就剩三人。 沈宓见男人还是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着实有些想笑。 想来这叶世卿定认为她是他什么人。 她平静道:“叶公子就没有想过从这里出去,与自己的妹妹远走他乡?” 沈宓话音刚落,男人目光骤然一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他颤抖道:“你如何知,我还有个妹妹?” 沈你笑道:“我自然知道。” 她上前一步:“叶公子,我今日前来,便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若是这交易做成,我还你自由,让你带着你妹妹远走高飞。” “绝不将你妹妹还活着的事告诉官府,这个交易,你可做?” 叶世卿低头苦笑,眼中带着一丝不甘。 他本是淮州叶家人,因自己二叔贪污赈灾银钱,数额巨大,还无缘无故得罪当今皇后。 他这旁系的便被流放,后被人转卖到了青云街。 而他的妹妹,因自小养在乡下,鲜少有人知道,便躲过了一劫。 可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然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叶家上上下下,隐瞒得那么紧的事情,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低头苦笑:“姑娘便这么对我有信心?认为我能完成姑娘口中的交易?” 沈宓笑道:“那是自然,叶公子曾经也算是淮州青年才俊,其学识见解,惹得淮州不少女子倾慕。” “这淮州和燕京城相隔千里,淮州的人早就认定公子已经死了,这燕京城鲜少有人知道公子身份,我相信公子定会完成这笔交易。” 坐在地上的叶世卿沉默片刻,终是抬眸看着沈宓。 “那我如何能信姑娘?” 沈宓叹了口气道:“若是公子不信我,我可对天发誓,若有违背便不得好死,五马分尸,这样你可满意?” “只要你完成我吩咐的事情,我绝不为难你们兄妹二人。” 叶世卿见沈宓态度那般坚定,终是沉下眼眸。 他如今别无选择,唯有护住自己在世界上的亲人。 他缓缓道:“只要姑娘说到做到,不伤我妹妹分毫,姑娘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叶公子,果然爽快,如今你跟我们一起回燕京城,我们再商议交易的事情。” 沈宓让云岚将叶世卿扶起来,给了老板五十两白银后,便重新上了马车。 阁楼前,老板站在门外,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这拖油瓶,终于卖出去了。” “吃我的喝我的,如今就五十两银子,真是倒血霉了。” 他将手中银子收进怀里,刚准备往内阁走时,门外进来一个身影。 来人是一个年轻侍卫,腰间配着长剑,生得眉清目秀,却带着凌厉的杀气。 老板打量片刻,后退一步问道:“公子是来买奴隶的?” 傅影点头:“你这牢狱里,可有一位姓叶的公子,背上有一个叶字?” 店老板眉头一皱,“公子怎么才来,你说的那位刚被买走了。” “刚被买走?可知是何人所买?” 老板道:“两位姑娘,戴着面纱看不清她们样貌,不过看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她们刚走,公子若是现在去追,说不定能追上。” 第13章 兄长沈枫 阁楼老板话音刚落,傅影转身便追了出去。 此刻,沈宓的马车已经离开青云街,在燕京城的一个小客栈前停下来。 云岚进去订了一间房间后,沈宓便带着叶世卿往二楼的房间去。 房门推开,里面环境清雅干净,只是这个位置相对于燕京城的其他客栈偏僻很多。 叶世卿看出沈宓身份非同寻常,想来她是不想旁人察觉。 房间里烛火被点上,沈宓看着叶世卿淡淡道:“这几日你在先住这里,我们会有人过来与你接应。” “你放心,最多一个月,我便放你自由,将你契籍给你。” 叶世卿微微点头,抬眸看着半纱遮面的沈宓欲言又止。 他沉默片刻后,终是开了口:“姑娘,你既在青云街买下我,便也算是我主子。” “我这条命,也算是姑娘救回来的,姑娘想让我做什么,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宓笑道:“叶公子不必这样,我只需叶公子接下来一个月里,按我吩咐,配合演戏即可。” “至于,叶公子忠不忠诚我,我想叶公子应该清楚,你妹妹的命有多重要。” “叶公子和我一样,不想你妹妹小小年纪便和你有着同样的遭遇。” 袖口之下,叶世卿缓缓握紧手掌,他道:“是,小姐。” 沈宓道:“那就好,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在这里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沈宓从椅子上起来,又放了些银钱在桌子上才离开。 看着沈宓离开的背影,叶世卿心中却是难安。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如今才重见光明,活得小心翼翼。 可他相信,沈宓不会骗他。 沈宓回到沈府时,太阳已经落山。 刚回到揽月院,还未坐下,沈璃那边的丫鬟白雪就急急忙忙的哭着跑了过来。 “二小姐,你去趟清风院吧,大公子回来,又去大小姐那边要先夫人的嫁妆了。” “大小姐身子本就抱恙,这样一闹,小姐身子吃不消啊。” 沈宓皱了皱眉,她正没时间收拾自己的大哥沈枫,如今他居然回来了。 她伸手安慰白雪:“你先别哭。” “爹爹可回来了?” 白雪抽泣点头:“回来了,并不知大少爷回来了。” “大小姐顾及大公子的颜面,不敢将事情告诉给侯爷。” 沈宓深吸了口气,这件事她父亲必须知道,不然沈枫会一错再错。 “你先去把父亲叫来,这件事还是得告诉父亲。” ”这……可是” 白雪有些犹豫? “叫你去就去,难不成还想哥哥去大姐姐那边闹?” 白雪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沈宓丢下手中的东西,带着云岚便去清风院。 刚进院子,一个嘈杂带着怒意的男声,从沈璃的房间里传了出来,沈宓还能隐约听到沈璃的哭声。 “枫儿,你将母亲嫁妆尽数给了外人,你可想过誉儿,想过阿姐,想过宓儿?我们都是你亲人啊。” 沈枫满脸不耐烦,猛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长姐,你这是何意?何人与你说,我拿母亲的嫁妆是给旁人的?” “你不要听人挑拨离间,这母亲的嫁妆我怎会拿去给别的女人?” “我若非生意上周转不过来,你以为我愿意求你?” “况且,这母亲嫁妆是留给我们兄妹几人的,也不能让长姐一人私吞了吧。” 沈枫带着怒意的声音落下,就见沈宓面色铁青的就从房门外走进来。 在看到沈宓的那一刹那,沈枫面色缓和收敛了一些。 他故作平静道:“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 “妹妹前来,难不成也是来阻拦你哥哥的?” 沈宓缓缓走进房间,面不改色的看着沈枫,冷声道:“哥哥,如今长姐身子弱,你还要闹什么?”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跟你陪葬,你才满意?” 沈枫眉目骤然一沉,面上也浅现出怒意来。 “妹妹这是何意?” “你不支持兄长就算了,如今竟然在这里挑拨我与长姐关系。” “还不如沈姝,若是沈姝妹妹,定是站在哥哥这边。” 沈宓冷笑:“方才哥哥说,长姐一人私吞了母亲嫁妆,我想问一句,哥哥从长姐这里以做生意的名义拿去的钱财可有算过?” “还是哥哥觉得,一个勾栏里下贱女人,比我们兄妹几人更重要?” 沈枫微微一愣,皱眉打量此刻的沈宓,小姑娘虽是十六七岁,面上却十分沉静。 他怒道:“沈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拿母亲嫁妆给勾栏女人了?” “况且,我与勾栏女人毫无半分关系。” 沈宓白了他一眼,她走到沈璃面前,将沈璃扶起来。 “阿姐,你身子弱,我扶你进去休息。” 沈璃点了点头,擦掉自己眼角的泪花,“宓儿,绝对不能让他将娘亲东西拿给外人。” “阿姐放心。” 沈宓扶着沈璃进内间躺下后,才重新回到外室。 沈枫今日没拿到钱财,心里有些不高兴,连带着看沈宓也不顺眼。 沈宓面无表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沈枫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她冷冷道:“哥哥就没想过,丽娘是青楼头牌,燕京城每日与她交欢的达官显贵不计其数,怎么会缺银钱?” “你就不怕她故意设计你,让你套母亲嫁妆,最后把你害了?” “你放屁!”沈枫听到沈宓侮辱自己心上人,顿觉怒急攻心。 他怒道:“丽娘身子清清白白的,她卖艺不卖身。” “她不过是命运凄惨的小姑娘罢了,怎会如你说的那般,每日与人……交欢。” “沈宓,你少在我面前挑拨离间,我不吃你这一套。” “况且,我是拿去做生意,并非给她!” 沈宓冷嗤:“当真是如此?我看哥哥真是满口谎话!” “方才还说不认得什么勾栏女人,如今说丽娘是清白身子。” “你是我们平阳侯的嫡子,一个侯府长子,不学无术,整日沉迷烟花酒地,不知悔改就算了,如今长姐身子不适,你也要来闹。” “还将母亲钱财尽数骗去,去讨好一个青楼下贱的女人,你让母亲在天之灵,如何安生?” “你可对得起死去的娘亲!我有你这种哥哥,当真耻辱!” 沈宓声音中带着怒意,俨然不给沈枫任何情面。 沈枫顿时觉得自己受辱。 他目光恶狠狠的看向沈宓,指着沈宓就骂。 “好啊,沈宓,胆子肥了,敢这般与大哥说话!” “我是看出来了,你是想自己私吞母亲嫁妆。” “怪不得,人人说你是我们沈家的灾星,你才回来多久,便弄沈家鸡犬不宁!” “母亲当初是你克死的,你难道忘了?” “姝儿因为去找你,被睿王逼着跳下阁楼,如今哥哥生意上需要钱财周转,你也要拦着,你当真……就不该回燕京城来!” 第14章 沈宓告状 沈枫的声音落下,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抬眼看着此刻的沈宓,有些心虚。 沈宓手握茶杯,目光狠厉,毫不留情狠狠的砸在地上。 ‘碰!’的一声,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落在二人耳朵里,沈枫顿时感觉不妙。 他有些心虚:“沈宓,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真的是拿去做生意。” 他怕沈宓将事情闹大,被平阳侯知道责罚。 沈宓面不改色,看向他:“我倒是忘了,若是兄长与丽娘的事情被爹爹知道会如何?” “一个侯府嫡子,欺骗生母的嫁妆,拿去讨好青楼妓女,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恐怕爹爹在朝堂上,也要被同僚取笑,我们沈家也要成为整个燕京城的笑柄!” “哥哥既说我是灾星,那你好生看着,妹妹是如何害你的。” 沈宓俯身捡起地上破碎瓷片,转身就出了门。 沈枫立马急得追出去,“妹妹,你要干嘛?沈宓,你想干嘛?” 此刻,在北苑的平阳候听到白雪来报后,随意和上衣衫就准备出门。 刚走两步,林氏就上前,故作娇柔的拉住他的衣袖。 “侯爷,不过是两姐弟闹口角罢了,如今天色晚了,你过去反而扰几个孩子休息。” 平阳候甩开林氏的手,面色凝重道:“枫儿整日不着家,如今刚回来便去璃儿房里闹,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过去一趟,你先休息。” 他丢下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房间。 此刻,床榻上的林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下了床榻,随意裹了衣裳,目光沉静的看着外面。 “王嬷嬷,进来一趟。” 外头候着的嬷嬷走了进来,见林氏面色不安,便问道:“夫人,您找老奴?” 林氏道:“这几日,丽娘那边拿到的嫁妆有多少?可有算过?” 王嬷嬷点头,环顾四周后,又去将房门关上,才走到林氏面前。 “夫人,从江氏留下的嫁妆来看,还有些还在大小姐手里,其余的都在丽娘身上。” “只是,丽娘说了,若是夫人能保住她的弟弟,她便将从沈枫手里拿来的钱财,全都给夫人。” “这丽娘是青楼头牌,每月挣的钱财不计其数,只是光有钱财却无权势,想要救出自己弟弟,便只能依仗夫人了。” “丽娘今日遣人来说,夫人何时救出她的弟弟,何时将江氏嫁妆给夫人。” 林氏重新坐在床榻上,面露诡异之色。 她冷笑道:“丽娘那弟弟,我怎么听说在桐乡玷污几个未及笄的少女,被关进了去。” “还是个惯犯,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 她思量片刻,想到之前自己女儿说的话。 她若不生个儿子,就再也比不上死去的江氏。 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林氏笑道:“明日,你遣人去国公府,让国公秘密安排将丽娘的弟弟庞简救出来。” “顺便让丽娘安排人,将庞简接到燕京城来。” “庞简,这颗棋子有大用。” 王嬷嬷眼里闪过诡异,意味深长道:“夫人,难不成是想毁了……?” “就你多嘴。” 林氏伸手拨掉身旁烛火的灯芯,烛火熄灭。 她唇角微勾:“我们也去一趟清风院吧,这枫儿一定要捧着才行。” “是,夫人。” 王嬷嬷扶着林氏,便往房门外走。 平阳侯在白雪的带领下,怒气冲冲的到了清风院。 还没进院子,就见一身紫色绫罗裙的沈宓,额头鲜血淋漓,哭哭啼啼的冲了出来。 “阿宓,你这是……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沈宓大哭着,摔倒在平阳侯面前。 “父亲,哥哥他好狠心,要打我!” 此刻,追着出来的沈枫,被沈宓这一举动完全怔住了。 “沈宓,你…………!” 他连忙看向平阳侯:“爹,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要打她,我没有!” 明明沈宓要来告状,他追出来,却变成他要打她。 这一操作,让沈枫始料不及。 沈宓瘫坐在地上,额头上都被血染红了,身子颤抖的看着沈枫,一副害怕的模样。 平阳侯见她这副样子,有些心疼,吩咐旁边丫鬟:“快去,快去叫府医过来。” “是老爷。” 沈宓瘫坐在地上,抽泣道:“爹,哥哥整日不着家,是和青楼的一个女人厮混在一起,还以做生意为由,将长姐手中母亲的嫁妆尽数骗去,讨那女人欢心!” “什么!”平阳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枫!”他怒道:“你妹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枫被平阳侯此刻的怒吼声吓了一抖,斜眼恶狠狠的看了沈宓一眼。 “好啊,沈宓,你果然是我们沈家灾星!” “你好狠的心,故意编造来污蔑你亲哥哥。” 沈宓继续抽泣:“爹,你不信可以问长姐,长姐如今手上还有多少母亲的嫁妆?” “你也可以让人去怡春楼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丽娘的头牌。” “整个燕京城的公子哥们,都知道我的哥哥在和一个青楼女人厮混,唯独爹爹被蒙在鼓里。” “爹爹朝中同僚,恐怕早就知道此事,都在背地里嘲笑你。” “若是爹爹不信女儿的话,你可叫长姐出来问问清楚,女儿有无说谎!” “我不过是说了哥哥几句,他便拿茶杯砸女儿的额头,还追着女儿就打,要杀女儿!” “沈宓……!”此刻的沈枫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沈宓进门面色那般平静,到后来便变得狠厉无常,就是故意激怒他。 原来,她早就算好了,就是想今日将事情闹大。 他斜眼恶狠狠的看着沈宓,咬牙切齿道:“沈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旁人都护住哥哥,你反倒好。” 此刻的平阳侯,已经气得脸色铁青。 他怒道:”你妹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当真和一个勾栏女人厮混?还将你生母留下的嫁妆,拿去讨好青楼女人?“” ”如今你妹妹不过说了你几句,你便追着她要打要杀,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说!” 平阳侯的一声震怒,让沈宓和沈枫的身子都颤了一下。 沈枫整个人僵在原地,怨毒的目光落在沈宓身上,咬牙切齿。 ”爹,你听我解释,不是妹妹说的那样,这臭丫头撒谎,故意演戏给爹爹看。“” ”满口谎话!”就此刻,沈璃裹了一身粉黛衣裳,气喘吁吁的从里面出来。 第15章 沈枫被罚 看到沈璃前来,平阳侯的面色缓和许多。 他对沈宓不喜,是觉得沈宓克死他夫人,还和老侯爷的死多少有些关系,对她心存芥蒂。 可是对沈璃,平阳侯是十分信任和喜欢。 沈璃面色沉静,掖了掖衣裳,走到沈宓面前,将她扶起来。 “宓儿起来。” 她转头看向沈枫,“枫儿,你还要瞒爹爹到什么时候?” “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八成被你拿去,若非宓儿告诉我,我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阿姐………”沈枫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猩红紧盯着沈宓。 “阿姐,爹爹,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如今回到燕京城,便是要将我们整个沈家搞得鸡犬不宁!” “还敢撒谎!”沈璃大怒。 “今日我特地差人去打听了,你确实日日夜夜和青楼头牌厮混在一起,你还不承认。” “你不知道,燕京百姓在背后如何非议我们沈家。” “沈家怎会出你这个白眼狼,你可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沈枫怕事情暴露,连忙解释。 “爹,你听我解释,不是她们说的那……” ‘啪!’ 他刚想解释,一记耳光狠狠的扇了下来,瞬间让他面颊刺痛。 他抬眸,就见面前的平阳侯,双目猩红可怖面色气得发紫。 “你说宓儿撒谎,难不成你姐姐也是撒谎?” “不争气的东西,事到如今不知悔改,还意图瞒天过海。” “我就说你整日不着家,也没见你生意做成什么样,原来你一直在欺瞒为父,竟然还打你母亲嫁妆的主意!” “来人,先将公子拖去前堂!” 平阳侯甩了甩袖子。“是为父太过纵容你了。” “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爹!” 沈枫话未说完,几个黑衣侍卫走过来,将沈枫从地上拖起来,往前院里走。 沈枫被侍卫们压着,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宓。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沈宓,你这个灾星,你不该回来!” “我怎会有你这个妹妹!” 看着沈枫被侍卫们拖去了前堂,沈宓却觉得这是件好事,至少沈枫现在还活着,还有回旋余地。 府医来过,见沈宓额头上只是细微的小伤,给她止了血就离开。 沈宓转头看着身旁的沈璃。“阿姐,我们也去前堂吧。” “好。” 一时之间,前堂顿时热闹起来。 沈老夫人年纪大,已经睡下了,嬷嬷们便未去打扰她。 前堂里,烛火微微颤动,平阳侯面色铁青的坐在位置上。 他吩咐身旁的侍卫:“差人去怡红楼打听一下,大公子是否和一个叫丽娘的青楼女子鬼混,快去快回。” “是,侯爷。”侍卫得了命令后,转身匆忙的离开侯府。 一个时辰后,出门的侍卫匆匆跑来,将在怡红楼的事情汇报给平阳侯 平阳侯,面色铁青死死的瞪着下方跪着的沈枫。 堂内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丫鬟仆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沈宓站在沈璃的身旁,紧攥着拳头。 沈枫跪在地上,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沈宓,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嚼碎。 不过沈宓不在意,等到沈姝及笄礼上,她要让自己这位哥哥看清楚林氏的嘴脸。 到那时候,他就会明白她这个做妹妹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他。 若非是同一个母亲所生,沈宓当真是不想管他这档子事,可她不忍母亲留下的东西被人套走,最后落在林氏手中。 位置上的平阳侯,捏着茶杯,怒道:“明日,将你拿出去的钱财全部拿回来,否则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那是你母亲留给璃儿和宓儿的,将来给她们出嫁用。” “如今,竟被你拿去给一个勾栏的女人,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沈枫跪在地上,不敢抬眸看平阳候。 “父亲,送出去的东西,焉有能拿回来的道理,我做不到……” “况且,丽娘家世凄惨,是个清白姑娘,我与她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身,未来也是您儿媳妇啊,不都是自家人的?” “逆子!” 位置上的平阳侯面庞瞬间涨成紫红色,手中茶杯猛然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响遍整个前堂。 他怒吼道:“来人,给我狠狠打,我今日不信打不死这个逆子!” “你当真是瞎了狗眼,她要是愿意嫁你,拿了那么多钱财,早就赎身出来,一直套着你,你眼睛瞎了吗?”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蠢货出来,是为父平时里对你太宽容大度了。” 几个侍卫闻声,立马就拿着棍棒冲了出去,将沈枫粗暴的按在地上。 就在这时,林氏匆忙从外头赶了进来。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枫儿可是你长子,侯爷难不成要将他打死吗?” “你们不能打他,我的枫儿。” 林氏哭哭啼啼走过去,将那些侍卫推开,跪在地上假意护住沈枫。 “枫儿虽犯了错,却也不至于侯爷动用家法呀。” “你若是将枫儿打废了,将来我们沈家如何是好?” “侯爷,你看在妾身的面上,也看在先夫人的面上饶了枫儿一次吧,他自小就没了娘亲,如今还要被你这样责罚。” 沈宓坐在椅子上,看着此刻这般会演的林氏,只觉得讽刺。 果然,她的两个哥哥,就是这样被林氏娇纵坏了,前世才有那般悲惨的下场。 谁能想到,佛口蛇心,会是一把无形杀人的利器。 沈枫和沈誉日渐娇纵,无法无天,总有一天会闯下无法回头的大错。 沈誉到现在都还未着家,估摸着又是去了什么赌场,输光了钱财。 沈宓实在是坐不住,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平阳后。 “父亲,常言道,惯子如杀子,哥哥如今犯下如此大错,若是今日不责罚,将来也会惹下大祸。” 沈枫眼眸通红,死死瞪着沈宓,怒道:“沈宓!你要害死我是不是?你这个妹妹怎么这么狠心啊!” “果然是灾星,一回来便不让我安宁。” 沈宓不想理会他,她只看平阳候的态度。 每次林氏阻止父亲责罚自己两个哥哥,林氏都将她生母搬出来,就是为了让父亲心软。 她平静道:“父亲,我想母亲在天之灵,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娇纵得不成样子。” “今日,哥哥敢骗母亲嫁妆去讨好青楼的女人,若是将来胆子更大,也会用整个平阳侯府去讨好别人。” “如今,我们沈府虽有爵位,却也是大燕建立时封的功勋,可惜这么年过去,沈府却日渐衰退。” “永昌侯府的世子张怀安,与兄长年龄一般大,如今也是前几的新科状元,至今在朝为官。” “宁远侯府的世子,现也在军中立下战功,陛下很是看重。” “我们平阳侯府,和永昌侯府,还有宁远侯府,是一起被封的爵位。” “可是现如今,我们平阳侯府嫡出的两个公子,一个整日沉迷于花街柳巷,一个沉迷于赌博,试问,我们沈家将来该如何?” “惯子如杀子,大哥和二哥的今日,便是在爹爹一次次的心软上变成这副模样。” 沈宓一番话,平阳候听得很明白? 他看向护着沈枫的林氏怒道:“起来,护着干什么!” “是不是,要让沈枫将来把我们整个沈府都卖了才甘心?” “侯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心疼枫儿。” “那你就心疼错了,让开!” 第16章 林氏演戏 林氏拂袖,假意擦掉自己的泪水,从地上起来,恶狠狠的瞥了沈宓一眼。 “母亲,母亲你救我,我不想被打啊母亲!”此刻的沈枫,还想抓住林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氏故意道:“侯爷,你饶了枫儿吧。” 平阳侯却面不改色:“来人,狠狠的打!” 紧接着,棍棒声伴随着沈枫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前堂。 沈宓看着自家哥哥被打,没有一丝心疼,反而是觉得应该。 前堂里气氛压抑,丫鬟仆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院子里下起小雨,也掩盖不了沈枫的惨叫声。 许久,棍棒声停了,躺在板凳上的沈枫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动弹不得。 他艰难的抬头看着沈宓,咬牙切齿道:“沈宓,你等着。” “枫儿……”林氏一副心疼的模样,哭着就冲过去。 “枫儿,都是娘亲的错呀……。” 平阳侯不耐烦扫视一眼,怒道,“将公子拖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来。” “是,侯爷。” 几个侍卫走过去,将沈枫从板凳上扶起来,就往院子里走。 沈枫后背被打得模糊,血从后背落下来,滴得满院子都是。 沈宓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到平阳侯面前,看了一眼林氏。 “父亲,那哥哥被骗的钱财呢?” “那些可是我与姐姐将来的嫁妆呢。” “不能就这样送给一个青楼的女子,一定要讨回来才行。” 平阳侯面色依旧不好,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叹气道:“放心吧,能拿回来自然拿回来。” “不过,这归其原因,是你哥哥送给人家的,就算闹在官府去,也占不了理。” “若是传出去,整个燕京城反而会笑话我们沈家。” “将来哪个闺阁小姐,敢嫁给你哥哥?” “这件事,容为父好好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沈宓听到这话,放心下来。 让父亲想办法拿嫁妆是假,要让林氏坐不住是真的。 送出去的东西,若想强制拿回来,自然不行,而且他们是平阳侯府,若是带人去强行让丽娘还钱财,反而要被笑话。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如今沈枫被打得不轻,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这期间她正好可以按自己计划行事。 一开始,她还想短暂将沈枫赶出府,好设计让他看清丽娘,如今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沈宓回到揽月苑时,天色已经黑了。 房间里烛火微微颤动,云岚推门进来。 “小姐。” 沈宓将手中一些银钱递到云岚手中。 “这两天,你去燕京城最好的制衣阁,给叶世卿挑几件精贵一点的衣裳。” “衣裳不能太张扬,要低调却不失儒雅富贵,而且能让人一眼看出他身份非同寻常。” “后面的事情,便听我安排。” 云岚点头,将手中的银钱收好,“小姐,可是林氏那边呢?” 沈宓抿唇笑道,“今夜先找人盯紧林氏那边的动静,我想她快坐不住了。” “观察一下,是哪个丫鬟与丽娘在私下传信,若是能从中拿到证据,再好不过,这么要命的事情,我想丽娘也是聪明人,会保留一些东西。” 沈宓微蹙着眉头:“不过,丽娘和林氏勾结,恐怕没那么简单。” “丽娘是青楼头牌,不缺银钱,怎会想方设法骗钱,她定有什么东西是被林氏拿捏住了。” “你明日,也顺道拿着银钱去百晓堂,将丽娘的身世打探清楚,家里几口人,都在做什么,都得一清二楚。” “是,小姐,那我先下去了。” 沈宓微微点头:“恩,去吧。” 昏黄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映衬到墙上,她缓缓打开自己的药箱,看了片刻后又将药箱关上。 如今,要想扳倒太子,还得先弄断他的左膀右臂。 永昌侯,宁远侯,平阳侯,都是太子党羽。 平阳侯府,或许是因为林氏,父亲才愿意给太子卖命。 看样子,这平阳侯府的突破口便是林氏了。 而且,沈宓记得,太子前世还有一个谋士,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沈宓收起药箱正准备将烛火熄灭,外头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 “宓儿。” 她从床上撑起身子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沈璃和她身旁的小丫头。 那丫头沈宓记得,年纪小,做事也机灵,是前世沈璃送到自己院子里的,也是个忠心护主的。 沈璃笑道:“宓儿,你院子里只有云岚一人,怕是照顾不周。” “青禾是个机灵的小姑娘,来你院子里多个人手。” 青禾走上前,给沈宓行了一礼。 “二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 沈宓目光在青禾身上扫过,小姑娘生得俊美,眼睛水汪汪的,是个机灵的姑娘。 前世,青禾与她一同去了东宫,在东宫无数次的护住自己的孩子。 不过,最后也死在了东宫。 说起来,如今见到青禾,沈宓有些心酸。 她笑道:“好,以后你便是我揽月院里的人。” “阿姐,她我很喜欢。” “以后,青禾便是我揽月院的人了。” 沈璃点头,叹了口气,“枫儿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是为了他好。” 沈宓撇了撇嘴,“我才不生他的气呢,哥哥如今是被人蒙蔽,根本不知道真相罢了。” 沈璃道:“那就好,如今天色已晚,阿姐该回去了。” 沈璃走后,沈宓带着丫鬟青禾去了揽月院其他房间。 给她安排好住的地方后,才独自回了房间里。 房间烛火重新被点亮,沈宓撩开手腕,准备将手腕上的东西取下来时,却瞥见守宫砂的地方,朱砂掉了。 她忽而想到,在宁远侯府答应慕容澈的事情,如今竟全然忘了。 朱砂笔重新拿起来,沈宓在手腕处重新点上红点。 手中笔放下,她吹掉蜡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如今,她的二哥沈誉不知道在哪个赌坊赌博还未回来。 就怕落在慕容澈的手里面。 燕京最大的地下赌坊是慕容澈的产业,这几日自己又将答应他的事情全然忘掉,就怕到时候慕容澈发难。 想到这些,沈宓从床上起来,将烛火点亮。 她打开药箱,拿出几味药就出门去吩咐青禾。 “明日,按这个方子熬药,我要给爹爹送去。” “是,小姐。” 第17章 太子信件 睿王府里,灯火尽灭,唯有书房里,燃起点点亮光。 一个黑衣侍卫走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四爷,有消息了。” 里间,男人一身黑衣,矜贵随意的坐在案桌前,将手中的信纸一放。 “进来。” 徐徐缓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傅影推开门走了进去,就瞧见慕容澈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四爷,卑职今日去了一趟青云街,叶家公子叶世卿已经被人提前买走。” 案桌前的男人微微抬眸,薄唇勾起一抹随意的弧度。 “所以,事情又办砸了?” 傅影连忙摇了摇头,笑道,“四爷,我不是话还没说完嘛。” “店老板说,叶世卿被一位姑娘买走,卑职跟了上去,没曾想这买走的姑娘,竟然……” 傅影的话在唇角戛然而止,抬眸看向对面的慕容澈。 “说,神神秘秘,支支吾吾的,打断你的腿。” 傅影道:“就是在宁远侯府,给四爷解了情毒的姑娘,沈家……二小姐。” 位置上的男人眉头微蹙,将手中信纸放下。 “她?” “呵……倒是稀奇。” 傅影叹了口气:“四爷,她是平阳侯之女,四爷当初就这样放她走。” “如今这小姑娘竟然还抢了你的人。” “而且,这都多少天了,四爷让她拿信,也毫无动静。” “我估计这沈二小姐,就是耍你。” 慕容澈敛了敛剑眉,瞥了一眼傅影,冷嗤一声:“傅影啊,傅影,有句话叫多说无益。” “若是你嘴巴不想要,就提前给本王说一句,本王好提前给你封上。” 傅影立马止了嘴。 慕容澈冷笑:“一个连人都不敢杀的女人,敢耍本王?” “若是她真敢耍本王,定让她好受。” 手中带着梅花印记的信件递到傅影手里,慕容澈眼里多了一丝冷淡。 “太子真是费尽心思,连信件也准备两封,一真一假,真的被本王拿到,假的在平阳侯手里。” 傅影将信纸缓缓打开,信纸上写了七八个人名,这些人名他识得,正是麒麟军中一些小将领。 “四爷,这上面的人,不都是麒麟军中的领帅吗?难不成,都是太子安排在军中的人?” 慕容澈勾唇冷笑:“他还没资格在本王麒麟军中安排细作进来。” “这些,都是与太子多少有些联系的人罢了。” “平阳侯手中那封信,是太子用来迷惑本王的,想让本王错杀心腹,还想用来试探平阳侯。” “就这点伎俩,还想和本王斗。” 他敛了敛眉,眉梢带着邪气:“这平阳侯,怕是已猜到,太子会试探他。” 傅影收起手中的信,重新将信放在慕容澈的面前。 “四爷,你既然知道信是假的,为何还要让沈二小姐拿信,这不是耍她?” 慕容澈眸色黯淡几分。 “沈二小姐不是说,与平阳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 “本王倒是想看看,她是否说假话。” “况且,这假的名单上面的名字本王也同样重视。” 他将面前的信拿起来,移到烛火前,将信烧成粉末。 挑眉看向傅影:“这叶世卿如今在沈宓手上,先别打草惊蛇,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若当真是平阳侯的意思,本王定饶不了她。” “至于,这军中可能被太子策反的将领,本王自有安排。” “是,四爷。” 信纸烧完,慕容澈看向傅影:“这几日,你陪本王去趟樊楼。” “我相信沈二小姐,会亲自求我放了她” “是,四爷,那卑职先下去安排。” 看着傅影离开的背影,慕容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敢耍本王,哼!” ………… 沈宓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青禾端热水进来,服侍她洗漱。 云岚很早就出门,去办昨日沈宓交办的事情。 “小姐,你的药我今早煎好了,就放在桌子上。” 沈宓抬眼往桌子上看去,那药还冒着热气。 她道:“爹爹可回来了?” 青禾点了点头,将帕子拧干递给沈宓。 “侯爷下完早朝就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书房,小姐现在将药端过去,应该来得及。” “不过,侯爷的书房除了重要的人,向来不喜欢旁人进去的。” 沈宓微微抿唇。“不管如何,还是要去试试。” 青禾抿了抿唇,抬眸看向沈宓,欲言又止。 偏偏这细微的动作,被沈宓尽收眼底。 沈宓笑道:“青禾,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如今是我院子里的姑娘,有什么疑惑,可以给我说,不用这般遮遮掩掩。” 青禾将帕子递给沈宓,抿唇道:“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你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我不会责怪你的。” 青禾回头看着房门外,走过去将房间门关上,又重新走到沈宓的面前。 她轻声道:“这几日,我发现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白露,每天夜里都鬼鬼祟祟的。” “我曾跟过去一次,发现白露每天夜里,都在北苑偏僻的一个角落里拿东西,那东西很小,像是信件。” “那日,我趁白露离开后,特地去那地方瞧了一下,竟然是个狗洞,而且就通往沈府外。” “想来,白露是通过北苑的狗洞,与外人私传信件,怕旁人知道便遮遮掩掩的。” “不过,奴婢也观察了,白露拿了东西后,都会去三小姐的房间里。” “这几日,三小姐时常在花园里走动,脸上满面春光的,像一位怀春的少女。” 青禾说完,又试探性的看着沈宓。 “小姐,我如今是你院子里的丫鬟,这几日便想该不该告诉你,如今告诉你后,奴婢心里舒坦许多。” 沈宓见青禾这般小心翼翼的,笑道:“青禾你做得很对,我不责怪你。” “若是你有时间,就看看这白露一般晚上什么时辰去北苑的狗洞,多久去一次。” “是,小姐,那奴婢先下去了。” 看着青禾离开的背影,沈宓微微皱眉。 若是太子真的通过狗洞与沈姝私传信件,那就是件好事。 太子慕容景的笔迹,她几乎可以假乱真。 若是,能借之后的琼花宴,设计让人进入太子府,更或者,让沈姝和永昌侯府世子张怀安退亲,至少可以解开阿姐的心结。 第18章 送药探信 雅致的房间里,沈宓将桌子上的药膳盛在碗里,端着往平阳侯府书房而去。 此刻,书房紧闭着,沈宓远远的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平阳侯的声音。 她今日来,便是借送药膳名义,来打探梅花信下落。 否则,慕容澈会觉得她在耍他,若是到时候他迁怒自己的家人,又是麻烦事。 想着这些,她走进书房,正准备推门而入,一个侍卫走过来,将她挡在门外。 “小姐,老爷在谈正事,小姐不能进去。” 沈宓咬着唇,伸着脖子往里面探了探。 “爹爹近来忧思过重,我给爹爹熬了上好的补汤,要不赵侍卫通传一声,不然冷了可就白费了。” 赵侍卫垂眸瞥了一眼沈宓,小姑娘手中端了满满一碗的药膳,手被烫得微红。 他叹了一声,“行吧,我进去一趟。” “那谢谢侍卫大哥。” 沈宓站在书房门前等了片刻,房门终于开了,首先出来的是父亲的谋士。 谋士面色铁青,瞥了一眼沈宓,不耐烦离开。 沈宓站在门前,正准备进去时,里头已经传来了平阳侯的声音。 “进来吧。” 沈宓这才将手中那碗汤药拿稳,往书房里去。 书房里,气息压抑得有些难受。 平阳侯面色凝重,看着进来的沈宓时,头都不抬一下。 沈宓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书房四周微微打量,才发现整个书房里凌乱得有些过分。 信纸被撕得七零八落,连桌子上的书也全部被扔在地上,似乎刚经历一场激烈的争吵。 沈宓小心翼翼的将药膳放在桌子上,轻声道:“父亲,发生了何事?” 平阳侯抬眸看她,面色缓和许多。 “宓儿,今日你有空,去找一下你那不争气的二哥吧。” “如今我们沈府,你大哥不听话,你姐姐身子弱,你二哥又好赌,爹爹能指望的也只有你和姝儿了。” 沈宓点头。“好,女儿听父亲的,到时候就去找二哥。” 她缓缓垂眸,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信,俯身捡起一片,递到平阳侯面前。 “爹爹,若是您信得过女儿,何不将遇到的麻烦事说出来,或许女儿能为爹爹分忧解难。” 平阳侯叹了口,拿起沈宓放在旁边的汤药喝了一口。 “女子,怎能涉朝堂之事。” 沈宓笑道:“父亲说得对,女子的确不能涉朝堂之事。” “可若是有些事涉及我们沈家未来,沈家的每一位子女都有义务为父亲分忧。” 平阳侯微微一愣,打量着沈宓。 小姑娘十六七岁,却沉静得让人佩服。 他笑道:“若是枫儿和誉儿,能像你这般想,为父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如今,你那两个哥哥当真是不成气候。” 沈宓抿了抿唇:“那还不是因为父亲,每次父亲要责罚,总有人拦着,久而久之这两个哥哥便觉得有人撑腰,愈发的无法无天。” “爹爹,他们如今还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还来得及。” 她弯腰,将地上撕得粉碎的纸沫一片片的捡起来。 却能依稀看到,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梅花印。 看着手中信纸粉末,沈宓险些没拿稳。 她身子僵了一瞬,又故作镇定道:“爹爹,就算遇到任何事情,也不应该撕毁信件。” “若是被旁人看去,又要在背后非议爹爹。” 位置上的平阳侯面色极其不好。 “不过是一封试探的信罢了,撕不撕也无妨。” “宓儿若是无事,就将那些粉末信纸拿过来先烧掉,花点时间去找找你二哥,也不知道他在哪个赌坊。” “为父如今公务繁忙,没时间管教你两个哥哥,等有时间,我定好好让他们二人长长教训。” “这永昌侯爵府家的世子,还有这宁远侯府家的公子,年少有为,都得到圣上赏识,偏偏你两个哥哥不争气。” 沈宓垂着头,没听平阳侯说什么,只看着手中被撕得七零八落的信纸,瞬间后背寒凉。 没法给慕容澈交代了。 可若是将这粉末信纸带走,父亲会怀疑。 思及此,她还是起身,将被撕成粉末的信纸递到平阳侯手里。 “爹,午饭之后,我便去寻二哥。” “不过,女儿要去一趟大哥那边,大哥或许才知道二哥在哪个赌场。” “如今大哥对女儿心存恨意,是因为母亲的死和祖父的死。” 她目光坚定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平阳侯。 “爹爹,你可相信,七年前祖父的死与女儿无关?” 平阳侯沉默半晌,抬眸打量沈宓片刻。 “父亲自然也怀疑过,可是这么多年,真凶毫无音讯。” 沈宓轻叹了口气。“祖父死前,曾拉着女儿的手,让女儿长大护住沈家。” “这么多年,女儿养在易水受尽苦楚,却依旧记得祖父的话。” “这几日,女儿总是会做噩梦,梦到沈家的结局,梦到姐姐哥哥的结局,也梦到自己的结局。” “女儿不想这个梦是真的。” 平阳侯眸子黯淡了几分,微微敛眉看向她。 “梦?什么梦?竟然能预知沈家的结局。” 沈宓道:“父亲,若是你信得过女儿,便看看接下来会不会发生女儿梦里的事情。” “女儿曾梦到,姐姐将来会被嫁给齐王,最后惨死在齐王府。” “若是父亲不信,过几日便看看,这齐王到底会不会让陛下下旨娶阿姐。” “若是有,就证明,女儿的梦是真的。” “在女儿的梦里,哥哥还为了青楼头牌,钱财被骗光,最后和一个官家子弟争风吃醋,把对方打死,惨死狱中。” 沈宓话音刚落,平阳侯‘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宓。 他颤抖道:“这些,都是你梦中的?你还梦到什么?” 沈宓抿了抿唇,他知道父亲如今为太子谋,自然不能将全部都说出来,否则林氏和太子知道,她会被盯上。 她只能遮掩过去,“爹,女儿做的梦零零散散的,都是些零星的碎片,不过,沈家结局不太好。” “女儿曾在梦中,见到沈家被抄家,沈家人被押入刑场的场景。” “不过爹爹,都是些梦,半真半假,如今女儿只是想告诉爹爹,大燕仍不太平。” “我们沈家,想要立足下去,每行一步,都要步步为营,时时筹谋,才能太平。” “如今整个沈家的筹谋者,便是爹爹。” “爹爹更要为沈家未来着想,不能听信她人谗言。” 沈宓话已至此,不敢多说,她知道说多了,反而弊大于利。 此刻的平阳侯看她的目光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 不过,任平阳侯没想到,沈宓不过刚及笄就有这般见解,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 如今沈家这一辈的人中,沈姝虽是燕京城的才女,性子上却多有浮躁,沉不住气,不像深谋远虑的人。 沈璃身子弱,却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性子也弱。 沈枫和沈誉,一个好色,一个好赌更是成不了气候。 反而是自己最不看好的女儿沈宓,今日这番话,让他对她另眼相待。 他叹了口气,语气也温和许多。 “宓儿能为沈家想得这般远,父亲很高兴。” “如今沈家,当真是要改变才能走得远。” 手中粉末碎纸被他拿起来烧得粉碎。 沈宓的心也跟着那消失的火焰一阵阵的抽疼。 她试探性问:“爹,这信里写的什么?你怎么烧了?” 平阳侯道:“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沈宓只能作罢。 “爹爹,那女儿先下去,将二哥找回来。” 第19章 沈宓计划 沈宓回到揽月院时,云岚已经从侧院翻墙进来。 她推门进去,恰好看到沈宓坐在椅子上等她。 “小姐,按你吩咐,在燕京最好的制衣阁给叶公子定了几身衣裳,叶公子穿上后,当真是俊俏非凡。” “接下来,便听小姐安排。” 沈宓微微勾唇,将桌上的茶拿起来抿了一口。 “这叶公子可是淮州的青年才俊,身材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曾经多少女子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手中茶杯轻放,她笑道:“丽娘那边的事情打听得如何了?还有昨夜,林氏那边可有动静?” 云岚点头,转身将房门关好,又回到沈宓身旁,给沈宓添了茶水。 “丽娘的弟弟庞简,在桐乡玷污几位未及笄的姑娘,还曾经将一位玷污过得姑娘杀死,被官府抓住关进牢房里,本来打算秋后问斩的。” “据可靠的消息,桐乡官府那边收到一封信后,将他放了,而且在来燕京城的路上。” “只是,奴婢不解,人已经放了,为何还会让她来燕京城?” 沈宓微微蹙眉:“一个死刑犯,还让燕京权贵们出手,真是稀奇。” “恐怕,这庞简来这燕京不简单。” “不过也好,若是能在燕京将他杀了,到时候未免不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云岚笑道:“小姐的意思,奴婢懂,这种淫贼就必须死。” 云岚伸手将一张纸条递到沈宓手上。 “小姐,这是丽娘进怡红楼时的一些事情,你看看。” 沈宓接过信纸,缓缓打开,看了一眼后,冷笑一声,“看不出来,这丽娘还是个痴情女子,为了男人自甘堕落。” “不过,她才十七岁,进怡红楼不过半年时间,涉世未深。” 沈宓将手中信纸收好。 云岚道:“奴婢去怡红楼打听到,丽娘那边已经知道大公子的事情,至今毫无反应,想来她和林氏的交易做得差不多了。” “不过,大公子拿去的嫁妆,据说还在她手里。如今庞简既已放出来,为何她还将嫁妆留着。” 沈宓道:“桐乡离燕京城颇远,丽娘怕消息有误,想亲自见到庞简,才相信林氏没有骗她,想来这丽娘也是聪明人。” 沈宓眉头微蹙,抬眸看向云岚。 “若是母亲嫁妆还在丽娘手里,事情就好办。” 她将手中茶杯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云岚,时间紧急,你换身衣裳与我出去一趟,我得给叶公子交待几句。” “父亲今日本让我去寻二哥,看样子今日是去不成了,只能明日了。” “是,小姐。” 衣服换好了,沈宓带着云岚往侧门而出。 此刻,铭香院里,林氏面带怒色一掌拍在椅子。 “这个丽娘,简直岂有此理。” “人已经救出来,居然不相信,压着那些嫁妆不放,敢耍我?” 王嬷嬷站在她身旁,缓缓开口。 “夫人,这庞简在来燕京城的路上,想来这丽娘见不到自己的弟弟,是不愿意将钱财拿给夫人的。” 林氏紧攥着拳头,看着窗户外面,目光怨毒狠厉。 “若非,沈宓那小贱蹄子,沈璃手中剩余的嫁妆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偏偏,这臭丫头要和我作对。” 王嬷嬷往前走一步,眼神诡异。 “这沈二小姐,似乎与刚来燕京时有些不同。” “如今这大公子好色不成气候,这二公子又好赌,大小姐又病殃殃的,我看这江氏生得几个子女中,就只有二小姐了。” 王嬷嬷眼中露出阴狠之色:“若是能除去这二小姐,夫人将来再没人敢拦路。” “将来夫人再怀上一个嫡子,这侯爵之位……” 王嬷嬷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氏心领神会,她冷笑一声。 “我倒是忘了,当初怀着姝儿嫁进这平阳侯府的目的。” “若是侯爵之位,握在我的孩子手中,这皇后所吩咐的事情,就能完成。” 林氏叹了口气。“你可知,如今誉儿是在哪个赌场?” 王嬷嬷轻笑道:“夫人,不巧,正在樊楼。” 林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怔,面上露出一丝得意。 “我怎么听说,樊楼是睿王的地盘。” “王嬷嬷,你下去安排一下,看看睿王何时在樊楼,我要让二公子在樊楼翻不了身,我相信到时候揽月院那小贱蹄子,定会去樊楼救人。” “这睿王可不会饶过沈家人,哪怕是个姑娘。” “还有,庞简到了燕京城,便来通知我一声,我要江氏的嫁妆。” “是,夫人。” 王嬷嬷恭敬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就剩下林氏一人。 她紧握住茶杯,眼底露出阴狠之色。 “小贱蹄子,我就等着你死在慕容澈手里的消息。” …… 沈宓和云岚的马车,陆陆续续到了叶世卿所在的客栈楼下。 沈宓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见四处无人后,便带着云岚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雅间推开,就见一位身着宝蓝色华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 男人面容清秀俊朗,轮廓清晰有力,一双桃花眼,温润如水,腰间玉带十分尊贵。 若不是知道他身份,沈宓当真以为这叶世卿是某位皇子。 那矜贵的气质,当真是无人能学得出来。 最主要是,叶世卿生得极其俊美,连一旁的云岚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姐。” 叶世卿见沈宓来,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沈宓行礼。 不过,他现在才见到沈宓的真容。 小姑娘鹅蛋脸,肤若白雪,鼻头小巧。 一双眼睛如同小鹿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沈宓见他行礼,立马制止。 “叶公子,你不必行礼,我从未将你当成奴仆。” “如今,你我只是合作伙伴。” 叶世卿恭敬道:“小姐想要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定完成小姐交代的事情。” 沈宓走到桌子旁坐下,吩咐叶世卿也坐下来。 “你坐下来,不用站着。” 叶世卿只能听吩咐,和沈宓对立而坐。 沈宓从袖口里拿一袋金子放在桌子上。 “如今,你仔细听。” “我要你前往怡红楼,专点一位叫丽娘的头牌,每日一锭金子,连续七日。” “这期间,你碰不碰她看你自己。” “你也可以不碰她,但绝对要让她看出你的真心实意。” “我这边还会安排人协助你,陪你演一场戏。” 沈宓说完,又从袖口拿出一张白纸递到叶世卿的手上。 “上面,是你有意无意要对丽娘说的话,还有要做的事。” 叶世卿打开信纸,扫视一遍,微微拽住衣衫,抬眸看着沈宓。 “小姐这般信我?” 沈宓笑道:“那是自然,叶公子生了一副好皮囊,我相信一个女人最忘不掉的是过去。” 第20章 美男计 “我相信叶公子,能完成这件事。” “这几日,你要配合我的人演戏。” 叶世卿抬眸看着沈宓,小姑娘约摸十六七岁,面上却有一丝稚气,反而多了一丝女儿家的沉稳。 不过,沈宓的身份他还是猜不出来,应该是燕京城有名的贵女。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行,那我听姑娘安排,今日便去怡春院里。” “好。” 沈宓对丽娘的了解,不是很多,只能从上一世零星的记忆中找出些碎片。 上一世,哥哥入了牢狱后,丽娘的下场也很惨。 死了儿子的赵家,就那么一根独苗,气不过,将丽娘从怡红楼弄回去,扔给府上的家丁仆人们玩弄,最后被一群男人折磨致死。 前世,在这场阴谋中,最终获利的人,只有林氏一人。 沈宓主仆二人从客栈出来,上了侧门的一辆马车。 却丝毫没有注意,此刻,客栈北面的一棵树下,一个黑衣男人静静的打量着她们。 见她们马车离开后,黑衣男人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落日余晖,夕阳将整个燕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镀上一层浅金色。 燕京城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辆低调不失矜贵的马车缓缓停到怡春院的门前。 马车帘子缓缓撩开,一位身着宝蓝色衣裳,矜贵儒雅的男人,手持折扇缓缓从马车走了下来。 一下马车,那矜贵绝美的模样,惹得四周女眷上下打量。 “这是谁家的公子,生得那般好看。” 周围窃窃私语声传来,叶世卿唇角微微勾起,桃花眼甚是迷人,将周围女子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手中折扇一挥,倒是有天潢贵胄那气质。 他抬眸在怡春院的那块牌匾上一扫而过过,转身就走进去。 “没想到,这般好看的公子,居然去了烟花之地。” “啧啧啧……” 刚才还向他投去倾慕目光的女子们,瞬间露出嫌恶的神情。 此刻,怡红楼里。 一些富贵人家的公子,怀抱美人,如痴如醉。 叶世卿进去后,老鸨带着一群姑娘蜂拥而上。 “这位公子,要找什么样的姑娘。” “公子,真是好样貌啊。” 老鸨上下打量叶世卿,见他身着不凡,却低调不易显露,怕是个有教养的公子。 她笑道:“公子,我这怡红楼的姑娘随公子挑。” “若是公子想要一个雏,我这怡红楼里也是有的。” 叶世卿挥着折扇,将身旁缠着自己的几个女子推开,对着老鸨笑道:“我听闻,一年前有位绝色佳人,曾出过一个对子,至今无人对出来。” “老鸨可知,这出对子的姑娘是何人?可否帮忙引荐。” “我今日便是为了这位姑娘而来。” 老鸨面色一僵,再次打量着叶世卿,当真是风流倜傥,低调奢华,一看就身份非凡 她笑道:“公子,这姑娘这几日出了一些事,都没接客。” “若是公子,当真……” 老鸨话未说完,一袋明晃晃的金子在她眼前一晃,她瞬间眼露金光。 叶世卿笑道:“这袋金子,可够点这姑娘七日?” 老鸨激动得接过那锭金子,将金子放在嘴里一咬,立马笑脸盈盈的对着旁边的丫鬟小翠道:“去告知丽娘一声,这几日总算有位公子愿意待见她了,让她把自己收拾干净。” 小翠激动点头,看向叶世卿。 “公子,跟我上楼吧。” 叶世卿面露微笑,跟着小翠就上了二楼的阁楼上,到了一间名为月上梢的房间外停了下来。 小翠伸手敲了敲房门,轻声道:“丽娘,有位公子花重金订了你七日,妈妈让我带公子进来。” 房里寂静一片,许久才传来一个戚戚怨怨的声音:“都说了,我不见客,我如今这副模样,怎能接客……呜呜呜,滚出去!” 叶世卿听得里面女子的哭声,对着旁边的丫鬟笑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那丫鬟抬眸看了叶世卿一眼,眼底露出倾慕的神情,她险些看呆了。 她笑道:“好,那这里就交给叶公子。” “前日里,丽娘因得罪了人,被人上门打了一顿,脸上还莫名其妙长了恶疮,至今不愿见人。” 叶世卿笑道:“女子容貌虽是重要,可并非所有。” 小翠道:“那公子我先下去了。” 小丫头走后,门前便只剩下叶世卿一人。 他袖口里藏着沈宓给的一颗药丸,想来这几日就能用上。 房间里,丽娘坐在铜镜前,看到自己满脸的恶疮,忍不住犯呕。 前日里,一位富贵人家的夫人,说她勾引了她家老爷,带着几个丫鬟冲进怡春楼,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后,她的脸上就莫名起了这让人恶心的脓疮。 寻来的大夫很多,都束手无策。 镜子中,她脸上血红的毒疮还冒着血泡,让人觉得恶心反胃。 她哭得眼眶通红,拿来面纱给自己戴上,却瞥见房门外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还不走。 她哽咽道:“公子,你为何还不走,我如今这副模样,根本没办法见人。” 外头传来一个磁性诱人的笑声。 “姑娘能作出‘等闲暂别犹惊梦’这样的千古绝对,自然不是浅现于皮囊的女子。” “今日,我周某只为姑娘而来。” 里头的女子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门外的修长的影子上。 “那公子,可对得出这个对子?” 叶世卿笑道:“自然。” “此等何缘再晤言。” 丽娘手中的东西,瞬间掉落在地上,声音刺耳,打破房间里的平静。 她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的人影。 这个对子,是她沦为青楼女子前,她的初恋情人为她所作,后半句除了她,无人知晓。 可惜,那位初恋情人为救她而死,她从此便堕落,成了风尘女子。 丽娘抬眸看着门外,眼眶瞬间红了,仿佛那些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姑娘为何要哭?” “女子眼泪本就珍贵,何必为他人落泪。” 第21章 美男计2 丽娘从铜镜前起身,将面纱往上提了一瞬,身子微微颤抖,走到房门前,缓缓将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生得绝色儒雅的公子。 男人一双桃花眼里,在看到她的一瞬,不似欢喜,更像是多了一丝心疼。 丽娘微微一怔,险些说不上话来。 面前的男子,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且那双眼睛满目柔情,仿佛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她险些看走神,待回过神来时,才幽幽道:“公子,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对子?” 叶世卿笑脸盈盈的看着她,笑道:“我自然知道。” 丽娘简直不相信她所听到的,“听说公子花重金订了丽娘七日,可是当真?” 叶世卿点头,“我此次就是为了丽娘你而来。” 丽娘紧抿着唇,看向叶世卿,他当真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且在他身上还能看到另外一人影子。 况且,这个对子除了她,还有她的那位初恋情人,无人能知,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瞥了叶世卿一眼,上下打量片刻,才觉他身着富贵。 这样好的衣裳料子,来自于燕京最好的制衣阁。 然而,在配色上,却选得十分低调,想来这叶世卿是刻意隐瞒身份。 丽娘垂着眸,她脸上恶疮发臭,不好意思见叶世卿,连忙退进房门,刚想将门关上,叶世卿立马伸手拦住。 “丽娘,你怎么了?” 丽娘喃喃道:“公子这般尊贵的身份,丽娘如今面容已毁,恐怕会让公子失望。” 叶世卿道:“我不在乎,况且周某会些医术,或许能治好丽娘脸上的恶疾。” “当真?” 叶世卿点头。 丽娘止了手,让他进了房门。 房门关上,丽娘忍不住抬眼瞧他。 她容貌毁了,老鸨嫌弃她丢人,将她关在这房间里不让她接客,如今竟然还有这般俊俏的公子愿意上门。 而且,还知她旧情人的对子。 她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叶世卿。 “周公子,你既花重金前来,又能治好丽娘脸上的恶疮,今日丽娘先给公子弹奏一曲,公子想听什么?” 叶世卿抿唇笑了笑,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一副深情的模样看着她。 “丽娘喜欢谈什么,我便听什么。” 他说完,目光落在丽娘脸上的恶疮上,缓缓道:“不知丽娘脸上的恶疮可找大夫看过,是何原因?” 丽娘沉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不想面前的男人见到她这副模样。 “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好不了。” “那丽娘可否给我瞧上一瞧,或许能有解决的方法。” 正在抚琴的丽娘连忙摇头,“我这副模样,怎么能让公子瞧。” 可话音刚落下,叶世卿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满脸心疼的走过去,丽娘刚想退一步,就闻到叶世卿身上熟悉的沉木香,让她思绪混乱。 “丽娘,我看看,我既专门为你而来,便不在乎你是否毁了容貌。” 修长的手指,微微挑开丽娘的面纱,丽娘惊呼一声,立马就躲开。 “公子!” “公子不可,丽娘容貌已毁,实在无颜见公子。” 她频频后退,叶世卿却步步紧逼。 “我会医术,你难道忘了?” 丽娘停下脚步,见叶世卿满目心疼的看着她,不似作伪。 她身子微微颤抖,任由男人揭开面纱。 面纱揭开,露出上面令人作呕的血疮,叶世卿却没有嫌弃的神情,反而更加心疼她。 谁能想到,这位刚进怡春院,半年的头牌姑娘,容貌竟然被毁成这副模样。 “你这毒疮不难治,我能为你治好,不过还要些时日。” 丽娘听说自己脸上毒疮能治好,顿时欣,她将面纱重新戴上,抬眸看向叶世卿。 “刚才,怕是吓着公子了。” 叶世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丽娘的美,不浅现于皮囊。” “丽娘可想过,离开这里?” 丽娘微微一怔,她当初入青楼,是因为旧情人为她而死,她从此堕落,做个红尘女子。 如今,有人居然这样问她? 不过,她在面前男人身上,总能找的熟悉的味道。 她道:“丽娘没想过。” 叶世卿笑了笑,将人拉近,嗓音蛊惑。 “你可以想的。” 那般柔情,仿佛要将人拉入温柔乡。 丽娘如今才十七岁,来这怡春院不过半年,见过的男人虽很多,但大多数是些肥头大耳的,有几个臭钱就狗眼看人低的男人。 被他们打骂,也是家常便饭,虽是个头牌,但绝大多数来的客人都是带着一丝玩弄的意味。 直到数月前,一个高门家的嬷嬷找到她,说可以为她救出关在牢狱里面的弟弟,但是要将沈枫哄得团团转。 在沈枫身上骗够钱财,才能将沈枫救出来。 她与沈枫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一切都是不择手段的欺骗。 可是如今,面前这位公子,似乎与其他人不同,生得好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身上还有和她旧情人一样熟悉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由自主。 叶世卿见她不为所动,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丽娘有些紧张,或许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男人,她笑道:“公子,我去给你弹曲。” “行,听丽娘的。” ……… 沈宓回到府没多久,叶世卿便差人传来消息,那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几个字。 “小姐,事情成功,就等小姐命令。” 她轻笑,将纸条递给旁边云岚。 云岚唇角微勾:“还是小姐想得周到,竟然让人去怡红楼闹,还让人给丽娘下了毒。” “若是叶公子治好丽娘的脸,这丽娘岂不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沈宓抿唇,将桌子上的茶清喝了一口,嗓音淡淡:“丽娘的弟弟什么时候到燕京城?” 云岚道:“就是这几日。” 沈宓眉眼微挑笑道:“让丽娘和自己的弟弟见上一面,见面当日便有好戏看。” 云岚心领神会。 沈宓放下手中茶杯,伸着纤长的手指微微敲打杯壁:“当年,丽娘旧情人为救她而死,这样苦情的戏码,若是再次上演,定是精彩无比的。” 若是按照前世的轨迹,丽娘死得凄惨,说起来沈宓也算是帮她。 只是,丽娘既要害她兄长,她便要将丽娘在沈姝及笄礼上利用得明明白白。 第22章 樊楼救哥 临风苑房间里,沈枫躺在床榻上疼得龇牙咧嘴。 明明前日里挨的板子,今日在床上稍微挪动一下,骨头似要断裂。 丫鬟仆人们端热水进来,将他后背上的药换上,又将衣裳拢好,正准备扶他出门,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还没坐起来呢,那一声声惨叫,便响遍整个房间。 \"沈宓那个小毒妇,害惨了我。\" \"她等着。\" 人还没坐起来,骨头如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让他不得不又躺回到床上。 \"沈宓才回来几个月,姝儿就躺床上行动困难,如今竟然又轮到我,她当真是沈家灾星。\" 沈枫面带怒色,一边叨叨一边骂,刚准备再次撑起身子,就见一道清瘦倩影从门外进来。 少女今日穿了淡绿色云锦裙,眉梢带着浅淡的笑,待看清来人后,沈枫立马就开口怒骂。 \"沈宓,你这个小灾星,你还敢来。\" \"把我害得不够惨吗?你还想怎样?\" 沈宓手里拿着金疮药,看着此刻怒目急舌的沈枫,缓缓在他床边坐下来。 \"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如今哥哥病重,我是来给哥哥送药。\" 沈枫试图伸手推开她,怒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你将哥哥害成这样,如今还假惺惺前来送药。\" 沈宓叹气,将金疮药塞进沈枫的手上,沈枫毫不客气,扬手将那瓶药狠狠扔在地上。 \"假惺惺的,我才不要。\" 沈宓俯身,面色沉静的将地上的金疮药捡起来。 她知道,如今沈枫和林氏这般亲近,若是将这一切都是林氏的阴谋说出来,他是不会信的。 只有让他看清楚真相,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她叹了口气道:\"哥哥不信我,我也无法。\" \"妹妹曾经梦到哥哥钱财骗尽,还与人争风吃醋,最后打死人,入了牢狱,惨死狱中。\" \"我只是,想哥哥平平安安而已。\" 沈枫冷嗤一声:\"你若是当真希望哥哥平安,便不要管哥哥的事。\" 沈宓道:\"可是你拿的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我怎能不管?\" 她将手中金疮药再次递在沈枫手里。 \"你们都说是我克死母亲,可有想过,母亲当年是在回沈府的路上被人刺杀,惨死。\" \"可这背后真凶是谁,这么多年可有人查出来?如今竟然怪罪到我一个女子身上。\" \"哥哥可以不信我,总不能不信阿姐?\" \"如今母亲早早去了,在天上定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几个子女相互残杀。\" 沈枫眸色微沉,面不改色看着沈宓。 \"你既知道,父亲打我之时,就应该护住哥哥,而不是让父亲动手,反倒是林氏和姝儿,对我心疼至极。\" 沈宓无奈,冷笑道:\"林氏对哥哥如何,我想哥哥迟早有一日会明白,到底是心疼你……还是捧杀你,最后将你推入地狱,我们拭目以待。\" \"沈宓,你放屁,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与姝儿和林氏关系。\" 沈宓懒得同沈枫掰扯,多说无益,只有让他自己看清楚真相,才知道谁好谁坏。 她低声道:\"我今日前来,我便想问一句,大哥可知道二哥在哪个赌场?\" 沈枫白了她一眼:\"害了我,还想害老二?\" \"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沈枫!\"沈宓彻底怒了。 \"你难道要看着沈誉输光财产,被人打断腿才乐意吗?\" 沈枫却不以为然,他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沈宓。 沈宓也恶狠狠的瞪他。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沈枫看着沈宓生气焦急的模样,似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樊楼,自己去吧,别来我这里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妹妹。\" 沈枫丢下这句话,转过脸对着墙壁,不再看沈宓一眼。 沈宓得了消息,才站起身来,扭头看着此刻的沈枫,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走出去不到两步,临风院外面远远传来青禾的声音。 \"小姐,出大事了。\" 沈宓心口一紧,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青禾慌里慌张道:\"二公子,二公子出大事了。\" \"他在樊楼与周尚书家的公子赌博,输光了身上的钱,周公子说,若是今日再还不上钱,就要砍断他的一只手。\" \"什么!\"沈宓大惊失色。 就连床上听到消息的沈枫也咬着牙,撑着身子坐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输?\" 沈宓扭头看着沈枫:\"大哥是觉得二哥会赢?我看你们真是不知悔改。\" 沈宓看向平禾,\"爹爹可知道了?\" 青禾摇头:\"还不知道,侯爷还没回来。\" 沈宓提着裙摆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青禾。\"你去父亲回来路上等着,见到父亲立马通知他。\" \"我和云岚去趟樊楼。\" \"好的,小姐。\" 沈宓知道,若是爹爹回府,要去找沈誉,定然被林氏各种理由套住,不如就让青禾在爹爹下朝回来的路上等,半路就将消息告诉他。 苏府侧门,沈宓带着云岚坐上马车往樊楼而去。 在沈府暗处亭子里,看到马车离开的张嬷嬷立马就回了春华院。 \"夫人,二小姐今日已经去了樊楼。\" \"老奴这几日差人打听了,今日睿王殿下也在樊楼。\" 躺在贵妃榻上的林氏缓缓起身,放下手中的燕窝,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要让这小贱蹄子,有去无回。\" 她叹气:\"算算日子,姝儿的及笄礼快到了。\" \"是该和永昌侯爵府商议二人亲事,这永昌侯爵府的世子,是上一届的新科状元郎,如今在朝堂之中,也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陛下很是看重。\" \"当初,这婚姝儿没抢错。\" \"夫人说的是,不抢怎么才有呢。\"王嬷嬷眼里露出狡黠的笑。 林氏道:\"沈璃,不配那么好的亲事。\" 沈宓的马车风尘仆仆的赶到樊楼,还没停稳,便急急的冲下马车,直接往樊楼奔去。 樊楼外形是个阁楼,中间镂空,赌场就在一楼的大堂里。 沈宓进去时,见到的便是樊楼混乱不堪的场面。 骰子四处乱飞,还依稀看到地上斑斑血迹。 人群中,一群穿戴整齐的侍卫,将一个年轻男子紧紧围住。 一个略微粗犷的声音,落在沈宓的耳朵里。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沈誉你玩不起,便不要玩。\" \"又菜又爱玩,如今欠了钱还不还,今日若是拿不出钱财来,我们就砍断你的手,看你怎么回去给平阳侯交代。\" 第23章 敢出老千 男人不耐烦的说完,猛然伸腿用力一踹,将沈誉狠狠的踹跪在地上。 \"你们几个,过去将他手砍了。\" 几个黑衣侍卫拿着刀,往沈誉身旁去,一副要将他活剐的阵势。 沈誉被前来的阵势吓得全身颤抖,转而看着面前的一位青衣公子。 怒骂道:\"周少玉,这可是睿王的地盘,你居然在这里出老千。\" \"就不怕睿王把你活剐了吗?\" 周少玉哈哈大笑,满脸不屑。 \"活剐我?我看是活剐你吧。\" \"你可是平阳侯之子,也敢来睿王地盘赌钱!\" 他看着四周围观的人,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沈誉,露出嘲讽的意味。 \"我看这平阳侯的儿子,就是窝囊废,赌输了钱还不认,在场这么多人,何人看到本公子出老千了?\" \"你们有看到本公子出老千吗?\" \"没有。\"周围看热闹的人嘲讽起哄。 周少玉满脸得意的看着沈誉。 \"玩不起,便躲在家里,别出来给你们沈家丢人。\" 地上的沈誉被几人按着,咬牙切齿满目猩红的看着周少玉。 \"周少玉,你等着,你敢算计我,我们平阳侯府定饶不了你!\" 周少玉冷哼:\"我等着的。\" 他满脸恶意走到沈誉面前,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沈誉,忽而觉得有些爽快的意味。 \"少拿你们平阳侯府来压本公子,不过是很久前封的侯爵,手里有几个兵,便要上天了。\" \"欠钱不还,就要拿肉来抵吧。\" 腿猛的一抬,周少玉就要往沈誉身上踹去,刹那间一个白色身影冲过来,猛的一脚将他狠狠踹开,直接将他踹到飞几米远。 \"公子。\" 侍卫们连忙跑去扶人,还有一些侍卫拔刀看向面前的一个女人。 刺痛席卷而来,周少玉抬头,就见云岚死死的盯着她。 \"找死吗?来人,给老子狠狠的打这个娘们!\" 刹那间,一群手持棍棒的男人将沈宓和云岚围成一团。 沈宓面色平静,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可是平阳侯之女。\" \"你们若是谁敢动我分毫,我们平阳侯府的玄甲军,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周围持刀的侍卫面面相觑,目光狠厉的看着两人,却始终不敢动分毫。 周少玉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宓,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啊。\" \"原来是沈家灾星啊,杀了自己祖父的人,如今又出来给沈家丢脸。\" 沈宓唇角微勾,一把将地上的沈誉提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周公子,你在睿王的地盘出老千,还如此猖狂。\" \"你还意图,要我哥哥的一只手臂。\" \"是不是沈家灾星,关你屁事,我今日就要变成你的灾星!\" \"你。\"沈宓伸手指他。 \"出老千!\" \"你放屁!\"周少玉看着面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将自己的事情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顿时心虚。 沈宓淡淡一笑:\"这周尚书府的公子,尽做些腌臜骗人钱财之事,还当真是丢了整个尚书府的脸\" \"沈宓!\"周少玉怒道,又环顾一下四周。 \"在场的人,何人看到本公子出老千了,你问问他们有看到我出老千吗?\" \"你能找出证据吗?找不出证据就是污蔑人,我看你们沈家就是赌输了钱,不敢承认罢了。\" 沈宓目光微微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年轻的带刀侍卫身上,那侍卫见沈宓盯着自己,连忙往后缩了缩。 \"沈姑娘,你这般看着我干嘛?我身上可没任何东西。\" 沈宓缓缓走近他,那侍卫却连连后退。 \"我身上真没有,你难不成要搜我的身,男女授受不亲啊。\" 沈宓笑道:\"瞧你那窝囊心虚的模样,若是你身上没有,为何要躲。\" 沈宓目光骤然一沉,猛然伸手,将侍卫的刀从腰间抽出来。 那侍卫刚要逃,便被云岚一脚踹了回去。 周少玉冲过去,立马怒道:\"沈宓,你这是干嘛,疯了吗?\" \"如今,钱不还还打伤我的侍卫!\" 沈宓不管那么多,将手中长刀猛一扔,伸手夺过侍卫拼死护在身下的刀鞘。 将刀鞘夺过来,用力一抖,七零八落的骰子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落得整个大堂都是。 刹那间,在场围观的人,彻底惊呆了。 \"好啊,周少玉,你真敢出老千!\" \"周少玉,你敢耍我。\" 此刻,阁楼上雅间,慕容澈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茶杯。 玩味的看着楼下的这一场好戏。 他意味深长道:\"她是如何知晓,这骰子藏在侍卫的刀鞘中?\" 一旁的傅影笑道:\"这沈二小姐,倒是个聪明人。\" \"四爷,这么多天了,沈小姐答应的事情还是没做。\" \"四爷,莫不是真是被这女人玩弄了?\" 慕容澈眼神冰冷,抬眸瞥了傅影一眼,傅影立马后退了一步。 \"四爷,我说的是真的。\" 慕容澈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沈宓身上游走,轻笑一声。 \"既然尚书家的公子,这般喜欢出老千,就砍掉他的手指,让他再也没有机会。\" \"本王的规矩,凡是在樊楼出老千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其余的,你看着办,我要你将沈小姐给本王弄上来。\" \"是,四爷。\" 傅影得了命令后,转身就下了阁楼。 大堂里,沈宓将手中的刀鞘和从地上的几颗骰子捡起来,面色平静的走到周少玉面前。 \"周公子就不给一个解释?是何人让你来害我哥哥?\" 周少玉看着步步紧逼的沈宓,连连后退,又看了自己旁边的几个侍卫,示意他们将她拦住。 几个侍卫看到沈宓身旁的云岚时,都不敢往前一步。 \"周公子今日就算不说,我想也逃不掉。\" \"敢在樊楼耍老千只有一个下场,斩断手指。\" \"为了害我二哥,断去手指值不值得?\" 周少玉立马心急,\"沈宓,你少骗人,几颗骰子就能证明我出老千了?少吓唬人!\" \"若是我家四爷说,周公子出老千呢?\"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众人抬眸,就见一身黑衣,满身嗜血的傅影缓缓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穿着整齐,杀气凌凌的一群黑衣侍卫。 齐刷刷的黑衣侍卫,瞬间将整个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压迫的气息席卷而来,让堂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周少玉腿立马软了,跪下来就是求饶。 \"傅侍卫,我真的没有出老千啊,求你给四爷说一声,我真的没有。\" 第24章 斩断手指 傅影面色冷峻,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周少玉冷嗤一声。 \"对不住啊,四爷定的规矩向来无人敢破,命会给你留着,这手指却不能留。\" 跪在地上的周少玉彻底吓傻了,他伸手就要去抓傅影的裤脚。 \"傅侍卫,我真的没有出千啊。\" 傅影一脚将他踹开:\"拖下去!\" 紧接着,几个黑衣侍卫就走过来,将地上的周少玉拖起来往大堂北面走。 不到片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就传进大堂,让现场的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傅影面色冰冷,目光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樊楼的规矩,是四爷定的。\" \"若是谁敢在樊楼出老千,祸害别人,破坏四爷的规矩,下次斩断的便不是三根手指那么简单,而是手。\" 众人垂下眸,屏住呼吸。 樊楼向来对出老千的人深通恶绝,这也沈誉愿意来这里赌博的原因,可是今日偏偏遇到周少玉出老千。 傅影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沈宓身上,让沈宓有些不舒服。 她没想到,今日慕容澈会在这里,那自己岂不是惨了? 傅影沉声道:\"沈家公子欠了樊楼的钱,逾期还未还。\" \"今日沈小姐又砸了樊楼的场子,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 \"其他人先回去,今日樊楼闭楼一天,明日正常开业。\"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才如释重负。 然而沈宓的心却紧紧的揪成一团。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堂内赌博、围观群众蜂拥而至的出来樊楼。 整个樊楼便只剩下慕容澈的人,还有沈宓一行人。 侍卫们将樊楼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堂内气氛骤然压抑起来。 沈誉站在沈宓身旁,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傅影大哥,能不能先放我们回去,樊楼的钱我定想办法还。\" \"可否放了我妹妹,今日她也是为了救我所以才闯进樊楼来。\" \"她还是个小姑娘,求你们别为难她,求你们了。\" 沈宓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忽而想到那日在宁远侯府阁楼上,慕容澈捏着她的下巴,说的一句话。 她没想到居然是今日。 沈宓鼓起勇气,看着傅影:\"我想问一句,若是过了还钱期限,四爷的规矩又是什么?\" 傅影勾唇一笑:\"打断双腿。\" \"沈二公子好赌,欠我们樊楼的钱算算日子逾期一个月,樊楼不追究能留他到现在,已经是仁慈了。\" 他抬眼示意旁边的侍卫,几个侍卫就走回去,将沈誉直接按住。 \"拖下去!\" 傅影冰冷的声音落下,沈誉整个人懵了,她立马向沈宓投去求救的目光。 \"妹妹,妹妹救我,我不想成残废呀。\" \"傅侍卫,还请给四爷说一句,饶了我吧。\" 看着沈誉被拖得越走越远,沈宓一颗心揪得死死的。 她不能看着沈誉被慕容澈打断双腿,那是她亲哥哥。 可慕容澈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她们? 她看向傅影,声音颤抖:\"傅侍卫,能不能让我见见四爷,哥哥欠樊楼的钱,我替他还,能不能让我见见四爷。\" 傅影冷笑一声,果然四爷说得对,这沈姑娘会主动求他的。 他笑道,\"行,沈姑娘是个聪明人,便让你见见我家四爷吧。\" \"至于你的贴身婢女,让她离开。\" \"小姐。\"云看伸手拉住沈宓。 \"小姐,我答应将军保护你的,你不能去,慕容澈是什么人,你怎能去?\" 沈宓紧抿着唇,看着沈誉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着云岚,\"云岚,你回去,看看青禾有没有接到爹爹,我不能看着哥哥死,你先出去吧。\" 云岚紧拽住她不放,\"小姐,这怎么能行。\" 沈宓沉声道:\"没事的。\"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跟着几个黑衣侍卫上了阁楼。 慕容澈的房间在三楼,沈宓紧握着拳,心里忐忑不安的跟在傅影等人身后。 终于,在一个雅间门前停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紧抿着唇,微微抬眸看着面前的那道门,却寸步难行。 明明她拼了命都想离大燕朝的皇族远一些,为什么偏偏让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和他们纠葛在一起。 \"四爷,人带来了。\" \"让她进来。\" 低沉磁性,裹着危险的声音从房间缓缓徐徐的传来。 沈宓攥紧拳头,终是迈着步子伸手将房门打开。 入目,便是一身黑衣,满身嗜血的男人慵懒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打量着她。 慕容澈眉眼微挑,邪气凌然。 交错的光线照进来,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神秘,他眼底幽寒一片,轻笑一声。 \"敢耍本王,燕京城你是第一人。\" 沈宓屏住呼吸,走进去后,房门被重新关上。 她抬眸看了慕容澈一眼,强制平复情绪。 \"四爷,我并未耍你,只是事出有因。\" 男人眉眼微挑,眼神嘲讽,\"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不是的。\"沈宓连忙解释。 如今沈誉的命就在慕容澈的手里,她如今低声下气是不得已的。 更何况,慕容澈这个人,她前世知道得不少,虽是嗜血成性,却也救过不少人,若是她态度在他面前太过强势,反而会丢性命。 何不如,演的逼真些。 思及此,她平静道:\"四爷,我去了父亲书房,发现他将梅花信纸撕了。\" \"四爷,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耍你。\" \"燕京人人都怕四爷,我怎会如此糊涂,敢玩弄四爷。\" \"哦?\"男人沉吟着开口,眼神忽而变冷。 \"你的意思,本王冤枉了你?\" 沈宓连忙点头,咬着唇看向慕容澈。 慕容澈目光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云锦裙,衬得肌肤胜雪,一双眸子清浅如画,又纯又欲。 修长的手掌轻拍自己的右腿,声音也徐徐缓缓:\" 过来。\" 沈宓微微一怔,脚底却同千斤重。 她道:\"四爷,可否饶了我兄长,你放心他欠樊楼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慕容澈冷漠的笑了一声,\"你这么怕本王。\" \"若是想你兄长,今日完好无损的回到沈家,你今日自己就听话点。\" 男人轻拍自己的右腿,淡淡道:\"坐过来,坐这里来。\" 坐这里来? 沈宓微微一怔,慕容澈是什么意思,让她坐在他腿上?不是吧? 可她知道,慕容澈估摸着想换着法子折磨她。 见沈宓不为所动,慕容澈微微挑眉,对着门面的傅影道:\"让人打断沈二公子的腿。\" \"是,四爷。\" 沈宓立马慌了,立马求饶,\"慕容澈,我求你,别……我……\" 男人冷笑一声,\"沈二小姐,想求人,就要有求人样子。\" \"什么好处都想占,可不太好好。\" 傅影听到里面的动静,终是止了下楼的脚步,想来慕容澈只是吓吓沈宓。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第25章 与他纠缠 沈宓紧抿着唇,缓缓坐在慕容澈的右腿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她的神情。 二人气氛暧昧,沈宓不敢动,也不敢多说一句。 她知道,慕容澈是故意玩弄折磨她。 今日若是能救下沈誉,她以后定不会和这号人有任何关系。 少女紧张的攥紧拳头,慕容澈还能闻到从她身上溢出的淡淡的香味。 他冷漠打量她神情,见她这副模样,突然来了兴致。 腰间锋利的匕首猛的拔出。 那把匕首锋利发光,沈宓是见过。 张旺就是死在这把匕首下,她也险些成为这把匕首下的亡魂。 只是,此刻的她不知道慕容澈到底要做什么。 她紧抿着唇,就见慕容澈用匕首插了一颗葡萄,缓缓递到她的唇边。 他声音冰冷磁性,又带着一丝邪恶。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紫色葡萄的下方,是锋利得随时能划破她唇的利刃。 若是她说错话,这把匕首随时要她的命。 慕容澈挑眉,邪恶的看她。 \"怎么?不吃?\" 沈宓深吸一口气,终是鼓起勇气,俯身用粉嫩的唇,小心翼翼咬上刀锋上那颗葡萄。 慕容澈的目光紧跟随着她的动作,脑海中却闪过宁远侯府上与她交缠的画面。 少女眼里秋水连连躺在他身下,柔软的声音穿破他的神经。 见她把葡萄吃下,他又拿匕首插了另一颗葡萄递在她唇边。 他挑眉道:\"沈姑娘前去青云街,所为何事?\" 沈宓身子一僵,抬眸看着慕容澈,这慕容澈是怎么知道她去青云街的?跟踪她? 男人勾着唇,眉梢里染上乖张的气息。 \"恩?\" 沈宓小心翼翼将面前紫色葡萄,再次含在嘴里嚼碎。 葡萄又酸又甜。 她沉静道:\"买奴隶。\" \"哦?你可知,你买的是何人?\" 沈宓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她答应过叶世卿,一个月后让他安全离开燕京城,她发了毒誓的。 可如今看来,慕容澈似乎知道叶世卿的存在。 她平静道:\"应该是个世家子弟,我见他生得极其好看,便将他买下来。\" 慕容澈手里的匕首一僵,眼神骤然锋利。 他冷呵:\"沈姑娘撒起谎来,眼不红,心不跳的,当真让人难琢磨。\" \"是你自己要买的,还是平阳侯的意思?\" 似乎察觉到慕容澈语气中的怒意,沈宓立马解释:\"四爷,不是我爹的意思,是我自己。\" \"我父亲并不知道。\" 慕容澈将手中匕首放下,修长的手指捏着她下颚,迫使她朱唇微张。 二人气息交融,少女浅淡的呼吸声就落在他耳侧,还能见到她唇中粉嫩。 他冷笑道:\"我差点,又信了你的鬼话。\" \"这平阳侯,当真会教女儿。\" 慕容澈将唇贴近她耳侧,嗓音磁性冰冷:\"你耍我不是一次了,我的耐心有限。\" 沈宓用力挣脱,慕容澈却紧紧的扣着她不放。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咬牙道:\"四爷爱信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打听。\" 慕容澈放下她的下颚,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似乎想从她表情中看出,她是否撒谎。 他冷哼一声,对她饶有兴致的挑弄。 沈宓屏住呼吸,不敢与他那双冷冽的眼睛四目相对,只想逃脱。 就在这时,傅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四爷,平阳侯来了。\" 沈宓瞬间急了。 她试图从慕容澈腿下来,男人的手却紧紧按住她的腰肢,不让她动分毫。 慕容澈恶意满满:\"那么怕平阳侯知道你我关系?\" \"四爷,你放开。\"沈宓伸手推他,慕容澈却死摁着她不放。 他眼里噙着不怀好意笑,气息落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让他见到不好吗?\" 沈宓摇头:\"四爷,不要让我爹知道。\" 男人喉咙溢出低哑的笑,沈宓越是这样求饶,却愈发激起对她的蹂躏欲。 他轻嗤:\"真是个小可怜。\" \"从此燕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沈家二小姐和睿王勾搭在一起。\" 沈宓紧咬着唇,生怕自己的声音被门外的人听到。 \"平阳侯,你不能进去。\" 傅影的声音传进房间,沈宓坐在慕容澈的怀里的身子都绷紧了,男人气息落在她耳侧,恶意满满。 她害怕慕容澈让平阳侯进来,看到这可耻的一幕,也害怕她和慕容澈不清不楚的关系暴露出去。 房门外,平阳侯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那道门,拱了拱手。 \"还请睿王殿下,饶了吾儿。\" \"吾儿所欠樊楼的钱财,我平阳侯明日定双倍奉还。\" 慕容澈笑容邪肆,紧扣着怀里人的腰肢,小姑娘腰肢如柳,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俯身在沈宓耳畔低声笑,\"瞧,你爹还不知道你在我的房里。\" \"要他进来吗?\" 沈宓咬着发白的唇,眸色哀求,声音微弱,\"四爷,求你,别……。\" 慕容澈低笑,带着嘲弄意味:\"你这副模样,真让我想狠狠的弄你。\" 他勾着唇,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房门上。 \"傅影,让他……唔……\" 唇上忽而一软,慕容澈话未说出口,就先被沈宓堵住了唇。 他试图推开怀里的女人,然而沈宓玉藕般的手臂像蛇一样紧缠着他脖颈不放。 沈宓攥紧拳头,闭着眼睛什么都不顾。 房内传来男人一声闷哼,傅影瞬间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尴尬的看着身旁的平阳侯。 平阳侯似乎也察觉到里面不正常。 慕容澈向来不近女色,为人乖张,哪个女人敢进他的怀?不要命了吗? 傅影连忙道:\"若是平阳侯想保令公子的命,就去楼下等着,四爷待会儿会见你的。\" 平阳侯抬头看着紧闭房门,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甩了甩衣袖,\"那老夫今日就去楼下等,四爷什么时候肯见老夫,老夫什么时候离开。\" 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沈宓这才将唇移开。 移开的一刹那,她感觉自己几乎快晕厥了。 慕容澈神情冰冷,伸手推开她,幽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少女面颊通红,眼里秋水连连,因为缺氧的缘故,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似乎觉得,自己被面前这女人耍得团团转。 慕容澈翻身,将沈宓拖到身下紧摁在椅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那细微的热气贴着沈宓的耳侧,低沉磁性,带着玩味的声音钻进她耳膜:\"沈宓,你敢耍我。\" 此刻的沈宓,还未从刚才的吻中缓和过来。 就见慕容澈满脸邪恶,俯身发疯似的咬她,他粗暴的撬开她唇齿,霸道索取。 像头发疯的狼,想要将她拆骨入腹。 脑袋晕呼呼的,快要缺氧窒息时沈宓下意识的张口,毫不留情狠狠的咬下去。 铺天盖地的血腥溢满二人口腔。 慕容澈吃痛,伸手推开她。 他起身,抹掉自己唇边的血,回眸看着椅子上的女人,怒道:\"傅影,把她弄走!\" \"平阳侯真是好福气,生了这样一个女儿。\" 傅影推门进来,就见沈宓坐在椅子上,眼神坚定,恶狠狠的擦掉自己唇边的血。 慕容澈是狼,可沈宓也是一朵带刺的花。 而此刻,慕容澈唇角带着血迹,面色骇人。 慕容澈甩了甩衣袖,冷漠道:\"将她送走,让平阳侯来见本王。\" \"是,四爷。\" 傅影瞥了一眼沈宓:\"沈二小姐,跟我下去吧。\" 沈宓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将自己唇边血迹擦干。 她跟在傅影身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里的一条密道。 密道里,傅影一边走一边叹着气,\"完了。\" 沈宓有些不解,连忙问道:\"什么完了,我二哥出了什么事情吗?\" 傅影冷哼一声:\"没什么,你二哥没完,我们殿下完了。\" 第26章 四爷心软 沈宓跟着傅影从通道到达樊楼一楼时,就急冲冲的去了北面。 刚进去,就见沈誉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的几个侍卫,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见沈宓来,沈誉投来乞求的目光,\"妹妹\" \"妹妹,四爷可有为难你?\" 沈宓紧抿着唇,缓缓摇头,\"哥,爹爹来了,下次别赌了好吗?\" 沈誉缓缓点头,心中有些懊悔。 他颤抖道:\"四爷不会放过父亲的,他恨父亲,都怪我不好,都是我害的。\" 此刻,房间里,慕容澈一身黑衣,满身嗜血。 目光冰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平阳侯,忽而冷笑一声,\"若想救令公子,也不是不可以。\" 平阳侯面色平静,\"殿下想要什么?才愿意放了吾儿?\" 慕容澈冷声道:\"梅花信上的名字,平阳侯应该看过一遍了,也记住了。\" 他嚣张随意的将纸和笔扔在平阳侯脚边。 \"将名字写下来,我就放了二公子。\" 平阳侯面色铁青,眸色骤然黯淡。 若是写下来,就证明他背叛了太子,到时候太子也会想办法针对沈家。 可若是不写下来,这沈誉今日恐怕…… 慕容澈见他不为所动,微微挑眉,笑容邪肆。 \"怎么,平阳侯不愿?\" 平阳侯面不改色。\"殿下,老夫这里没有你说的梅花信,也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 慕容澈嗤笑,将桌子上那把锋利的匕首扔到他脚边。 \"那好,那就用你的三根手指,换沈二公子的双腿。\" \"令公子好赌,欠我樊头钱财众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平阳侯教子无方。\" \"既如此,你便替沈誉来受罚。\" 平阳侯看着脚边的匕首,锋利泛着蓝色幽光,让人头皮发麻。 他怒道:\"睿王殿下当真要与我们沈家不死不休吗?\" \"当年让陛下将殿下送去离国,不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罢了。\" \"如今殿下从离国回来,便记恨上了沈家,先逼得我女儿跳下阁楼,如今又这般来逼老夫。\" 慕容微挑眉头,冷嗤道:\"平阳候当初到底是为了大燕国,还是为了父皇的猜忌,我想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废话说多了可不好。\" \"你若不斩断手指,你的宝贝儿子便会双腿残废,本王等着你作决定。\" 气氛骤然安静,平阳侯看着位置上嚣张的男人,缓缓闭了闭眼。 他深吸一口气,沉默许久,缓缓俯身将匕首捡起来。 \"若是能用老夫几根手指,熄了睿王的怒火,那也值了,老夫终有一天,落在你的手里。\" \"爹……\"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温柔清亮的女声传进来,慕容澈抬眸就见一身浅绿色衣衫的沈宓匆忙跑了进来。 她扑平阳侯身旁,伸手猛的将匕首夺过去:爹,你这是干嘛?\" 慕容澈目光落在沈宓身上,眸色不自觉的黯淡几分。 沈宓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咬牙道:\"若是今日难消四爷对沈家的恨,沈家和四爷的这笔债,就由我来还吧。\" \"斩断我的手指送给四爷,让四爷消消气,放过我们沈家。\" \"若是这样四爷还不满意,便砍断我双手双腿,送到你面前。\" 她说完,手握短刃猛然挥下。 顷刻之间,位置上的男人猛然一挥手,沈宓手中匕首猛然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响声。 响声传入三人的耳朵里,气氛顿时压抑。 慕容澈冷漠瞥了沈宓一眼,嗓音冰冷:\"都滚下去!\" \"平阳侯,今日这笔债,还没算完。\" \"沈小姐,既然说她愿意还,便要说到做到。\" \"从此以后,沈家谁敢在燕京城的赌场出现,本王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滚下去。\" 此刻的平阳侯,额头上早已被冷汗打湿,他看着慕容澈,\"谢殿下,今日宽容。\" 说完便拉着沈宓,恭恭敬敬的往外走。 从刚才的事情来看,他似乎猜到慕容澈对沈宓有所不同。 沈宓道:\"爹爹,我们赶紧离开吧,万一这慕容澈又反悔了。\" 平阳侯连连点头,拂袖将自己额头上汗珠尽数擦掉。 樊楼北面,跪在地上的沈誉被平阳侯狠狠的一脚踹趴在地上。 \"逆子!\" \"将二公子拖回去府,家法伺候!\" 几个仆人将沈誉从地上拖起来,\"爹,我错了,我错了,爹……\" 沈誉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又被平阳侯一脚踹出去。 \"逆子,带回去!\" …… 沈府的人离开樊楼后,傅影推开雅间的门,就看见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 他叹气道:\"四爷,莫不是对沈小姐心软了?\" \"就因为沈小姐在宁远侯府,为你解情毒?\" \"卑职跟在四爷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四爷放过一个女人。\" 慕容澈抬眸看他,傅影立马缩了缩脖子。 就听到位置上的男人冷冷道:\"多嘴,自己下去领罚。\" \"是,四爷。\" …… 此刻,春华院里,还未得到消息的林氏依靠在椅子上,面露一丝得意之色。 \"你说那小贱蹄子是不是死了?\" 王嬷嬷笑脸盈盈的走上前给林氏倒了一杯茶,笑道:\"能从睿王手中出来,不死啊也得残废。\" \"传消息的丫鬟说,四爷特地将二公子和小姐留在了樊楼里,说是二公子欠樊楼的钱,二小姐今日砸了樊楼生意。\" \"想来,是逃脱不了的。\" 坐在林氏身旁的沈姝,冷笑道:\"母亲,那小贱人若是落到了睿王手中,睿王没有杀了她呢?\" 林氏笑道:\"不可能,睿王恨沈家,且心狠手辣,怎会不杀她?就算不杀她,也得将她折磨成残废。\" 沈姝抿着唇,心中却莫名觉得沈宓和睿王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将手中燕窝放开,看向林氏:\"自从那小贱人回到燕京城,昨日又去了一趟父亲书房,父亲如今对她态度大变。\" \"母亲,那以后女儿该怎么办啊?\" \"若是将来大哥得了侯府爵位,知道当年真相,那姝儿和你就更难在沈府里面生存了。\" \"母亲……\" 沈姝撑着身子,走到林氏面前撒着娇:\"母亲,你赶紧给爹爹生个弟弟才行。\" \"到时候也是个嫡子,也有权利争这爵位\" 林氏何尝不想,只是这平阳侯身体日渐衰退,她就算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姝的手:\"姝儿,母亲知道怎么做,你别担心,母亲会努力给姝儿生个弟弟。\" 就在林氏叹气的瞬间,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 \"夫人,老爷和公子小姐回来了。\" 林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进来的仆人:\"你说什么?公子?小姐?\" 那侍卫点头,肯定道:\"公子和小姐,都平安回来了。\" \"估摸着是老爷下早朝得了消息,就去樊楼,将她们从睿王手中救出来。\" 林氏完全懵了,平阳侯何时去的樊楼,她当真不知。 而且,沈宓和沈誉居然完好无损? 第27章 苏誉被罚 陆陆续续的一群人从平阳侯府进来。 沈誉被平阳侯踹了一脚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他知道,属于他的噩梦才刚开始。 沈府前堂,又是那熟悉令人窒息的感觉。 平阳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沈府嬷嬷丫鬟们都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沈宓站在平阳侯身边,将自己衣裳领子往上提去,试图遮住被慕容澈咬下的痕迹。 沈老夫人被赵嬷嬷从房间里请了出来,见到瘫软在地上的沈誉时,也是没有给好脸色。 大家都等着这一场家罚。 沈誉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刚进来的沈璃,全身颤抖的爬到沈璃面前。 \"姐,你护护我。\" \"我错了,你求求爹爹,爹爹最听你的,阿姐。\" 沈璃将他甩开,毫不留情走到沈宓面前。 樊楼的事情青禾已经告诉了她。 父亲在慕容澈面前,险些被斩断手指,怎会放过他。 此刻,大厅中,平阳侯面色冷峻,只看了管家一眼,便道:\"将本侯鞭子拿出来。\" \"是,老爷。\" 看着管家下去拿鞭子,沈誉哀求道:\"爹!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赌了,爹!\" \"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他吓得全身颤抖。 沈誉的胆子比沈枫小很多, 平阳侯瞥了他一眼,眼里的怒火藏也藏不住。 他冷声道:\"睿王放了话,若是沈家人出现在燕京城的任何赌场,便是死路一条。\" \"是为父教子无方,今日险些酿成大错!\" \"若非你妹妹前去,你恐怕早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残废!\" \"来人,拿鞭子来!\" 平阳侯震怒,顿时让前堂里的人吓了一跳。 沈誉全身发抖,看着沈宓,颤抖道:\"爹,你可以问妹妹,是周少玉出老千设计我,是周少玉啊,爹。\" \"爹,你别打我,我错了,求你了!\" ‘啪!’ 一声鞭响,响遍整个沈府前堂。 打在血肉上的声音,让前堂众人脊背发凉。 沈誉惨叫一声,紧接着就见后背之上出去一条深深的血痕,血红皮肉翻滚。 平阳侯依旧面不改色,\"若非是你嗜赌,怎会遭人算计!\" \"你个逆子,你要害死你老子!\" ‘啪!’,又是响亮的一鞭狠狠打下,沈誉身上又打出一条血鞭出来。 沈宓站在堂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倒吸了口凉气。 此刻众人,无人敢上前劝阻。 她也从未见过,平阳侯怒成这般模样。 就在这时,几个人影从门外进来,紧接着就听到林氏的声音传来。 \"老爷,老爷,你不能打呀。\" \"他是你的儿子,你要打死誉儿吗?\" 林氏哭哭啼啼的进来,扑到沈誉身旁,伸手护住他。 又是这熟悉的戏码,平阳侯也看烦了。 他怒道:\"滚开!\" \"每次都这样哭哭啼啼的护住这两个逆子,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被你惯的,如今惯成什么模样?\" \"滚开!\" 林氏拂袖抽泣:\"老爷,誉儿年纪小他能懂什么?\" \"你若将她打死,怎么和先夫人交代呀!\" 平阳侯脸色发紫,拿着鞭子的手都气得发抖。 他冷笑道:\"还好意思提静婉。\" \"若是静婉知道,我将她的两个儿子,教养成这副模样,恐怕在天上都会埋怨老夫。\" \"林氏,每次你都是拿静婉来护住这两个逆子,归根结底,都是在害他们!\" 林氏身子一僵,神情惊恐的看着平阳侯,哭得愈发大声。 \"老爷,你冤枉我呀,我只是心疼这两个孩子,怎能害他们。\" \"滚开,惯子如杀子,他们今日所犯的错,你的责任最大!\" \"当真是慈母多败儿,今日若非阿宓,我们平阳侯怕是爬也爬不起来了!\" 林氏见平阳侯眼睛猩红,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身子打了个哆嗦,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捂着袖子,假意抽泣,垂眸下去的那一刻,眼里露出狡黠的笑。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鞭子声、惨叫声响遍整个沈府。 这一夜并未安宁。 沈誉被打得动弹不得,血肉模糊,让人抬回院子。 平阳侯的气依旧没有消。 林氏假意哭完后,眼底露出得意之色,她用袖子遮着面,透过缝隙向沈宓,都是这小贱蹄子,坏了她的好事。 今日,明明可以让沈誉断一只手,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也可以利用慕容澈杀了这小贱蹄子,没想到反而没得逞。 反倒是尚书府的公子,被斩断了手指。 想到这些,林氏就气不过。 这个小贱蹄子回燕京后,一次次破坏她的计划。 前堂的地上,还淌着鲜红的血,仆人们将血迹清理干净后,沈宓便扶着沈璃往清风院而去。 沈璃身子虚弱,喝了一些沈宓开的药后,身子才好了一些。 可终究还是心病难医。 烛火下,沈璃看着沈宓目光中带着疑虑。 慕容澈向来冷血,今日怎会在樊楼放过他和沈誉。 她笑道:\"宓儿,今日在樊楼,睿王可有为难你?\" 沈宓摇头,伸手给沈璃把脉,见她脉象平稳才将她手腕放下。 \"阿姐,睿王并未为难宓儿。\" 沈璃叹气:\"那就好,睿王实在太危险了,爹爹也曾说了,我们沈家女眷都要离睿王远一些,千万不,被这样危险的人物盯上。\" 手中清茶轻抿一口,沈璃继续道:\"说实在的睿王生得好,政绩上比当今太子更出色,在战事上也是屡战不败,立下无数战功,太上皇很是看重。\" \"他九岁之前,恪守懂礼,儒雅博学,睿智过人,德才兼备,更是被满朝文武看成大燕的希望,也有人称他是整个大燕的气运之子。\" \"太上皇对他这个孙子十分喜欢,甚至超过当时的太子。也曾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只是他当时年纪尚小,不然,如今便是大燕的君主了。\" \"可惜,皇家权力斗争向来残忍。\" \"当初还是太子的陛下,怎么能容忍太上皇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他对慕容澈便开始不喜。\" \"父亲看出当时太子的心思,趁太上皇病重,出主意将年纪尚小的睿王送去离国为质子,至此慕容澈性情大变。\" \"他回燕京后,便像换了一个人,从前他恪守懂礼的,如今却变成燕京人人害怕的嗜血王爷。\" \"当今陛下对他多有忌惮,就立景王为太子,让他们相互制衡,实则对他也颇有惭愧。\" \"那么多年,睿王嚣张跋扈惯了,连当今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敬重太上皇,我们沈家人落在他手上,必定有去无回。\" 沈璃转头看着沈宓,\"可阿姐没想到,今日你们能平安回来。\" 沈宓缓缓坐下,给自己倒茶,故意岔开话题。 \"阿姐,誉儿今夜被罚,估计以后不会再去赌了。\" \"还有半年舅父就要回来,让沈誉跟在舅父身边,万不能再待在沈府内宅。\" \"若是沈誉和沈枫,还不懂事,将来我们沈家只有下坡路。\" 第28章 丽娘弟弟 沈璃道:\"宓儿说得对,誉儿和枫儿在这内宅之中,迟早会出问题。\" \"若是能像舅父那般,年纪轻轻就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该多好。\" \"说起来,舅父不过比沈枫大不了几岁,如今也是骠骑大司马将军。\" 说起江玄,沈宓脑海中又出现那个白衣少年。 那年她不过才五岁,江玄也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时常在易水牵着她的手,逛遍易水大街小巷。 她的记忆里,江玄将一根糖葫芦递在她肉嘟嘟的手上,笑脸盈盈伸手捏着她的小脸。 \"丫头,以后别人叫你宓儿,你就得应,知道吗?\" \"从此以后,你叫沈宓,宓儿。\" 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拿着一串糖葫芦咯咯的直笑。 她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将一颗糖葫芦剥下来,塞进少年的嘴里。 少年满脸宠溺的将那颗糖葫芦放进嘴里,嚼了一口:\"宓儿,这糖葫芦里面很酸,你少吃些。\" 后来,江玄陪她在易水半年,时常抱着她玩,哄她开心,教她读书识字,没过多久便离开易水。 沈宓跟在江氏和乡下嬷嬷身边长大,也逐渐懂事,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沈家的二小姐。 她最早的记忆是在五岁,五岁之前的记忆模糊不清。 而于她而言,江玄是她最早记忆里出现的人,也是她最开始的依赖。 后来,江玄去参军,十六岁就斩下匈奴将领的头颅,成为边疆少年将军。 更是在后面的战事中,屡立战功,陛下封为骠骑大司马。 前世,因为护她,江玄被太子慕容景利用,十万大军惨死,更是背上叛国的罪名。 谁能想到,那位立下赫赫战功,守卫大燕的百姓的骠骑大司马死在二十七岁。 眼前烛火微颤,沈宓也从那些记忆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沈璃笑道:\"阿姐,舅父可曾来信?\" 沈璃摇头,\"边塞苦寒,离燕京城颇远,传一封信回来,谈何容易。\" \"不过,之前舅父信中表示知道你重新回燕京,让阿姐好生护住你。\" \"宓儿,舅父,把你看得比谁都重要。\" 沈宓低头苦笑。 是呀,前世若非江玄对她宠爱无度,怎会让太子慕容景看出端倪,上门求娶呢。 她拢了拢衣袖,将手中茶杯放下,缓缓站起身,\"阿姐,如今天色已晚,宓儿先回去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沈宓低声道:\"改日上元灯会,若是你身体不舒服,可以不去。\" 沈璃眉头微皱,不知沈宓的深意。 沈宓见她皱眉笑道:\"上元灯会虽是热闹,但阿姐如今身子才调理过来,不能多加走动。\" \"等阿姐身子彻底好了,宓儿再带你逛遍燕京城。\" 沈璃勾了勾唇:\"阿姐知道。\" 上元灯会虽是热闹,却也容易触起她的伤心事,说不定还会遇到让自己不开心的人。 沈宓垂下眸,想到上一世,齐王就是通过上元灯会特意接近沈璃。 她不想疼她爱她的阿姐,今生落得和上一世同样惨死的下场。 齐王若是想娶阿姐,她便要好好筹谋筹谋,让他再也没有机会。 沈宓打着灯笼回到揽月院时,天已经全黑。 一进门,云岚便从外面进来,把这几日的情况都告诉她。 \"小姐,丽娘的弟弟明日就到燕京城,从叶世卿传来的消息来看,丽娘大致明日午时会和自己弟弟在云来客栈相见。\" \"确定庞简无事后,丽娘明日就会将先夫人的嫁妆交给林氏。\" 沈宓将手中灯笼放下,示意云岚将门关上,以免隔墙有耳。 房间门关上,屋内燃起缕缕烛火。 沈宓从柜子匣子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云岚。 \"如今我们计划,快要完成了。\" \"这颗药丸,吃下后可以让人气息微弱,你给叶公子,恐怕后面要苦了他了。\" \"明日丽娘和她弟弟见面后,你让叶世卿先缠住丽娘,能拖住丽娘将我母亲嫁妆给林氏越久越好。\" \"还得找几个帮手,一把人负责杀人,一帮人负责救人,戏要演得足,也要演得真?\" 云岚点头笑道:\"小姐的意思,奴婢自然能懂,明日听小姐安排。\" \"这几日,叶公子与丽娘相处特别融洽,叶公子说他一次都没碰丽娘。\" \"说是骗丽娘,想娶丽娘为妻,尊重她,等拜堂成亲后再行夫妻之事。\" \"丽娘如今才十七八岁,进青楼不过半年,也总是能在叶公子的身上看到旧情人的影子,竟然真信了叶世卿的鬼话。\" 沈宓将盒子关上,低笑道:\"这你就不懂,去青楼男人谁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去的。\" \"叶世卿生得绝色,又懂礼,还伪装成世家高门低调不显露的公子,又尊重女人,丽娘怎么会不信?\" \"更何况,叶世卿身上有丽娘旧情人的一些特点。\" 云岚笑道:\"这百晓堂,打探消息真是有一手。\" 沈宓叹了口气,\"明日,记得给庞简留口气,别让他死绝了。\" 云岚道:\"是,小姐,那奴婢先下去了。\" 沈宓微微点头,\"嗯,下去早些休息。\" …… 翌日。 燕京城客云轩楼下,停了一辆马车。 微风将马车帘子微微卷起,还能看到里面一位约摸十几二十岁的男子。 男人面颊消瘦,獐头鼠目,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他伸手撩开帘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黑的龅牙。 一双豆眼四处打量着客云轩,手中墨青色的折扇一挥,故作风度翩翩。 精贵的华服穿在他身上,有些浪费。 谁能想到,这人是燕京城怡红楼丽娘的弟弟,庞简。 庞简身旁跟了个侍卫,是林氏安排去接庞简的, 如今丽娘嫁妆还未给林氏,林氏也着急。 庞简下了马车,进了客栈,直接往二楼房间而去。 房间里,看到庞简活着的丽娘拂袖痛哭失声。 她哽咽道:\"如今父母故去,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若是你再出事,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庞简咧嘴一笑,看到丽娘这般关心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阿姐,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嘛。\" \"我命好,平安无事了,你别哭了。\" 他将手中折扇放在桌子上,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我这次啊,受人之托,前来燕京城是办正事。\" \"弟弟听说,燕京城不比桐乡,燕京是富贵之都,高门显贵也很多。\" \"这燕京城的女人个个嫩得能掐出水来,若是弟弟努力努力,说不定能弄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给我当媳妇。\" \"你我姐弟二人下辈子就不用愁了。\" 第29章 假意温柔 丽娘白了他一眼,\"燕京城的世家贵女虽多,却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稍有不慎,是会丢性命的。\" \"你如今好不容易从牢狱中出来,又来了燕京城,万不能像桐乡一样做些糊涂事来。\" \"皇城脚下,若是你惹了大祸,我可就保不了你。\" \"我如今为救你出来,也是冒着危险的。\" 庞简却不以为然,自信满满的伸手,将盘中一颗花生拿出来,剥掉皮,扔进自己嘴里。 \"姐姐就这么不信我?\" \"这燕京城的世家贵女们,最在乎的就是清白名声,这名声毁了,自然下嫁。\" \"这些小姐们整日养在高门内院里,自然不知外面的危险。\" \"小姑娘们很好哄,稍微不注意便失了身子。\" \"若是再让她对我死心塌地,说不定将来一跃龙门,只是朝夕之事。\" \"姐姐你别说,在桐乡那几姑娘,后面死心塌地的要同我私奔呢。\" 丽娘见庞简这般自不量力,真想伸手将他掐死。 先不论出身高贵与否,可自家弟弟的长相都不会得姑娘喜欢。 更何况,这高门显贵的宅院可不好进,更别说庞简这样身份的人。 终究还是书读得少,见识片面了些。 就算有朝一日,庞简做了高官,有她这样一位青楼污点的姐姐,想要娶一位世家贵女都难,更别说现在。 想到这里,丽娘又想起叶世卿在她耳旁说的话。 愿意给她赎身,也愿意带她走,娶她为妻。 如今想来,她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触动。 她冷笑:\"别那么自信,小心丢了小命。\" 庞简道:\"姐姐不信就等着,我在燕京城搞个世家贵女,给姐姐做弟媳妇。\" 丽娘怒道:\"庞简,你可少惹祸吧。\" \"我不与你说了,你如今平安出来,我便放心了\" 她从椅子上起来,叹气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你就去北巷的宅院里。\" \"你先留在燕京城,姐姐看看后面能不能让沈夫人给你弄个小官当当。\" 丽娘说完,转身带着丫鬟就离开云来客栈。 姐弟从云来客栈出来后,各自坐着马车离开。 丽娘打算回到怡红楼,将沈枫那边骗来的钱财,在今夜偷偷给林氏那边的接头丫鬟。 她和林氏,只是合作关系。 林氏自然也知道,她不敢将事情说出去,因为这事关系到庞简的性命。 马车中,庞简一双豆眼满脸不屑的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粗鲁的将自己脚随意的搭在对面的坐塌上。 手中折扇猛然一挥,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唠叨。 \"皇城脚下,就是不一样,比桐乡富贵多了。\" \"这燕京的女人,也比桐乡水嫩。\" \"若是哄个世家贵女当媳妇,光是这嫁妆,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他自信满满得意的起身,将自己身子坐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的喝起来。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后面,跟了几个蒙面黑衣人。 马车渐渐驶入一片树林,阳光透过叶子缝隙射进来,还能清晰的闻到草木香味。 忽而,一道黑影在猛的在眼前闪过,庞简手中的茶杯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 马儿剧烈嘶吼一声,猛的停下来? 旁简身子一倾,险些从马车里甩出去。 \"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头就传来马夫的一声惨叫。 他刚想撩开帘子,一把长刀划破马车帘狠狠的砍了下来。 庞简声音颤抖,连忙躲避。 \"谁要杀我?\" \"我可没得罪人啊,你们是什么人,我身上有钱,我给你们,你们留我一命。\" 混乱之中,马车帘子猛然被掀开,他刚想躲,就见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狠狠刺过来,直接刺穿他胸膛。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响遍整个密林。 他紧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往林子另一头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黑衣人持剑穷追不舍,猛然一伸腿将他狠狠的踹在地上。 庞剑忍着巨痛刚想躲,那黑衣人猛然一剑狠狠刺穿他的大腿。 他全身瘫软无力,满身鲜血载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黑衣人见地上的他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对着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说。 \"回去禀报沈夫人,人已经杀了。\" \"接下来,就轮到他姐姐,丽娘了。\" \"要怪,就怪她们知道不该知道的。\" 两个黑衣人说完,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庞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撑起身子。 鲜血染红手掌,他咬着牙,用力往前爬。 \"阿姐,我不该来燕京……\" 最后一丝余力消失时,他视线里出现几位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 他们走到他身旁,探了探他的气:\"还有一口气,怕是活不一个时辰了。\" \"公子,你伤得这般重,要不要带你去找大夫?\" 庞简摇了摇头,虚弱道:\"我要去怡红楼,见姐姐最后一面。\" 丽娘回到怡红楼时已经到是下午。 刚推开月上梢的房门时,就看到一身矜贵衣衫,温文儒雅的叶少卿坐在椅子上。 见丽娘来,叶少卿眼波温柔如水,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走过去将她圈在怀里。 \"丽娘,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了?\" 丽娘抿唇笑道:\"让公子久等了,我出去办了点事。\" \"公子能否晚一点过来,丽娘再为你弹曲解闷?\" 叶少卿垂头看着她,温柔的笑道:\"丽娘现在有急事吗?不让我陪着?\" \"我好不容易为佳人来一趟,丽娘就要赶我走了。\" 丽娘抬头看着此刻的叶少卿,烛火下,他温柔迷人,一双桃花眼蛊惑人心。 叶少卿和她之前遇到世家子弟不一样,他有才学,尊重她,对她温柔,而且虽生得富贵,却极其低调。 哪怕是沈枫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面前这个男人,当真是生了一副蛊惑人心的好皮囊。 最主要是,她总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些死去的情人的影子。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做的某个动作,都与死去的旧情人有些相似,反而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叶少卿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俯身热气贴着她耳膜,低声诱哄:\"丽娘,陪陪我好不好?\" 丽娘叹了口气,笑道:\"罢了先陪陪你吧,公子治好我脸上恶疮是丽娘的恩人,自然先陪你。\" 叶世卿面露微笑,俯身贴近她耳畔,温声道:\"丽娘,你真好。\" \"有佳人在身边,便是一刻如千金,丽娘在我心里,比千金更为重要。\" 丽娘抿着唇,嘴角都快开出花来。 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怡红楼不过半年,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叶世卿这几日对她说的无数甜言蜜语,都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叶世卿将人抱起来,往床榻去,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让丽娘有些错愕,仿佛又回到多年前。 \"丽娘为何这般看着我?\" 丽娘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从周公子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熟悉。\" 叶少卿抿了抿唇,俯身吻她脸颊,\"若是丽娘愿意看,你我成亲后让你看个够。\" 正当二人在房间缠意绵绵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平静。 \"丽娘,出大事了。\" \"公子出大事了,好多血呀。\" 第30章 杀了庞简 听到房外丫鬟的惊呼声,丽娘面色霎时惨白。 她急急忙忙的从叶世卿怀里出来,手足无措,声音颤抖道:\"血,到底发生什么事?\" 门口丫鬟道:\"丽娘,你弟弟怕是活不过今日了,他就在侧门要见你最后一面。\"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丽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明明两个时辰前刚和庞简分开,怎么会突然出事。 她身子险些没站稳,瘫软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将她扶住,温柔的安慰她:\"丽娘,你别慌,我带着你下去看看,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嗯。\" 丽娘连连点头,被叶世卿搂在怀里,颤抖着身子跟着小丫鬟就去怡红楼的侧门。 侧门打开,那里停了一辆马车,还能依稀看到马车里流出的血。 马车前是个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看穿着是个普通百姓。 见丽娘来,那男子立马道:\"你便是丽娘吧,你弟弟在林子里受伤,说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就在马车里。\" 丽娘根本不相信,她颤颤巍巍的朝马车伸手将帘子缓缓撩开,入目便是满身鲜血的庞简奄奄一息躺在马车里。 他口腔鼻子全被血染红,身上那身富贵衣衫也血淋淋的一片。 鲜血不断从胸口流出,腿上也被刺穿一大个洞,血腥味溢满整个马车。 庞简虚弱着睁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朝丽娘伸了伸发白的手指。 丽娘走过去将他血淋淋的手握在手里,全身都在颤抖。 \"庞简,你到底怎么了?是谁干的?\" \"你不能有事,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庞简气息薄弱,缓缓开口:\"姐姐,是沈家………沈家夫人。\" \"沈家……夫人,\" \"快离开……离开燕京,越远越好。\" \"他们要杀你,快走啊,……我不该来燕京,沈家夫人,就是骗子……\"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那只紧握住丽娘的手无力的瘫软下去,庞简再也没有一点气息。 丽娘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庞简……呜呜。 \"沈家,沈夫人?\"叶世卿见丽娘这般伤心,立马将丽娘抱在怀里一副心疼模样。 \"丽娘,你说的可是平阳侯的夫人?护国公的女儿?\" 丽娘连连点头,眼眶通红,她哽咽道:\"周公子,我不想连累周公子。\" \"她们要杀的是我。\" \"是丽娘,是我不该卷入高门府宅的腌臜事中。\" 丽娘自是知道,她一个青楼女人,合同一个当家主母祸害她的继子,事情暴露会有什么后果。 沈枫被家罚,估计这事情暴露得差不多了。 林氏就算不要骗来的嫁妆,杀人灭口也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将秘密带走。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弟弟丢了性命。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一个孤女,就算告到官府去,有什么用,更何况这件事她也有罪。 她一个青楼女子,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和燕京权贵们斗。 此刻的叶世卿,故作深情的将丽娘紧抱在怀里,满脸心疼的看着她。 \"如今,你是得罪了沈家夫人?\" 丽娘点头,看着叶世卿,有些无奈。 \"周公子,若是周公子嫌弃丽娘,就和丽娘分开。\" \"这沈家是平阳侯府,沈夫人还有护国公这个靠山,丽娘恐怕……\" \"她们不会放过我的。\" 叶世卿一把抓住丽娘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诚恳道:\"丽娘,你信我,我带你走。\" \"我家在襄阳,也算是富甲一方,你与我同去襄阳,我给你改名,三书六聘的娶你为妻,他们不会找到的。\" \"燕京离襄阳城颇远,就算他们找去,我们周家也有能力护住你。\" 丽娘垂头痛哭,看着马车中庞简的尸体,忽而想到他最后说的一句话,让她离开燕京城。 她如今进退两难,若是想活命,只能答应叶世卿。 她喃喃道:\"沈夫人当真要逼我如此吗?沈夫人……\" 傍晚时候,丽娘和叶世卿将庞简埋了。 丽娘跪在坟前,痛哭失声,\"庞简,是姐姐对不住你,不该让你来燕京的。\" \"你放心,有朝一日,姐姐定会回来给你修坟塚。\" 叶世卿将丽娘抱在怀里,温柔的看她。 \"丽娘,你放心,你定会重新回来的,你有我。\" \"恩。\" 傍晚,丽娘将东西全部收好,带着自己这半年来攒的钱财,和从沈枫身上骗来的江氏嫁妆,就和叶世卿从侧门匆匆上了一辆马车。 怡红楼的老鸨第一时间得知丽娘和一个小白脸跑了,顿时气得脸色发紫。 丽娘的脸虽然好了,却一直瞒着老鸨。 更重要是她这段时间,都被叶世卿用一大袋的金子包了。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辆装着珠宝首饰的马车,就这样陆陆续续的离开燕京城。 沈宓得到云岚消息时,已经晚上。 云岚将房门关上,走到沈宓面前,看着面前沉静的姑娘笑道:\"小姐,这庞简死得一点也不冤,他在桐乡玷污好几个姑娘,而且这林氏还想用他对付小姐。\" 沈宓笑了笑,放下手中茶杯,轻叹了一口气。 \"林氏那边,气坏了吧,钱没到手,人倒是跑了。\" 云岚笑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到林氏身边的王嬷嬷,面色不好匆忙的去了林氏院子,怕是已经知道丽娘跑了。\"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茶杯轻放,伸手敲打着桌面。 \"再去安排几个杀手,跟在丽娘和叶世卿身后。\" \"你提前和叶世卿通气,让他将药服下,也让那些杀手不要伤他要害。\" \"想要将母亲嫁妆拿回来,还得来真的。\" \"至于丽娘,她是最后一颗棋子,我们只要等到沈姝及笄当日,让这个棋子发挥重要作用。\" \"是,小姐。\" 夜色如墨,此刻沈府春华院里,怒骂声打破夜的平静。 林氏面带怒色狠狠的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好啊,我筹谋这么久居然让她跑了。\" 王嬷嬷满脸焦急的走过来,连忙道:\"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若是丽娘将事情说出去,恐怕老爷知道了……。\" 林氏冷嗤一声,笑道:\"她敢吗?\" \"这贱人居然拿着那么多钱财与人私奔,好啊。\" 王嬷嬷道:\"夫人切莫动怒,如今只能派人前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丽娘下落。\" \"这怡红楼的老鸨说,丽娘是跟一个姓周的公子跑了,说这周公子是襄阳某个富商的儿子。\" \"这襄阳离燕京城这么远,哪里去寻?\" 林氏气得嘴角抽搐,她看着王嬷嬷道:\"你去差人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那位公子的名字。\" \"若是能打听到,就派人追去襄阳将丽良一并杀掉,我要让丽娘死得尸骨无存。\" \"是,夫人。\"王嬷嬷得了命令,转身离开房间。 第31章 假戏假做 丽娘和叶世卿一晚上都是在赶路。 只是,这去的却不是襄阳。 而是淮阳城,淮阳和襄阳天各一方,林氏的人就算追到襄阳去也不会找到叶世卿和丽娘的。 丽娘撩开帘子,看着街道上繁荣景象,有些疑惑扭头看着叶世卿。 \"周公子,我们不是去襄阳吗?怎么来了淮阳城?\" 叶世卿嘴角噙着笑,眉眼温和的把丽娘抱在怀里,笑道:\"我们先在淮阳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我们就回襄阳,拜堂成亲。\" \"丽娘,这辈子能与你结为夫妻,生儿育女是我周某此生所求。\" 从男人说出浅淡的一句话,让此刻在叶世卿怀里的丽娘心口一紧。 这句话,与她死去的旧情人说的话一模一样。 她忽而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伸手将叶世卿抱得更紧了。 \"周郎,如今我只有你了。\" 叶世卿点了点头,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等风头过后我便许你三书六礼,凤冠霞帔。\" \"无论你身份如何,我此生唯有丽娘一人。\" 二人在马车里,情意缠绵。 马车下方装着金银财宝,叶世卿垂眸下去的那一刻,眸底一片昏暗。 他趁丽娘熟睡,将沈宓给的药丸塞进嘴里,用力吞下。 马车驶出闹市后,三个蒙面黑衣人提剑也跟了上去。 云岚示意旁边两个黑衣人道:\"要让公子流血,但不能伤及根本。\" 两个黑衣人立马点头,心领神会。 丽娘在马车中迷迷糊糊的睡了片刻后,一阵诡异的风从马车外冲出来,让她整打了个颤就醒了过来。 见叶世卿温柔的看着她,她忍不住凑过去将叶世卿抱得更紧。 或许是这么久以来,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她忽而觉得心里有些踏实。 可每每想到林氏,想到自己死去的弟弟,她就心口疼。 她自知,从沈枫手里骗他母亲嫁妆,是件危险的事,也在与林氏的丫鬟仆人交涉其中,暗自留下证据。 害怕,当真有那么一日,自己可以救一命。 可是,如今庞简死了,她却觉得自己身份卑微,没办法和林氏对抗,最主要是,她如今有了叶世卿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更懂得命的可贵。 二人马车里相拥甜蜜,却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已经来临。 马车缓缓往前走,在暗夜之下,只听得车轮和马蹄声。 正当丽娘想在叶世卿怀里睡会儿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惨叫。 丽娘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立马清醒过来。 紧接着,马儿巨力嘶吼一声。 马车内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摇摇晃晃的马车弄得晕头转向。 混乱之中,叶世卿将丽娘护在怀里。 \"丽娘\"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安静让人可怕。 丽娘抽泣起来,\"周公子,他们应该追来了。\" \"沈夫人的人应该追来了,是我连累了周公子。\" 叶世卿假意将丽娘护在身后。 \"丽娘,你躲我身后来。\" 他伸手帘子撩开,就见几个黑衣人提剑而来,挥剑就砍了下来。 丽娘被吓得惊慌失措,似乎又回到多年前她的旧情人护她的一幕。 不安涌上心头。 黑衣人怒道:\"夫人说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去死吧!\" 说罢,黑衣人提刀狠狠朝丽娘砍去。 顷刻之间,叶世卿猛然伸手狠狠将丽娘推开,那锋利的刀刃直接落在叶世卿后背上,将叶世卿后背砍得血淋淋的一片。 叶世卿顿时倒地不起。 \"周公子!\" 此刻已经乱了分寸的丽娘满眼通红,扑过去就要将叶世卿扶起来。 看着步步向她紧逼的黑衣人。 她怒道:\"沈夫人,当真要做的如此绝情吗?\" 黑衣人道:\"你就不该活着!\" 黑衣人手握长剑猛然砍下,叶世卿猛然翻身将丽娘推开,那一剑又落在他后背上。 他口吐鲜血,咬牙切齿的看着黑衣人。 \"要想杀丽娘,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 说罢,猛然起身,抓住丽娘直接将人拉上马车,扯着缰绳就拼命的往另外一条道跑。 后面黑衣人提剑追了上去,可终究还是没追上。 看到马车越来越远,云岚才缓了口气。 \"别追了,已经差不多了。\" 马车风尘仆仆的离开密林,叶世卿一边吐血一边扯着缰绳拍打着马背。 还不时回头看着丽娘,满脸心疼道:\"丽娘,你别担心,我会护住你的。\" \"我会永远护住你。\" 丽娘在马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看着叶世卿背上流淌的鲜血,忍不住心疼的哭起来。 \"周公子,他们没追来了。\" \"你快停下,我们找个隐蔽的客栈住下,不然你会死的……呜呜。\" \"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的公子,我不该与人做腌臜的交易,害你成这样。\" 最后,马车终是在一家十分隐蔽的小客栈停下来。 刚停稳,叶世卿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丽娘满脸泪花的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夜幕降临,客栈的房间里燃起烛火。 叶世卿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伸手紧紧的握住丽娘的手。 丽娘哭得梨花带雨,眼眶通红。 下半夜,丽娘找来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大夫。 大夫给叶世卿诊了诊脉,无奈的摇头。 \"姑娘,这位公子怕是活不久了。\" 丽娘抽泣道:\"大夫,一定要救救他,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他能活着。\" 大夫轻抚着胡须,叹了一口气,\"救,是有一个法子,只是怕娘子负担不起呀。\" \"公子失血过多,且又中毒,若是能服用奎瑾七日,便能好转。\" \"只是这奎瑾昂贵,娘子怕是负担不起,最好还是想清楚一些。\" 丽娘紧抿着唇,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叶世卿,心疼至今。 叶世卿有气无力的看着她,虚弱道:\"丽娘,我家是襄阳富商,你扶我起来,我写信到襄阳去,让他们把银子运过来。\" 叶世卿说完,故作用力的撑着身子就要下床。 却被大夫制止,大夫叹道:\"这襄阳离淮阳路途遥远,公子的信送到得多少时日了?\" \"这银子运过来,恐怕公子早就没命了。\" \"还是另想办法吧。\" 丽娘沉默片刻,将叶世卿扶得躺下,抿着唇看他,却见他腰间有一块精贵的玉佩,确是襄阳周家的。 襄阳周家,出了名的富贵之家。 应该不至于还不上她的钱,更何况这周公子是为她而受了伤。 而且,若是自己现在出钱给周公子治病,将来襄阳周家反而欠她人情,她嫁给周公子便不会被周家所阻拦。 想到这些,丽娘淡淡道:\"周公子,你是为救丽娘才受了伤。\" \"我手上有些银钱,给公子治病,我心甘情愿。\" \"丽娘,这怎么能行。\"叶世卿立马出口阻止。 \"我怎能用你钱,不可。\" 丽娘将眼角泪花擦干,看向大夫,\"你每日安排人送药过来,无论多少银钱我都愿意出。\" \"只是,我手上有些东西,是些玉器和珠宝,若是你们不愿意收,我便换成银钱给你们。\" 那大夫连忙道:\"娘子,只要玉器珠宝是真的,我们自然也愿意收的。\" 丽娘道:\"自然是真的,今日我先给你一些,你把那药送过来,若是明日有效果,就按你方子来,每日我会付给你钱财。\" 大夫满意的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取药。\" 就这样,一连几天,丽娘都把从沈枫那里骗的钱财,拿来买所谓昂贵的药,给叶世卿治病。 她相信叶世卿家底深厚,能带给她的远不止这些钱财。 日子一天天的过了,沈姝的及笄礼也订在三日后。 此刻,在揽月院的房间里,云岚从侧院进来,将一箱金银首饰放在沈宓面前。 金银首饰缓缓打开,满当当的一箱子,和沈璃手里被骗去的差不多。 云岚道:\"小姐,还是你聪明,知道丽娘愿意给周公子出钱治病。\" 沈宓笑道:\"周公子为她而受伤,家底也深厚,她又被逼成那样,怎会不给。\" 云岚道:\"如今先夫人的嫁妆已经拿回来,叶公子问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沈宓将箱子关上,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自然是等,等三日后的及笄礼。\" \"你去告诉叶世卿,沈姝及笄礼前一晚,让他陪我们演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要将丽娘逼上绝境,要让丽娘生不如死,要让她对林氏有滔天恨意。\" 云岚淡笑道:\"是,小姐。\" 第32章 奇怪梦境 夜色浓郁。 云岚离开后,沈宓就将母亲的嫁放进柜子藏起来,打算等沈姝及笄礼后就给沈璃。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 前世,她和慕容澈是没多少交集的。 她是东宫太子妃,而他是睿王。 前世的他也如今生这般,令人害怕。 她今生拼命想要逃,却与他一次次纠缠在一起。 可沈宓自是清楚,上辈子慕容澈是煜儿的亲生父亲。 若是今生想让煜儿再次来到她身边,也只能与慕容澈纠缠下去。 她心中甚至有一个念头,只要孩子,不要慕容澈。 想了片刻,青禾笑脸盈盈的端着热水进来了。 \"小姐,你不挑选衣服吗?\" 沈宓坐在铜镜子前,微微蹙眉。 \"衣服?什么衣服?\" 青禾笑道:\"明日上元灯会,燕京城的世家贵女和高门小姐们,都要去街上看灯会。\" \"有猜灯谜和对对子环节呢。\" \"说起来,每年上元灯会后,就是三小姐生辰。\" \"再过几日,就是三小姐的及笄礼,估摸着林氏那边,在及笄当日会给三小姐和张世子商议婚事。\" \"我刚听管事的嬷嬷说,老爷和老夫人,最近也在商议大小姐找夫婿的事情。\" \"什么?阿姐?\" 青禾点头,\"对,大小姐的婚事。\" 沈宓的手骤然一紧,不安涌上心头。 沈璃的心病,是因为张怀安所落下的。 若是沈姝嫁给张怀安,张怀安成了沈璃的妹夫,恐怕沈璃便真得无力回天了。 她必须想办法,将沈姝和太子的事情,暴露在众人面前。 也必须想办法,让沈姝和永昌侯府退婚。 青禾点头,将热水放在沈宓面前,又道:\"小姐,那要我给你准备明日灯会的衣服吗?\" \"这燕京城每年上元灯会都特别热闹,我听说当天燕京城许多世家公子都会去,说不定还能遇到心仪的男子呢。\" 沈宓看着面前说得津津有味的青禾,看出这丫头的小心思。 她笑道:\"是,你想去吧?\" 青禾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沈宓无奈:\"罢了,明晚我带你去,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 青禾高兴道:\"谢谢小姐。\" 伺候沈宓洗漱完后,青禾才高兴的离开房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宓才将桌上的烛火轻轻吹灭,上床睡觉。 恍惚中,她进到一个陌生的梦里。 梦里,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丫头,闭眼,哥哥带你回家。\" 少年温柔的声音落下后,紧接着就传来他的一声惨叫。 周遭许许多多陌生男人的声音随之入耳。 \"断一根手指就想把小丫头带走,你还不配,得断两根……哈哈哈哈哈哈!\" \"不断另一根手指也可以,从我们几个胯下爬过去,爬过去我们就放了你和这小丫头。\" 少年咬牙切齿道:\"你们自己说的,若是我爬过去,你们就放了她?\" \"哈哈哈……瞧啊,真像狗一样,当真爬了,去你的……哈哈哈。\" \"你敢对我们动手,去死吧!\" 模糊混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沈宓猛然睁开眼睛,外面已经传来虫鸣鸟叫声。 梦里,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可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在自己记忆中找到些许关于这个梦的片段。 哪怕是前世,也没有,可这个梦为何又这么奇怪。 她喘着气,还没缓和过来时,门外传来青禾的声音。 \"小姐,该起来了。\" 沈宓深吸了口气,下床将门打开。 青禾今日换了一身漂亮衣裳,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满脸笑容的看着沈宓。 沈宓无奈道:\"这漂亮衣服就穿上了?\" \"这灯会可是晚上啊,青禾。\" \"难不成,你想趁灯会去私会某家公子?\" 青禾抿了抿唇,笑道:\"小姐,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想看花灯,这上元灯节上的花灯特别美,什么样式的都有,到时候,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沈宓一边洗漱,一边叹气:\"回燕京三个月,我还从未看过燕京城的灯会,今夜我倒是想去见见世面。\" \"你去柜子里选一样像样的衣裳出来,我们晚上去灯会。\" 青禾点头,\"是,小姐。\" 午时,沈宓去了沈枫的院子。 房门推开,沈宓就见沈枫躺在床上,依旧动弹不得,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见沈宓这般神情,沈枫忍着疼从床上坐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沈宓,你神秘兮兮的笑什么?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 沈宓轻咳了两声:\"哥哥,我只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沈枫怒道:\"你嘴里能有什么好消息。\" 沈宓叹了口气,走到沈枫面前。 \"哥哥,怡春楼的事情你可知晓了?\" \"我听说丽娘和一位小白脸私奔了。\" \"你还说丽娘纯情,不谙世事,如今你竟然被当成傻子来耍,还被白拿那么多钱财去。\" 沈枫脸色气得发红:\"谁告诉你丽娘和别人私奔了?\" 沈宓平静道:\"你不信让侍卫去打听打听,丽娘是不是和小白脸私奔了。\" \"哥哥还说丽娘是个身世凄惨的姑娘,殊不知,将你钱财骗去,养小白脸去了。\" 沈枫气得攥紧拳头,\"沈宓,你胡说八道,丽娘怎么可能……\" 沈宓道:\"信不信由你。\" 沈枫恶狠狠的瞪着她,\"若非你让爹将我打得下不来床,丽娘怎么会和旁人私奔?\" 沈宓耸了耸肩,从椅子上起身:\"我要是丽娘,我也选择小白脸。\" \"我听说,那小白脸长得那叫一个绝色倾城,还是世家公子呢。\" \"人家只去七天,就让丽娘为他死心塌地,反倒是哥哥你,钱财被骗个精光,还不抵人家万分之一。\" 见沈宓越说越过分,沈枫气得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沈宓扑去。 沈宓侧身一躲,沈枫身子没站稳,竟直接摔倒在地上。 几个侍卫进来,将沈枫从地上扶起来,重新坐在床上。 沈枫道:\"沈宓,你等着吧……\" 沈宓白了他一眼,带着嘲讽的语气:\"事到如今,哥哥还不知回头是岸,当真猪油蒙了心。\" 第33章 上元灯会 沈宓刺激完沈枫后,才从沈枫院子里出来。 他这个哥哥,不让他看清楚现实,是不会回头的。 正午时候,她去了沈璃的院子,给沈璃把脉。 见沈璃脉象平稳,她才放下心离开,和丫鬟仆人们去逛灯会。 夜幕降临,落日余晖给沈府染上一层金黄色。 林氏躺在贵妃榻上,吃着各种补品,人参,雪莲,燕窝。 这几日该是好的都往她院子里送。 她一心想给平阳侯怀一个嫡子,能在将来承继爵位。 雪白冰凉的燕窝缓缓入了口,林氏将手中的碗放下,王嬷嬷就从门外进来。 她将房门关上,往门外看了片刻,见周围没什么丫鬟,才走到林氏榻前。 \"夫人,今日大小姐没去灯会,恐怕齐王拜托夫人的事情会落空了。\" 林氏面色冰冷,拢了拢半透明薄纱裙,从榻上坐起来。 \"说起来,这大姑娘当真是没福气。\" \"这齐王府中虽有一小妾又如何,可终究是个皇子,在燕京城,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她如今这副病殃殃的样子,燕京城谁家敢娶她?\" 张嬷嬷笑道:\"恐怕齐王也听说了那件事了,就是想在沈家选一位未出阁的女子为齐王妃。\" 林氏瞥了嬷嬷一眼,冷笑道:\"这齐王,想娶大丫头可不止这个原因。\" \"罢了,看看能不能等到姝儿及笄,让齐王和大丫头相处看看,将她嫁去齐王府,再好不过。\" 林氏神色微变:\"揽月院那小贱蹄子,可出门了?\" 王嬷嬷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夫人,如今这庞简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丽娘也跑了,这江氏的嫁妆也没有拿到手。\" \"这二公子和二小姐去了一趟樊楼也能平安回来。\" \"这段时间,我们的计划全都落空了,现在二小姐刚好出门看灯会……要不。\" 嬷嬷眼睛露出狡黠之色,给林氏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林氏白了她一眼:\"你想什么?这可是皇城脚下,况且老爷还在燕京,我们怎能动手?\" \"这平阳侯的女儿死了,大理寺追究起来,我们都得倒霉。\" 她沉默半晌,看着外面暗黑色的天,眸色微变。 \"我记得这中书侍郎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的主,特别喜欢她的小妾。\" \"这小妾有一子,向来风流成性,还有花柳病,这二丫头又生得好,若是我们两家能结连理再好不过。\" \"不过,老爷肯定不愿意的,毕竟沈宓是她亲闺女。\" \"上次永昌侯爵府的张公子没得逞,还被慕容澈杀了,我就耿耿于怀。\" 她看向张嬷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可懂我的意思?\" 嬷嬷面色微微一僵,忽而笑起来,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夫人,老奴懂,我这就下去给夫人安排。\" \"说不定啊,这三小姐及笄当天,我们沈府还能商议两门婚事呢。\" 林氏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一门嫡,一门庶,天差地别。\" \"这小贱蹄子,一回来把我计划全部打乱了,如今连江氏的嫁妆都落空了,我真是气不过。\" … 每年的上元灯会,燕京城的世家贵女和公子们,都会盛装前去参加。 都希望在灯会上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和一个贤惠世家嫡女。 沈宓主仆几人,趁着夜色,上了一辆马车,直接前往燕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明街而去。 明街人潮如涌,酒楼茶肆人满为患。 街道灯火通明,是整个燕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不过,越是这样繁荣的景象,越是潜藏着危险。 马车徐徐缓缓到明街,沈宓半纱遮面,伸手缓缓撩开帘子,入目便是一派星汉灿烂的景象。 街道两旁吆喝声,卖艺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公子小姐们穿着端庄得体,富贵非凡。 街道两旁摆着还各种各样的花灯。 \"小姐,明街今日真热闹,好漂亮啊。\" 青禾看着面前的景象激动得说不上话来。 沈宓自然也如此,她自小养在易水,燕京城这样繁华的景象她很少见过。 哪怕回燕京三个月,这明街也没来过。 今日来了明街,才知道这明街当真如传说中一样。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沈宓和云岚三人将马车停到北面后,几人往热闹的地方凑。 没多时,几人便被来来往往的人冲散开。 青禾有些焦急道:\"小姐,人好多呀,云岚姐姐应该也在找我们吧。\" \"这么多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沈宓平静道:\"我担心不是云岚,是你。\" \"云岚会武功,可你是一点武功都没有。\" \"而我,只会投壶射箭,武功也只是丁点。\" 她焦急道:\"我听说前些日子,燕京城里流匪逃窜,虽是被睿王找人杀了一些,可也有些逃脱了。\" \"青禾你全程拽紧我的衣袖,万不能走丢了。\" 青禾连连点头,拽住沈宓浅紫色的薄纱衣袖,就往前走。 燕京的上元花灯节,人山人海。 各种各样的花灯被店老板们摆到街道两旁,发出明晃晃的亮光。 兔子样式的,狐狸样式,奇形怪状应有尽有。 沈宓带着青禾往前走,最后在一间大的客楼面前停了下来。 她抬眸看去,就见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 ‘醉江月’ \"这个名字倒是不错,青禾我们进去看看。\" 青禾激动的点头,连忙拉着沈宓往里面走。 这醉江月算得上燕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一进一楼大堂,主仆二人便看到各种花灯挂在大堂里一个精美雕刻的雕栏上。 最上方的花灯,尤为显眼,是一只七彩凤凰。 凤凰做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翱翔九空。 凤凰花灯的下方,是一副对子的上联。‘桃李满园春似锦’ 沈宓看了片刻,垂头笑了笑。 这个对子的下联她倒是知道。 身旁的青禾激动道:\"小姐,你看,那个花灯好漂亮,是只凤凰,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过去看看\" 主仆二人就往大堂里那只凤凰花灯前凑。 小巧精致,色彩明艳,一看就是上品。 见来了一位半纱遮面的姑娘,老板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微微扫视一遍。 姑娘,一身紫色云纹裙,身材纤细,腰肢如柳盈盈一握,虽带着面纱,一双眼睛明净动人,一看就是个难得美人。 他笑脸盈盈的看着沈宓,笑道:\"姑娘是喜欢这个花灯?\" 沈宓点头:\"恩,喜欢,是不是只要能答出下联,就将这花灯卖给我?\" 那老板摇了摇头:\"姑娘,这个花灯可不好得。\" \"喜欢的人可不止姑娘一人呢,还有那边那几位。\" 沈宓顺着老板目光看去,就见那边站着几个身着锦衣的少年少女。 他们手里拿着箭靶,往不远处的壶里投壶。 那群少男少女中,还有一位身着红衣华服的少女极为显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宁远侯府家小姐,温玥。 真是冤家路窄。 见有人看过来,对面温玥下意识的回头,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转而心中生起一抹嫉意。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竟然是杀害自己祖父的沈家二小姐,沈宓呀。\" 第34章 争夺花灯 沈宓见少女投来敌意的目光,想到在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怒火中烧。 她倒是觉得,这温玥是个能用的棋子,最后也是一颗弃子。 这宁远侯府家的小姐温玥,是燕京城四大才女之一,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连这投壶和步射也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她向来与沈姝交好,性格也张扬跋扈,对沈宓向来不喜。 见沈宓也瞧上这凤凰花灯,温玥缓缓走过来,冷讽道:\"一个弑杀自己祖父的恶女,也配来这醉江月?\" \"沈宓,你该不会想要这花灯吧?这可是我先看上的。\" \"自小养在乡下的恶女,也配与我们争东西。\" 沈宓转头看她,眼里噙着浅淡的笑,有一丝嘲讽意味。 \"温四小姐这张嘴特别烂。\" \"我听说,温老夫人生辰当日,温四小姐见到睿王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回去后还被温老夫人杖责了三十大板。\" \"没想到温四小姐,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想来还是打得不够重,不长教训,嘴巴都封不上。\" \"沈宓……你。\"温玥被沈宓的话气得说不上话来。 她冷哼一声:\"说起来,这张公子的死还与你有关,我们府中丫鬟都看到了,你们两人进同一个屋子,说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宓嘲讽道:\"这张公子的死难道不是你们宁远侯府的责任最大吗?毕竟这张公子在宁远侯府刺杀睿王呢。\" \"温老夫人的寿宴,让外男进入内宅,还刺杀当今皇子,你说这太上皇和陛下追究起来,温家会被定个什么罪?\" \"也不知这宁远侯是不是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以至于温老夫人才将你打得下不来床。\" 沈宓说完,拉着青禾的手往前走,丝毫不理会后面脸色气得发紫的温玥。 醉月江三楼一间雅间,一身矜贵衣衫,满身嗜血的黑衣男人手握茶杯,微微挑眉看着下面这一场闹剧。 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沈宓身上,眸底暗沉下来。 暗影交错的光线射进来,将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更为鲜明。 男人嘴角噙着笑,对着旁边的傅影道:\"待会,把她给本王弄上来。\" 傅影微微一怔,看着慕容澈轻咳一声,\"四爷,你不会真看上沈家姑娘了吧?\" 慕容澈冷嗤:\"谁看上她了。\" \"本王只是觉得她很有趣。\" 傅影无奈道:\"燕京城也只有这位姑娘能让四爷觉得有趣了,就怕四爷不自知。\" 他笑道:\"那先等沈姑娘和这宁远侯的四小姐比试我再下去吧。\" \"看样子,两人同时看上这凤凰花灯。\" 下方,沈宓已经走到了刚才温玥和几个世家公子小姐们投壶的地方。 身旁传来其他世家公子和小姐们的嘀咕声。 \"沈宓,你可以吗?\" \"最远的壶,我们可都投不进去,你才回燕京哪懂投壶。\"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中书侍郎家的庶子萧觉。 中书侍郎宠妾灭妻,对这个妾室生的孩子宠爱无度,也将这庶子养成一个废物。 这庶子,骗过不少姑娘,还染上花柳病,而且还是温玥身旁的一条狗。 沈宓向来对这样男人嗤之以鼻,便没有理他。 萧觉见沈宓没搭理她,冷嗤一声:\"装什么清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 说是这么说,可他淫色的目光在沈宓身上上下扫视,目光落在沈宓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沈宓面色沉静,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从竹筒里拿出三支箭,目光聚焦在最远处的壶里,沉眸片刻。 身后的人冷嗤道:\"你行吗?装模作样的。\" 沈宓没有理他,手握长箭,猛然用力一抛。 三支长箭瞬间破空萧响,快如闪电,一根不落投到对面的最远一个壶里。 周围宾客们的惊讶声骤然响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场内顿时热闹起来:\"这怎么可能,三支。\" \"三支全进去了,而且还是同一个壶。\" 温玥冲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壶里稳稳当当的三支箭。 惊讶道:\"怎么可能?沈宓,你怎会投壶?\" \"我的投壶术,向来在燕京城是一等一的,都没有投进最远的壶,你……\" 沈宓起身,看着温玥冷讽道:\"燕京城一等一?怕是温四小姐自己夸大其词吧?\" \"如今我的箭进了壶,凤凰灯是我的了。\" 温玥立马道:\"不可能,我们重新比。\" 沈宓才不管那么多,只冷声道:\"自己没实力,还要旁人的时间陪你耗着,多无趣。\" 她带着青禾走到老板面前,看着凤凰灯上面的对子笑道:\"老板,这个对子的下联便是‘芝兰绕砌座凝香’。\" 老板一听立马乐了,转身将凤凰花灯取下来。 \"姑娘回答对了,你投壶也是第一名,这凤凰灯该归你。\" 沈宓将凤凰灯递到青禾面前:\"喜欢吗?\" 青禾连忙点头:\"小姐,我喜欢。\" 沈宓道:\"这灯是送给你的。\" 青禾将凤凰灯抱在怀里,激动道:\"谢谢小姐,小姐你太好了。\" 远在对面的温玥见自己今晚心心念念的灯被沈宓拿去送给一个下贱丫鬟,便觉得心口难耐。 她气不过,转头看向萧觉,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萧觉,你若是想翻身,接下来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萧觉点头:\"自然。\" 温玥目光狠厉,恶狠狠的瞪着沈宓,从竹筒里拿出一支箭,又拿起身旁的一把长弓捏在手里。 \"沈宓,你站住,有本事重新比!\" 沈宓道:\"凤凰灯已经是我的,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比。\" \"若是温姑娘想比,那就琼花宴上再比。\" \"我听说,琼花宴上若是能夺得魁首,陛下会赏赐不少东西,到那时候,我相信温小姐定不负众望,夺得魁首。\" \"恕不奉陪了。\" 沈宓说完,拉着青禾准备离开这醉江月。 刚走出去两步,一支长箭从温玥的方向猛然射过来,划过她的鼻梁,将她紫色面纱射穿落在地上。 沈宓猛然回头,就见温玥得意道:\"真不好意,我本来想射你对面花灯,没想到把你面纱射了。\" \"不过,沈二小姐这张脸,倒是漂亮,定然让男人喜欢的。\" 沈宓面色平静,俯身将地上那支箭捡起来握在手里。 她沉眸看着温玥,冷嗤一声。 \"温四小姐,乃燕京城的才女,我想在场的人都会很好奇,温四小姐的……\" 手中箭支猛然一挥,瞬间快如闪电。 箭支划破肩膀,将她肩膀上的衣裳直接穿破,露出雪白的香肩。 温玥立马伸手捂住肩膀。 \"沈宓,你这个贱人!\" 沈宓挑了挑眉笑道:\"没想到温四小姐,皮肤那般娇嫩,在场的公子们也会很喜欢呢。\" 温玥紧捂自己肩膀,看着四周向她投来目光,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贴身丫鬟立马拿来披风给她披上。 温玥恶狠狠瞪着沈宓,怒道:\"沈宓,你这个贱人,你等着!\" 沈宓面无表情走到木桶前,抽了一支箭拿到手里,就带着青禾匆忙离开。 刚走出醉月江的门,脸色骤然大变。 她道:\"青禾,你现在立马去找云岚,我先去马车里等她,我们要早点回去。\" \"我总觉今日有些古怪。\" 青禾拿着花灯担心道:\"那小姐,要我跟你一起吗?\" 沈宓:\"不用,你去找云岚,云岚会武功,快去快回,若是找不到就算了,你就回来,我们要先回去。\" 青禾点头:\"小姐,那你小心些,我去把云岚姐姐找回来,尽快与你汇合。\" \"恩。\" 第35章 废了萧觉 主仆二人分道扬镳,青禾去刚才和云岚走丢的地方找人。 沈宓紧握着手中箭靶,往明街北面走,北面人比较少,她走得有些快。 她总觉得今日有些古怪,古怪得让她有些不安。 一路的绕开人群,终于快到马车的地方。 此刻,幽暗的夜色下,萧觉在她不远的隐蔽处,偷偷跟着她。 另一边,醉江月的另一间雅间,一位年轻男子,看着紫衣姑娘离开后,面露一丝不屑。 \"那便是沈家二小姐吧?孤看,那女子除了相貌还行,其他的就那样,也没什么特别的。\" 男人一身金丝袍子,银冠束发,眉目如画,虽生得俊俏,可那双眼睛,却让人感到满腹心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慕容景。 身旁的贴身侍卫凌萧道:\"沈二小姐虽生得不错,可惜身上背负着弑杀祖父的恶女名声。\" 慕容景甩了甩衣袖,笑道:\"若说睿王放了她,是不可能。\" \"孤倒是很好奇,前几日樊楼之事,这平阳侯到底是怎么从睿王手上全身而退的。\" \"这睿王向来不喜沈家,怎么会轻易放过沈家人?\" 凌萧道:\"难不成,平阳侯成了睿王的人?\" 慕容景摇头:\"不可能。\" \"当初睿王去离国,可是拜平阳侯所赐,这两人怎会结谋。\" \"就算是天塌下来,平阳侯和睿王都不可能结谋的。\" \"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慕容景想不出个所以然,甩了甩袖子。 \"罢了,先这样吧。\" 说完,他毫不留情推开雅间的门,往内室而去。 内室里,若隐若现的床幔中,躺着一位一丝不挂的女人。 女人见男人进来,声音变得娇媚动听。 \"景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有姝儿好看吗?\" 太子走进房间,端起桌子上的茶轻喝一口,平静道:\"你猜,孤看到什么?\" 沈姝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景哥哥看上了谁家姑娘?\" 太子冷笑一声:\"的确是个姑娘,沈家的。\" 听到这话,沈姝面露娇羞之色,她以为慕容景说的是她,和她开玩笑。 她娇羞道:\"太子哥哥,你真是讨厌。\" 太子见帐中人娇媚可人,将桌子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起来,走近床榻,将床幔撩开。 目光扫视沈姝一丝不挂的身体,将手中汤药递在她唇旁。 \"喝下吧,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姝紧抿着唇,看着唇边的那碗黑色汤药,有些犹豫。 与慕容景维持这种不清不楚关系快一年了,自己偷偷将他递的药倒过几次,可惜都没有怀上慕容景的子嗣。 如今,又让她喝药,还当着他的面。 \"怎么?不想喝?\" \"你应该知道,母后向来不喜你我一起,你身上也还有婚约,我们只有等。\" \"等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孤再名正言顺娶你入东宫。\" 沈姝伸着娇柔的手,缓缓抱紧慕容景的腰肢,撒着娇道:\"太子哥哥,可我想要你的孩子。\" \"我与宁远侯府退婚便是,哪怕是给你做个妾室我也愿意。\" 太子沉默半晌,许久才回她:\"我们这般,还不是时候。\" \"而且你我关系,也万不能暴露,不然母妃会生气。\" 沈姝咬着唇,有些无奈,她见太子这般坚决,只能将药喝下。 黑糊糊的一碗汤,还带着苦涩的味道,她毫不留情一饮而尽。 药喝完,她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后,拉着慕容景就进了床榻。 不多时,里面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 另一边,沈宓手里紧紧的拽住一支箭往前走。 走了一小段距离后,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特意加快脚步往前走。 身后的人也随之加快脚步。 紧接着,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传进耳膜:\"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赢了花灯,伤了人,就跑?\" 沈宓恶狠狠的回头,就见萧觉面带笑容的看着她,眼里都是淫意之色。 她紧握手中的箭,看着面前靠她越来越近的男人,冷声道:\"萧公子,原来是你?\" \"你怎么跟踪一个女人,你想如何?\" 萧觉满脸淫荡的朝她步步紧逼,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他笑道:\"沈姑娘觉得,我想如何?沈姑娘当真是国色天香,这腰肢如柳,可惜就是名声不好。\" 沈宓被逼进一个巷子,她紧抿着唇,手里紧捏着箭步步后退。 她沉声道:\"我可是平阳侯之女。\" 萧觉不以为然,冷嗤一声:\"怎么,嫡女就高贵了?\" \"在整个大燕,尤其是燕京高门嫡女,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只要名声清白毁了,什么都不是。\" \"燕京城无人敢娶回去,也只能嫁给毁她身子的男人,或者嫁给别人家为妾,或者出家当尼姑。\" \"所以,就算你是平阳侯嫡女又如何?我萧觉今日就赌一把,你以后也会屈居于我,乖乖嫁给我,哈哈哈。\" \"你我若是有幸成为夫妻,便是夫为天!\" 男人说话的语气带着嚣张,沈宓步步往后退。 马车就在身后不远处,只要她上马车,扯着缰绳就能逃脱,哪怕是将萧觉碾压至死也无所谓。 她冷嗤道:\"一个庶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若是妄图娶个嫡女翻身,那是痴人说梦!\" 她一边退,心里也开始打主意。 光线黯淡的巷子里,萧觉咧嘴一笑,笑容阴险可怖。 \"别跑啊,沈二小姐你往哪里跑?\" \"跑什么,认命吧!\" 沈宓紧拽着手中的箭,看着向她步步紧逼过来的男人,拳头也随之攥紧。 男人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黑衣,她今日不想在这里被害,也不想就此认命,她必须逃出去,哪怕今夜将萧觉杀了也可以。 眼中眸色滚动,沈宓抬眸,目光落在萧觉身后,忽而身子一颤,惊呼出声 \"四爷……四爷,救我!\" 听到‘四爷’二字,萧觉下意识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正当他转头之际,沈宓手中尖锐的箭靶猛然挥下,狠狠的毫不留情往男人胯上猛的扎去。 利箭刺穿血肉的声音在耳旁炸开。 沈宓声音深寒刺骨:\"今日废了你,你没机会了!\" 男人惨叫连连,鲜血瞬间染红整个裤裆。 锥心刺骨的痛让他忍不住倒在地上,惨叫声响彻整个巷子。 沈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样子,你也怕睿王。\" \"你这个贱人!\" \"啊,啊!\" 萧觉疼得额头大汗淋漓,恶狠狠的看着沈宓,咬着牙的将箭带着血肉拔出来。 猛然朝沈宓扑过去。 \"贱人,敢耍我!我弄死你!\" \"你以为,睿王会为你撑腰,小贱人!\" 男人扑过来的一瞬间,沈宓猛然伸腿狠狠一踹,将他踹在地上。 萧觉被踹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从他身上掉出来。 沈宓立马扑过去,将荷包捡起来。 想通过这个荷包,找到指使萧觉的人。 她轻嗤道:\"没想到,萧公子身上还有一个女子的荷包呢?\" 萧觉鲜血淋漓,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沈宓,忽而再起身,猛的朝沈宓扑过去。 \"贱人,我弄死你信不信!\" 巷子小,沈宓还没来得及躲,就被萧觉狠狠掐住脖子。 窒息感扑面而来,她的脸瞬间涨成猪肝红。 她将荷包收起来,下意识猛的伸腿,狠狠往萧觉受伤的地方踹过去。 男人疼得惨叫一声,连忙松了手。 沈宓这才得以喘气 她一边跑,身后的男人起身穷追不舍。 漆黑的巷子,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忽而回头瞥了一眼,就看到萧觉身后,一个熟悉又让感觉害怕的嗜血身影。 那身影旁边,似有一只雪白的老虎。 她声音哀求:\"四爷……\" \"四爷……四爷。\" 萧觉咬牙忍着疼,怒目急色的追着沈宓:\"还想骗我,小贱人!\" \"今夜你别想活!\" 男人声音落下,一只白虎从他身后猛的蹿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咬上他大腿,撕扯他的皮肉。 第36章 教她杀人 萧觉被咬得惨叫连连,猛的回头,就见一只气势汹汹的老虎死死咬着他的大腿不放。 他越是挣脱,那只老虎像发了性,咬得越发的紧。 老虎咬着他的腿,将他拖拽到几米远。 萧觉还没从疼痛中回过神,就见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看着自己。 直到他对上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时,瞬间如坠冰窖。 \"四……四爷!\" 此刻沈宓大口喘着气,看到暗影交错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时,终是觉得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白泽,过来。\" 慕容澈冰冷的声音落下,那只咬着萧觉腿大白老虎这才松了口,猛的蹿到慕容澈身旁。 萧觉腿上皮肉被撕烂,加上之前沈宓给他的致命伤,他如今血淋淋的一片,十分可怖。 傅影走过去,将他狠狠踩在地上,冷笑一声:\"萧公子,胆子很大呀,敢动我们四爷先盯上的女人。\" 萧觉微微抬头,看清楚男人的那颀长带着血气的背影时,立马求饶。 \"四爷,四爷留我一命,我不知道她是四爷的女人。\" \"我要是知道,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啊。\" \"四爷……我已经被沈姑娘废了,还请四爷留我一条狗命。\" 此刻的慕容澈,一身黑衣邪气凌然,缓缓走到沈宓面前。 漆黑的眸子,静静的扫视少女的脸。 小姑娘面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上还沾了一点血。 慕容澈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怎么?不感谢我?\" 沈宓抿了抿唇,喘息道:\"四爷,你真的来了。\" \"谢……谢谢四爷。\" 二人隔得很近,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慕容澈身上是浅淡的檀香,和淡淡血腥味。 愠热的呼吸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让沈宓觉得鲜活而真实,她原本想骗一下萧觉,没想到慕容澈真的来了。 慕容澈垂眸看她,眉头微微挑起。 \"你这副装可怜的样子,真是没用。\" 沈宓将身子缓缓站直,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拉慕容澈衣袖,却终究不敢触碰。 光线交错的夜色中慕容澈愈发神秘,沈宓还能听到他浅淡的呼吸声围绕着自己。 低沉磁性,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 \"他可碰过身子?\" 沈宓立马摇头:\"四爷,他没得逞。\" \"我……只……四爷一个……碰过。\" 似乎觉得有些羞耻,她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慕容澈面不改色,冷漠瞥了她一眼,缓缓转身看向傅影。 \"将他弄死。\" \"是,四爷。\" 傅影得了命令,手握长剑准备一剑砍下。 地上的男人立马求饶。 \"四爷,我没有碰过她,我真的没有碰过。\" \"我一根汗毛都没碰过她呀,我不知道她是四爷的女人。\" \"我要是知道,我定绕路走。\" \"四爷,你留小的一条狗命。\" 慕容澈眸底森寒,面色冷峻,右手一挥,示意傅影停手。 傅影手中的剑放下,伸腿狠狠的踩在萧觉的后背上,就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慕容澈回头看着沈宓,光线黯淡下,小姑娘睁着一双清澈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她呼吸很浅,一身浅紫色的琉璃仙裙,五官精致玲珑,眼神却格外坚定沉静。 腰间匕首骤然拔出,在暗黑的夜色下,还能看到锋利的刀锋。 慕容澈将匕首递在她面前,冷声道:\"过去,把他杀了。\" 沈宓看着递过来的匕首。 这把匕首,慕容澈杀过张旺,还插葡萄味给她吃过。 如今又要让她用这把匕首杀人? 她不是害怕,而是真的不想其他男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 男人冷冽的声音传来:\"怎么?杀个人还要我教你?\" \"过去,将他杀了。\" 沈宓连连摇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拽住慕容澈的袖子,抿了抿唇,声音清澈温和。 \"四爷,杀他脏了我的手。\" \"呵……\"男人喉咙里溢出低笑声,让沈宓整个人颤抖了一瞬。 她倒是忘了,慕容澈才是这里最让人害怕的人。 今日来这里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想办法要折磨她。 身旁的男人扫视傅影一眼。 沉声道:\"她既然觉得匕首杀人脏,那便用长剑。\" \"把剑给她。\" \"好的,四爷。\" 傅影将自己的脚从萧觉身上拿下来,走过去将手中带血的长剑递到沈宓面前。 \"沈二姑娘,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 沈宓将剑拿在手里,沉默片刻,缓缓走到萧觉面前。 萧觉见沈宓来立马求饶:\"姑奶奶,我错了。\" \"你求求四爷,你是他的女人,你让他饶我一条狗命。\" 沈宓沉眸看他:\"你把何人指使,与谁而谋,通通写下来,我还不想你脏我的手。\" 她说完,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扔到萧觉面前。 \"用血写,写清楚,盖上你的手印。\" 萧觉趴在地上,全颤抖的将那块布拿过去,咬破手指用血开始一字一句的写。 \"写完了,求你饶了我。\" 沈宓拿起血书,扫视上面的字一遍后,将血书收进怀里,小心翼翼走到慕容澈身旁。 她轻声道:\"四爷,你来杀吧。\" \"我喜欢看四爷杀人。\" 男人眸色微变,目光落在少女浓密的睫毛上。 他俯身下去,热气贴着她耳侧,喉咙里溢出冷笑:\"喜欢看我杀人?\" \"信不信,我今夜把你舌头割下来。\" 沈宓面色一僵,还没反应过来时,慕容澈手掌猛的一挥,打在她脖子上,直接将她敲晕。 人被他揽过去靠在怀里,慕容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沉默半晌。 转而看向萧觉,吩咐傅影:\"将他舌头割下来,挑断手筋脚筋,送回中书侍郎府。\" \"虽然有些残忍,可是不残忍,怎么长教训。\" \"顺便告诉中书侍郎夫人,好好管教府中妾室和庶子,别让他们再生出什么腌臜之心,破坏了燕京城的规矩可不好。\" \"是,四爷。\" 萧觉立马求饶:\"四爷,四爷我错了,啊!\" 地上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利剑割破他四肢筋脉。 惨叫声再度传遍整个巷子。 青禾带着云岚匆忙的赶到北面时,就看着自家小姐昏迷不醒,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 倾城白皙的脸紧贴着男人胸口,云岚刚想持刀走过去,就看清楚男人的面容。 她立马跪了下来,\"四爷,还请四爷让我带小姐回府。\" 慕容澈没有回她,带着沈宓就离开巷子。 云岚刚想追上去,却被傅影拦住。 \"别追了。\" \"我们四爷,要带姑娘去问几句话,你们去望京楼楼下等着吧。\" 第37章 试探身份 沈宓醒来时,是在望京楼的雅间。 桌上燃起袅袅熏香。 穿过薄纱蚊帐,从狭窄的缝隙中,看到慕容澈一身黑衣坐在椅子上。 桌上,摆了千日醉,还能若隐若现闻到酒香和从慕容澈身上溢出的檀香。 顺着那身黑袍往上看,沈宓对上男人深邃带寒的眼睛时,下意识垂下头去。 \"怕我?\" 察觉到沈宓与他对视一眼就垂下头去,慕容澈刚开口,才发现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却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 沈宓摇了摇头。 只觉得今日真是倒霉透顶,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说是幸运,也不幸运。 慕容澈比萧觉危险很多。 她今日出门怎么就没有望黄历呢? 男人眸底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敛着眉看她。 \"怎么,在我面前就装小白兔?\" \"本王怎么记得,刚才在巷子那萧家庶子满身是血呢?\" 被他戳穿,沈宓轻咳了一声,随即低声道:\"四爷和萧家公子不同。\" 男人坐直身子,嘴角噙着笑,往桌上的酒杯中倒满千日醉。 他冷嗤道:\"来说说,有何不同?\" 看着桌上那几杯千日醉,沈宓眸色微变。 慕容澈想做什么?灌醉她? 她轻声道:\"萧公子不学无术,整日流连烟花巷柳,我向来对这种人厌恶至极。\" \"可四爷不同,四爷身份尊贵,位高权重,金戈铁马,傲骨铮铮,沈宓敬之,所以胆怯了些。\" 沈宓话音落下,下意识抬头去看慕容澈的表情,慕容澈面色依旧冰冷,忽而低笑一声。 \"这拍马屁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些出乎意料啊,尤其还是对我这种人。\" 他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那杯酒,声音清冽:\"过来,陪本王喝酒。\" 沈宓摇头拒绝。 \"四爷,小女子不会喝酒,还请四爷放我回去。\" 慕容澈冷笑一声。 \"我今日救了你,你应该感谢我。\" \"要想回去可以,把桌上这酒喝了。\" 他目光落在沈宓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眸上,冷嗤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卑鄙到在酒里下毒。\" 沈宓深吸一口气。 叶世卿那边的事情要安排,沈姝及笄礼的事情也得安排,她得尽快回去,不能在这里耗着。 可慕容澈,今日难不成又要折磨她?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她当真被这男人纠缠上了? 二人四目相对,房间寂静一片。 沈宓深吸一口气,终是从床榻上下来。 男人漆黑的眸子,在暗影交错的房间里,静静看着她。 细柳腰肢,落在他眼里,让他眼眸不自觉的暗了暗。 沈宓抿着唇,小心翼翼走到桌子旁,不敢看慕容澈的表情,却能依稀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缓缓道:\"四爷,你说我喝了这两杯,你就放我走?\" \"四爷是大周皇四子,大名鼎鼎的睿王,要说话算数。\" 慕容澈挑眉看她,意味深长。 沈宓将一杯千日醉端起来,毫不客气喝下,转而又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慕容澈唇角微勾,提着酒壶又将酒杯满上。 \"对不住啊,我说的可不是这两杯酒,而是这一壶,喝完我就让你丫鬟送你回去。\" \"一壶?\"沈宓简直不可思议,她侧头看着慕容澈。 男人慵懒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看他,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 \"沈宓,你会错本王的意。\" 沈宓气得脸色通红,咬着唇攥紧拳头。 \"四爷想做什么?不妨有话直说?\" 慕容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冷冷道:\"一壶酒怕是太伤你身子,你若再喝下四杯我便放你走。\" \"这次绝不骗你。\" 沈宓差点被他气吐血了。 就这两杯千日醉,她就感觉自晕乎乎的,连意识都有些模糊,怎么又来四杯? 可看慕容澈那样子,是不会轻易放她走。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咬牙拿起桌上的两杯千日醉。 \"四爷,你要说到做到,今日四爷救了我,我理应还四爷的恩。\" \"这四杯酒,算是我敬四爷的。\" 沈宓说完,毫不客气,又拿起桌子上的酒喝起来。 数杯酒下肚,沈宓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站都站不稳。 白皙的脸颊,也逐渐显现出红晕。 慕容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此刻的她。 不得不说,沈宓生得很标致,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那双清澈的眸子醉醺醺的看着他,身子一软的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沈宓无力的朝慕容澈伸手:\"四爷,我喝完了……回家。\" 少女眼神迷离,意识不清,嘴里还吐着泡泡。 慕容澈见她醉得七八分,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玉佩。 玉佩晶莹通透,中间雕刻着凤凰,凤凰栩栩如生,在微黄的烛火下,精美得不像话。 他拿着玉佩在沈宓眼前晃了晃。 \"可还记得?\" 沈宓无力的伸手将玉佩拿过来。 醉醺醺的摇头:\"不记得。\" \"不记得?你好好想想?\" 沈宓道:\"真的,不记得了。\" 男人眸色微变,将玉佩重新放回自己衣襟,缓缓向她靠近。 小姑娘满身酒气,还能闻到她身上女儿家的清香,有些甜蜜。 他伸手捏着沈宓的下颚,迫使她朱唇微张看着自己。 慕容澈俯身贴到她耳侧,嗓音低沉磁性:\"你叫什么名字?\" 沈宓呢喃道:\"我叫沈宓,宓儿。\"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沈宓。\" 沈宓一边说,一边迷迷糊糊的伸手拽住慕容澈的袖子。 浅淡的香味萦绕过来,慕容澈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离他很近,还能若隐若现的能察觉到她浅淡的呼吸。 她鲜活得让他惊讶。 沈宓迷迷糊糊道:\"四爷,你真俊。\" 慕容澈眸色微变:\"你说什么?\" 沈宓满脸红晕的笑起来。 \"四爷比太子俊多了。\" 沈宓醉醺醺的吐出最后几个字,整个身子瘫软下去。 门外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沈姑娘的婢女还在下面等着。\" 慕容澈目光落在沈宓,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冷声道:\"让她的婢女都进来吧。\" \"是,四爷。\" 房门打开,傅影看着椅子上烂醉的姑娘,又看了看慕容澈,拱手道:\"四爷,我可是买了燕京城最烈的酒,四爷可问出什么?\" 慕容澈摇头。 青禾和云岚屏住呼吸进了雅间,将沈宓带上马车后,才敢大口出气。 青禾有些诧异,看向云岚。 \"小姐和四爷她们何时?\" \"嘘!\"云岚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青禾别多嘴。 \"此事,不得同任何一人说。\" 第38章 最后刺杀 翌日,萧觉被割舌头,挑断手脚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中书侍郎家中也闹翻天。 中书侍郎废了一个庶子不说,侍郎家的老太君还直接将那妾室杖责关进后院里。 萧觉私下里的德行,中书侍郎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碰到石头上。 他骗过不少姑娘,也行过不少不轨之事,也算是恶有恶报。 人被抬进府时,侍郎那妾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妾终究是妾,生下来的儿子也只能是庶子。 在燕京城,嫡庶的地位天差地别,庶子想要在燕京城被看得起,考官进爵,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以至于,一些庶子就想私下里给自己谋一条路,娶个高门显贵家的嫡女,生下来的孩子或许能翻身。 林氏那边见计划又一次失败,气得不行,直接将桌子上东西全都砸个精光。 揽月院里,沈宓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关于慕容澈问话的片段模糊不清,她只记得慕容澈阴险狡诈的耍她,骗她喝酒。 至于慕容澈有没有行不轨之事,她记不得。 她从床上起来,看向端着水的青禾。 \"昨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青禾点头,将水放在地上,准备给她洗漱。 \"小姐,我们不会说的,你放心。\" 沈宓轻笑,回眸看了她一瞬,\"我知道你们自然不会说,况且我与慕容澈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出去将门关上,待会让云岚进来见我。\" \"明日就是沈姝的及笄礼了,叶世卿那边得抓紧行动。\" 青禾点头,\"好的小姐。\" 洗漱完毕后,青禾将房门关紧,沈宓才脱下衣裳,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后,没在身上发现什么痕迹,才放下心。 晌午过后,云岚来了沈宓的房间。 沈宓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近她。 \"明日沈姝的及笄礼,今晚你带几个黑衣人去,再让叶世卿演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结束后,给叶世卿准备回明阳城的马车,让他去明阳城接她妹妹。\" \"今晚,想办法将丽娘弄到燕京城来。\" 云岚起身,刚要准备出门,却被沈宓叫住。 \"等一下。\" 云岚脚步一僵,回眸就见沈宓微蹙着眉。 \"小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沈宓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钏出来,递到云岚手上。 手钏为浅蓝色,上面雕刻着牡丹花,手钏外部贴着南海翡翠珠子,中间是空心的。 这个手钏是沈宓六岁时,江氏最后去世前给她的礼物。 上一世,因为刚回燕京城,她身上没多少钱财挑好礼物给沈姝当及笄礼。 就将母亲送她的这东西给沈姝。 可竟因如此,在沈姝及笄礼上,这只手钏成为她的噩梦。 上一世,沈姝拿到这只手钏后,假意将这只手钏掉落在地上。 没曾想,手钏里居然含有致命的剧毒。 以至于平阳侯大怒,当着来来往往宾客面怒骂她歹毒,更是在宾客散尽后将她打得遍体鳞伤扔进后院,关了几天几夜。 如今看来,恐怕一世,也会如前世那般,故技重施。 想到这,沈宓将手钏递到云岚手上,淡淡道:\"这只手钏应该是燕京南北铺子所出,我记得南北那边有些铸造这种手钏的,能模仿得一模一样。\" \"你拿去找个制造师傅,照着这只手钏做只一模一样的出来。\" \"我娘送我这只手钏上面的翡翠总共十二颗,你让师傅在铸造翡翠时只镶十一颗上去。\" 云岚拿着手里那只精美的手钏,有些舍不得。 \"小姐,这可是先夫人留给你的,你也要给三小姐嘛?\" 沈宓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这只手钏最后都会回到我的手里,你放心吧。\" \"是,小姐。\"云岚将手钏放进怀里后,转身离开房间。 此刻,在淮阳城客栈里。 叶世卿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抬眸看着丽娘。 他眼神温柔,气息却十分薄弱。 纤长的手指微伸,他有气无力的拉着丽娘的手,无力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夫说奎霖那药喝下能好转。\" \"可是这几日,我发现只有前两日有精神些,这几日身体却越发困乏。\" \"丽娘,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让你拿了那些钱财去为我买药。\" \"你放心,等我病好定将那些钱财双倍还你。\" 丽娘眼眶通红,拿起勺子将药喂给他喝。 \"周郎,你别这样,你都是为了救我。\" 叶世卿唇依旧发白,气息比之前更弱了些,让丽娘有些不安。 她眼皮跳了跳,拿起手中帕子将叶世卿唇边溢出的药擦掉。 \"大夫说,奎霖这种药能将你治好的,怎么只有前两天有效果。\" \"而且这药这么贵,怎么可能没有效果?\" \"周公子,你前两日不都好些了吗?为何这几日身体越来越差?\" 叶世卿奄奄一息的喘着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身体越来越差了。\" \"丽娘,这沈夫人的刺客已经追到了淮阳城来,或许我们已经暴露了,要尽快离开淮阳城才行。\" \"我在燕京时,听人说,平阳侯府要给沈家三小姐办及笄礼。\" \"这种世家女子们的及笄礼,会去很多的人,若是你手中有证据,或许能为你弟弟申冤。\" \"只是如今身子差,终究是拖累你。\" 丽娘沉默半晌,将手中那碗药放下,回头看向叶世卿。 \"周公子,你先把药喝了,若是今日无效,明日天亮,我再去找那大夫。\"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只有你了。\" 她抿了抿唇:\"沈家夫人想利用我骗取前夫人的嫁妆,怕事情败露,所以才会追杀我。\" 叶世卿见丽娘伤心,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没关系,我们明日就离开淮阳。。\" \"等我病好后,我带你回襄阳拜堂成亲。\" \"只要你手里有证据,我定带你重回燕京城,给你死去的弟弟申冤报仇。\" 丽娘看着已经病入膏肓的叶世卿,还在为她的事情操心,顿时觉得感动不已。 烛火之下,她温柔的给叶世卿擦拭完身子,便将烛火吹灭,在叶世卿身旁躺下。 夜半,窗外淋淋漓漓的下起小雨,一股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寒意也蔓延到床榻之上。 床上的叶世卿忍不住咳嗽几声,丽娘心疼他,起身走到窗户前,准备将窗户关上。 漆黑的夜色下,都是细雨沙沙的声音,她伸手出去,雨水落在手腕处冰凉刺骨。 她深吸一口气,顺势将窗户关上,刹那间,一个黑色身影从她面前骤然闪过。 \"啊!\" 丽娘被吓得叫出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一把锋利的长刀猛然砍下,将她胳膊砍得鲜血淋漓。 \"丽娘,丽娘……\" 第39章 为我报仇 床上的叶世卿听到窗户前的动静,下意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忍着疼,撑起身子,就见丽娘胳膊鲜血直流。 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刀步步紧逼,那双混浊的眼睛,丽娘认得,正是给叶世卿治疗的大夫。 她全身颤抖,忍不住的往后退缩,退到叶世卿的床前,‘噗通’一声,立马跪下来,求饶。 \"求你……别杀我们。\" \"求你,别杀周郎。\" \"钱财,不是都被你骗去了吗?你还想怎样?\" 黑衣人满手鲜血,手握长刀,冷笑道:\"丽娘,你不死,夫人怎么能安心?\" \"你今日和你的情郎,必须死!\" ‘咻!’ 长刀猛然挥下,丽娘吓得惊慌失措,叫叫出声。 刹那间,叶世卿猛的扑过去,就听到利刃插进血肉,那声音像一根弦似的在自己耳旁炸开。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下地狱,却发现身上压着一个沉重的身体。 还能若隐若现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混杂着淡淡香味,是叶世卿的。 叶世卿口吐鲜血,气若游丝的看着她。 \"丽娘……\" 后背上,素白的衣衫,被黑衣人刚砍下来的那一刀染得血红。 丽娘瞬间知道,是他为自己挡了这刀。 \"丽娘……\" 丽娘痛哭:\"周公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 她将叶世卿抱在怀里,全身被血染红,撕心竭力的对着面前的黑衣人吼道:\"钱财被你拿去给沈夫人了。\" \"你们还要将我逼到何种境地?\" \"你们杀了我的弟弟,如今又不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还要怎么样?\" 铺天盖地的哭声在响彻整个客栈。 面前黑衣人有些慌乱,他手持长刀,冷声道:\"要怪,就怪你贪心,你一日不死,沈夫人一日不安。\" 长刀猛的挥下,叶世卿再度翻身,将丽娘护在身下。 \"周公子……周公子!\" 丽娘撕心力竭的哭喊声,瞬间引来客栈老板,紧接着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客栈老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黑衣人见状,猛的从侧面窗户跳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血腥味浓郁,丽娘眼眶通红的将血淋淋的叶世卿抱在怀里。 此刻的叶世卿,后背上被鲜血染得通红,气息微弱,满手鲜血的伸了伸修长的手指。 冰凉的手指落在丽娘的脸庞,他苦笑气息微弱道:\"丽娘,对不起,答应你事情,我要食言了。\" \"若有来世,我定早些遇到你,娶你为妻,携手共度一生,再不踏进燕京城一步。\" \"我死后,不用送我回襄阳,就将尸体埋于淮阳的一棵你喜欢的桂花树下。\" \"来年定能看你平安。\" \"丽娘,为我……报仇……\" \"沈家夫人……!\" 凄凄惨惨的声音落下,叶世卿再也没有气息。 房间里,丽娘抱着他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死?\" \"为什么,周公子!\" \"沈家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你杀我血脉至亲,屠我心爱之人,哈哈哈。\" 外面忽而一声惊雷,雷雨沙沙声将窗户吹得咯吱作响。 店老板 叹气道:\"娘子,人已经死了,报官吧。\" \"真是倒霉呀。\" 此刻地上的丽娘,抱着叶世卿的尸体痛哭失声,那垂下的眸子里升起一抹恨意。 \"平阳侯沈家……哈哈哈。\" \"沈夫人,哪怕我丽娘坠入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 ‘轰!’惊雷炸响! 下半夜,惊雷停了,只剩下淋漓的小雨。 房间里血气浓重,丽娘却始终不敢报官,她知道报官无用。 她看着怀里的人,全身都在颤抖。 原以为能与叶世卿携手共度余生,他却为了护她殒命。 夜半,丽娘满身鲜血的把叶世卿抱到城郊的密林之中,让人找来棺材,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放在棺材里,又将叶世卿的尸体放在里面,埋在一棵桂花树下。 那棵桂花树,是她和叶世卿来了淮阳后,她出门看到的。 她每天都要折一支放在叶世卿的枕边。 细雨沙沙落下,丽娘跪在坟前,生无可恋。 \"周公子,我定不负汝命,为你报仇!\" 一杯冷酒下肚,丽娘不顾手臂上未清理的鲜血,上了一辆马车,直往燕京城而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 她的两任情人死后,都要她将他们葬在桂花树下,而且都是为了护她而死。 叶世卿与她相处差不多月余,于她而言便是情深似海。 一次为了她被人追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一次为了她勋了命。 林子里,躲在暗处的一行人见丽娘上了马车,往燕京城方向而去,才从夜色中走出来。 几人连忙将埋在桂花树下的叶世卿刨了出来。 \"快点,别把叶公子憋死了。\" 几人手上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棺材挖出来。 棺材揭开,叶世卿静静躺在棺材里,气息微弱。 云岚将人扶起来,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沈宓。 \"小姐,沈公子没气息呀。\" 沈宓走过去,蹲下身子,将一颗药丸塞进叶世卿的嘴里。 \"等个片刻, 他提前服了我的药。\" 果然,不到片刻的时间,众人才听叶世卿细微的咳嗽声。 云岚问道:\"叶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叶世卿缓缓睁开眼睛,抬眸就看到一张精致玲珑的脸。 他喘着粗气,缓缓站起来,唇角微微勾起,看向沈宓:\"小姐,你这棋可下得真大。\" \"我险些被憋死了。\" 沈宓笑道:\"戏不做真,怎能让人入戏呢。\" \"叶公子该不会也入戏了吧。\" 叶世卿连忙摇头:\"小姐误会,我可对天发誓,我一点也没有碰丽娘。\" \"这丽娘也算是个有情人,只是走了一条不归路。\" 沈宓笑道:\"其实你碰了也无妨的,你是我从奴隶市场救起来的,可于我而言,你是自由的,不是我的奴仆。\" \"如今,事情既已做完,你我交易也到此结束,我还你奴契,也还你自由。\" \"你可以乔装打扮,前往明阳城,去接你妹妹。\" 叶世卿面露感激之色,目光落在沈宓手中的奴契,心口微微一动。 他伸手将那张奴契拿到手里,抬眸看向沈宓,转而‘噗通’一声跪下。 \"小姐大恩,我叶世卿将来定当相报!\" 沈宓垂眸看她,目光落在他被血染得有些红的后背上。 虽都是些轻伤,却也有些让人心疼。 她从袖口中拿出一袋银子,递到叶世卿手上。 \"如今,我母亲嫁妆已经拿回来,多亏你陪我演了一个月的戏,你不欠我的,这些银钱拿着路上用。\" 叶世卿接过银子,诚恳道:\"谢小姐。\" 沈宓抿了抿唇:\"叶公子,我有些好奇,燕京城的四爷似乎认识你。\" 第40章 及笄准备 \"睿王慕容澈?燕京城的活阎王?\" 沈宓点头:\"恩,你可知他找你所为何事?\" 叶世卿垂头叹了口气:\"定然与我死去二叔有关。\" \"我们叶家满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妹妹两人。\" \"妹妹年龄小,我只想带着她过平淡与世无争的生活,不想再掺和在这些旧事中。\" \"燕京城暗藏汹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垂眸看着沈宓,虽是个小姑娘,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至少,在骗丽娘这件事情上,沈宓想得很周全,连丽娘的旧情人,乃至特性,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她心思缜密得,丝毫不似一个小姑娘。 他笑道:\"小姐应该是世家贵女,怕也是能体会得到燕京凶险。\" 沈宓抿着唇,唇角微微勾起。 \"自然,叶公子,愿你一路平安。\" 叶世卿拱手道:\"叶世卿,也愿小姐一路平安。\" 看着叶世卿消失在无边夜色中的背影,沈宓一颗心总算沉静下来。 云岚等人将挖出来的棺材重新盖上,又将坟墓恢复到刚才的模样,才走到沈宓面前。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明日就是三小姐的及笄礼。\" \"恐怕明日,又不太平。\" \"丽娘这次付出真心,恐怕叶公子有些舍不得。\" 沈宓目光落在面前空寂的密林里,她笑道:\"丽娘于我大哥,不也是逢场作戏。\" \"我大哥那般心甘情愿为她,她不也照样没动真情,还爱上叶世卿。\" \"带着目的作戏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入戏。\" 沈宓转眸看着云岚:\"手镯之事可办好?明日就是沈姝及笄礼了,万不能出差错。\" 云岚抿着唇,意味深长道:\"一切都按小姐吩咐。\" \"那就好。\" …… 睿王府。 房内烛火微颤,男人放下手中的信,依靠在椅子上,看着傅影。 \"这沈宓,费如此周章,就是为了拿回母亲的嫁妆?\" \"竟然还将叶世卿放走了,差点就坏了本王计划。\" 傅影站在慕容澈身旁,将另一封信递在他手上。 \"四爷,那这叶世卿?\" 慕容澈道:\"把他追回来,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他。\" \"是,四爷。\" 傅影继续道:\"四爷,你小看这位沈家二小姐了,明日这沈家三小姐及笄礼,才是沈二小姐安排的重头戏。\" \"这沈二小姐,这般心机,实属难测。\" \"这叶世卿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丽娘量身定做,就连假死也是。\" \"明明沈二姑娘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慕容澈眉头微微挑起,声音冰冷:\"沈宓。\" 他冷哼一声:\"看样子,平阳侯府这摊浑水,本王也要插一脚了。\" 慕容澈拿起桌上的茶杯,捏在手中随意把玩,黑色云纹绸锦,绛紫色金刺玉带将他腰身勾勒得愈加劲瘦有力。 他沉声道:\"与太子暗通的那几位将领,可还满意本王的安排?\" 傅影道:\"前些日子,还在军中嚷嚷着不公平,如今也逐渐妥协了。\" \"四爷将原本属于一个将领的职位,由两个人来分担,表面是为他们分忧解难,实则为了分权架空。\" \"四爷,你明明可以将他们处死的,为何这般手下留情?\" 慕容澈喝了一口手中清茶,平静道:\"这麒麟军跟随本王多年,若是本王将那几人都杀了,岂不是说本王残暴不仁,不念旧情?\" \"反而让本王失了军心。\" \"提拔一些人得力的人,再徐徐图之。\"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应该猜到本王的用意。\" \"若是再发现,还有人与太子暗通,在军中闹事,便由着他闹,闹大了,才好将他头颅砍了,以儆效尤。\" \"是,四爷。\" …… 沈宓带着云岚从侧院进沈府时,已经是下半夜。 房间烛火微微颤动,她推开门,便见青禾焦急的等着。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今日,如你所说,三小姐的丫鬟白露偷偷进来,还动过小姐给三小姐准备的及笄礼物。\" 沈宓往桌子上看去,盒子里摆放着一只精致的手钏。 她笑道:\"动过便动过,无妨,怕是有命动手脚没命还。\" \"如今天色已晚,你给我梳洗,明日我们还等着一场好戏呢。\" 青禾点头:\"是,小姐。\" 青禾走到桌旁,将桌上那只手钏收好,放进房间的暗阁里,转身就去给沈宓打水洗漱。 …… 翌日,整个平阳侯府丫鬟仆人,管家嬷嬷都为了沈姝的及笄礼忙得焦头烂额。 铭香苑的雅间里,几个嬷嬷从门外端进来许多上好的衣裳供沈姝挑选。 沈姝从床上起来,目光落在面前案桌上的锦缎上,最后挑选了一件云菲妆花锻织的海棠锦裙。 橙白色相间的云锦上,绣着浅淡色的海棠花,虽是华贵却不失低调。 丫鬟白露将海棠锦裙给沈姝换上后,忍不住夸赞。 \"小姐真漂亮,待会加冠时这套最合适。\" 沈姝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唇角勾微微勾起:\"也不知姐姐那边给我准备的及笄礼物怎么样了,我很期待。\" \"今日太子哥哥也会来,母亲还请了燕京城的不少的世家贵女和夫人,想来姐姐定能让燕京城的人都记住。\" 白露将一支珠钗插到沈姝发髻中,笑道:\"小姐,永昌侯爵府的世子和老夫人也会来,说不定今日还能商议婚约一事。\" 白露声音落下,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的沈姝袖子下的拳头微微攥紧。 她明明想做太子妃,又怎能嫁给张怀安。 这门婚事,虽是她和母亲费尽心机抢来的。 可一个侯府的主母,哪能比太子妃尊贵? 若非她母亲偏要让她嫁给张怀安,她至于…… 想到这些,沈姝顿时有些不高兴。 她道:\"这婚约本就是大姐姐的,若是今日能还于大姐,再好不过。\" 丫鬟白露道:\"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 白露朝门外看了一眼,起身就去将房门关上,又重新走到沈姝面前。 \"太子殿下,虽每日会让人送信到北院的狗洞,可是今日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不然,若是旁人察觉太子和您的关系,恐怕小姐就会被老爷杖责。\" \"更何况,这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恐怕也……\" 第41章 及笄礼一 沈姝倪了丫鬟白露一眼,白露立马吓得往后缩了缩。 \"小姐,奴婢都是为了你着想。\" 沈姝笑得诡异,捡起桌上一根发钗,目光落在白露的手上。 \"把手伸过来。\" 白露面露惊恐之色,颤抖的将手掌伸到沈姝面前。 \"小姐,奴婢错了。\" 沈姝面无表情,紧握住发钗,忽而眼神骤然一变,目光变得骤然锋利。 她猛的举起手中发簪狠狠扎进白露手心。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落下,白露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沈姝怒道:\"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听不懂吗?\" \"我今日及笄,本小姐不想听些不好的,赶紧滚下去,让天霜进来。\" \"是,小姐,呜呜……\" 白露扯了衣袖给自己止血,颤抖着身子眼,泪模糊的冲出房间。 另一边,揽月院里,沈宓刚起来,青禾就端来衣裳。 \"小姐,今日二姑娘的及笄礼,会来很多的宾客,要不今日就穿得华贵得体些。\" 沈宓转头瞥了一眼那些华贵衣衫,颜色艳丽,虽是上好的云锦所织,却不是她喜欢的。 她平静道:\"今日是沈姝的及笄礼,我若是穿得艳丽,反而惹了别人闲话。\" \"旁人还以为我是要抢她的风头。\" \"你将这些放下,从柜子里拿一身素一点的衣裙出来。\" 青禾点头,将手中云锦放在桌子上,又重新去柜子里,将一件紫尾团花浅黛长裙拿出来。 这件衣裳整体为浅紫色,上面绣用云锦绣了团花,团花若隐若现。 整体算得上奢华,却又有别致的低调。 陆陆续续的收拾好后,沈宓才从柜子中拿出要送给沈姝的及笄礼,往前院走去。 此刻,沈府前堂里,热闹非凡。 平阳侯和林氏,笑脸盈盈的在大堂中迎接前来参加沈姝及笄礼的宾客。 其中一些大多都是家族中长辈,还有一些燕京城有名的才德女子。 另一些是燕京城有名的高门贵妇。 平阳侯手中有玄甲军,在朝中威望颇高,自然给他面子的人也很多。 大部分宾客相互落座后,前堂响起悦耳的丝竹声。 夫妻二人刚想坐下,就见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来了。\" 堂中众人闻声往门外看去,就见一身金丝袍子,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手持折扇从外面进来。 他的身旁跟着一身青灰色矜贵衣裳的齐王。 平阳侯连忙走过去相迎。 \"小女今日及笄,太子殿和齐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太子轻笑道:\"平阳侯不必如此客气,本殿今日前来是受母后之托,祝福三小姐。\" \"太子殿下、齐王殿下,请上座。\"林氏满脸笑容的将太子和齐王迎到位置上去坐下。 转身,便见到永昌侯爵家的老夫人在张怀安的搀扶下进了大堂。 \"祖母,小心些。\" 张怀安小心翼翼的将自家祖母扶着进了大堂,目光扫视大堂一周,并未看到沈璃。 他今日前来,并非为了老太君口中的订婚之事,而是为了见沈璃。 想趁沈姝及笄礼后,就让自家祖母将他与沈姝的婚约取消。 可他扫视一圈后,并未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心中惴惴不安。 林氏见张怀安和永昌侯爵府的老夫人来,笑得合不拢嘴,轻走过去,搀扶着老夫人往位置上坐去。 \"老夫人,请上座。\" \"以后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张老夫人面容慈祥,看着林氏,拍了拍她的手。 \"听闻三小姐及笄,我带怀安也过来瞧瞧。\" \"这三小姐,一晃就是大丫头了。\" 林氏满脸笑容,目光落在张怀安身上,一副满意的样子。 \"是呀,老夫人说的是,大丫头了,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老夫人尽管说。\" 张老夫人点头:\"恩,你去忙吧。\" 林氏和平阳后继续招待前来的小姐夫人们。 来来往往,燕京城的世家贵女和高门夫人们相互落座后,沈枫和沈誉也到了前堂。 二人伤刚养好,走进去的时候,沈枫还一瘸一拐的,顿时引得在场的女子和夫人们低声交头接耳。 \"这便是平阳侯的两个嫡子吧,当真是不争气。\" \"听说这沈枫将他娘亲的嫁妆,都给了青楼妓女,这沈誉还险些被睿王打断腿。\" \"真是可惜了这平阳侯,竟然生了这样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交头接耳的声音非常的小,平阳侯和林氏并未听清楚什么,但大致能猜到他们所议论之事。 平阳侯倪了沈枫和沈誉一眼,面露嫌弃之色。 席间,一位身着绛色宝相花纹云锦的夫人看向林氏。 \"沈夫人,我听说府上二小姐从易水回到燕京城已有三个月,听说生得国色天香,我们众多夫人还没见过这二小姐模样呢。\" \"也不知,是在场的哪位姑娘?\" 林氏抿唇笑起来,俨然一副慈母形象。 \"今日来那么客人,宓儿自然是盛装打扮一番的,应该快到了。\" 林氏话音刚刚落下,从门外便进来一位少女。 少女身着紫微团花浅黛长裙,一张浑然天成的鹅蛋脸,眉黛如画,肤胜白雪。 鼻头精致小巧不失高挺,一双灵眸如星辰,腰身如柳,盈盈一握。 虽长一张好看的脸,却丝毫没有攻击性,反而多了一丝温婉。 那双若星辰的眼眸里,流露出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静,少女手中还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这便是宓儿。\"林氏立马向在座的各位介绍。 沈宓抿了抿唇礼貌的开口:\"见过各位夫人小姐,见过太子齐王殿下。\" \"这就是沈二小姐呀。\"其中一个夫人打量着她,\"当真生得不错。\" 沈宓笑道:\"多谢夫人夸奖。\" 她说完,便在沈誉和沈枫旁边的位置缓缓坐下,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的林氏,指甲都要掐进肉里。 众夫人小姐公子们的目光,都落在沈宓身上,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便是沈家二小姐?\" \"看似也不像一个弑杀祖父的姑娘啊。\" \"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 \"谁知道呢,光看外表自然看不出来。\" 沈宓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余光似察觉,从不远处有道目光直直朝自己这边看来。 她微微抬眸,刚好与太子四目相对。 原本沉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垂在袖口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些。 前世那些深刻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宓垂下头,眼中也逐渐多了厉色。 要搅乱东宫这摊浑水,才刚开始。 坐在太子身旁的齐王似乎察觉端倪,对着慕容景道:\"我怎么感觉,这沈二小姐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同,更像是恨。\" 太子将手中折扇放下,目光落在沈宓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我与他并无私仇,她为何这般看我\" 齐王道:\"殿下觉得,这沈二小姐如何?\" \"国师曾经预言,这皇后之位将来会落在沈家,你如今是太子,想来将来也会娶沈家女。\" 齐王抬眸环顾四周,并未看到沈璃。 \"这沈家大小姐,似乎没来。\" 太子似有若无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宓身上。 不得不说,沈宓生得当真很美,美得让人窒息。 他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看沈姝,这其二便是应他母后的要求,前来看看这位燕京出了名的恶女。 第42章 及笄礼(二) 太子看向身旁的齐王,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总觉得,这沈家二姑娘,我似在哪里见过,可惜就是想不起来。\" \"她的这张脸孤觉得好熟悉\" 齐王道:\"这沈家姑娘回燕京不过三个月,怎会与你见过。\" \"我看兄长是见人家姑娘生了一副好皮相,便觉得熟悉。\" 太子深吸了口气,看着对面垂头喝着茶的沈宓,眸色微变。 明明这张脸很熟悉,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沈宓似乎也察觉到太子的目光一直未移开,她没有抬头再看他,只是心中已有了些许主意。 她捏起茶杯,将手中清茶轻抿一口,耳旁就传来两个妇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太子和齐王今日都来了这平阳侯府,该不会是看上沈家的姑娘了?\" \"我听说,皇后最近在物色燕京高门嫡女,想给太子选妃。\" \"如今沈三小姐和永昌侯府的世子有婚约,这沈家便只剩两个嫡女了。\" \"沈大小姐病殃殃的,难不成太子是看中了沈二姑娘。\" \"沈二小姐小小年纪弑杀自己祖父,我看皇后娘娘也不敢让太子娶她。\" 这声音很低,但一句不误的传进沈宓耳朵里。 她沉下眸子,冷哼一声。 东宫太子妃?这一世谁稀罕做,谁去做吧。 燕京贵女个个都想入东宫为太子正妃,却不知她前世付出怎样惨重代价。 热油灌喉,一具枯骨,还被设计陷害与侍卫私通,惨死荒院。 上一世,她所受的一切,今生便让沈姝去受。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着,便见门外进来一个纤弱的身影。 少女一身粉黛薄纱裙,皮肤微白,唇色发白,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她刚踏进大堂,座席上的张怀安眸色不自觉的暗了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若非婚约被改,她与沈璃便不会遭此那么多劫难,也不会害得她病榻在床,抑郁寡欢多年。 终究是他害苦了她,他今日便是想趁沈姝及笄礼结束后,不顾祖母反对,提退婚一事。 沈璃进来时,随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有齐王。 齐王手握茶杯微微挑眉看着进来的病美人,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这便是沈家大小姐,当真是个病美人,让人心疼呢。\" 太子笑道:\"到底是让人心疼,还是她长得与你死去多年的旧情人七八分像?\" \"你府中已有一妾室,还不够你宠?\" 齐王道:\"沈家大姑娘是嫡女,若是进我齐王府,可不止做个妾室,这正妃之位是有的。\" 齐王话音刚落,就见沈宓投来幽寒的目光。 他蹙了蹙眉:\"这沈二小姐,见我为何也这般神情?\" 沈璃礼貌性的给各位夫人和小姐们打了招呼后,便缓缓走到沈宓身旁坐下。 她看着如今人满为患的沈府内堂,忽而有些心疼沈宓。 沈宓及笄时,并未举行及笄礼,父亲和祖母对她不闻不问,也只有她和舅父给送去及笄礼物。 如今,沈姝的及笄礼这般隆重,自然怕她心里有落差。 她抬眸看着沈宓,声音温柔:\"宓儿,你既回了燕京,以后旁人有的,阿姐也尽量给你。\" \"阿姐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沈宓笑了笑,低声在沈璃耳旁道:\"阿姐,我不在乎的。\" \"我只在乎你和哥哥们。\" \"如今母亲嫁妆既已拿回来,便好生放着,别让大哥拿去。\" \"今日,我相信大哥会看清楚,到底谁是他亲人,谁对他好,谁又是佛口蛇心。\" \"恩。\" 宾客相互落座后,平阳侯满脸笑容的走到大堂中央。 \"今日,小女沈姝行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前来,下面小女沈姝笄礼正式开始。\" 平阳侯话音刚落,一群丫鬟婆子们就将及笄礼要加冠的东西端上来。 及笄礼所准备的有锦绸缎衣裳,还有珠钗发冠,那些东西放在托盘上,精致的不像话。 紧接着便是族中有威望,贤儿有礼的夫人用盥盆洗手后,亲自将托盘中的衣裳和发钗给沈姝一一戴上。 随着夫人的祝福词在内堂响起,大家目光都注视着跪在堂中的沈姝。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春祺夏安,秋绥冬禧,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鎏金穿花金步摇,缠丝赤金牡丹钗,一一给沈姝戴上后,接下来便是林氏和平阳侯对沈姝的聆训,以及族中长辈的祝福。 沈姝的及笄礼,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家冠完后,便是族中长辈,闺中密友,一一向前堂中央的少女,送去祝福的礼物。 此刻,位置上的太子缓缓起身,从金丝袍子中拿出精美的盒子,走到沈姝身旁,将盒子递到她手上。 \"今日是沈三小姐及笄,本殿理应送些礼物表示。\" 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如鸡蛋般大的南海夜明珠。 白色的珍珠光滑圆润,让在场的宾客都看呆了。 燕京城的世家贵女们更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太子殿下出手真大方。\" \"可不是嘛?燕京城谁能有这待遇。\" 沈姝立马表现出一副娇羞模样,抬眸与太子四目相对。 \"太子殿下,此物贵重,沈姝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将盒子盖上,目光落在沈姝脸上。 \"小小礼物,聊表心意,如今沈三小姐,也是大姑娘了。\" 沈姝心里暗暗惊喜,这可是太子送的礼物,燕京城的女子有多少能有这般待遇。 而且这是在及笄礼上送的,名正言顺,皇后娘娘也不会怀疑,反倒是燕京其他贵女们都会羡慕嫉妒死。 众人们一一向她送去祝福的礼物,沈姝转头看着位置上的沈宓。 \"二姐姐,今日是姝儿及笄礼,二姐姐可给姝儿准备了礼物?\" 沈宓正在发呆,就听到沈姝的声音。 她抬眸,就见沈姝面带诡异的看着自己。 她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一个精美盒子走到沈姝面前,将盒子打开。 \"今日妹妹及笄,便将这个手钏赠给妹妹为礼。\" \"望妹妹,将来能嫁个如意郎君。\" 她将盒子里蓝色琉璃宝石手钏拿起来,递到沈姝手上。 沈姝手微伸,将蓝色琉璃手钏拿起来,细细打量。 她笑道:\"姐姐,这只手钏好漂亮,定花了不少银子吧。\" 沈宓唇角微勾:“这只手钏,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珍视无比,带在身边数年,今日妹妹及笄,便将它赠与妹妹。” 第43章 沈姝陷害 一听是死人的东西,沈姝的手猛然一抖。 那只蓝色琉璃翡翠手钏瞬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钏被摔成几段,几十颗的黑色圆滚滚的药丸从手钏里滚落出来,滚得整个大堂到处都是。 沈姝假意开口,要将手钏捡起来。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般贵重的礼物,居然掉在地上。\" 堂内宾客看到滚落在脚边的药丸,好奇的捡起来。 药丸为黑色,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手钏里面,怎会还有东西?\" \"是啊,这是什么?\" 一些宾客将药丸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这味道好奇怪,好像是药。\" 堂内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传来,平阳侯垂下头,将自己脚边的一颗药丸捡起来,闻了闻。 他眉头微微一蹙,走到沈宓面前。 \"宓儿,这手钏里怎会有这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手钏里?\" 沈宓立马摇头道:\"父亲,这手钏是母亲给我的,女儿戴了七八年,未曾发现里面有东西啊。\" \"这手钏,女儿珍视得很,日日夜夜的戴着,也从未发现任何异常。\" \"宓儿也不知道,这手钏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宓儿本想把最好的给妹妹,没想到这只手钏居然……摔坏了。\" 就在这时,满堂宾客之中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穿着华服的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医院许太医的妻子罗氏,是懂些药理的。 她将药丸拿起来,缓缓走到沈宓面前,问道:\"沈二小姐,你说这只手钏你戴了许多年?\" 沈宓缓缓点头,礼貌回道:\"回夫人,这手钏我的确戴了许多年。\" \"这怎么可能?\"罗氏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她。 平阳侯见罗氏面色不对,疑惑道:\"夫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罗氏叹了口气,看向宾客们,缓缓道:\"这黑色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都丢了吧。\" \"这药丸里面含有多种毒药,女子若是戴在身上,不出半年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什么!\"堂内宾客大惊失色,立马将手中药丸扔在地上。 沈姝咬着牙,死死瞪着沈宓。 果然,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走到沈宓面前,问道:\"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姝儿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姝儿,你好狠的心啊。” \"今日是我及笄礼,若非我没注意将姐姐这手钏掉在地上,是不是半年后,七窍流血的就是姝儿?\" \"你怎么能这样,你好狠的心呀!\" 沈宓抬眼,就见沈姝已经抽泣起来。 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妹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在宁远侯府,我为了去寻你得罪睿王,双腿受了伤,如今姐姐竟这样还妹妹的恩?\" 她继续道:\"我知道,姐姐自小养在易水,妹妹一直在燕京城里养着,姐姐怪父亲偏心,所以就这般迁怒于我,想在及笄礼上置我于死地,你的心好狠!\" 一旁的林氏,面带怒色的走到沈宓面前,假意道:\"宓儿,你告诉她们,毒不是你下的?\" \"母亲一直把你当成亲女儿对待,生怕你在侯府受委屈,可是……母亲也不相信这毒是你下的。\" 她继续道:\"七年前,老爷子突然死了,我就同你祖母说,你并非心思歹毒之人,老爷子的死可能与你无关。\" \"母亲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可如今,你怎能下毒害自己亲妹妹呢?\" \"若非今日凑巧,将这手钏掉在地上,恐怕姝儿就……\" \"老爷啊……老爷\" 林氏一边说,一边哭着就往平阳侯身旁走。 \"都怪妾生的错,宓儿回来三个月了,是妾生没有教好宓儿,老爷,你责罚妾身吧,是妾生的错呀。\" 沈宓看着面前这对很会演的母女,只觉得可笑,她当真是被她们演技所折服。 不过她知道,现在只是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平阳侯面色铁青的看着沈宓,怒道:\"宓儿,你来告诉爹爹,这毒到底是不是你放手钏里的?\" 沈宓面色平静,丝毫不乱,眼神清澈的看着平阳侯:\"爹,这手钏里的毒是从何而来宓儿不知,也从未想过加害妹妹。\" \"母亲的琉璃翡翠手钏,父亲也是见过的,宓儿此前一直戴在身上。\" 平阳侯怒道:\"可这些毒药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在这手钏里,你今日不给为父一个解释,别怪为父不怜惜你!\" 沈宓平静道:\"女儿不知手钏里为何有毒药。\" 她话音落下,周围一些恶言恶语也随之入耳。 \"真是看不出来,这沈二小姐,生了一副好皮囊,心思怎么会如此歹毒。\" \"小小年纪就毒杀自己祖父,如今又要害自己亲妹妹,当真是沈家的灾星。\" \"就是,这平阳侯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女儿出来,真是倒霉透顶了。\"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平阳侯彻底怒了,他吼道:\"宓儿,还不说实话!\" \"说,这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原本在位置上的沈老夫人缓缓起身,杵着拐杖就走到平阳侯面前,恶狠狠瞪着沈宓。 她怒道:\"来人,先将二丫头拖下去,狠狠的打,什么时候承认,什么时候停!\" 沈老夫人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凶神恶煞的拿着棍棒就走过来。 就这时,原本在位置上的沈璃走了过来,立马拦在沈宓面前。 她声音冰冷:\"爹,我相信妹妹,妹妹不是这种人。\" “妹妹的心性,我知道的,绝对不会生出暗害自己妹妹的心。” 沈誉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也相信妹妹,妹妹为了救我,不顾危险冲进樊楼,我相信她。\" 沈宓面不改色,忽而轻笑一声,转头看着平阳侯。 她苦笑道:\"爹,想来这么多年,你从未相信过女儿,沈家众人也从未信过我。\" \"九岁时,祖父死前奄奄一息抓住女儿的手,让我护住沈家,女儿觉得很可笑。\" \"祖父的死,官府查不到刺客,你们便认定是我杀了祖父,让我背了七年杀害祖父的黑锅。\" \"祖父向来疼我爱我,我怎会杀他?\" \"可爹爹呢,爹爹相信过我吗?\" \"沈家,除了阿姐,你们何人信我?\" 平阳侯沉默半晌,看向沈宓。 \"可是,这只手钏是你亲手送给你妹妹的,难不成这有假?\" 第44章 沈宓反陷害 沈宓眼眶通红,拂袖假意擦掉眼角的泪。 她抽泣道:\"数月前,我得知妹妹及笄,便将这只手钏一直放在我房间里从未动过,直到今日才拿出来。\" \"这几日,丫鬟仆人们可以回忆一下,有没有其他人去过我的院子。\" 她缓缓往沈姝身旁走去,将断成几截的手钏从沈姝手里拿过来,递到平阳侯的手里。 \"爹爹,娘亲的手钏出自燕京城南北最好的铺子,这只手钏价格不菲,爹爹是见过的,娘亲生前就时常戴在手上珍视得很。\" 平阳侯将手钏握在手里,细细打量。 手钏颜色微蓝,七零八落的断成几截,可成色却有些老旧,丝毫没有光泽,看起来更像是赝品。 他眉头骤然一紧,抬头看着沈宓,连忙道:\"宓儿,你确定这手钏是你娘亲给你的?\" 沈宓点头:\"嗯,的确是娘亲给我的。\" 平阳侯拿起手中手钏又打量片刻,沉声道:\"这不是静婉生前戴的手钏,这是一只赝品!\" \"静婉的生前戴的手钏,色泽要艳丽些,而且上面的红色翡翠颜色也要鲜艳一点,为父记得很清楚,这只是赝品。\" \"赝品?\" 沈宓故作震惊的上前,伸手拿过平阳侯手中的半截手钏,仔仔细细的打量。 许久,她才道:\"爹,这好像真不是母亲的给女儿的手钏。\" \"女儿记得清清楚楚,母亲给我的手钏上面红色翡翠总共十二颗,可这只手钏就算拼接起来,也只有十一颗。\" 她声音颤抖:\"可是不对呀,母亲给女儿的手钏一直放在房间盒子里,难不成被谁换走了?\" 平阳侯深吸了一口气,叹气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记错?\" 沈宓眼眶通红,委屈道:\"爹爹,娘亲难不成还会给女儿假的?\" \"那只手钏女儿戴了许多年,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十二颗红色翡翠,爹爹也应该清楚,十二颗翡翠代表着每一年每个月的祝福。\" \"定是有人将真的换走,拿假的过来想要陷害女儿,女儿本来就是一片好意,想将最心爱的东西送给妹妹……谁知。\" 沈宓继续抽泣道:\"这真的手钏价值不菲,而且市面上不好买到,转卖也不容易,恐怕这真的还在旁人手里。\" \"这翡翠手钏不好转卖,偷了这手钏的人,怕暴露不敢带在身上,也不敢拿出府。\" \"这几日,青禾也察觉有其他院的丫鬟进入女儿的院子,只是没看清人。\" 平阳侯心里对沈宓有些愧疚,看她哭红的眼眶,顿时有些心疼。 他看向身旁的几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后院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老爷。\" 侍卫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后,平阳侯面上才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他看向在场的宾客们,笑道:\"今日府中发生这等事情,还让各位宾客见笑了。\" \"既然姝儿的及笄礼已完成,那便请各位移至雅阁,喝杯清茶。\" 一些宾客在丫鬟婆子们的带领下,去侧面雅间里喝清茶,吃瓜果,议论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绝大部分凑热闹的宾客还留在前堂看戏。 \"平阳侯,这事关系重大,我们就留下来,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氏面容僵硬,给沈姝使了个眼色,沈姝就往林氏身旁走去。 她紧紧攥住拳头,不安涌上心口。 她没有想到,这个匣子里的手钏是假的,她让白露去手钏里放毒,白露也没注意吗? 今日,沈宓的一番话,还弄得她多委屈似的。 她看着自家父亲,满脸心疼沈宓的眼神,顿时妒意上头。 平阳侯见太子还在内堂坐着,便想将他迎到雅阁去。 \"殿下,要不老夫带你去雅阁?\" 太子手中折扇一挥,目光落在沈宓身上,笑道:\"雅阁有什么好,本殿就在这里。\" 平阳侯无奈:\"今日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道:\"无妨,戏还是可以看的。\" 平阳侯面带尴尬的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宓。 小姑娘眼眶哭得通红,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由得让他有些怀疑。 难不成,他真的冤枉了她? 众人在大堂中等着侍卫搜寻的结果,也有人低声议论。 \"老爷,老爷,东西搜到了。\" 一道响亮略显沉重的声音从堂门外传来,紧接着旁边雅阁里的人也跟着随之躁动起来。 众人就见一个黑衣侍卫手里捧着一只蓝色翡翠手钏走进大堂,将东西稳稳的放在平阳侯手里。 \"老爷,看看先夫人的手钏是不是这只。\" 原本在雅阁里喝茶嗑瓜子的人,听到动静,也逐步往前堂靠,都想看看热闹。 平阳侯将手钏拿起来细细打量。 手钏为浅蓝色,色泽亮丽,外镶十二颗红色翡翠,光线落在翡翠上面,耀眼夺目。 他将手钏递给沈宓。 \"这只,的确是静婉生前的东西。\" \"宓儿你看看,你母亲给你的是不是这一只?\" 沈宓拿起来细细打量,缓缓开口:\"爹,这就是我要送给妹妹的手钏,上面镶的红宝石一共十二颗,是真的无疑。\" 她将手钏紧握在手里,顺势看向旁边的侍卫。 \"这是从何处搜寻出来的?怎么会去别处?\" 那侍卫垂头,结结巴巴道:\"是……是在三……三小姐的房间的床底下的一个盒子里搜到的。\" \"什么?三妹妹的房间?\"沈宓特意提高声音,引得周围更多的人前来凑热闹。 沈姝脸色霎时惨白,连忙瞥了旁边白露一眼,立马走到平阳侯面前。 \"不可能!这手钏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我从未拿过二姐姐的手钏呀,爹!\" 沈宓拿着手钏,故作委屈抽泣起来。 \"妹妹,我本就打算将母亲这只价值不菲的翡翠手钏送给你当及笄礼,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将这手钏拿去,换了一个假的过来。\" \"都怪姐姐不好,没提前告知你,这手钏原本就是给你的礼物,以至于你……\" \"你住嘴,沈宓!\" 沈姝怒不可遏,可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撒泼,毁了她燕京第一才女端庄大方的形象。 她只得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平阳侯。 \"爹爹你信我,姝儿没有偷姐姐的手钏,我并未要害姐姐。\" 第45章 丽娘认错 平阳侯面色已经涨成猪肝红,拳头微微攥紧。 他看着沈姝,沉声道:\"那你好好解释,为何这手钏会在你的房间里,还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沈姝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平阳侯。 \"爹,你信女儿,定是有人陷害女儿啊。\" 她直勾勾的盯着沈宓,咬牙切齿道:\"今日可是女儿及笄礼,是二姐姐自己将手钏放我房间里的。\" 站在一旁沈宓,故作委屈的将手钏收进自己的袖口中。 她看着在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姝,实在是有些无语。 她道:\"妹妹,这手钏本就是给你及笄礼,难不成我为了害你,连自己也要一起害吗?\" \"今日,若非父亲多听我一言,察觉这手钏是个赝品,恐怕我就要被打成残废。\" \"我难不成,为了害你连自己也要害?\" \"手钏明明就放在房间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了妹妹房间,而我的盒子里还多了一个赝品?\" 她抬眸,满脸委屈的看着平阳侯。 \"爹爹,今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不给女儿交代,旁人会如何看待女儿?\" \"认为女儿是暗害自己亲妹妹的毒女,到时候女儿的名声会传得整个燕京城都是,你让女儿要怎么活呀?\" \"女儿将来如何嫁人?女儿不想活了……呜呜。\"沈宓说着,猛然转身就要往旁边的一根柱子撞去。 堂内众人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际,沈誉猛然冲过去,猛的拽住沈宓的衣裳,将她拖拽过来。 \"妹妹,你怎么那么傻!\" \"宓儿!\" 沈璃立马扑过去将沈宓抱在怀里安慰道:\"宓儿,姐姐知道,此事定是有人陷害你。\" \"母亲的手钏,宓儿留在身边多年,如今愿意拿出来送给姝儿为及笄礼,自然是真心相待姝儿的。\" 她抬眸看着平阳侯:\"爹爹,此事恐怕不简单,就是有人想趁这及笄礼,陷害我们宓儿,让我们宓儿名声扫地。\" 一旁的林氏怎么也没想到,和沈姝筹谋的事情,会成这个样子。 她见势不对,走到平阳后身旁,面色沉重道:\"老爷,今日可是姝儿的及笄礼呀,这些都是内宅之事,传出去可不好。\" \"要不等晚上再把丫鬟仆人,几个孩子都召集过来好好问问?\" \"月娥说的不无道理。\"一旁的沈老夫人也开口。 \"宾客些还在这里呢,今日可是姝儿的及笄礼,好歹给子女们留一点脸面。\" 平阳侯面带怒色,看向沈姝和沈宓两个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怒道:\"先这样吧,此事晚上再说。\" 他走到沈宓面前,沉静道:\"宓儿,父亲知道你一片好意,今晚父亲定给你一个交待,不让你受一分委屈。\" 沈宓咬唇点头,垂下头的那一刻,她眼睛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不出一日,平阳侯府的这场大戏就会传得满燕京城都是。 事情原委如何,大家定然看得清楚明白。 这场闹剧结束后,大部分宾客给平阳侯和沈老夫人拜完别就离开,唯有一小部分沈家族中亲戚留下来陪沈老夫人喝茶聊天。 太子和齐王离开平阳侯府门前,径直上了一辆马车。 太子道:\"今日,果真是出好戏。\" 齐王笑道:\"你也看出来,这毒不是沈二小姐下的?\" 太子微眯着眼睛,冷嗤一声:\"我看,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本殿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睿王在樊楼,为何会放过沈家?\" \"这睿王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破坏他的规矩,按道理说,沈誉应该被打断双腿的,可如今,至今都是个谜。\" 齐王笑道:\"我听说,当日沈二小姐不也被关在樊楼,难不成睿王看上她了?\" \"不可能。\"太子第一时间否定。 \"睿王向来不近女色,我曾让女人试探过,还没近身便被杀了,这沈姑娘更不可能。\" 可越是这样说,太子越是疑惑,这慕容澈到底是为什么放过沈家? 若是能顺藤摸瓜,抓住慕容澈的软肋,要对付他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直至晌午,落日余晖,照进平阳侯府内院。 永昌侯爵的张老夫人,带着自家宝贝孙子,和一些沈家族亲陪着沈老夫人喝茶聊天。 沈宓坐在沈璃身旁,给她剥了颗花生递到她手里。 \"阿姐这个很香,你尝尝看看。\" 沈璃接过花生,察觉到张怀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刚准备起身,便被沈宓抓住衣袖。 \"阿姐,这么快你便要回房?不陪宓儿看戏了?\" 沈璃抬眸看她,抿了抿唇:\"宓儿,你是看姐姐笑话的吧,旁人的戏我可不看。\" 她知道,今日张怀安和张老夫人想商议和沈姝的婚事。 沈宓笑道,扶着自己姐姐坐下。 \"阿姐,不是旁人的戏,是大哥的。\" 沈璃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沈宓。 \"枫儿的戏?枫儿能有什么戏?\" 沈宓笑道:\"阿姐,待会你就知道了,是好戏。\" 此刻,坐在沈誉身旁的沈枫,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沈宓。 若非是他这个妹妹给爹爹告状,将他打得下不来床,丽娘怎么会趁这段时间和小白脸私奔。 沈枫越想越气,手中的茶杯也越捏越紧。 前堂众人有说有笑,林氏看着张老夫人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老夫人,如今姝儿已经及笄,我们沈张两家,也该结连理之好了。\" 张老夫人转头看向身侧的张怀安,张怀安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璃,随即将眼睛移开。 他沉声道:\"祖母,孙儿如今才步入朝堂两年,还未站稳脚跟,也尚未有所成绩,若是现在成家恐怕不妥。\" \"既然有婚约在身,何必急于一时。\" 祖母难道忘了,今年乃孙儿本命年。\" 张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起什么,她看着林氏平静道:\"老身倒是忘了,今年是安儿的本命年。\" \"沈三小姐聪明伶俐,才德乃燕京出了名的,温婉大方又贤淑,若是进我张家呀,是我们张家的福气。\" \"只是今安儿的本命年,这婚事得推迟了。\" 一旁的沈姝听到这话,心中欣喜万分。 张怀安从来平阳侯府开始,便未正眼看她一分,她才不稀罕,早就想退婚了。 只是这个场合提退婚之事不妥,只能私下和林氏商量。 林氏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老夫人说的是,世子如今这般年纪便入朝为官,也算是年少有为,我们姝儿能嫁给世子,才是他的福气。\" \"哈哈哈……哪里的话。\" 前堂里众人喝茶聊天,一派其乐融融模样,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一辆马车也缓缓往平阳侯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稳稳的停在平阳侯府门前,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从上面下来,‘砰’的一声,就跪在府门前。 \"平阳侯府夫人林氏,伙同丽娘骗先夫人江氏嫁妆!\" \"民女丽娘自认罪不可赦,前来沈府给平阳侯认罪!\" 第46章 平阳侯发怒 \"民女丽娘,伙同平阳侯夫人林氏,骗先夫人嫁妆罪不可赦,前来认罪!\"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平阳侯府门前爆开,紧接着,府内一片骚乱。 沈老夫人正领着沈府众人,与家中族亲和永昌侯府的温老夫人喝茶聊天。 还没从刚才那尖锐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就见两个门防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侯爷,老夫人,出大事了!\" \"怡红楼的丽娘跪在府门前,说是来沈府认罪!\" 堂内众人顿时骚乱。 \"什么?丽娘?\" \"丽娘怎么来了?\" 听到丽娘的名字,沈枫优先从椅子上起身,看了平阳侯一眼,便匆忙往平阳侯府门前赶去。 平阳侯道:\"丽娘不是与人私奔的吗?怎么会来。\" 门房道:\"说是因为给先夫人嫁妆,还和夫人有关,前来认罪。\" 平阳侯蹙眉,怒气冲冲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还好意思来,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堂内众人见势起身都,往平阳侯府门前而去。 越是离府门近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便一祯祯的落入众人耳中。 随之,周遭众人议论声也随之传来。 \"骗取先夫人嫁妆,还和夫人有关?\" \"不可能吧,夫人是护国公之女,怎会伙同一个青楼女子骗取先夫人嫁妆。\" 沈宓挽着沈璃,跟在众人身后,往府门而去。 平阳侯率先到府门前时,就见地上跪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女子右手臂上被血染红,还能若隐若现看到手臂上被砍出的皮肉,头发凌乱不堪,眼里恨意了然。 沈枫蹲在她身旁,满脸心疼的看着她,试图伸手将她护在怀里,却被丽娘狠狠推开。 丽娘怒道:\"沈枫,我接近都是你继母安排的,我从未喜欢过你,我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都是为了给你继母骗取你的钱财!\" 平阳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性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是受谁指使?\" 丽娘身子微微颤抖的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眼神却十分坚定的。 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虽在青楼半年,却也知道燕京城权贵们的险恶。 却要让她与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对峙,她今日抱了必死的准备。 袖口之下,她拳头微微攥紧,眼神坚定,斩钉截铁道:\"平阳侯夫人林氏!\" \"让我勾引贵府大公子沈枫,从他手中骗取先夫人江氏留下的嫁妆!\" \"怕事情暴露,欲杀人灭口,将我胞弟残忍杀害,又追杀我至淮阳城,将钱财尽数骗取,又狠心杀掉我的心上人!\" \"我自知骗取先夫人嫁妆罪不可赦,前来平阳侯府认罪!\" \"也请平阳侯夫人,为我死去的两个家人一个交代!\" 刺耳的声音,在平阳侯府前响起,周遭听到动静的百姓,匆匆围观上来。 平阳侯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回头,就见林氏匆忙跑来,立马跪在地上。 \"老爷,这青楼女子向来诡计多端,谎话连篇,她说的话你不能听。\" \"这丽娘自己好财,与枫儿逢场作戏,骗了不少钱财,与人私奔,如今钱财尽没,又想来沈府里闹。\" \"一个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来我平阳侯府。\" \"老爷,让府中下人将她乱棍打死,扔出府去!\" 林氏话音刚落,沈枫立马扑到丽娘身上,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若是要打死丽娘,便先将我沈枫打死!\" 平阳侯气气得面色铁青,吩咐扑人。 \"你个逆子,真是鬼迷心窍了,来人把公子拉开!\" 几个侍卫走过去,试图将沈枫拉开,沈枫拼命挣扎,紧紧护住丽娘。 \"爹,丽娘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逆子!\" 就在这时沈宓带着沈璃已经到了府门前。 门前围了一些族亲,和几个看戏的百姓。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向平阳侯。 \"爹爹,丽娘手臂好像被砍伤了,看样子丽娘不像说谎。\" \"她若真是有冤,还涉及两条人命,我们平阳侯府若是这样将她打死,燕京城的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沈家?\" \"会说我们沈家,因为有个爵位,便仗势欺人。\" \"爹爹,不如听听丽娘怎么说,若是真有冤情,我们平阳侯府也好给她一个交代。\" \"她说是母亲让她勾引哥哥,来府上骗娘亲死前的嫁妆,这样不清不楚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恐怕也会影响母亲的声誉。\" \"爹爹何不让丽娘拿出证据来,证明这骗嫁妆一事的真相,以可证明母亲清白。\" 丽娘眼眶通红,直勾勾盯着林氏,忽而冷笑一声。 她苦笑道:\"沈夫人的身边有一嬷嬷,约摸四五十岁,嘴角最明显的便是有一颗黑痣,时常带着两个丫鬟从怡红楼后门去寻我,给我传消息。\" \"她们以护国公府能救出我远在桐乡牢狱的弟弟为由,让我骗大公子,让大公子以做生意亏本为由,骗取沈大小姐手中的先夫人留下的嫁妆。\" \"若是侯爷不信,可让那位嬷嬷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平阳侯眉头紧皱,拳头也微微攥紧,若是林氏与这事无关,这丽娘又怎么会认得她身旁的嬷嬷。 而且,连王嬷嬷大概特征都说出来,想来当真是打过不少交道。 况且这怡红楼的妓子,若非特殊情况是不能出怡红楼的。 想到这一些,平阳侯对旁边的侍卫道:\"去将王嬷嬷请来。\"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林氏见势不对,立马抓住平阳侯的衣衫,乞求道:\"老爷,你不要信她的,妾身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妾身不缺银钱,怎么冒这么大的风险骗先夫人的嫁妆啊。\" \"这个女人,钱财没骗到,就是想来祸害我们沈家,搅乱我们沈家。\" 丽娘冷笑一声,目光狠厉的看着林氏。 \"沈夫人,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之后杀人灭口罢了,这样事情就不会暴露,你早就算好了。\" \"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身上还有信件,若是侯爷不信,可拿过去瞧一瞧,这信出自谁手,又让我弟弟做什么腌臜交易。\" 丽娘说完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递到平阳侯面前。 \"这是我弟弟死后,我在他身上发现的。\" 平阳侯面色铁青,颤抖着从丽娘手中接过那封信,缓缓打开。 眼睛扫视一遍信上内容后,面色骤然大变。 忽而猛的转身,怒目急色的看着林氏,一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你……你都做了什么!\" 第47章 拿出证据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沈姝眼眶通红从府内跑出来,立马用身体护住林氏。 \"爹,娘亲跟你这么多年,你怎能打她?呜呜呜……\" 林氏完全被平阳侯那一巴掌扇懵了,手足无措的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封信,看了一眼,立马吓得扔在地上。 周围看戏的众人都很好奇,这信上到底是什么? 林氏跪在地上全身发抖,连忙解释道:\"老爷,老爷,你要信妾身,这信绝对是有人伪造的。\" \"这不是我写的信,这不是妾身写的信啊,老爷!\" 平阳面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她:\"不是你写的信,为何字迹却是一模一样?\" \"为何丽娘会知道你身旁的王嬷嬷,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巧合?\" \"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沈璃见面前的一幕有些奇怪,走上前将地上那封信捡起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沈宓故意问道:\"阿姐,信上写了什么?\" 沈璃道:\"宓儿,没什么。\" \"阿姐把信给我,我看看写了什么。\"沈誉走过去,将信拿过来打开,只看了一眼后,眉头骤然一紧。 他简直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氏。 没想到,他恭恭敬敬喊了多年的母亲,竟然想让旁人来毁自己姐姐和妹妹清白,还试图抛尸荒野。 林氏立马跪地求饶:\"老爷,若是妾身当真要让旁人做这么恶毒事,怎么会亲自写信,还让人落下把柄?\" \"上面却是妾身的字迹没错,可是也有可能是假冒的呀,老爷。\" 她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扫视沈宓和沈璃一眼。 她的确让人传话给了庞简,来燕京城毁沈宓两姐妹的清白,但没有传信。 那为何这封信会在旁简身上,还用了她的笔迹。 沈宓看着此刻的林氏,这般跪地求饶,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可笑。 前世,林氏让人丫鬟偷了她笔迹,意图用她的字与残暴不仁的信亲王表达爱慕之意。 这信亲王是陛下的弟弟,长得老就算了,生得丑陋不堪嗜血成性。 府中女眷被毒打死的,残忍折磨的不计其数,这信亲王府更是一个无边地狱。 还好后来,自己竭力在皇后面前证明,又加上自己舅父的求情,所以才逃过一劫。 至此以后,她开始模仿别人笔迹,不用自己笔迹写字,时常换不同笔迹练字。 太子的笔迹,沈姝和林氏的,乃至平阳侯的笔迹她都会。 庞简奄奄一息去怡春院的路上,自己的人就在他身上塞这封信。 此刻,平阳侯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氏,怒骂道:\"那你给为夫说说,为何丽娘见过王嬷嬷?\" \"王嬷嬷人呢?\" 平阳侯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就将王嬷嬷带了出来。 王嬷嬷出了府门,看到跪在地上的林氏,又看到跪在地上的丽娘时,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立马跪下来,哭道:\"老爷,夫人是冤枉的,夫人怎么会丽娘认识啊,老爷。\" \"丽娘定然是要陷害夫人啊。\" 丽娘咬着发白的唇,满脸怨毒的看着王嬷嬷,冷笑道:\"事到如今,还不承认吗?\" \"如今我丽娘失了弟弟,又失了心上人,我孑然一身,便什么都不在乎。\" 她从袖口中,再次拿出几张纸条来,这些纸条被折皱得不成样子,但上面的字迹依稀能看清楚。 \"这些,便是沈夫人与我共谋骗取大公子钱财的所有证据。\" \"夫人身边的丫鬟,意图让我看完烧毁,可我怕这事引火上身,最后被灭口,便私自留存下来。\" \"这些是沈夫人身边谁的笔迹,平阳侯一查便知。\" 那些小纸条一张张的递在平阳侯手上,平阳侯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不相信,自己同床共榻的女人,居然这般毒蝎心肠。 小纸条一张张打开,上面的字迹,他识得,正是林氏贴身丫鬟春秀的字迹。 \"父亲,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母亲会这样。\" 原本跪在地上的沈枫起身,想要将那些纸条拿来看。 却听到身后传来丽娘苦笑讽刺的声音:\"沈枫啊,沈枫,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你真是蠢得可怜。\" \"旁人要害你,你还口口声声的叫人母亲,你真蠢啊。\" \"若非我念及你对我情深一片,恐怕你早就下了牢狱!\" \"什么?\"沈枫骤然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丽娘。 \"丽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下牢狱?\" 丽娘冷笑道:\"你的好母亲,以我弟弟的性命威胁我,让我故意引你与人争风吃醋,把人打伤,你说她的用意是什么?你怎么那么蠢?\" \"不,不可能!\"沈枫看向地上的林氏,不可置信道:\"母亲你说话呀,这不是真的?\" 林氏见事情暴露,跪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扯平阳侯裤子:\"老爷,你别听她胡说。\" \"这么多年,我是最疼枫儿的,怎会让人设计他?\" \"老爷……你看在多年的夫妻情面上,相信妾身一次,一个青楼妓女的话不足为证啊,老爷。\" 此刻,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去看平阳侯的表情了。 平阳侯站在原地,气得全身发抖。 从前那些细枝末叶的记忆里,总能察觉到林氏的不对劲。 每次沈枫和沈誉犯错误,他要责罚沈枫,林氏总是前去阻拦。 一副慈母爱子的模样,殊不知,这一切都害了自己两个儿子。 他看着地上朝夕相处的女人,忽而觉得像天塌了一样,直让人心口发麻。 他猛的将人拽起来,眼眸猩红的看着她:\"你来说!\"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王嬷嬷丽娘见过,或许是巧合,可是这些纸条呢,是你贴身丫鬟春秀的字迹,也是巧合吗?\" \"渊儿。\"就在这时,见势不好的沈老夫人立马走了出来。 \"有什么好好说。\" \"是啊,爹爹。\"沈姝也在旁边哭起来。 平阳侯忍下心中怒意,狠狠的将林氏丢在地上,怒吼道:\"我要休了你这毒妇!\" \"老爷,老爷,不要啊,老爷!\"林氏听说要被休立马爬过去抓住平阳侯的脚不放。 \"老爷,你不能休了妾身,妾身为你生儿育女多年,你怎能休了妾身啊?\" 平阳侯用力挣脱开,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林氏,怒道:\"滚开!\" 府门前气氛压抑之时,一个黑衣侍卫走了过来,将两封信递到他手上。 \"老爷,户部侍郎和尚书府的家仆送来两封信,说是让我交给您。\" \"一封信是关于萧家公子,在灯会上遇难的事,另一封信是尚书府公子在樊楼出老千的事。\" 侍卫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林氏顿时脸色惨白。 她欲起身就要去抢信,却被平阳侯抢先一步。 林氏惊慌失措道:\"老爷,老爷……\" 平阳侯将信拿在手里,怒目急色的看着林氏,嘲讽道:\"你心虚什么。\" 他压抑怒火,缓缓将信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封血书出来,看到血书上内容时,面容气得几乎扭曲。 第二封信打开,只看了一眼,平阳侯就哈哈哈的冷笑起来。 \"好啊,好得很!\" 他瞪大眼睛,大步冲到林氏面前,猛伸腿狠狠的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你个毒妇,你要毁了我们沈家!\" \"母亲。\" 此刻身旁的沈姝被平阳侯的这一举动都吓坏了。 她立马扑到林氏面前,将林氏扶起来。 \"爹爹,你怎能这样对母亲,她是你妻子!\" 平阳侯怒道:\"从此刻起,她不是了!\" 怒喝声传来,沈姝抱着林氏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平阳侯冷笑道:\"你个毒妇,当真是不放过静婉的任何一个孩子。\" \"誉儿在樊楼,张尚书家的长子出老千,也是你暗中所为。\" \"户部侍郎之子,在花灯节上意图杀害宓儿,也你所为,血书清清楚楚写的!\" \"什么?\"众人简直就要被林氏所作所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平阳侯怒道:\"你可知道,当日在樊楼若是宓儿迟一些去,誉儿早就断了一只手。\" \"你可知道,我与宓儿在樊楼,为了救誉儿,险些遭受些什么?\" \"你要害死我们沈家满门!\" \"来人,将这毒妇拖去内堂!\" 第48章 四爷补刀 几个侍卫走过来,将林氏从地上拽起来,直接压到沈府内堂。 平阳侯忍着怒意,看了一眼周围的一些家族血亲,和永昌侯爵的张老夫人还有张怀安,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老夫人,各位族亲,今日之事,实乃家事,让众人见笑了。\" \"如今天色已晚,我差人送你们回去。\" 张老夫人紧抿着唇,走到平阳侯面前,温声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怒。\" \"这月娥向来温柔贤惠,在平阳侯府已有多年,侯爷也应念及旧情啊。\" \"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总是不好的。\" 张老夫人虽是这么说,可是今日之事她看得很明白,尚书府和户部侍郎家都送来了信,难不成有假? 她只是说几句客套话罢了。 平阳侯点了点头:\"谢老夫人提点,您路上慢点。\" 张怀安扶着自家祖母上了马车,目光依依不舍的落在沈璃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马车离开平阳侯府后,他才对着张老夫人开口:\"祖母,要不这婚事退了吧?\" 张老夫人沉着脸,面色阴沉,抬眸看着他,\"你还放不下温大小姐?\" 张怀安抿唇点头,深叹了口气:\"当初若非母亲觉得沈二小姐弑杀祖父,名声不好,所以认为沈家先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便连带着璃儿也不喜。\" \"便让孙儿和沈三小姐订了亲,让我和璃儿因为身份有别,不得不避嫌分开。\" \"若非是我,她如今身子怎么这般弱?\" \"孙儿心疼她,还请祖母为孙儿退去与三小姐婚约,我要娶沈璃。\" 张老夫人眉头一紧,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这般求人,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她沉声道:\"可如今,你与三小姐的婚事已定,难不成,因为这林氏的所作所为便要和她退婚?祖母可以帮忙,但还是得看你母亲。\" 张怀安沉下眸,平静道:\"母亲那边,孙儿自会想办法。\" \"今日及笄礼上,旁人都看得出来,这三小姐想设计沈二小姐,让她当众出丑毁掉名声。\" \"若是这样女子娶进我们永昌侯府,将来定鸡犬不宁。\" \"若是张家当真娶她进府,孙儿宁愿出家当和尚。\" \"荒唐!\"张老夫人一听这话,立马出口怒骂。 她伸手将张怀安扶起来,坐在自己旁边。 \"你如今,要以出家来威胁祖母了,你呀你,好得很。\" \"这婚不是没订吗?你回去好好劝劝你母亲。\" 张怀安点头,想到沈璃如今病殃殃的模样,心像刀割一样。 …… 醉江月 半掩的阁楼里,桌上燃起袅袅熏香,牡丹雕刻的窗前,对坐着两人,一白一黑。 一身白衣的石砚清手握白子落在面前的棋盘上,抬眸看着对面的慕容澈,淡淡一笑。 \"四爷,今日沈家这出好戏,你是没看到,明日恐怕整个燕京都会知道。\" 慕容澈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玉杯,眼里带着一丝玩味。 \"戏有什么好看,我想就那样吧。\" 他说完,随意拿起旁边的黑子下在棋盘里。 \"不过,今日送去的东西,能让沈家这滩浑水更浑一些,也算是件好事。\" 石砚清道:\"这沈家的事情,平阳侯知道的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若是平阳侯知道这沈夫人的真相,恐怕才懂什么叫万丈深渊。\" \"今日这出戏,可是沈二小姐布的局,四爷今日也算是帮了她。\" 慕容澈摇头,眼里噙着笑。 \"我可没帮她。\" \"平阳侯若是事后察觉,自然明白本王的意思。\" \"我既然能在樊楼放他一次,定然是要他付出代价来还。\" \"至于用什么来还,以后他就知道。\"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不会做亏本买卖。\" 石砚清轻笑,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四爷想要平阳侯付出的代价,难不成是沈家姑娘。\" 慕容澈眉眼微微一挑,轻笑道:\"我想要的,可远不止这些。\" \"我在樊楼放过沈家二姑娘和平阳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石砚清拿着白子的手一僵,抬眼看着慕容澈。 \"有什么天大的原因,让我们四爷,放过沈家?\" 慕容道:\"我总觉得,沈宓像一个人。\" 石砚清皱了皱眉,\"像一个人,四爷说的是何人?\" 慕容澈轻笑,手中黑子落下。 \"离国遇到的一个小姑娘,四五岁的样子。\" \"离国人?\"石砚清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 \"我听说沈二小姐自小养在乡下,怎么会和离国扯上关系?\" 慕容澈叹了口气:\"这就不知道了。\" …… 沈府里,压抑的气息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几个侍卫将林氏扔到前堂后,林氏院子中的丫鬟嬷嬷们,也随之被一一带到了前堂跪着,等着最后的审问。 沈枫将丽娘从平阳侯府扶起来后,便往沈府前堂走。 刚到沈府前堂,丽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还请平阳侯给丽娘一个交代,若是今日给不出个交代,丽娘便去报官。\" \"若是报官无用,我今日便撞死在沈府前堂,变成冤魂世世代代的咒语你们沈家!\" \"丽娘。\"沈枫走过去,蹲下身子,将丽娘扶起来。\"我爹会知道怎么做的,你起来。\" 丽娘全身是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刻的平阳侯,坐在椅子上,脸黑得如锅底,一双阴骛可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 林氏吓得身体不自觉的往后倾,转而爬到平阳侯面前哭道:\"老爷,老爷,你冤枉妾身了,老爷!\" 平阳侯冷嗤一声,伸手将她推开。 她怒道:\"你动谁都可以,可你的心思若是敢打在静婉的几个孩子身上,便是大错。\"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林氏痛苦哭:\"老爷,你我夫妻多年,你难道还不了解妾身吗?\" 平阳侯紧拽着拳头,忍着怒意闭了闭眼,缓缓开口:\"来人,将王嬷嬷,春桃拉下去,给本侯狠狠的打,打到肯说真话为止。\" \"不到黄泉不落泪,当真是我瞎了眼!\" 紧接着,几个手持棍棒的侍卫,走过去将地上跪着的王嬷嬷和春桃拖拽起来,往外面走。 此刻,林氏院子里的丫鬟春桃,拼命挣脱拖拽自己的侍卫,跪着往平阳侯身旁爬去。 \"老爷,饶了我,我招,老爷!\" 第49章 沈姝被罚 春桃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的看着平阳侯,又转头看着自己身旁的林氏。 林氏跪在地上,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她。 春桃立马吓得往后缩了缩。 \"说,怕什么,我在这里!\"平阳侯怒喝道。 春桃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是,夫人,夫人和张嬷嬷让奴婢传信,递到丽娘手里的。\" \"还让奴婢吩咐丽娘,看完把纸条烧了,若是不这样做,就拿丽娘的弟弟威胁她。\" \"丽娘的弟弟庞简在桐乡玷污过不少姑娘,被桐乡知府关进牢狱,本应秋后处斩,是夫人想办法将人放出来的。\" \"说是,说是庞简为人风流,是个淫贼,若是弄进燕京城,毁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清白,再好不过。\" \"后来丽娘拿着先夫人的嫁妆跑了,夫人怕事情败露,就派人去追杀。\" 林氏拳头猛然攥紧,恶狠狠的瞪着春桃,猛的扑过去一耳光扇在春桃脸上。 她怒道:\"你这小贱蹄子,合着外人来设计我,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她的确派人去追杀丽娘,可是去的襄阳,并未去淮阳。 春桃满脸泪花,猛的磕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前堂响起。 她知道平阳侯的雷霆手段,若是她不认错,到时候她会被碎尸万段。 她颤抖道:\"老爷,老爷我不想死,老爷,饶我一命。\" \"我真的不想死,一切都是夫人指使我的,老爷!\" 堂内众人被春桃的话说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枫闭了闭眼,忽而冷笑起来。 \"枉我这么多年,还将你当成我最亲的母亲,原来是个温柔的陷阱罢了。\" \"爹……\" 就在这时,沈姝扑到林氏面前,立马哭道:\"爹,你饶了母亲,爹……\" \"你看在母亲与你夫妻十几载的份上,饶了母亲,今日可是姝儿的及笄礼……爹爹。\" \"母亲也是一时糊涂罢了,你看在今日是姝儿及笄礼份上,饶了她。\" \"一时糊涂?\"沈宓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袖口中那只蓝色翡翠手钏拿出来。 \"爹爹,今日女儿也有冤屈,还请给女儿一个答复。\" \"我知道今日爹爹顾及妹妹面子,没有当着众宾客的面将事情说出来,如今在场的都是自家人,爹爹让妹妹给女儿一个交代吧?\" \"母亲莫名其妙的惨死,女儿便背上克死生母的灾星名声。\" \"祖父无缘无故的没了,女儿背了七年的恶女名声,女儿背这些黑锅背够了!\" \"今日,妹妹当那么多宾客的面,说我给她下毒,女儿虽是证明自己清白,可人云亦云,燕京城的人如何看我?\" 平阳侯面带怒色,看向地上的沈姝,沈姝立马吓得惊慌失色。 她颤抖道:\"爹,我没有拿她的手钏,我没有要陷害她,是她陷害我!\" 此刻,位置上的平阳侯面色铁青。 \"是不是要让为父将你院子里的丫鬟也拉出来,一一审问才肯说实话?\" \"早知道,当初就将你养在你祖母膝下,也不至于和你母亲学那么多腌臜事去!\" \"你的好母亲,要害死你两个姐姐,要害死两个哥哥,难不成你也是这样的心思?\" 沈姝立马摇头:\"爹,我没有。\" \"还不承认!\" \"你若主动是承认,今日便对你从轻发落,你若是死不悔改,别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 沈姝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她抬眸满脸泪花的看着平阳侯,哽咽道:\"爹爹,我是你女儿呀,你不爱姝儿了吗?\" \"爹爹,从前你是最爱我的,我是你的亲闺女啊。\" 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惹得平阳侯心软。 平阳侯沉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姝儿,你过来,好好给爹爹说说。\" 沈姝拂袖擦拭着眼角的泪,缓缓走到平阳侯身边。 \"爹,饶了母亲吧。\" 平阳侯将她眼泪擦干,沉声道:\"你告诉为父,为何要陷害姐姐?是不是你母亲指使的?\" \"为父知道你年龄小,不懂事,定是被人撺掇做错了事。\" \"以后,你便跟在你祖母身边,别和你母亲一起。\" 沈姝含泪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不关母亲的事,是女儿自己,不关母亲的事。\" 平阳侯忍着怒火苦笑,今日这通闹剧,当真是刷新他的认知。 他苦笑道:\"我知道,你被你母亲教坏了。\" \"你如今刚及笄,便是大姑娘了,既做错了事,便要勇于承担自己所犯的错,懂吗?\" \"这样才像个大姑娘。\" 他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侍卫道:\"三小姐陷害自己嫡姐,杖责三十棍!\" \"爹!\" 沈姝还未反应过来,几个侍卫就走过来,拉着她往前院走去。 紧接着,冰冷的棍棒声伴随着惨叫声,响彻整个平阳侯府。 林氏脸霎时惨白,爬到平阳侯腿边,伸手抓住平阳侯的腿连连求饶。 \"老爷,是妾身的错,求你别责罚姝儿,今日是姝儿及笄礼,老爷!\" 平阳侯憋着怒气,憋得满脸血红,他猛的伸腿,狠狠将人踹到几米远。 林氏被踹了一脚,疼得脸色发白,刚准备起身,就听到平阳侯,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这毒妇,把好好的女儿都教成什么样?\" \"来人,将这毒妇拖下去杖责五十,关到柴房不准出来。\" \"找人去通知国公府的人,将这毒妇接走,我平阳侯府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冰冷残忍的声音落下后,林氏忍着身体的疼痛,立马爬到平阳侯脚底下。 \"老爷,老爷你不能休了我……你不能休了我,我们可是陛下赐婚啊,老爷!\"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林氏被几个侍卫拖拽出去,按在板凳上,紧接着棍棒声响起。 夜幕,天暗了下来。 平阳侯府这场戏还未完。 林氏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扔进柴房中,她的贴身丫鬟春桃被赶出府。 与她共事的王嬷嬷被赐了毒酒,尸体直接让人抬走埋了。 而沈姝,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被人抬进了房间。 夜色下,丽娘出了平阳侯府,上了一辆马车后,沈枫便追了出来。 \"丽娘。\" 丽娘面色凝重,不看沈枫一眼,只冷声道:\"如今,我接近你的目的你已知晓,你又何必这般愚蠢?\" \"沈枫,我从未喜欢过你。\" \"我与你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更何况我心有所属,你我更不可能。\" \"等我将周郎的坟塚修完,我便回桐乡,再也不回燕京这是非之地。\" \"你们这些高门宅院的腌臜之事,我丽娘可承受不起。\" 丽娘说完,吩咐前头的马夫,头也不回的离开平阳侯府。 \"丽娘……\" 沈枫心如刀割,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就要追。 可惜,马车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哥。\" 第50章 国公夫人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枫微微回头,就见到沈宓满脸平静的看着他。 \"哥哥,丽娘她不喜欢燕京城,或许回桐乡是她最好的选择。\" 沈枫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红,迈着步子缓缓走到沈宓身旁。 原本就破烂不堪的东西,在今日彻底的崩塌了。 林氏的算计,丽娘的逢场作戏,这些事像一根根针似得扎得他心疼。 他始终不相信,她们会背叛自己,可事实就摆在面前,证据就摆在大家面前,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而此刻,身旁的妹妹,他曾经有一丝厌恶的人,却不知不觉救了他一命。 他垂眸看着沈宓,忽而觉得心酸又可笑。 明明她才是自己亲妹妹,自己之前却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沈宓生下来的当晚,他连面都没见她一面,还在襁褓中的她便被送去易水。 谁知再次见她是在她九岁,却和祖父的性命联系在一起。 他也曾因为祖父过世讨厌过她,认为她当真是沈家灾星。 他沉声道:\"宓儿,是哥哥对不起你。\" 沈宓紧抿着唇,缓缓道:\"你是我哥哥,身上与我流着同样的血,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哥哥万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我相信哥哥能遇到一个懂你真心的人。\" \"恩。\" 沈枫点头,看着沈宓。 \"宓儿,哥哥之前说的话,你别当真。\" 沈宓笑道:\"我怎么会,你是我哥哥不是旁人。\" \"哥我们进去吧。\" \"好。\" …… 平阳侯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个燕京。 燕京城的高门大户,知道的并不全面。 只知林氏对府内几个孩子不好,伙同青楼女子骗取先夫人嫁妆,让她们嗤之以鼻。 林氏好歹也是护国公的女儿,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沈宓回到揽月院时,已经天黑了。 烛火之下,她将蓝色翡翠手钏拿出来,戴在手上。 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她怎能给旁人? 不过沈姝这一次也算是自作自受。 今日能让父亲和哥哥看清楚林氏,已经算是完成一件心事。 以后林氏若是想在府里再翻些风浪,恐怕自己的父亲也不再相信她的假话。 沈宓知道,林氏与父亲毕竟夫妻十几载,即便是丽娘拿出那么多证据出来,父亲对林氏也还是有些旧情。 所以,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的弄垮林氏和沈姝。 只有查出母亲惨死真相,还有祖父之死的真相,乃至沈姝的真实身份,才能给林氏致命一击。 房间里摆了一盘棋,沈宓坐在棋盘前静静打量。 她伸手从桌旁拿了一颗黑子下在棋盘上,唇角勾起浅笑:\"棋子已入局,接下来,便是东宫太子。\" 手中黑子落下,门外忽而响起一个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外传来云岚的声音。 \"小姐。\" 沈宓放下手中的棋子,准备从椅子上起来,就见云岚推门进来。 烛火下,云岚将一张纸条递到沈宓手上。 \"小姐,我安排的人前去跟踪丽娘,她去淮阳找人给叶少卿修坟塚,应该再过几日便会回桐乡。\" 沈宓点头,伸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毁。 她低声道:\"今日丽娘来,便没想过让自己全身而退,林氏虽没有偿命,可也算是受到惩罚。\" \"丽娘自是知道,她一介青楼女子,怎么可能让林氏偿命,毕竟这件事,她也是同谋,父亲没有追究她,也算是给她一条退路。\"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她是个聪明人,不然怎会将与林氏密谋的证据保留下来,也多亏叶少卿提前发现。\" 沈宓半眯着眸子,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打,想到丽娘前世被折磨死的惨景,不由得唏嘘一口气。 今生,这个结局,也算是最好的。 她抬眸看着云岚:\"你可知,今日尚书府和户部侍郎家怎会突然送来信件,我记得当日我是让萧觉写了血书,可是血书最后怎会……\" 沈宓越想越不对劲,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画面。 慕容澈嘴角噙着笑,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醉醺醺的往他身上倒,难不成那时候血书就去了他身上? 云岚抿了抿唇,笑道:\"小姐,也只有四爷,才能让尚书府和户部侍郎主动送信到我们府上。\" \"想来,小姐演这出戏这四爷早就知道一清二楚,不过是推波助澜一番罢了。\" 沈宓嘴角抽了抽,险些没有把刚到喉咙的茶给咳出来。 \"完蛋了,慕容澈什么都知道。\" 云岚笑道:\"我看四爷对你不同于旁人,在樊楼放过你,又在花灯节……。\" \"你别说,四爷当真是生得好看,可惜就是太危险了。\" \"小姐,你说四爷这么危险的人,温柔起来是什么样的?\" 沈宓冷笑道:\"他不会温柔,但是很会折磨人。\" \"罢了,明日估摸着护国公和国公夫人要来,怕是我们沈府也不得安宁了。\" \"父亲和林氏的婚约是当今陛下所赐的婚,若非这林氏生得与我母亲七分像,父亲怎么会娶她。\" \"明日国公夫人定会去林氏的院子,你注意打听一下她们谈话的内容,或许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云岚点头,\"是,小姐。\" 云岚离开后,沈宓这才将蜡烛吹灭,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 沈府门前停了一辆精贵的马车。 几个穿戴整齐的丫鬟,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怒气冲冲的就往平阳侯府里走。 妇人约摸五六十岁,因保养得极好,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一些。 她不是别人,正是燕京城护国公的夫人,赵氏。 赵氏一进平阳侯府,丫鬟仆人们便前去禀报。 此刻,平阳侯坐在内堂,面不改色的看着怒气冲冲进来的赵氏,眸底森寒。 桌上,放了他连夜写的一封和离书。 先夫人江氏与他青梅竹马,生下沈宓一年后便死了。 如今自己和江氏的几个孩子,被林氏这般赶尽杀绝,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当初若非圣上赐婚,若非这林氏与自己死去的亡妻有七八分像,他也不会心软的接了圣旨。 说起来,他对林氏的宠爱绝大部分是因为她长得像江氏。 那么多年,他容忍她,对她好,心疼她。 可,江氏和几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底线,任何人若是触碰到这条底线,便是与他背道而驰。 没有哪个男人,能纵容一个女人,用些卑鄙手段,残害自己的子女。 他不是一个糊涂之人,也不可能这样算了。 第51章 赵氏施压 国公夫人进府后,沈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仆人将她迎至内堂。 她看到平阳侯面色铁青的模样,只冷淡的开口:“你与月娥是否有什么误会?” “一个妓子的话,便能将你们沈府搅得天翻地覆的,老身如今还是头一次见!” 平阳侯忍着怒意,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来,将那封和离书递在国公夫人手上。 “夫人既然来一趟,想来昨日之事你已经听说。” “这是我写的和离书,我已签字,你拿去偏院让林氏也签了吧。” “我本意给她一封休书,如今主动提出和离,也算是全了她脸面。” 他冷哼一声:“她若是在这府上一日,我的几个孩子将来不知道要被害成什么样子。” “此事我定会去给圣上解释。” “至于姝儿,她如今已经及笄,也算是大姑娘了,嫁人之前,养在我们平阳侯府。” 国公夫人接过那封和离书,面色平静的看向平阳侯。 她冷声道:“陛下那边,你就不用去了,我今晨刚从皇宫回来,你们也不用和离。” 手中信封微微拽紧,她将那封信当着平阳侯的面撕得粉碎。 平阳侯怒道:“这是做什么?” 国公夫人将撕碎的信纸放在桌子上。 “此事疑点颇多,老身不相信月娥是这般歹毒之人,陛下和皇后娘娘自然也不相信。” “事情尚未搞清楚,如何能提和离?如若不成,便再给她一次机会便是了。” “她做错了我自然也会教训,不能光凭一个勾栏女人的话,便给她定罪。” 平阳侯气得脸色发红。 他怒道:“她的贴身丫鬟春桃都招了,难不成还有假?“ “春桃是从你们护国公府带出来的人,难不成还背叛她?” “尚书府,户部侍郎家亲自送来证据,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让本侯再给她一次机会?哼!简直可笑!”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恐怕我们沈府会不得安宁。” “若非昨日事情暴露,我平阳侯会成为整个燕京城的笑话,她这个毒妇我实在容忍不下去!” 堂内众人能明显感觉到平阳侯的怒意,大家垂着头不敢说话。 沈宓坐在椅子上,端着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她知道,今日父亲要和林氏和离,有些难。 毕竟,这婚约是陛下赐的婚,要和离还得顾及陛下。 而皇后和太子也要在这件事里插一脚。 她放下手中茶杯,思绪万千。 若是想要彻底弄垮林氏,恐怕还得从母亲和祖父的死开始。 国公夫人见平阳侯盛怒,沉下脸来,她冷声道:“春桃即便是招了,也不能证明些什么。” “你何不好好想想,这月娥怎么会蠢得亲自写信到桐乡?” “当日那么巧,尚书府和户部侍郎家就送来证据?这难道你就不怀疑?” “皇后和陛下昨夜听说这事,也认为此事疑点颇多。” “老身今日前来,便是带了陛下和皇后的一句话,可打可罚,但和离还是慎重一些。” “毕竟这是陛下赐的婚,你们也有十几载的情分,好歹为姝儿考虑!” 位置上的平阳侯怒意未消,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沉下眼眸。 国公府怕他休了林氏,便连夜前往皇宫求了皇后和陛下,想来就是要用皇后和陛下压他。 可他如今知道林氏真面目,若是留她在府上,也没办法和她相处下去。 他转头看向国公夫人。 “哼,还是护国公有能耐呀,为了不让我与那毒妇和离,竟然连夜去见了陛下!” “既然,陛下和皇后都开口了,我便只能认命,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容忍的。” “从此以后,林氏在别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别院半步。” “至于我与她夫妻之情,从昨日就斩断了,她在别院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若是她心思歹毒,再想做些腌臜之事,我平阳侯也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到时候,要怎么处置她,便是我们沈家的事,与你们林府无关!” 国公夫人得了这句话,这才沉静下来。 她见平阳侯还在怒气上,便不好再说,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只要不和离,将来林氏就有绝对的权利。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向沈老夫人,目光又往沈宓身上轻瞥了一瞬。 坐在位置上喝茶的沈宓,被刚才那道带着恶意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只拿着茶杯继续喝茶。 国公夫人道:“若是月娥的再犯错,便由你平阳侯亲自来处置,不必来通知我们国公府。” “这件事,是真是假,实在难说。” “我听说,沈府昨日就将她打得下不来床,想来怕是病得不轻,我过去看看她。” 说罢,国公夫人转身,面带怒色往林氏被关的别院而去。 林氏自从犯错后,被打得血肉模糊,被扔在柴房一夜,又被带去偏院。 她本是侯府手握大权的当家主母,内宅之事都由她来操持。 本以为手握大权,可以借此拿捏江氏几个孩子,让他们不知不觉就消失,殊不知那么快就东窗事发。 偏院不比她春华院华贵,吃穿用度也不胜从前,反而是多了一丝凄凉。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氏忍着撕裂般的疼痛艰难的抬眸。 就见一身雍容华服的国公夫人走进来。 国公夫人扭头看向旁边两个丫鬟,两个丫鬟便顺势将房门关上。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窗户下有一个黑色身影蹲在下面。 “夫人……呜呜。”林氏见国公夫人来,立马哽咽起来。 国公夫人见到林氏这般模样,只觉得她愚蠢至极。 她走到床前,面带怒色,猛的扬手 ‘啪!’的一耳光狠狠扇下去。 她怒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自己办件事情,还能让一个青楼女人留下把柄,怎么那么没出息?” “你就是这样,来平阳侯府当主母的?” “我真不知道,你是没脑子还是怎么回事?证据全部在旁人手里。” 林氏脸颊刺痛,伸手捂住脸,哽咽的看着面前的人。 “夫人,如今平阳侯要休了我我该如何,姝儿又该如何啊,夫人?” 国公夫人往旁边桌子上一坐。 “昨日我收到消息,便连夜去了皇宫,他想休了你,恐怕没那么容易,至少也得看看皇后和陛下的脸面。” 林氏一听这话,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她抽泣道:“夫人,丽娘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定是被人算计了。” “庞简身上的那封信虽是我的笔迹,可我从未写过。” 国公夫人微微皱眉说道:“此事,确是有些不对劲,你可猜出是何人在背后算你?” 林氏摇了摇头:“不知道,可整个府上,除了江氏的那几个孩子,还能有谁?” “自从这沈宓回来后,我们沈家就不得安宁,我的计划一次次的失败,证据还被人捏在手里。” 第52章 林氏密谋 “江氏的几个孩子都不成器,只有这二姑娘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 国公夫人坐在椅子上,眸色微微一变。 她环顾四周,见房门紧闭,这个地方又处偏院,没什么人,才缓缓从袖口中拿了一封信递到林氏的手中。 “我看你呀真是没用,还斗不过几个孩子。” “吃的饭都比他们多,怎么脑子就不好使呢。” 信纸稳稳的落在林氏手里,林氏面色一僵,不知国公府是何意。 就听到国公夫人道:“这是太子和皇后的意思。” “睿王在樊楼放过平阳侯,皇后和太子,已经起了疑心。” “一颗棋子利用价值没了,便是弃子。” 此刻,窗户下的云岚,将耳朵贴到墙根,却丝毫没有听到二人密谋些什么。 房内二人声音太小,小得根本听不清。 她只能转身离开。 房内,国公夫人看着林氏,沉眸开口。 “更何况,若是有朝一日,姝儿身份暴露,他也会赐你一杯毒酒。” “何不如,早些怀上子嗣,去父留子,你也同样能拿到沈府掌家之权。” “将来你腹中孩子,同样能承袭爵位。” “如今你被关到偏院,可想过以后?” 林氏将信紧紧握在手里,眸色微微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氏。 “夫人,当真要这样吗?我与他父亲十多载啊。” “若是事情失败,恐怕……” 国公夫人白了她一眼,冷冷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如今在偏院,皇后只能指望这一件事。” 林氏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眼底忽而变冷。 想到昨日平阳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便觉得心寒。 她幽幽道:“既然他都对我这般,我何必留情。” “如今,既是皇后和太子的意思,我做便是。” “只是,我如今在内院,如何能怀子嗣?” 国公夫人扫视林氏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她声音细微冰冷,刻意压低。 “那得看你自己,你想活着,想拿到沈家绝对的权利,自然会想办法。” “到时候,沈家你一人掌控,还怕这江氏的几个孩子?” “哼,这江氏的几个孩子,是死是活,全在你的掌控之中。” “毕竟到时候,你是他们名义上的母亲。” 林氏抿唇,眸底一片阴狠之色。 她声音恶毒:“老爷,是你逼我的,莫要怪妾身。” “若想在沈家活下去,我只能这样做。” …… 皇宫风仪殿内,桌上燃起一缕熏烟。 寝殿内,对立坐着两人。 当中男子一身金丝袍子,金冠束发,面色俊朗,却难藏狡黠。 他将面前的一颗棋子下在棋盘上,看着对面的威风凌凌的皇后。 “母后的意思,平阳侯不留?” 对面,一身金色凤袍的皇后,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本宫筹谋多年,如今这林氏已经无用,与其寄托希望在平阳侯身上,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林氏身上。” “睿王在樊楼放过平阳侯,本宫便也知道。” 她拿起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幽寒道:“他,不能留了。” “只要林氏腹中怀了胎儿,这平阳侯便可除之。” “林氏背后是国公府,若是平阳侯没了,整个沈府便是她说了算。” “将来她腹中孩子,继承侯爵之位,一样能拿到玄甲兵兵权。” “这是本宫做的最后一步打算,如今不得不这样。” 太子眸色微变,目光落在皇后诡异的脸上。 “还是母后想得周全,去父留子,承袭爵位。” 皇后放下手中棋子,将旁边的茶拿起来轻抿了一口。 “今日,让你去看沈家二姑娘,如何了?” 太子道:“是个绝色美人,可惜儿臣不喜欢。” 皇后放下茶杯,“景儿,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娶,由不得你。” “江玄对她可不一般,到时候,若是平阳侯一走,沈家便是林氏说了算。” “江氏的几个孩子,到时候无爹无娘,只有江玄一人,便无人撑腰,一切都得听林氏的。” “江玄自然愿意让沈宓嫁入东宫,寻求庇护。” 第53章 不是嫡女 “更何况,钦天监曾言,这凤位将会落在沈家,很有可能就是这沈家二小姐。” “若是将来你能将她娶入东宫,再好不过。” 太子放下手中茶杯,面露出讥讽之色。 “母后,什么凤位落沈家,你还当真信?儿臣就算娶了她,也不会真心实意。” “更何况,儿臣瞧着这沈二小姐聪明得很。” “若是她将来察觉东宫地下牢狱里的东西,也会与儿臣反目成仇的。” 想到东宫地下牢狱里的东西,皇后握着茶杯的手骤然一抖,顿时有些反胃。 她冷声道:“你娶她入东宫,不让她去地下牢狱就行了。” “母后听闻,这姑娘养在易水乡下,一年一灾,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若不是,怎会多次死里逃生?” “钦天监算的,难不成还有假?” “你如今虽是太子,可终究毫无实权,大燕一半的兵权都在睿王手上,将来你如何和他斗?” 皇后话落,太子捏着茶杯的手一僵,眼神瞬间狠厉。 他看着皇后,面带不悦之色:“儿臣明白。” “儿臣听母后安排。” “如今天色已晚,儿臣便不打搅母后休息。” 冰冷的声音落下,太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自己贴身侍卫就往太子府去。 太子走后,皇后身边的张嬷嬷走了出来。 “娘娘,这沈家三小姐沈姝,也是沈家人。” “她是沈家嫡女,如今太子又喜欢,娘娘为何还要反对?” 皇后半沉着眸子,将手中茶杯放下,轻嗤一声:“嫡女?呵……” “她可不是嫡女,至于她是谁本宫也懒得说。” 张嬷嬷面色一凝,有些惊讶的说不上话来。 \"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道:“本宫要的是,江玄将来会助吾儿一臂之力。” “沈姝如今和永昌侯府的张怀安还有婚约,又和景儿在一起。” “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有损我儿声誉。” “本宫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冷笑道:“至于这沈宓,是不是钦天监说的,到时候让她进宫,本宫一试便知。” “是,娘娘。” 漆黑的夜色下,马车缓缓到达太子府。 男人衣袍一撩,刚下马车,贴身侍卫就匆匆跑过来,将沈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 他跨步往府里走,冷声道:“国公府既然已经出面解决,本殿自然便不插手。” “让林氏按照母后的意思去做,只要她怀了子嗣,平阳侯,便不用留了。” “本殿,疑人不用。” “一颗棋子,若是没用了,留着只会让人心烦。” “更何况,沈家……”太子眸底幽寒。 “本殿,当真是收不了平阳侯的心呀。” 他跨步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着身旁侍卫。 “如今,沈姝如何了?” 侍卫道:“听沈府的人说,被家罚,恐怕下不来床。” 太子眉头微皱,“私下让人送些药去,别让沈府其他人察觉。” “如今,她还有婚约在身,若是张家和父皇,发现她有婚约还与本殿纠缠,恐怕父皇会对我失望。” “切记,万不能让旁人知晓了。” 侍卫道:“是,殿下。” …… 沈府揽月院里,沈宓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暗黑色的天空。 云岚进来将在林氏偏院听到的话告诉沈宓。 不过是,林氏房间里的声音很小,她没听清楚,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宓叹了口气,看向云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也不知道他们商量些什么。。” 不过,她知道,如今林氏被罚去偏院,恐怕会另外想办法,从偏院出来。 接下来,这段时间,她要先对付的人,便是东宫太子了,慕容景。 前世,太子慕容景,暗地里豢养了不少死士。 其左膀为暗卫头目云决。 云决武功高强,是个冷血侍卫,却有一个致命的伤,情系一位姑娘。 右臂为大燕的新科状元苏荀。 苏荀为人谦和,才华过人,后来无缘无故成为太子的谋士。 若想搞垮太子,就要先断其左膀右臂。 杀云诀,收服苏荀。 第54章 前世谋士 这是沈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将手中的棋子下在棋盘里,面色微冷。 翌日,天微微亮。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就从门外传来。 “小姐,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沈宓微微蹙眉:“这么早?” “老爷说,有要事。” 沈宓翻身下床,洗漱完毕后,便跟着侍卫,前往沈府书房。 沈宓到书房后,书房紧闭。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平阳侯的声音。 “宓儿,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推开,沈宓就见自家父亲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看着手上一些信。 她走近,将自己手上的药膳放在旁边茶桌旁。 “爹爹,女儿见您这几日辛苦,给你熬了些补身体的药膳,爹爹趁热喝。” 平阳侯抬眼看她,唇角挤出一个笑容来,朝她挥了挥手。 “过来,爹爹给你看个东西。” 沈宓有些不解,缓缓走近,就见一封信,信上字迹龙飞凤舞。 这个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舅父江玄的字迹。 平阳侯将信递给沈宓:“你舅舅来信,说是半年后便能回来,你抽个时间给你舅舅回信。” “你舅舅,无时无刻不挂记着你。” 沈宓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字,又想起前世江玄的悲惨结局,不由得莫名的有些心酸。 江玄和母亲江静婉原本生在江东出了名的商贾世家,祖上是做绸缎生意,在江东也算是富甲一方。 父亲年少时,前往江东南巡,中途被人追杀,母亲便将他带回江家养伤,二人产生情愫。 父亲离开江家后,一年后带着聘礼亲自去江家求亲,母亲这才嫁给父亲平阳侯。 后来,江家在江东的绸缎生意越做越大,惹得同行眼红,便在江家的生意上使了些腌臜手段,还让江家惹上官司。 外祖父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外祖母后来也跟着去了。 至此,江家大房便只留下江玄和江静婉姐弟二人。 江家族亲分崩离析,家族矛盾日益激化。 江玄自小就离家,回到江东后与族亲更是不和,时常受到排挤,江家从此家道中落。 江玄在父亲和母亲的引导下,前去参军,至此成就今日的江玄。 说起来,江玄的一生也不算很幸运。 “宓儿,你在想什么?” 平阳侯的话传入耳朵,沈宓回过神来。 她将那封信折起来,满脸笑容的看着平阳侯:“爹爹,边疆可来了消息?是不是舅父打了胜仗?” 平阳侯笑道:“恩。” “你舅父这次,以三千兵马取胜,陛下大悦,封了不少赏赐,若是半年后回来,还会封赏。” “想当初,你舅父前去军营时,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如今十年过去了,能有今日的成就,为父很欣慰。” 沈宓唇角微微翘起,笑道:“爹爹,若是到时候能让哥哥们一起送去军营,未尝不是件好事。” 平阳侯笑道:“这两个孩子,只能这样了。” “就你姐姐和你懂事些。” 沈宓抿唇道:“爹爹,哥哥他们会明白你一片苦心的。” 平阳侯叹了口气,“希望吧,爹爹也老了,瞎了眼,看错了人。” “只能将来去你母亲面前赎罪。” 沈宓沉眸,看着平阳侯,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爹爹还会这般想。 她见平阳候面色不好,又想到林氏努力怀孕多年都无果。 便想试探一下平阳侯的身体是否有恙。 她缓缓道:“爹爹,我见你面色不好,不如让女儿给你把把脉?” 平阳侯叹气,坐在椅子上,将手伸过去,“行,你来把把脉吧。” 沈宓眸色微沉,伸手就开始给平阳侯把脉。 平阳侯脉象虽稳,但是稳中却有说不出的乱。 这种乱,她曾经给其他病人诊断过,像是中了踏鹊枝的毒。 而且,就目前来看,是多年前中的毒,后面余毒清了,有些后遗症。 “爹爹,你曾经可中过毒?” 平阳侯点头,“多年前,曾在江东被人算计,中了踏鹊枝的毒,只是余毒已经清了,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沈宓将平阳侯袖子撩下来。 她终于知道,为何林氏怀不上子嗣。 踏鹊枝的后遗症,便是这样。 父亲虽能人道,却无法让她怀上子嗣。 思及此,沈宓道:“爹爹,你余毒未清,有些后遗症。” “若是宓儿说了,爹爹会相信吗?” 平阳侯皱眉看着她,见她神神秘秘的。 “宓儿,有话就直说。”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难堪的开口。 “爹爹可知,踏鹊枝中毒之后,虽……虽能……。” 沈宓面色有些红,可把平阳侯急坏了。 “你快说,说话急急巴巴的。”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虽能行夫妻之事,却极难……让人怀上子嗣。” 平阳侯面色微微一变,看着沈宓此刻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他笑道:“这怎么可能,为父听说这踏鹊枝不过是迷药而已。” “为父,不也生了姝儿?” 沈宓紧抿着唇,她知道自己如今要继续说,恐怕父亲还会怪她故意挑拨他和沈姝父女关系。 更何况,平阳侯是何时中毒,她也不知晓,不确定沈姝是否亲生。 如今,将这踏鹊枝的毒性告诉爹爹,他自会去查。 就算林氏在偏院里怀了身孕,他也会质疑。 更何况这种事情是男人的隐疾,关系到男人尊严,哪个男人愿意接受自己不能拥有子嗣的事实? 想到这,沈宓从椅子上起来。 “爹爹,宓儿只是将经验告诉你,也许当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如今舅父的信我已经拿到,宓儿先下去了。” 平阳侯面色有些不好,叹气道:“去吧。” 沈宓回到揽月院的雅间。 雅间里,她捏起手中茶杯,想到前世新科状元苏荀和太子之间的牵连,不由得皱了皱眉。 前世,苏荀在春闱中夺得的第一名,也被仁德帝任命到户部。 后来,他私下成了太子的谋士,为太子出谋划策。 苏荀这个人擅长谋略,且有才华和毅力。 若是今生能抢进太子先机,将苏荀率先收服成为自己的人。 想到这些,沈宓放下茶杯,看着云岚。 “改日,你我还得去百晓堂一趟,打听些消息,顺便放出一些消息。” 云岚有些疑惑:“小姐,打听什么消息,又要放什么消息”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平静道:“打听一个人,这个人有才华善谋,不容小觑。” “至于,这散播的消息,自然是关于兵部的。” “此事,关乎阿姐生死。” “你这几日收拾这东西,陪我去趟百晓堂。” 云岚抿了抿唇,看着沈宓。 “小姐,百晓堂打听消息一次就要收一百五十两白银。” “上次打听丽娘,又打点一些人,我们手里已经没有几个银钱了。” 沈宓眉头一皱,沉默半晌。 “我们手里还有多少,先拿出来吧。” “是,小姐。” 沈宓知道,要搞垮太子没有银钱恐怕难办。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的琼花宴,赢得头筹的是沈姝。 当时陛下封的银钱奖赏,差不多能买下四五间的铺子,而且琼花宴也能借机让人进东宫。 若是这次琼花宴,她用心些,或许还有些机会。 可离琼花宴还早,她等不了那么久,她必须将苏荀的底细先摸清楚。 第55章 沈璃的梦 不到片刻,云岚将仅剩的银钱拿出来。 “小姐,侯府每月分拨给小姐的月银就这么多。” 沈宓蹙着眉,掂量着手中仅剩一百两银钱。 百晓堂打探消息,起底也是一百五十两,还差五十两哪里去寻? 百晓堂是江湖组织,和大燕的皇城司是相同,不过一个隶属于江湖,其背后的主人不知。 一个隶属于皇城,专门为当今陛下输送情报。 沈宓叹气,将手中银钱递到云岚手上,“先这样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你先收拾东西,这两天就要去一趟。” 云岚点头,将桌上的银钱收好, 她抿了抿唇:“小姐,你既然已经想法子把夫人的嫁妆拿回来,为何不找大小姐拿一些?” 沈宓道:“母亲留下的东西,怎能随便拿呢。” 云岚无奈,只能将剩下银钱收好,便去收拾东西。 清风院里。 一身薄纱裙的沈璃躺在榻上,打着瞌睡,手中的书落在地上,她也渐渐进入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梦里,她被同一道女声带到一个漆黑恶臭的地下室。 诡异的声音,从地下室的牢狱传来,沈璃好奇的顺着声音走去,缓缓将地下室的门打开。 透过那道门缝,她看见一个被砍了四肢的女人,被铁链捆绑在一个铁架上。 地上泔水恶臭,女人蓬头垢面,身上被泔水弄得黏黏糊糊的,十分可怖。 那双眼睛布满血色,露出绝望无助的神情。 沈璃只觉得那人十分熟悉,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 女人喉咙里溢出虚弱的声音。 \"阿璃……救我。\" “啊璃……救救我。” 这道声音,似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沈璃的胸口,熟悉得让她心底发麻。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母亲,母亲,不要。” “阿姐!”就在这时,沈宓从门外进来,就见沈璃眼神惊恐,满头大汗。 “阿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璃全身颤抖,伸手抓住沈宓的手,颤抖道:“宓儿,我梦到一个女人,四肢被砍断关在牢房里。” “宓儿,她的声音和娘亲好像啊。” “你说娘亲是不是没有死?她托梦给我,让我去救她。” “人人都说她被害得尸骨无存,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娘亲死了。” 沈璃越说越激动,她眼眶通红,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 沈宓见她这副模样,握着她的手,缓缓在床边坐下安慰她。 “阿姐,你是不是太想娘亲了,所以才会做这个噩梦?” “娘亲已经死了十几年,怎会托梦给你让你救她?” 沈璃身子微微颤抖,低头抽泣起来。 “可我做这个梦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见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让我救她,让我好好活着。” “宓儿,我始终不信她死了,我不信。” 沈宓拿着手绢将沈璃眼泪擦干,又给她把了把脉。 关于自己娘亲的死,她曾经也怀疑过,娘亲的死,沈家对外宣称是流匪作乱,可尸骨都找不到。 可她早就怀疑这件事不对。 从前世那些细枝末叶的记忆中,沈宓可以肯定娘亲的死和林氏一党有关。 而且,沈璃梦中的地下牢狱,又是在哪里? 想到这些,她沉下眸,看向沈璃。 “若是娘亲还活着,宓儿就算用我这条性命,也要将她救回来。” “你如今身子不好,得好生休息。” “你放心,当年娘亲的死,我会想办法查清楚。” 沈璃眼眶通红,缓缓点头。 沈宓将沈璃重新扶上床,又给她盖上被子,开了一些药吩咐丫鬟后,才离开清风院。 她离开清风院,刚走没几步,沈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就匆匆跑来。 “二小姐,老夫人让你去前堂一趟,府上来了贵客。” “贵客?”沈宓微微蹙眉,“贵客为何让我一人去?” 丫鬟道:“老夫人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接姑娘进宫。” 小丫鬟话音刚落,沈宓的手猛的拽紧,不安也涌上心头。 她不过刚回燕京城,皇后为何见她? 且,从前世今生来看,皇后和林氏一样,都是表面温柔,实则狠毒之人。 难不成,林氏这件事皇后是看出什么? 不等沈宓想清楚,丫鬟一副焦急的模样催促:“小姐,我们快走吧。” “到底什么事?”沈宓问。 皇后向来狡猾,为人阴狠毒辣,怎么会突然想见她? “去了就知道了。” 沈宓无奈,只能跟着丫鬟去前堂。 前堂里,一位穿戴整齐的嬷嬷,正坐在位置上喝茶。 见沈宓前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沈宓。 她笑道:“这便是沈家二姑娘吧?” 沈宓走过去,礼貌的给嬷嬷行一礼。 “不知嬷嬷找我何事?” 嬷嬷连忙将人扶起来,笑道:“姑娘,今日老奴是奉皇后之命,前来接姑娘进宫。” “皇后娘娘这几日食不下咽,身子也越发瘫软,寻了太医也束手无策。” “听闻府上二小姐给府上大小姐开了药后,大小姐气色好了许多,便让老奴来接姑娘进宫,给皇后看诊。” 沈宓眸色微变,恐怕要见她是假,试探她才是真。 果然和前世一样,都是带着目的的。 想到这,她微微抬头看向身旁的嬷嬷。 “嬷嬷说的哪里话,太医院都对娘娘病束手无策,我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医术也只是学了些皮毛,怎能给娘娘看诊。” “还请嬷嬷寻个医术高明的太医,给娘娘看诊,莫要耽误娘娘病情。” 嬷嬷面色一僵,故作镇定道:“姑娘莫要谦虚,老奴是奉皇后之命,前来请姑娘进宫。” 此刻,位置上的沈老夫人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二丫头,既是皇后要求,便去一趟。” “自己处处小心,别因为失了礼仪,丢我们沈家的脸。” 沈宓无奈,点头道:“孙女谨遵祖母的话。” 马车徐徐缓缓的往大燕皇宫而去,袖口之下,沈宓拳头随之握紧。 前世那些残酷记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讽刺又可笑。 今生,太子和皇后乃至整个林国公府都是她的仇人。 沈宓坐在马车里,静静闭着眼,用力搜寻着前世那些零星的片段。 他似乎记得,苏荀成为太子谋士后,他流落在外的胞弟也出现在燕京城。 所以,太子和苏荀之间的牵连很有可能就是苏荀的弟弟苏荣。 若是能查到苏荣的下落,就证明这件事有突破口。 如今离苏荀上京赶考还有月余,太子亦未察觉此人,还来得及。 “沈小姐,到了。” 外头传来嬷嬷的声音,沈宓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熟悉的景象。 前世皇宫她来过多次,也曾带着煜儿给陛下请过安。 那时候的仁德帝,将煜儿抱在怀里,教他读书写字,宠爱得不行,还时常说煜儿长得像睿王。 当时沈宓只认为是仁德帝开玩笑,便没在意。 毕竟太子和睿王是兄弟,像也是正常。 殊不知,煜儿就是四爷的孩子。 每每想到前世懂事让人心疼的煜儿,沈宓的心就像一根针扎一样。 她拽着裙摆,跟在嬷嬷身后,一步步的往皇宫中走。 凤仪殿位于皇宫南面,院内奢华。 一进寝殿,沈宓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佛香味,熟悉又陌生。 “娘娘,沈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殿内传来皇后的声音,沈宓跟着嬷嬷进了寝殿,就见皇后坐在位置上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见沈宓前来,皇后立马起身温柔的走过去,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当真是个标志美人。” 沈宓立马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将人扶起来,笑道:“本宫听闻,沈二姑娘擅长医理,会些药膳,便想试试。” 沈宓道:“不知娘娘是如今是何症状?” 皇后笑道:“身体疲乏,难以入眠。” 皇后给沈宓赐座后,沈宓才抬眼看着皇后,分明面色极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她笑道:“娘娘,臣女给你把把脉。” “好。” 纤细白嫩的手附到皇后脉搏时,沈宓察觉皇后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 且,这凤仪殿内还有第三个人,是个男子。 余光微瞥,他看到牡丹雕刻的屏风后一个浅色身影,那道身影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故作镇定。 “娘娘,你脉搏虽稳,却有些乱,想来,娘娘是忧思过重,臣女给你开一副养身子的药。” 第56章 皇宫鬼宫 沈宓提笔在纸张上写下药方,眼眸沉下去那一刻,又瞥见屏风后的身影。 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若是慕容景真起什么心思,到时候事情败露,反而会说她今日来寝宫给皇后娘娘看诊,意图勾引太子。 名声没了不说,反而落入他人圈套,到时候父亲和舅舅就算再反对,她也得嫁给太子。 太子这人,十分恶毒,又特别不要脸。 思及此,沈宓抬眸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如今药方已经开好了,只需按方子上的抓药即可” “皇后娘娘身子需要静养,臣女就不便打扰娘娘休息。” 皇后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打量,露出满意的神情。 “沈姑娘有心了。” “沈姑娘生得天资国色,倒是让人过目不忘。” “如今还有医术在身,当真难得。” 沈宓微微含笑,抬眸看她,“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女不过只懂一些皮毛而已。” “能给娘娘看诊,是臣女的福气才是。” 皇后叹了口气,知道沈宓说些客套话。 她吩咐一个小丫鬟道:“送沈二姑娘回去吧。” “是,娘娘” 听到这话沈宓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跟在一个丫鬟身后,缓缓离开皇后寝宫。 她也知道皇后和太子再怎么胆大,在凤仪殿内,定然不会做什么糊涂事来。 寝殿里,太子慕容景从屏风后走出来。 “母后,你可看出什么了?我看不过如此。” 皇后玉藕一般的手臂微伸,将桌子上的一杯茶拿起来喝了一口。 “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却如此沉静,洞察力也不一般。” “你方才在屏风后,也被她尽收眼底,这姑娘心思缜密。” “她比这燕京第一才女沈姝好很多。” 太子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挑眉看着皇后:“母后今日想试探的,恐怕没这么简单。” 皇后拿起桌上的药方扫视一眼,对着旁边的宫女说道:“将这药方烧了吧,本宫可不敢喝她开的药。” 一个小宫女走过去,将药方拿过来,转身就放在蜡烛上,烧成灰烬。 看着那颤动的烛火,皇后冷笑道:“若是她今夜能在椒房殿逢凶化吉,便是钦天监所算之人。” “椒房殿是出了名的鬼宫,往年打死在里面的宫女嬷嬷不计其数,其先帝死在里面的妃子也有好几位。” “那地方怨气重,也是皇宫的禁地,无人敢去,更别说在里面待上一夜。” “常有无意闯入椒房殿的宫女,进去不到半日,出来便已经疯癫,甚至被吓死。” “今日,本宫倒是想看看,这沈宓到底还会不会如同以往,逢凶化吉。” 太子慕容景端起手中清茶,目光落在沈宓离开的方向。 “若她不是呢?这般心思的女子,便不能留了。” 皇后抬眼瞥了太子一眼,冷笑道:“你是当今太子,你难不成还害怕她一个女人?” 太子微蹙着眉头,每每想到沈宓看他的眼神,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抬眸看着皇后:“母后莫不是忘了,平阳侯府的夫人林氏,因何落得如此下场?” “难不成,与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皇后眯了眯眸子,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女子罢了,有何可怕。” “本宫关在你地下牢狱里的脏东西,看看还能活多久。” “若是活不成便让人弄死,不动声色的弄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是,母后。” 从皇后寝殿出来,天色已经全黑。 沈宓一到晚上,眼睛就不好使。 路过光线暗的地方,时常模糊一片。 她跟着宫女穿过御花园后,来到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皇宫小道上。 越是走着走着,前头的光线越是暗得出奇。 甚至她能察觉到,给她带路的小宫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直到穿过小道,来到一个寂静无声的院子时,沈宓才察觉不对。 她立马道:“这个地方,好似不是出宫的路。” 小宫女转头看她,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开口:“沈姑娘,恐怕是第一次进宫吧?” “出皇宫有两条路,一条是沈小姐刚才来的,另外一条便是这一条小路。” “奴怕平阳侯府的人等沈小姐等得焦急,便想带沈小姐走小路,这样也好让沈小姐快些回府。” 沈宓眉头微蹙,越是见这宫女的神情,越是觉得不对劲。 她前世虽来过皇宫多次,可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更别说出宫的小路。 而且,这地方灯火尽灭,只有宫女手中灯笼溢出缕缕昏光。 夜晚光线弱,她也分不清方向。 她走到宫女身旁,低声道:“你既带我走小路,为何这般害怕?” “难不成,这里有鬼,把你吓成这样?” 小宫女听到沈宓的话,脸色霎时惨白,她整个身子都要微微颤抖。 “沈二小姐,奴婢就送你在这里吧,你自己走,继续往前走就到出宫口。” 沈宓冷嗤一声,猛然伸手掐住那宫女的脖子。 那宫女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立马求饶:“沈小姐,你放了我,放我回去吧。” 沈宓怒道:“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宫女连连摇头,泪眼汪汪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 沈宓见她不说,又十分害怕的样子,故意将唇凑到她耳旁,声音带着诡异。 “是被热油灌喉而死的,我……死得好惨啊,好惨啊……。” 小宫女被吓得瞳孔微缩,脸色惨白。 “放,放开我!” 她猛的推开沈宓,手中灯笼骤然掉在地上,疯了似的挣脱往反向跑。 “跑什么?” 沈宓从地上捡起灯笼,刚想退出这毛骨悚然的地方时。 外院突然传来锁门声。 她顾不上其他的,提着灯笼跑过去,就见几个打着灯笼的嬷嬷将外院锁了,转身就离开了。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静得让沈宓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周围沙沙的风声响起,沈宓还能感觉到寒气袭人。 “有人吗?” “开门啊,你们把我锁这里干嘛?我还要回家” “有人吗?” 外头一片寂静,院内只有她手中的灯笼发出一点光,四周漆黑一片。 她在院前喊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影。 沈宓无奈,只能提着灯笼往前走。 手中灯笼提高,顺着微弱的光看去,能依稀看到一块牌匾。 当看清牌匾上的几个字时,沈宓瞬间如坠冰窟。 椒房殿? 椒房殿不就是皇宫里出了名的死宫吗? 这地方常年闹鬼,后宫更是无人敢来,进来的宫女嬷嬷们,有些甚至是被活活的吓死的。 而且,椒房殿里还死过不少人,宫女太监,嬷嬷乃至皇妃。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让她来椒房殿? 想到这些,沈宓提着灯笼转身就准备再去敲门。 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风吹落叶的沙沙的声。 那脚步声很轻微,却还是落在她的耳朵里。 她咬紧牙,鼓起勇气,不回头去看。 她如今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论谁死得惨,估计也没人能及她。 她怕什么? 管她身后是人是鬼,她都不会转头看一眼。 沈宓深吸一口气,听着身后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她平复情绪后,紧握着灯笼,继续一步步的往院门处走,每走一步,心也跟着砰砰砰的直跳。 身后那道诡异的脚步声还在继续跟来,仿佛她走一步,那脚步声就移一步。 直到她走到院门停下脚步时,身后那诡异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四周漆黑一片,她咬着牙,将手中灯笼一扔,骂道:“有本事来呀,我才不怕呢!” “谁怕谁孙子!装神弄鬼的!” “啧,呵。”一声冷哼自身后传来,沈宓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熟悉,又让她感觉危险。 她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黑色身影站在她对面。 “四,四爷。” 第57章 趁夜吻她 慕容澈身着暗黑云锦衣衫,身姿挺拔,腰身劲瘦有力,腰间插着一把短匕。 他微微挑眉看着沈宓,眼里透着几分不羁。 沈宓诧异一瞬,刚想上前一步,就见一只毛色通体雪白,张着血盆大口的白虎从慕云澈身后猛窜出来,对着沈宓怒吼两声。 “白泽,滚下去。” 白泽很听慕容澈的话,收起利爪,舔几下爪子后,便退到慕容澈身后。 沈宓抿着唇,抬眸与慕容澈四目相对,落在地上的灯笼照出的点点光辉,能看清他的轮廓。 在暗黑的夜色中,将他勾勒得愈发神秘。 男人挑了挑眉,笑道:“胆子真大,来这个地方。”他说得随意,声音又磁性。 沈宓抿了抿唇:“四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慕容澈看着她,目光肆无忌惮。 “过来。” 他声音缓缓徐徐,带着压迫和磁性。 沈宓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 白泽见她与自家主子交好,便也收起爪牙,只用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还不停的磨磨牙。 沈宓缓缓往慕容澈身旁移,在这寂静的夜色下,还能听到他浅淡的呼吸声。 “四爷,你这白虎,该不会是专门吃人吧。” 慕容澈垂眸看她,露出一丝邪恶的笑。 “你说得对,专吃你这种撒谎精。” 沈宓连忙反驳:“谁撒谎了,我从不骗四爷。” 慕容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英挺的眉峰微微挑起,他伸手指了指寝殿内。 “皇宫里人人都说这里面有鬼,本王偏就不信了。” “既然你在这里,不如你带本王进去瞧瞧。” 沈宓连连摇头:“我不去,椒房殿里有脏东西。” “四爷要去自己去。” 慕容澈面露邪恶。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让你给我带个路,这般样子。” “你走前面,带本王进去。” 沈宓脸色惨白,搞不懂慕容澈进去要干嘛? 她连忙摇头:“四爷,我要回去,我爹爹他们应该会担心。” “我不想进去,这里面死过不少人,不干净。” “四爷该不会……” 沈宓越想越不对劲,这慕容澈嗜血如命,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他和沈家有仇,他该不会让她进去,然后将她杀了,抛尸在里面吧? 越是这样想,沈宓就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在青云街她见过不少,死后被抛尸在街道上的奴隶们,尸体都臭了,也无人管。 她可不想自己这般早早送命。 思及此,沈宓紧拽着手,看着慕容澈。 “四爷,你该不会?”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慕容澈俯身下来,将那张俊得令人窒息的脸凑近她。 “怎么,怕我在里面杀了你?” 沈宓屏住呼吸,抬眼看他,见他唇角噙着邪恶的笑。 那双眼睛离她很近,两人就只有一只手指的距离。 浅淡的气息落入她的耳里,沈宓刚想退一步,后背就被他扶住。 慕容澈冷笑道:“你这么有趣,我怎会舍得杀你,恩?” 沈宓拳头微微攥紧了,抬眼看他。 “我不想进去了,我想回府。” 慕容澈将自己的脸移开,伸手随意摸了摸身旁白虎的脑袋。 \"我还以为,沈家的姑娘胆量过人呢,没想到是个胆小鬼。” “若是你想回去,也可以。” “带本王进椒房殿瞧一瞧,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你觉得里面还有比我更危险的?” 沈宓鼓起勇气,看向椒房殿的门。 今日不进去一趟,慕容澈不让她走了。 她咬了咬牙,抬眸看慕容澈,大不了一起死吧。 她俯身将地上的灯笼捡起来紧握在手里。 “四爷,那你跟在后面……还有。” \"真没用。\"慕容澈冷嗤。 “你让人杀庞简时,可不是这样,怎么在我身旁便这般可怜样?还是说一切都你为了在我面前活命,装的?” 沈宓撇了撇嘴:“谁装了?我是叫人去杀,又不是我亲自动手,杀人我不怕,可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她打着灯笼,鼓起勇气一步步的往前走,慕容澈带着白虎跟在身后。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入目的便是黑漆漆的寝殿,还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破窗外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冷得让人毛骨悚然,隐约中还能听到殿内诡异的声音,和老鼠逃蹿‘发出吱吱的响声。 沈宓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看慕容澈,生怕一回头一把短匕就插入她肺腑。 她对慕容澈,还是不了解。 灯笼的光微弱,能看清楚周围的空间少之又少,殿内黑漆漆一片。 她攥紧拳头,每走一步,脚都如千斤重。 寝殿空荡荡的,还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一尊佛像,那尊佛像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突然,北面窗户吹来一阵冷风,沈宓手中灯笼瞬间熄灭。 殿内陷入黑暗,她转身连忙伸手去抓慕容澈的衣衫。 “四爷,有脏东西。” 漆黑的夜色中,她伸手过去,就触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 渐渐的,一道灼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仿佛就贴着她的耳朵。 温热的呼吸传来,沈宓刚想往后退一步,腰肢就被一只大掌握住,紧接着唇被人狠狠被含住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沈宓这才反应过来,慕容澈是在吻她。 夜色中,他吻得毫不留情,霸道又野性,丝毫不温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拆骨入腹。 她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上了当,受了骗。 慕容澈这个骗子,让她进来是假,占她便宜才是真的。 二人呼吸交缠在一起,慕容澈呼吸急促得不行。 沈宓想起在宁远侯府那次,他也是这般,野性粗狂,竭尽全力的将她占有。 “四爷,咬疼了。” 沈宓推开他,一抬眸就见暗影之下,慕容澈唇角微勾带着一丝邪肆。 他冷嗤道:“不怕,你还往本王怀里钻。” 沈宓瞬间面红耳赤。 二人僵在原地,她只能依稀看清楚慕容澈一点模样。 慕容澈步步朝她紧逼过来,沈宓步步后退。 最后他将她抵在一根柱子上,他弯腰俯身下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膜。 “沈宓,你这样,真的好有趣。” 夜色下,沈宓只能通过窗户照进来的一点点光,看清慕容澈半明半昧的脸。 她抿了抿:“四爷,你骗我进来,就是占我便宜。” “人人都说四爷不近女色,却这般折腾我,难不成,四对我动了念?” 慕容澈身材高大,将她半个身子笼罩。 那邪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嗓音磁性:“有些自信过头了。” “没有动念,那你干嘛吻我?” “你不是恨我们沈家吗?我父亲害你去离国受了十多年的苦,你应该恨我,恨沈家才对。” 慕容澈将唇凑到她耳旁,侧眸看着此刻的她。 暗夜之下,能听到她浅淡的呼吸声音。 他笑得邪肆:“平阳侯,的确让本王受了不少苦。” “可本王喜欢,父、债、女、还。” 沈宓面色一僵,就见他邪恶的看她。 沈宓紧抿着唇不说话,慕容澈缓缓俯身将地上的灯笼捡起来,将佛像两旁的蜡烛点上。 殿内,一片通明。 “过来。” 他朝沈宓招了招手,沈宓这才走到他身旁。 她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佛像。 “四爷,他们不是说,这椒房殿有鬼,死了不少人嘛?” 慕容澈冷嗤道:“的确是死过一些人,不是传闻中那么吓人。” “椒房殿原本是先皇淑妃住的寝殿,后来淑妃害死皇家血脉被揭穿,将整个椒房殿的宫女嬷嬷们,喂了毒酒,自己悬梁自尽。” “至此,这个地方便被传为皇宫禁地。” 第58章 父债女还 “四爷你不怕吗?” 慕容澈眸色滚动,目光落在面前佛像上,冷嗤道:“见过血的人,怎么会怕死。” “燕京城都在传,沈家二小姐,九岁就杀了自己祖父,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女,如今竟害怕成这样。” 沈宓抿了抿唇,缓缓开口:“祖父的死与我无关,我背了七年的黑锅。” 她微微转头看着慕容澈。 微弱的烛光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愈加清晰。 沈宓垂眸下去,看见慕容澈腰间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好像是金子。 男人微蹙的眉,与她四目相对,眼中情绪难分。 “怎么?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沈宓连连摇头,抿唇道:“四爷,方才我瞧见四爷身上有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四爷是大燕皇四子,定是富贵非凡。” “你我已算有夫妻之实,我也算是你的女人了。” “四爷的女人,怎能这般寒酸呢?” “况且……” 她低下头,脸瞬间通红,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不要脸,居然说出这话。 燕京城敢找四爷借钱的女人,怕只有她一人了。 慕容澈挑眉看她,将身上一块金牌拿出来递到她手上。 “你想要的是这个?” 沈宓微微抬眸一看,那块东西金灿灿的东西,原来是麒麟军的金牌! “这个赏你,随你花。”慕容澈说得十分随意。 沈宓连连摇头,手心都掐出汗来。 “四爷,这是你的令牌,我怎能要,我不要。” 慕容澈冷笑道:“你既开口向本王要,本王且有不给的道理。” “不过……” 他挑眉:“本王这个人,从不做赔本买卖。” “你既然拿得起,我想你将来定也还得起。” 沈宓不知慕容澈是何意,难不成想用这块金牌试探她?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令牌,金色的,在烛火照耀下明晃晃的。 慕容澈那么容易将麒麟军的令牌给她,估计就是试探她? 看她会不会将麒麟军的金牌拿去给皇后和太子,毕竟今日她刚去了皇后寝宫。 也有可能,试探她会不会给自己父亲平阳侯。 思及此,沈宓也来了主意,她倒是想慕容澈看看她的真心。 无论麒麟军的金牌去何处,以慕容澈的能力,定然会想办法拿回来。 她抬眸看向慕容澈,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四爷,可是你说的,让我随便花。” 慕容澈面不改色,眉梢上染了一丝邪气。 “对,随你花,也希望你,还得起。” 沈宓将令牌收好后,抬眸与慕容澈二人四目相对,她立马垂下眸子。 “四爷,外面院子门被锁了,送我回家好不好,爹爹他们会担心的。” 慕容澈漆黑的眸子静静看她,纤长的手指附上她的侧脸。 那银甲小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冰凉的触感传来,让沈宓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烛火下,慕容澈的样子越发清晰,轮廓分明,俊得让人窒息。 男人缓缓靠近她,眼神也愈发深邃,他俯身下来,静静看她。 沈宓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慕容澈敛着眉便往前逼近一步。 沈宓抬眼与他四目相对,还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烛火下,慕容澈神情依旧冰冷,剑眉微微蹙起,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沈宓浅浅吸了一口气,抿唇道:“四爷,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喜欢。”慕容澈回答得很随意。 “不喜欢,你为何还这般对我?” 慕容澈慵懒一笑,“因为沈二小姐,很有趣。” 沈宓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脸移开。 “四爷,我知道你在离国受了许多苦,我无法请求四爷原谅我爹爹。” 慕容澈冷嗤一声:“所以,你要替你爹还那笔债?” 慕容澈话音落下,沈宓随之沉默。 想起前世她怀上四爷的孩子,最后被太子察觉,娶入东宫,和煜儿一起惨死的场景,不由得心口一酸。 她不想和大燕皇室有任何瓜葛。 见她沉默不说话,慕容澈冷笑道:“不过,你现在后悔也迟了。” “上了本王贼船,哪有那么容易下去。” 沈宓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怕,怕慕容澈与她纠缠,不过是为了报复沈家。 她怕,怕她前世东宫的悲剧重演。 她垂下眸子,听着灼热的呼吸声。 二人沉默片刻,慕容澈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寂静的夜色下,听得两人的呼吸声。 凉风从窗户吹来,慕容澈的那只大白虎从窗户一跃而下。 它跑到慕容澈的脚底下,摇着尾巴叫了几声。 慕容澈才缓缓道:“走吧,送你回家。” …… 马车缓缓离开皇宫,沈宓坐在马车里,思绪万千。 此刻,皇宫凤鸾殿。 一个嬷嬷打着灯笼敲开了凤鸾殿的门。 “娘娘,椒房殿里点起了烛火。” “什么?” 嬷嬷话音刚落,皇后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椒房殿点上了烛火?” 嬷嬷道:“回娘娘,我们的丫鬟在远处观察了许久,椒房殿里,的确灯火通明。” “看样子,沈小姐是进了椒房殿了。”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椒房殿在点灯。” “这沈家小姐,难不成当真是……” “沈小姐人呢?” 嬷嬷道:“沈家姑娘的马车,已经离开皇宫了。” “听外头的宫女们说,椒房殿里传来奇怪的吼声,后面沈小姐就从里面出来了。” 皇后沉了口气道:“行,本宫明白了,下去吧。” 嬷嬷退下后,皇后从床榻上起来,穿上鞋子,缓缓走到柜子前,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拿出来。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竹签。 竹签上写着几句话 。 ‘奔波阻隔万重险,小儿命中犯三官。’ ‘欲事不达难成就,寸步如登万里山。’ 竹签的最下方,写了三个字,‘下下签,凶。’ 皇后拿着那根竹签,眼中阴狠,猛的一折,竹签断成两截。 看着被折断的那根下下签,她嗓音异常冰冷。 这是前些日子,她在万佛寺内亲自求来的,一根下下签。 抽到这根签时,她曾找万佛寺内的老方丈借解过这一支签。 老方丈曾言,她与太子凶多吉少,让她们回头是岸,否则便是千难万险。 可惜皇后偏不信,她现在贵为皇后,是真凤加身,自然要做的事情,就能做成。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这根竹签,声音冰冷。 “一支破签,还想阻碍我与景儿的前程,什么万重险,如登山,本宫偏偏不信。” “本宫会让人知道,什么才叫真凤加身,什么叫做颠倒乾坤。” …… 沈宓回到平阳侯府时,姐姐和父亲,还有两个哥哥都在前堂焦急的等着,见她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平阳侯见她来,立马走过去问道:“宓儿,怎么会去那么久?不是给皇后看诊吗?” 沈宓淡淡道:“爹爹,是去给皇后看诊,只是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宫女带到椒房殿里。” “什么?” “怎么会带到椒房殿去?” “那地方阴气重,怨气也重,去的人都多数被吓得不轻,什么人会将你带到椒房殿?” 沈宓摇了摇头:“爹,应该是皇后身边的人,可能带错路了。” “如今宓儿安全回来了,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平阳侯看出沈宓有心事,不好过问,只得让沈璃陪她回房休息。 “行,你下去好好休息。” …… 夜半,沈璃在沈宓房间里待了许久,见她情绪稳定,便也没有多问。 烛火下,沈宓心思错乱。 脑海中全是关于慕容澈的影子。 从重生回来后,就时常与他纠葛在一起。 他明明是自己避之不及的人,可为什么偏偏许多事都会无缘无故与他纠缠。 第59章 鸳鸯荷包 沈宓前往皇宫的事情,很快就传进沈姝的耳朵里。 铭香院的雅间里,点上青松香,雅间的桌子上是一碗雪白的燕窝。 躺在榻上的沈姝将燕窝端起来,只吃了一口。 手中那碗雪白的燕窝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个贱人!” “皇后怎会让她进宫?” “我也是沈家嫡女,为何皇后娘娘要这般区别对待我。” 丫鬟天霜走进来,见沈姝气得脸色通红,捏着帕子递在她手上。 “小姐,你消消气,也许皇后娘娘当真只是让二小姐去看诊呢?” 沈姝咬牙切齿道:“宫里那么多太医,偏偏让她去,可能吗?” “皇后娘娘就是瞧上这沈宓,想让她当太子妃,她的舅父江玄手握重兵,想让沈宓为太子妃拉拢江玄。” “那我呢?若是她成为太子妃,我与景哥哥又算什么?” 她抬眸看着丫鬟天霜,冷声道:“她去皇后那边还做了什么?可打听到其他消息?” 天霜点头,“听说,被宫女带去了椒房殿,后面从椒房殿里回来了,而且皇后娘娘对她似乎很满意。” 沈姝紧紧咬着后槽牙,拳头也微微攥紧。 若非沈宓故意在及笄礼上设计她,她怎么会被平阳侯责罚,如今下不来床? 以至于她趁人之危,接近太子? 想到这些,她眼里恨意了然。 明明及笄礼之前,白露去沈宓的院子里打听到的,那琉璃翡翠手镯要给她作为礼物。 为何最后手钏是假的,而真的还在她房间床底下? 难不成,有内奸? 越是细细琢磨及笄礼发生的事情,沈姝越是觉得不对劲。 她抬眼看着天霜。 “把白露那个贱婢给我弄进来!” “若非她的疏忽,我怎会被沈宓算计!” “是,小姐。” 天霜得了命令,转身就出门。 不到片刻,白露就端一盆热水进来。 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沈姝那冰冷骇人的目光时,立马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 “小姐,小姐怎会这般看着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沈姝冷嗤道:“怕什么,你过来。” 白露端着热水,颤颤巍巍的走到沈姝床前。 颤抖着将一块热的毛巾拧干递到沈姝手上,又将一瓶药递在沈姝手上。 “小姐,你别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害怕。” 沈姝冷笑道:“我问你,为何沈宓的手钏会在我床底下,是不是你搞得鬼?” 沈姝话音刚落,白露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小姐,奴婢真的不知,奴婢的确是按你的吩咐将药丸放进手钏里,谁知道二小姐手钏是假的。” “奴婢跟了小姐五六年,怎会背叛小姐,是二小姐,是她设计了我们。” “我对小姐的忠心,小姐难道还不清楚吗?” 白露一边说,一边抽泣,身子也微微颤抖。 沈姝瞥了她一眼:“白露,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就把你卖到燕京城最低贱的窑子里,让你被人千人骑,万人爬,让你永远翻不了身。” “不过,本小姐谅你也不敢。” 白露咬着唇,连连点头。 她手上还包着纱布,眼眶通红的看着沈姝。 “小姐,奴婢不会背叛你的,奴婢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沈姝皱眉:“什么事?” 白露道:“当日,你让我去二小姐房间放药丸时,我瞧见二小姐柜子里有一个荷包,荷包上还绣着一对鸳鸯,而且看那绣工十分精美。” 沈姝眉头微蹙,“荷包?难不成,沈宓有野男人了?” “你确定,是绣着鸳鸯的荷包?” 白露点头:“小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是一个鸳鸯荷包,而且荷包上只有一对鸳鸯,没有名字。” “想来二小姐,私下里,偷野男人呢。” 床榻上的沈姝眸色微变,纤细白嫩的手指微微敲打着桌面,眼底露出一抹阴冷之色。 “果然,沈宓那贱人,有奸夫了,居然留着鸳鸯荷包。” “也不知道,她的奸夫是谁,她这般粗鄙不堪,恐怕只有什么低门低户的公子才能瞧上她吧。” 她冷嗤一声:“若是让沈宓那贱人,嫁给旁人。” “恐怕皇后娘娘,便不会让她入东宫为太子妃。” “一个自小养在乡下的土包子,也配做太子妃。” “是娇养在沈家这么多年,连礼仪母亲都是请宫里的嬷嬷来教导。” “我费劲心思抓住太子哥哥的心,凭什么让她捷足先登。” 她看着白露,露出一抹渗人的笑:“上次因你的疏忽,害得我被父亲责罚,这次便让你将功抵过。” “想办法,将沈宓房间里的鸳鸯荷包拿出来。” 白露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就对上沈姝冷得骇人的目光。 她连连点头:“是,奴婢听小姐的。” 沈姝眸底一片阴寒:“沈家,只有我是嫡女,她和沈璃算什么?” “就算要嫁人,沈宓也只配去信亲王府,嫁给信亲王那又老又丑的男人。” “呵呵呵。” “拿鸳鸯荷包时,顺便将那小贱人的字拿一些出来,信王府那边,我会亲自安排人牵线搭桥。” “到时候,她不得不嫁给信亲王。” “我沈姝,不喜欢旁人与我分享男人。” 信亲王是先皇的第三个儿子,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如今已经年过五旬,为人好色。 信亲王妃死后,信亲王曾纳了多门妾室进府。 燕京城的百姓对信亲王多有议论,大概都是关于府中妾室,府中妾室虽有好几门,但那些妾室下场都不是很好。 信亲王玩腻后,会将那些女人赏给自己家丁仆人玩乐,玩死的也有不少。 每次一门妾室死后,这信亲王府便要纳一门妾进去。 而,信亲王的王妃之位常年空缺,燕京高门女眷们,更是不敢去。 信亲王如今五旬,生得又老又丑,而且对府中女眷十分残忍,就算想攀高枝的宦官世家,也不敢将自己女儿送去。 想到这些,沈姝缓缓道:“这次,我定让沈宓那贱人翻不了身。” 白露见沈姝心情好一些,颤颤巍巍的伸手,给沈姝捏肩膀。 有些讨好的意味。 “小姐,奴婢觉得,若是小姐想入主东宫,何不另想他法?” 沈姝侧眸看她,声音冰冷:“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主意最多,所以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你且说来,我要如何才能去东宫?” 白露道:“如今,皇后娘娘一心想在沈家挑选一名嫡女去东宫,小姐又得太子殿下宠爱。” “若是……小姐能怀上太子骨血,到时候就算皇后娘娘再反对,也没办法。” “二小姐如果成了太子妃,以二小姐的手段,小姐想要进东宫恐怕更难。” 第60章 设计沈宓 白露说完,下意识抬眸的去看沈姝的神情。 沈姝面色平静,伸手落在白露的身上,笑道:“你倒是会出主意。” “这个主意极好,可惜也很难办。” 她拿过白露递来的药,冷声道:“去把房门关了,不准任何人进来。” 白露点头,起身就去将房间门关上,又将桌子上一块铜镜递到沈姝手上。 “小姐,如今用药都用那么久了,还不见淡。” 沈姝手里拿着药,将药滴在帕子上面。 随后拿着一面铜镜细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倾城绝色。 然而这张完美的脸下面,是她忍了十几年的恶心。 热帕混着药敷在脸上,渐渐的那白皙稚嫩的皮肉上,开始逐渐显露出一块淡紫色的胎记。 淡紫色胎记占据她一半的右脸。 有一部分甚至还攀爬上她的鼻翼,往左脸而去。 她看着此刻镜子中的自己,忍着恶心将手中另一种药,敷在脸上那块淡紫色胎记上面。 这块胎记,林氏一直让她隐瞒,一隐,便是十六年。 这么多年,她寻遍名医,都没办法祛除。 白露抿着唇,将帕子递给她,低声道:“小姐,奴婢这几日都在私下里打听法子。” “可大夫都说,只能用东西将它遮盖。” “如今太子殿下不知道,我们得趁这段时间,赶紧再去寻高明一点的大夫才行。” 沈姝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右脸上的紫色胎记。 “每次都要遮遮掩掩,真是受够了。” 她将,枕头边的面纱戴上,她用力撑着身子。 “白露,你让天霜拿钱打点一下偏院,我要去见母亲一面。” 白露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夜晚平阳侯府偏院,十分清冷。 沈姝忍着疼,撑着身子,打着灯笼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往林氏的偏院而去。 偏院里,林氏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阂着眼睛睡觉。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几分清冷之意。 自从她被关偏院,便只有国公夫人安排的丫鬟冬香在这里照顾她。 府上偶有一些嬷嬷送来一些像样的饭菜。 大多时候在送到偏院里的一些饭菜又冷又馊,连一个通房丫鬟的饭菜都不如。 更别提能吃一顿热乎的东西。 沈姝提着食盒到达偏院时,被偏院凄惨的惊住了。 落叶枯枝落得满院子都是,杂草丛生,无人打理。 见这眼前一幕,沈姝顿时眼前一酸,往内室内去。 “母亲,姝儿来看你了。” 床榻之上,听到声音的林氏有气无力的爬起来,就见门口一道倩影。 “姝儿,姝儿,你终于来了。” 林氏眼眶通红,看着沈姝推门进来。 屋内一片漆黑,还能闻到泔水发臭的味道,沈姝捂着鼻子,将窗户打开,又将房间点上灯。 屋内灯火通明,却又十分简陋。 林氏忍着疼,蓬头垢面的从床上起来,见到沈姝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低头掇泣。 沈姝冲过去,将林氏抱在怀里,声音哽咽道:“母亲,你怎么样了?呜呜……都是女儿不好。” “父亲他太狠心了,你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夫妻。” 林氏身子颤抖,咬牙道:“你父亲那没良心的,只在乎死去的江氏,还有那几个孩子。” “我与他夫妻多年,这十几年来,我兢兢业业为了整个侯府,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我得到了什么?” 沈姝放下手中食盒,缓缓坐在林氏床前。 “母亲,如今你被关在偏院,父亲也没来看过一次。” “沈宓回来后,父亲对沈璃和沈宓的态度大转,颇为喜欢。” “女儿什么都没有,父亲看都没看过女儿一眼。” “若非她们姐妹二人算计,母亲与我怎么会这般,呜呜……” 林氏伸手擦掉沈姝的眼泪。 “你哭什么,你娘还没死呢。” 沈姝用手帕擦拭眼泪,止住哭声。 她看着林氏,说道:“母亲,女儿今日前来,便是与母亲商量一事。” 林氏见她这般,倒是心疼。 “何事,姝儿不妨说说。” 沈姝抿唇道:“刚才女儿听白露说,沈宓房间里,有一个鸳鸯荷包,怕是有了野男人。” “就是不知道,这野男人是谁。” 沈姝声音落下,林氏微微皱了皱眉。 “鸳鸯荷包?这小贱蹄子,根本不会刺绣,哪来的鸳鸯荷包?” 沈沉声道:“母亲,她不会刺绣,可是沈璃会呀,说不定是沈璃教她的。” 林氏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思议。 “莫不是,这小贱蹄子回燕京,就和外男私相授受了?” “上次你祖母要验她清白之身时,她竭力反对,如今想来的确存疑。” 她看向沈姝,冷笑道:“若是能抓住这个男人,定让这小贱蹄子被浸猪笼。” “你祖母,对沈家几个姑娘的名节尤为看重,若是有损沈家声誉的事情,她定会不放过。” “之前你先祖在时,曾有未出嫁的姑娘失了名节,被活活打死的。” 林氏的声音落下之时,沈姝随之也握紧了手,有些不可思议。 “打死?” 林氏点头,“有打死的,也有浸猪笼被活活淹死。” 林氏越是这般说,沈姝心里越是害怕,面色也逐渐惨白起来。 林氏见她这般,有些疑惑。 “姝儿,你怎么了?” 沈姝连连摇头,“没什么,母亲。” 林氏叹了口气:“你改日找人打探一下,与这小贱蹄子,私相授受的是何人,若是逮到便是他死期。” “这小贱蹄子一回来,就算计我,害我被老爷打,还弄偏院来,这口恶气,我出不了。” 沈姝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母亲,女儿倒是有个好方法,让沈宓翻不了身。” 林氏侧眸看她,就见沈姝面露阴险之色。 “什么方法?” 沈姝笑道:“既然,她如今有鸳鸯荷包,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将她推给信亲王?” “燕京城的人都在夸,沈家二小姐沈宓是国色天香,信亲王为人好色,府中姬妾成群,手段也残忍。” “他最喜欢的,便是物色各种美人,供自己享用,享用完便扔给家丁仆人。” “只要女儿找人,将沈宓是燕京第一美人的名声传出去,传到信亲王耳朵里,你猜信亲王会如何?” 林氏眯了眯眼:“可是,这沈宓毕竟是我们沈家的姑娘。” “信亲王,好歹也得看一下你父亲的面子。” 沈姝冷笑道:“女儿知道,信亲王自然不会对沈宓强取豪夺,可若是,沈宓自愿的呢?” “若是沈宓,自己想攀高枝,与信亲王私相授受,到时候证据摆在面前,她不认也得认。” “更何况,陛下生辰就会到了,女儿定会让人与信亲王府牵线搭桥,旁敲侧击,让信亲王在陛下生辰上,求陛下赐婚,娶沈宓。”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情投意合,到时候,陛下定然同意赐婚。” 林氏,眸色微变。 如今,皇后和太子都下令,让她怀上子嗣后就杀了平阳侯。 到时候,沈家掌家之权落在她这个当家主母手上,沈宓就算不想嫁也得嫁。 她笑道:“姝儿,想得周全。” 第61章 设计沈璃 “你若需要什么帮忙,尽快与你外祖母说。” “她定帮你。” “至于沈璃……” 林氏冷笑着将食盒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恐怕,这璃儿,也活不了多久了。” 话音刚落,沈姝皱眉,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氏。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氏道:“张怀安,对沈璃念念不忘,若是你嫁给他,恐怕他也会惦记沈璃,母亲怎么能允许。” “你及笄前一日,齐王私下里来找过我,让我帮忙他娶到沈璃。” “母亲有意无意的提点过他,想娶沈璃,就得生米煮成熟饭。” “这齐王府有一妾室,手段非常,前齐王妃温婉因此殒命,齐王对她宠爱无度。” “若是沈璃嫁入齐王府,定会断了这张怀安的念想,说不定死在齐王府,都无人知道。” “这沈家,就沈璃和沈宓最难对付。” “至于这沈枫和沈誉,早就被母亲养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废人,想拿捏他们两人,轻而易举。” 沈姝面露笑容,“还是母亲有办法。” “这沈宓好好的易水不待,偏要回燕京城,就怕她有来无回。” “她外祖父,外祖母不过是商贾,舅父江玄虽打了胜仗又如何?他远在千里之外,护不住他们。” “祖母对祖父的死,对沈宓心存芥蒂,也不待见她。” 这正是林氏的想法。 只要平阳侯一死,江氏的几个孩子,无人撑腰,是死是活全在她掌控之中。 沈老夫人,如今年纪大了,到时候沈府还不是她这个侯府夫人做主。 思及此,林氏看着沈姝道:“姝儿,你且好生回去,母亲自会想办法。” 沈姝点头,“是,母亲,那女儿先回去了。” 沈姝离开后,一个丫鬟端子着一盆热水出现在房门前。 \"夫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此刻的林氏,眸底一片森寒。 “这几日,让你打听齐王和沈璃的事,怎么样了?” 冬香走了进去,将热腾腾的水放在林氏面前。 “这几日,奴婢暗中打听,齐王的确有纠缠大小姐。” “只是大小姐怕被人知道,毁了名声,便不敢告诉其他人。” “她对齐王似乎不喜,态度也十分坚决。” “齐王多次献殷勤,都被大小姐拒绝,想来这齐王快坐不住了。” “昨日奴婢私下告诉他,明日大小姐可能要出府,要买些东西,祭奠先夫人。” “让他把握机会,也提醒了齐王殿下。” “想来,生米煮成熟饭,就在明日。” 林氏神色平静,缓缓撑着身子,将一双玉足放在面前的热水盆里。 一双混浊的眼睛里,多一丝狡黠。 “这沈璃,一日不嫁入齐王府,这张怀安便会对她念念不忘。” “只有她嫁给齐王,这张怀安才会死心。” 冬香抿着唇,一边给林氏洗脚,一边笑道:“夫人,到时候大小姐和齐王生米煮成熟饭,大小姐不嫁也得嫁。” “这齐王,对他的小妾宠溺无度,前齐王妃温婉说是病死的。” \"不过奴婢私下里打听了,这温婉实则是被齐王小妾害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才香消玉殒。” “只是这件事,齐王瞒得紧,连这宁远侯府都不知道,还以为温大小姐当初是病死的。” 林氏坐在床榻前,神色诡异。 她幽幽道:“沈璃虽病殃殃,但为人聪明。” “是聪明人,便会随时挡了我的路。” …… 翌日,揽月院里,晨光熹微。 沈宓醒来时,院子里传来鸟叫声。 她从床榻起来,将窗户推开,便见青禾和云岚已经端着热水走到房门前。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云岚和青禾从外面进来,转而将房门关上。 二人见到沈宓的那一瞬,相互对视一眼,转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人这一笑,让沈宓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笑什么?” 云岚捂嘴笑着,走到沈宓面前。 “小姐,你的唇怎么了?” “唇?” 沈宓眉头微微一皱,她今日起来是觉得唇有些疼,却没看镜子。 她往铜镜旁走去,就见铜镜中的自己,薄唇微微肿起。 “怎么会这样?” “小姐……哈哈哈”。两个丫头差点笑岔气。 “我们去给你拿药膏。” 沈宓抿了抿唇,想起昨夜在椒房殿的事,顿时面红耳赤。 昨夜,慕容澈吻得非常急,所以…… 她微微抿唇:“其实也没那么肿,你们别笑话我。” 云岚问:“小姐,你怎么弄的?好端端这唇怎会肿?” 沈宓沉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心平气和道:“昨日,应该是被蚊子叮了。” 云岚挑了挑眉,笑了笑:“这蚊子也真是的,怎么就往小姐唇上叮呢。” “叮哪儿不好,就叮唇上。” 药膏拿来,青禾小心翼翼的给沈宓上药。 云岚走过去,将之前沈宓的一百两白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小姐,今日我们要去一趟百晓堂,你确定这一百两够?” 沈宓点头:“恩,先把这些银子收好,去百晓堂于我而言很重要。” “这关系到一个人,也关乎到阿姐姐的生死。” 云岚皱眉:“关乎大小姐的生死?” “难不成,我们去百晓堂打听的消息,还与大小姐有关?” 沈宓道:“不是阿姐,是那有心之人。” “废话不多说,东西收拾好了吗?” 云岚点头,“收拾好了,就等小姐出门。” “好。” 主仆二人收拾好东西,换好衣裳。 沈宓又拿来紫色面纱给自己戴上,便出门。 二人刚出揽月院的大门,准备往侧门而去,就见沈璃身旁的丫鬟海棠满眼通红的跑了进来。 “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齐王殿下……他。” 海棠顿了顿,环顾四周,走到沈宓耳旁,低声说道:“齐王殿下,把大小姐带走了。” 第62章 卑鄙齐王 \"齐王?\"沈宓脸色一变。 \"阿姐不是在清风院里养身体吗?怎么会和齐王遇到?\" 海棠颤抖道:\"自三小姐及笄礼后,齐王殿下便时常来纠缠大小姐,想让大小姐做齐王妃。\" \"大小姐怕毁了名声,便不敢告诉其他人。\" \"这几日,大小姐总是梦到先夫人四肢被砍,关在地下牢狱,便想着去挑点东西烧给先夫人,谁知今日出去又遇到齐王殿下。\" \"如今老爷又不在府上,奴婢便来找二小姐。\" 沈宓沉声道:\"你们为何不早告诉我?\" \"如今在醉仙居那个雅间,你赶紧带我们去。\" 海棠连连点头,\"是,小姐。\" 沈宓带着云岚,跟着海棠,匆忙出府门,上了一辆马车直往醉仙居奔去。 马车里,沈宓紧咬着唇,有些焦躁不安。 想到前世沈璃嫁入齐王府,最后惨死的下场,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一世,她不能再让沈璃嫁给齐王。 前世,沈璃以死要挟,不愿意嫁给齐王,后来齐王,不知用些什么手段才娶到沈璃。 前齐王妃是宁远侯府的大小姐温婉,本是花季的女子,进齐王府不过一载,便香消玉殒。 齐王即便是个王爷,父亲也不愿意将沈璃嫁去齐王府。 沈宓越想越害怕,这几日,她都在打听新科状元苏荀和苏荣的事情。 又加上皇后突然的试探,便耽搁沈璃的事。 她看向身旁的云岚,说道:\"如今,去这百晓堂要推迟了。\" \"待会我们去醉仙居,你只管动手,有什么事,我担着。\" 云岚点头,\"是,云岚听小姐的。\" 马车飞奔前往醉仙居,刚到醉仙居门口还没停稳,沈宓就跳下马车。 她匆忙带着云岚和海棠直往齐王和沈璃的雅间冲去。 此刻,静谧的雅间。 桌上燃起一缕熏香。 齐王坐在椅子上,目光阴冷的看着坐在床沿拳头紧握的沈璃。 床沿上的沈璃神情惊恐,紧拽着自己的衣裙。 目光落在椅子上的齐王身上。 齐王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也是慕容皇族之人。 沈璃知道,今日齐王将她带在这房间里,大致的目的是什么。 她强装着镇定,缓缓开口:“齐王殿下,青天白日的,不知殿下将臣女胁迫到这里想做什么?” “若是殿下无事,臣女先下去了。\" 齐王身着一身绛蓝色衣衫,他缓缓站起身子。 随意将腰间玉带被他扯下来,往椅子上一扔。 “想做什么?你看出来?” 他缓缓起身,往沈璃步步紧逼过去。 \"沈璃,你放心,今日之后,本王会对你好的。\" \"张怀安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他即将是你的妹夫,你又何必对他情根深种呢?\" “惦记自己的妹夫,有违伦常,还是乖乖跟着本王,本王保你荣华富贵,一世平安。”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沈璃身子微微颤抖,用力撑着身子,伸手拽住床帘,刚准备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瘫软。 她紧咬着牙,死死瞪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齐王。 \"殿下身份尊贵,小女子身子弱,实在与殿下不配。\" \"殿下这般,非君子所为,陛下知道定会责罚殿下。\" “更何况,世间女子颇多,殿下又何必一直逮着臣女不放,你既知我心仪旁人,自然也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齐王冷呵一声,将身上那件绛蓝色的衣袍脱下来,随意扔在地上。 他冰冷道:\"父皇若是知道了,你的清白名声也就没了。\" \"你觉得,你以后还可能嫁给张怀安吗?还能嫁给旁人吗?你只能乖乖嫁给本王。\" \"你放心,本王今日要了你,自会让父皇下旨求娶你。\" \"本王知道,平阳侯不愿意将你嫁给本王,可若是你是本王的女人,还怕他不愿意!\" “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偏要。” \"你做梦!\"沈璃紧咬着牙,用力撑着身子,连忙穿上鞋,就准备下床往外跑,。 刚跑了一步,人就被齐王狠狠的拽回来,粗暴的扔在床榻上。 \"沈璃,跑什么?能服侍本王,你应该感到荣幸,别不知好歹。\" 沈璃神情惊恐,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齐王殿下,你别这样。\"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齐王冷笑道:\"这几日,本王对你百般讨好,可你呢,还对张怀安念念不忘!\" “张怀安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他哪里比得上本王?” “论权势,他不如本王。” “论富贵,也不如本王,你为何就是惦记着他,对我却拒于千里之外?” 他面露阴狠之色,往沈璃紧逼过去,猛的伸手,粗暴的扯掉沈璃的外衣。 \"怎么?让你做我的齐王妃,委屈你了?还以死要挟上本王?\" \"沈璃,你乖乖嫁给本王,本王会让你知道,做我齐王妃的好处!\" 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沈璃用力挣脱,张嘴狠狠咬上齐王手臂,扬手一耳光狠狠扇到齐王脸上。 \"呸,无耻之徒!\" 齐王被扇一耳光,顿时怒火攻心,他被沈璃咬疼松手。 眼神骤然一沉,他猛然挥手,一耳光狠狠的扇在沈璃的脸上。 \"敢打本王,不识好歹的东西!\" 响亮的耳光声落下,沈璃被打懵了,右脑袋嗡嗡的直响。 紧接着,一抹鲜血从她鼻腔流了出来,血腥味溢满整个口腔。 她忽而觉得绝望,想到前齐王妃温婉那么阳光姑娘,进齐王府落得如此下场,便觉得可笑。 齐王伸手擦掉她脸上的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 \"沈璃,若非你反抗,本王不会这样对你。\" \"本王已经向父皇请旨,你如今就是我的齐王妃。\" \"你别不识好歹!\" 男人冰冷的声音落下,一只手猛然伸过去,狠狠掐住沈璃脖子,另一只手粗暴的撕扯她的衣裳。 沈璃被掐得,脸瞬间涨得如猪肝红,几乎要窒息。 她喉咙里溢出哀求的声音:\"放开,放开我,我求你了,不要,不要!\" 零零碎碎的衣裳被被扯开,露出雪白的香肩和一个鸳鸯红色肚兜。 沈璃躺在床上,全身颤抖,拼命用力挣脱,可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齐王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粗暴,衣服也被撕得七零八落。 \"放开,放开我!\" 细微绝望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怀里的人微微颤抖。 看着沈璃露出的雪白香肩,和稚嫩的肌肤,齐王眸色黯淡一瞬,刚想俯身吻下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刺耳的声音。 \"阿姐!\" \"阿姐!\" ‘砰!’一声巨响,雅间的门被猛的一脚踹开。 沈宓冲进房间,就见沈璃衣裳被撕得粉碎,脖子被齐王一只手狠狠掐住。 她满脸泪花,脸上混着一些暗红的鲜血,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眸色绝望哀求。 \"阿姐!\" 齐王刚转头,还没搞清楚状况,身子猛的一沉,人就被云岚狠狠的踹到房间角落里。 沈宓气得全身发抖,顾不上那么多,脱下外套给沈璃穿上。 她见沈璃如今这一幕,心如刀割。 \"阿姐,对不起,我来迟了。\" 沈璃满脸泪花,咬着发白的唇全身颤抖的从床上起来。 她抽泣道:\"宓儿,我不想嫁给齐王!\" \"我不想,我不想去齐王府!\" 她全身颤抖,脖子上被掐的淤青触目惊心。 被踹到角落里的齐王忍着身体疼痛,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门口被云岚打伤的两个侍卫爬到齐王身旁,目光恶狠狠的看着云岚。 \"殿下,这女人我们拦不住。\" 齐王怒道:\"废物!\" 他抬眸瞪着沈宓,咧嘴冷笑起来,\"原来是你,沈宓,你敢坏本王的好事!\" 沈宓将沈璃护在怀里。 \"齐王殿下,强抢良家女子,置大燕律法为何地?\" \"若是陛下知道殿下所作所为,会如何处置你!\" 齐王冷哼一声,他穿着白色中衣,散散垮垮的,扫视沈璃一眼。 \"前几日,本王便向父皇请旨娶你姐姐,只是这圣旨还未下来。\" \"若非你姐姐要死要活,要寻短见,本王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 \"说起来,沈宓,你将来也得老老实实,叫本王一声姐夫!\" 第63章 沈璃险被害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64章 林氏身份?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65章 百晓堂遇他 远远望去,那一片姹紫嫣红的春日里,浅浅能看到一座黑墙金瓦的阁楼。 阁楼约有六层,每一层构造复杂繁琐,隐隐透着神秘气息。 前来白晓堂的打听消息的人,大多是江湖上的人,还有一些是燕京城的高门显贵。 而沈宓是第二种。 马车缓缓在百晓堂门前停稳,沈宓和云岚才撩开帘子从里面下来。 阁楼前,沈宓抬眸看去,入目便是一块精致的牌匾,上面写着‘百晓堂’三个大字。 沈宓今生之所以知道百晓堂,还得从上一世说起。 上一世在东宫,太子的人不能从皇城司口中拿到隐蔽的消息。 当时的新科状元苏荀,便建议太子考虑百晓堂,说大燕的百晓堂和皇城司是同样的性质,若是想查出什么消息,定能查出来。 当时的太子疑心重,怕百晓堂背后的主人摸不透,便拒绝苏荀的提议。 说起来,也算是缘分。 上辈子太子嫌弃担心的东西,这辈子沈宓偏要来试试。 云岚抬眸看着面前神秘的阁楼,低声说道:\"小姐,你确定你手中的东西能换一个消息?\" \"我们手里虽然有一百两银子,可是你那块金牌……实在是有些贵重,怕百晓堂的人不收。\" 沈宓笑道:\"没关系,我这手里的东西珍贵得很,多少人想得到,我相信有些人自然会重视。\" 她叹了口气:\"既然有人想试探我,我定让他看看我的真心。\" 说罢,沈宓带着云岚缓缓往百晓堂里面走去。 百晓堂堂内的结构十分复杂,每一处都暗藏着传递情报的机关。 沈宓环顾四周,只见到几位约摸身着蓝衣的书童。 她们将暗格里的消息归档,整理。 她迈着步子往里走,不到片刻,就见一位青衣男子,缓缓从二楼阁楼走下来。 男人约摸三四十岁,看起来成熟稳重,一看便知道,这人应该在百晓堂待了许多年。 他看着沈宓,沈宓戴着紫色面纱,约摸十七八岁的年龄,眼里情绪却是沉静得让人佩服。 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定力实属不易。 不过,他能从沈宓的穿着猜出,她是燕京的高门贵女,大家闺秀。 他缓缓走过来,笑道:\"姑娘前来,可是来打探消息的?\" \"可有带够银钱?\" 沈宓抿唇笑道:\"我既然来了,便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带够了东西。\" \"我听说,百晓堂能知天下之事,除了可以打听消息,不知道还有一桩买卖做不做?\" 中年男人眉目一沉,目光落在沈宓的眼睛上。 他沉声道:\"姑娘所说的买卖,是什么买卖?\" 沈宓笑道:\"这桩买卖,我想与你们堂主亲自谈。\" \"毕竟,我能拿出手的,不止一百五十两白银那么简单。\" 中年男人眉心微蹙,目光又落在沈宓半晌。 小姑娘不过十七岁,看起来似与同龄女子不同。 更主要是,她居然还知道,百晓堂的堂主? \"见我们堂主?\" \"对。\"沈宓说得十分肯定。 中年男人轻笑一声,\"姑娘既坚持要见我们堂中,想来定有要紧之事。\" \"你且在旁边休息,我这就上去禀报我们堂主。\" 沈宓和云岚被侍从带着往百晓堂侧面的茶亭里坐下。 云岚有些不解的看向沈宓:\"小姐,你怎知道他们百晓堂有堂主?小姐不过才回燕京三个月?\" 沈宓环顾四周,笑道:\"这百晓堂在燕京至少也有一二十年了,传闻这堂主是位生得俊俏的年轻公子。\" \"可刚才那人,成熟稳重,丝毫不年轻,而且我听说,这百晓堂堂主有一特征,便是手里时常拿一把折扇。\" \"我既然来了,定然所求之事,不是普通买消息那么简单。\" 云岚听得一知半解的,虽然知道沈宓此次前来打探消息,是关于一位姓苏的公子,和事关大小姐。 可,她到底要做什么,她这个做奴婢的都摸不着头。 此刻,百晓堂三楼阁楼上,石砚清依靠在椅子上,一手握着折扇,一手捏着茶杯喝茶,目光落在对面的慕容澈身上。 \"四爷,我今日要说的,便是这些。\" \"你母后的死的确存疑。\" \"国公府里有什么,殿下何不遣人进去查定能查清楚。\" \"如今下一步该如何,就看殿下了。\" 慕容澈沉着眉,把玩着手中茶杯。 剑眉微敛,嗓音低沉:\"除了国公府,平阳侯,宁远侯,永昌侯,可参与其中?\" 石砚清笑道:\"三侯并未参与,但他们之间都多多少少和皇后和太子有牵连。\" \"如今这朝中局势中,三鼎分立,朝中官员并不看好。\" \"司马大将军江玄是一块大肥肉,难不成殿下与沈二小姐这般纠缠是为了江玄?\" 慕容澈垂眸冷笑,将手中茶杯放下。 冷嗤道:\"本王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会卑鄙到利用女人的地步。\" 石砚清折扇一挥,将手中白子落在棋盘。 \"也是,燕京城的四爷,若是卑鄙到要利用一个女人,便不叫四爷了。\" 慕容澈伸手,手握黑子,落在棋盘。 \"堂主,主上。\"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石砚清道:\"何事?\" 中年男人道:\"堂下来了位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说是要见您,要与你做笔交易。\" \"属下见那小姑娘气质不凡,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便来通知您一声。\" 石砚清眉头微皱:\"小姑娘?\" \"什么样的,长得漂亮吗?\" 中年男子道:\"看穿着打扮,是燕京贵女无疑,戴着一个紫色面纱,气质倒是倾城。\" \"那小姑娘一定要见到堂主才肯走。\" 慕容澈抬眸见石砚清这副模样,嘲讽道:\"来了个姑娘,先问人家美不美?\" \"若是个丑的,你便不卖消息给她了?\" 石砚清捏着茶杯,喝了口茶,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四爷呀,你还是不了解我。\" \"女人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特别。\" 他站起身来,就往雅间窗户旁走。 \"我倒是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多绝色。\" 三楼阁楼的窗户推开,石砚清定眼看去,就见两位姑娘坐在堂下侧面椅子上喝茶。 其中一位姑娘戴着紫色面纱,一只手捏着茶杯,沉眸下去的那一刻,往他方向瞥了一眼。 二人相互对望,石砚清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我去,沈家的? 他回头看向正在喝茶的慕容澈,大喜道:\"四爷,快来,这姑娘你一定喜欢。\" \"不感兴趣。\"慕容澈说得十分随意。 石砚清将窗户关上,见慕容澈神情自若的依靠在椅子上喝茶。 \"四爷,你说的不喜欢,你可别后悔。\" \"我先下去,待会定给你带好东西上来。\" 说罢,石砚清挥着手中折扇就往楼下而去。 沈宓和云岚二人见石砚清下来,立马起身。 \"堂主。\" 石砚清的目光落在沈宓身上,打量了片刻,笑道:\"姑娘说,要与我们百晓堂做交易?\" \"不知姑娘拿什么,与我们百晓堂做交易?\" 第66章 老鼠见猫 沈宓薄唇微抿,笑道:\"一样东西,珍贵无比。\" 石砚清瞧了沈宓一眼,知道沈宓和慕容澈时常纠缠,便也想看看她卖什么关子。 二人对立而坐,他礼貌的给沈宓倒上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不知姑娘,想让我们白晓堂,打听什么消息?\" 沈宓笑道:\"一桩旧事。\" \"明阳城南巷苏家,多年前中秋之夜,惨遭满门灭口,唯有两位公子活下来,大公子名为苏荀,是淮阳出了名的才子。\" \"可小公子苏荣至今下落不明。\" \"我今日想打听的消息,便是这苏家小公子的下落。\" “还有大公子苏荀的下落,若是我猜的没错,苏荀如今在明阳城,我想知道他的行踪。” 石砚清微微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宓。 这沈宓打听一个陌生人做什么? 他沉眸,目光落在沈宓那双眼睛上。 \"那姑娘,想与我百晓堂做的交易是什么?\" 沈宓眸色微微一变,缓缓伸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捏起来,半抿了一口。 \"我自是知道,你们百晓堂,向来遵守江湖上的规矩,便选择相信你们。\" \"我手中有两封信,一封信需要百晓堂送到燕京城兵部尚书刘大人的府邸,亲自交到刘大人手上。\" \"另一封信,要百晓堂送到燕京城宁远侯的夫人手中。\" 沈宓说着,缓缓从袖口中拿出两封信。 石砚清挑眉看她:\"这两封信,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人送,为何要经过我们百晓堂的手?\" 沈宓笑道:\"百晓堂和燕京皇城的皇城司,性质一样,且实力也一样,传出消息更有说服力。\" \"你是百晓堂的堂主,这两件事于你而言并不难。。\" 石砚清收起手中折扇,目光落在沈宓身上。 他现在才觉得,慕容澈看女人的眼光不一般。 他平静道:\"消息可以给你打听,信也可以给你送。\" \"不过……这报酬嘛,会有点多。\" 沈宓道:\"要多少?\" 石砚清道:\"六百两银子。\" 话音刚落,沈宓身旁的云岚嘴角抽了抽。 六百两,她们身上如今只有一百两。 沈宓示意云岚,云岚将袖口中的一百两白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石砚清皱了皱眉:\"姑娘是在耍我?\" 沈宓摇头,笑道:\"我怎敢耍公子。\" 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金牌,往桌子上一放。 她笑道:\"一位大人物所赠,说是让我随便花,这块金牌的价钱,可远超六百两白银。\" 看到金牌的那一刹那,石砚嘴角抽了抽。 这四爷的金牌怎会在她手上? 这四爷,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沈宓。 他将金牌拿到手里,手都微微颤抖。\"姑娘等着,此物贵重,我要先问问我们主上。\" \"姑娘先别走。\" 石砚清说完,拿着金牌就起身,往阁楼三楼而去。 沈宓看着那道无措的背影有些疑惑。 主上?百晓堂,背后的主人? 果不其然,她抬眸看去,就连三楼阁楼窗户关上了。 此刻,雅间里。 石砚清将一块金牌递到慕容澈的手上。 \"四爷,你看看,你试探人家姑娘,姑娘直接把金牌卖给我们百晓堂。\" \"还说好友所赠,随便花。\" 慕容澈拿到金牌,眸色暗了一瞬,。 \"所以,楼下的是沈宓?\" \"除了她还有谁,这姑娘来打听明阳城南巷苏家小儿子的下落。\" \"还让我传两封信,一封信传到兵部尚书刘大人的手里,另一封信传到宁远侯夫人手里。\" \"这姑娘,让人琢磨不透啊。\" 慕容澈拿着金牌,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眉尾微微上挑,\"这沈宓,该不会又在算计什么?\" \"之前,用一个叶世卿扳倒沈夫人,这次又想扳倒谁?\" 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捏着茶杯,眼底晦暗不明。 \"我要你,将她给本王弄上来\" \"她提的要求,先答应她。\" 石砚清看着椅子上矜贵的男人。 \"方才四爷还说不感兴趣,如今竟然让我将人家姑娘弄上来。\" \"四爷怕不是,又要逗小姑娘。\" 慕容澈冷冷道:\"废话真多。\" 石砚清无奈,\"行,我去给四爷弄上来。\"说着,石砚清转身下楼。 见到沈宓时,他勾唇一笑:\"我们主上说,能答应姑娘这两个要求。\" \"不过,想见姑娘一面。\" \"见我一面?\"沈宓微微蹙眉。 这百晓堂背后之人,神出鬼没,怎么想着见她? 不过,她也清楚,百晓堂能在燕京城这么多年,定是守规矩的。 \"行,既然已经答应,便要保证我的消息不容泄露。\" \"我知道百晓堂在燕京多年,生意能做这么久,定是懂这行规矩的。\" 石砚清笑道:\"那是自然,姑娘随我来,你的贴身婢女先在这里候着。\" 沈宓刚走了一步,云岚便将一只匕首递到她手上,\"小姐,防身用。\" 沈宓点头,跟着石砚清缓缓上了三楼雅间。 雅间房门推开,沈宓就闻到熟悉而危险的味道。 淡淡的檀香味,裹着血腥味。 这样的气息,她好像在椒房殿的夜色中闻到过。 难不成,是慕容澈? 她下意识转身就跑,谁知刚往回走一步,雅间的门被猛的关上。 紧接着,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徐徐从屏风后传来。 \"倒是敏锐,还没见到我人,便也知道是我。\" \"跑什么?\" 沈宓简直快无语死了,跑没有跑掉不说,反而被他看破。 她故作镇定道:\"四爷,我没跑。\" \"我只是怕里面是陌生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终究是不好。\" 屏风后传来男人冷嗤的声音:\"我都看到了,还不承认。\" \"见我跟老鼠见猫似的。\" 沈宓依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金牌随便她花,如今又重新回到慕容澈手里,这简直太便宜他了。 \"进来。\" 磁性带着一丝压迫的声音传来,沈宓微微攥紧拳头,鼓起勇气,缓缓往屏风里走。 男人倚靠椅子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面前还摆放着金牌,明晃晃的。 \"四爷,你……你是百晓堂的主人?\" 慕容澈冷冷的看她,冷声道:\"把面纱摘了。\" 沈宓抿了抿唇,\"我不想摘\" \"为何?\" 沈宓道:\"四爷让我摘,我就得摘吗?\" \"燕京人人都怕四爷,可我……不想像她们一样,受人束缚。\" 慕容澈薄唇微勾,漆黑的眸子静静打量着她:\"嘴挺硬的。\" \"你既不怕本王,方才进来,为何急着出去?\" \"怕本王折磨你?\" 沈宓沉了口气,与慕容澈四目相对。 她平静道:\"我与四爷,虽有一次肌肤之亲,却非我本意。\" 慕容澈挑眉,邪气满满。 \"所以,你想毫无关系?\" \"上了贼船,不是你想下船就能下船的。\" \"本王说过,父债女偿。\" 第67章 被他缠上 慕容澈剑眉微敛,将桌子上的金牌拿起,带着冷笑。 “我能在樊楼放过你二哥和父亲,也愿意将这金牌给你,你就应该清楚,那一笔笔的债,我要从你身上讨回来的。” 沈宓垂眸,睫毛浓密。 她看着此刻椅子上嚣张的男人,忽而觉得真是一场梦。 她招惹上了他,被他盯上。 椅子上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声音磁性,徐徐缓缓:“你既要得起我的东西,我想也应该还得起。” 二人四目相对,慕容澈眼神深邃,眸色略微冰冷。 沈宓轻吸了一口气,呼吸有些乱,问道:“四爷,你想要什么?” 男人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磁性冰冷的声音落下,沈宓整个人怔住了。 别致的雅间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袖口之下,她微微收紧自己的手。 她知道,慕容澈不过是要用她报复自己父亲而已。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人付出真心。 二人沉默片刻,慕容澈那双冰冷危险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不放。 沈宓道:“四爷,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报复我们沈家而已。” “既然金牌已经到了四爷手上,我便不打扰四爷,我与四爷耗不起。” 沈宓说完,转身就走。 顷刻之间,慕容澈猛的挥手,她的身子瞬间落入他手里。 灼热的呼吸声传进她耳膜,沈宓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她能明显从他的气息中感觉到他的怒气。 紧接着,就听到危险带着邪恶的声音传入耳膜。 “沈宓,进了狼窝,想逃跑,没那么容易。” 男人修长的手握住她的身子,静静的盯着她的神情,似欣赏。 那危险的气息席卷而来,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檀香。 他伸手想将她面纱揭下,沈宓下意识就要躲,一只手却稳稳扶住她,让她不敢动。 慕容澈将面纱揭开,小姑娘紧紧咬着唇,脸色微红。 能若隐若现,见她眸色中的坚定。 她很冷静,却对他有一丝害怕。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伸,慕容澈用手指抚弄着她的唇,待看到她有些红肿的唇时,他喉咙里溢出恶劣低哑的笑。 \"原来,这便是你戴面纱的理由?\" 偏生他那张俊脸,危险中夹杂着邪恶。 他嗓音低沉磁性:“这般经不起折腾?\" 沈宓抿着唇,看着他的神情。 分明是危险的,却有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慕容澈将唇凑到她耳畔,热气钻进她耳膜,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沈宓纤细的手紧拽住他的衣襟。 慕容澈这样一个冰冷的男人,怎会喜欢她,他是想报复沈家,折磨她罢了。 她用力推开他,燕京城的四爷,放荡不羁,杀人如麻,人尽皆知。 怎会这般? 男人倚靠在椅子上,一身黑衣,危险十足,带着玩味的看她。 沈宓坐在他单膝上,呼吸凌乱,眼神却坚定。 “四爷,若是你想用我来报复沈家,大可不必。” “我沈宓绝对不可以,被人这般玩弄。\" \"哪怕……你燕京城人人都害怕的四爷。\" 慕容澈冷嗤一声,挑眉看她:“想做本王的玩物,你还不够格。” “我并未用你报复沈家,只是觉得你,十、分、有、趣。” 他粗冽的手指微微抚她的唇,眸光却是一刻也没有移开过她的脸。 “你那么有趣,本王舍不得。” “沈二小姐是个下棋高手,本王等着你精彩的表演。” “沈二小姐心机深沉,恐怕在我之上。” 慕容澈修长的手指松开她的腰肢,沈宓这才得以脱身。 她站起身,咬牙看着慕容澈。 “四爷,我做的什么你都知道?百晓堂是你的,那我的要求呢?四爷难不成……” 慕容澈道:“放心,我百晓堂向来按规矩行事,你既然提了要求,拿了银钱,自然给你办。” “我百晓堂,向来说话算数。” 听到这话的沈宓,这才松了口气。 慕容澈再怎么恶劣,再怎么坏,都是讲规矩的人,又是喜欢破坏规矩的人。 沈宓从雅间离开后,就见云岚焦急的跑过来。 “小姐,阁楼上是什么人?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伤?” 沈宓叹了口气道:“四爷,我没受伤。” “四爷?”云岚瞪大眼睛。 “怎么又是四爷呀,你不会被缠上了吧?” 沈宓沉眸,神情复杂:“走吧,我们回去。” “好。” 沈宓和云岚上了马车,缓缓徐徐前往沈府赶去。 此刻,百晓堂三楼的雅间里,石砚清推门进去,就见慕容澈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手中折扇一挥,石砚清笑道:“四爷,刚才我见沈二小姐脸色不太好,难不成是吵架了?” “也是,这沈二小姐,虽是聪明人,骨子里那股傲劲,是别的女子没有的。” “燕京城,能这般对四爷的,怕只有她一人了。” “之前太子安排来勾引四爷的女人,死得骨头渣都不在了,这沈小姐真是与众不同。” 慕容澈冷笑道:“话多,可不是好事。” “她来百晓堂所提要求,都给她办,本王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石砚清在慕容澈对面坐下。 “兵部尚书刘大人,向来清正廉洁,为人正气,这沈姑娘传信到他手里,难不成……” “她想借我们百晓堂之手,让陛下皇城司,彻查兵部之事。” “果然,这女子连我们百晓堂也算上了。” 慕容澈冷笑道:“这两封信,她可以自己找人送,绕这么大圈让百晓堂去。” “想来她也清楚,在整个大燕,百晓堂送出去的消息,九成都是真的。” “若是兵部真有事,兵部尚书刘大人,为了保住项上人头,会亲自前去父皇面前将信中内容交代,再让父皇的皇城司彻查兵部之事。” “原来,她的目标是他。” “可她一个闺阁女子,又是怎么知道兵部之事?” 第68章 国公府的人 \"罢了。\"慕容澈叹气。 \"由她去吧。\" 马车缓缓往燕京城的沈府赶去。 沈宓坐在马车里,将半个身子依靠在马车上,闭闭眼。 从宁远侯府回来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林氏的算计,慕容澈的纠缠,大哥二哥的破事,以及皇后的试探,沈姝的及笄礼。 这些事密集得她觉得有些累了。 一旁的云岚见她这般,有些心疼。 \"小姐,要不你睡一会儿,到了奴婢喊你。\" 沈宓点头,缓缓将自己眼睛闭上。 她身体瘫软无力,竟然做了一个梦。 悠长的梦境中,出现一只肉嘟嘟的小手,紧拽住她的衣裳不放。 \"娘亲,好疼呀,\" \"娘亲,她们就会对娘亲好些的。\" 还有一些混乱得让她反感的声音。 \"沈宓,你个贱人,敢和侍卫私通!\" \"殿下,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没有侍卫私通,定是有人陷害我。\" \"太子妃身体抱恙,移居东宫侧院,没有孤的命令,不准出来。\" \"姐姐,煜儿可不是殿下的孩子,他是四爷的。\" \"如今,殿下竟用煜儿的血给我入药。\" \"姐姐也应该知道,殿下娶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四爷,为了你舅父江玄的兵权。\" \"四爷这辈子都休想找到你。\" \"你的小舅父,还有你的亲姐姐,两个哥哥死得好惨啊,哈哈哈哈哈。\" \"太子妃与人私通,自觉惭愧,上吊自尽!\" \"你们几个将她的嘴撬开,我要让她尝尝热油灌喉的滋味!\" “姐姐,你乖乖下地狱,这个太子妃我来替你做。” 无数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沈宓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流。 混沌的梦境中,她似乎又做了另外一个梦。 梦里,是在很小的时候,她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伸进一个铁笼子里,喂给一个被铁链捆绑住四肢的少年。 少年全身是血,蓬头垢面,沈宓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他那双冰冷嗜血的眸子。 \"大哥哥,这个给你吃,五公主他们真过分,把你关在笼子里。\" \"以后,我每天都来偷偷给你带吃的。\" \"若是被五公主他们发现,我会被打死的。\" \"青芝姑姑说了,不能让宫里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忽而之间,画面是在嘈杂的街道上。 几个面露凶相的男人将她们团团围住,少年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把眼睛闭上,大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紧接着,少年一声惨叫和利刃斩下血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马车中,沈宓身体微微颤抖,猛的从梦中惊醒。 她满眼惊恐的看着云岚。 额头上细微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的往下流。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吗?\" 沈宓神情恍惚,喃喃自语。 \"他是谁?大哥哥?\" \"小姐,他?\"云岚有些好奇。 沈宓呼吸凌乱的闭了闭眼,还未从刚才梦境中缓和过来,她将半个身子靠在马车上。 忽而觉得心疼难忍,后面那个梦,像是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可她为什么记不得? 又想到煜儿,她深深叹了口气。 她怎会如此狠心,舍得煜儿? 煜儿明明那么懂事,那么听话。 这一世,当真要和慕容澈纠缠不清,才能让煜儿重新投到自己的肚子里? 云岚见沈宓受惊吓过度,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的汗珠。 \"小姐,没事的,云岚会一直替将军护住你。\" 沈宓深吸一口气,许久才缓和过来。 马车摇摇晃晃,她伸手撩开马车帘子。 外面天气明朗,四周鸟语花香,让她觉得有些惬意。 她看着外面的风景,又想起前世之事。 前世,慕容澈没有找她? 她也是到死,才知道真相。 太子不爱她,就因为图她舅父兵权,报复慕容澈,就让她惨死东宫。 让她的孩子,也死在东宫。 她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凭什么她们沈家,要成为太子的垫脚石,这一世,她偏要改自己的命。 外面一片寂静,马车也渐渐驶入一片花海中。 春日的风将油菜花田微微吹起,鼻息之间是浅淡的花的香味。 花海随风而动,里面暗藏着几个黑色人影。 黑衣人手持长刀,步步往马车的方向紧逼。 沈宓深吸一口气,见外面风景秀丽,刚探出半个脑袋,顿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眼中眸色微变,她对着前头的马夫道:\"改道,往南面直走,不要回头。\" 云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姐!\" \"有刺客。\" \"我知道。\" 沈宓面色沉静,对着前头赶路的马夫道:\"穿过这条官道,就到闹市,到闹市后往西北方向走。\" \"到时候马车会经过燕京府衙,我就不信刺客胆子那么大,敢在燕京府衙门前杀人。\" 马车疾步前行,后面黑衣人持刀穷追不舍。 忽而,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马车前头传来一声惨叫,马儿剧烈嘶吼一声极速停了下来。 血腥味扑鼻而来,一把长刀捅破马车帘,狠狠往马车里砍来。 \"小姐,小心!\" 沈宓侧身一躲,躲过砍来的长刀。 ‘砰!’的一声,马车顶被掀翻,一个黑衣人持刀砍下来。 云岚猛的挥剑,直接插破黑衣人的胸膛。 \"小姐,我护你。\" 马车外,另外三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步步逼近,沈宓眼神冰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黑衣人道:\"来取你狗命的人。\" 沈宓目光落在领头黑衣人的靴子上,冷笑道:\"军靴\" \"原来,是林国公府的人!\" \"看样子,给林氏的教训还不够!\" 沈宓话音刚落,一把长刀挥下,云岚猛的挥剑一挡,将长刀挡回去。 沈宓见势,翻上马车,猛的扯着马缰绳就跑 三个刺客于云岚而言,不在话下。 可她在这里,云岚反而会分心保护。 刀光剑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宓扯着缰绳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怒喝的虎啸声从不远处传来。 \"四爷,白泽?\" 她扯着缰绳回头看去,就见花田中,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猛的蹿出来,伸着利爪,撕咬上黑衣人的大腿上的皮肉。 第69章 你身上秘密 黑衣人被咬得惨叫连连,血肉模糊。 云岚见势挥剑而下,直接让三人命丧黄泉。 沈宓扯着缰绳将马停下,翻身下马。 那只通体雪白的老虎收起利爪,猛的蹿在她身旁,温顺的看着她。 老虎皮毛柔软雪白,眼睛炯炯有神,威严不失霸气,在沈宓身旁似乎乖顺许多。 \"白泽,你怎么来了?四爷呢?\" 沈宓试探性的伸手就要摸白泽的脑袋。 白泽忽而猛的起身,闻着一道熟悉的气息就往花田的另一边蹿去。 春日的风将整片花田微微吹起,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 沈宓顺势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慕容澈站在那里。 男人面无表情,眼眸深邃,静静的看着她。 \"过来。\" 他嗓音低沉磁性,难辨喜怒。 那压迫气息,让沈宓有些难以承受。 \"四爷,你怎么来了?\" 沈宓缓缓走近他,渐渐的被他熟悉的气息笼罩。 \"没想到,你还真是多灾多难。\"他说得漫不经心。 二人四目相对,沈宓立马垂头将眼睛移开。 她抿唇,抬眸看他: \"四爷,你又跟踪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的花灯节,再到椒房殿,慕容澈总是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旁。 她真的是被他盯上了。 慕容澈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跟踪?\" 他微微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支梅花发簪。 \"我是来,送东西的,没想到看这么一出戏。\" \"你这条命太过珍贵,想要你命的人很多。\" 沈宓看了一眼梅花簪,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支发簪是自己的没错,可何时在他手上的? 难不成,是刚刚在百晓堂雅间,被他亲吻时,他扯下来的? \"不谢我?\"慕容澈挑了挑眉。 沈宓在他身旁,呼吸有些乱。 她缓缓走近他,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不敢抬眸看,只小心翼翼的伸手,试图将他手中那支发簪拿过来。 \"谢谢四爷。\" 少女细微的声音钻进男人耳朵里,慕容澈目光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不愿意移开。 他忽而来了兴致。 沈宓刚捏上发簪的一头,微微一扯,就察觉到慕容澈紧捏着发簪的另一头不放,他嘴角噙着一丝邪气的笑。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二人气息交融,沈宓垂眸不敢看他,却似乎觉得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低沉磁性的嗓音徐徐缓缓传入她耳朵里。 \"沈宓,你有很多心事,不如说出来听听?\" 沈宓拿着簪子的手骤然一松,抿唇道:\"四爷想听什么?\" 慕容澈淡声道:\"你,为何知道兵部之事?\" \"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我很好奇。\" 沈宓身子缓缓后退一步,抬眼看着他。 \"我所做的事情,四爷都知道?\" \"也是,燕京城的四爷有通天的本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四爷不打算告发我,揭发我?\" 慕容澈冷笑,\"为何要告发?看你下一盘好棋不好吗?\" 沈宓道:\"四爷也知兵部之事,为何放任不管?\" 慕容澈微微敛眉,将手中那支梅花簪子收进自己怀里。 \"这支簪子,你既然拿不走,便留在本王这里。\" 他冷声道:\"本来想管,可如今看来,沈二小姐先出了手。\" 他步步朝她紧逼,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 \"沈宓,小姑娘太多心事,不是什么好事。\" 沈宓垂眸,想到前世在东宫,最后惨死的下场,就觉得可笑。 她和煜儿,在东宫那般凄惨,可他又在哪里? 思及此,她缓缓开口:\"四爷,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四爷大恩,将来自会相还。\" \"四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便也清楚,我所求之事,不过都是为了护住我的家人罢了。\" \"母亲死了,祖父也惨死,而我……\" 她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我不过,不想悲剧上演。\" 慕容澈目光落在她脸上,小姑娘眼尾微红,带着几分倔强。 他步步紧逼,浅淡的檀香味萦绕过来。 慕容澈的气场,让沈宓微微一怔,她气息混乱,不敢动弹。 就听到他徐徐缓缓的声音传来。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沈宓咬着唇,心里却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 如今,他与慕容澈的关系,除了几个丫鬟外,便无人知晓。 他们今生注定纠缠在一起吗? 她低声道:\"四爷,告辞。\" 沈宓缓缓转身,慕容澈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沈宓缓缓走到刺客尸体旁,白泽猛的窜到她身旁,用脑袋蹭着她的后背。 身子被蹭得有些痒,沈宓有些不好意思,她回头,就看着笑容邪肆的慕容澈。 \"四爷,这白泽?这般粘我,我有些不习惯。\" 慕容澈微微敛眉,\"它很喜欢你,这一路便跟着你。\" 慕容澈说完,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片刻,转身消失在花田里。 白泽很听话,像只猫一样粘着沈宓。 沈宓低唇喃喃道:\"难不成,我连你也甩不掉。\" 云岚见慕容澈走了,才从花丛里走出来,看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小姐,这些刺客要怎么处理?\" 沈宓目光落在黑衣刺客的军靴上,眸色微微一变。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太子府中豢养着暗卫,这些暗卫也是穿着同样颜色的军靴。 只是,太子府中的暗卫,军靴上有一个标识,是只鹰。 齐王与太子走得很近,自然也应该清楚太子暗卫的特征。 前世,太子知道齐王的事情,便也无止境的包容他,任由他犯错。 而齐王手里似乎也捏着太子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 两人相互捏着对方的把柄,所以在皇权纷争上,并未成为敌人。 齐王母妃身份低微,且大燕形势复杂,他也不得皇帝的看重,自然没有夺嫡之心。 却心甘情愿,对太子吃力讨好。 后来,太子慕容景怕齐王将他事情捅出来,便想方设法,设计杀了齐王。 可,齐王到底知道太子的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如此重要?以至于最后被太子设计杀了?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她能知道这个秘密,扳倒太子,便也是一朝之事。 思及此,她看向云岚。 \"将三个侍卫的军靴脱下来,顺便将这三具尸体,不着痕迹的处理了。\" 第70章 东宫秘密 云岚按照沈宓的吩咐将一切处理完毕后,又找来一辆新的马车。 沈宓上马车后,白泽也蹿上马车,趴在她身旁。 云岚见势,有些着急。 毕竟白泽是只大老虎,且刚咬过人,一张嘴,便能看到它口中残留的鲜血,若是将沈宓咬伤了,如何是好? 更何况,这只老虎是四爷的,杀不得,打不得。 她低声问道:\"小姐,这老虎怎么不下去?\" “这家伙是要干嘛?跟我们回沈府吗?” “白虎是四爷养的,若是它伤了你,我又伤了它,恐怕会被四爷怪罪。” 沈宓低头笑道:“它应该不会,这老虎很听话。” \"我们今日改道先回府,免得林氏的人在路上埋伏,就算有这只老虎,也无济于事。\" \"到了燕京城,再把这老虎赶下去也不迟。\" “没想到,林氏在侧院还是不安分。” \"云岚无奈,“是,小姐。” 她上了马车,扯着缰绳就往前走。 马车渐渐远去,沈宓和云岚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有两个人影。 青衣男子挥着折扇,微眯着眼眸,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 \"四爷,你说这沈姑娘,为何要这几个刺客的靴子?\" \"这刺客已死,就算拿了军靴也无用,毫无证据。\" 慕容澈挑了挑眉,声音懒散:\"谁说无用?这些军靴有大用。\" “这些刺客,一看便是别人府上派来的侍卫,不是什么流匪,想来这沈宓也猜到了。” “她在盘算,更重要的事情。” 石砚清叹气:“这白泽,难不成跟着她?” “四爷,你当真是看上她了?” 石砚嘴角含着笑,目光落在慕容澈俊俏的脸上,和沈邃的眸子上。 “哦,我知道,哈哈哈,四爷该不会动了春心了吧。” “也是,这沈家姑娘是燕京第一美人,还与殿下……咳咳。” “也是,四爷如今还年少,对女子动了春心也很正常,只是我没想到,能让四爷动心的女子,会是沈宓。” 慕容澈寒眸微启,马车渐渐消失在他视线内。 他眼中情绪极其复杂,目光落在远去的马车上。 “石砚清,你废话实在是太多了,让我有种想将你舌头割下来的冲动。” 石砚清面色一僵,连忙求饶。 “四爷,我只是说说,你可别当真,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与她说便是……偏偏每次都用这种方法。” “哎,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慕容澈眸色微变,缓缓开口:\"你可知,江玄为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大的成就?\" 石砚清摇头,\"这我真不知,我只知他在战术上,不同于旁人,而且也从不用先辈所用的军事战术。\" 慕容澈道:\"江玄年少时,拜师学艺,与离国镇国大将军之女裴婉曾是同门师兄妹。\" \"江玄的战术,是离国镇国大将军之女裴婉所教。\" 石砚清手中折扇一收,皱眉看向慕容澈。 \"四爷,你这都知道?\" 他神情激动,“那你可知,这五川第一美人裴婉最后的结局?” 慕容澈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自然知道。” “她嫁给离国三皇子,让裴大将军府辅助三皇子一朝称帝。” “可惜,新帝登基不到一日,裴大将军便以叛国的罪名,裴家满门车裂之刑。” “裴婉只当了一日皇后,便是被新帝,命人赐了一丈白绫。” “听说,裴婉被人活活勒死,惨死时,腹中胎儿已经足月。” 石砚清挥着扇子叹气,“可惜了,那么个大美人,有思想谋略,也有智慧,还有才貌,便这样香消玉殒。” \"裴大将军,是个英雄人物,最后死得那般凄惨。\" “四爷,后来我听说,这裴婉死后不到一月,尸体未寒,这离国皇帝便另立新后。” “说起来,你也曾在离国待过,其新后在离国后宫中,手段非常,以至于她的女儿,离国五公主,手段也非常狠辣。” 他看向慕容澈,“当初你在离国皇宫时,可是被那样一位公主,锁了铁链,关进笼子的。” “那位公主,若是来了燕京,四爷不必放过她。” 慕容澈嘴角噙着冷意,“离国五公主,洛清婉。” …… 马车按沈宓的要求只走小路,没有走官道。 中途改了多次道,终是弯弯绕绕的回到了沈府。 安全到达沈府侧门后,白泽才起身,伸了伸懒腰,用脑袋蹭了蹭沈宓的手,纵身一跃跳下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白泽远去的身影,沈宓神情复杂。 揽月院里,烛火微微颤动。 云岚将三双军靴提进来,放在地上,抬头看着沈宓。 \"小姐,如今国公府派人刺杀你,这件事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沈宓垂下眸,冷笑道:\"这怎么能算,你最近观察一下林氏的动静。\" \"林国公,没有蠢到派人刺杀我的地步。\" 毕竟,皇后还指望沈宓嫁给太子,用江玄的兵权辅佐太子。 林国公一心想太子登位,自然不会对她动手,怕是林氏和赵氏偷偷干的好事。 沈宓寒眸微启,冷笑道:\"林氏,这般想怀父亲骨血,便让她想尽办法去怀。\" \"到那时候,我会让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到那时候,父亲赐给她的就不是五十棍,而是一杯毒酒。\" 云岚道:\"那小姐,这些军靴呢?\" 沈宓目光落在军靴上,缓缓起身,往书桌前走。 白色的宣纸铺开,她提笔缓缓在纸上画出一只鹰。 画完后,沈宓将宣纸递在云岚手上。 \"拿着这张纸,偷偷前往明街北巷,那边有位姓张的老裁缝,让老裁缝按照这画上的绣出三幅图来。\" \"绣线内为鸦青色,外为银白色,这刺绣大小,为三个铜钱这般大。\" 云岚微微皱眉,虽不知沈宓的用意,但似乎知道她在筹谋些什么。 她将图收好,缓缓点头。 \"是,云岚按小姐说的去办。\" …… 夜色微凉,沈宓坐在窗前,捏着黑子,打量着棋盘。 手中黑子落下,沈宓眸色微变。 前世太子到底有什么秘密,捏在齐王手里? 齐王捏在太子手中的秘密她是知道的。 可太子捏在齐王手中的秘密 ,她始终不知道。 如今,也只能筹谋,让齐王将太子秘密说出来, …… 夜晚的沈府依旧不安宁。 沈姝的贴身丫鬟,从北狗洞里,偷偷拿出一封信,就往铭香院里去。 铭香院里,床榻上的沈姝缓缓起身,接过纸条,扫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唇角微微勾起。 丫鬟天霜笑道:\"小姐,如今你伤基本痊愈,明日便可以和太子殿下见面了。\" 沈姝一身薄纱裙,缓缓走到铜镜前坐下,拿着药水给自己脸上的紫色胎记敷药。 她淡淡道:\"我如今,还有婚约在身,我与太子哥哥的事情,万不能让旁人察觉了。\" \"你明日给我准备几件像样的衣裳,我要出去。\" \"是,小姐。\" 沈姝咬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她拿起药膏给自己脸上上药,心里却越发的不安。 若是这胎记被太子察觉了,恐怕太子会从此厌恶她,安安心心的娶了沈宓,到时候自己连个侧妃之位都得不到。 越是这般想,沈姝便越是害怕。 她必须想办法,让沈宓嫁给其他人,断了皇后念想。 思及此,她看向正在整理衣裳的天霜。 \"天霜,信亲王府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天霜回眸看她,笑道:\"小姐,放心吧,已经打点好了。\" \"到时候,只要我们稍稍筹谋,二小姐定会被赐婚给信亲王。\" 沈姝拿着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神情诡异。 她悠悠道:\"把白露,给我叫进来,前日里吩咐她的事情,她都还没办好。\" 第71章 林氏怀疑 \"是小姐。\" 不到片刻,白露被叫到房间里。 一进房间,就看到沈姝眼神诡异紧紧盯着自己。 她立马跪了下来:\"小姐,这几日,二小姐的院子都有人守着,奴婢进不去。\" 沈姝道:\"进不去?进不去,你想办法进去。\" \"陛下生辰宴就要到了,若是到时候耽搁我们的事情,你怎么承担得起?\" \"不管如何,这两日要将你说的那鸳鸯荷包拿出来,不然我定让你好受。\" 白露身子微微颤抖,缓缓点头:\"是,小姐。\" 沈姝放下手中的簪子,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将沈宓那贱人嫁给信亲王那老男人府邸。\" “她害得我母亲被责罚去了偏院,还设计让我被父亲责罚,这些账我一笔笔给她算。” “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我会让她知道,长了一张漂亮的脸的代价是什么,就是将她送去地狱。” …… 偏院里,林氏躺在榻上,听着丫鬟来报后,猛的从榻上起身。 \"你说什么?她活着回来了?\" 丫鬟冬香点头,“二小姐回来时,安全无恙,根本就没有受伤。” 林氏怒道:“命那么硬,早知道当初在易水,就该多派些人,将她杀了,如今让她回来搅乱整个沈府!” “在易水那么多年,每一年她都好好活着,我真是纳闷。” 丫鬟冬香走到林氏身旁,将地上的碗筷都捡起来,低声道:\"夫人,如今在这偏院,老爷也从未来一次。\" \"若是再怀不上身子,恐怕再也来不及了。\" \"您与老爷同房是在上月,若是再迟一些,就算夫人怀上了,也会引起老爷的怀疑的。\" 林氏坐在椅子上紧紧抓住袖子,咬牙切齿的看着房间外面。 暗黑色的天,黑得她心里发慌。 她不想待在偏院,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孤苦的老死一辈子。 她手指微微敲打桌面,面露阴狠之色。 “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眸色微变,“为何,我总觉得如今沈宓,芯似乎换过了。” \"她的相貌,与沈璃不是很像,与侯爷也不是像,难不成,不是沈家的孩子?\" “她自小养在乡下,九岁时才回来过一次,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差错?” 林氏越想越不对劲,沈宓的相貌和江氏的几个孩子有一大部分是不像的。 沈宓生得绝色,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一眼,就能将男人心魂都勾去。 虽说,这燕京第一美人,是沈姝故意传出去的。 可是,沈宓的相貌,若说燕京城的世家贵女中,能挑一人出来与她比,是比不了的。 若说她是燕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她扭头看着冬香,冷声道:“你偷偷差人,去乡下打听一下,这沈宓在乡下的一些事情。”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小贱蹄子,每次都镇定自若,私下里却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是,夫人。”冬香起身,给林氏端来热水。 “夫人,若是将来二小姐,当上太子妃后,恐怕这沈家当真与夫人无关了。” “而且,据打听来的消息,永昌侯府的世子,这几日频繁在给张夫人提及与沈姝小姐退婚一事,到时候三小姐该怎么办?” 冬香话音刚落,林氏‘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敢!\" \"这婚是我们两家特地定下的,怎能他说取消就取消?\" \"不行,我就算是为了姝儿着想,我也必须得出偏院……\" \"明日,你给我买些药来,我要尽快怀上子嗣。\" “若是沈宓那小贱蹄子,敢再耍什么阴招,她的哥哥和姐姐,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她眸色微变,幽幽道:“只要我怀上子嗣,老爷一死,这掌家之权,照样落在我的手里,将来我腹中胎儿承爵。” “到时候,江氏的那几个孩子,是死是活,全凭我做主。” 冬香自是知道林氏的意思,\"是,夫人。\" …… 很快,沈宓和百晓堂的三日之期到了。 沈宓按照与石砚清的约定,去沈府侧门拿消息。 门开了,入目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 黑衣侍卫将一封信递到沈宓手上,缓缓道:\"沈姑娘,主上让我将这封信递给姑娘。\" \"姑娘让送的两封信,也送到兵部尚书和宁远侯夫人手里。\" 沈宓接过信,那黑衣侍卫转身消失在沈府侧门。 揽月院的房间里,信纸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关于苏荀的相关消息。 如今苏荀已经在进皇城赶考的路上,其身上背负着家族灭门之仇。 这或许也是他想来入仕的原因。 可惜上辈子,苏荀光有一腔热血还是成了太子的门下客。 至于苏荀的弟弟苏荣。 沈宓翻开信纸的第二页,上面写着关于苏荣的下落。 信上记录得很详细,苏荣的面部特征,如今的身份,还有具体所住之处,乃至做什么差事,都被打听得一清二楚。 沈宓拿着信纸,看到苏荣信息的那一刻,轻蹙眉头。 \"自苏家灭门后,五岁的苏荣被人拐卖后逃出,三年前进入大燕皇宫,因得罪贵妃,被贬到掖庭当差,其每日会在皇宫最偏的北苑做些苦力和洒扫,现年十二岁。\" 沈宓放下信,眸色微变。 \"难怪这苏荀要入仕,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出宫?\" 掖庭的的奴隶,若是想出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有些奴隶是因在皇宫里犯了错,被罚到掖庭的。 若是能想办法将苏荣救出来,将他奴籍拿在自己手里,让他来沈家,这样就可以收服苏荀。 到那时,就算太子看上苏荀,想要将这样一个人才收为己用,恐怕也不容易。 房间里,沈宓坐在窗前,手中拿一颗棋子,打量着面前的棋局,眉头一刻都没舒展过。 她要如何才能将一个奴隶从掖庭救出来呢? 纤长玉手轻轻抚弄着棋盘中的棋子,她闭了闭眼,终是在前世那些零星的记忆中,挑选出有用的价值来。 前世,也就是半月后,是陛下生辰,大燕各邻国使臣会来到燕京城。 其中包括离国,北厉,南疆这几个国家前来大燕。 离国前来,便是想设计娶三公主慕容清。 上一世,三公主远嫁去离国,表面是和亲,实则让她成为离国牵制大燕的一颗棋子。 三公主被设计嫁去离国没多久,便死在离国。 而北厉此次前来,便是与大燕朝做丝绸生意,互两国利好。 沈宓印象很深刻,在陛下生辰宴上,大燕朝赌输了,失了面子不说,最后不得不履行诺言,将三公主嫁给离国一位亲王。 沈宓手握黑子落在棋盘上。 她蹙眉,若是可以通过这场生辰宴,设计将苏荣救出来再好不过。 上辈子离国在那场棋局中,设计娶了三公主。 这辈子她要借机从离国使臣手上,拿到可以治疗太上皇疾病的药。 可沈宓知道,要想成功利用陛下生辰宴救下苏荣,还得名正言顺进宫,与苏荣接触,不让他人察觉。 …… 天色渐渐黑了,紧接着下起一场小雨。 燕京的春日刚过,迎接的便是初夏。 沈宓庭院的花也开得十分隆盛,春日过后,便只剩下一部分的花稍微凋零。 细雨沙沙,春雷阵阵,空气里透着花香的味道。 雨水滴落在窗台上,有些洒落在棋盘中,沈宓起身将窗户关上后,才灭的灯往床榻而去。 直至后半夜,雷停了,雨也停了。 空气里混杂着草香和泥土香,一阵风吹进屋子,直接将那绣着云纹雕着牡丹的窗户推开。 沈宓躺在床上,刚刚入梦,就感觉什么东西进到房间里。 她猛的睁开眼睛,就见暗色光影之下,一只大白虎从窗户钻了进来。 \"白泽?你怎么来了?\" 沈宓还未搞清楚状况,那只大白虎蹿到床边,舔着爪子,睁着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它像一只大猫,守在她身边。 \"不是,白泽你这样我会很怕。\" \"你是老虎,不是猫,你守在我床边,我……\" 白泽听不懂她的话,却也非常的乖巧。 因为夜晚的缘故,它没有大声吼闹,引来不必要的人。 沈宓搞不清楚状况,此刻,夜色中,她的床前,可是睡了一只随时能吃人的白虎。 大白虎趴在地上,舔着爪子看她。 四爷这是什么意思,让这只大白虎来监视她? 见白泽不走,沈宓只得小心翼翼的下床,颤颤巍巍的走到白虎身边。 她在它身旁轻蹲身子,细细打量着它。 第72章 陛下赐婚 不得不说,白泽长得很好看,通体雪白,背上偶尔能看到黑色虎纹,毛发很长,也很顺滑。 见白泽讨好,沈宓伸手揉了揉白泽脑袋和耳朵,这才上床睡觉。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的香。 第二天醒来时,沈宓从床上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并未见到白泽在房间里。 想来,天一亮,这家伙就走了。 沈姝自从上次及笄礼被责罚后,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如今也逐渐好转。 此刻,阳光通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 床榻中,丫鬟端来饭菜,将上好的燕窝喂给她喝。 \"小姐,老爷还是在乎你的,这几日天天让人送来燕窝。\" 沈姝坐在床上,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燕窝,伸手猛的一推,那上好的燕窝就落在地上,零零散散的沙了一地。 \"假好心,我看他就是忘不掉死去的江氏。\" \"母亲好歹嫁给他十几年,如今他这般对待母亲。\" 丫鬟天霜深吸了一口气,将地上掉落的燕窝清理,又用药膏给她擦拭着身子。 天霜心性很好,情绪也特别稳定,只心平气和的劝她。 \"小姐,若是你想进东宫,就得好好养着身子,不然这太子妃之位就会落在二小姐的头上。\" 沈姝冷声道:\"她也配……呸!小贱蹄子!\" \"太子哥哥就算娶了她又如何,又不会真心待她。\" 她眼里裹着恨,眼睛血红:\"天霜,你说沈宓是不是有些邪门啊?自从她回来之后,我和我娘的事情便一次次的失败。\" \"我娘直接被赶去侧院,翻不了身。\" \"你说,她是不是有脏东西附身啊?\" 沈姝越想越害怕,想到林氏在偏院惨状,不由得泪眼模糊。 天霜拿来手帕给她擦拭,却不敢下手太重,怕触碰到她脸上的东西。 \"小姐,你别哭多了。\" \"哭多了,你脸上那块胎记,恐怕拿药水都遮不住,到时候若是太子殿下发现了,恐怕……\" 天霜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抬眸看着沈姝。 沈姝扯了帕子擦拭自己的脸。 她走到梳妆桌前,看着镜子中那张绝色的面容,缓缓坐在椅子上。 药水虽能遮住她脸上的紫色胎记,她却也不敢太用力擦脸。 她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开始画起来。 谁能想到,这个靠掩饰盖住满脸紫色胎记的女人,会是燕京城的四大才女之一。 画笔放下,沈姝看着天霜,\"你出去,再弄点燕窝进来。\" \"爹爹如今没来看我一次,今日先不去找太子哥哥,改日再去。\"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太子哥哥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大燕朝的太子妃,是我的。\" \"沈宓你她敢要吗?太子哥哥喜欢的是我,不是她,以为讨好皇后太子哥哥就会看上她?\" 天霜见沈姝想通了,这才松一口气。 \"小姐,那我去给您准备燕窝,还有太子殿下的一些信也一并给你拿来。\" 沈姝满意的点头,她眸光骤然阴冷,拿起桌上的发钗,猛的一扎,梳妆台上顿时出现一个深痕。 她咬牙切齿道:\"沈宓,你若敢与我争抢太子,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沈宓坐在揽月院里的棋盘旁,打量着手中棋子,想着进宫的事情。 谁知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青禾端着上好的燕窝,从外面进来,\"小姐,这碗燕窝你喝了吧。\" \"三小姐自从被罚后,如今院子里的燕窝一天两三碗往她那边送,老爷终究还是疼三小姐的多。\" \"毕竟三小姐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小姐刚从易水回来,是该和老爷多亲近亲近。\" \"你也是沈家名副其实的嫡女。\" 沈宓看着碗里的燕窝笑道:\"青禾,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以用很多方法,这争宠便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一种方式。\" \"我不想与她争宠,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父亲很快就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毕竟,她会设法让沈姝非清白之事的事情暴露出来。 她淡淡道:\"我们没有必要因为这点事情,就拈酸吃醋\" 沈宓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青禾手中的燕窝,拿着勺子喝起来。 \"青禾,你陪我下一局棋吧。\" 青禾乖巧点头,缓缓在沈宓对面坐下,捏着一颗棋子就下起来。 主仆二人下了两局棋后,外头就陆陆续续传来一个疾步声。 \"小姐。\"云岚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额头上都是细微汗珠。 \"小姐,齐王殿下带着圣旨和聘礼,人已经到前堂。\" \"什么,那么快?\" 沈宓丢下手中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云岚,昨日安排你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云岚点头,\"按小姐的吩咐,东西绣完拿回来了。\" 沈宓沉着眸,开口道:\"行,到时候按我说的做便是。\" \"是,小姐。\" 她整理好衣衫,带着青禾和云岚几人,往前堂而去。 前堂里,平阳侯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紧攥着拳头。 齐王满脸得意的看着堂内几人,最后目光落在满眼通红的沈璃身上。 他冷笑道:\"平阳侯,我也是真心实意喜欢璃儿,想娶璃儿为妻,所以才让父皇下旨。\" \"你放心,娶了璃儿后,我定会好生待她,府中妾室温顺有礼,不会与她争风吃醋。\" \"既然父皇已经下旨,我今日前来,便是想将这亲事定下来。\" 平阳侯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看向齐王。 \"齐王殿下,并非老夫不想把璃儿嫁给你,只是璃儿身子弱,殿下身份高贵,我们璃儿配不上。\" \"你放心,陛下那边我自会与他说清楚。\" 齐王目光骤然一沉,声音冰冷,恶狠狠的瞪着平阳侯。 \"平阳侯,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抗旨不遵吗?\" \"这可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沈家众人跪下接旨!\" 平阳侯紧紧咬着牙,打算先接旨,再找陛下谈退婚一事。 他刚起身,沈宓就从外头进来。 齐王见到沈宓的那一刻,露出得意的笑。 第73章 请求进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阳侯府嫡长女沈璃,恪恭持顺,秉性端淑,兹指婚齐王王正妃,择吉日完婚。” 宣读圣旨的声音落下,齐王将圣旨递到沈璃手上。 沈璃跪在地上,手微微颤抖,紧紧咬着唇,接过了圣旨。 齐王伸手扶起她,“璃儿,起来吧。” 他叫得十分亲热,却让沈璃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似乎察觉沈璃的抗拒,齐王怒气冲冲的甩了甩袖子。 面色骤然一变:“沈璃,本王府中妾室乖顺,你入我齐王府与她姐妹相称,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如今,父皇既然已经下旨,你便是我的齐王妃了。” “做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样子,本王不喜欢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去我齐王府,还委屈你不成?” “阿姐。”沈宓走过去,将沈璃的身子稳稳扶住。 一旁的平阳侯面带怒色,咬牙切齿的看着齐王。 他只是一个侯爷,若是在沈府与齐王争斗,到时候传入陛下耳朵里,终归不好,只能想办法退婚。 齐王见沈府众人不欢迎他,甩了甩衣袖就往前走。 走到宓身旁时,他停住脚步,冷笑道:“沈二小姐,本王知道,你不希望本王娶璃儿,可惜,让你失望了。” “你以后还得乖乖叫我姐夫,将来璃儿还得给本王生儿育女,你能拿本王怎么样?” 他用两个人的声音,低声道:“就算你知道,本王府中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妾室又如何?你姐姐照样得嫁给本王,你照样得接受事实。” “你以为,你真能颠倒乾坤?哼,不自量力的东西!” 带着挑衅的话说完,齐王拂袖扬长而去。 齐王走后,沈璃放下手中的圣旨,‘噗通’一声就跪下来。 “爹,我不嫁!” “若要女儿嫁给齐王,女儿宁愿一死!” 平阳侯满脸心疼的将沈璃扶起来,温声道:“爹爹怎会让你嫁给他。” “你放心,改日在陛下面前,我定去求陛下给你们退婚。” 他忽而想起沈宓之前在书房说的那个梦,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沈宓叹气,扶着沈璃在位置上坐下,看着平阳侯。 “爹,姐姐不会嫁给齐王的。” “不过,还得看爹爹,改日在朝堂上,陛下会问齐王一些事情,爹爹到时候见势给陛下提退婚之事。” “齐王府的妾室手段非常,姐姐若是进去,就是落入万丈深渊。” 平阳侯微微皱眉,不知沈宓话中深意。 他叹气道:“如今陛下已经下旨,皇命难违,为父定尽我最大努力,将这亲事退了。” “你先扶着璃儿,下去休息吧。” 沈璃身子虚弱,沈宓只得扶她回房休息。 清风院里,沈璃满眼通红。 沈宓安慰她:“阿姐,你放心,爹爹会想办法的。” “不过,宓儿猜这永昌侯爵府的世子如今该着急了。” 沈璃擦拭眼泪,哽咽道:“宓儿,你现在还开姐姐玩笑?” 沈宓抿了抿唇,呢喃道:“阿姐,你不是说这永昌侯府的公子不在乎你吗?” “我们就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若他是真心的定会想办法。” 见沈璃情绪好了很多,沈宓伸手又给沈璃把脉,沈璃脉象倒是平稳。 “你先休息,我去找爹爹商议一些事情。” “恩。” 沈宓离开沈璃所在的清风院后,就前往平阳侯书房而去,书房里,平阳侯还在椅子上看着信件,一抬眼,就见沈宓走进来。 “是还有事情找为父商量?” 沈宓点头,缓缓开口:“爹爹,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让女儿进宫给她把脉。” “女儿见娘娘身体脉息不稳,便当场开了一副药给她。” “这几日,女儿将以前的医书都拿出来翻了一下,发现另外一副方子或许效果更好。” “改日,可否带着女儿进宫,女儿再去皇后娘娘寝宫看诊。” “且,皇后娘娘身子需要调理三四日才行,爹爹可能连着三四日带女儿进宫。” 平阳侯蹙了蹙眉,看着一脸沉静的沈宓问道:“你当真要进皇宫?” 沈宓点头:“女儿当真要去。” 平阳侯叹气,似乎看出沈宓的异常,他笑道:“如今,这太子尚未选妃,若是常去反而惹人口舌。” “不过,我们沈家,定是有女子会嫁给太子的。” “如今姝儿有婚约,你姐姐也有,我们沈家便只剩下你一个未出阁,未订婚的女子了。” 沈宓心下一沉,看向平阳侯。 “爹爹,你这是何意?” 平阳侯敛了敛眉,“爹爹的想法,便是沈家女儿,必须有一人嫁入东宫。” 平阳侯话音落下,沈宓面露冷色。 “爹,你若是希望女儿嫁给太子,便是不要我这女儿了。” “女儿嫁入东宫之日,便是女儿命勋之时,女儿宁愿死,也不愿嫁太子。” “你…” 平阳侯被沈宓的话怔住了,没想到沈宓态度如此坚决。 在整个大燕,太子妃之位,多少人争先恐后要去,偏偏自己的女儿这般反对。 他以为沈宓去皇后宫里,是为了讨好皇后,想要嫁给东宫太子。 殊不知,沈宓进宫另有目的。 沈宓抿了抿唇,已经在平阳侯脸上看到些许怒意。 她道:“若是沈家真要有女子嫁入东宫,那父亲就将沈姝和永昌侯府的婚约退了,我相信三妹妹会很乐意嫁给太子的。” 平阳侯将手中的信纸一丢,紧蹙着眉头,抬眼看了沈宓一眼。 “尽出馊主意,这怎么能成?” “宓儿难不成,有了心仪的男子?” 沈宓缓缓往椅子上坐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不想告诉爹爹。” 似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平阳侯哈哈笑起来。 “行行行,你如今大了,有心仪的男子也正常。” “燕京城里高门家的世子公子们,有才学的,有军功的不计其数,若是能寻个佳婿回来,爹自然高兴。” “只是,你刚回燕京,年纪小有些东西你也不懂,切莫被蒙蔽双眼。” “爹不希望,宓儿心仪的男子是睿王那样危险的人物。” “爹,舍不得,不希望好端端的闺女折到那种人手上。” 听到睿王二字,沈宓的手一僵,面上有些不安,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爹,我让您带我进宫,并非要讨好皇后,而是作为一个医者的,该对他们负责。” “好,爹知道了,下去吧,改日带你去皇宫。” “谢爹爹,那女儿先下去了。” 说着,沈宓离开书房,径直回到揽月院里。 云岚刚好从房门外进来。 “小姐,如今齐王已经叫陛下下旨了,难不成,当真要让大小姐嫁去齐王府?” 沈宓沉着眉,捏着棋子下在棋盘上。 “自然不是。” “这几日,你差人打听,齐王经常出入的地方,顺便找几个人,换上之前的三双军靴。” “军靴上弄上之前让裁缝做的图腾,告诉刺杀的人,别伤了齐王,只要让齐王怀疑他们的身份,便立刻撤,否则闹大反而让太子知晓。” 云岚点头,“是,小姐,奴婢按你的吩咐去做。” 看着云岚离开,沈宓洗漱睡觉,她躺在床上,想来张怀安应该着急了吧。 此刻,清风院里,沈璃喝些药后,便上床休息。 房内烛火熄灭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 不知过了多久,北面窗户‘吱呀’一声开了,沈宓眉头一紧立马起身,就见一位紫衣少年翻窗进了屋子。 “谁?” 随着人影越靠越近,沈璃下意识伸手,撩开帘子,就见一身紫色衣衫,身姿不凡的张怀安站在她床前。 沈璃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那熟悉低沉的嗓音传入耳朵里:“阿璃,对不起。” 在看到张怀安的一瞬,沈璃苦笑一声,眼眶瞬间通红。 她冷笑道:“你如今,是我沈璃未来妹夫,你来做什么?” “张怀安,我们迟了。” 少女说着,紧咬着发白的唇,低下头去。 那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房内一片寂静,还能听到泪珠滚落的声音。 张怀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 他眸色滚动,看着此刻的沈璃,隐忍克制的开口:“阿璃,我们还来得及的。” “我已经与父母商议与沈姝退婚一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齐王?” 第74章 夜探闺房 “阿璃,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定想办法,不让你嫁去齐王府。” 或许是介于身份有别,又或许是因为尊重沈璃,张怀安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 袖口之下,他拳头微微攥紧。 二人沉默,还能在夜色之中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璃依旧是紧抿发白的唇,唇角微微打着颤。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吐出一句话:“两年过去了,你若是真有心,早就和沈姝退婚了,现在又何必说这些?” “我嫁给谁,与你张怀安无关。” 张怀安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看着沈璃。 “我这两年一直在努力说服我母亲。” “阿璃,我只要你一人,也只爱你一人。” “我不会让你嫁给齐王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过不去的坎,若是你过不去这个坎,我陪着你好不好?” “阿璃,我求你了。” 二人僵在原地,沈璃转身,不再看他。 夜色之下,张怀安面色痛苦,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床榻之上,看着远去的背影,沈璃捂着胸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漆黑的夜里,血腥味扑鼻。 百晓堂的消息不声不响的传到兵部尚书刘大人和宁远侯夫人的手上。 刘大人连夜赶往皇宫将信上的内容告诉仁德帝。 仁德帝大怒,秘密安排皇城司彻查此事。 揽月院,沈宓睡得正熟,那只大白虎依旧从窗户钻进来,就往床前躺。 沈宓被吵醒了,只得微微侧身,看着床前的大白虎,似乎看到慕容澈的影子。 慕容澈也如这只老虎,危险却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下半夜,春雷阵阵响起,电响雷鸣声将沈宓吵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窗外是瓢泼大雨。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一点点从外面透进来的光能依稀看到一些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一个细微的脚步声。 床前的大白虎眼神骤然凌厉,猛的起身,沈宓就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 这脚步声很轻,像是个女人的。 沈宓怕打草惊蛇,伸手拽住白泽耳朵,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白泽过来,躲床底下去。” 白泽似乎听得懂她说话,转而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床底下钻。 沈宓缓缓躺下,生怕打草惊蛇了。 果不其然,外间的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进来一个丫鬟,在她柜子里翻找东西。 沈宓眯着眼看去,那丫鬟正是沈姝身边的白露。 白露偷偷拿将她柜子里的一个鸳鸯荷包还有桌上的一些字拿走后,又蹑手蹑脚的离开。 沈宓不知白露拿荷包做什么,想来又想算计她罢了。 不过,这荷包本来就不是她的,是花灯节,从萧家公子身上抢来的。 好像,是温玥的。 白露走后,那只大白虎才从沈宓床底下钻出来,用那毛茸茸的脑袋抵在沈宓脖子处撒娇。 沈宓无法,只能给它挠了挠痒痒,刚想躺下片刻,那大白虎又猛起身。 不过这一次,它的眼神不似刚才的犀利,更似讨好似的温柔,像是闻到熟悉的气息。 沈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南面的窗户被打开,一个黑影蹿了进来。 “谁?” 她撑起身子,就闻到熟悉的味道,和刺鼻的血腥味。 还没等她下床,就见身材挺拔,腰身劲瘦,一身黑衣的慕容澈走到她床前。 浓重的呼吸声萦绕过来,沈宓刚起身,慕容澈就靠过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触碰到一股冰凉的液体,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四爷,你受伤了。” 房间昏暗一片,沈宓只能借着一点光,看清楚面前男人的表情。 慕容澈表情痛苦,紧咬着牙,手上沾满鲜血,额头上起了轻微的汗珠。 他呼吸很急,眸底晦暗不明,冷笑道:“小伤而已,听说你会医术,给我包扎一下。” 沈宓这才起身,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上。 慕容澈喜穿黑衣,所以一眼看过去,腹部流血的地方,只能看到黑红色。 沈宓将慕容澈扶得躺在自己床上,就去找药箱。 药箱刚拿过来,就见男人咬牙,忍着疼,轻叹了一声。 “这可是沈二小姐的闺房。” “就是与男人的不同。” 沈宓打开药箱,将里面的白布拿出来,侧眸看他。 慕容澈躺在床上,眉梢带着邪肆的笑。 沈宓低声喃喃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流那么多血,还笑得出来。” 慕容澈抬眸看着此刻的沈宓,她眼里温和不似前日带刺,烛光下美得不像话。 他伸着修长的手指,想触碰她倾城的脸,见自己满手鲜血,还是隐忍克制住,收回手。 由于受伤是在腹部,沈宓只得闭着眼,一点点的开始解他的衣衫。 她能明显感觉到,此刻的二人呼吸错乱。 躺着的男人紧紧的盯着她,细微的打量着她的表情,目光深邃的扫视着她整张脸。 “怎么,害羞?” 沈宓沉默不语,耳旁都是他的呼吸声。 她睁开眼睛,垂眸看去,看到慕容澈滚动的喉结,他挑着眉细细看着她。 “四爷,你别这样看着我。” “你看着我,我有些不舒服。” 慕容澈笑得很嚣张:“眼睛长我身上,还不允许我看?” 沈宓无奈,只能将他衣裳缓缓撩开。 “挺熟练嘛?难不成还剥过旁人的衣服?\"” 沈宓白了他一眼,故意道:“对呀,剥过很多很多人的。” “当真?” 沈宓叹气,“医者,就是这样。” 慕容澈冷声道,“女人的可以,男人的不行。” 沈宓不想和他多说,剥开几层血衣后,入目便是半截飞刀断在血肉里,还能见到被飞刀割破的血肉翻滚。 她眉头皱了一瞬。 慕容澈的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最深的一条刀疤是在肩膀上。 在腰腹处,还有两处被猛兽撕咬留下的深痕,不过都是陈年旧疤。 她记得,慕容澈在离国为质子时,受尽折磨。 听说,他杀掉离国六皇子,从离国皇宫逃出去后,被打断腿,扔到黑市斗兽场里几年。 那几年中,他被关在斗兽场里与狼搏命。 想来,腹部上的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沈宓心里忽而有些心疼他,那些年,慕容澈在离国都经历了些什么? 见沈宓沉默,一言不发。 慕容澈嘴角勾起不羁的弧度:“怎么?沈二小姐是心疼我?” “区区小伤,又死不了人。” 沈宓低声道:“燕京城闻风丧胆的四爷,为何会受伤?实属让人想不通。” 慕容澈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沈宓道:“四爷是在何处受伤?” 慕容澈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姑娘浓密的睫毛上,他冷笑道:“国公府。” “不过,偶尔被小人算计也是常事,这点伤算什么。” “你这里近,白泽又在这里,所以顺路来了。” 伤口包扎好后,慕容澈将手上血污擦净。 沈宓给他盖上衣衫,刚准备转身将医药箱放好,就感觉手臂一紧。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手腕。 沈宓身子微微颤抖,那灼热的气息紧紧将她环绕,二人呼吸声交缠。 “四爷。” 慕容澈的气息落在她耳侧,嗓音危险磁性:“怕我吗?” 第75章 屋有邪祟 沈宓微微一怔,袖口下的另一只手微微拽紧。 室内寂静得可以听到两个人心跳声。 从前她是怕的,可是与慕容澈几次接触才发现,慕容澈的坏似乎只对他讨厌的人。 那种恶劣,玩味,带着放荡不羁,她前世是很害怕。 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一开始与他接触,不过都是想方设法在他面前保命。 可她还是不太了解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四爷就像这只白虎,很危险。” “白虎在对待这个主人时,温顺听话,收起自己利爪。” “可对于敌人时,却有着十足的攻击性,所以四爷于我而言,是危险的,不怕是不可能的。” 慕容澈嗤笑,将她手腕放下,伸手随意的抚摸着白虎的脑袋,“白泽,你瞧瞧,这沈二小姐这般看你。” 白泽张嘴嗷嗷几下,将慕容澈的手含在嘴里,像只猫一样的撒着娇。 沈宓放下药箱后,站在桌前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还下着毛毛细雨,雨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细微入至的落入二人耳朵里。 可渐渐的,从门外也传来除雨水落下,另外别致的声音。 这声音很小,也很遥远,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沈宓刚走到内室时,就听到慕容澈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几个脚步声,伴随着火光从不远处来到揽月院的内院。 慕容澈命令道:“白泽,钻床下去。” 白泽很听话,立马往床下钻。 沈宓看着床上的慕容澈,低声道:“四爷,要不你回去吧?我这床,装不下四爷。” “况且,这么晚了,我也该休息了。” 慕容澈微微敛眉,邪气满满:“我身负重伤,你想赶我走?” “我救你多次,报酬都还没索取。” “四爷。”沈宓急得跨步上前,就听得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慕容澈眉头微挑,玩味看着她着急。 “四爷,你躲一下吧。” 慕容勾唇一笑,带着些许戏谑,“也是,我是沈二小姐见不得人的奸夫。” 沈宓无奈,就听到外头就传来沈姝刺耳的声音。 “祖母,有人亲眼看到二姐姐房里进脏东西,莫不是什么邪祟?” “姐姐从易水回来后,我沈家便连连遭难,姐姐怕是被邪祟附身了。” 身旁满脸怒气的沈老夫人,将拐杖杵在地上,吩咐旁边的几个嬷嬷道:“将房门打开吧。” 沈宓站在床前,见慕容澈这人不为所动,索性将床帘一拉,将人遮住。 果不其然,几个嬷嬷恶狠狠将门‘砰!’的一声踹开,沈宓故作困意的开口:“发生什么事?” 沈老夫人面色凝重,在几个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进了房间。 “祖母,三妹妹,发生了什么?” 沈宓随意裹了衣裳就往外间去,刚到外间就见沈姝挽着沈老夫人的手,满脸嘲讽的看着她。 “二姐姐,这几日我们沈府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了。” “有侍卫见到有脏东西进了你院子,我们怕姐姐被什么东西缠上,所以来看一下姐姐。” 沈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沈宓,这也是沈姝为何不叫平阳侯与她一起来,而是叫了沈老夫人的原因。 沈宓淡然一笑:“能有什么脏东西?心思扭曲,算计她人,这沈府能安宁才怪。” 沈姝冷笑:“姐姐说得哪里话?我母亲虽被关到侧院,不过都是父亲听信青楼妓女的话罢了,何来手段暗害姐姐?” 她目光似有若无的看着垂下来的床帘,伸手指了指。 “姐姐,床上藏了什么东西,莫不是邪祟。” “祖母,让嬷嬷们过去撩开看看。” 沈老夫人,面色冷冽的白了沈宓一眼,尖酸刻薄道:“这么晚了,为何房间灯还亮着?” 沈宓冷笑道:“睡不着。” “祖母,我看这床上铁定是藏什么野男人,姐姐就是心虚。” “我们沈家,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失了身子,传出去,要被燕京城的夫人小姐们所耻笑。” 沈姝话音落下,沈宓提着裙摆缓缓走到她面前,那逼人的气势,直接压得沈姝喘不过气。 “二姐姐,你要干嘛。” 沈姝刚想后退一步,手腕被沈宓猛的拽住。 沈宓面带嘲讽道:“若真是这样,你早就被浸猪笼好几回了。” 沈姝面容扭曲,她被沈宓这句话吓得连忙挣手腕。 “沈宓,你就是藏了野男人,还不承认。” “祖母,让人去她床上搜啊。” 沈老夫人面带怒色道:“你们几个,走过去,看看床上有什么。” 沈宓立马上前阻拦:“祖母,我这床上什么都没有,为何还搜?” “况且,你们搜了也会后悔。” “你们既然说是邪祟,到时候没准,这邪祟缠上你们。” 几个准备上前的嬷嬷顿时脸色骤变,都不敢上前。 这几日,关于沈宓被邪祟附身的传言,都传遍整个沈府。 都说这位刚回来的二小姐,不过三月,就让沈夫人,两位公子和三小姐都被打得下不来床,的确有些邪乎。 沈姝恶狠狠瞪着几个面前惨白的嬷嬷,怒骂道:“你们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说罢,她提起裙摆,往床榻前走一步。 刚往床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声虎啸从床底传出,瞬间让房间里的众人后背发凉。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觉得的确有些邪乎。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被几个嬷嬷拉着往房外走。 “老夫人,二小姐房里真有邪祟。” 沈老夫人怒道:“都怕什么,有邪祟也给老身抓出来。” 可话是这么说,沈老夫人的身子却止不住往外间走。 沈姝面色大变,止了脚步看着沈宓:“里面到底是什么,沈宓,你果然邪门!” 沈宓面色平静,往椅子上一坐,挑眉看她:“不是你说的奸夫吗?” “三妹妹,你要是有那个胆量走过去,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你不是说,我们沈家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婚前就失了贞洁,就会被家浸猪笼,若是这样你十次都不为过。” 第76章 关系暴露 沈姝扭头恶狠狠看着沈宓。 “沈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你就是沈家灾星,克死自己生母,又杀害自己祖父,现在又回来沈家,来祸害我们沈家!” “沈宓,谁让你回来的,你不该回来!” “够了!”前屋沈老夫人大怒,老侯爷的死一直都是她心病。 她怒道:“要看就看,不看就出来,明日找个道士来这揽月院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姝眼神坚决,扭头看着那床帘后面,冷嗤道:“我看就是野男人,你们怕邪祟,我不怕。” 说罢,她一不住二不休的走到床榻前,猛的伸手,刚要将床帘撩开,垂眸就见床下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自己。 那东西不似人的眼睛。 她被吓得频频后退, “什么东西呀,有什么东西。” 白泽猛的从床底下钻出来,眼神凌厉,带着杀气,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它朝沈姝一步步的紧逼过去。 “虎,老虎!” 外头听到动静的嬷嬷们大惊失色,带着沈老夫人连忙往房间外跑。 “二小姐的房间怎么会有老虎!” 沈姝站在原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她看着那只老虎步步朝她逼近,危险和威严的气势直逼得她喘不过气。 白虎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血盆大口。 “沈宓,你让它别过来了。” “别过来了!” 沈宓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半抿一口。 “你不是不怕邪祟吗?怎么会怕一只老虎?” “你跑呀。” “再不跑,这大白虎把你生吞了,我可不管。” 老虎猛的扑过去,沈姝提着裙摆就往外面跑,锋利的虎爪猛的挥下,将她胳膊和大腿直接被抓出血痕! “沈宓!你让它滚,啊!” 沈姝被咬得惨叫连连,鲜血湿哒哒的滴了一地。 沈宓才开了口:“白泽回来。” 听到声音的白泽这才收了爪牙和利嘴,垂头丧气的走到沈宓身旁,似乎还未尽兴。 它走过去蹲在沈宓面前,沈宓伸出玉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真乖。” 此刻,躺在床上恶慕容澈听到外面的这一幕,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笑。 沈姝被吓得从地上爬起来。 她看到沈宓这般与这只白虎如此亲密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宓,你等着,我定爹爹弄死这畜生!” 她爬起来,惊慌失措的往院子外跑。 院子里外的家丁仆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一些仆人听到动静,连打虎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它们将整个揽月院围得水泄不通。 睡梦中的平阳侯被侍卫吵醒,从床上起来,冲到了揽月院里。 沈宓带着白泽从屋内出去,院子里打着火把的人顿时被吓得后退一步。 白泽凶猛异常,嘴边有些血,眼神锋利威武。 “二小姐的房间,怎么有这么个东西。” “这老虎好生漂亮啊。” “二小姐胆子也太大了,敢养一只老虎在身边。” 平阳侯匆匆赶来时,就见整个揽月院乱成一锅粥。 “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二小姐的房间里有只大白虎,还抓伤了三小姐!” 平阳侯目光骤然一沉,当看到沈宓身旁的白虎时,眉头微皱。 这只白虎,他曾见慕容澈身旁有过一只。 而且这只白虎,被慕容澈隐藏得非常神秘,他也是无意中看到的。 他当时还觉得,这睿王当真是危险人物,身旁还跟了这么个东西。 只是,睿王养白虎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无意中撞到。 这白虎,怎么会在沈宓房间,而且看样子这白虎对沈宓很亲近。 他走到前头,周围侍卫立马让出一条道来。 此刻,沈姝满脸泪花的从人群中钻出来。 “爹,二姐姐养了这个畜生,伤了女儿的胳膊和腿。” 平阳侯低头看着沈姝,就见她胳膊上被虎爪抓出血痕,鲜血将胳膊染红。 “赶紧去找府医。” 天霜才将沈姝扶着就往铭香院里走。 见沈姝走后,平阳侯走到沈宓身旁,面露难色。 “宓儿,到底怎么回事?这只白虎又是哪里来的?” “从前也不见你养个猫狗,怎么就养这么危险的东西?” “如今,怎么还在府中伤了人?” “赶紧将它赶出府去!” 沈宓摸着白虎的脑袋,撇了撇嘴。 “爹,三妹妹一大晚上的不睡觉,把祖母叫醒,偏说我院子进了邪祟,还骂我是沈家灾星,不该回燕京。” “大半夜的,嬷嬷们就要搜女儿房间,还恶意辱骂女儿,所以这老虎才跑出来,吓唬吓唬她。” 平阳侯甩了甩袖子:“赶紧将这畜生弄出府去,在府上迟早会出人命。” 平阳侯垂下眸子的那一刻,就见威严的白虎死死瞪着他,那眼神要将他碾碎一般。 他吓得止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更加怀疑沈宓和睿王的关系。 这沈宓将来是要嫁给太子的,怎能和睿王一起? 更何况,睿王恨沈家。 想到这,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可不想沈家的几个女子落在睿王手里。 老虎伸着头,舔了舔沈宓的手心,撒完娇后,纵身一跃,就爬上城墙,离开院子。 院中众人被它吓了一跳。 平阳侯面色铁青,本意想将沈宓责罚一番,可天色太晚,终究还是算了。 他看向周围众人:“都回去吧,以后不是揽月院的人,别随意进来。” 转而扭头看着沈宓,沉声道:“今日姝儿虽是过分了些,可她终究受伤了,明日你抽时间去看一下。” “一个姑娘家家的,养那么个凶猛的东西在身边,哪天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沈宓点了点头,“是,爹爹。” 夜色更深,沈老夫人被吓得不轻,被几个嬷嬷搀扶着往院子里去。 “什么邪祟,养只老虎在身边,这二丫头真是……” 身旁的嬷嬷道:“老夫人,这三小姐,大晚上将你叫起来,也想得不周全。” 沈老夫人眸色微沉,想到沈宓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有些疑惑。 “这二丫头,说的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三丫头,不是清白之身了?” 第77章 少杀些人 沈老夫人幽幽道:“罢了,若是谁敢做出有辱我们沈家门楣的事情,定不轻饶。” 众人散去,沈宓这才回房。 房内烛火通明,慕容澈敛眉看着她。 沈宓走到他身旁,却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只听得到他轻微的冷笑声:“想来,你在沈府也不容易。” 沈宓抿了抿道:“四爷,你该回去了。” “还有,白泽以后也不用来了。” “它今日在府中伤了人,爹爹定会给我揽月院里加高围墙,不让它来。” “而且,爹爹洞察力是常人不能比的,恐怕早就猜到这老虎不简单。” 慕容澈笑得很嚣张:“他知道你我关系又如何?” 他俯身将唇凑在沈宓的耳旁,那细微的呼吸声,钻入少女的耳膜。 沈宓呼吸微急,就听到慕容澈邪肆而磁性的声音,入了耳朵。 “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 沈宓沉默不语,抬眸看着她。 “四爷,我嫁给谁,与你何干。” 慕容澈冷笑一声,将自己唇移开。 他忍着包扎的伤口起身。 身上的血迹被黑衣隐的差不多,他将衣裳合上,笑容邪恶冰冷,目光落静静落在沈宓身上。 “今夜,得亏了你。” 沈宓面色有些红,目光落在慕容澈腰腹被血染红的伤口。 那个地方,被血色染成了黑色。 她低声道:“四爷,你能不能少杀些人?” 慕容澈剑眉微挑,低下头去,对她说道:“不、行。” “因为那些人,都该死。” 沈宓只是想让慕容澈少做些危险的事情,毕竟他身体上的刀疤实在太多了。 男人面容邪肆:“不过,你与他们不同。” “因为,你欠我的,还没还。” “沈宓,我走了。” 男人面带笑容,转身就从窗户出去。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黑衣男人,沈宓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上床睡觉。 她终究想不明白,她与慕容澈的前世。 前世,慕容澈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为何就没有找她? 还是说,找了,根本没有找到? …… 燕京城的醉仙居人来人往,齐王拥着一位娇美妾室,品尝着醉仙居的上好佳酿。 妾室美艳动人,身上首饰珠宝价值连城。 她缩在齐王怀里,娇娇柔柔道:“王爷,若是沈家姐姐进府,与妾身不和如何是好?” “沈家姐姐身份尊贵,怕瞧不上妾身。” 齐王微微皱眉,冷声道:“怎会不和?到时候你们在府中,相辅相成,姐妹相称。” “哼,若是胆敢闹出些什么,拿你们试问。” 那美艳妾室撇了撇嘴,“妾身自然不会与姐姐闹出些什么,只是妾身身份低微,姐姐是侯府嫡女。” “姐姐入府,妾身处处都要受限制,若是她打骂妾身,妾身也只能忍着,况且姐姐心里还装着张家公子。” 齐王冷嗤道:“她敢,娶她是因为本王另有目的,只要进了齐王府,一切由不得她。” 他将娇美妾室拥在怀里,舍不得放手,“柔儿,以后,你在银钱上收敛些,别这么铺张浪费。” 那妾室撒着娇往齐王怀里钻,“王爷,你就是小气。” 齐王叹气道:“不是小气,这些银钱,可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弄来的。” “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府了。” 夜幕,齐王拥着娇美妾室从醉仙居出来后,径直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二人情谊浓浓,美娇妾在他怀里发嗲撒娇。 渐渐的马车驶入一条无人官道。 三个穿着军靴的黑衣人也渐渐跟在马车后面。 漆黑半明半暗的巷子里,听到呼呼风声。 齐王倚靠在马车上,忽而猛的睁眼,一个黑影从他马车外闪过。 “什么人。” “殿下,好像有刺客!” 外头传来贴身侍卫的声音,紧接着几个黑衣刺客提刀冲了出来。 刀光剑影的声音在周围响起,齐王撩开帘子就见三个黑衣人和自己的侍卫打起来。 “你们到底什么人?”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提刀就砍下来。 小娇妾被吓得惨叫连连,抱着齐王不松手。 “王爷,妾身怕。” 齐王将那娇妾护在怀里,将马车帘子放下。“柔儿别怕,有本王在。” “殿下,他们穿着军靴。”外头传来贴身侍卫的声音,齐王再次撩开帘子看过去。 就见三人穿着军靴,军靴上有一个标识,他沉着眼仔细看去,正是一只鹰。 “墨羽卫?不可能!” 墨羽卫是太子的暗卫,齐王是知道的。 可是,太子向来与他交好,怎会派人杀他?难不成是因为怕他将太子的秘密泄露出去? 三个黑衣人听到齐王口中‘墨羽卫’三个字后,立马收起手中长刀就撤。 齐王另外一个侍卫持刀去追。 马车里,齐王拥着娇美妾室在怀,心中越发的不安。 他确定,看到的就是太子墨羽卫。 太子怎么可能杀他? 他自认为和太子除了相互知道秘密外,便无任何私仇,怎么可能? “王爷,妾身怕,我们回府吧。” 齐王身子微微颤抖,看着怀里的人,“柔儿别怕。” 他吩咐前头侍卫,“回府。” “是,殿下!” 马车缓缓徐徐的回了府。 刚到府上,追刺客的侍卫就跑回来,跪在他面前。 “殿下,刺客跟丢了。” “我跟着刺客,到了太子府的侧门,刺客便消失不见了,太子府我们也不方便进去。” 齐王紧咬着牙,拳头微微攥紧,“太子?” 他简直不可思议。 沉默半晌,他沉声道:“本殿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难不成,当真起了杀心!” …… 齐王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传进沈宓耳朵里。 云岚从门外进来,“小姐,果然,齐王知道太子的暗卫。” “墨羽卫。” “我安排的几个人,特地去太子府侧门绕了一圈,便钻进密林里,消失了。” “想来,齐王应该会怀疑是太子。” 沈宓放下手中茶杯,眸色微变:“齐王与太子实力相差较大,即便是被太子刺杀,也不敢公然去找太子。” “更何况,有些东西挑破那层窗户纸就不好了。” “齐王会闷在心里,也会刻意疏远太子。” 她微微挑眉,往椅子上一靠,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若是能有机会,通过这件事从齐王手中,得到太子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好不过。” “不过如今这样极好,只要齐王怀疑了太子,计划就成功一半。” 沈宓倚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在暗黑的天空,眸色微微一沉。 “齐王不是说,我沈宓自不量力,妄图颠倒乾坤吗?” “明日,便是他死期。” 第78章 找到苏荣 翌日,沈宓在揽月院吃完早饭后,和平阳侯进宫。 进宫给皇后看病是假,找苏荣才是真。 马车里,平阳侯皱着眉看向沈宓。 “宓儿,可有心仪的男人?” 沈宓被平阳侯问得猝不及防:“爹,你为何总是问女儿这个问题。” 平阳侯叹气道:“爹只是怕你,小小年纪被人蒙蔽。” “宓儿若是不愿意嫁太子,也找个性格温和的公子。” “有些人,越是危险,随时也会要你的命。” 沈宓不懂平阳侯话中深意,难不成爹爹是怀疑她了? 马车里,平阳侯叹了口气。 自樊楼的事情后,他就怀疑过沈宓和慕容澈的关系。 他依稀记得,在樊楼雅间外,听到慕容澈那一声意味不明的闷哼声。 难不成,那时候在慕容澈怀里的人,是自己宝贝女儿? 诸多的疑惑,他不敢想。 沈宓到了皇宫后,平阳侯去朝堂,他便被小太监带去皇后寝殿。 凤仪殿离苏荣洒扫的地方有些远,她是知道的。 经过御花园,沈宓对着带路的小太监身旁,笑道:“公公,看你年纪,应该在宫里许多年了,可有掖庭待过?” 小太监点头,“待过一阵子。” 沈宓试探性问道:“那,可听过一个叫苏荣的男子,应该十二三岁左右。” 小太监神色微变,环顾四周见无人,便道:“沈姑娘,可别提这人名字,不吉利。” “为何?”沈宓一脸疑惑。 那小太监道:“这苏荣前日惹了德妃,德妃让人将他赶到掖庭去了。” “我们这些宫里的奴仆,谁敢得罪主子,偏偏这苏荣性格倔强。” 沈宓沉默,苏荣的模样,和所在洒扫的宫殿百晓堂都有交代,如今也没有必要打听过多。 沈宓跟着小太监来到皇后凤仪殿,便被皇后身边的宫女带到寝殿前。 “娘娘,沈姑娘来了。” “让沈姑娘进来。”里头传来皇后的声音。 沈宓被宫女带入寝殿,就见皇后身着凤袍威风凛凛的坐在位置上。 见沈宓来后,皇后露出一抹浅笑。 沈宓立马跪下给皇后行礼:“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笑道:“沈二姑娘请起吧。” 沈宓这才从地上起来。 皇后又给她赐了座。 “上次见沈姑娘端庄大方,机灵有礼,听平阳侯说,你下去后翻阅一些医书,找出能治本宫病更好方子。” 沈宓点头笑道:“回娘娘的话,的确如此?” “娘娘肝气郁结,那副汤药只能治些皮毛,还得用另外一副方子才行。” 皇后伸手,让沈宓把脉。 纤细手指附在脉搏上,沈宓面色平静。 “娘娘脉象比之前平稳,不过还需调理和连续针灸三日,便可痊愈。” “臣女这就给娘娘开药。” 沈宓话音刚落,皇后就示意宫女递来纸笔,沈宓拿起纸笔就在白纸上写下药方。 “按照这个开药,每日两副,连续三日。” “这针灸也是连续三日,由臣女亲自为娘娘打通血海脉。” 皇后轻笑起来,“那就劳烦沈姑娘了。” “沈姑娘这般聪慧过人,也不知有无心仪男子?” 沈宓抿了抿唇,知道皇后故意试探。 “不瞒娘娘,臣女心中并无心仪男子。” 皇后眸色微变,试探性问道:“那,沈姑娘觉得景儿如何?” 沈宓连连低下头,笑道:“太子殿下丰神俊朗,实乃人中龙凤,倒是个不错的男儿。” “那像臣女,臣女生来便让被称作沈家灾星,其命格不祥,以至于父亲祖母将我送到易水,养到及笄才接回来。” 皇后垂眸打量着她,笑道,“沈姑娘何必妄自菲薄。” 沈宓知道,皇后如今是想试探她,给太子选妃,无非就是想拉拢江玄罢了。 他平静道:“娘娘,如今时日不早,臣女就不打搅娘娘休息了。” “如今爹爹还未下朝,臣女来过这皇宫没几次。” “听说这初夏里,皇宫御花园的风景甚是美,臣女想去御花园逛逛。” 皇后笑道:“那沈姑娘,本宫让人带你去瞧瞧。” “谢娘娘。” 沈宓从皇后寝殿出来后,便被一个小宫女带着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路上,她扭头看着皇后身边的宫女,笑道:“春雅姐姐,我在椒房殿里丢了东西。” “现在想去椒房殿把那东西找回来,春雅姐姐要和我一起去吗?” 一听椒房殿,春雅整个人脸都绿了。 椒房殿是什么地方,极阴之地。 她听皇后说,沈宓可能是凤命才能进椒房殿的殿里点灯。 可,她春雅可不是凤命啊。 想到这些,春雅唇角抽了抽,说道:“沈姑娘……要不你自己去走走,娘娘宫里还有事情要做。” 沈宓点头,“行,就不麻烦春雅姐姐了。” 沈宓摆脱春雅后,从另一条小路,直接前往皇宫偏院。 根据百晓堂打探的消息来看,苏荣被分到皇宫偏院最北最脏的地方洒扫。 那地方并非寝宫,只是比较偏的一个院子,且侍卫也不多。 绕过皇后凤仪殿,和德妃的正和殿,沈宓直往北面而去。 途中遇到不少巡防侍卫。 不过,一些侍卫见过她去皇后的寝宫两次,便也记得她是平阳侯府女儿。 说不定还是未来太子妃。 沈宓绕过一条小道,便是到了皇宫最北。 越是往北走,就听到几个嘲讽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真是条狗,好端端去得罪德妃。” “光有骨气可不行,你得有那个命。” “即使再有骨气,也得认清现实,你呀就是一辈子在掖庭的苦命。” “就是,从我们胯下钻下去,我们就不打你了。” 那熙熙攘攘的嘲讽的声音,顺着宫墙传出来。 沈宓提着裙摆,一步步的前去,就见不远处跪着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垂头的跪在地上,拿着抹布一点点将面前的路擦拭干净。 少年手臂和袖口,乃至脸上能见到淤青,像是被人打的,他的身后是比他年纪大的小太监。 当中一个最为瘦的小太监走过去,一脚踢在少年腰上,少年被踹得趴在地上。 那小太监怒道:“擦干净点,到时候张公公会来检查的。” “我们被罚,拿你是问。” “真是硬骨头。” 沈宓提着裙摆,踩着鹅卵石小路,缓缓往跪着的少年身旁走去。 几个小太监,见来的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便以为是皇上新纳的宠妃,立马跪了下来。 “参见……娘娘。” 沈宓扫视周围几个太监一眼,声音冰冷:“他犯了何错,以至于你们几人这般欺辱他。” 太监们个个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他得罪了德妃。” 沈宓冷嗤一声,“得罪德妃,自有德妃定罪,也不是你们随便能欺辱的。” 她缓缓蹲下身子,静静打量少年。 她确定,面前的这张脸和白晓堂给她的画像一模一样。 沈宓低声问道:“你叫,苏荣?” 苏荣立马趴下来,全身颤抖道:“是,娘娘饶命。” 沈宓见他怕成这样,低声道:“我不会杀你。” “我只问你一句,你想活下去吗?” 少年抬眸,眼神坚定的看着沈宓,斩钉截铁道:“想,想活。” 沈宓平静道:“若是你想活,就跟我走。” 沈宓起身往前院的不远处走,身后的苏荣见状也起身跟在沈宓身后。 在偏院的凉亭里,沈宓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全身发抖,眼里都是惊恐之色,身上都是被欺辱后留下的淤青。 能若隐若现看到抓痕,沈宓将一张画递到苏荣手里。 纸上是一幅十分复杂的图,还有各种标注。 “小时候在苏家可学过围棋?” 苏荣立马点头,“学过。” 第79章 天子震怒 沈宓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身后被刚才那几位年纪大的太监,踹得满身脏污。 手臂和脸上,还能若隐若现的看到被折磨的痕迹,倒是让人有些心疼。 不过,苏荣眼神十分坚定,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倔强,是旁人没有的。 沈宓道:“你想见你哥哥吗?” 苏荣拿着画的手微微颤抖,抬眸看着沈宓的目光都带着乞求。 他眼眶通红,颤抖道:“自然是想见哥哥的。” “我苏家满门被灭,只有我与哥哥了。” 沈宓低声道:“若是想,就将这张纸上的东西参悟一遍。” “若是有机会,可以让旁人看到你会下棋,但绝对不能将这张纸上的东西,泄露给其他人” “宫里人,知道你会围棋的越多越好。” “半个月后,若是你想活命,一切看你自己。” “这段时间,若是那几个太监再将脏活累活都丢给你,你就隐忍着,千万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 “你要活着离开这皇宫,就要懂得隐忍和能屈能伸。” 苏荣紧拽住手中那幅图,将它藏在衣襟最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谢谢,娘娘。” 沈宓被他这句话差点逗笑,见少年身子还在发抖,沈宓道:“这两日,我会准时来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两幅图要给你。” “这段时间,这三幅图你要熟读,还能复现。” “是。” 沈宓交代完事情后,便离开皇宫偏院。 身后,那少年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她,久久不愿移开。 或许是他家族被灭,被拐卖,最后进宫这么多年以来,有人真正记得他的名字。 他是苏家的苏荣。 又或许,是因为他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宓在后宫里,将想做的事情都做完后,便重新回到御花园。 而此,朝堂上早就炸开了锅。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威武尊严的仁德帝坐在龙椅上。 满脸怒意的将兵部尚书递上来的奏折狠狠的砸在齐王脸上。 “你来给朕解释解释,这奏折上说的,可是真的!” 齐王吓得全身颤抖,立马跪在地上。 “父皇,父皇息怒,此事定是有人误传。” “儿臣,儿臣并未贪污拨给边疆战士的军饷!” “还望父皇彻查,给儿臣清白!” 仁德帝冷咧嘴笑,眸光冰冷犀利。 “让你在兵部任职,你滥用职权,连边塞战士的军饷你都在贪污,你好大的胆子啊!” “昨日,朕就已经得到消息,让皇城司彻查兵部。” “你的部下都招了,你还不承认!” “明哲呀明哲,朕那么信任你,让你任职兵部,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朕啊,啊?” “你府中,妾室不过一人,难不成这俸禄还不够你花,竟然把歪心思打到边疆战士的身上!” “若非边疆战士守家卫国,你哪有现在这样和平的日子!” 跪在地上的齐王完全懵了,他做得那么隐蔽,怎会被人察觉? 而且,就连仁德帝叫人彻查兵部,他也毫不知情。 今日一上早朝就发生这种事情。 他声音颤抖,“父皇,此事并非父皇所查那样!还请父皇重查此事!” “还不承认!” 仁德帝大怒,站起身,猛的将面前的另一本奏折狠狠的扔在他脸上。 “边塞来的消息,好好看看,死了多少将士!” “难不成,朕的皇城司查出来,也是假的,你信不信朕砍了你的头!” 齐王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父皇,父皇饶命啊,儿臣一时糊涂!父皇!” 站在文武百官中的慕容澈眸色微变,这就是沈宓要让石砚清传到兵部尚书手中的消息? 他一个闺阁女子,对朝堂之事,尚未了解,又是怎么知道这兵部的事情? 而且,齐王在兵部不过是个兵部左侍郎,三品官职。 贪污军饷这种事情,应该是很隐蔽的,这小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澈实在想不通,他目光落在齐王身上。 嘲讽道:“没想到,一个兵部左侍郎,都能贪污如此数额巨大的军饷。” “边塞苦寒,将士吃不饱,穿不暖,这司马大将军还能取胜,实属不易。” 朝堂一片安静,慕容澈这个人虽是整个燕京都惹不起的,但也是个有底线的人。 人群中的太子站在原地,抬眸看向仁德帝,缓缓道:“父皇,要不就再让人彻查兵部,看看整个兵部还有无贪污军饷之人。” “朕已经查过。无需在查。” 仁德帝面色阴沉的看着齐王。 声音阴寒刺骨:“前日,你还让朕给你赐婚,朕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将沈家大小姐赐给你,今日你便做出这等事情来?” “当真是让朕失望透顶!” “你若是真觉得朕冤枉了你,朕手中有的是证据。” 朝中众人屏住呼吸,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宁远侯从人群中站出来,将手中奏折高举,恶狠狠的看着齐王。 “陛下,臣要告发齐王,宠妾无度,害死臣的女儿温婉!” “上面是臣连夜让人核查的证据,只求陛下给臣的女儿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朝堂哗然一片。 “这齐王妃,不是病死的吗?对外宣称病死的,怎么会是被害死的?” “是呀,这都死了两三年了。” 宁远侯紧紧咬着后槽牙:“齐王府中有一妾室,名为远姬。” “这姬妾,生活奢靡无度,每日更是以上好的人参拿来泡脚,更是挪用臣女儿带去的嫁妆。” “臣女儿本意规劝,却被府中姬妾下毒,以至于身体病弱。” “齐王更是纵容这妾室,用臣女儿血肉为药引啊,陛下!” “陛下,还请陛下给我女儿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朝堂喧哗声再度传来。 仁德帝龙颜大怒,猛的站起身,将手中,奏折狠狠的甩在齐王手上。 “你这个逆子,宁远侯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齐王被砸懵了,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仁德帝。 “父皇,温婉是病死的,并非儿臣府中妾室所害,儿臣冤枉!” “不承认是吧。”仁德帝面露阴狠之色。 “来人,去把齐王府中那吃人血的妾室给朕抓进牢狱,朕就不信,她不招!” 齐王连忙磕头,“父皇,不可,婉儿的死,与柔儿无关。” 此刻,平阳侯见势也从文武百官中走了出来,官袍一掀,立马跪下。 “陛下,臣的女儿,沈璃身子虚弱,怕是不适合去齐王府,还请陛下解除婚约。” 张怀安也从文武百官中站了出来。 “陛下,上次沈三小姐及笄礼,微臣也曾见过沈大小姐一面,确是虚弱得不行。” “若是前齐王妃,真如温大人所言,是被人害死的,这沈大小姐,怎会经得起折腾。” 第80章 给他选妃? 高位之上,仁德帝的面色近乎气得扭曲。 他低头看着下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齐王,怒喝道:“朕问你,温家大小姐是否为府中妾室所害?” “说!” 一声怒喝,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顿时吓了一跳。 天子大怒,众朝臣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遭殃的便是自己。 齐王瑟瑟发抖,抬眼却对上仁德帝那双冰冷如刀的眼睛。 他颤抖道:“是。” 仁德帝咧嘴冷笑:“一个妾室,敢割正室的血肉入药,若非你纵容,怎会如此!” “我大燕国,难不成要乱了大纲不成!”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齐王。 “齐王滥用职权,贪墨边塞战士军饷,宠妾灭妻,纵容府中妾室害死原齐王妃,骄奢淫逸,行为不检。” “致使朝野失望,即日起,革去兵部左侍郎职务,解除与沈家婚约,贬为庶民,流放北陵属地,无旨意,不得再回燕京!” 冰冷刺骨的声音落下,齐王趴在地上,全身颤抖,砰砰砰的用力磕头。 “父皇,父皇,儿臣不要去北陵!儿臣错了,求您饶了儿臣,求父皇开恩啊!” “父皇,父皇开恩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遍整个朝野。 几个士兵从门外走进来,将地上已经磕得满头鲜血的齐王从地上扶起来,拖着就往大堂外走。 堂内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太子站在人群中,沉眸一言不发,他平日里和齐王走得近,生怕这事引火上身。 况且这齐王贪墨军饷一事,除了他和齐王,万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件事又是谁捅出去的? 贪墨军饷这种大罪,若是换做普通官员会杀头的。 如今,仁德帝只是将齐王流放到北陵去,已经算是对他仁慈。 齐王被带走后,高位上的仁德帝目光落在兵部尚书刘大人身上。 “兵部尚书,虽检举有功,但治下不严,终有失职,罚半年俸禄。” 兵部尚书刘大人立马从文武百官中出来,立马跪在地上:“谢陛下开恩。” 仁德帝不耐烦道:“退朝吧。” “退朝!” 随着公公响亮的声音响起,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才算松懈一口气。 皇帝目光落在慕容澈身上,沉声道:“睿王,太子,随朕去趟御书房。” 慕容澈蹙了蹙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皇宫御书房内。 仁德帝坐在椅子上,将手中奏章往桌子上一放,目光落在慵懒依靠在椅子上的慕容澈。 “睿王,你对齐王之事就不发表点意见?” 慕容澈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得邪肆:“父皇都下旨了,难不成,儿臣还能驳了父皇的旨意不成?” “如今,儿臣是没那个本事。” “不过,儿臣还是觉得,父皇太仁慈了一些。” “边塞将士因少了军饷,吃不饱的将士有多少?死在战场的将士又有多少人?恐怕父皇没有算过。” “也是,父皇未去战场打过仗,不知战场凶险。” 语气中透着十足的不羁和嚣张。 仁德帝眯眼打量着慕容澈,他这个儿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燕京城无人敢惹,却也是有章法的人。 \"那依你所见?\" 慕容澈微微勾唇,将桌上的茶杯随意拿起来,喝了一口。 他笑起来,邪得很。 \"自然是,杀头处斩,慰问边塞战士亡灵。\" \"至于那府中妾室,应该五马分尸,行车裂之刑。“ “恩……最好将眼睛剜了,鼻子割了,手脚筋都抽了,将尸体挂城楼直至风干变臭,以儆效尤。\" 那带玩味的话落下,仁德帝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 \"罢了罢了。\" \"你如今及冠两年,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挑一个王妃。\" 慕容澈冷笑,邪气满满:\"呵,父皇这么好心,给儿臣挑王妃?” “若是父皇后宫三千佳丽能分儿臣一半,儿臣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荒唐!\"皇帝大怒,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怒道:\"慕容澈,朕是你父皇,胆敢这样与朕说话!\" 慕容澈也从位置上站起来,笑得放肆,\"父皇,您别生气,生气老的快。\" \"儿臣在这里,也碍你的眼,儿臣先退下了!\" 说完,慕容澈毫不留情,头也不回的离开御书房。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将桌子上的奏章狠狠扔在地上,\"这臭小子,要气死朕!\" 此刻,坐在位置上的太子,缓缓起身走过去,安抚仁德帝。 \"父皇,皇兄他就是这样,谁的话都不听,只听皇爷爷的。\" 表面是安慰,实则就是说仁德帝在慕容澈心里没太上皇重要。 仁德帝重新坐在龙椅子上,看向太子。 \"景儿呢,景儿觉得你三弟这事,要怎么处理?\" 太子道:\"父皇既然下旨了,自然是按父皇的旨意来。\" \"不过,父皇将他赶到北陵自然是想给三弟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帝沉默片刻,沉声道:\"你给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太子点头:\"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儿臣自然遵从父皇旨意。\" 仁德帝面色不好。 显然,太子没有往更深层次的想,只是说些讨好他的话罢了。 他沉声道:\"罢了,景儿你也回去吧,朕累了。\" 慕容景微微皱眉,难不成他说错了? 见仁德帝面色不好,他只能拱手。 \"那儿臣先下去了。\" …… 此刻,还在御花园的沈宓,见一身华服的德妃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匆忙的往御书房方向而去。 便也知道,这齐王估摸着是受罚了。 那与沈璃应该也解除婚约了吧? 上一世,她嫁入东宫,无意从太子口中得知齐王贪墨军饷,边塞战士因粮食匮乏,在战场上死了不少人。 后来,沈璃在齐王府,被府中姬妾欺负,委屈回家与她诉苦,就将齐王贪墨军饷一事说漏嘴。 起先沈璃并不知道,只是见齐王姬妾吃穿用度极具奢侈,便起了疑心,最后无意偷听到二人谈话才知道。 如今齐王这般,也算是自有恶报。 他意图玷污沈璃,前世还伙同府中妾室害死沈璃,今生也算是报应。 只是,齐王口中,关于太子的秘密,她还得想办法套出来。 想到这些,沈宓拽着衣裙,缓缓往皇宫外走去。 走了片刻,经过仁和殿的拐角处时,沈宓忽而觉得自己眼前一暗。 她下意识抬眸,就见一位约摸四五十岁的老陈猥琐的男人盯着自己, 男人獐头鼠目,佝偻着身子,目光老陈混浊,一双豆眼满是狡黠,咧嘴一笑,还能看到几颗龅牙。 男人满脸淫荡的盯着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信王。 紧接着,那老陈熟悉的声音,落入沈宓耳朵里。 “沈二姑娘,别来无恙啊。” 沈宓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紧拽着拳头,立马跪下来。 “参见信王殿下。” 第81章 先盯上她 信王咧嘴一笑,垂头看着地上跪着的沈宓,缓缓蹲下身子。 那双混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沈宓垂着头,咬着牙,袖口之下手随之拽紧衣裙。 信王是皇帝的弟弟,为人好色且残忍。 信王妃死后,信王府的妾室们下场极惨。 那些女人被信王玩腻后,扔给府中家丁侍卫们玩弄,被折磨弄死偷偷丢乱葬岗的也有好几人。 信王时常偷偷物色一些绝色少女,用尽腌臜手段,弄回府残忍折磨。 上一世,林氏让人偷了她的字迹,与信王表达爱慕之意,她险些被林氏嫁给信王。 后来江玄回来,她以死相逼,才得以脱身。 她嫁给太子后,信王贼心不改,又盯上沈璃,可惜后来沈璃被齐王捷足先登。 如今,齐王被贬,沈璃和齐王应该解除了婚约,这前世之事,难不成又要重新上演? 想到这,沈宓咬着唇,目光深寒刺骨。 面前的男人低笑一声,“当真是个美人。” 说着,伸手就要勾沈宓的下巴。 沈宓下意识往后一躲,立马将头垂下去。 “信王殿下,臣女命格不好,莫要脏了殿下的手。” 信王面色一变,手僵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宓眸光微瞥,透过男人袖子的缝隙,看到他宽大的衣袍里,有一个荷包。 若隐若现,能见到刺绣鸳鸯。 这个荷包,正是白露从她房间里拿去的。 红色鸳鸯的下方,能依稀能见到一个字。 为‘宓’ 沈姝拿回荷包后,还特地绣了她的名字上去,然后找人拿给了信王? 恐怕,信王如今误以为,她爱慕他,将这鸳鸯荷包送给他为定情信物? 可惜了,这个荷包是温玥的。 荷包的内里,绣着一个玥字,若不将荷包翻面,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想到这些,沈宓缓缓松了口气。 至少荷包不是她的,她也不会刺绣。 紧接着,男人诡的声音传来。 “为何这般躲着本王?” “你可知,本王对你相思成疾,日日夜夜想见你一面。” “燕京城的人都说,沈家二小姐是燕京第一美人,如今看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沈宓低头,冷声道:“还请殿下自重。” “信王殿下身份尊贵,臣女怎敢让殿下这般。”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龅牙,还能见到一颗用金子镶在内里的牙齿。 沈宓跪在地上,若隐若现从信王身上闻到一股老陈难闻的味道。 男人细细打量着她,眼里露出淫荡之色。 他再次伸手,想要捏沈宓下巴,沈宓下意识躲开。 信王眸色微变,眼中带着狡黠,从袖口中拿出一根云纹簪子出来。 “怕本王做什么?” 他打量着沈宓,幽幽道:“如今,此物送你,便作为你我二人定情信物。” “你放心,皇兄生辰宴上,我会提这赐婚一事,将你娶入我信王府。” 沈宓眼神带寒,就看着男人伸手准备将云簪插入她发梢中。 她侧身躲开,眼神冰冷,带着刺。 “信王殿下,此物,臣女不能收。” “臣女已有心仪之人。” 男人拿着珠钗的手一僵,脸色骤然大变。 “你说什么?你有心仪之人?” 沈宓低头道:“是,臣女有心仪之人。” 沈宓话音刚落,信王猛的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你不是心仪本王吗?你敢耍我?” “皇叔。” 就此刻,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沈宓抬眸看去,就见慕容澈一身黑衣,一副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信王拿着簪子的手一僵,面色扭曲起来。 他沉声道:“睿王怎么来了?” 慕容澈冷嗤一声,走到二人面前,扫视沈宓一眼。 他怀抱双拳,倚靠在身后的寝殿梁上,漫不经心挑眉道:“路过,打扰了皇叔雅兴。” “这么有趣的事情,皇侄还是头一次见,你们继续。” 沈宓紧咬着唇,微微抬眸看他,眸色哀求。 信王拿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气得嘴角抽了抽。 慕容澈轻笑道:“怎么?皇侄在这里,皇叔就不继续了?” 信王眼睛紧紧盯着沈宓,生怕眼前的猎物跑了。 此刻,慕容澈就站在二人旁边,饶有兴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此刻的二人。 “睿王这般打扰本王好事,不太妥当。” 慕容澈笑得嚣张,“我来看戏,怎能说打扰?” “看不出来,皇叔惯会老牛吃嫩草。” 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姑娘,小姑娘面色沉静,紧紧咬着牙,一双眼睛倒是清澈得很。 手微微拽紧衣裙,看样子跪了许久。 他冷声道:“皇叔还送姑娘这么好看的簪子,想来是心仪沈姑娘。” “皇叔府中妾室如此之多,难不成,又想纳一个进去?” 信王捏着簪子的手紧紧握紧,咬牙切齿的起身,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慕容澈。 “睿王,管得有些宽了。” 慕容澈满脸邪气,扫视沈宓一眼:“沈姑娘杵这里干什么?碍着本王的眼了,还不滚出宫去。” 冰冷的声音落下,沈宓这才松了口气。 她微微抬眸与慕容澈四目相对。 男人微微挑眉,目光深邃,偏生邪气满满。 沈宓这才开口:“是,臣女碍着睿王殿下的眼,这就离开。” 说着,她紧攥着拳头起身,转身毫不客气往宫门方向跑去。 看着沈宓离开的背影,慕容澈这才收回目光,看着信王。 “皇叔难不成,盯上沈家小姐了?” 信王咧嘴一笑。 “盯上了,本王与这美人早就私定了终身。” 慕容澈迈着步子,缓缓往前一步,走到信王身侧,用挑衅的语气开口。 “私定终身?”他冷笑一声。 “不巧,她是我先盯上的。” “老牛想吃嫩草,可不是什么好事。” 带着挑衅的话落下,信王侧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澈。 慕容澈笑容嚣张,丝毫不把他放眼里。 “你,你什么意思?” 信王气得发抖,怒道:睿王,你先盯上没用,哼!” 他甩了甩衣袖,怒气冲冲转身离开原地。 沈宓出了皇宫后,就见平阳侯在宫门口焦急的等着。 “宓儿,你怎么才来?” 沈宓故作镇定问道:“爹,可解除了阿姐婚约?” 平阳侯叹气,一边往马车上去。 “解除了,这齐王算是走到头了。” “我们回去,赶紧将这消息告诉你阿姐。” 沈宓点头,“好,退了就好。” 马车里,沈宓心绪不宁。 她没想到,沈姝拿这荷包是为了这般算计她。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 回到沈家后,沈宓就去看了沈璃。 她将陛下解除婚约之事,告诉了沈璃。 沈璃从床榻上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宓。 “宓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宓点头:“是真的阿姐。” “你不用嫁给他了。” 沈璃坐在床上,喜极而泣。 沈宓走过去,将她扶得躺下。 “今日朝堂之事,恐怕你也听说了,爹爹和张怀安都给你求情了。” “张怀安是在乎你的。” 沈璃点头,伸手将沈宓抱在怀里。 “宓儿,恐怕你也做不少吧?” 沈宓面色不好,垂下头去。 如今,沈璃不用嫁给齐王,或许到时候面对的是如前世般残忍的信王。 她深吸一口气:“如今,大哥不再去烟花之地,整日在房内读书,等着春闱。” “二哥不去赌场,在家里整日舞枪弄刀。” “阿姐,宓儿没什么要求,只愿你们平平安安的。” “宓儿最近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82章 知道秘密 沈璃伸手,将沈宓揽在怀里,心疼道:“宓儿,没事的,你担心太多了。” “姐姐如今身子好很多,以后姐姐护你。” 可沈璃越是这样说,沈宓心里越发的不安。 她道:“阿姐,你先休息吧,宓儿想回去睡觉。” “好,宓儿别想太多了。” “恩。” 沈宓回到揽月院后,坐在窗前看着面前的棋盘。 如今齐王被贬为庶民,恐怕这两日就出燕京城。 她得想办法,从齐王口中知道太子的秘密。 可是这两日,她心里越发的焦躁不安,似乎感觉沈家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如今林氏在偏院,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可,她总觉得,似乎什么地方算漏了。 …… 燕京的初夏才缓缓来临。 燕京城的世家贵女们,已经准备好夏日穿的衣裙。 沈府内院,鸟语花香,揽月院里,更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沈宓躺在榻上,看着窗户旁的那瓶花,缓缓起身。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宓刚起来,云岚就急冲冲的走进来。 \"小姐,齐王已经出燕京城了。\" 沈宓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拿出银钱。 \"我换身衣服,我们去见齐王一面。\" \"是,小姐。\" 沈宓换好衣服,戴上薄纱面巾后,便从侧门上马车,直接往燕京城门外去。 燕京城外,几个身着官服的士兵,督促着面前的一位素衣男子。 \"走快些,天黑之前我们得离开这燕洲地界。\" 齐王发丝凌乱,满眼恨意的看着身后的士兵,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夏日的一股凉风吹来,他缓缓回眸看着燕京城门,忽而苦笑起来。 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沦为庶民,只在朝夕之间。 那凄惨的笑声,让身后的官兵倒吸一口凉气。 “走快点,你以为你还是皇子?” 齐王仰头苦笑,久久不愿将自己目光移开。 忽而回头,见到在远处的光影之中,一位熟悉的身影。 少女一身紫衣,戴着薄纱斗笠从马车上下来。 齐王定眼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宓。 沈宓下马车后,直接让云岚拿钱打点官兵。 \"我想与殿下说几句。\" 官兵掂量着手中银钱,有些不耐烦道:\"行,姑娘尽快。\" 微风里,齐王抬眸看着沈宓,冷笑道:\"原来,来送我的是你。\" \"沈宓,是不是你将温婉的事情,透露给了宁远侯府?\" 沈宓抿了抿唇,淡然一笑:\"齐王殿下,我今日前来,是拿回我姐姐沈璃的东西,一支琉璃发簪。\" \"这支发簪是我母亲留下的,还请殿下归还。\" \"至于你说的温大小姐惨死的事情,此事与我无关。\" 沈宓缓缓走近齐王,声音阴冷:\"齐王殿下,不如仔细想想,你的事情,除了你自己知道,可还有让旁人知道?\" 齐王面色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是什么意思?\" 沈宓淡淡道:\"若是,你肯将姐姐的琉璃簪子还给我,我便将我知道的告诉殿下。\" \"姐姐簪子于她而言,非常珍贵,我今日必须拿走。\" 齐王颤颤巍巍的从袖口中拿出一支琉璃簪。 “这是张怀安给沈璃的定情信物吧,说是你母亲的都是骗人的!” 沈宓见齐王不给,倒是觉得有兴致。 来拿簪子,只是一个借口。 将信息透露给齐王才是真的。 她叹气道,\"若是齐王不给,那便算了,就当我在父亲书房前什么都没听到。\" 齐王面色骤然一变,拽紧簪子,大步往沈宓身旁去。 \"你知道了什么?\" 沈宓幽幽道:\"殿下,你在兵部贪墨军饷之事向来隐蔽,怎会告到陛下面前去?莫不是,有人事先知道,前去陛下面前告发?\" \"我曾在父亲书房外,听到谈话,这宁远侯府和刘尚书在殿下出事的前几日,都各自收到一封信,信中字迹十分特别。\" 齐王身子微微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宓。 \"如何特别?你快说!\" 沈宓忽而一笑,看向齐王:“齐王殿下,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得告诉你?” “想过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殿下肯把簪子给我,我便告知殿下。” 齐王有些不耐烦,将手中那蓝色琉璃簪子拿起来看了片刻,转而丢扔到沈宓怀里。 “簪子给你了,快说!” 沈宓将簪子收好,面色平静自然。 “殿下既然将簪子还给我,我沈宓也是个守信的人,殿下如今被贬庶民,想来知道了也无妨。” “这信中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最主要是信上有一红色落章,信尾有一只黑鹰标印。” 那清冷的声音刚落,齐王身子猛的后退一步,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是太子。\" 沈宓故作天真,\"齐王殿下,你说是太子?\" \"太子与殿下向来交好,怎么会害殿下?\" \"莫不是你得罪了太子?\" 齐王想起从醉仙居,遇到的那些刺客,忽而哈哈哈的笑起来。 他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凄惨又可笑。 \"我知道了,哈哈哈,我简直就是个傻子!\" \"还以为可以相互扶持,没想到他早就对我起了杀心!\" 沈宓故意疑惑道:“太子?不可能啊。” “太子殿下丰神俊貌,是人中龙凤,是个宅心仁厚的正人君子,怎会害你?” “太子殿下不是这种人,齐王殿下你莫不是误会了他。” 齐王看着如今满目天真的沈宓,苦笑起来。 \"沈宓,我倒是忘了,你整日往皇后寝宫跑,莫不是早就心仪了太子?\" “哈哈哈哈,你才是天大的傻子!哈哈哈。” 沈宓拿着簪子故意问道:\"齐王,你这话意思?\" “你莫要在我面前挑拨,太子不是那种人,你挑拨离间也无用。” 齐王咧嘴笑道:\"哈哈哈哈,沈宓,你们沈家,都是天大的傻子。” “你还心仪他,特地去讨好皇后,哈哈哈,傻子!” “你既心仪他,何不去东宫地下牢狱里看看,都有些什么,哈哈哈,傻子!” 男人仰天长笑,转身就往前面走。 沈宓微微皱眉,看着此刻已经疯癫的齐王,刚准备上前问清楚,身后官兵就从不远处走了出过来。 \"这位姑娘,时间到了。\" 沈宓愣在原地,东宫,地下牢狱? 看着齐王离开的背影,沈宓深吸了一口气。 东宫牢狱,为何她前世从未听过? 云岚从身后走出来,说道:\"小姐,你今日将事情透露给齐王,恐怕他到时候察觉,也会发现不对劲。\" \"反而,会查你。\" 沈宓拿着手中簪子,递到云岚手里,\"将这只簪子当了。” “这不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也不是张怀安送给阿姐的定情信物。\" \"是我故意让人将这支簪子透露给齐王,没曾想,齐王当真以为是张怀安给阿姐的定情信物,便从阿姐手里将簪子拿去。\" 沈宓看着远远离开的背影,冷笑道:\"来要簪子是假,套话是真。\" \"齐王和太子,向来关系匪浅,若是太子写信给齐王,恐怕我说的这些事都会被拆穿。\" \"什么父亲书房听到谈话,都是假的,信也是假的。\" 她眸底一片阴寒,\"想办法,让齐王病死在流放的路上。\" \"太子府中有地下牢狱,如今我已知晓,留着齐王,我迟早会暴露。\" 云岚点头,\"是,小姐。” “这齐王当日在醉仙居意图玷污大小姐,如今让他一死,也算还债。\" 沈宓眸色微变,上一世,沈璃可是亲自被齐王弄死的。 她就怕,有朝一日齐王卷土而来。 第83章 林氏偷情 会见完齐王后,沈宓也和云岚回到沈府。 房间里,沈宓坐在窗前,想到齐王说的太子府的秘密,微蹙着眉头。 前世,她在东宫为何不知太子府还有地下牢狱? 里面关着什么? 前世的东宫,她再熟悉不过。 东宫守卫森严,一些内阁书房没有指令,太子慕容景是不让人进去的。 慕容景疑心重,还特地在东宫外墙安排暗哨,这些暗哨若是发现情况,会随时发出信号。 前世,煜儿在东宫无意闯入书房,被慕容景吼得哇哇大哭。 太子当时盛怒,还将侍卫责罚一顿。 沈宓在东宫时,带着煜儿,岌岌可危,做任何事情都要看太子脸色。 她是侯门嫡女,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如今,若是要让人潜入东宫,恐怕……很难。 思及此,她放下手中茶杯,看向正在给她整理衣服的云岚。 “云岚,给我准备纸笔。” 云岚放下手中的衣服,“好,奴婢这就给你准备。” 不到片刻,纸笔准备好了,沈宓提笔在纸上开始写字。 一封信写好,她将信递到云岚手里。 “找个机会,将这封信差人送到易水去,让我师兄前来相助。” 云岚拿着信,看着沈宓,“小姐,是发生什么事吗?怎会还要虞公子来。” 沈宓抿唇道:“让他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是,小姐,奴婢这就把信送出去。” 云岚口中的虞公子,便是沈宓在易水的师兄,虞子安。 沈宓自小养在易水,江玄怕她不学无术,便将让她在易水学医。 而虞子安,便是沈宓的师兄。 让虞子安前来燕京城,她也好在琼花宴上,实行自己的计划。 用这个计划,进入东宫。 云岚拿着信出门后,沈宓坐在椅子上,将上好的西湖龙井抿了几口,就见青禾走了进来。 “小姐,刚才我听管事的嬷嬷说,这林氏在偏院吃药闹自杀,说是知道先夫人的事情,要见老爷一面。” 沈宓放下手中茶杯,眉头微微皱起,冷嗤道:“险些丢了性命?” “哼,怕是这林氏演的一出戏吧。” \"爹爹去了多久了?\" 青禾道:“去了好一会儿,就怕这林氏起了什么腌臜的手段。” 沈宓沉默片刻,恐怕,这林氏现在是想着法子怀子嗣。 可平阳侯中了踏鹊枝,根本就不行。 难不成,他想趁机将父亲叫过去,再偷梁换柱借种怀子? 想到这些,沈宓叹了口气。 “这林氏,除了想怀子嗣,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按照前世时间线,沈家遭难,是他嫁到东宫的第三年。 父亲还有祖母,才被处斩。 可如今,距离沈家遭难还有两年多,一切还有转机。 …… 平阳侯府的偏院,传来女人婉转的哀求和哭声。 林氏坐在床榻前,伸手紧紧抱着平阳侯的腰不放,将半个脑袋都搭在平阳侯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桌上,点起淡淡的熏香,香味溢满整个房间。 林氏凄凄惨惨的哭声传来。 “老爷,妾身就算再有错,也与老爷夫妻十几载,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们有了姝儿,难道老爷这般不念旧情?” “一个青楼女子的话,老爷便将我打得鲜血淋漓,赶到这破旧的偏院来呀,老爷……呜呜。” 林氏哭得泪眼婆娑。 平阳侯面带怒色,起身将林氏甩开。 “少给我演,本侯看着烦,又想办法把我骗来。” 林氏立马从床上起来。 “老爷,给妾身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妾身再也不敢了。” “妾生以后,只听老爷一人的话,若有下次,妾身甘愿喝下毒药,下九霄黄泉。” 平阳侯转身看她,冷笑一声:“下九霄黄泉?你的所作所为,恐怕地狱都不会收你。” “这枫儿、誉儿、璃儿和宓儿,都是我的亲生血肉,还叫你那么多年的母亲。” “你就那么忍心害他们?他们是我的孩子呀。” “你怎能忍心,做出那么多歹毒的事情来?” “你在这偏院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若是再想骗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平阳侯说完,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林氏哭得泪眼通红,桌上熏香缭绕。 她看着平阳侯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老爷,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要怪,就怪当初在樊楼,睿王心软放了你。” “若是你下黄泉,变成厉鬼,可不能来找妾身,妾身都是奉了太子和皇后娘娘的旨意。” 晌午时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林氏身上。 丫鬟冬香推门进来时,林氏已经从榻上起来。 “我给过老爷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 “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与他尚未和离,老爷一死,整个沈家都得靠我。” 冬香眸底阴暗,低声道:“夫人,只要你怀了身孕,就能从偏院出去。” 林氏咧嘴一笑,对冬香道:“晚上,叫那人进来,记得点上情香。” \"等我怀上孕后,便……。\" 她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冬香立马心领神会:“是,夫人。” 太阳刚落山,林氏的雅间里就燃起情香,那香香味很淡,常人无法察觉。 能让男人心魂意乱。 夜深时,冬香故意将手中的热水递到院子里偶尔来洒扫的小仆手上。 “夫人说了,我笨手笨脚的,这院子里没有别的丫鬟,我要忙其他事情,这送水这事就交给你了。” 小仆人将水端在手里,有些疑惑,但夫人的命令,他自然也是听的。 为了让林氏喜欢,国公夫人还特地命冬香找来样貌俱佳,年轻力壮的少年。 房门推开,林氏穿着薄纱裙,躺在床榻上,还若隐若现看到半隐白皙的肌肤。 正常院子,这外男是不准进入夫人小姐们的内室的。 只是,林氏在这偏院,向来无人管,胆子就大了。 小仆人低着走,不敢抬眸看林氏,将热水放在地上。 “夫人,热水来了。” 林氏缓缓起身,目光在这少年身上一扫而过,露出满意的笑容出来。 “当真生得俊,今日冬香有事,你便伺候我洗脚吧。” 话音刚落,那小仆被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夫人,这怎么能成?” 林氏道:“怎么不成?难不成给我洗脚还委屈你不成?” “奴不是这个意思。” 林氏白了他一眼,“伺候我洗脚。” \"是。\"小奴仆无奈,只能跪在地上,将林氏的玉足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洗。 可,越是在这间屋子里待久了,便觉得全身血液跟着房内浅淡的香一起躁动起来。 林氏看得出,这小奴躁动不安,还有他用尽余力的克制。 她伸着脚将小奴下巴微微挑起来:“胆子很小啊,敢吗?” 第84章 命丧之时 男仆吓得连忙将她的脚放下,立马道:“夫人,小的冒犯了,我这就出去。” 男仆刚往前走了几步,林氏便站直身子,紧紧的贴着他,“跑什么?” 纤细白嫩的手微微划过男仆的面颊,男仆转身过去,全身颤抖。 “怕什么?” “你可比老爷,有力气多了。” 林氏手指微微划过男人的衣襟,手指冰凉有力,渐渐往他腰腹下移。 “说是害怕,却也动情了,果然比老爷更厉害。” 屋内熏香迷人,林氏将温软的身子贴过去,那男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遭殃。 屋内暧昧的声音,直到下半夜也没有消停。 事情结束后,仆人才穿好衣衫,匆匆忙忙从林氏房内出去。 林氏撑着酸软的身体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竟然比老爷还要厉害好几倍。” 冬香走了进来,将一碗补身子的汤药放在桌子上。 “夫人,喝下吧。” 林氏得意一笑,眸色中带着狡黠。 “等我怀上孩子,从偏院出去,定让江氏的几个孩子知道,什么叫万丈深渊。” 她将手中碗放下,意味深长道:“等我怀了子嗣,找个机会将这奴仆杀了,不留痕迹。” “是,夫人。” …… 揽月院,沈宓在房内睡得迷迷糊糊的。 就感觉下半夜,白泽又从她窗户钻进来,守到她的床前。 等沈宓醒来时,白泽已经走了。 青禾端来热水给她洗漱,刚洗漱到一半,云岚便进来了。 “小姐,昨日我曾在偏院见一男仆进了林氏房间。” “直到下半夜才出来,当时冬香在门外守着,我只能远远的看,并未知道房内做些什么。” 沈宓将手中的帕子一放,紧皱着眉看着云岚 “这林氏,当真是走了这条路?” 云岚无奈点了点头:“估计,那男仆没多久就会被杀人灭口。” “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林氏自然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宓冷嗤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父亲中塌鹊枝的事,恐怕不止父亲一人知道。” 说起来,沈宓的清白是因为林氏下药导致的。 她沉下眸,淡淡道:“林氏背后有国公府,若是让她死在沈府……恐怕不妥。” “上次我将踏鹊枝的事情告诉给了爹爹,爹爹就是不相信。” “想来只有另外想办法,让爹爹相信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将一个木盒子拿出来,又将里面的首饰拿几样出来,递到云岚手上。 “母亲的死,实在蹊跷。” “你找人打听一下,当时母亲从易水回沈家陪同的车夫、嬷嬷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 云岚将沈宓递过来的手镯捏在手里,缓缓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 沈宓吃完早饭,依旧是和平阳侯一起进宫。 马车里,沈宓见平阳侯面色不好,索性试探性问道:“爹,可是发生什么事?” 平阳侯叹了口气,抬眼温和的看着沈宓。 “宓儿,爹爹没事,爹爹只是觉得我糊涂。” “这么多年信错人,险些害了你们兄妹几人。” “若是能从头再来,我宁愿下黄泉去赎罪。” 沈宓紧抿着唇,看出平阳侯的思虑。 她问道:“当年爹爹娶林氏,除了陛下的圣旨,还因为什么?” “就因为和母亲有七八分像?” 平阳侯抬眸看她,“当时圣命难违,如今想来真是后悔。” “以后,你和璃儿,还有你两个哥哥,都要好好的,爹看着你们平安就行了。” “爹将来下了黄泉,自会去你母亲面前赎罪。” 平阳侯越是这样说,沈宓越是觉得心里心里不安。 “爹,你别说丧气话,如今还来得及。” 平阳侯苦笑,叹了口气。 不到片刻后,终于到皇宫门口。 皇后的凤仪殿里,沈宓还同昨日一样,给皇后把脉针灸。 在此过程中,皇后的目光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沈宓沉着冷静,遇事不怯,而且心思缜密,是个不一般的小姑娘。 钦天监曾言,后位会落在沈家,如今看来当真是沈宓无疑了。 沈宓见皇后一直盯着自己,也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给她看病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这皇后该不会觉得想讨好她? 针灸完,沈宓收了针,对着皇后笑道:“娘娘,如今看你脉象平稳许多,想来快康复了。” “明日,臣女给娘娘针灸最后一次。” “娘娘的病,需要静养,臣女就不打扰娘娘了。” 皇后道:“恩,你先下去吧。” 沈宓点头,转身从皇后寝宫出去。 刚出凤仪殿的院子,就见一身金袍的男人迎面出来,挡住她的视线。 闻着陌生的气息,沈宓下意识抬眸,就见面色冷峻的太子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 眼中透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沈宓立马跪下,“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沉着脸,步步往她身旁紧逼过去,一双眼睛紧紧打量着她。 “将头抬起来。” 沈宓咬着唇将头微微抬起,入目便是太子的阴沉的脸。 二人四目相对,太子微微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沈宓的这双眼睛尤为熟悉。 熟悉得,让他想用刀子剜了。 这双眼睛,分明生得动人,却无时无刻透着对他的厌恶,还有一种莫名的杀意。 他下意识眯了眯眼,低声问道:“你便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宓?” 沈宓咬着唇,缓缓开口:“回殿下,正是臣女。” 太子微眯着眼睛打量她,“你我,是不是在何处见过?还是说,你与孤有仇?” “你知不知道,孤最不喜欢,你看孤的眼神。” “你这双眼睛,孤非常不喜欢。” 太子冰冷的声音落下,沈宓袖口中的手微微一紧,她抬眼看向他。 “殿下莫不是忘了,在三妹妹及笄礼上,我与太子殿下打过照面。” “臣女的这双眼睛是父母给的,看谁都一样。” 太子沉着眸,眼底一片阴暗,他冷声道:“也是,孤倒是忘了,我与你在沈姝及笄礼上见过。” 他叹气:“沈宓,你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不过,若是想讨好母后,让孤多看你一眼,便错了。” “女子心机深沉,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想得到孤的心,最好少做些这种费尽心思的事情。” 太子说完,拂袖离开。 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沈宓差点气笑了,刻意接近他?真是可笑。 太子进了凤仪殿后,就见皇后坐在椅子上喝茶。 他道:“母后,齐王死了。” 皇后面色一僵,将手中茶杯放下。 “你说什么?齐王好端端为何会是死?” 太子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声音阴冷。 “听说,是病死在流放途中,父皇已经派人将尸体接回来了。” “仵作检查了尸体,的确是病死的。” “儿臣找人打听过,齐王被流放时,在燕京城郊见过一位女子,女子头戴斗笠。” “可儿臣多方打听,并未知这女子身份。” 他紧攥着拳头,心里有些不安。 “齐王被贬,没那么简单。” “贪墨军饷那么隐蔽的事情,怎会无缘无故捅到父皇耳朵里?” 太子越想越心慌。 “儿臣总觉得,有一只隐藏在背后的手,推着这些事往前走,儿臣看不到,摸不着。” 皇后将手中茶杯放下,看着此刻有些惊恐的太子。 “景儿,你莫不是想太多了?也许那女子是齐王养在府外的妾室。” “如今,国公府已经传来消息,就等林氏怀上子嗣,无论男女。” “是男孩最好,若是个女孩,大不了偷梁换柱,林氏会想办法让他继承爵位。” “你父皇生辰之前,母后也会与他说,让他将沈姑娘赐婚给你,你我二人计划一步步来。” 太子满脸阴险。 “沈宓想要讨好母后接近儿臣,哼。” “如此心思的女子,恐怕进了东宫儿臣也不待见她。” 他冰冷道:“儿臣不喜欢她那双眼睛,即便是再漂亮,那双眼睛便是让儿臣觉得,心里堵得慌。” “儿臣登位之日,便是她命丧黄泉之时。” 第85章 你想做皇后? 皇后叹气:“这江玄最疼爱的,便是他这个外甥女,为了她能过得好,他自然什么都愿意的。” 太子道:“那就听母后的。” 皇后坐在榻上,纤长的手指轻敲杯壁。 “这盘棋,本宫筹谋十多年。” …… 沈宓按照与苏荣的约定,再次来到皇宫偏侧院。 今日,苏荣还是如昨日一样,跪在地上,用抹布将脏污的地方擦干净。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是,欺负他的几个奴仆对他态度好转一些。 沈宓到时,少年跪在地上,衣衫脏污不堪,身上依旧能看到一些被刀割的旧伤。 这些旧伤像是被人刻意用刀划的。 沈宓走过去时,苏荣立马恭敬的低头。 “参见,娘娘。” 沈宓无奈,这孩子又将她当成宫里娘娘。 她看着苏荣道:“你跟我来一趟。” 苏荣垂头起身,像个犯错的孩子,紧紧的跟在沈宓身后。 到亭子里,沈宓见四处无人,又将袖口中一张图纸递给他。 “前日给的,可有下去琢磨?” 苏荣点头:“有。” 沈宓道:“那就好,半个月后是陛下五十岁的寿辰,若是有人进来叫你,你便跟他出去一趟。” “若是你想不被欺负,想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你就得记住我说的。” 苏荣点头,伸手将图纸拿过去,放在袖口里。 沈宓又道:“图纸上的内容,切莫让旁人知晓,你且下去好好琢磨,深思熟虑的琢磨。” 苏荣低着头道:“是,娘娘,” 沈宓交待完后,便离开皇宫侧院,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正值盛夏,花园里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鹅卵石铺垫的小路,别有意境。 她刚走了几步,就见一个黑色身影从面前闪过。 沈宓脸色大变,刚想尖叫一声,一只宽大的手伸过来,将她的嘴紧紧捂住。 热气蔓延到她的发白的耳垂,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她的耳膜。 “再喊一句,若是把宫女们引来,你我关系暴露,你可就再也无缘太子妃之位。”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澈。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宓微微侧头,就见他那双阴骛玩味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身子一紧,她被慕容澈带进一间无人的屋子里。 房间里,二人气氛暧昧,慕容澈松开她,挑着眉打量着她。 沈宓呼吸急促,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四爷,你也进宫了?” 慕容撤一身黑衣,腰身劲瘦有力,身子挺拔。 他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双手抱拳,唇角勾起冷淡的弧度:“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宓撇了撇嘴:“谁敢与你在一条船上。” 这已经不是慕容澈第一次跟她了。 慕容澈站直身子,缓缓走到她面前,那熟悉的气息中,让沈宓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她刚退一步,人就被他擒住。 沈宓身子微微一怔,抬眸就对上他那双冷冽的眼睛。 慕容澈薄唇微勾,眼神深邃,将她的影子倒映在眼睛里,沈宓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分明危险,却迷人。 慕容澈冷嗤道:“那么想当太子妃?不惜前去讨好皇后?” 沈宓抿了抿唇,瞥嘴道:“谁想当太子妃了?” 男人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温柔细致的打量着小姑娘的表情。 沈宓生得很漂亮,分明生了一张我见犹怜让人想保护的脸。 可这双眼睛清澈而干净,不失坚韧。 慕容澈心口微微一怔。 仿佛觉得她这样的女人生下来,便是来毁灭一个男人的。 沈宓不敢动,只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银色小拇指落在她脸颊,有些异样冰冷。 檀口微张,她呼吸微急,能感觉到慕容澈俯身下来。 二人气息交融,慕容澈那双邪恶的眉目微挑,问她:“不稀罕做太子妃,那想做什么?” 沈宓微微往后一缩,想后退,慕容澈却步步紧逼。 “恩?你想做什么?” 沈宓撇嘴:“什么都不做,我出家做姑子吧。” 似乎被她的这句话逗笑,慕容澈收回自己的手,嗤笑一声。 “寺庙可不收你这种,情事全染的尼姑。” “谁情事全染了” 沈宓抬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慕容澈。 “做太子妃有什么好,要做就做皇后。” 慕容澈垂眸打量她,小姑娘不过十七岁的样子,倒是敢想。 他挑眉道:“你想做?” 沈宓道:“也不是不可以想,做太子妃最后不过是热油灌喉而已。” “热油灌喉?”慕容澈眼神微眯,细细打量着她。 “你怎知,成为太子妃会被热油灌喉?” 沈宓将身子站直,缓缓往慕容澈身旁而去。 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她伸手微微拽住慕容澈的衣襟,将脚尖微微踮起。 将那抹粉嫩诱人的唇,凑到慕容澈的耳畔,嗓音温柔:“四爷,我就是被热油灌喉死的呢,说起来,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慕容澈手微微的一紧,低头看着沈宓的神情,似不信,又是疑惑。 沈宓刚想将他衣襟放开,身子就被慕容澈揽住。 慕容澈挑眉道:“谁胆子那么大?” 沈宓道:“太子。” 慕容澈僵在原地,虽不知道沈宓是什么意思。 可想到面前这么鲜活的一个姑娘被热油灌喉,便觉得心口刺疼。 他将沈宓放开,垂眸看着她,“你最近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沈宓摇了摇头,身子微微往后退一步,“没有。” “四爷。”沈宓看着慕容澈那张俊得让人窒息的脸,终是沉了口气。 “四爷若是没事,我要走了。” 慕容澈静静盯着她,“你想做皇后?” 沈宓楞在原地,这慕容澈该不会以为她随口说的是真的吧。 她抿了抿唇,笑道:“想啊,难不成四爷要让我进宫为妃?” 她声音落下之时,慕容澈伸手捏她下巴,迫使她朱唇微张。 他挑眉:“想入宫为妃?口味倒是很独特。” “看不出来,沈姑娘口味与旁人不一样。” “你……” 手松开,慕容澈倚靠在柱子上,双手抱拳。 “罢了,回去吧。” 沈宓离开皇宫后,慕容澈才离开,他看着苏荣的方向,皱了皱眉。 “这沈家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第86章 发现奸情? 揽月院里,沈宓种的花开了。 因为上次白虎之事,平阳侯专门找来工匠将沈宓的院子加高了一层,就是为了防止白泽再来。 可白泽每天半夜都会从窗户钻进来,躺在房间里睡觉,等天一亮又离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转眼就即将到陛下五十岁生辰。 沈宓带着青禾和云岚,还有身体逐渐好转的沈璃,前往燕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些丝绸缎子。 想着能在陛下的生辰宴席上,能穿得体些。 沈宓喜穿紫衣,所以若挑的衣裳首饰都是浅紫色。 而沈璃喜欢穿些素雅的衣衫。 几人挑选完后,正准备结账,就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店内的人好奇的往外面走。 沈璃拿着东西,拍了拍沈宓的肩膀。 “宓儿,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往外跑?” 见沈璃好奇,沈宓拉上沈璃的手腕。“阿姐,我们去看看吧。” 嘈杂的街道两旁挤满围观的百姓,几个穿戴整齐的官兵,将一个女犯人粗暴的拉着往街道中央游走。 那女人拷着铁链,头发凌乱,眼神惊恐的看着来来往往围观的百姓。 脸上略微能看到脏污,那双眼睛却不由得让沈宓心口微微一怔。 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睛,和沈璃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沈宓大致猜得出来,这女子的身份,齐王的宠妾。 前世那张脸她记忆犹新,若非这个女人,沈璃怎会死那么惨。 说起来,齐王也是奇怪,挑选的女人其特征都是一样的,难怪他会盯上沈璃。 若非这宠妾,齐王怎会贪墨军饷,又怎会杀了宁远侯的大女儿温婉。 前世,阿姐被剜血入药,害得腹中胎儿命丧黄泉呢。 如今,看着官兵将这个女人拉来游街示众,沈宓忽而觉得实在是活该。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拿起手中的鸡蛋和菜叶往女人身上砸去,伴随着还有一些刺耳的声音。 “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把边塞战士的军饷都拿去用了。” “可不是嘛,还害死了齐王妃。” “就该五马分尸,砸死这个妖女,砸死她!” 沈璃站在沈宓身旁,握着手,温柔道:“宓儿,这便是齐王府的宠妾?” 沈宓点头:“阿姐,这人活该,她害死温婉。” “说起温大小姐与你还是闺中密友。” 沈璃点头,拉着沈宓往里面走。 “我们不看了,坏人自有天收,明日就是陛下五十大寿,我听说,昨日开始,一些使臣都陆陆续续来了燕京城。” “我们挑些料子回去,可不能在陛下生辰宴上,让燕京城其他高门贵女们看轻我们沈家的姑娘。” 沈宓点头道:“好,听阿姐的。” “阿姐如今身体越来越好,宓儿很高兴。” 沈宓姐妹二人在店里挑选一些上乘的料子,主仆几人才上马车。 临近傍晚,燕京城更是热闹非凡,叫卖声,吆喝声,女子的嬉笑声从街道两旁传来。 或许是因为各国使臣前来的缘故,今日的燕京城不同于前些日子。 沈宓坐在马车里,缓缓撩开帘子,看着这燕京一派繁荣景象,不由得感叹盛世真好。 姐姐不用嫁齐王,哥哥没赌了。 若是母亲还活着就好了。 想着想着,马车终是路过醉江月的门前。 醉江月同以往一样,客人来来往往。 沈宓伸手撩开帘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她刚想将帘子放下,沈璃便先开了口。 “宓儿,那不是三妹妹的丫鬟吗天霜吗?怎会来这醉江月?” 沈宓看过去,就见天霜手上拿了些东西,往里面走。 沈宓自然知道,这沈姝来这江月醉的目的。 自然是私会太子。 前世,她为东宫太子妃之时,沈姝故意让人将她引到醉江月的雅间门前。 让她听着太子慕容景和沈姝在里面行鱼水之欢。 见计谋得逞,沈姝跪下来求她给她机会,让她入东宫为侧妃。 沈宓本就是个眼里见不得渣子的人,怎会允许。 可沈姝死不悔改,在皇后面前说自己怀了太子骨肉,甘愿进去东宫为侧妃。 会本本分分的听太子妃的安排,不会觊觎太子妃之位。 至此,皇后不得不来逼沈宓,让沈姝入东宫。 可沈宓没想到,沈姝入东宫,才是自己噩梦的开始。 她与太子整日夫唱妇随,时常找各种理由刁难她。 太子本就厌恶沈宓,对沈姝的所作所为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在江玄走后没多久,皇后宴席上,二人合伙,利用煜儿,将沈宓灌醉,最后诬陷她与侍卫私通。 沈宓依稀皇后生辰当夜,也是在一个炎日的夏季。 那天夜里,她从陌生房间醒来时,外头是火光冲天,将她所在的雅间照得通亮。 门外还有煜儿的哭喊声,等她从梦中清醒过来时,身旁竟睡了一个陌生的侍卫。 房门‘砰’的一声,被太子的人踹开。 火把夹杂着黑衣之中,太子慕容景面色冷峻走了进来。 她的身旁是一身华服的沈姝。 “沈宓,你这个贱人,敢与侍卫私通。” 那时候,她惊慌失措,看着自己榻上的男人时,吓得失声尖叫。 “殿下,殿下,我没有与侍卫私通,定是有人陷害我。” 可太子根本就不听她任何解释,就连要上前抱她的煜儿,也被太子让人拉开。 “太子妃与人私通,即日起移居东宫侧院,没有孤的指令,不得出来。” 冰冷刺骨的声音传入沈宓耳朵里时,她的悲剧也随之开始。 后来,看着煜儿被杀,看着自己被人强行折断四肢,看着自己被热油灌喉。 沈宓深吸一口气,看着沈璃。“阿姐,三妹妹应该是来醉江月喝茶吃饭的吧。” 沈璃微微蹙眉,目光落在进江月醉的几人身上笑道:“希望吧。” 沈姝和张怀安有婚约,沈璃担心与沈姝与张怀安在这里相会。 沈宓回到沈府后,立马就叫来了云岚。 房间里,沈宓对着云岚道:“你想办法,传口信到张怀安的耳朵里,说是有人找他,商议退婚之事。” “约在醉江月,四楼,最北的雅间。” “好,小姐我这就去办。” 云岚得了命令,立马从侧门出去,往永昌侯府的方向而去。 沈宓坐在房间里,沉着眉头,用手指敲打着桌子。 张怀安若是撞破沈姝和太子的奸情,不会说出去,但会想方设法的退婚。 此刻,醉江月的房间里,太子站在屋子中央,垂头看着身前的女子跪在地上,讨好似的给他更衣。 “景哥哥,皇后娘娘的意思,当真只是利用沈宓?那我也可以入东宫?” 衣裳尽褪。 太子将沈姝从地上抱起来,往床榻而去。 “娶她,不过是为了司马大将军的兵权而已。” “这种讨好我母妃,想进东宫的女人,本殿懒得看一眼。” 沈姝听到这句话,将半个身子靠在太子身上,笑道:“景哥哥,可是你我一人的,姝儿不愿意与人分享。” 太子笑着勾起她的下巴,冷讽道:“你有些贪心了。” “隔三差五与本殿行鱼水之欢,还不知足?” 沈姝撇了撇嘴,“不知足。” “姝儿近日,偷偷找了怡红楼的姐姐们,学了一些技巧,今日刚好可以试试。” 太子将她下巴放下,端起旁边桌子上的那碗黑糊糊的汤药递在沈姝面前。 “整日钻研淫技,是想锁住本殿?” “来,将这碗药先喝下” 沈姝抿唇看着那碗黑糊糊的汤药。 “太子哥哥,姝儿今夜能不能不喝?” “不行。”太子说得很肯定。 “你放心,今夜门前没侍卫,你可以放心叫。” 第87章 捉奸,退婚 \"太子哥哥,你真讨厌。\" 很快,房内传来铺天盖地的暧昧的声音。 张怀安收到口信后,便从出了永昌侯府,直往醉江月而去。 口信大致的内容,便是让他前往醉江月,商议完全的退婚计策,而且是以沈姝的名义。 这几日,他都在撺掇自己的祖母,与张夫人商议退婚的事情。 可这张夫人和永昌侯就是一根筋,认为沈家的几个女子中,就沈姝最为温柔懂事。 沈姝又是燕京城的才女,娶回张家,能光耀门楣,便死活也不愿意退婚。 如今,沈姝竟然主动提出退婚,他自然非常乐意。 张怀安坐着马车,终是在江月醉的楼下停下来。 他下马车后,径直往四楼走去。 不过这江月醉的四楼房间颇多,他直接往最北面的房间走。 沈姝所在的房间在江月醉北面最偏僻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四周没有其他房间相接,寂静且优雅。 为了避免与太子私情被发现,沈姝对这个位置的选择可算是费尽心思。 张怀安上了四楼后,绕过小路,才来到这房间周围。 可越是靠近房间,他越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他也渐渐能听到从不远处远远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张怀安觉得是自己错觉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捏在袖口中的那只手,微微拽紧,他走到门前,抬头望去,的确是沈姝给的房间地址。 可,沈姑娘要商议退婚的事,为何会选这个地方? 偏僻得让他有些迟疑。 他伸手刚准备推门,房间里骤然传来一个娇媚得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太子哥哥,你弄疼我了。” 霎时间,站在门外的张怀安犹如晴天霹雳。 里头传来男人气息不稳的声音,“怎么这样就经不起折腾?” “这便是,你从青楼苦心学来的淫技?效果是有一点,但是还不够。” 张怀安微微攥紧拳头,紧咬着唇,愣在原地半晌。 里头两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太子和沈姝早就苟合在一起。 所以,今日沈姝是让他来看戏? 他站在门口,紧紧攥住拳头,沉默片刻,转身就离开。 若是里面是其他人,非太子,或许他还可以冲进去,一副捉奸的做派,让沈姝失了名节,自己就找借口退婚。 可里面是当今太子,大燕的太子,他一个世子是得罪不起的。 他不过刚入仕三年,虽是永昌侯府的世子,可终究还是难以与太子抗衡。 思及此,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江月醉。 夜晚的永昌侯府大堂,张怀安跪在前堂,眼眸冰冷的看着位置上的永昌侯和侯府夫人。 他斩钉截铁道:“父亲,母亲,若是三个月内,不能与沈家三小姐退婚,儿子便出嫁当和尚。” “荒唐!”永昌侯怒喝。 “这沈家三小姐,要才貌有才貌,又是平阳侯府的嫡女,哪里配不上你,你这般抵触?” 张怀安咬牙切齿道:“此女儿子不喜,我永昌侯府容不下她。” “若要儿子娶一个不喜欢,且心思歹毒的女子,儿子宁远出家做和尚。” 位置上的侯府夫人起身,走到张怀安面前,试图将他扶起来。 “安儿,你告诉娘,这沈三小姐如何歹毒了?” “这沈府的事情,娘也听说了,可毕竟只是个青楼妓女的指证,怎么能算真?” “更何况那是她母亲所为,并非三小姐。” 张怀安冷笑一声:“母亲说的是,当初我与沈璃婚约,你不也曾说,沈璃妹妹恶毒吗。” “所以,连带着沈璃也会被影响,如今为何又这般呢?” 永昌侯叹气,将桌子上的茶拿起来喝一口,目光落在张怀安身上。 他冷色道:“枉你入仕已经三年,怎就不想想不让你与沈璃一起的原因?” “沈璃舅父乃我们大燕司马大将军,其手中兵权,和当今睿王相当。” “陛下虽是敬重佩服,可做天子的谁愿意看着权利落入他人之手?” “宁远侯,平阳侯,永昌侯手中各有一支军队,虽拥兵数量不多,却也有一点兵权,若是你娶了沈璃,陛下会怎么想?” “这做天子的,谁不是疑心生暗鬼?” 张怀安垂下头,沉默不语,片刻后。 “难不成,娶沈三小姐,陛下就不忌惮了吗?沈三小姐的祖父是护国公。” “父亲不愿我娶璃儿,便用这种方式来压我?” “怀安。”张夫人将张怀安扶起来。 “你怎会如此倔强?这沈璃身子孱弱,还能活多久?你想过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紧紧的扎进张怀安的胸口。 他冷笑道:“璃儿身子为何会这样,父亲母亲心里没数吗?” “若是娶不到璃儿,母亲就别后悔。” “大不了,我不结婚生子,做个断袖,让你们满意!” “你……”永昌侯被张怀安这句断袖,气得脸色铁青。 “你敢!你要是敢做断袖,为父就将你逐出家门。” 张怀安咬牙切齿道:“若是不退婚,不让我娶沈璃,我就带个断袖回来,给父亲母亲当个儿媳妇!” 话说完,张怀安甩了甩袖子,直接离开前堂。 张夫人走过去,将永昌侯扶得坐下,“老爷,如今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们把沈家婚退了?” “若是,当真让怀安带个断袖回来,我们张家彻底完了” “这张旺当初在宁远侯府得罪睿王被杀,如今这张家就只剩下安儿这根独苗啊。” “天要亡我们张家吗?老爷……” 永昌侯坐在位置上,紧皱着眉道。 “可是这沈三小姐好端端的,我们怎么能退婚?也没有理由退婚啊。” “到时候两家关系闹翻,恐怕也不妥。” “再看这日子吧,若是安儿真心不想娶,到时候找个机会,退婚便是。” …… 张怀安去醉江月的事情沈宓已经知晓。 不过,当真如她猜的那样,张怀安会扭头就走。 毕竟里面是当今太子。 他如今刚在朝中任职户部左侍郎,还未站稳根基,更不可能在这时候出差错。 只能回张府,将退婚的压力给永昌侯和张夫人。 第88章 关笼子里 沈宓知道,能让张怀安知道沈姝和太子有染,这就够了。 接下来,只等一个契机,便能让沈姝非清白之身的事情曝光,也能让张怀安顺势退婚。 翌日,仁德帝五十岁的生辰,燕京高门嫡女们一大早的就开始准备。 沈府的几位姑娘也不例外。 揽月院的房间里,青禾将一件水绿色的衣衫从柜子里拿出来,递到沈宓面前。 “小姐,这件怎么样?” 沈宓坐在梳妆台前瞥了一眼,“太素了,而且我也不太喜欢这颜色,换一件吧。” 青禾点头,将衣裳收起来,又去柜子里,找出一件紫白相间的薄纱裙。 紫色的云纹轻纱,搭配白色海棠牡丹绣边,轻盈却不失单调。 青禾拿出来后,递到沈宓手里,“小姐,这件,这件好看,符合小姐的气质。” “我们小姐,单凭这张脸,在整个燕京城便无人能敌,何需衣裳来衬托。”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燕京城里,世家贵女颇多,大家各有千秋,哪能分出什么高低来。” “不过,都是各花入各眼罢了,我是你们小姐,你们自是觉得我与旁人不同。” 青禾抿唇笑道:“小姐说得是,反正在青禾的眼里,小姐是最漂亮,无人能敌的。” 见青禾这般,沈宓倒是觉得有些欣慰。 紫色云锦薄纱衣裳换上,将沈宓原本白嫩的肌肤,衬得愈发吹弹可破。 旁人都觉得她养在易水乡下,应该被养废了。 殊不知,这易水最是养人,美女也颇多。 沈宓虽是在乡下,可毕竟是侯府嫡女,自然没有做过什么粗活。 最多是和药师煎煎药,学些药理和针灸。 他坐在铜镜前,忽而想到四爷一直爱穿黑衣,各种各样黑衣。 几乎每每见他,都是身穿黑衣,索性试探性问道:“青禾,你说一个人爱穿黑衣是为什么?” 青禾将手中簪子插在沈宓头上,笑道:“小姐,还能为什么,喜欢呗。” “不过,看穿黑衣的是什么人,若是杀手穿黑衣,便是为了方便杀人。” “也有些年轻公子也爱穿黑衣,像四爷,他穿黑衣便是为了隐藏血迹。” “四爷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若是穿浅色的衣裳,杀了人滴了血,那可不好看。” 沈宓眉目一沉,将桌子上一根红色梅花簪子拿来给自己插上。 她撇了撇嘴:“黑衣有什么好穿的,看久了有些腻。” 青禾笑道:“可是小姐,四爷穿黑衣很好看啊。” 沈宓蹙眉,这青禾何时给慕容澈那恶棍说好话了。 此刻,在铭香院里。 沈姝坐在铜镜前,接过天霜送来的衣衫,打量一番道:“换一身,太子哥哥不喜红色,给我换成粉色吧。” “我听闻,这次陛下生辰,离国和北厉几个邻国的使臣昨日就进入燕京城,想来今日皇宫里定然热闹。” 天霜含笑道:“小姐,我听说这离国五公主都来了,这五公主在离国向来以离国第一才女自称。” “也不知道与我们燕京女子的才华相比,能否比出个高下。” “若是小姐这次能在宴会上大出风头,说不定皇后娘娘定然会改主意,让你嫁入东宫。” “这二小姐,虽生了一副好样貌,可她自小养在易水,哪能和我们小姐比,我们小姐可是燕京第一才女。” 沈姝拿着珠钗,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眸底露出一抹阴狠之色。 “如今,皇后娘娘只是满意二姐姐,也没同陛下商议将她赐婚给太子一事。” “若是在陛下赐婚之前,让二姐姐嫁去信王府,你觉得如何?” 天霜嘴角露出笑:“上次,小姐让我拿了二小姐香囊和字迹,已经找人送去了信王府。” “信王殿下见过二小姐的容貌,很是满意,如今二小姐主动用香囊作为信物,这信王竟然以为是真的。” “就看今日,信王会不会在殿前提及赐婚一事。” 沈姝眼底露出一抹厉色,淡淡道:“这二姐姐命真好,将来能嫁给信王” “若是能让旁人知道,二姐姐与信王私通,再好不过了,这样皇后娘娘就不会想让她当太子妃。” “我等着今日看二姐姐的好戏。” 沈府女眷准备好了,沈府门前也陆陆续续的停了几辆马车。 沈姝为了讨好平阳侯,死活都要和平阳侯一辆马车。 沈宓和沈璃姐妹二人,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沈誉和沈枫乘另一辆马车。 马车里,沈宓面色平静,脑海里全是关于如何将苏荣光明正大救出的事情。 见她有些发呆,沈璃挥手到沈宓面前,“宓儿?想什么那么出神。” 沈宓回过神来,笑道:“阿姐,没什么,我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母亲离世已经这么多年了。” 沈璃唇角微勾,笑道:“若是母亲还在该多好,可惜事与愿违。” “阿姐,今日听说离国和北厉的都会来,也不知这离国人长什么样子。” 沈璃眼神温柔的落在沈宓身上。 “离国人就那样吧,反正阿姐对他们印象不好。” “离国人向来残忍。” “阿姐听说,离国五公主都来了。” “五公主虽生了好样貌,却也是个极其残忍的女子。” “你可听爹爹说过,睿王曾经在离国为质子时,还被这位五公主用铁链拴住双腿,双脚,关在笼子里。” 沈璃话音刚落,沈宓的手猛的一紧。 “关笼子里?” 沈璃点头,“对,关笼子里。” 沈宓皱眉,似乎想到自己的那个梦。 梦里,也是一位满眼恨意少年,被铁链捆绑了四肢,关笼子里。 偏偏身上那股野劲和慕容澈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还天天拿着馒头包子,将包子馒头撕成小块,从铁笼缝隙塞进去,一口口的喂给他吃。 少年在笼子里,被饿得瘦骨嶙峋,眼中恨意了然。 一开始,沈宓将馒头和包子撕碎喂给他时,她对沈宓的态度极其的冷,甚至也不想理她。 渐渐的,沈宓偷偷去的次数多了,就慢慢和他熟悉起来。 他也每次都吃了她递进去的东西,也喝了她喂给他的水。 到后面,那双冷如冰窟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不放。 沈宓神情恍惚,她总觉得自己曾经有一段记忆消失过,而且空白的记忆,时常出现她的梦中。 熟悉,却又让她无比的害怕。 耳旁再次响起沈璃的声音。 “睿王能在樊楼,放过爹爹,燕京城的人都很诧异。” “他在离国所受的折磨,远不止这些,却愿意放过沈家。” “而且,那日我去爹爹书房,大致听到谈话。” “太子和皇后,也开始怀疑他的衷心。” 第89章 太上皇 沈宓自是清楚,当时在樊楼那种情况,慕容澈不放过沈誉,沈誉就会被斩断一条腿。 如今,慕容澈放过自己父亲,反而会让父亲被太子皇后所质疑。 进退两难。 思及此,沈宓道:“阿姐,她们若是怀疑,便让他们怀疑吧。” “爹爹是平阳侯, 他们应该不会胆子这么大。” 前世的平阳侯是被处斩的,离如今还有两年多,不会这么早出变故。 说是这么说,可沈宓心里也没底。 马车缓缓到达宫门,沈宓姐妹二人也下了马车。 前脚刚落地,沈宓便觉一道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 她回眸看去,那人正是温玥。 温玥面露阴狠之色,恶狠狠的瞪着她。 也是,萧觉被慕容澈挑断手脚筋,还把舌头都割了,从此以后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而萧觉之前就一直围绕在温玥身后,像她的跟屁虫。 如今,跟屁虫没了,温玥自然觉得心里不畅快,将这点恨都记到沈宓的头上。 沈宓没有管她,只是继续挽着沈璃的手往皇宫里走。 陛下生辰,来来往往的世家公子和高门小姐夫人们,络绎不绝。 很快,整个大殿便被前来参加寿宴的人挤满。 众人相互落座没多久,就传来太监的声音。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 堂中众人连忙起身,给三位行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千岁,千千岁。\" 皇帝被扶着往高位上坐去,目光扫视一圈,并未见到慕容澈。 他沉声道:“众爱卿平身,今日不必拘谨。” “谢陛下。”众人才起身,重新坐在椅子上。 仁德帝在高位上坐下后,垂眸往众皇子坐的地方扫视一圈,再次确认慕容澈没来。 他低头对旁边的张公公道:“这睿王,怎么还没来?” 张公公俯身到他耳旁,“估计快来。” “陛下,方才已经让人去请太上皇了。太上皇身体虽不方便,但还是答应来了。” 仁德帝缓缓点头。“那就好。” 众人吃着瓜果,知道这宴席还未开始,因为人还未来齐。 大燕最尊贵的太上皇没来,还有睿王慕容澈也没来。 乃至昨日就进燕京的各国使臣也未来,众人也只得低头吃东西。 沈宓低头喝茶,微微环顾四周,并未见到慕容澈。 她皱了皱眉,“难不成,他又去做什么?”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听着门口的太监高声道:“睿王殿下到。” 太监话音刚落,殿内原本闹腾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众人抬眸望去,就见一身黑衣,腰身劲瘦,邪气满满的男人从大殿外进来。 慕容澈漫不经心,神情淡漠,桀骜不驯,偏生邪气凛然,危险性十足。 慕容澈走进大堂,目光微瞥,看到了沈宓。 他直接往位置上坐去,丝毫不在意周围目光。 那嚣张的气势,让高位上捏着酒杯的仁德帝嘴角抽了抽。 众人见睿王坐下后,便松了口气。 众人继续吃东西,片刻后外头又响起太监的声音。\"太上皇到!\" 太监的声音落下,就见一位身着明黄色的华服,约摸六七十岁的白发老人,在几个宫女太监的搀扶下,迈步缓缓往堂内走。 堂中众人立马起身,跪地行礼。 \"参见太上皇,太上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上皇面容沉静,虽上了年纪,却不失威严。 他沉声道:“都起来吧。” “谢太上皇。” 众人这才起身。 仁德帝从高位上下来,和皇后一起去搀扶太上皇。 太上皇被众人搀扶着往高位上走,在路过慕容澈时,他侧头看了他一眼。 慕容澈虽穿着黑衣,腰间玉带上还带着少量血迹。 他道:“来这么晚,怕是又去做什么了,流了不少血吧?” 慕容澈慵懒随意的倚靠在椅子上,笑道:“流点血,怕什么?” 太上皇沉声道,“收敛些。” 众人屏住呼吸,听着祖孙二人的对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上皇落座后,堂内众人才缓缓落了座。 此刻,位置上的太子,见慕容澈那般嚣张模样,拳头都攥紧了。 太上皇进来,注意到的第一人是慕容澈,甚至对他这个太子没有问一句,也没有看一眼。 这些年,他似乎早就习惯了。 宾客们相互落座,唯有各国使臣还未前来。 众人都很好奇,这离国人长什么样,片刻后,大殿外再次响起太监响亮的声音。 “离国五公主、七皇子到。” “北厉三皇子到。” 众人抬眸看去,就见一行人从殿外缓缓走来。 当中女子身材婀娜,面容精致。 一袭粉色的绫罗缎, 金丝绣花点缀在衣袖和领口。 头戴九展凤翅金步摇,一颦一笑明媚妖娆,这人便是离国五公主洛青婉。 身后跟着两个男子,其中一男子身穿金丝华服,约摸二十岁。 男子相貌平平,这便是离国的七皇子洛玉舟。 另一男子,一袭白衣,头发半垂,一双桃花眼,唇角微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当真是个美男子。 这人沈宓前世是见过的,离国有名的圣手,也是四大公子之一的魏陵君。 前世因为魏陵君,让大燕失了面子,还把三公主送去离国和亲。 这魏陵君自称棋艺无敌,未遇对手。 而另外一边,一身宝蓝华服的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手里拿了一把折扇,身材颀长,面容沉静,是北厉的三皇子萧子彦。 洛清婉走上前,对着高位上的仁德帝就行礼:“参见大燕陛下。” “今日是乃陛下寿辰,我与七弟代我父皇母后,前来祝福陛下,愿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北厉三皇子道:“我代北厉前来,祝陛下,松鹤常青,富贵安康,春秋不老。” 皇帝笑道:“今日是朕的生辰,各位远道而来便不必多礼了,请坐。” 几人这才由太监迎着往使臣的位置坐下。 沈宓坐在位置上,剥着花生瓜子,目光落在离国五公主的脸上。 她总觉,离国五公主,这张脸,攻击性很强。 阿姐说,四爷在离国皇宫时,便是她将四爷手脚用铁链绑了,栓在铁笼里。 没想到,这般生得妖艳的女子,却是如此歹毒之人。 第90章 各国使臣 沈宓知道,此次,离国来燕京的目的,便是为了让三公主和离国亲,好以此拿捏大燕。 他们带魏陵君来,便是为了布局,自以为有十成的把握。 却不知,这魏陵君,号称天下第一棋手,棋中破绽漏洞百出。 前世,三公主被嫁去离国,太子心情极差。 三公主是太子同胞姐姐,虽是一母同胞,为人却温和,丝毫没有城府,前世在东宫,也帮了她不少忙,还收拾过沈姝。 她对煜儿的喜欢,当真是旁人不能及的。 沈宓目光移到四大公子之一的魏陵君上,魏陵君生得绝美,惹得周围公子小姐们窃窃私语。 见众人来齐了,高位上的仁德帝举杯。 “今日,是朕生辰,离国和北厉使臣不远千里而来,朕甚是感激,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既然人已到齐,大家便饮下这杯酒,愿今日各位能喝好吃好。”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诸位请坐。” 众人这才落座。 紧接着,陆陆续续的美食从御膳房内端出来。 沈璃伸手给剥了一只虾放在沈宓碗里,笑道:“宓儿,吃这个养身子。” 沈宓乖巧的点头,将剥好的虾放进嘴里,满脸笑容。 “阿姐,你别总是照顾我,你也管管你自己呀。” 沈璃抿着唇,不敢抬眸看男眷席上的张怀安。 她能感觉到,张怀安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耳旁响起丝竹声和歌舞声,大家在殿内吃的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端起酒杯细细打量。 那双阴骛带着一丝笑意的眸子,却不是在看自己手中的酒杯,而是在看对面的姑娘。 对面,一身紫色薄纱裙,小脸发白的少女,剥了一只虾放在沈璃的碗中。 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他倒是第一见。 他将手中酒放下,刚抬眸就见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己,正是离国五公主。 洛清婉带着一丝恨意的眼睛,让慕容澈冷嗤一声。 “倒是好久不见了。” 多年前,离国皇宫那些记忆一帧帧在他脑海中浮现,讽刺又心酸。 另一边,坐在使臣席位上的洛青婉对着旁边的洛玉舟,低声用两个人的声音道:“七弟,我没想到这慕容澈如今居然这般嚣张。” “当初那样折辱他,居然让他逃回了大燕,还得了大燕一半的兵权,实属让人意外。” “若非是他,六弟怎会惨死。” 洛玉舟道:“皇姐,这里是大燕皇宫,这慕容澈今时不同往日了。” 洛青婉紧咬着牙,满脸诡异看着慕容澈。 “那又如何?他再高高在上,当初不也是你我拴在铁链上的一条下贱的狗罢了。” “想起他在离国皇宫,整日被你我用铁链拴住,扔进狗窝,与狗同食就觉得讽刺。” “如今,他居然这般嚣张。” 洛玉舟叹气,将手中茶杯放下。 “皇姐,这里可是大燕,即便对慕容澈再恨,也得收敛些,别忘了我们此次来燕京是为了什么。” 洛青婉手指微微拽紧,咬牙切齿道:“自然知道,让你娶到三公主。” 她低声道:“这三公主最得大燕陛下疼爱,想来这仁德帝是舍不得。” 洛玉舟冷嗤一声,目光在大堂内扫视一圈,果然看到吃得正欢的慕容清。 众人在殿内,吃得正欢时,洛青婉突然站起来,笑脸盈盈的朝仁德帝行了一礼。 “陛下,今日是您寿辰,清婉此次前来,便是受我父皇母妃之命,将一件大礼送于陛下。” 仁德帝手中的酒杯骤然放下,笑道:“哦?还有大礼,不知这青婉公主此次前来带了什么大礼过来。” 青婉抿唇笑道:“听闻大燕太上皇身子抱恙,此次前来便是送一味奇药。” 皇帝皱眉:“奇药?什么奇药?” 洛清婉道:“回陛下,此药名为醉胧。” 洛清婉话音刚落,大殿内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醉胧,价值千金,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在治疗一些疾病上,成效很快。 当年太上皇病重,险些命丧黄泉,慕容澈从黑市死里逃生,就带回一支醉胧。 也因为如此,黑市的主人一路追杀他到燕京地界。 这醉胧,整个五川,只有三支。 没想到,这离国这么大方。 思及此,仁德帝咧嘴笑道:“恐怕,离国陛下送出这支醉胧,定有所求?” 洛清婉缓缓点头,面露诡异之色。 “陛下,果然看得透彻。” “我听闻你们燕京城,高门嫡女,世家才子,数不胜数,其才华也是一等一的好,更有这闻名天下的燕京四大才女。” “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在围棋方面也是无人能敌。” “俗话说得好,围棋即弈,以棋搏之。” “我们离国有第一圣手,魏陵君,若是能从他手上赢了一盘棋,便将这醉胧拱手相让。” 洛清婉话音刚落,堂内再度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沈宓捏着茶杯,微微皱眉,看着洛清婉位置旁的魏陵君。 五川第一棋手,在整个五川,棋艺是出了名的,更有天下无敌之称。 上一世,大燕输得很惨,把三公主嫁去了离国,三公主去离国不到一年,便命丧黄泉。 无人知道,那位离国公主,过得有多委屈。 高位之上,仁德帝低笑一声。 他似乎已经看出这洛青婉前来大燕的目的,他笑道:“若是输了呢?” 洛青婉缓缓道:“陛下果然聪明。” “我七弟曾在江东见过贵国三公主一面,一见倾心,此次前来,想与大燕结亲。\" 话音刚落,慕容清从位置上站起来,立马拱手道:“父皇,儿臣不嫁。” 仁德帝蹙着眉,看着此刻的慕容清,沉声道:“你先坐下,朕知道怎么做。” 他看着洛清婉,神情自然。 “恐怕,来送药是假,求亲才是真。” “听闻东陵君乃天下第一棋手,至今未遇对手,如今看来,是盘死棋。” 洛清婉笑得十分随意,“难不成,大燕当真没人了?” “还是说,这燕京城的世家贵女,高门才子,都徒有虚名而已?连东陵君的一盘棋都破不了。” 第91章 四爷:偏向虎山行 仁德帝眼神微眯,思索片刻。 这醉胧的作用,众所周知,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瞥了一眼太上皇。 此刻,位置上的太上皇面无表情的吃着东西。 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慕容澈,想起慕容澈当年从黑市死里逃生,也要将醉胧拿回来送到他手里的场景。 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 仁德帝对着洛青婉道:“燕京城,才子佳人的确多,不过围棋也有不少人懂。” “既然如此,这份大礼,朕接。” 仁德帝话音刚落,太子立马走到正堂中央跪下:“父皇,此事不可。” “既是死棋,就证明这棋局无人能解,这明显就是离国的一个圈套。” “这醉胧虽珍贵,可皇姐的终身幸福,也很重要。” “这离国离大燕山高水远的,皇姐不能远嫁。” 皇帝沉眸看他,“太子思量得对。” “可是,如今诸国使臣在这里,难不成要让邻国,笑话我们大燕,无可用之才?” “你先下去,朕知道怎么办,更何况,这醉胧于你皇爷爷而言,珍贵无比。” 太子沉下眸,“是,父皇。” 仁德帝的目光落在慕容澈身上,眯着眼打量他,“睿王觉得呢?” 慕容澈把玩着手中酒杯,眼神微冷,玩味一笑。 “自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不了将这老虎的皮剥了。” 沈宓抬眸看他,见他勾着唇往自己身上看。 似乎能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这样的话,也只有慕容澈这个恶棍才能说得出来了。 这或许,就是太上皇喜欢慕容澈的原因。 慕容澈捏着酒杯,透过缝隙,看着对面的沈宓。 离国五公主来大燕之前,他便让百晓堂打听。 果不其然,是带了魏陵君来。 魏陵君是天下第一棋手,此次前来燕京恐怕不简单。 他便让百晓堂打听魏陵君棋局中的破绽。 没想到刚有些眉目,就在皇宫看着沈宓那一幕,想来这丫头也在谋算。 大燕从前多被离国限制,后来大燕军事实力逐渐增加。 如今其国力,也同离国相当,便再也无公主和皇子被送去离国为质子。 慕容澈嗤笑,放下酒杯,“今日的大燕,不似从前的大燕,离国也不是从前的离国。” 洛清婉面色一凝,看到慕容澈如今嚣张的模样,拳头微微攥紧。 当初他逃出离国皇宫时,她的六弟死得很惨,手筋脚筋都被他挑了。 她站在原地,冷笑道,“既然燕京城的四爷,和大燕陛下都这样说,那便开始吧。” “希望你们大燕,能找得出能有用的人出来。” 皇帝一挥手,殿内的太监们开始收拾场地。 紧接着,堂中央摆上棋盘。 四大公子之一的魏陵君从位置上起身,走到棋盘旁缓缓坐下。 洛青婉道:“不知,陛下这次要派何人来与魏陵君对弈?若是大燕有人两个时辰内能赢了魏陵君,这醉胧便拱手相让。” “若是输了,陛下就要履行诺言,将三公主嫁给我七弟。” 仁德帝冷笑道:“你们大离有魏陵君这样的棋手,我们大燕也有不少棋手。” 仁德帝话音刚落,国子监的郭仪缓缓起身。 “我先来。” 郭仪的棋艺在整个燕京城是数一数二的。 沈宓坐在位置上,回想前世那些零星的记忆,此局郭仪会输。 郭仪走到棋盘旁缓缓坐下,对着魏陵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果然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郭仪果然解不出棋局。 这局死棋,前世沈宓记忆深刻。 前世,在陛下寿辰后,三公主被迫远嫁。 一年后,魏陵君棋中破绽被江湖中人找出来。 那时候,她在东宫抱着煜儿,将这盘棋复现不下十遍,记忆犹新。 棋中破绽有好几处,旁人若是稍微不注意,就会落入棋局中的圈套。 今生,她要用这棋局救出苏荣,收服苏荀。 苏荀应该快到燕京城了。 棋盘前,郭仪捏着手中一颗棋子踌躇不决,脸上也渐渐显露出惊慌之色。 因为紧张的缘故,额头上冒着细微的冷汗。 堂内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洛青婉冷笑道:“看样子,你们燕京城当真无人能解,若是这位公子不行,便换个人吧。” 仁德帝紧皱着眉,沉声道:“换人。” 话音落下,国子监的其他几个世家公子前去与魏陵君对弈,也未能解出棋局。 仁德帝目光扫视堂中众人,沉眸道:“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谁会围棋?” “若是今日能解出棋局,朕定给她赏赐。” 仁德帝话音刚落,坐在沈宓身后的温玥和沈姝相互对视一眼。 她们目光落在沈宓身上,忽而来了主意。 温玥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仁德帝,礼貌的行了一礼。 “参见陛下,臣女倒是有一人可以引荐。” 皇帝眼眸微眯,打量着她。 “温四小姐,且说来,你说的是何人?” 温玥恭敬道:“回陛下,正是沈家二小姐,沈宓。” “臣女听说,沈二姑娘爱棋如命,屋内窗前时常摆着一盘棋,想来棋艺高深。” 沈宓冷嗤,恐怕温玥的这份好心无非是让她出丑罢了。 国子监的棋手都没有解出棋局,温玥自然肯定她解不出来。 沈宓抬眸,见对面一道直直的眼睛看着自己。 不巧,正是信王。 她想起信王之前说要提赐婚一事,便觉得可笑。 反正,信王手中的荷包是温玥的,不是她的,恐怕今日又不太平。 仁德帝目光落在女眷身上,温声道:“谁是沈家二姑娘?” 仁德帝声音落下之时,沈宓随即起身,她走到大堂中央,跪下来。 “回陛下,正是臣女。” 仁德帝目光落在沈宓身上,少女一身紫色薄纱裙,肤若白玉,一张脸宛如天成。 燕京都在传闻,沈家二小姐是燕京第一美人。 如今看来,丝毫不像一位弑杀祖父的恶女。 难怪,皇后和太子这几日,要让他下旨,将沈宓赐给太子。 他问道:“你便是沈宓?可会棋艺?” 沈宓拱手,“回陛下,臣女在棋艺上不精,不是魏陵君的对手。” “若是和魏陵君对弈,反而浪费时间。” 她又道:“不过,我们大燕人才辈出,燕京城有才的人也不计其数,这善棋艺者,未必也只有国子监的人。” “哦?”皇帝眼神微眯。“那依你所见?” 沈宓道:“臣女这几日去皇后娘娘宫中看诊,不巧正在御花园中,遇到一个小奴,约摸十二三岁,善棋。” “这小奴所下棋局形式复杂。” 她侧头往魏陵君棋盘上看去。 “依臣女见,不输第一棋手的魏陵君。” 沈宓话音刚落,洛青婉便站起身。 她冷笑道:“沈姑娘,你好大的口气,一个小奴,怎能与魏陵君比。” 沈宓抿唇笑。“五公主,你不是说,我们大燕人才辈出吗?” “这围棋讲究一个‘气’,还有心思谋略。” “你怎知,这魏陵君便是第一棋手?这第一,又是何人所封?” “你又怎敢确定,我们大燕的一个奴仆,不能赢了魏陵君呢?” 第92章 救下苏荣 洛青婉冷哼一声,看向沈宓的眼神带着嘲讽。 “我看,沈姑娘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若是真有你说得那般厉害,为何现在才察觉?” 沈宓淡然一笑,看向魏陵君。 此刻,棋盘前的魏陵君倒是神情自若,满头银丝将他面容衬托得十分俊俏。 他伸手将一颗棋子拿起来,眼里含笑。 “方才,沈姑娘说得不无道理。” “这棋艺第一,怎能自封呢?” “不过,我魏陵君这么多年未遇对手。” “是宫里的奴仆又如何,身份高低贵贱又如何?何不来一试。” 高位之上,仁德帝看向旁边的张公公。“后宫,可有沈姑娘说的这位会围棋的奴仆。” 张公公蹙着眉,想了片刻。 “回陛下,有是有,这几日宫里都在传,皇宫掖庭有一奴仆,爱下围棋。” “只是,此人脾气古怪倔强,还冒犯了德妃娘娘,如今在偏宫洒扫,不知是死是活。” 仁德帝道:“不管是死是活,将他先给朕带到大殿来,朕倒是想看看,是否真如沈姑娘所说。” “是,陛下。”张公公立马吩咐小太监前去后宫。 堂内是低声细语交头接耳的声音。 仁德帝看向沈宓,“你先起来吧。” 沈宓这才起身,往位置上坐去,丝毫没有察觉到,温玥和沈姝的表情。 位置上,慕容澈端着酒杯,远远打量着她。 “她进宫,不是为了讨好皇后,而是为了……” “这个奴仆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她想做什么?”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闲聊时,一个太监带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进来。 少年面色虽俊朗,穿着朴素,可手臂上还能见到一些伤痕。 因为紧张的缘故,额头上能看到一层薄汗。 苏荣进殿后,下意识的看了沈宓一眼,转而便将自己眼睛移开。 他被责罚去掖庭,去最偏的宫殿洒扫,做最累最脏的活。 他进来的那一刻,与殿内衣着华丽的众人格格不入。 洛清婉冷嗤一声:“就他?呵。” 苏荣眼眸沉静,缓缓走到大堂内,看着高位上的皇帝,立马跪了下来。 “奴才苏荣叩见陛下。” 仁德帝垂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苏荣,眯了眯眼:“你就是苏荣?” 苏荣道:“回陛下,正是奴才。” 仁德帝深吸一口气,的确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奴才。 “听沈家二小姐说,你善围棋可是真的?” 苏荣抬眸,看向高位上威严尊贵的仁德帝,紧攥着拳头。 “回陛下,奴才自小便喜爱围棋,对围棋也熟知一二。” 就此刻,洛清婉道:“陛下,如今只剩半个时辰,陛下当真认为,他能赢了我们魏陵君?” 陛下垂眸半晌,笑道:“你既说我们大燕无人能敌魏陵君,怎知他不行?” “行不行,试一试便知。” 仁德帝目光扫视苏荣一眼,缓缓道:“苏荣,你既说你会围棋,便看看能不能赢了这魏陵君一局。” “若是赢了,便免你罪,让你出掖庭,给你赏赐。” 苏荣点头道:“谢陛下!” 说着,苏荣在带领下,缓缓往棋盘前坐去。 对面,魏陵君手握黑子,目光落在苏荣身上。 苏荣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面对着这盘棋反而不惊讶。 此刻,堂内众人屏住呼吸,都在期待这一盘棋的胜负。 这一盘棋,关系到三公主慕容清的终身幸福,自然引得万众瞩目。 苏荣面色镇定,手握白子,在棋盘上扫视一圈,眉头也随之皱起。 沈宓给他的三幅图中,分别是魏陵君这盘棋的三个弱点。 其中最显眼的无异于盘角两曲,若是走错一步,白棋就要被黑棋吃掉。 为今之计,只有在盘角最不显眼的地方,落下一子,堵住黑子剩下的最后一口气。 白子落下,魏陵君微微蹙了蹙眉。 “你下这个地方?” 盘角离棋盘边缘,苏荣白子下到那地方后,黑子若是堵住,便是死路一条。 周围的白子永远不会被黑子吃。 苏荣拿起白子再次落下。 他道:“最容易忽视的,往往最能翻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苏荣吃下魏陵君的黑子也越来越多。 魏陵君拿着黑子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因为紧张竟然生出细微的汗珠。 他可是第一棋手,若是输给一个毛头小孩,会成为离国笑柄。 他这盘棋,看似完美,实则漏洞有三。 盘角两曲被苏荣的白子先下手为强,白子留有最后一口气,偏生接近盘边缘,那口气黑子堵不了。 所以,没办法吃下被围的白子。 这另外两个漏洞在盘中,也被苏荣逐一突破。 洛青婉从椅子走出来,往棋盘旁凑去。 不安逐渐涌上心头。 她今日来,是带着十足的把握。 魏陵君,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掖庭奴仆? 仁德帝满脸笑容,笑道:“如今,黑子快被白子吃完,这盘棋我们大燕快胜了。” 沈宓见仁德帝正在高兴的势头,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堂中央,跪了下来。 “陛下,臣女有个不请之请,还请陛下成全。” 仁德帝笑道:“今日若非你心细发现苏荣,恐怕我们大燕当真会成笑话,你且说来,有何请求?” 沈宓道:“回陛下,苏荣冒犯德妃娘娘,还是戴罪之身,今日他既赢了魏陵君,也算是将功赎罪。” “臣女自幼爱围棋,可棋艺不精,也无旁人指导。” “如今苏荣年纪小,无父无母,若是出宫,无处可去,臣女愿意带回沈府。” “我的两个哥哥,也颇爱下棋。” 仁德帝眼里含笑,看着苏荣。 “也罢,既然他今日赢了魏陵君,也算是将功赎罪。” “他又是你沈二小姐心细发现的。” “也算是你给他一线生机,他的来去,若是他同意,便由你沈家二小姐来决定吧,起来吧。” 沈宓缓缓起身:“谢陛下。” 棋盘前,苏荣成功吃掉魏陵君全部黑子。 黑子吃完,魏陵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落在苏荣身上。 洛青婉站在原地,整个人懵了。 如今,魏陵君输掉棋,就意味着,她要将手中那支醉胧拱手相让。 七皇子也没有办法,娶到三公主慕容清。 仁德帝甩了甩金丝龙袍。 “第一棋手,不过如此。” “既然输了,离国也要说到做到。” 第93章 钟王求亲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跪着的苏荣。 “今日,你赢了这盘棋,也算是将功赎罪。” “你如今年纪小,出宫也没一个去处,朕问你,你可愿意留在宫里做个棋侍?或者跟沈二小姐回府?” 苏荣趴在地上,抬头看着仁德帝。 “陛下,奴这次能赢得魏陵君不过是巧合而已,哪敢在宫里做棋侍。” “既然是沈家二小姐发现奴,也算是奴才的伯乐,奴才愿意随沈二小姐回沈府,任她安排。” 苏荣对于围棋虽然熟练,可根本与其他真正懂棋的不能比。 这次若非沈宓提前透露,他不会赢。 不过,仁德帝也看出来,他这次都是碰巧而已。 “行,那便依你。” “你立下大功,宴会结束,朕会封赏。” 此刻,位置上的洛清婉紧拽住衣襟。 魏陵君输了一盘棋,不就代表打他们离国的脸吗? 一个大燕下贱的奴仆,居然赢了魏陵君,若是明日起来,这魏陵君恐怕要成笑柄。 可惜,这别无选择。 她冰冷道:“既然输了,我们离国,自然说到做到。” “这醉胧,赠于陛下便是。” 说着,一个离国使臣,端着一个盒子从大殿外走进来。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蓝色醉胧。 醉胧为蓝色,根部略微有些紫,其根碾磨可入药。 功效十分好,但也没有如传言那般起死回生之说。 此刻,位置上的沈姝,看到高位上的皇后还有太子将目光都落在沈宓身上,顿时觉得心里难受。 如今,沈宓在这场宴席上出尽了风头,还间接为太上皇拿到药。 再加上这几日,沈宓进宫特意讨好皇后,让皇后对她好感倍增。 想来,这皇后想让沈宓入东宫无疑。 可她呢?她与慕容景这一年又算什么呢? 她紧紧咬着牙,将头垂下去,目光落在对面的信亲王身上。 男座席上,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端着一杯酒,一双老陈的眼睛紧紧盯着沈宓。 沈宓生得极美,鹅蛋脸皮肤稚嫩白皙,自是引得在场的一些公子们多看两眼。 信亲王也不例外,他端着酒静静的打量着对面的姑娘,唇角露出邪恶的笑。 随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包出来,白色的荷包上绣着一对鸳鸯。 可偏生他这一幕,落在慕容澈的眼里。 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端着酒杯玩味的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厉色。 他是个心细的人,自然看得明白,信亲王想要打什么主意。 众人在殿内吃得正盛,大家其乐融融,底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今日之事。 不多会儿,位置上的信亲王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面露微笑,朝高位上的仁德帝拱了拱手。 “皇兄,皇弟钟意一位姑娘,不知皇兄可否赐婚?” 话音刚落,堂内的人顿时被信亲王的话吸引。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再度传来。 信亲王的王妃死后,信亲王曾纳过多门妾室。 不过进府的妾室下场都不好,死的死,发卖的发卖,甚至有些女人扔给他的家丁侍从随意玩弄。 如今,又是谁家的姑娘,那么倒霉被这人看上? 仁德帝放下酒杯,眉头微微一皱,笑道:“哦?不知皇弟看上谁家的姑娘?” “信王府王妃已故多年,是该娶新王妃入府了,你看上谁家的姑娘,说出来朕替你作主。” 仁德帝话音刚落,就见信亲王咧嘴一笑,还能依稀看到露出的两颗金色龅牙。 沈宓端着茶杯,看着对面信亲王那两颗金色龅牙,险些没把茶水吐出来。 那当真是丑得惨不忍睹。 紧接着,信亲王的声音传入耳膜。 “不巧,臣弟看上的,正是沈家姑娘。” 信亲王话音刚落,坐在椅子上的平阳侯的眉头一皱。 他可不想沈家女子嫁去信王府。 仁德帝敛了敛眉,疑惑道: “沈家有三位姑娘,不知皇弟看上的是哪一位?” 信亲王道:“沈二小姐,沈宓。” “我与沈二小姐已私订终身,有此荷包为证。” 信亲王话音刚落,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一些细微的讥讽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沈二小姐,生了一副好皮囊,怎会这般?” “就是,不要命了吗?。” “她是杀害自己祖父的恶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沈宓坐在椅子上,听到那些恶言恶语,面色平淡。 她看着信亲王扭头看过来咧嘴,一笑表情,顿时觉得恶心。 她顺势看过去,目光落在信亲王手中荷包上。 这个荷包,不就是从萧觉身上抢来的荷包吗。 这荷包本就不是她的,她早就想顺水推舟。 仁德帝目光落在沈宓身上,沉声道:“沈二姑娘,你当真与朕的皇弟私定了终身?” 沈宓缓缓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大堂中央,拱手道:“回陛下,我并未与信王殿下私定终身,怕是信王殿下弄错了。” “哦?”仁德帝敛了敛眉:“那,这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这荷包,并非臣女的。” “臣女向来不会女红,更不会将这样一个鸳鸯荷包放在身上。” 她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荷包,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一只白虎。 “陛下,这才是臣女的荷包。” 众人顺势看去,就见沈宓手中的荷包上,绣了一只白虎,且绣工当真是一言难尽。 慕容澈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荷包上那白虎上,唇角微勾。 他低声喃喃:“好歹白泽保护她这么多次,也算是值得。” 仁德帝道:“看样子,沈二小姐的女红当真是不行。” 他目光落在信亲王手中的荷包上,荷包上的两只鸳鸯绣工精美。 一看这绣荷包的女子,定是心灵手巧。 他道:“皇弟,如今你手中的荷包并非沈二姑娘的,想来与你私定终身的人,你也搞错了。” 信亲看着自己手中的荷包眸色微变。 “可这荷包,分明还绣了沈姑娘名字上去。” “沈姑娘怕是中意本王,不愿意承认罢了。” 沈宓立马反驳:“信王殿下,你可不能乱说,我从未中意信王殿下。” 高位之上的皇后,似乎看出信王的用意,缓缓开口。 “信亲王,你手中的荷包可否给本宫看看。” 信王将手中荷包递到太监手里,由太监将荷包呈到皇后面前。 此刻,位置上的沈姝抿唇一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温玥拳头都微微攥紧了。 温玥目光落在皇后手中荷包的鸳鸯上,越看越是觉得熟悉。 这两个鸳鸯本来是她绣的,本来打算给自己心上人,没想到被萧觉拿去。 如今,怎么会在信亲王的手上? 高位之上,皇后拿着荷包打量片刻,荷包表面虽绣有沈宓的名字,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自然不想沈宓嫁给信王。 她想让沈宓嫁给太子,这样慕容景才会得到江玄的支持。 思及此,她笑道:“本宫听闻,燕京城的闺阁女子们,绣这荷包表达爱慕之意,都比较含蓄。” “有些女子甚至会将自己的小字绣到荷包里面,怎会这般大咧咧的绣到荷包外面。” “沈姑娘的名字,更像是有人刻意绣上去的。” 皇后说完,缓缓将那只鸳鸯荷包打开,将荷包翻了一面。 荷包的另一面,也是一对鸳鸯,只是在鸳鸯的下方能见到一个字。 这个字很小 ,但能依稀看清楚。 皇后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温玥身上,温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将荷包递到仁德帝的手上,笑道:“陛下,你看看,这荷包当真不是沈姑娘的,倒是宁远侯府的姑娘。” 第94章 赐婚太子 宁远侯府,总共两个姑娘。 温大小姐嫁给齐王为妃,被齐王小妾害死。 这其二便是温玥,燕京城四大才女之一,皇后自然是知道的。 仁德帝半眯着眸子,眸光落在位置上的宁远侯身上。 此刻,位置上的宁远侯见陛下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疑惑。 仁德帝道:“宁远侯,可识得这是谁的荷包?” 仁德帝话音落下,宁远侯就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大堂中央,立马跪了下来。 “回陛下,臣不知。” 皇帝神情冰冷:“当真不知吗?” 宁远侯颤抖道:“臣,当真是不知啊,陛下。” 皇帝将荷包递到太监手上,太监便将荷包呈到宁远侯面前。 看着太监手上鸳鸯荷包,宁远侯手微微颤抖,伸手将荷包拿起来。 待看清楚荷包上的两个字时,面色骤然一变。 他转而扭头恶狠狠的瞪着温玥。 温玥脸色发白,抓住衣裙,不知所措。 这又得如何解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得仁德帝道:“这个荷包,是宁远侯府姑娘的荷包,怎会绣上沈家二小姐的名字?” 仁德帝声音落下,温玥身子全身颤抖,立马起身,手足无措的走到大堂中央跪了下来。 “陛下,这荷包是臣女的不错。” “可是,前些日子,臣女在上元灯会上,将这荷包丢了,没想到这荷包会出现在这里。” 她侧眸看向身旁的沈宓。 “陛下,上元灯会上,我与沈小姐曾为夺花灯起了些争执,怕是这荷包被沈小姐捡去。” “没想到,沈二小姐,中意信亲王殿下,居然用捡去的荷包,送到信亲王府,还和信亲王私定了终身。” 温玥话音刚落,沈宓下意识的扭头看她。 仁德帝道:“沈二小姐,这荷包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这信亲王钟情于你,朕便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嫁到信亲王府?” 位置上的平阳侯紧满脸紧张,生怕沈宓当真被嫁给信王。 沈宓面色平静,抬眸看着高位上的仁德帝道:“陛下,臣女不愿!” 仁德帝轻笑道:“难不成,沈二小姐有了心仪之人?” 沈宓跪在地上,说道,“回陛下,臣女从未有过心仪之人。” 话音刚落,坐在男座席上的慕容澈微微挑了挑眉,眸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 垂下头的那一刻,眸底一片深寒。 他微微闭上眼睛,就听到沈宓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个荷包,臣女从未见过,也并未和信亲王私定终身。” “当日上元灯会,我与温四小姐却有一面之缘,可臣女并未捡到温四小姐的荷包。” “更何况,臣女并不会女红,这荷包上绣着臣女的名字,定然是旁人所绣。” “想来,温四小姐将自己的荷包,以臣女的名义送到信亲王府,想要陷害臣女。” “你……” 温玥唇角抽了抽,她没想到沈宓居然这般伶牙俐齿。 她看向仁德帝,立马道:“陛下,臣女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 “这荷包,确是臣女的,可早就丢了,还请陛下明鉴啊!” 仁德帝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视殿中几人,今日本是他生辰,如今闹腾成这样,他有些不高兴。 却又不想让沈宓嫁到信亲王府去。 信亲王狼子野心多年。 况且,这皇后前几日就已经向他提过,要将沈宓赐婚给太子。 思及此,仁德帝看着信亲王,笑道:“皇弟,恐怕这次你是会错意了,也会错了人。” “与皇弟私定终身的,或许另有其人。” “这荷包是温四小姐的,如今绣了沈二小姐的名字,实属有些奇怪。” 信亲王侧头目光落在沈宓身上,转而撩袍跪下。 “皇兄,即便这荷包不是沈二小姐,可皇弟中意沈二小姐许久,还请皇兄赐婚。” 话音刚落,堂内骤然喧哗。 沈宓不可思议的看着信亲王,却见信亲王,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信亲王五十多岁,又老又丑,这般是想老牛吃嫩草? 她立马道:“陛下,臣女生来便被当作沈家灾星,其命格也多凶少吉,恐怕会克了这信亲王。” “陛下。” 就在这时,平阳侯也从椅子上起来,立马拱手看着高位上的仁德帝。 “陛下,宓儿自小命格不祥,若是嫁去信亲王府,恐怕会折损信亲王殿下。” “宓儿既尚未与信亲王私定终身,何不问问这荷包是如何去了信亲王府的。” “也免得,信亲王弄错了。” 皇帝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温玥身上,温玥立马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紧接着,那冰冷残忍的声音传来。 “这件事,朕也懒得追究,可这荷包终究是温四小姐没看管好,才弄这一闹剧。” “既如此,宴会结束,温四小姐自行下去领罚!” 温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刚想开口,就对上宁远侯冰冷的目光。 她只能认栽:“是,陛下。” 此刻,位置上的沈姝目光狠厉的看着沈宓和平阳侯。 这个荷包是白露从沈宓房间偷的,怎么又成了温玥的? 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是不按自己的想法走。 高位之上,仁德帝目光落在沈宓身上,沈宓面色沉静,丝毫不怯。 他看向信亲王,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出来。 “皇弟,这赐婚一事,恐怕要让皇弟失望了。” “燕京城的世家贵女的颇多,除了沈二小姐,定然还有让你满意的。” 他叹了口气,笑道:“沈二小姐聪慧过人,前日里皇后就与朕商量,将她嫁给景儿,为太子妃。” 皇帝话音刚落,堂内顿时喧闹起来。 沈宓诧异,不可思议的抬眸,就对上仁德帝冰冷的目光。 此刻,位置上的沈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 沈宓这么快就要要赐婚给太子慕容景? 所以,她今日的计划彻底的失败了? 反而,让她赐婚给了太子。 堂中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再度传来。 沈宓紧抿着唇,看着高位上的仁德帝。 她说道:“陛下,臣女无才无德,实在不配太子殿下。” 第95章 四爷吃醋 沈宓话音刚落就对上仁德帝冰冷的目光。 仁德唇角噙着笑,“赐婚,是太子亲自让朕下的旨,他既心仪于你,你又何必说丧气话。”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先下去吧。” “圣旨这几日,便会送到府上。” 沈宓垂头,忽而觉得可笑,难道今生,都没办法逃脱前世的悲剧吗? 她抿了抿唇,颤抖道:“是,陛下。” 此刻,位置上的信亲王见事情失败,只能气愤的甩了甩衣袖。 他知道仁德帝的用意。 仁德帝对他还是多有戒备,处处限制他。 沈宓回到位置上后,心情极差,她没办法和陛下抗衡。 可,还有回旋的余地,比如婚期之前杀了太子。 正当她端着酒杯时,就看到慕容澈的眼睛盯着她。 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剑眉微微敛起,冰冷的银色小拇指轻轻敲打桌面。 见沈宓也看她,他忽而邪然一笑。 沈宓不知这慕容澈笑是何深意,可她知道宴会结束后慕容澈定会缠着她不放。 仁德帝的生辰,君臣同乐,皇宫里燃起烟花,璀璨绚丽。 沈宓抬眸,烟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忽而想起前世,她抱着煜儿时,煜儿指着漫天的烟火,在她怀里撒娇的场景。 “娘亲,这个好看。” 她恍惚一瞬。 可是,如今她还是被赐婚给太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如前世一般。 不甘心沈家没落,看着兄长姐姐命丧黄泉。 “宓儿,你应该高兴?” 沈宓咬着发白的唇,缓缓摇头。 “阿姐,我不高兴。” 沈璃伸手挽着她手腕:“东宫太子妃,多少人都想做。” 沈宓冷笑一声:“阿姐,可我不想。” 漫天烟火在姐妹二人头上炸开,沈璃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中多有宠溺。 沈宓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回头,就感觉有人在她手里塞了东西。 沈宓拿着纸条,绕过看烟花的人群,将纸条缓缓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长秋宫见’ 沈宓认得,那是慕容澈的字迹。 她将纸条收起来,绕过人群直往皇宫长秋宫。 长秋宫是以前慧妃的寝宫。 慧妃被打入冷宫后,长秋宫便是她的寝宫。 后来,慧妃去世,这长秋宫基本就荒废。 再加上今日陛下生辰,看烟花的人都在前宫,这里更是漆黑一片。 沈宓的眼睛一到晚上,光线暗的地方她就看不到。 她绕过人群,一路摸着黑一步步的往长秋宫走。 漆黑的夜色下,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前路一片黑暗,她孤身一人,看不到底。 前面漆黑,她一步步的往前面走。 不知走了多久,熟悉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下意识知道是谁。 漆黑中,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拉上她的手臂。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你,看不到?” 沈宓抬眸,在暗黑的夜色下,透过一点模糊的光对上慕容澈漆黑深邃的眼睛。 “四爷。” 慕容澈握紧她的手臂,拉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 沈宓浅浅吸了一口气,越是往前走,越是黑得看不到。 可是,又感觉无比的安心。 夜色中,只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她忽而觉得自己幸运,又不幸。 幸运的是,慕容澈似乎对她并不残忍,不幸的是,她这一世又被赐婚给太子。 她看着牵着她往前走的慕容澈,忽而心里微怔。 燕京城闻风丧胆的四爷,原来也有温柔的一面。 眼前模糊一片,她只能跟着他的气息,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有一点亮光的地方,慕容澈才将她手臂放下。 漆黑的夜色下,沈宓能通过一点点光看清他的样子。 慕容澈面无表情,眼眸深邃。 他依旧沉着眸子,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宓抬眸看他,与他眸光相逢。 他一步步朝她紧逼过来,最后站在她身旁。 二人气息交缠,沈宓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四爷。” 她仰头看他,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却又止住手。 慕容澈垂眸看她,他身材高大,将她整个身子笼罩在亮光下。 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想嫁他?” 沈宓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想。” “那你,想嫁给谁?” 沈宓抿着唇,说道:“四爷,你为何如此关心我的事情?” “却又……” 慕容澈缓缓靠近她,修长的手指捏着她下巴。 他还能若隐若现的听到少女浅淡的呼吸声,带着一丝甜蜜。 他缓缓俯身,静静看着她,声音邪恶带着怒。 “你那么招人,我很不高兴。” “若是有机会,我定将你囚禁到睿王府,哪里都去不了。” 沈宓抬眸,见慕容澈眼神冰冷,她刚想后退一步,慕容澈俯身下来,将唇凑到她耳畔。 他嗓音低沉沙哑:“不许动。” 那银色小拇指摩擦着她的侧脸,危险而让她感觉燥热。 沈宓呼吸一滞,不敢动分毫,她能明显感觉到慕容澈呼吸微急。 “四爷……” 急促的呼吸声传来,慕容澈俯身下来,问她:“沈宓,你想嫁谁?” 沈宓摇了摇头,刚准备后退一步,慕容澈已经俯身吻住她。 她在他怀里手足无措,身子也微微颤抖,仰着头,被迫承受着他的吻,任由他侵占。 “四爷。” 直到她被吻得快要窒息,慕容澈这才松开她。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慕容澈面色依旧带冷,他轻蹙着眉心,伸手给她顺气。 “刚刚只是稍稍用力,这便受不住了?” 沈宓吸了一口气,还未缓和过来。 她抿唇道:“四爷说得稍稍……便是这样的?” “我如今被赐婚给了太子,你还亲我。” 慕容澈邪肆一笑,“那又如何?” 他缓缓靠近沈宓,语调危险邪恶:“抢来的,才有意思。” “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如何一步步的抢。” 沈宓忽而觉得可笑。 前世,太子慕容景抢了她和四爷的孩子。 今生,四爷又要抢她? 她伸手拽住慕容澈的衣袖,一步步的往他怀里靠。 她低声道:“四爷,你是否对我动了念想?” “还是说,你只是想与太子争抢而已?” 男人轻笑一声,邪气满满。 他伸着手指,抚弄她的眉眼,将唇凑到她耳畔,嗓音低沉暗哑:“谁叫你这般勾人。”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眼尾处,目光深邃,紧紧的盯着她的这双眼睛。 沈宓生得很标致,那双眼睛也清澈动人惹人怜爱。 慕容澈温声道:“你的眼睛,是从何时开始,夜晚便觉模糊的?” 沈宓紧抿着唇:“其实,也不是看不到,只是每每到晚上,光线稍微暗一点的地方,就会模糊。” “是自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这样。” 慕容澈轻蹙眉心,沉默片刻,终是吐出几个字来。 “或许,你的眼睛曾经受过伤,有人治好了。” “受伤?”沈宓皱了皱眉。 “从小到大,我眼睛从未受过伤。” 慕容澈低声道:“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 第96章 四爷带你看戏 很久很久以前? 沈宓只记得五岁之后的事情,难不成她的眼睛是在五岁之前伤的? 她有些疑惑,就听到慕容澈徐徐缓缓的声音传入耳膜 “想什么?” 沈宓抬眸看他,与他们四目相对。 夜色下,慕容澈依旧矜贵,他眼眸深邃,紧盯着自己。 沈宓缓缓靠近他,低声说道:“四爷,你曾问过我,我是谁?为何这般问我?难不成,四爷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慕容澈眸色滚动,面上情绪难分,他看着沈宓缓缓开口:“也许,是我弄错了。” “你就是沈家姑娘,沈宓。” 沈宓垂眸,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色下,是风吹草木的声音,和慕容澈浅淡的呼吸声。 寂静的夜色中,慕容澈伸手一点点的将她拉近,闻着她的香,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在怀里。 沈宓身子在他怀里有些不自然,她能感觉到,慕容澈应该对她心生欢喜。 男人浅淡的呼吸声钻入她耳里,她在他怀里,安心与不安交错在一起。 沈宓道:“四爷,待会有人看到了。” 慕容澈丝毫不在意,“看到又如何,旁人敢如何?” 沈宓想开口问些离国之事,就见他眼中眸色微变。 “四爷,怎么了?” 慕容澈沙哑道:“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沈宓皱眉,连忙开口:“四爷,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慕容澈冷嗤一声:“你我这般,躲躲藏藏的,像是有奸情。” 沈宓撇了撇嘴,紧接着慕容澈带着她,就往寝殿而去。 渐渐的,外头两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寝殿里,沈宓被慕容澈护在怀里,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她现在被赐婚给了太子,与慕容澈又纠缠在一起,若是被旁人见到,恐怕也不妥。 沈家的女儿会成为燕京城百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算她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沈家和阿姐。 慕容澈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侧,还能若隐若现听到他的心跳声。 二人靠得很近,慕容澈的手紧扣着她不放。 房间漆黑一片,二人气氛暧昧。 寝殿外,一个戚戚怨怨女子的哭声传来。 “太子哥哥,是姝儿不好,姝儿没能帮上太子哥哥,竟让太子哥哥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这是沈姝的声音。 外头声音传来,沈宓好奇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此刻院子里的二人。 一抬眸,就见慕容澈似笑非笑,挑眉邪恶的看她。 她没理他,而是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能依稀看到院子里的二人。 院子里,太子满脸心疼的看着沈姝,伸手亲自将她眼泪擦掉。 沈姝哭得梨花带雨,一副病弱美人模样。 太子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请旨让沈宓为太子妃,非孤本意。” “若是可以,等孤娶了她,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你纳为侧妃。” 沈姝在太子怀里,柔柔道:“太子哥哥身份尊贵,若是将来纳我为侧妃,是姝儿的福气。” “只是,皇后娘娘那边,恐怕……” “更何况,我与她共侍一夫,一正一侧,燕京城的贵女们,定然会将姝儿说得多么不堪。” 太子沉了口气,将沈姝身体从怀里撑起来,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你也知道,本殿与睿王争锋相对多年,若是本殿手中再无实权,恐怕难坐稳这太子之位。” “你放心,等将来我登位之日,便是沈宓丧命之时。” “到时候,再将你这个侧妃扶正,你就是最尊贵的皇后,还在乎燕京其他贵女们的议论?” “到那时,你是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女人。” 骇人听闻的声音落下,沈宓的手微微拽紧。 外头再次传来沈姝的声音。 “太子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将来当真要将姝儿扶正?” 太子沉眸看她,斩钉截铁道:“孤向你保证,此话定驷马难追。” 沈姝被太子的话感动得稀里哗啦,抿唇就笑了起来。 “太子哥哥,你太好了。” 说罢,她紧拥着太子,一步步往他怀里靠。 “姝儿好爱你,姝儿不能没有太子哥哥,你是我一人的。” 看着外头相拥的二人,沈宓收回目光,浅浅吸了口气。 没过多久,外头的暧昧声越来越浓密。 沈宓和慕容澈僵在原地,听着外头脚步声缓缓近了。 慕容澈眸色一变,将沈宓护在怀里,转而带她从南面窗户跳出去,躲在窗户下,不动分毫。 “四爷,长秋宫该不会有什么太监和宫女来过这里吧?” 慕容澈皱眉,“为何这般说?” 沈宓道:“方才我与你在里面时,闻到一股香味,好像是催情的。” “还好刚才我们是在窗户旁,不然你我……” “这个地方是冷宫,恐怕宫里不干净,后宫关系复杂,恐怕有人在这里点催情香。” 沈宓话音刚落,寝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漆黑一片。 沈姝和太子一进殿,就感觉殿内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这种香很浅,若是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或许是因为香的缘故,沈姝一进殿,就感觉有些燥热。 “太子哥哥,我怎么感觉有点热。” “热?”太子皱眉 就见沈姝眼里秋水连连,拥着他不放。 “太子哥哥。 不多会儿,衣裳落地的声音,传入沈宓二人耳膜。 殿内暧昧升级,气息浓烈。 沈宓瞬间面红耳赤,一抬眸对上慕容澈的邪恶的眼光。 慕容澈低唇凑到她耳畔,用两个人的声音道:“小姑娘看活春宫,可不好。” 沈宓面红耳赤,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慕容澈,示意让他带她离开。 慕容澈微微挑眉,转瞬之间,带着她消失在长秋宫。 二人出了长秋宫,来到皇宫的密林深处。 沈宓喘着气,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缓和过来,就见慕容澈缓缓朝她逼过来。 慕容澈挑眉一笑:“这么好看的戏,你居然不看。” 沈宓咬着唇,恶狠狠的看他:“四爷,你真无耻。” 慕容澈伸着修长的手,捏上她下颚,轻笑道:“沈宓,这么好看的戏,你我二人看,太过无趣了。” “什么意思?”沈宓不解,就见男人嘴角噙着笑。 慕容澈低声道:“自然,要更多的人看到,才有趣呢。” 慕容澈话音刚落,沈宓瞬间知道慕容澈想做什么。 “四爷,你的意思是?”她有些激动。 慕容澈将唇凑到她耳畔。 “四爷带你,看、戏。” 第97章 捉奸太子 沈宓激动的点头。 “四爷,这么好看的戏,一定很有趣。” 长秋宫,漆黑的寝殿内,依旧是暧昧的声音。 男人嗓音暗哑:“这次回去,把药喝了。” “我们还不行,等孤娶了沈宓,你我再要孩子也可以。” 少女玉藕般的手臂,紧缠着男人不放。 她声音温柔娇媚:“太子哥哥,我不想喝,反正你们已经赐婚了,我们要孩子也无所谓的。” “哪怕皇后娘娘恨我也好,只要我怀了子嗣,娘娘定会心软” 太子将脸移开,气息十分不稳。 他看着身下娇媚的人儿,沉声道:“现在还不行,等过些时日。” 或许是香味的缘故,沈姝眼神迷离,抱着他不放。 屋内,二人暧昧。 皇宫前宫外,烟花璀璨。 沈宓已经重新回到沈璃身旁,看着漫天的烟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忽而觉得,像是一场梦。 她和四爷,像一场梦。 前头,仁德帝领着皇宫众嫔妃,还有一朝中官员,欣赏着漫天的烟火。 烟花绚丽,在天空‘啪’的一声炸开。 平阳侯走到沈宓和沈璃身旁,看着姐妹二人这般高兴模样,又未见到沈姝。 便问道:“宓儿,可有看到你三妹妹?” 沈宓微微抿唇,回头看着满脸担忧的平阳侯。 “爹,三妹妹好像早就离开了。” 平阳侯眉头轻蹙,“离开了?会去哪里?” 沈宓摇头:“这,我怎知。” 平阳侯叹了口气,“莫要出事才好。” 说着,他甩了甩衣袖,转身就去前头跟着其他官员闲聊。 前宫一片喜气洋洋,没多时,一个侍卫走到仁德帝身旁,在他耳旁说些什么。 仁德帝脸色骤然一变,转身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太子,反而看到了慕容澈。 慕容澈一身黑衣,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唇角噙着玩味的笑。 仁德帝沉着脸,看向旁边的皇后。 “景儿呢?” “景儿?” 皇后回头,环顾四周,并未见到慕容景。 “陛下,景儿方才还在这里的。” 话后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跪在仁德帝面前,颤抖道:“陛下,长秋宫中……” 小太监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抬眸看着仁德帝。 仁德帝眉头急骤,不可思议的看着跪着的小太监。 “长秋宫怎么了?有什么事快说!” 小太监颤抖道:“方才有宫女路过时,发现有人在里面行苟且之事。” “好像,是……是后宫嫔妃!” 小太监话音刚落,仁德帝脸色骤然一变。 “什么?你确定没看错?” 小太监点头,“奴才也是听宫女来报,具体并不清楚。” “里面,确实有人,行苟且之事。” 仁德帝气得面色通红,怒气冲冲的就跨步往前走。 “好大的胆子!” 仁德帝后宫嫔妃颇多,有些来没来,他都不知道。 他怒道:“敢趁朕在前宫赏烟花,在后宫行行淫乱之事!” “来人,给朕将整个长秋宫围了,朕定抓住这对奸夫淫妇!” 说罢,仁德帝怒气冲冲的带着皇后和众多嫔妃,就往长秋宫冲去。 一些高门女眷,见陛下气成这般,也是好奇,便跟去后宫。 沈宓拉着沈璃的手,扫视周围一圈,故意问道:“阿姐,三妹妹难不成回去了?” 沈璃见大部分人都跟着陛下去了长秋宫,索性道:“不知道。” “宓儿,我们也去看看吧。” “这陛下龙颜大怒,恐怕今夜不太平。” “恩。”沈宓乖巧点头,带着沈璃就往长秋宫而去。 此刻,长秋宫的寝殿里,太子和沈姝二人情意正浓。 北面的窗户下方,一缕熏香,慢慢渗入,让寝殿里的二人,头昏沉沉的。 沈姝气息不稳,闻着奇特的香,皱了皱眉。 “太子哥哥,我怎么感觉头晕晕的。” 太子道:“孤怎么没闻到?” “别闹,专心做事。” 可越是这样,沈姝心中越发不安。 不多时,远远的,就听到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出来。 微弱的光渐渐往长秋宫照来,太子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情况?” 外面也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殿下,陛下带着一众娘娘们过来了。” “什么!” 太子眉头紧皱,“好端端来这里干嘛?” 他连忙起身,胡乱的将衣衫裹起来,紧盯着沈姝。 “你我赶紧出去,若是被父皇知道,你我二人就完了。” 沈姝撑死身子,混乱的将衣裳穿起来,可是殿内的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让她身子发软。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几乎快被吓得哭出来了。 “太子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啊。” “若是爹爹知道,我会被祖母浸猪笼的。” 她刚起身,外头就传来士兵围上长秋宫的声音。 还有仁德帝远远传来的怒骂声。 太子顿时急了,若是旁人发现了沈姝,恐怕他和沈宓的婚事也会被退。 父皇对他这个太子,更是会失望透顶,说不定这太子之位,反而是慕容澈的。 思及此,他看向长秋宫西面的窗户。 长秋宫的西面,是一个池塘。 池塘水微深,虽是夏日,但也冰凉。 他连忙将沈姝拉起来,低声道:“姝儿,如今只能委屈你了。” “你我如今,万不能让父皇母后察觉。” “你放心,我会立你为侧妃,会来接你的。” “西面有窗户,你先跳下去,我后面来,否则来不及了。” 沈姝被吓得惊慌失措,裹着衣裳,连忙爬上西面窗户转身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那一刻,湖水渗入她肺腑,她咕噜噜的叫了几声。 冰凉的湖水冲刷她那张娇艳的脸,没多时,脸上紫色胎记便露了出来。 太子慕容澈在窗户前,刚准备上去,看着她那张渐变的脸时,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太子哥哥。” 沈姝还未清楚情况,就听到上面开门声。 夜晚的光线有些暗,太子心里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真的。 他还没回过神,准备跳下去时,冲天的火光照亮整个长秋宫。 紧接着‘砰’的一声,寝殿的门被狠狠的踹开。 怒骂声,随之而来。 “来人,将这长秋宫,给朕围了。” 第98章 碰一下都不行 太子慕容景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跳下去,定然被逮到,而且还会让人看到沈姝。 寝殿内味道还未散去,他立马开南北两面的窗户通风。 紧接着,威武尊严的仁德帝,在众嫔妃的搀扶下,进了寝殿。 冲天的火光,瞬间将整个寝殿里照亮。 众人还能察觉到殿内暧昧的气息。 慕容景衣衫虽穿好,可头发和衣衫还有些乱。 那白皙的脖子上,是沈姝留下殷红的口脂。 见仁德帝来,他立马跪在地上。 “父皇,你们怎么来了。” 仁德帝面色铁青,看着此刻的慕容景,怒道:“景儿好端端的烟花不看,跑来这长秋宫做什么?” 慕容景趴在地上,镇定自若道:“回父皇,宫里出现刺客,儿臣追到了长秋宫。” “没曾想,刺客不在了。” 他说着,紧紧抓住衣服。 仁德帝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冷冽带着刺。 “当真是刺客?” “是!是刺客。”慕容景回答得很肯定。 皇后见慕容景唇角还留着红色口脂,顿时感觉不妙。 可还没等他开口时,仁德帝勃然大怒,猛的伸手,一耳光狠狠甩在慕容景脸上。 “还敢撒谎!” “说,谁与你在这个地方苟合!” 慕容景被那一巴掌完全扇懵了,脸颊瞬间刺痛。 他吓得瑟瑟发抖,立马跪下来。 “父皇,无人与儿臣在这里私会啊。” 仁德帝扫视周围一眼,看到西面打开的窗户,吩咐侍卫。 “想来这私会之人,定是从窗户逃了,你们几个,赶紧去追。” “剩下几个人,将寝殿给朕搜寻一遍。” “是,陛下!”侍卫领了命,就下去开始搜寝殿。 皇帝白了慕容景一眼,扫视旁边的宫女。 “去拿面镜子给他!” “是,陛下!”没多会,一位宫女就拿了一面铜镜从外面走进来,递到慕容景手里。 太子拿着镜子的手微微颤抖,他大致能猜出到底是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镜子中,他唇角和脖子处都留有沈姝的口脂。 在看到口脂时,太子立马趴了下来。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也是一时糊涂。” 仁德帝叹了口气,冷嗤道:“太子,不是最为贤良的吗?如今,也学会了说谎了?” “还是说,觉得朕老糊涂很好骗?” “儿臣不敢!” 仁德帝道:“那你从实招来,与你私会的女子是何人?” 太子跪在地上,紧紧握住拳头,微微抬眼用余光看着周围的人。 目光最后落在沈宓身上。 沈宓下意识的皱眉,这慕容景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她干嘛? 还没等她回过神,太子便立马道:“回父皇,此女子正是儿臣未婚妻,沈家二小姐,沈宓。” “儿臣心仪她多年,今夜心急了些,便想着要她。” 话音刚落,沈宓脸色瞬时惨白。 她还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仁德帝回头看沈宓,沈宓立马跪了下来。 “陛下,臣女,臣女不敢欺君。” 仁德帝沉眸打量着她,沉声问道:“沈宓,太子说的可是真的?” 沈宓立马反驳,“回陛下,臣女并未与太子……行……那样的事。” “也未曾……与太子在这里。” “今日,陛下虽赐了婚,可臣女从未与太子殿下接触过。” 太子抬眸看着沈宓,目光阴狠,咧嘴一笑。 “沈宓,你说你并未与孤接触过,你怕是忘了,你整日往我母妃后宫跑,与本殿相会。” “不然,本殿怎会让父皇下旨娶你?你怕来人看到,便跑了出去,你与孤在母妃寝宫早就私会多少次了。” “你早就是孤的女人。” 太子如今没办法,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毕竟,沈姝他不能供出来。 也不能让自己欺君,只能咬死殿中之人是沈宓。 人群中的慕容澈,听到太子话,紧紧攥着拳头。 ‘整日与他相会?私会多次?’,这几个字,像一根针似的,扎进他心里。 沈宓面色平静,目光落在仁德帝身上。 “陛下,臣女不敢欺瞒陛下。” “臣女是同陛下一起进来的,怎会太子殿下在这里私会?” “更何况,这里离前宫挺远,刚才我还在阿姐身旁,怕是太子殿下自己弄错了人。” “我去皇后寝宫,就是为了给皇后看病,从未与太子接触,臣女……” 仁德帝看出了太子心思,想来他想护的人,定然身份非同寻常。 可是,去报信的太监说,是后宫的嫔妃,他怎么能忍? 若是普通女子那便罢了。 毕竟慕容景是太子,要想临幸宫女,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嫔妃和普通女子性质不一样。 他怒道:“还不说实话?” 就此刻,皇后扶着仁德帝,道:“陛下,景儿如今也大了。” “有个侧妃,通房侍妾都很正常。” “要不,今日之事还是算了,毕竟有损皇家清誉。” 仁德帝甩了甩袖子,恶狠狠的看着太子。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捏着一个东西,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陛下,这里……搜到一个女子的肚兜。” 仁德帝扫视一眼:“给朕扔了。” 他看着太子,声音冰冷。 “慕容景啊,慕容景,你如今都学会欺瞒朕了,你好得很。” “是不是要让朕,除去你太子之位,才满意?” 太子吓得惊慌失措,立马趴在地上。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只一时兴起,便临幸了一个宫女,怕父皇责怪,所以,不得不。” “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甩了甩衣袖,冷笑一声。 “你嘴里没一句真的。” “你回去,好好在东宫给朕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出东宫!” “今日,朕好端端的生辰,就被你这样一闹,兴致全无。” “还不起来,滚回去!” 太子这才颤抖着起身,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沈宓。 如今陛下刚赐了婚,沈宓是他未婚妻,不帮他就算了,还拆他的台,他怎么能忍。 仁德帝看向身旁的张公公低声道:“下去排查一下,后宫有哪位妃嫔没在寝宫,或者没去前宫看烟花。” 张公公道:“是,陛下。” 长秋宫的事情结束后,众人才散去。 寂静无声的夜色下,慕容澈神情冰冷,看着对面的少女,一步步的往她逼近。 沈宓察觉他神情不对,刚想后退,人就被他擒住。 慕容澈眸底森寒,一片死寂,捏着她下巴。 他问道: “他说得,可是真的?” “你去皇后寝宫,与他相会?” 沈宓连连摇头,看着慕容澈的神情,顿时觉得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爷,他说谎,我……” 慕容澈俯身盯着她。 “那你去皇后寝宫,可与他有任何接触?哪怕,他碰一下你的手?” 沈宓摇头,“四爷,没有,你信我。” 慕容澈松开手,声音阴寒,将唇凑到她耳旁。 “若是他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让他下地狱!” “碰一下都不行,哪怕是手。” “萧觉,便是个例子。” “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 沈宓呼吸微急,看着他阴沉的脸,忽而觉得有些害怕。 她微微伸手环抱慕容澈的腰。 “四爷,没人碰我。” 第99章 安排苏荣 见沈宓说得这般认真,慕容澈面色才稍微缓和。 他小心翼翼的将沈宓拉进怀里,热气贴着她耳侧。 沈宓知道,慕容澈这个人是危险的。 他的温柔,只是短暂的。 霸道,占有欲,才是他的本质。 他是燕京城闻风丧胆的四爷,自然也不似其他男子那般温顺。 马车缓缓往沈府而去,沈宓坐在沈璃身旁,心思有些乱。 太子的婚约,她要想办法给他退了。 而且,也得找个万全之策,杀掉太子暗卫头目云决,还要想办法进入东宫地下牢狱。 可越是这般周全,沈宓却觉得心里越是难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她与四爷,将来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未可知。 另一边,皇宫里。 沈姝从池塘出来,全身湿漉漉的。 本来就是夜晚,凉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脸上那块紫色胎记,因为冰水冲刷的缘故,现在完完全全的裸露出来。 她随意裹了衣衫,在太子侍卫的协助下,偷偷前往皇宫最偏的院子而去。 偏院那边有个狗洞,能从那边偷偷出宫。 夜幕时,沈姝在太子侍卫的带领下,来到皇宫偏院狗洞,将杂草剥开,直接钻了出去。 外头,丫鬟白露和天霜正在狗洞外候着。 见狗洞有了动静,立马跑过去。 两人刚跑去,见沈姝脸上的胎记时,被吓得身子一抖,险些站不稳。 因为沈姝脸上那块胎记,虽是淡紫色,但在暗光照耀下有些吓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才来?” 二人将沈姝拉出来后,连忙给她披上衣服。 “小姐,你的胎记,好像………” 一听胎记,沈姝面色一变,着急道:“你说什么,胎记……很可怕吗?” 白露道:“小姐,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老爷正四处找小姐呢。” “好。” 主仆几人这才上马车。 马车里,天霜将一面镜子递到沈姝面前。 沈姝接过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色瞬间惨白。 “完了,太子哥哥,不会看到了吧。” “天霜,我该怎么办啊。” 天霜安慰道:“小姐,晚上光线暗,根本看不清楚的。” “太子殿下应该没看清楚。” “今夜,也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前来通知我们,我们才到这里来等。” 沈姝捂着脸,着急的看向白露。 “快,快将面纱给我……呜呜。” “要是太子哥哥知道,恐怕他会安安心心的娶沈宓的。” 白露顺势将一张浅粉色面巾递到沈姝手里。 “小姐你放心,这么黑的夜,怎么可能看清楚。” 主仆几人从侧门进入沈府,直接往铭香院而去。 …… 沈宓回到揽月院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沈姝狼狈回到铭香院的事情,青禾已经来告诉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姝为了逃命,居然能跳水。 房内烛火微微颤动,云岚将苏荣带进房间后,苏荣直接跪在沈宓面前。 “苏荣,见过小姐。” “若非小姐筹谋,恐怕我都无法从掖庭出来。” “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甘愿跟随小姐。” 沈宓坐在椅子上,沉眸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如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虽是十一二岁,面容却十分俊朗。 他身上有他哥哥苏荀的那股傲劲,看得出来,也是个坚韧之人。 沈宓抿唇笑道:“你先起来,不必跪我,你我平等。” “你那般聪明,应该也知道,我大费周章救你出来,是有原因的。” 苏荣缓缓起身,抬眸看向沈宓,眼神清澈坚韧。 “无论小姐因何原因救我,终归是我的救命恩人。” “奴,自然愿意待在小姐身边。” 沈宓叹了口气,看着如此真诚的苏荣,倒是觉得救他出来也算是件好事。 至少,他将来应该是可用之才。 她笑道:“你从此以后,跟在我二哥身边,云岚会教你些武功。” “学武功,一是为了护住你自己。” “这其二,自然是护住你想护的人。” “我二哥沈誉,最近喜欢舞刀弄枪,后面还要去军营历练。” “你跟他一道,到时候等过些日子,你便随他跟在我舅父江玄身边,你可愿意?” 苏荣早就听说江玄的大名,如今沈宓让他一个掖庭的奴隶,将来去司马大将军身边,他自然愿意。 他激动道:“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沈宓点头,“自然是真的。” “苏荣,我知道你们苏家背负血仇,若是想报家族灭门之仇,就得身居高位。” “我如今把你带出宫,你的奴籍在我的手里,你既跟我回了沈家,便也算我们沈家的人,这一点你要知晓。” 苏荣连忙点头,“小姐设法救我出来,将我带回沈家,我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我定不会背叛小姐。” 沈宓面上露出浅淡的笑。 “你哥哥应该快到燕京城了,没多久就能与你见面。” 苏荣抿了抿唇,“我苏家虽灭门,可我与我哥哥已经多年未见,不知他是何模样。” 沈宓道:“到时候,或许你就能见到他了。” “只是,你要记住,你如今算我沈家的。” 苏荣点头,“是,小姐。” 夜幕时,云岚将苏荣带去沈誉的院子。 沈誉听说苏荣在陛下宴会上,一局棋赢了魏陵君,又是机灵的孩子,又是自己妹妹送来的。 他自然很乐意接受,将苏荣安顿在自己院子最好的房间,还让丫鬟仆人准备上好的饭菜。 揽月院的雅间,窗户旁的茶几上,依旧摆着一盘棋。 沈宓坐在窗前,打量片刻后,伸手拿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如今,算算时间,苏荀进京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这两日,她得想办法见苏荀一面。 如今陛下已经将她赐婚给了太子,圣旨也应该在这两日下来。 陛下的圣旨,若是不谋算好,退不了。 虽赐了婚,钦天监还未择婚期,三书六礼尚也未送到。 她得想办法,拖延婚期的时间。 知道在这些时间里,杀了太子慕容景,也不必嫁给他。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云岚重新进来,将一封信放在沈宓手里。 “小姐,百晓堂送来苏荀的消息。” 沈宓接过信纸缓缓打开,扫视一眼后,将信纸烧掉。 “明日,你陪我出去一趟,我们去见他。” “还有,都这么久了,师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上次写信给他,至今还未回信。” 第100章 延长婚期 云岚道:“小姐,要不我们再等等?” 沈宓叹了口气,“琼花宴没多久了,恐怕等不了,我再写一封信,你再送去易水。” 云岚点头:“是,小姐。” 说着沈宓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云岚后,才上床睡觉。 …… 翌日,天刚刚亮。 院子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苏荣在沈誉的院子,很早就起了床,将云岚教的一些动作练习一遍。 沈誉起来时,就见苏荣正练得起劲,索性自己也拔了一根长枪,开始和他切磋起来。 苏荣如今还是个孩童,若是想将来上阵杀敌,现在练也不迟。 沈宓救下苏荣的目的,自然是让苏荣成为半个沈家人。 将来让他随自己二哥,去舅父司马大将军江玄的军营里。 这样,若是苏荀真为太子而谋,为太子出谋划策。 就算要对江玄和士兵们动手脚,苏荀也得顾及自己的弟弟在江玄营帐中。 而苏荣的命是沈宓救的,自然什么都得听她的。 前世,江玄和十万大军死在了嘉靖关,今生这样的事情,沈宓不想再发生。 救苏荣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牵制他的哥哥苏荀。 揽月院的荷花开得正盛。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沈宓吵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从不远处就远远的就传来青禾的声音。 “小姐,小姐,宫里的张公公来了,正在前堂。” “老爷让小姐梳妆打扮,出去一趟。” 沈宓眉头微皱,刚穿好衣服,云岚已经推门进来。 “小姐,是圣旨到了。” 沈宓自然知道,是陛下的圣旨。 下了圣旨,又不代表一定要去东宫。 她穿好衣服,梳妆打扮一番,就带着两个丫头往前堂而去。 前堂里,沈老夫人坐在位置上,面带笑容的张公公攀谈。 张公公端着热茶,翘着兰花指,笑道:“这沈二小姐,福气可真好,太子殿下为了娶她,可是费了不少周折呀。” 沈宓到前堂时,听到的便是张公公的这句话。 张公公见人来,立马将手中茶杯放下。 笑脸盈盈的站起身子,上下打量沈宓片刻。 “哟,太子妃。” “太子殿下真有眼光,沈二小姐倾城绝色,难怪会被选入东宫。” 沈宓抿唇微微一笑,侧眸就见沈姝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手指甲都掐进肉里。 张公公道:“既然人都到了,沈家众人接旨吧。” 前堂众人,立马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阳侯嫡次女沈宓,温婉大方,贞顺自然,秉性端淑,册封为东宫太子妃,钦天监择吉日完婚。” 张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就将圣旨递到沈宓手上。 “沈二姑娘,接旨吧。” 沈宓面色平静,将圣旨接了过来。 “谢,陛下恩典。” 她拿着圣旨,觉得异常的沉重。 上次,阿姐和齐王赐婚,她想尽办法,才让陛下收回成命。 这一次,她又得想办法,让陛下退婚。 沈姝跪在她旁边,气得手指甲掐进肉里,她咽不下那口气,便直接回了铭香院。 沈璃和沈枫还有沈誉,都看出沈宓的不高兴。 当然平阳侯也看出来。 平阳侯道:“宓儿,和爹爹去趟书房吧。” 沈宓跟着平阳侯到达书房时,平阳侯示意侍卫将书房门关上。 房间里,沈宓将圣旨放在桌子上。 “爹,我不想嫁入东宫。” 平阳侯坐在书桌前,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宓儿,你莫不是真的喜欢睿王?” “如今圣旨是陛下所赐,焉有驳回的道理?” “就算是睿王,他也没办法。” 沈宓苦笑一声,抬眸看着平阳侯。 “女儿曾说过,我入东宫就是死路一条。” “女儿曾在梦中,梦到在东宫时,凄惨的画面。” “我被折断了四肢,我的孩子被割血而死,我最后也被东宫的仆人们热油灌喉。” “爹,我不想嫁给太子。” 听到沈宓的这些话,平阳侯眉头微皱,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你的梦?” 沈宓点头,“对。” 平阳侯叹气,“宓儿,都是梦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上次在樊楼,睿王因你心软,放了爹爹,如今太子和皇后也对我起了疑心。” “若是你嫁入东宫,说不定还能打消二人顾虑。” “若是你不想那么早去东宫,爹爹去求陛下,让钦天监将婚期延迟。” 沈宓咬着唇,看着平阳侯。 “爹,那可以延迟一年半载吗?” 若是能在一年半载内,设计杀了太子,那自己也算是解脱了。 位置上,平阳侯见沈宓眼眶通红。 叹气道:“爹爹尽量给陛下说,就说今年与八字相冲,不能成亲,拖到明年。” “你与睿王,虽有纠葛,可他毕竟恨我们沈家,而且睿王太危险,不适合你。” 沈宓抬眸看着平阳侯。 “爹,太子也并非表面那般温和。” “我们沈家,迟早因他而灭,爹爹何不另选出路?” 平阳侯手微微拽紧,侧头看着沈宓。 “你还是姑娘家,这夺嫡之事,你不应该参与进来。” “爹爹知你喜欢睿王,可他终究不是良配,更何况太子并非你想的那样。” “慕容澈这个人,野性难驯,你驯服不了他。” 沈宓无论怎么说,父亲对太子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只要爹爹去给陛下说,让其婚期推个一年半载,让她迟一点与太子成婚,这件事便有转机。 思及此,沈宓道:“爹,既然皇后和太子已经开始怀疑你,爹爹便要万事小心。” “爹爹答应女儿的,去陛下面前,请求将这婚期延长半年或者一载。” “女儿,会让爹爹看清楚,谁才是狼子野心。” “如今女儿还有事,先走了。” 沈宓说完,转身拿了圣旨,重新回到揽月院。 云岚走过来,将她扶着坐下。 沈宓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今生,难不成真的改变不了自己的命了吗? “小姐,如今圣旨下了,我们该怎么办?” 沈宓道:“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 “三书六礼,凤冠霞帔,都没有,不作数的。” “一切,还有转机。” 云岚叹了口气。 “如今边塞战事紧张,将军恐怕还没收到信。” “从燕京城送信到边塞,最起码也要三个月。” “也不知,将军知道你赐婚给了太子,会如何。” 沈宓沉眸,“边塞战事紧张,别送信了,免得扰乱舅父的心。” 云岚点头:“小姐,那望京楼,我们今日还去吗?” 沈宓道:“自然要去。” “苏荀懂谋略,又有才,将来定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朝若身居高位,定然是个可用之人。” 第101章 会见苏荀 夏日刚刚来临,燕京城也比往年更为热闹。 大燕三年一度的秋试就定在今年秋天。 一些参加完乡试的学子们,早早来了燕京城。 燕京城内,最为热闹的当属望京楼。 每年秋试的望京楼,都有许多赶考的才子前来,今年也不例外。 望京楼与其他阁楼不同,其主要风格是以书香为主。 望京楼的老板,为了打出好名声,吸引更多燕京世家公子高门显贵而来,特地在望京楼一楼设有考题。 此考题,每日一换。 这些考题,要么是一些绝句,或者一些千古名句,甚至是对子。 也因为如此,引得不少参加秋试的学子都要前来一试。 正值午时,望京楼的大堂内,已经站了许多的世家公子们。 一些是来望京楼吃饭喝酒,品茶。 一些便是来看看今日望京楼的老板又出了什么样的题。 沈宓带着云岚,从沈府侧门而出,直往望京楼而去。 望京楼沈宓来过一次,那次她是被四爷灌醉了,所以对望京楼的印象不深。 不过,今日,她去望京楼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酒,而是另有所图。 马车徐徐缓缓,终于到了望京楼前。 沈宓下了马车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些才子佳人们的吆喝声。 云岚伸手扶住她,笑道:“小姐,我订了二楼的雅间,一眼便能看到一楼大堂。” “恩。” 沈宓拂袖,带着云岚缓缓往望京楼里面走。 望京楼的一楼,已经有些赶考的书生,和一些燕京高门家的世子们。 一楼堂内,细花雕刻的屏风上,悬挂着一幅画。 画中为一女子,女子依靠在窗户旁,抬眸看向天上的圆月。 纤细白嫩的玉手旁是一株菊花,花瓣已经枯萎。 画上题了两句诗,‘思乡无月不关愁,况复中秋客里秋。’ 如今看来,便是想用这幅画,让人对出下面两句诗吧。 沈宓进入前堂时,是戴着紫色面纱,身姿轻盈,腰身如柳,引得一些公子们堪堪回头。 有些人甚至已经猜出她的身份,沈家的二小姐。 在陛下生辰宴上,被赐婚给了太子。 不过,沈宓并未走近那些人,而是在云岚带领下,径直往二楼雅间而去。 雅间推开,桌上燃起淡淡的熏香,云岚伸手给沈宓倒上上好的龙井茶。 “小姐,望京楼果然不一样,我们今日要在这里一整天?” 沈宓淡然一笑,目光落在一楼大堂里面的那群人身上。 笑道:“自然不是,我们是来等人的,人等到了,我们片刻就离开。” 说着,她便捏起茶杯,将茶轻抿了半口。 沈宓依稀记得,上一世,也是今日,苏荀进京赶考,也同其他赶考学子一样,在这里与人发生冲突。 那日,他被人贬得一文不值。 谁知没多久,他便成为新科状元,更是在后面成为陛下看中的权臣。 这些事情,都是沈宓后面才知道的。 她坐在雅间里,将杯中酒饮尽,云岚又给他倒了一杯。 雅间淡雅别致,四处透着书香之气。 不过,沈宓今日前来,便是想见苏荀一面。 苏荀也应该知道,他的弟弟在沈府。 云岚坐在沈宓对面,主仆二人开始品茶,吃着点心。 没多时,一楼大堂顿时传来一阵喧闹声。 沈宓捏着茶杯,往楼下看去,就见几位穿着青衣华服的男子,与一位少年起了冲突。 少年约摸二十多岁,身着浅色衣衫,轮廓清晰有力,五官端正,面若冠玉, 只是,那双眼睛里,也如苏荣一般,多了一丝坚韧,惹得周围的一些小姐们低头窃窃私语。 沈宓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云岚,“我们要等的人来了,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云岚点头,放下茶杯就挽着沈宓往下走。 主仆二人从雅间出去,往楼梯缓缓走下去,就听到那尖锐的声音在耳旁炸开。 “外乡来的,真以为自己能飞黄腾达。” “这块玉佩可是我祖传的,摔碎了,你赔得起吗?” “看你那样也赔不起。” 还有一个清亮俊逸的声音,“你这玉佩分明就是自己掉地上的,怎能赖我身上?” “一块玉佩,若真是我弄碎的,无论价钱多少,我都赔给你,我苏荀说到做到。” 青衣公子将那块翠绿色的玉佩扔到苏荀身上。 怒道:“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在场那么多人看着,怎么能不承认?” “这块玉佩是因为你才摔碎的。” “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休想离开这里,更别提参加秋试。” “就是,我看就是个穷书生,哪能赔得起。” “外地来的吧,不知道燕京城最不缺的便是你这种毫无背景的学子。” “真以为自己能对出下半句诗,就才华横溢了。” 沈宓和云岚到时,见到的便是一位衣着华丽的青衣公子对苏荀的嘲讽。 看那青衣公子的穿着,应该是燕京世家子弟无疑。 不过,沈宓的目光还是落在画上。 画上,由刚才的两句诗变成四句。 很显然,后两句是苏荀对出来的。 那世家子弟见苏荀对下两句诗,引得周围的女子交头接耳,便心生妒忌。 沈宓缓缓走到画前,抬眸打量着那幅画,顿时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这是谁家的小姐?” “好像,是沈家二姑娘。” 交头接耳的声音传来,沈宓看着画中后两句诗,随即念了出来。 “一夜凉风吹梦去,不知身在广寒游。” 她回头,眼眸含笑的看着苏荀。 “这后两句,可是公子所着?” 苏荀恭敬道:“正是在下。” 沈宓抬眸看着苏荀,果然如前世一样,面若冠玉,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眼神坚定,不失礼貌。 他的身旁的青衣公子见沈宓也对苏荀好奇,顿时怒意冲天。 “诗写得好有什么用,读书人,品德照样败坏。” “把本公子的玉佩摔碎,都不敢承认。” “你可知,我这块玉佩值多少钱?” 沈宓看着青衣男子手中那块玉佩,伸手将玉佩拿起来,打量片刻。 “这块玉佩值多少钱?” 青衣公子到:“一百两白银。” 沈宓拿着玉佩打量半晌,笑道:“你这玉佩是赝品,你觉得值一百两?” 她看向云岚,“给十两银子给他,就算你我主仆二人,买了这赝品。” 第102章 解围 云岚随即从袖口中拿出十两银子,扔到青衣公子身上。 青衣公子气得面红耳赤,刚上前与沈宓理论,就被旁边另外一个男子拉住。 那男子低声道:“她可是平阳侯之女,还被赐婚给了太子,我们收敛些。” 青衣公子只能止了步,拿着十两银子,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开望京楼。 沈宓刚转身,就见苏荀走到她身旁,将手中十两银子递到沈宓身旁。 “刚才多谢姑娘解围,这十两银子还给姑娘。”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今日替我解围,我来日定报答姑娘?” 沈宓瞥了一眼苏荀手中的十两银子,淡笑道:“我是平阳侯之女,沈宓。” “银钱就不用还了。” “你应该是外乡来赶考的考生吧?” 苏荀点头,目光落在沈宓那双漂亮的眼睛上片刻,转瞬移开。 “刚参加完乡试便来了燕京,等着秋试。” “听说燕京城的望京楼,每日有众多才子聚这里,我便想来看看,顺便多学些燕京新鲜的东西。” 他叹气:“没曾想,竟然遇到这等事情,今日,还多亏姑娘解围。” 苏荀说完,抬眼看着沈宓。 沈宓一身紫色薄纱裙,虽用半纱遮面,却难掩美貌。 沈宓笑道:“你既刚来燕京,定然也需要不少银钱。” “他朝你若能高中,身居高位时,做个好官,再来还我恩情也无妨。” 沈宓说完,带着云岚就转身离开。 看着沈宓离开的背影,苏荀楞在原地片刻。 沈宓走出望京楼,上了一辆马车后,云岚便问道:“小姐,你怎知那人的玉佩是赝品?” 沈宓道:“他的玉佩自然不是赝品,只是他已经猜出我的身份,就算十两白银他也不敢怎么样。” “更何况,那玉佩是他自己嫉妒苏荀故意摔碎的,若是我深究起来,他定然不讨好。” “所以,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云岚道:“那,我们和苏公子就这样算了?” 沈宓将身子倚靠在马车栏上。 “自然不是。” “苏荀会跟来的,况且他应该知道他弟弟在沈府。” 沈宓说完,将眼睛缓缓闭上。 不到片刻,云岚撩开帘子,回头看去,就见一辆马车紧跟着她们的马车。 “小姐,如你所料,果然跟来了。” 沈宓淡然一笑,对着前头的马夫道:“穿过巷子,将马车停下来。” “是,小姐。” 马车穿过巷子后,在一片寂静的林子里停了下来。 紧接着,沈宓和云岚身后的马车也随之停下来。 沈宓撩开帘子,就见苏荀从马车上下来,往这边跑来。 “沈小姐,等等” 沈宓放下帘子,从马车下去,苏荀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他走到沈宓面前,礼貌行了一礼。 “沈小姐,我有事与沈小姐相商,可否占用沈小姐一点时间?” 沈宓微微皱眉,薄纱下唇勾起一个弧度。 “有何事,公子不如就在这里说?” 苏荀道:“听闻,沈小姐府中收了一位掖庭的奴仆,名为苏荣,不知是真是假?” 沈宓道:“是真的,难不成你认识他?” 苏荀肯定点头:“实不相瞒,苏荣是乃我流浪在外的胞弟,沈小姐愿意收留他我很是感激,只求沈小姐让我见他一面。” “我此次前来燕京,一是为了上京赶考。” “其二,便是为了救我胞弟。” “这几日,我来燕京城多方打听,得知我胞弟被沈家小姐收留,没曾想,今日竟然遇到沈家小姐。” 沈宓沉了沉眸,平静道:“苏荣如今在我们沈府过得很好。” “我让他跟在我二哥身旁,让他学习武功,将来去司马大将军身旁。” 她缓缓走近苏荀,沉声道:“若是你想见他,随时可以见他。” “可是,陛下既然让我带他回沈府,他便是我沈府的人。” 苏荀诧异了一瞬,抬眸看着沈宓。 “沈府的人?沈小姐可否让他跟在我身边,我苏荀愿意照顾自己的弟弟。” 沈宓道:“自然不行,他的奴籍,在我手上。” “况且,他曾是掖庭的奴隶,虽在陛下生辰上将功赎罪,却也留下烙印。” “我将他收留,自然希望他将来能走得远。” “他朝若是能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你们苏氏一门的大仇也可报。” 沈宓话音刚落,苏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也知,我苏家……?” 沈宓点头:“自然知道,是苏荣告诉我的。” “苏家曾在多年前的中秋之夜,满门被灭,想来苏公子定然希望,有朝一日手刃仇人。” “你如今在这燕京无权无势,苏荣跟着你将来又该如何?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吗?” “他能借我们沈家之力,去骠骑大将军江玄身边,说不定将来还能立战功,光耀你们苏家。” 苏荀沉默半晌,他如今在燕京城毫无背景人脉,身上钱财也所剩不多。 能不能高中自己也拿不准,更别提带着一个年幼的弟弟。 若是想报仇,自然得往上走。 至于苏荣,若是将来能有所成就,自然不错,可若是跟在他身边,将来只会碌碌无为。 更何况,如今的奴籍都在沈宓手上,就算带走他也没用。 思及此,他拱手道:“沈二小姐大恩,我苏荀将来定然相报。” 沈宓冷笑道:“苏荀,我的要求不高,有朝一日,希望你永远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不要站在沈家对立面,也不要站在你弟弟苏荣的对立面。” “我相信,苏荣对你的重要性。” “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若是你想见你弟弟,可来沈府,找我二哥沈誉。” 沈宓说完,礼貌回礼,带着云岚重新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苏荀站在原地。 …… 沈宓和云岚的马车缓缓往沈府的方向赶去,渐渐的驶入一条无人官道。 这些日子,沈宓的右眼皮总是跳,让她有些不安。 如今,苏荣在自己手上,苏荀为了他弟弟,又欠自己人情,将来就算入了仕途,也会顾及他胞弟。 接下来,便是要设计杀了太子的暗卫头目云决。 还有想方设法,进入东宫地下牢狱。 还有查清祖父和母亲的死,乃至沈姝的身份。 诸多事情,都得一步步的来。 可越是这样,沈宓却越是觉得不安。 云岚见沈宓忧心忡忡,随即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宓叹气道:“也不知怎么的,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今日爹爹与我在书房说,太子和皇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难不成……” 第103章 沈宓被掳 “小姐,你别担心,就算皇后和太子,怀疑老爷,也不敢直接动手啊。” “更何况,这林氏已经被关在偏院了,没有老爷命令,出不来的。” 云岚这般说,沈宓却心有不安。 她紧拽住衣裙,面色有些紧张。 “我们赶紧回沈府吧,我总觉得什么地方算漏了。” “恩。” 马车缓缓在无名官道上行驶,缓缓往沈府而去。 刚驶了一段路程,沈宓撩开帘子,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 不多会,就见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十分特别,四个棱角上,还拴着一串铃铛。 云岚皱了皱眉,“小姐,对面那辆马车怎么那么怪?还有铃铛。” 渐渐的,那铃铛叮铃作响,离她们二人的马车越来越近。 沈宓刚想放下帘子,顿时感觉有些头晕。 “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 清脆的响声,钻入耳膜,沈宓神经都绷紧了。 恍惚中,她眼前混乱一片,场景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云岚。” 她用力伸手,想要抓住云岚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这铃声……有问题。” “云岚!” ‘砰!’的一声,耳旁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 沈宓意识逐渐模糊,用尽全力伸手,可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感觉昏暗一片。 在那阵清脆的铃铛声中,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小姐,小姐!” 意识模糊之中,沈宓似觉得,有人粗暴的将她手脚捆了,将她的身子狠狠的扔进马车里。 耳旁还有女子滴滴笑声,还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入了鼻息。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哪里,但是大致猜得出来,自己恐怕已经出事了。 对面驶来的马车上,那铃铛声会让人眩晕。 马车外的人,扬着马鞭,用力挥打马背,往不知名的方向赶去。 沈宓晕过去的时候,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一身黑衣的男人,静静的跪在佛前。 昏黄的烛光将男人消瘦的背影衬得越发鲜明。 佛堂外,春去秋来,男人跪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黑发变白,直到身子日渐颓废消瘦。 直到,他倒下。 梦境里,最后只有木鱼敲击的声音,还有寺庙外的钟声。 梦境越来越混乱,她渐渐睁开眼睛,呼呼的风声在耳旁响起。 她喉咙干涩,唇色发白,口渴难耐,全身瘫软无力。 头顶是奇怪的马车梁,耳旁是风呼呼的声音。 她似乎猜到,自己是在沙漠里。 她感觉自己快要渴死了。 “水……水……我要喝水。” “我要渴死了……水……水。” 外头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有了动静。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皇姐,要不给她点水喝?已经三天没给她吃喝了。” “若是死在我们手上,恐怕……毕竟她是太子妃。” 另外一个女声传进沈宓耳膜。 “死了就死了呗,反正你我是奉大燕皇后和她未婚夫的意思。” “若非这女人,我们此次前来大燕,怎会失败。” “如今,还将醉胧拱手送给仁德帝。” 沈宓听着二人谈话,也逐渐识清二人的身份。 是离国五公主洛清婉,和七皇子洛玉舟。 从他们谈话中,他们是受皇后和太子之命,绑了她三天三夜。 皇后为何这么做? 他们又在算计什么? 不等她想完,马车帘子被猛的掀开。 外面荒凉一片,风将沙漠里的沙子微微卷起,吹进马车里的风,落在沈宓身上。 她口渴难耐。 洛清婉满脸诡异的看着她。 “燕京第一美人,不过如此嘛。” “难怪,在仁德帝生辰宴上,慕容澈一直在看你。” 她伸手,细细抚摸着沈宓脸颊。 “果然是副好皮相。” “你与慕容澈的私情,恐怕你的未婚夫,大燕的太子,还不知道吧。” “你叫沈宓?呵……长得真像一个人。” 洛清婉伸手,猛的掐着沈宓的脸,脸上露出一丝嫉妒之意。 “我有时候真是不懂,为何这般好的皮相长在你的脸上,上天真是不公平。” “我今日,就毁了这张脸。” 说着,洛清婉拔出一把匕首,缓缓朝沈宓白皙稚嫩的皮肤贴近。 “尤其是你这双眼睛,难怪慕容澈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沈宓恶狠狠的瞪她,身体却依旧瘫软无力。 “你要干嘛,你们想干嘛!” “给我水喝……我要渴死了。” 洛清婉冷笑道:“做什么,本公主是不知道。” “不过你,你沈二小姐也是可伶人,我们此次绑你,是受人之托。” “你放心,再过两日,我们会派人送你回去。” 沈宓扯着唇苦笑,“受人之托,哼。” “你这是助纣为虐。” 她用力扭着身子,洛清婉捏着匕首微微颤抖。 她看着沈宓那张脸,当真是想将她眼睛剜了。 就此刻,七皇子骑着马走了过来。 “皇姐,你这是干嘛,若是真毁了她的脸,恐怕我们没办法给人交差。” “快把匕首放下。” 洛清婉咬着牙,将匕首收起来,目光落在沈宓的眼睛上。 “上天真是不公平,什么好处都被她给占了。” “我总觉得她这张脸,我小时候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我就说,这慕容澈一直在看她,原来早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七皇子伸手将洛清婉拉到一边,抬眸又看了马车里躺着的沈宓。 “皇姐若是真毁了她的容,恐怕到时候大燕追究起来,你我都讨不了好。” “她如今,好歹是大燕未来太子妃,我们还要赶路,不要浪费时间了。” 洛清婉抬眸打量着洛玉舟。 “你该不会,也被她迷住了吧。” 洛玉舟脸上有些怒意。“皇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马车里,沈宓挪着身子,想往马车边缘而去,刚移动一点,就感觉身子猛的一沉, 洛清婉走过来猛然伸腿,一脚将她踹进马车里,狠狠的砸在车梁上。 身体疼痛传来,沈宓觉得自己几乎快死了。 洛清婉道:“省省力气吧,别做无谓的挣扎。” “若非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失了醉胧。” “还让一个下贱的奴仆,打了魏陵君的脸,如今魏陵君都无颜回离国,前去江湖了。” 沈宓咬着发白的唇,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疼。 她气息微弱,喉咙干得如同刀割一般。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皇后和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水,我要喝水。” 洛清婉双手抱拳,冷笑道:“沈宓,想喝水?呵呵呵。” “我们的水都喝完了,可没有水给你喝。” “若是想要,要不,我让弟兄们撒尿给你喝喝,呵呵呵。” “你以为慕容澈会救你?生了一副好皮相,就觉得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慕容澈在离国时,不过是本公主一条下贱的狗而已。” “本公主用铁链将他捆了,扔进笼子,与猪狗同食,他哪里是本公主的对手?” “你以为,他能从本公主手上救下你?别做梦了。” “就算他来了,我也有的是方法弄死他。” 洛清婉说完,满脸嘲讽,毫不客气将马车帘子放下,对着前头人说道:“继续走,天黑之前,我们要出沙漠。” 沈宓躺在马车里,忽而想起自己的一个梦。 梦境里,少年被关在笼子里,手脚被捆四肢。 原来,四爷受了那么苦。 他低唇喃喃道:“四爷……”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音在传入耳朵,沈宓脑袋眩晕,转而又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离国的队伍还未出沙漠。 “水……水…” 她已经无力说出这两个字了。 马车外传来尖锐的声音:“想喝水,你做梦。” “你死了,我们有的的方法给你们大燕交待。” 洛玉舟道:“皇姐,我们赶紧赶路吧,若是慕容澈赶来,我们全完了。”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来了,我们正好给我们六弟报仇。” 一行队伍,继续向前行走。 正值夏日,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沈宓感觉自己快脱水了。 外面凉风吹来,她试图挣脱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 可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拼命挣扎。 烈日下,微风里,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没命,不甘心自己渴死在沙漠。 这一世,她还未见到煜儿,她怎能死? 家仇未报,仇人未灭,她的煜儿…… 她不甘心。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沈宓以为自己快要死时,就感觉熟悉的声音自很远处传来。 似乎是白泽。 虎啸声越来越近,沈宓声音虚弱。 “四爷,白泽。” 第104章 割血喂她 渐渐的,马车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洛清婉尖锐的声音随之传入沈宓耳朵里。 “沙漠里怎会有老虎?” “快,快拦住它!” 大漠的风将马车帘子微微卷起,沈宓用力睁开眼睛。 就见白泽威风凛凛,猛的蹿上马车,来到她身旁,将奄奄一息的她护在身后。 马儿剧烈嘶吼一声,马车停下来。 帘子被白泽撕得粉碎,连马车顶上的两个铃铛都被它咬下。 它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一群人。 沈宓抿着发白干枯的唇,气息微弱。 “白泽,四爷……四爷呢。” 外头,离国侍卫拿着兵器,不敢上前一步,都被这只白虎的威严震慑住。 洛清婉和洛玉舟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这老虎,是沈二小姐的。” “它不可能跟这么远来。” “你们几个过去,将它一刀杀了。” 洛清婉说完,几个侍卫将腰间配的长剑猛然拔出,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白泽虎视眈眈,张着血盆大口吼一声,几个侍卫吓得连连后退。 “公主,这白虎有点玄乎啊。” 洛清婉咒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你们怕什么。” 她走到一个侍卫面前,将一把长剑夺出来。 “怕什么,你们跟我一起去,真是一群废物。” 说着,它拿着长剑向白泽靠近。 刚走了不到两步,‘咻!’一支长箭如同闪电自不远处射了过来。 洛清婉侧身猛然一躲,顺着长箭方向看去,就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侍卫从北面冲了过来。 当中一男人身材颀长,在人群中极其显眼,精致邪肆的五官,眉宇之间透着凌厉的杀气和邪气。 洛青婉瞪大眼睛:“慕容澈!这么快就跟来了。” 男人气息冷冽,声音冰冷:“将她活擒,其他的一个不留。” “是,四爷!” 瞬时间,黑衣侍卫从他身后冲出来,乌压压的一片。 刀光剑影的声音,混杂着呼呼风声,在众人耳旁响起。 慕容澈将剑收好,翻身上马车,看到的便是躺在马车中奄奄一息的沈宓。 “沈宓。” 沈宓躺在马车里,唇色发白,睁着眼睛气息很弱的看着他。 “四爷……” “沈宓。” 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慕容身子微微颤抖,他慌乱无措,连忙将她绳子解开。 “沈宓。” 人被他抱在怀里,他看着马车外的人。 “傅影,赶紧去找水,快!” “是,四爷!”傅影得了消息带着几人就去找水。 可是茫茫沙漠,哪里有水? 怀中少女气息微弱,有气无力的伸着手指,手指落在他俊俏邪魅的侧脸上。 她声音虚弱。“四爷,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水……水。” 慕容澈抱着她,低声在耳旁。 “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坚持一会儿,水马上就来了。” 可沈宓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她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她唇色发白,眼眶通红,看着男人为她担忧的神情。 慕容澈轮廓清晰,抱着她身子都打着颤。 沈宓气息微弱。“四爷,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还想要……想要一个与四爷的孩子,我不甘心。” “四爷………。” 细微的声音渐渐消失,少女无力的手终是垂了下去。 鼻息之间存留着最后一口虚弱的气息。 白泽也哼唧哼唧的走到沈宓面前叫了几声。 慕容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眼眶血红身子颤抖。 ‘咻!’腰间匕首被他猛然拔出。 锋利的匕首在烈日的照耀下,明晃晃的。 慕容澈猛然挥匕,将自己手腕割开。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一滴滴的滴进少女的嘴里。 少女发白的唇被染得血红。 慕容澈紧紧看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沈宓。” “你既然不甘心,就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叫我一声四爷。” “沈宓。”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说,沈宓气息都弱得不行。 仿佛稍微用些力,她便能一命呜呼。 他真怕她死了,她分明就是那么鲜活的姑娘。 他忽而想到沈宓曾跟他说过,她是被热油灌喉而死的。 他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她就这样白白送命。 匕首再次挥下,他的血流得更多。 手腕被血染得通红,血水滴进,少女残弱的气息似乎有了一点起色。 不多会,就听到少女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咳的声音。 慕容澈抱着她喜极而泣。 “你睁眼看看我。” “叫我一声四爷。” “四爷……” 虚弱的声音从怀中人的口中溢出。 慕容澈像疯了一样,呵呵的直笑。 傅影带着水回来时,就见慕容澈手腕血红一片,瞬间知道发生什么事。 “四爷,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傅影连忙走过去,将水递给他。 慕容澈眸底深寒,带着一些责怪的语气。 “再晚一点,她就要死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傅影寻来的水十分冰凉,慕容澈顾不上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将水喂给沈宓。 或许是因为他太心急,沈宓呛了两声。 慕容澈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许久,见怀里人气息稳了许多,他才将黑衣撕碎,给自己包扎。 马车外死了不少离国的侍卫,有些尸体被漫漫黄沙遮掩。 “四爷,这个女人捉回来了。” 慕容澈面色冷峻,目光危险,抬眸看着马车外的洛清婉。 洛清婉被两个士兵压着,面上露出诡异的冷笑。 “慕容澈,当初你在离国时,不过是本公主的一条狗,你如今回了大燕,便自觉高高在上。” “我是离国的公主,你若杀了我,我们离国不在乎与大燕一战。” “我洛清婉,今日就赌你慕容澈不敢杀我!” 洛清婉带着挑衅的话说出口,慕容澈面无表情。 他低头,眉眼温柔看着怀里熟睡过去的人,伸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将怀里的人唇角的血迹擦净。 抬眸看着洛清婉瞬间,眼神凌厉骇人。 他将沈宓轻放在马车里,白泽用身子护着她。 他满脸邪气,下了马车一步步的往洛清婉走去。 “你说,你赌我不会杀你?” 洛清婉被他那诡异的眼神吓到,立马往后缩了缩身子。 慕容澈却朝她步步紧逼。 “慕容澈,你说过不杀女人的,我是离国公主,若是我死了,你们大燕将面临怎样的后果?” “你难道,想看着两国交战吗?” 慕容澈忽而邪肆一笑,“洛清婉啊,洛清婉,这么多年,你还是不知悔改!” “这里,可不是大燕境内。” “你以为,用你那些破铃铛,还能像从前一样把我迷晕关笼子里?” “你死在这里,离国皇室只会认为,你在沙漠里被沙尘暴带走了。” “他们,永远别想找到你。” 他声音诡异又危险:“漫漫黄沙,正好将你满身脏污都带走。” 洛清婉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慕容澈面无表情猛的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她瞪大眼睛,看着男人阴沉可怖的脸时,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放……放开。” 慕容澈面无表情,声音邪魅冰冷。 “你说得对,我是从不杀女人,可惜,今日不同,你动了她。” 男人手指猛的一收,‘咯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慕容澈面无表情,将手中已经没气的尸体一扔,嗓音冰寒:“脏了本王的手。” 夕阳西下,他目光落在天边的落日上。 “沙尘暴就要来了,我们也该回燕京了。” 傅影走过来, “四爷,七皇子还没断气。” 慕容澈眸光微瞥,看向那边奄奄一息的七皇子。 “找人送出沙漠,本王要让他辈子都记不起来今日发生的事。” “也好给离国一个交代。” “毕竟他们二人,此次是为父皇生辰而来。” “是,四爷。”傅影得了命令后转身就安排人去办。 第105章 爹爹被害 马车缓缓往燕京的方向赶去。 马车里,慕容澈将人抱在怀里,细致的打量着沈宓的面容。 他手指落在少女的唇上,少女气息均匀,半梦半醒的状态。 马车外,傅影骑着马将一块饼递进马车。 “四爷,沈二小姐怕是几天没进食了。” “恩。” 慕容澈将那块饼拿在手里,细致的撕成小片,一点点的喂给沈宓。 “来,吃下。” 沈宓虽闭着眼睛,脑袋晕乎乎的,但意识还是清楚。 小片的烧饼塞进她嘴里,混着清凉的水,她下意识的吞咽几下。 就这样在半醒半睡的状态,她体力渐渐恢复。 可是,她太困了,脑袋也晕乎乎的,鼻息之间,是慕容澈淡淡檀香,还有一股血腥味。 男人的胸膛贴着她的脑袋后背,沈宓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又进入梦里。 梦里,是在沈家书房。 平阳侯坐在书桌前,朝她招手。 “宓儿,来,来爹爹这里来。” “如今,爹爹要先走一步。” “爹爹去九泉之下,在你母亲面前亲自赎罪。” “宓儿,听爹爹的,好好活下去。” “爹……爹!” 梦里,沈宓疯了似的冲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平阳侯的影子消失在房间里。 她用力挣扎着醒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慕容澈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依靠在马车上打着瞌睡。 沈宓缓缓靠近他,轻唤了一声。 “四爷。” 听到她的声音,慕容澈睁开眼睛。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伸着修长的手指,擦拭她的唇。 “醒了?” “四爷。”沈宓靠近他。 慕容澈连忙将袖子扯下来,遮住手腕。 “又做噩梦了?” 沈宓点头,抿了抿唇。 “谢谢四爷。” “我们是回燕京吗?” 慕容澈笑道:“不回燕京,你还想回哪里?” 沈宓微微抬眸看他,“洛清婉他们?” “死了。” “死了?”沈宓皱眉。 “可是,若是离国怪罪?” 慕容澈叹气:“他们绑了我们大燕的太子妃,本就是死罪。” 沈宓垂眸,低声喃喃:“我不想做太子妃。” 慕容澈拥着他,嗓音落在她耳侧。 “只要我活一日,你就不可能做太子妃。” 天色渐渐黑下来,马车也渐渐驶出沙漠,到了大燕的地界。 沈宓坐在马车里忧心忡忡。 “也不知云岚怎么样了?” 慕容澈道:“她挺好,是她跑去睿王府,我才知你出了事。” 沈宓抿了抿唇,“那四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慕容澈垂眸看着自己脚边躺着的白泽,伸手抚摸着白泽的脑袋。 “是它,它能识别你的气息。” “白泽。”沈宓眉眼带笑,伸手就摸白泽耳朵。 “白泽真是个乖孩子。” 偏生‘孩子’两个字,落在慕容澈耳朵里,像一根针扎似的。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沈宓圈在怀里。 一点点的将唇落在沈宓耳侧。 那灼热的气息传来,沈宓能感觉到,慕容澈气息不稳。 谁知,身后的男人张着唇,小心翼翼的咬她耳朵。 “四爷……” 全身酥麻传来,沈宓微微侧头看他。 “四爷,属狗的?” 慕容澈将自己唇移开,松开自己的手。 他气息凌乱:“没什么,我就是见你耳朵,与旁人不同。” 沈宓道:“不同……不同你也不能咬呀。” 慕容澈低声道:“好,不咬了。” 马车一刻不停的往燕京城去,走了最近的路,终于到第二日下午时才到燕京城。 街道两旁传来吆喝声,还有孩童嬉笑声。 不过,越是这样的气氛,越是让沈宓觉得心里有些难安。 不一会儿,马儿猛的嘶吼一声,马车在街道上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四爷,军中传来消息,出事了。” 慕容澈撩开帘子,就见一个侍卫站在马车前。 他看向旁边的沈宓。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沈宓抿了抿唇,缓缓点头,伸手去拉他的手。 “四爷。” 慕容澈微微一顿,看着她。 “怎么了?” 沈宓道:“谢谢四爷。” “救命之恩,我会报答四爷。” 男人忽而一笑,修长的手指擦拭她的唇,“你先回去,到时候再说。” 他吩咐前头马夫,“先将把沈小姐,送回沈府,我去军营一趟。” “是,四爷。” 慕容澈下了马车,带着侍卫翻身上马,扬着马鞭,直往军营的方向而去。 沈宓看着远去的背影,忽而有些不舍。 他对着前头马夫道:“我们走吧,去沈府侧门。” “是,沈小姐。” 临近天黑,沈宓的马车缓缓往沈府方向赶去。 越是临近沈府,便越发觉得凄凉。 渐渐的,远远就听到一阵哭声。 沈宓缓缓撩开马车帘子,往沈府方向看去。 府上空,乌云密集,乌鸦成群结队,还能听到女子隐隐的哭泣声。 她顿时觉得不安,对着马夫道:“不去侧门了,去正门,快!” 马夫调转马的方向,扬着马鞭就直往沈府正门而去。 夜色下,沈宓连忙下马车,抬眸看向沈府大门时,险些没站稳。 府门前,多了几盏白色灯笼,两个门房穿着丧服站在门口。 从府内,隐隐还能听到沈老夫人,和两个哥哥的哭声, 沈宓眼眶通红,提起裙摆就往沈府跑去。 “爹爹,爹爹,发生了什么事。” “爹爹……” 刚走到前院,一个穿着丧服的丫鬟跑到她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你都去了哪里?” “老爷,老爷……老爷他走了。” 丫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沈宓瞪大眼睛,口中喃喃道。 “我不信,我不信爹爹走了,我不信!” “爹……爹。” 沈宓冲提着裙摆冲进灵堂时,就见沈家众人都跪在灵堂前大哭。 跪在最前头是林氏。 林氏在听到沈宓的声音时,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从地上起来,走到沈宓身边,扬手就要打沈宓耳光。 刚挥手下去,手腕却被沈枫狠狠捏住。 沈枫厉声道:“我妹妹也是你能打的?” 林氏怒骂:“沈枫,若非她这个沈家灾星,若非她偏要回燕京,你爹怎会被她克死!” “她和沈璃,都是沈家的灾星!” 第106章 阿姐入狱 沈宓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她紧拽着衣裙,一步步的往棺材旁走去。 “爹爹,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 她颤抖着伸手,就要将棺材盖推开,刚伸手就被沈老夫人阻止了。 “沈宓,你这是要干嘛?” “你父亲死了,难道还不让他安心吗?” 沈宓咬着唇,哽咽道:“我爹爹身体健康,怎会无缘无故的就……” “祖母,我不信,我不信他会去了。” 她眼眶通红,转身看着对面的林氏, “爹爹不是让你在偏院吗?谁放你出来的?” 林氏面露诡异之色,伸手抚摸着自己小腹,扯了扯唇一笑。 “我已怀上老爷的孩子,是老夫人让我出来的。” “我与老爷尚未和离,还算是沈家当家主母。” “你这个孽女,敢这般与我说话,简直大逆不道!” “你父亲是你的亲姐姐,沈璃下毒杀害的,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的两个哥哥。” 沈宓扫视周围一圈,的确没有看到沈璃,也没见到沈姝。 她走到沈枫面前,哽咽道:“哥哥,姐姐呢?” “阿姐呢?阿姐怎么可能害死爹爹?” “阿姐身体本来不好,怎么可能害爹爹?” “定是有人陷害她。” 她忽而明白,自己在回沈府的路上被洛清婉无缘无故的绑架。 原来,皇后和太子还有林氏,他们早就筹谋着将她爹爹杀害,嫁祸给沈璃。 他们让人将她绑了,便是为了让她离开沈家,好设这么大一个局,一箭双雕。 可是,她爹爹是平阳侯,皇后和太子,难不成是因为四爷在樊楼心软,放过了爹爹,所以起了疑,起了杀心?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和皇后要那么早动手。 明明前世,前世是因为她入东宫三年后,平阳侯和沈家众人才被处斩的。 她以为还有两年时间,自己能筹谋杀了太子和皇后,一切都有转机。 可她没想到,今生会因为她,因为四爷的一次心软,害得爹爹早早送命。 沈宓站在大堂里,看着那冰冷的棺材,呵呵的苦笑。 “逼我,呵呵呵。” 她拂袖将自己眼泪擦干,转身一步步的往林氏身旁而去。 林氏被她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沈宓,你要干嘛?老爷是沈璃杀的。” “你好好的易水不待,回燕京城就克死你爹。” 沈宓眸色骤然一变,猛的伸手狠狠掐住林氏的脖子。 堂内众人大惊失色。 沈宓冰冷道:“怀了一个孽种,也好意思说是我们沈家的种!简直可笑!” “是你害死爹爹,嫁祸给我姐姐,你个毒妇。” “我今日就算死,也要将你掐死!” 沈宓手猛的一紧,猛然收紧手中的力,混乱中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掐住林氏脖子。 林氏脸色被掐得顿时涨成猪肝红。 周围众人被吓得大惊失色。 “赶紧,赶紧将她拉开,二丫头疯了!” 周遭丫鬟婆子们冲过来,紧紧拽住沈宓的手臂,想将她拉开。 沈宓咬着牙,目光阴狠,一副不掐死林氏不罢休的劲。 “你不是说我是灾星吗?我掐死你。” “救……救……命!” 林氏被掐得脸色血红,瞳孔地震。 沈宓眼眶血红,死死的瞪着她:“说,是不是你害了爹爹,嫁祸给姐姐!” “不说,我顺带将你腹中胎儿弄死。” 沈老人夫人杵着拐杖,气得发抖。 “疯了,快,你们快点将她拖开!” 可几个丫鬟婆子越是拽沈宓的手,沈宓越是掐着林氏不放。 沈宓像发了疯似的,掐得林氏瞳孔发白,面容扭曲。 “沈宓!”就此刻,沈姝匆忙带着太子前来。 “沈宓,你这灾星,快放了我母亲。” 林氏被掐得几乎快晕厥过去。 太子大步上前,猛的一挥手,狠狠的打在沈宓的脖子上。 沈宓瞬间头脑晕厥,没了意识。 太子怒道:“妄你还是未来太子妃,简直丢了本殿的脸!” 云岚见势跑了过去,将沈宓的身子从太子手上扶了过来。 “小姐,小姐。” 林氏被松开后,脖子上顿时出现一条淤青。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脸色从刚才的猪肝色渐渐恢复正常。 接着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老祖宗啊,我的命好苦,老爷死了,这逆女又这样对我。” “我腹中还有老爷未出生的孩子啊,老祖宗,我不想活了……呜呜。” 沈老夫人叹气。, “赶紧传府医,看看腹中胎儿如何了。” “是,老夫人。”一个丫鬟得了命令,立马前去请府医。 林氏拍着胸口,一副委屈模样。 “老祖宗,我就说这二丫头是灾星吧,你还不信。” “如今她消失几日不说,回来便要来杀我。” “若是我腹中胎儿有何闪失,我怎么和死去的老爷交代。” 沈老夫人将拐杖猛的杵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她。 “住嘴,别一口一个灾星的,她现在是陛下亲封的未来太子妃。” “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呢。” 沈老夫人说完,下意识的去看太子表情。 太子面色冷淡,目光落在沈姝身上。 他甩了甩衣袖道:“我去看看沈宓。” 说着转身离开。 沈宓被敲晕后,就被云岚带到揽月院休息。 青禾眼眶通红的跑进来,看着云岚。 “云岚姐姐,大小姐怎么办啊?” “听说大小姐在牢狱里面,被用了酷刑。” “张府……张府,张公子知道了,前去探望,结果……” 青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被张家老爷和夫人,打得下不来床了。” 云岚坐在床榻前,紧紧握住沈宓的手,身子微微颤抖。 “我已经写信给了将军,可是如今边塞战事紧张,这里到边塞的信也得好几个月才到。” “官府都查了,那毒药是在大小姐房间搜到的。” 她低声道:“恐怕,是有人刻意设计的。” 青禾抿了抿唇,走到床边拿着帕子给沈宓擦汗。 “定是……。” 就这时,一道身影从外面进来,青禾云岚回头,就见太子慕容景已经走了进来。。 二人见到太子,立马起身行礼。 云岚道:“太子殿下,小姐身体不适,恐怕……需要休息。” 太子面色冷峻的扭头看她,“怎么,孤是不能在这里了?” “她这几日都去哪里,你这个贴身丫鬟应该知道吧?” 他故意试探性的问,就是想问沈宓是怎么提前回来的。 云岚立马跪在地上。 “二小姐这几日,回了一趟易水。” “撒谎!”太子眉目一沉。 云岚连忙道:“小姐得确去了易水,奴婢不敢欺瞒殿下。” 太子瞥了她一眼,转头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沈宓的脸上。 不得不说,沈宓的确很漂亮,居然让他心尖一颤。 他冷声道:“拿点冷水拍一拍她后颈,她就会醒,我要问她一些事。” “是,殿下。” 云岚无奈,示意青禾在这里等着,生怕太子碰沈宓。 她从地上起身,就出去拿来冷帕子,覆在沈宓的后颈。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沈宓后颈传来,迷迷糊糊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自己的眼前,坐着个身影。 “四……” 待发现自己眼前的身影,是明黄色时,她瞬间将另外半个字咽进肚子里。 太子道打量着她,皱了皱眉:“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宓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太子一眼。 她不想与他说一句,她知道以太子现在的身份,就算杀了她也有理由。 更何况,就算她知道爹爹的死与太子和皇后有关,自己也不会质问。 若是质问,暴露了,反而会像爹爹那样,被无声无息的解决掉。 她一定要理智,一定不能就这么白白送命。 她的命是四爷在沙漠里救出来的,就算要还命,也该还给四爷。 她眼眶通红,忽而低唇苦笑一声。 “殿下若是无事,我要去灵堂了,我要见我爹爹一面。” “告诉他,将来变成厉鬼,前来索命,哈哈呵呵。” 第107章 沈宓验尸 沈宓笑得十分诡异,直让人后背发凉。 太子微微皱着眉,面露一丝不屑。 “你真是疯了,就算要索命,也是去索你阿姐的命。” 沈宓面无表情,翻身下床将鞋子穿好,丝毫不在乎身旁的太子,径直就要往门外走。 身后却传来太子异常冰冷的声音。 “沈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救沈璃?” 沈宓脚步微微一顿,扭头看着坐在床榻旁的男人。 “太子殿下觉得,我该怎么救呢?” 太子起身,缓缓往茶桌前坐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就喝。 “求孤,孤或许可以与皇叔说一句,让他去狱中,想办法将你姐姐救出来。” “不过,事后你的姐姐也得嫁给皇叔以报救命之恩。” 太子口中的皇叔不是别人,正是那又老又色的信王。 他又道:“这是唯一的方法。” 沈宓冷嗤一声。 果然,设计沈璃入狱是有原因的。 信王虽是亲王,可手中也有不少权力。 想来,太子和皇后利用林氏杀了父亲,嫁祸给阿姐。 在设计将阿姐送去信王府,讨信王欢心,也算是拉拢人的一种手段。 而林氏,因为沈姝和张怀安有婚约,便觉得沈璃是沈姝的威胁,便想除之后快,将沈璃嫁去信王府,再好不过。 一箭三雕,既杀了自己父亲,也让沈璃入狱,然后用沈璃去讨好信王。 可凭什么,凭什么沈家要如此。 沈宓眼眶通红,冷笑道:“让我求你,你的方法就是这样。” “让阿姐嫁给信王,无异于让她坠入地狱。” “太子殿下。” “你的心意,我不要。” 沈宓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揽月院,径直往沈璃的清风院而去。 清风院里,只剩下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见沈宓来时,立马跪了下来。 沈宓扫视一周,并未见到阿姐平日带在身边的丫鬟海棠。 她问道:“海棠呢?” 丫鬟白雪跪了下来,“二小姐,海棠畏罪自杀了,自杀前指认了大小姐下毒。” “大小姐在狱中,恐怕也不好过。” “我听二公子说,燕京府衙对大小姐用了刑。” “大小姐死活不招,昏死过去好多次了。” “张家公子曾去燕京府衙闹过,要求重新彻查老侯爷的死,被张夫人和永昌侯打得鲜血淋漓,下不来床。” 沈宓楞在原地,全身颤抖。 “阿姐身子这么差,怎么可能经得起打,阿姐……” 她扭头看向云岚,“云岚,把阿姐院子里丫鬟全部召集起来,一个个的审问。” “我想办法,救阿姐出来。” “是,小姐。”云岚得了命令后,就下去安排。 沈宓提着裙摆,直往灵堂而去。 灵堂里,沈老夫人头上又多了许多白发。 她到时,林氏和沈姝还有自己的两个哥哥没在灵堂。 前堂里,沈老夫人和一众丫鬟婆子。 两个哥哥跪了几天,去吃饭了。 林氏被她掐的半死,动了胎气去休息。 沈姝自然是担心林氏腹中胎儿。 沈宓走到沈老夫人面前,直接跪下。 “祖母,孙女可不可以,看爹爹最后一眼。” “我昨日做梦,梦到爹爹,我不信阿姐会下毒杀爹爹。” “我会些医术,能不能验验爹爹身上的毒。” 沈老夫人抬眼看她,见她眼眶哭得通红,眼睛也哭肿了,倒也没之前那般冰冷。 她沉声道:“二丫头,方才,你险些酿成大错,你可知错?” 沈宓抿了抿唇:“父亲之死,实在蹊跷,林氏那般言语侮辱与我,我迫不得已。” “如今爹爹已故,我是无父无母的孩子。” “祖母难道愿意看到,我被林氏赶出沈家?”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可她腹中,还有你未出生的弟弟。” 沈宓冷笑一声,“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你……” 沈老夫人见沈宓哭红了眼,又想到沈家的大梁倒了。 若是沈家女眷,还这般互相算计,反而让旁人看轻沈家。 她道:“如今,你爹爹尸骨未寒,你要开棺材做什么?” 沈宓抽泣几声,“祖母可信,大姐姐会杀自己爹爹?” “就如同,当初我不过九岁,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被诬陷杀害祖父一样。” “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爹爹向来喜欢姐姐,姐姐没有毒杀他的理由。” 沈老夫人道:“官府的人都来了,你爹爹身上的毒,和大丫头房间里的毒是一样的。” “她的贴身丫鬟海棠,也指认了她,也自杀了,诸多证据指向你大姐姐,人证物证都在。” 沈宓皱眉:“海棠明明就是姐姐贴身丫鬟,对姐姐也忠心不二,怎会……” 沈老夫人道:“正是因为这样,燕京府衙才认定是她杀了你爹爹。” 沈宓道:“祖母,我不信。” “祖母心里,也不信大姐姐会杀害爹爹对吗?”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自然不信。” “祖母,那让我见爹爹最后一面吧,我验一下毒,我不会惊扰爹爹的,求你了祖母。” “你也不希望父亲惨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对不对。” “祖母,我会想办法,将姐姐救出来。” 沈老夫气息有些弱,叹了口气。 “开棺是对你爹爹大不敬。” 沈宓道:“真凶一日不查出来,爹爹才不得安生。” “祖母,我就验一下,我不会惊扰爹爹。” 沈老夫人见沈宓这般执着,沈渊之死,她也怀疑。 她叹气:“二丫头,沈家不能垮。” “我自然也相信大丫头,不会做出那么没良心的事。” “若是谁想起害我们沈家之心,祖母定不轻饶。” 沈宓点头,缓缓从地上起来,伸手将棺材推开。 里面,平阳侯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身体都僵硬了。 他表情扭曲,好似生前受了巨大的痛苦。 沈宓哽咽道:“爹……女儿不孝。” “你放心,女儿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我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看着躺在棺材里冰冷的尸体,沈宓眼泪终是止不住 “娘亲没了,爹爹我也守不住。” 她从袖口中,将一根一根银针拿出来。 银针插入尸体,瞬间变成黑色。 她将银针拿起来,看了半晌,眸色微变。 果然是毒,而且是穿肠烂肚的剧毒。 穿肠散。 可想而知,爹爹命殒之时,遭受怎样的痛苦。 他们怎么那么歹毒,用这么狠毒的方式毒杀爹爹。 沈宓咬着牙,全身颤抖的将棺材盖上,跪在沈老夫人面前。 她故意说道:“祖母,父亲身体里有两种毒,你可知晓?” “两种毒?”沈老夫人皱眉。 “这仵作来验过了,就只有穿肠散这一种毒药,怎会有两种毒?” 沈宓拿着银针,手微微颤抖,递到沈老夫人面前。 “祖母,还有一种毒为踏鹊枝,应该为许多年前所中的毒,祖母可知道?” 沈老夫沉着面,看着沈宓。 她点了点头,“自然知晓。” “你母亲死后半年,你爹爹因心灰意冷,便自愿请旨前去南巡,没曾想途中被好财之人算计,便中了毒。” 母亲死后半年? 沈宓皱了皱眉,那时候,林氏应该还未进府。 所以,沈姝真不是爹爹亲生的? 可是,不对呀,当时大夫没有给爹爹说明吗? 还是说,爹爹早就知道这沈姝不是亲生的。 踏鹊枝这种毒,若不是些医术高一点的大夫,的确是不知道这毒还有让男人无法生育的说法。 想来当时爹爹去南巡,只是随便请了个大夫。 沈宓哽咽着,试探性问道:“那祖母可知,这踏鹊枝的毒,对身体有何影响?”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祖母只知,这毒会使人晕厥,失去意识,祖母也是后面才知道,是你爹爹告诉我的。” 沈宓微微拽紧衣裙,难怪,难怪祖母对林氏怀了身孕,一点都不怀疑。 她继续追问:“祖母,那这件事,林氏知道吗?” 沈老夫人摇头,“并不知,她是后面才进沈府的,那时候你爹爹的毒早就解了,更何况,这南巡之事,是爹爹的伤心事,你爹爹也不愿意提。” 沈宓眸色微变,垂下头的那一刻,眸底一片阴寒。 若是这样,要对付沈姝和林氏就好很多了。 若是她现在告诉祖母,恐怕祖母也不信,反而会责怪她。 她得想万全之法,让踏鹊枝毒重新显现,让祖母知道踏鹊枝的事情。 第108章 去睿王府 沈老夫人,对这有辱门楣之事,尤为看重,当成命一般。 而且,沈老夫人曾经也是后宅过来的人,还是诰命夫人。 恐怕,以沈老夫人的手段,她定会让林氏和沈姝不知不觉,就丧命。 沈宓咬着唇,跪在灵堂前,看着那冰冷的棺材,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让沈璃出牢狱。 燕京府衙的那些酷刑,沈璃身子弱受不了,在里面待一日,便是痛苦一日。 只要沈璃能成功出来,就证明这杀父之事,的确存疑,旁人也会质疑,沈璃也不至于背上杀害自己父亲的名声。 爹爹临死前,还让她嫁给太子,说是缓解与太子关系。 可如今呢? 穿肠散,肠穿肚烂的疼,不是平常人能忍受的。 他死前,定然是绝望至极。 夜晚的风,吹着她瘦弱的身子,灵堂内,白幡飘零。 沈家,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不一会儿,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 尖锐刺耳的声音随之落入她耳朵里。 “沈宓,你这个灾星!” “母亲因为你这一闹,险些就小产了,大夫还开了保胎药。” “你克死你生母就算了,如今又克死爹爹,你赶紧滚出沈家。” 沈姝哭得梨花带雨,往沈老夫人面前而去。 “祖母,你赶紧让人将她赶出沈家,我们沈家不能留她这个灾星。” “她才回燕京城多久,家里就发生那么多变故,呜呜……” 沈老夫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把你嘴给老身闭上!” “你爹尸骨未寒,你在灵堂这里闹什么!” 沈姝被沈老夫人这样一凶,立马止了嘴,只剩下低声的掇泣。 “别一口一个灾星的,再说一句,我让王嬷嬷撕烂你的嘴。” 沈姝抽泣起来:“祖母,可是……” 沈宓知道,沈老夫人是觉得,她如今被陛下下旨赐婚给了太子。 若是沈姝说错话,是要被责罚的。 沈老夫人扭头看着那具冰冷的棺材,幽幽道:“如今渊儿已去,你大姐姐还在狱中。” “我们沈家,万不能内斗。” “陛下和皇后娘娘,乃至朝中官员今晨已经来过了,就等过些时日,给你父亲下葬。” “也好让你父亲安安生生的走。” “这做法事也得做四十九天” 沈姝低唇道:“祖母,孙女说的就是实话,沈宓回家后,家里发生了好多事。” 沈老夫人再度瞪她一眼。“若是再说一句,别怪祖母不客气。” 沈姝抽泣,侧眸恶狠狠的瞪着沈宓。 跪了没多会儿,她便起身离开。 夜晚,夜色微凉。 沈宓依旧面无表情的在灵堂前跪着。 沈老夫人在灵堂一天,身子受不住便只能回院子休息。 沈誉和沈枫从外头进来,见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心疼的走过去,将一盒饭递到她面前。 沈枫道:“妹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哥哥也不相信,长姐不会害爹爹。” 沈誉道:“二哥也不信。”。 她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哥哥,如今你们可还怪爹爹责罚你们?” “我们几个,从此以后便没有爹爹了。” “娘亲不在了,爹爹也没有了,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舅父远在千里之外,无人是我们的后盾。” “你们能不能懂事些,为自己谋划。” 沈誉沉眸,将食盒打开,舀了勺饭递到沈宓唇边。 “丫头,你别光顾着伤心,把这吃了填肚子。” “哥哥答应你,从此以后,好好学武好好看书,护住你和阿姐。” “阿姐如今在狱中受尽苦楚,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想办法。” 沈宓吸了吸鼻子,将递在唇边的那勺饭吃了一口。 沈枫也道:“哥哥也在院子里读书写字,不出去喝酒了。” “今年的秋试,哥哥也会去参加。” “弟弟学武,哥哥从文,不会让你们姐妹二人吃苦的,定会支撑起我们整个沈家的。” 沈宓点头,将饭菜混着泪水,一口口的吞下去。 她在灵堂前,跪了一夜。 两个哥哥也陪着她,也跪了一夜。 太子见沈宓没有搭理他,与沈姝见了一面后,便匆忙前回太子府。 平阳侯死前,曾到陛下面前,请求能将沈宓和他的婚期延长到明年。 这一点,他想都没想到。 平阳侯死,沈宓作为平阳侯的女儿得为他守孝一年。 他与沈宓,便只有一道陛下赐的圣旨。 翌日,天微微亮。 沈宓回了揽月院后,休息了片刻,重新洗漱,换了一身衣服。 云岚走了进来:“小姐,大小姐院子里的丫鬟都审了,审不出来。” “如今,只能从海棠身上着手了,可海棠已经死了,完全就是死无对证。” 沈宓平静道:“这穿肠散,微量和其他药一起,可解蛇毒。” “多量,毒性非常大,燕京城药铺管理得很严。” “若是从这毒的源头的查,或许可以有些眉目。” “我待会给你些银钱,你前往燕京城各药铺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人买过穿肠散。” “这些药铺,若是不用些钱财通路子,恐怕药店老板也不会说的。” 沈宓又道:“还有,去查一下林氏身边的丫鬟冬香,与她来往都是些什么人。” 云岚点头,“是,小姐。” “那大小姐呢,她如今在狱中,恐怕撑不下去了?” 沈宓从椅子站起来,眼眶依旧红。 “你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趟睿王府。” “尽量隐蔽一些。” “我要见四爷一面。” “是,小姐。” 不到片刻,云岚偷偷的在侧门准备马车。 沈宓戴着薄纱斗笠,上了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 夏日的傍晚,一声惊雷从天而降。 紧接着便是磅礴大雨,沈宓撩开帘子,闻到熟悉雨的味道。 不多会儿,睿王府到了。 睿王府她从未来过,所以这一次来,她都有些忐忑不安。 她如今被赐婚给了太子,却不得不来求慕容澈。 她与四爷的关系也不能暴露,否则太子很有可能拿她威胁四爷。 睿王府十分雅致,大雨过后,府内绿植繁茂,还能听到悦耳的鸟叫声。 门房见马车下来的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顿时皱起眉头。 四爷向来不近女色,难不成这是惹上了? 沈宓下马车后,门房也随之走近。 “这位姑娘,是找我们四爷的?” 第109章 与四爷签婚书 沈宓点头。“我想见四爷一面,可否通传一声。” “我姓……白。” 门房皱了皱眉,“白?” “姑娘来得不巧,四爷这几日在军营处理军务,现在不在府上。” 沈宓问道:“那你可知,四爷何时回来?” 门房摇头,“这小的真不知。” “不过,去了好几日了,今日不知能否回府,姑娘要不先回去。” 沈宓垂下眸,若是迟一日,沈璃就会在狱中受苦一日。 若是沈璃屈打成招,一辈子都会烙下弑杀生父的罪名。 哪怕她出了牢狱,这个烙印会跟她一辈子。 她不愿,看着疼爱自己的阿姐受此折磨。 她必须想办法让沈璃尽快从府衙出来。 燕京牢狱她派人去过,他们态度坚决,说是有人证物证,沈璃就是杀人凶手。 他们当中,有太子和国公府的人,就算她对这事有疑惑,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更何况,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沈璃嫁给信王,或者坏了沈璃名声。 天色渐渐黑了,睿王府前,一片寂静。 沈宓蹲在地上,看着门前的光景,她从未求过四爷,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夜半,虫鸣鸟叫的声音落在耳里,门房走了过来。 “姑娘要不先回去?这么晚了四爷应该不会回来了。” 沈宓咬着唇。“无妨,我等他回来为止。” 直到等到下半夜时,睿王府前终于出现马蹄的声音。 “小姐,四爷应该回来了。” 云岚将沈宓从地上扶起来,往前头看去,就见一匹骏马从夜色中驶了出来。 马背上的男人腰身挺拔,一身银色铠甲,面色冷峻。 慕容澈翻身下马后,门房就走了过去。 “四爷,有个姑娘找你,说是姓白。” 慕容澈微微蹙眉,余光瞥见那边眼眶已经红肿的沈宓。 “沈宓。” 沈宓连忙走到他身旁。 “四爷。” 少女温柔的声音,像根针似的,落入他耳朵,让人心疼。 他垂着眸看她:“进府说。” 沈宓跟在慕容澈身后,径直往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被人关闭。 沈宓看着面前的颀长身影,缓缓走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从后面抱上慕容澈的腰肢。 “四爷。” 男人精致面容上,眸子里微微黯淡了几分。 这是沈宓,第一次这般主动。 身后,少女细微温柔的声音传来。 “四爷,能否救救我姐姐?” “我知道,我欠四爷的很多,只要四爷救我姐姐沈璃出来,四爷要我怎么还,都可以。” 慕容澈缓缓转身,看着她已经哭得发红的眼眶。 沈家的事情,他刚去军营已经知道,他定也猜到,沈宓会来睿王府,便提前回来。 手指落在少女发红的眼尾,他静静的看着她。 “眼睛肿成这样了?” “我认识的沈宓,可不是这样的。” “沈宓,沈家的事,我已经知晓了,你别伤心了。” “你……不是一个人。” 沈宓咬着唇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身旁烛火微颤,他轮廓清晰,还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她微微伸手,缓缓往他怀里靠去。 “四爷,我姐姐身子不好,常年生病,根本经不起酷刑。” “你是燕京城的四爷,位高权重,会有办法让她出狱的。” “爹爹走了,娘亲也没了,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我不能再失去姐姐了。” “你要我怎么报答,我都答应你,只要我姐姐能出来。” 男人目光静静扫视她一张脸。 伸手一点点将她揽在怀里。 “你说要报答我,可知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沈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 沈宓低声道:“四爷,你想要什么?” 慕容澈面色平静 “当日在沙漠里,你九死一生时,说想与我要个孩子,可还当真?” 沈宓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是我亲口说的,我是很想和四爷要个孩子。”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静静看着她。“若我说,我要你说过的话都算话呢?” 沈宓微微一怔,手拽紧衣裙。 她如今被赐婚给太子,就算要与四爷一起,也得等婚约退了。 要么太子死了。 男人磁性暗哑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 他一字一句:“我要你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 “你姐姐,我会帮你救出来。” “可,我要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人。” 沈宓僵在原地,二人沉默片刻。 慕容澈将她缓缓拉近,热气钻进她耳朵里。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理应还。” 沈宓抿了抿唇:“四爷,可我如今被陛下赐给了太子。” “若你真让我嫁给你,就等我将太子婚退了。” 慕容澈微微挑眉。 “我,等不了。” “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这道圣旨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你们既没三书,也无六礼,婚书也你未签,便什么都不算。” “你既要还我恩,便与我签婚书。” 沈宓与他眸光相逢,她抿了抿唇,见他眼中少了冰冷。 书房的另一张桌子上,摆着婚书,红色的宣纸上,金色字迹工整俊逸。 她没想到,慕容澈胆子这般大,连陛下的圣旨,他都毫不在意。 可她没办法,阿姐如今在牢狱里,若是再晚一些,不知会被折磨什么样。 太子慕容景和皇后的算计她,设计杀了爹爹,陷害沈璃,将沈家置于危难之中,她也不可能真的嫁给太子。 她微微仰头看着慕容澈,脚尖轻踮,一点点往他唇边靠近。 她呼吸微急,讨好似的贴上男人削薄的唇。 慕容澈俯身下来,知她是为了救沈璃,讨好自己。 昏黄烛火下,是两个交织的人影。 尝尽她唇内温柔后,慕容澈伸手将她扶稳。 沈宓在他怀里声音温柔。 “我愿意签婚书。” “我愿意嫁给四爷。” 慕容澈拥着她,气息离她很近。 “婚书签了,皇家玉碟我会写上你的名字。” 沈宓深吸一口气。 “在太子婚约取消之前,希望四爷……能保密。” 她知道,太子若是知道她与四爷纠葛,指不定又要被拿来要挟四爷。 太子身后,有一个城府极深的皇后。 “我沈家的仇,我自己来报,无需四爷插手。” “我要亲自手刃仇人。” 男人附唇到她耳旁,嗓音暗哑。“我知道。” “你守孝期满,你我便拜堂成亲,结为一世夫妻。” 沈宓沉下眸,却不知,四爷连皇家玉碟都拿来了。 恐怕,这玉碟四爷一时半会,是不愿意还回去。 若是太子知道,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大燕守孝与离国不同,离国三年守孝期,大燕只有一年。 寂静的房间里,沈宓一笔一划在婚书上签上名字。 她又看着慕容澈,将她的名字写在玉碟上。 夜幕时,她回了沈府。 沈璃已经从府衙回到清风院。 沈宓看着清风院内传来昏黄的烛火时,喜极而泣的冲进去。 “阿姐。” 第110章 沈璃回家 清风院的门推开,沈璃满身伤痕,头发凌乱,瑟瑟发抖的缩在床角。 见沈宓进来,她终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宓儿。” 沈宓缓缓走近她,见她手上因牢中酷刑,手指被弄血肉模糊。 后背之上,还有被打的鞭痕,她咬着发白的唇,全身颤抖的将沈璃拥在怀里。 “阿姐,你别哭。” “你别怕,宓儿信你。”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在易水时,她生了大病,沈璃也是同样将她抱在怀里。 “宓儿,姐姐在。” 可惜,沈璃从前明明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却因为亲事被抢,抑郁寡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沈璃低头苦笑。 “宓儿,爹爹没了。” 沈宓面无表情,将她血肉模糊的手拿起来。 “阿姐,爹爹没了,还有两个哥哥,有我。” “我相信阿姐,阿姐不会下毒害爹爹,你放心,我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我要千倍万倍的还给他们。” 药箱拿来,她温柔细致的给沈璃上药。 沈璃的手指,有几根骨头都被夹碎了。 沈宓稍微碰一下,沈璃就疼得直叫,身子也不自觉的往后缩。 沈宓心里实在是难受,看不下去,紧紧咬着牙将她的伤包好。 “你放心,养个几个月这几根手指会恢复的。” 只是,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好看,就很难说。 沈璃看着沈宓给自己包扎,吸了吸鼻子。 “是阿姐没用,拖累了你们。” “我本是你的阿姐,本应该保护你们,却处处要你为我周全。” “宓儿,你说得对,只要你还有沈枫和沈誉在,我们沈家就在。” 沈宓紧紧咬着唇,垂着头缓缓点头。 她不敢抬头看沈璃,生怕自己当真是忍不住又要掉眼泪。。 沈璃的手指刚上好药,沈枫和沈誉就从外面走进来。 沈枫眼眶通红的上前。 “阿姐……他们居然对你用刑。” 沈誉也走到沈璃床前,看着沈璃如今的模样,心疼得就要掉眼泪。 “阿姐,是誉儿没用,没有护住阿姐。” 沈璃抿唇,不想他们担心。“誉儿,枫儿,你们先回去吧。” 沈宓将沈璃扶着躺下后,转头看着沈枫和沈誉。 “哥哥,你们先回去,阿姐要休息。” 沈誉抹了眼泪,看向沈宓。“阿姐怎会突然放出来?” 沈宓叹气:“阿姐没有杀人动机,燕京府衙证据不足,便把阿姐放了,这是陛下的意思。” “如今,爹爹尸骨未寒,阿姐又身子不适,得养在清风院。” “明日,我让云岚过来护住阿姐。” 沈宓紧抿着唇,走到沈枫面前。 “哥哥,希望你们任何时候多留个心眼,别被他人算计。” “如今天色已晚,灵堂还需要人守着,阿姐要休息了。” 沈枫和沈誉深吸一口气,看着床上的沈璃有些心酸,但还是沉默着,离开清风院。 沈璃回到沈府的消息很快就传进沈老夫人和林氏的院子里。 沈老夫人坐在榻前,两鬓白发多了许多。 平阳侯去世后,她比谁都要操心沈府。 王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有些心疼的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大小姐在狱中,被折磨得不轻,老奴看到都心疼。” “从前大小姐,最心疼我们这些下人的,如今被折磨成这样……” 王嬷嬷下意识去看沈老夫人的神情。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明日,找个人私下去查一下,这穿肠散这毒的来源。” “燕京城的药铺,花点钱,都去问一下吧。” “我们沈家,最不可能杀害渊儿的,是大姑娘。” 王嬷嬷点头,“我也不信大姑娘会杀了老爷,大姑娘平时最为温顺,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沈老夫人眸光幽寒,“渊儿出事的时候,这二丫头莫名其妙的失踪好几天,恐怕这件事也是不简单。” “若是谁敢祸乱我们沈家,我定亲自让人将穿肠散,原原本本的喂给她喝。” “派些人去,给大姑娘送些补品去,好好补身子。” 王嬷嬷点头,“是,老夫人。” 此刻,华庭院的雅间里,林氏躺在榻上,伸手微微抚摸着肚子。 神情自若道:“这大姑娘,怎么就出来了?” 冬香道:“夫人,听说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让放的人。” “陛下?”林氏皱眉。 “陛下,怎么会关心沈家一个病女的事。” 冬香摇头:“这我就不清楚,燕京府衙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的人让放了沈大姑娘。” “如今,大小姐平安回到沈家,张家世子因为救她,被责罚关在张家。” “夫人,若是张世子后面强行要退婚,那三小姐……” 林氏抬了抬眉,冷嗤道:“张家怎会允许沈璃进门。” “她就算被放出来,燕京那些恶言恶语传入众人耳朵里,她也得背上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罪名。” “不过。”林氏冷哼一声。 “没让她嫁给信王,太可惜了。” “改日,等老爷葬了,我便去老夫人面前说,将这沈璃尽快嫁出去,千万不要误了我姝儿的婚事。” …… 沈府这场丧事,一办就办了一两个月,也忙了一两个月。 直到平阳侯下葬后,沈家才恢复平静。 江玄在边塞战况紧急,也未来得及回来。 沈家家底深厚,祖上留下不少的银钱铺子,够祖祖辈辈吃上好几代。 再加上沈家的爵位是世袭,所以即便是平阳侯去了,爵位依旧保留,沈家在燕京城,也算是勋贵世家。 平阳侯下葬的第二日,沈老夫人便让人将书房的信件和一些书籍全部烧点。 沈宓自然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 父亲是太子门客,与太子谋了多年,太子自然害怕有些事情败露。 可惜了,父亲怎么也没想到,因为四爷一次心软,太子便对他起了杀心。 …… 正值夏日,沈璃的院子里,花草繁盛。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床榻上。 沈宓端着上好的补汤进去,放在桌子上,将沈璃扶起来。 “阿姐,吃些东西,补身子。” 沈璃缓缓撑起身子,气息依旧弱得不行,她的手指依旧包裹着纱布。 沈宓中途给她换了好几次药,才慢慢开始好转。 她看向沈宓,“宓儿,下毒之事,可有眉目了?” 沈宓道:“我大致猜出这件事是谁主导,证据已经让人去查了。” “阿姐放心,定会还阿姐清白,不会让你蒙不白之冤。” 沈宓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喂给沈璃喝。 “你只管养好身子,沈家不会没有的。” “恩。” 沈璃将补汤尽数喝下后,看着这边照顾自己的沈宓,她用力伸手抓住沈宓的衣袖。 沈宓微微一愣,就见沈璃满眼通红的看着她。 “阿姐,你怎么了?” 沈璃哽咽道:“如今,爹爹去了,你可还恨爹爹?可还恨他将你送去易水?” 沈宓沉默不说话。 沈璃继续道:“其实爹爹是最疼你的。” “他每一年都有偷偷去看你。” “你生下来,送去易水没多久,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母亲也无缘无故的去了。” “父亲忍着爱妻离世的痛苦,到处去寻你。” “他借口南巡去找你,中途还被人下了毒。” “他每一年都会以各种公务为借口,出去找你。” “你可知那些几年中,他经受怎样的折磨?” 沈宓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开口:“阿姐,为何有些事我记不得?” 沈璃道:“宓儿,爹爹和舅父将你找回来后,你已经受了重伤。” “可是,你消失的四年中,爹爹也都有去找你。” “后来,你回来后,爹爹也整日心不在焉,也曾偷偷的去看过你多次。” “他不是不爱你,不疼你。” 沈宓眼眶通红,将沈璃扶坐下。 “阿姐,我没怪他。” 沈璃点头,将沈宓护在怀里。 “做父母,谁不希望自己子女能好好的,他的很多付出,你不知道。” “我曾见他为了找你,为了死去的母亲,而痛哭发疯。” “那是我第一次见爹爹哭成那样。” 沈宓心口酸酸的,哽咽着道:“阿姐,我没怪他,可是我也没护住爹爹。” 姐妹二人在房间里,说了很多话,沈宓安安心心的给沈璃看诊。 又让丫鬟将房间的花草重新换了一遍。 直到晌午时,门外才传来一个脚步声。 青禾从外面进来。 “小姐,老夫人说,家里来了客人。” “让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去一趟。” 沈宓坐在床榻前,微微蹙眉,“客人?什么客人?” 青禾面上有些着急。 “好像是大夫人娘家远房的亲戚,好像姓吴,是个公子。” 沈宓眉头微皱,将手中汤药放在桌子上。 “姓吴?” 第111章 沈璃说亲 “林氏娘家的亲戚来了,让我与阿姐去干嘛?” 青禾紧抿着唇,走到沈宓身旁,缓缓蹲下身子。 低声说道:“说是,想给大小姐说亲。” 青禾话音刚落,沈宓面色骤然一变。 沈璃抿唇道:“爹爹才走没多久,林氏便要与我说亲?” 沈宓安抚她:“阿姐,你先别急。” “如今,张怀安因为阿姐,被责罚关在张府,又提过想要和三妹妹退婚。” “想来这林氏,定是想将阿姐嫁出去,免得误了三妹妹的婚事。” 她将沈璃扶下床。 “此事,宓儿有办法。” 沈璃下榻后丫鬟白雪进来,将她衣裳穿好, 沈宓看着身旁的青禾。 “你可知这姓吴的公子,生得何模样?” 青禾道:“小姐,这公子生得不甚好看,肥头大耳的。” “而且,奴婢从他身旁经过,还能闻到一股女人的脂粉味还有酒味。” 沈宓微微皱眉,从前世的记忆中似乎记得有这么号人。 “这个公子,嘴角是不是还有一颗痣?” 青禾连连点头,“对,是一颗痣,而且很大。” 沈宓眸色淡淡,原来是他呀。 吴忠耀。 前世她大婚之时,这个姓吴的公子曾来过一次。 不过,此人生性好色,爱饮酒。 林氏说,她这远房的侄子,八字旺沈老夫人,便借机让这吴忠耀借住在沈府好几个月。 当时,还发生一件让沈宓觉得特别反感的事情。 这吴忠耀喝醉酒后,险些玷污沈璃院子中的丫鬟白雪。 那时候,父亲平阳侯在,借势将他赶回吴家。 沈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青禾。 “你们先和白雪照顾阿姐,给阿姐更衣,我回一趟揽月院。” 沈宓迈着步子刚准备往揽月院走,身后才就传来沈璃的声音。 “宓儿,你是要做什么吗?” 沈宓回头看着沈璃。 “阿姐,你穿好衣服后,便先去前堂,我要去揽月院见一下云岚,随后就来。” 沈宓说完,径直往揽月院走去。 揽月院里,房门推开,云岚焦急的等在房间里。 见沈宓来,云岚立马走到她面前。 “小姐,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打听,可是都没有打听出来这穿肠散的来处。” 沈宓微微皱眉,“燕京城的药铺都打听了?有没有漏的?” 云岚摇头。 “如今,要不就去一趟百晓堂?” 沈宓沉默半晌,这百晓堂是四爷的,她如今与四爷签了婚书。 若是要求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百晓堂恐怕也不容易打听出来。 思及此,她道:“我知道。” “云岚,我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小姐有何事,尽管吩咐。” 沈宓缓缓坐在椅子上,面色极其平静。 “燕京城,北路西巷,有一家名为静安堂的药铺,药铺的老板多年前曾失去一个女儿,至今下落不明。” “待会,我会给你一封信,你拿着这封信前往这家药铺,与店老板做交换,将信给他,说信中是他女儿下落,让他给你踏鹊枝。” “踏鹊枝?”云岚皱眉。 “踏鹊枝,不是老爷中的毒吗?小姐难不成……” 沈宓点头,“你说得对,是和父亲中的同一种毒。” “你尽管去办便是,踏鹊枝我一定要拿到。” 沈宓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信写完后,她递到云岚手里。 “记得,隐瞒身份去,别留下任何把柄。” “还有,若是老板需要你花银子买踏鹊枝,切记不得花一分银钱,否则会有记录。” “这踏鹊枝,虽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可是这后遗症是很长久的。” “这个老板一定有。” 云岚将信拿好。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老爷中的毒,奴婢也会继续打探。” 看着云岚离开的背影,沈宓整理衣裳,缓缓往沈府前堂而去。 沈府前堂,沈璃被丫鬟白雪和青禾扶着往里面走时,就见沈老夫人和林氏与另一位穿着华服的老妇人闲聊。 此人正是吴忠耀生母王氏 王氏身侧坐着一位青衣公子,正是吴忠耀。 吴忠耀身宽体胖,嘴角有一颗痣,见沈璃前来,他下意识的坐直身子。 目光扫视沈璃片刻,最后目光落在沈璃包扎的手上。 沈璃缓缓走进去,走到沈老夫人面前,礼貌行了一礼。 “祖母,安好。” 沈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大丫头,这是你远房表姨和表兄。” 沈璃抬眸,礼貌的给沈老夫人身旁的王氏和吴忠耀行礼。 “见过表姨,见过表兄。” 王氏笑道:“大姑娘有礼了。” “见过表妹。” 打了照面后,她在丫鬟搀扶下,往椅子上坐去。 一旁的林氏笑脸盈盈的,对着身旁的王氏笑道。 “这便是我们府上的大丫头,如今已经到出嫁的年纪。” 王氏约摸四五十岁,虽身着华丽,却有些老陈,面容刻薄刁钻。 一看便是一位强势的当家主母。 王氏打量沈璃片刻,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笑道:“沈大小姐,生得倒也标志,只是这身子倒是弱了些。” 林氏连忙打圆场。 “大丫头身子如今慢慢好转,将来呀,也是个好生养的。” 吴忠耀爱喝酒酗酒,而且喝醉酒后,又喜欢打女人,做出伤害旁人的事情。 她巴不得沈璃早点嫁过去。 最主要是,这吴家家主,喜欢在外面赌博,欠了不欠的债。 她笑道:“若是我们两家能结亲,那便亲上加亲了。” 沈璃面无表情,端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祖母,璃儿身子弱,恐怕配不上吴公子。” “更何况,父亲刚去没多久,璃儿想给父亲守孝三年。” “守孝三年?”堂内众人皱眉。 林氏道:“我们大燕,长辈走了,守孝一年即可。” “你们可以先把亲事定下,后面再行这嫁娶之事。” 沈老夫人眯着眸看着沈璃,如今平阳侯走了,沈璃名声也坏了。 她当然希望沈璃能嫁好一点,可是如今燕京城谁人愿意娶她? 吴家又是清白世家,或许能接受沈璃。 她叹了口气,看着沈璃。 “璃儿,你身子,一日日的养好,不用担心。” “如今,吴公子贤能有德,吴家也是清白世家,家底殷实,你嫁过去也算是享福。” 第112章 图人嫁妆 林氏笑道:“璃儿,你将来迟早也得嫁人的。” 她看向吴忠耀。 “忠耀是个仁厚的孩子,你嫁过去定然享福。” 林氏话音刚落,沈璃忽而冷笑一声。 这吴家在北阳地带,离燕京城颇远,就算她嫁过去,要想回一趟燕京,何其容易? 可她也清楚,如今爹爹离开了,自己的命,自己婚姻便是沈老夫人和林氏做主。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命运被人摆弄。 她被关在狱中的那几日,被京都府衙施以酷刑,受尽折磨。 也明白,人若想活着,就不能成为行尸走肉,必须为自己争取。 吴忠耀的性子,她不清楚,不过,她看得出来,吴忠耀的生母王氏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恐怕,将来若是嫁过去,有这样一位婆母,自己也不会好过。 思及此,她咬着唇,缓缓起身。 用右手将自己左手的纱布拆开,药混着血肉露了出来。 “璃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璃道:“如今璃儿的手,在燕京府衙便已经被夹断,将来恐怕连端杯子都端不了。” “若是吴公子真要娶我,便要做好让人照顾我一辈子的打算。” “我身子抱恙,也不能为吴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我也绝不嫁入吴家。” 冰冷的声音落下,王氏顿时皱了皱眉。 林氏见状,立马打圆场。 “想来璃儿受了伤,还未缓和过来。” 她从椅子上起来,将王氏拉着往大堂外去。 走到无人的角落时,林氏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这璃儿,如今是受了刺激,所以才这样,平日里乖巧得很。” “更何况,她是我们沈家嫡女,她母亲去世前,还留了一些嫁妆给她,她手上还有一些嫁妆。” “她出嫁,沈老夫人和她舅父江玄也会准备不少嫁妆。” “若是你们吴家娶了她,用她那些嫁妆,刚好可以替吴邱还赌债。” 王氏自然知道这其中利益关系。 沈璃病殃殃的,而且名声也烂透了,还不能传宗接代,她才不愿意自己宝贝儿子娶她。 可,若是娶沈璃,能用沈璃嫁妆给自己夫君还债,她当然高兴。 沈璃弱,大不了沈璃一走,吴忠耀重新娶一位便是。 她满脸狡黠的看向林氏。 “若是她真不愿意嫁呢?” 林氏冷笑:“她不愿意嫁,也不得不嫁,我有的是方法让她嫁。” 正当二人商议得正起劲时,沈宓缓缓走进前堂。 前堂里,沈璃面色坚定端坐在椅子上。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叹气看着沈璃。 沈宓缓缓走了进去,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礼。 “祖母。” 沈老夫人沉声:“起来吧。” 位置上的吴忠耀见来的是位难得的美人,顿时瞪大眼睛。 沈宓也察觉他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吴忠耀立马喜上眉头。 他激动的问沈老夫人,“这难道就是二妹妹?” 沈老夫人见吴忠耀看着沈宓的目光有些奇怪,点了点头。 “这是府上二丫头沈宓,已经赐婚给了太子。” 一听赐婚给了太子,吴忠耀面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端起茶,下意识的掩饰自己。 “二妹妹真是好福气。” 沈宓礼貌回道:“吴表哥过奖了。” 沈宓走到沈璃身旁的位置坐下,故意问道:“祖母,怎么没见到大夫人?” 沈老夫人道:“与你表姨商议一些事情。” 沈宓侧头看着沈璃,见她面色坚定,大致已经猜到她拒绝了亲事。 沈宓端着茶,就见对面的吴忠耀低头喝茶,目光还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瞥。 她想到前世,这吴忠耀是个十足的酒鬼,顿时来了主意。 这吴忠耀本来就是林氏故意以他八字旺沈老夫人,特地喊来沈府的。 也并非什么好人,好酒好色,前世还险些醉酒害了白雪。 如今,林氏又要利用吴家,将沈璃嫁入吴家。 恐怕,嫁去吴家是假,别有所图才是真。 林氏这般算计她和阿姐,她怎能放过她 前堂众人低头喝茶,沈老夫人问了吴忠耀一些情况,没多久,就见林氏带着王氏进来。 王氏见到沈宓时,笑道:“这便是府中二小姐吧,长得真是标致,难怪太子要请旨赐婚。” 沈宓放下手中茶杯。 “表姨过奖了。” 王氏笑脸盈盈的往位置上坐下去,她和沈老夫人还有林氏聊的正起劲时,沈府前堂外又出现一个身影。 沈姝从外面进来。 她脖子上还有一些和太子一起的暧昧痕迹。 这痕迹很浅,但沈宓一眼就看出来。 她挑衅的目光看了沈宓一眼,才走到林氏身旁缓缓坐下。 “母亲,你慢一些,你肚子还有姝儿未出生的弟弟。” 林氏笑脸盈盈的抚摸着肚子。 “母亲知道,不劳你操心。” “你祖母啊,这些日子,安排了好几位丫鬟婆子来照顾,吃喝你祖母也是给最好的,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沈老夫人叹气。 “如今渊儿走了,你又怀着身子,万事小心些,别太劳累。” “你腹中,可是我们渊儿最后一个血脉。” 一旁的沈宓,垂头唇角露出一抹冷意。 也不知道,沈老夫人知道沈姝和林氏腹中胎儿,非父亲亲生会如何? 就等这几日了。 不过,沈宓知道,沈老夫人看似管得少,实则手段狠厉毒辣,连她都不及她三分。 老侯爷在世时,沈老夫人也算是从女人堆里过来的人。 对女子清白,沈家血脉这些尤其看重,眼中更是容不得沙子。 林氏笑脸盈盈的摸着肚子,看着沈宓的目光带着得意。 “多谢老夫人关心,我定平安生下侯爷的嫡子。” 嫡子二字,林氏还故意咬重,生怕沈宓和沈璃二人听不出来。 沈老夫人道:“璃儿,你先下去想想,愿不愿意嫁去吴家,想清楚了来与祖母说。” “是,祖母。” 沈宓也站起身,将沈璃扶起来,“阿姐,我们先回去吧。” 沈璃在沈宓的搀扶下,便往清风院而去。 清风院里,沈宓重新给沈璃上药包扎,包扎完才得以回到揽月院。 揽月院的房间门打开,青禾端了一盆水进来。 “二小姐。” 她环顾四周,又走过去将门关上。 “二小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13章 别怪我不义 沈宓点头,示意她讲出来。 “这三小姐的丫鬟天霜,还在沈府北苑的狗洞与人通信。” “这几日,奴婢观察了,尤为频繁。” 沈宓笑道:“由她去吧,等我处理完阿姐的事再说。” “恩。” 青禾点头,拧着帕子给递给沈宓。 “如今老爷不在,大小姐难不成真要被嫁给吴公子?” 沈宓冷笑:“自然不是,你先下去,阿姐院子里有任何状况尽管来与我说。” “是,二小姐。” 夜幕,沈宓坐在窗前,下着棋。 自父亲死后,她的两个哥哥倒是懂事了许多。 大哥沈枫,如今去国子监上学,想要参加今年秋试。 二哥沈誉带着苏荣去了军营历练。 沈府便只剩下些女眷。 沈家有一支玄甲军,在军营里。 沈家袭爵之人,才能持令牌,可以随时调遣这支军队。 如今父亲故去,这新的侯爵之位也尚未定下来。 令牌如今,估摸着还在沈老夫人手里。 沈老夫人做当家祖母那么多年,心机手段非常多,只是这么多年,林氏入府,沈老夫人就在内院养身子。 林氏还以为,她身后有国公府,沈老夫人很好拿捏。 却不知,沈老夫人才是沈家最不好拿捏,且城府最深的人。 天色渐渐黑了,燕京城的夏日异常炎热。 沈宓在房间里,将窗户打开,拿了蒲扇扇热时,云岚从外面进来了。 刚进了房间,云岚就将门紧紧关上,走到沈宓面前。 将袖口中的一瓶药递到沈宓手上。 “小姐,你看看这是不是踏鹊枝?” 沈宓打开药瓶,捂住口鼻看了半晌。 “是踏鹊枝无疑。” 她将瓶盖盖上,吩咐云岚:“阿姐不愿意嫁给吴忠耀,恐怕林氏还是不会放过她。” “这林氏以吴忠耀八字旺我祖母为借口,将这吴家母子留到府中,恐怕就是想我阿姐嫁过去。” “这林氏是铁了心了。” 云岚给沈宓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小姐的意思,让我监视林氏和吴家母子?” 沈宓点头。 “恩。” 云岚道:“小姐,你可知道,这静安堂的老板拿到信,看到信上内容,险些就晕了过去。” 沈宓抬眼,唇角微勾。 “我自然知道,这老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从淮州一直辗转,才来到燕京城开了这样一家药铺,没曾想爱女却无缘无故的失踪,他寻了将近两三年。” “如今,爱女落入狼窝,他怎能接受?” 沈宓继续说道:“你去时,可在静安堂看到一名黑衣男子。” “那男子约摸二十多岁,面色极其冷,满身杀气。” 云岚摇头,“这,我倒没注意。” “小姐,你说的这人,难不成和谁有关?” 沈宓面色平静。 “静安堂老板拿到信,看到信上内容后,那人定然也会知道。” 她抬手,将桌上的一颗棋子拿起来,下在棋盘上。 “太子暗卫头目,云决。” “借他之手,杀人。” 她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踏鹊枝,眸色阴寒。 “是该让祖母知道真相了。” …… 沈府侧院,梅香院。 梅香院位于沈府南面的一个偏院。 入夜,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梅香院的雅间里。 雅间内,烛火微微颤动,八仙桌前坐着一个妇人。 妇人伸手将桌子上的几个金元宝塞进箱子里时,门外进来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 “母亲,我不想娶沈家大姑娘。” “沈家大姑娘病殃殃的,恐怕与你我回吴家,没多久就病死了。” 王氏淡然一笑,伸手将吴忠耀拉过来,又抬眼示意那门前的丫鬟。 那丫鬟转身将房门关闭,又在房门前守着。 见房门紧闭后,王氏才将吴忠耀拉扯来坐在椅子上。 “你若想替你那该死的父亲还赌债,就得娶这沈府大丫头。” “这沈家大丫头,身上还有一些她生母留下的嫁妆。” “她若是出嫁,这大将军也会给不少的陪嫁物。” “这沈老夫人也会给不少嫁妆,到时候这些嫁妆,够我们吴家用一辈子。” “更别说,你父亲欠的那些赌债。” 王氏眼里露出狡黠之色,低声道:“这沈大丫头,如今病殃殃的岂不是更好?” “到时候,她嫁去我们吴家,带去的嫁妆一样能让我们吴家过得好。” “到时候,她一走,你小子爱娶谁娶谁。” “娶个天仙回来,母亲也不反对。” “这沈家大丫头,是沈家嫡女,如今身子柔弱,手指又被夹断,名声也毁了,燕京城何人敢娶她?” “又有谁敢要她?除了嫁给你,她没有人可以嫁,她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王氏优越感十足,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后面的窗户下,贴着一个黑色人影。 吴忠耀思索片刻,叹了口气。 “母亲,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这沈大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儿子也没办法呀。” “她的嫁妆,的确能让我们吴家过上好日子,可惜也不能强逼她嫁给我。” “儿子见她病殃殃的模样,也不喜欢。” 王氏白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额头。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儿子。” “如今沈家是你表姨姑做主,就算她不嫁也得嫁,更何况,要让她嫁人还不简单。” 王氏眸色微变,从袖口中拿了一瓶药递到吴忠耀的手里。 “这是你表姑给的,拿着这瓶药,到时候她会给你安排。” “你爹欠了赌债,若是我们再拿不到钱回去,恐怕你爹要被人家活活打死。” “你愿意看着你爹,被人打死吗?打死了以后谁给你撑腰?” “我们吴家之好歹也是富贵之家,如今被你爹爹赌博耗光钱财。” 吴忠耀将那瓶药紧紧捏在手里,缓缓点头。 “母亲说,将来允许我娶任何姑娘?” 王氏面露肯定。 “自然。” “你呀,平日里少喝些酒,别误了正事。” 吴忠耀道:“那儿子先回去了。” 吴忠耀拿着那瓶药,离开了雅间。 见人离开后,窗户下的那道人影随之也消失在原地。 夜幕,沈宓你躺在床上,刚睡了半会儿,外头就传来云岚的声音。 “小姐,小姐醒醒,急事。” 沈宓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就去开门。 云岚顺势进去,将刚才听到的一字一句都说给沈宓。 沈宓微微皱眉。 “欠了钱,难怪林氏要寻吴家母子来。” “吴家是这种家庭,她是故意为之。” “她想让阿姐嫁过去,落入万丈深渊,永远翻不了身。” “既然她不仁,我也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第114章 苏荀上门 沈宓走到房间柜子旁,将柜子里一瓶药递到云岚手上。 “这是踏鹊之,明日我会协助你,你趁机将药换了。” “二哥明日会回来,想来还不知阿姐要被许亲给吴家公子。” “你去望京楼买几瓶千日醉。” 云岚拿过药,目光停留在药上半晌 “小姐,这踏鹊枝,为何奴婢闻一下,都感觉头有些昏厥?” “闻一下,应该没事吧?” 云岚说着,伸手就要去揭瓶盖。 沈璃伸手过去,一把按住她的手。 “小姐。” 沈宓看着她,平静道:“你都知道闻一下会晕厥,为何还要打开?” “闻一下,自然不会怎么样。” “这踏鹊枝有一股香味,这香味很淡,香味散尽后,毒便消散了。” “可若是闻得久,会出现晕厥,呕吐症状,甚至意识模糊。” “虽是迷药,药性却十分的烈,而且不容易买到。” “你明日听我安排,趁机换药,记得换药时戴上面巾,防止闻到味道。” “药瓶不用换,只换里面的药粉就可以,换好后将瓶盖打开。” 云岚点头,将踏鹊枝放进怀里。 “奴婢明日,听小姐安排。” “只是,这吴公子身上的药是要用来害大小姐,换成踏鹊枝,这药岂不是给大小姐用上了?” 沈宓往椅子上一坐,瞥了云岚一眼。 “你这丫头,真笨。” “明日再说吧,放心。” ………… 翌日,天早早就亮了。 沈府门前,马儿嘶吼的声音打破原本的沉静。 一身银色铠甲的沈誉扯着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十二岁的少年苏荣。 二人翻身下马,从马背上下来。 沈誉看着那边满脸笑容的苏荣。 问道:“跟我去军营几日,感觉怎么样?” 苏荣面色平静。 “还不错,不过能有机会跟在二公子身边,前去军营也算是我苏荣的福气。” 沈誉笑得开心,一边说一边往沈府里面走。 “大哥从文,我从武,若是你我二人不好好的练,将来上战场打仗就麻烦了。” “妹妹既把你交给我,自然是希望你日后也像我舅父那般。” 二人踏步往沈府内走,刚走了几步,沈誉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他侧头往沈府门前的石狮看去,就见那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 沈誉话音刚落,就见一位青衣公子从石狮后面走出来。 青衣公子身着朴素,面若冠玉,身材消瘦。 只是,他出来的那一瞬间,苏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因为这张脸太熟悉了。 沈誉问:“你是什么人?来沈府有何事?” 苏荀面色平静,紧握着手,缓缓走到沈誉面前,目光扫视一眼沈誉身旁的苏荣。 恭恭敬敬的给沈誉行了一礼。 “沈公子,草民是今年来燕京参加秋试的考生。” “草民听闻,沈府来了一位棋艺高超的孩童,便好奇前来看看,也想精进学习。” 沈誉皱眉打量着苏荀。 见苏荀周身气度非凡,一身素衣,身上倒是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他便试探性问道:“你说,你是来参加秋试的考生?” “你从哪里来的?” 苏荀道:“明阳城。” 沈誉微微蹙眉,“明阳城来的学子,参加完乡试了?” 苏荀点头,“是。” 沈誉顿时有些激动。 如今沈枫正在努力为秋试作准备,若是能让面前这人在读书学习上帮上沈枫,他自然高兴。 他激动道:“乡试第几名?” 苏荀忽而一笑,抬眼看着沈誉,平静道:“不巧,正是第一。” 沈誉顿时瞪大眼睛,他上下打量苏荀片刻,立马将收回目光。 “乡试第一,解元?” 苏荀道:“正是。” 沈誉看一眼旁边的苏荣,笑道,“不错呀,有前途。” “若是你说得是真的,可愿与我一同进沈府。” “你如今是一人来燕京城?可有同伴?住在何处?” 苏荀道:“就我一人前来燕京,住在……” 苏荀顿了顿:“燕京城郊的一间小旅馆里面。” 沈誉叹气:“我有一大哥,如今在国子监学习,也准备参加秋试。” “若是你能在沈家与他同学,教他一些东西,秋试之前,你若愿意,可一直住在我沈家与苏荣学习棋艺。” “你可愿意?” 苏荀微微握紧手,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誉。 这沈誉这么快就相信他? 他笑道:“沈公子这般信得过我,让我这样进沈府,住在沈府?” 沈誉笑道:“自然不是。” “你的身份,我会找人去查,你既说你是明阳城乡试第一名,自然能查得到。” “若是我发现你撒谎,混进沈家,我们沈家自然有处置的方法。” 苏荀点头,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苏荣身上。 “我自然不会骗二公子,我的身份你尽管去查,明阳城苏家,苏荀。” 话音刚落,一旁的苏荣眉目骤然一沉,走到苏荀面前。 “这位公子,你说你是明阳城,苏家人?” 苏荀点头。 “是,明阳城,苏家。” 沈誉眼眸微变,看向苏荣,“那么巧。” 几人闲聊片刻后,沈誉便带着人进了沈府。 苏荀进入沈家的事情也很快传到沈宓和林氏还有沈老夫人耳朵里。 沈老夫人听来人是位厉害的读书人,还是乡试第一名,倒是也没反对。 如今沈枫准备参加秋试,家里又来了一位有才华的读书人,沈老夫人自然乐意。 还让人准备上好的饭菜,送到沈誉院子。 华庭院中,林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情怡然。 “沈枫那废物,被养废十多年,来了个读书人,便以为自己能考中状元,简直可笑。” 她撑着身子从榻上起来,看向给她盛燕窝的冬香。 “如今,药已经给了王氏,想来就等一个契机了。” “今夜,你去同老夫人说说。” “我腹中胎儿如今三个月了,是该带着沈家女眷们,前去寺庙祈福。” 冬香抿唇笑道:“是夫人。” “自从二小姐回来,这大小姐便也多次死里逃生。” “真是邪门。” 第11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氏轻蹙着眉头,每每想到在沈姝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情,便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她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了。 那一次,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如今平阳侯已经死了,她要拿捏江氏的几个孩子轻而易举,包括沈宓。 沈宓如今虽是被陛下赐婚给了太子,却终究未进入东宫为妃。 就算是入了东宫,将来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这沈璃,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心病。 沈璃一日不嫁,她的宝贝女儿嫁给张怀安的几率便越低。 所以,这就是她为何,想方设法都要将沈璃嫁出去。 思及此,她看向冬香。 “冬香,你去同沈老夫人说,我腹中胎儿已经三月,最近老是做梦,梦到老爷,梦到孩子。” “让老夫人通知沈府家眷们,明日都一同去寺庙祈福吧,今夜提前准备要上山祈福的东西。” 她漫不经心的伸手,将桌子上的一朵牡丹花拿下来,用力一拧,花瓣零零散散落了满地。 “顺便,让吴氏母子也一起去,我们说不定还能在寺庙内住上一晚。” 冬香心领神会,“夫人,奴婢这就去给沈老夫人说。” 冬香说完,转身就出了铭香院。 …… 沈府内宅,沈誉将苏荀安排到一个客院,院子紧挨着沈枫的院子。 如今沈枫还在国子监,尚未回府,要晚上才能回来。 揽月院里,沈宓正在刺绣。 云岚从外头进来,将两坛酒放在桌子上,看着那边正在刺绣的沈宓。 “小姐,你如今怎么也爱上了女红?” 沈宓面色平静,将手中针线放下。 “总要有事情做的。” “如今,苏荀为了见苏荣竟然跟我二哥进了沈府。” 云岚笑道:“我听说这苏荀明阳城乡试第一名,想来这学识和见解恐怕非同一般。” 沈宓沉着眸,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自然不一般,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救苏荣出来。” 云岚道:“那小姐,若是苏荣愿意跟着他哥哥呢?” 沈宓摇头。 “苏荣的奴籍在我手里,当初我与他说了,他将来是我们半个沈家人,他会遵守诺言。” “让他与二哥一起去军营,将来又让他去我舅父的军营里。” “我想有朝一日,苏荀身居高位,就算当真成了别人的谋士,想对我舅父动手,也得顾及一下他的亲弟弟。” 毕竟,苏荀前世成为太子谋士,一切都是为了他弟弟苏荣。 沈宓侧眸,看着桌子上的两坛酒。 “这酒,应该就是上次在望京楼,四爷骗我喝下的那种酒。” “若是记得不错,这酒后劲很大。” 云岚笑道:“小姐还记得?当时我们进去时,小姐脸红扑扑的,四爷的脸也很红。” 沈宓皱了皱眉。 慕容澈那般不要脸的人,脸也会红。 “如今酒买回来了,小姐要不要让奴婢拿给二公子。” 沈宓点头,“就是买给哥哥的,恐怕哥哥喝得不多。” “你先拿到哥哥院子里去,我待会过来,顺便说说长姐的事情。” “是,小姐。” 说着,云岚拿着酒就出门,刚走到门前,就看到青禾从外头进来。 “小姐。” 青禾面色有些不好,走到沈宓面前。 沈宓问:“怎么了?” 青禾抿唇道:“沈老夫人那边的嬷嬷,刚才去大小姐的院子里。” “说是让大小姐明日跟着沈家众人,前往寺庙为林氏腹中胎儿祈福,也让奴婢来通传给您。” “沈府的女眷们,都要去。” “还有,王氏母子也要去。” 沈宓眸色淡淡,微微皱了皱眉。 “为她腹中胎儿祈福,真是可笑,一个孽种,也配我们为她祈福。” 她看向青禾,笑道:“你先去阿姐院子里守着,阿姐身子弱,不会去的。” 青禾撇了撇嘴。 “小姐,恐怕老夫人的意思是,都得去。” 沈宓道:“你放心。” “你今日好生在阿姐院子里守着,别让其他丫鬟进去就行了。” “是,奴婢明白。” 青禾出了门后,沈宓换上衣服,提了一个食盒才缓缓往沈誉的院子而去。 沈府的夏日,荷花开得正盛。 沈宓绕过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便见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穿着华丽的妇人和两个丫鬟从那边走过去。 沈宓抬眸看去,正是王氏。 她提着食盒,缓缓往前头走。 王氏见来的是沈宓,未来的太子妃时,有些激动的走到她面前。 “沈二小姐,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将来我们忠耀娶了大小姐,我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了。” 沈宓淡然一笑,缓缓走近王氏。 低声在她耳旁说道:“表姨,有句话要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王氏面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宓。 “二小姐这是何意?” 沈宓将自己的唇移开,笑得自然。 “我只是好心提醒表姨而已。” “有些东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如今提醒完了,我也该走了。” 沈宓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沈宓离开的背影,王氏紧紧的拽住裙摆。 “这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氏不知沈宓话中深意,便也不在意,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离开院子。 沈宓到沈誉院子时,沈誉和苏荣还有苏荀几人吃的正欢。 见沈宓到来,沈誉立马开口。 “妹妹,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宓提着食盒,缓缓往亭子走近,就察觉到苏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片刻后离开。 苏荀连忙起身,给沈宓拱了拱手。 “二小姐。” 他微微抬眸,看到沈宓那双漂亮的眸子时,心尖微微一颤,转而又低下头去。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苏公子,没想到那么巧。” 沈誉走了过来,“你们认识?” 苏荀连忙解释:“沈小姐,在望京楼为我解过围,说起来于我有恩。” 沈宓笑道:“苏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她缓缓走近苏荀,低声道:“苏公子,说过的话,可要算话。” 苏荀抬眸看她立马道:“是,小姐。” 第116章 酒后真言 沈宓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又将桌子旁云岚送来的酒打开。 笑着给座位上的几人倒上酒。 苏荀和苏荣见沈宓这般,有些小心翼翼。 苏荀抬眸看了沈宓一眼,立马垂头下去, “小姐,我来吧。” 沈宓倒了酒后,便找了个位置,缓缓坐在沈誉身旁。 她笑道:“二哥,你才回来一日,可知这吴家表哥也来了沈府。” “前日里,祖母的意思,让吴家和我们沈家结亲。” 沈誉眉头皱了皱。 “吴家?哪个吴家?” “难不成,想求娶阿姐?” 沈宓点头。 “二哥还没见过吧?” “不如,让人去请这吴家表哥,一同来饮酒?” 沈誉沉着脸,一想到有人要娶沈璃,他就不高兴。 如今,怎么还蹿出一个吴家表哥? 他叹气:“也行,我倒是想看看,想娶我阿姐的是何人。” 沈宓笑道:“是林氏的远房亲戚,听说是个爱品酒,识酒之人。” 沈誉紧攥着拳头,咬牙道:“又是林氏的人。” 他看向旁边的侍卫。 “去梅香院将吴表哥请进来,就说,我请他喝酒,我倒是想看看,什么人想娶阿姐。” “是,公子。” 梅香院里,吴忠耀听说沈家二公子要请他喝酒。 还是燕京城,望京楼有名的千日醉,顿时乐开了花。 “这沈公子,这般阔绰,连燕京城有名的千日醉都拿来了。” 他看向报信的奴仆。 “我这就过去。”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折扇一挥,伸手整理自己衣衫,跨步往门外走。 沈誉的院子里,沈宓坐在沈誉身旁,听着苏荀讲那些学术上的大道理。 期间,苏荀还不停的吟诗作赋几首,可酒他可是滴酒未喝。 沈宓看得出来,苏荀这人有城府,故意不喝酒,想来就是想问苏荣一些事情。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身着华服,身宽体胖的男子在侍从的带领下,进了院子。 沈誉见来人是这么一号人物,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的阿姐,就算身子再弱,也不能嫁他。 更何况,这人一看就是个酒囊饭袋。 沈宓瞥了他一眼,沈誉立马变得恭恭敬敬的。 他礼貌的走过去,拱手道:“这便是吴家表兄吧?” 吴忠耀点头,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沈宓身上。 “沈二公子,倒是好久不见了,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见过你一面。” 沈誉扯唇一笑,他怎么不记得小时候见过他。 他敷衍道:“表兄说得是,表兄真是一表人才。” “听闻表兄,向来喜欢品酒。” “我这里倒是有望京楼的千日醉,表兄若是喜欢,与我们一起品鉴品鉴。” 吴忠耀看着桌子上的那几瓶千日醉时,顿时觉得满心欢喜。 千日醉可是燕京城有名的酒,而且十分名贵。 他将手中折扇一挥,缓缓坐在位置上。 沈誉给他倒了一杯酒后,他礼貌的看向沈誉还有苏荀苏荣二人。 他端着酒杯,眸光微微往沈宓身上瞥。 沈宓见他那般看着自己,忽而勾唇一笑,笑得十分动人。 吴忠耀手中酒杯险些没拿稳,又重新捏紧酒杯一口就灌了下去。 沈宓平静道:“听闻表兄,爱品酒,也不知酒量如何?今日表妹倒是想看看。” 吴忠耀道:“表妹见笑了,我的酒量就那样吧。。” 沈誉见状又给他满上。 沈宓又道:“表哥可知,这千日醉名字的来源?” 吴忠耀捏着酒杯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 说着又将一杯酒下肚。 他掩饰着说道:“果真是好酒啊,这燕京城的酒,果然不同。” 一旁的沈誉想着自家姐姐要被嫁给一个酒鬼,顿时有些不高兴。 不过,他看得出来,沈宓想将这人灌醉。 他在吴忠耀的杯子里又满上酒,问道:“表哥,为何突然想着娶我阿姐?” “我阿姐身子弱,恐怕配不上吴表哥。” 几杯酒下肚后,吴忠耀有些醉醺醺的,他捏起酒杯,满脸通红。 那双眼睛,还时不时的盯着沈宓。 他捏着酒杯醉醺醺道:“娶沈大小姐,自然是为了……” “为了……” 沈誉眉头微皱,试探性问道:“为了什么?” 沈誉说完,又在吴忠耀杯子里满上酒。 男人满脸通红,捏着酒杯又是一口就灌下。 沈誉轻笑道:“吴表兄,怎么一直往我我妹妹身上看,这千日醉,可不是你这样喝的。” 吴忠耀来之前,沈宓就将千日醉的酒性告诉给沈誉几人说了。 沈誉偏偏不信,就是要让吴忠耀试一下。 没曾想,四杯才醉。 吴忠耀坐在桌子前,满脸通红,眼睛微微眯着,端着酒朝沈宓傻笑。 沈誉又问:“表兄为何想娶长姐?” 此刻,位置上满脸通红的吴忠耀,将最后一杯酒灌进肚子里,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满身酒气,笑着对沈誉开口。 “还能为什么,为了……” “嫁妆。” “我娘说了,只要她一走,嫁妆就是我们吴家的了。” “我可以,买好多的酒,嗝……” “沈二小姐,真是国色天香啊。” “沈二小姐……” 吴忠耀话未说完,便醉倒在桌子上。 沈誉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看着吴忠耀。 “你再说一句,是为了什么?” “好啊。” 沈宓起身,吩咐旁边几个侍卫。 “表哥喝醉了,先送回梅香院吧。” 几个侍卫走了过去,将吴忠耀抬着,就往梅香院去。 沈宓走到沈誉面前。 “二哥,你先别激动,阿姐不会嫁给他的。” 他又侧头看向对面坐着的苏荀和苏荣。 “苏公子,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我与二哥有事商量。” 苏荀和苏荣站起身,看出沈宓的用意。 他与苏荣的确有些话要说。 苏荀站起身,拱手道:“沈小姐,那我们先下去了。” 苏荣和苏荀走后,沈宓才将沈誉扶着坐下。 “二哥这性子,怎么不改改,遇到一点事,便沉不住气。” 沈宓道:“如今二哥既然已经知道,便要离这人远一些。” 沈誉攥住拳头,看向沈宓。 “这林氏,想方设法的要算计阿姐,我怎能沉住气?” 沈宓道:“兄长难不成,想拿刀杀了她?你想过后果吗?” “今日,我只是想让二哥知道,自己留个心眼。” “如今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宓站起身,给了云岚一个眼神,云岚立马心领神会。 夜半,天色暗沉沉的。 沈府灯火烬灭后,云岚钻进吴忠耀的房间后,在他衣襟里找到一瓶催情药。 她将催情药尽数倒出来,用白布包着,再将沈宓给的踏鹊枝的毒粉倒进瓶子里。 将瓶盖打开,随意丢在他床榻上,闻到一股淡淡香味后,才离开房间。 云岚做完事情后,翻身进了揽月院,将用白布包好的药递到沈宓手上。 “小姐,这些药粉怎么处理?” 沈宓瞥了一眼,平静道:“拿出府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吧。” “我倒是看看,明日以后,林氏以后如何护住腹中孽种。” 第117章 邪恶的四爷 夜半,一股凉风从窗外吹来。 沈宓坐在窗前,伸手捏了一颗棋子。 手中黑子落下,夜也逐渐黑了。 她放下棋子,从椅子上起身往床上走去。 刚走了几步,北面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从窗户钻进来,走到她身边,蹭了蹭她的裙摆。 “白泽,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沈宓蹲下身子,将白泽拥在怀里,摸着他毛茸茸的耳朵。 刚摸了片刻,忽而一道黑色身影钻了进来。 她抬眸,就见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夜色中走了进来。 男人嘴角唇角微微勾起,噙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 “四爷。” 沈宓连忙起身,缓缓走过去,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四爷,你怎么来了?” 慕容澈挑了挑眉,看着她。 “两月不见,你都不念我。” “你签了我的婚书,入了我皇家族谱,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还与旁人饮酒作乐。” 沈宓抿了抿唇,缓缓走过去,见他神情冰冷,伸手拽了拽他衣袖。 “四爷不是军务繁忙,况且我家里事情实在太多了。” 慕容澈垂眸看着她,伸手捏她下巴。 “沈家事情太多,你也该念着我一点。” 看着慕容澈的神情,沈宓踮起脚尖凑着唇在慕容澈唇边轻啄了一下。 “这样,四爷就不气了?” 少女温软的声音,细微的呼吸声,落入慕容澈耳朵里,他低笑:“哼,现在学会哄男人了?” “哄男人,可不是这样哄的。” 他收回手,往椅子一坐,沉眸看着她。 “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你说。” 沈宓不知慕容澈有何事,缓缓走过去。 慕容澈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她手拉过去,细细看她。 “过几日,朝阳公主府宴席,会邀请燕京城的世家贵族,还有公子小姐夫人们前去参加。” “那时候,我也会去。” “我会在朝阳公主府北苑,最北的房间,你到时候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宓皱了皱眉,朝阳公主的宴席? 她倒是记得,前世太子就是在朝阳公主府上与她相见,说要娶她的。 那就证明,到时候太子和沈姝也要去,而且沈老夫人也要去,还有张家的也要去。 她靠在慕容澈怀里,低声问道:“四爷,你想给我什么?” 慕容澈垂眸看她,眼神没有之前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温柔。 “你我有婚书,你的名字我也写入皇家玉碟,你终究是我们慕容氏的人。” “如今你父亲刚去世没多久,你我定然不能拜天地。” “你到时候来了便会知道,我给你的是何物。” 沈宓见慕容澈神神秘秘的,便也没有多问。 他们二人之间,婚书有了,皇家玉碟也写她的名字,肌肤之亲在宁远侯府上…… 如今,便只有一个拜堂下聘。 沈宓点头。 “恩,我会去的。” 得到沈宓答复后,慕容澈这才缓缓起身。 这是沈宓的闺房,他也不好多待。 “如今,天色已晚,我先回去处理一些军务。” “沈宓。”慕容澈从她身后,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二人气息交缠,他声音磁性:“今日与你饮酒的俊俏公子,一直在看你。” 沈宓眉头微皱,这慕容澈说得俊俏公子该不会是苏荀吧?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宓低声道:“所以呢,四爷想如何?四爷一直在监视我。” 慕容澈俯身在她耳边,恶意满满。 “所以,我想将他眼珠子剜了喂狗。” 那冰冷邪恶的声音落下,沈宓面色一僵,慕容澈这般说,不代表不会这样做。 她侧眸看他,见他眼里邪气凌然。 “四爷,你能不能别这样……他只是看,又没有………” 身后的男人俯身凑着唇,像只小狗似的,叼着她发红的耳垂玩弄。 “别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我会杀了他。” 他声音暗哑:“你这般勾人,我舍不得走。” “这里是你闺房,为了你的声誉,我亦不能多待。” “我在朝阳公主府等你。” 沈宓抿唇点头,看着男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有刹那的恍惚。 慕容澈这人,让她感觉有些可怕。 不过,若是能借朝阳公主的宴席,让沈姝非清白之身的事情暴露出来。 张怀安也能趁机解除婚约,这样便能成全阿姐和张怀安。 也让林氏心彻底死了,张家的婚约彻底没有了,她才不会想着法的算计沈璃。 房内烛火灭掉,沈宓上床休息。 翌日,天刚刚亮。 早早的外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二小姐,老夫人让早点起来,今日还得上山给大夫人腹中胎儿祈福呢。” 沈宓缓缓睁开眼睛,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她坐起身来,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就觉得厌烦。 林氏腹中胎儿本来就是孽种,还得拉着整个沈家去山上祈福。 祈福是假,害人才是真的。 她冷漠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没多会儿,沈府门前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马车。 林氏被几个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往马车中坐去。 不多会儿,沈老夫人也从府内出来,见到林氏那肚子,她担心得连忙跑过去。 “你呀,可慢一点,这孩子可是渊儿最后一个嫡子了。” 林氏笑道:“多谢老夫人关心,这几日夫人送到院子种的人手和补品,我都有用。” “我定给沈家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林氏说着,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沈宓坐在马车里,险些没有被气笑,她撩开帘子,就见沈姝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那种眼神带着一些优越感,和讽刺的意味。 沈宓知道,沈姝这些日子整日和太子厮混在一起,当然不在乎她。 对于太子,沈宓也不稀罕。 她将马车帘子放下,看向身旁的沈宓。 “阿姐,你想去祈福吗?” 沈璃道:“宓儿,我最近又梦到了母亲,自然是想去祈福的。” 沈宓伸手,见沈璃的手指好了很多。 养了三个月已经拆线了,可惜手指也不如从前那般好看。 她伸手握住沈璃的手腕,笑道:“阿姐,今日祈福,怕是去不成了。” “改日宓儿带你去。” 沈璃微微一怔,不知沈宓是何深意。 “去不成?为何?” 沈宓喃喃道:“反正就是去不成。” 此刻,另一辆马车里,林氏坐在里面伸手抚摸着肚子,看向身旁的冬香。 “清水寺,都打点好了吗?” 冬香抿唇,“回夫人,都打点好了,就等今夜。” 林氏会然一笑,“那就好,璃儿如今是大姑娘,一直在沈家迟迟不嫁。” 她撩开帘子,见马车迟迟未走,便问道:“发生了何事?怎么还不走。” 她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王氏母子。 “这银霜也是,今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这么拖拖拉拉的,别误了我们好事。” 她有些不耐烦的放下帘子,一口气提不上来。 沈家众人在府门外等了片刻,就是等不到王氏母子出来。 林氏不耐烦:“怎么还没来。” 不多会儿,就见王氏身边的丫鬟从府内出来。 林氏还以为是王氏来了,她放下帘子,喃喃道:“昨日都给她说了,今日怎么慢悠悠的。” 帘子刚放下,就听到丫鬟的尖锐的声音传来。 “夫人,老夫人,出事了。” 第118章 中毒 林氏面色一僵,立马撩开帘子,见来报信的小婢女正是梅香院的。 她眉心皱了皱,不安也随之涌上心头。 她从马车里走下去,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 沈老夫人也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了马车。 沈姝也从马车上下来。 她知道今日自己母亲和王氏母子的计划,便也想看看热闹。 张怀安,她不稀罕。 可是,就算她抢来又不要的东西,也绝对不能让沈璃拿到。 张怀安心里放不下沈璃,她便也想让他求而不得。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走到那婢女身旁问道,“出了何事,好好的说,急急忙忙的。” 那婢女颤抖道:“夫人,老夫人,吴家公子好像是中毒了。” “如今昏迷不醒,吴家夫人在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老夫人和林氏面色一变,“怎会中毒?” “快去叫府医过去。” 那婢女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林氏一听吴忠耀中毒,顿时气得咬牙。 “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沈老夫人和林氏在几个丫鬟仆人的搀扶下,都往梅香院而去。 沈宓看着众人这般急急忙忙的,侧头看着沈璃。 “阿姐,我们也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沈璃点头,但也好奇刚才沈宓说的话。 不多会儿,梅香院就挤满了丫鬟仆人,还有沈府内宅的人。 吴忠耀八字旺沈老夫人,留他在沈家,沈老夫人自然关心。 苏荀和苏荣在沈誉的院子里,并未前去看戏。 沈老夫人等人优先到达梅香院后,远远就听到王氏的哭声。 她拄着拐杖走进去,就见王氏哭得眼眶通红。 “老夫人,这忠耀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 “这种症状,好像是中毒的迹象……呜呜。” 林氏走进去,看着床榻上已经晕厥过去的吴忠耀。 “昨日,忠耀可与人喝酒了?莫不是因为喝酒?” “可是就算喝酒,也该醒了,难不成真的中毒了?” 王氏抬眸往人群中的沈誉看去。 林氏也顺势看过去,目光落在沈誉身上。 “誉儿,昨日吴公子都好好的,怎么去你院子里喝完酒便这样了?” 沈誉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我们几人喝了酒都没问题,他喝了就问题了?关我何事?” 林氏见沈誉对她态度不好,索性怒道:“你不好好交代,别怪母亲不客气,让人报官。” 沈宓走了进来,走到沈誉身旁,低声道:“哥,让她报官便是。” “人在坐,天在看,我二哥光明磊落,不像旁人一样,阴沟里的老鼠。” 林氏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沈姝走上前,将林氏扶着。 “母亲,别生气,你腹中还有我们沈家的嫡子。” 她看向沈宓和沈璃,冷讽着开口:“一个杀了祖父,一个杀了自己亲生父亲,真是灾星。” 她又看向沈誉,“没想到,二哥如今和她们姐妹俩待久了,也起害人之心。” “竟然使了这样腌臜的手段。” 沈姝话音刚落,沈誉面色骤然一变,“沈姝,你再说一句试试?” “从前我把你当亲妹妹,如今,你再也不是了。” “你们既然认为,昨日吴公子与我们喝酒被下了毒,便报官吧。” “官府的人来查,一查就知道。” 沈老夫人见几个丫鬟仆人都没有把吴忠耀叫醒,顿时心烦意乱。 身后几个孩子又吵闹不行。 “行了,都住嘴的些,府医怎么还没来。” 不到片刻,府医便背着一个药箱,匆忙走了进来。 他先用手指探了探吴忠耀的鼻息,又俯身闻了闻,眉头微微一皱。 “老夫人,这位公子的确是中了毒。” “这毒可解,老夫这就给他开解毒的药” 说着,府医便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扎在吴忠耀的脖子上,又拿一颗药丸,塞进吴忠耀的嘴里。 在一旁哭得满眼通红的王氏,恶狠狠的看着沈誉。 “我家忠耀,是受沈老夫人的意思前来沈府暂住,公子为何要下此毒手?” “即便你不想你姐姐沈璃嫁给他,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 林氏沉着脸,看着沈誉。 “沈誉,还不从实招来,毒是不是你下的?” “还是说你院子里,新来的两个不知名的公子下的毒手?” 沈誉冰冷道:“我们没给他下毒。” 林氏一掌拍在椅子上,“还不承认!” “如今老爷已经去了,没人管教你,你便无法无天了。” “我与老爷尚未和离,名义上还是你的母亲,有义务管教你。” 她看向身旁的两个侍卫。 “来人,将儿公子拖下去,狠狠的打,打到承认为止!” 林氏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就准备上前。 一旁的沈老夫人杵着拐杖,怒道:“都住嘴!” 她看向一旁正在开药的府医。 “可知,这公子中的是什么毒?” 府医道:“回老夫人,这种毒名为踏鹊枝。” 府医声音落下,沈老夫人眉头骤然一紧。 “什么?踏鹊枝?” 这不就和平阳侯,当年中的毒一样吗? 府医点了点头,继续道:“这种毒能让人昏厥,呕吐,腹痛难忍。” “解毒倒是很简单,吃下解药,方可解毒。”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位公子,将来再也无法传宗接代了。” “无法传宗接代?”王氏立马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府医。 “大夫,你说的无法传宗接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法传宗接代?” 府医叹气,“这踏鹊枝,男子只要中过一次毒,即便是解了毒,但还会有余毒留在体内。” “中了这种毒,将来虽能行夫妻之事,却无法有自己的子嗣。” “若是夫人不信,可给这位公子纳几门通房试一试,这踏鹊枝的确就是这样的。” 府医话音刚落,沈老夫人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捏着拐杖,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他走到府医面前,一字一句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中了这种毒,将来没办法要子嗣?” 府医连连点头,“老夫人,我在沈府那么多年,老夫人还信不过我吗?” “若是信不过我说的话,可差人出去,去其他大夫那边打听打听。” “踏鹊枝这种毒,后遗症的确是让人无法怀上子嗣。” “而且,解了毒也无用。” 沈老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后退一步,险些没站稳。 两个丫鬟嬷嬷们,连忙将她扶住。 沈宓站在人群中,唇角微微勾起。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第119章 沈老夫人知道真相 房间气氛瞬间压抑。 王氏坐在吴忠耀的床前,哭得梨花带雨。 “我吴家就这么个独儿,为何要这般害我们?” “真要让我们吴家绝后吗?” 她扭头,恶狠狠的瞪着沈誉。 沈誉连忙上前,“这种毒,当真不是我下的。” “当时妹妹都在,还有两个公子也在。” “吴表哥喝了几杯酒便醉了,我们便让人将他送回梅香院。” 沈宓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走到王氏面前,轻声开口:“表姨,我知道,表哥如今不能传宗接代,表姨很伤心。” “可是,也不能随便怪罪我哥哥呀。” “当时我们都有喝酒吃饭,若是酒中真有毒,恐怕我们都会中毒。” 她故意问道:“表姨可否仔细想想,表哥身上可有带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听说,踏鹊枝这种毒,官府管制非常严格,旁人是没办法从药店老板手中拿到的。” “除非,这拿药之人,是燕京城的勋贵,有权有势。” “哥哥如今无权无势,怎会拿到这种毒?” 沈宓说完,一旁的林氏顿时皱了皱眉。 她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沈誉面前,声音冰冷:“誉儿,你老实说,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然,我们没办法给吴家交待。” “如今你表哥已经无法怀子嗣,你若是不说清楚,休怪母亲对你家法伺候。” 一旁的沈老夫人,一直沉着眸看着林氏。 目光瞥向她腹部,带着异样的冰冷。 偏生那细微的动作被沈宓看到。 沈誉道:“毒不是我下的,要我说多少次,有本事就报官。” 林氏咬牙,看着身旁的冬香。 “好啊,二公子行这种恶毒之事还不承认,冬香去报官。” 林氏话音刚落,冬香立马就准备出门前去报官。 刚走到门口,府医就从床下将一个瓶子捡起来。 他将那瓶子捏在手里,刚准备打开闻一下时。 林氏和王氏的神情骤然一变。 林氏更是准备走过去,将瓶子拿过来,就见府医将瓶盖盖上。 “这个瓶子里面,是踏鹊枝。” “想来,吴公子中的毒就是这里面出来的。” “踏鹊枝这种毒,若是闻上两个时辰就会中毒。” 府医话音落下之时,林氏险些站不稳。 “怎么可能,这里面怎么可能是踏鹊枝?” 王氏起身,颤抖的走到府医面前,将那瓶子拿在手上,紧紧捏在手里。 “大夫,你确定这里面是踏鹊枝?” 府医点头,“千真万确。” “若是夫人不信,可寻其他大夫看看。” “这瓶中,踏鹊枝的毒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王氏拿着药瓶坐在床榻前,失声痛哭。 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林氏身上看去。 她伸手抚摸着吴忠耀的脸,抽泣道:“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沈宓站在一旁,缓缓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祖母,要不报官吧。” “让官府的人来查,这药瓶出自谁的手。” 沈宓声音落下,林氏立马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还是不要报官的好啊。” “若是事情闹大,终究是对沈府不利。” 她抬眸看着沈宓,又咬牙切齿的看向刚走到门口的冬香。 冬香被她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 这药瓶里装的是催情药,怎么就变成了踏鹊枝? 沈老夫人道:“这个药瓶是从何处来的,怎么会有踏鹊枝的毒?” “这毒,又怎会在公子房间里?” 王氏紧拽着药瓶,恶狠狠的扭头看林氏。 忽而想到,沈宓昨日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顿时觉得自己真的蠢得过头。 原来想算计旁人,却反被别人算计。 顺着王氏的目光,沈老夫人下意识的看向林氏。 林氏面色一僵,险些没站稳。 “老夫人,这……这与我无关。” “明明,明明不是踏鹊枝。” 沈老夫人道:“不是踏鹊枝,又是什么?难不成这药瓶是你给她的?” 林氏眼神惊恐,连忙摇头。 “不是的。” 沈誉走到沈老夫人面前,低声笑起来。 “祖母,我看有些人想害别人,结果把自己给害了。” “昨日表哥在我那边喝醉,说了一些糊涂话。” “他说,娶长姐是为了长姐的嫁妆,只要长姐一走,嫁妆就是他们吴家的了。” 那冰冷的声音落下,沈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沈誉面色沉静,“祖母不信,可问妹妹,也可问我院子里的两个公子。” 王氏立马反驳,“老夫人,忠耀不会说这种话的。” “我们吴家娶大小姐是真心实意的。” 沈誉冷笑:“如今表哥无法有子嗣,怕是与我阿姐无缘了。” 沈老夫人拿着拐杖的手都气得微微发抖。 “若是娶璃儿,真是为了她的嫁妆,我们沈家不可能将璃儿嫁给你们。” “你们若是别有所图,沈家不欢迎。” 她扭头恶狠狠的看着林氏,“说吧,这瓶药是不是你她的?” 林氏连连摇头,“老夫人,我……真的不是我。” 沈老夫人将拐杖杵在地上,冷哼一声。 “收起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我老糊涂了。” 王氏坐在床上,低头抽泣:“沈老夫人,这几日在府上多有叨扰,如今忠耀身子不适,我明日就带着他离开沈家。” “这期间,我会按大夫说的,给他找几个通房试试,若是能怀上子嗣,再好不过,若是……” 王氏心里越发的不安,大夫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沈老夫人面色不似很好,若是这吴忠耀中的毒和平阳侯一样,就证明,林氏腹中,乃至沈姝,都不是沈家血脉。 可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只能私下找人验证。 思及此,沈老夫人道:“罢了,既然毒已经解了,都散了吧。” “今日这祈福一事,也不必去了。” “璃儿与吴家也无缘。” 众人散去,沈宓带着沈璃回了院子。 接下来,她要等的便是沈老夫人对林氏的算计。 沈老夫人知道真相,不会立马质问林氏,会找人确定这踏鹊枝的后遗症。 若是都属实,这林氏腹中胎儿,便会被她不知不觉的流掉。 至于沈姝,她自然也不饶恕。 …… 夜幕时,沈老夫人坐在榻上,面容冰冷。 王嬷嬷从外头进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请吩咐。” 沈老夫人放下手中茶杯,看向王嬷嬷。 “你派人前去外面打听,这踏鹊枝的后遗症。” “顺便,让人打听,中了踏鹊枝的男子后面有没有再生儿育女。” 她将手沉沉的拍在扶椅上。 “我们沈家,绝不能混不干净的血脉!” 第120章 沈老夫人计划 王嬷嬷小心翼翼的给沈老夫人捶着背。 “那老夫人,这吴公子与沈大小姐……”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 “若真是中了踏鹊枝,不能生子嗣,便与我们沈家无缘了。” “更何况,想图我们璃儿嫁妆,简直做梦。” “我们璃儿虽伤了手,却也是我沈家嫡女,吴家山高水远,我也不想她去。” “王嬷嬷这几日,让你打听穿肠散那毒物的来源,可有眉头了?” 王嬷嬷摇了摇头,“老夫人,还在打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沈老夫人眸色微微一变,想到今日林氏看冬香的场景,总觉得冬香有些怪异。 她沉声道:“林氏身旁的冬香,差人也留意一下,看看她都与什么人接触。” “是,老夫人。” 又想到林氏腹中胎儿,沈老夫人心中又是莫名的怒火。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到当日平阳侯死时惨状,心中一阵寒颤。 她沉声道:“这几日,林氏院子的饭菜都是谁准备的?” 王嬷嬷思索了片刻:“回老夫人,好像中午的菜谱都是国公夫人为了大夫人养胎准备的。” “至于这下午的饭菜,都是府内厨房特地安排。” 沈老夫人,睁开眼睛,面色极冷。 “从明日起,林氏午时所用的菜式,我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于晌午的,老身亲自给她安排,定让她满意为止。” 沈老夫人说完,身后的王嬷嬷顿时瞪大眼睛。 她在沈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沈老夫人的意思。 沈老夫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 “是,老夫人,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沈宓也知道沈老夫人的性子。 若是发现林氏给父亲戴绿帽子,恐怕她一心都想把林氏弄死。 果不其然,沈宓在房间里绣着东西,刚抬眸,就见云岚进来了。 “小姐,沈老夫人那边果然安排人去打探塌鹊枝的事情了。” 沈宓抿了抿唇:“祖母,可还有别的动作?” 云岚点头:“老夫人让王嬷嬷打听林氏午时用的饭菜。” “并且说,下午的菜谱她要亲自吩咐厨房做。” 沈宓皱了皱眉:“祖母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在饭菜里下毒?” “饭菜里下毒,林氏若是死了,定然会被官府察觉,祖母应该知道后果。” 眼中眸色微微一变,沈宓将手中刺绣放下,有些诧异。 “难不成,祖母是想……” “想什么?小姐?” 沈宓叹了口气,缓缓道:“祖母就算要让林氏腹中胎儿流掉,也会非常小心的。” “她曾经也是在女人堆里过来的,什么样的腌臜手段没见过。” 沈宓眉眼带着浅淡的笑,冷笑道:“也是,有些血债,是该还了。” 包括太子。 她从椅子上起来,将刺绣放在柜子里。 “舅父还在边塞,也不知收到我父亲去世的消息没有。” “我与阿姐都许久未见他了。” 云岚看向沈宓,有些心疼。 “小姐,信是送出去了,可是大将军,还未回信。” 沈宓知道江玄在塞外战事紧张,恐怕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如今朝阳公主府宴就定在两三日后,她得想办法,让张怀安顺利退婚。 “云岚,你去将青禾叫进来一下。” 云岚点头,“是,小姐。” 云岚转身离开房间,不一会儿,青禾推门进来。 见沈宓神情复杂的坐在椅子上,她迈着脚步缓缓走过去。 “小姐,你找奴婢?” 沈宓点头,示意她坐下。 青禾坐下后,沈宓才开口。 “最近这几日,沈姝的贴身婢女天霜和白露,还有没有在沈府侧院的狗洞里拿信?” 青禾点头。“小姐,一直都有呀。” 沈宓继续问:“你可知道,她们拿信是什么时辰?信又是什么时辰送到狗洞的?” 青禾想了片刻。 “小姐,要不这两日奴婢观察一下,到时候来告诉小姐。” 沈宓点头:“行,今夜你观察一下,信是何时送到北面狗洞,沈姝的贴身丫鬟又是何时将信拿走。” “是小姐,今夜奴婢去看一下。” “好。” “那奴婢先下去了。” 看着青禾离开的背影,沈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也许这一次,便能将沈姝非清白之身的事情,暴露给祖母。 …… 夜幕将临,沈宓去沈璃的房间,给她手上了最后一次药后,才离开。 绕过沈府花园时,刚好遇到从对面走过来的苏荀。 苏荀见沈宓前来,眸色不自觉的一亮。 待走近时,苏荀立马给沈宓拱了拱手。 “沈二小姐。” 沈宓侧眸看他,就见他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 她莞尔一笑,“苏公子这般看我干嘛?” 苏荀道:“我只是见沈姑娘,与别的姑娘似乎不同。” 沈宓不敢与苏荀多说话,生怕慕容澈误会,对苏荀起了杀心。 苏荀故意将自己眼睛移开,随即问道:“沈姑娘为何,让令弟跟在二公子身边?” 沈宓道:“苏公子,令弟从军学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他如今随我来了沈家,便是沈家半个人,我想苏公子将来,事事都会顾及到令弟。” “我舅父是司马大将军,若是令弟将来跟在他麾下,自然也是前途无量,你应该高兴。” 苏荀垂眸看她,终究是看不透彻。 沈宓继续问:“不知,苏公子与令弟可有相认?” 苏荀点头,“自然,不过他说你与他有救命之恩,甘愿跟随你,任你安排。”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随了他的愿。” “沈姑娘与我和令弟有恩,将来我苏某定相还。” 沈宓眸色冷淡,随即开口:“还不必了,只希望苏公子将来,时时刻刻为了自己弟弟周全。” “如今天色已晚,我也要回去了。” 沈宓说完,转身离开了花园。 看着沈宓离开的背影,苏荀眸色微微一变。 “这沈姑娘,到底意欲何为?” …… 沈宓重新回到岚月院时,云岚已经回来了。 沈宓看着她,示意她坐下来。 “云岚,你坐下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要事?”云岚骤眉,走到沈宓对面的椅子上。 “小姐,有什么要事?怎么看你神神秘秘的。” 沈宓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她声音十分:“其实,也没什么要事。” “后日,就是朝阳公主府宴请。” “那时候,四爷会在朝阳公主府北苑最北的房间。” “到时候,希望你不动声色,引开四爷的贴身侍卫傅影。” 云岚眸色微眯,看着沈宓平静的面容有些不解。 “小姐,为何要引开傅影?” “傅影又不是不认识小姐。” 沈宓沉眸,“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第121章 沈宓算计 云岚有些不懂沈宓为何让她引开傅影。 但,沈宓向来有自己的计划,自然也不多问。 她自从从宁远侯府回来后,便步步为营,如今似乎已经习惯了。 她就怕,沈宓连四爷都算进去。 四爷阴晴不定的脾性,沈宓根本招架不住。 她看着她。“小姐,除了引开傅影,可还要奴婢做其他的?” “四爷身边的傅影,功夫恐怕在我之上,若是他发现是我,定然会给四爷说的。” 沈宓抿着唇,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最好是不知道为好,不过知道也无妨。” “事后,我自会与四爷说,你按我说的做便是。” 云岚点头,“行,奴婢按小姐说的做。” 手中茶杯放下,沈宓低唇喃喃。 “爹爹去世那些时间,沈姝一点都不伤心,还整日和太子厮混,想来,她早就知道他们的阴谋。” “我们沈家,本就该清理门户了。” “奴婢明白,小姐无非就是想护住沈家而已。” 沈宓沉默,忽而苦笑:“可是,我没护住爹爹。” “是我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以为什么都按自己的思路走,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你别自责。” “你不过一个小姑娘,又没三头六臂,哪能周全沈家所有的事情?” “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老爷夫人,这些,你不可能全部都顾得过来的。” 云岚从椅子上起来,找了一件披风给沈宓披上。 “奴婢扶小姐去休息。” 沈宓起身,缓缓上了床榻,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夜深时,青禾敲门进来。 “小姐。” “进来。” 青禾进了房间后,反手就将房门关闭。 她走到沈宓面前,低声道:“小姐,昨夜我特地观察了,三小姐身边丫鬟白露和天霜一般是晚上亥时去那边北苑狗洞里面拿信。” “不过,那些信都是在戍时送来的。” 沈宓从床上起来,看向青禾。 “那中间是有段间隔时间。” “明日你趁机将那边狗洞里的信拿出来。” “我再写一封信,你到时候送到狗洞那边。” “切记,不能让旁人看到。” 青禾点头,“是小姐,奴婢听您的。” …… 铭香院里,林氏躺在榻上,伸手将燕窝的碗放在右手边的桌子上。 一只手抚摸着肚子,一只手撑着身子起来。 她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冬香身上。 冬香额头上磕了血,咬着唇,满脸委屈的看着林氏。 “夫人,我给王氏准备的,确是催情,并不知道是踏鹊枝。” “这瓶中的药定然是被人换了,还请夫人明鉴,冬香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你。” 林氏沉眸,猛的一挥手,将桌上的碗筷摔在地上。 “若非中途出了纰漏,这大丫头早就是吴家的人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在办砸了,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如今,忠耀再也不能生育了,这王氏还以为是我要害她儿子。” 冬香眼泪模糊,砰砰的将头磕在地上。 “夫人,夫人责罚我便是。” “这踏鹊枝那么重要的毒,我一个奴婢怎么可能拿得到。” “这件事太过邪门了。” “祈福前一日,吴公子就喝得烂醉,定是被人算计了。” 林氏伸手猛的拍在床上,她眉头急骤,目光也露出阴狠之色。 她怒骂道:“难不成,又是揽月院那小贱蹄子?” “我的事情做的如此隐秘,她怎会知道?” 可她终究还是想不出原因来。 她看着地上额头满是鲜血的冬香,幽幽道:“你先起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便不追查你。” “若是下次,我定不会轻饶。” “是,夫人。” 冬香从地上起来,看着桌子上的补汤,各种养胎的东西,走过去将一碗汤端过来。 “夫人,你别动怒,别动了胎气。” “你腹中可是沈家嫡子,沈老夫人尤为看重。” “今日晌午,还安排人送来许多补品过来。” 林氏面露微笑,伸手将冬香手里的碗拿过来。 “想来,这老夫人也知道,我腹中胎儿对沈家的重要性。” “到时候,只要我安安心心的生下腹中孩子,定然让他承袭爵位。” “平阳侯死了,沈老夫人应该也知道,我对沈家的重要性。” 林氏说完,毫不客气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却丝毫没有看到,房门外侧面窗户旁一个丫鬟的身影。 看着林氏将汤药喝下后,那丫鬟随之也离开了。 暗夜,雅间里,昏黄的烛火微微颤动。 沈老夫人沉着脸,听着面前丫鬟一字一句的将听到的话说给她听。 她紧紧握着拐杖,面色越发的阴沉。 “沈家,到底是谁了算,还由不得她。” “渊儿走了,就想拿捏我们沈家,不要脸的下贱东西。” 她抬头之际,王妈妈也从外头进来。 “老夫人,我差人打听了好几个中踏鹊枝毒的男子,毒解之后都没有再怀子嗣。” “而且,有些是高门家的公子,家里妻妾成群依旧无子嗣。” “恐怕……”王妈妈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她抬眸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的面色愈发的冷。 沈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老身知道了。” “林氏院子里午时吃的菜谱,当日送我房里来。” 王妈妈点头。“是,老夫人。” “我就说,老爷与大夫人那么多年都未怀上子嗣,怎会突然就有了身孕。” “那三小姐的亲生父亲又是……”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将拐杖递到王妈妈手里。 她幽幽道:“不管是谁,该滚出我们沈家,便滚出沈家。” …… 翌日,沈宓起来时,青禾正好端着热水进来。 一大早的,青禾就在低声嘀咕。 “小姐,刚才我去打热水时,遇到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白露和天霜。” “他们如今可嚣张了,还在奴婢面前故意说,沈老夫人昨日在太阳落山时,送了好多补品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去。” “还说什么,老夫人很看重大夫人腹中胎儿,将来估计是要让大夫人腹中胎儿承袭爵位。” “我看这白露和天霜,就是故意说给奴婢听的。” 沈宓淡然一笑,缓缓从床榻上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由着她们说便是。” “这林氏腹中胎儿,能不能生下来,还是未知数呢。” 沈宓伸手接过青禾手中的帕子。 “今夜去狗洞里面拿信时,务必小心。” 第122章 沈宓的计划 夜幕时,青禾将狗洞的信拿来,递到沈宓手里。 “小姐总共两封信。” 沈宓接过信,缓缓打开,信中的字迹是太子的,而且还大致提到了她。 信中还与沈姝在朝阳公主府私会的约定。 信纸和普通的宣纸无异。 沈宓面无表情,将信捏在手里看了半晌,终是提笔落下。 她将信,递给青禾。“赶紧送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是,小姐。” 青禾拿了信,匆忙的出了门。 …… 朝阳公主宴请,给沈府的女眷们都发了请帖。 沈宓,沈姝,乃至大病初愈的沈璃,还有沈老夫人。 林氏怀有身孕,要养胎便没有去。 一大早的,沈府各院的女眷们都在梳妆打扮,目的就是为了能在这次宴会上抛头露面。 沈老夫人给沈家三位嫡出的小姐,各自送了上好的衣裳过来,都希望自家女眷不能丢了沈家的脸。 她对沈家门楣看得极其重,若是有损沈家颜面的事,沈老夫人是容忍不了的。 青禾一边给沈宓梳妆打扮,一边将昨夜拿信的事情都告诉给沈宓。 “小姐,昨日还好我去得早。” “我把信换了后,没多会就见白露和天霜去了。” 沈宓唇角微微翘起,冷笑道:“青禾,你今日可以随我一起去朝阳公主府。” “真的?”青禾满脸激动。 沈宓道:“自然是真的。” “你为我做事,实属辛苦,听说这次朝阳公主府有许多新鲜玩意,顺便带你去看看。” 青禾微抿着唇,将一根簪子插在沈宓头上。 “小姐真好。” 看着镜子中的沈宓,青禾笑道:“小姐和四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宓抬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缓缓沉下眼眸。 “姻缘,讲究的是缘分。” “我与四爷……”她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至少二人前世是完完全全没有交集。 青禾却不以为然,“小姐,我听人说,今生的缘分都是前世求来的。” “四爷如今对小姐特别,想来你与他的今生的缘分,是前世求的。” 青禾话音落下,沈宓手微微一紧,忽而想到自己做的一个梦。 梦里,是在佛堂里。 男人跪在佛前,佛堂外,四季更换。 他与慕容澈的前世,毫无交集。 她死在东宫,他也从未找到她。 梳妆打扮好后,沈宓带着青禾往沈璃的院子清风院而去。 清风院的雅间里,丫鬟白雪正将一支梅花珠钗插进沈璃的头上。 见沈宓来,沈璃才回头看她。 “宓儿。” 沈宓走过去,坐在沈璃身旁。 沈璃如今气色好了很多。 可手指之前在狱中被夹断,虽是上了药,骨头也长好,却有些不美观。 “阿姐,如今你气色好很多了。” 沈璃抿抿唇,笑道:“爹爹走了,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不能让你们为我周全。” “宓儿,我好想爹爹和娘亲。” 沈宓垂眸,低声开口:“阿姐,我也想他们。” “娘亲和爹爹虽是不在了,你还有我们。” “大哥如今,一心就想中状元。” “二哥天天带着苏荣去军营,想当将军,沈家还有我们。” 沈璃点头,撑着身子从椅子上起来。 铭香院,丫鬟天霜将绣花云锦衣裳给沈姝穿上后,伸手将她扶起来。 沈姝今日上妆多上了一层,她可不想这次与太子慕容景私会时,又如上次一般,胎记显露。 上次是在夜晚,或许没有看清楚,可这次不同,是在白日。 她将昨日从狗洞里拿来的信拆开,信中是太子的笔迹。 信看完,沈姝顺手就将信件烧毁。 “太子哥哥,果然还是在乎我。” “也不知,姐姐若是知道我与他的未婚夫纠缠会是何滋味。” 她说得十分轻蔑,“区区一道圣旨算什么。” 白露将珠钗插入她头上,笑道:“到时候,我们小姐可就是大燕最尊贵的太子妃了。” 沈姝唇角微微勾起,“走吧,我们去朝阳公主府了。” 沈府门前,停了几辆沈家马车。 沈姝打扮得花枝招展,从沈府出去。 沈老夫人眸色微沉,瞥了她一眼,就将眼睛移开。 “真不是我们沈家的人。” 不多会儿,沈宓扶着沈璃从府内出来。 沈老夫人见到沈宓姐妹二人时,面容才缓和许多。 “如今细细想来,这二丫头,才是我们沈家的命。” 王嬷嬷道:“可不是嘛,她如今被赐婚给了太子,想来也是沈家的福气。” 沈宓扶着沈璃上了马车后,马车才缓缓往朝阳公主府而去。 没多会儿,马车到了朝阳公主府。 公主府前,挤满了车马,一进府门,就听到雅致的丝竹声从里面传来。 沈宓眸光微瞥,看到了皇后的马车。 皇后的马车最为精致,奢华无比。 沈宓下马车后,拳头也微微攥紧,眼底也一片阴寒。 她扶着沈璃,继续往里走。 朝阳公主宴请,来来往往许多的人。 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大哥和二哥。 二哥带着苏荣,大哥带着苏荀都来参加这宴请。 府内荷花开的正盛,皇后带着朝阳公主在阁楼里摆上宴席。 席间女眷颇多,青年才俊,文人雅客也很多。 沈宓到时,大家吃着东西,赏着曲。 还有一些女眷们约着一起去前面的花园赏荷花。 皇后看着身旁的朝阳笑道:“听说,你这次宴请了睿王?” 朝阳轻叹一声,“四爷那般大人物,怎能不请呢。” “太子哥哥虽被封为太子,确有许多是要和四爷多学习的,尤其是在行军打仗上面。” 朝阳非皇后所出,但也得仁德帝喜爱。 皇后知道此次朝阳办宴会的目的,一方面是替皇室拉拢燕京城世家勋贵们,另一方面恐怕另有所图。 皇后沉眸片刻,目光在周围女眷们身上扫视片刻,并未见到沈宓。 没多会儿,就见沈老夫人带着沈璃沈姝和沈宓走了进来。 沈老夫人带着几位沈家嫡出小姐,礼貌的给皇后和公主行礼。 “皇后娘娘安,朝阳公主安。” 皇后立马起身,笑道:“沈老夫人有礼了。” “快请起吧。” 她抬眸看向沈宓,眸色倒是温和。 可沈宓知道,这不过都是皇后装的而已。 沈宓沉着眸,在丫鬟们的安排上,往位置上坐去。 没多会,太子和一些男宾客也走了进来。 第123章 四爷发怒 或许是因为要与沈姝私会的原因,太子今日穿了和四爷一般暗色的衣衫。 进来的那一刻,他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沈姝的身上。 沈姝立马低头,露出一副娇羞模样。 太子扫视女眷席,看到另一边的沈宓端着茶轻抿,目光一刻都没落他身上。 顿时让他有些怒火中烧。 他想不明白,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沈宓为何就不待见他。 而且,他讨厌沈宓那双眼睛,他讨厌沈宓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不过沈宓确实很出挑,那种清冷的气质,女眷席上找不到第二人。 没多久,阁楼下,陆陆续续传来唱戏的声音。 女眷们吃着东西,听着戏曲,有些甚至交头接耳的聊天。 这戏曲挑选得也别有心意,要么都是些效忠国家,精忠报国的戏曲。 要么,就是些权臣叛乱最后被处斩的戏曲。 看得出来,朝阳目的很明显。 也许是仁德帝对燕京城权贵们的警示。 身居高位的皇帝,自然希望自己的臣子忠于他,不能生出谋反之心。 众人品着茶,吃着点心,观看这一曲又一曲的戏。 与此同时,朝阳公主府北苑最北的一个雅间里。 慕容澈一身黑衣,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茶杯。 不多时,门外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有一位自称太子的门客前来,说是愿意为四爷出谋划策。” 慕容澈微微挑眉,将手中茶杯一放。 “太子的门客?为本王出谋划策?” “让他进来。” “是,四爷。” 傅影话音落下,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 一位身着褐色衣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约摸二十来岁,生得贼眉鼠眼,满腹心计的模样。 他进了房间后,眼睛乱转,目光扫视周围的一切。 在看到慕容澈的那一刻,立马跪了下来。 “小的魏迟,参见睿王殿下。”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握着茶杯细细打量他,忽而轻笑一声。 “魏迟?在哪里任职?” 魏迟道:“回睿王殿下,目前在刑部任职,是一个芝麻小官。” 慕容澈唇角微微勾起:手指轻敲着桌面。 “你既是太子门客,又怎想着给本王出谋划策?实属让本王生疑。” 魏迟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朝慕容澈抱了抱拳。 “睿王殿下英明神武,又是大燕的战神。” “功勋卓越,曾经也护了不少的百姓,论功勋有功勋,论战绩也有战绩。” “小的对殿下多有敬佩,自然愿意为睿王殿下卖力。” “这太子之位本来该是睿王殿下的,如今怎能便宜了……那位。” “小的愿意,为睿王殿下出谋划策。” “若是能得睿王殿下满意,还请睿王殿下将来照拂小的一二。” 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邪然一笑。 “为本王出谋划策?” “哦?来说说,你该如何为本王出谋划策?” 魏迟抬眸看着慕容澈,眼里露出一丝兴奋,他激动道:“殿下,若是想扳倒太子,只需从未来太子妃沈宓身上着手即可。” 未来太子妃?沈宓? 慕容澈微微皱眉,手也随之拽紧,带着邪气看着他。 “未来太子妃?沈宓?从她身上入手?” “你倒是说说,如何入手?” 魏迟眼珠子乱转,环过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开口。 “这沈家二小姐沈宓,其舅父是司马大将军,太子若是娶了她如虎添翼。” “这沈家与睿王殿下有旧仇,何不设法让沈宓失了清白,这样就可以让她嫁给别人。” “不过,小的觉得,设计让这沈宓,嫁给一个没权没势,毫无背景,或者庶子,再好不过。” 慕容澈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哦,是吗?” “让沈家嫡女,下嫁给低门庶子。” “没想到,你倒是会出主意。” 魏迟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平阳侯已故,沈家势单力薄。” “若是设计让沈宓下嫁给庶子,其一,将来司马大将军江玄会毫无靠山,这样也不会威胁到殿下,若是将来设计夺了司马大将军的兵权,再好不过。” “这其二,便是让太子将来也彻底失去司马大将军的支持,一箭双雕。” “这其三,也算是报了殿下和平阳侯的旧仇。” 慕容澈慵懒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伸着手鼓掌,玩味十足。 “好,好,实在是好。” “没想到,你想得真是周全,果然是个难得人才。” “来,你与本王说说,你要怎样设计让沈宓嫁给旁人?” 魏迟见慕容澈拍掌叫好,顿时有些高兴。 他抬眸看着满脸笑容的慕容澈,有些激动。 “回殿下,小的听说,今日沈家小姐也来了公主府宴。” “只要待会让人将她打晕,拖到公主府西苑房间里,再设计让陌生男人进去,就可让她失了清白名声。” “到时候,人多口杂,她不嫁也得嫁。” 他说要,下意识抬眸看向慕容澈。 “殿下觉得,小的意下如何?” 慕容澈微微挑着眉,手指轻敲着桌子,脸上溢出一抹笑。 “恩,这样可不妥,不够完美。” “你过来,本王告诉你,具体要怎样做,才不会出纰漏。” 魏迟面色激动,缓缓起身,走到慕容澈身旁,俯身下去。 “四爷,小的需听尊便,也希望四爷将来能照拂一二。” 说着他将自己耳朵凑到慕容澈面前。 慕容声音懒散随意,带着些许玩味之意:“自然是……” “让你,去死。” 那懒散随意的声音落下,魏迟面色骤然一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锋利的匕首瞬间捅破他的胸膛。 钻心蚀骨的疼传来,他顿时瞪大眼睛。 “四……爷。” 口中话未来得及说完,慕容澈面无表情,手握匕首一刀一刀的往他胸口狠狠的扎进去。 鲜血淋淋漓漓的从魏迟胸口流淌下来,染红慕容澈整双手。 黑色血浆混着碎肉飞溅,喷洒在他俊得让人窒息的面容上。 他面无表情,手握匕首一刀刀扎下,魏迟胸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人也彻底断了气。 ‘砰’的一声,人被慕容澈狠狠一踹,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的傅影开门进来,就见他们四爷脸上被溅满血,手上衣服上都是血。 “四爷。” 慕容澈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白色手帕,面无表情的擦拭自己手上和匕首上的血。 “查一下,谁派来的。” “顺便把尸体拖出去,处理了。” 傅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习以为常了。 慕容澈漫不经心的擦着血,继续吩咐。 “将屋子清理干净,一滴血本王都不想看到。” “顺便,给本王打热水,准备些干净衣服来。” “是,四爷。”傅影说完,将地上那具尸体从地上拖出房门。 男人胸口被扎了十几二十刀,肉都被扎成粉末。 不多会,房间里的血迹全部清了,慕容澈拧着帕子漫不经心将脸上的血洗净,又将被鲜血染红的衣裳给换了下来。 房间再次回归平静,他端了一杯茶,细细品起来。 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全当从未发生过。 朝阳公主府的前堂,众人依旧在看戏听曲。 有些女眷们起身,前去荷花池旁赏荷花。 坐在皇后身旁的太子也起身,朝皇后拱了拱手。 “母后,儿臣还有些要事,便先下去了。” 皇后眯眼看着他,“什么要事,急得了一时?” 太子笑道:“戏曲听多了,儿臣也腻,出去走走总该是好的。” 说完,太子跨步离开半水阁楼。 沈姝低头,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又细细打量皇后,终是继续低头吃东西。 一旁的沈宓捏着茶杯,面色平静的品茶。 她知道,今日这对狗男女,估摸着在朝阳公主府私会罢了。 不过,她也在赌,赌四爷,赌一场好戏。 第124章 沈姝勾引四爷? 太子离开好一会儿,沈姝才从位置上站起来。 她看了一眼沈老夫人,低声道:“祖母,正值盛夏,公主府的荷花开得正盛。” “孙女戏曲也听了,茶也喝了,想去赏赏荷花。” 沈老夫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淡淡说了两个字:“去吧。” 沈姝连忙点头,“是,祖母,那您和姐姐们在这里慢慢品茶。” 离开的那一瞬,沈姝目光落在沈宓身上,露出些许嘲讽的意味。 沈宓端着茶杯,将一块糕点拿起来,细细的品。 糕点甜中带了一点酸,十分美味。 沈老夫人见自家孙女这般镇定自若,便开口。 “宓儿,朝阳公主府的荷花开得这般茂盛,不带着你姐姐出去看一下?” 沈宓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笑:“祖母,荷花有什么好看的,戏才好看。” 沈老夫人还未从沈宓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他一侧眸,就见不远处一身红色华服的张怀安端着酒杯,往沈璃身上瞥。 她叹气,“祖母,糊涂啊。” 戏曲看完后,阁楼下又来了许多西域来的歌姬。 这些西域歌姬穿着和大燕不同,腰腹铃铛叮铃作响,手臂和腰腹上露出白皙的皮肉。 沈宓沉下眸,眸光落在一旁正在和朝阳公主谈天说笑的皇后身上。 她思绪片刻,想着云岚应该得手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依旧是世家贵女,夫人小姐们欢笑声。 沈宓垂下眸,叹了口气,就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听这脚步声,应该是个小厮的。 果不其然,沈宓抬眸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厮匆忙走到朝阳公主面前。 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公主,皇后娘娘,出事了。” 朝阳公主‘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立马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道:“沈家三小姐,不知怎么的进了四爷的房间。” “如今四爷大怒,让沈家的人都过去一趟。” “什么?”沈老夫人面色一变,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好端端的,这三丫头怎会去睿王的房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沈宓扶着沈璃站起来,“祖母,我们过去看看吧,别惹怒了四爷。”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连忙点头,她低声咒骂,“真是不要脸面的,好端端的怎么去那位的房间。” 朝阳公主也从椅子处走了出来,“母后,我们也去看看,皇兄这次来宴席,是我请来的,如今……” 皇后唇角微勾,故意说道:“这沈家三小姐,故意以赏荷的借口离开,莫不是与睿王私会?” 她可不想沈姝缠着太子,若是让沈姝嫁给睿王,她求之不得。 沈宓扶着沈老夫人,带着沈璃,在小厮的带领下,往慕容澈休息的地方赶去。 此刻,坐在椅子一身红衣的张怀安,见沈璃走了,还事关沈姝。 扶着张老夫人起来。 “祖母,我们也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 “好歹我与这沈家三小姐,还有婚约在身,恐怕到时候又得惹得燕京城的人议论。” 张老夫人叹气,缓缓从椅子上起来。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不多会儿,沈宓和沈璃扶着沈老夫人,带着几个嬷嬷,来到朝阳公主北苑最北雅间。 越是走近,就隐隐听到女子的抽泣声。 几人走到房门前,就见一位身穿西域舞姬衣裳,露着细腰露背的女子,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低声抽泣。 众人看去,依稀能见那人的五官面容,正是沈姝。 沈宓抬眸,往雅间看去,还能清晰的看到,房间门栏上有磨损的痕迹。 沈姝手上因磨擦的缘故,生出几条的血痕。 腰腹上面还能清晰可见一个男人的脚印。 沈宓皱了皱眉,难不成,慕容澈一脚就将人踹出了房间? 沈老夫人看到沈姝穿成歌姬模样时,顿时瞪大眼睛。 “沈姝,你为何穿成这般模样?” 沈姝紧抿着唇,颤抖看着沈老夫人,爬到沈老夫人面前,哽咽道:“祖母,祖母救我!” 沈老夫人气得面色通红,立马吩咐身旁的嬷嬷。 “赶紧拿件衣服,给她穿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说着,一个嬷嬷走过来,将外套脱了,罩在沈姝身上,又将沈姝从地上扶起来。 沈老夫人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会来了睿王房间?还穿成……?” 沈姝咬着唇,支支吾吾的,“祖母,孙女走错了,孙女不知为何在这里。” 沈老夫人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觉得厌烦至极。 可是这里是在朝阳公主府,她也不好多问。 她怒道:“回去,我好好给你算账。” 她拄着拐杖,缓缓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慕容澈端坐在梨花雕刻的桃木椅子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有些嫌弃的意味。 见到沈老夫人和沈宓来时,他幽寒的目光落在沈宓身上片刻,随即移开。 沈老夫人道:“睿王殿下,三丫头不懂事,叨扰了睿王殿下。” 慕容澈微微挑眉,玩味一笑:“沈老夫人,好生下去,找个嬷嬷给沈家三小姐验一验,是否清白之身。”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面色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澈。 “睿王殿下这是何意?姝儿进来,莫不是殿下与她……” 慕容澈笑得十分嚣张,“这样的女人,本王可不敢碰。” “沈三小姐进了本王的房间,就跪在地上,往本王胯下钻。” “若非本王反应及时,恐怕本王的裤子都要被她给拔了。” 慕容澈声音虽不大,却一字一句的传入门外众人耳朵。 沈老夫人更是瞪大眼睛,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沈老夫人气得手都颤抖,在嬷嬷搀扶下,恶狠狠的瞪着那边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姝。 “老身问你,睿王所说是不是真的?” 沈姝连连摇头,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祖母,睿王说的并不属实,孙女……孙女没有。” 椅子上的慕容澈,笑得邪恶。 “哦?”他微微挑眉。 “沈三小姐怕是忘了,你往本王胯下钻时,嘴里还喊了一句。” “太子哥哥。” 慕容澈话音刚落,房间那些嬷嬷,还有沈璃和沈老夫人都瞪大眼睛。 这太子不是沈宓的未婚夫吗?怎么会和沈姝…… 沈宓站在一旁,面色倒是平静。 就听到那玩味磁性的声音,再次传入众人耳朵里。 “想来,这三小姐进本王房间,没看清本王的样子,误把本王当成了太子。” 周遭众人低头窃窃私语的声音再度传来。 沈老夫人紧紧杵着拐杖,走到沈姝面前,目光幽寒:“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赏荷花嘛,怎会来这里。” 沈姝被沈老夫人的面色吓得往后缩了缩。 她与太子私会的信,明明意指这间房间,怎会弄错了? 她连连摇头:“祖母……我也不知道,孙女……孙女” ‘啪!’ 口中话未说出完,响亮的耳光便狠狠落下来。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要丢尽沈家的脸吗?” “你穿成这样,进男子房间……还。” 脸颊刺痛传来,沈姝伸手捂着脸,低头抽泣,就听到沈老夫人愤怒的声音。 “来人,将三小姐先拖回府。” 第125章 验沈姝清白 这终归关系到沈家女眷们的名声,沈老夫人自然希望这件事越早结束越好。 两个沈老夫人身旁的嬷嬷走过去,将沈姝扶着就往房间外走。 沈姝出去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周遭众人。 见人走后,沈老夫人面上才勉强挤出一个弧度来。 “今日,是府上三丫头打扰了睿王。” “老身这就给睿王赔不是。” 沈老夫人说着,就要跪下。 “祖母,祖母你这是干什么?” 沈宓连忙将沈老夫人拉着,不让她跪。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沈老夫人这般赔罪,怕是要折本王的寿。” “今日,本王也没有损失些什么,只是脏了本王的手而已。” “至于,这沈家三小姐,沈老夫人还得让人好生管教。” 他笑得玩味十足:“若是下次,抱错了人,钻错了胯,可不好。” 慕容澈的这几句话,让沈老夫人有些耻辱。 她咬着牙,故作镇定的陪笑。 “睿王说的是,我下去定好生管教。” “如今,睿王既然在休息,老身便不打扰了。” 说着,沈璃和沈宓,将沈老夫人扶着外面走。 沈宓沉着脸,走到门口时,下意识的回眸看着慕容澈, 二人四目相对,慕容澈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不放。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丝冷意。 门外,皇后娘娘和朝阳公主,乃至张老夫人和张怀安都在外面等着。 皇后娘娘走到沈老夫人面前,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 “老夫人,我家景儿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和三小姐有染,莫要听了不该听的。” 皇后说完,下意识的看沈宓的表情。 “宓儿,景儿对你真心实意,不会与你妹妹纠缠不清,怕是有什么误会。” 沈宓面无表情,“娘娘说的是。” 沈老夫人叹气,看向皇后和朝阳公主。 “今日,本是宴喜之日,没曾想打扰了各位看戏。” “老身这里给公主和娘娘赔不是。” 说着,沈老夫人就要行礼。 朝阳走过去,将沈老夫人扶起来。 “老夫人言重,如今戏看完了,女眷们早就散了。” “只是今日请了四哥过来,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如今,四哥既然说不追究,你便不必赔礼。” 沈老夫人憋着一口怒气,勉强挤出笑。 “谢公主。” 看戏的众人散去后。 南面的房间里,太子坐在椅子上,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究还是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没多会儿,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出事了。” 太子眉头微皱,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出了何事?” 侍卫道:“沈三小姐不知怎么的,去了睿王的房间里。” 话音刚落,太子顿时睁大眼睛,跨步往门外去。 “你说什么?她去睿王的房间?” 侍卫点头,“是,而且睿王大怒,将她直接踹出了房间,还叫沈老夫人过去。” “沈姑娘也去了。” “还……” 侍卫顿了顿:“皇后和朝阳公主都在场。” “而且,还供出了殿下您。” 太子手猛的攥紧,眉头皱成一根弦。 “那个蠢货,好端端怎么会去睿王房间?” “昨夜我让你传信到沈家,不是告诉她孤在南苑吗?” 侍卫无奈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太子道:“如今沈姝呢?” 侍卫道:“好像被沈老夫人让人带回沈府,沈家对女子名节尤为看重,恐怕三小姐今夜。…… “殿下,如今你与三小姐的关系暴露,若是你今日前去沈家,沈二小姐两事情闹到陛下面前,若是要求取消婚约……” “如今,殿下只能咬死不承认,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太子沉默片刻,缓缓闭上眼睛。 他咬牙道:“沈姝这个蠢货,如今只能自作自受了。” …… 入夜,沈府前堂一片死寂。 林氏知道沈姝去睿王房间后,顾不上腹中胎儿,往沈府前堂赶去。 刚冲进前堂,就见沈老夫人面色铁青,端坐在椅子上。 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沈姝。 沈姝被嬷嬷拉回沈府后,衣裳来不及换就被压着跪在前堂。 她如今穿的是西域女子的服饰,还能隐隐看到露出的腰腹和后背,乃至玉白的手臂。 堂中侍卫们低着头,有些在外堂候着,不敢看一眼。 林氏走近前堂,见沈姝穿成这副模样顿时面色一变。 “姝儿,你给母亲解释解释,为何穿成这样?” 沈姝抬眸看她,露出求助的眼神。 “母亲,姝儿错了,姝儿错了。” “你求求祖母,让她放了姝儿。” 位置上,沈老夫人眸色狠厉,伸手狠狠的拍了扶椅。 她吩咐旁边的几个嬷嬷,“你们过去,将三小姐拖下去,验验身子。” “若是非清白之声,明日起来,同老身一起,将她浸猪笼。” 沈老夫人话音刚落,林氏立马就冲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姝儿怎么可能非清白之身?” “他与永昌侯府还有婚约在身,断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呀。”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沈姝身上。 沈姝全身颤抖,“母亲,母亲,祖母我不想浸猪笼,祖母饶命啊。”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忽而想到沈宓回府那次,说要验沈姝清白时,沈姝吓得脸色惨白,不由得更加怀疑。 如今睿王在公主府的那些话,完完全全的就是让沈姝丢尽了沈家的脸。 一个大家闺秀,穿成歌姬模样,往男人胯下钻。 这恐怕连青楼里的妓女,都不及她下贱。 再加上,沈老夫人已经知道沈姝非沈家血脉,自然也不心疼。 她面带冰冷的吩咐嬷嬷。 “还不将她拖下去,验身子。” “今日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我们沈家如何和永昌侯府交代?” 两个嬷嬷得了命令,走过去将沈姝按住,往前堂拖。 沈姝跪地上,失声痛哭,“祖母,祖母你饶了姝儿吧,饶了姝儿。” “姝儿知道错了。” 她拼命挣脱,然而越是挣脱,两个嬷嬷越是将她压得死死的。 没等她再反抗,人已经被拉进房间。 沈宓和沈璃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说话。 沈宓离开平阳公主时,见慕容澈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想来,慕容澈定然已经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算计。 第126章 张怀安退婚 没多会儿,一个嬷嬷面色难堪的走进来。 她俯身在沈老夫人耳旁说了些什么,沈老夫人顿时气得嘴角抽了抽。 她握着拐杖,缓缓闭了闭眼。 “先把三小姐关进柴房里,明日与老身一同去浸猪笼。” 沈老夫人冰冷的声音落下,林氏立马跪下来。 “老夫人,姝儿定是被人所害,所以失了清白,你看在儿媳怀有身孕的份上,饶了姝儿吧……” 林氏不提怀孕还好,一提怀孕,沈老夫人目光骤然锋利。 她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放心,明日让她浸猪笼两个时辰,是死是活全靠她自己。” 她看向自己身旁的王嬷嬷。 “去准备纸笔,给永昌侯府送信去。” “我们沈府自愿与永昌侯府解除婚约。” 沈老夫人话音刚落,林氏更是不可置信的问道:“老夫人……你说……取消婚约?” “这怎么能成!” “这段婚约是老爷在时定下的,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更何况,这永昌侯府并不知今日之事,完全可以瞒过去。” 沈老夫人看着林氏,险些被气笑了。 她怒骂道:“真是不要脸。” “沈姝身子都毁了,难不成还能嫁张怀安?” 她知道林氏对永昌侯府这段婚约十分看重,几乎是要命的程度。 沈宓也清楚,林氏那么想让沈姝嫁给张怀安,都是为了给太子牵线搭桥。 张怀安如今在朝为官,这是其一。 这其二,张家是永昌侯府,也如平阳侯府一样,有令牌可以调遣一支兵马。 所以,以至于林氏费尽心机,都要将这段原本属于沈璃的婚事抢过去。 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惜低估了张家对不洁女子的态度。 沈老夫人幽幽道:“你怎知张家不知此事?” “瞒天过海,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你都说得出来。” “还是说……”沈老夫人瞥了一眼林氏的肚子。 林氏立马被吓得大惊失色。 “你也如此?” 林氏立马摇头,“老夫人,老爷走了,你就这样怀疑儿媳呀?” “儿媳命苦,腹中胎儿刚两个月老爷就走了……呜呜……如今姝儿的婚约又没有了。” “让我在沈家怎么过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呜呜。” 林氏越说越委屈,沈老夫人看着也厌烦。 她对着两个嬷嬷道:“还不将三小姐拖下去!” 沈姝面色惨白,全身一阵寒颤。 “祖母,我不浸猪笼,祖母,饶命啊!” 竭力的喊叫声,传遍整个前堂,几个嬷嬷毫不客气将她从前堂拖出去,往柴房而去。 “姝儿!”林氏从地上起身,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也去了柴房。 夏日,有些闷热。 暗黑色的天空,没一会儿就下起大雨。 沈宓坐在前堂,端起茶杯半抿了一口后,没多会一个身影就从门外进来。 来人的是个门房。 门防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永昌侯府的张老夫人和张世子来了。” 门房话音刚落,沈璃就从椅子上起来。 “祖母,如今天色已晚,璃儿先回房休息了。” 沈老夫人点头,“去吧。” 沈璃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清风院。 前堂里,就剩下沈宓和沈老夫人,还有一些奴仆。 沈老夫人看着门房,叹气道:“让他们来吧,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多会儿,就见夜色中进来几人。 当中男子一身红衣,面容俊俏,扶着一位老妇人进来。 老妇人面色慈祥,满脸笑容的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连忙起身,面上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张老夫人,这么晚了让你跑一趟。” 张老夫人缓缓在沈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抿唇看着对面的沈宓。 “今夜前来,就是有一事与老夫人相商啊。” 沈老夫人自然明白张老夫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退婚。 果不其然,张老夫人从袖口中拿出一封退婚书,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往沈老夫人面前推去。 她笑道:“如今,安儿刚入仕不过几年,还未站稳脚跟。” “今年又值安儿的本命年,没办法和三小姐成婚。” “安儿说,不想耽搁三小姐的终身幸福,索性将这张沈两家婚约取消,也算是给两个孩子一个交待。” 沈老夫人将桌子上的那封退婚书拿起来,看了片刻。 她知道,张老夫人表面是说不耽搁沈姝的幸福,无非是给沈姝颜面而已。 至于到底什么原因退婚,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老夫人为沈家颜面,自然愿意退婚。 更何况,在大燕未出阁的女子与人有肌肤之亲,是不媒而合,见不得光。 她只希望这件事趁早息事宁人。 思及此,沈老夫人将信拿来,缓缓放进自己衣袖。 她脸上勉强挤出笑容:“退了也好。” “张世子一表人才,终归是我们姝儿配不上。”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张怀安,嘴里含笑道:“沈老夫人抬举了,是我配不上沈三小姐。” “我相信,沈三小姐,今后定能觅个如意郎君。” 沈宓面色依旧沉静,自顾自的喝茶。 沈老夫人和张老夫人闲聊片刻后,张怀安便扶着张老夫人出了沈府。 二人上了马车,往张府而去。 马车里,张怀安唇角露出一个久违的笑。 他看向一旁端坐的张老夫人。 “祖母,今日得亏去了公主府,如今孙儿既然与沈三小姐婚约已退,就可以娶璃儿了。” 张老夫人瞥了他一眼。 “你想娶沈璃,还得经过你父亲母亲,你可想好了,如何说服他们。” 张怀安甩了甩红色袍子,唇角微微勾起,让原本俊朗的面容看起来格外鲜明。 他笑道:“自然是想到了。” “我相信,到时候我爹和母亲,定会主动上门替我求娶沈璃。” 张老夫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张怀安。 此刻的张怀安,一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笑。 “老身不知道,你能想出什么法子,让你爹和你母亲主动上门提亲的。” “我呀,静观其变。” “沈璃如今身子弱,上次听说去了牢狱被施了酷刑,你当真想好,要娶她?” 张怀安坚定道:“就要娶她。” 第127章 算计了四爷 张怀安和张老夫人离开后,沈宓才将沈老夫人扶着去房中休息。 沈老夫人睡下后,她才起身回到自己的揽月院。 揽月院里,云岚焦急的在房门外等。 见沈宓回来,她连忙迈着步子走到沈宓身旁。 “小姐,傅影已经发现是我了,恐怕四爷……也猜出来是小姐……。” 沈宓面无波澜。 “明日,我自会与他说的。” 云岚看着沈宓,面露担忧之色。 “小姐是不知道,今日奴婢在四爷房间外都看到了什么。” 沈宓有些疑惑,“看到了什么?” 云沉着眸,神情十分复杂。 “四爷屋内,拖出一具男尸,满身都是血,那血都快将屋子染红了,看样子是得罪了四爷,被四爷杀了。” “而且,那男人胸口都被砍得血肉模糊,十分恐怖。”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被砍成那样,也不知四爷为何生气。” “小姐……”云岚说话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小姐,奴婢觉得,四爷终归太危险了……” “我怕他伤害你。” 沈宓叹气,她是见过慕容澈杀人的,不怕慕容澈也是不可能的。 恐怕,这一次慕容澈知道她算他,指不定又得怎么折腾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间。 “四爷这种人,吃软不吃硬,我知道该怎么做。” 云岚跟着她进去,顺势点了烛火,又给沈宓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的脾性,小姐估计都没摸清楚。” “燕京城的四爷,哪有随随便便就温柔下来的,他喜怒无常,不似别的男儿。” 云岚的话很清楚,沈宓自然知道她的担忧。 不过,她与慕容澈签了婚书,即便慕容澈再让人害怕,她也得慢慢适应。 更何况,她还得生煜儿。 思及此,沈宓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云岚点头,“是,小姐。” 云岚转身就准备出门,刚起身青禾就门外进来。 “小姐,睿王府的马车,在沈府侧门了。” 青禾话音刚落,袖口之下,沈宓的手随之拽紧。 “那么快吗?” 青禾点头,“说是,四爷在望京楼,我们之前接你的雅间等你。” “小姐……”云岚有些担心。 沈宓道:“本就是我不对,终究还是要给他说清楚的。” “你们陪我一起去一趟吧。” “是,小姐。” 主仆几人整理好衣裳后,沈宓穿了一件黑色披风上了侧门的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往望京楼的方向而去。 夜晚的望京楼人来人往。 沈宓主仆几人跟着一个黑衣侍卫,往望京楼三楼最南的雅间而去。 到了雅间门口时,沈宓便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屋内漆黑一片,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岚和青禾被侍卫带到另一边的雅间里休息。 二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多说一句。 沈宓紧抿着唇,将面前的房门缓缓推开。 入目是漆黑的夜。 淡淡的檀香味,危险的气息,让沈宓下意识的知道,是慕容澈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一步步的往房间里走。 刚走进去,透过窗外清冷的月光,能依稀看到椅子上坐了一个黑色人影。 那身影冰冷修长,带着浓浓的危险。 白泽安静的在男人脚边趴着,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房内气氛压抑得不像话,沈宓抿了抿唇,轻轻唤了一声。 “四爷。” 椅子上,男人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底却是一片阴寒。 沈宓对上他那双冷如尖刀的眸子时,心口下意识的震慑了一瞬。 “四爷。” 慕容澈声音冰冷:“躲什么?” 沈宓连连摇头。“我没躲。” “四爷……我去点蜡烛,房间太黑了。” 说着,沈宓转身就要去点蜡烛。 刚走了不到两步,身后的男人像一只狼,发疯似的冲出来。 沈宓还没来得及反应,顿时感觉一只大掌摁住她,将她抵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慕容澈面无表情,声音冷得过人。 “沈宓,这样好玩吗?” 沈宓想用手推他,却还止住了。 夜色中,慕容澈嗜血冰冷,眼神深邃带着冷意。 沈宓声音温柔:“四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呵……。” 男人喉咙里溢出冷笑,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对视。 “不是故意的?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看着我的眼睛。” 沈宓抬眸看他,他的眸色里,今日不同往日般温柔。 她低声道:“四爷,对不起。” 慕容澈一字一句问她:“沈宓,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你我有了婚书,你也上了我皇家族谱,我们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与夫妻无异。” “可你呢?你今日做了什么?” 房内二人呼吸声交缠,沈宓还能从面前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怒意。 慕容澈继续问道:“你心里可有我?” 沈宓缓缓垂下眸子,沉默半晌。 “四爷,自是有的。” 慕容澈冷嗤,目光紧盯着她。 “那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差点被别的女人碰了。” “你都毫不在乎么?” 沈宓微微仰头看他,夜色中,月光落下的光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神秘。 他神情复杂,带着些微的怒意,还有嗜血的冰冷。 高大的身姿,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光影下。 沈宓知道,慕容澈这人吃软不吃硬。 她仰着头,听着他的呼吸声,微微踮着脚,将唇凑到男人的唇面,小心翼翼落下一吻。 她的吻很轻,也很小心,甚至带着一丝温柔。 “四爷,这样,你就不生气了么?” 少女温柔讨好的声音,仿佛一根弦似的,勾得面前的男人心魂全乱。 慕容澈身子僵在原地,看着她那张倾城温柔的脸,和清澈的眼眸时,忽而有些恍惚。 明明自己现在很生气,怎么这个女人还这样。 扇他一耳光,又给他一颗糖吃? “沈宓……你。” 沈宓再度温柔开口:“四爷,我喜欢你。” “今日是我的不对,是我算计了你。” “可我也知,四爷不近女色,自然……” “我让云岚引开傅影,设计让沈姝去四爷的房间,便是知道四爷的脾性。” “想让四爷助我一臂之力,让张怀安和沈姝解除婚约。” 她微微伸手,小心翼翼的抱着慕容澈的腰,仰头看着他。 月光落在她脸上,她美得勾魂夺魄。 男人依旧沉着眸,细细看着她的表情。 沈宓踮起脚尖,对他低声诱哄。 “四爷,你其实都知道我目的,却还愿意配合我。” “你说得对,我们有婚书,我还上了你的族谱,是你慕容氏的人。” “也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与普通夫妻无异。” “夫妻之间,自是心意相通的……” “我与四爷,心意相通。” 讨好的话落下,慕容澈唇角忽而勾起冷笑,他伸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朱唇微微张开。 听着她鲜活而不真实的呼吸声,让人抓狂着迷。 他呼吸微急,见她粉嫩的唇舌,和那张漂亮的脸时,终是忍不住狠狠吻下去。 暗哑的嗓音,带着一丁点的怒。 “沈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生气?” “你现在又来这般温柔的讨好,拿捏我。” “你这女人,现在知道怎样拿捏我了。” 可越是这般说,慕容澈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也不愿意放开她。 呼吸急促的瞬间,沈宓声音断断续续的。 “四爷,我发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算你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对天发誓。” 慕容澈俯身,热气贴着她耳侧,声音依旧带冷。 “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沈宓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就被他从地上抱起来。 夜色下,他抱着她,将她平放在床榻上。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只紫色手镯出来。 手镯通透泛着淡紫色,外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在月光照耀下,那通透浅紫色的手镯内,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字,那几个字映照在墙壁上。 ‘愿为双飞鸿,白岁不相离。’ 慕容澈将手镯细细的戴在沈宓白皙纤细的手腕上。 “你我至今,未有一个定情信物,知你喜欢紫色,这是给你挑的。” “也算是你我二人之间,第一个定情信物。” 沈宓看着手腕上的紫色手镯,手镯美得过分。 她抬眸看他。 “四爷前日说,今日想给我的,是这个?” 慕容澈点头,“不然呢?” “你这女人,诡计多端。” “若是再敢耍我,可不是你三言两语,一个吻就能将我哄住的。” 沈宓抿着唇,挪着身子往他怀里靠去。 “四爷,不敢耍你了。” 寂静的房间里,二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慕容澈俯身下去,镶住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肆无忌惮的索取。 低沉暗哑的嗓音,落在少女耳侧。 “我待会就送你回家。” 第128章 沈姝浸猪笼 说是一会儿就送她回家。 慕容澈却吻了她好半晌,才将她放开。 情动之时,他却克制住没有碰她。 沈宓清楚,她与他并未拜天地,终究还是怕她未婚怀上子嗣,反而损了她清誉。 二人虽在宁远侯府上有过一次肌肤之亲,确是被人所害。 沈宓有时候搞不清楚,慕容澈到底是从何时对她产生了兴趣。 说是幸运,也不幸。 慕容澈这人吃软不吃硬,哄一下就能哄好。 …… 翌日,天刚刚亮,沈宓是从揽月院的房间里醒来。 她撑着身子起来时,太阳已经从窗户射进来。 沈宓忽而想到父亲平阳侯死时,曾与她说过,慕容澈这个人很难驯服。 如今想来,似乎也是如此。 他可以对你温柔,但也绝对不是因为儿女情长,迷失自己。 她轻叹一声,准备从床上下来,门外响起一个脚步声。 青禾的声音随之传来。 “二小姐,国公夫人来了,正和沈老夫人在前堂吵闹。” “今日老夫人都让我们都去,说是要当着沈家女眷的面让三小姐浸猪笼,以儆效尤。”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沈老夫人要将沈姝浸猪笼,恐怕没那么容易的。 “好,我知道了。” 她找来一件干净衣衫穿上后,洗漱完毕就往沈府前堂而去。 前堂里,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看着对面的国公夫人赵氏。 赵氏也沉着脸,一脸幽怨的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面色铁青,杵着拐杖,最终先开了口。 “我们沈家的事,岂容一个外人三番两次的来插手?” “怎么?老身教训不听话的晚辈,也要经你的林家同意?” 赵氏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沈老夫人。 ‘啪嗒’一声,她伸手狠狠的拍着自己的扶椅。 “沈老夫人,这沈姝是我的外孙女,她的生死,我自然要管。”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面露一丝不屑。 “今日老身就将话撂这里,要么让她浸猪笼,要么就滚出我们沈家,从我们沈家族谱除去。” “不过,沈姝现在姓沈,她在沈府一日,我这个做祖母的,就有权管她。” “若是国公府偏要闹,大不了大家就鱼死网破,闹到陛下面前,再好不过。” 赵氏皱眉,气得嘴角抽了抽。 “你……你当真要如此吗?” “她是你孙女。” 沈老夫人幽幽道:“一个外人,来别人府宅,插手别人家事。” “哼,若是圣上知道了,也不知国公夫人要被定个什么罪?” “沈姝虽是你外孙女,却也设计勾引睿王,到时候太上皇怪罪下来,她可担得起,勾引皇子的罪名?” “这样的女子,实在有辱我们沈家门风,将来这燕京城谁敢娶她?” “若是不浸猪笼,岂不都说我沈家,毫无礼法家教而言?” 沈宓到时,听到的就是沈老夫人这句话。 不过,让沈姝滚出沈家,太便宜她了。 她与林氏和太子都是一伙的,对父亲的死也视而不见。 如今,沈老夫人虽然出手了,却也还是太慢了些。 赵氏站起身来,眸底露出狡黠之色。 “沈老夫人说我管你沈家家事?这沈姝好歹也是我外孙女,她那般怕睿王,怎么可能在睿王房间,定是有人陷害。” 沈老夫人冷笑,“有没有陷害她,她自己心里清楚。” “难不成,她穿成歌姬模样,也是别人骗她穿上的?” “我们沈家处置女眷,国公夫人还是莫要插手好,闹到圣上面前,大家都讨不了好。” 赵氏紧紧咬着牙,这事还涉及太子,她自然也不好多说。 她起身,看着位置上的林氏。 林氏抚摸着肚子,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姝儿好歹也是你亲孙女,就算是失了清白,也没有必要将她赶尽杀绝。” “如今我腹中有老爷的孩子,若是孩子生下来,发现自己亲姐姐被自己祖母这般对待,会如何看待您。” 沈老夫人险些被气笑了。 两个都是孽种,如今这林氏还好意思说这话。 她冷笑道:“三丫头意图勾引皇子,老身若是不责罚她,难不成等着圣上下旨责罚她,你才满意?” “渊儿走了,沈家便是旁人说了算了?” 她眼神骤然锋利,看着外间两个侍卫道:“今日,老身就要让所有人知道,沈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她吩咐几个侍卫:“你们几个下去,把三丫头拖出来。” “是,老夫人。”几个侍卫回完,转身就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赵氏整个人气得僵在原地,终是气不过,满脸怒意的离开了沈家。 沈老夫人见赵氏走了,冷哼一声。 “管家,将府中女眷召集起来,我要让他们看看,与人不媒而合的下场是什么。” “是,老夫人。” 林氏见状,刚想上前一步求情时,就看到沈老夫人锋利的眼神。 她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沈老夫人吩咐身旁的王嬷嬷。 “大夫人怀有身孕,将她扶到内院去,好生养着。” 王嬷嬷点头,带着几个丫鬟就将林氏扶着往内院去。 “老夫人,你不能这样对姝儿啊。” “老夫人,我求你了。” “你难道真那么狠心,要将姝儿浸猪笼吗……呜呜。” 林氏一边哭,一边伸手想抓住沈老夫人的袖子,为沈姝求饶。 然而沈老夫人铁了心的,怎么可能心软。 她没有理会林氏半分,只是示意几个王嬷嬷,将她拖回院子。 林氏被拖回院子后,沈姝也被几个侍卫从柴房里押了出来。 一见到沈老夫人,沈姝就跪了下来。 “祖母,祖母,你不可以这样对孙女。” “我与太子哥哥真心相爱,将来是太子府的人,你不能将我浸猪笼啊,祖母。” 沈老夫人面色铁青,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冽的看着她。 “与自己未来姐夫有染,我沈家也不能容忍。” “你说你与太子真心相爱,他为何没来为你求情?” “要么,你就正大光明的嫁入东宫。” “可你与永昌侯府有婚约在先,便私下与人苟且,违背信言,污我沈家名声。” “来人,将三小姐关水笼里。” 沈老夫人冰冷的话落下,沈姝面色霎时惨白。 沈宓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眸底露出阴狠之色。 比起上一世被热油灌喉,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这只是开始而已。 沈姝名声彻彻底底的没了,皇后又不待见她,将来要嫁个好人家恐怕也难。 地上的沈姝连连求饶:“祖母,祖母,求你,求你大发慈悲。” “我错了,我错了,祖母。” 可任凭她喊破喉咙,几个嬷嬷毫不客气将她拖走,关进水笼里。 沈府前院,有一荷花池。 正值盛夏,岸边荷花开得正盛。 沈府女眷们被沈老夫人让管家召集前往荷花凉亭里。 不多会儿,几个嬷嬷抬着被关在竹笼里的沈姝,从凉亭另一头走了过来。 沈姝被放在地上的那一刻,全身都在颤抖,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她看着沈老夫人,撕心力竭的求饶最后变成咒骂。 沈老夫人面无表情,任由她骂。 她看向沈家女眷。 “府中三小姐犯下大错,以沈家祖宗之法执行。” “两个时辰,是生是死,全靠她自己。” “今日过后,若是府中还有谁敢非议沈家女子,老身便将她乱棍打死。” 一众丫鬟嬷嬷,家丁仆人都屏住呼吸,低头道:“是,老夫人。” 沈老夫人转头看向笼子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姝。 “不知悔改。” 沈姝全身颤抖,在笼子里疯了似的求饶。 “祖母,我错了,我错了。” “祖母,我求你了,别这样。” 可求饶的声音还未落下,就听到沈老夫人冰冷开口。 “扔下去,是生是死,全靠她自己。” 她顿时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时,几个嬷嬷将她连带着笼子,从地上抬起来,直接就扔到池塘里。 冰凉的水,瞬间灌入五脏六腑。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混着水咕噜噜的声音响彻众人耳畔。 沈姝被扔下水池后,拼命挣扎,可越是挣扎,她的身体越发的下沉。 “救命,救命,祖母。”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沈老夫人面色依旧平静。 “走吧,两个时辰再过来。” “是生是死,全靠她自己。” 她看向王嬷嬷,“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人靠近。” 王嬷嬷点头,“是,老夫人。” 人群中,沈宓扶着沈璃,倒吸一口凉气。 她没想到,祖母当真让将沈姝浸了猪笼。 可,她的印象中,沈姝是会游泳的。 所以,今日她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 她扶着沈璃,“阿姐,我们也回去吧。” 沈璃深吸了一口气,“好。” 第129章 皇帝要赐婚四爷? 晌午时,沈姝在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她在水里竭力仰着身子,让自己能呼吸。 最后精疲力尽的被人从池塘捞出来,吐了几口冰水后,咳嗽几声。 捞出来的那一瞬,脸上那紫色胎记也逐渐显露出来。 在场的丫鬟嬷嬷们,见她脸上的紫色胎记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很快,她脸上有块紫色胎记的事情,传进沈老夫人和沈宓的耳朵里。 沈老夫人的房间里,燃起熏香。 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眼眸微眯。 “紫色胎记?” “难不成,这块紫色胎记,她隐瞒了很多年?” 王嬷嬷一边给沈老夫人捏着肩膀,一边说道:“想来,三小姐怕人知道,便让人一直将她这块胎记隐藏至今。” 深老夫人冷哼一声:“管她有无胎记,要让她赶紧嫁出去,别脏了我们沈府。” “她在沈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府嫡小姐,也算做够了。” 王嬷嬷低声道:“老夫人,那你可想好,让三小姐嫁给谁?” 沈老夫人眼神微眯,幽幽开口:“让她嫁到乡下去吧,明日派人将她送乡下去。” “嫁乡下?”王嬷嬷皱了皱眉。 “老夫人,就怕林氏和国公府那边出手。” “当日在朝阳公主府,睿王口中的意思,似乎三小姐与太子有染。” “若是太子再参入其中,恐怕……”王嬷嬷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 “染指自己未来姐夫,这样事情,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如今张家也退了婚,要么让她嫁乡下去,要么便滚出我们沈家。” 她眸光幽寒,看向给她捏肩膀的王嬷嬷。 “这几日,你安排人暗中保护两位公子和小姐。” “这些日子,送些好的东西去两位小姐院子中,让她们养养身子。” 王嬷嬷脸上露出笑容,“是,老夫人。” 王嬷嬷出了门后,沈老夫人这才上榻休息。 …… 皇宫的凤仪殿内,皇后笑脸盈盈的将仁德帝扶着往椅子上坐去。 “陛下日理万机,如今好不容易来臣妾这里一趟。” “臣妾这里,刚好来了一些上好的雪云龙茶,陛下何不尝尝?” 说着,一个宫女走过来,将上好的雪云龙端了过来。 仁德帝面上露出浅显的笑容,将宫女手中的茶端过来,喝了一口,倒是心满意足。 他看向一旁笑脸盈盈的皇后,随即问道:“皇后今日让朕来,莫不是有什么要事,与朕相商?” 皇后将手中茶杯一放,面带笑容。 “臣妾,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今日臣妾让陛下来,却有一事事关澈儿婚事。” “澈儿如今及冠两三四年了,府中也未有个通房侍妾,连王妃都没有一个。” “军中更是传言,这睿王不近女色,很有可能是个断袖。” 听到断袖二字,仁德帝莫名的攥紧拳头。 “这孩子,野性这般大,怎么可能是断袖。” 皇后笑道:“臣妾也以为这澈儿真如军中所传,谁知前日在朝阳的宴席上,这沈家三小姐却去了她的房间。” “陛下,难不成这澈儿与沈三小姐之间有什么纠葛?” “这沈家三小姐沈姝,虽与张家有婚约,可臣妾听说前日里也退了婚。” “沈姝生得貌美,又是燕京的四大才女之一,倒是和澈儿相配。” “澈儿因去离国为质子时,记恨着平阳侯,如今平阳侯已经去了,这澈儿和沈家的关系也该缓和了。” “臣妾的意思是,如若不成,就将沈家三小姐沈姝赐婚给澈儿。” 仁德帝放下手中茶杯,瞥了一眼皇后。 他冷笑一声:“朕怎么听说,这沈姝进了澈儿房间,被他一脚踹出了门?” “皇后,当真想让澈儿娶了沈姝,还是别有所图?” 仁德帝话音刚落,皇后立马面色骤变,吓得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仁德帝面前。 “陛下,臣妾能有什么所图,臣妾不过是希望澈儿能过得好,也能早些娶妻生子而已。” 仁德帝冷哼一声,看着皇后道:“你先起来,朕没有别的意思。” “澈儿野性难驯,这世间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能驯服得了他。” 他看向旁边的张公公,“你现在去把睿王叫到书房来,我倒是想问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 张公公连忙点头,“是,陛下。” 没多会儿,慕容澈就被太监叫到仁德帝书房。 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就见仁德帝坐在椅子上,倪着眼睛着自己。 仁德帝的侧面坐着的是皇后。 他嗤笑一声,有些懒散的意味。 “不知父皇找儿臣来,又有何事?” 他往椅子上坐去,漫不经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不在意书房内,仁德帝和皇后的目光。 仁德帝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给朕听听?” 慕容澈微微挑眉,将手中茶杯放下。 声音懒散:“儿臣自然,喜欢美人。” 仁德帝眼眸微眯,见慕容澈这般懒散模样,忍着一口气,又问道:“喜欢美人?” “朕听闻,当日在朝阳府上,这沈三小姐去了你房间,莫不是你与她……” “这沈三小姐,温柔贤淑,说起来也是一个美人,与你甚是相配。” “你及冠多年,府中无个通房妾室,也无王妃,如若不成朕将这沈三小姐赐给你?” 慕容澈嗤笑一声,懒散的把玩着手中茶杯,带着一丝不屑和玩味之意。 “原来,这便是父皇真正的目的。” 他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片刻,随即移开。 “若是父皇要赐婚,儿臣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沈姝进了我睿王府,一个月内,疯了、傻了、缺胳膊少腿了、死了、烂了,那就别怪儿臣。” “你……逆子。”仁德帝气得面色通红。 他自然知道慕容澈的性子,他这样说,不代表不会这样做。 而且,他一定会这样做。 慕容澈不屑的放下手中茶杯,从椅子站起来,玩味道:“父皇若是没什么事,儿臣先走了。” 他跨步往书房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仁德帝。 “忘了给父皇说,在朝阳公主府,这沈家三小姐误把儿臣当成太子,一进房间就往儿臣胯下钻。” “口中,还喊着太子的名字。 ” “父皇若是将她赐婚给儿臣,岂不是棒打一对苦命鸳鸯?” 慕容澈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书房。 第130章 仁德帝知道太子奸情 仁德帝顿时瞪大眼睛,看向身旁的皇后。 皇后起身,连忙跪在陛下面前。 “陛下,这睿王说得不当真,景儿已经和沈二小姐有婚约,怎么可能与沈家三小姐有染。” 仁德帝微眯着眼眸,眸光森寒:“难不成,这澈儿说的有假?” “这沈姝若当真和澈儿纠缠,怎会无缘无故踹出房间?” “皇后,难不成连你也要欺瞒朕?” 皇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仁德帝。 “陛下,臣妾并非要欺瞒陛下。” 仁德帝冷笑一声,看着身旁一个小太监。 “有没有欺瞒,朕将人召集来,问问便知。” “来人,将太子和沈姝都传进宫来,朕倒是想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陛下!” 小太监匆忙出了门,就去通传。 皇后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若是让仁德帝知道太子和沈姝有染,又请旨让他将沈宓赐婚给太子,恐怕仁德帝会怀疑。 思及此,她连忙道:“陛下,景儿如今正值少年,不懂情事,若是被一些女子哄骗,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景儿,定是被人蛊惑了。” 她抬眸,见仁德帝目光骇人。 仁德冷哼一声,“朕倒是忘了,这沈姝之前和张家有婚约。” 他眯了眯眼,“当日景儿在长秋宫,与他私会的女子,莫不是就是沈姝?” “皇后。”仁德帝面色渐怒。 “你还要欺瞒朕多久?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们在各自有婚约的情况下,有了奸情?” “陛下…冤枉,臣妾并不知道。” 皇后拂袖:“景儿年纪小,定是被那沈姝蛊惑了,那女子蛊惑了景儿,又去勾引澈儿,居心不良。” 仁德帝懒得管她,只幽幽道:“等他们二人来了,朕定问清楚。” 此刻,沈家。 揽月院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沈宓身上。 沈宓这两日,一直在谋划弄垮太子暗卫头目云决的事情。 如今,燕京城的静安堂,云岚已经提前将静安堂老板女儿的消息传递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等猎物上钩。 门外,云岚敲门走了进来,转身房间门关上。 她低声在她耳旁道:“小姐,老夫人的意思是,明日将三小姐送到乡下去。” “三小姐那边听说自己要被送到乡下,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沈宓微微沉着眸子,冷笑道:“她自然不可能被送到乡下。” “林氏那边不同意,而且背后还有一个国公府。” “林氏那边如何了?” 云岚低声道:“听说,这几日胎气不稳,叫了好几次大夫。” “沈老夫人的补品,还在往她院子里送,应该再过几日,她腹中胎儿……” 沈宓冷笑,“恶人自然由恶人磨。” 云岚继续道:“沈老夫人,好似也在查老爷的死,恐怕也快有眉目了。” “我们也在查,沈老夫人查的方向和我们一样,都是从冬香入手。” 沈宓微微皱眉,眸色微微一变。 “我知道了,祖母当真开始怀疑了。” “云岚,你先出去,看看我师兄来信没有。” “琼花宴没多久了,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云岚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出去问问。” 云岚离开后,房间的门顺势关闭。 沈宓坐在窗前,听着院子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夏日微微的轻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侧面的窗户打开,进来一个人影。 “谁?” 沈宓侧头看过去,就见一身黑衣的慕容澈走了过来。 男人微微挑眉看她,“怎么?不欢迎我?” 沈宓连连摇头,起身就往慕容澈的身旁去。 “四爷,四爷今日没去军营里吗?怎么突然来了我这里。” 慕容澈低眉看着她,伸手将人扶稳。 “站稳再说。” “姑娘家家的这般急躁。” 沈宓撇了撇嘴,“那不是,想四爷了嘛。” 慕容澈冷哼一声,“难得,你会主动想我。” 她扶着沈宓在椅子坐下,挑眉看着她的面容。 “四爷,难不成真有什么事?” 慕容澈点头,“今日,父皇宣我进宫,想将沈姝赐给我,我拒绝了。” “不过,也将太子和沈姝有染的事情,告诉了父皇。” “若是猜得不错,现在皇宫的御书房内,戏很精彩。” “沈宓。”慕容澈缓缓将人从身后揽进怀里。 俯身凑着唇,低声在她耳旁说道:“我要你进宫退婚。” “我可不想那个男人,占了你一纸婚约。” “我想让旁人知道,你是我睿王府的人。” 沈宓连连摇头,“四爷,我可以进宫退婚,可你我的关系能不能先别暴露。” 慕容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怎么?我真是你见不得人的奸夫?” 沈宓转身,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住慕容澈劲瘦的腰肢。 “四爷与太子,争锋相对多年,若是你我关系暴露,恐怕……” “恐怕我的计划会被打乱,这是其一。” “其二,我不想自己终有一日,被人拿来拿捏四爷。” 她仰头,看着慕容澈。 “我曾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怀了身孕,被太子娶入东宫,看着那孩子惨死。” 沈宓话音落下,慕容澈手猛然一紧。 “你的梦?” 沈宓点了点头,“所以,四爷。” “若是你想我好好的,就暂时不要让旁人知晓我们的关系,尤其是太子和皇后。” 慕容澈笑了一声,低声问道:“你怕我护不住你,护不住你将来的孩子?” “沈宓,你怕什么?” 沈宓紧抿着唇,温声道:“我不怕四爷护不住我,只是不想自己成为四爷累赘,亦不想……” 沈宓伸手将慕容澈的手腕捏起来,撩开黑色袍子,上面是一条深深的血痕。 虽过去几个月,可手腕上被利刃割伤的痕迹清晰可见。 “亦不想,因为我,让四爷处于危难之中。” 慕容澈低头看她,伸手摸着她的脸颊,银色小拇指摩搓她的侧脸,冰冷却温和。 他嗓音低沉暗哑:“你这般懂事,我怎能忍心,不知你周全。” “既是你的要求,我答应便是。” “我可以,不以睿王的身份来娶你。” “小姐。” 房门外,突然传来云岚的声音。 “小姐。” 听到云岚的声音,沈宓道:“四爷,我要进宫退婚了。” 慕容澈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军中有些要务,我也要先回去处理。” “沈宓。”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大不了,将他们全都杀了,一滴血都不剩。” 第131章 沈宓退婚 沈宓皱眉,她是真怕慕容澈这人发疯。 她伸手温柔的拉着慕容澈的手,低声哄他。 “四爷,我可不想因为我,让四爷背上弑杀自己弟弟的罪名。” “将来,要被万民唾弃,还会写入史册,成为永远丢不了的烙印。” “子孙后代,都会被骂的。” 慕容澈勾着唇,手指抚弄她的唇。 “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行了,我走了。” “你进宫去退婚,我等你消息。” 沈宓点头,看着慕容澈似笑非笑,消失在房间里。 他身上那股毫无规矩的劲,当真让人难以形容。 房门打开,云岚走了进来。 “小姐,刚刚宫里的人来了,让三小姐进宫面圣了。” 沈宓抿了抿唇,平静道:“去把匣子里,之前狗洞拿来的那两封信拿过来,我要进宫一趟。” “我今日,要将太子与我婚约顺势退了。” 云岚点头,走到柜子旁,将匣子拿出来,递到沈宓的手中。 “小姐,若是这些信,陛下问起来,你该如何答?” “这不证明,你一直在偷窥他们二人的传信吗?” 沈宓唇角含笑,“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说。” 一身衣裳换好,沈宓带着云岚出了门。 刚出了揽月院,沈老夫人身旁的王嬷嬷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王嬷嬷满脸焦急的看着沈宓。 “二小姐,老夫人在前堂里等着你。” 沈宓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祖母找我何事?” 王嬷嬷道:“宫里出事了,陛下大怒,让三小姐进了宫,谁知现在又来人,让小姐也进宫去。” 沈宓眉目微沉,恐怕今日宫里这出戏不简单。 这沈姝在和张怀安有婚约的情况下,与太子有染。 太子在与沈姝暗度陈仓时,又让陛下下旨,将沈宓赐婚给了太子。 想来,陛下定然气得不行。 沈老夫人本意明日将沈姝送去乡下,沈姝如今被宣进宫,自然是要抓住太子那根救命稻草。 沈宓对着王嬷嬷道:“行,我这就去。” 沈宓急急忙忙的赶往前堂时,见到自己的姐姐沈璃也在前堂坐着。 沈老夫人沉着面容,看着她。 她的身旁坐着一位小太监。 “祖母,您找我?”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叹气道:“宫里来人了,进宫一趟吧。” “二丫头,祖母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事,为了沈家着想。” 沈宓自然知道沈老夫人的大致意思。 如今爹爹已经去了,沈家岌岌可危,沈老夫人便是想让她嫁给太子,不与太子闹。 沈宓笑道:“祖母,我自然会为了沈家着想,可是,孙女向来不想委屈自己。” 沈老夫人一愣,“难不成?你……” 沈宓道:“我自然会为沈家着想,也会为了自己。” 沈宓说完,看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点头,带着沈宓就往府外走。 沈宓走后,沈璃缓缓走到沈老夫人面前,温声道:“祖母,太子与三妹妹有染,即便宓儿嫁过去,也会受委屈的。” “我们沈家就算爹爹没有了,也不至于要靠宓儿的婚事。” 沈老夫人抬眸看沈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丫头,祖母,亏待你们姐妹两个。” “祖母没什么要求,守住我们沈家,让我们沈家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沈璃点头,给沈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皇宫的御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仁德帝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的看着下方跪着的两人。 太子和沈姝。 沈姝跪在地上,眼眶通红,抬眸看着仁德帝。 “陛下,臣女与景哥哥是真心相爱,还望陛下成全。” “景哥哥虽与姐姐有婚约,可臣女不会耽搁她的婚事,甘愿入东宫,做个妾室,为景哥哥生儿育女。” 仁德帝面无表情,目光落在沈姝的脸上,有一丝厌恶。 “朕怎么听说,你之前与张家公子张怀安有婚约?” “你既与他有婚约,怎会又和景儿牵扯上了?” 仁德帝声音冰冷,沈姝吓得打了寒颤。 她紧抿着唇,颤抖着开口。 “回陛下,与张家公子有婚约是臣女姐姐沈璃。” “臣女与太子哥哥真心相爱,可臣女母亲,偏要让臣女嫁给张公子,所以才求了那婚事。” 她抽泣道:“陛下,臣女甘愿入东宫,为景哥哥妾室和姐姐共侍一夫。” 仁德帝差点没被气笑,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 这便是燕京四大才女之一?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因为紧张的缘故,袖口之下,手都捏出汗来。 仁德帝道:“当日在长秋宫,与你私会的女子是不是她?” “说!” “父皇。”太子身子微微颤抖,抬眸看着威武威武尊严的仁德帝。 “父皇,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仁德帝面带怒色,面色气得通红,他拿起桌子上的砚台就往太子身上扔去。 太子微微侧身,砚台直接砸在地上,发出响声。 皇后见状,立马跪了下来。 “陛下,你难道要杀了景儿吗?” “景儿如今及冠多年,有个通房侍妾,也是正常,将来也好给陛下生下皇子皇孙。” 仁德帝冷笑,恶狠狠的瞪着皇后。 “你养的好儿子,他若好好的说,朕不会怪他,可他满口谎话。” 他看向太子,“朕问你,当日在长秋宫与你私会的女子是不是她?” 太子点头:“是。” “父皇,当时人多,儿臣便随便说是宫女,也是为了皇家颜面。” “父皇当时刚赐了婚,在场那么多人,若是儿臣说了,就是打父皇的脸。” “儿臣都是为了皇家清誉着想。” “儿臣与姝儿情投意合,愿意纳姝儿为侧妃,还请父皇成全。” 太子知道,若是自己现在再撒谎,等待自己的,便是这太子之位被夺。 仁德帝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是说钟情于沈家二小姐吗?让朕为你赐婚。” “现在又于朕说,你与沈家三小姐,情投意合?” 第132章 退婚太子 太子擦拭额头上的汗,看向仁德帝。 “回父皇,那几日我见沈家二小姐沈宓,进宫给母后看诊,为人端庄秀丽,适合做太子妃。” “便让母后与父皇说,将这样的女子赐婚给儿臣,为儿臣正妃。” 仁德帝敛了敛眉,冷笑一声:“你可真是贪心。” 他看向旁边的张公公。 “安排人去接沈家二小姐了吗?” 张公公道:“回陛下,安排了,应该快到皇宫了。” 仁德帝又看了慕容景一眼。 “太子,你想两个都娶?” 太子点头,“是,父皇。” 仁德帝冷哼一声:“你想两个都娶,朕偏不如你愿,朕还得问问这沈宓愿不愿意。” “若是她不愿意,你休想纳人进太子府。” 沈姝的手微微拽紧,侧头看着跪在旁边的太子。 她如今清白名声全毁了,若是不能进东宫,就只能被沈老夫人送去乡下,嫁给一个乡下男子。 那乡下苦寒之地,哪是她能忍受的? 更何况这女人只要嫁给夫家,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一切都得听夫家的。 她不想自己后半辈子彻底毁了,只能死死抓住太子这根救命稻草。 不多会儿,沈宓在太监的带领下,直往皇宫的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金碧辉煌,沈宓一进去就见周围宫女太监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说一句。 堂中跪着两人。 沈宓见到威武尊严的仁德帝时,立马跪了下来。 “臣女沈宓,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仁德帝看着她,温声道:“沈宓,你起来吧。” “谢陛下。”沈宓这才起身,看着跪着的两人。 仁德帝道:“想来,太子与你妹妹之事,你也知晓。” 沈宓点头:“回陛下,方才进宫时,问了公公一句,大致知道了。” 仁德敛眉,静静的看着她。 “那朕问你,可否让你妹妹沈姝,一同进入东宫为侧妃?” 沈宓抿了抿唇,垂头下去,眸底露出一丝狡黠。 她心平气和:“回陛下,自然愿意。” 话音刚落,沈姝立马露出高兴的神情,太子也松了一口气。 沈宓抿唇,继续开口:“只是……” “只是什么?” 沈宓唇角裹着笑意,给仁德帝行礼。 “回陛下,陛下有所不知,我这三妹妹自幼爱慕太子,一心想当太子妃。” “臣女手上有两封信,是府中打扫院子的丫鬟在沈府捡到的,陛下不如看看。” 皇帝眯了眯眼,连一旁的沈姝和太子都有些好奇。 “呈上来。” 太监小心翼翼的将沈宓手中的信递到仁德帝的手中。 仁德帝伸手,缓缓将信打开,一旁的太子和沈姝顿时感觉不妙。 这两封信沈宓见过,一封信是关于太子和沈姝约到醉江楼的事情,信中言语污浊和露骨。 另外一封信,大致是太子为了安慰沈姝所写。 信中大致意思是,娶沈宓只是暂时的,以后会将沈姝纳入东宫,也会想方设法将沈姝扶正之类的话语。 仁德帝看完信的瞬间,脸色骤然阴沉。 他看向太子,太子立马缩了缩脖子。 “父皇,这绝非儿臣的信。” 仁德帝冷笑,将信扔给他。 “自己看,这是你亲笔所写。” 仁德帝又看向沈宓:“沈宓,朕如今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宓笑道:“陛下,臣女自然愿意三妹妹进东宫。” “只是,前些日子,沈府王嬷嬷给三妹妹验过身子,大致推出,三妹妹服侍太子已有两年之久。”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尚未怀上子嗣,也不知,将来能否为太子殿下生下一儿半女。 沈宓话音刚落,沈姝面色骤然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沈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明显说她很早就和太子有染吗? 而且还说她不能生养子嗣? 她刚想出口反驳,就对上仁德帝冰冷的目光。 “两年之久?”仁德帝紧紧皱了皱眉。 她看向沈姝,“所以,你在与张怀安有婚约之时,很早就与太子有染?” “太子!”仁德怒喝一声,太子立马趴在地上。 “父皇。” 仁德帝怒道:“可是真的?” 太子身子微微颤抖,“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是。” 仁德帝冷哼一声,“好啊,好得很,那你知不知道,她与张家早有婚约?你们这算什么?” “你作为一国太子,连大燕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吗?” 太子趴在地上,颤抖着点头。 “父皇,儿臣,儿臣,一时糊涂。” 此刻,站在二人旁边的沈宓抬眸看着仁德帝。 “陛下,既然太子殿下钟情于三妹妹,要将三妹妹纳为侧妃,还在信中扬言,将来想方设法,都要将她扶正。” “臣女,自然不会夺人姻缘。” “臣女已有心仪之人,还请陛下下旨,取消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 沈宓话音落下,仁德帝身上皇后立马站了起来。 “陛下,不可。” 太子也连忙道:“父皇,儿臣愿意娶沈二小姐为妻,这取消婚约之事,还请父皇三思。” 仁德帝简直就要被太子和皇后气笑了。 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太子和皇后想娶沈宓的原因。 和沈宓舅父江玄有关,也和钦天监当初预言有关。 他曾经也想过这一层的关系,想让沈宓嫁给太子,将来借势辅佐太子。 可是,如今这件事情闹得如此难堪,连太子和沈姝私传的信件都被沈宓看到。 就算沈宓嫁给太子,恐怕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助太子。 而且,她如今还有心仪之人,更是不可能。 思及此,仁德帝看着沈姝和太子,沉声道:“这婚约,是你们二人亲自毁的,怪不得沈二小姐。” “你这封信中,写得如此直白。” “景儿啊,人在做天在看,自己造的孽怪不得谁。” “既然如此。”仁德帝看向旁边张公公。 “拟旨。” “是,陛下。” 张公公将圣旨拿到仁德帝面前,仁德帝提笔就开始在圣旨上写。 沈宓跪站在一旁,看到仁德帝将玉玺盖到退婚圣旨上,面上才露出笑容。 太子慕容景侧眸看着她,看她笑得这般开心,不由得暗自咬牙。 沈宓不是喜欢他吗?刻意进宫讨好皇后,不就是为了嫁入东宫吗? 为何这退婚圣旨下来,她会笑得如此开心? 玉玺盖上后,张公公这才将圣旨递到沈宓手上。 沈宓接过圣旨,立马磕头。 “谢陛下。” 皇后坐在椅子上,捂住胸口,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姝。 好好的事情,全部被毁了。 “沈宓,既然退婚圣旨已经拿到,你先回去吧。” 沈宓行了一礼,“是,陛下,那臣女先行告退。” 沈宓起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御书房。 沈宓离开后,沈姝和太子还跪在地上。 仁德帝目光落在沈姝的脸上,能明显看到沈姝脸上的笑意。 即便是她竭力忍着,仁德帝还是能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有一丝得意。 他冷笑一声。 “方才沈二小姐说,沈三小姐服侍太子已有两年之久,亦没有怀上子嗣,恐身体有恙。” 沈姝抬眸看着仁德帝,有些不解。 就听到仁德帝幽幽道:“既然怀不上子嗣,进东宫也是无用。” “皇室,从来不会要一个怀不上子嗣的女子。” “况且你与景儿今日还这般上不得台面,丢我皇家之脸。” “沈三小姐应该知道朕的意思。” “朕,不允许你进东宫。” 第133章 父亲之死有眉目 “你要么就怀上子嗣进东宫为妾,要么就只能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至于景儿,将来朕会给他好好挑选太子妃。” 沈姝紧紧咬着牙,心中憋了一股怒火。 她颤抖着开口:“是,陛下。” 书房的这一通闹剧终于结束了,沈宓圆满退婚,还顺便摆了沈姝一道。 凤仪殿内,太子跟着皇后前脚刚踏进寝宫后,皇后转身一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耳光声响彻整个凤仪殿。 “没用的东西,计划全被你和那贱蹄子毁了。” “你们二人通传信件,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入旁人手里,真是没用东西。” “母后说了多少次,让你与沈姝不要来往,你为何不听?” “当日在朝阳府上,我见沈姝离席,便是知道你们二人定然私会。” “可好端端,她又如何走错房间?还让你们二人暴露。”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又是一耳光扇在太子脸上。 “母后怎会生了你这么个糊涂虫。” 太子脸上被扇得红了一片,紧紧咬着牙,看着皇后。 “母后,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婚退了,沈宓还有心仪之人。” “儿臣没有想过,她会有心仪之人,儿臣还以为她心仪是儿臣。”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阴狠的看着太子,冷声道:“你现在就和沈姝断干净。” “如今,沈家这桩婚事没有了,便只能另寻出路,大不了娶丞相之女。” 皇后眼神微微眯起,眉眼带着冷笑。 “东宫地下牢狱里的东西,或许会有一点用。” “我就不信,到时候江玄不会听命于我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面前的太子。 “沈宓说,她有心仪之人。” “本宫倒是很想知道,她心仪的人是何人。?” “你让人下去打听,这沈宓可与别的男子有来往。” “若是有,看看这男子是谁。” 太子点头,“是,母后。” …… 沈宓和太子退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沈府众人耳朵里。 沈老夫人在院子里,听着报信的嬷嬷前来,也没有任何表情。 太子与沈姝本就有染,而且已经到了十分下作的程度。 沈宓嫁过去,反而会受委屈。 可,这沈姝如今简直就是丢了沈家的脸。 沈老夫人看向张嬷嬷,问道:“三丫头回来了吗?” 王嬷嬷连忙摇头,“老夫人,三小姐没回来。” 沈老夫人一掌拍在椅子上,怒道:“她回来后通知老身一声。” “她没有必要,待在我们沈家了。” 王嬷嬷伸手给沈老夫人捶背。 “老夫人,前些日子,您让老奴下去查老爷的死,倒是有些眉目了。” 沈老夫人面色一拧,皱眉看她。 “有些眉目?” 她示意王嬷嬷将房门关上,王嬷嬷这才过去将房门关上,转而走到她面前。 “老夫人,二小姐那边也在查老爷的死,恐怕她也在怀疑,是林氏。” “我们的人,去燕京各药铺打探了,半年内买穿肠散人的名单。” “名单快出来了,只要一一排查,定能从中找出些破绽。” 沈老夫人半眯着眸子,唇角微微勾着一个弧度。 她幽幽道:“即便名单未出来,老身也猜到是谁。” “过几日,你想办法,找人去林氏贴身丫鬟冬香房中去一趟。” “璃儿被污蔑杀害自己父亲这么久,总是要给她洗清的。” “她是我们沈家血脉,谁都别想动那几个孩子。” 王嬷嬷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可很快,她忽而像开窍一样,瞬间知道沈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的意思是?” 沈老夫人叹气,“我绝不能,让渊儿白死,让璃儿受不白之冤。” “胆敢毁了我们沈家,我定不轻饶。” 王嬷嬷点头,“是,老夫人。” …… 沈宓回到沈家时,已经很晚了。 刚从侧门回到揽月院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云岚从门外进来。 “小姐,上次你让我查林氏贴身婢女冬香的事情,有眉目了。” 沈宓眉头微微一皱,“你且说来。” 云岚走过去,将一张名单递到沈宓的手里 “这穿肠散,毒性很烈,但是少量与其他药物混一起,可以解蛇毒。” 沈宓缓缓打开名单,看向被红笔画的名字,微微皱眉:“三个月买三次,而且还是不同的药铺,的确不会让人生疑。” 她抬眸看着云岚,“可是,这与林氏贴身丫鬟冬香有什么关系?” 云岚环顾四周,将房门关上,又重新走到沈宓面前。 “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你让奴婢盯紧冬香,奴婢发现,冬香与这位男子私会多次。” “你说巧不巧?” 沈宓皱眉,“你当真可以确定?” 云岚点头,“当真,奴婢敢确定。” “每次都是约在城郊的小客栈里,进去一两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每次都衣衫凌乱。” 沈宓唇角含笑,“既然如此,父亲的死便能迎刃而解了。” “我阿姐,断不能背上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罪名。” 云岚点头,给沈宓倒了一杯茶,缓缓坐在她对面。 用两个人的声音道:“小姐,老夫人那边,也在查这下毒之事,想来,也是不相信大小姐会杀了侯爷。” “而且你猜怎么的?” 沈宓有些不解。 “你说。” 云岚道:“我跟踪冬香时,发现沈老夫人身旁的丫鬟银露也在跟踪。” “恐怕沈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下毒一事与林氏有关。” 沈宓面色平静,捏起桌子上的茶杯,轻喝了两口。 “想来,祖母快出手了。” “我们这两日静观其变,估计祖母会找人下手。” “祖母的手段,有时候连我都佩服。” 她看向云岚,淡声道:“这两日看看情况。” “只要林氏走了,我便能将重心转移。” 第134章 要动手了? 翌日,阳光照进沈府。 沈府内院,一片寂静和谐。 然而,在一片安详寂静中,却暗藏汹涌。 铭香院里,沈姝坐在椅子上,将桌上杯子拿起来,摔在地上。 被摔碎的瓷片锋利无比,她从地上捡起一片,狠狠的往自己手中一个木偶娃娃扎去。 木偶娃娃身上,写了沈宓和沈璃的生辰八字。 “今日若非沈宓那小贱蹄子,摆我一道,我怎么会如此?” “我以后都不能进东宫,只能是景哥哥的外室。” “我彻底毁了。” 沈姝话音落下,再次扬手拿着手中的瓷片,往手中木偶娃娃身上扎下去。 “那个贱人!” 听到动静的天霜从门外进来,将她手中木偶娃娃拿过来,放在枕头底下。 “小姐,若是老夫人看到了,恐怕小姐……” “还是别让老夫人知道。” 沈姝紧紧咬着牙,恨意十足。 天霜继续开口:“小姐,如今二小姐与太子殿下退了婚,你应该高兴才是。” “虽说,陛下不让你进东宫,可是将来呢,将来也未必。” “太子殿下那般喜欢你,有朝一日定然将你接入东宫的,一样会成为东宫太子妃。” 天霜三两句话,就哄得沈姝豁然开朗。 她抿了抿唇,冷笑道:“也是,你说得没错。” “可是,沈宓手中怎会有太子哥哥与我的信?” “难不成,当日在朝阳公主府,也是她搞的鬼?” 她越想越不对劲,她前几日拿到的信件的确是太子的字迹,而且他们私会的地方也是朝阳公主府的北苑。 太子与她的信件,她看完后,都会烧掉,根本没有在意其他的。 事后,她也没有机会问太子。 如今,只能下去问问了。 沈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完,还没歇息,门外就传来白露的声音。 “三小姐,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了。” “说是,让三小姐过去一趟。” 她手微微的一抖,手中杯子险些没有拿稳。 “祖母该不会要将我送去乡下吧。” 不等她说完,门外传来王嬷嬷的声音。 “三小姐,老夫人让三小姐收拾东西,出去一趟。” 沈姝面色一僵,“收拾东西?什么意思,祖母当真是要送我去乡下吗?” 她看向天霜,“你去我母亲的院子一趟,告诉母亲,祖母想把我送到乡下去。” “我不想去乡下,我不想嫁给别人。” 天霜点头,转身就出门。 屋内,沈姝缓缓起身,换了一身衣裳,跟在王嬷嬷的身后,往沈府前堂而去。 前堂里,沈老夫,还有沈宓沈璃,姐妹二人,还有沈枫和沈誉乃至苏荣都在。 堂中摆了丰盛的饭菜,府中丫鬟仆人正在从厨房端饭菜进来。 沈宓坐在侧方的小椅子上,端着茶杯静静的喝茶。 沈老夫人坐在位置上,面色铁青。 见沈姝来了,沈老夫人才幽幽的开口。 “既然人来齐了,开饭吧。” “难得大家吃顿团圆饭。” 沈姝面露紧张之色,不知道沈老夫人是何意,她环顾四周,并未见到林氏。 “祖母,我母亲没有来。” 沈老夫人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你母亲,因为你的事动了胎气,还在院子里养胎,不便来前堂。” 可沈老夫人越是这般说,沈姝便越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她小心翼翼开口:“因我的事?” 沈老夫人瞪她一眼,“好好的婚约毁了,还自荐去做太子小妾,如今连个外室都捞不到。” “我们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 沈老夫人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沈宓走过去,将沈老夫人扶起来,往八仙桌旁走。 “祖母,大家吃饭呢,别动怒不然伤了身子。” 沈姝咬着唇,阴狠的目光看着沈宓。 若非昨日沈宓那般算计,她如今就入东宫了,根本就不用待在沈家。 可偏偏…… 她越想越气,自顾自的提着裙摆,也往八仙桌坐去。 众人落住后,沈老夫人看了一眼王嬷嬷。 “去把冬香叫过来,今日厨房做了些特别的,让她给夫人也盛一些去,养好腹中胎儿。” 王嬷嬷点头,“是,老夫人,我这就去将冬香叫过来。” 沈宓坐在椅子上吃东西,越是觉得,沈老夫人和王嬷嬷话中有话。 难不成,祖母现在就准备动手了? 她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沈老夫人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今日祖母这般一反常态,还将各院子里的人都叫来。 还将沈姝也叫来一起吃饭,恐怕着实不简单。 众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沈老夫人未动筷子,自然也不敢动筷子。 不到片刻,王嬷嬷带着林氏身旁的丫鬟冬香前来。 冬香满脸笑容,嘴角挂着笑,看着那一桌子的上好佳味时,忍不住咽口水。 桌上有一道名菜,是燕京城的一品楼,出了名的菜色。 由海参和鲍鱼,党参,还有鱼片虾丸,还有一些养胎补气血的食材熬制而成。 这道菜,虽出自一品楼,不过沈老夫人特地让府中厨子照着一品楼做。 沈老夫人看着冬香,面色平静:“就这道,一品全家福,给夫人盛点过去。” “这些食材,都是些养胎的,让她好好休息,可别累着她。” 冬香面露喜色,缓缓点头。 “是,老夫人。” 沈老夫人侧头又看着沈枫。 “你院子中,那苏公子人呢?” 沈枫笑道:“祖母,他出府了,应该晚一点才回来。” 沈老夫人叹气,“想来,一品楼的这道名菜,他也没尝过吧。” 她看向王嬷嬷,“去拿食盒来,也给那苏公子盛一些去。” “读书人,也得好好补补身子。” “是,老夫人。” 不多会儿,王嬷嬷也拿来食盒,盛了一些到食盒里。 冬香和王嬷嬷将那道名菜各盛一些到食盒后,沈老夫人才点头示意大家动筷子。 席间众人吃得十分融洽,沈姝见沈老夫人这般关心自己的母亲腹中胎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等她母亲生下一个嫡子,这沈枫和沈誉算什么。 以她母亲的手段,定能让她的弟弟袭爵,到时候沈家照样她们说了算。 第135章 沈姝被赶出沈家 偏生她的神情,被沈老夫人尽收眼底。 沈老夫人沉声道:“三丫头吃完饭,便收拾东西,跟王嬷嬷一起上马车,回乡下去养些日子。” 沈姝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老夫人。 “祖母,我不想回乡下去。” “姝儿就想在燕京城,更何况我与太子哥哥……。”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对上沈老夫人冷如尖刀般的眼睛。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你如今,还嫌自己不够丢沈家的脸?” “你若不想去乡下,便离开沈家,我们沈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姑娘。” “你若是愿意去做太子殿外室,我也不反对。” “但是,从此以后,你改名别姓沈,我们沈家族谱也会将你除名。” 沈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被沈家除名,那不就证明,她不是沈家嫡女,也只有国公府是她的支撑。 她如今名声没了,又要被祖母赶出府,陛下又不让她进东宫,她无处可去。 她与太子一起,也只能做个太子的外室。 可是,即便是太子的外室,也总好去乡下,嫁个陌生男人过着卑微贫苦的生活好。 只要能留在燕京城,她便有机会成为太子侧妃,乃至太子妃。 沈宓坐在椅子上,给沈璃夹菜,目光在沈姝身上扫视一眼。 她自然希望沈姝嫁入东宫,然后被自己最信任的男人一刀杀死。 她也猜到,沈姝宁愿离开沈家,也不会去乡下的。 沈姝咬牙道:“祖母,我不想回乡下。” “我祖父是国公爷,当今陛下也要仰仗几分。” “祖母当真是这么狠心,要送我去乡下吗?” “我不想去。” 沈老夫人面色十分平静,“不想去,你就吃完饭,收拾东西离开沈家吧。” “你做的这些事情,若是你父亲还在,指不定腿都给你打断了,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你从此以后,便不能姓沈,也别打着沈家的名义,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老夫人说完,放下手中的筷子。 众人吃饱喝足后,各自散去。 沈姝吃饭后,王嬷嬷催促着去铭香院收拾东西。 她站房间里,看着房内的一切,一边哭一边低声咒骂。 “等我母亲生下弟弟,我看你还怎么掌家。” 白露抿着唇,过来给她整理衣裳。 “小姐,我们离开沈家,要去哪里?” “恐怕离开沈家,小姐就再也不是燕京城世家贵女了。 沈姝紧皱着眉,伸手紧紧捏着茶杯。 “不是贵女就不是贵女,那又如何?总比去乡下嫁给一个陌生男人好。” “到时候,我照样是尊贵的太子妃,那些世家贵女见了我,还不是会给我行礼。” 她越说越得意,“至于沈宓,等着瞧吧。” “你先收拾东西,我们到时候先去醉江月。” 白露连忙点头,“是,三小姐。” 主仆二人在房内收拾东西,不到片刻,天霜从门外进来,面色极其不好。 沈姝连忙上前,“母亲怎么说?” 天霜摇了摇头,“夫人说,自你和张府婚事退了后,她就不想管你了。” “说是小姐你犯下大错,她不想管。” “小姐。”天霜往她身旁走了一步。 “如今夫人腹中有胎儿,恐怕也顾不上小姐了。” 沈姝垂下头,紧紧咬着牙。 若是她和太子的事情尚未暴露,一切都是完美的。 可是,她和太子的事情暴露了,她的名声也彻底没有了。 思及此,沈姝道:“母亲不愿意理我,便不理吧,我们收拾东西离开沈家。” “从此以后,我不姓沈,我姓林。” “我叫林姝。” “沈家不稀罕我,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跪下来求我。” 天霜无奈,也只能进来给沈姝收拾东西。 不到片刻,门外出现一个令沈姝厌恶的声音。 “三妹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宓。 沈姝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眸就见沈宓走了进来。 她怒骂道:“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找来了。” 沈宓走进去,刚好看到沈姝恶狠狠的看着她。 沈姝怒骂道:“沈宓,我都拜你所赐,你如今高兴了?” “我看着你就恶心,你就是沈家灾星,一回来就毁了我们整个沈家。” “爹爹去了,我也要被祖母赶出沈家,你这个灾星。” 沈宓淡然一笑,缓缓走到沈姝面前:“沈姝,你说我是灾星,我不反驳。” “我今日前来,只是想给你说一句。” “当日,在圣上面前非无心之过,我并不知你与太子私下早就在一起了。” “若是知道,我定成全你们二人。” 她抬眸看着沈姝带怒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 “你如今脸上有一块胎记,我想太子殿下并未知晓吧?” 沈宓话音刚落,沈姝顿时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我……胎记。”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宓轻笑,面色平静道:“也是,你当日处于昏迷状态。” “当日,沈家家丁仆人,都知道的。” 沈姝面色一僵,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沈宓瞧见她这样,低声道:“沈姝妹妹,若是太子知道你这块紫色胎记,你猜会如何?” “不过呢,我倒是想给你出个主意,让你顺利进东宫。” 沈姝抬头看着沈宓,忽而觉得后背发凉。 “你会给我出主意?沈宓,你莫不是又在算计些什么?” “你肯定要算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宓轻笑,往旁边椅子上缓缓坐下。 “你若是不想进东宫,就当我没说。” “不过,太子已经及冠多年,东宫尚未有正妃,若是我猜得没错,用不了多久,陛下和皇后定然会重新给他选个高门嫡女。” “这些高门嫡女,一般都会是家世显赫的世家贵女,好助太子一臂之力。” “到时候,你与他又算什么?你照样会被正妃踩在脚底下。” “你脸上胎记,若是暴露,太子也会厌恶你,弃你,你又该何去何从?” 沈宓越说,沈姝心里越是慌张,她看向椅子上面色平静的沈宓,问道:“所以呢?你想出什么主意?” 沈宓莞尔一笑,放下手中茶杯。 “自然是,母凭子贵。” 第136章 沈姝离开沈家 沈姝恶狠狠的看着沈宓。 “你什么意思?” 沈宓面色平静:“其实,你只要怀上太子骨肉,陛下难不成,不让你进东宫?” “这或许,是你唯一的方法。” 沈姝见沈宓面上丝毫没有波澜,十分好奇沈宓的用意。 “你会这么好心?” “你肯定又想算计我?” 沈宓叹气,“我呢,只是好心给你出个主意而已。” “如今,主意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三妹妹,你的未来,或许就在你未来腹中孩子的身上。” 沈宓说完,转身就离开房间。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沈姝入东宫。 而且,名不正言不顺的进去,最好给慕容景一个惊喜才好。 看着沈宓离开的背影,沈姝整个人僵在原地。 沈宓怎会好心给她出主意? 而且还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 可她如今的情况,的确需要怀上太子血肉,才能正大光明的进东宫。 陛下也曾说了,要么让她怀子嗣,要么就只能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 傍晚时候,沈姝收拾好行李,就前往林氏所在的华庭院里,想要见林氏最后一面。 她多年娇养在府中,身上银钱倒是不缺。 只是,一出沈家,她便再也没有一个嫡女的身份。 华庭院的雅间推开,就见冬香拿着勺子将手中一碗汤喂给林氏喝。 可不知怎么的,沈姝见到林氏的那一刹那,总觉得林氏好像虚弱许多。 她刚走进去,喊了一声母亲后,就见林氏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立马后退一步。 “母亲,你怎能这般看我?” 林氏示意冬香,将手中汤菜放下,抚摸着肚子从榻上坐起来。 她语气中透着冰冷。 “当日从朝阳公主府回来,冬香与我说你闯进睿王房间,将睿王当成太子,被睿王踹出房门时,母亲还不信。” “以为,是慕容澈故意这样说,来毁你名声的。” “没想到,你当真和太子有染,还那般下贱,要去太子府做个侧妃!” “姝儿,你知不知道,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沈家,国公府的脸也被你丢尽了。” 沈姝身子微微颤抖,紧抿着唇,看着林氏:“母亲,可我是真心喜欢……” ‘啪!’ 沈姝话还未说出口,林氏已经伸手,狠狠的一耳光扇下去。 “喜欢?你与太子这般荒唐,你可知道后果?” “张家前来退婚,沈宓和太子的婚也退了。” “你的名声,也烂透到了整个燕京城,陛下也不准你进东宫。” “你们二人这般,讨得了什么好。” “你是平阳侯的嫡女,如今要被赶出沈家,做个太子养的外室。” “太子将来也会重新娶太子妃,你可想过你的处境?” “你怎会如此糊涂?你们二人是何时在一起的,母亲完全都不知道。” 沈姝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颤抖的看着林氏。 “母亲,那女儿和太子哥哥真心相爱,我有什么错,太子哥哥又有什么错。” “你们非逼他娶不喜欢的人,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 “最大的错,难道不是你们吗?是你们的野心,害得我们二人如今这样……。” “啊!” 沈姝话音刚落,林氏伸手又是一耳光扇下。 巨痛席卷而来,她被扇得险些没站稳。 林氏怒道:“我没你这个女儿。” “你与太子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失了清白。” “也不应该,胆子那般大,在公主府穿成歌姬模样,前去与太子苟合,还走错房间。” “也不该,自己请求进东宫。” “你们即便是有私情,完完全全可以隐瞒。” “可你呢?这般大大咧咧的拿出来说,还去陛下面前。” “还让老夫人抓到把柄,你真是糊涂。” 沈姝站在林氏面前,咬着唇抽泣。 “我和太子哥哥隐瞒很好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睿王在那间房间里。” “母亲,姝儿也是一时糊涂,你原谅姝儿吧。” “如今祖母要将我赶出沈家,将来女儿怎么办,回国公府吗?呜呜呜……” 林氏看了一眼冬香,示意冬香关门。 房间门关了,林氏吩咐道:“将我的匣子拿出来。” 冬香点头,转身就将一个匣子拿了出来。 精美的匣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珠宝首饰。 林氏拿着匣子塞到沈姝手里,“这些,够你在燕京买个宅院了,自己爱怎么过怎么过。” “反正,你若是出了沈家,便是没有沈家嫡女的名头。” “母亲也懒得管你,你是生是死,看你自己。” 林氏说完,毫不客气的转身往床榻坐去。 沈姝抱着匣子,看着匣子里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终是忍不住掉眼泪。 她将眼泪擦干,走到林氏面前。 “母亲,只要弟弟出生了,到时候沈家还不是母亲说得算。” “沈枫和沈誉算什么。” “要是祖母……没了……”沈姝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到时候,母亲掌家,我照样能回来,我还是沈家嫡女。” 林氏冷笑道:“你以为,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母亲自己知道,你好自为之吧。” 沈姝抽泣的看着林氏:“母亲,那姝儿先走了。” 拜别完林氏后,沈姝抱着匣子就往院子外走。 她上了马车后,对着丫鬟白露道:“我们去醉江月。” 府门前,沈姝将马车帘子撩开,入目是平阳侯府的牌匾。 她低唇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以太子妃的身份光明正大回来,你们都得给我行礼。” “老不死的,等我母亲掌家,我也能光明正大回沈家来。” …… 沈姝离开沈府后,王嬷嬷径直去了沈老夫人房间里。 房间的门推开,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平和的端着茶杯喝茶。 “老祖宗,三小姐总算走了。” 沈老夫人抬眼,眼神冷漠至极。 “府上,没有三小姐,改日将她的院子都烧了吧。” 王嬷嬷点头,轻走到沈老夫人面前,俯身在她耳旁说道:“今日那菜色,华庭院那位都吃了。” “老夫人,这冬香果然是给老爷下毒的人。” “明日,就等官府来。” 沈老夫人点头,“明日事情闹大一些,最好是越多人知道越好。” “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璃儿不是下毒杀害自己父亲的人。” 第137章 太子闯沈宓闺房 沈老夫人那边的动作,沈宓在揽月院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林氏的死期就在今晚或者明日了。 只是,沈老夫人若是让林氏这般不声不响的走了,实在是有些憋屈。 就算是在死前,也得让她痛苦百倍千倍才行。 夜半,整个沈府灯火烬灭。 淋淋漓漓的下了一场大雨,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轰隆’一声,沈宓猛的从梦中惊醒。 迷迷糊糊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床前坐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她,一动也不动。 她以为是慕容澈,伸手去拉他的袍子。 “四……” 话未说出口,她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面前的人不是慕容澈,慕容澈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而眼前的人,更像是,太子。 沈宓连忙将自己手放下,下意识就要喊人时。 太子猛的伸手就要捂她下巴,沈宓连忙翻身,往床帐里面走。 “太子!” “你……你来干什么?” “这是我闺房。” 太子面色沉着,缓缓起身,目光落在沈宓那张倾城的脸上。 他质问道:“沈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怎会在父皇面前说,你有心仪的男子,孤倒是想知道,你心仪的人谁?” “说,你心仪的人是谁?” 沈宓冷嗤一声,拽住裙摆连连往床榻里面缩了缩。 “太子殿下,你我已经解除婚约,你还想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我心仪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私闯女子闺房,有失礼仪,到时候陛下知道,定然定你的罪。” 太子咧嘴一笑,猛的伸手就要掐住沈宓的脖子。 沈宓侧身一躲,将床帐一拉,从另一头穿鞋就准备出去。 太子急步上前,猛的伸手掐住她喉咙,将她抵在墙上。 男人满目猩红的看着她。 咬牙切齿道:“说,当日在朝阳公主府,是不是你设计的?” “我与沈姝的信,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知道什么?” 沈宓被掐得脸色通红,伸手猛的一耳光狠狠扇在面前男人脸上。 太子被打了一耳光,顿时怒急攻心。 手中力道一紧,沈宓被掐得几乎窒息。 她手握双手,拼尽全力将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拽开,咬牙切齿。 “太子殿下,何不想想,你与睿王相比……你……哪里比得过睿王?” “也是……我要是沈姝,我自然会去勾搭睿王,至于你……哼。” “所以,谁能保证,沈姝是不是故意去勾搭睿王的呢?你以为她一心一意为你?” “睿王不比你有吸引力?你哪来的自信?” 男人目光一沉,似乎被她这些话刺激到。 “连你也这样认为,我比不上慕容澈。” “沈宓,你心仪的人是不是他?” 沈宓冷哼一声,眸色幽幽:“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宝贝沈姝,主动勾搭睿王,你应该去质问她,不应该来问我,呵呵。” 她就是要让太子怀疑沈姝,有朝一日沈姝进了东宫,怀了身孕…… 男人眉目一沉,紧紧的看着她。 “既然如此,今日我先要了你。” “你即便有心仪的人,也得进我太子府。” 说着,他猛的伸手,就要撕扯沈宓的衣裳。 慌乱之中,沈宓猛的伸腿,狠狠一脚踹去,直接踹到太子致命处。 “恶心。” “你真脏。” 太子被踹中命心,疼得惨叫一声,连忙松了手。 沈宓见势,立马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跑。 就此刻,外头听到动静的云岚推门而入,就见沈宓慌乱的从房中出来。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她急步上前,将沈宓护在身后。 抬眸时,瞥见房间中央,疼得死去活来的太子。 沈宓那一脚踹得特别重,太子疼得额头上都生出冷汗,站都站不起来。 她连忙拉着云岚往外面走,“我们先去长姐的院子。” “你赶紧去叫管家来,就说府上出现了刺客。” “让人抓刺客。” 云岚连忙点头,护着沈宓就去了沈璃的院子。 沈璃睡下了,沈宓只能在她院子里的另一间房间里休息。 漆黑的夜色中,一道刺耳的声音响破整个揽月院。 “抓刺客!” “快,抓刺客!” 听到动静的太子,从地上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房门外。 他的贴身侍卫连忙进来。 “殿下,你我再不走,恐怕明日陛下知道了,定然责罚殿下。” 太子咬牙切齿:“沈宓,等着。” 他疼得额头冷汗淋漓,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沈家,往太子府去。 一到太子府,太子就连忙吩咐身旁的侍卫,“赶紧,赶紧叫府医来给孤看看。” “那个毒妇,敢这般对孤。” “是,殿下。” …… 彼时,沈家。 沈宓见太子离开后,安排云岚。 “你去同管家说,兴许你看错了,并未见到刺客。” “让府中侍卫,以后都加强戒备即可。” “若是让人发现太子进了我的内院,指不定明日出来,又得闹得满城风雨,还会坏了我名声。” “若是传进四爷耳朵里,我真怕四爷会做出杀害自己手足的事情。” “我不想四爷因为我,背上杀害自己亲兄弟的名声。” “太子就算要死,也得用另外一种死法。” 云岚点头,“小姐,若是太子再来?”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改日我与四爷说,让白泽早一点到我房中。” “太子若是再来,闹到陛下面前,他讨不了好,放心吧。” 沈宓知道,她踹太子的那一脚,着实不轻。 不过,如今看来,太子应该开始怀疑她。 当然,也会怀疑沈姝对他的忠心。 太子离开后,沈家内院这才安静下来。 云岚怕太子再来,索性在门口守着。 沈宓重新回到揽月院,让丫鬟将房间打扫一遍,又通风后,才敢睡觉。 毕竟,她也是个有洁癖的人,不想别的男人脏了自己的地方。 夜半,白泽从窗户钻进来,静静的守在她的床前。 沈宓睁开眼睛,看着床前的白泽,伸手就揪它耳朵。 “以后能不能早一点来,今日来迟了。” 白泽哼唧唧的几声,伸着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沈宓知道,这般与白泽说,恐怕白泽也听不懂。 …… 翌日,天蒙蒙亮。 阳光穿过云层缓缓落在沈府。 夏日的沈府内宅,倒是有些别致的安静。 鸟啼,花香,树茂,无一不让人看了欢喜。 然而,越是这样平静美好,越是让人觉得可怕。 华庭院的雅间中,凄厉的惨叫声,打破整个平阳侯府的平静。 林氏躺在床榻上,面色痛苦,伸手捧着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整个雅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血腥味扑鼻。 锥心刺骨的疼痛,仿佛一把尖刀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划破。 ‘噗’的一声,她喉咙里溢出一口鲜血,惊动在外头候着的丫鬟。 “夫人!” 丫鬟冬香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满口鲜血的林氏,还有满地黑红色的血。 那扑鼻的血腥味,瞬间让她尖叫一声。 林氏口吐鲜血,有气无力道:“快,快去传府医,快!” 第138章 穿肠散 冬香匆忙跑去叫府医,也吩咐其他丫鬟前去通知沈老夫人。 林氏那种状况,她是见过的,和平阳侯死前的情景一模一样。 都是大口大口的吐血,腹痛难忍。 此刻,别致的雅间里。 沈老夫人面色平静,端坐在椅子上,伸手将旁边桌子上的清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王嬷嬷推门进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应该是时候了。” 沈老夫人面无表情,放下手中茶杯,那双阴骛的眸子,静静看着房门外。 “渊儿的仇,今日终究是报了。” “璃儿的清白,今日也给她洗清。” 片刻后,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从远处传来。 冬香哭得梨花带雨,急急忙忙的冲进院子里,立马跪了下来。 “老夫人,大夫人出事了。” 沈老夫人故作担忧,连忙拿了拐杖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冬香。 “你说什么?她不是在华庭苑好好的吗?怎会出事?” 冬香跪在地上,全身发抖,眼神惊恐。 “老夫人,大夫人好似中毒了,和老爷死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沈老夫人连忙起身,看向旁边的王嬷嬷。 “这怎么可能!” “她腹中还有我们渊儿的嫡子啊,千万不能出事。” “走,我们过去看看。” 冬香哭得上气不接下,但是大致已经猜到,林氏活不今日了。 这穿肠散只要服下,出现症状,便是肠穿肚烂而亡。 她越想越害怕,跟在沈老夫人身后全身都在颤抖。 若是林氏服下穿肠散而亡,又是谁下的毒? 上次,是她趁沈璃出门,将那剩余的穿肠散放进沈璃的房间里。 可是,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她多想,一群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林氏的院子里。 沈宓在揽月院睡得正熟时,外头就传来云岚和青禾敲门的声音。 “小姐,出事了。” “华庭院出事了,小姐。” 听到声音的沈宓,缓缓的从梦中醒来。 清晨的一缕阳光落在她身上,还能看到她额头上的薄汗。 她连忙下床,随意裹了衣衫就去开门。 门外,云岚和青禾二人焦急的站在面前。 见她开门后,她们立马进了雅间。 “小姐,林氏中毒了,和老爷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都是大口大口的吐血,好多血呀。” 沈宓眸色微微一变。 她没想到沈老夫人这么快出手了,不过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恐怕,祖母已经知道,当初给自己父亲下毒的人,是林氏的人。 她看向云岚:“云岚,与冬香私会的野男人,你现在出去将人带来。” “顺便,将他买过穿肠散,药铺的几个老板,待会趁势也带去官府。” “今日,势必要洗清阿姐的脏污。” 云岚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沈宓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带着青禾直往林氏院子里去。 别致的内院里挤满丫鬟仆人,乃至沈璃沈枫和沈誉都来了。 房间的地上,鲜血夺目刺眼。 林氏坐在床榻上,还在吐血。 府医坐在榻前,拿着银针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脉把完,林氏的血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府医吓得直接跪在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如今状况,夫人中毒了,和老爷中的毒一模一样,都是穿肠散。” “夫人腹中胎儿,已经没了。” 府医话音落下之时,林氏顿时瞪大眼睛,满嘴鲜血的就要起身。 可是,那穿肠散钻心的疼,让她根本就起不来,动弹不了。 “不……不可能。” “谁要下毒害我……呕,怎么可能是穿肠散。” 口中话未说完,林氏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沈老夫人看向府医,故意说道:“这毒可解?” 府医连连摇头,“老夫人,若是能解,老爷也不至于……” “夫人今日,只能等死了。” 一句等死,犹如惊天之雷,在整个房间炸响。 外间传来丫鬟婆子们隐隐的唏嘘声。 沈老夫人狠狠的将拐杖杵在地上。 “到底是谁,用这毒物祸乱我们整个沈府。” 她目光阴沉,看着跪在地上大哭的冬香。 “夫人昨日可有吃什么东西?怎会突然中毒?” “可有其他人来过?” 冬香眼睛模糊,连连摇头。 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她扭头看着桌子上的一个食盒。 “老夫人,夫人昨夜喝了……喝了这碗汤。” “并未吃其他的。” “这汤是昨日老夫人让人熬的。” 沈老夫人蹙眉,“这怎么可能,这汤昨日那么多人喝,我们怎么没事?” 她继续追问,“昨日这汤在你手里,可有离过手?” 冬香连连摇头,“没有,全程都是我一人端给夫人,喂给夫人喝的。” 沈老夫人眸色微微一变,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看向府医,“将这碗汤看一下,里面是否有穿肠散。” “这汤,我们昨日都喝了,若是里面真有穿肠散,我们怎会没事?” “更何况,昨日我还特地让誉儿盛了一些,给苏家的公子。” “他喝了也没事?” “为何偏偏,端在这个院子里的汤有问题?” 毒医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拿着银针就插在剩余的汤中。 果不其然,那银针瞬间变成黑色。 雅间众人大惊失色,不可置信。 沈老夫人目光阴狠,恶狠狠的看着冬香。 冬香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 “老夫人,我没有,我没有,毒不是我下的。”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 “来人,去报官。” “将这贱婢先抓起来。” “你既说,这汤药是你端过来的,中途也未离手,除了你还有谁会下毒?” 冬香面色骤变,立马趴在地上磕头。 “老夫人,我对夫人忠心耿耿,怎会下毒害她,真凶另有其人。” 沈老夫人幽幽道:“是不是你,官府的人来了再说,先把她抓下去。” 两个侍卫走进来,将冬香从地上拖拽起来,往门外走。 那凄惨的求饶声,响遍整个沈府。 “老夫人……我没有,夫人饶命啊。” 林氏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神绝望的看着满屋子的人。 她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可是她根本不相信,冬香会下毒害自己。 她用尽全力,撑着身子,咬牙切齿的开口。 “冬香……冬香不会害我,她跟了我多年。” “定是沈宓,那小贱蹄子……” 沈老夫人面色平静,给王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王嬷嬷就带着众丫鬟仆人出了房间。 房门外,聚集了府中丫鬟仆人,还有沈宓姐妹几人。 沈宓抬眸看向雅间内,大致已经知道,沈老夫人要在林氏死前问些东西。 第139章 林氏报应 雅间的血被清理干净。 林氏吐了最后一口血后,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只有一口气慢慢的吊着。 她眼神惊恐,看着坐在自己榻前的沈老夫人,忽而扯唇苦笑。 “为……为什么?老夫人……” “是你……是你要毒害我。” 沈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们沈家,绝不能要不干净的血脉。” “你真当,老身老糊涂了?” 林氏眼神惊恐,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夫人。 “你……你早就知道了?” 沈老夫面无表情,冷哼一声。 “林氏,你让人毒害渊儿,又害几个孩子。” “如今,你也该去了。” “老身今日就问一句,当年老侯爷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林氏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忽而咧嘴苦笑,满嘴的血。 “沈老夫人,哈哈哈哈,你才是沈家最厉害的人。” “老侯爷,就是沈宓那小贱蹄子杀的,哈哈哈。” 她声音诡异,带着不甘。 “老侯爷死时多可怜啊,哈哈哈,你是没见到。” 沈老夫人面色阴沉,“当年,是你故意引我去前堂,再故意带我折返房间,看到那一幕。” “如今,你就要死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你害了我们沈家,本就该下地狱。” 林氏吐了口气,额头上汗珠滴落,满手鲜血的就要去抓沈老夫人的衣裳。 沈老夫人起身,目光阴沉的看她一眼。 “来我沈家十几年,你杀了自己丈夫,也杀了老身的丈夫,害了璃儿宓儿,还害了枫儿誉儿,妄图毁我沈家。” “给你喂穿肠散,已经是老身最大的宽容了。” “你就安安心心,下地狱去赎罪吧。” 沈老夫人话音落下之时,林氏悬在半空中的手,随之也落了下去。 沈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面露伤心之色,缓缓将门打开。 她对着院子里的王嬷嬷就道:“去国公府报丧吧。” “天要亡我们沈家呀,天要亡我们沈家。” 沈宓和沈璃姐妹几人见势,立马走过去,将沈老夫人扶起来。 “祖母。” “祖母。” 沈宓扶着沈老夫人离开雅间时,还能看到林氏死在里面的惨状。 如今,也算自作自受了。 林氏的尸体被府中管家,安排人盖上白布,等着官府带仵作来验尸。 府内一些丫鬟仆人们低声窃窃私语。 林氏院子里的一些丫鬟,低头痛哭。 沈府前堂,丫鬟婆子,侍卫管家都在前堂等着。 冬香被绳子绑着,扔到前堂大厅中。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老夫人,眼神惊恐,全身发抖。 “老夫人,我没有要害大夫人啊。” “奴婢对大夫人忠心耿耿,怎么给大夫人下毒?” 沈老夫人眸色微沉,端坐在椅子上,杵着拐杖叹气。 不一会儿,燕京府衙一身红色衣袍的张大人带着仵作前来。 沈府的闹剧,上次他见过一次,没曾想又来一次。 沈老夫人见人来了,立马起身走过去行礼。 “张大人,还请张大人,一定要查清真凶。” “为我失去儿媳和孙子报仇啊,天要亡我们沈家啊。” “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呜呜……” 张大人见势,立马将人扶起来。 “老夫人,使不得呀。”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扯袖抹着眼角的泪。 张大人安慰道:“沈老夫人,节哀呀。” “沈家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 “我定,查出真正的凶手。” 沈老夫人抹着泪点头。 “有劳张大人了,刚才府医验过了,与渊儿中的是同一种毒,名为穿肠散。” 张大人眉头微皱,有些不可置信。 “又是穿肠散?” 沈老夫人点头,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往椅子上坐去。 “的确是穿肠散无疑,昨日月娥喝了府中一碗汤,便中了毒。” 沈老夫人示意丫鬟将剩余的汤药递到张大人面前。 张大人,拿过来瞧了一眼,就递给身旁的一位大夫。 大夫拿着银针扎下去,银针瞬间发黑。 “确实有毒,而且闻其味,是穿肠散无疑。” 沈府前院,仵作正在给林氏验尸。 验尸的结果出来了,也是中穿肠散而亡。 沈老夫人走到张大人面前,将昨日这汤的经过都给了张大人一一说了。 张大人沉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冬香。 “昨日夫人的汤药,可都是你盛的,未经她手?” 冬香连连点头,“回大人,是奴婢盛的汤无疑,可是,我断不会害夫人啊。” “而且,这汤里面为何有穿肠散,奴婢真的不知,还张大人明鉴。” 张大人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两个侍卫。 “穿肠散这毒,定然还有残留,也不知沈老夫人可否方便搜寻沈府。” 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若是能抓到真凶,怎么样都成。” 很快,府衙的衙役们便进沈府内院去搜。 冬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明明自己盛的那碗汤,就是从前堂盛进食盒的。 怎会无缘无故就有穿肠散了? 这到底是谁下的毒? 不等她继续想完,大堂外就传来衙役的声音。 “大人,大人,有情况。” 冬香喜出望外,她之前的毒,早就毁了的,定是从别的院子搜到的毒。 张大人走过去,将剩余的毒物拿过来,递给身旁大夫看。 大夫瞧了一眼,闻了闻,立马就点头。 “大人,这确是穿肠散。” 张大人眉头一沉,看着搜寻的侍卫。 “这毒物是在何处搜到?” 那衙役说:“管家说,那处是丫鬟冬香的房间。” 衙役话音刚落,沈老夫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啊冬香,你好得很。” “你说你没下毒,为何这毒物在你房间里?” “说,当初侯爷是不是你下毒所害,嫁祸给璃儿?” 冬香连连摇头。 “老夫人,我没有下毒害夫人,我对天发誓,毒不是我下的。” “我也不知这毒物为何在我们的房间里,老夫人冤枉啊。” “冤枉?”就此刻,在位置上喝茶的沈宓也缓缓站起身来。 她走到张大人面前,礼貌的给张大人行礼。 “大人,民女对父亲之死,也早就存有疑惑。” “早在两个月前,民女就让人打听,穿肠散这毒的来源。” “民女的丫鬟发现,冬香私下与一人有所来往,此人在燕京城四家药铺里,以解蛇毒为由,都买过少量的穿肠散。” “可是不巧,这人正是冬香的情人。” “我的丫鬟,已经将这人抓来,正在沈府外院。” “若是大人不信,可让人将那四家药铺的老板都一一请去府衙,总能审出个真假。” “也请大人,能给我姐姐沈璃一个清白。” 第140章 大闹灵堂 张大人看着沈宓。 “沈二小姐,你先起来吧,若是这冬香真的害死老侯爷。” “我燕京府衙,定亲自澄清,还你姐姐沈璃清白。” 沈宓面露一丝喜色。 “谢张大人,张大人是燕京城百姓的父母官,定能秉公执法,明镜高悬。” 沈宓起身,往沈璃身旁而去。 沈璃如今手好了,名声也回来了,断不会再被人议论。 仵作验完尸,确定林氏是中了穿肠散的毒后,张大人让衙役带着冬香,还有冬香的情人,乃至沈家的一些人前去府衙审问。 又亲自让人叫了燕京城四家药铺的老板前去府衙问话。 正午时候,沈姝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 在见到沈家灵堂里停着的棺材时,沈姝险些没有站稳脚步,摔在地上。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刚离开沈府两日,自己的母亲便被人毒死了。 她伸手往那具冰冷的棺材旁爬去。 “母亲,我不信。” “姝儿不信你走了。” “都是姝儿的错,姝儿不应该离开沈家……母亲。” “母亲,姝儿错了,姝儿错了。” 凄裂的哭声,响遍整个沈府灵堂。 沈姝低头抽泣,哭得眼眶红肿,她看着椅子上的沈老夫人,还有跪在灵堂前的几人。 又看着冰冷的棺材时,带着些许质问语气,问沈老夫人。 “冬香是母亲的贴身丫鬟,怎会下毒杀害母亲?” “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母亲怎会无缘无故的去了。”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幽幽道:“你问老身怎么回事,不如问问你外祖母。” “这冬香,是你外祖母安排在你母亲身边的丫头,下毒害了你母亲,也害我们渊儿。” 沈姝跪在灵堂前,低头苦笑起来,她根本不信冬香会下毒害林氏。 她哭得全身颤抖,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许久才开口:“我母亲绝对不可能是冬香杀的,定是有人陷害。” 她扫视周围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沈宓身上。 “沈宓,你这贱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我母亲!” “是你给她下的毒,栽赃给冬香,你这个沈家灾星!” “够了!”沈老夫坐在椅子上,将手中拐杖杵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沈姝一眼。 “如今你已经不是我们沈家的人,还前来闹什么?若再在灵堂闹一句,滚出去!” “当初,是你抢了你大姐姐的婚事,又勾搭二姐姐的未婚夫婿,气得你母亲病痛几日。” “你既然决定离开沈家,不做沈家人,就别在我们沈家闹。” “若非念及你母亲刚,你是她的孩子,你以为你能进我沈家的门。” 沈姝被沈老夫人这样一凶,险些一口气没憋着。 她如今无父无母,不能待在沈家,又不能入东宫,什么都不是。 她恶狠狠的瞪着沈宓,咬牙道:“沈宓,你等着。” 沈宓跪在灵堂前,微微挑了挑眉。 她冷嗤一声:“你要报仇,就去燕京府衙,找冬香报仇。” “别找错人了,毒是她下的。” “衙役在她房间也搜到毒药,还有她的情人,在燕京各药铺也买过毒药。” “她害了爹爹,也害了你母亲,要报仇别找错人,也别赖我身上。” 沈姝紧紧咬着牙,全身颤抖的跪在灵堂前,哭得梨花带雨。 “母亲没了,腹中的弟弟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众人在灵堂前跪着时,林国公带着国公夫人从外头进来。 国公夫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老夫人时,有些不可思议的走过去。 带着些许质问的口气。 “月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你们沈家就这般待我女儿的?” “她腹中,还有沈家未出生的嫡子呀。” 嫡子两个字,险些没让沈老夫人笑出声。 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得很。 却瞥见一旁的林国公眉眼阴沉的看着她。 沈宓也微微仰头,目光落在林国公的那张脸上,总觉得林国公很像一个人。 他的眉眼和太子,有那么点相似。 不过,前世的林国公,沈宓是见过的。 此人心狠毒辣,而且对大燕有不轨之心,恐怕心机这些比皇后和太子更重些。 沈宓观察得很细致,林国公咬着牙,袖口之下拳头微微攥紧。 她生怕祖母一人应付不过来。 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来的两人,只是淡然一笑。 “月娥走了,最伤心难过的,不应该是我们沈家吗?” “我们沈家,几个月内,便失去了两位主心骨,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自然,比你们任何一位都伤心。” 沈老夫人面带一丝不悦,目光落在赵氏的脸上。 “说起来,这渊儿和月娥的死,你的责任最大。” “那冬香狼子野心,与人私通,合谋害死了渊儿,又害死月娥。” “说起来,冬香还是你亲自挑的人。” 赵氏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她没有想到,千算万算居然还是算错了。 林氏死了,那太子和皇后的计划彻底瓦解了。 太子和沈宓的婚约也没有,林氏也死了,沈家玄甲军的军牌,也拿不到。 她忍着一口怒气,故作镇定道:“这冬香,确是我亲自挑的没错,可是她向来对月娥言听计从,怎会下毒害她?” 沈老夫人幽幽看他:“那她,为何又下毒害渊儿?她一个丫鬟,难不成是受人指使?” 沈老夫人话音刚落,赵氏眸色微微一变。 “沈老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还能指使一个丫鬟,杀了自己女儿不成?” “如今,就只能等燕京府衙的审判结果。” 一旁的林国公沉着脸,眼神凌厉骇人。 他沉声道:“燕京府衙的,想来也不作数。” “如今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只愿你们沈家给一个交代。” 沈宓跪在地上,听着面前几人对话,只觉得十分压抑。 沈老夫伸手拍在自己扶椅上,看着林国公冷笑起来。 “国公爷要我沈家给交待?” “怕是忘了,这冬香是出自你们国公府,若是你要闹,老身也奉陪。” “闹到陛下面前去,看看陛下怎么说?” “你们国公府识人不清,派些不三不四的丫鬟来我沈家,害死沈家家主沈渊,还害死当家主母,这笔账又怎么算?” “这两条人命,你们国公府可偿还得起?” “还是说,这冬香是奉了你们国公府的命令,前来祸害我沈家?要不我们亲自陛下面前说说。” 沈老夫人声音极其冰冷,那压人的气势,逼得位置上的人不敢说一句话。 林国公顿时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们指使?” “月娥是我的女儿,难不成冬香奉了我的命令,来毒杀自己女儿的。”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 “冬香,终归是你们林府出来的人,有没有指使,我相信燕京府衙的审判结果。” “这件事,终究是你们国公府,对不起我们沈府。” 第141章 抓住软肋 沈宓你跪在灵堂前,眼眸微微眯起。 她始终不明白,这毒是何时下到汤里的。 汤大家都有喝,祖母还特地安排人盛一些给苏荀,苏荀喝了也没事。 难不成,毒是提前下在食盒里面的? 可是,那食盒一直都在林氏院子中? 还有冬香房间里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诸多疑问,沈宓想不清楚。 不过,沈宓知道,沈老夫人心机虽深沉,却不会下毒害自家人。 她向来都是为沈家前途着想,自然希望沈家能发扬光大。 祖母已经知道父亲的死和林氏有关,林氏腹中也不是父亲的血脉,才下狠手。 国公夫人赵氏,见情况不对,立马给林国公使了一个眼神。 她叹了口气:“沈老夫人说的是,是我们国公府识人不清,害了沈家。” “冬香那丫头,已经被官府抓了,我们也定不轻饶。” “我在这里,给沈家赔罪。” “若是要闹到陛下面前去,我们也无话可说。” “只愿,月娥和死去的孩子,能安安生生的走。” …… 夜幕,灵堂内是几个丫鬟嬷嬷,还有沈枫和沈誉,还有沈姝。 沈枫和沈誉本不想跪,奈何沈老夫人要他们二人跪着,怕传出去惹人闲话。 林氏的死,也很快也传到皇后和太子耳朵里。 谁能想到,仅仅三个月,沈家就死了两位重要的人物。 陛下也尤为惋惜。 夜色浓郁,凤仪殿内,灯火未灭。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伸手扶着额头,轻叹了口气。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身金丝袍子的太子从寝殿里进来。 看着皇后满脸愁容的坐在椅子上,他也缓缓在桌前坐下。 “母后,您找儿臣?” 皇后抬眼看她,伸手将一封信递给他。 “看看吧。” “林氏去了。” “和平阳侯一样死法,真是邪门。” “本宫算了那么久,结果一件事都没成。” 她忽而想到自己在寺庙内求的那支下下签。 ‘奔波阻隔万重险,小儿命中犯三官。’ ‘欲事不达难成就,寸步如登万里山’ 难不成,自己所求的一切,都不能如愿? 现在,只是开始而已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不可能,本宫不信,本宫偏偏不信。” 太子见她这般,放下手中的信。 “母后,既然沈家已经无用,便也是弃子,何不如想想宁远侯府和永昌侯府。” “他们手中,也有一支兵。” 皇后抬眼看着太子,冷笑一声。 “宁远侯,本就为你而谋。” “如今,只有这永昌侯府和平阳侯府,还有江玄。” “本宫,本意让沈姝嫁给永昌侯的嫡子,你倒是好,与她苟合,让永昌侯府退了婚。” “你与沈家二小姐的婚也退了。” 太子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面色冷淡。 “永昌侯那人直性子,只听父皇的。” “想要他将来辅佐儿臣,恐怕也难,大不了让父皇赐婚给他的儿子,张怀安。” “这赐婚的女子,是我们的人就行了。” “至于这平阳侯府,平阳侯虽去了,可袭爵之人,还未定下来,想来就在沈枫和沈誉身上。” 太子眸色微微一变,声音冰寒。 “至于这江玄,要么从沈宓沈璃身上入手,要么,就从东宫牢狱里的东西入手。” 他说得风轻云淡。 皇后却心绪不宁。 “本宫最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我母子筹谋这么久,一件事也没成。” 她将茶杯端起来,漫不经心的品了一口。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个太子妃。” “既然沈宓那般没眼光,何不如你改日请旨,让你父皇将丞相之女赐婚给你。” 皇后话音落下,太子眉头骤然一沉。 那丞相之女,生得平庸就算了,脾气也非常不好。 “母后,让儿臣想想吧。” 皇后点头,又道:“景儿,母后希望你能想清楚,将来要走哪条路。” “今年秋试,定有一些有学识有渊博的才子进京赶考。” “若是能在今年秋试的前三甲中,挑选几个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为你所用,再好不过。” “至于睿王,你想办法抓住他软肋。” “当年,前皇后是他的软肋,可惜死了。” “母后怎么听说,这睿王与一女子纠缠,只是这女子是何人,无人知晓。” 太子皱眉,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 “母后是听谁说,睿王有女人?” 太子想到那日沈宓在沈家说的话,意指沈姝。 难不成,沈姝当真私下和睿王勾搭在一起了?不然又怎会好端端去睿王房间。 可是也不对呀,若是真的勾搭在一起,又怎会被慕容澈踹出房间? 睿王和沈宓,更是不可能。 皇后冷笑:“是本宫猜测而已。” 太子将手中茶杯放下。 “要想弄垮睿王,恐怕,还需好好筹谋才行。” …… 林氏下葬后,沈姝也离开了沈家。 她如今被沈老夫人赶出沈家,做了太子的外室。 不过,这倒是合了沈宓的意。 沈姝想要进东宫,就必须怀上太子的血脉。 怀上太子的血脉后,陛下和皇后或许才能让她进太子府做个侧妃。 至于能不能怀上太子血脉,还是借种怀上子嗣进东宫。 她最后都得被太子厌恶,死在东宫。 揽月院里,沈宓坐在窗前,拿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她的目的,自然希望沈姝另辟捷径,怀上不属于太子的子嗣,去东宫。 这样一来,她便会知道什么才是地狱。 身旁烛火微微颤动,沈宓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云岚从门外进来,将一封信递到她手上。 “小姐,这是易水来的信。” 沈宓看着云岚手中的信,面上露出喜悦之色。 “琼花宴快到了,师兄回得可真是及时。” 信纸缓缓打开,沈宓扫视信上内容一眼,立马将信烧掉。 “师兄收到信了,也知我此次让他来燕京的目的,应该这几日会来燕京城。” “到时候我们与他见一面,商议春琼花宴后,进东宫的事宜。” “太子府守卫森严,而且还有一位敏锐多疑的云诀,要想进入太子的书房,乃至东宫牢狱简直难于登天。” “还得,想办法从太子暗卫头目云决入手,只要他离开东宫,一切都还有机会。” 她看向云岚,“明日,你我二人前去一趟静安堂。” “我们布下的网,应该有眉目了。” 第142章 离国旧事 云岚点头,“是,小姐,奴婢明日陪你去。” 云岚离开揽月院后,沈宓坐在房间里,伸手拿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如今,林氏已经死了,她的下一步棋就是太子和皇后。 手中棋子落下,青禾从门外进来。 “小姐,有人在侧门等你。” “好像,是四爷。” “四爷?”沈宓微微皱眉。 青禾点头,“听声音是四爷的。”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来。 “给我换身衣裳吧。” “是,小姐。” …… 夏日的燕京,黑得比较晚。 沈宓从揽月院出去时,天刚刚黑。 侧门的门打开,那里停了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丝毫不似燕京贵族们所用的马车。 马车帘子缓缓被人撩开,暗黄色的光线照进马车里,落在男人的脸上。 慕容澈深邃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在夜色中十分神秘。 随着光线下移,是他精致邪魅的五官,和清晰的下颌线。 “上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沈宓看着那张俊得过分的脸时,恍惚了一瞬。 她提着裙摆,就往马车上去。 慕容澈见势,伸手将人拉上来,往自己怀里坐。 “四爷。”沈宓刚说了一声。 他便伸着手指堵住沈宓的唇。 “嘘,小声些。” 沈宓抿了抿唇,从他怀里起来。 “四爷,沈家的事,太子的事,四爷都知道了?” 慕容澈点头。“恩。” “想来,这太子如今气不过。” “不过,你本就不属于他。” 沈宓坐在慕容澈身旁,抬眸看着他俊俏的侧脸。 “父亲在时,时常与我说,四爷与我不合适。” “说四爷野性难驯,我难以掌控。” “如今看来,四爷的确多样性。” 慕容澈微微挑眉,侧眸看她,“所以,你听你爹爹的?” 沈宓摇头:“自然不是。” “四爷有自己性子,何必驯服呢。” “更何况,四爷是四爷,若是按照旁人心目中的样子活,反而失了自身魄力。” 慕容澈勾唇一笑。 “小姑娘,挺有见解的。” 沈宓伸手,将慕容澈的手捏在手心,她抬眸看他。 “四爷,不如给我说说,你在离国的事?” 慕容澈垂下眸,细细打量着沈宓的神情。 “你想听?还是说……” 沈宓缓缓往他身旁靠,看着他那银色的小拇指。 又想到离国五公主洛青婉之前说得那些话,倒是有些心疼。 她伸手,将慕容澈银色小拇指捏在手心里。 “四爷,何不说说,这个小拇指是因何被斩的?” 慕容澈微微挑眉,眼神温柔,伸出另一只手,抚摸沈宓的侧脸。 小姑娘脸红了一片,他勾唇一笑,嗓音低沉磁性:“怎么突然对这我的这东西感兴趣了?” 沈宓低头,忽而想起沈璃说过,她小时候走失过几年,回来后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可她梦里,总是会出现奇奇怪怪的画面。 包括被关在笼子里,被铁链捆绑住四肢的少年。 包括,一个少年让她闭眼,说是带她走。 包括,四爷曾经问过她多次,她是谁。 她大致已经猜得出来,她消失的一些记忆,和自己的梦有关。 只是,她的梦,断断续续的。 沈宓放下慕容澈的手,将那银色铁甲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里,细致温柔的打量。 “四爷与我说说。” 慕容澈见她神情不对,伸手将人圈在怀里,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背。 “怎么,你心疼我了?” “你既然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慕容澈笑道:“我这根手指,是因为一个小姑娘。” “不过,那小姑娘,后面的结局也不甚很好。” “我听说,她被离国皇后让人剜了双眼,扔去了乱葬岗。” 沈宓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有一根针扎入胸口。 她问道:“四爷,是从离国逃出来,遇到的小姑娘?” 慕容澈摇头,“自然不是。” “那小姑娘,是一个嬷嬷偷养在离国皇宫中。” “那时候我被离国公主用铃铛迷晕,关笼子里,是她天天来喂我吃食。”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离国六皇子发现她的存在,便将她带去皇后面前。” “离国皇后将养她的嬷嬷,施以绞刑,还意图将她也处死。” “再后来,我杀了离国六皇子,带着她一路离开皇宫。” 慕容澈顿了顿,忽而看向沈宓,邪然一笑。 “没曾想,遇到人贩子。” “那根手指,便是那时候斩下的。” 慕容澈说得风轻云淡,沈宓却越听越觉得心口泛疼。 仿佛,一切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可,她终究还是想不起来,只能凭借自己的梦境。 她继续追问,“四爷,那最后呢?你与她?” 慕容澈低笑,看着她的神情,缓缓伸手从她身后将她揽在怀里。 二人气息交融,沈宓身子微微一顿,身后的男人凑着唇,像只小狗似的,玩弄她的耳朵。 他嗓音磁性:“你对这些事情,这般感兴趣?” 沈宓抿了抿唇,低声喃喃:“四爷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慕容澈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热气贴着她轻笑。 他叹了口气:“后来就是,我手指头被斩下,我以为那人贩子会放了小姑娘,结果并没有。” “他们将我腿打断,隐姓埋名,卖到黑市斗兽场几年,与狼搏命,成为达官贵人们,看戏玩物。” “至于那小姑娘,听说被离国皇后找回去,让人剜了双眼,扔到乱葬岗,不知是死是活。” 慕容澈落下之时,沈宓的手也微微捏紧。 若是梦中的场景是她亲身经历,那她为何会无缘无故在离国? 又为何,会被离国皇后记恨? 诸多疑惑,或许只有舅父江玄才知道了。 不过,慕容澈的前半生,实在是有些残忍。 九岁去离国为质子,在离国皇后受尽折磨。 后来,又被卖到黑市斗兽场几年,再后来被找回来,隐忍蛰伏几年。 她侧眸看向慕容澈,温声问他:“四爷,那疼吗?” 慕容澈看着自己银色铁甲的手指头。 有些玩味之意,“当时挺疼的,现在不疼了。” 沈宓垂下眸,又想起那个奇怪的梦。 脑海中,是少年斩下手拇指时,那凄烈的惨叫声。 难不成,四爷的手指头,就是那时候斩下的? “沈宓。”慕容澈温柔的声音,落在耳侧,沈宓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沈宓摇头,深吸一口气将慕容澈的手捏在手心里。 她低唇喃喃:“四爷,以后能不能别犯傻了?” “这些皮肉,都是自己父母给的,怎能这般折腾?” 慕容澈微微挑眉,缓缓伸手捏着她下巴,见她红唇贝齿的娇媚模样,忍不住低唇吻她。 “的确是父母给的皮肉。” “那些年,在离国冰冷残忍的皇宫里,我总算看到一点光亮。” …… 马车经过闹市时,沈宓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慕容澈静静看着她,见她正在熟睡,便也没有叫醒。 不多时,沈宓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慕容澈深邃沉静的眼眸。 “四爷。” 慕容澈道:“醒了?” “换身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一身男装扔递到沈宓手里,她转身将男装穿上。 慕容澈拿出之前她的梅花发簪,将她头束起。 燕京城的夜晚极其热闹,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传来。 沈宓小心翼翼的跟在慕容澈的身旁。 这是她第一次,和四爷正大光明的出来。 不过,她穿的是男装。 “四爷,我们去哪里?” 慕容澈侧头看她,微微勾了勾唇。 “一品楼。” “一品楼?” 一品楼沈宓倒是听过,不过一品楼最难忘的,当属于摘星阁。 听说,夜晚在摘星阁,还能看到流星划过。 慕容澈问她:“可听说过摘星阁?” 沈宓答:“自然听说过,我想给四爷许个愿。” “许什么愿?” 沈宓撇了撇唇:“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慕容澈低笑,带着她往一品楼而去。 一品楼一楼的大堂,摆放着射艺用的箭靶,对面是射环。 一些公子小姐们拿着箭靶,拉着长弓,对准对面的射环。 射出去的箭靶未落在圆环中心,便只能与今日的礼物失之交臂。 今日一品楼和往日一样,赢的人都是得一支步摇。 沈宓凝眸看去,箭靶旁边的柜子上,有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摆着一支蓝色水纹步摇。 步摇精美,一看便是燕京城有名的珠宝铺子出来的。 似乎看出沈宓的心思,慕容澈问她:“想要吗?” 沈宓抿了抿唇,“四爷,可是我不会步射。” 她看着与箭靶相隔较远的靶心。 “那么远,还要射到靶心,我恐怕拿不到那只步摇了。” 慕容澈挑眉,从箭筒里扯了一支箭,递在她手上,又将长弓拿起来,递给她。 “不试试,怎知拿不到?” 沈宓捏着弓,看着自己手中的箭,缓缓转身看着不远处红色靶心。 “那我试试。” 长弓猛的拉开,沈宓就感觉慕容澈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身后,慕容澈缓缓靠近她,热气钻进她耳朵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猛的拉紧弓弦。 那灼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沈宓心跳加速,还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 慕容澈声音低沉磁性,“沈宓,看着前方。” 沈宓抬眸,看着红色箭靶,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慕容澈的声音再次钻入她耳膜。 “要想赢,就得往前看。” “只要有我在,你不会输。” ‘咻!’长弓猛的一拉,快如闪电。 那支长箭,猛的扎进对面的靶心里。 靶心当场被射穿,场内众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射穿了。” “好箭术啊,那么远。” 店老板见一楼大堂有了动静,连忙下楼,就见两个身着华服的公子。 在看到沈宓时,看出她是一名女子。 他连忙将柜台上的那支蓝色步摇端过来,递到沈宓手上。 “这位公子,当真是箭术高超啊,” “今日,倒是将你们等来了。” 沈宓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接过步摇。 她回头看了慕容澈一眼。“四爷。” “是你的了。” 第143章 沈宓知道离国之事。 沈宓仰着头看着慕容澈。 “四爷,你箭术无双,可会箭壶之术?” “我想学,投箭壶。” 慕容澈皱眉,看着沈宓,“你想学?” 沈宓抿唇点头,“我虽也会,可是不精。” “若是,四爷有技巧,能教我十天半月,学精再好不过。” 慕容澈嗤笑,伸着手将人拉近。 “怎会突然想学投壶了?” 沈宓低声喃喃:“学样本事,总是有好处的,更何况琼花宴要到了,琼花宴上,有投箭壶比赛。” 慕容澈见她神神秘秘,大致猜到,这小姑娘估摸着又在盘算些什么。 恐怕,她又是在布一盘棋。 不过,沈宓要做的事情,他向来不会拦着。 他笑道:“你想学,改日我亲自教你。” “不过,十天半个月能学好,学精的很少。” 他将她拉近:“你入了我的族谱,与我签了婚书,便是我的人。” “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与我说。” 沈宓点头,“谢谢四爷。” 此刻,阁楼上。 一身华服的太子,看着阁楼下的两人,皱了皱眉。 因为是夜晚,光线弱他看不清沈宓和慕容澈的面容,但是依稀知道。 一楼大堂内,那一身黑衣的男人,是睿王无疑。 太子皱着眉:“这大晚上的,睿王怎会还带个白面公子在身边?” 越看慕容澈身旁的公子时,太子越是觉得熟悉。 睿王身边的白面公子,更像是一个女子。 “不对,是个女人。” 手中折扇猛的一收,太子跨步往一楼大堂赶去。 等他到时,慕容澈和沈宓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消失外一楼的两人,拳头微微攥紧。 “慕容澈身旁,定是个女子。” “都说他不近女色,原来,掩人耳目。” …… 另一边,沈宓跟着慕容澈,上了一品楼的雅间。 慕容澈带她尝了一品楼的饭菜后,天也彻底的黑了。 夜晚,皎洁的月光,照在摘星阁两人身上。 漫天的星辰,落入沈宓的眼里。 一颗流星划过,沈宓微微闭着眼睛,紧握双手静静许愿。 慕容澈在她身旁,看着她认真的神情。 “许了什么?” 沈宓抬眸看着满天星辰,浅淡一笑。 她低声喃喃:“许家人,平平安安。” “许四爷,长命百岁。” “许自己……” 她的话在唇边微微一顿。 “许自己,不入东宫。” 月光落下,仿佛若梦。 慕容澈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从她身后伸手揽她入怀。 “沈宓,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沈宓摇头,侧眸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四爷,你许了什么?” 慕容澈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准了么?我许的,自然是好的。” 沈宓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从袖口中,拿出一根用红线编制的并蒂同心结。 同心结的下方,挂着一个的玉佩。 在月光的照耀,玉佩晶莹剔透。 “同心结?” “四爷,这个并蒂同心结,你自己编的?” 慕容澈低眉,俯身落吻在她耳侧。 “这个玉佩,是我在离国时,那小姑娘给我的。” “沈宓,如今,物归原主了。” 沈宓微微一顿,抬眸看着慕容澈。 “四爷,你……你知道是我?” 慕容澈勾唇一笑,“自然知道,是你。” 寂静的夜色中,二人四目相对,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宓垂下眸,颤抖着伸手将那块玉佩拿在手里。 慕容澈声音温和,小心翼翼将人揽入怀。 “我听说,同心结,意为永结同心。” “我让人编了这并蒂同心结上去,便是愿与你……” “与你……心意相通,永结同心。” 沈宓垂下眸,闻着他浅淡的檀香味,心里酸酸的。 “明明四爷是因为爹爹,所以才去离国成为质子,受尽苦楚。” “却还在离国,为我……斩断了手指。” 男人低头看着她,伸出银色的小拇指,落在她侧脸。 他低声道:“瞧你,伤心什么?” “一根手指,若是能换一条命,便是值得的。” 慕容澈越是这般不在意,沈宓心里越是难受。 上次慕容澈受伤,去她闺房时,她看到他身上的旧伤。 腰腹上被凶兽撕咬的痕迹十分明显。 那些血肉虽长好了,可还能看得出来,那些年他入斗兽场所受的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沈宓咬唇,收起玉佩,缓缓往慕容澈怀里靠。 “四爷,以后别做傻事了。” “是我欠你太多,是我们沈家欠你太多了。” 慕容撤看着她,笑道:“你现在还,也不迟。” 他知道,小姑娘在这种事情上,尤为感伤。 不过,他流的血很多,似乎已经成为常态。 月色下,二人气息交融,慕容澈垂眸见她那心疼的模样,忍不住俯身吻她。 他低声问道:“为何想学箭壶?” 沈宓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人。” 第144章 姐姐生病真相 慕容澈的唇移开,神情有些严肃。 见沈宓眸中神色坚定,却又不忍心她一个小姑娘,步步为营。 他声音低沉磁性。 “你若是想杀谁,可以与我说,我替你杀。” “血腥这种东西,小姑娘少沾为好。” 沈宓面色平静,在他身旁,闻着他身上浅淡的檀香味。 她知道,她的仇她自己报,不想慕容澈插手。 也不想他搅和进来,最后落得个弑兄的恶臭名声,最后被后人所唾骂。 慕容澈这人向来爱破坏规矩,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可她,不想他将来烙下无法抹灭的印记。 她淡淡道:“四爷,我自己来。” “若是四爷信得过我,就安心教我投壶即可。” 慕容澈叹气,“行,你自己来。” “不过,你如今是我未婚妻,我不想看到你冒险。” “杀人沾血这种事情,是男人做的。” “不该你一个女人来做。” “你是闺阁小姐,本应在府中娇养着长大。” “不过,既然你想自己来,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沈宓点头,将怀中一根红线拿出来,拴在慕容澈的手腕上。 男人漆黑眸子在夜色中静静看着她。 沈宓看着慕容澈手上那根红线,低声道:“前世,我们没能在一起。” “今生,用这根红线,也算绑了这段姻缘。” 慕容澈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线,伸手将人拉近。 “前世?” 沈宓摇头,抬眸笑脸盈盈的看着慕容澈。 “四爷,没什么。” 见沈宓不说,慕容澈大致能猜到,和她的梦有关。 他目光静静扫视少女的脸,俯身靠近她。 “沈宓,该是谁的人,终究会原原本本回到谁的身边。” …… 慕容澈送沈宓回到沈家时,已经很晚。 太子知道慕容澈身旁是个女子后,在一品楼找了二人好半晌,终究没有找到人。 后半夜,惊雷阵阵。 沈宓在揽月院里,睡得十分安静,白泽一如既往的从窗户钻进来,守到她身边。 翌日,天微微亮,沈宓缓缓睁开眼睛。 她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距离琼花宴越来越近,她的计划也得一步步的来。 青禾如同往常一样,端水进来。 沈宓撑起身子,看着青禾云岚二人,将屋子的窗户打开。 云岚走到沈宓面前,给她挑选了一件浅紫色的衣裳,“小姐,昨日你说要去静安堂,这身衣服可好?” 沈宓眼睛微眯,看了片刻。 “换一身吧,紫色还是太过显眼。” “到时候,你我在静安堂对面客栈即可。” 云岚有些疑惑,但大致已经猜到沈宓的用意。 她点头,“那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沈宓起身,接过青禾递过来的帕子洗脸。 “到了静安堂,你就知道了。” 沈宓洗漱完毕后,先去了沈璃的清风院。 清风院里,沈璃倚靠在椅子上,拿了一本医书,静静的翻看。 “阿姐。” 见沈宓来,她放下手中的书,笑脸盈盈的看着沈宓。 “阿姐,是有什么喜事吗?你今日这般开心?” 沈璃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喜事,只是家里清净了许多,我心情也畅快了。” 她将桌子上那本医书递到沈宓手上。 “这本书,上面都记载着一些药膳方子,宓儿你看看。” “按照上面的方子,熬药膳能补补气血。” 沈宓拿起医书,随意翻看几页,越是往后面翻,越是觉得这本书十分奇怪。 她将书捏在手里,抬眸看着沈璃。 “阿姐,这本书是从何处来的?” 沈璃见沈宓神情不对,有些诧异,“这本书是府中桂嬷嬷给的,怎么了?” “桂嬷嬷?”沈宓皱眉。 “府中何时有个桂嬷嬷?” 沈璃道:“桂嬷嬷一年前就离开沈家了,这本药膳的书,是她给我的。”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将书拿到蜡烛旁,打算烧掉。 手刚伸过去,沈璃起身连忙制止,“宓儿,好端端的怎么烧书?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沈宓抿唇点头,“这书上面记载的,的确是调理身体的药膳。” “可惜,这些方子中,又各多加了一味药。” “若是当真按书中方子,熬了药膳喝下,恐怕你的身子会越来越弱。” 沈璃面色一僵,身子微微颤抖,“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宓点头,将那本医书,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粉末。 房间窗户被打开,沈璃紧皱着眉的坐在椅子上,抿唇喃喃道:“难怪,难怪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竟然是因为这一本医书?” 沈宓皱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璃。 “你按这方子熬药膳喝了?” 沈璃连忙摇头,“这本医书,是之前府中桂嬷嬷给我的。” “我按照上面的方子,喝了一年的药。” “难怪,难怪我这一年来,身子越来越差。” 沈宓紧皱着眉头,伸手将沈璃的手拿过来,给她把脉。 把了片刻,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如今气息很稳,可还有喝这些所谓的药膳?” “而且,你何时喝的药膳宓儿都不清楚。” 沈璃抿唇摇头,“没喝了,自从爹爹走后,我就没有喝了,身子倒是比从前有力了些。” “我喝药膳都是在晚上睡觉前喝,你自然不知。” “只是,阿姐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旁人的局。” 沈璃细细想来,只觉得后背发凉。 从前,这桂嬷嬷私下很听林氏的话。 难不成,桂嬷嬷是林氏的人? 沈宓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医书,微微握紧手。 “阿姐既不懂医术,且有乱喝药的道理?” “即便是药膳,也不能随便喝。” “旁人还以为,你是因为张怀安,所以整日郁郁寡欢,得了心病。” “殊不知,早就被狼子野心的人,设计入了圈套。” “不过,得亏你断药早,若是再喝上一年半载,恐怕……” 沈宓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沈璃坐在椅子上,咬着唇,紧攥着拳头。 她没想到,自己身体虚弱,是因为她人的精心算计。 她低声道:“以后阿姐谁都不信,只信宓儿和两个弟弟。” 第145章 云诀上钩 “恩。” 沈宓点头,将沈璃院子中的各种吃食,还有补品药膳都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影响她身体的东西后,这才离开清风院。 夏日的荷花开的正盛,沈府的池塘里荷花被风吹得摇曳。 沈宓休息片刻后,带着云岚上了侧门的马车,缓缓往静安堂而去。 她们今日的目的很明显,太子暗卫头目云决。 不过,沈宓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此次前去能否见到云决。 沈宓前世是见过云决的,云决约摸二十岁,生的剑眉星目,满身杀气。 他是东宫主要的暗卫之首,但却也是个多情的人。 东宫之所以守卫森严也与他少不了关系。 云诀这人十分敏锐多疑,在东宫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盯上。 他之下,是东宫暗卫的副首领雾刃。 雾刃沈宓前世也见过,和云决一样的年龄,约摸二十多岁。 不过,此人虽是暗卫,却不似云决那般做事认真,而且还有一个特点,贪财好色。 若是要对付雾刃倒是不难,从他弱点入手。 可如今,最主要还是云决。 马车往燕京城的静安堂驶去。 过了片刻,终是停在静安堂对面的客栈。 云岚将沈宓扶下马车,往客栈里走。 “小姐,订了靠街边的房间,应该能看到静安堂的动静。” 沈宓点头,带着云岚往楼上走。 雅间的门推开,桌子燃起了熏香,沈宓戴着面纱,只看到眉目和一双眼睛。 她和云岚整理好后,就坐在窗前。 主仆二人,倒了一杯热茶,静静的喝起来。 二人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静安堂上。 此刻,客栈对面的静安堂,房门紧闭。 还贴着官府查封的封条。 云岚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沈宓。 “小姐,前日里静安堂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被官府查封了?” “也不知道,那静安堂的老板和老板娘去了哪里。” 沈宓微眯着眸子,看了半晌,看向云岚。 “云诀应该从未见过你吧?” “你下去周围打听一下,这静安堂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关门了?” “店老板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云岚点头,“是,小姐。” 沈宓平静道:“若是我猜得没错,这两日,云决会来静安堂的。” “到时候,他来了,你听我说的做即可。” 云岚点头,“是,小姐,那奴婢下去问问。” 云岚转身,下了阁楼直往静安堂而去。 静安堂是药铺,虽关闭了,可相邻的两个铺子还在正常营业。 雅间里,沈宓看着对面被贴上封条的静安堂,大致已经猜出发生什么事。 恐怕,如今静安堂的老板老板娘,不好过吧。 不到片刻的时间,云岚急急忙忙的上了客栈。 “小姐,静安堂的老板,好像之前去燕京府衙告御状,被人打了。” “听说,伤得很重。” “而且,打他们的那些人,还威胁他们夫妻二人。” 沈宓蹙了蹙眉,深吸了口气。 “可有打听清楚,打他们是何人?是否与他们女儿有关?” 云岚点头,“恩,我拿了一些银钱给隔壁的老板,老板才愿意告诉我。” “说打人的,是燕京城的权贵,普通百姓惹不起。” “好似,是信亲王府的人。” 沈宓深眉头紧锁:“果然。” “他们夫妻二人如今在哪里?可知晓。” 云岚缓缓点头:“我以这对夫妇的朋友为名,又拿了一些银钱,隔壁店铺的老板才敢偷偷告诉我。” “说,他们被人打成重伤,躲到城郊破庙里面。” “如今是生是死,还不清楚呢。” “不过,听说他们夫妻二人,死活不愿意离开燕京城。” “信亲王府的人,怕事情闹大,似乎也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沈宓自然清楚,这静安堂老板要留在燕京城的决心。 云岚有些疑惑:“小姐,奴婢始终不明白,你是如何知晓,这静安堂老板的女儿楚欣月是在信亲王府?” 沈宓坐在窗前,眸色冷淡。 “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还是低估了静安堂老板,找回女儿的决心。” “当日让你派人送信,将楚欣月的下落告诉他们夫妻二人,没曾想,他们拼死都要一搏。” “可惜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哪能与燕京的权贵们抗衡。” “便是被打了,也无处申冤。” “他们不愿意离开燕京,估摸着,想见楚欣月最后一面吧。” 她看向云岚,“我们在这里等,等人上钩。” “若是能借他人之手,除了那要害,也算是一件美事。” “待会你下去,再给些银钱给隔壁店铺的老板,让他到时候,按我们说的做即可。” 云岚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云岚离开客栈后,前往静安堂两边的药铺,再拿了一些银钱打点。 雅间里,燃起淡淡的熏香,沈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燕京城的夜晚,灯火通明。 唯有那静安堂门前,一片死寂,与其他热闹的铺子形成鲜明对比。 不多时,静安堂的门前,终于出现一个黑色身影。 沈宓凝眸看去,男人约摸二十岁,一身黑衣,手里捏了一把剑,面色冷得过人。 沈宓识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决。 云决腰间一把长剑,满身杀气,面无表情, 他站在静安堂门前,静静看着门上的封条。 雅间,沈宓放下茶杯,看向云岚, “人来了。” “可与隔壁店铺的老板交待我说的话?” 云岚点头,“小姐,都交待了” “云决的模样,我也有按小姐的吩咐交待清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上钩。” 沈宓半眯着眸子,目光落在远处云决身上。 云决捏着一把剑,神情复杂的看着门上贴着的白色封条。 他跨步准备往静安堂门前走,试图撕掉门上封条时,一位年轻的公子率先上前。 “公子,你也找静安堂的大夫?” 云决侧眸看他,眼中全是冷意。 年轻公子被云决眼神吓了往后缩了缩身子,连忙解释。 “我只是问公子一声,我也在找静安堂的大夫,公子可知下落?” “我母亲之前病重,一直都是静安堂老板开的药方,如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封了。” 云诀面无表情,冷声道:“我也不知。” 就此刻,静安堂旁边卖布皮的老板,从里面出来。 见两位年轻人站在静安堂面前,无奈的摇头。 “楚大夫夫妻二人,已经离开了,你们还是去别处抓药吧。” 年轻少年上前一步,追问道:“可知他们夫妻去了何处?” 老板叹气道:“公子有所不知,静安堂的楚大夫,曾去了一趟官府,回来后药铺就被查封了。” “听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被打断了腿……应该被扔在城郊破庙吧。” “对方要赶尽杀绝,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老板话音刚落,云决的手猛然拽紧,有不可思议的开口。 “可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店老板故作掩饰,“公子还是莫问为好,说不得……” “若是说多了,我的小命都会不保。” “不过,老夫大致知道,与楚大夫的宝贝女儿,楚欣月有关。” “听说,楚姑娘失踪半年,如今,下落有了些眉头。” “谁知夫妻二人想见女儿最后一面,却被打成重伤。” “若是真想知道,公子何不如去去城郊破庙。” 第146章 楚氏夫妇 店老板话音刚落,云决身子一僵,有些不太相信。 他低唇,颤抖道:“欣月有下落了?” 楚欣和云诀都不是燕京人氏。 她消失接近半年。 这半年来,静安堂老板夫妻二人在燕京四处打听,终究没有下落。 直到前些日子,云岚差人送去一封信,来换取踏鹊枝,他们才知道楚欣月的情况。 云诀与楚欣月,是一对青梅竹马。 也曾订下婚约。 可惜,就是在半年的一个夜晚,楚欣月却不知所踪。 云诀私下请求过太子,想动用太子的人脉找寻,可茫茫人海,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如今,楚欣月有了下落,他有些难以相信。 他提着剑,面无表情,转身就往燕京城郊破庙的方向赶去。 对面的雅间,沈宓见云诀离开,立马从椅子上起来。 “云岚,备马车。” “我们要比他之前,先到达城郊破庙。” “快。” “是,小姐。” 主仆二人匆忙离开客栈,在客栈侧门找了一辆马车后,拉着缰绳,直往城郊破庙赶去。 马车里,沈宓拿了一块面纱递给云岚。 “这个你先戴上。” 云岚接过面纱戴上后,沈宓又从怀里拿了一根发簪放到云岚的手上。 “这支发簪,燕京城城南铺子买的,你拿着,我想他们应该识得。” “楚姑娘在燕京,应该有三五好友。” “今日,你便是她的好友之一。” 云岚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明白沈宓的意思。 “小姐想让我,以楚姑娘好友的名义,找到楚大夫夫妻二人?” 沈宓点头,“恩,上次让你送信拿踏鹊枝,你并未出面,他们也没有见过你。” “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做便是。” 沈宓紧皱着眉,神情十分复杂。 云岚不解的问:“小姐,为何这般神情?” 沈宓淡然开口:“其实,楚姑娘在没在信亲王府,我也没有底。” “或许,早就被信亲王折磨死了,尸体估计都扔进了乱葬岗。” “又或许,信亲王府的并非楚姑娘,而是其他的女子。” “不过没关系,只要云决以为信亲王府的是楚姑娘,而且有可能还活着就行了。” “是,小姐。” 沈宓主仆二人的马车,走了最近的小路,率先到达城郊破庙。 夏日的城郊,虫鸣声,蛙声,声声入耳。 沈宓和云岚到时,城郊破庙,是一派荒凉的景象。 远远望去,那破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庙内,燃起一缕昏黄的烛火。 一位约摸五十多岁的男人,躺在枯草上,动弹不得。 膝盖上虽用白布包扎,但依稀能见到渗出来的鲜血。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堆上,眼里满腹恨意。 男人的身旁,是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 女人脸上有着血色淤青,手臂之上,也能明显见到一些刀痕。 她的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大夫的妻子许氏。 许氏蓬头垢面,紧咬着发白的唇,有气无力的将楚大夫扶起来。 “老爷,将这药先喝了吧。” 她将手中一碗汤药递到许大夫的唇边,将药灌给楚大夫。 楚大夫无力的咳嗽两声,转而又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许氏心疼极了,拿着破旧的衣裳将楚大夫唇边的血迹擦干净。 待人重新躺下后,许氏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老爷,要不我们还是离开燕京吧。” “欣月进了信亲王府,估计早就没命了。” “我可怜的孩子,呜呜……我可怜的孩子。” 楚大夫躺在草堆上,无力的摇了摇头。 “就算……就算要离开燕京,我也要见她最后一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氏抽泣道:“可如今,燕京府衙根本就不会管,你我平头百姓,怎能与信亲王抗衡。” “他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我们能怎么办?“ “只是苦了我的孩儿,我听说进这信亲王府的姑娘,就如同进了地狱,恐怕尸骨都没有了。” 许氏说完,低头掩面哭泣。 云岚和沈宓下了马车后,沈宓走近云岚。 “云岚,你进去就行了。” “我在马车里等你,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楚大夫和他妻子,也救过不少百姓,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 云岚将那支发簪握在手里,看着沈宓。 “小姐,那……你一个人在马车里会不会有危险?” 沈宓摇头,“不会的。” “你尽快去,否则待会云诀来了,看到我,恐怕会怀疑。” “我会将马车停到另外一边,看不到的位置。” 云岚点头,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塞进沈宓的手中。 “小姐,防身用。” 她将沈宓送上马车,扯了缰绳将马车停到破庙看不到的地方后,才缓缓往破庙里走去。 夏日的风在耳旁轻轻吹过,云岚迈着步子一步步往破庙里走。 破庙这个地方,曾经死过不少的人,也荒废了多年,无人敢来。 可,楚大夫夫妻二人,被信亲王府的人逼得无奈,又不想离开燕京,只能跑到这破庙里来,希望有朝一日能见自己女儿一面。 也能为自己女儿申冤。 庙内,听到门外脚步声的许氏,眉头骤然一沉,颤抖着将匕首握在手里,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外。 她全身颤抖,害怕来的人,是信亲王府的人。 “该来的都要来,大不了一起死,给我女儿偿命。” 许氏话音刚落,破庙的门被人推开, 夫妇二人就见来人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摸十七八岁,虽戴着面纱,却不像是个坏人。 手中还握着一支珠钗,这支珠钗竟然与她女儿楚欣月的珠钗一模一样。 “许婶婶。” 一声许婶婶,让许氏诧异了一瞬。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云岚已经迈步从外走了进来。 许氏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是何人?怎会来这里。” 躺在破草堆里的楚大夫,有气无力的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 许氏紧握着匕首,身子微微颤抖的看着云岚。“你手中,怎会有我们欣月的簪子?” 云岚将簪子小心翼翼的递到许氏面前。 “许婶婶,我是月儿在燕京成的朋友。” “我多方打听,知你们夫妻二人为了寻她而落了难,在这城郊破庙。” “如今,信王府的人,还在四处打听你们的消息。” “许婶婶,恐怕这破庙是待不下了,要不我送你们离开燕京吧。” 许氏抿着唇,看着云岚。 “姑娘当真是我们欣月的朋友?” 云岚点头,“自然,我没有骗你们。” 许氏抽泣道:“月儿如今落入贼窝,生死不明,我们怎能离开燕京?” 云岚见许氏如此执着,有些无奈。 “许婶婶,如今月儿进了信王府,是断不可能出得来的。” 第147章 落入狼窝 云岚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出现一个脚步声。 楚氏夫妇面色霎时惨白,云岚也警惕起来。 凌厉的杀气,逼得云岚心口微微一震。 她知道,应该是云诀。 果然,这云诀的武功很高。 许氏眉头一皱,往破庙门前看去,就看到一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黑衣男子从破庙外进来。 “诀儿?” 云诀进来,看到破庙里的几人,目光落在躺在草堆上的楚大夫,还有许氏时,心口疼得如针扎似的。 他颤抖着开口:“许姨……你们怎会这般?” 许氏抽泣着,走到云诀面前。 云家和许家还有些交情,而且两个孩子还订下婚约,许氏早就将云诀当成准女婿。 楚欣月消失后,夫妻二人,乃至云诀寻了半年都毫无头绪。 云诀紧皱着眉,看着躺地上的楚大夫,着实有些心疼。 “到底是谁,将你们逼至此?” 许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诀将许氏扶稳,目光又落在云岚身上。 “许姨,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可知,月儿的消息?” 许氏连连点头,“恩。” “月儿,她……她……。” 许氏抿着唇颤抖,口中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诀儿,那人……我们惹不起,我们只想见欣月最后一面。” “我这苦命的孩子。” 许氏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云诀都快急坏了。 他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楚叔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都是什么人干的?” “到底是谁?许姨你快说。” 许氏半抿着唇抽泣,见云诀发疯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又怕云诀糊涂,白白送了一条命。 如今,楚欣月在信亲王府,是死是活,还不清楚。 可终究是入了狼窝,失了身子,对不住云诀。 云岚见庙内几人僵持,轻叹了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云诀面前,将那支发簪递给云诀。 “云公子,这是楚小姐留下的东西,想让我转交给你。” “她说,若有来世,定与你结成一世夫妻。” 云诀看着云岚,伸手,颤抖着接过那支红色簪子。 他确定,这支簪子就是楚欣月的。 “你是何人?你知道月儿……” 云岚缓缓点头:“我是月儿在燕京城的朋友。” “自她失踪后,我曾多方打听过她的消息,她……” 云岚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 “我托人找到她,偷偷见过她一次。” 云岚说着,眼眶也逐渐红了。 “她……她被关在信亲王府的柴房,满身伤痕。” “被信亲王府中家丁仆人,残忍折磨……如今……如今不知死活。” “月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月儿将这支簪子递给我时,说是让我转告公子一声。” “若是她死了,就将她的尸体埋在你们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今生负了公子,只求来世能报答公子。” 云诀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岚。 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信亲王府?” 云岚点头,“对,信亲王府。” 信亲王府进去的女子,是什么下场,云诀知道得一清二楚。 甚至,沈璃入狱时,太子意图将沈璃送给信亲王。 也亲口说过,信亲王府有去无回。 信亲王有奇怪癖好,便是自己享用过的女子,扔给府中家丁仆人享用。 若是身子差一些的,更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后,扔到乱葬岗去。 他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大致已经猜到楚欣月,恐怕凶多吉少。 他捏紧红色发簪,低头苦笑喃喃。 “当真信亲王府?” “云诀。”就此刻,躺在草堆上的楚大夫开了口。 “信亲王,我们惹不起,我们只想见月儿最后一面。” “若是她真的死了,我们想将这苦命的孩子,尸体带回老家。” 云诀面色冷得吓人,他紧攥着拳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楚大夫时,心如刀割。 楚大夫也是那一带的大夫,医治过不少的百姓。 谁能想到只在朝夕之间,被人打断腿,躲藏在这破旧的荒庙里面。 他蹲下身子,将楚大夫扶起来。 “你们放心,我会找到月儿。” “如今,你们先离开燕京,回到桐城,等我消息。” 可许氏是个直性子,没见到女儿最后一面,不愿意走。 云岚见势,也开口劝她。 “许婶婶,如今你们将事情闹到了官府,定然是损了信亲王的颜面。” “恐怕再不走,他们会派人追杀过来的。” “这位公子说得很对,只有先保命,才有机会见到月儿。” “我想月儿,也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许氏眼眶通红,看着被打断双腿的楚大夫,终是妥协了。 夜半,云岚带着楚大夫和许氏上了一辆离开燕京城的马车后,便与云诀准备分道扬镳。 云岚刚走了几步后,就被云诀叫住。 “姑娘。” 云岚回眸,见云诀满身的杀气,面目冰冷。 不过,他是暗卫,自然都是这样。 “公子?” 云诀道:“可否告知,你是何时见过月儿?” 云岚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前几日。” “月儿很惨,若是公子有能力,求你一定无论如何,要将她救出来。” “若是迟一些,恐怕月儿早就被……” “早就被,那群禽兽折磨致死了。” 云诀眉头皱了皱,“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去的信亲王府?难道信亲王府的人,没有发现?” 云岚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云诀会怀疑。 “月儿失踪后,我多方打听,知她落入信亲王府。” “信亲王府的赵嬷嬷,与我母亲有些关系,我便让人传信给赵嬷嬷,希望她能让我见月儿最后一面。” “赵嬷嬷,也不忍心月儿受此折磨,所以,我在赵嬷嬷协助下,才扮成府中丫鬟进府,偷偷见过月儿一面。” “我……我都无法想象,月儿在信亲王府,到底受了多少苦。” 云诀紧蹙着眉,一想到楚欣月落入狼窝便觉得心里有根针扎似的。 “行,我知道了。” 云岚眼眶通红:“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行离开了。” “月儿是你未婚妻,公子定不愿意看她受此折磨,也希望你尽早将她救出狼窝。” 第148章 闯信亲王府 夜幕,云岚看着云诀离开后,才上了马车,往沈府的方向赶。 马车里,沈宓依靠在马车沿上,半眯着眸子打瞌睡。 “小姐。” 云岚轻唤了两声后,沈宓这才睁开眼睛。 她开口问:“楚大夫和她妻子,离开燕京了?” 云岚点头,“是,离开了。” “不过,看如今的情况,云诀似乎想去信亲王府。” “小姐,你说他会去吗?” “可是,楚姑娘或许已经死了,云诀去了,也未必能见到楚姑娘。”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他自然会去。” “如今看楚大夫和信亲王府闹成这样,大致可以确定,信亲王府是楚姑娘没错。” 沈宓眉头微微一皱,又想起前世在东宫的事情。 她可以确定,楚姑娘已经死了。 她叹了口气:“那女子估摸着,尸体在乱葬岗。” 云岚坐在沈宓身旁,拿了一件披风给沈宓披上。 “信亲王残害妙龄女子,手段残忍,燕京城不少人都知道的。” “不过,四爷向来就看不惯这些,为何不让人将他杀了?” 沈宓抿了抿唇,“四爷心都在军营里,哪有过多心思想这些?” “况且,虽有些女子被强抢进了信亲王府,可终归是他私下里,不着痕迹去做的这些事。” “事后,这些女子们被扔乱葬岗,抛尸荒野,无人问津,更是死无对证。” 沈宓缓缓坐直身子,眸色淡淡。 “只希望,这一次,能一箭双雕。” 云岚开口:“小姐,要不我今夜去一趟信亲王府,看看动静?” “我在外面看看动静就行了,不会进去,也不会让信亲王府的人察觉。” 沈宓点头,“也罢,你去吧。” 马车到了沈府后,云岚将沈宓扶着往揽月院里走。 等沈宓歇息后,她拿剑只身前往信王府。 暗黑色的天,没多久就开始下雨。 惊雷阵阵落下,伴随着的是磅礴大雨。 信亲王府,灯火尽灭。 雅致的房间里,一位妙龄女子半裸着身子,端了一个盆跪在地上。 侧方另一间屋子,传来几个男人得意玩味恶劣的笑声。 还有女子被拖入房间后,衣帛撕裂的声音和惨叫声。 那一声声玩味的话,让跪在地上的女人心尖发麻。 “王爷果然大气,这么美的美人给我们哥几个玩弄。” “美人果然难寻。” 侧间声音落下,少女面前的信亲王面无表情的伸手,将手上的鲜血洗净。 床榻上死了一个少女,观其死状,应该是残忍折磨后,被他亲手掐死的。 信亲王将手上血洗干净后,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卫,只低声开口,“拖去乱葬岗吧。” 侍卫点头,将那具尸体从床榻拖出来,直往门外走。 端着水盆的少女,见到这一幕全身都在颤抖。 她颤抖一抬眸,就对上信亲王冰冷的目光。 那目光心狠毒辣,让她手中水盆没端稳,直接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响声音。 “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 信亲王冷哼一声,给了旁边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立马露出恶劣的笑。 紧接着,少女被强行拖出去,直接进了侧方的房间里。 惨叫声连连传来,几个侍卫吃饱喝足,整理衣裳,栓着裤腰带就进了房间,给信亲王行礼。 “殿下,刚才有人来报,这楚大夫和他妻子离开了燕京。” “什么?”信亲王眉头一皱,怒道:“还不派人去追。” “本王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侍卫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另一个黑侍卫上前,拱了拱手,露出得意的神情。 “王爷,这几日寻来的女子,您都不满意,都扔给我们这些下人享用。” “也不知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哥几改日再去寻回来给王爷解解馋。” 侍卫话音刚落,信亲王缓缓闭了闭眼,想到前几月,与沈宓在皇宫的那一面。 “若说要本王满意的,当属沈家二小姐。” “如今平阳侯已死,她与太子婚约已经解除,若是能让她来我王府,再好不过。” 眼中眸色微变,信亲王摇了摇头:“可惜了,这睿王盯上她,我又拿她没办法。” “没想到,睿王看上了她。” 眸底露出一抹狡黠,信亲王看向面前的侍卫,冷笑一声。 “改日,我亲自去趟太子府,将这睿王与沈宓的事情告知太子,让他们兄弟二人狗咬狗。” “睿王不近女色,如今看上沈宓,想对付他何其容易,本王拭目以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王便是那只黄雀。” 信亲王说得风轻云淡,他倚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轻敲着桌子。 “本王听说,睿王整顿麒麟军一气之下,斩了两个将领。” “还拿了关宁铁卫的调兵之权,哼!” “陛下,就不怕睿王谋反?” 侍卫上前一步,缓缓开口:“王爷,我看这陛下,最宠的还是睿王,恐怕将来这皇位……” 侍卫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下意识抬眸看着信亲王。 信亲王冷哼一声:“是又如何?睿王得有那本事。” “等到睿王和太子斗个你死我活,那些东西,便落入本王之手。” …… 夜幕,雅间灯火灭了,信亲王拥着一美人熟睡。 此刻,信亲王府的西侧面,一个人影从夜色钻了进去。 云诀进了信亲王府后,蹑手蹑脚的往前堂而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侧院的房间里,传来少女的惨叫声和几个男人玩味的玩弄的声音。 那一帧祯声音落入云诀耳朵里,仿佛像一把把尖刀落入心口。 他无法想象,楚欣月受此折磨是怎么样的场景。 漆黑的夜色中,云诀终绕开府中侍卫,到了那间屋子。 屋内场景惨不忍睹,嬉笑声,嘲讽声,少女求饶和哭声不绝于耳。 看得出来,那几个侍卫这般无法无天,折磨一个女人,已经是常态。 他面色冰冷,透过屋顶,看着屋内的一切。 缓缓闭上眼睛,忽而猛的一挥手,房内烛火烬灭。 “什么人?蜡烛怎么突然灭了” 房内几个侍卫,抬眸往屋顶看去,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有刺客,什么人,敢闯信亲王府!” 几人声音落下之时,一个黑影下来,长剑刺穿几人喉咙,几人瞬间倒在地上。 鲜红色的血泼洒在窗户上,给信亲王府平添了几分阴森。 屋中少女被吓得连连大叫,“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 云诀冷漠捡起被撕碎的衣裳衣,扔在少女身上。 他声音冰寒的问:“你放心,我只问你,可知一个女子,姓楚,名欣月?” 少女缩在角落,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几具尸体时,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看着云诀满脸鲜血的模样,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说,府中可有这位姑娘?” 女子颤抖着点头,胡乱将衣裳穿上。 “有,她……叫她月儿。” “她死了。” “死了?”云诀紧紧拽着手,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死了?” 女子点头,咬牙将衣服穿上。 “是,月儿死了。” “公子,你是她什么人,怎么现在才来?” “欣悦,是几个臭男人折磨而死,尸体……” “尸体被抬出去,扔……扔到乱葬岗了。” “现在估计已经腐烂了。” 第149章 乱葬岗 少女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云诀紧紧咬着牙,回头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子。 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可知,她生得何模样?” 他始终不相信,所以想再三确认。 女子抽泣道:“姑娘生得很好看。” 她想了片刻,“鼻梁上,好像有一颗痣,眼睛很大。” 云诀嘴角不安的抽了抽,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地上的女人,眼眶通红,看着地上的尸体,忽而哈哈哈直笑。 “公子,你既然来了,就把信亲王府的人,全部都杀光吧。” “我求你了,公子。” “把他们全都杀光……全部都杀光,他们都是豺狼虎豹。” “我不想在这里了,求求公子,求求公子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少女乞求的声音越来越大,云诀引得其他人来,干脆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没有打算救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若是自己救了她,就是承了她的因果。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直往乱葬岗而去。 夜晚的信亲王府,随之也乱了套。 信亲王拥美人睡得正熟,就被门外一个侍卫的声音吵醒了。 “王爷,有人闯王府。” “王爷,王爷。” 床榻之上睡得正熟的信亲王,听到外头侍卫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有些不耐烦。 “闯进来杀了便是,打扰本王休息要你们的小命。” 过了片刻,信亲王再度开口。 “什么人?敢闯我信亲王府,不要命了吗?” 侍卫叹了口气,“估计,是楚大夫的人,前来找他的女儿楚欣月。” “楚大夫那女儿,前日里,就被哥几个玩死了都没在府上。” “进来的那人看样子是个厉害的角色,杀了我们四个兄弟。” 侍卫话音落下,信亲王面色一变,将自己身上的女人推开,立马坐起身子,随意穿上衣服就下床来。 他跨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就见报信的侍卫满脸焦急。 “没用东西。” “赶紧加强防守,若是他再来,便召集所有侍卫将他杀了。” “为了一个女人,胆敢闯我信亲王府,真是不要命。” “可看清那人长相?” 侍卫摇头。“没看清楚,不过看样子,是个武艺高强的。” 信亲王冷哼一声,眼中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武艺再高强又如何?难不成能血洗我信亲王府不成?” “就算江湖上顶尖高手,进我信亲王府,也是死路一条。” 他甩了甩衣袖,又重新折返进房间,拥着美人睡觉。 夜晚的乱葬岗,阴气十分重。 云决打了火把,摸着黑,缓缓往乱葬岗的方向而去。 他心里忐忑不安,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耳旁是乌鸦凄惨的叫声,和阵阵阴的冷风刮过耳侧。。 他一只手握着火把,一只手紧握着剑,一步步往前走。 夜色浓郁,他眼里是冰冷的寒霜。 一路摸着黑,踩着泥泞小路,终于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尸骨不多,有些被抛尸在这个地方的尸体,皮肉被鸟兽吃光,只剩下一具白色枯骨。 云诀打着火把,看着周围的腐肉尸骨时,心中也惴惴不安起来。 他不相信,楚欣月那么美好的一个姑娘,最后的葬身之所是这个肮脏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目光在周围尸体上一扫而过。 可直觉告诉他,楚欣月已经遭难了。 可他不甘心,又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希望楚欣月,没有进信亲王府,也没有被人玷污玩弄,抛尸荒野。 漆黑的夜色中,昏黄的火把将周围都照亮了。 云决打着火把,颤蹲下身子,将周围的有些尸体翻开。 心里却无数次的祈祷,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有些尸体已经腐烂,根本没办法判断。 不知翻了多久,正当他踌躇不前时,终于在被血染黑的地面上,看到熟悉的东西。 一只红梅耳坠。 耳坠的颜色是红梅色,梅花精美雕刻,在火把的照耀下,十分显眼。 梅花下方,吊着一颗白色的珍珠。 这只耳坠他识得,正是自己送给楚欣月的东西。 这是多年前他送她的,没想到如今在这乱葬岗看到。 ‘轰隆’ 漆黑的夜空中,从不远处传来一道惊雷。 云诀全身颤抖,发疯似的,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终于在悬崖边上,看到一具熟悉的轮廓。 脸上肉已经腐烂,可衣裳他认得。 他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月儿……” “不,不是的。” “一定不是。” “月儿!” 细细密密的雨落下来,云决‘噗通’一声,跪在尸体面前。 那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衫被雨染湿,里面是枯骨。 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将那具尸体的轮廓映照着越发清晰。 云诀跪在地上,忽而像发疯似的苦笑起来,他手握长剑,满目猩红,又发疯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暗黑的乱葬岗,云岚跟在不远处,就听到前头传来男人竭力的哭喊声。 惊雷过后,雨越下越大,将整个乱葬岗血污冲刷。 雨水渗透男人衣裳,他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看着地上的那具腐烂不堪的尸体。 火把熄灭,他在尸体前,雨夜中,跪了整整一夜。 翌日,太子在东宫,终究还是没有看到云决的人。 云决的部下,雾刃跪在太子面前,面色难堪的看着太子。 “殿下,都找了,没看到云诀。” 太子坐在书桌前,紧紧蹙着眉,“好端端的,他会去哪里?” “雾刃,你继续派人找他,一定将他找到。” “东宫的其他防卫事宜,还有铁衣卫,这几日都由你来安排。” “切莫让有心之人进了东宫。” 雾刃点头,面露欣喜之色。 “是,殿下,属下定不让殿下失望。” …… 此刻,沈家。 揽月院里,燃起熏香,沈宓坐在窗前,拿了一颗棋子下在棋盘中。 黑子落下,云岚从门外进了房间。 “小姐,昨日云诀果然去了信王府,还去了乱葬岗。” 沈宓抬眸,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 “没想到,楚欣月当真在信亲王府。” 沈宓眸色微变,想到前世在东宫,太子与自己贴身侍卫的谈话。 似乎这楚欣月的下落,太子早就知晓,而且还刻意隐瞒云诀。 可惜云诀,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人落入信亲王府,还被自己的主人隐瞒着。 云岚继续问:“小姐,那奴婢现在还要监视云诀吗?” 沈宓摇了摇头,“不用监视他。” 她看向云岚,“信亲王府侍卫颇多,云诀若是想报仇,没那么容易。” “若是能旁敲侧击告诉他,想报仇,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有两个。” “一个鬼杀门,一个紫霄阁,他可借势杀了信亲王。” 第150章 前来索命 “小姐,你怎知鬼杀门,还有紫霄阁?” “我以为小姐只是养在闺阁里的女子,没曾想连这些都知道。” “鬼杀门,在江湖上出了名,杀人不留痕。” “可惜,没那么容易请到。” 云岚继续开口:“这鬼杀门隶属于百晓堂。” “当日小姐被百晓堂的门主请去,你说,那门主就是四爷。” “若是这样,这鬼杀门背后的主人,正是四爷了?” 沈宓拢了拢自己衣袖,手中握着茶杯,眸色却十分冷淡。 她点头:“你说得没错,鬼杀门背后的主人,的确是慕容澈。” “不然,你以为当今陛下,皇后和太子为何这般怕他?就因为他手中兵权吗?” “陛下想方设法,都要封慕容景为太子,便是怕慕容澈有朝一日,搅得皇城天翻地覆。” “可是话又说回来,陛下这人十分奇怪,一边是防着慕容澈,一边却是对他宠爱无度。”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不过,鬼杀门自然不会帮助云诀。” “紫霄阁的杀手,也是来无影去无踪。” “想办法,助云诀一臂之力,我们只给他引路,不参与进去。” “事后,找人将他相貌特征,泄露给皇城卫的人。” “我想让云诀这辈子,都没机会重回燕京城。” 云岚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出面帮他。” “信亲王毕竟是亲王,若是死了,大理寺定然追究。” “我们的目的和身份,万不能泄露的。” 沈宓点头,“恩。” …… 燕京城夏日的夜晚,有些闷热。 燕京贵女们一早就拿了团扇,开始扇热。 燕京城路南巷子,一间平平无奇的酒馆里,最西面坐着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端着一壶酒,满脸醉意的将壶中酒尽数灌下。 他眼神凌厉骇人,让店中小二,不敢上前一步。 小二只能走到前台和店老板窃窃私语,说些什么。 老板抬眸见年轻人喝得烂醉如泥,腰间还配着长剑,杀气腾腾的,也不敢多问。 少年喝醉后,满目猩红,将手中酒壶猛的一扔,提着剑刚走了两步,就醉倒在地上。 “公子,公子。” 小二颤颤巍巍的走近,刚想上前一步,就对上云诀嗜血的眸子。 直到夜深,店内烛火微微颤动,云诀还未离开。 不多会儿,一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给云诀结了账后,将人扶进客栈里休息。 年轻女子被他熏了满身酒气,给他灌了醒酒汤后,将一支珠钗放在桌子上。 又留了一张纸条后,这才离开。 翌日,云诀醒来后,见到桌上那支他熟悉的珠钗。 曾经那些场景,一幕幕落在脑海里,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可惜,天不如人愿。 云诀眼中却是寒意彻骨,将桌上珠钗收起来。 信纸被他烧掉后,他提着长剑下楼。 楼下,两位青年男子的声音传入耳朵。 “听说了吗?这信亲王府昨日遭遇了刺客,信亲王如今正在四处搜寻刺客的下落。” “这信亲王真是胆子那般大,连楚大夫的女儿都……” “可不是吗?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结果落入狼窝不说,还找人打断了楚大夫的腿。” “楚大夫行医治病多年,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另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嘘,小声些。” “都说信亲王还有一个特殊癖好,用女子的头颅做酒碗,手段十分残忍。” “我听说,前些日子北明张家的大小姐也被抢入信亲王府,最后惨死,那惨状真的无法想象。” “张家公子还试图请紫霄阁的杀手,结果被张家夫人拦住了。” “这紫霄阁杀人,向来不留痕迹,来无影去无踪,若是真能除了那祸害,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紫霄阁在江湖上出了名,若是杀了人,官府未必能查到。” 两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却一字不漏的落入云诀的耳朵里。 云诀面无表情,拿着剑,头也不回离开了客栈。 夜晚的信亲王府,灯火烬灭后,寂静得可怕。 信亲王府的内院,依旧是打骂声和哭喊声。 雅间里,信亲王倚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起来。 身旁的少女跪在他面前,全身都在颤抖。 信亲王瞥了少女一眼,少女立马吓得跪趴在地上。 “王爷,那公子的模样,奴婢记不得了。” “不过,看年纪约摸二十岁左右,身上带着配剑,满身杀气。” 手中茶杯,信亲王伸手缓缓,附在少女的脖子上,少女吓得连连往后缩了缩。 “王爷,奴婢真的不知道是何人。” “奴婢……奴婢只知是来找欣月姐姐的人,应该是欣月姐姐的未婚夫。” 少女话音刚落,那只掐着她的手猛得一紧。 窒息感扑而来,她用力挣脱几下,就看到男人阴沉可怖的一张脸。 信亲王咧嘴一笑,“楚欣月,那小贱人有未婚夫,本王怎么不知道?” “你是不是,还想跟着别人跑啊?” 少女连连摇头,被信亲王掐得面色憋得通红,她泪眼模糊,连连求饶。 “不……不是的,王爷……王爷。” 信亲王猛的一挥手,将那少女狠狠的扔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少女被砸得生疼,忍着疼重新跪在地上。 信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冷哼一声。 “若非你与沈家二小姐,有几分相像,本王今夜定不留你。” 他说得风轻云淡,地上的少女却如同坠入地狱。 自进了信亲王府后,和入了地狱无疑。 可惜了,她命不好,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摆弄,连这条命都不是自己的。 夜深时,信亲王从椅子上起来,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女,冷喝道:“给本王更衣,今夜你陪着本王入睡。” “是,王爷。” 少女缓缓起身,就去给信亲王更衣。 灯火烬灭后,信亲王府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一群手持长刀的黑衣人随之潜入到了信亲王府。 信亲王府东南西北四个房门的守卫卫,在月色之中,被无声无息的解决得一干二净。 不到片刻,黑影越来越多,府中有些护卫还没来得及出声,便也血流成河。 寂静的夜色中,信亲躺在床上,刚睡下去,就听到自不远处的黑夜中传来一声惨叫。 那声音很轻,而且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瞬间让他头皮发麻。 他右眼皮跳了跳,立马从床上起来。 “来人,来人。” 床榻之上,少女被他的举动吓得缩了缩身子,她连忙翻身下床,去点烛火。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信亲王紧皱着眉,似乎感觉大事不妙。 他随意裹了衣裳就去开门,谁知漆黑的夜色中,几个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凉风从房门内吹来,瞬间将屋内的烛火尽数吹灭。 面前的女子被吓得尖叫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别杀我,别杀我,与我无关!” “王爷,有人来索命了,定是月儿死了,变成厉鬼前来索命。” 信亲王回头看她,怒骂一声。 “你咋咋呼呼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里是信亲王府,天王老子来了,本王也不怕。” 第151章 血洗信亲王府 信亲王声音落下,似乎觉得漆黑的房间里,有了第三个人的气息。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身子刚后退一步,漆黑的夜色中,一把长剑拔出,瞬间捅破他的胸膛。 刺骨的疼痛传来,信亲王刚想喊叫,就听到府内各处传来刀光剑影的声音。 ‘噗通’一声。 人被狠狠一脚踹在地上,紧接着,一个手握长剑的男人缓缓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男人满目猩红,眼中带着嗜血之意,面色冰冷可怖。 他提起剑,挑断信亲王的手筋脚筋。 “我来替月儿索命。” 信亲王躺在地上,胸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人也彻底没有气后,男人这才离开。 沈府内院。 揽月院的雅间里,烛火微微颤动。 沈宓静静的坐在窗前,伸手拿了一颗棋子,下在棋盘上。 手中黑子落下,暗黑色屋外,不远处一道惊雷炸响。 燕京城的今夜,似乎不太平。 皇城卫陆陆续续的出动,很快,将整个燕京城东南西北面的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带着皇城卫在各街各巷搜寻可疑之人。 原本寂静的街道,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很快就将整个信亲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云岚从沈府侧院回到揽月院时,是戴着面纱的。 她将面纱取下,走进雅间。 沈宓正坐在窗前,见她来了才开口。 “事情都办妥了?” 云岚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小姐,皇城卫的人在四处搜寻云诀下落,如今云诀已经逃离了燕京城,前往淮州方向去了。” “他身上背着命案,估计也不会回燕京城。”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让人去通知皇城卫,可有被察觉身份?” 云岚摇头,“没有。” “信亲王府被血洗,云诀逃离后,信亲王府的那女子才将云诀的样貌特征都告诉皇城卫。” 沈宓点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几口。 “一开始,我想着将云诀杀了。” “可,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如今,借他之手杀信亲王,也算是为民除害。” “只是,他终究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我既不想要他的命,便让他走投无路,离开燕京城。” “让他去找楚大夫,也算是最好的选择。” 云岚走过去,拿了一件披风给沈宓披上。 “小姐,其实云诀杀信亲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杀了亲王这是重罪,太子就算要保他也无用。” “他只能离开燕京,改名换姓的生活。” 沈宓点头,面色冷淡,伸手挑着桌上的灯芯。 “琼花宴快到了,没有了云诀那样敏锐的暗卫头目,太子府也许更好进。” …… 翌日,燕京皇城彻底炸开了锅。 信亲王府门前,血腥冲天, 几个官差捂着鼻子,将一具具的血淋漓的尸体从信亲王府抬了出来。 冲天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信亲王府的周围。 皇城卫拿着云诀的画像,还在燕京城内四处搜寻。 …… 太子也知道信亲王,被一夜之间被血洗的消息。 朝堂之上,陛下大为震怒,让大理寺和燕京府衙一同办理此案。 信亲王是皇室亲王,亲王府一夜之间被血洗,自然关系到皇家的威严。 太子一身朝服站在人群中央,听着大理寺卿将刺客头目的主要特征上报时,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其特征和云诀一模一样。 这几日云诀不见身影,他也有些疑惑。 而此刻,慕容澈站在文武百官之中,眸子微微眯起。 任他没有想到,信亲王府会被屠。 下了早朝后,太子连忙回了太子府,就看到云诀的部下雾刃匆忙跑了过来。 “殿下,出大事了。” “皇城卫手中画像,与云侍卫一模一样。” “这几日云侍卫都不在,莫不是真去了信亲王府?” “若是陛下追究起来,恐怕殿下也会……” 雾刃看到太子紧蹙的眉头后,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太子紧皱着眉头,大步往书房内走。 他自然知道,云诀杀信亲王的原因。 他本想将楚欣月在信亲王府的事情隐瞒,没曾想,他居然知道的。 他怒道:“云诀是暗卫,没多少人在我府中见过他。” “你私下派人去找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若是找到了,将他杀了吧。” 若是云诀身份暴露,他也可能受到牵连。 他就怕有朝一日,以大理寺的雷霆手段,查出些细枝末叶,最后将这杀害亲王一事,怪罪在自己身上,陛下和太上皇也会问责。 思及此,太子怒道:“若是云诀还在燕京,就让他来孤面前,亲自认罪。” 云诀是太子府暗卫头目,任凭太子调遣,为人十分敏锐,能洞察太子府潜在的危险。 也因为如此,在太子府十年的时间里,太子府内从未有一个可疑之人进来过。 这也是沈宓,为何一定要让云诀离开的原因。 云诀做事敏锐,杀气重,疑心病也重。 可是,雾刃不同,雾刃在许多事情上,非常随意,而且有致命弱点,贪财好色。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雾刃。 “云诀如今下落不明,以后东宫的墨羽卫,便由你来调遣。” “别给孤出什么岔子。” 雾刃面露一丝激动,连忙抱拳。 “属下,定不让太子殿下失望。” “定调动好墨羽卫,不让任何可疑之人,进入东宫。” …… 睿王府。 慕容澈翻身下马后,就吩咐傅影。 “准备一辆普通的马车,我去沈府接个人。” 傅影点头,瞬间知道他的用意。 “四爷也怀疑,信亲王之死和沈二小姐有关?” 慕容澈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忽而想到沈宓让他教她投壶一事,顿时起了兴趣。 “有没有关系,这信亲王都该死。” “去准备马车。” 傅影抱拳,“是,殿下。” 第152章 你心乱了 沈府内院,沈宓坐在窗前,云岚一字不落的将朝堂之事告诉她。 她只幽幽开口:“大理寺的确是雷霆手段,如今楚大夫和他妻子,还有云诀都已经离开燕京城。” “就怕到时候,大燕各方官员收到朝廷的命令,逮捕他们。” “信亲王杀人无数,本就该死,其罪行累累。” 眼中眸色微变,沈宓抬眸看着云岚。 “云岚,恐怕还得麻烦你去百晓堂一趟,让堂主给我们造个消息出来。” 云岚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小姐,什么消息?” 沈宓抿唇道:“这个消息若是能传进陛下和太上皇耳中,再好不过。” “这个消息就是,信亲王非先皇亲生。” 沈宓话音落下,云岚顿时瞪大眼睛。 “小姐,这消息若是真传入太上皇耳朵里,恐怕才真的要命。” “这消息……” 沈宓冷笑道:“这消息自然是假的。” “信亲王的生母柳太妃早已逝世,信亲王如今也没了,若想证实无从下手。” “这信亲王的身份真假,到头来不过是坊间传闻而已,无人知晓传消息的是何人。” “只要太上皇和陛下能听到些疯言疯语,能知道信亲王这么多年的恶行即可。” “这样一来,陛下和太上皇或许不会再追查信亲王灭门一案,因为他本就该死。” 云岚点头,“是,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 “小姐定然不想楚大夫夫妻二人被逼上绝路。” 沈宓面色平静,缓缓从椅子上起来。 信亲王府中妾室虽多,却没能留下过一儿半女。 他为人暴虐无道,若是府中女眷惹他不高兴,他都会将那些妾室女眷扔给侍卫和仆人享用。 即便是女子们怀了身孕,信亲王都会命令府中嬷嬷,给怀有身孕的女子喂下药,让她们胎死腹中。 更有或者,提前让她们喝下避子药。 这些女子腹中,不一定是他的血脉,也很有可能就是仆人和侍卫的。 信亲王府被灭了满门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燕京城。 燕京城的世家贵女们,听说这样的人死了,不由得暗暗窃喜。 至少,不再会有女子死在他手里。 沈府的侧门停了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 暗影交错的马车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将马车帘子撩开。 光线缓缓下移,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 慕容澈面无表情,对着前头的傅影道: “进去通报。” 傅影抱拳,“是,殿下。” 傅影翻身下了马车,就往沈家侧门进去。 彼时,沈宓正在揽月院里,看着自己师兄虞子安送来的信件。 青禾敲了敲门,从门外进来。 “小姐。” “刚才四爷身旁的侍卫来报,说四爷在侧门。” 沈宓眉头微微一皱,将手中信纸递到云岚面前。 “将这信烧掉。” 云岚点头,“是,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怕是四爷,已经猜到,信亲王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 “我换身衣服,出去一趟。” 云岚点头,将手中信放在火苗上烧成灰烬后,才去柜子里,给沈宓找衣服。 沈宓接过云岚递过来的衣裳,转身换上后整理一番才从揽月院里出去。 沈府侧门打开,一辆马车停在那方,帘子撩开,马车里的男人静静的看着她。 “上来。” 他语气平淡,甚至有些责怪的意味。 沈宓面色冷静,迈着步子缓缓走上去。 刚走上马车,慕容澈伸手过来,将她稳稳的扶住。 帘子放下,慕容澈对着前头的马夫开口。 “去春华苑。” “是,四爷。” 前头马夫扬起长鞭,往春华苑而去。 沈宓从未听过春华苑。 “四爷,春华苑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未听过。” 慕容澈淡然一笑,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前日里,你不是说想学投壶?” “虽然不知你又要耍什么花样,可是答应你的事,怎能食言。”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看向慕容澈,“也是,我什么都瞒不过四爷。” 慕容澈伸着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眉头也微微皱起。 “分明就生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脑袋里盘算的东西比我还多。” 他嗤笑一声,将她下巴放下。 “沈宓,你这小姑娘,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 沈宓微微挑了挑眉,身子往马车栏上一靠,缓缓吐出一口气。 “四爷想说什么,直说,拐弯抹角的。” 慕容澈侧眸看她,伸手将人拉近。 二人呼吸声交缠,他手指轻抹着她的唇角,面上情绪却复杂难分。 “信亲王的案子由大理寺负责。” “若是有人抓到把柄,顺藤摸瓜,查到你头上,你可想过后果?” “我并未责怪你之意,只是不想你再冒险而已。” 沈宓抬眸看向慕容澈,轻笑:“所以,四爷是觉得信亲王不该死?” “你可知他祸害了多少无辜女子?多少活生生的人,死在他手上。” “我又没动手杀他,就算要查也是先查太子。” 慕容澈看着沈宓这般倔强模样,眼里倒是多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他低笑着将人拉进怀里,又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该筹谋这么多。 可,当初沈宓与他签婚书时,他也曾答应她,沈家的仇,沈家的事,他不插手。 他尊重她的选择,却又怕她冒险,深陷其中,最后害了自己。 思及此,慕容澈道:“信亲王是该死。” “我本意将他所犯之事,写奏折递给父皇,可惜如今军中事务太多便忘了。” “没曾想,昨夜他便被灭门。” “四爷,春华院到了。”外头传来傅影的声音。 慕容澈这才起身,将沈宓扶着下了马车。 映入沈宓眼前的便是一个院落。 院落十分雅致,假山,流水,花香,处处透露出寂静和别致。 “四爷,这是你的院子?” 慕容澈点头:“你既怕太子与皇后知道你我关系,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总不能,每次让你冒险前往睿王府。” “这个地方宽敞,是我特地买下,你随时可以来。” “刚好,这几日可以教你投壶和步射。” 慕容澈将沈宓的手拉着,一步步的往春华院里走。 越是往里面走,沈宓便越觉得这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精心布置的。 沈宓莞尔一笑,淡淡道:“四爷果然想得周全。” 春华院里,丫鬟仆人不多,但极其雅致。 沈宓跟在慕容澈身后,往里面走,就见白泽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 白泽走到她身旁,伸着脑袋朝她撒娇。 光滑的皮毛,灼热的温度,还有尖尖的虎牙。 白泽撒完娇后,纵身一跃,便又消失在院落里。 春华院的院子里,摆放了箭靶和射环。 慕容澈拿了一把弓递到沈宓手上。 “拉弓,用力。” “眼睛看着前方。” 沈宓目光有神,伸手猛的拉弓,看着对面的靶心。 如今,琼花宴就要到了,成败也许就在这半个月。 身后,慕容澈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沈宓拉着弓,刚准备射箭时,慕容澈缓缓向她靠近,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身后的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倾城的侧脸上,唇角微微勾起。 他张着唇,像只小猫似的,小心翼翼触碰她的发红的耳垂。 被他这样撩拨,沈宓身体一阵酥麻,瞬间面红耳赤。 手中的箭没拿稳,直接射偏了。 身后的男人微微挑眉,勾起一抹薄笑。 他微微俯身,将唇凑到沈宓的耳侧。 灼热的气息钻入少女的耳朵里,男人声音暗哑磁性。 “你心乱了。” 沈宓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声音断断续续的:“四爷” “你……你怎么像只猫似的。” “总喜欢咬人耳朵呢……。” 第153章 国公爷 慕容澈抽出另一支箭,将沈宓手握紧,目光落在对面的靶心上面。 他轻笑:“或许是因为,在斗兽场待了几年,学了些不该学的。” 沈宓面色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不该学的?四爷……你。” 见沈宓这般神情,慕容澈喉咙溢出低哑的笑。 “你胡思乱想什么?” “斗兽场的野狼狮子们,也喜欢咬耳朵。” 慕容澈捏着她的手,猛的拉弓,长箭射出,将对面的箭靶直接射穿。 慕容澈面色平静:“这是步射,若是想投壶只能改日。” “想用投壶射箭杀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沈宓捏着弓,侧眸看着慕容澈。 “于四爷而言,是容易的事。” “可于我而言,的确是难事。” 慕容澈将一支箭靶递到沈宓手里。 沈宓看着手中的箭靶道:“四爷,你可知,琼花宴上所用的箭靶是什么样的?” “是我手中这种?还是说……其他的?” 慕容澈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为何这般问?” “大燕的箭靶,若是用于军队和皇城都一样,琼花宴上的,自然也一样。” 沈宓将箭枝紧紧捏紧,看了片刻,抬眸看向慕容澈。 “四爷,待会可否给我一支箭,我拿回沈家琢磨。” 慕容澈低笑:“你想在箭上动手脚?” 沈宓紧抿着唇,没有正面回慕容澈的话。 “四爷只管看戏便是。” 长弓猛的一拉,慕容澈这一次没有伸手。 他一身黑衣站在她身后,眼里带着一丝宠溺的意味。 “把弓拉满,箭才有力量和速度。” “不过,你是女子,力气会弱一些,可以慢慢的练。” “至于这投箭壶,不仅也需要力气,而且还得找准技巧。” 沈宓点头,将弓拉满。 长弓猛然一拉,箭支离弦。 箭靶稳稳射入靶心。 “四爷,我射中了。” 见沈宓这般高兴模样,慕容澈收了弓和箭扔到旁边的箭筒里。 “今日,先到这里,改日再练。” 沈宓点头,抬眸看着慕容澈的神情,察觉他似乎不高兴。 她自然知道,杀人这种东西,本就是冒险的事情。 而且,还杀的是当今太子。 慕容澈自然不希望她冒险,却又不得不尊重她的选择。 她缓缓走近慕容澈,伸手拉了拉慕容澈的袖子。 “四爷。” 慕容澈小心翼翼的将沈宓拉近。 “你确定,你能行?” 沈宓低笑道:“四爷,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蠢到自己动手杀人吧?” 慕容澈眉眼上挑,“不然呢?” 沈宓踮起脚尖,柔软的声音落在男人耳朵里。 “自然是,借刀杀人。” 脚尖轻放之时,慕容澈将人小心翼翼揽入怀里。 他微微挑眉:“那么自信?” 沈宓道:“四爷不是说,要想不失败,就得往前看吗?” “反正,都是要试试的。” 慕容澈轻笑,将她柔软的身子放下。 他从箭筒里拿了一支箭,拉紧弓弦,直接将射穿对面的箭靶。 “琼花宴,我也会去。” 往年的琼花宴,慕容澈是从不参加的。 今年的琼花宴,他也要参加,实属有些奇怪。 夜幕,慕容澈拉着沈宓上了马车,送她回沈府。 马车徐徐缓缓到了平阳侯府侧门,慕容澈见到沈宓进了门,这才将马车帘子放下。 帘子放下的那一瞬,慕容澈脸色一变。 外头就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有人跟踪。” 慕容澈声音冰冷,“本王知道,将人全部引去密林。” “是,四爷。” 傅影扯了缰绳,拍打着马背,目光凌厉带着杀意,往密林深处驶去。 马车里,慕容澈面无表情。 身后,是几个黑衣人。 天空暗了下来,月亮从天边升起。 漆黑的密林里,傅影扯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一群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往马车缓缓逼近。 马车里,慕容澈面无表情,缓缓伸手将帘子撩开。 “国公爷,来都来了,还装神弄鬼什么。” 慕容澈话音落下,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夹杂着掌声从黑衣人身后传来。 “睿王殿下,别来无恙。” 男人约摸四五十岁,身着绛蓝色的外衣,看衣裳料子,十分华贵。 他笑得瘆人,眼睛紧盯着慕容澈。 慕容澈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冷笑道:“国公爷今日,是不打算让本王离开了?” 林国公从黑衣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慕容澈马车面前,咧嘴一笑。 “睿王殿下,莫要误会了,老夫今日前来,便是想与睿王殿下做笔交易。” “并非有意为难,若是老夫说,这交易关系到沈家,还有司马大将军,还有沈家二姑娘,不知睿王愿不愿意做?” 帘子放下,慕容澈面无表情,吩咐傅影。 “傅影,回府。” “是,四爷。” 傅影无视面前的人,扯了缰绳就往前走。 然而,刚走了不到两步,周围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他怒道:“国公爷,你好大的胆子,敢拦殿下的马车。” 马车里,慕容澈挑了挑眉。 “有句话,本王要奉劝国公爷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国公冷笑,示意黑衣人退后。 他咧嘴一笑:“睿王这么多年,还是这般心高气傲。” “果然和你母妃当初的性子一模一样,都是难搞的角色。” “老夫今日前来,并非有意为难,是真的要与睿王做笔交易。” 慕容澈慵懒你倚靠在马车栏上,漫不经心的开口。 “与本王做交易?燕京城,国公爷还是第一人。” “本王好奇,国公爷拿什么,与本王做交易?” 第154章 让你死?太便宜了。 林国公咧嘴冷笑,眼底露出狡黠之色。 “睿王殿下与沈家二小姐,早就有了私情,若是陛下和太上皇知道,恐怕这沈家二小姐……” 慕容澈冷嗤一声,“我与沈宓,男未婚,女未嫁,知道又如何?” “国公爷若是想去父皇面前告发,尽管去,本王不怕。” 林国公冷哼一声,缓缓走到慕容澈身侧。 他眸底露出阴狠之色,声音极其诡异。“睿王殿下,就没有怀疑过沈家二小姐的身份?” “若是陛下知道沈家养了个离国人,你猜,这江玄还有沈家会被治个什么罪?” 林国公声音落下,慕容澈面无表情,袖口之下的手微微收紧。 他侧头看着林国公,面色平静。 “所以,国公爷想用她威胁本王?” “你倒是说说,想从本王手中拿到什么?” 林国公讥笑一声。 “睿王殿下,果然是聪明人。” “都说你不近女色,如今竟然败倒在沈二小姐的石榴裙下。” “睿王殿下手中已有麒麟军军权,何不如放弃关宁铁卫?” “你放心,若是睿王愿意放弃关宁铁卫,老夫自然也不会将沈家二小姐的身份泄露半分。” 慕容澈漫不经心的挑眉看着林国公。 “沈家二小姐沈宓,就是沈家嫡女。” “本王说她是,她就一定是。” “国公爷,还真是不了解本王。” “想用一个女人,威胁到本王,你似乎弄错了。” “本王最讨厌……你这种阴险小人。” 那冰冷危险的声音落下,慕容澈面色骤然一变,猛的伸手,快速往林国公的身旁而去。 黑色身影犹如一道闪电。 林国公还没反应过来,顿时感觉喉咙一紧。 “睿王……你。” 慕容澈勾唇一笑,面容邪魅而危险,修长的手指猛然的一收,林国公脸色顿时涨成猪肝红。 周围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刚想上前一步。 慕容澈手腕再次一紧,林国公被掐得几乎窒息。 他目光在周围一群黑衣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冷笑道:“想他死的,尽管过来,本王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国公爷,你这舌头太长了,本王是要好好给你割一下,才能让他正常。” 林国公被掐得面色惨白,用力挣扎着身子,“放……放开。” 慕容澈手腕紧了几分,笑得嚣张邪肆。 “哎,没想到权倾朝野的国公爷,也怕是。” “你的命在本王手中,如同蝼蚁。” 慕容澈面色冷淡,猛的一扔,将人扔到马车上,随之也上了马车。 傅影随扯了缰绳,就往林子外走。 马车里,慕容澈盯着林国公会然一笑。 这一笑,让林国公后背发凉。 “慕容澈,你以为沈家二小姐的身份无人知晓吗?” “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护得住沈家,护得住江玄?” “她在与太子还有婚约之时,早就与你有了私情。” 慕容澈慵懒倚靠在马车栏上,喉咙溢出低哑的笑。 “国公爷,你蠢得没法了。” “掐死你吧,太便宜你了。” “不如,让你换种活法。” 冰冷残忍的声音落下,林国公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澈粗暴的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 苦涩的味道瞬间溢满整个喉咙,林国公顿时脸色骤变。 “慕容澈……你……你给老夫吃了什么?” 慕容澈微微挑眉,“自然是毒药,你以为能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每月没有本王的解药,你会化成一摊血水。” 慕容澈笑得十分嚣张,声音邪魅危险。 “若是敢动沈宓一根汗毛,若是敢动沈家,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若是国公爷敢赌,不如就试试。” “你会亲自上门求本王,让你活下去。” “滚吧。” ‘砰!’一声巨响。 林国公还未从慕容澈话中缓和过来,就被他狠狠一脚踹出马车。 身体巨痛传来,他被砸在树干上,险些爬不起来。 他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那群手持长刀的黑衣人也随之到了。 一个黑衣侍卫走到他身旁。“国公爷,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林国公紧捂住胸口,紧紧咬着牙,看着远去的马车,怒骂道:“还不快追。” “是。” 然而,声音落下,那铺天盖地钻心的痛,渗入骨髓。 疼痛如同万只蚂蚁,撕咬他的皮肉,喝他的血。 “慕容澈给老夫吃了什么?” “快,快去叫大夫。” …… 马车里,慕容澈漫不经心的倚靠在马车栏上,闭了闭眼。 若非要查母妃的死,还有太子的身份,乃至皇后的目的,他真想一刀杀了林国公。 不过,给林国公喂下毒药,也算是间接性牵制他。 外头,傅影扯着缰绳问道:“四爷,若是国公爷将沈二小姐的身份泄露,那沈家岂不是……” 慕容澈勾唇一笑,“沈宓的身份,是真是假,无人知晓,连本王也猜不透。” “她或许就是沈家二小姐,也或许是……” 慕容澈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若是沈宓不是沈家二小姐,那真正的沈家二小姐又去了哪里? 若是她真是离国人,那么就意味着,她会如同小时候那般,被离国皇室盯上,被离国皇后盯上。 不过,她是不是沈家二小姐,身份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慕容澈叹气道:“你放心,林国公说了也不算。” “沈宓身份如何,旁人说了不算。” “我与她,男未婚女未嫁,知道了又如何?” “我娶了她,燕京城谁敢动她。” 马车后面,黑衣人不到片刻,就被慕容澈的暗卫全部解决,一个不剩。 …… 夜晚,原本平静的国公府,被男人惨叫声扰乱。 别致的雅间,男人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四处打滚。 他声音虚弱:“快……快去寻大夫给我解毒。” 赵氏闻声匆忙进来,就见到林国公额头上全都是汗珠。 她急忙上前:“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先去传府医。” “是,夫人。”侍卫得了命令,匆忙下去将府医叫来。 林国公有气无力的咒骂,“睿王,是睿王,给老夫下毒。” “睿王?”赵氏皱眉。“睿王怎会无缘无故给老爷下毒?” “老爷,你怎么惹上了睿王。” 林国公疼的锥心刺骨,也懒得解释。 不到片刻,国公府的府医匆忙进来。 他伸手给林国公把脉,又拿了银针给检查毒物。 林国公口鼻隐隐渗出血淤,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流。 他无力问道:“可知老夫中了何毒?” 看着手中银针,府医面色一变,立马跪了下来。 “老爷,此毒名为三尸脑神丹,此毒内藏蛰伏尸小虫,每两个月毒发一次。” “需要解药,才能缓解疼痛。” 府医声音落下之时,国公爷整个人险些晕厥过去。 “若是不用解药呢?你可配置出解药出来?” 府医连连摇头,“此毒,解药难寻。” “解药一般在下毒之人手中,若是不定时服下解药,恐怕会化成一摊血水。” 第15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府医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林国公完全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可是,慕容澈那人就是那样。 他以为能用沈宓威胁住她,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下毒,而且还是这么歹毒的毒药。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夫,声音都打着颤。 “你……你说不用解药会化成血水?” 府医连连点头:“是,老爷,这毒解药难寻,就算要制出解药,也得十年二十年。” 得到确切答案的林国公用力撑着身子,全身颤抖,忍着疼指着府医就发怒。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尽快调制出解药来。“ “真是没用的东西。” “老爷,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恐怕连药王谷都不会立马制出来。” “老爷如今是毒法第一次,若是三日内不用解药,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还请老爷尽快另选他法,莫要耽搁时间。” 林国公气得发抖,伴随着的是恐惧。 “没用的东西,我府上养你这些大夫有什么用?” 一旁的赵氏也被府医的话吓到。 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毒物。 她拿着手绢,细致的给林国公擦拭汗水,有些心疼着开口。 “老爷,你怎会好端端得罪睿王?” “难不成……我们只能去求睿王,让他给解药?” 护国公咬着牙,心口疼痛难忍,终是受不住又倒在床上。 “慕容澈!” …… 睿王府里,灯火通明。 书房内,昏黄的烛火微微颤动,映衬在男人惊艳绝伦的一张脸上。 案桌前的男人微微蹙着眉,缓缓打开信,将手中信件拿到烛火上,烧为灰烬。 傅影推门进来,走到案桌前抱拳。 “四爷,叶世卿都安排好了,就等下一次秋试。” 寒眸微启,慕容澈将自己的手从火苗上收回来,声音徐徐缓缓:“让他改名换姓,进入大燕的官场,也算是全了他为叶家平反的心思。” “当初,叶家是因为皇后和林国公,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我相信叶世卿有这个能力,找到足够的证据。” 慕容澈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外头暗黑色的光景之中。 他缓缓开口:“国公府,那边可有动静?” 傅影点头:“听说,国公爷叫了好几个大夫进府,没多久那些大夫都唉声叹气的出了府。” “四爷,这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你当真要给他?” 慕容澈嗤笑,漫不经心的捏着桌上的茶杯,“自然要给。” “若是让他这么早死了,本王所查的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 傅影抿了抿唇:“可是,他知道了沈二小姐的身份。” “若是他将沈二小姐身份泄露,这离国皇室定然派人前来燕京。” “到那时,沈二小姐离开大燕,那岂不是和四爷分开了。” 慕容澈放下手中茶杯,微微挑了挑眉,忽而勾唇浅笑,俊俏而邪魅。 “沈宓,就是沈宓,就是沈家嫡女。” “她是我睿王的未婚妻,若是有人质疑,便先来质疑本王。” “更何况,她身份如何,不是他林国公说了算。” 冰冷的声音落下,傅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色浓郁。 睿王府内灯火烬灭,唯有书房依旧燃起烛火。 慕容澈坐在窗户旁,看着棋盘中的棋子,伸手拿了一颗黑子放在手里。 手中黑子落下,书房外也响起一个匆忙的脚步声。 一个侍卫匆忙走到门前,停下脚步。 “四爷,国公府的人来了。” 听到声音的慕容澈抬眸,眼底露出一抹冷笑。 “让他们等着,等到天亮为止。” “若是不让国公爷尝尽痛苦,他怎能长教训。” 侍卫点头,“是,四爷。” 脚步声渐渐远了,书房的灯火也灭了。 慕容澈这才从椅子上起身,直往雅间而去。 他脱了外袍,洗漱完毕后,漫不经心上床休息。 下半夜,惊雷阵阵。 睿王府的门前,赵氏扶着疼得死去活来的林国公在门口等着。 雨越下越大,林国公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鲜血从他喉咙里溢出来,赵氏心疼得抽泣起来。 “老爷,睿王殿下是不是不见我们了?” 林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都是浓浓血腥味。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睿王府的门匾,刚想闯进去时,傅影从里面走出来。 傅影身侧是一把长剑,周身气息凌厉,漫不经心的看着林国公。 他冷嗤道:“国公爷这是想做什么?闯睿王府?” “今日国公爷拦截我们殿下的马车,扰了我们殿下休息。” “我们殿下现在正在睡觉。” “至于何时醒,就要看国公爷何时想清楚,你所说的话,还有你所做的事。” 此刻的林国公,唇角还有一抹血,额头上的汗珠淋淋漓漓的落下来。 心肺如同千万只蚂蚁撕咬,疼痛难忍。 他咬牙切齿道:“若是睿王不给解药,别怪老夫明日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傅影冷笑,“国公爷,先别说明日,不如想想今夜你该怎么过。” “妄图惹怒殿下,国公爷真是有胆量。” 傅影叹气,双手抱拳。 “如今殿下的话我已带到,告辞了。” 说着,傅影毫不客气,直接就进了睿王府。 前脚刚踏进去,赵氏带着林国公就准备冲进去,却被几个侍卫拦住。 傅影转头看他,冷笑一声。 “国公爷,求人的态度都没有。” “若是你真心想要解药,不如就在这睿王府门前,跪上一夜吧。” “或许等我们殿下心情好了,明日醒来能大发慈悲,让你多活两个月。” “殿下说了,想清楚你今日在马车里说的那些话。” “若是他再听到一句,你的下场比现在更惨。” 那冰冷的声音落下,睿王府的门也随之关紧。 锥心刺骨疼痛传来,林国公终是坚持不住,直接跪在睿王府门前。 他紧紧咬着牙,声音微弱。 “只要能拿到这一次的解药,跪下又何妨?” “大不了这次毒解了,请人去药王谷。” 第156章 坏的彻底的睿王 “睿王敢这样折辱老夫,老夫定饶不了他。” 林国公以为,能用沈宓的身份威胁到慕容澈。 毕竟此事关乎沈家生死,关乎江玄,还关乎沈宓,关乎离国皇室。 却不知,慕容澈这人坏得彻底,竟然给他吃毒药。 他如今被慕容澈牵制,只能忍辱负重,拿到这两个月的解药,再另寻他法。 后半夜,惊雷阵阵响起,磅礴大雨从天而降。 雨珠从房笠滴下来,风一吹湿哒哒的就飘在门前跪着的二人身上。 睿王府门前,林国公跪在地上,双手捧腹,疼得汗珠淋漓,口中还吐着血,面色也近乎扭曲。 鲜血吐出后,他有气无力的抬头,再次往睿王府看去。 里面,寂静无声,毫无动静。 翌日,天微微亮。 慕容澈醒来时,门外已经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国公爷昨夜在门口跪了回一夜。” 慕容澈从床上下来,阳光照着他颀长的身子,将他的身影落在雅间的地上。 他微微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死了吗?” 傅影摇头,“没死,不过看样子受尽折磨。” “门前吐了不少血,怕是……” “四爷,国公爷毕竟是朝中重员。” “这样让他死了,终究不妥的。” 房间里男人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将黑衣穿上。 那宽大的袍子一挥,桌子上一个蓝色精美的盒子落入袖口之中。 他将腰间玉带微微收紧,缓缓推开门。 “让他去前堂。” 傅影点头,“是,四爷。” 睿王府的前堂,依旧平静。 慕容澈到时,丫鬟仆人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桌上沏上了龙井茶。 慕容澈往椅子上坐去,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茶杯。 没多时,就见一身华服的林国公带着赵氏走了进来。 林国公在睿王府前跪了一夜,也折磨了一夜。 府医说不服下解药,三天就会化成一摊血水,他只能先对慕容澈服软认输。 见到慕容澈冷如冰霜的眸子时,林国公‘噗通’一声就跪在他面前。 唇角还带着血,额头上汗水淋漓,两鬓发丝被汗水打湿,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过他向来城府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也自然明白,如今的境况,他必须服软才有生还的可能。 他低声道:“微臣昨日冒犯了睿王殿下,还请殿下能饶恕微臣。” 慕容澈一言不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中情绪难分,静静的看着林国公。 林国公跪在地上,心口钻心疼,身子也因此微微颤抖。 慕容澈静静扫视他一眼,忽而邪然一笑,随即将手中茶杯放下。 “本王还以为,这国公爷是什么硬骨头,没曾想,连三尸脑魂丹的毒都承受不了。” 林国公缓缓抬眸看着慕容澈。 “还请殿下赐药。” “昨日臣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得罪了睿王,还请殿下恕罪。” “殿下放心,臣昨日所说,全当废话。” “殿下若是能赐药,我定不会将沈家和殿下之事,泄露半分。” 慕容澈喉咙溢出低哑的笑,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 “国公爷若是想泄露,本王等着。” “不过本王劝你一句,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袖口之中,一个蓝色盒子被他拿出来,扔到护国公的面前。 “让你死了,实在太过可惜了。” “更何况,你在朝中还有职位,若是你死了,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代替。” 林国公看着扔在面前的盒子,慌乱的将盒子打开,颤抖着将里面的药丸拿出来,胡乱塞进嘴里。 他身体受尽的疼痛折磨,只想快速服下解药,缓解疼痛。 然而药丸刚吞下,他就对上慕容澈邪恶的笑。 椅子上的男人低笑起来,伸手端着杯子,轻轻喝了一口。 被他这一笑,林国公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睿王殿下,为何这般看着老夫。” 手中茶杯轻放,慕容澈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椅子上,笑容邪肆。 “本王只是笑国公爷蠢。” “蠢得相信本王的话。” “没想到,国公爷那么信得过本王,这么快就将药吞下。” 他面容邪魅,“你怎知,刚才给国公爷的,就一定是解药呢?” “说不定,还是毒药呢。” 被他羞辱,林国公紧攥着拳头,看着慕容澈那嚣张的模样,脸瞬间被气得通红。 椅子上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意味深长。 “国公爷,你如今一大把年纪了,该操心的事少操心。” “本王不了解国公爷,又怎知,国公爷在我睿王府跪了一夜,不过……都是苦肉计而已。” “如今,你的身体里埋了两种毒,都需要解药。” “若是你想不清楚,或者……打沈家什么歪心思,我不介意,让你变成一摊血水。” 林国公趴在地上,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流。 他没有想到,慕容澈给他的是毒药,而非解药。 他颤抖着将所有怒意都压制下去。 慕容澈的坏是他不敢想象的,他紧紧咬着牙,声音带着不甘,身子颤抖着趴在地上。 “臣记住殿下今日所说,绝不会打沈家主意。” 慕容澈挑了挑眉,“本王拭目以待,国公爷应该是个识相的。” 冰冷的声音落下,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盒子从大堂外进来。 “殿下,您要的东西。” 慕容澈伸手将托盘上的盒子拿下来,扔到国公爷的面前。 “两种毒的解药,在这里。” “两月后,你亲自来我睿王府,取另外两个月的解药。” “若是你想将此事告到父皇面前,本王随意。” 林国公颤抖着伸手,将盒子拿起来,又立马给慕容澈行了一礼。 “谢殿下,不杀之恩。” 拿了解药后,他带着赵氏出了睿王府后。 林国公看着手上的盒子,盒子打开是一颗药丸,他不敢确定毒药还是解药。 只能吩咐前头的马夫,赶紧离开睿王府,往国公府赶去。 他要找府医确认,是解药才敢服下。 彼时,沈家。 沈宓坐在梳妆台前,将一根发簪插入发间。 如今算算日子,离琼花宴还有十二日的时间。 云岚推门进来,将一封信递到她面前。 “小姐,虞公子已经到燕京城,如今奴婢将他安排在望京楼,这是他的信。” 信纸缓缓打开,沈宓扫视一眼信中内容后,伸手就将信纸烧成灰烬。 她看向云岚:“给我找身衣裳,我去见我师兄一面。” “是,小姐。”云岚转身就去准备衣裳。 沈宓开口道:“对了,如今沈姝是在何处?” 云岚抿了抿唇:“好似在醉江月,与太子一起。” “不过,燕京都在传言,太子身旁跟了一位女子,看样子传的就是沈姝。” “小姐,你说沈姝会去琼花宴吗?” 沈宓淡然一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反正终究都是一个结果。” 她从椅子上起来,接过云岚递过来的衣裳。 “准备马车吧,我们去见师兄。” 第157章 与师兄商议进东宫 落入余辉,将整个沈府染成了金黄色。 沈府前堂,沈老夫人面色温和,亲自教沈璃打理府中事宜。 沈璃身体虽渐好,却在管家之事上,一窍不通。 沈家从前都是沈老夫人和林氏掌权。 如今林氏去了,沈老夫人年纪大了,沈枫和沈誉又没有娶亲的打算。 沈宓年纪又小,所以这掌家之事,只能慢慢交给沈璃。 若是将来平阳侯府从沈枫沈誉中,挑选出承袭爵位的人来。 他们将来娶了妻子,这掌家之权自然是给未来的平阳侯夫人。 沈老夫人见沈璃身子慢慢好转,便想将她慢慢的培养。 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觅个好夫婿,能做个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也不算丢了沈家的脸。 揽月院里,沈宓换上一身素衣,去沈府前堂见过沈老夫人和沈璃后,这才带着云岚上了侧门的一辆马车,直往望京楼而去。 夜晚的望京楼和往常一样,都是虚无坐席。 每年夏夜,望京楼里总会聚集一些有才华的学子们,还有燕京城的世家勋贵。 沈宓的马车缓缓到了望京楼后,云岚让马夫扯了缰绳,往望京楼侧门而去。 望京楼侧门,沈宓伸手撩开帘子,从侧门,往虞子安所在的雅间而去。 三楼的雅间里,昏黄烛火微微颤动,还能从雅间的窗前,看到楼下吵闹的一群世家勋贵。 桌旁坐了一位白衣公子,公子面容儒雅,眉眼温和,温润如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宓的师兄虞子安。 虞子安与沈宓自小相识,在易水那些年,虞子安对沈宓这个师妹宠爱有加。 沈宓所求之事,只要他能做到,定然不会让她失望。 于他而言,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二人自小相伴多年。 不多时,雅间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虞子安侧眸往门帘方向看了一眼,就听到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师兄。” 心口微微一颤,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沈宓戴着面纱,缓缓从门外进来,云岚紧随其后。 见沈宓来,虞子安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宓儿,好久不见。” 二人对立而坐,虞子好眼眸温和的看着她。 沈宓撇了撇嘴:“给师兄写了那么多信,如今你终于愿意来燕京了。” 虞子唇角噙着笑,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沈宓倒了一杯茶。 他将茶杯推到沈宓的面前,笑道:“宓儿既有所求,师兄自然愿意来,只是易水有些事便耽搁了。” 眉尾微微一挑, 他捏着茶杯看向对面沈宓。 “半年不见,你如今倒是圆润了不少。” “看样子,这燕京城的伙食,果然比易水的好。” 沈宓正捏着茶杯喝茶,差点被虞子安这句话给呛到。 “师兄怕是看错了,我来燕京没多久,和从前一样,并未长胖。” 虞子安放下手中茶杯,低笑一声。 “你说得对,是师兄看错了。” “你这哪里是长胖,是长大了,成了大姑娘。” “沈家之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你回来不过半年,便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眸色温和,目光落在沈宓浓密的睫毛上。 “有时候,真后悔让你回燕京。” “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承担那么事。” 沈宓抿了抿唇,将手中茶杯放下。 “师兄说的哪里话,我是沈家的人,自然得挑起重担。” “如今爹爹没了,沈家便只有哥哥姐姐,我自然也不会胆怯。” 虞子安看着对面的沈宓,她分明是小姑娘,那份坚韧却让人心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写信给我,便是想我进东宫?” “可想好了计策?” 沈宓捏着茶杯,缓缓点头。 她想起当日齐王被贬时所说的那些话,分明话里有话。 东宫有地下牢狱,而且牢狱里的东西,事关沈家。 她蹙着眉,看向对面的虞子安。 “师兄,若是进入东宫,恐怕也得小心谨慎。” “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若是……” 眼中眸色滚动,虞子安沉默片刻,看向她。 “师妹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我怎不知你的性子。” “若非要事,你不愿求人。” “若是能让你报了血仇,师兄进东宫又何妨?” 沈宓沉默,东宫,她前世是去过。 里面戒备森严,稍有不慎就会被太子的人盯上。 如今,云诀虽然离开东宫,离开了燕京城。 可东宫依旧那么多双眼睛,暗卫,还有普通侍卫,乃至太子的几个护法和眼线。 这些人,都不是那么好搞的角色。 可如今的情况,东宫又不得不去。 思及此,沈宓叹了口气。 “师兄大恩,我也不知如何报答。” “师兄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也护过我多次,于我而言,师兄早就如我亲哥哥一般。” “若是家仇得报,师兄大恩我定相报。” 虞子安眸色微微一变,听到‘亲哥哥’几个字,似觉得有些刺耳。 可是,沈宓是他师妹,他自然得宠着,有些事情也不愿意捅破。 他面色沉静,唇角微微勾起,“所以,你有计划了?” “让我进东宫,你可想好计策?” 沈宓点头,眼神坚定。 “师兄医毒双绝,应该有九品红这种毒药。” 虞子安眸色骤然一沉,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宓。 “这种毒物,你想用来做什么?”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说,九品红这种毒无色无味,若是中了九品红,普通大夫是解不了毒。” “此毒,需用偏方才可解,这偏方师兄是会的。” “何不如,师兄将九品红的毒给我,我自有安排。” 见沈宓神神秘秘的,虞子安心下有些不安。 他大致猜到,沈宓拿这毒是用在太子身上。 可是,她是个小姑娘,他作为她的师兄,定然不希望她冒险。 “师妹,你可想过后果?若是事情暴露,你不仅护不住自己,还会连累沈家。” “到时候,师兄也未必能像从前一样护住你。” 桌上清茶的气味渐渐消散,沈宓面无表情,目光落在望京楼那些喝酒的燕京世家子弟身上。 她恍惚一瞬,似又想起前世在东宫,煜儿小小年纪就被剜心头血,给沈姝入药的场景。 那一声声凄裂的惨叫声,像一把刀子刻入她的心里。 父亲死于穿肠散,魂穿肚烂而亡,沈家一落千丈。 她既然做了这决定,就没有回头路。 想到这,沈宓看向对面的宇子安,淡然一笑。 “师兄放心,我自会周全,不会连累沈家。” “九品红的毒,我在信中给师兄提过一次,想来师兄应该带来了。” 第158章 四爷:把嘴缝上 虞子安沉默不语,见沈宓这般执着,终究还是妥协了。 沈宓的性子,他自小是知道的,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勾起,捏着茶杯品着清茶。 “师妹的要求,我自然是应的。” “九品红,我确实带来了。” “你若想报仇,我无法阻拦,只是……别丢了性命。” “若是某天,燕京城你实在待不下去了,师兄带你回易水。” 袖口之下,一个精致的木盒被虞子安拿出来。 虞子安将木盒子推在沈宓面前,又从袖口中,拿出一支玉簪放到沈宓面前。 “这是我给你的生辰礼。你来了燕京后,我都忘了。” “你的生辰,师兄一直记得。” 沈宓唇角微勾,拿着玉簪看了片刻,面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谢谢师兄。” 见沈宓笑得开心,虞子安这才放心下来。 沈家半年内的变故,让这小姑娘成熟懂事了不少。 木盒子被沈宓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虞子安道:“将九品红放进清水中融化,便可染毒。” 沈宓点头,拂袖将九品红收入到袖口中。 “如今,师兄若想东宫,还得等。” “大燕的琼花宴快到了,琼花宴后,便是进入东宫的好时机。” “不过,师兄若想进入东宫,还需要在燕京城内给百姓治病,最好都是些疑难杂症。” 眼中眸色微微一变,沈宓声音温和。 “比如,太医院的刘太医,都不能治好的疑难杂症,师兄何不如主动上门一试?” 虞子安嗤笑,“你的意思,让我与太医院的刘太医抢饭碗?” “你怎敢确定,我的医术比刘太医更胜一筹。” 沈宓低笑,“刘太医是什么水准,师妹还是知道的。” “师兄若是信得过我,我明日让云岚,将刘太医尚未治好的一些世家勋贵的名单给你。” “你可以一试。” “当然了,若是能治好燕京朝中官员的一些家眷再好不过。” “师兄在易水,应该也听说过,礼部尚书王大人之事罗氏的病症。至今仍然是个谜,连太医院也无法。” “太医院的刘大人,坚持说礼部尚书之妻,腹中是胎儿,师兄可认可?” 虞子安摇了摇头,“我自然不认可,哪有怀了三年的胎儿。” “这件事传遍整个大燕,诸多大夫颇有疑惑。” “可刘太医是太医院的人,他说的话,自然颇有权威,大家有疑惑,却不得不认同他的看法。” 沈宓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之前传得沸沸扬扬,众人以讹传讹,认为罗氏腹中是个怪胎。 虞子安虽在易水,也听说这件事。 他早就怀疑过,罗氏腹中并非胎儿,而是寄生胎。 思及此,虞子安会然一笑,看向沈宓。 “我知道师妹的意思。你放心我会按你的意思去做。” 他低笑,目光落在沈宓小脸上, “你倒是将师兄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沈宓勾着唇,面色却十分平静。 “也烦请师兄万事小心,你我师兄妹关系,不能向旁人泄露。” “若是琼花宴后,你进入东宫,你我关系暴露,定然引得太子慕容景怀疑,到时候你的安危也是问题。” “师妹谢过师兄。” …… 夜幕,沈宓从望京楼的雅间里走出来,带着云岚缓缓下了楼。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望京楼的另一间半掩的雅间里,一身黑衣男人的目光紧跟随着她。 男人面无表情,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后,才将目光移开。 对面倚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茶杯的石砚清嗤笑一声。 “四爷呀四爷。” “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慕容澈放下茶杯,面色冷得过人,“你废话真多,莫不是想本王封了你的嘴?” 石砚清连连摇头,将手中茶杯放下,看向慕容澈。 “四爷难道就不吃醋?” “也是,四爷可真是大度,我若是你,定然冲进去问清楚。” 慕容澈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瞥了一眼石砚清。 “看样子,还是本王对你太宽容了,明日,本王让侍卫过来先缝了你的嘴。” “如今,你我事情既然商量得差不多了,本王先回府了。” 慕容澈面无表情,只身离开。 石砚清连忙开口:“四爷,你玩真的?真要封我的嘴?” 慕容澈挑着眉,回头看他,笑得邪肆。 “难不成还有假?”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四爷,四爷!” 石砚清连忙放下手中茶杯,就准备追出去,慕容澈已经走远了。 不过,他也知道,慕容澈这人阴晴不定,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望京楼下,慕容澈只身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后,傅影随之也到达马车面前。 “看到了什么?”慕容澈问。 傅影叹了口气,“四爷,你是不知道,那男子送沈姑娘玉簪时,沈姑娘笑得有多开心。” “你说沈姑娘会不会,移情别恋呀。” 慕容澈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 他伸手撩开帘子,冰冷的目光落在傅影身上。 傅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 “不是的四爷。” “我看这沈姑娘与那男子,一直在商议要事,想来只是朋友。” “更何况,这云岚还在房间里呢,就是不知道这送簪子……” 傅影见慕容澈眸底阴寒,瞬间止住了嘴,往后缩了缩脖子。 慕容澈伸手扶额,帘子一挥,对着傅影道:“回府。” “四爷,不去沈家找沈姑娘问清楚?” 马车里,男人眸色晦暗不明,缓缓闭了闭眼。 “今夜太晚,明日再说吧。” 傅影点头,扬着马鞭往睿王府里面赶。 沈宓回到揽月院后,将袖口中的九品红拿出来,放在柜子里。 翌日清晨,她像往日那样洗漱完毕后,走到柜子旁将九品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云岚从外走了进来,将她之前安排的事情禀报给她。 “小姐,百晓堂那边来消息了。” “信亲王非皇室血脉,还有信亲王这几年豢养私兵,强抢民女之事,已经传进太上皇和陛下的耳朵里。” “想来,陛下和太上皇,应该会召大理寺卿进宫。” 手中药丸放下,沈宓面色平静。 “我们静观其变。” “给我取一碗水来。” 云岚点头,转身就取了一碗水递到沈宓手上。 沈宓看向手中红色九品红,忽而想到她前日让慕容澈给他箭的事情,那日居然都忘记了。 她将药丸收好,“算了,这毒改日在琢磨吧。” “四爷如今在朝堂上,下了朝又要去军营,我们只有晚点去春华院。” 第159章 亲自毁了她 沈宓至今还没有细细琢磨过箭支,所以九品红要怎么弄,她得细细的想。 醉江月。 雅间的房门推开,精致的贵妃榻上躺了一位女子。 女子身着粉黛衣衫,眼眸沉静如水,一双眼睛落在面前华贵衣衫的男子身上。 “太子哥哥,你怎么才来?” 沈姝从榻上下来,噘着个小嘴就往太子身旁凑去。 太子沉着脸将人扶稳,“你倒是任性,怎能随便离开沈家?” 沈姝撇了撇唇,“不离开沈家等着祖母将我送去乡下,嫁给其他人吗?” “太子哥哥,你难道愿意看着我嫁给其他人?” 太子沉默不语,深吸一口气,将她扶住。 沈姝抬眸看向太子,扑进他怀里。 “太子哥哥,姝儿好想你呀。” “如今陛下不准姝儿进东宫,难不成,当真要我做一辈子的外室?” 她缩在太子的怀里,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太子有些心软。 沈姝继续开口,“反正姝儿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如今太子哥哥与沈宓婚约已经解除了,只要我怀上太子哥哥的子嗣,陛下定让我进东宫。” 沈姝话音落下,下意识的抬眸看太子的表情。 太子面无表情,只平静开口。 “孤知道,只是如今并未是时候。” “母妃如今对你颇有成见,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太子越是这样说,沈姝心里越是有些慌。 慕容景是当今太子,就算要娶妻,定然也是燕京城的世家勋贵,要么是朝中重员的子女。 她必须想办法牢牢抓住他,否则自己终有一日会被抛弃,也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如今太子身上已经没有了婚约,怎还是对怀子嗣这般的抵触? 难不成,太子是从心里看不起她? 太子伸手将沈姝扶下来,往床榻上坐去。 “姝儿,这么久了,我未问你一事。” “当初在朝阳公主府,你怎会去睿王的房间里?” 太子问完话,目光紧紧的盯着沈姝神情,就怕她撒谎。 提及当日在朝阳公主府,沈姝只觉得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慕容澈踹的那一脚十分用力。 当日她进去,见衣裳颜色和太子差不多,便从身后抱他,想跪在地上服侍他。 没曾想,刚一开口,身后的人转身,眼眸幽寒,毫不怜惜,直接将她从屋内踹了出去。 慕容澈踹的那一脚,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她疼得她几乎快出不了气。 想到这,沈姝紧咬着牙:“太子哥哥,我也不知为何睿王会在房间里。” “明明你传信给姝儿,就是在朝阳公主府的北苑最北房间。” “信?孤信中明明说的是南苑,怎会成北苑?” 沈姝连忙解释,“太子哥哥,天霜和白露可以作证,写得就是北苑。” “我不会弄错的。” “我平日里看了信都会习惯性的烧掉,便没有留信。” “可我确定,信上写的就是北苑无疑。” 太子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置信。 他明明亲笔所写的是南苑,怎么会好端端的写北苑?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差错? 他忽而想到上一次,沈宓在陛下面前提退婚之事,也拿了信件出来。 难不成是沈宓换了信? 可他和沈宓未接触几次,沈宓怎会他字迹?还是说,沈姝撒谎? 太子沉着脸,又想到那夜在沈宓闺房里,沈宓说的那些话。 意指,沈姝主动勾搭睿王。 一个南一个北,一字之差。 他面色凝重,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 “当初那封信你就不应该烧掉,也好让孤看看清楚。” “如今信没有了,无从辨真假。” 他看向沈姝,质问道:“这些日子,你可去过一品楼?” 沈姝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看向太子。 “太子哥哥,我一直在醉江月,并未去过一品楼。” “真的?” 沈姝点头,“真的,太子哥哥。” 沈姝温柔娇媚的声音传入太子的耳朵里,让他有些烦躁。 那天夜里,他分明看到睿王身旁有个清秀公子。 只是当时隔得远,并未看清楚那人容貌。 难不成,是沈姝? 可诸多迹象表明,沈姝和睿王并不可能,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甩了甩衣袖:“罢了,没去过就算了。” 他将沈姝抱起来,往浴桶旁走。 浴桶里还冒着热气,水位略高,是沈姝提前给太子准备沐浴更衣用的。 沈姝看到浴桶里的热水时,又想到在皇宫长秋宫的那一次。 她跳下水后,脸上紫色的胎记显露出来,她顿时有些慌乱。 “太子哥哥,姝儿刚沐浴没多久。” “要不,姝儿伺候你沐浴?” 太子眉头微微一皱,忽的笑起来。 “你不是想怀上子嗣吗?” “怎么?让你与孤共浴你都躲躲闪闪的?” “还是说,你有什么瞒着孤?” 他面无表情,将人抱起来,直接放在浴桶里。 浴桶里热水四溅,沈姝手足无措,立马从浴桶爬了出来。 “太子哥哥,我不沐浴。” 她声音温软,撒着娇走到太子面前。 “太子哥哥,姝儿身子不适,今日恐怕不能与太子哥哥共浴。” “姝儿伺候太子哥哥沐浴好不好?” 太子见沈姝神神秘秘,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他沉声道:“罢了,给孤更衣吧。” 沈姝吊着的这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她抿着唇,伸手小心翼翼将太子衣衫剥掉,给他洗浴。 “太子哥哥,听说琼花宴要到了,姝儿也想去。” 浴桶里,太子倚靠在浴桶壁上,闭目养神。 “你想去,孤让人带你去便是。” “只是,这琼花宴寡淡无趣,你去了也讨不了什么好。” 沈姝伸手给太子捏肩,脸上有一丝不甘。 从前她在沈家时,每年的琼花宴文类比试都是她夺得第一。 女子武类比试都是温玥夺得第一。 她可不甘心,就这样让旁人将她燕京四大才女之一的名头夺去。 思及此,沈姝淡淡一笑,“我虽离开沈家,却可以以国公爷外孙女的身份而去。” “我虽离开了沈家,可燕京终究没有多少人知道。” “我依旧是沈家的嫡女,我去琼花宴,名正言顺。” 眼中眸色微微一变,沈姝面色阴沉。 她伸手给太子捏着肩膀,心里十分憋屈。 “母亲之死,实在是蹊跷。” “定与沈宓脱不了干系,若是能借琼花宴,杀了沈宓……。” “太子哥哥,姝儿记得琼花宴比试结束后有狩猎环节,若是能趁狩猎杀了沈宓,你觉得如何?” “若是沈宓死了,就无人能借她拉拢司马大将军。” 太子坐在浴桶里,似觉得沈姝的话十分有道理。 他不喜欢沈宓那双眼睛,哪怕再漂亮,他都不喜欢。 沈宓那般不知好歹,不愿意进东宫。 既然他不能娶她入东宫,不如就亲自毁了她。 第160章 吃醋发疯 更何况,沈宓曾多次让他难堪。 想到这,太子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声音阴寒刺骨。 “她的确该死。”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孤真想剜了它。” “琼花宴,孤会带你去。” “孤会想办法,让她也去密林狩猎。” “只要进了密林,她便有命去没命回。” “孤要让这样的女人,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 夜幕,太阳刚刚落下,沈宓办完沈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后,便带着云岚上了侧门的马车。 如今离秋试越来越近,沈枫和沈誉依旧在为秋试做准备。 沈家内宅之事,由沈璃亲自接管,沈宓倒是闲得自在。 只是她已经及笄,沈老夫人倒是希望给她看一门好亲事,一直让王嬷嬷打听燕京城有才德,家世清白的世家子弟。 侧门的马车很普通,沈宓带着云岚上了马车后,便让前头的马夫往春华院而去。 夜晚,天色暗下来,月光从云层钻出来,照在春华苑的小院里。 春华院的后山,薄雾缭绕。 月光落在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上,平添几分神秘。 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下方,有一温泉。 里间男人头发微湿,微微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倚靠在岸边。 不多会儿,外头就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沈二姑娘在前院了。” “说是要几支箭,想拿回去琢磨琢磨。” 慕容澈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与旁人约会,却从未念本王一点。” “来这春华院,都是为了拿箭。” “让她进来吧。” 傅影抱拳,“是,四爷。” “我这就让姑娘进来。” 转身之际,傅影喜笑颜开。 春华院的前院,沈宓和云岚正等着,没多时就见傅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傅影唇角噙着笑,看向沈宓。 “姑娘,四爷在后山。” “沿这里进去,四爷在里面等着。”傅影说着,伸手指了指沈宓身下的那条鹅卵石小路。 沈宓见傅影神神秘秘的,便也没有多问。 “那就谢过傅侍卫。 沈宓说完带着云岚准备往里面走,刚走了两步,云岚便被傅影伸手拦住。 “四爷要见沈姑娘,你放心,姑娘进去不会有危险。” “我们四爷,不会吃了她的。” 云岚见傅影神神秘秘的,而且还给了她一个眼神,大致知道傅影的意思。 她只能停住脚步。 沈宓道:“你在前院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云岚点头,看着沈宓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将目光收回。 皎洁的月光,落在春华院里,给整个春华院似蒙上一层白霜。 沈宓迈着脚步,走在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上,远远看去,后院里烛火昏黄。 薄雾弥漫之下,她看不清前头的景象,只听到阵阵水声在自己耳侧响起。 她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四爷。” 见无人应答,沈宓只能继续往前走。 不过这春华院后山,光线未免太暗淡了些。 加上有雾的缘故,她的眼睛越发看不清脚下的路。 只能伸手摸着黑,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四爷。” 她借着月光,刚走了不到两步,脚底忽而一滑,整个人便摔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温热的水瞬间渗透她衣裳,直往她皮肉钻去。 沈宓搞不清楚状况,就听到身后响起阵阵水花声。 她刚回头看去,一个有力结实的身子,就朝她逼近,将她紧紧的抵在岸边。 “宓儿。” 温热的触感,浓重的呼吸声落在沈宓的耳侧,沈宓身子微微颤抖。 她手足无措的伸手推慕容澈的胸膛。 “四爷,四爷。” 玉白的手伸出去,就触碰到男人结实的胸膛。 薄雾弥漫下,是他浓重的呼吸声,和俊得让人窒息的一张脸。 男人头发微湿,水珠从发间滴落,滴在他俊俏的面容上,他眼神深邃喘着气,目光紧紧看着她。 二人气息交缠,沈宓目光落在他身上。 见他肌肉结实,腹肌排列紧实,胸口肌理分明。 只是这具身体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沈宓垂下眸,伸着手指,落在他那些陈年旧疤之上。 手指触碰的那一刻,慕容澈身子微微一颤,他眼底晦暗不明,似乎刻意压抑着自己的低沉的闷喘。 沈宓伸着手指,轻轻抚摸他身上的陈年留疤,有些心疼。 男人呼吸越来越重,几乎快要抑制不住。 薄雾下,他眸色深邃,危险得如同一只猛兽。 沈宓触碰他腰腹那些伤口时,瞬间觉得他神情不对。 还没来得及缩手,手就被慕容澈一把抓住。 男人呼吸浓重,刻意压低的气息越来越烈。 危险环绕过来,沈宓下意识后退一步,便被他伸手一揽,整个身子落入他怀中。 “四爷。” 灼热的呼吸,还有他刻意压抑住的低闷声,落在她耳侧。 “宓儿。” 还没等沈宓反应过来,慕容澈俯身下来,疯了似的吻她。 他像一只野兽,紧咬着猎物不放,霸道又野性。 沈宓几乎快被吻得窒息,就听到自己耳旁响起衣裳被撕裂的声音。 “四爷……四爷。” “我出不了气了,四爷。” 身上的男人沾染了情欲,像发了性的狼。 唇移开后,他落吻在她耳侧,咬着她的耳垂,疯了似的一路吻下去。 “四爷……” “四爷。” 柔软的声音,落入耳朵里,慕容澈瞬间清醒过来。 他喘着气,嗓音暗哑到了极致,“对不起。” 沈宓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缓和过来,她站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男人气息粗重,眼眸扫视她的一张脸。 伸着手指,微微擦过她的唇,眼眸温柔。 “刚才,是我不对。” “可好些了?” 沈宓抿唇点头,将被撕碎的衣裳合上。 她看着他腰腹上的那些被猛兽撕咬的伤口,有些心疼。 “四爷,疼么?” 慕容澈垂眸看她,“可疼了。” “要不,你哄哄我?” 声音落下,他气息依旧浓重,伸手将沈宓头顶的一支玉簪取下来,直接一抛,不见踪影。 月色下,乌黑的头发散落下。 沈宓抬眸看向慕容澈。 “四爷,你干嘛扔我簪子?” 慕容澈似笑非笑,俯身下来。 “这簪子不合适。” 他小心翼翼的吻她的唇,这一次温柔许多。 他嗓音低沉暗哑:“以后,戴我送你的簪子。” “旁人送的,不好看。” 二人交缠,沈宓似乎察觉慕容澈话里有话。 想来,他定然是知道她与师兄见面,师兄送簪子一事被他知道。 可她头上的分明不是师兄送的,而是,普通玉簪。 “四爷,你不能这样。” 慕容澈的唇移开,伸手捏着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慕容澈问道:“那你说,我该怎样?” “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宓撇了撇嘴,伸手落在慕容澈俊俏的脸颊上,轻拍他侧脸。 “又找人跟踪我,还乱吃醋。” “他是我师兄,我把他当亲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容澈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将沈宓的手握住。 他轻声道:“你把他当亲哥哥,他可将你当成亲妹妹了?” 他俯身下去,嗓音有一丝危险。 “我好嫉妒,你们相伴那么多年。” “我好想……杀了他。” 慕容澈的话让沈宓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她再次伸手,轻拍慕容澈的脸颊。 男人笑着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 沈宓冷声道:“慕容澈,你……怎么还不清醒呢?” “你若是敢动我师兄,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 沈宓说着挣脱开他,就要翻身上岸。 刚走了一步,身后之人将她揽回去。 “只要他将你当亲妹妹,我不会动他。” “若是他,想带你走,我定然不会轻饶。” 在他怀里,沈宓只觉得慕容澈这个人太过危险。 他这人性子就是野,就是坏,吃醋,占有欲,有时候到了偏执的程度。 他依旧死性不改。 她怕他真做出什么缺德事情来,连忙解释。 “我师兄会医术,我让他来燕京城,便是为了想办法进东宫。” “我师兄不会对我动心思。” 他抿了抿唇,仰着头看他。 “四爷,你能不能改一改,别这么极端,让我害怕。” 第161章 敢勾引我妹妹 月色下,温泉里薄雾弥漫,少女站在水中,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月光落在她脸上,仿佛美得有些不真实。 慕容澈垂眸静静看她。 他气息不稳,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低声问她。 “你说,你怕我?” “你与他青梅竹马,她送你的发簪你也接受了。” “我自然不是滋味。” “若是你不想他死,我不杀便是。” “只是……” 男人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能不能试着多在乎我一点。” 沈宓站在他面前,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 手指微伸,落在慕容澈身上那些被猛禽撕咬的痕迹上。 她缓缓靠近,将他手捏在手心里,手指微微拨弄那银色铁甲。 从前见到慕容澈时,是在离国的笼子里,他的前半生,都在那些肮脏血腥的地方活下来。 心里,却有一寸是温暖的。 慕容澈眸色黯淡一瞬,目光落在沈宓浓密的睫毛上。 温泉薄雾缭绕,她的睫毛上沾了一些水雾,看上去乖巧得很。 沈宓低声喃喃,吐出两个字来。“可以。” 面前的男人眼眸微亮,将她的乌发别在耳后。 他将人拥在怀里,闭着眼睛,听着她的呼吸声。 沈宓衣裳都打湿了,风吹过来,有些凉意。 慕容澈微微勾唇,伸着手指,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冷了?” 沈宓点头,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就被慕容澈俯身扛在肩上,往房间里走。 “四爷,四爷,放我下来。” 慕容澈勾唇一笑:“别闹。” 雅间里,沈宓的衣裳被丫鬟换上后,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打着喷嚏。 慕容澈端着药,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伸腿用力一勾,将她的椅子勾来紧挨着自己。 呼吸交缠,沈宓转过头去,那药勺子就伸到她的唇边。 男人端着药碗,拿着勺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有些宠溺意味。 沈宓微微张唇,将勺子里的药含进嘴里,苦涩的味道溢满喉咙,她顿时皱了皱眉。 昏黄烛火下,慕容澈拿着勺子喂她喝药,看着她张着檀口将药一点点的喝下。 那些久远的记忆一桢桢的浮现在脑海里。 铁笼外,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包子,将包子分成小片,一片片的喂进他的嘴里。 她眼里含笑,看他吃的开心,她也开心。 “四爷。” 沈宓见他发呆,忽而轻轻唤了一声。 “四爷,你在想什么?” 慕容澈摇了摇头,将手中药碗放下。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旧事。” “你可想过,为何你会出现在离国?” 沈宓摇了摇头,“我不知。” “四爷,我脑海里离国的记忆只出现在梦里。” “也许舅父才会知道。” 慕容澈微微蹙着眉,沉默片刻。 若是沈宓不是沈家嫡女,那真正沈家嫡女又是何人? 恐怕,还得让白晓堂查得细致些。 夜半,慕容澈拿了一件披风给沈宓披上,送她回府。 沈宓虽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可终归还未成亲出阁。 二人从雅间出来,走到前院时,傅影拿来一支箭递到慕容澈的手里。 “四爷,这是箭支。” 慕容澈接过箭支,将箭支递到沈宓的手上。 “拿回去,看看你能琢磨出什么来。” 沈宓捏起箭靶,抬眸看向慕容澈。 “四爷,你说琼花宴上箭靶都是一样的?” “若是投箭比试,箭靶分不出来该如何?” 慕容澈勾唇一笑,“箭靶的确是一样的,只是投箭壶上的箭靶会有不同印记。” “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 慕容澈拥着他,伸着手指勾她下巴。 “前日你说,你要借刀杀人?” “你借的这把刀?是谁?” 沈宓淡然一笑,“到时候四爷就知道了。” “这把刀,是把好刀。” 慕容澈叹气,“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这些时日,夜幕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教你投箭壶,教你射箭。” “谢谢四爷。” 春华院前,停了一辆马车。 慕容澈将人送上马车,直往沈府而去。 夜晚的沈府侧门,依旧寂静。 平阳侯虽已故,可侯爵之位还保留,沈家家底殷实,家丁仆人侍卫,一个也没有少。 若说,燕京城趁平阳侯去世,便想起歹心的,少之又少。 马车缓缓往平阳侯府赶去,没多时就到了平阳侯府的侧门。 慕容澈将沈宓扶下了马车,见她头发依旧垂着。 沈宓还没反应过来,一支梅花簪子被慕容澈从袖口中拿出来。 沈宓认得,这只簪子是当初在百晓堂时,慕容澈折腾她,从她发间扯下的簪子。 慕容澈拿着簪子,唇角微微勾起,挑了挑眉看向她。 “以后,戴这支簪子。” “或者,改日送你一支像样的。” “别的男人送的簪子,都不好看。” 沈宓刚想说些什么,慕容澈便将她头发挽起,将簪子插在上。 夜色下,沈宓侧门还能听到蟋蟀的声音,沈宓伸手摸了摸簪子,又抬眼看向慕容澈。 “四爷,师兄他……” 沈宓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刚抬眸,就见慕容澈微微皱眉。 “四爷。” 紧接着一个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宓儿。” 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过来,灯笼的光将他们二人影子拉得修长。 “宓儿,你……” “这男人是谁?” 沈宓侧眸看去,就见沈誉打着灯笼走了过来。 看着侧门前的两人,沈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没看清楚慕容澈的面容,便开口质问。 “你是什么人,怎敢勾引我妹妹?” 沈宓眉心跳了跳,立马开口:“哥,你怎么来了?” 第162章 阿姐察觉沈宓恋爱 沈誉借着灯笼的光,缓缓走近二人,终是看清楚男人精美的一张脸。 对上慕容澈幽深的眼眸时,沈誉顿时瞪大眼睛。 “四爷!” “宓儿……你们。” 慕容澈薄唇微微勾起,挑着眉看着沈誉。 沈誉被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宓,又看向慕容澈。 “睿王殿下?” 声音落下之时,沈誉似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立马跪下行礼。 “拜见睿王殿下。”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气。 “你我都是一家人,礼便不用行了,起来吧。” 一家人? 沈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睿王居然说他们是一家人。 这睿王与他们沈家有旧仇,怎么就成一家人了。 可如今看这情况,沈宓与睿王关系匪浅,似乎在一起许久。 他的妹妹,是何时与睿王在一起,他是当真是不知。 沈誉细细想来,似乎察觉到一些细枝末叶。 在樊楼,他险些被斩断手指,当时沈宓跟着傅影上了楼,后来,他便没事了。 那一次,他和父亲也平安回家。 难不成,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他从地上起来,垂着头不敢看慕容澈。 慕容澈勾唇一笑,“沈誉,你怕本王?” 沈誉连连摇头,“睿王殿下英明神武,我只是敬重睿王殿下而已。” “我这妹妹年纪小,不懂礼数,怎么与睿王殿下……” 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沈誉抬眸下意识的看向慕容澈。 慕容澈垂眸,目光落在沈宓的小脸上,声音温柔。 “如今,你哥哥知道了,你作何打算?” 沈宓抿了抿唇,“哥哥不会说的。” 慕容澈道:“说了也无妨,反正终有这么一天。” 沈宓抿着唇,看着慕容澈。 “四爷,天色已晚,你先回府吧。” “明日你要去朝堂,军中事务也颇多,早些休息。” “恩。”慕容澈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内,沈誉终于吐出一口气来。 他看向沈宓,伸手拉上沈宓的袖子,往平阳侯府里走,到了府内,才将沈宓袖子放开。 “妹妹,你怎会和睿王那么危险的人在一起?” “你们是何时开始的?” “你难道不怕他为了报复沈家,所以刻意接近你?” “你喜欢他?” 沈宓跟在沈誉身后,往前走。 她知道,她与慕容澈的关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若是四爷想报复沈家,以他的实力,早就报复了,没有必要利用我,他不是那种人。” 沈誉紧皱着眉,回头看着沈宓。 他深吸了一口气,“宓儿,慕容澈毕竟太危险了,你还是个小姑娘,你与他终究不合适。” “听哥哥的,他太危险了。” “哥哥只希望我妹妹将来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沈宓微微勾唇,看向沈誉。 “我觉得四爷挺好的,我喜欢四爷。” 沈誉转身打着灯笼往前面走。 口中不停叹气,“完了,完了,完了。” “你喜欢他?他是什么人,你怎敢喜欢他?” 可即便是他再不满意,可慕容澈权势滔天,要想娶沈宓轻而易举。 恐怕,就算将沈宓强占了去,燕京城也无人敢言。 如今,自己这个妹妹,居然说喜欢他? 这不就是完了吗? “妹妹,这件事关乎你终身幸福,自己想清楚。” “睿王太过于危险了,哥哥只是怕你受苦。” 沈宓点头,“是,哥哥,我知道。” 沈宓回到揽月院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翌日清晨,云岚从门外进来,将师兄虞子安的信交到她手上。 “小姐,今晨奴婢已经将燕京城世家勋贵无法治好恶疾的名单都给了虞师兄。” “虞师兄说,今日应该会行动。” 沈宓接过信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信纸烧掉,她看向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 每年的夏日,前去万福寺祈福的人颇多,今日也不例外。 万福寺内,有一玄冥大师,听说能解一些人命数。 她重生回来这么久,从未去寺庙。 她倒是想去找玄冥大师,解她重生之因果,今日或许是个好时候。 信纸化为灰烬,房内烟雾散去,沈宓侧头看着云岚。 “你先去望京楼,告诉师兄一声,让他在城南巷子摆个摊位,为人看病。” “顺便,打听一下,礼部尚书家夫人罗氏,这几日是否也有去万福寺。” “若是去了,按我安排去办。” “是,小姐。”云岚点头。 沈宓继续开口:“这里离望京楼不远,你快去快回。” “待会,我与阿姐要去万福寺上香祈福。” “恩。”云岚得了命令后,转身就出门,直往望京楼而去。 彼时,沈家的清风院里,沈璃如同往常一样,看着手中的账本。 看了片刻,沈宓从门外走进来,站在她面前。 “阿姐,今日天气好,不如我们去万福寺烧香祈福?”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经常梦到死去的母亲,让你救她吗?” 沈璃放下手中的账本,眼含笑意的看向沈宓,眼神宠溺。 “宓儿,不巧,阿姐今日刚好也准备去。” 沈宓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沈璃也打算去万福寺?难不成是为了见张怀安? 燕京城每年农历六月十九前后,都有许多普通百姓和燕京世家高门公子小姐,妇人小孩们,前往万福寺祈福。 沈璃笑道:“这几日,祖母让我将我们府上铺子的账本都拿来查看了一下。” “说起来,我这几日也累了,是该出去走走。” 她将账本收起来,又吩咐丫鬟白雪。 “给我准备一身衣裳吧,我们去万福寺。” “是,小姐。”白雪转身,就去衣柜里挑衣裳。 沈璃缓缓走到沈宓身旁,拉着她往茶桌前坐去。 “再过几日,琼花宴就要到了,听说每年的琼花宴,都分文比和武比。” “邀请的也都是些燕京城的世家勋贵,夺魁者会得陛下赏赐。” “宓儿可有信心,夺得魁首?” 沈宓会然一笑,轻叹一口气,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提茶倒水的瞬间,衣裳领子微微晃动,脖子上被衣裳遮住的一丝淤青,落入沈璃的眼睛。 沈璃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看着身旁的丫鬟。 “去把门关上,在门口守着。” 茶水满了,沈宓放下茶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璃。 “阿姐,这是怎么了?” 门‘吱呀’一声被白雪关上,沈璃放下手中茶杯,伸手拨开沈宓的衣领。 沈宓还没来得及后缩,沈璃就先开了口。 “宓儿,你的脖子上怎会有淤青?” “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沈宓面色一僵,连忙拉衣领遮住。 见她慌乱,沈璃大致已经猜出个大概。 第163章 万福寺 “宓儿,你能告诉阿姐,你心仪的人是谁吗?” “你放心,阿姐不会告诉旁人,阿姐只是怕你被骗。怕你身上的痕迹,被祖母的人看到,到时候又得传成什么样。” 沈宓紧抿着唇,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沈璃见她不回答,只能起身,在柜子里找了一盒水粉出来,将她脖子上的痕迹掩盖掉。 她也是过来人,沈宓这个年纪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华,对一些俊俏公子动心也是正常。 况且,沈宓被燕京城的公子小姐们,传成燕京第一美人,自然也会招蜂引蝶。 淤青色的痕迹慢慢被掩饰去,沈璃放下手中的水粉盒子,又重新坐在沈宓的对面。 沈宓沉默半晌,终是开了口。 “阿姐……我。” 沈璃微微勾唇,“是谁家的公子?若是他尚未娶妻生子,与你年纪一般大,也算是到了婚配的年纪。” “阿姐别无所求,你在易水那么多年,实在过得太苦,只希望你后半生,能过得幸福些。” “你与阿姐说说,阿姐不会告诉其他人。” 沈宓深吸一口气,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捏着茶杯,将茶杯里的茶都喝光。 她低声道:“是,四爷。” “四爷?”沈璃瞬间面色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宓。 “四爷?”她有些不相信,再次确认。 慕容澈那恶棍,什么时候盯上她的妹妹? 沈宓轻声道:“我与四爷已经签了婚书,他已将我的名字,写在皇室的玉碟上。” “只是如今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我们二人无法拜天地。” 沈宓说完,沈璃的脸色已经变得不成样子。 她没想到,沈宓和慕容澈到了如此亲密地步,连婚书都签了还写了族谱。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 “那阿姐问你,你可喜欢他?” “他这个人很危险,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若是将来你嫁给他,不讨他喜欢,随时都会被抛弃。” “你是沈家之女,终究难以掌控他。” “女人若是嫁人,夫婿选错了,便是错一辈子,苦一辈子。” “母亲没了,爹爹也走了,我作为你的姐姐,只希望你看清楚,别选错人,嫁错人毁了一辈子。” 沈宓点头,看向沈璃。 “阿姐,我知道,我知道为自己周全。” “四爷,虽是野性难驯,终究有他过人之错。” “更何况,他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冰冷无情。” 见沈宓说得肯定,沈璃有些无奈。 燕京城里,还从未听说慕容澈身旁有女人。 人人都传他不近女色,怎么就缠上自己的妹妹。 她完全觉得不可思议。 “那姐姐问你,将来你也愿意嫁给他么?” “他对你的态度如何?可是因为父亲,刻意接近你?” 沈宓摇了摇头,“四爷光明磊落,不是用我报复沈家。” “四爷,对我很好。” 听到这句话后,沈璃这才松了口气。 她真怕,沈宓与慕容澈一起,是因为受慕容澈的胁迫,毕竟慕容澈势大。 “你既然这般说,我也只能在静观其变。” “睿王势大,也很危险,宓儿一定要小心。” “恩。” 不多会儿,沈璃换上一身衣裳后,和沈宓还有白雪等人,往沈家前门而去。 沈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沈宓和沈璃到时,云岚刚好从望京楼回来。 她给对着沈宓点头,示意事情办妥。 如今虞子安要想琼花宴后顺利进入东宫,自然也得在燕京城有些名声。 否则,根本没有理由进东宫。 姐妹二人上了马车,带着云岚白雪后,马车缓缓往万福寺去。 六月的万福寺,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万福寺内响起一阵钟声,燕京城高门显贵,世家公子小姐们结伴而行,都想在这几个吉日,求平安,求姻缘。 而沈宓今日上山,便是为了解重生之惑,还有她的命数。 万福寺前堂,燃起香火。 一位挺着大肚子的贵夫人,在几位小姐和嬷嬷的搀扶下,往前堂佛前而去。 “夫人,您慢点。” 这贵夫人身着华服,面容虽慈祥,却愁容满面。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腹中孩子,在几个丫鬟仆人的搀扶下,艰难的跪在香火面前。 佛堂内是木鱼敲击的声音。 贵夫人双手合十,静静的看着面前佛像后将眼睛闭上,她嘴里念叨几句祈福的话后,这才睁开眼睛。 身侧,是一位身着袈裟,闭着眼睛的年轻和尚。 和尚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贵夫人。 “这位施主,贫僧见你愁容满面,可是有所求。” 贵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她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方丈,就算我有所求,也无济于事。” “三年了,我只求佛祖显灵,让我腹中孩子能顺利出来,可终归夙愿难成。” 方丈面色平静,看着贵夫人身旁的一个签桶。 “夫人,求支签吧。” 签桶递过去,那位贵夫人将签桶拿在手里,闭上眼睛,嘴里念叨几句后,就开始摇签。 不到片刻,一根签从竹筒里掉了出来,贵夫人伸手捡起签,看了片刻。 竹签上写了一行字。 ‘楼迎仙医归南巷,青衫白面术通天。’ 上面还写着,上上签。 贵夫人将竹签递到方丈手里, “方丈,这支为上上签,你可否为我解惑?” 那和尚拿过贵夫人递来的竹签,将上面的字扫了一遍,又看向跪在佛前的贵夫人。 “夫人,此为上上签。” “夫人孕有三年,至今无出。” “签中所指,夫人会遇贵人,在西南方。” “此人青衫白面,医术通天,可解夫人之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切,自有天意。” 方丈说完,转身就离开佛堂。 贵夫人捏着手中竹签,被几个丫鬟婆子们小心翼翼从地上扶起来。 “夫人,方丈说的贵人在西南方,要不派人在燕京城打听打听?” 贵夫人抿了抿唇,又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自然要。” “太医院的刘大人说,我腹中是个胎儿,只要在府上养着,就能让他出生。” “可如今,都过了那么久,依旧没有动静,不如就按这签上所说,去一趟也无妨。” 贵夫人在几个丫鬟婆子们的搀扶下,离开万佛寺。 万佛寺西面密林里,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一锭银子递和尚的手中。 “你做得不错,不能泄露半分。” 和尚点头,收下银子后,转身就消失在密林。 第164章 沈璃是凤命? 沈宓和沈璃的马车,缓缓来到万福寺的山脚下。 万福寺香火鼎盛,前来上香之人络绎不绝。 马车停到万福寺山脚下后,姐妹二人这才撩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阿姐,这段路太窄,马车上不去。” “我们只能走上去了。” 沈璃点头,看着山上香烟袅袅的万福寺,唇角微微勾起。 “我们上去求一支签,希望能护我们沈家平安。” “恩。” 沈宓乖巧的挽上沈璃的手腕,缓缓往万福寺而去。 万福寺前,赶庙的人很多。 高门嫡女,世家公子来的人不计其数。 沈宓和沈璃到时,从殿内走出一些衣着华丽的小姐和公子们。 万福寺南面远处的林子里,还隐约可以看到几个穿戴整齐的侍卫 沈宓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侍卫后,眉头微微皱起。 她看向云岚低声道:“事情都安排好了么?我总觉得,那密林里面的几个侍卫有些不对劲。” 云岚道:“放心吧小姐,那和尚已经离开了,他不是万福寺的僧人。” 沈宓点头,一边挽着手腕,目光一边落在侧面密林里的几个侍卫身上。 这些侍卫让她觉得有些熟悉,更像是宫里的人。 可若是宫里来人,这侍卫怎么会跑那么远的林子里坐着休息?难不成是他们的主子,怕他们发现什么? 沈宓越想越不对劲,她依稀记得,前世的皇后也喜欢往万福寺里跑。 而且,每月有一两次,说是为了给陛下和太子祈福。 可皇宫偏院有一佛堂,完全可以在那里面祈福,何必跑来这万福寺。 万佛寺离皇宫颇远,而且山路也难走。 皇后为何不惧风雨,一月两次。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身上。 “宓儿,你在想什么?” 沈璃的声音,让沈宓瞬间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阿姐,我瞧着这万福寺也不甚安全,我们祈完福后,早点回去。” 沈宓声音落下,沈璃却沉默不语。 她抿了抿唇,缓缓开口。 “我想在万福寺逛逛,反正府中之事,我这几日打理了一些,今日难得清闲。” “我今日前来,便是与怀安有要事相商。” “张世子也来了?”她问。 沈璃点头,“来了,我祈福后,过去与他商量一些事情。” 沈宓点头,既然阿姐要在万福寺里逛,她也只能等。 “行,阿姐,听你的。” 姐妹二人进殿内。 殿内燃起香火,莆垫前是一尊佛像,佛镀金身,慈眉善目。 沈宓拿了几根香,点燃后,将香烟插入香炉后,就往佛前跪。 她闭上眼睛,从面前的竹筒里摇出一根竹签。 签掉在地上,沈宓将竹签捡起来,上面写着一行字。 ‘缘来则聚,缘聚则散。’ 她看着签上的字沉默半晌,“缘来则聚,缘聚则散?” 竹签紧紧捏在手心,沈宓起身往万福寺的内室里走。 内室里,一位方丈坐在木鱼前,静静的敲着木鱼。 木鱼声在耳侧轻轻响起,沈宓恍惚一瞬,想到前世玄冥大师给她的一句忠告。 ‘一生坎坷,凤命难成,及时回头。’ 那时候她没有读懂玄冥大师的这句话,直到她看着哥哥姐姐被害,看着孩子被害,自己被囚于东宫偏院时,才恍然大悟。 这一世,也不知,方丈能否解出什么来。 他走到玄冥大师面前。“方丈,我如今颇多疑惑,可否为我解惑?” 玄冥大师缓缓睁开眼睛,微眯着眼睛看着沈宓半晌。 伸手接过沈宓递过的签,又抬眸看了沈宓一眼。 “观姑娘面相,是非寻常之人,若得贵人相助,可翱翔九天。” 沈宓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这老方丈的意思,便又开口。 “贵人?什么贵人?” 玄冥大师面色平静,“此人,是你命数。” 沈宓不懂这话,但大致猜到,这贵人要么舅舅江玄,要么就是四爷。 她深吸一口气,“我曾做过很多梦,梦里是我前世,我至今不解,为何会有今生。” 老方丈看向手中竹签。 “缘来则聚,缘聚则散。” “姑娘今生,皆因有人前世种下因果,以命换之。” 他看向沈宓,无奈摇了摇头。 沈宓有些不解,刚想开口追问,老方丈先开了口。 “虽重头再来,却命运多舛,两心相仪,万事多磨。” “前世有人用命求缘,今生自然相聚。” “只是,姑娘今后命数坎坷,还需用心筹谋。” “阿弥陀佛。” 老方丈声音落下,沈宓看着手中的那根木签,眼眸微冷。 前世,她便命运多舛,以为重头再来,会好一些。 谁曾想,命数早就定好了。 “命运坎坷,两心相仪,万事多磨。” 就此刻,沈璃从前堂拿了一根竹签走进来。 她给老方丈行礼后,将手中竹签递到老方丈面前。 “方丈,今日所求之签,为何只有四个字?” 老方丈看着沈璃递过来的竹签,上面写了几个字。 ‘凤凰于飞’ 他抬眸打量沈璃半晌,终是露出一个笑容。 “姑娘命中带凤,是好命。” “命中带凤?”沈璃微微皱眉。 “老方丈,这是什么意思?我命中怎会带凤?” 老方丈笑道:“姑娘今生命数已定,大可耐心的等。” 沈宓也被老方丈的话弄糊涂了。 若是沈璃当真命中带凤,就证明她是凤命之人。 钦天监曾言,凤位将来会落在沈家几个女子身上。 沈璃一直身体不好病殃殃的,众人从未想过是她。 若是这样,那沈璃将来很危险, 可沈璃心仪的是张怀安,二人情投意合,将来断不会嫁给旁人。 思及此,沈宓礼貌的给看方丈行了一礼。 “那,谢过方丈。” 说着,她就拉着沈璃往殿外走。 “宓儿,你怎么了?” “你的签,老方丈可有说什么?” 沈宓摇了摇头,“没什么,就那样吧。” 她看向沈璃,“阿姐,今日寺庙解签之事,不得于任何人说,你可知晓?” “这方丈说你命中带凤,若是传入陛下和皇后的耳朵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璃抿唇一笑,伸手掐了掐沈宓的脸蛋。 “傻丫头,我怎会说。” “更何况,方丈说的怎能当真?” “你阿姐我,就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什么凤不凤命的,我也都不稀罕。” 她看着沈宓,有些心疼。 “倒是你和睿王……” 沈宓道:“四爷很好,不会怎样。” 沈璃点头,“那就好。” “如今签也求了,香也上了,阿姐还有要事,可能要去万福寺南院逛逛。” 沈宓知沈璃和张怀安有约,便点头。 “阿姐,我让云岚跟着你,你去逛吧,我就在附近走走。” 沈璃点头,“好,那你别走远了,我马上回来。” “恩。” 看着沈璃和云岚进万福寺的身影,沈宓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只身前往万福寺的北面。 万福寺的北面,荷花开得正盛,沈宓穿过佛堂,环顾四周,见周围还有一些青年男女,正在赏花。 她缓缓往北走,没察觉到什么不同。 北面林子里的那些侍卫,双手抱拳,似乎在耐心的等人。 可,皇后来这万福寺,没在斋堂,会去哪里? 第165章 沈璃发现皇后奸情 沈宓在北侧逛了片刻,只身前往万佛寺前堂侍奉香火的地方去。 前堂,来来往往的人,求姻缘的,求子的,求平安的,洛泽不绝。 沈宓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来,看着自己抽的那根签,脑海中都是玄冥大师说的那几句话。 命运多折,两心相仪,万事多磨。 时间一点点的消散,她看着手中那根签,冷嗤一声。 “什么命运多舛,我既然重来,便不信命。” 手中竹签被她猛然一折,折成两段。 万佛寺的南面,沈璃带着白雪和云岚往里走。 张怀安前日来传信,说是今日要说之事,关系沈家还有沈宓,所以她只能前来赴约。 走到南面偏殿时,沈璃回头看向云岚和白雪。 “你们二人,在这里等我。” “小姐我跟你去,免得遇到什么危险。”云岚刚跨步准备去,衣袖就被白雪抓住。 “云岚姐姐,莫去。” 白雪给云岚一个示意的眼神。 “二小姐都刻意没有来,云岚姐姐难道不解其中缘由?” 白雪这样一说,云岚瞬间明白。 不过,她还是太担心沈璃的安全。 这寺庙里人虽多,却又让她感觉有些奇怪。 “云岚,你与白雪这里等着,我不会有事。” 沈璃说完,提着裙摆缓缓往她与张怀安约定的地方而去。 那地方是在万福寺最南的密林里。 偏生去密林的路,要穿过长廊。 一路过去,南面的殿连成一体,越是往南走,越是静得出奇,似乎这里是被人刻意清过场。 她紧皱着眉,环顾四周,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 沿着长廊往前走,沈璃又细心的环顾周围才继续。 这条长廊很长,紧挨着的院落十分的偏僻,若不是有心之人,根本不会来这地方。 沈璃走到南苑最南时,到一个殿内转角,这殿有些偏僻。 她提起裙摆往前走,忽而,就听到自己身侧的殿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景儿好歹都是你我的儿子, 他如今与沈宓退了婚,我只能让他另娶丞相之女。” 沈璃本来没打算停下脚步,可听到沈宓二字,她下意识就停了下来。 景儿?退婚? 眼中眸色微变,她有些不可置信。 就听到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那男人咳嗽一声。“我知道,景儿我自会安排,会让他好生坐稳东宫太子。” “将来等他登位,我就没什么要求了。” “只是,我前日里被睿王喂下毒药,如今不得听命于他。” “我已经派人前去药王谷,只要能找到解药,睿王也不必留了。” 骇人听闻的话落下,沈璃面色骤然一变,被震惊得张大嘴巴。 太子不是皇后和陛下的子嗣吗? 怎么成了旁人的? 她越想越觉得瘆人,好奇的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洞,顺着那小洞看去。 就见寝殿里面,衣裳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薄纱的床幔中,隐约可见躺着两个人。 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一副娇媚模样。 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沈璃险些惊掉下巴。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 透过薄纱床幔,沈璃也看清楚男人若隐若现的轮廓。 她刚想惊呼出声,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心砰砰的乱跳,不安也涌上心头。 或许是因为害怕,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什么人?” “去看看。” 里头突然传来皇后的声音,沈璃面色一惊,顾不上其他,提着裙摆慌乱逃跑。 又怕动静太大,所以跑到拐角处的柱子后面躲着。 她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定然会万劫不复。 殿内,林国公胡乱穿好衣裳。 他从榻上起来,将门吱呀一声打开,外头却空荡荡的。 侧面有一只黑猫路过,喵喵喵的叫了两声。 沈璃紧攥着拳头,满头大汗躲在柱子后面,一步也不敢动。 若是弄出动静,反而暴露了。 “原来,是只猫啊。” 林国公见是一只猫后,转身将门关上,就往殿内而去。 “是只野猫而已,你太过多疑。” 皇后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不是猫,定是有人。” 她从床上下来,慌乱穿上衣裳,就准备开门出。 林国公却叫住了她,“你现在出去,若是被人看到,可想过后果?” 皇后止了步子,重新走到榻上。 林国公冷冷道:“这里偏僻,一般没人来。更何况,今生那些人,都在前院祈福呢。” 沈璃听着殿内二人的声音,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离开。 到达与张怀安的约定的密林里,她还是没有缓和过来,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璃儿。” 身后传来张怀安的声音,沈璃回头,就见一身红衣的张怀安嘴角含笑,往她身旁来。 沈璃面色依旧惊恐,眼中多有不安,全身打着颤看着张怀安。 “你有何事,尽快说来?” “怀安,我们离开这里,否则你我二人性命不保。” 张怀安见沈璃哆嗦成这样,伸手将人扶稳,温热问道:“璃儿,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沈璃连连摇头,“没什么,我们离开这里吧,求你了。” “行。” 张怀安答应得很干脆,带着沈璃准备沿原路返回,沈璃却开口阻止。 “不要走这条路,我们换条路。” 张怀安问:“璃儿,你怎么了?” 沈璃摇头,就是不想将看到的告诉他。 稍有不慎,就会被杀人灭口。 “没什么,我们走吧。” 二人绕路,重新往另一边的密林里走。 她还是没有静下心来,只抬眸看着面前的张怀安。 “前日里,你传信于我,说事关沈家,到底何事?” 张怀安勾唇一笑,“自然是你妹妹的事。” “你妹妹与睿王在一起了,你可知晓?” “有人见她和睿王在一品楼下射箭,而且当时太子还下去寻过二人。” “太子与睿王向来争锋相对,若是你妹妹暴露,恐怕她的安全……” “她是你妹妹,我自然也关心你们沈家。” 沈璃抿了抿唇,缓缓点头。 “宓儿与睿王之事,我也是今日知晓。” “都说睿王不近女色,如今竟然也对我妹妹好奇,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宓儿聪明得很,知道为自己周全的。” 张怀安目光落在沈璃脸上,久久不愿离开。 “璃儿,你等我一些时日,我会让我母亲亲自上门,前去求娶你。” “我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人,心里,从未装过旁人。” 沈璃沉默不语,不想纠结于从前之事。 张怀安往她步步逼近,垂眸看着她。 “璃儿,你等我。” 他伸手,将她小心翼翼揽进自己怀里。 沈璃却终究焦躁不安,刚才之事,她怕皇后的林国公察觉些蛛丝马迹,祸及沈家。 二人温存片刻,她便离开密林,与云岚和白雪汇合。 沈宓还在万福寺的前院石凳子上,看着来来往往上香的游客。 没多时,就见沈璃带着白雪和云岚出来。 沈璃一到沈宓身旁,拉着沈宓的袖子,就要往山下走。 “宓儿,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以后也别来了。” 第166章 放火烧皇后 沈宓看着沈璃的神情,觉得有些奇怪。 “阿姐,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你去万福寺南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璃身子微微哆嗦,说话也不利索。 她看向沈宓,带着一丝乞求的目光。 “宓儿,我们走吧,这个地方我们不来了。” “这地方不干净,以后别来。” 沈璃越是这般说,沈宓越是觉得怪异,这沈璃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在南面看到不该看到的? 比如皇后? 她伸手抓住沈璃的手腕,将她拉到无人的地方。 沈璃全身还打着哆嗦,颤抖着看向沈宓。 沈宓声音平静:“阿姐,到底怎么了?” “你今日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去南面看看。” 沈宓说着,提着裙摆就准备往南面走,刚走了不到两步,沈璃立马伸手拉住她衣袖,将人扯了回来。 “宓儿,你别去。” “若是你想沈家好好的,就别去万福寺南面。” 沈宓转身看向沈璃,“所以,万福寺南面到底有什么?” 见沈宓太过执着,沈璃只能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我……我看到国公爷和皇后,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而且,说太子……是……” 沈璃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脸上表情十分慌张。 她抓住沈宓手腕。 “宓儿,此事万不能泄露给任何人,包括四爷。” “刚才我逃出来时,皇后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就怕她发现是我。” “若是她知道是我,我定然会死得很惨,” 沈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国公和皇后真有染? 难怪,皇后要让侍卫和宫女在北面林子等着,就是怕侍卫们察觉私情。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太子的眉目和国公爷很像。 前世,莫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太子才要杀了江玄? 如今,既然知道这个秘密,要扳倒皇后和太子似乎更有把握。 沈宓眸色微微一变,看向沈璃。 “阿姐,那你可知道,他们二人是在寝殿何处?” 沈璃皱了皱眉。 “宓儿想做什么?皇室之事,你莫要插手。” “稍有不慎,祸及沈家。” “阿姐,我知道。” 沈宓自然明白,只是如今沈璃已经打草惊蛇了。 国公爷和皇后应该也有所察觉。 若是今日她不做出些什么来,恐怕到时候更难让他们私情暴露出来。 “阿姐,你说来,宓儿会小心行事。” 沈璃怕沈宓冒险,不愿意开口。 偏偏沈宓脾气倔强,若是不告诉她,恐怕她会独自去南侧,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思及此,沈璃只能将那地方告诉沈宓。 万福寺香客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沈宓沉着眸,将沈璃扶着往万福寺前院走。 她看着来来往往上香的香客,心中有了主意。 她吩咐白雪,“将阿姐扶下山去,我交待云岚几句话就跟来。” 白雪点头,将还在颤抖的沈璃扶稳,往山下走。 刚走了两步,沈璃就回头看向沈宓。 “宓儿,你想做什么?” “你想清楚,一定要为我们沈家着想,别做什么糊涂事。” 沈宓淡然一笑,“阿姐,我知道了。”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沈璃放心不下沈宓,怕她闯祸出乱子。 “行,我山下等你。” “若是你不来,阿姐就不走。” 沈璃离开后,沈宓带着云岚来到无人的角落。 云岚看出沈宓有心思,先开了口。 “小姐,有什么可以吩咐奴婢的?” 沈宓面色平静,俯身在云岚耳旁。 “万福寺的偏殿里,有许多香油,我与你一起去。” “刚好可以,放一把大火……” 云岚微微蹙眉,听完沈宓的交代后,立马点头。 “是,小姐” …… 万福寺的南面,寂静得有些可怕。 接连一排的殿内都空无一人,只有最南面的雅间里,坐拥着二人。 林国公将一支珠钗递到皇后手上,眼眸有些黯淡。 “可识得,这是何人的簪子?” “方才你说是有人在寝殿外,我又出去寻,捡到的。” “可我搜寻了一圈,没见到人,估摸着应该是之前落下的。” 皇后接过簪子看了一眼,簪子为水蓝色,看成色应该刚买没多久。 她抬眸看着林国公,“你确定,方才你出去,没见到任何人?” 林国公点头,“没人。” 皇后眼眸微冷,将簪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面色平静如水,却让人感觉阴沉。 “是谁的簪子,拿去燕京那些铺子一问便知。” “若是谁知道本宫的秘密,本宫会让她生不如死。” 林国公将皇后从床上扶起来,“如今不早了。” “若是你晚些回去,皇宫里的那位,又要怀疑。” “只要睿王和那位一死,景儿登上皇位,你我夫妻二人,才能恩爱白头。” 皇后笑脸盈盈的起身,她裸着身子,看着满地零零散散的衣裳时,心里有些不快。 “每月你我才见两次,回去就要对那人谄媚讨好,真是让我不高兴。” “他如今独宠淑妃,早就将我忘到九霄云外。” “他立景儿为太子,不过都是为了制衡慕容澈。” 国公爷从床上起来,俯身从地上捡了一件衣裳,缓缓走到皇后面前。 “怕什么,让他独宠萧淑妃便是,他的后宫妃嫔虽多,子嗣却没有几人,基本都是些公主。” 皇后伸手,抚摸林国公的脸颊,眼神意味深长。 “真是后悔当初让慕容澈去离国,以至于他能平安回来。” “终究还是我失算,以为能让他死在离国,没曾想他命这么大。” 眼中眸色微微一变,皇后目光阴冷。 “陛下其实可以多一个子嗣,只是本宫偏偏不允许。” “谁也别想,抢我景儿的皇位。” 林国公咧嘴一笑,长叹了口气。 “还是你有主意。” “前皇后与我争锋相对多年,当初若非她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我也不至于对她刚出生的孩子下死手。” 皇后蹲下身子,将一件薄纱衣裙捡起来。 “那孩子,早就被掐死了,若是他长大,定然要与景儿争皇位的。” 二人在寝殿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殿外四周被倒满香油。 香油味渐渐浓烈,林国公皱眉吸了吸鼻子。 “怎么有股味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怦’ 冲天的火苗很快蔓延至寝殿周围。 火势蔓延迅速,二人顿时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怎会突然起火。” 他大步上前,就要去开寝殿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紧接着,就听到寝殿外传来刺耳的惊呼声。 “走水了!” “庙内走水了!” “走水了。” 刹那间,喊叫声,惊呼声,瞬间将上香的香客都吸引过来。 万福寺前院,众人抬眸往南面看去,黑色烟雾缭绕,火光冲天,染红半边天。 一些香客听到走水的声音,受了惊吓,连连从佛堂前院退了出来。 万福寺的前坝上,顿时挤满人。 人潮涌动,老人小孩,青年男女,目光都被南面冲天的火光吸引。 “快,快去救火。” “殿内可能有人!” 人群中一些青年开始嚷嚷着,一拥而上就往南院而去。 万福寺的僧人们,个个满头大汗的端着水,就往那较远的殿里面赶。 越来越多看热闹,见义勇为的人,也开始组织救火,跟着万福寺的僧人们端水。 燕京高门显贵的夫人小姐,世家公子们,都往着火的方向赶去。 惊呼声,喊叫声,议论声,火花烧燃木柴,噼里啪啦的响音,灌入耳膜。 第167章 皇后私情暴露 沈宓站在人群中,看着那群看热闹的香客们,一拥而上的往南面而去。 她对着身旁的云岚道:“一切听天由命。” “要么皇后和国公爷私情暴露。” “要么,他们二人死在殿内。” “总有一样是他们该受的,我们走吧。” 云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挽着沈宓的手,就往山下走。 “小姐想得周到,他们进退两难。” 沈宓面色沉静,叹了口气,“只是,苦了万福寺的那些僧人,还得端水灭火。” “改日,你我再来万福寺一趟,多捐些香火钱。” 云岚点头,“是,小姐。” 山脚下,沈璃的马车停在路边,听到自山上传来的吵闹声和惊呼声,伸手将马车帘子撩开。 白雪走到她马车前,连忙开口。 “小姐,万福寺好像着火了,而且火势很大。” 主仆二人往山上看去,冲天的火光,染红半边天。 “宓儿呢,宓儿。” “宓儿不会出事了吧?” 沈璃满脸担忧的下马车,刚下去,就见沈宓带着云岚从山路上下来。 “阿姐。” 沈宓喊了一声,沈璃立马走过去,将她手腕拉在手里。 “宓儿,山上起过火你没事吧?” 沈宓角微微勾起,看向沈璃。 “阿姐,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沈璃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冲天火光。 “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沈宓走近她,将人扶稳,声音温柔。 “已经有人去救火了,阿姐,我们走吧。” “以后这万福寺,我们不来了。” 沈璃点头,提着裙摆,往马车里走。 彼时,万福寺的南院。 殿内火势越来越大,黑色的浓烟从殿外四面八方弥漫出来。 噼里啪啦的火苗在殿内四处乱窜,皇后衣裳都没来得及穿,那火苗瞬间冲进来,点燃了床幔和衣裳。 “怎么会起火!” “门怎么打不开?” “谁干的!” 火势越来越大,火苗直接将殿门前围住。 林国公慌乱的捡起地上的衣裳,随意给皇后裹上,可皇后的一些衣衫,被火苗烧成灰烬,只有一件白色里衣,能勉强遮住大概。 她拿着一块帕子,捂住嘴,用力咳嗽几声。 “救命,救命呀!” “快来,救命。” 林国公顾不上那么多,大步走到房门前,刚准备一脚踹开门,就听到这门外传来各种各样的吵闹声。 几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进众人耳朵里,“殿内有人,赶紧端水来。” “这火势怎会这般大,灭都灭不掉!” 外头吵闹声越来越大,皇后和林国公面色一变,大致已经猜到,这间屋子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 二人若是出去,他们有私情的事情就会暴露。 可是,若是不出去,就会被活活烧死。 国公爷绕开火苗,将皇后扶起来。 “起来,我们得出去,不能死里面,” 皇后被黑烟熏得几乎窒息,黑色浓烟直往口鼻里灌。 “快,快救我,我不想死这里。” 二人被呛得受不了,林国公将皇后扶稳,一步步往外走。 可火势越来越大,这殿内几乎都是木板做的。 刚走了一步,从房檐上掉下来的火星子落在二人身上。 皇后疼得惊呼一声,林国公顾不上其他,刚准备踹开房门。 ‘砰’的一声,殿门被人猛的踹开。 火势越来越大,皇后捏着手绢,紧紧捂住脸,不敢看殿外的众人。 可她衣裳松松垮垮的,而且只穿着白色里衣,还能看到露出的一点肚兜颜色。 林国公爷低着头,将人扶着往外走。 出了寝殿,皇后的贴身丫鬟就冲了出来,直接给她披上披风往侧面离开。 人群嘈杂一片。 当中不知谁先开了口。 “好像是当今皇后娘娘呀。” 又有一燕京妇人也开了口。 “这林国公,怎会也在寝殿里。” 众人低头窃窃私语,大致从他们二人的衣裳散乱程度,猜出些什么。 只是皇后身份尊贵,即便是撞见了这些事,众人也不敢多言。 有些有点眼力见的,立马拉着家属,转身离开。 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杀身之祸。 寝殿内的火灭了,直接将这处烧成了乌压压的一片灰烬。 皇后怕与林国公私情暴露,所以随行的侍卫丫鬟离他们寝殿非常的远,在北面的密林里。 那些侍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起火后,才去救火。 万福寺的火灭掉后,万福寺的前院,老方丈闭着眼睛,微微敲打着木鱼。 皇后衣衫不整,被贴身的宫女扶上马车。 直到傍晚,万福寺恢复平静,香客们往山下走,都在低头窃窃私语。 “那殿内当真是皇后?” “林国公怎会也在里面。” “听说皇后娘娘,每月都要来万福寺两次。” 众人低头窃窃私语,却不敢多说一句。 林国公和皇后在万福寺里,遭遇火灾一事很快就传进陛下的耳朵里。 皇后回宫之前,特地让贴身丫鬟买了干净的衣裳换上,又梳妆打扮一番,才敢回宫。 皇宫里,仁德帝坐在御书房里,看着面前奏折。 不多会儿,王公公匆匆忙忙的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陛下,出大事了。” “万福寺,起火了。” 仁德帝放下手中奏折,‘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万福寺起火?” “皇后可平安归来?” 王公公脸色难看,缓缓点头。 “皇后娘娘回宫了,听说险些死在万福寺,是林国公冲进去救了她。” “林国公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啊。” 仁德帝眉头微微一皱。 “国公爷昨日与朕说身体抱恙,休息一日,怎会好端端的去万福寺?” 他越想越不对劲,扭头看向身旁的王公公。“皇后,真是他救的?” 王公公点头,“当时围观众人都看到了,是林国公将皇后娘娘,扶着出了寝殿。” 王公公说完,下意识的看向仁德帝。 仁德帝面无表情,将手中奏折放下,从椅子上起来。 “那么巧?” “朕去看看皇后。” …… 凤仪殿内,皇后心有余悸的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让你说的,你都说了?” 小宫女点头,“娘娘,都按你的意思,说给王公公听了。” “想来,到时候就算有什么疯言疯语,陛下也会衡量几分。” “只是,在场那么多人看到,若是传进萧淑妃和后宫各妃嫔的耳朵里,止不住又要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 “奴婢下山时,听到一些疯言疯语。” “说娘娘出来时,衣衫散乱,国公爷也……娘娘如今该怎么办?” 皇后躺在贵妃榻上,咬紧后槽牙。 “这万福寺好端端的,为何起火?” 她忽而想到簪子。 “本宫记得,不是有一根簪子吗?去哪里?” “快,快给本宫找找那支簪子。” “本宫一定要将放火之人抓住。” “知道本宫秘密的,都得死。” 第168章 陛下生疑 小宫女将皇后被烧了半截的衣裳拎起来,在衣裳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玉簪。 “娘娘,这身衣服里没有簪子。” “莫不是因为起火,娘娘慌乱掉在地上?” 皇后坐在椅子上,一直沉着脸 “好端端的,线索全断了。” “本宫记得那簪子是水蓝色的。” 眸色微眯,她看着身旁的小宫女。 “给本宫准备纸笔,本宫要画出来。” “是娘娘。” 不到片刻,纸笔准备好了。 皇后提起笔,思索片刻,终是将那支玉簪子的大致颜色和轮廓画下来。 只是,关于簪子的记忆十分模糊,她只能画个大概。 万福寺已经烧为灰烬,就算要去找也不容易找到。 她将宣纸递到小宫女的手上,“将这画送到赵嬷嬷的手上,让她在燕京城各店铺打听,可有卖这种簪子的,都卖给了谁?” “本宫一个都不会留。” 宫女接过画,“是娘娘。” 转身之际,外头就传来另一宫女的声音。 “参见陛下,陛下千岁千千岁。” 还没等皇后回过神来,仁德帝已经面无表情的从凤仪殿外走了进来。 皇后见势,立马装成一副柔弱可怜模样,走到陛下面前。 “臣妾参见陛下” 仁德帝伸手将人扶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万福寺会起火?” 皇后故意拂袖,十分委屈。 “陛下,臣妾也不知为何起火。” “臣妾好歹也是燕国的皇后,却被有心之人放火,险些命丧火海。” “若非林国公鼎力相救,臣妾恐怕成一堆白骨了。” 皇后越说越委屈,仁德帝的眉头却越拧越紧。 林国公说身体抱恙一日,怎么还去万福寺?还救了皇后? 他登基多年,也管制大燕多年,怎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面色平静的看向皇后,将人扶着往椅子上坐去。 “皇后不必伤心,朕会让大理寺彻查这火灾之事。” 皇后神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仁德帝。 “陛下想让大理寺查?” 仁德帝点头,“大理寺向来手段非凡,总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皇后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陛下若是想让大理寺查,便查吧。” 大理寺向来雷霆手段,若是真要查得水落石出,恐怕她和林国公的奸情会暴露在众人面前。 思及此,皇后只能另想办法,让太子去大理寺一趟。 让大理寺不必查得那么细,甚至可以不查。 仁德帝见皇后面色不对,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不满意朕的安排?” “还是说,皇后有什么瞒着朕?” 皇后摇头,“不是的陛下,陛下安排的定然是好的。” 他扶着仁德帝,在椅子上坐下来。 仁德帝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这国公爷昨日与朕说身体抱恙,要休息一日,怎会好端端的去了万福寺?” 仁德声音落下,皇后面色顿时霎白。 “国公爷估计也上香祈福吧,毕竟前些日子,他的女儿林月燕死在了沈府。” “碰巧看到臣妾被困火海,便将臣妾救了出来。” “陛下,臣妾每月去万福寺为陛下和景儿,还有澈儿祈福,没曾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定是有人恶意纵火,要置臣妾于死地。” “陛下何不如将今日去过万福寺的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个的审问,定能审问清楚。” 如今簪子被烧为灰烬,虽然皇后画出个大概出来。 可不一定是对的,也不一定找到掉簪子的人。 她只能赌上一把,将去过万福寺的姑娘们召集起来,让人一一审问,定能找出破绽。 皇帝冷笑一声,“万福寺失火一事,朕会让大理寺去查。” “可每日前去万福寺的人颇多,几千乃至上万,根本没办法做到一一审问。” “若是这样大张旗鼓的,那些香客知道你的用意,怕丢性命,也未必说实话。” “她们当中到底去没去过万福寺,无从查证。” “如今你既平安回来,便好生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后见仁德帝面色冷漠,大致猜到疯言疯语已经传入他耳朵里。 她只能点头,“是,陛下。” “臣妾恭送陛下。” 仁德帝从椅子上起来,跨步往门外走,刚走到凤仪殿门口,又回眸看向皇后。 皇后有些心慌,“陛下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臣妾?” 仁德帝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没什么,朕听到一些疯言疯语。” “可朕选择相信皇后。” “我想皇后也不会欺瞒朕,对吧?” “是。” “臣妾自然不会欺瞒陛下。” “那就好,希望你没说一句谎话。”仁德帝转身出了凤仪殿。 看着他仁德帝离开的背影。皇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本宫?” 外头,仁德帝出了凤仪殿后,面色骤然一变,吩咐身旁的王公公。 “想办法,将凤仪殿的一个宫女弄出了,再安排一个新的进去。” “朕要知道,皇后平日都做了些什么。” 王公公微微颔首,“是,陛下。” 凤仪殿内,小宫女走过去,将皇后从地上扶起来。 “娘娘地上凉,小心伤了身子。” 皇后被扶着重新躺在榻上,不多时,太子就进了凤仪殿。 “母后,儿臣听说你在万福寺险些命丧火海?” “到底是谁,好大的胆子。” 皇后从贵妃榻上起来,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你如今与沈姝纠缠在一起,还知道关心我这个母后。” 太子走近,缓缓在她旁边坐下来。 “母亲如今身子如何了?可有伤到?” “儿臣听说,是国公爷救了母后?” 皇后点头,眸光温和的看着太子慕容景。 “景儿,你如今年纪不小了,虽有储君之位,终究不够稳固。” “当初你这储君之位,都是母后在你父皇面前,提及慕容澈的恶行和嚣张。” “给他出谋划策,让他立你为储君制衡慕容澈,你父皇才同意的。” “你如今,只知和那沈姝纠缠,丝毫不把登位之事放在心里。” 太子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轻喝了一口, 他笑道:“母后怎知,儿臣没当回事?” “儿臣自有打算,你要让儿臣娶谁,儿臣毫无意见。” 皇后沉着脸,接过宫女端来的汤药。 她将汤药喝完后,将碗放到托盘上,这才开口。 “我与国公爷商量了,让你娶左相小女儿。” “那女子虽相貌平平,可终究贤良淑德。” “若是能借左相之势,让你将来抓稳根基,再合适不过。” 太子沉默片刻,一想到左相府嫡女那平淡的一张脸时,顿时有些怒火攻心。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怎能配那么个样貌平平的女子。 “要让儿臣娶她可以,可儿臣不想碰她。” 太子起身,甩了甩衣袖。 “一切,听母后安排,儿臣先告退了。” 太子面色冷淡,有些不快,跨步向凤仪殿外走。 “景儿。” “景儿。” “母后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为何你这般不理解母后?” …… 皇后在万福寺遭遇火灾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夕阳西下,沈宓在揽月院里,拿着慕容澈昨日给他的箭靶仔细端详。 箭靶锋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将手割伤。 只是,这箭靶尖端为青铜所铸,也不知能不能染上九品红这种毒药。 九品红被沈宓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她用细针轻轻的拨了一点,放在碗里。 又拿来小半碗水,将药放进去。 见药被泡得差不多,她才将箭靶放在水里。 只放进去片刻,沈宓便将箭靶拿出来,又用银针试了一下。 银针瞬间变成黑色。 果然,这九品红染毒的速度很快,而且毒性也很强。 这毒不会毒死人,但会让人瘫痪在床,就算治好了,也会让人永无子嗣。 前世,太子杀了煜儿。 今生就让他永无子嗣,无缘皇位。 碗中毒药被沈宓尽数倒掉,云岚推门进来,走到沈宓面前。 “小姐,皇宫来了消息。” “说是今日在万福寺,是林国公救了皇后,真是离谱。” 沈宓冷嗤一声,将手中毒箭放下。 “他救了皇后,那么凑巧?” “当真以为陛下是傻子?” 她看向云岚,“要让真正的疯言疯语,传入陛下耳朵里,还不简单吗?” “今日那么多人看着,恐怕燕京城早就闹翻天了。” “我们静观其变吧。” 云岚点头,“是,小姐。” 沈宓走到窗前,看着棋盘上的棋局,伸手拿了一颗黑子,下在棋盘上。 “师兄那边如何了?可有妇人前去找他?” 云岚摇头,“还没有,不过应该就这两日了。” “这几日,他主动上门给燕京城的一些勋贵家的夫人们诊过脉,也开过药,还在南巷那边摆摊免费给人看诊。” “看情况,那边反响挺好。” “就等过几日看看情况。” 沈宓点头,“琼花宴没有几日了,希望一切顺利。” 第169章 别想,不该想的 夜幕,沈宓穿上黑色斗篷,从沈家侧门出去,刚上了侧门的马车,顿时感觉马车里有一个身影。 她刚想叫一声,云岚察觉不对,飞奔上去,猛的将里面的人狠狠踹下马车。 沈誉被踹在地上,伸手捂住腰身,咬牙痛苦的看着云岚。 “你这丫头,怎会如此狠毒?” “你虽是我妹妹的丫鬟,可我好歹是她亲哥哥。” 云岚双手抱拳,挑了挑眉看向沈誉。 “对不住啊二公子,我以为里面是坏人。” “不过,我还是下手轻了一些。” “想来,二公子在军营练得也就那样,我一脚你都承受不住。” “哥,你好端端的装神弄鬼。”沈宓从马车上来,满脸不快的看向沈誉。 沈誉疼得龇牙咧嘴,从地上起来,往马车旁走。 他疼得伸手捂住屁股,看向沈宓。 “妹妹,你是不是想去找四爷?” “不如你带哥哥去,我和苏荣想进四爷的麒麟军。” “麒麟军,可是大燕出了名的铁血将士。” 沈宓冷声开口,“不愿。” “哥哥和苏荣将来乖乖跟着舅父吧,若是犯了错,舅父或许能念旧情。” “四爷麒麟军中,前日里斩了几个将领,管教也十分严厉,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 “怕是哥哥进去没有两日,就想当逃兵。” 沈誉皱眉,“那么可怕?” 沈宓点头,“自然。” 她重新上了马车,“若是哥哥没事,抽些时间,好好练练。” “我要出去一趟,待会就回来。” 云岚手中马鞭猛的一挥,马车消失在沈府侧门。 沈誉站在原地,无奈的摇头。 “有了情郎,丝毫就不顾及我这个哥哥了吗?” 月色照耀,马车缓缓到了春华院。 沈宓下了马车后,直往春华院内院而去。 此刻,训练场上。 慕容澈面无表情,将弓拉满,目光镇定有神,看着前头的靶心。 箭离弓玄,瞬间划破寂静的夜。 ‘咻’的一声,箭支狠狠射穿靶心。 沈宓到时,慕容澈刚好收弓,见人来了,他侧眸看着她。 “来了。” “四爷。”沈宓小心翼翼往慕容澈身旁走去。 见她面带笑容,慕容澈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教你投箭壶。” 沈宓点头,伸手抓住慕容澈的袖子,抬眸看向她。 “四爷,我今日来,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慕容澈微微挑眉,眉梢眼底染着乖张的气息。 “你想说,万福寺那把火是你放的?” 沈宓面色一凝。“四爷这都知道?” “那你可知,我今日前来想与你说什么?”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手心放。 “我还真不知。” 他抓住沈宓的手腕,往椅子上一坐。 大咧咧的叉着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坐这里。” 沈宓面露尴尬,忽而想到与慕容澈在樊楼,他也是这样让人坐在膝盖上。 桌子旁摆了一盘花生,男人伸手将花生剥开,递到她唇边。 沈宓张着唇,将那颗白胖的花生米咬进嘴里。 “好吃吗?”慕容澈眼睛盯着她,似笑非笑。 沈宓点头,“是挺好吃的。” 气息灼热,男人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 “四爷你笑什么?” 慕容澈摇头,只道:“没什么。” “你如今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说吧,想告诉我什么?” 沈宓沉声开口。“今日我同阿姐去万福寺,这皇后和林国公也在万国寺里。” “听阿姐说,寝殿里就他们二人,还……一丝不挂。” 慕容澈顿时皱眉。 “千真万确?” 沈宓点头,“我不骗四爷。” “阿姐已经打草惊蛇了,我怕到时候林国公和皇后会十分谨慎。” “将来若是要再逮住他们二人,恐怕不容易。” 慕容澈垂眸看着怀里的姑娘。 月色下,她眼睛明亮得如同黑葡萄似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张美丽皮囊下面,有这么大胆的一颗心。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伸,他宠溺的擦拭她的唇瓣。 “所以,你就让人放了一把火?” “就是想让他们关系暴露?” 沈宓点头,“不然呢?” “可皇后太过狡猾,说林国公是为了救她。” 沈宓从慕容澈怀里起来,往旁边的椅子坐去。 “四爷能否让百晓堂传个消息,只要到陛下耳朵里便可。” 慕容澈倒了一杯茶,推到沈宓面前。 “这事已经传遍了燕京城,根本用不得百晓堂。” “皇后是后宫之人,自然也是其他妃嫔的眼中钉。” “那些妃嫔争风吃醋,听到疯言疯语会在父皇面前故意说出来,你放心吧。” 沈宓点头。“也是,四爷想得周全。” 喝完一杯茶后,慕容澈起身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递在沈宓手上。 对面,是投箭所用的壶。 沈宓拿着箭,目光落在对面的壶上。 身后,男人缓缓靠近她,浅淡的檀香味入鼻,沈宓屏住呼吸,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扶住她细柳一样的腰。 温热触感传来,二人气息交融,沈宓身子微微一颤,慕容澈的气息落在她耳后。 他声音邪恶,“你身子,怎会抖得这么厉害?” 沈宓连连摇头,“我……我没。” 慕容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嗓音低沉磁性,“专心些。” “别想那些,不该想的。” “尤其是小姑娘。” 沈宓瞬间面红耳赤,“四爷……你。” 慕容澈故意岔开话题,“你若想练投壶,恐怕光练右手不行。” “今夜,我先教你几次右手,再练练你的左手。” “关键时候,也许会用得上。” 沈宓点头,“谢,四爷。” “我从前在易水时,是会投壶的,左右手都投过,只是不精。” 慕容澈嗤笑,将人扶稳。 “你这般费劲心思,我倒是想看看,琼花宴,你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箭靶猛然抛出,在半空中呈现一个巨大的圆弧。 那支箭十分有力,稳稳的落入壶中。 身后的男人俯身凑到她耳侧,声音温柔:“以后,不准说谢。” 另一支箭被他顺势抽出来,递在她手上。 “这一次,练左手。” …… 永昌侯府,月光落在寂静的庭院里,与前堂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永昌侯和张夫人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怀安。 堂内烛火微微颤动,将张怀安面容衬得愈发的俊俏。 他一身火红华服,面无表情,跪在地上。 身旁是一位面容柔美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面容清秀,身子柔弱,眼神妖娆,竟然比女子还美几分。 见跪在面前的二人,永昌侯面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 “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张怀安跪在地上,对着永昌侯磕了一头。 “还请父亲和母亲成全。” “要么我出这永昌侯府,要么让他进府。” 声音落下之时,永昌侯大怒,将手中茶杯猛然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你简直荒唐!” “你偏要这样逼老夫!” “张怀安,三年前你也新科状元,如今在朝为官,现在做出这等荒唐事,不怕整个燕京城的人笑话?” 张怀安面色坚定,“儿子不怕。” 张夫人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张怀安面前,俯身将试图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可张怀安态度坚决,就是不起。 第170章 离府 “我娶沈璃,你们反对。” “我如今接心上人进府,你们也反对。” “你们到底要逼儿子怎样?” 永昌侯气得全身发抖,他紧咬着牙,看着地上跪着张怀安。 又看向他身旁的清秀公子,命令府中侍卫。 “来人,将他赶出我们永昌侯府。” “胆敢跨进我们侯府一步,我打断他的腿。” 几个侍卫得了命令,拿着棍棒就走到清秀公子身旁。 谁知那清秀公子面色一变,伸手紧紧的抓住张怀安的袖子,投去乞求的眼神。 张怀安见来的侍卫气势汹汹,立马挺身挡在那公子身旁。 他看向永昌侯和张夫人:“若是赶他走,儿子以后夜不归家,日日夜夜与他一起。” “若是出了这侯府,被燕京城的人瞧见,污了这侯府清名,也别怪在儿子身上。” “若是父亲母亲不在乎名声,我也无所谓。” 见张怀安倔强,张夫人扭头看向永昌侯。 “老爷。” 此刻位置上的永昌侯气的发抖,他猛的起身,大步走到张怀安面前,伸手狠狠的一耳光抽在张怀安脸上。 ‘啪。’的一声,耳光声响遍整个张府前堂。 他怒道:“你如今及冠多年,竟然任性成这样?”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怎能打安儿。” 张夫人心疼的走到张怀安面前,将人护在怀里。 “怀安,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你若是想娶沈璃,你与母亲说,母亲和你父亲商量商量,前去沈家提亲。”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张怀安心中有一丝窃喜,但还是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衣公子,抿了抿唇,“儿子谁也不娶,就想与他在一起。” “大燕从未有男子娶断袖进门一说。”张夫人顿时就怒了。 她目光落在那白衣公子身上,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 “你也是男子,怎么好端端的脑子就坏掉了?” 谁知身旁那白衣公子,立马露出一副娇羞模样,转头看向张怀安。 “我与公子情投意合,并未有什么不妥。” 那模样,直让张夫人和永昌侯感到恶心。 永昌侯面色铁青,冷漠的看着张怀安,示意几个侍卫动手。 “把他们拖出去,别在我府上,污了侯府各位的眼睛。” “老爷。”张夫人顿时有些急。 若是将那白衣公子轰走,她还可以接受,可若是张怀安,她定然不同意。 “老爷,怀安一时糊涂,不如让他们二人先在府上,明日再看看什么情况。” 永昌侯面不改色,冷声道:“在府上一夜,你可知道明日起来,我永昌侯府都得被人传成什么样?” “简直污了大家眼睛,要么滚出侯府,就当没养过你。” 永昌侯说完,拂袖从椅子上起来,吩咐侍卫们动手。 “别让老夫说第二次。” 说罢,永昌侯毫不客气,头也不回的离开前堂。 看着那气愤离开的永昌侯,张怀安心里露出一丝欣喜。 永昌侯的性子就是这样,可他要做的,自然是让张夫人心软。 他搀扶着白衣公子从地上起来。 对着张夫人拱了拱手。 “母亲,不劳你们赶我,儿子自己会离开。” “从此以后,我便不回这侯府,在外安家,怎样都不用你们管。” 他看了一眼白衣公子,就往侯府外走。 张夫人见势,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怀安。” “怀安。” “你这孩子,怎会如此糊涂!” “你是不是想娶沈璃,若是你想,母亲就去沈家。” 张怀安面无表情,“母亲,我谁也不想娶。” “如今父亲赶我出家门,儿子今后不回来便是。” “反正儿子也不在乎什么张家名声,只是,还请母亲替我慰问祖母。” 说着他带着白衣公子,跨步往府门外走。 张夫人急步上前,就要去追,却听到永昌侯的一声怒喝。 “让他去,拦着他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张夫人止住了脚步,往永昌侯身旁走去,声音也刻意小了下来。 “老爷,你怎能这样对怀安?” “你今日怎么还对他动手了。” “他且是我们能打的?” 永昌侯面带怒色,拂袖往房间里走,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叹息一声。 “他如今这般任性,都是被你从小惯坏了。” 雅间的烛火被点亮,张夫人走到门前,将门关得紧紧的。 永昌侯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张夫人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也给他倒了一杯茶。 “当初张旺那孩子不知怎的,闯了宁远侯府内院,得罪睿王最后没了。” “我们张家也没有一个后。” “怀安,虽养在我们府上,可我们早就把他当张家人。” “这孩子,如今这般不过都是赌气。” “侯爷自知他身份,今日又怎能下此毒手扇他耳光。” 永昌侯面无表情,将手中茶杯放下。 “今日打他是我不对,可我不希望他误入歧途。” “若是他名声烂坏了,将来还能娶谁?更别说,将来还要重新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我如今瞧着,这孩子身上那股倔劲,和睿王一样。” “只是睿王性子更野,像他母亲的多。” 张夫人沉着眸,“他如今这般闹腾,都是为了想娶沈璃。” “何不如成全他,我们去沈家提亲,重新与沈璃定下婚约。” “我听闻,沈璃如今身子也好得差不多,还学着打理平阳侯府,不如改日我去同沈老夫人商议。” 永昌侯眸色微微一变,忽而想到当初沈璃入狱时,张怀安死活都要去天牢,还去燕京府衙大闹的场景。 那般痴情劲,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断袖? 虽说后来,把他带回张家后象征性的打了他几棍。 可打完之后,他心里又非常后悔。 他叹气道:“若是再去沈家,我们张家要成为燕京笑柄。” “这孩子这股痴情劲,怎么就不与睿王学学。” “好歹这睿王性子野,不近女色。” “反倒是这孩子,那么多年都在沈璃这棵树上。” 张夫人沉着脸,“老爷,去沈家提亲,也总比他日夜与断袖搅合在一起的好。” “若是他在外一日,旁人见他和一白面公子举止亲密,不知道他会被燕京传成什么样。” “我们张家,也会被整个燕京城的人笑话。” “不如,我去沈府,让沈璃出面,让怀安回家。” 第171章 上钩 “之前,他们二人婚就退了,定了沈三小姐,如今又要重新定沈璃。” “你可想过,这平阳侯,这沈璃又是否愿意呢?” 张夫人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如今我们别无他法,让怀安任性下去吗?” “老爷,你拉不下这个脸,我去。” “怀安养在我们侯府那么多年,我早就将他当成亲儿子一样。” “即便他终有一日要离开我们张家,我也不介意。” “那就只能这样了。”永昌侯站起身,看向张夫人。 “今夜,我先去书房里处理一些要物,待会再过来。” “是,老爷。” 看着永昌侯离开的背影,张夫人将门缓缓关上。 身旁烛火微微颤动,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出来。 玉佩雕刻十分精美,为如意云纹玉佩,玉佩原本有两半,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玉如意,她手上只有一半玉佩。 “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东西,正大光明的给安儿。” 这么多年,永昌侯府对张怀安用心培养,将他培养成状元,让他入朝为官,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他能光明正大站在那些人面前。 夜色深了,她将玉佩收起来,重新放进柜子里。 …… 夜晚,天气有些闷热。 一位穿戴整齐的小宫女,端了一碟冰块,直往永寿宫而去。 “娘娘,你要冰块来了。” 永寿宫寝殿里,一位身着云丝薄纱裙,手拿金丝团扇的女子,优雅的从贵妃榻上起来。 “将冰块放那边吧。” 小宫女抿唇轻笑,将托盘中的冰块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陛下就是疼爱我们娘娘,如今正值酷暑,别的妃嫔寝宫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娘娘这几日,冰块都不间断。” 萧淑妃从贵妃榻上坐起来,伸着手指,将碟中冰块拿一颗起来,嗤笑一声。 “本宫听说,今日这万福寺起了大火。” “也不知皇后娘娘如何了?” 小宫女缓缓走到萧淑妃面前,低头在她耳旁幽幽道:“娘娘,奴婢今日在宫里听了一些疯言疯语。” 小宫女转头看向寝殿外,缓缓走过去,将寝殿的门关上,重新走到萧淑妃的身边。 “宫里都在传,皇后娘娘在万福寺南面一间偏僻的寝殿里着了火。” “围观的那些人说,这皇后娘娘出来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是被国公爷扶着出来的。” “这林国公也是衣衫不整。” “只是,不知怎么的,偏巧寝殿起火。” 萧淑妃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冰块,掉在玉碟里。 “林国公?” “可还听到些什么?” 小宫女低声道:“皇后娘娘的事在整个燕京都传开了。” “也有人,非议起太子的身份,说太子的眉眼与国公爷十分相似。” “只是,我听公公说,今日陛下问及皇后时,皇后说,林国公在火海中救了她,让陛下为他封赏。” 萧淑妃冷笑一声。 “陛下又不是傻子,不过皇后终究是皇后。” “这么多年统领六宫,也做了不少腌臜的事情。” “如今陛下恩宠于我,是该在陛下面前旁敲侧击了。” “太子的眉眼,的确很像林国公。” “今日陛下来我这里侍寝,我倒是要有意无意提及,那些流言蜚语。” …… 燕京城的夏日,异常闷热。 正午过后,炎热慢慢减散。 城南的闹市中,一位身着青衫的俊俏公子,在街道旁摆了一块牌匾和一个桌子。 桌上有摆放着银针和一些药丸。 牌匾上大大咧咧的写着几个字。 ‘把脉、看诊,治不好不收银钱。’ 桌子前,挤满了前来看诊的平民,男女老少都有。 有得了恶疾,大夫判了死刑,却想活下的。 有得了些小毛病却因为没有银钱,不愿意去医馆的。 还有一些见虞子安生得好看,却故意借看诊,前来看病的年轻姑娘。 大家争先恐后,一拥而上。 虞子安看着面前吵闹的一群人,只能平静的开口。 “要想看诊把脉的,就排队。” “什么时候排好队,我什么时候看诊。” 话音落下,众人吵闹声逐渐消散,这才重新排队,一个个的将手腕递在虞子安面前。 虞子安伸手给面前的中年男人把脉,又让人伸张嘴,看看舌头情况。 “你这是阴虚火旺,需要滋阴补津,注意不可大出汗。”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这方子前去抓药,连续喝几天,若是不见好再来寻我。” 中年男人拿着药方,连连点头。 “多谢大夫。” 男子走后,虞子安继续给其他人把脉。 热闹的南巷街道,看诊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是凑热闹,有些纯粹为了免费看诊。 此刻,在人群后面,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精贵无比。 帘子缓缓被人撩开,一个小婢女匆忙走到马车前,对着里面的贵夫人道:“夫人,奴婢观察两日了。” “这位公子,在这里两日了,都是给一些平头老百姓看诊。” “从那些人的口中,这公子的医术的确不错。” 美妇人眸色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对面正在给人把脉的虞子安身上。 “青衫白面,城南仙医?” “难道,我那支上上签上,意指这位公子。” “梧桐,你拿着银钱前去,问问这位公子,是否愿意去我们府中看诊。” “若是能治好我这不产之症,我们礼部尚书府,定大大有赏。” “是,夫人。” 梧桐转身,拿了两锭金子,就去虞子安的桌子前。 她绕过人群,直接将金子放在虞子安的桌子上。 “公子,我们家夫人想请你去府中看诊,可否愿意走一趟?” 虞子安抬眸看她,又看着面前来两锭明晃晃的金子,唇角微微勾起。 “金子,我不收。” “为何不收?”梧桐有些疑惑。 虞子安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牌匾,“治病看人,治好再付诊金。” “我可以去为你家夫人看病,只是这诊金……” “若是看好后,再谈也不迟。” 梧桐伸手将两锭金子放进袖口里,“那我先替我家夫人谢谢公子。” 虞子安看着面前排着队的人,声音平静。 “姑娘先留下住址,我这里还有病人。” “看完这些病人后,再去你们府中也不迟。” 梧桐点头,“我们府宅在燕京秀禾西巷。” “若是公子不来,我们夫人亲自来请。” 虞子安面无表情,伸着手继续给人看诊。 梧桐收回金子后,重新走到马车前。 马车里贵夫人听到动静,撩开帘子。 “怎么样了?” “夫人,那白面大夫说,将这些病人看完,再去府中给夫人看诊。” 贵夫人放下帘子,“那就好,我们先回府,在府中等他。” “若是他能将我这病治好,定重重有赏。” 第172章 大肚子病 夕阳西下,礼部尚书的府邸里,罗氏坐在椅子上,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府门外。 礼部尚书吴大人,目光落在她腹上,有一丝嫌弃的意味。 这几年来,人人都说罗氏肚子里是个怪胎,不吉利。 而且,自她肚子大起来后,夫妻二人便从未同房。 吴大人在这几年中,纳了两门妾室进府,丝毫没把罗氏放在眼里。 他不耐烦道:“这太医院刘太医都说了你腹中是胎儿,让你好生养着。” “怎会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话?” 罗氏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紧盯着府门。 这么多年,因为她这肚子,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也如同冰霜。 不过,她娘家在朝中也算有官职,而且还是三品,自然对这吴大人的态度不放在眼里。 “夫君怎知这江湖不行?” “我看,那太医院的刘太医也不过如此。” “张家,邓家,之前也找他看过诊,可是最后呢?开了一些药就没动静了。” “前日在万福寺,我抽到一支上上签。这位江湖术士,就是我命中贵人。” “夫君若是不愿意等,大可离开。” 被她怼得无法,吴大人只能将怒意吞进肚子里。 不多会儿,前堂外,梧桐匆忙走了进来。 “夫人,老爷,虞大夫来了。” 罗氏被几个嬷嬷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快,快请他进来。” “是,夫人。” 梧桐转身就去将虞子安带到前堂。 前堂里,虞子安背着药箱进来,先给堂内二人行了礼后,这才坐在罗氏对面的椅子上。 虞子安见罗氏挺了大肚子,唇角含笑问道:“夫人这病症,我在进府前就已经知晓。” “这么多年,夫人都从未让其他大夫看过?” 罗氏叹了口气,将手腕伸出去,让虞子安把脉。 “自然有让人看过。不过,燕京城里,十个大夫里面有九个诊断结果和太医院刘大人的一样。” “我腹中,是个胎儿。” 虞子安会然一笑,伸着纤长的手给罗氏诊脉。 脉搏附上去的那一刻,他眉头微微一皱。 “大夫,看你神情,难不成认为我夫人腹中并非胎儿?”吴大人问。 虞子安把完脉后,将手收回来,这才抬眼看吴大人。 “大人说的没错,夫人并未有喜脉,何来胎儿一说。” “夫人腹中的确不是胎儿,而是肉瘤。” “肉瘤?” 罗氏和吴大人顿时皱紧眉头。 罗氏有些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太医院和其他大夫都诊断了,我腹中就是胎儿。” 虞子安笑道:“那夫人自己觉得,你腹中可有动静?” “普通的胎儿,十个月羊水就会破。如今夫人腹中已经三年。” “更何况,观夫人腹部已有六甲,应该能感受到胎动才对。” 虞子安越说,罗氏心里越慌,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那大夫,你说的话如能何证明?” “旁人都说,我腹中是怪胎,可我偏偏不信。” “如今大夫又告诉我,我腹中是个肉瘤?” 虞子安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吴大人,又看向罗氏。 “夫人这样的病症,我倒是听说不少。” “不如,你们差人前去各处打听,问一问,有没有未出阁,未及笄的少女,也有同样病症的。” “若是有,就将她带到府上来,我亲自为她取出肉瘤给夫人看看。” “若是夫人相信我的医术,我再给你医治也无妨。” 罗氏点头,转头看向吴大人。 “老爷,如今只能先按大夫的去做了。” “我腹中这东西已有三年,这三年也让你成为燕京笑柄,老爷不如,就信他一回。” 吴大夫沉着脸,目光落在虞子安脸上,似乎觉得他并未说谎。 “也罢。” 他吩咐身旁的侍卫,“差人去打听,燕京各处,各乡镇可有未及笄,未出阁的姑娘,与夫人一个病症的。” “若是有,带到府上来,快去快回。” “是,大人。”侍卫转身就下去安排。 罗氏看向虞子安,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不知虞大夫住在何处?” “我们府上虽不比燕京城的高门府邸,却也有地方给虞大夫住。” “若是你能在府中,我也算安心。” 虞子安看出这罗氏心思,想来这罗氏怕他跑了。 他笑道:“夫人若是寻到与夫人同样病症的女子,可以差人到望京楼知会我一声。” “我白日还要看诊,就不留在府上了。” “那谢谢大夫,若是虞大夫能治好我的病症,我们吴府定感激不尽。” 罗氏起身,让人给了虞子安一些银两,虞子安也没有收,便转身离府。 看着虞子安离开的背影,罗氏这才重新回到前堂。 “只希望,他真如我那支签所说,是我的贵人。” …… 沈家揽月院,云岚进了雅间后,就见沈宓坐在窗前,拿着纸,画着什么。 白纸上,是一支箭,箭抛出去的弧度,沈宓也画了出来。 “小姐,你在画什么?怎么怪怪的?” 沈宓放下手中的笔,面色平淡道:“没什么?我在想改日的琼花宴。” “琼花宴陛下和皇后应该不会去。” “听说当日会非常热闹,比试结束后还有狩猎。” “若是能在琼花宴上,夺得头筹,陛下会大为封赏。” 云岚笑道:“所以,小姐可有信心?” 沈宓摇头,“没信心,不过可以一试。” 她转头看向云岚,“师兄那边,如何了?” 云岚面露喜色,“虞师兄让我来告诉小姐一声,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这几日,他在城南那边摆摊免费给老百姓们看诊,倒是赢得好名声。” “这礼部尚书夫人,观察了两日,才敢让虞师兄进府。” 沈宓平静道:“我记得,这罗氏父亲在朝中任三品大员。” “看样子,我们赌对了。” “若是有朝一日,师兄能进太医院,也算是件好事。” 正当沈宓和云岚说话时,外院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宓儿。” 沈宓抬眸,就见沈璃跨步进来,又示意白雪将门关上。 “宓儿,我的簪子不在了。” “应该是掉在万福寺南面了。” 沈璃话音刚落,沈宓顿时皱紧眉头。 “阿姐,你先别急。” 沈璃面色难堪,坐在沈宓桌子对面。 “那支簪子,应该就是在万福寺掉了。” “是我前日在燕京城圣阁所买,若是被皇后捡去,恐怕……” 沈宓开口:“阿姐你别担心。” “若是皇后查出什么,恐怕早就让人请你进宫了。” “更何况,还有那场大火,说不定,早就丢在火中,烧为灰烬了。” 第173章 沈宓告诉哥姐真相 沈宓虽这样安慰她,可沈璃还是担心得很。 沈宓又道:“阿姐,如今你那簪子,除了圣阁所卖,其他地方可有卖?” “阿姐那支簪子,可与别的簪子有所不同?” 沈璃垂着眸,思索片刻。 “这支簪子,除了圣阁,燕京城许多店铺都有,就是普通的玉簪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沈宓深吸一口气,“那就好。” “若是我们现在返回万福寺,去寻那支簪子,肯定要被有心之人盯上,不如静观其变。” “以后若是见到皇后,一定不要表现得太过惊慌,一定要冷静。” “皇后向来心思重,若是你见到她害怕,会被她察觉。” “阿姐手中既是普通的簪子,皇后想查,想抓住掉簪子的人恐怕不容易。” “你就当,从未有过这支簪子。” 沈璃点头。 “宓儿,我听说,皇后失火一案交给大理寺在查。” “阿姐且问你,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沈宓面露难堪,缓缓点头,“阿姐,我……。” “当真是你?” 沈璃紧皱着眉:“你胆子真大,你可想过沈家?” “若是大理寺查出纵火一事是你搞得鬼,你可想过后果?”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捏起来。 她抬眸看着沈璃焦急的神情。 “阿姐就没有想过,林氏进我们府中那么多年,怎会突然毒杀爹爹?” “会不会有人指使?” 沈璃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璃。 “宓儿,这是何意?” 沈宓面色平静,“林氏进府之前早就是太子和皇后的人。” “父亲之死,就是受太子和皇后指使的。” “当初四爷在樊楼放过爹爹,阿姐不也担心父亲会被太子怀疑?” “皇后与太子,与我们沈家有深仇。” “沈姝也非父亲血脉,林氏腹中胎儿,也非父亲亲生。” “所以,祖母才……” 沈宓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枫进了房间。 她的话让沈枫也愣在原地。 沈璃也被她的话震惊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枫大步走进来,眼眶血红的看着沈宓。 “林氏真是受人指使?” “沈姝,也非父亲亲生?” 沈宓回眸看向门外,示意沈枫关门。 沈枫很有眼力见,转身将房门关上。 兄妹几人坐下来,沈宓给沈枫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如今爹爹已经去了,沈家将来要沈枫支撑下去。 若是太子和皇后故技重施,想要沈家的手上的调军令,自然会想办法拉拢沈家未来的侯爵继承人。 如今是该让哥哥姐姐知道,皇后和太子的真面目了。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房内窗户上,院子外头,蝴蝶纷飞。 沈宓将自己知道的,太子和皇后的阴谋都说给沈璃和沈枫听。 二人听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枫紧蹙着眉,面带怒色,狠狠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皇后和太子,他们当真这般歹毒?” “利用我们沈家在这种份上。” 沈宓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 “据我所知,太子的东宫有一牢狱,可能与我们沈家有关。” “太子之所以想娶我,是因为舅父江玄。” 对面的沈璃缓缓垂下眸,眼眶通红。 “大燕封了三个侯爵,永昌侯,宁远侯,和平阳侯,爹爹那么多年和宁远侯一直为太子卖命,结果还是命丧在太子手上。” “可是,据我所知三侯之中,只有永昌侯不愿为太子卖命。” “皇后和太子,似乎也拿永昌侯无法。” 沈宓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前世皇后和太子,也没能让永昌侯为他们卖命。 永昌侯态度坚决,就是不愿意成为太子门客。 皇后和太子,却不敢动他们夫妻二人。 难不成,皇后有什么秘密被拽在二人手里? 沈宓看向沈璃和沈枫道:“如今,父亲已故。” “阿姐和大哥,一定小心行事,切莫被皇后和太子盯上。” “当初,皇后想将阿姐嫁去信亲王府,讨好信亲王。” “只是,信亲王如今已然尸骨无存。” “我们沈家侯爵之位尚未定下,哥哥如今虽在备试,也要谨防有心之人。” “今日,我要与阿姐和大哥说的就是这些,只希望你们二人能多留个心眼。” 沈枫和沈璃沉默许久,自是知道,这件事的复杂性。 皇后和太子身份尊贵,要杀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可他们不甘心,不甘心爹爹就这样送命。 沈枫紧攥着拳头,低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 三日后。 礼部尚书府。 礼部尚书夫人罗氏,安排侍卫寻来一女子。 女子约摸十五六岁,肚子却有八九个月大。 因大肚子之症,险些被浸猪笼,奈何这少女家里的嬷嬷亲自给她验过身,是为处子,才让她苟活一命。 家里人嫌她丢人,偷偷让人送去乡下,也找了不少大夫去看,结果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以为过几年,这姑娘的肚子就会变小,谁知越来越大。 礼部尚书府前堂,一个嬷嬷走了进来,俯身在罗氏身旁低声道:“夫人,已经让人验过姑娘身子,是处子无疑。” “这位姑娘,这肚子已经有了四五年了,也不见消下去。” 罗氏情绪有些激动,抬头看向嬷嬷。 “快点,快派人去望京楼将虞大夫请来。” “是,夫人。”嬷嬷应声,连忙下去,安排人就去了望京楼。 罗氏坐在椅子上,看着身旁的那位小姑娘。 小姑娘面色绯红,或许是因为大肚子的缘故,自卑的低着头,不敢看周遭众人一眼。 罗氏自然明白,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得了这大肚子病,所遭受的比她苦千倍万倍。 冷笑,嘲讽,以及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们的嫌弃。 还有大燕对女子贞洁的看重。 光是这其中一点,就能将人活活压死。 她因为这大肚子病,在礼部尚书府受尽白眼,被礼部尚书嫌弃整整两年。 她的婆母,还想以此拿捏她,让她尽心竭力为了这吴府付出。 谁知,自己的夫君,两年便纳了两位美娇妾。 想到这,罗氏深吸一口气,捏着茶杯喝水。 礼部尚书坐在椅子上,面色平淡,一言不发。 他的身旁,是前些日子刚纳进府的娇妾。 娇妾谄媚动人,挑衅的目光落在罗氏腹上,忽而低头嗤笑。 罗氏并未理她,不多会儿,梧桐带着虞子安从外面进来。 虞子安面色平淡如水,见到堂中二人时,礼貌的行了一礼。 “草民,见过礼部尚书大人,见过夫人。” 罗氏笑脸盈盈的从椅子上起来,“虞大夫有礼了。” “前日里,虞大夫让人找未出阁,却与我有同样病症的姑娘还真找到了。” 虞子安淡然一笑,目光落在前堂坐在位子上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一直垂着头,不敢说话。 虞子安看着罗氏,“如今夫人,可信我?” “夫人腹中并非胎儿,而是与这位姑娘一样,是肉瘤。” 第174章 取肉瘤 罗氏点头,“自然信。” “我刚才让嬷嬷给这小姑娘验过身子,是清白之身无疑。” “虞大夫当真能治得好?” 虞子安缓缓坐在椅子上,丫鬟便端了上好的龙井茶给他倒上。 “若是夫人放心不下,不如夫人让太医院的刘太医前来,与我一同诊治。” “将夫人和这位小姑娘腹中的肉瘤取出来,即可。” 罗氏面色微僵,连一旁的礼部尚书刘大人也微微皱着眉。 若是将太医院的刘太医请来,这不打人的脸吗? 思及此,罗氏道:“我与老爷,自然相信虞大夫。” “我们府中也有医术高明的府医,让她协助虞公子,先给这位姑娘诊治。” “行。” 此刻,椅子上的少女看向虞子安。 “谢谢虞大夫。” “若是虞大夫,真能将小女子腹中肉瘤取出,小女子定感激不尽。” 虞子安笑了起来:“姑娘信得过在下,便行。” 一杯茶喝完,礼部尚书府安排两位女子,又让人请来府中两位大夫,协助虞子安取肉瘤。 雅致干净的房间里,被白帘子遮盖,虞子安戴着面纱,给小姑娘用了麻沸散。 不多会儿,小姑娘沉沉睡去。 帘子后,虞子安戴着面巾,面无表情的就开始给小姑娘用刀,切肉瘤。 外头,罗氏和礼部尚书焦急的等着。 罗氏本来很担心,可府中的两个大夫都在里面协助虞子安,她这才放下心来。 夕阳西下之时,府医缓缓将雅间的门打开,将血色肉瘤拿出来,亲自给罗氏看。 “夫人,那姑娘腹中的确是肉瘤,并非胎儿。” 罗氏捂住鼻子,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后退一步。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扫视盆中污秽之物后,便吩咐侍卫拿出去倒掉。 “当真肉瘤,那小姑娘如何了?” 府医道:“用了麻沸散,虞大夫已经在缝合伤口了,应该没多久就能醒来。” 太阳彻底落下,雅间的门再次打开,虞子安推开门,见到的便是礼部尚书府焦急等待的人。 “夫人,如今肉瘤已经取了,夫人进去看看那姑娘吧。” 罗氏简直不可置信,提着裙摆就往雅间去。 雅间的床榻上,少女还在熟睡,气息均匀,腹部已经平坦,丝毫不像有孕之人。 她身子微微颤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 “真的,真的。” “这姑娘肚子,当真是恢复了。” 她扭头看着房门外的虞子安,撑着腰身,挺着肚子就往门外走。 “虞大夫,你医术如此高明,我信你。” “虞大夫不去太医院,当真是可惜了。” “我信你,愿意让你为我取肉瘤。” 虞子安莞尔一笑。 “夫人不如,等那位姑娘醒了,再决定是否让草民给你诊治。” 罗氏有些激动,那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说她腹中是肉瘤,而非胎儿。 她想到在万福寺求的那根签,还有当时方丈说得话,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抑。 方丈所言,虞子安是她贵人,果真如此。 罗氏激动道:“虞大夫医术高明,若是不介意,我定让我父亲引荐你,前去太医院。” “夫人过奖了,草民不过是介平医,哪敢去太医院。” 二人正在说话,房间里传来女子的咳嗽声。 丫鬟梧桐连忙从房门跑出来,满脸欣喜看着罗氏:“夫人,姑娘醒了。” 罗氏在几个丫鬟搀扶下,往房间里去。 麻沸散的药性散去后,小姑娘身上的伤口有些疼。 可看到自己的扁平的腹部时,忍不住掉眼泪。 “夫人,替我谢谢虞大夫。” 罗氏激动得点头,“你如今觉得如何了?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少女眼含泪水,连连摇头,“除了伤口有些疼,其他的都很好。” 听到这句话后,罗氏这才放心下来。 夜幕降临,月光照在礼部尚书府的庭院中。 西院雅间里,烛火微微颤动。 白帘被风微微吹起,整个礼部尚书府的侍女和嬷嬷们都在忙活。 一盆盆的血水从雅间里端了出来,丫鬟仆人们忙得焦头烂额。 就连罗氏娘家的人都匆匆赶来。 一个时辰后,梧桐从里面端着一盆血水出来,递到礼部尚书面前。 “老爷,夫人腹中肉瘤已经取出来了。” “当真是肉瘤,不是胎儿。” 礼部尚书跨步就要往房间里去,却被身旁小妾抓住袖子。 “老爷,夫人要休息呢。” 礼部尚书将她手挣脱开,“我进去看看夫人。” 刚向门前走了几步,虞子安就开门出来。 “虞大夫,我夫人如何了?” 虞子安深吸一口气,“用了麻沸散,还未醒来。” “我进去看看她。”礼部尚书跨步就往房间里走。 此刻,罗氏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 肉瘤从腹中取出来后,她腹部已经平坦。 礼部尚书看着她那平坦的小腹时,喜极而悲。 “三年了,为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虚伪。”床榻上突然传来罗氏虚弱的声音。 “老爷这般情真意切的模样,是演给谁看?” “你的美娇妾,如今还在门外呢。” “怎么?当初老爷因我这肚子,嫌弃了两年,如今又来讨好?” 礼部尚书面露尴尬之色,连忙低声哄她。 “不管怎么样,你依旧是我府中主母,无人能撼动你的权利。” 罗氏冷嗤一声,回想起这两年来,在这府中受尽的冷漠和白眼。 以及婆母的算计,终是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我想好了,你我和离吧。” “什么?” 还没等礼部尚书开口,罗氏斩钉截铁道:“和离。” “这怎么能成。” 罗氏声音虚弱:“我就要和离,我受够了。” …… 夜深,礼部尚书府前堂,一个精美的匣子放在虞子安的面前。 虞子安微微挑眉,伸手将匣子打开,里面是明晃晃的一箱金子。 “礼部尚书果然豪气,诊金都与其他不同。” 礼部尚书面露微笑,“让虞大夫忙活这么久,总是要有所表示的。” “虞大夫医术高明,能治好我夫人旧疾,是我夫人的贵人。” “夫人说了,改日定让人引荐,让虞大夫去太医院。” “虞大夫医术通天,若是留在民间,实在可惜了。” 虞子安淡然一笑,“尚书大人说得哪里话。” “在我们医者的眼里,普通百姓的命,与权贵的命,并无不同。” 第175章 玉佩 虞子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两锭金子,放进口袋。 他将匣子里剩余的金银推到礼部尚书面前。 “吴大人,诊金我已经拿了,剩下的物归原主。” “这……” 吴大人连忙起身。 “虞大夫这是何意?” 虞子安淡然一笑,“没什么,我为夫人治病,该拿的诊金一分不会少,一样也不会多。” “如今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 “夫人如今伤口刚缝合,要养个月余,切莫让她动怒。” “草民,告辞。” “送虞大夫回去。”礼部尚书吩咐侍卫。 “是,老爷。” 虞子安离开礼部尚书府后,直往望京楼而去。 如今,沈宓安排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看她那边如何行动。 不过,若是能趁机进入太医院,就能更好的接近皇后和太子,助沈宓一臂之力。 夜深,沈家揽月院,烛火微微颤动。 沈宓接过云岚递来的纸条,扫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就将纸条烧掉。 “师兄那边的事情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我这里了。” “成败,只在明日了。” 云岚将窗户打开,又将桌子上被烧碎的纸沫收拾干净。 “小姐,你说虞公子有机会进太医院吗?” 烛火下,沈宓眸色微微一变,看着面前乱蹿的火苗,唇角微微勾起。 “能。” “师兄进太医院,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师兄这人自由惯了,不喜欢被束缚。” “一切看他自己的选择。” 沈宓看向云岚,“将柜子里的匣子拿出来。” 云岚点头,转身就将柜子里的一个小匣子拿了出来。 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一颗红色药丸。 九品红。 “把我银针拿来。” “是,小姐。”云岚转身,就去给沈宓拿银针。 银针拿在手里,沈宓用银针将九品红取出来,弄成细小的粉末。 这些粉末若是沾染一点水,也会化成毒水。 她从发间抽出一支海棠步摇。 海棠步摇簪头为海棠形状的花朵镶接,搭着红色宝石,和粉色海棠吊坠,看起来十分精美。 海棠步摇在她手中微微一晃,步摇吊坠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支海棠步摇,簪尾似一把利剑,锋利无比,仿佛下一刻便能扎进人血肉里。 沈宓面色沉静,伸手将步摇拿在手里,捏着簪头和簪尾,用力轻轻一拧,簪子尾部和头部瞬间就分离开。 簪尾为空心的。 云岚上前一步,有些不可置信。 “小姐,你这步摇是从哪里来的?” “这步摇还是一把暗器?” “步摇里可以装药粉?” 沈宓缓缓点头。 “这支步摇,我差人找了许久。” “的确是暗器,可装药粉,女子亦用来防身。” 沈宓声音落下,云岚缓缓坐在她身旁。 看着沈宓将桌子上的九品红粉沫,取了一些倒进步摇里。 沈宓捏起步摇的头,将头部和尾部微微拧紧,便又重新将步摇插入发间。 “明日琼花宴,就戴这支步摇前去。” 云岚还是有些担心,索性问道:“小姐,可是若是九品红取出,你手碰到毒,也会中毒。” 沈宓摇头,“怎么可能?” “九品红这种毒,毒性虽大,可若是不进入血液,是不会中毒的。” “你放心吧。” 云岚点头,看着如此冒险的沈宓,却又无法阻止她。 她担忧道:“小姐,奴婢总觉得,明日的琼花宴会不太平。” 沈宓笑道:”自然是不太平。” “明日,我们静观其变。” 灯火熄灭,沈宓将步摇取下后,上床睡觉。 她躺在床上,脑海之中,浮现与齐王见的最后一面。 “哈哈哈哈,沈宓,你们沈家,都是天大的傻子。” “你还心仪他,特地去讨好皇后,哈哈哈,傻子!” “ 你既心仪他,何不去东宫地下牢狱里看看,都有些什么,哈哈哈,傻子!” 齐王的几句话一直在沈宓脑海中回荡,沈宓忽而又想到沈璃的曾经做的那个梦。 一个女人,被斩断四肢,锁在十字架上,十分凄惨。 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不。” “不会的,不会的,。” “绝对不会。” 心中情绪难抑,沈宓身子微微颤抖,伸手摸着黑,想要将房间烛火点亮。 她摸着黑刚下了床榻,身子还未站稳,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 疼痛传来,沈宓咬着牙从地上起来。 越是想齐王的话,越是觉得不对劲。 沈家,会有什么关在东宫牢狱里? 关着的东西,一般都是些活物,还能有什么? 她不希望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她不希望是阿姐梦到的那样。 寂静的房间中,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将她影子映衬到地面上。 沈宓咬着唇,不敢再将阿姐的梦和东宫地下牢狱联想起来。 若阿姐的梦的是真的,那娘亲。 想到这,沈宓忽而心口一酸。 不会的,不会是娘亲的。 她坐在地上半晌,不多会就听到外头有动静。 借着皎洁的月光,一个黑影从窗户钻了进来。 熟悉的气息,让她下意识知道是谁。 “四爷。” 漆黑的夜色下,慕容澈面色平静缓缓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月光落在他脸上,看起来精致又危险。 “沈宓。” 见沈宓坐在地上,他连忙跑过去,将沈宓扶起来。 “这样的光线,你都看不到么?” “怎么摔在了地上?” 沈宓摇头,拉着慕容澈的衣袖就往他怀里钻。 “四爷。” 慕容澈诧异了一瞬,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勾唇微微一笑。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又梦到那些噩梦了么?” 沈宓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 “四爷。” 光线交错的房间里,二人十指相扣,皎洁月光落在沈宓右手腕上紫色手镯上。 一行字,落在墙上。 ‘愿为双飞鸿,白岁不相离。’ 慕容澈垂眸看着她,眼神宠溺。 他伸着修长的手指,抚弄她的眉眼。 “明日就是好戏了,难不成你怕了?” “不是这样。”沈宓连忙解释。 “这些日子与四爷学习投壶射箭,箭术倒是更精进一些。” 她仰头看他,“四爷,可我还想学些奇门遁甲之术,你可会?”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气,嗤笑一声。 “小姑娘野心真大。” “奇门遁甲,我可以让你教你。” 她将沈宓扶稳,缓缓往床榻而去。 行走之间,一阵清脆的声音落在二人耳里。 沈宓垂眸看去,见慕容澈腰间一块如意云纹玉佩与自己紫色手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目光落在慕容澈的玉佩上,伸手将玉佩拿起来。 “四爷,你这玉佩有些奇怪。” 慕容澈挑眉看着她,“如何奇怪?” 沈宓微微蹙眉,“我总觉得,四爷这玉佩应该是一对才对。” 慕容澈伸手将腰间玉佩拽下来,打量了片刻。 “这玉佩,是我出生后母妃留给我的,我至今一直戴着。” 第176章 让她有命去,没命回 屋内烛火被慕容澈点亮,沈宓拿着他的玉佩,缓缓坐在椅子上。 玉佩晶莹剔透,为半个如意的形状。 慕容澈见她看得认真,微微勾唇。 “可琢磨出什么了?” 沈宓摇头,温柔的将玉佩重新挂在他腰间。 关于慕容澈母后的一些事情,她倒是知道一些。 陛下为太子时,对先皇后十分宠爱,生下慕容澈的后几年,先皇后与陛下因为一些事情,生了嫌隙。 也有人言,先皇后性子倔强,也是位不好惹的女子。 年轻时候与林国公一直针锋相对。 后来,燕京城无缘无故出了一些疯言疯语,意指先皇后对仁德帝不忠。 这些疯言疯语传进仁德帝耳朵里,仁德帝就开始对先皇后冷淡。 甚至还让慕容澈与他滴血认亲。 谁知,慕容澈竟然真是他的亲生骨肉。 后来先皇后觉得受辱,生了病,含恨而终。 这么多年,慕容澈如此放肆,皆因为当年之事,还有离国之事。 对仁德帝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而仁德帝对先皇后的死多有愧疚,便只能任他嚣张下去。 玉佩挂好后,沈宓抬眸看着慕容澈。 “四爷,你说这玉佩是你母妃给的?你可想过这如意玉佩的另一半在何处?” 慕容澈微微皱眉,垂眸看着自己腰间的这块玉佩,伸手拿起来看了半晌。 “你倒是提醒我了。” “这另一半玉佩,当真是没有下落。” 沈宓叹气,“这如意玉佩,代表着祝福。想来这另一半被先皇后送给其他人了。” 慕容澈与沈宓对立而坐,看着面前的棋局,又看向沈宓。 “母后之物,十分珍贵,玉佩之事,我会想办法打听。” “反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的摔在地上?” 沈宓看向慕容澈,想到齐王死前说的话,心中颇有疑惑。 她温声开口,“四爷,你可去过东宫?” 慕容澈微微挑眉,懒洋洋的伸手拿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里。 黑子落下,他似笑非笑。 “没去过。” 沈宓道:“齐王被贬时,意指东宫有地下牢狱。” “而且,有关于沈家的东西。” 慕容澈眸色微微一变,拿着黑子的手骤然一僵。 “这你也知道?” “四爷早就知道?”沈宓皱眉。 慕容澈坐直身子,提着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又给沈宓倒了一杯,“我也最近才知。” “所以,你想让你师兄进东宫?” “你那么相信你师兄,不信我?” 沈宓连忙摇头,“不是的四爷。” “四爷又不会医术,更何况你去东宫未免太大张旗鼓了,反而打草惊蛇。” 手中茶杯放下,慕容澈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想得倒是周全。” 他走到沈宓的椅子前,伸手将沈宓椅子转了一圈,看着自己。 那有力的双臂撑在沈宓椅子两侧。 沈宓见他眸色带着一丝冷意,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澈就俯身下来。 “可我希望你什么事优先想到的是我。” “而不是,别的男人。” 沈宓撇了撇嘴,有些不快。 慕容澈站直身子,声音平静:“明日,就是琼花宴了。” “女子文比和武比结束后,是狩猎。” “若是你不想去,便不去。” “若是你想去,进了密林,白泽会替我护住你。” 慕容澈说完,微微勾起唇角,眉梢带着邪笑看着沈宓。 “狩猎?” “四爷这是何意?” “莫不是,会发生什么?” 慕容澈懒洋洋道:“无论发生什么,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沈宓,今夜我来就说这么多,明日我等你。” 男人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慕容澈离开的身影,沈宓唇角微微勾起。 “可惜了,明日恐怕无人有机会进行狩猎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熄灭了烛火后,便往床榻上而去。 …… 醉江月的雅间推开,太子从门外走进去,见沈姝躺在榻上。 进了雅间后,他转身将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 “太子哥哥。” 沈姝下了床,迈着莲步,扭着腰身就扑进太子的怀里。 “太子哥哥,你怎么才来?”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将沈姝扶起来,目光扫视她的面容。 “与温四小姐可商量好了?” “明日便是琼花宴,你与温玥得想办法将沈宓引进密林里。” 沈姝点头,“已经商量了。” “太子哥哥,可是沈宓向来狡猾,我与温玥不一定就能将她引进密林。” “更何况,自沈宓回来之后,我便觉得自己被她夺了气运一般,做什么都不成功。” “你说,沈宓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夺了我的气运?” 太子嗤笑,“你还相信气运?” 他扶着沈姝往床榻上坐去,“她若是不去密林,你便按孤说的做。” “你告诉她,她的母亲还活着。” “想要知道她母亲在何处,就去北面密林找你,你会告诉她真相。” “孤就不信,她不去。” 沈姝皱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太子。 “太子哥哥这是何意?难不成她母亲当真还活着?” 太子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她。 他目光落在沈姝身上,伸出修长手指,意味不明的将沈姝薄纱裙撩开。 那粉色的肚兜,被他一点点拨弄掉在地上。 他沉声道:“按孤说做。” “明日,孤让她有命去,没命回。” “钦天监曾言,凤位落在沈家。” “即便她是真凤,孤也亲手屠了她。” 衣裳尽落,沈姝呼吸一滞有些不可思议。 “太子哥哥,你说钦天监曾言,凤位落在沈家?” 她神情激动,脸上露出笑容。 “当真?” 太子点头,“自然是真的。” 沈姝听到肯定回答后,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 “真凤落在沈家,我也沈家嫡女,莫不是……” 难以抑制的喜悦从心底溢出。 太子瞧着她那模样,忍俊不禁。“怎么,你认为会是谁?” 沈姝有一丝得意,“我自小礼仪,便是请宫里的嬷嬷前来教导。” “如今,还是燕京四大才女之一。” 沈姝说完,忽而又想到陛下当初的话,不由得有些失望。 要进东宫,得怀上子嗣。 若是,真凤真落在沈家,只要沈宓和沈璃一死,就非她莫属了。 她张着唇,讨好似的吻上太子。 “太子哥哥,我不想做外室了,我想进东宫。” 第177章 沈姝要杀沈璃沈宓 风雨过后,太子从床榻起来,穿上衣服,又回眸看向沈姝。 “进东宫再等些日子。” “母后之意,让我娶左相千金。” “什么?”沈姝紧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看向太子。 “左相千金?”她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太子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心。 “太子哥哥,我不想你娶她。” 太子回眸看她,声音淡然:“我不碰她便是,至于娶不娶,不是你我说得算。” “等娶了她,再接你进东宫。” 太子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醉江月。 沈姝摊坐在床上,看着太子离开的身影后,紧紧咬牙。 “我要杀了她!” “我才真正的凤命,凭什么要给别人让道。” …… 翌日,沈府。 天微微亮。 因为琼花宴的缘故。 沈宓、沈璃,乃至沈枫沈誉都起得很早。 一大早的,沈家各院就开始忙碌起来。 云岚给沈宓挑选了一件浅绿色的薄纱裙递在沈宓手上。 薄纱裙十分轻盈,沈宓穿上后,衬得她肌肤如同白雪。 “小姐,真好看。” 沈宓莞尔一笑,将桌子上那支海棠步摇插入发间。 沈枫的院子里,苏荀听说今日是一年一度难得的琼花宴,便也想凑热闹。 偏生他如今只是参加过乡试的学子,若想参加皇家集会,定然不够资格。 他只能放弃凑热闹的想法。 书阁里,沈枫将一封信递到苏荀手上。 “今日你若想去,其实也可以与我随同。” “这琼花宴,虽是燕京世家子弟参加的集宴,可今日去的人颇多,没人识得你的身份。” “况且就算知你身份,你说是我朋友便是。” 苏荀含笑,心里有些激动,他恭敬道: “那我谢谢大公子。” “不必客气。” 沈家众人准备好后,上了正门的马车,往琼花宴所在的地方赶去。 每年的琼花宴,都在燕京城郊皇家园林举行。 皇家园林地处燕京南面,与那一片场地镶接的是一片密林。 密林十分茂盛,正值盛夏,飞鸟虫蛇,遍地可见。 阳光照在密林里,几个黑影随之钻进密林。 领头的转身扫视身后二十几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声音冰冷道:“太子殿下有令,今日断睿王双腿。” “若是事情失败,你们知道该如何?” 身后黑衣人点头,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人影晃动,惊起林中飞雀。 沈宓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沈璃。 “阿姐,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沈璃摇头,伸手将沈宓的手,捏在自己手心。 “没什么,阿姐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也不知怎么的,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些不好的。” “希望我们沈家,能平平安安。” 沈宓微微勾起唇,乖巧的伸手,给沈璃捏肩膀。 “阿姐身子刚好,还是不要忧思太多了。” “也不知道,张家如今怎么样了。” “也不见世子前来提亲。” “若是阿姐嫁人了,宓儿还真是舍不得。” 沈璃面色平静,,拍了拍沈宓的手。 “宓儿,你比阿姐聪明,有些事也比阿姐要明白许多。” “前日里,你与阿姐说的那些事,阿姐都记着。” “只希望舅父在边塞能平安。” “他将来,不必受制于人。” “若是将来太子登位,也不知我们沈家命数。” 沈宓垂下眸,眸色冰寒,她这一世,便做太子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马车到达燕京城南,皇家场地后,这才停了下来。 听说此次的琼花宴,夺得魁首的陛下会亲自封赏,而且还有许多赏赐。 而且,每年的琼花宴,这皇后和陛下都很少来参加。 最多来一些公主皇子,还有各世家高门小姐公子。 还有一些燕京城的夫人和老爷。 这场琼花宴,是贵族集宴,也有不少夫人,希望能在琼花宴上,给自己公子物色姑娘。 为自家女儿,选个好夫婿。 若是看得个满意的女婿,或者那家的小姐,就会私下里找媒婆牵线搭桥。 而有些高门显贵的公子小姐,便是为了能在宴会上抛头露面,拿到魁首,得陛下亲封,为家族长脸争光。 沈宓扶着沈璃从马车上下来,姐妹二人前脚刚落地,就听到侧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二人还未站稳脚跟,侧边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 那辆马车虽十分金贵,速度却快得惊人。 马车里,沈姝目眦欲裂的看着沈宓姐妹二人,吩咐前头的丫鬟白露。 “快,快冲过去,撞死她们。” “到时候我们剪断缰绳,谁知道她们是因为马脱缰出意外而死,还是我们所为。” “沈宓这个灾星,回到燕京城,夺了我所有气运,撞死她们。” 白露是一个小姑娘,只能接受沈姝的命令,拽紧缰绳,拍着马背往沈宓沈璃冲过去。 可马匹实在是太快了,根本不受控制。 沈宓牵着沈璃,见那辆马车来势汹汹。 “阿姐。” 千钧一发之际,她伸手狠狠将沈璃推开。 沈璃被她一推,险些摔在地上,顷刻之间,一只大手稳稳将她扶住。 “璃儿。” 张怀安将沈璃扶稳,抬眸见永昌侯和张夫人的马车从远处来了后,就收回自己的手。 他低声在沈璃耳旁道:“这几日,你在沈府等着,我母亲可能会上门。” “到时候,你态度坚决些,可以与她谈谈,提出些自己的要求。” 沈璃有些诧异。 “谈要求?什么要求?” 张怀安轻笑,“你说呢?我可不希望,将来有人给你立规矩。” 张怀安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就离开了。 “宓儿。” 沈璃往侧边看去,见沈宓依靠在马车上喘气。 此刻,云岚已经将沈姝的那匹疯马停下来。 只是马匹速度很快,停下来的时候,沈姝和白露险些被甩出马车。 二人在马车里,头上也磕了好几个包。 沈璃走到沈宓身旁,刚想开口,就见沈姝提着裙摆冲了过来。 “二姐姐。” 她声音故作温柔,“二姐姐,方才马匹失控,险些撞到了二姐姐。” “姝儿,在这里给二姐姐赔不是。” “都是姝儿不好,没让人控制住那畜生。” 沈宓面色平淡,将沈璃的手挽在胳膊上。 她幽幽道:“林姝,以后别叫我二姐姐。” “我们沈家没有三小姐,我沈宓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你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沈宓迈着步子,缓缓走到沈姝的身侧,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如今只是太子的外室。” “以一个外室的身份,前来参加这琼花宴,实在是不妥。” “我若是你,早点想办法,怀上子嗣,进东宫,要个名分。” “祖母说了,你以后不能以沈家嫡女自居。” 沈姝侧眸看向沈宓,冷嗤一声。 “姐姐的好意,姝儿心领了。” “姝儿与二姐姐许久未见,倒是想与二姐姐叙叙旧,聊聊家常。” “二姐姐想说什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 第178章 沈姝知道自己身份 皇家园林的南面,沈宓跟在沈姝身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沈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弯弯绕绕的。” 沈姝面色平淡,回头看着沈宓,忽而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姐姐,你难道对你母亲之死不好奇么?” “你的母亲很有可能,还活着。” 沈姝话音落下,沈宓眉头骤然一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沈姝迈着莲步,缓缓走到沈宓身侧,幽幽道:“姐姐,你母亲可能还活着。” “那么多年了,她在何处,姐姐难道不好奇?” “琼花宴女子武比投壶结束后,我会去密林狩猎,姐姐若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就在北面的密林来找我。” “我会告诉姐姐,你母亲如今在何处。” 沈宓冷笑,目光落在沈姝的脸上。 她冷嗤一声。“你会告诉我真相?你以为我会信?” 她低声幽幽道:“林姝,别进密林了,不如就在这里说。” “因为这次琼花宴,没有机会进行狩猎环节。” 沈姝扭头看向沈宓,有些诧异。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狩猎环节?” 沈宓道:“没什么,所以你现在就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可沈姝根本不信,怎么可能没有狩猎环节。 每年都有,她沈宓说没有就没有? 她看向沈宓的目光,带着一丝恨意。 难怪当初皇后竭尽全力都要让太子与沈宓订婚,原来是钦天监算出凤位会落在沈家。 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她也是沈家的嫡女。 想到这,沈姝冷笑道:“你以为,你说这狩猎取消就取消了?” “沈宓,若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就来找我。” 她抛下这句话,提着裙摆就往前走,刚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沈宓。 “沈宓,不知你听过一个传言没有?” 沈宓挑眉看她。“你倒是说来我听听?” 沈姝冷笑道:“听说,钦天监曾言凤位会落在沈家。” “沈家如今就我们几个女子,我还真不信这凤位落在你们两个草包身上。” “这传言是假的。” “我如今虽是太子哥哥的外室,却也比你尊贵。” “只要太子哥哥疼爱我一日,你们就永远都别想那个位置,它只能是我的。” 沈宓面色淡然,看着如今一副势在必得的沈姝,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她淡淡一笑,“你说的对,这钦天监算的的确是假的。” “我这几日听闻,皇后有意让丞相之女入东宫,做正妃。” “将来母仪天下之人,也定然是她。” 她声音幽寒,带着嘲讽缓缓走到沈姝身旁。 “凤位,永远都轮不到你。” “更何况……” 沈宓顿了顿,忽而讽刺道:“你不是我们沈家血脉。” 话音落下,沈姝脸顿时垮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宓。 “沈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不是沈家血脉?” “我爹爹明明是平阳侯,我怎会不是沈家血脉?你说清楚!”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不是沈家的血脉,不如回去问问你外祖母。” “你以为,祖母为何要将你赶出沈家,为何要找人将你从沈家族谱除名?” “你这十几年来,占尽父亲宠爱,做了我们沈家十几年的嫡女,如今你还不知足。” “你是谁的野种,也许只有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 沈宓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沈姝见势大步走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衣袖。 “不……不可能。” “我不可能不是爹爹的孩子,不可能!” “沈宓你骗我对不对,你说我不是就不是了?” “凭什么?我就是沈家嫡女!” “我受尽父母十几年的疼爱。” “若非你从易水回到沈家,无缘无故夺了我的气运,克了我们沈家,我怎会落得被赶出沈家的下场!” 沈宓将她的手甩开,将她往后推。 “林姝,你醒醒吧。” “你知不知道,爹爹是你母亲下毒害死的?” “你知不知道,冬香下毒是受你母亲指使。” “其实你早就知道,一直装聋作哑,看你母亲下毒手。” “那么多年,爹爹将所有宠爱都给了你,亲自教你读书写字,亲自教导你礼仪。” “把最好的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你明明知道你母亲的计划,可还是看着爹爹受难。” 沈姝身子微微颤抖,眼眶微红。 从前在沈府的那些记忆浮现在脑海里,她微微咬了咬唇。 “爹爹之死……我……我也……。” “可是,若是爹爹活着,我母亲就会死。” “我别无选择……” ‘啪!’ 声音落下之时,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她脸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宓又是扬手狠狠的一耳光扇下去。 “你敢……打我。” 沈宓面无表情,扬手再次狠狠扇下。 响亮的三耳光,让沈姝的脸瞬间肿得通红。 沈宓沉眸看着她,冷声道:“这三耳光,是打你这么多年来,占尽沈家嫡女身份,伙同你母亲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你自小得爹爹疼爱,就算你不是他亲女儿,也不应该看着他白白遇害。” “你母亲害哥哥,害姐姐,害祖父。” “哥哥姐姐,自小与你一起长大,将你当亲妹妹一样,可是你呢?” “你是非不分,养成与你母亲一样恶毒的性格,丝毫不在乎他们么?” “你在我们沈家,吃喝十几年,得了宠爱十几年,哥哥姐姐他们何曾亏待过你?” “爹爹何曾亏待过你们母女?你如今不是我们沈家人,在外便不要姓沈。” 沈姝仰头看着沈宓,紧紧咬着唇:“沈宓,你说我不是沈家嫡女,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自小长在沈家,养在沈家就是沈家千金。” 沈宓冷笑一声,低声在她耳旁轻声道:“是与不是,不如回去问问你外祖母。” “你就是个连自己爹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抛下这句话后,沈宓头也不回的离开,转身回到举行的场地门前。 沈璃依旧站在马车前,看着沈宓走了过来后,关切的上前。 “宓儿,你可给她说了?” 沈宓点头,“阿姐,我给她说了,她不是我们沈家人。” “我们走吧。” “恩。” 沈宓说着,挽着沈璃的胳膊往里面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姝。 沈姝如今虽是被赶出沈家,可终究还是太便宜了她。 琼花宴后,她得想办法,将沈姝送入东宫,让她尝尝她前世所受的一切。 琼花宴汇集燕京城的高门显贵,此次前来,有才华,武艺超群的人颇多。 沈宓和沈璃到了看台后,根据礼部安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沈宓坐在沈璃的身旁,左边是宁远侯府的女眷。 坐下的那一刻,身侧的温玥向沈宓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今日,她与沈姝得按计划行事,让沈宓前往密林。 沈宓余光微瞥,见温玥看着自己,唇角微微勾起。 果然,她是把好刀。 第179章 让你求生不得 燕京高门显贵,夫人小姐,世家公子们相互落座。 紧接着,震天的鼓声从看台下传来。 鼓声震耳欲聋,将看台上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沈宓坐在沈璃身旁,面色平静的看着台下的少年们,拿着球杖翻身上马。 她知道,每年的琼花宴开始之前,燕京城的贵族公子都要进行两场马球比赛。 这场比赛十分讲究技巧,而且也十分激烈。 不过,这马球比赛,除了来琼花宴的公子参加外,也有少部分姑娘也会参加。 场下鼓声震天,少年们英姿飒爽,拿着马仗,扯着缰绳。 微风里,沈宓身旁传来不少女子的哗然声和嬉笑声。 她垂眸往台下看去,就见沈枫带着沈誉还有苏荀,衣袍一掀,翻身上马。 几人一只手扯着缰绳,一只手拿着马杖,看着对面的几人。 沈宓眉心皱了皱,“哥哥这般爱凑热闹?竟然将苏荀都带来了。” “这苏荀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怎会打马球?” 身旁的沈璃淡然一笑,回头看着沈宓。 “宓儿,我看这苏荀可不像个文弱书生。” 沈宓端起茶杯,垂头轻轻抿了一口。 还没等她抬眸时,耳旁再次响起女子们的惊呼声和嬉笑声。 刹那间,周围顿时喧闹起来,她抬眸往看台下看去,就见一身金色袍子的太子,拿着一根马杖也翻身上马。 太子坐在马背上,伸手扯着缰绳,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场地外,是一位身穿紫色薄纱裙的女子。 女子戴着个面纱,从身形体态来看,正是沈姝无疑。 沈宓皱了皱眉,她没想到,沈姝居然换了一身衣裳? 而且,还是她平时里穿的紫色。 沈姝向来就不喜欢紫色,怎么会突然穿她喜欢穿的紫色? 而且连这面纱,也与她的一样。 她不怕别的,就怕有人刻意学她,模仿她。 太子的到来,吸引不少少女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左相之女方半夏。 方半夏虽样貌平平,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其人表面温柔如水,但城府也极深。 她自小长在燕京城,又生在丞相府,即便生得平凡,却也是众星捧月一般。 看待有些东西,心里跟明镜似的。 皇后这些时日,都派人去过丞相府,也召她进过宫,目的便是想让她入东宫。 她目光落在马背上的太子身上,唇角微微勾起。 可当她看着看台下,那紫衣姑娘时,眸色骤然冷淡几分。 她问身旁的丫鬟,“看台下,给太子殿下拿东西的女子是何人?怎会还戴个面纱?” 丫鬟低声在她耳旁说道:“回小姐,好像是太子娇养在外的外室。” “燕京有传言说,是沈家三小姐。” 方半夏冷嗤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挑着眉细细打量着沈姝的身姿。 沈姝的样貌虽与沈宓有些差距,但也算是个美人,而且精通床笫之事,将太子勾得神魂颠倒。 她讽刺道:“陛下不让她进东宫,她便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 “太子居然也带到琼花宴来。” 鼓声渐渐小了,场地上的青年们被分成了两队。 沈枫沈誉苏荀,还有另外两个其他燕京高门的少年,总共五人。 另外一队是太子,宁远侯府的二公子,温宴,还有中书侍郎萧家的大公子萧慎,还有两位分别是太子的门客。 算起来,太子那一队的人,基本都是他的亲信或者门客。 温宴目光落在沈枫和沈誉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温家,张家,还有沈家,为大燕的三侯。 其中平阳侯,宁远侯,为太子而谋,如今平阳侯已经去了,沈家就剩下沈枫和沈誉两个废物。 其他高门的便觉得沈家好欺负。 他宁远侯府,自然看轻他们兄弟二人。 大燕虽封三侯,可三侯之间私下却相互比较。 温宴一只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将马杖扛在肩膀上。 他目光落在对面的沈誉和沈枫身上,冷嘲道:“看不出来,平阳侯府的两个废物,也来玩这打马球。” “打马球讲究技巧,稍有不慎,小心丢了小命。” “两位公子的名声,在燕京城是出了名的浪荡,不学无术,没想到也会打马球。” 沈枫扯着马绳,看着萧慎和温宴,礼貌道:“不过他打马球而已,怎能就扯上了性命?” “胜负未分,大家各凭本事比赛。” “呵……”温宴身旁的萧慎看向身旁面色冷淡的太子。 “难不成,你的马球技术还比得过我们太子殿下?” 沈枫和沈誉礼貌的给太子行礼,垂眸下去的那一刻,眼底恨意滋生。 沈枫道:“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小的怎么敢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大哥说的是。”一旁的沈誉也开口。 太子面色冷淡,看了一眼沈枫和沈誉,目光又落在苏荀身上。 他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为何孤从未见过你?” 苏荀坐在马背上,礼貌的颔首。 “回殿下,小的是此次进京赶考的学子,与苏公子是好友。” “今日有幸前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琼花宴。” 太子敛了敛眉,“进京赶考的学子?参加完乡试了?可是解元?” 苏荀道:“正是乡试的解元。” 苏荀话音刚落,太子眸色微微一亮,细细打量着苏荀。 他忽而勾唇一笑,“乡试的解元,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孤见你样貌非凡,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谢殿下夸奖。”苏荀恭恭敬敬的回答完,震天的鼓声再次响起。 马球比赛正式开始。 看台上的沈宓,远远的看着台下苏荀和太子对话,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前世的事又得上演? 苏荀终究会做太子的谋士? 鼓声钻入耳膜,台下马匹上的几人,开始拿着马杖开始打马球。 北面的密林,慕容澈面色冰冷,一身黑衣从林子里走出来。 傅影从密林里拖出几个黑衣人,用力猛的一踹,将黑衣人踹在地上。 “四爷,这是第五个。” 慕容澈转身,目光懒洋洋的看着黑衣人。 他微微勾唇,笑容邪魅而危险。 “将他穴解开。” “是,四爷。” 傅影得了命令,伸手将黑衣穴解开后,黑衣人立马就要张嘴咬下。 还没来得及张嘴,傅影如闪电一般冲过去,伸手粗暴的撬开黑衣人唇齿,将他舌头底下的毒丸拿出来。 毒丸被扔在地上,黑衣人眼睛死死瞪着慕容澈。 慕容澈看着他嗤笑一声:“想死?” “阎王可不收你。” “要不,本王教教你,怎样死才更痛快。” 说着,他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缓缓蹲在黑衣人身旁。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腰间拔出,他邪气凌然,嗓音极其危险。 “不如,今日本王就用这把匕首,将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80章 挑衅 黑衣人冷哼一声,“睿王殿下,要杀就杀。” 慕容澈冷笑,漫不经心将匕首落在黑衣人的肩上,面色骤然一变,匕首瞬间落下。 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割裂般的疼痛就传来。 紧接着,一块血肉竟活生生的被割了下来。 鲜血淋淋漓漓的滴下,黑衣人紧咬着牙,一字不说,死死瞪着慕容澈。 慕容澈嗤笑,“没想到,太子养的这群人,心性这般坚定。” “倒也不错。” 黑衣人疼得没法了,“求睿王赐小的一死。” 慕容澈神色幽幽,“让你死了,太便宜了。” “说吧,其他暗卫所在的方位?” “来这密林,又想杀何人?” 黑衣人紧咬着牙,疼得额头汗珠滴落,紧紧咬着牙一言不说。 慕容澈拿出手绢,将短匕上的血迹擦干,冷笑道:“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 “你们不过是,想杀本王而已。” “还有沈家的二姑娘。” 他叹了口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难道不好奇,我的人为何抓住了你?” “你躲得那么隐蔽,怎会轻而易举的就被抓到?” 黑衣人眉头骤然一拧,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澈。 “睿王这是何意?” 慕容澈笑道:“你懂本王的意思,你早就被人出卖了。” “我府中的暗卫,也早就进了密林。” “你的那些兄弟被抓了,还将你们的位置透露给了本王。” 说着,慕容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剑穗出来。 “可识得?” 黑衣人面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出卖我们?” 慕容澈起身,漫不经心道:“信不信由你。” “杀了他。”慕容澈声音落下,傅影拿着长剑刚准备砍下,黑衣人连忙服软。 “还请睿王殿下饶我一命。” “就这样让小的死了,小的不甘心。” 慕容澈勾唇,微微挑眉看他。“哦?那你说说,你想怎样活命?” 黑衣人平静道:“他们,他们藏在西南方向的悬崖下方。” “殿下若是不信,小的带殿下前去。” 话音刚落,慕容澈忽而冷笑,吩咐傅影。 “杀了他。” “就你这点小伎俩也想糊弄本王。 这密林西南方根本没有悬崖,悬崖在东面。” “不过你提醒了本王,悬崖。” 黑衣人神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利刃割破他喉咙。 傅影收了剑,走到慕容澈身旁。 “四爷,这黑衣人不说实话。” 慕容澈扫视一眼地上的尸体,嗓音冷冽。“将这尸体处理干净。” “是,四爷。” 他站在密林深处,远远往那球场看去,见太子一身金丝袍子,拿着马杖与几位少年打马球。 目光移开,慕容澈看向看台,在那些女子中寻了半晌,终是看到沈宓的身影。 唇角微微勾起,慕容澈远远的见沈宓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戏,倒是乖巧得很。 “难得,想亲自教她狩猎。” “想来,今日没机会了。” 他看向傅影,“传信给朱雀使,让她安排人,将密林里太子暗卫悄无声息的消灭掉。” “最好,一滴血都不要留。” “可别惊了,到时候来这狩猎的公子小姐们。” 傅影道:“是,殿下。” 傅影转身离开密林。 慕容澈漫不经心的收起手中短刃,就往看台男子坐席而去。 看台上,沈宓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马背上的几人。 袖口之下,拳头微微攥紧。 这场马球比赛进行得十分激烈,而且也毫无规矩。 场外传来欢呼声,马背上的沈枫紧紧拽住缰绳,拿着马杖准备打苏荀打过来的马球时。 有人伸腿,狠狠的一脚踹在他马背,险些让他从马背上颠下来。 沈枫回眸看去,就见温宴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带着嘲讽的话随之也落入耳里。 “沈枫,平阳侯去了,你们沈家便无人吗?” “也是,你爹生前,你和你弟弟就是个窝囊废。” “还胆敢抢太子的马球,自不量力,最好早些认输。” 此刻的萧慎也拿着马杖走了过来。 他眼里藏着恨,一想到萧觉如今的惨状,顿时怒火中烧。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沈家两个公子,都是废物。” “没那个本事,还敢与太子殿下比试。” 声音落下,一颗球被温宴打了过来,温宴挑着眉,看向萧慎,示意他动手。 见球来,沈枫扯缰绳,拿起马杖就准备打球进球门。 谁知,还没有来得出手,萧慎手中的马杖猛的挥下,将那颗马球故意打偏。 马球狠狠的砸在沈枫脑门上。 巨痛席卷而来,沈枫还不及躲,又是一颗马球落在自己脑门上。 缰绳松开,马儿嘶吼一声,沈枫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哥。”沈誉见状,骑马过来。 他翻身下马,就去扶沈枫。 “哥,你怎么样了?” 沈枫咬牙切齿的看着马背上的温宴和萧慎。 二人并未当回事,反而是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沈二公子,可别怪我们,是你哥哥自己不知道躲。” “傻子吗?球来了也不躲一下。” 与此同时,看台上。 “哥!” 沈宓急得从椅子上站起身,刚准备下去,就被沈璃抓住手腕。 “宓儿,先别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宓十分焦急,身后就传来温玥讽刺的声音。 “自己的废物哥哥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我看呀,我哥哥打马球的技术,比你的两个废物哥哥好上百倍。” “沈家不过如此。” 沈宓沉静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 下方,两个同队的少年骑马到沈枫和沈誉面前。 “你们两个到底打不打?我们都输了好几个球了?” “若是不会,就下去换其他人上来。” “真是搞不懂,既然不会打马球,何必来抛头露面?” “这便是你们沈家的公子?打个马球都打成这样。” 二人带着讽刺的声音落下,沈枫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走到马前,翻身上马。 他看着前方的温宴和萧慎,目眦欲裂。 手中缰绳猛的一拉,他拿起马杖,拍打马背,极速冲了过去。 手中马杖一扬,狠狠往温宴马屁股打去。 马儿瞬间嘶吼一声,温宴紧握缰绳,侧眸恶狠狠的看着沈枫。 “没用的废物,以为你能赢得了我们?” “赢得了太子?不自量力的东西!” “沈枫,沈家都只剩下你这样的废物么?” ‘啪!’ 一声巨响,那颗马球被温宴,狠狠往沈枫胸口打去。 巨大的冲击力席卷而来,沈枫虎口一震,直接摔下马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沈枫,你是傻子吗?连个球都躲不了?” 讽刺的声音落下,温宴手拉缰绳,拍打马背,拿着马球扬长而去。 不多会,马蹄声在沈枫耳旁响起。 一身金丝袍子的太子看着地上的沈枫,怒喝一声。 “还不起来,是想被马踩死吗?” 沈誉再次翻身下马,将沈枫扶起来。 “哥,我们先出去吧。” “这些人,今日就是有意为难。” 说着,沈誉扶着沈枫就往场外走。 兄弟二人刚走了不到几步,一匹马驶了过来,停在他们兄弟二人的身旁。 马背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沈家的男儿,真是窝囊。” “平阳侯不在了,你们沈家就是一滩死水。” “今后若是想在燕京城里立脚,恐怕难咯。” 此刻,看台上。 沈璃紧紧拽住衣裙,回眸看向沈宓。 “枫儿和誉儿就不应该去,明明知道对面是太子。” 身后是温玥的讽刺声。 “自不量力。” 沈宓面无表情,将手中杯子放下,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阿姐,我去替哥哥打。” 第181章 以牙还牙 “宓儿,你是女子。” “而且,你又不会打马球。” 沈宓面色平淡,回眸看着沈璃。 “阿姐,会不会总是要试一试的。” “刚才温二公子话里有话,我总该是要问清楚。” “爹爹虽走了,可我们沈家还在。” 沈宓丢下这句话,提着裙摆就往台下而去。 身后是众女眷们低头议论的声音。 台下,沈誉扶着沈枫往围栏外走。 他们这一队的人,就只剩下苏荀和其他两个世家公子与太子的人比赛抢球。 沈宓跑到沈枫身旁,见他额头上已经被马球砸得淤青,唇角还带着血珠。 “哥,你怎么样了?” 沈枫捂住胸口,回头目眦欲裂的看着场内的几人。 又看向沈宓,“宓儿,是哥哥没用。” “本想给沈家争光,却遭人算计。” “你放心,即便是打马球失败了,哥哥今后也绝对不会给沈家丢脸。” 沈宓有些心疼,扶着沈枫就往场外去。 “哥哥,如今你们队的人马只有三人。” “就算太子那队赢了,也不光彩。” “更何况,这温二公子犯了打马球的规矩。” 沈枫在椅子上坐下后,沈宓伸手给他把脉,见他无大碍这才起身。 “哥哥,你在这里先休息,我替你去。” 话音刚落,沈枫顿时皱眉,“这怎么能成?” “你是女子,抢马球又抢不过男子。”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沈誉。 “二哥,你与我一起去。” “我有二哥护着,我不怕的。” 沈誉有些为难,毕竟沈宓是如花一般的姑娘,场上争夺马球十分激烈,一不小心便会摔下马。 更何况,她何时会骑马了? 这温家和萧家,今日在马球赛上,就是为了针对沈家。 他平静道:“妹妹,你别去。” “哥哥自己去。” 说着沈誉跨步往前走,偏生沈宓紧跟在他身后。 沈宓面色冷淡,缓缓开口:“二哥怎知我不会打马球?” “我今日必须去。” 沈誉拗不过她,也知道她性子倔强,只能叹气。 “行吧,场上二哥定护你。” 沈宓点头:“二哥只要让苏荀和你,配合我便是。” 兄妹二人重新回到马场,沈宓面无表情,翻身上马。 沈誉翻身上马后,将一根马杖递给她。 “你真会骑马?” 沈宓点头,“会。” 说着手中马杖一扬,她手扯缰绳拍打马背,如闪电一般冲进马场里。 夏日的风将她浅绿色的薄纱裙微微卷起。 微风里,墨色青丝飞扬,她似山间的精灵,让人觉得美得不真实。 “妹妹!” 沈誉见沈宓目标明确,连忙拍打马背,扯着缰绳就冲进去。 此刻,太子和苏荀正拿着马杖抢球。 二人余光微瞥,就见到一个浅绿色的身影骑马冲了过来。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沈宓手中马杖猛的一扬,那颗球稳稳的落在地上。 她手持缰绳冲过去,温家二公子温宴和萧慎就冲了过来。 沈宓紧抿着唇,侧眸看了温宴一眼,眼中眸色骤然一变。 她拿着手中马杖将球猛然一打。 ‘砰!’的一声。 那颗球狠狠的砸在温宴的胸口。 巨痛席卷而来,温宴忍不住惨叫一声,紧扯缰绳不放,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沈宓!” 太子骑马走近她,“你会打马球?” “你还伤了人!” 沈宓扯着缰绳,将马停下来,面色平静道:“太子殿下,是他自己不躲,挡我球的道。” “他自己技不如人,怪谁?” 她策马走到温宴和萧慎的马前,冷嗤道:“温二公子,自己乱了这规矩,就不要怪旁人不守规矩。” “你伤我哥哥,我奉陪到底。” “既然这规矩乱了,我们就让它更乱一些。” 温宴捂住胸口,恶狠狠的瞪着她。 “一介女子,说出这等猖狂的话!” “沈宓,今日你怎么死在马场上的,你都不知道!” “奉陪到底。”沈宓说完,转身面无表情的扯缰绳离开。 她将马骑到沈誉和苏荀面前,低声对着二人道:“哥哥,你们二人配合我,待会将球打给我。” 她回头瞥了一眼温宴,又看向沈誉。 “二哥应该知道,我的目标。” 沈誉点头。“自然知道。” 苏荀有些担心,“小姐,这样会不会惹麻烦,毕竟这里有太子。” 沈宓道:“就片刻之事。” “既然旁人都不守规矩,我为何要守。” “大家互相伤害不好吗?” 说着,沈宓扯缰绳,骑马去抢球。 太子策马到沈宓身侧,声音幽寒,“沈宓,别怪孤没提醒你。” “你这女人报复心这般强,小心丢了小命。” “到时候,你被温家公子弄死在这马场,别怪孤不闻不问。” 沈宓平静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臣女谨遵太子殿下教诲。” “不过,臣女也好心提醒太子殿下一句。” “有时候,与你最亲密的,你最信任的人,反而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你什么意思?”太子眉头紧皱,“沈宓,你说清楚!” 沈宓面无表情,扯缰绳正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马停了下来, 她笑道:“太子殿下自己体会。” 沈宓说完,策马就去与温宴萧慎几人抢马球。 沈誉和苏荀见状,策马也冲进的人群。 抢马球十分激烈,沈宓策马到几人身旁,扬着手中马杖,狠狠的打在温宴和萧慎马的腿上。 马儿受了惊吓,根本不听使唤。 颠簸不断,温宴连连扯缰绳,将马停下来。 沈誉见状冲进去,扬起马杖,将马球用力一打。 “妹妹,接着。” 沈宓见势,双手用力扬起手中马杖,将那颗球狠狠砸在温宴的脑门上。 ‘砰!’的一声,温宴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谁知,沈宓杀心很大,誓不罢休。 见人都在地上了,她再次接球,扬手又是将那颗马球,精准的打出去。 温宴还没来得及躲,顿时觉得虎口一震,疼得吐出一口血来。 “沈宓!”太子和众人策马冲过来。 苏荀见势,连忙将马球捡起来,藏在袖口下。 太子怒道:“沈宓,你疯了!” 温宴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住胸口,抬眸恶狠狠的看着马背上的沈宓。 “小贱人!” 沈宓策马到他身侧,冷笑道:“温家也只剩下,你这种货色了。” “对不住啊,温二公子,我球打偏了。” “我原本以为温二公子会躲,谁知你连躲都不躲。” “是你自己不躲的,怪不得旁人。” 冷漠的丢下这句话后,沈宓唇角微微勾起,示意沈誉和苏荀。 马球到手,苏荀拿起球马杖一挥,将球抛给沈宓。 沈宓接球,扬起马杖,将那颗球打进球门里。 “这才叫打马球。” “沈宓!” 此刻,已经被打伤的温宴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她。 他翻身上马,扬起马杖就冲了过去。 他策马到沈宓身旁,咬牙切齿的对着沈宓道:“沈宓,你等着,小贱人!” 第182章 错位算计 太子骑马过来,停在沈宓几人面前。 他看向沈宓那张脸时,心尖微微一颤。 可当他看到沈宓那双眼睛时,就想将她那双眼睛剜了。 他怒道:“沈宓,别怪孤没有提醒你。” “若是再敢作乱,休怪孤手下不留情,哼!” “你不过是个女子,竟然这般狠毒!” 沈宓恭敬道:“是,太子殿下说的是。” “臣女,谨遵太子殿下之意。” 她说完,扯缰绳离开时,带着挑衅的目光落在温宴身上。 她将马停在温宴身侧,低声在温宴耳旁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幽幽道:“温二公子,我奉陪到底。” “温二公子自认高高在上,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旁人养的一条狗罢了。” “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琼花宴那么多姑娘看着,你若是比不过一个女子,就是个废物。” “温家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带着讽刺挑衅的话落,温宴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沈宓见刺激到了他,连忙骑马离开。 温宴是男子,当着燕京城那么多世家子弟被一介女流伤成这样,颜面何存? 思及此,他紧紧咬着牙,面带怒色猛的扯着缰绳就去沈誉和苏荀手上抢马球。 “沈宓,你等着!” “平阳侯已经去了,你以为,沈家还有谁能护你?” “你的两个废物哥哥吗?还是说你那体弱多病的姐姐,年老体衰的祖母?” 温宴策马冲到沈誉和苏荀面前, 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那颗马球被温宴猛然一打,球就落在萧慎的手上。 萧慎拿着马杖,刚准备打下时,苏荀扯着缰绳飞奔过去,将球抢了。 太子看着抢球的几人,对着身旁几人道:“有意思,让他们狗咬狗吧。” “他的目标是沈宓,孤倒是想看看,沈家二姑娘,如何虎口脱险。” 果不其然,温宴紧咬着牙,手握缰绳,拍打马背,重新冲到苏荀面前。 他回眸,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沈宓,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抽筋扒皮。 沈宓端坐在马背上,浅绿色薄纱裙轻飞,她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带着挑衅的目光落在温宴身上。 她扯着缰绳,刻意将自己的马骑到太子不远处的正前方。 ‘砰!’一声巨响。 马球猛然被人打出,那球直直往沈宓的方向打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宓紧扯着缰绳,侧身一躲。 温宴策马再次夺球,一副不弄死沈宓,誓不罢休的劲。 他再次扬起马杖,直往沈宓的方向打。 ‘砰!’又是一声巨响。 沈宓端坐在马背上,见球直直冲自己来。 她将缰绳松开,身子刻意往后用力一仰,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妹妹!” “沈二小姐!” 沈誉和苏荀见状,立马骑马冲到她身旁。 二人翻身下马,就听到尖锐的声音在众人耳旁炸开。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受伤了。” “快,快去传太医!”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那声音吸引。 沈宓捂住胸口从地上起来,侧眸往那人群混杂的地方看去。 不过她摔下马背,屁股着地,疼得她要命。 她看着温宴颤抖着翻身下马,直往太子方向而去飞奔过去。 她捂住胸口,看着苏荀和沈誉二人。 “哥,苏荀,我没事的。” “太子殿下受伤了,我们过去看一下。” 说着,沈宓捂住胸口,在沈誉的搀扶下,走到温宴面前。 温宴被吓得身子微微颤抖,连忙俯身去扶太子。 沈宓道:“温二公子,你报复我就算了,怎能伤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大燕的储君,你怎能伤他?” 温宴他连连摇头,扭头看向沈宓。 “我没有。” “我明明……我明明……要打的是你!” “沈宓,一切都是你!” 太子被温宴那颗球直接击脑门,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头痛欲裂,他抬眸目光阴狠的看着温宴。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伤孤!” “来人,将他给孤拖下去!” 声音落下,几个气势汹汹的侍卫就从场外进来,直接将温宴死死压住。 温宴抬眸看向沈宓,恶狠狠的瞪着她。 “沈宓,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 “是你故意激我,是你故意的,是你!” 沈宓捂住胸口,有气无力道:“温二公子,你怎能怪我?” “我险些被你球砸中,摔下了马背。” 她咬着唇,委屈的撩开袖子,手臂上是摩擦生出的血痕。 “你看,我也受了伤。” “温公子自己在马球比赛上不守规矩。” “将我兄长打伤,退出马球赛。” “伤了我兄长不说又伤了我,如今竟然还敢伤了太子殿下。” “我和哥哥身份卑微,自然不追究你。” “可是太子殿下不同,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岂是温公子能伤的?” “太子殿下就算不追究,可陛下和皇后娘娘……” 就在这时,负责办琼花宴的长公主慕容柔匆忙从女眷席上冲下来。 见太子被人扶起来后,额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包。 她扭头恶狠狠的瞪着温宴:“温公子,你要怎么玩,本宫不管,可你不该伤了太子。” 她怒道:“来人,还不拖下去!” “每年的琼花宴,打马球都从未出现这种事,怎么今年就……” 几个气势汹汹的侍卫,将温宴押着正准备往场外走。 温宴拼命挣脱,开口求饶。 “长公主饶命。” “小的并非有意伤了太子,还请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宽容。” “是沈宓,沈宓故意激我。” “长公主,求长公主和太子殿下大发慈悲!” 温宴试图证明自己是无心之过。 可场内场外那么多人都看到,沈宓和太子都被他打来的球伤到,摔下了马背。 任凭他怎么解释,长公主还是面不改色。 她怒喝道:“拖下去!” 太子被砸中脑门,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被几个侍卫扶着往马场外走。 沈誉将沈宓紧紧扶住,礼貌的给长公主和太子行礼。 “公主殿下。” 长公主回眸看向沈宓,“沈二姑娘也受了伤,好生下去休息吧。” 沈宓礼貌颔首,“是,长公主。” 转身之际,她察觉到长公主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苏荀身上。 此刻,男坐席上。 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微勾起。 “假摔。”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傅影低头,低声道:“四爷这也看出来了?为何我没看出来?” “那球分明就是冲姑娘去的。” 慕容澈冷嗤道:“马球没碰到她,碰了她的衣裳。” 他叹气,“这小姑娘脑子里,处处都是算计。” 沈宓出了马场后,沈璃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过来。 “宓儿,你没事吧?我看看。” 连忙沈宓摇头,“阿姐,我没事。” “就是方才摔下来时,这里有些疼,现在不疼了。” 沈璃满脸担忧将沈宓手腕拉着,回眸看向沈枫和沈誉,还有苏荀三人。 “我带宓儿去女眷席,你们就莫要跟着了。” 她看向沈枫,语气中多有责怪。 “明知是太子,为何还要比试?如今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沈枫垂准头道:“阿姐,是那温家老二自己不守规矩,怪不得谁?” “如今他伤了太子,也算是自作自受。” 沈璃道:“可你一开始就不应该上场,如今竟然让妹妹受了伤。” “下次自己不准逞强了。” 沈璃说完,伸手拉起沈枫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沈宓回眸往那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看去。 太子被几个侍卫,还有皇子公子,乃至沈姝关切的围成一圈,将他扶着往西面方向的一个雅间而去。 沈宓回头,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这太子殿下……” “想来,伤得不轻。” “这马球虽不重,但伤的人是太子。” 她垂下眸,眸底一片幽寒。 琼花宴,这才开始呢。 噩梦,还没到来。 第183章 沈姝温玥算计 这场马球比赛,到现在没有分出个胜负。 长公主只能下令,让人停了这马球比赛,进行下一环节。 沈宓被沈璃搀扶着回到女眷席位置上时,不见宁远侯府的人。 这温家二公子伤了太子,被太子侍卫压下去,还不知要怎么责罚。 想来,她们是去求情去了。 太子额头上被马球砸青,太医院的刘太医给他包扎后,这才转身离开。 “太子哥哥,你怎样了?” 身旁的沈姝满脸担忧,拿起手绢准备给太子擦汗,谁知刚伸手,就听到身后传来长公主讽刺的声音。 “沈姝?” 沈姝回眸看去,见长公主细细打量着自己,眼神冷得吓人。 她连忙起身,礼貌的给长公主行礼。 “臣女沈姝,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面色冰冷,“我怎么记得父皇已经下令,不准你入东宫。” “你已经被赶出沈家,这琼花宴,并未邀请你来。” 沈姝紧抿着唇,缓缓开口,“臣女是与太子哥哥一起来的。” 一旁的太子扶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他看向慕容柔,“长姐,难不成我还不能带她来?” 慕容柔面无表情,“并非此意,只是如今父皇不让她进东宫,带她来这琼花宴有些不妥。” “而且,母后和父皇有意将左相之女赐给你,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带她来,你让旁人怎么看?” “你让半夏怎么看?”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挑眉道:“若是那方半夏这点胸襟都没有,哪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妃?” “既然要想入东宫,就一定要容得下孤的姝儿。” 沈姝听到这句话,唇角微微勾起。 离她母仪天下的计划,又更近了一步。 长公主拂袖看向太子,冷声道:“太子自己想清楚,别因为一个女人,误了自己的事。” “如今温家二公子伤了你,你要如何惩罚?” 太子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他看着沈宓在他面前摔下马背。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颗球就直接朝他脑门砸来,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思及此,他冷冷道:“拖下去,打三十棍,顺便让宁远侯好生管教自己的儿子。” “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如今,马球比赛先暂停,进行下一环节的比试。” “行。” 长公主点头,带着嬷嬷转身就离开了雅间。 沈姝扶着太子躺下,“太子哥哥,那待会你要去看女眷比试吗?” 太子倚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睛。 “孤先休息半晌再去。” “你现在去找温玥,与她商议,务必在投射环节让沈宓输掉。” “女子文比环节,我会安排人,让沈宓夺得一甲。” “她夺了文比一甲,温家四小姐赢了武比,二人都拿不到魁首,只能通过狩猎环节来决定。” “到时候,只要她进了密林,我的人就会就按计划行事。” 太子睁开眼睛,眸色微微一变,回想刚才马场上的一切,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总觉得,打在他脑门上的那颗球,有些莫名其妙。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只能作罢。 沈姝站起身,唇角微微勾起。 “太子哥哥,那姝儿去见温姐姐一面。” “沈宓她夺了姝儿的气运,姝儿不会让她好过。” 太子目光落在沈姝身上,沈姝今日穿了紫色衣衫,还戴着面纱。 偏生落在他眼里,让他有些心烦。 他沉声道:“将这衣裳换了,面纱摘了,孤看着烦。” “这……”沈姝有些莫名其妙,刚想说什么,太子再度开口。 “你想通过模仿别人夺人气运?” “这个法子行不通,要不你改个名字,就叫沈宓吧。” 话音刚落,沈姝顿时摇头。 “太子哥哥,我不想叫她的名字。” 太子道:“既然如此,就将衣裳换了。” “你明知本殿讨厌沈宓,你还穿紫色。” “赶紧换了。” “是,太子哥哥。” 沈姝无奈,只能转身将衣裳换掉。 衣裳换好后,她走到太子面前。 “太子哥哥,这样满意了么?” 太子点头。 北面的密林里,温玥见沈姝前来,立马就走到她面前。 “沈姝妹妹,你能不能求求太子,放了我二哥。” “我二哥那球原本就是打向沈宓的,可是沈宓太狡猾了。” “求求你,给太子殿下说说,让他饶了我二哥。” 沈姝叹气,将温玥扶稳,低声道:“玥儿姐姐,不是太子哥哥不饶了二公子。” “实在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太子哥哥额头已经被太医包扎了,就算太子哥哥不追究,长公主和皇后乃至陛下都会追究的。” “方才太子哥哥之意,让人责罚几十棍就算了,若是陛下和皇后追究起来。” “往大的说就是谋害太子,是要偿命的。” “稍有不慎,还会诛九族。” 沈姝话音落下,温玥的手猛的拽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诛九族?” 见温玥害怕成这样,沈姝笑道:“不过,玥儿姐姐也不必害怕,太子哥哥不过是责罚他几棍。” 温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那就好,那就好。” “我爹爹一直为太子殿下筹谋划策,也算是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不会如此狠心,真要杀了我哥哥。” 沈姝淡然一笑,“我如今来,便是想与你商量一事,之前我说得不够明白。” 温玥道:“姝儿妹妹,尽管说来。” 沈姝眸底幽深,幽幽道:“今日无论用什么方法,要让沈宓在与你武比之时,输掉比赛。” “这样一来,你们二人才会进入第三环节,来争夺此次琼花宴的魁首。” “这第三环节,便是进密林狩猎。” 温玥点头,“姝儿妹妹放心。” “我的投壶和步射,在燕京城我若敢拿第一,无人敢拿第二。” 沈姝轻叹了口气:“玥姐姐可别轻敌,如今沈宓连打马球都会,自然也会投壶。” “反正无论如何,让她输掉武比。” “太子哥哥会让她赢了文比一甲。” 第184章 裴婉画像 “切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是,我定让沈宓输得极惨。” 沈姝交待完事情后,就离开密林。 温玥目光阴狠,想到沈宓在马场上,将她哥哥打下马时的场景不由得心生恨意。 “沈宓。” “若非是你,萧觉如今怎会如此?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今日我便要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 …… 马球比赛还未出结果,便已经结束。 一切归于平静后,燕京城的高门显贵们也渐渐到齐了。 只是,今日不同往年。 往年这个时候,马球比赛是能分出胜负,而且还会得赏赐。 这也是沈枫和沈誉,为何要带着苏荀去打马球的原因。 可惜他们二人怎么也没有料到,太子也会参加。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沈宓坐在椅子上,伸手捏着茶杯喝茶。 不到片刻,一个丫鬟从她位置上走过,将瓶小小的药塞进她手里。 药瓶揭开,里面正是金疮药。 瓶子底下是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打开,里面是四爷的字迹。 ‘琼花宴后,北面密林,带你狩猎。’ 纸条合上,她抬眸往对面的男子席位看去,就见慕容澈倚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见沈宓也在看自己,他微微挑了挑眉。 分明是危险的人物,却让沈宓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只是,今日要让他失望了,估摸着没机会去狩猎。 ‘砰!’ 一声巨响,鼓声震天。 众人被鼓声再次吸引,没多时就见皇宫里的张公公端着一盘东西从远处的小道上,往这边而来。 众人看去,大致能猜到,那东西就是挑选文比的木牌。 张公公到后,鼓声停了下来。 长公主从女眷席最尊贵的位置上站起来,正式宣布,琼花宴的女子文比开始。 众女眷们低头窃窃私语,紧接着,侍女们拿着木牌一一递到位置上各女眷手上。 沈宓将木牌翻开,上面写着‘诗’ 他抬眸看向沈璃,“阿姐,你是什么。” 沈璃将木牌翻过来,是一个字‘画’ 耳旁传来一些女子的声音。 “我的是画。” “我的也是画。” “我的是琴,怎么没有诗呢?” “你的呢,你的是什么?” 一女子回:“琴。”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沈宓眸色黯淡几分,看着手中的木牌有些诧异。 她总觉得,这次女子文比有些奇怪。 往年都是诗比较多,今年怎会是其他类? 她没往深处想,只是收了木牌。 不多会儿,张公公上台,扫视女眷席上的人笑道:“女子文比,正式开始。” “文比,琴、棋、诗、画。” “从诗开始。” “拿到木牌的姑娘们上台。” 沈宓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眸光微微一瞥,见站起来的姑娘一共才五人。 她眸色微微一变,似乎已经猜到,这女子比试的不寻常。 往年琴棋诗画,这每个类目比试差不多都有十人参赛,偏偏今年的诗只有五人。 又想到沈姝与他见面时,说的那些不同寻常的话,顿时皱眉。 她面色平静,提起裙摆,缓缓往台下去。 作诗的女子们,都是燕京城的名门闺秀,各有千秋,其中也包括丞相之女方半夏。 沈宓到时,见几人目光落在她身上,伴随着的还有低头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过,沈宓大致也听了,都是关于她的未婚夫被沈姝抢的事情。 木牌交在一个小太监的手里,张公公笑脸盈盈的示意一个小太监,将台上一幅画打开。 “今日几位姑娘,以这幅画来作诗。” 沈宓朝那幅画看去,画中女子身着浅蓝色鎏仙裙,端坐在马背上,手中是一把被拉满的长弓和一支锋利的箭。 女子面容倾城,仔细端详其眉眼,竟然让人觉得有些熟悉,眼神确是坚定无比。 她们当中有女子低声道:“我怎么瞧着,这画中女子眉眼,与沈姑娘如此像?” 声音落下,几个女子同时向沈宓看来。 此刻,男席上的慕容澈微微皱眉,目光落在画上,沉声道:“遭了。” “四爷。”傅影向前一步。 慕容澈道:“下去与张公公说,换画。” 傅影点头,连忙从男席下去,就往比试台上走去。 张公公见人来,立马恭恭敬敬的。 “傅侍卫,可是有什么事?” 傅影将一幅画递在张公公的手上,“四爷说了,琼花宴作诗,自然以花草为宜。” “这幅画四爷看上了。” 张公公微微颤抖着,接过傅影手中的画,又抬眸看向慕容澈和长公主。 长公主从女子坐席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对面坐在椅子上的慕容澈。 “四弟说得没错,既然这幅画四弟喜欢,送给四弟便是。” 慕容澈勾唇一笑:“那四弟,就谢过皇姐美意。” 张公公这才将画取下来,小心翼翼的卷好,递到傅影的手上。 整个过程沈宓都有些诧异。 这画中女子,是何人?为何…… 她紧抿着唇,刚想上前问张公公,谁知袖子被一位姑娘抓住。 沈宓回眸看去,此人正是方半夏。 方半夏低声道:“沈小姐,别去问了。” “恐怕刚才那幅画,是有人刻意拿出来的。” “四爷这才让人换了画。” “从前的琼花宴,不会用女子的画像来让人作诗的。” 沈宓低声问:“那姑娘可识得,这画中女子是何人?” 方半夏淡然一笑,缓缓开口,“离国第一美人,裴婉。” “裴婉?” 沈宓心像一根针扎似的,她有些疑惑,就听到方半夏开口:“不过,裴婉已经死了许多年。” “听说,当初她路遇山匪欺凌良家女子,拉弓射死了山匪。” “后来,就被人画了下来。” “没曾想,居然在琼花宴上出现。” 沈宓微微抿着唇,缓缓点头。 方半夏又道:“不过,沈二小姐与裴婉眉眼有些相似也很正常。” “毕竟,都是美人。” 沈宓淡然一笑,“方姑娘过奖了。” 几位女子声音小了下来后,张公公将傅影递过来的画缓缓打开。 里面是春日图。 张公公道:“各位姑娘,今日就以这幅图作诗吧。” 第185章 被烫伤手 张公公声音落下,就见婢女们在几位姑娘面前准备好笔墨纸砚。 白色宣纸铺上,沈宓提笔,目光落在那幅画上,随即落笔。 ‘春日新晴物色新,山中春日有佳人。’ ‘山禽不识幽人意,故向花梢语笑频。’ 一首诗写完,沈宓将手中笔放下,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将她所作的诗递到张公公手里。 张公公拿起来扫视一眼,眸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偏生那一笑,让沈宓有些不舒服。 几人作完诗后便下了台,往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而去。 每年的琼花宴,女子文比的结果,都是在武比之前公布。 沈宓倒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沈璃身旁坐下。 沈璃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问道:“宓儿,刚才那画上是什么?” “怎会突然被四爷看上?” 沈宓低声道:“那画,好像是离国的一位美人,名为裴婉。” “阿姐,你可知道这人是何人?” 沈宓声音落下,沈璃的手猛的一紧,她颤抖着伸手,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掩饰般的喝了几口。 “不知道。” “宓儿。”她刻意岔开话题。 “后面的画呢?你作诗作得如何?” 沈宓抿了抿唇,笑道:“阿姐,就那样吧。” “反正顺其自然。” 她说完,下意识的看男眷席上的人,想要看看太子来了没有。 结果,扫视一圈并未见到太子的身影。 眼中眸色微微一变,沈宓顿时皱眉,难不成,太子今日不来了? 不等她多想,身旁的沈璃缓缓站起身,“宓儿,阿姐要去参加比试了。” “你等着阿姐。” 沈宓点头,就见温玥也站了起来。 见沈璃上了台,沈宓缓缓垂下眸,还没从刚才那幅画中缓和过来。 裴婉,她从前是听过她的一些事迹。 若是拿裴婉的今生与自己前世相比,不相上下,都是可怜之人。 台上比试的是画,丫鬟们在几个姑娘的面前准备了纸笔。 沈璃提笔,缓缓在纸上画上海棠花海,还在画的最下方,题了一首诗。 ‘海棠春未老,风雨夜来时。 花落空阶满,梦中人不知。’ 而温玥画的是冬日里的梅花,梅花在茫茫雪地里,开得夺目绚丽。 她提笔也在画尾题上一首诗。 ‘明月满天风露清,夜阑人静更分明。 不知天上谁家笛,吹落梅花第一声。’ 手中笔轻放,她回眸看向身旁的沈璃,露出得意的神情。 沈家和温家虽都被封了侯爵,可自平阳侯死了后,温家自认为比沈家高出一头。 更何况,如今温家的宁远侯还是太子的心腹。 温玥自然看轻沈家之人。 众女眷比试结束后,轮到的就是琴和棋的比试。 沈宓坐在椅子上,看着沈璃走到她身旁,她下意识往男坐席看去,想看看太子。 不到片刻,一身金丝袍子的太子在沈姝的搀扶下,往对面那最尊贵的位置上坐去。 见太子坐好后,沈姝这才转身离开,往女坐席这边来。 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方半夏身上,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小姐,你看她的眼神,故意这般看你。”方半夏身旁的小丫鬟气冲冲的。 方半夏倒是面色平静:“由她去便是。” “她与太子殿下已经在一起许久,是整个燕京城都知道的。” “只是,她终究是太子殿下的人,而我还未入东宫。” 小丫头撇了撇嘴,“可,这沈家三小姐,看小姐的眼神,未免也……太过分了。” “奴婢只是看不惯,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有什么可神气的。” “与太子殿下那么多年,也未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来。” 方半夏侧头看了那小丫鬟一眼,小丫鬟立马止住了唇。 琴和棋的比试结束后,女子文比也算圆满结束。 不过,琼花宴,每年的文比都会挑选出一个甲等和乙等出来。 这两个人才有机会参加下一轮的比试,女子武比。 文比武比若是都是一人赢了,那就是此次琼花宴的女子魁首。 若是文比和武比一甲是不同的人,便进行第三轮比试,女子们狩猎。 沈宓坐在位置上,静静看着台下的动静。 余光微瞥,她看到身后的温玥一直在看着自己。 不多会儿,就见温玥的贴身婢女,远远的从雅间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见那婢女一直在看着自己,沈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侧眸往身后看去,见温玥的目光移开了,落在她的贴身婢女身上。 沈宓面色平淡,身子微微倾斜,头上那支海棠步摇掉在地上。 她俯身将那支海棠步摇捏在手里,刻意往桌子下面放,然后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桌子下的视线。 伸手用力一拧,海棠步摇头尾分开。 她将小拇指伸进海棠步摇的簪尾,从里面取了一些九品红捏在手心,又迅速将步摇重新插在发间。 这一切做得十分迅速,刚回过神温玥的贴身婢女春灵已经走到她桌子前。 谁知春灵朝她勾唇一笑脚一崴,杯中滚烫的水瞬间倒了出来。 滚烫的热水直接烫到沈宓的手背上,沈宓紧捏着九品红,疼得惨叫了一声。 春灵连忙道:“对不起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奴婢刚才脚崴了,还请沈二小姐恕罪。” “宓儿,你没事吧。”沈璃立马站起身,将沈宓的手腕捏起来,面带怒色的看向春灵。 “你怎么走路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春灵连连摇头,“沈大小姐,你莫要冤枉我,奴婢不是故意的。” 就此刻,沈宓和沈璃身后的温玥连忙起身,走到沈宓身旁。 她目光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一耳光就扇了下去。 “你这贱婢,让你给我倒杯热水来,你怎能这般不小心,烫到了沈家二小姐,” “到时候还要进行女子武比,这手伤了,还怎么比试。” 春灵立马跪下来,看着沈宓求饶道:“沈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地面有点滑,所以才脚崴了。” 沈宓沉着眸,目光落在温玥身上。 她连忙拿出一块白布,用左手轻轻的给自己包扎。 沈璃道:“温四小姐,这大热天的,你好端端的要什么热茶?明显就是故意的。” 温玥轻笑,目光扫视沈宓被烫得通红的右手,故作担心道:“沈大小姐,我真是无心的,我最近身子不好,不喜欢喝凉的。” “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导好奴婢。” “我这里有药膏,沈二小姐若是不嫌弃……” 沈宓看着自己用白色纱布微微包扎的右手,冷笑一声。 垂眸下去的那一刻,眸底一片阴寒。 她笑道:“既然是这奴婢是无心之过,今日便算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春灵,伸手将她头从地上扶起来。 沈宓双手握住她的手腕,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下次,可得小心些。” “烫到我倒是没事,若是烫到旁人,可就不好了。” 小婢女见沈宓客客气气的,瞬间觉得脊背发凉。 她垂眸道:“谢沈二小姐。” 说着,她身子往后缩了缩,沈宓伸手顺势将她扶稳。 “这地沾染了水有些滑,别摔了。” 第186章 激怒她 沈宓看似好心一片,却让温玥的贴身婢女春灵心底发麻。 就此刻,长公主看到这边的动静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她问道:“怎么回事?” 温玥连忙上前解释,“回长公主殿下,我这婢女粗鲁,给臣女端热水过来,没想到崴了脚烫到了沈二小姐。” 长公主目光落在沈宓身上,见她右手已经被白色纱布包扎,便开口问:“沈二姑娘,可有大碍?” 沈宓摇了摇头,“劳长公主担心,并无大碍。” “只是,待会儿若是有幸进行女子武比,臣女这手恐怕使不出什么力。” “臣女尽力而为。” 长公主沉声:“沈姑娘倒是心胸宽广。” 她看了温玥一眼,温玥立马缩了缩脖子。 “本宫手上有些药膏,若是你手烫伤严重,我差人送来。” 沈宓连连摇头,低声道:“多谢长公主的好意,臣女手上有药膏。” 长公主顺势看去,看到沈宓手里的那瓶药,顿时皱了皱眉。 深蓝色的瓶子,瓶口微窄,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到这,她下意识回眸看向男坐席。 果然就见慕容澈的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沈宓似乎也察觉到了,紧紧拽着药瓶,握在手里将瓶身遮住。 长公主笑道:“沈二姑娘,你的药能否给本宫看看?” “本宫倒是想看看,这药与我的有何不同。” 沈宓无奈,只能将药瓶递在长公主手上。 长公主将那深蓝色精美的瓶子拿在手上打量半晌,又将瓶子递在沈宓手里。 原来,她的四弟早就有心仪的女子。 她唇角微微勾起:“沈姑娘既无大碍,便坐下吧。” “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谢,长公主。” 长公主转身,带着几个丫鬟又重新回到位置上。 沈璃将沈宓扶着坐下,“宓儿,可还疼?” 沈宓摇头,“阿姐,现在好很多了。” “只是,这右手恐怕不能参加武比。” “只能试试左手了。” 手中九品红,刚才被水打湿变成无色无味的液体,又将沈宓手上纱布浸得微湿。 沈宓垂下眸,眸如万年寒潭。 紧接着,鼓声再次响起。 女子文比结束后,张公公拿了一个册子,重新走到台上。 册子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人的名字。 他高声道:“女子文比甲等,沈家二小沈宓,乙等温家四小姐温玥。” “女子甲等和乙等的姑娘,可进入下一环节,女子武比。” 声音落下,底下众人哗然一片。 不少燕京城的世家小姐们,低声窃窃私语。 沈宓垂下眸,眸光微瞥,就见太子往她这边看来。 想来,太子和沈姝应该也在筹谋些什么。 温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沈宓身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沈二小姐,好巧。” “接下来的武比,是你我二人。” 她瞥了一眼沈宓包扎的右手,忽而勾唇冷笑笑,“只是,你这右手都伤了还怎么比试?” 沈宓道:“我右手虽被烫伤,可左手还好得很。” “更何况,你怎敢肯定,你一定能赢?” 温玥咬着牙,刻意压低声音:“因为,与我比试的是沈家的废物。” “沈宓,你赢不了我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女坐席,往台上而去。 沈宓面色冷淡,看着右手湿润的一层薄薄纱布,缓缓走下台。 温玥走到箭筒前,伸手抽了支箭捏在手里。 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沈宓嘲讽道:“沈宓,如今你手受了伤,不如这女子投壶就算了吧。” “你是赢不了我的。” “你爹爹平阳侯走了,沈家便再也无人支撑了。” “你祖母年迈,姐姐又是个病殃殃,还有你的两个废物哥哥……如何比得过我们温家?” 带着嘲讽的话落,沈宓面色平静如水。 她冷笑道:“我沈家如何,可不是你们温家说了算。” “温玥,你如今才十八岁,何必偷偷摸摸与人苟且私通。” “不如,进人家谢府做个小妾吧。” 沈宓话音刚落,温玥顿时瞪大眼睛,扭头看着她。 她刻意压低声音,“沈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谢府?你……” 见温玥气得面色通红,沈宓莞尔一笑,低声用两个人的声音道:“鸳鸯荷包,原本是你绣来想给谢府长子的吧?” “可惜了,人家早已经娶妻生子,你做人家的妾,还得看看人家当家主母愿不愿意。” “你与你二哥一样,都彻头彻尾的废物!” “如今宁远侯恐怕还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下贱之事,你与沈姝交好,沈姝又是太子的外室。” “你爹爹又是太子心腹,你说,太子有没有告诉你爹爹呢。” 温玥脸色顿时煞白,恶狠狠的咬牙瞪着沈宓。 沈宓忽而轻笑,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旁轻声道:“温玥,我知道了,你敢对我如何?” “你敢用你手中的箭扎我吗?你敢吗?” “我今日就赌你不敢。” “温玥,你就个废物,你不敢。” 带着讽刺挑衅的声音落下,温玥彻底被她激怒,她拿起手中的那支箭,猛的就朝沈宓身上扎去。 沈宓见势,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支箭拿下来。 她将箭枝捏在被包扎的右手,手指微微附上箭端,锋利无比。 她刻意提高声音:“温玥,你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比试,你我若是有过节,私下里解决便是。” 她说完,伸手拿着箭用力一扔,将箭又重新扔到温玥的箭筒里。 温玥被她刺激到,又怕她当众将她和谢家长子之事说出来,只能紧紧咬着牙,重新抽出一支箭来。 抽箭的那一刻,沈宓的目光一直跟随,确认她抽的是哪一支箭。 温玥声音冰冷,“沈宓,今日你我不比投壶,比步射!” “若是你武比输给了我,我们便只能以狩猎来决定胜负。” “不然,旁人会觉得不公平。” 沈宓淡然一笑,“步射就步射,谁怕谁。” 她微微挑眉,看向温玥。 又往前头靶心的方向看去。 从两个靶子的间隙之间,能依稀看到,男坐席上,那明黄色的身影。 那身影端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沈宓莞尔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白色手帕,盖在自己右手上。 “我的右手被你贴身婢女所伤,只能用左手。” 她伸手从自己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 她看向温玥,低声道:“今日,你没有机会,赢得武比。” 第187章 射杀太子 ‘咻!’ 双箭齐发,划破空响。 温玥射出的箭十分有力,直直的射进靶心正中央,险些将靶子射穿。 反而是沈宓射出的箭,还没到达靶子,箭支就掉落下来,落在靶子脚下。 看台下瞬间传来哄笑和讥讽声。 温玥扭头看着沈宓,嘲讽道:“沈宓,你真是个废物。” “连射支箭,你都射不到靶子还想与我比。” 沈宓面色平淡,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我右手被烫伤,只能用左手。” “可左手,实在是使不出力气来。” 温玥叉着腰,得意洋洋道:“每年的琼花宴,武比我都能拿第一。” “你敢与我比,真是自不量力。” 沈宓面无表情,缓缓走到自己箭筒面前。 此刻的温玥也走了过来,低声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在沈宓耳旁说道:“沈宓,你与沈家就是废物。” 沈宓面无表情,看着她将她箭筒里的箭拿了出来。 “三局为胜,你如今才射了一支箭。” 温玥冷笑,“沈宓,我好言劝你,别丢沈家的脸,这可是琼花宴。” 二人重新站在靶子对面,温玥长弓猛的一拉。 沈宓右手伤了,只能用左手拉弓。 刻意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弓。 男女坐席传来讥讽的声音,“这沈家二小姐行不行啊。” “还是司马大将军的外孙女,就这本事。” “这温家小姐射箭可是出了名的。” 沈宓拉着弓,目光落在对面男坐席上的太子身上。 ‘咻!’ 长弓猛的一拉,箭离弓玄。 温玥的箭支再一次稳稳的落在靶心正中央。 而沈宓的箭,连靶子都还未射到。 讥讽声,嘲笑声,哄笑声从四周传来。 “这沈家二小姐,会不会射箭呀。” “两次都没有射到靶子上。” 又有男子道:“沈姑娘右手受了伤,左手根本使不出力来。” 议论讥讽的声音越来越多,慕容澈倚靠在椅子上,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他微微勾唇,“是个聪明的姑娘。” 此刻,男坐席上的太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目光紧紧盯着沈宓,冷笑一声。 他低声开口,“早知道,她箭术如此之差,就不让温玥弄伤她的手。” “简直多此一举。” “沈宓。”温玥拿着弓走到沈宓面前,抚袖捂住嘴巴笑起来。 “我记得我爹爹曾说过,你爹爹生前箭术无双,百发百中。” “怎么你这女儿,就这般窝囊。” “你舅舅好歹也是司马大将军,驰骋沙场多年,箭术更是被传得近乎成神。” “没想到,你的箭术居然这般差劲。” “若是你武比输给了我,我们只能通过狩猎形式,来决定胜负了。” “不过嘛………” 她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沈宓耳侧,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进了密林,一切听天由命,由不得你。” “沈宓,你生得这般漂亮,我倒是希望你多活一天。” 沈宓面色平静,看着箭筒里最后一支箭。 “温四小姐,你说得没错,我箭术的确不行,惹了笑话。” “不过,这箭筒里还有最后一支箭,这一次我这支箭定赢你。” 温玥抿唇一笑,“口气不小呀,沈家灾星,克死你母亲,走克死你爹爹。 ” “行,我就看你如何能赢得了我。” 声音落下,温玥从箭筒里抽出第三支箭。 沈宓面色平淡,缓缓将自己箭筒里的第三支箭拿出来。 她拿着箭,顺着靶子看过去,看到离靶心不远处,男坐席上那明黄色身影。 长弓猛的拉开,她紧紧咬着牙,将自己的身子微微往温玥的方向挪动了片刻。 箭支微微下移,看似对着靶心,实则是对准温玥的箭。 ‘咻!’ 箭离弓玄,两箭同发。 席间众人屏住呼吸。 沈宓目光紧紧的盯着飞出的箭靶。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着自己半空中的那支箭,微微刮蹭温玥的箭尾,转而掉在离靶子不远的地方。 看似未碰到,实则已经碰到了。 温玥的箭渐渐偏离原来的方向,直接往那明黄色身影射去。 瞬时间,前头传来一声惊呼。 “保护太子殿下!” “太子!” 长箭射偏,直接射向对面明黄色的身影。 箭支飞速射入,坐在位置上的太子面色骤然一变,侧身一躲,那箭支直接划破他的衣袖。 将他的皮肉擦破。 它扭头看向沈宓和温玥二人,大喝道:“放肆,好大的胆子!” “给孤抓起来!” 瞬时之间,一群侍卫冲了过来,直接将温玥紧紧的压住。 因为射到太子,温玥整个人完全懵了。 她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宓,大喝道:“沈宓,你这个贱人!” “不是我要射杀太子,是她!” “是沈宓!是她要射杀太子!” 沈宓连忙解释,“我的箭如今还在地上,并未射到靶子,你莫要栽赃我。” “温四小姐,你兄长弄伤太子殿下不说,你也这般糊涂。” “太子殿下远在男坐席上,你箭术自认无双,那么远你都射去了。” “你住嘴!”此刻温玥全身颤抖,看着沈宓的目光忽而变得惊恐。 她全身颤抖,后背发凉。 “沈宓,是……你。” “是你,你……” 可她来不及多说一言,就已经被几个侍卫粗鲁的压着,往场外走。 太子袖子被射穿,肩膀皮肉也被划破,箭支上的九品红进入血液里。 一群侍卫和公主大臣们,将他如众星捧月般的围了一圈,关切问。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殿下,你如何了?” “快,快去请太医过来。” 太子垂眸看着自己的袖口,声音极其冰冷,“孤无事。” 他看着温玥的方向,刚想跨步走上去,就觉得自己头晕脑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摔到地上。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场面顿时混乱,女坐席上的姑娘们都好奇的站起身来。 沈宓抬眸看去,太子紧紧闭着眼睛,被几个侍卫用力扶着。 “快,快传御医,箭上有毒。” “箭上有毒!” 喊声如同惊天之雷,在整个琼花宴上炸开。 场面顿时混乱,侍卫们将男眷席上的太子扶着往雅间里走。 士兵们,将整个场内围得水泄不通。 被押出场内的温玥听到箭上有毒,又看到太子倒下后,她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有毒!” “定是沈宓,定是沈宓那个贱人!” 一个侍卫粗暴的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声音冰冷,“射杀当今太子,死罪!” 死罪二字,落入她耳朵里,她完全就懵了。 “不……不是我,我没下毒。” 可不由得她解释,人就被粗暴的押进天牢。 沈宓面色平静,重新回到女眷席上的位置上。 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在桌子底下,将手中纱布拆下,用手帕包着,直接揉成一团,装进衣袖里。 “宓儿。”沈璃重新回到她身旁。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阿姐,我无事。” 第188章 下毒之人 太子中了毒,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走不了。 整个琼花宴乱成一团,沈宓抬眸往男眷席上看去,拥着太子的那群人已经消失在男坐席。 慕容澈一身黑袍,依旧面不改色坐在椅子紧紧的看着她。 不多会儿,也离开了坐席。 沈宓知道,她不能走,若是走了,就会被怀疑。 不到片刻,太医院刘大人和大理寺的张大人匆匆赶来。 箭支被一个侍卫重新递到张大人手里,张大人沉着脸,将那支箭递到刘太医手中。 刘太医但:“大人,这箭上之毒,与太子殿下所中的毒是同一种。” “这种毒为九品红,遇水便溶,无色无味,毒性极强,恐怕这解毒……” 刘太医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张大人面色铁青,对着身旁的侍卫道:“可找人在温四小姐身上搜到毒药?” 侍卫摇头,“回大人,没有。” “可那支箭,是她的无疑。” “其他箭都查了,上面没有九品红。” 眼中眸色微眯,张大人带着一行侍卫就走到女坐席这边来。 女坐席上,众女眷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气。 张大人走到沈宓身旁,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二姑娘,可否将手伸出来。” 沈宓面色平静,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来,右手上是被刚才热水烫了还有些红。 张大人皱着眉,“刘太医,验一下是否九品红。” 刘太医点头,俯身闻了闻,连忙摇头。 “姑娘这手上,只有金疮药。” 沈宓沉静道:“张大人,方才温四小姐的贴身婢女端了热水过来,没注意崴了脚,将臣女的手烫伤了,臣女抹了些药上去。” “如今虽缓解,可终究还是有些疼。” “以至于臣女在女子武比上丢了沈家的脸。” “热水?”张大人眉头骤然一紧,抬眸往沈宓身后看去。 就见温玥的贴身婢女,眼神惊恐,全身颤抖。 张大人走到她面前,那小婢女直接吓得面色惨白,跪了下来。 “大人,此事与奴婢无关。” “请大人一定要找出真凶,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张大人道:“为何你这般惊慌?” “本官问你,这琼花宴上,向来备有茶水,为何还要去雅间端热水?” 谁知,那小婢女全身哆嗦着,不敢开口。 “说!” “奴婢……奴婢。” “我家小姐说,她要喝温水,所以让奴婢前去端一碗水来。” 张大人更疑惑了,“若是温水,怎会将沈小姐的手烫成这样?” “刘太医,热水更能使九品红化解?” 刘太医点头,“的确如此。” 张大人转身,吩咐身旁一个嬷嬷。 “带去搜身。” 话音落下,温玥的贴身婢女春灵,脸色霎时一白,连连摇头求饶。 “大人,大人,此事与奴婢无关。” “定是有人陷害。” 她吓得全身趴在地上,身子也在微微哆嗦。 沈宓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落在那小婢女的袖口上。 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刘太医顿时皱眉,他大步走到春灵身旁。 “你这袖口里的什么?” 春灵抬起头,往自己袖口里看去,用力一抖,那红色颗粒状的粉末就从袖子落了出来。 “奴婢也不知。” “也不知,这袖子里怎会有这么多东西。” 刘太医见势,将落在地上一些细小的颗粒捡起来,细细打量。 他将颗粒状的药粉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面色骤然一变。 “是九品红!” “什么!”张大人顿时皱眉,转头的瞪着温玥的贴身婢女。 吩咐身旁的侍卫,“来人,将她抓起来!” 几个侍卫立马冲出来,将温玥的婢女紧紧的压住。 那婢女眼眶通红,连连摇头。 “大人,大人,我没有给太子殿下下毒。” “毒不是奴婢下的。” “奴婢也不知道,为何袖口里有九品红这种毒。” 张大人沉着脸,面色铁青,“这毒不是你们主仆二人,还能有谁?” “谁大热天的喝烫水?定是拿来溶这九品红。” “将她拖下去,本官就不信,去了我大理寺,你还不说实话!” 冰冷的声音落下,温玥的贴身婢女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被几个侍卫拖着往外走。 沈宓站在原地,只觉得魂都要吓没了。 包着她右手的纱布虽然已经干了,可若是稍微被张大人盯上。 这纱布放入水里,一样会被察觉有毒。 太子被射杀,中了毒,长公主也离开, 整个琼花宴彻底乱了,狩猎环节,以及男子比试都取消了。 张公公无奈,走上台,主持大局。 “今日琼花宴到此结束,女子夺得者魁首为沈家二小姐。” “今日之事,大理寺已经在查,若是谁敢生出祸乱之心,圣上和娘娘定不饶恕。” 众人散去,沈宓扶着沈璃往马车的方向走。 刚走沈家马车前,就见慕容澈倚靠在马车上,静静的看着她。 沈璃见慕容澈等沈宓,低声道:“宓儿,四爷在等你。” “你们二人聊一会儿,早点回家。” 沈宓点头,“阿姐,我知道。” 沈璃拍了拍她肩膀,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上了与沈誉和沈枫的马车。 沈誉撩开马车帘子,看着对面马车前的两人,深深吸了口气。 “我的宝贝妹妹,就被四爷嚯嚯去了。” “沈二小姐?四爷?”沈誉的话让苏荀有些诧异。 他将头伸出马车,就见沈宓往慕容澈身侧走去。 慕容澈微微勾着唇,眼里有些宠溺的意味。 袖口之下,苏荀微微拽紧了手。 “四爷和沈二小姐,莫不是?” 沈枫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四爷是燕京城惹不起的人,偏生我这妹妹被他缠上。” 苏荀面色一沉,有些不高兴,伸手将帘子放下。 马车外,沈宓迈着步子,走到慕容澈的身旁。 刚靠近他,腰身一紧,人就被带到马车里。 帘子放下,傅影翻身上马车,扯着缰绳就往前走。 “四爷,我们去哪里?” 慕容澈道:“春华院。” 太阳缓缓落山,金色余辉落在马车上。 马车里的二人沉默不语。 沈宓垂着眸,不敢看慕容澈的面容。 许久,男人磁性的声音钻进耳膜。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慕容澈缓缓朝她靠近,伸手将她被烫伤的右手捏在手心,撕下衣裳给她包扎。 “四爷。”沈宓轻唤了一声。 “恩。”男人垂眸细致的给她包扎。 沈宓道:“我自知,什么都瞒不了四爷” “四爷也什么都知道,我便不知如何面对你。” “我怕四爷觉得,我沈宓是个精于算计的毒妇。” 沈宓声音落下,慕容澈轻哼一声。 他将沈宓的右手放下,抬眸看着她。 男人眉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难道不是吗?” 第189章 不准问 “正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见他说得认真,沈宓捏着拳头,就往慕容澈胸膛打去。 “四爷,我说认真的。” 慕容澈将人扶稳,挑了挑眉,看着她,“我说的,也是真的。” “沈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宓被他逗笑了,本以为慕容澈会生气,没曾想他居然这样。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可知,为何你会是女子文比的甲等?” 沈宓思索了片刻,“定是有人特意为之。” 慕容澈点头,“你说得对。” “他们让你成为女子比试甲等,让你顺利与温家四小姐进行武试。” “若是你武试输了,你就只能选择与温玥进密林狩猎,来夺魁首。” “太子早就在密林里,埋伏了人等着你进密林。” 沈宓微微皱眉,仰头看着慕容澈。 “所以,四爷什么都知道?” 慕容澈挑眉看她,“你说呢?” “你既然与我签了婚书,我自然护你周全。” 沈宓抿了抿唇,轻声道:“从前我怕四爷。” “觉得四爷是天底下最让人害怕的男子,燕京的人都怕你。” “你自是冷酷无血,杀人如麻。” “如今想来,四爷很好。” 慕容澈低眉看她,伸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他想到沈宓的身份,还有今日那幅画,心中隐隐像针扎一样的。 那幅画恐怕是林国公刻意为之。 沈宓见他低着眉眼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明所以。 “四爷,你在想什么?” 慕容澈摇头,面色冷淡,“没什么?” 沈宓忽而想到今日那幅画,画中的女子裴婉,便开口问。 “四爷,今日那幅画……唔。” “唔……” 口中话未说出口,慕容澈先俯身下来,堵住她的唇。 他嗓音低沉暗哑:“不准问。” 紧接着,咬上她唇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沈宓坐在他怀里,仰着头。 伸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襟,任由他亲吻。 夕阳西下,马车停下来。 “四爷,春华院到了。” 外头传来傅影的声音,沈宓伸手推开慕容澈,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里面喘气声浓烈,传进傅影的耳朵里,傅影顿时面红耳赤。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四爷,春华院到了。” “若是……你们……去房……间吧。” 话音落下,里头传来慕容澈冰冷的声音。 “你胡思乱想什么?” 帘子被他撩开,傅影就见慕容澈叉着腿,大咧咧的坐在位置上,一只手轻轻的给沈宓拍背。 沈宓趴在马车栏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被吻了一路,现在呼吸有些急。 傅影面露尴尬,连忙道:“四爷,卑职误会了。” 慕容澈将沈宓扶下马车,吩咐傅影。 “让人去大理寺一趟,打听一些情况。” “顺便去安排其他人去皇宫一趟。” 傅影连忙抱拳,“是,四爷。” “卑职这就去办。” 傅影离开了,慕容澈才扶着沈宓往春华院里走。 沈宓抿着唇,跟在慕容澈的身后。 “四爷,你为何不让我问那画的事情?” 慕容澈没有回她,只是沉着眸,继续往里走。 关于她被封印在五岁前的记忆,想不起来,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若是有一日,她记起五岁之前的事情,以她这样的心性,不知又要冒多大的险,翻出什么风浪来。 他只希望,她真的是沈家嫡女,也只是沈家嫡女。 见慕容澈不说话,沈宓也不想再多问。 她知道,也许有些事,四爷不愿意说。 只能问问长姐,或者舅父。 可如今舅父不见回来,便只能等着。 夜半,天色暗淡下来,月光从云层钻进来。 沈宓跟着慕容澈进了春华院。 雅间里,慕容澈将一个指环放在桌子上。 指环做工精细,看起来与其他指环不同。 沈宓拿起那指环观察半晌。 见指环上镶着一颗紫色水晶,那水晶看起来十分奇特。 她伸手一拧,一支细针瞬间从指环里飞出来,直接扎破对面的窗户纸。 沈宓扭头看着慕容澈。 “四爷,这里怎么还有个机关?” 慕容澈似笑非笑,伸手将人揽过来。 他下巴落在她肩膀上,二人气息交融,他伸手将那枚指环拿起来,用力拧上指环上那颗紫色水晶。 ‘咻!’的一声。 又是一根飞针从里面飞出。 对面的一个蓝色花瓶,瞬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容澈笑道:“这几日,军中事务颇多,我不能时常在你身边。” “前日里,你曾让我教你一些奇门遁甲之术。” “这个,便是其中一种。” “这枚指环里,藏有十二枚花针,花针上有剧毒。” “若是遇到危险,你可随时用它。” 沈宓细细端详着手中那枚指环,低声喃喃:“我只是随口说说,四爷都记住了。” 慕容澈低笑,将手松开,将指环小心翼翼放在她手心里。 他垂眸看着她,嗓音温和,却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 “今日之事,终究还是太过冒险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从马背上,故意摔下来,可想过后果?” 沈宓咬着唇,忽而微微勾唇,看着慕容澈那认真模样,笑道:“想过后果呀,” “可我想着,不能头着地。” “哪里肉多,我就哪里先着地。” “说起来,现在还有些疼呢?” 见她红唇贝齿的可爱模样。 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慕容澈面无表情,伸手用力一掐,沈宓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四爷。” 慕容澈眼神深邃,似笑非笑收了手。 “知道疼还敢冒险。” “这里肉多,这样可疼?” “下次若是再敢这样冒险,我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你。” “说摔下马就摔下马,若是稍微不注意,随时会丢了小命。” 沈宓从他怀里起来,将指环戴在手上,缓缓点头。 “行,不冒险了。” “四爷,天色晚了,我要回沈家了。” “太子中了毒,恐怕一时半会醒不了。” 她走到慕容澈身旁,低声道:“四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为何不让我问那幅画的事,莫不是四爷知道什么?” 慕容澈伸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朱唇微微张开。 “该知道的时候,你定然会知道的。” “要想知道,新婚之夜。” 第190章 宁远侯请求重查 “等过些时日,我会让父皇下旨。” “当初你求我救姐姐之时,曾答应我,为我生儿育女。” “我要你将来,无论如何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 夜幕下的东宫,并不安宁。 丫鬟仆人,忙得焦头烂额。 太子躺在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院的一群大夫跪在太子床前,垂头丧气,大气都不敢说一句。 皇后和仁德帝坐在太子床前,面带怒色的看着底下的一群太医院的太医。 皇帝气得面色铁青,猛的伸手将桌子旁的茶杯砸在地上。 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打破整个太子府。 “一群废物!” 仁德帝怒骂,“太医院养你们这群废物!” “既然知道太子所中之毒是九品红,为何解不了毒?” 刘太医身子微微颤抖,趴在地上,缓缓开口。 “陛下,这九品红毒性极其强,只要进入血液,就会使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有办法让人醒来。” “我等已经尽力了,还请陛下恕罪。” “太子殿下能不能醒来,恐怕还得看他的造化。” 皇后坐在太子床前,伸手抹着泪,一只手抚摸着太子的脸颊。 她抽泣道:“景儿。” “我们景儿怎么这么命苦。” “陛下,定要查出真凶,为我们景儿报仇。” 仁德帝深吸了一口气,“朕听说,大理寺已经将温玥和她的贴身丫鬟都抓了。” “这好端端的,这温家四小姐,怎会射杀太子?” 皇后捏着手帕,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太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管她因何射杀景儿,臣妾都要让她下地狱。” “刺杀储君,本就是重罪。” “本该灭她们温家满门。” 她回头看向仁德帝,“陛下,如今最重要是要寻人找到大夫,让人将景儿救醒。” “景儿一日不醒来,臣妾就一日不得安生。” 仁德帝叹气:“明日,朕会在朝堂上,让人下皇榜救太子。” 他目光恶狠狠的落在面前的几个太医身上。 “至于你们……”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下去好好商议救太子的对策。” “是,陛下。”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连忙点头。 整个东宫都因为太子中毒,一团糟。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雅间里。 皇后哭得眼眶通红,捏着手帕满脸担忧的看着太子。 思绪恍惚之际,她似乎又想到自己当初求的那根下下签。 ‘奔波阻隔万重险,小儿命中犯三官。’ ‘欲事不达难成就,寸步如登万里山。’ 她越想越害怕,回头就见仁德帝坐在椅子上。 “陛下!” 皇后身子微微颤抖,连连走到仁德帝的身旁。 “陛下,你说我们景儿,会不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不如我们找个道士来作作法?将景儿身上的邪祟都赶走。” 仁德帝面无表情,“即便是要叫人来作法,也得等景儿醒来。” 皇后沉着眸,袖口之下,微微拽紧手。 她哽咽道:“若是不成,就让景儿娶妻冲喜。” “也许过些时日,景儿就会醒来了。” “陛下觉得臣妾意下如何?” 仁德帝眼眸微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皇后道:“一切你看着安排。” “明日,我便让人张贴皇榜,寻个名医。” “若是能让景儿醒来,朕重重有赏。” “如今天色已晚,明日还要上朝,朕先回宫了。” 仁德帝离开东宫,皇后一直坐在太子床前。 太子府的张妈妈走了进来,给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宁远侯在东宫门外,说是想见娘娘一面。” 皇后紧紧咬着牙,目光阴狠的看向外头,怒道:“让他进来,本宫倒是想问问清楚。” “她的宝贝女儿,为何下毒害我景儿。” “是,老奴这就让他进来。”张嬷嬷转身就去门外。 太子府的前厅,皇后沉着脸,目光阴狠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人。 宁远侯刚走到前堂,见皇后端坐在椅子上,‘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娘娘,老臣的女儿并未有射杀太子的心思,更不会给太子殿下下毒,还请娘娘明查,定不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老臣对太子殿下衷心耿耿,绝对没有半分不忠之心。” “老臣的女儿不会如此糊涂,去射杀太子殿下给太子下毒。” 皇后沉着脸,面色凝重的看着宁远候。 “宁远侯,你为我景儿出谋划策多年,怎会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今日若非本宫求圣上,你们温家满门早就被压入牢狱了。” “今日张大人亲自在府中四小姐的贴身婢女袖口中发现了九品这种毒。” “若是温四小姐没有起心思,这九品红又是从哪里来的?” 宁远侯跪在地上,抬眸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此事疑点颇多。” “玥儿与太子无冤无仇,怎会下毒杀太子?” “更何况,她向来射箭百发百中,怎会无缘无故的射中了太子。” “我找人问了,说是今日与她比试的是沈家的二小姐。” “玥儿也一直坚称,自己是被沈家二小姐所害。” 皇后微微眯着眼睛,眸色微微一变。 “沈家二小姐?沈宓” “本宫听说,这沈家二小姐的右手被你宝贝女儿的贴身婢女烫伤了。” “连箭都拿不稳,连射了三箭,都没射中靶子。” “这些都是琼花宴上大家有目共睹的,当时柔儿也在。” “本宫还听张大人说,琼花宴上,你府中四小姐,还特地让自己的婢女,去前院端一碗热水。” “正值盛夏,她要那碗热茶做甚?” “不是为了溶这九品的毒,是为了什么?” “射中景儿的那支箭,也的确是从她手中射出去的。” “而且,箭靶上是有标记的,的确是她射出的。” “诸多种种,实在是让本宫不得不信。” 宁远侯趴在地上,“还请娘娘,重新查此事。” “臣坚信,玥儿不会射杀太子,更不会下毒。” 皇后眯了眯眼,声音冰冷。 “宁愿侯,一切大理寺说什么就是什么?” “射杀当今太子,是要被满门抄斩。” “今日若非本宫竭力担保,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听本宫说话?” 皇后幽幽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一个嫡女与温家未来相比,哪个更重要。” “你若聪明一些,不如就派人去趟天牢,免得有后顾之忧。” 第191章 温玥之死 宁远侯顿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老臣的玥儿呀。” 皇后冷道:“这是保你们温家最好的办法。” “若是明日陛下深究起来,你们温家何去何从?” “更何况,这温家嫡女不止温玥一人,这嫡子庶子也有好几人,牺牲她一人怕什么?” “你若是想保你们温家,就按本宫说的做。” 宁远侯跪在地上,全身颤抖。 一边是宁远侯满门,一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温玥,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他哆嗦着从地上起来,“臣,听娘娘的。” “只是陛下面前,还请娘娘多美言几句。”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宁远侯,本宫不知温四小姐为何会且杀吾儿。” “可本宫告诉你,若是你们温家有半点不忠心,别怪本宫手下不留情。” “微臣明白。”宁远侯恭敬的行了一礼后,转身就离开东宫。 …… 夜幕。 燕京府衙的牢狱里,一片死寂。 昏黄烛火微微颤动,将温玥的影子映衬到墙壁上。 她坐在草堆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牢房外。 牢房外一片漆黑,唯有远处的烛火微微颤动。 她入狱以来,便无人能看过自己。 大理寺卿来审过一遍,说她的贴身婢女已经招了。 她坐在草堆上,细细想着琼花宴上的一切,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的贴身丫鬟春灵袖口中,什么时候藏了毒,她一概不知。 不过,她细细想来,似乎能查出一些破绽。 春灵端热茶过来,刻意烫伤沈宓时,那时候的沈宓并未责怪春灵,反而好心的将她扶起来,让她下次小心。 难不成,毒是那时候她弄在春灵袖口中的? 可是,九品红那毒又是何时染上箭的? 她细想下来,似乎察觉到了她与沈宓比试时,沈宓所做的一切都是假动作。 都是假的,她会射箭,而且箭艺或许在她之上,一切都是她装的。 她两次射箭,故意以伤了左手为借口,故意将箭射不上靶子,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射艺不精,根本不会杀人。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不……是沈宓,是她故意算计了我。” “一切都是她故意的,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我在用心比试,她在用心算计我,算计太子。” 温玥坐在草堆上,忽而发疯似的起身,去拍打牢狱的门。 然而,牢狱里空荡荡的,只有不远处路过的一些衙役。 “开门,开门,我要见张大人。” “毒是沈宓下的,不是我,是沈宓。” “是她算计我,一切都是她演的。” “她的箭术根本就不差,都是她在众人面前装的。” “是她刺激我,让我用箭扎她,她夺了箭时,下了毒。” “沈宓是她,她好可怕啊!” 铺天盖地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牢房,可根本没人会信她的话。 就连与她交好的沈姝也未来见她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听我解释,是沈宓啊。” “是她要杀太子。” 哭喊,嘶吼,绝望。 然而直到下半夜也没人来。 她精疲力尽,瘫软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黑漆漆的牢狱。 “我不该惹她,我应该离她远远的。” “沈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下半夜。 温玥瘫软的躺在草堆上,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听到牢房外传来唏唏嘘嘘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男人戴着一个黑色斗笠从牢房外走了进来。 随着男人的走动,温玥看清楚男人的脸。 “三哥。” 她连忙起身,颤抖着泪流满面的走到温霖的面前。 “三哥,你终于来了。” 可当她看到温霖阴沉的面容时,瞬间后退了一步。 “哥哥,玥儿没有要杀太子殿下,是沈宓那贱女人要陷害我。” “是她,是她故意在箭上抹了毒。” “是她,是她故意在我婢女身上撒了九品红,哥你信我!” 温霖缓缓走近她,将她扶稳。 “玥儿,没用的。” “你的贴身婢女春灵已经招了,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没有办法保你了。” “招了?”温玥站在牢狱里,全身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温霖。 “怎会招了?分明是屈打成招。” “我不会下毒的,不可能的三哥。” 嘶吼声划破寂静的夜,温玥喉咙干哑,再想解释些什么,就见温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血书出来。 上面,正是她的字迹。 “玥儿。”温霖稳稳扶住她。 “二哥如今被责罚,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爹爹年迈,去求了皇后娘娘一夜。” “若非他是太子心腹,我们温家早就被你牵连满门祸罪了。” “我求求,三哥求求你,为了温家大局着想。” 温玥面色骤然惊恐,看着朝她步步紧逼的温霖,连连摇头后退。 “我不,我没有。” “我不认罪!” “三哥,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要牺牲我吗?为什么?” 温霖目光骤然一变,袖口之下一把匕首抽出。 “妹妹,温家不能灭!” “皇后娘娘要你死,我们别无他法。” “玥儿乖,你走后哥哥会想办法给你报仇。” ‘咻!’匕首猛然拔出,直接捅破温玥的腹部。 温玥满脸惊恐,死死的瞪着温霖。 血水滴落在牢房里,温霖将她的手指染红,将指印印在那封血书上面。 又将手中那把匕首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就离开了天牢。 还在太子府的皇后,刚探望完太子,外头再次传来嬷嬷的声音。 “娘娘,宁远侯又来了。” 皇后紧皱着眉,抬眸看着门外。 “让他进来吧。” 雅间里,宁远侯一进房间,就立马跪下来。 “娘娘,微臣已经按娘娘旨意,断送了女儿的性命。” “微臣恳请娘娘现在派人去大理寺,给大理寺卿通个气,别查到吾儿身上。” 皇后沉着眸,目光落在宁远侯身上,“本宫知道。” “宁远侯既然下定决心,那本宫自然保你们温家。” 皇后看向身旁的贴身宫女,“去大理寺一趟,给本宫传个口信。” “这件事,就这样结了吧。” “本宫如今,只希望吾儿快快醒来。” “是,娘娘。”小宫女得了命令后,转身就出了东宫。 皇后继续道:“宁远侯,答应本宫的事,本宫要你说到做到。” “从此以后,我要你们温家,只能忠于太子。” 第192章 皇后求太上皇 翌日。 温玥自杀在燕京牢狱的事,很快就传到沈府。 揽月院里,花草虫鸣。 沈宓着一身紫衫坐在窗前,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盘棋。 黑子吃下的白棋越来越多,她捏着黑子,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中央。 不多会儿,云岚开门进来走到沈宓身旁。 “小姐,刚刚得到消息,温四姑娘,死在了燕京府衙里。” 手中黑子瞬间落下,打乱了沈宓面前的棋。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云岚,“死了?” 云岚点头,“听人说,她写了血书自杀了。” “奴婢还听说,昨夜宁远侯去过东宫。” “皇后身边的宫女,就去了燕京府衙。”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棋盘上,伸手将棋盘重新摆好。 她低声道:“谋害皇储是乃重罪,祸及温氏满门。” “温家自然不想被牵连。” “想来皇后一心想保温家,毕竟这宁远侯是太子心腹。” 手中棋子轻放,沈宓从位置上重新站起身来,往梳妆台走去。 海棠琉璃步摇从发间拿出来,沈宓拧开步摇,将毒全部抖出来。 她吩咐云岚,“把烛火拿过来。” 云岚点头,转身就去拿烛火。 主仆二人戴上面纱,沈宓将九品红用火点燃后,又让云岚将门窗打开。 九品红这才消散殆尽。 她重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若隔世。 前世那些记忆一帧帧的浮现在脑海里,仿佛有些不真实。 她沉静道:“陛下和皇后应该快急坏了吧。” 云岚点头,“听人说,陛下要下皇榜求名医。” 沈宓微微勾了勾唇,“给师兄传信,让他莫要接皇榜。” “小姐为何?” “虞公子接了皇榜不是正合小姐的意吗?” 沈宓道:“师兄自有礼部尚书吴大人那边引荐进皇宫。” “让他安生在望京楼等着。” 云岚点头。“是小姐,奴婢明白。” 眼中眸色微微一变,沈宓似乎想到了什么。 太子的暗卫头目,云诀虽离开燕京,可还有一个雾刃。 若是想让自己师兄在太子东宫,找到进入东宫地下牢狱的方法。 太多双眼睛盯着,恐怕也得小心周全。 不过,若是虞子安能顺利进入东宫,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 太子中毒之事,很快就传遍整个燕京甚至整个大燕。 也传进离国皇室的耳朵里。 大燕太子虽中毒,可终究还有仁德帝和睿王,也不算失了国本。 温玥死在狱中,而且还写了血书,大理寺就将这件事给结了。 只是,关乎这宁远侯,皇后竭力作保,可仁德帝仍然觉得不简单。 想要夺去宁远侯的爵位。 皇后只能前往永寿殿去求太上皇。 晨曦,太阳刚刚照进凤仪殿里。 皇后洗漱完毕,就匆忙往太上皇所在的永寿宫而去。 她知道,陛下如今在早朝,若是再不求太上皇,恐怕温家当真要被夺去爵位。 宁远侯是太子心腹,为太子筹谋划策多年,她不希望这个心腹就这么没了。 永寿宫里,太上皇刚醒来,宫女嬷嬷们就端来热水,让太上皇洗漱。 太子皇端坐在床上,没多会儿刘公公就从外头进来。 “太上皇,皇后娘娘求见。” “说是为了温家而来。” 太上皇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十分平静。 “你与她说,让她回去吧。” “此事由洪儿定夺。” “射杀大燕储君,本就是重罪,不该皇后来求情,出去告诉她一声,此事孤不会插手。” 刘公公点头,“是,我这就去与她说。” 永寿宫外,皇后焦急的等着,不多会儿刘公公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公公,太上皇怎么说”? “温家当年在开国时,立下汗马功劳,若是削去宁远侯府的爵位,让大燕子民如何看我们大燕皇室?” 刘公公道:“皇后娘娘,太上皇的旨意,让您去求陛下。” “一切都由陛下决定。娘娘请回吧。” 刘公公说完,转身就进永寿殿。 皇后见太上皇不愿意见她,只能转身回凤仪殿。 “太上皇,皇后已经离开了。” 太上皇点头,从床沿上站起来,往椅子上坐去。 “这几日,让你观察澈儿,可知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刘公公笑脸盈盈道:“回太上皇,睿王如今,都在忙麒麟军中军务。” “听说,前些日子在麒麟中发现下毒之人,睿王罚了不少的统帅。” “现在的麒麟军,也算是重新修整过了。” “就这些?”太上皇问。 刘公公有些不解,“太上皇之意,是想听睿王其他的?” 太上皇端坐在椅子上,接过一个宫女递来的清茶,漱了漱口。 “前些日子,这小子将孤手中的玉碟骗去,至今还未还来。” “莫不是有什么瞒着孤?” “这……”刘公公挠了挠头。 忽而像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老奴差点忘了。” “前日里,老奴听到一些风声,是关乎睿王的。” “说是有人在一品楼,看到睿王带了一个青衣公子在身旁。” “还手把手的教那青衣公子射箭,听说二人后面去了一品楼的雅间里,就没出来。” “现在军中都在传,说睿王……好男色。” 刘公公说完下意识抬眸看向太上皇。 此刻的太上皇,脸都绿了。 “太上皇,要不要奴才派人去打听清楚?” “睿王殿下及冠几年,府中虽没有妾室通房,但断不会……” 太上皇深吸了口气,“你去通传一声,让澈儿下了早朝,来孤这里一趟。” “让他尽快将皇家玉碟归还,孤倒是看看,他拿这玉碟到底做了些什么?” 刘公公连连点头,“是,老奴这就去通传。” 此刻,朝堂之上,仁德帝面色冰冷,看着下方站着的文武百官。 太医院的刘大人站在人群中,额间生出一层薄薄的汗。 众人垂着头,不敢看高位上的仁德帝。 不多会儿,就听到仁德帝冰冷的声音传来。 “太医院那么多人,至今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景儿是大燕太子,若是再想不出法子,朕砍了你们的头。” 第193章 四爷请太上皇赐婚? 太医院的刘太医连连点头,“是,陛下。” 文武百官,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毕竟,被射杀的是当今太子。 太子手中虽无兵权,可终究是大燕的储君。 仁德帝道:“众爱卿对太子被刺杀之事,可有看法?” 就此刻,大理寺卿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这里有份供词,还请陛下过目。” “昨日,温家四姑娘在牢狱中自尽,这是从她尸体旁发现的血书。” 仁德帝右手一挥,张公公就走下去,将血书拿上来,递到仁德帝的手上。 血书缓缓打开,上面大致意思便是,刺杀太子是她温玥一人所为,与温家其他人无关。 并且表示,沈宓也有出手的动机。 仁德帝微微眯了眯眸子,将那封信放下,目光冷冽的看着下方众人。 “温四小姐,并未有杀人动机,与太子无冤无仇。” “为何精心设计,用九品红毒杀太子?” “信中,有提到沈家二小姐。” 大理寺卿道:“陛下,沈家二小姐,也无杀人动机。” “臣当日查了,沈家小姐右手被温家小姐的婢女端热茶烫出血泡,恐怕这温家四小姐临死前想拉人垫背。” 仁德帝眯了眯,“不管是谁,若敢祸乱朝纲,朕定不轻饶。” 大理寺少卿拱手:“陛下,若说这温四小姐杀人动机,微臣私下里,倒是找人查过。” “温四小姐与谢家长子,长期隐瞒关系,私下来往。” “这谢家长子已有夫人,这温四小姐,又是温家嫡女,不敢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微臣差人去谢家打听过。” “温四小姐,向来与沈家三小姐沈姝交好,这事早就透露给了沈家三小姐。” “沈三小姐又为太子外室,自然会将此事告诉给太子。” “温四小姐,便是害怕太子将她与谢家长子之事,透露给宁远侯,便起了杀心。” 大理寺少卿弯弯绕绕的说了一大堆,仁德帝微微皱了皱眉。 “如今这温四小姐已经自尽了,现在最主要让太子醒来。” “太医院那群废物,连九品红的毒都解不了。” “礼部尚书。” “微臣在。”此刻,文武百官中的礼部尚书吴大人立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陛下,请吩咐。” 仁德帝道:“早朝后,礼部负责发布皇榜,昭告天下。” “若是有人,能解毒让吾儿醒来,朕重重有赏。” “是,陛下。”礼部尚书吴大人拱了拱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他抬眸看向仁德帝,拱手道:“陛下,有件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仁德帝有些不耐烦,“你且说来。” 吴大人拱手道:“前日里,臣的夫人前往万福寺求过一根上上签,便寻了一位名医,将她大肚子病治好了。” 他扭头看向刘太医,“说得好巧不巧,腹中并非胎儿,而是一个肉瘤。” “那名医在燕京城南给百姓们看病,不收银钱,美名远扬。” “还亲自将臣夫人腹中肉瘤取了出来。” “此人医术通天,何不如让他来为太子殿下诊治?” 吴大人话毕,就听到底下的文武百官交头接耳。 众人都知道,吴大人的夫人腹中胎儿三年未出,还被燕京城的人取笑。 吴大人在这三年中,脸上也毫无光彩,太医院都说是胎儿。 没想一个江湖大夫竟然说是肉瘤,还将肉瘤取出来了。 这不明摆着打太医院的脸吗? 仁德帝紧蹙着眉,问道:“当真有此事?” 吴大人道:“回陛下,千真万确?” “若是陛下不信,臣可让人将夫人接进宫,让陛下看看是否真实。” “那大夫医术通天,为不少百姓诊过脉。” 朝堂一片喧闹,慕容澈却面无表情站在文武百官里挑了挑眉。 礼部尚书说的那人,不就是沈宓的师兄吗? 高位之上,仁德帝道:“既是神医,便快快将他请入东宫,为太子诊治。” “若是他能让太子醒来,朕重重有赏。” “若是他故意沽名钓誉,朕砍了他脑袋。” 吴大人拱手:“是,陛下。” “微臣下完早朝后,就让人去请。” …… 朝堂散去,慕容澈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太上皇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睿王殿下,太上皇有请。” 慕容澈微微挑眉,问道:“可是什么事?” 小太监恭敬道:“回睿王殿下,说是事关皇家玉碟。” 慕容澈面无表情,大步就往永寿殿里走。 永寿殿位于皇宫的西面,慕容澈到后,直接就进了永寿殿里。 永寿殿里,太上皇端坐在椅子上,见他最疼爱的孙儿进来后,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皇祖父。” 太上皇笑着,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你这小子,将这皇家玉碟骗去。” “都这么久了,也不来永寿宫看我一眼。” 慕容澈唇角微微勾起,“孙儿这不是来了吗?” “坐下。”太上皇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慕容澈黑袍一掀,就在太上皇对面的茶桌上坐下来。 他端着茶杯,细细端详太上皇的面色,见他面色极好,脸上藏着笑容,就问道:“皇祖父怕是有事情与孙儿说吧?” 太上皇面色十分平静,端起茶杯打量着他。 少年面色俊郎,邪气满满。 他笑道:“前日里,孤听说,你在一品楼你亲自教一位女子射箭。” “不如说来听听,这女子是何人?” “你将这玉碟拿去,莫不是就是为了把她的名字加在族谱里?” 慕容澈似笑非笑,放下手中茶杯,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声。 “果然啊,孙儿什么都瞒不住皇祖父。” “她的名字,孙儿的确加在皇家玉碟里了,皇祖父应该高兴。” “您多了一位孙媳妇。” 太上皇问,“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能入你这恶棍的眼。” 慕容澈坐直身子,笑道:“沈家的。” “沈家?”太上皇眯了眯眼,脑海中搜寻一些记忆。 “平阳侯的嫡女?” “正是。”慕容澈说完,下意识看太上皇的表情。 太上皇依旧半眯着眸子,捏着茶杯。 “前日里,宫里都在传你与沈家三小姐有些关系,莫不是她?” “我怎么听说,她私下与太子来往,还做了太子外室。” 话音刚落,慕容澈险些没被呛到。 他叹气道:“孙儿眼光可没那么差。” “孙儿看上的,一直都是沈家二小姐,沈宓。” “不过,今日皇祖父既然问了,便也顺道赐婚。” “孙儿和她好给皇爷爷,早些生个小重孙。” 第194章 虞子安进东宫 太上皇捏着茶杯,看着对面放荡不羁的少年,笑得合不拢嘴。 他咳嗽几声,笑道:“赐婚不急一时,更何况如今太子尚未醒来,不宜谈婚事。” “改日孤亲自见见这沈家二小姐。” “我倒是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将你这样恶棍迷的神魂颠倒。” “你向来不近男女之事,难得。” 慕容澈依靠在椅子上,眉尾微微上挑。 “皇爷爷,是个美人。” 太上皇又问:“此事,你父皇可知晓?” 慕容澈摇头:“父皇并不知。”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此事,我自会与他说让他下旨。” “你且回去,明日将那姑娘带进宫见见孤。” “是,皇爷爷。” 慕容澈起身,将手中茶杯放下,这才离开永寿宫。 很快,朝堂上的事情就传进沈宓耳朵里。 揽月院里,沈宓换了一身衣裳,带着云岚就往望京楼赶去。 主仆二人到了望京楼后,沈宓和云岚便从侧门进去,往虞子安所在的雅间里去。 雅间的房门推开,虞子安坐在茶桌前,见沈宓来,示意她关门。 云岚则在不远处的门口放风。 “师兄。”沈宓有些急。 “师妹这么急来寻我,定然有要事。” 沈宓点头,缓缓坐在虞子安的对面。 “今日早朝,陛下已经下旨,让礼部尚书吴大人带师兄前往东宫进行诊治。” “陛下之意,若是能让太子醒来,就赏。” “若是治不好便罚。” “陛下是个心细之人,恐怕怀疑师兄在燕京城南是为了沽名钓誉。” 虞子会意一笑,“所以,师妹想我救太子吗?” “若是不想,师兄便不让他醒来。” 沈宓沉默片刻,“他的确该死,我也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醒来。” “可师兄对我同样重要,你将他救醒也无妨。” 沈宓转头看向门的方向,又回头看着虞子安。 “估摸着待会有人前来请师兄进东宫。” “你我长话短说。” 虞子安点头,“师妹请说。” 沈宓平静道:“九品红这种毒,除了能让人昏睡不醒外,进入血液便是会让人无法生育子嗣,与踏鹊枝这种毒很像。” “这也是我为什么偏要选择九品红的原因。” “师兄为太子诊治之时,若是陛下也在场,便将这毒会让人无法让人生育之事说出来,让陛下知道。” “若是陛下不在场,只有皇后在场,就不必说。” “以皇后性子,若是有人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将来无法生育,无缘皇储之位,定然会让人将知道秘密的杀人灭口。” “可陛下知道了,便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皇后想隐瞒,也无济于事。” “太子今后如果无法生育,这储君之位便会易主。” 虞子安点头,似乎觉得沈宓分析很有道理。 不过,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沈宓,想事情想得特别细。 沈继续说道:“其二,太子非皇室血脉之事,恐怕也得慢慢的揭露,刻意让陛下知晓。” 虞子眸色微微一变,看向沈宓。 “可这太子非皇室血脉之事若是很快揭露,我便也没办法潜入东宫地下牢狱。” “你确定这东宫牢狱里,关着沈家的东西?” 沈宓肯定的点头,“恩。” “此事我也想过了,我们要用其他方法” 她眸色幽寒,“只要知晓东宫地下牢狱关着什么,我们便可暴露太子的身份。” “此事,到时候我会与师兄商议。” 虞子安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目光静静看着沈宓,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沈宓从他表情上,看出他的异常。 “师兄是想与宓儿说什么?尽管说来。” 虞子安淡然一笑,缓缓摇头。 “没什么。” “师兄知你身上背着血仇,你一个小姑娘,承担太多了。” “若是大仇得报,你可愿意随师兄去易水?过个平淡安稳的生活。” 虞子安的话,让沈宓整个人僵在原地。 “师兄我……” 她不知如何回虞子安。 虞子安淡然一笑,“你若不愿意,师兄也不怪你。” “你我自小相伴,师兄只希望你一世平安。” 沈宓点头。 “小姐。”就在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云岚的声音。 “礼部尚书带着一些侍卫,好似从楼下上来了。” 沈宓面色一变,看向虞子安。 “师兄,情况紧急,宓儿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我会让云岚与师兄传信。” 虞子安点头,看向沈宓离开的背影,低唇喃喃:“宓儿,师兄还有好多话没与你说。” 沈宓出了雅间后,就见云岚焦急的在门外等着。 “走侧门。” 她带着云岚往侧门的楼道里走,刚下去两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了上来。 紧接着,传来礼部尚书吴大人的声音。 “虞大夫,可在屋内?” 云岚伸手拉沈宓的袖子,低声道:“小姐,我们走。” “若是我们被发现,传到皇后耳朵里,虞大夫恐怕会有危险。” 沈宓点头,转身带着云岚,头也不回的离开望京楼。 望京楼,雅间的房门推开。 虞子安见一身红色朝服的吴大人恭敬的站在雅间门前。 虞子安问:“吴大夫,找草民有何事?莫不是贵府夫人旧疾犯了?” 吴大夫连连摇头。“虞大夫,我奉陛下旨意,前来请虞大夫,前往东宫为太子诊治。” “若是能让太子殿下醒来,陛下重重有赏。” 虞子安微微颔首,“不知太子殿下,所犯何疾?” 吴大人道:“中了剧毒,名为九品红。” 话音刚落,虞子安的手骤然一紧。 太子中毒之事,他是知晓的,只是他不明白,沈宓是怎样通过温玥给太子下的毒。 他客气道,“既然是陛下所下的旨,我与吴大人去趟东宫,有何不可。” “不过,九品这种毒,虽能解,却要些时日。” “虞大夫请。”吴大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虞子安面色平静,在吴大人等人的带领下,就往东宫而去。 不过,此次他进东宫,一方面是为了治病。 这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去东宫地下牢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东宫凶险异常,得万事小心行事。 第195章 拖出去砍了 沈宓和云岚从望京楼回到沈府后,虞子安也被吴大人带着往东宫而去。 东门门前,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撩开,虞子安抬眸,目光落在那精贵的牌匾上。 牌匾上写着几个字,‘太子府, “虞大夫,请把。” 吴大人从另一辆马车下来走到虞子安的马车前,虞子安这才拎着药箱从马车上下来。 吴大人道:“待会进去,若是见到皇后和圣上虞大夫记得行礼。” “若是惹怒了圣威,本官想保都保不了啊。” 虞子安微微颔首,“草民,谨记吴大人的话。” 吴大人和虞子安一进了太子府,就被几个黑衣侍卫盯着往里面走。 虞子安垂着头,眼尾余光微微扫视周围一圈,似觉得这东宫不同其他府邸。 东宫守卫森严,而且各处都有侍卫把守,隐约能见到暗卫。 若是要想进东宫的地下牢狱,何其的容易。 不过,他在东宫可能不止待一日,十天半个月熟悉下来,定然能察觉东宫破绽。 在几个丫鬟仆人的带领下,虞子安和吴大人终于到了太子所在的院子里。 刚到院子前,便由几个侍卫搜身,看有没有带可疑之物。 当今陛下还在里面,若是遇到些江湖上行骗的有心之人,伤了陛下可不好。 虞子安打开药箱,里面都是些针和药。 他笑道:“草民身上,只有药箱。” 侍卫搜身后,冷冷道:“进去吧。” “是。” 虞子安和吴大人,这才得以进太子的院子。 太子所在的院子里,花草繁茂,小桥流水,每一处都透着奢华。 金碧辉煌的寝殿,奴仆侍从整整齐齐。 到了雅间外后,一位小婢女转头看向二人。 “吴大人,虞大夫,你们在这里等着,奴婢去通传一声。” 小婢女说完,转身就前去通传。 虞子安眸色微微一变,这给人看诊怎么还这么复杂? 不多会儿,小婢女重新回到二人身旁。 “虞大夫,吴大人,陛下和皇后娘娘有请。” 陛下和皇后娘娘? 虞子安眉头微微一皱,想起沈宓给他说过的话。 若是陛下和皇后同时都在,就要将这九品红的后遗症说出来,让陛下知道太子不能生育。 思及此,虞子安点头,跟在小婢女的身后就往雅间里面去。 雅间的门推开,虞子安刚跨步进去,就见雅间主位上坐着两位人。 当中男人一身龙纹金袍,女子身着凤凰华衣。 他没有抬眸看二人,而是直接在二人面前跪了下来。 “草民虞子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仁德帝敛了敛眉,垂眸细细打量着虞子安。 见他生得眉清目秀,是位俊俏公子,对他医术颇有疑惑。 他问道:“你就是燕京城都在传的,楼兰仙医?” 虞子安笑道:“陛下过奖了,仙医之名,草民不敢当。” 仁德帝直奔主题,“虞大夫,可会解九品红之毒?” 虞子安沉默片刻,“回陛下,九品红,其毒性狠厉,用普通的法子没办法解。” “不过,草民倒是另有法子。” 仁德帝问道:“有何法子?你且说来。” 虞子安恭敬道:“此法名为二十一疗法,需在人身体各部位施针二十一天,将血液中的九品红毒药逼出,方可解此毒。” “不过……”虞子安顿了顿。 抬眸看向威武霸气的仁德帝。 仁德帝道:“不过什么?不妨直说。” 虞子安平静道:“回陛下,草民虽能用这二十一疗法让太子殿下醒来。” “可此毒,终究太过阴狠,有损其身,恐怕太子将来……” 话在嘴边戛然而止,仁德帝顿时皱眉:“将来会如何?” 虞子安沉声开口,“此事,关乎社稷,草民还是要告诉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声。” “此毒阴狠,将来若是解了毒,也会有后遗,此后遗症便是无法生育子嗣。” 话音刚落,皇后顿时瞪大眼睛,手狠狠的拍在旁边的椅子上。 怒喝道:“放肆!” “一个江湖郎中,敢这般胡说八道!” 虞子安连忙趴下,“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皇后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仁德帝。 “陛下,我看这大夫如此年轻,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臣妾从未听说,这九品红还会让人无法生育子嗣的。” “景儿是太子,这关乎大燕未来,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大燕都会动荡。” “臣妾不信,陛下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仁德微微眯着眼睛,打量虞子安片刻,又侧眸看向皇后。 他声音冷得吓人,“皇后,你失态了。” “一国之后,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 皇后顿时语塞,“臣妾不相信景儿……” 仁德帝目光重新落在虞子安身上。 “虞大夫说,就算太子醒来,也会无法生育子嗣,可是当真?” 虞子安点头,“千真万确。” “若是陛下不信,可差人去问问其他大夫,草民说的是否属实。” 仁德帝无奈的闭了闭眼。 若是太子无法生育子嗣,就证明将来他不会成为大燕的储君。 不能留下皇家血脉,也无法将他们慕容氏血脉延续下去。 皇后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这也是她为何心急的原因。 大燕皇室里,齐王死后,如今就剩下两位皇子。 慕容澈野性难驯,为人张狂,是刀尖上舔血的狼。 若是让他称帝,不知道朝中官员会被他杀成什么样,恐怕整个大燕都会一团乱。 可这大燕的江山,不能没有人接手。 仁德帝深吸了一口气,“朕姑且信你一回,若是真如你所说,你那偏方能让太子醒来,朕有赏。” “可若是你故意沽名钓誉,浪费时间,朕会亲自命人砍了你的头。” 虞子安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草民,定竭尽全力,让太子殿下醒来。” “还请陛下,让府中丫鬟仆人,准备热水。” 皇后吩咐张嬷嬷,“下去给虞大夫准备热水,先给太子沐浴更衣。” “是娘娘。” …… 夕阳西下,太子沐浴更衣好后,被丫鬟们扶着在雅间躺下。 虞子安坐在床前,将药箱打开,拿出银针。 数十根银针扎入太子身体何处,皇后看到心疼极了。 她瞥了一眼虞子安,拳头微微攥紧。 第196章 当年之事? 若是太子当真无法生育子嗣,那陛下定然会另择储君。 她忽而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 当初前皇后生小儿子之时,她让人将那个男孩掐死,谎称是生了个公主,胎死腹中。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报应吗?她让她的孩子死了,就要让她的景儿永无子嗣? 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插入,虞子安面无表情。 他回头看向仁德帝和皇后。 “恐怕还需要一些药。” 说着,他起身便将白色宣纸铺开,开始写药方。 药方写下后,他将药方递到皇后手中。 “皇后娘娘,这几味药,府中可有?” 皇后拿着药方扫视一眼,伸手将药方递给张嬷嬷。 “快去药房抓药来。” “是,娘娘。” 张嬷嬷拿起药方转身就去药房抓药。 夜色深了,虞子安给太子针灸完后,又让人熬来药给太子灌下去。 仁德帝见他认真模样,又想到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大肚子病三年被他治好,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看虞子安的样貌,不过二十出头。 他问道:“虞大夫,很早就开始学医?” 虞子安道:“回陛下,五岁开始,至今也有十七年之久。” 仁德帝眸色微微一变,平静道:“九品红后遗症之事,还望虞大夫不要泄露半个字。” 虞子安连连点头,“草民,谨遵陛下之意。” 夜色深了,仁德帝离开太子府,在侍卫和皇城卫的护卫下,往皇宫赶去。 一路上,他都愁眉苦脸,一字不说。 张公公十分有眼力见,便开口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说来老奴听听。” 仁德帝倚靠在马车上,缓缓闭了闭眼。 “若是太子真如这虞大夫所说。” “朕老了,这大燕江山该何去何从。” 张公公抿唇,恭敬道:“陛下,虞大夫说的不一定全是真的。” “这男子生育之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说不定将来,太子殿下身子养好了,同样能生个小皇孙来。” 张公公说完,下意识往马车里看去。 见马车里的人并未回答,他继续道:“更何况,我们大燕不是还有睿王殿下?” “睿王殿下,就是性子野了一些,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听张公公这样说,仁德帝冷笑一声。 “澈儿?” “澈儿那性子,朕若是将江山放在他手里,恐怕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得被他吓死。” “朕啊,多希望他性子温和些。” “也都怪朕,当年糊涂将他送去离国。” “让他在黑市斗兽场关了三年,学了些狼的性子出来,无法驯服。” “朕真怕他有那么一天,朕控制不住他,也舍不得他。” 马车里面传来长长的叹息声,张公公垂眸,似乎也知道陛下所说之意。 仁德帝半合着眼睛,思绪落在十几年前的那些旧事上。 前皇后与他本是青梅竹马,他在做太子之时,就娶她为妻,二人恩爱和谐。 偏偏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决裂。 马皇后在他还未是太子时就陪着他。 曾经因为赈灾之事,他被人陷害贬去永州,也是马皇后一心一意,不顾辛苦的陪着他在永州过苦日子。 后来赈灾之事真相查明,他重回燕京被封太子,娶她进东宫为太子妃。 他登上皇位,虽纳了不少妃嫔,但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她对马皇后宠爱一点不减。 马皇后生下长公主慕容柔,又生下慕容澈后,燕京城就开始起了些疯言疯语。 这些疯言疯语,入了他的耳朵,让他难堪,吃醋,发疯。 他心生怀疑,亲自让慕容澈与他滴血认亲。 想到这,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事。 那时候,他只知马皇后已经怀有身孕。 可皇宫都在传,马皇后腹中胎儿,非他血脉。 是她与她表哥的血脉。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传到他耳朵里,他作为一国君主,便觉受了奇耻大辱。 狠心让人送去一碗堕胎药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 后来,听说她整日郁郁寡欢,死在宫殿里,腹中胎儿是个女胎,也胎死腹中。 看到她尸骨的时候,他跪地发疯,抱着她的尸体不放。 他以为她会同他解释,他以为她会去找他,可惜再也没有。 慕容澈那时候已经被送去离国,那些年,他欠他实在太多。 马车里传来叹息之声。 “陛下,快到宫里了。” 仁德帝缓缓睁开眼睛,轻叹道:“朕有时候,真希望回到东宫的时候。” “可惜,如今岁月流逝再也回不去了。” “澈儿,朕想好了。” “若是他性子可改,有些东西该给他就给他。” “朕多么希望,他对朕的态度能好一些,终究是朕对不起他。” 张公公深吸了一口气,“陛下,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您又何必念着旧事不放呢?” 仁德帝坐直身子,叹气道:“不管景儿将来能否生育子嗣,终究还是要去多找些名医来。” 眼中眸色微变,仁德帝道:“明日安排人,去查查这虞大夫。” “若是他身世清白,就让他这些日子住在东宫,好为景儿治病。” 张公公点头,“是,陛下。” …… 燕京城,城郊水榭阁楼里。 一辆极其简陋的马车,在水榭阁楼停下来。 马车帘子撩开,下来一位面容姣好的美妇人。 美妇人身着黑色斗笠,将整个头遮得严严实实,从水榭阁楼侧门往一雅间而去。 雅间推开,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林国公,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来了?我等你多时。” 皇后满脸着急,将房间门关上,眼泪汪汪的就扑在林国公怀里。 “我们的景儿。” “陛下虽寻来一位楼兰仙医,说是能让景儿醒来。” “可也告知景儿将来无法生育子嗣。” 林国公面色骤然一变,不可思议问道:“怎么可能?” 皇后抽泣:“我私下找人问过几个大夫了,的确如此。” “若是景儿无法生育子嗣,恐怕这太子之位,……你得给我想个办法。” 林国公沉着脸,扶着皇后坐下。 “最好的方法,便是让陛下知道,太子有子嗣。” “他不是有一个外室吗?” 话音落下,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沈姝?” 第197章 林国公的计划 雅间里,林国公一直紧皱着眉,看着皇后。 如今他和皇后能想到的,也只有沈姝了。 若是太子将来不能生育子嗣,将来这大燕的天下,也会是慕容氏的。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筹谋这么多年的事情,就这样满盘皆输。 皇后眼眶依旧很红,太子是她的命。 偏偏她今生所筹谋的一切,全部都是一场空。 她平静道:“可是,那沈姝与景儿在一起两年之久,至今肚子毫无动静。” “景儿除了她以外,也没有一个通房侍妾,更别说能凭空变个孩子出来。” “陛下心思非常重,若是他为大燕未来考虑,断不会让一个无法生育子嗣的皇子为储君的。” 皇后坐在椅子上紧紧攥住拳头,撕心裂肺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就要与我作对?” “为什么让本宫筹谋的一切,全部落空,本宫想不明白。” 林国公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扶到床沿上坐下。 “你冷静些,景儿之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皇后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抬眸看向她。 “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问了好多大夫了,他们得回答都是一样的。” 林国公眼眸微微眯起,有一丝狡黠的意味。 “这个办法,还得靠沈姝。” “沈姝,虽是我的外甥女,却也不是亲生的。” “我自然,不必心疼她。” “比起景儿,比起大燕的江山,其他人算什么?” 男人半阖着双眼,转而缓缓睁开眼睛。 对着皇后说道:“改日,你让人将沈姝请到东宫,让兰辞前往东宫,按我的计划做便是。” 皇后皱眉,抿唇道:“你想如何?难不成……” 林国公点头,“这是唯一的方法。” “你放心。” …… 夜幕,天暗沉沉的,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在醉江月的雅间里,沈姝端坐在榻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子被射伤昏迷后,她想跟进东宫,可谁知,到了东宫门口便被陛下的人拦住。 她如今担心太子,却又无法前往东宫,只能在这醉江月以泪洗面。 不多会儿,她的贴身丫鬟白露推门进来,将一封信递到她手上。 “小姐,奴婢差人打听了,太子府新去了一个大夫,说是有法子让太子醒来。” 沈姝颤抖着手,将信纸拆开,扫视了一眼后,连忙从榻上起来。 “我要去看太子哥哥。” “他如今昏迷不醒,若是无人在身旁,我放心不下。” 信纸被她扔在地上,她胡乱的穿好鞋,就开始梳妆打扮。 白露紧抿着唇,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 “小姐,我们就算去了,也进不去的。” “陛下早就下旨了,不让我们进东宫,府中侍卫也不让我们进去。” “小姐何不留在这里,等太子殿下醒来?” 沈姝捏着手中的梳子,紧紧咬着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外室,外室,我受够了。” “我不想做外室了,凭什么?” 手中梳子被她一砸,直接摔成两半。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拧着拳头,往自己肚子上打了两拳。 “不争气的东西,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露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姝眼眶通红,看着镜子中头发凌乱的自己,忽而又想到沈宓当初的话。 “我这肚子不争气,和太子哥哥这么久也,也未有子嗣。” “太子哥哥总是说不合时宜,不能要孩子,一直让我做个外室。” 想到这,她趴在铜镜前大哭起来。 “玥姐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射杀太子哥哥。” “我根本不信。” “白露,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沈宓算计的?” “玥姐姐不会杀太子哥哥的。” “如今玥姐姐死了,太子哥哥昏迷不醒。” 白露拿着手帕,将沈姝的眼泪擦干,安慰道:“小姐,这件事大理寺已经定罪了。” “温四小姐的贴身丫鬟袖口中,有九品红是不争的事实。” 可沈姝却觉得,一切太过蹊跷了。 如今,温家温玥无缘无故死在狱中。 陛下虽免了温家满门的死罪,却也削去温家爵位,在燕京毫无地位。 宁远侯是太子心腹,如今这样一来,心腹也没了。 她皱着眉,想到沈宓和温玥在琼花宴上的场景,可诸多种种,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她正发呆时,雅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是天霜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 天霜有些紧张,看向沈姝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 沈姝问,“怎么了?你这是什么神情?” 天霜走近她,俯身在她耳旁说道:“皇后娘娘的人马在楼下,说是要接小姐进东宫。” “什么?”沈姝紧皱着眉,心里有些不安。 皇后向来不待见她,怎会突然派人来接她?莫不是让她去东宫问罪。 她哽咽道:“皇后莫不是,要问罪于我?” 不等她起身,雅间外传来几个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嬷嬷的声音传进几人的耳朵里。 “三姑娘,皇后娘娘让老奴来接姑娘进东宫。” “说是有要事与姑娘相商,还请姑娘与老奴走一趟。” 沈姝从椅子上起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后,这才前去开门。 见是皇后娘娘身旁的嬷嬷,她恭敬道:“嬷嬷,你可知皇后娘娘找臣女有何要事?” 嬷嬷瞥了她一眼,“姑娘随老奴去了,亲自问娘娘便是,老奴也不清楚。” “还繁请姑娘随老奴走一趟。” 沈姝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跟着嬷嬷,下了醉江月的阁楼,往侧门一辆马车而去。 夜晚的东宫异常清冷。 自太子昏迷后,侍卫们虽严防死守,却让人觉得毫无生气。 虞子安给太子施针后,就往太子府所安排的院子里去休息。 这一路,他都在细细打量着太子府的一切,想趁机找到太子府的地下牢狱。 然而,他刚进太子府没多久,一举一动,还是被侍卫们监视着。 夜半,沈姝的马车缓缓到达太子府。 第198章 皇后的另一个儿子? 马车帘子撩开,沈姝看着太子府的门牌,有些焦躁不安。 前头的嬷嬷有些不耐烦道:“三小姐,如今是皇后的指令,三小姐可入东宫,无人敢阻拦。” 沈姝唇角微微勾起,心里既激动,又害怕。 因为这一次,是皇后让她来的。 她紧拽着裙摆,心中难以抑制喜悦,往东宫里走去。 雅间里,烛火被点亮。 皇后面无表情,端坐在椅子上。 她的身旁是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大夫摸着胡须,似乎也在等什么。 不多会儿,嬷嬷带着沈姝从外头走了进来。 沈姝进了雅间后,见皇后面无表情,目光冰冷,立马跪下来给皇后行礼。 “臣女沈姝,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面色淡然,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睛确是紧紧打量着她。 沈姝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不多会儿,就听到皇后平静的声音。 “你起来,坐这里。” 皇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 “是,娘娘。”沈姝这才起身,迈着步子往皇后身旁的椅子坐去。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开口,“不知皇后娘娘,让臣女来……” 皇后看了她一眼,沈姝立马闭了嘴。 皇后吩咐身旁的大夫,“给她把脉。” “是,娘娘。” 大夫走过去,伸手捏着沈姝的手腕,给她把脉。 不到片刻,那府医收了手。 “娘娘,姑娘如今身体并不大碍,这个年纪适合生养。” “只是……”大夫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 皇后问,“只是什么?” 大夫又道:“姑娘之前似乎喝过不少避子药。” “如今这药力散了差不多,不影响姑娘生养。” 皇后扭头看向沈姝,“避子药?” “好端端的,为何喝避子药?” “你不想进东宫吗?还是说你与景儿只是逢场作戏?” 沈姝吓得从椅子上起来,立马跪在地上。 皇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夫,大夫点头拿起药箱就往门外走。 人走后,雅间的门紧闭着。 里面就只有沈姝和皇后二人。 “说吧。” 沈姝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拽住自己衣裙,手心几乎都出了热汗。 她低声道:“太子哥哥说,我们如今想要孩子,还不是时候,所以要臣女喝的避子药。” “我与太子哥哥在一起两年,几乎每次太子哥哥都要臣女喝下壁子药,他才放心。” 皇后垂眸,她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沈姝才无法怀上子嗣的。 可是如今太子中了九品红,就算临时要沈姝怀上太子子嗣恐怕也不妥。 思及此,她只能按照林国公给的法子办事了。 她面色缓和,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看似温柔如水,实则暗藏玄机。 “从此以后,你不必喝避子药了。” “这几日,你就留在东宫,本宫找大夫给你调理身子。” 沈姝有些诧异,这还是皇后第一次这般温柔的对她。 她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激动道:“皇后娘娘,真的吗?” 皇后淡淡一笑,“本宫,从不骗人。” 她朝外喊了一声,“张嬷嬷。” 张嬷嬷随即推门进来,“娘娘请吩咐。” 皇后道:“将沈三姑娘安排到鸣水阁,让大夫明日开始,给她准备药膳。” 她眸色温和,“本宫,还指望着今后你能给本宫,生个小皇孙。” 沈姝高兴坏了,连连对着皇后道谢,“谢娘娘。” “姝儿定不忘娘娘恩情。” “恩。” 沈姝见完皇后后,张嬷嬷就带着她往鸣水阁而去。 鸣水阁地处东宫南院,离太子的院子有些远。 可对于沈姝而言,能进东宫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她坐在雅间里,激动得说不上话。 丫鬟白露和天霜,高兴的给她整理床铺,打扫房间卫生。 “小姐,你终于熬到了。” “俗话说,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姝笑道:“希望吧。” 她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转身出了鸣水阁,就往太子的院子里走。 房门推开,太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唯有浅淡的呼吸声萦绕。 沈姝眼泪霎时流了下来,“太子哥哥姝儿来看你了。” …… 此刻,东宫正西苑里。 张嬷嬷安排好沈姝后,就去了皇后时常在东宫休息的雅间。 “娘娘,安排好了。” 皇后从榻上起来,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张嬷嬷的手里。 “这里面是迷香。” “今夜,你让人点在鸣水阁。” 张嬷嬷拿着香,手微微颤抖。 “娘娘,若是将来太子知道,恐怕……” 皇后眼眸微微一变,忽而勾唇笑道:“你放心,景儿不会知道的。” “至于沈姝,也不会知道。” “下去办好。” “夜深时,顺便让人将大公子偷偷接进东宫。” 张嬷嬷点头,“是,娘娘。” 看着张嬷嬷离开的背影,皇后眼眸微沉,伸手轻轻敲打着桌面。 东宫的深夜,灯火灭烬后一片寂静。 正西院的侧门来了一辆马车,不多会儿马车里下来一位身着黑色衣衫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约摸二十来岁,与太子差不了几岁。 看似眉眼,还颇有几分像太子。 男人戴着一个黑色斗笠,环顾四周,见无异常,便在一位嬷嬷的带领下,前往皇后的雅间里。 雅间里,房门紧闭,皇后见人来后,连忙走过去。 “辞儿,你来了。” 男人点头,将黑色斗笠取下,放在桌子上。 “信我已经收到了,母亲想让我做什么,我做便是。” 皇后微微勾着唇,将人拉着往椅子上坐。 “今日,你听嬷嬷安排便是。” “这几日,我都会差人去接你。” “你准时来,母亲定不会让你后悔。” 男人点头,低声开口,“儿子不会让母亲失望。” “母亲有什么尽管安排。” 皇后微微勾着唇,伸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辞儿,你定要帮一你亲弟弟。” 兰辞面无表情,点头道:“母亲想让辞儿偷梁换柱?” “若是……弟弟知道了。” 皇后连忙摇头,“辞儿,他不会知道的,你放心吧。” “母亲都是为了他。” …… 三更时,东宫外的街道传来打更的声音 沈姝所在的鸣水苑里,进了一个黑衣人,点上了香烟。 香烟缭绕,钻进雅间里。 夜半,月光落在庭院里。 一个黑影在一个嬷嬷的带领下,推开了雅间的门。 雅间的门推开,沈姝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睡得死气沉沉。 兰辞进了雅间后,将衣裳褪下,径直往她身旁去。 见她睡得正熟,俯身就吻下去。 第199章 沈姝被皇后算计 寅时,兰辞穿好衣服,回眸看着床榻上睡死的沈姝,转身就推门而出。 两个嬷嬷进来,替沈姝擦拭身子,又将她衣裳系好后,这才离开房间。 西侧院里,皇后坐在椅子上,听着侧门离开的脚步声后,才放下心来。 嬷嬷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娘娘事情都办妥了。” “只是,若是沈三姑娘有了身孕,太子又在昏迷中,如何解释?” 皇后面色淡然,“能怎么解释?” “到时候交代大夫几句,就行了。” “更何况,胎儿在月份小时,这月份差个一两月又如何。”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如今,夜深了,本宫也要休息了。” “明晚,依旧按照本宫说的做,将人接来。” 张嬷嬷恭敬点头,“是,娘娘。” …… 翌日,皇后一早就回了皇宫。 沈姝从鸣水阁醒来时,太阳已经快到树梢。 她撑着瘫软的身体,从床榻下来,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衣裳虽整整齐齐的穿着,可手腕上莫名的有淤青。 更重要是,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好似被碾压过。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是我多想了?” 正当她疑惑之时,白露的声音从外传来。 “小姐。”白露端水进来,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小姐,昨夜睡得好香啊,竟然连梦都没做。” 沈姝径直走到她身旁,将帕子接过来,开始洗脸。 “我昨夜,也睡得太沉了。” “皇后娘娘呢?” “我今日还没去见过皇后娘娘。” 白露道,“听说一早就回了皇宫,要晚上才来了。” “现在虞大夫在给太子殿下施针,应该没多久太子殿下就醒了。” 沈姝唇角微微勾起,将手中的帕子一放,又找到粉水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这才往太子庭院里去。 …… 彼时的沈家。 沈宓正在揽月苑里看书。 云岚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雅间的门推开,云岚见沈宓拿书看得认真小心翼翼走到她身旁。 “小姐。” “有消息了。” 沈宓放下书,抬头看着她。 “师兄进去了?” 云岚点头,“虞公子传来口信,已经将太子不能生育子嗣之事,告诉皇后和陛下。” “东宫守卫森严,这几日他都在四处找东宫底下牢狱的位置。” 沈宓点头,“恩。” “若是师兄需要,你那边协助师兄,万不可让他受到伤害。” “若是倒时情况实在紧急,保命要紧。” 云岚点头,将一封信递到沈宓手上。 “这是虞公子偷偷让人送来的,小姐你看看。” 沈宓眸色微沉,将信纸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几行字,让她眸色微变。 “皇后竟然主动接沈姝入东宫。” “皇后向来不喜沈姝,怎会接她入东宫?难不成是因为想让沈姝怀上太子的子嗣。” 信纸被沈宓放下,她沉着眸,想了片刻。 “太子如今尚在昏迷中,将来也无法生育子嗣,皇后何必多此一举,接沈姝进宫?” “而且,当初陛下之意,沈姝需怀上子嗣才能入东宫。” “难不成,她有孕了?” 她看向云岚。“你传信给师兄,让他借机打探一下,沈姝如今是否有孕?” 云岚点头,“是,小姐,” “奴婢这就去。” 云岚离开后,沈宓又将桌上书捧起来看。 正午时分,火辣辣的阳光照进雅间里,沈宓正准备换衣裳,就见青禾笑脸盈盈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小姐。” 沈宓下意识抬眸看她。“何事如此开心?” 青禾道:“睿王府的马车,到沈家侧门了。” “四爷好似在马车里,让奴婢前来通传一声。” 沈宓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衣衫。“ 四爷今日没有去军营么?怎么有空来沈府?” “给我梳妆吧。” 青禾点头,“是小姐。” 衣裳换好后,沈宓带着青禾从侧门而去。 侧门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帘子撩开,慕容澈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 “上来。” 他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命令之意。 “四爷,今日你怎么没去军营?” 慕容澈伸手将人拉上马车,“因为今日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沈宓有些疑惑。 “什么更重要的事?四爷不妨说给我听听?” 慕容澈微微勾唇,“有人想见你。” “什么人?”沈宓问。 帘子一挥,慕容澈道:“去了你就知道。” 外头的傅影扬鞭拍打马背,沈宓见慕容澈神神秘秘的。 她正准备伸手撩开帘子,手腕就被慕容澈一把抓住。 “四爷,你干嘛?” 男人似笑非笑,“那么好奇,见的是何人?” 沈宓将自己手腕收回来。 “还能是谁,要么是当今陛下,要么是太上皇。” “这你也知道?”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身子靠在马车上,眉眼带着笑,看向慕容澈。 “我只能想出这两个人来。” 帘子被她撩开,是去皇宫的路。 慕容澈懒洋洋的倚靠在马车上,目光落在沈宓身上。 “看不出来,沈家二小姐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难不成,当初你我在宁远侯府,你那般可怜样,都是装的?” 沈宓身子靠在马车上,学着慕容澈懒洋洋的模样。 “四爷太危险,我是真的怕你。” “怕?”慕容澈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 “我看你是故意装可怜脱身罢了。” “就这点伎俩。” 被他戳穿,沈宓只能岔开话题。 “四爷,可是要见太上皇?” “我从未见过太上皇,也不知太上皇喜欢什么,要不要带点东西去?” “我要注意什么?” 慕容澈回眸看着她:“不用注意什么,皇爷爷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马车缓缓往皇宫方向赶去,没过多久就停到宫门口。 沈宓第一次和四爷光明正大的进宫。 一进皇宫,就迎来宫里太监们的投来的目光。 宫女太监们见到慕容澈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瞧他一眼。 偏生又好奇她身旁的姑娘,只能用余光看沈宓。 在见到慕容澈身旁的沈宓时,一个个的都有些惊讶。 可沈宓知道,她与四爷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天。 如今太子昏迷,她手上也有太子和皇后的秘密,就不怕自己和四爷关系暴露。 第200章 太上皇赐金牌 沈宓被慕容澈带着直往太上皇所在永寿殿里去。 很快,她和慕容澈一同进宫之事,也传进皇后的耳朵里。 凤仪殿里,本来还在为太子担心的皇后,听到沈宓和慕容澈时,手中茶杯险些没拿稳。 她端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握住杯子,回头看向身旁的嬷嬷。 “你说的,可是真的?” 嬷嬷走近了一步,“娘娘,宫里都在传,今日睿王带沈家二小姐进宫见太上皇。” “恐怕,这沈家二小姐,早就和睿王在一起了。” 皇后冷着眸子,将手中茶杯放下。 “慕容澈向来不近女色,怎会突然冒出一个沈宓?” “沈家不是和慕容澈有仇吗?” “这沈宓的舅父江玄快要回燕京了,若是让沈宓嫁给慕容澈,恐怕将来我们景儿要对付慕容澈更难。” 眸色微变,皇后沉默半晌,端起桌上的热茶,又轻抿了一口。 “东宫的地下牢狱,本宫是该去一趟了。” “慕容澈如今有了女人,便是有了软肋。” “沈宓,也许就是他的软肋,本宫一定要想办法,拿捏住慕容澈。”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嬷嬷,“上次,让赵嬷嬷出宫打探簪子之事,可有头绪?” 张嬷嬷摇头摇头,“娘娘,奴婢下去问问,将赵嬷嬷带来。” 皇后点头,“这都多久了,还没有答复,去把赵嬷嬷叫来。” “是,娘娘?” 张嬷嬷转身,就往凤仪殿外走,没多会儿,就将负责采买的赵嬷嬷带来了。 赵嬷嬷紧紧抿唇着,跟在张嬷嬷的身后,缓缓走进凤仪殿。 她手中拿着一根翡翠绿的簪子,走到皇后面前。 尔后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行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岁。” 皇后整理情绪,面上露出慈眉善目的笑。 “赵嬷嬷不必多礼,你今日出宫一趟,可有打听一些关于这簪子之事?” 赵嬷嬷点头 “回娘娘,打听是打听了。” “只是,娘娘画中簪子在燕京城到处都在卖,数量颇多,实在是有些大海捞针。” “老奴知道的,光是南巷就有五家店卖这种簪子,更别说其他地方。” “购买簪子的女子还很多,根本没办法打听出来这些女子都是何人。” 皇后面色微沉,她紧皱着眉,显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知道她秘密的人,究竟是何人? 若是这人不除,终究是她的心病。 她端坐在椅子上,冷声道:“既然拿不到这购买簪子姑娘们的名单,那便算了。” “你先回去吧。” 赵嬷嬷恭敬的点头,“是,娘娘。” “那老奴先行回去。” 赵嬷嬷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就离开凤仪殿里。 看着赵嬷嬷离开的背影,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娘娘,如今这线索断了。” “我们何不如问问大理寺?大理寺定能查出些什么。” 皇后面色冷淡,伸手将茶杯拿起来,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 在万福寺被人放火,险些失了名声不说,连陛下对她也开始生疑。 她轻抬眉眼,“让大理寺卿去东宫一趟,见本宫一面。” “本宫定能从他给的消息中,查出蛛丝马迹。” 嬷嬷点头,“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 永寿殿内。 沈宓抿着唇跟在慕容澈身后,就往殿内走。 殿内燃起缕缕佛香,沈宓到时,刚好见太上皇从内屋走了出来。 太上皇头发和胡须花白,不过看精神面貌倒是神采奕奕。 虽慈眉善目,却给人一说不出的威严霸气。 她到后连忙行礼,“臣女沈宓,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上皇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她,又看向沈宓身旁的慕容澈。 随即问道:“你便是平阳侯次女,沈宓?” 沈宓点头,“回太上皇,正是臣女。” 见地上跪着的姑娘,一直垂头不敢看自己,玉手还紧拽住自己衣裙。 太上皇忽而一笑:“沈姑娘,这是怕我?” “为何一直垂着头?” 沈宓摇头,将头抬起来,“回太上皇,臣女对太上皇只有钦佩和尊重,若是说怕,臣女倒是不怕。” 太上皇嗤笑,“倒是伶牙俐齿,起来吧。” 听到这句话的沈宓这才起身,“谢,太上皇。” 她起身后,就被慕容澈拉着往对面的椅子上坐去。 慕容澈随即坐在她身旁,看向太上皇,邪然一笑。 “皇祖父,如此人你已经看到了。” “可还有什么要交代孙儿的?” 太上皇放下手中茶杯,静静的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一对璧人,脑海中都浮现年少时的一些场景。 他笑道:“你这恶棍,可是强迫了人家姑娘跟着你的?” “可是她自愿?” 慕容澈勾着唇,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 “皇祖父,你这话……” 太上皇目光落在沈宓身上,“沈姑娘,这澈儿是否威胁你,让你嫁给他?” 沈宓连连摇头,又抬眸看向慕容澈,“回太上皇,四爷并未胁迫我。” “那你是对他动了心?” “你不怕他?” 沈宓抿着唇,将手中茶杯握紧,微微勾唇道:“一开始是怕的。” “现在虽也怕,可四爷有四爷的特点。” 太上皇哈哈笑起来。 “也罢,如今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倒是希望你们二人能结连理枝之好,早些诞下小皇孙。” 太上皇的话让沈宓瞬间面红耳赤。 “上次澈儿将玉碟从我这里骗去,没曾想加了你的名字上去。” “你如今还在守孝期,虽不能与澈儿拜堂成亲,既已入了族谱,便是我们慕容氏的人。” 说着,太上皇示意身旁的张公公一眼。 “将孤阁内的金牌拿出来。” “是,太上皇。”张公公恭敬的转身就去将阁内的一块金牌拿出来。 “这是孤给你的,以后若是在澈儿身旁受了伤,可用。” 沈宓抿着唇,目光落在那块金牌上面,又看向慕容澈后。 慕容澈点头示意,她这才起身走到太上皇身旁,将他手中金牌拿过来。 “谢,太上皇。” 不过,这块金牌为何是用在四爷身上。 四爷如今与她感情还算契合,怎会…… 难不成,太上皇把这块金牌给她,其实是为了防太子和皇后,故意说的四爷。 沈宓拿着金牌小心翼翼的收进袖口,又看向慕容澈。 慕容澈勾着唇,“皇祖父,你送一块金牌给这丫头,是为了防孙儿伤害她?” 太上皇白了他一眼,“这小丫头,在你身边,终是危险的,赐她金牌,或许以后能用到。” “谢皇祖父。” 午时,永寿殿里摆上饭菜。 太上皇看着慕容澈和沈宓二人,温声道:“你们二人,陪皇爷爷用膳吧。” “是,太上皇。” 沈宓陪慕容澈和太上皇用膳,期间一直不说话,只看着他们爷孙二人。 不过,二人用膳间都没有说话。 这或许就是皇家的礼教。 上次和四爷在一品楼吃饭时,四爷也是不说话。 她刚想说话,这慕容澈就来了一句。 ‘食不言,寝不语。’ 如今想来,慕容澈应该就是记住太上皇的话。 二人陪着太上皇用膳后,沈宓给太上皇行了礼,拜别之后,跟在慕容澈身后就离开永寿殿。 太上皇身旁的张公公走了出来,“老祖宗,这沈姑娘能得四爷喜欢,实在是难得呀。” “整个燕京,能让睿王殿下放在心上的,能有几人?” 太上皇低笑,“并非好事。” “也许,才会害了她。” 他叹了口气,“这姑娘看起来,倒是机灵。” “赐她金牌,便是保命。” “如今澈儿被各方势力盯着,就怕她成了澈儿软肋。” 第201章 沈璃被皇后怀疑 “他越是在乎她,恐怕越会害了她。” 太上皇叹着气,往床榻而去。 出了永寿殿后,沈宓一直跟在慕容澈的身后。 慕容澈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索性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沈宓面色平淡,往慕容澈身旁靠去。 “四爷,我总觉得你我这般太大张旗鼓了。” 慕容澈挑了挑眉,“大张旗鼓?” “沈宓,你难不成你想瞒一辈子?” “你既入了我的族谱,我就能护住你。” 沈宓抿了抿唇,“陛下若是知道了,四爷该如何?” 慕容澈面色冷淡,“你怕什么?他说了不算。” “我说了,才算。” …… 东宫,雅间。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不多会儿,两个婢女就将大理寺卿带进来。 大理寺卿见到皇后,立马行礼。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叫微臣来,可是为了太子刺杀一事?” 皇后眸色淡然,“太子一事,大人可查出可疑之处?” 大理寺卿道:“回娘娘,此案已结,并无疑点。” “温四小姐信中所指,有沈家二小姐。” “当日微臣有让刘太医看过,沈家二小姐手上并未有九品红的毒。” “此案,凶手已死,既已经结了案。” 皇后轻笑,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 “本宫今日叫你前来,并非问太子被射杀一事,是想问问万福寺起火一事,可有眉目?” “大人查了那么久,难不成,连纵火凶手是谁都没查出来?” 大理寺卿有些诧异,“娘娘不是让太子殿下知会臣,此事不查了吗?” “陛下如今尚未追问,臣也只查出些眉目。” 皇后问。“什么眉目,你且说来。” 大理寺卿道:“起火当日,臣便带人前往万福寺查探,可惜娘娘所在的寝殿已经烧成灰烬。” “我们的人,审问过万福寺的僧人,他们当中有人交代,祈福当日,有一年轻红衣公子,曾去过万福寺的南院。” “看其面貌,似永昌侯府的世子,张怀安。” “什么?”皇后眉头骤然一沉,有些不可思。 “张怀安?” 若是张怀安,又怎会有女子的簪子留下? 她看向大理寺卿,问道:“你当真确定,去万福寺南面的,当真是张怀安?” 大理寺卿道:“万福寺的僧人所说,千真万确,微臣不敢欺瞒娘娘。” 皇后捏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故作镇定道:“本宫知道了,大人先回去吧。” “是娘娘。” 大理寺卿给皇后行礼后,这才转身离开东宫。 雅间里,皇后手里捏了一杯茶,沉着眸子细细回想大理寺当日发生的事情。 她看向身旁的张嬷嬷。“你下去差人打听,永昌侯府的世子张怀安,身旁可有女子。” “本宫这几日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这张家世子,是个断袖。” “身旁是一位俊俏公子,难不成另有其人。” “明明是女子的发簪。” 张嬷嬷点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老奴记得,这张家公子之前和沈家三小姐有婚约。” “二人虽退了婚,但燕京都在传,这永昌侯爵府的世子,原本钟情的就是沈家大小姐沈璃。” “莫不是,……” 张嬷嬷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皇后眸色微微一变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她面色极其冰冷,“你去打听,祈福当日这沈家大小姐有没有去万福寺,若当真是她,本宫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若是她去过万福寺,过些时日就将她接进宫,本宫一试便知。” “至于这张怀安,张家……” “本宫,有的是办法。” “本宫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人。” “是,娘娘。” 张嬷嬷得了皇后命令后,转身就出了雅间,去办事情。 …… 夜晚的东宫灯火通明,虞子安给太子针灸完后,便只身前往自己所在的院子里去。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看诊,那些紧盯着他的侍卫们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夜深。 沈姝照顾完太子后,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鸣水院里。 鸣水院如今就只有三人,两个丫鬟和她,其余的便是其他管事的丫鬟。 但也只是一些洒扫的,不常在院子里。 东宫灯会烬灭后,太子府内寂静无声。 张嬷嬷像往常一样,借着月色,来鸣水阁。 袅袅的熏香点燃后,雅间里熟睡的沈姝呼吸越发的沉。 月色下,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再一次推开雅间的门。 她转身看了张嬷嬷一眼后,便示意她将房门关上。 床榻上,沈姝睡得十分熟,他像往常一样,褪下自己衣衫后,径直往床榻走去。 没多时,就传来少女一声嘤咛的声音。 可因为中了香,沈姝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直到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时,她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睛。 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她就是睁不开。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低声在她耳畔,“以后,我们的孩子,便是小皇孙了。” 完事后,兰辞漫不经心的穿上衣裳,回头看着榻上的沈姝。 他勾着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鸣水院。 三更时,东宫外的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 几个嬷嬷端了热水进了雅间,给沈姝清理身子后,又将她的衣裳穿上。 一切迅速又熟练。 兰辞在侍卫们的护送下,上了东宫侧门的马车。 翌日。 沈姝如往常一样醒来,太阳已经升到树梢。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从榻上起来,只觉得身体异样的疼痛。 衣裳领口处,隐隐能看到一些淤青色的痕迹。 她忽而想到昨日闻到的那陌生的气味,瞬间觉得后背发凉。 “天霜,天霜!” 她起身,连忙往铜镜前去,铜镜前的自己衣裳倒是整整齐齐。 只是,脖子上,还有胸口,能隐约看到一些吻痕。 她与太子私合已经两年,对这男女之事,自然明白。 这些痕迹,绝对是有人留下的。 想到这,沈姝瞬间慌乱无措。 “是谁来过鸣水院吗?为何我身上……” “太子哥哥如今昏迷不醒,不可能是太子哥哥。” “可是,这里是太子府,谁有那么大胆胆子?” 第202章 沈姝发现兰辞 看着身上那些隐约残留的痕迹,沈姝越发的焦躁不安。 天霜推门进来,见她坐在铜镜前面色不似很好。 “小姐,怎么了?” 沈姝身子微微颤抖,抬头看向天霜。 “昨夜,可有异样?” 天霜摇了摇头,“小姐,什么异样?” “这里是东宫,怎会有异样。” “我和白露,昨夜都睡得很好。” “也不知怎么的,进了这东宫后,我便再也没有早醒过。” “估摸着,是这东宫紫气乾坤,所以睡眠好。” 天霜越是这样说,沈姝越是心乱如麻。 她沉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平静道:“今夜,你与白露都不准睡。” “在我睡觉的房间,外头后窗候着。” “看看有什么人来,有什么动静。” “进这东宫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手中梳子放下,沈姝眸色微微一变。 她朝天霜招了招手后,天霜立马俯身到她耳畔。 “小姐,你说。” 沈姝声音平静,在天霜耳旁轻声开口。 “给我准备一些东西,今夜有用。” 她将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示意天霜去买。 天霜扫视一眼纸上的东西后立马点头。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 夜晚,沈姝依旧去太子的雅间里,看虞子安替太子施针。 她拿着手绢,轻轻给太子擦拭脸颊,衣裳晃动之间,虞子安瞥见她脖子上一些淤青色的痕迹。 这些痕迹虽然用粉水遮盖,但隐约能察觉出来。 虞子安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昨夜自己起夜时,看到的场景。 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色身影,被一个黑衣侍卫和嬷嬷带着去了沈姝的院子。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又从沈姝的院子出来。 这里是太子府,沈姝就算胆子再大,也断不敢做出对不起太子之事。 虞子安,垂下眸,面无表情继续为太子施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虞子安施针后,抬眸看向沈姝,她想起沈宓交代的事情,便索性开口。 “沈姑娘,如今太子已经施针三日,还有些时日才醒来。” “沈姑娘面黄肌瘦,这几日没休息好,估摸着是损耗了心血。” “沈姑娘手腕可否给我把把脉,也好给你开些方子调养。” 沈姝点头,放下自己手中手绢,伸手过去。 “那,有劳虞大夫。”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腕伸了过去。 虞子安修长的手指附在她手腕上,眸色沉静如水。 如今看来,沈姝并未有孕。 他将手收回笑道:“姑娘只是忧思过重,并无大碍,我给你开几副药调养,” 沈姝点头,“那有劳虞大夫了。” 她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太子,问道:“虞大夫,这九品红之毒解后,可有后遗症?” 虞子安恭敬道:“沈姑娘,后遗症暂且不知,要等太子殿下醒来才知道。” 太子不能生育之事,如今陛下和皇后知道,她答应过陛下和皇后,不将事情告诉其他人。 自然要说话算话。 虞子安给沈姝开了药后,这才收了自己的药箱,“如今天色已晚,我明日再来施针,沈姑娘早些休息。” 虞子安说完,转身就离开雅间。 不过他大致可以确定,东宫地下牢狱的暗格,可能就在书房。 这几日太子府中的丫鬟,会拿着食盒,去太子书房,没多会儿又从书房里出来。 太子如今尚在病榻之中,丫鬟偷偷端食盒去书房做什么? 虞子安走后,就剩下沈姝在太子的房间里。 她伸手抚摸着太子的脸颊,有些似心疼。 “太子哥哥,你快醒来呀。” “姝儿不敢一个人在太子府。” 然而,榻上的人,仿佛睡熟了一般,始终闭着眼睛。 天彻底黑了,张嬷嬷从门外进来,走到沈姝面前。 “沈姑娘,如今夜深了,沈姑娘该回房休息了。” “太子殿下刚施针,还得小心才行,切莫叨扰他。” 沈姝点头,站起身,这才往自己所在的鸣水院里去。 鸣水院里,白露和天霜候着,就等她的安排。 她们像往常一样洗漱休息,一切如常。 待太子府的灯火烬灭后,天霜带着白露就躲在沈姝所在的雅间后面,透过窗户缝隙能见到里面的一切。 门前撒了一层药粉,沈姝如往常一样,褪去外衣就上床躺着。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入眠,而是整个过程都保持着警惕。 太子府的一切太过于反常,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遇到起了不轨之心的人,她要无声无息的将他解决,不留痕迹,免得坏了她名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暗黑色的天空,如同泼墨一般。 天霜和白露在外面,被蚊子咬得直呼疼。 没过多久,夜色中,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动静。 ”小姐,小姐有人来了。” 躺在床榻上的沈姝立马提高警惕,她翻身下床,手里拿了一根木棍,躲在门口。 没多会儿,远远的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离自己房间越来越近。 心咚咚的跳,沈姝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 躲在房间后面的天霜和白露眼睛紧紧盯着房间窗户外面。 片刻后,就见一个黑色身影,拿了一根烟管,通过窗户往雅间里放迷烟。 二人定眼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府的张嬷嬷。 天霜和白露蹑手蹑脚的走到张嬷嬷面前,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二人拿着木棍直接将她敲晕。 沈姝见状连忙推门而出,她面色极冷,眼里恨意滋生。 “将她拖进房间里,拖到床榻上。” 白露和天霜点头,一不做二不休,就将张嬷嬷拖到床榻。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姝回想起昨夜在半梦半醒状态下闻到的陌生气息,一时来了主意。 “把屏风后的窗户打开,我们在房间屏风后面躲着,别出声,快。” 两个丫鬟点头,拖着张嬷嬷的身体,就扔在床上,而后连忙往屏风后躲。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雅间外再次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过这次的脚步声与之前不同,应该是个男人。 紧接着,雅间的门推开了。 沈姝定眼往门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人从门外进来。 黑色斗笠揭下,沈姝看清楚他的脸险些惊呼出声。 太子哥哥? 她下意识就要喊,却被天霜伸手捂住嘴巴。 紧接着,就听到男人脱衣服的声音。 男人面无表情,趁着夜色走到床榻,俯身吻了下去。 待看清楚张嬷嬷那张满是横肉和褶子的脸时,兰辞吓了一跳,紧接着立马捧腹呕吐。 他环顾四周怒骂一声。 “妈的!” 第203章 沈姝要杀兰辞 “敢耍我,真恶心。” 他转身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连连后退一步,又怕这种丑事暴露。 还没来得退出房间,一根木棍猛的打下。 兰辞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沈姝拎着木棍,全身都在颤抖。 “他到底是谁?为何和太子哥哥那么像?” 兰辞虽与太子有几分像,却完全是两个人。 可从这两日的情况来看,他玷污了她。 所以,不管他是谁,都得死。 若是不死,等太子醒来,她被太子知道与人做这种腌臜之事,定然会抛弃,甚至会被五马分尸。 想到这,沈姝紧紧咬着牙,看向天霜。 “拿匕首来。” “我要让他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天霜顿时瞪大眼睛,“小姐,你这是……想做什么?” 沈姝冷笑道:“分尸喂狗,快,拿刀来。” “我要把他分尸,还有张嬷嬷,一个不能逃。” 两个丫鬟被沈姝的模样吓坏了,她们还从未见过这样让人可怕的沈姝。 好似从林氏走了后,沈姝就像变了一个人。 “快!”沈姝怒喝。 天霜这才颤抖着往柜子里去,拿了一把匕首出来。 月色照耀下,匕首微微发着光,锋利无比。 沈姝面无表情,手握匕首毫不客气,狠狠的插入兰辞胸口。 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她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她将匕首从血肉拔出,双手用力,刚要再次扎下时,手腕猛的被一人扑过来抓住。 “沈姑娘,你与人私通,如今要杀人灭口,你要做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嬷嬷。 张嬷嬷衣裳被兰辞褪了,如今看起来羞耻得很。 沈姝扭头挣脱开,拿起匕首,毫无顾忌就往张嬷嬷身上扎去。 “是你,你这个贱奴想毁我!” “今日我将你们一起杀了,抛尸荒野!” 匕首猛的扎下,张嬷嬷面带怒色,伸手紧紧握住她手腕。 沈姝是弱女子,力气根本抵不过张嬷嬷。 她看向白露和天霜,“快,快杀了她。” “不杀了她,我们都得死!快呀!” 白露和天霜战战兢兢的,拿起一个凳子就要往张嬷嬷身上砸去。 然而,张嬷嬷只是扭头瞪了她们二人一眼,天霜和白露立马吓得后退一步。 沈姝怒道:“怕什么,杀了她,快!” 张嬷嬷伸手用力一拧,猛的将沈姝手上的匕首甩出去,在房间里发出哐啷的响声。 他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沈姝脸上。 “下贱胚子,与人私通还想杀人灭口!” 她看向地上胸口满是鲜血的兰辞,立马就扑了上去。 “公子,公子。” 沈姝看到地上的兰辞,面色几乎气得扭曲,这人的眉眼当真和太子一模一样。 她怒问道:“他到底是谁,说!” “为何与太子哥哥这般像?你们又想做什么?让他取代太子哥哥吗?” 她实在是气不过,飞快走过去,猛的伸腿,一脚将张嬷嬷踹跪在地上。 “我是下贱胚子,你是什么!” “一个贱奴,胆敢陷害我!” “我是沈家高高在上的嫡女,你以为你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就敢欺负我!” 张嬷嬷被她踹得口鼻都出了血,她咬牙怒道:“沈姝,你若想进东宫,只能这样。”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沈姝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后退了一步。 “信不信由你。” 张嬷嬷丢下这句话,连忙起身,就往门外面去。 鸣水院离雅间较远的外院站着一个侍卫,她急急忙忙的走到侍卫面前,低声说道:“快,快去皇宫,通知皇后娘娘。” “让她速来太子府,出事了。” 看着地上的血迹,沈姝整个人懵了。 她身子瘫软的坐在地上,冰冷得让她全身颤抖。 她忽而苦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我还以为他们这般好心呢。”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太子妃之位是我的,你们休想毁了我。” 兰辞受了重伤,被外头请的大夫连忙止了血,这才无碍。 此刻,远在北侧院的虞子安,猛的从梦中惊醒,就听到那熟悉的打更的声音。 他起身从雅间里出去,往茅厕的方向而去,不多会儿就听到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从不远处而来。 他面色平静,目光紧紧盯着那远处,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不等他继续想,太子府的侍卫们开始交换班。 每天夜里的三更时,都太子府中侍卫交换班的时候。 虞子安等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侍卫们交换班,这才只身前往太子府的西门方向。 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太子府的侧门。 不多会儿,就见几个嬷嬷侍卫扶着一个满身是鲜血的少年上了侧门的马车。 随行的,还有一位大夫。 暗影交错的光线下,虞子安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少年是何人时,马车帘子被人撩开。 有人将少年扶着往里面坐,少年气息微弱,伸手放下帘子之时,虞子安只觉得,那少年轮廓和太子十分相似。 不等他多想,周围的侍卫们开始巡查。 虞子安无奈,只能重新回茅房片刻后才从里面出来,往自己院子而去。 兰辞被接走后,沈姝整个人坐在地上,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还带着腥红的血,她咬着牙,看向白露和天霜。 “没用的东西,为何不杀了张嬷嬷?” 两个丫鬟被她的样子吓到,险些没站稳。 天霜怯怯道:“小姐,张嬷嬷话中之意,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可是……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 “住嘴!”沈姝怒骂。 “太子哥哥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 …… 此刻,皇宫。 一个嬷嬷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往皇后的凤仪殿而去。 这个时辰,已经是下半夜,皇后还在凤仪殿内熟睡。 她躺在榻上,身子越发的沉,紧接着就进入一个奇怪的梦里。 梦里出现一个女人。 女人拿了一把匕首,缓缓往太子身旁而去,紧接着,匕首猛的挥下,狠狠插入太子胸口。 “该还的债,现在我来讨了,慕容景你去死吧!” 慌乱之中,她猛的从梦中惊醒,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小宫女的声音。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 “太子府,出大事了!” 小宫女的声音如同一颗惊天之雷,让皇后面色骤然一变。 她连忙翻身下床,大步跨出去,慌乱的将凤仪殿的门打开。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小宫女支支吾吾的,最后只能走到她身旁,俯身在她耳旁偷偷说些什么。 皇后气得面色扭曲,“她想做什么!” “给本宫更衣,本宫去趟太子府!” “是,娘娘。” 宫女匆忙给皇后更了衣后,皇后安排一个侍女,去仁德帝那边通报。 可仁德帝正在萧淑妃的寝宫里,来福公公怕她打扰陛下休息,便将她遣回去。 小宫女无奈,只能离开。 皇后离开后,来福公公走到萧淑妃的寝殿前。 “陛下,人走了,应该是去太子府。” 第204章 沈姝妥协 仁德帝半阖着双眼,垂眸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萧淑妃,声音十分平静。 “给朕继续盯紧吧。” “朕倒是想看看,这根长线,到底能钓多大的鱼。” 来福公公颔首,“是,奴才明白。” “奴才,这就去安排。” …… 听说兰辞被沈姝刺伤后,皇后坐在马车里气得面色铁青。 “真是一群蠢货,这样都让她察觉?” “沈姝,你若敢伤吾儿,本宫让你好受。” 马车一路风尘仆仆赶往东宫。 好在东宫和皇宫并不远,马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太子府。 此刻,鸣水院的雅间里,沈姝躺在贵妃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地上的血迹虽已经被清理干净,可她也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火光将整个鸣水院照亮。 沈姝起身出来,刚要开门出去,门就被人猛然踹开。 火把的光照耀下,一身贵服的皇后,从外头进来。 她的面容在夜色中愈发冷得吓人。 在看到皇后那双冷如寒霜的眸子时,沈姝立马跪了下来。 “臣女参见娘娘。” 皇后环顾四周,示意嬷嬷们关门。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关闭,皇后面色一变,迈着步子一步步的往沈姝面前去。 她沉默不语,却让跪在地上的沈姝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紧接着,那陌生的气息越来越近,沈姝身子刚想往后缩一缩,一个重重的耳光就扇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东宫杀人!” “若是张嬷嬷迟一些,你是不是就要将辞儿大卸八块了?” 皇后的一耳光,将沈姝扇得瘫坐在地上。 她脸颊通红一片,血珠从唇角溢出,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她拂袖将自己唇角的血珠擦干净,紧咬着牙,死死瞪着皇后。 “臣女还以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当真如同大燕百姓所传那样,温柔贤淑,没曾想也是个爱使腌臜手段的女人。” “你这样害我,可对得起太子哥哥,对得起陛下!” 沈姝话音刚落,皇后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捏着她下巴。 冷讽道:“若非你肚子不争气,怀不上景儿血肉,本宫也不至于走这一步棋。” “沈姝,若是你想进东宫,想光明正大的和景儿在一起,就不得不接受本宫的这个办法。” “怀上子嗣,到时候将子嗣过继给太子正妃。” “否则,将来景儿登不上皇位,你也别想安安心心的跟着他。” “你如今身子给了别的男人了,你说……景儿醒了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你?” 皇后的话,让沈姝心口一紧,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她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后,无措又无奈。 “皇后娘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能这样对太子哥哥。” “我是太子哥哥的女人,不愿意服侍别的男人。” “还要我将来的孩子,过继别人名下,你不能这样。” 皇后冷笑,挑眉淡淡的扫了沈姝一眼。 “如今,你别无选择。” “本宫要让你尽快怀上子嗣,景儿太子之位才能坐得稳。” “你若当真是为了景儿着想,服侍一下辞儿又如何?” “沈姝,只要你肚中有了孩子,东宫就有你一席之地。” “本宫向你保证,将来天下定了,景儿会封你为太子妃。” “否则,你就只能滚出东宫,最后被景儿所厌弃。” 皇后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谁知刚跨出去两步,裙摆就被沈姝抓住。 她声音哀求道:“皇后娘娘,你告诉姝儿,太子哥哥的身体……是不是。” “是不是…” 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沈姝下意识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神情冷淡,幽幽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若非他中了毒,不然本宫,不会煞费苦心,使这样的手段。” “沈姝,你应该知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你放心,此事,除了本宫,没有其他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 沈姝沉默半晌,缓缓闭上眼睛。 她表情痛苦,又睁开眼睛看向皇后。 “若是太子哥哥,当真不能生育子嗣,将来根本无缘皇位。” 思及此,她乞求道:“臣女愿意,臣女愿意为太子哥哥牺牲。” “只要能让太子哥哥坐稳太子之位,臣女什么都愿意。” 她跪在地上眼眶通红,身子微微颤抖,泣不成声。 皇后见她这模样,态度才稍微好转。 她俯身将沈姝扶起来。 “我的好姝儿,本宫和太子不会亏待你的。” “将来若是你怀上骨肉,腹中孩子出生,依旧是尊贵的皇太孙。” “景儿,也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件事,本宫会替你们瞒一辈子。” 沈姝抽泣,紧紧咬着唇,缓缓点头。 若非那人与太子有几分相似,她当真是不会答应的。 皇后笑脸盈盈的将人扶着,往床榻坐去。 “这些日子,你且好生听我们安排,若是辞儿无大碍,你且好生服侍他。” “若是想在景儿身边,若是想在东宫,自己就多留个心眼,别让旁人察觉。” 沈姝连连点头,想到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牺牲。 都是为了慕容景能坐稳太子之位,心中愧疚之意,顿时消散。 第二日的夜晚,兰辞果然按时来了,不过昨夜他受了伤,包扎了止了血就无事了。 雅间推开,沈姝面无表情,躺在若隐若现的床帐中。 兰辞激动的走过去,“姝儿。” “我可以叫你一声姝儿吗?” 沈姝没有回他一句,只指了指床尾。 “滚。” “若是敢泄露半个字,我绝对让你死。” “还会把你的身份暴露出来。” 兰辞面色一凝,忽而低笑。 “你威胁不了我。” “破釜沉舟的道理,你应该懂,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 东宫这场戏,虞子安都在偷偷观察,也大致知道一些眉头。 不过,他如今刚给太子看诊几天,不敢传信给沈宓。 只能以出去寻珍贵的药材为借口,出东宫,前去给沈宓传信,希望能再见到沈宓,将事情告知她。 热闹的集市,喧闹声不绝于耳。 虞子安去寻了一些珍贵药材后,径直往望京楼而去。 别致的雅间里,推门进去,就见云岚在那边等着。 “虞公子,我果然等到你了。” “小姐让奴婢今日在这里,等虞公子的消息。” 第205章 信件 虞子安顺势将门关上,看向云岚。 “如今东宫形势复杂,恐怕要与师妹亲自商量才行。” “你且回去,告诉师妹,明日午时我在这里等她,让她来见我。” 云岚点头,“是,奴婢这就回去告知小姐。” …… 与此同时,沈家。 沈宓刚陪着沈璃打理沈府事宜后,宫里便来了一个嬷嬷。 雅间里,沈璃听到丫鬟前来通报,说皇后身边的嬷嬷前来,要让她进宫时。 沈璃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上。 她抬头看向丫鬟:“你说什么?皇后身边的嬷嬷?” 丫鬟白雪点头,“大小姐,是张嬷嬷。” “说是皇后娘娘想见您,要你进宫。” 沈璃将手中茶杯放稳。 “我知道了。” 她回眸,看向沈宓。 “宓儿,难不成皇后这么快就发现了?” “阿姐。”沈宓面色平静。 “就算皇后娘娘发现了,你也矢口否认就是。” “当日万福寺那么大的火,那根簪子,估摸着早已经烧成灰烬。” “她估摸着只是猜的。” “更何况,进宫也未必是这簪子一事,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事。” 沈璃疑惑,“其他事?能有什么事情?” “如今太子尚在昏迷之中,皇后居然还有心思让我进宫,实属让人觉得奇怪。” 沈宓起身走到沈璃面前,将自己头上的一根珠钗拿下来。 是一支红梅钗,钗子的另一头锋利无比。 她将钗子小心翼翼的插在沈璃头上。 “这支钗子给阿姐,若是遇到危险也许能保命。” “我在沈家等你,若是你迟迟不回来,我就进宫。” 沈璃点头,伸手摸了摸梅花簪子。 沈宓又道:“阿姐此次进宫,面对皇后千万得冷静,切莫让皇后看出破绽。” “稍有不慎,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皇后疑心重,且手段狠辣,若是你被她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沈璃点头,“阿姐知道了。” “宓儿不必担心,阿姐去去就回。” 沈璃说完,转身就跟着白雪去沈府前堂。 沈家前堂,张嬷嬷与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笑脸盈盈的喝茶。 张嬷嬷见沈璃来,立马起身恭敬道:“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皇后娘娘说许久未见大小姐,这几日倒是想见见你。” 沈璃唇角微微勾起,恭敬的给张嬷嬷行礼。 “不知,皇后娘娘找臣女所为何事,竟然让嬷嬷跑一趟?” 张嬷嬷笑道:“沈大小姐,只管随老奴去,去了皇宫后,自会知道。” 沈老夫人也起身,走到沈璃面前,“璃儿,皇后身份尊贵,找你定是有要事,不如就随嬷嬷走一趟。” “在皇后面前,切莫失了礼仪。” 沈璃点头,“是,祖母。” 沈璃说完,转身就跟在张嬷嬷的身后,往沈府门前走。 她手紧紧拽住衣裙,想起沈宓给她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上了马车。 沈宓站在房檐下,看着沈璃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内,这才转身看向云岚。 “云岚,师兄那边如何了?” 云岚道:“小姐,刚才奴婢忘告知小姐一声,虞公子让小姐明日去望京楼一趟。” “说是如今的东宫,形势复杂,需要亲自与小姐商议。” 沈宓抿了抿唇,“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办吧。” …… 云岚离开后,沈宓径直回到揽月院。 桌子上摆放着一封信,她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其他人。 不多会儿,就见青禾从外面进来。 “小姐,这封信是四爷身边的人送来的。” “四爷?”沈宓眸色微微一变,伸手将信纸打开。 扫视信中内容一眼,沈宓将信纸折好。 青禾走近,疑惑问道:“小姐,信中内容是什么,你怎么这般神情?” 沈宓摇了摇头,将信纸拿来烧掉。 “这信是四爷送来的。” “信中之意,舅父江玄已经在回燕京的路上,还有半个月就会到燕京。” “离国二公主,洛意欢也在来燕京的路上。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青禾不解,“离国二公主,她来我们燕京干嘛?” 沈宓沉眸,想到之前沙漠之事,“离国五公主,洛清婉当日死在沙漠。” “七皇子也失去记忆,若是真如四爷信中所说,恐怕……” “燕京也许不太平了。” 沈宓沉默半晌,信中还提到,离国二公主洛意欢,身旁带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与自己的姐姐沈璃,有七八分像,恐怕是冲沈家来的。 而且,江南一带都在传,那女子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嫡女。 到底是不是真的嫡女,还是假的,不得而知。 沈宓就怕,到时候沈家…… 沈宓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腕上的玉镯。 她低声喃喃,“四爷如今这般忙,也不来这沈家一趟。” “还要送信过来。” 青禾安慰道:“小姐,听说这几日是四爷母妃的祭日,估摸着如今在拜祭先皇后吧。” “这你也知道?”沈宓回眸看着青禾。 青禾抿了抿唇,笑道:“自然知道的。” 沈宓见青禾那模样,轻笑一声。 “你觉得四爷怎么样?” 青禾抿着唇,脸颊通红,“小姐,奴婢不好说。” “四爷挺好的,生得俊。” “恐怕燕京城找不到第二人,与小姐甚是相配,天作之合。” “而且,他身份尊贵,又不近女色,也对小姐独一无二。” 沈宓见青禾这般夸慕容澈,倒是觉得稀奇。 她揉了揉眉心,“说是这般说,你却没见过他杀人的时候。” “青禾,有些人有两面,不是任何一面你都能接受的。” “你还是小姑娘,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青禾脸颊通红,缓缓点头。 “小姐,奴婢只是欣赏四爷,并没有其他意思。” 沈宓道:“我知道,你不必解释。” 第206章 沈璃进宫 “若是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青禾点头,“是,小姐。” 她转身将信纸烧烬的灰收拾干净,这才离开沈宓的房间。 看着青禾离开的背影,沈宓眸色微微一变。 没想到,慕容澈那恶棍,还能让自己贴身丫鬟欣赏。 她低唇喃喃,“离国二公主,洛意欢?” “来燕京,又有什么事?” …… 七月的天,多了一丝凉意。 沈璃的马车缓缓到了皇宫门口。 张嬷嬷走到沈璃的马车前,“沈大小姐皇宫到了,请吧。” 沈璃面色平静,撩开马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如今她随沈老夫人管家,学了不少东西。 只是,论心思缜密,她还不及沈宓。 她下了马车后,看向张嬷嬷:“有劳张嬷嬷了。” 张嬷嬷面色淡然,“姑娘不必谢,娘娘要见你,自然有娘娘的用意。” “姑娘只管去便是。” 沈璃点头,“是,嬷嬷。” 在张嬷嬷的带领下,沈璃进了皇后后宫,到了皇后的凤仪殿外。 皇后的凤仪殿,十分雅致。 而且,还点了佛子香。 站在凤仪殿外,还能隐隐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敲打木鱼的声音。 沈璃到后,张嬷嬷便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前去通报。 不多会儿,张嬷嬷走到她面前,面上露出一抹笑。 “沈大小姐,娘娘如今在佛堂里,恐怕要等些时候。” “娘娘让我带你去殿内等。” 沈璃的手紧紧拽住自己裙摆,露出镇定之色。 “行,那有劳嬷嬷。” 就这样,她低着头,跟在张嬷嬷的身后,手心都掐出汗来。 凤仪殿的门开了,沈璃被安排坐在一张八仙桌前的椅子上。 张嬷嬷让宫女给她倒茶后,又说道:“娘娘待会就来了,沈大小姐稍等片刻。” 沈璃点头,目光落在面前桌子上的那支玉簪上,随即将眼睛移开。 她看得出来,皇后是故意试探她,所以让她特地坐在这里。 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皇后还未有证据,所以只能试探她。 她也必须保持镇定。 凤仪殿内的佛子香,十分清淡,沈璃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静的看着门外。 不多会儿,张嬷嬷带着两个端着饭菜的宫女进来。 几人走到桌前,离沈璃只有一步的距离。 张嬷嬷站在沈璃身侧,吩咐两个宫女将饭菜布好。 张嬷嬷虽是宫里的嬷嬷,可也算是女官。 沈璃垂眸下去的那一刻,见张嬷嬷衣裳裙摆到了自己脚,不由得来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嬷嬷衣摆轻轻拉过来,塞在八仙桌的桌腿缝里。 转而笑脸盈盈的看着张嬷嬷,故意问道:“嬷嬷,难不成皇后娘娘要留臣女在这里用膳?” 张嬷嬷笑脸盈盈的看着两个宫女将饭菜摆好。 “沈姑娘,娘娘如今在佛堂拜佛,待会就来。” “沈姑娘好不容易来一次,定然也没有尝过御膳房的做的膳。” “娘娘啊,这是重视你。” “平阳侯虽去了,可沈家还有你两个弟弟,还有两个沈家嫡女。” 沈璃莞尔一笑,“嬷嬷说的是,那我在这里等娘娘。” 两个宫女将饭菜摆好,还特地在桌子上倒了酒。 张嬷嬷见菜都布得差不多,这才转身。 她转身,迈着步子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谁知刚走了几步,衣摆直接卡在八仙桌的腿缝隙里。 险些将八仙桌拖倒。 桌上的酒杯因为八仙桌的动摇,顺势倒了下来。 酒水流了一地,将沈璃的衣裳打湿了。 “哎呀,嬷嬷。” “你衣裳怎么卡桌腿缝里了?” “酒都洒了,还打湿沈姑娘的衣裳。” 两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就准备将桌上的饭菜移开。 谁知嬷嬷的衣裳,卡在八仙桌的腿缝里,怎么也扯不出来。 张嬷嬷没反应过来,用力一拉。 桌子倾斜,桌上的饭菜,酒壶,酒杯,直接滑在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卡里面去。” 就在这时,在佛堂念经的皇后听到殿内响起碗筷被摔碎的声音时,从外面进来。 就见,原本精心准备的佳肴全都因为桌子的倾斜,倒在地上。 连她特地准备的酒都洒了。 这酒中特地加了药,如今全洒了。 沈璃见皇后来了后,立马跪下给皇后行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面色平淡,恶狠狠的瞪了张嬷嬷一眼。 张嬷嬷连忙将衣裳用力一扯,这才得以脱身。 “娘娘,老奴也不知。” 皇后怒道:“还不下去重新准备。” 张嬷嬷点头,“是,老奴这就去。” 皇后走到沈璃面前,露出慈祥的笑容,将沈璃扶起来。 “沈姑娘不必多礼,本宫此次请你进宫,便是有要事要与沈姑娘商量。” 她扶着沈璃坐下,见沈璃衣裳打湿,便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 “带沈姑娘下去换衣服。” “沈姑娘与本宫身形差不多,本宫凤仪殿内,又没有其他衣裳,就拿本宫衣裳给她换上。” 话音刚落,沈璃脸色霎时惨白。 她立马道:“娘娘,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臣女怎敢换上娘娘的衣裳?” “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女有不轨之心” 皇后低笑,“怕什么,本宫没有别的意思。” 沈璃态度坚决,她看向自己的被打湿的衣裳,伸手用力拧了一下,又看向张嬷嬷。 “娘娘身份尊贵,臣女身份卑微,且常年病中,若是换上娘娘的衣裳,恐怕这病气………” “娘娘玉体为安,臣女终究是不合适。” “不如,就张嬷嬷身上这件吧。” 皇后微微皱着眉,忽而想到沈璃生病的那些年,当真是柔弱不能自理。 若是真把病气传给她,她也害怕。 本来想摆沈璃一道,让她被陛下责罚,如今想来没这个必要。 思及此,皇后看向张嬷嬷:“也罢,带沈姑娘下去,去你那边换身衣裳。” 张嬷嬷点头,“是娘娘。” 沈璃跟在张嬷嬷的身后,去张嬷嬷所在的卧房换衣服。 期间她一直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皇后算计。 桌上的酒和饭菜倒了,恐怕要准备,还要有些时宜。 若是能拖到皇上来,再好不过了。 换好衣裳后,沈璃沉着脸重新跟着张嬷嬷去凤仪殿。 桌上重新摆上酒和菜,沈璃进去后,给皇后行了一礼。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莞尔一笑,“沈姑娘,坐下陪本宫喝些酒吧。” “是,娘娘。” 沈璃坐下后,皇后直接入了主题。 她将桌子上的玉簪递到沈璃面前,眉眼带着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这支玉簪本宫赠你,与你气质相符,甚是好看。” 沈璃故作镇定,伸手接过簪子,“谢谢,皇后娘娘。” 第207章 虎口脱险 “这支簪子,真是漂亮。” 皇后见沈璃看到簪子之时,面色十分沉静,倒是不像装的。 索性又继续说:“这支簪子,是本宫特地差人从宫外买回来的。” “沈姑娘容貌倾城,倒是与之相配。” “本宫曾听说,祈福当日沈姑娘曾去过万福寺,可有此事?” 沈璃勾了勾唇,笑道:“不瞒娘娘却有此事。” 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说谎掩饰,反而会被皇后看出端倪。 “这些时日,臣女时常梦到我去世多年的母亲。” “她曾托梦给臣女,让臣女好好活下去。” “索性,臣女便带着妹妹去了一趟万福寺。” “说起来,当日在万福寺,还遇到一些怪事。” 皇后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也不知,沈姑娘所遇何事?” 沈璃道:“我与妹妹曾在万福寺求过一签,签中所指臣女这些日子,身上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需在佛堂诵经半月,方可将身上脏东西除掉。” “臣女本以为,那老和尚说谎,可妹妹跟我回了沈家后,就莫名生了一场病。” “这几日,臣女刻意疏远祖母和宓儿,日夜在沈家祠堂,诵经念佛。” “没曾想,今日皇后娘娘竟让臣女进宫。” 沈璃话音刚落,皇后夹着菜的手僵在半空中。 本来如今太子还在昏迷之中,她日日诵经祈福,都希望太子早些醒来。 更重要是,这些日子,东宫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了,她都怀疑太子被邪祟上身。 如今这沈璃,居然说身上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万福寺的签,她手中都有一支,签中所指,都与太子所遇之事一一对上。 这万福寺,所求签,整个燕京城都知道。 十支签里,八支是准确的。 想到这,皇后故作镇定,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本来打算给沈璃夹菜的举动,也因为沈璃这句话收了手。 她笑道:“本宫如今见沈姑娘,精神甚好,不像是被脏东西附身的。” “你不必如此担心。” 沈璃点头,余光瞥见皇后的表情,似乎已经察觉,皇后信了。 陪着皇后吃完饭后,皇后立马让身旁的嬷嬷送沈璃离开。 沈璃出了宫门,上了去沈府的马车后,这才放下心来。 索幸是有惊无险,可她也知道,皇后既然怀疑了她,定然是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沈璃离开后,张嬷嬷就走了过来。 “娘娘,你可瞧出什么?” 皇后冷眼看了她一眼,怒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好端端的衣裳怎么会卡桌腿缝里?” “本宫准备的酒全洒了。” 皇后转眸看着门外,冷冷道:“找个机会,将她卖去低贱的窑子里,本宫要让沈家人永远都找不到她。” 皇后话音刚落,张嬷嬷脸色骤然一变。 “娘娘,如今司马大将军已经在回燕京的路上。” “若是,将这沈大小姐卖去窑子里,到时候追究起来,终究不妥。” “况且,看今日沈姑娘的神情,不似掉簪子的人。” 皇后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最主要是江玄要回来了。 她索性道:“也罢,江玄要回来,本宫就等江玄重新回边疆后,再让人将这沈璃,卖去别国窑子,也不迟。” 她环顾凤鸾殿:“快,快给本宫拿东西熏熏。” “去去那些脏东西……” 很快,凤仪宫里的嬷嬷丫鬟们,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寻来艾草和香,在沈璃所经过的地方,都熏上。 一想到东宫发生的事情,皇后神情慌乱,重新进了佛堂。 她跪在地上,闭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抖。 她手中拿了一串佛珠,喃喃自语,“佛祖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啧!” 忽而,佛堂里传来一声玩味挑衅的冷嗤声。 皇后面色骤然一僵,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佛前站了一个少年。 少年目光轻挑,一身黑衣,手里还拿了块如意玉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澈。 皇后面无表情,捏紧手中佛珠。 “睿王怎么有心思来本宫这里?” “没想到,睿王也有信佛的时候。” 慕容澈漫不经心,手里拿了一些先皇后生前的东西,往佛前案桌上一放。 “本王,从不信佛。” “虽杀人舔血,却都是光明正大的。” “反倒是娘娘你,也不知佛祖会不会保佑你。” 皇后面色一僵,目光恶狠狠的瞪着他。 慕容澈继续道:“听说我母后死时,一尸两命,腹中还有一女婴。” “也不知,这女婴是否已经投胎重新做人了。” “二人死前冤魂不散,本王也来这里,为我母后超度,超度。” 东西放好后,慕容澈转身,慵懒依靠在佛像上,一副嚣张邪肆的模样,让拿着佛珠的皇后手猛的捏紧。 慕容澈微微挑了挑眉,声音邪恶。 “观皇后娘娘神情,似乎很害怕什么?” “都说皇后娘娘仁慈,既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进了这佛堂会全身颤抖?” “难不成,燕京城传的,娘娘仁慈都是假的。” “皇后娘娘,不过是假仁慈罢了。” 皇后故作镇定,手捏着佛珠,对着慕容澈冷讽道:“本宫没想到,睿王去了离国十年,竟也如同离国人那般毫无礼教。” “本宫是后宫之主,也是你名义上的母后。” 慕容澈双手抱拳,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 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我可不是你名义上的儿子。” “你说得对,我的确如离国人一样,毫无礼教。” “不过,娘娘自认为礼仪规矩是后宫榜样,尊卑规矩之下,却藏着一颗让人觉得肮脏的心。” 皇后被她激怒。 “睿王,别太嚣张。” 她微微勾唇,“本宫在为这么多年,也看着你是如何一点一点的走到今天。” “都说睿王不近女色,如今竟也喜欢沈家姑娘。” 男人气息冷冽,嘴角噙着阴寒的笑。 “所以,娘娘是想拿沈宓来威胁本王?” 皇后闭着眼睛,静静的敲打着木鱼。 “本宫,只是提醒睿王一句,别乱了尊贵,也别太嚣张。” 慕容澈冷笑道:“若是皇后娘娘,不想让林国公活过下个月,你尽管。” “本王,会让你亲眼看他是如何在你面前腐烂,化成一摊血水的。” 皇后睁开眼睛,冷笑道:“本宫是大燕的皇后。” “你以为你拿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来威胁本宫,本宫就怕了你?” 慕容澈面色平淡,伸手抽了一支香点燃后,在佛前行了礼,又漫不经心的将香插入香炉。 他冷冷道:“无关紧要?” “你倒是想撇得干干净净,希望你将来,别后悔。” 他转身漫不经心看向皇后,“那你就,好好做你这个大燕的皇后。” “否则,你只会被父皇五马分尸。” 冷漠的声音落下,慕容澈转身就往佛堂外走。 刚出了佛堂,就见仁德帝和一些宫女太监们往这边走来。 仁德帝匆忙走来,见他散漫模样。 “怎么今日,有闲心来这后宫佛堂?” 第208章 先皇后祭日 慕容澈冷笑一声,“今日是我母后祭日,本想着在这佛堂拜一拜。” “没想到,皇后娘娘在里面。” 慕容澈说完,转身就离开。 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仁德帝,“也是,父皇如今政务繁忙,想来连我母后的祭日都忘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我母后,和腹中胎儿在泉下过得如何。” “若是冤魂不散,便变成厉鬼,前来索命吧。” 慕容澈冷冷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佛堂里,皇后依旧跪在佛前,闭上眼睛,静静敲着木鱼。 佛前的案桌上,摆放着一些先皇后的遗物。 听到有人来了,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陛下,你来了。” “今日是姐姐祭日。” “这几日,臣妾时常梦到姐姐,便来这佛堂日日夜夜为姐姐念经诵佛。” 仁德帝叹了口气,见她如今身着朴素衣衫,一副虔诚模样,终是忍不住将人扶起来。 “皇后辛苦了。” “今日,本是她的祭日,朕竟忘了。” “朕听你身旁的张嬷嬷说,你这佛堂跪了三天。” 皇后微微抿着唇:“陛下,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仁德帝转身,看着面前的佛像,目光下移,落在佛像面前先皇后的遗物,和刚才被慕容澈点燃的香上。 他走回去,抽了三支香,点燃后插进香炉里。 皇后满脸温柔的走到仁德帝面前,低声安慰,“陛下,姐姐去了多年。” “陛下时常念着姐姐,姐姐在天之灵,定然会谅解当年之事。” “如今澈儿已经长大了,及冠了多年,陛下何不如,给澈儿赐婚?” 仁德帝回眸看向皇后,忽而轻笑一声。 “那皇后觉得,哪家的姑娘能降服得了澈儿?” 皇后抿唇淡淡道:“此次景儿中毒,昏迷不醒。” “臣妾听说,离国皇室知道此事后,已经安排离国二公主洛意欢来燕京。” “如今算算,应该快到燕京了。” “陛下,若是我们两国能结亲,将来也保两国之好。” 仁德帝眼眸微眯,沉默片刻道:“此事不妥。” “澈儿在离国受尽折磨,怎会娶离国女子。” “朕听说,她与沈家二小姐沈宓,私定了终身。” 仁德帝轻笑一声,“何不如,就赐婚他们二人。” “这澈儿,估摸着只有沈宓能拿捏住他了。” “听父皇说,他骗了玉碟,将这姑娘的名加在玉碟上。” “如今算起来,沈宓算是我们慕容氏的人。” “就算朕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无济于事。” “上了这皇家玉碟,怎能随意更改。” 仁德帝的话,让皇后顿时感觉不安。 “这沈宓,曾经许婚给了景儿,何时名字又加到皇家玉碟上了?” “陛下,难不成当初她与景儿尚未退婚,就和澈儿在一起了?” “若是这样,此女不适合澈儿。” 仁德帝瞥了皇后一眼,皇后立马闭了嘴。 “臣妾说的是实话。” 仁德帝道:“当初是景儿自己太过分,怪不得这沈二小姐退婚。” “既然她的名字,已经入了玉碟,就无法更改。” “如今他们二人,只差拜堂成亲而已。” 皇后见劝解无用,只能作罢。 最主要是,沈宓的名字已经入皇室族谱,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就算仁德帝不认她这儿媳,也不得不认。 慕容澈真是好手段。 尚未与她成亲,先让她入族谱。 “陛下说的是,只是这离国公主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本宫听说,她身边还带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 “有传言称,此女样貌与沈家大小姐沈璃竟有几分像。” “甚至有人怀疑,这女子或许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嫡女。” 仁德帝上了香后,面无表情的看向皇后。 “皇后对沈家之事,为何如此关心?莫不是因为澈儿?” 见仁德帝眼里冷漠得很。皇后立马摇头,“不是的陛下,臣妾并非因为澈儿关心沈家。” “难道,是因为当初钦天监所言?凤命之事?” “钦天监所言非实,皇后莫要放在心上。” “如今,朝堂之事,朕还要处理,朕先去忙了。” 仁德帝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佛堂。 看着仁德帝离开的身影,皇后紧紧咬着牙,怒骂起来。 “为什么这睿王命这般好,处处有人袒护。” “连沈宓……也莫名其妙上了皇家族谱。” …… 此刻,在揽月院的沈宓,正在翻阅沈家账簿。 不多会儿,青禾从院子外走到雅间门前。 “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沈宓放下手中的账簿,从椅子上起身。 “阿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有受伤?” 青禾摇头。“没受伤,好得很。” “也罢,我们过去看看阿姐。” 沈宓和青禾主仆二人到了沈璃的院子后,沈璃正在屋内换衣裳。 不多会儿,她从内室走了出来。 沈宓的目光却落在沈璃的簪子上,“阿姐,你这簪子?” “皇后赠的,想来是想试探我。” “宓儿,皇后或许已经发现蛛丝马迹了,就是不知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当日怀安去过万佛寺的南面,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 “若是她对张家动手……” 第209章 祖母给册子 思及此,沈璃站起身来,“我要去见怀安一面。” 沈宓伸手将人拉住,“阿姐,皇后如今刚召见过你,你如今又去张家透风报信,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皇后身旁,眼线颇多,就算要通知张怀安,也不必你亲自去。” “况且,他如今已经离开张家,应该在一品楼。” 沈璃眸色微暗,似乎觉得沈宓的话有道理。 “阿姐知道了,我差人去一品楼打听,顺便与他见上一面。” 沈宓点头,见沈璃无碍后,这才离开院子。 七月,天气逐渐凉爽。 离秋试也越来越近。 沈誉依旧带着苏荣前往军营驻扎之地训练,沈枫依旧带着苏荀在备秋试。 沈老夫人将沈府事宜交给沈璃后,沈璃倒是管得井井有条。 她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边给嬷嬷丫鬟们安排事情的沈璃,笑得合不拢嘴。 钦天监曾言,沈家会出一个凤命之人,沈姝不是沈家血脉。 沈宓这丫头机灵,本以为她会和太子结百岁之好,谁知婚也退了。 如今沈老夫人见沈璃这般懂事,贤惠,倒是觉得沈璃更像那凤命之人。 只是沈璃常年娇养在沈家,心思单纯,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未必能在后宫里生存。 思及此,沈老夫人叹气:“璃儿,你过来。” 沈璃正在和几个嬷嬷说话呢,就听到主母叫自己。 她迈着步子,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祖母,何事要吩咐孙女?” 沈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沈璃这才在沈老夫人身旁坐下。 待沈璃坐下后,沈老夫人吩咐自己身旁的王嬷嬷。 “去老身柜子里,把那本册子拿来给璃儿。” 王嬷嬷点头,“是,老夫人。” 说着,转身就去沈老夫人的房间。 沈璃看沈老夫人这般神神秘秘的,有些不解问道:“祖母,什么册子?” 沈老夫人道:“璃儿如今长大了,心性终究太过胆怯。” “你常年在沈家娇养,丝毫不知,府外的世界有多残酷。” “有些事,祖母应该让你知晓了。” “祖母自然希望你将来贤良淑德,如你母亲那般温婉大方。” “可你母亲就是太温婉,太贤淑了,所以才早早的去了。” “我们大燕如今虽太平,做女子的,权利颇低,可终究是要为家族利益活下去的。” “在这燕京城,若是遇事唯唯诺诺,终究是死路一条。” 沈老夫人的一番话,让沈璃一知半解。 “祖母说的是。” 不多会儿,就见王嬷嬷手里拿了一本册子,进了沈家前堂。 “老夫人,你要的东西来了。” 沈老夫人接过王嬷嬷手中的册子,面色平静的递在沈璃手里。 “拿回去,好好熟读。” “你是我沈家嫡长女,祖母只希望,你将来既能贤良淑德,遇事也不能胆怯,该拿出你嫡长女的气度和处事方法出来。” “是,祖母。”沈璃拿着册子,随意翻开几页,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掌管大家的女子事迹。 还有一些是大燕乃至离国和周边相邻国家一些有名女子的事迹。 书中,还包括一些历代皇后的故事。 这些事迹中,包括她们惯用的管家之法,经商之法,乃至管理内宅妾室的一些手段,记录得十分详细。 沈璃将册子收好后,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祖母,孙女定记住祖母的话。” 沈老夫人点头,“那你先去忙吧。” 沈璃点头,“是,祖母。” 沈璃拿了册子后,继续去沈府内院,安排沈家的相关事宜。 此刻,沈家的侧门。 沈宓带着云岚上了马车,直往望京楼而去。 临近秋试,望京楼依旧人来人往。 燕京高门显贵的学子们,青年才俊等汇集在此。 沈宓从侧门上了望京楼,直往虞子安所在的雅间里而去。 雅间的门推开,就听到小桥流水的声音。 沈宓迈着莲步往里面去,见一张曲水流觞的桌子上摆上了吃食。 “宓儿。” 虞子安的声音从内屋传来,沈宓走了进去,见虞子安正在整理药箱。 “师兄。” “你怎么还准备了饭菜?” 虞子安清咳了一声,“那不是我准备的,好似睿王身边的人送来的。” “摆了三个人的碗筷。” 沈宓有些诧异,“四爷?” 虞子安皱眉:“所以,你认识睿王?” 沈宓点头,“自然认识。” “难怪。” 沈宓道:“既然,这慕容澈送了吃的,师兄便与我一起用膳吧。” 沈宓看向身旁的云岚,唇角微微勾起,“岚儿,你也一起。” 云岚看着那满桌子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四爷,也太大方了。” 沈宓吸了一口气,慕容澈这哪里是大方,特地准备三副碗筷,不就是让云岚也一起吗? 三人对立而坐,云岚坐在沈宓的身旁。 几人开始品尝着美食。 此刻,另一边,慕容澈和石砚清坐在窗边,倚靠在椅子上下棋。 慕容澈眸色深邃,捏着黑子落在棋盘上,随即问道:“依你信中所言,离国二公主当真有备而来?” 石砚清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了一颗白棋下在棋盘上。 “四爷,此次洛意欢前来,身旁带了一女子。” “听江南那边传,那女子样貌与沈家大小姐沈璃,颇有几分相像。” “四爷认为与沈二小姐,可有关系呢?” 慕容澈捏着一颗黑子,手指微微收紧,面色冷得过人。 “她们想来做什么?难不成想搅乱我们大燕不成?” 石砚清笑道:“估计是在琼花宴上,那幅神女图的出现,让沈宓的身份走露了风声,传来离国皇室的耳朵里了。” “若沈宓真是裴婉的女儿,离国皇室定然会让她回离国去。” “毕竟,当初裴大将军死后,部下还有一名猛将和一支铁骑至今未被大离皇室收服。” “他们目的,也许很明显。” 慕容澈微微挑眉,轻笑着将另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沈宓是我未婚妻,将来也是我大燕的睿王妃。” “到时候,可由不得离国皇室。” 第210章 商议进地下牢狱 石砚清扇着扇子,看向对面的慕容澈。 “如今,洛意欢已经在来燕京的路上。” “再过些时日,沈家免不得又要矛盾不断。” “只可惜这沈二姑娘,到那时又该何去何从,四爷应该有个心里准备。” “你当初写在皇家玉碟上的名字,恐怕到时候也……也得改。” “本王知道。”慕容澈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对面的雅间上。 雅间的窗户紧闭着,他眸色微微一变,又转头看向石砚清。 “如今,你在燕京差不多了,何时回北齐去?” “当年,你我二人在黑市相识,如今已有七年之久。 ” “北齐如今在离国开战,也许北齐也需要你。” 石砚清面无表情,伸手将手中茶杯捏稳,轻轻品尝了一口。 又抬眸看向慕容澈,“四爷这是要赶我走?” 慕容澈摇头,“自然不是。” “你是北齐皇子,跟在我身边未免太委屈你了。” 石砚清道:“是皇子又如何,这百晓堂堂主,我还没当够,你怎能赶我走?” “更何况,出黑市的那天,我就说过,会为四爷卖命。” “至于北齐,等再过些时日吧。” 慕容澈轻笑,“也罢。” …… 沈宓和虞子安在雅间里,三人吃得正欢。 几人吃完后,云岚负责收拾,沈宓和虞子安才开始谈正事。 二人对立而坐,中途云岚给二位泡了清茶。 “你是说,像太子的人?” 虞子安点头,“我试过了,沈姝并未有身孕。” “且,那男子每天夜里三更之前,都会去沈姝所在的鸣水院,直到一个时辰后才从里面出来。” “而且,还有专门的嬷嬷和侍卫给他引路。” 沈宓眸色微微一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沈姝既然没有怀孕,皇后又莫名的让人接她入东宫。” “而且,太子如今还在病中,便让一人前往她的内院,实属有些奇怪。” 她看向虞子安,“你确定,那男子与太子像?” 虞子安点头,“千真万确。” 沈宓唇角微微勾起,“难不成,是皇后之子。” “据我所知,皇后当初怀太子时就太子一个儿子。” “而且,除了两个公主外,便没有其他子嗣,何时又冒出一个和太子相像的人来?” 沈宓越想越不对劲,“难不成,皇后在进皇宫之前,就已经和林国公……” “可皇后是高家嫡女,当初是被选入宫为妃的,怎么会和林国公……” 沈宓的话停留在唇边,她下意识去看虞子安。 虞子安笑道:“这就不知了。” “皇后狗急跳墙,估摸着想偷梁换柱罢了。” “若是太子知道真相,也不知要怎样对待沈姝了。” 沈宓点头:“也罢,你我静观其变,顺水推舟。” “只要知道东宫牢狱,这个舟也该掀翻了。” 虞子安点头,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图纸递到沈宓面前。 图纸上,详细画着东宫的一些具体位置,和侍卫所驻的点。 “师妹,我能知道的一些侍卫驻点就这些。” 沈宓接过那张纸,目光落在上面片刻后,从椅子上起来,“这张图,不够详细。” “太子府中,除了侍卫,还有暗卫。” “除了暗卫,还有太子四大护法,在东宫的东南西北几个点。” “不过,东宫里的暗卫没有多少,大多数的暗卫都是在外给太子办正事。” “至于这四大护法,也不是一整天都在东宫里。” “她们一般,从卯时到丑时,会守在东宫,其他时间也都在外。” 白色宣纸铺开,沈宓提笔在虞子安所画的图纸上,分别标准一些点位。 其中包括暗卫的具体位置,以及暗卫通常会值班的时间段,乃至一些重要特征。 还有东宫四大护法的特点,以及具体位置和时间。 标注好后,沈宓将纸张递给虞子安。 “只要能岔开时间,方可行事。” “东宫,东南西北各方向,都有铜锣。” “等师兄真正找到东宫牢狱的入口点时,想办法敲响,东宫鸣水院也就是北面的铜锣。” “到时候,就可将大部分侍卫的注意力转移过去,而且沈姝和那陌生男子也会被侍卫察觉。” “师兄可趁虚而入。” 虞子安将那张纸捏在手心里,目光落在沈宓身上。 他笑道:“师妹为何对东宫如此熟悉?” “连东宫暗卫的特征,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东宫四大护法你也知道。” 沈宓眸色淡淡,轻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既然要报家仇,对敌人的情况,自然要了解得一清二楚。” 虞子安低笑,将手中的纸张叠好后,揣进包里。 “如今,看着宓儿一天天长大,我倒是很欣慰。” 似乎想到了什么,虞子安又道:“有件事忘了给师妹说了。” 沈宓道:“师兄请说。” 虞子安:“我每次去给太子看诊,偶尔路过这太子府的书房时,总会发现出一些异常。” “太子的书房按道理说,也只有太子才能进入,怎会有丫鬟提着食盒进去。” “而且,约摸半个时辰,又从里面出来。” “这书房里,莫不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吃饭用食?而且每次都鬼鬼祟祟的。” 沈宓眉目一沉,忽而想到前世在东宫的场景。 前世的煜儿,无意闯进太子书房一次,那次之后,太子大发雷霆。 还责怪她没有看好煜儿,连看守书房的侍卫也被责罚了一顿。 太子之言,“书房乃重地,你怎能让他进来?” “若是少了一些重要的军事和政事信件,你可担当得起?” 当时,她认为太子定然是怕煜儿进去,不懂事将信件撕毁,所以才大发雷霆。 如今细细想来,太子的反常似乎另有原因。 沈宓:“师兄,若是当如你所猜测这样,不如就先观察一两日。” “若是需要我们帮忙,传信给我们。” 虞子安点头,“恩。” “我这两日,想办法进去看看。” 虞子安和沈宓商议完后,收拾药箱,往望京楼楼下去。 他上了侧门一辆马车,直往东宫而去。 沈宓站在侧面的窗户旁,看着虞子安的窗户离开后,这才准备离开雅间。 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身黑衣的慕容澈。 慕容澈依靠在门侧,微微勾着唇看着沈宓。 “看样子,吃得还挺开心的。” 沈宓嘴角含着笑,缓缓走到慕容澈身旁。 “四爷给的,自然吃得开心。” 第211章 皇后的身份 慕容澈微微俯身,将唇凑近她。 “好吃吗?” 二人隔得很近,沈宓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四爷准备的东西,还问我好不好吃。” “四爷怎会在望京楼?” 慕容澈:“路过。” 沈宓撇了撇嘴,“路过还准备吃食呢,真是巧呢。” 慕容澈低笑,“走吧,吃饱了送你回沈家。” 沈宓点头,跟着慕容澈往楼下去。 马车里,沈宓坐在角落,看着慕容澈懒洋洋的依靠在马车上。 他问道:“上次,给你的信可看了?” 沈宓点头,“看了,四爷说的是离国二公主?” “我父亲从未去离国,怎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沈家嫡女。” 慕容澈:“是不是沈家嫡女,是真是假,来了燕京,一验便知。” “就怕有人,前来搅混你们沈家。” 沈宓微微勾着唇,“她也得有那本事。”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四爷,百晓堂能否查一查,皇后娘娘进宫之前的一些事迹?” “刚才师兄与我说,在东宫为太子诊治时,察觉有一男子,与太子有几分像,莫不是太子的……” 沈宓话在唇边戛然而止,下意识去看慕容澈的神情。 慕容澈懒洋洋的倚靠在马车上,挑眉看着她。 “你猜得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宓微微皱眉,就见男人微微阖着眼睛。 “四爷,你都知道。” “不如,四爷说来听听?” 慕容澈闭着眼睛,勾了勾唇。 “想知道?” 沈宓点头,“自然想知道。” 慕容澈笑道:“想知道的话,不如……” “取悦我。” “或许,我会告诉你。” 沈宓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澈。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与她谈条件了? 她抿了抿唇,“四爷要让我取悦你?怎么取悦?” 慕容澈面无表情,他闭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沈宓瞬间面红耳赤。 “总不能,让你与师兄吃饭闲聊,就将我这未婚夫忘一干二净了。” “来。” 沈宓脸色通红,缓缓靠近他。 见他闭着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微风将马车帘子卷起,马车外的光影落在他面容上,给他平添几分俊意。 这张脸,亦正亦邪,俊得让人窒息。 观察他面部片刻后,沈宓往后挪了挪身子。 刚往后挪了挪,就听到他磁性声音灌入耳膜。 “不想知道了?” “我这消息,可是能让你更容易搞垮皇后和太子的。” 沈宓:“四爷,你耍我。” 手腕被慕容澈一把抓住,他用力一扯,将沈宓身子扯到他身旁。 二人紧密相连,沈宓的鼻尖刚好碰到慕容澈的脸颊。 男人身子微微发热,气息也不似均匀,甚至那熟悉的檀香味比从前清淡许多。 沈宓看着他,只觉得有些热,脸也红了一片。 她从身上拿出一根红色丝带,盖在慕容澈的眼睛上,“四爷还是莫看为好。” “以色示人,终究不会长久的。” 男人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仰头躺在榻上,气息浓烈得过分。 丝带被他拿开,低哑的笑从他喉咙溢出。 “谁说我好色?” “你是怕我见到你讨好的一面,所以用这根红丝带,遮了我眼睛。” 被他戳穿,沈宓微微侧过头去,不敢看他。 慕容澈拿起红丝带遮住自己眼睛,半个身子躺在榻上,伸手将沈宓拉来趴在自己胸口。 “我不看。” 沈宓趴在他胸膛,听着慕容澈的心跳声,和他那快抑制不住的呼吸声,终是俯身轻轻吻他。 唇上忽而一软,慕容澈反客为主,伸手扣住沈宓的后脑勺,谨防她跑开。 沈宓能明显感觉到,慕容澈身子有瞬息的轻颤。 男人一只揽住她的腰身,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 只是刹那之间,他翻了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伸手扯下眼睛上的红丝带,看着身下秋水连连的少女。 嗓音低沉磁性:“谁说我不好色的?” “于你,我好色得很。” 沈宓伸手推他,“四爷,你该告诉我了吧?” “四爷。” “皇后……到底是谁?” 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沈宓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澈俯身堵住她的唇。 “这个时候,专心些。” 日落,马车停在郊外的一个湖前。 马车里两道人影交缠。 夕阳下,沈宓身子微微发烫。 慕容撤将她松开,给她整理头发。 沈宓脸通颊发烫。 “四爷,你如今该说了。”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气,将她额头上的汗轻轻擦掉。 “皇后,是林国公亲自送进宫的。” “什么?”沈宓皱眉。 “皇后,不是高家嫡女么?” “虽然如今的高家,已经倒了。” 慕容澈微微挑了挑眉,“你怎知她是高家嫡女?” “万一她入宫前,只是一个青楼艺伎呢?” “青楼艺妓?”沈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容澈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她的神情。 见她身上隐隐有自己留下的痕迹,莫名有些愉悦。 他笑道:“这只是,我查的一部分。” 沈宓:“谁能想到,青楼艺妓,能成为一国之后。” “若是被人知道,定然会取笑我们大燕。” “四爷。”沈宓抬眸看向慕容澈。 “可否告知,当年皇后在何处为艺妓?” 慕容澈笑道:“淮州。” “淮州?”沈宓微微眯了眯眼,这不就是叶世卿的家乡,淮州吗? 她似乎记起来到,当初慕容澈与他抢过叶世卿的。 “四爷,你当初在樊楼问过我叶世卿。” “据我所知,叶世卿的二叔在朝为官,最后被以贪墨赈灾银,数额巨大为由,被处斩。” “莫不是,与皇后有关?” 慕容澈点头,“叶世卿二叔叶恒,曾在淮州的一家艺馆里见过还在卖艺的皇后。” “谁知,这叶恒高中进士,在朝为官后遇到了皇后。” “也不知是谁走漏些风声,说他在曾在淮州见过皇后,所以被皇后和林国公设计满门处斩。” “叶世卿能平安活下来,已经算是幸事。” “不过,他如今已经被我接回燕京了。” 慕容澈说完,沈宓却沉默了。 叶世卿不过是想带着她妹妹过平淡的生活,如今这四爷…… 她道:“四爷,你又何必让他回来,搅燕京这趟浑水?” 慕容澈轻叹:“他手上有他二叔死前的证据,这是其一。” “其二,你难不成永远让他带着妹妹过逃亡的生活?”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叶家上下那么多人命,终究是要仇人血债血偿的。” “更何况,我已让他改名换姓。” 第212章 阿姐订亲 “可四爷,叶世卿愿意吗?” 慕容澈轻笑。“能为家族申冤报仇,为何不愿意?” “从前,他没有这个机会,自认为自己身份低微,没办法报仇。” 沈宓沉默,“四爷,说得对,血仇怎能不报。” 夕阳西下,沈宓和慕容澈的马车,缓缓往沈家驶去。 沈宓刚到沈家,就见里头传来热闹的声音。 沈府前堂里,是沈老夫人的笑声,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好似是永昌侯府张老夫人的声音。 沈宓下了马车后,见慕容澈神色阴沉。 沈宓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四爷,你怎么了?” “你这神情,像遇到敌人似的?” 慕容澈微微勾唇:“沈家,似乎有喜事。” “不如带我进去,我也见见这沈老夫人。” 沈宓抿了抿唇,“四爷,要不等过些时日吧。” “这怎么能成?” 慕容澈整理衣裳后,从马车里下来,他微微勾着唇,伸手将沈宓扶稳。 “我如今,可不是你见不得人的奸夫。” “我是该见见沈老夫人,还有张夫人。” 他看向马车前头的傅影。 “傅影,本王来得急,没准备礼物。“ “你速速前往睿王府,将本王房间里的东西拿来,快去快回。” “是,四爷。”傅影伸手握住缰绳,将马调转方向,直往睿王府而去。 慕容澈转头看着沈宓,“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等着傅影。” “四爷,你身份尊贵,就算没带礼物,也没事,何不如先进府?” 慕容澈:“这怎么能成,礼仪规矩可不能乱。” 沈宓撇了撇嘴,伸手拉住慕容澈的袖子。 “四爷这种人,还讲礼仪规矩呢。” 慕容澈:“于你,自然得守礼,你先进去吧。” 沈宓无奈,只能先往沈府里走。 沈宓进了沈府后,前堂沈老夫人和张家老太君和张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听得出来,几人相谈甚欢。 她走到前堂后,就见前堂里堆满红色的聘礼,瞬时之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定是这永昌侯爵府前来与阿姐定亲。 果不其然,沈宓一抬眸就见两个哥哥,姐姐,祖母。 张家这边,有张怀安、张家老太君和张老夫人。 见沈宓走来,沈璃下意识的走过去。 “宓儿,你回来了。” 沈宓唇角含笑,“阿姐。” 她走过去,给堂内几人礼貌行礼。 “见过张老夫人,见过张夫人,见过世子。” 张夫人笑道:“沈二小姐,有礼了。” “如今是越长越水灵了。” 沈宓笑道:“张夫人夸奖了。” 行了礼后,沈宓随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着一杯茶,观察着各位神情。 张怀安面色平静,沈璃面无表情。 倒是这张老太君脸色有些尴尬。 张夫人道:“老夫人,如今这两个孩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我家怀安,又对璃儿念念不忘,若是能重结这两府之好,也算是幸事。” 她回头看向一旁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茶的沈璃。 “你放心,璃儿入了我们永昌侯府,我定将她当亲女儿对待,绝不给她立规矩。” “至于这彩礼,要多少,随你们沈家提。” “我们张家,家世清白,怀安又是我们张家独子,璃儿嫁入我们张家,定不会让她受苦。” 沈老夫人面色平淡,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细细慢品。 她笑道:“张夫人多虑了。” “张家的确不错,只是这婚事退了订,订了又退,恐怕惹得燕京城的人诟病。” “老身还是问问璃儿的意见。” 她目光落在沈璃身上,“璃儿,你可愿意嫁到张家去?嫁给张世子?” 沈璃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张怀安身上,又将头垂下去。 “祖母做主就行,婚姻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父亲母亲虽已经过世,此事祖母作主便可。” “只是……” 沈璃顿了顿,声音温和。 “璃儿自小养在沈家,母亲去得早。” “璃儿脾气古怪,又任性不懂事。” “若是将来真嫁到张家,任性令张家不满意,还望张夫人,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一旁的沈宓倒是听出沈璃话中之意。 她任性,不软弱,不是婆母那么好拿捏的。 张夫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 “沈大小姐放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是希望你们夫妻恩爱,自然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我断然也不会为难你。” 沈璃点头,看着桌子上的那封婚书,多年前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她和张怀安多年前退过婚,退婚时的场景她记得一清二楚。 当日张怀安并未在,只有张夫人和永昌侯。 若非张怀安,她不会选择嫁入事那么多的张家。 沈老夫人见沈璃妥协,索性道:“既然璃儿说她的婚事有老身作主。” “老身也不两个孩子分开。” “不过,我也要说一句地道话。” “璃儿是我们平阳侯府嫡女,自幼礼仪都是我亲自请嬷嬷教导,断不会做出什么失了礼仪之事。” “若是她将来嫁入张家,犯了错,还请将她交给我们沈家。” “我自会责罚她。” 沈老夫人言外之意便是,沈璃懂事大方,不会做出对不起永昌侯府之事。 就算张家认为她有错,张府也没有资格责罚她,只有我们沈家才有资格。 沈老夫人明里暗里的话,大家都知其意。 张老太君只得赔笑点头。“沈老夫人说的是,我们定按沈老夫人之意。” 沈老夫人缓缓放下手中茶杯。 “既如此,只要他们小的能恩爱和谐,这亲就给璃儿定下。” 张家众人听到这句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怀安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茶杯,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愉悦的笑。 张老夫人也总算放心了。 “沈老夫人,如今这婚期?” 沈老夫人:“璃儿如今还在守孝期,婚期恐怕得到明年了。” “明年开春后,可挑选个良辰吉日,让他们二人拜堂成亲。” 张夫人连连点头,“老夫人说的是,我们若得璃儿这个儿媳,是我们张家的福气。” 众人品着茶,吃着东西闲聊。 片刻后,从堂外急急忙忙的进来一个门房。 门房到了前堂,立马朝沈老夫人拱手:“老祖宗,有贵客来了。” 沈老夫人放下手中茶杯,“贵客?是何贵客?” 门房道:“是睿王殿下。” “说是想来沈府,拜见沈老夫人。” “什么?”沈老夫人拧眉。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 门房:“老祖宗,睿王殿下还带了礼。” 第213章 定亲 沈老夫人站起身,“既然来了,就随我前去沈府门前,迎接睿王殿下吧。” 沈老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前堂外传来一道随意懒散的声音。 “沈老夫人,本王不请自来,有失礼仪,便不劳沈老夫人亲自迎接了。” 随着慕容澈的走近,堂内众人顿时无声。 沈老夫人迎上前,面上勉强挤出笑容,“老身,给睿王殿下行礼了。” 张府的人也随之给他行礼。 沈宓站在沈老夫人身后,都快无语死了,偏生这个时候,这恶棍要来。 慕容澈唇角微微勾起,没了之前的冷漠,反而多了一丝随意。 “老夫人,你们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睿王殿下。” 沈老夫人起身,将他迎到位置上后,又吩咐丫鬟仆人给他倒茶。 “府中清茶,也不知是否合睿王殿下口味。” 慕容澈伸手,将桌子上的茶杯端起来,细细品了一口。 随即笑道:“还挺合本王口味的。” 他目光静静扫视张夫人和张家几人。 张夫人立马垂下头,眼尾余光瞥了一眼张怀安。 不得不说,若是仔细看,慕容澈和张怀安,有些地方还是很像。 尤其是那眉眼,像极先皇后。 沈老夫人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她是不太欢迎的。 “也不知,睿王殿下光临我们平阳侯府,可有要紧之事?” 慕容澈将手中的礼盒稳稳放在桌子上,笑道:“本王今日来,定然是有要事。” 他转头,目光落在沈宓身上,见沈宓诧异的看着自己,忽而低笑。 “沈老夫人,今日我前来,便是如同张家一样,想来定沈家的姑娘。” “定亲?”沈老夫人蹙眉,立马看向沈璃。 “睿王殿下,莫不是看上了璃儿?” 若不是看上沈璃,怎会特地选在今日? 慕容澈把玩着手中茶杯,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 他笑道:“沈家二小姐,聪明伶俐,甚得我心。” “今日前来,便是与沈老夫人说一句,我有意娶沈宓为妻。” “陛下和皇祖父已经知晓,沈宓的名字已入我皇室玉碟。” “若是再欺瞒沈老夫人,实在不妥。” “今日便是来商议我与沈宓婚事。” “皇家玉碟?”连一旁的沈枫和沈誉都有些诧异。 “妹妹的名字,居然提前上了皇家玉碟。” 沈宓垂着头,似乎知道慕容澈的来意。 平常人家,一年不能办两次婚事,若是沈璃婚事定下,若她要嫁给慕容澈得推迟到后年。 可偏生,慕容澈选择今日前来。 沈枫看着慕容澈,这人当真是不按规矩办事,先让沈宓入了皇家玉碟。 就算他们沈家不愿意,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旁的张家老太君,张夫人和张怀安,也有些诧异。 沈老夫人捏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目光落在沈宓。 “三丫头,可有此事?” 沈宓端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祖母,我不该欺瞒你的。” “可……” 沈老夫人深叹一口气,“罢了。” 慕容澈明显感觉沈老夫人不是很高兴。 沈老夫人脾性,他是了解一些。 沈家平阳侯,沈老夫人,根本不会让沈宓嫁给他,他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 让沈宓与他签婚书,写名字到皇家玉碟上。 虽然,有些趁人之危,有些卑鄙。 此刻,椅子上的沈老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 “宓儿自小养在乡下,礼仪规矩也不懂。” “睿王殿下身份尊贵,如何配得上?” “这丫头怎会入了睿王殿下的眼,莫不是因为当年之事,睿王殿下……” 沈老夫人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慕容澈似笑非笑,看向沈宓。 他笑道:“沈老夫人多虑了,当年之事,虽是平阳侯促成,却也与沈家其他人无关。” “我娶她,也绝非报复沈家。” 沈老夫人有些无奈。 若是沈宓没有入皇家玉碟,这段婚约就算睿王定下,她也要去陛下面前退婚。 可如今,入皇家这玉碟,沈家在不愿意,沈宓也得嫁。 慕容澈势大,但在燕京城的名声也不甚很好。 她不想沈宓如花一样的女子,最后摧残在他手上。 思及此,沈老夫人叹气。 “老身竟不知,宓儿的名字早就被睿王写入皇家玉碟。” “睿王既说,太上皇和陛下知道了,老身也不得不答应。” “只是……这宓儿如今还在守孝中,沈璃的婚事也刚好定下。” “这拜堂成亲之事,恐怕会推迟到后年。” 此刻,坐在位置上的张老夫人开了口。 “沈老夫人,这是大喜事啊。” “如今璃儿和怀安定了婚,二小姐又和睿王殿下定了亲。” “何不如,姐妹二人同一天出嫁。” “我们大燕自开国以来,就有一习俗,一家一年不能办两次婚事,若是能凑到同一天办,也是可行的。” 沈宓捏着茶杯,低着头继续喝茶。 不多会儿,抬眸就见对面的慕容澈,唇角噙着得意的笑。 一旁的沈老夫人有些为难。 她是真不希望,沈宓嫁给慕容澈这个恶棍。 可如今的情况,不得不答应。 她看着沈宓问道:“宓儿呢,宓儿觉得如何?” “你可愿意嫁给睿王?” 沈宓声音平淡:“全凭祖母做主。” 沈老夫人面无表情,心中压抑着不满。 但是,沈宓和睿王,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还入了玉碟,她们沈家无法拒绝这场求婚。 “既如此,张老夫人说得有道理。” “你既然入了皇嫁玉碟,祖母也不得不成全你们二人。” “睿王殿下既对宓儿真心,老身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只是宓儿年纪小,母亲去得早,望睿王殿下今后能多包容她。” 慕容澈微微颔首,“自然。” “沈老夫人不必担心。” 直至天黑,沈家送走睿王,又送走张家后,才算平静下来。 睿王府求娶沈宓的聘礼也随之送来。 沈老夫人坐在前堂,看着一箱箱的聘礼抬进府,拍了拍扶椅。 “这都什么事呀。” “渊儿,母亲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府门前,慕容澈迈着步子,走到张夫人面前。 “张夫人,本王可否与您单独说两句?” 张夫人面色一僵,紧拽着手,看向慕容澈。 “睿王殿下想问什么?不如就在这里问吧。” 慕容澈环顾四周,抬眸就见张怀安看着自己。 张怀安礼貌的给他行礼,走到张夫人面前,“母亲,睿王殿下既然要与你单独说两句,就去吧。” “儿子和祖母,在这里等您。” 张夫人点头,垂眸之际看到慕容澈腰间的如意玉佩,只身跟在慕容澈身后,到了一拐角处。 “睿王殿下,有什么要说的,何不直接说来。” 慕容澈微微颔首,笑道:“张夫人不必紧张。” “我母后生前,与你是闺中密友。” “她去世之时,我才四岁左右,尚在离国,没办法回来。” “我听说,母后生产当日,腹中有一女婴生下来就断了气,可知这女婴埋在何处?” “我母后另一半如意玉佩,又去了哪里?” 第214章 皇后算计 “睿王殿下,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追问?” “当年先皇后生产,我确实是在的。” “我也不知,那小公主如今葬在何处。” “至于这玉佩……” “也许,睿王殿下终有一日会找到。” 慕容澈神色微变,似乎察觉张夫人在说谎。 他低头嗤笑,“看样子,张夫人还是不愿意将真相告知给本王。” “你既然不愿意,必然有你的道理。” “我相信,总有一日,张夫人会亲自去睿王府,将真相告知本王。” 慕容澈说完,冷漠的转身,离开沈家门前。 看向慕容澈离开的背影,张夫人手心都捏出汗来。 “母亲。”张怀安带着老夫人走了过来。 “可是事关,当年先皇后去世一事?” 张夫人点头,伸手拍了拍张怀安的手背。 “恩,我们回府吧。” “当年之事,睿王问过我多次,哎。” “母亲为何不说?”张怀安问。 张夫人抿着唇,“总有一日,他会知道的。” 张怀安无奈,扶着张老太君往马车里走去。 马车里,张夫人依旧沉着脸。 张老太君叹气道,“没想睿王今日,也会去沈家说亲。” “不过,刚才在沈家前堂,老身也观察了睿王,倒是与我们安儿有几分像。” “都生得俊俏得很。” 张老太君话音落下,张夫人面色骤然一变,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一旁的张怀安笑道,“祖母,你别折煞孙儿了。” “这睿王位高权重,孙儿哪敢和他像。” 张老太君宠溺拍了拍张怀安的手。 “尽说这些丧气话,我看我们安儿也不差,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还是我们侯府嫡子。” “如今呀,婚订了,满意了?” 张怀安:“满意,满意。” 他扭头看向张夫人,“母亲怎么心事重重的?” 张夫人摇头,“没什么。” …… 东宫内,深夜之时,兰辞像往常一样去了沈姝的房间。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沈姝已经习惯了,便任由着他。 雅间里,沈姝看着进来的兰辞,声音冰冷。 “我有身孕之后,你便不用出现在东宫了。” “若是景哥哥知道,定饶不了你。” 兰辞低笑一声,一边走一边褪衣服。 “行,反正我的孩子,是将来的小皇孙。” “你若怀了身孕,我定不会出现在面前。” 沈姝看着面前嚣张的人,似觉得心里一口恶气堵得慌。 若非为了将来太子能坐稳东宫之位,若非为了自己将来能当上皇后,她当真不会这般牺牲。 如今林氏去了,她又不是沈家嫡女,国公府也帮衬不了她。 她只能牢牢拽住东宫这根救命稻草。 她曾经找人打听过自己生父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乡下的男人。 她的母亲也不是真正的国公府嫡女,只是从乡下买回来的养女而已。 她自小活得高高在上,是燕京城的才女。 追捧她的人不计其数,若是让旁人知道她不过是个乡下男人和女人生的女儿,她将来会成为燕京笑柄。 她只有东宫这棵救命稻草了。 …… 此刻,凤鸾殿里,烛火微微颤动。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端了一杯茶细细的品起来。 “陛下这几日,都留宿在萧淑妃的寝殿里?” 张嬷嬷点头,“是,皇后娘娘。” “这萧淑妃,惯会用手段缠着陛下,所以……” 张嬷嬷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她看向皇后。 此刻的皇后面色微沉,她放下手中茶杯。 “敢与本宫争宠,简直不知死活。” “前日里,本宫没从沈璃身上问出些什么。” “本宫赠她簪子,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不像是掉簪子之人。” “若是这样,那知道本宫秘密的,也许就是张怀安了。” “听说张家和沈家定了亲,连睿王今日也去了沈家求娶沈宓。” “他倒是好手段。” “娘娘。”张嬷嬷开口。 “若是张家和沈家结盟,这睿王又娶沈宓,恐怕将来势力会更大。” “既然张世子是可疑之人,娘娘何不除之后快?”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 “你说的对,本宫宁可错杀一千,绝对不会放过一人。” “明日下了早朝,让人去把张怀安带到后宫。” “到时候,听本宫的安排。” 张嬷嬷沉眉,“是,娘娘。” …… 翌日,阳光穿过云层。 沈府内院里,沈宓倚靠在椅子上喝茶。 青禾满脸激动的从门外进来。 “小姐,睿王府昨日送来好多聘礼。” “都送到了沈家前堂。”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来。 “这慕容澈,真是任性得很。” “祖母怎么说。” 青禾道:“沈老夫人不甚高兴,但估摸着怕小姐嫁给睿王受苦。” “所以才……” 沈宓整理了妆容,“算了,我们去看看吧。” “恩。”青禾很激动,带着沈宓就往沈家前堂里去。 沈老夫人看着从睿王府送来的聘礼,一直沉着脸。 她吩咐身旁的嬷嬷,“内院腾出一间房间来,将这些都搬进去吧。” 嬷嬷道:“是,老夫人。” “祖母。” 沈宓到时,沈老夫人抬眸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她走过去,又唤了她一声。 “祖母。” 沈老夫人没有回她,沈宓无奈,只能往沈老夫人旁边的椅子上坐去。 她拿着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沈老夫人扭头看着她,声音有些冷。 “你老实和祖母说,你与睿王是何时开始的?” 沈宓沉默片刻,“祖母,阿姐当初能从狱中出来,都是因为四爷……所以才。” “不然,燕京府衙不会莫名其妙放人的。” 沈老夫人拧眉:“所以,你们从那时候就开始了?祖母怎么记得,你当时还与太子有婚约?” 沈宓低着头,不说话。 见沈宓这般,沈老夫人狠狠的将拐杖杵在地上。 “若非你名字被他写上皇家玉碟,祖母怎样都不会让你嫁给他。” “你父亲临死前,曾叮嘱我,让我切记不要让你嫁给慕容澈。” “希望你找一个温良之人。” “可如今……这睿王,先斩后奏。” “哎……” 沈老夫人越说,脸气得越红。 沈宓起身,走到沈老夫人面前,给她捏了捏肩。 “祖母,你们对四爷偏见太大了。” “四爷当初在离国受尽苦楚,于我们沈家也脱不了干系,他却不计前嫌,救阿姐出狱。” “也曾,救过我多次。” “父亲临死前,我消失的那几日,被人设计,被离国公主绑到沙漠里,险些九死一生,是他找到我,割血给我喝,才救了我一命。” “若非是他,我怎会活到现在?” “孙女怎么会这般无情无义,对待自己的恩人?” 沈老夫人的微微皱眉,“你是说,他割血给你喝?” 沈宓点头。 沈老夫人叹气。 “祖母不是反对你与他一起,只是他终究太危险了。” “张家庶子张旺,死于他手,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多人死在他手上,他对你温柔,也许只是短暂的。” “祖母只希望你找个温顺的郎君,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可如今,你的名字已经入了皇室玉碟,祖母也无济于事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215章 张怀安进宫 翌日。 早朝结束后,众官员相继散去。 张怀安和同僚有说有笑的往宫门口走。 走到张家马车前,正准备上马车,就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张世子。” 他撩开马车帘子,就见一个穿戴整齐的小宫女走了过来。 小宫女笑脸盈盈的走到张怀安马车面前,给张怀安行了一礼。 “张世子,奴婢奉淑妃娘娘之命,前来请张世子商议要事。” “张世子可否随奴婢走一趟?” 张怀安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宫女。 上次陛下的生辰宴,萧淑妃她是见过的,身旁的似乎是有这样一位宫女。 可是,这萧淑妃是后宫的女人,让他一个外男去后宫商议要事,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礼貌道:“不知淑妃娘娘找臣有何要事?” “淑妃娘娘是后宫嫔妃,我若前去有些不妥。” “若是惹人误会,有损娘娘名誉。” 小宫女笑道:“公子莫要误会。” “娘娘请你过去,是想商议沈大小姐和沈家之事。” “只是,这事关沈家安危,便偷偷让奴婢来请张世子。” 说着,小宫女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条偷偷递到张怀安手上。 纸条打开,张怀安扫视一眼,色微微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宫女。 “萧淑妃说的,可是真的?” 小宫女点头,“千真万确。” 张怀安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收好。 如今,萧淑妃是陛下最得宠的嫔妃,与陛下甚是亲近。 恐怕是从陛下口中,无意知道陛下要对付沈家的一些事,所以才让他进宫商议。 可萧淑妃,与沈家尚未打过交道,又怎会帮助沈家? 难不成,是因为睿王? 想到这,张怀安将纸条揣进衣袖,刻意压低自己声音。 “既关沈家,便劳烦带路。” 宫女点头:“那张世子,就跟在奴婢身后。” 张怀安小心翼翼跟在小宫女身后,往皇宫里去。 后宫,他从未来过。 所以,是何布局,什么路线,他一概不知。 不过他倒是听说过,皇宫的宫女嬷嬷们,非常多。 张怀安跟在宫女身后,想的都是沈家之事。 他如今与沈璃刚有了婚约,断不愿意看沈家被陛下夺去爵位。 不知不觉,小宫女带着她,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直到听到耳旁一声鸟鸣时,张怀安这才将思绪收回。 他环顾四周,越是往前走,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他曾听永昌侯说过,皇宫宫女和太监颇多,怎么这条路的宫女和嬷嬷这般少? 而且,从身后看这小宫女,也有些不对劲。 他顿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小宫女似乎也察觉什么,转头看向他。 “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张怀安笑道:“没什么,我就是瞧着这地方人这般少。” “淑妃娘娘若要与我商议要事,选这么偏僻的地方,实属容易惹人误会。” 小宫女笑道:“淑妃娘娘的寝殿,并非皇后娘娘的凤仪殿,自然要偏僻些。” “更何况,与世子商议之事,甚至隐密,哪敢大张旗鼓。” “娘娘如今还在等着世子,莫要让娘娘久等。” 张怀安沉默片刻,也逐渐提高的警惕。 沈家之事,圣上用意,岂是一个妃嫔所揣摩的? 就算她因为睿王,帮助沈家,也应该找睿王才对。 怎会莫名其妙的找他? 除非…… 张怀安越想越不对劲,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倒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想做什么事。 既然如此,便顺水推舟,看看究竟。 他面色沉静,“行,那请姑娘继续带路吧。” 张怀安跟在小宫女身后,终来到一个寝殿。 寝殿四周枝叶繁茂。 张怀安环顾四周,四下无人,瞬间感觉不对劲。 而且,还能若隐若现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张怀安从袖口拿出手绢,捏在手里,故作咳嗽。 小宫女转头看向他:“张世子,娘娘就在里面,张公子请吧。” 张怀安故作镇定,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行,我这就进去。” 说罢,他迈着步子,往寝殿里走。 越是靠近寝殿,越是觉得那香味浓烈。 他将手中帕子轻轻叠了几层,捂住口鼻假装咳嗽,直到闻不到里面的气味。 随即将寝殿的门打开。 门打开了,寝殿内陈设十分雅致。 还能见到一朱砂色的床幔微微晃动,酒气熏天。 张怀安前脚刚踏进去,人就被狠狠的一推,进了殿内。 紧接着,门外传来锁门的声音。 他用手绢紧紧捂住口鼻,直到闻不到殿内味道后,环顾四周,见南面窗户紧闭着。 他立马大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纵身一跃就从窗户上跳下去。 而后蹲在窗户下面,观察情况。 寝殿里,粉色床幔微微晃动,里间有一喝醉的女子,看似模样,是萧淑妃无疑。 萧淑妃喝得烂醉,躺在床上,衣裳凌乱,肚兜都歪歪斜斜的。 张怀安瞥了一眼,连忙将眼睛移开。 若非是想搞清楚何人想设计他,他不愿意走这一遭。 过了约摸一个半个时辰,寝殿外头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还有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快,快去通知皇后娘娘。” “顺便通知陛下。” 张怀安微微皱了皱眉,“皇后?” “莫不是……” 他忽而想到前几日,沈璃差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中所指,皇后似乎猜到沈璃去过万福寺南面。 他当日也去过,想来皇后应该知道了,所以要杀人灭口? 萧淑妃如今正得盛宠,恐怕皇后是想一箭双雕。 想到这,张怀安攥紧手。 不多会儿,寝殿门前再次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皇后你声音也随之传入耳朵里。 还有仁德帝的声音。 寝殿前仁德帝面色铁青,对着身旁的两个宫女。 “来人,将门打开,朕亲自进去看看。” “若是如你们所说,萧淑妃与人私通,朕绝不轻饶。” 说罢,两个宫女走过去将寝殿的门打开。 寝殿内,酒气熏天。 仁德帝面无表情,往里面走。 第216章 皇后计败 不过,仁德帝向来疼爱萧淑妃,也不信萧淑妃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甚至,怀疑有人故意为之。 他跨步走进去,就见粉色的床幔中,萧淑妃躺在榻上,半梦半醒的状态。 酒瓶歪歪斜斜的扔在一边,衣服凌乱不堪。 他走过去扯了衣裳,将萧淑妃遮住,又将床幔拉开遮住,随即吩咐身旁的太监。 “带人查探一下,这殿内可有其他人进来。” “若是有,就地斩杀。” “是,陛下。” 皇后带着众嫔妃们进来,见仁德帝面色铁,又将萧淑妃护那般好,一时之间妒意上头。 她刻意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张怀安。 张怀安去过万福寺南面,也许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他必须死。 “陛下,臣妾也只是听宫女来报。” “萧淑妃的寝宫离这里颇远,怎会无缘无故的来这寝殿里喝醉酒。” “而且,衣衫散乱不堪,这大白天的。” 仁德帝将床幔一拉,将里面的人遮住。 坐在床沿上,侧眸看着皇后。 “是那个宫女,前去你面前禀报的?不如说朕听听。” 皇后道:“不巧,正是萧淑妃自己的贴身婢女墨兰。” 皇后话音刚落,墨兰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立马跪在仁德帝面前。 “陛下,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淑妃娘娘喝醉了酒,说曾见过张家世子一面,便念念不忘。” “她让奴婢去把张家世子请来,说是想与他商议要事。” “谁知,进了寝殿就……” 宫女墨兰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此刻的仁德帝脸色已经气得通红。 他回眸看着床榻上喝得烂醉的人,吩咐嬷嬷:“去端碗醒酒汤来。” “是,陛下。” 又看向周围的太监,“可有看到其他人。” 太监摇头,“回陛下,并未见到其他人呐。” 张怀安躲在墙角,将里面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拱着身子,就准备往外面走,刚走出去一个拐角,就见一行侍卫在四处巡视。 他连忙将身子缩回去。 紧接着,身后就感觉有一人气息离他越来越近。 他整个身子僵在原地,微微回头看去,就见慕容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皇宫他不是很熟悉,慕容澈面色冷峻,带着他绕过巡查的侍卫,直接从皇宫的西侧面出去。 西侧面有一个密林。 张怀安红色官服一掀,立马跪在慕容澈面前。 “臣多谢睿王殿下搭救。” 慕容澈面色冷淡,“起来吧,见到本王不必行礼。” “既然知道是陷阱,为何还来?” 张怀安起身,微微俯首:“听说,事关沈家,便过于关切了些。” “睿王殿下可知,陛下当真要夺了沈家爵位?” 慕容澈道:“并未有此事。” “应该是人刻意为之。” “这次虽逃脱了,下次可不定了。” 张怀安道:“谢,睿王殿下。” 慕容澈挑了挑眉,看向他。 “你进宫时,宫女太监们都要看到你,若是你逃脱,反而嫌疑大。” “不如,本王带你回去一趟,你也好证明自己清白。” 张怀安拱手,“臣,有劳殿下了。” 此刻的皇宫,早已乱成一锅粥。 萧淑妃被灌了醒酒汤后,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仁德帝问她一句,她也答不上来,只能支支吾吾的说着胡话。 皇后见状,特意走到她面前,问道:“萧淑妃,可是你让人请了张家世子来这后宫。” 萧淑妃摇摇头,口里喃喃道:“是……不是…。” “是,……不是。” 仁德帝冷笑一声,“她如今尚未清醒,如何能答得上来?” 皇后眼眸微冷:“陛下,这萧淑妃的贴身婢女亲自见到,难不成有假?” “更何况,这张怀安若是察觉有人来,逃了也不一定。” “宫里的太监宫女,皆有看到张怀安跟在墨兰身后,往这边来,难不成也是假的?” “不如陛下找几个宫女问问,可有看到张世子跟在墨兰身后,来了这边?” “一个臣子,私自进这后宫与嫔妃幽会,是要被杀头的。” “陛下不如,前去请张家世子进来问问清楚。” 仁德帝面色平静,看了一眼身旁的来福公公,来福公公立马就去安排。 没多会儿,来福公公带了几个太监和宫女进来。 那些太监宫女们见到仁德帝时,立马跪下。 仁德帝问,“朕问你们,可有看到张家世子,跟着这贱奴来了这里。” 几个宫女侍卫点头,“回陛下,我们都看到了。” “张家世子是跟在萧淑妃娘娘贴身宫女墨兰身后,往这边来的。” “不过……”当中一个小太监开口。 仁德帝问,“不过什么?” 小太监道:“回陛下,张家世子跟着墨兰姐姐走了一段距离后,就遇到了睿王。” “奴才,亲眼看到睿王殿下将张公子带走,好似是商量什么事。” “睿王?”仁德帝皱了皱眉。 “澈儿这几日,都在为他母妃祭日之事操心,在宫中,也属正常。” 他转头瞪了一眼墨兰,墨兰立马往后缩了缩。 “陛下,陛下奴婢没有说谎。” 她回头看了刚才说话的太监,立马道:“是他在撒谎,奴婢带着张家公子进来时,根本没有在途中遇到睿王殿下。” “张家公子跟着奴婢,直接就进了寝殿的。” 一旁的皇后紧皱着眉。 怎么好端端的,又冒出慕容澈来? 小宫女说完,趴在地上全身颤抖。 就在这时,外头匆匆来了一个侍卫。 “陛下,睿王殿下求见。” 仁德帝:“来得正好,让他进来,朕正找他。” 侍卫拱手,“陛下,睿王身旁,还带着张家世子,张怀安。” 话音刚落,地上跪着的宫女墨兰,瞬时面色惨白。 她抬眸,就见仁德帝目光阴狠毒辣面色铁青。 “陛下,奴婢没有说谎。” 仁德帝冷笑,没有回她,只是吩咐侍卫。 去把睿王和张家世子叫进来。 “是,陛下。” 不多会儿,侍卫出去就将慕容澈和张怀安带进寝殿。 寝殿里,萧淑妃已经被嬷嬷们送回她自己的寝宫。 张怀安见到仁德帝时,红色官袍一掀,立马就跪下来。 “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仁德帝:“起来吧。” “谢陛下。” 张怀安起身,一旁的慕容澈先开了口, “父皇,张公子说,今日进宫他察觉一些异样,思来想去,想禀报父皇,儿臣就将他带来了。” 仁德帝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两人,似乎觉得二人有些地方有点像,却又让他说不出来。 他目光落在张怀安身上,平静道:“张世子,有何异样,给朕说说。” 第217章 坐实罪名 张怀安拱手道:“是,陛下。” 张怀安顺势,将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身上。 “臣今日下了早朝,就有淑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前来让臣进宫一趟。” “说是,淑妃娘娘找臣,商议沈家之事,还塞一张纸条到臣手上。” 说着,张怀安将袖口中的纸条递到仁德帝面前。 仁德帝将纸条拿过来,缓缓打开,扫视一眼。 上面的内容,让他面色骤然阴沉。 张怀安又道:“信中,是以淑妃娘娘的口吻告知臣,陛下之意,意夺沈家爵位。” “臣半信半疑,毕竟陛下的心思,我等做臣子的不能随意揣摩。” “况且,淑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说娘娘要与臣在宫内相见,臣便觉得事有蹊跷。” “臣怕污了娘娘名声回绝,谁知这奴婢,用娘娘如今盛宠,用张沈两家生死来要挟臣,让臣进宫。” “进了这皇宫后,臣发现不对劲,意图想方法逃离,索幸刚好遇到睿王殿下。” 张怀安话音刚落,宫女墨兰立马反驳。 “张世子,奴婢何时以娘娘得宠,以张家性命要挟,你莫要胡说八道!” “你分明已经进了寝殿,怎会无缘无故的不在里面?” 她抬头满脸泪花的看着仁德帝,“陛下,张家世子谎话连篇。” “奴婢亲眼见他进寝殿,还走到淑妃的床榻前。” 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澈开口。 “你的意思是,本王也撒了谎?” 宫女墨兰吓得连连摇头,“睿王殿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澈微微勾唇,声音懒散,“你既说张家公子进了寝殿。” “为何他会与本王一起?又为何这寝殿不见他身影。” “既是商议事情,为何你又前去通传,说他们二人有奸情?” “你是淑妃娘娘身旁的贴身婢女,那么着急让人抓住你主子的把柄,不觉得很奇怪?” 慕容澈微微挑着眉,看向仁德帝。 “父皇,如今这淑妃娘娘正得盛宠,恐怕定是这有心之人,起了嫉妒之心。” “这种吃里扒外,不知好歹,构陷主子,揣摸圣意的宫女,就该拉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墨兰被吓得颤抖。 她抬眸看向仁德帝。 “陛下,张世子说谎!” “还请陛下明查!” 仁德帝怒道:“查?” “来,你来教教朕该怎么查!” 见仁德帝阴沉可怖的面容时,墨兰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陛下,奴婢错了,还请陛下饶命。” 仁德大怒:“说,是谁指使你的?” “朕可从未在萧淑妃面前说过,要夺沈家爵位之事。” “今日你若不说,朕让人将你五马分尸。” 冰冷的声音落下,宫女墨兰连连摇头,抬眸微微瞥了一眼皇后。 “陛下,奴婢我不想五马分尸,陛下饶命。” “奴婢知道错了。” 皇后紧紧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墨兰吓得缩了缩脖子,“是奴婢自己,淑妃娘娘经常打骂奴婢,对奴婢苛刻,奴婢恨淑妃娘娘,所以选择这样做。” “奴婢不想被五马分尸……” “奴婢……” 墨兰忽而骤然起身,大步冲向寝殿的一根柱子,猛的撞上去。 一声惨叫传来,众人就听到‘砰’的一声。 紧接着鲜血从她额头渗出,她直接瘫软倒在地上。 一个侍卫走过去,伸手在她鼻子上探了探,“陛下,没气了。” 仁德帝面色冰冷,“死了,就找人将尸体处理吧。” 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张怀安身旁。 张怀安微微颔首,“陛下。” 仁德帝又看了一眼慕容澈,只觉得二人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说不出来。 他叹气道:“张世子今日也是被人算计,便先回去吧。” “是,陛下。” 侍卫们将墨兰尸体拖着往外走时,仁德帝侧眸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立马垂头,带着众妃嫔往外走。 走了片刻后,她将自己的脚步停下来,回眸看向慕容澈和张怀安。 “没想到,今日睿王来得及时。” 慕容澈嗤笑,漫不经心道:“娘娘有那些心思,不如多关心关心太子,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呢。” 他挑了挑眉,“哎,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皇后紧紧咬着牙,“睿王放心,景儿就这几日了。” 她拂袖,怒气冲冲就往凤仪殿里走。 宫门外,张怀安拱手给慕容澈行礼,“今日之事,多谢睿王殿下。” 慕容澈面色平静,“本王说了,不用谢。” “如今天色不早了,张公子还是尽快回府,莫让老夫人担心。” 说完,慕容澈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慕容澈离开的背影,张怀安总觉得与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腰间那块如意玉佩,他小时候在张夫人的匣子里翻到过,看过一眼。 如今竟然在慕容澈身上再次看到,莫不是一对? …… 皇后一回到凤仪殿,就气得将桌子上的茶几全部摔碎。 她眼睛血红,伸手拿着一块碎瓷片,狠狠的捏在手里。 “如今,事情没办成,反而让本宫安插在萧淑妃身边的眼线死了。” 张嬷嬷走了过来,将皇后扶着往椅子上坐去。 又吩咐丫鬟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清理干净。 “娘娘,你莫要动怒。” “伤的,都是您自己的身体。” “张家世子,不过是个卑贱之人罢了,要弄死何其难?” “不过今日见睿王殿下和张世子站在一起,奴婢总觉得他与睿王有些地方很像。” 话音刚落,皇后微微皱眉。 “他和慕容澈像?怎么可能?” “二人根本不像。” 张嬷嬷道:“老奴观察得十分细致,眉眼这些,是有几分。” 皇后冷嗤一声,“只是像而已,天下像的人多的是。” “当初,先皇后生下的那男孩,本宫亲自看着他断气,本宫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活过来。” “如今,张怀安既然知道本宫秘密,也不能留。” 张嬷嬷道:“娘娘,不如还是请大理寺卿来。” 皇后疑惑的看着张嬷嬷。 “请大理寺卿来?这是何意?” 张嬷嬷道:“只要能证明万福寺那把火是张世子纵的,陛下定让他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皇后蹙眉。 “若是他将本宫之事,供出来,又如何?” 张嬷嬷道:“娘娘,你咬死不认。” “到时候,说他为了活命,故意陷害娘娘清白,罪加一等。” “他不过是个世子而已,关入牢狱,以大理寺的手段,定让他不招也得招。” 皇后忽而像开窍似的,脸上洋溢出笑容。 “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去把大理寺卿请去东宫,与本宫商议要事。” “到时候朝堂之上,让大理寺卿,将万福寺之事说出来。” “只要有一点证据,就能让张怀安入狱。” “他既然知道本宫秘密,还让他今日逃脱,本宫定让他生不如死。” “是,娘娘,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218章 进东宫地下牢狱 东宫,夜晚的天暗沉沉的。 东宫灯火烬灭后,一片死寂。 沈姝所在的院子里,依旧冷得过人。 北侧院,虞子安起身,点了一支蜡烛。 他将手中图纸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宓标注的一些暗卫根据点。 他提笔,一点点的在图纸上画。 “太子府的侍卫,三更时换班。” “书房西北方向,无侍卫看守,有一窗户,也许只能从窗户翻窗进去了。” 虞子安将上内容看了几遍,完全背熟记住后,这才将纸条烧成灰烬。 今夜云岚也要来,太子府墨羽卫的首领雾刃,已经被灌醉得差不多,他便只能静静的等。 他将烛火熄灭,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月光落下来,他面色平静如水。 直到三更时,太子府外街道上,远远的就传来打更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太子府的侍卫们开始换班。 虞子安依稀记得沈宓说过,太子府东南西北方向,各有一个铜钟 只要其中一铜钟发现有异样,铜钟就会响起。 想到这,虞子安翻身下床,换上夜行服,又蒙了面。 从雅间出去,往太子府隐蔽之处钻而后,等着铜钟被敲响。 此刻,东宫正东面。 东面正好是沈姝所在的鸣水阁,云岚按照与虞子安的约定,前往东面铜钟的地方。 这个时候,正值东宫侍卫们换班,正好墨羽又少的时候。 云岚来到太子府,东面铜钟的方向。 远远就见东面的玉彻之上,有一铜钟。 铜钟驻点有一黑衣侍卫守着,云岚到外院后,猛的挥手,一根细针从袖口飞出,直接扎在侍卫脖子处。 侍卫瞬间倒地,云岚见势翻身入院,趁乱敲响铜钟。 ‘咚,咚,咚’ 响亮的钟声很快就将整个东宫侍卫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有刺客!” 一声惊呼,打破原本寂静的夜。 云岚见人侍卫追了过来,直接一跃就往沈姝所在的鸣水阁而去。 鸣水阁里,主子加两个丫鬟只有三人。 东宫的侍卫们,被云岚的身影引到鸣水阁后。 云岚直接钻进鸣水阁,往书房西北方向而去。 没多一会儿,鸣水阁外就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 雅间里,兰辞刚与沈姝亲热完,刚穿好衣裳后,外头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火光冲天,将整个鸣水阁照的如同白日。 沈姝连忙抓紧手中衣裳,随意穿好,就从床上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兰辞回眸看她,“听说有刺客,进了鸣水阁了。” “你得护我,否则我暴露了,你也活不成。” 沈姝穿好衣服,大步走到门前,又回眸看向兰辞。 “你找地方躲着,我出去一趟。” “好。” 兰辞转身往后退,直接躲进到房间屏风后。 门外火把近了,紧接着响起一个侍卫的敲门声。 “沈三姑娘,沈三姑娘。” “有刺客进了你这鸣水阁,按照常例,应该搜查。” 沈姝整理了衣裳和头发后,就去开门。 门开了,就见一群乌压压的侍卫拿着火把,将整个鸣水阁都点亮。 白露和天霜也被吵醒,连忙从房间里出来。 沈姝面色冷静,看着门外来势汹汹的一群人,笑道:“我这里没有刺客,你们看错了。” 侍卫头目吴统领面无表情,“有没有,让我等进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姑娘虽是太子妾室,进了这东宫,就得按东宫规矩办事。” “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见侍卫不依不饶,沈姝看向自己贴身丫鬟白露,“白露,你去将管家叫来。” “张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临走时,曾吩咐管家,我这鸣水阁,谁也不能搜。” “皇后娘娘让我入住鸣水阁之时,就已经说过了,我的鸣水阁,除了丫鬟外,不准任何人进这房间。” 吴统领面色微沉,见沈姝神色异样,估摸着是隐瞒些什么。 不多会儿,白露就将管家叫来了。 管家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叫到鸣水阁,有些不高兴。 见鸣水阁的院子里,站满了一群侍卫,又看向沈姝,似乎知道什么事。 沈姝开口,“管家,皇后回宫时可有交代了,我这鸣水阁的房间,不许有任何一人来搜?” 管家微微拱手,又看向面如冰霜的吴统领,“吴统领,娘娘的确交代过。” “这鸣水阁,除了两个丫鬟,其他人不能来打扰姑娘。” 吴统领,沉下眸,似乎明白其中意思。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卫。 故意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旨意,我等自然遵从娘娘的意思。” “我们走吧。” “是。” 说罢,他带着侍卫们,往鸣水阁的外院里走。 走到漆黑之处,他吩咐身旁的侍卫们。 “将火把都灭了,在角落里躲着。” “若是有可疑之人出来,立马将他拿下。” 侍卫们齐声道:“是,头。” 火把灭了,他们躲在暗处,等着猎物出来。 此刻,太子书房外,守着一个侍卫。 云岚给侍卫用了睡烟后,这才点头上虞子安从侧面窗户翻进去。 “交给你了。”云岚说完,转身就离开东宫。 虞子安点头,进了书房后,开始找机关。 太子的书房十分雅致,桌子上放着一些书,和信件。 虞子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信件拿起来,一封封的看完后,又放回原位。 紧接着开始寻找去地下牢狱的机关。 虞子安在书桌旁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最后只能从案前走出来,往书柜里去。 书柜里,放着许多的书,虞子安小心翼翼的将书拿来,细致的查看放书之之处有没有机关。 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他往书房的里间走。 最里间有一小房间,房间里挂了一幅山水图。 画中,是一老翁独自坐在船尾钓江中之鱼。 还有一轮明月悬挂于天空,看起来凄凉又孤寂。 一眼望去,江水和远处的山镶接一片。 只是,令虞子安诧异的是,这老翁所钓的鱼为一条红色鲤鱼。 他似乎察觉这画有问题,仔细靠近,才发现这画的另一面也有情况。 另一面也是一幅图,与正面图一样,只是画尾题了一首诗。 ‘一钩月色明如昼,万点星光冷似烟。 平生未识江湖意,且喜渔翁解笑钱’ 他细细揣摩这首诗之意,片刻他环顾四周。 借着月光,往书架看去,看到太子书架上有一个黑色不起眼的玩物摆件。 玩物摆件形状十分奇特,似乎是这画中诗上的一个东西。 张怀安走过去,双手握住伸手猛的一转。 门开了,冷得瘆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219章 牢狱里的人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虞子安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是一个湿滑的台阶。 他从袖口中拿出火种点亮,而后扶着墙壁一点点的往下走。 这里阴暗潮湿,常人进来根本受不了,恐怕也只有送饭菜的婢女到点会进来。 沈宓说过,东宫地下牢狱装着也许装着沈家的人。 里面黑漆漆一片,还有阴冷的风。 虞子安鼓起勇气下了台阶后,便是一个地下牢狱。 牢狱黑漆漆的,只有他点的火种能依稀看清楚一点光亮。 渐渐的,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能大致猜到,那是女子的声音。 他每往前走一步,心都在咚咚的乱跳。 随着他走近,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每一帧细微的钻入耳膜,让他激起一鸡皮疙瘩。 火种慢慢照亮,他能看到牢狱都是用玄铁所铸造而成,而且牢门紧紧锁着的。 牢房最前面还摆了一块案板,案板上放着许多行刑的工具。 其中包括夹棍、老虎凳、细针、小刀、匕首,还有碎头斧等。 有些刑具上还残留着鲜血。 虞子安转身,捏着手中的火把继续往里面走。 越是往里面走,渐渐的便看到一个大型铁牢里,关着几个犯人。 这几个犯人有些手指被斩掉。 有些已经奄奄一息,死气沉沉蜷缩在牢狱中。 其中,还有一人被捆在铁架上,被折磨得满身鲜血生不如死。 可,这里关着这几人,谁会是沈家人? 不过虞子安庆幸,这里面没有小孩。 看着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全身血淋淋的那些人,虞子安颤抖的走过去。 他微微蹲下身子,低声问牢里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会被关在这里?” 可牢房里的人,没有回他。 只有两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咿咿呀呀,费力的爬过来。 虞子安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两人,舌头已经被割了。 “她们把你们舌头割了?” 皇后和太子关这些人做什么? 这些又是什么人?怎会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 他继续追问。 “你们当中,可有沈家平阳侯府的人?” “若是有,可否吱一声?” “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牢内一片死寂,无人回他。 虞子安又问了一遍,“可有平阳侯府的人?” “你们的家人,等着你们回家。” 无人回他,唯有铁门前的两女子,支支吾吾的,回眸往牢房里最黑暗角落的一女子看去。 暗黑的角落里,女子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看其颜色似乎穿了许多年。 她蜷缩在地上,睁着眼睛,奄奄一息的看着虞子安。 手臂上是一些陈年旧疤,疤痕十分深,而且观其伤口,是用匕首割伤所致。 双手指甲几乎被剥掉,看起来黑乎乎的,十分恐怖。 她的身旁,蜷缩着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女。 虞子安定眼看去,少女约摸十七八岁,头发凌乱,目光涣散。 脸上脏乱不堪,蓬头垢面,一只手的小拇指被人斩断。 脖子上能看到烙铁的印记。 她蹲在女子身边,看着牢门外的虞子安,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或许是因为害怕,她轻轻挪着身子往女子怀里钻去。 虞子安继续问道:“你们可是沈家的人?” “若是,就点头。” 角落里的女子气息微弱,缓缓点头。 反倒是她怀里的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虞子安虽然不知这二人是沈家什么人,可他大致能猜出,应该是沈宓的亲人。 若是沈宓的亲人,他们所遭受的一切,让沈家如何释怀? 他安慰道:“你们安安心心在这里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说罢,虞子安收起火种,转身往地下牢狱出去。 他下来好一会儿了,若是再多待一会,指不定天都亮了。 他只能从原路返回,回到书房后,他将机关重新摆好,翻窗出了书房,往自己的雅间里去。 太子府的侍卫们,还在四处搜寻刺客。 虞子安脱了夜行衣,将夜行衣放好,就上床睡觉。 此时,鸣水院。 侍卫们走了后,见院子里没了动静,兰辞才从柜子里出来。 “人都走了?” 沈姝白了他一眼,“还好皇后娘娘提前下令,不然你被发现就死定了。” “东宫终究人多手杂。” “若非为了怀上身孕,我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兰辞微微勾唇着,缓缓往沈姝身旁走去。 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大掌落在她臀部,用力一掐。 “沈姝,伺候我与我与那亲弟弟,你觉得谁更好?” 沈姝推开他,扬手一耳光扇下去。 “我告诉你,你永远也比不上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身份尊贵,我嫁给他,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兰辞低头一笑,伸手抹了抹自己唇角,挑眉看着面前的女子。 “要不,跟着我吧?” “你入东宫,不过是个妾室,到时候被正室怎么折磨死的,你都不知道。” “我可是怜香惜玉得很。” “我说得是真的。” 沈姝不想理他,只冷冷道:“赶紧滚,我怀上身孕后,你不准出现。” “也罢。” 兰辞面色淡然,将房门打开,外头就有一侍卫候着。 “公子,我们该走了。” 兰辞点头,跟着侍卫往外面走。 走出鸣水阁外院时,东宫的护卫头目见兰辞身边的侍卫十分熟悉。 身旁的几个侍卫刚准备冲出去抓人,侍卫头目吴统领先开了口。 “先让他们走。” “应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众人一阵唏嘘,立马收了步子。 兰辞走出去没多久,东宫的嬷嬷们就一起护着他,往东宫侧门而去。 吴统领从隐蔽之处出来,皱着眉,有些不可思议。 “为何,我觉得那男人与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像。” “是挺像的。”身旁的一个侍卫开口。 “只是,为何从沈三小姐的鸣水阁出来?” “太子殿下如今正在病中,这沈三小姐……” “住嘴!”吴统领连忙呵斥。 “这些事少知道为好,小心掉脑袋。” “等太子殿下醒来,让他亲自来惩罚这两人。” “都先回去守着,别让东宫在出任何岔子。” “是,统领。” 第220章 张怀安入狱 翌日,虞子安起床后。 就去太子的房间,给他把脉。 刚好皇后也来了。 如今算算日子,太子已经昏迷了快十日。 原本针灸个七日,将毒逼出来后,太子就会醒。 偏偏他在银针上抹了能让人嗜睡的毒,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有机会进东宫牢狱。 也能和沈宓有足够的时间,商议一些事。 他承诺给陛下和皇后的,也是二十一天。 皇后坐在床榻前,满脸焦急的看着虞子安施针。 “虞大夫,吾儿如今身体情况如何了?” “还需多久能醒来?” 虞子安微微勾唇,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如今太子才针灸十日。” “应该没过多久,就会醒来。” 皇后点头,可太子昏睡,于她而言太过煎熬。 更何况,她如今,还得想办法让方丞相之女,嫁到东宫来。 想到这,皇后垂下眸。 “这些日子,就有劳虞大夫了。” “虞大夫若是能让景儿醒来,本宫重重有赏。” 虞子安微微颔首,“能为太子殿下治病,是草民的福气,娘娘不必客气。” 皇后拧起帕子,给太子擦拭脸颊,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虞子安离开后,她这才抬眼看着张嬷嬷。 “可去通知了大理寺卿?” 张嬷嬷点头,“回娘娘,通知了。” 皇后道:“让他来见本宫一面。” “是,娘娘。” …… 另一边,虞子安离开太子房间后,就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东西收拾好后,他就从太子府的侧门,前往望京楼去。 他得将昨夜在东宫牢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沈宓。 也好商议将牢狱中的人救出来。 别致的雅间里,虞子安捏着一杯茶,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陷入沉思。 沈家的人,若那两人是沈家人,又是沈家什么人? 怎会出现一个与沈宓一般大的姑娘? 他正想着,门前出现一个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少女的声音。 “师兄。” 正是沈宓的。 虞子安走过去,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戴着紫色面纱的沈宓。 “宓儿,你来了。” 沈宓点头,“我收到师兄的传信,就匆忙赶来。” “昨夜,见到东宫里的人了?” 虞子安缓缓点头,示意云岚关门。 门关好后,三人这才在茶桌前坐下。 虞子安给云岚和沈宓倒了茶,“我们长话短说。” “东宫地下牢狱的确关着一些犯人。” “有些犯人被割了舌头,砍断手指。” 沈宓捏着茶杯,眸色微微一变。 “可有我们沈家之的人?” 虞子安点头,“有,是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沈宓有些疑惑。 “怎会是两个女人?” 虞子安道:“年长一点的,约摸四五十岁,身上到处都是伤,看起来应该被折磨很久。” “她的身旁,有一少女,与你一般大,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问她们,她们也不愿意回答,只是支支吾吾的,似乎对我还有一些防备。” 沈宓面色冷淡,“两个女子?还有一人与我一般大?会是谁?” 虞子安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找你商议,如何救出她们。” “如今太子还在昏迷,我们得通过这段时间,尽快想些方法。” “东宫守卫森严,昨夜我和云岚都小心翼翼趁换班,还有墨羽卫少的时候,才进了书房。” “若非这雾刃被你让人提前引去喝酒灌醉,恐怕昨夜我很有可能被发现。” 沈宓点头,“若是要将人救出来,还得太子醒来。” “为何?”虞子安问。 沈宓道:“只有太子,才能将墨羽卫调离东宫。” “而且,我给你的那张图纸,是暗卫们空隙时间,你一人下去再上来,当然够时间。” “可若是救人,随时都会被抓住。” 沈宓眉色微沉,想了片刻。 “如今,沈姝和那男子可还在东宫鸣水阁?” 虞子安点头,“在。” 沈宓道:“这几日,师兄可以让太子提前醒来,最好是……三更时。” 虞子安皱眉,看向沈宓忽而一笑。 “你想太子捉奸?” 沈宓叹气,“捉奸是其一,这其二,自然是想尽快救出地下牢狱的人,我不想再等了。” “这几日我听阿姐说,昨日张家世子在皇宫差点被陷害,应该就是皇后设计的。” “多留皇后一日,她便多做一天坏事。” “既然东宫地下牢狱的具体方位已经知晓,是该上太子提前醒来了。” 虞子安点头,“师妹说得有道理。” “我会按你说的做,想办法让太子提前醒来。” 二人在雅间闲聊片刻,虞子安这才起身。 “我得早些回去了,否则就要被人发现了。” “恩。” 二人各自离开望京楼后,沈宓的马车逐渐往沈家走去。 虞子安的马车往东宫方向驶去,途经一片林子时,就察觉到有人跟踪。 他放下马车帘子,对着前头的马夫道:“停车。” 马夫将车停下来,虞子安撩开帘子从里面下来。 他环顾四周,冷声开口,“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身着异服的侍卫冲了出来,立马跪在他面前。 “公子。” 虞子安扫视几人一眼,目光淡然。 “有何事?” 最前头的侍卫道:“如今二公主已经来了大燕,夫人有令,让你赶在二公主之前,将表小姐提前带回纪家。” “否则,表小姐会有危险。” 虞子安微微沉眉,“可她如今已经和睿王定了亲。” “让她回离国,还不如就在这大燕,平安一辈子。” “我相信这睿王能护住她。” 他深吸一口气,“罢了,你回去告诉母亲,我自己会安排。” 黑衣人点头,“是,公子。” 虞子安又道:“万不得已时,不准出来。” 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又上了马车,往东宫方向去。 午时,揽月院里。 沈宓吃过午饭后,就倚靠在椅子上,想着如何让太子将墨羽卫调离的事情。 想着想着,便靠在榻上睡着了。 正午时候,她睡得正香,一道身影从窗户外进来。 慕容澈走到她榻旁,看着正在熟睡的她,伸着修长的手指抚弄她的唇。 他轻唤了一声,“宓儿。” “宓儿。” 慕容澈见她不醒,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宓儿,出事了。” 沈宓睡得很沉,慕容澈也无奈,只能坐在椅子上看她睡觉。 不多会儿,门外响起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青禾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慕容澈坐在椅子上,连忙跪下。 “睿王殿下。” 慕容澈道:“赶紧起来。” 青禾连连点头,看向慕容澈,她低声道:“小姐,小姐还没醒?”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想来告诉她,张家之事?” 青禾点头:“张公子入狱了,大小姐也去了大理寺。” “小姐如今还不知道,若是……” 慕容澈叹气:“你先出去,我来告诉她。” 青禾点头,转身就离开沈宓的房间。 午时的阳光落在榻上,慕容澈就这样坐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 张怀安入狱一事,沈宓做不了什么。 小姑娘睡得很熟,浓密的睫毛,雪白的肌肤。 慕容澈看她半晌,凸起的喉结微微滑动。 他俯身轻轻叫她。 “宓儿,张世子入狱了。” 第221章 张怀安入狱(2) 慕容澈话音刚落,沈宓睁开眼睛,方才的睡意几乎全无。 抬眸就见慕容澈坐在她身侧,静静看着她。 “四爷,你说张世子入狱了?” “那,阿姐呢。” 她顾不上那么多,撑着身子从榻上起来,“怎会好端端的入狱。” “我要找阿姐。” 谁知沈宓起身,手腕就被慕容澈按住。 慕容澈静静看着她。 “你去就能救他了?” 沈宓抬眸就见慕容澈眼神深邃,“四爷,你能救他对不对?” “张世子,是因何入的牢狱?” 慕容澈扶着她坐下,“大理寺卿周大人叫来了万福寺的僧人,在朝堂上作了证。” “说是祈福当日,亲眼看到张怀安去过万福寺南苑。” “父皇当着众人的面问他,去万福寺南面做什么,张怀安答不出来。” 沈宓垂下眸,这张世子哪里是答不上来。 分明就是不想将沈璃与他约会之事,告诉陛下。 若是说出来,就证明沈璃也去过万福寺的南面,一是,要被皇后盯上。 其二,有共谋的嫌疑。 可火明明是她放的,皇后却怀疑了张怀安,一心想置张怀安于死地。 她抬眸看向慕容澈,“四爷,张怀安是清白的。” “阿姐也是清白的。” “是我,我不能看着旁人为我受罪。” “大理寺的手段你是清楚的,指不定现在张世子被折磨成什么样。” 慕容澈将人揽在怀里。 “我知道你很担心。” 沈宓问:“四爷你可以救他的,对吗?” 慕容澈微微挑了挑眉,“我是可以救他。” “可我也要等。” “你在等什么?” 慕容澈眸色微沉,“自然等人,上门求我。” “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沈宓从他怀里出来,“也是,四爷是四爷。” 慕容澈道:“当年我母妃难产而亡,腹中有一女婴也跟着走了。” “我从离国回到大燕后,找人打听过,当日张家夫人在我母妃的寝殿中。” “就连皇后后面也去过我母妃寝殿。” “有宫人亲眼见张家夫人将那死婴抱出去,而且还拿走我母亲的玉佩。” “后来,那宫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沈宓眸光微沉,“所以,四爷怀疑她与皇后共谋?” “可是以皇后的手段,知道她秘密的人都得死。” “若真是这样,张家夫人早就被皇后杀了,又怎会活到现在?” 慕容澈放开沈宓,往椅子上坐去。 “我也想过。” “所以,我想知道答案。” “我回离国那么多年,曾问过她多次,她不愿意回答。” “张怀安,当日在皇宫,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为他解困。”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救张家的儿子?”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往慕容澈身旁坐去。 “四爷,我相信张家夫人不会和皇后共谋。” “你是在等张家夫人上门求你?可是张世子入狱终究是因为我。” 慕容澈捏着茶杯,神色如常。 “我自然也希望,张夫人不是我想的那样。” “可她终究不说,我别无他法,” “既然如此,那便等价交换。” 沈宓有些无奈,但也劝不动慕容澈。 让大理寺放人,就慕容澈一句话的事,张家夫人应该会去睿王府吧。 …… 太阳落山后,慕容澈离开沈府后。 沈宓换上衣裳,拿了之前太上皇给的令牌,这才上了马车,直往大理寺而去。 夜晚的燕京,天暗沉沉的。 没多会儿,就下起一场小雨。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滴得沈璃满身都是。 她站在大理寺门前,看着大理寺牌匾,久久不愿意离开。 自从得知张怀安被大理寺扣留后,她第一时间赶来,想见他一面。 可这大理寺卿周大人,态度坚决。 还扬言,让她滚出去。 即便是她拿出银钱,想让他们通融一下,却还是被人赶出来。 身旁的白雪撑着伞,伸手将她扶稳。 “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沈璃紧紧咬着牙,死活不愿意离开。 “不行,我就在这里。” “一直守,我就不信大理寺会一直不开门。” “我要等到大理寺开门为止。” 此刻,大理寺的牢狱里。。 张怀安被捆绑在铁链上,全身被鞭子打出血痕。 大理寺卿周大人端着一杯茶,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起来。 “张世子,不如就招了吧。” “这案子,本官也好结了。” 张怀安喉咙里溢出冷笑,“周大人啊周大人,你就这样断案的。” “自己没本事抓到真凶,便对我用刑。” “卑鄙无耻的狗官。” “这么多年,你判的冤案有多少,你心里清楚吗?” 大理寺卿将手中茶杯一放,看向一个狱卒。 “嘴还挺硬的。” “你不过是永昌侯府的世子而已,真还以为娶沈家嫡女,就攀上了什么皇亲国戚。” “你以为,本官不敢对你用刑?” “来人,上夹棍。” “今日你不招也得招!” 话音刚落,两个狱卒走过来,给张怀安左右手都上了夹棍。 张怀安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大理寺卿周大人。 两个狱卒用力猛一拉,就听到咯吱的响声。 他紧紧咬着牙,瞪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道:“招还是不招?” 张怀安咬牙:“我不招!” “不招是吧。” 大理寺卿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叉腰。 又看向两个狱卒,“力气用小了,多用些力。” “在本官面前,你不招也得招。” “拿两个人,将烙铁烧红,本官有的是方法让你招。” 牢房内,惨叫声连连。 沈璃站在大理寺门前,捏着玉佩的手,猛的一抖。 玉佩直接掉在地上,碎成几段。 她俯身下去,将玉佩捡起来。 “怀安,怀安。” “小姐,公子会没事的小姐。”一旁的白雪安慰。 沈璃身子微微颤抖,想起之前在燕京府衙的时候所受的那些酷刑。 她怎会不知道,牢狱中有多可怕。 更何况,这里是大理寺。 第222章 张夫人求慕容澈救张怀安 “阿姐。”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沈璃抬眸看去,就见沈宓的马车驶了过来。 “宓儿。” 沈宓下了马车后,云岚立马给她撑伞。 她大步走到沈璃面前,见她眼睛哭得通红。 “阿姐,哭有什么用?” 沈宓转身,抬眸看向大理寺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大理寺’三个字。 她目光坚定,走到石狮旁的一个鼓前,拿起鼓锤就捶了下去。 ‘砰,砰,砰’ 震天的鼓声在夜色中响起,打破原本的平静。 大理寺卿周大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看着对面已经被折磨得满身是血的张怀安,咧嘴一笑。 “张世子,快招了,本官也好结案。” 张怀安头发凌乱,奄奄一息。 忽而冷笑起来。 “我没做!” 周大人道:“既然没做,为何不愿将去万福寺南面之事说出来?” 张怀安冷笑,“那大人,皇后为何又去大理寺南面?” “难不成,当日那么多人就我一人前去?” 大理寺卿冷冷道:“张世子,还是不招啊。” “那就上烙铁。” 两个狱卒走过去,将烧得铁红的铁烙拿起来,走到张怀安面前,直接往他胸膛上烫,还能听到吱吱冒热气的声音。 紧接着惨叫声连连。 大理寺卿周大人,深吸一口气。 “在本官面前,永昌侯来了也无用。”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周大人,沈家二小姐,沈宓来了。” 周大人面无表情,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来了就来了,不让她们进来便是。” “难不成,还能砸了我们大理寺的门?” 那衙役面露难色,“大人,她手中有太上皇亲赐金牌,我等不得不……” 衙役话音落下,周大人面色骤然一变。 他紧皱着眉,立马从椅子上起来,“本官倒是忘了,她和睿王已经许了亲。” “快,快随本官出去。” “是,大人。” 周大人带着两个衙役从牢狱里出去,直往大理寺门前走。 此刻,已是晚上。 大理寺卿到时,就见沈宓,沈璃,还有两个丫鬟跟在她们身旁。 沈宓面色坚定,沈璃眼眶哭得通红。 “沈二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张世子在万福寺纵火烧皇后,此乃重罪,永昌侯来都无济于事,难不成沈二小姐还能想将他救出去?” 沈宓面色平静,微微颔首,手里还拿着一块太上皇亲赐的金牌。 “周大人,你说张世子在万福寺纵火,可有人证物证?” “还是说,你仅凭万福寺的僧人所说他去万福寺南面,就对他私自定了罪?” 周大人冷哼一声,“沈二小姐,此案自有本官决断,由不得你质疑。” “你一介弱女子懂什么?” 沈宓冷笑道:“由大人决断,无人证物证,就是证据不足。” “随意定罪量刑,滥用私刑,意图屈打成招,这便是你大理寺的断案方法?” 周大人面色铁青,他拂袖冷声:“皇后娘娘亲眼看到他纵火,难不成有假?” “你若是质疑本官,就是在质疑当今皇后。” 他瞥了一眼沈宓手中的金牌,“你手中有太上皇所赐金牌,可据本官所知,这金牌只能免你一死,其他人无用。” “你们若是想去见世子一面,今日本官宽容,让你们去。” “可这张世子已经定罪,没有连累张家满门,已经算陛下和皇后娘娘宽宏大量了。” “沈二小姐,本官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探望时间。” “本官今日,必须审出结果,给陛下和皇后交待。” 沈宓看着面前如此傲慢的周大人,似乎已经知道,他是皇后的人。 从万福寺着火至今,他未抓到犯人,自然着急去陛下面前交差。 一旁的沈璃伸手扯了扯沈宓袖子,“宓儿,我们先进去见见怀安吧。” 沈宓点头,带着丫鬟云岚,就往大理寺的狱中走。 沈宓和云岚走到一半时,停下了脚步。 沈宓道:“阿姐,你去吧,宓儿在这里等你。” 沈璃眼眶通红,“行。” 她转身就去了牢狱里。 漆黑的牢狱中,张怀安被折磨得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堆上。 沈璃被衙役带着往他牢房里去,远远的见到满身鲜血的他躺在地上。 她强忍着泪水,跑了过去。 “怀安。” 听到她声音的张怀安艰难的撑起身子,声音十分虚弱。 “璃儿,你别哭。” “我还没死呢。” 沈宓咬着唇,将人扶着靠在自己怀里。 见他胸膛被洛铁烧伤,身上到处都是鞭痕。 连手指都被铁棍夹得变形。 她呜咽一声痛哭起来,“都怪我不好,是我的错。” “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张怀安微微伸手,看着眼睛已经红肿的沈璃,有些心疼。 “你别哭,我见不得你哭。”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张怀安越是这样说,沈璃心里却越是难受。 “火本来就不是你放的,是我。” “是我,该承受这一切的是我。” “胡说。”张怀安虚弱道。 “不准再说一句。” 沈璃拿了药,给张怀安抹上后,狱卒就过来催促。 她无奈的起身,抹着泪就离开大理寺的牢狱。 …… 夜晚的睿王府里,一片寂静。 下过雨后,平添一些凉意。 睿王府书房里,慕容澈正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封信。 不多会儿,外头就来了一个侍卫。 “四爷,永昌侯的夫人来了。” “正在前堂,说是有要紧的事想见四爷。” 眼眸微抬,慕容澈面色极冷,将手中信封放在桌子上。 他幽幽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穿上一件黑色披风,带着几个侍卫,就往前堂去。 前堂里,永昌侯府的张夫人,一见慕容澈来,立马就跪了下来。 “睿王殿下。” “还请睿王殿下,救救我们安儿。”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着眉,看着地上跪着的张夫人。 他示意侍卫过去将她扶起来。 然而,侍卫走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时,张夫人却怎么都不起。 她哽咽道:“睿王殿下,若是今夜你不救安儿,我就不起来了。” 慕容澈嗤笑,“张夫人,让本王救张怀安,理由呢?”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沈璃未婚夫?” 张夫人眼眶通红,紧紧抿着唇。 “臣妇若非无路可走,不会来求睿王。” “哦?”慕容澈倚靠在椅子上,声音懒散。 “当日在沈府门前,张夫人一直不愿意说。” “今日前来,想来是愿意了。” “本王只问一个问题。” “当年我母妃的玉佩?还有那女婴葬在何处?” “当年我母妃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这么多年,本王曾问过你多次,你都故意遮掩过去。” “如今你既想让本王救人,那么作为交换,你也得给本王一个答复。” 第223章 四爷知张怀安是亲弟弟 张夫人身子微微颤抖,缓缓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如意玉佩出来。 堂内烛火微微颤动,将玉佩映衬得越发通透。 “睿王殿下,可知臣妇这么多年,为何不正面回答你。” “这个玉佩,是先皇后走时,亲自交到臣妇手里,让臣妇留给孩子。” “孩子?”慕容澈微微沉眸。 “据本王所知,当初我母妃生下那孩子后,那孩子已经断气了。” 张夫人连连摇头,将手中玉佩收进口袋里,咬着唇抽泣:“睿王殿下,求你救救安儿。” “你若不救他,你会后悔的。”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沉着脸。 “本王会后悔?” “本王问你,那女婴葬在何处?” “你是不是有事情隐瞒着本王?” “若是你不说,本王也不会出手救张怀安。” 张夫人环顾四周,见四下都有人,缓缓闭上眼睛。 “你们都下去。”慕容澈吩咐前堂的侍卫嬷嬷们。 人走后,睿王府前堂里,就剩下慕容澈和张夫人和傅影三人。 张夫人见人都走后,深吸一口气,终是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话来。 “孩子没死,他还活着。” 话音刚落,慕容澈疑惑看着她。 连一旁的傅影都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她没死?” “那她在何处?本王要找到她。” 张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将玉佩捏在手里,伸手轻轻抚摸玉佩。 “臣妇本想着,他成婚当日就将玉佩给他,让你们兄弟有机会相认。” “谁曾想,他入了狱。” “怀安,就是你亲弟弟。” 张夫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慕容澈和傅影的耳旁炸响。 慕容澈手中茶杯瞬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堂内霎时一片寂静。 傅影转头看向慕容澈,见他紧紧蹙着眉,不可置信的模样。 “张怀安是我亲弟弟?” 张夫人连连道:“睿王殿下,还请你救救他。” “大理寺为了逼他招供,对他严刑拷打,恐怕就剩半条命了……” “求睿王殿下救救他,臣妇也好对得起死去的先皇后。” 慕容澈问道:“当初不是说,我母妃所生是一个女儿吗?为何……会是……” 张夫人颤抖道:“娘娘当年怀孕,是怀的双胎,比普通妇人的肚子都要大一些。” “那时候,陛下听信流言,认为娘娘对她不忠,所以冷落了娘娘,还将你送去离国。” “娘娘便独自在寝宫,整日郁郁寡欢,也因此影响腹中胎儿。” “直到生产之时,娘娘宫里的嬷嬷们都被尽收收买。” “臣妇怕她有个闪失,就前往后宫去看她,那日正是她独自在寝宫生产之时。” “腹中是两个男孩,先生下的那一个是个活的,娘娘就将玉佩塞到臣妇手里,让贴身婢女掩护我抱着他离开。” “不然,陛下若是怀疑这孩子的身份,再受人挑拨几句,这孩子也活不成。” “至于另外一个孩子,生下来就已经奄奄一息,活不过当夜了。” “至于后来,听说那孩子……去了。” “臣妇将孩子带回张家,将此事告诉给了侯爷,侯爷便想着将他养大。” “后来,皇宫里都在传,娘娘怀了女婴,生下来就死了。” 慕容澈僵在原地,想起自己母妃生前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发疼。 他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如意玉佩取下来。 张夫人道:“还请睿王殿下,救救怀安,救救你亲弟弟。” …… 燕京府衙,沈璃和沈宓探望完张怀安,就上了马车,往沈府而去。 沈璃依靠在马车里,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沈宓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看向前头驾着马车的云岚。 “快些,先把阿姐送回沈府。” “我待会还要去趟睿王府。” 云岚点头,扯着缰绳,拍打马背,就往沈府里赶。 大理寺的牢狱中,大理寺周大人见沈家两姐妹走后,示意狱卒将张怀安拖出来。 牢房内,烛火微微颤动。 一张白色宣纸平铺在桌子上。 大理寺卿周大人冷笑道:“张世子,看看这份供词,可还满意?” “不连累你们张家,已经是给你最大的脸面。” “若是无异议,在上面签字画押吧。” 张怀安被折磨得站都站不稳,瘫坐在地上,咧嘴冷笑一声。 “好,我签。” “拿过来,我签字画押。” 周大人示意身旁的狱卒将供认书递过去,又将笔递过去。 张怀安颤抖着伸手,将供认书拿过来,随即就撕成粉碎。 他哈哈笑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周大人。 “我大燕大理寺建立这么多年,终是毁在你们这些蛀虫身上,可悲,可悲啊!” “要我签字画押,做梦!” 周大人被惹怒,顿时瞪大眼睛,怒骂道:“好啊,张怀安,你真有骨气。” “来人,上刑。” “本官不信,你皮这么厚!” 话音落下,几个狱卒气势汹汹的拿着铁鞭子走过去。 紧接着,铁鞭一鞭鞭的往张怀安身上打,惨叫声响彻整个牢狱。 周大人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轻叹了一口气,“今夜,若是不招,就是死路一条。” “打给本官狠狠的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半盏茶的时间,张怀安身上被打血淋淋的。 不多会儿,外头就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 “大人。” 周大人将茶杯放下,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啊,急急躁躁的。” “睿王……。” 侍卫话音刚落,一行乌压压的侍卫从直接入了牢狱。 周大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男人面色冷峻,目光狠厉。 待看清楚男人面容时,周大人身子一抖从椅子上起来。 然后谄媚讨好的走过去。 “睿王殿下,什么风把睿王殿下吹来了?” “这张家世子犯了大错,本就该死,睿王殿下……” 周大人话还没说完,身子猛的被人一踹,狠狠的被踹在桌子底下。 他疼得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慕容澈手里拿着一根带着铁钉的鞭子走过来。 “慕容澈,我可是正三品长官!” “你不怕陛下怪罪吗?” 慕容澈面无表情,瞥见铁架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张怀安。 “三品长官又如何?” “本王还打不得?” 他面无表情,扬鞭打下,鞭子声啪啪作响,伴随着周大人的惨叫声,让场内的人吓得屏住呼吸。 张大人身上被打得鲜血淋漓,惨叫连连。 慕容澈将鞭子随意一扔,吩咐身旁的侍卫。 “将这狗官给本王绑了。” “是,四爷。”几个侍卫走过去,将周大人绑起来,就往牢狱外走。 此刻,被绑在铁架子上的张怀安已经昏死过去,他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被人解了铁链。 慕容澈吩咐傅影,“让人将他带回张家,我看谁敢动。” 第224章 众官员请求降罪睿王 大理寺的狱卒们,见慕容澈的侍卫将大理寺卿周大人绑了,个个都不敢说话。 牢狱里血腥味扑鼻,张怀安已经被折磨得鲜血淋漓。 大理寺外,下起淋淋漓漓的小雨。 一股凉风吹来,就见漆黑的夜色中驶出来两辆马车。 一辆是永昌侯府的,另一辆是沈宓的。 沈宓去了睿王府,得知四爷来了大理寺,索性匆忙赶来。 马车停到大理寺门前后,渐渐的,就见两个侍卫扶着满身是血的张怀安出来。 见到张怀安的那一刹那,永昌侯和侯府夫人终是忍不住冲了进去。 “安儿。” 张夫人全身颤抖,见张怀安被折磨成这样,忍不住掉眼泪。 这张怀安虽不是她的亲儿子,可毕竟养在永昌侯府这么多年。 他孝顺懂礼,年纪轻轻还高中状元,虽偶尔任性胡闹,却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人生得好看,又有学识,在整个燕京,也算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燕京城多少高门世家,都希望能寻他这样一位女婿。 那么多年,张夫人早就将他当成张家嫡子来养。 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光明正大的站在仁德帝面前,告诉他,前皇后并未与侍卫有染,他是真真正正的皇子。 可是,她等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早早的就将他身份暴露给了睿王。 永昌侯和侯府夫人,让家丁仆人将奄奄一息的张怀安送上马车后,慕容澈带着人从大理寺里出来。 永昌侯走过去,衣袍一掀就跪在慕容澈面前。 “还请睿王,再给我们永昌侯府一些时间。” “也请睿王殿下,对安儿身份,守口如瓶。” 话落之时,沈宓也从马车下来。 似乎听出永昌侯话中深意。 张怀安的身份。 慕容澈站在光影之下,眸色如墨一般,昏黄的光影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看起来神秘又俊美。 他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行。” “为什么?”永昌侯问。 慕容澈面色冷峻:“我要亲自带他,去与那人滴血验亲。” “洗我母妃,生前所受屈辱。” 永昌侯:“睿王,你又是何必呢?” “滴血认亲,本就是对先皇后的折辱。” “更何况,这事涉我们永昌侯府。” 慕容澈面无表情,目光落在永昌侯身旁的张夫人身上。 “这么多年,你永昌侯府没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没有错,错的是当今陛下,是他的疑心,害了三个人。” 这么嚣张的话,也许只有慕容澈才说得出口。 周遭众人,不敢多言。 张夫人上前一步:“若是睿王殿下执意如此,他日陛下若是降罪到我们张家。” “还望睿王殿下,能护住我们张家满门。” “自然。” “你们放心,此事不会连累你们张家。” 此刻,沈宓走到慕容澈身旁。 “四爷,如今张公子受了伤,还得回去请大夫医治,耽搁不得。” 慕容澈点头,“恩。” 他瞥了一眼身旁满身是血的周大人,声音冷冷道:“周大人,这大理寺的牢狱酷刑颇多。” “刚好,睿王府也有一个牢狱,不如进去看看,是大理寺的酷刑多,还是我睿王府。” “将他带下去。” 冰冷的声音落下,大理寺卿周大人面色瞬时惨白。 “睿王殿下,饶命。” “我不知道张世子身份。” “睿王殿下饶命。” 可任凭他如何求饶,慕容澈依旧面不改色。 夜雨中,滴滴答答的水珠,从房沿落下,虽是深夜,永昌侯府里,却灯火通明。 张老夫人坐在张家前堂,眼睛都哭得通红。 直到见到永昌侯夫妇将张怀安接回来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安儿。” 她杵着拐杖,从椅子上起来,看到侍卫们将满身鲜血的张怀安扶着往内室里走。 “老祖宗,世子总算回来了。” “扶我去看看。”张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嬷嬷的带领下,往张怀安内室里走。 此刻,沈家。 已至深夜,雨珠从窗台滴落下来,沈璃猛然从梦中惊醒。 “怀安。” 她身子颤抖,翻身下了床,就慌乱的穿衣裳。 房间的门被她‘吱呀’一声开了,外头凉嗖嗖的。 “白雪。” 她轻唤了一声,不多会就听到夜色中走来一个脚步声。 “小姐。” 是青禾的声音。 青禾冒着大雨匆忙跑了过来,“小姐,二小姐让奴婢来告知小姐一句。” “张世子被睿王殿下救下,如今已经回了张家。” “让小姐安心休息。” “当真?宓儿不会骗我的吧。”沈璃有些不信。 青禾:“小姐不会骗你的。” “我们小姐,让云岚回来传消息,应该也快回来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沈璃,这才点头。 “那就好。” 夜半,慕容澈护送沈宓回了沈家后,这才转身离开。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 翌日,朝堂。 慕容澈大闹大理寺,一大早的就在整个朝堂之上炸开了锅。 朝中以林国公为首的官员,将奏折呈上去,都参了慕容澈一本。 偏偏这几日,慕容澈尚未上朝,而是在处理军务。 仁德帝接过呈上来的奏折只看了一眼,就把奏折往桌子上扔去。 林国公见势,连忙从文武百官中走出来。 “陛下,睿王如今已经无视大燕律法到如此境地,若是再任他任性下去,恐怕整个大燕都会乌烟瘴气。” “大理寺卿是乃正三品长官,他都敢公然殴打囚禁,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大燕恐怕……” “陛下!” “还请陛下下旨,降罪于睿王!” “睿王在燕京城,素来就嚣张跋扈。如今此事还事涉万福寺纵火一事。” “若是任由睿王如此下去,我们大燕将毫无未来可言呀,陛下!” 身后的文武百官齐声应和,“还请陛下下旨,降罪睿王!” “还请陛下,降罪睿王!” 慕容澈无法无天,是整个燕京都知道。 从前他屠杀一些小官小史就算了,如今连大理寺卿,一个正三品的官员,他也私自囚禁。 可想而知,这朝中官员对他有多恨。 不过,慕容澈虽重权在握,却不屑于皇位,更何况如今还有太子。 仁德帝端坐在龙椅上,眯了眯眼,示意旁边的公公。 “去把睿王叫来,朕倒是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必了。”就在这时,朝堂外顿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众官员回眸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从大殿进来。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慕容澈面色冰冷,身子颀长,右手小指端银色铁甲在晨光照耀下有些刺眼。 腰间如意玉佩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 他的身后,跟着身子孱弱,唇色发白的张怀安。 第225章 张怀安身份揭密 张怀安依旧穿着红色衣衫,腰间佩戴一块如意玉佩,虚弱得不成样子。 大理寺对他所用酷刑,除了用铁鞭、夹棍还包括烙铁。 不过,大多数皮外伤,有些虽伤了根本,也好在有一口气在。 虽受了酷刑,身子也还未好全,他还是吊着一口气,在张夫人的劝说下,跟着睿王来了朝堂。 毕竟,这事关张家生死,也关系睿王前途,和他的生死。 张家养了他十几年,他不愿意看着张家被仁德帝降罪。 慕容澈面无表情,带着张怀安走到朝堂最前,拱手恭敬的向仁德帝行了一礼。 “儿臣参见父皇。” 张怀安咬着牙跪下,“臣,参见陛下。” 只是跪下去的那一刻,锥心刺骨的疼渗入骨髓。 高位之上,仁德帝面色铁青,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慕容澈。 他怒道:“睿王,你可认错?” “朝中官员皆参你目无王法,乱了我大燕朝纲!” “你私闯大理寺,鞭打大理寺卿,还囚禁朝中正三品长官,你该当何罪?” “从前是朕太惯你,是你皇祖父太惯你,以至于你如今与我大燕背道而驰。” 慕容澈微微勾唇,冷笑道:“儿臣没错,也不认错。” 话音刚落,朝堂哗然一片。 众官员窃窃私语的声音再度传来。 “睿王终究还是势大,有朝一日会成为大燕的祸害啊。” “可不是嘛,三品大员说打就打,说囚就囚,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大燕,完了。” 众人细微的声音入了耳,慕容澈依旧面无表情。 他冷嗤道:“大理寺卿周易,证据不足,滥用职权,因公徇私。” “伤我大燕皇室血脉,本就该死!” “这样狗官,也不知误判多少冤案,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若是父皇不信,就将大理寺曾审理的案件一一拿出来,重新彻查,看看有多人无辜冤死。” “皇室血脉?”高位上的仁德帝微微皱眉。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澈,“据朕了解,大理寺卿从未对你用刑。” “何来伤皇室血脉一说?” 他话音落下之时,将目光落在跪在堂前的张怀安身上。 张怀安跪在地上,腰间挂了一块与慕容澈一样的如意玉佩。 眉宇之间,也和慕容澈有种不可思议的像。 那块玉佩他是记得的,就是前皇后时常戴在身边的玉佩。 玉佩是一个如意形状,慕容澈出生后,前皇后就将一半玉佩送给慕容澈。 如今,这另外一半玉佩怎么会在张怀安身上? 朝中众臣似乎也发现了张怀安的玉佩和慕容澈一样,都低头窃窃私语。 仁德帝问道:“张世子,为何你身上挂有前皇后的玉佩?” 张怀安虚弱道:“回陛下,自臣出生后,这块玉佩就一直在臣身边。” “说是,我生母所赠。” 声音落下,朝堂顿时喧哗。 先皇后死后,都有传闻,这玉佩已经陪葬了,怎么会在张怀安身上? 仁德帝看着慕容澈,随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低声猜测,越发觉得慕容澈和张怀安的眉眼有些莫名的像。 慕容澈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父皇若想知道答案,不如就滴血认亲。” “儿臣也好为我母后洗清当年污名。” “滴血认亲?”仁德帝不可思议的看向张怀安。 “睿王之意,这张家世子,是你母后所生?” “你母后死前,宫中嬷嬷皆说,生下一个女婴就断气了,这么多年又为何好端端的变成男婴?” “朕不信!” 慕容澈一身黑衣站在堂前,他唇角微微勾起,眉梢眼角沾染了乖张的气息。 他冷嗤道:“父皇,你何时信我过我母后?” “你从未信她,以至于当年她含恨而逝。” 仁德帝气得面色通红:“所以,你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是来让朕认错?” “慕容澈,朕是大燕的天子!” 慕容澈冷笑:“父皇说得没错,你是大燕的天子,即便是有错,你也是对的。” “儿臣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让天下知道,我母后当年清清白白,是被人奸人所陷。” “张家世子张怀安,是母后的遗腹子,是我的亲兄弟,也是你的儿子!” 冰冷的声音落下,朝堂顿时哗然。 仁德帝的手紧紧扶住龙椅,身子也在颤抖。 底下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张家世子怎会是陛下之子?” 仁德帝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张怀安身上,忽而想起多年前,前皇后泪眼模糊的跪在他面前。 “陛下,臣妾腹中是陛下骨血。” “澈儿也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会忍心将他送去离国。” “我们夫妻十载,为什么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怎能听了他人谗言。” 可他当时,根本不信她的话,将她一人丢在皇宫冷宫。 还执意让人送慕容澈去离国,直到先皇后死时,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底下最愚蠢的大错。 想到这些,仁德帝面色痛苦的闭了闭眼。 “来人,传永昌侯和侯府夫人。” “是,陛下。” 不多会儿,众人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忙赶来。 “陛下,永昌侯和侯府夫人求见陛下。” “宣。” “是,陛下。” 小太监转身,对着宫门高声大喊,“宣,永昌侯夫妇觐见。”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永昌侯夫妇从大堂外走来。 张夫人面色十分坚定,看到张怀安跪在地上,心里一阵阵的抽疼。 林国公站在文武百官中,紧攥着拳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怀安。 若是张怀安当真是大燕的皇子,那么太子的劲敌又多了一个。 更何况,当初皇后不是说,那男婴被她掐死了吗? 为何……还活着? 永昌侯夫妇走到前堂后,立马就跪了下来。 永昌侯垂着头,额头汗珠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臣有罪,还请陛下赐罪。” 仁德帝问道:“永昌侯,你来告诉朕,张家世子张怀安,可是你们夫妻二人的子嗣?” “他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儿?” 永昌侯身子微微颤抖,他拱了拱手。 “回陛下,怀安非臣子嗣。” “是乃,先皇后所出。” 朝堂再次喧闹起来,仁德帝顿时瞪大眼睛,身子颤抖道:“你说什么?他当真是先皇后所出?” 永昌侯:“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若是微臣胆敢说一句谎话,我永昌侯府万劫不复,任凭陛下处置。” “怀安,是乃先皇后之子,生于明德十三年,腊月初三。” “陛下。” 就此刻,朝中有官员站了出来。 正是林国公。 “这关系皇室血统,不可能靠一块玉佩,就认定这张家世子是皇嗣。” “微臣曾记得,当明德十二年,先皇后虽身怀子嗣,可腹部比其同月份的贵妃,都大许多。” “后宫都在传,先皇后是与侍卫有染。” “又怎敢确定,这张世子是陛下之子?” “胡说!”此刻,永昌侯身旁的张夫人怒道。 “当初先皇后所怀双胎,太医院诊断不出,致使后宫之人恶意揣测,污了娘娘清名。” “娘娘产子之时,太医迟迟不去,也只有宫里嬷嬷接生。” “娘娘产下一子后,那子身子虚弱,活不过当夜。” “娘娘就将另外一子交给臣妇,还将玉佩交于臣妇之手,让臣妇带回张家养着。” “娘娘一生行得正,坐得直,从未与侍卫有染。” “害怕陛下误会怀安的身份,不让他活命,这才出此下策。” 她抬眸看向仁德帝,“陛下,臣妇并非有意欺瞒陛下。” “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怀安这孩子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陛下面前,不再受人唾骂质疑。” “他是陛下的亲骨血。” “若是陛下不信,可当众滴血验亲。” “还娘娘清白,也为了这孩子,将来不被世人诟病议论。” 第226章 张怀安封王 仁德帝沉默,看着地上跪着的张怀安。 心中是喜悦,又是自责。 齐王死了,太子病了。 慕容澈又嚣张跋扈,张怀安若是自己的孩子,当真还是让他看得到点希望。 他缓缓道:“来人,将张世子扶起来。” 两个太监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张世子扶了起来。 “永昌侯,你们夫妇二人也起来吧。” “谢陛下。” 永昌侯夫妇二人从地上起来后,仁德帝又命来福公公打来清水。 准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滴血认亲。 慕容澈沉着眉,想起多年前的那场闹剧。 他也是这般与仁德帝,当着文武百官面滴血认亲,十分讽刺。 前皇后陪仁德帝十几年,从十四五岁的少女,到太子妃,再到皇后。 从相知,相爱,相守,最后含恨而终。 也许,她独自在寝宫生下孩子,看着自己另一个孩子奄奄一息时,有多绝望。 她到死,都背负着一身的污名。 两滴血在金盆中相互交融之时,仁德帝心仿佛如刀割一般。 不知是喜,还是悲。 “张世子,当真是陛下亲生呀。” “两滴血溶了。” 当中有人先开了口。 仁德帝身子颤抖坐在龙椅上,有些懊悔,也有些喜悦。 他忽而哈哈笑起来,“当真是朕的孩儿,当真是朕的孩儿。” “是朕错了,是朕错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高兴,他当众就宣旨。 “来人,宣旨。” “张家世子张怀安,宽博谨慎,敦厚行义,为朕第五子。其子虽益养在张家,品性纯良,即日起,封七星晋王。” “沈家嫡长女沈璃,赐封晋王妃。” …… 凤鸾殿,皇后坐在贵妃榻上,听着张嬷嬷将昨夜之事告知她时。 她捏着茶杯,狠狠将茶杯砸在地上。 “又是睿王,次次乱了本宫好事!” 张嬷嬷走过去,安排人将瓷片清理。 “娘娘,如今张怀安被睿王送去张家,要不带人前去?” “听大理寺的人说,这大理寺卿已经入了睿王府牢狱。” 皇后气得面色通红:“慕容澈,为了一个世子,敢与本宫作对。” 张嬷嬷走到皇后身侧,意味深长:“娘娘,这张怀安不过是一个世子。” “即便是出了牢狱,若是想方法治他的罪,轻而易举,娘娘何必急于一时?” “就算他被救出来了,这陛下也未必再重用他。” “这燕京城便没有他一席之地。” 皇后沉着脸,“可这慕容澈要保他,陛下也无法。” 她看向门外:“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应该下早朝了吧?” “这睿王囚禁三品长官,陛下该不会又要放了他?” “本宫要出去一趟。” 说罢,皇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莲步,就往凤鸾殿外走。 刚走出去,就见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走来。 “娘娘,娘娘。” “出事了,出事了。” 皇后皱紧眉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宫女。 “急急忙忙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小宫女气喘吁吁的。 “陛下,陛下封张世子为七星晋王。” “张世子是陛下和先皇后的子嗣,一直养在张家。” 小宫女话音刚落,皇后脸色顿时一变,不可思议问。 “你说什么?七星晋王?” “这张怀安,怎么可能是陛下子嗣?” 小宫女道:“陛下当众滴血认亲,是陛下子嗣无疑,说是先皇后当初怀的是双生子,张世子被张家夫人抱走,活了下来。” 皇后险些险些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还好张嬷嬷扶着。 “娘娘。” 皇后摇着头:“双生子?他怎么可能?” “本宫不信。” “本宫不信。” “分明,分明那个孩子……已经让本宫。” 她全身颤抖,调整心态,大步往陛下御书房去。 “我要见陛下。” 皇后刚走出去几步,人就被张嬷嬷抓住。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 “你若现在去,反而惹怒陛下?若是陛下追究万福寺的真相,你如何应对?” “太子殿下还未醒来,何不如将心思,放在东宫。” 张嬷嬷低声道:“如今兰辞公子已经与沈三小姐同房许久,应该差不多了。” “这张家世子虽已经被封了七星王爷,可当年先皇后一事,知道真相的丫鬟嬷嬷们全都死绝了。” “就算当年之事,陛下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皇后眯了眯眼,咬牙道:“本宫竟不知道,当年本宫去看前皇后之时,腹中另一位胎儿已经被张家夫人抱走了。” “本宫还以为,先皇后只有一子。” “简直荒唐至极!” “张家一直欺瞒隐藏,害得本宫终究是一场空啊!” 张嬷嬷扶着皇后往寝殿里走:“娘娘我们回凤鸾殿吧,等先过了这个风口,再去见陛下。” “太子殿下如今昏迷不醒,这才是头等大事。” 皇后又气又急,在嬷嬷的搀扶下,往凤鸾殿走。 …… 大理寺卿被慕容澈放出来后,仁德帝让人查了许多大理寺多年来的案宗,发现大理寺卿周大人误判许多冤案。 随即下令,囚入牢狱,秋后处斩。 张怀安封为晋王,陛下亲自赐了府邸,还办了祭祀,让他入了皇室宗祠和族谱。 一大早的,沈璃就在沈老夫人的安排下,去晋王府照顾张怀安。 沈宓坐在揽月院里,看着云岚递给自己的信。 信是虞子安写的。 云岚:“小姐,虞公子问这几日小姐可想好如何让太子府的侍卫和暗卫调离?” “他好在三更时,让太子醒来。” 沈宓将信纸烧掉,又走到窗前将窗户都打开。 窗户打开后,她重新回到位置上,看向云岚:“想到是想到了,不过还缺些人手。” “我得找四爷借人。” “你这几日,找人监视皇后。” “若是我猜得没错,张怀安封了晋王,她定然乱了心魂。” “恐怕,会找林国公商议对策。” “我们便跟踪,看看她都去哪里,与林国公所相会的地方又在何处?” “是时候该布网了。” 云岚点头,“是,小姐。” 沈宓又道:“你可以去通知师兄,他可提前让太子醒来,最好三更。” “皇后乃至沈姝,还有皇后的那孽种,恐怕到现在还以为,太子还有半个月才醒来,便毫不在意。” “我倒是想让太子看看,被最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是,小姐。”云岚得了命令,转身出门。 …… 夜半,沈宓坐在窗前下棋,白泽从窗户翻进来,趴在她身旁。 沈宓伸手,摸了摸白泽的脑袋。 片刻后一个黑影也随之进来。 沈宓抬眸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慕容澈从夜色中走了进来。 “四爷。” 沈宓起身走到慕容澈身旁,慕容澈微微挑了挑眉,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想我?” 沈宓抿了抿唇,“四爷,我是在等你。” “我想找你借几个人?” 慕容澈挑眉,拉着她往椅子上坐去。“借人?” “你想做什么?” 沈宓深吸了一口气,“虞师兄前日已经进到太子府的地下牢狱。” “里面,却有沈家人。” “应该是一对母女。” “年长一点的约摸四十岁左右,年幼的与我年纪一般大。” 慕容澈皱眉。“可知,是沈家什么人?” 沈宓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师兄并未给二人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