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的我》 第1章 我的出生 我出生在北京。 北京是首都吧，但是首都也有郊区，我就出生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偏僻的小镇。这个地方有几百年的历史，最近一次城镇改造，还在地里挖出了很多长条坑，有清代的，还有明代的。强调这么多，还是不能掩盖它偏僻，贫穷的事实。是的，特别是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 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初期，赶上国家风风火火推广计划生育的开端时刻。特别是在北京，严格的要了老命了，多少人因为超生被罚的倾家荡产。可是我们家族在我们这一代也是奇了怪了，家族里先后出生了8个女孩。一个男丁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家里的祖宗埋错了地方，还是这旮旯儿水土不好。到我爸和我妈这里更崴泥了，他俩结婚好多年了，我妈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去医院查了一圈，俩人身体都没毛病，但是却就是怎么都怀不了孕。眼看着俩人都放弃了，准备过几年去领养一个孩子。 有一天下班，我妈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娘家看望生病的姥姥。当时的农村别说是柏油路，就连石子路都没有几条，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这车骑在路上颠簸着屁股都疼。眼看着太阳就下了山，去姥姥家的路上有一条长长的河，我妈顺着河坡沿儿往前骑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河坡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直勾勾的望着河面发呆。我妈骑到跟前儿就停下了车，“大娘！大娘！”我妈对着老太太大声的呼唤着。就见老太太慢慢的扭过头看着我妈，“你在叫我吗？ ”老太太缓缓的说道。“对！大娘，天都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坐在这里干嘛？！您怎么不回家啊？”老太太摇了摇头说：“我走不动了。”再仔细一看这老太太，满头银白色的头发，穿着一身干净的细布料的深黄色衣服，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包袱。看样子年纪比姥姥还要大，妈妈动了恻隐之心。“大娘您家住哪儿？我驮您一程好不好？”大娘想了一想，点了点头。我妈把车支在路边，过去搀扶老太太起身，这一靠近不要紧，我妈发现这老太太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绣花鞋。“不对啊！”我妈心里念叨着。这个岁数的老太太都应该是小脚啊！这个老太太的脚却是正常大小，没有缠过足。再看这老太太走到自行车旁，蹭的一下，原地蹦起半米高，直接稳稳的坐到了自行车后座子上。我妈心里纳闷儿，但是嘴上没说。骑上车就使劲往前蹬。 原本就不平坦的小路一个人骑车都费劲，更何况还带着个老太太。没蹬几下，我妈就没劲了。老太太和气对我妈说：“闺女，你骑不动，就把我放下吧。”我妈擦了擦头上的汗说：“没事儿，大娘，您扶好，别掉下来就成。”我妈累的气喘吁吁，实在骑不动就下了车，用自行车推着老太太往前走。“大娘，您家住在哪儿？”我妈一边推一边问。“前面。”老太太没说住哪儿，就一直说前面。我妈就这样一直驮着她往前走。“闺女，你真是个心善的人，你会有福报的。”老太太坐在车上说。我妈听了笑了笑，“啥福报啊！结婚好几年了都怀不上，这婚保不齐哪天就离了。唉。。。”“会有的，你听大娘的，会有的。福报马上就来了。”我妈笑着应和着：“好嘞！借您老吉言！” 夜越来越深了，但是月亮很圆很亮。我妈借着月光在路上推了很久很久，终于呼叱带喘的把自行车推到了我姥姥家的村口，我妈问老太太：“大娘，您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去。”老太太回答到：“不用了！我到家了。”话音未落，我妈转过头去一看，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白发老太太竟然神奇的不见了。。。。。 老太太突然间神秘消失。把我妈吓病了，在炕上躺了三天三夜。奇怪的是等我妈病一好，就发现多年不孕的自己竟然怀孕了！有人说我妈遇到的不是人是仙儿，当时北京的农村是信奉五大仙儿的，有人说老太太白白的头发是狐仙儿，也有人说老太太穿的黄黄的衣服是黄大仙儿。但是不管是啥仙儿，我妈的福报真的来了。因为我来了，也正因为我来的如此蹊跷，所以在长大日子里，我也遇见了很多难得一见的荒诞诡异的事儿。 我妈整个孕期疯狂的想吃山楂。买10斤吃不到三天就没了。也是真邪乎，吃完了就好，不吃就孕吐的昏天黑地。我们那里盛行着“酸儿辣女”的说法，我妈对酸酸的山楂的炙热和我妈怀孕时利落的腰身儿，都暗示着我妈这胎一定是个儿子！必须是个儿子！至少，我爸是这么坚定的认为。 时光一出溜儿，就来到了我妈临盆的日子，那时候这个土旮旯儿还盛行自己在家生孩子。我妈往炕头一躺，愣是生了三天三夜，最后卫生员，也就是旧社会接生婆那个角色的人，满头大汗的跟我爸说，“快！进城！要不一尸两命！”我爸出门就拦了一辆生产大队的拖拉机，给我妈往车上一扔，直接送到了北京妇产医院。也不知道是折腾的时间到了，还是拖拉机吭吭唧唧的颠荡的。到了医院没多久我就出生了。就这样，非常荣幸的是，我成了我们镇上十里八村第一个在北京市里出生的幸福娃娃。也因此和拖拉机结下了不解之缘。 然而，我妈从产房推出来了。而我，却没有。 我出生之后，由于生产周期太长，已经窒息了，被医生提拉出来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了呼吸，顾不上我妈，医生们就开始了抢救。连按再打的，也不见动静，看着医生们一直紧张的忙碌，据我妈说，当时她都傻眼了。造成我窒息的原因是羊水进了嘴巴里堵住了，由于年代久远，那个时候抢救设施不完善，这时候一个小护士，为了抢救我，用自己的嘴去吸了我嘴巴里的脏东西，这个是我妈亲眼看见的。每次我妈跟我讲起出生时候小护士这番作为，我都深深感激，以至于现在有个头疼脑热去个医院，遇见个别穿着凶神恶煞的白大褂子，跟她问个事儿跟你装听不见，问点问题跟你急赤白脸还翻白眼，我都是毕恭毕敬。心里想，“大爷的，要不是刚出生时白衣天使对我有恩，我跟你丫没完！”话扯远了，经过医生和护士们的抢救，我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嗓门嘹亮，震彻楼道。我爸爸在楼道里一跃而起，赶忙出去招呼一起来的亲戚朋友回家报喜，热乎的大胖小子生出来了！ 等护士我抢救室里抱出来，抱到病房，给我妈匆匆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我，瘦瘦小小，满脸的褶子，但是我妈还沉浸在我被抢救的惶恐中，看见我的时候也顾不上嫌弃，连连感谢医生，我爸也站起来忙说：“谢谢大夫救我儿子！”“啥？儿子？谁说是儿子了。您家这个是女儿，是千金。”听闻此刻，我爸呆住了，忙说“不可能，不可能，您给弄错了，弄错了。”医生不愿意了，”您这话说的，我们可没弄错，今天这一晚上就你们一家孩子出生，我们想弄错都没机会。”我爸接受不了事实，拽着护士的胳膊，非让护士去给他找我妈刚生出来的儿子。小护士们急眼了，这孩子您瞧瞧，跟您一样，大鼻子小眼睛，怎么会抱错呢？”然后护士摆脱我爸的胡搅蛮缠，把我推进了护理室，开启了我保温箱的人生开端。 我爸铁青的脸看着我妈，一顿连喊带嚷嚷，把心中的不满都宣泄给了我妈，说：“你折腾这么多天，就生出这么个红毛耗子？！哼！”然后，甩手就走了。 旁边的护士，赶紧安慰我妈：“这孩子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您放心，这孩子好日后面呢！您能跟着享福呢！”最后据说是这句话撑着我妈在病房里两天两夜，没吃没喝，我那个缺德的爹，就把我苦命的娘扔在了妇产医院。期间小护士们看我妈太可怜了，自己掏钱给我妈买的粥和红糖。我妈去生孩子的身上分文未带，我爸又不知所踪，在当时那个电视机还是黑白色的时代，也没有那个通讯条件，别说是手机了，座机一般家庭都没有。就在我出生的第三天，医院准备报警的时候，我那个重男轻女的，不厚道的老爹，可能感觉对不住我们娘俩，终于来了医院。。。。。 第2章 回到我的大家庭 我爸得知我是个丫头片子，不是他心心念的宝贝儿子的时候，一时接受不了，把刚出生的我和我妈丢在医院里好几天，等到自己给自己做通了思想工作才回到了医院看了看我妈。想来也是，就算你看见一只蚊子刚吸完你的血，大着肚子，你下手时候是不是也多少有点顾忌。毕竟我也流着他的血呢。 话说我爸刚一进产科的病房，就被一群护士和家属围了一起，群情激愤的开展了批评教育工作。这翻江倒海的唾沫星子差点把他喷死。他是得暗自庆幸，得亏那时红色运动已经结束，否则，就是我爸祖宗十八代的贫下中农的身份也救不了他。有的人要拉他脖领子去院长办公室，还有的人要拉着我爸去妇联告他。甚至有的人非要送他去警察局。这个热闹的动静，感觉像是抓到了国民党特务一样。虽然我妈也生气，但是看着我爸被一群人连拉带骂的，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在我妈不断的求情下，他们才放过了我爸。 我爸去食堂给我妈打了一顿像样的饭之后，放了些钱在床头，连看一眼都没看我，又失踪了。。。 一周后，我从特别护理监测室里出来了，终于能和我妈一起出院了。出院这天，我爸按时到了医院，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怕被医院送他去警察局，反正是开着从生产队接来拉沙子的拖拉机按时到来了。结账时候发现，我妈生我加住院一共花了22块6毛4。而我，抢救加保温箱和特殊护理，花了我爸168块8毛6。就这笔巨款成了我童年的噩梦。我爸老是让我还给她，说生我太费钱。而我小也不知道，这巨款我哪辈子能挣够还给我爸呢？哎。。。 八十年代的拖拉机是前面有个车头，后面一个大车斗，360度全敞篷，开起来那是贼拉风！我爸给我和我妈带了两个被子，一层铺底下，一层把我和我妈裹起来，往车斗子里一扔。哒哒哒，哐哐哐，我们就这样，一路风儿一路沙的回到了我的家。 我的家那时候是个大家庭，我爸和我妈还没有和爷爷奶奶分家，我爸行二，上面有个大哥，当时在清华读书深造，已经结婚在外了。但是下面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都和我们一起住。这个大家庭显然还没有在我是女孩这个痛苦的事实中苏醒过来，特别是我的爷爷。得知这个噩耗，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本来答应照顾我妈坐月子的奶奶也反悔了，说要照顾爷爷。只能让我爸把我姥姥接了过来。 我从医院到家里颇为不适应，可能是在医院里的保温育儿箱里太暖和了。回到家正好是初春的北京，多少还有些寒凉。所以我就这样嗷嗷的哭了三天。直到把我爷爷给哭烦了。这天早上我又哭个没完，我妈奶水也不好，我没得吃哭的也大声。我爷爷一个跟头从炕头就跳到了地上，三步变两步的冲进了我妈的屋子，把我从我妈的怀里一把就夺了过来，用床单一裹，往怀里一夹，大步的向外走去。我妈追了出去“爸，您这是干嘛？”我爷爷一脸怒气的说，“扔了丫的！一天到晚哭哭哭的，催命来的讨债鬼！”说完，一闪身就走了出去。。。。。 第3章 我的满月酒 自打出院，我就哭个没完，我爷爷用床单裹着我，准备把我扔到我们村西的河坡上，刚走到大门口，就被我妈追了出来，我妈用身体挡着大门，愤怒的指责我爷爷冷血没人性，而我爷爷却说，我爱哭就是命硬，方人，早晚会克死他！我妈更急眼了，扑向我爷爷，一把就把我从我爷爷胳哧窝拽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见过克爹克妈的，没见过克死爷爷的。我就是被她克死了我也愿意，你要是死，那就是你该死！跟我闺女没关系！”我妈歇斯底里的喊叫和哭声，惹来了街坊们，有来劝架的，也有来安慰我妈的。事情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爷爷真是骑虎难下了，八十年代的北京，虽然是郊区，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扔个孩子的时代了。看着大家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明摆着我爷爷的脸有点挂不住了，然后就见我爷爷大声说，“不扔可以，分家另过！你们都给我滚蛋！”我妈哭的稀里哗啦的，咬着牙说：“滚就滚！分！谁不分家，谁王八蛋！” 我妈为了我，分家了，但是是在办完我满月酒席之后分的。为什么拖到这个时候？有两种说法，我奶奶说，我爸和我妈没单独过过日子，没房没钱，没有能力给我办满月酒。而我妈妈说，我奶奶为了贪我办满月收的份子钱。真是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反正这几十年了，啥啥都是一人一套说辞。我也习惯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来到了我满月酒的这天，我们家办了三天三夜。天啊，我这么一说，你一定以为我们家是大户，或者是重视我吧？那你错了，纯粹就是因为我爸爸狐朋狗友太多了。 来说说我爸这人，你也不能说他不务正业，但是确实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儿，下了班，干完活，从来不着家，外面吃喝玩乐，好不潇洒。年轻时候人特别仗义，谁打架都叫他，他都去。扛着棍子，拎着刀，扭着拽的二五八万的腰。他去哪里都是成群结队，左拥右抱着好哥们儿，满大街都是他拜把子兄弟，可比我爷爷奶奶点灯熬油费劲吧啦给他生下来的亲兄弟都多的多。唉。。。也怪那时候确实没那个条件，要不然，但凡给我爸个山头儿，凑个一百单八将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爸这些兄弟在我的满月酒上，吃饭喝酒吹牛逼，喝趴了，倒哪儿哪儿睡。睡醒了继续吃饭喝酒吹牛逼。你以为我的满月酒席是什么样子的？我妈告诉我，一桌就三菜，花生米，摊鸡蛋，拍黄瓜。就这仨菜，我奶奶都觉得多了，老太太觉得给这帮人吃鸡蛋那就是浪费，喝完了酒都吐出来了，这可便宜了我们家养的狗，一天三顿的吃地上醪糟鸡蛋羹。后来听说，那几天我家狗都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的满月酒确实也是我们村的大喜宴了，喜从何来？上次说到了我们这个姓氏，到这一辈，生了8个女孩，本来我爸爸还以为能给我爷爷长脸，在我这里翻个盘，没想到也是女孩。那8家亲戚看见我那真是喜从天降，喜上眉梢，想都不不用想，我都知道肯定是真心的。异姓的街坊那就是更真心的开心了，心琢磨，瞧这一大家子，生9个都没生出来一个带把儿的！一群废物点心！ 我的满月酒结束之后，我爸和我妈就被我爷爷奶奶给轰出来了。我爸我妈上班挣的钱，地里干活挣的工分儿都给了我奶奶。我奶奶却一分不掏。除了给一袋子粮食，只给分给我们家一个铁锅一把破铲子和半袋子盐。据说我爸被轰出来抱头痛哭，怪我妈不该跟爷爷打架，不该同意分家。但是我妈有骨气，说你现在回去，我就跟你离婚，我带着孩子改嫁，你不回去咱们仨就好好过，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爸哭完了想了想，我爷爷奶奶也是太绝情，可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更重要吧，不管怎么样，还是决定和我妈好好过。我妈拿着结婚时候姥姥给压腰的900多块私房钱，又借了2000块钱的饥荒，在我爸众多狐朋狗友的帮助下，盖了三间半大瓦房！ 这几间屋子，就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港湾，装满了珍贵的记忆。 第4章 不速之客 话说我爸妈和我爷爷奶奶分家之后，欠了一身的外债，盖了三间半大瓦房。俩人日子苦，确是干劲十足。不仅上班，种地，我爸还会开拖拉机，帮人家盖房子的拉砖拉土。不到半年的光景，欠的外债就还完了。话说回来，这吃大锅饭就是不行，你看这包干到户的干劲就是不一样。这时候我妈和我奶奶关系也缓和了，我爷爷在外面上班，不怎么回家，我的叔叔和姑姑，工作的工作，当兵的当兵，奶奶操持的少了也就闲下来，毕竟我也是她亲生的孙女，而且在农村不给儿媳妇看孩子的婆婆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有时候我妈去干活还是会把我放到我奶奶那里。 我半岁多的时候，有次我妈给我喂奶，发现奶水少了，就跟身边的奶奶念叨怎么回事儿。奶奶没言语。第二天，当地管计划生育的妇联主任带着一群干部来到我家，围着我妈，问我妈是不是怀孕了。是不是要生二胎。我妈当时就急了说“放屁，我怀孕了我不知道，你知道啊！哪个缺德的王八蛋说的？！”妇联主任面露难色，非要拉着我妈去医院检查！那时候计划生育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我妈怀二胎这事儿，在我们那旮旯儿可算的上是天大的事儿了。但是我妈那也是出了名的横主儿，她确认自己没怀孕，又岂能任人摆布，一下子就爬到我们家的墙头上，指着妇联主任就大骂“你他妈的吃多了撑着了！你在这儿找茬儿！我他妈的有没有我不知道吗？！我们家老大刚半岁多，我例假都没来过一回，我哪儿怀孕去！”然后把妇联主任全家都友好地问候了一遍。我妈这边又喊又骂，我家本就临街，这下可好了，瞬间就聚齐了一群街坊，在农村，就是有那么一群人，特别是那个年代，闲的没事儿干，哪儿有戏就去哪儿看，这样的大戏，那邻居小脚老太太都是自己抱着板凳来看的。 前半截我妈还来文的，也就是粗略的表演了老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京骂。到后来，不知道谁通知我爸了，我爸扛着棍子就回来了，这架势看来要来武的了，走到家门口他就顺手抄了一个板砖，进门就向妇联主任的脑袋上拍去，妇联主任可能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反应迅速，一扭头就躲了过去，这砖“啪”的一声，把我家新房的玻璃就给拍碎了！我妈一看玻璃碎了，更急眼了！破口大骂！那词我就略过了，问题是我写了，发现出来也就是一堆星号了。。。 我爸掐着一个男干部的脖子，要揍人家，旁边的女干部有抱我爸腰的，有拉我爸胳膊的，有拽我爸衣服的，都劝我爸别冲动。我可算知道为啥跑人家来做思想工作要带一堆人，原来是挨打不用怕，人多力量大！我爸皱着脑门，掐着男干部的脖子，问“你丫说，怎么回事儿，你凭什么到我家来欺负我媳妇？！我媳妇怀没怀二胎我都不知道，你丫哪里知道的？！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抽死你丫的！”男干部来之前肯定已经了解过我那个有点混账爱打架的老爸，真是怕我爸抽他，赶忙说“兄弟别急，我们也不想来，但是有人去妇联举报你媳妇怀了二胎。你知道咱们现在计划生育政策这么紧，我们得过来带你媳妇去检查确定一下。”我爸一听也急眼了，“我艹，哪个缺德的玩意儿迀彵妈这么缺德的事儿，我弄死丫！你丫告诉我是谁！今儿个你不说，我就弄死你！”说完我爸就抽了人家一个嘴巴，就这一个嘴巴还真管用。男干部捂着脸委屈的说“你妈！”我爸又一个大嘴巴上去了“你妈！你丫敢骂我！看老子今天弄不死你！”说完就扑上去了，胳膊和手一下子就把拉架的几个女同志掀翻在地，就在我爸拳头马上就打到人家鼻梁子的时候，就听我妈大喊一声“住手！”紧接着我妈就从墙上直接跳了下来，拉住我爸，她也怕我爸惹事儿，毕竟那时候骂人不是犯罪，打人就是了，我那么小，我妈可不能让我爸坐牢，看我爸真急眼了，赶紧就下来拉架。男干部赶紧躲到我妈身后，委屈的说：“我可没骂你，我是说你妈去妇联举报的你媳妇！她说你媳妇要生二胎！” 这话一出，顿时都安静了，我妈和我爸惊呆的下巴壳子都快掉下来了。就在他俩怀疑男干部说谎胡扯的时候，妇联主任大声的呵斥男干部：“住口！组织有规定，不能暴露举报者信息！” 。。。。。。 第5章 未卜先知 当从计划生育干部嘴里得知，我奶奶去举报了我妈怀二胎这个事儿，我爸我妈都原地石化了，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还是看热闹的老街坊拦着妇联主任活稀泥儿，“主任，主任我跟您说，她们家婆媳不合很久啦，她们家那老太太欺负人着呢，我看这八成是家庭内部矛盾，诚心恶心儿媳妇来来了。”另一个街坊也附和道：“还真是，这媳妇也厉害，不定哪儿惹到婆婆了，才唱了这出戏。您看看就这刚才从墙头一下子蹦地上这身手，我看真不像怀了孕的。” 这时候，男干部也捂着脸走到了妇联主任的身边，说，我看也不像，谁家孕妇动不动爬墙头，还往下蹦啊。”主任看了看比我妈还高的墙头，又看了看我妈，也犹豫了。就在这时候，我妈缓过神儿了，瞪着两只大眼睛，咬着嘴唇就往门外走，妇联那些干事们拦都拦不住，忙问我妈干嘛去你！我妈咬着后槽牙说“找那个胡说八道的老东西去！”妇联主任一看，坏了，这事儿看来是闹大了，毕竟她们嘴巴不严，把人家供出来了，真追究起来，她们也脱不了干系，主任赶忙说，“得了得了，既然是误会就算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那什么，别跟老太太打架，老太太也是怕你们犯错误哈～我们先走了。先走了。”话音未落，这一干人等犹如脚底抹油，一溜烟儿的就跑没影了。 话说我那个有些脾气的老妈可跟打了鸡血似的，怒发冲冠，瞪着大眼珠子就跑去找了我奶奶，我爸也变呆鸡了，一脸懵逼，但是我爸爸不敢追，为什么？因为我爸孝顺，肯定不能睁眼看我妈跟我奶奶打架，这事儿明摆着媳妇受了委屈，老妈干了这事儿，确实不太地道了。要是跟着跑去，这夹板气肯定得受着了。所以，我爸一拍脑门儿，“哎呀妈呀，活儿还没干完那！我得回单位去关机器。”一边往单位跑，一边嘱咐劝架的街坊，“快快快，你们去拦着点，别让她动手打我妈！她丫要是敢打我妈，我就跟丫离婚。”这回，我爸跑的比兔子还快。 镜头一转，这边我妈使劲拍着我奶奶院子的大门，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一边哭一边骂，我妈感觉自己受了委屈，被冤枉，被我奶奶泼脏水了，非要找我奶奶对质。我奶奶就是这点好，这么多年都不会和谁正面打架，我奶奶关着门在屋里，一声不吭。我妈在外面又哭又闹，哭累了，骂累了，就被邻居连拖带拽的拉了回去。第二天我妈就气病了，躺在炕上起不来了。也是第二天，收到消息的爷爷也从城里回来了，可能是怕我妈打我奶奶，也可能是怕别人家看笑话，反正我爷爷带着我奶奶来跟我妈讲和，我奶奶往炕头一坐，我妈就又开始哭起来，把自己结婚这两年受的委屈一股脑儿都吐了出来，哭完了我妈立马就坐了起来，瞪着两只哭的跟兔子一样红的眼睛质问我奶奶，为什么无中生有，冤枉我妈怀二胎。这时我奶奶才开口说了话，“我没冤枉你，你就是怀二胎了。孩子刚半岁，你这奶水就突然少了，那是不净了。就是怀孕了！”我妈固执的认为没来过月经就不会怀孕，而且我妈怀我的时候，快吐死了，这会儿吃嘛嘛香，身上没一点不对劲，怎么可能怀孕！听完我奶奶这一番话，我妈差点挺过去，“还别说我没怀孕，我就是这怀了，我自己不知道，您都不告诉我，您跑去告诉妇联主任，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您有点良心吗？！您是人嘛！”我奶奶不紧不慢的说：“不是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要二胎，你们盖房子欠的账刚还完，爪干毛净，真生二胎，你们交的起罚款吗？”还不得罚我们的工分和钱给你交罚款，你小姑子小叔子都没结婚呢。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可没钱给你们交罚款。”我妈一听原来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天发誓，我还就告诉你了，我是没怀孕！但凡我怀了，我就一定生出来！违法我也生！罚款我也生！开除我也生！我气死你个老东西！”然后噢的一声，就哭晕在炕上了。。。 这事儿后来好几个月我妈和我奶都不说话，谁也不搭理谁，直到有一天，我妈觉得身上有点浮肿，怕是得了什么大病，跑到医院去检查，竟然发现自己真的怀孕了，而且。。。已经七八个月了。。。 第6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 我妈从医院拿着诊断报告出来就蔫吧了，到家就趴在炕上哭。我爸知道我妈去了医院看病，下班回来，看见我妈一直趴着哭，他问都没问，也坐在门坎上开始哭。我爸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放心，咱家是没钱，我也没本事，但是就是砸锅卖铁，我去磕头借，我也给你看病。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然后哇哇哇的哭得震天动地的。这话把我妈给听愣住了，我妈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问我爸，“你说啥呢？！”我爸哽咽着说：“你别瞒着我，你就说吧，你到底得啥病了。明儿个我带你去城里大医院看。”敢情，我老爸以为我妈得了大病在哭。我妈是哭笑不得，故弄玄虚的跟我爸说，“我这病是得死一个，但是死的不是我。”我爸也愣住了，这是咋回事儿？！直到我妈告诉我爸，她怀孕七八个月的事，他俩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爸抽了自己一嘴巴，俩人才确定这事儿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就和单位请了假，骑车带我妈来医院做流产手术了，那个年代的人自觉性都特别的强，就像我妈，年轻时候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一辈子要求积极向上，连续13年无偿献血，还是我们那旮旯儿的先进标兵。她自己就没想过去做违反规定超生的事儿。我和我妈认识的四十年里，我妈就没说过瞎话。你问她啥事儿，她说了就是真的。她要是沉默了，她就是不想说瞎话了。她宁可不说话得罪人，也不会说假话。所以上一篇文里，有个匿名的网友说我妈太假，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特别想跟他说，一个农村妇女，每天除了上班还要下地干活，种了20亩地，每天重体力劳动，回到家还要看孩子，洗衣服，做饭，归置房子，连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她缺乏生理常识，内心就认为自己没怀。她压根就没注意到身体的变化。这种事儿，我妈没必要骗我，我呢，也没必要费劲吧啦的编出来骗你，你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回来继续说，话说我妈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怀孕时间，所以月份是接诊医生估算出来的，我妈自己算了算突然觉得我奶奶果然是未卜先知了。想来，如果当时她不是只顾着跟我奶奶吵架，来医院看看，可能早点做手术也不会受那个罪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门诊医生开了流产手术的单子，我爸交了费，可是计划生育门诊做手术的医生手术前按了按我妈的肚子，说你这个做不了流产手术了，月份太大了，得做引产。然后让我爸和我妈考虑一下，重新签字交钱做引产手术。好吧，为了避免又有人抬杠，我这里粗略的说一下流产和引产的区别啊，仅限于那个年代哈～哪儿不对，欢迎懂行的白衣天使指正。流产分为药物流产和手术两种，刚开始怀孕早期可以吃药流掉，自己掉下来了。月份大一些呢。就是流产手术，需要把里面的胎卸胳膊卸腿的分解了，一次性掏出来。那么引产手术，就是给你打催产针，让你像生孩子一样生出来，然后做化学处理，以前就是一盆水就给解决了。反正我妈是这么给我讲的，我也没具体求证过。具体是不是这么个事儿，欢迎学医的朋友在楼下给我们讲解一下。这边我继续讲，引产就需要住院了，不是随做随走的门诊手术了。引产和流产费用不一样，给的假期也不一样。他俩只能回来，一个是没带够钱，另一个还得跟单位重新请假。说好第二天再去医院。 这一晚，我妈失眠了。我表姑姑因为超生引产的事儿，一直在我妈脑海里，那时候她陪着去的医院，七八个月的孩子引出来都听见哭声了，护士一盆水泼下去，就没声了。毕竟是在自己肚子里，做妈妈的心软了。想着自己的孩子一生出来就被人处理掉的惨景，我妈就在被子里偷偷的哭了起来。我爸也没睡着，他听见我妈哭了，就安慰我妈，我爸说，要是能知道是儿子咱们就生了，罚钱咱也生。但是万一还是个姑娘，生下来也没用，咱都有了一个了。”我妈哭着说，“其实有个伴儿也挺好的，我们以后死了，她俩还能有个照应。”不知道我爸是觉得我妈说的对，还是觉得有可能会是全家期盼的儿子，反正第二天，他俩谁也没提去医院的事儿了。 我妈怀二胎的事儿没过多久就传了出来，计划生育干部来到了我家，要求我妈尽快去医院做引产。这时候，妇联主任知道我爷爷在家有话语权，又觉悟高，就跑去让我爷爷来做我妈的工作。于是我爷爷奶奶也来了我家。我妈先给我奶奶赔了不是，然后对我爷爷奶奶说，她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怀的孕。因为怀我的时候吐的昏天黑地，而这次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换胎了（就是和前面生的不一样的意思）。从到家开始，我爷爷就一句话没说，一直在抽烟，这时候听我妈这么说就s深深的吸了口烟，站了起来，说：“咱们做人实打实的，人得本分。国家不让我们生，我们是不应该生下来的。但是这么大月份了，你们非要生那就生。但是就一句话，你们得认国家罚，认单位处分。至于罚款，你们有多少钱就掏多少，剩下的我来补。”然后叹了口气，走了。我奶奶看了看我妈的肚子，也叹了口气，跟着走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怀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预产期。两个多月后，我妈在干活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就回家躺炕上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生了，就喊了街坊去卫生站叫卫生员来家里接生。话说，卫生员还没到家呢，我妈就生出来一个又白又胖的娃娃，我爸跑家一看，嘴角子咧到后脑勺子上去了。 “带把儿的！” 第7章 这个杀手不太懂事儿 得知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全家都沸腾了。爷爷，老爷，大爷，我爸，我叔，我们家族的男性成员集体盼了那么久的男孩终于落地了。成了我们这一脉唯一的根儿。他有多受宠？这么说吧，过年过节家族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见他自己站在地上过，爷爷抱完了，大爷抱，大爷抱完了叔叔抱。全家男性的宠儿，但是却是家族女性的眼中钉，肉中刺。我那些个大妈，大婶，老婶子们都生的女娃，看见他眼睛的那个状态，不言而喻，毫无夸张的说，那真是不寒而栗啊。这个放一边先不表，来说一下他出生对于我的影响。 因为弟弟的出生，我妈要坐月子了，肯定是没办法照顾我，我奶奶就自告奋勇的担负起照顾我的责任。刚好我爷爷在城里上班，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姑姑出嫁了，叔叔去外地当兵去了，我还能和我奶奶做个伴儿。所以从他出生的那一天，我就和我的被子枕头打包搬去了奶奶家。 我那时候一岁多一点，我就不谦虚的说，我是异常的聪明。这个不是自夸，是大家公认的。哈哈哈我十个月就会说话了，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那种，是一句一句的说。十一个月会走的路，一岁就会背家谱了。实话实说，就算我聪明，我最早的记忆也在两岁半三岁左右，所以对于那时候发生的，也只能从我妈和我奶奶的口中得知。因为她俩说话难得的一致，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真的，我就拿出来写写。 我奶奶把我抱走和她一起过了，那时候的老人会经常逗孩子，说你妈有你弟弟了，不要你了之类的。不仅我奶奶，我那些个眼红我妈生儿子的大妈婶子都会这么跟我说，我呢，虽然小，但是我懂事儿早，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恨我妈，更恨我弟弟。我妈坐月子里，我奶奶带我去看了我妈一次，我看见我妈就哭，看见我妈喂我弟弟奶我也哭。我一边哭一边委屈，我说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meimei～这是我的枕头，这是我的家。看见我哭的死去活来的，我自己难受，也会吵到弟弟，更会让我妈难过，所以，为了大家都好，我第二次去，就是弟弟的满月的那天了。 由于弟弟是超生，被罚了很多钱，过满月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办，只是全家人聚在一块吃了一顿饭。那一天十几个人一大桌子。我这次回去异常平静，不哭不闹不说话。就自己跟自己玩。我小时候就特别的矮，大家都叫我丁香女儿，就是很好闻的那个丁香花，因为它的花特别特别小，很袖珍。而我也是。家里老人说我是心眼子太多给坠的不长个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三四岁在我家吃饭的桌子底下穿梭都磕不到脑袋，所以自打小，我也没上过桌子，都是大人们上桌子吃饭，把我往桌子底下一撒，我爬来爬去的自己玩。谁吃半截想起我来就夹筷子饭，递到桌子底下喂我，我就探出头来张嘴接，他递一口，她递一口，就跟喂小狗似的。所以我具体每顿饭吃多少谁都不知道，有时候吃完饭一抄桌子，发现我肚子撑的圆圆的，躺在桌子腿边上吐着舌头，流着哈喇子睡着了。所以小时候我经常吃撑，别人小时候的零食是糖果，我的零食也甜，但是它叫“乳酶生”。可好吃了，年龄小的朋友可以去百度一下。 话说满月酒这天，照例给我撒桌子底下玩，大人们相谈甚欢，举杯庆祝，刚开始这个夹一筷子递下来给我，那个掰块馒头给我，吃半截时候，不知道谁递着筷子叫了我半天都没见我从桌子底下探头，大家以为我又吃多了撑着睡着了呢。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出于妈妈的敏感，我妈发现不对劲了，低头从桌子底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我。慌忙站起来看院子，院子里也没有，因为我家临街，大家怕我自己走出去被车撞到，赶忙都出去分头找，这时候我妈突然想起了我弟弟。当时我们家是三间半的房子，中间一进门是厨房，和粮食柜子，左手边是卧室，一个大炕。右手边是一个大客厅。他们都在右手边的客厅吃饭，而弟弟在左手的屋子里的炕上睡觉。因为北京的冬天很冷，为了保温，那时候会挂很大的棉被门帘子。所以，站在外面是看不见屋里的情景的。甚至听不到什么声音，我妈在院子里找了我一圈没找到，突然想起弟弟，一种莫名的心慌，赶快就和我奶奶从院子里跑回来，一掀门帘子，眼前的景象把她们吓傻了。。。 弟弟正头冲着炕沿躺着睡觉，我脚下踩着小板凳，站在炕边，手里拿着一个小枕头用力的捂在他脸上。就看见我弟弟一直扑棱胳膊，我嘴里念叨着，“去死吧你！让你抢我妈妈，让你抢我meimei～”我妈“啊！”的一声，把我抱起来放边上，连忙掀开枕头，就看见我弟弟满脸红紫的脸，痛苦的张着嘴却没有哭的声音，显然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成功啦。因为棉门帘子隔音，他们又只顾着喝酒聊天侃大山，根本没听见我弟弟在吭叽吭叽的哭。那红紫的脸显然已经被捂多时了，我妈抱着我弟弟就往外跑，和我爸一起去卫生院给我弟弟找医生。而我奶奶觉得我闯了大祸，怕我爸和我爷爷打我，赶紧把我抱起来也往外跑，这时候我也哭了。我觉得那再也不是我的家了，那个妈妈也不再是我的妈妈了。 我妈每次跟我叙述这个事儿的时候都是满眼鄙夷，说我心眼子多，还心狠。一岁多就差点成杀人犯，还杀的是亲弟弟。而年少时的我也后悔，每次和我弟弟打架，我都会想，当时真应该弄死他！ 而从那一天起，我就正式和奶奶开始生活，一晃很多年。 第8章 点灯熬油听故事 八十年代的文化生活很乏味枯燥，人们茶余饭后没事儿可干，农村串门儿的街坊特别多，赶上那时候北京郊区接长不短的就会停电，遇到停电，点上一根蜡烛，往炕上盘腿一坐，就开始聊天侃大山。我和奶奶生活的这几年，时常这样度过。而在农村，文化不多的老头和老太太们除了家常里短，聊得最多的就是灵异故事。 这些故事，说是故事，其实大多是人们亲身经历的，先来说说我爷爷讲的故事，六七十年代，我爷爷还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的时候，负责组织监督大家一起生产劳作，秋后麦收，就是人们把稻谷从地里收割回来，麦穗用机器脱粒之后，晾晒在谷场里，而麦子杆就堆成像小山一样阴干。我们叫它麦秆垛。等冬天时候分给大家烧火做饭用。话说，这一年的秋收过后，我们村有一个二愣子，在地里干完活儿，晚上跑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大酒，一直喝到夜黑风高的半夜，散了局就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回家走，正路过晾谷场，那时候稻谷已经入了粮库，就剩下一堆一堆的麦秆儿垛了。平时没人过去，这时候，一阵凉风吹过，一股尿意来袭。哥们儿突然想尿尿了，找了个麦秆垛就开浇，话说正尿的畅快淋漓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慢慢的爬了出来，显然是被二愣子的滋水枪给浇出来的，这东西一点一点爬向二愣子的脚面，突然二愣子感觉到了脚面被什么东西趴着，低头一看，夜里也看不清，只能看见黑乎乎软绵绵的一团东西，就像一颗人脑袋，二愣子吓得一个激灵，去你猴大爷的！一脚就给踹出去了。黑东西连翻了好几个滚儿，直接给踢出去十来米远。这边二愣子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滋水枪没把稳，尿了一裤腿。“我艹你大爷！”二愣子气急败坏，嘴里骂骂咧咧的朝着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过去，借着月光，终于看清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大刺猬。在北方农村很多地方，包括我们北京郊区，都信奉五大仙儿，这里说的“五大仙”是狐黄白柳灰，分别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这些动物农村人一般是不敢招惹的，遇见了一般都会躲着走，不会去主动招惹人家，更别提攻击了。可偏偏今天这只大刺猬遇见的是一个脑子里缺弦儿的二愣子，偏偏这二愣子今天还渴了酒。二愣子低头看见自己刚才吓得尿湿的裤褪儿，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就把大刺猬拎了起来，借着酒劲，甩着肩膀子“走你丫～”就给抡了出去，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给扔出去多远。反正听见重重的落地的声音。这才解了心头之恨。 话说二愣子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到家二话不说就脱裤子，他娘等他到半夜，看他裤子湿了，就埋怨到：“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个家，天天出去喝喝喝，说不定哪天你喝多了，摔个水沟里，淹死你杂种艹的，到时候死了连个打帆儿的都没有！”二愣子不耐烦的反驳到，“这点小酒算个啥，我就没喝多过！这不是摔的，刚才在麦秆垛尿尿的时候让一只刺猬给吓的，尿偏了。”他老娘听到这话心头一惊，知道他儿子是个二愣子，要不然也不会四十了讨个媳妇儿还跑了，赶忙问“你没伤那刺猬吧？”“没有，我就给丫扔出去了。”话没说完就趴炕上睡着了。他娘刚关了灯躺下，就听见他儿子“嗷”的一声从炕上就蹿了起来了。。。。 话说这边，我爷爷睡到半夜就听见有人哐哐哐的来砸家里的大门，连忙披着袄就出去了，打开门一看是二愣子他娘，他娘大哭着说：“他叔，快救救我儿子！”我爷爷穿着衣服，拿着手电就跟着去了他家，一进门，就吓傻了。只见二愣子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趴在屋里的地上正在缓慢的往外爬，对，是爬，爬的十个手指甲全断裂了，流着血。一边爬一边痛苦的呻吟着，听不清嘴巴里念叨的什么。他头前面站着一个人，抽着大烟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十里八村顶顶有名的郭大仙儿。 郭大仙儿扭过头看了看我爷爷，我爷爷忙问。这是咋回事儿？郭大仙儿吧唧了一下嘴巴，吐出一缕烟儿说：“被东西附身了。”我爷爷又问“脏的？”郭大仙儿摇了摇头，“不是脏东西。应该是冒犯了仙家。”这时候二愣子他妈把二愣子遇到刺猬的事儿又说了一遍。我爷爷问：“那现在怎么办？”大仙儿说赶紧多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没结过婚的小伙子，看样子，咱们得出去走一趟了。。。 虽然我爷爷就是一个区区的队长，但是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不到一会儿就挨门挨户的找到了村儿里十来个没结婚的小伙子。那时候的农村人也实在，听说有人出事儿了需要帮忙，都二话不说跟着过来了。等我爷爷召集完人，来到二愣子家集合的时候，二愣子已经从屋子爬到了院子里，还别说。他爬的慢的像乌龟，动作又像刺猬，十个手指血里夹着泥土，看着儿子这样，二愣妈心疼的坐在一边又哭又骂。我爷爷和两个小伙子把二愣子从地上拽起来，抬到屋里，刚放到炕上，他又开始往地下爬，按都按不住。嘴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什么，我爷爷把耳朵凑过去一听，他好像在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郭大仙儿赶忙拉了我爷爷一下，：“咱们得赶紧走，等天亮了就麻烦了。” 我爷爷和郭大仙儿一起带着一行人顺着二愣子回家的路，一路摸到了他扔刺猬的晾谷场。那时候没有路灯，十几个小伙子，打着手电筒四下寻找，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突然有人听见晾谷场外有什么东西在叫，我爷爷跑过去一看。就看见一只黑乎乎的大刺猬，真大啊，很少见到这么大的刺猬，像个小脸盆一样，圆圆呼呼的，用手电一照，它腿上流着鲜血，看样子是被摔伤了。但是还是缓慢的吃力的径直爬向晾谷场，就像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它。一边爬一边发出嗯嗯唧唧的呻吟声，这声音和形态果然就像家里的二愣子一摸一样。我爷爷忙问郭大仙儿，“下面怎么办？”大仙儿说“大家快找一下二愣子尿尿的地方，八成有什么东西。”同志们又四下散开，不一会就找到了二愣子撒过尿的地方，就看这个麦秆堆湿漉漉的一大片，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儿飘了出来。郭大仙儿指着那地方说，“扒开看看。”可等了半天都没人愿意动，有人想拿叉子叉开，被大仙儿阻止了，他说“用手。”这下小年轻们都不言语了，扒人家尿尿的地方太恶心了，一想到一扒一手尿，没人愿意。这时候真得夸夸我爷爷，我爷爷说“救人要紧！”然后一落袖子就下手去扒了，扒开一看，众人都惊呆了。。。 湿漉漉的麦秆垛里面竟然有一窝出生没多久的小刺猬，看着四五只的样子，毛儿都没长全，眼儿也没扒开呢。郭半仙儿抽了口大烟袋，笑嘻嘻的说：“怪不得呢。。。”原来是二愣子尿到人家窝里了，大刺猬为了保护小刺猬爬了出来，还被二愣子连踩再摔的给弄伤了。但是出于母性，大刺猬找不到自己孩子着了急，才找上了二愣子。我爷爷把小刺猬们从尿窝里掏出来，扒开另一个干燥的麦秆垛，把他们放了进去，郭大仙儿吩咐两个没结婚的小伙子把那个大刺猬也抱了过来，和小刺猬放在了一起。这时候郭大仙儿趴在刺猬边上念叨着：“大仙儿，孩子我们给您找回来了，您也算母子团聚了，招惹您那孩子您就绕过他吧，他也是个二愣子，该着你们都有此一劫，你们都是当妈的，您就当心疼心疼他妈妈，放过他吧。”说完，双手便给刺猬作了个揖。 据我爷爷说，他看见大刺猬围着小刺猬转了一圈，像是数了一下数，然后就像听懂了郭大仙儿的话似的，抬起头点了点。然后往麦秆垛里拱，一会儿大小刺猬都看不见了。 一行人完成了任务，天也快亮了，爷爷他们回到二愣子家时候，就看见二愣子已经被街坊们抬到炕上了，二愣子已经不往外爬了，就是闭着眼睛，一直喊疼。他娘一边哭一边在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据在场的街坊说，就在我爷爷他们让刺猬母子团聚的那一时刻，他在家爬着爬着就突然清醒了。。。 据说，二愣子在炕上躺了三天三夜，才能自己下地走路。自那之后，二愣子更愣了。。。 第9章 白胡子老爷爷 我四五岁的时候，奶奶的舅舅去世了。老人家住的不算太远，爷爷在外上班，奶奶就骑着三轮车，把我放车斗里，带着我回去奔丧。我印象中，那个宅子超级无敌大。因为过世的老人，家里祖上早年间有过做官的，所以是个精修的几进的大院子。那是我人生中有记忆的第一次参加别人的丧礼。多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院子，看见这么多的人，太震撼了，在农村，丧事办的有时候可比喜事儿更隆重。我迈进院子就看院子之间衔接的长廊上挂满了白布，院子里一排一排鲜艳的花圈。院子里都是来参加葬礼的人，几乎每个人腰身上都绑着白布带子，还有戴白帽子的，戴白花的。 我奶奶牵着我的手，径直来到了后面一排房子，中间的堂屋里，上面挂着白色黑色的布帘子，左右插了好多纸花。里面摆着一个木头箱子（其实是棺材，只是小时候我不认识）前面摆了个桌子，上面有个大猪头正摆放在中间的位置。我岁数小不敢直视，怕那个猪头。环顾左右各摆了几个白色的馍馍。在循环播放的哀乐中，奶奶跪在供桌前面磕了三个头，哀嚎了几声。点了柱香插好，就把我领到前院了。 一个大婶模样的陌生女人，看见我奶奶就抱着我奶奶嘘寒问暖。显然跟我奶很亲近。和我奶奶一起去了帐房随份子，奶奶吩咐我在院子里等她。我被一排排大花圈吸引的不行，看见我喜欢的花，围着转了好几圈。心里盘算着怎么取下来带回家。这会功夫，院子里突然人头攒动，大家都涌到一起，我翘着脚看了看，门口来了一辆汽车，下来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还有一个孙子辈的年轻人搀扶着他，往院子里走。这一群一群的人都像苍蝇围着人家一样，老人家杵着一根酱紫色的拐棍儿被一群人就簇拥到了屋子里。 大家看着这老人就像看见了神仙下凡一样新奇，老人一进屋子，门口就已经被人堵堵水泄不通了，我也和一群小朋友爬到了窗台上，我趴着窗户上的玻璃往里看，看见老人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满面红光，满脸堆笑，穿着个白色的中式褂子，灰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白色的头发，还有长长的白色的垂到胸口的胡子。当时我就惊呆了，这不是西游记里面那个太上老君吗？屋子里面的人围了一圈，有人说，老神仙您给我看看这个，也有人说您给我看看那个。我也小，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突然和我一起趴玻璃的小朋友被他妈一把薅住脖领子就给提拎到屋里了，就看他妈抱着他使劲挤到人前，对老爷爷说，“赛神仙，您帮我看看，我家这孩子长大怎么样？”老爷爷笑着捻着自己的白胡子。一言不发，这时围观的那些人，就像中邪一样，屋外孩子都被父母提拉进去了找老爷爷看去了。而我在窗外就看见老爷爷一直在微笑，捻着胡子，一言不发。人越堆越多，声音嘈杂混乱。老爷爷就闭上眼睛，依旧一个字不说。 这时候不知道谁把我从窗台上抱了起来，我一回头，正是那个陌生的老婶子，老婶子一边抱一边面念叨着，爬这么高，摔坏了怎么办啊？原来这时候我奶奶和他交完了份子钱出来找我了。奶奶不明所以的看着屋子里乱糟糟的人就问，那些人在屋子里挤着干嘛？我举着小手指头神秘兮兮的说：“奶奶，太上老君来了。”旁边的大婶子一下子被逗乐了，说“这小丫头真是个小机灵鬼儿。”然后低声的在我奶奶耳根旁说：“赛神仙来了，来送老人一程。”赛神仙？我奶奶明显很诧异，说“没想到他能来。这些年他可是名声在外。一般人都见不到他。都说他算名算的准。”就是，大婶子，往里面看了看，翻了翻白眼珠儿，没好气的甩拉着闲话：“所以人家都尊称他为“赛神仙”啊～人家给别人算一次命，要半个月的工资呢，这些人想白占人家便宜，怎么可能。”唉。。。就听我奶奶叹了一声气。说到这里，办事的家里人把那个老爷爷请了出来带到了后院一个安静的房间里了。 到了吃流水席的时间了，大家都赶忙去占了位置，我和几个小伙伴，没地方去，就跑到厕所旁边的一个土堆边，倒了点水，一心一意的，撅着屁股活儿起了泥。活着活着就觉得一股清风从身边划过，我抬头看了看，原来是白胡子老爷爷刚从厕所里出来，正是我这一抬头，和白胡子爷爷四目相对。我笑了笑，继续低头捏泥巴巴，老爷爷身边孙子辈的年轻人来搀扶老爷爷。可是老爷爷突然站住了脚，指着我问，这是谁家的娃娃？年轻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大婶子正在外面忙乎，听到老爷爷问，扯着大嗓门儿喊“我知道，我知道”不一会儿，她就硬生生的把我奶奶从饭桌子上给拉下来了。就在她进去找我奶奶的时候，老爷爷蹲下身子，对我说，来让爷爷看看，然后轻轻的用手捏了一下我的手腕，我特别清晰的记得，右手的手腕靠近手的位置。然后轻轻的掸了一下我的手背。看着我满手的大泥巴，笑了笑。我有点不开心，我说您走开点，别踩我我的泥巴巴。这时候，我奶奶也被大婶子拉了出来，两个人是远亲，多少有些相识，客套的打了一下招呼。老人笑咪咪的嗯“您孙女？奶奶说“嗯。孙女。”大婶子站在一边急赤白脸的问，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这孩子有啥不一样的？”我抬头看了一眼白胡子爷爷，爷爷依旧笑咪咪的捻着胡子，说“这孩子心眼儿好，命也好，最重要的是一辈子有钱花。”哎呀，大婶子一拍大腿，提着嗓门儿对我奶奶说，人家赛神仙算了，你孙女命好！”我奶奶也勉强的笑了一下：“爱好不好吧，我也没那个命享她的福，她能成事儿，我都入土了。”老爷爷笑了笑，“您说笑了，您也是长寿之人。好好等着吧。” 我继续低头活着自己这堆泥儿。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我一点也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唯一高兴的是，我今天见到了太上老君，而且他还和我说了话。 第10章 我上学了 记忆中小时候的农村是黑白色的，冬天皑皑白雪下的土地也是黑白色的，枯老的树干，袅袅的炊烟，就连动画片都是黑白色的。但是生活却是彩色的。很多五彩缤纷的记忆片段经常会在我脑子里浮现，有快乐的，有趣儿的，还有莫名其妙说不清的。其中有这么一段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今天拿出来讲讲。。。 我上学年纪很早，4岁就上学前班，5岁就上一年级了。从小到大我的同班同学都会比我大两岁。为什么这么早上学？不是因为聪明哈，因为没人看管，之前说过，自打弟弟出生我就搬过去和奶奶就伴儿去了，但是弟弟慢慢长大了，爸爸因为超生也被降级记大过，调到了城市的另一端，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通勤一次要六七个小时，所以爸爸开始住单位的集体宿舍。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妈妈更忙。所以想让奶奶一起看。但是奶奶腿脚不好。走路都走不快，看不了两个，再有我和我弟弟从小就不对付，每天就像仇人见面，一天在一起能打18回。经常鬼哭狼嚎的把街里街坊的大爷大妈都吵到我家来看热闹。从墙外一听，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有人死了呢，天天哭108段，轮流哭。鉴于如此，目前唯一的希望只能把小小的我送到学前班。我们这边都是6岁7岁才上学，那年我才4岁，显然我都不够年龄。学校不收我。那时候校长是个带着黑框眼镜五六十岁，一看就很认真刻板的教书先生。我妈天天去找校长，校长不断的拒绝，开始躲着我妈，我妈在校长办公室一坐坐一天。校长没办法，躲到门卫大爷的屋子里。我妈就堵他到门卫室。躲到哪儿就被堵到哪儿。后来我妈发现这也不是长久的事儿，不能老跟单位请假去学校堵校长啊，于是灵机一动，上班时候不去学校堵人了，而是下班之后抱着我，直接去了隔壁村的校长家。 我妈抱着我哐哐的砸开校长家的大门，我记得那是一扇涂着蓝色油漆的木头大门，门上还写了一幅对联，因为不认字，所以我也不知道写的啥。我妈把我往他们家屋地上一扔。说：“这都半个月了，您天天躲着我，不给我解决困难，那可不行。您看，孩子我给您带过来了，家里没人看，这么小放家里就算饿不死也得出事儿，如果您不让我们家孩子上学，那我就放您家，您给我看，等我下班了我再来您家取。”说完我妈转身就往外走，校长连忙追了出去，大门外一把就把我妈拉住了：“您不能不讲道理，国家规定孩子6周岁才能入学，我不能破坏规定。”我妈可不管这个，和校长推搡着，“我跟您说，您是一校之长，这么大的官我就见过您一个，这事儿您肯定能做主。我们有实际困难，您必须照顾。”这时候追出去的不止校长一个，还有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妈要把我扔在一个陌生的爷爷的家里，我一边哭一边跑，看着那个爷爷和我妈在外面拉扯，我就嗷的一声，冲过去抱住我妈的大腿，嗷嗷哭～我当时以为我妈要把我扔了，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没过一会儿，农村那些个看热闹的人就都跑过来了，就看见我们仨在校长家门口的画面，校长拉着我妈，我妈推着他，我抱着我妈大腿嗷嗷哭。人越来越多，我妈一看这世态，二话不说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连哭再喊的抱住我：“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孩子没人管了，都说有困难找组织，组织也不管啊！没人管我们娘俩啊！”我妈一顿嗷嗷嗷嗷的哭叫，把我吓着了，哭的更大声了。我们被他们村看热闹的里外三层包住了，大家议论纷纷，看我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后来很长的日子里大家都觉得我和校长长的很像，这就是后话了。现在事情一闹，农村大妈的舌头可是能压死人的，知道的我们是为了上学来人家闹，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为了上户口的。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时候，校长家的大门吱扭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年纪大的妇女，花白的头发，一身素蓝的布衣，他是校长爷爷的夫人，我后来一直叫她闫奶奶，闫奶奶扒拉开围在我们周围的人，在我妈怀里抱起了我，语气温柔不紧不慢的说：“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你有困难找到我们了，我们能帮还得帮，谁叫我们一家都是党员呢，有困难找我们就对了。没事儿，你起来，明天起，你就把孩子送我家来，我给你看。你下班来接孩子就行了。”老太太话音未落，旁边的校长爷爷就拉了一下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我妈也愣住了，抬屁股就从地上站起来了。“那行，谢谢您，谢谢共产党，咱明儿见。”说完一把把我从闫奶奶的怀里抢了过来，抱着我往家走。回家的路上我妈一边嘟囔一边骂，我慢慢的也不哭了，但是一直抽泣哽咽。回到家我妈把我哭湿的衣服换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妈哭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掉。小时候的我不懂，现在懂了，原来我妈也是被一名被耽误的表演艺术家。 从第二天起，我妈早上上班之前就把我送到了校长爷爷家，校长爷爷每天早出晚归，白天的时候家里只有闫奶奶一个人，闫奶奶很慈祥也很温柔，我在她家的日子过的是人生中物质水平最高的日子，他家里的孩子都在外面高就，平日里没少给老太太买好吃的，点心，罐头，就连平日没见过的巧克力都有。老太太都不吝啬的给我拿出来吃。没错，这些都便宜到了我的肚子里。闫奶奶话很少，总是笑眯眯的，家里安静极了，我总感觉连我呼吸的声音都听的那么清楚。闫奶奶每天都在院子里晒太阳，而我，翘着屁股在旁边活泥儿，但是每天我妈妈接我之前，闫奶奶都会把我脏乎乎的小手和小脸洗的干干净净。 就这样的好日子我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我妈来接我回家，校长爷爷对我妈说，明天送学校去吧。。。 我可以上学了，我背着比我还沉的红色的真皮红书包开心的去上学了。因为年纪太小，校长答应让我做插班的旁听生，需要上两年学前班再升一年级。因为他说我太小就算上学了，学校肯定也跟不上。结果第一年期末考试成绩，狠狠的打了他的脸，我考了双百。两科都是满分。我记得校长爷爷笑的哈哈哈的掐住我的脸蛋，破例让我升了级。 后来每一年过年我妈都会拎着东西，带着我去看闫奶奶，直到她去世。我妈说，要记得人家的好，因为人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们。滴水恩，要涌泉报。 那一年，我5岁，上了一年级。 之后小学6年，我年年保持着年级前三名的成绩。这段其实可以不写，我写，完全是因为虚荣。谢谢 第11章 弟弟怎么了 自打我上学之后，奶奶开始负责弟弟的看管工作。别看弟弟是家里的单传独苗，但是奶奶非常不喜欢他，一个原因是不像我从小和她一起生活有感情，更不像我听话会哄人。总之弟弟从小疏于看管，又调皮又讨厌，而且通常身上带着磕碰伤，以至于妈妈平日里就是奶奶非常不满。因为这个原因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终于在这一天，导火索被点燃了。。。 这天是奶奶父亲的忌日，奶奶想着回娘家给他父亲上坟，由于腿脚不好，爷爷就给奶奶买了一辆小三轮车。平常用于代步，偶尔去赶集买个东西。这天，弟弟就被奶奶放到三轮车的车斗里带到了娘家。一起带到娘家的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黑色的带拉锁的手提包。那个包在我印象中非常深刻，规整的长方形，猪皮的很重，包的上面印着两个白色大字——“北京”底下还印个天安门。奶奶每次回去都会从娘家顺带回来点东西，大多是吃的喝的，毕竟最穷的那时候他和爷爷两个人要养活家里十几口子，有时候贴补家里，多拿一口就是一口。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我们出生之后，即便后来家里经济条件好了很多。反正，不管啥时候，只要回娘家，奶奶还是会带着她的那个带着拉锁的黑书包。 话说，农村人非常讲究忌日的，去世两个月，一周年，两周年。都是非常隆重的，这天，家里的亲戚，姑奶奶也都会悉数到场。在我们那边，家里的闺女和姑奶奶要坐在一起用买来的白纸给死者剪纸钱，纸钱越多越好，大钱小钱都要剪。剪得越多，死者就在底下就越有钱，当然，谁剪的越多，就表示谁就越孝顺。姑奶奶们盘着腿在炕上坐了一圈，说说笑笑的剪着纸钱。奶奶剪着剪着发现今天她买来的纸很厚实，那时候的白纸还是手工做出来的，一般薄厚不均。今天剪的这些纸里，明显厚实的太多，奶奶忽然想起来家里的窗户纸也该换了，顿时就舍不得下剪子去剪了。很多年轻的朋友可能不知道，我们小的时候，八十年代初期的北方很多地方，家里的窗户从屋檐到墙中间都会分成上下两层，底下那层是玻璃的，而和屋檐挨着的这段是木头的窗子，打着花棱，里面用白色的窗户纸乎上一层。窗户上方是活动的合页，这几扇窗户在夏天闷热的季节就会用木棍支起来通风。就是因为这几张纸够厚实，我那会过日子的奶奶不舍的摸着这纸，一脸惋惜的说“真浪费，糊窗户多好啊，哪里找这么厚实的纸去？”旁边其他的姑奶奶笑着说，可惜也没办法，这是烧的纸，赶快剪纸钱吧。 忙乎了半天，烧完纸，上完供，大家吃完中午饭。奶奶就把弟弟往车斗里一放，开始往家骑，弟弟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下午到了家，弟弟还没醒，晚上妈妈下了班，弟弟还没醒，眼看天色黑了下来，晚饭都吃完了，弟弟还没醒。大家都以为他玩累了，可是当妈妈想把他摇晃醒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就醒不了了。无论是叫他名字，拍他脸蛋，甚至拧他的大腿，他都没有反应。我妈一时慌了神，把两只手放在他胳肢窝，把他架起来使劲的晃悠他，结果他身体像面条一样，随着我妈的节奏摇晃，没有一点反应。我妈哇的一声，开始大哭，对着我奶奶一边哭一边喊，“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给他喂药了？还是掐死了？”我奶奶本来也在担心我弟弟，没想到我妈对她一顿指责，当时老太太就急了。委屈的控诉我妈：“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们家孩子，你这么说我，你是人吗？”然后呜呜呜的哭起来了。俩人的哭声跌宕起伏，撕心裂肺，好不动听。我看着她俩哭，也跟着哭起来。不过倒不是怕我弟弟死了，单纯的是我觉得那个时候我不哭的话就有点不懂事儿了。真的，这就是四岁多的我的心理活动，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在我妈和我奶歇斯底里的相互指责和嘶吼中，以及在我懂事儿的哭声里，隔壁的邻居大爷和大妈跑了过来，弄清楚之后，大爷就急眼了：“你这个傻老娘们，什么都别说，赶紧送孩子去医院！”话到此时大家才想起来去医院的事儿。要不说这家里没个男人真是不行，家里总共仨男人，我爸我爷都在外区工作不能回家，剩下那个就是我那个不知生死的小老弟了。 大爷和其他邻居一起把我妈和我弟送到了医院，我奶则抱着我呜呜的哭，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我身上砸，我用小手给她擦眼泪。我很小，但是我依旧能感觉我奶奶那种满腔的委屈，甚至于我都开始恨我妈对我奶说那些话，邻居大妈一直在宽慰我奶，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模糊的灯光中，我竟然看见很久没回来的爸爸了，原来是妈妈在医院给爸爸打电话把爸爸给叫回来了。紧接着爷爷也回来了，弟弟毕竟是我们家的独苗，这程度果然是非一般的。只听见我爸对我奶说“妈，您别生气，那丫不长脑子，什么驴粪话都往外喷，您别跟他计较。”孩子病了她也着急。但是现在孩子昏迷不醒，您带了他一天，您还得想想怎么回事儿。”我奶一直在小声缀泣，哽咽的说：“你跟她说，我不知道，我也没害孩子。孩子一直在我眼巴前。哪儿也没去。”我爷在旁边一言不发，阴着脸，抽着烟。我爸皱着脑门说“不是她问的，是医生问的，医生检查不出什么原因，但是现在状态像是昏迷了。”话音未落，邻居大爷从黑漆漆的外面跑进了屋，“快快快，去医院，你们家孩子抽风了！”。。。。。 第12章 郭大仙儿 邻居大爷从医院跑了回来，说弟弟抽风了。。。我爸急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慌忙拿着衣服就跑去了医院。爷爷也赶忙站起了身，赶忙穿外套。奶奶也着急了，也要跟着去医院看看，爷爷说“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腿脚也不好，在家等着吧。再说丫头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这个你也得照顾着，别再出什么差池了。”奶奶擦擦眼泪，点了点头。爷爷刚迈出门坎的腿又收了回来，说“家里还有多少钱，拿给我。我揣上。别到时候没有孩子们着急。”我奶奶忙着应了一声，赶紧把在炕上装睡的我抱了起来，然后揭开压在我身下的炕席，把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我听见爷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也听见抱着我的奶奶哭声也越来越大。 爸爸冲进医院，在走廊里就听见病房里的妈妈哭嚎：“儿啊儿啊！你怎么啦，别吓妈妈！”等爸爸冲进病房，看到好几个医生都围着弟弟，弟弟这个时候四肢抽搐，翻了白眼儿，嘴巴里塞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满脸通红，满头大汗。我爸想过去抱我弟，被医生推到了一边。医生问我爸爸，“你们家有没有癫痫遗传？就是有没有抽羊角风的？”我爸爸说“没有啊，我们家绝对没人有这病。”医生又问“那妈妈呢？”我妈都快哭晕了，被我爸拍了后背两巴掌才清醒了一点，一边哭一边说：“我家也没有。”我爸还一个劲儿的叮嘱我妈，“这时候可不能瞒着医院。”我妈一听更着急了。指天发誓，家里确实没有得这病的人。值班的医生护士也面面相觑，“没有发烧高热也没癫痫家族史，查诊一次头部也没明显外伤。估计是脑子里面有了问题。”医生这句话把我妈吓得直接就晕过去了。这时候爷爷也来了，赶忙问医生怎么弄？“医生说，转上级医院吧，拍个片子看看脑子。赶紧去找车，天这就亮了，赶快走。”爷爷嗯了，一声，转头就出去找车去了。妈妈晕了过去，被爸爸和邻居大爷架到了医院走廊里，掐人中，拍脸，拍背。医生也赶快跑过来做急救措施。几个人围着妈妈捣鼓了好半天，妈妈这口气儿才上来。嗷一声又开始大哭。护士赶紧跑去值班室给妈妈倒水，这时候我爸也嗷的一声开始哭，医生和还有邻居大爷轮流安慰我妈和我爸。 “妈。。。。。”一声稚嫩的妈把我妈一下子从嫉妒悲伤的情绪中拉扯出来。大家循着声音回头一看，弟弟正光着脚丫，直立的站在病房的门口，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原来就在大家围着爸妈团团转的时候，弟弟竟然醒了。听见我妈在楼道里哭，自己走了出来。。。 医生和护士也惊呆了，又给弟弟查了一遍，啥问题也没有。弟弟本就多动淘气，一会儿就爬上爬下的，好不欢实。一点也看不出有病的样子。这时候爷爷找的车也来到了医院。弟弟看见爷爷像小猴子爬树一样，三下五除二的爬到了爷爷的脖子上。爷爷也呆了半天，我这大孙子好啦？！那，还去不去城里医院了？！ “我看，大叔，要不然咱们去找找郭大仙儿吧。。。”一边的邻居大爷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看着我爷爷。大叔，这孩子毫无征兆的闹这么一出儿，天一亮又莫名其妙的好了。本就不正常。你看这孩子活蹦乱跳的，哪里像生过病的？我可不是不相信科学，但是。。。唉。。。您家孩子，您拿主意吧。”我爸和我妈都看着我爷爷，我爷爷说，好，反正车找来了，拉着孩子去找郭大仙儿！”我爸一把薅过正往窗台上爬的弟弟，往胳膊里一夹，都上了车。直奔郭大仙儿家。 “郭老爷在家吗？”我妈在门外喊了几声，一个弯着腰，披着破棉袄的脏老头就晃晃悠悠的出来了，嘴巴里还嘬巴着一个大烟袋锅子。郭大仙儿，这个人我在之前的短文（点灯熬油听故事）里提过，是个专门看事儿的先生，谁家里看个风水，定个阴宅，小孩子有个吓着。家里的婚丧事儿都愿意请他去看看，他在我家这边非常有名。老人家颇具传奇色彩。一生娶过三个老婆，结果都抱病而亡，人家说是他算尽天机遭了报应。所以注定鳏寡孤独。但是三个老婆一共留下了四个子女，两儿两女。全都特别有出息。有两个做生意的，都日进斗金的很成功。还有两个还是混官场的。在市政府高就。一逢年节，孩子一回老宅子，门口那豪车看着好不气派。虽说老爷子不愁吃穿，但是没老伴儿，自己在家总是一副脏兮兮邋里邋遢的样子。 话往回说，郭老爷子站在门口看见我爸我和妈，俩人把昨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老爷子，我妈想让老爷子去家里看看，我爸马上应和到“对对对，我们开车接您来了，您来家里看看，正好中午咱们爷俩喝一杯。”老爷子摇了摇头，说“我今天犯冲出不了门儿。”老爷子说完，大家仔细一看，果然老爷子一直站在大门槛里。“那咋办，您能看看我们孩子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我妈焦急的问，就这会儿功夫，我弟挣脱了我妈的手，又跑去追路边的大公鸡去了。郭大仙儿喊我爸把我弟弟给追回来看看。我爸这顿追，终于在一堆棒杆堆里截住我我弟，我爸呼哧赖喘的说，“越叫你越跑，要不是今天你不合适，我打不死你的小崽子！”说完一把就给他架在胳肢窝里，来到郭大仙儿门前，我爸把我弟端给大仙儿一看。大仙抽了一口大烟袋，吐出一丝白烟儿，眯着眼睛对我爸说，“回家去，你们家有脏东西。。。赶快回去找，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找不到的话，你儿子今晚上在劫难逃。。。” 第13章 隔空点位 爸爸妈妈听到郭大仙儿的话，心中一惊。赶忙上前央求大仙儿出马，能上家去看看。但是大仙儿摇着头叹着气：“不是我见死不救，我今天不能出门，否则就会。。。算了，不说了，你们赶快回去找找吧。”我妈急的直哭，忙问大仙儿，“找啥啊？”郭大仙儿抽了一口大烟袋，冒了一口白烟儿，吧唧着嘴巴说：“就是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不是好地方来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找出来，你就知道了。”我爸和我妈央求了半天，最终两人还是带着弟弟悻悻而归。 我爸我妈转身就家里走，这里交代一下，爷爷和邻居家的大爷没有去郭大仙儿的家里。因为俩人都年纪大了，折腾一宿，我爸心疼他俩，就让那他们回家休息了。我爷爷回到了家也担心的没法睡觉，坐立不安。真怕他单传的大孙子有什么差池。爷爷到家的时候我和奶奶已经起床了，确切的说是我起床了，恍惚之间我觉得奶奶应该也是一晚没睡，满脸的疲惫。早上奶奶给我煮了个鸡蛋。熬了一大锅粥，我吃完就背着红书包自己走路去上学了。这里多提一句，我4岁多开始上学，从来没有人送过我，每天我都是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学校离家挺远的。我每天都要走四十多分钟才能到学校，我个子小，腿也短，那个大红的猪皮书包装满书也沉得要死，每天几乎都迟到。天天挨老师说。 因为迟到还经常被罚站。有时候教导主任或者校长爷爷看到我在班级门口罚站都会替我说好话，让我赶快进班。但是我们那个刻板不通情理的班主任可是天天用我杀鸡儆猴，震慑班里的同学。这里先不讲了，一讲一肚子委屈。 爸妈回来之后把爷爷借来的车还了回去，然后就让妈妈先回家找“脏东西”。我爸怕我爷爷担心，赶忙拉着我弟弟来到了奶奶家，（这里看过之前篇章的姐妹知道，我爸妈和爷奶分家是分开过的）我爸还没进屋，我弟弟就已经跑进去找我爷爷了，按照惯例我爷爷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弟弟买好吃的，我弟弟见到我爷爷可亲可亲的，上蹿下跳。我爷爷一把就把弟弟抱了起来，看见我爸进了院子赶快迎了出来，慌忙的问“怎么样了？是不是吓着了？给没给叫叫？”看着满脸焦急的爷爷，我爸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这会儿就想把我爷爷瞒下来，所以就装的若无其事的跟爷爷说，“没事儿，有点吓着。您别担心了。”我奶奶也赶紧凑过来问：“真的没事儿了？”我爸说“没事儿，您俩看皮猴子这个折腾劲儿哪里像有病的。你们放心吧。”我爷爷听完松了一口气，奶奶却委屈的抹起了眼泪，嘟囔道：“这孩子我给你看不了了，费劲吧啦的给你拉扯着，还天天落埋怨，你媳妇天天琢磨着我害你儿子。”“得得得，你有完没完？”爷爷不爱听奶奶说话，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呵斥着“你不管谁管，就让你管，这是我们家的根儿，你不管试试。”说完就扬起胳膊，一副要打奶奶的架势，爸爸赶紧放在爷爷和奶奶中间，给爷爷说好话，替妈妈给奶奶赔礼道歉。“爸您还不赶紧歇一会儿，补点觉，折腾一晚上没睡了您。”爷爷说“你不说还真是，但是孩子一没事儿我还想起饿了。”奶奶把熬好的粥端了上来，俩口子才算把早饭吃了。我爸借口上班，赶忙偷偷回去和我妈一起找那“脏东西”去了。爷爷吃过早饭，睡了一会儿，心疼单位扣工资，午后便又骑着28自行车回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单位去上班了。 我爸和我妈这边把家翻了个底朝天，别说墙屋里柜，就连厨房的锅碗瓢都搬出来了。啥都没见到。要不是我妈拦着，我爸差点把房顶都掀了，这时候俩人都累的不行了，一直找到了中午，也一无所获。俩人昨晚上也一宿没睡，上午又翻墙倒柜，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瘫倒在炕上想着歇一会儿，等俩人睡醒了一睁眼，坏了，眼看着天都黑了。俩人不知不觉的睡了一下午。我爸埋怨我妈“你怎么不叫我，你怎么也睡这么久，真他ma的耽误事儿！”我妈也急眼了“去你ma的，我也一宿没睡，怎么就你能睡我就不能歇会儿，你怎么没叫我啊？”俩人正扯着脖子干架的时候，我家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奶奶邻居家大爷喘着粗气说：“老二，快，快去看你家孩子。。。” 俩人着急忙慌的赶到奶奶家，发现弟弟躺在炕上，又不省人事了，症状和昨晚上的一模一样。我妈跟我爸不一样，他可不怕我奶奶着急，她一五一十的就把郭大仙儿今天说的话说给了奶奶，奶奶一听，惊了呆了半天。我妈带着哭腔问“妈，您这边有没有往家带什么东西？我们家那边都翻遍了，啥也没有。”我奶奶一脸不高兴的说，“我能带什么？我家也没有。”我妈看着弟弟呜呜的哭了起来，突然起身，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跑，我爸问你干嘛去？我妈说“我得再找一次郭大仙儿去。” 这边我妈又砸开了郭大仙儿的门儿，撕心裂肺的哭求郭老爷帮忙，郭大仙儿一直站在大门里面，一步也不肯迈出大门。但是看着我妈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同情了起来。“你都找清楚了？”“嗯，我家所有的地方都翻了。都没有，求求郭老爷了，您帮帮我吧，孩子快扛不住了，真有什么好歹的我也活不成了。”说完就跪在了郭老爷的跟前，郭老爷赶快扶妈妈，叹了口气，左手拿起大烟袋狠狠的吸了两口，合上了双眼，右手在空中比划着，掐算着指头，突然眼睛一睁，对我妈说，“快去你婆婆家，一进屋门，正对门口有个红色的柜子，那东西就在那儿。记住，无论找到什么，晚上12点之前必须烧掉它。”我妈赶紧给郭大仙儿作了个揖，站起身扭头就骑车往家跑。 这边弟弟已经又开始抽搐了，爸爸抱起他准备和邻居大爷一起送他去医院。这时我妈骑着自行车到了家，把车子往院子里一扔，连车梯都来不及支，就往屋跑。一进门就看见正对门口的半截柜。当时农村每家每户都有粮柜，平时是存放放小麦的。秋收完毕之后都会把小麦灌到里面，吃的时候舀出来，拉去磨面粉。我奶奶家的堂屋也有几节这样的粮柜，是用水泥砌的，刷的红色油漆。话说妈妈径直的就冲到了粮柜前，翻开上班面的柜门儿，胳膊往里面一顿吧啦，奶奶也急了，冲过去拦着，“你干嘛，你干嘛？”奶奶一边拽我妈的胳膊一边关柜门儿，似乎里面藏了存折一样的。我爸也从里屋出来了，看着我妈急赤白脸的就拉着我妈问，我妈当时怒发冲冠，就像着了魔一样，虽然额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睛。但是那个缝隙露出的眼神能吓死人。我妈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奶，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问我奶“你到底拿回来什么？！”我奶被我妈吓得连连后退，一边说我什么也没拿，一边躲到了我爸的身后。我爸从没见我妈这个样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怔住了。我妈像疯了一样，用手在粮柜的小麦堆里一顿划拉，突然身体一个激灵，从小麦堆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就是我奶奶之前出门总会带在身上的那个。我妈拉开拉锁，噌的一下，在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白纸。。。 几人目瞪口呆。 第14章 婆媳大战 我妈从粮柜里翻出了一个黑皮包，打开发现里面有厚厚的一叠白纸。我妈把白纸抻了出来，举到我奶奶的面前，大声地质问：“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奶奶一脸的惊恐，怯怯地说：“窗户纸啊？”我妈怒视着她，上前一步：“哪儿来的？”糊窗户用的。。。”奶奶所答非所问，一副心虚的样子。这时候我妈嗷的一声，扯着嗓子喊着：“我问你哪儿来的？！”眼看着我妈要把我奶吃了的架势，我爸也懵圈了，赶快挡在她俩中间，用手臂圈着我妈，生怕她一冲动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又一边回头催促我奶奶：“妈，您快说吧，您哪儿弄来的？”我奶奶低声的说“你舅舅家拿回来的。”说的时候嘴巴里跟含着水似的，生怕人家听见。可是偏偏又被人家听清了。“什么？我舅舅家？这不会是前两天给我老爷烧的那个白纸吧？！”我爸满脸狐疑，不敢相信的质问我奶奶。我奶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家伙，我妈原地蹦起来三尺高，一把就那一叠白纸重重的摔在了我奶奶的脸上。”你是不是有病啊？！死人的纸钱你也往回家拿！你想害死我儿子吗？！啊——-“我妈歇斯底里像咒骂着我奶奶。把这几天的焦虑和怨气一并发泄了出来。“我是看这纸挺厚实的，剪了可惜。。。”我奶奶还想辩解两句。。。结果就被我妈一把抓住了衣服领子。眼看着我妈这巴掌就要落在我奶奶的脸上了，我爸一把就把我妈给抱起来，扛到了屋外。 我妈连喊再骂，连哭再闹，我妈那脾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我爸这边拦着我妈的时候，啪啪啪，连着让我妈给扇了三个大嘴巴子。我爸也气我奶奶，但是毕竟那是他亲妈，他也得护着，再说儿媳妇打婆婆，这家丑传出去，大家都不好看。自己替他妈挨了几个耳刮子，也算是尽孝了。我妈这边鬼哭狼嚎的哭闹声把左邻右舍的都给折腾过来了。好家伙，没过多一会儿，我奶家的院子里就站满了来劝架的人，哦，不，确切的说是来看热闹的人。那时候的农村，没有几家几户有电视机的。遇见这种全武行的现场表演。岂有不看的道理？！ 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妈把屋外哭的稀里哗啦的妈妈围起来了，不断的劝慰着。这时候我爸跑过来也埋怨起来了我奶奶，我奶奶也是有点害怕加愧疚也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二媳妇，你们先别打了，孩子又翻白眼了。。。”屋里看着弟弟的隔壁大爷朝着院子里我妈喊了一句。我妈赶快爬起来，跑到屋里，看见弟弟眼睛向上翻着，一双眼睛只露出了眼白。样子十分吓人。这时候我妈想起来郭大仙儿的话，一定要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烧掉。于是赶快拿起那叠白纸，跑到了院子外的马路的十字路口，把那叠白纸烧了。一边烧一边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什么。 我妈把纸烧完了回来之后，弟弟竟然奇迹般的不抽搐了。虽然满头大汗的，但是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我妈使劲摇着弟弟，叫着他的名字，弟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妈哭着说“儿啊，你怎么了？你好点了吗？你赶快跟妈妈说话。”弟弟一边哭一边揉着眼睛“妈妈，我困，我要睡觉。”弟弟一句话说完了，不仅妈妈破涕为笑，就连左邻右舍的邻居们都笑出了声。“好了，好了。” 话说这次过后，我妈跟我奶的矛盾就更白热化了。自打小我就夹在她俩的中间。每天听着她俩对一件事不同版本的叙述，对对方做人做事的各种评价。她们都想把我拉进自己的阵营，而我有着我自己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响着。 第15章 去姥姥家 自打我妈和我奶因为弟弟的事儿引发剧烈冲突之后，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俩人各自看对方不顺眼，这里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夹在他俩之间的我。实事求是的说我奶确实尽心尽力的照看了我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但是在四十年前的农村，大多儿媳妇都觉得婆婆给看孩子是天经地义的。这两种情绪的对抗，我成了牺牲品。 有一天，我奶奶说她膝盖疼，走不了路了。需要去外地看病。我妈就急眼了，“北京这么多医院不够您看的？非去外地？！您这是成心找茬儿吧？！”现在的我长大了，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慢慢清楚了，事实是由于年轻时长期的重体力劳动以及受寒等因素。当时我奶奶两个膝盖髌骨软骨已经磨裂，而且伴有非常严重的骨刺。两条腿由于膝盖的原因已经变形了。对于这种治疗北京大多数医院都采取较为保守的治疗方式。这个病到现在除了置换人工关节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但是在外地很多医院却有一种不知者无畏的激进治疗方式，吸引着当时很多患者。因为北京各个医院都给出了保守治疗的方案，满足不了疼痛难忍的奶奶。以至于有一天，爷爷跟单位请了长假，带奶奶南下去了广州治病。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而这一个多月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暑假。于是我妈不得不骂骂咧咧的把我扔到了姥姥家。 我清楚的记得，我去姥姥家的那天。我妈给我梳了两个漂亮的马尾辫。不仅给我绑了红头绳，还给我涂了口红和腮红。虽然我家是在北京的郊区，但是我家的经济条件相比较当时来说是很不错的，我姥姥家则不是，那是真正的贫困。真的是山沟沟里了。所以对于我妈内心来说，觉得自己嫁的好，所以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但是因为我小时候长的巨丑。大鼻子大嘴小眼睛，先天基础差，所以我妈就使劲的在后天给我找补。于是这一天。我浓妆艳抹的穿着花裙子来到了姥姥家过暑假。 上面提到，姥姥家特别的贫困。不是别的原因，是我姥爷英年早逝。四十岁就突发心梗去世了。姥姥守了半辈子寡，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着实不容易。那时候我最小的老姨才两岁。姥姥勤劳努力，给两个舅舅各自盖好了房子娶了媳妇，但是一个寡妇即便如何奋斗努力，经济上依旧是捉襟见肘。舅舅们成家之后，姥姥就在两家轮住，一家一年。一并看管两个舅舅家一共5个孩子。这年暑假，成了6个。对，我来了。 我无法想象我姥姥一个人是如何照看5个孩子的，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答应我妈照看我。我妈性格泼辣，在家谁都惹不起。估计我姥姥也是很怕她，再有就是姥姥的零用钱都是妈妈给的。总之，我一个人留在了那个穷乡僻壤。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孩把我团团围住，有的用手摸我的花裙子，有的用手摸的红嘴唇。那时候的农村在我的印象里全是土，墙头是土的，路是土的，孩子们的脸上手上都是土的。不一会儿，我的花裙子就被他们给摸成了一块块的土灰色。我站在路中间放声大哭。我妈从我姥姥家的院子里跑出来，以为我受了欺负，照着那些个孩子就一顿输出。结果那些个小朋友一哄而散，我妈不知道，她的这番操作，将会让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临着什么。。。 第16章 我被拐了 妈妈回家后，我在姥姥家正式开始了暑假生活。姥姥家这边的孩子都是放养的，就是各家的老太太拿个木头板凳往家门口一放。坐在上面，孩子们往外一轰。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在村庄小径里面跑来跑去。每次出去不一会儿就聚集一大堆村儿里的小孩儿，本身我就是外来的，再加上我穿的小裙子在那一众小土孩中间，显得尤为突兀。（这里是得夸奖一下我心灵手巧的妈妈，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可以穿各种好看不重样的小裙子，因为我妈妈会买来好多花布头，用缝纫机给我做各式各样的衣服。特别是夏天，我能穿半个月不带重样的，我妈还会在这些裙子上给我绑蝴蝶结，给我绣花，有时候还会绣我的名字。小时候经常在街上，有些陌生的阿姨跑来问我身边的妈妈或者奶奶我的衣服是哪里买的？我每次都特别自豪的抢答，我妈妈给我做的！）在爸爸妈妈身边穿着这样确实觉得很幸福，但是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穿成这样就是罪过了。再加上我妈之前以为我受了欺负，训斥了那一群小朋友。以至于后来，每天出去玩我都会受欺负，他们会把土往我身上撒，把草拆在我小辫上，最过分的是有一次一个舅舅邻居家的孩子撒了泡尿，活了一大堆泥巴都扔我的裙子上了。我一天会被欺负哭8次。隔不了多久我的哭声就会出现在村庄的上空。姥姥其实很疼爱我，每次都护着我，经常抱着我坐在小板凳上，不让我跑来跑去。但是我内心是非常渴望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的，每次挣扎出姥姥的怀抱，不一会功夫就会被打哭。每天干干净净的出去，像个泥猴子一样回家。 因为天天在家门口玩会被别的小孩集体孤立和欺负，姥姥心疼我，终于有一天和我大舅商量，让他们下地干活时候带着我，那时候我大舅家有很多地，都是种蔬菜。每天会到地里浇水，施肥，除草，把成熟可售卖的菜割下来，打成捆，卖给去收货的菜农。从没下过地的我特别兴奋和新奇，但是想想就我一个人没意思，我又不高兴了，嘟着小嘴，我说我要姐姐和我一起去。当时大舅家有个姐姐，比我大两岁多。那年也有个七八岁吧，我姐姐长得特别特别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虽然在农村，洗完澡之后那也是白白净净的一掐一股水儿。我老姨，天天拿我和姐姐做比较，说我丑八怪像我爸，我姐姐长得好看像我妈。因为我妈是她姑姑，侄女随姑还真是有道理。我也觉得她比我更像我妈的闺女。我难得去一趟我大舅家，我大舅也是尽量依着我，就答应带我姐和我一起去。很明显，我姐姐知道下地干活是什么样子的，就很不情愿。但是大舅说了，不用她干活，就陪我在地里玩就行。她这才勉强同意。 这天一大清早，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了，但是大舅家有一匹大马拉着一个平板车，舅舅舅妈带着我和表姐一起坐在车上就下了地。这一路上，我在车上眼睛嘴巴都不够用的，走一路看一路问一路：“大舅，这是什么？大舅，那是什么？”“大舅这个能吃吗？大舅那个能吃吗？”每次都不等我大舅回答，表姐就一脸嫌弃的说，这个是什么什么，那个是什么什么。别看表姐没比我大几岁，那真是啥啥都懂。我顿时就崇拜的不得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很久，兜兜转转终于到地里了。我记得我舅舅当时种的是芹菜，需要浇灌很多的水，把地阴湿透。我和表姐在地头儿一会儿抓蝴蝶，一会儿采野花，记得还在地头的树下采了一大堆野蘑菇。反正开开心心的玩了很久，眼看着就到了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就不干了。吵着要吃饭。但是当时联系好的菜贩子还没来，芹菜割完了如果当天不让菜贩子拉走，明天就坏了。所以舅舅舅妈执意要等到菜贩子来。这时候我就不干了，坐在地头就开始哭，我说“我好饿，我快饿死了。我要吃饭，你不给我吃饭我告诉我姥姥，我要告诉我妈妈，让我妈妈打你。”我一边哭一边闹，把我大舅弄得哭笑不得。无论他们怎么哄我，我就是要回家找姥姥吃饭。这个时候，表姐主动请缨；爸爸，我带妹妹回家吃饭吧？！”大舅迟疑了一下，姐姐虽然经常下地帮着舅舅干活，可是从来没自己回去过。大舅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行吗？你认识路吗？”表姐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我也抹干了眼泪，大声说，“我认识！”大舅捏了捏我的脸蛋，这时候他一拍大腿做了一个决定，“好，那让你姐姐带你回家找姥姥吃饭吧！”正是这个决定，成了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是的，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坏人，我和姐姐被拐了。。。 第17章 雨中历劫 我因为肚子饿，吵着要回家找姥姥。但是舅舅舅妈今天割下来的菜没有卖出去呢，所以只得让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带我回家。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离开长辈自己在外，异常的兴奋，虽然偶尔会有点恐惧，但是想想姐姐就在身边，就踏实很多。我们彼此追逐嬉闹的往回走，走了一段时间，到了一个t字的路口，姐姐站住了脚，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不决。我莫名其妙的问“咋啦？你不认路了？”姐姐可能是觉得没面子，瞪了我一眼。“你才不认识呢”其实不认识也正常，因为当时的农村野地里的路口都特别相似，两边都是树，中间路上散落着一点碎石子。一般人特别难辨别。当然，我就是那个非一般的人，正当我得意洋洋的要给姐姐指路的时候，姐姐就跟赌气一样，往左指了一下，这边走。我当时蹲在哈哈大笑，我说“原来你真的不认识路啊？”我往右指了指，“我们是在这边来的。”我从很小就比别的小朋友机灵一点点，而且我妈从很小就会教我认路，所以我一下子就知道姐姐是胡指的路，就开始嘲笑她。这时候姐姐不干了，生气的说，“你才不认识！这是我家的地！我都来过100回了！就是往左！”我也不服气，掐着小腰，神气活现的说“哼！大家都知道我聪明！就是往右！”我跟我姐大吵了八百回合，不分上下。这时候她就开始使劲拉我往左走。而我明明知道她是错的。自然不肯跟她走。就在我俩拉扯的时候，一个骑着28自行车的男子从我们身边路过。这时候我俩在沉浸在撕扯中，一直拌嘴抬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骑了回来，对着我俩说，“你俩干嘛呢？”我俩都愣住了，松开了彼此拉扯的手，我姐姐抬着头说，“叔叔，您知道我们回家怎么走吗？我说往左走，我妹说往右走。” 这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了这个男的，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平头。穿了一件白色的带着鹅毛图案的段子面的汉奸外套，骑着一个二八车，车子斜楞着，两条腿踩在车的两边，“当然是你对了！来叔叔车上，叔叔骑车带你回家。”说这话时候他弯腰去抱我姐姐，把他放在了28车前面的大梁上。这时候我就哭了，一种恐惧深深的扎在我心里，因为我虽然小，但是我知道他是坏人，因为他撒谎了。他说姐姐是对的，肯定是另有企图的。我直接被吓哭了。姐姐从车前梁上跳下来，抱住我，哄我“别哭，别哭。叔叔带我们回家找奶奶。”一边说一边给我擦眼泪。其实表姐对我很好，在我们相处不多的时间里总让着我。我一边哭一边拉她。“姐，咱们快走吧，他是坏人。”我姐姐抬头看了看那个男的，那个男的听到我说他是坏人，明显有点生气，凶巴巴的说，“我不是坏人！我不会骗你的！我认识你爸爸！”这时他把车支在了路边。然后过来又抱起了我姐姐。一边往车的大梁上放一边说；“我跟你爸爸喝过酒，我还去过你们家，我认识你。你放心吧，她不信就算了，我带你坐车走，让她自己跑回去。”然后使劲瞪了我一眼。然后骑着自行车就走了，我一想着姐姐被他拐走了，我就哭的更厉害了。明明很害怕但是我还是在自行车后面一边哭一边跑一边喊“姐姐，姐姐你下来吧，我们回家吧，你别和他走。”这时候，姐姐让那个男的停车，那男的不停。姐姐一下子就从前面的大梁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抱住我。给我擦眼泪，跟我说“你别哭了，你跟我们走吧。”那男的用脚刹住了车，回头看我俩，大声质问我姐“你走不走？”我姐不放心我，摇了摇头，“我妹不走我也不走了。我不能把他弄丢了。” 就这样在我们姐俩依依不舍，不抛弃不放弃对方的亲情下，那男的终于同意让我坐在后座上和她们一起走。而我明明知道她是骗子，我怕她会害我姐，我还是一边哭一边坐到了后座上。这一路，我的嘴巴一会儿也没休息过，一直哭着说，姐姐，他是坏人啊，姐姐我们回家吧。。。” 这一辆载着我们姐俩的28车，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地里骑了很久很久，足足有两个小时，姐姐也明显感觉不对了。明明走着半个小时的路程，骑了这么久，越骑越偏僻，周围荒无人烟。而我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灵，这时候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雨。淋得眼睛都睁不开。也就是这场大雨，被迫截停了这辆自行车。这个男的冒雨骑了一段时间了，终于看到了路下面陡坡中间有一个桥洞。那个男的把车往旁边一推，跑下坡，抱着我姐姐进了桥洞躲雨。而我，就站在路边，在磅礴的大雨下淋着，一边用哭的嘶哑的声音，绝望着哭喊着“姐姐，姐姐！” 姐姐几次出来拉我，哄我说，“先进去躲雨，等一会儿雨停了，姐姐带你回家，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行吗？”但是我就是不肯下坡。那是一个特别陡的坡，桥洞就在那底下。但是我就是不肯，我拽着她，我说赶紧走赶紧走。”但是那时候大雨太大了，砸在身上特别的疼。感觉身上被很多支木条锤打。我从小到大没有挨过一次打。这种身上的痛也是第一次感受，雨打在身上的痛，睁不开的双眼，嘶哑的哭声，让我觉得这夏日的大雨冰凉刺骨。这时候我开始哆嗦，浑身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站也站不住，就蹲在地上哭。 我在雨里就这样哭了很久很久。雨一点没变小。姐姐没办法，只得答应我，说去跟叔叔说，我们这就走。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朝着桥洞望去，恍惚看着那个男的在跟姐姐招手，呼唤着姐姐。姐姐刚刚走下陡坡，就被那个男的一把拽进了桥洞，紧接着，就听见了姐姐大喊了一声“啊～”片刻之后急促尖锐的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我当时就慌了，赶紧爬着到陡坡边，我想下去救姐姐，但是我又不敢。姐姐就冲着我喊一了声“快跑！”然后就没了声音。虽然我当时害怕的要死，但是我知道我要是跑了，姐姐就死了。所以我朝外面的大雨一直喊“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姐姐！有坏人啊！” 就在我感觉我自己已经要晕倒的一瞬间，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我一激灵，在大雨和泪水中使劲睁开眼一看，是姐姐！ “快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姐跑了出来，她的嘴角和额头还流着血，鲜红的一场刺眼。衣服也被撕了一个大口子。姐姐拉着我的手，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特别有力气了，一下子就从地上爬起来，和姐姐拼命的往回跑！刚跑没多久，就听见后面的28自行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我们去那里！”我指着道路两旁的泄水渠，说到“那里骑不了车。”我当时也不知道在我是怎么想的，我就觉得那个自行车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追上我们了，但是无论我们跑的多快，在大路上早晚被他追到。我想和姐姐到路两边的泄水渠里跑，那里是斜坡陡峭，一下雨都是泥，自行车是没办法骑的。他要么就是不追我们了，要么就要把自行车扔了追我们。这四十多年每次回想当时，我都佩服我自己，太tm的聪明了。这次姐姐没有一点犹豫，拉着我就跳了下去。。。。。 第18章 秘密 我和姐姐手拉手跳下了排水渠，我们从斜坡里滚了下去，因为大雨下了一阵子了，水渠里已经漫了一些雨水。我滑到底部的时候还不小心呛了几口水。那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些，连滚带爬的就往前跑。就这样在磅礴的大雨里，在泥泞的排水渠中，我们跑了很久很久。不敢停歇，生怕被那个坏蛋追上，直到我终于跑不动了。 我坐在泥里嚎啕大哭，雨水冲刷着我的脸颊，打进了嘴里，姐姐拉着我的手，让我站起来，可是我实在动不了了。浑身累的快散架了。虽然那是个夏天，但是依然觉得那雨水打在身上的时候冰凉刺骨。我们走一步，脚就会陷进泥巴里。就需要用尽力气把脚从泥里拔出来，再踩下去。每一次都感觉用尽了浑身的力量。终于我坚持不住了，毕竟那一年我还不到6岁。 姐姐看我实在累的不行，就让我歇一会儿，她自己顺着斜坡爬到了路上查看情况，一会儿下来告诉我，那个坏蛋没有追上我们，不见了。这时候我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终于和姐姐从排水渠里爬到了大路上，这时候雨小了很多，但是天已经黑了。。。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这个事儿发生的所有时间里我们竟然连一个路人都没有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大雨的缘故，还是因为姥姥家在北京郊区的边陲，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男的把我们我带到了河北省。四十来年前的河北和姥姥的交汇的那段距离真的是荒无人烟，对，荒无人烟。天逐渐的黑了下来，我又饿又冷，一边走一边缀泣。。。虽然我们回家的距离很长，但是那个坏蛋因为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们，所以走的都是大路。我当时虽然一直坐在车后座上哭，但是眼睛一直在看周边的环境。所以，当姐姐问我怎么往家走的时候，我就告诉她，要一直走在两排树的中间，我们就走走歇歇的朝着我记忆中的路走去。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和姐姐穿的都是白色的裙子，脖子上有一条白白的蕾丝边。是妈妈给我们俩做的一模一样的。那天的裙子因为湿的，一直贴在我身上。我说我好冷，开始哆嗦。姐姐很照顾我，她想把她衣服脱了给我。但是我小时候是个胖墩墩，姐姐又高又瘦。她脱下来我也穿不进去。。。她就搂着我的肩膀一直走。。。那天雨停了，但是月亮却没有出来。乌黑黑的野地里，我们两个颤抖，恐惧的拥抱在一起。似乎那一夜唯一的光亮就是我和姐姐的白裙子了。。。。 我们走累了就坐在路上抱着休息，听到奇怪的声音就发疯的往前跑。这一夜，蛐蛐儿，知了，猫头鹰和乱七八糟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我在痛哭中奔跑，在一次次崩溃中又不得不坚强起来。那是我人生中最黑的夜，也是往后时间里很久很久不忍回忆的黑暗。 幸好当时条件差，路政不发达。似乎从河北回北京的小路没有很多条。我们就这样一直走走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何能坚持那么久。恍惚间看到了远处的灯火。我指着光亮问，“姐，那是姥姥家吗？”“姐姐“哇的一声哭了。这是发生这一切所有的时间里，姐姐第一次哭。她哭着说“是！”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姐姐一直在安慰我，她的额头流着血，一边脸肿的老高，她竟然都没有哭一声，反而是在确认村庄的灯亮后才大声的哭了出来。而哭了一路的我，却停止了哭声，拉着大哭的姐姐使出身体最后一点力气，疯狂的往灯光方向跑去。我依稀记得，我们不断滑倒，爬起来，再滑倒再爬起来。这个时候才开始觉得脚痛。原来我们两个的凉鞋已经陷在排水渠里丢失了。而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现在我们两个人只有我脚上这一只鞋。姐姐一边哭一边朝着灯光大喊。而我也在她一阵阵呼喊中，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在一盆热水里泡着了。姥姥把家里的大炕用柴火烧热，把炕席撩起来，放了一盆热水，把我泡在热水里，回温。我就记得我睁开眼睛看见姥姥的时候，一直哭一直哭。。。虽然水很热，可是我依旧觉得浑身好冷好冷。等我哭着跟姥姥说完发生的这一切的时候，我才想起问：姐姐呢？姥姥说姐姐去看村医了。我晕倒在村口的路边后，姐姐的呼喊声引来了村里结队打着手电正在找我们的村民。大家看着姐姐头上的伤口和红肿的脸就带她去了村医那里，检查了我，除了脚上走路的擦伤外没有大事，村医就叫姥姥回来用热水泡着我，给我保暖。 就当我委屈的躺在热水盆里哼唧的时候，姥姥突然用手捧着我的脸蛋，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今天的事儿谁都不要告诉！你妈都不可以说！你记住，否则你永远都不要来姥姥家了！如果我知道你告诉了别人，我会打死你的！” 我当时愣住了，看着姥姥紧皱的眉头，睁睁的双眼。一种莫名的恐惧让我害怕。我怯生生的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秘密！”姥姥捏着我的脸蛋说。我们拉了勾，这真的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秘密。我守口如瓶，尽管那天的场景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是，我还是在二十年后的一天，梦中惊醒之后，才跟我妈妈讲述了这件事。 这是我人生的一道坎，心里阴影大过于对于身体的伤害。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第二道坎，来的那么快。。。 第19章 太奶奶仙逝了 一年级的暑假还没过完，就接到了太奶奶过世的消息，匆匆的就被爸爸从姥姥家接了回去。 太奶奶是爷爷的妈妈，去世那年八十岁左右。八十岁的老人去世在我们家那边叫“喜丧”，葬礼需要大办的。之前的太奶奶一直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但是到了最近几年因为奶奶要照看我，加之身体也不好，还有常年累月和太奶奶积压的各种矛盾等理由，就交给了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老爷和老奶奶照顾。爷爷按时会送去粮食和钱。过年过节才会接回来。我对太奶奶的记忆不是特别的多，只记得她是一个黑黑的老太太，高高的颧骨，白白的牙齿。三寸金莲，每天都是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晒太阳。平时都是凶巴巴的，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搭理过我，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叫她太奶奶的时候，她大多时候没有任何反应，高兴的时候会在鼻孔里哼一声。我有时候会生气，会抱怨几句，但是爷爷每次听见都会呵斥我，说我没大没小，太奶奶不是不愿意搭理我，而是老了听不见。我就纳闷了，我叫听不见，我弟弟叫她怎么每回都能听见？ 太奶奶最疼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他的老儿子———我的老爷，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家族的独苗———我弟弟。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惦记着他们俩，姑奶奶们过来看望她买的水果，糕点。她从来都不会给我吃，她会扶着墙根儿，迈着她那个三寸金莲，来到我们家窗户外，用她的拐杖，一边敲窗户一边叫我弟弟“小孙孙儿，小孙孙儿，我的命根根儿，快来找太太，太太给你好吃的！”然后我的记忆里，就是弟弟坐在他身边的长凳上享受着太奶奶留给他的美食，而我就在另一边，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委屈的看着，偶尔走近弟弟，都会被老太太用她的拐杖把我推开，因为她怕我抢我弟弟的好吃的。 太奶奶还喜欢一个人，谁？我妈！我那个泼辣有点不讲理的老妈！为什么？我小时候真的想不通，长大了终于明白了，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啊！太奶奶十分讨厌我奶奶，而我奶奶又十分讨厌我妈。所以，太奶奶和我妈的关系十分融洽，好的不得了。没事儿的时候就是在一起说我奶奶的坏话。奶奶年轻的时候经常挨打，太奶奶几句话，我爷爷就会给我奶奶打个半死。我爷爷很孝顺，平时都依着我太奶奶，但是毕竟奶奶也是60岁的人了，为了一家老小操劳了一辈子，一身的病，爷爷这几年也是下不去手打了。看着挑唆爷爷打奶奶不管用了，太奶奶气得要死，非要搬去老儿子家住。也就是这样，我见到她的机会就更少了。 葬礼很盛大，我们家族在这个镇上也是个大家族，所以办的很隆重。这边葬礼一般是三天，去世，接三，出殡。因为正赶上暑假，我们这一群小孩子都聚到了一起，我们每个人都领个白布条系在腰上，胳膊上都会套着黑色的布，上面扎着一个红葫芦。只有弟弟跟我们不同，除了这些，他还有一个白色的帽子，上面有6个角，每个角上都会有一个红葫芦。我们这一群*妹都羡慕的不行。 葬礼的第三天，要出殡了。爷爷下跪给太奶奶灵位磕了三个头，大喊一声！“妈妈哟，您走好哦！”然后啪的一声，把眼前的瓦罐摔在地上，众人搀起他，爷爷举着帆，抱着骨灰盒，后面跟着大爷抱着太奶奶的遗像，和一队送葬的亲戚，呼喊着，哀嚎着向坟地走去。。。顿时天上像下起了白雪一样，稀里哗啦的纸钱散落一地。看着他们一路走一路撒纸钱，浩浩荡荡的走出去百十来米，终于轮到我们排在队伍后面了，正当我们姐妹几个人刚刚加入发丧队伍的时候，一个尖锐犀利的声音叫住了我们。 “站住！你们几个不许动！ 第20章 坟地 “站住！你们几个站那别动！”我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一个满头白发又瘦又小的小老太太，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的大妹妹，我的大姑奶奶。 “为什么？”“我们不走就追不上了。”我们姐妹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道。大姑奶奶脸一沉，说道：“不许你们去！”“为什么？为什么弟弟能去，我们不能去？”我不服气的质问道。“因为你们不配！”这句话一出，我们姐妹们就炸了窝，家族里我们年龄相仿的加起来有七八个，都被大姑奶奶拦了下来，大一点的姐姐问“为什么我们不配？”小一点妹妹因为参与不了热闹已经开始哭了。正在我们一群女娃娃在一起抗议，质问大姑奶奶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远房亲戚，十分魁梧的大叔用雷声般的声音大喊了一句！“别嚷嚷了！找揍呢吗你们？！”我们确实被震慑住了，顿时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随着远处爷爷的哀嚎声，送葬的唢呐声，还有一路的爆竹声渐渐远去。。。这时我委屈的哭了，倒不是跟太奶奶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因为特别委屈，我感觉我们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大爷家的姐姐也生气了，她一直跟随大爷在城里生活，农村这种热闹她是非要凑一下不可的。她扭头就往外走，想追出去，却被刚才呵斥我们的彪形大汉，一把脖领子就给薅了起来，举在了半空中。姐姐双脚离地，不停的蹬踹着，一边大叫“放开我，放开我！”然后被那个大叔一下就扔到了我们身上。我捂着被撞痛的胸口，气哼哼的说“我们为什么不配去？”姑奶奶看着已经走远的送葬队伍，冷冷的说，“因为你们都是赔钱货。。。” 是的，按照家乡的风俗，没结婚的小毛丫头是不能进家族的坟地的，因为迷信的人说我们一旦结婚，会把家族里的财气带到婆家。所以，我们不能去送葬。我们几个姐妹齐哼哼的一起坐到了窗根儿底下的台阶上。那个大叔扯着嗓子喊“你们在这等着，等下完葬回来吃席！”吃席？哪里有那种心情。我们几个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脏话。 过了很久，送葬队伍回来了，中午的流水席开席了。弟弟鬼头鬼脑的跑到了我的跟前儿，“姐姐，姐姐，我们去吃饭吧！”我没好气儿的说：“不吃！哼！”弟弟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解的问“为什么？今天有大鲤鱼呢！”我叹了一口气，“唉。。。。你多好，你能去坟地玩，大姑奶奶不让我们去。”说完我抹了抹眼泪。弟弟小声点嘟囔道：“其实也没啥可玩的，还得磕头。”这时候大爷家的姐姐突然问我弟弟，“你认识去坟地的路吗？”我弟弟自信满满说，“我刚走了一圈，当然认识了。就在镇子外的一块野地里。”姐姐眼睛滴溜一转，看着我说：“要不？。。。”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于是，我和姐姐在弟弟的带领下向坟地出发了。。。 我们三个一路小跑出了镇子。因为大人们都在忙乎吃饭喝酒，剩下那几个姐姐妹妹也不敢出来。所以我们仨个偷摸出来都没有人发现。弟弟这次真的一点没让人失望！果然他吹了牛b！因为刚出了镇子他就转向了。那年弟弟5岁左右，其实不认识路很正常，问题是不认识就不认识你吹什么牛b呢？！我气哼哼的想。原地转了两圈后，姐姐也垂头丧气的说“得，找不到路咱们就回去吧”我不服气，“不行！我必须去坟地！她们越不让我去，我就越得去！”我拧劲上来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哎，我有办法啦！“啥办法？”姐姐一脸疑问。我扭着小脑袋得意洋洋的说：“我知道坟地哪儿了？”“吹牛！”我姐和我弟异口同声的对我说。“切～”我指着地上纸钱儿说：“我们顺着他们洒的纸钱走，不就能找到了吗？” “妈爷贼！行呐你！”姐姐给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我们就用这个方法一路找一路走。不多一会儿，来到了一大片野地边。那是夏末，野地里的草几乎都过了我们的胸口，有的甚至比我们都高。我们顺着之前送葬队伍踩倒的野草一路往里走。终于，我们来到了一堆坟头中间。这，就是我们家的祖坟所在地，那座插着绚丽纸花摆着贡品的新土堆，就是我太奶奶和太爷爷的坟头！我们绕着坟头转了三圈，摸了摸围在上面的纸花，偷偷的吃了几口贡品，心满意足的完成来坟地的愿望了。 没人知道，就是今天这般操作，我和姐姐差一点就夭折在了那天。。。。。 第21章 鬼上身 我们姐弟三人在大家吃葬礼流水席的空档偷偷来到了坟地。是因为好奇，委屈，不甘等众多原因，我们的坟地探险果然是顺利完成了。都说好奇害死猫，这次死的不是猫，差点就是我们自己。 在坟地折腾了几圈，偷吃了几块贡品，我们三个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坟地周围的野草是真高啊，在我几十年的记忆里，那是我见过最高，最肥壮的野草。很多都高过我们的头，我们三个低着头穿过野草堆，临近秋天的野草毛毛和野草叶子刮在脸上痒痒的。这时我打了个激灵，嗯，这大夏天的为啥这么冷？小时候我们不懂事儿，坟在我们眼里就是一堆一堆的土而已，现在大了，知道了个新词———阴气重。 话说我们一路小跑从坟地里回到了家。离着办丧事儿的院子还有三五百米的地方就听见里面喧哗嘈杂的热闹声音。农村丧事最热闹的一天就是最后这天的流水席，全村老小都会来，十里八村的亲戚朋友很多也会闻讯而来。一个是送送去世的人，另一个随个份子，顺便来吃席。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吃大席堪比过大年。由于桌子板凳数量的限制，一般一波会摆个五六桌。一桌十多个人，吃完一波，抄桌刷碗再炒一波。换一批人再吃一波。就这样，一般一顿席要吃三轮或者四轮。第一轮是路远的亲戚朋友，或者村里的老人小孩。早吃早回家歇着。第二轮，是村里的街坊和妇女，吃完了回去要收拾家，下地干活，第三轮一般就是过来帮忙的朋友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一般会喝酒，所以吃的时间最长。后面就是当天的支客，请来的厨子落忙的人。我们跑回家的时候显然已经吃完两轮了，新的一轮也坐满了人开始上菜了。转了一圈，也没地方挤得下。 我们三个悻悻的站在了葬礼的灵棚旁边，想找一下还有没有当作贡品的点心，但是都没有了，供桌上的点心都被拿到坟地上坟了，摆着的只有一只硕大的猪头。闭着眼睛，呲着牙。我们仨好奇的用手指轮流捅着大猪头，嘎嘎一顿乐。就在我们大笑的时候，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你们干嘛呢？！”我们几个立刻就安静了，转过头看着穿着白色孝服，戴着孝帽的爷爷，用他那哭得略有红肿的双眼，凶巴巴的看着我们。弟弟跑过去抱住爷爷的大腿，撒娇的说“爷爷，我饿。”爷爷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抱起来，变了一张脸细声的问：“刚才跑哪里去了？怎么没上桌吃饭啊？”说罢喊了一声我妈，叫她把我弟弟抱上桌去吃饭。回身指着我俩严厉地说，“你俩别乱动，动坏了挨揍。去一边玩去，等下轮上桌吃饭。”话音未落，姐姐突然发起了狂，一下子把大猪头掀翻在地，趴在供桌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滴个天，当时就把我吓得半死，她在干嘛？在挑战我爷爷吗？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懂事儿的空出地方，省得我爷爷打她的时候施展不开拳脚。虽说爷爷常年在外上班，甚少见面，但是从小在奶奶身边，我对我爷爷的脾气那可是了如指掌。说打谁，那就是往死里打啊！我奶奶，我大爷，我爸爸，甚至是我，都遭过他的打。爷爷打人相当狠啊！我两岁时候因为爷爷突然回家，我惧怕一直哭，爷爷听了心烦，给我一巴掌从屋子呼到了院子里，这一巴掌我在儿童医院住了半个月，差点就挂了。我知道我爷爷的厉害，可我姐不知道啊！她一出生就一直和大爷在城里生活。一年就跟爷爷过年见一次面，压根儿就没见识过我爷爷的厉害。我一想到爷爷一会儿要出手打她，我心中不知怎么来莫名的有点小兴奋呢？ “你个小王八蛋！”噌的一下，爷爷张飞再世了一般，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姐姐身边，左手一把就把她薅起来，右手巴掌高高的举起，这大嘴巴子要是抽下来，我都不敢看，赶紧闭着眼睛，使劲竖着耳朵等着听响儿。 过了半天，响儿没听到，反而听见爷爷大声的质问姐姐：“你怎么了？”这时候我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姐姐挨耳光的场面没看到，但是看到被爷爷举到半空中的姐姐，全脸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都是血丝。嘴巴也张开，一直往外流口水。明显感觉姐姐出了问题，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爷爷也意识到了不对，把姐姐放了下来，但是没想到此时的姐姐已经站不住了，顺势就躺到了供桌前。这时的姐姐双手紧紧的勒住脖子，好像是要窒息的样子。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儿，痛苦的扭动着身子。我爷爷可能也判断了姐姐这个不像装的，显然也有点慌了。赶忙呼喊我大爷，不一会儿我大爷循声而来，看见躺在地上抽搐的姐姐，焦急心疼的问我爷爷“您打她了？”“没有啊！我没下手呢！”爷爷慌忙解释，怕大爷不信，慌忙的指着旁边看热闹的我，“你问她，我真没打。”大爷顾不上问我，一把抱起了姐姐，一直摇晃她的身体，“你吃什么了？你是噎住了吗？你跟爸爸说话”但是姐姐一言不发，气管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脸变得更红了。大爷二话不说，抱起姐姐就想往外走，但是姐姐比我还大三岁多，当时也快10岁了。也是个小肉墩。明显大爷有点力不从心。慌忙在人群中呼喊：“谁有三轮车，赶快借我用用，送孩子上医院。” “等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一个脏兮兮的老头，踏拉着一双破鞋，抽着大烟袋锅子走了过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文中提过的郭大仙儿。 老人蹲下身，摆弄了一下姐姐的两只胳膊和大腿，这时候我才发现，姐姐全身皮肤都出现了粉紫色的大疙瘩，密密麻麻，一片一片的。然后郭大仙儿摸了摸姐姐的额头和手心。站起身来，抽了一口大烟，口中吐出来一朵云。慢慢的说：“去医院没有用，她中邪了。”“什么？中邪了”爷爷不敢相信。“对，中啥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身边围了一群人，好多人听见大爷的呼救声都从饭桌子下来，围在我们身边。他们七嘴八舌的问郭大仙儿。老爷子在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鬼上身。”这三个字一下子把大家吓了一个激灵，包括我。周边人群好多人抱着孩子跑开了。一些年轻力壮不怕事儿的年轻人围了上来，都想问个究竟。 就在这时，郭大仙儿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回身看了看我，用烟袋杆子指着我说：“还有她！”。。。。。。 第22章 驱邪 听到郭大仙儿说到我也被鬼上身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就是在同时。我妈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边。抱着我，用双手一直摩擦着我的胳膊。我当天穿了一件白裙子，很短。所以胳膊大腿的都露在外面，我妈用慌乱的眼神在我身上查看了一遍后，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等到我回过神，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才发现。我也浑身长了一层红紫色的瘢痕，如一个个被蚊子叮过的包一样，只是一个一个的已经连成了一大片。顿时一阵瘙痒难耐。不由自主的用手抓上面的疙瘩。我妈抱着我坐在地上。含着眼泪问郭大仙儿：“郭老爷，您快救救孩子吧！”郭老爷含了一口烟袋子，说“去找个两个干净的碗来，一个空的，一个装满了水。” “别搞这套封建迷信了！”一句话猝不及防的把大家惊醒，顺着声音一看是我大爷。这里交代一下，我们家光耀门楣的大爷。我爸爸的亲哥哥，我爷爷的长子。学霸，恢复高考后考进了清华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博士生导师。在他的学术领域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教书育人几十年，桃李天下。一个这么有文化的人，定然不会相信这些个封建迷信。他急的满头大汗对着围着的亲亲朋友大声呼喊，“麻烦各位，谁能帮我去借个三轮车！我得把孩子送医院。谢谢谢谢。”说完了连续给周围的人鞠躬。 “你不信也行，就去送医院！别强求！但是这里到医院骑三轮车也得20分钟。怕是你闺女坚持不了了。”郭大仙儿这么一说，才发现我姐姐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了。全身上下的包也变成了紫色。远远望去都让人不寒而栗。她似乎已经无力挣扎了。停止了翻滚，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有规律的抽搐。张着嘴，口水已经流了一地。 “郭老爷，我信！您救救我闺女！”我妈的一声嘶吼，把我吓了一跳。转眼我妈抱着我痛哭，可能是妈妈吓坏了。我想安慰她。但是看样子我觉得我可能是真的要死了。一种恐惧拢绕心头。“你在干嘛？！”我妈突然瞪着满眼泪花的眼睛，惊呆的看着我的胳膊，我一低头，天啊！不知不觉中我的胳膊已经被我挠出了鲜血，而我丝毫没有察觉，把今天的裙子染了一大片。这扎眼的红色，不仅吓坏了妈妈，也吓坏了我自己。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越哭越难受，没两声就喘不上来气了，我也开始哆嗦。 郭大仙儿走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脑门，抓起我的手，按住了我左手中指的根部：“告诉郭老爷，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我心里合计了一下，说出来挨一顿打，也比今天死这里强啊！我抻着脖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我们去了坟地，去看了太奶奶。”我妈一听我这么说，一边哭着一边骂我“你这死孩子，你去那里干嘛啊？！” 话音未落，家里的亲戚把两只碗找来了。大仙儿一声令下，把掉在地上的大猪头重新摆上了贡桌，行云流水一般的拿起来三只香，连带着鞠了三个躬。插进了香炉。抬手在贡桌上拿了一张白纸，咔咔咔，用手撕了个纸钱的形状，转身在我右胳膊上把我带着孝箍上的小葫芦扯了下来，连带着纸钱一起用贡桌上的长明灯点燃，扔到了那个干净的空碗里，眼瞧着在碗底都烧成了灰烬，用另一碗清水倒了些下去，然后看着他挥舞着自己的右手，用中指和食指一起在碗里搅动，嘴巴里还叨叨的念着什么，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睁眼了，身边的声音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感觉我快飘起来了。突然，他把手指从碗里伸出，点在了我的印堂。“快！给孩子喝下去！”我妈丝毫没有犹豫接过了碗就给我灌了下去。另一边我大爷也借来了三轮车，给姐姐往车上抬。这么一会儿功夫，郭大仙儿用同样的方法又化了一副水，想给姐姐灌下去。但是大爷不肯，他是不信这些的，一直阻拦。爷爷是真的着急了，不干了！连着骂了大爷两句“你tmd让孩子先喝下去，也耽误不了你去医院。”话音未落，爷爷一把就从郭大仙儿手里夺过碗给姐姐灌了下去。怕姐姐被呛到，奶奶坐到了三轮车的车斗里，把姐姐斜愣着抱在怀里，几个人骑着三轮车就奔了医院去。 说来也是奇怪，那碗符灰水喝完了没多久，我就渐渐的恢复了精神儿。我在我妈怀里慢慢的坐不住了，我想下地，因为我妈抱着我太热了，我出了一身的汗。我妈小心翼翼给我放地上，问我还难受吗？我摇了摇头。我要找奶奶。我妈妈说奶奶跟姐姐去医院了。院子里一片狼藉，爷爷和郭大仙儿一起在院子的角落里低着头抽着烟。显然流水席大家都吃完离开了。 “老大的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家就散喽。。。唉。。。”爷爷边叹气边说。爷爷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大妈可不是一般的人。强势就算了，还不讲理，不讲理就算了，还娇气，娇气就算了还是个回民。可想而知，跟我们这个大家庭是格格不入的。所以这次太奶奶去世，她找个理由都没回来。不回来也好，我爷爷跟她也是一看两相厌，谁看谁都不顺眼。从一开始我爷爷就反对大爷娶这个极品老婆。觉得她是城里的又是个虔诚的回族，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家庭背景都跟我们格格不入。但是架不住大爷喜欢。大妈是大爷读研究生时候导师的闺女。大爷也算是仪表出众，聪明肯学，深得导师的喜欢。结果一拍三合，结了婚。常言说得好，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所以，日子好坏自己知道吧。 郭大仙儿安慰了爷爷两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那么多了。”爷爷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您说，孩子这是撞邪了还是家里的。。。。”爷爷没说完，转头向空置的灵棚看去。郭大仙儿明白爷爷的意思，摇了摇头说：“不是老太太。”但是是你们家的人，孩子去了你们祖坟。招惹了祖先，跟了回来。我给他们烧了孩子们孝箍上的葫芦，让他们知道是自己的家孩子淘气，搭上回程的钱都走了。放心吧。”爷爷抽了一口烟，点了点头。我妈把我放地上之后，也来到了郭大仙儿身边。“郭老爷，我们家儿子要不要也喝一碗那个水啊？他也去了坟地。”郭大仙儿笑了笑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他是你们家香火，去那里没事儿的。你放心吧，找不上他。就是那两个丫头片子遭罪了。。。” 郭大仙儿话音未落，家里的大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 第23章 消失的金钗 家里的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胖老太太，高高的个子，厚实的肩膀头子上顶着个大脑壳子，脸圆的像个盘子。满脑袋烫着羊毛卷。头发上别着一朵白花。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奶奶，也就是我爷爷的弟媳妇。 “大哥啊～～～～”老奶奶是个大嗓门儿，进了门就扯着嗓子叫我爷爷。爷爷起了身，嗯了一声，便问啥事儿。老奶奶满脸堆笑的说：“我来问问嫂子，咱们家老太太包裹里的黑木盒子去哪里了。我回去收拾了一圈没找到。倒是把老太太的衣服都收拾了出来，改天就给她烧了。”爷爷使劲嘬了两口手里的烟，接着把烟屁扔到了地上，用脚碾了碾。“衣服什么的不着急烧，过几天烧纸时候再说，先放你家。木头盒子的事儿我不知道，一会儿你嫂子回来你问她吧。她跟大丫头去了医院，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你去屋子里等她吧。”“好好好”老奶奶点头应和着，正要往里走，结果爷爷又补了一句：“但凡你有点眼力见儿，你都看出这院子都糟践成啥样子了？！你嫂子也是六十岁的人了，你趁年轻帮忙收拾一下再走。多干点活儿也累不死。”爷爷瞪着犀利的眼神平静的说。老奶奶愣了一下，迈进门槛的腿又缩了回来。“对对对！大哥说的对！我今天哈，就是来帮忙收拾的。”然后尴尬的扭动着肥身子，找了把扫帚有模有样的挥舞了起来。我妈也赶忙开始跟着稀里哗啦的收拾着。 老爷是爷爷最小的弟弟，也是太爷爷的遗腹子。比爷爷小了十八岁，是爷爷奶奶养大他，帮忙盖了房子娶了媳妇。人们常说长兄如父，我爷爷在他们眼里应该也算半个父亲。老爷和老奶奶也都很敬畏爷爷，平时爷爷要吩咐个什么事儿也是不敢执拗的。老爷个子矮矮的，总是弯着腰驼着背，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在家说话不及人家放屁响，典型的一个窝囊废。老奶奶可不一样。那是女中豪杰，泼辣爽快，性格张扬。又给老爷生了两个儿子，那在他家地位可是说一不二的。放眼望去，整个大家族里也就我爷爷还能镇得住她。 郭老爷跟爷爷告辞之后，就回家去了。爷爷给他作了个揖，鞠了个躬，送他到了门外。 不一会儿爸爸骑着三轮带着奶奶回来了。“大丫头呢！”爷爷着急的问，我爸赶忙说“您放心，人没事儿！”然后跑到院子里的水缸旁，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看样子是渴的够呛。我看见奶奶摇摇晃晃的往院子里走，赶紧找了个板凳给奶奶搬了过去，让奶奶坐。奶奶拉着我的手问：“宝儿，你没事儿吧？”我说我没事儿。她拽着我转了一圈，仔细一看，身上的紫癜都已经没有了。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了我搬的板凳上。“真是见了鬼了，瞧这俩孩子，真是让人着了顿大急。”爷爷看爸爸在一边喝水就凑过来问奶奶，“大丫头呢？住院了？”“没有！”我爸把水瓢往缸里一扔。走了过来。“孩子没到医院就好多了，到了医院找了两圈大夫，大夫还没找到孩子就没事儿了。等大夫给看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老大不放心，带着大丫头坐车回城里医院看病去了。我想着反正家里的事儿也办完了，就让他们走了。”奶奶补充道。“唉唉，走吧走吧。他去城里看了咱们也放心。只要回去两口子别打架就行了。”爷爷也点头应允着。 “嫂子诶～～～～～～”这时候老奶奶抱着扫帚就一路小跑的到了奶奶跟前儿。这大嗓门儿吓了我一哆嗦。其实老奶奶人挺好的，对我也挺好，就是这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儿让人有时候难以接受。我奶奶抬了一下眼皮，一脸狐疑的问：“干嘛？！”“我就是想问您，咱妈那个黑木盒子是不是在您这儿？”我奶奶愣了一下，站起身来，“老太太这二年都在你们家住，黑盒子白盒子的我去哪儿看见？”然后白了一眼就转身向屋走去。“哎～嫂咂！话不能这么说，老太太快走这几天，屋里屋外的家里可没断了人，那盒子别人不敢拿，可就是你拿了去？！”老奶奶伸手就要拦住奶奶。 “我呸！”我奶奶一转身就冲着老奶奶开了火，“你的意思我偷你东西了？”就算是偷，那东西是你的吗？那是老太太的嫁妆，轮得着你吗？” “哎呦我去！你欺负人啊！”老奶奶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把手里的扫帚往地上吧唧一扔，俩手一插腰就开始了回击：“你别想跑，你给我说清楚！东西是不是你偷的！轮不上我就能轮到你！都tmd是这家的儿媳妇，就是分也得是平分！”奶奶属于比较文静的人，也不善于打架，遇事都会先躲起来的那种。都知道老奶奶是个硬茬，我奶奶自然也是想撤。但是没走两步就让老奶奶一把给薅了回来，老奶奶顺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盘起了双腿，张着大嘴，一边哭唱着一边拍着大腿。什么是哭唱？而不是哭喊？因为农村妇女一般打架耍赖表示自己委屈的时候都是唱出来的。对，不多说，是有旋律的唱（词在后面，可以跟着体会一下）：“哎呦喂，我的妈妈诶～你走了诶～～我让人欺负了诶～～～你留给我们的宝贝诶～～都让那个贱人给夺去了诶～～～”我奶奶站在原地两只手往胸前一搭，静静的看着她在地上哭闹。她这一顿，把刚进屋休息的爷爷给折腾了出来。 爷爷皱着脑门儿问：“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哥哥诶～～你给评评理诶～～～～她把妈妈留给我们的宝贝偷走了诶～～～你还不承认诶～～～我没有活路了诶～～～我去死了诶～～～”“行了，你打住吧！”旁边我爸急眼了！“你有完没完，你有事儿说事儿。你在唱我抽你丫的！”看我爸一副要上去揍我老奶奶的混蛋样，我妈赶紧过去抱住了我爸。爷爷也一边呵斥爸爸没大没小的，一边弯腰想把老奶奶拉起来。没想到老奶奶顺势躺在了地上，打起了滚。“救命啊！杀人啦！有人抢钱杀人了啦！” 咔嚓一声，就看我爷爷在墙边抄起来一把铁锹，往老奶奶脑袋边上“啪”一戳。“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要不然今天你就说不了了！”我靠～我爷爷急眼了。话音未落，老奶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完全看不出她那快200斤的体重能有这么好的身手。那可不是。好歹也跟我老爷过了好几十年了，我爷爷那脾气，他真是能说到做到的。“哥哥诶，不是我胡闹。是真的。妈妈那个黑盒子不见了。”“哪个黑盒子？”爷爷显然想不起来。“黑色的首饰盒啊！”“一个破盒子你至于闹成这样吗？！”爷爷气哼哼的说。老奶奶抹着为数不多的几滴眼泪。委屈巴巴的说：“那盒子里有老太太的嫁妆啊！有首饰，有金钗！” “金钗？！”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第24章 地主家的大小姐 听到老奶奶说老太太的金钗不见了，我们都大吃一惊。爸爸妈妈吃惊的是老太太竟然还有金钗，我吃惊的是尽管当时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金钗，但是看到大家都吃惊的张大嘴巴质问老奶奶的样子，如果我不表现的也吃惊就会显得很不懂事儿。完全是从众心理，表演型人格。 爷爷这时候愣了一下，“嗯，老太太的陪嫁是不少，但是文革时候砸的砸，没收的没收也剩不下什么。我记得他跟我说过手里还剩了几件首饰，至于是什么，放在哪儿我可是没有注意听。”爷爷皱着脑门儿，又从身上掏出了一根老烟卷，划了根火柴点着了，吸了一口。 话说我家老太太是正儿八经的地主家的大小姐。距离我们家五十里有个叫“高家庄”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个大地主姓高，家有良田百亩，店铺数十间。是附近鼎鼎有名的大地主，而我老太太就是他家的大小姐。我老太爷是他家的私塾先生。虽然略有文化，但是特别穷。本来门不当户不对，为什么大小姐会下嫁给一个私塾先生呢？话还要从旧社会的缠足开始说起。 缠足是中国古代一种陋习。是用布将女性双脚紧紧缠裹，使之畸形变小。一般女性从四、五岁起便开始缠足，直到成年骨骼定型后方将布带解开。在旧社会脚越小证明女子越高贵越有身份。老太太自打小就开始缠足，真正意义上的三寸金莲。我三五岁时候看见她的鞋子还没有我手掌大，正是这一双小足惹了祸事。十二三岁的时候，她出房间迈门槛的时候，脚被绊了一下，三寸金莲本身就不稳，一个趔趄，从高台上径直的栽倒了院子的花坛边，额头正中间直接撞了个大洞，当时血流如注，据说昏睡了三天三夜，后来郎中高低给救了下来，但是却留下了一块硕大的疤痕。脑门上有疤，那是破了相的，门当户对的大少爷们肯定是看不上了，家里但凡讲究一点的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嫁进来！那个年代的女子一般十五六岁就出嫁了，但是老太太眼看着快20了还嫁不出去。在我们家这边的风俗是，不管哥哥姐姐必须先成婚，弟弟妹妹才能出嫁成亲。就是说必须按照顺序。如果小的比大的先结婚，那大的日子就会非常苦。眼看着老太太不仅成了大龄剩女，还耽搁着底下弟弟妹妹的婚事儿。家里的父亲坐不住了。刚好那时候太爷爷这个单身的私塾先生出现了，虽然家里有点穷，但毕竟是个文化人。老太太的爸爸就一咬牙一跺脚，陪嫁了大量的嫁妆把大闺女下嫁给了我太爷爷。 听老太太讲，那时候她是坐着八抬大轿来的我们家。粮食，布匹，金银首饰确实没少陪嫁。但是后来太爷爷英年早逝，四十岁不到就归了西。我爷爷那时候是家里的老大，不仅一个人操持全家的生计，还让弟弟妹妹都识字念书，日子过得紧巴的时候，断断续续的把值钱的都典当了。又经过了那场运动，红卫兵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拿走没收了，拿不走的也砸了。只有两件金簪子贴身藏了起来。现在老奶奶来家里又哭又闹的就是找这个。 我爷爷抽了两口烟，缓缓的看向奶奶，“你说实话，金钗是你拿的吗？”奶奶耷拉着脸，：“不是！”我爷爷转过头对着哭唧唧的老奶奶说：“你听见了吧？你嫂子没拿，你先别着急，你回去再找找。找到再说。”我那个蛮横的老奶奶哪里同意，抬着下巴磕子就嚷嚷：“凭什么？！就是她！别人不敢拿！她要是今天不拿出来！我就去报官！让警察把她抓起来！”“什么？！你说什么？！”爷爷烟头往地上一摔，瞪着眼睛大喊道。“我报官！那金钗有我一半！是我的就得给我拿出来！”老奶奶一边说一边摇着她的大脑袋。“啪”一声，那响亮一耳光，给我吓一激灵。刚才没看见爷爷打姐姐，总有点遗憾，结果现在看见爷爷打老奶奶了，算是补偿了。但是确实把我吓了一大跳。老奶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嘴巴子给抽懵了。捂着脸“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别看我小，这次我也看出来，是真哭了。 “什么是你的？这家里什么是你的？！你房子谁给你盖的？！你结婚谁给你操办的？！你生俩孩子的钱谁给你掏的？！你家十几亩地是谁春耕秋收的帮你的？！就连你要去卖糖葫芦的自行车，谁掏钱给你置办的？！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跟我说我欠你的？！我欠你什么？我欠大嘴巴抽你！”说时迟那时快，我爷爷第二个巴掌又抡圆了向老奶奶的脸上打去了。眼看着快落到我老奶奶脸上的时候，我奶奶突然往后拽了一下老奶奶，结果爷爷这一巴掌落了空。“得了，别没完没了的了。”奶奶出口相劝了。爷爷发脾气打人的时候敢插嘴，那可是要挨打的。奶奶这冒着挨打的风险救弟妹，可是真仗义。 我爸和我妈也借机开始劝架，妈妈把老奶奶拉到了一边。安慰着。“老婶，您再回去找找，万一是您没看到呢？就算有人拿走也未必是我婆婆呀。咱们家吃喝用度，我爸最照顾你们了，不可能贪拿这个。”老奶奶流着眼泪，缓了半天神儿呜呜的说道：“我知道不是我大哥拿的，我哥不是那样人，是你婆婆。”“得得得，您谁也别赖，奶奶跟您家住两年了，您要是早给收起来呢？至于今天赖这个，赖那个吗？”“你奶奶脑子清楚着呢，不到死她不放手啊！我要是硬拿，她和你爸爸告状，你爸还不得打死我啊！”老奶奶捂着腮帮子委屈的说着。爸爸也走到爷爷跟前：“爸，您别生气，回头气坏了。别跟这老娘们儿一般见识。”爷爷也气的直跺脚，指着老奶奶大喊：“我要不是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我今天剁了你这个白眼狼！你给我滚蛋！滚！” 老奶奶捂着脸灰溜溜的逃走了。。。 那两个金钗是什么样的呢？一根是金的，像半根筷子，簪子半身转圈雕刻的万字纹，簪子顶部略粗，雕刻着一对喜鹊和一簇梅花。另一只是银的，略平，是有弧度的，刻的是什么看不清，因为氧化缝隙黑乎乎的，但是确实非常的精致。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日子里，我经常半夜醒来，看着奶奶点着灯偷偷的拿着簪子爱不释手的抚摸。所以，你懂的。 岁月匆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但是很多又记得越来越清楚了，比如，7岁那年，我看到的那个弃婴。。。。。 未完待续 第25章 弃婴 时光像大海，冲刷着记忆，有一幕，却深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无法抹去。那就是我7岁那年看到的热闹。 我们家住在镇中心，门口就是个十字路口。三四十年前穷，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也不完善，一条路上就一盏路灯，不巧就在我家门口的电线杆子上。这样一来无论春夏秋冬，我们家门口就是这个镇子的情报站。什么家长里短啊，什么谁偷汉子谁私奔啊，谁家孩子生出来没肛门啊，就什么新鲜事都到我们家门口来汇集。久而久之，有热心的街坊四邻就在我家门口放了好多桌椅板凳。平时的时候总有些闲的没事儿的婶子大妈都会坐在我们家门口嗑着瓜子，聊八卦。 这一天，是个周末我没有上学。我在院子里玩，就听到门外一阵嘈杂，乱乱哄哄的。平时虽说门口人也多，但是背后说人的时候大家都会尽量控制音量，不会这么大声的吆喝。我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就见路中央乌央乌央的围着一群人。哎妈呀，一看我就兴奋了，女性爱八卦的那种荷尔蒙刷的一下子就占据了脑门儿。我抬着脚够着大门的门拴。可是就算够到也拉不动。我们家的门是我爸找人定制的两扇大铁门。特别沉。上面的门拴又粗又重，成年人拉起来都费劲。我不可能拉得动。这可咋办呢？我想叫爸爸妈妈起床给我开门，我又不敢。我爸闹觉，回头给我闹脾气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我妈很不好说，喜怒无常的。那咋办呢？诶～我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灵光就乍现了～ “咣咣咣！”我拿起院子里的半块板砖往我家大铁门上一顿敲，敲完了着急忙慌的跑回院子里，正儿八经的装着望着门外大喊：“谁啊？干嘛啊？干嘛敲门啊！我爸我妈没起床那！”我这一番操作，把我爸搞醒了，我爸光着膀子眯着眼睛就从屋里走出来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赶快用手指着门外大声说：“爸爸，有人敲咱们家门！”我爸扯着嗓子喊：“谁啊？！谁tmd大清早敲人家门啊！不让别人睡觉了啊！”我赶快提醒我爸：“爸，你听！”我爸皱着脑门竖着耳朵一听，果然听到了外面人群的嘈杂声。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大门前“咔咔咔！”拧了几下门拴，就把大门给拧开了。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呲溜一下，就顺着门缝跑了出去。 我着急忙慌的跑向了人群，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挤也挤不进去。实在挤不动的时候，我只能钻了，对，我个子矮，我摸着腰大人们的腿之间的缝隙钻了过去，这种为了看热闹不怕被踩死的精神，我都佩服我自己。钻到一半的时候我就钻不动了，眼瞧着围拢的人越来愈多，大人们都没注意脚底下的我，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我爸一嗓门吆喝，终于让人群裂开了一道缝。 “诶诶诶～都堵我们家门口干嘛呢？！这大清早的，吵tmd人家睡觉！”爸爸本来脾气就暴，加之起床气作怪，一副随时爆裂要打人的样子。刚才还雀跃的人群突然安静了0.1秒，一会儿又沸腾起来，“他二哥，你快来看！二蛋媳妇捡了个孩子！”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回应了我爸。“哎呦呵～捡了个孩子？我瞧瞧～”明显我爸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惊讶和好奇，退去了起床气，往人群里走来，就在前面人群向两边散开，给我爸让路的缝隙，我也在地上一跃而起，快速走到了人群的中央。中间的人是村里的一个老寡妇，快五十岁了，后来跟村里的一个盲流好上了。那个盲流比她小了将近二十岁，叫二蛋，所以，大家都叫她二蛋媳妇。这个二蛋媳妇怀里抱着一件破衣服，看我爸过来了，二蛋媳妇拨开这件破衣服，里面露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小孩儿。哇～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小孩子，像一只小猫咪。我爸凑过身来，往二蛋媳妇怀里看了一眼，抬头问“哪儿捡的您？”二蛋媳妇说：“早上去西边河坡放马，在河坡沿儿上捡来的。”原来二蛋家有两匹黑色的马，平时帮人家拉车送货的讨个营生，每天早起他们两口子都会轮流把马拉到附近的河边吃草喝水。今天赶上二蛋媳妇刚一到河坡边，就看树底下有个白花花的东西在动。刚开始以为是谁家跑出来的兔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刚出生的孩子，被一件破旧的粗布衣服包裹着放在一堆杂草里。仔细一瞧，脐带还在孩子身上没剪掉呢。二蛋媳妇也不知如何是好，赶紧牵着马就抱着回来了，正巧路过我们家门口的“情报站”就被一群“情报员”围了起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哎呦黑～还是个带把儿的！”我爸略带讥讽的口气说道：“看看你们谁家缺儿子，赶快带回家养去吧！哼哼，我家可是有儿子，我不缺～”然后转身就往家走，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一边走一边说“都散开点，别都堵我们门口啊～”我爸晃晃悠悠的就走回了家。他走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靠近了这个小小孩，突然小小孩吭叽吭叽的哭了起来，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嘶哑，随着他不断的踢着裹着他的破衣服，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等等，这是个啥？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蛋媳妇抱着的小孩竟然长了一条尾巴？！我用手揉了揉眼睛，真的有尾巴！一条白色的长长的尾巴，长在屁股缝上边。刷新了当时年少的我不多的认知。小鸡鸡长反了吗？我寻思着，为了揭开心中的秘密，轻轻的用手扒拉开盖在他腿间的衣服，我靠，小鸡鸡明明在呢呀！那这条就是尾巴了！喔噻，竟然有人长了尾巴，他是孙悟空吗？就在我一脸懵逼的时候，我又被那些个看热闹的情报员给扒拉一边去了。 “这孩子长大了估计是个瘫子”“这么白，一看就不是咱们这边的人。”“你看这破衣服，八成是来这边讨生活的外地人生的。”“多缺德啊！扔孩子！”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整个有病的，不能要，这要是看好了得花多少钱啊！”我们家邻居黄奶奶说了一句。“对对对！”大家都跟着点头。黄奶奶又出主意：“你放这里，谁家缺孩子谁愿意给看病谁就抱走。”黄奶奶指了指我们家门口的破桌子，也就是情报站的“会议桌”。二蛋媳妇有点迟疑，黄奶奶盯着她说：“你这岁数了，你养不了了。再说你们家穷成这样，拿什么给孩子看病？！你别老抱着了，快，放桌子上。”“跟大家伙说啊！谁要是能给这个孩子看病，谁就抱走。这孩子就归谁。今天我们在这里给作证，但凡以后这孩子亲生父母回来找，指定不能给他，咱们到时候拿棍子给他们丫的打跑了！”热心的黄奶奶做着总结性的发言。一边说，一边就把孩子从二蛋媳妇怀里抱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我一看这等好事儿，哪儿等错过，我蹭的一下就跑回了家，摇着被窝里的妈妈：“妈妈，妈妈，门口有个孙悟空，我们抱回家来养吧！”我妈梦中惊醒：“什么？”我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齐天大圣！孙～悟～空～长着尾巴的小猴子～～～” 第26章 凑钱割尾巴 我妈起床后跟我来到了大门口，眼看家门口的桌子上的小小孩不见了。诶？我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孙悟空呢？”我挠着脑袋满脸疑问。刚进去这一会儿孙悟空咋就不见了？眼见着旁边的黄奶奶和妈妈交头接耳的聊了两句。我眼尖的发现二蛋媳妇和小孙悟空一起不见了。我跑过去拽着黄奶奶的衣角问到：“奶奶，孙悟空呢？”“啥孙悟空？”“那个长着尾巴的小小孩啊～”黄奶奶捂着没牙的嘴乐着。“你这个丫头片子还真逗乐，别说，还挺像。” 后来的我知道了，那个小孩子屁股上的尾巴其实是患了脊椎栓系综合症，所以一出生就被家人抛弃了。因为这种病有一部分难以治愈。他看起来也很严重，听说做手术要花很多钱。还听说二蛋媳妇决定收养这个孩子。但是二蛋家太穷了，拿不出钱来，就狠心把家里的两匹马卖了。说来说去都是命，因为去遛心爱的马才发现了弃婴，为了弃婴治病，又咬牙卖了心爱的马，但是卖马的钱还是不够手术费。所以镇上召开了紧急会议。让大家在大会场集合。村里的喇叭一直在循环播报：请大家今天下午四点到大会场进行集合募捐活动。” 大会场是农村有什么重要集会的地方。这天我和奶奶听到广播也一起来到了这里，这是个特别大的空场，地面虽然都是土，但是修理的特别平整。空场的前面有一个用砖砌的半米高的平台，平台上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话筒。旁边摆了一个红花色的箱子，平台上面挂了一根麻绳，绳子上是四张大红色的彩纸，纸的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募捐大会”。会场里挤满了乌央乌央的人。大家都在一起聊着什么，整个会场都是嘈杂的声音。 “滋滋～滋～”喇叭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声音，会场里面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喂喂喂～开始啦哈～”定神儿一看，前面高台上的桌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头上戴着灰黑色的鸭舌帽，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掉色的蓝色布褂子。满脸的胡子碴子，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喂喂喂～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跟大家说件事儿 ，镇南村的二蛋家前几天捡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本身是有病的。现在二蛋和他媳妇想给他看病，然后收养他，大家也知道二蛋家庭条件很差。他把家里的马都卖了还是凑不够孩子去做手术的钱。”今儿个给大家招呼过来，是想让大家献献爱心，把咱们手里的钱凑一凑。争取能帮二蛋家把孩子的手术费凑够了。”这个发言的正是我们镇上鼎鼎有名的老镇长。 “那孩子是哪儿的？不是咱们咱们家这边的吧？”“咱们家这边没这么缺德的。”“二蛋媳妇那岁数还养活的了孩子吗？”“都能当孩子奶奶了。”吼吼吼～”“就是就是”。。。。。。听完镇长的发言，底下人群中时不时的抛出来各种问题，会场里面开始发出各种起哄的声音，伴随着讥讽和嘲笑。 “喂喂喂～安静一下，老镇长又拿起喇叭继续说：“然后二蛋上来讲两句，和大伙说说情况。”随着老镇长的目光我才看到靠着平台旁边的地方，一个胖妇女正抱着一个孩子倚靠着，只不过这个时候怀里的孩子已经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衣服，还用一个干净的小被子半包裹着，被胖妇女搂在胸前。这个胖妇女不是别人，正是二蛋媳妇，那旁边这个。。。。。。只见旁边有个又瘦又矮的黑黑的小伙子，蹲在地上。听到镇长说让二蛋上来说两句的时候，一直摆手，把头使劲的低了下去，那头低的，都快夹进了裤裆。“唉，你们家的事儿，你不跟大伙说清楚，大伙儿怎么帮你们呐！”“快！快快！快上来，别耽误大伙时间。”老镇长催促道。 那个黝黑的小伙就是不抬头，但是另一只手推了身边的二蛋媳妇两下。二蛋媳妇迟疑了一下，就把孩子往那个小伙子怀里一塞，自己一迈腿，跨到了平台上，扭扭捏捏的走到了镇长身边，镇长把话筒给她，她也不好意思的接，经过几番推辞之后，这才开始拿起话筒讲开了话：“那什么，感谢大家伙儿，我前几天捡了个病孩子，去医院给孩子看了一下，大夫说这孩子得去儿童医院做手术，要不然长大了也是个瘫子，我们家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这时候她停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之前是个寡妇，之前那个死鬼死了十来年了，家里日子本来也是。。。。。。唉，不说了。二蛋子是个孤儿，自打小，没爹没妈，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俩这搭伙的日子，也没少被大伙背后说闲话。是，我比二蛋大太多。这把岁数也生不了孩子了。”二蛋媳妇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开始哽咽，拿在手里的话筒一直在颤抖。“可我就是感觉老天爷是施舍我，要不然这孩子别人捡不到怎么偏偏让我捡到了？！那我就想，砸锅卖铁我也给孩子看病。等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她说完之后，底下呜呜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你要养这病孩子？”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干嘛不送福利院？”“对对对！这孩子病看不好会拖累你们的！到时候你们日子更不好过！”底下的街坊大爷都开始扯着嗓子劝阻起来。 “我不送！我给孩子看病！这个孩子病就算看不好，我也认了！他以后就算是瘫在床上，我给他端屎端尿的，我也认了！”话说到此的时候，二蛋媳妇已经开始流眼泪，她用手背把脸颊上的泪水快速的抹去，提高了大嗓门儿朝着话筒喊了一句：“我知道我家穷，但是，今天的钱就算是我借大家的！以后我们两口子当牛做马，也给大家还上！”然后扭头跟镇长说了一句，“劳烦您拿笔给我们记个账子，到时候我们按账还钱！您给作证，大伙给我们作证！”二蛋媳妇这一句说完，那眼泪已经是泪如雨下，泪珠儿向小雨似的噼里啪啦的都打在了胸前的衣服上。 台下突然安静了起来。。。。。。 “我捐20！”老镇长一边说一边从那件已经洗的发白的上衣兜里掏出了20块钱塞进了旁边的红色捐款箱。“我也捐20！”我前面的老罗家二大爷也站了起身，走到台上，把钱塞了进去，把话筒从二蛋媳妇手里拿了过去，对着底下说：“我说两句哈～我的钱不用还！因为我是党员！群众有困难，我们要伸出援手！今天的党员都别给我掉链子！”听完二大爷的召唤之后，来开会的党员都纷纷走到了台上排着队往捐款箱里面塞钱。等这一波人捐完了，会场又安静下来。镇长拿起话筒跟底下喊“不管大家是党员还是群众，爱心是一样的。咱们大家伙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钱多钱少的是份心意。帮了这孩子，也算是给自己积德行善了。” “我出200！”一个中年人在人群中站了起来，这一声响起，大会场一阵哗然。好家伙，一堆人开始起哄鼓掌。“有钱人啊！地主啊！”“牛b啊～”这个人走到台前，不肯上台，镇长慌忙把台上的捐款箱抱了起来，连忙给送到台阶旁。但是这个人拿着钱不肯把钱放在箱子里面，而是示意镇长把话筒拿过来，他拿着话筒问二蛋媳妇，“你今天说的话算数吗？”二蛋媳妇说“算！”“好，”这个人又扭头问了问蹲在地上抱着孩子的二蛋，你媳妇借钱给孩子看病，这事儿你认不认？！”二蛋子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当着大家伙的面，今天这200块钱算是我借你的！大家给我做个证，这钱你得还。不仅还，利息5厘。你认不认？！”这句话一出，会场炸了窝！“打倒地主反动派！”一句调侃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文革过去那么多年了，难得有人还能在此刻想起这个口号。但是更多的人是发出了鄙夷了声音。“咦，什么东西啊。。。。。。“资本家”“落井下石。”说什么的都有。这个人拿着话筒又问了一句，“认不认？不认就算了。”“我认！我还！”二蛋子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个拿着二百块钱的男人。黝黑脸颊憋的通红，不，是黑红。“好！”二话不说，这个人就把200块钱塞进了二蛋子的怀里。扭头就走出了会场。众人唏嘘。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凭借着自己经济头脑，是几年后镇子上最早的万元户。人称“吴扒皮”！这个人的一生也很精彩，日后再表。 在众人议论纷纷，唏嘘诧异的声音中，越来越多的人自顾自的慢慢离开会场，也断断续续有人从兜里面掏出了钱塞在募捐箱里的。眼看人都快走光了。我奶奶依然没挪地方。我抬头看着奶奶，奶奶在兜里掏出一个折成小包的蓝格子手绢，一层一层的开打，里面有十多块钱，奶奶摸了摸那个最大的一张，又摸了摸最小的一张，最后拿了2块钱，拉着我走到台前的募捐箱前，快速的把钱塞了进去，似乎生怕别人看清了她手里的钱。 奶奶拉着我的手往走，我一边走一边问：“奶奶，大家为什么把钱塞进那个箱子里啊？”“凑钱”奶奶简短的回答。我又问“凑钱干啥？”“割尾巴。。。。”奶奶说。 “快走！”奶奶催促着我，“今天家里有贵客。” 第27章 春劫 今天家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老叔，另一个是个漂亮的阿姨，瘦瘦的，白白的。老叔是奶奶最小的儿子，奶奶很疼爱他，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分配到了广西，离乡背井的在广西边陲当了8年的野炮兵。复员转业之后被分配回了北京，在我们县里一家工厂当工人。老叔瘦瘦高高，长得一般，但是性格温和，特别腼腆，不爱说话。有时候人多的时候说话还会脸红。就是这样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搞到的对象，对象还不错，竟然是他们厂长的小女儿，就是今天的漂亮阿姨。 这个阿姨后来成了我的老婶。我非常喜欢她，因为她性格温柔，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跟我那个泼辣强势的妈妈比起来肯定是更招人喜欢。自从这次来家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订了婚。 因为订过婚了，所以也算是半个我们家的人，所以按照这边的风俗，老婶过年的时候要来我家住几天。更确切的说是来我奶奶家住。当时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所以我说的我们家，是指和奶奶的家。我那时候称爸爸妈妈的家叫做“他们的家”。过年吃饭聚会放鞭炮放烟花好不高兴，热热闹闹的。每年春节是我们一大家子人最齐最开心的时候。但是年年春节忙坏了我妈，洗洗涮涮，归置做饭。北方的春节就是要吃饺子，家里十多口子，光是饺子就得包五六百个。我们孩子要吃一肉兜的，大爷和老叔要吃素的，那个事儿妈的回民大妈要吃牛羊肉的，每次饺子馅就得拌三大盆，和面也要好几盆。包饺子包的手抽筋。我们家男人是不下厨房做饭的，大妈说自己是回民，摸不了汉民的东西，所以也不插手，坐在一边干等着吃饭，奶奶过年偶尔会帮把手，但是毕竟一把年纪了，动作也慢了很多，我们一群姑娘年纪也小。玩都顾不上，更别提干活了。所以基本上劳累的工作都压到了妈妈身上。每年过完春节这几天，我妈都被累的腰酸背痛，怨声载道。这年的春节，老婶来了，虽然老婶话不多，但是手脚麻利，跟着妈妈洗洗涮涮，做饭包饺子都干的像模像样，帮妈妈分担了很多劳累的工作，一下子就获得了我妈的芳心。所以直到而今，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妯娌俩感情一直不错，从没红过脸。 这年三十晚上全家人是在我爸爸妈妈家过的，吃完饺子，我就困了，闹着回去睡觉，奶奶带着我和老婶回了自己家。爷爷和叔叔大爷们都在爸爸妈妈家里熬了一宿，抽烟，玩牌，叙旧，放鞭炮，等着初一天一亮出去拜年。小时候的北京是非常冷的，那时候农村也没有暖气，冬天就靠烧炕和炉子取暖。北京的土炕是用土和少许稻草和成泥，然后切成比砖大很多的炕坯子，然后拿炕坯子垒砌成一个大土床，床的外面会留个口，我们北京的风俗，这个炕口一般在卧室外面，炕口用砖垒砌成一个大锅台，上面架一口铁锅。平时烧菜做饭，等到冬天天冷的时候就多烧一点柴火，使劲往灶膛里捅，烟和火就顺着里面炕坯的路径往外游走，废气就从炕尾的烟囱里排到了屋外。这样炕就会烧的很暖和，把被窝往上一铺，热热乎乎的躺里面特别舒服。我们回到家，我就上炕睡着了，奶奶往炕里面添了两把柴火，感觉屋子里还是不够暖和，因为老婶是还没过门儿的准新媳妇，奶奶心疼她，怕她冷，于是把外屋烧煤的铁炉子也拎进了卧室。临睡前还不忘往里面多加了几块新煤球。炕头因为挨着外面的炕口所以最暖和，奶奶也让给了老婶睡，我睡在他俩中间，奶奶在最外面睡下了。 家乡的春节除了三十吃饺子熬一宿外，最热闹的莫过于初一早上的大拜年了。每年的初一，家族里住的近的亲戚朋友，乡里乡亲的街坊邻居都会在这天，三五成群的由家里长辈带领下，相互串门拜大年，作个揖，说几句吉祥话相互问候一下。初一一大早，爷爷带着爸爸叔叔们挨家挨户的去拜年了，半路上突然撞见了一个老邻居，看见我爷爷赶忙双手作着揖说，“大叔，过年好啊您，您家今天都出来拜年啦？家里怎么没人呢？我们刚才想给您和大婶拜年，没想到家里大门还插着没开呢。”老邻居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每年初一男主人带着孩子们去拜年的时候，都会留女主人在家开门守候，等着迎接来家给自己拜年的客人。“不对啊，这个时候，我妈应该在家啊？！”我爸疑惑的说。爷爷赶忙也回了个礼：“过年好您～您新春大吉大利呀！”原来爷爷也觉得不对劲，回完礼也回头跟老叔说，“你回去看一下，怎么回事儿，你妈不会这么晚还没起床呢吧？！这是给她脸了，等着挨抽呢。”我爸赶忙抹着稀泥，“不会的，估计是我妈起来忘了开门了。”爷爷白了一眼我爸，继续带着他往下面一户走。 老叔自己从胡同里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奶奶家门口。奶奶家的大门果然紧闭着，使劲一推，咣当一声，里面的插销还锁着。老叔也疑惑，一边拍门一边喊“妈！妈！妈～”喊了半天也没个回应，“你丫缺心眼儿吗？你翻墙进去看看啊！”老叔一回头，是我爸，原来我爸也不放心，追着赶了回来。老叔一点头说：“行。”我爸蹲在地上，让我老叔踩着他的肩膀翻进了院墙。”老叔顾不得给我爸开门就一溜小跑就冲进了屋子里。“诶诶诶～开门呐！这傻东西。”我爸趴在大门外念叨着。 “小敏啊！你醒醒啊！小敏啊！”突然听见房子里传出我老叔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我爸赶忙透过大门缝隙向院子里面望去，就看见我老叔一边喊一边从屋子里抱出了我未来的老婶。老婶浑身瘫软，毫无反应，双手径直的耷拉在地上。我老叔可能是怕院子的地上凉，一屁股就坐在了院子的地上，把老婶抱在怀里使劲的摇晃着。 “我擦你大爷！”我爸看见这场景，一下子就急了，来不及拍门，就把着墙缝儿三下两下的用尽力气翻墙爬进了院子里，我爸一边跑一边跟我老叔喊：“我闺女呢？我闺女呢？”我老叔急的满脸通红，顾不上回答我爸爸，往屋子里指了指。我爸嗖一下子就冲进了屋里，一股浓烈的烧煤味儿，一下子就冲进了鼻腔。“我擦，煤气中毒了！”我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炕边。二话不说，我爸一把就把我连着被子从炕上抱了起来，冲出了屋子。 我爸把我裹着被子平躺着放在了院里，扒拉着我的小脸，一脸焦急的喊：“大宝儿，大宝儿。”但是我小脸红扑扑的像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嗷嗷嗷～～”我老叔因为呼唤不醒他未婚妻，开始嚎啕大哭。“你丫别哭了！快看看人还有没有气儿！他们八成是煤气中毒了！”老叔突然被爸爸骂醒了，赶忙把老婶放到地上，趴在胸口听心跳。然后一边哭一边做起了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到底是当过8年兵的人，真是见过世面，啥啥都懂。真是看得我爸一愣一愣的。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爸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快把院门打开，一看是我爷爷。“爸，她们煤气中毒了！”我爷爷看着躺在地上的我俩，瞪着眼睛急忙问我爸：“你妈呢？！” “我擦，我妈！”我爸惊呼！这时候一拍脑门儿才想起来我奶奶。 。。。。。。 第28章 患难见真情 我爸和我叔把我和我老婶分别抱出了屋外，却把我奶奶忘在了屋里。要不是我爷爷及时赶回来，怕是我奶奶可就危险了。 听到我爷爷追问奶奶在哪儿，我爸一拍脑门儿，撒丫子就往屋子里跑，一口气跑到炕边，拖起我奶奶就想把她抱出去，但是奶奶有点重，爸爸抱不动，正是这时候爷爷也赶紧进来了，和我爸爸合力把奶奶也抬到了屋外。我爸对我爷爷说：“爸，您进屋给我妈拿个被子盖上，您别着急，我去找车送他们去医院。”转身我爸就去邻居家去借车。 我爷爷探了探奶奶鼻孔的气息，还在喘气。于是进屋把被子拿出来盖在奶奶身上，抬眼看了一眼我老叔，我老叔一直抱着老婶，梨花带雨的痛哭中，旁若无人一般。看着老叔那副生死恋的样子，爷爷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走上前。反而来到了我的身边，用手在我鼻子下面，试了试。拍了拍我的小脸：“丫头？丫头？”我依旧没有反应。不一会儿，爸爸借来了一辆拖拉机，和闻讯赶来帮忙的街坊和赶巧来拜年的亲戚一起把我们仨裹着被子一起扔上了车。我老叔和爷爷也坐在车里一起来到了镇上的医院。 “先吸氧看一下吧。”“醒了就醒了，醒不了就醒不了了。”一听大夫这么说，我老叔又开始抹眼泪。我们仨被安排在了急救室吸氧，我叔守着我老婶，我爸守着我，我爷爷守着我奶奶。我爸怕爷爷着急上火，又加上昨晚三十熬了一宿没睡，怕爷爷身体扛不住，跟爷爷商量，让爷爷回去歇着，换我妈过来守。爷爷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一直坐在奶奶身边。 “嗯嗯嗯。。。”吸了两个小时的氧气，我开始哼唧哼唧的。我爸摇着我，“大宝儿，你看我是谁？”我爸呼唤着我。我哇的一声哭出来：“爸爸，我头好疼。。。。。”我终于说出来话，爸爸看着我哭，竟然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又过了几个小时，奶奶也醒了，说不出话来，但是可以伸出手示意爷爷别着急。这下两人可算是暂时放下了心。老叔看着我和奶奶都醒了，而老婶一直昏迷不醒，就赶忙问进来查房的医生：“医生，我妈和我侄女都醒了，我未婚妻怎么还没醒啊？”医生说：“她肯定是靠墙睡的，煤气中毒一般都是靠墙的最严重，所以她们三个人最严重的就是她。”医生没说完，我老叔又哭了起来，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看得出他们绝对是真爱。我爸插了句嘴：“这要是醒不了可咋办？！这人就废了。”我老叔嗷的一声哭着说：“她就是永远醒不了，我也和她结婚，我也照顾她。”“得得得～就你仁意，行了吧？”我爸看我老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奚落的说道。这时候我爷爷也走了过来，对爸爸说：“老二，你带你弟去小敏家，通知一下人家父母，说给人家孩子熏着了。带他们来医院看看。其他的，等人家父母到了再说，这事儿不能瞒着人家。万一孩子有个好歹，咱们对不住人家父母。” “别。。。别。。。别去。。。。。。”一阵微弱的声音从老婶的床上传来，爷仨扭头一看。老婶也醒了。 老婶一醒，病房的空气一下就轻松了。老叔一下就跑到了床前，拉着老婶的手，关切的询问着。爷爷和爸爸也围了过去，爷爷弯着腰探着头跟老婶说：“孩子，受苦了。我们家对不住你啊！就过来住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婶躺在床上虚弱的摇了摇头。 很快我们三个都出院了。这次老叔和老婶的爱情也经受住了考验。没过多久就结婚了。每当提起这件事儿，我爸都调侃我老叔，三选一抱了他媳妇。我叔叔辩解说，我老婶轻。我奶奶他抱不动。我爸说“你给我一边去，你侄女才几岁，更轻！你怎么不抱你侄女？况且她还那么小！”我老叔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原本就不太喜欢老叔木讷的爷爷，经过这次也更不待见他了。一提到老叔，爷爷就阴阳怪气的说：“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兔崽子是没娶媳妇都把老娘忘了！媳妇迷儿，没大出息。”在这里我得特别提醒一下那些已经或者以后有机会当婆婆的人。千万不要给儿子类同于“掉进河里救媳妇还是救妈”的这一类选择，简直是自取其辱。都懂点儿事儿，没事儿别往河边走。 老叔和老婶结婚没多久就怀了孕。平时他们都是住在单位分的宿舍里，一两个月都难得回来，我印象中没见几次老婶，再见到她时，她的肚子就老大老大了。老婶本身是个小骨架的人，长得也瘦小。浑身上下都不胖，就肚子大得吓人。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怀的是双胞胎。后来去医院检查不是。老婶一个是年轻，二一个本身也瘦。所以虽然怀了孕，但是走路什么都还是很立整。就是看不出来怀孕蠢哒哒的样子。大家都猜测她肚子里的是男孩。当时是八十年代末期，国家计划生育非常严格的人时候，性别鉴定是明令禁止的，也是犯法的，所以具体是什么他们两口子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家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很严重，特别在家族男性中，越没什么越想要什么。明显感觉我老叔特别想要儿子。不仅我老叔，就算我妈已经超生生了个男孩，我爷爷依旧也想我老婶再给他生个孙子。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也很关心我老婶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那就是我妈。 这天老婶大着肚子和老叔回来看爷爷奶奶。我正在屋子里写作业，我妈神秘兮兮的过来找我，你过来，来，我妈把我拉到窗前，透过玻璃，指着站在院子里正和奶奶说话的老婶，悄悄地问我：“大宝儿，你看见你老婶的肚子了吗？”我说：“看见啦！那里面有个小宝宝。”我妈说：“对对对～”然后压低了嗓门儿，问我：“你给妈妈看看，老婶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有点纳闷儿，那孩子在肚子里呢，我上哪儿知道男孩女孩的。但是我想要个小妹妹，我想所有的女孩小的时候都做梦有个妹妹吧。所以我就顺口说了一句：“妹妹。”这一声，我妈差点笑出声来。 今天托老婶福，奶奶和妈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我们全家人围着桌子吃着饭。爷爷挨着弟弟坐，一直不停的给弟弟夹菜。弟弟大快朵颐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爷爷咱们家为什么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爷爷笑了笑，抚摸着他的脑袋笑嘻嘻的说，“因为你老婶肚子里有个小弟弟啊！小弟弟也想吃啊！”我弟弟看了看我老婶的肚子，没说话又继续吃着。这时候我奶奶问我弟弟，“你看见你老婶肚子里的小弟弟了吗？”我弟弟摇着头，“我看不见，我就看见我老婶穿了一件花裙子。”爷爷捂着嘴乐，“都说小孩子看这个最准了，那你说说你老婶肚子里的是不是小弟弟啊？”一家人都向他投来了关切的目光，等着他回答。但是弟弟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饭菜，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问题。爷爷见我弟弟一直不回应。就在他耳边叮嘱他说：“你说是，是小弟弟。快，跟爷爷说，老婶肚子里怀的是小弟弟。”我弟弟这嘴巴里全塞满了饭菜，哪里腾得出空。大家都等他把嘴巴里的饭咽下去，照着爷爷叮嘱的复述一遍。 “不是，老婶肚子里的不是弟弟，是个小妹妹。”我的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一个炸药包，扔到了饭桌子上。 “你小兔崽子给我闭嘴！”啪一声，爷爷的筷子直接打到了我的脑袋上。。。。。 我妈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第29章 闹离婚 因为我说老婶肚子里怀的是妹妹，惹爷爷不高兴了，就被爷爷拿起筷子打了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妈“啪”的一声，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喊一声“不许打我闺女！”爷爷愣了一下，斜着眼睛看我妈，“你要干嘛？！”“您说干嘛！”我妈气哼哼的说道。“前几年因为孩子怕你，多哭了几声，您心一烦，一巴掌给我闺女扇出去好几米。打的孩子后背震到了肺，一宿一宿的咳嗽，都咳出了血。要不是我及早带孩子去了儿童医院，我闺女就让你给我打死了！”我妈越说越委屈，把我一把拽到身边。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指着我爷爷，“我从医院回来跟你说了什么，你忘了吗？！”我说从今往后，不许你碰我闺女！”看我妈气势汹汹的样子，爷爷坐在椅子上丝毫未动，端起跟前儿的小酒盅“呲溜～”抿了一小口。然后把酒盅啪一下，重重的放在饭桌上，斜着眼睛看我爸。 “你丫得了哈～就打下脑袋也没使劲，别他妈的没完没了。”我爸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呲儿着我妈。我妈瞪了一眼我爸，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你闭嘴，没你事儿！没使劲也不行！打哪儿都不行！”哎呦喂，这一句话，直接让我爸变了窜天猴，趁着刚才喝的那两口猫尿，直接就窜了。“你丫欠抽是吗？！”我爸窜起的一瞬间，就被我老叔抱住了腰。“二哥，二哥别打架，一会儿吓着孩子。”我爸人被抱住了，手里没闲着，抄起眼巴前儿的一盘菜就往我和我妈身上砸去！我妈一下子把我护到了怀里。啪叽一下，一盘子菜都扣在了我妈的脑袋上，菜汤子往下一淌，都流进了脖梗子里。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已经抄起身边的凳子朝我爸砸了过去。这下好好的一顿聚餐，成了一场大战。 “啪”！一声，我爷爷把酒杯往地上使劲一摔，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你们俩闹什么闹！还他妈的过不过了？！”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更严重了，我妈扭头就冲着我爷爷说：“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也罢！天天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忙里忙外，你们还动不动就想打我闺女！没门儿！”这一边我老叔依旧抱着我爸，扭头看着我妈：“二嫂子，您少说两句吧，没多大事儿。别打了。”我爸可不干了，辛辛苦苦建立的威信眼看着功亏一篑了，不服气的也冲着我妈喊：“不过就不过！离！就你这臭娘们儿扔外面都没人要！”好家伙。这话说得够绝的，更绝的是我妈，“离就离！谁不离谁是王八蛋！”说完这句话，我妈一把拉起我离开了。 我妈拉着我回到了家里，我妈让我收拾书包，她怒气冲冲的从柜子顶搬下来一个红色行李箱，那个是她的嫁妆。然后打开柜门儿，在柜子里翻着衣服和存折什么的，一边找一边往箱子里装。我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我心里有点害怕，毕竟是因为我才闹成这样的，我想我得劝两句，憋了半天我小声的说：“妈，其实爷爷打的也不疼。”我说的是实话，确实不疼。可能就是因为我插嘴了，吓唬吓唬我而已。我还想解释一下，我妈头都没抬，一边翻着柜子里的衣服，一边说：“不疼也不行！不能惯他们这些臭毛病！动不动就伸手打人！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都不配！谁打都不行！”哎呦喂，我妈这一句话直接让我泪崩了，我开始感动的大哭。这时候我妈突然停了下来，拉着我坐到了床边，用手抹去了我脸上的眼泪，轻声的问我，“我要是跟你爸爸离婚，你跟我，行吗？”我抽泣着，点了点头。我心里是想跟我奶奶的，但是我不能说，这时候说出来就太白眼狼了。唉。。。。。。这事儿闹的。 就在我妈这边翻墙倒柜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奶奶和大着肚子的老婶来了，一进屋，奶奶就去拉妈妈：“行了行了，别闹了。你爸的错，下次不让他打孩子了。”老婶也跟着说情，“都赖我，我们要是今天不回来，你们也不会闹成这样。”我妈把行李箱往那个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在了炕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咱们都是女人，你们懂我，这孩子是我三十好几才有的，生她就生了三天三夜，半条命都搭里了，长这么大，我一个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她爷爷倒好，说打就打！凭什么？！那是我闺女！轮不着他管！”奶奶烀撸着妈妈的后背宽慰道：“是是是，这孩子我天天弄着，他碰孩子一下，我也心疼。”“你爸你还不知道，就算是我那也是说打就打啊，说句实话，长这么大，他也就前几年打过孩子那一巴掌。就是重了一点，男的本来就力气大。你就别记他仇了。”奶奶继续抚慰着妈妈。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在家里遇到的不公，控诉着我爸不着调爱打架的臭脾气，说动手就动手。我奶奶一点听一边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这老二就是不听话，自打小儿就没少挨揍，管也管不住。但是你也得知足，他跟外面的人犯王八蛋，没跟你犯过就行了。就说这俩孩子，虽说他们是疼小子，可是他爸就算是再偏心眼儿也一手指头没碰过这丫头啊！咱就说身边这些孩子，谁像咱们家大宝儿似的，没挨过爸妈打？没有。真没有。你得知足了。”我妈突然止住了哭声，抿着嘴说：“他敢！他敢碰我闺女一根毫毛，我拿刀剁了他！”我妈恶狠狠的说道。这边看我一直哭，老婶也赶紧过来抱着我，给我擦眼泪，然后缓解气氛笑嘻嘻的说：“大宝儿，你跟老婶说实话，老婶肚子里真的是小妹妹吗？”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哈哈哈～老婶捂嘴笑了，妹妹就妹妹，一家只能生一个，生什么都好。我还想要闺女呢，闺女多乖啊！”老婶一笑，我心里反而轻松多了，感觉心里没那么大压力了。我妈这时候也插了话：“要是万一，万一真是闺女，你还要老二吗？”“没法要，我们双职工，要了就都开除了。都没工作怎么养孩子啊！”奶奶也尴尬的笑了笑，往窗外扫了一眼，小声的说：“闺女挺好，贴心。生一个就得了。爱是什么是什么。”娘几个坐在炕边就聊了起来。 咣当一声，我们家大铁门被重重的推开了。诶，那是什么？！我们都惊讶的朝大门望去。。。。 第30章 心想事成 话说因为我，爸我妈打架闹离婚，奶奶和老婶正在我家开导着我妈，突然我们家大铁门咣当一下被推开了，过了半天，就看见我爷爷走了进来，不，是推着一辆22寸的儿童自行车走了进来。 “大宝儿，大宝儿。”爷爷没有进屋，直接在院子里叫我的名字。这种场景似乎在我记忆里是第一次。从小到大爷爷基本上是忽略我的，他每个月从单位回来都会买很多好吃的零食，然后推着自行车和零食来到我家门口，冲着院子里大喊我弟弟的名字“小宝儿，小宝儿，找爷爷来。”即便有时候我和弟弟一起撅着屁股在门口玩泥，爷爷也会视我为空气，只会亲切呼唤我弟弟。就算我会主动叫“爷爷”，但是他大多数也是毫无感情的“嗯”一声而已。 我在屋子里不敢动，我怀疑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爷爷这次呼唤的是我的名字。这时候老婶推了我一下，“爷爷喊你呢，快看！这是爷爷给你买的自行车吗？”当我确认我爷爷真的是在呼唤我的时候，我开心的冲到了院子里，把刚才的不愉快一股脑儿都抛到了脑后，“爷爷，这自行车是您买的吗？”我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一辆崭新的蓝色儿童自行车，只有22寸左右。车身上有些地方还绑着厚纸壳，嘎嘎新。我轻轻的摸了摸车把。“对！爷爷给你买的！以后你学学怎么骑自行车。这个是专门儿给小孩儿骑的，不小心摔下来也不会疼。”“谢谢爷爷！”我开心的快飞起来了！那时候我身边的所有小朋友，都是骑着爸妈的28大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学骑车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小朋友骑的小尺寸的，更别提见都没见过了。我围着自行车开心的转圈圈。爷爷对着我大声喊：“跟你妈说，我给你买了个新自行车，让你妈别生气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完扭头就走了。就这样我有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礼物，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怕我爸妈离婚也好，对我有所亏欠也好，后来奶奶说，我爷爷看见我妈跟我爸打架，饭都没吃就骑着车出去了。到我们镇上唯一的百货大楼里，把自行车店里唯一一辆儿童自行车买了回来。也就是这辆自行车让我小时候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件事儿就这样平息了。。。。。。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如何和好的。总之没过多久，老婶生了。 不知道谁给奶奶带回来的信儿，说我老婶生了，“大宝儿，快！跟我去找你妈！”奶奶着急忙慌的拉着我找到我妈，“快去坐车去医院看看她老婶，她老婶生了，她老叔不见了。”奶奶腿脚不好，催促着妈妈去看看我老婶。我诧异道：“我老婶的小宝宝生出来了吗？”“妈妈，我也要去看，我也要去看小宝宝。”就这样，我妈带着奶奶的嘱托和我一起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县里的妇产医院。 经过一路颠簸，我和我妈都有点晕车，下了车在医院门口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走进医院一看，医院是个三层的破旧楼房，是在以前日军侵华时留下来的医院旧址上修复建立的。每层之间都是大理石的台阶，两侧都是木头的扶手，一幅破旧斑驳的样子。经过打听，我们一路爬上了三层，一进三层左右各有两个巨大的大开间，一个开间大概有十多张床位。加之陪床的亲属，几十号人，一时眼花缭乱。就在我们眯着眼睛一起寻找老婶和宝宝的时候，就听见最里面的病床上一声熟悉的呼唤：“二嫂。”是老婶的声音。 我们顺着声音就麻利的走到了老婶的旁边，“二嫂您来了？”我妈笑着说：对啊！来看看你和孩子。”我焦急的上下左右的打量老婶，她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肚子变小了，可是小宝宝呢？我赶紧问了一句：“老婶，小宝宝呢？”老婶勉强挤出一点微笑，“让护士推走喂奶去了。”我妈迫不及待的问：“男孩女孩啊？”“女孩。”老婶回答道。“哇！太好了太好了！我原地就跳了起来！我心想事成喽！我终于有小妹妹喽！”我妈瞪了我一眼，呵斥道：“你给我小点声！医院不让大声说话，谁说话声音大给谁打针！”我一听这个立刻捂上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咯咯咯小声的笑着。妈妈也笑盈盈的说“闺女好，小棉袄，操心少。”老婶点了点头，没说话。接着我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找到我老叔，就问老婶：“老四呢？”不问还好，这一问我老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妈赶忙制止，“别哭，别哭！你这是干嘛？你刚生完孩子，一哭奶就下不来了。”接着撕了一张卫生纸给老婶擦眼泪。“你跟嫂子说，怎么了？老四哪儿去了？”老婶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着说：“我生了闺女，他不乐意了，在门口抽了三根烟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一天都没看到影儿了。” “这个死东西！欠打的玩意儿！怎么跟他二哥一个样儿！”妈妈一边骂一边跟老婶诉说了当初在医院生我时，我爸失踪的往事，说到激动时候俩人抱头痛哭。我滴个天，我心想，生妹妹多好的事儿，哭个啥劲儿。我懒得搭理她俩，关键是我的喜悦是无法与她们的悲伤产生共鸣的，于是我决定，亲自去找我妹妹！ 我趁着她们抱头痛哭的时候，顺着楼梯就下到了二楼。虽然我不知道我妹妹被护士抱到了哪里，但是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我，左转，右转，就这样，突然走廊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顺着哭声，我来到了二楼一个房间前，房间外侧都是透明的玻璃窗，我趴着玻璃窗往里面看，里面有一个一个的像托盘一样的小木床，每个木床的托盘上都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我看见了一个黑黑的小宝贝，她吭叽吭叽的张着嘴在大哭，眼泪流在脸颊的两侧。我好喜欢她，因为她一哭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漂亮的小梨涡。好美，好可爱。我觉得一定是我妹妹，因为我觉得这一屋子的小孩，她最漂亮。 等我恋恋不舍的离开那间房，回到老婶病床前的时候，不知道我老叔什么时候回来看我老婶了，就看到我妈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他。他就低着头，一声不吭。安抚好他们之后，我妈拉着我往回赶了。 “妈妈，我看见妹妹了，她特别特别可爱，还特别特别好看，因为她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在车上，我对妈妈说。妈妈斜楞了我一眼，“别废话了，你老叔老婶都没酒窝，她俩孩子怎么能有酒窝！别说他俩，你们家几十口子加一起都没有一个有酒窝的！怎么可能生出来带酒窝的孩子！你放心吧，你看的肯定不是你妹妹！别着急，等你老婶出院回家坐月子，咱们就能看见了。”妈妈不屑的说。 一周后，老叔带着老婶回奶奶家坐月子了，老婶把妹妹放床上，大家都聚了过来看宝宝，当小妹妹张着嘴打哈欠的一瞬间，老妈的目光呆滞了，缓缓的看向我。我指着妹妹说：“妈妈，你看，我说我妹妹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吧。。。。。” 这恐怕就是缘分，血亲的缘分吧。。。。。。 第31章 续命 “咣咣咣～”天还没亮，我家大门不知道被谁一直砸。我爸披着外套，一路骂骂咧咧的出去开门。一开门，“哎呦喂～叔～叔，怎么是您啊？！”我爸立刻变了张脸，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镇上粮站的杨站长，杨站长非常照顾我爸，我爸工作上的事儿平时没少麻烦他。“老二，快跟我走一趟！”还没等我爸开口，杨站长拉着我爸就往外走，“杨叔，咱们去哪儿啊？”我爸满头雾水的问道。“跟我开车去接一趟续命的先生。”“去哪儿接啊？！”我爸着急忙慌的问，杨站长说：“山西！”“山西？！”我爸一听就愣住了，“怎么这么远？”“不远我就自己去了，就是因为远，我着急赶路，你跟我去，咱俩换着开车，明天就能接回来。”“怎么这么着急？！”“别提了，路上说！” 杨站长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也是当时镇上为数不多吃公家饭的人。大概50来岁，平时衣服穿得十分干净利落，乌黑的头发梳理的非常整齐，看着文质彬彬的。他有个老婆，我叫她杨奶奶，杨奶奶人特别好，但是与杨站长不同的是，杨奶奶的头发是花白的，甚至可以说，几乎都白了，没有多少黑发了。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娘俩儿。其实她俩年纪是相当的，杨奶奶之所以如此苍老憔悴，是因为她身体非常不好，有很严重的病。听说会经常呜哇呜哇的吐血，而且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之所以她身体这么差，我奶奶说都是她那个败家子儿儿子给气出来的。至于他那个败家子儿子我们一会儿再表。 杨站长住的房子在我奶奶家的斜对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时和爷爷奶奶走动的也比较多。爸爸的领导是杨站长的好朋友，所以我那个爱打架爱旷工的老爸，如果不是有杨站长的照顾，早被单位开除一百八十回了。因为离得近，我小时候也经常去杨奶奶家玩。他们家是一个有连廊的小四合院，木青色的房沿设计的别致淡雅，门楣绘制着各种漂亮的图案。杨奶奶经常穿着一件灰白色的上衣，比她上衣还灰白的是她的脸。她平时走路和说话都轻轻的，每次去她家，她都拿出很多好吃的水果和零食招待我，在吃之前，还会打来一盆水，挽起我的衣袖，一层一层的往上折起来，露出我的半截胳膊，用香香的香皂给我洗小手。每次回忆起那一幕，都觉得好温暖。就是这个慈祥的奶奶，最近却病入膏肓了。 我爸和杨站长一起来到单位，借来了单位的吉普车，俩人开始往山西开。“叔，您刚才说，咱们去山西干嘛来着？”我爸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杨站长一脸沉重的看着窗外，“去请续命先生。”“啥？！”我爸满脑袋问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候杨站长摇下了车窗，点了一根烟，“我家你婶子不行了，医院让回家等时候了，昨天请了郭大仙儿来家里看了看。他也回天无力了。”这时候杨站长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吐到了窗外。“我问你婶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婶子哭着说，她想看响子结婚，要不然死不瞑目。”“我求着郭大仙儿想想办法，哪怕能再拖几个月，让我们家那个混蛋儿子把婚结了，也算了了你婶子的心愿。他这才跟我说，他在山西有个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叫藏半句。这个人后来离经叛道的，被师傅逐出了师门，虽然他修的是旁门左道，但是道行颇深，听说他有一门绝学能“续命”！我想把他请过来给你婶子看一下。”“我擦，真牛掰！”我爸听完之后惊呼！“但是，听说这个人只认钱，不知道我这次带去的钱够不够！能不能请的来。还有。。。。”杨站长欲言又止，“还有什么？”我爸追问道。“郭大仙儿说后天必须回来，要不然你婶子活不过那天！”“为什么？”我爸就像个二傻子不停的追问。杨站长叹了口气，深吸了两口烟，把烟屁扔到了车外，“因为后天是阴历十五。”这时候可把我爸给牛坏了，赶紧得瑟的说：“我知道，我知道，男怕初一女怕十五啊！”在我们这边农村，都认为初一阴气重，本身男为阳，女为阴，所以到了初一，重病的男人很少有能扛过那天的。而女的一样的道理，十五月圆，阳为满。阳气盛时阴必败，所以女的生重病就怕这一天。 俩人一路无言，轮换着颠簸的在路上开了一整天，那时候北京到山西还没有高速公路，他们一边打听一边开，国道走完了走小路，小路走完了走野路。终于在十来个小时之后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山西一个叫三道岭的地方。三道岭是个座野山，说高不高，但是也得爬个两三个小时，车到了山下，天已经黑了。“老二，辛苦了。不行，你在山下等我吧。”杨站长说着，我爸虽说开了一天，疲惫不堪，但是他本身就是仗义之人，来都来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半截掉链子。“别，叔，我年轻。我爬吧，您这么大岁数了，您在这里等吧。”杨站长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好孩子，叔没白疼你。咱俩一起吧，这大野山，三更半夜的不见得遇到什么呢，咱俩就个伴儿。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差池，也能相互照应。”我爸点了点头：“行！听您的。”说罢回身把车里的衣服和手电拿了出来，把水壶里的水都喝了，准备轻装上阵。还把路上吃剩下的半个馒头也揣进了裤兜。“老二，等一下，咱们去前面问一下路，千万别爬错了。你婶子耽误不起。”话音未落，他们就发现前面山脚下有个土房里发着微弱的灯光。俩人一起走了过去。 “有人吗？有人吗？”俩人在土房的门外喊了半天，终于走出了一个白毛老大爷，“干嘛的？”老大爷手里拿着个木叉，气哼哼的说。“大爷，大爷，您别害怕，我们来打听路的。”我爸赶快掏出来一根烟，递了过去。老人没接：“你瞎吗？哪儿有路！大黑夜的，走走走。”“您认识藏半句吗？”杨站长不顾老人的驱赶追问道。老人听到这个名字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藏半句？”“对对对！你认识吗？听说他在这个三道岭里修行。我们有事儿来找他。”“哦，你们找他啊！他在！他在半山腰上，这里面有个小路，顺着往上走，看见一棵千年古树，那下面有三间红顶的房子，他就住在那里。”说罢老头把叉子收了起来。我爸又把烟点了一支，递了过去，“来，您来一根儿。”老人没推托，拿过来抽了起来。“您看他这两天在吧？！”我爸追问道。“在，他前几天让我去县里给他买的烧羊腿和小黄鱼，我昨天给他送上去的，他人还在。”“哎呦，老人家，你们认识啊！这不是巧了嘛？你们是熟人啊？！”老人摆了摆手，抽了一口烟：“我们不熟，我就是个跑腿的。平时他给我俩辛苦钱，我出去我给他找个车，买个东西什么的。”“你们回去吧，明天天亮再来，你们这么晚上去，见不到他的。”老人嘱咐着。“那可不行，我们着急等着请他去救命呢！”杨站长赶紧说。老人摇了摇头，拦也没拦住。就说了句：“你们不听话会后悔的。”我爸和杨站长谢过老人后，还是执意上了山。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老人的话果然灵验了，他们真的后悔莫及了。 第32章 鬼打墙 我爸和杨镇长顺着老头指的羊肠小道就开始爬，诶～别看这路窄，但是都是铺着青石的台阶，爬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因为是初秋，又快到了月圆的十五，月亮格外的明亮，伴着慢慢升起的月光，青石台阶泛着白光，路倒是也十分清楚。俩人为了节约用电，打算摸黑爬，就把手电筒别在了腰间。 俩人一前一后的往上爬着，刚开始的路是缓坡，但是越爬越陡峭，我爸觉得越来越吃力，爬了许久之后，转身看见杨站长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的喘着粗气，毕竟他年岁大了，我爸体谅着说：“叔，要不咱歇会儿吧。”杨站长点了点头。俩人往前走了几步，刚好来到一个铺满青石的小平台上，就挨着坐了下来。这时候的夜已经慢慢深了，山里不时的发出各种恐怖的声音，除了野生动物的嚎叫声，树叶也时不时哗啦啦的作响，这小风儿往身上一吹，不禁的让人打寒颤，“来一根儿！”杨站长拿出来两根烟，跟我爸一人一根儿的抽了起来，“叔，这个人靠谱吗？能续命这事儿是真的吗？”我爸和杨站长闲聊了起来，心想杨站长是个读过书有文化的人，按道理他不应该信这些的，果然，杨站长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为了你婶子能心安的走，都得试一试。”“万一那个藏半句咱们请不动怎么办？”我爸又问。“郭大仙儿说他认钱，我把家里的钱都取出来了，还借了点儿，今儿个都带来了。看这边穷乡僻壤的，这些钱问题不大。”俩人抽完手里的烟，扔到台阶上捻灭，着急忙慌的继续攀爬。 “这他妈的什么破山，台阶怎么这么陡，这可真是爬山，手脚并用的。”我爸一边爬一边吐槽道，时不时的就得回身拉一把杨站长，“多少好地方不住，非得跑这么个破山头住来！这不是脑袋有病吗？！花钱都不方便！”我爸一边骂一边爬，一边爬一边骂。俩人就这么闷头爬了多时，中间看见有青石的平台又停下了两次歇脚。 又爬了一段时间后，俩人腿都开始酸软抖动了，又饿又累，眼看就爬不动了，突然看见前面又有个平台，就准备休息片刻再继续爬。 “来，叔，来一根儿解解乏。”俩人又各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叔，您家响子最近是不是又跑了，好久没看见他了。”我爸猝不及防的提起了杨站长那个败家儿子。杨站长叹了口气，“兔崽子把家里电视偷走卖了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每次都是钱花完了才回来。这次跑了快一个月了，按道理该回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他妈最后一面。”“唉，这怂孩子，等他回来您上我家招呼我一声，我替您抽他！这个混蛋玩意儿。”“唉。。。。。”杨站长摇了摇头。 “叔，您说，咱们在山底下遇到那个老头，说那个藏半句住在半山腰，咱们爷俩这也是爬了都有三四个小时了，都快累死了！咱怎么还没看见呀！不会是爬过了吧？”“按道理不会啊，咱们一直顺着这条小路爬的呀！也没分岔路，也没看见他说的千年老树，更别提红顶房子了。”俩人心生疑惑，不管了，找人要紧。说着杨站长就往平台的青石上捻着抽完的烟屁，“等等。。。。老二。。。。”杨站长背对着我爸，突然用阴沉的声音叫了一声我爸的名字，然后就像被冻住一样，没了声响。这一下可把我爸给吓坏了，连忙拍着杨站长的肩膀：“叔，叔，叔，您怎么了？”杨站长缓缓的把头扭向我爸，用低沉的声音说：“快，把手电打开。。。。。。”我爸吓得一跳，心想莫非碰见脏东西了？于是连忙把腰里别着的手电筒拿了出来，咔，手电筒一打开，顺着杨站长的示意，往他左侧身旁地下一照，“这。。。这。。。。这怎么这么多烟头？怎么像咱俩刚才掐的烟屁啊？！”我爸结结巴巴的问。原来杨站长准备把手里的烟屁在平台的石阶上捻灭。就在触碰到台阶的一瞬，发现那个位置竟然还有两只相隔不远的烟屁。这两个新鲜的烟屁一看就是没抽完多久，刚掐灭的。不照不知道，用手电筒一照，整个青石台上有好几只刚捻灭的烟屁。“不对，不可能这么晚还有人跟我们一样上山，还是这么多人。”“好像还是跟我们抽的一个牌子的烟。”我爸补充道，然后被自己吓得一激灵，赶忙嘬了两口手里的烟，压压惊。杨站长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老二，你来看，我们俩每次休息抽烟的平台，是不是跟我们现在站的这个一模一样？”老爸也迟疑了。“您别说，还真是。”他沿着小平台四下望了望，但是也不确定。“希望我们是自己吓自己，否则。。。否则我们就麻烦了。”还没说出口，但是我爸已经心领神会。 “快走！继续往上爬，别在这里耽搁！小心出事儿。”杨站长一边催促我爸一边手脚并用的准备往上走。“等等”，就看我爸拿起手里烟尾上的烟灰，在平台地上捻了一个圆圈，然后把烟屁扔在了圈里，顺手再拿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压在了烟屁的上边。“走！” 俩人又开始了攀爬，深更半夜，俩人连着爬了半宿，又累又饿。但是诡异的是一直不见之前听说的千年大树和那三间红顶屋子。直到俩人有点体力不支的时候，前面又出了一个青石平台。“叔，你看！”我爸指着那个平台。“走，过去看看。”俩人壮着胆子往平台上走去，咔，我爸把手电筒打开了，往地上一照，“我擦！”我爸惊呼！平台的青石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烟灰画的圆圈，圆圈中间还放置着一块石头。我爸哆哆嗦嗦的拿开那块石头，底下果然出现了一个烟屁！“妈呀！见鬼啦！”我爸大叫一声，惊得一身冷汗，吓得往后一仰，差点儿就栽下了山。得亏杨站长在后面托了一把我爸的后腰。“这不是我刚才画的记号吗？！”我爸吓得说话都有三分颤抖了。“孩子，别慌！”杨站长安抚着爸爸。 这时俩人才发现爬了快一宿的山路，原来一直是在原地转圈圈，看到之前留下来的记号，方才确定。“叔，咱们是不是遇见鬼打墙了？！这可如何是好！”我爸惊恐的问。杨站长从怀里把最后半盒烟掏了出来，“别慌，咱们爬了大半宿了，估计过不了多少久天就该亮了。天亮这些个脏东西就散了。咱们爷俩不走了，来，咱们就在这台阶上等天亮！”说罢，点了支烟，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我爸也赶紧凑了过去，挨着杨站长也坐到了地上。这时候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得真真儿的。这时间难熬啊！俩人抽着烟，抱着手电筒，也不敢乱动。生怕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紧张的坐着。 突然，唰的一下，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直接向两人飞扑而来～～ “哎妈呀！我擦！”我爸惊呼～ 未完待续 第33章 藏半句 我爸和杨站长发现今晚上爬山撞见鬼打墙了，他俩啥都不会，屁也不懂。只能心慌意乱的坐在一起等天亮。就在这时候，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向两人扑来，我爸“哎呦妈呀！”大叫一声，原地蹦了三尺高。杨站长也吓得闭着眼滚到了一边，俩人各自抱头窜了出去。手电筒“吧唧”一下就掉在了青石台的地上。没等跑出两步，我爸一琢磨，不行啊，我的手电！那时候的手电筒可算是家用电器一般的存在。我爸可是苦日子走过来的，那可是真的舍命不舍财的主儿，这手电哪儿能说扔就扔呢？于是自己给自己打了半天气儿，深吸一口气，又颤颤巍巍的朝着刚才的青石平台走去，这时候发现打开的手电筒折射出的影子中，一个什么东西在亮光前左右转动。我爸眯着眼仔细一瞧，是个活物儿。狐狸？黄鼠狼？我去，自己给自己脑补了很多画面。心里盘算着，别管哪路的大仙儿，只要不是女鬼，啥都行。等到他猫着腰悄悄来到青石台边，抬眼一看，果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在用鼻子翻拱着手电筒，背对着我爸，从背后一看，看体型好似一只黄鼠狼。 “黄大仙儿！您老人家行行好，别吓唬小的。小的是来山上找人救命的！要是打扰了您的修行！您请见谅！我给您赔不是！”只见我爸，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的向着小动物方向不断的鞠着躬。别的地方的朋友可能不知道，在北方很多地方包括北京，这边的老人都信奉五大家，五大家也叫“五大仙”，包括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间俗称“狐黄白柳灰”（或称“灰黄狐白柳”）。民间普遍认为五大家是与人类长期伴生的，属于亦妖亦仙的灵异，如果侵犯了它们，使它们受到损害，它们就能以妖术对人类进行报复，使人类受到不同程度灾难的惩罚；倘若人们敬奉它们，则会得到福佑。因此，民间许多家庭中都供奉五大仙。我爸这时候认为是撞见了黄大仙儿，所以一直鞠躬赔罪。 “喵～～～”“喵～～～”“喵？”我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闹呢吗？这哪儿是黄鼠狼啊，这分明是猫在叫啊！我爸听见两声猫叫，赶紧睁开了眼，壮着胆子向手电筒走去。只见这只小动物脸转了过来，对着我爸摇着尾巴：“喵～～喵～～～”我靠，真的是一只猫啊！这顿吓得我爸差点尿裤子，原来是只猫！给我爸鼻子差点气掉了。我爸骂骂咧咧的过去一把拿起手电筒，朝着猫就踹了一脚，没想到脚底一下没站稳，猫没踹到，“啪唧”一屁股蹲儿就摔到了地上。“哎呦，我擦。”我爸一边哎呦着，一边摸着屁股。这时候小猫竟然一下子蹦到了我爸怀里，头一直在我爸胸前蹭来蹭去。我爸也愣了一下，顺势就把这小猫抱起来了，拿着手电筒往身上一照，就看见这是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白猫，两只眼睛一只黄色，一只蓝色，还怪可爱的。这小猫也不怕人，一直往我爸怀里钻，这时候我爸才想起来，怀里揣着来的路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我爸给猫抱了起来，顺手掏出那半块馒头，掰碎了捏在手里，喂起了小猫。小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这架势，应该是有几天没吃过饭了。仔细一看，诶，这猫的腿怎么有伤，八成是这野外让什么体型大的动物给咬的。这只小猫吃完了手里的馒头就使劲儿往我爸怀里钻。可能是荒郊野外的怀里暖和。我爸把它往衣服里一裹，心想，这荒山野岭的，留山上八成就让野兽给吞了，得了，就当发了善心，给它带下山吧。 “老二，老二。”就听见杨站长在不远处捏着嗓子叫着我爸。“唉～”我爸应了一声，“叔，过来吧。没事儿，是一只猫。”听到这话，不一会儿杨站长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什么？猫？吓死我了，白毛汗出一身！”我爸也应和着，“谁说不是呢，我这差点吓得尿裤子了。”说话到这儿，远处山顶射过来一道晨光。天，亮了。。。。。。 果然天亮了之后，俩人顺着青石台阶也就爬了十来分钟，就远远的看见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这棵树干很粗，大概要三四个人拉起手才能合抱。树上系很多红色的飘带，还挂满了红色灯笼，仿佛绿树上开满了红色的花，甚是漂亮。树下有一块汉白玉雕砌成的莲花形状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方红色的棉坐垫。“哎呦喂，这地方不错～”我爸像模像样的就盘腿坐到了这块石台上。”诶～叔，叔，你快看，就我这姿势，像不像得道的神仙？”我爸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还没等杨站长说话，就听见后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一句话：“给我滚下来！” 突然的一句大喊声，吓得我爸一哆嗦，呆住了，这时候杨镇长赶紧上前一把把我爸拉了下来。俩人顺着声音的来处张望，就看见前面十来米远的地方有三座红顶房子，红顶，红窗，红门帘子。我爸和杨站长愣在原地，这时候还是杨站长对着房子先开了口：“我们来拜见藏大师！请问是藏大师吗？” “不见，赶快给我滚蛋！”好家伙，这一句回应把我爸和杨站长都给说愣了。杨站长高低是见过点世面的，麻利儿的把怀里的钱口袋拿了出来，“藏大师，我是您师兄郭大仙儿介绍来见您的，家里有病人，想请您出山去家里看看。您看，这是我孝敬您的。”说罢便把手里的钱夹子打开，拿出一摞摞的人民币展示着。“滚蛋！听见没有！管他锅大仙儿碗大仙儿的！老子不认识！”这家伙，只见其声不见其人啊！我爸小声嘟囔着。“藏大师，您行行好。钱什么的咱们都好商量。我们家病人等不起了。直等着您救命呢！”杨站长明显着了急，作着揖祈求着。“走走走～～～”房子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喵～～～”就在里面人大声呵斥杨站长和我爸的时候，我爸怀里的小白猫“喵”的一声从我爸怀里钻了出来。我爸怕它又跑了，赶快给抓了回来，一边往怀里塞一边说：“小东西别闹，爷俩办大事儿呢～别添乱。”但是这小猫反而滋哇叫的更大声了。就在小猫跟我爸嚎叫的时候，“哗啦”一声，中间房子的红门帘子被扒拉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这人身穿黑色道袍，脚下踩着白色高帮棉鞋，特别惹眼的是，他腰间系着一根红色布带子。仔细一看，此人满脸黑色的络腮胡子，都垂到了胸前。虽说胡子长长的，但是却红光满面，肤质紧实，看着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岁妖？岁妖～～～”这人一边叫一边张着双手向我爸走来。我爸吓得直往后退，嗖的一声，就见怀里的小白猫，一下子就跳到了此人的肩膀，用脸蹭着此人长长的胡子。“岁妖，真的是你呀！哎呀呀！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让山上的野狼吃了呢！”此人一边说一边把小白猫抱在怀里不停的抚摸。俨然跟刚才怒气冲冲，凶巴巴的样子比较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我爸缓了缓神儿，赶紧上前一步：“大师，这是您的猫啊？！我们昨晚在半路上捡的，我看它饿坏了，就把剩下的半个馒头都给他吃了。您看，它这脚，不知道被什么咬的。要不是我们救了它，八成就被咬死了。”我爸邀功似的自我表扬着。 “哎呀！这大兄弟！得亏了你了！谢谢你哈～”他把小猫受伤的腿拿起来看了看，心疼得直皱眉头。“这乖乖叫岁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走丢了，我还以为被野狼给叼了去。这几天出去找了好几圈，哎呀。急坏了我了。”就在这时，旁边的杨站长赶紧说道：“请问，您是。。。您是哪位啊？”杨站长没敢问您是不是藏大师，因为按照郭大仙儿七十几岁的年龄，按道理他同时拜师的学弟怎么也得六十来岁了，可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所以怎么都不敢认。 就见此人把小白猫往怀里一塞，冲着两人，双手和揖，“在下正是，藏半句！” 。。。。。。 第34章 大师来也 终于见到了藏半句，我爸和杨站长两人总算没白来一趟，得知我爸不仅把他的爱猫“岁妖”救了，还带了回来，藏大师态度180度的大转弯儿，赶紧把我爸和杨站长给让进了屋里。我爸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说事儿，就腆着脸问大师：“您这里有水吗？我们爷俩爬了一宿的山，渴死了，嗓子都快冒烟了。”“哈哈哈哈哈”大师一阵爽朗的笑声，赶忙给我爸从屋里的水缸里舀过来一瓢水，我爸吭叽吭叽的几口就给干了，然后又去给杨站长舀了一瓢。趁着杨站长喝水的功夫我爸把昨晚上经历的鬼打墙的事儿说了一遍，没想到藏大师用手捻着胡子：“哈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不是遇见鬼打墙了。”藏大师摆着手说道。“不是？”我爸惊讶的问。“不是鬼打墙是啥？”“是结界。”“结界是什么？”我爸一头雾水。“哈哈哈哈哈～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人住在半山腰总有些不方便，特别是晚上，总怕有些个人打些坏主意伤了我，所以我在上山的路上设了个结界，就是为了阻止晚上上山的人。”“哦哦哦，原来如此。大师厉害了！”我爸竖起大拇指，嘴上也打着哈哈。但是内心的独白却是：“吹牛b吧你～瞧把你能耐的。” 杨站长喝完水，把今天带来的钱一股脑儿都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藏大师，这个是我孝敬您的。您看看够不够，不够咱们再商量。”厚厚的好几沓子钞票，总得有大几千。我爸都看愣了眼。那时候三十多年前的大几千可顶得上现在的十几万了。我爸心想，这杨站长还是真有钱，那个败家子儿子糟蹋了他那么多，结果还能拿得出这老多钱，那真是贼厉害啊！“这钱能不能收，得看你求的是什么。”大师闭着眼捻着胡子说道。“我家那口子病入膏肓了，唯一心愿就是想看着家里的儿子能成婚。我听说您有“续命”的大本事，特意来求您。请您帮帮忙，让我们家那口子多留些时日，了了心事，踏踏实实的走。”“你想留她多久？”大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杨站长。“当然越长越好啊，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的。”大师听到这里，又闭上了眼睛：“一年半载的不是帮不了，是你有没有这个魄力和本钱让我帮。”杨站长小心的凑了过去：“您说，我能做什么？”大师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用手捂着嘴角，对着他呜呜呜呜的说了些什么，这架势一看便知，怕是让我爸听了去。就看见杨站长与大师耳语了几句后，脸色骤变。愣了一会儿缓缓的看向藏大师，然后点了点头。“得，你能成，那咱们就走着！”废话不多说，藏大师立刻起身，拿起床边上的一个木头箱子，一股脑儿的把桌上的钱都划拉了进去。一边划拉一边说，“我这可是看在你们救了我猫的面子上，否则这俩钱儿哪儿才到哪儿啊！”“是是是。。。”俩人应和着。 只见大师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和要用到的东西，都放进了木箱。然后把木箱放到了脚下。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馒头和两条小黄花鱼，舀了半瓢水，一起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怀里的小白猫掏了出来，小猫咔咔咔一顿炫，把东西吃完了之后又腿一蹬扎进了藏大师的胸口里。“您这不是要把猫也带去吧？”杨站长问道。“对啊！它可是有大用处的！”藏半句故弄玄虚的说道。 这天清晨，我爸和杨站长接到了传说中的藏大师，一起下了山。对了，还有大师怀里的那只小白猫。 几个人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山下，我爸和杨站长又开始换班的往回家开。这一路上除了加了两回油，就是停车撒尿，其他的是一会儿功夫都不敢耽误。中间找了间馆子都没敢在里面吃饭，生怕错过了回去的时辰，愣是把饭菜都打包到了车上吃。这一路带冒烟儿的就跑回了家。 话说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家，我爸把吉普车直接停到了杨站长家的大门外。杨站长先下了车，然后毕恭毕敬的把后车门打开，藏大师拎着他的木箱子就下了车。对着杨站长家的大门看了一会儿，踱着方步就迈进了门。刚迈过门槛，大师就站住了：“得，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礼。”说完藏大师原地蹦了一下，重重的的落在杨站长的门槛前，“这里，有把剑！记得三日后的午时给它挖出来！”“啊？！剑？您没搞错吧，谁家好人往自己家门口埋剑啊！”我爸一脸怀疑的看着藏大师。“呵呵，你现在信不信的都不打紧，三日后见分晓。”藏大师说完就径直的往屋里走去。 一行人来到杨奶奶的床前，眼看着杨奶奶马上要油尽灯枯的一副模样，虚弱的躺在床上。喘息时间仿佛只有出气儿没了进气儿，任凭杨站长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大师走上前去，拉住杨奶奶的手腕，把起了脉。接着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摸了摸脑袋。我爸一看这架势，心里打起了鼓：“这分明请的是能续命的先生啊！怎么这番操作莫不是跟大夫一模一样了。这人还不会是个骗子吧。”没等我爸想完，大师扭头就向杨站长说：“快！去准备一只纯白色的大公鸡，一根杂毛也不能有！一只纯白色的公兔子，一根杂毛也不能有！一只纯白色的公羊，一根杂毛也不能有。十二点之前必须准备齐全。” 我爸和杨站长得到指令后都着急忙慌的出来找要准备的东西了。到底是农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东西凑齐了，就说那只白色的大公鸡还是我爸偷偷从我奶奶家的鸡窝里给逮出来的呢。东西凑齐了之后，藏大师让杨站长在院子里摆了一张长条桌。然后把他带来的木头箱子打开，家伙式儿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准备开坛做法！ “来，拿把刀来！”藏大师一声喝令！如雷贯耳！长见识的时刻来了！ 。。。。。。。 第35章 开坛作法 大师来到院子里的长条桌前，长条桌南北方向放置，大师站在桌子的东侧面向西方，他低头从木箱子里拿出9根蜡烛依次摆在了桌子的最前方，随之掏出一个金色的香炉，摆在了桌子中间。仔细一看，香炉底下还压着一堆灵符。 “拿个你家夫人平时吃饭的碗来！”大师对着杨站长说，杨站长赶忙点点头，回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闺女小双：“快！快！把你妈平时吃饭的碗拿过来。”杨站长夫妇二人一共有两个孩子，老大男孩叫响子，是个败家子儿，整天不学无术。老小是个闺女，叫小双，长得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这几日杨站长和我爸去山西请大师，家里母亲都靠小双一直在照顾。小双听到了父亲的吩咐，立马从厨房拿出了一只白色的饭碗，递给了藏大师。 你去把这9根蜡烛点上。大师继而又吩咐起了杨站长，杨站长不敢迟疑，连忙把蜡烛依次点燃。这会儿功夫，大师从箱子里取出一壶酒，一把刀，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挥舞。然后对着院子里拴着的白兔子白鸡和白羊就开始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念叨着咒语。几圈下来，“噗”一声，不知道啥时候嘴里还含了一口酒，直接喷在了手里的刀刃上。就看见“咩咩～～”一声惨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三只小动物逐个抹了脖子。第一只兔子，一刀就没了声响，顺着脖子流出了鲜血，大师把血滴到了刚才准备的白碗里，第二只鸡，被割了喉咙之后还在那里扑腾，就看大师，咔嚓一声把鸡脖子给扭断了。一样把血滴到了碗里。剩这最后一只羊了，别看它个子不大，到底也得有几十斤，即便拴着，这一刀下去，那也是连嚎叫带拼命的挣扎。“快！你俩把它压住！”大师指着我爸和杨站长，俩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冲上去想把它按在地上，但是此时受伤的白羊已经惊了，不仅哀嚎着扭动着脖子，还不停着用力踢着双腿，俩人废了半天功夫都没把它压下来。还是我爸，灵机一动，一把拽下了院子里晒衣服的绳子，把它捆了起来，这才算把它控制住，这时候藏大师过来用碗也接了羊脖子里流出的血。 这番折腾下来，这白碗里便聚集了满满一大碗的鲜血。大师端着碗，扭头对杨站长说：“把桌子中间的蜡烛拔下来，记得，千万不要弄灭。”然后便端着这碗血来到了屋内。大师把把蜡烛插在了床尾的中间，血碗放在了杨奶奶的床头柜上。这时候就听他对着自己的怀里说了一声：“岁妖，接下来看你的了。”话音未落，“噌”的一下，大师怀里的小白猫就窜了出来，直接蹦到了杨奶奶的枕头上，“我擦～”我爸心里一阵惊呼！突然发现，这只小猫和早上救回山上的时候可不一样了，早上还是一只可爱的白色波斯猫，现在再看这只猫，两只眼睛突然像灯泡一样的亮了起来，一只金黄发亮如同金子一般，一只幽蓝发光，有如价值连城的蓝宝石一般。小猫瞪着闪闪发光两只眼睛。闻了闻杨奶奶的脸，还伸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头发，围着她的身体绕了三圈，停留片刻，唰的一下，又跳到了桌子上上，围着这碗血绕了三圈，然后冲着这碗血“咻～咻～咻～”竟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这顿喷嚏下来，猫的鼻涕口水都甩了到了这碗血水里。等猫在回身的时候，眼里的光已经随之熄灭了。“成嘞，乖乖快来歇着吧。”小猫似乎听懂了藏大师的话，又一蹬腿，跳到了他的身上，钻进了怀里，不见了踪影。 藏大师，左手拿碗，一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血水里搅拌，一边闭着眼叨叨的念着咒语，不时片刻，突然走到了杨奶奶身边，用右手两个指头沾着血在杨奶奶的额头画了一个血符号，然后又一迈步，走到了床尾，掀起了被子，在杨奶奶露出的双脚的脚心上各画了一道符。“快，扶她起身！”杨站长和小双一起把杨奶奶扶了起来，杨奶奶这时候已经看似死人一个，没了一点肢体反应。恐怕只有一口气在，随时会咽下去。只见大师“唰”的一下，一把就从腰间抽出了那个红腰带，“把它系在你家夫人的头上！”杨站长一分钟都不敢耽误，赶紧把红色布带子系在了脑门上。“快，把这碗血给她灌下去！”杨站长接过藏大师的碗犹豫了，“这，这跟死人一样，怎么灌的进去啊？！”“别废话，快灌！”得了，杨站长牙一咬，心一横，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灌！接着让小双使劲捏住他妈妈的下颌骨，把嘴巴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鼓作气的就把这半碗血灌了下去。 藏大师双脚一盘，坐到了床头柜边的凳子上。“你这闺女，立刻走远点，越远越好，明早7点之后才可回来。”大师用手点着小双。“好。”小双应承着。“这大半夜的，你别满处跑，你去我家找你嫂子，跟你嫂子凑合一宿。别害怕，这边有我和你爸呢。”我爸安慰着小双。小双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立马披着衣服就出了门，去我家找我妈过夜去了。这边藏大师继续吩咐道：“你，出门守着。明天7点前，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院子。记住！不能开门，否则功亏一篑！”大师提高声量跟我爸说。我爸也应和着，“您放心吧，这深更半夜的，没啥事儿谁还出来串门儿啊！肯定没人来。”“哼哼～大师哼了两声，他们家的那个讨债鬼，不出三刻必来敲门！你看好便是了。”“得嘞！您放心！我在门外守着！蚊子我都不让它进来！别提人了！谁来我拿板砖拍谁！”我爸拍着胸脯保证着。“那我呢？”杨站长急忙问。“你？”大师慢慢闭上眼睛，从腰间拿出了一只类似于拨浪鼓的东西，鼓上边布满了经文。大师一边摇一边说。“你跪地下！”我这经不念完，你不能起身！”说罢，闭着双眼开始嗡嗡嗡的念起了经。我爸也退出了院子，把大门一关，守在了门外。 今天是阴历十五，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我爸裹了裹衣服，靠着大门边的墙根儿就坐了下去，由于没日没夜的开了两天的车，又爬了一宿的山，真是浑身乏力，困的睁不开眼睛。就在我爸快支撑不住睡着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第36章 散财童子 我爸接了任务，趁着藏大师做法时候，看守在杨站长家的门外。由于这几日舟车劳顿，靠着墙根儿就打起了盹儿。眼瞧着就要睡着了。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着就到了跟前儿。 “哎呦～妈呀！吓死我了！”一阵刺耳的惊呼声，直接把要进入梦乡的我爸给惊醒了。我爸条件反射的就从墙根儿底下跳了起来。“谁！”“你丫谁啊？！这他妈的大晚上在我家门口蹲着，你丫要偷东西吗？！”这个人上前一步直接薅住了我爸的脖领子，这距离一近，趁着月光，我爸是看清了，这个人不是别人，真是杨站长的败家儿子，响子！ “去你大爷的吧！我爸一把就给他推了一个趔趄！这时候响子也认出了我爸，“二哥？二哥是您吗？您怎么跑我们家门口蹲着来了？”响子问道。我爸理了理刚才被薅歪了的脖领子说：“你个滚蛋玩意儿这些天跑哪儿去了？！你爸满世界找你找不到。”响子笑了笑，“嗨～跟几个哥们儿出去谈生意去了～”“谈你大爷～你把你家的电视机偷走卖了？！你丫有毛病吧！你爸好不容易找来的电视票买来的电视，你丫转手给卖了。你长子里进水了吗？”我爸呲儿着响子。响子明显不高兴了。“得得得，我们家事儿你别管。”说着就要去推开家里的大门。 “等一下！”我爸一步就窜到了大门前，用身子挡回了响子：“你不能进去！”响子一愣，“我不能进去？这是我们家！凭什么我不能进去？！”“我爸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哪儿那么多废话！滚蛋！”这不说还好，一说响子急眼了：“我爸把我们家房卖你啦？”“没有”“你给我爸当儿子啦？”“去你大爷的！没有！”俩人这三言两语的一对峙，明显的火药味儿十足。“那你有毛病吧？！我们家凭什么不让我进？！”响子高声质问道。“说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你爸托付我在这里守着大门儿呢，谁都不许进！”我爸严肃的说。响子有点急眼了：“你是狗啊！给人家看大门！”这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我爸就甩手给了响子一个大耳光！“你丫才是狗！不，你丫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爸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了：“你妈要不是被你气成这样，何至于这个岁数身体就糟践成这样！这几天人快不行了，你爸怕你见不到你妈最后一面，满世界找你丫的！你个王八蛋，把家里电视墙偷出去卖了就算了，还他妈的玩失踪！你个滚蛋王八蛋！”话音未落，我爸就如野兽一般扑向了响子，俩人扭打了起来。 我爸和响子扭打在了一起，他俩身材个头儿都差不多。按道理平时我爸多少有点打架斗殴的技术经验，应该会略胜一筹。但是架不住我爸两天一宿没合眼了，体力上有点跟不住了。没打几下就被响子按到了地上。“去你大爷的！爷爷用你管！”响子一边说着一边往我爸胸口上重重的捶了几拳。然后气哼哼的站了起来，转身就向家走去，就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啪”一声，“啊！”响子应声倒地。 我爸和响子没打几个回合就被按到了地上，被人家的拳头摩擦了。响子几拳打得我爸胸口一闷，差点晕过去。眼看着响子向家走去，我爸可不顾得那么多，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今天算你小子倒霉了！我爸随手抄起墙角的一块板砖，一跃而起，“啪”一下，照着响子脑袋瓜子就使劲拍了下去。响子当时就被敲晕了，一下子就栽倒在大门前。我爸二话不说，就解了腰间的皮带，把响子反手捆绑了起来，然后把响子穿的白色汗衫给扯了下来，咔咔咔，把俩腿一捆。整个人直挺挺的就给扔到了墙根儿底下。 过了好久，天微亮了。“哥，二哥。”墙根下的响子醒了，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我爸爸：“二哥，我服了。您把我松开吧，我脑袋疼，我得去医院看病。”我爸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叼着提神儿的烟：“去你大爷的！你丫忍忍吧！7点之前我是不会放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二哥，二哥，我不去医院了，您放开我，我进去看看我妈。”响子又继续央求道。我爸哼了一声：“看你妈？看你妈！你丫不看你妈，你妈还能多活几天！”无论响子如何祈求，我爸依旧是蹲在门口，纹丝未动。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到了大天亮。 “二哥！”我爸一抬头。只见小双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几点了？”我爸问道。小双抬起手腕，给我爸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7点多快8点了。”“哎呦！这时候了。这夜熬的，真他妈的累！”说完了，我爸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哥？你怎么了这是？”小双转身看见被我爸绑在地上扔在墙角的亲哥哥，连忙上去搀扶，到底是血亲，小双心疼的就要给他松绑。正在这时：“慢着。。。。。。” 杨站长家的大门“吱钮～”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声音响起。几人回头一看，是藏大师和杨站长从家里走了出来。杨站长看见儿子被绑着躺在地上，连忙走了过去，指着鼻子骂了两句，还用手狠狠抽了几下子响子的肩膀。藏大师也走了过来，绕着响子走了一圈，“这就是你们家的讨债鬼！”“可不是嘛！真是上辈子欠他王八蛋的！”杨站长气哼哼的说。藏大师用手捻着胸前的胡子，继续说道：“散财童子！” “什么？散财童子？”几人几乎同时重复了一句，“对！你家这个是散财童子转世。你的万贯家财都会被他散尽！”“那可咋办？大师有没有破解的方法？”杨站长赶忙追问。藏大师摆了摆手，“这个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有缘的话日后自会有人给你破解。”说罢转身跟杨镇长说，“快把昨晚上宰的山羊和大公鸡给我炖了！”杨站长愣了一下问道：“莫不是要给我家孩子妈吃了补身体？”“废什么话！她那样能吃吗？那是给我吃的！我他妈的一宿没吃饭了！还念了一宿的经，发了一晚上的功。费了我许多真气和精气儿。快，给我找一间安静的房，我要去打坐休息了！肉炖好了叫我！”“好好好～小双快去，找几个人过来把羊皮剥了，把肉炖了。”杨站长赶紧张罗起来。 我爸顾不得吃饭，回家倒头就睡。据说睡了两天两夜。等他一觉醒来，已是第三天的中午了，吃了几口饭，我爸又来到了杨站长家。杨站长家门口正围着几个人，抡着斧头锤子砸地呢。“你们这是干嘛呢？”我爸问道。杨站长看见我爸来了，赶紧迎了上来。“老二，你睡醒了？！辛苦你了！叔和你婶子感谢你！”我爸连忙问起：“婶子怎么样了？”杨站长开心的说：“好多了，已经能吃饭了，精神头也好了。”“我爸念叨：“这个藏大师还挺神！他人呢？咱们啥时候给他送回山西？”“不用送了，他那天吃完了炖羊肉就自己走了。他说他得去城里把从我这拿走的钱花掉。”“那，婶子这就是没事儿了吧？”我爸追问道。杨站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藏半句说，借你嫂子一年的光景，让她看着响子结完婚。明年的这个时候人就会走了。”听着杨站长的话，我爸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说：“别想那么多远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站长，你快来看！”就在俩人说话这时候，只见大门口砸地挖土的人朝着杨站长他们喊了一嗓子。我爸和杨站长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刨地的，从砸开的地面的土里，拔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众人一片唏嘘。。。。。。 第37章 拖拉机 我六七岁的时候，一天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发现我们家门口围了一群人，我扒开人群钻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有一辆崭新的拖拉机！黑色的车头，蓝色的车身，座子上还套着塑料布。凑近一闻还有一股呛鼻子的油漆味道。这家伙，真厉害了。拖拉机在那个时候是很常用的一款农用车。课文里有句话“马达响，尘土扬，拖拉机开进咱村庄，老爷爷不怕挤，看看轮子摸摸犁，他说是日盼夜盼年年盼，今天终于盼到了你。”别看不起这个拖拉机，在改革开放的初期，那是一车难求，有钱都买不到。这么牛的车，大多是公社统一采购，八十年代还很少有个人买。“这家伙，这是谁买的放在我们家门口的？”我心里想着。转头就往家里走。腿还没迈进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我爸我妈打架的声音。 “你个臭娘们儿，你不跟我商量你就花这么多钱买拖拉机！你丫好日子过够了是吗？败家老娘儿们！”我妈也不甘示弱：“买都买了！反正也不能退！你自己看着办！爱开不开！”原来我妈之前跟我爸商量，想用手里的积蓄买一辆拖拉机，周末放假或者农忙的时候还可以去帮别人拉货或者耕地挣点钱补贴家用。但是手里钱不够，还需要跟别人借一点。我爸一直不同意。倒不是多心疼钱，问题是有了拖拉机他就要多干活儿，一向能偷懒就偷懒的我爸就没地儿躲了。再有就是，我爸好面子，跟人家借钱这种事儿他干不出来。俩人因为这个呛呛了好几回，都没个结果。今天倒好，我妈竟然在没经过我爸同意的情况下出去借了钱，托关系走手续，直接把车给买了回来！ “这车多少钱？！”“4200”“我擦！这么多钱！”我爸惊呼，那时候的四千多是我爸精神世界里的天文数字。“差的钱你跟谁借来的？！”“不用你管！我借的我还！”“还你大爷！你他妈的能开拖拉机还是能给人家搬货！”我爸气哼哼的说道。这时候的我站在屋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特别怕打搅了他们的“感情交流”，虽然这种交流都是连喊再骂的。实话实说，我也是怕引火上身。还有就是，万一我爸搂不住火，打我妈，我还能跑出去帮忙叫个劝架的。我在门口左等右等，只听得到他俩一直呛呛，不断的对骂，但是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站也站累了，肚子也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看来不能等了。得，我就一边捏着嗓子说“我回来啦～～～”一边假装刚走回家。 我一掀门帘子就进了屋，气儿都没喘的说：“爸，咱们家门口有一辆大拖拉机啊！不知道这大拖拉机是谁买的！可真神气！”我一边说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把书包放在了柜子上。我们上学那会儿，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每天都要回家吃中午饭。我妈这里离我们学校更近。所以我每天中午都过来吃饭。“赶快洗手吃饭。”我妈赶忙站起来说，然后把刚刚炒好的饭菜都端上了桌。自打我进门，他俩就停止了刚才的争吵，俩人相互之间都一句话不说。我坐到了饭桌子上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说：“爸爸，那个拖拉机可真厉害！这要是谁开上了，不得被别人羡慕死啊！”“羡慕个屁！谁开谁受累！”我爸没好气儿的对着我妈说。我抬头看着我妈的表情，我妈是想要杠回去，但是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了。“我爷爷说过，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再说了，别人倒是想受这个苦呢！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命啊！那大拖拉机谁想买就能够买得起啊！”我故意用失望的口气说：“唉。。。这大拖拉机要是我们家买的就好了！我看谁都不配开！就我爸配！”“你爸咋配了？”我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问，我说：“因为我爸长得好看呐！”我这一句话把我们仨都逗乐了。明摆着我睁着眼说瞎话，你们是不知道，我那个大鼻子小眼睛的老爹长得那个磕碜样儿。我自己说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唉。人在很多时候，说谎可能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他俩笑完了就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仨吃完饭，就一起出了家门，来到了门口的拖拉机旁。这时候围着的人一点都没见少，也不知道这有啥可看的。“哎呦呦～别他妈的瞎摸，摸坏了你赔的起呀？！”就听见我爸对着趴在我家拖拉机边上看的人说道。“哎呀～老二，这真是你家买的呀！你家买了辆拖拉机？”旁边的老罗家二大妈不可思议的问我爸。我爸瞥了她一眼，“废话！你这不是都看见了吗！”“行啊你，二哥，您够有钱的呀！”旁边看热闹的一群街坊调侃着我爸。“这算什么，不就一辆拖拉机嘛！好说，好说～”这时，就看见我爸一迈腿就坐到了拖拉机座子上，神气活现的把着拖拉机的扶手开始摆姿势，臭显摆起来：“没办法，我媳妇非要买。嗨～我一想家里钱放着也是放着，买！想买咱就买！我咔咔就给她买了！”我爸这牛皮吹的，我当时都听不下去了。我跟我妈说：“妈，我回学校上课了。”转身就离开了。我走出去了老远还能听见我爸和我妈爽朗的笑声，跟刚才在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啊！ 后来我爸放假的时候都会开着这辆拖拉机给别人拉货送货，农忙的时候还会帮着村里的人拉玉米收麦子。偶尔不在家，还会出借给村里会开的人。也是因为这辆拖拉机，我爸一下就在十里八村出了名。很快，凭着我爸卖力肯干，拖拉机开的稳，收费又低，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不久之后我妈就还清了背着我爸在外面借的买拖拉机的钱。还存下很多钱，盖了10间大瓦房。 这辆拖拉机为我们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也是我爸多吃了很多苦很多累的结果。他俩多年来就像两兄弟一样，摽在一起努力工作，也让我们家的生活水平更上了一层楼。我们全家人都对这辆车感情特别深，现在我依稀记得车牌是京x4866，我爸经常一边擦车一边念叨，4平8稳66顺。进入九十年代后，拖拉机逐渐就被淘汰了。九十年代末我们家也买了大汽车，就让这辆为我家奋斗十几年的老伙计退了休。本来我爸开始说找个地方把它存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又改了主意。我记得它被人运走的前一天晚上，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我爸亲自把车全擦了一遍。然后对着它说，“老伙计，按道理，我应该租个仓库给你养老送终，但是我觉得与其看着你慢慢生锈报废，还不如把你送走，能干几年就再干几年。算我。。。算我对不住你了。”说完了我爸对着这辆拖拉机鞠了个躬。这句话和这个躬让我瞬间落泪，甚至距今二十多年了，依然在我脑海里如此清晰，一旦想起，依旧会泪目。拖拉机被运走那天，我爸哭了。接下来的好几天，他都没怎么吃饭。 人的一生，能够陪伴你的人和事儿很多，而你能否够念念不忘的又有多少呢？ 除了这辆车，在我心里还有个事儿至今都未曾与人提及过，但是每逢想起，内心依旧是难以平静。那对于我来说，愧疚至今。。。。。。 第38章 坏人 记忆中有一段时间我奶奶经常需要去外地看膝盖，所以我会偶尔搬回家和爸爸妈妈弟弟住在一起。那时候我们家的卧室有一个大大的土炕，一套木质的组合家具柜子，其中一个柜子上还放着一台黑白的电视机。我们四个人并排着睡在炕上，我妈睡炕头，我睡炕尾，中间夹着我爸和我弟。那时候电视几乎没有电视节目，更没有动画片，大多数时候打开都是雪花。电视在家里基本等同于一件摆设。但是这件摆设可不是谁家都有的，一定程度上是身份和家庭条件的象征。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晚上趴在被窝里和爸爸妈妈一起看当时的电视剧《渴望》。 那时候的业余文化生活都特别少，没有什么可消遣的，天一黑，大家都是洗洗就上炕睡觉了。我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平时话也多，最重要的是身上绝对有着农村大老娘们儿那种爱拉老婆舌的特质。我爸不喜欢听我妈平时鸡鸡碎碎的念叨，所以我爸一听我妈开始絮叨就会扭头躲出去。但是我妈这满肚子的闲话无处可说，那也是憋的够呛。所以经常在我爸躲出去之后，把我和我弟俩的被褥铺好，然后哄着我俩睡着后，就偷着溜出去找隔壁的老罗家二大妈一起聊闲天，东家长西家短，聊尽兴了才回家睡觉。 我小时候农村家家都是夜不闭户的。北京周边治安也好，很少有小偷，更没听过抢劫一类的。那时候人们淳朴善良，心眼儿也少。这一天，我爸跟哥们儿去外面喝酒了，我妈又跟往常一样的偷偷去隔壁聊闲天。走的时候没有关家里的院门。按道理说平常即使不关门，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们家在镇中心的路口旁，最重要的是家门口电线杆子上还有一盏特别亮的路灯。人来人往，不管是什么都看的非常清楚，安全系数按道理是非常高的。但是偏偏这一天晚上，出了意外。 “咣咣咣～”这晚我和弟弟躺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拍我家的玻璃窗。我家炕是挨着窗户垒砌的，所以脚下就是玻璃窗户，巨大的声音把我惊醒，我小声的叫了一声妈，抬头回顾了一下屋里，显然我妈不在家，又溜出去串门儿了。“咣咣咣～”拍玻璃的声音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我壮着胆子坐了起来，爬到玻璃窗前，拉开了窗帘。 “妈呀！”我一声惨叫！差点被吓个半死。只见玻璃窗前趴着一个人，借着院外的路灯的光亮，只见得他黑色的披肩长发，打着卷的黏在脑后，胡子拉碴的都长到了胸前，脏兮兮的。脸上黝黑像涂了一层黑炭，而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直视着我，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恍恍惚惚。就在我拉开窗帘和他对视的时候，显然他也被吓了一跳！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紧接着“啪啪啪”开始用头撞击我们家的玻璃窗。我吓得一下子就躲进了被窝，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当时那种恐惧和无助，至今都能想起。咔嚓一声，我们家玻璃窗被他用头撞碎了，玻璃碴子崩溅到炕上。我蜷缩着在被窝里，虽然看不见，但是明显感觉他要爬进来。但是窗户太小，只够他伸进一只胳膊的，他使劲够着我的被子往下拉。我吓得一直在哭，但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自欺欺人的希望他没看到我。就在我极度恐惧之时，突然之间，没了声响。 我听着窗户外面突然没有了声音，便悄悄的把脑袋探出了被窝外面。发现他已经不在窗前了。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但是看着破碎的玻璃散落在炕上，又时刻的提醒着我，刚才恐怖的事儿真的发生了。我一边哭一边推醒睡在我旁边的弟弟。“小宝儿，小宝儿。”我急促的叫着他，甚至用手捏着他的鼻子，想把他憋醒。果然，在我一番操作之后他被我叫醒了！“怎么啦？干嘛啊！”弟弟在睡梦中惊醒，有点生气，想跟我发火。我一下子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的对说：“有坏人！”话音未落，“咣当”一声我们家卧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 一声巨响后，我跟弟弟紧紧的抱在一起，看着被推开的卧室大门，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穿着厚厚的破大衣，一条满是破洞的裤子，脏兮兮的长发和胡子都粘在一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我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站在外面敲碎我家玻璃窗的那个坏人！ “哇”一声，我和弟弟被吓得抱头痛哭！我们控制不住的蜷缩在炕上的角落里。只见这个人，看了看我俩，随后在我们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快步走到我们家书桌前，书桌上放着妈妈给我们买的饼干和水果。他一下子就抱起了我的饼干盒，但是打了半天没打开，于是气呼呼的往地上一摔！啪一声，饼干盒被摔开，里面的动物饼干被撒了一地。他立刻蹲了下来，用手把地上的饼干捡起来塞进嘴里。就见他越吃越快，两只手左右开弓，交替的把饼干捡起来往嘴里塞，越塞越多，就感觉他饿，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样。突然他眼睛一瞪，脖子一抻，坏了，他噎住了。就看他突然站起身来，双手用力的捶着胸口，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突然他发现了我家的酒柜，我爸爱喝酒，我家有个高高的酒柜，里面都是我爸平时攒起来的好酒。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想打开柜门。他用力的推了两下酒柜的玻璃门，但是没打开。因为我们家那个酒柜是推拉的玻璃门，需要左右的推拉才能打开。眼看着他已经快被噎死了，他狗急跳墙的举起酒柜上的琉璃花瓶。“啪啪”两声，用花瓶敲碎了酒柜的玻璃门儿，紧接着就从柜里面快速掏出一瓶白酒，二话不说，瓶盖一拧，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就在他酒足饭饱之后，他缓缓的转过身体，一步一步的向我和弟弟走来。。。。。。 第39章 疏忽 每天晚上妈妈都偷偷溜出去，到邻居大妈家聊闲天，把我和弟弟放在了家里睡觉。因为家里的大门没关，这天晚上就闯进了一个披头散发，臭气熏天的坏人。他吃完我放在桌子上的动物饼干后，又砸开酒柜喝了爸爸的酒。然后一步一步的向我和弟弟走来。 “别过来，别过来！”我和弟弟一边哭一边大喊。“妈妈啊～救命啊～～～”我向窗外呼喊着，但是静静的夜里丝毫没有回应。弟弟坐在我的旁边，紧紧的拉着我，一边哭一边问：“姐姐怎么办啊，我害怕啊！”我哭着回答他：“我也怕啊。”这个坏人嗖的一下就跳到了炕上，静静的站在炕的的另一端，直勾勾的盯着我俩。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峙了很久。我想动，又不敢动。但是我想着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让他离开。到底是什么办法呢？我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平时在路边遇见流浪狗的时候，要么拿手里的棍子转头吓走他，要么就掏出点吃的，往远远的方向扔出去，吸引它跑去追吃的。然后尽快的逃走。眼前这个人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流浪汉跟流浪狗的原理应该差不多吧？要不然？我试试？我心里盘算着，第一种法子肯定是不行了，我们姐俩手无寸铁的在炕上的被窝里，没办法赶走他。那就第二种？我心想：“对不住了弟弟！今天就让你当回肉包子吧！”打定主意后，我用最小的声音跟弟弟说：“小宝儿，你跑的最快了。你现在下炕，赶快跑出去，去隔壁老罗家去找咱妈！让咱妈回来打他！”弟弟扭捏着：“姐姐我不敢。”我威胁他说：“你要是不去，他一会儿肯定先吃了你！你自己看着办。”“为啥？”我那个傻弟弟一脸的问号看着我，“因为你肉嫩！”弟弟有点犹豫了。看准机会，我又低头怂恿他：“你不是要当警察吗？当警察就得勇敢，你这点小事儿都办不了，公安局不可能要你。”“好，姐姐我去！你等着我！”弟弟咬了咬后槽牙，看着我说。我点了点头，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你放心，明年的红领巾肯定能飘扬在你的胸前了！加油！” 经过我的一番鼓励，弟弟一下子就从被窝窜了出去，鞋都顾不得穿，撒丫子就往外跑！那个坏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也给吓了一跳，眼看着他怔了一下。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去追弟弟！而是依旧站在炕的另一端看着我。我心想：“坏了！” 更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开始脱衣服了。我靠，我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眼睛！这个坏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就看见他光着膀子站在我的面前。我当时惊讶大过于恐惧，因为小，我自己无法预知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脱上衣！更令我终身难忘的是，丫竟然开始脱裤子了！对！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连个裤衩子都没剩！就这么赤裸裸的站在我面前。我“啊～”的一声就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后悔，要不是我让弟弟去做了肉包子，我不可能把自己置于如此恐怖的境地。甚至我都开始恨我妈！她为什么天天去聊那个闲天，不去她就活不了了吗？我一边哭一边把眼睛露出被子警惕的看着他！故事的高潮来了！丫原地蹦了起来，四肢有节奏的开始挥舞！自己的嘴巴里还打着“蹦次，蹦次”的节奏。等等，他在干嘛？我靠～他在跳霹雳舞！他在我家的炕上，脱了个精光，给我跳霹雳舞！ “咣当”一声，我们家大门又被推开了！就在我诧异的欣赏这个光着屁眼子的坏人给我跳霹雳舞时，我妈冲了进来，随后而来的还有我老罗家二大爷和二大妈。我妈一进屋就被吓到了！一把就把我从炕上拉了下来，二大妈抱着我，我看见终于来人了，就开始大哭起来。这时候我妈把屋里的灯打开了了。嗯嗯，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在灯光下如此清晰深刻。二大妈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心想：“捂个屁呀！我都看半天了。”就听见我妈和我二大爷冲到炕上和坏人一番激烈搏斗的声音。等二大妈的手从我眼睛上放下来的时候。那个坏人已经让他们给制服了。我妈找出家里的绳子和二大爷一起把他捆起来了，扔到了我们家的院子里。 不一会儿我们家来了两个警察和一堆附近的街坊邻居。透过窗户就看见我妈一直站在那个坏人的身边，叉着腰骂他。而那个坏人就跟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这时候我爸回来了，刚听我妈说完了情况，上去就用脚狠狠踹了那个坏人的头两下。过来的警察连忙把我爸给拉开了。我爸突然看向屋子里，急促的跑了进来，进屋看到我，就拉着我问，“大宝儿，你没事儿吧？那个缺德的东西碰你没有？”我嚎啕大哭，根本就顾不得回复我爸的问题，持续的在恐惧和委屈中无法自拔。一个警察跟随着我爸也走了进来：“你们查看一下房间里有什么损失，看看丢了什么东西。都汇报一下。”“嗯。。。”警察咂了一下嘴巴，小声的说：“看看孩子有没有事儿，嗯，毕竟是女孩子。去医院查一下也行。具体结果告诉我，回头我要写情况汇报用。”我爸“嗯”了一下。扭头就冲到了院子里，在我家墙根底下抄了一把铁锹，奔着那个坏人的脑袋就拍了下去。正在旁边了解情况的警察看我爸这番操作，一个箭步上去就抱住我爸的腰，给我爸按倒在地。由于重心偏移，我爸的铁锹也拍歪了，径直的打向那个人的腰。就听那个坏人“嗷～～”一声叫了起来！警察和邻居都一起拉着我爸，怕我爸做傻事儿，伤了那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警察把那个坏人带走了。邻居们看完热闹也都回家睡觉了。老罗家二大爷把我弟弟也抱了回来，放在了炕上睡着了。大门一关，我爸往我妈身前一站，带着一身酒味儿质问我妈：“你晚上不在家，你干嘛去了？”我妈支支吾吾：“就去老罗家待了会儿。”“你这么晚出去，你为什么不关大门儿？”“我，我疏忽了。”啪一声，我爸重重的打了我妈一记耳光。我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狡辩：“你不是也喝酒去了吗？你也没在家啊！”“别他妈的废话！你个臭娘们儿！你能把俩孩子都给我扔家，跑出去聊蛋逼。你真够可以的呀！你丫天天不跟人家扯顿老婆舌你丫就睡不踏实是吧？！”说着又抬起了手，准备继续打我妈！结果我妈不干了，“你打你打！你打死我！”我妈伸着脑袋往我爸的胸口撞。俩人拉扯中，我爸回身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我，就收了手，没有继续打下去。“你赶快去看看孩子，就闺女一个人在家，万一她今天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叫我怎么活！”我爸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妈这才醒悟过来，一下子爬上炕，掀开被子就把我拉了起来。问我，“他咋滴你没有？”“啥咋滴？”我不懂的问。“就是。。。就是他脱没脱你裤子？掰没掰你腿？”我妈着急的问。听我妈这么一说，我似懂非懂。这些对于我来说，懂不懂都没关系，本来从始至终，那个坏人碰都没碰我一下。但是我心里这口恨我妈的气咽不下去啊！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让你长记性！让你不负责任，把我们大晚上的扔在家里！看我怎么治你！ 我哇的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他掰我腿，我腿好疼好疼啊。。。爸爸，我走不了路了！” 啊。。。。。我爸一下子从地上就蹦了起来！。。。。。。 第40章 谎言 刚才的恐惧久久不能消散，也为了吓吓我妈，故意顺着他们的话，说那个坏人掰了我的腿，事实上，从始至终他都离我很远的地方，别说碰我，就是走近都没有。我以为这个谎言可以让我爸借此机会好好教训我妈，让她长长记性。但是却没有想到，就因为我说了这个谎言，之后发生的事儿，让我的良心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这么多年了还久久不能释怀。 我爸听到我说我腿疼，走不了路了。就着急的把我抱起来，想带我去医院。结果被我妈给拦住了。“不行！这大半夜的不能去！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呢！”我爸焦急的说:“那怎么办？不能耽误孩子啊！”我妈看了看我说：“等明天天亮了看看，万一明天早上醒了就好了呢？”其实我觉得我妈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好吧，明天走着瞧。”我心里想着。我爸被我妈说服了。把我放在了炕上，盖上被子，让我好好睡觉，说明天就好了。我心里不服气，刚才因为我妈的疏忽，让我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我爸却出乎意料的没继续追究我妈。我妈一直督促我睡觉，不停的的督促。似乎我睡着后他们会有什么大行动。但是我依然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我很久都没有睡着，蜷缩在被窝里，四肢不停的抽搐，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这份恐惧，不是一个六七岁孩子能够承受的，所以我决定，报复我妈！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就看见我妈和我爸两个人一个坐在炕头，一个坐在炕脚。我妈赶紧就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拉我起来，我当时心情很不爽。我说：“你拉我干嘛啊！”我妈催促着说:“快点起来上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坐在炕脚的我爸呵斥了我妈一声，“你别拉孩子！你让孩子自己起！”我回头看见我爸依靠在炕脚，胳膊边的柜子上的烟灰缸里满满的一堆烟屁。很明显，我爸应该是一宿没睡，抽了半宿的烟的样子。看着我爸的反常举动，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来昨晚上发生的事儿。 “爸爸，我腿疼。爸爸，我好像走不了路了。。。。。”说罢我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眼泪，稀里哗啦的。可能是生我妈的气，也有可能是昨晚的恐惧还没有消失，很久以后我一想起来那晚上的一幕，还是会心头一紧，恐惧的发慌。总之，我的哭泣声管用了。我爸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拉我出被窝的我妈。拿起炕上的外套就给帮我往身上穿。这是我记忆里我爸第一次帮我穿衣服，也是印象里第一次离我爸爸这么近，看着我爸爸眼里的布满的红血丝，看着他焦急哽咽的喘息声，我心里好难过，我开始后悔了，我不应该撒谎。 “走，爸爸带你去医院。”说罢，我爸爸帮我把衣服穿上，又裹了一床被子，把我一下子扛起来，放在了院里的拖拉机上。我妈穿着衣服追了出来，但是爸爸根本没有等她，直接打着了车，带我来了医院。我爸把我抱进诊室，跟医生说了我的情况。当时接诊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医生。医生想给我做检查，但是我一直不让他碰我。直到我爸恳求他换个女医生，我才听话的配合她开始了检查。女医生问我：“你腿哪儿疼啊？”我心里琢磨，我哪儿知道哪儿疼啊！我就说：“我哪儿都疼。”她摸着我的胯骨头问，“这疼吗？”“疼”我回答。又摸着我的大腿问：“这疼嘛？”“疼”。她又按了按我的小腿，“这疼吗？”“疼。”反正不管她按哪里我都说疼。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说瞎话骗爸爸妈妈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收场，有点愧疚更是又有点害怕。我在想我爸要是知道我撒谎了，肯定会打死我的，所以我一直在不停的哭。 医生给我检查完之后，把我爸拉到了诊室外的走廊里。对我爸说：“你们家孩子问题不大，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具体这个腿我感觉不像骨折，你要是不放心再去上级医院做个x光片拍一下骨头。”“还有。。。。”医生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对我爸说：“我怀疑孩子可能是装腿疼。”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是我在屋里还是听见了，只觉得当时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糟了！不会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吧！我心里想。 “不会，我闺女从来不说瞎话！”我爸斩钉截铁的对医生说。我听见这句话，愧疚一下涌上心头。我哭得更大声了。我爸进来把我抱起来，对我说：“别怕！爸带你去县里的医院看！”话音未落，我妈也骑着自行车追到了医院。听说她去上一级医院检查，我妈以为我的问题很严重，瞬间就哭了起来。我爸理都没理她，抱着我又放进了拖拉机车斗里面，就准备往县里医院开。我妈一路小跑的追上刚启动的拖拉机，抬脚一蹬，就翻进了车斗里，抱着我一起去了医院。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一直在看病的路上，从开始的镇上的医院，到县医院，到北京的儿童医院。都没有诊断出具体的病因。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装的。”即便也有医生提醒我爸妈，我可能是装病。但是他俩都不肯相信。实话实说，我从小就特别听话懂事儿，这真的是我人生第一次说谎。以至于没有人怀疑，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我除了和爸妈一起奔波在医院做各种检查外，其余的时间只能在炕上一动不动坐着。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学了，我好怀念上学的日子。有时候我想着想着就会哭出来。我很矛盾，一边想怎么不被人识破我的谎言，另一边又想快点被人识破，我就解脱了。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熬着。我爸我妈从我去医院的第一天起，就再也没说过话。确切的说是我爸再也没搭理过我妈。有时候我妈会主动和他说话，他都沉默不理。跟没听见一样。我惩罚我妈的心愿实现了，但是我却开心不起来！ “二嫂！二嫂在家吗？”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趴在玻璃窗前一看，是我本家的小姑姑跑来了我家，我妈快步迎了出去。“二嫂！二嫂！孩子有救了！”小姑姑兴奋的说。 。。。。。。 第41章 和尚神医 本家的姑姑带来了好消息，说镇子外面的破庙里来了个“和尚神医”，能治百病。我妈一听说连忙要带我去看。可是我爸上班了，没在家，我妈也不会开拖拉机。本来想着让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子上，又怕我坐不住从车上掉下来摔倒。于是我妈一咬牙，把我背到了身上，准备走着去镇子外找“神医”。 我们家所在的镇子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古镇，所以还算很大。镇子以前是有城墙的，后来日本侵华的时候几乎都给炸平了，只剩下城墙外不远的破庙。我那时已经六七岁了，因为自打小就身体差，家里面吃喝都会记着我。所以那时候我已经是个六七十斤的小胖子了。我妈就这样一路背着我往镇外的破庙走去。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趴在妈妈的背上，看着她驼着的背，脖子流下来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衣领。说实话，当时我那个心啊！都快疼碎了。那一刻的我非常非常后悔当初说了谎话，而且是在爸妈如此信任我的情况下，那种自责和内疚撕扯着我的心。我真的很想很想立刻跟妈妈承认错误，又真的很恐惧，觉得自己无法被原谅。 “呜呜呜呜。。。”我在妈妈的背上开始小声哭泣。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当时是多么愧疚和难过，才会哭的如此伤心。妈妈并没有停下来，依旧迈着沉重的步伐，背着我向镇子外的破庙走去。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妈妈身体在颤抖。“呜呜呜呜。。。”妈妈竟然也偷偷的哭了起来。但是感觉她一直努力的忍着，可能是怕吓到我，但是随着她哭声和喘息颤抖的身体，还是瞬间震碎了我的心。我趴在她背上号啕大哭，我真的憋不住了，我哭着对妈妈说：“妈妈，我不看了。你别哭，我腿不疼了。”我妈听见我说这句话也掩饰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说：“闺女，你别怕！妈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看好腿！妈一定能给你看好！”我虽然在背上看不见她的脸，但是我依旧能想象出她极度悲伤的样子。 “妈妈，对不起。。。。。。”我憋了半个多月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不对，只说出来一半，因为刚说完这半句，我就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了。我抽泣的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就在这时，我妈哭得更大声了：“闺女，是妈对不起你！妈妈不应该大半夜的把你们扔在家里出去！妈真该死！该死啊！”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这时候我哭得更伤心了。就这样我们娘俩一路哭到了破庙。 镇子外的破庙，因为年久失修，加上破四旧时候的拆打，现在已经残垣断壁，破的惨不忍睹。我和我妈一路哭到破庙的门口，就看破庙里面闻着我们的哭声迎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光着头，穿着破旧缝满补丁的袈裟，看上去像是一个和尚。我妈看见这个和尚之后，停止了哭泣。连忙问道：“师傅，请问这里是来了神医吗?”“是，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个和尚来到我妈身边看看我妈看看我，我还在无法自已的痛哭中，顾不得看上一看这个和尚。和尚看我妈累的够呛，就上来把我从我妈背上抱下来。我妈一个转身，就搂住了我。她连忙跟和尚说：“师傅，孩子腿不会走路了。您别把她放地上，她站不住。我得抱着她。”和尚一听这个，我脚没落地，直接就给我提拎到破庙大殿里的一把破椅子上。 我一到破庙大殿里就停止了哭声，眼睛被周边的景象彻底吸引。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个破庙。我抬头观察着这个大殿，殿里供奉着一尊什么神像，因为破损已经看不出来，大殿的顶上也漏了一个大洞，一抬眼都能看见天上的云彩。殿的四周画满了各式精美的壁画，但是也都满是破损的看不清楚。大殿的一半都被坍塌的屋顶的土掩埋堆砌。就留出门口这不多的平整地方。只见这地方中间有一个方桌，方桌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香炉，里面堆满了香灰，中间插了三支点燃的香。香炉旁边放着一个红色的箱子，箱子上写着两个大字“随缘”。桌子两侧各放了一把椅子，那和尚把我放在了外面这把破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里面的椅子上。 “师傅，您就是那个神医吗？”我妈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喘了口气问道。“是啊～您这怕不是来给孩子看腿的吧？”和尚问道。“对对对！”我妈一五一十把我腿疼不能走路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和尚神医走过来摆弄了两下我的腿，然后抬头看着我妈说：“不妨碍，这等小病好治的很。”“真的吗？！”我妈听到这话消息高兴坏了。“我们看了很多医院，都没看好，您要是真给我闺女看好了，您就行了大善了。”“但是。。。。。。”和尚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妈连忙问道：“但是什么？您说！我能办的我都办！我听您的。只要你能治我闺女的腿！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和尚摆了摆手，打断了我妈的话，“治是能治，但是什么时候好可不敢说。这个靠缘分，也靠孩子的修行！”我妈一听这个愣了，“那您的意思到底能不能看好呢？”和尚笑了笑说：“能啊！”这样吧，我今天先给您治一下，如果明天不好，您明天还来，我再给您治。”“如果明天还不好呢？”我妈抢问道。和尚哈哈大笑：“那您后天还来，我还给您治。”我妈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嘟囔道，“那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您来都来了！治一回试试吧。”和尚劝着我妈。我妈想了一下，也是，这大老远挺不容易背来的，不管成不成，试试吧。“行！我们治！您说怎么治吧！” 和尚听我妈说要给我治腿，立马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猫着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三支香，和一个空碗。他先把香递给我妈，然后用火柴点燃，“快！对着神像鞠三个躬，然后磕三个头！”我妈一听迟疑了。“快！效果看诚意，心诚则灵哈～”和尚催促着。只见我妈二话不说，拿起三支先是对着破败的神像鞠了三个深深的躬，然后duang的一声，双膝跪地，把香举过头顶，闭着眼，嘴里乞求着。然后“咣咣咣”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来照着和尚的意思把香插进了桌上的香炉。和尚这时候拿起空碗，对着我妈，然后拿着身上的破袈裟一盖，嘴上一说：走你～”再从袖子里拿出来时候，碗已经装了半碗清水了。喔噻，我跟我妈看的都呆住了，难不成今天遇到神仙了？空手就能变出半碗水来？！就在我和我妈都在震惊中，他走到香炉旁，用手指夹出了一些香灰放进了碗里，用手指一搅拌，对我妈说：“帮我给孩子喝下去！”我靠～我当时就急了！上次我老太太出殡那天中邪，郭大仙儿给我喝的纸灰水，今天这个臭和尚要给我喝香灰水。我这命啊！我刚要拒绝，结果嘴巴刚一张开，就被我妈和那个死和尚抬着下巴壳子给我灌了下去。我一阵反胃作呕，又吐出来一些在地上。 “快！把身上带来的钱放进桌上的功德箱。”和尚说道。我妈连忙掏出兜里的钱，犹豫片刻，只留了几块钱零钱，其余的整钱都塞进了那个箱子里。“哎～你怎么还留几块啊？！”和尚质问道。我妈用手指着箱子上的字。“您这不是写着随缘吗？我就留了几块今天买菜的零钱，我把整钱都放里了。”和尚斜楞着眼睛看我妈：“随缘的意思是，你今天兜里带多少就随多少缘。哪里还有给自己留钱的道理。你这明显是心不诚啊！”“我诚！我诚！”我妈听见和尚这一说，二话不说就把口袋里的零钱都掏了出来，着急忙慌就要往箱子里塞。 “等一下！妈！”我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紧紧的按住我妈的手。 我妈和和尚都愣住了。 “你！你！！你！！！” 。。。。。。 第42章 歪打正着 我看着我妈为了给我治腿，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准备塞进功德箱，我就急眼了。一个箭步就冲到的了桌子前面，一把按住了我妈的手。 我妈和那个和尚看着我都愣住了！我妈的眼睛瞪得老大，立刻就拉住我的手，不敢相信的问道：“大宝儿，你。。。你腿好啦？好了吗？。。。”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下意识的冲了过来，按住我妈的手了。我明知道我自己是装的，不能眼睁睁的看我妈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打水漂。那些钱是我爸没日没夜的开拖拉机，不知道要给人家搬多少砖才能挣回来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如借坡下驴了！我心里盘算着，借着这个机会我就假装把腿治好了就算了。我这半个多月的煎熬和折磨也能停止了。至于我妈，我也早就不生她气了。“妈！您快看，我能走路了！我腿不疼啊！”我假装兴奋的说。我妈不可思议的慢慢拉着我的手，围着我转了一圈，紧盯着我的两只腿。“你能走走给妈看看吗？”我妈小心的问道。“好！”我刚一迈腿，就觉得腿酸软，没有力气。第一步感觉没迈出去，差一点就栽了。快要栽倒的一瞬间，我妈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腰。但是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心里一惊，莫不是我真的走不了路了？可能是我这半个月多月没走路，腿不好使了？我自己正寻思呢。我妈又开始哭了。“哎呀！别哭了！”我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我这就走给你看看。”我心一横，推开我妈，咬着牙，走了几步。我妈看着我，哭着笑，笑着哭。。。。。。 “神医啊！神医再世啊！”我妈转过头对着那个和尚一个劲儿的鞠躬。和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摸着自己的大光头看着我，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哎呀呀呀～菩萨显灵啊！”和尚突然仰天大笑，然后走到破损的神像前拜了一拜，扭头对我妈说：“您这闺女与我佛有缘呐！所以能过一劫，能治好这腿啊！快快快！赶快来磕个头！还愿呢！我妈一听，“好好好！谢谢菩萨！谢谢各路神仙！我妈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不停的作揖。看着我妈被他指使的样子，我心里一阵不爽，好你个臭和尚，要不是今天歪打正着的让你遇见我，能容得你这般得瑟！我在一旁使劲的用白眼儿翻愣他，估计那个和尚也知道，看都不看我一眼。最后，我还是没拦住我妈，她还是心甘情愿的把兜里留的，那几块买菜的零钱，塞进了功德箱。。。。。。 妈妈对着和尚神医千恩万谢之后，带着我从破庙里出来向家走去，这一路，我妈非要背着我，我怕我妈太累，我不同意，坚持自己走。但是毕竟好久没走路了，腿肚子确实有些酸软，只得走走歇歇。我妈这一路一会看着我笑，一会儿又看着我哭。好似精神出了问题一样。这一路我也想了很多，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说谎，我暗暗对自己说，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我这辈子再也不骗爸爸妈妈了。永远永远不会。人的一句谎话，不仅会伤害别人，更会让自己的良心被折磨的无处安放。这是我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课。现在的我已经年过不惑，但是一直都在遵守着当初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再也没有跟爸爸妈妈说过一句谎话。 我们回到家，爸爸也下班了。我爸看着我自己走进了门，抱着我哭了很久。那时候的我，除了感动，还有就是如释重负，终于不用继续装了。 这件事没多久派出所的警察就来到我家了，那个坏人的案子结了。据调查，那天闯进我家的那个人是个重度精神病患者。一直在外流浪，刚好那天经过我家大门口，看着我家的大门开着就进来了，又因为肚子饿，所以抢了我的饼干吃。他从哪里来的，没人知道。他后来又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自打我的腿神奇般恢复了之后，我妈做起了和尚神医的免费宣传员。这家伙，十里八村，走街串巷的，现身说法帮着做义务宣传。越来越多的的父老乡亲闻讯都跑去城外破庙里去找神医治病。破庙每天都会围着很多人，远处一看乌央乌央的。这家伙新疾旧患没有这和尚不能治的，这腰酸腿疼的，头疼脑热的，感冒发烧的，月经不调的，犯痔疮的，最可笑的是，就连我们村儿那个老罗锅子都去找了神医，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驼了五十多年的罗锅治治好。于是没过多久，神医名声威震四方！然后没过多久，他就被警察给抓了。。。。。。 后来的后来，警察来我家了解情况时候才得知，那个和尚是个变戏法儿的假扮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招摇撞骗。正巧来到了我们镇上，正巧遇到了我和我妈看病，嘿～正巧我被他看好了。正巧我妈这个热心肠帮他宣传了，正巧被警察知道了，所以正巧就被抓了起来。听着警察的叙述，我妈那嘴张得下巴壳子都快掉地上了。到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妈还没闹明白，我的腿怎么能被一个江湖大骗子给治好了呢？！难道真是哪路神仙显灵了吗？ 神仙我没见过，但是黄大仙儿在这一年的冬天，来我家了。。。。。。 第43章 神秘的小偷 这年冬天北京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这大雪愣是下了三天三夜。在北京，冬天下雪很正常。但是下这么大的，而且连下这么多天的却很少见。大雪就像一层厚厚的被子，盖住了房，盖住了树，盖住了路，盖住了我眼里的世界。 我们家院子很大。院子里春夏种满了蔬菜，到了冬天那块地就堆柴火，用来给烧炕做饭用。院子的角落里有个用高粱杆围成的鸡圈，鸡圈里面有一个用稻草和木条搭建的鸡窝，下雪后几只鸡趴在鸡窝里，冷的都不肯出来吃食。但是就在这天晚上，噼里啪啦，就听见窗户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当时家里电视开着很大声音，爸爸妈妈都在认真的看着电视剧。我则是坐在炕台边靠着玻璃窗的地方。我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之后，麻利儿的就趴在了玻璃上向外看去，当时因为室内外温差太大，玻璃上有一层冰碴儿和哈气儿，我透过冰渣儿隐约看见鸡窝里面有一个白乎乎东西飞到了墙头上，然后不见了。我回头喊了我妈一声，“妈，有个白色的东西飞咱家墙上去了。”但是我妈一直被电视播出的节目，哪里顾得上搭理我。“哦”了一下就没了反应。好吧，我也自讨没趣的钻进了被窝睡觉了。 “哎呀！哎呀！啧啧啧～”我妈的几声喊叫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我坐起来望向窗外，就看见我妈在鸡窝旁边一边叫一边着急的转圈圈。等我穿好衣服走出屋外，问妈妈：“怎么了？”我妈皱着脑门儿说，“家里的大公鸡不见了。”我家里的鸡圈里一共养了五只鸡，最大的一只是白色的公鸡，白色的羽毛大红鸡冠非常壮实，它也是这个鸡圈里唯一的“男子汉”。承担着鸡家族开枝散叶的神圣使命。剩下的四只都是花母鸡。我小时侯农村家家都会养几只鸡，每天早上喂鸡的时候就会把前一天下的蛋从窝里掏出来，当食物不是十分丰富的年代，鸡蛋是不可多得的营养品。如果这只公鸡有了什么闪失，就预示着我们家明年的造鸡工程要搁浅了。 听妈妈说大公鸡不见了，我突然想起昨晚上看见的白色影子，我说：“昨晚我好像看见它跳到墙上飞走了。”我妈扭过头看着我：“放屁！你肯定眼花了！哪有鸡会飞的？！再说了咱们家墙这么高，怎么飞得上去？”显然我妈是对的，因为我们在鸡窝顶上发现了鲜红的血迹和几根白色的羽毛。我妈一拍脑门儿，“坏了！被什么东西偷走了！”“什么东西？”我好奇的追问着。我妈瞪了我一眼，“跟你没关系！快吃点东西去上学！” 晚上放学回来，我一进院子就发现我们家鸡圈被一层渔网给罩住了。我妈看见我一脸的得意说：“看，你妈我聪明吧！”我看谁还能叼走我的鸡！”我连忙给我妈竖起了大拇指。“您真牛！”然后现实是啪啪的打脸啊！第二天，不声不响的，我们家鸡窝里又少了一只母鸡！不仅少了，还把我妈套在鸡窝上的渔网咬坏了一个大窟窿。我妈气急败坏，好家伙！您把公鸡偷走就算了，还老偷母鸡！那母鸡是来下蛋给我和我弟弟补身体的。我妈看见自己的防御计划落空，那是气的原地就蹦起来半米高。 不服输的老妈，重新把鸡圈加固，把鸡圈周围的渔网修补好，晚上拿着手电筒和棍子就穿着军大衣坐在屋门口守着。还别说，小偷真没来。我妈连守三天，我们家鸡圈安宁了三天。但是我妈毕竟白天还要上班干活。加之天气太冷，第四天实在受不住了。就笑嘻嘻的对我说：“大宝儿，妈求你个事儿啊？”“我不守，我害怕。”还没等我妈开口我就给她回绝了。我妈不甘心的又说：“不用你守，你耳朵好使，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妈听着点。如果一有动静你就马上叫我。”我一听，我妈这是把我当狗使，看家护院啊！“行吧。”我勉强的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属狗的，我的耳朵和鼻子真的比较灵。比如这一晚，我果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啃着鸡圈高粱杆的声音。我捅醒了身边睡着的老妈，我妈鞋都顾不得穿就拿着棍子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我爸把院子里的灯一打开，就看见我妈挥舞着手里的棍子，连喊带骂就奔着鸡窝跑去。“啪啪啪～”咯噔咯噔～”我妈对着鸡窝的周围胡乱的捶打着。就在这时，我终于看清了“小偷”的真正面目。一只小小的黄色的像猫一样的东西嗖的一下就从鸡窝里直接蹦到了墙头！它不慌不忙的回头看着正在追打它的我妈。我妈站在鸡窝里，拿着棍子冲着墙头一阵输出，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儿凑出那么多脏字，一起都骂了出来，说到不解气的时候，啪叽一甩，把手里的棍子照着这个“小偷”扔了出去。 “得了，得了，别骂了！”我爸也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这，这不是黄鼠狼吗？！”我爸看清了墙上站着的“小偷”，不是别的，正是黄鼠狼，一些地方也叫它黄皮子。黄鼠狼这种动物是有灵性的，至少在我们这边认为。它不同于一般的小动物。一般的农村人都对它很敬畏的。可是我妈这时候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之这几天点灯熬油的看鸡窝，“黄鼠狼怎么了？我还怕它不成！这只死畜生！把我两只鸡都叼走了，你别让我逮到你，逮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妈冲着墙头还在不停的喋喋不休的辱骂。 “算了！”我爸把我妈往屋子里拉，一边拉一边低头小声说：“你别骂了，你看这只黄皮子，照常照常这么大动静应该早就跑了，可是它就站在墙上不走也不动，直勾勾的看着你。万一碰上个成仙儿得道的，你丫就惨了。”听我爸这么一说，我妈也愣了。回头再一看，果然，那只黄皮子直勾勾的看着我妈，眼睛被院子里的灯光一照，犹如两个烧红的火球，炙热刺眼。我妈也觉察到不对劲，跟着我爸灰溜溜的回到了屋里。等他俩进了屋扒着窗台往外看，那只黄皮子不见了。 第二天，我们家真的悲剧了。早上我妈出来喂鸡的时候发现鸡窝里的三只鸡全都被什么东西咬死了！死相惨烈，鸡血溅的哪里都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次被咬死之后鸡并没有被叼走，而是一个不少的躺在血泊之中。更让人费解的是，鸡窝外面罩着的渔网一点都没破损，愣是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 “坏了，这是那黄皮子来报仇来了！”我爸嘴里叨咕着。。。。。。 第44章 复仇 我妈一看见鸡窝的惨状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起来：“坑人的玩意儿啊！我就骂你两句，你把我一窝的鸡都霍霍了！太缺德了！呜呜呜。。。”看着我妈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样子，我反而觉得有点好笑。我爸不这么觉得，叹了口气说道：“鸡都霍霍死了，小宝儿每天要吃的鸡蛋怎么办？” 小宝儿是的弟弟，也是我们家族唯一的根儿，一脉单传。自打小就受到了全家的瞩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不吃肉，甚至一点荤腥的都不吃。唯一蛋白质摄入的来源就是鸡蛋。小时候每天吃3个，长大了每天吃6个。所以我家那四只老母鸡下的蛋刚好够我们俩早上吃的。我吃一个，他吃仨。有时候赶上老母鸡罢工，少下了一个。我就不吃了，都让给弟弟。我想你们一定说我爸妈重男轻女，我很可怜，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跟他截然相反，我是“肉上叮”，我特别爱吃肉。时常没有肉我就不吃饭，闹绝食。但是我小时候家里穷，除了过节，平时没有那个条件老吃肉。所以隔三差五我妈就会买一块肉炖好放在一边，每次我吃饭就会给我夹碗里几块。这炖好的肉，我爸妈都舍不得吃一块，都留给我上顿下顿的吃。有时候我爸爸喝酒的时候嘴馋了，就会把拉出一块肉碗里凝固成冻儿的肉汤，就和着吃。也舍不得动一块肉。所以，我能感受到他们是一样爱我的，我自打小也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言归正传，我和我弟弟有很多地方都特别不一样。我长得很白，特别是小时候更白。在农村这一边，小时候一堆孩子扎在一起玩，老远就能一眼看见我，因为我白的发光。而我弟弟特别特别黑，特别是夏天过后，那晒的就像一块烧焦的木炭。恍惚都觉得他跟个非洲小朋友一样。但是他是在家里的炕头生的，大家都没怀疑，反而我是在城里的妇产医院出生的，我爸倒是一直觉得我可能是被抱错的。除了长相，我们两俩性格也不一样。我喜欢安静，比较乖巧。他像个混世魔王，从小到大，墙头地拢，树上河里。没有他不去的地方。他从来都不会好好的走路，都是一跑一溜烟儿的那种。手也闲灵，路过什么都得薅一把，我们家的收音机，电视机，衣服柜子，拖鞋底子，没有他不拆的。从小就特别让人劳神费力，后面家里去了儿童医院给他确诊了非常严重的多动症。我们才知道原来这是病，但这是后话了。最后我得着补一句，我从小就觉得他超级笨蛋！脑子不好使。从哪里都看不出来，他居然能有146的高智商，这点我是非常不明白的。 “你把鸡收拾一下，拿过去一只给我妈吃。我回头下班去供销社给小宝儿买几斤鸡蛋去。”我爸对我妈说完，就推着车去上班了。我妈这边唉声叹气的收拾着死鸡，我蹲在旁边看着。 “咣铛”一下子，我家大门突然被踢开了。我那个混世魔王的弟弟从奶奶家跑了回来。“姐，我们去打雪仗！”“我不去，你打人太疼。”我拒绝着。他一扭头发现我妈用热水浇在鸡身上，用手在拔鸡毛。他就立刻跑了过来，也开始上手揪，我妈拍了一下他的小黑手，“小心烫着！”抬头看我：“去，带弟弟出去玩。”我可不愿意和他玩，他玩起来没轻没重的。我就打岔的问弟弟：“你咋不问这鸡是哪儿的？”弟弟愣了一下：“妈妈，这鸡是哪儿的？”“鸡圈里的！”我妈没好气儿的说。“哦哦哦～太好了！是那只钳我的大公鸡吗？！我都恨死它了！”话一说，把我们都给逗乐了。 弟弟特别调皮，就说撒尿这事儿，逮哪儿尿哪儿。菜地里，水缸里，鞋篓里，门缝里，当然还有那次，他把他的二弟当滋水枪，架在鸡圈的高粱杆的缝隙里，对着鸡圈里的鸡就是一顿乱滋！没想到啊！那个小东西的样子是不是太像肉虫子了，结果做为一家之主的大公鸡，飞过来照着他二弟就钳了一口！哎呦喂～这一口，把我弟钳的原地蹦了三尺高，哇哇一顿哭。二弟瞬间就红肿了一大圈，害得他三天都不敢尿尿。要不是那只大公鸡每年春天都要踩蛋，身兼开枝散叶的重任，估计我爸早就把它给炖了。他这一提，倒是让我们想起这件事儿，我们仨都逗乐了。 “不是钳你的那只鸡！那只鸡下落不明了。这是下鸡蛋给你吃的那几只老母鸡！”“啊？”弟弟一脸问号的看着我。我坏笑着说，“你以后没鸡蛋吃喽！给你下蛋的鸡都被黄鼠狼给咬死了。”听我这么一说，我弟弟立马就不干了！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又哭又闹：“不行！不行！我要吃鸡蛋！！”我妈看着他这样子心烦，端着鸡就进了厨房。 我在院子里安静看着弟弟在地上撒泼打滚儿，他闹着闹着一抬头发现我妈不在，立刻就爬了起来，他走到鸡圈旁边，看着里面遗留着的惨不忍睹的鲜血，顿时就怒发冲冠了！转身就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拿出来一根儿木棍，向大门外走去。我看着他气哼哼的样子就追出了门外。“你干嘛去？”我拽着他问。他凶巴巴的说：“我去报仇！”我当时一听差点笑出来。我说“找谁报？”他说：“那个黄什么狼！”我天，我心想，你个傻蛋，黄鼠狼三个字你都说不全，还报仇！扯什么扯。我又说：“去哪儿找它？”弟弟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你知道吗？”“废话！”我一脸的不屑：“我是谁，我能不知道嘛？！” 我可不想惹麻烦，说完我扭头就往家走，弟弟不干了。一下子抱住了我的大腿。“姐，你告诉我它在哪儿！我要抓住凶手！我要给老母鸡报仇！！”“起开！”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但是他就是抱着我的腿不放。我嫌他烦，指着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土山说道，“你去那里面找它吧！”只见我弟弟“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拿着他的小木棍儿果然就朝那边大步的走去。 我们家后身有座小土山，说山不是山。其实就是几个巨大的土堆连在一起。以前是沙场，就是运来好多好多盖房子用的沙土，在那里面分离成沙子和石头，再分别卖出去。但是后来倒闭了，又盖了一个砖厂，没多久也倒闭了。所以堆砌的砂石和废砖块在那里日积月累的成了一座连绵的小山。平时我们偶尔偷偷去那里玩，但是没人敢往里面走。我妈说里面太危险，具体为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我其实告诉完弟弟，我就后悔了。我怕他真过去，这几天下的雪那么厚，路也不好走，万一踩空了摔下来怎么办。我怕他出事，赶快就追了过去。 “你等等，你回来！”我一边跑一边叫他。但是我弟弟从小的犟脾气，三头牛都拉不回他！越是不让他干嘛，他越是要干嘛！没办法，我只好在后面跟着他。很快我们俩来到了小土山的跟前儿，望着小土山，我弟弟问：“姐，你为啥知道它在这里？”我分析道：“那东西是野生动物，肯定在野地里。老来咱们家捣乱，肯定离我们家近。这附近离我们家又近又野的地方，只有这一个。所以，它肯定在这里面。”弟弟一脸崇拜的望着我：“姐，你真牛xx！”说完二话不说，我弟一个箭步就奔了山上去，我赶紧在后面跟着。 那几日连下的大雪把地上遮盖的严严实实，踩在上面就听到“咔哧咔哧”雪的声音，我们俩个子矮，一脚踩下去雪都能漫过膝盖，我那个傻弟弟一直头也不抬，坑坑坑的往前闷头走，我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我边走边用眼睛打量着附近的雪。没走多远，我便指着不远的地方对弟弟说：“小宝儿，你快看！”只见旁边的雪地上有一排像猫爪的印子，旁边还有散落的鸡毛和血。“这是什么？”弟弟歪着头问。“瞧你那傻样儿！这是线索啊！”好家伙，弟弟一听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前跑。“等一下”我叫住他，说：“你听。。。” “大宝儿。。。大宝儿。。。回家。。。回家。。。”似乎有人在很远的在呼唤着我。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很像我妈妈的声音，但又不是。“是我妈在叫我吗？”我问弟弟，弟弟傻乎乎的摇摇头，“我没听见。”按道理我妈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忙乎，不应该是我妈。那是谁在叫我呢？我总感觉前面很危险，心里有很多不安，我对弟弟说：“要不，咱们回去吧。”“不！我一定要去报仇雪恨！”弟弟凶狠狠的说道，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前跑，啪叽一下就来了个“狗吃屎”。整个脸和身体都栽进了雪里，我连忙给他拉了出来。他的眼睛嘴巴里都是雪，一边吐一边说道：“谁推我！”我天，我说：“明明是你滑倒的好嘛！”弟弟说：“不！你推我！”我气死了，转身想回家，但是这里太危险了，我又不放心他，算了，我还是硬着头皮拿过弟弟手里的小木棍往雪里面探去，边探边顺着这一路的鸡毛拉着他往土山的深处走去。 我们滑滑擦擦的又往前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就看见前面有个废弃的砖窑，红褐色的砖块在皑皑的白雪中很是明显，只见砖窑的外面散落着一大堆沾着血的鸡毛。我们跨了过去，走到旁边蹲下来一看，砖窑的夹缝里竟然有一个用稻草和羽毛堆砌的窝！窝的外侧是一只血肉模糊的鸡，鲜血淋漓，已经被撕咬的面目全非。“姐！看！”弟弟指着这只鸡说，再看窝的最里面趴着几只已经长全毛的小动物，看上去很像是大耗子。它们紧紧的窝靠在一起，不时的蠕动着。“哇，这是黄鼠狼宝宝吗？”我惊讶的问道。“姐！凶手！”弟弟指着这几只小动物大喊一声。“噌”的一下，只见弟弟快速的站起身来，抢过我手里的木棍，用尽力气，照着这个小窝就一棍子打了下去。 “啪！”“哎呦！”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的头上。我一声惨叫坐到了地上，吓了弟弟一个激灵。原来是我看见他要伤害这几只小黄鼠狼，来不及劝说，情急之下就直接用身体挡在了前面。这一棍子直接就把我额头打出了一个大包，当时就肿得老高。“姐，你干嘛啊！”弟弟惊讶却又生气的问道。我用手捂着脑门儿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呻吟了半天，终于缓过来点儿劲儿。我说：“你干嘛打它们呀！不是它们干的，它们是宝宝，都没长牙呢，还没有耗子大，怎么咬死鸡啊！”我怒斥道。“不是它们是谁？！反正鸡在它们窝里，就是它们爸爸妈妈干的呗！”弟弟气哼哼的说。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站了起来，我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指着山上山下这一片皑皑的白雪，“你看，这雪连着下了好几天了，哪里都是厚厚的雪。它们爸爸妈妈可能实在找不到吃的了，才会下山跑到我们家偷鸡！”“找不到吃的它们可以出去买啊！干嘛要偷！”听完弟弟这一句话，我当时是没长胡子，要是长了胡子都能被气掉了。“你丫脑子有毛病嘛？！傻蛋！！！”要不是我妈不让我说脏话，我高低要给他整几句。 “好了，算了。咱们原谅它们吧！这大冬天的，它们要是找不到吃的，会被饿死的。”我劝道。弟弟不听，扭头就要用手去抓窝里的小黄鼠狼。“你给我住手！你要干嘛！”我用身体挡在了夹缝中间。“我想抓一只回去玩。”弟弟说。“不行！你要是被别人抱走了，咱妈得多着急！所以你也不能抱人家的孩子。”“不嘛！我就要！”弟弟叉着腰跟我喊道。我当时特别的生气，指着我脑袋上被他打出的包说：“你要是敢动这个小黄鼠狼一下，我就告诉我妈，你打我！你就等着被揍死吧！”弟弟明显被我吓到了。从小到大，因为他过于调皮，总是贱招，只要我们在一起玩，他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告诉我妈，我妈根本不问理由，直接出手给他揍一胖顿，所以他特别怕我回去告状。 突然，弟弟一激灵，转过身，直勾勾的指着山下说：“妈妈，妈妈在那里叫我们。。。。。。”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妈妈啊。。。。。。 一只黄皮子悄悄的来到了我们的身后。。。。。。 第45章 黄鼠狼拜年 我跟弟弟在我家附近土山里的废弃砖窑中发现了一窝黄鼠狼幼崽。弟弟想拿木棍把他们打死，被我用身体拦住了，这会儿又非要抓回去一只养着，我不同意，我俩掰扯的时候，就看见弟弟突然转过身去，直勾勾的望着山坡下，指着茫茫的白雪说，妈妈在叫我们。 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到妈妈。但是弟弟就这样用手指着前方，像个木偶一样，径直的往山坡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妈妈。。。妈妈。。。。。。”我麻利儿的过去拉着他一起往回走，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我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向刚才黄鼠狼窝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一身冷汗！就见到破砖窑的上方竟然站着一只黄鼠狼。它瞪着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看着我，本来四脚着地的它，看到我回头后，竟然后腿一弯，腰一挺，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搭在胸前，就像给我作揖一样。看完之后我更害怕的不行，心想着赶快回家。 我和弟弟一路往家走。弟弟就像个木偶一样，一路走嘴里一路念叨着：“妈妈，妈妈，妈妈。”前脚刚一迈进我们家院子的大门，后脚就站住了。只见他一个哆嗦，打了个哈欠。“什么味儿啊！”他欺着鼻子这一说我才发现，这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哦塞～～好香啊！”我妈炖鸡的香味儿已经飘出来了～我三步两步的就跑到屋里，吃肉肉喽～把刚才的事儿一股脑儿都抛在了脑后。 吃饭的时候我妈摸着我的脑袋我问：“你头怎么了？这么大的包？怎么都青了？”还没等我说话，我弟弟就抢着说：“跟我没关系哈～”我妈瞪了他一眼，问我：“是他打的嘛？”我摇了摇头说：“我自己摔的。”我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快到年那几天，我家出了稀罕事儿。 “咣咣咣～咣咣咣～”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谁在敲我们家屋门。我爸醒了，把灯打开。坐了起来，向外面喊了一句：“谁啊！谁啊！”没人应答。以为是风刮的门响，又躺下继续睡了起来。 “哎呀！”第二天一早，我妈一出屋就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跟头，仔细一看，我天，居然是一只大公鸡！拎起来一看，应该是刚被咬死不久的。这是咋回事？我妈赶忙把我老爸喊起来看，我爸也迷糊。“难道这是谁家被咬死的鸡，送给咱们家吃的？”“那咋没言语一声呢？”我妈疑惑的问。“肯定是看咱们没醒呢！就给扔门口了。”我爸一脸肯定的说。好吧，第二天早上，我妈一掀门帘子，我去～又一只刚被咬死的大公鸡！这就有点意思了，谁家干的这事儿啊！我妈晚上吃完饭去了左邻右舍的打听了半天，也没见谁家给我们送过公鸡。第三天早上，不出所料，我们家门口又又又出现了一只公鸡！这可把我妈给吓坏了。 “诶～你说这不会是黄鼠狼给我们送来的吧？”我妈看着我爸说。我爸点了根儿烟：“就听过黄鼠狼偷鸡的，没听说过给谁家送鸡的呀！”俩人琢磨来琢磨去的也想不通。话说第四天晚上，我爸妈俩人都不敢睡觉，关着灯，躺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声儿。突然，噼里啪啦咚的一声，仿佛听见什么东西从墙头跳进了院子里，嘶嘶啦啦一阵声响来到了屋门口。我爸我妈屏住呼吸，悄悄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慢慢的掀开窗帘，从缝隙里偷偷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之下，一只黄鼠狼叼着一只鸡放在了我家的门口，然后转身离去了。这下可把我爸妈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一夜俩人无眠。 一大早，我妈就看着门外的躺着的鸡发愁。“要不然，咱们去问问，谁家丢鸡了？”我妈抬头看看我爸。我爸摇了摇头：“问这个合适吗？人家丢了，你给人家还回去啊？！回头人家问，我家丢的鸡怎么跑你家去了？你说啥？黄鼠狼给送来的？鬼才信！这可说不清了！”“这倒是。那咋办？它要是天天来送怎么办？那村里得死多少鸡啊！”我爸听完我妈的话，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它干嘛要给我们送鸡呢？它前些日子把咱们家的鸡都霍霍死了。这是给咱们道歉来了？也不对啊！”我爸又叹了一口气，我妈好像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我爸：“要不然，晚上它要是还来咱们家，你跟它说说，别叫它来了。”我爸脑门儿一皱：“能管用吗？”“试试吧。。。” 第五天深夜，我爸我妈俩人一直裹着被子坐在炕台边上，大眼灯儿似的瞪着。透着窗帘缝隙往外观望着，果然，后半夜那只黄鼠狼又来了，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嘶嘶啦啦的放在了屋门口。然后用爪子咣咣咣的敲了一下屋门。刚要转身离去，这时候我妈赶忙掐了一把我爸，我爸嗖了嗖嗓子：“是黄大仙儿吗？”听到我爸叫它，黄皮子一下子站住了，回头望着屋里。我爸接着说：“谢谢您天天给我们送鸡吃！麻烦您以后别送了。如果是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如果我们以前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给你道歉了。家里孩子小，我怕吓着它们。您往后还是别来家里了！”听我爸说完这话，黄皮子抖了一下肩膀，原地转了半圈，朝着我爸妈的方向双腿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搭在胸前，它竟然给我爸妈作了个揖！然后跳到墙头，转身离去了。这一夜我爸我妈都没敢出屋，终于熬到了大天亮。 天亮了，他俩才敢从屋子里走出来，低头一看门槛边，昨晚黄鼠狼给送来的东西有点特别，依旧是一只鸡，但是这只不同以往的，是一只已经宰割好了的退了毛的白条鸡，很像是谁家宰好准备留着过年吃的。更不可思议的是，鸡的上面裹着一张红纸，纸上边写了个“福”字。“这。。。这。。。难不成，黄大仙儿来给我们拜年了？”俩人面面相觑。 这晚之后，黄大仙儿再也没来过我家。我爸我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知道，一定跟我和弟弟找到它的老窝和孩子有关。 再后来，没过多久，我爸给我们抱了一只小狗回来。这只小狗通体黑色，虎头虎脑，特别可爱。我爸叫它“虎子”。我那个傻蛋弟弟问：“爸爸，这个狗和我一样黑。你怎么抱来一只这么黑的狗啊！”我爸抽了口烟，看了看院子角落的空鸡圈。 “辟邪。。。。。。” 第46章 血光之灾 这天阳光明媚，我和奶奶一起来赶集。农村的大集卖什么的都有，非常热闹。奶奶骑着她的三轮车，我坐在车斗里。一路买买停停，停停买买。 “哎呦～这不是郭大仙儿吗？”就听见我奶奶和郭大仙儿打着招呼。原来郭大仙儿也出来赶集了。正巧给我们碰上。还在车斗里埋头吃糖葫芦的我听见之后，立刻把头扭了过来，甜甜的叫到：“郭老爷～”“哎哎，乖～”郭老爷回应着。 “等等！您老等等！”郭大仙突然转过头叫停了奶奶。奶奶问：“咋啦？”郭大仙儿也骑了一辆和奶奶一样的三轮车，本来都已经和奶奶擦肩而过了。却突然停了下来，叫住了奶奶。只见郭大仙儿不紧不慢的下了车，走到我的跟前儿，用手抚摸着我的额头，看了我一眼之后，转身对奶奶说：“你家孩子最近不好。”“怎么了？”奶奶忙问。“保不齐要有血光之灾。”郭大仙儿半合着眼说道。 “严重吗？这可怎么好。”我奶奶有点着急，毕竟郭大仙儿的道行在我们那里可是很有名的。他掐算的事儿不出意外，都能应验。“你等我掐算一下。”郭大仙儿闭着眼睛，伸出手指掐算着。我也愣了，我虽年纪不大，但是也懂事儿了。这明摆着我可能有麻烦，我是格外的紧张。 “你今天回家之后，给孩子连续熬三天的小米粥，每天早上喝。记得给孩子系个红裤腰带。还有，切记远离金属利刃。”郭大仙儿说道，奶奶追问道：“照着您说的做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吧？”郭大仙儿摇了摇头：“大事能化小，小事难化无，有些事儿躲是躲不开的呦！”说罢，又骑上了自己三轮车，嘱咐好奶奶之后，就离去了。奶奶听了这些话也没有继续赶集的兴致了，扭头就带着我往回家走。一边蹬着三轮一边嘟囔：“小米粥，红腰带还有利刃。”“什么是利刃？”我坐在车斗里问奶奶。奶奶想了想说：“就是切刀，剪刀什么的。”“哦”我心里盘算着，我自己要注意了。 我们刚回到家，奶奶就迫不及待的跟我妈说了遇到郭大仙儿，并且我有血光之灾这件事儿，但是感觉我妈将信将疑。但是可能也是怕奶奶着急，便说：“他说怎么办了吗？等我过两天休息，带她郭老爷家去看看。”“不用不用，奶奶赶紧说，郭老爷说了连喝三天小米粥，给孩子系个红腰带，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哦，对！别碰刀！”“好好好，我妈应和着。” 我妈果然给我熬了三天的小米粥，里面还窝了一个鸡蛋。我提醒着我妈：“妈，您是不是要去给我买红裤腰带啊！我还没有呢！”我妈说：“不用买，家里现成的！”我就奇了怪了，家里哪里来的红裤腰带，我怎么不知道。结果就看我妈从衣柜里嗖的拽出来一条红色的衣服，仔细一看，我去～我爸的红秋裤！“妈，您不会让我系这个吧。。。”我为难的看着。“没事儿，妈给你改改，咔咔咔～我妈挥舞着剪刀，不一会儿就给我裁剪出了一条红腰带。我妈递给我：“快！系上！”“我不要！丑死了！”我拒绝了。“快！别废话！穿上！”我妈威胁我。好吧，我把它系在裤子上，然后把上衣使劲的往下来，为了能把它盖住。“还有，这几天别进厨房！”我妈叮嘱道。随后把家里的剪刀，水果刀，指甲刀，转笔刀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家的拖拉机每年秋天都会租借出去帮农民收割谷物。每天我爸都是早出晚归，天天看不到人。这天我一放学回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我爸。“爸，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我爸靠着墙抽着烟：“嗯，我们修机器。”我这才发现，我家院子里多了一个大型机器设备。“爸，这是什么？”我问道。“联合收割机。”我爸回答。我绕了一圈看了看，“这怎么跑咱们家来了？是您新买的吗？”爸爸摇了摇头。“今天下地干活突然坏了，你看，叔叔大爷都在一起修理。”可不是嘛，家里多了好多叔叔大爷都围绕在收割机的周围，指手画脚的议论着什么。 我爸在修理机器上多少有点小聪明，所以也算半个修理师傅。谁家拖拉机，收割机坏了都愿意找我爸。爸爸的拜把子兄弟也多，每次我爸一在家修机器就会来一堆哥们儿，在这里指手画脚，然后等饭点儿再一起喝一顿大酒。所以我早已见怪不怪的。 我进了屋，放了书包。突然一道光从外面直接打射到了我的眼睛。我眯着眼睛看过去，恍惚看见联合收割机的底下有什么发亮的东西。难道？难道是宝石？我也是财迷心窍了。着急忙慌的跑到了院子里，那个收割机特别大，一般是套在拖拉机上面的。平时借助拖拉机马力带动齿轮，齿轮带动收割机上一排排锋利的螺旋刀。我在外面低着头找了好久刚才打发光的点，也没找到。就在这时我爸招呼他的哥们儿们去屋里喝茶休息。也就是在这个空档，我竟然鬼使神差的钻进了联合收割机里。 我倒要看看，你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我心想。我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发光的地方，后来想了想，很可能是锋利的刀刃在夕阳下的反光而已。正当我好奇的用小手一排一排摸着刀刃的时候，我爸和他那群哥们儿从屋子里喝完水，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我看到他们出来，赶忙想从里面钻出来，奈何机器太大。我刚钻到一半的时候，“啪”一声！也不知道哪个傻x合了电闸！ “啊！。。。。。。”我一声惨叫。我爸听见之后，赶快切断了电源。把我从机器里费劲吧啦掏出来的时候，我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感觉手特别疼，举起一看，右手食指的肉被纵向割开，露出指尖的白骨。。。 快！快！送我们去医院，我爸抱着我大喊。。。。。。 第47章 劫后余生 我误入联合收割机的内部，被我爸在一起修机器的哥们儿无意间启动了机器。结果血染当场。我爸发疯似的带我往医院赶。我只觉得肚子热乎乎的，手很疼。慢慢的就疼晕厥了。 “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闺女！”我爸跑进医院歇斯底里的喊着。医生赶快把我放床上，看了看我的手，又解开了我的上衣，只见我肚子上从左到右被割开了一个口子，正好是我系的红腰带的位置。鲜血已经浸染了我的腰带和我的校服。“伤口这么整齐，这是被什么刀切的吗？”医生问道。“联合收割机。。。没看住孩子。”我爸一边说一边开始哽咽的哭了起来。医生给他推到门外，开始了对我的急救。 我妈闻讯也从单位直接跑到了医院。听我爸说我肚子被切了个口子豁开了，就一直在走廊里大哭。不大的功夫给我急救的医生就走了出来，“医生，孩子怎么样？危险吗！”俩人赶快来到医生身边问道。医生摘了口罩：“没事儿。没什么危险。肚子上的口子很大，但是正好切在了红裤腰带上，我们剪开一看，基本上就薄薄的一层肉皮被割开了，流了点血，看了一下深度，没有必要缝针，上了些药，孩子长得快，有些时日就能好了。但是。。。”“但是什么？”我妈抹了抹眼泪问道。医生说：“孩子的手指很严重，已经切开露出了骨头，我们给做了清创缝合，不过，幸好刀口是纵向的，要是横向的可能手指就断掉了。至于影不影响手指功能还要看孩子病了之后再诊断。当然了，孩子醒了会很疼，你们安抚一下，另外给孩子补补，孩子没少流血。”医生交代完之后，我爸妈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妈一屁股就坐到了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嘴里叨念着：“果然是血光之灾啊。。。怎么躲都没躲掉。。。” 没过两天我就出院了，我肚子上缠着纱布，举着被缝合包扎的手，回到了家。我奶奶因为我的事儿，跟我爸又生气呢。“这么大的孩子跑到收割机里你都看不见！你瞎吗？”奶奶指着爸爸鼻子骂。“你这没长眼的东西，你那里俩窟窿是出气儿使的嘛！”奶奶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我爸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爸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人在外面有点愣头青耍混蛋，但是特别特别孝顺。在爷爷奶奶面前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赶紧凑过去，拉着奶奶：“得亏奶奶看见了郭老爷，得亏妈妈给我系了红腰带，得亏爸爸断电断的及时。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正好可以不上学了！哈哈哈哈～”我一边说一边做了个鬼脸儿。 这些天我基本上啥都干不了。学也不上了，因为肚子上有刀伤，坐不下。刚吃完也不能躺着。所以我每天早上吃完饭都在我家大门口站一会儿。就是这个时候，聪明的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家路对面的邻居是个大爷，比我爸爸年纪大一些。这个大爷叫二林，能说会道。也没有个正经班上，每天闲置在家。结婚特别早，娶了个母老虎，特别厉害。天天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家里俩儿子都学习不好，很早就不念书了,都在社会上混去了。平时就他们夫妻俩在家。但是自打我每天吃完早饭站在门口顺食儿的时候，我就发现每天早上二林媳妇准时出去上班之后，都会有个女的来家里找二林，跟做贼一样。 这女的是谁？是我们家这边最出名的女人，绰号“十三姨”。十三姨可不是一般的人，听我妈说她十三岁就搞对象，十五岁就跟人家私奔，十八岁就生了孩子当了妈！她这辈子是一路走来一路生，从没结过婚，是今天找个男人过两年生了孩子就分了，明天又找个男人又过了生了孩子又分了，三十来岁的年纪都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别看一连生了仨孩子，天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出来晃荡。说来也是奇怪，家里的孩子都甩给她现在的老爷们儿。她也不用上班，也没个营生，全靠老公挣钱养着全家。她一个人天天在外面晃悠来晃悠去的，美的很呐～可怜的是她的三个孩子，那个年代必须有准生证儿，正儿八经的结婚才能给孩子上户口。因此她家三个孩子都是黑户，连学都上不了。 再说说我为什么觉得她像做贼，因为我发现这个女的如果走到门口看见没人就会推开二林家的门迅速进去。连门都不敲。这在农村很不正常。我们这边如果人家门关着要敲门，即便是人家大门敞开着，去人家串门儿或者有事儿，也都会在门外大声喊两嗓子才会进去，这是农村的一种礼节，相当于敲门。她这样如果遇见了街坊在我家门口坐着，就会假装在他家门口路过，转一圈，然后再扭头进去。 我跟个观察兵似的连续观察了一个星期，天天如此！那我这好奇心就上来了。他俩在干嘛？该不会是。。。。。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呢吧！ 好奇害死猫啊！这天我看见十三姨进去二林家之后，按捺不住我这颗八卦的心，我悄悄的走过去，从他家门缝里，看见了不该看的。。。。。。 第48章 捉奸 这天我看见十三姨走进二林家之后，出于这段时间日渐膨胀的好奇心的驱使，我决定扒他家大门往里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就看见十三姨一进院子就和迎出来二林抱在了一起，俩人摔跤似扭扭打打的奔屋子里去。我还真挺诧异的，我那时候年纪小，我以为他俩偷东西，或者偷摸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呢，没想到看见他俩在打架。我正想睁大眼睛再看看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了我一声。 “大宝儿～”我一回头，正是街坊黄奶奶。黄奶奶也是二林家的邻居，两家只隔了一道墙。“大宝儿，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没上学啊？”我从二林家的门口台阶上走了下来，“黄奶奶，我受伤了。也不能坐也不能写字，我妈说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再上学。”“哦哦，那你扒人家门缝看啥呢？”黄奶奶疑惑的又问。“我看见二林大爷打架呢！”我说。“打架？”黄奶奶压低声音问：“二林媳妇今天没上班？又跟他在家打架呢？”我摇了摇头，“二林家大妈上班了，是十三姨和二林大爷打架呢。”我一五一十的说。 黄奶奶平时就是一个特别热心的人，谁家有事儿她都特别乐意帮忙，平时二林和他媳妇打架，不，是平时二林被他媳妇打，很多时候都是黄奶奶跑过去劝架。黄奶奶听我说完，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蹦到了二林家的门前，也学着我的样子猫着腰扒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她脖子往回一伸，眼睛瞬间瞪大了三圈，“哎呦呦～～～坏了坏了坏了。。。。。出大事儿喽。。。。。。”然后一边说一边退下了门前的台阶。我一下来了兴趣，什么大事儿？！我怎么没看见大事儿，我听她这么一说，我又想上去看看，结果被黄奶奶一把拦住。她用手比划着跟我说：“去！回家去！小孩子不能看！别在这里看了！再看我打你了！”接着就把我往家推。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我听话啊。我一听黄奶奶这么说了，我就不得不又回到我家的门口，站着顺食儿去了。 黄奶奶一路小跑，嘴里念叨着：“出大事儿喽～出大事儿喽～”不对！黄奶奶没有跑回自己家，而是扭头跑去了他家对面的胡同口。那也是十三姨家的方向，“坏了！”顿时。我心中有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过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十三姨的老公从胡同儿的另一侧急促的走了过来。十三姨的老公比十三姨大很多，至少十多岁吧。他和十三姨的爱情也算是惊天地泣鬼神了。他之前有老婆，也有孩子。后来不知道怎么遇见花枝招的十三姨了，俩人一见钟情，干柴烈火，就好上了。虽然十三姨那时候还带着三个孩子。但是他一点也不嫌弃。跟他老婆闹离婚，抛妻弃子的和十三姨在一起了。每天照顾孩子出去挣钱，真是一副十好老公的样子。大家平时里见面都喊他巍子，背后都叫他傻子。 巍子已经朝着二林家越走越近了，等等那是什么？就看见巍子手里拎了什么东西，我眯着我的眼睛仔细一看，喔噻～是一把菜刀！后面能看见黄奶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的跟着巍子。我心想，原来黄奶奶给十三姨搬救兵去了。那二林大爷可就惨喽！ “咣铛”一声，巍子一脚就踹开了二林家的大门，拎着刀就进去了。乒乓一阵击打的声音过后，紧接着就听到二林家一个女人凄惨的叫声：“啊～～～救命啊～～～～～～”就见黄奶奶站在二林家大门口的路中间，看着二林家，急的直跺脚：“别打了，别打了！出人命了！”然后一边喊着“杀人啦～杀人啦～～”一溜烟儿的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二林家这么大的动静，加上黄奶奶一路的叫喊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左邻右舍，那些闲置在家的人也都闻声跑了出来。聚在他家门口，议论纷纷。有胆子大心肠好的就朝着大门里喊了两嗓子，也没有贸然进去。就在这时，只见二林家门口的人群突然散开一个口子，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踉跄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此人跌跌撞撞的就奔着我家大门跑来。 我本以为从二林家跑出的人穿了件红色的上衣，等他跑近一看，此人原来是光着膀子的，是上身被血染红了。他的头发和脸颊都被头顶不断涌出的鲜血盖住。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十三姨。因为她前面那两个袒露的胸脯告诉我，她是个女人。她是十三姨？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她老公不是帮她来了吗？她怎么还被打成这样？我一个单纯的农村小丫头那时候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满身是血的是十三姨，一下子就跌倒在我家的大门前，我家房基地高，大门到路边还有个缓坡，我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我家大门后，而十三姨看见我之后，竟然开始往我家大门爬来。。。。。我家的大铁门是两扇，这时候一扇关着，一扇开着。我躲在关着的那扇门的门口害怕的向外探着头，就在我惶恐的看着她往我家爬的时候，“蹭”，一个人比她更快一步的冲进了我家大门里。我抬眼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姨现在的老公巍子。 巍子气喘吁吁的看着向我家爬来的十三姨，一个转身就把地上趴着的十三姨给拽了起来，一把摔在我们家的门口，举着沾满鲜血的刀，质问道：“你说，我巍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巍子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急火攻心。人们常说的杀红了眼恐怕也就是这样吧。 我站在一旁吓得快尿裤子了。那涌动的鲜红，刺痛着我的双眼。我吓得往后一靠，两条腿就不听使唤了。巍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恶狠狠的的拽起了十三姨的头发。十三姨嗷嗷一直叫：“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巍子猛的站起身来，照着她的肚子就猛踹了两脚！“啊～～”十三姨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我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有人一直在劝慰着巍子，“住手吧，别打了！出人命了。”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打丫的，这骚老娘们儿欠打！别手软。”更多的人都在一旁瞪着眼睛咂巴着嘴巴，“啧啧啧”。。。我这个时候缓过来一些力气。正打算悄悄的蹭出门去。结果就看见人群里挤进来好几个人。 “警察！把刀放下！”。。。。。。 第49章 见义勇为 满身是血的十三姨从二林家跑出来后，一个踉跄就摔倒在我们家的大门前。然后缓缓地向我家爬去，可能是想求救。可我爸爸妈妈都上班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门口站着顺食儿。见此情景，快我把我吓个半死。这时候她老公巍子也拿着刀追了出来，俩人在我家门口纠缠了起来。我吓得不敢动，半天缓过一点劲儿，正打算蹭出门。结果来了俩人对着巍子喊：“警察！把刀放下！” 警察没来的时候，巍子眼睛一直看他媳妇发呆，结果警察一来，话一喊出，巍子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一下就把刀架在了她媳妇的脖子上。“别动！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俩个警察对着巍子说道，并且慢慢的向我们靠近，我想趁着这个功夫溜出去，结果左脚刚迈出大门，右腿就被什么东西抓住，我低头一看，是一只手。是十三姨用手抓住我的裤腿。我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说你别拉我呀！你拉我干嘛呀！” “回来！”我的哭声惹烦了巍子，他朝着我喊了一声。我哆嗦着往回又退了一步。退回了我家大门里。巍子照着他媳妇的脑袋咣咣就是两拳。十三姨又晕了过去，拉我裤脚的手也松开了。“都给我躲远点，否则我剁了她！”巍子把架在她媳妇脖子上的刀亮了出来。“快点！往后退！否则她死了算你们俩的！”巍子威胁道。俩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这俩警察看起来都是二十来岁左右，特别年轻，一看就是刚上班的，感觉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巍子，听婶子的话，别这样。把你媳妇放了吧！”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黄奶奶。原来黄奶奶刚才看见事情闹大了，转身就去叫了警察。“滚开！我谁的话也不听！”巍子怒骂道：“你装什么好人！你到我家告诉我，我媳妇偷人！是你让我来捉奸的！你不就想看我这样嘛！这样不就是你找的嘛！”巍子大喊道。顿时他激动的脸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起来。我靠，我那时候小，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跟我早上扒二林家门缝的事儿有关，我赶紧扭头央求道巍子。“大爷，我害怕，您让我走吧，我想找我爸。”我哭着说。 巍子叹了一口气，没有搭理我，而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把她老婆往上一拉，抱在怀里。直接堵在了我家大门口。而我被他硬生生的给堵进家里了。黄奶奶听见巍子这番话，羞愧的缩回到了人群中。结果警察的一句话，让巍子彻底癫狂了。警察说：“你别激动！这日子能过你俩就过，不能过就离了。用不着杀人。想想你家仨孩子。你们有啥事，孩子怎么办呐！” “啊～～～啊～～～～啊～～～～～”巍子伸着脖子大喊了三声，眼泪顺着嘴角噼里啪啦的掉到了地上。“别跟我提孩子！那三个孩子三个爹！没有一个是我的种，跟我没有关系！他们的妈造的孽！让她们赖她妈吧！”说罢，就用胳膊肘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我要看我自己孩子！你们去把我亲儿子叫来！让我再看一眼！快去！”巍子对着警察说。警察这才了解到巍子之前有过一段婚姻，有一个儿子，现在跟着她前妻生活。“好，好，你别着急！我叫人去接你儿子。有什么条件你就提，别伤人就行。你让里面那个孩子先出来，无冤无仇的别吓着人家孩子。”警察一边说一边向我们靠近。“咣咣咣”三声巨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原来巍子看见警察在靠近，用脚猛踹了我家大门三下。我家大门是铁门，他这一踹，响的是惊天动地。我离大门最近，脑袋被声响震得头痛欲裂。我哇哇的哭着说：“大爷，好大爷。我害怕，您让我走吧，我还是小孩儿呢。”其实巍子的老家离我们这里很远，就算警察是真的去叫他儿子，估计回来都要天黑了。我感觉我一分钟也忍不了了。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巍子哥～诶～巍子哥～”我正闭着眼睛大哭的时候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爸？真的是我爸！“爸爸。。。。。。”我看到爸爸之后哭的更伤心了。我爸拎着饭盒慢慢的靠了过来：“别哭！你别哭！你哭什么呀！你巍子大爷也不是冲你。冤有头债有主，没事儿没事儿。”我爸想过来拉我。结果巍子怒了。“你给我滚蛋！”说着就用手里的刀勾了一下十三姨的脖子。我爸站住了，但是没有退回去，而是原地坐下了。“巍子哥，您别激动，我不过去。我知道您肯定不会伤我家孩子。我家孩子前几天让收割机给打伤了，肚子上开了个口子，手指头也差点断了，在家休几天，这不，我刚从单位食堂给孩子打了点饭送回来。这不是巧了嘛！您在我家门口这是干嘛呢？” 巍子一声不吭。我爸往地上一坐。把饭盒揣在了怀里。点了一根烟儿，吸了一口。递给巍子：“巍子哥，您要不然也来一口？”巍子还是没搭理我爸。就看我爸自顾自的抽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仰起头看看被巍子堵在大门里的我。 “要我说，这老娘们儿活该！哎～巍子哥不是当你面这么说，就是不当你面，我都跟她们说，就是这十三姨能找到老哥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可惜呀！丫不分好赖！没那福气！天天骚不几的，不够她的了。”我爸一边抽一边说：“您看看，别说这十里八村，哪个老爷们儿能有你疼媳妇，既着她吃既得她喝，这里里外外的都靠你。就看你对这那仨孩子，您说，我都给你竖大拇指！”说着我爸就给巍子竖起了大拇指。我爸这根烟没抽两口就抽完了，我爸又拿出了一根，点着了。跟巍子面前比划了一下，巍子摇了摇头。我爸又自己嘬了起来。 “您说您打她，骂她，砍她，杀她，我都理解。问题是您把我闺女给堵门里，您这是干嘛呀！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哪儿见过您这阵仗啊！回头您再把我们家丫头吓着。”我爸一边抽烟一边自顾自的说着。“给我也来一根儿。。。。”巍子突然跟我爸说。我爸二话没说的就点了一根烟给巍子递了过来。巍子拿过烟抽了一口：“你们家孩子看见的。”巍子斜楞着眼睛看了看我。我爸满脸的问号：“看见啥？我家孩子看见啥？”“看见我媳妇偷人。”巍子左手拿着烟深深的嘬了两口，右手依然拿着刀顶着十三姨的脖子上。十三姨已经半天没了动静，不知道是生是死。我爸往后面看了看我，示意我往后退。我明白我爸的意思之后，就悄悄的往后面一点一点的蹭。 巍子对着前面两个年轻的警察大声呵斥着：“你们俩给我后退！后退懂吗？听得懂人话吗？”那俩警察又往后退了两步，其中一个还给我爸使眼色。这眼色，我都看见了，别提巍子了。我爸朝着他们一翻白眼儿说：“别给我使眼色，我可不管你们的闲事儿，你们又没给我开工资。我就在这儿跟我巍子哥聊会儿天。”我爸转过脸又继续跟巍子说：“我闺女看见啥？她懂个屁！她告诉您的？”巍子摇了摇头说：“老黄家那个跟我说的，她说你闺女最先看见的。”“去他妈的吧！她说话你也信！那死老太太最不是东西了。恨不得天天扒人家窗户根儿底下听人家两口子打架。她说话你要是都信！那你是真没长心眼儿！傻缺了！”巍子愣了一下，显然觉得我爸说的有道理。 “您说，您为了她抛妻弃子，自己的亲儿子不养，跑来给她养她家仨野种，您天天为了她起早贪黑的上班干活养活他们娘四个。这老娘们儿真对不住您！您要是今天真没搂住，给她整死了，那您可就更亏了。咱们啥都不想，咱们得想想自己的孩子。”我爸一边抽烟一边劝慰着。 “这娘们儿对不起我啊！为了她，以前好好的日子我不过了！儿子我不养了！我还净身出户！她跟我之前多少段我不管。自打她跟了我之后，她就没闲着过啊！跟别人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就够不要脸的了，竟然趁着我出去上班，不知道给我往家带了多少回啊！被我都撞见了好几次。她每次都跟我指天发誓，说如果再偷男人，让我弄死她！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次又一次的骗我！好！那我今天就成全她了！”说完，巍子又泪流满面的号啕大哭，更加用力的用胳膊肘勒紧了十三姨的脖子。 “没事儿，我就是被他们拉出去毙了，我也赚了。二林那个杂碎也让我砍死了。”巍子突然说道。这句话显然把我们都吓一跳。门口僵持中的警察说了话：“他没死！他送去医院抢救了。你只要把刀放下，把你媳妇送医院，人不死，你就没大事儿。”哎妈呀～警察不说还好，一说巍子可就不干了！“什么？！二林那个杂碎没死！我没砍死他！老天爷啊！！！！你玩我呢嘛？！”巍子仰天长啸。 巍子激动起来。拿着刀的手也颤抖着，另一只手里的烟也掉到了地上。我爸见状，连忙又从兜里掏出了烟，拿出来一根儿点着了递了过来。就在巍子伸手去接的时候，我爸看准时机，一下子就朝巍子扑了过去。当时把我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我一直在原地一边跺脚一边：“啊啊啊啊”不停的尖叫。我当时内心特别害怕我爸受伤。不敢想象巍子手里那把已经砍伤了两个人的刀。我就感觉门口的警察和看热闹的人群都涌进了我家大门。一阵骚乱之后，就感觉有人抱了一下我的肩膀。 “大宝儿～”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我爸已经来到我身边了，他摸着我的脑袋问：“你没事儿吧，他没怎么滴你吧。”我一边哭一边摇头，围着我爸转了三圈，看见我爸全须全影的才停了下来。我爸从怀里掏出了给我带回来的饭盒，塞在我的怀里。“去，进屋把饭吃了去。”我爸说道。 我爸转身又出去了，我没进去吃饭，而是又跟了上去，就看见门口的巍子被俩警察用腿压在地上，双手在背后上了手铐。一边的群众呼唤着十三姨，但是她明显已经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意识。我爸指着十三姨扯着嗓子喊：“把这人从我们家门口拉开啊！别死我们家门口，太他妈的丧气。”警察过来拉住我爸的手，感谢我爸帮助他们的工作。我爸摆了摆手，对那两个小警察说：“我想跟他说两句话行吗？”警察同意了，我爸走到了巍子面前哈着腰点着头说：“巍子哥，我不是跟您过不去。我也没想救这娘们儿，这娘们儿她活该啊！问题是您把我闺女堵门口，我怕您一激动伤了她！今儿这个事儿，算我对不住您了！等您出来，来家找兄弟，兄弟给您备好酒。”说完拍了拍巍子的肩膀，巍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被两个人架着塞进了警车。 二林经过抢救，捡回了一命，但是人基本就废了。挡刀的时候十个手指被砍掉了七根。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差，我们镇上离城里医院也远。手指头都没接上。病好了，他媳妇还和他离了婚。他一直漂流在外，居无定所，不知所踪。 十三姨被送去医院后抢救了一天一夜去，后面因为流血过多，又伤势严重，最重要的是伤到了脑子，在医院躺了十来天就一命归西了。她留下的三个孩子根据政策被我们当地的福利院给收养了。本来三个孩子都是黑户，因为被正式被收养，依法都有了户口，都能正常接受义务教育了，也就是说她们因祸得福，都能上学了。 巍子后来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直没来过我家喝酒。。。。。。 镇上要给我爸开表扬大会，表扬我爸见义勇为。结果大会刚一开始，就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不同意！”。。。。。。 第50章 一肚子坏水儿 我爸在我家门口帮着警察抓住了挟持人质的凶手，镇上决定表扬一下我爸“见义勇为”的事儿。就在镇上的大会场开了一个表彰大会。大会刚开始宣布我爸见义勇为的时候一个站起来大声的说：“我不同意！” 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姓焦，大名叫做焦卓。也不知道他爸妈起早贪黑的怎么给他起了个这么个名字。他十三四岁的时候爹妈就都去世了，家里就留了他这么一个孤儿，都是家里亲戚和街坊一家一口的给他喂大的。别看穷日子没少过，但是长得特别高，得够1米9。我们小时候很少有长那么高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百家饭比较有营养。他虽然高，但是他特别的瘦，感觉浑身上下都剔不下来二斤肉。所以大家都叫他“焦麻杆儿”。 焦麻杆儿这个人在我们那边也挺出名。有时候评价一个人很难，人性本来就很复杂，人呢也都有很多面。但是唯独评价焦麻杆儿，就没那么麻烦，总结一个字就是“坏”。那真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一肚子坏水儿，简直坏到家了。他有多坏，我随便举几个例子，东边葛大爷家夏天下大雨，结果他小子把人家院子的排水渠给堵上了。所以院子里的水没有排出去，都冲进了屋子里。把家淹了。原因是他路过人家门口摔了个跟头，心里有气。他有一天往隔壁老大娘家扔砖头，理由是他闻见人家炖肉的香味儿了，但是人家没让他来家吃。我小姨她们骑车上下班，他去给人家扎轮胎，拧气门芯儿，往人家头发上扔苍耳。就连我们小朋友遇见他都得躲着他，因为他会截住你，然后抢你手里的好吃的！你不信？别不信！他就抢过我半个糖油饼。说来气死了，他抢过去咬一口说不够甜！转手就当着我的面扔路边的沟里了。他偷钱，打架，耍流氓，反正就是一个万人嫌，谁看见都讨厌他。 焦麻杆儿冲着台上主持会议的镇长大声嚷道。：“什么叫见义勇为？！他救他闺女！见义勇为个屁！除非。。。。除非。。。”“除非啥？”镇长不耐烦的追问到：“你呀，有话说，有屁放！”焦麻杆儿一脸坏笑：“除非他闺女不是他生的呗。”他这话音未落，我爸就一下子从台上就跳了下去，照着他的肚子给了他两脚。俩人扭打在一起，旁边人费了半天劲才算把他俩拉开。这时就看见焦麻杆躺在地上打滚儿，一边滚儿一边还不断的呻吟：“哎呦喂～～～好疼啊。。。救命啊。。。报警啊。。。” 会场里乱作一团。镇上和村里的干部都围了过来，拉他，他也不起来，劝他，他也不听。非要闹着报警。我爸看他故意捣乱，本来还想揍他，却被镇长给拉走了。我妈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了过来：“焦麻杆儿！你说你要怎么地吧？！给句痛快话。”焦麻杆儿听到这话，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哎呦呦～我要看病，我要报警，我要你赔我钱！”我妈扑哧一声笑了：“你要得还挺多，你要死不要啊？”听见我妈调侃他，一起来开会的街坊们哄堂大笑。 “得了，赔你100块钱，你别闹了。”我妈冷冷的说道。“不行！200！必须200！！”焦麻杆儿在地上一边打滚儿一边说。“不给钱就报警！让警察做主。看看你们家这个先进，这个见义勇为怎么打的别人。然后单位处分他！”我妈听到他说这些皱了皱脑门儿，不想让他继续闹下去了。所以明知道他是在碰瓷，还是答应给他钱了事儿。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认定我爸见义勇为，镇里奖励了他200块钱。然后我爸又把这200块钱赔给了焦麻杆儿。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更加痛恨这个大坏蛋。。。我当时就想，你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报那半个糖油饼的仇。。。。。。 这事儿没过去多久的一天，我放学抄近路回家，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儿，这条胡同儿弯弯曲曲，勾勾拐拐。胡同儿很长，但是基本上是两排人家的墙，只有胡同头和胡同尾，分别有两户人家的大门。胡同尽头的这家是个孤老太太，大概80来岁的样子。印象中人很慈祥，白白胖胖的。但是平时很少能见到，基本上可以说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她家大门里侧靠墙种着一棵枣树。等到秋天红枣都熟了的时候，枝条和累累的红枣就会探出墙外。我们经过她家门口还会跳着脚，勾几个下来吃。枣子脆脆甜甜的。偶尔摘枣子惊醒了那个老奶奶，她也不会生气，而是会把她家大门打开一道缝儿，在里面递出一根竹竿儿。让我们用竹竿儿打红枣吃。 我刚拐进了胡同就看见胡同尽头那个老奶奶家的墙头骑着一个人。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焦麻杆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很紧张的气氛，我立刻在他转过头看我这边之前就侧着身蹲在了墙边，刚好我面前有个小小的柴火堆。我藏在那后面，远远的望着他。就见他骑在墙头左右窥探了一番。趁着四下无人，从墙上跳了下来。等等，他在干嘛？他在用脚踢扫他刚才落到地上的脚印。 焦麻杆儿把脚印踢扫干净之后，左顾右盼的就走了。我缓缓的站起身，慢慢向家走去。路过那个老奶奶的门口，我还特意看了看地上。地上除了我刚走过的脚印，什么也没有。我再抬头看看树上的枣子，还没红。我心里就纳闷儿了，这焦麻杆儿到底在干什么坏事儿呢？！真是捉摸不透。 三天后，还是在放学的路上，还是走的这个胡同儿，还是这个位置。不同的是，今天那个老奶奶家的大门口站了好几个警察还有几个村委会的干部。就在我低头走过大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小同学，你等一下。”一个和蔼的老警察向我走来。。。。。。 第51章 报应 我回家走那条平时走的窄胡同儿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警察都在胡同尽头那个老奶奶门口又测又量的记录着什么。突然一个警察叫住了我：“小同学，叔叔问你点问题好不好啊？！”我看着眼前的和蔼老警察，点了点头。 “你每天放学都从这里走吗？”“对。”“你为什么不走外面的大路？”“因为这里近。”“那你这几天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人？”我想了想说：“什么叫奇怪的人？”“嗯。。。就是平常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候，我们家邻居也是我们村主任老罗家二大爷走了过来。“大宝儿，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赶紧告诉警察叔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老警察抬头瞪了一眼老罗家二大爷：“多嘴！”然后站了起来。 “人命关天？啥意思？出人命了吗？”我惊讶的瞪着眼睛，胆怯的往老奶奶那个院子里望去。“老奶奶死了吗？老奶奶死了？！”我惊讶的说。“我知道，我知道谁是凶手！”我拉着老警察的衣角说。还没等老警察开口，我又继续说道：“是焦麻杆儿！是焦麻杆儿干的！我前两天看见他从老奶奶院子里鬼鬼祟祟的爬墙出来了！肯定是他杀了老奶奶！” 老警察和老罗家二大爷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蹲下来看着我：“你能确定从老奶奶墙里爬出来的是焦麻杆儿吗？”我点了点头。我说：“我保证！我眼神儿可好了！除了他能是谁，又瘦又高，和麻杆儿似的！”老警察站了起来，招呼旁边的小警察过来帮我做笔录。我心想这个坏蛋，这次可算他作恶多端遭报应了，坏蛋！叫你抢我糖油饼！我拉着警察的衣角抬着头催促着：“您赶快去他家抓他呀！别让他跑了！” “他死了。。。。。。”老罗家二大爷说。 “谁死了？” “焦麻杆儿死了。。。。。。” 我听到之后仿佛被冻住一样。原来不是那个奶奶死了。而是那个满肚子坏水的焦麻杆儿？我滴个天～～～ 后来从老罗家二大爷口中得知，焦麻杆儿他家邻居的鸡好几天都没见到，就怀疑是被焦麻杆儿给偷了卖了去，跑到他家理论。结果进了他家才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死了很久了。这才慌忙报了案。警察去他家调查现场，发现他口吐白沫，浑身青紫的仰面躺在里屋的地上，从症状来看像是是被毒死的。但是具体是谁毒的就需要进一步调查。警察在现场查找过程中，在他家发现了一个女士的包，里面有很多现金和票据。警察拿出来看见票据上的名字，才发现这个女包是胡同口这个独居的奶奶的。所以过来调查一下。警察在独居老奶奶家里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搜出来，基本判断这个80来岁的老人也不具备投毒杀人的条件，就收队回了派出所。经过我的证言基本上可以确认，那个女包是焦麻杆儿从这个独居老奶奶家里偷出来的。剩下的就是调查脆麻杆儿怎么会中毒的。 第二天警察又来了，挨家挨户的进行排查。我们家一不小心也了重点调查对象，毕竟那天我爸被他碰瓷了200块钱的医药费。警察刚到我家，我爸就解释着说：“我不会给他下毒，为了200块钱不值当！咱可是先进！”我也赶紧跟着说：“我也不会的，他就抢过我半拉糖油饼。我不会为了糖油饼杀人的。”我刚一说完，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警察从我家调查完出来，刚走到大路上，就看见我们家附近一个老街坊骑着自行车在我们附近转圈圈。这个老街坊叫雷子，大概60岁左右，平时一个人住，他老伴儿去世了，孩子们也都成家了，家里就只有一只狗和他作伴儿。警察觉得雷子的行为有点反常。就跑过去把他给截到路中间了。雷子一看警察把他围住就停下来自行车，胆小的问：“警察同志怎么了？”警察问他：“你为什么总是骑着车在这附近不停的转悠，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是在监视我们办案吗？”警察这话一说出口，差点儿把雷子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同志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没监视你们工作啊！我是在找我家狗的！”“找狗？你家狗丢了？”雷子使劲点了点头：“我家狗跑丢了！好几天没回家了。”这狗自打小就跟着我在这村里十来年，按道理是不会跑丢的。怕不是被车撞死了。”雷子略带伤心的口气说。 “你最近见过焦卓吗？”警察问道。“焦卓？是焦麻杆儿吗？”“对！”“见过，前几天我见过。我带着狗子在路上遛弯儿。他刚好从那边过，我们家狗就闻了闻他，结果他就说我家狗咬他。非闹腾的去医院看病。“那最后去了吗？”警察追问道。雷子一抻脖子，瞪着眼睛说：“没去啊！我们又没咬他！我没夸他！我骂了他一顿！”结果。。。结果。。。”“什么？”“结果他骂骂咧咧走了！还威胁我说要药死我们家的狗！让我等着瞧！您看，我家狗就真的不见了！”警察调查完之后还是让雷子离开了。 警察调查完没多一会儿，雷子就哭着跑进去了派出所：“警察同志，我家狗被人给吃了！”原来雷子骑车找自己家的狗，走到焦麻杆儿家附近的垃圾堆旁边，突然发现垃圾堆上有两只残缺的狗爪子，并且还有大量褪下来狗毛。经辩认，那俩个狗瓜子就是雷子家爱犬的，明摆着这是狗被谁给扒了皮吃了。雷子痛心疾首的来到了派出所举报。警察根据雷子提供的线索慢慢梳理开来。 另一队民警也在供销社卖老鼠药那个专柜了解到，焦麻杆儿前几天去他们那里买过耗子药。 最后警察顺利破案了。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毒死焦麻杆儿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崔麻杆儿决定报复雷子，就买了老鼠药，趁着雷子不注意用耗子药，药翻了他家的狗，然后把狗扒了皮炖好给吃了。结果狗体内残留的耗子药又致使焦麻杆儿毒发身亡！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第52章 磨刀人 “磨剪子嘞戗菜刀～～～”门外一声接一声的吆喝，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跑出去趴在院门口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一身蓝黑色的粗布衣服，腰间绑着粗布的腰带，腰带上还别了两朵毛茸茸小红花，他推着一辆自行车，车后座子上绑着一个长凳。长凳左右两边各绑着一个磨刀石，车边还架着一桶水，车把上还拴着一串铁片子，走起路来，相互撞击，铃铃作响。这个行当被人叫做磨刀人，一年半载的就会有磨刀人游沥到此，帮人磨剪子磨刀换取报酬。 磨刀人把车推到我们家门口的十字路后，就把车支在路边，向着四面八方高声喊着：“磨剪子嘞～～～戗菜刀～～。” 在我小时候经常会有走街串巷的小商贩，高声叫卖：有卖“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有卖“卖豆腐嘞～～刚出锅的热豆腐诶～～～～”还有这个“磨剪子嘞～～戗菜刀～～～”的磨刀的。 我家门口是镇中心，路过的人非常多。不一会儿就围了一群磨剪子和刀的人。这个人我印象特别深刻，他有五六十岁，长得老实巴交的样子，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做这个的一般都会在这一个地方停留三五天，一个是时间久了。左邻右舍的街里街坊慢慢知道这里有磨菜刀的，就能多些生意，还有一个就是磨刀也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的体力活儿，一把刀要磨好也得二十分钟。所以一天到晚不停的磨也是有数的。有时候经常有顾主会把家里的刀啊，剪子啊，斧头什么的，在他早上刚支好摊子就交给他磨，下了班才来取。就省得一直在那里等了。 磨刀人总是和和气气笑眯眯的样子，我们一群小朋友也很喜欢他。放了学，就会围着他玩，蹲在地上看他“刮喇～刮喇～”磨刀磨剪子。他还会和我们聊天，他问我们叫什么名字啊，家里几个孩子啊，爸爸妈妈做什么呀，学习好不好啊。这天我突然想着你老问我，我也问问你呗，“我说您贵姓啊？”他笑着说：“我姓吴啊～”“那您叫什么呀？”“我叫吴明啊～你们都要叫我吴大爷。好不好？！”“好！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说完他从腰间绑的布袋里掏出几块糖分给我们吃。我们都开心极了。 磨刀人在我们家门口待了三四天了，和我们混的很熟悉了。特别是我，有时候他口渴了，我还会跑回家给他倒一杯白开水喝。除了我，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我弟弟和一个叫小霞的小女孩。因为他总是偷偷给他俩糖果吃。 小霞是我的发小儿，发小儿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很有感情的朋友。小霞住在我家不远的地方。她长得白白静静很好看，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她从小到大都会梳两条马尾辫，左右各一个。晃悠起脑袋，两个小辫子就会弹来弹去，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就像一个年画娃娃。小霞家里特别特别的穷，有多穷呢？这么说吧，耗子去她家都得含着眼泪走。爷爷奶奶那一辈就好吃懒做抽大烟，家徒四壁，到了他爸这里，穷的都娶不到媳妇。到后来三十好几了，才娶了一个大他9岁没有门牙的大媳妇。对了！就是因为他这个媳妇小时候淘气把俩门牙摔掉了，是个豁子，所以四十好几了都嫁不出去。最后嫁给了小霞的爸爸。这夫妻俩也是懒惰成性，男的啥啥都不干，女的凑合种点儿地，勉强也就够个吃饱肚子而已。小霞从来就没有过零食，有时候她来找我玩，我拿出一袋饼干想跟她分享，我一块还没吃两口，她就把剩下的都吃完了，老是一副从来没吃过的样子。如果赶上在谁家玩时候正好是饭点儿，她就直接在人家吃了。也奇了怪了，她在人家吃饭，她爸妈从来就没找过她，爱在谁家吃就在谁家吃的那种。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她也好可怜。 磨刀人来我家门口磨刀的第三天，收工之后发给我们每个人一块糖。我和弟弟含在嘴里回了家。洗完手围坐在桌子边，我妈把饭盛好饭放在我们眼前儿，我们却一直没动筷子，而是不停的吸吮着嘴巴里的糖果，我小时候的糖果最初的时候是一种叫“酸三色”的糖，红黄绿三种颜色，酸酸甜甜很好吃。我妈看我俩嘴巴里含着糖果就问我们：“谁给你们的？”我说“门口磨刀的吴大爷。”我妈瞪了我一眼说：“你没吃过糖吗？人家给你，你就吃！你下次再吃别怪我揍你。”我生气了，指着弟弟：“您儿子也吃了！您怎么不揍他呀！”我妈也瞪了一眼我弟弟。“哼！”我生气了，不吃饭了。一扭头跑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写作业去了。我妈在一边大喊：“爱吃不吃！饿死你算！惯你这臭毛病！” 晚上熄灯，弟弟已经在旁边呼呼睡着了，我则是躺在被窝里，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着。我用被子蒙着头，忍着不出声。突然有人往我被窝里塞了一个盘子，我一看盘子里有一块夹着奶油的软蛋糕和一个剥开的鸡蛋。天啊，奶油蛋糕我过年时候才能吃到，这会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儿啊！我探出头来一看。是我妈！我嘻嘻嘻的笑着，拿着盘子就坐了起来。咔咔就开始吃。我妈瞪了我一眼：“慢点吃，别噎着。别跟你弟说，太贵了。我就买了一块。”“嗯嗯嗯。”我点头回应着。其实因为我妈脾气很急。我从小到大没少和她打架。但是我心里知道我妈其实最疼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条件买很多零食和水果。我妈都会偷偷的买一份，等我爸出去喝酒聊天，晚上我弟弟睡着了，单独给我吃。我家那边产苹果，所以苹果便宜。小时候我和弟弟总吃苹果。橘子和香蕉是南方的水果，卖的贵。我妈会买回来偷偷放柜子里。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拿出来给我吃。现在想来，我也是应该最孝顺我妈才对。 “不是妈说你们。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乱要。你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我妈突然对着我说，这时我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盘子里的蛋糕，“妈，吴大爷不是坏人。他给我们每个小孩一块糖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家凭什么要给你糖吃？！他那么穷才会做这么苦累的工作，一年到头四处奔波，怎么会没事儿买那么多糖揣在兜里给你们吃？”我想了想，没说话。我妈继续说：“你记得，你想吃什么回来跟我说，我给你们买。不许要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吃的！小心给你们药晕了抱走，卖山沟里去。”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那个磨刀人又来了，我们放学回来，看见他还在我家门口，但是今天明显没有前几天生意多了，只见他坐在木凳子上。招呼我们过去和他聊天。我们几个孩子围着他嘻嘻哈哈，猜灯谜，听故事，一直聊到了天黑。有些小伙伴儿回家吃饭写作业去了，只剩下我们四个，他又从腰里掏出来几块糖分给我们吃。这次我没要，也不允许弟弟要。弟弟很生气，跟我打架。让我一顿连喊带骂的给他气跑了，哭着回家找我爸告状去了。磨刀人还一直笑呵呵的劝我们别打架了，这个时候，他把腰间别的两朵小红花拿了出来，“这个头花好不好看？你们想不想要？”说实话我很想要，可是我妈昨晚上刚嘱咐我，我也不能当耳旁风啊！我要是把这个头花拿回家，我妈肯定会生气，万一以后不疼我了怎么办？我心里掂量了一下，说：“吴大爷，我不要了。我回去了。”“我要我要～”一旁的小霞还有另外一个小朋友都抢着要。“唉。。。”我叹了口气，往家走去。回身关大门儿的时候，发现另一个小朋友的家长把她也喊回家吃饭了，只有小霞一个人和吴大爷在聊天，看着吴大爷把小红花发夹，夹在小霞的头上时候，我都羡慕死了。唉。。。谁叫我是个听话的孩子呢。 晚上，磨刀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天，小霞也随之失踪了。。。。。。 第53章 丢失的发小儿 “小霞～～～～小霞～～～～～”晚上我躺在被窝里吃着我妈偷偷给我留的葡萄干儿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焦急的呼喊声。 “咣咣咣～”有人砸响了我家的大门。我妈起身出去开了门。不大的功夫，小霞那个豁嘴老妈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了我家屋里：“大宝儿，你看见小霞了吗？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我看见了，她刚才和吴大爷在聊天，现在不知道。”“吴大爷？吴大爷是谁？”她妈焦急的问我。我愣了一下：“吴大爷你们不知道吗？就是我们家门口那个磨菜刀的呀！”“坏了！”站在一旁的我妈惊呼！“快！快去报警！” 后来听说小霞爸爸妈妈到警局报了警。但是一直没有音信。。。。。。 再后来小霞的妈妈就疯了。。。。。。经常在半夜听见她在外面的路上哭喊着小霞的名字。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时我也要了那朵小红花，是不是也被磨刀人带走了？真相不得而知。但是自从那次我才知道，人性本就不是眼睛能看得出来的，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希望小霞早点被找到，在小霞妈妈还活着的时候。。。。。 除了小霞我还有个发小儿叫小涛。他是我为数不多的男性发小儿。我特别喜欢他，嗯。是的，虽然才六七岁。 小涛的爸爸妈妈在市里上班。我记得他的爸爸是开大货车的，那种很长很大的半挂大货车，所以经常要跑很远的长途，所以夫妻两个无法照顾他，于是他则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我们这个小镇。 小涛长得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他总是穿着一件白衬衫，特别白特别干净。小涛爷爷奶奶家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院子，院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风一吹过，就会掀起一层一层的波浪。院子中间还垒砌着一座水池，水池中间还建了一座假山。假山上还摆着花花草草。那个院子承载着我很多开心的时刻。每天放学我都会去他家和他一起做作业，做完了作业我们就会围着假山捉迷藏，还会和他的爷爷奶奶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被打断的那么猝不及防。 有一天放学之后，我又和他在院子里玩。突然听见有人一边敲门一边在外面喊：“有人吗？有人吗？”小涛的奶奶出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破烂的大马褂，有点像旧社会的人。左手拿着一根棍儿戳在地上，右手拿着一个破碗。眼睛一直闭着，眉毛不由自主的抽动。看样子应该是个盲人。“有事吗您？”小涛奶奶问。来者弯着腰恭敬的说：“我是路过的，正巧路过您家门口，请问您老人家能给碗水喝吗？”小涛奶奶犹豫了一下。“行！您等着。我去给您拿碗水。” “我去拿！”小涛自告奋勇的说道。“我也去。”我附和着。然后我们俩一起跑到厨房，用水舀子舀了一瓢水，端了出来。来者一口气就喝下了一瓢水，看样子真是渴急了。我看他身上的破大褂，又脏又破，看起来像个要饭的。我就问他：“你是要饭的吗？”他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饭的，我是赶路的。”我又问：“你赶去哪里？”他笑着答：“去要去的地方。” “你饿吗？”小涛问他。他捂了捂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饿。”“那你来我家吃饭吧。”小涛热情的邀请他。站在门口的奶奶明显有一点措手不及，略有犹豫。但是还是答应让他进门吃点东西。这个人拿着竹竿敲打着地面，哒哒哒，哒哒哒，这样一路敲击的地面，一面侧着耳朵，寻着声音走了进来，摸索着来到院子的石桌旁，一偏身就坐下了。这下我们都确定，他真的是个瞎子。 奶奶回屋给他热了个馒头，做了碗汤。一并端了出来，倒在了他自己拿的破碗里。他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就看他马上吃完的时候，小涛拿出了一个苹果，递到了他的手里。就看见他突然抓住了小涛的手，摸了起来。。。。。。 “这孩子是难得一见的大富大贵的命啊！”瞎子说。小涛奶奶听了之后特别开心的说：“呀！您会摸骨识相吗？”瞎子说：“略会一二。但是。。。。。”“但是什么？”小涛奶奶问道。瞎子咂了一下嘴巴，摇摇头没说话，站起来谢了小涛奶奶，就往外走。我们给他送到门外。他刚走出去，就转身对着小涛奶奶说：“这孩子命硬。如果想保家里人安宁，给他改个姓氏吧。”小涛奶奶听到之后明显不高兴了。“瞧你这个瞎子，好心给你吃喝，你怎么到咒起别人来了。走走走。赶快走。”说着就甩着手哄他。然后一扭头就把我俩给拉进了院里，咣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这时候就听见门外那个瞎子说，“冬至来，父亲走，棺材抬进大门口。。。。。”然后越走越远。 也就是那年的冬天，小涛爸爸开大挂车和别人追尾，人当场就走了。小涛的爷爷得知噩耗后，当场就晕死过去，人也没救过来。而小涛奶奶没过多久也去世了。小涛妈妈也在那个时候接走了小涛。一晃三十多年再也没了音信。我最好的的朋友就这样，从我的世界离开了。。。。。。 时光荏苒，愿你一切安好。不知道现在你，是不是还能和我一样，记起曾经的我们。。。。。。 第54章 保媒拉纤 我们村儿有个二愣子，二愣子我在前文提过，是我们村一个傻愣傻愣的老光棍儿。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之前说过一个媳妇，俩人就过了几个月就散伙了。他一直和他老妈相依为命。他这个人貌然一看，是看不出傻来着，但是但凡你和他说几句话，你就能发现，他脑子里缺根筋，实属不正常。就是我们常说的半吊子加二百五。 眼看二愣子奔五十了，她老娘也觉得自己岁数大了，时日无多。担心二愣子以后一个人在家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就挨家挨户的拜托街坊邻居，希望大家能给她儿子说一个媳妇。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天二愣子妈来到了我家，我正在屋子里写作业，就见她往我家炕上一坐，拉着我妈的胳膊就说：“老二媳妇，都知道你这人心眼儿好，认识的人也多。今天大娘来，是想拜托你件事儿。”我妈其实已经听说二愣子妈最近在挨家挨户的给他儿子找媳妇。但是也不好先提。便装傻的问：“啥事儿啊？您说。”二愣子妈往我妈身边蹭了蹭，说道：“我年纪大了，总感觉没些时日了，就寻思着我们家那儿子。以后一个人可咋办？！我就想拜托你们都帮我们张罗着，看看能不能赶快给他张罗个媳妇，趁着我在，我也能帮忙操持一下婚事。” 我妈拍了拍二愣子妈握在身上的手，站起身来，走到茶桌旁去给她倒了一杯茶。一边递给二楞妈一边问：“大娘，据我所知，二愣子这么多年也没少相对象，最后怎么都没成啊？”二愣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说：“都没缘分。”我妈又问：“那是他不成人家，还是人家不成他的？”“都有。”二愣妈回答着。 我妈转身又坐到了炕沿上，把一只腿架在了炕边，看着二愣妈说道：“这么着吧，大娘，您也别太着急。您给我说说，您们家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呢，也帮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能搭上线的。”二愣妈一听高兴坏了，赶忙点头。然后说了起来：“我们家条件也不高，也不想着找个什么仙女儿，格格的。就一般人就行。”她话还没说完，我噗嗤一声就笑了一下。我心想：就你儿子那傻蛋样，还仙女儿？还格格？你倒是想找呢！做梦呢嘛不是！我妈瞪我了我一眼，呵斥了我一句：“这儿没你事儿，你赶紧写作业！”我说：“对不起，我没忍住。”然后又低头写了起来，但是我俩耳朵一直搁她俩身上呢，可怕听落下一耳朵。 二愣子妈看着我，笑了笑又继续说：“身高个头都是普通人就行，千万别有啥缺陷，身体得好。最好是北京的，最好是离家近的，最好是有正经工作的，最好是年轻一点的。主要年轻一点，不是为了好生孩子的嘛！最好是姑娘哈，没结过婚的。如果是结过婚的我们可不要带孩子的。嗯。。。离婚或者死了老爷们儿的如果没孩子，别的条件也好，我们也可以考虑。但是，但是千万得保证是能生出孩子的哈。”“噗嗤”我妈听完了也忍不住乐了出声来。我们娘俩对视了一眼，貌似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我心想：就您儿子这样，但凡有人跟他就不错了，还真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啥德行。 我妈点了点头，“得嘞，大娘，我回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张罗张罗。但是这个事儿是缘分，咱们也别太着急。您啊，再拖拖别人。咱们大家一起帮忙找。”“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二愣子妈跟我妈说着客气话。转身我妈就把她送出了门外。 我妈送完二愣子妈就回到了屋里。我正好把作业收拾好装进书包里。等我妈一进门，我们俩眼神儿一碰触，就同时“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我妈就流眼泪了。一边感叹一边可怜二愣子的娘：“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闺女，你看，这就是当妈的。你早晚也会懂的。”我说：“她说了一堆废话，有这条件的能看上他儿子吗？”我妈点了点头：“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心里都是最好的。能理解。我明天正好去你姥姥家看你姥姥，顺便问问她们村儿有没有合适的。帮他张罗一下。”我吃惊的问：“您没搞错吧？！您真管啊！瞎耽误功夫儿啊！肯定没戏！”我妈笑了笑说：“答应人家的事儿，一定要做。成不成看命，做不做看良心。” 第二天，我妈从姥姥家回来后，还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姥姥她们村儿里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老闺女，年纪三十出头，模样个子也都不赖，就是个聋哑人。我妈感觉他俩条件是相当的，就打算给他俩牵个线。我妈去二愣子家跟她妈说了这个情况，老太太有点迟疑：“这又聋又哑的，不行吧。”我妈说：“又聋又哑怎么了！又不耽误下地干活儿生孩子。人家姑娘不仅自己利落儿的，还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的一把好手。”二愣妈又说道：“也是，那。。。那她有正式的工作吗？”“没有。”我妈说：“您儿子不是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吗？您儿子是种地的，干嘛非得去找个上班的呀！两口子一起种地也挺好的。”二愣妈低头没说话。我妈有点不爽了，直言道：“大娘，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您提这些条件，二愣子年轻时候都没有找成，您说，他现在能找到吗？我觉得俩人能知冷知热，能撘帮过日子就行了！人家闺女这条件配咱们家不差！人家要是能说会道的，轮不着咱们二愣子了。再说，就您儿子，您也不是不知道，不说话还行，一开口，三句话就开始不着调了。遇见一个听不见的，也省的心烦打架！”二愣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妈站起身来说：“没事儿，您要是实在相不中，就算了。回头有合适的再说。”然后转头就要走。“别别别，老二媳妇，你说的对，要不然，你找一天，让他俩见见面吧。”二愣娘拉着我妈说。我妈一听这个可高兴了：“好嘞，那后天上午都去我家，让他俩见个面，看看能不能相中！”“好好好。”二愣妈也开心的笑了。我妈临走时特意嘱咐了二愣子，让他那天穿件干净利落的衣服，少说话。然后就回了家。约了人家那边姑娘，后天上午来我家相亲。 第二天无话。 第三天，约好的相亲的日子到了，一大早姑娘和娘家人都骑着自行车早早的来到了我家。我一看这姑娘，虽说是聋哑人，但是长的还真挺好看，就是总是羞答答的一副模样。但是等来等去都不见二愣子和他娘来，我妈就有些着急了，准备去他家叫他俩，结果刚一出大门，就碰见了独自前来的二愣妈。我妈赶紧说到：“大娘！您怎么才来？二愣子呢？” 二愣妈不好意思的说：“老二媳妇，对不住啊！今天这亲不相了。二愣子陪她媳妇买金戒指去了。。。。。。” 什么？什么？二愣子一天就有了媳妇？。。。。。。我妈原地石化。。。。。。 第55章 阴差阳错 本来我妈张罗着给二愣子介绍了个对象，约好了时间在我家见面。没成想，人家姑娘来的挺早，等来等去不见二愣子和他娘。我妈等不及了准备去叫他们，结果迎面撞见了正要来我家的二愣子妈。二愣子妈告诉我妈，二愣子今天不来相亲了，去给他媳妇买金戒指去了。我妈当时石化，随后就爆炸了。 “大娘，前天咱们约好的今天来我家让俩孩子见面，是您答应的好好的！您今天这是唱的哪出？！”我妈直接急眼了！“我把人家孩子和父母都叫过来了，您倒好，说不见就不见了！您把我架在这儿了！您让我怎么下台？！您这不是坑人吗！”我妈大声的和二愣子妈嚷嚷着。二愣子妈一直满脸堆笑陪着不是。“不对！”我妈反应过来了！“我前天去你家，二愣子还没着落，您今天就跟我说他带她媳妇去买金戒指了？！隔了一天，他就有媳妇了？！您这瞎话说得挺溜啊！你要是不愿意干嘛不那天直接就说不行？！” 二愣子他妈看我妈急眼了，赶忙两只手一合拢，给我妈作了个揖：“老二媳妇，对不住了！我没骗你，二愣子真有媳妇了！昨天有人给二愣子介绍了个姑娘，我看挺好，俩人相互都相中了，这亲事儿就直接订下了。这不，今天二愣子就带她去城里买金戒指去了。”二愣子妈这一句话给我妈整个哑口无言。“既然昨天定了，为什么你昨天不告诉我，您让我今天把人约来，让人家白跑一趟？！”我妈质问道。二愣子他妈抿了抿嘴，说道：“这不是我也是考虑了一个晚上嘛！你这边毕竟是你娘家那边的人，知根知底。那边那个姑娘却是咱们镇上剪头发的二丫给介绍的，总感觉不踏实。”“所以您想两边都占着？大婶，您这么大岁数了，可不应该干这种缺德事儿！”我妈气愤的说道。二愣子妈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所以我来跟你说一声，今天的亲不相了。” 我妈气的原地打圈，都不知道如何回家给人家姑娘交代。二愣子妈在一边补充道：“你也是当妈的，你能理解我，我本来不想我儿子找个聋哑人。万一以后生孩子也这样就坑人了。二丫给介绍的这个姑娘，不聋不哑，长的好看，还在城里上班能挣钱。二十多岁还年轻。”“我不理解！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点谱儿！你小心你儿子让人骗！”我妈气哼哼的说道。然后一溜小跑的就去了我们一个远亲爷爷家，他家有个叔叔。当兵复员回家半年了，但是因为当兵时候在炊事班，所以回来就成了个大胖子。又在家蹲了半年多，体重直逼300斤了。再加上这个远房爷爷脑血栓卧床多年，奶奶身体也不好，所以拖累着叔叔也不好找媳妇。我妈一拍脑门儿就想到了找那个叔叔来救急。毕竟人家姑娘大老远的赶过来，让人家这么回去，岂不是骂人家呢嘛！我妈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我那个叔叔还真给我妈面子，听说我妈给他介绍对象，就跟着来我家了。俩人一见面，叔叔说，你不嫌我胖，我也不嫌你哑。诶～俩人竟然相中了！真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我妈也松了一口气。后来俩人过了半年就结婚了，这个聋哑的漂亮姑娘也成了我的远房婶子。他俩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叔叔因为是复员转业军人，也被政府安排了一份不错的公差，婶子就在家照顾一家老小，俩人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这是后话了。 这边继续说二愣子，二愣子跟新媳妇买戒指回来正从我家门口过，被我妈一下给拦住了：“二愣子，站住！”只见二愣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个长头发的姑娘。披头散发的遮盖着脸，这在那个年代很少见，一般的女同志要么干练的短发，要么会梳着利落的辫子。这么把头发披着的没见过。我妈叫住了二愣子，就来到了他俩的跟前儿。“来，让嫂子看看你新媳妇。”我妈探着头打量着这个姑娘。“你哪里人啊？”我妈盘问道。姑娘眼神闪躲，看着怪怪的，小声的说：“俺是北京的。”“什么？北京的？！我怎么听着不像啊！”北京很大，确实在北京北边的很多远郊区边缘，比如延庆，密云的边界地方，有些人说话会有一定的口音。我妈也甄别不出来，但是就是感觉怪怪的。我妈问二愣子：“给你媳妇买什么？”二愣子呲着牙咧着嘴笑着说：“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哎呦！还真不少！这么好的媳妇要看住喽！别让她跑喽！”我妈阴阳怪气的说道。转身就回家了。 第二天来我家串门儿的老罗家大妈跟我妈说，二愣媳妇不仅要了三金，还跟二愣子妈要了很多彩礼钱。这几天二愣子妈满处借钱给他儿子凑彩礼钱呢。我妈没好气儿的说：“不知道！反正她没来我家！量她也没脸来！” 没过几天，听说二愣子妈把彩礼钱给凑够了，俩人定了日子准备结婚了。就在大家为二愣子高兴，欢天喜地准备喝他的喜酒的时候，新娘子却突然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二愣子给她买的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以及二愣子妈舍着老脸借来的几千块的彩礼钱。。。。。。 第56章 小卖部风波 有天街上一阵鞭炮声响起，我还以为是谁家在娶新媳妇，就着急忙慌的跑出去看。生怕晚了就吃不到喜糖了，顺着鞭炮声跑到了我们镇上的小学斜对面的十字路口。鞭炮把地上的土都崩到了半空中，扬起了一阵烟儿。周边围绕着熙熙攘攘的人。我连忙走到了人群的中间，翘首以盼的等着新人发喜糖。等来等去的不见人影，我转头问了一句身边的邻居家的老爷爷。“老爷爷，啥时候发喜糖啊？”老爷爷皱着鼻子说：“发啥喜糖啊？哪儿有喜糖啊！”我就纳闷儿了，“不是结婚嘛？”我们这边风俗是，结婚的时候门口放完鞭炮，办喜事儿的人家都会端出一大盘子喜糖和喜烟发给路过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这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发糖。“这是小卖部开张了！”旁边的人给我解释着。“小卖部？什么是小卖部？” 我们家所在的古镇坐落于北京的郊区。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初期，当地在镇中心建了一座百货大楼。是附近十里八村重要的采购场地。但是百货大楼基本卖的都是家电家具这等大件儿。日用百货则是靠的镇上隔三差五的农村大集。这小卖部算是当时我们那个地方最早的个人的买卖。开这个小卖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文中有所提及的“吴扒皮”。 所有鞭炮放完了之后，吴扒皮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给围绕着看热闹的父老乡亲作了个揖，“我们家买卖今天开张了，希望大家以后多捧场！赚钱是小事，主要是为人民服务嘛！”吴扒皮一句话没说完，“喻～～～～”本来围着的大家伙儿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讽刺挖苦的声音，都四散而去。 小卖部在我们学校的斜对面，那个时候虽然大家挣的钱不多，但是赶上计划生育，家里孩子少了，所以小朋友们手里都会有些零花钱。小孩儿有了零花钱能干啥？去小卖部。别人去小卖部什么样我不知道，我说说我的，但凡你捏着钱进去，就别想剩一分钱出来。进门的第一句话吴扒皮从来不问“你买什么？”而是问“你带了多少钱？”那时候傻傻的就会把手里的钱都放在柜台上，他给你拿了你想要的，剩下的就会塞给你一些等值的七零八碎的小东西，总之。除非你带的钱正好，否则你就别想他找你钱了。那时候不懂事儿，现在想起来。这是一个多好的金牌销售啊！人家不挣钱谁挣？！虽然大家都不爱和他打交道。 “吴扒皮！你给我出来！”这天放学路过小卖部门口，就看见一个大姨把腰一叉，站在小卖部门前！吴扒皮在屋里说：“干嘛呀？”大姨噼里啪啦的从一个书包里倒出来一堆小人书。“这是你卖我儿子的吗？”吴扒皮慢悠悠的从小卖部走了出来：“怎么啦？”“怎么了？我儿子在家偷了100块钱。跑到你这里就买了几本小人书？”那个大姨气哼哼的说：“你就不问问，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来的100块钱？” 80年代末的100块钱是十分多的，很多人都没见过。怎么讲呢，能当现在1000块吧！可能都不止。我们平时的零用钱基本上就是2毛，5毛，家里条件好一点的能给个2块钱左右。所以如果看见有孩子拿着100块钱来小卖部，不用问，那定然是偷家里的。 看着摊撒在地上的一堆小人书，吴扒皮不慌不忙的说：“我不认识你儿子，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这个大姨一下子就急眼了，“什么？你不认账！”然后对着后面人群就大喊一声：“老骚子！你给我过来！”说罢就看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摇摇晃晃，笨头笨脑的样子。诶，等等。这个不是我们班的刘正同学吗？哈哈哈哈，原来刘正的小名叫老骚子。大姨一把就把刘正拎到了吴扒皮的眼巴前儿，“你说，你是不是在他家小卖部买的小人书？”“是。”“你是不是拿了100块钱买的？”“是。”娘俩一问一答。这时候吴扒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就往小卖部里走。 “你站住！”刘正妈妈一把就薅住了吴扒皮的衣服。吴扒皮脸色难看的说：“松开！你要干嘛？！”“干嘛？！退钱！”吴扒皮一下子挣开了大姨的手，阴阳怪气的说：“退钱？！退谁的钱？凭什么退？！”刘正妈妈不干了，大声的嚷嚷：“凭你昧良心，凭你骗小孩儿钱！”“笑话！我这小卖部打开门做生意，进门都是客，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哪里来的骗小孩儿？”“你，你，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拿100块钱买东西，你都不问问嘛？”刘正妈妈气急败坏的说。吴扒皮冷笑了一下说：“笑话，孩子是你的，你不管不问，倒需要我一个开杂货铺的问。我问的着吗？”“那你就能昧着良心要孩子这100块钱？”“呦～瞧您这话说的，我没偷没抢，这钱也不是要来的。那是卖小人书的钱！”“就这几本小人书要100块钱！你可真是食心财黑啊！”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 刘正妈妈一个纵身，把地上的小人书都划拉到刚才拎来的书包里，举在吴扒皮的面前：“给我退了！我不要了！把100块钱还给我！”吴扒皮皮笑肉不笑的说：“米已成炊，你见别人吃拉出的屎吗？！”刘正妈妈瞪着眼睛眼睛问：“为什么不能退？！你卖给他的小人书都在这，我都给你拿过来了！”“为什么？”吴扒皮往后退了一步，伸着脖子，抬着眉毛问：“你说为什么？这小人书都买走五六天了，翻都翻了，烂都烂了。换你是我，你退吗？” “啪唧”刘正妈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盘着腿一边哭一边骂：“你这坏了心肝的奸商啊！那100块钱是我们家半个月的菜钱啊！你骗孩子的钱！你不得好死啊！”随着刘正妈妈的哭闹，路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都在一旁看着热闹。吴扒皮头都没抬，径直回到了小卖部里，丝毫没有要退钱的意思。 刘正妈妈看闹也闹了，打也打了。这钱要回来也是没戏了。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小卖部的门大骂到：“活该你吴扒皮生一个死一个！你缺德带冒烟儿的东西！你就应该断子绝孙！” “哗啦”～话音未落，一盆冷水从小卖部门里泼了出来！全浇在了刘正妈妈的身上。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拿着空盆从小卖部里面走了出来，用着浓重口音的腔调咒骂到：“你个臭老娘们儿！” 。。。。。。 第57章 诅咒 我们班“傻大个”刘正同学偷了她妈100块钱。到吴扒皮的小卖部买零食。按照以往吴扒皮的习性，是绝对不会找给他钱的，就给了他几本小人书，把他打发走了。等过了几天被他妈妈发现，就找了回来，想把小人书退了。毕竟那时候100块钱是很多的钱。结果吴扒皮说什么都不肯退。俩人就干起架来！不占优势的刘正妈妈开始骂人，突然说了一句：“活该你吴扒皮生一个死一个！”这句话惹怒了吴扒皮的媳妇，为什么？因为这是一句已经应验的诅咒。 吴扒皮祖上是地主，家里条件一直不错。年纪轻轻就娶了漂亮媳妇，没过两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孩子一出生全家都欢天喜地的，结果没出满月就莫名的夭折。没过多久他老婆一口气又接连生了三个，每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好好的，但是没几天就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死亡。当时的吴扒皮父母觉得是儿媳妇的原因，就闹着让吴扒皮离婚再娶。后面吴扒皮又接连娶了三任老婆，生了7个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生一个死一个”像一个诅咒一样，围拢在吴家人的头顶。吴扒皮的爸爸也在抱憾中离世。眼看吴扒皮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先后娶了4个老婆，生了11个孩子，都夭折了。吴扒皮不得不托人找了一位大师给他掐算了一下，大师告诉他，如果想要破这个诅咒，就要让他往远处找媳妇，越远越好。后来年近五十的吴扒皮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一个外地媳妇，具体是哪儿我也说不清，反正那女的口音特别重，说话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懂。 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就是他第5任老婆，结婚两年了，现在怀孕了。看样子是快生了。这时候刘正妈妈揭人家伤疤，怪不得人家拿水泼她呢！这一泼，刘正妈妈愣在了原地。旁边看热闹的街坊怕矛盾升级，赶忙都过来拉架。拖着刘正和他妈妈回了家。这边吴扒皮也一闪身出来，也拉着她老婆进了屋。 没过俩月，吴扒皮的老婆要生了。有一天，吴扒皮敲响了我家的门，我妈出去把他迎了进来，虽然吴扒皮比我妈没大多少岁，但是农村叫人不光看年纪，还要看辈分。所以我妈张嘴就叫他：“叔，您怎么来了？”吴扒皮笑着说：“叔来请你们帮忙。”“呦～我婶生啦？”我妈问道。吴扒皮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来跟你们要块布，要把米的。”这时候我妈才低头看见吴扒皮手里拿着个黑大书包。 在我们家这边，特别是旧社会的时候讲究给孩子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盖百家被。就是快生的时候孩子的爷爷奶奶会到村里挨家挨户的要块布头，攒在一起，回家裁剪好拼接起来，做一个百家被给孩子盖。每家要一把米，混合起来，等生孩子出生，熬一锅粥，撇上边的米油喂给孩子，寓意着吃百家饭。这样做是预示着孩子能健康皮实好养活。 现在是新社会了，很少见到这样的了。现在家里孩子都不多，很多人不愿意把家里的布头拿给人家。我妈听完吴扒皮的话，就愣了一会儿说：“呀～叔。我还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新布头了。回头等我找找，有的话我再给您送过去。”吴扒皮听完没说话，反倒是冲我招了招手。我不知所以然的走了过去，心想怎么了？只见吴扒皮一伸手，在他包里抓出了一大把糖塞给了我。哇～好大一把糖啊～我当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给整的有点措不及手，有点忐忑了。同时被震惊的还有我妈，我妈也没想到他会掏出一大把糖给我，这也完全不像吴扒皮的为人。农村人到底是实在，我妈也不是那种乐意欠人家人情儿的人，扭头就进了屋里。拿出了两块给我做衣服剩下的花布头。塞到了吴扒皮的黑书包里。吴扒皮双手合十，给我妈回了个礼，说了声谢谢就走了。仔细一听，他这是去敲隔壁老罗家的门了。 我赶紧包了一块最漂亮的糖塞进嘴里，用糖皮叠着小扇子。我问我妈：“他要干嘛？他为什么要咱家布？”我妈说：“他要做百家被给孩子祈福。”然后去转过头去又小声的嘟囔着：“就他这样的人缘，未必能要到100户。唉。。。” 没过几天吴扒皮老婆生了，天了嘞～竟然一口气生了俩。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知道有双胞胎这回事儿。这两个孩子不仅长得不一样，一个又白又胖，一个又黑又瘦。孩子12天的时候，我妈买了点鸡蛋过去看了看吴扒皮的媳妇。回来跟我爸说那小的够呛能活。满脸的皮，皱巴得跟核桃一样。不过，倒也是为吴扒皮高兴，如果生一个死一个的诅咒就算破不了，俩里面死一个倒还能剩一个呢。所以对于吴扒皮来说，也是应该0的突破了。 吴扒皮的孩子满月了，摆了酒。我妈拿着钱也随了份子，喝了酒。我和妈妈吃完席，来到了屋里看孩子，只见床上躺着吴扒皮的媳妇，旁边襁褓中有一个孩子，盖着百家被。“只一个孩子？不是双胞胎吗？”我抬头问妈妈。“哎呀！”我妈拍了我后背一下，示意我住嘴。我感觉我说错话了。旁边的街坊奶奶，用手揉着我的后背，歪头在我妈耳边说：“死了一个，就剩这一个了。”“哦哦哦，剩一个也好，咱们奶就够了，孩子能长得壮实，要不俩都不够吃。”我妈一边说一边朝孩子走过去，“再说那一个又瘦又小的。看着就。。。。。。”只见她探着头往襁褓里一看，剩下的半句话，又让她生生的给咽回去了。因为，剩下的这个，就是那个又黑又瘦的。而那个又白又胖的反而死了。你就说这意不意外！ 这是吴扒皮人生中第13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早过了不惑之年的吴扒皮终于有了香火。。。。。。 第58章 布阵 我跟我妈在家里看电视，突然外面街上一阵喧哗。我俩赶忙关了电视，一起跑出去看热闹。 一个女的叉着腰，对着我们家斜对面的老张家大门正在大骂。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评评理，他们家布阵施法，把我们家的钱都圈走了！真是居心叵测了！这么多年的街坊邻居，你们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我说我怎么越过越穷呢！原来是因为你们家！你们太缺德了！”这个正在叉着腰骂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张家的邻居，也就是老黄家奶奶的儿媳妇，我叫他黄大妈。老黄家三代单传，这家儿媳妇在家那是十分霸道。为人抠嗦的很，但是他们家的日子却越过越穷。主要是因为两口子好吃懒做，觉得上班累，为人也不够厚道，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于是全家人就指着公社分的那二亩三分地过日子。 被她骂的老张家，和他家的日子截然相反。老张家的老张，是一个头脑特别灵活的人，八十年代初就开始往各地倒腾东西，往山西倒腾挂面，往北京倒腾山西老陈醋这种。运则通啊，一折腾，收入肯定比正儿八经上班挣得多。所以家里早就盖了大瓦房。大瓦房一盖好不要紧，就显得旁边的老黄家那个土坯的旧房子格外的破旧不堪。所以老黄家就一直看着老张家来气！嫉妒使人丑陋啊！我就经常见到老黄家那个大妈在背后说老张家的坏话，说老张媳妇偷人啊，老张放高利贷啊，他儿子早恋把人家肚子搞大啊。种种难听的话都见她说过，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指着人家大门骂还是头一回。 我妈扒拉开人群，来到老黄家大妈身边，我也跟着挤了进来。这个老黄家大妈，长的一脸贫相，贫穷的贫。小眼八叉小瘪鼓嘴，乱糟糟的头发，油腻腻的脖子。反正一看就不太招人喜欢。我妈平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跟大家多少还有些交情，又有着一副侠义的心肠，所以遇到这种事儿，肯定忍不住要插手管。“嫂子，您这是干嘛呢？因为什么啊？指着人家大门这么骂？”我妈问道。 老黄家大妈看见我妈过来询问，连忙拉住我妈的胳膊说：“老二媳妇，你最讲理了！你来给我们评评理。”说罢，抿了抿自己的小瘪嘴，继续说：“他们家布阵做法，把我们家的财运都圈他家去了！你说他缺不缺德？！”我妈听完了笑了笑，“嫂子，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这么封建迷信啊？！那日子是自己过的。自己过成啥样就是啥样！真有您说的这种阵，都搁家布，谁还辛辛苦苦受累上班啊！”我妈一点不客气，直接驳斥了老黄家大妈的说法。老黄家大妈不乐意了：“诶，你这可别瞎说！老祖宗几千年的历史行道。可不是什么迷信！这是真的灵验的！” 我妈劝了老黄家大妈，但是没啥作用。我妈就接着问：“您说这话得有个来龙去脉啊！您说人家圈你家的运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对啊！你咋知道的？”老罗家二大妈也凑了过来。老黄家大妈瞪着眼睛对我妈说：“当然了！我有证据！我们家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差，我实在没办法了，找了个风水先生，让他给我算算看，怎么能转运，结果一算，就说我们家西边的邻居，截了我家的财运！他们家布了风水阵！”说完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纸，你们看这就是证据。大家低头一看，这张黄纸上用红色的毛笔画了好多像符咒一样的文字。“这是什么呀？”我指着这个黄纸问。“去一边玩去！”我妈一边呵斥我，一边把我往人群外推。老罗家二大妈就势就把黄纸拿了过来，左看右看，也看不懂上边写了什么。 “拿过来吧！”老黄家大妈一把就把黄纸抢了回来，又揣了到了怀里。对着围着她看热闹的人群说：“你们要是不信就跟我去他们家看看！” 我妈摇了摇头，扭头就要往回走。“诶～老二媳妇，你别走啊！你得在这里做个证！你们大家伙儿都给我做个证！”说罢，老黄家大妈一跃而起，扑在老张家大铁门上就是一顿狂拍。“砰砰砰～砰砰砰～”大铁门被拍的响声，二里地外都能听见。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的时候。“咔咔～”一声，老张家的铁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还有完没完？！”话音未落，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件黄色的小西服，满脑袋烫着小花卷，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家的女主人——老张媳妇。老张媳妇背靠在她们家的大铁门上，用手往下一推，就把老黄家大妈推出去好几步。 这里交代一下，老张媳妇很普通的一个人，长的普通，身材普通，扔在人群中都扒拉不出来的一个普通人。但是她却有一个十分不普通的爸爸。他爸爸能掐会算，精通易经风水，人称“六指大先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他不同于常人，一只手有六个手指头。这些年常常帮人看家宅风水，推流年运势，甚至帮一些有名望的人置办阴宅，选福地。那是名声在外，响彻南北。而老张媳妇则是六指大先生的最疼爱的老闺女，就连老张这个女婿，也是他给闺女精挑细选的。还别说，自打结婚后，老张媳妇一天班都没上过，一顿饭都没做过，家里家外都是老张和他妈伺候着。吃喝不愁，活儿还不用干，真是享福的命，让十里八村儿的大老娘们儿们都羡慕不已。 “你要干嘛？！你要强闯民宅吗？”老张媳妇指着老黄家大妈的脸质问道。“我干嘛？！我要破了你家的风水阵！”说罢，老黄家大妈把头一低，把腰一弯，一二三，伸着脑袋照直着朝老张媳妇的肚子撞去！咣叽“哎呦～”一声老张媳妇就被撞翻在地。“砰”一声老黄家大妈一脚就踹开了他家的大门！一下子就冲进了老张家。 我和后面看热闹的人群也一起涌进了老张家，这一看不要紧，果然老张家有诡异。 “这是什么？！”老黄家大妈用力掀开他家院子正中间摆放的一块塑料布，指着塑料布下面问道。“水井？”我疑惑的脱口而出！真的是一口水井！他家院子竟然有水井。虽然八十年代末北京郊区并不十分发达，但是家家户户早已经通了自来水好多年。哪里见过井！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过谁家院子里有井的，但是这个井和我们平常见的井是不一样的，平常的井都是打的很深，井下都水，甚至望不到底！但是这个不是的，这是一个用青石砖堆砌的六愣型的井。但是这个井并没有往下深挖，而是在井口内修了一幅阴阳八卦图。所以说它是井却不是真正的井。“这是什么啊？”我问道。 “这就是他家用来截别人家财运的风水井！”。。。。。。老黄家大妈气哼哼的说的！ 第59章 两败俱伤 我们跟着老黄家大妈一起冲进了老张家的院子。结果一下就看见他家院子里的一块塑料布下掩盖着一个八卦风水井。这下好了！老黄家大妈之前在门口说的话都被验证了。在那个年代，虽然科学一直在推崇。但是一些封建迷信还是在老百姓的心里根儿扎的很深呐。 “呸！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儿！看我怎么破你的阵！”说罢，只见老黄家大妈把怀里的黄符掏了出来。吐了口唾沫，直接糊在了八卦图的中心位置。然后朝着门外喊了一句：“老黄头！快来！”这时候只见老黄家大爷扛着一把斧子就进了院子里。原来他已经在外面守候了多时，就等着媳妇的呼叫呢。老张媳妇一看人家要砸她的井，立刻就扑了上去，大喊着：“这是我家！我看你们谁敢！”“去你个臭婊子！”老黄家大妈的愤怒似乎应该是已经到达了高点。一步就冲了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要过来阻止他们的老张媳妇。俩人厮打着，最后一起滚翻在院子里。这边，老黄大爷拿起斧头“啪啪啪！”几下子就把风水井给砸了个稀巴烂。 “唉呀呀呀！无法无天了！”老张媳妇看见他家的井被砸之后，坐在院里子的地上就大哭了起来。别看她哭的这么伤心。进来围观看热闹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反而还有人朝她吐了口唾沫。随之，人们都缓缓的走出了她家。 我和我妈回到家，等我爸下班之后，我妈和我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给我爸讲述今天的故事。我爸吃了口菜，喝了酒。哼了一声，说道：“这下老黄家惨了！欺负人家闺女，也不看看人家爸爸是谁。去人家捣乱，砸人家的风水井。也不怕六指大先生重新布个风水阵，搞死她们家。”我妈扒拉了一口米饭，抬着头看了我爸一眼：“也不能说是欺负她，她们家要真是布了风水阵，对人家街坊不好。确实也是罪有应得。活该！”然后又小声的嘟囔道：“咱们家离得也不远，也不知道受不受影响。”我爸叹了口气，“算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啊！别自寻烦恼了。咱们有儿有女，有吃有喝，干活不惜力，日子过不差！”“对！”我妈说。“勤劳是最好的风水。”听我妈说完，我彩虹屁立刻跟上，我竖起大拇指夸到：“妈！瞧您拽这词儿！您真是文化人儿啊！”逗得我们一家人哈哈大笑。 过了几天，去山西送挂面的老张回来了。但是却不是全须全影的回来的。只见他手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一只胳膊绑着绷带挎在脖子上。我妈出门上班，正遇见他回家：“呦，您这是怎么了？”老张摇了摇头：“别提了！帮人家弄切挂面的机器，结果手指头被切掉了两根。真他妈的倒霉！”我妈一听，错愕着说：“那，那，那您赶紧回家看看吧！”老张夹着包挎着手就回到了家，结果可想而知。夫妻俩人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回家去找了老丈杆子“六指大先生。” 我放学还没走到家，就发现我们家街坊老黄家又围着乌央乌央的人。农村人就是这样，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扎。我也是。呵呵呵呵呵。。。我博尔特的速度一般，一溜烟儿就跑了过去。看热闹哪里能少的了我啊！我使劲从人缝里挤了进去。唉～风水轮流转！今天这场戏是老张媳妇拿板砖在拍老黄家大门。“啪啪啪！”“你给我开门！”老张媳妇一边嚷嚷一边拍。但是无论怎么拍，老黄家就是不开门！要说老张媳妇真不是一般人，“咔咔”行兜里拽出100块钱。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喊：“谁从他家院墙跳进去给我开门，我给谁100块钱！”话音未落“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一转身望去，在一旁看热闹的二愣子把手举得高高的。 二愣子被一个外地女人骗了婚。把结婚的三金和彩礼钱都被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二愣子和他娘虽说及时报了警，但是鉴于那时的警力资源和条件一直就没破案。所以钱也没追回来。这不，二愣子娘已经气的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了。这个时候，这个二愣子还有心情出来瞧热闹。你就说他傻不傻吧。只见二愣子咧着大嘴就跑了过来，接过了老张媳妇手里的100块钱。然后一个加速跑，往老黄家墙上一窜，直接就翻了过去。本来老黄家也是矮矮的土墙，翻过去确实不难。说实话我看着那100块钱都动了心。那能买一筐“酸三色”吧。可惜我举手没有二愣子快。唉。就在我扼腕叹息的时候，二愣子在里面把老黄家大门打开了。 呼呼呼～～～大家又跟着老张媳妇来到了老黄家。只看见老张媳妇径直的就走向俩家相隔的那堵院墙边上，一下子就抄起一根立在墙边的竹竿。天啊！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竹竿上竟然拴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镰刀的刀口正直冲着老张家。“这是什么？！你摆阵害我老爷们儿！你缺不缺德？！臭不要脸！”老张媳妇说罢就把竹竿咔叽一下折成了两半，把有镰刀的那一半一甩手就扔到了老黄家的房顶上。 老张媳妇和老黄家大妈在院里又是一顿技术型输出。全是发出来星星点点的话。也是我们北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京骂。 老张媳妇骂完了就往外走，等出了老黄家门口，头一回，怒视着老黄家大妈：“你等着！姑奶奶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家。 当天下午，趁着人群散去，自知理亏的老黄家大爷就想偷偷摸摸的上房，把老张媳妇扔上来的镰刀捡回来。结果一个不小心，直接从房上摔了下来！脑袋直接开了瓢！血浆四溅！拉到医院就剩半条命了！家里人把全部积蓄都掏了出来，才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是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半身不遂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何至于如此啊。。。。。。 第60章 鬼事之白袍子 我从小爱生病，还三天两头的被吓着，后面有大师掐过我八字，说我命格如此，不同常人，但是长大了就会好了。所以自打小我总是能听见或者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听不见的东西。我要是在现实生活中和别人这么说，八成别人一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幻听幻视。但其实我自己知道我自己不是。那么好，借着这本小说，我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我6岁那一年的秋后，我和弟弟一起住在爸爸妈妈家。我和弟弟从小就打架，我弟弟长得黑黑壮壮，虎头虎脑的，特别皮实。而我白白胖胖，肉肉唧唧的，却像是一只小咩羊。每次我和他打架，如果我占了上风，那我就啥也不说了。如果被他占了上风，我只要原地大喊一声：“妈！快来啊！弟弟打我！”无论我妈那时候在做什么，哪怕是油锅里炸着肉丸子，她都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马上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不分原由，给他一顿胖揍。因为我妈觉得我是女孩，身体柔弱，扛不住弟弟一拳一脚，所以从小就不能给他跟我伸胳膊伸腿的机会。我妈根本不管谁对谁错，也不在乎谁对谁错，只要我哼哼一下，就是我弟错。与其说我不讲理，不如说我妈不讲理。为此，其实弟弟经常受委屈。 这一天晚上我们俩又打架了，因为一把糖，我们俩没办法平均分开。剩下那一块，本来说一人一半儿。我说我来咬开，弟弟同意了，结果我用牙咬的时候一下子就崩碎了，我就直接在嘴里砸吧了一下就给咽进去了。结果弟弟不干了，坐在地上闹，我威胁他：“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告诉我妈，你打我！你小心挨揍！”他气哼哼的站起来说：“我要去找爸爸！哼！我去告诉爸爸！”然后就扭头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我爸在他哥们儿家喝酒聊天，弟弟跑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妈在厨房里洗碗收拾，不知道弟弟跑出去找我爸了。我以为他只是假装去找，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怂的要命，天一黑，连尿都不敢出去撒，他保准一会儿就回来，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我有点担心，毕竟是我欺负他，多少也有点负罪感。再有我一想，凭着我弟弟那个傻蛋样，他哪里找得到我爸啊！ 我偷偷的也从家溜了出来。夜很深了，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在哪个哥们儿家吃饭，更不知道我弟到底跑去了哪里。我们镇上盖的房子都是田字格，一排一排码着盖的。所以每排房子之间都会有一条胡同。我们那时候除了我们家门口那个路中心的路灯，别的地方基本上是没有灯的。幸好当天的月亮比较亮。我只能凭着感觉在胡同里穿梭，借着月光一边走一遍叫“小宝儿，小宝儿。” 我已经找了好几个胡同了，也不见我弟弟。我特别害怕，倒不是怕黑，是怕他丢了。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我看见前面的胡同尽头，离我二十多米的前方，有两个背影。我紧走了两步，眯着眼睛望去。只见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领着一个小孩子在前面走。这个穿白色长袍的人吸引了我的目光，通体白色的袍子，上边很窄，但是袍子下面很宽松，一直垂到地面，看起来像是一条长裙，袍子的帽子套在头上，长袍感觉在月色的衬托中还隐隐约约的闪着白色的光。这个人穿的稀奇古怪的，总是感觉不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反而像是生活在古代的人。但当我往下一看被他领着的小孩子的时候，我心中一惊！那个小孩儿竟然是我弟弟！ 别看没有路灯，但是就凭着月亮的光亮，我就一眼断定，这个背影肯定是我弟弟。别说什么血缘关系，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更别说一个背影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是，牵着我弟弟的是谁呢？我来不及纳闷儿了，就赶紧向他们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小宝儿！小宝儿！你给我回家去！你别找我妈揍你！”当我呼哧带喘的跑到跟前儿一看，那个穿白袍子的人瞬间原地消失了。。。。。。 我弟弟听到我的呼唤后也停止了脚步。我顾不得惊讶在我眼前瞬间消失的白袍子，一把就把我弟弟抓住了，等我一转身来到他前面，就看见他目光呆滞的望向前面，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我晃动着他的身体，“小宝儿，小宝儿！”焦急的拍着他的小脸蛋子，但是他毫无反应，就像睁着眼睛睡着一样。这可怎么办，我感觉我身上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就在我急得要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宝儿，小宝儿？你俩怎么在这儿？” “爸爸，爸爸！爸爸你快来！”我赶紧呼唤着我爸，原来是我爸在哥们儿家喝完酒，准备回家的路上撞见了我们俩。我爸听见我焦急的呼唤急忙就来到了我们身边问道：“怎么了？”“您看看弟弟，他怎么了？”我赶忙指着弟弟。我爸一弯腰就把弟弟抱在怀里，站了起来。爸爸问着他：“小宝儿，你怎么了？跟姐姐打架了？”就看见我弟弟啥也不说，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我爸没在意，这边抱着弟弟，那边用手领着我，就往家走去。 我们进了家门，就看见弟弟把头垂在爸爸的肩头睡着了。我妈知道我俩去外面找爸爸还气哼哼呲儿了我两句，然后就开始铺被子，把弟弟衣服脱了塞进了被窝。我想跟他们说弟弟刚才事儿，说说原地消失的白袍子。但是看着一直叨叨没完没了的我妈，我又忍住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趁着弟弟睡着，我又偷偷吃了一块刚才分给他的糖果。因为我弟弟不识数，5岁的他，只会数123，连4都数不到。他根本就数不清他有多少糖，所以不吃白不吃。 洗漱完毕，我也钻进了被窝。但是就在睡的正香的时候，就听见我妈焦急的呼喊声：小宝儿！小宝儿！小宝儿你怎么了？” 。。。。。。 第61章 鬼事之招魂 弟弟深更半夜的跑出去找爸爸，我放心不下他，也追了出来。就在一个胡同的尽头，我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拉着他往前走。于是赶快追了上去。一瞬间，穿白袍子的人在我眼前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偶遇喝酒回来的爸爸，把我俩带回了家。 “小宝儿，小宝儿，你怎么了？”睡到半夜我就听见我妈焦急的哭喊声。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就看见我妈抱着弟弟，一直在呼唤他。弟弟躺在妈妈的怀里，脸红红的，就像西红柿一样。“妈，弟弟怎么了？”我问道。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宝儿发烧了。你别管，你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这时候我爸也从外屋端了一杯水过来，想给弟弟喂进去，但是弟弟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沉睡着。 “大宝儿，你自己在家睡觉行吗？爸爸妈妈去带弟弟去医院看病。”我妈问我。我很害怕，把头缩进了被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妈急了，“你哭什么？！你说话！你自己在家行不行？”我一边哭一边说：“不行。。。。。。” 我爸和我妈没办法一起带我弟去医院，因为我不敢自己在家睡觉。所以，我妈嘱咐我爸自己去医院给弟弟开点退烧药回来。我们三个在家。等我第二天一早起床，就看见他们仨都在被窝里睡着，我蹑手蹑脚的起床，从柜子上的饼干盒里拿了两块饼干，就背着书包上学了。 下午放学回来，爸爸妈妈和弟弟都不在家。只有奶奶过来我妈这边，做好饭等着我。“奶奶，我爸我妈呢？”我问道。奶奶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道“带你弟弟去医院了。”“弟弟怎么了？”“发烧。” 晚上我快睡着的时候，我妈抱着弟弟回来了，把他放在炕上。弟弟脸通红，一直深睡着，还是没有反应。“妈，我爸呢？”我问。我妈说：“你爸去接郭老爷了。你赶快睡觉。快！”我妈催促着我。我奶奶也问道：“小宝儿怎么样？”我妈摇摇头说：“药也吃了，针也打了，还是高烧不退，怎么叫都不醒。我让他爸去接郭大仙儿来家看看，八成是吓着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弟弟这是怎么了？难道和白袍子有关？ 不大会儿功夫，我爸和一个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人就是之前文中提到过的郭大仙儿，郭大仙儿最擅长的就是给小孩儿看吓着。不过之前每次都是我，这次轮到了弟弟。就见郭大仙儿坐到了弟弟身边，拿出弟弟小手，刷一下，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绣花针，照着弟弟的手指甲缝就扎了下去。“嘶。。。。”我都没眼看，看着就疼死了，我可知道那个滋味，但是弟弟却毫无反应。就见郭大仙儿用劲把弟弟的中指扎过的地方挤出来一滴血。就看见这血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像墨汁一样的黑色。 “坏了。。。”郭大仙儿看着弟弟这滴黑色的血，紧皱着眉头说道。我爸赶紧凑了过去：“郭老爷，怎么了？”郭老爷跟爸爸一挥手，示意爸爸躲远一点，然后就伸出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左手的手心里比划着什么，像是在写字。写的时候嘴巴里还叨叨叨的念叨着咒语。就见他写完之后，抬起左手一巴掌就拍到了弟弟脑门上。这一拍，弟弟浑身跟着抽搐了一下，看样子非常吓人。“快！找一件孩子经常穿的衣服，拿着去招魂！”郭大仙儿说道。 “招魂？”我爸和我妈异口同声的问道。“对！”之后我妈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弟弟最喜欢的小熊猫的上衣，问道：“去哪儿招？”就见郭大仙儿抬起右手，指尖在手指关节处上下盘算，突然停止。“昨天晚上孩子去哪儿了？就去那个地方招！” “我知道！”我一下子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其实我根本就睡不着，一个是担心弟弟，另一个也是出于好奇。“你知道？你怎么知道？”郭大仙儿问道。我想了想说：“昨晚弟弟去找爸爸，结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担心他就跑去找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袍子的人拉着他走。等我跑过去，穿白袍子的人就不见了。就剩下弟弟，傻傻的，也不搭理我。”郭大仙儿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这孩子被带走了一魂三魄！你们赶快去给孩子找回来！” “被谁？谁这么可恶！我要找他算账！”我气哼哼的说。“乖！你太小！等你长大了爷爷再告诉你。”郭大仙儿摸了摸我的头顶。 “你带着大宝去！让大宝抱着小宝的衣服！去大宝昨天找到小宝的地方去。”“好的。”爸爸应允着。连忙把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我妈和我奶奶帮我穿着衣服。郭大仙儿又对我说道：“你到了那个地方，就一直喊：“小宝儿，小宝儿，跟姐姐回家！快跟姐姐回家！”我点了点头。就见郭大仙儿捏了捏我的鼻子，又说：“你要一直说一直说，不要停！一直说到回来这里看见弟弟才能停。懂吗？”我点了点头。 爸爸领着我的手就往那天的胡同走去，我心里害怕极了。怕黑，也怕那个白袍子又会出现。快走到的时候，我怯生生的对爸爸说，“爸爸，我害怕。。。你能不能抱着我啊！”我爸说了声好，就弯腰给我抱了起来。我按照郭老爷说的话，把弟弟最喜欢的大熊猫衣服打开，一边在空中挥舞，一边念叨着：“小宝儿。小宝儿，跟姐姐回家啊！快跟姐姐回家啊！。。。。” “小宝儿。小宝儿，跟姐姐回家啊！快跟姐姐回家啊！。。。。”我们一路走一路喊着往家去。我虽然那时候很小，但是我其实明白郭大仙儿的意思。为了能把弟弟的魂魄叫回来，我灵机一动还改了词：“小宝儿。小宝儿，跟姐姐回家啊！姐姐给你糖吃啊！可甜可甜的糖啊。。。”我们不一会儿就走回了家，进了屋里，我爸把我往地上一放说了句：“真他妈的沉啊。。。闺女，你以后少吃点儿吧。。。” 郭大仙儿接过我怀里的弟弟的衣服，嘴里嘀咕着什么咒语，拿着衣服往弟弟身上一盖。喘息之间，弟弟竟然睁开了眼睛。。。。。。 弟弟就这样奇迹般的好了，后来的日子里，我问过他，记不记得那晚牵他手的那个白袍子是谁？但是弟弟一脸懵逼的说，那晚上他压根儿就没看见过一个人。。。。。。 第62章 鬼事之梦魇 “大宝儿啊。。。。。。”我在睡梦中又听到有人喊我。这天我和奶奶在炕上睡觉，我坐起身来，推了推奶奶，奶奶迷迷糊糊的睁了眼问道：“干嘛啊你？”我说：“奶奶，又听到有人在叫我了。。。。。”奶奶愣了一下，听了半天，“哪里有？你是不是在做梦啊！”然后拉着我又躺下，给我盖好了被子，用手轻轻的有节奏的乖着我。 这一段时间的夜里我经常听见有人在大门外叫我的名字，一声接一声的。我跟奶奶提及过，奶奶觉得我是在做梦。我可总感觉不是，再多说两句，奶奶又会不耐烦的打断我，不想听我讲下去。深更半夜的可能是比较吓人吧。 这个声音很奇怪，既不是男声也不是女声，感觉是一个不男不女，中性的声音，每个字都咬的真真切切，没有任何语气或者腔调，就是直白的喊叫我的名字。问题是，这个声音白天从来没有响起过，每次都是在半夜我正睡觉的时候。 我小时候有个塑料洋娃娃，大大的眼睛，卷卷的头发，穿着小红裙子。每次睡觉我都会把她放到被窝里抱着她。 这一天晚上，我和奶奶都睡下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到屋内，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就在我搂着我的洋娃娃睡的正香的时候，“大宝儿。。。大宝儿。。。大宝儿。。。。。。”这个奇怪的声音又在门外不断的响了起来。我坐起身来，仔细的听着，这个声音极其清楚，我很确定，它就是在叫我，我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奶奶，这一次我并不打算再叫她了，就算叫醒她，她也不信我说的话。我做了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决定，就是决定出去看看。。。。。。 我起身穿了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我记得特别清楚，是我妈用缝纫机给我做的小红花裙子。当时还剩了一块布头，我自己用针线还给我的洋娃娃缝了个一模一样的小裙子，给她穿了起来。对！我决定抱着我的洋娃娃出去，让她陪着我，我就不那么我害怕了。 我下了地，穿上了炕边的小白鞋，就慢慢的走出了屋子，我来到院子里，院子里被明亮的月光照映着，比屋子里亮堂了很多。当时的夜安静极了，平时各种虫儿的歌唱声那天也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我站在院子里，侧耳听着。“大宝儿。。。大宝儿。。。”叫声又传了过来，我顺着声音，找寻过去，径直的来到了我们家的院门口。我正对着大门，站在那里半天没动。直至确认这个声音就是清清楚楚的在大门外传来的。我鬼使神差的拉动着大门栓，我很恐惧，但是我更好奇，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每天晚上都要在这个大门外叫我的名字，而且这个声音只有我能听的见，跟别人说也不信。我也想要验证一下，我确实没有说谎。 就在大门“吱扭”一声被打开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清了门外背对着我站着一个人。。。。 我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就看见门外背对着我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棉袄，黑色的棉裤，黑色的棉鞋。这个人装束很怪，那时候并不是冬天，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穿着一身厚棉衣。“大宝。。。大宝。。。”他还在不停的叫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应答他，我只想看看，他到底是谁。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大门槛上，使劲抬着头看他。只见他慢慢的扭动着身体，向我转过身来。。。。。。 第63章 鬼事之怪物 大门外的人向我转过身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这张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脸。。。。。 我清楚的记得，那张脸不是个人脸！而是一张羊脸！对！黄羊脸！他羊头上长着一张羊脸，满头的淡黄色羊毛卷，两只黑色的羊眼珠凶狠狠的盯着我！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上的棕白色的眼睫毛。对了！它还有两只硬挺挺毛茸茸的羊耳朵！它就是一个人身羊头怪！恐怖的羊头怪！！！ “妈呀！”我吓得心脏一颤！大喊一声，扭头就往我家屋子跑去！我当时已经害怕的不会呼叫了，我只想赶快跑回屋去找我奶奶，眼看就要跑到了屋门口，就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嗖的一下，那个羊头怪竟然从大门外两三下的一蹦就蹦到了我的面前！羊头怪一下子就堵住了屋门口的前面。它的脸对着我，两只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没有丝毫的光亮，像两个黑窟窿一样，注视着我。 我被吓哭了！我一刻都不敢停下，扭头就往大门外跑去！我当时就想我要去找我妈！我一边哭一边用尽力气的往外跑，我能感觉后面的羊头怪一直在追我，但是它不会像人那样两条腿的跑，而是一蹦一跃，像袋鼠一样的的往前蹦！跑出去很远的时候，我感觉他快追上我了，“嗖”～又是一阵风，我脖颈子一凉，它竟然从我的头顶直接跳了过去！截在了我的面前！它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我，又缓缓的张开了它的羊嘴！露出白色的牙齿！ “救命啊！怪物啊！”我哭着大喊！这个时候我多希望这是个噩梦啊！但是我的恐惧，我的哭声，它的喘息声都是如此清晰！我又怎能相信这是个梦呢？！看到它就这样又追上了我，我扭头就往回跑！没跑两步一个趔趄，我就一个老头吃屎，摔了出去！“啊”的一声，我的膝盖，我的手掌重重的搓在了地上，顿时疼痛如刀割般，直入心灵。我抱在怀里的洋娃娃也被摔了出去了老远！我忍着疼痛，在地上翻了一个身，躺在了地上，我在几近歇斯底里的哭叫中，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我感觉我今天晚上完蛋了！我要被怪物吃了。 我摔趴下时候，哭着翻过身看着追来的怪物，我感觉我活不过今晚了，我应该是快被吃掉了。就在我满眼的热泪里，我恍惚看见了这只羊头怪竟然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停顿了几秒钟后，它的目光从我身上缓缓的移动到了被我摔出去的洋娃娃身上。就见他“嗖～”的一下，两条羊腿一蹬，就蹦到了我的洋娃娃身边，低着头凝视着她。我哭着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这是羊头怪对着我的洋娃娃凝视了半天，突然张大了嘴巴，“咔咔咔～”一下子就咬住了我的娃娃！天啊！“救命啊！”我大叫着，转身就往奶奶家跑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羊头怪并没有追上我，我一溜烟儿的就跑回了奶奶家的炕上，着急忙慌的钻进了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一边颤抖，一边呜呜呜呜的大哭着。我感觉用不了多久羊头怪就要进屋来吃我们了。但是左等右等的，也没见它进来。我紧紧的贴着奶奶，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你个兔崽子！你怎么穿着脏衣服睡觉啊！”我在奶奶的一声怒骂中惊醒。我立刻就从炕上坐了起来。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太阳都快晒到炕头了。我望向窗外，心想：“太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原来是做梦啊！快吓死我了！”我歪头一看，奶奶正在炕边怒视着我！“你昨晚上睡觉不是把裙子脱了吗？！你怎么又穿上了？！你看看你这衣服。怎么这么多土啊！哎呦呦～你个杂种艹的，你这这被窝里面怎么都是土和泥啊！”奶奶一边骂我，一边抖落我的被子。这时候我低头一看，天啊！我真的把昨天晚上睡觉前脱掉的裙子穿上在身上了，不仅如此，我的裙子上全是土和泥，还有一个像被摔破的口子。“坏了！”我大叫着。 “可不是坏了吗！你妈新给你做的裙子，你给弄成这样，你看你妈不骂死你！”奶奶一边用扫炕的苕帚扫着我被窝里的土，一边狠狠的骂着我。“哎呀～”我痛苦的嚎叫了一声。“怎么了？”奶奶问道。我伸出双手一看，我的两个手掌心都被搓掉了一层皮，露出一道道鲜红的血丝。“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这什么时候摔的呀？！”奶奶不敢相信的问我。起身就下地，到柜子里给我翻出了红药水，仔细的给我涂抹在了手上伤口。 我看着奶奶，我想把昨天的事儿讲给我奶奶，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快点！把衣服给我脱下来！我给你洗了！让你妈看见了又该没完没了的了。我可惹不起她！”奶奶一边说一边催着我。我把小红花裙子脱了下来，看着脏兮兮的裙子，和我膝盖上的摔伤。我想我很确定，我昨晚上不是做梦！ “奶奶，我的洋娃娃呢？”我试探性的问道。因为我想起昨天那个羊头怪物张开嘴巴，用獠牙咬碎我塑料洋娃娃的那一幕。其实我现在很担心我的洋娃娃。但是我还是抱着一份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 “你的娃娃你不是一直抱着吗？我哪儿看见了。你扔哪儿了？你到炕里面看看。”奶奶一边说，一边拿着我的脏裙子去院子里洗了。我在炕上爬了一圈，翻找了半天也不见我的那个洋娃娃。我有点难过，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想我的洋娃娃昨晚上真的被那个羊头怪给吃了吧。越想越伤心，我就越哭越大声。 奶奶给我洗完衣服，进了屋。看见我一直在炕上哭。就纳闷儿的问：“你哭什么啊？”我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道：“我的，洋，洋，娃娃。”奶奶拍了拍我的后背，“没事儿，一会儿去你妈那里看看，是不是忘在了那边。也有可能是那个臭小宝儿偷偷给你拿走了。没事儿，一会儿我带你去你妈那边找找。”奶奶安慰着我。 等奶奶收拾完，给我换了一身新裙子，就准备拉着我去我妈家找我的羊娃娃了。刚一出门，就看见我们家一个胡同的邻居赵奶奶。赵奶奶每天都有晨练的习惯，我们出家门时正赶上她遛弯回来。“诶，大姐，你们这是干嘛去啊？”赵奶奶主动跟我们打招呼。我奶奶笑盈盈的点着头说：“早啊您！遛弯儿呢？我带孩子去她妈那边。”只见赵奶奶看了我一眼问道：“孩子不合适呢吧？！”奶奶听了这句话很是纳闷儿，“没有啊！怎么了？”赵奶奶停了下来，看着我俩说：“昨天半夜，我一直听见你们家大宝又哭又喊的，说什么救命啊救命啊！我还以为孩子不合适了呢。”“啊？！”我奶奶一脸的问号，“没有啊！我们娘俩儿挺早就钻被窝睡觉了。你听的不是我们家大宝儿吧，是不是别的孩子啊！”赵奶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有可能，岁数大了，耳朵不好，听不准了。” 听着赵奶奶的话，我很想告诉奶奶，那个昨晚上喊救命的人就是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我想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奶奶拉着我往我妈家走，刚要出胡同儿的时候，我就远远的望见地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我那个穿着小红花裙子的洋娃娃，躺在胡同口的墙角处，我挣开了奶奶的手，赶紧跑了过去，但是当我跑到跟前儿，我就愣在了原地。我的塑料洋娃娃已经四分五裂的稀巴烂。我看着碎了一地的洋娃娃，当时就泪流满面的哭了起来。 奶奶跟着走到了我身边，一眼望在地上，“这，这是你的洋娃娃吗？”奶奶迟疑着问。我没回答她，就站在一边哭。“嘶～还真是你的，这小花裙子不是你前些日子用碎布头给做的吗？”奶奶满脸狐疑的看着我：“你的洋娃娃怎么在这边？怎么碎成这样了？”很明显，这个娃娃不是摔碎的，而是被什么东西给暴力咬碎或者锤碎的。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的对奶奶说：“奶奶，如果我和你说，和你说，昨晚上有个羊头人身的怪物要吃我。您，您信吗？”。。。。。。 第64章 鬼事之五帝钱 我妈发了工资，带着我进城买东西，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末班车了。我们下了公共汽车，天已经黑透多时了。由于车站设置在了镇外，我们家和公共汽车站还有些距离，我妈左手提着包，右手拉着我的手，穿着胡同抄着近路往家里走。 我妈和我走了很久，眼看着穿过这条胡同再拐个弯就到家了。就在这时，我看见我们不远处的墙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白色的短衣和白色的长裤，脸对着院墙，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心里奇了怪了，这大天黑的，在人家墙外面站着干嘛呢？偷东西？还是在小便？我一边看一边走，一边走一边想。然后我拿手晃了一下我妈，“妈，那个叔叔站在哪里干嘛？”我妈低头看了我一眼：“哪儿啊？哪有叔叔？”我用手指了指那个叔叔，当时他也就离我们七八米的样子吧。 我妈顺着我指的方向就看了过去。“嗷～”一嗓子，然后拉着我撒丫子就往家里跑。我天，当时给我吓坏了，我妈是看见罪犯了吗？那个叔叔是杀人犯吗？虽然我内心有无数个问号，这时候也来不及问了，只能硬着头皮和我妈一起着急的往家跑。一路风驰电掣般，我这两只小短腿跟都倒腾不过来，几次都差点摔倒，每次都是我妈连拉带拽把我薅了起来。就这样终于一口气儿跑回了家里。 我妈和我到了家，咔咔咔，我妈把我家所有的电灯都打开，把买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然后趴在我家的箱子上，用手在里面扒拉着什么。就看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趴在炕沿上倒着气儿。我爸看我俩走过来问道：“你俩回来了？干嘛去了这是，呼哧带喘的？”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妈一直跑！我都快摔地上了。”我爸走了过去，看着我妈问：“你找什么呢？”哗啦一声，我妈在箱子里扽出了一串五帝钱。 五帝钱，是指五枚圆形方孔的铜钱币，象天法地，集五方五行之气，在传统文化中具有辟邪、招福作用。一般的五帝钱，是指五个兴盛的朝代，包括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 我小时候经常会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我会在晚上看到，有个身穿类似古代白色囚服的人飘在空中。对，那一瞬间我甚至都能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转眼即逝。又有时候我低头玩的时候就会看见墙角有个红色的皮球，但是当我走过去就发现啥都没有了。家里杀只鸡，宰只鹅，我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病半个月，所以，自打小家里人没少和我着急，我妈带我找了个高人看了看，请回家这一串五帝钱。我的这串五帝钱可和别人的不一样，它是用一条红色的长绳子串起这五枚铜钱，铜钱底下挂着个黄色的符包。家里杀鸡宰鹅的时候，或者中元节前后，我妈都会给我挂脖子上几天。 今天既不是中元节，也不是烧寒衣的日子，我妈为什么要翻出五帝钱儿呢？我心里还在纳闷儿的时候，我妈就已经把这串五帝钱挂在了我的胸口。我爸也一脸的疑问，拽着我妈说：“你这又是干嘛？”我妈瞪了一眼我爸，对我说，“这几天先戴着，别拿下来。去，快去洗洗手，玩一天手脏了。”我也只好点了点头，站起来去洗手。我刚一出屋门，就听见我妈压低声音跟我爸说：“哎呀！大宝又看见脏东西了。哎妈呀！吓死我了！”我爸好奇的问，“看见啥了？”“回来路上她指着空气说，那里有叔叔，我一看，哪儿他妈的来的叔叔。我俩前后别说人了，狗都没有一条。吓死我了！我下次可不跟她走夜路了，赶巧她哪天又看见什么，回头把我吓死。”我爸听完我妈的话，叹了口气：“行了，你也赶紧去洗手，喝口水休息吧。” 我在门口听见他俩这对话，也把我自己吓一跳。但是其实我并不怎么害怕，可能是经历的事儿多了吧，感觉也无所谓的样子。 我挂着这串五帝钱两天了，睡觉的时候我妈都不让我摘下来。我自己觉得挺碍事儿，但是有一个人却羡慕的不得了，天天都想让我给他戴。这个人就是我的傻弟弟。他总是没事儿就摸着我脖子上这串五帝钱，流下羡慕的口水。但是每次被我妈看见都要臭骂他一顿。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串钱是特意给我请的，他戴是不是不好。反正我妈不允许他戴，甚至都不让他摸。但是啊～男人啊～哼！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啊～虽然他还是个只会数123的小男人。 这天晚上，我住在我妈家，我妈这边有个特别大的炕。我妈在炕头，我在炕尾中间夹着我爸给我弟弟，我弟弟挨着我睡。晚上刚钻进被窝，我弟弟就悄悄的把啦我，我说你干嘛啊！他悄咪咪的说：“姐姐，求求你了！你给我戴戴你那个项链吧！”我哪里来的项链，哎呀，我一想，我弟肯定说的是我这串五帝钱儿。看着他一副可怜的样子，看在他难得叫我一次姐姐，我点了点头。话说到这里得说一下，我弟从小到大，很少叫我姐姐，一般就是跟大人一样叫我大宝儿。除非。。。除非他有事儿求我。。。。。 我悄悄的把五帝钱给摘了下来，塞到了弟弟的被窝里。然后小声的嘱咐他，“你在被窝里偷偷的戴哈～别让我妈看见了。”弟弟趴在被窝里心满意足的笑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弟就把我给把拉醒了。“姐！我的项链讷？”我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你傻蛋嘛！告诉你100次了！那叫五帝钱！那不叫项链！”我气哼哼的说道。弟弟点了点头：“姐！那我的五帝钱儿项链讷？”“啧～”真是愚蠢的要死！我瞪了他一眼。正在给我们准备早饭的我妈，听见我俩的对话了，走了过来。“你俩说什么呢？五帝钱儿呢？” 我傻蛋弟弟听见我妈问我俩，赶忙说道：“丢了！在被窝里丢了！”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光着屁溜儿在炕上转了一圈，把他被子抖了一抖，都没找见。我也着急忙慌的起床了。我把自己的被子也抖落了半天，在炕上里外找了三圈，也没找到。我妈一看急眼了，大声的怒斥到：你们俩赶快给我找到！要不然谁都别吃饭！”说罢扭头就走了。 我弟瞪着那双清澈愚蠢的大眼睛问我：“姐！那个项链会不会自己飞走了？！”我皱着脑门说：“那是五帝钱儿！不是项链！”“哦，那个五帝钱儿项链会不会自己飞走了？！” 我凶巴巴的瞪着他说：“不会！八成是你晚上做梦的时候吃到肚子里了！”话音未落，就看见弟弟一捂肚子，往炕上一躺，一边翻滚儿一边大叫：“我肚子好疼啊。。。好疼啊。。。救命啊。。。。。。” 第65章 鬼事之吃大席 五帝钱儿被弟弟戴了一晚上就找不见了。我顺口一说是弟弟吃了，结果弟弟趴在炕上就打滚，一边呻吟一边喊肚子疼。见他这样，属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妈听见他在炕上打滚着哭，也连忙走了过来。“怎么了？”我妈问我。我想了想说：“弟弟好像把五帝钱儿吃了。”我妈听我一说，一瞪眼：“放屁！那么一大串，说吃就吃啊！底下还有那么大个符包，那嗓子眼儿咽得下去嘛？！”听我妈说完，我觉得特别有道理，连连点了点头。 我扒拉着弟弟说：“小宝儿，我妈说你嗓子眼小，咽不下去。那五帝钱儿可能不是你吃的。”话一说完，我傻弟弟就停止了哭闹，立刻就盘腿坐了起来，用手还抹了抹脸蛋子上的泪珠儿，“诶，还真是，我咽不下去啊！妈！那我肚子就不疼了！”我当时心里一万句脏话都像弹幕一样，此起彼伏。“我知道了！”我弟弟突然噌的站了起来！伸着手指头点着我妈说：“妈！肯定是被我爸给吃了！咱们家就他嗓子眼儿大！”我妈听完这句话，深吸一口气，给他翻了一个白眼儿，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姐，我妈什么意思？”我弟又用它清澈而愚蠢的眼神望着我问道，我叹了口气说：“我妈说你是傻蛋！说你缺心眼儿！” 见了鬼了，这五帝钱儿到底去哪儿了？ 我们俩还在炕上翻腾着，就听见门外有人喊：“二哥，家里有人吗？”我趴着窗户看了一眼，是我们附近的邻居，此人叫大军，比我爸爸小一点，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以前小的时候一直跟我爸混，就像我爸的小喽啰一样，鞍前马后。后来大了当兵去广州了，一直在部队服役，平时很少能见到他。我爸听见叫声就迎了出去：“呦！大军！怎么是你？！你从部队回来了？”话音未落，就看见大军单膝跪了一下地，“哥，我爸走了。。。我来给您报丧，请您去帮忙的。” 在北方的很多地方，都有一个习俗，就是如果家里有人去世，去世的儿子或者侄子就会去家里亲戚或者关系近的街坊家去报丧。报丧在我们这里就是穿着孝服，拿着粉色的纸，纸上写着丧文，去人家给人家跪一下，告诉人一声，家里谁谁去世了。 我爸见大军给自己跪了一下，连忙过去把他搀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们才注意到，大军的腰间系着一根白色的孝带，头上戴了一个白色的孝帽。“哎呀！你家我叔没了？”我爸一脸难过的说道，“就听说他这几天病着，还说去看看，怎么说没就没了？”大军抹了下眼泪：“本来也是治不好的病，医院说就这几天的事儿，就回家等着。家里给我发了电报，说我爸不行了。我这赶忙跟部队打了报告，就从广州赶了回来。”说到一半，大军抹了抹眼泪，哽咽的继续说道：“我爸这一口气怎么都不肯咽下，生熬了三天三夜。就是一直在家等我，昨晚上我回来到家的。看见我回来了，他才闭了眼。”说完之后，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我爸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抱了他一下。“别难受了，咱爸以后不受罪了。”说完之后，哥俩抱头痛哭。 我们农村的丧事一般都办三天，我爸跟单位请了假，就去大军叔叔家帮忙了。丧礼这三天都会吃流水席。农村的白事儿的大席一般都比较隆重，饭菜都特别好，一般来讲，办的越大，饭菜越好，就说明去世的人的儿子越有孝心，越有出息。大军叔叔现在在部队里已经谋到了一定的职位，家里这次的葬礼也办的格外的隆重。听我爸说，就连大席的厨子，都是以前宫里给皇帝做饭的大师傅的徒弟。我爸又说，大军叔叔家的大席是8凉8热4大碗。我噻，听着就馋的不行。 就这样，我妈带着弟弟去吃了两天的大席，这就可怜了我了，因为我把五帝钱儿给弄丢了，我身体弱，毕竟是白事儿，我妈怕我吓着，或者又惹上什么脏东西，所以不让我去，只能自己在家等着。等着晚上我爸帮忙回来给我带的折罗饭，折罗饭就是把当天吃席剩下的剩菜剩饭都倒在一个叵罗里，说白了就是残羹剩饭。这种饭在穷苦的时候也是一饭难求的，但是在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这种饭一般就会喂狗了。 第二天晚上弟弟和妈妈吃席回来，眉飞色舞的跟我嘚瑟今天吃到的大鲤鱼，有多好吃。还有香肠还有大肘子。可把我给直接气哭了。我哭着对我妈说：“妈，我也想去吃大席。我爸给我带回来的剩菜里面都没有大鲤鱼。”我妈皱着脑门儿说：“不是我不让你去，你身子本来就差，万一回来病了，又得受罪，还让我们跟着着急。”这时候我爸也回来了，照旧给我提拉一兜子折罗菜。我爸把菜往桌子上一放：“赶紧吃吧，都有点凉了。”我看见这剩菜剩饭，又想起来我弟弟说的大鲤鱼，“哇”～的一下就哭了。我爸赶紧从折罗菜里给我扒拉出两个鸡翅，“别哭了，你看，今天我让你大军叔叔还给你留了两只鸡翅膀子。”我一直沉浸在无法去吃席的悲伤中，那种悲伤已经不是两个鸡翅膀子能解决问题的了。那晚上我气的没吃饭。 葬礼的第三天，我们这边就要出殡了，出完殡，葬礼就真正的结束了。当然，这天的流水大席也是最丰盛的。这天是周末，我早上很早就醒了，气哼哼的坐在炕上，趴着窗台往外看。谁叫我我都不搭理。快到中午的时候，妈妈拉着弟弟出了门，去吃大席了。把我气的一直坐在那里哭，一直哭。越哭越生气！诶，我的暴脾气儿回来了！越不让我去！我就要去！我还不信了！我都去了，你还能把我哄回来？我打定主意，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农村办丧事会有吹拉弹唱的丧曲儿，这曲儿得响三天，这丧曲儿一放，半个村儿都能听得真真儿的。我虽然不知道大军叔叔家住在哪里，但是循着丧曲儿我还是能找到的。我顺着声音左拐右拐的就来到了一个胡同，诶，这个胡同有点眼熟，就是前几天跟妈妈晚上走过，把妈妈吓得半死的那个胡同。但是我可不害怕，这大白天的，怕什么，还有一阵一阵的热闹的丧曲儿。我使劲支着耳朵听丧曲儿和葬礼嘈杂的声音，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我一抬头，是一个穿着一身白的爷爷站在我眼前儿。爷爷慈祥的笑着说：“赶快跑两步，马上就开席了！”我也笑了笑，点了点头，又蹦又跳的就到了大军叔叔家。 我妈看见我来了，挺生气。但是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发作。赶快就拉着我坐到了她的身边，还一直拿胳膊护着我。好似怕别人碰到我一样。我终于心满意足的和弟弟一起大快朵颐的吃起来。哇哇哇～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席！这饭菜果然太好吃啊！ 吃完大席，我妈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我弟弟就准备回家了。刚要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从坟地回来大军叔叔，我妈和他寒暄几句，这会儿功夫，我看见了大军叔叔怀里抱着的这个黑白照片。照片上这个爷爷怎么这么眼熟？ “诶，这个爷爷我刚才见过。”我指着黑白照片说。我妈和大军叔叔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继续说：“他刚才在胡同口，让我赶紧来家里吃席！说大席快开了。” 我说完，我妈和大军叔叔都沉默了。 我妈赶忙和大军叔叔告了别，拉着我和弟弟着急忙慌的往家走。在胡同里没走几步，我就跟我妈说：“妈，我知道前几天在墙边站着的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谁了，就是刚才照片里那个爷爷，就是刚才胡同口叫我赶快吃席。。。。。。”我话还没说完。 “闭嘴！”我妈歇斯底里的就冲我大叫一声。。。。。。 第66章 拾金想昧 就在我吃完大军叔叔家丧礼大席的当晚，在我妈家的炕上睡到半夜，就感觉什么东西硌了我腰一下，我用手一摸索，那串五帝钱儿竟然神秘的出现在了我的被窝里。具体它到底是为什么消失的，又是怎么回来的，我到现在也没闹明白。反正这串五帝钱儿是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而且就那么一直跟着我，很多年。。。 言归正传，那几年我上小学的日子很枯燥无趣，但是有一件事儿，我却印象特别深刻！那是我第一次面对人性的考验。回想那天是个好日子，大早上就有喜鹊站在树上喳喳叫。我收拾好书包，就出门上学了。我小时候的书包特别沉，压的我抬不起头来，每天都跟犁地的老黄牛一样，低着头弓着背走路。 我从一年级开始都是自己背着书包上学，学校离我家很远，每天要走很久才能到学校。我那时候岁数小，个子矮，腿也短，走路很慢，所以我经常迟到。几乎天天都被教导主任逮到，去办公室罚站。那天上学路上的人特别少，我刚在大马路上没走两步，低着头的我，就远远的看到地上有一沓花花绿绿的纸。这纸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停下来仔细看了一下，妈爷贼！原来这是一堆人民都热爱的人民币！我赶紧弯腰捡了起来，数了数一共8张。800块钱。那年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我往左右看了看，赶紧把书包打开，把钱放进课本里夹住。那时的心情真的是内心忐忑不安，又极度兴奋。 “我该买点什么呢？泡泡糖？小人书？洋画？头花？还是发卡？。。。”突然感觉我一下子就实现了财务自由了。妈呀！我这心啊！澎湃的都要溢出来，我甚至都能听到我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不对！会不会有人看见我捡钱了？如果不交给老师算不算坏孩子？如果让人发现会不会冤枉是我偷的？”。。。。。 我满怀心事儿的走到了学校，进了班，开始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直在盘算着，这钱具体怎么办。一整天我都在发愁，根本就没心思上课。就在下午上自习的时候，透过玻璃我竟然看见教室外面的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个警察，竟然在和我们班主任交谈！而我们班主任一脸严肃。“我去～不会来找我的吧！”我感觉我的腿开始发抖。第一次体验了罪犯的感觉。“不对啊～这钱也不是我偷的呀！这是我在路上捡的！它又没写名字！我管它呢！”我自己给自己壮胆儿，解心宽。我像个特务一样不时的瞄着外面情况，不大一会儿，我们班主任就回到了教室。 “来，同学们，把手里的书都放一下。我来讲个事儿。”我听到老师这么说，那时的心情特别的沉重。我盘算了好几套词在我脑海里。“来！都看我！”老师讲到：“同学们，我们大家已经是三年级的大孩子了。有些事儿我不说你们都应该懂。你们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是要严格要求自己的！就算你做不了优秀的人！可以做一个普通人！也不能做一个坏人！一个犯人！”听到老师讲到这里，我有点忐忑，我不就是没及时把捡来的钱交给老师吗？也不算坏人啊！还犯人？！太严重了吧。” 老师板着脸继续说：“有句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看了老师一眼。而老师也正看向我。我突然感觉我脸红了，好热好热，我慢慢的低下了头。因为我年龄小，个子矮，我一直坐在班里的第一排。因为离老师很近，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急促而气愤的呼吸！我感觉她的眼神就像钉子一样，钉在我的身上，让人有一种刺骨的疼痛。 煎熬啊！我有点痛恨自己！我不应该想把钱据为己有。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交给老师，还能混个拾金不昧的好名声。。。而事已至此，现在的我，一定要开动我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尽量给自己找一个看起来更体面的台阶！我对自己说：“深呼吸。。。深呼吸。。。别慌。。。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好！话不多讲了！自己做过的事儿就要自己负责！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自己站起来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要么，我让外面的警察叔叔进来把你带走！那性质可不一样了！”班主任严厉的说。当时的我汗如雨下，我深吸一口气，心想：“坏了！这么多年的英明就要毁于一旦了！这叫我以后如何见人啊！”我老师清了清嗓子，感觉冲着我说，对，虽然我都不敢抬头，但我就是感觉她冲着我说的：“我最后和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给我站起来！”“1，2，3！”话音未落，我一咬牙，“咣铛”把身后椅子一推，就站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老师，正如我所料，老师也正在看着我：“你干嘛啊！你怎么站起来了？”老师看着我莫名其妙的说。“我，我，我事儿要跟您报告！”我结结巴巴的说着。“你待会再说，你先坐下！”老师指着我说。然后伸着下巴壳子对着我的方向说：“张超，算你小子懂事儿！你这算自首！你这金额都够判刑的了！你得庆幸，你没满18岁！”我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老师喊完123，推椅子站起来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坐在我后桌的张超同学！ 张超这个小子特别淘气，学习成绩差的要命，不讲理，爱打架，平时还老欺负女生。我特别讨厌他！“他这是干嘛了？难道他看见我捡钱了？”我一脸问号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师。 老师用30度角的眼神斜着眼看着他：“真的是你干的？你知不知道你这叫犯罪啊！你这叫盗窃啊！”老师越说越气愤，拿着讲台上的教案照着张超的脑袋就砸了下来！啪！一声，张超捂着脑袋说：“老师，我啥也没拿，就砸了车玻璃，在车里拿了一本破杂志！”“你还不承认！你昨晚上砸人家车玻璃的时候，都让路边遛弯儿的人看见了！要不然，警察能找到学校来吗？！”说罢，一个箭步上去，揪着张超的耳朵，就把他拉出了教室门外。我们远远的看着，就看见两个警察随后也迎了上来。把他夹在中间带走了。。。。。 班主任把他交给警察之后，气急败坏的走回了教室，对着我们气愤的讲述着张超这次犯的错误。他昨晚在马路边玩，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当时司机正在附近的饭店喝酒，他就用路边的石头把人家车玻璃给砸了！然后偷了人家的钱跑回了家。老师说着说着竟然掉了眼泪：“这孩子一辈子就完了！这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警察说了，人家司机丢失了巨款，巨款啊！同学们！能教出这种小偷行为，做老师的我所不齿啊！这让我这个老师哪里有脸在学校待下去啊！”说罢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师说到这的时候，我后脖梗子一阵发凉，顿时想起了我今天早上在路边捡到的800块钱，难道？。。。。。。 第67章 上吊 老师委屈巴巴的哭了半天，突然想起我刚才也站起来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到我身边，“刚才我说张超的时候，你怎么站起来了！你刚才说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我站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要说的就是张超这件事儿。。。”“怎么，你也知道这事儿了？”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还是没有跟老师说钱的事儿。 放学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我要弄清这钱到底是不是昨天张超偷的赃款！我背着书包找到了值班的警察，把我早上捡到800块钱的事儿说了，把钱给交给了警察。一个年纪略大的警察老叔叔问我：“你今天早上捡到的钱，为什么现在才交到派出所？”这个问题我早就预料到了，答案我已经在心里排练八百回了。我不慌不忙的说：“因为我在学校上了一整天的课，我是一个学生，学习是我的主要任务。如果我早上先来派出所交钱，我就会迟到，然后耽误我的学习，所以我决定，放学之后，不回家吃饭，就算饿着肚子，也先来派出所，把钱交给警察叔叔！”老警察听完哈哈大笑！还拿大拇指给我点了个赞。然后把他桌上的苹果作为奖励送给了我。然后登记完我的信息，就让我回家去了。 事情过去一周了，这天的课间，老师又给我们开了会，公布了警察的调查结果。就是张超确实砸了人家车玻璃，也确实偷拿了人家放在车里的杂志。但是他并没有看到车主夹在杂志里的800块钱，因为着急逃走，所以把钱不小心撒在了地上，正好被第二天早晨上学的我，路过时发现。也因为我及时把钱交到了警察局派出所，所以才能变相洗清了张超的偷盗现金的行为，但是无论如何他把人家的车玻璃砸碎了，而且那时候有车的人很少很少，而车玻璃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所以他依然要承担相关的责任。据说他的父母也替他赔了不少的钱。 这件事之后，我便成了学校的红人。成了拾金不昧的先进代表。“锣鼓震天响，学校红旗扬，三年级一班xx，拾金不昧好儿郎！”那一段时间，每天的课间休息时间，我们学校的广播里都会循环播放一遍这个打油诗。尽管我一下子就成为别的同学羡慕的对象，但是我心里却一直不咋得劲儿。没过多久，学校就给我开了表扬大会。失主在公安局领到自己丢失的800元现金后，做了一面锦旗。在颁奖大会上送给了学校，并且对我表示了感谢。我们班主任更加的喜欢我了，不仅听话，学习成绩好，还帮她挣回了在张超那里丢掉的面子。也正是因为这次的遭遇，我也不出意外的成为第一批加入少先队的学生，戴上了朝思暮想已久的红领巾。 张超后来再也没来过学校，他辍学了。听说后来去了少林寺去学武了。我有时候也想，也许这对于他，上了五年学，已经蹲了两年班，还在三年级混日子的学渣来说，也许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吧。 这件事儿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甚至对我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阴影，以至于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当我看到地上有钱，或者有贵重物品的时候，我会选择迈过去，对，迈过去，假装没看见。我从“拾金不昧”变成了“见钱不捡”。这事儿，只有我自己知道。 红领巾对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是最为重要的一项荣誉。当我把红领巾带回家，我那个傻蛋弟弟都快馋疯了，除了他，还有他的好朋友健健。健健住在我们家南边不远的地方，和弟弟一般大。跟我弟弟一样傻蛋，不仅傻蛋，还有点愣，就是有点虎的意思。自打我加入了少先队，他俩人总是缠着我，想让我把红领巾给他们戴一戴。当然，我小气，我怕他俩给我弄脏了，所以我没同意。 这一天，我的红领巾不见了！我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我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我傻蛋弟弟偷走了！就在我正准备告诉妈妈，等他玩回来，让妈妈把他臭揍一顿的时候，我们家往南方向一个女人的一阵阵绝望的哭喊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随后街上一阵骚动，眼看着三五成群人都闻着声音，顺着我们家门口那条街往南跑去。 我趴在我家大门边，向门口的大路上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老黄家奶奶，老黄家奶奶哪儿有热闹都少不了她。她也急匆匆往那个方向一路小跑着，我赶忙追问，“黄奶奶，你们跑去哪儿？干嘛去啊？！”只见黄奶奶站住脚，惊恐的对我说：“我去健健家看健健。”“健健怎么了？”我问。黄奶奶神神秘秘的说“健健上吊了。。。。。” 天啊！我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还那么小，怎么会上吊呢？！我赶快出了门，也随着人流也向他家跑去。就看她家门口围了一大群街坊邻居，大家都不断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弯着腰，插着大人之间的腿缝就钻了进去。就看见健健躺在他妈妈的怀里，整张脸都是青紫色，眼睛和嘴巴都睁的很大，看着很恐怖的样子。他妈妈抱着他撕心裂肺的哭着。旁边的大爷大妈议论着：“这孩子这么小怎么会上吊呢？”“中邪了吗？”“还有得救吗？”“警察来了吗？有人报警吗？。。。听着他们的议论，我震惊的同时，也有点纳闷儿，“他为什么会上吊？那他是怎么上吊的呢？从哪里上吊的呢？”想到这里，我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上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看见他家大门的横梁上，拴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看着这条红领巾，我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不会是。。。是我。。。我。。。的吧。。。。。。 第68章 真相大白 我弟弟的好朋友上吊了，一个才六岁的小男孩！用红领巾挂在大门的横梁上，打了个死结，搬着凳子站上去，脚一踢。就这么吊死了。吊死在了自己家的大门口！ 而我的红领巾也是在这一天消失的。。。。。。 当我看到健健上吊用的竟然是一条红领巾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脑瓜子嗡嗡的。我扭头就爬出了人群，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小学一年级之后，因为离学校更近，我基本上就搬回了我妈家，虽然奶奶家离得也不太远，但是我们那时候放学特别晚，吃完饭天都黑了，所以我一般周末放假才会去看她。 说到周末，很多年轻的朋友都不知道，我们小的时候周末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周放两天，而是一天的假。后来改革成了大小周末，就是这周小周末放一天，下周大周末放两天，交替循环。经过很多年的过渡，才慢慢和国际接轨，改成了现在的两天固定周末。话题扯远了，现在扯回来。 我奶奶偶尔会帮忙照看一下弟弟。所以有时候我放学回来看到他不在家，大多数他是去了奶奶家，比如今天。 我着急忙慌的跑回家，像个罪犯一样的忐忑不安，到了家我就把我家的大门反锁上了。我噔噔噔跑进屋子里，呼哧带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心里想着，出大事儿了！我们家那个傻蛋弟弟肯定把我的红领巾偷走，给了健健！健健肯定是用我的红领巾上吊的！我的红领巾就是凶器啊！那我就是凶手啊！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生气！这种情绪甚至盖过了因为健健去世而难过的心情。我换了衣服，穿上鞋准备去奶奶家找弟弟兴师问罪。我妈这时候正在用缝纫机给我做衣服，她一直没出屋，不知道刚才的事儿，更不知道健健上吊的事儿。她看见我气哼哼的要出门，便问道：“你干嘛去？”我皱着脑门儿说：“找咱们家那个大傻叉去！”我妈愣住了：“你找你爸干嘛呀？！他去你老党叔叔家喝酒去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我妈心里，我们家的大傻叉竟然不是我弟弟，而是我爸爸！我勒个去！ 我一路小跑就来到了我奶奶家门口，我一看大门上着锁呢。哎呀！真是急人！我奶奶带着我那个傻蛋弟弟去哪儿了？！正这会儿功夫，我奶奶家对门的邻居大妈看见了我：“大宝儿，你干嘛呢？你奶奶不在家。”我扭头看着大妈问道：“大妈，您知道我奶奶干什么去了吗？”“哦。带着你弟弟回她娘家弟弟家吃饭去了！” 天啊！紧急关头，我奶奶竟然带着我弟弟，去她弟弟家吃饭了。我可等不及了，我内心煎熬啊！我一咬牙一跺脚，一路小跑，跑回家，骑着前我爷爷给我买的22寸小自行车，冲出家门！ 我爸我妈平时不允许我骑自行车上大马路的，平时只能在院子里或者门前的小道上骑一会儿。如果她们知道我敢骑车跑出来，八成会骂死我的。但是我想骂就骂吧，顾不了这么多了！反正我得赶紧找到我弟弟问清楚，然后想办法。奶奶的娘家我大概认识，因为我奶奶带着我去过好几次，我想顺着记忆就往前骑着。刚骑出镇子，妈蛋，就发现天要黑了。那时候的农村路上是没有灯的，别说三十多年前，就是现在北京的很多国道上也是没有路灯的。我停了下来，不知道是要往前骑还是回家。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大宝儿，你怎么在这儿？”哎呀！太好了！是我奶奶骑着三轮车带着弟弟！正好迎面和我相遇。 “臭小宝！你这大傻叉！你是不是把我红领巾偷走了？！”我来不及回家，就在路上质问着他。他把头拧到一边，抱起胳膊：我不知道！我没偷！”他极力否认着。“得啦！回家说吧，天都快黑了，快点骑！”奶奶催促着。我怕奶奶着急，不敢说出真相。忍了一路回到了家。 我把他拎回了我妈家，到了家发现我爸我妈都不在家，桌上摆好了今天的晚饭。我想我爸妈八成是去看健健他妈去了。我就拿出了我妈平常打他专用的苕帚疙瘩，学着我妈的样子说：“你说，你是不是偷我红领巾了？你给谁了？是不是给健健了？！快说，你不说今天我就打死你！”我发了疯似的跟他吼叫着。他可不怕我，“就没偷！”他一下子就跳到炕上，对着我我扭着屁股，做着鬼脸。我一咬牙，抬起苕帚疙瘩就向他脑袋上打去。 “干嘛呢！”一声呵斥，让我的手和苕帚疙瘩一起停在了半空中。 我爸我妈回来了。 我爸一掀门帘子就进来了，对着后面跟着的我妈说：“你看，我以前就跟你说，这丫头片子厉害吧！他肯定经常趁着咱们不在打小宝儿，你还不信！你瞅瞅，这晚一步，儿子这打是不是就挨上了？”我爸语气中夹杂着一些心疼。我妈也走了进来，瞪了我一眼，一把就把我手里的苕帚疙瘩夺了过去。“你去哪儿了？赶快洗手吃饭。”我妈说道。 “妈！我红领巾丢了！肯定是弟弟拿的！”我开始告状了。 “丢就丢吧！那破玩意往脖子上一勒，多他妈的难受啊！”我爸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你知道什么呀！人学校要求戴的。”我妈反驳着我爸爸，“你先吃饭吧，明天妈再给你买一条。”我妈扭头对我说。 “妈！妈！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我红领巾丢了！今天健健就是用红领巾。。。。”我跺着脚说了一半，就哭了起来。 “得得得，你别没完没了的！你妈不是说了嘛，明天给你买！别他妈的哭了，真烦人！”我爸不耐烦的说道。 “不对。。。。。。”我妈打断着我爸，“健健还没上学，哪儿来的红领巾？！” 要不还得说我妈！我们家能跟我这智商高度对话的也就是我妈了。剩下这俩就是俩大傻叉！two idiots！ 我一边哭一边对着我妈点着头。这下好了，我妈扭头就把我弟弟从炕上给薅了下来！“你偷你姐的红领巾没有？！”一边说就一边上手把他的衣服兜和裤子兜都掏了一遍。兜里除了石子儿，碎纸片子，烂树叶子，洋画，糖皮儿，就是土啊，馒头渣子。我妈越掏越生气，照着他脑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爸心疼了，坐在一边说：“你怎么也抽上疯了！有完没完啊！你这太偏心眼儿了。。。。。”显然我爸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呢。。。果然还是我妈看得深刻，从今天开始，在我这里，家里最大傻叉这珍贵的一票，我也打算改投给我爸了。 我弟弟一听我爸给他拔份儿，他来了劲儿了！往炕上一跳，咔咔咔～几下就把上衣里外都给脱了，光着膀子露出一排排肋叉子，拍着胸脯说：“你们看！我没偷红领巾！你们冤枉好人！”说罢竟然掉起了金豆子。 我妈看他这样，也愣住了，看着我说：“难道不是他偷的？是。。。。。”“不可能！就是他！”我打断了我妈的话。“偷人红领巾这事儿健健做不出来！就是你儿子干的！”我一口咬定。但是看着光着膀子的他，我也纳闷儿了。就算是他偷了，他能藏哪儿呢？！ “小宝儿，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健健今天死了！”我对他说。他今天跟我奶奶去了舅姥爷家，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儿。听我说完，就瞪着大眼睛说：“不可能！我昨天还看见他了呢！”“嘶～”我想飙脏话，看着我爸妈我又给生生咽了回去。“我说了他今～天～死了！跟你昨天见到他有什么关系？！”他挠了挠头：“反正我昨天见到他了！他没死！”。。。。。 我不想跟他废话了，直接进入主题。“他今天上吊了！用红领巾！他还没上学，哪里来的红领巾？！这几天你们天天磨我，让我把红领巾给你们玩，我没同意，你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红领巾，给的健健！”“我没有！我没给他！”我弟弟抢着说。 “我告诉你！警察正在调查！如果那个红领巾是我的，那就是凶器！如果是你偷完了给的健健！那你就是凶手！咱们俩都得进监狱！”说完我就呜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真不是吓唬他，因为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那条不是我给的！是他昨天在家门口捡的！他还戴着跟我显摆半天！气死我了！”弟弟看我哭，跟我说道。“那我的呢！”我歇斯底里的跟他嚷着：“行！你别跟我说了！咱俩去跟警察说吧！”我说完就使劲拽着他往门外走。“别别别～妈妈我不去～～”弟弟一边说一边拽着妈妈的衣服。“我说我说，我还给你！”这时候弟弟终于松口了。 就见弟弟突然间把裤子往下一拉，从裤裆里掏出一条皱皱巴巴的红领巾。。。。。“啊～～～～～”气的我直跺脚！原地给了他脑袋好几下。“这是红领巾！这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你怎么放在裤衩里？！你脑袋里是不是有屎啊！臭不拉几的！我还怎么戴啊！”我被气的嚎啕大哭起来。 “你个小王八蛋！真是你拿的啊！！！”我妈也急眼了。“你撒谎越来越溜了！你还掉豆儿！你这都学会表演啦？！真是欠抽啊！”说罢，举起苕帚疙瘩照着他屁股蛋子就是好几下，这下好了，连脱裤子时间都省了。当时他屁股就肿了起来。“哇哇哇～妈妈饶命啊～”就见他疼的捂着屁股就大哭起来。 我妈这边安慰了我几句，就把红领巾拿出去洗了。我爸心疼的抱着他儿子在桌子上吃饭。我弟这个人呢，就是记吃不记打。一会儿又神气活现起来。“爸爸，红领巾怎么上吊？就是勒脖子上吗？就是直接就勒死了吗？真有意思，那我明天也试试。。。。。”话音未落，就见我爸，一把就把他推到炕沿儿边，脱下脚底的鞋，拿起来就照着他屁股又抽了两下！“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敢试！我看你敢试！看我打不死你！” 这个不一样的夜晚，我弟弟一次性体验了三种打法，一般的人真的难以做到，让所有人都有想抽他的冲动。 “有人吗？”。。。。。。就在我弟弟嗷嗷嗷的哭声中，我家院子里走进了一个人。 第69章 姥姥失踪了 “家里有人吗？”这天晚上我家里来了一个人。正在给我洗红领巾的妈妈迎了出去。“春子哥？！”我妈喊道。这个春子哥是我妈娘家的邻居，两个人从很小一块长大的。但是他很少到我家来。“您怎么来了？快进屋！”“不进了，我来给你捎个信儿。你。。。你妈失踪了。。。” “什么？我妈失踪了？”“对，家里人找了一天一夜了，也没找到。我正好来这边办事儿，你哥托我给你带个信儿，要不然，你回去看看？” 春子舅舅带完口信儿就走了。我妈则是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愣是没缓过神儿来。 我姥姥是个苦命的人，40岁就开始守寡。我姥爷突然离世，差一点就击垮了这一大家子。我妈家里四个孩子，我妈排行老二。上边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姥爷去世的时候妹妹才2岁。在农村，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是姥姥家里家外，下地干活一点都不含糊。一个是跟姥爷感情很深，再有也怕几个孩子受委屈。愣是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四个孩子拉扯大，没有改嫁。姥姥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温柔，很少说话，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孩子们也非常有耐心，从来也不大呼小叫的。她甚至是我四十多年的时光里见到的脾气最好的，最温柔的人。小的时候她每年都会在农闲的时候在我家住一个月，休养一下。那段时间，我每天一放学就会往家跑，那也是我人生中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她坐在炕上，我就那么趴在她的后背上，她摇啊摇啊摇着身体，嘴里轻轻哼着：“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姑娘，送女婿，小外孙也要去；姥姥不给饭吃，上房后吃巴巴蛋去。”我的童年回忆很满，我的姥姥很暖。 姥姥在最小的孩子结婚后，就在两个儿子家轮流住了。说是养老，但其实每天一大堆活儿。他们下地，我姥姥还要帮他们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每年农忙的时候，还要帮他们剥棒子，晒麦子。即便如此辛苦，也没有得到儿子们一句暖心的话，都说“养儿不养俩，老了轮官马。”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大舅妈虽然有些粗鲁，人高马大，但是人很实在。我姥姥在他家最起码还能吃饱饭。小舅妈就不行了。小舅妈是外地的，我不是说外地的不好！我只是说她这个人非常操蛋！听口音她应该是河南和陕西交界很偏僻的一个地方的，我们家这边一般不娶远处的媳妇，但是我这个舅妈是个例外，我小舅舅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挺俊俏的一个小伙子，刚参加工作时候正好遇见来北京打工的小舅妈，我小舅妈长得跟个馒头似的。白是真白，圆也是真圆。外表就配不上我小舅舅，更别提娘家那么远，一口听不懂的方言。我姥姥肯定是不乐意的，第一次强势的拒绝了小舅舅这个自由恋爱。但是架不住小舅妈不要脸，趁着出工的时候跟我小舅舅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就算了，竟然下了工自己抱着被子去找我舅舅睡觉，最后把肚子搞大了。我姥姥虽然心里各种不乐意，但是却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还是本着良心吐口让他们结了婚。摸着良心说，我姥姥对她也不错，没有歧视她是外地的，也没有看在她怀了孕就欺负她。彩礼酒席改口费都是照着行情给的，礼数一点不少，钱也给到位了，还给他们盖了五间大瓦房。但是架不住有些人，人性就是恶毒的。在姥姥第一次拒绝他俩谈恋爱的时候，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这个小舅妈心里埋下了。这个小舅妈也是后来造成我姥姥惨死的凶手！我至今一提起她，都会恨得咬牙切齿！先不提这段，我得缓缓情绪。 言归正传，我妈听春子哥说姥姥失踪了，赶快就回屋穿衣服，“我回趟娘家。”我爸赶紧拦着。“这大晚上你怎么去啊？！我开拖拉机带你去吧，黑灯瞎火的别骑车了。”我妈看我们自己在家不放心。非让我爸陪着我们，拿着手电就出了屋。 “别，别打架啊！有事儿好好说！”我爸看着我妈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叮嘱着。回过头，又跟我们小声的念叨着：“你舅舅舅妈可惨了。。。母老虎回村儿了。。。” 第70章 出马仙儿 我姥姥失踪了，家里找了一天一宿也没找到。我舅舅托人来告诉我妈。为什么不自己来？因为我舅舅害怕！我妈是谁？不是一般人。我妈妈从小不是和姥姥长大的，四个孩子里理论上我妈跟我姥姥感情是最淡的。但是如果没有我妈的存在，我姥姥可能早就被他们当作负担，早不知道甩到哪里了。正因为有我妈护着，他们才不敢随便造次。为什么这样？这还要从我妈的奶奶说起。 我妈的奶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名扬四方的一个传奇老太太。为什么传奇？老太太特别的厉害，性格厉害，炸药包一样的性格，80岁的时候还会拿拐杖打得60岁的儿子满街跑。还有一样厉害，那就是，她是当时整个北京非常有名的出马仙儿！她敢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这个老太太其实也是个苦命的人，年幼丧母，十几岁就结了婚，一口气连着生了7个儿子！三十多岁就丧夫，守了寡。农村都把这个叫做命硬。但是丧夫之后就被打通了窍，立了堂口，成了出马仙儿。出马仙儿都是五弊三缺之人，所谓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鳏（老而无妻）寡（老而无夫）孤（少儿无父或父母双亡）独（老来无子）残（肢体或者智商残缺）三缺指的是：钱、命、权。只有这几类人才能成出马仙儿。这老太太一生看病看事儿看风水，那些年名声在外，就连京城里的大官儿和王爷都会抬着轿子来请她出马。老太太的履历和事迹，我以后有机会再来一本书写写，这里先不讲了。 老太太一口气生了7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大儿子一辈子无儿无女，我姥爷是他第二个儿子，生的第一个孩子是我大舅，也是男孩。老太太坐不住了，这辈子一连8个男孩，看都看腻歪了。便找来我姥爷和我姥姥，告诉他们，“你们下一胎是个女儿，是我跟大仙儿求来的，所以生下来必须给我，这孩子是跟我来做伴儿的，你们养不了。”不知道是老太太真的灵验，还是凑巧了。第二年我妈就呱呱落地，老太太在我妈出了满月那天，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身边。 当时老太太是独居的，把我妈抱过去之后，一天五顿，让我姥姥过去她家给我妈喂奶，喂完奶就得走，不许在她家停留，不许抱我妈。我妈长大一点会说话了，她不让我妈叫她奶奶，而是叫她老伴儿，说来很奇怪是不是。更奇怪的是，我妈长得跟我姥姥一点都不像，我姥姥长得特别白，浑身上下都没有一颗黑痣，一粒雀斑，甚至连汗毛都不长，但是我妈，虽然长得大眼睛很漂亮，但是黑不溜秋，满脸小雀子，腿上那汗毛比老爷们儿都长。简直跟她奶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都算了，这个老太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脾气暴躁，拔尖抢胜的性格也都毫无保留的遗传给了我妈。 因为老太太出马仙儿的身份，和过于传奇的人生履历，他们村儿就像供奉神仙一样供奉着老太太。老太太的房子都是村里派人给修建的，每天都吃喝用度都是有人供养的。老太太也非常有钱，家里很多官家富商打赏的银两，还有一些很名贵的瓶瓶罐罐。有些东西说起来你都不信，那场运动，批斗抄家的比比皆是，像老太太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应该早就被打翻了。但是，就是没人敢动老太太一根毫毛。后来听说有个年轻气盛不要命的非要带人来抄家，人都聚到门口了，谁都不敢进院子，那个不要命的看着蹿动不了别人，自己拿着铁锨进了院子，打算给老太太破迷信，除四旧。结果老太太一句话没说，就把拐棍儿往地上一敲，我妈亲眼看着那个不要命的四肢抽搐躺在地上打滚儿，最后七窍流血死在了院子里。那天晚上，剩下的那几个被他忽悠的啥啥兵，愣是都在门外齐刷刷的给老太太跪到了半夜，赔礼道歉。 我妈自打小就狐假虎威的生活在老太太的福泽中，小时候跟村里孩子打架，人家都不敢还手，低着头让她打。长大了更不得了，养成了说一不二，咄咄逼人的那种女强人的气势。以至于姥爷去世之后，她回到姥姥身边，帮姥姥打理家中上下的大事儿小事儿。我那俩舅舅见了她就像见了老虎一样，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更何况我俩舅妈了。 “啪唧”一声！我妈到了我姥姥家，一进门就把自行车给扔到墙边。 “臭老三！你丫给我出来！”就看我妈，双手一叉腰！站在小舅家的院子里就气势汹汹的叫我小舅的小名。屋里半天没动静。 “你丫跟我装蒜是不是？！找抽呢是不是？！”我妈撸起袖子，抄起院子里的一块砖，啪啪啪～一口气拍碎了他家窗户上的三块玻璃。 “哟～～～姐姐您来了！”就看我们家那个白馒头舅妈一脸堆笑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上来就要抱我妈，让我妈一把就给推开了。 “我妈呢？！我问你我妈呢？！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跟你丫没完！”我妈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 。。。。。。 第71章 手撕不孝子 我妈听说我姥姥失踪了，连夜赶到了小舅家，一进门就先砸碎了三块玻璃。这时候小舅妈才出门来招呼我妈。我妈指着她鼻子质问她，我姥姥哪儿去了？！ 我妈深知我姥姥老好人的那种性格，同时也很了解我小舅妈的为人，我妈断定一定是我小舅妈又找机会欺负了我姥姥，所以一腔怒气，全都对准了小舅妈。 “二姐，您听我说，您要是问我，我也不知道，因为老太太昨天中午是挎着包袱走的，我还以为去了女儿家呢！如果没去您家的话，要不您问问妹妹？” “我呸！”我妈一口唾沫就喷到了小舅妈脸上。“我妈一个小脚老太太，不会骑车不会坐车，你告诉我，怎么去我家？走着？哪一次我妈去我家不是我开车来接？！哪一次是自己走着去的？！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妈为什么大中午的挎着包袱走？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妈了？！”我妈瞪着眼睛看着小舅妈。 “我可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可没说。”小舅妈扭着脖子回应着我妈。 “啪～”我妈一甩手就给了我舅妈一个大嘴巴子。这嘴巴子震的窗户愣子都响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打到你知道！”说罢，一摞袖子就掐住了我小舅妈的脖子，上去就给她按地上了。骑在她身上就要抽她。小舅妈捂着脸：“哎呦～救命哦～杀人喽～” “二姐，二姐，您这是干嘛啊！”就在我妈正和我小舅妈扭打中，我那个不争气的小舅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把就把我妈给抱起来了。我妈揪着他脖领子问：“你个兔崽子！你跟我说，咱妈呢？！为什么把我妈气走！你媳妇又怎么欺负我妈了？！”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舅舅嬉皮笑脸的说道。 “啪～”我妈又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二姐！你讲不讲理？！”我小舅捂着脸委屈的说道。 “我不讲理，还是你们不讲理？先别说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给你盖房娶媳妇，就说现在，我妈天天给你们洗衣服做饭看孩子，任劳任怨。你媳妇还是天天对我妈一百八十个不满意，我倒是想问问，我妈到底怎么你们了？！你们要把她赶走？！我妈吃你们的饭了是吗？！”我妈训着我小舅。 “姐，真不是，就是昨天中午，我们都干活回来了，我妈还没做好饭，我媳妇就说了我妈两句，她就收拾包裹走了。啥都没说。真不是我们赶走的！”我舅还想解释。我妈哪里听得进去，“走！你给我走！”“去哪儿啊！”“去派出所，去说说你们是怎么虐待老人的！不给老人饭吃！还把老人赶走！”我妈连拖带拽的就把我舅舅拖到了外面的路上。我小舅妈见状，呲溜儿，就钻回了家。 “大家都来看一看啊！这不贤良的臭老三！我妈连辛苦拉扯他长大！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把我妈给赶走了！大家都出来啊！大家来评评理啊！”我妈一顿乱嚷嚷，不一会儿村子里就聚集了一群人。农村人都是这样，本来吃完饭也没啥消遣，这会儿本来都快钻被窝了。正听见这动静，怎么会放过这么好机会呢。就都披着衣服跑了出来。 “呦，二姐，您回来了？”有人认出了我妈。不大功夫，我妈动静闹大了，把村长都给闹出来劝架了。除了村长，还有我大舅和大舅妈。我大舅看着我妈一边说一边揍我小舅，丝毫没有拦着的意思。我妈扭过头看了我大舅一眼：“好你个老大！我妈白养你了！你知道我妈在他家受气，你为什么不管我妈？！”我妈质问道。大舅妈连连作揖：“他大姑，咱妈是一家轮一年，今年在他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对老太太啊！别这么说你哥。我们知道他们把妈气走了，赶紧找了一天一宿了，这不，还让春子给你捎信儿去了吗！”听大舅妈说完，我小舅不干了。跳着脚跟我大舅妈干仗：“哥，你管不管你家这死老娘们儿！这点破事儿，他还把二姐叫回来打我们！她是咱们家搅屎棍，她怕我们家过好了！她欠抽！”唉哟，我小舅把火力对准了我大舅妈。 我妈照着他的肚子“咔咔咔”连踹了三脚，直接把我小舅干翻在地！然后一个转身就骑到他身上，一套天马流星拳。我之前说了，因为我妈奶奶的原因，从小到大，我妈在村里那是出了名儿豪横！她打人没人敢拦。都在一旁干看着。我妈一边打一边骂：“你今天不告诉我，你把我妈逼哪里去了！我就打死你！” “二丫头，先住手，我昨天看见您家老太太了。。。。” 我妈一扭头，是村里一个老人，“您看见我妈去哪儿了？”我妈忙问。他说：“我昨天放羊的时候，看见你妈挎着包裹顺着河边走了。”“顺着河边走？顺着河边走是要去我家啊！” 我姥姥特别通情达理，其实我姥姥最疼的是我老姨，但是我老姨父是三代单传，所以老姨家公公婆婆，公公婆婆的公公婆婆都住在一起，家里还有两个没过门儿的小姑子。我姥姥怕给我老姨添麻烦。从来也没去过她家。有时候受气，或者想出来住几天都是来我家。我妈让我爸开拖拉机去给她接来。所以，我姥姥除了我家，哪里都不可能去。因为她连我老姨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下我妈更慌了。 “我妈不会。。。。。不会掉河里了吧。。。。。”说罢我妈坐在我小舅身上就哭了起来。。。。。 “二姐，我也看见大娘了。。。。我昨天从镇上回来，远处看见一个老太太在河边那个在建的新桥那里坐着。一个邻居也补充道。这下好了，我妈哭的更伤心了。。。。 我妈拉着我大舅和小舅一起来到了正在建设的新桥里，拿着手电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就拉着他俩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报警，希望警察能立案侦查。根据我小舅的描述，他们干活回来，因为姥姥洗了一大家子的衣服，没有及时做熟饭。就受到了舅妈的辱骂，她骂我姥姥是老不死的，吃干饭的。年轻时候克死爷们儿，现在还不死是想克死儿子。所以我姥姥哭着收拾包裹就出来了。因为我家离姥姥家有点远，不排除老太太迷路。但是姥姥是哭着走出来的，也不排除自杀的可能。 我妈折腾了一晚上，到家时候已经天亮了。她衣服都没脱，倒头就趴在炕上哭。她哭的正伤心的时候，就听门外有人叫她。抬起头一看，竟然是警察。 警察说：“你妈找到了。。。。。。” “我妈在哪儿？”我妈激动的问道。 “这个。。。这个。。。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第72章 蹊跷 警察通知我妈，找到我姥姥了。我妈坐着警车就一路颠簸了来到了地方。她一下车就呆住了，这是他昨天晚上和两个舅舅找过的地方，就是那个在建的新桥工地。 远远的就看见两个警察站在工地上，除了警察还有两个工地的工人。却不见我姥姥。我妈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妈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跳河了？”我妈问道。“你别哭，你过来看看。”警察拽着我妈来到了一段长长的水泥管儿前面，蹲下身，指着里面，“你看，躺在那里面的是不是你妈？” 我妈也蹲了下来，顺着警察指的方向看去，这是一根长度有10米长的水泥管，平放在地上。应该是用来做桥桩的，总体直径大概有50公分，但是刨除了厚厚的水泥壁外，里面空心的圆孔直径也就是三十多厘米了。我妈看了一眼这么窄的洞，“不可能，这么小的洞小孩子都钻不进去，更何况是老人啊！” “你再看看。”警察示意我妈。 我妈趴在地上，把脑袋探了进去，果然，这个水泥管的正中间，真的躺着一个人。 水泥管有十来米长，里面黑乎乎的，只见那个人，蜷缩在水泥管的中间，看不清楚模样，也就是能看清楚个大概是个人。 “妈！妈！是您吗？”我妈焦急的往里面喊着。没有回声。。。。。。 警察同志拽起我妈：“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我跟您说一下。早上工地开工，要把这水泥管子吊到河床里，工人们检查管子的时候。就发现这里面钻进去一个人，怎么叫都不回应，正好赶上我们过来调查您母亲失踪的案子，我们看了看大概率就是您母亲。具体活着死了现在说不清楚。”我妈听见警察这番话之后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求求您救救我妈，怎么把我妈给拉出来啊！” “我们试了半天，她爬的太靠中心位置了。我们够不到。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找个小孩子，绑根绳子让他爬进去，把老太太拉出来。第二个，让起重机把水泥管子立起来，看看能不能让她滑下来。但是，如果人还活着，第二种比较危险。”警察跟我妈交代着。 “我去把我儿子叫回来。”我妈说道。我弟弟那时候应该是6岁，还没上学。警察带着我妈回来把我弟弟给接过去了。我弟弟胆子超级无敌小，平时都是怂到家了，天一黑连出门尿尿都不敢。让他爬这么长，里面黑洞洞的管子他可不干，又哭又闹的不进去。我妈这边打也打了，哄也哄了。就是油盐不进，死活不听话，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最后警察给拦了下来，“算了吧，孩子实在害怕就算了，你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孩子试一试？”我妈一拍脑门儿：“我还有个闺女！” 警察开车带着我妈，来学校把我也给接了过去。当我听说我姥姥钻水泥管了，我特别震惊。但是当我下车一看，我更震惊！这太蹊跷了，这么窄的水泥管，小猫小狗钻进去我信，我姥姥怎么钻得进去啊？！再说她为什么要钻进去啊？！警察看了看我，也摇了摇头。“这姑娘太胖了，钻着够呛。”我虽然就比我弟弟大一岁多，但是我爱吃肉，我妈每天晚上又老给我偷偷加餐。所以我比我弟弟胖了整整一大圈。 我趴在水泥管子那里试了一试，不行，脑袋能进去，但是肩膀子就费劲了。我胆子是大，但是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啊！我问了问我妈：“这能是我姥姥吗？我姥姥怎么说也是个大人啊！这水泥管我都钻不进去，她咋钻进去的呢？”警察说：“你姥姥最后出现的地点，应该是这里，大概率是。就算不是，你把他救出来也是好事儿啊！”我扭头看了看，在一边已经开始在人家起重车上连蹦再跳，玩起来不亦乐乎的傻弟弟。 我了解我弟弟，我弟弟虽然胆子小，但是特别善良。如果他知道里面躺着的是我姥姥，他肯定会去救的！只是第一，不确定里面是不是。第二，里面太黑他害怕。 我对警察说，“您有手电筒吗？我想照一下里面。”旁边的工人说，“我有。”然后着急忙慌的就给我从作业车里拿了一个来。我把手电打开，一面照，一面使劲往里面匍匐，奈何我的大屁股给卡在了水泥管外面。“手电筒的光亮不是很足，但是我似乎看见了这个人脑袋朝着我，头顶上有很多白头发。“姥姥，姥姥！是您吗？”“姥姥，姥姥，我是大宝儿啊！”我使劲的喊着。可能是我从小的声音特别嘹亮，有穿透力。我喊了几声后，里面的人竟然动了一下。 “姥姥！” “唉。。。。” 天啊！真的是我姥姥！我赶紧退出了半截身子，扭头跟我妈说：“真的是我姥姥！我叫她，她答应了！”我妈连忙对着水泥管喊道：“妈，妈，快爬出来啊！我们拉不到您。”但是无论我妈怎么呼叫，我姥姥都不再言语，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 这个时候，我觉得是向我弟弟下手的时候了。“小宝，你过来！”我叫着他。正抱着旁边管子打滚儿的他听见我叫他，就愣在了原地：“我不进去！我害怕！” “你过来，我给你戴红领巾！”我跟他招了招手，把我脖子上的红领巾给解了下来。我弟弟连蹦带跳的就过来了。我拉过来他，一边给他系红领巾，一边说：“里面是咱姥姥！我刚才叫她，他答应我了。”“真的？”弟弟将信将疑的。我又说：“你不用怕黑，我给你要了个手电筒，你爬进去看看。我和我妈给你拉着外面的绳子，你一叫，我们嗖的一下就给你拽出来！” “可是我。。。我害怕。。。。”弟弟喃喃的说道。 “如果你今天进去把姥姥救出来，这个红领巾我就送给你了。我让我妈再给我买个新的。这样你就有自己的红领巾了。天天都能带。”我说完，看他有点犹豫了。看来是时候用我的杀手锏了：“你要是把姥姥救出来！你就厉害了！你就能去派出所当警察了！你不是特别想当警察吗？！” “真的？！”傻弟弟挑着眉毛问道。 “当然真的！不信你问警察叔叔！”我扭过头，给警察挤了一个眼儿。 “对！小伙子！你今天要是能完成任务！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派出所报到上班。”警察鼓励着他，边上围着看热闹的工地上的工人也笑呵呵的附和着：“对对对！” 这下我弟了不得了！热血了！大喊一声：“我去！” 警察让他从水泥管的另一端爬进去，把一条绳子绑在他的身上，另一条绳子打了个活套，让他爬进去，能够到我姥姥的时候，就把这个活套给套姥姥的脚上。 我弟弟抱着手电筒，打着鸡血一二三四的就爬了进去。因为他本身就比我小，又从小不吃肉，特别好动，所以特别的瘦，三下五除二的就完成了工作。警察把套在脚上的扣子一拉紧，和工人一起，慢慢的就把里面的人给拽了出来。一拽出来，工人都傻眼了，这人比这水管明显宽了三圈，真是见了鬼了！纷纷议论着，这人到底是怎么钻进去的呢？！ “妈！”只见我妈飞扑过去。抱着这个人痛哭起来！ 我低头一看，真的是我姥姥。满头白发，满身灰尘，满眼心酸。 。。。。。。 第7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姥姥被救了出来！我妈把她接回了我家。警察叔叔也说话算话，带着弟弟坐着警车去派出所体验生活了。 姥姥精神状态挺清醒，说话眼神儿都没有问题。只是因为没吃没喝的时间长了，有点虚脱，我妈给她喂了点水，就把她接到我家里来了，从上到下，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换了下来，还给她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给我姥姥做了一碗热汤面，窝了两个鸡蛋，看着我姥姥狼吞虎咽的就都吃了，我妈问：“妈，饱吗？”姥姥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我妈一看这个，又给姥姥煮了一碗，姥姥二话不说，也吃了，汤都没剩下一口。一想到我姥姥已经一天两夜的没吃没喝了，我姥姥一边吃，我妈坐在一边看着姥姥不停的流泪。 “妈，您跟我说说，您是怎么钻进那个管子的？那个管子那么窄，小孩子都钻不进去啊？！”姥姥抹了抹嘴：“我也不知道。”“那您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那个没良心的给您气儿受了是吗？”妈妈又问。 姥姥低着头默默流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我妈坐到姥姥身边，抚摸着姥姥的后背。“妈！咱不跟他们过了！来我家住！不伺候他们这帮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了！”听到我妈这么说，姥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趴在妈妈背上痛哭流涕的说：“她骂我老不死的。她说那是她家，她让我滚。。。”我妈也哭了：“凭什么？！那房子一砖一瓦都是你出钱盖的！再说到底是为什么啊？”“因为家里人衣服太多了，我没洗完，耽误了做午饭，她干活回来，饭没熟，她就开始不停的骂我。”“那您来我家啊！为什么要钻水泥管子啊！”“你带着俩孩子也不容易，我也不想给你添乱。再说了，我伺候儿子们一辈子，最后来姑娘家，我没有这脸啊！呜呜呜呜呜。”我妈流着眼泪说到:“就算他们都不管你，我也管！你踏实在这住。”然后俩人抱头痛哭。 我爸下班回来后，发现姥姥来了，我妈把所有的事儿跟我爸爸学了一遍，我爸也气急败坏的，非要去找我小舅妈打架去，被我妈给拦了下来。我爸是个特别仗义的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当着我姥姥拍着胸脯说：“妈，咱家您随便住！他们不给你养老！我养！” 就这样，姥姥在我家住了半年多。我大舅和大舅妈来过两回看姥姥，小舅和小舅妈一次面都没露过。 眼看就要秋收了。这是农村最忙的时候，要掰棒子，剥棒子，脱粒，晾晒，还要把小麦的种子播种进去。每年在舅舅家的时候，姥姥都是最忙的，舅舅家种了几十亩地，姥姥每天除了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剩下时间都会拿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剥玉米皮，一剥就剥到半夜，姥姥为了省电，连灯都舍不得点，摸着黑剥，十个手指甲都会磨劈了八个。舅舅和他媳妇除了种地还打着零工，每天早出晚归。所以，几十亩的老玉米，堆成山都是我姥姥一个人剥皮。他们从来不帮忙，有时候邻居看不下去了，忙完家里的事儿，都会来帮我姥姥剥皮。这俩不孝顺的货色，在她们村儿都是出了名的。 自打姥姥来我家住之后，我就和她做伴儿，一起搬到了另一间卧室里睡了半年多。姥姥也享了清福，我妈是那种手一份，嘴一份的。干活干巴利落脆。洗衣服做饭这种事儿自己全来乎着。姥姥想干都插不上手。我们家那时候也有二十亩地。但是那些年被我妈给租出去给别人种了，就是每年收人家些地租和粮食。省了很多劳累。所以除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日子也算是轻松的。姥姥来的这些时候，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的，人也胖了一大圈，除了偶尔抱怨妈妈不给她活做，整个人精神状态也是很好的。但是这几日，我就总看见姥姥经常对着窗外发呆。“姥姥，您为什么老发呆啊？”我问道。姥姥总是笑笑不说话。 “您这几天怎么了？饭也不怎么吃？哪儿不合适？要不我带您去医院瞧瞧？”我妈也发现了姥姥的反常。姥姥也笑了笑，摇了摇头。 直到这天，我们心里的谜底才算揭开。 “二姐！姐夫！”门外一声熟悉的叫声，把正在吃饭的我们，都给喊愣了。 就看见我小舅和我小舅妈，拎着个点心盒子走进了我家的院子。我妈见此情景，一下子就从饭桌前窜了出去。“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还敢登我门儿？！你们都给我滚蛋！” “啪”的一声，就在我妈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舅舅和舅妈的鼻子咒骂他们的时候，一个酒瓶子从屋里直接飞了出去，在我舅舅的脚底下摔的稀巴烂。然后我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窜了出去！直接把我小舅给按在了院子的地上，狠狠的给他脸上来了一拳。我妈刚才还掐着腰在怒骂，一看我爸动了手，着急忙慌就跑过去抱住我爸。我小舅妈“哎呀，哎呀”叫了两声，不顾被我爸按在地上胖揍的小舅，扭头就跑出了我家大门外。 “姐夫，姐夫！别揍了！别别别生气您！”就见我舅舅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哀求着。我妈一直拉扯着我爸，我爸一声不吭的又往我舅舅的肚子上踹了两脚。 “别打了。。。”就听见我姥姥在屋门口喊了一声。我爸怔住了，回身看了看我姥姥。“好孩子，妈知道你心疼我，想给我出气。我知道他混蛋，欠打。可是，可是他终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唉。。。。。”说罢，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妈，妈，妈。”我舅舅连着叫了三声妈，爬起来就一溜小跑的到了姥姥跟前儿。“妈，我错了。我今天带着那个臭娘们儿来给您道歉，接您回家的。”我姥姥一把就抱住了我小舅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那臭娘儿们呢？！”就听见我爸问道。这个时候环视了一圈院子，也没见到她的踪影。 小舅用手揉着脸，一歪脑袋，“肯定是被我姐夫给吓跑了，我出去看看。”说完了就出门找他媳妇去了。 我妈这边安慰着我姥姥，搀她回屋：“妈，您不许答应他回去。这都住半年了，这俩兔崽子一趟没来，哦。现在来了。嗯？现在怎么来了呢？”我妈自言自语道。 “到大秋了，家里忙不过来了呗。没人洗衣服做饭帮忙剥棒子了呗。”我姥姥自己说道。我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是这个原因。没想到姥姥心里明镜似的。 不大功夫，我小舅就拉着他的媳妇走了进来。俩人拉拉扯扯，相互推搡着，半天的功夫才从院子里走进屋里。 “哎呀！我的妈妈诶～我来看您来了！您还生气吗？”就看我小舅妈一下子就扑到了我姥姥跟前儿。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一边给我姥姥捏着腿，一边说：“妈妈诶，早就想来接您，家里家外太忙了，抽不开身啊！”就见这时候我姥姥一动不动的闭上了眼睛，不言声。“妈妈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不行您就打我两下，出出气呗。”小舅妈还在不停的说。但是姥姥还是一言不发。我妈却开了口：“行了！你早干嘛去了。我妈生不生气都没用，以后不回去了，就在我家，我给她养老送终，不用你们了。” 小舅妈眼看说了半天，我姥姥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看她也没搭理她，这时候就看她抬头给我小舅使了一个眼神儿。我小舅“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姥姥身边，“妈，我错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这个死娘们儿我也帮您打她了，您就别生气了。跟儿子回家吧！”我姥姥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舅舅，满眼泪珠儿。 “你都瘦了。。。”就看我姥姥用手抚摸着我小舅的脸说道。舅舅连忙点点头：“可不是嘛！您看您不在的这些时候，儿子都吃不上饭。这臭娘们儿要么不做，要么做出来跟插猪食似的。能不瘦嘛！您不在家受苦就是儿子和俩孙女啊！”然后呜呜呜呜的就趴在我姥姥的身上哭了起来。 “你活该！你全家都活该！自己作的！”我爸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老太太一个人把你们几个人拉扯大不容易，给你盖房娶媳妇，家里家外能干的活都干了。不就吃你几口饭嘛！啊！你就这样对老太太！你媳妇骂你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抽她？！啊！你就认得你媳妇！不认得你妈！养儿防老！你给我记住，你也有老的那天！”我爸一直在旁边替我姥姥抱不平，我姥姥听着我爸的话也一直在不停的流泪。 “去，都给我滚蛋！”我爸越说越激动，又热血了。一把就把扑在我姥姥身边的小舅薅起来，一边往门外推，还一边扭头对着小舅妈说，“你这臭老娘们儿，我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今天高低得给你俩大耳刮子！你也给我滚蛋！”小舅赶紧抹着稀泥：“姐夫，姐夫，我来接我妈的。”我爸瞪着眼睛怒斥着：“滚蛋，我妈不愿意和你回去。滚蛋！” “我愿意。。。。。。” 我姥姥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我爸瞬间石化。。。。。。 姥姥流着热泪的说：“我愿意回去。我在这里都让你们伺候半年多了。老在闺女家不是个事儿，总归要回到儿子那里的。”我妈也瞪大了眼睛：“妈，在我家不好吗？什么都不让您做，让您享清福，不比去他家当牛做马的强吗？！”“强，强。妈知道你们孝顺，可是妈就是受苦的命啊！”姥姥擦着眼泪说。 我爸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妈，我是平时哪儿做的不好吗？”姥姥连连摇头，拍了拍我爸爸的肩膀，“好！你做的好。妈心里明白，你是最可人疼的孩子。但是，妈是妈啊！你们没有我，日子一样过的红红火火，这个家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我，这大秋都过不去。你能理解当妈的心吗？” “不能！”我爸生气的说道。 但是无论我爸妈如何反对，我姥还是连忙收拾好包袱和小舅夫妇俩回了家。。。。 我妈捅了一下我爸，“你要不然开拖拉机送他们一趟？！”“不去！！！”我爸气哼哼的说道，看来我爸是真的想不通。 我小舅看我爸不想开车送她们，就让我姥姥坐在自行车后座子上，带着她往家骑了。就在他们刚走没多久，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件重大的事儿，我一说出口，差点儿给我爸气吐血。 “爸，我小舅刚才拿来的点心盒，怎么又拿走了？！”。。。。。。 第74章 邪教 姥姥在我家住了半年之后，不顾我爸我妈的一再挽留，还是决定回去帮小舅过日子去了。姥姥的事儿还没有让人放下心，奶奶这边又有了新状况。 我奶奶入了邪教！ 我奶奶两侧膝盖，因为膑骨软骨被磨穿，而且伴有很严重骨刺，所以常年疼痛难忍。四处求医无果后，由于受了邻居奶奶的蛊惑，说信教能祛病驱疼，所以一咬牙一跺脚就入了这个教。这教具体叫什么名字，因为时间太久，我又小，着实有点记不清了，暂且叫它去疼教吧。 “他大姐，教主叫咱们去开会呢！”隔壁邻居赵奶奶神秘兮兮的过来对奶奶说。奶奶对她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我。我当时周末放假正在奶奶家吃饭。我抬头看了她俩一眼，假装没听见，又继续低头吃。“大宝儿，奶奶有事儿出去一趟。你要是在家玩就在家玩，要是回你妈那边，记得给我把大门锁上。”我嘴里咬着红烧肉，点了点头：“嗯嗯嗯。”虽然我不知道她俩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她俩偷偷摸摸怕人家知道那个样儿，准没什么好事儿。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但是转念一想，我爷爷在外面上班也不在家，我要是不管我奶奶，万一误入歧途了怎么办？！好吧。。。我得跟着他们去看看。 等她俩偷偷摸摸的出了门儿，我着急忙慌的就把嘴里的饭菜扒拉干净，就抹着嘴儿追了出去。 就见她俩东张西望，一起骑着三轮车来到了我们家村边一户不认识的人家。我偷偷尾随着她俩，一口气儿追到那户家门口，就见得门口停着一些老太太骑的三轮车。那家大门紧闭着，来一个人敲门，开门对暗号，然后进去又关上了门。我绕着这个房子的院墙左右转了一圈，就听见里面有一阵阵念经一样的声音，乱乱轰轰的。我找了院墙边一个柴火垛，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了上去，踩在柴火垛上提着脚正好能够到墙头。我把脑袋从墙上探去，就见院子里的一幕，把我看得呆住了。 院子非常大，里面有很多打坐用的蒲团，一个一个挨着。上边挨着坐着一个个的人，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像我奶奶一样的老太太。每个人都盘着腿坐着，双手合十，嘴巴里还念念叨叨的有节奏的嘟囔着什么。他们面向的前方是一鼎巨大的香炉，里面冒着焚烧殆尽的香，飘出一阵阵的烟儿。等等，那是什么？就见香炉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通体黑色的长袍上还戴着个黑色的尖尖的帽子。大大的帽沿儿，也看不到脸。但是那身装备真像哈利波特魔法师里面的巫师。但是问题是那是80年代末期，那时候还没有哈利波特，最重要的是，我一个农村丫头我也没见过外国的巫师是什么样子的。我当时就看到那人的装扮，心头一惊：“我擦，鬼？！不对啊！这大白天肯定不是鬼出来的时候啊！难道，难道这人就是赵奶奶刚才说的教主？” 这个教主，双手朝天高举，在大家面前叽里呱啦的咆哮了几句听不懂的人话。就看见这些个老太太一个个念完经，排着队走向这个教主。这个人手里左手拿着个大大的银质水壶，右手挨个抚摸排队来的老人们。有摸头的，有摸腰的，有摸胸口的，到我奶奶这里，摸了摸我奶奶的两个膝盖。我顿时明白，就是哪里疼就摸你哪里。摸完之后，会拿水壶倒出一些水在碗里，他们会逐个一口喝下，然后给他们的教主弯腰行礼。接着把碗传给下一个。 “我天～～～”我惊呼了一声。“谁家孩子？！”突然脚下有人叫我，我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胖妇女，五大三粗的，站在我脚底下的柴火垛旁边，仰着头问我。我怕被院子里人发现，赶忙就从柴火垛上跳了下来。我低着头正准备溜走的时候，这个胖妇女叫住了我，压低声音悄悄的问我：“丫头，他们在院子里干什么？”“我没看见，我，我，脖子有点短，够不着。”我结结巴巴的说。胖妇女显然不太相信的样子，就见她在柴火垛左右徘徊了一下，也想像我一样爬上去，但是她刚往上一迈腿，因为太胖，柴火垛哗啦啦的都倒了下来。“唉。。。这事儿闹的，也不知道这院里天天烟熏火燎的在干嘛，看也看不到，神神秘秘，搞得跟地下党似的。”胖妇女一边重新把柴火垛堆码整齐，一边嘟囔着。我见此情景，感觉她和里面的人不是一伙的。我就问道：“大妈，这家人是干嘛的呀！我也闻见烧什么东西的味道。好像是烧。。。。烧柴火？！”我试探地说。没想到胖妇女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家主人不住在这，把房子租出去了。也不知道租给个什么人，天天神神秘秘一堆老头老太太往院子里钻，连哭在唱的，还一股一股火烧火燎的味儿。”说罢就转身离去了。 我也抱着一堆问号回了家。在这事儿我有点淡忘的时候，那个赵奶奶又来到了我奶奶家。赶上那天我在我奶奶家写作业，就听见俩人神神秘秘的谈论着什么，我竖起耳朵，使劲的听着，只见赵奶奶说：“教主真是神！无论咱们那儿疼，只要诵了经，喝了圣水。摸哪儿哪儿都能好！简直就是神仙在世啊！你看我这风湿老寒腿，现在一点都不疼了，你呢？你那个波棱盖还疼吗？”奶奶也点了点头：“我也不疼了！可比吃药强啊！”她们这几句对白，可把我的好奇心又勾起来了。 “诶，教主让我们每一个人介绍一个信徒过去，你介绍谁了？”赵奶奶小声的问。我奶奶摇了摇头：“我不会说道，也没人介绍。我完不成任务了。你呢？”赵奶奶得意洋洋的说：“我把我表妹拉来了。她正好坐月子时候落的月子病，手腕子疼。我跟她说了咱们教主的神通，让她也来试试。嘿嘿，她同意了。”我奶奶一脸的羡慕的说道：“呦，真好！那教主肯定给你加功德分了，你表妹多大岁数了？月子病几年了？”赵奶奶笑的甜甜的：“嘿嘿嘿，我表妹60了。”哈哈哈哈哈，俩人捂着嘴一起笑个不停。 “奶奶，我牙疼。。。。”我捂着腮帮子就凑过去了。因为我妈总晚上在被窝里给我加餐，所以我长了一颗蛀牙，也就是龋齿。要说疼有时候会疼一下，但是由于我好奇心太重了，我还是想进那个院子去看看他们教主，尝尝她们说的那个圣水。所以我觉得现在它有必要疼一下了。 我张开嘴给我奶奶看我那个龋齿，奶奶看了看，说：“一会儿，我给你弄点盐水含一下。”“诶，他大姐，明儿你把孩子带去不就得了！也算你介绍的信徒了，也能加你的功德分了。让孩子喝一口那个圣水，还能治牙疼。”赵奶奶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的说着。奶奶迟疑了一下：“不行，她还小。”“小怎么了？那是圣水，又不是药！喝那水，总比吃药强！是药三分毒啊！” 奶奶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不行！我可惹不起她妈。”“奶奶，我不告诉我妈，我嘴巴最严了。”我赶紧说道。 “去吧！去吧！为了孩子好！让孩子去吧。”赵奶奶不停的劝说道。 “好吧。那明天奶奶带你去见个大人物。。。。。。” 第75章 深入虎穴 奶奶偷偷入了个邪教，出于好奇，我装牙疼，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和我奶奶一起进入这个神秘的院子看看了。这天一大早，奶奶催促我吃完早饭，就带着我骑着三轮一起来到了这个秘密组织所在的院子前。 “砰砰砰～”我奶奶扣响了门鼻，大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来者何人？”就见我奶奶左右看了看，低声的应了一句：“教主神迹！”随后，嘎啦一声，大门开了一个缝，伸出一只手，招呼奶奶进去。奶奶拉了我一下，推我先入门，没想到里面的人又把我推了出来。“你怎么还带个孩子过来？！这里也不是托儿所。”我奶奶愣住了。平时奶奶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这个时候更不知道如何接话。“孩子怎么了？！教主也没说不让孩子来了啊！教主光耀天下苍生，孩子怎么了？孩子也是人，是人就有个头疼脑热！”一个声音帮着奶奶解了围。我回头一看，正是奶奶的老闺蜜，邻居家赵奶奶。就看她也领着60岁的表妹来看月子病了。 赵奶奶先进了门，一把就推开阻拦我进入的那个男人，二话不说拉起我的胳膊就给我拽进了院子。奶奶和赵奶奶的表妹也一起跟了进来。 “嗡嗡嗡”“啊啊啊”，就见院子里有个录音机，播放着类似梵文那种词调。一群老头老太太分别盘腿坐在地上的蒲团之上。这个蒲团有点类似于老道打坐的那种。圆圆的，像是玉米皮编织而成。面对着前面大大的香炉，每个人都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嘟嘟囔囔跟着录音机里面的词念叨着什么，与其说念叨，不如说是吟唱，因为这个词还有一定的旋律。但是具体歌词是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清。 “快！快坐下！你记得别乱说话。”奶奶嘱咐着我，就让我坐到了她的旁边。然后让我摆起了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一样的姿势，摇头晃脑的跟着音乐节奏嘟囔着。 “教主英明！教主神迹！”突然人群不再自主吟唱了，而是统一欢呼着教主。我睁开眼一看，那个身穿黑袍子的人，走到了香炉的后面。本来我想趁机看看教主的模样，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见这个教主，双手举过头顶，嘟嘟囔囔，神神秘秘的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这时候他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正是拦着我入门的那个男人，拿着个竹篮子，走到了教主的身边。只见教主突然把手放了下来，然后拿起竹篮里一个白色圆形的像个盘子一样的东西，把它高高的举过头顶，嘟嘟囔囔的念着咒语，突然全身一阵痉挛，扭扭弯弯的摆了几个pose，原地剁了三下脚，然后把这个白色的圆形的东西又放进了竹篮子。 “教主神明！博爱苍生！共享康健！共享福泽！”这个男人一边念着口号，一边提着篮子从教主身边走到了香炉的另一侧，也就是我们底下教徒这边。然后带领大家一起又高呼了一遍口号。接着把篮子递给了第一排的第一个人。只见这个人从兜里掏出了什么，放在篮子里，又拿起里面白色的圆形物品咬了一口，然后又放回竹篮子里，接着传给下一个人。 竹篮子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传到了我的我们这排，眼看着我奶奶从兜里掏出来11块钱，自己拿着10块，给了我1块。对我说：“一会儿竹篮子拿过来，把这钱放里面，等下一看我怎么做。”“奶奶，为什么你的是10块，而我的是1块啊？！”我疑惑的问道。奶奶小声的说：“因为我的病比较严重，积的功德就得多，你的病不严重，1块钱就够用了。”话音刚落，竹篮子就传到了我奶奶手里，我奶奶把10块钱放进了篮子里，然后拿起已经被大家咬的面目全非的圆形物体，也顺着牙印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然后把竹篮子传到我手里。 这下我可看清了！这个竹篮子里已经被放了一大堆人民币，有50的，有10块的，也有5块的，2块的。“快！快把钱放进去！这是功德。”我奶奶催促着我，我十分不舍的把那个1块钱放了进去。“快！拿着主教的恩赐咬一口。”我的天，当我拿起这个布满牙印记的白色物体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我滴妈呀！这个白色的圆形物品竟然是个发面饼！我看着别人咬过的地方，顿时作呕，想吐。 “快！快咬！这是福泽！”我看着被这钱钞票环绕过的，满是牙印的破发面饼实在是难以下口。“我妈说过，钱是最脏的东西了，奶奶，这个饼被钱沾了，吃了会生病的。”我小心翼翼的跟奶奶说。“瞎说八道！这是福泽！吃了能延年益寿，不生病。”“奶奶，我觉得我还小。。。我好像还用不着。。。”我还没说完，就把那张布满牙龈的发面饼又放回了菜篮子，赶紧传给了我身边下一个人。“嘶～”奶奶咂着嘴，瞪了我一眼。 等大家都轮了一轮下来，就都自觉的站起身来，排起了队，一个一个的走向教主。教主挨个摸他们每个人伤痛的地方，然后倒一点圣水在碗里，需要圣徒喝下去。据说喝了圣水能祛除一切病痛，以后都不用花钱吃药了。 我们排着队一点一点的向前走着，奶奶站在我后面对我说：“一会儿见到教主要低头，大家都不可以看他的脸。知道了吗？看见脸神迹就不显灵了！”我点了点头。终于轮到我了，奶奶对着教主说：“孩子牙疼！”只见这个教主弯下腰，摸了一下我右边的脸蛋儿，就在他低头弯腰快要平视我的时候，我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了他的一只眼睛白色眼珠里面竟然长了一颗黑色的痣。（敲黑板！这里划重点，一会儿要考。）教主摸完我脸蛋儿，倒了一口圣水，示意我喝下去。我犹豫了一下，奶奶赶紧催促着我，把着这个碗边，生生给我灌进了嘴里。我擦，真难喝，又甜又苦的。对！甜中有苦，苦中有甜。 终于可以完成了所有的仪式，终于能回家了。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是心里却不咋得劲儿。怎么说呢，我虽然年龄小，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我觉得他是在骗我奶奶的钱。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我答应奶奶不能告诉我妈。我也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回来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说。 晚上回妈妈家，爸爸喝酒去了，趁着弟弟睡着了，我妈又给我加餐了，我妈这次给了我一根香蕉，我一边吃一边试探性的问妈妈：“妈，如果发现有人被骗了，要不要报警？！”我妈坐在炕头正在给我织毛衣，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回答：“爱骗不骗，关你屁事儿！”我又问：“万一骗的是咱们家人怎么办？”。我妈说：“咱们家有谁那么傻，能被骗？再说了能骗咱们家啥？你爸也没钱。”我装作不经意的口气说：“我奶有啊。。。。。。”我刚说完，我妈停下来手里织的毛衣，看了我一眼：“你奶怎么了？你奶被骗了？”听到我妈这么一说，我赶紧把剩下的香蕉一股脑儿的塞到了嘴里。 “妈！这可是你猜的！不是我说的啊！”然后我就滋溜一下钻进了被窝。 “严重吗？被骗了很多钱吗？”我妈继续追问我。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赶紧蒙上了被子。 “是不是那个一群老头老太太入的什么什么邪教？！”我妈一问我，我激灵一下。赶紧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您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听说半个村儿的老头老太太都入了。”我妈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我从被窝里慢慢的伸出大拇指，向着我妈摇了摇：“妈！牛啊您～您这智商肯定随了我了！”我妈白了我一眼。“一边儿去～没大没小的。” “快睡觉。。。。。。明天晚点上学，先跟我去趟派出所。。。。。。” 第76章 通缉令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吃饭，我妈就拽着我出了家门，我老大不乐意了。“我饿，我要吃早饭！”“行！待会儿我给你买根油条。”我妈应称着，“待会儿去派出所，警察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能隐瞒，你知道吗？” “好吧，看在油条的面子上。。。。。。”唉。。。。我感觉我要当叛徒了。 我吃着油条和我妈一起来到派出所，我妈跟值班的民警反映了一下我们村老头老太太参加邪教组织的情况，并且说了我家老太太被骗了钱，还让我给作证。一个老民警告诉妈妈，他们其实早已经陆续收到很多村民反映的情况了。但是因为他们组织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受骗群众又都被深深的洗脑，不配合工作，所以目前侦查起来的难度比较大。 “您想侦查什么？问我吧，我都知道。”我吃完最后一口油条，抹了抹嘴说道。“呦，小同学，你怎么知道呢？听你奶奶说过吗？”“那不是，因为我做过卧底。”我一脸骄傲的说。吭哧一声，几个警察都笑出了声。我一眼望过去，里面笑得最灿烂的那个，简直帅的没边儿了。我用手点了一下那个最帅的警察，“哥哥，你来问我吧。”“哎呦！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挑人呢！”“不帅的不要？！”哈哈哈哈哈，另外几个警察一起起哄的逗我。我倒是理直气壮的，但是那个帅帅的警察当时就羞红了脸。 帅警察拿着个笔记本，坐到了我妈和我的对面，“来，你跟叔叔说一下。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聚会吗？”我有点犹豫，问道：“为啥叫叔叔呢？我感觉你也不大啊！我叫你哥哥不行吗？！”帅警察听我一说完，刷一下，那脸红的跟红苹果似的，连带着耳朵都涨红了起来，赶紧小声说：“那什么，你小点声儿，行！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我妈见状早在一边捂着嘴笑个不停。 “他们在村边一户院子里组织聚会。但是那个院子是租来的。” “你去过那个地方吗？” “去过。” “还认识那个地方吗？” “认识。但是想进院子要有暗号。” “暗号？”帅警察问道：“那你知道暗号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口渴。” “暗号是“我口渴？”帅警察一脸疑问的看着我。 我有点失望，这个帅的警察怎么那么笨呢？我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知道暗号，但是我现在口渴，我要喝水。刚才吃完油条还没喝水呢。”“嘶～你怎么事儿这么多啊！你赶紧说完了去上学吧！”我妈嘬着牙花子，催促着我。 帅警察一边笑着摇头一边站起身来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咕咚咕咚的就喝了好几大口：“啊～这水真好喝啊！甜甜的。比那个圣水可好喝多了。” “什么？你还喝过圣水？”我妈和帅警察异口同声的问我。我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把暗号和那天看到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警察。警察了解完所有情况，就跟我妈说，“您先送孩子上学，我们这边需要部署一下。还有，这事儿先保密。你们俩谁也不能跟别人说，免得打草惊蛇。”我们点了点头，我妈出了派出所就把我送到学校去了。 没过两天，我们镇上派出所民警联合上级单位就捣毁了这个邪教组织。 我奶奶每天唉声叹气的，就像失恋了一样。我做贼心虚的每天放学都过去安慰她，但是她一直认为教主是被冤枉的，早晚能平反。“奶奶，他就是要骗你们的钱！我是小孩儿我都看出来了。”“瞎说！人家教主是福泽天下的，喝了那个圣水，能治百病呢！”“得了吧，那是骗人的！”我嘟着嘴说。我奶奶瞪了我一眼：“什么骗人的，你没喝啊？！你喝了管不管用？你牙还疼没疼？！”奶奶气哼哼的质问我。 呃，奶奶这么一问我，我倒是愣住了，还真别说，自打教主摸了一下我的脸蛋儿，我的蛀牙好像还真没疼过了。我摸了摸他当时摸过的地方，“难道？难道他不是骗子？真能治病？”我还真犹豫了！不对啊！我去～～～我幡然醒悟。 我这才想起来，他当时摸的我右面的脸蛋儿！可是我蛀牙明明长在左边的牙床子上啊！我去～～～那到底这圣水管不管用啊？！ 这几天，每天路边的广播大喇叭都在循环播放拒绝邪教的宣传口号，还不停的督促邪教受害者去派出所备案受骗情况。又过了几天，我放学到家一进门，就看见两个警察正在我家，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年轻的那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上次那个帅警察。他俩今天是来跟我妈反馈办案情况的，让我妈补充一些细节。但是我妈哪里知道什么细节，就都等着我回来问我。 “呦～咱们的小卧底放学回来了？！”年纪大一点的警察看见我回来了，就调侃着我。我也一愣，慢慢的把书包给摘了下来：“你们来干嘛？来给我发奖状的吗？”我问道。“哈哈哈哈哈，闺女别着急。等我们案子办完了，叔叔就给你发奖状。现在还没结案呢。”我听到这话不明所以了，就问道：“不是都给取缔了吗？人都抓起来了啊！为什么没结案啊？” “主犯逃跑了，没抓到。这几天我们就会发布通缉令。所以过来想和你再沟通一下，想问问你，看没看到过那个教主的样子？”警察继续说道。 我走到桌子边，拿起水杯，把我妈给我晾的白开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对着警察说：“那我也问您个问题，您回答我的，我就回答你您的。”老警察笑了笑，“那你问吧，如果能告诉你的，我肯定告诉你。” “好，那我就问了，您说那个圣水到底能不能治病？为什么喝完那个水的人身上的伤痛都好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所以我决定今天就问清楚，省得天天心里惦记着。就看老警察笑了笑说道：“好，我告诉你。那个圣水肯定是假的，据我们了解，那是在自来水儿里加了白糖和大量的止痛药，所以人喝完了之后会麻痹神经，腰酸腿痛的就会突然好了。连续喝就相当于连续吃药。如果哪天突然中断了，该疼的地方还会继续疼的。没有一点用处。”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水又甜又苦的。”我小声嘟囔道。“好，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见没见过那个教主的模样？”老警察弯着腰问我。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没见过！我就去过一次，他戴个黑口罩，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跟个肉粽子一样。上哪儿看模样去？”听完我的回答，俩警察相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转头跟我妈说：“果然，跟我们之前走访的信息都一样。犯罪嫌疑人在犯案的时候一直带着口罩，那些老人没有一个看过他真实模样。这样也给我们增加破案难度，通缉令都不好发。” “那行吧！你们都注意安全。如果你再想起什么情况，你随时去派出所找我好吗？”老警察摸着我的头说。 “找我也行！”那个帅警察补充道。呃，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分钟，就看他长得真是剑眉星目，顾盼生辉，琼林玉树，颜如舜华。真是帅了我一脸啊。。。。。。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一见钟情，哎呀妈呀！虽然那时候才8岁。人们都说爱情会使人眩晕，我当时鬼使神差的就靠近了他。他低头看了一眼我：“干嘛？有事儿吗？” 我对着他勾了勾我肉乎乎的手指头，就用的你微信表情包里第11排，从左边数第5个那个动作。站在旁边的老警察和我妈又在嘻嘻哈哈的嘲笑我了。我镇定自若的继续勾动着我的食指。帅警察果然又脸红了，但是他还是弯下了腰，看着我问：“干嘛？”我慢慢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对他说：“那个教主的左边眼睛的白眼珠儿里，有一颗黑色的痣。” 。。。。。。 警察随后根据我提供的重要线索，补充发布了通缉令。没过多久，就抓获了主犯，也就是那个教主。毕竟眼里有痣的人没有几个，排查起来容易的多的多了。 从那以后，我感觉我也像是失恋了一样。时不时的还有点难过，因为我估计我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那个帅警察了。但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因为一个死人，我又见到了我的梦中情人。。。。。。 第77章 中邪 “镑啷”一声，就见弟弟推门进了屋。我放学之后正在家里写作业，抬头一看他，就见他脸色铁青的一头栽到炕上，不再动弹。今天这个姿势有点怪异，我感觉着可能是和他小伙伴儿打架了，所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想赶快把作业做完，然后出去和小朋友一起玩。 等我写完作业，出去和小朋友跑了一大圈，天黑了之后又回到家，发现他还是那个姿势躺在炕上。我洗完手坐在饭桌子前准备吃饭，看见我妈过去扒拉他，怎么扒拉他都不起。 “这怂孩子，又去哪儿野去了？！累成这样。”我妈一边说一边给他铺好被子，把他外套一脱，就塞了被窝。吃完晚饭，我又玩了一会儿，也打算脱衣服睡觉了。就在我刚走到炕沿儿准备脱鞋的时候，啪，一声，他在炕上直挺挺的弹起来了！对，弹起来，不是坐起来，就像弹簧一样的弹了起来。 “你抽什么疯！吓我一跳。”我气愤的说道。但是他没有搭理我，咔咔两下，往地上一蹦，就径直的往外面走去。 “哎呦～你长本事了！这么大黑天你敢出屋啦？”我调侃道，这个怂蛋包，天一黑，出去撒尿都不敢。从小屋里都要给他备个尿盆儿，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对啊！他没去厕所的方向，径直走向我们家院门儿，他这是要出家门啊！ “妈！妈！你看小宝！”我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叫我妈。我妈这会儿正在另一间屋子里点灯熬油的埋头给我织毛衣。我妈一边应着一边走了出来，我迎了上去，赶紧指着外面的弟弟。“哟，这小子敢黑天出屋了？”我妈也纳闷儿呢！ “咣～咣～咣～”不对！我弟弟没有开大门的门闩，而是用头一下一下的撞门。我们家那个门可是铁的，这家伙，我妈一个箭步就飞出去了。 “小宝，小宝，你干嘛呢？”我妈跑过去抱着他，我也赶紧披着衣服出了门，就看见他俩眼直勾勾的望着我家大门，一言不发。“我说你觉得你脑袋好用是吗？你要干嘛？”我问他，只见他伸直了胳膊往大门指去。我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我，我说：“他想出去。”我妈问他：“你出去干嘛？”他没有言语，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我妈，又用头不断的砸向大门“咣～咣～”我妈赶紧转身又把他抱到了院子中间，弯着腰搂着他的胳膊问：“小宝，你看着妈妈，你怎么了？”我妈有点着急了，声音也有点哽咽。就看他无论我妈如何的呼唤他，他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拼命的挣扎着。 “哎呦～”我妈应声倒地。原来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头把弯着腰的我妈撞了一个大跟头。就看着他加速跑向大铁门撞去，“我的天！”我衣服一扔，拼命的跑过去拦他。 “啊～～～～”他一头就撞到了我的胸口，顿时感觉一种无法呼吸的剧痛。因为实在来不及拦住他，我就用身体挡在了大铁门的前面。我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抱住小宝，扭头对我说：“快把你老罗家二大爷找来！” 我捂着胸口，来不及说疼。转身打开家里的大门的门闩，就跑到了隔壁老罗家。我爸今天晚上在单位值班，家里就我们娘仨儿，看样子我妈是弄不了他了。不一会儿老罗家二大爷和二大妈都跑了过来。农村人都是热心肠，远亲不如近邻，有个啥事儿真的是随叫随到。 “这孩子八成中邪了！”老罗家二大爷说。“对！跟咱们家小涛子小时候闹那回，一模一样。”二大妈回应着。就见老罗家二大爷把踏拉着的鞋一提，扭头跟我妈说：“你们把孩子抱屋里去，我骑车去请郭大仙儿！” 我妈和二大妈一起把弟弟抱回了屋，我在院子里揉着胸口，想着弟弟今天回来时候的样子就不正常。不行，我得去秋秋家问问，他们今天去哪儿玩了。“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我跟我妈喊了一嗓子就跑出了家门。我妈在身后叫我不要出去，但是我来不及回应，还是执意去找秋秋。 秋秋是我弟弟的好朋友，白白胖胖的一个小胖猪。天天俩人混在一起，每天一起跑到镇外的野地里打滚儿去，掰人家玉米，薅人家小麦，要不然就拿人家浇地的水和泥儿。天天俩人天黑了才跟泥猴儿似的回家。秋秋家离我不远，我从小胆子大，不怕黑。我摸黑跑到他家大门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趴着门缝往里一看，应该是熄灯睡觉了。那可不行，我还没问秋秋怎么回事儿呢。我在脚底下找到两块碎砖，咔咔都给扔进了他家院子。然后咣咣的砸门。 “谁啊？”屋里的灯亮了，秋秋他爸出了屋，开了大门看到我：“大宝儿？你往我家扔砖头呢？这大半夜的，你这是干嘛呢？”我不顾得和他扯别的，“叔儿，我来找秋秋。”“秋秋睡觉了，明天再和他玩吧。”一边说一边要关门的意思。我一摸腰就从他家门缝里钻了进去：“叔，我不是找他玩的，我有急事儿。” 我一溜烟儿的跑到了他家卧室，二话不说，就把刚睡着的秋秋给扒拉醒了。“秋秋，你告诉姐姐，你和小宝今天去哪儿玩了？”我问道。秋秋睡眼惺忪的看着我，呆呆的没说话。他妈也坐起身：“你明天再问吧，他这睡的夜夜铮铮的，肯定说不出来。”我摆了摆手：“婶儿，我弟弟回来就病了！可能是吓着了。挺严重的，我这才想跑过来问问，打扰您睡觉了。” 他妈听我这么一说，赶紧就摇晃秋秋，“秋儿！你醒醒，你跟姐姐说你们今天哪儿玩去了？”秋秋揉了揉眼睛，“我们去地里玩了。”“你们玩什么了？”“玩球。”我又问，“你们俩一直在一起吗？没有分开过吗？”“嗯。。。没有。。。有。”我一听，“那到底有没有啊？！”“我把球踢到了一个井里，他爬进去捡了半天。球也没捡出来，他出来就往家跑，也不理我。我就自己回来了。” “什么井？在哪儿？”我焦急问道。他说：“浇地用的水井，就在镇外那一排小树的边上。” 我问完秋秋就回到了家，我前脚刚进门，老罗家二大爷和郭大仙儿后脚就跟着进来了。我妈和我二大妈轮流抱着我弟弟，我弟弟一身的汗已经把衣服阴湿了，还在不停的挣扎着，但是显然时间久了力气没那么大了。就见郭大仙儿，把手往我弟弟头上一盖，嘟嘟囔囔的念着咒语。一分钟下来，我弟弟就瘫软在我妈的怀里不动了，像是睡着了。 “这孩子遇到脏东西了，跟着回来了。你得给他送一下。”我妈说，“怎么送？”“去买三张白纸，三张黄纸，拿出去西北方烧了。”我妈连连点头，不敢耽搁，把弟弟往炕上一放，连忙出去买纸了。郭大仙儿和老罗家二大爷在我家客厅坐了下来，我连忙去给他们沏了一壶茶端了过来。 不大一会儿，我妈买纸回来了，拿着火柴就出了屋。 “哎呀！郭大仙儿！您快出去看看！”我妈没过多久就哭哭啼啼的跑了回来：“那纸，那纸点不着啊！” “坏了。。。。。。”郭大仙儿说道。 第78章 死人 我妈出去烧纸，竟然点不着，吓得她直哭，跑回家叫郭大仙儿出去看看。 郭大仙儿说了一句：“坏了。。。”就赶忙跟我妈出了门，我和老罗家二大爷一起在后面跟着。我心里盘算着，火点不着纸？这不科学啊！ 等到了我妈烧纸的地方一看，地上散落着那几张要烧的白纸和黄纸，我妈蹲在地上，拿起火柴，“嘶啦～”划着了，然后拿它去点燃手里的白纸，眼看着一根火柴都燃尽了，白纸也没有燃烧起来。老罗家二大爷低头看了看，问道：“是不是这个纸是潮的？”我妈用略带焦急和惊恐的声音说：“不潮，我摸着很干松的。”说完又划着了一根火柴去点那张黄纸，依旧是没点燃。 “别点了。它不肯走。。。。。。”郭大仙儿开口说道：“应该是有什么没了的事儿。。。”我妈哭了，“那怎么办？它不走孩子好不了怎么办啊！”“别着急，咱们先回家。今天不闭灯，我们几个在家里守一宿。明儿天亮看看再说。”转头几个人又回到了屋子。 “孩子今天去哪儿了？你知道吗？”郭大仙儿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问我妈。我妈摇了摇头，“我没问，他生日小，本来去年应该上学，我看他太皮了，怕他坐不住，就没叫他去。他天天出去疯跑，天天不黑不回家，我也顾不得问他。”“我知道，郭老爷，我知道我弟弟今天去哪儿了。”我给郭大仙儿又续了半杯茶水。“我刚才去秋秋家里，他和弟弟是好朋友，他们今天一起在镇子外的地里玩来着，就是有一排小树的那个地方，弟弟昨天把球掉到浇水的机井里了，秋秋说他爬进去捡球，上来就不正常了。”我把从秋秋那里了解到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学了出来。“这么说，那明天天亮我们得去那地方看看了。”郭大仙儿说道。 “乖！你去睡觉吧。”我妈胡噜了我后背对我说。我点了点头，回屋睡觉了。他们几个则是围着弟弟坐了一宿。 第二天天一亮，我妈就去单位把我爸叫了回来，我爸和郭大仙儿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镇外的野地里，照着我说的地方，找到了一排小树。在附近找了找，发现了旁边浇水用的机械水井。 北京农村浇地用的机械水井，和我们平常看的那种老水井不一样。机械水井里面是没有水的，就像是埋在地里面一个四四方方的屋子，里面有水阀，需要浇地的时候，就把家里软水管接到水井里面的管道上，然后把水阀打开，里面的水就会涌出，顺着软水管流到地里，进行灌溉。有点像现在的消防栓，原理是一样的，但是为了方便造作，水井里面的小屋子一般修得比较大，但是上面留的孔比较小，也就是七八十公分的样子。一般会盖一块木板在上面，防止下雨下雪和人的跌落。 他们两个人围着水井附近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下面的情况，“要不然，我下去看看。”我爸说道。“那你小心点。”郭大仙儿嘱咐道。我爸小心翼翼的把挡住半个井口的木板搬开，就要起身下去。“嚯～真他妈的臭！”我爸捂着鼻子说。刚才俩人也闻到了一些臭味，在地里闻到屎臭味是很常见的，我小时候的粮食地都是用鸡粪，猪粪和厕所里掏出的大便作为肥料洒在庄稼地里的。所以地里有点臭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一掀开机井上边的半块板子，这小味儿一出，差点把我爸给熏一个跟头。 “这臭味不对劲！你下去时候心里有点准备，看见什么都别吓着。”郭大仙儿嘱咐我爸。我爸点了点头，机井并不是特别深，也就一人来高。井口旁边立着一根简易铁梯子，我爸也顾不得爬，捏着鼻子就直接跳了进去。 我爸跳下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墙角的皮球，正是我弟弟的。赶忙走过去拿了起来，刚要转身扔上去。这一转身，欠点把我爸吓得灵魂出窍！ 只见对面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墨绿色的尸体，眼球凸在外面，嘴巴张得老大，里面的舌头都已经耷拉在胸前，地上阴摊着一堆恶臭的粘液，浑身上下膨胀得老大，随时要爆炸的样子。 “我艹！”我爸一声惊呼！把球往上一扔！摽着井口的梯子就爬了上来！郭大仙儿问道：“看见什么了？” “死人！” 我爸惊魂未定的说道：“咱们赶快去报警吧！” “等等！”郭大仙儿说道。 然后趴在井口，闭着眼睛，念了一段咒语，随后对里面说道：“我们一会儿去报警，警察会找你的家人来，该走就走吧！有怨有仇不要紧，该找谁找谁！你定然不可再缠着人家孩子了！”说罢起身和我爸一起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报警。 我今天上学也是无精打采的，一个是昨晚上没睡好，一个是担心弟弟，还有一个就是胸口昨天被弟弟撞得还有点疼。总算熬到了放学，着急忙慌的往家赶。我的绰号叫“万人后。”因我又胖又矮腿又短，走路肉肉唧唧，总是比人家慢。下课铃声一打，所有同学一起走出教室门，一起放学回家，我总是能走到最后一个。但是“万人后”今天变成了“万人前”。虽然我十分讨厌我弟弟，但是毕竟手足情深，我还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一进院子就看见我家屋子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我滴个天～这不是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嘛！那个帅帅的小警察～ 我咧着嘴角就跑进了屋：“你们来给我送奖状的嘛？！”我开心的问。老警察看见我也打趣儿的说；“呦，我们小卧底回来了？奖状。。。。奖状正在申请。你等着哈～”我看都没看他一眼，一直盯着那个帅警察，帅警察看我一直盯着他，就笑了笑说：“要不，我回去给你画一个？”我说行！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弟弟也好了，正坐着炕角吃着饼干：“叔叔，你画俩吧！给我也画一个。”一边说一边吃。 后来我才知道警察来我们家，是给我爸和我弟弟做笔录的。他们报警之后，当天就确定了死者身份。是一个隔壁村的男人，跟他媳妇吵架，没吵过，就拿了一瓶敌敌畏，跑到镇外的机井里喝了药。已经死了半个多月了，他媳妇报警找了他好久。要不是弟弟他们淘气不小心把球掉进去，可能要到明年开水浇地才能被人们发现了。 做完笔录后，我爸和我妈把两位警察送出了门，我跟在后面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骑着自行车走远了。“真他妈的倒霉！出去喝点酒，去去晦气！”我爸对我妈说。 “来！给您沾点喜气儿～”就听见我们身后一个人说了一句。我们一起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响子！就是那个杨站长的败家子儿。 “二哥！我来给您送喜帖，月底我结婚！您一定要来喝喜酒啊！”响子高兴的说。 “必然！必然！恭喜恭喜！放心！哥肯定去！”我爸和他寒暄了几句，他就告了辞。我们仨就往家里走，一边走我妈一边说，“这响子妈总算熬到他儿子结婚了！” 我爸则愣了一下：“响子妈续命，有一年了吧。。。。。。”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言语。 。。。。。。 第79章 响子结婚 响子结婚了！我爸和我妈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谁家舍得把闺女嫁给这么个败家子儿啊！问题就是有，而且这个新媳妇还挺漂亮。 因为婚礼准备的仓促，响子结婚前三天，我爸帮着杨站长家里外的忙乎，收拾屋子，归置院子，撘吃喜席的棚子，帮忙请厨子。这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放学也来到他家蹭饭。许久未见的杨奶奶精神气色都特别好，笑脸盈盈。家里盛情的款待了我们。 饭桌子上有杨站长一家四口，我们家一家四口，还有三四个帮忙的街坊。眼看着杨站长一杯接一杯高兴的不停的喝，一会儿就喝多了，我爸赶紧拦着：“叔，您可不能多！明天是正日子，您还得坐镇呢！等明儿个咱们把新媳妇娶到家，再踏踏实实的喝。”杨站长摆了摆手：“老二，你不知道，叔高兴啊！我都不曾想到，我家响子还能娶到媳妇。。。。”话说一半，杨站长哽咽了，捂着脸哭了起来。 “爸，您别哭了！瞧您说的！您儿子我哪儿差啊！你看看我，要模样有模样，要个有个儿的！”响子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说着。结果杨站长停止了缀泣，用含着热泪的眼睛瞪着他儿子说：“我呸！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要是老子的闺女，老子打折了她的腿，也不能让她嫁你这么个玩意儿！”杨站长说的正是激动的时候，却让杨奶奶给拦着了，“不许这么说儿子。”杨奶奶很护着他儿子，所以不爱听老公这么说。 “就是就是。。。”我妈赶紧附和道。“人家父母不是通情达理的吗？听见您这话反而会不放心了。”听到我妈这么说，杨奶奶摇了摇头：“不是的，人家孩子父母不同意啊。。。因为这事儿，那孩子和自己父母都闹掰了，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就见杨奶奶有点难受的说不上话来，我妈见此情景，赶紧在饭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端到杨奶奶面前。 “我和小慧是同学，小学和初中都是一个班的。我们俩感情好着呢！他爸拦不住！小慧说了，这辈子就跟我了。”响子得意洋洋的炫耀道。我这才知道他的新媳妇叫小慧。小慧不顾父母强烈反对，坚决要嫁给响子。他爸爸气的打了她好几顿，都不管用。后来实在管不了了，就威胁她，如果这嫁给这个败家子儿就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让她光屁股滚蛋！结果你猜怎么着？小慧可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她让响子从里到外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让他介墙扔进来。然后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最后穿着响子新买的衣服，走出了门外，在大门口给他爸妈磕了三个响头。誓死要嫁给响子。 “唉。。。”我爸说：“能理解她父母，但是，但是也理解她。毕竟恋爱自由嘛！但是，响子，冲着姑娘这份情意，你以后不要再出去惹事儿了。好好找个地方上班，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响子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二哥，我有时候忍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痒痒儿，踏实不下来。”听到响子这么说，杨站长叹了一口气：“唉。。。都是命！散财童子的命啊！不省心。” “叔，不说不吉利的话！相信响子！娶了媳妇就会好的。”我爸赶紧说道。杨奶奶也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有生之年能看见我儿子娶到媳妇，我就满足了，就是现在，现在让我走。。。我也瞑目了。。。”“不许说这丧气话！”杨站长打断了他老婆的话，两口子抱头痛哭起来。他们女儿小双和我妈赶忙过去，安慰他们俩。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越沉重起来。 看着他俩抱在那里哭，我嘴里啃的正香的酱肘子顿时也不香了，我也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爸一扭头，皱着脑门没好气儿问我：“你哭什么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难受，但是我怎么说呢，我说我看他俩哭，我同情他俩？还是说我怕杨奶奶死？这话都说不出口啊！没办法，我憋了半天，哽咽的回应了我爸一句：“因为。。。因为。。。这肘子实在是太咸了。。。。。。”我这句话一出，杨站长和杨奶奶都破涕为笑，大家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很多。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就聚在了杨站长家的院门口，翘首以待的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我妈和邻居大妈一起贴着大喜字，我妈这几天也忙的够呛，她负责的项目可多了，前几天响子结婚用的被褥都是我妈一针一线给做的，包括剪的喜字，帮忙结婚时候捏的饺子。这事儿别人都没法帮忙，只能我妈干。为什么？因为我妈就是大家常说的“全乎人。” 在农村，有一种人叫做“全乎人”。她们必须有爹有妈，有儿有女。这种人在农村是非常受欢迎的。特别是在结婚的时候。被子，衣服，包括剪的喜字都必须是“全乎人”来做。寓意借着全乎人的福气，新人也能够四世同堂，一家人全全乎乎。这种人以前好找，但是在计划生育后，一家只能生一个，儿女双全就是美梦了。特别是在北京，基本上那段时间，是很难找到的了。我们家这边除了一些稍微大一点的大妈，年轻人里面就是我妈了。因为我爷爷奶奶都健在，又生了我和弟弟，我妈是难得一见的全乎人了。在我记忆里，我们家附近每年有结婚生孩子的，都会来我家请我妈去帮忙。 我们一群小孩都聚在大门口，撅着屁股等着接新娘子的车，“唉，老二媳妇，你说他们能把新娘子接来吗？我听说，新娘子爸爸不乐意啊！”我抬头一看，邻居大妈悄悄的跟我妈说着听来的八卦。“能！那孩子这几天住在姑姑家，响子去她姑姑家接。肯定能来。”大妈撇了撇嘴又说：“嗯，要是我闺女我也不愿意。”我妈没好气儿的还了一句：“人家今天结婚，你说这干嘛？孩子愿意就行。这种事儿，当父母的做不了主儿。” 哗啦啦，一阵喧哗，就看远处一辆吉普车挂着大红花开了过来。突然间身边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都被点燃了，我们一群小孩子捂着耳朵，一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尖叫着，嬉闹着，大家都开心极了。 吉普车伴随着鞭炮声在大门口停下，这时候该我们这群小朋友出场了，刚才我妈她们发给我们每个人一把亮亮的五彩缤纷的彩纸碎。让我们在新娘子下车时候抛到她的头上。等车门一开，新娘子一下车，天哪！我一下子就惊呆了。好漂亮的新娘子啊！肌若凝脂，眉目如画，清丽动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看得我都愣住了，直到我傻弟弟一把纸片子拽到了新娘的脸上我才反应过来。我扭头就臭骂他：“你个傻x，谁叫你往人家脸上扔的！你这么扔人家怎么照相啊！”我弟弟也急眼了：“我妈让我扔头上的！”“我妈让你扔头上没让你扔脸上啊！”“脸就是头！”“去你大爷的！”我一把就把他推到墙角，准备揍他。 “干嘛呢你俩？！”我姿势都摆好了，被我妈一声给打断了。我妈瞪着我说：“打架回家打去！别在人家门口打，不知道人家今天结婚吗？”我假装若无其事的收起了手，“没有啊！我俩闹着玩呢。”我喃喃的说。“走，跟妈走，妈带你做件大事儿。”说罢，我妈就拉起了我弟弟，跟着新郎新娘进了院儿。我一听，找他有大事儿？莫名其妙的。我这个人啊，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好奇心太重，赶紧我就跟着她们也走进了院子。 我妈拉着我弟跟着新娘子来到了他们的新婚卧室，我一进屋，天啊，这个屋子真好看，哪儿哪儿都是红的，红幔帐，红被子，红褥子，红桌布，红茶杯，红水壶。穿着一身红喜服的新娘子，画着红嘴唇，头上还别了一大簇红色的花，真是一幅红色美卷。 “快！脱了鞋上去给你叔和婶子滚床。”我妈一边对我弟弟说，一边脱了他的鞋，给他抱上了新人床，搬着他的脚，让他从床头滚到床尾，从床尾又滚回床头，他滚着，我妈高声念叨着：“滚床滚床，龙凤呈祥，夫妻恩爱，日子红亮。滚床滚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女郎。滚床滚床，富贵堂皇，财源满地，米粮满仓。滚床滚床，喜气洋洋，万事皆乐，幸福吉祥。” 我弟弟滚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眼看着一身红的新娘子从桌子上抓了一大把糖，塞进了我弟弟的口袋。还有这等好事儿？我来不及多想，也准备排队脱鞋上去滚，结果被我妈一把给拽出了屋。“干嘛啊！我还没滚呢！”我生气的说。我妈捏了捏我的脸蛋儿，说：“你不能滚儿，咱们家这边黄毛丫头不能去给人家滚床，只能小子去滚。”“凭什么？！”我一脸不服气的说。我妈板着脸小声的说：“什么都不凭！这是风俗！你别废话！” 我扭头看了过去，邻居家的弟弟们都在等着排队给新媳妇滚床，果然一个女孩儿都没有。气得我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你们重男轻女！”我张着嘴刚要大哭，“呃～”这是什么？就觉得我嘴巴里被我妈塞进了一块丝丝滑滑的甜甜的糖，很特别的味道。既不是酸三色，也不是话梅糖。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这美味儿一下子就把我眼泪给怼了回去。“这是啥？”我悄悄问我妈，我妈用手竖在嘴上：“嘘！这叫巧克力！就三块！妈都给你挑出来了。给，你收起来！别叫你弟弟看见。”我妈妈偷偷摸摸把剩下的那两块也塞进了我的口袋里。“你等着。”说罢，她转身回了新娘子的屋里，在桌上也抓了一把糖，出来塞给了我：“人家一辈子就结这一回婚，你不许闹，更不许哭。你懂点事儿，听见没？”我含着巧克力点了点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巧克力。哇～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简直了。。。 到了时辰，新娘子被请出了屋，要和新郎一起举行拜堂成亲的仪式了。院子里锣鼓喧天唢呐响起，就见杨站长和杨奶奶一并坐在大堂的正前面，两人胸口各自别着大红花，一个写着“父亲”一个写着“母亲。”俩人一脸的喜悦溢于言表。婚礼的司仪在侧，一边大喊：“三遍锣鼓吉时到，张灯结彩瑞星高照，有请新郎新娘入花堂～～～”话音未落，二位新人一起来到厅堂里，站在了父母的面前。 “一拜天地！”司仪高喊：“一拜天赐良缘定今生，二拜地造美眷配鸾凤，三拜天地成全山海盟。”随着司仪的高声朗诵，两位新人转身向门外，鞠了三个躬。 “二拜高堂！”两位新人转身，面向父母，咣叽，俩人都跪在了地上。“一叩首，感谢父母养育恩。二叩首，孝敬父母是本份。三叩首，早日抱上胖孙孙～～～”咣咣咣，就看响子和他新媳妇给我杨站长和杨奶奶连磕了三个响头。就看杨站长眼里含着热泪，杨奶奶坐在旁边，用手抹去一脸幸福的眼泪，欣慰的笑着。 “给父母上茶！”司仪话音未落，旁边的支客就端了两个红茶碗递到新娘子眼前，新娘子端起第一杯茶，递给了杨站长，轻声细语的说：“爸爸，请喝茶。”“嗳～”杨站长应了一声，用颤抖的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新娘子又拿起第二杯，递给了杨奶奶：“妈妈，请喝茶。”“嗳～好闺女！”杨奶奶一边哭着说，一边用手抚摸着新娘子的头。 “夫妻对拜！”司仪高喊，两位新人站起身，对着彼此。“一拜白头偕老夫妻恩爱。”“二拜比翼齐飞事业添彩。三拜早生贵子幸福康泰。”两人相对着鞠了三个躬。明明是高兴的事儿，我却眼看着大家怎么都热泪盈眶的。 “礼成！婚礼结束～”司仪高喊。我们街坊邻居堆在门口的一大堆人，集体雀跃，一阵阵掌声和欢呼声响起来。 “等等！还没完。。。。。。”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骤然响起。 第80章 还命 就在响子婚礼快结束的时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司仪的话。 “等等，还没完。。。。。。” 循着声音，就看门外来了个人，身穿黑色道袍，脚踩白色高帮布鞋，腰间绑着一根红色腰带，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垂在胸前，此人目光炯炯，满面红光：“今儿这日子好啊！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老兄恭喜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为杨奶奶续命的藏半句。 藏半句走进门内，向着杨站长双手合个揖，杨站长先是一愣，连忙起身上前迎接。双手抱拳：“哎呀！藏大师您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就见藏大师转头看向杨奶奶：“您身体一直可好？”杨奶奶也赶紧来到救命恩人的前面：“谢谢藏大师，自从您看好了我的病，我这一年来都感觉身体好了，浑身上下都有劲儿了。”藏大师用手捻了一捻胸前长长的胡子，笑了一下，但是这一笑却有不同的意味。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只见藏大仙踱步走到响子和新媳妇的面前，点了点头。回身对杨站长说道：“这大喜的日子，我着空着手来，确实不成体统。这样吧！既然我与你俩这么有缘，不如送你份大礼！”“什么大礼？！”响子眼睛瞪的像铜铃，大声的问道。只见藏大师笑着说：“我送的不是金，不是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啊！”响子听到这个，失望的摇了摇头。但是没想到新娘子推了一下响子，走上前去说道：“谢谢大师好意！不管大师送什么，我们都求之不得。早听爸爸说您是得道高人，又救了我妈妈的命！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都对您感恩戴德，从内心感谢您。” “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姑娘！我今天送你的不是金钱，是命运！我要。。。帮你改命！” “改命？！”几个人都惊呆了。“藏大师。这真的能改吗？！如果真的能给我儿子改，您说啥都行！”杨站长一步就跨到了藏大师面前，作着揖问道。这时藏大师指了指门外，就看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人。都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去把外面的人都疏散开些。”藏大师说道。 我爸一听藏大师这么说，就赶忙回身对着人群说：“大家赶快去座席吧！该喝喜酒了！快去快去。”然后指挥着围观的街坊，去吃喜酒的大棚里围桌吃饭。“这人是谁？看着怎么像老道呢？”邻居大妈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奇的问我爸。我爸说：“家里亲戚！有啥可看的，快走快走！一会儿没位置了。”说罢就把院子里的人都疏散到了院子外面。喜棚就搭在外面的街道空地上。“师傅！开席！”我爸向着厨子大喊着。 屋里的藏大师，看着围观的人都跑出去吃席了，就关上了大门。也把我关在了外面，我可不吃席，吃席总常见，老道可不是老能见到的，不让我进屋那又怎么样，我趴着门缝往里面看。只见他转身就从胸口拿出了两张黄纸，“把你俩生辰八字写这上。”“八字？”响子问道。“就是出生日期和时辰。”藏大师补充道。只见两个人拿着笔分别把生辰八字写到了纸上，就见藏大师拿起新媳妇的纸条看了看，笑着对杨站长说：“你这儿媳妇就是能解开你儿子命运的贵人。她上辈子是王母娘娘身边的童女，正治你这散财童子！” 藏大师拿起两张黄纸，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闭着眼睛，口中默念咒语。只见哗啦一声，两张纸在他手里自燃了！然后藏大师一个转身，就把刚才杨站长喝的那个茶碗拿了过来，把黄纸烧成的灰弹了进去。一边口念咒语，一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水中搅拌两下，盖上盖子，端起茶杯，上下摇晃了几下。“你俩一人一半，把这杯茶都喝下去！一口别留！” 新媳妇拿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半，把剩下的给了响子，响子也喝了几口。“这。。。这茶叶根儿？”“吃了！”藏大师还没开口说话，响子媳妇就大声的命令道。响子一抻脖子，一皱脑门，咔咔咔，就把碗底的茶叶都咽进了肚子。 “好好好～好日子来了！以后你二人同心同命！只要踏踏实实，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的。”藏大师笑着说。 咣叽一声，就见杨奶奶一下子就给藏大师跪了下来，“谢谢大师帮我儿子改命！大恩大德，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说罢就朝地上磕头，说话间，杨站长也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的作揖鞠躬。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我这次来你家。。。。。。先住个几天再说吧。。。。。。”藏大师说道。这会儿响子和他媳妇也弯腰把他爸妈都搀扶了起来。 我爸忙乎完外面，也走了回来，想看看屋里发生了什么。刚到院子里就看见我撅着屁股趴着人家门缝往里看呢：“大宝儿！你干嘛呢！去！出去找你妈吃饭！”我爸呵斥着我。然后慢慢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藏大师，您好！许久未见。您还记得我吗？”这时候我爸上前去跟藏大师打招呼。大师看着我爸还没言语，就听“喵～”的一声，从他怀里钻出一个小白猫，这只猫一只眼睛是蓝色，一只是黄色。他从藏大师怀里钻了出来，径直的就蹦到了我爸的身上。“哎呦～”明显给我爸吓一跳。“哈哈哈哈～记得记得～你看，它都记得！”就见藏大师指着这只小白猫笑着说道。 眼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猫跳到我爸肩膀上，用脸蹭了一下我爸，甚是可爱。我第一次看到两只眼睛不一是个颜色的猫咪，无限好奇，我赶紧推开门，不由自主的就跑到了我爸跟前儿。我提着脚伸着手，就想薅下来这只小猫抱一下。“岁妖～快回来！”就听见藏大师对着小猫叫了一声，小猫就“喵儿”的一声又跳回到藏大师的身上，一低头就又钻回了他的怀里。 “爷。。。大爷。。。您能给我抱一会儿您的小猫吗？”我跑到他跟前儿仰着头问。说实话我也搞不清应该叫他爷爷还是大爷，看这胡子的长度和身上的气度，是应该叫爷爷。可是他满面红光，声如洪钟，长得比我爸还年轻，我都不知道叫啥好。本来想开口叫爷爷，后面又怕他生气我说他岁数大，我着急忙慌的又改成了大爷。 “这小妮子，你家的？”只见藏大师捻着胡子，端详着我。我爸笑了笑，“是，是我家的小丫头片子。”然后皱褶脑门儿呲儿我：“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儿捣乱！找挨揍呢吧你？！”话没说完，就一把给我扒拉到边上去了。我当时特别不服气，插着腰就要跟他干仗，没想到藏大师哈哈哈哈的仰天大笑起来：“你可不敢这样对她啊！她是你家的福星。是你的福气！”“福气？！他不气我就是好事儿了！小丫头片子厉害的很，一般人都说不过她，要不是她妈老拦着，我早揍上她了！”我爸阴阳怪气的说着我。 “那不对。来，你过来！”藏大师招呼着我过去，我以为他要给我小白猫抱，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只见他左右端详了我一会儿，摸了摸我的额头，按了一下我的脑顶，抬头对我爸说：“你家这闺女可了不得，是文曲星下凡，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前途不可限量！你以后的福气都靠她呢！你得对她好啊！哈哈哈哈哈哈”他这么一说，我爸倒是挺惊讶，但是又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一个丫头片子，早晚得嫁人，好不好都是人家的！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到最后还是得指着自己儿子，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是儿子端茶倒水。” 听的我这一肚子气，我说：“你记得你说的话哈～等你老了别找我！我不管你，我就管我妈！”然后气哼哼的跑出去吃饭了。 藏大师给响子改命具体准不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后来杨站长托人给响子叔找了一份国企的工作，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天天朝九晚五的去上班，再也没有出去惹过事儿。夫妻两个人一直很恩爱，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响子哥的老丈人后面几年和他媳妇的关系也缓和了，老人出了钱给他媳妇开了个很大的服装店，收入也不错，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藏大师要求在响子家住几天，但是响子结婚家里乱哄哄的，我爸就把藏大师请到了我家里来了，安排在家里的东厢房，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藏大师从来不出屋，门帘子和窗帘一直是拉上的。每天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倒腾什么，也没个动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猫叫。每天三餐都是我爸给准备好端进去，有酒有肉，还得有鱼，是那只小花猫的口粮。偶尔藏大师会跟我爸喝两口，但是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打坐。我甚至都没有看到过他出门上厕所。我每天路过他的窗前都有上去趴门缝看看的冲动。但是我都忍住了。 他在我家住了两三天了，这天吃饭时候我问我爸：“他啥时候走？”我爸抬起手假装要打我的姿势：“你小声点，真没礼貌。”我跟他杠，“我怎么没礼貌了？！他到底是干嘛的？！他是出家的吗？出家为什么还吃肉喝酒？！你小心他是个骗子！”我爸说“你一边儿去！他是我和你杨爷爷请来的高人。你再说我就真抽你了！”我看我爸真的要急眼了，我就不言声儿了。 这天早上我准备上学，刚出屋门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他在那屋喊了我一声，我站住脚，歪着脑袋听着。只见他说：“你中午放学时候要走回来，切不可坐别人的车。”我歪着头问：“您说啥？坐车？您别逗了，我五岁开始上学，就没人接送过我，每次都是我走着去走着回来。还坐车！是做梦吧！”我叹了口气，径直的往外走去。“记住我的话！不要坐车！不管什么车，就算是自行车也不要坐！”他又嘱咐着我。我当是耳旁风吹了过去，没有回应他。 中午放学，该回家吃饭了。我背起书包刚要出教室门，就看见我同桌小凤的妈妈来接她放学了。我当时羡慕的要命！小凤跟我关系特别好，她长得特别好看，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学习也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爱生病。这不，她又发烧了。今天她妈骑着自行车来接她。我在前面走，不一会儿小凤妈妈就骑着自行车跟我擦身而过。“大宝儿。”我一抬头，看见小凤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她妈妈把车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她妈妈，礼貌的说：“阿姨好。”她妈妈笑着说：“来，你坐阿姨后面，阿姨回去正好路过你家，我把你捎回去。”我当时开心极了。“谢谢阿姨！”我立马就窜到了后面的座子上。但是车没骑出校门儿，我就有点心里没底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早上藏大师跟我说的话。毕竟，我也是真见识过他空手燃纸的功夫的，半真半假，半信半疑的我心里忐忑不安。“算了，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我心想。 “阿姨，您停一下。”“怎么了？”阿姨回头问我。我说：“这车座子太硬，膈得我屁股疼。我想我还是走回去吧。”我就式跳下了车，谢了阿姨，就背着自己的大书包继续往家走，走了一会儿，我就累得满头大汗。 “滋～～～～～～”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彻云霄，就看见马路上一辆飞驰的大货车，对着前面路口的水果摊就冲了过去。随后就是一阵阵尖叫和哭喊声。 大货车把路口卖水果摊子撞飞了出去，除了撞飞了水果摊主，还有停在那里正在买苹果的小凤和她妈妈。。。。。。小凤当场就被轧断了一条腿。从此成了残疾人。 也就是那天晚上，藏大师没有打招呼，一夜之间在我家消失了。我爸第二天早上去给他送早饭，发现他早已不在。那屋桌子上留下一张纸，纸上写着两个大字。 “还命”。 我爸拿着这张纸一刻不敢耽误，就往杨站长家跑去，刚到他家院墙外，就听见小双和响子的哭喊声。等进门一看，杨奶奶也在昨天夜里毫无征兆的去世了。。。。。。 后来听我爸跟我妈说，去年他们去请藏大师的时候，他就应允借给杨奶奶一年的寿命，现在看来，是时间到了，这次藏大师就是索命来的。。。。。。 而我，一直没有把那天早上他对我说的话告诉给别人，包括爸爸妈妈。。。。。。 第81章 吃土的女人 我妈妈七叔家的妹妹嫁到了我们家附近，离我家只隔了一条街。 他们管她叫文雪，我管她叫小姨。 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也是妈妈最疼爱的堂妹。小姨夫是一个小学老师，个子不高，长得方正。跟我爸爸一个姓，论辈份应该叫我妈婶儿，但是娶了我小姨之后，就随着我小姨叫我妈姐姐了。农村人对辈分看得很重，随着谁叫，就表示和谁亲。 小姨长得特别白净，身上多少有点肉肉，看上去挺壮实，小姨结婚之后，因为离我家近，所以三天两头的往我家跑，没事儿就找我妈聊天。她爸爸，也就是我妈的七叔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她把我妈当成了依靠。 这天我放学刚一到家，就看见我小姨在我妈怀里哭，看见我进来，赶紧擦干了眼泪，“小姨”我叫了她一句，她应了我一声。“姐，我先回去了。”然后就跑回家了。我刚想问我妈她怎么了，就发现我妈眼里也有泪花儿。这问题就严重了，以我妈的脾气，委屈肯定是不会受的，这肯定是伤心的眼泪啊。我试探的问我妈：“妈，小姨怎么了？”话音未落，我妈一把就抱紧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泪流不止。就这会儿工夫我爸下班回来了，我爸一进门就看见我妈抱着我哭。 “怎么了？！”我爸着急忙慌的问。我看我妈哭的越来越伤心，我眼窝子也浅，跟着把我也给惹哭了。我爸见我妈不搭理他，就问我：“大宝，你妈怎么了？你们哭啥啊？！真急人！快说啊！”我妈哭了好大一会儿，才一边抽泣一边说：“红。。。红斑狼疮！”“什么？什么是红斑狼疮？！”我妈又哭着说：“不治之症啊！啊～～～～”我爸惊了：“谁？谁得了？！咱们家谁得了？！”我爸一听就急了，摇晃着我妈。我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我怕我妈把我爸吓坏了，我赶紧抹干了眼泪对我爸说：“是小姨！”我爸愣了一下，问我妈：“是文雪吗？！文雪得了红斑狼疮症？！”我妈一边哭一边点头。听到这，我爸才算松了一口气。“就烦你这种老娘们儿，有事儿不先说事儿，先他妈没完没了的咧咧！”听我爸说完，我也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原来我小姨感到身体不舒服，去医院看病，结果查出了红斑狼疮症。红斑狼疮是免疫系统疾病，按道理是不能生孩子的。在那个年代和医疗条件下，如果非要生的话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看病回来之后，婆婆一直催着小姨夫和小姨离婚。老人多少有些老旧思想，特别是那个年代，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像不能下蛋的鸡一样，在婆婆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小姨那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每天都来我家来跟我妈诉苦，我妈劝慰着她：“不行就离了吧！别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你这病别说怀孕生孩子了，就是感个冒都不见得什么样，绝对不能为了要孩子丢了命。”但是无论我妈如何劝说，小姨只是一直掉眼泪，别的什么也不说。 这一年的冬天，她还是毅然决然的怀孕了。。。。。。 自打怀孕之后，婆婆对她关心备至，丈夫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我妈看着她不听劝，虽然先斩后奏是比较让人生气，但是毕竟是妹妹，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也是为她开心的，就祈祷老天，能让小姨顺利的生下孩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随着我小姨怀孕日子越来越久，慢慢的村里开始传起了小姨的闲话。有一天，邻居老罗家二大妈来找我妈拉闲篇，“老二媳妇，你那个堂妹肚子里怀的是什么？要不要找人看一下。”我妈说：“现在也不让做性别鉴定，别管男孩女孩，有一个就行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不是找医生看。。。我说句话，你可别急眼，她们说你妹妹肚子里怀的不是孩子。。。。。。”“不是孩子？不是孩子是什么？！我妹怀孕去医院产检我还跟着呢！谁家臭老娘们儿净在那里瞎说。”我妈生气的说道。老罗家二大妈沉默了。我妈感觉不对劲儿，“你跟我说，她们说我妹什么了？我保证不生气！我肯定不告诉别人是你说的。”老罗家二大妈想了想。 “她们说你妹肚子里。。。怀的不是人。。。”“不是人？！”我妈眼睛瞪得老大：“不是人，是什么？！”“说是。。。说是怪物。。。。。。”“放屁！哪个混蛋王八蛋说的？！缺德的东西，这么说别人，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儿！”我妈气急败坏的咒骂着。 “你妹总是偷人家墙上的土吃，你知道吗？”老罗家二大妈问道。“啥？吃什么？土？”我妈一脑门儿的问号。“对！老冯家，就是咱们村那户特别穷，家里还是土坯房子，土坯墙，盖不起砖瓦房的那家。”“怎么了？”“人家老看见你妹妹，她天天去抠人家院墙上的土。。。。。。然后放嘴里，吃了。。。。。。”“放屁！”我妈大喊一声，直接炸雷了。 还没等老罗家二大妈说完，我妈扭屁股就出去了，直奔那户老冯家。是的，没错，我妈压不住火，去找人家干仗了。。。。。。 我妈啪唧一下敲开了人家的大门，“出来！姓冯的！你给我出来！”我妈扯着嗓子在人家门口一阵嚎叫。“您这是干嘛啊？”屋里走出来一个驼背男人，就是老冯家的主人。“我问你，你们编瞎话编排一个孕妇，你们有良心吗？！你们是人吗？！”我妈不分青红皂白就冲着人家开了火。“您是哪位啊？”驼背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妈，“您先别着急，也别先骂人，您先说您是谁？我认得您吗？” “你不认识我？！那你可是认识我妹了！”我妈叉着腰说道。“你妹妹是谁？”驼背男人问道。“就是你们跟别人说，天天扣你家墙皮吃的孕妇！”我妈这么一说，驼背男人愣了一下。问道：“您这是。。。来找我们打架的？！”“不是！我是来问问你，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妹妹吃你家墙上的土的？！”我妈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要是您，就没必要来讨这份气儿！我又没让你家人来赔我的墙，你有这功夫不如带着你妹妹去找个大仙儿看看，肚子里到底怀的是什么？！有妖除妖，有魔降魔！”驼背男人慢悠悠的说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屁！”我妈一脚朝他家的土墙踹了去。 我们家虽然是北京的郊区，但是毕竟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古镇，加之那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末期，大环境都是蓬勃发展的情况下，镇子里的一般家庭都是砖制的瓦房，这种用泥土堆砌的房子和院子已经不多见了。一个镇上只有极其个别的家庭还保持着这种土坯状态。这种家庭，要么是家里负担重，要么就是好吃懒做，肯定都是经济条件特别差的。我妈最看不起好吃懒做的了，估计听他们说我小姨坏话，我妈就自动把他们归到了那一类。我妈是那种人，爱急眼，爱打架，但是特别仗义，不欺负弱小的。但是看着驼背男的挑衅式的回击，我妈可搂不住了。 我妈二话不说跑到人家院子里找了把铁锹，照着人家的土墙就铲去。咔啦啦～一铁锨墙土就被铲了下来好多，“你家是穷的垒不起砖墙吗？！好！我今天就把你这土墙都扒了！我给出钱给你们盖砖的！省得你们坐在家里还讹人！”说完我妈使出了全力又抡起了铲子。“住手！闺女，住手！”这个时候从屋里摸着墙又走出一个又矮又瘦的小老太太，明显感觉腿脚很不好，摇摇晃晃的。“闺女！住手！都怪大娘！是大娘眼神不好，看错了眼，要怪就怪我。别铲我家墙，求求你了。”正在气头上的我妈，看到老太太这么说，就停住了手，有些心软了。我妈我是了解的，典型刀子嘴豆腐心那种人。看到老太太这样，八成这时候心里不定多不得劲儿呢。 “大娘！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您说话得负责任。我不是来您家闹事儿的！”我妈边说边把铁锨放了下来，转身扔到墙角。“我妹妹身体不好，这冒着生命怀了孕，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您说，要是因为您的一句瞎话，一句没看清，说我妹吃人家墙皮，怀的是妖怪的话让她听见。。。她真有个好歹，我们家里人可怎么办啊！”我妈说完，老太太对着我妈作了个揖：“是大娘不对！你别生气了。明天我就跟他们说，是我看错了。”“娘！”驼背男人叫了一声。“好了！别说了！”老太太斥责他闭嘴。驼背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叹着气回到了屋子里去了。 我妈看老太太都这么说了，也就应允着不追究了。于是把看热闹的街坊都疏散了，回了家。没过多久，我妈找人打架的事儿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但是小姨一直没问过妈妈，而妈妈也未曾和她提及。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 这天，小姨家重新收拾房子，小姨夫想把之前的土炕给推了，那个土炕时间太长了。一烧柴火，就顺着缝隙往外冒烟儿，把人呛的难受。他打算重新打泥坯子，盖个新炕，这样等小姨生完孩子，冬天就可以和孩子一起在炕上睡觉了。 他家打新炕坯的时候，是我爸帮忙弄的。当时我也在，需要找来黄土和稻草，用水和成泥，用泥切割成大块的砖型，然后把它们放在院子里，慢慢阴干成形。等把以前的土炕推倒，再用它重新码放成土炕。 到了扒旧炕，垒新炕这天，爸爸又过去帮忙了。就看着爸爸和小姨夫们拿着铁锹三下五除二就把老炕坯子都铲碎了，都扔到院子里。我爸和小姨夫把新炕坯搬了进去，在屋子里开始垒砌，我妈赶巧过来想看看他们干的怎么样了，就拉着我来到小姨家，刚一进小姨家的院门，我俩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小姨蹲在院子里，抓起一把刚刚扒下来炕土，一把就塞进了嘴巴里，不停的咀嚼着，接着第二口，第三口。直到我妈喊道：“文雪。。。你在干嘛。。。。。。。”我妈和我见此情景，全部原地石化。。。。。。 小姨见到我妈，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惊恐的站了起来。低着头，接着“哇～～”一声痛哭起来。我妈慢慢的靠近她，一万个为什么簇拥而来。“文雪，你告诉姐，你真的吃土？那么说，你真的天天去抠老冯家的墙皮吃？”我妈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道。 “姐，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特别想吃。。。。。呜呜呜呜呜”。眼看我小姨哭的特别伤心，小姨夫和我爸也闻声走出了屋，“文雪，你怎么了？”小姨父关心的问道。 “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我带我妹去趟医院。”我妈说着，拉着我小姨就出了家门。我妈带着我小姨去了城里的妇产医院做检查，最后回来告诉我们，小姨克制不住的想吃土是得了异食癖，其根本原因是因为身体缺乏微量元素。小姨吃土的事儿终于以科学的解释说明了原因。 在那件事儿后没多久，我妈就让我爸用拖拉机拉了一车红砖，卸到了老冯家门口。我妈对老太太说：“大娘，别的话我不说了，希望您理解。这车砖，我送您家了。算是给您赔礼道歉了。” 两个月后，立冬那天，我小姨生了，是一个小妹妹，很可爱，和她一样白白净净。 几个月后的春天，因为一场感冒，文雪和冬天的雪一起融化了。。。。。。 小姨去世后的第五个月，他的丈夫就匆忙的又结了婚。然后借调到了县里的学校，于是全家搬离了镇上。一年多后，我和我妈买菜回来的路上，偶遇小姨以前的婆婆，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那模样像极了我小姨。我妈看着她忍不住掉泪，就想把她接过来抱一下的时候，就见孩子的奶奶指着我对那个小女孩说：“叫姑姑。。。”我当时一愣，“我不是姑姑，我是姐姐！她是我小姨的女儿啊！应该叫我姐姐。”我话还没说完，就看我妈捂着嘴，哭着跑回了家。。。。。。 那一天，我妈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那一天起，我才知道，小姨不在了，我再也不是她孩子的姐姐了，而变成了姑姑。。。。。。 如果世界上能有比这个更悲惨的，那一定是这个小女孩的命运。。。。。。 第82章 扫把星 “老二媳妇，我跟你说个事儿，你死的那个堂妹，就是文雪。文雪的婆婆，自己带着孩子回镇里了，这几天在家呢。你要想见你妹那孩子回头可以去看看。”邻居老罗家二大妈今天吃完晚饭，就跑到我家来跟我妈聊闲篇儿。 我妈低着头，哀伤的说：“我前几天在街上遇到她们了，那孩子和我妹长得一模一样。唉。。。。。。”。“那个孩子奶奶让她管我叫姑姑！气的我妈直哭。”我听见她俩说话，就插了一句嘴。我妈抬头瞪了我一眼：“没你事儿，少插话！你该干嘛干嘛去！” 老罗家大妈继续说：“他们家人真狠！你妹夫也不是好东西，你妹死了才四五个月，你那妹夫就又结了婚，一年都等不及吗？”我妈叹了口气，说道：“可能也是为了孩子好，没娘的孩子可怜的很，有妈疼总归比没妈强，不管怎么样，后妈也是妈啊！” “啧啧啧～得了吧！那我再跟你说个事儿，你可不许生气。”老罗家二大妈斜着眼睛，捏着嗓子，低声跟我妈说：“文雪那个婆婆要把她家的孙女送人，这几天正满处托人打听谁家要呢。。。” “什么？你是说她要把文雪生的孩子送出去？”我妈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那可是我妹豁出命给他们家生下的孩子啊！如果不是因为生了这个孩子，何至于年纪轻轻就没了命！再说，那是她家的骨血啊！她们为什么要送人啊！” 老罗家大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又接着说：“要不这样，我明天去打听打听。你先别急。我去问问怎么回事儿。”我妈点了点头，“行。” “这次你可得搂住了火儿，别没弄明白又去跟人家打架。”老罗家二大妈嘱咐道。我妈应和着：“好。” 我在旁边听到这里也很诧异，那个小妹妹白白净净的很可爱，为什么要送人呢？我看我妈伤心着急的样子，我觉得我得做点什么。巧了，第二天正好放假，我拿着小板凳就往她家胡同口一放，坐了一天。 这一天，我看见他们家神神秘秘的进去了好几拨人。有一个人最惹眼，他是一个瘸子，走路一颠一簸，五六十岁的样子，浑身上下黑黢黢的样子，他骑洋车来的，把车支在了门口，从包里掏出一个洋娃娃敲门进的院子，等了好半天，出来的时候，我小姨的婆婆也跟着出来送他，“你腿脚不好慢点骑！你回家准备一下，等回头明天我找个车把孩子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拉过去。”“那行，我们村儿北边修路呢，您让车从西边进。”“好，知道了。”俩人寒暄的告了别，她扭头要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我在胡同口坐着，便问我：“大宝儿，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呢？谁叫你来的？是你妈吗？”我听了听，觉得不顺耳，就怼了回去：“这又不是你家地方，我愿意来就来，关你什么事儿？警察都没你管的宽。”气的她没说话，扭头就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老罗家二大妈果然按时来我家，跟我妈汇报情况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生的孩子是个啥？”二大妈神神秘秘的问我妈，我妈一愣：“是啥？”“是个扫把星！”听二大妈说完，就看我妈脸憋的通红：“放屁！谁说的？！哪个缺德玩意儿说的？！” “你别急，你别急。不是我说的！我听说你妹妹那个婆婆去给她孙女算的命，人家算命的说的。”老罗家二大妈扒拉着着我妈说。我妈难以置信的问：“因为觉得她是扫把星，就要把她送人吗？这家人还有良心吗？！对得起我妹吗？对得起孩子吗？太坏了！” “要说你妹这孩子，命真是苦到家了，出生没到百天，她妈就死了。半岁她爷爷也死了，据说前些时候，她爸也查出来什么毛病了，所以她奶想把她送出去。”我妈听完二大妈说这些，伤心的说：“孩子命是真的苦，她妈给她起的名字，叫小莲。是想让她像莲花一样美丽纯洁。没想到这孩子没活成莲花，反成了黄莲。苦啊！”说完，我妈竟然掉了眼泪：“但是他们要死是他们命短，跟孩子还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把我们孩子送人。不行，我得找她们去！” “你得了吧！大晚上的你干嘛去！”我爸把我妈给拦下了，“明天白天，你买点吃的过去，看看孩子。顺便再问问孩子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听外面这帮老娘们儿瞎传话，这年头儿，有哪个亲爹亲奶奶舍得把孩子送人的？奇了怪了。我不信。”我爸这一番话，倒是劝住了我妈，我妈也觉得我爸说的有道理：“行，那我明天买点东西过去看看再说。”我见状忙说：“我也去。” 第二天中午，我妈果然买了一堆零食和衣服，趁着我们回家吃饭的空档，拉着我来到了很久没来的地方，小姨之前的家。我妈啪啪啪，拍了几下门，吱一声。。。小莲奶奶一开门看到我妈，十分错愕，表情很僵硬，勉强挤出一点微笑的问：“哟～你怎么了来了？”我妈笑着说：“我买了点东西，来看看小莲。”小莲奶奶有点迟疑，“谢谢你，但是孩子睡觉呢，你把我东西给我吧。”说着就接过妈妈手里买的东西。我妈说：“那我进去看孩子一眼。”小莲奶奶丝毫没有闪开让我妈进去的意思，“下回吧。” 我妈有些急躁，一边伸手扒拉小莲奶奶，一边伸腿就迈进了她家大门，边往屋走边说：“我就看一眼孩子，我不弄醒她。”小莲奶奶惊慌失措的追着我妈，“别别别，孩子不在家。。。”我妈愣住了，凶巴巴瞪着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噌一下，掀开门帘子就进了屋里，左右两间卧室都转了一圈，果然是没看到孩子。屋里收拾的是真干净，干净得不仅没有孩子，就连孩子平时用的奶瓶，小衣服小被子什么的都没见到，完全看不出家里像有孩子的样子。 我妈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小莲的奶奶，一字一句的问道：“小～莲～呢？！”小莲奶奶拍了一下脑门儿：“嗨！你看，我这说错了，孩子回她爸爸那里了。”我妈阴着脸，恶狠狠的说道：“你胡说八道！他爸和他媳妇都要上班！你在家，把孩子送回那里去，谁给他看孩子？！”小莲奶奶一脸不高兴的说：“你爱信不信，我们家孩子去哪儿了跟你说不着。” 我妈伸出手指指着小莲奶奶的鼻子：“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把孩子放哪儿了？！”小莲奶奶板着脸说：“你管不着！”“好！你等着！我去找能管得着的人来！”说罢，我妈就气冲冲的往门外走，我着急忙慌的就跟了出去：“妈！妈！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报警！” 我妈骑着自行车去派出所找来了警察，警察跟着我妈就来到了小莲家，刚到胡同口，就看见小莲奶奶锁了家里的大门，挎着个包要跑路的样子。警察紧走两步就用手把她拦停了。 “有人举报你卖孩子，走，我们要去你家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哪个挨千刀的胡说八道啊！”小莲奶奶一边骂一边甩闲话。但是警察面前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还是被架回了家，警察开始对她进行审查式的询问。刚开始她还支支吾吾的狡辩，后来干脆就不言声儿了。无论警察怎么问都闭口不言。一路警察在家做她的思想工作，另一路在群众中走访排查孩子的失踪信息。 我放学回到家，就看我妈闭着眼睛躺在炕上，也没做饭。“妈，妹妹还没找到吗？”“嗯，不知道被她那个黑心奶奶扔哪里去了。不知道孩子还活没活着。。。呜呜呜呜。。。。。”我妈又开始哭上了。“别哭了您，能找到，她肯定是把孩子送人了。”我安慰着，但是我妈哭着说：“都知道孩子是扫把星，谁家愿意要？估计她送不出去，没准儿一狠心给扔河里淹死了。。。” “妈，我知道。”我突然想起那天去她家那个瘸子。我仔细想了一下，俩人在胡同口的对话。我闭着眼睛回忆道：“是个五六十岁的瘸子，他们村北边在修路。”“什么？真的假的？”我妈一下就从炕上坐了起来。“真的！我亲耳听到的。”我认真的看着我妈。 我妈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你晚上和弟弟去奶奶家吃。。。。”我妈抛下一句话，就跑不见了。 “咣咣咣”我睡到半夜，就听见家里的门一阵响声，接着就见我妈抱着一个包裹进了屋。我被吵醒后，就走到了我妈和我爸的卧室，“妈，你抱的什么？”我问道。“妹妹！快！把褥子给我铺一下，我妈扒拉还在睡觉的爸爸，我爸皱着纳闷儿问：“不是，你要干嘛？你怎么把这个孩子抱咱们家来了？”“别废话，不抱咱们家抱哪儿去？！”我妈一边说一边把妹妹放到了炕上。就看见襁褓里的妹妹，红扑扑的小脸睡的正香。 “妈，妹妹找到啦？怎么被警察找到的？”我问道，我妈笑着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还不是我家大宝儿聪明！幸亏你告诉我，那人是个瘸子，他们村北边还修路。我去跟警察一说，警察开车带着我找了两个村儿就找到了。”听到我妈夸我，我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快去睡觉！明天妈奖励你个红发卡～”“好嘞！”我扭头回了自己的屋。身后传来了我妈的声音：“这个丧良心的把孩子给了一个老光棍儿，还是个瘸子，那家里穷的啊～房顶都能看见星星，家徒四壁啊！” 我回去之后并没有马上睡着，因为我听见我爸和我妈两个人一直在吵架，关于我妈是不是多管闲事儿，关于孩子的归属，关于小莲到底是不是扫把星。。。。。。 小莲在我家待了几天，我爸就跟我妈打了几天，我爸不让我奶奶帮我妈看小莲，不得已，我妈跟单位请了几天假，自己在家看。我每天放学回来都能跟她玩，我也很开心。其实多个妹妹也挺好的。但是我爸爸和我妈的矛盾就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俩人爆发了大战。 “离婚！你要闺女，就给你！你不要的话，儿子闺女我都要！”我爸跟我妈摊牌了。“你不是舍不得这个孩子吗？那你就跟她去过吧！”我妈平时肯定是不会让着我爸的，俩人以前要是掐架闹离婚，我妈肯定就说：“离就离！谁不离谁是王八蛋！”但是这次，我妈没说话，就一直哭。。。。。。 我妈一哭，我爸心软了：“我不是不让你帮着这孩子，要是他家有困难，咱们帮衬着养个一年半载的没问题，但是现在不是那个事儿！本来这家里俩孩子要咱们照顾，咱们比别人负担都重，你还要在弄来一个。我妈岁数也大了，看不了了。你自己看就上不了班？然后怎么办？我一个挣钱，咱们五个人花？够花的吗？！” 我爸一边叹气，一边点了根儿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眼好儿！可是咱们没能力！这孩子不是没爹没妈，人家爸爸和奶奶活的好好的，该不着咱们管。你看人家爸爸，调到县里学校当老师，人家老师养孩子是什么样的？不比跟我们强？你要是真为了孩子好，你就应该把她送回她爸爸那里去。”说完，我爸甩手就出去了。 我妈一直哭，我和妹妹在外屋地上玩，我看见我爸出去了，就走过去安慰我妈，我拍了拍我妈的肩膀：“妈，你跟我爸离婚的话，我跟你。”我说完，我妈抱着我就哭的更伤心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请了一天假，直接抱着妹妹坐公交汽车，来到了她爸爸所在的学校。直接找到了校长和党委书记，把他们不养孩子，把孩子当扫把星随便送人的事儿都说了。我妈拉着校长的手说：“我没有文化，您有。就想问问您，真的有扫把星吗？一个老师真的可以因为觉得自己孩子是扫把星，就抛弃她吗？”校长和党委书记的态度可想而知，他们安抚着妈妈，答应帮忙处理这件事儿。 小莲就这样通过各方努力，还是回归到了原生家庭。后面我们才知道，她的后妈因为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碍于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如果这个孩子不送出去，她就没办法办理准生证，没法生。所以，才给小莲奶奶灌输小莲是扫把星的观点，让她把小莲送人。但是迫于各种压力和各种原因，小莲的爸爸最后还是选择了抚养小莲，而小莲的后妈因为不能生自己的孩子，选择了和小莲爸爸离婚。 小莲回家之后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后来考上了大学，她爸爸和奶奶也在那几年相继离世，她一直一个人生活。。。。。。 人的一生，境遇本就各不相同，有喜有悲，有苦有甜，这不才是真正的生活吗？ 那么，到底有没有扫把星呢？ 第83章 六指大先生 这天我和小伙伴儿们，蹲在地上用粉笔头儿，在家门口的马路上画着画。就看见一辆蓝色的拉达汽车从我们家门口开了过去，停在了邻居老张家门口。 这里提一下，拉达这种车是80年代北京出租车品牌，原产地是俄罗斯。这种车有点像小吉普，马力十足。在当时的北京郊区，能有一辆和我爸一样的拖拉机，就神气的不得了。能开拉达汽车的可都是不一般的人啊！ 我看着那辆车门打开，司机下来了，然后开了一下后车门，从里面搀出来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六七十岁的样子，一身中式长衣长裤，目光如炬，精神十足。 “爸～”老张媳妇从家里跑了出来，搀起了老人的胳膊，一起走进了家门。 晚饭还没吃完，老罗家二大妈就一溜儿小跑的到我们家来了，找我妈聊八卦。我妈赶紧拿筷子把拉完碗里的饭，就拉着二大妈去了我家客厅，只见二大妈神秘兮兮的说：“呃，你知道吗？听说老张外面找了姘头，被老张媳妇逮着了，非要离婚。这不，今天老张媳妇她爸爸都来了！”“啊～是吗？！老张胆子这么大呢？！敢偷人？他老丈人可是鼎鼎有名的风水大师六指大先生啊！要是让他老丈人知道了，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妈站起身来，把放在饼干盒里的炒瓜子倒了出来，还沏了两杯茶水，一起递给二大妈。俩人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聊着天。“你猜猜老张的姘头是谁？”老罗家二大妈挑着眉毛问。“那我哪儿知道啊？！你知道？”我妈好奇的问道。“那是啊～早被我看出来了！”“那你说说是谁？”我妈一脸期待的问。 “他家的那个会计。”二大妈一脸得意的说。“啊～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过？”我妈追问着。“啧，你是不是傻啊！你分析啊！俩人天天在一起，他去哪儿她跟哪儿，那俩人的眼神儿一看那就是一对儿。”我妈摇摇头：“那会计比咱们岁数都不小了，长得也不好看，还没老张媳妇耐看呢。能干这事儿吗？”“你懂个屁啊！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啊！”俩人一起哈哈哈哈哈哈的捂着嘴乐个不停。 “咱们就等着看大戏吧！看看六指大先生怎么治他这个女婿！”。。。。。。 第二天放学，我和小伙伴儿们一起在家门口跳皮筋儿。“小皮球，架脚踢，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我们一边跳一边笑。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和一群小姐妹拉着皮筋跳，有两个人用身体撑着皮筋，左右相对站立，把它拉开拉平。其他的小朋友按着顺序，唱着口诀一边跳一边笑。 就在我们排队跳的正开心的时候，就见一个老人来到了我们身边，弯腰坐在了我们家门口对面的石阶上。我抬头看了看他，一看就认出来了，他就是昨天坐着拉达汽车来到老张家的那个老头儿，别看老头满头的花白头发，但是精神抖擞，像个小伙子一样，特别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样子。 “小孙女儿，你是这家的闺女吗？”老头用手指了指我们家的大门。我点了点头：“是的，爷爷。您找我爸妈有事儿吗？”“没事儿，没事儿，爷爷就是随便问问。”老头笑着说。这时候我也有点跳累了，我就走到老头身边，蹲了下来，和老头聊起了天儿。 “爷爷，昨天那个大汽车是您买的吗？”“嗯，你看见啦？”“看见了，真神气！爷爷你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啊。。。”老头笑了一下没说话。“等我长大挣钱了，我也买一辆，不，买两辆，我一辆再给弟弟一辆。我俩就开着大汽车在路上绕圈，一定要开着车窗户，然后对着外面喊，快来看看我的大汽车啊～快来看看我的大汽车～多神气！”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攥着拳头假装当作喇叭，举在嘴巴前，像模像样的模仿着。结果我这一套动作，把老头儿给逗的前仰后合，笑得满脸通红，半天没喘过气儿来。 “哎呀！这大孙女儿，真让人稀罕啊！”老头一边笑一边用手摸我的头说。另一只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呱啦呱啦不停的转动。“爷爷，您手里是什么宝贝啊？给我看看行吗？”我问道，老头张开手掌摊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是两只深棕色的核桃，看起来都发红了。我那时候小，我认为的核桃都是砸开吃的，不知道还有握在手里把玩的，我一看这核桃不是我平常吃的颜色。“爷爷。您这核桃都时间长了，都变色了。您可别吃了哈，回头闹肚子了。您就这么拿着玩就行了哈～听话。”我嘱咐道。 “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呦～真稀罕人～爷爷喜欢你呦～小乖丫头～～～”老头一边笑一边说，然后用手搂着我的脑袋贴了一下他的脸，一边继续念叨着：“多好的小丫头～是那个姓张的没福气哦～”就在老头伸手搂我脑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个老头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他每只手都有六根手指。。。。。。 “大宝儿，你在这干嘛呢？”就听见我爸爸大声喊我，我一抬头，我爸下班回家吃饭来了。我立刻就站了起来，收拾好皮筋儿就准备回家了，“哟！大先生，您在这歇着呢？！”我爸低头哈腰的和六指老头打着招呼。老头笑了笑：“嗯。我在这里坐会儿。” 我跟爸爸回到了家，我妈已经把饭做好了，我一边吃一边听我爸对我妈说：“六指大先生在咱们家门口坐着呢！一直盯着咱们家。”“真的？”我妈问道。我爸点了点头：“嗯，我下班时候看见的。”“咱们家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要不要问问他，给他些钱？他看风水看事儿那可是特别特别准的。”我爸摇了摇头：“算了，听说挺贵的。别花那冤枉钱了。有那钱够大宝吃一年猪头肉的了。”我妈也点了点头：“也是，他要是算的那么准，怎么给她闺女找这么一个主儿啊！有钱是有钱，就剩钱了。人既不厚道又不老实，还在外面招蜂引蝶的。” 六指大先生的女婿是我家隔壁的老邻居，叫老张。他比我爸大，我叫他大爷。脑子很活络，特别能倒腾，家里有好几辆大挂车，天南地北的拉货卖货。家里很早就非常有钱了。他有两个儿子，都比我大很多，虽然都学习特别差，俩人凑不出一张初中毕业证，但是老张都已经在市里给他们买好了房子，衣食无忧了。平时老张出门谈生意，一走好多天，家里一般时候只有他老婆一个人在家。 “咣咣咣。。。”刚吃完饭就听见有人来敲我家门。我妈赶忙迎了出去，一开门，愣了一下。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六指大先生和他的闺女。 “哎呦～贵客啊！您老请进。”我妈赶快招呼老先生和她闺女进了门。我爸一看是老张媳妇带着六指大先生来了，连忙也出屋子去迎接。俩人来到我家客厅，我妈连忙给斟茶倒水。“您这是想闺女啦？来闺女家住些日子？”我妈一边说着一边把沏好的茶水端给了六指大先生。大先生接过茶，笑着应喝道：“对对对，住上几日再回去了。这么些年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的，难得在这里享几天清福。”“看您说的，您是能人，见过世面，有大本领。不像我们，想跑都没那个能力。”我妈说道。 “您今天来？是。。。是有什么事儿吗？”我爸爸开口问道。大先生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说道：“确实是有事儿和你们商量商量。”“您别客气，您请说，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爸接着说。 大先生指了指老张媳妇，说道：“这个是我老闺女，我家最小的孩子，我一直最疼爱她，最宠她。也别说，这一上年纪了总是想她，时不时的就想来看看她。”我爸和我妈相互看了一眼，愣是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只见大先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想跟闺女家附近买处宅子，腾出功夫也能过来住几天，看看闺女。” “哦，哦，哦，那挺好。您偶尔来住一下，也省的闺女想您。”我爸应和着。我妈则瞪了一眼我爸，转身问大先生：“您该不是看上我们家的房子了吧？”“啊～～～～”我爸一脸的问号，傻呆呆的看着我妈。大先生笑着点了点头，转起了手里盘的核桃。嘎啦嘎啦的响着。 “这附近这么多户，您怎么就看上我家的房了呢。”我妈笑着问。 “这附近房子都差不多，风水上看，各有千秋，但是都是大不离奇的。我看上你的的房子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想和闺女住得近一些。”大先生说道。 我爸和我妈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相互对视了一下，还没等他俩说话，就见大先生看了她闺女一眼。她闺女马上就开口说道：“房价你们开，你看你们想卖多少，咱们可以商量。你们把房子卖给我们，你们家有儿子，可以再去村里免费申请一块宅基地。我给你托好关系，还给你分一块和这个大小一样的，等于你们是纯挣了一份儿钱。” 还没等我爸开口，我妈就说道：“再分的宅基地位置都太偏僻了。再说我们在这里住惯了。真是不想搬。” “其实。。。”老张媳妇刚要开口继续说，就被大先生挥了一下衣袖打断了，大先生开口说道：“这么着吧，我拿出点诚意。价格你们商量着来，该付多少付多少。额外，我在市里再买两间屋子，给你们家这俩孩子备着。你们俩考虑一下再回复我。不着急。”说罢，大先生站起身来，就双手握拳和我爸妈告了辞。 这突如其来的富贵可是把我爸给整迷糊了。把二人送出家门外，我爸连蹦带跳的就往屋跑，我妈紧跟着后面，一进屋就开始埋汰我爸：“你有点出息行吗？瞧你那个德行！”我爸一脸按耐不住的喜悦：“咱们家这是不是要转运啊？！这房子要他们多少钱合适？3万？太少了吧？5万？太多了吧？”我爸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不同意。”我妈低声说道。“什么？”我爸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你不同意什么？”我妈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同意卖房。”“你没事儿吧？给你钱，又在城里买两间房，咱们再用儿子名义申请一块新的宅基地。咱们什么都不耽误啊！为什么不同意？” 我妈手里收拾着杯子，一直不吭声。我爸不停的追问我妈，我妈看我爸急赤白脸的，干脆往椅子上一坐，看着我爸说；“我问你，谁家做亏本的买卖？！他们家一直都是做买卖的，粘上毛儿比猴都精。花这么多钱，费这么大周章，就为了随便买套房？” “那你管不着！人家就是有钱，愿意这么花。”我爸不服气的跟我妈争论着。我妈就是咬定了不卖，俩人呛呛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我写完了作业，喝了口水，问我妈：“妈，你说他会不会跟咱们邻居都这么说了？不止咱们家？”我这么一提醒，我妈倒是想到了什么。“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只找了咱们家，还是附近的房子都找了，都开的这条件。”说完，我妈就出了门儿。 “这傻逼老娘们儿。。。。。。”我爸看我妈刚走出门儿，就开始骂骂咧咧的。 “谁是傻逼还不一定呢。。。。。。”我小声嘟囔着。 晚上都快半夜睡觉了，就见我妈一溜小跑的就回了家，一掀门帘子就进了屋，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第84章 六根小黄鱼儿 我妈在外面打听了一圈儿，据说六指大先生谁家都没去，就来了我们家，而且开出了如此诱人的条件。我妈这下心里更打鼓了，“莫不是，咱们家这房里有什么？” “你这老娘们儿就是缺心眼儿，我一说话你就不爱听。你管他有啥，你就想你少了什么，赚了什么，不就得了。你啥都没少，赚了十间房钱和两间城里的屋子。你就是换个偏点儿的地方住嘛！没事儿！整个镇子才多大点儿，无非就是上街多走几步路的事儿嘛！”我爸条条是道的分析着。 “不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条件开的越高，我心里就越不踏实。反正我感觉我们要是真贪这些钱，把咱们家宅子卖了，感觉就亏了。”我妈说道。“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爸一脸自信的说。我妈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复杂呢，你脑袋够用嘛！”我爸提高嗓门喊着：“你说咱们能亏什么？！”“亏什么？亏心！亏福！亏运道！”我妈气急败坏的回怼着。 这事儿她俩掰扯了两天，我爸想卖，我妈不同意。一直撕扯也没个结果。 我看他俩一直争执不下，我就把我弟拉了过来，对我爸爸妈妈说：“家是我们四个人的，卖不卖不能你俩说了算，得投票！”“对！投票！”我弟弟附和着。“谁的票多，听谁的！”“对！谁的票多，听谁的！”我弟弟跟复读机似的学着我说话，烦人。“来！同意我妈不卖的举手！”我说道。“举手！”我弟弟又跟着说。噌～噌～我和弟弟都举起胳膊。“三比一。不卖！”我斩钉截铁的说。“你们给我滚一边儿去！没你俩事儿！”我爸不耐烦的说道。 “这个家早晚都是儿子的，让儿子选。这样无论结果怎么样，谁都别怨！”我妈对我爸说。我爸抽了根烟儿，“可是。。。这明摆着咱们家占便宜的事儿啊！你们怎么都算不过来账啊！”“算不过来就不算了！咱们就听儿子的。你就说行不行吧？！”我妈问我爸，我爸想了一会儿，把烟一掐，说道：“行！听儿子的！但是你们娘俩儿不许插嘴说话，我自己问儿子。 “来！儿子！”我爸一把就把我弟弟抱到了怀里，轻声细语的说：“你来选一下，第一，我们不住在这里了，人家给我们一大堆钱，我们用这钱再盖十间大房子，然后剩下的钱还能给你读书，人家城里再给你买两间房子。第二，我们还住在这里，和现在一样。然后没有多余的钱，也没有城里的房子了。你怎么选？你选第一还是选第二？”我爸满眼期待的看着我弟弟。我弟弟抠了抠鼻孔，看了看我。我跟他点了点头，他扭头就对我爸说：“我选不卖房！”我爸一愣，“那你选第二种？”“我不知道！我选不卖房！不能卖！”我弟弟大声的说着。 我爸一嘬牙花子，皱着脑门儿说：“啧～你这个傻蛋，你听明白没有？人家给你钱给你房，你不选吗？”我弟弟声音洪亮的说：“我选不卖房！” “去一边儿去！傻蛋玩意儿！”我爸气急败坏的把我弟弟推一边去了。 “咱们说话算话，儿子也选完了。这事儿就定了。你也别纠结了。你就想这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咱们俩辛辛苦苦挣来的，是别人休息玩牌的时候，你没日没夜开拖拉机拉砖拉沙子，一点点攒出来的。咱们对这房子有感情。咱不卖！就算他给咱们三五万，咱们去申请下来新的宅基地，再出钱从新盖，也未必能剩下多少！剩不下多少钱，还要从新受一边盖房的累！咱们又上班又照顾孩子再牵扯精力盖房子，咱们都顾不过来。至于城里那两间房，就算他给了我们，我们也没法去住。没事儿，等孩子大了，有出息了，咱想去哪儿买去哪儿买，你说是不是？。咱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你说对吗？”我妈动情的劝说着我爸。 我爸又抽了一根烟儿，这次，一句话也没说。。。。。。 “大宝儿，过来跟妈择菜。”我妈把我叫到厨房，拿出豆角放在桌子上准备开始择，我妈警惕的看了看窗外，小声的问我：“你怎么鼓动小宝的？让他选不卖房的？”我特别惊讶：“妈，您怎么知道的？”我妈笑了一下，“废话！我是你妈！你弟弟那个傻蛋有几个心眼儿我还不知道啊！肯定是你应了他什么条件。”我伸出了大拇指：“妈！您真是聪明，都能当神探了。”“那是！你要不是随我，随你爸？那肯定就跟你弟弟一样傻蛋玩意儿了。”“哈哈哈哈哈”，我捂着嘴笑了半天，然后小声的对我妈说：“我答应他，如果他选不卖房，我就把我两块五的零花钱都给他买糖！”我妈吭唧一声也笑了：“小丫头片子，真贼你！你把那两块五给他，回头妈给你五块。” 第三天，六指大先生没来，她女儿自己过来了，刚进屋就开口说道：“你们两口子想的怎么样了？报个价，咱们听听。”“哎呦～您倒是信心十足，我也想卖，但是我们家这个老娘们儿不愿意啊！”我爸笑呵呵的说道。“呦～你可是一家之主，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吗？”老张媳妇这一问，我爸脸可有点挂不住了。我妈插嘴说道：“媳妇在家可做不了主，他才不听我的，他听他儿子的！他们家的独苗儿！”“对对对！”我爸应和着，“我媳妇我能做主，关键是我儿子不想卖。我一琢磨，我还得花钱花时间重新再盖一所房，太牵扯精力，有点顾不过来了。” “既然这样，我再出个主意，你看看行不行。”老张媳妇说道。“咱们两家都是十间房子，院子也差不多大，就是你们稍微宽松点。。。这样，要不然咱们换换房子？我给你贴两万，我爸答应你们城里的房子照给，你们看行不行？” “换房子？”我爸吃惊的问。 “对！就是我搬你们家来，你搬我们家去。我再给你两万块钱，再补给你两间城里的房。”老张媳妇说道。 “那不行！”还没等我妈开口，我爸就直接拒绝了，说道：我们不换，这房子我住着有感情了，要不然您再去别人家问问吧。我们家都商量好了，不卖也不换！这事儿我做主了！”从来没见过我爸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爷们儿。 老张媳妇没谈妥，叹着气就走了。 “你这次怎么没犹豫啊？！”我妈不解的问道。我爸眯着眼，气哼哼的说道：“这老张媳妇真他妈的不地道，以为我是傻蛋吗？睁眼说瞎话的骗我。上次来怎么说的？说给她爸买套宅子，以后住。现在又变成和我换房子了。我先前就琢磨不透，她家十间房能没有老爷子住的地方？还非得买！这是我可是明白了。和着，第一次她蒙我呢！我算看出来了！这就是他妈的惦记上我这房了！想的美！我才不上她的当呢！” “哎呦！爸爸，您高见呐！”我阴阳怪气，摇头晃脑的夸我爸，“昨天我妈还说幸好我不随你傻蛋呢！现在看来，我爸不傻啊！精明的很呐！” “那是。。。。。。”我爸一脸得意的说。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听到家门口乱乱哄哄的，还有汽车和拖拉机的声音。我们跑出去一看，老张家门口拉来了好多红砖和沙土，我爸过去问了一下，说是要盖南倒座。 北京的院子四合院比较多。北房是正房，坐北朝南。东西两侧是厢房。一般的地方是很少盖南倒座的，也就是南房。主要第一，占院子面积，院子变小。第二，影响采光。第三，利用率低。因为隐私性差，住不了人，也就堆个东西用。南倒座在城里比较多见，毕竟寸土寸金。但是在我们这些郊区，地方宽敞，一般人是不会费力不讨好的盖南倒座的。 我爸对我妈说：“我今天请一天假，跟他家帮忙去。”我妈说：“她来请你了？你干嘛主动去啊！”“废话！你这老娘们儿你也不想想，人家爸爸是谁，别因为房子没买成恨上咱们，随便给咱们布个阵法，咱们都吃不了 兜着走。”我妈听了连连点头。 老张家北边已经有十间北房了，东西都有厢房。这次是把南边的院墙推倒，盖个南倒座，把整个院子都包了起来。院墙扒完了之后，六指大先生让她闺女找六个小伙子一起挖南倒座的地基。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必须整整齐齐的要六个人。正好我爸去帮了忙，所以老张媳妇又找了五个人。他们收拾完毕开始往下挖的时候，大先生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的正中心。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我爸：“你！来帮忙了？”我爸赶紧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过去，“是是是，都是街里街坊的，相互帮助。”大先生笑了笑，用手指了一个位置，“你挖这里。”我爸也不明所以，人家让咱们挖哪里就挖哪里呗！咔咔咔咔，云锸雨杵一顿挖。我爸是有点混，但是人特别实在，干活不惜力，不一会儿就挖下去半人高。 “这个深度打地基差不多了吧？”我爸抬头抹了抹脖子上的汗问道。包工头走过来看了看，说：“差不多了。”“不行呐！”六指大先生闭着眼睛说道。然后掐算了一下手指。睁开眼睛对我爸说：“继续挖！”我爸一听，这老头是不是因为没卖给他房有点不高兴了？得了，我爸怕得罪了他，对我们家人不利，咬着牙继续往下挖。人家不叫停，咱们也不敢停啊！其他的工人都已经挖到位了，都围了过来，站在坑边上看着我爸。眼看着我爸挖了快一人深的时候，咔啦一声，土里有什么东西被铁锹铲开了。我爸下手一刨，竟然从土里拎出来一个坛子。 只见这个坛子通体黝黑噌亮，坛子口和坛身还鎏着金边儿。但是坛子口卡着很多土和石头，不好抠开。我爸把它拎起给了六指大先生看了看。大先生笑了笑，对着我爸说：“就是它了。您辛苦了！赶快上来歇歇，喝点水吧。”我爸听见大先生终于叫他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拎着坛子爬了上来。“嚯～真够沉的！”我爸一边说一边把坛子递出了坑。 “劳烦您把它打开。”六指大先生把坛子又递给了我爸，我爸用手抠了半天里面的泥，也抠不动，“不好打啊！”“给我！”旁边看热闹的包工头一把就把坛子从我爸手里给抢了过去，我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啪！”一声，坛子就被他给摔地上，顿时碎成了好几瓣。 “你这败家的怂玩意儿！这么好的坛子你怎么说摔就摔？！”我爸对着包工头大骂道。“唉。。。”大先生见状也叹了口气。“得失有数啊！” “这是什么？”几个看热闹的小伙子都围了过来，就看见坛子里竟然露出了好几根明晃晃的东西，每一根都跟大人的中指一样长，就是略粗一些，虽说有些长着蓝绿色的斑驳锈迹，但是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金条！”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老张媳妇闻讯赶紧跑了过来，用手扒了扒，不多不少，整整六根小黄鱼儿。 我爸在老张家的地基里挖出了金条，晚上老张媳妇设宴款待了我爸，把我和我妈都叫了过去，大家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大先生拉着我说：“来，胖丫头，挨着爷爷来，爷爷就稀罕你。”我坐在大先生身边，不停的给他布菜，倒酒，倒酒，布菜。不一会儿就见他脸红扑扑的，眼睛也睁不开了，貌似有点喝多了。 大先生拉着我的手，捏着我的脸蛋，满眼的喜欢，“唉。。。多好的丫头！千金难买啊！”只见大先生转头指着他闺女说：“早先前，我给你看宅基地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过，那边那块，妻贤子孝，儿女双全，家运兴旺。你们不选，财迷心窍非要选这块，这块招财聚财恒运通！是钱袋子，那又怎么样？你们只剩下钱了！你们什么都没有！儿子儿子吃嘛嘛香干嘛嘛不成，书都念不到毕业。爷们儿爷们儿，在外面勾三搭四彩旗飘。一家人八百个心眼子还各怀鬼胎，你们日子能好吗？！”大先生这几句话，直接点醒了我爸和我妈，我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非要买我家的宅子了。 “爸～您说什么呢！喝多了吧！”老张媳妇起身走了过来，瞪了一眼大先生，还用手拍了拍六指大先生的后背。“唉。。。爸就是不放心你。爸最疼你。但是。。。唉。。。”大先生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爸赶紧宽慰道：“大先生，您多虑了！老张家的这日子我们都羡慕的不行，我们镇子上谁家能跟他们家比啊！市里买房子，开汽车，开工厂。真是我们镇上的首富啊！我一辈子就算累死了，也挣不了他们家这么多钱啊！” 大先生跟我爸摆了摆手：“你三辈子也挣不到他们家一辈子的钱，但是，他们家三辈子也享不了你一辈子的福啊！” “那是那是，我没那挣钱的命。”我爸也叹了口气。大先生笑了笑，又捏了一下我的脸蛋，“你穷点不要紧，孩子前途无量啊！” “这南倒座盖好，我还能保你十年婚姻，十年之后，自求多福吧！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啊！爸爸也无能为力了！都是命啊！”大先生对着他闺女一声长呼。 。。。。。。 我们吃完饭回到了家，刚一进门，我妈就如释重负的说道：“幸好听我的了吧！没卖吧！你看！我就说他肯定是看上我家什么了。”我爸则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妈：“谁听你的了？！我听的是儿子的！我儿子不叫我卖，我才没卖的！你算个屁啊！” 我心想：“你才是个屁！”。。。。。。 “砰砰砰～”这时有人在狂砸我家的大门。 “老二，救命啊！”门外有人急呼。。。。。。 第85章 自杀 我们一家刚从老张家吃完晚饭回来，正在家里七嘴八舌的拌嘴。就听见外面有个男人在疯狂的砸我家门，一边砸一边喊：“救命啊！老二救命啊！” 我爸赶紧跑出去打开大门，结果门外的人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拉着我爸喊：“老二救命啊！快！快开拖拉机带你婶子去医院！”借着灯光一看，来者正是跟我们家相隔两排房的亮子爸，论辈分，我爸管他叫叔。 “我婶子什么了？！”我爸问道。 “你婶子自杀了！” 这个亮子爸是出名的老实人，家里有一儿一女，女儿嫁的特别远，一年也回不来两趟，儿子现在在外地当兵，平时只有老两口在家。 我爸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赶快就把拖拉机打着了火，带着亮子爸就去了他家。俩人一进门就看见亮子妈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口吐白沫，手捂着胃，不断的在炕上打滚儿呻吟着，屋子里一股浓烈的农药味。 “快！咱俩把她抬拖拉机上去！”说完，我爸和亮子爸俩人一头一脚的就把她往拖拉机斗里一扔，亮子爸抱着她媳妇在车斗里哭，我爸狠踩油门，就加紧往医院赶。一边开一边回头对拖拉机斗里的亮子爸说：“别哭了！快！抠我婶子的嗓子眼儿，让她吐出来点，她八成是喝了农药了！”亮子爸听我爸一说，这才反应过来，赶快用手抠了抠亮子妈的嗓子眼儿。亮子妈一下子就吐了我爸一车斗子。 拖拉机不一会儿就开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们开始给亮子妈灌肠抢救。我爸和亮子爸等在抢救室外。 “我婶子为啥自杀啊？！你们俩口子吵架了？”我爸问道。亮子爸一脸的无辜：“我也不知道，我们俩没打架啊！她怎么就突然喝药了呢？”我爸看了看亮子爸，觉得他不像是说瞎话。 亮子爸这个人特别老实，平时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他当时也就是五十岁左右，但是脸上横竖都是褶子，上嘴片子上还留了浓密的胡须，很像鲁迅的胡子，但是他可没有鲁迅的文化，大字都不识几个。亮子爸除了老实，还特别特别的抠儿。都80年代了，还天天穿带补丁的衣服，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顿肉。亮子妈比亮子爸小几岁，四十五六的样子，人长得不好看，天天灰头土脸的。穿的也不讲究，甚至连个胸罩都舍不得买，经常大夏天的穿个洗的都透亮的大背心出门，胸前那俩跟贴饼子似的都耷拉到肚脐眼儿了，看着人都尴尬。亮子爸没文化，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就在一个工厂里给人家晚上值夜班看大门。每天天一黑就去，天一亮就回。亮子妈没工作，偶尔帮人家掰个棒子，摘个棉花，打个零工而已。俩人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是感情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亮子爸还是很疼媳妇的。按道理亮子妈没理由喝农药自杀啊！我爸怎么想也想不通。 “您今天没去值夜班吗？”我爸掏出了烟递给亮子爸，给他点上了火。自己也嘬了一棵。亮子爸拿过烟吸了两口：“别提了，上了。就是我晚上临走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说，家里存折密码是多少，说那是攒着给亮子娶媳妇的。还嘱咐我照顾自己什么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到了厂子，越想越不对劲，她最近这几个月总是不高兴，动不动就哭起来没完，也不知道为啥。我一想，不会要出什么事儿吧，就特意偷偷跑回家，想看一眼。一回去，就看见她那个样子在炕上一边滚一边哼哼。诶！得亏我回来了！我要是没回来，等天亮下班再回家，估计她都得凉透了。” 医生抢救了一会儿，出来说灌完肠了，需要留院观察一下看看情况，我爸就自己开拖拉机回了家。 第二天，我妈下班之前后路过医院，就想着顺路看看亮子妈怎么样了，刚一见到亮子妈，亮子妈就开始握着我妈的手大哭。我妈关心的询问她：“婶子，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喝农药啊！这幸好发现的及时，我们家老二刚好在家能开拖拉机带你来医院抢救，要不然您这就没命了。”我妈问了半天，亮子妈什么都没说，就是一直不停的哭。搞得我妈也一头雾水，扭头就问陪床的亮子爸：“叔，你俩打架了？还是让我婶子受了什么委屈了？” “天地良心啊！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我俩也没打架！你说我都想不通这娘们儿为什喝药自杀，这住两天院都花了我半个月工资了！”亮子爸一边伸冤，一边抱怨着。 “好啦！人没事儿就行！钱财身外之物！婶子！自己别再这样了，有啥委屈咱说出来就好了。别跟男人置气，不值得。”我妈劝慰道。 但是无论我妈说什么，亮子妈就是一直不停的哭，摇着头什么也不肯说。 “干妈！干妈！您没事儿吧！”就在我妈安慰亮子妈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着一提水果闯进了病房。我妈一看这人，原来是小冬子，小冬子是亮子妈和亮子爸的干儿子，今年20出头，去年刚结的婚，家里孩子有半岁了。平时两家关系特别好，来往的很密切，我妈经常能看见小东子拎着东西过来看他们两口子。 “呦，你怎么过来啦？”亮子爸看着小东子说道。“我这不是听我妈说，我干妈喝药了，到医院来抢救嘛！所以赶快过来看看。”小冬子说着就把水果放在了病床前的柜子上，一屁股就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亮子爸说：“你别担心，她没大事儿啊！休息两天就能回去了。”小东子看着亮子妈说道：“干妈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因为什么呀？有什么难处跟我讲。亮子不在家，家里的事儿还有我呢！”小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看亮子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呜呜呜呜，哭得更伤心了。 “瞧您家这干儿子，真棒！比这亲儿子都强！”我妈对着亮子爸夸赞道。“那可不是嘛！我们当这小冬子就是我亲儿子。这两年亮子不在家，家里好多事儿都靠着小冬子了。”亮子爸说道。小冬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不是应该的嘛！谁让您是我干爸呢！” 没过几天亮子妈就出了院，亮子爸到我家找我爸开拖拉机，把她从医院接了回来。 亮子爸提了一嘟噜水果来我家，一是感谢我爸开车接送她媳妇去医院，二是来求我妈，“老二媳妇，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看你能不能在我家陪着你婶子住几天，我看她最近精神也不太好，我怕她自己在家又出什么事儿。” 我妈看了看这提水果，一眼就认出是那一天他干儿子去看亮子妈时候带的。我妈笑了笑说道：“陪婶子住两天倒也不是不成，但毕竟我家两个孩子都小，陪个两三天可以，时间长了，肯定是不成，如果您实在放心不下，不然就把你那个差事辞了吧，省得她晚上一个人在家又想不开。” “再说～再说～你跟她待两天也帮我问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不开喝药。”亮子爸说。我妈笑着说：“哎呦！都这么些日子了，你还没闹明白是因为什么呢？”“是啊，我问了多少遍了，她也不告诉我呀，我也想不明白。” 我妈果然讲信用，从那天开始就搬到了亮子家陪着亮子妈，一住就住了一个星期。每天晚上我们钻被窝她就走，早上我们还没起床，她再回来给我们做饭。这天我妈对亮子爸说：“我都跟您家住了一个星期了，反正我看应该问题也不大了，我明天就不去了，孩子太小，也不能长时间离开我。”亮子爸点了点头：“那行吧，谢谢你了，操了这么多天的心！你问出她为什么喝药了吗？”我妈摇了摇头：“没问出来，婶子什么都不说，就是一直哭，我感觉吧，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不然还是您自己问吧。” 这天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我妈放心不下亮子妈，就对我爸说：“我过去亮子家看一下，就回来。”我爸说：“行！”我们洗漱完毕就上了床，就当我们快要睡着的时候，只见我妈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家，一把我爸爸被子给掀开，我妈说：“快！跟我去亮子家看看，亮子妈可能是出事儿了！我在她家门口叫了半天门，她一声也没应。”我爸一听这个，赶紧穿上鞋披着衣服就跟我妈来到了亮子家门口，趴着大门往里看了看，里面灯是亮着的，就是叫了半天没人应。 “快！你跳墙进去看看！”我妈催促着我爸。我爸摇了摇手：“那可不行！我这大晚上的，往人家家里跳算怎么回事啊！万一让别人误会了不好。不行的话找邻居们过来做见证吧。”“哎呀！事真多！”我妈一边说一边跑到了她家隔壁，咣咣咣～把邻居也敲门叫了出来。 我爸爸看别的邻居都在场，这才把衣服穿好，从她家的墙头翻了进去，一阵急促的脚步身后，就看我爸就把大门打开了，一脸惊恐的说：“亮子妈割腕自杀了！”我们和邻居们一起冲了进去，就看见亮子妈躺在炕上，手腕处有一大滩血。我爸赶紧和邻居们一起又把亮子妈送到了医院。 亮子妈这次也是命悬一线，险中求生。据说流了很多血，幸好刀口不深，而且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就真没命了。 亮子妈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杀，让大家都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夫妻二人也没有矛盾啊，儿子和闺女也都挺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不开，非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杀呢？ “会不会是中邪了？要不，找郭大仙儿过来看看？”我妈对亮子爸说。亮子爸点了点头。“干爸，我去找！”站在一旁的小冬子说完，转身就骑车走了。 没过多久，郭大仙儿就被小冬子给请了过来。来到医院看了看，摸了摸。说人没事。亮子爸不放心，又带着郭大仙儿回了一趟家里。到了家里看了看，转了一圈。也对亮子爸说家里没有斜的歪的。应该是亮子妈自己的问题。 这样一来，大家都束手无策了。不知道病因怎么下药呢？亮子妈昏迷了一天一宿，终于苏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不停地哭，无论大家问什么，她都不回应，就是一直在哭啊，哭啊，哭没完没了的哭。亮子爸也哭，一边哭一边说：“你天天要死要活的这么折腾干嘛啊！你折腾我可以，你这是折腾钱呢！你这两次院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你可别忘了，你儿子还没娶媳妇呢！”亮子妈哇哇的哭的更大声了：“他爸，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说完了，俩人抱头痛哭。 “会不会是更年期呀，人到了这个岁数一绝经就容易闹腾，爱哭爱闹爱生病的。”我妈在一旁揣测着说道。“她还。。。还没绝经呢。。。。。。”亮子爸在一旁小声的说。“哎呦～我婶子行啊！都四十好几了，还没绝经呢？！身体够棒的！”“行了你！不够你的了！”我爸瞪了一眼我妈，嫌我妈话多。 亮子妈住了几天院，又回家了。她为什么自杀，这个未解之谜一直解不开。大家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我妈就劝亮子爸：“您还是把您那份差事辞了吧！人命关天，别舍命不舍财了。”亮子爸点了点头：“还有三天就到月底了，老二媳妇，您能不能受累再帮我看她几天？”到月底结完帐拿完工资就辞职。我怕现在辞不给我工钱，这一个月班我就白上了！” 看着亮子爸的样子我妈心又软了。答应再陪她亮子妈几个晚上。 这天晚上关了灯，钻进被窝里之后，我妈对亮子妈说：“婶子。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杀，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因为叔对你不好？委屈你了？孩子们不听话？气你了？不管因为什么，您倒是说出来啊！咱们看看能不能去解决，您一句话不说，光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听到这些话，躺在一旁的亮子妈捂着被子开始抽泣。 “您呀！不愿意跟我说就别说。过几天我叔辞了工就回来陪你了，你回头跟他说。反正这几天我陪你，你不许给我出事儿。我那俩孩子那么小，我都扔家，天天晚上和你作伴，陪你睡觉，你可别做傻事儿！那样你可真对不起我！”我妈絮叨着。话音未落，就听见亮子妈嗷～嚎啕大哭起来。我妈赶紧打开了灯，“婶子，你没事儿吧？！”我妈用手拍了拍她。就见亮子妈一下就拽起我妈的手，浑身颤抖的说：“对不起。。。” “我。。。。我被强奸了。。。。。。” “什么？”我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啊？” “每天。。。每天晚上。。。呜呜呜。。。” “我擦。。。。。。是谁干的？！我妈惊呼一声！ 第86章 谁是强奸犯 因为亮子妈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杀，我妈怕亮子妈想不开，每天晚上亮子爸去上夜班时候，我妈都去陪了亮子妈睡觉。这天晚上，亮子妈终于开口跟我妈说了原因，她说她被强奸了。 我妈听到之后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别说亮子妈这岁数了，天天就这灰头土脸，穿着破衣烂衫的，一点都不显亮。谁会看上她呢？但是无论我妈再怎么追问，亮子妈就是不肯开口说是谁。 我妈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等着亮子爸回家，亮子妈哭着求我妈，千万别和亮子爸说这事儿，我妈也想不明白，“婶子，您说您是被强奸的，您又不是偷人。我叔不至于怪你的。”但是亮子妈一边哭一边摇头：“算我求求你了，你千万别和他说，你要是说，我就去跳河。”我妈连忙应承：“别别别。。。我不说。您的事儿您做主。您放心，我也不会和别人说的，我给你您保密。” 一会儿亮子家大门吱扭就响了，“干妈在吗？”就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年轻姑娘抱着一个小孩子进了门，手里还拿了一袋子鸡蛋。“这是。。。这是谁？小冬子媳妇？”亮子妈点了点头。我妈赶紧迎了出去，接过她手里的鸡蛋，把她让进了屋。 “干妈，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听小冬子说，你这又去医院了。我过来看看您。”就听小冬子媳妇说道。“我没事儿，你别惦记了。”亮子妈含着眼泪说。这会儿功夫就看冬子媳妇怀里的小宝宝一直伸手够亮子妈，亮子妈就把孩子抱了过来。“呦，这小家伙跟奶奶还挺亲。”我妈说道。“是啊！特别喜欢我干爸和干妈，就爱来这玩。”“那你们待着吧，我回去给孩子做饭了，一会儿还上学呢。”我妈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姐姐，您这是天天晚上来陪我干妈吗？”小冬子媳妇起身送我妈，“是啊！我家里还俩孩子呢。”“姐姐，要不然，我这两天晚上来陪她吧，您休息几天。”我妈一想也行：“那你方便吗？”“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也是我干妈呀！都是自己人，哪里睡不是睡，不好老麻烦您。”“那行，那回头跟亮子爸说一声。”我妈说完就回了家。 我妈到家时候我还没起床呢，就听见我爸和我妈在屋里嘀嘀咕咕，我假装上厕所，就走的特别慢，站在他俩屋门口偷听他俩的对话。 “啥？你说亮子妈被人强奸了？”我爸一脸不相信的喊道。“你他妈的小点儿声。别让别人听见了。”我妈赶紧去捂我爸的嘴。 “不可能！就那样的老娘们儿扔道上，我都不带看一眼的。”我爸摇着头说。“真的！亮子妈亲口跟我说的。”我妈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 “谁？谁强奸她的？哪个饥不择食的？你跟我说说。”我爸一脸八卦的问我妈。我妈说：“我也不知道，她可没说。她就说天天有人晚上去强奸她。” “天天去？那这人离她家挺近的呀！不会是隔壁的。。。。”我爸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我妈。“二愣子？！”俩人异口同声的说。 二愣子家和亮子家挨着住，两家就隔着一堵院墙。“真有可能是二愣子，这小子翻个墙就能过去！那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再说咱这附近就他是老光棍儿！”我妈也同意我爸的说法。 “不对啊！不是说，二愣子天天跟他妈睡一个炕上嘛！他天天大晚上翻墙出去，她妈能不知道嘛！”我爸又说。我妈也点了点头：“也是。二愣子妈不会让二愣子干那种事儿的！那是要坐牢的。” “那是。。。她们家南院儿的老陈？！老陈他老伴儿死了一年多了，天天张罗续弦还没续上呢！”我妈猜测着。我爸点了一根烟儿，“啧～你得了吧你！老陈都他妈的七十多岁了，他还行吗？还别说强奸了，就是躺在那白给他，他都支棱不起来了。” “那是老黄？”我妈看着我爸说；“老黄家正好在他家北边，离得也近。”我爸嘬了一口烟，皱着脑门说：“啧～老黄从他家房顶上掉下来，摔得都她妈的半身不遂了。能干这事儿？！再说了，他们家那院墙，我这身手还咔咔爬半天才能翻进去，老黄他爬的上去吗？！”听我爸说完，我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盯着我爸看。 “我艹，你看我干嘛啊！我不跟你说了嘛！白给我我都不要！那么大岁数了，我怕塞牙！”我爸站起来瞪着我妈生气的说道。 我妈收回了质疑的眼神儿，小声嘟囔着：“那能是谁呢。。。。。。” “她是不是得神经病了？就是那种妄想症？”我爸一边比划一脸认真的说。我妈一听我爸这么说，也迟疑了。“有这病吗？什么是妄想症啊？” “妄想症就是瞎想，精神病的一种。” “嗯。这倒是有可能。”我妈这次也同意了这个说法。我算看出来了，他俩宁可相信亮子妈得了神经病，也不肯相信有人愿意去强奸亮子妈。 “这事儿你丫嘴巴严一点，别他妈的逮谁跟谁说。”我爸嘱咐着我妈。我妈给他翻了个白眼儿：“废话！我这不跟你说呢嘛！你别说出去就行！我嘴巴严着呢！”俩人又呛呛了几句，才出去洗漱吃饭。 当天晚上，亮子爸又来我家了，“老二媳妇，求求你再给我盯两个晚上就行。”我妈问：“小冬子媳妇不是说过来陪着您家婶子吗？！”亮子爸说：“小冬子家孩子太小，才半岁多，住我们那里也不方便。您再受受累。”我妈有点迟疑了。“我婶子跟您说她为什么老自杀了嘛？”“没有啊！怎么问都不说，就哭，然后说对不起我。她跟你说了？”亮子爸问。我妈赶紧摇了摇头：“没说，我啥都不知道。” 我妈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准备去陪亮子妈了，临走时候，我爸还塞给我妈一把弹簧刀。“晚上如果有人进屋，你就直接照他肚子上捅！千万别犹豫，别手软。出了事儿有我呢，别害怕。”我爸嘱咐道。我妈点了点头，揣着刀走了。 晚上我妈和亮子妈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了，就听见屋门外有人进了院子，我妈吓得赶紧下地穿鞋，走出去一看，竟然是二愣子！ 就见二愣子左手拎了一只鸡，右手拎了一袋子红枣就径直的向屋里走来。 “你干嘛？！你怎么进来了？！”我妈紧张的质问道。二愣子一愣。“您怎么在这儿？”“我妈说，我来她家陪亮子妈，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家那口子还来呢！”我妈心里紧张的不行，他怕二愣子来做坏事儿，就故意骗他说我爸一会儿来。二愣子嗯嗯了两声就要进屋。 “你站住！大晚上的你不许进屋！我再问你一遍，你怎么进来的？！”我妈一边大声的质问他，一边手揣在兜里，摸着我爸给的弹簧刀。二愣子愣住了。还没等他说话，我妈就凶巴巴的说“你跳人家院墙进来的？！你要干嘛！” “您说什么呢！我从他家大门进来的！我来看亮子妈的。”“胡说八道！大门早插上了！”我妈一边说一边往大门看去，果然，门开着呢。显然我妈和亮子妈今晚上忘记关门了。 “从大门儿进来也不行！你为什么不敲门！大晚上来人家，你不敲门就进，你想干嘛？！”我妈又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二愣子两只手一举，“我手里拿着东西呢！我咋敲门啊？！”“你嘴里也含着东西吗？你不会喊一嗓子吗？！”我妈没完没了的跟二愣子干嘴仗。 “行了！老二媳妇，别喊了。。。”就见亮子妈扶着墙出了屋。“二愣子，你来了？来，屋里坐。”亮子妈平静的说。 二愣子生气了，“啪”把鸡和枣子往院子地上一扔！扭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你家了！我这干完活儿回来，天都黑了，我妈还非死乞白赖的让我看你，结果你们还这样！哼！早知道我自己把鸡炖了自己吃了！”说完骂骂咧咧的就走了。我妈看他一出院子，赶快跑出去把大门一关，咔咔就把门闩都锁上了。 亮子妈看出我妈紧张来了，摆了摆手。对我妈说：“你别害怕，不是二愣子。”我妈赶紧扶着她往回走，“不是二愣子是谁？别管谁，我今天揣着刀来的，谁来我捅谁！”亮子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他不会来的，你踏实睡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我妈陪亮子妈的最后一晚上了，俩人盘着腿坐在炕沿上，我妈跟她聊东聊西的，但是亮子妈一直发着呆，情绪低落，很少讲话。“婶子，要不然让亮子从部队回来一趟吧，又或者把闺女叫回来陪你几天，你松松心？” 亮子妈摇摇头：“闺女怀孕了，身子不方便，回来一趟要坐一天的车，我舍不得。”“那儿子呢？”我妈问。亮子妈摇了摇头，“不想儿子回来，不想他知道，我觉得太丢人了。”说着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婶子，我说句话，您听听。如果真有您说的那档子事儿，我看您还是跟我叔商量一下，报警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法治社会，法律和警察会保护我们的。这样总比你这天天担惊受怕的强吧。”我妈规劝着。“再说这有什么可丢人的？是人家来你家强奸你，又不是你出去招猫递狗的去偷人！咱们不丢人！” “可是，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强奸，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啊！再说。。。再说又是。。。”亮子妈一脸委屈的跟我妈倾诉着。 “什么？！你说什么？！”亮子妈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屋一声吼叫。一个人掀开门帘子就冲了进来。这一下把我妈和亮子妈都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从炕沿儿上掉下来。这人一进屋，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亮子爸。 亮子爸脸色铁青，瞪着眼睛对着亮子妈喊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被人强奸啦？！”亮子妈一听这话，一下子就趴在被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叔，您怎么回来了也不言语一声啊！”我妈赶紧站起身打着岔。“我问你呢！”就见亮子爸一把就薅起亮子妈“谁？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你告诉我！”亮子妈这时候捂着脸大哭，一句话也不说。 “啪～啪～啪～”亮子爸抬手就给了亮子妈三个大耳刮子，把她又抽倒在了炕上。“你她妈的说不说？！”亮子爸又下手去打她媳妇，我妈一看就跑过去抱住了亮子爸的后腰。“叔！叔！不能打人！嫂子是受害者。你不能打她！”我妈用尽力气把亮子爸给拖到了外屋。 “您怎么回来了？不是今天最后一天，明天才结账呢吗？”我妈着急的问道。“今天接我班的来上岗了，厂长知道我家有事儿，就把账给我结完了，今天就让我回来了！幸好我回来了！要不然这事儿，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亮子爸说完又冲进屋子，拽起了亮子妈，“你告诉是谁？！我跟他拼命！” 亮子妈一直大哭，嘴里念叨着：“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但是就是无论亮子爸怎么问，她就是不说是谁。亮子爸气急败坏的抄起地上的板凳，一下子就砸在了他媳妇身上。“你这个臭娘们儿，都这时候你还不说！他把你弄舒服了是吗？！你他妈的还护着他？！” “叔！您别激动。咱好好说。”我妈拦在他俩中间。“你告诉我是谁？”亮子爸指着我妈问。我妈一脸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她也没跟我说！” “好！既然你不跟我俩说！那我就去找警察！你自己跟警察说！”说罢，亮子爸冲出了门去。 我妈在这边不断的安慰着哭得要死要活的亮子妈，不一会儿功夫，门外就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噼里啪啦，亮子爸就带着两个警察来到了家里，一进门，就指着警察对亮子妈说：“你今天要是老老实实跟警察交代了，咱们还能过。你要是不说，咱俩离婚！” 接下来两个警察轮番给亮子妈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亮子妈才浑身颤抖着抽泣的说：“是。。。是。。。小冬子。。。。。” “啥？！小冬子？！”我妈和亮子爸听到之后，原地石化。。。。。。 第87章 变态 亮子爸突然回家，无意听见我妈和她媳妇聊天说的话，才得知自己媳妇被人强奸了。这也解开了他媳妇天天莫名其妙闹自杀的原因，但是无论他怎么问，她媳妇都不肯开口说是那个强奸犯是谁。亮子爸气不过，跑去派出所报了警，警察跟着来到了他家。 两个警察轮番给亮子妈做工作，又加上亮子爸用离婚作威胁，亮子妈终于开了口。 “是。。。是。。。小冬子。。。。”随后呜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说不要紧，我妈和亮子爸原地石化，愣了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你说是谁？！”亮子爸用颤抖的声音又一遍确认着。 “小冬子。。。。。真的是他。。。。。。”亮子爸听到他老婆的话后，嘴巴张的大大的，两眼直勾勾的，脸上表情僵硬的就像冻住了一样。 “小冬子是谁？”警察问道。 “小冬子是他们俩的干儿子。。。对，干儿子。。。。。。”我妈看他两口子都不说话，就插了嘴。 “干儿子？！”俩警察听我妈说完之后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感觉。看了看正在哭泣亮子妈，继续问道：“你说小冬子强奸你，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亮子妈瞪着哭红的双眼说：“有好几个月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亮子爸皱着脑门儿，瞪着双眼大声的质问他媳妇。 说罢，亮子妈又扑倒在炕上哇哇痛哭起来。“他。。。他。。。他天天晚上都会来。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站起身来。“你既然报警说你干儿子强奸你，你有什么证据吗？”亮子妈一直哭，也不言语。“如果你没有证据的话我们需要调查一下再说。如果你有证据，我们可以直接带他去派出所审问。” 我妈见此情景，赶快拉了一下趴在被子上痛哭的亮子妈，“婶子，既然叔都报警了，警察也来了，咱们就别哭了，有什么说什么吧。你也别瞒着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这事儿就讲不清了，如果说诬陷人家，咱们可还得承担法律责任呢。。。”我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亮子妈噌一下，直接坐起身，满脸通红流淌着泪花，愤怒的吼叫着：“我没诬陷他！就是他！这好几个月了！他天天趁着我男人去值夜班，半夜跳院墙进我家，拿着刀强奸我！我没冤枉他！就是他！就是他这个王八蛋！”然后又呜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再问您一遍，您有证据吗？或者证人。我们得调查一下。”警察继续说道。 “我有！”亮子妈一下子就冲到炕脚的矮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一阵扒拉，终于掏出来两个男士的小裤衩，还有一把刀。“这都是他忘在这里的！还有。。。”接着她掀开他们家的炕单子，就发现下面的炕被上有一摊黑红色的血，还有点零零散散的，早已都变成了黑色，仔细看才能分辨的出来。 “这是血？这是谁的血？”警察问道。亮子妈一边哭一边说：“那个混蛋王八蛋的！我挣扎的厉害，他就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跟他撕吧的时候，他自己把自己刺伤了。”“刺的哪儿？”“大腿！右边的大腿！”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叫同事过来采证，咱们去一趟小冬子家。。。。。” “你这个臭娘们儿！你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小冬子呢？！怎么是小冬子呢？！那孩子才二十出头，人家媳妇年轻孩子小！你到底说的是不是胡话！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啊！！！”亮子爸突然咆哮的冲向了她媳妇，一边喊一边使劲摇晃她。亮子妈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好了，好了！调查一下就清楚了。”警察把亮子爸给拉开了。最后对着亮子妈说：“最后跟你确认一下，你现在报警说你干儿子数次强奸你，对吧？！你确认是事实吧？！”亮子妈哭着点了点头。 “那你签个字吧。”警察说。 “啊～～～～啊～～疯了～～都疯了～～～”就看亮子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断的用力揪着头发，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然后警察调集了警力，一队人马在亮子家取证，一队开车去抓捕小冬子。 我妈恍恍惚惚的就回了家，生生把已经睡着的我爸拽出了被窝。把刚才的事儿跟我爸说了一遍。我爸惊的下巴壳子都掉地上了。 “什么？你说什么？亮子妈干儿子强奸了亮子妈？她干儿子才几岁？20出头？我去～真的假的？！”我爸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扫刚才的困意，好奇的问着我妈。 “就20出头。小伙子挺精神的，而且对亮子爸妈都挺好的，平常老看他们一家三口过来，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你说，会不会是亮子妈黑灯瞎火的认错了人了？”我妈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问。 “你得了吧！那么熟的人怎么可能认错啊？！再说了，又不是干了一回，不是说连着好几个月了吗？诶～你说，她为什么不反抗？她要是不乐意怎么能连着让人睡了那么久不吭声？！八成嘴上说不乐意，身上挺得劲呢！”我爸嬉皮笑脸的说道。 “去你大爷的！你丫是不是人啊！她要愿意，她能三天两头的寻死嘛？！”我妈给了我爸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这倒也是。但是我想不通啊！你说小冬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有老婆，老婆长得也不错。孩子又这么小，干这丢人显眼还犯法的事儿，你说他图啥啊？！怎么会好这口啊！真让人想不明白！”我爸咂着嘴巴，还在不停的分析。 我妈也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你是没见到小冬子媳妇，长得可白净了，还嫩。跟小葱似的，一掐一股水啊！你说他怎么会找个这么个半大不小的老太太呢？！还做这种事儿。” 我爸说：“他不会是变态吧？！你看看亮子妈那样，一身柴火味儿，那脸，比我妈褶子都多，真是想不通。” 我妈也点了点头：“可能是变态。要不然就是好这口！有爱吃萝卜就有爱吃青菜的。” “擦～她可不是萝卜和青菜！她是老酸菜！”我爸捂着嘴乐了起来。 “行了！瞧你那德行！今天的事儿，你不许出去说，咱俩都装作不知道，听见没？！”我妈又嘱咐起我爸了。 “废话！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我跟你们这些老娘们儿可不一样！再说了，这事儿咱们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这大半夜开着警车去小冬子家转一圈，明早上，一个镇的人都得知道了。你信吗？！”我爸自信满满的说道。 果然，你还别说，第二天小冬子强奸他干妈的事儿就被传的人尽皆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特别是农村。这点事儿一下子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大一部分人都觉得这里有误会，像我爸妈一样，不肯承认这是真的。 警察把小冬子带到派出所审问，拿出落在亮子家的内裤和刀。小冬子开始不认识是他的，最后警察问询到他媳妇，她媳妇确认这就是他的东西，他才改口。但是他一直不承认强奸，就说是偷情。警察根据亮子妈的口供，还验了一下他大腿上，果然有一块刚刚痊愈的刀伤疤痕。但是无论警察如何审讯。小冬子一直不承认，就一口咬定她俩偷情时候为了刺激，玩刀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小冬子刚进去没两天，她媳妇抱着孩子就来到亮子家打闹。哭天喊地的，惹了一堆人围观。那天我爸正好在家，听见动静也跑了过去看热闹。就看见小冬子媳妇抱着孩子坐在亮子家门口一坐，哭喊着“冤枉啊～～～冤枉啊～～～～我们全家被这个不正经的老娘们儿害惨了！” “别哭了！别吓着孩子。”围观的街坊劝解着。“对啊！警察不是在调查吗？！你放心，不会冤枉小冬子的。”“就是，小冬子又年轻又精神，媳妇也好，我不信他会干那事儿。”“这可说不好，林大了什么鸟都有。”街坊们里外三层的围着亮子家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小冬子媳妇突然站起身来，把孩子放一边，叉着腰，对着院子里喊：“有本事你出来，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说是小冬子强奸你！你们不是偷情！你出来啊！你出来说一声我就信你！你出来啊！”但是屋里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见亮子爸和亮子妈回应。“好啊！我是没看出来，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老不正经！亏我天天跟傻子一样，把你们当干爹干妈一样的孝顺！这几年你们家地里的活儿，有多少不是我们家小冬子给你们干的？！干完活儿，你们家经常连饭都不管。我算知道了，你们家是拿你那骚玩意换免费的劳力使呢！” 小冬子媳妇抹了抹脸上的泪，对着围观的街坊邻居诉说着：“大家评评理，我们家小冬子今年刚二十出头，这个老娘们儿都快五十了，长成这样，非说我们家小冬子强奸她？！强奸她还不如去强奸猪，猪身上都没这么多褶子！”小冬子媳妇这一说，门口人群里传出一阵讥笑声。 “你们大家都骂我们小冬子是变态！我倒想问问你们。这老娘们儿变不变态？！他老爷们儿的不好用，用了人家的几个月，人家不肯给她用了，她就跑到警察那里告人家强奸！好！现在别人倒成了变态！我看你才变态！你们全家都变态！如果你不乐意，你让他强奸你一回我信，连着让他睡了你好几个月，这时候你跟我说他强奸你了！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们全家都臭不要脸！” “好！你们害的我们家日子没法过！那你们好好过！这孩子这么小，小冬子要是真进了监狱，我也养不了！我送给你们家了！从今天起，你愿让他叫你奶奶就叫奶奶，愿意让他叫你妈就叫你妈！”说罢，把孩子往门口一扔，抹着眼泪的走了。。。。。。 我爸看完热闹也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家。跟我妈学了学，我妈一脸愁容。“闹成这样，这让亮子妈还怎么活啊！亮子爸以后天天得跟在她边上了吧。”“那你别管了，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了。”我爸说道。 我们家新买了一个大大的录音机，那时候特别流行，能播放磁带听歌，还能录音。录音机长方形的，又大又沉。吃完晚饭后，我们全家人围坐在炕上唱歌，我妈用这个录音机给我们录磁带。就在我们玩的正开心的时候，外面有人拍我家的大门，“砰砰砰～～”。 “老二，老二，快出来！”听见叫声后，我妈把录音机一关，我爸就站起来，迎了出去，大门一开，就看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我们村儿的村长。村长一脸焦急的跟我爸说：“老二，骑车跟我走一趟。”“去哪儿？”我爸问。村长说：“有人跳河死了，让人给捞上来了，镇上通知让各个村儿去认人呢！这天也黑了，我这眼神儿也不好，你老帮村里人干活，认识的人多，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爸应了一声：“行！您等会儿，我回屋穿件衣服，跟我媳妇说一声。” 我爸穿好衣服，跟我妈打了声招呼，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这时候就看我妈，一拍脑门儿追了出去：“哎呀！跳河死的，不会是亮子妈吧？！”我爸一听，“哎呦，还真没准。”说罢，连忙和村长一起骑车去了我们镇外的河边。 俩人来到河边上，借着路灯和月光，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河坡上，周边还围着几个人。我爸转身就对村长说：“您腿脚不好就别下去了，我下去看看。”然后就拿着手电顺着河坡沿儿一路滑了下去。 我爸错开人群，就走到了淹死的这个人身边。蹲下身一看，心中一惊，这人还真认识，但是不是亮子妈。 而是。。。亮子爸。。。。。。 第88章 婚外情 亮子爸出乎预料的自杀了，有人说他是因为媳妇被人强奸想不开，有人说是因为强奸他媳妇的是干儿子他有点想不开，也有人说是小冬子媳妇去他家闹，他羞愧难当，所以想不开。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他就是没想开，所以跳了河。被人捞起的时候，已经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亮子妈后来被女儿接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亮子把家里的房卖了，复员转业后就留在了县里。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 小冬子最后被法院以强奸罪起诉，最后被判了八年，也算是以慰亮子爸的在天之灵吧。 亮子家搬走后，他家的房子空了一段时间后，迎来了一家新的主人。 新主人姓汪，是一个在隔壁县就职的国企领导，想不通他怎么会娶了个农村媳妇，长得又矮又胖又寒颤，跟个皮球一样。这个媳妇和她婆婆上不来，经常打架，没办法老汪就买了亮子家的房子，把她媳妇和两个孩子安顿在这里。胖皮球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男孩比我大两岁，女孩比我小两岁。因为我上学早，所以我跟他家的哥哥在一个年级。 我妈的好闺蜜老罗家二大妈，在娘家和这个胖皮球是邻居。经过老罗家二大妈的引荐，我们家和老汪家很快成了朋友。这个老汪比我爸大，所以我叫他汪大爷，她媳妇就叫汪大妈。我管她们家儿子叫猴子哥，他们家妹妹叫小妹。 我们小时候交通并不是很便利，汪大爷的工作单位在隔壁县，要二十多天才回来一次。所以平常都是汪大妈带着两个孩子在家。汪大妈虽然长得磕碜，但是性格比较豪爽，不抠也不装，跟我妈挺合的来。所以就经常能看见我妈，老罗家二大妈和汪大妈，三个人组成的八卦小分队，天天茶余饭后交头接耳的对附近十里八村的事儿议论纷纷。 这天她们仨又聚集在我家，我正在屋里写作业，她们仨在外屋嗑着瓜子聊着天。“你们家老汪为什么不把你们接到单位附近去住？他们单位是国有的，应该有职工宿舍吧？！”我妈问道。就听汪大妈说：“孩子户口在这边，到那边上不了学，只能借读，而且那边学校也没有咱们这边的好。老汪和我商量还是在这边住合适。”“你们家老汪得一个月回来一次吧？单位太远了。能不能调回来啊？！”老罗家二大妈也问道。“调回来不容易，好不容易在单位爬到那个位置，我们也不想拖他后腿。他没事儿的时候就两星期回来一回，如果有事儿就仨星期回来一趟。”“啧啧啧～那你够辛苦的。一个人弄俩孩子。”“嗨～习惯了。”“你们家老汪回来就别老出来聊闲篇了，得在家好好陪陪。要不然一放出去又得十天半个月的，万一熬不住给你找事儿。”老罗家二大妈捂着嘴乐着说。老汪大妈也哈哈大笑起来：“他敢！我给他废了！”“女中豪杰！”我妈伸着大拇指，三人一顿大笑。 “诶～你们谁手里有二三十岁的小姑娘吗？”老汪大妈问道。“给谁介绍啊？”我妈赶紧问。我妈就喜欢给别人保媒拉纤，这种事儿她一般都不会错过。“给我们家老汪的侄子，他侄子三十五了，还没找到对象，不瞒你们说，这个孩子。。。有点傻。”“有点傻是多傻？不识数？还是不认字？”我妈追问道。“嗯。。。也识数，也认字。就是。。。就是都不灵光。” “你这么说没谱儿，改天把孩子叫过来一趟，咱们见见，聊聊心里才能有谱儿。”老罗家二大妈说道，老罗家二大妈是一个条理性特别强，特别冷静的人，就是有一个缺点，特别爱嘀咕别人家的事儿，啥事儿只要她知道了，那传播力度能赶上村口电线杆子上的那个大喇叭。但是也有好处，因为交友广泛，没有她联系不到的人。听老罗家二大妈这么一说，我妈也应和着：“对！要不然那孩子哪天来你家，你招呼我们俩过去看看。要不然介绍心里也没底。咱也不知道不正常到底是有多不正常。”“行！下回老汪回来，我把他侄子叫过来给你们看看。”汪大妈说道。 没过多久，老汪大爷就回了家。这天汪大妈做了一大桌子菜，把我们家几口和老罗家几口都叫到她家去做客，顺便也叫来了老汪大爷的侄子，小汪。 “呦～瞧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真好！”老罗家二大妈开口就夸人。我妈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就是，你看看这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我夹了一口菜，听完她俩这话没嚼烂就赶紧咽了进去，我怕我憋不住笑喷出来。明明就是一个长得一般得不能再一般的人了。 “你今年几岁？”我妈问他。他迟疑了一下：“我属猴。”我妈也愣了一下，“属猴今年多大啊？”小汪看了看老汪大爷：“叔，我多大？”老汪大爷瞪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跟我妈说：“他今年34了，到年35。”我妈笑了笑没说话。老罗家二大妈搭茬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小汪含羞的低着头：“我想找个姑娘。”“哦～是要没结过婚的是吗？”“结过婚的也行，我就是要个姑娘。”小伙子一边说一边低着头搓着手。“你做什么工作的？上班还是种地？要是找了姑娘，怎么生活啊？”我妈问道。小汪憋红了脸说道：“我会生活。不就是一块睡觉嘛！”这时候，我妈和二大妈笑容僵硬的对视了一下，心里都明白了，赶紧都低下头吃饭，不再言语了。 由于小汪这智商，我妈放弃给他介绍的想法了。可是没多久，就听见汪大妈来我家说，他侄子找到对象了，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妈还挺诧异：“这姑娘哪儿的人？也有点。。。有点不正常吗？”“那不是！是个正常的好姑娘，今年27，长得也挺水灵儿。就是外地的。”“嗨～正常点比啥都强！外地就外地吧，过了45，户口就能来北京了，一样的。”我妈说着。老罗家二大妈眼睛一翻动：“谁给介绍的呀？！别是骗婚的，跟二愣子似的挨蒙。”“那不会，是老汪介绍的。”“老汪？”“对。是他们单位食堂的临时工，都跟她们单位干八年了，知根知底的，没问题。”“哦哦，那就好。”“俩人见过一面，女的同意了，这月就领证了。明天俩人来我家，我带他们置办点结婚的东西去。”老汪大妈说道。 这个周末，我正和一群小朋友撅着屁股在我家大门口的街上扇洋人。就是一张厚厚的纸印着各种洋人和洋画，用剪刀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把他们叠在一起，稍微弯曲，放在地上，掌心向下，“啪”用力在洋画边上一拍，手掌拍打地面的冲击力使得洋画翻了面。翻的越多越厚，赢得越多，就都可以拿走了。这是小时候我们非常常见的一种娱乐项目。 我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就见两个人在我们面前走过。我一抬头，这男的我认识，老汪大爷，这女的。。。不认识，反正挺年轻。我为啥注意到他俩呢，因为他俩一开始出门的时候离得八丈远，一条朝北的大路，男的走左边，女的走右边。但是走着走着，就像吸铁石一样，啪，都挨一起了。别看他们走远了，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我是5.3的远视眼，视力这一块，我就没服过谁。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觉得他俩肯定有问题。 平时我上下学都会和老汪家的猴子哥一起走，我们俩是一个年级，他就在我的隔壁班。我平时走路慢，但是我不明白，他个子那么高，为什么走路也慢。反正每天放学我俩溜溜哒哒的往家走，“猴子哥，前几天来你家那个年轻阿姨是谁？”我问道。猴子哥一歪头，“谁？那个长头发的？”“对！”“哦～那是我爸给我大爷家哥哥找的新媳妇。”“嗯。。。我觉得吧。。。你少让她来你家吧。”“为啥？”“不为啥。”我如此委婉的提醒了他，也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我估计他是没明白，因为我自己都没搞明白。 过了一段时间，汪大妈突然来到我家对我妈说，“我求你个事儿。”我妈很是意外，“什么事儿啊？”“我们家老汪单位有点事儿，我得去一趟，可能得几天，我能把俩孩子放你家住两天，你帮我照看一下吗？”我妈愣了一下，“哎呀！这点事儿啊，这算什么，过来过来，让俩孩子住我家，一起吃饭上学，还是个伴儿呢！你放心去！”我妈拍着胸脯子说。 当天猴子哥和小妹就住到了我家，汪大妈走的时候非要给我妈200块钱，结果我妈就急了，“你这不是骂人呢吗？！跟我家住几天，我还要你钱？！我多不是东西啊！”汪大妈把钱收了回去，“妹子，姐谢谢你了。如果我晚几天回来你也别着急，我肯定会回来的。”我妈哈哈哈笑着说：“你俩人质在我家呢，我还怕你不回来？！你不回来更好，我又多个儿子多个闺女，猴子过几年都该挣钱了，那我赚大发了。哈哈哈哈”汪大妈听我妈这么一说，也笑了：“行！那娶媳妇的钱也得你出。”哈哈哈哈哈俩人笑弯了腰。这一天开始，猴子哥哥和小妹在我家住了整整半个多月，迟迟不见汪大妈回来。我妈也犯嘀咕了，倒不是怕她不来接孩子，而是怕他家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事了。 这半个月我总觉得猴子哥心情不好，平时他爱笑爱闹，废话特别多。但是这一段时间，却总是闷闷不乐的不爱说话。这天家里没别人，我把他拉过来，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妈干嘛去了？”他摇摇头。我感觉不对，我就紧盯着他眼睛，挑着眉毛问：“真的不知道？”他眼神闪躲，看着旁边说：“不知道。”“嘿！”我给他一下子推到墙边，抬起胳膊，用两只手指对着他的眼睛，“你敢撒谎！你骗不了我～咱俩可是铁哥们儿！”他一下子把眼睛闭上，摇着脑袋嚷嚷着：“不知道，不知道。。。” “好，你要是不告诉我，晚上作业不让你抄了，以后你作业自己写吧。”说完，我就转身要走。“诶～诶～别呀！别呀～求求你了！”猴子哥一下子就着急了，赶忙截住我，“好好好。那行，我告诉你！但是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就连你爸你妈都不能说。”我得偿所愿的嬉笑着，“我保证不说。” 猴子哥哥皱着脑门儿，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你真的不能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妈会打死我的。你忘了我妈怎么打我的吗？”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真的一激灵，想起上次我去他家，正撞见他淘气被他妈打，他妈用绳子给他光着膀子捆在门上，用皮带一下一下的抽，抽得他浑身是伤。当时看见之后，内心恐惧了很久，还经常做噩梦。今天他又提起来，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爸婚外情了，我妈去我爸上级单位去告他了。”猴子哥哥叹了口气，转身就坐在我家门槛上。“什么是婚外情？”我第一次听这的词，一点也不理解，便追问道。“婚外情。。。就是说男人已经结了婚了，但是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大概是这个意思吧。”猴子哥哥给我解释着。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爸爸娶姨太太了！是吧？”我顿时就明白了，赶快说道。 “呸！你爸爸才娶姨太太了呢！”猴子哥咧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说。 “唉。。。”我也叹了口气，一同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仰着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诶。。。你妈天天在家，她怎么知道你爸爸娶姨太太。。。不，你爸爸婚外情了呢？” “因为有人匿名给我妈写了一封信，告诉我妈的。” “匿名是啥？” “就是不告你是谁。让你猜。” “哦” “对了！你知道我爸姨太。。。不，婚外情那人是谁吗？”猴子哥神秘兮兮的问我。 “嗯。。。你大爷家傻哥哥的老婆呗！”我淡然的说道。 “我艹。。。。。。你咋么知道的？！” “因为我眼睛5.3的。。。。。。” 第89章 离家出走 我轻而易举的猜出了老汪大爷的婚外情对象，猴子哥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不停的追问我怎么知道，不说都不行。 “唉。。。你爸和你妈会离婚吗？离婚的话小妹会跟妈妈吧？那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去找你爸爸？”我问道。 “离婚就好了。。。我怕。。。。。。” “怕什么？” “我怕我妈杀了我爸。。。。。。” “应该。。。应该不会吧。。。杀人是要坐牢的。。。” “如果没坐牢，那我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猴子哥猜错了，他妈没杀他爸，他妈终于在半个多月之后回来了。那天她来我家接猴子哥和小妹，是我开的门。当时我开门的一瞬间，竟然没认出来他妈。以前的汪大妈满面红光，像一个圆滚滚硬邦邦的皮球，那天的汪大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色黯淡，眼神无光，满脸疲惫。 我妈看见汪大妈一脸疲惫的样子，赶忙把她拉进了屋，然后把我们都轰到院子里面去玩，关上了门。我弟弟和小妹一直在院子里跳房子，而我和猴子哥却并排坐在窗户底下的台阶上，假装晒太阳。。。其实。。。你懂的。 “你这是干嘛去了？！你看你才半个月都瘦脱相了！”我妈着急的问，赶快给她沏了一杯茶，端到她手里。俩人往炕上一坐，汪大妈开了口：“妹子，我不怕你笑话，我们家出事儿了。”“谁出事了？我老汪大哥？” 汪大妈喝了一口水，低着头半天没言语。“算了，你要不想说就先别说，以后有机会再说。那我老汪大哥呢？”我妈看她一直迟疑，就劝慰着。 “你老汪大哥出岔子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汪大妈说。“咋了？老汪大哥不会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我妈试探的问道。“没有，不是那些经济上的事儿，是脏事儿，他被举报了，婚外情，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同居了七八年了。现在上级单位在调查他。” “啊。。。。。。”我妈直接给惊住了，“真的假的？哪个缺德玩意儿举报的呀？” “我。。。我举报的。”汪大妈平静的说。 “呃。。。姐，您还是得闹清楚，可别冤枉了我老汪大哥。”我妈说道。“我看老汪大哥不像那种人。” “不像没用，就是。俩人已经被我按在被窝里了！”汪大妈说道：“前些日子我接到一封匿名信，不知道是谁写给我的。信上说老汪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已经同居七八年了，还给了我他俩姘居的地址。我倒要亲眼看看，就把这俩孩子放你这里，我没打招呼就去了他那里，我找到那个地址后，在那附近转悠了两三天，果然啊！老汪和那个贱货，每天下班吃完饭就会去那里约会！” “你。。。你是自己去捉的奸？你这也太冒险了。。。” “我拿钱在街上雇了几个大小伙子，那天晚上一起跟我去的。他俩进去之后，我算计着时间，让一个小伙子直接把门踹开的！直接给他俩摁床上了。”汪大妈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感觉委屈的要哭出来了。“你知不知那个女的是谁？”汪大妈问道。 “我？我？我哪儿知道啊？我认识？”汪大妈这一问，把我妈给问愣了。 “就是老汪的侄媳妇！还是老汪介绍给他那个傻侄子的！你说他缺不缺德！缺不缺德啊？！呜呜呜呜呜。。。”汪大妈开始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我扭头看了看跟我挨着坐的猴子哥，猴子哥眼里含着泪花，两眼发直，用牙咬着嘴唇，两个拳头攥的紧紧的。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我推了推他，小声的说：“猴子哥，要不。。。要不咱俩也。。跳房子去？” 他没理我。我叹口气，继续安静的坐在那里听汪大妈讲话。因为我家炕挨着窗子，我妈和汪大妈俩人谈话的声音，只隔着一层玻璃，我俩听的十分清楚。我俩个子又矮。坐在窗户底下，也没被她们发现。我其实现在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耍小聪明拉着猴子哥蹲窗户根儿偷听她俩说话了。我感觉太伤害猴子哥了，但是。。。但是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能继续听着。 “这老汪大哥脑袋有毛病吧？！你说外面搞咱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他是哪根筋儿搭错了，会想起来把这女的介绍给他傻侄子的呀！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我妈惊叹着说。 “就因为他侄子傻啊！脑袋正常的男的也蒙不过去啊！”汪大妈抽泣着说：“那个女的跟了他七八年了！不到二十他就给人睡了！你说，他缺不缺德？！” “真缺德！。。。。。但是。。。姐，你确认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别不是我汪大哥让人家给诬陷了。那封匿名信是谁写的啊？！”我妈还是不肯相信汪大妈说的话，看着不爱说话老老实实的王大爷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他俩都承认了！派出所都做笔录了！别替他说话了！”汪大妈哭着说。 “啊？你去派出所举报他了？不是，派出所还管这档子事儿呢？”我妈不解地问。 “我把他砍了！” “什么？！你把他砍了？！”我妈听到这话，当时就“噢”一嗓子喊了一句。 “对！派出所拘留了我一个星期，这不是也把我放出来了嘛！”“我滴个妈呀！姐，你不应该下这手啊！他就是千错万错，毕竟和咱们有俩孩子呢！咱们啥都不看，就冲孩子，也不能这样啊！你真糊涂啊！”我能听出我妈焦急担心的声音，嗓子声音都变了。“那我老汪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在医院呢？” “我当时真的想砍死他，我就是为了我那两个孩子，还是没下得去死手。他现在出院了，缝了二十多针，现在在单位宿舍住着，等着组织调查呢。” “还调查什么？有什么可调查的？” “我去他上级单位举报他了，说他以权谋私，我就不信那个女的进单位食堂跟他没一点关系，我这次想好了，我要把他拉下马，把他毁了！我要让他变成一个穷光蛋！我看看哪个女的还会跟他！”汪大妈气哼哼的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你们家的日子。。也会受影响啊。。。。。。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要不，你在仔细想想？” “想好了。这样一来，日子苦点，最起码孩子们还能有爸爸。” 。。。。。。 猴子哥和小妹被汪大妈接回家了，但是汪大爷很久都没回来。 “大宝儿，大宝儿！”我中午放学刚走到半路，就听见有人在焦急的喊我。我抬头望去，原来是汪大妈骑着车奔我而来。“大宝儿，你看见你猴子哥了吗？”汪大妈一脸焦急的问道。我摇摇头，“我没看见。猴子哥怎么了？”汪大妈没有回答我，但是跟我说：“如果你看见他，叫他赶快回家，否则我打断他的腿！” 回到家，我妈已经把饭给我煮好了放在桌子上，“快点吃，吃完了不要收拾，我有事儿出去一下。”我妈一边着急忙慌的穿外套一边说。我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妈，您干嘛去？干嘛不吃饭？”“我去帮你汪大妈找找猴子，回来再吃。”“猴子哥？猴子哥怎么了？” “他离家出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去哪儿了！真急人！”我妈抛过来一句话就赶紧推着车出门儿了。 猴子哥离家出走了？怪不得这两天上学没见到他。平时放学他都会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的。。。唉。。。我心情有点低落，我也没心情吃饭了。感觉特别后悔，肯定是那天我俩在窗户底下偷听我妈和她妈说话，猴子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离家出走了。我感觉他特别可怜，我后悔当时不如拉着他和弟弟小妹一起玩跳房子就好了，就在我心里怀着内疚的心坐在饭桌子上难过的时候。 “咣咣咣～”有人敲我家窗户，我抬头一看，是猴子哥！我赶快跑出去，“猴子哥，你怎么在这里儿？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是离家出走了，我一直在西边废弃的沙子厂里来着。我来和你告个别。。。我要去找我爸了。。。然后。。。然后你跟我妈说，让她别着急，也别打我妹，我会把我爸找回来的！”说完转身就要走。“诶～猴子哥，你饿不饿啊？要不然你吃了饭再走？反正我妈也不在家。”猴子哥犹豫了一下，“好！吃饱了再走！” 我俩回屋开始吃饭。他饿了两天了，一下吃了两碗饭，还把我妈做的几盘子菜都吃了，就连那盘炒苦瓜都没剩。我劝他说：“要不然你别走了。大人的事儿咱们小孩子也管不了啊！”他摇摇头：“我必须管！我回去也会被我妈打死，还不如找到我爸，把他叫回来，就算被打死，我也愿意，要不然小妹就没爸爸了。”听他说完我还挺感动。“可是你爸爸单位那么远，不是说要坐六七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吗？你认识路吗？”“不认识，但是我会问路的。” 感动之余，我含泪把我自己攒了很久的零用钱，一共12块5毛钱都给了他。还把我妈给我买的动物饼干也给他放书包里，目送他走了。 结果我惨了。我下午正在上课就被我妈给拎出了教室。“妈，你怎么来学校了？”我正奇怪呢。“你跟我说，你看猴子没？”这话问的，我妈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学校里来找我，既然敢这么问，那肯定是理由的，再说，我之前装腿疼那次教训后，我就答应我妈，不跟他撒谎了。所以，我就：“啊～噢～嘿～” “你别跟我这装蒜，你跟我说，今天是不是猴子去咱们家和你一起吃的饭？！他去哪儿了？！”我妈这么一问，我就明白了，肯定是猴子哥吃的太多了，被我妈发现了。我看也瞒不住，我就说了：“我劝他回家了，他不听我的！他说他要找他爸去。”我把事都坦白交代了。 我晚上回到家，就看见汪大妈和小妹也在我家，汪大妈坐在炕上一直哭。看见我回来了就问我：“你猴子哥这个混蛋玩意，跟你说什么了？他这两天是不是藏你们家了？他跟你说他去找他爸了？” 我就当没听见一样，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去洗了手，回来开始做作业。我妈急了：“小兔崽子！你聋了？！你汪大妈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吗？你怎么不言语？！”我继续写作业，头都不抬。我妈真急了，站起身来。啪一把就把我的作业本给薅走了，“你不要越大越不懂事儿！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你猴子哥要是真丢了，你着不着急？！我问你。”我妈质问我。 我把铅笔往桌子上一放，两只胳膊团绕在胸前，学着大人的模样说道：“丢了也比被亲妈打死好！”“唉～你个死丫头！”我妈用手使劲杵了一下我的脑袋。“那是亲妈！有亲妈打死儿子的嘛！那是吓唬他呢！”我妈替汪大妈说话。 “亲妈？！亲妈就可以把儿子绑在门上用皮带抽得满身伤？！亲妈？！亲妈就可以一个大耳刮子扇得他嘴角流血？！亲妈？！亲妈就可以一不高兴就打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出气？！这样的亲妈还不如后妈呢！”我细数她的种种。 “住嘴！没大没小的！你是不是找抽呢！”我妈大声的呵斥我。 “呜呜呜呜呜。。。”汪大妈听我说完哭得更伤心了。 我把我作业本从我妈手里抢了回来，翻着白眼儿看着她俩，“孩子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你们的出气筒！”“哎呀～你个小兔崽子，你再不好好说话，我真抽你了！”我妈真急眼了。“唉。。。。。”我叹了口气说道：“他之前两天都在那个废弃的沙子厂来着，您是她妈。您自己说说，孩子宁可住在废弃的工厂都不愿意回家，您是怎么当妈的？！” “您儿子回来找我，也是放心不下您。您儿子让我给他捎句话，告诉您别着急！他会把他爸爸找回来的！让我拜托您，不要打他的妹妹了！不要他不在家，你就拿他妹妹做出气筒！”我说完之后，就看见汪大妈趴在我妈身上都哭抽了。我妈一边安抚汪大妈。一边给我使眼色，让我别说了。 汪大妈去派出所立了案，把小妹放在我们家照顾，自己背着包去找猴子哥了。 我对我妈说：“妈。还是你好，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一次，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不像汪大妈那么不讲理！拿孩子当出气筒！虐待孩子。”我妈摇了摇头：“你太小，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汪大妈是恨你汪大爷才会打起孩子没轻没重的。你刚才说你汪大妈的话都对！妈也想说，但是你都帮我说了。” “诶～妈！你怎么知道中午猴子哥在咱们家吃的饭？是因为他吃了两碗米饭吗？”我好奇的问。 “不是，是因为那盘苦瓜！你长这么大威逼利诱都不肯尝一口，竟然一盘子都吃没了，不是他能是谁？！” “要不说得是我妈呢！聪明透顶了！”我伸出大拇指，彩虹屁吹了起来。 “唉。。。希望猴子别出啥事儿。。。。。。” 第90章 封建迷信 猴子哥果然找到了他爸爸。他爸爸一开始是执意和他妈妈离婚的，但是看着猴子哥和妹妹可怜样子，最后还是咽下去了这口气。他爸爸最后被一撸到底，成了单位一名普通的职工，也算是了了他妈的心愿。 最后一家三口从老汪大爷单位回来了。到家之后，汪大妈就找到我妈，“妹子，帮姐寻寻买家，我想把我家房子卖了。带孩子搬到他单位宿舍去住。”“啊？卖房子？你们要搬走？”“对啊！不去看着他，哪天又给我闹个女人出来，我这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我妈很舍不得汪大妈，“其实你们过去住就行了，这边房子钱也没必要卖啊！”“还是卖了吧，他现在挣得少太多了，日子吃紧了。”汪大妈说道。“我这房子3万买来的，看看谁要，少几千也行，尽快帮我张罗一下。我妈点了点头：“行。我这几天就去问问。”接着叹了口气：“姐，你这么闹腾，后悔吗？”“不后悔。”。。。。。。 这天放学远远的就看见猴子哥在学校大门口等着我，我俩一起低着头往家走着，“你妈找到你之后打你了吗？”“打了。”“打哪儿了？疼吗？”“还行吧，习惯了。我开始以为她会打死我呢。后来我爸说，你打死他吧，打死他咱们就彻底能断了，结果她就住手了。我知道，我妈不想和我爸离婚。”看着猴子哥绘声绘色的跟我讲着，“唉。。。。。。你真可怜。。。。。。”我叹着气说。 “我要搬走了，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我欠你那个12块5毛钱，等我长大了再还吧。。。。”猴子哥说道。“啊？搬走？为啥？去哪儿啊？”“去我爸单位住了，看着我爸。”听完猴子哥这些话我心里挺难受。 回到家就听见我妈跟我爸说汪大妈家要搬走，要卖房的事儿。我爸还挺诧异，但是想了想又说：“搬就搬吧，离得近一点也好，要不然她一心烦就往死里打孩子，我真是看孩子可怜。”我妈问我爸：“你说，要不然，咱们把那房子买回来？一共三万，咱们家正好也有。”我爸瞪了我妈一眼：“你干嘛？！你不想过了？！”我妈不明所以的说：“我说买她家房，什么叫不想过了？”我爸喝了一口酒，咂了一下嘴巴：“你脑子是不是不好用啊！那房子能买吗？亮子家住的时候，干儿子强奸干妈，现在老汪住的时候，叔叔跟侄媳妇搞一起。这个破房多便宜也不能买！风水不好！” “咱们不去住不就得了。放些粮食和杂物，万一以后和儿媳妇上不来，咱们搬出去还能有个栖身之所。”我妈说道。我爸对我妈翻了个白眼儿：“我呸！我以后哪儿都不去，我就要和我儿子住一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是死也得死他跟前儿。你特妈的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我哪儿也不去。” “要不然。咱们买回来，租出去？”我妈还是不死心的问。我爸“啪”一下把手里的酒杯摔到桌子上了，“你有完没完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不要！白给我，我都不要！”我妈也有点生气，小声的嘟囔着：“谁白给你，你长得好看啊！净是废话。”“反正我跟你说，你敢背着我买，我就和你离婚，你别好好日子不过，找打架！”我爸说完，一口就闷了酒杯里剩下的白酒。 就因为这个决定，多少年之后一提到这事儿，我爸都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汪大妈家的房子最后卖了两万块钱。买主是六指大先生的闺女，也就是老张媳妇。我爸得知这个消息后，愣了半天，“按说那房子一看风水就有问题，六指大先生怎么会让他闺女买那个房子呢？”我妈气哼哼的说：“你呀！别整那没用的！人家卖都卖了。早知道两万就卖，我跟你离婚我都买。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我爸一砸嘴巴：“嘶～你瞧着吧！这破房子谁买谁后悔。”我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着。 话说那时的我爸，还不知道“拆迁”这俩字。那套房子在二十年后，拆迁款就翻了200倍。所以说啊，一个人的财运真的是注定的。比如我爸，注定是个目光短浅的穷光蛋，因为目光短浅所以是穷光蛋，因为穷光蛋所以目光短浅。 言归正传，老汪大爷一家四口搬走了。我妈和他们还时有联系，但是我却再也没有见过猴子哥和小妹。不知道猴子哥还记不记得他离家出走时，我那12块5毛钱的友情赞助。 我们家在北京的郊区，小的时候交通不方便。但是我妈偶尔也会带我们进城买东西，串亲戚。这天我妈带着我和弟弟准备进城看我大爷，等着车的时候，就看见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小征也在车站等车。“小征哥！”我叫了他一声。他一歪头看见了我们，就走了过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婶妈！”他跟我妈打了声招呼。 小征哥二十来岁，毕业之后也没个正经工作，就是这干两天，那里干两天。人不坏，就是心不踏实，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好高骛远，总觉得自己能赚大钱，什么工作都瞧不上，干什么都觉得屈才。我妈经常拿他教育我们，做事儿得脚踏实地。这不。今天碰见我妈了。我妈免不了又要对他一顿说服教育了。 “你也要进城？干嘛去？找到工作了吗？”我妈问道。小征说：“没呢！快了！我进城就是去找工作的！”我妈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别天天满世界晃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看看学点什么，踏实的干几年，赶明儿找个媳妇就稳定了。别老让你妈操心。”听着我妈唠里唠叨的，我都有点烦了，但是小征哥一直笑着点头，“婶妈，您说的对！我这马上就要有工作了！等这趟进城，回来肯定就能定了！肯定是好工作，您放心吧！” “那就好！你这是要去哪儿找工作啊？离家远不远？远的话，就别天天往家跑了，太累人了，不行就在单位附近租个房子就行。”“对对对，婶妈说的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上班呢，到时候再说。” “那你做什么啊？危不危险啊？如果危险的话咱们也不能做，给多少钱也不能做！你家就你一个孩子，你是你妈的命，咱们干什么都得安全第一。”我妈又嘱咐道。“对对对，婶妈说的对。现在还不知道干什么呢，到时候再说。” 他这一连串的回答把我妈给我听愣了。在哪儿上班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就说从城里回来就知道了。我妈心眼儿多啊，怕他被人家骗了，赶紧追问道：“你年纪小，你别嫌婶妈啰嗦，如果有人跟你收钱介绍工作，你得看清楚了，别是骗子。你听见没？”小征哥笑着摇了摇头，“不是骗子，婶妈，你放心吧，我这次求的人可有名气了，一求一个准儿，特别灵！” “特别灵？！你要求谁啊？不是观音菩萨吧？！”我妈睁着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问小征哥。小征哥摆了摆手：“不是观音菩萨，观音菩萨我都求过了，没显灵，不仅观音我求过了，就连黄大仙儿我也求过了，也没灵，我这次求个人，准灵！” 他这么胸有成竹的一说，倒是把我妈给说糊涂了，“你这是到底要求谁啊？！”“丘处机！”“谁？！”“丘处机！”小征哥捂着嘴神神秘秘的跟我妈说。我妈小声嘟囔着：“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在哪里听说过。。。。这人在哪儿？” 小征哥嘿嘿一下：“现在就在白云观！” 我妈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差点儿被他给气坐在地上。“你这孩子是。。。。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感觉我妈说这个的时候都快气吐血的感觉。看得我满肚子的疑问，但是看我妈的脸色，我没敢问。 车来了。我妈拉着我们上了车。我憋了一路。终于熬到下车了，和小征哥摆了摆手，告了别。然后赶紧拉着我妈问：“妈，丘处机是谁啊？”“是个老道！全真教的教主！现在是个神仙了！”我妈一边拉着我们去要倒车的车站一边说。我弟弟一听可不得了了：“妈妈，妈妈，我不去找大爷了。我也想去找丘处机！我想找小征哥带我一起去找丘处机！我也要找神仙去！”我妈一听差点儿气背过气去：“你学学好人行吗？！你学他？天天不务正业，好高骛远的，不好好找工作，天天靠求神拜佛。这哪天算一站啊！” 我那傻弟弟根本就没听懂我妈话的意思，还在那里哭哭咧咧的闹。我一下就急了，“你没听我妈说吗？他现在是神仙了！肯定都死了！你去哪儿找啊？”弟弟愣了一下，“妈妈。丘处机死了吗？”我妈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不仅死了。都死了好几百年了！” “你看，我说吧。你没处找了，赶紧走，我们去大爷家找姐姐玩吧。”“白云观在哪里？”弟弟突然问道。诶～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了小征哥的话，我也问妈妈：“小征哥不是说丘处机在白云观吗？都死了几百年怎么还在白云观呢？” 我妈把我俩拉到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拿出水壶，给我们俩喂了一口水，“先喝口水歇会儿，妈有点晕车了。”我也有点晕晕的，我和我妈妈都晕车，我弟弟就没事儿，他一下子就爬到了旁边的花坛上，然后开始薅人家里面种的月季花，我妈怕他淘气惹事儿，赶紧就给他叫了下来。“来，妈给你们讲讲白云观。” 弟弟听到这里赶紧就从花坛上跳了下来，和我一起凑到妈妈身边。“北京有一座非常有名的道观，叫做白云观。白云观是全真派的，他们教派最有名的道长叫做丘处机。他是一个得道成仙的大善人，济世安民。所以他坐化成仙之后，人们就把他的遗体安放在了白云观。很多人敬仰他的人都去祭拜他。你们小征哥，要去求的也是他，是希望他在天之灵能保佑你小征哥找到好工作。但是。。。。。。”我妈妈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但是光求神仙也不一定有用啊！还得自己努力。”我接过我妈的话说，我妈拍了拍我的头，“闺女说的对！”弟弟这时候也插话了，“姐姐说的对！得努力！。。。”我妈笑着抚摸弟弟的小脑袋，夸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弟弟接着说：“得努力求神仙！”。。。。。。 我当时看见我妈的脸色直接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我赶紧拽起我傻弟弟，“妈！咱们快去倒车吧！别耽误时间了。”说完我就拉着弟弟赶紧往前走。我心里真害怕啊！我感觉我妈马上就要电闪雷鸣了，我得趁着她发作前，把弟弟拉走。这大街上打孩子着实有点丢人。。。 我们在城里玩了一天，我妈也借着机会给我买了好几块漂亮的布，打算回去给我做裙子。我和弟弟也买了一堆零食，开心的一边吃一边和妈妈等着回去的公共汽车。结果就这么巧，又看见了我小征哥。我们一起坐到了回家的车上，小征哥笑着把手腕子抬起来，给我们展示着，只见他手腕子上戴着一串珠子，“看见没？这是我今天跟白云观求来的开运珠，以后会保佑我，保佑我风生水起，很快就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了。”“哇～”我弟弟一看就稀罕的不行，上手就要去摸。“不能摸哈～我这是开过光的！只能自己摸，别人都不能摸。”“为什么啊？”我问道。“因为别人摸就不灵光了！”小征哥回答道。我妈听他讲完，就一把把弟弟薅了回来，抱在了怀里，看了小征哥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小征哥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一串开过光的手串，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第91章 昏迷 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在城里玩了一天。坐着公交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小征哥求来的手串，据说有了这个，以后就会顺风顺水发大财。我和弟弟回来之后，也想要手串，就翻找出很多妈妈做衣服用的扣子，用棉线把它们串起来，系在手上。还别说扣子形态各异，大大小小，五颜六色，串在一起反而特别的好看，戴起来咣啷咣啷的还能发出悦耳的声音。小时候物质条件并不丰富，但是每天都玩的很开心，我觉得我的童年很快乐也很充实。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揣着我昨晚串的扣子手串，背着书包吭叽吭叽去上学了。刚走到半路，就听见一个胡同里有人哀嚎和嘈杂的声音。我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就看一家人门口围了都是一大群人，从小贪热闹的我，怎么可以错过呢，我计算着上学的时间，“得，我啊先去看看热闹，就看两眼，一会儿跑着去学校，肯定迟不了到。”我这么想着，就向着人群跑了过去。 跑到门口一看，这好像是我小征哥家，我使劲钻到了人群的时候前面，果然，就看见他家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直抱着头在打滚，满身都是黄土，看不出来是谁。“啊～～～～～啊～～～～～救命啊！啊～～～～啊～～～～疼死了。。。”就见这个人一边在地上滚，一边哀嚎着，浑身颤抖，一会儿蜷缩，一会儿挣扎，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十分痛苦的样子。身上和脸上都是土，这脸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混合着地上黄土，在脸上都和成了泥儿，跟个泥猴子似的。但是两只手却一直死死的拽着自己的头发，不松手。旁边站一个人，这个人一脸焦急的看着地上的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不断的哭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征他妈。“那这地上。。。是小征他爸？”我心里在分析着。 “这是怎么了？都嚎了一宿了，昨天半夜就开始嚎了，搞得我一晚上没睡觉，我还以为他们家打架呢！”就看见小征哥家邻居在议论着，“这不会是得什么大病了吧？！看样子够严重的。”“人呢？怎么不送医院呢？”“听说去叫大夫了。”大家都堵在门口议论纷纷。 “躲开点，躲开点。”一个声音把围观的人群疏散开了一条缝隙，就看见一个人拉着一个身穿白大褂子的人走了进了院子。这白大褂我认识，是我们村的村医，白大夫。诶～～～这拉着白大夫进来的，这不正是小征哥的爸爸吗？那地上躺的不是他。。。难道是。。。。。。我小征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盯着地上打滚的人。就看小征爸爸对白大褂说：“白大夫，麻烦您给看看，我们家孩子昨天半夜开始头疼难忍，止痛药也给他吃了，一点也不管用，一直在这里打滚儿，疼的快死了。”白大夫蹲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扭头对小征妈说：“去拿条湿手巾擦把脸。”小征妈赶忙跑进了屋子，拿出了一条湿毛巾，白大夫用湿毛巾把躺在地上的人脸一擦，我这下看清了，真的是我小征哥！ 昨天我们去城里坐车看见小征哥还精神抖擞高高兴兴的，一点都不像有病的人，今天怎么就这一副模样了。。。我心里纳闷儿着，“把他按住，把裤子扒下来，露出屁股！”说罢，就看见白大褂从随行的医疗箱里拿出了一根针筒，掰开了一瓶药水，把药吸进去，又推了一点出来，拿着针筒照着小征哥露出的屁股就扎了进去。“我给他打一针止痛，你们赶紧送他去医院，我看着像脑出血。”白大夫一边打针一边对小征爸妈说道。 “我天，坏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上学要迟到了！”我赶快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咣咣咣的就往学校跑！我心里咚咚打鼓，可别让我们学校那个死胖子抓住！这个死胖子是我们学校的教导处主任，男的，以前是个体育老师，后来不知道怎么当了教导处主任，就那个大肚子挺的，跟怀孕10个月，马上要生了一样。每天挺着大肚子站在校门口，天天截迟到的同学。我这一周得被他抓到好几次，几乎天天被罚站。今天肯定又惨了！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心情不高兴。今天迟到又被死胖子抓住了，罚站10分钟。要不是我们班主任去解救我，估计得站满半个小时。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我没胃口，扒拉碗里的饭吃不下。我妈看我的样子说：“你快点吃，一会儿你弟弟回来吃饭，把爱吃的菜都给你抢了，你别慎着了。”一边说一边往我碗里扒拉菜。“你怎么不高兴了？老师批评你了？”我妈问道。我摇了摇头，“我们老师可喜欢我了，我又听话学习又好，老师才不会说我呢！是我今天又迟到了！被那个死胖子抓住了！”“扑哧～”我妈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一个月被抓住十多回了吧？我就说你不能早点出门吗？本来走的就肉唧唧的，还天天磨磨蹭蹭的卡着点走，你不迟到谁迟到，不逮你逮谁？”我不爱听了。“我还不到五岁你就让我上学，全班就我最小，个子最矮，腿最短，走路最慢！你就不能送送我吗？人家别的爸爸妈妈都能送孩子，就你们从来没送过我！”我气哼哼的说。“你得了，小时候都没送过，现在都三年级了还让送，我天天上班都赶不及，哪儿有时间送你啊！你明天早点走，就不会迟到了。你走路不要总是东张西望的，一边走一边玩。你加快点步伐，肯定能早到学校。”我妈唠里唠叨的，听得我心烦。 “对了，妈，你知道我早上为什么迟到吗？”我突然想起了早上的事儿，对我妈说。“早上我看见小征哥了，他躺在家里的院子地上一直打滚儿，说头疼，医生说脑出血了。”我一边吃一边说。“啊？你小征哥？昨天咱们不是还看见他了吗？我看他有说有笑，精神的很呢。怎么会这么严重？”我妈也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要不然，我晚上下班去他家看看。” 晚上回到家吃完饭，我妈自己去小征哥家看了看，快睡觉才回来。我问：“小征哥好了吗？”我妈摇摇头，“小征在医院昏迷不醒呢。。。他爸他妈都快急死了。”我爸听见我和我妈的对话，就抬头问道：“小征怎么了？”我赶紧说：“脑出血。”我爸瞪了我一眼：“你别在这瞎咧咧，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服气的说：“我听到的呀！白大夫说的。”我妈扒拉了我一下，对我爸说：“没检查出什么问题，说是脑出血，又不太像，在医院里昏迷了。” “妈，什么是昏迷？”弟弟问道。“昏迷。。。昏迷就是一直睡着，怎么都叫不醒。”我妈解释着。“那不就是死了吗？死了就是叫不醒。”我弟弟说着。我捂脸，“你少说点话吧，脑子不好就少说话，省得别人知道你傻！” 弟弟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一边钻一边说：“妈，小征哥昏迷了，是不是就不能戴那个手串了，我去和他妈妈要，他妈妈会给我吗？我想要那个珠珠，我喜欢。” 弟弟这句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我妈，我妈停下了铺着被子的手，抬头对我爸说：“对了，我们坐车时候碰见这孩子，他说他去了白云观，还求了什么手串，说是开过光的。这次突发这种病，有查不出病因，不会是那个手串闹的吧。。。。。。”我爸脱了鞋上了炕，开始接过我妈手里的被子，铺了起来。“别管了，都放医院了，让医生看吧，得相信科学。”“也是。”我妈应承着，铺好被子，全家拉灯睡觉了。 过了好几天，这天我们刚吃完饭，就有人来找我妈，被我妈让进了屋里。我一看原来是小征哥的妈妈。我妈急忙就问了一下：“小征好点了吗？”小征妈摇了摇头：“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病。”说完了就掉了眼泪。“别哭。实在不行，咱们就给孩子转院，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我妈安慰道。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看看，你家里有没有富余的钱，先借我一点。孩子看病有点不够了，过段时间我就还你。我有钱，但是存的定期，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我不舍得取出来，回头我还你的时候，也给你点利息。”小征妈说着。我妈听完了愣了一下，摆了摆手：“嫂子，您别见外。我回头给你看看，家里有多少钱能帮您，我明天给您送过去，您别着急。”“好，那谢谢了。”小征妈跟我妈说着。 “我还得再去一家，我怕孩子看病钱不够，想多借一点出来备着。”说着小征妈就站起了身，准备往外走。“嫂子！”我妈拉了她一下，“我和您说个事儿，小征生病前一天，去了白云观求了个手串回来，您知道吗？”“噢。我没注意，这孩子天天就信这些，经常求一堆东西回来，我也没太留神。”小征妈说。 “嫂子，我说句话，您别多心。如果孩子一直在医院里查不出毛病，不行您就找懂的人给孩子看一下，我看八成是这些东西弄的。”我妈提醒着。小征妈愣了一下，“也是，要不然我找人来家里看看？”我妈点头：“对对对！管他准不准呢！万一有用呢！省得孩子受罪了。你就去请郭大仙儿，咱们家这边，他看这些个最准了。” “好！但是我不认识他家，妹子，你忙吗？你要是不忙陪嫂子去一趟行吗？”小征妈问我妈。我妈看了看我们，“行，我跟你走一趟。”然后转身对我弟弟说：“你俩别乱跑，在家好好玩。” 话说我妈和小征妈去郭大仙儿家把他请了过来，三人径直来到了小征家门口，郭大仙儿这一条腿刚迈进门槛，就停住了，嘴巴里：“嘶～～～不对啊！”“咋了？”我妈和小征妈异口同声的问道。 郭大仙儿没理她俩，直接来到了院子中间。他家是五间正房，中间两间是客厅，小征爸妈住在东屋，小征住在西屋。 “那屋子谁住呢？”只见郭大仙儿指着西屋问。“那是小征的房间。”小征妈说道。“您进去看看？” “我不进去了。你进去，看看你儿子床底下有什么，都把他请到院子里来。”郭大仙儿说完就点了一根烟，蹲在了原地。他这么一说，可把小征妈给吓坏了，赶忙问：“他床底下意思啊？！不会是女鬼吧。。。”就看小征妈快吓哭出来了，拉着我妈的胳膊，开始发抖了。郭大仙儿看了她一眼：“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征妈吓得哭出了声，“我不敢，您去吧。”郭大仙儿摇了摇头说：“我不去，那都是你儿子请来的，我可摸不得。”说完了继续抽烟。半天小征妈就在原地哭，也没动地方。 “你去不去了？你不救你儿子了？”郭大仙儿眼看着这支烟就快抽完了，小征妈还没动地方，就催促着。“我救我救！可我不敢。”“哎呀！你怕什么啊！孩子要紧！我陪你去！”我妈这急脾气看不下去了，拉着小征妈就来到了小征屋里。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贡品，贡品中间不知道供着什么。前面还插着三只香。屋里有个衣柜，旁边靠墙有个铁床。上面被子也没叠好，衣服枕头都乱七八糟的摊在床上，床单垂落在地上。“你去掀开看看！”我妈对小征妈说。小征妈摇摇头：“我不敢，你去掀吧。”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子里的郭大仙儿大声说道：“别人不许乱动啊！别找麻烦！谁家的事儿谁家了！”这话明显就是在说我妈。我妈这么一听，就赶紧推了推小征妈：“人家不让我动手，你去吧。我在这里，怕啥啊！我给你壮胆。” 小征妈一看郭大仙儿不让我妈管，只能硬着头皮，哆哆嗦嗦的用手把垂到地面的床单掀了起来，俩人战战兢兢往往床底下这么一看。 “好家伙。。。。。。。” 第92章 神仙打架 就在小征妈颤颤巍巍的掀开小征床单后，我妈和小征妈壮着胆子往床底下一看。“好家伙。。。。。。”俩人同时都愣住了，床下没有女鬼，也没有别的妖魔鬼怪。而是什么呢？ 两只破鞋，和。。。。和一堆各式各样的佛像和神像。有观音菩萨，弥勒佛，二郎神，哪吒，还有叫出处名字的神像。全部都在床底下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还结了好多蜘蛛网。 小征妈按照郭大仙儿的吩咐，猫着腰爬进床底下，把里面的佛像都给抱了出来，挨个都放在了院子的地上。这下一数，大大小小十多个，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啊。有些神像都已经破损了。 “天啊。。。。。。这是。。。神仙开会啊！”我妈看着这一地的神像感叹道。 “这不是神仙开会，是神仙打架了！”郭大仙儿在一旁抽着烟说道。 “啊？！神仙还会打架呢？” “都在这里了，郭大仙儿，你看看怎么处理。”小征妈说道。郭大仙儿朝她摆了摆手，没说话，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我妈连忙从他家客厅搬出了一把椅子，往郭大仙儿身后一放，说道：“郭大仙儿，您坐这里，蹲着怪累的。”郭大仙儿点了一下头就坐下来了。 “还有！你再去找找。”郭大仙儿对着小征妈说道。“啊？还有？！没了啊！床底下就两只破鞋了。都搬出来了。”小征妈说。“不对！再去看看吧。”郭大仙儿不紧不慢的说道。 小征妈拉着我妈又回到了屋子里，蹲在地上看了看床底下，确实空了。“你看看是不是供桌上的东西啊？”我妈指了指他屋子里的供桌。“郭大仙儿，这个供桌上的也端出来吗？”小征妈问道。郭大仙儿点了点头。小征妈又把供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这下没了，都搬出来了。”小征妈喘着粗气儿说。 “还有！没搬干净！再去找找吧。”听郭大仙儿这么一说，我妈也说：“要不然，你把衣柜翻开看看？”小征妈转身进了屋。这家伙，从衣柜里翻出一大堆木剑，木鱼儿，十字架，锤子，蜡烛，附身符，铜钱儿各式各样的法器。。。噼里啪啦，小征妈都给搬到了院子里。好家伙，给我妈整的都不会了，小声嘟囔着：“这家伙，比庙里的都全乎，中国的外国的可都有。” “这回真真儿的都没有了！”小征妈累的呼哧带喘的说道。郭大仙笑了一下，又点了第三支烟，“再去看看，看仔细了，床头的位置，还有东西在。” “啊？！还有？！。。。。。。” 我妈都扛不住了，着急忙慌的拉着小征妈又来到了小征屋子，桌子上空了，柜子里也没有了，床底下也干净了。郭老爷说床头位置？难道？。。。。。 “哗啦”一下，我妈一把就把床上的被子给掀开了，抓起盖在底下的枕头，果然。。。。。枕头下面压着一件东西，仔细一看，正是昨天小征从白云观请来的手串！小征妈哆嗦着把手串给捧到了外面，“郭大仙儿，是这个吗？” 这次郭大仙儿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熄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儿子请来的这些神仙，太多了。神仙在一起也要打架的呀！他这个佛家的，道家的，仙家的，中国的，外国的，邪的，歪的。搞这么多，对他自己也不会好啊！心术不正之人，必遭此难。” “哎呀！郭大仙儿！那怎么办啊！我都给他砸了，以后不让他弄这些个了，行不行？”说着就要把手里珠串往地下扔。“等等！”郭大仙一把就拦住了小征他妈，“你们家倒好，用人家请人家，不用人家毁人家。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再说，你知道这些个神像哪个能显灵，真身在里面呢？你就敢毁了？！你毁一个试试，不出一日，你儿子必定归西！”郭大仙儿怒斥道。 “啊～～～郭大仙儿啊！您行行好！您救救我儿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呜呜呜呜呜。。。”小征妈这顿哭。 “行了，你别哭了！既然郭大仙儿来了，自然能帮你，你哭什么呀！”我妈劝慰着。 “这些哪儿来的你都知道吗？”郭大仙儿问道。“我不知道啊！没留意过这孩子，就知道他总会喜欢求神拜佛，不是老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吗？我们想着求就求了，哪里知道这么多事儿啊！早知道就不让他弄了。呜呜呜呜。”小征妈一直哭。“我知道，这只手串我见过，那天我带孩子进城玩，听小征说是去了白云观请来的。”我妈说道。 “这个手串，你们家请回白云观。哪儿请来的，就还回哪儿去。剩下这些，但凡是佛家的，就一起找个香火旺一点的寺庙，把这些佛祖都请回去，找个地方安放好。这些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都安放在镇外的破庙内。记得放好之后，上三柱香再离开。记得，所有的神像都要用净水冲刷干净，用红布包裹好。等这些都归位之后，你儿子三天之内，定然好转。” 郭大仙儿说完了之后，就往门口走。刚到门口，就回头看了看我妈，对我妈说：“你赶快家走！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家里大宝容易招惹这些，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好好好！”我妈赶忙应承着。“那嫂子，我赶紧回去了。。。。”我妈也听了郭大仙儿的话赶忙回了家。 小征爸妈按照郭大仙儿给的方法，一起把家里翻出的各种神像和法器都归了位，说来也是神奇，都办好之后，小征真的莫名其妙的苏醒了，没几天就出院回家了。虽然人是出院了，但是明显感觉脑子不好使了。。。。。。 后来听郭大仙儿说，小征哥是惹了仙家，虽说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请回来了，但心不诚，应该正儿八经的供奉着，没想到他一个接一个的往家请，觉得不管用了，就往床底下一塞。和自己的臭鞋堆在床底下吃灰。据说他不光请了佛家和道家，连五大仙儿都请了回来。庙小神仙多，怎能不打架。 有些仙儿是能送走的，有些是无法送走的。这次不知道小征哥是惹到了什么仙儿，一直在他身上不肯走，因为他的身体被占用，所以头脑就一直不太清楚，感觉他每天都是晕晕乎乎，傻傻呆呆的。他这也算是自尝恶果了，只是可怜他年纪轻轻就变得如此了。 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是我依然印象深刻，从这件事儿开始，我就认识到，万事都需要自己付之努力，不断的奋斗。那种想靠走捷径取得成功的想法，也是万不可取的。 郭大仙儿给小征妈看完事儿，就被我妈请到我家喝茶，喝茶的时候又给我妈讲了另一个神仙打架的故事。 话说郭大仙儿年轻时候有个相识的人，叫王富，王富一心想把日子过好，但是又不肯吃苦努力，花尽了心思想要找大仙儿帮助。学过一段时间的易经风水，但是嫌弃挣钱太慢。当时北方很多地方都奉行着五大仙家，狐仙儿（狐狸）、黄仙儿（黄鼠狼）、白仙儿（刺猬）、柳仙儿（蛇）和灰仙儿（老鼠）。这几个仙家各有所长，能祈福避祸招财。王富想到到五仙家里的灰仙能聚财改运，就着疯似的往家请。 请仙儿是得有缘份的，有些人因为跟大仙有缘，所以做了出马仙儿，但是能做出马仙儿的一定是五弊三缺之人。他本身的命格不属于此，但是还是不死心。他用了各种方法，不知在哪儿偷学了旁门左道，甚至养了好多老鼠在家。用学的不精的易经风水术，布阵法。不知怎么的，灰仙儿果然去关照了他。 据说王富他家的米缸里的米永远吃不完，每次吃的快要见底的时候，第二天天一亮，打开米缸盖子一看，又是满满的一缸。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时有大批老鼠接长不短的往他家囤运粮食。据说是灰仙儿的子孙，会在附近比较有钱富裕的家庭里，偷偷的偷出粮食大米，然后运到他家。那个年代非常的穷，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他家粮食不断，能够吃饱饭按道理已经应该满足了，但是他不，他天天幻想着灰仙儿能往他家运金元宝，但是，他与灰仙儿的缘分没有这么深，除了米粮，其他的一概没有，对此他稍有不满。 老话说的好，饱暖思淫欲啊！他又琢磨起美色了。 王富看上了邻居家的老婆，天天对人家垂涎欲滴，但是人家对他爱搭不理，甚是讨厌的样子，他又动了歪心思。 大家都知道狐仙儿能招桃花，他又动起了狐大仙儿的心思。他知道一家不能请两仙儿，但是他都想占着，就把自己家的院子从中间砌了一道墙，南边的房子供奉的是灰仙儿，北面的房子请的是狐仙儿。咱们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本领，几次三番的施法请仙儿，果然，一只修炼不多时的狐仙被他请到了家里。 王富在家里设了桃花阵，又加上狐仙儿的加持，不多时，隔壁的小娘子就被迷了心窍，与王富私通起来。 王富就这样过起了有吃有喝有美女的舒坦日子。但是就在那一天，隔壁邻居出门走亲戚，他家的小娘子半夜心痒难忍，就打算从墙头翻到王富家来私会，王富在这边的墙里面接应。就在俩人翻墙苟且之时，正逢半夜给他家运送粮食的灰仙子孙，小娘子身上狐仙儿的气儿和灰仙家的仙儿正撞到了一起。结果灰仙儿大怒！从此断了往他家运粮食。 王富见他家米缸见底了，才知道得罪了灰仙儿，三拜五叩的跟灰仙儿请罪，但是一直都未取得原谅，仙家走了便是走了，定然不会回头的，这天，他心情郁闷，在外喝了很多酒回家，见到家里供奉的灰仙的神像，一阵怒火心中烧，一脚就踹翻了供桌，仙儿都走了，留着桌子干甚！但是没想到，这倒了桌子砸死了好几只平日里养的老鼠。因为他平日里经常饲养家里的老鼠，所以他家的老鼠不怕人，见他进门还都出来围绕，以为他来喂食，没想到他发疯一样的，把供桌给踹翻了，正好砸到了这一群等待投喂的老鼠。只见惨死的老鼠，王富心头一紧，坏了！ 这下灰仙是真的怒了！夜里一只老鼠推翻了他家桌子上的蜡烛，顷刻之间，引燃了整间房子。一把大火就把王富北面的院子和房子烧了个干净。要知道狐仙可是在此寄居呢。结果狐仙儿也生气了！收了神通，邻居家小娘子和王富私通的事儿一下子就暴露了。邻居拿着棍子就把王富给揍了一顿，打个半死！还把他家南院砸了个底朝天，甚至把房顶都给捅漏了。这次王富惨到了家，家里房子烧的烧，破的破，缸里也没米，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两个仙家离了王富的身，王富每天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神智不清。这天邻居家正要做饭，煮了一大锅粥。就见王富跌跌撞撞的闯进人家的家里，自己把锅盖掀开，一头就扎进了沸腾的粥锅里。。。。。。竟然把他自己给煮死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与其说是神仙打架，他受了牵连，不如说他是自己耍心眼儿，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害惨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要自足，不能过于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能过于依靠别人。 我妈经常会跟我讲道理，让我不要懒惰，要勤奋，要努力，要奋斗。我理解，赞同。但是有些真做不到，因为我确实太懒了。。。。。。比如今天早上，我又起晚了，我慌慌张张的就往学校跑，一边跑一边祈祷。千万不要让我碰见教导处那个死胖子！结果真是越怕什么越有什么，大老远我就看见那个大肚子的教导处主任，在校门口挺着肚子叉着腰，笑着看着我。 坏了，今天又惨了。。。。。。 第93章 教导处主任的阴谋 这天我迟到了，远远的就看见教导处主任挺着大肚子，叉着腰在校门口截迟到的学生。这个教导处主任姓殷。他的肚子大的都快生了似的！别看他肚子这么大，他腿还特别短，长得跟个大蛤蟆似的。他以前可是体育老师，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体育老师，更不知道他怎么混到教导处主任这个职位的。因为我一直觉得他人品有问题。 殷大肚子看到我，诡异的笑了一下，“又迟到了？！啊，我说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啊？！啊，你这一个星期，你让我逮着你多少回了？！啊，你怎么就不能天天早起一会儿呢？！啊，你怎么就这么懒呢？！啊，我这得公平，啊，不能因为你学习好，啊，老师喜欢你，啊，我就不罚你了，啊，走，去教导处门口罚站去。” 我低着头，心里骂着他，瞧他一说话，就“啊啊啊”的不停，跟鸭子一样。一说话不说“啊”，就往下接不上。毛病。 虽然我心里一直在骂他，但是还是乖乖的走到了教导处门口去罚站。每天我们迟到的都会在这里聚集报到。不出意外情况，一次罚站要站满20分钟。平时低年级的偶尔会有两个跟我一起，今天倒霉了，就我一个人。我低着头站了十多分钟，一会儿殷大肚子就挺着大肚子扭达回来了，看着我站在教导处外面的墙壁旁。他进办公室拿出个水杯，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我。 我们学校是平房。当时北京很多学校的构造和设计都是统一的，就是一排一排的平房。每排平房之间，会种些花草和大树。我们学校一共有三排教室，每排有10个班，但是每排教室中间被一条大路分隔开，左边五个班，右边五个班。中间有一排是老师的办公室。其中就包括各年级老师的办公室，还有我们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 他突然走到我身边，侧着身子，低着头，小声的跟我说：“你在这里数到100，然后就去校长室，问一下校长能不能回教室上课，校长要是问你怎么不问教导处主任，你就对校长室说，教导处主任去巡班了。记住！不要跟校长说是我让你去问的。听见没有？”我感觉我平时挺聪明的，但是他今天说的话我是一点也没懂。他是让我去问校长？那这事儿是不是严重了？我小声的问：“殷老师，我就是迟到一会儿，不至于去问校长吧。。。” “好！你要是不愿意问，你就一直在这里站着！等我回来，可能都上完一节课了。你自己看着办！我这可是为你好。”殷大胖子特别严厉的说。 “那您现在让我回班不就得了。。。。”我又说了一句。“你想的美！你还没站够时间呢！我是为你好，你随便，你要是想早回去，你就去问校长，要不然，你就一直在这里站着吧。。。”说罢就向后面那排教室走去，刚走几步，又回了一下头：“你不许跟别人说，是我让你问校长的！听见了吗？”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我们校长办公室是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院子算是学校的跨院。这个院子里除了校长办公室，就是校长值班室，还有一个老师开会的会议室。这个小院很漂亮，青草茵茵，院子里还种着一棵会开花的树，这个树的花像一朵毛茸茸的小扇子，上面是粉色的，下面是白色的，闻起来特别特别的香。我特别喜欢这棵树上掉下来的花，有时候放学还会偷偷的跑到院子里捡几朵回去。我问我妈这会开花的树叫什么，我妈想了想告诉我它叫榕树，因为它的花毛绒绒的。我一直被误导很多年，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这种花叫做“合欢花”，根本就不叫榕树！我妈这个大骗子。肯定是因为名字难以解释，凭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妈告诉我叫合欢的话，我肯定还会问，什么叫合欢。所以她干脆编个名字告诉我。就像我问她我是怎么生出来的，她一直告诉我，我是河里捞出来的。好嘛，很长一段时间，我路过我们家旁边那条河的时候，看着它都有看着母亲的冲动。 言归正传，殷大胖子走后，我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数到了100，然后就一口气儿的跑到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小院。小院没有门，是一个圆形的月亮拱门。我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开满合欢花的树，树下的地上又掉了好几朵新鲜的合欢花，我想捡起来揣兜里，又怕校长发现，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等我悄悄的捡了几朵，就回头往校长室走，现在整个学校都老师和同学已经开始上课了，只有我一个人因为罚站还没有到位。我当时的想法是，我早点回教室，省得耽误听课。校长门上挂着门帘子，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我听到屋子里有哼哼唧唧的说话声，我喊了两声报告，恍然听见了校长的声音，貌似是在回应我，然后我一掀门帘子就进了办公室。好嘛！天啊！ 我先喝口水，缓一下再写哈～ 。。。。。。 水有点烫，等凉一点我再喝哈～ 。。。。。。 喝完了，我现在组织一下语言哈～ 。。。。。。 我一掀门帘子，就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等一下，我换个姿势写哈～ 。。。。。。 我竟然看见！哎呀！我竟然看见校长和我们教导处副主任王老师在亲嘴！亲嘴！亲嘴呢！！！ 此时教导处副主任王老师，也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老师，正坐在校长办公室的皮沙发上，而校长正躺在沙发上，头枕着王老师的大腿，而王老师弯着腰，低着头，对着校长的脸就嗯嗯嗯嗯嗯嗯呢。。。。。。 哎呦我去～～～我这一双童真的小眼睛啊！直接都给污染了。记得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小腿吓得一哆嗦，然后我就脸红了。比我反应还大的就是校长大人了，咔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看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校长没穿鞋，但是衣服穿的挺整齐，再看看教导处副主任，我们的美女王老师，上衣的扣子都解开了，校长弹开之后，就看见她着急忙慌的在那里系着上衣扣子。 我当时心头一紧，坏了！我上当了！我明显是中了那个教导处主任殷胖子的计了！ 这个校长刚上任也就一年多，因为以前的跟我熟识的老校长退休了，他就接任了。他年纪一大把了，少说也得五十多岁了，据我所知，他不仅有老婆，就连儿子女儿都很大了，已经结婚了。再说这个教导处副主任王老师也是个奇人。她不是老师出身，她本身是文工团里跳舞的，后面复员转业到了我们学校。她长得很漂亮，也年轻，也就二三十岁。结没结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不会上课，啥啥都不懂，所以不能教课。那时候的学校也没舞蹈课，她那点技能也用不上。本来也就能做个后勤什么的。没想到人家才来了一年就直接升到了教导处副主任的职位。 “你。。。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了？！你喊报告了嘛？！”校长不停的质问我。我感觉我当时耳朵都热辣辣的疼，我也不敢抬头看他。我想了半天我应该这么回答，但是我觉得我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我。。。我找不到教导处主任了，我想回去上课，但是我被罚站呢，我想问问您，我是不是能回去上课了？”我低着头小声的说着，那声音比蚊子声都大不了多少，我心跳的声音感觉都比我说话的声音大。 “去！滚蛋！走，走，走！”校长叉着腰生气说道。我赶紧转头要走，“你等等！”旁边的王老师叫住了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年级哪个班的？”我心想坏了。。。我这不是要遭受打击报复了吧。我支支吾吾的低着头，没回答她。 “诶～这不是。。。这不是那前一段时间咱们学校拾金不昧的好少年嘛？！”虽然我低着头，但是还是被王老师认了出来。 王老师走到校长身边，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校长，然后就蹲下身来，对我说：“谁让你今天到这里来的？还是赶巧了？”我想了一下，说殷胖子让我来的？我就没好果子吃了。。。“我自己来的。。。”我低着头说。“那你看见什么了？脸怎么红了？”王老师一边说，一边扒拉我耳朵旁边的头发，都用手给我别到耳朵后面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脸红是因为我跑的，我都上课了，我找不到教导处主任，我心里着急。。。。”我解释着。自始至终，我都没敢抬头，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这么着吧，你先回班里上课。今天来这里的事儿跟谁都不许说，听见了吗？”我赶紧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出去了。 我这一路往教室跑一路在骂，这个殷胖子真是太坏了！怪不得莫名其妙的让我去找校长，还不让说他让去找的，虽然我小，可我又不是傻子，这不是把我当枪使吗？！真他妈的缺德。我第一次如此鄙视老师，还是个教导处主任。我感觉他就是人渣！就是到现在，我想起他来都恨的牙根儿痒痒。 我跑回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上了半节课了，老师这次是真批评我了。以前我迟到，顶多就是上早自习的时候被罚个站，到时候上课前就回来了，不耽误上课。这次倒好，直接迟到了半节课。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一顿数落。而我，头一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满脑子都是校长和王老师亲嘴的镜头，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遍一遍不停的回放。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挺大早就跑出家门，天天就怕迟到碰见殷胖子。但是你知道，有句古话，叫狗改不了吃屎。没错，我就是那只狗，因为没坚持多久，我又像以前一样迟到了。这天，还是被这个殷胖子抓到了，不仅有我，还有个低年级的小同学。他比我低一届，当时应该是二年级。他剃了个蘑菇头，所以就叫他小蘑菇吧。我们俩一起站在教导处办公室门口罚站。 “小蘑菇同学，你最近迟到了吗？”我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的问道。他看了看我点了点头。也小声的说：“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你最近怎么不迟到了？”我叹了口气，“唉。。。我不敢啊。。。。。。”我四下瞧了瞧，看见殷胖子在远处的操场上训斥着晨跑的同学呢，我就偷偷的问道：“殷大胖子最近有没有早上让你去校长办公室找校长？但是还不让你告诉校长是他让你去的？”小蘑菇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你在校长办公室看见什么了？”小蘑菇一脸呆萌的看着我：“看见校长了呀？！”“除了校长呢？”“没有了呀！”“真的？”“啊！要不然呢？”我听完有点失望。 殷大胖子挺着大肚子扭着腰回来了，来到我俩身边，又啊～啊～啊～的训斥了我俩一顿，然后让小蘑菇先回去了。 殷大胖子把我一个人留到了办公室外面，等小蘑菇走远了，殷大胖子问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最近不怎么迟到了？”我说：“我不敢啊！我怕罚站啊！”殷大胖子一脸邪笑的说道：“你上次去校长办公室是不是看见什么了？”我低着头没搭理他。“我跟你说话呢，你看见什么了？吓得这么长时间都不敢迟到？你跟殷老师说说。” 听完殷大胖子的话，我心里一万句脏话都飙出来了。但是表现还要保持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殷胖子收起了脸上的邪笑，板起了脸，“行了，回去上课吧。” 我刚走了两步，就站住了脚，回头跟殷胖子说：“我是什么都没看见，但是校长问了我一大堆关于您的话。” “什么？他问我？问了我什么？”。。。。。。 第94章 报复 我们学校那个教导处主任殷胖子，设计让我一个懵懂的小学生看见如此肮脏的事儿，我一直对他怀恨在心。这天我又迟到了，所以又被他拉去办公室门口罚站。就在他心知肚明的质问我上次去校长室看见什么的时候，我内心抑制不住的仇恨喷涌而出，所以我决定报复他！ 我对他说，校长问了他很多问题。他反而愣住了，连忙问我：“他问你什么了？”我想了想说道：“校长问我是不是教导处殷老师让你来的？他怎么跟你说的？ ”殷胖子明显有点紧张，“那你怎么跟他说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说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真的？你真这么说的？”我点了点头，“不是您让我这么说的吗？但是。。。。。。”“但是什么？”殷胖子追问道。“但是校长有点不相信，因为不仅是我，应该是有别的迟到的同学也去过校长办公室吧，反正校长说。。。。。。”“校长说什么？！”殷胖子有点急眼了，声音都高了好多。 我低着头看着我的鞋，心一狠，牙一咬，无毒不丈夫！“校长跟王老师说了，都是这个殷胖子搞得鬼！我要好好治治他！”“啊？！。。。。。。”殷胖子听到我这么说了，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就看他眼睛滴溜乱转，估计又在出什么坏主意。 “殷老师，我可以回班了吗？”我抬头问他。他嗯了一声，我扭头就走。“等等！”他一把就给我薅回去了。“今天的事儿谁都不能说，听见没有？！如果我听说你跟别人说了，你小心我处分你。”我使劲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肯定听您的。”听到我的保证后，殷胖子才放我回去。 我往教室走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想到殷胖子之前一脸的邪恶笑容，和今天我告诉校长要教训他时候，他错愕凝固的表情。我心里莫名的有一点开心和满足。“但是不行！这不够！”我心里想到这里，停下来回教室的脚步。一不做二不休，我转头就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我一路小跑的来到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小院。今天看着掉在地上的合欢花，我没心情捡，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儿。我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往里面望了望。校长在屋里，不仅有校长。这次还有王老师。但是他们这次没有做出格的事儿，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一个坐在沙发上，俩人聊的挺热火。 “砰砰砰。。。”我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报告！”我大声的喊道。”“进来！”校长回话。我又一掀门帘子走了进去。 “校长好，王老师好！”我进门就打招呼。“你。。。怎么又是你？。。。。”校长惊愕道。我低着头说：“对不起校长，我也不想来，是。。。是殷主任非让我来的。。。如果我不来，他就不让我去上课。。。”“为什么？！”校长质问道。“因为上次也是他让我来的，回去后就问我在校长室看到什么了，我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他就说，没看到就一直去，直到看到为止。”我突然有点委屈，也不是完全表演的成分，我竟然掉眼泪了，“他说，我要是不来，就处分我。。。。。。”然后我就哭了。。。。。 “啪！”一声，校长把自己喝水的把缸子给摔了。“太过分了！这个死胖子，他要干嘛！混账玩意儿！”校长气急败坏的说道。王老师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安抚了一下校长，回头对我说。“他不让你跟我们说，你怎么说了？你不怕他真处分你吗？”我一边哭一边说：“我怕啊！可是他总这么为难我，不让我上课我也受不了，老师会批评我的。而且。。。我肯定要听校长的。。。因为校长比主任大，不是吗？”王老师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扭头给我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根漂亮的油笔和一个笔记本。“你是个好学生，来，这个王老师送给你。”王老师把东西都塞到了我的书包里。“如果以后殷老师再跟你说什么，你要告诉我和校长好吗？”我点了点头。王老师用手给我擦干了眼泪，一边说：“这个殷胖子太过分了，看把孩子吓得！” “老师，殷主任不仅逼着我来监视你们，还有二年级的蘑菇头，一年级的两个同学。你还是管管他吧！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校长呢！”我补刀似的说了一句。“还有，您别跟殷主任说我跟你说的话。要不然他天天就得让我罚站。”我说着说着又流了下来了眼泪。我倒不是完全因为表演，本身我一想到殷胖子如此卑鄙的对待我，我心里就气，准确的说，我是被他气哭的。 “你记得下次他再让你罚站，你就让他来找我！我还不信了！这个死胖子！无法无天了！这个学校还轮不着他说话！”校长气哼哼的对我说。我点了点头，给校长鞠了一躬。转身走到门口，我又站住了。回过身来对校长说：“校长，您要是能解决这件事，管住殷老师我就不跟我爸妈说了。要不然我实在没办法，这事儿只能跟他俩说了。”“别别别！”王老师赶紧跑到我面前，蹲下来对我说。“你相信校长，他肯定可以解决的！回头让他批评殷主任。你记得，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听殷主任的了，你现在是校长直接领导的。好吧？！你别怕，不管什么事儿，校长都给你做主！”“对！现在我直接领导你！他要是找你麻烦，你来找我！看我怎么教训他！”校长也附和着。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教室。 第二天，诶～我又迟到了。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是我故意的。我捏着点儿迟到了五分钟。老远就看着殷大肚子在校门口站着，已经逮着两个迟到的了。其中一个是蘑菇头，另一个我不认识。我也被截住了，又“啊啊啊”的教育了我们一番，又让我们去他办公室门口去罚站。我们三个低头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我。我突然撒丫子就跑，一直往校长院子里跑去。。。。。 “你站住！你干嘛去？！”就听见殷大胖子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叫。我头也不回的向着校长室加速跑去。别看殷大胖子以前是体育老师，就他现在这二百多斤的份量，再加上他这大肚子，你追不上我！ 我咣铛一下就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校长救命！”我大声呼喊着。“校长，殷主任又找我们几个去罚站，要不然就让我们来监视你。”我气喘吁吁的说。“你得救救我！要不然殷主任又不让我去上课了。那个。。。他说他要您好看！您可得小心他啊！他不是好人呐！”我话音未落，就见到殷胖子呼哧带喘的也跑了过来，“你。。。你。。。跑什么跑。。。怎么。。。怎么跑。。。校长室来了？！” “好啊！你！殷主任，你能了哈你！你敢找学生监视我了？！你要干嘛？要造反吗？！”校长拍案而起！ “谁说的？她说的？你别听她的！现在这些个孩子撒谎成性！都欠揍！”说着就过来薅我，我一下就躲到了校长的身后。“你干嘛？！我还在这这里呢！你想打学生吗？！你看你，你还有做老师的样子吗？！”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教导处副主任王老师也来到了校长室。她看了看我，“快去回去上课吧，这没你的事儿了。”然后把我送出了校长室的门口。 殷胖子转身也想出来，“你等一下！殷主任，我感觉我们两个得好好谈谈了。”校长板着脸用命令的口气把殷胖子给截住了。王老师听到这话，也退出了校长室，转身把门给带上了。我和王老师刚一出校长院子的拱门，就远远看见那两个迟到被逮住的同学，傻愣愣的站在操场中间，显然我今天这波操作，给他俩整懵逼了。就看他俩原地束手无措的站着，望向我们这里。 “王老师，您看见那个蘑菇头了吗？殷主任也威胁他监视你们。也让他去校长室去看着校长来着，还不让我们是说他指使的。不信您就去问。”我指了指那个蘑菇头。王老师摸了摸我的头，说：“好，老师知道了！你回去上课吧。”我告完状就往教室走，回头看了看，果然王老师走到蘑菇头身边，找他谈话了。 从这次之后，校长和殷大胖子的矛盾整体大爆发了，没过多久。殷大胖子就被借调到了别的学校。这时候学校传出了很多校长和王老师偷情的消息。当然肯定不是我说的。我感觉是殷胖子气不过故意散播的。为此我记得我们班主任还找我侧面打听过。我都摇头一问三不知。但是后面故事的情节是我没有想到的，在那些流言蜚语最旺盛的时候，王老师就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校长给介绍的。你说逗不逗？！这个对象还是我们家远房的亲戚，你说是不是特别有缘份呢？！婚礼现场我还去了，当时的证婚人竟然是我们校长。婚礼上我们校长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的讲话引来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当时我心里一万句脏话，憋到最后，总结了一个词，那就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禽兽不如。 校长和王老师的流言蜚语，在王老师结婚之后，戛然而止。校长竟然在不久之后就高升一级，调去了县里的教育局做领导。校长和王老师的秘密，也被我深深的压入心底。而我依旧时不时的迟到，时不时的被老师批评。但是再也没去过教导处门口罚站。 但是就在校长走后的没多久，殷胖子又被学校调了回来！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是晴天霹雳啊！我感觉我的学生生涯可能就要到此结束了。 殷胖子走的那段时间，漂亮的王老师从副职升到了正职。所以殷胖子回来，竟然直接变成了校长！我滴个天，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噩耗。。。。。。我不断安慰自己，再坚持坚持，等我坚持到小学毕业离开学校去上初中就行了。 记得殷胖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清账。把以前和他不对付的人都整了一遍。针对迟到的同学更加苛刻，已经不是去教导处门口罚站了，而是在操场的旗杆下面，让全校的同学老师看见，当然没有我。因为自打我知道他回来做校长之后。我天天早上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睁眼儿饭都不顾上吃就往学校跑。生怕迟到被他逮着。你别看他升了校长了，爱好是一点也没变，就爱大早上的站在学校门口抓迟到。 就在我左躲右躲他的时候，该来的还是回来。他终于注意到了我。这放学我和班里同学一起往外走，他在操场的另一侧叉着腰站着，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我，我猜肯定不是因为我样貌出众，大概其是被我妈养的过于大号吧。他叫我了我的名字，我心底一沉。坏了，他还记得我名字，证明这事儿还没完啊！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面走，结果我身边的同学好几个人提醒我，他在叫我。我脑门一皱，头一低，目不斜视的往外走着，但是心里沉甸甸的。 第二天放学，我又故意夹在人群中往外走，偷偷的在操场上瞄了一圈，没看见殷胖子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我刚走出校门口，就听见身边一阵摩托车刹车的声音，抬头一看，骑着摩托车的竟然是殷大胖子！他斜视着我：“你明天去我办公室找我一趟！听见没？”他都横在我眼前了，我能说没听见吗？我点了点头。 我回到了家心情非常不好，还趴在床上哭了半天。我妈以为弟弟又欺负我了，伸手就揍了他一顿。傻弟弟被揍的直哭，都没明白是为啥。晚上我失眠了，我心想我滴个老天爷，您得帮帮我，要不然这关我是过不去了。 第二天放学后，我想了想，老是躲肯定也不是办法。早晚得做个了结吧。我还是硬着头皮往校长的跨院走去。刚走到拱门旁边，就看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院子角落。我站那里探着身子看了看，原来是两个高年级的男同学在围绕着殷胖子的摩托车做着什么。可能摩托车对男生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吧。 他俩蹲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等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一下就看见我了。“谁？！”俩人有点紧张。我看着他们把什么东西揣进了裤兜。“我来找殷老师，我回应着。“他不在，他跟别人去学校门口的饭店喝酒了。”诶，这个瘦瘦高高跟我说话的男生我认识，他爸是我们镇上修车的，开了个修车行。 “噢。。。。。。”我转身看了看他办公室，果然暗着。我就也扭头回家了。我回去的步伐很沉重啊！这事儿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晚饭我都没吃，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我战战兢兢的又上了一天的课。放学之后我又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这次里面灯亮着呢，但是不是殷胖子，而是王老师。正在里面收拾着什么东西。我敲了敲门，喊了报告，就进去了。 “你怎么来了？”王老师问我。 “殷老师叫我来的。”我小声说着。 “他叫你来的？不可能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不，前天放学。”我叹了口气说道。 王老师表情怪异的对我说：“你回去吧！以后都不用来找他了。”“啊？为什么？！” “因为他昨晚上喝多了，骑摩托回家摔到桥下，脖子摔折了。。。恐怕以后，上不了班了。”说完，我竟然见到王老师笑了。。。。。。笑了。。。。。。 我滴个天儿。。。。。。 第95章 打架 殷胖子晚上醉酒骑摩托车，翻到了桥底下，折断了脖子，高位截瘫了。按道理这对于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虽然我知道殷胖子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毕竟罪不至此，我甚至一直祈祷他能够早日康复，虽然事与愿违。 其实我的人生中遇到过很多老师，虽然有些也很非常严厉，但是他们本质上和殷胖子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是非常认真负责任，而殷胖子是坏。有个老师，我印象特别深刻，她姓顾。我记忆中三年级下半学期，我们之前的老师突然调走了。这个顾老师是别的学校已经退休，现在被我们学校被返聘回来的高级教师，认真，负责，严谨，固执。怎么说呢，她做我们班主任那几年，我们上自习都不敢说话，下了课每次都拖堂，没有一天是按时放学。现在的我明白，老师是对我们负责，但是那个时候，真的是很讨厌她，心里埋怨死她了。我们班里还有个同学，我更讨厌他，这个人叫大崔。 大崔同学是我们班里的留级生，都蹲了两年的班了，不仅学习特别差，长得还特别丑。特别是嘴巴超级无敌的大，那大嘴一张，感觉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他比我大好几岁，个子比我们高了一头多。因为学习差，还调皮。老师不喜欢他，其实我们也十分不喜欢，因为他总是仗着自己年龄和身高的优势，欺负我们同学。我跟他的关系也特别差，说实话我特别看不起蹲班的人，还是连续蹲了两年的人。 这天放学之后做值日，本来是我们小组打扫卫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崔也在教室里坐着不动，看样子是在忙着抄作业。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既不挪地方，又不让我们扫他脚底下。这样我们几个扫卫生的都急眼了。如果打扫不完，就回不了家呀！本来老师就拖堂了，现在天都快黑了。我们组里个子最矮的那个小跃就和他呛呛了两句，结果就被他一拳给打翻在地，我们赶紧过去拉架。我本身是一个特别爱抱打不平的人，这次路见不平，必然拔刀相助啊！我咔咔的跳到了凳子上，叉着腰指着鼻子就开始对着他喊：“大崔！你以大欺小算什么能耐！我真瞧不起你！”大崔眼睛一瞪，斜楞着我：“关你屁事儿！你别贱招，要不是看你小，我早揍上你了。”哎呦，这一句话可戳我肺管子上了，我就不喜欢别人说我比同学小，结果他还这么说。我瞪着眼睛凶巴巴的说：“我小怎么了？我小我讲理，你倒是大呢！你欺负同学，你不讲理！你白蹲了两年班！”好家伙，我这话一出，可就不是捅人家肺管子那么简单了，我感觉我点燃了导火索，他就像炸药包一样的爆炸了。 大崔一把就给我从凳子上薅了下来，举着拳头就向我肩膀挥来。看着他要揍我的架势，我捂着肩膀大喊：“快！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揍他！”可能是我的鼓舞，也有可能大家都知道我年龄比较小，平时都对我比较照顾。随着我的这一声怒吼，我和踩的凳子应声倒地。我们刚才还在拉架的两个男同学，眼看着我要被揍了，果然一起抱着小崔，把他束缚起来，“啪”一下，咣啷一声。“啊！”大崔捂着脑袋一声痛苦的嚎叫，这时摔坐在地上的我抬眼一看，就看到刚才被他打倒的小跃竟然抄起了座位上的椅子，砸向了大崔的头。眼看着大崔挣脱了束缚他的两名同学，一跃而起，扑向了小跃。 “住手！你们在干嘛？！”关键时刻，我们班主任顾老师制止了我们。原来，有同学把老师给叫了过来。然后我们几个都被叫到了办公室。齐刷刷的站成一排，都低着头，挨着呲儿。老师了解完情况之后，就让其他的同学回家了，把我，大崔和小跃留了下来。“你们真有本事啊！打群架啊！让别的班看看，我们班有多不团结，都打群架了。是老师管不了你们了吗？”老师皱着脑门儿，把胳膊团绕在胸前，气愤的说道。 “老师，他以大欺小，他打人！”我告状道。“他打人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你解决的了吗？你这样的三个都白给他，他想揍你分分钟就把你打趴在地上。以暴制暴是不对的，我们要讲道理。控制事态的发展，不要像你一样，煽风点火的撺掇大家一起打架！”好家伙，老师不批评先动手欺负人的大崔，也不教育拎椅子打人的小跃，反而从我开刀，喋喋不休的教育起我来了。我当时就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老师让我们回家之后每人写一篇检查。我们挨完批评天都黑透了，我从小到大上学这么多年，爸爸妈妈就没主动接送过我一次。就算这么晚没回去，他俩都不张罗来学校接我一下。我一边哭一边摸着黑往家走，越走越委屈，在学校的委屈，我爸我妈不肯接我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我哭的这个伤心啊！我感觉我都被世界抛弃了。我到了家，发现我妈和我弟弟都吃完晚饭了，给我留了菜在桌子上。我爸还没回来，他的一个哥们儿家的老人去世，他去帮忙了。我把书包一扔，作业都没做，检查也没写，爬上床，把被子一拉，就睡觉了。说是睡觉，其实也没睡着，一直捂着被子哭。我妈也不知道在忙乎什么，问都没问我一句。 第二天，大早上起床，我的眼睛都哭肿了。吃早饭的时候我妈才发现，问我：“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肿了？你是哭的还是哪儿难受？！”我啪一下，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瞪了她一眼，理都没理她，背着书包就出了家门。路上我这个气啊！“我要是被人打死了，凉透了，我妈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发现呢。” 到了学校是上早自习的时候，我背着书包刚走到座位旁，咣铛一声，就见大崔走过来，一脚就把我的椅子给踢到了旁边！我大喊道：“你干嘛？！”他瞪着眼睛看着我，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你，说，干，嘛？！”我气急败坏的摘下沉甸甸的书包，冲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同学们一下子就炸了锅了，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我把书包扔出去之后，弯腰就搬起了椅子，准备拿椅子楞他！我突然看见刚才还要打我的大崔，突然怔住了，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感觉不对劲，一回头，果然，顾老师就在教室的门口静静的站着，看着我们。就在这时，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把凳子咣一声，没好气儿的扔到了地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我当时特别不爽。可能是以前被别的老师惯坏了。我一直属于特别听话踏实，平时学习成绩也不错，年龄又小，以前老师都非常偏爱我，我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儿。但是新来的顾老师可不管这个，冷冷的对我说：“你要干嘛？你不想上学了吗？你检查写了吗？” “我不会写！我长这么大没写过！这学，我还就不上了！”我用尽力气照着我的凳子就踢了一脚。“咣”一声，在这个安静的教室显得尤为洪亮，我扭头就冲出了教室，不顾身后老师的呼喊，一路跑回了家。 我自己在家趴在床上哭了半天，中午了，我妈回来给我和弟弟做了饭，又问了一遍我怎么哭了？我还是没搭理她。吃完饭她就回单位上班了。我心里气不过，就出门去找我爸了。 我爸一个铁哥们儿家里的老人去世了，我爸和单位请了两天假，这两天都在他家忙乎，今天应该是出完殡了，他们一群哥们儿都围坐在一起吃席喝酒。我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找了一圈，终于在酒桌子上找到了他，我一看见他就跑过去，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这下可把我爸吓了一跳：“大宝儿？你怎么没去上学？”我爸满脸疑问的看着我。我一边哭一边说：“爸爸，学校里有人欺负我，老师也不管。”“什么？有人欺负你？谁？！哪个兔崽子？”我抹着眼泪说:“大崔！就是我们班蹲了两年班的那个蹲班生。呜呜呜呜呜。。。”我趴在我爸的怀里嚎啕大哭。 “啪！”一声，我爸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拉起我就往外走。“二哥，二哥。”几个叔叔拦住了爸爸。“二哥，酒还没喝完，您这是干嘛去？”我爸说：“我闺女让人欺负了。我得去学校看看，哪个王八蛋，敢欺负我闺女！”我爸这一说不要紧，这一桌子的都叔叔都站了起来，“走！二哥，我们和你一起去学校！这大宝儿不是你一个人闺女，那是我们大家！我看谁敢欺负她！”哗啦啦，刚才还在桌子上喝酒的我爸的兄弟们都起了身。我爸一扭头，端起刚才的酒杯，敬了一圈，仰头一口就给喝下去了。好家伙，这些个叔叔也都把酒杯里的酒干了。啪！酒杯往地上一摔。当时真有点梁山好汉的意思，八成是今天大家都喝的有点多，借着酒劲有点起哄架秧子，另一个，我爸哥们儿义气特别重，和兄弟们都关系都铁瓷，所以大家拉起我就呜呜泱泱的都上了我爸的拖拉机。“桌子上的酒菜别撤啊！我们一会儿回来还喝呢！”一个叔叔站在拖拉机斗里冲着屋里喊着。 好家伙！我爸这拖拉机拉着这一桌喝酒的兄弟，大概十二三个小伙子和我一起来到了学校。学校门口的大爷说有规定，不让我爸拖拉机进学校。结果从车上跳下来两个叔叔，一个把老头往值班室一拉，另一个直接把学校的大铁门从里面给打开了。我爸开着他的拖拉机“哒哒哒哒”的就直接开到了我们班级的门口。 霹雳扑噜，叔叔们都从爸爸车上跳了下来了。我带着我爸和一群叔叔，就进了我们班的教室。当时正是午间自习的时间，老师没在班里。我一进班，当时我们同学都吓愣了。我站在讲台上。伸手指了一下大崔：“就是他！他欺负我！他还打我！” “咣啷啷～”几个叔叔直接冲到了他的位子上，把他薅了起来。一边往外拽，一边用手敲打他的脑袋，一边念叨：“就你？！就你啊！就你欺负大宝儿是吗？！啊？！是吗！”大崔可能也没见过这架势，一遍一遍的求饶：“叔，叔，我没欺负，我和她闹着玩呢！” “哐叽”大崔被几个叔叔一下子就摔到了教室外面的土地上。顿时，地被砸得一阵黄烟儿四起。十几个叔叔一下子把他围了起来，有人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出手群殴他了。我爸虽然喝了酒，但是脑子清醒：“等一下！”就看我爸叫住正要动手打大崔的哥们儿。“咱们是大人，不能动手打孩子。他再大，也就十一二岁。咱们手重，打不了几下他就得被打死了。” 我爸一把就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凶巴巴的说，“我问你，是你欺负我闺女吗？”大崔眼里含着热泪的说：“没有，叔叔，我跟她闹着玩呢，我下次不敢了。”“下次再说下次的，你跟我说，这次怎么办？”我爸冷冷的说道。大崔说：“我道歉，我道歉。”“道歉不行，道歉不管用。来，你站好。”我爸把他拎直了，让他站在地上，“你过来！”我爸你扭头叫我。我走到大崔身边气哼哼的抬头看着他。他比我高了一头多，我还没到他的肩膀。 “你几岁？”我爸问大崔。他声音都有些颤抖：“我12。”“大宝儿，你来告诉他你几岁，我爸对我说，我昂着头，撅着嘴说：“我8岁。” “你听见没有？！你都12了，你比她大4岁！你一个大小伙子你欺负一个小姑娘？！你是不是爷们儿啊！我都看不起你！”我爸用手戳着大崔的脑瓜子说。 “今天这事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打我闺女几下，乘以四，让她也还你几下。你踢我闺女几脚，也乘以四，让她也踢你几脚。这事儿就算平了。我说的这个方案，你要是不同意也行。那你就问问大宝儿这些个叔叔和干爹怎么办！”我爸示意大崔看了看周边围绕一圈的十多位叔叔。 “行！行！行！叔，我同意！”大崔双手给我爸作揖。 “这不算欺负你吧？”我爸问道。 “不算。不算。” “太便宜他了！按我说就抽丫的！让他一次记住喽！”一个叔叔拦着我爸。愤愤的说道。“就是，就是。。。”“咱人都来了，打丫的，不能白来。“”对！让丫长长记性。”叔叔们在一边七嘴八舌的说道。然后就开始拉扯大崔的衣服。 我爸把手一抬：“行了！听我的，咱们都是大人。不能用咱们那套打架的方法对付一个孩子，那就不地道了。”我爸把拉扯大崔的叔叔们都拉开了。 “你过来，你给我踢他！”我爸指着我说，我过去照着他的腿就哐哐的踢了四下。“他打你几下？”我爸问我。我想了想说：“他把我推地上了，还两次挥拳打我。”“好，打他8下，爸给你数着。”我爸叉着腰说。实事求是的讲，其实他就把我从凳子上拽地下摔了一下，虽然摔得我肩膀和胳膊挺疼的，但是他没动手打到我。可是我都把我爸和叔叔大爷都给拉来了，我不说他打了我两下，都对不起这么大的阵仗。我就说了两下，大崔也没反驳。 我这手抬起来，咣咣咣咣，照着他的胳膊给了他四拳。还别说解气是真解气，他胳膊是真硬啊！震的我的手都特别疼。我嘬着牙花子，停下手缓了一会儿。 我爸说道：“还差四下，给我打齐了。谁也别欠谁，咱们就扯平了。” 旁边的叔叔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提醒道：“大宝，打他肚子！打肚子你手不疼！” 我咬着牙说：“他打的我肩膀，我也打他肩膀，我不占他便宜！”说罢，我就抬起了拳头，用尽全力的准备打他的肩膀，但是剩下四下还没来得及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住手！你们敢来学校打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第96章 撑腰 我被我们班大崔同学欺负了，我气不过。去找了我爸。刚好我爸中午和哥们儿们一起喝完酒。我爸和叔叔们就趁着酒劲儿和我一起来到了学校，准备教训一下大崔。 我爸跟大崔说好了，因为他比我大四岁，又是男生。我爸让我按照他打我的拳头，乘以四还给他。就在叔叔和爸爸看着我打他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没错，是顾老师。 顾老师大喊着：“住手！”然后气喘吁吁的就奔着我们跑了过来。我爸回头一看，就问我：“这是你们新班主任？”我点了点头。 “没事儿，继续打你的。记得再打四下。少了，他不长记性。多了，说咱们欺负他。快点打，使点劲儿！”说完之后。转身就迎着老师走了过去。这会儿功夫，剩下的叔叔就留下来四五个，其他的也陪着我爸一起走过去了，齐刷刷的就把顾老师给围上了。 我这边一不做二不休，咣咣咣咣，用尽力气又捶了大崔肩膀四拳。旁边的叔叔问大崔：“疼吗？”大崔捂着肩膀，摇了摇头，“不疼。”“不疼？不疼下次我们打，我们打的疼。”叔叔戏谑的口气说道。大崔连连摇头：“别，别，别叔叔。我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干爸，我下次不敢了，不敢欺负他了。” 这边我爸和叔叔们用身体围着顾老师，不让她靠近大崔。顾老师着急的扒拉着人群，望向我们这边，一边喊：“不许打孩子！打孩子犯法。”“顾老师，我是大宝儿她爸，我们今天来学校不是打架的，是来解决问题的。”我爸对顾老师说着。顾老师闻到我爸和叔叔身上的酒味，怒斥道：“我看你们这么大一帮人是来欺负人的！是来耍酒疯的！”说完就用身体使劲撞向围绕在他身边的叔叔。奈何顾老师又瘦又小，年纪也大了。在虎背熊腰年纪轻轻的叔叔面前，这些反抗很是无力。我爸回身问我了一句：“打完了吗？”我点了点头。 顾老师以为我爸在跟那几个叔叔说话，一下子就急了。一边喊着，一边拼命推着挡在她前面的叔叔。我爸跟叔叔使了个眼色。这时候叔叔才侧了个身，留出了一点缝隙。顾老师钻过缝隙，赶紧跑到我和大崔的面前，一把就把大崔搂在了怀里：“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这孩子一个手指头！你们要想打他，就先打我！这是我的学生！我可以批评，我可以打。你们不行！你们打孩子犯法。我报警抓你们！”顾老师一边说一边浑身颤抖着护住了大崔。 我站在旁边，虽然顾老师护住的不是我，而是打我的大崔，但是就当时那一幕，还是让我很感动。我仿佛看到了顾老师身上那份护犊情深，那份老师身上独有的光芒，虽然微弱，但是依旧能照亮人心。 看门的老大爷把校长也给找了过来，巧的是我爸跟校长也算半个熟脸，在一个酒桌子上喝过酒的那种。“校长您好啊！”我爸点头哈腰的跟校长打招呼。“校长，快报警！”顾老师扭头对校长喊道。校长看着这么多人，着急忙慌的就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顾老师特别生气的说，两个学生打架，这个学生和她爸带了一群人来打架。”我爸笑了笑说：“老师，我们可没打架，您自己问问孩子，我们动手了吗？”“我都听见了，你让这几个人打孩子，你还问打完了嘛！”顾老师生气的说。 校长推开顾老师的手，把大崔拉了出来，问道：“他们打你了吗？”大崔摇摇头。“真的？你说实话，我给你做主，你别怕。”校长说道。“没有。叔叔们没打我，我跟大宝儿解决好问题了，现在没事儿了。”大崔说道。顾老师不相信，扶着大崔的肩膀，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打你哪儿了？你跟老师说，老师保护你！你别怕！不行咱们就报警，我刚才明明听见他们问打完了没有。” “顾老师，别报警。他们真的没打我，是我。。。是我昨天打了大宝儿两下，刚才我让她还回来了。叔叔们没动手打我。我下次也不打人了。”大崔说着。 “没打就算了。”校长看了看大崔也不像挨打的样子。“都来我办公室，别在这里站着，回头把别的学生吓着。”校长让我们这群人一起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有几个叔叔就在跨院的合欢树地下，坐着聊天醒酒。 “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宝儿，你来说。”校长问我。我把昨天发生矛盾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校长。也把我的不忿儿讲了出来。“明明先动手打人的是大崔，结果老师批评我们三个，让我们挨打的也写检查，这不公平！”顾老师辩解道：“只要是打架，就都有错。大崔是动手打人了，他有错，他就应该写检查。但是小跃竟然搬椅子砸大崔的头，让他写检查是要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么打架太危险。你是没动手，可是你煽风点火的让他们打群架，围殴一个人，错误更大！不仅容易造成更大的危险，更容易搞小团体，不利于同学之间的团结。所以，你也应该写检查！”我听完顾老师的话，更生气了，刚要张嘴辩驳，就被我爸给拦下了。 “顾老师，您讲完了，我觉得挺有道理。我现在也想说两句。麻烦您和校长也听听。”我爸从兜里拿出来了一盒烟，让了一下校长，校长摆了摆手，示意我爸有孩子在。我爸把烟又给收了起来。 “首先我呢没什么文化，跟您做老师的比不了，也不会像您说的头头是道的。我就说我一个当爸爸的怎么看这事儿。第一，您知道我闺女多大吗？您知道他俩差几岁吗？”顾老师听到我爸的话，愣了一下说道：”多大？一个年级的差不了多少，无非一个高点一个矮点。噢，对，大崔蹲过班。” 我爸摇了摇头：“我们家孩子4岁半上的学前班，5周岁上的一年级。咱们这边的孩子都是7岁上学。我们孩子是以前校长照顾我们，破例让孩子入学的。也该着我们做爸妈的省心，孩子成绩一直不错，所以就一路跟着哥哥姐姐们念了上来。我闺女今年刚刚到8岁。”我爸转头指了指大崔，“这小子我刚才也问了，他留了两次级，今年12岁了。”顾老师听见我爸这么一说明显有点吃惊，用眼睛从上到下的扫了我一遍。 “来，闺女你过来！”我爸把我拉到大崔的身边，“二儿一个，我闺女本来就小，个子又矮。您来看看，她还没大崔的肩膀高！第三，他们一个是男孩儿，一个是女孩儿。力量悬殊太大。男孩儿打了女孩儿，这女孩儿没有还手的实力，还不兴跟同学求救了？！合着人家别的同学看见我闺女要被揍，帮了我闺女一下，变成您嘴里煽风点火的围殴了？！” 我爸越说越生气，皱着脑门儿，大声的质问顾老师：“我就想问问您，如果您是我，闺女回来哭，说被班里一个比她大四岁，高一头，胖一圈的的男孩子给打了，老师还没给做主，您会咋么办？！” 顾老师表情一点复杂，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道：“您说的也有道理。我是刚被咱们学校返聘来的，之前他们班主任着急走，没有顺利的和我做交接，我确实不知道这孩子比他小这么多。平时我看孩子作业和考试情况都不错，能看出孩子学习挺好的，真是没看出有什么差距。但是对于孩子年龄小这事儿，我确实没有了解到，这是我的疏忽。”顾老师突然变了语气，没有之前愤怒，咆哮和气愤。反而多了些抱歉，自责的语气。 我爸接着说：“我闺女长这么大，上学放学都是自己一个人，背着大书包哼唧哼唧走，我和她妈没接送过一天，我闺女不娇气。孩子到家不用催不用管，洗完手第一件事儿就是做作业。不做完不去玩不睡觉，我闺女从小就守规矩。这么多年，没回来跟我说过爸我跟谁谁打架。咱就说我闺女这么听话懂事儿。今儿个竟然趴在我怀里大哭，您说我是什么心情？！”我听到我爸这么说，莫名的有点心酸委屈，当场就掉了眼泪。 顾老师看了看我，没言语。但是用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还有个事儿得跟您和校长解释一下，我今天拉着这一车人不是故意来找茬儿打架的。我今天中午正好有事儿，正和这群哥们儿一起喝酒，孩子跑去找我哭，这些个兄弟都看不下去了。我来学校，他们就都跟着来了。拦都拦不住，没办法，这些都是孩子的叔叔大爷，还有俩干爹不知道这事儿，都还没来呢，要不然人更多。我这人没钱，没本事，但是我就是兄弟多！要不是我今天拦着，还别说这孩子，就是您和校长摸不准都得挨揍。但是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您问问大崔，我没让这些哥们儿动孩子一个手指头。但是有一样，我得让他知道，我闺女不是没有撑腰的！我三十多才生出来的闺女，长这么大我都没舍得动过一个她手指头，我当个宝贝似的天天护着。别人敢碰一下试试，我饶不了他！”我爸越说越大声，校长连连点着头，给我爸端过来一杯水。 “别激动。来，喝口水。你说的话都对，这事儿顾老师是有责任的，了解情况不及时，处理问题没有考虑全面。”我爸没喝，把水放在了一边。 “我就想听听顾老师怎么看的，如果您觉得我今天让闺女还给他几个拳头不公平，没关系，咱们可以找公平找说理的地方去！”我爸严肃的看着顾老师。 顾老师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尴尬的微笑：“我了解您说的了，这事儿我负主要责任。您也别生气了，以后孩子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会从新考虑处理方法的，也感谢您今天及时把孩子情况反馈给我。我以后争取多了解咱们班里孩子的情况，避免这种事儿再发生。”顾老师认真的说着。“我在这里也给您和孩子赔礼道歉，请你们接受。” 听到顾老师这么说，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我爸明显气儿也消了一些。“顾老师，您这么说，我就有点受不住了。我知道您是好老师，虽然平时严厉，但是也真是护着孩子，我一看您刚才护着这小子的样子，我就觉得我把闺女交到您的手里，放心！”我爸指了指大崔，又给顾老师竖了大拇指。 顾老师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问题说开了就行了！今天大家都虚惊一场！感谢你们家长理解我们老师。也督促我们老师以后都了解孩子，处理问题考虑全面一些。好吧？！”校长做着最后总结性的陈词。 几个跟着我爸来的叔叔大爷也撘了茬儿：“大宝儿他爸太义气，太讲道理。我们可不像他，下次你们还是再让我们闺女受委屈，我们自己来，逮谁我就抽谁！我们可不拎这个！”几个叔叔应和着。 “好了！如果老师没事儿了，那我就把孩子交给您了，如果有什么事儿，您及时和我联系！”我爸对着顾老师说完，扭头就看着大崔说：“我闺女以后你照顾着点儿，你是老爷们儿，有点儿哥哥的样子，别老动不动就打人！听见了没有？”大崔听我爸这么一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事情处理完我爸就带着叔叔大爷开着车回去，继续喝酒去了。校长把顾老师留在了办公室，两人在交谈着什么。顾老师让我和大崔一起回班去上课了。 我和大崔一起往班里走着：“你爸真牛！一看你就是亲生的！”大崔跟我说话。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一听到他说这个，我就忍不住了：“废话！你不是你爸亲生的呀？！”大崔笑了笑：“说真的，我还真不是！”“啊？”我惊讶的看着他。他挠了挠头：“我是我妈带过来的，后改的我爸的姓。我爸平时都不管我。。。嗨。。。他自己都管不了他自己，因为他是个神经病！”大崔跟我说道。“咱俩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他！这样你就不用兴师动众的找你爸爸来学校了。”听他说完，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神经病”是个骂人的话，后来我才知道，那原本是一种很严重的病。因为没过多久的一天，大崔继父病情发作，竟然把她妈妈给杀死了。而我和一群好朋友亲眼见到了惨烈的镜头。 这镜头终身难忘。。。。。。 第97章 杀人 不打不相识，我和大崔经过上次的冲突变成了好朋友。虽然不是经常说话聊天，但是我感觉他很照顾我。比如上体育课，我跑累了，他会把台阶上坐着的同学踢走，让我坐下来休息。有时候该我值日擦黑板的时候，他会主动帮我擦了。这样我就不用因为够不着，每次都踩凳子了。他不仅对我好了，就是对其他的同学也好了很多，很少见他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打人了。我甚至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特别无敌的巨丑，顶多就算。。。就算很丑吧。。。。。。 实话实说，自打他跟我说他爸爸不是他亲生的爸爸之后，我还莫名的有点可怜他。虽然这不能成为他总是蹲班的理由，但是我总觉得跟他的暴力，喜欢打同学肯定是有些联系的。 我从没想到一个噩耗会让大崔的生活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而我和一群同学则成了亲眼见证者。 这天大清早上学，我怕迟到，就匆忙的跑出了家门。眼看着前面有一群往学校走的小朋友，我仔细一看，诶～有我们班的同学。我咔咔咔咔就追了过去。我们几个背着大书包嘻嘻哈哈的往学校走着。突然现在前面的路口处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是那种极度恐惧之后迸发出来的声音。 我每天上学都会路过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我是从南往北走，到了十字路口往西拐，走出去100米就到学校了。这天我们一群同学距离十字路口还有二三十米的样子时，就听见十字路口的北面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当时我们几个同学还以为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都一起加快脚步往十字路口走去。从嘈杂跑开的人群可以看出，北面像是来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我们几个人眯起眼睛看了过去。 “是那个人吗？”我同学指了指前面，就看见路口北面有个人摇摇晃晃的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那个人怎么了？”另一个同学问道。“那个人，手里拎了个东西。”我也说道。“是什么？”“是球吧？！”“黑乎乎的看不清。。。。。。”我们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鼓作气的跑到了十字路口。 “等等，那是什么？”我站住了脚步。因为我是远视眼，很明显我比其他人更早看清了那个男人手里提的东西。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那黑色的分明是人的头发啊。。。。。。那这球？。。。。。。我靠。。。。。。不会吧。。。。。。” 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十字路口北侧，旁边的人尖叫的四散开来。只有我们几个站在路口南侧的人看着他。他看见我们几个人在观望他，就咧着嘴跟我们笑了一下，抬起胳膊就冲我们摇了摇手里的东西，那个黑色的球型物品，抡起来，还时不时的还往外流着汤。。。。。。 “啊～～～～～～～”我闭着眼睛大声的尖叫。似乎想把所有的恐惧都从嘴里喷涌出来！是的，我看清了！那男人手里拎的就是一颗人头！那黑乎乎的是女人的长头发，那流出的汤。。。分明是鲜血。。。。。。 就在我闭着眼睛用尽全力的表达恐惧的时候，旁边的同学也都看清了，纷纷尖叫起来。有的反应快的已经往学校跑开了。只有我，一直站在原地闭着眼睛大喊。我甚至不敢睁开双眼，我怕那可怕的一幕映入我的眼帘。旁边有个同学拽了一下我，对我说“快跑！”我睁开已经被恐惧的眼泪模糊的双眼，看着她。她又拉了一下我，我还是没动地方。她就害怕的自己跑开了。当时的我不是不想跑，但是两只腿就像定住一样，甚至于我都感觉不到我长了腿。反正，我的腿已经不听我使唤了，我一直在尖叫着痛哭。直到一个附近上班的陌生叔叔，看见我一直在十字路口对着那个男人哭，才把我拉到了一旁的早餐店门口。他拉我走的时候，我感觉我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的要命。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那个男人朝着我们这边的早点摊望了望。早点摊子上有五六个吃早点的人，他们都严肃紧张的看着那个男人，甚至炸油条的老板把切油条的菜刀也拿到了手里，感觉随时要拼命一样。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走过来，而是拎着头颅往十字路口东面走了过去。那里50米左右的地方正是我们镇的派出所。 没过多久，就听见镇上的派出所里警车鸣着警笛从派出所开了出来，一路向男人的来的方向开去。我那天一直在早点摊哭，哭到了早点收摊。早点摊的老板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吓坏了吧孩子，要不然今天别上学了，回家和你妈说说，休息一天吧。” 老板收摊子了，我就背着书包往家走。就感觉我的头特别特别的疼，就像要裂开一样。腿也疼，走一步就钻心的疼一步。眼睛也开始模糊，看东西也模糊不清，一会儿是绿的，一会儿是红的。 我走到家，拿着钥匙打开门，就来到自己床前趴了上去，晕晕乎乎的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两夜。。。。。。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坐了好多人，有我爸我妈，我奶奶，老罗家二大妈，我爸的干兄弟陈叔叔和老婆，还有郭大仙儿。阳光洒在我的床上，感觉特别的耀眼，特别的温暖。 “大宝儿？大宝儿！你醒啦？你吓死妈了。”我妈看见我醒了，一边哭一边呼唤我。我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我好渴啊！”我奶奶赶紧给我倒了一大杯水，我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就给喝完了。我妈说：“你哪儿难受吗？”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说话，觉得身上很累。我环视了屋里一堆人，看着大家都盯着我看。然后我又躺下去，想继续睡。“你别睡，闺女，妈一会儿给你买点心，你吃完点心再睡。”我爸听我妈这么一说，赶紧就骑车出去买点心了。家里的客人和我奶奶七嘴八舌的交谈着，郭老爷走到我身边，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转头对我妈说：“应该差不多了，再给给孩子熬三天的小米粥喝。她这被吓散了的魂魄刚归位，得些日子才能全好起来。”我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又不由自主的睡着了。 “姐姐，姐姐。”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我被我弟弟的呼唤声给叫醒了。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正趴在我枕头前，用小脏手扒拉我的脸：“姐姐，你赶紧起来吃点心吧。你不吃，我妈也不让我吃。你快点起来吃吧，我快馋死了。。。”他委屈的嘟囔着。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关心我，原来是关心点心。我叹了口气，爬了起来。坐在被窝里，看着家里的客人已经都走了，爸爸也不在家，只有妈妈在外屋忙乎着什么。我可能又睡了半天。 弟弟把桌子上的点心拿起来一块，递到了我嘴边：“姐，你赶紧吃！快吃！”我妈听见我弟弟跟我说话，扭头就跑进了屋。“大宝儿，你醒了？你赶快吃点心。你爸刚给你买回来的，你看中间还夹奶油呢。”我妈示意我接过弟弟递到嘴边的点心。我摇了摇头。“怎么？你不想吃？那你吃什么？我给你蒸碗鸡蛋羹去，行吗？”我妈问我。我也摇了摇头。“那你想吃什么啊？你跟妈说。”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盒。我妈赶紧把点心盒抱了过来，放到我腿上。我在里面扒拉着，想找一块看起来最好吃的。弟弟一直举着他挑出的点心让我吃。我看了一眼，他拿的是一块儿枣泥酥，“姐姐，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吗？你吃这个，我吃别的！”弟弟一边说一边往我嘴里塞。我扭过脸，用手把他推开了，没好气的说：“我嫌你手脏！”我的声音嘶哑无力，我自己说完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天啊，这是我的声音吗？ “太好了！你嫌我脏！那我就能吃这块了吧？！”弟弟高兴的说。我瞪了他一眼。“瞧你那德行。”我低头在点心盒里，找出了一块带奶油的蛋糕。拿出来咬了一口，“这蛋糕怎么真苦啊。。。。。。”我念叨着。我妈说：“苦？怎么会苦呢？是不是你有火啊！”这时候弟弟给我端了一杯水过来：“姐，你赶紧灭灭火。”我喝了一口，皱着脑门儿吃了半块点心。又躺下睡着了。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我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总觉得我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我又说不出来。直到这天晚上，我爸和陈叔叔还有几个兄弟，在我家院子里喝茶聊天。我在屋子里无聊，也跑了出去听八卦。 陈叔叔看我坐在墙角的板凳上，就调侃我：“大宝儿，你是不是好多了？看把你吓得，魂儿都飞了。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我瞪他一眼，没言语。他总是没个正形，说话招人不爱听。我爸说：“别说孩子了，这要是我看见了，也得吓一跳！好家伙，能把人脑袋砍下来，真他妈的够狠的，你说能有多大的仇啊！”旁边的叔叔回应道“自己还能拎一路，拎到派出所去。你们是不知道，听说当时接警的小伙子刚毕业，看着那人头，都吓得直哆嗦。”另一个叔叔也说道：“听说那血流了一路。好家伙！真狠啊！”“就是，还是两口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谁家两口子打架能打成这样啊！” “听说那男的有神经病！”陈叔叔搭茬道。“啊！怪不得呢！神经正常的谁干这事儿啊！”“听说他这一路吓晕了好几个人，一个老太太当场都咽气儿了。”“真的假的啊！”“真的！昨天出的殡，我骑车路过看见的！”院子里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神经病？！”这词我好像听过。我突然想起大崔说他继父有精神病。原来这个病这么严重，还会杀人呢？！哎呦天啊。就在我心里感叹的时候，我爸说了一句话，差点儿让我下巴壳子惊掉地上。 “你知道这男的是谁啊？！”我爸对我陈叔叔和几个哥们儿说道。“不知道啊？”陈叔叔问“我们认识吗？应该不认识，他们家镇北的。没准儿见过面。但是真不认识。听说比咱们大挺多的呢。” 我爸喝了一口茶，说道：“前些时候欺负我闺女那个小子！就是又高又胖蹲了好几年班的那个！咱们去学校教育的那个坏小子。他爹！”“啊？！他爹？！”几个人面面相觑。 “什么？！爸，你说什么？！”我听到这个话的时候，直接从板凳上跳了起来。我爸歪着头看着我：“我说杀人的他是大崔他爸爸。”“那。。。那。。。死的那个是。。。”我愣在原地看着我爸问道。我爸有点迟疑，似乎是怕吓到我，轻轻的说：“是。。。大崔的妈妈。。。。。。” “什么？！您是说大崔爸爸把大崔妈妈给杀了？！”我浑身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天生病，我一直在家休息，没有去学校，我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简直无法相信。我突然想起那天那个男人当时恐怖的表情，浑身又开始哆嗦。 我爸把我一把搂了过来：“别怕，他爸爸已经被警察给抓起来了。给他关小黑屋里了。不是所有爸爸都这样的。”我开始难过起来，我感觉大崔同学太可怜了。 爸爸好兄弟则对我说：“大闺女，下次去学校离那孩子远点儿，这神经病可遗传。千万别哪天犯病把你打了。”我摇了摇头，掉眼泪了，我说道：“他爸爸不是他亲生的爸爸，是继父。。。” “呦～你这个孩子怎么还哭了？他不是还欺负过你呢吗？你还同情他了？”陈叔叔一边说一边笑：“你这不行哈～你这心眼儿太软了。”我平时就特别不喜欢陈叔叔，我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刺耳，惹别人不爱听。这时候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看见我哭，竟然还嘲笑我。我哭着瞪了他一眼。等等，那是什么？ 我瞪陈叔叔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头顶的天空中，竟然飘着一个人。。。。。。 第98章 飘儿 听爸爸和叔叔们说，那天我看到拎着人头的男人竟然是大崔爸爸，他神经病发作，把大崔妈给杀了。我正在为大崔难过掉眼泪，结果我爸的拜把子兄弟陈叔叔竟然嘲笑我。我含着眼泪给他翻了个白眼儿，就在我瞪他的时候，突然看见他脑顶的天空上竟然飘着一个人。。。。。。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这个人是个男人，身穿一身类似于古代囚衣的那种款式白色的上衣和裤子，但是衣服上可没字。他四肢舒展，面无表情的飘在空中。不，确切的说是趴在空中，脸正对着陈叔叔的头顶。。。。。。 我慢慢的用手指向那个漂浮的男人，“啊。。。。。。”我当时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有点不可思议。我一边指一边紧紧的靠着我爸。 陈叔叔看我愣愣的指他的头顶。有一点纳闷儿，也有点不解。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大宝儿，你干嘛呢？你指啥啊你？”陈叔叔问我。我顾不得回答他，手指就这样僵持着指着空中，瞪着眼睛，全身跟冻住一样。几个围绕在爸爸身边的叔叔大爷也都转头望向我指的地方，但是几个人貌似都没看见那个飘着半空的男人。我爸用手环绕在我腰间，摇了摇我身体，问我，“怎么了大宝？” “有。。。有个。。。人。。。在那里飘着。。。。”我愣怔怔的说道。 “哪儿有人啊？”我爸也朝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并且用手攥住我伸出的手指。把我搂抱到了他的大腿上。 陈叔叔听我这么一说，蹭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我艹，这大晚上的，你可别吓人啊！”一边说一边赶紧转身就来到了我爸的身边。旁边的几个叔叔大爷一起嘲笑他：“哎呦～你刚才还说人家孩子胆小儿，现在人孩子指一下就把你吓成这样啊！真怂！”“哈哈哈哈哈哈”几个人轮番嘲笑着他。 我爸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八成你刚才说我闺女，闺女不愿意了，诚心吓唬你的，这丫头片子，鬼点子多。”我爸一边笑一边说道。“有可能！”陈叔叔也想明白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找揍呢吧！”说着就拍了我脑袋一下。 我被拍了这一下，突然身体抖了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我赶快把头扎进我爸怀里。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半是因为有点害怕，另一半是因为心疼大崔。“得了，得了，没说你吓唬陈叔叔。别哭了。”我爸和几个叔叔轮番安慰我。 等我哭了一会儿，抹干眼泪，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男人就不见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害怕，这个时候我爸妈弟弟三个人一个屋，我之前和姥姥一个屋，后来姥姥回舅舅家了，我就开始自己睡觉了。我想让我妈陪我睡，我妈可能觉得我是被大崔爸爸的事儿弄的害怕了，所以答应了。躺在被窝里，我想起刚才的镜头辗转反侧，我捅了捅我妈，“妈，我刚才。。。在院里看见。。。看见一个飘着的人。。。。。。”“什么？”我妈扭过头看着我：“你眼睛花了吧？”我说：“没有，我看得很清楚。”我妈赶紧说：“你肯定看花眼了，别瞎想了，赶紧睡觉吧。”然后就伸出手拍了拍我。 第二天，我照常上学了。到了学校，顾老师也安抚了我两句。我看到大崔的位子空空的，没来上学。后来才知道，他亲爸爸把他接回了自己身边，他转学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陈叔叔的妈妈是我爸爸的干妈，我叫她干奶奶。干奶奶要过生日了，邀请我们去她家参加寿宴。干奶奶有两个孩子，除了陈叔叔，还有个女儿。干奶奶一直和女儿生活，因为她和陈叔叔的老婆不对付，打架打得特别凶。 陈叔叔是城镇户口，而他老婆是外地农村人，俩人也是自由恋爱。当时的大环境居民都会找居民，农民都会找农民。因为当时的政策，孩子的户口随女方，如果找个农村媳妇，就相当于以后的孩子也是农业户口了，所以干奶奶极力的反对。听我妈说，最高潮的是，俩人还没结婚，就在家里睡觉，结果被干奶奶撞了个正着，直接把陈婶子脱下来的衣服给抱出来扔到了大街上。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陈婶子在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虽然干奶奶和干爷爷一直阻止，但是陈叔叔和陈婶子俩人干柴烈火烧的昏天黑地，陈叔叔为爱离家出走，搬出来自己单过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自己的爸爸活活给气死了。老头死了之后，干奶奶还是选择让陈叔叔去接了他爸爸的班，去了他爸单位上班。还把自己的房子腾了出来，给了陈叔叔两口子过日子，自己则搬到了女儿家。按道理说两口子为爱抗争已经胜利了，已经心满意足了。老太太房也给了，工作也给了，关系应该缓和了。但是不，陈叔叔的老婆，我叫婶子。陈婶子心胸狭窄，记仇很厉害。经常会无端的挑弄是非，骂她婆婆。陈叔叔是个缩头乌龟，只要他老婆和她妈一吵架，他就沉默。他们的矛盾主要是集中在干奶奶在闺女家住，给闺女看孩子，不给他们看。但是我总觉得她不讲理，房给你了，工作也给你了，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住在闺女家，再不给闺女看孩子，都有点说不过去了。而陈婶子因为是外地农村的，正经工作也没有，地也分不到，只能在家看孩子，所以怨气十足。 我特别不喜欢陈婶子，因为我总听到她用世界上最肮脏的语言去咒骂我干奶奶。对，不仅自己骂还让她两个双胞胎女儿和她一起骂。我很少听到那么难听的。她骂人，我去～全是生殖器官上的词儿。他让陈叔叔跟他妈断绝关系，禁止往来。有时候陈奶奶想儿子，过去看一眼。她就带着两个闺女站在门口，一口一个老骚b的骂。有一年过春节，干奶奶想陈叔叔了，就酱了两个猪肘子，让陈叔叔过去拿。结果陈婶子知道陈叔叔又去他姐姐家看他妈了，带着俩孩子，左一个右一个站在人家门口，拿着个破铁盆，敲一声，骂一声，娘仨轮流骂，那个镜头我至今都难忘。 干奶奶在我的印象里特别好，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在路上无意中遇到，陈奶奶都会拉着我的手，去小卖部给我买糖吃。陈婶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人，就是我爸，因为有一次她对着干奶奶闺女家门口，骂的正难听的时候被我爸撞见了，我爸一个耳刮子就给她扇了一个跟头，连着扇了仨。一下子就给她打过来了。从那以后，只要因为去看干奶奶，家里两口子打架，一般到最后，都是陈叔叔找我爸过去，对着陈婶子一顿骂，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言归正传，干奶奶的女儿很孝顺。这个姑姑性格温和，少言寡语，但是对陈奶奶特别的好。她就想在生日这天晚上办一桌，张罗家里人一起吃顿饭，让陈奶奶高兴高兴。我爸是他干儿子，所以我们一家人早早就去了，我妈还给老太太买了一身红色的大花袄。刚刚落座，干奶奶就给我封了个红包，“来，奶奶给的红包压腰辟邪，保佑我孙女以后都不吓着，不生病，健健康康的。”然后就把红包塞到了我的手里。我妈赶紧说：“您看您，都这么大岁数了，留着钱自己用吧，别给她了。”干奶奶摇了摇头：“孩子前些时候吓着了，我听说病了好几天，本来我想去看看，结果我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就没过去。钱也不多，给孩子取个吉利。”我抬头笑了笑，说道：“谢谢奶奶。” “奶奶，奶奶，我最近也有点头晕眼花的，我也需要取个吉利。”我弟弟看见奶奶给了我红包，就凑了过来。干奶奶哈哈哈哈大笑，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红包说道：“看我这大孙孙，奶奶给，奶奶给，肯定有你的。” 眼看着开饭时间就到了，还迟迟不见陈叔叔过来，姑姑还想再等等，陈奶奶摆了摆手，“开饭吧！孩子们都饿了，不等了。”大家欢欢喜喜的都凑到桌子上，有陈奶奶和闺女一家四口，我们一家四口。姑姑准备这一大桌子的菜真是丰盛。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我们大快朵颐，有说有笑。但是谁都不敢提陈叔叔，怕干奶奶不开心。这时候我爸几杯酒下肚，嘴就开始没有把门儿的了，“干妈，我一直就是说偏疼的果子不上色（shǎi）。您看，从打小儿您和我干爹就偏疼小儿子，现在怎么着，自从娶了那个老娘们儿，儿子儿子人影见不到，孙女孙女也见不到。得亏您家有我大姐，照顾您，养着您。这混蛋特么的过个生日都不来，真操蛋。”我妈听我爸这么一说，赶紧拧了他一把。小声说：“你有毛病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儿，没事儿。不当事儿。那孩子不是说有多混蛋，就是一个媳妇迷，什么都听媳妇的。八成是不敢来，怕他媳妇骂他，也有可能是记错日子了。”干奶奶还是给自己儿子辩解着。“得了吧，您老给他开脱。我早一个月就跟他说了，前两天还特意去他单位门口等他，怕他忘了今天的时间，好家伙，还是没来！真气人。”干姑姑生气的说道。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他不来，你看我这儿子闺女，孙子孙女也一大桌子啊！不缺他啊！”干奶奶笑着说道，我发现这份笑容里面竟然藏着几分苦涩。 “谁说我不来啊！”一阵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们大家伙儿往外一看，陈叔叔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你小子再晚来会儿，我们都吃完了！快！麻利儿的！”我爸招呼道，随后站起身来，把挨着干奶奶的座位让了出来。陈叔叔把外套一脱，就坐了下来。“妈！祝您生辰快乐～寿比南山！”说完就干了一杯酒。干奶奶笑着抚摸着陈叔叔的脸蛋儿，笑着笑着就哭了。陈叔叔赶紧说道：“嘿嘿嘿，我这不来您哭，我这来了您怎么还哭啊！”干奶奶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妈高兴，她肯让你来了？”陈叔叔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干姑姑赶紧给陈叔叔盛了一碗饭。“你吃两口东西再喝酒，小心胃难受。”陈叔叔摆了摆手，：“我不吃了！我刚在家吃了一大盘子饺子。”他姐姐不高兴了，“这一桌子饭，你怎么还吃饺子啊！”“废话！我不吃出的来嘛！”陈叔叔瞪了一眼他姐姐说道。 “好了好了。你能来，妈就高兴。”干奶奶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红包，塞到陈叔叔手里，“这是那两个孩子的，你给孩子带回去。”“好！谢谢妈！”说完扭头就把红包塞进了刚脱下的外套里。“来来来，举一杯！”大家伙儿开开心心继续吃饭聊天。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爸就喝多了，我爸喝酒不爱吃东西，总是空着肚子喝，所以基本上一喝就多。我妈怕我爸摔着，扶着摇摇晃晃的爸爸就先走回家了。干奶奶家有一只小花猫，特别可爱。我和弟弟舍不得走，就一直在屋里撸猫玩。等着妈妈一会儿把爸爸送回家再来骑车接我们。 “你个老骚b，你他妈的天天勾搭你儿子来！你要干嘛？！你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你什么时候死啊。。。。。。”我和弟弟在屋里玩，就听到外面大门外有人在不停的骂。弟弟瞪着眼睛看着我：“姐，这是不是婶子？”我点了点头，对他说：“你别说话。” 干姑姑把奶奶扶进了卧室休息，然后他老公和儿子一直和陈叔叔围坐在饭桌上。“你去劝一下，别让她骂人了。这么难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干姑夫劝着陈叔叔。陈叔叔摇了摇头，“我可管不了，她回去肯定又要死要活的跟我没完。”“那咱们就这么一直听着吗？”“没事儿，她骂累了自然就走了。”陈叔叔说道。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声音果然停止了，“嘎啦”一声，我妈推开大门，推着自行车进来了。 “这么快就来接孩子了？”干姑姑急忙从屋子里走出来问妈妈。我妈点了点头，“太晚了，我带他俩回去睡觉了。”我妈看了看外面，又低声跟姑姑说：“我把她轰走了，我吓唬她，说大宝儿爸爸在屋子里喝酒呢。你一会儿让你弟赶紧回去吧，别惹她了。骂得太难听了。”“好好好。”姑姑点了点头。 我和弟弟看见妈妈来接我们，就跑了出去，一个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一个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座子上。我妈骑着车就往家走。 没过多一会儿，我们的自行车就超过了刚才被我妈劝回去的陈婶子。就见她气哼哼的一路走一路咒骂着。车子与陈婶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我浑身抖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又看见了那个身穿白衣服的人，飘在了陈婶子的头顶。。。。。。 就像绑在陈婶子身上的气球一样，摇摇晃晃，飘飘忽忽。。。。。。 第99章 诡异的光 在干奶奶家吃完饭，我妈先把醉酒的爸爸送回家，又回来骑车接我和弟弟。就在我们正往家里走时候，看见被我妈劝回家的陈婶子气哼哼的走在路上。坐在后车座上的我，竟然看见了陈婶子头顶飘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白，就像氢气球一样绑在她身上，飘荡着。。。。。。 我赶紧闭上双眼，用头顶在我妈的后腰上，害怕的不敢吱声。我妈和陈婶子打了声招呼，陈婶子没回应，我们就往家继续走了。 终于骑到家，我妈把车停住，我弟弟一出溜儿就从前面大梁上跳了下来，跑进了屋。我妈对身后的我说：“快下车，你不下车，我腿怎么下来啊？”我慢吞吞的从后座子上下来了，站在一边。我妈一回头，就看见我在抹眼泪。“你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啥都没说，就进了屋。洗漱完毕，我就钻进了被窝。我妈跟我说：“你爸喝多了，我今天得在那屋睡，看着他点。万一半夜吐了，我还得收拾。你自己睡行吗？”我掉着眼泪，点了点头，用被子蒙好脑袋，就窝在被窝里偷偷哭。 我可能哭累了，半夜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不是乳名，是学名。我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就向窗外看去。那天的月亮很亮，外面的院子被照的一清二楚。按道理我肯定不应该下床，可是我睡的迷迷糊糊，忘了害怕这件事儿。我说来可能你也不相信，反正我自己也想不通，我竟然披着衣服走出了屋门。 我刚迈进了院子里，就觉得院子里像白天一样，不知道哪儿来的光刺眼的明亮，照得我眼睛睁不开。我使劲睁开眼睛，就看见我家南面的墙角处站着一人，背对着我，一袭白衣，看样子是个男人。我正想往他那里走去，突然一阵凉风袭来，我打了个激灵儿，清醒了过来。 “嗷～～～”一声，我扭头就往屋子里跑了回去。我直接奔我妈那屋，鞋都顾不得脱，一下子就窜到了我妈那屋的炕上。我趴在我妈身边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吓得浑身哆嗦。我妈被我给惊醒了，坐了起来，拍了拍我：“大宝儿，你怎么跑这屋来了？你害怕了？”我忘情的哭着，顾不上理她。她把我搂进了被窝，我把头使劲钻在我妈的胸口，不敢给自己留一丝缝隙。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我妈被窝里爬了出来。我妈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扭头对我说：“赶快起来，吃完饭去上学。”我坐起身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对我妈说：“妈，我跟您说个事儿，您能信我吗？”“什么事？”我妈问道。我想了想说：“嗯。。。我最近老是看见鬼。。。。。。”“啊？鬼？你怎么知道是鬼的？你知道鬼长什么样吗？”我妈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说。 “肯定是鬼。您见过人飘在天上的吗？”我认真的说。我妈低头看了看我：“你看见了？会不会是说眼花了？”“那也不能总花啊？！我昨晚上从干奶奶家回来的时候，又看见陈婶子脑袋上飘着一个人。。。。。。还有。。。昨天半夜。。。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我自言自语道说道，起身就回我屋里去穿衣服了。 “等等看，如果你实在害怕，过两天我带你去郭老爷那里看一下。”我妈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我背着书包就要出门上学，刚打开大门就看见陈叔叔来到了我家门口，正要进来。“大宝儿，你要上学去吗？”我一抬头，诶，我发现今天陈叔叔有点太一样，我指着他脑门说：“叔，你脑门儿上有黑色的土。”“哪儿？”陈叔叔一边问一边用袖子擦拭。但是擦了半天，脑门儿的正中间黑乎乎的一片一点也没擦掉。我摇了摇头，顾不得那些，害怕迟到，赶紧出了家门。 陈叔叔到了我家，就找我爸。可是我爸昨天喝多了还没醒。“二哥，二哥，您醒醒。”陈叔叔来到我爸的跟前儿就叫我爸起床。我妈走了过来，“别叫了，他醒不了。昨天喝的太多了。你叫他干嘛啊？”陈叔叔一脸着急的说：“我们家那个死娘们儿，昨天知道我去我妈家了，回去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我一宿啊！现在还在家寻死觅活的呢！我想让二哥过去骂她两句，真是没人能管她了。”我妈一脸嫌弃的说：“那你叫吧，你能叫起来他你就叫。反正我得去上班了。”随后也骑车出门上班了。 我在学校上了半天课，总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回去的路上就觉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往远处一看，就看见这个世界都是一束一束五颜六色的光，从天空中垂直照射在地上。我感觉我眼睛就像透过彩色的糖纸里看世界一样。我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一样的。虽然看起来有点诡异，但是五颜六色的多彩世界看起来还是真的很漂亮的。但是。。。但是。。。我怀疑，我的眼睛可能出毛病了，我想我得让我妈带我去医院看看。 我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我家和邻居老张家的房子上耀眼的光芒。别人家的房子发出的都是淡淡的彩色的光。只有我家和老张家的不一样。老张家是一簇金光，从房子和院子里发射出来，一直映照到天空中。我还在想怪不得他家能挖出金子。而我家是一簇红光，那种发着光的大红色，看过去就觉得我家的房子院子都是金灿灿的大红色。对，红里有金，金里有红。真的很漂亮。我站在路上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又开始晕眩了。我赶紧低着头，眯着眼走回了家。 我刚进门就看见我爸和我妈还有弟弟在等着我吃饭。“快点儿吧，万人后！”弟弟催促道。“就等你了，我的肚子都饿瘪了。”我瞪了他一眼，洗完手就坐到桌子上了。我看我爸脸色也不好，我妈给他做了一碗鸡蛋汤，看样子他不舒服，不太想喝。我顾不上自己难受，就忍不住批评我爸：“多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懂事儿。每次喝酒都喝成这样，真没出息！”我爸皱着脑门儿斜着眼睛瞪我：“你丫找抽呢？！没大没小的！怎么跟我说话呢。” “行了！都吃饭吧！别说话了。”我妈一边给我和弟弟夹菜，一边说。“妈，我眼睛有点难受。”我刚想跟我妈说我眼睛可能出毛病了，我妈竟然没听到一样，就被我妈给打岔岔过去了。我妈歪着头问我爸：“你那窝囊废兄弟，早上把你叫起来了吗？说他媳妇又哭又闹的要死要活的，他说让你去骂他媳妇几句。”我爸喝了一口汤，难受的叹了一口气：“我这真难受呢！谁管的了他们家的闲事儿啊！要我说，那臭娘们儿就欠抽！但凡他早点像个老爷们儿，硬气一点。也不至于一家子跟着挨骂。他活该！”“也是。她媳妇真是挺差劲的。不仅自己骂那么难听的话，还捣鼓孩子们跟她一起骂。不管大人有什么矛盾，那毕竟是孩子奶奶，这么教孩子真是太造孽了。”我妈也愤愤不平的说。我爸点了点头，又皱着脑门儿喝了一口碗里的鸡蛋汤，说道：“她这么做肯定要有报应的！人要是不孝顺了，日子过不好。” “二哥，二哥！”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就看见陈叔叔又着急忙慌的跑来了。我抬眼一看，吓了一大跳，早上陈叔叔来的时候只是两个眉毛之间有些黑色，现在一看，整个脑门儿都黑乎乎的一片。我早上本以为是黑色的灰土，现在仔细一看，好似是一团黑色的浓雾，在额头攒动。 “二哥，二哥，您赶快去我家看看。”陈叔叔着急忙慌的说。我爸喝着我妈给他做的鸡蛋汤，不紧不慢的问道：“又干嘛呀？！”“二哥，那死娘们儿，刚才跑我单位去了，寻死觅活的，说要自杀。这会儿跑回家了，您跟我回去看看。”我爸有点不耐烦：“又因为什么呀？！”“还不是昨天我妈过生日，我瞒着她过去吃饭了嘛！这丫派孩子跟踪我，孩子回家跟她一说就不干了，怎么哄都不行。非让我去法院跟我妈脱离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要不然就说不活了，还要带着孩子自杀。” “叫她去死！这样的死老娘们儿你要她干嘛使？！混蛋玩意儿，我他妈的还就不信了，要死她早死了。你说你们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因为老太太打架。老太太也没吃你的，也没喝你的。房也给你了，班也让你接了，她怎么还不知足那！”我爸又开始叨叨的责怪陈叔叔了。陈叔叔点着头：“对对对！二哥您说的都对！您赶快跟我回去看看吧！求您了，快点！” 我爸这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陈叔叔着急的样子，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汤碗。扭头从炕上拿起衣服穿上，起身和他一起出了家门。 “妈，您去看看我爸。我不放心。”我对我妈说。我妈眼皮都没抬，夹着菜往嘴里一放，一边嚼一边说：“那有啥不放心的，你婶子还敢打你爸？”我放下筷子看着我妈：“您没看见陈叔叔半张脸都黑了吗？”“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左边还是右边？” “上边。。。。。。”我冷冷的说道。 我妈突然愣住了，停住了正在夹菜的手，歪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俩对视了三秒钟，然后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啪！”我妈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我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我们娘俩还没到陈叔叔家，就听到他们家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叫声。我抬头望去，好家伙，远远的就见他家房顶上黑光缭绕，在众多五彩斑斓的光束中显得尤为突兀。只见我爸和陈叔叔俩人在大家院门口站着，陈叔叔探着身子在劝解着陈婶子，我爸则靠在大门旁。我和我妈走到跟前一看，陈婶子在院子里拿着个菜刀，对着脖梗子，一遍哀嚎一遍哭叫着：“你到底去不去法院，你到底跟不跟那个死老太太断绝关系！你不去我就死给你看！” 陈叔叔一边作揖一边说道：“你别闹了！求求你了！我去法院了，这事儿人家法院不管。”陈婶子大叫着说：“法院不管就去公安局，公安局不管就去市政府。我他妈的就不信没人管！” 我爸倚靠着门，抽着烟，一脸疲惫的说道：“你有完没完，多大点事儿啊！他不就是去给他妈过个生日吗？空着手，也没拿你家啥，完了老太太还给你们俩孩子包了红包。你有什么道理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呢？以前的事儿也过去了。你到底要闹到哪天算一站呢？！” 陈叔叔也应和着：“你为什么总会记恨我妈呀！我爸也被我们气死了。我妈不但没怪我们，我爸的工作也让我去接班了，没让我姐去。就连他俩这房子也都给我们住了。你说你还有啥过不去的！那毕竟是我妈啊！” “我呸！”陈婶子气呼呼的说道：“好！这房子不是她给的吗！我不要了！谁他妈的都别住！”说罢提着菜刀扭头就跑进了屋里。 我爸歪头跟陈叔叔说：“你进去劝劝她吧。”陈叔叔摇了摇头：“我不敢，她拿着刀呢。您去吧。”我爸也摇了摇头：“我不去，我管不着。我昨天喝多了，现在还难受呢，都没力气说话。”说完俩人一同转身背靠着墙角脸朝外面蹲了下来。我和我妈走到他俩跟前，我妈说：“好好说话，别激怒她。不行我进去劝劝。”“不行！”我爸伸胳膊把我妈拦下了，“她拿着刀着，这死老娘们儿但凡长人心，不至于此，你不能进去，回头伤了你。”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陈叔叔；“你进去劝吧，总躲着也不是办法。谁知道她脑袋一热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陈叔叔摆了摆手，“放心吧，她顶多也就收拾行李回娘家两天。回去也好，也比天天闹来闹去，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不让我上班强。”就在他们说话间。我突然看到他们身后房子，从窗户里开始往外不断的涌出浓烟。 我缓缓的伸出手，指着陈叔叔家的房说：“喔。火。。。火。。。。。。” 第100章 大火 我爸妈还有陈叔叔坐在他家大门外的台阶上，探讨怎么劝劝陈婶子别闹了。我突然看着陈叔叔家的窗户里往外冒着黑色的浓烟，好似屋里面着了火一样。就伸手指着告诉他们：“喔。火。。。火。。。。。。” 陈叔叔“噌”的回了一下头，往屋子里看了两眼，然后又扭过来说：“是窝火！真他妈的窝火！早知道就听我妈的，不跟这死老娘们儿过了！这么多年光受气挨骂了！” 我爸和我妈也相继往院子里望了望，然后也回过头继续商量。我看他们几个都像是没看见那浓烟一样，我也在怀疑，难道是我眼睛的问题？ 他们仨并排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我妈说：“要不然让他娘家弟弟来劝劝他？”“太远，外地呢，来趟北京不容易。”“算了！她这么不说理，她弟弟不见得什么德行呢！回头来打架更麻烦。”“你家孩子呢？”“我早上给送学校去了，给她俩钱，让她们在学校门口烧饼铺吃了。她这么闹腾，要死要活的，也不给孩子做饭，回来干嘛！” 陈婶子在屋里又一阵惨痛的嚎叫声和咒骂声。。。但是我爸妈和陈叔叔三个人都跟商量好似的，一个回头的都没有。 “要不然，报警吧！”我妈说道。“那不行，回头让人笑话。”陈叔叔说道。我爸也摇了摇头，“别麻烦警察了，不行我就进去抽丫一顿！先说好了，你别心疼！”我爸对着陈叔叔说道。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你们害我们家！你们害我们家！活不了喽！活不了喽！”只见陈婶子一边哭一边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屋门前的院子地上，双腿一盘，就开始又哭又骂。我正对着她，看见她家屋子里都是黄色的火光。但是我这次没说话，因为我不确定是不是又是我眼睛的问题。 我爸他们仨丝毫不顾及院子里的陈婶子的哭闹，依旧都没回头。还坐在台阶上继续商量着。陈叔叔说：“二哥，你要是揍的话，下手轻点。别抄东西，回头打坏了还得给她花钱瞧病，您就吓唬吓唬她就行。”我爸嘬了一口烟说：“下手轻了，不长记性！”说着就把烟屁捻在台阶上。站了起来，提愣了一下裤子，撸了撸袖子，准备进去动手了。就在我妈拉着他，不让他进去打人的时候，就听见陈婶子嗷嗷的一嗓子尖叫。 “救命啊！救火啊！你们这些死人！家里着火都不救啊！”。。。。。。 我爸妈和陈叔叔这时候听见陈婶子这句叫嚷声，才同时转过头去。几个人走进大门来到院子里，往屋子里一看：“艹！丫把房点了！”我爸惊呼。原来陈婶子早就跑进屋，把房子都点着了。她又哭又闹的以为大家都会进去劝她，然后把火给灭了。没想到“狼来了”的戏码太多了，她都用这个法子折腾一宿了，陈叔叔根本没在意，一直和我爸他们在外面坐着聊天商讨怎么安抚她，压根儿都没往屋子里看。等到她发现她放的火越来越大的时候，才开始拼命喊救火。 我爸和我陈叔叔冲进了屋子里，陈叔叔赶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往院子里搬，而我爸则是赶快找到水桶和水盆，从水龙头里接水就往屋子里泼！我妈则是跑了出去，挨个儿拍邻居的门，大声的在胡同里叫喊：“救火啊！有人没人，大家救火啊！”那个时间，除了回家吃饭的人，年轻力壮的都出去上班干活了，不大功夫就聚集了一堆人，拿着水桶都跑来跟着救火，但是老头老太太居多。我妈又跑到陈叔叔隔壁邻居家，因为两户房紧挨着，可是赶巧他家邻居家没有人。 “快！你们几个年轻的，跟我上房。”我爸一伸手就扒着院墙，跳到了邻居家的房顶上。几个相对比较年轻的人，有两个跟我爸爸也爬了上去，剩下的站成了一条队，一个一个的接替的往上面提水，我爸和上面的几个年轻邻居一桶一桶的往下泼。不仅泼在陈叔叔家的房顶上，也把邻居和他们家相邻的屋顶都泼上了水，恐怕引着了人家隔壁邻居的房子。 陈叔叔家幸好在一个胡同的把角，和他家挨着的只有一户邻居。我们那边都是一排一排的排子房。每家每户的房子都是挨得紧紧的。如果一户中间的房子起火，那么左右的房子十之八九都会被烧着了。也因为那时候房子除了砖，木头才是主体结构框架，所以一旦着了火，按照当时的条件，很难扑灭。 那天我亲眼见到才知道，白天着火是看不见火苗的。就看见那屋顶和窗户一点点变黑，一点一点的掉下来摔个稀碎。只有一阵一阵噼里啪啦迸发出来的火星，提醒着你，这是把大火。如果白天你用眼睛看到房子着火的时候，其实那已经就烧的很大了。由于小风的加持，火越来越大，屋子里的东西越烧越多，房顶上开始冒起了一股股浓烟。。。。。。 “你们倒是救我家啊！怎么都去他们家房上站着了。啊～～～救命啊。。。。”陈婶子拍着腿哀嚎着。但是每个人都忙着救火，没有人搭理她。 眼看着大火已经控制不住了，我爸在房顶上向着院子里不断泼水的陈叔叔喊了一声：“快！拿两把铁锨上来！”陈叔叔愣了一下。“二哥，您要干嘛？！该不是铲我家房顶吧！”我爸和几个叔叔在陈叔叔和邻居家相邻的屋顶上站着，由于高温的烘烤，脚底下不断扑来的热浪，让他们几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泼水一边蹦着脚。“快！没办法了！如果不把你家房顶铲下去，一会儿就会把邻居家的房也引燃了！到时候就晚了！你得赔人家多少钱啊！”我爸大喊着。 院子里救火的几个邻居也纷纷劝着陈叔叔。“这房子眼看着救不了了。还是顾及一下邻居家吧！”陈叔叔见此情景，用手拽着头发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家的邻居这时候也闻讯赶了回来，拿着几把铁锹就上房去找我爸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和他家相连接的那一部分房顶，用铁锹铲塌了下来。房顶坍塌的土掩盖了一部分火苗。这时候大家看到陈叔叔的宅子已经烧的无力回天了，都把火力对准了他家和邻居家交接的地方。不停的泼水，铲土，力保邻居家别受牵连。 “啊！你们这些坏人啊！你们铲我家的房顶啊！你们不得好死啊！”陈婶子还在又哭又骂着。甚至站起来跑去拉扯正在帮忙救火的老街坊。没想到被人家一把就推了个跟头，一点没夸她。可想而知她平常的人缘如何。 我妈把人都叫来之后，也赶忙一起从附近邻居家往陈叔叔家运水灭火。可眼见着大火已经无法控制了，最后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跑过来搂着院门口的我，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这所房子在大火中化为乌有。 不幸的是，大火把干奶奶留给陈叔叔的五间正房都给烧了。幸运的是由于爸爸和邻居叔叔们的努力，陈叔叔邻居的房子虽然被熏的黝黑，但是最终保全了下来，没有被烧着。 爸爸从邻居房顶下来的时候满脸的灰土，他把头和整个上半身都扎进了院子里的水缸里。等他一起身，我才发现，他的脸和脖子被烤的通红，脸前面的眉毛和头发都已经烧焦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印堂也有一团薄薄的黑雾。只见他坐在地上，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这时候才发现，鞋底都已经被烤化了，脚已经被烫出了很多大水泡。我妈心疼的用水桶里的水给我爸冲脚。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救他们家不救我们家！啊～～～”陈婶子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打击着胸口咒骂着。“你们家都着成这样了，救不了了。如果把人家的房子引燃了，看你拿什么赔人家！”旁边的街坊愤恨的说道。 “都怨你们！都怨你们！不给我救火啊！”。。。“啪！”一声脆亮的声音打断了陈婶子的哭喊。我们抬头一看，是陈叔叔走了过来，给陈婶子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你这个死老娘们儿！你现在高兴了！你把咱们家都烧了！我打死你！”说罢，就看到陈叔叔朝着陈婶子扑了过去，一顿拳打脚踢。身边的街坊竟然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都站着一边看着。最后还是我爸，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光着脚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抱着陈叔叔的后腰，给他拉到了一边。“别打了！房没了再盖，东西没了再买，只要人没事儿就行。”我爸安慰道。 “啊～～～～二哥啊！这日子我没法过了！我要跟这个死老娘们儿离婚！你给我滚蛋！啊～～～～”陈叔叔一边指着他老婆说，一边抱头痛哭。 下午我妈带我爸去医院开了烫伤药，我自己回了学校上课。头还是晕晕的，除了看东西都是五彩斑斓的光影，还总觉得耳边有风声。我想让我妈带我去医院看看，但是看到我爸今天受伤的样子，我又怕我妈着急，所以一直憋着没说。 放学回去后，我爸不在家，但是家里多了两个人，是陈叔叔的双胞胎闺女。这俩闺女一个叫大雨，一个叫小雨。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截然不同，老大不爱说话，老二是个话唠。“你们怎么来了？”我问道。还没等大雨和小雨说话，我妈就插嘴道：“她们俩暂时住在我们家一段时间，和你一屋住。”“为什么？！”我问道。“废话！你说为什么？！”我妈瞪了我一眼。她俩是我姐姐，比我大。虽然我爸比陈叔叔大，但是因为我爸结婚好多年才有的我，所以我反而成了妹妹。 我头晕的厉害，眼睛也不舒服，连晚饭都没吃就上床躺着了。我妈翻出柜子里的被子，帮我们仨铺床。我闭着眼睛躺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我爸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远，很急，但是一瘸一拐的。突然感觉走路的声音中断了，我感觉我爸爸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磕到了手掌。我感到很疼的样子，我的心都疼的一抽。我腾的就坐了起来，对着跪在床上，给我们铺被子的我妈说：“我爸摔倒了，磕着手了。”我妈瞪了我一眼，“你撒癔症呢？！你爸去帮你陈叔叔归置院子去了。得晚一点回来，咱们得赶紧帮忙把他家的烧坏的破房子收拾出来，趁着天没冷，帮他盖一所新的。要不然，这一大家子住哪儿去啊？！” “您快出去看我爸！快！”我懒得听我妈唠叨。一直催我妈出去找我爸。我妈不耐烦的说道：“都给你说了，你爸在你陈叔叔家呢。”我看我妈不理会我，我气急败坏的就想下地穿鞋，打算自己出去看看。可是我刚下床，就头晕的站不住。我扶着床沿，心跳加速，大口的喘着粗气。这可把我妈给吓坏了，赶忙问我：“你怎么了？”我难受的说：“我头晕，眼睛也疼。”我妈又问我：“是不是刚才没吃晚饭低血糖了？”说罢赶紧跑到她那屋拿出来藏在柜子里的葡萄干。连忙给我抓了一把，塞进我的嘴里。我嚼着葡萄干如同嚼蜡，没有一点甜味，嘴巴里这几天都是苦苦的。“妈！我没事儿，您快去看看我爸！”我闭着眼睛说道。 我妈看我一直让她看我爸去，多少有点犹豫，“行，我给你倒杯水，我一会儿出去看看他。”我妈一边说一边把剩下的葡萄干分成了三份，分给了大小雨和我弟弟。就在我妈穿衣服正要出去的时候，就听见我家大门“嗙啷”一声，我爸一瘸一拐的进了家门。 “快给我找云南白药！”就见我爸人还没到屋，就大声的喊着。我妈衣服穿半截就跑了出去了，赶忙问：“你怎么了？”我爸一脸痛苦的说道：“刚给他们家归置完房，想回来抹一点烫伤药，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大跟头。”“摔哪儿了？”我妈连忙问道。 我爸伸出右手，摊开掌心，只见中间一条又深又长的血口子，贯穿了整个手掌，肉皮还往外翻翻着，那鲜血还在一直不断顺着指尖往地下流淌。。。。。。 第101章 先知先觉 我妈看到我爸被割伤的手掌心，一下子就着急了，从屋里翻出了一整瓶云南白药，都给我爸敷到伤口上，但是割的太深了，血一点都没止住，还是哗啦啦的流。没办法，我妈骑着自行车带着我爸去了医院，最后我爸的手掌心缝了五针。 我自己在家照顾陈叔叔家两个姐姐睡下了，弟弟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觉。我忍着头晕，走到他那屋，陪他在炕上躺着。“姐，我睡不着。”我弟弟在被窝里躺着说。我眼睛睁不开，一睁开眼前就满眼七彩的光，照射的人头晕的不行，所以我一直闭着眼睛。我用手有规律拍着他的肩膀。这个动作我们叫“乖乖”。我就这样躺在弟弟身边，用手一直不停的乖着弟弟。 听着弟弟的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了，我感觉他已经睡着了。此时我也有了点困意。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弟弟的身边传来一股寒意，“不对啊！门窗都关着，怎么会有这么冷的风啊！”我心想。但是不断袭来的寒气，还是让我不得不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把我吓死。 就看见弟弟身边的另一侧，躺着一个身穿白色大袍子的女人在瑟瑟发抖，长长卷卷的头发垂在脸颊，还不断的往下滴答水。一张惨白的脸，一双空洞的眼睛绕过躺着的弟弟，看着我说：“冷。。。我好冷啊。。。”我嗷一嗓子就坐了起来，“啊～～啊～～～啊～～～”不断大喊着退到炕角，撕心裂肺的哭着。。。 “姐，姐！怎么了？”刚刚睡着的弟弟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嚎叫，也被吓醒了，坐起身来。我一边大哭一边用手指着他的后面。弟弟回过头看了看：“怎么了？姐？怎么了？”就在弟弟转身之际，那个白衣女人凭空消失了。。。 我的眼泪就像瀑布一样，喷涌而出，湍急而下。弟弟赶紧爬到我身边，把他的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然后用手拍着我：“姐，你到底怎了？你什么哭啊？”我想告诉他，我看见了女鬼。但是我又不能说。他从小胆子特别小，晚上连出去尿尿都不敢，我要是告诉他，会把他吓坏的。所以我就忍着没说，而是一直蜷缩在墙角哭个不停。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弟弟问我。我顾不得回答，全身心的都沉浸在恐惧之中。“没事儿，你别怕！我保护你！”说完，拉着他的枕头就靠在了我的身边，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黑手不断的乖着我的胳膊，安慰着我。过了好久，爸爸妈妈终于从医院缝完针回来了，弟弟也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而我还一直在闭着眼睛啜泣。 “大宝儿，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妈进屋第一句话就问我，“你哭什么呢？”我看见我妈，又嗷嗷的委屈的大声哭起来了。我爸也跟着进屋了，手掌上缠了厚厚一层白色的绷带，看见我哭，不耐烦的说道：“别哭了，又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不知道以为咱们家出什么事了呢！回头把弟弟都吵醒了。”我妈把弟弟的被子重新叠好，把他抱进了被窝。又去我屋看了看大雨小雨，看她们睡的正香，给她们也腋了腋被子。才回来坐在炕沿儿问我：“到底怎么了？你赶紧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弟弟要是欺负你了，我明天揍他。你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妈，你带我去看病吧！”我终于找到机会跟我妈说了出来。“你怎么了？你哪儿不合适啊？”我说：“我有时候眼睛里全是五颜六色的光，恍的我头晕。看东西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经常看不清东西，但是又经常莫名其妙的看见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说我眼睛可能坏了。。。” “多长时间了？”我妈问我，我抽泣着说：“好几天了，我想说好几次了，您都没听。”说完我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请假让你妈带你去医院看看。”我爸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不行，我得带她去市里的同仁医院看看。眼睛是大事儿，别给孩子耽误了。”我妈想了想说道。 第二天，我妈给我请了假，带着我坐了很久的公共汽车，来到了北京最有名的眼科医院，同仁医院。医生问了我的症状，我把眼里看见五颜六色的光，和黑乎乎的烟都跟医生说了，但是我没说天上飘的人，和家里看见的女鬼。我怕人家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医生给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都没查出来我眼睛有什么问题。最后给我开了管眼药膏，让我回家抹一下试试。但是我在医院折腾了一圈之后，也感觉好多了。事实上我并不是一直头晕，满眼闪光。这一天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晕的不行。一会儿又没大事儿了。白天终归比晚上强一点。 回来的公共汽车上，我妈又晕车了。把头歪靠在一旁的车窗玻璃上，皱着脑门儿，闭着眼睛。我对我妈说：“妈，我和您说个事儿。。。我有件事儿刚才没跟医生说。。。”我妈闭着眼睛，没有好气儿的埋怨道：“带着你这么大老远去一趟医院，受这晕车的罪，你还不跟医生说。不说医生能给你看好病吗？！”“我怕我说了我看见的东西，医生以为我脑子有毛病。”“你看见啥了？”我妈一脸难受的闭着眼睛问道。“我。。。我这一段时间老看见鬼。。。。。。” “什么？！”我妈把靠在车玻璃上的脑袋抬了起来，睁开眼睛，使劲的瞪着我问：“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鬼。。。。。。”我喃喃道。 “你说你看见鬼了？你知道鬼长什么样吗？你是不是眼花了？”我妈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上次跟您说，您就说我眼花了。我眼没花！就算眼里有光，我看东西也真真儿的。就是鬼！”我不服气的说道。“我不仅能看到，我还能听到他们说话。昨天晚上就有一个白衣服的女鬼睡在我们家炕上，跟我说她冷！” “行行行！你先别说了！我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啊！”我妈把两只手抱在胸前，不让我继续说下去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看见我妈这种态度，也懒得继续讲下去，于是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座位上。就在我闭着眼睛坐着坐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车子好似飘了起来。然后头脑里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背着竹筐，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上了这辆车。小孩子在通道里走着，还没坐下，汽车就开动了，然后小男孩就一头摔倒了地上，头磕出了一个大包。老太太赶忙低头扶孩子，结果从后背的竹筐里，掉下来两个红苹果。其中一个滚到了我的脚下。 “咯噔”公共汽车司机踩了一脚急刹车，差点儿把我脸拍在前面座位的后背儿上。我下意识的就睁开了眼，看着车缓缓驶入前面的车站。 “那是什么？”我竟然看见了一个白发老太太背着竹筐，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车站等车。和刚才脑海里凭空想象出来的那个两个人一模一样。 “妈，妈！”我摇晃起正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的我妈。“干嘛呀？我这晕车难受着呢。”我妈有点生气的说。 “妈！你快看！”我指了指窗外的站台。我妈眯着眼睛透着玻璃看了一下。“怎么了？有什么呀？就俩人。咱们也不认识啊！” “不，妈，您听我说。您记好了，这个老太太和孩子一会儿会上我们这辆公交车。”“废话！不坐公交，她俩在站台站着干嘛！”我妈瞪了我一眼，又皱着脑门儿闭上了眼，把头靠在车玻璃上。“妈，妈，您听我说。一会儿她们俩上车，小孩会摔一个跟头，脑门儿会被撞出来一个大包。老太太扶她的时候，会从框里掉出两个红苹果。有一个会滚到我的脚底下。您看着吧！” “切～～～”我妈的嘴角发出一阵不屑的声音，还是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靠着车玻璃，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您信我的吧！昨天晚上我爸在陈叔叔家门口摔跟头，划破了手掌也是我感觉到的。陈叔叔家离我家那么远，走路都得五六分钟。我当时听到了，告诉您，您也是这样不相信！最后怎么样，我爸手到底是缝针了吧！”我气哼哼的说完，我妈一下子把眼睛睁开了，满脸惊讶的看了看我。 “嗤。。。”话音未落，汽车进站停稳之后，就慢慢的打开了车门。白发老太太拉着小孙子就上了车。售票员在位子上喊着：“快坐下，找个座快坐下。”小孙子挣脱老太太的手之后，就蹦蹦跳跳的往后跑。咯噔一下，刚刚缓缓启动的汽车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司机狠狠的踩了一脚急刹车。啪叽，孩子就重重的栽到了车中间的地板上。“哇～～～”一声就哭了起来。老太太赶紧弯下腰，打算拽起孩子，结果从背筐里掉出来俩红苹果，一只滚到了我的脚边。再看被拉起的孩子，额头上果然磕出了一个又红又鼓的大包。。。。。。 我低头捡起脚边的苹果，拿起来握在掌心，然后缓缓的歪头看向我妈，我妈嘴巴张成了o型，呆若木鸡。 我和我妈到了家，天已经快黑了。我妈随便煮了一锅面条，拌了一点炸酱，就等着爸爸和弟弟还有大雨小雨回来吃晚饭。我天一黑就头晕的厉害，所以饭也没吃就回我屋里躺着去了。晚饭吃完之后，我妈把碗洗完了，回屋扒拉正在炕上打盹儿的我爸。你手能开拖拉机吗？”我妈问道，我爸摇了摇头。“手心还没拆线，开不了，怎么了？”我妈说：“那没事儿，那我骑自行车带大宝儿去趟郭大仙儿家吧。” “大宝儿又怎么了？”我爸瞪着眼睛从炕上就坐了起来，开口问道。“孩子可能被吓出毛病了，我得去给她看看。”我妈回复道。“你今天带她去同仁医院怎么着，医生怎么说的？”我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医生说孩子眼睛没有什么问题。”我爸不解的问：“那不是好事儿吗？你这一脸心事重重的干嘛啊？”“回来再说吧，我先去看看孩子。” 我妈来到了我屋，大雨小雨在旁边的桌子上写作业。我妈对她俩说，你俩写完作业就喝点水，看会儿小人书或者看会儿电视都行。然后摇了摇正在床上躺着的我，“大宝儿，你起来，跟妈去一趟郭老爷家。”我听到我妈叫我，就想起身爬起来，但是头晕晕沉沉的。我艰难的坐起来，根本没法弯腰穿鞋。我爸看我妈的样子也不放心，跟着来到了我这屋。看见我这样，他才注意到我可能是有病了。 “孩子这个样坐不了自行车，回头半截再摔下来就麻烦了。你们俩在家等着，我去叫百岁儿，让他来咱们家开拖拉机，拉孩子去。”说罢，我爸就转身出去了。百岁儿是和爸爸一起学的开拖拉机，他是爸爸的好兄弟。 不大功夫儿，百岁就来到我家，把拖拉机打着了火。我妈抱着两个草甸子铺在了车斗里。我爸进屋想抱我，就被百岁儿给拦住了。“你手有伤，我来！”百岁把床上的被子给我往身上一裹，连人再被子就一起扛到了拖拉机上。我虽然晕乎，懒得睁眼睛，但是我还是很有礼貌的对他说：“谢谢大爷。”百岁大爷笑着说：“没事儿！你这胖闺女，比我家你姐还沉，平时你妈没少给你好吃的吧！”我虽然没睁眼，但是百岁大爷抱着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我感觉出，他可能不久的将来会迎来一场撕心裂肺的哀伤和心痛。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说不出。 “我不放心，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我爸说道。“不行！家里三个孩子呢！你看着他们吧。”我妈话音未落，就看见陈叔叔拎着一个袋子，正巧来我家给大小雨送东西。“正好，你在家看一下孩子，我和她们娘俩出去一趟。”我爸对陈叔叔说。陈叔叔连连点头，嘱咐道：“天太黑了，你们慢点开。”就这样我爸也上了拖拉机，跟我们一起去往郭大仙儿家。 我们一路狂飙的就往郭大仙儿家开。郭大仙儿这两年搬到了镇子外，一块很偏僻的院子里。拖拉机从镇子里出来，我本来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哪儿了，结果，躺在车斗里的我，一眼就望到了镇子外的古城墙上。那里站着很多身穿白衣服的人，有的在走，有的在跳，有的竟然在飞。。。。。。 第102章 开天眼 我爸妈带着我来到了镇外的郭大仙儿家里。这一路上，我们仨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我躺在我妈的怀里，我妈双手搂着我。即便我看见破败的城墙上，有一堆穿白衣服的小人，飞来飞去，我也一点都不害怕。 我们到了郭大仙儿家门口，郭大仙儿家大门紧闭着。门上贴了张纸，写着漂亮的小楷毛笔字，我爸摘下来一看：“今日有事，外出一日。大门没锁，进屋去等。天黑，孩子冷。” “好家伙！”这郭大仙儿是算出咱们要来找他了？”百岁大爷惊叹道。“那咱们进去吗？”我妈问道。我爸说；“进去！外面天黑，怕对孩子不好。”“行！”百岁大爷应了一声，从我妈怀里抱起了我，就往郭大仙儿家里扛。我爸赶紧把大门打开，跑到屋里找了半天开关，终于把灯给打开了。我妈也跟了进来，三个人一起进了郭大仙儿的家。 我也挺好奇郭老爷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使劲睁开眼睛，环顾了一圈。好家伙，别看郭大仙儿天天穿得脏兮兮邋邋遢遢的，这住的屋子。。。这住的屋子更脏更乱！就像个垃圾堆！ “哎呀！这家乱的都没地儿下脚了。”我妈嘟囔道。赶紧收拾出一张椅子，让百岁大爷把我放下。我坐定之后才看清。这个正对着院门口的堂屋，应该是郭老爷家的会客厅。挨着屋后墙，放着一张四角大方桌。左右各有一把太师椅。屋里东西两侧各放着两把带靠背的木头椅子。这屋子角落里还码放了好多柴火和木棍，都快堆砌到屋顶了。地上都是纸团，烟屁儿，灰土和一些破衣烂衫的布条。几把椅子上放着好几只，吃完没洗的碗筷，碗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发霉了，还发出一阵阵的酸臭。回头看我旁边着方桌上，除了厚厚的灰尘，还有烟头，黄纸，毛笔，还有干涸的砚台，都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桌子上。 “唉！这家里没个女人真不行！”我妈一边感叹，一边撸袖子，就开始收拾上了。一会儿就擦出了两个椅子，让我爸和百岁大爷也坐下了。“你们先坐会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帮他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后我妈就撕了一块地上的破布条子，从院子里端了盆水，进来开始擦洗归置起来。 “你们说，这郭大仙儿儿子闺女都这么有出息，怎么不给他爸接城里去啊？”百岁大爷一边说，一边接过我爸递过来的香烟，抽了起来。“听说他不去。郭大仙儿也挺惨，这辈子娶了三个老婆，都暴病死了。都说老伴儿老伴儿，老来是伴儿啊！结果这老了老了，还是自己一个人。”我爸说道。“那是啊！干这一行的人都是鳏寡孤独，总得占一样吧。” “听说他家孩子不是当官儿的就是有钱人，你说是不是他算的？”百岁大爷又问。“那不知道。”我爸回应着。“你看他之前的房子老了，这是他儿子给他新盖的房子，是不是挺好？瞧瞧这太师椅，别看让他弄的挺脏，一看就值钱。”我爸和百岁大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讨论上了。 我妈吭哧吭哧，把堂屋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把散落的碗筷也都给他收拾洗干净了，码放在桌子上。拿着苕帚把屋地上的垃圾和尘土也都打扫干净了。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跟刚才我进来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妈干完活儿，把袖子撸下来，准备坐在椅子上歇一会儿，没想到刚弯下腰，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听见郭大仙儿推着自行车就进了院门儿。 “你们来啦？”郭大仙儿一边说，一边把车剔支好就进了门。“哎呀！郭大仙儿！我们等您半天了！”我妈和我爸赶紧迎了上去。郭大仙儿进了屋看了一眼，笑着说：“哎呦！给我收拾这么干净啊！”“顺手的，顺手的。您这是干嘛去了。”我妈说道。郭大仙儿摘了帽子，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我骑车去城里看了一下小孙子，他这几日有些不合适。我算着晚上有人找我看事儿，挺着急的，这不又赶紧赶回来了。”“啊？您骑车去城里了？这往返得100里地了吧？”百岁感叹道：“您真是够棒的！” “来，让爷爷看看，我们大宝儿又怎么了？”说着郭大仙儿就朝我走来。“郭老爷。”我喊着他，他应了一声。他原本是笑着要伸手摸我的头的，但是伸到半截的手又突然收了回去。同时收回去的还有他脸上的笑容。我一看他这样，我心想“坏了。。。” 我妈赶紧走上前去，说道：“这孩子自打上次看见那个拎人头的杀人犯之后，吓着就没好利落。一直跟我说眼里老有五颜六色的光，还老能看见。。。看见鬼。。。。。。” 郭老爷没理我妈，而是弯着腰，背着手，两只眼睛和我平视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进屋拿了个圆圆的东西出来。一面是金属的，印刻着神兽和花纹，另一面则是一个镜子。他拎出来之后找了一张干净的纸，在上面擦了擦。“这是什么？”我妈凑了过去看了看。“镜子。”郭大仙儿说完之后就转身递给了我，“你自己照照看。”我接过镜子，望了一眼里面。“怎么了？”我问道。“仔细看，仔细盯着看。别走神儿。”郭大仙儿嘱咐道。 我又拿起镜子照了起来。说实话，我自从进了这屋子，我就感觉头晕好多了。我拿着镜子，照着郭大仙儿说的，使劲的仔细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盯着盯着。。。“我去～～～”我竟然看见镜子里的我，额头中间竟然有一条竖着发着白光的裂缝。那裂缝中的白光虽然只从裂缝中迸射出一丝一毫，但是都能感觉到刺眼的明亮。我感觉我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光。 “啪～”一声，吓得我就把镜子给摔地上了。我赶紧捂着我的脑袋，用手不断的抚摸着我的额头。“妈！妈！妈！我脑袋裂缝了！”我一边摸一边焦急的喊着我妈。我妈过来摸着我的脑袋：“哪儿裂了？你别这么吓唬人行不行？！”我妈焦急的说。 郭大仙儿猫着腰从地上捡起了镜子，翻开一看，完好无损。他用嘴吹了吹上边的尘土，又把它扣在了桌子上。 “这孩子开天眼了。。。。。。”郭老爷缓缓说了一句。 “啊？！天眼？！”我们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上次被惊吓，丢了一魂三魄。虽然我给她收了回来，这孩子本身命格就与一般人不同，又因为惊吓过度，孩子通了七窍，开了天眼。。。。。。” “那这。。。这天眼好是不好啊？！”我爸不解的问。“这么小就开，自然是不好，她的心性还无法把控。这样的孩子长着长着。。。十疯九傻。。。” “啊！这怎么好啊？！”我妈说着就哭了起来。“那。。。那怎么给她关上啊？！”我爸问道。 郭大仙儿扭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了，抽了起来。“我这本事不够，弄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就算成了，不定哪天又会开。。。。。” 郭大仙儿这句话一说，可急坏了我爸妈，俩人着急忙慌的围到了身边。“郭大仙儿，郭老爷，您看孩子这么多年没少麻烦您，跟您也亲近，您一定得帮帮我们呀！孩子还这么小，以后有个好歹的我们家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妈哀求道。郭大仙儿把叼着的烟从嘴里拿出来，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儿。“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在给你想办法嘛！” “这么着，咱们先试试吧，你们等着。”郭大仙儿说完就站起身来走进了里屋。一会儿拿出来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打开红布，里面是个方正的小铁盒。小铁盒上还有一张黄色的符咒，他费劲吧啦的把小铁盒打开，然后摊开一张白色的干净的纸，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些在纸上。“这是什么？”我妈问道。“茶叶。”郭大仙儿说罢，把铁盒上的那个符咒也拿了下来，和茶叶一起就用白纸包住。 “这个给你，你回去把你家茶壶洗干净，把茶叶放进去，把这道符烧了，把符灰也放进去。用沸腾的开水把茶叶和符灰冲开，放一晚上。”郭大仙儿还没说完。我妈就抢答道：“然后让她喝了？”郭大仙儿听完我妈的话，瞪了她一眼。“多嘴！看把你能耐的！”然后扭头看着我爸说：“你明天中午去镇上的布店里，买一条一扎宽，三尺长的红布条。给孩子泡在这个茶水里一天一夜。然后捞出来，给孩子系到额头上。连着系三天三夜，不许半截摘下来。” “捞出来是湿的系吗？用不用等晾干了？”我妈又问。“不用！就湿着系！捞出就系！你记得给孩子捞的时候先把手洗干净了。”郭老爷说道。“你不是能耐吗？你过来，我告诉你一句咒语。”郭大仙儿示意我妈把耳朵借过去，只见郭大仙儿用手捂着嘴，在我妈耳边小声的捣鼓了几句。“记住，这个是你捞出来给孩子戴红布时候的咒语，一直系就一直念。就八个字，你能记得住吧？！”我妈认真的点了点头。 郭大仙儿又走到我身边，看着我问：“你除了鬼还能看见别的什么吗？”我说：“光！五颜六色的。还有声音，有时候好像能听很远。还有能先知先觉很多没发生的事儿。。。但是，郭老爷，我有时候头晕，晕的厉害，晕到不敢睁眼睛。”“没事儿，开了天眼，看了天机，自然对身体有损，你要保持神志清醒，切不要因为过于恐惧，而魔怔了心智。郭老爷教你几句咒语，你要是看到什么东西害怕的时候，就闭着眼睛念，念完就不害怕了。好不好？”郭老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了点头。 郭老爷把嘴凑到我耳边，用手捂着，轻轻道告诉我：“太上台星， 应变无停。驱邪缚魅 ，保命护身。智慧明净 ，心神安宁。”郭老爷在我耳边悄悄念完，就问我，“你记住了吗？”我的个天儿，我问道：“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长啊？！我记不住啊！”没说完我眼泪就流下来了。我感觉这可比课文难背多了，我小时候背课文可快了。基本上拿着书溜一遍，扣下来再背，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这个咒语，词儿哪儿都不挨哪儿。这可咋背啊！“这是净心咒。必须得背下来。”郭大仙儿拉回来一把凳子，坐到了我身边。转头对我爸妈和百岁大爷说：“你们出去，门外等。” 我和郭老爷在屋里，郭老爷叫我念咒，他念一句，我就跟着学一句。就这样，他教我念了三遍，我学了三遍。基本上就记住了。你还别说，这咒念完了，还觉得头脑都轻松了很多，心里也没那么恐惧了。 “你们进来吧。”郭大仙儿看我背的差不多了，就叫我妈他们进来，对我爸妈：“我这个法子也许能暂时封住天眼，等孩子过几年大了。这世间的脏事儿看多了，也就能慢慢的闭上了。但是也保不齐哪天因为什么机缘巧合又开开。没办法，这是命。你们也没必要太担心。这孩子八字命格出奇的好，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你们尽可以放心。至于时不时的看见那些个脏东西，真是无法避免的。” 听完郭大仙儿的话，我爸妈谢过了郭大仙儿，百岁大爷把我抱回了拖拉机上了，我们正准备开车往回走的时候，郭大仙儿突然对百岁大爷说了一句话：“我送你一句话，你记住你这两个月要看好你家孩子。”百岁大爷一愣，“我家孩子，我孩子怎么了？”郭大仙儿摇了摇头，“不说了，我累了，我得去休息了，你们慢点开。”说完，转身之后就回了家。 我们一行四人就开着拖拉机回了家。我妈按照郭大仙儿的方法回家就泡了壶茶，然后第二天让我爸去街上，买了块红布条。泡了一天一夜之后，系到了我的头上。我觉得太难看了，不肯出门上学，我妈就给我又请了几天的假。这下好了，我又能偷懒了。天天躺在炕上看小人书。那几天，除了偶尔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外，我眼里的光和鬼影也慢慢很少看到了。不知道是同仁医院的药膏好，还是郭老爷的本领大。 百岁大爷有两个女儿，那件事儿后没多久，有一个下河捞虾米，淹死了。。。。。。 而我的天眼，到底关上没有呢？。。。。。。 第103章 抓奖券 1990年，这一年是全国人民欢欣雀跃的一年，因为亚运会在北京召开了。不仅是电视，大街小巷的广播大喇叭里轮番播放着那首伴随我童年的歌———《亚洲雄风》 “我们亚洲 ，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 ，河像热血流。我们亚洲 ，树都根连根。我们亚洲，云也手握手。。。。。。” 这是中国打开大门的一年，也是这一年，似乎身边一下子多了很多，从来没见过，没听过的新鲜事物。 亚运会过后没多久，伴随着街道大喇叭里的高亢的《亚洲雄风》的歌曲，我们镇中心十字路口旁的百货大楼前，来了一辆大卡车，车斗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货箱子，货箱子上摆着一台大电视，脸盆，毛巾，牙刷牙膏乱七八糟的东西，车斗上支着个蓝色的篷子。一张张红色的大字报，贴的满处都是。很多人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过去凑热闹，一个人拿着大喇叭喊着：“抓奖券，发大财！大电视，往家抬！”。。。。。。 我每天上下学都会路过这个路口，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个卖东西的车，后来我每天都看着这么多人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用钱去换一张小纸块。这大电视和这个小纸块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都想不通。 “妈妈妈！”我跑回家，一口气叫了三遍妈。我妈正在做饭，不耐烦的说：“干嘛？”“妈，什么叫奖券啊！那些人拿钱买奖券是干嘛？是换东西吗？”我问道。“不知道！”我妈没好气儿的对我说，头都没抬。我也有点不高兴了。每次都是这样，问她点东西都不耐烦，我生气的坐在一边。这会儿功夫我弟弟也放学回来了，“妈妈妈！”他也跑进屋连着叫了三声妈。“街上有人白给大电视，好多好多好多人都去拿了！”我弟弟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滚蛋！”我妈大声的呵斥着他。他一看我妈变脸了，赶忙就缩着脖子跑到我身边。 我们姐俩并排坐在桌子旁，手揣着兜，生着气。我妈把做好的饭，摆上桌。“你俩坐着干嘛？洗手拿筷子吃饭！天天的净伺候你们了！”我妈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心想着。我们俩洗完手，坐在桌子上等爸爸干活回来吃饭。我们家一般都是人齐了才动筷子，但是今天不知道我爸单位是不是有事儿耽搁了，晚了很多都没到家。“你们俩先吃，吃完了喝点水，一会儿早点去上学。”我妈嘱咐我们。我们俩这才拿起筷子吃饭。我跟我弟弟从小是绝配饭搭子。我弟不吃肉，我爱吃。我不爱吃鸡蛋，我弟爱吃。但是我俩喜欢吃的菜和主食都一样。我们每顿饭都会挑一个我俩爱吃的菜，我妈要是用肉炒的菜，我就把肉挑出来，剩下的菜一人一半，我妈要是用鸡蛋炒的菜，我弟弟就把鸡蛋挑出来，菜一人一半。 我跟我弟弟正在择着盘子里的饭和肉，我妈坐在一边看着我俩说：“你们俩就是这样，炒三个菜，每次都只吃一个。你俩是不是傻？！”我们俩不搭理她，继续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我妈叹了口气，“现在傻人真的很多。你看这大街上抓奖券的，都想花两块钱买张奖券中大奖，白得一个大电视。那是不是缺心眼子？！那车都停三天了，那大电视还在车上摆着呢！我看奖券里根本就没有大电视。要不然早就被人抓去了。这就是蒙那些大傻蛋的！”听我妈说完，弟弟插嘴问道：“谁是大傻蛋？！”我妈没好气儿的说：“你傻啊！谁抓奖券，谁是大傻蛋！比你还傻的大傻蛋！”“哈哈哈哈哈”说完我们几个人大笑。 “笑什么呢？”我爸一边问，一边掀门帘子进了屋。我爸回来了。就看我爸肩膀上耷拉着两条洗脸的毛巾。我妈站起身来，把洗脸巾拽了一下来，一看是新的。“你们单位又发毛巾了？”我妈问道。我爸洗完手就来到饭桌上坐下：“不是！我抓奖券抓到的！”我爸自豪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弟弟捧腹大笑！“原来比我还傻蛋的是我爸爸啊！”小宝儿捂着嘴，大笑着说。我妈听我爸这么一说，脑门儿一皱：“你有病啊！你抓什么奖券去啊！那都是骗人的！”“谁说的？人家那电视就在车上摆着呢！”我爸争辩道。“是摆着，那你怎么知道奖券里写着电视呢！”我妈问道。“肯定有！如果没有他就是骗子！警察早就抓他了。”我爸继续还着嘴。“愚蠢！”我妈生气的说道。“再说了，你干弟弟家那房子烧了，咱们借给他那么多钱盖房子，咱们家本来就钱紧了，你还乱花！财迷心窍了你！” 陈叔叔家的老房子不是让陈婶子一把火给烧了吗？陈婶子被陈叔叔打回娘家了，这次陈叔叔非要跟他媳妇离婚。所以一直没去找她。陈叔叔一直住单位宿舍，这边两个孩子寄住在我家，考虑到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打算重新盖一所房子。但是家里值钱都烧了，不多的存款也都在他媳妇手里，所以大家决定给他凑凑。这时候就不得不说母爱真的是最伟大的。干奶奶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掏了出来给儿子，干姑姑也拿了一些。两个人等于掏了一半的房钱，我爸和我妈商量，我们家借给他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一是陈叔叔跟单位预支的工资和跟几个同事借的钱。这才凑齐，着急忙慌的把新房给盖上了，大小雨也就搬了回去。还别说，陈婶子可是不一般的人，把房子烧了，扭头就跑了，等盖好了，又自己跑了回来。嘿，不知道怎么滴，俩口子竟然又和好了！大家肯定都觉得经过这次的事儿之后，能够化解婆媳矛盾，不计前嫌的好好过日子了吧？那都是童话，俗话说得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然后你猜怎么着，事实上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她把房着火的责任都推到了婆婆身上，说要不是干奶奶叫她儿子去吃饭，她也不会和陈叔叔打架，更不会点自己家的房子。所以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就要去她大姑姐家门口，叉腰骂她婆婆几句。好像要是不骂人就活不了的样子，而陈叔叔还是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 我们家本来也不是特别的有钱，我妈工作挣得少，都靠我爸下班和放假的时候，开拖拉机帮人家拉砖拉土什么的挣钱。挣得都是辛苦钱，我妈心疼我爸，平时都是省吃俭用的。这下我爸跑去抓奖券，可把我妈气坏了，跟训孩子似的跟他嚷嚷了一顿。 吃完饭我妈收拾桌子刷碗去了，我爸悄悄对我和弟弟说：“你俩喝点水，一会儿我骑车送你俩上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爸要送我上学，真的假的啊？！这么多年我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果然不出所料，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爸一前一后的托着我俩，直接就来到了抓奖券车前面。然后从兜里掏出钱，给我2块，给我弟弟2块。“你俩去抓奖券！”我和我弟弟被我爸带到买奖券的桌子跟前，我才看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大大的红箱子，箱子前面写着个“奖”字，上面有个圆形的洞口。2块钱抓一次，你给人家2块钱，然后把手伸进去掏出一张奖券。这个奖券是个三四厘米的小长方块。是由两张特别厚特别粗糙的纸，粘压而成的。纸的四边是粘上的，但是中间是空的。用手轻轻把上边的纸撕下来露出里面的字，对照着海报上的字就能兑奖了。一等奖：大电视，二等奖：自行车，三等奖：暖壶，四等奖：脸盆，五等奖：牙膏，六等奖：毛巾，参与奖：无。 我和弟弟照着爸爸说的，进去一个人买了一张奖券出来。我递给我爸，我爸不要：“你俩抠开，你俩命好，没准儿能中大奖呢！”我爸鼓励着我们。我有点犹豫：“爸，要是让我妈知道咱们背着她抓奖券，她还不得骂死咱们啊！”我担心的说道。我爸拍着胸脯子说：“她敢！也不看看谁是一家之主！再说了！咱们三个一个姓的，还干不过她一个外姓的！给她脸了呢！”我弟弟听完我爸说的话，跟打了鸡血似的！挥舞着拳头，吹着我爸的彩虹屁。而我呢，心里在默默的念叨着：“信你个鬼！瞧把你能耐的！” “爸爸！你看我是不是中奖了？”我弟弟把奖券撕开一个口子看着里面的字，我爸一听特别高兴，拿过来一看：“嘿！儿子好样的！果然爸爸没看错你！”我抬着后脚跟看着我爸手里的奖券，上边写着：“五等奖”那就是牙膏。我爸催促着我赶紧撕开，我心里打着鼓，我这要是撕开了，我可就是同谋了，我妈要是骂人，肯定也得把我捎上了。但是不撕。。。我又有点不甘心，万一我中奖了呢？他们不是都说我命好吗？得了，我一咬牙我也撕开看看，反正我也不会挨揍。我咔咔一撕，只见奖券里写着：“参与奖”。 “什么？”我爸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没抓中啊！你手气怎么这么臭啊！你看我抓两次都抓到了毛巾。你弟弟抓一次还抓到牙膏，你啥都没抓到？怎么可能！”我爸不甘心，又从兜里掏出了2块钱，“去，你再去抓一次！”说着递给了我。弟弟不干了：“爸！我也要再抓一次！我这次肯定给你抓个大彩电！”弟弟一脸自信的说。于是我爸又给我弟2块钱。我爸拽着我说：“你仔细用眼睛看，仔细盯着，你看哪张不一样，你就抓哪张。你眼睛现在看东西还有没有发光啊？”我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了。”我爸也有些失望，“早知道晚点封你那个天眼了，没准儿还能抓个大奖回来呢！去，你们俩赶紧去抓吧。没准儿这次就中了。”说完，推着我和弟弟各自又抓了一个回来。 还是我弟弟先打开，“爸！我又中奖了！”我爸拿过来一看“五等奖”又是一个牙膏。我也有点期待，甚至有点颤抖的揭开我的奖券，妈蛋！又是“参与奖”啥也没有！我有点垂头丧气，心情极差。 “爸，我去上学了！我不玩了。”我说完就扭头向学校走。不对，我又折返了回来：“爸，小宝儿抽这牙膏可别往家拿，回头你让我妈知道了又该和你打架了。”我说完我爸愣了一下，“也是。”我又继续给他出主意：“不行你就先放单位吧，回头你们单位发劳保的时候再一起拿回家吧。”我爸点了点头，“对对对！就这么办。”我叹了口气，扭头就去上学了，走出去很远的时候我回头，还看见我爸和我弟在抽奖摊子前不停的买着奖券呢。 晚上放学回家，我正在写作业，我妈在给我织毛衣。就看见我爸蹦跶着跑回家，“中了！中了。。。”我妈问：“中什么？”我爸说道：“大彩电！”我妈惊讶的问：“你中了？”我爸喝了口水，摇了摇头：“那不是！但是中这个人你认识！小兴子！”小兴子也是我爸的哥们儿，没有工作，天天没个正形儿，确切地说，就是一个小地痞。我爸没结婚以前总会和他玩，后来跟我妈结婚后，我妈不太喜欢他，觉得他不务正业，就老管着我爸，所以俩人慢慢就不怎么在一起玩了。毕竟我爸又要上班，又要开拖拉机拉货，有时候还要收家里的地，已经没什么时间出去浪了。 “这小子还有这个运气？！真是没看出来！”我爸一脸羡慕的说。我妈摇了摇头，继续织着毛衣：“不定怎么回事儿呢！别人中我信，他呀！我还真不信！”“你爱信不信，你这是嫉妒。”我爸阴阳怪气的说着我妈。我妈抬眼看了我爸一眼：“行！算我嫉妒。你就记得你别傻蛋似的去送钱就行了。”我爸又端起水杯喝起了茶，没搭理我妈。我坐在一旁真想提醒一下我妈，但是。。。我是不是也算从犯啊！毕竟中午我爸拉着我和弟弟过去抓了奖券，就算我啥都没抓到，但是我也有份儿啊。我想了想，还是闭嘴吧，要不然没有我好果子吃。。。 第二天，晚饭吃完了。弟弟又出去疯玩去了。我写完作业就在炕上看着我妈织毛衣，我爸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眼看着都快到睡觉的时间了。突然有人没敲门，就进了我家的院子，在院子里喊了两声：“二哥！二哥！”我爸抬起身往外一看：“哟！稀客啊！”就迎了出去。我也趴在窗台上看了一眼，这人有点眼熟，但是没啥印象。“妈，这是谁啊？”我问道。 我妈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一看：“小兴子？！”。。。。。。 第104章 财迷心窍 我爸以前的好哥们儿小兴子，深更半夜的跑我家来找我爸，我爸迎了出去，把他让进了屋里。我妈显然有点诧异，但是我妈经常对我们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来到咱家都是客。”所以我妈看他进来后，还是热情的给他让座，然后放下手里织着半截的毛衣，给他沏了一壶茶。 “叫叔叔”我爸对我说。我冲着他笑了一下，叫道：“叔叔好。”“你好，你好！这是咱家大宝儿吧？！都这么大了？二哥好福气啊！孩子都懂事儿了。”小兴子叔叔夸赞道。我爸皱了皱鼻子：“懂事儿个屁啊！没眼力见儿劲儿的。叫人都不会，还得让别人提醒。”说完就瞪了我一眼。从桌子的烟盒里上掏了一香烟，递给了小兴子叔叔，俩人抽起烟来。 “你小子怎么来了？好几年没来我家了吧？你见天儿忙什么呢？”我爸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小兴子笑着说：“我这就是满处瞎混。我这两天都在街上看见您了，所以想找您待会儿，聊两句。”“是啊！咱们好久没见了。以前没结婚那会儿，天天凑一块，淘气打架。哈哈哈。”我爸爸笑着说。小兴子点着头：“二哥，那时候真好，天天特高兴。现在咱们这帮小伙伴儿都散了。”我爸喝了口水，翘着二郎腿说道：“没办法啊！都有家有业的了，再像以前那样，满处打架当街溜子，孩子老婆怎么办啊？”说完又严肃的看着小兴子说：“你比我也小不了几岁，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老瞎混了，赶紧成个家找个媳妇吧。”小兴子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一街溜子谁跟啊！”我爸又吹起牛皮了，“回头让你嫂子给你张罗张罗。”我爸一边说一边抬着下巴壳子冲我妈看了看。我妈还在炕上织着毛衣，我坐在我妈身边，就看见我妈眼皮都没抬，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爸看我妈没搭茬，赶紧打岔：“诶！听他们说你昨天上午抓奖券，抓了个一等奖。抓了个大电视？！你小子够厉害的呀！”我爸眉飞色舞的说道。小兴子就摆了摆手，看了看窗外。小声的对我爸说：“我今天晚上找您，就是说这个事儿的！”“干嘛？！跟我显呗来了？！”我爸打趣儿的说道。 “不是，不是二哥。我看您这两天都去抓奖券，听他们说，您抓了两三百块钱的了。我赶紧过来想跟您聊两句。”小兴子这话一说，我妈啪一下，就把手里正织着的毛衣给放腿上了，气势汹汹的看着我爸。我感觉小兴子点了我妈的引子，眼看我妈这个炸药包就要爆炸了。“诶～你别瞎说啊！我可没抓，我。。。我就是去看看。”我爸也意识到了小兴子把话说漏了。我妈搂不住火的话，她可是不管当着谁，肯定三七三十一的一顿乱骂。 小兴子没有注意到我妈的表情，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我爸。“得了，二哥。我问抓奖券的了，他们说你去了两三天了。每天都抓一百来块钱的。”小兴子继续说道。我爸有点坐不住了：“放屁！我。。。我要是天天去抓，我啥都没抓回家啊！你看我家里有啥，啥也没有啊。”我爸已经开始紧张了，我感觉我爸这话，就是在暗戳戳的讲给我妈听的。眼看我妈要爆发了，我赶紧就碰了一下我妈的手，小声的说：“妈，您忍忍，给他留点面子，等人家走了您再骂吧。。。” “二哥，您对我有恩，咱们小的时候，我老受欺负，那个大头把我绑树上一整天，谁都不管我，就您看见了，把绳子给我解了。还有一起去地里割麦子挣工分儿，我一把就薅到了掉在地上的电线，当时要不是您及时用镰刀给我把拉开。我可能就是交代了。”小兴子一说这话，感觉还挺动情。我爸也诧异了，八成在想这是什么意思？小兴子接着又说了一句话，把我爸下巴都惊掉了。 “二哥，别去抓了！别上当了，他们都是骗人的！”小兴子说道。“什么？骗人的？！”我爸一脸不相信的说：“你不是抓到大电视了吗？”小兴子把手里的烟屁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一碾。“那是假的。他们不知道跟谁打听到的我，给了我一个彩票，让我假装中奖，用我来招揽生意，把大彩电往我家一放，然后说晚上给我200块钱，再把电视拉回去。这不是骗人吗？！我要不是这两天看见您抓了那么多钱的，打死我也不会来您家说这些。您帮过我，我小兴子是有良心的人，不能看着您挨蒙上当。” 小兴子这一番话，着实让我爸没想到。我妈缓了缓情绪，很明显在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声音甚至有点颤抖。“谢谢兄弟，来我们家告诉我们。要不然我们还不定多上当呢。”小兴子摆了摆手：“二哥，二嫂，我就一个请求。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告诉你们这个事儿，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他们要知道我把他们卖了，肯定会找人打死我的。” “好。你信二哥，我肯定不说。”我爸缓过神来，对着小兴子说道。“但是，他们这事儿你以后少掺合，这么骗人是犯法的。”我爸劝导小兴子。小兴子点了点头，“我没掺合，我都不认识他们，这是他们找我的，就说白给我一个电视，然后再拿200块钱给买回去。我心想能落下200也行，这不是白来的嘛！也就这一次，下次他们不见得又找谁呢。” 小兴子还告诉我们，一等奖的大电视，二等奖的自行车都没有。只有几个暖壶，脸盆，有的都是不值钱的。在我家喝完水，抽了几根烟之后，小兴子告辞了，临走之前又嘱咐我爸妈千万别把他说出去，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告诉别人。我爸妈也是跟他保证了半天，让他放心，他这才放心的走了。 我爸妈俩人把小兴子送出门去，正好赶上我傻弟弟玩累了回来睡觉。关上院门儿，三个人一同往屋子里走去。“你给我站住！”就听我妈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我弟弟和我爸同时站住了脚。我弟回头看了看我妈：“妈，我今天没淘气！我也没点人家柴火垛，我一会儿就写作业，哦。我明天就把老罗家推倒的那个砖垛给他码好。我。。。我晚上肯定洗脚。”他不说这些还好，说了这些差点给我妈气冒烟儿，我妈用手指着他说：“你给我滚蛋！进屋去！”“好嘞！妈妈。”弟弟应了一声，赶紧跑回屋，拉着我一起在屋子里看热闹。 “你抓奖券了？！你真的抓了两三百块钱的？！”我妈用颤抖的声音质问我爸。我爸支吾了一声：“没有。。。就玩了几十块钱的。”没等他说完，我妈就跑进了屋子里，趴在我家酒柜底下，拽出里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饼干盒。打开盖子，把里面的钱一股脑都倒在地上，数了数里面的钱。然后突然头一抬，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来了个加速奔跑，直接用脑袋撞向了我爸的肚子。于是我妈开始连哭再嚷的厮打我爸。我和弟弟被吓得紧抱在一起，蜷缩在炕角。我弟弟胆子小，不一会儿就“哇哇哇哇”的就哭了起来。我心理承受能力强，毕竟比他多一年多的见识。我就静静的看着他俩厮打。说是厮打，基本上就是我妈打我爸，我爸给她推开，她挠我爸，我爸攥着她手这样子。其实动静是不大，但是我妈披头散发，红着眼睛的样子确实挺吓人。 他俩推来推去，骂来骂去的战斗很久之后，我妈终于体力不支的靠在炕头大哭起来。我看见我妈哭了，我赶紧就过去，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弟弟也连忙爬了过去，一边哭一边说：“妈！你们是不是要离婚啊！你们别离婚啊！呜呜呜呜”当时给我气的，我说：“你给我闭嘴！你再说话我就抽你！” 我妈一边哭一边说：“你偷偷拿家里那么多钱去抓奖券，这日子你不过了是不是？！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吗？那不是你一点点辛辛苦苦给人家拉砖拉货挣来的吗？！一车你连装再卸才挣28块钱！你自己算算你要卖多少力，流多少汗才能挣回来！”我妈说完嗷嗷的哭的更大声了。我听完我妈一说，我也跟着哭了。我开始心疼我爸爸了，感觉我爸爸真是不容易。为了我们生活好一点，一个人干两份工作，养活我们。 “行了，行了。我下次不去了。都别哭了。我这不是财迷心窍了吗？”我爸在旁边安慰道。“没事儿，我下月休假时候多干几趟活儿，就回来了。”我爸一边说一边把我妈倒在地上的钱给捡起来，又放回了那个铁盒子里，重新盖上盖子塞回了抽屉。 “那不行！”我妈委屈的哭着说：“我之前就嘱咐过你了，那是骗人的不要去。你为什么不听？非要去？！这些钱够给大宝儿买多少肉吃的？够给小宝儿做多少件衣服的？！呜呜呜呜呜。”我妈开始不停的抽泣，浑身颤抖着。 “妈，我以后不吃肉了。您别哭了。”我看我妈哭的样子，又心疼又着急的说道。“妈，我以后也不穿衣服了。。。哦不。。。我说我以后不穿着衣服爬墙了。”弟弟也哭着，跟着我表态。 “好了好了！算我的行不行？！我明天开始戒烟了！我把烟钱省下来行不行？！”我爸不知道怎么哄我妈了，可能是看我们仨这么哭，多少也有点着急了，于是就说他要戒烟了。我妈因为他老抽烟，经常和他吵架，劝他戒烟也不听。今天听到我爸这么一说，我妈用袄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吸了一下鼻涕：“真的？！你说话算数？！你真戒烟？！”我爸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戒，我戒！”我妈突然满意的撇了一下嘴：“那行！那今天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到这里，我们大家才算都松了一口气。 我弟弟也擦干了自己眼泪，问道：“那你俩和好了吧？那不用离婚了吧？那我睡觉啦？我累死啦！”说着就拽自己被子，往身上盖。“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你这玩一天了，满身的土你就把被子往身上盖？！去！给我洗脸洗脚去！”我妈瞪着眼睛呵斥着他。他不情不愿的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下地去洗脸，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嘟囔着：“真凶。。。天天老管我。。真讨厌。。。”我听见他这么说话，气得我肝疼。我得补一刀解解气，于是说道：“小宝儿，你光顾玩了，今天的作业你还没做呢吧。。。。。。”此话一出，我妈突然眼睛一瞪，直接跳到地上，抄起了墙角的苕帚疙瘩，照着弟弟就扑了过去。这一顿打啊！我弟弟这次可真是哭的撕心裂肺了。平日里，弟弟一淘气或者不写作业妈妈教训他的时候，我爸都拦着。今天倒好，我爸都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家的命根儿挨揍了。我心里倒是有几分解气！今天是我们家女生完胜的一天，真好。 第二天是休息日，一早上就有人敲我家门。我爸出去一开门是我爸好哥们儿建国，“二哥，二哥，我有点事儿找您。”我爸说“怎么了？”建国说：“我找您借点钱，你看家里有多少，能不能先借给我点。我有急事儿。”“行，你进来问问你二嫂吧。”我爸把他让了进来。我妈问道：“怎么了？家里有什么急事儿啊？”建国说：“也没啥，我妈病了，我想带她去医院看看，家里钱不够了，就想来借点。”我妈一听是要带老人看病，赶紧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留了几十块钱的买菜钱，剩下的都给了建国。还嘱咐他半天，千万别着急。 下午，我爸开拖拉机去给人家拉货送货去了。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神神秘秘的跟我妈说：“出事儿了！”我妈说：“咋了？”“街里那个抽奖券的，被人举报了，我看见派出所一堆警察和工商的，在街上把车和奖品都查扣了！”“谁举报的？”我妈问。 “听说是建国”。。。。。。 第105章 无巧不成书 我爸给人家送货回来，路过时发现街上组织卖奖券的被人举报了，被一群警察和工商的给查扣了。下车一打听，据说是建国举报的。我爸赶紧回来跟我妈说了这个事儿，我妈一拍脑袋：“坏了！这建国是不是骗我们呢？早上借的钱不是给他妈看病去的，都拿去买奖券去了！这死东西，敢骗人！”说着就把围裙摘了下来，我爸问：“你干嘛去？”我妈说道：“我给你凉好茶水，放桌子上了，你回屋歇会儿，我得去一趟建国他家！这怂崽子，敢骗老娘，看我骂不死他！”说罢一溜烟儿的跑出了门外。 我爸吧唧了一下嘴巴，就回了屋。看见我和弟弟正在屋子里过家家，就喊我：“大宝儿，你过来，爸交给你个任务。”我说：“干嘛啊？”“你妈去你建国叔叔家了，你看着她点儿，别让她打架。”“您怎么不去啊？”我玩的正好，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我爸坐下来喝了碗水，说道：“爸累了，搬了一下午的货，想歇会儿。”我抬头看了我爸一眼，能看出我爸满脸疲惫，顿时有些心疼。“行！那您歇一会儿，我去看看。放心吧，都在我的掌控。”我起身就往外走，“等一下，我也去！”弟弟也站了起来，跑到我爸爸身边：“爸爸，您是不是要给我点侦查费啊？”我爸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5毛钱，递给了弟弟。弟弟开心的就拉着我出了门。刚一出家门，就扭着屁股对我说：“拜拜了您呐！您自己去吧！我要去小卖部买糖吃啦！”然后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这可把我给气的，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等着瞧！” 建国叔叔家在我们村的南面，他的爸爸已经去世了，他还有个比他小几岁的残疾妹妹，人长得挺好，就是有点跛脚。他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建国人长得挺精神，浓眉大眼的，二十八九的样子，有个女朋友，但是还没结婚。平时特别机灵的一个人，脑子也活泛。人一直不错，我还纳闷儿我妈找人家打什么架去呢。但是我妈那时候也就100来斤，就她这个分量，也就跟我爸打架能赢，因为我爸让着她。到别人手里分分钟就ko她，她还经常自不量力。想到这里，我撅着我的小胖屁股，一路小跑的就奔着建国叔叔家去了。 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具体哪户我是真不认识，但是我小短腿紧着倒腾，眼看着就追上了我妈，远远的就看见我妈敲了敲建国家的门就走了进去，我也随后跟了上来。“大婶儿！大婶儿！”我妈一边喊一边往院子里走。眼见着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奶奶，这个奶奶岁数不大，满头黑发，没有几根儿白头发，人看着也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样子。 “呦，闺女。你怎么来了？”建国妈满脸堆笑的说道：“来来来，进屋里来。”说着就要把我妈给迎进屋去。“奶奶好！”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追进了院子，开口和建国妈打着招呼。“哎呀！这是你家大宝吧！又长高了！来来来，快进屋。”建国妈摆着手，招呼着我。我妈倒是停下来脚步，回过头瞪着我说：“你怎么跟来了？谁让你来的？！”我嬉皮笑脸的说：“我出来跑步，跑着跑着就到这来了。”我妈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就进了屋。 “大婶儿，我这人性子直，开门见山了！”我妈进屋屁股都没着座，就直接跟建国妈唠了起来：“我问您，您是病了吗？还要去医院看病？”建国妈一听我妈这话有点愣，“没有啊！我好好的呀！你听谁说的呀？”我妈喘了一口粗气，一屁股坐到了他家的炕上：“听你儿子说的！” “啊？建国说我病了？为什么？”建国妈不解地问。我妈板着脸说：“为了跟我借钱！”“借钱？借钱干嘛？！”建国妈有点着急的问。“他说他要给你看病！但是我猜，肯定拿着那钱是去街上买奖券去了！大婶儿，您得管管他！他这个跟赌博一样的！多少钱也填不满这个窟窿啊！”建国妈一听我妈这么说，真是着急了，赶紧站起身来，向着她家院子里的东厢房喊着：“仙儿！仙儿！你快过来！”不一会儿就见东厢房里，走出个年轻的阿姨。 等等，这个阿姨的腿怎么了。。。瘸的这么厉害啊！我看着她一瘸一拐的从东厢房往我们这个屋子里走来。“仙儿这腿。。。是小儿麻痹吧。”我妈看着院子里走来的阿姨，对建国妈说道。“恩，早些时候给孩子耽误了，小儿麻痹后遗症，瘸的有点厉害，天天都不好意思出家门，嫁人都不好嫁。唉。。。”建国妈一脸难过的说道。 仙儿一掀门帘子就进了屋。“叫姑姑”，我妈提醒我。“姑姑好！”我打了声招呼，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唉。二嫂？您来了。”仙儿姑姑跟我妈打着招呼。用手摸了摸我的头，从兜里掏出一把红枣递给我。“谢谢姑姑。”我笑着接过红枣，吃了起来。 “你哥哪儿去了？”建国妈焦急的问着仙儿姑姑。“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也不会告诉我啊。”“你知不知道他出去跟别人借钱，说是给我看病？”建国妈又问道。仙儿姑姑摇了摇头：“没听说。”“哎呀！这下坏了！你哥骗别人的钱去买奖券了！这个混账东西，回来看我不打死他！”建国妈一边说一边着急的掉了眼泪。“妈，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别着急。”仙儿姑姑安慰着她妈。 我妈和仙儿姑姑在屋里宽慰着建国妈，不大的功夫，建国就骑着车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好你个兔崽子！”建国妈拿着炕上的苕帚就跑到了院子里，冲着建国的脑袋就是一顿打。我妈和仙儿姑姑赶紧就给拉开了。我妈拽着建国的胳膊：“好小子你！你敢骗你二哥和我！你还说你妈病了，你妈哪儿病了？！回头看我不让你二哥打死你！”建国捂着脑袋，“不是的啊！妈！你别着急。”“不是的啊！二嫂！你听我说。”“你是不是去拿借的钱买奖券了？”我妈问道。建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建国一直想辩解，但是我妈和她妈一直在埋怨怒骂他，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气的他一下子就蹲到了地上，捂着脑袋，不停的摇着头。 建国妈连喊带骂的一口气儿没上来就晕了过去，我妈和建国赶紧给他妈扶进了屋里。“大婶儿，您别动气儿。您要是信我，我就把他拉我家去，我让他二哥说说他。”我妈一边扶撸着建国妈的胸脯，给她顺气儿一边说道。建国妈哭着点了点头。我心想，我爸都累成这样了，还给我爸找活儿呢，我妈可真够缺心眼儿的！“妈，您别真生气！我没办坏事儿。我一会儿跟我二哥解释。”建国着急的说道。 我妈安抚好建国妈之后，就拉着建国来到我家，我也屁颠屁颠跟着回来了。我爸刚躺在炕上歇了会儿，看见我妈和建国进来了，马上就起身坐了起来。“二哥，二嫂，你们听我说，我确实骗你们了，那钱我没给我妈看病，不是，我妈也没病。”建国一进我家就跟我爸解释着。“你抓奖券也不犯法，按道理管不着你，你二嫂是生气你编瞎话骗人。”我爸缓缓的说道。建国点着头，对我爸说：“二哥，我今天举报他们了，工商和派出所已经把他们东西扣下来了。”“我知道。”我爸说着：“你为什么举报他们？”我妈问道。“因为我看出他们是骗人的了！”我爸看了我妈一眼，我妈手一摊，“我啥都没说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爸问。建国一屁股坐在我家椅子上，“二嫂，您给我倒杯水，我慢慢和你们说。” 我妈没好气儿的给他倒了一杯水，拽到了他前面的桌子上，一直气愤的的叨咕着：“你这怂孩子，你编什么瞎话不好，你编你妈病了！你这么骗人钱，你看下次谁还借给你！兔崽子，没良心！”“行了行了，你先别骂了，你先听听他说的什么吧。”我爸拦着我妈，不让她继续骂下去了。 “二哥，我是发现他们是骗人的，他们车上摆的一等奖和二等奖两个大件，就没抓出去过，就算说谁谁抓到了，第二天还是那台，又放回去他们那个车上了。所以我今天就想揭穿他，早上我就跟您家，还有我俩哥们儿家都借了钱。。。”“你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跟我这打马虎眼！”建国话没说完，我妈又气愤的发了言。“二嫂，您听我说完行不行，我早上当着大伙的面问这个卖奖券的人，我说你这个箱子里到底有没有大电视，他说有。好，那我就跟围着抓奖券的街坊说了，让他们给我作证。。。”话音未落，我妈又插话了：“你把那一箱子奖券都买了？” 建国皱着脑门儿，央求着我妈：“二嫂，您让我说完行不行！”我爸也瞪了我妈一眼，“你闭嘴，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建国喝了一口水，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买，但是今天不是放假嘛，我就和我哥们儿从早上一直站在下午两三点。我就一直在旁边看，抓了快一天了，电视机还没从那个箱子里抓出来，那好，我看那箱子彩票没多少了，我也就把今天借的钱都拿出来了，我就说我就把那箱子剩下不多的奖券都包圆了！”“嘿！你还够贼的！”我妈又插嘴，开始夸建国了。 建国摇了摇头说道：“卖奖券的反应过来了，他根本就不卖给我。我就跟他抢箱子，然后让跟我一起在那里等的哥们儿去派出所报警，警察过来了。我当着他们的面说了，我把钱给他们放面前了，结果他们在警察面前也没办法。我当着警察和围观的街坊一起，一张一张的把抓奖箱子里的奖券都撕开看了，最大的奖就是俩暖壶！哪儿有什么一等奖二等奖啊！还大电视，狗屁！都没有！都是骗人的！然后警察就把工商的也给叫了过来，就把他们东西查扣了。” “啊～好家伙！你还够厉害的呀！”我爸笑着说，“你这还是做好事儿了！”我妈也笑了：“原来是这样。。。那。。。那你那钱还能要回来吗？”我妈问道。建国点了点头说：“钱应该能要回来，警察把钱单放着呢。当时不是为了戳穿他们嘛！根本我就没想买那个奖券。”“真的假的呀。。。”我妈一脸不肯相信的样子。 “但是。。。但是也不一定。。。”“为什么？”“因为警察得调查取证。。。现在只能证明那个箱子没有大电视，但是不能证明之前没有啊！唉。。。警察让我先回来等消息，他们要调查一下。”建国说完，一脸失落的样子。 我妈突然眼睛亮了一下，“诶～～”看了我爸一眼。我爸心领神会了什么，“那不行，答应人家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说。”我爸瞪了我妈一眼。我妈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爸：“这事儿要真是被警察查出来，你那小兄弟算不算共犯？为了200块钱，搞不好还得拘留呢！冤不冤？！你要是真为你小兄弟好，我看这是个机会。让他陪着建国去派出所说清楚！”我爸听我妈说完，低头想了想。“行！建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个人来！”说完我爸就披着衣服骑着车就出去了。 “二嫂，在家吗？”我往外窗外一看，是仙儿姑姑一瘸一拐的来了。我妈赶紧把她扶了进来，“我妈不放心我哥，让我来看看。”仙儿姑姑一脸尴尬的说。建国赶紧又把方才说的话又对妹妹说了一遍。这下仙儿姑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我二哥去找谁了？”建国问我妈。我妈神神秘秘的说：“一个能帮你的人，现在只有他能帮你这忙了。” 不大功夫我爸回来了，还拉来了一个人，对，就是之前来我家通风报信儿的小兴子。 几个人坐在我家一直商量着这个事儿，谈话间小兴子多少还是有点犹豫，主要这波人是外地的，他担心被打击报复。还有是怕派出所追究他责任。建国跟他商量，“要不然我就说，是你发现他们骗人，提醒我今天去举报的？这样算是咱们俩里应外合揭露他们的！”小兴子抽着烟，想了想没说话。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老是不由自主的看仙儿姑姑。不仅是我，我那个耳聪目明的妈妈也看出来了，就借着聊天的功夫，故意问仙儿姑姑搞对象了吗？仙儿姑姑害羞的摇了摇头。我妈笑着说：“我看小兴子人就不错，也仗义！这次我对他另眼相看了。”我妈一夸小兴子，小兴子反而脸红了，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头。我妈一边笑，一边用手拍了拍仙儿姑姑的腿，说道：“我这妹妹也不错，就说腿脚有点毛病，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也不定轮得上你小子！就算关着门，那提亲的小伙子都得排着队从下水道往家里爬！”小兴子更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说：“就是就是。人也好看。” 这时红着脸的仙儿姑姑，抬头对小兴子说：“这个哥哥，求求您帮帮我哥哥，我哥哥也是做好事儿，如果没有您给他打证明，他万一被人误会了，钱也拿不回来，会把我妈急死的。”小兴子一听这话，拍着胸脯子说：“放心，妹子！我肯定帮你哥！” 好家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就这样，建国和小兴子一起从我家出发，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小兴子把那伙人临时找他当托的事儿都说了出来，因为他把200块钱又给交到了派出所，而且又有立功表现，好像是警察批评教育一下，又给放出来了。这伙组织抓奖券的人趁机跑了，据说没逮到。但是建国也算证明了自己，不久以后，派出所也把当时查扣的钱退给了他。哦，对了，我爸也把之前藏在单位的抓奖券中的奖品也都拿回了家，好家伙，光那厚厚的一摞毛巾，我们家用了十多年都没用完。。。 巧了，因为这次相遇，和我妈的牵线搭桥，仙儿姑姑真的和小兴子谈对象了。哈哈哈～最后他们结了婚，日子过得挺好。每年春节都会拎很多好吃的来看我爸妈。 我妈确实特别好管闲事儿，呃。。。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在另一件事儿上栽了个大跟头。 第106章 家暴 “大宝儿！大宝儿！你爸和你妈去哪儿了？”这天是假期，我刚睡醒，就听见奶奶在门外叫我。我坐起身来，看见奶奶很难过很焦急的模样，便问道：“您怎么了？”奶奶摇了摇头，“我问你，你爸和你妈呢？”“我爸？我爸昨天跟单位领导出差了，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我妈？我妈是不是串门儿去了？我不知道。”我揉着眼睛说。 “唉。。。。。。”奶奶叹了口气。“等你妈回来，叫她去我那院儿一趟。“好嘞！”我应着，但是看着奶奶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劝了一句：“奶奶，不管什么事儿，您先别着急。我妈一会儿就回来。”“好好好，我先回去了，你姑姑回来了。”奶奶边说边往回走。 我看奶奶走了，就赶紧起床洗漱，想赶紧过去看一眼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我妈扭搭扭搭的回来了。“妈，大早上的您干嘛去了？”我问道，我妈白了我一眼儿，没好气儿的说：“你管的着吗？我就出去一会儿你就找。你吃饭了吗？”我也不高兴了：“您怎么天天跟吃枪药了似的。不是我找您，是我奶奶找您，让您回来去她那院儿一趟。”“你奶奶找我？找我干嘛？”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妈翻着白眼儿想了一下，“肯定没好事儿，我可没空去。”说完，又靠着炕头，给我织起了毛衣。 “您去吧。我看我奶奶挺着急的，好像还哭了。掉着眼泪走的。。。。。。”“啊！怎么回事儿啊！你爷爷不是没从单位回来吗？谁欺负她了？”我妈听我说我奶奶哭着来找她，有点放心不下了。扔下织着半截的毛衣就要去我奶奶家。“妈，我也去。”我赶忙追着我妈。“你先吃饭再去！”我妈拦着我，可是我心里也着急，想去看看咋回事儿，所以顾不得吃饭。我就说：“我不吃咱家的了，我姑姑今天来了，我奶奶肯定把她的点心都拿出来了，我去吃点心。”我妈想了想：“对！去吃点心，回头我也吃一块，要不是姑姑能来，天天你奶奶的点心，藏的耗子进家都找不着。”说完我妈骑车带着我，二人一路来到了奶奶家。 “呜呜呜呜呜。。。。没法活了！我没法活了！”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奶奶家传来哭声，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我姑姑。 姑姑是爷爷奶奶唯一的女儿，姑姑长得一般，但是个子特别高。但是因为从小体质特别差，不能重体力劳动，所以没办法工作。后来老大不小的了，媒人介绍下，她自己相中了一个种地的农民，也就是我的姑父。我姑父跟武大郎似的，也就是一米五出头儿，长得也难看。但是能吃苦，肯干活，家里也有房子，经济条件也还不错，也愿意养着我姑姑，不用她上班干活。所以最后爷爷奶奶咬着牙同意姑姑嫁了过去。 刚开始小两口日子过的还行，男主外女主内，但是后来生了孩子就变了。他们家到我姑父这辈儿是三代单传，所以特别重男轻女。姑姑生的老大，是个女儿，一家子都不高兴。就连催着我姑姑不顾计划生育政策，又生了老二。结果还是个女儿。这下好了，被罚了个倾家荡产！从那之后，生活水平急速下降，生活压力和没有儿子的压力围绕着这个家庭，所以时长不短的就会爆发家庭大战。一般来说，都是姑父打我姑姑。但是姑夫可不像我爸那么让着我妈，他是跟我爸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他是那种在外面装孙子，回家装大爷的人，以至于我们全家都不喜欢他。 我和我妈闻着姑姑的哭声进了门，把车支到了墙角。我们娘俩刚进屋里就看到了坐在炕上的姑姑，我俩人都吓得一个激灵。只见姑姑的右面半张脸都是黑紫色，旁边还泛着淤青。“天啊！你怎么了？！谁打的？！”我妈尖叫着冲到了姑姑身边。“二嫂！”姑姑大哭，一把就抓住我妈的胳膊。“这日子我过不了了啊！呜呜呜呜呜”说完就一头扎进了我妈的怀里，伤心的痛哭着。我奶奶看见姑姑这样，也开始抹了眼泪。“哪个不是人的下的这狠手？！这是奔着要命去的呀！你说，是谁？！你二哥不在家不要紧，嫂子找他去拼命！”我妈气愤的浑身上下都颤抖着，激动的说。 “宝贵儿！是宝贵儿这个王八蛋！他拿铁锹拍的我。。。呜呜呜呜”姑姑伤心的控诉着。“什么？！宝贵儿？！”我妈都不敢相信。 宝贵就是我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姑父。 “怎么能是他？！他还有良心吗？！你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啊！他能下这狠手？！这个王八蛋，因为什么？因为什么？！”我妈吼叫着问道，估计也没想到，两口子打架能对媳妇下这狠手。 “因为他想生三胎。。。昨天晚上。。。我不同意。。。我也上不了班，家里两个孩子了，本来交完罚款，家里什么都没了，过日子就够难的了。我不想要了。他喝了点酒，说我要是不要就打死我。。。二嫂，我也打不过他啊。。。他一把就把我从炕上拽起来，扔到了院子里，拿铁锹拍了我脑袋和脸两下。。。” “我去他大爷的！这个王八蛋，看我不饶不了他！”我妈一边说一边就要骑车出门去找我姑父打架。 我一把就抱住了我妈的大腿，坐在地上嗷嗷嗷的哭了起来。“妈，你等我爸回来再去吧。。。要不然先报警找警察叔叔吧。。。您别去了啊！他会打死您的。。。”我一边哭一边喊着。我妈真的是自不量力，自己精瘦的跟一只小鸡子似的，还要去逞强。她以为她打架的本事有多大呢，其实平时都是我爸让着她而已，她就有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我怕我妈去打架会吃亏，所以一直盘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我妈的大腿，痛哭流涕的拦着我妈。 奶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拦着我妈：“你别着急生气，你不能去，你去了他肯定会打你的，这个是他俩孩子的妈，都差点被他打死，他对你肯定会下黑手的，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我没法跟老二交代。”我奶奶一边说一边哭。“那怎么办？！就这么便宜这小子了？！要不然，给我爸捎信儿，叫他回来！”我妈说道。奶奶摇了摇头：“不行，你爸岁数大了，知道了肯定更着急更心疼。来，你进屋，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我妈拉起地上的我，给我抹了抹眼泪，拽着我一起进了屋。奶奶从她盒子里拿了一块点心给我，但是我看着姑姑被打成这样，也没心情吃，又放了回去。 “为什么非要生三胎？！就因为没儿子吗？！”我妈问着我姑姑。姑姑哭着点了点头：“恩，他们家三代单传，他们都笑话我们断了香火，宝贵儿就老生气，就说再要一个，肯定就是儿子了。”“再要一个还是丫头怎么办？！”我奶奶问道。“这么生，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早就让你上次生完，就做绝育手术，让他断了这念想，你就是不听我的。你知不知道，三胎的罚款比二胎还要多好几倍！你这是错上加错啊！”奶奶埋怨的说道。 “我也不想要了。。。是他不干啊！。。。”姑姑呜呜呜的哭着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妈问道。姑姑抹了抹眼泪：“我要和他离婚！”“好，你想清楚了吗？”我妈又确认道。“想清楚了，自打生了老大，因为是闺女他们全家人都看我不顺眼。又因为老二超生，把家里都罚干净了，现在动不动就动手打我，我要是再跟他过，迟早让他给打死。我不想过了。” 我妈叹了口气，坐到了我姑姑旁边：“如果离婚，那俩孩子你最多也就能带走一个，你能舍得吗？”“不舍得也没办法，总比被他打死强啊。。。”“那行，你离了就回来跟爸妈住，现在大宝儿和小宝儿都上学了，妈也闲下来了，现在咱爸一直在单位返聘，也不回来，你正好带着孩子也能跟妈做个伴儿，等你过来，咱们看看能不能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让妈给你看孩子，你也出去挣点钱，以后再说。”姑姑点了点头。 “妈，她离婚您同意吗？”我妈转头问到我奶奶。“她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吧，只要别被打死就行了。”“那。。。用不用问问我爸？”我妈迟疑了一下，问了我奶奶一声，要不要问问爷爷。奶奶摇了摇头：“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行！那我知道！”我妈站起身来，扭头看着我姑姑，又认真的问了一遍：“你确定吗？”姑姑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 “行吧！这男的只要一伸手打人，也就没法要了。不依可怜了！”我妈愤愤的说。 我妈撸了撸袖子，“那我去他家，我去跟他谈离婚的事儿！”“妈！你别去！”我赶紧就截住我妈，我怕我妈过去跟人家打架被人家揍。我妈摸着我脑袋，“没事儿，妈不跟他动手，妈有办法治他！” “对！去治治他！替我骂死他！”奶奶生气的说着。 “行，您给我看孩子。看我今天怎么治他吧！”说罢，我妈推起自行车就出了家门。 话说我妈没有直接去姑姑家，而是来到了姑姑家所在的村委会，找到了他们村的党支部书记。然后我妈让村长拿着村里的广播大喇叭就在广播里，把我姑父叫到了村委会门口。这时候来到门口的可就不只他一个人了，还有村儿里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 “宝贵！你个王八蛋！你打媳妇下狠手啊你！你拿铁锨拍你媳妇的脑袋，你还是人吗！她可是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你混蛋，你们全家都混蛋！”“你们村的宝贵，非逼着他媳妇生三胎，媳妇不愿意，昨晚上差点给他打死！你们评评理！你看看这种人要不要拉他去派出所！让他去蹲监狱！”我妈在村委会门口的空地上一顿乱嚷嚷，一会儿就招来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妈和我姑父围了起来。 “二嫂，您别嚷嚷了。是我不对，我昨天喝了点酒，冲动了。我回头去妈家去接她。您别骂了，赶紧回去吧！”姑父低声下气的劝我妈回去。 “我呸！谁妈？！今儿个起，你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了！你把我妹妹打成这样，你他妈别想好过！我告诉你，他二哥还没见到他妹妹被你打的惨样，要不然，今天就来拿刀劈你了！”“乡亲们，这个混蛋王八蛋，把我妹妹的半张脸用铁锨拍的黑紫啊！那惨样！都让人不忍心看，你们看看，他这个重男轻女的混蛋玩意儿，你们村委怎么处分他？！我要去派出所告他，让他去坐牢！”我妈叉着腰当着大家伙的面一顿骂。 “二嫂，您别骂了。回去吧。这事儿是赖我，可是她也不是好东西！本来就是生了俩赔钱货，还不让别人说，我刚叨唠两句，她就骂我，我这才动手打了她！”姑父解释着。 “放你妈的屁！你才不是好东西！你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垫着三块砖都她妈的够不着鸡屁股！你把人差点打死，你还有理了！真他妈的不要脸！我问你，你妈是不是女的？是女的吧？那你妈也是赔钱货了？！啊～你妈是怎么教的你？！你妈教你打媳妇的吗？把你妈叫出来啊！叫出来！我问问这个老东西，怎么教育你这个王八蛋的！”我妈扯着嗓子喊着，姑父看着我妈当着这一群人，这么不给他面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也急眼了。 “你到底要干嘛？！” “离婚！我妹妹要和你这个王八蛋离婚！”。。。。。。 第107章 剑拔弩张 姑姑被姑父打的脸颊都成黑紫色了，我妈气不过，就跑去找他算账。不仅当众羞辱了他，还帮姑姑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姑父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和姑姑感情破裂还是因为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有点丢人现眼。反正一口就同意下来。 “好！两个孩子一个人一个，我们家赔过来的嫁妆，等他哥回来，我们拉走。你们找天去办手续，从此之后，一刀两断！”我妈气哼哼的说道。 “行！”姑父回复道，然后低着头，拉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我妈回到家把如何羞辱姑父的事儿跟奶奶和姑姑学了一下。姑姑还有点愤恨我妈没抽他两下子给自己解恨。而奶奶也觉得我妈没骂到位，毕竟在大家眼里，他那个武大郎的身高，其实娶个老婆不容易，全家人都没看上他，要不是姑姑死乞白赖的原意和他结婚，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都这个条件了，还不对媳妇好，真的有点太自不量力了。 姑姑在我奶奶家刚住了两天，这天下午，天刚要黑，姑父就来了，不仅带着他家的两个女儿，还带着村里一个姓氏上上下下的老少爷们儿，十来号人。说是来奶奶家接人的，看起来更像是来奶奶家打架的。我爸跟单位领导去外地还没回来，这个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跟我爸碰上，肯定是鱼死网破的事儿，我爸是那种打架不要命的人，况且她妹妹被人打了，他肯定心疼，真的有可能手起刀落，宰了姑父。 “妈。。。”姑父在门外喊着奶奶，说着就把他家老大放地上，让她跑进来屋里来叫姥姥。我奶奶站起身来，走出了屋，一看这么多人，有点发怵。“你们这么多人来干嘛？来打架的吗？”“没有，妈，我们来接燕子的。”奶奶没搭理他们，径直出去敲了敲邻居家的门，让邻居赶紧来我家叫我妈。邻居一看来了这么多号人，也替奶奶担心，一路小跑的就来到我家。 “老二媳妇，快去看看。你妹夫带了他们村儿十多口子，来你婆婆家打架来了！”邻居一进门就赶紧跟我妈说道。我妈这边拿着苕帚正扫地呢，一听我奶的邻居大妈说这话，立马拿着苕帚疙瘩冲了出去，刚往奶奶家跑两步，又跑了回来。进屋就叫我：“大宝儿，去老罗你二大爷家，告诉他有人来奶奶家打架，你叫他把村里的干部都找过去一趟。还有去一趟你陈叔叔家，“地出溜儿”叔叔家，跟他们说你爸不在家，有人欺负你奶奶，叫他们多找点人过去一趟。快快快！”我照着我妈的吩咐，就把几家人都跑了一遍。陈叔叔不在家，但是“地出溜儿”叔叔在。“地出溜儿”叔叔因为个子特别矮，所以因此得名，他人特别实在，哥们儿义气也重，跟我爸铁瓷。别看他人小，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干架从不含糊。我感觉叫他一个人就行，老罗家二大爷和陈叔叔完全都可以不去。地出溜儿叔叔听我说有人要打我奶奶，骑着车着急忙忙慌的就奔我奶奶家去了。 我妈一路小跑就来到我奶奶家，刚一进大门，就看见了奶奶家院子里站了一堆陌生人。“好你个宝贵儿！你自己家打不过瘾了，你跑来我们家打了，我看看，你今天敢碰我妹妹一个手指头试试，我跟你拼了！”说着就朝着我姑父撞了过去。我姑父虽然个子矮，但是毕竟是男的，我妈这100来斤的体重，根本就不是个儿，人家原地一个趔趄而已，我妈却被撞了一个大跟头！从上到下栽了一身都是土。我妈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里的扫帚把就往我姑父的脑袋上打去。结果，直接就被他带来的两个小伙子给架住了。 “二嫂！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赔礼道歉的。”我姑父说道。“去你妈的！你赔礼道歉你带这么多人，你这是都欺负到我家头上了！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不给你们点颜色，你们不知道我们家姓什么！”“我叫这些人不是打架来的，是怕我二哥打我，村里儿收了工，亲戚朋友都赶过来护着我点，要不然，遇见我二哥，我二哥还不得把我打死。”我姑父解释着。 他话说得好听，但是人还在架着我妈呢，我妈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就这会儿功夫，地出溜儿叔叔也赶到了奶奶家，把自行车一扔，直接都跑到了架着我妈那两个男的面前，跳起来给了他们一人俩耳刮子。俩人顿时也急眼了，随即扭打在一起。旁边人也乱作一团，有劝架的，有起哄架秧子的。地出溜儿叔叔一着急，是自己来的我奶奶家，没来得及去叫兄弟们，所以再厉害，也不及人家人多势众。眼看着地出溜儿和我妈都要落了下风，特别是他，已经要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摩擦了，结果，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蹦了起来，扭头就跑进了我奶奶厨房，从案板旁边抄起一把刀就冲了回去，照着刚才按他在地上那俩人，就砍了下去。俩人一看地出溜儿叔叔急眼了，赶忙连滚带爬的就跑到了院门外。我妈一看地出溜儿叔叔要砍人了，这边顾不得打半截的架，立刻就朝着地出溜叔叔扑了过去。一下子就抱住了叔叔的大腿：“兄弟，兄弟！冷静，冷静！别冲动。” 就在地出溜儿叔叔要杀人的时候，老罗家二大爷带着我们村儿里的干部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赶来了。二大爷一看地出溜儿挥舞着菜刀，赶快就拦在了他前面，几个岁数大一点的大爷，就一起抓着他的胳膊，把菜刀给夺了下来。我妈赶紧拿着菜刀进了屋，怕万一他冲动，就想藏起来。这一进屋，差点给我妈气背过去，屋里我奶奶和我姑姑都在炕上安静的坐着，一声不吭。姑姑怀里还抱着俩孩子。和着我妈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单挑一群人，她俩在屋里一闷，屁都不带放一个的。 我妈气哼哼的就跑过去，把我姑姑拽出了屋。姑姑一出屋，院子里的人一起发出了唏嘘的声音，因为被姑父打的这半张脸，虽然过了两天了，但是一点没变轻，依旧是黑紫色的淤血。甚至于另半边脸还发出了青色。“你们大家伙儿看看。这就是宝贵儿用铁锨拍的。你们看看，他下手多狠！这可是给他生了俩孩子的女人啊！她要是偷人去了，你打她我们都忍了，她是不愿意生三胎了，你就这这么下死手？！啊！”我妈拉着我姑，就走到了姑父带来撑腰的几个人面前，逐一在他们面前走过，让那个他们一起看看我姑姑的伤。这下好了。一起来的人意见也不和了，有两三个岁数较大的人，扯着嗓子就骂开了我姑父：“宝贵儿，你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啊？！你把人打得这么厉害？！你就不怕拍死她？！啊！你还有脸让我们来帮你撑腰！我都没脸！”说罢，扭头出门骑车就走了，之后有几个人也跟着后面走了。剩下的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燕子，回家吧。这次是我下手重了，下次我不打你了。你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跟我回去吧。”我姑父开始央求我姑姑。这会儿屋子里的两个孩子也跑了出来。我这俩妹妹一个比我小两岁，一个比我小四岁。拉着她妈妈就开始哭。我姑姑看孩子哭了，她也哭了。 我奶奶看着院子里的人多了，才敢走出屋来，拉着我姑姑说：“回屋去。”然后扭头就对我姑父说：“你们尽快把婚离了吧。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个手指头，现在给你生儿育女，当牛做马的还要被你打，这日子不过也罢。”然后拉着姑姑进了屋。 老罗家二大爷和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开始轮番批评我姑父，说他这么做是犯法的。就在他们指责我姑父的时候。 “啊。。。。。”一群人挥舞着棍子铁锨的跑进了我奶奶院子，仔细一看，是我陈叔叔和一帮兄弟。我从地出溜儿叔叔家出来之后，正遇见下班的陈叔叔，我把我妈教我的话说了一遍，陈叔叔就骑着自行车四处去张罗我爸的兄弟去了。这会儿功夫是凑够了人都来到了我奶奶家。 “谁来惹事儿？！给我揍他们！”就看陈叔叔大手一挥，指挥着后面跟过来的兄弟，结果这几个兄弟没人搭理他，直接就跑到了地出溜儿叔叔和我妈的身边。“二嫂，地出溜儿，你们没事儿吧？他们打你们了吗？”我爸好兄弟询问着我妈。我妈摇摇头，“没事儿，咱们先别动手，说不通再打，别冲动。”我妈嘱咐着大家。 地出溜儿掸了掸身上的土，说道：“二嫂，要我说，先一人抽丫一耳刮子，给我姐报仇，我二哥回来肯定也会这样的，抽完再说事儿。要不，没啥可谈的。”我妈摆了摆手：“还是他们自己拿主意吧。我叫你们过来，是因为你二哥去了外地，留了我们一屋子老娘们儿，我心里没底。你们来给我助助阵就行了。” 大家都看见我姑姑的伤情了，姑父带着助阵的人也没了底气，因为但凡正常点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下了死手的。等陈叔叔带着我爸这边的好兄弟到家里把他们一围，来的人也都有点败气了，开始帮着说和道歉。但是我奶奶和我姑姑立场坚定，这事儿就不行，所以最后也没了个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我姑父竟然把俩孩子都扔在了奶奶家，甩手回去了。 又过了两天，这天我妈蒸了一锅枣糕，端过来给我姑姑家俩孩子吃。刚坐下，就问起了姑姑的打算。姑姑也没个主意，没有打算。我妈说：“我托人给你找了一份卖布料的工作，一周休一天。等你脸好了，回头过去看看。”我姑姑还没应承，奶奶就不干了，就对姑姑说：“那不行，俩孩子我看不了。你看一下，你留哪个，剩下的那个给他送回去吧。” 姑姑一听奶奶让她送回去一个，顿时就难过的哭了起来。奶奶有点不高兴了：“这孩子不能咱们都养着呀！那毕竟是他的孩子，我看不了是真的，你养不起也是真的。你卖布去能挣几个钱？！再说，凭什么我们给他们养！老大已经上学了，天天在这里还去不去学校了，我看就把她送回去吧。”奶奶话还没说完，大妹妹就抱着我姑姑哇哇的哭了起来，接着二妹妹和姑姑三个人抱在一起，抱头痛哭。我妈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回了家。当妈的都懂，哪个都是心头肉，都舍不下。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院子里的大门就被推开了，爷爷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爷爷单位在城里，那时候被单位返聘，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这个月明显没到时候怎么就回来了呢？眼看着爷爷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家，奶奶赶紧迎了上去，帮忙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给爷爷讲姑姑的事儿，没想到爷爷先开了口：“燕子呢？”奶奶一打愣，“屋里呢。。。”“叫她出来！”爷爷说道。 奶奶赶紧进屋把姑姑叫了出来，刚到院子里，姑姑一看见回来的爷爷，就哇的哭了出来，虽然已经过了四五天了，脸上的黑紫色的淤血已经淡化了一下，但是半张脸还是又青又紫的。爷爷看了姑姑一眼，明显有些意外，心疼的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能把人打成这样，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枉为男人！”爷爷气哼哼的说道。奶奶赶紧从屋里搬出个凳子，给爷爷放到了身边，爷爷叹了一口气，就坐在了凳子上。 “你打算怎么办？你想好了吗？”爷爷问道。姑姑摇了摇头。“离婚？离婚可以，这俩孩子你得舍一个吧？你这身体，站一会儿就晕，站一会儿就晕，你能上班吗？你拿什么养孩子？指着我和你妈？我们这么大岁数了，指望不上了！”姑姑嘤嘤的哭着，一句话不说。 “你个混蛋，给我进来！”爷爷扯着嗓子，对着大门外喊了一声。 就见姑父推着自行车，低着头，哈着腰的走进了奶奶家。。。。。。 第108章 超生 爷爷在姑姑被打的四五天之后，突然回了家。连屋子都没进，就坐在院子里问姑姑怎么打算的，看见姑姑一直哭。爷爷就扯着嗓子把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姑父叫进了家。这下大家才知道，昨晚上姑父连夜去了城里爷爷的单位找到了爷爷，把姑姑和他闹离婚，妈妈跑去羞辱他的事儿讲给了爷爷听。但是他只说是喝多了打了姑姑两下，也没说打的如此之严重。 爷爷也想着回来看看姑姑，顺便帮他们把问题解决了。于是就叫着姑父一大早一起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爷爷单位到家需要骑四个多小时，爷爷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儿，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他皱着脑门儿把姑父叫到了身边。 “我闺女这脸是你打的？”姑父点了点头。“你还想跟我闺女过吗？”姑父又点了点头。 “跪下！”爷爷突然一声惊吼，给姑父吓了一哆嗦，咣叽，姑父就给我爷爷跪下了。 “啪～啪～啪！”我爷爷抬着手就连着打了我姑父三个响亮的耳光。 “这几下是让你长记性！虽然人嫁给你了，命不是你的！我闺女不是你想打就打的！你下次再敢下手这么重，我跟你拼命！你别看我老了！可我还有三个儿子呢！你看看你下次再动一个手给我试试！”我爷爷指着姑父的鼻子怒骂道。 “是是是。。。爸我错了。我下次不打她了。”姑父捂着脸，含着眼泪说道。 “你想跟我闺女继续过，就得拿出来点样子！我闺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回去！”我爷爷气哼哼的说道。 “爸，听您的。你看看怎么办。。。。。”姑父应和着。 “你先站起来吧。”爷爷对姑父说道，姑父赶紧站起身来，低着头站在爷爷的身边。 “你打的是我闺女，你得给我家燕子道歉，燕子同意原谅你才行！”我爷爷瞪着姑父说道。姑父听爷爷身这么一说，赶紧拉着姑姑的胳膊说道：“燕子，跟我回家吧。我打你不对，我以后改。你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原谅我一回，俩孩子不能没爹没妈啊！咱们日子还得过啊！”听姑父讲完，姑姑就呜呜呜呜的哭得不能自已。“人家说了，生男生女是男人的问题。。。你不要老是拿我撒气。。。呜呜呜呜。。。” 爷爷听他俩讲完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拿出一支叼在嘴里，双手略有颤抖的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烟，放在嘴里吸了两口。 “这么着吧，你明天去街上给我闺女买身新衣服，找一辆汽车，来接我闺女回去。”爷爷缓缓的说道。 “行，行！听您的。”姑父点着头答应着。 “你们回去后好好过日子，不要三天两头的打架了，家和万事兴。老打架日子都过不好，都相互体谅一下。再说人家算命的不是说你了嘛，你就是没儿子的命！你就认头吧！好好培养，闺女儿子都一样！”爷爷教育了姑姑和姑父几句，就叫姑父回了家。 我妈听说我爷爷回来了，下了班没吃饭就跑到奶奶家去了，打算给姑父告状。但是没想到一进屋，爷爷看着她就拉下来了脸，一句好听的没给她。我妈这个委屈劲儿的，“爸，我这向着妹妹跟他打架还是错了？难道看着人家打死她我都可以不言语？”我妈不服气的跟我爷爷掰扯。 “你管是对的！你煽风点火的让俩人离婚就不对！她真离了婚，那孩子怎么办？！给你，你养吗？！”我妈一听我爷爷这么说话，差一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我养得着吗？！那不是我下的蛋！我管的着吗？！我给您闺女出气，给您闺女找工作，这都不算数是吗？合着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我闹的是吗？”我妈激动的嚷嚷着。 我奶奶也怕我妈和我爷爷起冲突，赶紧就给她俩劝阻：“老二媳妇也是好心，怕闺女挨欺负才出头的，这不老二不在家嘛！就是。。。就是去他们村儿里闹事儿让宝贵儿觉得没面子吧。” “什么？！”我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您让我去的嘛？！不是妹妹说不过了要离婚的嘛？！”我妈还在不停的掰扯着。 “你要离婚？！”我爷爷扭头问我姑姑。 姑姑赶紧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没有。。。。。” 我妈听到我姑姑这么一说，原地蹦了三尺高，嗷嗷的就哭了起来：“好！你们都把责任推给我是吧？！行！以后这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她妈的别来找我！”说完呜呜呜的哭着跑回了家。 第二天，姑父照着爷爷开的条件，给姑姑买了一身新衣服，雇了村里的一辆汽车就来爷爷家接姑姑了，姑姑就这样，带着俩孩子一起跟姑父回了家。 从那件事儿以后，姑父和妈妈的梁子结上了，直到现在也很少讲话，甚至姑父后来都不怎么搭理我和弟弟。 事情过去了半年多了，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之后，这天奶奶突然又找到我妈，“老二媳妇，燕子怀三胎了。你有空骑车去她家劝劝她，这孩子不能要啊！俩都养不活了，三个怎么养啊！”眼看着我奶奶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妈翻了个白眼儿：“关我屁事儿！以后她家的事儿您少跟我说。”我妈扭头就躲了出去。 我奶奶可跟油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天天骑着自己的小三轮跑到姑姑家去劝姑姑不要生三胎。 姑姑在家照看两个孩子，也不上班，家里只有点地，让姑父种。其他的收入一点没有。上次超生的老二把家里罚的倾家荡产了。这次再要，肯定就是背很多的债。估计还到猴年马月都还不上。如果不交罚款，孩子上不了户口，连学都上不了。 “但是，妈，这次我去算过了，这胎是儿子。生了这个我们家就消停了，以后就不会老打架了。钱我们去借，以后慢慢还。”姑姑对奶奶说，并且执意要生下来。 我奶奶见自己劝不动她们，又故计从施，去了他们村儿妇联主任那里把我姑姑给揭发检举了。这下坏了，镇里的计划生育委员会得知了消息，派了车，和他们村儿里的妇联主任和干事们一起，趁着我姑父下地干活的功夫，把我姑姑给按到车上，拉到了镇上的医院。 大家轮番给我姑姑做思想工作，奶奶也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劝导，迫于各种压力，最后硬按着我姑姑做了引产手术，对，月份太大了。孩子引下来还哭了两声，就被一盆脏水给泼下去没了声音。痛苦的是。。。那真的是个男孩。。。。。。 姑姑知道是男孩之后，在病床上一直大哭，哭着哭着晕倒，救醒之后又接着哭。“你们害我啊！你们害死我儿子啊！”姑父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看着大哭的姑姑，姑父捶胸顿足的要闹着自杀，要死要活的悲伤欲绝，那情景可想而知。 随后他获知是奶奶去举报的姑姑，就喝了整整一瓶白酒，站在我奶奶门前又哭又骂了一整天。这次我爸出乎意料竟然装作不知道，和朋友出去打牌去了。我妈也没管，而是把家里的大门关的紧紧的，抱着我们一起看电视。 姑父那一次指天发誓，和奶奶断绝关系。奶奶可能也是觉得理亏，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家人真的都不来往了。 两年之后，姑姑再次怀孕，一个是为了劝慰姑父失子之痛，另一个也为了缓和姑父和奶奶的关系。这次她大着肚子在外面东躲西藏的藏到了快生才回的家。 姑姑生三胎那天，让人给奶奶带信儿，奶奶赶紧跑到了医院，刚一到医院手术室前，就看见护士把孩子都抱了出来。。。只是这一次。。。。。。 是个女孩。。。。。。 姑父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哭的撕心裂肺，昏天黑地，连喊再骂的指着奶奶的鼻子。“完了！完了！我们家香火断了！好啊！你让我断子绝孙！你这个黑心的老太太，你不得好死！啊！”姑父连哭再闹的满地打滚儿，医生护士一堆人劝阻都无济于事。奶奶什么都没说，放些钱就回了家。 爷爷回家和奶奶商量了一下，把家里的存款都了拿出来，背着我爸我大大我叔，偷偷的给姑姑缴纳了超生的罚款，可能也是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之心吧。 从那之后的姑父一蹶不振，每天好吃懒做，姑姑家三个孩子，两个都上了大学。从小到大上学的钱都是爷爷奶奶供的。爷爷在外面干到七十多岁，攒了一辈子钱，没有给儿子，也没有给孙子，全留给了姑姑家的孩子上学。但是，即便做了这么多，依旧没有取得姑父的原谅。他把他家断了香火的罪过都算在了奶奶的身上。而那三个从小被奶奶贴补大的孩子，也对奶奶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直至奶奶去世那天，我挨个给她们打电话，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奶奶。但是我脑海里依然记得那一个旧时的场景，奶奶盘坐在炕上清点着钱，准备给姑姑家孩子交大学的学费，我当时开玩笑的说：“好多钱啊。”奶奶满眼的酸楚，委屈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记得一辈子的话：“这是我的棺材本儿啊。。。。。” 时至今日，可能姑父也没有原谅奶奶。这不重要，因为我也没有原谅他们的无情。。。。。。 计划生育时代，我身边有很多超生的例子，因为北京的政策特别的严格，所以这边躲着出生的情况特别多。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是有重男轻女的道理的，很多城市中的人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农村人那么喜欢生儿子，那我就来简单的说一说。 首先是传承，儿子生的孩子才是自己的姓氏，是自己家的香火，到死了，也是儿子孙子去扫墓祭拜。这是中国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一种思想。第二，在农村，如果你没有儿子就会被人瞧不起，被欺负。等闺女出嫁了，家里没有个儿子张罗事儿，整个家就完了。第三，在当时的北京，虽然已经解放那么多年了，但是农村是有农村的基本管理制度的，如果你没有儿子，你就没有房基地，你就算是生18个闺女，也只能都窝在一所房子里，更别说土地了。土地是农民的生存之源，家里没有儿子，分不到合理的土地面积，因为男孩和女孩的分配方式是不一样的。这不抬杠，我说的是我们家那里。基于上述的很多原因，在那个年代，生儿子一直就是很多父母梦寐以求的。 我认识一个小女孩，她叫巧巧，她的身世更加曲折可怜。 巧巧比我大一岁。她上边有个姐姐，比她大两岁。他爸爸也特别重男轻女。生下她们两个之后，还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儿子，但是三胎罚的太多了，于是乎，一咬牙一跺脚，就把她送了人。她在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生活了两三年，直到弟弟出生。 他爸爸特别封建迷信，他弟弟出生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了算命的掐八字。顺便把她姐姐的也算了。算命的摇了摇头：“你这俩孩子都不行啊！”“怎么不行？”巧巧爸一听有点不安，赶忙的追问道。 算命的有掐了一遍：“老大这个闺女，枯草无依，自顾不暇。这个儿子，还不如闺女，以后少让你操不了的心，花不完的钱。”“那。。。那怎么办？能改命吗？”巧巧爸追问道。“哪里有逆天改命一说？你也不是什么大善人，难。”巧巧爸爸气的就把算命先生给轰了出去，拿着两个孩子和自己的八字就四处去找算得准的先生。只要有点道行的人，批出的八字都八九不离十。那怎么办呢？直到一个人提醒他，“你是不是还有个闺女？”巧巧爸一激灵，想起了巧巧。随后把巧巧的八字拿给了算命先生看。 算命先生掐着手指一算，以后巧巧爸和巧巧妈晚年的依靠只能是巧巧。这个孩子心善，孝顺。 好家伙，巧巧爸一听这个，着急忙慌和巧巧妈就赶到了送养巧巧的那个家庭，想把巧巧要回来，巧巧去的时候才两岁，这时候也不过四岁出头。已经对生父母没有什么印象了，自然跟他们也不亲。而且养家已经一把屎一把尿的给她养了两年，肯定是舍不得还回去，就断然拒绝了巧巧爸爸的请求。 巧巧爸回到家，思前想后的，寝食难安。终于在一天的酒后，提着菜刀来到了巧巧的养父家。 “今天这孩子，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要不然大家都别好过！ 。。。。。。 第109章 抱养的孩子 巧巧爸妈为了生儿子少罚一些钱，竟然狠心的把巧巧送了人。等儿子出生让算命先生一看，说儿子命不好，指望不上的时候，又想起来把巧巧要回去。这时候的巧巧已经在养父母家生活了两三年了，虽然养父母家里也挺穷，但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还是十分疼爱巧巧的。无论巧巧有什么要求，他们都会尽量满足。虽然日子平淡，但是一家三口也是很幸福的。但是这一天，巧巧生父提着菜刀来到了她家。 “今天这孩子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要不然谁都别想好过！”巧巧生父在家喝了点酒，提着刀站在大门口，来威胁巧巧的养父。 巧巧的养父把大门一关，爬墙到了隔壁邻居家，找了邻居去报了警。警察开着警车来了，才把巧巧生父给赶走。 第二天，巧巧生父又提着刀来了。。。 第三天，又来了，还是提着刀。。。。。。 。。。。。。 巧巧生父是一个不太讲理的混蛋，良言说得好，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好人遇到混蛋也是如此。巧巧生父三天两头的骚扰，让巧巧养父母萌生了搬家逃离的想法。一个晚上，巧巧养父母收拾了细软，带着巧巧搬走了。 巧巧生父一看他们带着孩子跑了，气急败坏。直接跑到了巧巧养父的父母家，拎着衣领把老人一顿胖揍。警察以寻衅滋事给他拘留了几天，刚放出来又跑到他们家，又把人家父母给打了，把家里上上下下的砸了个稀巴烂。于是没过多久，巧巧的养父母，含泪把巧巧带了回来。 巧巧被还了回来。。。。。。 巧巧的大姐因为是家里的老大，一直由爷爷奶奶带着，跟随他们生活。巧巧的弟弟一直跟着爸爸妈妈生活，别看明知道以后没啥出息，依旧是爸爸妈妈的心尖子，眼珠子。只有巧巧，上下够不着。本来就没在家里长大，家里人对她的感情也很淡漠。即便被要了回来，依旧是没人疼没人管。一天到晚恨不得都吃不上口热乎饭。天天脏兮兮的在村里的各个街道和胡同儿流浪一般。 我至今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她爸爸这样如此自私之人。我也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有些人就是怀揣着自私的目的，堂而皇之，理直气壮！ 我更同情巧巧的养父母，他们也是可怜，尽心尽力的养了巧巧两三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家五福之内的有个小叔叔也是抱养的。他叫石头儿，个子矮矮的。我管他爸爸妈妈叫二爷爷二奶奶，虽然他才比我大一岁多，按照辈分，我也要管他叫叔叔。问题是，我们俩不仅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年级，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心里很是别扭儿。特别是有些知道我们关系的同学，总是起哄嘲笑我。“你看，那你是叔叔吗？！”为此我经常会觉得很没面子，所以，只要条件允许我肯定会躲着他走。我可不想在同学面前叫他叔叔，怪丢人的。 这天放学做值日后，天有点黑了。我才着急忙慌的往家跑。突然看见学校门口的大树底下有几个人，叨叨咕咕的，还不断推搡。我定睛一看，里面围着的就是石头儿。“他在干嘛？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想了想还是奔着他们走了过去。就听见围着小石头的一个高个子男生非常凶的对石头儿说：“你敢说你没钱？！你那个武大郎爸爸天天卖烧饼挣那么多钱，你怎么没钱？！”另一个则一脸讥讽的说：“可能不给他，你不知道他是抱来的吗？！”“啊？不是亲生的呀！不会吧。他们家个子都这么矮，不是遗传的吗？！”“是传染的吧！”“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前仰后合的，讥讽嘲笑着石头儿。石头瞪着大眼睛，一头撞向带头的那个大个子。“哎呦”一声，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眼看着石头儿被一群高年级的小混混儿给围殴了。我虽然走到旁边，也没有半点儿招架之力。我急中生智的站在他们身边，对着马路上路过的行人，伸着胳膊假装比划着，大声的叫喊着：“二爷爷，大爷！石头儿在这里！快啊！快！快点！他们一会儿就跑了！”我这一喊不要紧，直接把路上几个人给喊愣了，因为天有点黑了，好几个人不知道我在叫谁，就停下了脚步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这下打人的这几个小混混儿就有点心虚了。“别打了，快跑！石头儿，明天我还找你，你等着！”带头的大个子说完，就带着几个小弟仓皇的逃跑了。 “你没事儿吧？他们是截你钱吗？”我蹲在地上，伸手去拉已经被打倒在地上的石头儿。石头儿甩开我的手，“不用你管！”然后爬起来，气哼哼的就往家里走。我当时还挺生气，我心想：“我救了你，你还不感谢我。真是没良心。”但是看到他刚被揍完，一身狼狈的样子又开始可怜他。我跟在他后面走着，看到他衣服和裤子上都是刚才在地上摩擦时候沾染的泥土。“你别怕他们，这事儿你得跟我二爷爷二奶奶说，不能瞒着家长。”我在后面嘱咐他说。他头都不回的怼了我一句：“关你屁事儿！”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你这样我就告诉我爸我妈了，让他们告诉你爸爸妈妈。”我还在唠叨着。他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我喊：“你敢！”“哎呦，我去～你看我敢不敢！”我生气了，叉着腰跟他僵持着。“多管闲事儿！”他瞪着我，嘴角里挤出了这句话。 “你要不是我小叔叔，我能管你！你想得美！我是怕我二爷爷二奶奶着急。”我气哼哼的说。“我跟你没关系！我才不是你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是抱来的嘛！！”石头儿眼里含着泪花，咬着嘴唇说。 我当时就愣在原地，我当然知道他是抱的。不是听我爸妈说的，是农村那些拉老婆舌的，经常会议论纷纷。比如老罗家二大妈，就会问我：“你二爷爷二奶奶家抱养的那个孩子，也跟你一届吧？！”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说“你二爷爷二奶奶家的那个小叔叔，也跟你一届吧？！”但是她偏不，他就是要跟你强调他们家那个孩子是抱养的，随时随刻的要提醒你一下。我们过年串亲戚遇到一起，会一块儿在路边玩。如果有好事儿的街坊邻居看见了，就会过来扒拉他，一副欠抽的模样问：“你不是谁谁谁家抱的那个小孩儿吗？你几岁了？”诸如此类。所以，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也从小就知道。但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直截了当的跟我谈论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眼看着他一甩头，抱着书包呱唧呱唧的往家跑去了，我在原地愣了半天。 我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跟我妈说了石头儿被人截住挨揍的事儿，我还跟我妈说我让石头儿告诉他爸妈，他不乐意。我最后问了一句：“妈，您说他是不是觉得我二爷爷二奶奶不疼他？”我妈跟我翻起了白眼儿：“还要怎么疼他？！你看他全身上下，吃的穿的用的哪点比别人差？你二爷爷一辈子没孩子，快五十才抱的他。他来的时候都没出满月，光喝奶粉怕没营养，你二奶奶还买了一只羊，靠着挤出来的羊奶用小勺一口一口给他喂大的。现在俩人都快六十了，还天天出摊卖烧饼，不就是为了养活他吗？！他觉得不疼他？！这个没良心的！他给你说的？！”我一看我妈要急眼，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他说的。您可别跟二爷爷和二奶奶学这句。” 我低头想了想：“但是您有空，还是跟他们说一下，有人总是欺负石头儿，叫他们放学去接一下吧。”“行，知道了。”我妈回应道。 第二天放学我妈把饭菜做好，就出去了。我们吃完饭半天，都不见她回来。眼看着给她留的菜都凉了，她才回了家。我爸看见她就开始数落她：“做好饭不先吃就跑出去撩闲篇。你要是天天不出去砍会儿，你这吃饭都不香。你赶紧着，饭菜都凉了。”我妈洗了洗手，撸了袖子就往饭桌上一坐，开始打扫我们的剩饭，“大宝儿，你写完作业了吗？”我妈问我。我点了点头，“妈，我写完了，我一会儿出去找弟弟玩会儿。”“你先别玩，你去一趟你二爷爷二奶奶家。”“怎么了？”我惊讶的问。“你小叔叔今天没去上学，搁家里闹腾呢！绝食呢！今天你二爷爷都没出摊卖烧饼。”我妈一边说一边三下五除二的把饭菜都打扫干净了。“您怎么知道的？您刚才去他家了？”“嗯，你不是说有人欺负石头儿，让我告诉你二爷爷二奶奶嘛。我就去了，一进家，就看那小子被落上坐着闹腾呢！我和你二奶奶哄半天都不行，你过去看看，你问问他要干嘛！” “干嘛？！欠抽！”我爸一抬眼，没好气儿的说着：“我二叔二婶太惯着他了！这么娇惯，就算给他养大了，也未必能对他们多好。”“行了你。俩人快五十才把孩子抱家里来，能不惯着嘛。那孩子不坏，就是有点拧。”我妈打断了我爸的话，说道。 我一路小跑就来到了二爷爷二奶奶的家，他家大门虚掩着，我趴在门缝里往里面看，就看见二爷爷在窗户根儿地下垂头丧气的抽着烟。屋子里面时不时的还传出石头儿的叫喊声，依稀听见二奶奶小声的劝说声。 “二爷爷。”我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哎～”二爷爷应了一声。“大宝儿，你快来！”屋里的二奶奶看见我就赶紧招呼我进屋。我跑进屋子一看，哎呦，这个天翻地覆的样子，家里乱作一团。衣服枕头什么的都在地上散落着，还有书本，都撕扯得满地都是。 “石头儿，你要干嘛呀？！”我问道。“你管不着，你滚蛋！”石头儿指着我说道。“不许这么说话！”二奶奶轻声的呵斥着他。“我就不走！你管不着。这是我二爷爷二奶奶的家。”我跟他抬杠的说。“啪叽！”一下，他把窗台上的铅笔盒就奔着我脑袋砸来了。我闪了一下，铅笔盒摔在了地上。里面的铅笔和尺子四分五裂的崩落出来。“你这兔崽子，你砸到大宝怎么办？你找挨揍呢吧？”二奶奶真的有些生气了。“你都闹一天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见石头气哼哼的坐在炕角被落上，望着窗外不说话。 “我知道，二奶奶，有人欺负石。。。小叔叔！我亲眼看见的。。。昨天晚上。。我。。。”“住嘴！”我话还没说完，石头就从炕上蹦了下来，过来掐我的脖子。二奶奶借机一下就把他抱住，搂在了怀里。“你跟妈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所以你不想去学校？！没事儿，明天妈就去找老师。谁欺负我们石头儿我就打谁，你别怕。”石头儿在二奶奶怀里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摆脱了二奶奶的怀抱。“不用你管！” 嚯，这句话可让我逮住了，老北京人特别在意这个字眼，那就是“您”。我们在家跟长辈说话都要说您，如果说“你”，那就相当于不尊敬，甚至相当于骂人，用我爸的话说，“你跟谁你我他仨的呢？欠抽呢吧！”我爷爷那辈面前，你只要跟父母说了“你”怎么怎么样，基本上爷爷都不会开口，直接大耳刮子抽上了。 “谁？你？！你跟你妈说话不说您，说你？！看来你是找揍呢。在我家，我爸肯定就扇。。。哎呦！”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石头一下子推倒在地了。 二奶奶赶忙把我拉了起来，我这次真的爆发了，指着石头的鼻子就骂上他了：“你没大没小的不讲理！你对你妈没礼貌就算了，你还打人！你欠揍吧你。。。。” “她不是我妈！”石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使劲含着眼里的泪花。 “我要找我妈！我要找我亲生的妈！我要回家！”石头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第110章 寻家 二爷爷二奶奶家的石头儿不肯吃饭不肯上学，在家翻天覆地的折腾闹脾气，二奶奶劝了一天都不行，本以为他是因为总是被人欺负，所以不愿意上学。直到我跟他呛呛打架，他才借机说出了心底的话，他说他要回家，他要找他亲妈！ 石头这话一出口，我可是在他家待不下去了，我装傻充愣的也不合适。我就赶紧一拍脑门儿：“哎呦～我还没写作业呢！”然后编了个瞎话就跑回家了。只留下僵持在原地的二奶奶，和在屋外一脸吃惊的二爷爷。 “妈，妈，妈！石头儿要去找他亲妈了！他不和二爷爷二奶奶过了！”我一口气儿跑回家，赶紧跟我妈汇报情况。“你别瞎说，你小点声。谁说的？石头儿说的？！”我妈也满脸惊讶的问我。“啊！就他说的！他说二奶奶不是他亲妈！他要去找他亲妈！”我妈赶紧拽了我一把，“你这话不许往外说，谁都不许说。听见没？”我点了点头。“那石头咋办？”我问道。我妈叹了口气：“闹两天就好了，他一个10岁的孩子，能闹出天儿去了？！”“我看，他就欠抽！”我爸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 石头儿在家闹了三天，这三天他都没上学，二爷爷的烧饼摊也没出。具体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我妈和我都没去他家看。直到这天晚上，二爷爷突然来了我家。 “老二，你后天休息那天，还出去干活吗？”二爷爷问我爸，我爸忙说：“怎么了？二叔？”“我有个事儿求你。”二爷爷说道：“你能去粮站借辆汽车，送我们三口子去一趟外地吗？”“哪儿啊？”“我也不知道，就是河北那边，应该不会太远，我明天去找个人一起去。”我爸想了想，“二叔，我多句嘴。您要干嘛去？”二爷爷听到我爸这么问，垂下了头，掏出一根烟，让了让我爸，我爸赶紧推手：“戒烟呢。。。”二爷爷叹了口气，独自点着抽了起来。许久过后，慢慢的说了一句：“送石头回去，找他亲妈。。。。。。” “啊？！”二叔您疯了吧？！您养他10年了，说送回去就送回去啊？！不行，我不同意。凭什么啊！他是不是还在家闹呢？！行，我一会儿过去抽丫一顿就好了！都是你们平时惯的。”我爸一听我二爷爷要带着石头回去找亲妈，当时就急眼了，赶紧拦着。 “我想好了，与其让他天天在家这么闹，不如带他回去看看。他看见了可能也就死心了。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可能有心结吧。。。”“那不行，那您想没想过万一他。。。万一他不想回来了怎么办？您跟我二婶怎么办？”二爷爷听完了摇摇头，半天没言语，一直沉默。 “再说，那时候大家都说好了，他把孩子抱给我们养，我们给他钱给他粮食。以后断了联系，哪有现在又反悔的了。”我爸劝着二爷爷。“唉。。。不是人家反悔，这不是这个孩子嘛，不吃饭不上学，天天在家摔盆摔碗的，怎么哄都不行。” “那也不能由着他啊！他一个10岁的孩子，咱还治不了他啊？！”“治的了，咱们不是心疼嘛。。。算了，我跟你二婶商量好了。带他回去看看，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愿意和我们回来就和我们回来，不愿意就话。。。愿意留那就留那吧。我们这么大岁数了，着不了这么大的急了。。。”说完二爷爷就哽咽了。。。“就当。。。就当我们。。。没养他吧。。。。。。”然后双手掩面“呜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唉。。。那我陪您去一趟，多个人也多个照应。我明天去跟领导打个招呼，回头咱把油给人家加满就行。”我爸也叹了口气，对二爷爷说道，二爷爷点了点头。 “是咱们的跑不了，不是咱们的养不熟。就算他不回来，咱们这么大家子，等你们老了，我们哥几个谁给你们留碗饭，也饿不着！不跟他丫生这个气！早知道就不抱丫的了！这个混蛋玩意儿！”我爸劝慰着二爷爷，二爷爷哭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很旧纸，放在桌上，递给我爸。我爸低头一看，是当时的“送养协议”。 “此儿一九八零年腊月初一生人，因家庭负担重，无力抚养成人。现送养于xxx，保证以后永不联系，立字为证。 刘xx” “这是？这是当时写的？”我爸看着协议问道我二爷爷。二爷爷点了点头，“早知道没有用，就不让他写了。。。就知道他家姓刘，这字写的歪歪扭扭，也看不出来到底叫什么。中间人就说是河北一个山沟里的，听说特别穷，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他是家里的老四。。。” “这么多孩子？多有钱也养不起！没事儿，回头咱们去看看，没准儿孩子一看那家不怎么样，愿意回来跟咱们好好过了呢。。。”我爸说道。“对对，希望是吧。”二爷爷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的把送养协议折起来，揣进兜里，然后站起身来，对我爸爸说：“我后天把当时的中间人叫来，咱们一起去。”我爸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二爷爷的后背，把二爷爷送出了门外。 我知道我爸要开车带二爷爷二奶奶和石头儿去找他亲生父母，也心潮澎湃，处于好奇心的驱使，也吵着要跟着去。我爸嫌我麻烦，没好气儿的说：“大老远的，你干嘛去，你在家玩吧。再说，车上没地儿了。我开车，拉上中间人和你二爷爷一家三口，没地方坐你了。”我不死心的磨着我爸：“爸，我不占地方。我坐我二奶奶腿上就行。”“你可得了吧！你快比你妈还沉了，你还坐你二奶奶腿上，你把你二奶奶压死得了。”反正无论我怎么说，我爸就是不同意我去。 放假前的一晚上我就把作业都写完了，又开始磨我爸，“爸，求求你带我去吧。。。”我爸嫌弃的不行：“你真烦，真的没地儿了，要不然我就带你去。车满了，没地方坐。”“爸爸啊～爸爸～”“你别叫我了，你再叫我，我抽你了啊！”我爸被我磨的都急了。弟弟虽然不知道我们要去干嘛，但是看着我磨我爸，他也跟着嚷嚷着要去，结果我们俩给我爸磨的，大晚上跑出去找地出溜儿叔叔聊天去了，都不敢在家待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爸就起床了，把我家大门打开，一会儿就见二爷爷和二奶奶背着大包小包的拉着石头儿来到我家。诶，我睡觉轻，我就知道我爸早上要带他们走，我听见动静也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脸都顾不得洗，坐在我家门槛上，安静的看着我爸爸。我爸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收拾妥当之后，就对他们说：“你们在家等着，我去把车开家里来。”说完就骑车出去了。我妈把他们让进屋，给他们沏了壶茶。我看见二爷爷和二奶奶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好似刚哭过的样子。只有石头儿，虽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表情异常的严肃，也不说话，也不叫人。没过一会儿我爸就把吉普汽车开到了我家门外。听见门外汽车的响声，二爷爷他们都出去上车了，我也跟着跑了出去。站在门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咱们去哪儿接中间人去？”我爸问道。二爷爷说：“我昨天去中间人家了，他半年前得了半身不遂，弹弦子了，跟不了咱们去了。”“那咋办？您认识地方嘛？”我爸问道。“他告诉我了，我大概其知道。”说完二爷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他说的地址，我给写下来了。你看看你认识不？”我爸接过来看了看，边说道：“我送货大概去过那边，行，坐好了，咱走吧。” 我一听我爸要走，还是没有要带我的意思，可把我委屈坏了，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行了，行了。你上车吧！”我爸不耐烦的在车里跟我招了招手。哎呦，我一听，眼泪都顾不得擦，就滋溜儿的钻进了车后座。我终于心满意足的跟着他们出发了。 我爸一边开一边说：“死丫头片子非要跟着，有地儿我就带她去了，反正今天放假，在家也是跟我儿子打架。”二爷爷笑着说：“不打紧儿，一起去吧。”我爸又说“这地方紧挨着山西，正常开也得好几个小时，咱们今天打一个来回儿的话，中午在那边待不了多久。”二爷爷听完，点了点头。 “嗯。。。什么味道？好香啊！”车开出去不久我就靠在座子上睡着了，一会儿就被一股芝麻的香味儿给香醒了。等我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老二，咱们停路边休息一下吧，咱们也吃口东西。”“行！”我爸应和着，找了个宽一点的道口停了车。就见二奶奶从一个包裹皮里掏出了两个芝麻烧饼，给了我爸爸和我二爷爷。又掏出了一个给石头儿，“诶～二奶奶，石头这烧饼里怎么还夹着鸡蛋啊？”我眼尖，一看就看出来，石头的烧饼和我爸和二爷爷的干烧饼不一样。二奶奶笑了笑，“你这小丫头，耳聪目明的。真鬼！什么都蒙不了你。你也有！”接着就从包裹里又掏出了一个夹着鸡蛋的，“这个本来是给你爸吃的，给你吧！让你爸委屈一下吧。我也不知道你去，要知道我就再多加一个鸡蛋了。”说完就递给了我。 我高兴的接过烧饼夹鸡蛋刚咬了一口，“吃吃吃！你都变成大肥猪了！”石头儿没好气事儿的对我说。“嘿～你挤得我是吧？！大肥猪就大肥猪，我变成大肥猪就驮着我爸我妈天天出去玩，不用坐公共汽车，不用买票了！省钱！”我翻着白眼儿回怼着他。 二奶奶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丫头真会说话，也孝顺。你听。这变成大肥猪还知道驮着你们两口子去玩呢。。。”我爸往后看了一眼我俩，说道：“这孩子不白疼，气人时候是真气人，但是也是真的心疼人。她小时候我有次干活回来，她妈给我摊个鸡蛋吃，孩子馋的都围着桌子打圈，我给她夹一块，她都不吃，她说爸爸累，爸爸吃。”二奶奶点着头，“是，这孩子人意。” 我爸又回头看了一眼石头，继续说道：“人呢！可以不长个儿，不长学问，但是不能不长良心！爸爸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大，天天为了你们起早贪黑，辛辛苦苦的挣钱，供你们读书学文化，挤着你们吃，挤着你们喝，你们还天天不知足。你回头想想，这世界上除了爹妈，谁会对你们这么好！” 石头儿瞪了我爸一眼，继续低头哼唧哼唧的吃着烧饼。“二奶奶，您怎么不吃？没有了吗？那我掰给您一半！”我发现二奶奶没吃烧饼。二奶奶摇了摇头，指了指包裹，“二奶奶有，二奶奶有，你二爷爷昨晚上没睡觉，烙了30个烧饼呢！你们不够就吃。”“那您怎么不吃啊？”我问道。二奶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不饿。。。。” 我们这样一路就开到了山沟里了，眼看着大路没有了，就开始走小路，小路也没有了，就走草地。一路上一边走一边打听，至少打听了十多个人，终于在一个热心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叫蘑菇庄的村子。 我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大概开了七八个小时。我们下了车，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偏僻的地方，那里的景象我一直记忆深刻。整个村庄的房子没有一块砖，都是黄土堆砌的。有些房子的屋顶甚至都不是瓦片的，也是泥土和稻草摊开垒砌的。整个村子的羊肠小路都是厚厚的黄土，一阵风吹过，掀起的烟尘扬起一米多高。 我爸伸了伸腰，朝着村头一棵大树下走去，我一看那里坐着个一个脏兮兮的老爷爷，看样子得八九十岁了。我爸大声说：“大爷，跟您打听一下。这个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姓刘的，家里有三个儿子！” 老头看了一看我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 二爷爷也跟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爸笑了一下，“聋了。。。听不见了。。。” “爷嘞。。。。。”一个声音远远在背后响起。只见这个老头突然站起身来了，眺望着声音传来的声音，一脸笑的走了过去。 我们往后一看，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正对着老头儿摇着手叫着：“爷哈！吃饭哩！” 老头，摸着腰，瘸着腿往小姑娘身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应和着：“诶～～诶～～” “这不是闹着吗！咱们这么近，这么大声音听不见。这么远他听见了。”我爸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在旁边捂着肚子就笑起来。 “妹妹。。。。等一下。。。”我一边笑一边朝着那个小女孩跑了过去。。。。。。 第111章 相见不如不见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舟车劳顿的来到了一个河北紧邻山西的小山村。这里不仅特别偏僻，还特别落后。整条村子都是弯弯绕绕的羊肠小土路，甚至连一条石子路都没有。爸爸看村口大树下有个老爷爷，就想过去打听一下，结果老爷爷的耳朵不好，跟我爸摆了摆手。正巧他家的小孙女跑出来找爷爷吃饭，我赶紧就跑了过去。 “小妹妹，你等一下。”我朝她喊了一声，就追了过去。“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个村儿里谁家有三个儿子？”小妹妹听到我跟她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跟我摇了摇头。他家老爷爷看我和他家孙女讲话，就弯着腰问道：“哪么哩啦？恁们说了个啥嘞？”小女孩：“不倒～”这样我一听，坏了，有口音，听不懂。我爸和二大爷这时候都走了过来，我爸伸出手指，连比划再说：“姓刘，三个儿子！三个！”“三个哥哥。”我也在一边补充道。一顿肢体加语言沟通之后，小姑娘貌似明白了，幸好这个地方在河北和某个省的边界，都是北方，语言虽然不一样，但是还能听懂一半的。 小姑娘扭着身子，回头指了指前面不高的半山腰上的一户人家，“那喊儿！”“那里？！”小姑娘点了点头。我们赶忙说：“谢谢！谢谢！” 我爸回身走到车前，把车门子打开，“下来吧你小子，你不是想来吗？在车里磨蹭什么！”我爸严厉的呵斥着石头。石头这才不情愿的下了车。二奶奶也从车下来了，一只手拿着包着烧饼的包裹，一只手紧紧的拉住石头儿，生怕他飞了一样。“这个车开不上去，咱们爬吧，幸好也不高。”我爸跟我二爷爷和二奶奶说道。“好。”老两口点了点头。我可开心了，“太好喽！爬山喽！”说完扭哒着小屁股就往山上跑。 我爸接过二爷爷从家打包来的包裹，就扛到了肩膀。二爷爷手里拎着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您这都拿的什么呀？！这么多。”“石头儿的衣服，书包，玩具。还有。。。他的小骚被儿。。。。。”二爷爷说话的时候有点哽咽，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就听到二奶奶抽泣的声音。 我爸扭头看了看石头儿，他皱着脑门儿，看样子没有心理准备，这里的情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走吧，石头儿，你看你爸妈给你带的东西多齐啊！省的这穷地方，你买不着！这地方可不比北京，你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从这出去走半天，你都未必看得见大马路。唉，这地儿这么穷，能有学校吗？搞不好，他们都不一定让你读书呢！在家种地吧你就！”我爸阴阳怪气的说道。 石头儿听我爸说完，站在车前不肯动，二奶奶拉他，他也不挪地方。二爷爷看着他的样子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动情的说道：“石头儿，为了来这里，你在家闹了好几天，既然咱们大老远的都来了，那咱们去看看，也了了你的心愿。你要是愿意留这里，我和你妈不拦着。你要是不愿意留，我们还把你带回去，你还做我们的好儿子，成不？”石头听见二爷爷这么说，才开始慢慢的往前蹭着走了几步。 我一路小跑就奔了半山腰。我家附近没有山，我一看见山就特别的兴奋，再加上我特别好奇石头儿他亲生的爸妈是什么样的。我基本上顺着小路，一口气就跑到了那家门口。 这家的房子说是半山腰，其实还没到。就是比山底下的房子盖的高了一点。房子不大，三间的样子，没有院墙，围了一圈木栅栏。大门关着，但是透过木栅栏的缝隙，还是能看见院子里有个男人在用锯子，锯着木板。“叔叔！叔叔！快开门！您儿子找你来了！”我在院门口呼哧带喘的叫着。 院子里那个男人听到我叫他，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走了出来。“恁找谁？”我又气喘吁吁的说了一遍：“找您，您家有四个儿子吧，您送出去一个，还有仨？！您。。。您那个送出去的儿子来找您了。。。在山下。。。”我连比划再说。我怕那个叔叔听不懂，着急百怪的。“没有，你找错了？你是北京来的吗？”叔叔问我。“诶？您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我诧异的看着他。他笑着说：“我在北京干了十多年的活计，我会讲啊！你自己来的吗？”“不是，不是。我爸爸和二爷爷他们在上山，来你家的路上，他们一会儿就到。他们都没有我快！” “你跟他们说，别上来了。你们找的不是我。”说完憨笑着就要往回走。“诶诶诶，叔叔您家不是三个儿子吗？”“我是三个儿子，一个也没送出去啊！我可舍不得，哪怕讨饭，我要留在身边的哟。可不像。。。。。”叔叔话说半截突然停了下来，又转过身问我：“你们找的人姓什么？”我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姓刘！”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回头一看，我爸爸，是我爸爸。“您好，您是姓刘吗？”我爸询问着，这个叔叔迟疑了一下，“我是姓刘，但是我不是刘星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刘星根？！”我和爸爸异口同声的问道。 爸爸和二爷爷只看到送养协议上面的签字歪歪扭扭，只认得姓刘。后面的的两个字实在猜不出来。当时送养的时候，有个中间人，是他在中间斡旋，所以二爷爷也没有问过石头儿亲爹到底叫什么。难道真的是这个刘星根？ “您说的刘星根，他家也有三个儿子吗？”我问道。“不是，开始他家有四个儿子，送出去了一个，后来又生了一个闺女。现在家里是四个孩子。”“那。。。那您认识他吗？能帮我找一下吗？”我爸问道。这个叔叔没言语，低着头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 就这个时候，二爷爷和二奶奶也走到了院门口。“这是老刘家吗？”二爷爷问道。那个男人抬着眼皮看了一眼二爷爷，惺惺的说道：“来的人还不少呢。”我爸爸看他不搭茬，有点焦躁，“麻烦您帮我指个道，您看我们这一家老小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谢谢您。”这个男人继续做着活儿，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锯子。“怎么，你们养不活了？想把孩子还回来？是不是当时说好了，以后断了联系，你们这是不守诺言啊！” “不是的。我们不是还孩子来的，我们家孩子就想来看看您。我们。。。”二爷爷刚说一半，男人就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二爷爷说：“我不是刘星根，我说过了。你们找错人了。” “那刘星根在哪儿住啊？”我问道。男人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对着二爷爷和石头儿说：“赶紧回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还是别见了。也见不到啊！” “啊？！他爸爸死了吗？”我惊讶的问道。我看大家都很惊讶，只是我嘴巴快，先问了出来。 “不是。没死。” “你到底是不是这孩子爸，你给我一句痛快话！”我爸有点急眼了，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刘星根。 “他不是。。。”还没等男人说话，二爷爷先开了口，“我见过刘星根，他不是。。。”二爷爷说完，就看二奶奶也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男人也把手里的锯子扔到了地上，看着我们说道。 “这孩子知道自己是抱来的，想见他亲生的爸妈，不吃不喝不上学，天天在家又哭又闹。我们毕竟养了他十多年啊！心疼孩子，就咬着牙想带他来看看。。。了了孩子心愿。。。”二爷爷动情的解释道，说完之后眼睛里闪着泪花。 “这孩子是我的命根儿，谁舍得把一口口喂大的孩子还给他？我舍不得。。。我是没办法啊！孩子非要来。。。。。。呜呜呜”二奶奶在一旁哭了起来。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走到石头儿面前，用手摸了摸石头儿脑袋，“你这孩子真傻！有好日子不过，来这穷沟沟，你傻啊你！唉。。。你这个圆头圆脑的真像你三哥。。。行。。。我带你们去，但是你们看不到他爸爸，他爸爸带着他大哥去北京干活了。” “他爸爸在北京？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来了。。。”我小声的嘟囔道。 男人看了看我们，“走，我带你们去。咱们可先说好了，你们不能干架，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们这个蘑菇屯几乎都姓刘，你们打架也占不到便宜。”说罢，就带着我们往山下走去。 “白爬了。。。诶。。。倒霉啊。。。”我一边嘟囔一边跟着走。 “他哥哥多大就跟他爸爸去干活？没去上学吗？”我爸跟在男人身后，不解的问道。 “十五六吧。。。家里这么穷，生这么多孩子都快吃不饱饭了，哪里有钱去上学？最近的学校得走俩小时。。。呐。。。就是那个房子？”男人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山脚下的房子。 “哪个啊？那么多呢。。。。。”我问道。 “最破的那个。。。。。。”男人说着。 我看了一眼石头，一句话没说。石头儿的脑门儿皱的更紧了。。。。。。 我们跟着男人一路又走回了山下，在村里的最边上，一座破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星根婆娘诶～”男人朝里面喊了一嗓子。“诶～～～”里面回应了一声，然后木头大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个女人，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黝黑的皮肤上布满雀斑，身材瘦小，衣服裤子却很宽大，头发挽在脑后。碎发却都垂到脸颊左右，看起来乱乱的。 女人看到我们明显吓了一跳，怔在了原地。带我们来的那个男人赶紧上前，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男人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闪出了一道光。她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挨个扫过，然后停留在了石头身上。那眼神儿真的有几分感人。虽然她一直在看石头儿，但是却未往前一步，一直站在那里，感觉有那么几分怯懦。 “您是刘星根老婆吗？”我爸上前问道。女人点了点头，眼里闪着泪花，呆呆的看着石头儿。二爷爷上前走了一步：“您能听懂我们说话吗？我们没有别的，孩子想来看看家里。。。和你们。。。我们就带他来了。。。”女人掉了泪，点了点头。伸手就往院子里让我们。我们这才走进了石头儿亲生父母的家。 “我的妈啊！”我一声惊呼。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最穷的家了。两间半的矮矮的土坯房，伸手恨不得能够到房沿儿，黄墙都被烧火做饭的烟熏的黝黑，屋里除了土炕，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提电视机这种家用电器了。女人可能也觉得屋里又脏又小，于是赶紧搬了几个藤条绑的凳子给我们放到了院子里。 我们还没坐下，屋里就跑出来一个小女孩。比我们小几岁的样子，长得挺好看，就是。。。就是脏兮兮的。。。。。她看见我们来了之后，就光着脚丫径直的跑出去了。 石头儿亲妈局促的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比她更手足无措的是石头儿，石头儿一直用眼睛横扫着这里的一切。明显的感觉有点焦躁，有点无助。二奶奶一直拉着他的手，含着眼泪对他说：“你不会要找亲妈吗？这就是你。。。是你亲妈。去，你过去看看。。。”二奶奶拉着他来到女人面前，女人把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抹，轻轻的用手捧着石头的脸，哭着轻轻的叫了一声：“孩儿。。。”石头一直使劲低着头，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妈一眼。 “妈诶～～～”这会儿功夫，噼里啪啦的跑进来三个孩子，一个是刚出去的女孩儿，剩下两个男孩儿脏的跟个泥猴儿似的，其中有一个男孩和石头儿长得可像了。原来是石头妹妹把外面玩的两个哥哥给叫了回来。三个孩子围着石头和他妈妈稀奇的看着。小女孩还用手去拉石头儿的衣袖，石头嫌弃的甩着胳膊。 突然，石头挣脱了他亲妈的手，跑到了二奶奶的身后，大哭了起来。二奶奶转身把他抱住也哭了。“孩子想来看看你们，你放心孩子我带的好好的。学习也好，也听话。”二奶奶一边哭一边对石头儿生母说。石头儿生母也掉了眼泪，点了点头。 “石头儿！你还愿意回家吗？！还是留在这里？！你要是想在这里和你亲妈过，我们就走，你自己留下！”我爸义正严辞的跟他说道。 “啊～～～～～”石头儿听见我爸的话后，就叫嚷道的跑了出去。我赶紧一路追在后面，就看见他径直的跑到了我们的吉普车旁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二奶奶不放心，也追了出来。拉起在地上哭的石头说：“石头儿，你愿意和妈回去吗？”石头一边哭一边使劲的点着头。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他们几个人也随后都跟了出来，远远的看见我爸和二爷爷，跟石头亲妈说了几句什么。就看见石头亲妈，没有走过来，双手合十，远远给二奶奶作了个揖。二奶奶也眼含热泪，双手合十，向她鞠了个躬。 带我们来的男人，把我们都送上了车，临走前对坐着车里的石头儿说：“你亲妈让你好好在那边过，不要惦记这边了，好好学习，长大出息了孝顺把你养大的爸妈，听见吗？”石头趴在二奶奶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一路无话，我们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这一夜，我睡的特别香，我相信二爷爷二奶奶也是。 石头儿从亲妈家回来之后，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112章 鸳鸯谱儿 我们小时候娱乐活动不是很丰富，但是却非常开心，在农村最大的好处，就是会有一大堆好朋友凑在一起玩耍，每天在胡同儿里跑跑跳跳，结群成队的玩一会儿丢沙包或者藏猫猫。当然，偶尔也玩过家家。很多女生都想扮演妈妈，我可不是，我就想扮演爸爸。啥都不用干，每天拎一根小树枝儿还能打孩子。我那个傻缺的弟弟，最喜欢跟我抢这个角色，每次都被我糊弄过去。“你看妈妈爸爸，要这样拉手，拥抱。”我一边说一边和扮演妈妈的女同学抱在一起，我俩嘎嘎的乐着。“你能吗？”我问道。弟弟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只能老老实实的扮演一个傻儿子。不仅要假装吃“妈妈”用树叶和石头做的红烧鱼，还要时不时的被“爸爸”的小树枝儿抽着。 这一晚，天都黑了，我们俩在发小儿的家里玩得很晚，马上要睡觉喽，才想起来赶快回家。还没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就见弟弟突然停下了脚步，“大宝儿你看，咱家外面有坏人！肯定是小偷！”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我们家门口有两根紧紧挨着的电线杆子，一根上边是拉的电线，一根上边绑的路灯。果然，在它们后面的阴暗处，有情况。。。我跟弟弟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我俩蹑手蹑脚的就靠着胡同的墙根儿往家走。“不对，是俩人。。。”我识别出是一高一矮两个人抱在一起。 “不许动！”就在我使劲甄别观望中，我那个傻缺弟弟，已经跳了出去。拿着手指头比划成八这个动作，假装是手枪。对着电线杆子后面俩人就喊了一声。“警察，举起手来！” 我滴个天！我就说我弟弟是傻蛋吧！看，都二年级的孩子了，还这么幼稚！我当时心里一万句脏话飘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我赶紧跑过去，拉着他就往家跑。一溜烟儿的就进了院子，然后把我家大门咣铛就给关上了。。。 “你干嘛？！”“你干嘛？！”我和弟弟叉着腰，气喘吁吁的相互责问着。 “你俩还知道回来呀？！这都几点了？赶快进来，洗洗睡觉啦！”我妈在屋子里跟我俩喊着。弟弟生气的瞪了我一眼，就跑进了屋。我可不想跑，我还不知道那坏人长什么模样呢。我悄悄的趴在我们家的大门缝上，往外看去。。。就见一个人站在我家大门口前面的路上，眺望着前方的路口，摆动着手，捏着嗓门儿不停的叮嘱着：“走吧，走吧，一会儿你爸该出来找你了。你慢点，小心路。” 这个人我认识，不，我熟悉。是地出溜儿叔叔。。。。。。 我看见门外是地出溜儿叔叔，这才放心下来，回去洗漱睡觉了，但是我就是有一个特点，我好奇啊。。。我好奇心特别的严重。晚上我就躺在被窝里琢磨，这地出溜儿叔叔为什么要站在电线杆后面那个最暗的地方呢？那为啥有亮的地方他不站呢？那是怕人看见还是别的什么？难道他在干坏事？不，地出溜儿叔叔虽然爱打架，但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会做坏事儿的。难道。。。难道。。。难道。。。他想在电线杆子上贴小广告？我就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几天后，就在我马上就要忘记的时候，这天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我去院子里倒洗脚水，就听见我家墙外面的路灯下，竟然有个女人在哭。“哎呦！女鬼吗？”我自己想到这里吓了自己一个激灵儿。但是又听见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难道？。。。我把洗脚盆往地上一放，就蹑手蹑脚的跑到我家的大门缝那里，向外面瞄去。。。啥也没瞄到。我爸已经把我家大门的门闩插上了，我出不去。电线杆子在我家靠近大门的院墙边上，这个角度太小，门缝里死活是看不到的。我略有失望，只能侧耳倾听。“别哭了，我怎么都行。别哭，我都听你的。。。。。。”这个捏着嗓门儿小声说话的声音我一耳朵就听出来了，地出溜儿叔叔！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了，地主出溜叔叔肯定是谈恋爱了！我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心到起飞，回到院子里拿着洗脚盆就往屋里跑。晚上我又睡不着了，地出溜儿叔叔他女朋友是谁呢？我认识吗？她为啥哭呢？。。。。。。 对于我这个肤浅的人，发现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我可是憋不住屁的。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就有意无意的开始显摆我的发现了。“爸爸，地出溜儿叔叔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爸正喝着粥，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我妈倒是搭拉话：“得有对象才能结婚啊！”“那就快了！”我笑着说。 “快什么快？！早着呢！对象在哪儿还不知道呢！”我爸插嘴道。“您咋知道他没对象的？！”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妈歪了一眼我弟弟，说道：“虽然你地出溜儿叔叔人好，但是他那么矮，不好找。所以要多吃饭，好长大个儿，省的以后不好找媳妇！听见了吗？小宝儿？”说完，还给我弟弟碗里夹了一大块麻酱花卷。 “别说，回头你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给地出溜儿再说说。我兄弟人不错！多实在一人啊！还仗义！还大方！还局气！还。。。”“行了！打住吧，你吃饭吧。”我妈瞪了我爸一眼。“我给别人介绍，你嫌我没事儿找事儿，多管闲事儿。现在又让我给你兄弟找，哦！管你兄弟就不见多管闲事儿了？”“得得得！你爱管不管。”我爸皱着脑门儿不耐烦的跟我妈呛呛。 “你俩别打了，我地出溜儿叔叔有对象了！”我正儿八经的说道。“你咋知道？”“你看见了？”我爸我妈都瞪着眼，张着嘴，一副吃惊的样子，问着我。我咋说？说我趴门缝看见的？那不行，没面子。 我想了想说道：“嗯，我开天眼了。”我也想逗逗他俩，故意这么说。“你别吓唬人啊！真的又开了？”我妈的语气里有点着急，“你又看见什么？还有五颜六色的光吗？”我本来是想逗我妈玩的，我一看我妈要着急，就赶紧往回收，“我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地出溜儿叔叔的脑门儿上写着几个字。” “啥字？”我爸和我妈又异口同声的问我。 “有对象！”这三字。 “你可一边儿去吧！”眼看着我妈松了一口气，大笑着对我说。我爸爸则是特别相信的看着我：“真的？” “真的，不信你去问问！”我嬉皮笑脸的说着。“咱们打赌，我要是赢了，你们给我买一顶红色的帽子，我要是输了，我洗一个月的碗。”我自信的拍着胸脯说道。 晚上我爸下班都没回家吃饭，直接去了地出溜儿叔叔家喝酒。我猜八成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晚上我都钻被窝快睡觉了，就看见我爸摇摇晃晃的从地出溜儿叔叔家回来了，一看就没少喝。他进了家直接进了我屋，把我屋灯一拉，“大宝儿，从明天起，咱们家的碗就你刷了哈！你那个天眼没开准，你地出溜儿叔叔没对象！哈哈哈哈哈，我问了。”我爸一边说一边大笑的回了自己屋。我本来还想跟他掰扯几句，但是看着他喝多的样子，也没搭理他。一个月的碗？你想都别想，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没有？！ 现在开始，福尔摩斯·大宝儿上线了。。。。。 这几天我天天晚上，张罗着去插我家大门的门闩，不为别的，就为了侦查地出溜儿叔叔。这算不算守株待兔？算吧？！我跟你说真不靠谱儿，等了一个星期了，兔子也没动静。我一想，这不行啊！我还得主动出击。我得先研究一下那女的是谁。那天她哭唧唧的，我也没听出来，但是估计住的不会太远。因为我听地出溜儿叔叔说了，“快走吧，走吧。。一会儿你爸爸该出来找你了。。。”这句话证明了什么？证明了这女的有爸爸啊！嗯，我真是个大聪明，我不由自主的给自己伸了个大拇哥。诶，我就是这么盲目不要脸的自信。 话说回来了，那天我看见黑黑的电线杆影子下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那。。。我地出溜儿叔叔都这么矮了，比他矮的女生肯定也不多，我问问我妈，我估计分分钟就把人给找出来了。行，就这么定了！ 我趁着吃饭的时候问我妈：“妈，你知不知道咱们家这边有哪个姑姑或者阿姨比地出溜儿叔叔还要矮的？” “没有。你地出溜儿叔叔这个头儿，那也是十里八村，蝎子拉屎———独一份儿。”我吭叽就笑了。“还真是。我感觉我班里有些男同学可能都快比他高了。” “诶～还真有一个。你来春大爷家的老五啊！”我爸插嘴道。我妈抬眼看了看我爸：“那孩子还没长个儿呢？”“没有呢，我前些时候看她还那么矮，不仅没长个儿，还胖了好几圈。那家伙，跟个小地雷似的。”“哈哈哈哈哈”我爸一席话把我们笑的前仰后合的。 现在我已经在心里有了怀疑对象了，那就是来春大爷家的老五姐姐。老五是家里的老五，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因为从小就又矮又胖。她们家还带她去市里的医院拿了长高的药，吃了好几年，也没见长起来，依旧那么矮。得了，有了嫌疑对象，就差证据了。诶～脑袋里的小马达飞速运转。 “妈，你干嘛不把老五姐姐介绍给地出溜儿叔叔？”我直奔主题，准备用一用我刚学会不久的俩成语“打草惊蛇”和“引蛇出洞”。管他对不对，先操练起来。我话音未落，就看见我妈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我爸哼了一声：“不行，那小地雷又黑又寒碜的，配不上我兄弟！” “你也不瞧瞧你兄弟什么样，还挑人家？！人家老五爸爸正经的村干部，老五也在城里上班，配他有富余！你兄弟不就是个破修车的嘛！qi～”“七？还八呢！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爸一副嫌弃的模样说道。 “你是不是怕你兄弟伤了面子，万一他看上老五了，老五没看上他就丢人了呗？”我妈说道。“就是，要是那样的话，就先问问老五姐姐，她同意了您再去问地出溜儿叔叔不就行了嘛？”我补充道。“也是，万一老五不同意，我就当没说，你地出溜儿叔叔不知道，也不会伤了面子了。”“咂。砸。砸。妈，您真是高见！”我咂着嘴巴说。 我爸说了半天还是不同意，我还没说话，我妈就先急眼了：“诶～我问你，人家地出溜儿找媳妇还是你找媳妇？你嫌人家寒碜，没准儿人家地出溜儿就相上了呢？！又不会是让你和老五过！你瞎拦着什么呀？！”我爸急赤白脸的说：“我兄弟我知道，他喜欢漂亮的大高个子的！” “哎呦～妈爷贼！就他？还找漂亮的大高个儿？！你做梦还是他做梦呢？！”我妈奚落道。 “没事儿，爱成不成，我先说一个看看。”我妈自言自语道。我心想：“我可真没看错您，这一副管闲事儿的劲头儿，那是吃多少亏都长不了记性的！” 我妈这人真是干巴利落脆，当天就去了来春大爷家问老五姐姐，诶～果然不出所料，老五姐姐同意了。我早就说吧。。。俩人肯定早就暗度陈仓了吧。。。我妈一听老五姐姐同意了，家都没回，就直接奔了地出溜儿叔叔家。 地出溜儿叔叔听我妈说，要给他介绍对象，没言语，而是低头抽了两支烟。“诶～你也别不识好歹，你都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了，再往后拖，以后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了。再说，人家老五都同意了。人比你小好几岁，又在城里上班，能挣钱。你可不兴拒绝。听二嫂的，俩人先处处看，万一越处越好，越处越黏糊呢？”地出溜儿叔叔听完我妈说的话之后，欲言又止的一副样子。 “行！那就处！”地出溜儿叔叔把手里的烟屁扔到地上，碾了一脚，叹了口气说道。 “瞧你那样，就跟委屈你似的！你小子偷着乐吧你！哈哈哈哈”我妈一副十拿九稳，旗开得胜的样子。 她不知道，她这番操作，会带来什么。。。。。。 第113章 相亲宴 经过我各种明示暗示，旁敲侧击，逐步引导着我妈。我妈终于开窍了，想给地出溜儿叔叔介绍对象，解决地出溜儿叔叔因为身高老找不到对象的老大难问题，对象就是我们村儿来春大爷家的闺女，名叫老五。这个是我推断出来的，因为这附近比地出溜儿叔叔矮半头的可能也就是老五姐姐了。老五姐姐二十多岁，嗯。怎么说呢，就是我爸说的像个小地雷。我爸刚开始极力阻拦，因为他认定我地出溜儿叔叔肯定看不上老五，没想到我地出溜儿叔叔同意和她相处了。我妈这个高兴，回来跟我爸可劲儿的嘚瑟，我爸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心里明白，他俩肯定是早就好了，就是一直没公开而已。我更高兴的是，她俩不用在偷偷的躲在我们家门口电线杆子底下哭鼻子了。哈哈哈。我个聪明的小脑袋瓜儿子。 这天我妈在家做了一大桌子饭，张罗着老五姐姐和地出溜儿叔叔来我家吃饭。我可高兴死了！瞧瞧这香喷喷的大肘子，瞧瞧这肉乎乎猪头脸儿，瞧瞧这大肉丸子，这家伙，我们家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一桌子菜就流着口水。。。太幸福了！ 老五姐姐按照约好的时间提前到了，还跟我妈在厨房里忙乎半天，都快吃饭了，才见到地出溜儿叔叔的影子。“这可不对啊！跟人家姑娘约会你怎么比人家晚到，这不懂事儿劲儿的。”我妈一看见他，就开始数落他。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早就盼着开饭了，我妈刚说吃饭，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大肘子前面，“好家伙，我等你很久了。”我妈我爸一直张罗着给俩人夹菜，热情的不行。老五姐姐也属于比较大方的那种人，一点也不扭捏。倒是地出溜儿叔叔，平时他是个憨憨的不拘小节的人，今天畏手畏脚，还不怎么说话。我爸可能也察觉出了地出溜儿叔叔的情绪有点异样，所以端着酒杯说：“我说两句哈～现在都是自由恋爱，这个恋爱有一谈就成的，也有谈半天没成的。不管成不成哈～都别影响咱们的革命友谊！咱们随缘哈～来，提一杯。”话没说完，我妈就瞪了我爸一眼：“你有病啊！这他妈的还没谈呢，你就在这胡咧咧。你不会说话，你就闭嘴。”我妈斥责着我爸。我爸瞪了她一眼：“你个傻老娘们儿，你懂个屁！”“你懂个屁！”眼看着俩人就要在饭桌上掐起来了，老五姐姐赶紧就说：“二叔说的对！二婶，你俩别吵了，我明白二叔意思。。。。。。” “等等。。。。。。”诶，我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我管地出溜儿叫叔叔，管老五叫姐姐。这不一辈分儿啊！”我抬头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我妈笑了起来。“还真是，我都没想到这点。不过没关系，都是十里八村的邻居叫法，也不是亲戚，愿意叫啥就叫啥吧！” “我的意思是你们慢慢谈，慢慢接触。你们年纪也都不大，你们慢慢相互了解。。。”我爸又开口说道，但是话刚说一半就被我妈给打住了。“不对！我感觉就应该快点谈，谈好了就结婚，趁着年轻早点要孩子，岁数大了不好生，还累人。” “我这一说话，你就给我唱反调，你是不是欠抽？！”我爸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扔，生气了。我妈还没开口反驳，就听见地出溜儿叔叔说了一句：“二嫂说的对。。。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处的差不多，就可以考虑结婚了，你觉得呢？”地出溜儿叔叔看向老五姐姐，老五姐姐羞涩的点了点头。。。 “咱俩谈对象的事儿，你跟你爸妈和家里人说了吗？我是说我这个条件和。。。和身高。。。”地出溜儿叔叔问道。老五姐姐看着他说：“肯定说了啊！他们又不是没见过你。。。”“你爸妈他们都同意吗？别到时候，没谈两天，他们又不嫌弃我矮，我穷的，再反对，你先问好了。” “瞧你说的，他们既然点头了，肯定就是同意了，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都自由恋爱，谁听父母的？那么没主见那！而且我们家我爸我妈都听我的。”老五姐姐说道。我妈搭着茬儿：“对！老五是家里最小的，爸爸妈妈都疼她。我听说从小家里好吃的都给你留着！”“那是啊！要不然我怎么越来越胖呢？哈哈哈哈”“不胖不胖，正合适。咱们女人就得身上有点肉，有福气。人家不是都说了吗，女人胖了七分财，就是不富也镇宅！”“哈哈哈哈哈”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妈，那我也镇宅吧？”我嘴里啃着大肘子，也插了一句。我妈看了看我，“镇！你岂止镇宅啊！你现在跑起来都惊天震地了。”“哈哈哈哈哈。”我妈一句话，把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但是呢。。。我无意中看着我地出溜儿叔叔心事重重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感觉，应该是有点什么事儿。 “但是有一件事儿，你得应给我，我对你就这一个要求。”老五姐姐突然说道。“什么？”我们和地出溜儿叔叔一起看着老五姐姐。 “以后不许你打架再这么玩命了！大家都知道你仗义，我也知道，我跟我爸说了，和你在一起踏实，你能保护我，保护家。但是无论如何以后最好不打架了，就算打，也不要总是动不动就拿刀子了。你要想，你真出手把别人打个好歹，你进去了，家里人怎么办？！不能跟你过日子天天提心吊胆的。”地出溜儿叔叔听他说完，点了点头没说话。“其实我的意思是该仗义还是要仗义，朋友有事儿能管还是要管，就是。。。就是打架下死手的时候想想家里的媳妇和父母。。。早晚有一天。。。你也得当爸爸不是吗？”“老五这话说的有水平，让人听着也舒服。”我爸和我妈赶紧应和着。“我兄弟就是实在，其实跟这种人过日子你应该踏实，那真是一是一，二是二。绝对实打实的！不坑人，不蒙人，真心实意。”我爸一个劲儿的夸着我地出溜儿叔叔。 “行。你说的对。”地出溜儿叔叔看了一眼老五姐姐，慢慢的说道：“我以后尽量少打架。” 饭吃的挺顺利，天聊的也好。主要是我妈和老五姐姐一直在聊天聊地的，地出溜儿叔叔基本上没怎么说话，但是在我们家饭桌上，两个人约好了过几天放假去城里玩。吃完饭，我爸说他拖拉机有点问题，让地出溜儿叔叔帮他出去看看车。 俩人一起来到了我家院里子。我爸把拖拉机打着火，“哒哒哒哒～”拖拉机的发动机的声音特别的大，甚至有些震耳欲聋。我爸拉着我地出溜儿叔叔小声的问：“你丫想好了吗？你真找这个小地雷？你可想清楚喽！你不是一直喜欢大长腿的吗？！” 地出溜叔叔点了点头，“想好了。”我爸还是不罢休，继续说着：“你可别是因为你二嫂介绍的，你就强迫自己。她这丫不听劝，我早就说不让她张罗这个，我感觉她配上你！你别委屈自己，你要是觉得不行，我跟你二嫂说，让她给你回了这门亲事儿。”我爸借着拖拉机的声响，一直在劝地出溜儿叔叔放弃。地出溜儿叔叔叹了口气：“算了，就她吧。我这个身高，这条件，能有人跟我就不错了，我没资格挑。”“瞧你说这败气的话！你怎么了？！我兄弟人精神，仗义，局气，朋友多！”我爸反驳着他。“哥，人家现在是找对象，也不是拜把子找兄弟啊！您说那些都用不上。我这一米五出头的身高，您咋说，外面的人也看不上我啊！”“放屁！人好不好，有没有本事跟身高有什么关系？！咱就是说这一片，修车好的就数你了，这技术别人有没？！没有！”我爸一直给地出溜儿叔叔打着气。“哥是过来人，这日子可不是跟谁过都一样，怎么着也得找个称心如意的，这以后过日子得天天两两相对呢！”地出溜儿叔叔摇了摇头：“算了。。。就她吧。。。心累啊！”见地出溜儿叔叔这么说，我爸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当天晚上，我出来倒洗脚水的时候，我又听见我家院墙门口的电线杆子旁边有女人的垂泣的哭声。这就奇了怪了，俩人不是已经都公开了嘛？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哭呢？我越想越不对，立刻小心翼翼的跑到我家大门前，趴在门缝边，竖着耳朵听着。这次没有听到地出溜儿叔叔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女人在哭。“这次不会真的是个女鬼吧。。。”我一边想一边有点发怵。我刚想转身回屋的时候，就见道门缝外面穿过一个身影。我赶紧透过门缝看了出去，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穿着浅色长裙的女人。虽然我只看见了背影，没看到脸，但是我确定，她肯定不是老五姐姐。等这个人走了之后，我家门口电线杆子底下的哭声也一并消失了。。。 这下，我睡不着了。。。。。。 我这是弄错了？我妈给拉红线拉叉劈了？难道上次我听到的不是地出溜儿叔叔？不会啊！那声音太熟悉了，就是他啊！那为啥地出溜儿叔叔没说呢？这事儿在我心里闹腾了好几天。 我这边还没想明白呢，那边地出溜儿叔叔和老五姐姐要定亲了。这速度。。。。。。 我妈作为媒人，肯定是最高兴的。而我心里却有点儿忐忑的。这几天晚上，我天天趁着倒洗脚水的功夫儿要在院子里面多站一会儿，听听外面的声音。就在地出溜儿叔叔要吃订婚饭的前一晚，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又听见外面窃窃私语，哼哼唧唧的哭泣声了。这次我没扒门缝儿，因为扒门缝儿也看不见，我想清楚了，我必须出去看看。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进屋找我妈。 “妈，我地出溜儿叔叔在门外着急叫你呢！”我进屋就跟我妈说。我妈正准备脱鞋上炕呢，听见我这一说，赶紧穿好衣服就出了屋门，一边走一边说：“准是明天订婚有什么事儿。” “咔咔～”我妈来到大门前，两下就把我家大铁门打开了。我跟着就钻了出去，直接就奔着旁边电线杆子跑了两步，站在那里直勾勾望去。 “灯下黑”这个词是真的特别有道理的，在那盏昏暗的路灯下，两根电线杆子后面的影子异常的黑暗。恍惚之间，除了黑，啥都看不见。 “地出溜儿？！人呢？！”我妈对着门外看了一圈。“大宝儿，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妈问着我。而我原地不动的望着电线杆子后面，我妈也顺着我看的方向扫了一眼。“我问你话呢！你干嘛呢？你别吓唬人，你又看见什么？！”我妈声音开始有点慌张了。我用手指了指电线杆子后面。。。。。 “二嫂。。。”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电线杆子背影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没错儿，就是地出溜儿叔叔。 “你吓死我了！你这大半夜的，你躲这里干嘛？！你找我啥事儿啊？”地出溜儿叔叔低着头，没说话。。。 我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电线杆子，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那个接长不短，就在我家门口哭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出来了？”地出溜儿叔叔问道，我和我妈都没回应。 我和地出溜儿叔叔的异常，让我妈察觉出了什么，我妈也望向的电线杆子后面，“谁？！”我妈不知怎么又喊了一句。 “我。。。二嫂。。。是我。。。”一个娇弱的女生回答着我妈。 转身在电线杆子后面出来一个人，让我和我妈都吃了一大惊。。。。。。 “你？！” 第114章 地下恋情 地出溜儿叔叔第二天要定亲，前一天晚上，不出所料，我家院墙外的电线杆子底下又有女人哭哭咧咧。这个事儿已经困扰我很久了，于是我暗下决心，今天必须的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所以我就跟我妈说外面地出溜儿叔叔找我妈有事儿，我妈着急忙慌的开了门，没看见人，就在她怀疑是我听错的时候，我指了指我们院墙外的那两根紧挨着的电线杆子，果然地出溜儿叔叔从后面的黑影里走了出来。 本来地出溜儿叔叔也挺意外，我妈和我怎么会大晚上的不睡觉，跑了出来。但是他不知道，我就是奔着他俩来的。我继续指着电线杆子后面阴暗处，结果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我们都认识。。。 “二嫂。。。。。”她低着头，缓缓的从电线杆子后面黑夜里走了出来。。。。。。 “你？！” “小双？！怎么。。。怎么。。。是你？！你俩。。。你俩这。。。这大晚上的。。。要干嘛呀？！”我妈惊讶的都结巴了。。。。。 原来是小双，是杨站长的女儿，也就是之前提过的响子他妹妹。 我管小双叫姑姑，小双姑姑白白净净，有一米六几的个子，应该不到一米七，这个身高在北方女性里面是很正常的，不算高。但是她走到地出溜儿叔叔身边的时候，就显得比地出溜儿叔叔高了快半头的样子。当看到他俩这么一站位，我一拍脑门儿，终于明白了，当时我觉得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抱在一起，高的那个才是地出溜儿叔叔，是我按照思维惯性，认为一定是男的比女的高，所以才推测出那个女的是老五姐姐。这下坏了。。。原来矮个的才是地出溜儿叔叔，我预感到要有麻烦了。我抬头看了一看我妈，虽然外面很黑，但是我还是能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我妈的脸色，那真是五味杂陈的样子啊！ “大宝儿，你先回家。我有点事儿跟你地出溜儿叔叔说。”我明白，我妈这是想支开我。我应和着就跑回了家，但是我可没真的回去，我直接躲在我们家院墙里面，听着我妈和地出溜儿叔叔的对话。 “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儿？！地出溜儿你今天得给我讲清楚！”我妈气愤的说：“你知不知道你明天订婚，你这大晚上的唱的哪出？明天你怎么跟老五交代？” “对不起，二嫂。。。我俩。。。我俩已经分了。。。”地出溜儿叔叔说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哽咽。 “没有，没分，我没同意分。。。嘤嘤嘤。。。”小双姑姑哭着说。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俩好过？！啊？！好过？！我怎么没听说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滴个天儿啊！你们这。。。你们这是。。。。。。”我妈被震惊的语无伦次的。 “你在这趴着干嘛呢？你吓我一跳！”我爸突然在我背后说了一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儿，原来是我爸看我和我妈半天没回去，以为有什么事儿，不放心出来看看，正看见我趴在墙根儿底下偷听他们讲话呢，数落了我一顿，让我回屋。“好好好，我去睡觉。”我假装跑回了屋，我见我爸走出了大门，我又蹑手蹑脚的跑了出来，继续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八卦这个事儿，确实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我自己都无法控制。 “什么？你俩搞对象？！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儿，等会儿。。。我捋捋。。。”就听见我爸也十分诧异。 “你小声点！”我妈呵斥着我爸，“快！来我家说，别在外面，让人看见了不好。”我妈突然提议都来我家，我赶紧就扭头跑回了屋，衣服都来不及的脱，就爬到了被窝里。我用被子盖着头，假装睡觉。 几个人都进了我家，径直去了我家的客厅，我家客厅和我的卧室就隔了一个门帘子，我妈进屋先掀开我这屋门帘子看了看我，感觉我睡着了，才回去和他俩说话。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地出溜儿你别怪二嫂多管闲事儿，要不是你和老五的事儿是我张罗的，你爱跟谁搞就跟谁搞，我管不着。但是现在不行啊！你们俩是我撮合的，明天就要订婚了，今天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个情况啊！你必须跟我说说。”我感觉我妈有点急眼，因为她说话声音高了很多。 “二嫂，对不住，瞒了您。但是。。。我俩。。。我俩分了。。。”地出溜儿叔叔说道。“分了？为什么分？什么时候分的？”我妈在一旁追问道。 “她爸和她哥不同意。。。嫌弃我。。。太矮。。。。。。”地出溜儿叔叔委屈的说着。 “你不是矮，你是不勇敢。就算我爸和我哥现在不同意，你好好表现，一起求求他们，也不是一定就不行啊！为什么我说先等等看，你却打了退堂鼓？这么着急就去和别人相亲，你是不是男人啊。。。呜呜呜呜。。。”小双姑姑一边说一边哭。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看着让人心疼啊。。。。。。 “你俩好多久了？”我爸突然插了话。 “快半年了。。。。。” “啊？快半年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呀！”我爸一边调侃着。我妈扭头就瞪了他一眼，“你少跟我废话！现在问题是，怎么办？明天怎么办？” “你俩今天这事儿必须说清楚，要是还想继续好，你不能耽误人家老五，你这是脚踩两只船，你真坑人！”我妈开始责怪地出溜儿叔叔了。 “不好了。。。不合适。。。我不想耽误小双了。。。也不想因为我俩的事儿，让他爸天天和她生气打架。”地出溜儿叔叔低着头说着，两只手插在兜里，坐在凳子上，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你不是男人，算我看错了你。。。。。。”小双姑姑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跑了出去。“哎呦”一声，我妈着急忙慌的就跟了出去，可能是怕深更半夜的小双姑姑出什么事儿。 “呜呜呜呜呜。。。。。。”好家伙，小双姑姑走了之后，地出溜儿叔叔又开始哭上了。。。。。 “你这是干嘛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家伙。你搞得我很无措啊。。。。。”我爸在一边安慰着。“没事儿，你选哪个，二哥都支持你！你选你喜欢的！别的别考虑，让你二嫂去跟她们说。你别哭！你二嫂肯定管你！”我爸看到地出溜儿叔叔哭得那个伤心。赶紧把我妈搬了出来，但是我妈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诶～兄弟，不带你这样的，大小伙子，哭个没完没了的，你有事儿说事儿啊！诶，诶，你跟二哥说，你俩谈到哪步了？啊？亲了。。。那个没有啊。。。”我爸这边不停的在八卦，一个劲儿的问地出溜儿叔叔，地出溜儿叔叔一个劲儿的哭。这可真的颠覆我三观了，地出溜儿叔叔在我心里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也算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对哥们儿义气，跟我爸和那帮兄弟天天称兄道弟，时不时在我家推杯换盏的，一直是个英雄好汉的模样，今天倒好哭哭啼啼的跟个小姑娘儿似的。还有我爸，时至今日，我可算知道，我这个万般好奇，啥事儿都得问个清楚的八卦基因到底来自于谁了，以前我以为是我妈，今天我可确定了，原来是我爸。 我爸一直在详细的询问着地出溜儿叔叔和小双姑姑相处的各种细节，但是地出溜儿叔叔一直在哭哭啼啼，一句都没回答我爸爸。没过多久我妈回来了，刚一进门，地出溜儿叔叔就抹了把鼻涕问我妈：“二嫂，您给她送家去了？” “嗯。”我妈拉着脸嗯了一声。“正碰见她爸爸出来找她，。” “要不然，你明天跟老五和她爸妈商量一下，订婚的事儿，先缓缓？”我爸试探性的问着我妈。 “你给我滚蛋！你咋不去啊？！我是谁啊？！我能去说？我怎么说？我没脸说！”我妈气哼哼的对地出溜儿叔叔说道。“但凡你早点跟我和你二哥说说，我们俩都能帮你想个辙，你要是跟小双真的是心意相通，大不了我帮你去劝劝小双他爸！好家伙。你们不说！你瞒着我们，还跟人家老五相亲谈对象。你不道德就算了，还陷我们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吧？！” “二嫂，对不住了。以前我瞒着你们是我不对，您放心，我这就和小双断干净，以后保证。。。保证不见面了。。。”地出溜儿叔叔哽咽的说着。 “那爸爸和他哥到底说你啥了？你至于这样吗？”我爸不甘心的问道。 “他爸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之前买了点东西去他家，他爸都给我扔出来了，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然后还骂我是残废。。。。” “那小双愿意，这事儿也听不了他爸的呀！都什么年代了。。。不行，我跟我叔去说说？”我爸自告奋勇的想去劝杨站长。 “算了吧。。。二哥，您别管了。。。i您不知道，她就是替我说了两句话，结果被他爸给抽了两个大嘴巴。而且她哥也不同意。。。说我再去他家，就砍死我。。。我不怕跟他打架！可是他是小双的亲哥啊！我真跟他打起来，小双怎么办啊！”“响子那个半吊子你不用考虑，主要是他爸。”“他爸更不行，上个月因为这件事儿，小双跟他爸拌了几句嘴，他爸被气的心脏病发了，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医院。医生说他爸受不了刺激了。。。” “那小双到底什么意思呢。。。”我爸问道。 “她一开始说先放放，暂时别联系了。我想着她肯定是想跟我分了，就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这么着，刚好二嫂给我介绍对象，我一想，算了。我配不上她，我就不耽误她了。从新开始找个合适的，好好过日子吧。谁想到她知道我这边。。。要跟老五订婚，她又不干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我妈问道。 “我是想跟老五好好谈的。二嫂，我真的想跟她断了。。。我不想因为个子矮一辈子低着头做人，让人家笑话我是残废。。。老五虽然长得不好看，个子也矮，但是她不嫌弃我，她爸妈也同意我俩交往。所以。。。” “那你舍得吗？舍得小双吗？”我爸看着地出溜儿叔叔，皱着脑门儿问道。 地出溜儿叔叔摇了摇头，没回答。但是却开口问了我爸一句：“那您觉得我配得上小双吗？”地出溜儿抬头看我爸，我爸直截了当的说：“配不上。。。”好家伙，连口气儿都没喘，回复的干脆利落！ “唉。。。。。。”他们三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唉。。。。。。”我躺在被窝里，也叹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三个人一起叹气的时光，咣啷一声，我们家大门开了，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杨叔？”我爸惊呼道。“您怎么来了？！” 杨站长掀开门帘子，径直走进了我们家的客厅。直冲冲的就奔着地出溜儿叔叔走了过来，“啪～啪！”抬手就给了他俩耳刮子。地出溜儿叔叔给抽愣了，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爸我妈一看，赶紧给杨站长拉到了一边。“叔，叔，别生气。。。好好说话。。。不能打人。。。”我妈劝着杨站长。我爸爸则是一下子就挡在了地出溜儿叔叔的面前，一个是怕杨站长继续打人，一个是怕地出溜儿叔叔急眼还手。 “您有事儿说事儿，干嘛打人啊！”我爸气愤的帮地出溜儿叔叔说话。 “你把我家小双怎么了？！你说！你个王八蛋！我早就告诉你，想让我同意你俩的事儿，除非我死了！怎么着，你想生米做成熟饭？我就拿你们没辙了？！我呸！你想得美！我闺女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残废！”杨站长指着地出溜儿叔叔的鼻子，怒骂道。 “什么意思？叔？什么意思啊？”我爸扭头看了一眼地出溜儿，“你丫给人睡了？！” 。。。。。。 第115章 事与愿违 地出溜儿叔叔和小双姑姑的地下恋情被我和我妈撞破了，我爸和我妈把地出溜儿叔叔拉到我家，想问一下情况是什么样的，毕竟明天就是订婚宴了。就在几个人还在掰扯分析的时候，杨站长找了过来，二话不说，进门就先扇了地出溜儿叔叔俩大耳刮子。 我爸和我妈把俩人拉开，听到杨站长一顿指责后，听出了弦外之音。我爸连忙问我地出溜儿叔叔：“你丫把人睡了？” 地出溜儿叔叔一看就是一脑门子雾水，啥都没弄明白。“睡啥？睡觉？没有啊！”他结结巴巴的回答着。 “去你大爷的！”话音未落，杨站长就冲向了地出溜儿叔叔，抬手就要继续打他。正好我爸站在他们俩中间，顺势就把杨站长给抱起来了。“叔，叔，咱好好说。你这不能给自己闺女身上泼脏水啊！您这听谁说的呀？” “听谁说的？！听小双自己说的！刚到家跟我说，俩人生米煮成熟饭了！必须在一起，真他妈的气死我了。。。”说完，杨站长开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爸和我妈赶紧把他搀扶到炕角，坐了下来，还一边给他抚撸胸口。杨站长从兜里掏出一瓶药，颤抖着倒出来两粒，含进了嘴里。我妈赶紧起身倒了一杯水，给端到他面前。 “叔，您别生气，咱有事儿说事儿。”我妈这边安慰着杨站长，然后扭头就问地出溜儿叔叔：“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俩做出格的事儿了？” 地出溜儿叔叔急忙摇摇头，“叔，你别着急。我俩啥出格儿的事儿都没做过。小双肯定是骗您呢。。。”“真的？”我爸问道。 “二哥，您了解我这人，我做过我肯定承认！我没做过我也不能瞎说，我是配不上小双，可小双以后还得嫁人呢！我不能对不起她！”地出溜儿叔叔着急的解释道。 “也是！叔，我信我哥们儿！地出溜儿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混蛋玩意，我兄弟不说瞎话。”我爸替地出溜儿叔叔人品打着保票。 “好！我信你们一回！今天这事儿，你们谁都不许往外说！”杨站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叫喊道。“老二，你们两口子也给我做个证，我再最后告诉你一遍，地出溜儿，你离我闺女远一点！你俩不般配！我不同意！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叔，我离她远点，我。。。我明天就订婚了。。。以后也不见她了。。。”地出溜儿叔叔对杨站长说道。 “明天？订婚？”杨站长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叔！这事儿赖我，是我给张罗的。我刚开始不知道地出溜儿跟我小双妹子谈恋爱来着，我，我就。。我就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就。。。来春大哥家的老五。明天就要吃订婚宴了。。。唉。。。您看这事儿闹的，我好心办坏事儿了。。。”我妈自责的说。 “这是好事儿！大好事儿啊！我得谢谢你啊！”杨站长激动地说。“老五那孩子我认得！人孩子不错，你看他俩站一起也搭配啊！总比跟我们家小双强。他比小双矮了半头，站在一起也不好看啊！”杨站长激动的说道，随后站起身来：“你们俩真的不般配，你书没念过两天，天天在外面打架，工作也不是正儿八经的，还穷的叮当响，好！就说这都能通过努力改变，可是你这一米五多的个子，说的难听点，那真的就是残废啊！我闺女跟你一起在路上走，人家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你们？呃？别人说三道四的，你心里好受吗？” 杨站长说完之后，就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地出溜儿叔叔说：“你要恨就恨我，是我对不起你！没办法，小双妈走了，把孩子托付给我，我这个做爹的，不能什么都不管！对不住了！”说完，掀开门帘子，转身就走了。 我妈看着杨站长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可咋办。。。那明天这婚。。。还定不定啊？” “定。。。。。二嫂，您别着急，明天该咋弄该咋弄，我应了，我以后不见小双了。”地出溜儿叔叔说完也起身离开了我家。 我妈和我爸半宿没睡，在那屋拉着灯，俩人盘算着：“要不，明天跟老五说说这事儿？咱们知道了不能装不知道啊！”我妈跟我爸商量着，“不行！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了！地出溜儿不是说了吗，以后一刀两断，不见了。” “那你说，他真没占小双便宜吗？小双为什么那么说？”“我信我兄弟！我估计小双后悔了，还是想继续好！”“你得了吧，也不看你兄弟啥条件，要啥没啥，人家小双那条件，闭着眼睛随便挑，不见得是谁缠着谁呢。。。”“行了行了。。先睡觉吧，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我没起来，因为前一天晚上，为了偷听他们说话，我也熬到半夜。所以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我才起床，我睁开眼睛，就看见我弟弟正在在我屋地上用粉笔画拉着什么，那时候屋里还是石灰水泥地，我弟弟总会喜欢把粉笔头在上边乱涂乱画，弄的屋子里脏兮兮的。我真是特别讨厌他这点，我睁眼就看见他撅着屁股又在我屋里画“小宝。。。”我恶狠狠的说道，随后就坐了起来。“蹭”我弟弟看我坐了起来，直接就飞出去了，连后脑勺都没看见。那速度都赶上闪电了。 我伸了伸懒腰，往外面看了看，家里安静极了，除了我之外，应该一个人也没有。“对了，今天地出溜儿叔叔和老五姐姐订婚。”想到这里，我赶紧起床洗了把脸，梳了梳我的小花卷头。我从小就是自来卷，卷的那叫厉害，不知道都以为我烫过头发呢。散着是好看，梳起来是真费劲。那时候的梳子齿密，经常连梳再扯，疼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我把马尾辫绑上了，我就拿着钥匙出了家门，直奔地出溜儿叔叔家。 地出溜儿叔叔离我家挺近了，没隔着几家邻居。往东一走，拐个弯儿就到了。我正往前走的时候，就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转弯也奔着地出溜儿叔叔家去了。 “小双姑姑？！”我心想坏了，这是要出事儿啊！我赶紧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了起来。眼看着小双姑姑一扭头就进了地出溜儿叔叔家，我也跟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我妈本来在院子里跟地出溜儿他妈妈忙乎着做饭，看见小双走了进去，赶紧就拦在了她前面：“妹子，你听嫂子说，这事儿要从长计议，回头咱们再商量，今天可不兴打架哈～”小双姑姑没搭理我妈，站在院里喊着：“地出溜儿，你给我出来！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趴着窗户往里面一看，好家伙，好多的人啊！地出溜儿叔叔家就他一个独子，他爸他妈都健在，加一起也不过三口人。而老五姐姐家人丁兴旺啊！老五姐姐是家里的老五，上边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加上老五姐姐的父母，这一家就十多口子，再加上我妈是媒人，我们一家几口，还有地出溜儿叔叔家近亲里道的，这一看，得三十口子，所以院子里摆了三桌席。 小双姑姑在院子里这么一喊，屋子里出来好几个人，最前面的就是地出溜儿叔叔，地出溜儿叔叔走到了小双姑姑面前：“小双，啥都别说了，回家吧，别让你爸爸着急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订婚了，我怎么办？你还有没有良心？呜呜呜呜”小双姑姑哭了起来。我妈赶紧跑过去，用手搂着她的肩，“妹子，你听嫂子说，今天人太多，这个场合说这不合适，要不然，你们明天再说？别让别人看笑话。。。”我妈一直劝，但是毫无作用。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小双姑姑哭着说。“小双，别哭了。咱俩啥事儿也没有，你别耽误你自己。。。我真的配不上你啊。。。。。今天，算我对不起你了。你回去吧。。。”地出溜儿叔叔一直低声下气的在劝小双姑姑，而小双姑姑一直站在院子里哭。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顺着声音一看，老五姐姐从屋里走了出来，今天她穿了一件红格子的花布小西服，烫了个羊毛卷。虽然身材有些肥硕，但是人看起来特别精神。“小双是吧，你好。我听地出溜儿说过你，今天这订婚宴一吃，我就是地出溜儿的未婚妻了。你要是祝贺我们的，我欢迎，你要是来捣乱的，我可不容你。”老五姐姐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胖胖的身体朝着小双姑姑走了过来。 “你进屋去招呼我爸妈，我来跟她说。”老五姐姐指使地出溜儿叔叔进屋，自己则站在了小双姑姑的对面。“您今天来是想干嘛？喝喜酒吗？”地出溜儿叔叔明显放心不下小双姑姑，只往旁边蹭了蹭，并没有进屋，而是在一旁看着。 “我是来找地出溜儿的，他对我不负责任。他对不起我。。。他欠我的。。。呜呜呜呜”小双姑姑一边说一边哭。 “欠你什么？欠你钱？我和他一起还！欠你债？我和他一起扛！欠你情？那对不住了，从今起一笔勾销了。你们以前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从今天开始地出溜儿就是我未婚夫了，所以，请你和他保持距离。”老五姐姐铿锵有力的质问着小双姑姑。小双姑姑一直在哭泣，一句话也没说。 地出溜儿叔叔上前一步，对着小双姑姑说：“双，回去吧。。。我配不上你。。。你别跟我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赶快回去吧，你爸身体生不了气。我和老五今天订婚了。。。咱们。。。咱们就算了吧。。。” “地出溜儿，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还能不能和我和好？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回去跟我爸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爸就是打死我，咱俩以后也不分开了，成不成？！”小双姑姑越哭越伤心，眼看着地出溜儿叔叔也落了泪，刚想上前一步，就被老五姐姐一把给拽了回来。 “地出溜儿，你现在进屋。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过俩月咱们就结婚。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如果你不进屋，好！那咱俩一刀两断，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想好了！”老五姐姐威胁着地出溜儿叔叔。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地出溜儿，我把闺女配给你，你不能做对不起我闺女的事儿！你跟这小双，你俩怎么回事？”老五姐姐的爸爸，来春大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气哼哼的质问着地出溜儿。 “您回屋去！这儿没您的事儿！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快！进屋去！”老五姐姐大声的和来春大爷嚷嚷着，“唉。。。”来春大爷叹了一口气，乖乖的进了屋。老五姐姐几个哥哥姐姐本来还想出来说两句，就看见老五姐姐头一扭，眼一翻。几个人一句话没说，也灰溜溜的走回了屋。“我们家老五厉害，我们可惹不起。我爸我妈都听她的，她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吧。”老五的姐姐一边跟地出溜儿妈妈说着话，一边挽着地出溜儿妈妈也进了屋。 “地出溜儿，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想跟我过，就进屋！听见没有？我数到3。。。” “1。。。” “唰”一声，地出溜儿叔叔毫不犹豫的就转身进了屋，都没等到3。。。。。。 “小双姐，我不知道咱们俩谁大，你别介意，我就尊称你一声姐姐，你看见了，地出溜儿表态了。你也死了心，快回家吧！地出溜儿配不上你。你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合适自己的。今天人多，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亲自去请你来喝喜酒！”老五姐姐语重心长的对小双姑姑说着。 “嗷～”一声，小双姑姑扭头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我妈一看不放心，也跟着追了出去。。。 地出溜儿叔叔和老五姐姐订婚仪式顺利的举行了，不到两个月就结了婚。不到一年孩子就出生了。老五姐姐胆大心细，也懂得抓住机遇，当时连家里的钱再加借的，在城里给地出溜儿叔叔开了个修车行。因为地出溜儿叔叔的修车技术过硬，生意特别红火。没过多久就在城里买了房子，全家都搬了过去。 小双姑姑一辈子未婚。现在有60岁了，依旧孑然一身。。。。。。 第116章 日全食 我小时候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活胶泥，摔泥碗儿。胶泥不同于别的黄土，颜色较深，粘稠性特别好。小时候没有现在孩子玩的橡皮泥，也有可能有，但是我们家穷，没见过，这个不抬杠。我小时候能有一块胶泥能拿来捏泥巴，摔泥碗儿就开心得不得了。这天我爸去给人家拉土，发现了黄土里有好大一块胶泥，就搬到了车上，给我和弟弟拉回家，往院子里一放，倒点水，我和弟弟撅着屁股就算开始和泥儿了。 人家别的孩子都捏个小猪啊，小狗啊！我却想捏小人。我就咔咔咔，照着我自己的脑子里的想法各种捏泥巴。捏个伸胳膊的，再捏个踢腿的，捏个手拿棍子的，再捏个倒立的。连续好几天，写完作业我就搬个板凳在院子里捏泥人。刚开始捏完的泥人放在太阳下一晒就裂口子，后来听我爸爸说要阴干，我就想起把他们都放在我们家一个堆放蜂窝煤的厢房里。也省的我弟弟手欠，总是把我刚捏好的给劈把了，我这一口气儿就小心翼翼的捏了好多天。 这天上学，老师告诉我们过两天就要日全食了，正好赶上我们放假那两天，让我们观察一下，写日记。日全食科学的解释就是到了那天，在地球上的某些地点和角度看上去，太阳被月亮遮住了，就像一个黑色的锅盖，盖住了太阳一样。日全食在古代叫做天狗食日，传说这一天，会预示着有什么大事发生。那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们拭目以待。 “世间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这是一句是我长大之后才知道的名言。但是我爸从小就对我们说，“不要直接看太阳，眼睛会瞎。”为了更好的观察日全食，也怕我眼睛会看瞎，我爸把我前两年手指头被收割机打伤时候拍的x光片找了出来，用剪刀裁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那时候小朋友没有墨镜，我爸让我用这个黑色的x胶片放在眼睛前，就相当于墨镜的镜片一样，叠加在眼前着看太阳。我爸试了半天，才给我们选好了两块合适的。 日全食这天，爸爸嘱咐好我们，看日全食的时候一定要用x光片挡在眼睛上。然后一大早就出门去拉货送货，干活儿挣钱去了。我妈吃完中午饭又出去找老罗家二大妈聊闲篇了，她才不在乎什么日全食不日全食，也没考虑我们会不会看瞎眼。我傻弟弟呢，看我爸和我妈都走了，就拿着剪刀咔咔咔，把剩下那半张x光片都剪了，准备拿出去发给他那些个发小儿。“你真是狗窝里留不住剩干粮！”我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拿着那些剪碎的x光片跑出了家门。我继续搬着板凳，在院子里捏着小人。 刚开始我还时不时的会抬头，就和着x光片看看太阳，后来捏着捏着太投入了，早把日全食要发生的事儿给忘了。 慢慢的。。。慢慢的。。。我感觉天暗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日全食开始了，我把手里刚刚捏好的小人慢慢放在地上，抬头拿着胶片看着太阳，感觉太阳的边缘，已经剩下不多的一丝光亮。这一丝光亮哪怕是隔着x胶片，也异常的刺眼。也就是在喘息时间，太阳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慢慢被遮住了。 “嘎啦”一声巨响，震的我头痛欲裂。我把手里挡阳光的胶片扔到了地上，两只手使劲捂着耳朵，我闭着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和大地一起在有规律的颤抖。那声巨雷般的闷响，就像是把大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地震了吗？”我心想。因为剧烈的颤抖，我从板凳上摔到了地上。我捂着脑袋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儿，头痛的像是被人用斧头劈开一般，当时家里没有人，我想爬到大门口去找人。当我睁开眼睛。。。天啊。。。目之所及。。。一片血红色。。。。。。 “妈妈。。。妈妈。。。救命啊。。。”我一边哭一边往门口爬。。。我感觉我快没有力气的时候，一人跑到我的眼前，蹲在地上，用手抚摸我的脸：“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是我弟弟。他人就在我眼前，但是声音貌似从十万八千里之外传来的，非常遥远的感觉。我一直痛苦的在地上不断的蜷缩挣扎。。。弟弟赶快跑去隔壁找我妈，不久之后，我妈赶回了家，顾不得我浑身的泥土，和邻居大妈一起把我抬到了床上。 我一直在哭，哭到没有力气了，我妈和邻居大妈一直在我耳边焦急的说着什么，连比划在说，看样子十分着急。但是我只能看到，却什么都听不到。。。。。。 我妈跑了出去，找到邻居家的三轮车，把我抬到车上，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打了一针止痛针，是直接扎在我屁股上的。没过多久我就睡了过去，确切的说，是疼晕了过去了。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了。我望着血红色的天花板，感觉不是我家，转动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我还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扭头看着我爸正坐在我床边，正皱着眉头，盯着我的脸。“大。。。你。。。啊。。。”我看着他着急的问我话，但是声音时断时续的，听不清楚。我当时就哭了。。。“爸爸，我好像瞎了。。。。。。”我一边哭一边说着。 我爸喊来医生，医生们拿着手电筒，扒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镇上医疗条件有限，医生们还是让我爸转身就给我找车，直接把我拉到了市里同仁医院。 到了同仁医院，听医生说，今天因为看日全食灼伤眼睛的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大部分都是学生。至于我的问题，医生怀疑我是因为看太阳，损伤了视网膜，造成的暂时性视力下降。至于听力受损，可能由于视神经牵扯到了大脑神经所致。具体恢复情况不明，只能等等看。然后又是各种眼药水，眼药膏的伺候我。这顿抹。。。要知道眼药水滴进眼睛之后都会流到嗓子眼儿，嘴巴里苦苦的。 我爸很自责，他开始以为用x光片就可以看太阳呢，没想到对我有这么大的影响。说来也是奇怪，一样的方法看太阳，为啥我弟弟一点事儿都没有，包括他那些发小儿，用的都是我家的x光片啊！这个挺让人想不通的。我妈陪我在医院住了几天，我除了头不怎么疼了，听力和视力没有任何好转。我们拿了些药，就被我爸给接回家了。 我刚进家，就看见我弟弟奔着我跑过来“大宝儿！你回来了？！”我弟弟跟我说话，我怎么听的这么清楚，但是我不想理他。我直接走到我自己屋子，脱了鞋就上了床。“妈，妈，妈，大宝儿怎么了？”我妈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没大没小的？你再。。。，我。。。抽你！”我断断续续听我妈在批评小宝儿，小宝儿自打上学之后，就很少叫我姐姐了，总是跟我爸妈一起叫我大宝儿。“姐姐怎么了？小宝问道。“她耳。。。。”我妈回复着。 “什么？！我姐姐聋了？！太好了！那我骂她，她就听不见了吧？！”弟弟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妈，期待着我妈的回答。我也奇了怪了，别人说话我都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一半，他倒好，他说的话，我一字不漏都能听见。听不见还好点，听见差点气死。我脑门儿上的火直冲天灵盖儿，我“腾”的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啪！”说时迟，那时快，我妈一巴掌就把我弟弟扇出了门外，没错儿，我妈那可是汽油一样的脾气，都不用点火儿，晒晒太阳都能直接爆炸，他敢那么说我，除了挨揍真是别无所求了。 弟弟嗷一嗓子就嚎上了，他大哭的声音把刚进屋休息的我爸给吵到了。我妈追了出去，拿着苕帚就往他身上打了下去。我爸走了出来，“别。。。那个。。。瞎又聋。。再。。。过不。。。”我听到我爸断断续续的话，大概在跟我妈吵架，责怪我妈。就见我妈，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我本来想去安慰她一下，又怕找麻烦，身上也累，就侧身躺在了床上，等我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发现奶奶坐在我床边。“奶奶！”我叫了她一声。”“。。。。。。”奶奶回复着我什么，我一点也听不见。想着我可能残疾了，我就哭了起来，奶奶也掉了眼泪。 “奶奶，我姐聋了！就是听不见了！您别跟她说话了！她是残疾人了，那是不是不用上学了？哇，不上学真好！我也想残疾。”就见我弟弟手舞足蹈的给我奶奶讲述着我的病情，似乎完全注意不到我和我奶奶当时悲伤的那种情绪。我为什么说他傻，原因就在这里。我真是闹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的窍，长大之后能有一百四十多的智商，比我还高！真是他妈的不可思议！我时常在想，他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被天雷劈了吗？！ “去你大爷的！你丫是不是欠抽！”我火大了。顾不得正哭的半截，直接把床上的枕头都扔他身上了。 “哎呦呦！你病好啊！那你还能上学吗？那你惨了，你是不是得写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一薅脖领子就给他扔门外去了。 “你。。滚蛋！睡。。。之前。。。别回来。”我妈指着他的鼻子就一顿骂，虽然我听不全，我也觉得解气，我真是天天都想抽他！ 奶奶抹了抹眼泪，又摸了摸我的头，转身跟妈妈说了几句什么，也是奇了怪了，我一个字也没听见。我妈给我做了一碗鸡蛋羹，端在了我的面前。我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我眼睛就像透过一层红色的塑料袋看东西，睁眼时间长了，红色看久了，也会有点头晕。但是这次和上次开天眼可不一样，上次是头晕难忍，睁不开眼。浑身无力，有时候会无法呼吸，会幻听幻视。而这次除了眼睛看东西是红色的外，就是耳朵听不全声音而已。 “妈！咱们家房地震都没倒吗？”我突然想起，日全食那天地震的样子，便心有余悸的问了我妈一句。我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啊。。。。哪儿。。。震？”我叹了口气，实在听不清我妈在说啥。 “妈，您还是把小宝叫回来吧。我能听见他说话，你们说话我实在是听不见。”我又着急又委屈的都快哭了。我妈应和着我，就出门去找我弟弟了。 奶奶从她拿来的纸盒子里掏出了一块点心，放在我手里，让我赶紧吃。然后指了指门外，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我弟弟回来后给我抢走。虽然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我怕她着急，我还是赶紧拿着蛋糕咬了几口。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我在想我这以后可咋办啊！不会真的成残疾人了吧？那可就惨了。 不大一会儿，我妈把我弟弟给拎了回来。我正好也把那块蛋糕吃完了。我妈对我弟弟说了些什么，他就走到我面前，瞪着俩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我，把我都给看毛了。“你老看我干嘛啊！”我先开了口。“好啊你！你们背着我吃好吃的！哼！”说完就看我弟弟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连伸胳膊再踹腿儿。我妈把他一把就拎了起来，扔到了凳子上，把我剩半碗的鸡蛋羹放在了他的面前，急吼吼的让他吃。他一把就把碗给推一边去了，“不是这个！不是鸡蛋羹！是蛋糕！是奶油蛋糕！”他嚷嚷着。 “我去～他怎么知道的？蛋糕我都吃完了啊！”我当时心头一紧，“我擦，他不会也开了天眼吧！”我这边盘算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 “你看你衣服上，嘴角上都是蛋糕渣！你们背着我吃好吃的！你们等着！等我回来告诉我爸！”他趾高气扬的指着我鼻子叫喊着。 “告诉我什么啊？”我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妈起身就迎了出去，门帘子一掀开，进来两人，一个是我爸，另一个。。。没错儿，是郭大仙儿。。。。。。 第117章 十八个和尚 我和弟弟从小到大，如果生病，我爸妈第一时间会给我们送医院看大夫。如果药吃三天还不见好，就会找看事儿的先生帮我看看。一般医院治不好的，他们认为可能就是一些旁的歪的，或是脏的斜的。我妈经常说：“要相信科学，也不能全信科学。”这句话是我们家几十年来的一贯方针政策。 我从小脑袋聪明，但是体质差，跟八字有关。我是子时出生，这个时辰正是鬼门大开的时候。我又是心善心软之人，加之八字的关系，所以总能看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开始小时候偶尔会吓着，我们家附近有个“黑老太太”是专门给小朋友叫吓着的。我小时候如果不舒服也会去她那里看看。但是我后来岁数越来越大，就不光是吓着那么简单了，黑老太太看不了了，就只能求助于我们十里八村最有名的郭大仙儿。说来也是缘分，我跟郭大仙儿也是投缘，老爷子很喜欢我。我呢，平时都会尊称他为“郭老爷”。郭老爷看事儿是不收钱的，但是也不是什么人的都给看。他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老头儿。虽然郭老爷看事儿不收钱，但是每年八月十五还有过年，我爸我妈都会拎着很多东西带着我去看他，也感谢他一直照顾帮衬我。 这次我在医院住了几天，眼睛和耳朵也不见好。我妈就本着科学和神学并重的原则，让我爸把郭老爷给请了过来，想给我看看。 郭老爷一进屋就皱着脑门儿，我看见他赶紧打着招呼：“郭老爷好！”郭老爷笑了一下，感觉笑意里面有几分勉强。“大宝儿，你又淘气来着吧？”听完郭老爷说话，我当时就愣住了，一个是因为他说话和我弟弟一样，我都能听清楚，再一个，我琢磨了一下，我没淘气啊！我很久都没跑出去玩过了，而且我一直是很乖，是很安静的孩子。我平时不怎么淘气啊！难道。。。难道是我偷吃我妈冰箱里给我存的红烧肉？还是我跟弟弟分葡萄干的时候，我偷偷的留了一把？要不就是，我把不爱吃的饺子皮偷偷扔垃圾桶？这哪件应该也不算大事儿吧？我肯定的摇了摇头：“郭老爷，我很乖，我没淘气。”说完我委屈的掉了眼泪。 “大宝儿，那你能听我说话，是吗？”我点了点头：“郭老爷，您和小宝说话我都能听清，别人说话我能听见一半儿吧。。。” 郭老爷摸了摸我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你眼睛看东西是红色的？哪种红？淡红色的还是血红色的？”“日全食那天是血红色的，现在淡了一些。”“你那天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听见了！听见大地被撕开的声音，还有响雷，非常非常响，震的我脑瓜子疼。。。还有地震。。。一直摇晃。。。坐也坐不住。。。”我尽量的描述着那天发生的事儿，我爸和我妈在一边张着大嘴巴，听的是一愣一愣的。“那天没地震。。。也没响雷。。。你应该是感知了什么东西，身体才会出现那种反应。。。”郭老爷一边抽烟一边说。 “你跟郭老爷说实话，你看见什么奇怪的人了吗？或者是闪着金光的。。。和尚？”郭老爷熄灭了手里的烟，认真的看着我。“啊？和尚，没有啊！”我也很惊讶。。和尚，还发着金光的。。。这不是闹着嘛！我赶紧摇了摇头。 郭大仙儿站起身来，走到我们屋门口，从里面往院子里望去。我爸和我妈也凑了过去，一直在和郭老爷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着急的时候还连说再比划。我虽然听不清，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说我现在的情况。我一把拉过正趴在桌子上，吃着我剩下鸡蛋羹的傻弟弟，“小宝儿，你给我听一下，我爸和我妈在跟郭老爷说什么呢？”“不听！你干嘛不自己听！你又不是没长耳朵！”小宝还在因为我背着他，吃了奶奶给我的奶油蛋糕而生气。 “你别跟我废话，你听不听？！”“不听！”。。。“好！我给你5毛钱，你听不听？”“不听！”。。。“哎呦喂，你这么有骨气？！行，那你等着瞧，你可别后悔！”“不后悔！”好嘛！小宝这几句话差点给我气死，我真是三天不在，他就上房开始揭瓦了，我今天必须出手了，我得让他知道知道，在这家谁是大小王！ “啪！”我一把就把盛着鸡蛋羹的碗给扒拉地上了。当时就摔成了两半儿。我们家我妈特别忌讳别人摔碎家里的碗，如果是我，大概率没事儿，顶多挨两眼瞪。如果是我爸爸肯定挨一顿说，如果说小宝儿，你看着吧，准是一顿胖揍！ “你干嘛啊？！不就是没给你吃蛋糕吗？！你摔碗干嘛啊！你知不知道这一个碗得多少钱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我指着鼻子对着小宝一顿数落，他急的直扒拉我胳膊：“不，不，不是。。。”“不是什么啊？你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奶奶有意见啊！怎么了？你想吃我下次不吃了让给你，不就得了吗？！你干嘛摔我妈碗啊！那里面还有我妈给我蒸的鸡蛋羹呢！”我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我妈就窜了过来，拉起我弟弟，照着屁股就狠狠的给了他几巴掌，他委屈的嗷嗷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叫：“救命爸爸！救命！我被陷害！” “滚蛋！。。。丫扔。。。”我爸一脸不耐烦道看着他，我妈一提拎他，就直接给他扔院子里了。眼看着他坐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哭了起来。 我看了我奶奶一眼，我奶奶偷偷的给我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我也摇了摇头回应了她一下。然后我就蹲在地上想把碎碗茬捡起来。我妈赶紧过来拦住我，怕碗茬割破我的手，用苕帚和簸箕把地上的鸡蛋羹和碎碗扫了出去。 “臭大宝儿！你等着！我让你陷害我！我要报复你！你等着！”弟弟在院子里跳着脚跟我叫嚣着。我从屋里的玻璃窗望去，就看见他从地上捡起一根他平时玩的木棍，气哼哼的就走向了我们家放煤的那间房子前。“坏了！兔崽子想去砸我捏的小泥人！”我一看他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我突然想起那屋里有我的小泥人。于是赶紧着急忙慌的就跑了出去，我得去拦着他，那是我捏了好久的小人儿了。我当时想，他要是敢给我弄坏，我今天就掐死他！ “哐哐哐！”小宝儿使劲的踹着那间房的屋门，踹了好几下都没踹开。幸好没开，要不然我等跑过去他都给我打碎了。我呼哧带喘的赶紧跑过去，用身体拦在门前：“你要干嘛！”“你走开！你不走开，我就踹你！”“你踹我一个看看，你看我妈今天会不会劈了你！”我们俩又开始在门口打架。他用小木棍扒拉着我，我一把就给他夺了回来，放在伸出大腿上，“吧啦”就给他掰折了，扔在了一边。 这个时候，奶奶怕我着凉，从屋里给我拿了个坎肩，跑出来给我穿到了身上。然后拉扯着小宝，让他出去玩儿，他特别拧，就必须进那屋去砸我小泥人。连哭带喊的就把我妈又给招惹了出来，眼看着我妈拿着苕帚疙瘩就走了过来，这次他竟然没跑，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爸爸救命啊！妈妈要打死我了！”他一边哭一边朝屋里喊去。 我爸心疼他儿子，怕我妈把他打坏了，就赶紧出来拦着了。我妈这边把他拎起来，照着屁股就给了他几下子，他一看我爸来给他撑腰，就推开我妈，使劲用身体撞向大门，哐哐哐，连续撞了三四下，也是奇了怪了，我们家那个破木门竟然一直紧紧的没开。“你。。。门。。。干嘛。。。”我妈跟他怒吼着。 “我要把她捏的小破人都打碎！”弟弟气哼哼的说道。这个时候郭老爷也走了过来，转身向那间屋子里望了望。“你捏泥人了？”郭老爷问我，我点了点头。“郭老爷进去看看行吗？”我赶紧说：“行啊！”哎呦我内心那个满足，这可是我煞费苦心捏了半个月的艺术作品啊！可算有人要欣赏一下了。我转身一拉门把手，那屋门“吱扭”一声开了。 这间屋子是爸在院子的角落里，用一些废砖块堆砌的棚子，棚子很矮，有个简易的木头门。冬天放生炉子用的蜂窝煤，夏天放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平时不进人的。因为我捏的小人儿，被太阳一晒就会裂开口子，我爸说要阴干，我就把那些个小人都放到了那屋里的阴凉处。 我把屋门打开之后，就拉着郭老爷进了屋。然后开始展示我的艺术作品，我指地上这一堆伸胳膊伸腿的小泥人：“郭老爷您看看，我捏的是不是形态各异？是不是活灵活现？”我在一边比划一边得瑟的说道。“原来在这里啊。。。。。。”郭老爷一声长叹。“您怎么知道我放这里了？”“来，郭老爷数数，是不是十八尊。”“尊？什么是尊？是不是18个吧？”我这边还在和郭老爷说着话，郭老爷没搭理我，而是对门外的我爸喊了一声：“老二，你进来！” 我爸低着头哈着腰就进来了。为什么低头哈腰？因为棚子搭建的太矮。“你来看看，这是你闺女捏的？”郭老爷指着我放在阴凉处的小泥人。我爸看了两眼说道：“。。。玩意儿。。！这。。乱七。。的？。。。”“诶。。。你莫要胡言乱语！”郭老爷见我爸说话不中听，赶紧就把我爸给拦住了。“你看看，你看仔细了，这像不像18个小和尚？十八罗汉？”郭老爷问我爸。诶，郭老爷这么一提醒我也注意到了，我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一遍，真的是18个小和尚。。。“我怎么忘记给他们捏头发了？怎么一个个都是秃秃的大脑袋啊？”“你要是捏了头发，就没今天的事儿喽！”郭老爷背着手，对我笑着说。“十八。。。。罗汉。。。她？”我爸俩瞪的圆圆的。蹲在地上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我的作品。还别说，郭老爷不说的话，我自己都没看看出来我捏的是和尚。。。我也没想捏什么，就是完全按照心里的想法瞎捏的。因为都没捏头发，所以这么一看还真是形态各异的和尚，而且一数，不多不少，刚好18尊。。。。。 郭老爷拉着我给我爸就转身出了屋门，然后抬手就把那屋门的门拴给插上了，转头就对坐在地上哭的正欢的小宝儿说：“你姐姐捏得那些个小泥人，你可不许碰啊！你要是碰坏了，打你的可不止你爸妈了。。。”郭老爷这几句话，倒是把他给吓唬住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不，是泥水。。。扬着他那个猴屁股一样的脏兮兮的脸说道：“不碰也行！我要吃蛋糕！奶油蛋糕！”就看着我奶奶被他烦的不行了，直接拉着他出门，估计是去买蛋糕了。 郭老爷把我爸我妈都叫进了屋，我也跟着进了屋。他们几个围在桌前嘀嘀咕咕的半天，他们大声说话我都听不见，这么小声，我就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 郭老爷跟她们说完话，又走到我面前，弯着腰，看着我说：“你听我跟你说，你这次遇到的事儿，不是脏的也不是斜的，所以郭老爷管不了。。。”我听完有点心慌，郭老爷都解决不了的事儿，是不是特别严重啊。。。“但是你别怕，我跟你爸妈说了解决的方法，照着我说的肯定能好。”说完他又给我指了指床头的眼药水，“这个你继续用，不要停。”听完之后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又要出去见世面了。。。。。。 第118章 八大处之行 北京有座特别有名的地方叫做八大处，因山中有八座古刹而得名。八大处位于北京西山着名风景区南麓，始建于隋唐至明清时期。建国之后，就把这个地方围建成了公园，但是里面的香火一直很旺盛。没错儿，我爸要带我去这里。 我们家这边的习俗，未满12岁的孩子是不让进庙的。据说是因为怕有求子的给求去，半道夭折。听说12岁，人的脚底才会生根，等根扎下来了，才能进庙。我还不到12岁，正常情况下是去不了的。问题是，我现在遇到了不正常的情况。 我在家这几天眼睛看东西也没有那么鲜红了，虽然还是红色，却淡了很多。耳朵的听力还是没有恢复，依旧像在十万八千里外飘来的声音，时而断断续续。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我妈帮我跟学校请了十天假，爸爸妈妈上班，奶奶在家做饭照顾我。 这一天晚上，我看我爸在收拾行李，拿了个手提的小箱子，把我拉到晾晒泥人的那间屋子里，我妈抱来了一大包白色的棉花，还有几块特别长的红布头，把我捏的泥人一个一个用棉花缠裹，再用红花包好，放在小箱子里。最后还在上面塞了很多卫生纸和布头儿。“你们包我的泥人干嘛？”“你。。。惹。。烦。。。别。。。”我妈没有好气儿的奚落我。我爸扭头就对我说：“明。。。五。。。带你。。。”我滴个天，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个什么。。。我回去把弟弟拉了过来，让他们跟弟弟又说了一遍。弟弟扭头给我学来了一遍：“我妈说，你净给家里添乱！我爸说，明天是十五，带你去一个庙里拜拜。”“那拿我泥人干嘛呢？”“我爸说你别管了，这些不能放在家里，要贡在山上。”说完之后，看见他又对我爸说：“爸，我也不上学了，我也想去庙里拜拜，看看我这学期考试能不能考及格。。。”我爸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爸就把我从被窝里给拎起来了。我妈帮我快速的套上衣服，就推起自行车把我和我爸送到了公交站，我爸拎着箱子拉着我，兜兜转转换乘了四五辆公交车终于来到了八大处的山里。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我爸饭都没吃就带我上了山。 我没走几步就不干了，肚子饿。我闹脾气坐在了上山的石头台阶上。我爸从兜里掏出一块老蛋糕，死硬死硬的。我咬了一口又还给了他，“硌牙”“你。。。烦。。。”我爸皱着脑门儿呲着我。别看我听不见，我也知道他又说我事儿多。“走。。。”我爸拽着我胳膊，让我继续往上走。“我饿！我没力气！我不走了。”我撒着脾气，挣脱了他的手。他又连喊再比划的教训我。我可不吃他那套，今天不给我吃饭，我就不上山！想到这里，我扭头就往山底下跑。呱唧呱唧，一口气儿就跑到了公园门口。 我出了公园门口就看见边上有零零散散吃饭的店铺，和小卖部，远远的还有一个包子铺。我扭头看我爸抱着箱子快追上了，我朝着包子铺就跑了过去，我进门就一屁股坐上到了店里的桌子上，“阿姨，我要两个肉包子。”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里面收钱的阿姨说着。那个阿姨看了我一眼，就跟没听见似的，都没动地方。 这会儿功夫，我爸也追了过来，进门就拍了我脑袋一下。“你丫。。。打。。。。嘛。。。。气人。。。”我翻着白眼看着急赤白脸的我爸，他呼哧带喘的用手抱着那个小箱子，气喘吁吁，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看着我又有点难过了，我眼里含着热泪：“我说，您别跟我说话，反正我也听不见您说什么，我要吃肉包子，您不给我吃肉包子，我就不上去！” 店里阿姨看我爸走了过来，可能来询问要什么。我爸跟他摆了摆手，说了一堆话。就看见那个阿姨点完了点头又回去了。什么也没拿，还站在那里。我当时就急了：“我要是肉包子！阿姨你听见没啊？”阿姨看了看我，笑了一下，指了指我爸。 我爸也坐了下来，拉着我看着他在那里连比划再说：“拜。。。不能。。。肉。。。”我大概懂了，他好像是说拜佛不能吃肉的意思。我当时就哭了，我坐在那里都闻见肉包子的香味儿了。。。我爸都不给我吃。。。要是我妈在，我妈肯定就给我买了。。。我越想越生气。。。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店里阿姨走了过来，我还以为她还给我送肉包子的呢，一抬头，看见她给我和我爸一人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我爸赶忙点头哈腰的谢谢人家，阿姨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下。。。吃。。。有。。。”我也不知道她说个什么，断断续续的。反正我也渴了，我一仰脖就把我那碗水喝完了，把碗一放，继续抬头痛哭起来。 “唉。。。”我爸捏着我的脸蛋儿，给我比划，指了指外面。。。又比划了吃饭。。。我明白他的意思，好像要带我出去吃。“我要吃肉包子！一肉丸儿的那种。。。”我不想出去，我就坐在包子铺里哭。我爸急的满头大汗，跟包子铺的阿姨借了根写菜单的笔，拿着写在手上一行字：“拜佛，不能吃肉，回家吃肉包子。” 我抹了抹眼泪，我看见我爸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样子，愧疚感又袭来了，都是因为我，我爸今天才着这急的。我抽泣的说：“不吃肉包子也行，但是我得吃饭。我没力气，我饿。”我爸赶紧点了点头，把我拉出了门外，附近的路边有很多小摊子，他给我拉到一个摊子前，给我用面糊糊摊了一个圆圆的饼，上边打了个鸡蛋，放了一点葱花，卷了个什么东西，上边还刷了好多酱。我拿过来一吃，哇塞了！真好吃！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我看了看前面里的牌子，上边写着“煎饼”。说来也是惭愧，我十来岁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煎饼。我坐在摊子前，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整个香喷喷的煎饼都吃到肚子了。我爸又给我买了一碗豆浆，放了好多白糖，我喝了一半才发现，我爸坐在我身边一直啃着带来的硬梆梆的老蛋糕，他都没舍得给自己摊一个煎饼吃，我看着还怪心疼的。我把剩的半碗豆浆递给我爸：“爸，你喝吧，我太饱了，喝不下去了。”我爸接过来，一口就干了。 吃饱了之后，我和爸爸开始上山了。八大处实则并不高，全部登下来也就两三个小时。但是上山的路属实难走。越往上面走，越发现很多路都没有修建好。我们一路参拜了很多寺庙，灵光寺，大悲寺，香界寺，这一路上，遇见寺庙，我爸就给我薅过去，和我跪在地上，咔咔咔一顿磕。他还会从箱子里拿出带来的香，碎碎叨叨的念叨着什么。当时很多寺庙都不让这么祭拜，更不让点香。我爸可不管他们那个，那个虔诚。我其实觉得挺丢脸的，特别是在别人用稀奇的目光停留在我们俩身上的时候，我觉得好尴尬。可是，我爸是为了我，我如果不按照他要求做，我又感觉对不起我爸。所以只能闭着眼睛跟他一起祭拜。 我们终于爬到了一个叫宝珠洞的地方，宝珠洞是一个得道高僧坐化的地方，有几间屋子靠着洞口修建，当时关着门，这个地方已经快是八大处的最高点了。这附近也看不见什么人了，因为山高了，气压低了，我的耳朵时不时的嗡嗡作响。我爸拉着筋疲力尽的我，绕着附近走了一圈。来到了附近一块翘起的山石旁。这块山石有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还有半截扬在外面，它旁边还围绕着一圈大树。我看这块石头不错，我也累的不行了，手脚并用的就爬了上去，但是屁股还没坐稳，就被我爸一把给薅了下来。 我爸跟我摆了摆手，然后把衣服脱了下来，放在旁边的土堆上，让我坐在上面。然后就爬到了那块石头底下，用手刨着石头底下的土和石头。一阵狼烟四起，不大的功夫。我爸就把石头和山体相连的地方收拾的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这时候，才见我爸小心翼翼把拿来的小箱子打开，把里面用棉花和红布缠裹的小泥人都拿了出来。逐个的码放在刚刚收拾好的平台上。 “爸，这地方真好！这个大石头翘起来的像屋檐，这样我的泥人下雨也不会被打湿了。”我高兴的坐在地上给我爸竖大拇指。我爸没搭理我，而是把我拉了过去，把箱子里最后剩的那把香点燃了，拿给我。让我跪在地上，把香举过头顶，鞠了三个躬。然后贵在地上，把香插在了那些小泥人的前面。我爸也在一旁双手合十的念叨着什么。然后给小泥人们磕了三个头，按着我脑袋也磕了三个。磕完了，我赶紧就站起身来，四处望了望，幸好没人，要不然真是太丢人了。 我们今天的任务彻底完成了，站在高高的山下，遥望北京城，真的是精神气爽。我爸也如释重负，对着山下大喊着：“啊～～～～～～～～～～”听着山上的回音。这叫喊山，我知道，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啊～～～～～～～”喊了半天。这么喊一下真好，我爬山时候被气压，压的嗡嗡作响的耳朵也不难受了。 我们俩人把泥人安置好了，就开始下山了，虽然下山并不累，但是我腿有点发软了，走了没多久，腿就开始发抖。我爸后来半程就背着我下山，一口气而到了山下。我爸来到卖水的地方，连喝了人家三大碗。我们就准备往家走了。我们刚到车站，我爸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空箱子放在地上，让我坐在上边，比划着让我等他。然后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儿了。 眼看着公交车来了，才看见我爸跑跑颠颠的喘着粗气赶了回来，二话不多就拉着我挤上公交车，找个车头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时候公交车可没座，人都挤得快成柿饼了。我们是坐在靠近车头的地上。终于坐上往回走的车了，我们俩都叹了口气。这时候才看见我爸，从衣服兜里给我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我们一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都已经黑透了。我和我爸被挤下公共汽车，我爸拉着我就要往家走。我说，“爸爸等一下。”我爸说：“等什么？”我没言语。一直左边右边的晃悠着脑袋，原地打着转。“你怎么了啊？”我没搭理他。等公交车走了，车站的人都散去，我才拉着他指了指地上，就看见车站台阶上砖的缝隙里夹杂着什么东西，“什么？”我爸皱着脑门儿问我。“钱！”我告诉他。他不敢相信，走了过去，从缝隙里掏出了好几张人民币，一数180块钱。。。。。。我爸瞪大开眼，开心的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大宝儿！你眼睛怎么这么贼啊！这砖缝里你都能看见？！”我自豪的仰着头，“那是～” 一天的奔波劳碌，我和我爸都筋疲力尽了。我到家洗了把脸就爬床上睡着了。而我爸才开始吃晚饭。尽管在路上我一直说和他一人吃一个包子。但是他一直说坚持不饿，不肯吃。最后俩肉包子都进了我这个狗肚子。 一夜睡的安稳，我还做了美梦。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遨游在天际。梦中天的尽头是金碧辉煌的一座大殿。里面各种英明神武的神仙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有我最爱的肉包子。。。。。。 “大宝儿！起床啦！”我妈过来扒拉我，我迷迷瞪瞪的张开了眼：“吃什么啊？妈。”“包子。”我妈回复道。我低着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什么馅的？”“肉的。你不是想吃肉包子吗？我早上去给你买的，刚出锅的。”我妈一边拿筷子一边说道。“太好了！我最爱吃肉包子了！”我听到我妈又给我买肉包子了，我一下就行床上跳了起来。 “等等。。。。。。大宝儿，你能听见妈说话了吗？”我妈突然愣住了，缓缓的看向我。 “诶～～～好像能诶！”喔噻，我妈一说我才发现，我今天耳聪目明的，不仅耳朵好了，看哪儿哪儿都那么清楚！ “妈！我好了！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说。我妈也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郭老爷给的法子真管用！” 我这次耳朵和眼睛好是好了，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又开发了新的奇异技能。。。。。。 第119章 戒烟风波 我和爸爸在十五那天，去了山上的庙里上了香，回来睡了一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和耳朵都莫名其妙的好了。我又要开始上学了，这几天我要把最近落下的作业都补齐，每天放学都着急往家跑，回家忙的晕头转向的。 这天我背着书包呱唧呱唧的低头往家跑的时候，突然前面冲出来一个人，我差点撞到他身上，“小朋友，你知道陈大头家住哪里吗？”我抬头一看，这是个叔叔，两个眉头紧锁，脑门儿被拧成了一根麻花，都是褶子。有种。。。。怒气冲冲的感觉。“叔叔，我。。。我不认识陈大头。。。”我摇着头。他扭头又拦住了下一个同学：“小朋友，你认识陈大头吗？”就这样挨个拦着问我们这群放学的小朋友。出于好奇，我没走几步就想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猛然看见这个画面有什么不同。。。天啊。。。他的影子是红色的！天啊！我的眼睛还没好，我还回去继续滴眼药水，我一边想一边往家跑。 到家我就开始做作业，刚做一会儿，我妈就把饭做好了，一家人都围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今天咱们俩吃烧茄子。”我对弟弟说道，于是端起盛茄子的盘子，就放在我俩前面了。“不！今天吃蒜苗！”弟弟不同意，他想吃蒜苗，就把蒜苗那盘菜放在了眼前。“嘶。。。”我心中几分不爽，平时都是我选什么吃什么，我俩配合，最近明显他是长行市了，不听话了呀。我不高兴的说道：“那你自己吃里面的肉丝吧。”“我不吃，我剩下给我爸吃不就得了？”我弟弟怼着我。我靠，我当时想啊，你等着，你等着，你看我找个机会怎么收拾你！ “你俩掰扯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这不是仨菜呢嘛！”我妈督促着我俩赶快吃。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了，妈，谁叫陈大头啊？”“陈大头？！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啊！叫人家外号，我看你是欠抽呢！”我爸瞪了我一眼，咬了一口手里的烙饼。“我又不知道谁叫陈大头，我怎么就没大没小了？！真是的！还不让人家说话了？！刚才有个男的满处问陈大头家住在哪儿？！我说我不认识陈大头！”我一边吃一边解释着。 “是。。。”我妈刚要告诉我，我爸就给她打断了：“别问了！人家外号，你知道干嘛啊！”所以，最后饭都吃完了，我也没问出来谁是陈大头。 “呜哇呜哇呜哇。。。”一阵急促的警车在我家门口的大路上疾驰而去。“哎呦～这是警车的声嘛？”我妈愣了一下，问我爸。我爸眼一瞪，“我出去看看。。。”“看什么啊。。。。。。”话还没说完，我爸踏拉着鞋，拿起炕上的衣服就跑出了屋。“要是有人打架的话，你给我躲远点！”我妈大声嘱咐着。 “妈，你以为我爸是去看热闹的吗？”我一边说一边铺好作业本，准备继续写作业。“不去看热闹去干嘛？唱戏去？废话嘛不是！”我妈收拾着桌子。“我猜呀，他肯定出去偷偷抽烟去了！”“啊？！你看见他抽烟了？”我妈惊讶的问我。“我可不知道啊！您儿子告诉我的。”我慢悠悠的说。“你瞎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弟弟本来也想出去，但是被我妈按在那里和我一起写作业。他一听我这么说就不干了！“我没说！我没说！我不知道！”他跟我妈跳脚的争辩着。 “真的？！你说瞎话是不是？”我妈将信将疑的问小宝儿。“我真的没说瞎话！妈！我要是说瞎话你就打我屁股！把我屁股打开花！我没说我爸抽烟！我爸戒烟了呢！”弟弟急赤白脸的跟我妈保证着。 “您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头都没抬，继续说道。我妈听我这么一说，把手里的抹布，“啪”的一下，就拽在桌子上，也追了出去。弟弟也坐不住了，“臭大宝儿，你骗人！你诬陷我！你个坏人！我去叫警察抓你！”然后也跑了出去。 自从我爸因为偷拿家里钱买彩票被我妈发现之后，为了取得我妈的原谅，他就说他要戒烟。但是戒烟之后这几个月里，我爸让我妈给他买泡泡糖，买果丹皮，买瓜子，买各种零食。以嘴巴难受为借口，在家里骗吃骗喝。确实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抽了，但是我为什么这次说我爸抽烟呢？因为我发现他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的身上会有烟味儿，我一直怀疑他又开始抽了。甚至前几天跟我上山去拜佛，掏火柴点香的时候，我感觉到他裤兜里除了火柴盒还装了别的东西，不出意外，肯定是烟盒。我只是猜的，但是八九不离十。抽烟的人基本上都有个习惯，吃完饭准得来一根儿。我爸吃完饭，我看他那个难受劲儿就是想找个借口出去抽烟，刚好有警车，借着这个茬，他就跑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他从炕上拿衣服，特意捏了一下衣服口袋，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这个动作，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看就是在找烟。我明明是猜的，为什么要说是我弟弟告诉我的呢？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我看他不顺眼，我就想诬陷他！ 我自己在家，吭哧吭哧的把作业都给赶完了，刚把书包收拾好，就听见我爸和我妈都进了家。一掀门帘子就看见我妈那脸蛋子都耷拉出水了，一看这气氛，我们家就又要开战了。“真不要脸！都说好了戒了戒了！好不容易这么久不抽了！你又憋不住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我妈刚一进门就开始指责我爸爸，我没敢言语，立刻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洗脸睡觉了，结果我妈把我给拦下来。“大宝儿，你说说你爸，果然又抽烟了！正好被我给逮到，非跟我说是第一根儿，第一根儿个屁啊！你说，挺大人的，说话不算数，真是不要脸。”我妈气哼哼的说。 我怎么办？我不说两句，今天我是过不去啊，但是我能说啥？说啥都没白说，按照我一贯的方针政策，说点都不得罪的就行，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把气出在小宝儿身上。这事儿也就了了。“委屈他一个，幸福一家人。”一直是我的原则方针。 “爸，您这不对了。我妈也是为您好，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这话不是烟盒上写的吗？您都这么久不抽了，吃了那么多零食，您现在不坚持到底，就有点可惜了。”我像模像样的批评着我爸，我爸白了我一眼没说话。“这事儿也赖小宝儿，他要是早点告诉妈妈，让我妈监督您一下，可能就不至于这样了。”“小宝儿？对了，这个死小宝儿，他早知道怎么不早说！真气人！”“他也不能说，您要是知道我爸又抽烟了，就不买泡泡糖和口香糖给我爸了，他就没得蹭吃了。您看看他口袋里，天天得偷走几块，分给秋秋和那些小伙伴儿。”我一说完我妈就开始四处寻找小宝儿：“小宝儿呢？他没在家写作业？”“写什么作业啊？您和我爸一走他就把作业一扔，追出去了，今天这作业。。。看来又得点灯熬油了。妈，我觉得他越来越不听话了，不行，您抽空给他开个张吧！”我好心的提醒我妈。 我妈脑门儿一皱，扭头就出去找小宝儿了。 “爸，刚才警车是干嘛的？去抓坏人的吗？”我突然想起警车的事儿，问起我爸。“不是，是咱们村边上那户放羊的，有人去找他打架。打得太凶了，家里人去报警了。”我爸跟我说着。“因为什么呀？”我又刨根问底了。“嗨。。。那家放羊的太缺德。养了二十只羊，天天去隔壁村的一家地里吃人家的庄稼，把人家庄稼糟蹋的够呛。人家不干了，今天找过来了，俩人打起来了。”“那放羊的不对，要放也要去没庄稼的野地里去放，哪儿能去人家地里。农村就靠庄稼，他把人家庄稼都吃了，人家地里不产粮食了，不就白种了吗？！他应该给人家道歉，赔人家两只羊。”我刚说完，我爸就哈哈哈大笑：“大宝儿你成啊！你长大去做警察吧，你比警察还厉害。警察都说了，没人证明是人家老陈家的羊，不作数！”“哦！我知道了，爸，放羊的那家男人就叫陈大头吧？！今天跟我们一路打听来的那个男人就是隔壁村的被羊糟蹋地的那个男人了。”我摇头晃脑的分析着。“哎呦，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长大真去当警察啊？”我爸笑着问我。“我才不，当警察太危险，我要去当法官！”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嗷嗷嗷～～～”人未到，哭声先到了。就见着我弟弟嗷嗷的哭着回来了，后面跟着我妈，拿着个小木棍儿。他一进屋，就奔着写作业的桌子来了，啪，没好气的踹了一脚桌子，坐在凳子上开始写刚才没写完的作业。看他最近越来越皮，越来越难管了，最重要的是越来越不听我话了。“你踢桌子干嘛？它招你了吗？你踢坏了，我还怎么写作业？你不写，我还要写呢。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天天考倒数第一！”我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说道。 “放屁！我考的是倒数第二！秋秋才是倒数第一！”小宝儿一边哭一边跟我掰扯。“你考倒数第二你还有理了你？！”我妈听他这么一说，眼看着就火了，一把就给他从凳子上薅出来，“梆梆梆～”拿着木棍儿，照着屁股就给他来了好几下。“你还有理了！你个不要脸的！你姐怎么能考第一，你考倒数第二，你还能个儿了你！看我不打死你！让你不写作业就出去玩！出去玩！”我妈一顿棍子，打得我弟弟哭天喊地，我爸在旁边看着也不敢言语，毕竟他抽烟那点气儿，我妈还没跟他撒完呢。他要是这时候张口拦着，只怕会引火上身。他看了看我，给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拦着。 “妈，别跟他生气了，回头把您气坏了。您留着点劲儿，明天再打吧。”我在旁边还真不是舍不得挨打的弟弟，是我看我妈生气的样子，略有心疼。 “妈，妈，妈，明天我写完作业再出去玩了。。。妈，妈，妈，我不淘气了。。。”小宝儿一边哭着说一边跟我妈作揖。 我妈拿着棍子，站在桌子边开始数落他，“天天淘气，不写作业。一问就没留，一问就写完了。天天不交作业。好不容易写回作业，那字写的比蜘蛛爬的都乱，气的你们老师都哭着找我。天天出去跟秋秋他们出去乱跑，跟你玩的那一群孩子，没有一个学习好的，都是班里垫底儿的。”我妈越说越生气，越说越生气，啪，就打了他脑袋一下。 我爸看我妈打了我弟弟的脑袋，实在忍不住了，那可是他们家的单传下来的根儿啊！“你有完没完，你打他行，你别打脑袋！本来他就不聪明，回头你给打傻了怎么办？！”我爸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我妈，好家伙，我当时心里就想，您这是不要老命了？！为了儿子您可是真豁出去了！这时候说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嘛！ “呸！打傻了他？！他傻是我打的吗？那不是随你嘛！你们两个二傻子，都她妈的不听话！他小，他不不写作业，不懂好赖，还能管管，你呢？！你多大人了？！四十多人了！你说戒烟嘴难受，在家里骗吃骗喝的，我给你买那么多零食，好家伙，您老兄什么时候又偷偷抽起来了！我就说你最近身上有烟味儿，你愣告诉我地出溜儿他们在你身边抽的，你染的味儿！你瞎话编的挺溜儿啊你！烟呢？！我把烟给我拿出来！”我妈拿着棍子就开始指着我爸爸骂。 “得了，得了。我不抽了。你这是干嘛啊！当着俩孩子。。。多。。。多不好啊！”我爸嬉皮笑脸的开始央求我妈。 “狗改不了吃屎！”我妈恶狠狠的说道。“把烟给我拿出来！”我妈一步向前，紧紧的拽着我爸的衣服，非要在我爸身上找烟。我爸耍赖似的躲着我妈。 我悄悄的对弟弟说：“小宝儿，你这时候还是把我爸藏的烟找出来，估计我妈肯定就原谅你了，不能打你了。要不。。。。。。”话音未落，就见我家小宝蹭的跑出了屋，一会儿就拿着两盒烟跑进了屋。 “妈！这是我爸爸私藏的烟！我给您找出来了！”说着弟弟就把两盒烟都递给了我妈。我爸见状直接从炕上就跳到了地上：“小宝儿，你个傻缺！你跟哪儿拿的？！” “妈，我爸藏厕所里了！我上次就看见了。”小宝儿讨好着我妈。就见我爸一把就把小宝儿给拽了过去：“你个兔崽子！。。。”话还没说完，我妈就开始拿着手里的小棍儿开始打我爸屁股，“好啊你！你敢藏厕所！”“臭小宝儿，你刚才跟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爸不抽烟，如果说瞎话让我给你屁股打开花，是吧？”于是三个人就这样，拉拽，转圈的扭打在一起。打着打着就都笑成一团了。。。。。。 唉。。。。。。我在旁边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个家，我真是操碎了心。。。。。。 第120章 血影子 “哎呦！出事儿了！”这天，我和弟弟写完作业，正在一起看电视。我妈坐在一旁给我织着毛衣，我爸叫嚷着从外面跑了回来。“怎么了？咱们家出事儿了？”我妈停下手里的毛衣，抬头问道。“不是！不是咱家！是陈大头，他杀人了！”我爸喘着粗气。“哎呦，你吓我一跳，我以为咱们家出事儿了呢。”我妈没好气儿的瞪了我爸一眼。“陈大头？村边上放羊的那个？”我妈问道。“嗯嗯，他把那边来他家打架的隔壁村儿的那个人给宰了！” “啊？宰了？！”我和弟弟和我妈妈异口同声的问道。“恩，宰了！果然是每年都杀羊的人啊！真是手起刀落，开膛破肚啊！”我爸口气中略带佩服的说道。“你停！”我妈拦着我爸，看了看我俩，不让我爸继续说了。可能是怕吓到我俩。 “诶，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我爸兴致勃勃，一副八卦的样子，一屁股就坐我妈身边了。我妈继续低头打着毛衣，没搭理他。“诶～前两天隔壁村儿那个人不是来找陈大头打架吗？陈大头把羊放人家地里了，把人家庄稼都啃了，人家来找他，他不承认。最后打起来了，警察都来了。完了没证据，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人回去找了点棒子粒儿，拿老鼠药一拌和，往地里一撒。。。好嘛！陈大头家里那十多只羊都给药死了！”“啊？！都药死了？！啧啧啧，那可惜了，药死的也不能吃，只能埋地里了，那损失可大了！”我妈也颇有惋惜的说。“可不是吗！但是陈大头报警，让警察抓那个男的，警察也没抓。人家把有耗子药的棒子粒儿扔的是自己家的地里，人家又没扔道上。是你们家羊去人家地里啃人家庄稼时候吃的，那也不能怪人家啊！”“对！这事儿怪陈大头，凭什么往人家地里赶羊啊？！人家这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被这群羊一啃，还怎么有收成啊！上次来找他，他就不应该再去了。这不是找事儿嘛！”“较劲啊！他又去了，你看这些羊是他的全部家当。他也没工作，家里那二亩地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就靠那点羊到年底卖钱呢，这不是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绝望了！要不谁下这狠手啊？！”“就跑人家给人家宰了？！”我妈也一脸惊诧的问道。“啊！可不是嘛！就是拿他们家宰羊的刀。。。”我爸说半截看了我俩一眼，然后拿着手捂着嘴，靠近我妈耳朵说：“开膛破肚，听说肠子都流了一地。。。。。。”“啧啧啧。。。”俩人一顿唏嘘。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刚走到十字路口，我就看见一个人躺在路边，衣服上都是灰土。我走过去，探着身子看了一眼。看着不认识，看穿着也不像流浪汉。不知道是不是病了，还是死了，反正就蜷缩在马路牙子旁边。当时身边除了我还围着三两个人，我还抬头看看那两个人，问了一句要不要找警察啊？俩人笑了笑，摇了摇头。就在这会儿功夫，来了个女的，直接跑到他身边，扒拉他。给他扶起身来，让他坐在地上。旁边的人问了两句才知道，这男的昨天晚上喝多了，半夜回不去家了，就躺路边上睡着了。这是有人看见他了，回去告诉他媳妇，他媳妇这才出来找他。男人似乎是睡醒了，缓了缓神儿，被他媳妇连喊带骂就给拽起来了。俩人相互搀扶着往家走。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心头一紧，我靠，我这才注意到，俩人迎着早上的太阳，映射在地上的影子，一个是黑色，另一个竟然是红色。。。。。。 看着他俩的背影，我心头一紧。忽然想起了前几日看见那个被陈大头砍死的男人，当时跟我问路的时候，他的影子也是红色。。。我当时还以为我的眼睛问题还没好，回去继续滴了好几天眼药水，但是今天我又有点犹豫了。。。难道这个醉酒的男人也有灾？和被陈大头砍死的男人一样的下场吗？我去～我也不认识这个男的呀！唉。。。这事儿我跟不跟我妈说啊。。我边想边向学校走去。这一天的课，我也没上踏实。但是我决定了，先不跟她们说，怕她们着急。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就随它去吧。 五月槐花香。每年到了五月，我家附近的槐树都会开满白色的槐花，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儿，离得老远都能闻得到。小时候，我们经常会爬树去摘槐花，撸下来放嘴里，直接当零食吃掉，那味道真的是又甜又香。现在想起来都十分的怀念。 我奶奶有一个特别拿手的厨艺，就是蒸槐花馅的大包子。哎呀呀。。。现在想起来都馋的不行。每年这个时候，我奶奶都会拿根长长的竹竿，在上边拴个钩子，拿着够槐树上的槐花，把摘下来的槐花摘洗干净，剁碎，放一点点肉，加入葱姜蒜，调拌成馅。发好面，包成大包子，往锅里一放。等整好一掀锅盖，好嘛！那香味儿真是绕梁三日啊！ 就在我发现，我有时候看人有红影子后的不久，奶奶蒸了一大锅的槐花馅肉包子，给我拿了过来。我记得那是个周末，还没到中午，奶奶就急匆匆的挎了个篮子来到我家，揭开篮子上面的纱布，就看里面有好多冒着热气儿的大包子。“大包子是有肉的，大宝儿吃。大蒸饺是素的，给小宝儿。”奶奶一边说一边从篮子里往外捡包子，“这是刚出锅的，你让孩子赶紧吃，你中午就别做饭了，你做碗汤就行了。”奶奶嘱咐着我妈。“妈，您这拿太多了吧。您自己留了吗？”我妈问道。“没事儿，我又蒸了一锅，一会儿出锅了，我给你姨儿送过去，她也爱吃，但是她不会做。” 奶奶跟我妈说的姨，是奶奶的亲妹妹。以前奶奶的爸爸是个账房先生，一辈子没有儿子，就生了奶奶和姨奶奶两个女儿。所以，姐俩不仅长得像，感情也特别好。奶奶今天一大早摘下来的槐花准备蒸两锅，第一锅，给我们送来了。第二锅，就打算给姨奶奶拿过去。其实姨奶奶离我家挺远的，坐公交也要六七站地。 我看见我奶的槐花馅大肉包子，赶紧就凑了过来，手都顾不得洗，赶紧抓了一个最大个儿的咬了一口，“哎呦，妈呦～～～太香了！”我竖着大拇指跟奶奶说：“奶奶，您这槐花馅的大包子，能把人都香迷糊了！”奶奶捂着嘴，哈哈哈哈的大笑着：“好！香你就多吃几个！回头过几天奶奶还给你蒸！”说完我奶奶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走。我妈给她送了出去：“您这么着急干嘛？”“不着急不行，我那锅包子还在锅里蒸着呢，我得回去看看。一会儿还得坐车给你姨送去呢。”“那您慢点，坐车的时候别挤着。”“好！我知道了。”奶奶一边应和一边往外走。 “我擦。。。。。坏了！”正在屋子里吃包子的我，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奶奶在阳光下那血红的影子。。。。。。 我心头一紧，手里的包子顿时就不香了。我该怎么办？跟我妈说吗？这说来话长，不定又闹出什么事儿了。再说，我也不知道红影子意味着什么，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只是我感觉不是很好。 我拿着包子就追了出去，“妈，我去我奶奶家待一会儿。”“你干嘛去啊！你奶奶一会儿去你姨奶奶家！”我妈在后面拦着我，没拦住。我紧随着奶奶，一起回到了奶奶家。奶奶家的大铁锅里呲呲的冒着热气，灶膛里劈柴烧得正旺。“奶奶。。。您真的要去姨奶奶家吗？”我小心的问道。“嗯，我一会儿坐公共汽车去，也就六七站，一会儿功夫就到。一会儿一揭锅，我就走，到她家还能是热乎的呢！”奶奶一边说，一边收拾着自己，还进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下我心里打鼓了，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拦着我奶奶啊！最好。。。不让她出家门。。。。。。 “奶奶，其实。。。其实我感觉您给我那点包子，我不够吃。要不然，这锅您先别给她了，留给我吃吧，下回再给她蒸吧。。。。。。”我结结巴巴的找着理由。“你是猪啊！你能吃多少啊？！我给你送去了十来个呢，够你吃好几顿的了。你要爱吃，明儿个奶奶再给你做。奶奶很久没看见姨奶奶了，我过去看她一眼。你姨爷老跟她打架，我也不放心。”奶奶照着镜子，用梳子梳理着头发，直接拒绝了我的要求。 “嗯。。。要不然。。。我和您一起去吧。。。”我又说道。奶奶停住了手，惊讶的看着我：“你去干嘛啊？你不在家写作业。再说，你这么大个子了，来回得需要打车票了。留着这钱，我还给你买肉蒸包子呢。”奶奶又拒绝了我。 奶奶把头发收拾好，衣服也穿着整齐了，把钱包揣到外套的兜里，把竹篮子也提到柜台边上等着揭锅了。眼看着时间到了，奶奶把锅盖一掀，用手把一个个热腾腾的包子揭了出来，放到篮子里。盖上了白色的纱布。我心里这个着急啊。。。。。。我可咋办啊！ “咣啷”一声，我一着急，就直接伸手把奶奶装包子的篮子给扒拉到地上了。竹篮子在地上翻了个儿。里面的包子都翻了出来。“哎呦！你这个死孩子！你手怎么这么欠啊！”奶奶看着篮子翻了，着急忙慌的就弯腰捡。“对不起奶奶，我不小心的。既然包子都脏了，就留给我吃吧。别给姨奶奶送去了。。。。。。”我在一边怯生生的说道。 “你说你这怂孩子，真是欠揍！你说你怎么这么馋啊！你可真是属狗的！你太护食了！”奶奶一边责骂着我，一边把包子捡到篮子里。“还好还好，幸好有这盖篮子的纱布接着，就脏了一个。”奶奶说着就把脏的那个包子转身放到了桌子上。把剩下的都装好，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铺在篮子上面了。 “我去坐车了，你回家吃饭去吧。”奶奶拉着我就出了门，把大门锁好。转身就奔了车站，我奶奶家离车站挺近的，也就两三百米。我实在不放心，就在她后面跟着，和她一起来到了车站。“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你再这样，我可让你爸揍你了。”奶奶撅着嘴，不高兴的说。我也着急，因为我发现这车站和我奶奶一起等车的人，有两个人也是红影子。。。可我咋说呢？我心里盘算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我的第六感觉，就是我今天必须拦着我奶奶，不让她去我姨奶奶家，不能让她坐这辆车！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公共汽车驶来了。奶奶背对着汽车来的方向，没看到。我实在找不到理由了，一咬牙，说道：“奶奶！您给我1块钱吧，我想买。。。买话梅糖。。。”我结结巴巴的说道。奶奶叹了一口气：“哎呀！你早说啊！闹半天就要一块钱！你早说我就给你了。”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兜里掏钱包，“你今天真是不对劲儿，平时我给你零花钱你都不要，你说奶奶不挣钱，不能要。你今天这是。。。。。。”奶奶刚拿出钱包，话还没说完。我“啪”的一下子，就把她手里的钱包给抢了过来，然后撒丫子就往我家跑。。。。。。 “你这死孩子，你抢我钱包干嘛？！你给我回来。。。。呀。。。车来了。。。快回来。。。。。。”奶奶的声音在我身后，越来越远。。。 我抱着奶奶的钱包在我们家周围跑了三圈，又躲了半天，实在无处可去，才回了家。我一到家，不出意外的就看见奶奶正生气的坐在我们家客厅的椅子上。我妈一看见我进门，就张牙舞爪的跑了出来，拉着我的胳膊，“大宝儿！你要造反啊！你抢奶奶的钱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犯罪！长大了的话，这是要进监狱的！”我妈急的都要掉眼泪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还有我忐忑不安的内心，突然我就情绪爆发，大哭了起来。 我妈把钱包从我怀里抢了过去，递给我奶奶：“您看看，钱少没少！要是少了一分钱，我今天就打死她！”我妈哭着说。奶奶把钱包拿过去，但是都没打开。“不少！但是这孩子应该管管了！让你惯得实在是没样了！”说完就气哼哼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妈，您这筐包子。。。。。。”我妈问道。 “大宝儿爱吃就留给她吃吧。。。。。。” 我用布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奶奶离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奶奶的影子终于不是红色的了。。。。。。 第121章 黄昏恋 没办法，我抢奶奶钱包这事儿我总得交代清楚。我就跟我妈实话实说了，我妈一直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听着，一句话都没说，当然，也没打我，就是一直不和我说话。 当天的傍晚，老罗家二大妈就跑着来我家，传来了刚刚得知的新闻，我们家到姨奶奶家有一条河，中午有一辆公交车从桥上栽了下去，车上当时就死了七个人，伤了十多个。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拦住我奶奶上那辆车，我奶奶应该就是里面的一个。 我妈连饭都没吃，拉着我去跟我奶奶说这事儿，我奶奶那大眼珠子瞪得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才一拍脑门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怪不得算命的说，我要得着这孩子的福呢！这孩子是救了我命啊。。。。。。我还。。。骂孩子半天。。。你说这。。。”话没说完，就哽咽的抹了眼泪，我也跟着哭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委屈也不算白挨。 我奶奶从兜里掏出20块钱给我，让我去买话梅糖。我本来是拒绝的，我妈却拿了过来，塞在了我的兜里。嘱咐我奶奶最近先不要出去，免得又有什么危险，就拉着我回家了。 我们刚出奶奶家门没走几步，就路过了杨站长家门口，正巧里面走出几个人。除了杨站长还有两个中年女人。我妈客气的和杨站长打着招呼。看了看里面的俩女人，其中有一个眼熟，是我们这边的一个老街坊，另一个眼生，应该不是本地人。几个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谁也没说话。 没过几日，杨站长来我家了。我们刚吃完饭，我和弟弟坐在屋子里玩。我妈出去串门儿了。我们农村人都特别喜欢串门儿。八九十年代，晚上的娱乐项目也少，大家就是晚上吃完饭，都得去左邻右舍的街坊家坐一会儿，聊会儿天，侃会儿大山。在农村，串门儿也是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 杨站长也经常来我家串门儿，这天晚上他来了，但是不是来联络感情的，也不是来八卦的，是来求我爸爸帮忙的。为什么呢？因为他要搞对象，他闺女儿子都不乐意。 “啥？搞对象？！您这是。。。自己认识的。。。还是人家给介绍的？”我爸听他一说也挺惊讶，“不过也是，我婶子也去世那么久了，您又刚五十多岁，是应该找个伴儿。”我爸说着，就顺势接过了杨站长递过来的香烟。是的，我爸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宣告戒烟失败了。 “哪儿人啊？谁给您介绍的？”我爸问道。“外地的，但是离咱们家不远，也就七八十公里。人不错，也年轻，比我小十多岁，跟你差不多大。咱们村儿老李家的那媳妇的远房表妹。”“行，条件挺好。年轻好啊！能照顾您。咱们再过个二十来年就得靠着老伴儿了。” “我自己是相中了。。。她人也敞亮。。。她也挺乐意。。。没那么多事儿。。。就是。。。响子和小双他俩不愿意，一直拦着。我说，看看你能不能劝劝他们。”杨站长一脸为难的说。 “响子没问题，我感觉我能说通。小双。。。小双够呛。。。您那时候拦着她和。。。现在不好和她讲。。。但是这事儿，也依不了她们！我就没听过，谁家老子结婚，还得听儿子闺女的！”我爸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杨站长连连点头。我爸拍着胸脯子跟杨站长保证，肯定能做通响子两口子的工作，杨站长才放心的回了家。 “什么？杨站长要结婚？”我妈从外面串门儿回来听我爸这么一说，除了诧异之外，还有点不良情绪。“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就是这样，闲不住，忍不了。这过了二十多年的媳妇刚去世没两年呢，这又要找！你们这帮男的可真没良心！”我妈碎碎念着。 “行行行！你别废话了。那人家刚五十多，人家怎么就不能找了！再说杨站长收入也好，条件也不错。找了怎么了？诶～人家还找了个小媳妇儿，比他小十多岁，说是跟咱们俩差不多。”“什么？！他这是老牛吃嫩草啊！”我妈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着？老爷们儿就是比你们这帮老娘们儿好找。我们这岁数一找咔咔咔，都是年轻的。你们这岁数一找，那就得六七十的老菜梆子了！”我爸爸得意洋洋的说着。“滚蛋！”我妈骂了他一句。 “那明天我下班去把响子和他媳妇叫咱们家来吃饭？”我爸问道。“行吧。。。那我明天多买点菜，请假早回来一会儿预备饭。”俩人商量好明天的事儿，这才休息。 第二天晚上，我们家的鸿门宴开席了。。。 “二哥，您今天找我们来，是要当说客的吧？”响子和他媳妇小慧刚坐到饭桌上，饭还没吃，响子就张口问我爸，我爸笑了一下，打着哈哈：“那可不，能帮我叔跟你们说两句的也就我了。”响子笑了一下，看了看他媳妇，回头问我爸：“我爸怎么跟您说的？”我爸给响子酒杯里倒满了酒，“你爸说他要找老伴儿，你和小双都不同意。让我给你俩做做工作。”“您知道他找的那人啥样吗？”“你爸提了一嘴，说是外地的，但是人挺好。”响子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咂了一嘴：“我不是不同意我爸找，毕竟儿子女儿再孝顺，也不如有个知冷着热的老伴儿强！我妈去世时间也不短了。。。其实，我能接受。但是。。。”“但是什么？”我爸追问道。 “您知道那女的多大吗？”响子问道。“听说跟我和你二嫂差不多大，四十来岁？”“对啊！比我爸小十多岁！您说这个年纪。。。合适吗？”“那怎么不合适啊？那年轻还不好啊！年轻能有力气照顾你爸爸，难道找个比你爸还大的？谁照顾谁啊？”我爸替杨站长说着好话。 “来！吃菜！”我妈又炒了一盘菜，端了上来。让响子媳妇吃饭，“响子，你给小慧夹菜啊！到嫂子家不许客气！”我妈热情的招呼着。“谢谢嫂子，我吃着呢！”小慧笑着说：“您别做了，这一大桌子菜够吃了。”“好好，我还有俩，炒完了我就过来。” “大宝儿，小宝儿，你俩也过来吃啊？”小慧婶子叫着我们，我们俩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婶子，您和响子叔先吃吧，我俩不饿。”我回复道。我们小时候家里来客人，一般是不上桌的，显得没有礼貌。一般是人家吃完了，放下筷子下了桌，我们才去吃。我和弟弟也习惯了，平时我爸和那些哥们儿在我家推杯换盏的，我们都不上桌子。有时候他们喝的太晚了，我妈就会给我和弟弟一人盛一碗饭，夹点菜，坐在屋子外面吃完。 “找岁数小的我能理解，谁要有得选不选小的啊！可是我们家这情况。。。。唉。。。不好说。”“怎么不好说？有话你直说，你有想法不好意思和你爸说，你跟二哥说，我去跟我叔说去。他之所以让我来劝你，那就是在乎你和小双的意见。你说，就算是你们真的拦，拦得住吗？你爸挣得多，工资都在人家手里呢，你们住的房子也是你爸的，你说真闹的撕破脸，你们也拦不住！”我爸苦口婆心的劝道。 “小慧，你怎么想的？”我妈把最后一个菜也炒完，端到了桌子上。然后俯身坐到了小慧的身边。“我？我没有什么意见。婚姻恋爱自由，谁也管不着。”小慧说着。我妈笑着点了点头：“看，还是我们小慧懂事儿。我觉得只要儿媳妇这里不反对，儿子闺女那里不是事儿！”我妈一边说一边给小慧夹了个大肉丸子，放到她碗里。“哎呦。。。二嫂。。。我最近。。。我最近不爱吃肉。。。”小慧婶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啊？怀上啦？！”我妈几分惊喜的问道。小慧害羞点了点头。“太好了！妹子！太好了！嫂子再给你做碗鸡蛋汤去！”我妈听说小慧怀孕了，高兴的不得了。“不用了，二嫂。。。您别忙了。”“没事儿不费事儿！”我妈说着又跑去厨房给小慧做鸡蛋汤去了。 “二哥，您看我们家这情况，小慧也怀孕了有三四个月了，我们还没跟我爸说呢。如果我爸把那么小的女的娶进门，有没有想过以后，人家那么年轻，听说离过婚，也没孩子。要是人家也想生孩子怎么办？小慧因为和我结婚，跟家翻了脸，以后这孩子出生只能我们自己带，她爸妈肯定指不上了，我妈也没了，本来我爸还能帮衬着我们点，但是如果娶个小的，人家要是再生一个。我这孩子谁管啊？！再说，这孙子和儿子差不多大，都在一个院子里，这日子怎么过？！”响子一脸愁容的对我爸说。 “你说的有道理。这么着，我去跟你爸说，她进门可以，保证以后不能生孩子。能和你爸一起给你们搭把手看孩子，这样，你看，你们能同意吗？”我爸想了一下，问道。“行是行。。。但是。。。这个万一结婚之后，说话不算数了怎么办？！也没个保证。再说陌生人住在一起，也别扭。”响子继续说道。 说话的功夫，我妈端着鸡蛋汤就进了屋。“来，嫂子给你盛一碗，增加营养。”“谢谢嫂子！”“不客气～这好事儿跟你爸爸说了没？”我妈问道。响子和小慧一起摇了摇头。“说！赶快说！让你爸也高兴一下。哦，对了，回头给你妈也烧个纸，念叨念叨。”我妈一边说一边给小慧的碗里盛了满满一大碗鸡蛋花。。。稠糊糊的。。。锅里就剩汤了。。。 “小慧儿，这事儿你有啥想法，你就跟二哥二嫂子说，只要能同意你爸再婚，剩下的条件你们提，让你二哥去跟他说。”我妈看着小慧说道。小慧低头吃了一口碗里的鸡蛋：“嫂子，我想让我爸再给我们置办一所房子，小点旧点都没关系。我想分开住，别太远。也能相互照顾，也没那么多矛盾。您看这事儿行吗？”“太行了！还是妹子想的远！这房子必须置办！就是不冲你们，还得冲咱肚子里这乖宝宝呢！我去跟你爸说！”我妈笑着应和着。“响子呢？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我妈又问道。“没有啦。听小慧儿的。”响子笑着举起了酒杯，提一个：“谢谢二哥二嫂的款待，还帮我们家忙活，这么多年没少让你们操心。”“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你爸爸也没少帮衬你二哥啊！都是相互的！”就这样，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吃完了饭。 饭没吃完没过两天，杨站长又来了，这次还带个女的。这女的我看见过，就是上次和我妈路过他家时看见的。人长得挺精神，虽然长得不白，但是双眼皮，不难看。烫了个小花卷，瘦瘦的样子，人很开朗，也挺大方，就是。。。就是抽烟。。。我很少见女人抽烟，她刚到屋坐下，我爸拿烟一让，她就和杨站长一人点了一根。一点儿都不带推辞的，从这上面看，这女的挺真实，一点都不装。 “这就是我对象，我带给你们看看。”杨站长对我爸妈说，“您好，您好。”我爸我妈赶紧给他们端茶倒水。“大宝儿，过来叫奶奶。。。”我妈吆喝着我。“奶。。。奶？”我有点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哈哈哈”杨站长笑了，“怎么叫的这么心虚啊？”我也笑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太年轻的奶奶了，没见过。”“哈哈哈，我妈也笑了，没见过以后也得叫，她以后跟你杨爷爷结婚，按辈分就得叫奶奶。”我妈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我也笑着点了点头。 “年轻什么啊？！我也四十多了。不年轻了。”这个新奶奶也笑着说。“我姓古，你以后就叫我古奶奶就行。”“好嘞！年轻漂亮的古奶奶，我知道啦！”我故意插科打诨的嬉笑着说道，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说完我就转身去看电视了。 “老二，你跟响子他们怎么说的，他们什么意思？”杨站长直入主题，向我爸问道。我爸抽了口烟，又看了看我妈，说道：“响子和小慧同意，就是有俩要求。”“什么要求？”杨站长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你们得答应他们，结了婚之后。。。不能生孩子了。。。” “什么？他说不让我们生孩子？”杨站长一脸错愕的问道。 我爸点了点头，“您跟我古婶得商量好，咱们也先说好，不能糊弄人家响子和小慧，小慧是个实在的好孩子，不能伤人家心。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你们别骗人。。。” 古奶奶看了看我爸，也吸了一口烟，缓缓的说道：“啧。。。生孩子这事儿。。。我还真是做不了主。。。。。。” 第122章 后妈不难当 杨站长梅开二度，但是闺女和儿子不同意他再婚。所以他找我爸来做说客。我爸和我妈在家设宴款待了响子和他媳妇。最后俩人说出心里的顾忌。一个是怕杨站长他们还生孩子，没人给他们小两口带孩子，另一个是觉得在一起住不方便，想再置办一所房子。我爸当中间人，正好趁着杨站长带新对象来认门儿，从中间做起了说客。 我爸刚说出响子和小慧俩人的第一个条件，杨站长很错愕，他没想到俩人是因为这个反对他再婚。我爸问古奶奶的时候，古奶奶的回答让人更意外。 “生孩子这个事儿，我真是。。。做不了主。。。” “这话怎么说的？那您的意思是听我叔的呗？那叔，您什么想的？”我爸问道。杨站长笑了笑，“我都这岁数了，都能当爷爷了，我觉得我要不合适。但是。。。”他转过脸看了看古奶奶，“你的想法呢？咱们可以商量，你也没个孩子，你是怎么计划的呢？你想要？”杨站长试探的问道。 “想要。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个孩子。。。”古奶奶深深了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吐了出来。 “那。。。这。。。”杨站长有点犹豫，尴尬的看着我爸和古奶奶。 古奶奶笑了一下，把烟屁按在烟灰缸里，看着杨站长说：“但是我生不了。我不是之前告诉我过你，我做过妇科手术吗？我曾经宫外孕大出血，把输卵管切了。也倒霉，干了两次，所以两侧都切了。我生不了孩子了，所以和前边那个过不到一起去了，才会离婚的。”古奶奶虽然很平静的诉说，但是依然能看到她脸上的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份酸楚。 “那就好。。。”我爸叹了口气。我妈赶紧扒拉我爸一下，瞪了他一眼。“老二意思是说，这样也省事儿了，省的孩子们多虑了。其实人心换人心，你当他们是自己的孩子也一样的，你老了他们也不会不管你的。特别是小慧，那孩子不仅通情达理，还仁义。”我妈在一边替我爸着补道。古奶奶笑了一下，没说话。 “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杨站长问道。我爸笑着又给古奶奶点了一根儿烟。“俩孩子想让您再给置办一套房，小点，旧点都行。他们想分开住。。。”我爸说着。杨站长脸色很难表述，很纠结的样子。“这个。。。这个。。。响子妈之前看病花了很多钱，再加上响子败的家，这两年还完账，家里确实剩不下什么了。。。这个我得算计一下。”杨站长为难的说。 “没事儿，现在这套给孩子们住，咱们俩搬出来，我手里还有些钱，如果能买个小的，我们就先住着。如果买不了，咱们就先租着吧。没事儿，俩人过日子，不一定非要有房子有地的，得把心放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古奶奶继续说道。 “天啊！古婶儿！您真是个敞亮人！”我妈听她说完赶紧竖起大拇指。“真的嘿！叔，您眼光真好！我婶子这人能处！”我爸也附和着。杨站长看到古奶奶这么说，也感动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工资高，咱们挨不了多久苦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古奶奶笑了笑，“我不怕吃苦，你比我大这么多，我也不是光图你挣得多的。是听我表姐说，以前你倾家荡产的给响子妈看病，有情有义的，我就知道你这人靠得住。比我之前那个丧良心的强，我生不了孩子为什么？不是因为他吗？最后知道我不能生了，一脚就给我踢一边去了。。。唉。。。”古奶奶说着说着，酸楚的叹了口气。 “那行！那我回头跟响子他们两口子说，你们都同意了。他俩那里没意见，你俩放心处。”我爸也松了一口气，跟杨站长说着。“那小双那里。。。”杨站长看着我爸又看了看我妈。我妈摇了摇头，“不好说，叔，因为地出溜儿的事儿，现在小双见面都不搭理我。。。我没法替您说话。” “没事儿，明儿个跟小慧说说，让她嫂子给她做工作。”我爸说道。我妈也点了点头：“我看行，小双和小慧关系好，谁说都不如家里人说。” “对了，婶子，过几个月等响子家孩子出生了，您还得跟我叔多帮衬。小慧因为和响子结婚的事儿，跟家里都不来往了。小慧要上班，孩子生下来没人看，俩人这个时候需要你们搭把手。”我妈提醒道。 “什么？响子的孩子？小慧怀孕了？！”杨站长一脸诧异，“这孩子，怎么没跟我说啊！”“哎呦，我这嘴快了。俩孩子是想稳定再告诉您吧。。。您看还让我说漏了。都三四个月了！您呀！要做爷爷啦！”我妈笑着说。“好好好。。。”杨站长也一脸兴奋。古奶奶也笑了：“她们要是愿意让我看，我什么都不干，就给他们看孩子，我肯定好好的看，我是真的爱孩子。。。” 就这样，响子和小慧同意杨站长和古奶奶结婚了。杨站长和古奶奶用古奶奶离婚时候的补偿费，又额外借了一些钱，在我们村边上买了一套三间的小瓦房，收拾妥当，扯了证，就等着办酒席结婚了。 这个时候，小双姑姑不干了。。。。。。 “你们男人！都没良心！我妈走了没几年，你就找女人！你不要脸！”小双姑姑叉着腰站在杨站长门口大骂道。我妈和我爸知道之后都赶过去劝架。我也跟了过去，看热闹。 小双姑姑还是那么好看，瘦瘦高高，穿着一身漂亮的小西服，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用手拍着门。“双！你这是干嘛啊？！我们俩把结婚证已经领了，你闹也白闹！你赶紧进来，别这么丢人现眼。”杨站长拉着小双的胳膊说道。 “我不！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我也不怕！我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小双姑姑一直哭着说。我妈过来拉小双，被小双一把推开，看我妈的眼神都像要刀人的感觉。“小双！”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转回头一看，是小慧。小慧和响子也赶来了。“小双，不许闹了。他们俩把证都领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闹也没用了。别哭了，来，跟嫂子回家。”小慧说着，就帮小双擦眼泪。“我不！我哪儿也不去！你们都成双成对的！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你们都不管我，都不管我啊！呜呜呜呜”小双姑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我妈赶紧回来把小慧拉到一边，“你离她远一点，你肚子有孩子，别碰着。”小慧还想上前，都被我妈给挡了回去。“双，爸爸对不起你，但是爸爸不是不管你啊！你不愿意在你哥那里住，你来爸爸这里住也行，你别闹了。”杨站长哄着小双姑姑。 “好！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就我没有！就我没有！就我无家可归！就我没人要！好！我多余，我去死好了吧？！”说完小双就要跑，被我爸一把就给薅起来了，往院子里一扔，几个人赶忙进了家，把大门一关。 “小双，你别闹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条件你提。看看你爸爸还能怎么办！你爸最疼你，怎么可能不管你呢？！”我爸严厉的呵斥着小双姑姑。 小双姑姑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脸上的泪水：“我也要我爸给我买房子！我也要一个自己的家！我不要寄人篱下。”“你放屁！哪儿不是你的家？！谁让你寄人篱下了？你丫这么说是找抽呢吗？！”响子一听妹妹那么说也急眼了，气急败坏的抬手就想打小双。小慧赶紧就给拦了下来。 “小双，不是爸爸不给你买。爸爸是真的没钱了。你妈病这些年你也知道，爸一直全国各地大小医院的带你妈去看，还有你哥，这娶了媳妇才开始踏实，之前家里背了不少债，这两年爸爸刚把账还清。这小房子还是你古姨的钱买来的。你等等爸爸，爸爸攒几年钱，爸爸肯定给你买，行吗？”杨站长含着泪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你不给我买，我就不活了！你们都别想好过！我去找我妈！妈妈啊～妈妈啊～～”小双姑姑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别哭了！”屋里传出一个声音，是古奶奶。古奶奶缓缓的走出了屋，“双，你要是不嫌弃这个房子小，我们就把它给你。你来住，行吗？别哭了。”杨站长一听就愣住了，“那怎么行！那。。那咱们住哪儿去啊？”“咱们去租房！没事儿！租房也不丢人！等以后咱们有钱再买。不能委屈了孩子。行吗？小双？”古奶奶低头问着小双姑姑，小双姑姑抹了抹眼泪。“行！这房子给我，我要住。” “行，那咱们明天就搬家，行吗？！”“不行！我今天就要搬过来！你们搬走！”小双发疯似的嘶吼着。“不是我们不想搬，你得容我们去找住的房子啊！”古奶奶着急的说道。“我不管！你们现在就走！立刻！”小双姑姑不依不饶的坐在地上哭，一点理都不讲。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小慧开了口。“爸，您和古阿姨先回我们那里去住吧。这里给妹妹，别让妹妹闹了。”小慧说道。就这样，杨站长和古奶奶把刚刚布置好的新房腾给了小双姑姑，俩人夹着铺盖卷儿又回到了儿子这边。 半个月之后，杨站长和古奶奶的结婚酒席如期举行了。还是在儿子这边的老宅子里。人不多，就请了三桌子人。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把喜酒喝了，喜糖吃了。当天小慧和响子给古奶奶敬了茶，改了口。他们叫古奶奶妈妈了，古奶奶还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红包。但是从头到尾，也没见到小双姑姑。 古奶奶是个十分勤快的人，干活儿麻利。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饭做的也好吃，因为小慧婶子怀了孕，不仅天天换样给她做好吃的，还帮她洗洗涮涮，甚至连她洗澡脱下来的内衣裤都给她洗干净了，晾好。弄的小慧十分感动。过了俩月杨站长找好了房子，准备和古奶奶搬出来，这时候小慧婶子已经舍不得了。一家人相处的也和睦，再加上小慧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所以就没舍得古奶奶她们搬走，一家人就一直住在一起。 几个月后小慧生了个大胖小子。真是又白又胖！浑身上下跟藕节似的。一骨碌一骨碌的。古奶奶为了孩子，把抽了十来年的烟也戒了。全心全意的伺候小慧坐月子，照顾孩子，婆媳俩人更是亲近的不行。而古奶奶看着这出生的大胖孙子更是由衷的喜爱，每天都抱着亲着，舍不得撒手。我妈说也可能是弥补了自己没有做过妈妈的那份遗憾吧。 小慧生完孩子之后，娘家的爸爸也开始慢慢的接受了响子。她爸爸出钱给小慧开了一个特别大的服装店。小慧每天在服装店忙乎，家里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古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带起来的。从小一口一口的喂，陪着孩子睡，三更半夜孩子起来想吃东西，古奶奶也是二话不说就下厨房给做。很多事儿亲妈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但是就是在这日积月累，点点滴滴的感情滋润中，孩子跟古奶奶亲的不行，不管什么东西都得先让古奶奶先吃，谁说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对古奶奶言听计从。这也许就是我妈说的人心换人心吧。因为，只有单纯的孩子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到底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 响子结婚之后就转变了，虽然挣得不多，但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去上班，朝九晚五踏实了很多。家里和杨站长与古奶奶的关系也特别好。总是听他提起“我爸，我妈如何如何。。。”所以，他肯定是从内心深处，接受了古奶奶这个后妈吧。 小双姑姑就一个人在那间杨站长和古奶奶还来不及住的婚房里，孤独的过着日子。。。。。。 第123章 倒霉 自打我发现奶奶有危险，抢了奶奶的钱包，阻止奶奶上车之后，我这些天就开始了最倒霉的人生阶段。。。。。。 “大宝，起床吃饭！”我妈每天早上都要叫我半天。因为我有很可恶的起床气，每天早上起床，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次性起不来的，要在被窝里鼓秋好久，在起床和吃饭之间这段时间，心情都会很沉重。如果遇到阴天下雨可就麻烦了，我一般被我妈叫醒，都会先坐起来哭一会儿，哭完了才能穿衣服起床。我也知道这样很讨厌，但是我自己控制不了我自己。 这天我妈像往常一样的叫我起床。我又难过的开始穿衣服，垂头丧气的去洗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米粥碗刚准备喝。“啪啦”一声，凳子腿莫名其妙的就折了，我一下就摔倒在地，这一碗小米粥不偏不倚的都扣在我脸和头上了。幸好我起床磨叽，耽搁了一会儿，如果是刚出锅的，估计我就毁容了。那这一下也烫的我够呛。 我妈怕我烫坏了，把我一下子就从地上拽起来，拉到水管子前面，哗哗的一顿冲洗。哎呀呀，这大早上的脸上先是烫的要死，一会儿又被凉水冰的要死。有些小米粥都扣在了头发上，我妈看了看我脸没事儿，又拽着给我洗头发。那个狼狈的样子哟～把小宝乐得都快飞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在狂笑。“不许笑！你给我闭嘴！”我生气的说道，“我就笑，我气死你！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之后，小宝拿着半拉烧饼就背着书包跑出了家门。 “你快洗吧！今天肯定又迟到了。”我妈催促着我。“您送我一下吧。”我想求我妈，我妈没答应：“不行，我也快晚了。你自己去上学吧。”说完把撒粥的地上擦了一下，就推着自行车走了。 家里就剩下我，反正也迟到了。不管了，先把头发洗了再说吧。。。但是这个水龙头里的水也太凉了。我就拿了个盆，放了点凉水，准备把暖壶里的热水倒出来一些。搅拌一下，用热乎一点的水洗头，但是没想到，我刚握着暖壶把，还没拎到水盆边。“啪”一声，暖壶把也掉了，暖壶直接掉在地上，水壶胆摔碎了，热水流了一地。我的鞋当时就湿了。幸好这是昨晚上的剩开水，这要是早上的刚烧开的水，估计我今天的脚就废了。。。。。。 我只能咬牙用水龙头的凉水，简单的把头发给洗了。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又收拾起暖壶。捡暖壶胆碎片的时候，还把手给弄流血了。都收拾好以后，我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学校里面已经开课了，所以学校大门都已经关了。我叫了半天看门大爷，大爷才慢悠悠的出来把门给我开开。等我到了班门口，这第一节课已经快上完了。我也不好意思的进去，我一抖机灵，不如我等课间的时候溜进去，也不至于被老师和同学发现。我这么想着就蹲在了教室不远处的一个花坛旁边，想等着下课。 “扑哧！”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脸上，我用手一摸，我去～鸟屎！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也没看见有飞的鸟啊，怎么就有鸟屎呢？我赶紧把书包放了下来，想在里面找纸擦一擦。可是没有富余的纸，我只能撕本了，我拽了作业本上两页干净的纸，把脸上的鸟屎擦了。恶心坏了我了，可还没过一会儿，下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同学们就像放飞的小鸟一样，都纷纷的冲出了教室。 “诶～你看！有人蹲在花坛拉屎！”有个低年级的男同学指着我，跟旁边同学说着。我一扭头。看看我身边擦完鸟屎扔在一旁的两页皱巴的纸，以及我正蹲在地上这个姿势。确实有点像，我赶紧站起来，想跑回教室。 “站住！你哪班的？”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原来是我们学校新来的体育老师。这个老师高高壮壮，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你怎么满地乱扔垃圾啊？去！扔垃圾桶去！”老师严厉的批评着我。我扭头把地上的纸赶紧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教室。我在想，唉。。。这一天，开始的真倒霉。。。但是我不知道，更倒霉的在后面呢。。。。。。 放学刚出校门，我正自己背着书包慢悠悠的顺着马路沿子往家走，一个声音在身后喊着：“大宝儿！大宝儿！。。。”奇怪，谁喊我？我走这么慢了，还有比我更慢的人吗？这声音听起来有点陌生呢。“大宝儿，大宝儿！”又来了。。。我一直不断的回头张望，一边走一边回头。 就在我一边走一边回头找声音的时候，再转过身之后，“咣！”我一下子就跟停在路边一辆厢式小货车追尾了！好家伙，我撞人家车上了。我鼻子一酸，钻心的痛直接就让我从原地蹦了起来。我鼻子被磕出血了。。。血流不止。。。两个眼睛因为鼻酸，也睁不开眼睛，一直流着眼泪。。。我捂着鼻子，就蹲了下来，开始痛苦的呻吟。血不是嘀嗒嘀嗒的，而真的是血流如注啊。。。 “大宝儿！我在这。。。”这时候我一歪头才看清说话这人。。。可是这人我不认识啊。。“唉。。。我来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跑了过去。原来，人家叫的不是我。。。。。。 我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一路哭着走回家。刚一进门就把我妈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你这是摔跟头了？”“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撞车上了。。。”没等我说完，我妈赶紧把我妈拉到水龙头旁边，开着水管子就一顿洗，但是鼻子依旧是血流不止。不一会儿的功夫，水池子里的水就都红了。我妈着急的向屋里大喊着：“小宝儿，小宝儿，快去找你爸爸。。。” 小宝儿跑了出来，看见我满身的血，和血流不止的鼻子，也惊呆了。“啊～大宝儿。。。啊～姐姐，你怎么了？”“快去找你爸！不是在老罗家二大爷家，就是在地出溜儿叔叔家，快快快！”小宝儿听见之后，赶紧扭屁股就跑了出去找我爸。 我这边脖子下面，胸前的衣服都被血黏在了皮肤上。特别难受，其实我鼻子感觉已经不怎么疼了，就是持续不断的往外冒血。这鲜红的血，看着我都有些晕眩。 “啊。。。。。。”我爸一路喊叫的就跑进了家门。看见我和我妈在水池子旁边，一下子就站住了：“大宝儿怎么了？被车撞了吗？撞到脑子啦？”我爸跑到我旁边问我一连串的问题。“瞎说什么那你？！”我妈生气的说道：“你还嫌不够乱！在这里胡说八道！快！开车带孩子去医院！”我妈超级忙慌的就跑进屋去拿钱包。我爸把我抱到了车上，和我妈一起把我送进了镇上的医院。 “外伤不严重，但是孩子这血流的有点不正常。你们查个血吧。。。。”医生交代着我妈，我妈把我又拉到了验血室，采了血做检查。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用止血纱布堵上了我两侧的鼻孔。所以，我只能张着嘴巴呼吸了。 “你带孩子先回去，让孩子把饭吃了，把衣服换了。我在医院等孩子检查的结果。”我妈吩咐着我爸。“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你别管我了，我走得快，一会儿我走回去。要是太晚了，我就门口搭个拉活儿的摩托车回去。”“行！等我给他们安顿好了，不行的话，我一会儿来接你。”我爸跟我妈商量好，就把我放在车里拉回来了家。 我们俩车刚一进大门，我奶奶和小宝儿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看着我奶奶红肿的双眼，一看就是刚哭完。“妈，您怎么来了？”我爸问道，随后把车熄灭了火。“大宝儿怎么样了？我来看看大宝儿！”奶奶声音里有几分颤抖。我爸扶我下了车，奶奶看见我这一身的血就开始哭起来了。“这是被谁撞的？抓住凶手了吗？你们去医院，医生怎么说？”奶奶一边问道。 “奶奶，我没被车撞。是我撞了车。。。。。。”我解释着。“死小宝儿，你叫你奶奶来的吧？你净吓唬你奶奶。你这啥玩意儿！吓唬完我，吓唬你奶奶，我看你找揍呢！”我爸呵斥着站在一边的小宝儿。小宝可怜巴巴的说：“我可没瞎说，她自己说她撞了车，撞到了脑袋。我看她流血这么多，可能是要死了吧。。。。。。”小宝儿正儿八经的在那里胡说八道。 “啪！”我奶奶照着他后背就给了他一下子。“你怂孩子，你会不会说话？能不能盼你姐姐点好！”我也气死了，就向着他冲了过去，照着他肚子就踹了他一脚。“算了算了，屋里吃饭去吧。”我爸赶紧拦着我，连拖带拽的把我抱进了屋。 我到屋里把满身是血的衣服脱了，奶奶给我打了一盆热水，擦了擦黏在我身上的血迹。给我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到底是谁家的车，把你撞的这么厉害？你记住车牌了吗？”奶奶问道。“奶奶。。。不是。。。车在那里没动。。。是我回头看人，不小心撞上了。不是车的问题，是我的责任。”我喘着粗气，一字一句的跟奶奶说着。 “你妈怎么没回来？”奶奶又问。“我妈在医院等着检查结果呢。”“哦哦，那医生说没事儿吧？”看着奶奶关切的样子，我也不忍她担心，便说道：“没事儿！养两天就好了。”“好好好，那就好。你赶快去吃饭，小宝儿都吃饱了。我给你留了半碗肉，我给你热热去。”奶奶一边说一边端着那盆脏水去了厨房。 “老二！”一声响亮的声音，在我家院子里响起。我扭头望出去，是老罗家二大妈。“唉呀！孩子怎么样了？”二大妈一边焦急的问一边掀帘子进了屋。“啊！大宝儿！你在家呢？！你怎么样了？这鼻子怎么堵着呢？你这脑袋没事儿吧！”老罗家二大妈关切的问着我。“我没事儿，您怎么来了？”我问道。 “你们家小宝儿，跑我们家去了，说你被车撞到了脑子，流了一盆血，快死了。差点把我吓死，我也怕你爸妈着急，这不，我赶紧过来看看。”二大妈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脑袋，摸了一边。“这是撞哪儿了？我这眼神儿也看不清，你去医院来吧？医生怎么让你回来了？没留你住院吗？撞你那个车找到了吗？”老罗家二大妈这一顿问，我都没心情回答，我一想到小宝儿满处散播我被撞，快死了的谣言，就给我气的够呛。“这个死小宝儿！他等着！” 我爸把事情经过给老罗家二大妈讲了一遍，她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小宝儿这怂孩子，真是太夸张了，这一学，差点吓死人。”二大妈心有余悸的说。 我奶奶刚把热好的肉给我端过来，我还没吃到嘴里。“在家呢吗？”门外又有人来了，我爸出门一迎接，原来是秋秋妈妈。秋秋是小宝儿的好朋友，也是他的难兄难弟，俩人每学期考试都能蝉联班里的倒数第一和第二，成绩一直很稳定。 “哎呦！大宝！你没事儿吧？！你弟弟说你被车撞。。。流了一盆血。。。快。。。哎呦。。。吓我一跳。我这饭还没吃，我说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去医院了吗？”秋秋妈妈也关心的问着我。“小宝儿去你家了？！这死孩子！满世界瞎说去，我找他去，看我不揍他！”我爸也被他气疯了。我爸又把我不小心撞人家车上的事儿说了一遍。告诉秋秋妈，我没有大事儿，已经看过大夫了，是小宝说的太夸张了。 “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把他找回来，别让他在外面瞎咧咧了。这怂孩子！”奶奶催促着爸爸吃饭。我爸这饭碗刚端起来，还没吃到嘴里，就听见我们家大门响了。 一个人骑着摩托送我妈回来了。我妈下了车，他就走了。就看我妈，脸色铁青，步履沉重的走进了屋里。 “怎么样？检查结果没事儿吧？”我爸和秋秋妈还有老罗家二大妈都围了过来。 我妈“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大宝儿。。。医生说大宝儿得了血液病。。。。。。” 第124章 虚惊一场 我最近一直特别倒霉，那天放学往回家走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家停在路边的车上，把鼻子磕出了血。因为流的很凶，止不住。所以我妈和我爸带着我去了我们镇上的医院。医生觉得我血流的有点太蹊跷，就让我妈准备给我查了个血。这一查不要紧，竟然查出了问题。医生说我血液检查指数有点问题，让我妈带我去北京儿童医院找个专家看看。我妈这一听，都快把她吓死了，拿着检查报告搭了个摩托就回了家，刚一进家门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看见她这一哭，我嘴里正吃的红烧肉顿时也不香了。。。 虽然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妈说的血液病是什么病，但是我觉得，应该是个要死的病吧，要不然我妈也不至于哭成这样。我整个精神也受到了打击，一直在家哭哭啼啼的。奶奶也哭，非让我妈他们连夜带我去城里看病。但是那么晚了，医院门诊肯定都关门了，只能等到明天了。 秋秋妈妈和老罗家二大妈一起安慰我妈半天，“北京的儿童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了，咱们给孩子去看。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钱不够，我们大家帮你们凑！你们别着急，你们急坏了，孩子怎么办？”“对啊！明天去城里看，咱们这破医院医生也不行，技术不过关。”“对！医生都是吓唬人，没准儿一检查就事儿了呢。”“对！你看大宝，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不会有事儿的。”。。。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道不断的安慰着我妈，直到快睡觉的时候才回去。 小宝儿也从秋秋家回来了。我爸看见他就急了，照着他屁股给了他俩巴掌，这可能是我印象中我爸第一次打他儿子。“叫你满处乱说！现在好了，真把你姐姐咒出毛病了！我看你就欠打！”我爸打完他，他委屈的哭个没完没了。 我妈哭，我奶奶哭，小宝儿哭，我也哭。看着家里鸡飞狗跳的样子，我内心有些一些愧疚，都是因为我。 我抹了抹眼泪，“都别哭了！有病就去看呗！哭也哭不好！该吃药就吃药，该打针就打针呗！”我对我妈和我奶奶说着。我不说还好，我一说完，我妈哭的更凶了。。。 小宝还沉浸在第一次被我爸爸揍的委屈中无法自拔，哭得那个伤心啊。。。我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盒彩色粉笔，那是我用自己攒的零用钱买的，小宝儿一直很喜欢，我都不肯给他一根。今天我把一整盒都给他了。我说：“都给你吧，以后你玩吧，你别哭了。”小宝儿也诧异，两只充满泪花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头晕，我很累。我没有力气，我想睡了。你们也别哭了。。。”我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我流鼻血流的，浑身无力，脑袋发晕发胀。于是我边说边爬上床，连脸都没洗，就盖着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妈就把我叫醒了。我妈跟我说今天请了假，带我去儿童医院看病。我刚一坐起来，弟弟就跑到了我的床前，“姐姐，这个给你吃。我不吃了，我的都给你。”我一看，他黑乎乎的小手握着两个煮鸡蛋。因为小宝儿自打小都不吃肉，所以我妈每天早上都会给他煮两个鸡蛋。今天他一个都没吃，都给我拿了过来。“我不吃，你吃吧。”我说着。“不，爸爸说你病了，你吃吧。吃完了病就好了。你看我天天吃鸡蛋，所以我不生病。”我笑了笑，“也许吧。” “小宝儿，你吃你的，妈今天煮的多，给姐姐也煮了。”我妈在一旁说道：“你快吃吧，吃完去上学，我一会儿要跟你姐姐去医院，你中午回你奶奶那里吃饭。”我妈嘱咐着。但是弟弟就跟没听见一样，还是执意把手里的两个鸡蛋塞在了我的手里，然后跑了出去，拿着书包上学了。实话实说，我虽然不太喜欢吃煮鸡蛋，但是我还是挺感动的。 北京儿童医院离我家不算太远，坐车也方便。我和妈妈中间就倒了一趟公交，就来到了医院。儿童医院里的人啊～人山人海的，楼道里都站不下。全国各地的小朋友都有，很多都是疑难杂症，跑来看病。医院里上上下下，满处都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妈跟号贩子那里高价买了一张号，等了很久。但是医生还没看到我，我都有点支撑不住了。我也想哭，但是我怕我妈着急，我就使劲忍着。 终于看到了大夫，医生给我开了检查的单子，需要重新验血，还约了一个鼻腔镜检查，还拍了个片子。检查结果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我妈怕医院里的病毒多，就带我来到了儿童医院对面的公园里等着。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我饿了，因为我昨天流鼻血流的有点多，走路都跟踩棉花一样，所以我妈怕我劳累，就让我在公园里等她，不要乱跑，她出去给我买回来。我点了点头，就一个人在公园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拔了花坛里的几根野草，编着玩。 “呜呜呜呜”一个妇女领着一个女孩边哭边走了过来。妇女坐在我旁边不远的凳子上，一直在不停的哭着。那个女孩看样子和我差不多大，她看着我正在用草编织着什么，就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我身边，看着我。那一瞬间一股浓烈扑鼻的药味，也随着她一起扑面而来。我抬头看了看她，她脸色的是灰白色的，没有一点血色，两个眼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嘴唇都皱皱巴巴的，瘦瘦弱弱，感觉一阵风都会把她刮倒的样子。 我用草编了个小兔子，递给了她，她有点羞涩，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她对我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的，要是不使劲竖起耳朵，似乎都听不到， “那你是妈妈吗？”“嗯。”女孩点了点头。“她为什么哭？”我问道。“因为。。。我快死了。。。”女孩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直接像一把利剑穿透了我的心。 “为什么？你得了什么病吗？”“嗯，血液病。。。”“血液病？！”我滴个娘亲啊！我听到她说“血液病”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全身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和我一样？”我惊恐的说道。 女孩看了看我，摇了摇头，也在花坛里拔了两根野草，坐在我的身边摆弄着。“这个医院不是最好的医院吗？这里不是有最好的大夫吗？为什么不能治好？为什么会死呢？”我看着小女孩，心情十分沉重的问道。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你不要听别人胡说，你要相信大夫。谁说你会死，你也不要信！”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我努力说着鼓励她的话，似乎也是在鼓励自己。 “是医生说的。。。我快死了。。。”女孩轻轻眯着双眼看着我，“血液病治不好的。。。迟早会死的。。。” 女孩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在割我的心，我顿时觉得呼吸都很痛。。。。。。 “爸。。。”女孩忽然抬头叫了一声，我这才缓过神来。朝我们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个藏蓝色的西服，瘦瘦高高的。他走过来，低头就对女孩说：“爸爸给你办好住院了，走，我们去医院，爸爸抱。”说着就把小女孩抱在了怀里，女孩妈妈也站了起来，和女孩爸爸一起向公园门口走去。女孩趴在爸爸的肩膀，朝我挥舞着我刚才送给她的小草兔子，看着我笑着摆了摆手。。。 我在原地直接石化。。。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面对“死亡”这个字眼，恐惧却又束手无策。。。死亡会不会很疼？会不会很难受？死了之后会去哪里？爸爸妈妈会不会很难过？奶奶会哭吧？小宝儿？。。。小宝应该不会难过，还应该很高兴吧。。。毕竟，没有人再欺负他了。。。我存的零花钱还没有用完，我还想让我妈给我买一顶红色的帽子呢。。。我的大脑飞速的在运转，想了无数个问题。 “大宝儿。。。”我妈叫了我一声，我才从刚才混乱的思绪里剥离开来。我妈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给你，快吃。一会儿凉了。妈给你买的肉馅的，一肉兜的！”我接过我妈手里的塑料袋，里面三个圆圆的厚厚的馅饼。“快尝尝！这叫门钉肉饼！”我妈把肉饼递到我嘴边。可是这个时候的我，哪里还有胃口啊。。。 我很想哭，但是我又怕吓到我妈。因为我感觉我妈还不知道这个病的严重性。我现在还不能和她说。我拿过肉饼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都掉到了馅饼上。“你别哭，一会儿咱们去拿结果，肯定没问题的。你看你白白胖胖的，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肯定是咱们那里的医生看错了！”我妈宽慰着我，但是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度日如年，这个词我是深有体会了。我们这一天等的，太阳都快下山了，才拿到结果去找了医生。 妈妈拉着我把检查报告给医生，我们俩人翘首以盼等待医生回复。医生皱着脑门儿，看着我的各项检查结果。“嘶。。。”在他嘴角里发出了一个嘶的声音。别看字不多，就这一个字，我顿时就破防了。我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哇～～～～”一声，我就哭了出来。“医生叔叔，您可要救救我啊！我还小！我还不想死啊！～我死了我爸妈该伤心啦啊！～我不能死啊！～我还没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贡献呐啊！～我不能死啊！～共产主义还没实现呐啊！啊～～～～”我一边说一边哭啊～～哭的惊天动地泣鬼神的那种。。。 “咯咯咯～～～”什么声音？我竟然听见医生笑了。。。。。。我来不及合上我正张得大大的嘴巴，用手抹了抹眼泪的泪花儿，仔细看了一眼医生。医生果然看着我咯咯咯的笑着。一副想忍又忍不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 “胖闺女，没事儿的啊！你别害怕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哭什么呀？”医生满脸堆笑的问我。我强忍着泪水，努力吸了吸快流过河的鼻涕，说道：“您“嘶”了。。。没事儿您嘶什么？！。。。”“哈哈哈哈”医生终于忍不住了，半趴在桌子上，皱着脑门儿，弯着腰，笑得不行不行的了。旁边的女护士，也咯咯咯的笑着，侧身对医生说：“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逗乐儿啊？哈哈哈。”我妈看到医生和护士都这样笑了，赶快问医生：“医生，结果怎么样？问题大吗？能治好吗？” 医生摆了摆手，缓了缓情绪说：“没那么严重。。。孩子有点贫血，血小板也有点低。但是鼻子确实有点问题。。。”“什么问题？！”我跟我妈一起问道。 “她鼻子里面有一个软骨发育不全。我给你比喻一下，这个软骨就像一扇门，门没有。本来里面有个膜，就像门帘子，但是这次意外撞击之后，门帘子也掉了。所以里面的血管一破裂，血就会不停的涌出来。。。”“那。。。那以后还能长好吗？”我妈问。医生点了点头：“这种情况的小朋友，一般情况下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软骨就发育全了，所以不用着急。”“哎呀！太好了！谢谢医生！快把我们吓死了！” “那。。。我不会死了吧？！”我使劲盯着医生问。医生捏了一下我的脸蛋，笑着说：“不会！共产主义能不能被你实现我不知道，但是不耽误你给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哈～”听到这里，我含着眼泪笑了，我妈也被逗笑了。 “我给你开一点补血和升血小板的药，以后让孩子加强营养，多吃红肉！”医生一边写处方一边嘱咐着我妈。我妈连连点头：“好，好，好，可我们家什么东西都紧着她先吃，她怎么还会贫血呢？”我妈纳闷儿的问。“体质问题。”医生回复着。 “平时注意别碰到鼻子，当然，就算碰不到，天气干燥，上火，情绪激动哭鼻子什么的都可能成持续出血。。。反正。。。尽量避免吧。。。”医生又摸了一下我的头说：“你不能淘气，平时要保护好自己的鼻子哈～”“谢谢医生叔叔！”我使劲的点了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不会死了。。。。。。 我妈带着我从医院出来，并没有直接坐公共汽车回去，而是带着我来到了附近商场，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去这么豪华的商场。我妈给我买了一顶我期待已久的红色蓓蕾帽。哇～我不但不会死，而且还把那么久的愿望实现了，我感觉太幸福了！ 本来以为这是虚惊一场，后来才知道，这是劫后余生。因为从这以后，我开始了长达几年的恐怖流血的经历。 比如。。。。。。 第125章 晕倒的体育老师 我和我妈这一整天，经历了心惊胆战，劫后重生的那种感觉，晚上从医院回到家天都黑了。我爸在家等不及了，开着拖拉机到公交车站去等着接我们俩。直到我们下车，我妈把我的检查结果告诉我爸，我爸才松了一口气。“你说，咱们家好吃好喝的都留给她吃了，你看她这么白白胖胖的，怎么会贫血呢？真是奇了怪了。”我爸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算了，以后多给孩子补补吧。我就说她喜欢吃什么就多给她两口吃，你还老说我偏心眼儿。你看，这偏着心眼儿都没养结实呢。”我妈嘟囔着，我爸也点了点头：“你看我儿子，连肉都不吃，天天就加俩鸡蛋，那身体，跟小老虎似的！可不像这丫头片子，净让咱们俩着急了。”话说完，我爸就把我和我妈扶上车，一路开回了家。 晚上一到家，我妈硬是给我蒸了一碗5个鸡蛋的鸡蛋羹，非让我吃了才能睡。我平时特别不喜欢吃鸡蛋，煮的不吃，嫌干。摊的不吃，嫌油大，炒的也不吃，嫌有葱花味儿。我只吃鸡蛋羹。好嘛！从那一天起，我妈连着天天给我蒸一大碗鸡蛋羹，整整连续蒸了三个月，不吃都不行。后面一段时间，我看见鸡蛋羹就想吐。直到最后一次，吃完真的吐了一地。。。我爸跟我妈干仗，我妈才停止用鸡蛋羹给我补身体的计划。也是从那之后好多年，都不怎么碰鸡蛋，一看见就反胃。。。 我从医院后，就回来坚持去上学了。理论上我妈应该把我流鼻血这个情况跟老师说一下，但是那个年代孩子养的都糙，我妈也没想到我自打那之后还会接长不断的流，而且每次都非常严重。所以没有及时跟老师沟通，以至于后来在学校发生了一连串的意外，把我们老师吓得不轻，也给我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这学期，我们学校来了新的体育老师，我们都叫他小光老师。他长得高高大大，膀实，大块头，满身的肌肉，虽然穿着衣服，都能感觉他胸肌，特别是两个臂膀厚实的肌肉。全身一看，有点倒三角形的那种体型。本身他是男老师，加之有如此壮硕的身材加持，他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感觉。同学们对他都有一点畏惧，包括我。而且上次被他误会我乱扔垃圾，他还严肃的批评了我，我就更对他有点避之不及了。 我鼻子被撞之后没过多久，这天在学校做完早操，集合整队准备回班的时候，我旁边一个同学正好伸胳膊，一不小心就打在了我的鼻子上。好嘛！当时血流如注啊。。。。。 我蹲在地上，看着血一点一点从鼻子里流下，滴在地上。说实话，滴滴答答流的很凶，但是我并不疼。不小心打到的同学，明显紧张了起来，赶快蹲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肩膀：“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我不小心的。。。”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他恐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跟他摆了摆手，“没事儿，是我鼻子有问题，不赖你。”我安慰了他两句。但是血一直这么流也不行啊！我就用手把鼻孔按住，想用这个方法停止。结果，血都涌到我嘴里了，我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这下要命了，刚才还好奇围观的同学有些开始惊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好几个执勤的老师都跑了过来。 教导处主任安排各个班都尽快回班级，带离了操场。我们班主任也闻讯赶到了我身边：“你怎么样？怎么吐血了？”“这鼻子和身上都是血，这孩子是怎么了？”“快去找校医！”有个老师提醒道。不一会儿校医拎着箱子就跑了回来。询问了我的情况，我大概其的描述了一下我的病情，就看校医用棉球塞在我的鼻孔里，但是瞬间就被血侵透了，血根本止不住，这边鼻子堵着，血就往嗓子眼儿里面流。不一会儿我就把血吐了出来。。。校医又抓住我的手中指的指根位置，用力按压，据说是为我止血，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围绕在我身边的老师们看我流血不止，校医也束手无策的样子，大家乱作一团。老师纷纷出主意，用各种土方法帮我止血。有人找了两块小石子夹在我耳朵上边的，有人用手按住我太阳穴的，有人找了两根皮筋拴在我手指中间的，还有人找来凉水，给我冰敷鼻子的，大家手忙脚乱，但是我出血一点都没少。持续不断的流血，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蹲在地上的脚有点发软，头也有些晕了。我见到我滴在地上的血，已经流了一大滩了。。。 “快！送孩子去医院！”校长也跑了过来，指挥大家送我去医院。就看见他朝站得老远的小光老师招手：“小光！你快过来！你力气大，你抱孩子去那边路上等着我去开车。”校长吩咐完之后，就跑向了学校停放汽车的地方。 小光老师听到校长的指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我走来。有老师扶着我，对我说：“来，慢慢的站起来，别着急。”“小光老师，你抱这个同学去那边路上等校长车。这边有台阶，车开不过来。”我们班主任着急的说道。“快啊！快！”大家催促着小光老师。小光老师反应很慢，似乎不愿意管我。我心想，是不是上次他看我乱扔垃圾，对我有看法，觉得我不是好学生，所以不想管我？！不知道。反正他一步一步的艰难而又缓慢的挪到了我的跟前儿，我缓缓的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还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恐惧。。。。。。 “咣！”一声，只见小光老师全身僵硬，直挺挺的向后一仰，就倒在了地上。摔倒的那一瞬间，我分明觉得，脚底的土地都被震动了一下。好嘛！吓了我一大跳！ “哎呀！小光老师，小光老师，你怎么了？”“他是不是被吓到呀？！”“这是不是晕血啊？”“他怎么办，需不需要抢救啊？”老师们炸了锅一样，顾不得我这边，又跑到他那里去摇晃他去了。 “他没事儿，应该是晕血。你们带孩子赶快去医院。我这边处理他。”校医说着。小光老师倒下了，这边没人能抱动我，这会儿我只能自己走到学校的甬路上，坐校长车去医院了。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来！大家帮我把他抬到那边干松一点的地方去。。。”校医一吩咐，七八个老师，抬手抬脚抬脑袋的，一起费劲吧啦的把他挪了挪地方，因为他块头太大了，身体太重了，七八个老师一起抬都没抬出去多远。 校长带我去医院急救，医生用纱布填了我的鼻孔，我又只能用嘴呼吸了。处理完毕后，校长开车给我送回了家。刚好我脖子上挂着家门钥匙，我就自己进了家，因为我头晕，四肢无力，穿着带血的衣服，就爬上床就睡着了。。。 “不行明天托她大爷给孩子找个好点的专家吧，老这么时不时的流，多少血也不够孩子流的呀！你看这孩子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我睡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奶奶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一看，奶奶就坐在我的床边，正跟我妈和我爸说着给我看病的事儿。“行，那我明天联系我哥，然后他给孩子找个专家再看看。”我爸应和着。“对！别给孩子耽误了。。。”奶奶说着。 “奶奶，您怎么来了？”我缓缓的坐起了身。“你醒啦？我来跟你爸说点事儿，正听说你今天在学校流血流的厉害，让校长给送回来的。“您怎么知道？”我问道。“小宝儿说的呀！他还偷偷从回学校跑出来，去你妈单位找的你妈，这不，你爸和你妈都回来了。”“哦哦。。。我说他们怎么知道的呢。。。”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快！就着这个红糖水赶快把药吃了。”我妈见我醒了，就端了一碗红糖水过来递给我。我最讨厌红糖水了，总有一股难闻的药味儿，“我不想喝！您给我弄一碗白糖水吧。。。”我拒绝着。“别废话！快点喝，红糖水是补血的。”我看我妈语气有点烦躁，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你记得我跟你说的，你表姑要是收拾他家的房子，你给盯着点。毕竟你表姑夫不在了，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奶奶嘱咐着我爸。“行了，我知道了。” “谁要收拾房子啊？是谁我爸的表姑啊？”我问着我奶奶。我奶奶摸了摸我的脑袋，“赶快去下地洗把脸，把这带血的衣服换了，下次这衣服有血别往床上躺，弄被子上不好洗。”“我知道，我问您谁是我爸表姑啊？”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又追着问了一遍。 “你可能不记得了，是你爸远房的表姑，你满月的时候来过咱们家。她们一直在县城里住，你姑爷去世了，正好你表叔也参加工作了，你姑奶带着你表叔就要搬回来住了。”“搬我们家住吗？”“不是啊，人家买的房子。就是你以前那个小玩伴，小涛家的那所院子，空了好多年了，都荒了。这不是你爷爷让我来跟你爸说，让你爸帮着你姑奶奶收拾一下嘛！”“哦哦。。。”奶奶一说，我又想起了我的发小儿小涛，他爸爸去世之后，他爷爷奶奶也去世了。他妈就把他接到城里，好几年没见了，真想他啊。。。 这天晚上我妈又给炖了猪蹄，我现在每天都吃很多东西，体重直线上升，贫血却一直不见好转。弟弟最近听话多了，也不大宝大宝的叫我了，每天都叫姐姐。我想下床，他就会把我鞋给我摆好，我想喝水，他就会帮我倒。我现在想吃什么他都让给我，就连说话也对我小心翼翼的。我在想，他是不是怕我死啊？。。。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上学去了，到了学校，班里好多同学都过来关心慰问我，我感觉我可感动了。那天不小心把我鼻子碰流血的同学，还偷偷的塞给了我一把糖。“你知道吗？你昨天流血快把“吓躺躺”给吓死了，他在操场上躺了好几个小时。”“吓躺躺是谁？”我问道。围着我的几个同学捂着嘴坏笑着，“就是那个新来的体育老师啊！他可真是个胆小鬼啊！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大笑着。我同桌则站在椅子上，拍着胸脯说：“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叫他“吓躺躺”了！”“哈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我也笑了，心里也想：“这体育老师真是够怂蛋包的，胆小鬼一个，看别人流点鼻血至于吓成那样吗？！长得那么大块头，真是徒有其表！”也是因为此事，体育老师正式沦为了全学校的笑柄。 没过两天就是休息日了，我爸一早就走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早上吃完饭，我妈骑车带着我出去买菜，我坐在自行车后车座子上。跟我妈来赶集。我最爱吃大集上的炸糕了。我记得是五毛钱俩。软软糯糯的糯米包裹着甜甜的豆沙馅，用油一炸，往外一捞，酥脆酥脆的。我每次跟我妈来，我妈都会给我买俩，我每次都狼吞虎咽的吃完。一抹嘴儿，跟没吃似的回家。今天我妈又给我买俩，我只吃了一个，另一个我没舍得吃，我想留给弟弟，给他拿回去。。。 我妈和我一起买完菜就往家骑，路过小涛家的时候，就看见他家大门开着，我爸和一个胖妇女在院子里除草干活儿。我妈停下了车，对里面喊了一声：“姑！你们今天忙完了去我家吃饭哈～”里面胖妇女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老二媳妇，买菜去了？不去你们家，这老二跟我搬家收拾屋子的，怎么还能去你们家吃呢，你们中午过来，我带你们去外面吃。”“不用了，今天就在我家吃，明儿个您收拾利落了，咱们再来您家吃。您别跟我客气，咱们不是客气的关系。”我妈笑呵呵的说着。“好好好。。。”胖妇女笑着说。 “这是大宝儿吧！”胖妇女摸着我的脸，问着。“叫姑奶奶！”我妈对我说。我叫了一声“姑奶奶。”“哎～！”姑奶奶大声的答应了我。 中午我妈忙乎了一大桌子饭，我爸和姑奶奶也一起回我家吃饭，等等。。。他们身后，跟着他们进来的那个人是谁？！。。。。。。 第126章 巧了 我远方的姑奶奶和儿子从县城里搬回了我们镇上。他们家买了我发小儿小涛家空置很久的房子。这两天我爸都在帮她们搬家，收拾房子。刚好这天是休息日，我妈带我买完菜正好从他家路过，就张罗着让姑奶奶和他儿子跟着我爸中午来我家吃饭。快中午的时候，我爸果然带着姑奶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伙子，应该是姑奶奶的儿子。可是当我看清这小伙子的时候，心头一惊。 “吓躺躺？！。。。。。。” 我滴个天！不会吧？！“吓躺躺”竟然是我姑奶奶的儿子？！我惊讶的下巴壳子都快掉地下了。。。 这个姑奶奶之前是在我们这个镇上住的，十年前为了孩子读书，和姑爷爷一起搬到了县城里。因为是远亲，他们在我满月酒那天来过一趟，后来搬走了跟我家就甚少联系了，但是他们家离我爷爷之前的单位很近，所以经常会去我爷爷单位看我爷爷，我爷爷也会偶尔去他家喝个小酒。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印象见过他们。这次搬回来，听奶奶说，是因为姑爷爷去世了，姑奶奶想回这边，跟亲戚朋友能有个照应，再有离儿子的单位也近。好家伙，原来他儿子单位就是我们学校啊！原来他儿子就是我们体育老师啊！ “来来来！快进屋！哎呀！这是小光吧？！”我妈迎了出去，一边往屋里让他们，一边惊讶的说：“看我小兄弟这体格子，真厉害！这一看就是练体育的！真壮实啊！”小光也憨笑着：“您是二嫂吧？我都好多年没见过您了。”“是啊！你们上次来还是我家大宝儿满月的时候呢。这么多年都没见了。”几个人寒暄着，都往屋子里走着。 这可怎么办？不知道为啥，我现在特别想躲起来。我环视了一圈，都没发现可以藏躲的地方。诶～我床底下！我一拍脑门儿就想到了。我现在睡的是我爸爸找木匠给我打的木床，床底下正好有三四十公分的高度，我感觉我藏那里面吧！等他们吃完饭走了，我再出来。好，就这么办！我心里打定了主意，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床边，啪叽就跪了下来，开始往里面爬。。。 “哎呦”！我本来就胖，屁股抬得又太高了，后腰正撞到床边的木板上，这叫一个疼，我直接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第一次往床底下爬，确实没经验。没事儿，我干脆直接趴地上，往前面匍匐前进吧。想到这里，我就把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正当我呼哧带喘，费劲吧啦的往里面爬的时候，就听见我妈在外面一声惊叫。“啊。。。大宝儿！你干嘛呢你？！”坏了，被发现了！ 我妈这边拽着我的脚脖子就往外抻，别看我爬的费劲，她拽的可轻松，滋溜儿一下，就把我从床底下扯了出来。 “你干嘛呢你？！你瞧瞧你爬的这身土！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妈一边呵斥着我一边拍打着我胸前在床下蹭上的尘土。“你干嘛呢？我问你！你这么大个子了怎么这么见不得人，你姑奶奶和你表叔来咱家吃顿饭，能吓得你往床底下爬？你瞧瞧你！你们这头上这蜘蛛网！”说着我妈开始抚撸起我的我头发。 “妈，我铅笔丢了，我就想看看床底下有没有。。。”我得给自己找个理由，要不然，真的是太难看了。“铅笔丢了，你找小宝儿啊！准是这个兔崽子给你藏起来，或者拿给秋秋了。没事儿，妈回头再给你买新的。”我妈说完，就要去外屋的客厅。我屋和客厅只隔了一个门帘子。刚走到门口，我妈又回头跟我说：“你看，跟你一说话我都忘了！你出去把小宝儿找回来，该吃饭了！兔崽子天天满处野跑，不着家。”说完一掀门帘子就去了客厅。 我隔着玻璃看着客厅晃动的人影，又开始焦虑了，我可咋出去啊！他们都在外面说说笑笑，我现在从屋里出去，一准儿就撞了正脸。要不然。。。我爬窗户？。。。 我连忙站在椅子上开始够窗户，我们家每一扇窗户上都钉着纱窗布。根本就没办法爬出去。这个方法行不通。。。我可怎么办？！如果有个锄头就好了，我就能挖个地洞出去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叹气。。。。。。 “唉。。。我躲个什么劲儿呢？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明明丢人现眼的是他啊！又不是我。我躲什么呢？！”我在屋子里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我低着头往外跑，我跑得快他肯定就认不出我了。我打定主意，就憋了一口气，低着脑袋就冲出了我的屋子，跑过客厅。一掀门帘子。 “哎呦！”一声。竟然跟刚要回来的弟弟撞了个正着。幸好我一直低着头，来个脑门儿撞脑门儿。我要是正常仰着脸跑出去的话，他脑门儿正好撞我鼻子上。即便没撞到我鼻子，我也被他撞了一个跟头。我妈赶紧跑过来看我，见鼻子没流血才踏实。虽然我俩是因为门帘子阻隔没看见对方，才不小心撞上的。但是我妈还是严厉的批评了小宝儿：“你以后小心点！以后离你姐远一点！你别碰她。”弟弟揉搓着自己的大脑门儿点了点头，没说话，也没发脾气。 “来，儿子！过来叫姑奶奶，叫表叔。”我爸招呼着弟弟过去和姑奶奶和表叔打了招呼。他看见表叔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您不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吗？”小光笑了一下，“是啊！你说巧不巧？”小宝儿笑着说“巧嘞！”然后转身回头就叫我：“姐，姐，表叔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我心想：“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嘛！”我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脑门儿准备出去，结果被我妈给拽了回来：“你干嘛去？都快吃饭了！快点来，叫人。”我妈催促着我和姑奶奶打招呼。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向着他们走了过去：“姑奶奶好。。。躺。。。不。。。小光老师好。。。”“不叫小光老师，在家叫表叔。”姑奶奶笑着对我说。“表叔好。。。”我叫完人之后，缓缓的抬头，正和小光老师四目相对。。。 “呃。。。。。。”明显他认出了我，明显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是。。。是你啊。。。你是大宝儿啊。。。。。。”小光老师结结巴巴的说着。“你都不认识了吧？”我爸爸笑着说。“对啊。。。我记得她满月的时候我和我爸妈来看过她，那个时候小小的，跟个小猴子似的，现在又高又胖，都这么大了。”小光老师笑呵呵的说道：“我在学校看见她，都没认出来。”“那是。都十年了。。。我们都是大姑娘了。”姑奶奶笑着把我拉到了身边。摸着我的脸，说：“我就喜欢这又白又胖的大宝贝儿，看着就喜庆。”我脸当时就红了，不光是因为姑奶奶夸我，主要是觉得被小光认出来，我有点不好意思。 “来来来来，都动筷子，赶快吃饭。”我妈张罗着大家开始吃饭了。饭桌上我妈开始询问小光：“小光，你怎么回咱们这镇上做体育老师了？为什么不留在县里啊？”“我妈想回来住，我爸也不在了，我就想我妈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一个教体育的，在哪儿都一样。”“嘿，看我们小光，真是个孝顺孩子。”“你们之前的房子是卖了吧？”我爸问道，姑奶奶点着头说：“嗯嗯，本来走的时候没打算回来，家里也没个兄弟姐妹，就说给卖了吧。但是这几年，他爸不在了，我就特别想回来，在那边天天鸽子窝里关着似的，我之前也没个班儿上，天天心情也不好。现在回来多好啊！那么大院子，种种菜，晒晒太阳，给儿子做个饭，一起遛个弯儿，多好啊！”姑奶奶一脸幸福的向往着。 “还真是！那个大院子真大。随便弄两垅地种点菜，一家人都吃不完。”我爸附和着说。“这房子也空了很久了，也保不齐哪里需要维修，你们看看，要是阴天下雨的，哪里漏，你们告诉我，我回头找人帮你修。”“嗯，好。这房子是空了挺长时间了，本来我还有点犹豫，听说上一家。。。下场不太好。。。我还寻思。。。”“嗨！妈！什么年代了！您别老信这些个封建迷信的了。”小光打断了姑奶奶的话。 姑奶奶说的是小涛家，几年前小涛爸爸出了车祸去世，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他妈妈把他接走了，那院子就一直空着。姑奶奶可能是怕那个房子风水不好，有点犹豫，但是小光是个有文化的人，又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就劝阻着姑奶奶别多想。踏实住着便是了。 “小光，你这搬家之前住在哪儿来着？天天回县城吗？”我妈问道。“没有，学校有宿舍，我之前这一段时间都是住宿舍。等这两天家收拾利落了，我就把东西从宿舍搬回来，跟我妈住。”“哦哦，那好！表姑，还是您有福气！您看您这儿子又有出息又孝顺。”我妈夸赞着小光。姑奶奶哈哈哈哈大笑：“你们家这俩也好啊！多可人疼啊？！” “二嫂，大宝儿。。。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我上次看见她在学校。。。流鼻血。。。流的特别凶。校长都带她去医院急救了。”小光问我妈。“嗯，他前一段时间鼻子撞到了车上，一直流血不止。我们去了儿童医院看了，她是鼻子里有块软骨还没发育好，医生说大一点就好了。”“哦。。。那就好。。。”“你说这孩子也是，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留给她，她竟然贫血，医生还说让我给她补，你看看她这身肉，都快比我还沉了。”我妈抱怨着。 “二嫂，您听我说，白白胖胖不代表身体好，您要让她多运动。运动才能强身健体。这样，你要是信我，以后我早上天天带她去跑步，她一准儿就会越来越结实，越来越健康了。”小光跟我妈建议着。我妈眼睛突然一亮：“那敢情好啊！我当然信你了。那你以后就天天督促她跑跑步，运动一下。希望她以后不要老生病了，每次都把我急个半死。”“行！那大宝儿，以后每天你早起半个小时，我早上带你去学校操场，练练跑步。”小光一边说一边摸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你大爷！”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我心里一万句脏话都不够骂他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跑步了，不，不仅是跑步，只要是运动我都特别的讨厌。我就喜欢吃完了坐着，坐累了躺着，躺累了就睡着，睡醒了就吃着。。。出这么个馊主意，真是个怂蛋玩意儿。。。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个胆小鬼因为上次我流鼻血让他丢人的事儿，在报复我呢？！我去。。。 “我。。。我身上没力气。。。我跑不动。。。”我可怜巴巴的说。“没事儿，咱们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来，跑不动就先走，一点点适应，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专业学体育的。”他对我说着。我心里想着，吹牛逼吧你！你那么牛，看人家鼻子流点血你就能咣铛晕倒，不够你吹的了。 “好好！那就拜托小光了！”我爸抬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小光多大了？有对象吗？”我爸问道。“小光24啦！还没女朋友呢！”姑奶奶笑着回答。“那回头让他二嫂给他张罗一个。他二嫂干啥啥不灵，就给人家介绍对象行！哈哈哈哈”我爸拿我妈打趣儿。我妈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小光啊！你有对象吗？你没有的话，我给你张罗一个，要是有的话。。。你可别瞒我。。。这个乱点鸳鸯谱的事儿，我可是干过一次了，我得长记性，我得问清楚了。。。”我妈看着小光说道，明显感觉地出溜儿叔叔的事儿一直在我妈心里没过去呢。即便地出溜儿和老五姐姐日子过得挺好，但是我妈从心底一直觉得对不起小双。唉。。。我又何尝不是呢。。。。。。 “二嫂。。。我现在是没有。。。但是。。。”小光看了一眼我，“但是以后也许就会有了。。。等我找不到对象的时候再麻烦您吧。我现在想。。。先搞事业。。。”“哈哈哈～那行！那嫂子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有相中的了，自己努力呢，是吧？！”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作一团，就连我和小宝也捂着嘴笑了，虽然我不知道为啥笑，就是单纯的觉得这时候不跟着他们笑两声，就有点不合群。但是我发现小光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我。 为什么看我？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和你搞对象。。。难道。。。难道。。。难道跟他搞对象的我认识？！难道。。。难道是。。。。。。 第127章 大侦探 我妈请新搬来的姑奶奶和他儿子来我家吃饭，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新来的体育老师，是我远房的表叔。一阵尴尬过后，他提出来要带我运动健身，让我每天早上和学校运动队的一起跑步。我虽然满肚子的脏话想骂他，但是也不敢在饭桌上造次。就在我爸起哄让我妈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他竟然害羞的结结巴巴，说话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立刻就搅动着我这颗八卦的心！我到底要瞧瞧，他相中了谁，又在追求谁！ 既然他回答问题时无意识的看了我一眼，证明这个人肯定和我有关系。能和我有关系，又和他有关系的人，只能在学校。刨去同学，肯定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了！喔噻～我感觉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竟然莫名其妙的激动不已。这可怎么办，谁叫我这么聪明的！我感叹着。 从这天吃完饭之后，小光真的说话算数了，竟然每天早上都来我家敲门，带我去学校操场跑步。。。怎么带？他骑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带着我书包，让我在后面跟他车跑到学校。。。然后再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妈蛋，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会在心里骂他一百零八遍。我咒他这辈子找不到媳妇，咒他没有好下场！ 我们班同学们也开始发现他天天早上给我加课跑操场了。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上次晕倒事件打击报复我。大家都愤愤不平，甚至有些调皮的男同学，当着他的面都开始喊他“吓躺躺”了，而我恨他都来不及，自然也没有为他解释。 我刚开始跑不动，只能快走。慢慢的适应了，就连着跑了起来。一个月后，我最大的改变就是胃口大开了，以前早上在家吃饭，我都是磨磨唧唧的吃不了两口，现在每天在学校跑步锻炼完，出来去门口的早点摊，我一个烧饼夹鸡蛋外加一碗豆腐脑儿，吃完都觉得不饱。我吃的多了，人却瘦了。但是别说，真的感觉自己身上慢慢的有劲儿了。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小光也越来越了解了，我的想法和态度也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以前我每天跑步时内心满满的怨气，还有对小光的仇恨。后来，感觉身体和精神状态也慢慢好了起来，身体也越来越适应每天早上的锻炼了，所以慢慢的就没那么讨厌他了，更何况，有时候阴天下雨放学回家，如果碰到他，他都会骑车带着我回来，我也是上学这么久之后，第一次有这种待遇。但是。。。小光到底和谁在搞对象呢？我还没弄清楚呢！ 经过我不断的分析，我找到了三个嫌疑对象。这三个嫌疑对象和小光年龄都差不多，而且据我了解还都没结婚。一个是美术老师，她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个子高高的，人长得还行，干净利落，她和小光一起进的学校。另一个也是体育老师，比小光早一年来学校，这个体育老师身材好，也是学体育的，应该跟小光有共同语言吧，又是一个办公室，搞不好就是日久生情。第三个是我们的音乐老师，这个音乐老师可了不得。长得白白嫩嫩很漂亮，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小腰特别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每天都穿着各种漂亮的花裙子，就连冬天亦是如此，臭美的要命。说实话，我觉得音乐老师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我是女生都喜欢多看她两眼，更何况男生了。所以，我就特别注意了她和小光之间的交流和互动。 我们这个音乐老师，她姓白。人如其姓，她长得特别白。瘦瘦弱弱，天天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她会弹琴，每次音乐课，她都会弹琴教我们唱歌。她在细心的教导和讲解下，经过那几年的音乐课不断的学习和努力，我至今都没学会简谱。是的，一点也没会。所以毫不留情地说，她教的真的挺差劲的。我感觉她那点心思都用在穿衣打扮上了。 自打我严重怀疑小光和白老师在谈对象之后，我就时不时的去音乐老师办公室附近晃悠，有意无意的监视小光的一举一动。这天可算让我逮到了，那天学校发东西，小光去帮白老师搬东西，俩人不仅有说有笑，喔噻，白老师竟然拿白毛巾还给小光擦汗了。哎呦妈呀！我都不好意思看了。。。哈哈哈。。。自打我认定他俩是一对之后，我莫名的窃喜，我感觉我就是大侦探啊！成就感爆棚，这事儿烧的我啊！忍不住的和别人分享。我回家就跟我妈说了。“妈，妈，妈，小光和我们音乐老师搞对象呢！”“你怎么知道？”“我亲眼所见。”“你见着什么了？”“我不好意思说。。。”“你这怂孩子，你这别不学好，你还小呢，不该看的别瞎看！听见没有？”我妈嘱咐着我。我点了点头。。。心想，就擦个汗还不能看，至于嘛！ 这天早上我晨练完毕，在外面的早点摊子吃早饭，突然走进了俩人，我用余光一扫，一个是竟然是音乐老师，另一个。。。另一个不认识。。。反正不是小光。早点铺是个里外套间，他俩一进来就走到里屋的角落里，神神秘秘的。本着帮小光探听消息，又同时满足我八卦之心的原则。我起身端着豆腐脑儿叼着烧饼，来到了门口的旁边。偷偷听他俩讲话，“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行不行。你看我这大早上的班都不上来找你，你就原谅我这回行不行？”那男的好像因为什么惹白老师不高兴呢，一个劲儿的道歉，白老师坐在角落里刚开始一言不发，后来俩人就凑到一起，腻腻歪歪的了。 这男的谁？一看就跟白老师关系不一般啊！感觉白老师和他的关系比和小光的关系还要更亲近一些。。。难道？难道白老师脚踩两只船？！哎呦～～我去～～那我要不要跟小光说一下啊？按道理这事儿轮不到我们小孩儿管，但是小光毕竟是我表叔，我感觉我也不能睁着眼睛看表叔吃亏。刚好没过几天，放学回家吃饭，小光出了校门之后叫住我，让我坐在后座子上顺路带我回去。我前思后想，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想跟他说。我思来想去的在想，我是直截了当地说呢？还是拐弯抹角的说呢？真难办。。。 “您知道我前几天早上吃饭看到谁了吗？”“嗯。谁？”“我看见白老师。。。和。。。一个男的。。。看样子应该是她男朋友吧。。。”“白老师男朋友？白老师她还有男朋友？”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也能听出小光的口气也很惊讶。“您果然不知道吧。。。”“嗯。小屁孩儿别管这些，好好学习，其他的和你们都没关系。” 我叹了口气，用几分同情的口气对他说：“白老师这是不是叫脚踩两只船？”我问道。“啊？她还踩谁了？”“啊？！她没。。。她没踩您吗？”我惊讶的问。 “啪！”小光就把车停半路了，我差一点就从车座子上栽下来。他扭头看着我，“我说你这怂孩子，是不是欠打啊！你别跟我这胡说八道的。”小光有点急眼了。“啊？！真没踩您啊！我也不知道啊。。。是别人说的时候。。。我听见的。。。”“谁。。。谁说的？”“班。。。班里同学。。。”我们俩都结巴上了，看样子是心虚到一块了。。。“别听他们瞎说。。。我跟白老师压根儿就没关系。。。这让。。。这让别，别人知道了。。。多不好啊！下次谁再乱说你就给我。。。给我骂他！听见没？！回头给你买冰棍儿吃！”“哦。。。好。。。”我又叹了一口气。。。看小光这反应，白老师是要排除了。。。 难道是美术老师？！美术老师也不错，个子高高的，白白净净，感觉一身的艺术细胞。她梳着一个马尾辫，和小光一起进的学校，她俩是一届，年龄也一样，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应该是最可能的。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握他俩搞对象的证据，我一咬牙一跺脚，死乞白赖的让我妈给我报了一个课后的美术班。。。好家伙，我隔三差五的就要在放学之后去参加美术班。这一头扎下去，学了好几年！真是为了八卦差点卖了身的感觉。。。 远的不提了，说近的，美术班上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没发现美术老师和小光的交集。难道？是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也有可能，虽然比小光早了一年来学校，但是毕竟他俩在一个办公室，在空间上，她俩日久生情的可能性更高。。。而且体育老师的身材也好。。。真是要哪儿有哪儿。。。本来一共就仨嫌疑对象，都排除俩了，剩下的不是她也是她啊。。。 “妈，妈，妈！小光跟我们学校一个女体育老师搞对象呢！”这天吃饭的时候，我又眉飞色舞的跟我妈八卦着。“什么？前一段你不是说他跟你们音乐老师搞对象呢吗？怎么。。。怎么分啦？又改体育老师了？”我妈一脸惊讶的问。“呃。。。不知道。。。”“哎呦！看来小光也不是老实孩子啊！”我爸笑嘻嘻的说。“你行了！当孩子面别瞎说！回头给你往外瞎说去。”我妈瞪了我爸一眼，不让我爸乱说话。“看来我表姑快当婆婆了。。。哈哈哈”我爸还挺高兴。 小光跟他们办公室同事搞对象这事儿，就像风一样，吹进了我姑奶奶的耳朵。对，就是我爸我妈从我这里听完，吹过去的。。。 这几天我爸帮着姑奶奶在院子里搭了个鸡圈，姑奶奶炖了一大扇排骨，让我们全家去她家吃饭。饭桌子上我妈和我爸借着机会，一起跟小光提起了他搞对象的事儿了。“小光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这对象搞的差不离就往家带带，让你妈看看，也放心。”我爸喝着小酒，对小光说道。小光今天也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听我爸说完，抬眼就问我爸：“啊？我搞对象？您。。。跟哪儿听说的啊？”我爸抬起下巴指了指我，“大宝儿说的。” “大宝儿！”小光皱着脑门儿，凶巴巴的叫了我一声。我当时正抱着大棒骨啃得来劲呢！他这一声，哎呦妈呀！我脊梁骨一阵凉风，嗖的一下蹿后脑勺子上了：“不。。。啊。。。不是我说的。。。是全学校都知道！” “什么？全学校？！”小光诧异的问。“怎么。。。学校同学老盯着我搞对象啊！真是够烦人的。”小光抱怨着。“那还不是因为您是咱们学校最帅的体育老师啊！”我拍着马屁说道。小光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发。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心里在想，“切～夸你两句，瞧把你美得。吓躺躺的大名在学校谁人不知，你个怂蛋包！” “嘶。。。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这些谣言真是耽误我事儿！本来早就能拿下！就是你们一会儿说我跟白老师搞对象，一会儿又说我跟我们办公室的老师搞对象。搞得我真谈的对象都不爱搭理我了。。。” “真谈的对象？！”我们几个人都瞪大眼睛异口同声的说。“谁啊？！”我赶紧追问。“你一小孩儿，你别瞎打听！”小光扭着头不搭理我。“那是谁啊？”我妈也抻着脖子问道。“二嫂，说了您也不认识啊！”“那是谁啊？你带回来我们认识认识不就得了？！”我爸也一脸坏笑的敲着锣边儿。“就是！带回来让妈看看！妈给你把把关。”姑奶奶也笑着说。 “哎呀！她不愿意。我还琢磨他为什么不愿意呢！现在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学校这些个谣言。。。”小光一脸惆怅的说。我吭叽一笑，心想：“一边儿去吧。。。哪里来的谣言，都是我现编的。人不愿意，就是因为没看上你呗！还谣言，谣言个屁啊～真会给自己脸上搽粉儿。” “用不用二哥给你出出主意？！”我爸打趣儿的问道。“不用，不用，必拿下！”小光拍着胸脯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 果然，不到一个月我可就真撞见了。撞见了啥？撞见了我们学校路边上的槐树底下，小光搂着一个人。。。 这个人，可真的挺让人大跌眼镜的。。。。。。 第128章 消失的光 这天放学做完值日，正和我们班同学小青一起出校门儿往家走。小青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呃～你看！那是谁？”“哪儿？”“那里啊！”她用手指着马路对面的一棵槐树。只见槐树底下有两个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俩人的感觉和动作，一看就是在谈恋爱。 “吓躺躺？！你看，那是不是吓躺躺啊？！”小青神神秘秘的捏着嗓子对我说道。“喔噻～真的是他！”这可是天天逼着我跑圈的人，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那女的。。。是。。。”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小青则是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我认识！那女的是咱们学校食堂做饭的阿姨！”“啊？做饭的。。。阿姨？！你确定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我岁数不大，我也觉得老师应该找个老师，怎么会找个做饭的阿姨呢？“你那小眼睛，你看准了吗？”我又确认了一遍。“嗯，认准了，就是她！你别看我眼睛小，我眼神儿可好了！”小青自信满满的说道。 “妈，妈，妈！小光跟我们学校做饭的阿姨搞对象呢！”我刚跑回家就迫不及待的跟我妈分享这个爆炸的消息。我妈当时正在做饭。听我说完之后，眼皮都没抬。“你这孩子，你下次再跟我说谁谁搞对象，我可就揍你了！你真是的。你这天天跟谁学的啊？老是盯着人家搞对象。。。”我妈瞪了一眼我，“我跟你说，这电视你以后少看。都不知道天天播什么，这么小的孩子都给看坏了。” 我看我妈都没识我的茬儿，也懒得听我妈唠叨，我就摘下书包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刚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准备坐下来写作业，就看见我妈手里举个铲子，风风火火的从厨房跑到我屋，“大宝儿！大宝儿！你刚才说小光和谁搞对象来着？”我慢悠悠的抬起头：“跟我们学校食堂里做饭的阿姨啊！”“啊？！你又听谁说的呀？”“我可不是听说的，我亲眼看见的。”“你行了吧你，上次跟音乐老师你也说亲眼看见的。你不许出去瞎胡说，听见没？”我妈拿铲子指着我，白了我一眼。“妈，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还有我们班同学。这次我可是有人证的！切～”我不服气的顶撞着我妈。 “是做饭的。。。。。。坏了！”我妈一拍脑门儿。“怎么了？”我听她这么一说，也挺惊讶的。我妈瞪大眼睛：“我锅里的菜要糊啦。。。啊。。。”然后就看我妈举着铲子，从我屋又跑了出去，飞奔进厨房。。。 晚饭吃完，小宝儿又跑出去玩了。本来我也想出去，结果听见我妈和我妈在聊小光搞对象的事儿，我就磨磨叽叽的没出去。“诶～大宝说小光跟他们学校食堂做饭的搞对象呢！”我妈神秘兮兮的跟我爸说。我爸抽着烟，“嘶～你听她的。她怎么知道的？”“她说她看见的。。。”“得了吧，每次都让她看见，上次说跟体育老师搞，上上次说跟人家音乐老师搞。搞半天都是瞎说的，你别搭理她。再说了，人家一个老师，能看上学校做饭的吗？！这不是瞎闹呢嘛！”我爸满脸的不相信。 “也是。。。希望是她看错了，要不然。。。哼。。。估计你表姑肯定要翻车。花那么大心血培养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当了个老师，还去娶一个做饭的，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我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爸看了看我妈：“我看啊！接受的了，接受不了都没用。人家俩人要是真看对眼了，拦得住吗？那小双她爸倒是拦着呢？那人家地出溜儿怎么着了？人家日子好好的。就他们家小双现在这样，他爸不后悔啊？！切～我才不信那个呢！”“得得得，都过去的事儿，别提了。”我妈听到他又提小双，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唉。。。最近想想怎么劝劝你表姑吧。。。要真是找了这个做饭的，这架早晚得打！你看着吧，到时候肯定还得咱们去劝。”我妈推测的说着。 “那女的长啥样啊？”我爸问我妈。我妈开始低头织毛衣，“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哪儿知道啊。我听大宝说的，她看见了。”“大宝儿，大宝儿！你过来！”我爸呼唤着我。“你行了，你不会是想问孩子吧？你吃多了撑着啦？你问她干嘛，她还是个孩子。”我妈赶忙拦着我爸。我爸笑了笑说：“问问怎么了，咱们家大宝儿小人精儿，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再说了，她越来越大了，看人家搞对象这个也正常啊！”我这边听到我爸叫我了，赶快回应着：“唉。。。”然后就跑到他俩身边：“怎么了爸？” “你小光表叔真跟你们学校做饭的搞对象呢？”“啊！我和小青看见的。”“那女的长什么样？是不是特别的漂亮啊？！”“嗯。。。没太注意。。。一般人吧。。。就是个子不高。。。”我想了想说道。我爸笑着说，“什么叫不高，有多高？”“比我高不了多少吧。。。反正也就到小光的胳肢窝。。。”“啊？！那么矮啊。。。。干嘛找个那么矮的呀。。。”我爸听完我的描述一阵唏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我还是坚持着每天早上去跑步，虽然我跑的像蜗牛，没有办法和早上锻炼的学校运动队的队员相比。但是时间一长，我高兴的是可以交到一群好朋友，每天早上说说笑笑，看着他们锻炼，我觉得快乐极了。我们隔三差五的就能看见那个女的，早上来给小光送早点。我和那些个运动队的队员，一起起哄喊那个女的“小师娘”，经常把那个女的给喊的羞涩的脸通红。 “老二，在家吗？”这天，门外有人喊我爸。我往外头一看原来是姑奶奶。姑奶奶神采奕奕，非常开心的样子，一进屋就对我爸和我妈说：“你们俩在家呢？周末都来我们家吃饭！”“呦，姑有什么喜事儿啊？”我爸问道。姑奶奶抿着嘴说：“小光对象那天来我家，咱们一起热闹热闹。我一会儿去你妈家，把我嫂子也请过去。”“呦！小光搞上了？哪儿的人啊？”“就是他们学校上班的，家有点远，是密云的。”我爸看了我妈一眼，我妈赶紧走到我姑奶奶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姑，你见过那女孩儿吗？”姑奶奶笑着摇摇头：“没见过呢，这也是我第一次见。”“那。。。那姑娘。。。条件。。。您了解了吗？”我妈犹犹豫豫的问道。“不了解呢，那着什么急啊！时间长着呢。得了，你们赶紧忙活吧，我去请你妈，也不知道这周你爸爸回不回来，我也要是也能回来就好了。好了好了，我先走了。”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就出门往我奶奶家去了。 “坏了。。。我感觉周末这顿饭不好吃啊！”我爸意味深长的说着。我妈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估计得翻车，你说一个食堂做饭的临时工配得上一个老师吗？还那么矮。。。”“唉，你回头跟我妈说，周末别叫她过去了，回头真打起来，人太多，我表姑脸上也不好看。”我爸嘱咐着我妈，我妈点了点头：“行，我明天跟她说，让她找个理由先别去了。” 周末一大早，收拾完毕之后，我爸和我妈在家又诚心又拖了很久时间，好像故意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快临近中午了，我们一家四口才来到了姑奶奶家。一进门，就看见姑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哎～快来快来啊！”姑奶奶看见我们进来，赶紧笑着迎了出来。拉着我和小宝的手，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朝厨房喊着：“小光！香香！快来！你二哥二嫂来啦！”随着姑奶奶一声招呼，小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剥一半的大葱，后面跟过来一个围着围裙的矮矮的胖姑娘，长得挺白净，大眼睛也挺漂亮。“来，香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二哥二嫂。咱们家啊，没啥亲戚，我也没个兄弟姐妹，就跟你二哥的爸爸，也就是我表哥走得近了，这是我们家为数不多的亲戚了，就当是自家人哈～”姑奶奶笑盈盈的对胖姑娘说道。“二哥您好，二嫂您好。”胖姑娘腼腆的打着招呼。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她叫香香！”小光拿着大葱一本正经的说。我爸我妈连忙和香香打着招呼，“你好你好。这姑娘。。。真白净啊！这眼睛。。。真大啊！”我妈使劲找地方夸着，就怕冷场的感觉。 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的，也是这么近的距离看小光的对象，个子真的是矮，也搭上小光的个子高，这女的也就到小光的胳肢窝，也不瘦，圆滚滚肉嘟嘟的，估计是学校食堂伙食不错，吃得好。但是人还是挺好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白白的鸭蛋脸还挺可爱的。 “咳咳～小师娘好！”我嬉皮笑脸的叫了一声，然后还贱兮兮的弯腰鞠了一躬。“你叫她什么？”姑奶奶哈哈大笑的问道：“小师娘？！哈哈哈哈”“对啊！我们早上锻炼的学生都叫她小师娘。哈哈哈哈”“原来你们都见过了啊？！”姑奶奶笑着说，“看，也不早点给我带回来，到了最后才给我看，我都有点生气了。”说着假装撅着嘴，哼哼了两句，逗得大家哈哈哈大笑。 “别生气了！您跟我二哥二嫂进屋歇着吧，今天我和香香给你们下厨！让你们尝尝我和香香的手艺！”小光得瑟的说。“你看，我说下厨做饭，孩子们不让，人家第一次来我家这还给我做上饭了，闹的我都不好意思啦。”姑奶奶摊着手说道。“这孩子真懂事儿，要不然我和你们一起做吧。”我妈说着就挽起了袖子。“不用不用，二嫂，我们快忙完了。您进屋吧。。。”小光和香香一起拒绝了我妈的好意。 “走吧！咱们进屋喝茶，等吃饭。让他俩忙乎去吧！”姑奶奶说完就拉着我妈和我们进了屋。 小宝一屁股就坐到了电视机前面，目不转睛的开始看电视。我妈则是拉着姑奶奶小声的问：“小光这对象。。。您满意？”姑奶奶探着身子望了望外面，小声的说道：“不满意怎么办？孩子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找她啦？我反对管用吗？” “其实。。。其实姑娘也不错。。。”我妈使劲着补，可能也是想安慰姑奶奶吧。“不错？哪儿配的上我们小光？！我们小光正儿八经的在编的人民教师，她一个食堂的临时工。我们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她一米五多。她家还是山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家里还有个弟弟。。。” “那您什么意思呢？”我妈小声的问我姑奶奶。“我？我没意思！只要我儿子愿意，我就愿意！就算别人觉得她再配不上我儿子，只要我儿子觉得她好，她就好！只要她对我儿子好，我就对她好！” “啧啧啧，还得是咱姑，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完姑奶奶的一番表述，我爸忍不住夸赞着姑奶奶。“那是啊！我想的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是旧社会婚姻听父母的年代了！要尊重孩子们自由恋爱。”我妈也笑着叹了一口气，能看出她也松了一口气。本来跟家里准备了一大堆劝姑奶奶的词儿，一句没说出来。人家自己想的明白的很。姑奶奶似乎看懂了我妈，又缓缓的补充道：“我们家小光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看他为了我高兴，好好的县城不待，陪我回咱们这个小镇。我为什么不能为了让我儿子高兴，去接受一个他喜欢的姑娘呢？对吧？毕竟以后日子是人家俩人过。我信我儿子，也信我儿子看人的眼光。”“嗯嗯。”我妈笑着点了点头。 中午我们吃到了小光和她对象给我们做的盛宴，真的是超级无敌好吃。吃饭时候我们才知道，姑娘别看岁数不大，竟然还有国家二级厨师证呢，那饭做的真是顶呱呱！ 小光的婚事儿很快就定好了日子。姑奶奶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布置好了新房。找了我妈她们几个全乎人把结婚的红被子都做好了。结婚该准备的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准备了。 但是就在婚礼前不久的一个下午，这天，小光送香香回家途中，路过一个水库，发现水库中间两个溺水正在挣扎的孩子，小光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纵身跳了下去。。。 然而，他再也没能上来。。。。。。 第129章 离别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各种离别，有些有准备的，有些根本来不及准备。。。。。。 小光走了，一次见义勇为，意外断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女人失去了爱人，一个妈妈失去了孩子，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小光走的很突然，就像个噩梦，而我们在这个噩耗中久久的醒不过来。姑奶奶得知噩耗之后，几番晕死过去，已经在医院住了半月有余。所有得知噩耗的人都很悲痛，扼腕叹息一条阳光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当校长给我们开大会，弘扬小光见义勇为事迹的时候，底下很多同学都掉了眼泪，而我哭得尤为伤心。。。 我在悲痛中不断的深深自责。都是我不好，是不是我那时候怨恨他，心里诅咒他没有好下场，一辈子娶不到媳妇的话应验了？到底是不是因为我？我是有点讨厌他，讨厌他在学校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讨厌他总是让我一个小胖墩儿天天和运动员一起锻炼跑步。还讨厌他动不动就摆出老师的架子对人说教。除了讨厌，我甚至有点瞧不起他。瞧不起他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因为看别人流点鼻血就能直接吓得晕倒。瞧不起他明知道学校很多学生都叫他“吓躺躺”，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学生在他面前喊这个名字戏虐他。可是即便所有的这一切，我也不希望他死，我依旧希望他能和香香阿姨结婚，和姑奶奶一起幸福的生活。。。 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一直在我心里是个怂蛋包，胆小鬼的他，为何会毫不犹豫的下水救人。。。。。。 其实，也许他从来都不是胆小鬼。只是，我明白的有些晚了。。。。。。 小光去世之后，我早上就再也不去学校跑步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偷懒，实则我每次看到晨练的队员们，就会想起他。而一想起他，我都会很难过，很自责，这种自责感缠绕了我很多年。同样自责的还有我妈，我妈一想起他，总是会伤心的念叨：“早知道就拦着他搞这个对象了，还不如给他介绍个离家近的，如果那样他就不用去密云，也就不会路过水库，更不会去救人，人也不会死了。。。”但是哪里有那么多如果。香香在小光去世后，毅然决然的搬到了姑奶奶家，陪伴照顾着姑奶奶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在这件事儿后不久，我又经历了一次痛心的离别。。。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同桌，她叫小青。小青长得黄黄瘦瘦的，别看比我大了两岁，却是跟我差不多高。她长得不好看，两个眼睛细细小小的。有多小呢？就像脸蛋子不小心划了两道细细的口子。小到甚至有时候也分不清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除此之外，她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袋。大到都快耷拉到嘴角了。她有时候喜欢来我家找我玩，但是我妈总是不放心我和她一起，不愿意让我和她一起玩。因为我妈总觉得她有病，会传染给我的那种病。所以为了我妈不为我担心，也为了维护我们之间的友谊，我总是偷偷摸摸的跑出来和她在外面玩。 小青很聪明，学习也很好。她有一个弟弟，也比她小一岁，也是超生的。所以我们俩有很多共同语言。 “大宝儿，我最近身体发生奇怪的现象了。。。”这天我正好小青在小河边捡鸭蛋，她突然停住脚步对我说。“啊？什么奇怪的现象？你屁股上长尾巴啦？”我问道。“没有。”“那你怎么了？”“我。。。我尿是粉红色的。。。”“啊？天啊！粉红色的，那应该挺好看的吧？”我哈哈哈的笑着说，因为我觉得她在跟我开玩笑。 “呃。。。就知道你不会信。。。”小青惺惺的说。“嗯，那你什么时候尿一个给我看看？”我又假装认真的说。“嗯，我也想给你看，但是我平时很少尿尿，嗯，等下次吧。”“好，要不然你多喝点水。。。”我给她出着主意。“你疼吗？如果疼的话要跟爸爸妈妈说，让他们带你去医院。”我叮嘱她。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就是偶尔会腰酸后背痛而已。”“腰酸？！你别逗了！我奶奶说八十八长腰渣，你才多大啊！你还有腰？！”我摇头晃脑的对她说。“也是。。。哈哈哈”她也笑了。 “呃～鸭蛋！”我指着远处的草丛说，然后呱唧呱唧的就跑了过去，果然草丛里有个白白的大鸭蛋。 我们镇旁边有一条长长的河。有些住在附近的人家，养着很多鸭子和大鹅。他们会在早上天亮之后，把鸭子轰道河坡上吃草捕鱼，天黑之后，再把它们轰回去。正常的鸭子都是晚上在窝里下蛋，不耽误白天溜达。但是有些鸭子下蛋的时间不够准确，经常晚上没有下在窝里，而是会在河坡觅食的时候，把蛋下到河岸两边的草丛里。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就像一部分女同志月经不调，我感觉是一个意思。哈哈～所以，我有时候我会跟小青在河边的草丛里瞎溜达，时不时的就会捡回一两个大鸭蛋。 “给你吧！”我转手就把鸭蛋送给了小青。“为什么？这是你捡到的。”“你不是腰酸吗？赶快回去吃了补补，快点让我看看粉红色的尿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哈”我们一起大笑。“呃，那你会尿绿色的吗？”“不会。”“紫色的呢？”“不会。”“蓝色的呢？”“嗯。。。不会。。。”我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在岸边继续溜达着。 “大宝儿！你快回去！不许到河边来！你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可告诉你妈了哈～”我一抬头，哼哼，老罗家二大妈，正骑车从我们身边的路上经过。“二大妈，您别告诉我妈，我这就回家了。。。”我挥舞着手，回应着她。然后匆匆的结束了和小青的河边探蛋之旅，没成想，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和她在一起玩的游戏。 没过多久，小青就跟我说，她的尿变成了红色。我突然感觉她是生病了，便劝她赶紧跟爸爸妈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说。直到有一天在学校做早操，她一下子晕倒在了操场上，这才被学校和家里人发现，她得了很严重的病。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她的弟弟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所以到医院一检查，姐弟两个人得了同一种病。后来，她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不知道是不是治病去了。 “同学们，我们班的小青和他的弟弟得了很严重的病，后续需要很多的治疗费用。你们大家都是好朋友，也是在一起几年的好同学，学校开设了募捐渠道，下周一举行全校师生捐款活动。希望同学们能够把自己的零用钱拿出来帮助同学。也希望同学们能够回去跟父母说一下这个事儿，能够让他们也伸出援助之手，帮助我们的同学。”这周一一大早，班主任就在讲台上给大家讲着话，听到这些，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要是当初她告诉我她尿是粉红色的时候，我告诉老师就好了，也许那样她就不会耽搁这么久，病得那么重了。 “妈，小青病了。。。”我回去就跟我妈说了这事儿。“呃。”“妈，小青病了。。。”“呃。”我妈根本就不想搭理我的样子。“妈，这次很严重，她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了。。。”“呃。”我妈继续敷衍着我。 “妈！您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啊！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点生气了，跺着脚脚跟我妈说。“你急什么啊？！我有同情心怎么着，我也不会治病啊！”我妈有点不耐烦的说道。“那您也得问问她得了什么病啊！您就会“呃呃呃”的。”我气急败坏的说道。“好，好，好！她得了什么病啊？”我妈故意拉长着声音问我。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很严重就是了。。。” “妈，我要捐款！学校组织同学给她捐款！她是我最好的同学，我也要给她捐！”我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妈皱着脑门儿不耐烦的说道：“就说你们老师净瞎掰！让一群孩子捐款！你们都是一群孩子，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挣钱净花钱，哪里有钱捐？！这不是坑家长吗？其实最后就是想让家长捐！真是的。”我妈抱怨着。 “就让你们捐怎么了？！你什么态度啊？她都得了那么严重的病了，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我生气的说道。我妈也急眼了：“兔崽子，你跟谁说话呢？你我他仨的，没大没小的，你欠抽呢是吧？！”我妈指着我，一副凶巴巴要抽我的样子。我抿着嘴唇，恶狠狠的瞪着她，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了，我转头就跑了出去。我恨死她了！她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太冷酷无情了！ 我来到了奶奶家。一进门就看见奶奶正盘腿坐在炕上听收音机。“奶奶！”“哎～你怎么来了？”我爬到炕上就把收音机给她一关，然后严肃的跟她说：“我的好朋友小青生了很严重的病，老师让同学们捐款！”“哦，哦。那捐吧！帮助同学。”奶奶听我说完附和着说道。“我没钱啊！您给我点钱。”我第一次开口跟奶奶要钱。我奶奶连忙去拿钱包：“好！奶奶给，奶奶给。”说完就从钱包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我。 “一块钱？奶奶！您没搞错吧？！一块钱够干嘛的呀！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急赤白脸的跟奶奶嚷嚷着。“好好好。”奶奶一边说一边又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块钱。“给，两块够不够？”我奶奶问道。“不够，不够！您太抠门儿了！她都病的快死了！您怎么才捐两块啊！”我气的大声嚷嚷着。“两块怎么了？两块不少了！我又不挣钱，两块钱的肉都够吃一大顿的了。”奶奶也有点生气：“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不给了。”说着就要把钱拿回去。 “我要！”我一下子就给抢了过来。我把两块钱塞在兜里，气哼哼站在那里不走。“你还干嘛？”奶奶又问道。“我要买大白兔奶糖！您给我钱。”我说道。奶奶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5块钱递给我。“不够，还有弟弟那份，我买不给他吃，他会抢我的。”我狡辩的说道。“你是不是傻啊！你背着他吃不就得了？！”奶奶瞪了我一眼，可能是看在我着急的样子，还是心软了，把5块钱放回去，于是又从钱包里掏出了10块钱递给我。我噌的就抢了过来，跑了出去。就听见背后我奶奶大喊着：“哎～你不许都捐了啊！那是给你买大白兔奶糖的钱。” 我回到家，也不搭理我妈，直接来到我的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我攒了很久的零用钱，一共是22块钱。加上从奶奶那里要来的12块，我现在有34块钱了。不行，我还得想办法多搞点钱。。。 我晚上早就洗漱完毕了，但是一直趴在床上不敢睡觉，我在等我爸。我爸这几天跟领导出去干活，每天特别晚才回来。这天夜很深了，我爸才一身疲惫的回到家。我听见他进屋之后，一下子就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就跑到他面前。赶紧给我爸倒水，“爸爸，您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您累不累啊？”我在一边嘘寒问暖的说。我爸愣了一下，“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儿啊？！”我爸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心疼您。在咱们家，我最关心您了。”我嬉皮笑脸的阿谀奉承的说道，然后把我爸拖鞋给我爸递到脚边。我爸把外面干活的鞋脱了下来，换上了拖鞋。“这情况不对啊！有诈吧？！”我爸问道。“你在学校闯祸了？”“没有，没有。”“学校又有同学欺负你了？”“没有，没有。” “嘶。。。你痛快点，你直接说行不行！你到底想干嘛？”我爸有点不耐烦了。 我妈在一旁没好气儿的说道：“他想把你卖了换钱。。。。。。” 第130章 费尽心机 我想多从家里搞点钱捐给小青，所以晚上等到了深夜，才等到爸爸回家。我给他一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哄着他。结果被我妈一句话给戳穿。我瞪了我妈一眼，又看向我爸：“爸，我们班小青，得了特别严重的病，都快死了。老师鼓励我们给她献爱心，下周捐款。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多捐点。您看，您能不能多给我点钱。。。”我直截了当的对我爸说道。 “这么严重啊。。。什么病啊？”我爸问道。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不治病就会死的。。。”说完了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别哭了，爸爸多给点。”说完我爸就从兜里掏出钱，我抹了抹眼泪一看，最大的那张是10块，我爸还只有两张。。。你就说，我爸有多穷吧。。。你就说，我妈把钱管的多严吧。。。我爸搞半天还没我有钱呢。。。我这个运气啊！ “给！”我爸把兜里唯一的两张10块钱都给我了，就剩下几块钱和毛票了。我愣了一下。“干嘛？嫌少啊？！我就这么多，这是我好几天的烟钱了。这几块钱我得留着吃早点。你妈平时给我的零用钱还没你多呢！”我爸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爸，你等着！等我长大挣钱了，我给你零花钱。让你不用看你媳妇脸色过日子！”我当时暗下决心，我迟早要帮我爸翻身做主人！“行了吧，你赶紧睡觉去吧。”我爸笑着催促着我。我瞪我妈一眼，转身就回屋睡觉去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除了我爸给我钱太少，让我有点失望之外，我还心疼我爸。凭什么啊！家里的钱都是我爸加班加点挣出来的，都被我妈管着。就给我爸那么少的零用钱，太不公平了！ 我现在有54块钱了。 不行，我还得多弄点。。。诶～我妈说我要把我爸卖了。。。我爸我卖不出去。。。可家里有我能卖的呀！好！就这么决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涌现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我抽屉里的珍藏的小人书，得奖回来舍不得用的铅笔和笔记本，还有我一个一直舍不得戴的红发卡都装进了书包，对！我要把它们都卖出去，换成钱去帮助小青。 我一大早就来到教室，把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准备卖给大家。奈何同学们都太穷了，几番砍价之后，为了尽快出手，都低于我心理预期卖了出去。一共卖了7块5毛钱。 这下，我有61块5毛钱了。。。 下午放学回去，我妈做了一大堆驴打滚儿。“大宝儿，你把这盘子驴打滚儿给你姑奶奶送去。”我妈对我说。我还在我为她没有同情心生气，不高兴的说：“您怎么自己不去？！”“我去给你奶奶送，你奶奶家灯泡不亮了，我得顺道买个灯泡，给她换灯泡去。” “哼！”我没好气儿的端着盘子出了家门。我很久没看见姑奶奶了。自打小光去世之后，姑奶奶很少出门了，总是躲在家里哭。香香阿姨搬过来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情绪才慢慢的好了一些。 “姑奶奶～”我一边叫着一边推开她家大门。“姑奶奶～～～”我又叫了一声。“哎。。。”就见到屋里的床上姑奶奶有气无力的回应着我。“姑奶奶，我妈让我给你送了点驴打滚儿，您尝尝，还是热乎的呢。”说着，我就把那盘子驴打滚儿端到了她的面前。“嗯。真香。。。一看就好吃。。。回去谢谢你妈。。。”姑奶奶说道。“嗯，姑奶奶，您要是在家闷的慌，就去我家，找我和我妈聊聊天，心情就会好点的。”我不断的劝慰着她。她勉强的挤出了一点笑容，“嗯。好。” “香香阿姨呢？”我环视了家里一周，不见她的影子便问道。“她爸爸脑出血，在医院抢救呢，这几天她都跟单位请假去医院伺候呢。”“哦。。。也去医院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谁还去了医院啊？”姑奶奶紧张的问道。“没谁，是我班一个同学。她得了很严重的病，可能要死了。下周一我们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要给她捐款献爱心。”“哦，哦。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爷爷奶奶有事儿呢。家里人没事儿就好。” 姑奶奶起身看了看窗外：“你赶紧回去吧，别太晚了，天就快黑了。”我点了点头：“姑奶奶那我回去了，您要是有事儿就去我家找我爸妈啊！”“好，乖。”说完了我就起身回家了。刚走到她家大门口，就听见屋里的姑奶奶大声的叫着我：“大宝儿！大宝儿等等！” “呀！”我当时心里一紧张，是不是姑奶奶有什么不舒服啊？！我立刻就跑回了屋里。就看见姑奶奶站在她家的柜子前，伸手从一衣服堆里掏出了几张钱，塞给了我。“姑奶奶，您这是干嘛？我不能要您钱。”我赶忙拒绝着。“这个不是给你的，是捐给你那个生病同学的。。。给。。。你回头带到学校去捐了。。。就说是。。。是你小光表叔的心意。”姑奶奶提到小光，眼眶又湿润了。。。。。。我缓缓的接过了钱，点了点头。我数了一下一共是5张10元的。 这下，我还是有61块5毛钱。因为这50是小光的，不是我的。 我从姑奶奶家一出来。就看见前面有个老头儿，推着一个脏兮兮的破三轮车，一边走一边吆喝着：“有破烂的卖～～～有破烂的卖～～～～”对，这就是老北京农村收废品的人。他们一般就会推着车走街串巷的收些破铜烂铁，杂七杂八的废品。 “收废品的，你等等。。。”我追了过去。“你家要卖废品吗？”收废品的老头儿问道。“对！”我回答道：“您跟我来。”我一边带他往家走一边问：“您什么东西最贵？”“铜啊～铝啊～什么的。”“铜我知道就是黄色的金属。。。铝。。。我不认得。”我一边说一边把他带到了我家门口，“您在这里等着。”说完我就转身跑到屋子里把我的旧书旧本都拿出来了。老头儿称都没称，“这个给不了你几毛钱，你们家有没有破铜烂铁啊？”我一听这个，有点动了心思，牙一咬，脚一跺，攒钱要紧，“有！您等着！” 我们家怎么会没有破铜烂铁呢？我爸不仅是开拖拉机的，还是修拖拉机和发动机的。我家那些换下来的旧零件就一大堆。我一趟一趟的把家里我爸存的那些个机器配件都搬了出来。老头看到这些，喜笑颜开。好好好，这些能给你20块钱了。我心想有点不对，便问道：“你不称称吗？你不称我可不卖了。”“称称称～～”老头赶紧拿个蛇皮口袋和秤杆就假装称了起来。 “你等等～”我突然想到我们家有一口大铁锅，那是我爸过年过节给我卤猪头肉用的。因为太大了，平时用不上，他们就给放杂货棚里了。我回头就跑进院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拉了出来。顺便把我爸的工具箱里面的锤子，剪子，所有带铁的都给拿了出来。“称！看看多少斤！”我喘着粗气说。收废品的老头儿一看这些，有点觉得不对劲。便说道：“你们家大人在吗？这些你都卖吗？！”我心想：“在个屁，我妈去给我奶奶换灯泡去了，我爸和他们领导出去还没回来，小宝儿出去玩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都卖！我们家大人在屋里看电视呢！您就赶紧称吧！称完了赶紧给钱。”我急赤白脸的说道，我心想大不了挨顿揍！卖多卖少都一样！反正也得挨一顿，不如多卖点合算。管他呢！老头笑了一下，就假模假样的拿起了称杆子称了起来，“您别蒙我！我学过看称杆子。”我一边说，一边假模假样的看着秤杆子。老头称来称去，一共给了我28块钱，就把这一堆都拉走了。 这样，我有89块5毛钱了。 我们家那边在我小时候那个年代，都是夜不闭户的。成天到晚我们家大门都是大敞摇开的。一个是农村人都比较实在，街里街坊都比较熟悉。另一个北京的治安相对也好，很少发生偷盗事件。所以，我把家里这堆东西都卖了很久之后，才被我爸和我妈发现。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他们一直都认为是被收废品的偷偷进家里给偷走了，压根儿也没怀疑到我身上。我倒是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因为自从小时候装腿疼骗我妈之后，我就暗暗对自己说这辈子再也不骗我妈了，所以我妈要是真的问我，我肯定就告诉他们实情，是被我卖了。反正我想了，自打小也没挨过揍，揍就揍呗，我就当人生新体验了。毕竟我的童年还不完整。但是，他们俩谁都没问过我。。。反正我是不会自己去主动交代的。所以，这个劫难就被我这么给躲过去了。 但是这89块5毛钱，我觉得还是不够。所以。。。我想了想。。。对不起了，小宝。。。 小宝儿晚上玩回来之后，我就把他叫到我屋里来了。悄咪咪的对他说：“咱们家录音机是不是被你偷偷拆了，你又给装上了？不响了吧？！”他看了我一眼，“没有。”“没有？那好，我去告诉我妈，让她调查一下。”说着我就往我妈那屋走。“别，别，别，姐姐你别告诉我妈！求求你了。”小宝儿使劲给我作揖。 “不告诉她也行，把你零用钱都给我！”我严肃的对他说。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零用钱？！我没有零用钱，我都花完了。”“花完了？真的假的？我妈上个星期不是刚给你2块5钱吗？”“我早花完了，我都买洋画了。”小宝皱着脑门儿说。 “去要！”我冷冷地说道。“去哪儿要？”小宝弱弱的问道。“废话！去跟你爸你妈要。”“啊？。。。”“啊什么啊！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把你拆录音机的事儿告诉你妈，看她打不打死你！”“别别别，我去要。。。”小宝灰溜溜的跑到厨房，找正在我收拾厨房的我妈，死缠烂打的死磨硬泡的要来了一块五。“瞧你那点出息！”我鄙视的说。“去，找你爸要去！”我催促着他。他一副不情愿的又去找我爸，我爸正在看电视。他一屁股就坐到了我爸怀里，各种腻腻歪歪的搂搂抱抱。不一会儿，我爸就给了他三块五。“一共五块！给你！你要说话算数，不许跟我妈说！”小宝生气的跟我说道。“废话！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说完我就把他手里的5块钱抢了过来。也是这一刻起，弟弟正式跟我决裂了。。。 这样，我有94块5毛钱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够。。。 “妈，我明天早上去学校跑步，您把早点钱给我。”我冷冷的说道。我妈瞪了我一眼，从兜里掏出了1块钱给我。我们俩已经两天没说话了。对，我没舍得买烧饼吃。饿了三个早晨，我把钱都攒了起来，一共三天，三块钱。 这样，我有了97块5毛钱了。 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搞到更多的钱，想到头晕，想到晚上睡不着觉。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明天就是学校组织捐款的日子了。 这一天晚上我对我妈说：“妈，您把下半月的零用钱给我。我下半月就不要了。”我和弟弟那时候一个月的零花钱是5块钱，我要半个月的正好2块5。我妈耷拉着脸蛋子，没搭理我，直接从兜里掏出来2块5，没好气儿的给我扔桌子上了。拿着这2块5，我莫名的开心起来。 这样，我终于凑够了100块钱了。。。 “妈，我也想要下半月的零用钱，下半月我就不要了。”弟弟学着我的样子跟我妈说道。“滚！”我妈看都没看他，一嗓子就给他骂跑了。 第二天终于到了捐款的这一天，一大早我和弟弟就吃完了早饭，准备出门。“妈，学校要捐款。”弟弟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妈没搭理他，从兜里掏出了5块钱给他。“谢谢妈！”弟弟开心的举着钱，兴高采烈的上学去了。 我鄙视的看了一眼我妈，收拾好书包，戴好红领巾就往门外走。 “站住！”我妈生气的叫住我。。。。。。 第131章 再见 今天学校是开大会，全体师生为小青和弟弟献爱心的日子。这一天的早上，吃完早饭后，我鄙视看了我妈一眼，就头也不回的准备去上学了。没想到我妈一声“站住！”叫住了我。 我转过头看着她，没好气的问：“干嘛？！”“你过来！”我妈耷拉着脸蛋子，不高兴的说。“我白疼你了！好家伙，你这才多大，嗯，你竟然好几天不搭理我了。你这要是长大了，更了不得你了！你个白眼狼！”我妈气哼哼的骂着我。我也不高兴的拉着脸辩驳道：“我是白眼狼，是您这个冷酷无情的人生出来的！随您！”“滚蛋！你才冷酷无情！”我妈大声的骂着我。 “给！”我妈伸手递给我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喔噻，一百块钱？！拿过来仔细看了半天，这张钱上印着四个老爷爷。真的是100块钱！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妈这个冷酷无情的人，这只铁公鸡竟然拔毛了？！还拔了这么粗的一根！“妈？这是给我的吗？”我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给你干嘛啊！你不是把下半个月的零花钱都预支出去了嘛？！”“那。。。这个钱？。。。”“这钱捐给小青的！”我妈瞪了我一眼，就出门推车上班去了。临走跟我喊了一句：“你一会儿上学走的时候，把大门锁好！” 我振臂高呼：“妈妈万岁！妈妈万岁！”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妈竟然掏出了100块钱捐给小青。100块钱啊！我见都没见过两次。要不说，还得是我妈。掌握经济大权就是不一样，比我们爷仨加起来都更有实力！我开心的拿着钱原地蹦哒了好几圈，我真是太高兴了。不仅是我妈拿出这么多钱来帮助小青，更是因为我妈真的不是冷酷无情的人！我妈是个热心的人！一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一个好人！！！这就是我心里妈妈最初的样子，这比什么都重要。真好！ 我兴高采烈的拿着钱来到了学校。老师上完早自习，把同学们的钱都收了上来。同学们捐款都很踊跃，每个人都掏出了自己的零用钱，虽然钱有多有少，但是都是满满的爱心。我也把自己费尽心机凑齐的，零零碎碎的100元加上我妈给我的100元，一共200元都交了上去。老师看我捐了这么多，还追问了我一句：“这么多吗？！”我点了点头，笑着说：“嗯。妈妈给的。”老师数着我那些散碎的纸币和钢镚儿，也笑着点了一下头。当然，我并不是我们班捐款最多的。我们班有个同学他爸爸是开煤厂的，他一下子就捐了500块钱。整整五张100块的大票。我给他点赞，但是我并不羡慕他。因为我自己知道，为了凑那个100块钱，我有多努力。那真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老师当着我们的面把钱都捋好，用橡皮筋儿绑起来。写上我们班的班级和捐款总额，带着班长一起交到了校长那里。而我也跟他们后面，去找了校长。 我在校长门口等了半天，等捐钱的各个班级人都散去。我才喊了声“报告！”“进来！”我一进校长办公室，就看见校长，学校会计还有教导处主任。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上清点统计着捐款的数据。还有一张大大的粉色布告纸，上边明确记录着老师们每个人的捐款金额，还有每个班级的总体捐款金额。 “有事儿吗？”校长问道。“嗯。。这个。。。”我慢慢的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钱，我想这几张钱是姑奶奶给我的，我觉得我应该代表小光把他捐出去。我不想混合在我的捐款中，因为这份心意和荣誉属于姑奶奶，属于小光表叔。 “这个是小光老师的捐款。。。50元。”我一边说一边把钱递给校长。校长也愣住了，“谁？小光老师？”校长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又回头看了看在一边登记姓名的教导处主任。主任也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 “是的。这个是小光老师的捐款，这个是他妈妈托我带给学校，交给您的。”我解释着。“哦。好，好！我让主任帮你登记上。”校长一边说一边接过我手里的钱，我分明看到他的手，竟然有几分颤抖。“谢谢校长。”我给校长鞠了一躬，我正要扭头出门。 “等一下。。。你是小光老师的。。亲。。。”“邻居！我是他。。。邻居。”我知道校长要问什么，我打断了他。因为在别人骂他是胆小鬼怂蛋包的时候，嘲笑他是“吓躺躺”的时候，我极力隐瞒和撇清和他的关系，生怕别人知道他是我的表叔，因为我觉得很丢人。而现在，我不能承认他是我的表叔，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对，我不配。 第二天学校公告栏就贴出了一张捐款的公告。整整齐齐的写着每一位老师和班级的捐款数。有一个名字最醒目，他在教师那一栏的最后一个，只有他的名字被一个黑色框框圈了起来。上边写着，“【张小光】 50元。” 那一刻，我觉得他还活着。。。也是那一刻，我才觉得只要这个世界只要有人能够想起他，他就依然还在我们身边。。。 这几天学校领导代表学校的全体师生把捐款送到了小青的家里，因为小青和他弟弟都在我们学校就读。据说当时很多老师去了她家里探望。我一直以为小青在医院里治病，直到几天后我无意中听到班主任和别的老师的对话，才知道她原来一直在家。 这天我把数学作业收了上来，准备给老师送到办公室。刚到办公室门口，我还没来及的喊报告，就听见我们班主任在和隔壁班的老师聊着天，“小青也够可怜的，估计如果她家只有她一个孩子，肯定就能全力给她救治了，现在看来，肯定是要保弟弟了。”“也能理解，先别说什么重男轻女，就是说弟弟比她病情轻一点，治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也是奇怪，他们姐俩怎么同时患病啊？！”“听说是遗传变异，两个孩子出生就有缺陷，只是家里人没有注意到。”“也是，内脏一般也注意不到。”“唉。。。可怜孩子，学习也挺好。现在只能天天在家里躺着，数着日子了。。。”几个人这一番议论，让我顿时一惊，原来小青一直在家里，根本没在医院治疗！ 听到小青在家养病，没去医院治疗。我心里开始盘算着，我想去看看她，见她一面，给她鼓鼓劲。终于盼到周末了，大早上我趴在被窝里就跟我妈说：“妈，我要吃煮鸡蛋。您给我多煮几个！”我妈还纳闷儿呢：“您这从来不吃煮鸡蛋的，今天抽什么疯？”“我们老师说多吃鸡蛋长大个儿！我现在是班里最矮的，我想长个儿！”我妈噗嗤笑了：“你矮是因为岁数小，过两年上了初中就追上了。别着急。”即便我妈不太相信我，她还是给我煮了俩鸡蛋。 我起床收拾了一下，把俩鸡蛋往兜里一揣，就偷偷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小青家。我爸我妈平时不让我骑车上马路，怕出危险。但是我们家到小青家骑车的话大概十六七分钟左右。如果我走着可能得半个小时才能到。我家住在镇的中心靠南一点，她家在镇的最北头。因为她家是种苹果的，所以她们一家人一直生活在果园。按照记忆，我一路来到了果园外。果园没有围墙，是用干枯的果树枝子圈围起来的。院子里一排一排的果树，果树的尽头是一排三间的红砖瓦房。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我站在门口，向着房子里喊道。等了好久，就看见房门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打开了。里面一个人扶着门框探出了头来，“大宝儿？”这个声音好熟悉，是小青。但是。。。这个人我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胖胖的脸颊，鼓鼓的眼睛，青黑色的皮肤。天啊。。。竟然是小青！ “小青！小青，是你吗？你怎么。。。怎么胖了？我都没认出来。。。”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到了她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小青好久不见了，我可真想你啊！”我激动的说道。“我也想你。。。快进来。。。”小青拉着我，进了屋。 就看到她家里的墙边码着一摞竹筐。一个一个的堆放到了屋顶，我拉着我来到她的卧室，床上摊着没叠的被子，桌子上有个电视，飘着雪花，电视旁边有一大堆药盒，还有半碗没喝完的粥。。。 “小青，你爸妈呢？”我问道。“我爸去挣钱了，我妈陪着我弟弟在医院看病。”“你怎么没去医院？”我不解的问道。“我？我的病治不好了，所以医生让我回来了。” “什么治不好啊！你别瞎说！你跟你弟弟一样的病，他能治，你也能治。”“不一样的，弟弟发现的早，弟弟病的轻。。。”小青解释着。我刚要说什么，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让我再说下去了。然后慢慢的靠在炕上的被落上，看起来筋疲力尽的样子。“我们家的钱不够给我们两个人看病，所以，先给弟弟看吧。反正。。。我的也看不好。”听到她说这些，我心里难受极了。我很想哭，但是我极力掩饰着，我怕被她发现，就更难受。 “给，我给你带了两个鸡蛋。”我从兜里掏出了从家里拿来的两个鸡蛋，放在她手里。她笑着说：“谢谢。还是你留着吃吧。。。医生不让我吃鸡蛋。”“不让你吃鸡蛋？怎么会呢？我妈说鸡蛋最有营养了。”我一边说一边把鸡蛋敲在炕沿儿边上，一点一点都剥开，递给她。她笑着咬了一口，又放到了旁边。 “我有点难受，身上没有力气，浑身上下都很痒。。。”小青说着就开始抓挠胳膊，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胳膊都被抓破了，流出了好多液体，不是血，或者说不光是血。 “小青，你求求你妈，让她带你去医院吧。。。”我看她这样子心疼极了。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医院，去医院很疼很疼，要用很大的管子插进血管里，很疼很疼。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听着她说的话，叹了口气。 “小青，你爸和你妈是不是重男轻女？如果是的话，我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我去给他们告状！让警察命令他们带你去医院！和你弟弟一起看病！”我气哼哼的说着。 “也不是的。。。”小青挪动了一下身子，“大宝儿，你帮我把电视关上吧，省点电。”听到小青发话之后，我立刻转身就把一直飘着雪花的电视机关上了。然后又转身来到她的床边坐下。 “大宝儿，如果是你。。。如果只能活一个人，你愿意把机会让给你弟弟吗？”小青看着我的眼睛问道。我很诧异她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低着头想了很久很久。。。 我抬眼望向她那一双已经肿得看不出缝隙的眼睛，慢慢的对她说：“嗯。。。如果我有一个鸡腿，小宝儿要是想吃的话。。。我不会让给他的。如果我有一个很好玩的玩具，小宝想玩的话。。。我也不会让给他的。但是。。。如果生命只能有一次机会的话，我想我会让给他的吧。。。因为我是姐姐啊！”我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小青也哭了，握着我的手轻轻的说：“我也是。。。”这一刻，我们俩抱头痛哭。。。这是什么？这是爱？还是当姐姐的宿命？我不知道。。。 小青从她的桌上一本厚厚的书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书签。书签上一幅黑白的水墨山水画。“这个送给你吧，我以后也看不了书了，这个给你用吧。”我接过书签，“为什么看不了书？”我问道。“因为。。。我眼睛现在已经看不清楚字了。。。” 那天我在她家一直陪着她到她父亲中午回来给她做饭。她爸爸正在附近的工地帮人家搬砖挣钱，补贴家用。中午抽空回来照看她。看着她爸爸衣服上脏兮兮的泥土，还有那一脸沧桑和看着小青时的那份心疼。那一刻我明白，人生中很多选择可能是真的无奈。。。 我从那天回家之后，再也没见过小青。。。一个多月后，她走了。。。。。。 虽然我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我们也告别了，但是我依旧难过的哭了一整天。。。。。。 我妈说：“人的一生很长，总会有人和你在不断的告别，也总会有人和你再相见。。。。。。” 是的，我相信。 第132章 小小画家 想当初我为了拿到小光和美术老师谈恋爱的证据，自投罗网的给自己报了个学校的美术辅导班。证据没拿着，误打误撞的开始了很多年的美术学习。由于我超级无敌聪明的大脑袋，以及学什么都像样的出色表现，我终于在绘画这方面慢慢的流露出了艺术天赋。我甚至一度的相信，我长大以后一定成为一个画家！ 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就是我当初怀疑和小光搞对象的那个，我们都叫她杏子老师。杏子老师是一个脾气有点坏的人，我妈说搞艺术的都有点儿小脾气，还别说，美术老师应该跟艺术也沾点边儿吧。而我，从小到大，因为嘴巴甜会说话，学习也不差，跟每个老师关系都很好，唯独跟这个杏子老师有点上不来。我分析，可能是我也有点艺术家的气质吧。所以两个艺术家就会不太容易融合，也不太容易对付。是的，这么一想，我心里好受多了。 美术的学习，从最基础的点线面开始。素描是美术的基础，老师带领我们不断的打基础，不断的练素描和速写。刚开始觉得很有意思，画出来的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很强的成就感。但是后面慢慢的就觉得有点乏味了。几根破铅笔，黑白灰不断的重复勾勒，对于我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熬不住兴趣了。 今天老师要画鸡蛋，我们就画鸡蛋。明天老师要画苹果，我们就画苹果。我感觉那不是兴趣，那是作业。真正的兴趣应该是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终于熬到画石膏像了，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课外班的同学们都开始认真的画起来。杏子老师则对我们说：“同学们，你们用心的画，这次画好之后，要选出几幅张贴在学校的艺术展示区，供给同学们欣赏，也能展示一下我们在这学期的学习成果。” 不仅是因为荣誉，更是因为兴趣。我们课外班的同学们都认真的绘画着。画完擦，擦完画。一张不够，再来一张。我们都特别认真的对待这次绘画作品。终于，老师在我们这组里，选了两张觉得不错的。对，有我。 我和小新的作品被老师评选出来，老师把我和小新约在了周末，单独来学校，进行二次修改。周末，我们按照时间来到了美术教室，杏子老师已经开始给小新讲上了，“头发的层次应该是什么样的，你这个不强。你看五官、下巴、脖子这些地方的暗部。在统一的情况下还要有所区分。”老师一边说一边用笔在她的画作上修修改改。别说刚才还稚嫩的笔触，经过老师的修改，确实高级了不止一个层次。老师把小新的修改完，又拿起了我的，“你这个作品欠缺比较大，你看这个中间的部分要虚掉，不要有太多的细节和笔触。。。”说着就开始擦。。。“唉。。。”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老师照着她的想法，重新用笔在我的作品上，描绘修改出了一幅看来更完美的作品。可是，这个作品已经被改的已经完全没有我之前画的样子了，或者说，已经完全和我没有关系了。。。 等杏子老师把我和小新的作品修改完，我们俩从学校出来往回家走。“小新，你觉得老师改的怎么样？”“好啊～挺好的！杏子老师，一看就是专业的。你看她给我改完我都觉得我这个是大师作品了。”小新开心的说。“我知道她画的好，改的也好。。。可是，我不想让她给我改。。。”“为什么？”“因为她改完就好像这幅画跟我没关系了。。。”我不开心的说道。但是小新好像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和小新被修改过的那两张画，被贴在了学校的艺术展览板块前。从始至终我都没去看过一眼。因为我觉得那幅画不是我的，即便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对老师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甚至觉得她弄虚作假。但是真正让我们俩关系白热化的是一次素描作业。 杏子老师给我们安排了假期作业，素描写实一个人物。写谁呢？我爸天天忙的不着家，我妈对我做这些有点不耐烦，不肯配合我。本来想去画奶奶，但是奶奶封建迷信，不愿意让我把她往纸上画。所以，我没得选择了，只能选择我那个万人嫌的弟弟了。 “小宝儿，你想不想给我做模特？”我问道。“不想。”他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我给你钱，你干不干？”“多钱？！”他眯着小眼睛看着我。“1块。”“5块。”“2块。”“3块。”“成交！”我们俩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确定了3块。 “先给钱！”小宝儿伸出手来，问我要钱。“画完再给。”我拒绝着。“那不行！画完了你不给我怎么办？！”弟弟摇着头拒绝。“我让你看电视，你干不干？”“看电视？今天我都看完了。”他一脸无奈的表示。 我妈怕我和我弟弟近视，规定我们每天只能看20分钟电视。到了时间就要关掉，出去玩了。今天我们俩20分钟的份额已经用完了。理论上只能出去玩了。但是这会儿我妈不在家，我需要小宝儿乖乖的坐在那里，除了看电视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就自作主张的给他把电视打开了。“太棒了！算你有本事！”弟弟开心的手舞足蹈。但是突然停了下来，对我说：“我妈要是说，你可别赖我！这电视是你开的！”“别废话了，你快点坐下吧。”我不耐烦的说着。 我让弟弟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电视，我则打算坐在靠近电视旁边的地方，找了个角度。我找好了地方，起身出去搬了个小凳子。我这搬着凳子一进门儿，把我吓一跳。好家伙，我弟弟这会儿功夫给自己脱了个精光，就剩个小裤衩。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你干嘛？！你有毛病啊！”我大叫一声。“他撇了我一眼，没搭理我，继续看着电视。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用手指着他：“你干嘛？！我问你，你脱衣服干嘛？！”他也急眼了：“不是你让我做模特的吗？！不脱衣服怎么做模特啊！”“你放什么狗臭屁！谁说做模特要脱衣服的了？！你脑袋里进水了啊？！”我冲他一顿吼。也不知道这怂孩子跟哪里听说的做模特要脱衣服。在我的教育下，他把上衣又穿了回去，但是裤子死活也不穿。于是他穿着上衣和小裤衩坐在椅子上，十分投入的看着电视。不管了，反正我也只画他的头和脖子而已。 我坐在小凳子上，开始起稿，打形，定位轮廓。然后吭哧吭哧的就开始画上了。一转眼一个多小时了。初稿成了。细节还来不及打磨，小宝儿就坐不住了，非要出去玩。我站起身来，腰也酸了，腿也麻了。我感觉我也有点坚持不住了。我把电视机给他关了，也拿着画板追着他跑了出去。他和秋秋在路边的废水沟里淘出点水，俩人趴在地上和了一堆泥儿。我就坐在他们不远处，看着弟弟一举一动，仔细观察他的面部特征和表情，认真的完成我的画作。 我和弟弟虽然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但是我俩长得完全不沾关系，走出去人家都不信我俩是亲姐弟。我皮肤特别白，我弟特别的黑，黑得有点近乎非洲人。我是双眼皮，我弟弟是深眼窝，单眼皮。我胖乎乎的，我弟弟呢，精瘦。我们五官，脾气，性格都没有一点相近。我平时烦他烦的不行，我从来没有都这么聚精会神的观察过他。今天为了画画一观察，还别说，虽然他长得黑不溜秋，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帅的，我感觉他有点像少数民族。他的眼睛小，但是睫毛很长也很翘，虽然长了个大鼻头，但是鼻梁挺拔。五官立体感非常的强。唯一的缺点。。。嗯。。。可能是那个不经常洗的脖子。。。跟自行车车轴似的，长了一圈圈的皴。。。 弟弟头像的素描终于在我历尽千辛万苦，花费了的全部心血和全部零花钱后，被我给完成了。看着自己的作品，真的是异常的开心和满足。就连我妈和我爸都夸我画的好，说我长大可以成为大画家。弟弟也没想到我可以把他画的这么像，一下子崇拜起了我。 我和同学们一起把素描作业交到了老师手里。这天上课，老师坐在美术教室的中间。让我们围坐在她身边。她挑了几幅还不错的作品，一边点评，一边修改，让大家一起跟着学习绘画手法。当她把我画的画夹到画板上开始讲解的时候，我慌了。因为，我怕她给我改。 “这个画整体构图没有大的问题，细节处理不行。睫毛处理的不够细腻，嘴巴凹凸对比不够强烈，这个。。。脖子的黑白灰过度的。。。”杏子老师一边说一边就开始抹擦画中弟弟脖子。。。”“不要！不要改！”我大声的阻止老师。杏子老师惊讶的看着我。“我再给你讲的画的问题，不改正你怎么能画好呢？”“不要改，杏子老师。这是我弟弟在我眼里的样子。。。我知道我画的不好。可是。。。我不想让您改。。。”我支支吾吾的说道，说实话，我说的时候也是有些心虚的。但是没办法，我看她又要在我的画作上批改一番，我必须阻止。我不想弟弟的这幅画像又像上次那幅展出的作品一样，被改的面目全非。 “你自己看，你画的这个脖子，一圈一圈的，这个笔触走向就不对。。。”“这是我弟弟脖子上长得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驳着杏子老师。杏子老师生气了：“你什么意思？你还想不想学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气儿，“我不学了，您把画还给我吧。”杏子老师和全体同学都愣住了。是的，我把画要了回来，然后很久都没有去过那个课外班。 我还是很想继续学画画的。但是，我跟杏子老师真的不对付。我们家是在北京很偏僻的远郊区，那个年代我们那里还没有美术课外班。如果我不参加学校的美术课外班，基本上我的艺术道路也就走到尽头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之下，另一扇大门竟然向我敞开了。 话说这天我们家邻居老张家，给影背墙翻新。在北京的四合院子里，每户都会有一个“影背”。风水上讲院子大门打开，不能直接看到屋子里的人。所以要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砌一堵墙，用来挡住屋子的情况。这堵墙我们叫“影背”，又叫“影壁”。老张家影背重新翻新，之前画的松鹤延年。非常生动，也很漂亮。这次图刷干净，准备重新画新的图案了。正巧这天我在他家门口玩，我一眼就看到这面正在翻新的影背墙了。 “这是什么？”我看到一个身穿长衣长袖带着帽子的男人在那面墙上画着什么，太漂亮了！只见一簇簇鲜艳的牡丹花，形态各异。那绚丽的色彩真是一下子就让我看着迷了。虽然那个男的没搭理我，我还是坐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着他用大大的毛笔和刷子，一点一点的在墙上刻画勾勒出一幅牡丹。 “来，姚先生，屋里喝口水来歇歇。”老张媳妇扭哒着从屋里走了出来，招呼着这个画画的人进屋休息。“等我把这幅画完再进去吧。”男人说道。“哟，大宝儿。你怎么跑这里坐着来了？”老张媳妇看着我说道。“我来看画画，这画真漂亮。这画叫什么？”我又问了一遍。老张媳妇笑着说：“这幅叫做花开富贵，墙的那一面我要画招财进宝。”“画的真好。。。”我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个画画的男人。男人头都没转，压根儿就没搭理我。 “那怎么能不好呢？他可是咱们这边画画最好的先生了。人家先生画画是按尺收费的呢！诶～跟你讲了也不懂。。。”老张媳妇话没说完，我就插了一句嘴：“我懂！就是很贵！需要很多钱的意思呗～”“啊哈哈哈～你这个鬼丫头！”我知道老张家有钱，所以我觉得这个画画的姚先生，一定是他们家花钱请来的一位了不起的画家。 临近中午，这面墙的花开富贵图已经完成了。老张媳妇把姚先生请进去吃午饭了。我呢，舍不得走，这幅漂亮的画给我的冲击非常大，也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触国画作品。说真的，这可比那个黑白灰的破素描有意思多了。 诶～对了。。。。。。我一拍脑门儿想到了一个鬼主意。。。 第133章 拜师学艺 老张家翻新影背墙，请来了一个我们家附近很有名的画画的先生。给他们家画了一幅富贵牡丹图。这一幅色彩斑斓的国画，彻底震撼了我。让我心潮澎湃，跃跃欲试。于是，我趁着他进屋吃饭的功夫，跑回家，把我没用完的素描纸拿了出来。偷偷的用他放在外面的颜料和毛笔，照着他画完的牡丹富贵图，又临摹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在卡纸上。 “这是你画的？”我正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我猛然一回头，是姚先生。因为我偷偷用了人家的颜料，有点心虚，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赶紧把画藏到了身后。“你学过？”我点了点，又摇了摇头。“拿来我看看！”姚先生伸出手朝我要画。我脸一下子就红了。。。太不好意思了。正当我犹豫的时候，我妈满处喊我吃饭呢，我应了一声。我妈闻声也进了老张家。一进门也被墙上这幅画给吸引了，“呵～老张媳妇，你家这大影背可真漂亮！刚画的？”“啊～找的人家姚先生给画的。”老张媳妇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 “来，拿出来给我看看。”姚先生跟我妈点了一下头，又对我说。我很难为情的把身后的画递给他。老张媳妇也凑了过来，“哎呦～～大宝儿，这是你画的呀？！”老张媳妇看看姚先生手里的画，又抬头看了看影背上的画。“哎呦喂～这不是一模一样的嘛！大宝儿，你可以啊！我要是知道你会画画我就找你给我画了。哈哈哈哈”老张媳妇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妈也探身看了看，“我们家大宝儿就是干什么像什么。但是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我不是。。。”我不高兴的说。“不是？你那个学素描的美术班，当初你求我给你报的吧？这刚几个月，你就不学了。”我妈瞪了我一眼。 “这孩子学过国画吗？”姚先生问我妈。“我没学过国画，但是我学过几天素描。”我抢着回答。“你没学过？那你画的着实不错。不像是第一次画的，还是有点天分的。”姚先生称赞着我，我心里美滋滋的。 “走，回家吃饭去吧！蒸的包子都凉透了。”我妈催促着我，我不想回，我想看姚先生画另一面的招财进宝。但是我也拧不过我妈，着急忙慌的跑回家，咔咔咔，三口两口的就吃了一个包子，又抓了两个就又跑回老张家去了。 我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姚先生画画。“味儿不味儿？”姚先生画着画，突然说道。我左看右看都没人，应该是跟我说话呢。“不。。。有点味儿。。。这个颜料真好看，画出的画也好看，就是有点呛鼻子。”我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道。 “这不是正经的国画颜料，这个是漆料。画上之后一封层，能保持几年。”姚先生继续画着。“国画的颜料也呛鼻子吗？”我问道。“不，国画的颜料是没有味道的，是用来画在纸上的。你用毛笔画过国画吗？”“没有。。。但是我有水彩笔。”“真正的国画是有生命力的，就连那画画的纸都是活的。当你把毛笔沾满颜料，轻轻戳到纸上的那一刻。。。喔。。。”姚先生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很是享受的样子。 “但是你们这些孩子，学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不容易长出息。”“我不是。”我否认着。“你不是？那你怎么不好好学素描，半截不去了？”“因为。。。因为美术老师总是强制的把我的画都改了。我觉得就算我画不好，那也是我的作品。她不能想擦就擦，想改就改！她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我气愤的说道。听到这里，姚先生突然停住了手里的毛笔，扭头看了一眼我，笑了一下。 “我要是像您一样画的这么～～好看！我得自豪成什么样啊！我觉得这才是画画！绚丽的颜色，婀娜的花朵，饱满的构图，赏心悦目。”我滔滔不绝的夸赞着姚先生。很快第二幅画也画完了。姚先生收拾好工具和颜料，和老张媳妇结完账就准备离开了。我对他还有点恋恋不舍，我第一次这么崇拜一个人。 “姚先生，这就是我们家，欢迎您有时间来我家做客。”我随着他从老张家出来，指了指我家的大门，邀请他下次来做客。他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脑袋。什么都没说，骑上自行车走了。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我一放学到家，就发现桌子上好几本书，还有厚厚的一沓白色的纸，毛笔和一大盒五颜六色的水彩颜料。 “这是什么？”我连忙翻开书。天啊！是画画的书！这几本厚厚的书里都是国画的技巧方法，下笔步骤，不仅有丰富临摹的作品，还有白描，工笔，写意各个国画分类的详细讲解内容。那一刻，我感觉我眼前一扇大门就那么被推开了，而门后面就是我向往的五彩斑斓的美术世界！是真正的美术世界！ “妈，妈，妈！这是您给我买的吗？”我激动不已的拉着我妈的手问道。“我可没这闲钱给你买，你看看这一本书好几十，好家伙，这几本得我好几天工资。。。”我妈一边说一边翻看着书后面的定价。“那。。。那这是哪里的？”我不解地问。“刚才那个姚先生给你送来的。他说看你画的不错，想送你几本书，让你照着上面讲解的慢慢学。。。” “啊！姚先生万岁！万岁！”我高兴的原地转着圈，抱着这几本书亲了又亲。这几本书陪伴了几十年，现如今还在我的书柜里，一看见它们就想起那时候的时光。 我每天放学回家都废寝忘食的研读书里面的内容，也试着用毛笔沾满水彩颜料在纸上临摹着书上的内容。就这样，我自学了很久。画出了几幅我自己觉得特别好的作品。我一直有个心愿，我也想让姚先生看看。我就央求我妈带我去找姚先生。我妈也觉得要了人家那么多的书和笔，不去一趟不合适。就从街上买了点水果和点心，拿着从老张家要回来的地址，骑着车带着我一起找到了姚先生的家。 姚先生的家古色古香，里面干干净净。他和老母亲生活在一起，五十来岁了，没有结过婚。我们去他家的时候，他不在家，只有他老母亲一个人在家。老太太白发苍苍，看起来八十来岁。干净利落，看着也挺慈祥。“奶奶好！”我一进门就赶紧跟老太太打着招呼。我妈和她说明了我们的来意，老太太说他儿子和朋友一起去中南海画壁画去了，要过两天回来。我们和老太太寒暄了几句，把东西放在那里就回来了。 半个多月后，我们又买了点东西去了一趟。这次还是老太太一个人在家，但是老太太说姚先生去医院给她开药去了，所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于是我和我妈决定在家里等他。“奶奶，您怎么这么厉害，生了个这么厉害的大画家！”我拍着奶奶的马屁，奶奶笑着说：“画的好是他自己的本事，我可不懂那些啊！”“肯定是随您了！人家都说儿子随妈，我看出来了，姚先生的本领肯定是在您身上遗传的。”“哦？这你都看出来了？”老太太笑哈哈的说。“那是啊！您看你们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正在我们聊的火热的时候，姚先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我妈带着我和姚先生客客气气的道谢。我也把我自己这一段时间画的作品拿给姚先生看，姚先生看了看，笑着说：“这孩子还真是这块料！要是好好学，说不定以后能画出什么名堂呢。”“姚先生，您当我的老师吧！我想拜您为师！”我突然插了一句嘴。这句话说完，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啊。。。你想拜人家当老师，得看人家姚先生愿不愿意啊。。。姚先生，您看您能收了大宝儿这个徒弟吗？我们。。。我们可以给学费。。。”我妈看我真的是特别想学，就试探性的问着姚先生。 “我？我不行。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的水平有限，我做不了老师，我教不了。。。”“您教得了，教得了。求求您，教我吧！”我在一边祈求着姚先生，姚先生一直笑着摇头。 “你就收下她吧，你看这小孙女多惹人爱啊！”姚先生家的奶奶突然替我说了一句话。姚先生愣了一下，“我的水平有限，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是怕教不好你。”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您都去中南海画壁画了，您还谦虚。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要是真跟您学了，那我这水平还不得上天啊！”“哈哈哈哈”姚先生和他家的奶奶一听这个话，笑得开心极了。 姚先生是一个有点小脾气的人，甚至有点和别人格格不入。但是他人却特别的孝顺，对母亲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就连去老张家画壁画这件事，也是母亲帮他定下来的。老张媳妇听说姚先生画的壁画好，就跑去找人家，姚先生是不屑于给她家画的。虽然老张媳妇开出了高价，姚先生也是无动于衷，断然拒绝了。后来老张媳妇去找她家老太太，把自己是六指大先生的闺女的事儿告诉了老太太。因为老太太是六指大先生的粉丝，老太太听到她抬出了六指大先生，赶忙就给应了下来，差使儿子过去给老张家画影壁。儿子心里就是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顺从了母亲的话，乖乖的给老张家画影壁去了。这才有了我们之前认识的机缘。这一次老太太替我开了口，姚先生也虽然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完全拒绝。 “那好吧！我以后可以给你指点一下。你有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我。其他的时候，还是靠你自己悟吧！”姚先生笑着说。“谢谢姚老师！”说完我就给他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这一刻起，我感觉我一脚就踏上了国画这条大船，在艺术的海洋里乘风破浪。。。那几年，我几乎把我所有的课外时间都奉献给了画画。人们都说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没错，我可以不出去玩，也可以不看电视，但是我每天都要画画，不画我就睡不着觉。 在我拜师学艺不久之后，我参加了那年的北京中小学生绘画大赛。我记得我当时画了一幅《荷花晓月图》，竟然荣获了二等奖。也就是因为这次得奖，我竟然有机会去了人民大会堂。。。 那一年北京开展对外交流会议，很多国家的外宾和使节都来到了北京。作为交流合作的文化使节，我们那年荣获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同学，受邀来到了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现场作画，用我们绘画的作品作为礼物，赠送给当天参会的外宾。当我第一次进入大会堂的时候，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看着里面那鎏金的大门，看着走廊里悬挂的那一幅幅巨大的国画。内心的澎拜和骄傲，让人晕眩。 我们进入宴会厅之后，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各种作画的用品，有装裱好的宣纸，有空白的团扇，折叠的纸扇等等。我选择了一把空白的折叠纸扇子。我调好水彩颜料，准备在扇子上作画。其实我最拿手的应该是梅兰竹菊这一类的国画，当天负责组织安排的老师，则是推荐我们选择当时得奖的题材。但是我想了想，都没有选择。这时候一幅水墨山水图，在我的脑海中里浮现。是的，那是小青去世之前送给我的书签上的图案。 我平时在宣纸上画的多了，也就是信手拈来，但是在空白的折叠纸扇上是第一次画。我慢慢调节自己紧张的心情。旁边的记者不断的拿着相机拍摄着我们。闪光灯刷刷的刺眼。我深吸一口气，拿着毛笔沾染着黑色的墨汁，在纸扇上一气呵成。看着画完的水墨图，我陷入了沉思。 就在大家把自己作品完成之后，陆续交给外国友人，合影留念的时候，我又提笔在调色盘里调出了青色。用干净的毛笔沾满青色的颜料晕染在山水之间。 我用毛笔在那幅晕染着青色的山水图旁写道：“又绿江南岸，春风吹又生。”是的，这一刻，我用这种方式在纪念我的好朋友。。。她叫小青。。。 最终两个老外来到了我的面前，噼里啪啦的对我说了一大堆外语，后面那个翻译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翻译着，在嘈杂的现场，我是一句也没听清楚。反正我把纸扇举起来送给他，他和我握了握手，一起拿着扇子合了影，这次荣耀之旅也就结束了。会后，老师发给我们每个人一个纪念章，我回家之后，就跑去送给了姚老师，在我心里，他才是我真正的老师！ 我把我在水墨山水画上，涂上青色水彩的事儿告诉了我妈。我说我在纪念小青，她知道我能去人民大会堂一定也会为我高兴的。 我妈却叹了口气对我说：“已经走的人了，就不要总想他，总念他，总惦记他。这样活着人的活不好，死的人也死不踏实。。。。。” “妈，您是在说小青吗？”我问道。 “不，我在说小光。。。。。。” 第134章 梦 小光去世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姑奶奶一直没有走出来。她躲在家里也不肯外出，经常一天都吃不了一顿饭。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甚至瘦到有点脱像了。香香一直陪伴着她，除了上班和偶尔回家探望父母，几乎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一转眼过去了几个月，姑奶奶说她好很多了，便催着香香回学校去住。我们都明白，其实是姑奶奶不想耽误香香阿姨，毕竟她还年轻，以后总归要嫁人的。 这天爷爷休息到家里，也是放心不下姑奶奶。正好奶奶晚上包了几个羊肉西葫芦的大包子，于是爷爷和奶奶便借着给她送包子的契机想过去看望她。爷爷骑着奶奶的小三轮车，奶奶则坐在车斗里，怀里抱着装着包子的笸罗。爷爷骑着三轮车刚到姑奶奶家院门外停下来，就听见姑奶奶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哎呦，这家里还有别人啊。“爷爷一边说，一边搀扶着奶奶从三轮车上下来。“可能是小光那个没过门儿的媳妇，听说她一直陪着小光他妈来着。”奶奶一边说一边挪动着身体，往车下蹭。奶奶因为两侧膝盖都有很严重的关节炎，行动比较缓慢。老半天才在爷爷的搀扶下从三轮车上下来。 “妹子，开门！”奶奶一边呼喊，一边啪啪啪用手拍着姑奶奶家的大铁门。不一会儿，就见到她家的大门咣当一下被打开了，姑奶奶探出头来，“啊！嫂子？哥！”姑奶奶一眼认出了爷爷奶奶，这才赶紧的把大门打开。 “这大晚上的，您俩怎么来了？”姑奶奶一边扶着奶奶往家里走，一边问道。“你哥今天从单位回来，说好久没看见你了，想过来看看你，这不，我晚上蒸的羊肉馅的包子，我给你带点来。好吃着呢。”奶奶说着就掀开笸罗，“来，你拿一个尝尝。”“好！”姑奶奶二话不说就拿起来一个，咬了一口。“嗯，嫂子，您这大包子真香，羊肉馅真浓，我们家小光。。。”姑奶奶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是的，小光最喜欢吃羊肉了。姑奶奶可能一下子就想起了小光。 “你吃你的，不要惦记别人。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不要让活着的人担心，也不要让死了的惦记。”爷爷劝慰着姑奶奶。姑奶奶眼里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爷爷他们几个人往屋子里走，“诶～～～小光那个没过门儿的媳妇呢？”奶奶左顾右盼的张望了半天，只见家里除了姑奶奶一个人都没有。“她这两天回家了，他爸病了。”姑奶奶说道。奶奶一惊：“那刚才我跟你哥在外面听见你说话，我们还以为是你们娘俩在院子里说话呢。”“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人。您可能听错了。”姑奶奶笑着说。 奶奶看了一眼爷爷，俩人谁也没说话。他俩在姑奶奶家里陪着姑奶奶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天，就骑着三轮车回家了。 老罗家二大妈家的大黑，上个月下了一窝小狗崽儿。小狗崽都是黑黑乎乎，呆呆萌萌哒，特别可爱。这几天我一有时间就跑去看人家的小狗，真的很想抱一只回来。我们家之前的小狗得病去世了，已经很久没养过小狗了，但是我妈不同意，我天天磨我妈，我妈气急败坏的说：“狗进来，你出去！养你们俩都要老命了！我什么都不养了！”没办法，我只能去看人家的狗解解馋。但是这两天小狗一出满月，都被附近的人抱走了，就剩下一只小可爱了，“要不要？大宝儿，这只给你？你要是不要，我可给别人喽。”老罗家二大妈撺掇着我。“别别别，二大妈，您先别给别人，我再去劝劝我妈。”我一听说二大妈要把这只也送人，我赶紧拦着。“要不然，你把它抱回去。你一抱回去她也就养了。”二大妈给我出着主意，“算了吧，二大妈，我不敢。我妈还不得把我给劈巴了。”我摇着头说。二大妈捂着嘴笑着：“你怎么这么胆小儿啊！你妈就是嘴厉害，你妈舍得打你吗？！”“还是算了。。。” 这两天我都没敢去老罗家二大妈家，我怕看见那只小狗被人家抱走，我肯定会特别伤心的。这天我吃晚饭在家做作业的时候，就听见“汪汪汪汪”小奶狗的叫声。我寻着声音往门外一看，嘿！我妈竟然抱着一只小黑狗进了院子里。 “妈，妈，妈！您怎么把狗狗抱回来了？！妈，妈，妈！您真好！”我围着我妈转圈的蹦跶着。我想还是老罗家二大妈说的对，我妈就是嘴巴厉害，但是心肠最好了。嘴上说不让养，结果看我想要今天就给我抱回来了。 “你干嘛？！你乐什么？！”我妈看着我一脸嫌弃的说道。然后把小狗往屋里一放，扭头就跑到厢房拿出一个纸箱子，又从衣柜里拽出一件我爸干活时候穿坏的衣服，叠了两下放进了箱子。 我正搂着肉乎乎的小狗，亲亲抱抱。看着它蜷缩在我怀里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给我！”我妈一伸手就把小狗从我的怀里给拎进了准备好的纸箱子里。然后就见我妈端着纸箱子就往门外走。“哎～～妈，妈，妈，您这是要干嘛去啊？！”我赶忙追了出去。“给你姑奶奶送去！我琢磨着给她抱条狗，在家养养还能解解闷儿。”说着我妈就大步流星的出了家门。唉。。。我这个失望啊！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我妈给我抱回来养的呢。但是一想，我妈说的也对，我也想追出去看看。 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们抱着小狗来到了姑奶奶家门口。我妈和我叫了半天门，姑奶奶才给开开。我妈抱着狗跟姑奶奶说，想把狗给她做个伴儿。姑奶奶看了看狗，有点迟疑。“嗯。。。我怕我养不好。。。”“那有什么养不好的，一个土狗，好养活，您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就行。”说着就把小狗从箱子里抱出来塞进了姑奶奶的怀里。姑奶奶看着怀里这只软糯的小狗，点了点头。“那行吧，我养一个试试，要是养不好，我再还给你。”说着就把我和我妈让进了屋。 我妈和姑奶奶在屋子里聊家常的时候，小黑狗扒着门槛就翻到了院子里，我也追了出去，在院子里追着它跑来跑去。。。姑奶奶家的院子没有灯，但是屋子里的灯光透过玻璃打在院子的地上，院子里也是有几分明亮的。 “啧啧啧，小黑，你干嘛去？”我叫着小黑，只见它撅着屁股就颠颠儿的跑到了姑奶奶家的西面两间屋子门前。这两间屋子是姑奶奶给小光准备的婚房。自打他去世之后，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过。我跟着小黑就来到了这个屋子的前面，小黑竟然一头钻进了屋里，不对啊。。。这屋子的门。。。怎么半开着？我也随着小黑走进了屋里。屋里漆黑一片，我顺着墙根儿，摸到了灯绳，“咔哒”我一拽，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看着这屋里的一切，我顿时就惊呆了。 红色的床单，红色的被子，淡淡的红色灯光下，红色的幔帘。就连家具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这是当时给小光布置的新房啊！这间屋子和小光一样，在时光里暂停了下来。等等，那是什么？！ 就见屋子里紧挨着床摆放的梳妆台上竟然有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三个大包子，旁边还摆放一只空碗，一双筷子。 小黑对着梳妆台哼哼唧唧的摇着尾巴，仰着头对着柜子上的包子，两只小毛爪子，不停的在柜子上挠。我想它可能闻到了包子的味道吧。我想它肯定饿了，好吧，我伸手就把摆在最上边的那个包子拿起来，掰了一口下来，蹲在地上喂给了小黑，小黑刚刚出满月，费劲吧啦的才把这口包子吃了进去，看着它咽进去时候伸脖子瞪眼睛差点儿噎住的样子也是着实好笑。是啊！它还没长牙呢！想到这里，我就咬了一口包子，在嘴里嚼碎了，再吐给它，嗯，这包子羊肉馅西葫芦馅的！我一口就吃了出来。只见它吭叽吭叽的几口就吃完了。“原来你也喜欢肉包子啊！”我用手指点着它的小鼻子说道。就这样，我嚼了半个包子给它，看着它把地上的包子渣都舔干净了，我才把剩下的半个包子放回去，抱着它离开了那间屋子。临走把灯关上，把门也给带上了。我追着它在院子里又跑又跳的玩了一会儿，我妈和姑奶奶才从屋子里出来。“太晚了，咱们回去睡觉了！”我妈拉着我和姑奶奶告了别，回到了家里。 这天夜里，我睡着睡着，就觉得脖子处凉凉的。。。我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人正站在我的床边。。。借着洒进屋里的月亮我仔细一看，妈妈呀！是小光。。。。。。 我意识到是他之后，吓得浑身发抖，突然大叫了一声：“啊～～～～”，一边叫一边赶紧用被子盖住了头。就当我趴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大叫的时候，一双手伸进了我的被窝，把我从被子里薅了出来。。。 “大宝儿！大宝儿！”我妈一声声喊我的乳名，把我从恐惧中拉扯了出来。“妈！妈！妈！我害怕！”我一边说一边哇哇大哭，扑向了我妈。我爸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咱们家进人了吗？”我爸四下看了看，问道。我一直趴在我妈的怀里哭，来不及回答我爸爸。我就这么哭了很长时间。从歇斯底里的狂叫大哭到后来的抽泣。 “妈！我看见小光了。。。。。。”我哭着告诉我我妈。我妈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妈拍着我的后背问我。说实话这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看见了小光，还是在做梦，反正是把我吓得够呛。。。 这一晚上，我让我妈在我屋里陪我睡的。天亮了，我妈去给我们做早饭，我才慢悠悠的起床。我爸拿着刷牙的把缸子来到我屋。“大宝儿，你昨晚上看见什么了？连哭带喊的？！”我爸这么一问我，我突然又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景象。我摇着头说：“别问了，别问了。。。” 吃饭的时候我爸又怪我妈大晚上的带我出去串门儿，把我又吓着了。俩人呛呛两句，大家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还是在半夜，我又醒了。。。这一次我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我屋子里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正当我转身要躺下的时候，恍惚间觉得窗外站着一个人。。。透过玻璃窗望去，妈妈呀！是小光。。。。。。 “啊～～～～～”我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又把我妈给吓醒了。我妈抱着枕头来我屋，安抚着恐惧的我，陪我又睡了一晚。 第三天晚上，我妈干脆就没走，直接睡到了我旁边。还是半夜，我又醒了。。。。。。这次我又蒙着被子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窗外的月光特别明亮，但是这个夜晚却异常的安静。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又缓缓的躺下，继续睡着了。但是就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熟悉的叫声：“大宝儿。。。大宝儿。。。”我去！是小光！我噌的一下就睁开了眼，与此同时全身都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我这声啊还没喊完，就看见我妈已经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大宝儿，天都快亮了，你别叫了。。。你又梦见什么了？你跟我说。” “我梦见。。。”我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听见了有人叫我。。。”“谁叫你？”我妈问道。我怯懦的说道：“好像是。。。小。。。小光。。。” 我妈坐起来看着我，“你是做噩梦吗？你怎么天天做？很多东西不好天天想，人家都说了日思夜想。。。。。。”很明显我妈不相信，但是我确定以及肯定我真的听见了。 其实我自己也考虑了很久，为什么我连着三天晚上都梦见他？难道他找我有事儿？难道他需要帮助？我思考了很久，决定告诉我妈。让我妈去找姑奶奶，让她晚上给小光多烧一点钱。。。 当我妈去和姑奶奶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姑奶奶眼睛突然一亮，嘴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真的回来了。。。我的小光，果然真的回来了。。。。。。” 第135章 小光回来了 我连续三个晚上看见了小光，我严重怀疑他肯定是缺钱了，我妈也这么认为。所以这天我妈过来找到姑奶奶，嘱咐姑奶奶去给小光多烧一些纸。结果没想到姑奶奶就像已经预知了一样，嘴巴里念叨着：“我的小光。。。真的回来了。。。。。。” 也从那天开始，我妈把小时候给我请的那串五帝钱又放到了我的枕头底下。你还别说，自从五帝钱到位之后，我真的没有看见小光了。 但是自从我妈告诉姑奶奶我看见小光这件事之后，姑奶奶变得神神叨叨。她拒绝香香再去她家陪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还把我妈抱去给她就伴儿的小黑狗也送了回来，说她养不了。。。 其实姑奶奶把小黑送回来的时候，我还有些莫名的开心呢。我太喜欢小狗了，看着它萌萌奶奶的样子，我真的是爱不释手，亲都亲不够。但是小黑在我家也是很受罪的，我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它，因为我那个讨人嫌的弟弟就会趁我不在或者不注意的时候虐待它。说是虐待，其实我知道小宝儿也只是想和它玩，但是玩的过程过于粗鲁。这天吃完晚饭，我忙着在屋子里做作业。他又在院子里，揪着小狗的尾巴，把它拎起来甩来甩去。结果小狗转身就咬了他一口，他嗷一声，就把小黑给人扔出去好几米。小黑惨叫了一声，打着滚就跑出了门外。 我听到小黑的惨叫之后，就跑了出去。只看见弟弟左手捂着右手，站在院子里嚎啕大哭。我跑过去一看，手面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儿，真的咬出了血。我赶紧拉着他跑到水池子旁边，打开水龙头帮他冲洗。又跑到屋子里把肥皂也拿了出来，我刚给他抹了一点，他就原地蹦了起来，嗷嗷的喊疼。我特别的生气的喊道：“你别动！你要是不冲洗干净就要得狂犬病了！”他哭着问我：“什么是狂犬病？”“就是想咬人，见谁就咬谁的病！跟狗一样，四条腿在地上走。”听我说完他哭得更伤心了！给他冲洗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了小黑，我也不放心那只狗，我怕它跑丢了，准备去找找看。 “你这伤口就在水龙头底下冲。。。”“冲多久？”“冲到我爸我妈回来，你再问他们怎么办，我得出去找小黑。”我话音未落，弟弟就急眼了：“你不管我，你管狗！你是谁姐姐！你等我爸回来，我让我爸把它炖了，吃狗肉！” 我也急眼了：“你真是活该！应该直接咬死你！”我气哼哼的骂着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在我家附近找了好几圈小狗了，都没找到。天本来就黑了，小黑又是黑色的毛毛，找起来太费劲了。突然我想到，它不是在我姑奶奶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吗？会不会跑回姑奶奶家了？但是它那么小，这天黑黑的，它能找到回姑奶奶家的路吗？我虽然心里有怀疑，但是还是径直的向姑奶奶家跑去。 我刚到姑奶奶家门口，就听见姑奶奶在院子里说着什么，我心想肯定是和小狗在说话，刚要拍门叫她，就从大门缝里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姑奶奶竟然在跟空气说话。。。。。。 我趴在门缝上，看着姑奶奶手里拿着一个碗，在院子的四处游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什么，我侧耳一听，她在说：“小光啊。。。小光。。。妈给你做了红烧肉啊。。。你出来吃啊。。。出来吃。。。可香可香的了。。。”我滴个天，我心想“不好，姑奶奶中邪了！”我不敢贸然打扰，赶紧扭头就跑回了家，不行，这事儿我得告诉我妈！ 果然，我刚到家就看见在外面串完门儿的我妈，她回来，正在给弟弟抹红药水。“妈，妈，妈！不好了！”我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我知道了，这不是给他涂药水呢嘛！”我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不是，不是！是姑奶奶中邪了！”我焦急的说着。我妈听到我这么说，停下了手里正涂抹到半截的棉花球，满脸疑问的说：“什么？！什么中邪了？！你听谁说的？！”“您赶快去看看吧！千万别晚了，要不就出大事儿了！”我呼哧带喘的说道。 “对！还是得去看看！要不然真出了大事儿后悔都来不及！”我妈一边念叨着一边收起手里的棉签，扭头就进了屋，披着衣服，拿着钱包就出来了。把我弟弟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抽，扭头弟弟说：“你扶好了！”然后看了我一眼：“我们去看看，你看家！别满处乱跑！你爸喝酒回来跟你爸说一声。”说完就推着车往门外走去。 “妈，妈，妈！您带着他去干嘛啊！”我不解地问道。“废话，我带他去医院打破伤风针！不带他带你去啊！”说完，我妈骑着车就走了。。。 “我去～～～”我还以为。。。。。。 不行，我不能不管姑奶奶。小光已经死了，如果我再不管姑奶奶，姑奶奶就没人管了！想到这里，我关上我家大门，一鼓作气的跑到了奶奶家。 “奶奶！奶奶！快开门啊！”我拍开了奶奶的大门，把刚才看见姑奶奶和空气说话的事儿告诉了奶奶，“我怀疑我姑奶奶中邪了！”我奶奶也呆住了，之后缓缓的说道：“她不是中邪了。。。她是不是疯了？”“啊？！疯了！”我惊讶的说道。 “上次我和你爷爷给她送包子，就听见她在院子里说话，刚开始我们还以为她和香香说话呢，等进去一看，香香就没在家。你说，她跟谁说？她就是自己跟自己在说话呢！她这个八成是神经了！”奶奶分析道。 “那现在怎么办？！带她去看医生吗？！”我紧张的询问着。“你爸呢？”奶奶问我。我摇了摇头：“应该是在陈叔叔家和一群好兄弟喝酒呢。”“你去找他一趟，让他去看看！”“他要是不去呢？！谁能从酒桌子拉下来他啊！”“你就说我让他去的！”奶奶说着就要关大门。 “诶～诶～～奶奶，您不去吗？”我焦急的问。奶奶看了我一眼：“我不去～我害怕。。。再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也不好，我干嘛去？我什么都干不了。你去找你爸吧！就说是我让他去看看的。行了，你快去。我睡觉去了。”说完，奶奶就把大门关上了。 我勒了个去～～～ 没办法，我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陈叔叔家，我爸和一众好兄弟正在酒桌子上推杯换盏呢！喝的晕晕乎乎，好不惬意之时。 “爸，爸，爸！我奶奶叫您去。。。”我话还没说完，“你干嘛来了？！”我爸生气的问我。“我奶奶让我叫您！”“叫我干嘛？！”我爸皱着脑门儿问。“叫您去看看姑奶奶。。。”“没事儿看她干嘛？！你妈呢？”我爸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我跑的气喘吁吁，叹了口气：“我妈带着小宝儿去医院了！”“啊？！”我爸一听我妈去医院了，啪啦就站了起来！ “得得得！哥几个喝着，我们家有事儿！我回去一趟！”说完，我爸一转身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扭头就骑着车走了。 我在后面追啊追着。。。也加上天黑，一会儿我爸就骑没影了。。。。。。 我一路来到姑奶奶家门口，奇怪了，姑奶奶家大门还是紧闭着，我爸呢？！我趴着门缝看了看，姑奶奶应该是睡觉了，屋里面灯都暗着。我爸哪儿去了？！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我要不要敲门进去看看？我真的怕姑奶奶出事儿。可是，我现在就是一个人。我妈带着我弟去了医院，我爸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奶奶又害怕不敢来。我该怎么办？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刮起一阵凉风，按道理当时天气并不冷，怎么会刮这么凉的风？我顺着凉风刮过去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白影唰的一下，隐进了旁边的柴火垛。。。那背影。。。只一眼，只一眼我便认出，那是。。。那是小光。。。。。。 在我小时候，北京的远郊区家家户户都有炕，每家每户都会存一些干树枝，棒结杆堆砌在院墙的外面，等到入冬之后烧炕用。姑奶奶家大门口不远处也有这么一堆柴火垛。 “呃呃唧唧。”正当我望着那个白影子消失的柴火垛，汗毛竖起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惊醒了我，我一耳朵就听出是小黑的声音，我战战兢兢的走到柴火垛旁边蹲了下来，冲着柴火垛底下“啧啧啧，小黑，啧啧啧。”我不停的呼唤着，不一会儿，柴火垛底下的缝隙里钻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身影。“小黑！真的是你！急死我了！我都不知道，你跑去哪里了？小宝儿摔的你疼不疼？”我赶紧伸手抱起它，心疼的抚摸着它。 小黑怎么办？我想抱它回家。可是一想到它把小宝儿咬流血了，我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它的。这可怎么好！我越想越着急，要不然。。。 一个主意在我心头升起。。。我一咬牙跺脚，不行，它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我得保护它。坏孩子就坏孩子吧，我认了。我打定主意之后，就啪啪啪的拍响了姑奶奶家的大门。 “唉～～～来了来了！是谁啊？！”就见姑奶奶开了灯，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姑奶奶，是我！我是大宝儿。”我回应道。 姑奶奶打开门，眯着双眼看着门外的我：“大宝儿？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来了？”说完就往我身后望了望。“你一个人来的？你爸你妈呢？” “嗯。。。我一个人来的。。。”我走进了姑奶奶家的院子，站在院子里，鼓足勇气对姑奶奶说：“姑奶奶，小宝儿今天拎小黑的尾巴，小黑受惊了，就把小宝儿给咬了。我爸要打死它。我想把它给您抱回来，您行行好，您养它吧。它也能和您做个伴儿呢。。。”我话还没说完。姑奶奶就摇了摇头说道：“我养不了，我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了。。。你看看谁家要，送别人吧。。。”姑奶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 “姑奶奶。。。是。。。是小光表叔让我来找您的。。。他说让您养这个小狗。。。让它和您做伴的。。。”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谎话，心虚的不行。姑奶奶显然不太相信：“他？他跟你说的？你又见到他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人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狗不如人，也是命！哪怕是一级浮屠，我也得救！为了它能活着，拼了！我咬牙深吸一口气说道：“嗯，小光表叔说，您今天做的红烧肉真好吃！他让您好好养这条小狗，也给小狗几块尝尝。。。” “啊！我的小光。。。他真的来了？！他真的吃了红烧肉。。。啊。。。我的小光。。。”姑奶奶激动的拉着我，看着我的眼睛，颤抖的双手不断的抚摸我的胳膊，“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啊？我的小光。。。。。。”姑奶奶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即便在如此黑暗夜里，那泪花儿也像星星一样，闪着莹弱的微光。。。 “他。。。他。。。您看不见他。。。他。。。她叫您别担心他。。。他。。。他说他挺好的。。。”我心虚的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的乱跳。 “我的小光。。。我的儿啊。。。你告诉他。。。我想他啊。。。我好想好想他啊。。。。。。。”姑奶奶紧紧的摇晃着我的胳膊。我的眼泪也瞬间就落了下来。就连我怀里的小黑，也发出嗯嗯嗯的哭泣般的声音。。。 这个夜晚，真的好悲伤。悲伤的连呼吸都那么痛。。。。。。 第136章 假装 是的，我撒谎了。为了能让姑奶奶养小黑，为了小黑不至于被我爸和小宝儿打死。我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实话实说，我真的很少撒谎，因为内疚的感觉会让人喘不过气。 姑奶奶答应好好的养小黑，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不一会儿，我妈带着小宝儿和我爸爸从医院回来了。原来我爸听我说我妈带小宝儿去医院了，他担心小宝儿就直接去了医院，压根儿就没听明白我奶奶让他去看姑奶奶这件事儿。 “就赖你！吃多了撑的，把狗弄回家，看把孩子咬的！得亏是小狗！要是大狗，孩子手都没了！”我爸一边埋怨着我妈，一边拉着小宝往屋里走。我看到他埋怨我妈，我没好气儿的说：“您赖我妈干嘛！是您儿子惹的祸！他甩着小黑尾巴，小黑才咬他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活该他被咬！”我气急败坏的说。 “你给我滚蛋！大人说话你少搭茬！”我爸不耐烦的教训着我。 我生气的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我在想，终于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谎话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大宝儿！”早上我刚起床，就听见我们家院子里一阵熟悉声音叫着我。“姑奶奶？”我一看，竟然是许久没来串门儿的姑奶奶。“您这大清早怎么来了？”我妈赶紧迎了出去。“大宝儿起床了吗？”姑奶奶问道。“没呢！床上墨迹呢。。。天天不吭叽会儿，起不来。”我妈阴阳怪气的说着我。 “正常！孩子嘛！还小，都这样。大了就好了。”姑奶奶笑呵呵地说道。很久没看到过姑奶奶笑了。我妈看到姑奶奶笑也挺意外，“啊！姑，您今天来是？。。。”我妈问道。“哦！我来跟大宝说，我晚上炖红烧肉，让大宝过去吃。你们要是不想做饭也一起去，来我家吃。”姑奶奶热情的说道。我妈也笑了：“姑啊！您看咱们家大宝儿都胖成什么样了？！您好给她做红烧肉？！您可真是太惯着她了。。。”“那有什么！我们还小呢！长大就瘦了，现在长身体呢！”说着姑奶奶就趴着窗户上的玻璃，对着坐在床上正穿衣服的我喊道：“大宝儿！晚上来姑奶奶家吃红烧肉哈～”我看见姑奶奶今天高兴的样子，都不忍心说不行。“好嘞！”我应和着。姑奶奶听见我应了，就笑着跟我妈打招呼，着急忙慌的走了。 “奇怪了。。。你姑奶奶今天怎么怪怪的。。。。。。干嘛叫你去吃红烧肉啊？！”我妈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也好，看着她今天心情不错，能出来溜达溜达，对身体也好。你今天晚上多在她家待会儿，陪陪她，她可能一个人闷得慌了。”我妈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有点怕过去，主要是，我怕她问我小光的事儿。果不其然。。。 晚上我写完作业，我妈就督促着我去我姑奶奶家。我磨磨蹭蹭的就去了。姑奶奶桌子上做了两个菜，一盘红烧肉，一盘鸡蛋炒西红柿。我们两个人坐在桌子上，这时候我才发现，桌子上有三个空碗。姑奶奶把我们三个碗都盛满饭，然后不停的往我和另一个碗里夹红烧肉。 “姑奶奶。。。这个碗？。。。”我指着旁边座位上的那个碗说道。“这是你小光表叔的。你不是说表叔说红烧肉好吃吗？我今天又做了一大锅，够你们俩吃的了。”说完又往那个碗里夹了一大块五花肉。“大宝儿，你。。。你能看见你表叔吗？你。。。你让他多吃肉。。。”看着姑奶奶这么说，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我很惭愧，我撒谎了。其实小光根本就没跟我说话，而我昨天说小光说红烧肉好吃，也完全是我之前趴门缝听见姑奶奶念叨才得知的。而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骗吃骗喝的大骗子！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宝儿，你。。。你怎么了？”姑奶奶眼神里分明有几分担心，几分盼望，几分难以说清情愫。。。 “没事儿。。。姑奶奶。。。我。。。我其实。。。没看见小光表叔。。。”我刚一开口，就看到姑奶奶皱着脑门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那眼里的哀伤和失落就那样澎拜的涌出，好似汹涌的浪涛撞击拍打着我的内心，一霎那间，我的心顿时好疼。 “什么？你。。。说什么？”姑奶奶小心翼翼的轻声问着我。她刚才吃饭前还洋溢在脸上的幸福感，一扫而空。两只眼睛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光彩。 “我。。。我是说。。。我现在看不见小光表叔。。。因。。。因为天还没黑呢。。。”我实在狠不下心，去跟姑奶奶说出真相，看到她那悲伤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痛我的心。 “等。。。等天黑了。。。也许。。。就看见了吧。。。”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对！对！对！你看姑奶奶都老糊涂呢！我这，我这都给忘了。这天还没黑透呢！不着急，你慢慢吃，你一会儿多跟姑奶奶家里待一会儿。晚上我送你回去，行吗？”姑奶奶赶忙问着我，这时候她的眼里一下又有了光亮。 “嗯。。。”我点了点头，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勇气拒绝。 吃完饭，姑奶奶把给小光盛的那碗饭端到了小光的婚房里。我则和姑奶奶坐在家里听着收音机。天已经黑了很久了。。。 “大宝儿，你能看见小光吗？”姑奶奶忍不住的问着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讲，我站起身来，朝着院子里走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仔细盘算了一下。扭头就往姑奶奶家西边那两间房走去。这两间房是给小光准备的婚房。我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看了看。里面黑着灯，什么都看不见。 “小光表叔。。。”我假装对着屋子里喊着。姑奶奶赶紧跑到我身边，探身望着屋子里面黑暗的一切。“小光在屋子里是不是？是不是？”姑奶奶紧张的问着我，两只眼睛充满了期盼。我点了点头，我指了指里面黑洞洞的空气。“小光表叔吃。。。吃了红烧肉。。。他说挺好吃的，就是有点。。。有点咸。。。”我编着瞎话。 “对对对！我老糊涂了，盐放了两次。下次，下次妈一定记得少放盐。”姑奶奶站在我旁边，循着我看的方向，也对着屋子里的空气说着。 “哦。。。哦。。。”我点着头，假装答应着什么。“你表叔跟你说什么？”姑奶奶连忙问我。我深吸一口气：“姑奶奶，表叔让我告诉您，您得好好吃饭，不要天天哭了。他看见您伤心，他也难受。您要是不想让他难受，您就好好的。”我一口气就把我想说的话，学舌似的都说了出来。 “嗯嗯嗯。。。妈听你的，你别担心，我以后多吃饭！我不伤心了。”姑奶奶一边说，一边不断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花。 “小光表叔还说。。。还说让你锻炼身体！让你早上起床之后出去遛弯儿！多运动，强身健体！生命。。。生命在于运动。”我嘱咐着姑奶奶。 “嗯嗯嗯。。。妈知道。你说的对！你之前就老跟我说，生命在于运动！我明早上，我明早上就去遛弯儿。对，带着小黑去！我们俩都强身健体。”姑奶奶虽然流着泪，但是却一脸欣慰的笑着说。 “小光，你要是需要什么，就告诉大宝儿，让她告诉妈。知道吗？”姑奶奶对着屋子里嘱咐着。听到这，我心里揪得更难受了。 “姑奶奶，小光表叔走了。。。”你回屋去休息吧。。。”我拽了一下姑奶奶的胳膊。姑奶奶低头擦了擦眼泪，说道：“哦哦哦，好好！姑奶奶送你回家。”说罢，姑奶奶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回了家。 我到家洗漱完毕就上了床，我妈这时候来到了我的屋子里。“大宝儿，你姑奶奶叫你去她家干嘛了？”“没干嘛，吃红烧肉啊！”“就吃红烧肉了？没干别的吗？”我妈不相信的问。我知道我妈智商高，肯定看出这里的猫腻，但是我没法和她说真话，因为真相太沉重了，重的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妈，人死了会去哪儿？”我突然很想知道。“死了？死了就消失了吧。也有人说会飞上天上，变成星星。。。”“如果不去天上，留在家里行不行？”我又问。“不行！尘归尘，土归土，每个人都有一样的归宿。。。”我妈叹了口气。 “妈，你说小光表叔现在在哪儿？他也变成星星了吗？”我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他？够呛。。。”“为什么够呛？”我不解地问。“你姑奶奶太牵挂他，牵绊着他，他想飞也飞不走。唉。。。你太小，你不懂。别提他了，你晚上又该做噩梦了。”我妈说着就从我枕头底下掏出那串五帝钱，套到了我的脖子上。“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我妈给我掖好被子，就起身回了自己屋。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心里五味杂陈。我觉得我对不起姑奶奶，更对不起小光。可是，我下面要怎么办呢？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这次我真的做梦了。梦见了小光，他一直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对着我笑，笑的像光一样灿烂。在梦里我不断的问他，我这样做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这几天姑奶奶果然说话算话，我妈说她天天早上拉着小黑出去遛弯儿。走走路，心情也好了，人的气色也比以前好的太多了。只有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似乎没有做错。 奶奶这几天白天都要去姑奶奶家坐一会儿。可能是可怜姑奶奶天天一个人，也可能是怕姑奶奶真的伤心伤的魔怔了。总之，她天天要跟姑奶奶聊很久的天。 这天姑奶奶终于忍不住，神神秘秘的告诉我奶奶，说了我能看见小光的事儿。奶奶也并不意外，毕竟我从小大，这种事儿经历的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特别的是，我还是个曾经开过天眼的人。但是当姑奶奶告诉我奶奶，小光还在家里没走的时候，奶奶彻底破防了，吓得不行。从姑奶奶家出来，就直接来到了我家。 奶奶拉着我妈嘀嘀咕咕半天，我妈时不时的用眼睛扫着我。我在一旁画着画，但是眼睛的余光一直看着她们。果然等奶奶走了之后，我妈严肃的问我：“你在姑奶奶家看见小光了？”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还没走？！还在家里？！”我什么都没说，又点了点头。 “你以后晚上不许去她家了！听见了吗？！你别给我找事儿！回头你又生病，每次都把我急得半死！听见了没？！”我妈着急的嘱咐着我，我点了点头。 晚上我又做梦了，是的，我又梦见小光了。。。他站在很远的地方。。。梦里我并不怕他了，我跑向他，而他一直在躲着我跑。我问他为什么跑？他指了指我的胸口，我一低头，就看见了我脖子上的五帝钱。 第二天我醒了之后，回想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虽然没有面对面的和小光说过话，但是我觉得其实他一直在我的身边。甚至我总感觉他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他。所以他一直围着我。从他之前三次晚上来我家找我，到后来他帮我找小黑，再到后来，来到我梦里，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在这个晚上，我把五帝钱用红布包好，偷偷的放回了妈妈那屋的柜子里。。。是的，我想见他一下，问问他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临睡前，我在心里默念，小光表叔你要是有事儿就来梦里找我吧。。。 果然，这一天夜里，我被一阵凉风吹醒。。。我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望向窗外。。。那是。。。那是。。。 那是小光。。。。。。 第137章 善意的谎言 我前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看见小光，总感觉他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但是因为五帝钱一直在我身边，这两天我琢磨着再见他一下，问问他。所以就偷偷的把五帝钱包起来，放回了我妈那屋的柜子里。我在临睡前心里默念：“小光表叔，你要是真的有事儿，晚上就来告诉我吧。”然后就躺下睡着了，果然到了后半夜，我又莫名的醒了。我坐起身来望向窗子外面。。。竟然真的看见有个人站在玻璃窗户外面，径直的看向我。 是的，他是小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他。之前的恐惧也莫名的消失了。我光着脚走到玻璃窗前，看着玻璃窗外他的影子。是的，是影子，确切的说是用光堆砌的影子，虽然并不清晰，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们两个隔窗相望。。。 那是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就见他身上湿漉漉的。好像被水浸泡过一样。那件白色的背心就那样贴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发梢儿还不断的往下滴落着水珠儿。 “小光表叔。。。你是不是有事儿找我。。。”我看着他的光影，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外面。。。 那是，那是姑奶奶家的方向。 “你是想让我去姑奶奶家吗？你是想让我找姑奶奶吗？”我怯生生的问道。 他又点了点头。。。 “那，那我明天晚上去找姑奶奶，好吗？”我话音未落，一阵风吹了过来，小光的影子也被这阵风吹散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慢慢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我仔细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我也不确定是梦还是真实的。直到我穿袜子的时候，发现我的脚底那层灰土。。。昨晚我洗脚了，那这脚。。。我明白了。。。这证明昨晚我真的看见了小光。。。。。。 这一天学上的我心神不宁的，我在盘算着怎么跟我妈说。我妈已经下令不让我晚上去姑奶奶家了，可是，我是真的想帮帮小光。也许这样，我才能从撒谎的内疚中解脱一点。 晚上我回到家，看我妈正在厨房做晚饭，我把书包一放，就凑到我妈身边。“妈，我帮您摘菜吧。”“不用。”我妈拒绝着。“那。。。我帮您拿盘子。”我起身就去了厨柜旁。“不用，你出去。”我妈开始往外轰我。我妈从小就不让我进厨房，也不让我干家务，因为她一直说女孩子长大会很辛苦，会做一辈子家务，做一辈子饭，所以小的时候舍不得我受苦。但其实，我妈错了。。。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和她一样心甘情愿下厨房，伺候丈夫和孩子的。 我被我妈从厨房轰了出来，我回到客厅，看见我爸正靠在沙发上看着小说。我又凑到我爸身边。“爸，我晚上想去我姑奶奶家。。。”“啊？”我爸抬眼看了我一眼，“你妈不是不让你晚上去吗？”“我有事儿。。。”“有事儿？有事儿明天白天去！明天不是放假嘛！”我爸扫了一眼我，继续埋头看他的小说。 我妈把饭做好了，在外面玩饿了的弟弟也叫了回来，我们围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我一边吃一边在想怎么开口跟我妈说这个事儿，没成想，我妈倒是先开了口。“你今天有什么事儿？憋着要跟我说呢？”我妈夹着碗里的饭，连眼皮都没抬，就说了这一句。我还没来及的张口，弟弟那边就开始手舞足蹈的跟我妈比划上了。 “妈，妈，妈！我今天和秋秋一起，爬到他家的墙上，往他们家隔壁的鸡窝里尿了一泡尿，您猜怎么着？原来鸡会飞！有一只大公鸡一下子就飞墙上来了！秋秋就被扑倒了，从墙上掉下去了，正好掉到人家鸡窝上，把人家鸡窝给砸漏了！哈哈哈，还沾了一身的尿！哈哈哈哈哈哈”弟弟捂着嘴大笑着。 “赶紧吃饭！废话真多！你天天怎么这么淘气，你把淘气的精神头儿放在学习上，你得考清华！”我妈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哼！不是您让我说的嘛！再说了，考清华又不考淘气！我怎么去？！”弟弟嘴巴里含着饭，呜呜嘟嘟的跟我妈抬着杠。 “我问你呢！”我妈瞪着我说道。“嗯。。。您怎么知道？”我在想每次我都逃不出我妈的火眼金睛，这次我妈又未卜先知了。“废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张罗过帮我做饭啊？！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儿！”我妈一脸自信的看着我说。“我。。。我。。。”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要晚上去我姑家！”我爸嘴巴快，一下子就把我要说的给说了。“不行！天黑了不能去！明天白天再说！”我妈断然拒绝了。 “妈，我就去这一次，我保证，我以后晚上再也不去姑奶奶家了。。。”我求着我妈，我妈理都没理我，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其实。。。其实小光没在家。。。我也没看见他。。。我是。。。我是骗姑奶奶呢。”我想了半天，只能这么说了。 “啊？你骗人！你找抽呢吧！爸，你快抽她啊！我给你拉着。”弟弟顾不得碗里的饭，一边说一边按着我的胳膊。“去！滚远点儿！”我怒斥着他。我妈也停止了手里的筷子：“你为什么骗人？！你是找揍呢吗？” “妈，我也是没办法。我看姑奶奶天天在家哭，也不吃饭也不出屋，我就编了个故事，说小光托我给她带话，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您看，她现在精神头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我这算不算是善意的谎言啊。。。”我不停的解释着。 “唉。。。也是。。。虽然说瞎话不对，但是大宝儿这个法子是真管用。你看我姑，最近气色是好多了，还天天早上带着小狗去遛弯儿。”我爸对我妈说着。我妈也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唉。。。但是瞎话早晚会被人戳穿的，到时候她会更伤心的。” “不会的妈，我今天晚上打算过去，就把这件事儿了解了。我保证以后姑奶奶也不提这事儿了，行吗？我就去这一次。求求你了，我替小光表叔求求你了。。。”我央求着我妈。“嘶。。。这事儿跟小光有什么关系啊！”我妈有点不高兴的说道：“越不让你提谁，你越提！” “妈，小光也放心不下我我姑奶奶啊！姑奶奶就一个人了，你不可怜她吗？”我问道。我妈放下筷子叹着气说着：“唉。。。你姑奶奶是真的可怜，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可怜人啊。。。” “算了！你就去这一次哈！你去的时候带着那串五帝钱，听见没？”我妈终于同意了。 “好！”我嘴上答应着，其实那串五帝钱早被我收到柜子里了，我定然不能带着它去，要不然我就见不到小光表叔了。我晚上来到姑奶奶家，姑奶奶并不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我也没跟她说。她以为我是来跟她聊天解闷儿的。姑奶奶陪着我看着电视，坐在躺椅上，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摸了我一下。我直接惊醒，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我瞪着两只眼睛一看，我爸！ “爸，你怎么来了？”我缓过了神儿，忙问道。“太晚了，都十一点多了。我接你回去。”我爸一边说，一边拉着我从躺椅上起来。 “爸，我今天想住在这里。。。”我看了看姑奶奶，“姑奶奶，我今天能和您住吗？”“行啊！太行了。。。”姑奶奶应承着，转身对我爸说：“你回去吧，让她今天跟我做个伴儿，明早上吃完饭我给你送回去。” “这。。。”我爸有点犹豫，瞪了一眼，对姑奶奶说：“姑。。。我主要怕。。。怕给您添麻烦啊！”爸爸一副为难的表情。 “怎么，你信不过我？你还怕我照顾不好她吗？”姑奶奶问道。“不不不！那不是！”我爸连连摆手，“那行！那您受累了。明早上叫她早点回去，她作业都没写呢。”“行行行，放心吧。我们大宝儿是听话的孩子，走你的吧！我这就给孩子铺被子去。”说罢，姑奶奶赶紧跑到床上，给我去铺被子了。我爸看着她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我，摇了摇头，然后跟姑奶奶告辞，自己回了家。。。 我紧挨着姑奶奶躺着，心里在想，“小光表叔啊！你要是有事儿就快来吧！我快坚持不住，我好困啊。。。”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宝儿。。。大宝儿。。。”一阵远远的却又如此清晰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我揉了揉眼睛，看着旁边睡着的姑奶奶。望了望窗外的院子，好像声音是从外面传出来的。我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了院子里。左右环顾了一周，也没见小光的影子。 “小光表叔。。。小光表叔。。。你在哪儿啊。。。”我在院子里轻轻的喊着，一阵一阵深夜的寒意，让我全身都觉得凉飕飕的。 “大宝儿！你在干嘛？！”我一歪头，是姑奶奶。姑奶奶披着衣服，扶着门框看着院子里的我。“大宝儿，你在叫小光吗？”姑奶奶哽咽的问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可能是我叫小光表叔的声音吵醒了姑奶奶。姑奶奶迈着小碎步朝我走来，“快！把你衣服披上，冷不冷？”她边说边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拿了下来，裹在我的身上。 “你在叫小光吗？”姑奶奶又问我了一遍。我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竟然看见了小光的影子。。。他在他的婚房里。。。透过黑色幽暗的玻璃窗，我分明看到屋子里有一束白色的光。 我径直的朝着这间屋子走去，姑奶奶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来到了门前，门上搭着门鼻。姑奶奶赶紧把门鼻上的门拴打开，我推开门，一步就踏进了屋里。 “你等等，我找找灯绳。。。”姑奶奶一边说一边朝墙上摸索着。“别！别！姑奶奶，别拉灯！”我制止了她。因为我怕灯光赶走他。。。 小光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很远的地方。不，是飘在。。。我朝前走一步，他就飘后一点。我明显感觉他不想靠近我。 “小光表叔。。。您要让我做什么？”我问着。 小光扭头看向远处的的床头柜。 “这。。。这是。。。床头柜里有东西？”我使劲的理解着他的意思。 我跑到床头柜，拉开柜子底下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 “小光啊！小光。。。你能看见妈妈吗？”姑奶奶在一旁，冲着我说话的方向，寻找着小光的影子。但是，阴阳两隔，小光回应不了他。。。 “姑奶奶！你快来！”我喊着姑奶奶。姑奶奶走到了我身边，“怎么了大宝儿？你在找什么？”姑奶奶问着我。 我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袋子，打开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小光表叔。。。是这个吗？”我举着盒子问着远处的他。 他恍惚间好似笑了一下，又望向了姑奶奶。。。 “您是让我把这个给姑奶奶吗？”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一瞬间堆砌起来的光影就那样一声不响的四散开来。。。他，消失了。。。 我看到他消失之后，转身打开了屋里的灯。姑奶奶打开这个黑色的盒子里时，发现里面放着一只崭新的海鸥牌女士手表。 “啊～～～～”姑奶奶一声哀嚎，抱着手表痛哭不止。无论我怎么摇晃她，安慰她，都无法让她在痛苦中剥离开来，她就一直沉浸在深深的悲伤里，大哭不止。 这一夜，因为太困了，我在姑奶奶不断起伏的哭声中竟然渐渐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看见姑奶奶躺在床边还在不断的垂泣，很明显她哭了整整一夜，两只眼睛红肿的就像桃子。 直到后来香香告诉我们，这是小光买给姑奶奶的。姑奶奶的之前那块心爱的海鸥牌手表，在搬家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小光一直要给她再买一只一模一样的，但是姑奶奶怕花钱，一直不肯。直到小光带着香香去城里购置结婚用品的时候，偷偷买给姑奶奶的，想过一段时间等姑奶奶过生日时候送给她。结果放在抽屉里，那块表就随着时间一直冻结在了那个屋子里，直到被我找出来，帮他送给姑奶奶，完成了他的心愿。 看着姑奶奶悲伤欲绝的样子，我的心疼得一直在颤抖，我对姑奶奶说：“姑奶奶，小光表叔让我告诉您，不要再惦记他了，他要飞到天上去做星星了。如果您总是在挂念他，不好好的吃饭和生活。他会飞不起来的。。。” 姑奶奶哭着问道：“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你们早晚都会再相见的，还有姑爷爷。现在的您，一定要好好的爱护自己，不要让小光表叔担心，让他无牵无挂的去天上做星星，这样，他就可以天天晚上望着您了。” 姑奶奶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他告诉我，您把手表戴上，想他的时候，就看看时间。还有小黑，它是小光表叔派来保护您的。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我编了一大堆瞎话，就为了让姑奶奶好受一点，让她多爱护自己一些，哪怕是为了已经去世的小光表叔。 “咣咣咣。。。”一大早就有人来敲姑奶奶的大门，姑奶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穿好衣服，捋了捋头发。就起身出去开门了，我在后面也追了出来，本来以为是我爸或者我妈来接我，没想到打开门之后，外面站着一个警察，而且还带着几个人。 “您好！请问您是张小光的母亲吗？” 。。。。。。 第138章 重新开始 警察带着几个人一大早就敲开了姑奶奶家的门。“您是。。。张小光的母亲吗？”警察客气的问道。 “我。。。是。。。”姑奶奶点了点头。 “啊！大娘！可算找到您了！我们特意大老远来感谢您的！”这个时候警察身后的一个男人突然一边说，一边冲到姑奶奶的面前，啪叽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快！快！快给奶奶磕个头，这是你救命恩人的妈妈！”一个女人也拉着一个男孩紧步走到了姑奶奶的面前，男孩被女人一推，一下子也跟男人一样跪在了地上。 “奶奶！”男孩说着就给姑奶奶磕了个头。。。。。 原来这个男孩就是小光表叔在水库里救上来的孩子。那天这孩子和同学趁着家长不注意，两个人偷偷跑到水库旁边去钓鱼，结果掉进了水里，两个人越挣扎离岸边越远。小光正和香香路过，衣服都没顾得脱，小光就纵身跳了进去。他奋力游到水库中央，抓起靠近他的男孩使劲拖到了岸上，最终这个男孩获救了。。。但是当他再折返回去，救另一个离岸很远的男孩的时候，被不断挣扎的男孩拖进了水里。。。两个人就那样沉入了水库。。。。。。 听着警察和男人的叙述，姑奶奶着抱着那个男孩一句话没说出口，哭的死去活来。 “对不住，大娘！我们本来早就想来找您的道谢的。但是家里的老人病重，一直离不开人。密云离咱这里也远了点，拖到现在才来！真是对不住您了！”！男人一脸沉重的对姑奶奶说道，“这个孩子最近一直梦到您儿子，我想无论如何也得来一趟。让孩子认认门儿，以后长大了，让他常来看看您！谢谢您儿子的救命之恩！这是我们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本来我老爹想病好了，也来给您磕个头。但是。。。前几天，他走了。。。”男人哽咽了，突然抬起头，眼含泪水的对姑奶奶说道：“大娘！我代我爹，给您磕头了！您生了个好儿子！救了我儿子！救了我们全家啊！”说罢，男人咣咣咣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姑奶奶一把拽起了男人，摆了摆手。这时候我能看出姑奶奶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此情此景，我除了难过和感动，还有莫名的心酸。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看着他黑黝黝的脸蛋，看着他被姑奶奶搂在怀里默默流着眼泪的模样。我的泪水也湿润了眼眶。。。 男人说他们昨天下午就到了我们镇上，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打听到姑奶奶家，于是今天早上去了派出所，警察这才带着他们找来了。姑奶奶抱着那个男孩痛快的哭了一场之后，慢慢的平复了心情。也是这一次相见，让姑奶奶的内心平静了一些，看见那孩子的一刻，心中对小光的责怪与遗憾也减少了很多。 我爸看我快中午了还没回家。就来姑奶奶家接我。见此情景，也深受感动。这一家人给姑奶奶拿了很多山货，还给姑奶奶留了家里的地址，嘱咐姑奶奶要是生活中遇到困难就去找他们，然后就告了辞，夫妻俩带着孩子回了密云。 “姑，您看，小光没白死，救回的那孩子多好啊！那可是咱小光救回来的！您看，二十年后他又是一个小光！”我爸安慰着姑奶奶，我还挺意外，我爸怎么突然间这么会说话了。姑奶奶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是啊！我这心里痛快多了。。。我以后听小光的话，我好好活！我啊，不天天惦记他了，我啊，早晚还能见到他！” 就这样，小光的事儿终于告一段落，姑奶奶又重新鼓起勇气，准备好好继续生活下去了。而为什么姑奶奶从始至终都相信小光回来的事实？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因为她和我说，有一天晚上，小光吃了她半个羊肉西葫芦馅的大包子。。。 。。。。。。 “姑，中午您和大宝一起回我家吃饭。”我爸说道。“今天大宝儿她妈不在家，我啊！我下厨！您也尝尝我的手艺！”我爸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 “爸，我妈不在家干嘛去了？！”我不解地问，“这大周末的都不在家做饭，真是够可以的。” “你妈去二愣子家了！” “没事儿去二愣子家干嘛？！” “二愣子要娶媳妇了，他妈妈请了你妈她们几个全乎人去给二愣子做婚被，所以今天中午她就在那里吃了。” “什么？！二愣子要娶媳妇！！”我震惊的说道：“就二愣子那个傻缺的样儿，哪个眼瞎的会嫁给他啊？！”我问道。 “诶～你还真说对了！就是个眼瞎的！哦，不！是个瞎眼的！”我爸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上次结婚就被人骗了，这次怎么还结啊？！一点记性也不长！”我说道。 “人得向前看，重新开始新生活啊！”爸爸看了一眼姑奶奶，回复着我。 我跟着我爸回了家，姑奶奶没去，因为从昨天半夜一直哭到刚才，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快支撑不住了。我和我爸扶着她倚靠在被落上，转身功夫她就睡着了。我们给她盖好被子，带上门，就从她家出来了。 临近中午了，我爸说要给我们做炸酱面。可是我不喜欢吃面条，我就不乐意了。“您就会吹牛皮！还尝尝您的手艺，幸好姑奶奶没被您骗来！一个破炸酱面还手艺！”我抱怨的说道。“去去去！你爱吃不吃！就你事儿多！早些年我们小时候，自然灾害吃不上饭的时候，那啃树皮，挖野菜，连裤腰带都能煮了吃了。哪儿像你们这些个孩子，天天的吃个面条还挑食。真是欠饿！” “反正我不吃面条！我要吃白米饭！”我撅着嘴巴说道。“爱吃不吃！你饿着吧！我跟我儿子吃！小宝儿爱吃！”我爸一点没夸我，他可跟我妈不一样，一点也不惯着我。我心里这个气啊！我扭头就回屋写作业了。 “哈哈哈哈，接住接住！”“小心，小心！”我爸和小宝在院子里说着话，我跑到窗户旁一看，小宝竟然爬到我们家香椿树上去，帮我爸够香椿芽子呢！ 我们家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这棵香椿树和我一样大。我满月过后，爸爸妈妈就和爷爷奶奶分了家，搬到了这个院子里，借钱盖了几间大瓦房。农村人家院子里一般都种两棵树，我们北方一般是柿子树，石榴树，或者枣树。不仅寓意吉祥，还是能在秋天吃着累累的果实。我爸我妈也学着人家的样子种了两个柿子树，结果都没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院子里却冒出了一棵香椿树。我们家附近三五里地都没有一棵香椿树，也是奇了怪了。小树苗越长越大，我爸喜欢吃香椿，也就没舍得砍。现在已经和我一般大，长了十来年了。 这棵香椿树受了无比的重视和欢迎，因为一到春天树开始冒芽，左邻右舍的人就排着队来我家，跟我爸来要香椿芽子吃。从春天一直要吃到秋天。我爸最喜欢吃香椿，每次吃面条，揪片儿的时候，都喜欢用水抄一下，切碎了，当菜码吃，我弟弟也喜欢吃，我妈也能吃。但是一家人口味不一样，就我一个接受不了的。 香椿啊！你们吃过吗？！那味道啊！我滴个天～～还要用水抄！我真是闻一次吐一次。。。 “你们在干嘛？！”我直接就跳到了院子里。明摆着我爸要吃这个香椿芽子的菜码。“我们摘苹果呢！”我爸斜愣了我一眼。“一棵香椿树，您哪儿摘苹果去？！”我气哼哼的说道。“那不是废话嘛！你都说了香椿树，那肯定是摘香椿了！”我爸仰着头，接着小宝儿在树上扔下来的香椿。 “儿砸，够了够了，下来吧！慢点儿！别摔着！”我爸伸着双手，接住了从树上爬下来的小宝儿。 “您太过分了！我妈不在家，您就虐待我！您给我吃破面条就算了，您还要吃臭香椿熏我！”我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愤愤不平的说道。我爸理都没理我，从地上把散落的香椿叶子都摘干净，拿进了厨房。 “爸！我要吃香椿摊鸡蛋！”弟弟站在院子里朝着我爸喊着。“好嘞！爸爸给你摊！人家不吃就算了！咱们爷俩吃！”我爸附和着。 我这个生气啊！结果更让我生气的是，小宝儿一下子就跳到我面前，翻着白眼儿，吐着舌头，做着鬼脸，“气死你！气死你！我们俩吃香椿，熏死你！气死你！”好家伙，我当时就火冒三丈，脱了鞋就朝他脸上砸去。 “哎呀呀！爸爸啊！臭大宝儿打我！”弟弟一边嚷一边跑向厨房。“别他妈的天天打架，再打都给我滚蛋！”我爸呵斥着我俩。我算看清楚了，这个家没有我妈得散！ 我就不是那吃亏的人！好家伙，他们俩一起欺负我，我可不干了！我捡起刚刚扔出去的鞋，怒气冲冲的就去二愣子家找我妈！ 我跑到二愣子家，一进门看见院子，呵，真干净！就没见过二愣子家这么干净的！真是看出来要娶新媳妇的样子了。 “妈，妈，妈！”我一边叫一边掀门帘子就往他家屋里跑。 “哎呦！”我正和一个要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幸好我脑门子够大，我又低着头，差一点就碰到我鼻子了。。。我揉着脑门儿，抬眼一看，哎呦！吓我一跳。 和我相撞的这个人是个女的，我没见过。为什么吓了一跳？因为她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她两只眼睛，一只眼珠是灰白色的，另一只虽然是黑色的，但是歪在了外眼角。 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脑门儿，看着她。她是盲人吗？我心想着。“对不起，阿姨！我跑的太急了，没撞坏您吧？”我赶紧向她道歉。“没事儿，没事儿，你撞的疼不疼？”她伸手就来摸我的头。看来她眼睛应该是有视力，能看见一点东西的。 “大宝儿！快！来来来！我们正要吃饭呢！快，去找你妈。”二愣子妈看见我跑进屋，在一旁招呼着我。 “奶奶好！恭喜您娶儿媳妇啊！我来看看您这里有没有能帮忙的！”我一边揉着脑门儿。一边往屋子里走。屋子里面坐着几个中年妇女，我基本都认识，都是附近这几个村的“全乎人”。我妈经常被邀请和她们一起去给人家结婚的做被子，做门帘子，煮饺子什么的。这些事儿，在北方为了取吉利，都会找有爹有妈有儿有女的“全乎人”来做。我出生后这些年，计划生育政策在北京一直执行的挺严格，所以“全乎人”越来越少了，谁家结婚都是请她们几个去帮忙。 “你怎么来了？”我妈挺意外。“我来奶奶家蹭吃喜宴来了！”我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爸不是给你做饭了吗？”我妈瞪了我一眼，在农村，如果小气的人会觉得这是占人家便宜，明明请了一个人来帮忙，却来了两个人吃饭。我妈明显有点不高兴，因为我妈不是占人家便宜的人，她不愿意我跑来蹭饭。 “妈，我也不愿意来！您老爷们儿给我吃面条就算了，您儿子还吃香椿摊鸡蛋气我！我忍不了了！”我生气的说道。“来都来了！一起吃！”二愣子妈拉着我坐了下来。“谢谢奶奶！我来蹭饭是一回事儿，我主要也想来看看您家新娘子！”我赶紧给自己找补。“哈哈哈，好！你这不是就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哪儿啊？”我环视了一圈，都是跟我妈一起来帮忙的大妈和婶子，哪里有新娘子？难道。。。。。。 我转身看了看刚才跟我相撞的那个眼睛有毛病的残疾人阿姨。。。 “你过来。你二嫂家的大宝儿要看你。”二愣子妈招呼着这个女的过来。“这就是你未来的婶子，你就叫她。。。叫她梅姨吧。”二愣子奶奶介绍着。“梅姨您好！”我点着头打着招呼，转头看了看我妈，我妈看着我，皱了一下脑门儿，我懂她是怕我表现的太意外，让人家下不来台。我赶紧说着：“我来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巡视了一圈饭桌子上的菜。挺简单，虽说不是喜宴，只是来帮忙的人吃的便饭，但是也略显简单，连个像样的肉菜都没有，按照农村人的说法，太穷气！这个也能理解，上次二愣子被骗婚，家里为了他借了好多彩礼，到现在可能还没还上呢。。。 我叹了口气，没关系，反正也比在家吃这个臭脚丫子味儿的香椿强。 就当我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门外有个声音响起。 “有人在家吗。。。。。。” 第139章 二愣子娶妻 二愣子要结婚，我妈去给他们家帮忙了，中午我爸做饭，非要给我们吃面条，做香椿摊鸡蛋。我实在不喜欢吃香椿，我总感觉它是臭脚丫子味儿，所以我一生气就跑到了二愣子家找我妈。顺便看到了二愣子未来的媳妇，一个眼睛有问题的阿姨。我和她打了招呼，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喊：“有人在家吗？” 我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是个男人，从门口走进院子，拎着大包小包的向屋里张望。“哎呦！这是你弟弟来了！”二愣妈看清男人之后，赶紧拍着身边的二愣子媳妇。俩人起身就迎了出去。 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就走了进来。看到屋里一群人，热情的和大家打着招呼。这个男的应该有三四十岁左右，长得黑黑的，但是挺精神。“这是我亲弟弟，来给我送嫁妆。”二愣子媳妇介绍道。“叔叔好！”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先开口打了招呼。“你好！你好！”男人一点也不扭捏，一面应着一面不断和我点着头。 “来来来，坐下吃饭。”二愣妈连忙让着男人坐下吃饭。还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红星二锅头，放在桌子上。“来来来！喝酒！”二愣妈让着男人。“二愣妈，你去给人家加个下酒菜吧，你这一桌子也没有能喝酒的菜。”一个年纪很大的大妈跟二愣妈说道。这个大妈我认识，她叫秀荣。比我妈大很多，属于心直口快的那种。二愣妈愣了一下，“好好好！那你先吃着，我去给他加个菜。”说着就转身去了厨房。“您别麻烦了。。。”男人谦让着。但是二愣妈还是执意去给他添菜了。 “各位大姐好！以后我姐就远嫁到这里了，希望你们大家多包涵，多照顾！谢谢你们啊！我敬大家一杯。”说着男人把酒瓶子盖拧开，倒了满满一杯酒，就敬了大家一杯。一口下去，半杯酒下肚。大家都笑着应和着“放心，放心。咱们家这边人都实在，你姐姐嫁到这里你放心，大家肯定都对她好好的。” “你们家哪里人啊？”我妈好奇的问道。男人笑着说：“我们家河北邯郸南边的，就是离咱们这边有点远，是河北边上了，快到河南了。”“父母身体还好吗？”秀荣大妈问道。“嗯。。。父母早些年都走了。。。就剩我们姐俩相依为命了。”男人说着，看了一眼二愣子媳妇。 “快吃吧！饿了吧！”二愣子媳妇催促着男人，一边说一边往男人碗里夹菜。“哎呦！你看这姐姐还真疼弟弟。”一个婶子打趣儿的说道。男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那是啊！从小没有父母，就我们俩相依为命的，怎么能不好呢！别看我姐姐眼睛有问题，那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这从小到大，都是她照顾我的。” “嗯，你看着姐俩长得还挺像！”秀荣大妈说道，我正吃着饭，抬头一看，别说，俩人长得还真像。估计姐姐要不是眼睛有问题，肯定也得挺漂亮。 “来喽！来来来，大家吃菜！”说话间二愣子妈端上来一盘猪耳朵拌黄瓜。“哎呦！你看你姐姐这婆婆是真疼你！你要是今天不来，我们大家都吃不上她们家的猪耳朵！”秀荣大妈笑哈哈道说道。“行行行！多给你夹一筷子，堵住你的嘴！”二愣子妈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谢谢庆娘～我姐夫呢？”男人问道。“你姐夫去县里置办结婚的东西去了，下午就能回。”二愣子妈说道。“那行！那我晚上再跟我姐夫喝！”说完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始吃饭了。 那一盘子猪耳朵，我还没夹两筷子就没了。我和我妈回去的路上，还念念不忘的说：“妈，妈，赶明儿等您开工资了，您也给我买个猪耳朵吧！又香又脆的真好吃。”“干嘛等我开工资啊！过两天二愣子就办酒席了，到时候肯定能吃上。他们家都预备好了。”“您怎么知道他们家预备好了？”“你看今天二愣子妈不就直接端出来了吗？那是早就准备好了，没舍得给咱们吃。” “妈，二愣子为什么找一个残疾阿姨结婚啊。。。”“你说呢？有好的谁选差的呀？！二愣子那脑子里缺根弦儿的主儿，家里又欠了一屁股的债，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哼！她妈也不怕遗传了。”我妈自顾自的说道。 二愣妈能同意她儿子娶一个眼睛有问题的媳妇，也是大家没想到的。二愣妈特别挑剔，之前都是要年轻的，要没结过婚的，要挣钱多多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妈回去就跟我爸吐槽：“找个残疾的就算了，家还离那么远，父母还都去世了，这家庭条件不定得多差呢。”我爸头都没抬，“能找到媳妇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过了两天，就是二愣子结婚的大喜日子了。这天，我爸我妈随了份子，带着我和弟弟一家四口去吃了喜宴。说是喜宴，还没我那些个叔叔来我家喝酒的时候，我妈做的饭丰盛呢！透出了家里拉着饥荒，捉襟见肘的困难日子了。 别看二愣子今天做新郎官，但是他一整天都拉着脸不高兴。要么往墙根儿一蹲，要么就找不到人。我感觉他可能对这个媳妇不太满意。喜宴上应该二愣子和新媳妇给大家敬酒，没想到二愣子半截就跑不见了，最后是二愣妈带着二愣媳妇一桌一桌的给大家敬的酒。要说二愣子的小舅子人是真不错，一整天跟着大家忙里忙外。 忙活了一整天，眼看天都黑了。附近很多邻居和朋友陪跑到他家去闹洞房。洞房是有了，新娘子也有了，但是新郎官不见了。。。 好家伙，大家都在家等着新郎官。左等他没来，右等还没来。闹洞房的人都熬不住纷纷回家了。这可把二愣子妈急坏了，满处找二愣子。 “咣咣咣～”我们家都已经关灯睡觉了，就听见有人急促的敲我们家大门。我爸赶紧披着衣服跑了出去。 “老二啊！你快帮帮婶子！二愣子不见了！”原来是二愣妈来敲我家门，我爸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二愣妈焦急的拉着我爸的胳膊说：“你快找点人，帮婶子去找找，我把附近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人影啊！真是急人！” 我爸也一脸懵逼，头一次听说大喜的日子丢新郎官儿的呢。“婶子，你别急，我去找几个哥们儿一起去找他。”我爸把披着的衣服穿好，提了提鞋，扭头就进屋子里推自行车出去了。 我妈也赶紧出来看情况，她把二愣子妈拉进院子里，悄声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二愣子再不靠谱儿也得知道今天他结婚啊！怎么能找不到人呢？！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我妈问着二愣子妈。二愣子妈叹了口气：“还不是嫌弃这个媳妇眼睛有毛病嘛。。。那怎么办。。。我们家这条件实在凑不出彩礼了。。。还有他越来越大的岁数，能找个媳妇就不容易了。”我妈也叹了口气：“唉。。。要我说，能过日子就行！长得差点也没毛病。你看前些年我要给二愣子介绍的那个，我娘家那个姑娘，是哑巴，哑巴怎么了，你看人家现在。日子过得多好！人家那个大胖儿子。。。”“唉。。。别提了。。。”我妈话还没说完，二愣子妈就给我妈打断了。也是，我妈一直因为这个事儿耿耿于怀，但是那次也确实是给二愣子家一个惨痛的教训。据说那时候为了给那个骗婚的彩礼拉的饥荒，现在还没还完呢。现在总算有人肯嫁给他了，他倒好，还跑了！ “您也是，这事儿您怎么不和二愣子商量好喽！毕竟是他娶媳妇，他得愿意才行啊！你看看，这倒好，人跑了，这婚就白结了。对了，婶子，这个媳妇是谁介绍的？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一个眼睛有毛病的呀？！”我妈询问着。 “这个媳妇是我去隔壁村那个介绍对象人家，请人家帮忙给找的。眼睛是有点毛病。。。但是不妨碍看东西，没那么多事儿。而且人家不要彩礼。。。而且。。。而且。。。”二愣子妈朝身边左右看了看，低声的跟我妈说：“而且。。。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我就觉得，算了，我认头了，找个干干净净的，咱也不吃亏。赶紧结了婚，生个孩子，我就能闭眼了。所以我就给应下了。没想到，这二愣子这个死孩子，嫌弃人家长得丑。。。不大乐意啊。。。” “唉。。。说这个没有用，婚都结了。。。回头再好好劝劝二愣子。走！咱们也出去找找。”说着我妈就搀扶着二愣子妈出了门，也四下去寻找起二愣子。 这边我爸带着几个邻居和二愣子的小舅子，骑着车四处找着二愣子。就在找的过程中，看见吴扒皮正在关小卖部的门，我爸上前一打听，吴扒皮说下午的时候，好像看见二愣子拎着个酒瓶子，往村口的小树林里去了。老罗家二大爷听吴扒皮一说，竟然说了句：“坏了！不会是想不开做傻事儿吧？！”我爸带着几个人，赶紧拿着手电筒，一起就向小树林走去。 果然，一进小树林，大家就拿着手电筒往树上一顿照。为啥照树？因为大家都觉得他逃婚想不开肯定来上吊。 “哎呦！”老罗家二大爷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跟头。一个狗吃屎就栽了出去。大家赶紧拉起他，扭头拿手电一照，原来是二愣子躺在树底下。 “二愣子！二愣子！”几个邻居把二愣子团团围住，开始呼唤他。他躺在地上，没有什么反应，“不会是喝药了吧？！”老罗家二大爷说道。“不可能！”我爸立刻否定了老罗家二大爷的说法，“他没长出那个心眼儿来呢！”说罢，我爸就俯身下去，照个二愣子的腮帮子，“啪啪啪！”连抽了三个大耳刮子。 “啊～～～～～”二愣子给抽醒了。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谁？！谁他妈的抽我？！擦～” “你丫这婚没结完，跑着小树林里干嘛来了？！让你妈着急，你说你丫欠不欠抽！”我爸指着他鼻子骂道。“就是，就是，你这混小子！你不知道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吗？！真他妈的不懂事儿！”老罗家二大爷也责怪着二愣子。 “我不想结！他娘的，我一看见那个老娘们儿我就想吐。。。”说完“嗷。。。”一声吐了一地。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喷涌而出。“擦！他喝多了！给丫抬回去！”我爸说着就起身去拉二愣子。 “等等，哥，我扛着我姐夫吧！”二愣子的小舅子在一旁搭了茬儿。“你。。。你行吗？咱俩一起抬吧？”我爸问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说罢二愣子的小舅子一弯腰就把二愣子给扛在了肩上。几个人就出了树林，二愣子小舅子也是真勇猛，一看平时力气活就没少干，虽说二愣子又瘦又矮，可怎么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啊！愣是被小舅子一路给扛回了家。 到了家小舅子把二愣子往炕上一扔，大家四散而去，各回了各家。 我妈也跟着我爸一起回了家，俩人到家一合计，“这二愣子要是明天醒了酒，还不定怎么闹腾呢！等着看好戏吧！”我爸说道。我妈也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我还说，二愣子他妈怎么会找一个视力残疾的人做儿媳妇，你猜怎么着？”“怎么着？”我爸瞪着满眼八卦的大眼珠子问。“因为这个女的不要彩礼！” “怪不得呢！不过也是，这女的长得虽然丑点，但是和她过日子踏实啊！最起码不会被骗啊！不会像上次那个娘们儿似的。。。那个倒是长得好呢！坑死人了！”我爸惺惺的说道。“也是。”俩人赶紧就睡下了，生怕明天起晚了耽误看大戏。 第二天我爸和我妈敞开大门儿，在家等了一天，也没听见二愣子在家闹腾。中午吃完饭，眼看着还没动静，我妈可坐不住了。“诶，我去二愣子家转一圈看看，看看他还闹不闹腾！”我妈悄咪咪的跟我爸说道。“去吧！去吧！要是闹起来拦不住就来找我！”我爸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道。我妈点了点头，兴高采烈的就出了家门儿。 不大一会儿，我妈就跑了回来，我爸赶紧凑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二愣子闹腾呢吗？” 我妈神秘兮兮的说道：“不闹了。服了。。。”我爸一脸不敢相信的问：“啊？服了？让他小舅子给打服了？” “不！让他媳妇给睡服了！” 。。。。。。 第140章 新媳妇 二愣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和一个眼睛有毛病的女人结了婚。入洞房那天，他拎着酒瓶子跑到村口的树林里喝得不省人事，然后是被他小舅子扛回了家。大家本以为他第二天醒了肯定要大闹，毕竟他这种脑子里缺根弦儿的人，什么都可能干得出来。可是没想到，左等右等的也没见他家有动静，我妈忍不了这个八卦的劲儿，死乞白赖的非要去人家看看。不一会儿就回了家，告诉我爸，二愣子被他媳妇睡服了。。。 二愣子没结婚之前，偶尔给人家打零工，除此之外就是满大街的乱晃悠。没人搭理他不要紧，他逮到狗都要和狗聊两句。但是自打结婚之后，就看不见他出家门儿了。有时候街坊邻居在路边遇见二愣子出来买个东西都要调侃他一下。他呢，脑子里缺根弦儿什么都往外说，他越是这样，有些个不正经的叔叔大爷就会拉着他说，经常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这天陈叔叔和他几个哥们儿来找我爸去玩牌，但是我爸单位有事儿，还没回家。我妈不喜欢陈叔叔那几个哥们儿，就没留他们在家里坐。所以他们就齐刷刷的在我们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我爸。正巧着二愣子上街买东西回来，路过我们家门口。这下倒好，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叔叔给围了起来，他们开始拿他消遣。“二愣子，娶媳妇好吗？！”陈叔叔笑着问他。“好啊！”“哟，怎么好啊！你跟我们说说。。。”“对！说说，我都没你好福气，我都娶不到媳妇呢！哈哈哈哈”陈叔叔的几个哥们儿起哄似的在调侃着他。二愣子眼睛一瞪，呲着大牙说：“能暖被窝啊。。。能摸啊！”陈叔叔一脸坏笑的瞪大眼睛：“哟！能摸哪儿啊？！”“想摸哪儿就摸哪儿啊！就这儿，就这儿，就哪儿！”二愣一边说一边上下其手的开始比划着摸自己。把陈叔叔和那几个哥们儿逗得笑得前仰后合，那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 我正巧写完作业在院子刨树坑玩，看见他们一群人在门外，围着二愣子戏弄他的样子，觉得他们很可恨。我拿着铲土的铲子就走了出去，“二愣子叔！你还不赶快回家！你妈找你呢！”我说道。二愣子正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呢，完全顾不得听我的话。“去去去！你进院子里玩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能听！”陈叔叔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推我，让我回家。 二愣子是人来疯，大家跟着他一起哄，他就开始激动起来。眼看着二愣子模仿开始升级了，他躺在我们家门口的台阶上，学着他媳妇怎么在炕上打着滚儿。把这些人都给乐得肚子岔了气儿。虽然我年纪小不懂事儿，不知道他学得是什么，但是我看着那几个陌生叔叔戏谑的嘴脸，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在我准备回屋叫我妈出来看看的时候，一声怒吼直接把大家的笑声给停住了。 “诶！干嘛呢！” 爸爸？我爸回来了。我赶紧走下了台阶，跑向了我爸。 我爸把自行车的闸一捏，就在我们家门口停下了车，看了我一眼，就扯着嗓子对着在台阶上打滚儿的二愣子喊着。“起来！”“哈哈哈哈，二哥，没事儿。我们逗他玩呢！”陈叔叔笑着跟我爸解释着。我爸皱着脑门儿，一脸不高兴的说：“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在我们家门口！”“二哥，二哥。”几个陌生叔叔都跟我爸打着招呼。“我们跟二愣子学怎么入洞房呢！他这里给我们演示呢！”有个叔叔龇牙咧嘴的笑着跟我爸说。我爸当时就急了！“去去去！滚蛋！你们怎么这么缺德！你们不知道我家还俩孩子呢！离我家远点。” 我爸说他累，不跟他们去打牌。就把陈叔叔和他几个哥们儿给轰走了。二愣子一看观众都走了，自己表演也没意思，就从台阶上坐起身来。“你看你这衣服，满身的土！你多大人了！你是不是傻？！什么都他妈的往外说。”我爸气哼哼的呲儿着他。二愣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呵呵呵的笑着回家了。 我跟着我爸也回到了家，我爸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就掀门帘子进了厨房。我妈正忙乎做饭呢。“你吃完饭去一趟二愣子家，跟二愣子他妈说说，让他管管他儿子！别让这个傻缺什么都往外说。他跟他媳妇那点事儿，逮谁跟谁说，谁问跟谁说，真他妈的丢人现眼。”我爸对我妈说道。 “没空！我这一大堆事儿呢。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不着。这事儿怎么说，知道的你是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着起哄架秧子呢！”我妈拒绝着我爸的提议。 我爸我妈俩人正在厨房争执的时候，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二哥二嫂，在家吗？”正在院子里挖树坑的我，停住手，顺着声音一看，哎呦！这不是二愣子媳妇吗？！“婶子！”我和她打着招呼。“妈！我婶子来了！”我扭头就扯着嗓子向厨房喊道，生怕他俩骂二愣子的话被他媳妇听到。我妈和我爸也闻声走了出来。 “二哥，二嫂。我蒸了一锅枣花馒头，给您和孩子送几个尝尝。”二愣子媳妇说着就拎起胳膊肘上跨着的竹篮子，掀开上面的纱布，就见里面有好几个大馒头，不是白色的，是有些暗暗的红色，每个馒头都咧着嘴儿，而且上面都有好多红枣儿。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馒头，我跃跃欲试的想尝尝。 “来！大宝儿，给你一个！”说着二愣子媳妇就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枣花馒头给我。“谢谢婶子！”我接过来就咬了一口：“哇！真好吃啊！不仅有甜甜的红枣，就连面都是甜甜的。”我不断的夸奖着二愣子媳妇。二愣子媳妇说：“那是啊！我放了红糖呢！”“这么好吃啊？”我妈也笑着问我。“妈，您尝尝！”我把馒头递到我妈嘴边，我妈也咬了一口：“嗯。。。真好吃！妹子你这手艺真不错！回头改天教教嫂子！”我妈拉着二愣媳妇就进了屋，坐在里面聊了一会儿天。 不大一会儿，看我们快吃饭了，二愣子媳妇就回家了。我出去把外面疯跑的小宝儿找回来吃饭，回来刚围坐在桌子上，小宝儿一眼就看见了枣花馒头。一把就抓起来，捧在手里啃着。“嗯嗯嗯。。。妈妈，你做的这个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吃啊！”我爸笑了一下，“瞧把你妈能的！就你妈？哪里会做这个啊！这是二愣子媳妇给送过来的。”“去去去！你能你怎么不做啊？！净说的那废话！”我妈有点不愿意了。 我拿起一个枣花馒头，掰开两半，分别放在我爸和我妈碗里，说道：“你们别打了！赶紧吃吧！天天当着孩子面打架，也不怕对孩子影响不好。”我妈吭叽笑了一下，我爸则是歪着脑袋瞪了我一眼，“滚蛋！就你话多！” “你还别说，人家二愣子媳妇这手艺还真不赖！咱们家这么没见过这么做馒头的，还真好吃。改天我去问问她怎么做的。”我妈一边吃一边念叨着。我爸也点着头说；“别看人家这眼睛不好，干活也真是不赖！就这，配二愣子都富裕！”我爸显然又想起刚才的事儿了，还一直愤愤不平。“你说大家都叫他二愣子，我看叫错了，你看他那个傻德行。。。”“应该叫他二傻子！”我爸这句话还没说完，弟弟嘴里嚼着大馒头就抢着回答了。 “嗯！还是我儿子聪明！”我爸笑着夸奖我弟弟。“嘶。。。”我妈不愿意了，“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二愣子是你长辈！不许这么说话，你以后再这样说话我就揍你了！” “说实话，娶这个媳妇也挺好的，是寒颤一点，但是放家里放心啊！长这个模样，结了婚肯定踏实跟你过日子。打死也不会是来骗婚的。这多好，过两年生个孩子，齐活儿！也省的她妈老惦记他，怕她死了他儿子没人管。”“嗯嗯，是。你看这人还挺实在。刚结婚就给咱们送枣馒头，一看就是个大方人。”我妈也连连称赞道。“嗯，过几天你炸点咯吱盒儿给她送去，咱有来有往。”“嗯，行！”我妈点了点头。 二愣子和他媳妇结婚有俩月了。虽然二愣子媳妇跟大家打交道不多，但是大家对她的评价都挺好。家里干活，为人处事都不错。这不，前一段时间又给我们家送了一回糖花卷。好家伙，我跟弟弟抢着吃，连连夸赞人家做得好！我妈平时好胜心也强，总感觉必须秀一下自己的厨艺，来巩固一下在我们心里的位置了。这两天做了猪肉萝卜馅儿的贴饼子，准备给二愣子媳妇送过去，还礼是一方面，还有点较量的意思。 贴饼子这个东西做起来不难，用玉米面和成团，把锅烧开，啪叽一下，往锅沿儿上一拍。把锅盖一盖，大火烧二十分钟就熟了。但是带馅的贴饼子可不好做了，为什么呢？因为一般人都包不进去。玉米面团没有粘性，不像面粉，能捏能擀。玉米面团和好之后一捏就碎，所以有人就会往里面加白面粉。这样借助着白面的粘性，就能把馅儿包里面。添加的面粉越多，越好包，但是没有了玉米面的味道，就会发黏，所以不好吃。但是我妈可就牛了，我妈手巧，团一团就能用纯玉米面包上。这也算是难得的功夫了，所以我妈一直引以为傲，当然本来一个农村妇女也没啥大追求，这个也可以理解。我妈是个实在人，特意买了半斤猪肉馅夹杂着便萝卜，又俏进去点韭菜，包了十来个带馅的贴饼子。一开锅，我妈就拿着几个品相好的，送到二愣子家得瑟去了。 我也是一个贪热闹的人，自打小就有农村妇女爱串门儿的习惯。我看我妈举着馅饼子出了门，正巧我作业也写完了，一溜烟儿的我就追了过去。 我和我妈前后脚来到了二愣子家。“婶子，在家吗？”我妈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声，没人言语，又喊了一声，才见到她家老太太从厢房走了出来。“哎呦，老二媳妇，你这是拿的什么？”二愣子妈赶紧接过我妈手里的盘子。“我做了几个馅贴饼子，猪肉萝卜的，拿过来让您和二愣子媳妇尝尝。”“谢谢，谢谢。老惦记着我们。来，屋子坐。”二愣子妈把我妈让进了屋。我也追着进了家，“奶奶好！”我打着招呼就进来了。“你怎么来了？”我妈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来溜达溜达，写完作业腰疼。”我笑嘻嘻的说着。二愣妈给我妈沏了一杯水，我妈和二愣子他妈就坐在屋里开始聊天，我则跑去他家院子晒着的玉米堆里玩了起来。 “二愣子和他媳妇呢？怎么没在家？出去了？”我妈问道。“嗯，嗯，有点事儿出去了。。。”“什么事儿啊？这天都快黑了，还出去。”我妈问道，“嗨！上医院去了。”“啊？！怎么了这是？上医院了？谁病了？二愣子还是他媳妇？”我妈关心的问道。“都没病！嗨，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二愣妈欲言又止。 “您这儿媳妇挺不错，咱们附近人都夸，除了眼睛，人是没得挑。”我妈夸赞着二愣媳妇。二愣妈点了点头：“还算过得去吧。就是有点。。。费粮食。。。”“啧，您又来了，都这么好了，您还不满足呢？嫌人家吃得多？”我妈一副又要批判的样子说道。“不是，不是，那倒不是。。。好是好，就是不爱说话。”“在家不爱说话？”我妈问道。“嗯，三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天天对我和二愣子爱搭不理的。”二愣妈抱怨道。“嗨！感情得慢慢培养，毕竟没见过两面就结了婚，总是得生分几天。”我妈劝慰道。“唉。。。慢慢来吧。。。”“二愣子小舅子听说在咱们附近的镇子也找了差事？平常来不来？”“对，那边包吃住，不怎么过来。” “二愣子媳妇和二愣子行吗？合得来吗？”我妈又问。二愣妈叹了口气：“我那个傻儿子，你还不知道吗？傻不拉几，对他好不好，他自己都不清楚，我能清楚嘛？！”“反正最近看不见二愣子总在外面溜达了，天天黏在家，肯定是黏媳妇。”我妈笑呵呵的说道。“嗨！别提了，一天到晚的想碰人家，人家不让碰，天天在家干架。”“啊？！不会吧。。。”我妈这边话音未落，大门外就听见噼里啪啦声音。我正躺在院子里的玉米堆里玩呢，就看见二愣子推着个掉了链子的自行车，着急忙慌的跑进了家。 “妈呀！不好啦！出事儿啦！”二愣子大叫道。。。。。。 第141章 黄鼠狼单咬病鸭子 我妈做了肉馅贴饼子来给二愣子媳妇送来，因为二愣子媳妇这两天给我们家送了一回糖花卷。二愣子媳妇这人不错，大家都夸，人脾气好，也大方。嫁过来两个月给我们送了两回自己做的花样馒头了。 我和我妈一起来的二愣子家，我妈和二愣子他妈在屋里聊天，我则在他们家院子里的棒子堆里玩着。突然就看见二愣子推着一辆掉了车链子掉破自行车进了家门。一边把车往旁边一扔，一边就着急的对屋子里喊着：“妈呀！不好了！出事儿了。。。” 我妈和二愣子妈一听到二愣子这么喊，俩人都吓了一个激灵，“不会是小梅出了什么事儿吧？！”二愣子妈吓得直哆嗦，颤颤巍巍的就往门外走，我妈赶紧搀了她一下。“二愣子，你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你看你把你妈吓得！”我妈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把二愣子妈扶出了屋。 “怎么了？！你俩不是去医院了吗？难道小梅出事儿了？”二愣子妈着急的问着二愣子。 “嗯嗯，我滴妈啊！小梅出事儿了！”二愣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回复着她妈。我妈也着急的说道：“出什么事儿了？有毛病了吗？！你快说啊！真急人！” “医生说她。。。说她。。。怀孕了！” 二愣子一句话一说完，我妈和二愣妈都愣住了。 “怀孕不是好事儿吗？！怎么叫“出事儿了”呢？”我从玉米堆里爬了出来，不解的问道。 “对啊！这怀孕不是好事儿吗？！难道孩子出问题了？。。。”我妈挑着眉毛，瞪着眼睛，一脸怪异的表情问道。 “二嫂，看您说的！我的种！我亲自在地里种的！怎么会有问题！”二愣子满脸的骄傲，一边说着还一边叉了一下腰，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奶奶个腿儿的！”二愣妈突然骂了起来，回身拿了一根放在窗户底下的竹竿儿，照着二愣子的脑袋就打了下去。“你个王八蛋！好好的事儿，你他妈的说出来吓死个人！你怕你妈被你吓不死是吗？！”老太太照着二愣子这顿抽，从脑袋打到了屁股，二愣子左手捂着后脑勺子，右手捂着屁股，原地蹦了好几圈。 “好了，好了，婶子，别打了！”我妈赶紧拦了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您老有后了！大喜事儿啊！不跟他计较了！”我妈笑着说。 二愣子妈打了一圈，也累的够呛。气喘吁吁的说：“对对对！你说的对！这个王八蛋，脑袋里都是水，真是愣的要命，傻的要死！气死我了！” “诶～二愣子，你媳妇呢？”我妈向着门外望了望，突然想起来小梅没有和二愣子一起回来，便问道。 “坏了！我竟想着赶紧回来告诉我妈这消息，我把小梅忘在医院了！”二愣子一拍脑袋说道。 “你个王八蛋！你还不赶紧去接！”二愣妈骂道。 “我车坏了。。。我怎么去接啊！”二愣子一脸不服气的蹲在地上哼哼的说道。 “走，去我家，骑你二哥的自行车去！”我妈拍了他肩膀一下，拉着我带着二愣子回了家。我妈把我爸自行车推给二愣子，“你路上小心点。她现在怀孕了，不能颠着。”二愣子愣愣的点了点头。 我妈回屋就赶紧拉着我爸，一副八卦的样子说：“诶～二愣子媳妇怀孕了！” “啊？！怀孕了？！你听谁说的？！她们俩才结婚多久啊！怎么就怀孕了？！是二愣子的嘛？！”我爸一脸的惊讶。 “废话！人家俩人去医院了！医生说的！肯定是二愣子的，二愣妈说了人家没结婚之前是个黄花大闺女。” “这二愣子够厉害的！这刚结婚俩月，这工作效率还挺高。。。呵呵呵呵呵”我爸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我妈也笑了。我在门外看见他俩在那儿笑，我都纳闷儿，这有什么可笑的呢？！ 二愣子媳妇怀孕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当然少不了我妈的不断宣传，毕竟农村老娘们儿就喜欢嘀嘀咕咕这种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 农村人虽然爱背后议论人，但是大多数都特别厚道，比较实在。比如二愣子媳妇刚从医院检查回来不久，就在一天傍晚二愣子媳妇就着急的来到了我家。 “二嫂。。。我想求您一件事儿。。。”二愣子媳妇满脸焦急的说。“什么事儿啊！你说，都这么近的街坊，别见外！”“二嫂，二嫂是这样的，我弟弟帮人家在工地干活，前些时候从工地架子上摔了下来，把腰摔断了。急诊医生让转到市里做手术，要不然以后就残废了。。。”说着就掉了眼泪，“您知道我父母早亡。就这一个弟弟，我这刚结婚，手里也没多少钱，我想看您和二哥手里有没有富裕。。。能不能先借我点。等过些日子，我们家院子里的玉米晾干了拿去卖了，就把钱还给您。。。我。。。我可以给您利息。” “啊！那你弟弟现在在医院吗？！那工地的老板呢？给他们干活受的伤，他们怎么不掏钱？”我妈一听挺惊讶，赶紧关心的问道。二愣子媳妇流着眼泪说道：“嗯，工地的包工头给送的医院，交了点检查费就走了，现在要做手术找不到人了。没办法，医生要我们家属先凑上，赶紧把手术做了，等到时候再去法院起诉工地包工头，到时候还是能把钱要出来的。” “那。。。那。。。你需要多少啊？！”我妈问道。二愣子媳妇抹了抹眼泪，“二嫂，您有多少啊？能不能多借给我点。您放心，我肯定还您。”我妈也犹豫了。。。这不借真说不过去，毕竟是救命的事。人家二愣子媳妇三天两头的给送吃的，自己要是不伸手真是太差意思了。但是当时的银行利息特别高，如果借得多确实损失不小。“嗯。。。医院说治好要多少钱啊？”“医生说要一万。”“一万？！我的天啊！”我妈大惊失色啊，这可是天文数字啊！ “我弟这个手术必须去市里的积水潭医院，找有名的大夫做，就是会很贵。”二愣子媳妇赶紧解释着。我妈也叹了口气：“是啊！积水潭医院的骨科真的是全国最好的了，你放心，既然那里医生肯做这个手术，就证明你弟弟的病情还有救。”“二嫂，我之前做零工手里也有点积蓄，我和二愣子商量，把我们结婚收的份子钱先拿出来救我弟。我们还差个四五千块钱。。。您看。。。” 我妈摇摇头：“妹子，不是嫂子见死不救，嫂子这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钱。。。这么着吧，我手里有点，明天再去银行取点。给你凑个2000块，行吗？”我妈为难的说道：“你别嫌少，我们家要养两个孩子，真是没那么多富裕。。。” “谢谢二嫂！我知道！您能给我凑这么些真是不少了。我再去找我家亲戚凑点，估计差不多了。谢谢二嫂救命之恩啊！”二愣子媳妇一边说一边伤心的哭着。 “你别太激动了，你肚子里怀着孩子，要多注意身体。”我妈宽慰着她：“你们家老太太知道这事儿吗？她怎么说？” “二嫂，这事儿我想先不告诉老太太，等我弟弟手术做完了再跟他说。我跟二愣子商量好了，她那么大岁数了，什么都干不了干着急。我们俩借的钱，回头我们俩还！您放心！”“哦哦哦，也是。我们和二愣子家也是多年的老街坊了。哪儿有不放心的道理。”我妈点着头说道。 “二嫂，我弟弟这事儿，您先别跟别人说，我怕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我们家老太太。。。为人您也知道。。。我怕家里打架。”二愣子媳妇求着我妈说，我妈点了点头答应了。“唉。。。真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你那弟弟多好啊！希望他没事儿。”我妈感叹道。 第二天，我妈就把家里凑出的2000块钱拿给了二愣子媳妇，还嘱咐了二愣子几句。没过两天，二愣子媳妇就把钱凑够了，拿着钱去了积水潭医院，去给他弟弟交手术费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二愣子媳妇也没回来。我妈这心里有点忐忑，就去了二愣子家，把二愣子叫到了我们家。“二愣子，你小舅子腰的手术做了吗？现在恢复的怎么样啊？你媳妇还在医院照顾呢嘛？”我妈问着他。二愣子挠了挠脑袋：“嗯。是。”“是什么？我说你小舅子手术做的怎么样？以后生活能自理吗？”“嗯。成。”“成什么啊？！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啊！”我妈有点着急了，感觉对牛弹琴的样子，这二愣子呆呆傻傻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爸给二愣子递了根烟，“二愣子，你别着急，你二嫂主要是担心你媳妇和你小舅子。你媳妇走了这么些天了，也没个信儿，你着不着急？”二愣子把烟点着，抽了一口。“嗯，着急。我也想去医院。”“去医院干嘛？看你小舅子？”“不是，看我家的钱。”“你媳妇拿走你家多少钱？”我爸问道。二愣子一愣，“就是那么些。。。结婚钱。。。”“那你妈知道吗？”“不知道，不能知道，小梅说得保密哈，你们也别说。”我爸笑了一下：“你这傻东西，还真听媳妇的。” 两个星期过去了，二愣子媳妇还是没回来。这下我爸我妈都着急了，问二愣子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是也不敢贸然去问老太太。就在俩人愁眉不展的时候，隔壁老罗家二大妈神神秘秘来我家了。 “老二，你们知道二愣子媳妇他弟弟摔断腰的事儿吗？”“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妈听二大妈这么一说，有点惊讶：“是不是二愣子媳妇也跟你借钱了？”“是啊！说是没凑够，跟我家借了1000块。”“哎呦。。。果然。。。是不是说先不让跟她婆婆说？”“嗯嗯，是。”二大妈和我妈一对词儿，二愣子媳妇跟她俩说的一模一样。 我妈和二大妈心里都打了鼓，“这二愣子媳妇不会是跑了吧？！”“按道理不会啊。。。她这肚子里揣着孩子呢！跑哪儿去啊？！”俩人面面相觑。“要不然。。。问问老太太去？。。。” 等俩人来到二愣子家，还没张口问老太太，老太太就着急的先跟她俩说上了：“二愣子媳妇说弟弟病了，结果去照顾了一个月了都没回家。我这还说去找找呢！”“啊？！您知道她弟弟病了？”“嗯，说是挺严重的，需要治病，把他俩结婚的钱都拿走了，本来我还想着还之前的借的窟窿呢。。。后来我一想，还是先给她用，我怕她着急，毕竟肚子里有我孙子呢！”二愣子一脸的无可奈何。 “该不会？”“应该不会。。。”我妈和二大妈相互看了一眼。 “婶子。。，您知道您儿媳妇跟我们借钱给她弟弟看病的事吗？” “什么？！跟你俩借钱？！”这下二愣子妈彻底呆住了。“婶子，你也别着急。说不定是他弟弟的病没好利落，在医院照顾呢。”“对！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咱们家孩子呢！她跑不了。。。不，她不会跑的。。。”我妈和二大妈一唱一和的宽慰着二愣子他妈。 “孩子。。。。。”二愣妈突然迟疑了一下。。。 我妈从二愣子家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家坐立不安。“他爸，你说咱们不会被骗了吧？！她不会是卷钱跑了吧？！”我爸也不敢相信：“按道理不会，虽说二愣子人不着调，但是她那个瞎眼，跑哪里去也不好找对象，再说她肚子揣着孩子，没理由啊！”我爸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也是。。。咱们不能把人想得太坏。。。”我妈自我安慰着。 结果我们家这边刚要熄灯休息，外面的大门就被急促的敲响了。 我爸披着衣服一开门，就看见二愣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站在我家大门口：“老二啊！二愣子媳妇八成是跑了！” “啊？！”我爸错愕。。。。。。 第142章 意料之外 我们家晚上刚要睡觉，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我爸披着衣服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二愣子他妈，二愣子他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爸说：“二愣子媳妇八成跑了。。。。”我爸一阵错愕。“怎么可能，她是咱们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再说肚子里还揣着咱们家的孩子，怎么会跑了呢？！” “我刚才起了疑心，问了二愣子，八成她压根儿就没怀孕。。。在骗我讷！呜呜呜呜。。。”二愣子妈大哭不止。 我妈听见二愣子妈在大门外的哭声，也赶紧出了屋，见到二愣子妈这么说，我妈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俩人一起去的医院吗？怎么会没怀孕呢？” 二愣子妈用颤抖着双手抹着眼泪，“我觉得小梅这事儿有点蹊跷，就想起来好好再问问二愣子。结果二愣子说，他是和小梅去了医院，但是小梅让他一直在走廊里的座位上坐着等，根本就没见着大夫，是小梅出来说的怀孕。。。”说到此处，二愣妈泣不成声。 “婶子！你别哭！就算她骗您，您怕啥！她是咱们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她跑不了。那结婚证呢？在没在您手里？”我妈问道。 “啊？！结婚。。。证。。。哎呦！要命喽。。。她俩没领证呢。。。”二愣妈一拍大腿说道。“什么？！没领结婚证？！那叫啥事儿啊！那也不叫结婚啊？！那叫非法同居啊！”我妈着急的问道：“为什么没领结婚证啊？！”二愣妈拍着大腿说：“她户口本丢了，正在老家派出所补办呢。。。想着一个结婚证，什么时候领都行。。。人都娶回来了，还差那个证嘛！就没着急啊！现在。。。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啊！呜呜呜呜呜。” “婶子，二愣子呢？！”我爸问道。 “这个混蛋玩意说他困了，在家睡觉呢。。。” “这特妈的怂孩子！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睡觉！”我爸气的开始骂人了。“那。。。那怎么办？咱们去报警？”二愣妈问道。 我妈赶紧拦了下来，“别！这事儿咱们还没闹清楚，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明天人家小梅回来，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这么着。。。明天早上咱们去医院问问大夫，查一下，看看她到底怀没怀孕。到底有没有这档子事儿。要是有您就大可不必着急。。。要是没有。。。” “要是没有怎么办？”二愣子妈哭着问。 “要是没有就再想办法吧。。。事到如今，我们能怎么办？！不行就进趟城，去趟积水潭医院，看看她弟弟到底是不是在那里住院做手术！”我爸说道。 “行吧，我明天跟单位调个倒休，我跟您去医院问。实在不行，咱们娘俩明天进城！”我妈打定主意说道。 二愣子妈哭着回了家。我爸和我妈这一夜无眠啊。。。2000块，对于省吃俭用的我妈来说，她真是肉疼啊！还别说心疼钱，主要是这个心啊！太伤了！本来想着帮助别人，结果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上当受骗了。我爸更损，还一个劲儿的奚落我妈：“这家伙，这小梅要真是骗人的，那咱家可就亏大了。。。唉。。。这一个枣花馒头还不得合着好几百一个啊！” “行了吧你！闭嘴！”我妈气的都要哭了。“你当时还说她人好，长成那样不会来骗婚呢！你还说她配二愣子富裕呢！你还说。。。”“行了行了。。。别提了。。。”我爸也叹着气摇着头。 终于熬到天亮，我妈耷拉着脸给我们做完早饭，就去二愣子家找二愣子她妈去了。“爸，我妈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你们俩是不是又吵架了？您又气我妈了吧？”我问道。“去去去！我可没跟她打架！我哪儿惹的起她啊！”我爸翻着白眼儿说道。我不解的说：“那就奇怪了。。。那她怎么了？”我爸哼了一声：“傻老娘们儿让人家骗了！”这句话有几分讥讽，还有几分。。。看笑话的感觉。我心想：“你才傻！我妈才不傻！我妈那叫心眼儿好！哼！” 我妈和二愣子妈一起去了医院，找了当天当班的大夫，但是大夫一个劲儿的推脱，也可能是怕承担责任，一直不肯讲清楚。我妈就急了，直接拉着二愣子妈去了院长办公室门外，透过屋门上方的玻璃可以看出，屋里有三四个人正在开会谈事情的样子，正坐在门对面办工作上的穿白大褂的男人肯定就是院长。俩人左等右等的都不见里面的人结束谈话，我妈那暴脾气可等不了了。 “咣咣咣！”我妈敲了三下门，还没等里面的院子应话，我妈就拉着二愣子妈冲了进去。“您好，您是院长吧？！”我妈对着办公桌后面穿着白大褂坐着的男人问道。男人愣了一下：“您是？！”我妈赶紧说：“院长您好，我们就住在这个镇子里，我们今天是有事儿想麻烦您。”“什么事，您说。”院长站起身来，一脸疑问的看着我妈。 “院长，我想麻烦您能帮我们查查一个病人的就诊情况。就是这个。。。这个老太太的儿媳妇。”我妈拉着二愣子妈往前一步，“前些日子，这个老太太儿媳妇来咱们医院看病，据说是怀孕了。我们想问问当时情况。可是今天当班的医生不肯帮助我们，我们想请您出面协调一下。”我妈解释着。 院长表情很严肃，嘬了一下嘴巴：“这个恐怕很难，怎么说呢。。。这是病人隐私，不能说你们是她婆婆还是她什么人，就让你们随便查。对吧？你们也别怪人家当班的医生，就算是患者的亲妈来了，我们都有权利和义务保护患者的隐私，不告诉你们。” “院长您看。。。我们也没想窥探她什么隐私，主要是您知道。。。她儿媳妇失踪好几天了。。。那什么。。。自从她从医院回去之后。就离家出走了。。。她身体也有残疾，我们怕她有什么想不开。。。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所以想来医院问问当时的情况。。。”我妈紧张的解释着。“您看，她们家庭也没有矛盾，我可以证明，我们就是来找找她离家出走的线索。。。如果我们从您这里查到什么证据。。。我们也能去找警察立案不是吗？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口说无凭。您行行好，照顾照顾这个老太太，行吗？” 院长摇摇头，一边低下头整理手里的材料一边说道：“你们说的话无凭无据，怎么叫人相信呢？” 。。。。。。 “我相信！这姑娘脾气是急点儿，但是不会骗人的。。。”突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把我妈的目光引到了男人身上。“您是。。。您是。。。小表叔？！”我妈喜出望外的喊了一句。“嗯。二丫头，你看你这忙忙乎乎的，都没看见我吧？！”男人笑着说。 这个男人是我妈的小表叔，为什么叫小表叔呢？别看他比我妈大一辈儿，但是就比我妈大个两三岁。我妈这个小表叔是家族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77年恢复高考之后，报考了医科大学。现在是我们县里医院的副院长，今天是到镇里医院是来视察工作的。正好在办公室里谈工作，被我妈说给打断了。 院长一看我妈和领导认识，二话没说，就叫人把当班的医生给找来了。因为二愣子媳妇残疾的眼睛有很明显的特征，医生印象深刻。医生回忆道：“那女的根本就不是来看怀孕的，就说是痛经肚子疼，过来开点药，别的什么都没提。当时她是一个人来就诊的，也没看见他丈夫。” 医生这一番话一说完，我妈和二愣子妈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二愣子妈，当时差点晕倒。 我妈了解完情况，和院长道了谢。扭头就对小表叔说：“小表叔，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儿，我就不请您去家里坐了，等我忙完，找机会去看您。”小表叔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快去忙你的吧！你别遇到事儿就着急，莫冲动，尽量别动手哈～”小表叔这话一说完，我妈也笑了。小时候我妈老骑在小表叔头上打他，因为我妈的奶奶非常的厉害，大家都很怕她，都不敢还手。所以说我妈的小表叔其实是被我妈打大的。 我妈和院长和小表叔告了辞。就拉着痛哭流涕的二愣子妈往家走。二愣子妈一边哭一边问我妈：“咱们怎么办啊？！”我妈说，“回家叫上二愣子，进城去积水潭医院！” 三个人兜兜转转，倒了好几辆车。总算是到了医院。各种打听，我妈把住院部的护士都问了个遍。甚至把住院的病人都问过了，都没有见过二愣子的小舅子，更没有见过眼睛有问题的女人照顾人。这下我妈的心拔凉拔凉的。。。站在医院的楼下，看着抓耳挠腮的二愣子，痛哭流涕的二愣子妈。我妈叹了口气。。。“回家吧。。。” “回家怎么办啊。。。呜呜呜呜。。。”二愣妈激动的哭着。 “报警。。。”我妈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个人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很黑了。他们连家都顾不得回，就跑到派出所报了警。好家伙，等警察跟二愣子和她妈一了解情况，警察都愣了。除了知道人家叫小梅，别的一概不知。哪里人不知道，多大岁数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人不知道，甚至年纪都不知道。结了半天婚，结婚证没有就算了，人家身份证都没看一眼。 等第二天我妈带着警察来家附近了解情况。好家伙！把大家都给整诧异了！除了我我妈借给她的2000块钱，老罗家二大妈的1000块钱外，附近左邻右舍八九户老邻居多多少少都借给了她钱。她用这一个理由，把附近的街坊借了个遍。加上从二愣子妈手里要过来的结婚份子钱，一万多都卷走了！ 警察也诧异，怎么大家就把钱轻而易举的借给一个刚嫁过来不久的外地媳妇呢？原来二愣子媳妇嫁过来这俩月，经常一锅一锅的蒸枣糕和糖花卷，接长不短的就会去附近邻居家挨家挨户的送，和大家套关系。农村人也是实在，这次挨骗的都是吃过糖花卷的人。这时候我妈才理解，二愣子他妈说二愣子媳妇费粮食的话，原来不是自己家吃了，都蒸了花卷送街坊了。。。 这下，我妈和二愣子妈都被气倒了。特别是我妈，我妈平时就是个暴脾气，加之一直以为小梅是好人，也没有提防的心理，还抱着帮助她的想法，结果被骗了那么多钱。亏得我妈还给她做馅贴饼子。我妈气不过，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也不吃饭，也不给我们做饭。我看着也挺心疼，我时不时的跑到我妈身边安慰她：“妈，人家说破财免灾，您就想钱没了还可以再挣！您不能心里老过意不去，您要是被气死了您就亏了！因为2000钱？不值当。”我妈躺在床上气气哼哼着说：“2000块钱，我三四月工资！不值当？。。。去去去。。。走走。。。别气我。” “妈，您的命就值2000块钱吗？你就把自己看得这么贱吗？” 我妈睁开眼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妈！您别心疼了！等我长大了，我给您挣2万，挣100万给您花。”我说完，我妈连眼睛都没睁。 。。。。。。我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妈，您要是气死了，我爸马上就会娶个新媳妇，然后花您攒的钱，打您闺女和儿子。您看着办吧。。。反正最不怕您气死的就是我爸了。俗话说得好，死了红的穿绿的。您看看我爸人家，该吃吃该喝喝，人家又出去玩牌去了。就您为了这2000块钱没完没了的生气，好像那钱就是您一个人似的，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以前老觉得您是咱们家掌柜的，现在就看您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您顶多也就是个不值钱的使唤丫头！”说完我就从炕上出溜儿到地上，假装跑出去玩了。 我妈似乎是想通了，因为她晚上终于给我们做饭了，还做了一条平时舍不得吃的红烧大鲤鱼。 那个叫小梅的女人在半年之后的外地再一次行骗的时候，被人戳穿，被扭送到当地派出所。最后和二愣子家的诈骗案并了案。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根本就不叫小梅，家也不是邯郸的，也没有父母双亡，更没有弟弟。而那个弟弟，其实真实的身份是她的丈夫，也是系列诈骗案件的主犯。她俩不仅结了婚，还在老家有两个孩子。。。 现在看来，唯一真实的恐怕只有那女人那双残疾的眼睛了吧。。。。。 第143章 跟踪 二愣子又一次被骗婚的事儿，也给我的人生上了重要的一课。就是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 我和弟弟越长越大，也越来越不对付。每天就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天不打个七回八回的，感觉日子都过不下去。我每天都在懊悔，为什么他满月那天我没下手重一点，直接把他掐死。让他天天气我，欺负我。弟弟也很烦我，他觉得我妈偏心眼儿，总是因为我而打他。但是我爸又何尝不是呢？我爸偏他也偏的要命啊！ 我们俩小时候总是幻想，我爸和我妈离婚，在我家院子中间垒一道墙，他跟他爸过，我跟我妈过，互不打扰，互不往来。哎～别说，这是我俩唯一一件能统一意见的想法。每次我和弟弟打架，我们俩都会把家里东西分一遍，这个给他，那个给我，然后撺掇我爸妈赶快离婚。但可惜，我爸我妈一直不肯。。。每次我和弟弟刚一开始劝他们，就会被他们骂的狗血喷头！ 放暑假了，我和弟弟天天待在一起，矛盾越来越多。但是我发现最近弟弟有点不同寻常的异样。比如今天中午吃饭，他就扒拉了两口就要出去玩了。不像平时，饿死鬼托生一样，吃起来没完没了的。 “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东西了？！”我一针见血的问道。 “没有啊！我吃什么了？！”弟弟看着我，生气的问。 “你是不是又偷我零用钱了？”我质问着他。每次我妈给我俩的零用钱，我还没花。他就狗窝里留不住剩干粮，马上跑到小卖部把钱花干净了。然后过几天没钱花了，就偷偷的把我抽屉里存的零用钱偷走。我每次都被气的大哭。我妈每次都数落我，怎么不长记性，不知道藏好一点。但是事实上，无论我藏到哪里都会被这个兔崽子给翻出来。我感觉他天生就是一只老鼠，就是会找东西。别看他学习差的要命，找我收起来的零用钱那可是一门灵儿。 我站起身来就跑到我书柜前，拉开抽屉翻找着。“你放心吧，就你藏在抽屉底下那5块5我都不稀罕动。。。”弟弟挑衅的说道。“你大爷！你没动，你怎么知道是5块5？！”我生气的说。但是，我真的找出来那5块5，事实证明他真的没动。也不知道这兔崽子打的什么谱儿，这下我可就不敢再放回去了。我把钱揣到兜里，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要是再敢偷我的钱，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切～你得了吧你！我早就问过我爸了，这点钱都不够立案标准，警察才不管你呢！”弟弟欠儿欠儿的说道。 “你个兔崽子！你越来越不听话了！”我摆出了姐姐的架势，准备开始教育他。没想到他还没怎么着，我爸不干了。“你行不行？！你骂谁兔崽子呢？他是兔崽子，我是什么？！你是什么？！你越大越不懂事儿了。” “爸爸，我是兔崽子，你就是兔爸爸，我要是以后生了娃娃，你就是兔爷了！哈哈哈哈。。。”弟弟捧腹大笑。 “你去一边儿吧！瞧你长得那个德行！你还生娃娃，美的你！”我讽刺道。 “呃，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长得多俊啊！怎么就不能娶媳妇生娃娃了？！我就等着当兔爷了！哈哈哈哈”我爸驳斥着我，然后摸着弟弟的后脑勺子笑得不亦乐乎。 “妈！妈！妈！您快来！他们欺负我！”我委屈的叫着我妈。我妈刚收拾完饭桌子，就从外面走进了屋：“你们俩有病啊！该干嘛干嘛？！别天天在家气人！”我妈对着我爸和我弟弟就吼了起来。 “你写完作业了吗？出去找同学玩一会儿，别搭理他俩！”我妈回头看着我说。 “好！惹不起，躲得起！我走！”我气哼哼的说着就跑出了家门。就在我刚出大门儿的时候，看见我们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个小胖墩儿，是我弟弟的发小儿秋秋。“秋秋？！你在这里干嘛？！”我问道。“没事儿，姐姐，我在等小宝儿。”“你为什么不进屋去找他？”我问道。“没事儿。。。我就在这里等他就行。。。”秋秋结结巴巴的说着，有点心虚的样子。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书包。。。这可有意思！班里倒数第一的同学拿着书包来找班里第二的同学，学习吗？！天大的笑话，一看就是有事儿。不行，我得侦查一下。 我假装去找同学玩了，其实我埋伏在我家附近的柴火垛里。等着我家小宝儿也拿着书包从家出来，俩人一起背着书包就往镇子外跑去。好家伙，我二话不说就偷偷在后面追了过去。我跟着他们一路到了镇子外的破庙里，眼睁睁的看见他们背着书包走了进去，不大功夫又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等他们走后，我径直的跑向破庙。这个破庙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以前香火很旺。但是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的时候被砸的屋顶都掉了下来，神像也被毁的看不出模样。他俩来这破庙干么呢？我站在庙门口的破门前面，往里面望了望。里面黑乎乎的，阴森恐怖。是的，我没敢进去。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我扭头就跑回了家，但是小宝儿并没有回家。 “妈！您知道小宝儿干嘛去了吗？”我问我妈。我妈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你俩天天鸡飞狗跳的见面就打，一会儿不见又满处找！真是够烦人的。” “妈，您最近注意点你儿子，我感觉他最近不正常。。。。”“行了，行了。你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吧。。。别老来上眼药了。”我妈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算了，我自己找证据，看我这次治不死你！”我心里想着。 我又跑出家门，我准备去秋秋家附近找找，看看他们俩到底在做什么。刚一出门就碰见了我们村儿里的老街坊秀荣大妈，她在焦急的东张西望。“大妈，您在干嘛？”我问道。“哎呦！我们家的小鸡崽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天天丢，这几天连着丢了四五只了。大宝儿，你看见没有啊？”大妈问我。我摇了摇头，我可没心思帮她找她的小鸡崽子，我得去找我弟弟了。 在农村，每年春天，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孵化一些公鸡踩过的鸡蛋。把孵出的小鸡喂养到冬天，然后宰杀之后留着过年吃。秀荣大妈家的鸡崽子最多了，时不时的就看见她家的那几只老母鸡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鸡崽子在路边觅食。按道理，在村里是不会发生丢家禽这种事儿的，在农村，要是有人偷了别人家的鸡啊鸭啊的，会被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基本上这种人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社会性死亡。就是不会再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所以，我敢断定，她们家的鸡崽子一定会是被街上流浪狗给赶到哪个地方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找回来。 我一口气儿跑到秋秋家，秋秋家大门开着，但是里面特别安静。一看他俩就没在里面玩。否则，就凭他俩这讨人嫌的劲儿，早就得翻腾破天了。他俩去哪儿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哪儿都没去，就蹲在了秋秋家门口，我倒是要看看，秋秋回来怎么说。 天都擦黑了，才见到秋秋背着他那个大破书包回来。“站住！”一下子就蹦到了他的面前：“说，你俩干嘛去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问。他被吓了一跳，慌张的说：“姐，我俩。。。写暑假作业去了！”“放屁！写个屁！你拿出暑假作业给我看看！”说着我就去抢背在他身上的书包。“不要！别！别！别！”秋秋拼尽全力的和我争抢，还别说，秋秋毕竟是我们镇上出了名的小胖墩儿，他一用力，我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来了个狗吃屎，摔得满嘴土。“呸！呸！”秋秋趁着我坐在地上吐嘴里灰土的功夫，抱着书包仓皇逃窜到家里。 我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嘴里的有泥的口水都吐到了地上。书包，我是没抢过来。但是线索我是有了。 什么线索？！秋秋的书包是湿的！ 我和秋秋争抢书包的时候，我发现秋秋的书包特别的湿，像是被水泡过。一拉扯的时候，甚至都会落下水滴。这证明他们肯定去了有水的地方！对！河边！ 第二天，同样时间。弟弟扒拉两口饭都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和秋秋一起在我家门口汇合。然后背着书包又去了破庙。我怎么知道？哼！我又跟着他们跑了一圈。别看他俩腿比我快！这次可没甩掉我。因为我根据昨天的线索，直接去了我们镇西边的小河边去找他们。 果不其然啊！我老远就看见他俩背着大书包来到河边。俩人盘腿坐在河坡上，秋秋把书包拉锁打开，哐哐哐的就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然后在身边举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摆弄着什么。。。等等。。。那是什么？ 我靠！鱼竿？！ 他俩竟然做了两个简易的鱼竿！他俩要钓鱼？！ 就见他俩把鱼钩套上鱼饵，把小木棍儿投放到了河里。来河边玩？钓鱼？这个理由回去打报告，不够揍他一顿的呀！我妈确实平时三令五申我俩不能来河边，主要是怕不安全掉河里淹死。但是就算被知道了，也就是挨两句骂，顶多罚一会儿站。不至于挨揍啊！毕竟我以前也时不时的去河边偷偷的捡鸭蛋呢。看到这里真的有点失望！能不能搞点升级的呀？！就是那种被我妈知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那种理由！我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果不其然啊！我弟又有新动作了。。。他竟然从书包里拽出厚厚一沓作业本，咔嚓咔嚓撕的碎碎的。然后掏出了火柴，把这堆撕烂的作业本给点着了。。。然后把一堆小树枝都推到了火里，燃烧了起来。 不会吧！就看见秋秋竟然用小木棍儿钓上来一条鱼？！我离得有点远，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我猫着腰，借着河边高高的草丛的掩护，缓缓的向他们靠近过去。。。 我靠！不会吧！我这次看清了。他们钓上来的不是鱼，而是一只蛤蟆！ 我靠！他们竟然用小戳刀把蛤蟆的皮给剥了下来！还把腿给扭了下来！他们竟然把它穿在树枝上夹在火上烤了起来！ 啊～～～～～他们竟然把烤熟的蛤蟆腿给吃了！我当时一阵恶心，好想吐。 弟弟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他什么肉都不吃，管它鸡肉，鸭肉，牛肉，羊肉还是猪肉，一概一口不吃。塞他嘴里，他也会给吐出来。今天他竟然和秋秋一起吃烤蛤蟆！“好的，亲爱的弟弟，这次肯定够打你一顿的理由了！”我心里暗暗窃喜。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偷偷的跑回了家。我在肚子里打了好几遍草稿，准备给我弟弟打小报告。可惜，我妈今天单位加班，左等右等都没见她回来，弄的我还挺着急。 我爸按时回来了，但是我并不准备和他告状，因为即便我说了，他也肯定没有什么反应，还是等我妈回来比较靠谱儿，毕竟我妈打他，从来也不手软。我甚至怕我妈揍他时候手疼，还孝顺的从门口的柴火垛里挑了一根合适打人的木棍儿，准备给我妈用。 哎呀哎呀！万事俱备，只欠我妈了！ 左等右等，我妈不回来就算了，小宝儿也不见踪影。难道。。。难道他们今天发现我了？他知道我要给他告状？！ 我爸也坐不住了，把饭热好，就准备出去找小宝儿了，我也着急的跟在后面，主要是怕我爸找不着小宝儿，那样的话我今天晚上，想让我妈给他开张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我和我爸去了秋秋家，秋秋也没回去呢。我在想，难道这俩怂孩子还在河边吃烤蛤蟆呢？！就在我刚要泄露他俩的踪迹之时，秀荣大妈着急的跑到了秋秋家门口，大喊了一声。 “快！快！快！秋秋和小宝儿出事儿了！” 。。。。。。 第144章 伤心的夜 我发现了弟弟和他好朋友秋秋，每天都要去河边。去河边就算了，还钓青蛙，钓青蛙就算了，还扒皮烤了，烤了就算了，竟然还吃了！这些加在一起，我掂量了一下，差不多够我妈抽他一顿的了，我就打算等我妈下班之后给我妈打报告。没想到我妈单位有事儿，等来等去，我妈没回家。饭做熟了，我和我爸一起去秋秋家找小宝儿。但是没想到秋秋也不在家。就在这个时候，秀荣大妈跑到了秋秋家找他爸妈，说秋秋和小宝儿出事儿了。听到秀荣大妈这么说，我也吓了一个激灵，“他俩不会掉河里淹死了吧。。。。。”我怯生生的问道。 “什么？！淹死了？！”我爸大吼道。 “没有！没有！你别在这里胡说！”秀荣大妈摆着手，喘着粗气儿的说道。“他俩说有俩孩子晕倒在河坡上，正巧我去那边找我那群小鸡崽子，我侧眼一看，躺在地上的那个大胖墩子，一看就是秋秋！咱们家这边就一个这么胖的孩子，我赶紧就跑过去了，我一看另一个黑不拉叽的，我一猜就是小宝，我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不，赶紧来找你们了！” “走！快！我去看看！”我爸一边说一边向河边方向跑去，秋秋妈也跟着往那边跑。 “你们别去！别去河边！他们被送到医院了！你们去医院！”秀荣大妈喊着我爸和秋秋妈。我爸听见之后，二话不说就回家骑了自行车，着急忙慌的就往医院赶。我也慌了神，这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晕了呢？！吃青蛙吃中毒了？我也顾不得要黑的天了，我也放心不下，着急的跑向医院。 我两条腿紧着跑，终于到了医院。我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医院的走廊尽头看见了我爸和秋秋妈的身影，我跑了过去。医生正在和他俩讲弟弟和秋秋的病情。现在原因不明，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中了毒。 “我。。。知道。。。”我跑到他们面前，弯着腰出岸着粗气儿，“我。。。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爸焦急的问着我。“我知道他们吃了什么。。。”我使劲倒着气儿，“他们吃了青蛙。。。” 医生看着我说：“按道理吃青蛙不会中毒的。。。现在的情况是不管吃什么，都需要给他们灌肠催吐。”然后让我爸和秋秋妈在治疗的单子上签了字，就连忙进去洗胃了。 “青蛙？！你怎么知道的？”我爸扭过头瞪着眼睛问我。 “我看见的。。。我本来想等我妈回来跟你们说的。。。”我认真的说着。 “别废话！他们乱吃东西，你怎么不拦着？！还等你妈回来再说，要不是有人看见他俩在河边躺在地上抽搐，报警给送进医院，现在他俩都不定怎么样了呢！你这个怂孩子，你真是欠打！你等着，你妈不让我打你没事儿，等她回来，让她打你！你这么大还不懂事儿！你那心眼儿都长没用的地方了！你把你弟害死了，你看你妈打不打死你！”我爸吧啦吧啦的一直在狠狠的骂着我，从来没受过这委屈的我，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生气的跺了一下脚，就哭着跑出了医院。但是我没跑回家，因为我还是很担心弟弟的，我怕他要是万一没抢救过来，死了怎么办？！他要是死了，我爸和我妈还不得恨死我！特别是我爸爸，我爸爸肯定会打我的。。。我甚至都想到了离家出走，对！如果小宝儿死了，我就离家出走！我就这么决定了。 我坐在医院的门口不停的哭着。。。委屈的哭着。。。我也不知道吃青蛙会中毒啊。。。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拦着他们的。我爸也太偏心眼儿了，明明是他儿子淘气乱吃东西，他竟然骂我，还要让我妈打我！简直太不讲理了！我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哭的越伤心。。。情不自禁的开始张着大嘴，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大宝儿！大宝儿！你怎么坐在这里哭啊？！小宝儿呢？！”就在我哭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突然听见我妈叫我。抬头一看，是我妈推着自行车赶来了。原来是秀荣大妈看见下班回来的我妈，把小宝儿和秋秋中毒在医院抢救的事儿，告诉了我妈。我妈赶紧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妈！啊～～～～～～～啊～～～～～”我一看见我妈我就哭的更是不能自已了。“小宝儿怎么样了？！你爸呢？你哭什么啊？”我妈焦急的问着我。 “我爸说。。。小宝儿要死了。。。。”“啊？！”我妈大叫一声。。。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扔。“啊～～～～～”哭喊着就跑进了医院。 其实我想说的是：“小宝要死了。。。的话，您肯定会打死我的。。。。。。”问题是这句话我还没说完，我妈就哭着跑了。她只听见上半截，以为小宝死了。。。 我看见我妈哭喊的背影，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心痛。我一直以为我妈最爱的人是我，看来到关键时候，我妈也是最爱我弟弟的。还有我爸。。。我感觉我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所以，我决定离家出走了。 我自己走回了家，收拾了几件衣服，把抽屉里的零用钱都拿了出来。还把我爸晚上这家的猪肉韭菜的大包子拿了几个放在书包里，拿上个手电筒就出了家门。 我该去哪儿呢？！唉。。。天这么黑。。。幸好天热，这要是冬天，我可能就冻死在半夜了。我心里还莫名的觉得有点幸运呢。。。我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有亮的地方，这样就不用害怕了。。。 安全还有亮的地方。。。派出所？。。。派出所不行，警察肯定会把我送回家的。要不然，医院？对！我就去医院，找个没人对的角落坐着，医院里一天到晚都有人走来走去的，这样，我也不害怕。想到这里，我又来到了医院，只是这次我没有进就诊房子里。而是在医院一个不起眼的墙角处坐了下来。 我盖着衣服，侧身依靠着墙角慢慢的就睡着了。。。。。。 早上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把我给照醒了。我揉了揉眼睛，起身去了医院的厕所里洗了把脸，喝了口水。然后又躲回了医院那个墙角处，从书包里拿出了个包子，吃了起来。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唉。。。我这苦日子刚开头。这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该去哪儿呢？我顿时想起当时猴子哥哥离家出走时的样子，他离家出走是去找他爸爸。。。而我，能去找谁呢？！唉。。。。。我看了看兜里的5块5毛钱，这俩钱也就够坐车去一趟天安门的。 对！我去天安门！看看毛爷爷！ 我打定主意之后，就收拾好书包，就准备离开医院了，离开之前，我想去看看弟弟，我偷偷的摸到了弟弟当时抢救的那个房间。但是房间里却没有弟弟。 “弟弟好了？还是。。。死了？”我浑身上下都颤抖着。不管了，先走吧！反正我也是多余的了。想到这里，我一咬牙一跺脚就向我们镇的公共汽车站走去了。 我在公交车站等车，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辆公共汽车，我低着头排着队往上车。我到了车上，也没找到座位，就倚靠在头排的椅子旁边的缝隙里。车子刚刚启动，就“咚”的一下，刹住了车。车子刹车的惯性，差点儿让我栽了一个跟头。我心里咒骂着司机，为什么刚刚启动，就突然踩了刹车。突然顺着前车窗的玻璃看过去，车的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双手张开，挡在车头，拦着公交。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罗家二大妈！ “你个臭傻逼！你找死啊！你他妈的坐车你不在车站排队！你丫跑前面拦车！你个傻逼娘们儿！”公交司机气哼哼的骂了一圈脏话。 老罗家二大妈把车拦下后，就一直给公交司机作揖。然后摸索到车门，让司机开了车门。我还在想，怎么这么巧，二大妈这是要干嘛去啊？ 公交司机骂骂咧咧的打开了车门，“麻烦您等等，我这有急事儿，找人！谢谢您，谢谢您！”就看见二大妈一边作着揖，一下子就窜到了车上，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的看来看去。这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我的身上。 “大宝儿！你这臭孩子！你这晚上去哪儿了？！你急死个人！”说着，我就被二大妈给拽下了车。 我的离家出走，就这样结束了。。。结束的猝不及防，甚至都来不及展开想想。。。 二大妈拉着我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骂我。我一边走一边哭。“你说你要急死你爸你妈啊！啊！你跑什么？！幸好我今天一大早就出来找你，在车站附近看见了你，我今天要是不截住你，你不定跑哪儿去了，遇见坏人，不定把你卖哪个穷山沟里了！”二大妈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就拉着我往家赶。“快点！咱们赶紧回去！要不然你爸就快被你妈给打死了。。。。。。” 我和二大妈刚走到我家门口，就听见我妈在屋子里哭喊着骂我爸：“你还我闺女！你把我闺女找回来！你要是找不回来，你就给我滚蛋！啊～～～～”我妈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撕扯着我的内心，我顿时心如刀绞。 老罗家二大妈拉着我一进门就喊着：“老二媳妇，别打了！闺女我给你找到了！” 我妈看见二大妈拉着我回来，一下子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只见她俩眼红肿，全是红色的血丝，满脸的泪水，她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照着我胳膊就狠狠的拧了一下。这是我出生十多年，我妈第一次打我。我本来就哭了着，这下就哭得更伤心了。我妈抱着我一起哭了起来。“你去哪儿了啊？！一晚上你去哪儿了？！你说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你一个小姑娘，出了事儿怎么办啊！”我妈抹着眼泪，骂着我。 “对不起妈妈，我没看住弟弟！让他吃青蛙中毒了。。。”我哭着道歉。“他吃死了他活该，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我解释着：“爸爸说，我没看住弟弟，弟弟要是死了，你会打死我的。。。啊～～～啊～～～”我哭的身上都开始抽搐了。 “我打死你爸也不会打死你！你别怕！有妈呢！谁敢打你！我就叫谁给我滚蛋！”我妈气哼哼的冲着屋子里咒骂着。无论我妈怎么骂，也不见我爸从屋里出来，我在想我爸肯定是恨死我了，所以不想看见我吧。 “行了，行了！回来就行了！”老罗家二大妈劝着妈。“你赶紧进屋给孩子收拾一下，我去跟街坊们说一下，孩子找到了。咱们附近邻居，没上班的都出来帮你找孩子了。我得骑车绕一圈告诉大家一声。”二大妈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二大妈，您去大队广播一下就行了。。。”我哭泣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二大妈。 “哎呦！还真是！还得说是大宝儿脑子好用。我都没想到这点儿。”二大妈笑着说，然后摆动着双臂，扭着大屁股就跑了出去。 “你心眼儿都长哪儿了？啊！弟弟这边病了，我们都着急的不行，你帮不了忙就算了，你还离家出走，你净添乱！”我妈擦干了眼泪，批评着我，缓缓的站了起来。 “兔崽子！就你他妈的找事儿！”我爸骂骂咧咧的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我抬头一看他。。。好家伙。。。吓我一跳。 我爸满脸的抓痕。。。鲜红的。。哦，不！是新鲜的。。。一看就是我妈刚挠的。。。 是的，我爸被我妈打了。是的，是因为我。。。。。。 “我就骂你几句，你说你至于嘛！”我爸气哼哼的说。“我要是想打你我早打你了，我还用等你妈回来？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你个傻蛋！”我爸用手狠狠的戳了我的脑袋一下。 “老二！”秋秋爸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妈让我来找你，说医生让你们快去医院看看孩子！” 原来我爸我妈怕我大晚上的出事儿，就都从医院跑回来找我。我奶奶在医院陪着小宝儿输液。这会儿功夫，医生满世界找我爸妈。我奶奶就托秋秋爸爸回来找我爸妈。 “坏了。。。。。”我妈一脸担心的说道。 第145章 弟弟的秘密 我的离家出走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被老罗家二大妈从公共汽车上给拦截了下来。她把我带回家，我妈打了我，不，确切地说，我妈拧了我一下。我妈打了我爸，不，确切地说，我妈把我爸脸给抓伤了。 秋秋爸爸从医院回来找我爸妈，让我爸妈赶快去医院找医生。我爸我妈着急的赶紧骑着车来到了医院。我也放心不下弟弟，跟了过去。原来弟弟不在抢救的那间屋子，因为病情已经平稳，俩人已经转移的另一个房间里了。 弟弟和秋秋在一个病房。两个人都面如死灰，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弟弟稍微还能睁开眼眼睛，对爸爸妈妈的呼唤有点回应，但是秋秋更为严重，完全昏睡状态。 我奶奶在医院陪着弟弟，看见我和我爸妈到医院之后，也生气的把我拉了过去，说了我半天。我哭着给我爸告状，然后我奶奶又骂了我爸两句。我爸捂着脸，我奶奶看着我爸脸上的伤，恶狠狠的说：“活该！” 医生对我爸妈说，两个孩子已经确定是中毒了，但是具体什么毒没办法辨别出来。但是应该是麻痹神经的那一类毒素。两个孩子本身中毒症状很明显，加之昨天夜里被折腾了一晚上，又洗肠又催吐的。俩人现在基本上属于属于昏睡和昏迷的中间状态。具体情况要看他们醒了之后，才能进一步治疗。不仅否定了青蛙中毒的可能性，还让我们尽可能的提供毒素的来源。 我爸我妈和秋秋爸妈在病房里开始梳理他俩最近的表现，想尽快找出来毒源，但是几个人依旧一无所获。这时候我妈看了看我，问道：“大宝儿，你看见弟弟除了吃青蛙还吃了什么？”我摇了摇头，“我没看见。”“那你看他俩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我妈又问。我沉默的想了一会儿。 “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跟我说他最近不正常，让我注意点。。。那。。。他怎么不正常了，你跟我说说。”我妈拉着我不断的小心的问着，又怕吓着我的样子。 “我当时说的时候。。。您说我给他上眼药。。。”我委屈的说，眼泪又围着眼睛打转。 “好了，好了，妈错了。。。现在救弟弟要紧。你说呢？你再仔细想想看。” 我妈对我说完，我又仔细的想了想。。。嗯。。。对了！破庙！ “妈！我想起来了！他们昨天背着书包去了镇外的破庙！神神秘秘的！应该是有什么蹊跷。。。我当时没敢进去。。。要不然。。。咱们。。。” “走！咱们去看看！”我爸一听我说，马上就站了起来说道。秋秋爸爸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说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我爸和秋秋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一起来到了镇子外的破庙。 “走！进去看看！”我爸把车支在一边，就往里走。“爸，等等我！”我也要跟着进去，我紧紧的挨着我爸走了进去。庙里破破烂烂，一半的屋顶坍塌到了地上，墙皮，石头，还有一些生活垃圾堆满了庙堂大厅。我爸和秋秋爸爸分开寻找着线索，我也四下张望起来。 破败的神像在一个高高贡台之上，贡台上有很多厚厚的灰土和脚印。看样子是刚被踩过的。“什么也没有啊！这俩怂孩子来这里干嘛呢？！”我爸嘴里念叨着。 “爸，您来看看！”我指着神像的贡台。我爸和秋秋爸爸一起来到了贡台前面。“我上去看看！”我爸两只手掌扒着贡台就要上去。“爸，等等！”我拦住了我爸。 “这个贡台太久了，万一撑不住您，坍塌砸下来就坏了。要不，我上去看看吧。。。”我主动请缨的说道。我发现堆砌贡台的土和灰都已经松散了，用手一抠都掉了下来。毕竟已经有上百的历史了，我怕我爸太重万一上去踩塌了，神像砸下来就危险了。 我爸和秋秋爸爸一起把我架了起来。往贡台上一放。我就猫着腰，一点一点的往神像后面探访着。。。 “那。。。那是什么。。。” 就看见神像后面有一堆破石乱瓦，在土坯墙上裂开的一个大口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蹲下身，往前凑了凑。仔细用眼睛盯着看。 我擦。。。。。。 是蛇！不止一只！是一窝小蛇！ 我当时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啊～～～～～～”我一边叫一边往后退。 我爸看见我慌张的样子，赶快把我从贡台上抱了下来。“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我爸着急的往神像后面望去。 “蛇啊！爸！蛇！好多的蛇！”我被吓的直哆嗦。用手指着里面喊道。 秋秋爸爸起身就从庙外捡来了一根竹竿儿，探着身子，翘着脚用竹竿往里面墙缝一捅，一下子蛇窝里钻出来好几只小蛇，四散的爬了出来。。。“我擦！真的是蛇！” “大蛇呢？！怎么一堆小蛇？！”秋秋爸爸念叨着。 “等等！”我爸蹲在地上，观察着爬出来的惊慌失措的小蛇。“这他妈的是土球子！” 在北京常见的蛇类都是没有毒的，比如赤链蛇，赤峰锦蛇，白条锦蛇。但是也有一种有毒的，是蝮蛇。老北京人会叫这种蛇为“土球子”，因其颜色呈土褐色，与一般的蛇相比，体型短、粗、胖，缠在一起像一个球，在北京郊区多有出现。 “爸！你看！”我掀起贡台底下侧面的一块散落的砖头。里面赫然压着一摊还有些鲜红，但是却干涸的血痕。。。 “我擦！不会吧？！”我爸缓缓的抬头看着我。。。“快！回医院！”我们仨赶紧从破庙回到了医院。 我爸觉得我弟弟和秋秋是被土球子咬了，就慌忙的去找大夫说情况。我妈和秋秋妈妈听到我们的猜想之后，赶紧把俩人四肢都袒露出来，全身上下四处翻找他们被咬过的痕迹。 “没有啊！没有啊！”我妈和秋秋妈妈念叨着。医生和护士也赶了过来。“我们昨天检查了，两个孩子没有外伤。被毒蛇咬的可能性并不大。”医生说道。“是没有！我也没找到。”秋秋妈妈说道。 “难道不是？。。。。。。”我爸和秋秋爸爸四目相对，疑惑的望着对方。 “爸。。。医生叔叔。。。我觉得吧。。。我弟弟他们没有被蛇咬。。。会。。。会不会。。。他们会不会把蛇给吃了？”我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我的疑惑。 “吃了？！”一屋子的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我点了点头。 “我没看见。。。但是我觉得啊！可能会是。。。”我看了看我爸，怯生生的说道。我可怕我爸以为我看见了没阻止，又该迁怒于我。 “吃蛇？！这俩孩子能吃蛇？”医生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不，咱俩再去河边看看？！”我爸看了看秋秋爸爸。俩人赶快骑着车，又跑去昨天傍晚他们被发现的地方。 果然在那附近的草丛里不仅发现了青蛙，鱼的残骸之外，还有半条被扒了皮的死蛇。。。。。。 医生很快出了新的治疗方案，还在县里调过来适用药品。小宝儿和秋秋终于在第二天苏醒了。俩人清醒之后，经过大人们的威逼利诱，俩人交代了俩人的秘密，也就是最近天天在外面生火野餐的事实。也承认了他们去破庙玩儿，发现里面住着两只肥蛇，俩人用砖头拍死了一只，然后用刀子割开给烤熟了吃了。除了那只蛇，他们还吃了鱼，青蛙，蜻蜓，蚂蚱，蛐蛐儿，知了猴，还有秀荣大妈家的小鸡崽子。。。。。。 弟弟和秋秋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后回了家。弟弟情况还好，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和生病之前差不多，甚至更淘气了。但是秋秋不一样了，之前他在医院就比弟弟严重，一直是昏迷状态，回来之后也是呆呆傻傻，动作缓慢，有时候跟他说话他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医生说可能是他吃得多，所以身体里毒素过量，这个毒素是麻痹神经的，药已经用了，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等身体慢慢的代谢修复。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更严重的事儿发生了。。。 小宝儿跟秋秋感情一直很深，甚至在某些方面超出了跟我这个姐姐的关系。所以在他们出院之后，小宝儿每天都要去秋秋家看秋秋。他总是怕秋秋会变成白痴，就各种的和他说话，和他交流，吸引他注意力。 这两天我爸和领导去外地干活了，中午我妈给我和弟弟蒸了几个猪肉茴香和鸡蛋茴香的大包子，特别好吃。我一口气儿吃了仨猪肉的，小宝儿也吃了仨鸡蛋的，但是他说他没饱，他还想吃。这时候篮子里还剩了两个我吃的肉包子，我妈问他吃吗？他说吃！开玩笑，他从来不吃肉，他拿起来说去外面吃。好好的不在饭桌子上吃，非要去外面。这明显不正常啊！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悄悄的趴在窗户的玻璃上看着他，果然，丫二话不说就把俩包子揣怀里了。 “你干嘛去？！”我叫住了正要出门的他。“我去秋秋家，给秋秋开发智力去！”弟弟歪着头看着我说。“你得了吧！你那智力都没开发好呢！你还开发他的？！也对！去吧，毕竟如果他不能上学，你们班倒数第一的位置就留给你了，你是得努努力。”我讽刺着他。“呸！关你屁事儿！”弟弟对着我翻着白眼儿。 “你给他开发智力我不管！你敢偷家里的包子我就得管！”我叉着腰指责着他。“谁？谁偷了？！”“你怀里是什么？！”我指着他的胸口说道。 北京的夏天很热，小宝儿上身穿了个跨栏背心，下身穿了个小短裤，他把小短裤提拉的高高的。跨栏背心都勒在了裤腰里，然后把肉包子顺着脖领子就塞进了背心里。两个孩子下沉到他胸口那里，就像俩。。。。嗯。。。。。。 “你别管了，让他拿去吧！他惦记秋秋呢。”我妈看我和弟弟正在剑拔弩张，赶紧就出了屋拦着我。“那不行！他拿的不是鸡蛋馅的，他拿的是我的肉肉的！我还没吃够呢！”我生气的说。“行了行了。盆里还有面呢，晚上妈给你蒸俩一肉丸的。”我听我妈这么一说，我才点了点头，回了屋。 “你把包子掏出来！你想送就直接说，别编这瞎话。你都塞衣服里别人还怎么吃？！恶心吧啦的，弄的哪儿哪儿都是油！”我妈指着弟弟，没好气儿的说道。 “哦哦～谢谢妈妈！我就放这里，这里保温！”说着他就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门，径直的去了秋秋家。 他这一待就是一下午，眼看着天都擦黑了，我妈又生了火，把中午的剩的发面揉了几个馒头，还给我拌了点儿肉馅，包了几个肉包子。刚把包子和馒头码放在蒸锅里，就听见有人跑进我家大门儿。我妈侧眼一看，是秋秋爸爸。 “快！快去我家！”秋秋爸爸喘着粗气儿说道。 “怎么了？”我妈走出屋问道。 “秋秋发疯了！” “那。。。那去医院啊！”我妈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他，他把小宝儿给咬了！” 。。。。。。 我妈听见秋秋爸爸说秋秋发疯了，把小宝儿给咬了，赶紧把围裙一摘，就奔秋秋家跑。本来我在屋子里练画画呢，我听见之后也有点担心，也就跟着跑了过去。 刚拐进秋秋家的胡同，就听见我们家小宝儿嗷嗷嗷的哭声。等跑进他家一看，小宝捂着肩膀子坐在院子里正痛哭流涕呢，那边秋秋他妈还有他们家的邻居，俩人在屋里按着秋秋，秋秋孩子原地挣扎着，似乎想摆脱他们俩的束缚。毕竟秋秋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有这一身的肥肉，他几次三番的把他妈撞的一个趔趄一个趔趄的。 “小宝儿！秋秋咬你哪儿了？”我妈跑过去抱住他。这时候才看见，他用手捂着的肩膀子，顺着指缝往下流了很多血。。。鲜红的血。。。 “我咬死你！”秋秋一声怒吼，挣脱了他妈和他家邻居的双手，向院子里的小宝扑了过来。。。。。。 第146章 秋秋疯了 我妈正在给我蒸肉包子，包子刚上屉，就看见秋秋爸爸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跟我妈说秋秋发了疯，把弟弟给咬了。我和我妈赶了过去，发现弟弟正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大声的痛哭。也就是那一刻，秋秋挣脱了妈妈和邻居的束缚，冲着小宝儿就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恶狠狠的说：“我咬死你！” 我妈看到秋秋扑了过来，赶紧用身体挡在了弟弟的面前，我也二话不说，使劲朝奔跑过来的秋秋撞了过去。我想扑倒他，但事实上，他不但没倒，反而因为他体重太大，一下子就把我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秋秋爸爸跑过来一下子就挡在了秋秋面前，秋秋把他爸爸也撞了一个趔趄，秋秋爸爸那一刻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顺势把秋秋搂在怀里，而秋秋一直在捶打他爸爸的胸口，嘴里不停的发出低声嘶吼。 “这孩子。。。怎么了？你俩打架了？因为什么啊？！”我妈转过身问着弟弟，弟弟哭着摇着头。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弟弟身边，扒开他的双手，看见他的肩膀上一个鲜红的齿印，已经把皮都咬翻了起来，里面鲜红的肉都看得清楚。这一口，能看出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往死里咬的啊！ 弟弟和秋秋在一起，几乎很少打架。俩人都是相互谦让的，有时候弟弟发脾气了，秋秋就不说话了，秋秋不高兴了，弟弟就去哄他。虽然俩人是好动的男生，但是俩人特别投脾气，天天在一起，就像两个亲兄弟一样。即便偶尔有些冲突，一时半刻就能和好。从来也没有动过手，更没有像今天这样，能把小宝儿咬成这样。 “走，妈带你去医院看看。”我妈拉着小宝起了身，准备带她去医院。秋秋爸爸喊着我妈：“等我一下，我陪你们一起去。”我妈回身看了一眼正在他怀里发疯的秋秋说道：“没事儿，孩子打架没大事儿，我带他去看看就行。”然后拉着我们俩人回了家。 我妈把锅端到炉子上，对我说，“你看着点锅，锅开了25分钟之后，你把它端下来，垫着点毛巾，别烫着，别掀锅盖。如果太饿了，就等量5分种再掀开吃。记住了吗？”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妈，什么叫锅开了？”“锅开了就是。。。就是从缝隙里冒出白烟儿。。。从那之后开始计时，你去看看表，过25分钟，把锅端下来。别烫着。。。”我妈不放心的嘱咐我半天。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您，我大了！您赶紧带弟弟去医院吧。”我催促着。 我妈带着弟弟去了医院，医生给弟弟清理了伤口，还打了破伤风针，但是伤口没有缝合也没有包扎，听说是要晾着才能好得快。 我看锅缝隙里冒着白烟，就跑去看着家里的挂钟，等到了25分钟。用毛巾垫着锅把，把锅端了下来。其实我肚子很饿了，但是我妈让妈过五分钟才能揭锅，我就在院子里等。我爸去给人家干活了，这两天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天已经黑透了，我恍惚还能听见秋秋家的方向，一阵阵的哭喊和哀嚎声。。。秋秋到底怎么了？他真的疯了吗？我都不敢相信他把弟弟咬的如此之重，回想起秋秋刚才要咬小宝儿时候的那个眼神，瞬间有点不寒而栗。唉。。。多可爱的一个小胖子。。。怎么会变这样？是因为麻痹神经的毒素还没有代谢掉吗？ 就当我在院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妈带着弟弟从医院回来了。我妈停好车，扶了一下弟弟，他就从车上蹦了下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我看见弟弟脸上的泪痕和满脸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在脸上已经泥泞了。胳膊上的伤口并没有包扎，就那样裸露着，只是擦了很多药水。 “你没事儿了吧？还疼么？”我关心的问道。他瞟了我一眼，也没搭理我就径直的回屋了。我心里还有点莫名的生气，小声的念叨着：“又不是我咬的你，你跟我来什么劲啊！”“算了，别搭理他了。刚在医院打了两针，哭的都快晕过去了，把人家医生桌子上的东西都扒拉地上了，两个医生帮我才按住他。”我妈皱着脑门儿对我说道。“妈，您吃饭去吧，锅我端下来了。”我劝我妈吃饭，我妈摇了摇头：“你赶紧吃吧，我不饿。”然后也进了屋。 我又自己坐到了院子里，我也没心情吃。看着小宝儿肩膀受伤的地方，看着我妈心疼的样子，我也没心情吃了。这个时候，再香的肉包子也不香了。 “咣当。”我们家大门响了一声，我张望过去，是秋秋妈妈来了。秋秋妈妈急急忙忙的进了院子，看见我就问：“大宝儿，你妈和小宝儿回来了吗？”我点了点头，指了指屋里。 “回来了，回来了。”我妈听见秋秋妈妈来了，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孩子没事儿吧？！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秋秋妈妈关心的问道。我妈叹了口气：“打了两针，伤口虽然有点深，但是因为是嘴咬的，所以医生目前不建议缝合。。。”“你说这多不好意思，太对不住小宝了，你看看花了多少钱，明天我给你送来。”秋秋妈妈赶紧不好意思的跟我妈赔礼道歉。 “唉。。。没事儿。。。没几个钱，你不用惦记。但是。。。这俩孩子是为什么打架啊？他俩从小到大在一起玩都没动过手啊！这是因为什么啊？”我妈追问道。 秋秋妈妈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俩人刚开始玩的挺好的，一直在院子里玩。最近秋秋不是一直不爱讲话吗，慢慢悠悠的，我和他爸还怕他中毒太深脑子坏掉了呢。就听见小宝儿一直和他说话，连说再乐的。过了会儿家家，这眼看着天擦黑了，我还想着让小宝儿在我家吃晚饭呢，我还给俩孩子炒了一大盘子鸡蛋，就这会儿功夫，我就听见小宝儿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我跑出去一看。。。秋秋。。。秋秋正抱着小宝儿咬着他的肩膀不肯松口呢。。。我连拉在拽的都拉不开。。。后来是我叫了他爸，他爸捏住他鼻子，他才松了口。。。。。。看见小宝儿被咬这样，我都心疼，太对不住孩子了。。。”秋秋妈妈说着就落了泪。 “秋秋这个情况，会不会也是中毒的后遗症啊。。。用不用带他去市里的医院看一看啊！我那意思，别给孩子耽误了。”我妈试探的说道。 “去市里？。。。。。。”秋秋妈妈若有所思的说道。“那行，不行的话，我明天带孩子去市里看看。” “秋秋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闹吗？”我妈问道。秋秋妈摇了摇头：“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婶儿。。。”我站了起来，插了一句话：“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应该请郭老爷过来看一看啊！我感觉秋秋。。。不太正常。” 我这话音未落，秋秋妈一拍脑门儿：“哎呦！你看我这着急忙慌的，没想过这事儿啊！你说的对，我去请郭大仙儿来家里看看。”我妈也点点头：“咱们科学和神学都重视。只要能看好孩子病就行，管它什么学呢！对吧？” 第二天一大早秋秋爸妈就带着秋秋去了郭老爷家，但是郭老爷不在家，他家大门挂着锁，四处打听之后，有个街坊说郭老爷不知所踪，已经神秘消失很久了。没办法，第二天，秋秋爸妈只得带着秋秋去了市里的儿童医院。 从儿童医院回来之后，秋秋依旧没有好转。甚至更严重了。每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讲话。也不怎么吃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没办法，郭老爷一直找不到，他们只能四处打听哪里有能够看这个的先生。 我们这附近看这些东西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六指大先生，看八字看风水名震一方，但是其他的他不看。是不是不会不知道，反正除了八字和风水别的一概谢绝，给多少钱人家也不给看。也有人说看别的不挣钱，这也有些道理。毕竟给人家选宅邸，断风水更能赚钱。另一个就是郭大仙儿，他不算命，也不看风水。就是看这些七七八八，孩子吓着，或者驱邪避凶，收拾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除了这俩人，附近几十里真是找不出能看这些的高人了，这不仅愁坏了秋秋的爸妈，附近的邻居也都跟着着急。 这天老罗家二大妈从娘家回来，神神秘秘的去找了秋秋爸妈，她告诉她们，她回娘家时候了解到她们村儿里来了几个喇嘛，正在给他们村儿的一户人家做法事。据说能避祸驱魔，便问秋秋爸妈要不要请过来试一试。秋秋爸妈也想着，郭大仙儿总是找不到，如果一直拖下去，不知道秋秋会不会更严重，管他管不管用，先请回来试试再说。于是，二人便由老罗家二大妈带着回了娘家村里，把那几天在那里施法的喇嘛都请了回来。 喇嘛来的那天，在村里引起了骚动。我也赶过去看了热闹。我第一次看见如此怪异穿着的人，他们几个都带着一个像鸡冠子的破帽子，身上里面穿着橘黄色的衣服，外面通体套着暗红色的袍子，有点像少数民族的服装。三个人又黑又胖，脏兮兮的。”其中有个人拿着一个像拐杖的东西，一看就是他们几个里的老大。他走在前面，后面那两个跟着。 几个喇嘛到了他家，就在他家里院子里四处扭动跳舞，不停的敲鼓。然后围坐在秋秋身边开始念经，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转经筒。唧唧哇哇的要念很久。秋秋在中间又哭又闹，一直不肯停歇。他们呢就一直闭着眼睛，左手竖在胸前，右手摇着转经筒。嘴巴里诵经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秋秋妈妈跑来我家借吃饭的桌子和凳子，说是要拿走用几天。我妈疑惑的问：“怎么？这几个喇嘛要在你家吃饭吗？”秋秋妈妈说：“对啊！还要住几天。他们说，我儿子这病要念够二七一十四天的经才行。” “什么？十四天？！”我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他们三个大小伙子，要在你们家白吃白喝白住十四天？！”“秋秋妈妈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想，只要能治好我儿子，别说白吃白喝了，我把他们供起来都行！”“也是。。。为了孩子嘛。。。就是。。。就是这些人靠谱吗？别是骗子吧。。。”我妈嘱咐着秋秋爸吗多个心眼儿，别被骗了。秋秋妈妈坚定的告诉我妈：“没事儿的，老罗家二嫂子都说了，这几个人在他们村儿一户人家施展过本领了。帮助他们村一户神经病的女主人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现在人都正常了。他们说了，我儿子这日子短，病得不深。念个十四天就差不多了。。。”听秋秋妈这么一说，我妈也放心了不少。就这样。这几个喇嘛就在秋秋家住下了。我白天围着秋秋诵经，晚上在屋子里打坐。 没过几天，秋秋妈妈大晚上的跑来我家，小心翼翼的跟我妈说：“求您个事儿，能不能帮我炖一锅排骨，行吗？”“那有什么不行啊？！秋秋想吃了吧？”我妈问道。“不是。不是，是那几个喇嘛要吃。但是他们不能看见杀生。不能看见生肉，所以不能当着他们做。我想在你家做好，再给他们端回去。。。” “什么？！和尚吃肉？！他们是骗人的吧？！”我妈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秋秋妈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是和尚，他们是喇嘛！喇嘛是能吃肉的。” “天啊！那还真不知道。。。没见过世面。”我妈尴尬的说道。跟我妈说完，秋秋妈妈就从兜里掏出500块钱。“这钱。你帮我买一扇排骨，帮我炖一锅给他们，剩下的钱。是之前小宝打针的钱。” “哪里用得这么多？！”我妈推让着。“用不了剩下的给小宝儿买点好吃的，这钱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心里都过意不去。”秋秋妈妈给我妈一番推让。我妈这才勉强把钱收下，“行，那这钱，我先留下，等着给那些喇嘛买肉吃。” 我妈和秋秋爸妈没想到啊，这些喇嘛可不仅仅是光吃肉啊！还抽烟！喝酒！ 。。。。。。 第147章 吃肉的喇嘛 秋秋病的症状除了像中毒的后遗症外更像是中邪。秋秋爸妈本想打算去找郭大仙儿看看。但是去了三四次郭大仙儿家里，一直都是大门紧闭没有人。和街坊们打听，听说他莫名消失好多天了。不得已，通过老罗家二大妈的介绍，他们跑去请来了几个喇嘛，每天诵经，说是给秋秋去病。 这些喇嘛据说是游历四方的高僧，他们本身是从西北的庙里而来，准备一路游历到雍和宫。雍和宫是北京最着名的藏传佛教的皇家寺院，据说乾隆皇帝出生在此地，所以几百年来香火一直很旺盛，也是北京及周边地区的人接触到藏传佛教不多的桥梁。 说实话，我们家这边比较闭塞，对于藏传佛教了解并不多，这些个穿着怪异的喇嘛，对于我们而言，真的是很多人，人生中第一次见。 我妈按照秋秋妈妈的嘱托，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集上买了一扇排骨，拿回来用灶台上的大铁锅，炖了一大锅。肉香四溢啊～闻着那个味儿，馋的我在院子里都转圈圈。但是我也不好意思去吃，因为我知道那是人家的东西，不是我妈炖给我们的。就在我使劲吸着鼻子，流着哈喇子闻着肉香儿的时候，我妈从厨房探出了脑袋，“大宝儿，你过来！” 我听见我妈叫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厨房门口。我以为我妈要我帮忙剥蒜或者出去给她抱柴火。没想到我妈掀开大锅盖，从里面扒拉出一块带着厚厚肉筋的大骨头，夹在了碗里端给我。我看着这块排骨愣住了，惊讶的看着我妈，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不解，我妈看我不是占人家便宜的人。这可是人家秋秋妈拜托她炖的肉，她怎么能给我吃呢？我有点不敢相信，这可不是我妈平时的作风。 我妈看了我一眼，把锅盖又盖好，蹲在地上往灶堂里继续塞着柴火，然后淡定的说了一句：“给我尝一下，熟没熟。”哦，原来如此，我开心的应和了一句：“好嘞～～～～”然后开开心的抱着碗又回到了院子里，开心的啃了起来。“妈，熟了哈～可香可香的了！”我回头跟厨房里我妈喊着话，我妈嗯了一声，就没搭理我了。 快吃晚饭了，我妈把肉炖好就去秋秋家找秋秋妈过来一起端锅来了。我看着秋秋妈来到我家，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吃了人家一块排骨。还没等我开口，我妈就对秋秋妈妈说了，“我看孩子馋了，给她夹了一块。”秋秋妈妈反而不好意思了，“你看你说的，多给孩子加几块，咱可不是怕人吃得主儿。”说着就抢过我手里的碗，又要从锅里加几块。结果被我妈给抢了过来。“不能给她吃了，她已经吃了一块了。家里有客人，先要紧着人家吃，让他们吃好了，给咱们秋秋好好的治病，比什么都强。”说完就把锅里所有的排骨都盛到了两个大盆里。 秋秋妈妈跟我妈掰扯了半天，还是没拧过我妈，然后对我说：“闺女，等秋秋病好了，婶儿一定炖一大锅，让你吃个够！到时候咱们一起吃！”我笑着点了点头。秋秋妈妈伸着头看着屋子里看电视的小宝儿，故意抬高音量说道：“还有小宝儿，这几天委屈我们孩子了，等秋秋好点了，我让秋秋和小宝儿道歉，我也给我们小宝做点好吃的。”秋秋妈妈对着屋子里的小宝说。小宝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听完秋秋妈这么一说。转身就趴到了炕上。我知道，他肯定委屈的掉眼泪呢。 我妈和秋秋妈妈一人端了一个大盆排骨，往秋秋家送去了。我妈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说：“这两盆，怎么着也够他们吃两天的。你今天给他们一盆，这盆留着明天晚上再给他们。”“嗯嗯，他们就仨人，一天两顿饭，早晚各一顿。应该吃不了多少。”俩人面聊天一面走了出去。 “我回来了！”我妈和秋秋妈刚走，一阵熟悉的声音就进了我们家大门，出外干活儿好多天的爸爸终于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爸爸！爸爸！我想死你了！”我还没顾得说话。小宝儿就一边哭一边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我爸之后，像猴子上树一样，噌蹭蹭就爬到了我爸的身上。我爸笑着挎着他。“哎呦！想爸爸都想成这样了？！”小宝儿就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抱着我爸的脖子就嗷嗷嗷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这是，你姐姐又欺负你了？回头我揍她！”我爸哄着小宝儿，小宝边哭边摇头，把头扎进了我爸的脖领子位置。“你妈欺负你了？！这死老娘们儿！回头不管丫饭吃！别生气了！等她老了，咱不给她吃肉，天天让她啃窝头，让她欺负我儿子！”我爸假装疯魔的乱说一气，猜测着弟弟受的委屈。 “爸，我和我妈都没欺负小宝儿！是秋秋，秋秋发疯了，把小宝儿给咬伤了！”我站在一旁解释道。 “什么？秋秋咬我们？！为什么咬我们？！他属狗的呀？！他还咬人？！来，让爸爸看看咬哪儿了？！”我爸一边抱着痛哭的小宝儿，一边用力的惦着他。 小宝儿哭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肩膀，就见我爸脸色骤变。“我擦！他猴尾巴的！给我儿子咬这么狠！”我爸明显心疼了。小宝儿的伤口养了好几天了，结了厚厚一层结痂，但是依旧看起来很严重。“为什么咬你？！缺肉了他？还是缺揍了？！”我爸语气中除了心疼，还有点生气的说道。 我把来龙去脉跟我爸说了一遍，我爸这才清楚他不在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我爸把弟弟放下，拿起一支烟抽完之后，抿了抿嘴说道：“我去秋秋家一趟，我得问问这个臭小子，敢咬我儿子！我替你揍他去啊！”我爸对着我弟弟一顿比划，弟弟满意的点了点头，眼里的泪花还在眼眶里晃动，看起来，确实很可怜的样子。自打这件事儿发生之后，他情绪特别差，甚至都很少说话，我觉得他可能有个心结，不知道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为什么对他下这死口。我也知道我爸只是借口安抚一下小宝儿，虽然他家命根子被咬了，但是他也并不会真的去跟一个孩子打架较劲的，大概率他是想去过看一眼秋秋和那几个神秘的喇嘛。 我爸站起来就走了，没过多大一会儿，我妈就急匆匆的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二话没说，直接进屋直奔我爸酒柜。拿出了两瓶我爸珍藏很久的白酒，扭头就要出去。我直接给拦下了：“诶～妈，您这拿我爸酒干嘛啊？！”“你爸要跟喇嘛喝酒！”我妈皱着脑门回复我。“啊！喇嘛喝酒吗？喇嘛不仅吃肉还喝酒吗？！”我是第一次听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我算看出来了，这几个喇嘛不见得是哪里来的骗人货。天天在家蹭吃蹭喝，秋秋也不见好。”我妈一边甩着闲话，一边无奈的走出了屋。 我爸可真成，刚才还说给小宝儿报仇去的呢，这会儿跟几个喇嘛又把酒言欢去了，真是一点都不着调！我心里暗暗的念叨着。 晚上我都睡着了，半夜就听见我爸晃晃悠悠的才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我爸又去秋秋家了，这次还拿了两瓶头两天刚从外地带回来的特产酒。 第三天晚上，我爸又去了。。。。。。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本来就去了外地好多天，回来之后天天大晚上出去喝酒，喝酒喝吧，还跟几个喇嘛去喝！到现在大家都没搞清楚他们是不是好人呢！我越想越生气，就气冲冲的也跟了过去。 “来来来～～满上！哥哥”“来来来，吃肉哥哥！”我刚一进秋秋家大门，就听见我爸和那几个喇嘛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声音。我推开秋秋家屋门：“婶儿。”我叫了一声，就进了屋。“哟！大宝儿，你怎么来了？！”我笑着说：“我来看看秋秋，都这么些日子了，我看看他见没见好。。。”我满屋寻找着秋秋。“秋秋睡觉了。秋秋现在恢复的不错，现在没有那么发狂了，总是犯困，天一黑就得睡觉。你看，他在那屋躺着呢。”秋秋妈妈指着他家另一间屋子说道。我转身趴在玻璃窗上看到秋秋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我又往他家另一间屋子看去。我爸和几个喇嘛围坐在桌子上。一大盆羊蝎子摆在桌子正中间。几个人大快朵颐，吃得热火朝天，有两个喇嘛连衣服都脱了，光着脊梁，喝的满脸通红。有一个盘着腿，有两个靠着椅子翘着腿。我爸肩膀子上搭着一条破毛巾，吃的也是满头大汗。秋秋爸爸也坐在桌子上，但是秋秋爸爸不会喝酒，一直在旁边陪坐着。 “爸！你少喝点！天天一点正事儿都不干，就知道喝酒！”我掀开门帘子走进了屋里，生气的说道。“去去去！滚蛋！这么小就开始管我！轮不上你呢！”我爸使劲的瞪了我一眼。 “呀！这是咱家妮儿嘞？！”一个喇嘛看着我进来，说着话，就用手就捏了一下我的脸蛋。我当时老不愿意了，我也是十来岁的大姑娘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还是不认识的人捏我脸蛋。我退后一步，一闪身就跑到我爸身边，盯着那个喇嘛不高兴的说：“你真没礼貌！你干嘛捏我脸蛋！我又不认识你！” “呀呀呀！恁厉害劲儿嘞！”喇嘛大笑，剩下几个也陪着笑了起来。 我爸推了推我，生气的说：“这是你喇嘛大师！人家就摸你脸蛋一下，看你小气吧啦的。”我瞪了我爸一眼：“您是不是缺心眼儿！人家把您闺女卖了，您还得帮别人数钱呢！” “诶～大宝儿，别这么说话。这喇嘛大师是驱邪避祸的，他摸你一下，还能给你祈福呢，这是行善！你可不能乱讲啊～”秋秋爸爸也批评着我。 “得了吧！天天蹭吃蹭喝的，还叫行善？！行善要像郭老爷那样，给别人看病看事儿不收钱！哪里像他们，还行善？我看是诈骗！”我气哼哼的辩驳着。 “去！滚蛋！再说废话我抽你了！”我爸拍着桌子就和我急眼了。 “哼！”我不服气的看着他。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怕我爸爸，虽然我爸爸经常对我说狠话，但是从小到大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我，我料定他根本就不会打我。 “行了行了，来跟婶儿这屋玩来！”秋秋妈妈听见我爸跟我嚷，赶紧就拉着我出了他们喝酒的那屋，在外屋给我搬了个板凳。“你坐这儿，婶儿给你烤个老玉米棒子。”说着就从地上拿起两个青皮的老玉米，扒了皮之后，在尾端的中心插上一根筷子。给我搭在炉子口上方，烤了起来。 “大师，您别生气！我们家这死丫头片子不会说话，嘴巴太厉害，招人讨厌。”我爸赶紧给喇嘛赔着不是。“来来来，大师，我敬你一杯，你别跟这臭丫头一般见识。”我爸提了酒就和大师一起喝了一杯。 “你们家这妮儿太厉害喽！以后你恐怕要受她拖累。”大喇嘛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便对我爸开始说起起来。“哦？大师，您这话是怎么讲？”我爸反问道。 “这个妮儿，讨债的来，要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到你老了，也不一定管你哦。”大师摇头晃脑的说道。 “啊？！真的呀！我说的呢！这死丫头片子我看见就心烦，生下来我就差点把她扔了，怪不得我看她就不顺眼呢，原来是找我要债的！”我爸应和着大喇嘛说道。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谁家孩子不是讨债的呀！我们家都是一样的，吃你的，喝你的，把他养大着了多少急，最后也不一定指得上呢！”秋秋爸爸赶紧说道。 我在外屋，只和他们那屋隔了一个门帘子，他们的对话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当时把我给气的，直接就飙出了眼泪。我站起身来，蹬蹬蹬的就跑出门。 “大宝儿！这烤玉米马上就熟了。。。你等会儿再走！”秋秋妈妈在后面喊着我。 我头都没回，我要回家！我要告诉我妈！ 第148章 失踪 我爸自打从外地干活回来，天天晚上去秋秋家和那几个驱邪诵经的喇嘛喝大酒。我对他颇有意见，总觉得那几个人骗吃骗喝的不像是好人，看我爸对他们殷勤的那个劲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天我就去秋秋家找他了，因为有个喇嘛捏了我的脸蛋，我就生气了，说了几句难听的，结果被我爸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更可气的是，我在门外面烤老玉米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喇嘛跟我爸说我是讨债的，我爸还一直附和他，还说我生下来的时候，他就想把我扔掉之类的话，我当时就气哭了。顾不上烤的半截的老玉米，直接就跑回了家。对，我要跟我妈告状，我要让我妈收拾他！ 我妈去老罗家二大妈家聊闲篇刚回家，我们俩前后脚。我一看见我妈我就哭得更伤心了。我妈一脸纳闷儿的说道：“你这大半夜的，不在家待着，你去哪儿了？哭什么啊？”我哭着跟我妈说：“我爸天天跟那些个骗吃骗喝的喇嘛在一起喝大酒，我想让他回来，他不回来就算了，喇嘛说我是讨债的，他就说看我不顺眼，一出生就想把我扔了。。。”我哇哇哇的哭得可伤心了。 “哎呦。。。他说他的，他又没有真的扔了你。再说了，当着那么多人，不能那么跟你爸爸犟嘴。你爸是大人，是男人，需要面子的。”我妈跟我这里抹着稀泥。但是我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妈，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一出生我爸就要把我扔了？！” 我妈想了想说：“嗯，他就是说说罢了，怎么可能真扔你啊！盼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个孩子，哪里舍得扔啊！他就说你长得难看，说我核桃吃多了，害得你满脸褶子，跟核桃皮一样，头顶也没几根毛儿，像个红毛耗子而已。。。”我妈这话，直戳我肺管子，说我难看，还不如说要把我扔了，更让人接受呢。 “哼！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再也不喜欢他了！我以后再也不听他话了！呜呜呜呜”我哭着跑回了屋里，脱了鞋就上床捂着被子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妈也没搭理我，而是怕我爸喝酒喝多了第二天难受，赶紧就去秋秋家找我爸了。 我爸这句话对我的影响很大，因为这句话，后面很多年我都跟他别扭着劲儿。特别是青春期，我俩天天打得热火朝天。这放在后面再表。 先说我爸自从外地回来这几天，天天下班跑人家秋秋家，和那几个喇嘛吃饭喝酒侃大山，我妈拦也拦不住，搞得他俩关系也一度紧张的要命，天天火药味儿特别浓。 这天下班，我爸不在家吃晚饭，又要拿着酒去秋秋家，结果被我妈给拦住。眼看家庭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秋秋妈却来到我家，神神秘秘的样子。一进门，先把我家大门给关上了。我妈赶紧把她迎了进来，问道：“怎么了？！”秋秋妈妈为难的问我妈：“嫂子，您手里有钱吗？”“多少？”“一千两千都行。”“啊？！这么多？！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使？！”“给秋秋治病啊！” 我妈看了看窗外，小声的问道秋秋妈：“这钱，是那几个喇嘛要的？”“不是，不是，是捐庙里的。他们过几天要去雍和宫，他们说我们家秋秋的病很严重，最好是在庙里捐一些功德，点一只香，才能保孩子健康平安。” “这话说的，他们在这里又吃又住的都快十天了吧？秋秋到底见好没啊？怎么还要去捐香火？”我妈警惕起来：“他们该不会是骗子吧？！” 秋秋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无论管不管用，都得试试。要不然之前花的钱，卖的力气不是都白费了嘛？！” “那不对！今儿个也没别人，咱就说一句实打实的话，这些日子，你觉得秋秋到底好没好点？他们天天围着孩子念着经，你觉得到底有没有用？”我爸突然走过来插了话。 秋秋妈妈一副纠结的表情，“唉。。。怎么说呢，虽然他们说用心信奉必然会灵，咱们也听他的。但是您说真的管多大用啊。。。我也说不好。。。也不知道这藏转佛教的喇嘛，到底是什么样的。咱们也第一次接触，你看他们吃肉喝酒的。我还真说不准。。。可是，说不准又能怎么样呢？” 我爸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对我妈说：“你把家里钱凑一凑，先给秋秋妈。让她给那几个喇嘛。看看给了钱还不用管用，他们怎么说！”就这样，秋秋妈各处凑了两千块钱给了三个喇嘛，结果没想到就在给钱的那天晚上，秋秋就跑丢了。 当时三个喇嘛和我爸还有秋秋爸在吃饭喝酒，结果喝半截酒没了，秋秋妈看秋秋睡着了，就跑去小卖部买酒。等酒买回来，到家一看，秋秋不见了。。。。。。 秋秋妈妈赶紧跑到左邻右舍找了一圈，又跑到大队去广播。我爸一看，就对秋秋妈说；“你别着急，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我们家找你二嫂，跟她说让她去找我那些个兄弟，一起陪着你去找。”然后扭头对秋秋爸爸说：“你哪里也别去！就在家里陪着三位大喇嘛，省得孩子回来家里没人。”然后我爸就骑着车出去了。 秋秋妈都快急哭了，跑到我家来找我妈。我妈也赶紧穿好衣服，嘱咐好我和小宝儿别出家门，就拿着手电和秋秋妈出去找了。 我和小宝在家也很担心秋秋，一直也没睡觉。不一会儿我就听见门外警车呼啸着经过，看来是没找到秋秋，肯定是有人报警了。 后半夜了，我们家大门响，把我吵醒了。我爸我妈回来了。俩人一进屋，就先看了看弟弟和我。弟弟胆子小，已经跑到我的床上睡着了，而我刚好被他俩给吵醒，赶紧就问了一句：“秋秋找到了吗？”我妈轻声回了我一句：“你快睡觉，别管了。明天天亮就能找到了。”然后就给我爸回了他们屋，俩人低声细语了很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主要是太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睁开眼就跑我妈屋里，我妈还在睡觉，我爸不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出去了。 “妈，妈，妈！秋秋找到了吗？”我叫我妈，我妈睁开眼，一脸疲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钟。“呃，我这起来给你们做饭。。。”说着就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我问道：“妈，您是不是很累很困啊？”我妈点了点头：“昨天大家找了一宿，连河边都绕了好几圈，都快天亮了才回来。。。唉。。。还是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妈一边念叨一边把枕头和毛巾被叠好，下了床。“要不然我自己去做早饭吧。。。您再歇一会儿。。。”我心疼的说。我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去吧，你不会，一会儿烫着你。” “我爸呢？”我问道。“你爸？你爸去派出所了。”“报警了吧？我昨天晚上听到警车响了。”“嗯。”“警察一出手，肯定能找到秋秋。”我说道。 我妈拿着塑料梳子对着靠山镜梳了梳头，看着我说：“警察不是去找秋秋的，孩子要丢失24个小时之后，警察才能立案。他们是去秋秋家抓那几个骗人的喇嘛的。”“警察怎么知道有人在秋秋家骗吃骗喝的？”我不解地问。“有人去揭发检举了呗！”我妈撇了一下嘴。“谁啊？！这么英明神武！早就应该报警抓他们！”我解气的说道。 “嗯。你爸。” “我爸？我爸怎么了？” “我说，你爸昨天晚上去派出所报案，揭发检举那几个喇嘛骗人钱财，搞封建迷信活动。昨天警察就来把他们几个带走了，今天一早你爸就去派出所录口供去了。”我妈说完扭头就出去洗脸刷牙了，只留下在原地石化的我。 “我爸？我爸揭发检举那几个喇嘛？”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爸可是天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侃大山，还让我妈凑钱给秋秋妈，给那些个喇嘛去雍和宫点香火的呀！我爸怎么会翻脸去举报他们呢？这个有点。。。有点让人想不通啊。。。 我妈给我们做完饭，就赶去了秋秋家，我也跟着跑了过去，就看见秋秋妈妈一直在家着急的痛哭流涕，几个街坊邻居一直在旁边劝慰。秋秋爸爸在外面寻了一夜还没回来。我妈一进屋，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秋秋妈这样，就明白秋秋还没有回来。“你别急，大家在帮你找找，现在天亮，好找。没准儿一会功夫就找回来了。” 秋秋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我妈说：“你说秋秋是不是掉河里了？是不是淹死了？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啊～啊～啊～”秋秋妈妈颤抖着哭泣。 “别瞎说！别瞎想！夜里黑，不好找。一会儿咱们大家再出去看看。没事儿的今天都出出力，都骑车去外面转转。上班的能请假咱们就先请半天，都跟着去找找。说不准中午之前就找到了。”我妈对着街坊们说道。街坊们都纷纷点头。 “对对对！我们全家都出动了，四处去找了。”老罗家二大妈也在一旁应和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臭孩子都离家出走，你看看，多让大人着急！”说着就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缩了缩脖子，捂着脑袋尴尬的笑了笑：“妈，你们有没有去破庙找找啊？”我突然觉得秋秋会去破庙，没有原因，就是第六感觉吧。 “去了，昨天去了两拨人呢。。。都找了。没有。”老罗家二大妈说道。 “要不，我再去找找。。。”我看着我妈说。“你别去了，那里有蛇。你要找就在附近找找吧。”我妈没同意。 我自己跑回了家，弟弟也醒了，正趴在饭桌子上剥着鸡蛋壳。“小宝儿！你那个好兄弟还没找到呢！你想不想去找找他啊！”我问道。小宝儿把鸡蛋塞在嘴里没出声。“那行吧，你吃完饭要是出去的话，记得把大门关上，我去找找你那个小兄弟。他现在傻傻呼呼的，大家都怕他掉河里淹死。”说完我就出了家门，我还是决定去镇外的破庙看看。其实我很害怕蛇，为了壮胆子，我还拿了家里一根小木棍。那个木棍儿是我上次在邻居家外面的柴火垛里捡来的，本来是给我妈打小宝儿用的，结果他们中毒住院了，就一直没用上。 我拿着小木棍儿刚出了镇子，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我回头一看，是小宝儿。他鬼鬼祟祟的在我后面不远处跟着我往这边走着。看到我回头，他也很意外，立刻就站住了。 我站在原地，跟他招了招手。他不好意思的追了上来。“我知道你惦记你的好兄弟，你不要生秋秋的气。他是病毒入了大脑不受控制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咬你的。”我开导着小宝儿。小宝儿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我屁颠屁颠的来到了破庙外。 我们还没进破庙，就看见庙门口一堆自行车轱辘的印记，一看就是最近有人过来找过秋秋。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进了破庙，别看是大白天，又是夏天，破庙里还是一阵阵阴冷的感觉。我们左右环顾了一周，确实没有秋秋的踪影。就在我们要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破损的神像后面有些动静。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一窝蛇，我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看了看小宝儿，说道：“小宝儿，你听听神像后面是不是有动静？”小宝儿愣头愣脑的观望了一下，摇摇头。 “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牙一咬，心一横，颤颤巍巍的走到了神像的旁边。神像特别高大宽阔，即便破损的已经不成样子了，剩下的半截残骸也有三五米高，两米来宽。我翘着脚，使劲蹭到贡台的侧面，歪着脑袋手撑着贡台，伸着脖子使劲往神像后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一身冷汗。。。。。。 第149章 命悬一线 秋秋晚上趁着喇嘛们喝酒，他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跑了出去，不知所踪。大家找了一个晚上，也一无所获。 第二天白天，吃过早饭后，我和弟弟决定一起寻找走失的秋秋，虽然昨晚上已经有两拨人去庙里找过了，但是我总感觉他就在那里，明知道破庙里有毒蛇，但是救人心切，我和弟弟还是撞着胆子来到镇子外的破庙里。 破庙本身挺大，但是解放后，破迷信除四旧，连推再扒的也剩不下几间完整的屋子了。我们四周转了一下，来到了庙里的大殿，眼看着大殿里四下空无一人。就在我们打算回去的时，我突然听见大殿里神像的后面有动静。本来上次我爬上贡台亲眼看到神像后面的墙缝里有一窝小蛇。心里甚至害怕，但是我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贡台旁边，伸着脑袋往神像的后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一身冷汗。 只见神像后面破石烂瓦堆上，有庙顶散落下来的破旧幔帘，幔帘里竟然半裹着一个小孩，面色灰青，闭着双眼。对！这个小孩就是秋秋！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竟然还盘踞着几只小蛇。。。。。。 看到这般景象之后，我吓的后退好几步。努力的呼吸，希望自己能够平静一些。小宝儿看出我的恐惧，上前就问了我一句：“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秋秋。。。”我伸出手指，哆嗦着指着神像身后。 小宝儿三步两步的就向着贡台跑了过去，眼看着他使劲用手撑着贡台，打算爬上去。我醒悟了过来，赶紧上前把他拉了下来，“你别上去，上面有毒蛇，太危险！”我警告着他。 “那怎么办？”他问我。我俩一起凑到台子的旁边，从角落的缝隙看着半躺在里面的秋秋。我着急的喊道：“秋秋，秋秋！你醒醒！”但是无论我怎么喊，秋秋一直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或者干脆说，像是死了的一样。。。 “秋秋！你快起来！秋秋！秋～～秋！”弟弟也着急了，扯着嗓子向秋秋喊着。他这一喊不要紧，秋秋听不到我的叫声，但是却能听到他的声音。 突然间，秋秋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抖了一个激灵，“啪”的眼睛突然间睁开了。两只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恶狠狠的盯着小宝儿。 顷刻之间，秋秋一跃而起，向着小宝儿就冲了过来。 我和小宝儿被秋秋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几步。但是为时已晚，秋秋直接从贡台上照着小宝就扑了下来。 “小宝儿！你快跑！”我看到突然睁眼，表情怪异的秋秋，心里有所防备。反应快了那么一点，就在那一瞬间，我转身就把小宝儿推了出去。秋秋咣当一声，扑空在地。 我扭头就护着小宝儿往外跑，但是秋秋似乎充满了力气，再也不是平时那个笨拙的胖子，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又朝着小宝扑了过来。小宝儿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站在原地，尽管我大喊着叫他跑，但是他似乎已经冻住一样，完全反应不过来。 秋秋腾空而起，张开嘴巴，照着小宝儿的脖子就扑咬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腾空而起的秋秋。咣当一声，我们俩分别跌落在地。我的两个膝盖砸到地面的那一刻，疼痛直冲大脑！我的天啊！我感觉我天灵盖都被疼出了洞！ “小宝儿！你快跑啊！来不及了！去叫爸爸！”我忍住身上的疼痛，歇斯底里的朝着小宝儿大喊。说实话，我感觉秋秋是冲着小宝儿的，如果小宝今天跑不掉，后果不堪设想。 小宝儿听到我说叫爸爸，突然有了反应，看着秋秋倒退了几步，“秋秋。。。秋。。。”他嘴里念叨着，愣愣怔怔的。 “秋什么秋！秋你大爷！你快跑啊！”我真的急眼了，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掉落在我身边的小木棍儿，“快跑！你个傻蛋！”我大声叫喊着。我只能叫喊，因为我的两个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又沉又痛，我很想拉着小宝儿跑，但是刚才撞击秋秋的那一刻，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现在只能一瘸一拐的缓慢的往庙外面移动。 小宝儿听到我叫他傻蛋，突然醒了。他刚要跑过来拉我，就被我用木棍儿给挡住了，“快跑！别让他追上你！快！我没事儿，他打不过我！快去叫爸爸！”我着急的对小宝儿说。 这个时候秋秋也缓慢的从地上挣扎的坐了起来，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宝，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小宝儿听到我让他叫爸爸，就哭着点了点头，扭头就往庙外面跑去。我也拖着疼的钻心的双腿，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就在刚到庙门口的门坎位置，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对！我确定！不是秋秋的声音，不是男孩的声音，甚至都不是人的声音，是一阵野兽的嘶吼声，从我的后背传来。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秋秋张着大嘴，朝我扑了过来。。。 我抬起手里的小木棍儿，双手一举，在我们双双摔落在门槛之外的时候，这根木棍儿正好横在秋秋的脖子上。。。 我看着秋秋充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要咬死我的样子，说实话，我真害怕，但是如果我不坚持，可能真的就被他咬死了。我用尽全力的用小木棍儿卡住他的脖子，他痛苦的表情，使得五官都扭曲了。 “秋秋！秋秋！你。。怎么。。。了。”我一字一句的呼喊着他，希望他能清醒，但是都是徒劳的。他依旧是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我越来越没力气了，我当时脑袋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他是不是得了狂犬病了？！为什么像狗一样总是想咬人呢？！如果真的是得了狂犬病，那我肯定不能让他咬我，否则，我也会被他传染的。据说狂犬病致死率可是百分之百啊！我可不能死，我还是一朵大花骨朵儿呢！ 我咬着牙坚持着，秋秋也挺怪，他就被我小木棍儿卡住，这一个姿势一直坚持着，一动不动，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可是我也动不了，秋秋别看比我小一岁多，他可是个百十来斤的大胖子，光是压我身上都够我一呛，更何况还要咬我。我这根小木棍儿基本上支撑了他全身的力量。我两只手开始哆嗦了，不是吓的，是累的。眼看着我可就坚持不住了。我两只胳膊架在半空拿着木棍，已经累的支撑不住了。 “坏了。。。。。”眼看着我的手被压的越来越弯曲，眼看着秋秋就要咬到我了。。。我现在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我闭着眼睛大喊着：“救命啊。。。。。。” 就在我实在坚持不住，眼看就要放弃的时候，就听见离我不远处，自行车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秋秋被莫名的抬了起来。我睁眼一看，我爸和秋秋爸爸赶了过来。。。 原来是爸爸和秋秋爸爸在派出所录完口供，俩人出来想继续在镇子外的小河边找找秋秋，结果刚骑着自行车出了镇子，就远远的看见小宝儿哭喊着跑来，小宝儿一边哭一边指破庙，说着：“姐姐！救救姐姐。。。”我爸和秋秋爸爸这才赶紧蹬了几步车，赶到了破庙门口，正好看见秋秋压在我身上，张着大嘴要咬我的样子。 秋秋爸爸和我爸爸两人合力，把秋秋从我身上抬开了，说来也是奇怪，秋秋脖子离开我小木棍儿之后，就晕厥了过去。秋秋爸爸抱着秋秋就赶到了医院，医生也怀疑秋秋感染了狂犬病，于是让秋秋开始了入院隔离治疗。 再说我这边，我爸把我抱到自行车后座子上，骑着车往回走，没骑两步就看见蹲在路边正哭得忘乎所以的小宝儿。“小宝儿，别哭了！你看你姐没事儿！”我爸招呼着小宝儿，两条腿卡住自行车，一使劲就把小宝给抱到了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骑回了家。 到了家一看，我两条腿的膝盖都已经摔青了，我妈给我抹了很多药酒，揉了半天。说实话，是真疼。刚才那么害怕我都没哭，我妈给我揉膝盖，我倒是疼的哇哇大哭。我妈也心疼，但是嘴上还是一直埋怨我：“早就跟你说了，那边有毒蛇，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你去还带着小宝儿，你说你俩要是有什么事儿可怎么好！”我妈一直埋怨着我。但是我一点也不生气，现在我只有死里逃生的那种快感，除了膝盖的疼痛，我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小宝儿回到家吓得哆嗦了很久。我爸抱着他睡了一会儿，才算真正的缓过神儿来。等他醒了，他看见我受伤的的膝盖，也默默的掉了眼泪。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我还是能感到他应该挺感动的，因为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一改往日什么都跟我对着干的态度，又恢复了对我言听计从的时候。 我倒是对我爸爸举报喇嘛的事儿百思不得其解，趁着他们都有耐心关心我的时候，我就赶紧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爸，您不是跟那几个喇嘛称兄道弟的，天天在一起吃饭喝酒吗？！您不是特别相信他们吗？您怎么会去派出所举报他们呢？” 我爸翻着白眼儿说：“谁说我相信他们了？！我第一次见他们，我就觉得不对劲。跟我说他们是大西北青海喇嘛庙里的喇嘛，青海话不会说，结果满嘴的河南话，这不是瞎掰嘛！我天天晚上问他们青海喇嘛庙里的事儿，跟我东咧咧，西咧咧的废话连篇。我信他们才怪。” “哎呀！那您干嘛让我妈帮着秋秋妈凑钱，给他们？”我继续追问道。 “废话！不被他们骗钱，怎么举报他们诈骗？就跟你们家吃几天饭，人家警察能管吗？！也怪他们，他们要是不贪婪，不说让秋秋妈捐香火钱，咱们还真没辙。”我爸讲的头头是道，我都有那么点崇拜他了。 “你是什么时候想去举报他们的？”我妈也插嘴问道。 “秋秋跑丢的时候，这几个人看见秋秋跑丢了，秋秋妈让大家帮着去找秋秋的时候，他们几个对了一下眼神儿。我一看，坏了，他们丫要卷钱跑路。我就说怕秋秋半截回来，就假装让秋秋爸在家守着他们仨，我赶紧骑车去了派出所举报他们了。”我爸挑着眉毛，侃侃而谈。 “爸，不得不说，您这次真是这个。。。”我伸出大拇指，被我爸竖了好一会儿。 我妈叹了口气，把药酒又装进了盒子里，一边收拾一边问我爸：“你说你也胆子够大的，万一这几个喇嘛是大师，真的有本事，真的能治秋秋的病呢？！你这么唐突的把人家举报了，你也不怕耽误人家秋秋治病，万一秋秋爸妈怪你怎么办？！” “有个屁！有那本事儿，孩子跑丢了都不知道？！还说我闺女什么讨债的！讨他妈个蛋！我闺女是报恩来的，谁他妈的不知道。先不说人家郭老爷，就是藏半句都说我以后老了要享我闺女的福呢！艹，就因为他捏我闺女脸蛋子，我闺女不愿意说了他几句，丫就说我闺女讨债来的！这他妈的是真的佛门中人吗？！胡说八道就算了，还他妈的心胸狭窄！” “爸爸，原来你不信他们的话啊！”我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废话，我自己的孩子什么样我自己知道，稀罕他们跟我这胡说八道，要不是我得攥他们的小辫子，当时他说你的时候，我就想掀桌子扇丫的！杂碎！”我爸气哼哼的说着。 “对了，跟你们说个事儿！我们今天去派出所录口供，你们猜怎么着，这三人是惯犯就算了，有一个还是通缉犯，身上背着人命呢！你说悬不悬？！得亏咱们及时报警了吧？！警察都跟我这个，这个！”我爸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的也伸出了大拇哥，比划来比划去的得瑟着。 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好消息是秋秋没有得狂犬病。坏消息是医生也诊断不出具体是什么病因，给的治疗意见就是转到上一级儿童医院去诊治。 话说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郭老爷竟然回来了。。。。。。 第150章 便饭 秋秋发了疯的咬人，刚开始大家以为他得了狂犬病，后来经过医生诊断，才排除掉。但是对他这些个怪异举动，医生也给不了具体的答案，依旧是怀疑上次蛇毒未从体内清除干净。但是眼看着秋秋日渐消瘦的身体，涣散迷离的眼神儿，面无血色的嘴唇儿，总感觉再这么拖下去，这人可能就真的扛不住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郭老爷回来了。。。 一个老街坊上街买东西的时候，看见郭大仙儿下了公共汽车，身上背着个破布袋子，低着头背着手往家走。就赶紧跑到秋秋家，告诉了秋秋爸妈。秋秋爸妈赶紧拎着东西，把郭大仙儿给请到了家里。他们就说孩子有点不合适，请郭大仙儿来家看看，郭大仙儿本来想在家歇一歇，不打算过去，便推脱道：“我这前脚刚进门，你们这后脚就追过来了。不行，不行。我得歇歇。。。明日再说吧。。。”结果秋秋妈一下子就急哭了，差一点跪在地上求大仙儿。郭大仙儿本就是个心善之人，看着秋秋爸妈着急的样子，还是心软，跟着他们来到了家里。 这个时候的秋秋已经很虚弱了，自打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卧床不起，昏睡着。郭大仙儿刚一进他家的门，就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你们家这是遇到大事儿了吧，这房东面乌云围绕，东宫太子之位。你儿子这是在历劫啊！”秋秋爸爸点着头：“是，是，是。我这看不出来有什么乌云，但是我儿子确实是遇到劫难了。” 郭大仙儿随后就走进了屋，来到了秋秋的床前。当时是夏季，但是秋秋迷迷糊糊的一直喊冷，所以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郭大仙儿左右一端详，把被子一掀，拉出秋秋的手臂，用右手的只手指按住他的脉搏，眼睛一闭，仔细辨脉。片刻之后，突然眼睛一睁，嘴里发出了：“嘶。。。”的声音。 “怎么样了，郭大仙儿？！是不是遇见脏东西了？！前些时候家里来了几个喇嘛，给他念了十来天的经，一点都不见好。是不是有恶鬼缠身啊！”秋秋妈妈焦急的询问着，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看，我看啊？！你会看你怎么不自己给孩子看啊！还恶鬼缠身，瞧把你能耐的。你出师立户给人家看去吧！”郭大仙儿瞪了一眼秋秋妈，没好气儿的怼着她。 “对对对！大仙儿您说的对，我们家这口子见识短，就是听到左邻右舍的瞎传，觉得是恶鬼，你看看怎么给驱一下。救救我们孩子。”秋秋爸爸赶紧搭茬，恭敬的冲郭大仙儿点头哈腰的。 “你们家孩子这脉象确实不是人脉。。。但是他不是被恶鬼缠的。。。嘶。。。”郭大仙儿咂吧着嘴，话说一半就停住了。 “那是什么？！”秋秋爸妈异口同声的问道。 “等我回去取点东西再说吧。”郭大仙儿站起身来就要往回走。“郭大仙儿，我给您找辆车，带您回去拿。”秋秋爸爸追着郭大仙儿说道。郭大仙儿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取。”“不是，有个车不是快点嘛！您这在镇子外，还得走好一会儿。”“等会儿就等会儿吧，你儿子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他这病，已经半月有余了。”郭大仙儿头都没回的就往外走。 郭大仙儿不会骑自行车，但是他有个破三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骑，而是走着过来的。这会儿他执意要走回去取东西，秋秋爸爸张罗着给他找个车，他也断然拒绝了。就见着郭大仙儿低着头，背着手，驼着背，吭叽吭叽的出了门往回走着。 “郭老爷！”我正巧坐在在门口给我妈择菜。当时临近中午了，我妈在屋子里做饭。我一看见郭老爷就赶紧高声打了声招呼。郭老爷抬头看见我，嘿嘿的笑着应了一声：“哎～”。我突然感觉郭老爷一脸的疲惫，很累的样子，就连走路都有点吃力的感觉。他虽说年纪不小了，但是平时走路都是一阵风的样子，见状，我连忙把装满菜的簸箕往边上一放，就跑了过去。 “郭老爷，我都好久好久没看见您了，快！到我家来坐一会儿，喝杯水吧！”我一边说一边拉着郭老爷的胳膊往家走。“不去了，郭老爷今天有事儿，回头改天再去你家喝。”郭老爷笑着说。“那不行！今天在我家门前过，就得今天喝。改天再过，改天再喝，不耽误！”我嬉皮笑脸的笑着说。一边说一边使劲的往我家拉扯。郭老爷也拗不过我，“好好好！那我进去喝杯水！”说着就和我一起进了家。 “妈，妈，妈！郭老爷来了！”我冲着厨房使劲喊着我妈。“哎～郭大仙儿您来了？您屋里坐，我这正炒菜呢。”我妈探出头应和着。 “你看，你们家这都快吃饭了，你还拉我进来，多不好啊！”郭老爷略有尴尬的对我说。“那怎么了？！您一起吃不就得了，您也不是外人，您是我的郭老爷啊！”我笑着把郭老爷推进了屋，我赶紧拿出我爸珍藏的茉莉花高碎，给郭老爷沏了满满一大壶茶水。我把杯子斟满茶水，放在郭老爷面前，“您凉会儿再喝，太热哈，别烫着。”我嘱咐着。“嗯嗯嗯，好，真乖。”郭老爷点着头。 我一瘸一拐的跑到厨房，对我妈说：“妈妈妈，今天让郭老爷在我们家吃饭吧。”我妈笑了一下：“是啊！一起吃啊！你郭老爷一个人，回去也得先做，就跟我们家一起吃了，省事儿！你去厢房拿几个鸡蛋过来，一会儿我再给他摊个鸡蛋，让他喝两杯。”“好嘞！”我一口气跑到厢房拿了6个鸡蛋过来。 我又回到屋里，摆好了餐桌，放好了碗筷。等我再看郭老爷的时候，就看见郭老爷已经把满满的一壶水热茶都喝进了肚子。一看他就是渴的厉害了，要不然这么热的茶都等不到凉，都喝了。我赶忙又给他续了一壶。 我妈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菜都摆上了桌子，对着郭老爷说：“郭大仙儿，您今天赏脸就跟我们家凑合吃点儿哈～省得您一个人回去做了。”郭老爷有点不好意思：“这多不好，你看，跑你们家还蹭吃蹭喝来了。”“瞧您说的，咱都不是外人，一顿便饭而已。我也没给您单做，咱赶上什么就吃什么，回头改天放假，我给您做顿好的。”我妈把我把酒柜里的酒拿出来一瓶新的，开了瓶，给郭老爷倒了满满一杯。“您尝尝这酒好不好，我也不会喝，不知道好不好喝，不好喝咱就再换一瓶，您看这怂人攒了这一柜子酒呢，咱们今天替他喝喝。”我妈笑着说道。 “好好好，这个就挺好！大宝儿他爸呢？怎么没回来吃饭？”郭大仙儿问道。“他爸跟领导出去干活，中午在外面吃了，就不回来了。”我妈一边给郭老爷盛饭一边说着。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就吃了起来，小宝儿又不知道去哪里疯玩了，因为郭老爷在，我们也没张罗找他。 “郭大仙儿，好久没见到您了，您最近去哪儿了？”我妈一边吃饭一边和郭老爷唠着家常。“嗯，是，出去了一个月了，这不，今天上午刚到家。”郭老爷喝了口酒，回复道。我也兴致勃勃的问道：“您去哪儿了？”“嗯。。。就算是去爬山了吧。。。”“去哪儿爬山了？爬了一个月啊！这山得多高啊。。。”我惊叹着。 “哦。。。这个山不是高。。。是远。。。江西有座山，叫做三清山，你知道吗？”郭老爷笑呵呵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我知道泰山，我们刚学完《雨中登泰山》。”“嗯，泰山也好，泰山石敢当。”我们这边正聊着天，就听见我们家大门咣当当的被踢开了，不用问，我那个人嫌狗不待见的淘气弟弟回来了。 “妈妈妈！吃什么啊！饿死了饿死了！”他一边喊一边跑到院子里的水龙头那里撅着屁股喝了一大通水，我们北京这边管这叫“撅尾（yi第三声）巴管儿”。等他喝完了一抹嘴，就掀门帘子进了屋。他一看见郭老爷也愣了一下，郭老爷看见他也愣了一下。 “叫人啊！怂孩子！”我妈批评着小宝儿。“郭，郭老爷。。。”小宝儿扭捏的喊了一声。小宝儿属于那种杵窝子的人，别看平时淘气淘的没边儿，但是关键时候扭捏的上不了台面。 “去，洗手去！”我妈瞪了他一眼，他转身又回到院里，去水池子洗手了。 “小宝儿最近遇到事儿了吧。。。”郭大爷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我和我妈对视了一眼：“嗯。。。对。。。”我妈说道：“最近点背，秋秋发病把他给咬了，咬的挺严重的。”我妈补充道。郭老爷端起酒杯，滋溜儿又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倒霉，是报应。这俩孩子应该是惹到什么东西了。。。” “啊？报应。。。。。。”我和我妈异口同声道回答。 “那。。。那。。。那怎么办？需要解一下吗？” 郭老爷摇了摇头：“结没在他身上，在秋秋身上，等秋秋解了，他这边自然就没事儿了。”“那好，那好。。。希望秋秋没事儿，那孩子看起来快不成了。。。”我妈担忧地说道。 “一时半刻的死不了，幸好我回来了，我要是在外面再耽搁十天半个月的，他可就够呛了。”郭老爷喃喃自语道。 等弟弟洗完手，就坐到桌子上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你小子跟秋秋做什么淘气的事儿了？”郭老爷开门见山的问道。弟弟愣了一下：“我们野炊来着！野外生存。”“野炊？都炊什么了？”“什么都有，鱼，青蛙，蛐蛐儿，知了猴，还尝了尝小蝌蚪。。。”他话没说完，我都快听吐了，“你们恶不恶心，小蝌蚪也吃？万一不是青蛙宝宝，是癞蛤蟆宝宝怎么办？”我问道。“癞蛤蟆怎么了？癞蛤蟆我们也尝了尝。。。”“我去～～～”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胃里的刚吃下的食物都快涌出来了，“你们太恶心了！你别说了，我快吐了。。。” “你没说全乎吧？”郭老爷缓缓地说道。 “对！他们还吃了蛇！有毒的蛇！”我补充道。“所以他俩都中毒了，但是小宝儿吃得少，轻一点，秋秋吃得多，蛇毒进脑子里了。” “嗯。。。那就对了。。。” “对什么啊？”我妈问道。 “他们招惹了有道行的蛇仙儿了！” “啊？！有道行的？”我们都挺诧异。 “不对啊，郭老爷，有道行的怎么会被他们吃呢？那不赶紧就跑了呀？哪里会被这两个笨蛋逮住啊！”我不解地问。 “你才笨蛋！”弟弟赶紧反驳了我一句。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让那只蛇不能跑啊！甘愿被他们吃。”郭老爷夹起一块摊鸡蛋，放进了嘴里。 “哦！我知道了！是那窝小蛇！那个大蛇是为了保护它的孩子，那里有一窝小蛇！”我恍然大悟的说道。“有可能，可怜天下父母心，动物和人一样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是有仙气儿的蛇。”郭老爷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都怪死秋秋！”弟弟这时候也醒悟了过来，“他不知道听谁说的，蛇肉特别好吃，就想尝尝，我们发现破庙里有两条特别肥的蛇，就会去抓了。。。我不敢。。。是他逮住蛇，用砖头把它砸死的。。。也不是我。”弟弟有几分委屈，也有几分恐惧的说道。 “那你吃没吃？！”郭老爷看着他问道。 “吃。。。吃了。。。一口。就一口。。。”弟弟小声的说。 “这不就得了！”郭老爷叹了口气。“没事儿，有郭老爷呢，这事儿等我歇歇，我去帮你们了了。下次别再淘气了。。。。。。” 郭老爷连吃了满满三大碗米饭，据说是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回北京，今天上午才到的家，所以饿了许久了。怪不得我刚才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他疲惫不堪的身影。酒足饭饱之后，我妈在我那屋的床上，给郭老爷铺了一块床单，拿了个枕头，就让郭老爷躺下休息会儿，结果，郭老爷头刚沾枕头，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看来是真累的不轻了。。。。。。 第151章 郭大仙儿出手 我在门口择菜，正看到从秋秋家出来，回家拿东西的郭老大仙儿。看到郭大仙儿疲惫的身影，想到他家就他一个人，我就拉着他来我家吃饭。酒足饭饱之后，郭大仙儿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大半天。这可急坏了秋秋爸妈，他们以为郭大仙儿又失踪了。 下午凉快一点了，我就出门街上去找我的小伙伴儿跳皮筋儿去了。她们几个人正在路边兴高采烈的连玩带跳，我因为膝盖受伤还没好利落，两个膝盖已经从青色变成了淡淡的青紫色，所以只能坐在路边看着。这时候就看见秋秋爸爸一趟一趟的骑车出去，回来，回来出去。 “叔儿，您这来来回回的在干嘛？”我实在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唉。。。别提了。。。找人呢！”秋秋爸爸一边说一边骑着车又走了。 眼看着日落西山了，小朋友们都四散回了家，我也往家走。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秋秋爸爸又着急忙慌的骑车回来了。“大宝儿，你妈回来了吗？”秋秋爸爸问我，我立刻站住，摇了摇头说：“我还没回去看呢。。。” 秋秋妈这时候也从家迎了出来，刚好也走到我家门口，看见秋秋爸爸便着急的问道：“找到郭大仙儿了吗？”秋秋爸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郭大仙儿跑哪儿去了？该不是。。。该不是咱们家秋秋太严重，他看弄不了，借口回家取东西躲了吧？！”秋秋妈问着秋秋爸，秋秋爸摇了摇头：“按说不至于，要是弄不了他肯定就说了，都这么近的街坊。应该不会故意躲开的。” 我听他俩这么说才知道这半天秋秋爸爸出来进去的是在找郭大仙儿。我赶紧对他俩说：“您二位别着急了，郭老爷是舟车劳顿累坏了，在我家休息呢。。。”话音未落，就听见我背后传来了郭老爷的声音。 “我躲哪儿去？！管不了我就不管了，犯不着躲。”只见郭老爷背着双手，从我家院子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大宝儿，回头告诉你妈，我歇好了，回家了。”郭老爷看着我说。“好嘞！郭老爷您慢点走。”我回复着。 “唉呀！郭大仙儿！可算找到您了！我们找您半天了，您看秋秋这个怎么办啊？！”秋秋爸妈看到郭大仙儿时候立刻就围了上去，催促着郭大仙儿赶快去他家帮忙。郭大仙儿理都没理她俩，径直的往家走。 “郭大仙儿，郭大仙儿！”“您倒是说句话啊！秋秋怎么办啊？！”俩人一前一后跟苍蝇似的围着郭大仙儿。 “躲开！我不是说了吗，我回家去取东西。”郭大仙儿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我妈不一会儿功夫就回到了家，听说郭老爷一会儿要给秋秋治病，饭都没做，就跑去看了。当然，好奇心爆棚的我也跟了过去。 郭大仙儿骑着他那个破三轮慢慢悠悠的就来到了秋秋家，秋秋爸爸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生怕郭老爷跑了一样。 刚进家门郭老爷就对他爸爸说：“准备三样东西，一只褪了毛的鸡，一条刮了鳞的鱼，六只生鸡蛋。”“哦哦哦，好！”秋秋爸爸点着头答应着。郭老爷慢腾腾的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着了嘬了两口，慢悠悠的吐出一股白烟儿：“你可麻利儿的！别误了时辰。”“哦！好好好！”秋秋爸爸赶忙揣着钱就要往外走，我妈也是热心肠，赶紧说道：“你别着急，我帮你准备鸡蛋。。。” “诶～诶～诶～大宝儿妈，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啊！秋秋又不是你儿子。。。你给准备，回头不灵了，算你的算我的？！”郭老爷拦住了我妈，看着她说道：“你踏实在边上待着，要不然就回家做饭去。别添乱！”我妈一看郭老爷不愿意让他管，就赶紧点头应着，“好好好，那我不管了！”秋秋妈赶紧说道：“我来弄，我来弄。” 不大功夫，就看见秋秋爸爸从街上买回了一只褪了毛的鸡，还有一条刮干净的鱼。秋秋妈赶紧接了过去，摆到了盘子里。三样东西都准备齐了。 郭大仙儿指挥着秋秋爸爸，把秋秋摆放在炕上，头在炕边这一侧。按照郭大仙儿的交代，三样东西摆在盘子里，都放在秋秋的头顶的炕沿儿上，然后把秋秋身上盖的被子给揭了去。就看见郭老爷在他破三轮车的车斗里拿出来一个破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黄色的四方形布单子，给秋秋盖在了身上。然后又掏出来一个黑色的香炉，拿个了凳子，放在秋秋的头顶，三盘贡品前面的位置。 “你家有馒头吗？”郭老爷问秋秋妈，秋秋妈摇头，“没有。”“你家总有米吧？”“有，有！”“给你，去把这香炉装满米，再拿过来。”郭大仙儿边说边把黑色的香炉递给了秋秋妈，秋秋妈赶紧就拿着香炉去了厨房，装了满满一香炉的米。 “你们几个都出去，离远点。”郭大仙儿对我们说。 我们几个赶紧出了屋，来到了院子里。 透过玻璃，就看见郭大仙儿点了三支香，高举过头顶，鞠了一躬之后，便把香插进了香炉里。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符咒，点着后，扔到了秋秋上方的半空中。然后闭着眼在不停的念着咒语。叽叽咕咕的，最后用手指头在秋秋的头顶划了一个圈。而秋秋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又过了半天，就见到郭大仙儿冲秋秋爸妈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屋。 我也跟着秋秋爸妈跑了进去，秋秋妈着急的问道：“行了吗？郭大仙儿？”郭大仙儿摇了摇头：“不行！人家不走。” “啊？！那可如何是好啊。。。。。。”秋秋妈妈的声音都快哭了。 “既然它敬酒不吃，吃罚酒，请不走就赶走吧！去，找个干净的碗盛点水来！”郭大仙儿催促道。 秋秋妈妈急匆匆的去了厨房，拿出个大碗，到水龙头接了满满一碗的水，拿回来递给郭大仙儿。我们几个人也退了出来，回到了院子里。 “大宝儿，你别在这里，回家吧，小心吓着。”我妈低头对我说，我摇摇头，“妈，我胆子大了，不会吓着了，我想在这儿。外面也黑，回去反而容易吓着，我就跟您旁边就行。”说着我就拉着妈的胳膊，一起往屋子里望去。 就见郭大仙儿，把什么东西含在了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噗～”的一下全喷在了秋秋的身上。霎那间，秋秋开始在床上痉挛颤抖。 紧接着，郭大仙儿从破包裹中抽出一把短木剑，闭着眼，手指秋秋的头顶，口中念叨：“八龙，八虎，八金刚，头顶红龙照四方，斩天魔，斩地魔，辟邪魔，邪魔外碎，急退，急退，不退五雷击碎，急急如意令！嘚！” 口令一出，就见秋秋挣扎的更加厉害了！“蹬！”一下，什么？！就看见郭老爷竟然一下子跳到了炕上。这身手，把我们吓了一跳，这老头已是耄耋之年的人，真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个身手。“啪啪”就见郭老爷双腿跨在秋秋身体两侧，骑在秋秋的上方，口念咒语，手持木剑朝着秋秋身上打去，“啪，啪，啪！”随着木剑不断的拍打，秋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啊～～～啊～～～啊～～～” “这可怎么好，不会把秋秋打坏吧！”秋秋爸妈开始心疼了起来，“他爸，要不然你进去看看，让郭大仙儿轻点吧。。。”秋秋妈嘟囔着。“你们别急了，郭老爷手里肯定有谱儿，你们这么贸然进去对秋秋也不好啊！”我妈拦着，没让他们进去。我听他们这么说话，也有几分不开心，便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心想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懂事儿。 随着秋秋一阵一阵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几番下来，秋秋竟然颤抖着闭着眼睛坐了起来。就见郭大仙儿口中念叨咒语，用木剑往秋秋头上“啪”一下劈了下去！ “咣当”一声！秋秋应声倒下。这时候就见郭老爷擦了擦头上的汗，扶着炕上的箱子，慢慢的走下了炕。 “进来！”郭大仙儿招呼我们进了屋。我们赶紧跑进去一看，就见郭大仙儿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两条腿累的发抖，扶着桌子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行了！赶走了。。。你们放心吧。。。” “哎呀！谢谢郭大仙啊！”秋秋爸妈给郭大仙儿作揖，“秋秋，秋秋～”我看到秋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是满头大汗的。“秋秋怎么还没醒啊！”秋秋妈妈摸了摸秋秋的头，眼睛在秋秋身上不断的打量着。我知道她肯定是怕郭大仙儿下手狠了，给她把孩子打坏了。 “他睡了，一时半晌的醒不了。明天吧。。。明天午时就醒了！”郭大仙儿擦着头上的汗，缓缓地说道：“你们再去买三张黄纸，晚上12点时候，去家里的西北方向烧了，孩子明天就好了。” “谢谢郭大仙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记住了。”秋秋爸爸含着眼泪对郭大仙儿说着，秋秋妈也点着头。看着郭大仙儿喘着粗气，我便跑过去说：“郭老爷，您累坏了吧？！我给您沏茶去。”郭大仙儿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没说话。 “对对对！我去给郭大仙儿沏茶去。”秋秋妈听见我的话，赶紧出去沏茶了，把茶壶端了过来。然后扭头就要把炕上的鸡和鱼端下去。 “你等等！”郭大仙儿伸出手拦住了秋秋妈，“这些个上过贡的东西，你们吃不得。否则你全家都好不了！”听到郭老爷这么说，秋秋妈妈赶忙问：“那，那这些个怎么办？扔，扔了？” “给大宝儿她妈端回去，让她回去做了，给小宝儿吃了，这个结才算解了。毕竟你家秋秋发病的时候咬的是小宝儿。”郭大仙儿看着秋秋妈说道。“这，这多不合适啊！”我妈赶紧推辞道。 “拿回去吧，小宝儿吃了也对他家秋秋好。”郭大仙儿说道。 “对对！那我给你都装盆里，你拿走去吃！”秋秋妈妈说着就跑出去拿个大脸盆，把鸡，鱼，和那盘子鸡蛋都装了进去。 郭大仙儿歇了一会儿，就要回家了。秋秋妈留他在家吃饭，他拒绝了，说累了要回去休息。我和我妈也随着他一起出了门。刚出门，我妈把这盆东西放到了郭大仙儿的三轮车上，“郭大仙儿，要不，这鸡和鱼您拿回家去吃吧。” 郭老爷一边骑车一面摆手笑：“我呀？！我可不吃！这个你回去炖了给大宝和小宝吃。”“郭老爷，这个我也能吃吗？”我抬头问道。郭大仙儿笑哈哈的说：“当然能吃，小宝儿吃了长个儿，大宝儿吃了长智慧！哈哈哈哈”听到郭大仙儿这么一说，我开心极了。“太好了！有肉吃了！” 我妈把这盆东西都拿回了家，炖了鸡，烧了鱼，还摊了一盘子鸡蛋。我们一家四口可算是解了馋，感觉跟过年似的。 果然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秋秋醒了，坐起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嚷嚷饿。他妈给他做的面条汤，他一口气就吃了三大碗。没过两天，他就活蹦乱跳的满处跑了。 秋秋病就这样好了，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儿却发生了。。。。。。 我妈也没忘了郭大仙儿的好，这天她蒸了一大锅肉包子，让我给郭大仙儿送过去。郭大仙儿家里平时就他一个人，我妈说他饿的时候把包子热一热就吃了，省事儿。我拎着篮子屁颠屁颠的就去了。我小时候特别爱显欠儿，就是爱拍人家马屁，这种事儿我最爱干了。虽然竹篮子有点沉，但是我还是一路小跑就拎到了镇外的郭大仙儿家门口。 “郭老爷，郭老爷。。。。。。”我拍着大门叫着他，但是叫了半天，也没见他过来开门。他家大门外面没锁，应该里面有人。平时郭大仙儿的儿女们都在城里住，逢年过节才偶尔回来，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冥冥之中，我总感觉他有了啥事儿。于是我趴着门缝使劲往里面看，这一看不要紧。 透过大门缝儿，就看见郭大仙儿趴在他家外屋的地上，一动不动。。。。。。 第152章 救命之恩 因为前几天借着郭大仙儿的光，我们全家吃了秋秋家给的鸡和鱼，这天中午我妈就包了一锅肉包子，放在竹篮子里，让我拎到郭大仙儿家去。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但是到了家门口，叫了半天门儿都没人开。我趴着门缝一看，郭大仙儿正趴在他家的外屋地上一动不动。 “郭老爷！郭老爷！”我慌了神儿。使劲用手咣当他家的大铁门，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真的被我把里面的门闩给咣当了下来。我匆忙的跑进了屋，把篮子放到了一边，蹲到地上使劲的摇晃着郭大仙儿，“郭老爷！郭老爷！您怎么了？您看看我！”我呼唤着趴在地上的他，他微微动了一下，显然没有力气回应我。 我用尽全力把趴在地上的他翻了一下身，让他侧躺在了地上。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嘴歪眼斜，口水流了一地。。。不，不光是口水，他的下身的裤子和地上也湿漉漉的了。很明显。。。他应该是尿裤子了。。。 “嗯。。。嗯。。。”他不断的哼哼着，然后用手指着门槛的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门槛那里滚落着一个金色的小圆球。我跑过去捡了起来，闻了一下，好浓的一股中药味儿。“郭老爷，这个是药吗？您是不是要吃？”我着急的询问着，但是郭老爷动了一下歪着的嘴，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直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急中生智，问着郭大仙儿：“郭老爷，您是不是想吃这个药？如果是，您就使劲眨一下眼睛。”听我说完，郭大仙儿果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虽然只有一只眼睛能动，我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虽然不知道这个裹着金箔的药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知道他能救郭老爷的命。这么大的球，我怕郭老爷咽不进去，我赶紧用手把它掰成一粒一粒的。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水，倒出去一大半，剩下个小半杯底水，把药扔到了里面，来不及找工具，就伸出了手指头搅拌了一下，然后想把它给郭老爷喂进去，但是当时郭老爷的嘴巴是歪着的，我刚试探性的倒进一点儿，药水就都从嘴角流了出来。我一看这不行啊，我就把他脑袋扶正，用小手用力托住他的下巴，捂着他的嘴角，硬生生的把这化开的半杯药水给他灌了进去。 “郭老爷，您好点了吗？”我摇晃着他的脑袋，他用那一只能动的眼睛眨了一下。“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人救您！您别害怕！”说完我就跑了出去，刚跑几步，我又觉得不对，我又跑回到里屋，把床上的枕头和被子都拿了下来，把枕头给郭老爷塞到他的头下枕着，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您等我！我马上就找人来！”说着我就窜了出去。郭老爷家搬到了镇子外，这附近没有邻居住，刚开始我一路就奔家跑，我想回去叫我爸妈，但是跑到半路我又改了主意，不对！我得先叫医生去救他！叫医生比我爸妈管用，尽早治疗才是第一。所以我一转弯就跑到了去医院的急救室，一进门我就大声喊：“救命！救命！救救我爷爷的命！我爷爷晕倒了！”当班的医生和护士都向我围拢过来。最后，医院以最快的速度派了一辆车带着医生和我赶去了郭大仙儿家里。郭老爷终于在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等到了医院，明显感觉郭老爷好了很多，眼睛和嘴巴也比刚才歪的角度小了很多，医生开始给他大剂量的输液了。 “小姑娘！你们家除了你爷爷，有没有其他人？你爸爸妈妈呢？我的意思是，你们家里要来人交医药费。。。”一个护士阿姨以为我是郭老爷的亲孙女，便询问着我。 “哦！我知道。您别着急，我回去找我爸妈来。。。”我回复着。我想了想，我爸妈应该会管吧。我觉得凭我跟他们打了十来年的交道，我对他们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出了医院就往家走，这时候我发现我两个膝盖因为刚才的用力奔跑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瘸着腿往家走着。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喊我，我一抬头，是我妈，我妈骑着自行车正奔着我骑了过来。 “大宝儿！你怎么晃悠这么半天啊！你这腿怎么又瘸了？咱们家篮子呢？你怎么没拿回来？！”我妈这一溜儿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就嘟嘟嘟嘟的问个不停。 “妈妈妈！郭老爷病了！”我冲着她大声的喊着。 “什么？病了？怎么了？”我妈诧异的问道。 “晕倒了！被我送医院了。” “啊？！严不严重！走，过去看看。”我妈说着就拉我上车，让我坐在自行车座子后面。 “妈，医生。。。医生让交医药费。。。”我小声的说着。 “咔！”一下，我妈捏了一下闸，把自行车给停住了，“什么？！医药费？”我妈看着我，我心虚的点了点头。 “对啊！这话说的，走走走，我把你放家去，我拿存折去银行取点钱！”说着我妈就骑车把我送回了家，我妈翻箱倒柜的把我家存折找出来，拿着就去了银行取钱给郭老爷交住院费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赶紧用药酒再揉揉膝盖。 我在家躺了一会儿，又开始练字画画。但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郭老爷怎么样了。不大一会儿，我爸也回家了。“你妈呢？”我爸进门第一句就问我妈。 “我妈去医院了。。。”我话还没说完，我爸就急了：“干嘛去医院？是不是小宝又怎么了？” 我白了我爸一眼，不高兴的说：“您儿子没事儿！是郭老爷病了，在医院抢救，我妈去看他了。” “哦？！郭大仙儿？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晕倒了。。。。。。” 我爸听到我这么说，又扭头出了屋，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您干嘛去啊？”我追问道。 “我去医院看看郭大仙儿，他一个人在家里，儿女不在身边，我去看看。”说着我爸也骑车走了。 天都快黑了，我爸我妈还没回来，小宝儿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喊饿，我就学着我妈的样子，把家里剩下来的馒头放在锅里热了一下，端出一碗剩了很久的炸酱给他。小宝儿还一个劲儿的嫌弃：“怎么只有炸酱啊？我想吃菜！”我没好气儿的说：“不会做！爱吃不吃！”没办法，他也忍着用馒头沾了酱，开始吃了起来。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中午放在郭老爷家的那篮子肉包子。。。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妈终于回来了，到家洗手就要做饭。我说我和弟弟吃完了，我妈还挺惊讶，“吃的什么？”我说：“我热了馒头，沾的炸酱。”我妈摸着我的头，笑了一下。“我们大宝儿真是大姑娘了，都会热饭了。” “我熬点米粥，你们吃不吃？”我妈问我和我弟弟，我摇了摇头，弟弟也说不喝。我妈说：“那行，那我就熬一点，一会儿给郭大仙儿送去，他一天都没吃饭了。”说着就捅开了炉子，开始熬起了粥。 “妈，郭老爷好点了吗？”我关心的问道。“好多了，差点耽误了，幸好及时送医院了。”“妈，郭老爷为什么会晕倒啊？”“他病了。。。他脑梗了。。。”“脑梗就是脑袋里的血管堵住了，但是他这个挺奇怪，别人都是堵一边，他这个两边都堵了，一边还特别严重，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估计以后。。。。唉。。。。”听到我妈这么说，我心里可难受了，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不会死吧？”我问道。我妈赶紧摸了摸我的脸蛋儿：“每个人都会死，但是他这次不会死了，你救了他的命呐！”听到我妈说郭老爷暂时不会死，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爸爸呢？怎么没回来？”我问道。我妈用勺不断的搅拌锅里的小米，“你爸在等郭大仙儿的儿女们呢，下午好不容易联系到他们了，他们说马上赶过来。你爸在那里等着呢。” “妈，他们说郭老爷的儿女们都特别有出息，他们为什么不把郭老爷接走，而是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如果他发病的时候家里有人，马上去医院，不就能尽快治疗了吗？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他们真不孝顺。。。”我埋怨的说道。 “嗯。郭大仙儿一辈子娶了三个老婆，都横死了。但是生的这两儿两女都特别有出息，两个做大官的，两个做老板的。但是郭大仙儿说过他命里注定鳏寡孤独，还是离孩子远点会比较好，所以就一直一个人留在镇上。”我妈解释着。“切～根本就不是！肯定是郭老爷怕给孩子们添麻烦，才这样说的。”我反驳着我妈，我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很快我妈熬好了粥，放在饭盒里，要送去医院。“妈，我也想去看看郭老爷。”我说道。我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我和我妈拿着小米粥来到了医院，郭老爷已经被安排到了病房。打开房门一看，我惊呆了，这屋子人啊！乌央乌央的。我都不认识，看着都比较眼生，看穿戴像是城里人，不太像住在镇子上的。 “郭老爷！郭老爷您好点了吗？”我举着饭盒就来到了郭老爷的床头前：“这是我妈给您熬的小米粥，里面还打了鸡蛋花。一会儿我喂您吃。”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郭老爷看着我，眼里落下了两行泪，吃力地用手扒拉了我的胳膊一下。 “哟！这就是大宝儿吧？！总听我爸提起你，你小时候我见过呢，现在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这时候一个年纪很大的阿姨朝我走了过来，我看了看她的年纪，我不知道叫奶奶还是叫阿姨合适，我就点着头说了一句：“您好。”一个年纪比我爸大很多的男人也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说：“谢谢你大宝儿，谢谢你救了我爸爸的命啊！我代表全家感谢你！” “不。。不用客气。。。你们是郭老爷的孩子吗？”我反应了过来，便问道。“是的，我们是他的儿子和闺女。”我扭头看了下屋子里可不止是四个人，七八个呢。“你们四个都来了？” “没有，老四在城里给我爸安排医院呢，我们一会儿就给他转到市里最好的医院去了。争取让老爷子恢复的好一点。”一个戴着金丝表眼镜的阿姨看着我和我妈说道。 “哦哦哦，那好！咱们这小地方，医疗条件有限。你们都有本事，一定给你们爸爸找个好大夫，把病治好。”我妈赶紧回应着。 “是啊！我爸上个月跟我们交代好了，说这个月有个命坎，是个生死劫，八成是过不去了。如果能遇到贵人，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老人上个月特意去了一趟三清山，去找他以前的师兄批了一卦，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这不，前些日子老爷子又回来了，抽空把后事都给我们交代好了。果然啊。。。。。。” “我看啊！我爸这次肯定能过去！这大宝儿肯定就是我爸的贵人，你看她这么小知道救人就算了，她竟然还知道给我爸喂了药，再去叫医生，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得亏啊！这颗安宫牛黄丸可是救了我爸命了！医生都说了，幸好喂的及时，管了大用了！”郭老爷的女儿跟我爸妈夸奖着我，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嗯嗯嗯。。。”郭老爷挣扎了一下，好似想要坐起来一样，我爸和他的一个儿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拿了隔壁空床上的的枕头和被子，垫在他的后背，让他稍微抬高了一点头。他身上插着管子输着液，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看着十分虚弱的样子，回想几天前他还能一下子蹦到秋秋家的炕上，到现在被病痛折磨成已然是两个人。我看着看着就掉了眼泪。 郭老爷一直用那只稍微能动的胳膊往胸口里掏，他闺女以为他衣服不舒服，就帮他整理，但是闺女一碰他，他就发出“嗯嗯嗯”的低吼声，好似在抗议。当时是夏天，郭老爷就穿了一件白色布料中式小褂。就这样在我们所有人目光里，过了老半天，他才在小褂的内侧兜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个圆形金属的物件，啪叽一声，物件就从他手指尖滑落到了病床上。我拿起一看，是一个大铜钱，但是这个铜钱和别的不一样，除了个头大，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了很多很多看不懂的字。 “这是什么啊？”我拿起来递给郭老爷的女儿，郭老爷的女儿接过铜钱看了看：“这是我爸的宝贝。。。”话还没说完，郭老爷就“嗯嗯嗯”的皱着脑袋一副骂人的样子了，郭老爷的儿子把铜钱从他姐姐的手里拿了过来，“哟！山鬼花钱！”显然他认识。他刚要往兜里揣，就见郭老爷“嗷嗷嗷”的叫着，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凶巴巴的样子。 “呃呃，爸，您别着急，我不要，我不要，给您，给您。我知道这是您的宝贝。”说着就赶快又递回到郭老爷的手里。郭老爷颤颤巍巍的递给了我。 “什么？您是想给大宝儿吗？”郭老爷的年长的儿子问道。郭老爷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 “好！大宝儿，这个是你郭老爷送给你的。你要保管好，这可是你郭老爷的宝贝呢！”郭老爷的大儿子从郭老爷手里拿过大铜钱，直接放到了我的手里。 我赶紧摇头，“不行，我不能要，我不能要！我妈不让要我别人东西。”我很紧张的说道。 “这个必须要！这是你郭老爷送给你的！是为了感谢你救命之恩的！”郭老爷的儿子对我说道。 我抬头看了我妈，又看了看我爸。我爸对我点了点头，我才接了下来。“谢谢郭老爷。。。”除了紧张，看这个大铜钱儿我莫名的还有些开心。 后来郭老爷连夜就被儿子们转去了北京协和医院，听说找了全国最好的大夫。 郭老爷的儿子叫人开车把我们家装肉包子的篮子给拿了回来，篮子里的包子被他们留下了，里面放了一个信封，信封里装了很多钱，据说当时被盖包子的纱布盖着，我妈当时没发现，第二天想洗纱布时候才看见了。那里面的钱比我妈垫付的住院费要多一些。这件事儿，也一直让我妈惴惴不安。但是很久都没有办法联系到郭老爷和他们的家人，不知道郭老爷到底怎么样了。 真希望郭老爷能早点康复，我一直在心里在默默的为他祈祷着。。。 再见，郭老爷。。。。。。 第153章 山鬼花钱 郭大仙儿被他的儿女们接到了城里大医院治病，临走前送给了我一枚大铜钱儿，这个铜钱儿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基本上我都不认识，只认识两个比较大的“山鬼”的字样，铜钱上面还残存着少许红色的朱砂。从郭大仙儿孩子那里我知道这个叫做“山鬼花钱”。这个是道教的驱邪圣品，据说可以保佑平安，也可以起到化险为夷的作用。这个山鬼花钱儿是郭大仙儿年轻时候去做术士，当时结缘的法器，已经跟了郭大仙儿半辈子多了，之前的他一直都是放在身上的，从不让别人看，更不会让别人摸。他能送给我，想必也是想报答我。 那个年代很多信息都很闭塞，不像现在很多人通过网络和社交媒体都听说过，甚至有些人还用金子铸造成山鬼花钱来佩戴。那个时候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次这种钱儿。虽然我很小，但是我也觉得这个钱儿很珍贵。不是别的，当时郭老爷把这个大铜钱儿给我的时候，就看见他小儿子的眼神里颇有些惊讶与不舍，只是碍于病重的老爷子以及大哥大姐的态度，不得已才同意给了我。 同样觉得这枚山鬼花钱珍贵的，还有我那个人闲狗不待见从小就贪财的弟弟。每天都对我这枚铜钱儿虎视眈眈。他总是时不时的就偷偷的把这枚铜钱儿藏起来。为此，我特意把它拴了个红绳，挂到了脖子上。平时上学，就压在衣领之下。 秋秋在病好之后，和小宝儿的友谊又恢复如初了。对弟弟言听计从，鞍前马后。那真是我弟弟偷驴他拔撅儿，我弟弟挨打他撅屁股，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这天晚上吃完饭，我开始画画。不一会儿他就和秋秋一起跑进了屋。神神秘秘的来到我的身边，“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叫我姐姐？搞没搞错！他已经很久不叫我姐姐了，平时要么喊我大宝儿，要么就叫我学名。天天气死个人！今天喊我大宝儿，那肯定是无事献殷勤啊，非奸即盗！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 “干嘛？！你又没憋好屁吧？！”问道。“姐，姐，我和秋秋发现了一个有宝藏的地方，还能挖出来金子！”小宝儿使劲瞪着两个不大的眼睛看着我说。“什么？！就你俩？还能发现宝藏？得了吧！我才不信。”我说完又继续低着头继续画着画。 “姐，你知不知道挨着河边的那片破宅子？”小宝儿问我。我肯定知道，我们镇子最南边有一片破宅子，紧挨着河边。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住着一个大地主，后来清朝的时候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抄了家，砍了头，后来家族也开始没落。建国前因为打仗，宅子被炮火击中，只剩下残砖碎瓦，一片狼藉。后来很多黄鼠狼和流浪狗都会蜗居在那片废墟之中。一到冬天的时候，流浪狗就不见了，马上就会有成群的乌鸦盘踞在此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本地人都不会去这个地方。 “你们不许去！你们要是敢去，我就告诉我妈！”我怕他俩去，赶紧阻止他们。“你知不知道。你们上次去镇外的破庙惹了多大的事儿，这次你要是敢去，看我不叫我妈打死你！”我吓唬着他俩。 “姐，你说晚了。。。我俩已经去过了。。。。。。”我弟弟一说这话，我就纳闷儿了，“你去过了，你还跟我说什么？你怕我不告诉我妈？还是怕我妈不打你？”我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姐。你知道吗？那里有很多很多黑色的羽毛。。。”小宝儿地告诉我。““我知道，那边到冬天都是乌鸦，等到夏天乌鸦飞走了，剩下一地的乌鸦毛呗。”“乌鸦是飞走了，但是金子却留下了。”弟弟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我定眼一看： “我天！金元宝！”我当时就惊讶了。金黄锃亮，金光闪闪，当时看得我也是眼冒金光！ 这似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金元宝。以前都是听说，哪里有这等机会看见。我瞪着两只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个是你们从破宅子那里挖来的？”我一边问一边伸手就去拿。 “嘶。。。。这可不行！这是我们俩的！不能给别人。”弟弟说着就把金元宝给拿了回去，并且把它揣在了秋秋的怀里。 “你怎么这么小气，你给我看一眼呗！”我央求着小宝儿。小宝儿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你不小气？！郭老爷给你的那个大花钱儿也不给我们看啊！” “好好好，我们交换看一下，行吗？”我一边说一边从脖子上把山鬼花钱给拿了下来，递给了小宝儿。 秋秋看见我把大花钱儿拿给了小宝儿之后，也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金元宝递给了我，一边递一边说：“姐姐，您可拿住了，别摔坏了！”“嗯嗯嗯，你放心吧。”我瞪着俩大眼睛，就接了过来。好家伙，别看个不大，也就比核桃大一点，可真沉啊！ “这真的是你们在破宅子那里挖来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不是挖来的是哪儿来的，你说？”弟弟和秋秋新奇的摸着我的大花钱儿，跟我说道。 “嘶。。。不对啊！这个金元宝怎么这么干净啊？”我问道。 “呃。。。我们用水洗了。。。”秋秋赶紧跟我说。“对！我们还用家里用刷子刷了半天，把泥都刷掉了。。。”弟弟也回复着我。俩人一唱一和的，衔接的挺顺畅，看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喔噻，你们什么时候还去？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还能不能再挖出来一个。”我之前的立场和底线在这个金元宝面前，已经荡然无存了。我开始盘算如何让他们带我再去一趟，看看还能不能挖出来。当时真的是财迷心窍了。 “姐，你那么喜欢这个金元宝，要不然我们交换吧？！”小宝儿提议着。 “不行！”我断然拒绝。说着就要从他俩手里把山鬼花钱给抢过来。 “别别别！姐姐，为什么不成啊？！我们这个可是金元宝，你这个是铜钱儿，铜肯定没有金的值钱啊！你说呢。。。”小宝儿还在喋喋不休的跟我掰扯着。那一瞬间，我突然间觉得他这段时间长大了很多，从以前三句话都说不太利落的笨蛋，变成了现在说话都是一套一套能言善辩的人，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秋秋咬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真有问题了。。。明明金元宝值钱，你为什么自己留着跟我换啊？”我挑着眉毛拉长声音问他。他笑了一下，“呃。。。因为我们还想去探宝，我们需要这个大花钱儿做附身符。这个一看就可厉害可厉害的了。。。”看着他说的头头是道的，我也有点犹豫了。“求求你了，我的亲姐姐！”秋秋双手合十，扭着小肉屁股撒着娇说。“得得得！你别这样，恶心吧啦的！我有小宝儿这一个弟弟都烦死了，我也不想再多要一个弟弟了！”我赶紧拦着他。看着他扭屁股，我脑子里就浮现出小猪扭屁股的画面。。。雷同。。。 “算了，还是不换了。。。这个不是钱的事儿，是郭老爷对我的情谊。。。这个还是还给你吧！”说着我就把金元宝往他手里塞。他一直拒绝着，秋秋也拒绝的着，“姐姐，你就跟我们换吧！这金元宝可不容易挖着呢！挖的我们腰都快累断了。” “不行！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告诉我妈去了！”我有点生气了。 ”别别别！姐姐，你得保密！别人要是知道我们在破宅子那里挖出了金元宝，大家都跑去挖了，我们就挖不到了。。。。。。”看着他俩说的情真意切的，我想了想也是，“那也应该告诉爸爸妈妈吧。。。让他们鉴定一下，这是不是金子，万一是假的呢？” “不可能是假的！它可是我俩费劲吧啦从破宅子的墙根儿底下挖出来的！我发誓！真的，不骗你啊！”弟弟伸着三个手指，放到头顶跟我发着誓。说实话，我之前对他是半信半疑的，现在居然有点相信了，因为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撒谎的时候发誓的，因为他怕雷劈！一般到这时候，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可是我。。。还是不想换。。。”我犹豫着，还是拒绝了。 “姐姐，我们不换，我们就借用一下。等我带着它去挖出新的金子，就把它还给你。这个，这个金元宝你拿着！等我把这个大花钱还给你，你再把金元宝给我，行不行？”弟弟这么一说，我还真犹豫了。。。确实，我也真的喜欢这个金元宝。别看这个金元宝也就比核桃个儿不大，但是金光灿灿，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我是真喜欢。更何况，它还价值连城啊！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金子的事儿，告诉爸爸妈妈？”我迟疑的问道。秋秋着急的摆着手说：“不能告诉！不能告诉啊！”弟弟拉了他一下，又对我说：“我们先不告诉他们，万一让别人知道了都挖去了呢？万一警察叔叔来没收了呢？我们就白挖了。。。”听弟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道理，便点着头说：“你这个傻蛋，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呢？” “好吧。。。可以借给你们，但是只借三天，三天之后必须还给我。就算给我10个金元宝我也不换！听见没？”我说道。 “谢谢大宝儿～呃～不～谢谢姐～谢谢谢谢～～～”两个人一起给我作着揖就跑了出去。 “唉～你俩要是还去破宅子的话，叫着我啊～～～”我大声的招呼着他们。他们俩却头也不回的跑了。。。 ”哇～～～”我抱着金元宝俩眼冒金光，爱不释手。这下可坏了，自从有了这个金元宝，又不能被爸爸妈妈发现，我只能偷偷摸摸的东藏西藏了。晚上我就把它放在被窝里，摸啊摸啊摸！白天上学就揣在兜口里，摸啊摸啊摸！没人的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咬一口试试。有时候我在想，要不是那个大花钱是郭老爷送给我的，我可能真的就拿它换那个金元宝了。。。唉。。。 “纸里包住火。”这句话是真有道理，我藏了半天的金元宝，还是被我妈发现了。。。这天我妈给我洗衣服，一抖落我的衣服，“咣当”一声，藏在我口袋里的金元宝就掉落在地上，摔出去好几米。。。我赶紧就窜过去捡，但是我妈比我先一步捡起了它，“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元宝啊？嘿～沉甸甸的跟真的似的！”我妈笑着问我。我呜呜吞吞的就从我妈手里接了过来，什么都没说。“小卖部买的吗？”我妈问我。这下坏了，我要不要告诉我妈呢？我答应弟弟和秋秋先不告诉他们了，但是我也发过誓不骗我妈，这可怎么说。。。就在我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妈看出了我的异样。。。 “一个假元宝，你干嘛这么紧张啊？你这元宝到底哪儿来的？”我妈问我。“假元宝？！”我一脸不屑的说，“谁说是假的呀？！您看这金光闪闪的！这是真的！”我不服气的说道。 听我如此自信的说这个是真元宝，我妈不敢相信的说：“拿来给我看看。”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就伸手把元宝给拿了过去，拿起来用眼睛仔细看了一下，片刻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切～”又还给了我。 我看见我妈这种反应也有点纳闷儿，难道？不会吧？！我也学着我妈的样子把元宝拿近了仔细一看，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啊！我这眼珠子就快瞪掉地上了。。。。。。 “一会儿去洗洗手啊！你看你都摸掉色了！你小心有毒，吃嘴里了。”我妈嘱咐完我就出去洗衣服了。 “我去他二大爷的！”我恶狠狠的咒骂道。正如我妈所说，这两天偷偷摸摸的，都不敢拿出来看金元宝，今天仔细一瞧，因为我放在手里摸来摸去的，前两天还金光烁烁的元宝已经黯淡无光，褪了色就算了。刚才被我妈摔的那一下，“金元宝”着地的位置金色已经掉了，露出了里面银白色的样子。。。 “死。。。小。。。宝。。。”我怒不可遏的狠狠说道。。。。。。 第154章 锅底灰 我妈告诉我这个元宝是假的之后，我开始还不相信，等把金元宝拿过来仔细一看，他大爷的！竟然真是假的！我当时犹如五雷轰顶啊！打击太大了！关键我一个耍猴的最后被猴耍了！这叫我如何面对我的自尊心？这叫我还怎么活？！ 我满腔的怒火压着不能发，我怕我妈知道后会嘲笑我，我怕小宝儿和秋秋知道我知道了后，不还给我那枚山鬼花钱了。真发愁！ 思来想去，对！要冷静。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他们拿元宝来骗我，一定是奔着我的山鬼花钱来的。我得想办法拿回来才行。 当天晚上，小宝儿在外面疯跑回来之后，我就拿着元宝找到了他，平静地说：“给，三天期限已到，这个还给你，把我的山鬼花钱还给我吧。”“没在我这儿啊，在秋秋那里。”小宝儿看着我说。我有点烦躁：“你跟我交换的，你为什么把它放在秋秋家？！这里是你家还是秋秋家是你家？我是你的亲人，还是秋秋是？！”我越说越激动，一想到他联合外人来骗我，我就气儿不打一处来，真想抽他！ “得了得了。。。咱们再换三天不就得了。。。”他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不行！你必须还给我。”“秋秋睡觉了！”他有点耍赖的口气说着。一看就是赖账不想还给我的样子。 敬酒吃吃罚酒！好！那你就怪我不客气了。我咬着牙，暗暗想道。 我把元宝扔给了他，就回了自己屋。不大一会儿快睡觉了，小宝要去院子里尿尿。小的时候他都不敢出屋，一到晚上就掀开门帘子顺着缝隙往外浇，现在大了些。虽然不用掀门帘尿了，但是厕所里黑，他也不敢去厕所，每次都是站在院子里尿到排水沟里，或者趁我爸妈不注意，尿在我们家水池子里。今天他又跑到院子旁的排水渠去尿了。我看准时机，就走出了屋，一声不吭的的站在屋门口，看着他。 他全身一抖，看样子是尿完了。拉起裤子，就扭头就往屋子里跑。一看见我站在门口，就大声的呵斥我：“你臭流氓！你偷看我尿尿！”我一点也不生气，我指了指他尿尿的地方说道：“我又没看你，我看他呢！” “谁？！”小宝儿一脸惊讶的问我。“那个人啊！站在里看着你尿尿的！”我指着空气说。 “骗人！你吓唬人！我才不信你呢！臭流氓，你别想吓唬我！”小宝儿说着就跑进了屋。 哼！走着瞧！ 晚上临睡前，偷偷的来到我家厨房，拿着我平时画画的毛笔，伸着胳膊够着灶膛里的锅底灰，这一晚上我基本上没怎么睡，我想了很多方法，我一定要出我心里这口恶气！半夜的时候，我爬了起来，拿着之前沾好锅底灰的毛笔，蹑手蹑脚的走到小宝儿身边，把毛笔上的锅底灰都抹到了他的额头正中间。然后又偷偷的回屋把毛笔塞到床底下，然后去睡觉了。 “啊～～～小宝儿！你昨天晚上去哪儿野去了！你看你这脑门子，怎么这么黑？！”大清早就听见我妈咋咋呼呼的开始骂小宝儿。 “我没有！我哪儿都没去！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闺女给我弄的！她害我！她昨天晚上就装神弄鬼的吓唬我！”小宝儿连连喊再嚷嚷的拽着我妈来到我屋。 “大宝儿！臭大宝儿！你不要装睡！小宝儿来到我屋，就使劲扒拉我的脸。我假装努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怎么了？”我揉着眼睛问。 “我这脑袋是不是你弄黑的？！”他指着脑门儿一看，我定眼往他头上一看：“嘶！。。。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问道。 “你别假装不知道，就是你弄的！”小宝儿气哼哼的说着。“我怎么弄的？奇怪了。。。你又不跟我一个屋子里睡。。。”我装作一脸无辜的说。 “你把手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妈命令着我。我伸出手，给我妈看。我用的是毛笔，手自然是干干净净的。我妈扭头就对小宝说：“你看，你姐姐这手多干净？！要是她给你抹的，能这么干净吗？！”还没等小宝说话，我妈就拎着他的袄领子，给他拽屋子外面去了。 “啊～～～～～～啊～～～～～”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叫声。小宝儿平日里就最不喜欢洗脸洗脖子，那脖子跟车轴似的，一圈一圈的皴。我妈隔三差五的就要给他按在水池里，用毛巾打上肥皂，咔咔咔一顿挫。每次都跟杀猪似的，连哭再嚷。这次不出意外，我妈看他脑门儿上都是黑色的灰，就把他拉到院子的水池子边，水龙头一开，哗啦哗啦，连洗再搓。小宝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真是让人解恨。对，其实我也没想咋滴，我就想让我妈薅着他，按水池子里给他洗脸洗脖子，我就爱听他惨叫！就这么简单。 很多事情，我们想的简单，但是本身却不简单。比如小宝印堂上的锅底灰，他竟然洗不掉，或者说不能完全洗掉。只能把表面的浮灰洗掉，但是在皮肤缝隙里的，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洗掉的。他的脑门儿，不，是印堂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也就是这天，还没到中午，我正在家画画。秋秋咣咣咣的跑到我家，“大妈，大妈，大妈呢？！”秋秋进了家门就满处找我妈。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爸和我妈都上班去了，还没回来。你找他们干嘛？！”“姐！小宝儿掉井里了？！”秋秋呼哧带喘的说道。 “什么？！什么井？！深不深？有没有水？！”我赶紧就把毛笔往桌子上一放，着急的问。“没有水，有点深，爬不上来了。”秋秋回复道。听他这么说，我才放下了心。我们家这边没有带水的井。所谓的井就是一些机井之类的。井的外观和传统的井差不多，但是也就2米来深，井底没有水，一般就是个管道阀门之类的。 “掉哪个井里了？不会是镇子外，上次看见死人的那个浇水的机井吧？”我问道。 “不是，不是。姐姐，就是我家院子里的井，我们在那边玩的时候，突然井上面我爸盖的木板断开了，他就掉了进去。”秋秋说道。“你爸妈呢？都不在家吗？”“都不在家，我爸去上班了，我妈骑车出去了，半天没回来了。您去看看吧！” “好！我跟你去看看。”我说着便和秋秋来到了他们家。我们镇子上很少有家里有水井的，不知道为什么秋秋秋家里有一个，但是这个水井废弃了，因为里面气温低，所以平时用来存储一些食物。一般上边会盖一个非常薄的破木板。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有点糟了。俩人在木板上踩来踩去的，人家肉大身沉的秋秋没掉进去，瘦不拉几的小宝儿踩了一下，却掉了进去。 我和秋秋来到井边，我低头朝井底望去。就看见小宝儿还在井底，东摸摸西摸摸，想攀爬上来。但是井底四周很光滑，没有地方借力和攀登，所以被困在井里。看到他没事儿，我也松了一口气。 “你想上来吗？”我问道。“废话嘛！姐姐，你快想办法拉我上去吧。”小宝儿又叫我姐姐了，我哼了一下。“上来可以，我有的是办法，就一样，把我的山鬼花钱还给我。”我借机开出了条件。 “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给！”小宝儿虽然在井底，但是还是一口回绝了我的条件。“那好！那你就在里面好好凉快吧！”我气哼哼的说道，然后扭头就回了家。 中午我妈回来给我们做饭，我也没跟她说。等饭做饭好了，我妈要去秋秋家找小宝儿的时候，就看见小宝儿脏兮兮的回了家。“你这兔崽子，你又去哪儿淘去了？！哎呀！看你这一身的泥，怎么这么臭啊！”我妈一面脱他的衣服，一面不停的骂着他。 “哎呦！慢点。。。疼疼疼。。。”小宝儿缩着脖子，捂着胳膊喊疼。我妈拉起他胳膊一看，手腕子和胳膊肘磕掉了一大块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你干嘛去了这是？！”我妈心疼的问道。然后赶紧跑去把红药水和云南白药拿了过来，赶紧用棉球蘸着药给他涂抹在伤口上。 “您得问问您闺女，看见我掉井里了，她竟然见死不救！”小宝儿开始给我告状。“什么？你掉井里了？你掉井里了，你姐知道？没救你？！”我妈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怀疑的口气问着他。 “对啊！我可是她亲弟弟！她看见我在井里都不救我！”“她不救你，你怎么出来的？！”我妈问他。“秋秋妈妈回来，给我拉上来的！”小宝儿气哼哼的说道。 “你知道小宝儿掉井里了？你怎么没跟我说？！”我妈瞪了我一眼，把手里抹完药的棉花球扔到了旁边簸箕里。 “妈，我是看见了，但是我以为他俩跟我闹着玩呢！”我狡辩着。“您想，他掉的不是别的地方的井里，是秋秋家那个废弃的储物井里。那能上不来吗？那不是想上就上啊！他不上来，那就是他不想上来。”我分析着。 “你胡说八道！那井深着呢！我根本爬不出来！”小宝儿急眼了，扯着嗓子跟我嚷嚷。我笑了一下，“什么？上不来？他家院墙边上就是个梯子，放进去你就爬上来了。就算搬不动梯子，那回屋搬把椅子放进去，也差不多能能上来了吧？！就算还够不着，再码个凳子也肯定没问题吧！你要是掉外面，我不救你，你说我见死不救，我也认了。你掉人家秋秋家的井里，我还以为你俩玩捉迷藏呢，哪里用得着我救啊！” 我妈瞪了一眼我，又瞪了一眼小宝儿，“行了，你俩赶紧洗手吃饭吧。”说完就要出屋。小宝儿气不过，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就想趁火打劫你，你就想要回。。。”话说一半，他顿住了，看了看我妈，愣是没说完就把后半句给咽进去了。我知道他是怕我妈知道他拿着我的山鬼花钱，肯定会给我要回来，所以他不能让我妈知道。而我为什么直接跟我妈坦白真相呢？仅仅是因为我丢不起这人！没办法，从小就要面子。 不大一会儿，我爸也回来了，胳肢窝里还夹着一个饭盒。“来来来，今天给你们加菜！”说着就把饭盒给打开放到了桌子上。“哇～红烧带鱼！”弟弟拍着手开心的说道。我看了一眼饭盒，阴阳怪气的说道：“明明知道我不吃带鱼，还说给我们加菜！您干脆直接说给你儿子加菜得了！”我爸瞪了我一眼：“行行行！你爱吃不吃。你不吃就留着给小宝和你妈吃。你妈就爱吃这些个臭鱼烂虾的。”我爸边说边往小宝的碗里夹带鱼。 我平时海里的各种鱼类我都不吃，我嫌腥气，但是我妈特别爱吃。我看着弟弟都快把这一饭盒的带鱼都吃完了，我怕我妈吃不到，就赶紧夹了两块带鱼放我的碗里，我想留给我妈吃。结果小宝儿以为我要跟他抢带鱼。咔咔咔，把饭盒里的鱼和汤都倒他碗里了，稀里呼噜的开始往嘴里扒拉。“你慢点吃，你小心刺儿！”我爸这边提醒着。这话但凡晚说半分钟那都叫马后炮啊！巧了，小宝儿被鱼刺卡到了！ 头一次听说被带鱼刺卡到的。带鱼都是一排一排的刺，非常容易择出来。我估计是刚才他倒的菜汤里有鱼刺，他拌着米饭往下咽的时候，卡在了喉咙里。 “嗷嗷嗷～”小宝儿脸涨的通红，扯着嗓子跟我爸喊说嗓子里有刺儿，我爸赶紧让他喝水，一杯一杯又一杯。又把他拉到外面太阳底下一看，特别粗的一根鱼刺，横卡在嗓子眼里，我爸想用筷子给掏出来，这一掏不要紧，“哇～”一声，小宝儿把中午的饭都吐了出来。他连哭再嚷的，没办法，我爸赶紧骑着自行车带他去了医院。 我妈从外面回来，看着院子里的一片呕吐物，顿时就恼火的不行。我说了小宝儿卡鱼刺的经过，我妈一边打扫一边念叨着：“小宝儿这是怎么了？倒霉呢吗？” 大家都不知道，小宝儿倒霉的事儿才刚刚开始。。。。。。 第155章 厄运连连 小宝儿最近很倒霉，无缘无故的掉到了秋秋家的井里，吃带鱼还被鱼刺莫名其妙的卡住了喉咙，被我爸带到医院去拔鱼刺。我妈和我吃完了午饭，也不见他俩回来。我妈就去上班了，留我在家里收拾碗筷。好大一会儿，就看见小宝儿垂头丧气的走回到了家。 “我爸呢？”我问道。“上班了呗！”小宝儿回答道。“他怎么没送你回来？！”“他车胎扎了，去补车胎了。真倒霉！”小宝儿念叨着。 “呃！我的饭呢？！我要吃饭！我饿！”他看见我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了起来，就开始发脾气。“你的饭？哦。。。外面垃圾桶里呢！要不然。。。我给你端进来？！”我诚心气着他。没办法，现在是暑假，我爸我妈上班，这个家里现在我是老大。他白了我一眼，自己跑到厨房翻吃的去了。 吃完午饭，我在家睡了个午觉，刚睡醒就听门外有人喊：“大宝儿，大宝儿！”我坐起身来，朝着外面看了看，原来是姑奶奶。 “姑奶奶？！我高兴的爬了起来，跑到了门外，“姑奶奶，您怎么来了？！来，赶快进屋。”我拉着姑奶奶的手就往屋里走，这个时候小黑也跑进了院子里，看到我之后就摇着尾巴开心的用前爪扑着我，“啊～小黑，小黑！”我高兴的拉起它的小爪子，原地绕着圈玩。小黑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种萌萌的样子了，而是变成了半大狗了，是个一个精神的帅小伙。我时常不断的就会跑到姑奶奶家跟它玩，所以它和我最亲近了。姑奶奶笑着说：“诶～我不进屋啦～我一会儿要去城里一趟办点事儿。我把小黑给你拉来了，这两天你帮我遛遛，喂一下，晚上给我放回家。讷，这是大门钥匙。”说着姑奶奶就把钥匙放到了我的手里。“敬礼～保证完成任务！”我瞪大眼睛，鼓起肚子，学着解放军的样子，给姑奶奶敬了个礼～ 我把姑奶奶逗得哈哈大笑：“瞅你这大胖丫头，看看咱们这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说着就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你想吃什么？过两天姑奶奶给你带回来！”“姑奶奶，我什么都爱吃，但是我最爱吃果脯了。。。”我不客气的说道。“好！那过几天姑奶奶给你买果脯！”说完了姑奶奶就挎着小包走了。 我拉着小黑在河边遛了一大圈，天都快黑了才回到家。我妈已经开始做饭了，看见我拉着小黑就问：“你怎么把小黑带回来了？你去你姑奶奶家了？”“没有，姑奶奶去城里几天，让我帮忙照看小黑一下。”“去城里？去城里干嘛？”我妈不解地问。“呃，我也没问，我忘了问了。。。”我尴尬的说道，是的，净顾着和小黑玩了，忘了问姑奶奶干嘛去了。 “咣当！”我跟我妈说话这功夫，我们家大铁门的门槛，又被人踢的直响，对！讨人嫌的弟弟回来了。 “妈妈妈，我饿死了！”他一边喊着饿一边往家跑，刚一进院子里，突然就站住了脚，和小黑四目相对。“呜呜呜”小黑看着小宝儿，鼻孔里不断的发出警惕的声响。小宝儿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小黑还没有完全长大，但是短短几个月，也已经不是他拎着尾巴能绕圈的那种小奶狗了。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俩人在院子里僵持了一会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在一旁憋笑，心想瞧小宝儿那怂蛋包的样子，就被小黑咬过这一口，现在看看它就不敢乱动。 我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催着小宝儿：“快！把手洗干净，一会儿吃饭了！”小宝儿可怜巴巴的说：“妈，妈，快把小黑赶走！它要咬我啊！”我妈有点不耐烦：“别废话，快点去洗手吧，你不惹它，它咬你干嘛啊？！”我一脸幸灾乐祸的在旁边看着。 小宝儿挪动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朝着水池子蹭了过去，小黑看着他，慢慢的俯下了身，两只前爪绷的特别直，一副时刻要进攻的感觉。小宝儿慢慢的打开水龙头，糊弄事儿似的把手给冲了一下，转身就要跑回屋子里，结果因为用力太猛，加之水池子旁边有水，地上比较滑。“啪叽”一声，“啊～～～”小宝儿来了个大马趴，摔到了地上。当时就捂着下巴壳子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赶忙跑过去把他拉了起来，他的下巴壳子已经磕破了，搓掉了一层皮。他嗷嗷嗷的哭个不停。我把他拉回到水池边，把他的手又重新洗了一下，然后把他拽进了屋里。找出了一瓶红药水，刚要给他擦，他就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太丑了，死活不让我给他擦。我妈可不管那个，一把就给他扯了过来，把红药水给他擦到了下巴上。看得我特别想笑，我们小时候一受伤就会涂红药水或者紫药水消炎杀菌，那药水一旦涂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带掉的。所以他就要带着这个红下巴生活一段时间了。于是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怪在了小黑身上，可是小黑动都没动，也没有理由怪它。 一顿饭，小宝儿都是用手托着下巴在吃的，他一嚼下巴就疼，一嚼就疼。整顿饭都是眼含热泪吃完的。吃完饭，他就不老实了，他恨小黑，在屋里子拿着我爸我妈还有他自己的拖鞋，一只一只往小黑身上砸去。小黑在院子里不停的闪躲。时不时还凄惨的叫着，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对我妈说：“妈，我把小黑送回姑奶奶家去吧，你看小宝儿老欺负它。”我妈点了点头，拿了点剩馒头沾了点菜汤掰碎了，给它放在盆里，喂饱了就让我给它送回去了。 我这前脚刚拉着小黑出了家门，后脚小宝儿就追了出来，捡了几块门口的石头，就冲小黑砸去。我一下子护在了小黑的身边，生气的说：“你要是敢砸到我，我进去找我妈，让我妈劈了你！”小宝儿也不甘示弱，插着腰跟我喊道：“他是你弟弟我是你弟弟？你是不是傻？！”我也急了，站在他面前，怒视着小宝儿，狠狠地说道：“它是我弟弟怎么了？！最起码它不坑我！它不会天天惦记着我的东西，不会和别人合起伙来欺骗我！”我说到这里，小宝儿停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哼！它是你弟弟？那它是狗，你也是狗了呗？！”“是狗怎么了？！狗都比有些没良心的人强！有些人还不如狗呢！”我气哼哼的说道。 在我家门外的大马路上，我和弟弟面对面的剑拔弩张的吵了一架。争吵完毕，我拉着小黑就扭头往姑奶奶家走去。 “去你的吧！”就听见小宝儿在我背后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拿起特别大的一块板砖，来了个加速跑，就冲着小黑砸了过来，我赶紧把手里的牵狗绳松开了，小黑一蹦就躲了过去。 “啊～～～～”就听见小宝儿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就摔倒在地。这次可厉害了，来了个“狗吃屎”。不，我说的不是摔倒的姿势，我说的是他真的栽了一脸的狗屎。。。就在我和小宝儿吵架的时候，小黑因为刚吃完饭，趁我们没注意在路上拉了一泡狗屎，正好小宝儿加速跑用板砖拍小黑的时候，一个没站稳，狠狠的栽了出去，正好栽到了这堆新鲜的狗屎身上。。。栽的满脸都是。。。新鲜的狗屎。。。。。。 小宝儿一阵又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把家里的我妈都惊动出来了，而我，头都没回的拽着小黑就往姑奶奶家跑去。。。。。。 我把小黑安顿好，把姑奶奶家的大门锁好，才回了家。我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很明显我妈刚在水池子边给他洗完脸。水池子附近还残留着一股难闻的狗屎味儿。。。 我掀门帘子进了屋，就看见小宝儿全身光溜儿的坐在炕上。“哎呀！您这凉快呢？”我奚落道。“你走！你滚！”他生气的指着我，去跟你那个狗弟弟过去吧！不要来我家！”“你家？！你开玩笑呢吧？！明明是我先来这个家的，这个应该是我家吧？”我和他掰扯道。“我家！我家！就是我家！我才是这个家里根儿！”小宝越说越激动，光着屁股就站了起来。 我指了指他的小弟弟，他一只手捂着，一只手指着我，“你臭流氓！你不要脸！”我讥讽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光着屁股的是你，又不是我？怎么我成臭流氓了？！明明是你耍流氓吧？！”我白了他一眼，就准备回屋，刚走到门口，掀开门帘子，我就停了下来，扭头问了他一句：“狗屎好吃吗？” “啊～～～～～啊～～～～～～”他疯了似的就向我冲来，我这边赶紧后退一步，用手里的门帘子阻挡他，他被门帘子挡住了脸，我上前一脚就给他蹬翻在地。“啊～～～～～妈妈妈！小宝儿打人了！”我叫喊着我妈，我妈几步就从厨房跑了进来，拎起地上的小宝就给他扔到了炕上，一边扔一边喊着：“你狗屎没吃够是吗？！你还没完没了的招事儿！你再讨厌，你看我今天怎么打你！”说着就照着他屁股啪啪啪，来了三巴掌。小宝儿委屈的嚎啕大哭。。。 快睡觉的时候，我爸我妈在院子里的水池边刷牙洗脸。趁着他们不在屋的功夫，我来到小宝儿的身边。小宝儿正躺在被窝里生闷气，见我走过来一把就抓起被子盖住了头。我对着他被窝缝隙说道：“把我的山鬼花钱还给我，否则，我会让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吃了狗屎。。。” 他在被子里喊着：“不给不给不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好！咱们俩走着瞧！”我扭头就拿着毛笔去了厨房的灶膛。我本来想半夜起来，故计从施。但是很遗憾，太困了我半夜没起来。。。但是令人意外的事儿发生了。第二天早上，小宝的印堂更黑了。。。而这次，洗都洗不掉。。。 我爸和我妈也慌了神，他们怕小宝儿得了什么病，打算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也纳闷儿，我晚上明明没起来啊！难道是我梦游的时候给他画的吗？但是这次怎么洗不掉呢？ 我怕我妈着急，劝慰着我妈，“您去医院看什么？看他为什么额头黑？关键他全身都不白啊？”我妈则摇了摇头，一脸心事重重的说：“我想给他去检查一下腿。。。”“检查腿？他腿怎么了？”我不解地问。“你看他最近老摔跟头，我真怕他不会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吧。。。。。。” “长东西？长什么东西？蘑菇吗？！”我问道。我妈被我气笑了，“蘑菇？还木耳呢！”。。。 秋秋来我家找小宝儿玩，我当着小宝儿的面就问秋秋：“秋秋啊？你知道狗屎是什么味道的吗？”秋秋笑着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过狗屎。。。。。。”“诶～你没吃过，有人吃过啊。。。我觉得你可以问问小宝儿。。。是不是啊？小宝儿？”我这话一说完，小宝脸都绿了。。。送给我百十来个脏字就拉着秋秋跑了出去。我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你们不还给我我山鬼花钱，你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你们晚上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回头看看背后，是不是有鬼跟着你们。。。” 我把小宝儿栽了个跟头，吃到了狗屎的事儿告诉给了秋秋。小宝儿回来跟我打架，我威胁他说：“只要你不把山鬼花钱还给我。你等着开学吧，我要让你所有的同学，老师都知道你吃狗屎的天下奇闻。。。”他皱着脑门儿，嘟着嘴巴说：当时你同意换的，你同意的啊！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我也毫不客气的说：“我说的是交换三天。你看看今天都多少天了？！” 小宝依旧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和秋秋俩人依旧是把山鬼花钱藏得好好的，不肯拿出来。 “你们知道山鬼花钱为什么叫山鬼花钱吗？”我问道。他俩摇了摇头。这天，我正式和秋秋和小宝儿开始谈判。 “你们认识钱儿上面最大俩个字吗？“山。。。鬼？”你们天天拿着钱儿，你们就不怕“鬼。。。跟着你们吗？”我问道。 “鬼？哪里的鬼？小宝儿问道。 “花钱里的呀。。。。。。”我神秘的说道。 第156章 奇怪的病 这天，我正式的和小宝还有秋秋谈判。并告诉他们，山鬼花钱里面有鬼。。。。。。他俩一开始并不相信，而我却神神秘秘的对他俩说：“你们看小宝儿的额头，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摔倒磕破了下巴？为什么会栽到狗屎上，吃了一嘴的狗屎？！那些都是花钱里面的鬼干的！山鬼要教育他！让他把山鬼花钱从我这里骗走！让他不听我的话！还有秋秋，你别着急。你马上身上也会变黑的。然后。。。。。。”“然后怎么样？”他俩开始追问。 我眯着眼睛，故弄玄虚的轻声说道：“然后一点一点的烂掉。。。。。。” 俩人看了看我，又相互看了看，没说话。 “如果秋秋身上也黑了。。。那就晚了。。。。。。唉。。。秋秋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会给你烧很多钱的，到时候你就能买很多好吃的了。。。”我叹着气说道。 “姐姐，你真好。”秋秋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说道：“可是我还不想死呢。。。。。。” “那你就把山鬼花钱还给我！”我睁着眼睛看着他。“没在我这里啊！”秋秋一脸委屈的说道。“在哪里？快告诉我，如果晚了我就救不了你俩了！”我催促道。 “就在。。。”秋秋刚开口。小宝儿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说！别听她的！她吓唬咱们俩小孩儿呢！”弟弟马上就拦着不让他告诉我。 “哦！我知道了！”我笑着说道。“你知道什么？！”小宝儿赶紧问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秋秋告诉我了！因为秋秋之前咬了你的肩膀，你恨他！你想报复他！你想让他被鬼缠身，然后全身溃烂而死！给你报仇！”我瞪着眼睛大声的说。“你可真恶毒啊！亏了秋秋一直对你这么好！”我咂了一下嘴巴，摇了摇头说道。 “小宝儿！你太坏了！我还把你当好朋友！哼！我再也不跟你好了！”秋秋气呼呼的说。 “你别听。。。”小宝儿刚要解释，就被秋秋无情的打断了。 “姐姐，山鬼花钱就藏在你书桌的抽屉里！”秋秋大声说道。秋秋话音未落，小宝儿马上就跑到我的书桌旁，拉开我书桌上的抽屉，拿起了里面的一个的小铁盒子，这个四方的小铁盒是我以前收集好看的糖纸时候装糖纸的。因为现在不收集了，所以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小宝儿拿着小铁盒就要跑。 “你给我拿来吧！”还没等我跑过去，秋秋就叫喊着把小宝儿压在了身体之下。小宝儿因为从小不吃肉，身材很瘦小。秋秋可是个十里八村有名的胖孩子，那体重堪比大人了。小宝儿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被秋秋结结实实的给压在了屁股之下。秋秋坐在小宝儿的身上。一下就把盒子从小宝儿手里抢了过来。 “给！姐姐！”说着就把盒子递给了我。 小宝儿在秋秋的屁股底下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个傻子！你个傻子！你上当了！” 我也挺诧异，好几天不见的山鬼花钱竟然就在我自己的书桌抽屉里？我打开这个盒子，果然，在花糖纸的下面。正是郭老爷送给我的那枚珍贵的山鬼花钱！ 我把花钱重新挂到了脖子上，然后摸着秋秋的头，装模作样的说：“山鬼山鬼，你快走！不要去找秋秋了！秋秋是个好孩子！保佑他！健康快乐。。。”我话没说完，秋秋就举着手，“姐，姐，你能让他保佑我下个学期别考倒数第一吗？！” “好！请你保佑秋秋下学期别考倒数第一了！”我假装的摸着秋秋的脑袋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姐姐！谢谢山鬼！谢谢谢谢！”秋秋给我作着揖，我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对了，你们怎么想起来把山鬼花钱藏在我抽屉里呢？”我不解的问道。“小宝儿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秋秋回答着我。 “住嘴！你这个笨蛋！快从我身上走开！”小宝儿一边挣扎一边咆哮，脸也被憋的通红。 “还是秋秋你聪明！知道用智慧保护自己！不像有些人天天自作聪明，还嘲笑你傻！你才不傻呢！你等着吧，看看山鬼是怎么报复有些人的。”听到我的夸奖，秋秋更开心了。 山鬼花钱终于被我用离间之计给拿了回来。但是小宝儿恨死我了！因为这件事儿，他和秋秋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对，被我这股歪风邪气给吹翻的。。。。。。 对比友情大坝的决堤，小宝迎来了更大的灾难。 “啊！你身上怎么黑了？！”这天早上小宝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前胸和他的脑门儿一样，都变成淡淡的黑紫色了。我妈无意中看到他这个样子，担心极了。赶快把还在被窝里睡着的我爸给扒拉醒了。 “快！你快看看你儿子！这胸脯子怎么黑了？！”我爸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爬起来看了看小宝儿，“嘶。。。真黑了。。。是不是皴啊？”我爸眯着眼睛问我妈。我妈摇了摇头：“不是皴。。。这孩子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我妈焦急的说道。“你这疼不疼？”我妈问小宝儿，小宝儿摇了摇头说道：“不疼。”我妈用手按了按，“这儿疼吗？”小宝儿迟疑了一下：“按的时候有点疼。。。” “要不然，你带他去医院看看？”我爸问我妈，我妈摇了摇头：“这几天月底，我单位事儿多。要不然你带他去看看？”我爸也摇了摇头：“这几天我也不行，我单位事儿也多，我可能明天还要跟领导去一趟外地，过几天才能回来。”“那怎么办？”“要不然再观察观察？！”“行！”俩人商量道。 “你这几天别瞎折腾！别是不小心磕在什么地方了。”我妈嘱咐着他，他也紧张的点了点头。 我听我爸和我妈他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没太往心里去。一个是小宝儿平日里特别淘气，不是爬墙就是上树。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再有，他也不爱干净，脖子和身上都有皴，也有可能是脏的。 但是等我爸妈忙完这几天再一看他，不仅胸前，就连后背也黑紫色了。这下我爸和我妈也慌了。我妈赶紧带着他去镇上的医院看病，抽了血，血液检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医生也无法确诊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有一点怀疑是血液病。上次我流鼻血就是这个破医院怀疑我是血液病，把我妈吓得半死，这次我妈有经验了，没有耽搁，赶紧带着小宝儿请假去了市里的医院。 我妈带着小宝儿去了城里的医院，我正放暑假在家，就把屋子里清扫了一下，衣服也洗了。我还突发奇想的想给我妈做顿饭，就学着我妈的样子，和了一点面。我妈最爱吃烙饼，我就想给她烙饼。人生中第一次和面，一会儿稀了一会儿干了，就本着稀了添面，干了添水。一会儿添点面，一会儿添点水。面盆里的面团是越和越多，到后来终于和到了我满意的软硬度，开始用擀面杖擀开，撒上盐，又倒上油。一层一层的折叠铺好，切开，擀平。放在饼铛里，翻面烙熟。我还炒了个鸡蛋炒西红柿。饭做好，全摆到桌子上，就等着我妈和小宝儿回来吃饭了。我猜想着我妈回来看见我干了这么多活儿，一定会表扬我的。但是事实是，没有。 我妈带着小宝从医院回来了。一进家就满脸的不高兴，一副愁容。我看着她的样子也有几分担心，便问道：“妈，小宝儿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我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说不准，给开了点药，先吃一段时间看看吧。”我看我妈担心的样子，边说道：“没查出来就是好事儿，非得查出来啊！没查出来就是没什么大病！您呀，别着急了。”我妈也点了点头。“这一天快累死我了，小宝儿抽个血快把人气急死了，出来两个大夫，我们三个人都按不住他胳膊，真愁人！”“您赶快喝点水，吃完饭歇歇吧。”我对我妈说，我妈说：“我不吃了，太累了。你们吃吧。我有点晕车，去躺一会儿了。”说着便回屋躺着去了。 我没等来我妈的夸奖，有些许失望。回头看向餐桌，小宝儿已经咔咔开炫，拿着烙饼蘸着鸡蛋炒西红柿吃得不亦乐乎。我本来是想给我妈吃的，我妈没吃，倒是这个小子吃得津津有味。“好吃吗？今天的饭是不是特别好吃？”我赶紧凑到小宝儿身边问道。小宝儿看了我一眼，都没搭理我。 “切～”我看他没搭理我，就自己夹了一筷子西红柿放在我嘴里，“呃。。。”我当时就吐了出来：“我去～太咸了！齁死了！”我看向吃得正香的小宝儿，“你怎么咽下去的？！咸不咸啊？！”小宝儿也愣了，小声的嘟囔道：“不咸啊。。。”我看着他日渐泛黑的脸颊，顿时有些担心，他，不会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了吧。。。好可怕，都丧失味觉了。。。。。。 这几日小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胸前和后背的黑色印记也越来越深了。药吃了也不见作用，我妈听说隔壁村有个老中医看病看的挺好，就带着小宝儿去抓了几副中药。那个大夫觉得小宝儿是严重的先天肺虚，肾虚。我妈每天晚上都要熬中药，然后按着小宝儿给他灌下去。每天都能听见小宝儿定时定点的在家痛苦的哀嚎。但是那么苦的中药虽然喝了，小宝儿却一点也不见好。在我爸和我妈每天也是心烦的不行。暑假马上就结束了，眼看要开学了，我爸做主儿让他先不去学校了。小宝的可能也感到自己得了什么大病，精神也越来越不好了。每天混混沌沌的，也不出去乱跑了。每天除了在家看电视，很少出门儿了。 我看到我爸妈每天为小宝儿求医问药，也很心疼。我一直在责怪自己，小宝儿是不是被我给咒的。但是，我说山鬼花钱有鬼是编的瞎话，为的是吓唬秋秋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钱儿交出来。但是。。。怎么感觉都被我说中了呢？小宝胸口越来越黑。。。不会真的溃烂。。。然后死了吧？！想到这里我心里更难受了。。。 这天晚上，天都黑了，突然我家大门被敲了两下。半天没见人进来，我就连忙跑了出去，结果人影没见到，却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跟头，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俩桃子。我出了门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影儿。就把俩桃子拿进了屋。我把桃子洗了，把皮儿削了，我刚准备给小宝儿吃。结果就被我妈拦住了，“哪里来的桃子？”“不知道谁放在门口的。”我说道。“不知道谁放的，你就敢吃？药死你们怎么办？！”我妈有点生气。“妈，您别生气，我不吃了。”说着我就要把桃子扔进垃圾桶。 “别扔！拿来。”我爸伸手跟我要着桃子，我把削好的桃子递给了我爸。我爸咔咔咔几口就把俩桃子给吃完了。 第二天晚上，还是那个时候，大门又响了。我妈正在收拾厨房，听见门响就走出去看了看。一个人没看到，就看见地上有个纸包，拿起来打开一看，有几块酸三色，还有几块果脯。我妈有点疑惑，这是谁啊？连着两天往家里送东西。但是出于谨慎，还是没敢给我和小宝儿吃。而是把糖放到了柜子上，说是等弄清楚谁给的再说。 第三天，为了证明前两次是谁弄的，我天一黑就守在大门口，等到快睡觉都没等到有人来敲门送东西。。。不仅没等来人，还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 我妈也纳闷儿，突然记起前几年黄鼠狼来我家拜年的叼年货的事儿，就悄悄的对我爸说：“难道。。。不是人送来的。。。”这句话一说不要紧，小宝儿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知道是谁。。。。。。”小宝哭着说。 “谁？”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是。。。鬼。。。。。。” 第157章 意外 连着两天快睡觉的时候都有人来我家敲门送吃的，第一天是两个桃子，第二天是几块糖和果脯，第三天我等了一晚上没来人，结果我妈和我爸嘀咕的时候，被小宝儿听到了。小宝嚎啕大哭，非说是鬼送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编造出来的所有瞎话他都信了，随着他越来越黑的胸口和后背，他可能觉得自己随时会烂掉，然后死去。我当然不信，因为那一切都是我编的。 我还就不信了，天一黑，我就裹着我的床单子，坐在了我们家大门不远的地方，就露出两只眼睛，等着这个神秘人物。为什么裹单子？可不是因为冷，是院子里那个嗯嗯嗯嗯的蚊子，飞来飞去的都快把我给吃了。 “咣咣咣咣～”一阵碎脚步声朝我家的门口走来。嘶嘶啦啦，一阵塑料袋的响声后，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了我家大门口，向里面望了望，随后把一个什么东西放到了我家的地上。“咣咣咣”正在他敲我家大门的时候，我赶紧跑了过去，“站住！”我一下就蹦出了门外，大喊一声：小样儿！看被我逮住了吧？！” “姐。。。姐。。。。。。”神秘身影怯生生的叫了我一声。我这才慢慢从夜色中识别出来，神秘人物不是别人，原来是秋秋！ “秋秋？你来我家怎么不进来？干嘛偷偷摸摸的？”我问道。秋秋哼唧了一下，没有回答我：“姐姐，我妈给我买的方便面，可好吃了。我拿了一袋，给。。。给小宝儿。。。”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因为我的挑拨离间，秋秋和小宝儿的关系还没和好，一直在冷战中。顿时，我有几分自责。“前两天的桃子和糖也是你送来的？”我问道，秋秋点了点头。 “来，跟姐姐来家里！小宝儿可想你了，天天念叨你呢！”我一边说一边拽他的胳膊。 “我，我不去了。。。我回家了。。。”秋秋喃喃的说，我拉了他半天，他愣是纹丝没动。 “秋秋，你知道小宝儿病了吗？！”我问道。秋秋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他病的很重，都没法上学了。。。姐。。。他不会要死了吧。。。”秋秋的声音哽咽了，能听出来，他很难过。 “你知道他病了，你进去看看他吧。要不然。。。要不然以后你可能就没机会看了。。。”我话音未落，秋秋嗷嗷嗷的哭了起来。“你别哭啊！来来来！家里来！”我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他刚刚放在门口的方便面，拉着他进了家。 “啊～～～小宝啊～～～～对不起啊～～～～你别死啊～～～～啊～～～”秋秋就这么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我家屋子里走。小宝儿听见秋秋的声音之后，噌噌的就跑了出来，俩人四目相对，“嗷～～～”一嗓子，小宝儿也哭了起来。我把他俩推到一起之后，俩人紧紧的抱着，哭得感天动地的。那一刻，我是真自责。唉。。。作孽啊！ 俩人哭了一会儿就搂着进屋了，小宝儿撩起自己的衣服给秋秋看身体发黑的地方。秋秋一脸心疼地问：“疼吗？”“嗯，疼。”“特别疼吗？”“嗯，特别疼！”秋秋抹着眼泪说“你病得很重吗？都不能去上学了吗？”“小宝儿点了点头。“让姐姐帮你劝劝那个山鬼，别让他缠着你了。”秋秋掉着眼泪说道，俩人看了看我，我也没搭茬。 “这个是什么？”弟弟指着秋秋手里的东西问道。“这个叫方便面，可好吃了！脆脆的，直接嚼着吃的。给，你尝尝。”说着秋秋就把袋子撕开，“这个是调料，打开这么一洒。”说完就掰了一块给了小宝儿。小宝儿拿起来，咔咔咔的吃的特别香，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一起吃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方便面，我记得当时是个薄薄的绿色袋子，我一直看着他俩，把我馋的够呛。 “你想吃吗？”小宝儿举起方便面问我。“嗯，想吃。”我点着头说着。“想吃？！就不给你吃，馋死你！哈哈哈哈哈”“对！不给你吃！哈哈哈哈”小宝儿和秋秋一起笑着起哄。我感觉很丢人，愤愤的说了一句：“呸！你俩吃！吃死你俩！”说着就跑回了自己屋，去生气了。 “救命啊！。。。。。。”不大一会儿就听见秋秋嗷嗷的喊了起来，我赶紧跑了过去，我妈也放下手里熬了一半的中药，从厨房跑到了屋子里。就看见小宝儿脸上和身上都是血，定睛一看，鼻子里的血还不断的往外涌出。当时那一幕，真是吓人。 “小宝儿，你怎么了！”我妈跑过去拉过他的胳膊，就看他血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小宝儿看见自己流出来的血，明显已经傻掉了，愣愣的站在原地，我妈一把就把他抱了起来，往门口跑。“去，去前院叫你爸爸去！”我妈冲我喊着。我赶紧去前院的街坊家把我爸叫了回来。我妈把小宝儿给我放进拖拉机斗里，我爸开车带着小宝儿就准备去医院，“妈，我也去！我不放心。”我一边说一边就爬进了车斗里。我们连大门都没来及的关，就着急忙慌的赶去了镇上的医院。只留下吓傻的秋秋，在我家院子里抹着眼泪。 这一路，我也默默的掉了眼泪，我特别后悔，是不是我刚才说的那句“吃死你俩”又灵验了？突然想起，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到什么的时候，总会一语成谶。是我有魔力？还是真的有鬼。。。在我身边。。。可是，这次我只是气话啊！ 我们一路赶到医院，我爸抱着小宝儿就去了急诊室找医生。我妈这一路也因为抱着小宝儿，手上和身上被沾染了很多鲜血。 医生给小宝儿做了检查，但是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结果，鼻血到医院就不流了。需要在医院观察一下，先做进一步治疗的打算。医生和我爸妈在外面走廊里讨论着小宝儿的病情。急诊室里也没人，护士也不在。我看着急诊室病床上躺着的小宝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疼的不行。我悄悄的走了进去，拉了拉他的手，他的眼里都是眼泪，顺着眼角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着。。。 他胸前的鲜血已经把衣服和皮肤粘在一起了。他拽了拽胸口的衣服，“难受吗？”我问他，他点了点头。我想找点水给他擦擦，可是不知道医院哪里有水，我环视了一圈急诊室，发现医生的桌子上的铁盘子里有一瓶透明的液体，还有些棉花球，纱布，针头什么的。这瓶透明的液体看上去挺像水的。我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酒精。我知道酒精是消毒的，我拿着两个棉花球，蘸着酒精，就开始擦拭小宝儿脸上的血迹。别说，这沾了酒精的棉花球真好用，我给他擦完了脸，又换了两个干净的棉花球，蘸了点酒精开始给他擦脖子上和胸口的血迹。。。 我擦着擦着。。。“诶～～～～～我去！”我喊了起来，激动的蹦得老高，连忙跑到了门外，“妈妈妈！小宝儿没有病！妈妈妈！小宝儿不会死了！妈妈妈！”我激动的拉着我妈的胳膊。我妈收起一脸疲惫心碎的样子，吃惊的看着我，疑惑的问：“大宝儿，怎么了？”“妈！您快来看！”我拽着我妈来到了小宝的身边，我爸和医生也跟了进来。我拿着沾满酒精的棉球在小宝黝黑的胸膛使劲擦了擦，顿时，胸口黑色的印记被酒精棉球擦掉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爸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小宝儿。医生起身也来到了小宝儿的身边，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干净纱布，蘸了蘸酒精，就往小宝儿的胸口擦了下去，不大功夫，小宝的胸口黑色的地方被擦的白白的，而那块原本白白的纱布，却变成了黝黑黝黑的了。 “我去。。。这是衣服掉色染的吧？！”医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一刻，我感觉他眼里的科学，疾病，真相，都被震的稀碎。。。。。。他，应该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吧。。。。。。 事实证明，小宝儿真的没有生病，更不是什么鬼上身，而是我妈前一段时间新给他买的黑色衣服布料掉颜色。那染衣服的原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具有油性，紧紧粘染皮肤，只有酒精可以分解，普通的清水根本洗不掉。本身小宝儿也不爱洗澡，即便平时我妈偶尔帮他用香皂洗也没洗掉，也可能是我妈怕他疼，没舍得使劲擦。至于我妈为什么一直没发现小宝衣服掉色，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小宝儿不掉色的衣服穿一天扔水里都是黑色的，他就是每天玩的很脏的那种孩子。更何况我妈都是每天下班吃完晚饭，才拿到院子的水池子里洗衣服，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而我发现我妈最近很累，这段时间大多数都是我在帮全家洗衣服，我也不懂什么掉色不掉色的。。。 至于小宝儿流鼻血，可能是我妈最近给他喂了太多的进补汤药，以至于上火了吧。这么一说来，小宝儿也很可怜，竟然因为衣服掉色把胸口和后背染成了黑色，从而被我妈拉到医院按着抽了好几管血做检查。这段时间还天天逼着他一天两顿的喝中药汤子，喝的鼻子哗哗流血。幸好被我发现了真相，要不然他这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小宝儿听说自己没有生病之后，顿时就精神抖擞了。一下子就从病床上跳到地上，兴高采烈的活蹦乱跳。和刚才看起来病入膏肓，虚弱无力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我妈跟医生要了一点酒精回来，到家就把小宝儿脱了个精光，用酒精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然后烧了一大盆热水，把他往洗衣服的大盆铝盆里一放，又打了两遍肥皂，像给鸡脱毛一样，洗了个底朝天。这下倒好，不仅是染色的皮肤，就连他身上的陈年老皴都给洗掉了。我妈把人往外一抱，往床上一扔，我都没看出来是我弟弟。怎么白了这么多这么多啊。再一看那大盆里的水，黝黑黝黑的。。。。。。 原来大家担心了这么久的怪病竟然是这么无厘头的结局。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宝儿没病了，和秋秋的友情也恢复如初了，这真是个高兴的事儿！但是我发现最近姑奶奶好像也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经常看到她早上哼着小曲儿在路上遛狗。摇头晃脑，开开心心的样子，总觉得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这两天姑奶奶又来找我，说又要去城里几天，把家里的钥匙留给我，让我放学之后去帮她喂狗。她总一趟一趟的去城里干嘛呢？我好奇的问她，她笑眯眯的对我说：“大喜事儿！但是啊，要保密！”哎呀，我这个八卦的心啊！顿时无处安放。 “妈，你说人生最开心的事儿是什么呢？”我一边写作业一边和我妈聊着天。我妈在给我绣枕头，低着头，一针一线的。听到我这么问她，她想了想说：“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久旱逢甘霖？没旱，北京这几年雨水也挺足。她又不种地，应该不是这个。 他乡遇故知？ 洞房？金榜？都不是。。。。 难道？难道姑奶奶谈恋爱了？！ 其实姑奶奶一个人真的挺可怜，我感觉如果她能找个老伴儿也是一件好事儿。不仅能相互陪伴照顾，小光表叔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我这么想着，但是不敢确定。我觉得我直接问姑奶奶他肯定也不会说的，只能靠我自己偷偷的观察了。 话说这天早上我在遛狗的时候，偶遇了一个年轻的爷爷，他穿着一件西服，戴了一个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他路过我们到时候，小黑就一直往他身上撺。我拉着小黑一路尾随着这个爷爷来到了姑奶奶家门口。 “咣咣咣。。。有人吗？”爷爷一边敲门一边向屋子喊去。 第158章 青梅竹马 我遛狗的时候，发现姑奶奶家来了个文质彬彬的爷爷。爷爷敲着姑奶奶家的门喊道：“有人在家吗？”不大功夫就看见姑奶奶开了门。 “哎呦！你怎么来了？！”姑奶奶把那个爷爷让进了家，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我拉着狗在姑奶奶家的院子外侦查了很久，就听见院子里两个人说说笑笑，后来竟然还唱起了戏。天啊！姑奶奶这是谈恋爱了吧！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万分。 “妈，妈，妈！我告诉你一个事儿，姑奶奶好像谈恋爱了！”我拉着狗回到家就高兴的拽着我妈的胳膊说道。我一有什么开心的事儿都乐意跟我妈分享。“别瞎说！怂孩子，你姑奶奶多大了？！你竟在这里胡说八道。找揍！”我妈很不相信，还不停的训斥我。 “我可都亲眼看见了！”我翻着白眼儿说。“看见什么了？”“看见姑奶奶搞对象了呗！”“放屁！”“您不信您去看看，那老头现在还在姑奶奶家呢！我都没好意思进去，把小黑给拉我们家来了。”我着急的跟我妈吵吵。“噢？”我妈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转身就出了屋，拉着狗绳子，就往大门外走。 “妈，妈，妈！您干嘛去啊？！”我紧跟着问道。“去给你姑奶奶送狗去！”我妈拉着小黑就往姑奶奶家走。我去～当时我就想了，我这个八卦的劲儿，看来还是遗传我妈。别看我妈说话一本正经的，还教育我。其实内心比我还八卦！什么都别说了，我赶紧也追了过去。 我们俩人拉着狗来到了姑奶奶家的门外，我妈突然站住了脚，侧耳倾听着院子内的声音。我也屏住呼吸，趴着门缝儿往里看着。院子里没人，但是屋子里传来了姑奶奶一阵又一阵的唱戏的声音。 “汪汪汪～”我和我妈正在门口偷听偷看的时候，就听见小黑汪汪冲着院子里连着叫了好几声。这下好了，把我妈和我弄尴尬了。从门缝里就见姑奶奶急匆匆的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咣当，把大门打开了。 “哎呦！你也来了？快进屋！”姑奶奶以为我来送狗，没想到一开门看见了我妈，于是赶忙招呼我妈进屋。我妈笑着说：“啊～孩子来送狗，我就说陪着过来看看，好长时间没看见您了，跟您待会儿。”边说边左右张望的往屋子里走去。 我呱唧呱唧的跑到屋门口，一推门儿，就跑进了屋。哎呦，奇了怪了！屋里竟然一人没有。 “啊～爷爷呢？！”我转头就问姑奶奶。姑奶奶猛然一听就愣住了，我妈也一脸尴尬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没胡说，我亲眼看见的。”“你看花眼了吧？！”我妈使劲的瞪我，我看着我妈的眼神儿，我感觉我好像说错话了。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这小鬼丫头！”姑奶奶笑着说：“小杨哥，小杨哥，你出来！”姑奶奶冲着里屋喊了两嗓子。里屋的门帘子一掀，出来一个老头儿。唉，这就对了。这就是我遛狗时候看见的爷爷。 “来，小王哥，我给你给你解释一下，这个是我侄儿媳妇，这个是她家的孩子，我那个小孙女儿。”姑奶奶拉着爷爷给介绍着我和我妈。爷爷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好！”然后摸着我的头问：“你就是大宝儿吧？！老听你姑奶奶说你。”“说我什么？！”我问道。“听说你啊！有别人没有的大本事！”“哈哈哈哈哈”我笑着说：“虽然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很厉害的样子！那就是我了！”我嘚瑟的摇了摇大脑袋。 “这个小王哥，是我小时候跟着师傅学戏的时候的师哥！你就叫叔吧！”姑奶奶对着我妈说。“王叔好！王叔好！”我妈赶紧点着头打着招呼。 “王爷爷，您好！”我也赶紧和爷爷打着招呼。一边还不忘拍着马屁说：“王爷爷真还挺帅！您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穿着西服的爷爷了。”其实这个爷爷很年轻，也就60来岁的样子，一点也不老。皮肤也好，干干净净，穿着个西服，戴着一个金丝边眼镜，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哦！对了！您刚才说什么？您说您小时候学过戏？！”我想起来姑奶奶刚才说的话。“对啊！学了十多年呢！”姑奶奶笑着说。“你不知道吧？你姑奶奶那戏唱的可好了，要不是半截转行当了，那早晚也是个角儿！”王爷爷笑着夸赞着姑奶奶。姑奶奶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呀，别寒碜人了！” “怪不得啊！我听见您俩刚才还在院子里唱戏呢！”我恍然大悟的说道。“嗯，是这样的，我和我师兄报名了一个北京戏剧票友的比赛。我们俩这不是说抽空练练吗！我这离城里远，你王爷爷怕我总跑来跑去的，今天坐的早班车来我们家练。我们俩这快比赛了，得加点紧练练，我这老怕拖我师兄的后腿啊！” “别这么说！咱们努力练习，一定能有个好成绩！”王爷爷鼓励着姑奶奶。 “姑，叔，你们二位给我们娘俩唱一段，让我们听听呗！”我妈建议道。“对对对！”我双手赞成。 “好！”说着姑奶奶就进了里屋，打开了录音机的伴奏带。音乐响起，姑奶奶就拉着王爷爷，俩人站在客厅的地上，就开了嗓儿。 一曲唱罢，我和我妈都不停的鼓掌。“哎呦！姑，您和王叔这小曲儿唱的是真不错！”我妈夸赞道，我也不甘示弱的说：“姑奶奶，您可唱的太棒了！您在可比电视里唱的还好呢！”我伸着大拇指夸赞着。 “哦？那你知道我们唱的是什么曲目吗？”王爷爷问我。我哪里知道曲目啊！我就说是瞎起哄的。“这曲目就叫做。。。叫做《姑奶奶和王爷爷比赛专用曲》啊！”我嬉皮笑脸的说道。“哈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 “你记住，这个叫做《红灯记》。”王爷爷笑着说道。“好嘞～我记住啦！”我妈也笑着说：“今天这戏我可不白听，一会儿您们二位来我家吃饭！”几番推辞之后，姑奶奶和王爷爷终于应允了。于是我妈就拉着我回了家。 我妈到家就开始收拾菜，还给我了10块钱，让我去小卖部买一包五香花生米，买点菜。赶巧我爸也从外面回来了，看见我妈这一顿忙乎，就问：“你这是干嘛啊？有人来家里吗？”我妈笑着点了点头，看我出了门就一脸八卦的跟我爸说：“一会儿姑过来吃饭，还带一个人！”“谁啊？香香？”我爸问道。“不是！怎么说呢。。。有可能啊。。。我是说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姑父。”我妈调侃道。 “什么？！你说我表姑找老伴儿了？！不可能！这小光走也没够一年呢！不可能！你别天天瞎咧咧！”我爸听我妈说完，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点愤怒。 “我可没瞎咧咧，我和大宝儿都看见了。俩人在家唱戏呢，说是要参加什么比赛。你没看见这段时间表姑总是往城里跑吗？？肯定是找这个老头儿去了！哦，对了，跟我们说是她小时候学戏的师兄。”“啊？！师兄？！”我爸听我妈一说，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爱信不信！一会儿中午她俩就来咱们家里吃饭，你自己看！” 我一路去了吴扒皮家的小卖部，刚买完东西，还没出门就看见了我奶奶，我奶奶家里的醋没有了，今天拿着瓶子来打醋的。“奶奶，奶奶。姑奶奶可能谈恋爱，搞对象了。”我悄咪咪的跟我奶奶报告着。“谁？！你姑奶奶？！你别瞎说八道啊！”奶奶警告着我。“我可没瞎说，他们俩中午来我家吃饭，这不，我妈让我来买五香花生米来了。”我拿着花生米冲着奶奶摇了摇。“奶奶，要不然您也别做饭了，反正爷爷也不在家，要不然，您也来我家吃吧，还热闹。”我对奶奶说。奶奶迟疑了一下，我以为奶奶会拒绝，因为她跟我妈不太对付，所以很少来我家吃饭，但是没想道，奶奶竟然说：“你等我一下，等我把醋打了，我骑三轮带你回去。”没想到，我奶奶竟然同意了。这下我也是知道了，多大年纪的女人，也摆脱不了那颗八卦的心。比如我，我妈，还有我奶奶。。。 我奶奶拉着我回到了我家，一进门儿就对我妈说：“我去小卖部打醋，看见咱家大宝儿了，死乞白赖的连拉带拽非让我来家吃饭。我一想也行，听说你表姑也过来，我也想顺便跟她坐会儿。”我妈笑了笑：“对对对！您别回去了，一起吃点得了，省得回去做了。”然后拿着我买回来的菜进了厨房，我也赶紧跟了过去，想帮我妈择菜。 “瞧你奶奶那个假惺惺的样儿！还看你姑奶奶！准是你跟你奶奶说了什么，她是来看那个老头的儿的吧？多大年纪了，还凑这热闹。”我妈一边嘟囔一边择着手里的菜。 “妈，您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您也有老的那一天。就许您好管闲事儿，不许别人？别说我奶奶是想过来凑热闹看王爷爷的。就是什么都不为，就想来您家吃顿饭，您不管啊？！您以后可也有儿媳妇！”我跟我妈翻了个白眼儿。 “去！滚蛋！白疼你兔崽子了！”我妈看我没给她说好听的，瞪了我一眼，就哄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您自己干吧！真不懂得好赖！”我嘟囔着出了厨房。 回到客厅，我给奶奶沏了一壶茶水。听见我奶奶问我爸：“那个老头儿你见过吗？”“哪个老头儿？”我爸问道。“废话！一会儿跟你姑来家里吃饭的呀！”奶奶没好气儿的说。“啧！您听谁说的呀？臭大宝儿啊？！净他妈的瞎说，跟她妈一个样儿，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我爸抽着烟，没好气儿的数落着我。我一听就急眼了，我这边还没来及的怼他，我奶奶可就不干了！ “就你有把门儿的！你把门儿的多！你嘴有！你屁股都有！”诶，还是奶奶厉害，直接骂得爸爸一时还不了口。 “我跟你这说正经的呢，你别跟我这不着四六的。”奶奶瞪着爸爸说道。我爸也有点不耐烦：“您说，您说。”“那个老头儿是干嘛的？”奶奶继续问道。“不知道，听大宝儿他妈说是小时候一起学戏的师兄。”“哦？学戏时候认识的？！是不是王狗子啊？”奶奶瞪大眼睛的问道。“我哪儿知道啊！我也没见过，我这也是刚进家门，听她们娘俩说的。” “奶奶，那个爷爷是姓王的。”我赶紧把我知道情况汇报给了我奶奶。 “不是，这王狗子是谁？”我爸也一脸的好奇的问道。 “你姑小时候在戏班里学过戏，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叫做王狗子。那时候俩人都有那意思，但是她家你奶奶不同意，给打散了。”“为什么不同意？”我爸问。“她家你那爷爷在你表姑小时候就死了，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家里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要不然怎么舍得让你姑去学戏？那王狗子家里条件更差！王狗子他妈老爷们儿也死得早，他妈是个不正经的东西，东跟西跟的，把肚子弄大了，生下了王狗子！连他妈都说不清他爸是谁，这家里怎么嫁？！不打散了，在一起也没好日子过。” “您怎么知道的？”我爸追问道。“她家你奶奶那时候带着你爸和你堂叔他们一起去戏班里把你表姑接回来的。好家伙，你姑回来之后不吃不喝的在家哭了好几天。最后不是给她托人进了厂里做学徒，俩人才断了嘛！” “好家伙！还真够可怜的。我姑这命也到头了，小时候丧父，中年丧父，老了丧子。他俩要是真有意思往一块凑，我看咱们也别拦着，老了有个伴儿也挺好，总比我表姑天天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强。”我爸对我奶奶说道。奶奶也点了点头：“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俩人是怎么又联系上的？还是得问问王狗子现在的情况再说。”这边我奶奶和我爸俩人在一起聊着天。 那边我妈噼里啪啦一顿忙乎，一桌简单的饭菜就端上了桌子。“大宝儿，去你姑奶奶家请他们过来吃饭吧。”我妈吆喝着我。我赶紧关上电视，就准备起身出去。 “别请了。。。我啊！不请自来了！”姑奶奶在门外大声的回应着。 第159章 私奔 我妈邀请姑奶奶和王爷爷来我家吃饭，听奶奶说王爷爷小名叫王狗子，和姑奶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迫于各种压力两人就分开了。正当我妈做完饭让我去姑奶奶家请他们两个人过来吃饭的时候，姑奶奶已经在门外喊着：“不用请，我不请自来了。”转眼间姑奶奶就掀着门帘子进来了。 “姑奶奶！”我连蹦再跳的就奔着她跑了过去，“哎～～～”姑奶奶清爽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把手里一个盒子递给了我，“这个给你和小宝儿吃！”“谢谢姑奶奶，这是什么呀？”我拿过来打开盒子一看，哎呦，果脯！ “太好了，谢谢姑奶奶，每次去城里都给我买果脯。”我高兴的说道。“诶～今天这个可不是我买的，是你王爷爷看我每次去城里都买，知道你爱吃，所以来这边顺手给你捎来的。”姑奶奶笑着说。“诶？王爷爷呢？”我掀开门帘子往外一看，姑奶奶后面空无一人啊。 姑奶奶没搭理我，抬头看见我奶奶了，就赶紧迎着我奶奶走了过去。“嫂子，您今天也过来了！”“呃呃，这怂孩子去小卖部买东西，碰见我了，非拉我过来吃饭，我就过来了。说是你也来，这不是赶巧了吗？”“是，巧了！”我奶奶拉着姑奶奶的手，俩人寒暄着。 我心想我奶奶可真会演，还巧了？！巧什么巧，明明是特意过来的。一会儿跟我妈说是我死拉活拽的叫她来吃的，这会儿又跟姑奶奶这么说。明明是她自己要来的呀！我就是张罗了一下。唉。。。这女人！这八卦的女人。 “哎？姑，我王叔呢？！”我妈端着米饭进了屋，满屋子看了一圈，没看见王爷爷的身影，就赶紧问道。 “啊？他啊！他回家了！”姑奶奶笑着说道。 “啊？！回家了？！”我和我妈，我爸，我奶奶，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下我们这些八卦的心真的无处安放了，全家集合准备看人家这王老头儿，结果人家没来。 “怎么回去了？不是说好了过来吃饭吗？”我妈问道。“怎么回家了？” “嗯。他想了想，不好意思来麻烦你，家里正好也有事儿，就赶时间回去了。我可好意思麻烦，这不，我自己就过来吃饭了。”姑奶奶一边说一边拉着凳子坐了下来。 “呃。。。好好！那下次有机会再请人家来，咱们吃咱们的。”我妈说着就开始给我姑奶奶盛饭。“小宝儿呢？”姑奶奶四处看了一下，没见到小宝儿。“他去他好朋友家玩了，有可能赶上饭点儿就从人家吃了。”我解释道。姑奶奶笑着说：“那好，还省饭了呢！这小子太淘气。上次身上出的那个黑印儿好了吧？”“好了好了，那是衣服染的。您说，现在这衣服都是什么化学原料染的呀？蹭身上都洗不掉，得拿酒精擦。这次都快吓死我们了。以为他得了什么大病呢。”我妈回复道。“是啊！我还去给你问了偏方呢，幸好发现了原因，要不然给孩子一顿灌药，本来没病再给灌病了。”“也是也是。”我奶奶也点着头说。 “是什么是，这个还是赖他自己！我妈问他黑的地方疼不疼，他装的那么像，好疼啊～疼个屁！都是骗人的！你早说不疼，至于给他满世界看病去吗？！他受罪就算了，还花家里钱！”我气呼呼的说到一半，就看见我爸的脸色不好看，八成又是怪我说他儿子了，我马上把话峰一转，继续说道：“那钱挣来的容易吗？！那是我爸我妈天天上班挣钱，下班加班挣回来的。看看我爸为了给家里多挣点钱都瘦成什么样儿了？！我才不心疼他！我心疼我爸！” 我这句话一说完，就看见我爸乌云密布的脸一下子就晴空万里了：“嗯，要不说，还是我闺女，就是知道心疼人！爸爸不累，只要你们健健康康的就行！”我爸安慰的说道，看样子还挺自我感动。 “那个。。。那个她们说的王叔，是王狗子吗？”我奶奶突然岔开话题，直截了当的问了姑奶奶。姑奶奶也挺惊讶，本来筷子夹着菜都准备准备放嘴里了，听我奶奶这么一说，赶紧就把菜放回了碗里。“嫂子。。。您这记性可够好的。。。是，是王狗子。。。但是人家现在不叫王狗子了。”“现在叫什么？”我插嘴道。姑奶奶笑了一下说：“现在叫王战坤。” “王什么坤也是王狗子。”奶奶扒拉着碗里的饭。“都这么多年了，你俩怎么联系上的？”我奶奶那口气跟审犯人似的。姑奶奶把筷子放下，看着我奶奶。“我师姐联系的我，他跟我师姐一直有联系。以前我从戏班回来就去工厂学徒了，他去了市里一个机关的宣传队，现在也退下来了。” “他联系你干嘛？！”我奶奶又问，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他退休了想把我们几个以前学徒的师兄弟都聚一起，搭个台子，偶尔唱出戏解解闷儿，这不是最近我俩参加个戏曲比赛嘛！就隔一段时间要排一次练。”姑奶奶耐心的答复着我奶奶。 “妈！看您，跟审犯人似的。那我姑这么大年纪了，您就别操心了。”我妈插话给拦了下来。“快！姑，您尝尝我这京酱肉丝，我新学的。”我妈夹了一筷子京酱肉丝放在我姑奶奶碗里。 “他现在也是一个人吗？”奶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追问道。“怎么了？您什么意思？”姑奶奶反问道。“我的意思是，他现在要不是一个人，你俩少往一起凑。”气氛一下子尬住了，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您为我好。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道理我不懂啊！您放心吧！”姑奶奶突然打破了沉默，笑着对奶奶说。我也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我奶奶这样，我死活也不能让她来，本来好好的一顿饭，都吃的不愉快了。我爸和我妈也赶紧跟着东扯西扯的，把这顿饭好歹是给凑合着吃完了。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没过多久，姑奶奶神秘的失踪了。。。。。。 这天一大早我要上学，刚打开我家大门儿，就看见门口的电线杆子上拴着一只狗。仔细一看，是小黑。我想姑奶奶肯定是去城里参加比赛，想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小黑。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她都会直接把小黑交给我，而且还要嘱咐半天，还会把家里大门钥匙留给我。这次什么都没提，就一大早直接把狗给拴门上了，人就不见了。 眼看过去两三天了，也没见姑奶奶回来，我有点着急。“妈，姑奶奶不会是出什么事儿吧？”我妈说：“不会的，能有什么事儿啊？！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认得家。”“妈，我姑奶奶不会让人贩子骗走吧？！”我还是不放心的说。我妈吭叽乐了，“什么？被人贩子骗走？骗谁？骗你姑奶奶？骗她回去干嘛？谁家缺妈啊？”我想了想也是。 过了一个星期，还没见我姑奶奶回来。我爸也有点坐不住了，就跟我妈俩人猜测，“这人干嘛去了？！是去参加比赛嘛？”“什么比赛能比一个星期啊！八成不是。”“不是去比赛去干嘛啊？都一个多星期了，也不见人影，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应该不会，出事儿警察肯定早就来家找了。“那她能干嘛去呢？”“会不会。。。”“会不会什么？”“会不会。。。和王叔。。。私奔了？！”。。。。。。 “你可拉倒吧！多大岁数了！还私奔！你别跟我扯了，一边去！”我爸嗷一声就训起了我妈。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爷爷从单位回来了，每次回来，我爷爷都会带着奶奶去姑奶奶家坐一会儿，去看看他堂妹。这一次看见姑奶奶不在家，一问已经半个月不见了。我爷爷一下子就急眼了，跳着脚冲着我爸就喊：“你这混蛋玩意儿！你姑都丢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怎么不去找找？你假装不知道还是怎么滴？！小光和他爸都走了，就留她一个人，如果我们不管她，她就没人管了！” 我爸立正的站好，头一低。“是是是。爸您别着急，我以为我姑去市里参加比赛去了呢。。。谁知道半个月没回来啊！每回排练顶多也就两三天就回来了。”别看我爸爸都这么大岁数了，那可是也是特别怕我爷爷的。在我爷爷面前，都不敢随便坐下那种。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啊？车刮着了？”爷爷一边抽着烟，一边盘算着。“不会的吧。爸，我觉得我姑肯定没啥大事儿，要不然派出所的早就找回来了。我想她应该是自己去干嘛了。。。”我爸小心翼翼的说道。 “干嘛去了？干嘛去能一走就半个月啊！城里也没亲戚朋友的！”爷爷咂着嘴巴说道。 “会不会。。。会不会。。。”奶奶在一旁插了嘴。 “会不会什么？！有话说，有屁放！”爷爷瞪了一眼奶奶。 “会不会。。。和王狗子。。。私奔了？”奶奶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屁！多大岁数了！还私奔！再说了，我妹就不是那样的人！”爷爷生气的说道。然后把烟屁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了踩。“走！”对我爸说道。“去哪儿啊？”我爸问。 “去派出所报案！就说人丢了！”爷爷拉着我爸去了派出所，报了案，登了记。然后爷俩回家来等消息。 “爸，我觉得是不是找到那个王爷爷，问问他呢？”我给我爸出着主意。“不好找，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那时候的派出所还没实现自动化，查找个人非常的麻烦，周期特别长。“爸，您去派出所查查他们参加的那个戏曲比赛，那里肯定有他们参加比赛人员的联系方式，你找找王战坤这个名字。是不是好找一些。”我出着主意，我爸也觉得靠谱，就跟我爷爷说了一下，爷爷和爸爸又去了一趟派出所，终于各种周折的在两天后，拿到了王爷爷家的地址。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就坐车进了城，去找王爷爷问姑奶奶的下落。本来我爸想跟着去，但是我爷爷不同意，说是怕耽误我爸上班挣钱。就自己一个人背着个布口袋走了。 爷爷去了一整天，天黑了才回来。幸运的是，真的找到了姑奶奶。姑奶奶跟着爷爷回到了家。我放学正在做作业。就见我爸从姑奶奶家那里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对我妈说：“你赶紧做点饭，给我爸和我姑端过去，俩人都没吃饭呢。”“爸把姑找回来了？”我妈一脸不敢相信的问。“嗯。”我刚骑车从那边过，碰上我爸带着我姑从城里回来了。你多做点，我爸肯定一天都没吃饭了。”我爸嘱咐着我妈。我妈一脸八卦的问：“真的从王叔家找回来的？”“嗯。”“那。。。那她俩真私奔了？！”我妈又追问。“你有完没完！我哪儿知道，我也没去！你赶紧做饭吧！废话真多。”我爸催促着我妈，然后又出了门，估计是去我姑奶奶家了。 我妈赶紧切了一块烙饼丝，放了俩鸡蛋炒了一下，还做了一碗疙瘩汤。放到盆里准备端过去。“妈，我给您端炒烙饼吧！您端汤。”我怕我妈端太多端不了烫着，就主动请缨的帮她。我妈看了看手里的饭，确实有点拿不了，就同意了。 我们娘俩端着汤和饭就一路来到了姑奶奶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我爷爷咆哮的声音。 “你都多大人了！黄土都埋半截了！你自己就不想想以后怎么办？！你这事儿让孩子们怎么看？！你不怕别人笑话你吗？！你不怕孩子们看不起你吗？！” “坏了。。。。。”我妈站在门口看着我，小声的说道。。。 第160章 情谊 姑奶奶神秘失踪半个月有余，爷爷正好回来去看她才知道。于是拉着爸爸去派出所报了警，根据之前的消息，从派出所找到了那个叫王战坤爷爷的联系地址。爷爷一大早就背着包进了城，去寻姑奶奶了。晚上果然带着姑奶奶坐车回来了，真被下班的我爸看见，我爸吩咐我妈做点饭给端过去。我和我妈端着饭来到姑奶奶家的门外，就听见爷爷不停的在屋子里呵斥姑奶奶。我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坏了。。。。。。”我看了看我妈：“那还进去吗？”“进去！要不然你爷爷没完没了的，咱们得给他个台阶。” “姑！姑！爸！”我妈扯着嗓子就在门外喊了几声，然后才拉着我从门外走了进去。“哎呦，姑，您可回来了，看把我爸给急的，我们全家都找您好几天了。快！我做了点饭，您赶紧和我爸吃两口吧。”我妈边说边把手里的疙瘩汤放到了屋里的桌子上，我这边也赶紧把端着的炒饼也放到了屋里。“我去拿碗！”说着我就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给我爷爷和姑奶奶把碗里的疙瘩汤匀了匀。 爷爷见我和我妈过来送饭，本来刚才还呵斥姑奶奶，现在也闭嘴不言语了。可能是怕姑奶奶下不来台吧。但是我好奇心严重啊，我很想知道她这半个月去哪儿了，我估计我妈也想知道。 我就拉我姑奶奶坐下吃饭。姑奶奶说：“我去洗下手。”转身就出了屋，来到了院子的水龙头前打了点肥皂，洗了洗手。就看见姑奶奶全身都瘦了一圈，看着很劳累的样子，我就凑过去，悄悄咪咪的说：“姑奶奶，您这几天去哪儿了？我爷爷和爸爸都担心您了。”姑奶奶回身看了看屋里，扭头小声跟我说；“我去救人了。。。”我就奇怪了，去救人为什么还要挨爷爷训斥。那姑奶奶救什么人？怎么救的？是不是和小光一样。。。 “姑！快！进来吃饭！这炒饼都快凉了。”我妈在屋里催促着姑奶奶回屋吃饭。“爸，您也累一天了，您洗洗手，也赶紧吃两口。”我妈对我爷爷说道。爷爷愁眉不展的抽着烟，抬眼皮看了我妈一眼：“唉。。。不饿。。。吃不下去。。。” “爷爷，您吃两口吧。您看我妈给您做了半天，您赶紧吃两口吧。”我也劝着爷爷。爷爷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哥！咱先吃饭吧！其他的回头再说。”姑姑开口对爷爷说了话，爷爷叹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拿起了筷子，就把我妈做的那碗疙瘩汤喝完了。 “姑，您也是。按说我们这小辈儿说不着您，但是您说您去哪儿也应该告诉我们一声，这几天我们净着急了。我爸都带着大宝儿爸去派出所报警了。”我妈对姑奶奶说。姑奶奶一边吃着饭一边点着头：“对。这是我的不是，我应该跟你们说一声，但是当时没来得及。” “行了，你带孩子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走的时候把盘子和汤盆给你捎回去。”爷爷让我妈带我回家，明显是不想让我们在那里听。我看我妈还想说什么，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行吧。。。那我们先回去了。这盘子和汤盆都先放这里，等有空我再来拿。”说完我妈就拉着我出了门。 路上半截遇见我爸，我妈问道：“诶～你跑哪儿去了？！”我爸从自行车上下来，看了看我们说：“去派出所销案去了，这人不是找到了吗？！我赶紧过去跟人家打声招呼。你们俩。。。这是把饭送过去了？”“嗯，你爸不让我们在那里待，轰我们回来了。”“行！那咱们先回去吧。。。”说着我爸就推着自行车往和我们一起回了家。到了家我就把小黑的绳子解开了，“妈，我把小黑给姑奶奶送回去。”我妈看了看我，“去吧，你快点回来，天太晚了。”“好。”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懂我的读者都知道，完全就是纯好奇加八卦。。。 我拉着小黑就一路小跑的又来到了姑奶奶家门口，我拉着它开了大门，悄悄的进了院子。就听见屋子里我姑奶奶在那里说：“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我知道您为我好。但是您也犯不上着这个急。”爷爷生气的说：“是咱们都这把年纪了，犯不上干这种事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我天。。。。。。我姑奶奶不会真的跟王爷爷私奔了吧？这也太炸裂了了吧！我听到爷爷一骂我姑奶奶丢人，我当时就肯定我妈的猜想肯定是对的。 “谁？！大宝儿？你干嘛呢？”爷爷突然冲着院子里的我喊了一句。 “爷爷，我把姑奶奶家小黑送回来。我怕姑奶奶晚上一个人害怕。。。”我赶紧说道。 “行了！你栓狗窝那里吧，你赶紧回去，天黑了，一会儿又吓着。”爷爷催促着我。明显就是我怕我听到，催我回家。我只能乖乖的把小黑拴好，然后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我刚到家，洗了洗手和脸，准备上床睡觉了。我妈看我回来，就跑到我这屋问我：“呃，你听见什么？你姑奶奶干嘛去了？”“啊！！”我妈这么问我，我有点意外，“我不知道啊！我送狗去了。”“你得了吧你，你肯定去偷听了吧？！”果然还是我妈了解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挠了挠头。 “唉～妈！您真是神算！”我夸着我妈。我妈一副得意的样子：“废话，我还不知道你嘛！”“不是，我不是说你猜中我去偷听的事儿，我是说。。。你说姑奶奶和王爷爷私奔的事儿。。。” “啊？！真私奔了？！哎呦，我去！你俩人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干这种事儿啊？！你亲耳听见她们说的？！”我妈还是不敢相信。“我听见我爷爷说我姑奶奶丢人现眼。。。” “啧啧啧。。。”我妈咂巴了半天嘴巴。扭头就跑去找我爸，“诶～诶～你姑真的跟那个王狗子私奔了。。。你爸骂她呢。。。” “你别跟我这放屁！”我爸有点生气：“净胡说八道。”“真的，大宝儿刚才听见你爸骂她了。。。”“我去，真的假的啊？！”“我就说，肯定是真的。。。”“俩人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为什么要私奔啊？”“八成那个姓王的有媳妇。。。”“嗯嗯嗯。。。还真是的。” 听着我爸和我妈在那屋的揣测，“唉。。。”我叹了口气，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被窝里就听见我家大门外有小黑的叫声。我噌噌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就跑到大门前，把大铁门一开，果然，小黑又被我姑奶奶给拴在了我们家门口的电线杆子上。这次不同的是，它脖子的项圈上还绑着姑奶奶家的大铁门钥匙。 我爸和我妈看见我把小黑拉到屋里，俩人都傻眼了。“我姑这是。。。又走了？！” 果然姑奶奶又消失了。。。。。。 没过多久，爷爷不放心姑奶奶，就提前回来看看她。结果发现姑奶奶又走了，这可把爷爷气坏了。我爸赶紧劝我爷爷：“爸，要不就算了吧，我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就别操心了。”“那不行！多大的人了，她也是我妹妹，是我妹妹就得管。”“是您妹妹，也不是亲的。。。”我爸话还没说完，我爷爷就火了，“怎么不是亲的了？！她是我堂妹，跟我姓一个姓！她爸她妈都走了，我没死我就得管她！”“好好好，您管！这事儿，这男女的事儿，您管的了吗？！”我爸一直劝我爷爷不要插手，我爷爷可不听。“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再说这事儿她太吃亏！不行，我得去把她找回来！” 我爷爷又要去城里找我姑奶奶，我爸不放心，爷爷本来年纪也有些大了，脾气又大，我爸这次非要和爷爷一起进城，爷爷执拗不过爸爸，就同意了。我爸嘱咐好我妈，就跟我爷爷一起进了城。 这次俩人空手而归，姑奶奶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我爸和我爷爷倒是回来了，但是面色很难看，尤其是我爸。。。 我爸一进门，我妈就八卦的过去追问起来：“呃呃呃，你姑真的和那个姓王的跑了？！跑哪儿去了？！你们找见没有？！”我爸脸一沉，“去去去，一边去！”然后就径直的走到了我的身边，“兔崽子，我可跟你说，你以后少跟你妈胡咧咧，什么你姑奶奶和姓王的私奔了，净他妈的跟我找事儿。”我爸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意外，跟我爸掰扯道：“我给您找什么事儿了？！”“废话，我就信了你和你妈了，今天一说，差点让你爷爷骂死！” “你爸骂你干嘛？！又不是你跟人家跑了。”我妈看我爸跟我嚷嚷，赶紧跑过来护着我。 “你他妈的才跟人家跑了呢！”我爸瞪我一眼我妈，回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把缸子水。“没跑？那你姑干嘛去了？为什么一走就半个月？为什么你爸骂她丢人现眼？”我妈跟在我爸屁股后面，嘟嘟嘟的问了一大串问题。 “唉。。。”我爸摇了摇头：“我姑就是太重情谊了，重的有点过头了。”我爸说着就去倒了一洗脸盆的水，洗了一把脸，用手巾擦着脸上的水珠。 “你别大喘气啊！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见没见到你姑啊？她怎么没回来啊？！”“见到了，她不回来。”我爸叹着气说。“给人家当牛做马伺候人家呢！” “伺候谁？” “王战坤！” “他怎么了？！” “说来话长啊！王战坤把大腿骨断了，在医院里住着。我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陪床照顾呢。。。怎么拉都不回来。。。这伤筋动骨得100天吧。不知道她要伺候到什么时候。。。” “啊？！王叔腿断了？！所以伺候那个王叔啊！这有什么，都是师兄弟，照顾两天也不是说不过去。那。。。那咱爸干嘛说咱们姑丢人现眼啊。。。。。。”我妈说出了我的疑问。 “因为王战坤有老婆！” “啊？有老婆？！”我和我妈都很震惊。 “啊？有老婆，他老婆呢？他老婆怎么不照顾，为什么让咱姑照顾啊？再说，她家没孩子吗？孩子怎么不照顾？”我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别提了，他们家孩子都出国了。就王战坤和他媳妇俩人在北京。。。听说王战坤这段时间和他老婆闹离婚呢。。。所以他老婆不管他。他腿断了，一个人在医院，做了两次手术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走路，我姑看他太惨，就跑去医院照顾他去了。。。” “哦。。。原来这么回事儿啊。。。我还以为真的是私。。。。。。”我妈话没说完，就看见我爸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现在怎么办？！”我妈问道。 “不知道，我爸怕她被人家说，回头抬不起头来，不乐意让她管，可是怎么说她都不听。她老是觉得她师哥没人管太可怜。。。” “对了。。。我爸这个月和单位的返聘合同到期了，他不打算续了，准备退休回来了。”我爸抬头对我妈说道。“啊？咱爸要退休啊？！也好。这么大岁数了，不干也罢，家里也不缺钱，挣多少算多啊？！早点儿回来还能多享几年清福。”“是，我爸这辈子太辛苦了。” “姑那里我看算了吧。。。我看别管了。。。人家你姑是在医院照顾人，那医院是公共场所，那又不是俩人偷人同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你姑她愿意，你跟咱爸说说，咱们别管了。这种事儿，咱们不说别人也没地方知道，也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我妈劝着我爸，我爸点了点头。“我劝了，我爸也不愿意听，老思想，没办法。” “算了，这事儿先这么着吧！你记得你别满处瞎咧咧，弄得谁都知道，回头我姑回来就没脸见人了。”我爸嘱咐着我妈。“我知道，你放心吧。那别人干这事儿我说，咱自己家的事儿我肯定不会说的。”我妈拍着胸脯保证。“还有你，你也不许出去乱说，听见没？！”我爸又对我说，我点了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姑奶奶回来了。但是还带回来一个人，对！王战坤。。。。。。 第161章 大战 姑奶奶消失了一段时间后，竟然带着王战坤回来了。我们家都炸窝了，特别是我爷爷，气的不行了。准备和姑奶奶划清界限，不相往来了。我和我妈听到消息后，也准备趁着送小黑回去的机会，跑到姑奶奶家去看看。 “姑奶奶！”我一声高呼，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绳索，和我妈一同牵着小黑进了姑奶奶家的院子。 “唉～～～”姑奶奶在屋里高声的回应着，只见姑奶奶缓缓地从屋子里走出，她的身影比之前更加的清瘦，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也就是就在这时，小黑猛地挣脱了我紧握的绳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径直冲向姑奶奶，并在她面前欢快地跳跃着，使劲摇着尾巴，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喜悦之情。姑奶奶摸了摸它的头，笑着说：“小黑哦，你怎么又胖了！一看大宝儿家的伙食就好。”然后招呼着我和我妈：“来来来，快进屋。” 我和我妈掀开帘子一进屋就呆住了，只见客厅的正中间支了一张床上，床上躺着人，一头花白的头发，脸色灰暗，满脸的沧桑，这，这是王爷爷？我几乎认不出来，和之前那个风度翩翩，斯斯文文，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那个爷爷判若两人。 “是王爷爷吗？”我问道。“啊。啊。。是我。。。”王爷爷应和着。“您怎么了？”我走到床前，看着他问。“爷爷不小心摔断了腿了，这不，躺在床上动不了了。”王爷爷故作轻松的给我解释着。 “您这，一时半刻的下不了地吧，得养些日子吧？”我妈也问道。“是的，伤筋动骨100天，他做了两次手术了，打了钢钉。医生让他三个月不能下床。”姑奶奶在旁边回复道。 “姑，您把王叔弄这里。。。您是要照顾他？”我妈有点尴尬的问道。别看我妈语气中有点尴尬，姑奶奶倒是理直气壮，“对！他家没人管他，我伺候他些日子，让他在这里养好了，再回去。” “哦哦，也是。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师兄妹，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妈找补了一句，有点尴尬的就想拉我回去。“您在这边有这么需要帮忙的，您就让我姑去我家叫我和大宝儿爸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就拉着我往外走。 “大宝儿！”刚走出她家大门，姑奶奶在身后叫住了我。我会一回头，姑奶奶拿着个袋子跑了出来，“给，这是我们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的。”我打开袋子一看，是满满的一袋子果脯，我赶紧道谢：“谢谢姑奶奶。” “老二媳妇，你爸那边生气呢吧？你没事儿的时候去劝劝他。我这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不怕别人议论我，我自己都无所谓，他犯不上在那里生气。无论如何，我得管我师兄，要不然他就惨了，早晚得让他媳妇虐待死。。。”姑奶奶跟我妈解释着，想让我妈帮她劝我爷爷。 “可是。。。姑。。。人家毕竟有媳妇。。。您这接您家来，真的不合适。。。这农村扯起老婆家常，指不定说您什么呢，您说，您都这岁数了。。。何必呢！人家媳妇再不好，也不会虐待他的呀。。。”我妈试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你不知道，他的孩子去国外定居了。他和他媳妇这么多年一直闹离婚，这次就是俩人打起来，他媳妇把他从楼梯上推下来摔断了腿的，不给他看病，给他关家里，要把他疼死。这是我和师姐们快比赛了，总等不到他，想着他肯定出事儿了，我们几个师兄弟跑到他家一看，他在床上躺着疼的都浑身抽了，我们给他送到医院，才及时做了手术。如果我们那边没比赛，没等到他，他恐怕现在。。。。。。”姑奶奶一脸心疼的说。 “啊？！他媳妇心这么狠啊？这是为什么啊？俩口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有孩子，没功劳还有苦劳呢。。。怎么会这样啊？这得多深的矛盾啊？！因为什么啊？不会是因为。。。您。。。您们唱戏吧。。。”我妈结结巴巴的问。 “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们也是这半年才联系上的。他们闹离婚都闹了十来年了。”姑奶奶正儿八经的跟我妈说。“两口子一直关系就不好，他想离，他媳妇不同意，觉得离婚丢人，所以俩人一直僵持着。可能这次是因为我们参加比赛，矛盾激化了吧。” “唉。。。不管怎么说，您要是愿意照顾就照顾吧。。。反正大门一关，不出门，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先把病养好再说吧。”我妈叹了口气，拉着我就回家了。 要不就说我妈太单纯了，因为她万万没想到，没过两天附近的邻居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因为那个周末的大晌午，姑奶奶家门口突然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女人站在姑奶奶家门口破口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你们臭不要脸的俩破烂货！”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爷爷的媳妇。这个女人，烫着头，戴着一副翠绿色的耳钉，身材很好，穿了一身合体的小西服，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也是能看出来，是一个家庭条件很好，穿着很讲究的女人。跟着她从车上还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三个人站在姑奶奶家的门口，不停的拍着门，骂着人。 “老二，老二媳妇在家吗？！”老罗家二大妈一路小跑的就来到了我家。还没等我爸应和她，她就掀门帘子跑了进来：“快，快！老二，你去你姑家看看。我买菜回来，有人打听你姑家住处，我就给他们指了路。没想到他们在你姑家门口停了辆车，车里下来了好几个人，站在那里拍你姑的门，骂人呢！” 我爸听她这么一说，赶紧从院子里抄了一把铁锹就跑出了门。我和我妈都跟着跑出去。我们几个人一路小跑就奔着姑奶奶家去了。还没到她家，就远远的看见他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汽车，汽车前面的机器盖子上还站着一个穿牛仔裤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个喇叭冲着姑奶奶家喊着：“王战坤不是人，乱搞男女还偷人。。。”汽车的周围还围着三三两两的附近看热闹的街坊。 “你丫下来！你丫要干嘛？！”我爸拿着铁锹就冲着男人跑了过去。男人看了一眼我爸，停止了喊骂，眯着眼睛问道：“你谁啊你？！”“你管我是谁！你站在这儿骂人就不成！”“骂人怎么了？！又没骂你！”“骂谁都不成！”就在俩人火药味十足的时候，我和我妈也跑了过去。我妈赶紧对着车旁的那俩女的说道：“咱有事儿说事儿，别在这里骂，这大人小孩的，影响不好。” “你谁啊？！”一个比较年轻的长头发女人，把手盘在胸前，质问我妈。我妈没回答她，倒是先问起了她们：“您是？王战坤的什么人？！” “哎呦？！你还认识王战坤啊？！那你一定是那个老不要脸家的亲戚吧？！”长发女人不屑的说道。我妈看了看眼前这俩人，另外一个戴着翠绿耳钉的，明显在年龄上更符合王战坤媳妇的年龄，我妈后退一步，对着长发女人说道：“真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满口臭气。先说说你是谁？！你不是王战坤媳妇吧？！不是的话，你跟我这水仙不开花，你装什么大头蒜？！轮的着你说话吗？！” 看着我妈要拉开打架的架势了，旁边戴着翠绿色耳钉的年长女人，一伸手就把刚才年轻女人拉到了一边，走到了我妈的面前，不客气的说：“我是，我是王战坤的媳妇。这家寡妇老不正经，勾引我丈夫，我侄女和侄女婿今天和我来她家接我丈夫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有事儿咱们说事儿，不要这么又喊又骂的，解决不了问题，还制造矛盾。”我妈在一旁客气的说着。 “你谁？”王战坤媳妇质问我妈。 “哦。。。我是这家人的亲戚。你们说的那个女人，是我表姑。”我妈回复着。 “你知道你们表姑勾引我丈夫，教唆他和我离婚，并把他藏家里了吗？”王战坤媳妇振振有词的说道。 “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勾引您丈夫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您丈夫在这里养病，我姑也没藏他，他现在就躺在家里的客厅里，踏踏实实的养伤呢。”我妈还是很客气的说着。 “姑！开门！”我爸竟然这会儿功夫跑到了姑奶奶家大门前，去叫了门。 “执拗”一声，姑奶奶家的大门开了，姑奶奶从里面探出了头，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王战坤媳妇，对着她们说道：“我师兄说了，现在不和你们回去，你们别闹了。不管什么事儿，等他病好了再说。” “你给我出来！”话音未落，王战坤媳妇一个箭步就冲到门前，一把就抓住了姑奶奶的头发，给她拉扯出了大门。我爸和我妈赶紧跑过去，拽住王战坤媳妇的手，想解救我姑奶奶。而王战坤的侄女和侄女婿也都冲了过来，六个人厮打起来。 我一看着急的不行，转过身就对看热闹的老罗家二大妈说：“二大妈，麻烦您去报个警吧！让警察叔叔来评理吧。要不然我怕我爸冲动打死他们。。。”“行！你们别上前，你们躲远点，别碰着你们，我这就去派出所。”说完就骑车走了。 “你个不要脸的！你家里藏别人的老爷们儿，你还要不要脸啊！一把年纪了，你有没有脸去见你死鬼丈夫，你死鬼儿子！”王战坤媳妇大声的指责着姑奶奶。 “你会不会说人话！没藏你们家老爷们儿，是你虐待他，他活不下了，来我这里养病的！”姑奶奶虽然头发被王战坤的媳妇拉扯着，但是嘴巴却一直和她掰扯着不肯认输。 “放开！放开！死老娘们儿打架抓什么头发啊！”我爸在一边掰着王战坤媳妇的手，试图让她松开姑奶奶的头发，旁边他都侄女婿就一直抱着我爸的后腰，不肯松手，我妈也被那个年轻的长发女人给牵制住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都给我放手！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我一歪头，就看见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三轮车也赶来了。 听见我爷爷这一声，几个人愣了一下，片刻，又开始扭打起来。就见到我爷爷低头从姑奶奶家墙边的柴火垛里抻出一根木条，朝着我爸的后背就抽去，“啪啪啪！”三下，给我爸打的一个激灵一个激灵的，看见我爸挨打，本来抱着我爸的那个男的立刻就松了手，我爸也松了手。然后看见我爷爷大声的呵斥着：“王八蛋，今天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打死谁！”说着就拿着木条奔着我妈和那个长发女人身上打去。“哎呀！”这木条还没打下去，那个女的和我妈就松开相互牵制的手，叫喊着往后各退一步，分别躲开爷爷的抽打。 “放开！你给我放开！”爷爷瞪着眼睛，扬着手里的木条，恶狠狠的对着王战坤的媳妇怒斥道。 王战坤的媳妇听到声音后，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之色。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儿，眼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爷爷见状，紧皱眉头，眼神愤怒却坚定，然后缓缓地说道：“我是她哥。” “好！既然你是她哥！那你今天回来管管你这不要脸的妹妹！”王战坤媳妇松开了一只抓住姑奶奶头发的手，生气的对爷爷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边打人？！”爷爷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木条，问着王战坤媳妇。 “我是她藏在屋里那个男人明媒正娶回来的老婆！我来找我丈夫！被你这个不要脸的妹妹藏起来的姘头！”话音未落，就听见姑奶奶门后响起一阵声音，我们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一个人从姑奶奶家里匍匐着爬了出来。对，这个人就是病床上的王战坤。 王战坤一边爬一边吃力的喊着：“她没藏我！她是在救我的命！她不是我姘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162章 婚姻 王战坤媳妇带着侄女和侄女婿开车找到了姑奶奶的家，几人一直在门口叫骂。随后和赶来的爸妈在门前扭打起来，被赶来的爷爷给拉开，正当王战坤媳妇当众指责姑奶奶勾引她老公，是她老公的姘头之后，王战坤竟然从家里爬了出来。一边爬还一边吃力的喊叫着：“她没藏我！她是在救我的命！她不是我姘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们几个人扭头看了看在地上爬的他，我妈和我姑奶奶赶紧跑过去拉着趴在地上的他，帮他侧了个身，半坐了起来。就看见他满身的灰土，两只手和胳膊肘都被蹭的脏兮兮的。这期间小黑也一直在院子里焦急的咆哮着，我也跑进院子，拉着狗链蹲在狗窝边安抚着它。 “姑父！您说您这是干嘛啊？！好好日子不好好过！跑到这里来，让我们着急。”来打架的长发女人一边说一边跑过来拉王战坤。“别拉我！我腿断了，打了钢钉！我站不起来了。”王战坤拒绝着，并且用手指着他媳妇狠狠的说道：“杜美娟！你们要是还在这里胡闹，我就报警了！你们欺人太甚了！” “谁要报警？！怎么回事儿啊？！”突然走过来两个警察，没错，这是老罗家二大妈从派出所叫来的警察。警察走近门口，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王战坤问道：“你怎么了？打架受伤了？！谁打的？！” “是她！是她打的！是她把我从楼上推了下来，害得我大腿骨断了两处，是她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去看医生，还是她，今天来这里骂人打人！”王战坤用颤抖着的手指着他的老婆，一字一句的谴责着他老婆对他犯下的罪行。警察也听愣了？！“楼上推下来？”左右看了看，“哪里有楼啊？！” 王战坤当着警察的面一五一十的把这一段时间的情况说了出来，原来一个多月前，他准备和师姐师妹们去参加之前报名的戏曲比赛。结果当天和他老婆发生冲突，他老婆把他从剧场外的高高的楼梯上直接推了下去，当时腿就摔断了，结果他老婆没有送他去医院，而是把他关在了家里。直到姑奶奶和他的师姐师弟一起去他家找他才发现，于是师弟破门而入才把他送进了医院，这一个月都是姑奶奶和她的师姐轮番照顾王战坤。因为师姐家里小不方便，所以出了院就来到了姑奶奶家养伤。警察也联系到了姑奶奶的师弟和师姐，他们也分别给王战坤和姑奶奶做了证。 杜美娟这边对警察控诉，和王战坤结婚三十年，他一直在外面招蜂引蝶，对家庭不忠。特别是和小师妹也就是我姑奶奶又久别重逢之后，每天见面都是提离婚，所以那天失手把他推下了楼，并认为他只是擦伤，所以没有及时送医院。但是王战坤在医院治疗完毕之后，竟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这里，最重要的是，他还拿着自己的工资折子。因为他们的子女在国外，所以她今天找了侄女侄女婿来这里接王战坤回去。虽然她说来接王战坤的，但是我觉得虽然她讲了一大堆，更像是来接王战坤的工资折子的。 警察对王战坤说，如果想对他媳妇推他掉下楼梯这件事追究，可以以故意伤害另行立案。又跟王战坤确认了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求留在这里养伤的，确认不是被非法藏匿或拘禁之后，以家事为由，让他们有异议的话，直接去法院起诉。并警告今天动手双方，不得聚众打架，然后这边便结了案，回了派出所。 王战坤的媳妇一看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哭哭啼啼的说：“老王，咱们一起半辈子了，孩子离得远，如果你把我一个人扔家，我可怎么活。看着孩子的面子，你跟我回去吧。”但是王爷爷丝毫不为所动，皱着眉头说：“我要是跟你回去了，我怎么活？！我已经看出你有杀我的心了！你把我一个摔断腿的人锁在家里，想疼死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 “我要和你离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法院起诉！如果我去法院起诉了，我就不止起诉离婚了，我要起诉你故意杀人！我要起诉你想杀了我！我要你这个杀人犯坐牢！”王爷爷颤抖着向着他老婆嘶吼着。 杜美娟见软的也不行，就抹了抹眼泪，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和侄女侄女婿开车走了。 我爷爷看了看姑奶奶，又看了看王战坤，也唉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扭头回家了。 我爸看了看我妈，给了我妈一个眼神，便对姑奶奶说道：“姑，那我们也回去了。”然后就拉着我妈也回了家。我一直在狗窝旁边陪着小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跟着回了家。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短短数月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在此期间，王爷爷始终居住在姑奶奶家中。然而，邻里之间却不时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这些话语犹如一阵阴风，悄然传遍了十里八村，大街小巷。 人们纷纷议论着，说见义勇为的小光他妈找了个“摊子”。这个所谓的“摊子”不仅有自己的妻子，还被姑奶奶硬生生地抢走了。更有甚者传言，这位摊子的男子正是姑奶奶的多年的情人或相好之人。 这些传闻如同野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一时间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和猜测。有人对姑奶奶的行为表示愤慨和谴责，认为她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而另一些人则将信将疑，试图从各种线索中寻找真相。 姑奶奶面对着这些风言风语，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谣言仿佛成为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姑奶奶和王爷爷倍感沉重。他们俩甚至都很少出门，姑奶奶天天陪着王爷爷在院子里练走路，偶尔会见到他的那些师姐师弟的过来探望。但是自打王战坤住到姑奶奶家之后，我爷爷和奶奶奶奶一次也没有去过了。 爷爷正式的从单位退休了，把铺盖卷搬回了家。这几个月我见爷爷的次数，比这十来年加起来的都多了。除了我，奶奶也是，奶奶这二十来年都是一个月才见我爷爷一两面，这突然天天在一起，摩擦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这天我放学到家，就听见我奶奶在屋子里哭哭啼啼的声音，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赶紧往屋子里跑，刚到门口就听见我奶奶哭着跟我爸说：“我要和他离婚！”啊？！奶奶要和爷爷离婚？！这是哪儿的一阵离婚风潮刮的哪里都是。王爷爷那边还没离成，我爷爷这边又要离了。。。现在流行老年人离婚吗？！ “哎呦！是谁气我奶奶了！我跟他没完！”我一边喊一边就掀开门帘子跑进了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我奶奶身边，“奶奶别哭！我给您做主，您说，谁欺负您了？！” 我奶奶听见我这么一声，哼唧一下，又给气乐了，用手擦了擦眼里的泪花，说道：“你爷爷呗！”“我爷爷怎么欺负您了？！”“他。。。他打人。。。”“啊？！打人？！竟然敢打人！打人犯法！”说实话，相对于我奶奶来说，我肯定和爷爷更生疏一些，我听说爷爷打奶奶，当时把我气坏了，我都想去派出所举报他。 “你去那屋写作业，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瞎掺合。”我爸催着我回我屋写作业，虽然我内心十万个不愿意，但是没办法，我还是去了我屋。我人走了，心留下来。我到了自己的屋，俩耳朵竖得老高生怕听不见。 “我爸为什么打您啊？！”“就是你叔你婶子过来，嫌我做饭做少了不够吃，觉得没面子呗！”“这也不至于啊！您也是，天天抠抠索索的就算了，这来人您还不把饭给做够了，这不是丢我爸人嘛！您也知道，我爸最要面子了。那现在您怎么办？！”“我不想和他过了，这点事儿他就抽我俩耳刮子。。。我这辈子太委屈了。。。呜呜呜。。。”奶奶小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点事儿不至于，回头我和我爸说说，您道个歉就完事儿了。”我爸劝着我奶奶。“凭什么？！他打了我俩耳刮子，我还道歉！他霸道一辈子了，你们就不能管管嘛！”“哎呦！妈啊！我还管管我爸爸？！您真逗！我爸现在不当着人打我，我都偷着乐了。”我爸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说道。 “我管！奶奶！我管您！”我听到这里，气不过就跑了过去！“您今天跟我睡，不回去伺候他了！给他点颜色看看！”我气哼哼的说道。奶奶掉着眼泪看着我：“还是我孙女好，奶奶没白疼你！” “行行行，那您今天晚上跟大宝儿那屋睡。”我去跟我爸说一声，说完我爸就起身去了爷爷那院儿。 “瞧我爸那德行，缩头乌龟一样！连自己妈妈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谁？！”我气哼哼的说着。“不许那么说你爸，这么说话要挨揍了。”奶奶竟然还批评我。 我妈和小宝儿也回来了，我妈好奇的问了奶奶两句，听说爷爷打了她，我妈也挺气愤，别看平时我妈和我奶奶俩人挺不对付，但毕竟都是女人，有些委屈还是能感同身受的。小宝儿傻不拉几的根本就不懂事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这样，奶奶在我家住了下来，甚至都不敢回家收拾衣服，可能害怕爷爷打她。 一连几天过去了，爷爷那边没音信儿，也没来我家找奶奶。奶奶每天不开心，更不开心的是我妈妈。突然每天和婆婆两两相对，心里可能很别扭儿吧。于是，我妈绷不住了，决定去找我爷爷。我看我妈气哼哼的去爷爷家，我也赶忙追了过去，这次可不是八卦，是怕没说对付，回头我爷爷打我妈。 “爸！爸！”我妈刚到大门口就喊了起来。就见到我爷爷不慌不忙的从屋子里走到院子里，问道：干嘛啊？！着急忙慌的。” “爸，您和我妈到底怎么着啊？！这么多天了，您也不去问问，把她接回来。您俩这是要杠到什么时候？”我妈直入主题，直接就质问我爷爷。 我爷爷拿出了一支烟，点着了吸一口烟，“咳咳咳咳”咳嗽了一阵，咽了口唾沫，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滴？才这么几天就搁不下你婆婆了？没事儿，容不下她就把她挤得回来，她也又不是没地方去，非得住你那儿。”爷爷这话一出口，差点儿给我妈气吐了一口老血。我妈万万没想到，我爷爷会这么说。“爸，您这话从哪儿说起的？！我可没说容不下我妈。我今天是劝您，您这态度不行！您把人打了就算不低头道歉，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个台阶下，这么多天，您问都不问的，太差意思了！” “怎么？你妈让你过来找我的？让我给她台阶的？”爷爷斜愣着眼睛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妈这人敞亮，实话实说。结果爷爷嘴角一咧：“哼！不管是她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我都告诉你，想让我去接她？！想都别想！别做梦了！你告诉她，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爷爷说完就站起身，背着手就要回屋。 我滴个暴脾气儿，我可忍不了了。我站在我妈身后，冲着我爷爷就喊着：“爷爷，您不讲理！您活糊涂了吧？！奶奶跟您过了一辈子了，给您生了这么多孩子，照顾一大家子，奶奶是您的恩人！您不能这么对待我奶奶！”我这话喊出去，爷爷轻轻扭着头看了我一眼，嘴巴里“切～”的一声。这声“切”里带着轻蔑，不屑，充满鄙视的味道。我更不能忍了，又大喊了一句。 “您这么对待我奶奶，会有报应的！”说完，我扭头就跑回了家，生怕跑慢了被我爷爷逮到，还不得把我打的皮开肉绽的。 但是。。。我说过，我说话是很灵验了。。。果然没过多久，我爷爷就真的遭了报应，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 第163章 爷爷的报应 因为爷爷的弟弟和弟妹来爷爷家看爷爷奶奶，奶奶把饭做少了，人家没吃饱，爷爷觉得很没面子，就抽了奶奶俩耳刮子。奶奶一气之下就跑到我家小住，并扬言要和爷爷离婚。我爸妈以为过两天爷爷就会来我家接奶奶，没想到爷爷依旧固执的要命，不见踪影。以至于妈妈跑去和爷爷理论，结果说一句就被爷爷怼一句，我看不下去了，就诅咒爷爷这么对奶奶不会有好下场，然后一口气的就跑回了家。 我前脚到家，我妈后脚也回来了。我以为她得批评我这么跟爷爷说话，没想到她跟刚才没听见似的，一句没提。 又过了几天，我妈蒸了一锅麻酱花卷，我爸总是怕我爷爷一个人在家吃不饱饭，就拿了几个放在搪瓷盆里，让小宝儿去给我爷爷送去。结果小宝儿这一去，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我爸不放心就去爷爷家看看情况，这下倒好，我爸去了半天，不但小宝儿没回来，我爸也没回来，我妈不放心，也去看了。不大功夫，我妈着急忙慌的回来了。 “奇了怪了，大门关着，你爸和小宝儿还有你爷爷都不在家。。。他们能去哪儿呢？”我妈着急的说。“是不是有事儿出去了？！”我奶奶也有些着急，便问道。“有什么事儿呢？仨人都去了？！”我妈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大家忧心忡忡的时候，小宝儿呼哧带喘的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喊：“妈妈妈！爷爷吐血了！爷爷快死了！”他这句话快把奶奶吓死了，“你爷爷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奶奶赶紧拉着小宝儿问道。“爸爸送爷爷去医院了！让妈妈带钱去医院找他！”小宝儿喘着粗气说道。 “嗷～～～”一声奶奶就哭了起来。“妈！您别着急。别听这小子胡说，我这就去医院看看。。。”说着我妈就穿衣服揣着钱就准备出门骑车去医院，结果奶奶追了出来：“我也去！我也去医院！”这下我妈为难了，“我这骑车也带不动您啊！”“我自己骑三轮车去！”奶奶说着就一瘸一拐的跑到院子里去骑了放在墙角的三轮车。“大宝儿，你跟在奶奶边上，给奶奶看着点路。”我妈嘱咐我，我点了点头。 “小宝儿，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我和我爸还有爷爷去医院来着。。。”“那你怎么回来了？！”我爸走半路发现没带钱，就让我跑回来找我妈要钱。”我嘱咐他：“你自己在家别乱动，不要又去乱摸插线板儿。我和奶奶去看一下爷爷。“我知道，我也想去。。。”弟弟一边说一边就跨到了三轮车的车斗里。“你下来！奶奶带不动你！”我拉着他胳膊一起往下拽他。“没事儿，那你坐上去，我推你俩！”说着弟弟就跳下车，使劲帮着奶奶推着三轮车。我们娘仨就这样一路就来到了医院。 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已经带着爷爷看完了病，拿了药。我妈也已经把费用都交完了。“你这是怎么了？！”奶奶一看见爷爷就开始哭，爷爷反而没好气儿的说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本来我还担心爷爷的身体，我一看他这样跟奶奶说话，又气的不行。“走！奶奶，咱回家！”我拉着我奶奶往医院外走。奶奶甩开了我的手，转头问我爸怎么回事儿。我爸挠着头说，爷爷最近一直咳嗽，越来越厉害。今天小宝儿去给爷爷送麻酱花卷的时候，爷爷吃半截就狂咳不止，直到咳出了鲜血。小宝儿担心爷爷会死，就一直不敢离开。等爸爸去爷爷家找小宝儿的时候，小宝儿才把爷爷吐血的情况告诉爸爸。我爸一听就急了，让爷爷来医院看看，爷爷不愿意，就给爷爷做了半天动员工作，好不容易爷爷同意了，俩人才骑着车来医院看病。半截我爸想起来身上没带钱，这才吩咐小宝儿回家找我妈取钱。这样我们才从小宝儿嘴里得知爷爷病了的消息。 “医生怎么说？”我妈问着我爸。我爸看了一眼我爷爷，又看了一眼我奶奶。”医生怀疑是肺有问题，有可能是肺结核。。。也有可能。。。”我爸说半截话，停住了。爷爷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抽了两口，看我爸不说话了，就接着我爸的话说：“也有可能长了不好的瘤子！”“啊？！肺结核？长瘤子？”我妈一脸的惊恐，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和小宝儿。明显也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得了，周一再说吧。今天医院化验科没人，让周一过来抽血做检查，照个片子。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我爸说道。“走！咱们回去吧！医院这边太脏。”说着我们又陆续的往回走，我奶奶腿脚不好，我一直扶着她，感觉她一直在哆嗦。我挺心疼我奶奶，虽说她嘴巴上总是说要和爷爷离婚，但是一听到爷爷病了，她比谁都着急。 我们几个人一起回到了爷爷家。我仔细观察了半天爷爷，看着脸色不错，精神抖擞，怎么看都不像是得了重病的人，该不会是医院又诊断错了吧。。。我们这个边陲小镇，医疗水平确实很低。真的得了严重的病一般都会选择直接去城里大医院看。这边的医院也就能看个头疼脑热，着凉上火。“爸，要不然，周一我请假带您去市里看病吧。别在这个破医院看了，回头真有病的话就给耽误了。”我爸小心翼翼地说道。爷爷看了我爸一眼：“咳咳咳”咳嗽了几声，没搭话。大家看爷爷没应茬儿，也都不敢言语。气氛很压抑，我爸在我爷爷身边一蹲，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老二，你明天把你哥，你弟，还有你妹都叫回来。”爷爷终于抽完了手里的烟，说道。我爸抬头看了一眼我爷爷：“不用了吧，爸，我陪您去就行。我哥学校那么忙，我弟孩子又小，妹妹家里孩子又多，就别让他们跑来跑去的了。。。”我爸话音未落，就看见爷爷皱着脑门说：“废什么话，叫你叫你就叫！哪儿那么多没用的屁话！告诉他们必须都回来，不管家里有什么事儿！”我爸赶紧点了点头：“行行行！我明天给您挨个通知去，那。。。那我怎么跟他们说？”我爸一脸为难的问道。爷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缓缓地说道：“告诉他们，我快死了！如果不回来，你等着奔丧吧！”说完一甩手，就回到屋子里，上炕躺着去了。 “奶奶，您今天别和我们回去了，爷爷病了，您在家里陪着他吧。”我看着奶奶不停的张望着屋里的爷爷，一脸担心。我知道奶奶不放心爷爷，爷爷这么久不肯低头认错，奶奶没有台阶下，所以一直住在我们家不肯回来。我想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奶奶找个台阶，便试探性的说道。 “对对对！妈，要不然您还是跟家看着我爸点吧，别万一有点什么事儿，家里连个人都没有。我明天把我哥我弟他们都叫回来，您受的委屈，咱明儿个哥几个给您撑腰！”我爸也附和着。奶奶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你们临走，把家里炉子给我点上，我明早上得做饭。”“好嘞！”我妈也高声的应和着，转身就去外面抱回来点劈柴，点了火，把炉子里的蜂窝煤烧了起来，一边烧还一边叨叨：“这家里没个女人，都不是家了，也不知道这老头儿连炉子都不生，天天怎么吃饭！”奶奶叹口气：“他见天儿在单位吃食堂，回家我来做，多少年没干过这烟熏火燎的活儿了。”“嗯嗯。都是让您惯的！”我妈撇着嘴说。奶奶白了她一眼：“你不惯？！你不惯大宝儿她爸？！咱们谁也别说谁！”看，婆媳俩抬杠拌嘴那是谁都不能甘拜下风的。 第二天，我爸分别往大爷叔叔的单位打了电话，又特意跑了一趟姑姑的家，把爷爷叫他们回来的话都传递了过去。我们家就这点好，家风正，家里的孩子都很孝顺，刚过中午，大爷就从城里赶了回来，叔叔从县里回来了，姑姑呢，也抱着他们家老三跑到了爷爷家。人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姑姑嗷嗷嗷的哭喊着：“我滴爸爸唉～～～爸爸唉～～～您怎么了唉～～～” 爷爷本来在屋子里心事重重的抽着烟，一听见我姑姑这顿哭嚎就噌的窜出了门外：“怂蛋玩意儿！你真奔丧来了？！我他妈的还没死呢！” “爸爸诶～～你怎么了？！”姑姑是真心实意的着急担心了，抹着脸上眼泪，赶紧问：“您看病没去啊？！二哥说您得了大病，快不成了！叫我回来看看。。。”“放他的狗臭屁！谁快不成了，这他妈的死老二，叫他干点什么事儿，兔崽子都这么不着调。”爷爷气哼哼的说道。 全家人聚齐了，在爷爷家里开启了家庭会议。我们家是这样的，说是家庭会议，其实一直是一言堂，就是大事儿小事儿爷爷一人说了算，几个孩子连执拗都不敢，说什么就听什么。 “我得了病，去医院看了，八成不是什么好病！老二跟你们说了吧？”爷爷又开始抽起他的烟，喘息之间，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爸，我和二弟商量了，咱们去城里看，我得空和弟弟一块带您去，您不要有心理压力，一定不是什么大病。”大爷劝导着爷爷。爷爷挑着眉毛说：“我都咳吐血了？还没大病？！怎么算大病啊？！”大爷沉默了。。。 “爸，我听您吩咐，需要我们哥几个拿钱，您就言语。”老叔也开了口。“你们有这个心就行，钱，不用你们掏，我有。”我爷爷说着。爷爷这么多年一直在外上班，退休之后又返聘，确实是有些经济基础的。 “爸，您把我们叫回来是干嘛呢？”姑姑有点着急的问道，她怀里的老三已经睡着了。爷爷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嘬了一口手里的烟，挨个环视了孩子们一圈。“我来跟你们交代一下你妈。” “我妈？”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有点意外。“我妈怎么了？”我爸问道。 “我要是有个好歹，你妈怎么办？！你们几个考虑一下。现在她动的了，自己在家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毕竟这个年纪了，腿脚也不好，我看过不了几年就得让人伺候了。本来我想着我这退休回来，怎么着也能搭把手，可是万一。。。”爷爷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脚底下。 “爸，您别想那么多，您肯定没事儿的，您看您红光满面的，看着精神头儿比我都好呢。。。”我爸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爷爷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我爸就又停了下来。 “你妈这脾气，不爱说话，我要是不在了，你们不能让你妈生气。老大和老四每个月都买点东西回来看看你妈，还有你，你妈就你一个闺女，你别净顾着自己生的那窝，想想你妈，不用你花钱，你也得空得过来问问。”我爷爷歪着脑袋看着我姑说。 “老二，你们哥仨就你没出息，留在了家，家里的苦你没少吃，力气也没少卖。以后你妈就交给你了。你妈手里的钱够自己花的，不用你们操心。但是花不着你们钱，也不能受你们的气，就你和你媳妇那脾气，以后跟你妈搂着点儿。”爷爷又开始点着我爸说。我爸点了点头，低下了头。 “老大，你是家里最有文化的人，长兄如父，我要是不在了，你要支撑这个家，凡事儿和弟弟妹妹们商量，你拿主意。等你们妈百年之后，手里剩下的钱，你们哥几个几个人平分，你们要是顾念你妹妹日子不好过，就分给她一份。”大爷也点了点头，“爸，您放心吧。” “还有我和你妈住的这套宅子，等我们百年之后，要留给小宝儿。他是我们家唯一一条血脉，你们不管愿不愿意，回去跟你们媳妇说好了，别打我这个房子的主意，这事儿我定了，改不了。” 几个人都点着头，谁也没说话。 “老大，你今天别走了，明天我和你一起进城。”爷爷对着大爷说。 “您进城干嘛去？”姑姑又问了一句，爷爷瞪了她一眼，“废话！去医院看病！” “你们都离得远，我和你妈一有病就是人家老二和老二媳妇忙前忙后，这次我不想用他，他家俩孩子呢，得上班挣钱！我就用你，你跟我去医院！”爷爷瞪着俩大眼睛看着大爷。 “好。。。好。。。我明天请假，我陪您去医院。。。。。”大爷应和着。 第164章 特异功能 爷爷病了，之前一直咳嗽，后来有一天小宝儿去送饭给他，看见他吃半截就咳嗽出血了，我爸赶紧带着爷爷去了镇上医院。结果医院因为时间关系没有进一步检查，爷爷准备去市里看病，去之前把孩子们都叫回家里，把奶奶和房子都安顿好，第二天就和大爷去了城里。 爷爷去了城里这几天，奶奶心情特别不好，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我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决定暂时搬到奶奶家陪她几天。其实，我和奶奶一样的担心受怕，甚至有些自责，因为我开始怀疑，爷爷病是被我诅咒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如果我心里特别特别渴望一个东西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属于我。确切的说，就是莫名其妙的属于我。相同的是，如果我特别特别讨厌一个东西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消失。确切的说，就是毫无征兆的消失。 当然。这个“东西”是泛指，它可能是东西，也可能是个人。 从小到大我讨厌的人不多，有一个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们村儿的焦麻杆儿，因为他抢过我的糖油饼，我在内心无数次的诅咒他不得好死，结果他离奇死亡，警察调查了半天发现他把人家的狗药死了，又把狗给炖了吃了，结果中毒身亡。除了他，我最恨的要属我们学校以前的教导处主任，他总是刁难我，后面他回到我们学校做校长的时候，摆明要整我，我就在内心祈祷他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真是认真的祈祷啊！结果他当天晚上喝酒开摩托，撞了围栏，翻到了桥下，折断了脖子。。。怎么说呢，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吧，但是我自己却真的觉得我有这方面的某种说不清的特异功能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还有两件事儿印象深刻。其中有一件，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惴惴不安。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叫春颖。她的爸爸，我之前提过，叫做百岁大叔，跟我爸是好朋友。俩人一起学的车本，后来家里也买了拖拉机，有合适拉货的机会，我爸总是想着叫他一起干，人家百岁大爷有好的挣钱机会，也会想着介绍给我爸。百岁大叔有两个女儿，一个叫春霞，一个叫春颖。春霞是姐姐，春颖是妹妹。春霞比我们大很多，春颖和我差不多，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和我是一届。他们家没赶上计划生育，所以生了姐俩，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春颖出生后没过两年，就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计划生育政策，所以即便没儿子，他爸他妈也没有再生。 春霞和春颖两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妹妹春颖特别温柔，甚至有点软弱。姐姐春霞则不是，嚣张跋扈，凶的很。我有时和春颖在她家玩，都不敢出声音。有一点声音，她姐姐就可能暴跳如雷，大呼小叫，然后对妹妹连打带骂，所以我和春颖都很怕她。 这天中午放学，我看见春颖磨磨蹭蹭的往家走，就追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了？今天走的这么慢？都被我追到了。”春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我不是走得慢，我是不想走。。。”“那为什么？你不想回家吃饭吗？”“不是啊。。。是怕被打啊！”春颖低着头说。“谁？你妈？你爸？！不会是。。。你姐姐吧。。。”我猜着。“不是她能是谁？！”春颖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也叹了口气：“你可真软弱，你怎么被她欺负成这个样子啊！你给她告你爸，告你妈！让他们俩给你撑腰啊！”我给她出着主意。春颖摇摇头，“我妈可不像你妈那么好，什么都向着你，本来他俩也不管我们，再说了，我爸天天在外面干活，我妈还要出去种地，要是我给她告状，天天我和她在家岂不是更惨了！” “你看！”春颖一边说一边拉起自己的袖子，就见她胳膊上有好几个红肿圆形的小洞，上面有一点点红色的结痂。“你这是怎么的？”我问道。“我姐姐扎的。”“啊？！用什么扎的？”“用我妈织毛衣的钎子。”“啊？！”我当时都震撼了，“你姐可真狠啊你姐！”我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算什么，我今天更不好过。今天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回去肯定挨打。。。”“为什么？！”“因为早上我出门时候不小心踩了一脚她新买的球鞋，给她踩脏了。她跟我说，中午让我等着。。。。。。”春颖说完，眼里除了惊恐还闪烁着泪花。我看到她这样真的很同情她。“要不然，要不然，你中午去我家吃吧。我们家就是吃剩的大饼，可能我爸就从单位打一点菜回来。”听到我这么说，春颖犹豫了一下，“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春颖抹着眼泪，背着个大书包，垂头丧气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要是没有姐姐就好嘞。。。要是她不见了就好了。。。”我无能为力的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也叹了口气。 那天下午上学我特意跑到春颖身边，想问她中午怎么样嘞，还没开口就知道了，我一眼就看见她脖子上的指甲抓痕了。“你姐掐你脖子了？”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春颖睁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你脖子上都是伤。”“嗯，她还抽了我两个耳刮子，我现在耳朵都嗡嗡响。。。”“气死我了！你不能老这样，你的反抗！你等等，我帮你想想！你得打个反击战啊！”我怂恿她要对姐姐的欺压做反抗，但是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的自卫反击战的战斗计划还没有开始部署，春颖这边又被欺负了。这天老师收作业，没按时完成的都需要去门口罚站。那时候的老师比现在的严格，我们小时候的老师都很负责任，不仅体罚，有时候犯错还会挨打。我们老师就会经常在班级里的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痛揍班里那两个淘气的要命的男生。每次交作业的时候，班里都有那么三四个调皮的男生去罚站。这次竟然有春颖。。。 春颖是一个非常乖的女孩，胆小软弱，但是很听话，很明显她不会不写作业的。她学习还算不错，也是班里中上等到水平，所以也不至于不会写。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写作业呢？我也很纳闷儿。我中午去老师办公室报作业本的时候，老师对我说：“你总是跟春颖在一起玩，你观察一下，她最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还是玩心太重了，她连续三天没交作业了。”老师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为什么今天老师要把她和那几个淘气的男生一起罚站了。 课间，我把春颖拉到了操场的角落里，不停地询问她，她委屈的哭着：“我姐姐不让我写。。。我一写她就给我把本撕了。。。”“啊？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前几天期中考试，我考了班里第十名，我爸夸我来着，我姐姐生气了。。。” 春颖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春颖的姐姐春霞笨的要死，已经蹲过好几次班，留过好几级了。我甚至一度怀疑她脑子有问题，是个智障！她一考试不仅是班里倒数第一，还是年级的倒数第一。都说老天是公平的，给你关上门，肯定能给你留扇窗。可是老天偏偏对她就是不公平的，老天门也给她关上了，窗户也忘了开。她笨吧就算了，还特别的丑！简直是又黑又丑！难看极了。她们姐俩站在一起，就不像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姐姐又黑又丑脾气又差。妹妹又白又聪明性格还好。真是见了鬼了。 “你姐姐是不是嫉妒你？！”我斩钉截铁的问道。“可。。。可能是吧。。。”春颖哭着说。“那不行，你这个事儿必须跟你爸妈说。要不老师都会对你有意见的。”我劝她把这个事儿告诉给爸爸妈妈，但是她说：“不能说，她不让我说。我说了她会打死我的。”我生气的说道；“我去找百岁大爷说！让她来打我好了！” 我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放了学就跑到百岁大爷家，把春霞姐姐欺负春颖妹妹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她拿钎子扎她妹，抽她妹耳光，中午俩人在家还经常不让她妹吃饭，她甚至不让她妹写作业，一写就撕她妹的本，但凡我知道的事儿，我是一件不拉的都给她说了。那时候家长，特别是我们农村的家长，没有什么文化是一方面，因为每天土里刨食，干着重体力劳动精力有限，也很少有那个精力去管教孩子。我们基本上都是妈生天养，随便长成啥样就算啥样。百岁大爷家也是如此。但是百岁大爷看到我来家告他大闺女的状还是有些生气的，他薅着春霞的脖领子就要打她，但是被春霞妈妈给拦了下来。俩人对她一顿数落，百岁大爷生气的说：“我看你再欺负你妹，你看我不打死你！”春霞一直在狡辩不肯认错，还几次顶撞百岁大爷：“你打死我啊？！你不打死我，我就一直欺负！你不想我欺负，除非我死了！”听到这里，百岁大爷气急败坏的脱了鞋，拿着鞋底子就照着春霞姐的屁股狠狠的抽了几下子。春霞看我的眼神，真是想刀我一样，恶狠狠的。咬着嘴角，怒视着我。而春颖一直躲在角落里都不敢出来。。。 我给春霞告了状，看着百岁大爷痛快的抽了她那几下子，我心满意足的就回了家。我心想，这次给你点厉害看看，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春颖了。 我到家就把我见义勇为，哦，不，丰功伟绩，哦，不，仗义执言，呃，看，我没什么文化，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什么，能有更好形容词儿的读者可以在这里给我备注一下。谢谢。反正我就把给春霞告状的事儿告诉了我妈，还自我褒奖了半天，“我真为春颖有我这么一个好朋友而感到庆幸！”我妈哼了一声，不屑的看了看我：“人家是亲姐俩，你算哪根葱？！谁拿你炝锅？！你说你算干嘛地？！”我妈一句没夸我。 “妈，你讲不讲理啊！是春霞天天欺负春颖，我是仗义执言，戳穿她的面具，让百岁大爷知道她有多坏！这样能保护春颖。”我愤慨的说着。我妈虐笑了一下：“你得了吧！你这是给春颖找事儿！你百岁大爷给人家拉货那么忙，早出晚归的，家里二十亩地还要你大妈下地去种，两口子天天不着家，谁保护谁啊？！最后春颖还不是得落在她姐姐手里嘛？！”我妈说完这句，我也有点犹豫了。“那也总比不说强吧！不说的话就要永远被她姐欺负，被虐打！” 我妈收拾着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犀利敏锐，“你猜猜你百岁大爷和大妈知不知道春霞欺负她妹妹？！你现在告状知道，你不告状就不知道了？那姐俩是他俩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俩能不知道？！”我妈这一问把我给问愣了。“您的意思是，他们俩都知道？！都知道为什么不管？！太偏心眼了吧？！”我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妈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你百岁大爷和你大妈不到二十就结了婚，十来年都没孩子，俩人把北京周边求子的庙都拜遍了，那头都磕的不计其数了，才有了你春霞姐姐。春霞还是早产，八个月落地，生下来就不足月。一岁肺炎，两岁脑炎，三岁肝炎。你就说，你是你百岁大爷你会怎么样？！这不是偏心眼儿，这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太小，你不懂，做爹妈的都会向着弱一点的那个孩子的。” “凭什么向着弱的！不公平！”我和我妈掰扯。我妈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那你想想，我凭什么向着你呢？你明明比小宝儿大，但是你俩一打架我就向着你，打小宝儿。我公平吗？！”我妈这么一说，我确实无力反驳。我妈又继续说道：“那不就是因为你弱吗？你是女孩，你从很小爱生病，你多哭两声可能就要发了几天烧。所以我就不能让你哭，你一咧咧，我就打小宝儿给你出气，你看，这么多年小宝儿受了多少委屈，你心里没点数啊？！”我妈说的我哑口无言。唉，我叹了口气，扭头就要回屋写作业了。 “你最近注意点，你百岁大爷不在家的话，你别去春颖家。”我妈突然在我背后说了这么一句。我当时没明白，等我明白的时候就有点晚了。。。。。。 第165章 诅咒成真 我去百岁大爷家给春霞告状之后的没几天，就是春颖的生日了。我用家里的碎花布缝了一个漂亮的零钱包，在上面还绣上了一朵小红花，还有春颖的名字，想要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这天两天上学，我都放在书包里，想到学校看见她就送给她。可是春颖已经两三天没上学了。。。 我们上学那会儿，那时候每天中午都会休息一个半小时，夏天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家吃饭。春颖生日这天，还是没见到她来学校，我总有一种预感，她遇到了非常不好的事儿，会不会她姐姐又打她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到了家赶紧吃完饭，就着急忙慌的跑到春颖家，准备看看情况。 “春颖。。。春颖。。。”我在门外喊了两声，家里没有人回应。我推了一下大门，她家门没有锁，证明家里肯定有人，我就走到院子里又喊了两声：“春颖，春颖。。。” “唉。。。大宝儿。。。我在这儿。。。”屋子里终于传来了回应，我一听就是春颖的声音，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往她家屋里跑去。我一脸门帘子，就进了屋。但是一进屋我就傻眼了，我没看见春颖，但是眼前蹲着一个小男孩。我左右的环顾了一圈，也没见春颖的影子。 “大宝儿。。。”小男孩叫了我一声，不对啊！这是春颖的声音啊！我低头一看这个小男孩，我滴个天！竟然是春颖！ “春颖？！你的头发呢？！谁把你头发剪掉了？！”我惊呼道。春颖之前的小辫子不见了，被剪成了男生的板寸，短短的。甚至还有一些地方都露出了白色的头皮。 “呜呜呜呜呜。。。”春颖蹲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我擦！不会吧？是你姐姐干的嘛？！”我焦急的问道：“不会是因为我上次给她告状，她找你报仇了吧？！”我又问道。春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继续伤心的哭着。看到她哭泣，我也掉了眼泪。“你爸妈没管嘛？！”我问道。春颖哭着说：“我睡觉的时候她给我剪的，第二天早上才看到。我爸说在家养两天就长齐了。。。所以我都不敢上学了。。。呜呜呜呜。。。” 我慢慢开始理解我妈说的话，也许一开始百岁大爷就知道他大闺女欺负小闺女。也许今天的结果真的是源于他们平时对春霞的娇惯和纵容。 我也哭了，我很内疚。是因为我的莽撞让春颖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但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姐姐为什么会对亲妹妹下此狠手。我甚至觉得她不是人，她枉为人！ 我俩肩靠肩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儿。我从书包里拿出了已经为她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给，春颖，这个是我送你的钱包。你看我还在上面绣上了你的名字。”春颖拿着钱包，抹了抹眼泪对我说了声谢谢。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又含着眼泪笑着说：“你绣的这字好丑啊！”“哈哈哈”我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是我第一次绣名字，可比用笔写的难多了，主要你名字笔画太多了。。。你要是叫春一，春二的多好啊！哈哈哈哈”我俩抹着眼泪又大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啊！”我问道春颖。春颖低头说道：“没有。。。”我追问道：“为什么没有啊？！肯定有。你仔细想想，今天是你生日，你许个愿望，没准儿就能实现了呢？”我催促着她。她咬了咬嘴唇，缓缓地看向我：“如果能实现的话，我真希望我姐。。。她能够在这个世界消失。。。” 春颖的回答让我十分震惊，虽然我和小宝儿也一天打八回。但是我们俩感情还是非常好的，我生病小宝着急，小宝生病我着急。有好吃的我也会想着他，他虽然很淘气，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啊。。。春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也挺意外的。 春颖看到我震惊的表情，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知道这个愿望实现不了。。。”我也尴尬的说道：“要不，你换个愿望呢？换个今天就能实现的愿望？” 春颖摸了摸秃秃的脑瓜说：“我头发被她剪成这样，我已经好几天没出家门了，憋的好难受哦。。。我想出去玩。。。” “好！我陪你！”我拍着胸脯说道。“啊？那你下午不去学校上课了？”春颖挺意外。“不去了，陪你出去玩，外面人少，你戴个帽子，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我说道。春颖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那我们去玩什么呢？”春颖问道。我想了想，“你家有笊篱吗？”注：笊篱是我们家这边的叫法，就是煮饺子煮面条用来捞饺子面条用的，都是窟窿眼儿的勺子。学名叫做漏勺。 “有！拿笊篱干嘛啊？”春颖说道。我神神秘秘的说：“我带你去河边捞虾米！” 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翘课，出去玩。虽然最后老师和我妈都没发现，但是我的心里做好准备了，即便被发现，被罚站被挨打，我都认了。那我也要带着春颖出去玩，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而出去玩，是她的生日愿望。 我和春颖拿着家里的笊篱和小水桶，来到了我们镇子西边的小河旁。小河很宽，水流不算很急，但是深的地方是真深，所以还是有一点危险的。我找了一处浅滩，我和春颖挽着裤腿和衣袖，就下了河。小河里的水流不算太急，我们拿着罩淋围着河里水草一顿胡噜，不一会儿就捞出了好多小虾米。不仅有虾虾米，如果运气好，还有小鱼。我们在河里捞了半天，收获颇丰，装了满满的一桶。然后心满意足的上了岸，回到了春颖家。 我为什么去春颖家？因为衣服都湿了，如果贸然回家，会被我妈发现的。所以我要去她家炉子上烤一下，烤干了再回去。 我们俩到家之后，春颖爸妈都没回来呢，我俩咔咔咔就把湿衣服都脱了，说实话，除了脑顶没湿，身上就没有干的地方了。我们俩穿着小裤衩，拿着自己湿衣服，蹲在炉子旁边烘烤。一边烤一边开心的聊着天。春霞开心样子，我至今都清晰的记得。她突然看着那桶虾米问我：“大宝儿，这个虾米，我爸要是问，我怎么说啊？”“你就说我捞回来，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啊？这样也行啊！”“行啊！听我的吧！咱俩捞的这个肯定够炒一大盘子的。咱俩真了不起。”“嗯嗯嗯。就是。” “你说，河里这么多虾米，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让我们去河里捞呢？！”春颖问。“肯定是怕我们掉河里淹死呗！”我回答道：“你不知道那条河里每年都会淹死小孩儿，都是下河去捞鱼捞虾米的。”“那学会游泳就行了呗？！”“嗯，我会游。”我吹着牛皮说道。“啊？真的？你会游泳？！”春颖听我一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问。我信心满满的说：“那是啊！你忘了我属什么的了？我属狗的呀！所以，我会狗刨！”“啊哈哈哈哈”春颖听到这里，大笑起来。就在我们俩一边说一边乐的时候，殊不知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春霞回来了。。。。。。 嘎啦一声，春颖家的大门响了一声。抬头一看，春霞回来了。春霞进门看到我和春颖，光着脊梁蹲在她家炉子旁边，嘻嘻哈哈的烘烤着衣服，顿时脸色大变。只见她抄起门口夹煤的铁夹子就冲我们冲了过来。“啊～～”春颖惊叫一声，抱着头就要跑出去，结果被她姐姐一下子给拦住，咣叽一下，就给她推炉子上了，“啊～～～～”春颖一声惨叫，就看见她的胸口被炉子旁边的铁支架烫出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我也慢慢的站起身来，我拉起正在痛哭的春颖，我想拉着她跑出去，但是我俩都没穿衣服，都只穿着小裤衩。我觉得跑出去会很丢人，就在我犹豫的这一刻，春霞抡起铁夹子就朝着我脑袋砍了下来。我一缩脖子，躲了过去。脑袋是躲过去了，肚子可没有。春霞一脚就给我踢翻在地，我直接摔倒在她家的蜂窝煤堆上。别看她很瘦，但是一股子蛮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拿着铁夹子就往我身上打去。“啊～～～”我也惨叫了一声，说实话，真的很疼！这是我第一次挨打，从小我爸我妈都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没想到今天我的第一次逃学给了春颖，第一次挨打给了春霞。 就当春霞又抡起铁夹子打我的时候，我拿起身边的蜂窝煤就朝着她的脸砸去！一个接一个，用尽力气，这时的蜂窝煤就像是炮弹，我不停的冲着她砸去。她用煤夹子不停的接挡着，就见蜂窝煤砸到她衣服上之后，她衣服顿时就被砸黑了一大块。她低头看见自己衣服被蜂窝煤弄脏了之后，更歇斯底了，照着身边哭泣的春颖就踢了下去。春颖被她踢的嗷嗷叫，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衣服套上，然后去拉正在地上哀嚎的春颖。 春霞打完我，又用铁夹子向着坐在地上的春颖的头砸去，我赶紧用手护住春颖的头，“咣”一下，她的铁夹子结结实实的打到了我的手腕子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天灵盖儿，手腕子当时就肿的老高。我当时真的急眼了，愤怒如火！我眼睛一闭，双手使劲一推，就把她春霞推倒在了煤堆上。我捂着疼的钻心的手腕子，愤怒的看着她！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春颖的生日愿望是让她的姐姐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她姐姐就像一个恶魔，毫无人性的恶魔！ “王春霞！你不是人！我诅咒你！你迟早掉河里淹死！！！”我用手指着被我推倒在煤堆的春霞，紧绷着我阵痛的神经，瞪着我愤怒的双眼，一字一句的恶狠狠的说出了我的诅咒。。。。。。 请大家记住我这句诅咒。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咒她掉河里淹死，而不是病死，或者被车撞死，但是，是的，我诅咒的是她掉河里淹死。。。。。。 就在此时，“咣当”一声，春颖的妈妈下地干完活儿回来了。我冲着院子里的春颖妈呼救，她妈自行车都来不及支，把车一扔，就赶紧跑到了屋子里。一进屋看着被我们打架打得一片狼藉的厨房，显然吓傻了。春霞看着她妈回来了，也坐在煤堆里哭了起来。而他妈进一屋，看见坐在地上光着膀子捂着胸口，嗷嗷嗷哭着的春颖，还有坐在煤堆里哭着的春霞，第一时间竟然去扶姐姐。这下我更肯定她爸妈就是偏心眼儿！当时把我气的不行不行的。 “大妈！如果您再纵容春霞打她妹妹，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们虐待春颖！”生气的说道。然后背起书包，捂着我的手腕子，气哼哼的走出她家。 我到了家都没敢看我妈，我妈正在厨房做饭，我就接了一盆水，噌噌的跑到自己屋，洗了把脸，擦了擦身上的煤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出来吃饭。幸好她打的我左手腕子，要是右手就麻烦了，不能写字，不能用筷子。这时候的左手腕子已经肿得老高，疼的要命。我感觉额头一阵一阵的往外冒汗，疼一阵就一头汗，疼一阵就一头汗。但是我就是咬着牙没说，我不能说，否则我今天逃学去捞虾米的事儿就会暴露了。 过了几天，我的手腕子消了肿，但是依旧很疼。春颖也戴着帽子来上学了。“春颖，你胸口的烫伤好了吗？还疼吗？”我关心的问道。“疼，但是没事儿，我妈给我上药了。你的手腕子还疼吗？”“嗯，疼，但是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我们两个人相互安慰着彼此。 “我妈让我告诉你，别生我姐姐的气了，我妈说她得的是傻病，所以才会这样。”春颖说着。我看了看她，没言语。因为我不想原谅她姐姐。春颖又不无遗憾的说：“她为什么生傻病啊？要是她生会死的病就好了。。。”我看了看她，依旧无语。 没过几天，正在下午上课的时候，百岁大爷突然来学校接春颖回家。后来我妈告诉我，那天下午春霞逃课下河去捞虾米，结果，淹死了。。。。。。 这也验证了在那不久之前，百岁大叔在我开天眼去郭老爷家那晚抱我下车时，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一股极度悲伤的心情，也验证了我当晚在他身上的感知。。。 第166章 心想事竟成 从小到大，我总是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具体是什么力量我不知道，暂且叫它“心想事成”的力量吧。春颖的姐姐春霞那年碰巧死在了我的诅咒下。这件事，也给我的心里带来了不小的阴影。我和春颖在那之后，谁也没有再提及那天下午的事儿，似乎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除了那几件碰巧让人横死或者厄运之外，其实更多的是一些生活中的小惊喜和小满足。 一条玉项链。 我小姨家离我家不算太远，就住在隔壁镇。每年暑假，我都会去她家住几天，还记得二年级那个暑假，我去她家住，认识了一个邻居家的小姐姐。我们每天都会在家门口一起玩，直到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我们没办法在门口玩，就不得不来到了邻居小姐姐家里玩。我们玩的是过家家，平时在外面，会用石头，泥土假装做饭什么的，到了屋里肯定没有这些，她就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都是一些七零八碎的糖纸，钮扣，发卡什么的。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我不经意间瞥见了那些物品下方竟然隐藏着一件“宝物”，那是一条玉石项链！好奇心作祟之下，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当这条项链映入眼帘的瞬间，我便被其深深吸引住了目光，情不自禁地把玩起来。 这条项链由一颗颗圆润光滑的绿色岫玉圆珠串联而成，晶莹剔透，宛如大自然的杰作。尽管以如今的眼光来看，它可能并无太高的经济价值，但在那个特定的时刻，于我而言却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那时正值盛夏时节，四处弥漫着滚滚热浪，仿佛要将人热化一般，空气中也充斥着黏稠潮湿的气息。然而，当我将这串珠链握在手中时，却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仿佛握住了一块寒冰，让人顿觉神清气爽，似乎连周围燥热不堪的气温都随之降低了几分。 “小姐姐，这个珠链真好看！这是个宝物吧？”我兴奋的问道。小姐姐一脸得意的说：“那可不是嘛！这可是我爸爸去万里长城给我买回来的。这可是世界上唯一一条啊！”“哇～～～那一定特别的珍贵啊！”我叨咕着。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很少羡慕别人，主要是我的欲望值很低，就是对什么都是那种得过且过，是我的逃也逃不掉，不是我的追也追不到的感觉。所以我对什么都是很无所谓的，但是唯独对这个小姐姐，我在心里羡慕的不行，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拥有这条让我一眼万年的珠链。 从那天开始，在小姨家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小姐姐玩，就为了戴一会儿她的玉石珠链。我们一起过家家，她说让我扮演什么我就扮演什么，只要她开心，我就能戴这条玉珠链。其实我也试图想用我觉得珍贵的玩具还有卡发和她交换，但是我始终无法开口，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毕竟我一个农村的胖丫头，能有什么东西能和这条价值连城的珠链相比呢？！ 时光转眼即逝，虽然我万分舍不得，还是到了回家的日子。从这天起，也开始了我的相思之情。我日日夜夜的都在心里惦念那串玉项链。上一刻玩的很开心，突然想起那条链子就怅然若失，心情就会很沉重。有时候我在想那条项链要是能在百货大楼买到多好啊！不管它多贵，总有个价格，可以给人希望，小姐姐说了她那个是世界上唯一一条啊！想着想着我只能无奈的叹一声气。我能惦记这条链子到什么程度呢？这件事，我印象非常深。那一天晚上我半夜睡醒，就坐在床上，趴在窗台，看着窗户外圆圆的月亮。那个月亮很圆很圆，像个玉盘，像个。。。珠子。。。对，小姐姐玉石项链的珠子一样圆。。。 “月亮啊！月亮啊！你能听见我的话吗？！你能赐给我一条像小姐姐一样的玉石珠链吗？！我可以好好学习，我也可以帮助同学，我可以不欺负小宝，我也可以孝顺爸爸妈妈。。。我。。。真的很想要那条珠链啊。。。”我清楚记得那天晚上，我双手合十。坐在窗台前，向月亮许着愿望。 第二天我爸下班到家，就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我当时心情低落看都懒得看一眼。就看见小宝儿凑过去问道：“爸爸，这是什么啊？！脏不拉几的！”我爸说：“我也不知道，路上捡的，应该是个链子之类的东西吧。”“破玩意，真恶心。”啪一声，弟弟就给扔到了地上。我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望了那边一眼，“呃？！呃？！”怎么这么眼熟呢？我跑过去，撅着屁股一看，这脏兮兮的东西很像小姐姐的那条珠链，只是没有那么干净光亮，上面全是灰土和泥。我拿起来跑到水龙头那里用水一冲，我滴个天！ 我有了一条和小姐姐一模一样的珠链啊！ 真的是我梦寐以求啊！我兴奋不已，开心的原地蹦圈。小宝儿看着我一脸纳闷儿，“这破玩意肯定不是人家丢的，是人家扔的吧。。。”他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我。对啊！如此珍贵的玉石项链，小姐姐是不可能扔的，会不会是她不小心丢的？她来我家的镇子上买东西或者干嘛，不小心丢在这里吧。。。想在这里我真的有点失落。。。我明明知道它的主人。如果不还给人家，那跟偷东西的贼有什么区别？！我难过的叹着气。。。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串温润光洁的玉石项链捧在手心里，仿佛它是一件稀世珍宝般珍贵。接着，我轻轻挤了一些香皂泡沫涂抹在项链表面，然后用柔软的毛巾仔细地揉搓、擦拭着每一颗玉珠，直到它们都闪耀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完成清洗后，我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镜子前，悄悄地将这串美丽的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瞬间，一股清凉而舒适的感觉传遍全身，让我不禁陶醉其中。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心情格外愉悦。伴随着这份宁静与满足，我很快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那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却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不安之中。每当看到胸前悬挂的玉石项链时，心中总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担忧，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甚至让我夜不能寐。所以，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串项链还给那个小姐姐。。。 “妈，您周末放假能带我去一趟我小姨家吗？”我决定之后，就立刻跟我妈商量去小姨家的时间，我妈也有些纳闷儿，“你不是暑假刚住了一段时间吗？怎么又张罗过去啊？”我妈问道。“妈，我跟您说个事儿，”我拿起脖子上戴着的玉石珠链说：“这个可能是小姨邻居家那个小姐姐的，我想去还给她。”我妈听我这么一说也愣了：“这不是你爸下班在路上捡来的吗？怎么会是那个小姐姐的呢？”“因为小姐姐说了，这个是世界上唯一一条，最珍贵了。她可能是来镇子上买东西不小心弄丢了。。。我猜她现在肯定很难过。。。”这句话说完，我心里也挺难过，说实话，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切～什么破项链，还世界唯一一条，也就你信，看你那傻样！”我妈嘲讽道。“算了，周末去一趟吧，快你小姨生日了，我买了一件衣服给她，正好给她送过去。”我妈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了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这几天我每天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在拿着这串项链，吃饭的时候，做作业的时候，玩的时候，甚至睡觉的时候。爱不释手这个词我算是真正的理解了。转眼就到了周末，我妈依约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来到了小姨家，我跟小姨打过招呼就要去小姐姐家，不仅我自己去，我还拉着我妈。我妈也有点理解，“你拽着我干嘛啊？！你自己玩去吧。。。”“不行，妈，您得跟我一起去，要不然。。。要不然我说不清。。。小姐姐会不会以为是。。。被偷的呢？”我犹犹豫豫的跟我妈说着，我妈也恍然大悟，“行！走！我给你证明，本来就是你爸在街上捡的！”说完我妈就拉着我去了小姐姐家。 小姐姐看到我和我妈妈来到她家，很惊奇也很兴奋，拉着我就往屋子里跑。“小姐姐，你是不是最近丢了什么东西了？！”我开口问道，这一刻，我内心竟然有一丝丝痛楚。“没有啊？！”小姐姐想了想说道。“你看，我从兜里拿出了这几天与我日夜相伴的玉石项链。“啊？！我的玉石项链怎么在你那里？！”小姐姐瞪着大眼睛问我。我想了想说：“可能我说的话你不信，但是我妈可以给我证明，这项链是我爸爸下班的时候在路边捡回来的。。。”小姐姐二话没说就扭头往屋跑，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我回头看我妈，我妈正和小姐姐的奶奶热烈的聊着天。我现在该怎么办？回头叫我妈来跟小姐姐打证明吗？ “大宝儿！”我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姐姐又跑了回来，但是那是什么？！就见她手里拎着她那条玉石项链。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低头看了我手里的，又看了看小姐姐手里的。“喔噻～我们两个的项链一模一样诶！”小姐姐比了比我们俩的项链，然后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拉着我来到了她奶奶面前。 “奶奶，你看！大宝儿也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项链。那，那我这个就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小姐姐不停的摇晃着奶奶的胳膊，奶奶的身体也随着她的摇动不停的摆动着，笑着说：“哦哦哦，那就是世界独二无一的了。”“独二无一？！”我都惊呆了，还有这词儿。。。 “我们俩这是双胞胎项链啊！”小姐姐兴奋的拉着我说。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喔噻！原来这条项链不是小姐姐的。。。那。。。那它就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妈妈妈！这个项链不是小姐姐的！”我开心的拽着我妈，手舞足蹈的说。我妈也笑了笑：“我早就告诉你，不是小姐姐的，不是小姐姐的，你也不信啊！还跟我说世界独一无二，肯定是小姐姐的。。。” “嗨！什么独一无二啊！这是他爸去爬长城在附近的纪念品商店买的。”小姐姐奶奶说着。“怪不得，咱们这边没有卖的。”我妈依然全神贯注的和奶奶聊着天。天啊！我开心的原地转圈圈。 你就说，巧不巧。。。你就说意外不意外！我就对月亮许了个愿望而已。。。 除了这件事，还有很多，比如，我参加了学校艺术比赛，我特别喜欢一等奖的奖品，天天祈祷自己能拥有，结果我得了二等奖。。。明明没有戏了，等发奖品那天，竟然发给我一等奖的奖品。我还以为校长把一等奖和二等奖的奖品给弄混了呢。后来才知道，因为二等奖买少了，一等奖买多了。。。所以，误打误撞，遂了我的心愿。 一语成谶的事儿也有很多，比如秋秋和小宝儿在骗我山鬼花钱的时候，秋秋对我许的愿，我答应他让他这学期不再考倒数第一了，结果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秋秋竟然真的超常发挥，没有考班里的倒数第一，而是考了倒数第二。说来也是巧了，因为小宝儿身上莫名其妙的被衣服染黑，我爸以为他得了什么大病，开学就让他在家休息了两周，结果没跟上学校的学习进度，所以在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中，顺利接替了秋秋，成了班里的倒数第一。名次是稍有变化，但是我依旧相信两人难兄难弟的真情不会变！ 基于上面的种种。。。我一度怀疑爷爷的病，是被我咒的。。。为此，我十分内疚。。。十分忐忑不安。。。 第167章 我的爷爷 爷爷去市里看病好几天了，也没音信。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话，不能及时联系。但是拖的时间越长，家里人就越担心，特别是我奶奶。看着我奶奶每天坐立难安的样子，我还是很心疼的。我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是我生气时对爷爷的一句诅咒，断送了爷爷的生命。况且奶奶知道了也会恨死我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突然想起这句话。 半夜我坐起身来，靠近窗台，把郭老爷送给我的山鬼花钱放在手心之中，双手合十，对着外面的月亮许愿，口中默念：“月亮月亮请你保佑爷爷，希望爷爷转危为安，能够健康的回来。月亮月亮请你保佑。。。”我默念了三遍，才又偷偷的躺回自己的被窝。 我就这样，每天半夜都会自动醒来，在家祈祷了一个星期，眼看着天上的弯月越来越满，越来越圆了。“月亮月亮，等你圆的时候，就让爷爷健康的回来吧。。。”这个晚上是我最后一次跟月亮祈祷，因为第二天，我爷爷就回家了。 爷爷回来了，是大爷租了一辆汽车载着爷爷回来的。在城里这段时间，大爷带着爷爷去了三家大医院，做了各种各样详细的检查，最终的确诊是肺部有病灶，在手术和保守治疗之间，爷爷选择了保守。医生叮嘱他戒烟戒酒，多锻炼身体，避免感冒发烧。因为爷爷执意选择保守治疗，所以大爷不得不托人给爷爷找了个老中医，给爷爷开了一副中药，抓回来叮嘱他喝一段时间看看。 爷爷一到家，脸色就特别的难看，不是那种病入膏肓的难看，是心情沉重，无比烦躁的那种不好的情绪。 我那段时间陪着奶奶住，看见爷爷下了车进了院子，就飞跑出去，“爷爷，爷爷，您回来了。。。”我叫着爷爷。但是爷爷低着头往屋里走，哼都没哼一声。我在院子里尴尬的人站了一会儿，就见大爷也从车上拎着很多东西走进了院子，“大爷。”我轻声的打着招呼。“哎～”大爷应了我一句：“大宝儿，快去回去叫你爸妈，说爷爷回来了。”我听到大爷的吩咐，就赶紧跑回家，去告诉我爸我妈还有小宝，爷爷回来了。 我爸听见我说爷爷回来了，赶紧就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就赶到了奶奶家。我和小宝儿在后面一路小跑着，快到门口的时候，我一把薅住小宝说：“小宝儿，爷爷回来了，看样子心情不好，他平时最疼你了，你好好哄哄他。”听着我这么说，小宝一脸得意的说：“那是啊！我可是咱们家的根儿！您瞧好吧！”说完就拍着屁股跑进了家。 “爷爷，爷爷！”小宝儿一边喊一边进去。爷爷本来靠在炕脚闭着眼睛抽着烟，听到小宝儿的叫声后，立即精神抖擞的瞪着大眼睛寻声而望。“哎～哎～～我的乖孙子！”爷爷看见小宝儿的那一瞬间，顿时愁眉苦脸，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立刻就一扫而光。把烟一掐，立刻就把跑进来的小宝，拥入怀中。“爷爷，爷爷，我都想死您了！”小宝儿撒着娇说。“爷爷这不是回来了吗？！哦，对！爷爷还给你买了好吃的！”说着爷爷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布口袋，大爷赶紧上前递给了爷爷，爷爷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堆零食，有巧克力，还有泡泡糖。一大堆我见都没见过的零食，小宝开心的原地转圈，“谢谢爷爷！谢谢爷爷！还是爷爷最好！爷爷最好！”我站在门口看着小宝儿抱着零食开心的样子，羡慕的不行。我甚至都不敢走近我爷爷。 “呐，这个是给你姐姐的。”爷爷从布袋子的最底下掏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小宝儿。小宝儿拿过来了看了一下，转身跑到我身边，咔就塞到我手里了。我低头一看，是一袋子满满我最爱吃的果脯蜜饯。“谢谢爷爷。。。”我小声的说着。爷爷没搭理我，似乎是我声音太小了，也可能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 大爷向我爸爸和我奶奶交代着爷爷的检查结果。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爷爷咳嗽好了很多。但是因为他执意不做肺部的手术，所以现在只能先喝中药保守治疗，看看后面恢复的情况问题。还重点强调了医生让他把烟和酒先戒掉的事儿。 我爸摇着头说：“怎么可能会戒烟？！戒不掉的，我戒了好几回都没成功。更何况我爸都抽了一辈子了，不好戒。”“那也再劝劝他。”奶奶说着。“那您劝吧，我说没用，我爸也不夸我啊！”我爸小声嘟囔着。 我回头看向坐在屋里的爷爷，爷爷一边高兴的看着小宝吃零食，一边不断的吸着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医生对他的叮嘱。 “我爷爷这个病，很严重吗？”我问这大爷，大爷摇了摇头：“不好说，没有做手术，得不到最终结果。看了几个大夫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太一样。”奶奶有点伤心了，眼泪含着泪花，轻声的问着大爷：“老大，那，那医生说没说，你爸，你爸还能活多久？”奶奶这句话一说，犹如一把刀子插到了我的心口，这似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 大爷看了看奶奶，说道：“妈，您别想那么多，医生都说不准的事儿，咱们想他也没有用处。这以后，一方面劝着点爸爸，把烟先戒了，另一方面，按时吃我开回来的药，等以后观察一下再说。我这边也继续给我爸留意着对症的好大夫。”奶奶听我大爷这么说，也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这本小说的前几章我写过，因为我刚出生时候爱哭，我爷爷本来就重男轻女，赶巧那时候爷爷得了点怪病，就认为我是克星，非要把我扔掉。这件事实事求是的说是真实的，绝无杜撰。所以肯定有一些朋友就认为我爷爷是个特别坏特别狠的人，其实也不是。我觉得评价一个人很难，人确实是有很多面的。这里我想替我爷爷说两句。 我爷爷除了重男轻女，封建独断，偶尔家庭暴力外，也就是视我为空气，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搭理我，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明显的缺点了。 但，我爷爷确实是一个实在的好人。 我这么说，肯定有人会有非议，会直接拉开架势，准备跟我唇枪舌战出个子丑寅卯。那我不抬杠，我爷爷要扔的是我，我从来都不恨他，别人就更没资格来指责他了。 爷爷17岁时，我太爷爷早逝，我爷爷是长子，就开始扛起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太爷爷走后留给爷爷三个未成年的妹妹和一个还未出世的弟弟，还有我那个小脚太奶奶。我太爷爷早前是私塾的先生，家里经济环境并不太好，在旧社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日子本就过的不宽裕。家里顶梁柱一下子倒了，幸好我爷爷当时刚刚娶了我奶奶，两个人开始支撑这个大家庭。长兄为父，那二十年里，我爷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埋头苦干，除了种地，还做瓦匠帮人家盖房子，打零工，自己喝粥，都要把稠的留给弟弟妹妹。一个汗珠子砸八瓣儿，一个孩子没饿死，还给自己的弟弟盖了房子娶了媳妇，操持着三个妹妹出了嫁。 听奶奶告诉我，当年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满村的找花姑娘。家里女人多，我爷爷为了能保全她们，不顾她们的反对，把我奶奶，三个妹妹，和我老太太头发都剪掉，剃成了秃子，还把脸上涂满锅底灰，我爷爷最小的妹妹爱美，拉着头发不让剪，哭哭啼啼，时间紧迫，我爷爷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按着脑袋把头发剃了，全扔到灶火堂里烧了，然后把她们分别藏在棒秸秆堆里，石头垛里，自己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日本鬼子砸开门满处找人，小妹妹吓得哭了，被一把拉了出来，我爷爷跪地上大哭，作揖求饶，把家里能吃的能喝的值钱的都拿出来给人家。小妹妹本就刚刚剃了秃子，又满脸的锅底灰，又瘦又小，可能小日本鬼子也没看出来是个花姑娘，抱着爷爷给的吃的都骂骂咧咧的走了。小时候奶奶跟我讲这段的时候，言语中都是对爷爷的崇拜，爷爷想的周全，做的霸道，才保全了一家老小。奶奶说，那时候半个村的女人都被小日本祸害了，就我们家，全保住了。 解放后，我爷爷因为实在守信，被群众推举成了公社的大队长，负责组织生产，看管粮仓，我爸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他都饿的想吃屎，我爷爷都没有往家私拿过一粒米。我爷爷说人可以饿死，但是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会被寒碜死！都是死，也得死的有尊严。家里能吃的都给孩子吃，他去拔野菜，扒树皮，吃树叶。脸都绿的，还坚持天天和同志们一起守在粮仓外，怕人家闹事儿去抢。村里也有饿急了闹事儿的，但是大家说谁看粮库他们都不信，就信我爷爷。所以，他肯定是值得信任的人。 后来，为了给孩子们挣钱盖房娶媳妇，我爷爷通过社会招聘，在一家城里的单位入了职。为了多挣钱，下班还做兼职，打了两份工，为了多挣点钱，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到了原本退休年龄后，由于他认真负责的态度，就被单位留用返聘，在那个年代是很少见的。 爷爷含辛茹苦的把五个孩子养大，都念了书。扶持着成了家。所以，他肯定是个好父亲。 他并不完美，有时候显得刻板无情，在家里一言堂，不听任何人的意见，甚至有点顽固不化。但是，仔细想想，他只是这个社会中最底层的劳苦大众中的一员，他是底层蝼蚁一样的活着的人，他是一个17岁就没了爸爸，还要养活弟弟妹妹的苦孩子。他拼命的活着，只为了家里人都能活着。 其实，生命的意义本就各不相同。。。。。。 爷爷到家后的第二天就去街上买了一大块肉回来，让奶奶给他炖了满满一大锅红烧肉。爷爷一生节俭，粗茶淡饭，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特别的简朴。奶奶见到爷爷如此反常，心里定然难过。一边炖着肉一边在灶台旁抹着眼泪哭。我蹲在一旁，看着奶奶哭，心里也很难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一直用手抚摸着奶奶的膝盖，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这时候爷爷看见奶奶哭了，便夹着烟走过来问道：“你哭什么？！嫌肉买多了？心疼钱吗？！心疼的哭了？” 爷爷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我奶奶确实特别会过日子，对我和小宝儿很大方，但是对别人就会显得都有点抠了。如果今天家里来亲戚要吃饺子，她会先问亲戚每个人吃多少，然后加在一起，算个总数。然后不多不少的正好包这个数。如果你今天觉得饺子香，想多吃俩，那对不起，没有，因为按数来的。。。我奶奶抠门儿的时候是叫人生气，你说吃包子你数个数都能说得过去，饺子都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了。。。我奶奶这种日常操作，在我妈眼里就是奇葩一朵。我妈是种过日子很节俭，但是吃喝上从来不计较的人。特别是家里时常款待我爸的狐朋狗友，我妈不管做什么，桌子上必须有剩。我们这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剩就是不够。我妈对待家人和对待朋友是一样的，这个跟奶奶确实不太相同。但是奶奶这样我也能理解，毕竟苦日子过惯了。。。家里的东西给别人吃肯定舍不得。虽然偶尔我爷爷会因为她疏于款待亲戚朋友而埋怨她，但是她依旧改不了对外人那个抠抠嗖嗖的坏习惯，这也是前不久我奶奶挨爷爷打的原因。 奶奶听爷爷这么埋汰她，就赶紧抹干了眼泪，摇了摇头。爷爷抽了一口烟，又笑着问：“那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肉，激动的？高兴的？”奶奶听爷爷这么一说，扑哧的笑了一声。 “那以后啊！我就多炖几回，让你哭个够！”爷爷一边笑着说，一边夹着烟往门外走去。 “爷爷。。。。。。”我叫住了他。 第168章 计划 爷爷的病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决定保守治疗，回家来养病。因为爷爷是肺部的病症，所以医生让他把烟和酒都戒了。但是爷爷回来两天了，不仅没见他戒烟，反而觉得他抽的比以前更多了。爷爷以前的烟，基本上都是自己卷的，回来白纸裁成正方形，再买来烟丝，把烟丝放在白纸上，一卷，一捏，就能放嘴里抽了。那时候虽然很多人都抽盒装的香烟了，但是爷爷依旧是保持着以前的卷烟的习惯。我猜他是为了省钱，但是他说自己卷的劲儿大，抽起来过瘾。 接着上回说，爷爷看见奶奶哭了，就抽着烟，跑过来逗了奶奶两句，问奶奶是不是又抠门儿了，嫌肉炖多了，心疼钱所以哭。其实我们都知道，奶奶这是因为心疼爷爷掉的眼泪。 我看着爷爷抽着烟往外走，于是鼓起勇气，叫住了爷爷。“爷爷。。。。。。”我这一声爷爷叫完，心里也一点后悔了。这话在我嘴里要不要说出来？说出来会不会挨瞪呢？算了，既然都叫了，那就硬着头皮说吧。 “爷爷。。。医生不是让您少抽烟吗？！您怎么。。。一直在抽。。。也不戒烟啊！”我这话一说完，爷爷皱了一下脑门儿，看着我说道：“怎么着？！你这么小就开始管人了？”爷爷拉着脸，语气有几分冰冷。我当时一个寒颤，不知如何应对，结果奶奶抬头对爷爷说了一句：“你别吓着孩子！孩子也是为你好。”爷爷哼了一声，没搭理我，径直的出门遛弯去了。。。 我心里很难过，但是不是因为爷爷对我的态度，而是因为他明明病了，还自暴自弃的抽烟。我觉得我想想办法了。。。 小宝儿出去玩了一整天，都快睡觉了还不回来，我困得不行，但是迟迟不肯睡去，因为我有个大计划，需要小宝儿。 小宝儿终于跟个泥猴似的回来了，刚进门，我妈就拉着他按在水龙头前面一顿洗，每次一洗他就要死要活，哭天喊地的。我妈也很粗暴，除了冬天会拽回屋子里在脸盆里倒一点热水，剩下的，春夏秋三个季节，就水管子的凉水直接按着脑袋冲，我有时候在旁边看着都一个激灵一个激灵的起鸡皮疙瘩。因为我小时候北京的春天和秋天还是很冷的，特别是晚上。但是小宝儿也是奇了怪了，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我记忆里他连感冒药都没吃过。也不知道跟我妈平日里如此暴虐他，有没有关系。。。 我妈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光，就留下一条小裤衩，头发身上都冲洗完毕之后，给他裹了个毛巾被，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屋子里的，他也冻的够呛，坐在炕上一直裹在毛巾被里打哆嗦，看着样子真的是又解恨又滑稽。 “小宝儿，你最喜欢咱们家谁？”我问他。他瞥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儿！反正不喜欢你！”“哼！”我不屑的说：“就跟谁喜欢你似的！”我调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咱们家除了爸爸，谁最疼你？！”“废话！肯定是我爷爷！我大爷！我老叔。。。我。。。”“行了行了！我今天通知你一下，你好日子到头了哈！”说完，我扭头就回了自己屋。 “哎哎哎～～～”小宝儿披着毛巾被就朝我追了过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赶紧说你什么意思啊！”他很是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上床铺着我的被子，故意不搭理他，我越不搭理他，他就越好奇。“姐姐，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了。。。”“哎呦！你姿态放得很低嘛！这会儿姐姐都叫上了？！”我阴阳的说道。“你快说吧！我给你一个泡泡糖！行了吧？！”“三个！”我开始讲价。“两个！”“行，一言为定！”他屁颠屁颠儿的跑到他的抽屉里掏出两个泡泡糖塞给我。 “你赶快说，我妈是不是又要打我？！因为什么？是因为我把咱家苕帚给点着了被我妈发现了吗？还是因为我和秋秋前几天撕老黄家门口的门神，黄奶奶来告状了？！你快说啊！”小宝急不可耐的问，他以为我说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是我妈要揍他的意思，一直在问我为什么。 “爷爷得了很严重的病，你知道吗？”我问道。“我知道爷爷病了，很严重吗？”“对啊！医生不让他抽烟，否则。。。”“否则怎么样？”小宝儿瞪着那种清澈而愚蠢的大眼睛问我。“会死吧。。。会很快的死去！”“啊？！你是说爷爷会死？！”“对！如果他不戒烟，他会死的更快！”小宝儿听完我这话，有点儿发愣。“好啊！你敢说我爷爷要死？！你等着，我去给你告诉我爷爷去！看我爷爷不打死你！”小宝儿一边说一边气哼哼的回屋了。我勒了个去，你这傻蛋的智商又他妈的神奇的归零了！气的我牙痒痒。我站起身就追了过去。 我追着小宝儿回了我爸我妈那屋。小宝儿已经这么大了，一直没分床。因为他一个人睡觉，就会一直说害怕，所以到现在还跟我爸我妈睡在一起。 “爸爸爸，大宝儿说爷爷要死了！”小宝儿一进屋就找我爸告状。我爸正在洗脚，听到小宝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气。“别听她瞎说！这个怂孩子找抽呢！”我掀了门帘子就进来了，“我没说我爷爷要死，我说的是我爷爷不戒烟，现在比以前抽的更多了，医生说的会影响他寿命的。”我跟我爸解释着。我爸听完我的话也想了想：“是这么回事儿，但是也不能说你爷爷要死，要不然被他听见了可不得了。”我爸嘱咐着我。 “孩子说的也没错，你得去劝劝咱爸。他这个医生的话总不听，随心所欲的抽烟，那天天的中药汤子都白喝了。”我妈赶紧应和着。 “我可劝不了，我爸也不听我的呀！不，他不是我听我的。谁说也不听啊！我妈的话说了都跟放屁似的，他理都不理，我说这些个没用，搞得他还不高兴。” “有一个人说了有用！”我突然说道。 “谁？”我爸和我妈都看向我。我指了指小宝儿。“小宝儿是我爷爷的心尖子，他说肯定管用。” “我才不说！我爸不说我也不说！”小宝儿理直气壮的爬上了炕。一边爬一边嘟囔着。“我爷白疼你了！”我气哼哼的说。“哼！”小宝儿撅着屁股给我做了个鬼脸，然后钻进了被窝。 “哼！这倒好，你好日子到头了！我爷爷还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看谁以后还护着你！还给你买泡泡糖！买巧克力！买方便面！你吃屁去吧！”我吆喝着说。小宝儿，听我这么一说，赶快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看了看我爸，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我就抢先一步的说道：“这个家也就爷爷有这个经济实力，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你想等我爸？！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就他兜里那俩钢镚儿，还没我多呢！哈哈哈”我一边说一边回自己屋睡觉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终于快熬出头了！小宝儿护身符快失效了啊！”经过我昨晚上这一折腾，小宝儿果然坐不住了。一大早就来我屋巴拉我起床。 \"姐姐，起床！\"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一个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我的脸颊上。我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干嘛啊？大早上的。。。唔。。。” 还未等我完全清醒过来，那股热气再次袭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轻微的喘息。我不禁皱起眉头，试图躲开这恼人的骚扰，但一只小手却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 \"姐姐，我想通了！我要救我爷爷。\" 小家伙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决心。我眨眨眼，终于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光线，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原来是小宝儿趴在我床边，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我。 “哦？你想通了？”我故意拖长音调，笑着问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救爷爷呢？”小宝儿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不知道，才回来找你的呀？！”“找我干嘛？！你自己想啊！”我哼了一声。“您脑袋大啊！我爸说了，你脑袋大，心眼子多，叫我来问你！” “去一边去！你才脑袋大！”我生气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小宝儿喊道。 “行了行了，起床吃饭吧！”我妈在外面催促着我们俩，我不情愿的爬起来去洗漱。我本来就闹觉，早上起床心情都会不好，今天更不好了，小宝儿跟我爸竟然说我脑袋大！我脑袋大吗？！这话太难听了！太伤人自尊了！我洗漱完毕坐在桌子上问我妈：“妈，我脑袋大吗？！”我一问我妈也愣了，左右的看了看我，说道：“是。。。不小。。。”“怎么不小了？！我的脑袋和小宝一样大，您看我的脸跟小宝儿也差不多啊！”我生气的辩驳着，还不停的用手去比划丈量着我俩的头围。我妈笑着说：“人家小宝儿的脸像个碗。。。你。。。”“我怎么了？我的脸大不了像个大碗罢了！”我这话音未落，我妈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的脸可不像大碗。。。像。。。像个大菜盘子。。。。。。”我妈这句话把我给气的，顿时就恼火的不行，拍着桌子就起了身，我妈问我：“你不吃饭你干嘛？！”“我减肥！”我使劲喊道。 “大宝儿！我到底怎么帮爷爷戒烟啊？”要不就说小宝儿没有眼力见儿呢！我这正烦呢，他这个时候问我，我没好气儿的说：“把他烟都放灶堂里烧了！”这句话小宝儿那真是贯彻的十分到位，当天他就去奶奶家，偷偷的把爷爷卷好的香烟都偷了出来，扔我们灶堂里给烧了。这下没烟抽了，我以为我爷爷肯定就会戒烟了，没想到啊！爷爷在我奶奶家的厢房里又拎出半口袋烟丝，心不烦气不躁的坐在院子里继续卷新的烟卷。 “大宝儿，你这主意不行啊！”小宝儿回来跟我汇报情况，我想了想：“去，找个机会给他那半口袋烟丝里撒泡尿去！”我诚心出坏，就是因为小宝儿笑话我脑袋大，我心里生气，我非得整整他！他一听我这么说，也犹豫了，再傻他也知道，他要是真的这么干，我爷爷肯定会急眼的。“你去吧！你烧他卷好的烟，也不是也没生气吗？！他知道你关心他！是为了他身体好！他还得夸你呢！看我这乖孙孙儿～我还得疼他，还得给他买好吃的，还得给他买玩具！”我学着我爷爷的口气，摸着下巴假模假样的说道。 “好！看我的吧！”小宝儿扭头就跑了出去。。。不大的功夫，小宝儿哭着鼻子就回来了。“尿了？”我问道，他咧着大嘴哇哇的哭着点了点头。我这边话音未落，我们家门帘子就被掀起来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对，是我爷爷。。。 “好啊！我就说小宝儿没这心眼子！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在后面指挥的？！你找揍呢是吧？！”爷爷一进屋就指着我，一副气哼哼要打我的样子。我赶紧躲到了我妈身后。 “爸！您看您，孩子不也是为您好嘛！”我妈赶紧打着咧咧。“你闺女指使你儿子，把我卷好的烟卷儿给我烧了，卷烟的烟丝，趁我进屋喝水时候不注意，小兔崽子给我浇了半口袋尿！”爷爷生气的跟我妈告状。“你今天必须给我揍她！真是无法无天了！”爷爷勒令我妈打我，我妈也不夸他呢。“我没法打！孩子说为什么打我？因为我想让我爷爷戒烟多活几年打我？还是因为我想让我爷爷病早点好打我？我咋么说？！我可下不去这手！”我妈严词拒绝了。 “这孩子都被你惯的没样儿了！你知道那半口袋烟丝多少钱呢吗？！她们都给我毁了！我也没说不戒烟，等我抽完这半口袋烟丝我就戒！这烟丝可是我拖人买回来的好烟丝，可贵着呢！”爷爷在一边喋喋不休的骂着着我们，还一直说我妈不好，指责我妈把我惯坏了。 “您的命值钱，还是那半口袋破烟丝值钱？！您就为那半口袋破烟丝，连老命都不要了？！您抽烟抽死了，我奶奶怎么办？！活这么大了，您越活越不明白！越活越回旋！”我突然从我妈身后窜了出来，指着我爷爷的鼻子，和他犟着嘴。对，我爷爷把我惹急了，说我可以，说我妈就不行！ “你个小兔崽子！”爷爷伸手就向我脑袋上拍去。。。。。。 第169章 机缘巧合 因为我和爷爷犟嘴，爷爷气得满脸通红，他瞪大眼睛，伸出那粗糙而有力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脑袋拍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住手！\" 一声刺耳犀利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爷爷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我惊愕地扭过头去，只见奶奶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原来她怕我爷爷打我和小宝儿就跟了过来，只见她一脸怒容，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爷爷，嘴里怒斥道：\"不许你打孩子！孩子说得没错！你就是越来越回旋！你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呢！\" 奶奶的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爷爷的心窝。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默默地放下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奶奶愤怒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我奶奶转身就把我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孩子做这么些是孝顺，是仁义！你要是连这样的孩子都打，你白活了！你知不知道，你看病这些天，孩子陪我住的这段日子，天天半夜我看见孩子起来趴在窗台上对着月亮许愿，希望爷爷平安无事早点回来！我问你，十来岁的孩子，先不说你平时就对孩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这样你生病，孩子心里还惦念着你，你能下得去这个手嘛！”奶奶越说越激动，浑身上下都颤抖着，我知道她除了生气，还有恐惧。奶奶这一生都活在爷爷的阴影之下，在我们这个家庭里，爷爷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绝对的话语权。他那陈旧过时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沉重的生活压力，使得爷爷变得格外专横跋扈、独断专行。 爷爷总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家人，凡事都要按照他的意愿去做，容不得半点质疑或反抗。而奶奶则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种压抑的氛围，无法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她的内心充满了委屈和无奈，但又无力改变现状。今天看到奶奶为了我第一次逆反爷爷，还破天荒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也感觉很错愕。 一方面，我敬爱爷爷，感激他为家庭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毕竟这么多年他养活了这么一大家子确实不容易。一把年纪了，为了不拖累孩子，在外面又干了那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另一方面，我又对他的专制感到不满和愤怒。他重男轻女，独断专行。不仅动不动就打奶奶，还老是跃跃欲试的想揍我。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我顿时就掉了眼泪。。。 “别哭了，回屋去看电视吧。”我妈用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催着我去看电视。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哪里有心情看电视，我们家现在这情况比电视剧都演的精彩呢。 爷爷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背着手就走了。 第二天清晨，我还窝在被子里没起床，就听见我们家的大门被人拍的咣咣直响。我爸起身出屋去开门，就看见我爷爷走了进来，来到我家外屋，就听见他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油条是给小宝儿的，这糖油饼是给大宝儿的。还有这豆浆，你给她俩分开。”爷爷说完就往外走，我爸应和着：“哦哦哦。。。您这怎么还揣衣服里了，把衣服都弄油了。。。”“油了怎么了，又不用你洗！我这骑了十多公里买回来的，不揣怀里早凉了。”“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跑那么远？咱们家街上不是就有卖的吗？！”我爸不解地问。“我锻炼身体呢！天还没亮，我趁路上人少就出门了，我想了以后每天早上我都骑15公里，往返30公里。”我爸赶紧应和：“对对对！您这样就对了，好好锻炼比吃多少药都管用。”爷爷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回头看了我屋的窗户，扭头对我爸说：“回头你跟大宝儿和小宝儿说一声，从今天起，烟我戒了！叫他们不用惦记我了。”说完就径直走了。 我妈闻声也从厨房里端着刚熬好的粥走了出来，我起床去洗漱，就听见我妈对我爸说：“你看看人家这老爷子，雷厉风行，说戒就戒！比你强多了，你还这个先少抽点吧。。。慢慢有个过渡吧。。。就你那点启子，戒个烟还不够你找理由的呢！”我妈讽刺着我爸。我爸老大不乐意了，“你个傻老娘们儿你知道个屁！这戒烟就跟戒毒瘾似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说戒就能戒掉的！我爸都抽了五十来年了，我还就不信了！”我爸一脸的自信的说：“你看着吧！肯定戒不掉。像我这么有毅力的人都。。。”“行了吧你！废话真多！”我妈插嘴就把我爸话给打住了。 我妈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虽然跟我一样，对爷爷很多做法都有意见，但是也是非常心疼爷爷的。我妈下班之后，竟然给我爷爷买了很多口香糖，瓜子，还有果丹皮送了过去。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不一会儿，我爷爷又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给我和小宝儿送了过来。我妈说：“我给您买这些，是怕您戒烟时候嘴巴难度，让您解闷儿的。您给他俩吃干嘛啊？！”爷爷也笑着说：“我一个糟老头儿，我还舔脸吃孩子们的零食啊！你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不吃，留给俩孩子。你放心吧！我一口唾沫一个钉儿，我说戒就戒，没那么多废话，你放心吧。那小宝儿尿了尿的烟丝，我都让你妈烧炕了！”说完了，爷爷把零食塞到我手里，你跟小宝儿分。。。你们爱吃什么，跟我说。爷爷把买烟的钱给你俩买零食。从今天起，我正式戒了！你说的对，我多活两年陪陪你奶奶是真的！这辛辛苦苦一辈子，日子刚好一点，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太亏了！” 从那天起，我爷爷真的再也没拿过香烟！一口气就戒断了已经抽了五十来年的烟了。从那以后，我就发现我爷爷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出门遛弯儿，无论春夏秋冬，每天天没亮就推车出了门，快到中午才回来。每天都要骑很远很远的距离，甚至经常骑到河北省去买东西，因为那里的东西比我家这边便宜。有时候买回来个铲子，扫炕的扫帚，有时候买回来几个土豆。也正是因为如此，经常有邻居托我爷爷遛弯儿锻炼的时候，顺便帮他们买点东西回来。爷爷不但不觉得累，还很满足，每天都很充实。而我妈，每次一提到成功戒烟的爷爷，就会毫不留情数落一遍我那个都戒了十来回，均宣告失败的爸爸。。。。。。 所以，爷爷是我见过最有毅力的人。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什么叫“言必行，行必果。” 。。。。。。 这一天爷爷像往常一样，骑车出去遛大湾儿，这次竟然捡回来一个人。。。 这天我爸我妈刚下班回到家，我妈热了点剩饭，熬了点大米粥，一家人坐在饭桌子上刚动筷子准备吃饭，就看见我奶奶风风火火的来了。一进门就看见我奶奶着急的说；老二啊！你赶快去看看你爸爸。。。”奶奶这一句话没说完，我爸脸色突变赶紧就从饭桌子上窜了起来，“我爸怎么了？我爸不好了吗？”爸爸很紧张，因为爷爷的病是个定时炸弹，大家都不知道爷爷面对着什么。所以看到奶奶着急忙慌的来找爸爸，我爸立刻就意识到是不是我爷爷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奶奶一把抓住要跑去找爷爷的爸爸，因为刚才走路着急，喘着粗气儿说：“你爸，你爸身体没事儿！就是他今天捡回来一个人！非要留人家在家里吃饭，吃就吃吧，我也就拗不过他，他还要留人家在家里睡觉！这可不行！回头出什么事儿怎么办啊！你快去劝劝他，让他把人赶走！” 听到奶奶这么一说，我爸才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不对啊！捡到人交到派出所啊！往家带什么啊？！回头人家再说咱们拐来的孩子，哪儿捡的啊？”奶奶皱着眉毛说：“派出所不管吧，他捡的不是孩子，是个男人，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是个臭要饭的！脏不拉几的，臭烘烘的。” “啊？！捡了个男人？”听到奶奶这么说，我们全家人都愣住了。 “我去看看，我爸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说着我爸拿着衣服就走了出去。奶奶捏着嗓子神秘兮兮的回身对我妈说：“就那个臭要饭的，我中午煮两锅大面条，他吃了我5碗！5碗炸酱面啊！我滴个天！你爸把他留家里，还不得把家里吃穷了！我得回去看看。”说着也跟着爸爸走了出去。 “你们在家好好吃饭，我也去看看。”我妈嘱咐着我和弟弟，也紧跟着奶奶往外走。叫我俩好好吃饭？！想什么，有热闹不看，吃什么饭啊！我妈和我奶奶刚走没多久，我和小宝儿扒拉两口饭，着急忙慌的就一起跑去爷爷家，就想看看爷爷捡来了一个什么人！ 我和小宝儿心急火燎地冲进奶奶家的大门，目光立刻被院子里那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浑身脏兮兮、衣衫褴褛的乞丐！他坐在地上，背靠着院墙，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沾满了污垢，络腮胡子和头发缠绕在一起，都打绺了，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补丁和裂口，仿佛经历过无数次风吹雨打。看到我们进来，乞丐抬起头，不断的用眼神打量着我们，你还别说，虽然他人很脏，但是眼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清澈。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和弟弟同时捂住了鼻子，觉得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不敢面对他，就扭头就跑到屋子里了，只见我爸和我妈正在屋子里和我爷爷交涉。爷爷没好气儿的说：“我让他在我这里住，又没有去你家，你管的着嘛？！”我爸低头哈腰的说：“爸，您看，平时就你们老两口在家，您贸然把他留在家里也不好，您知道他这是哪儿来的啊？！万一是逃犯啊！杀人犯的怎么办？！”“哪儿那么多逃犯啊！”爷爷瞪了我爸一眼。“好，就算不是逃犯万一是个精神病呢？！怎么办？！我妈胆子本来就小，再给我妈吓坏了。”我爸依旧好声好气的劝着我爷爷，我爷爷喝了口茶水，没搭理他。我妈站在一边也搭了茬：“您说，万一他身上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这家里俩孩子呢，回头再传上什么病，还不够咱们着急的呢！” “那你让孩子别来这院儿！我还是那话，这是我的家，我做主！我没让他去你们家，你们管不着！”爷爷站起身来，严肃的说道。 “爸，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这要饭的满大街都有，您要是想救可救不过来，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他送派出所去？！成吗？！让警察帮助他！”我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爷爷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都说满大街的要饭的，这警察凭什么帮助他啊？！” “那我不同意！”奶奶看着我爸我妈都说不动爷爷，就生气的搭了腔。“你不同意也没办法，要不然你出去住，先去老二家住些时候。”“凭什么？！这是我家！我跟你过了一辈子了，最后因为一个臭要饭的你要把我赶出家？！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奶奶激动的说，眼泪围着眼圈转。 其实我也不同意！虽然我平时同情心泛滥，但是我对这个人却讨厌的不行，因为看到他，就想到前两年趁我妈半夜出去串门儿，跑到我家炕上，给我跳脱衣霹雳舞的神经病！那个人给我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以至于我到现在一想到当时的景象都会不寒而栗，恶心的不行。 “爸，您干嘛非要留他在您这里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我爸看到我奶奶被气哭了，也有点急了，扯着嗓子问我爷爷。只见我爷爷看着院子里的那个乞丐，缓缓的说了一句：“因为。。。我欠他的！他今天救了我的命。。。。。。” 第170章 乞丐 爷爷从外面捡回来一个乞丐，在家里吃了五碗面条后，爷爷竟然还想留他在家住。结果奶奶不愿意了，拉着我爸我妈一起去劝我爷爷，我和小宝儿也好奇心爆棚跟了过来。但是不管大家怎么劝，我爷爷都打定主意要留他在家住一段时间。就在大家都费解的时候，爷爷说出了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事实。那就是这个男人今天救了爷爷的命。。。 “什么情况？”爸爸追问道。 “说来话长，这个人我之前见过几次。有一次我看到他大早上的，扎在路边的草堆里冻的直哆嗦，就把买回来的烧饼塞给了他。我有时也会在路边遇到他，但是他也没缠过我。北京到河北的交界处，那里不是有座大石桥嘛！总会有个人坐在大桥上钓鱼，我每天骑到那桥上都会坐旁边看一会儿，和钓鱼的聊两句，顺便歇歇腿脚。偶尔就看见他也会蹲在大桥不远处，也跟我一样看着那人钓鱼。。。”爷爷说到半截，就回身从茶叶缸里捏了两把茉莉花茶碎，然后把炉子上刚坐开的水，倒在了茶壶里。 “我今天又骑到那个大桥上准备歇脚，刚跟那个钓鱼的聊了没几句，这个人突然就跑过来抢钓鱼那人手里的鱼竿。然后那个钓鱼的就把他给揍了一顿。我就赶紧拉了两下，我对那个钓鱼的说，我说他一个要饭的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别打了。也可能是他脑子不清楚了，看你这鱼竿新鲜，八成是想拿过去看看。这样，那个钓鱼的才饶过了他。” “那您怎么说他救了你的命呢？！那明明是您救了他的命啊！”我爸一头雾水的问道。我也没理解，爷爷听到爸爸问的话，也有点不耐烦：“那你倒是听我说完了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那您长话短说吧，这让人着急劲儿的。”我妈那暴脾气憋不住了，也开始催促爷爷快点讲完。爷爷看了她一眼，继续对爸爸说道：“他挨完揍，没跑。你猜怎么着？”“怎么着？”我爸问道。爷爷哼了一下，“他把我支在旁边的自行车给我推跑了！好家伙！我赶紧就追啊！我这快七十了，我这腿脚也慢，我一琢磨他把我自行车抢走了，我要是走回来得夜里了。我就一边追一边喊，我说你还我车，还我车。我这心里恨啊！看来是这个钓鱼的打轻了，他还真是欠揍啊！那个钓鱼的还在桥上一直笑。。。” “然后呢？！”我妈又催了起来：“您快说重点吧！” 爷爷皱着脑门儿，“我这不是马上就说到重点了嘛！你说你着什么急啊！” “您别搭理她，您说您的。”我爸也催着爷爷，“那后来呢？！你把他逮住了？” “没有，是他自己站住的。他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就把我车扔路边的沟里了。我这边刚要下沟里去拽车，大桥那边轰隆轰隆一声巨响。。。桥塌了！” “桥塌了？好好的桥怎么塌了？”我爸惊讶的问道。“就是一辆河北的货车，可能是想逃避进京的检查站，想走小路，不知怎么的七拐八拐的就开到桥上了，这家伙，一下子就把桥压塌了。那个货车和还有那个钓鱼的都掉河里了。。。我听见声响，又推着车回大桥那里，还跟俩个旁边放羊的，我们一起救了半天人，那钓鱼的被我们捞出来时候人已经都没气儿了。我回来的时候，警察还没给那个货车司机救出来呢。。。” “天啊！您这是差点。。。”我爸惊呼道：“你下次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就在家附近遛达遛达得了。。。” “你说，如果他不推走我的自行车，我不去追他，我是不是跟那个钓鱼的一起掉下去了？！不摔死也得淹死，不淹死也得砸死。其实。。。我觉得他突然一反常态的去抢人家鱼竿，八成也是想救那个钓鱼的。。。只是。。。。。。”爷爷没说完叹了口气，端着沏好的茶水就出了屋。 “妈，既然是我爸说的这样，那咱们是要谢谢人家，不行就让他住两天？要不然，您去我那儿，我在这里陪我爸爸？”我爸听我爷爷说完就转脸开始劝我奶奶。我爸这人吧，没有什么优点，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人够仗义，所以听我爷爷这么说，肯定会赞同我爷爷的做法，但是他这么一劝我奶奶，我奶奶不愿意了。我奶奶生气的说：“老二，我让你来劝你爸爸的，你，你怎么又跑过来劝我了？！” 我听我爷爷讲完这个故事，也跟着他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就看见小宝儿一直目不转睛的蹲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乞丐。手里还拿了一根我奶奶的烧火棍儿，时不时的就捅人一下，又捅一下。北京有个词儿叫“贱招”！就是形容他的。 “小宝儿！干嘛呢你？！找揍呢吧！”爷爷哼了一声，小宝儿一抬头看见我爷爷端着茶水过来，赶紧跑旁边给我爷爷拿个了板凳，放在了乞丐的面前。我爷爷把茶水杯子和茶壶都倒满。“来，您喝口茶！吃完饭半天了，叫水了吧？”乞丐愣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破碗，小心翼翼的把爷爷茶杯里的水倒到了破碗里。别看这碗破，但是洗的很干净。“哎呀！没事儿！您就用这个喝就行！”爷爷拦了一下，但是乞丐执意的倒到破碗里，端起来大口地喝了下去。然后给爷爷点了点头，应该是表示感谢的意思。 “要饭的？！你是要饭的呗？！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住哪儿啊？！”小宝儿一边用手里的烧火棍儿捅乞丐的腿，一边贱嗖嗖的问着。“去！滚蛋！”爷爷生气了，开始训他，“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许捅人家！”爷爷呵斥小宝儿的人时候，那个乞丐竟然还呲牙笑了一下。 “哦！爷爷，我知道，这个要饭的是个哑巴吧？！您看，他不会说话。”小宝儿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他。 “爷爷。。。您要是真的想留他住些日子的话。。。您还是让他洗洗澡吧。。。这样。。。太臭了。。。”我在爷爷一旁提醒道。爷爷看了看我，“对！我去给他烧两锅水，让他泡泡澡。”说罢就站了起来。 “爸，爸。我去烧！”我爸赶紧就自告奋勇的说道。“行，你去吧！”爷爷说完就指着我妈和我奶奶说：“你们俩带着俩孩子回那院儿，我和老二一会儿给他洗洗澡，把头发给他剃剃。 我妈带着我奶奶极为不情愿的拉着我就回了自己家，小宝儿没回来。因为他说他也是老爷们儿，可以看乞丐洗澡。所以连哭再闹的也不肯回来。我们三个人到了家，我妈就劝我奶奶：“妈，算了吧。您要不然先住这院儿吧！我爸身体现在也不好，您别因为这个跟他较劲，回头把他气个好歹的。再说了，我爸决定的事儿，八头牛都拦不回来，咱们看看再说吧。”奶奶叹着气点了点头。然后就觉得暂时和我住在一个屋，让我爸爸去那边看着爷爷，主要怕来历不明的乞丐会对我爷爷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这边我的爷爷和爸爸忙碌了大半天，烧了满满两大锅滚烫的热水。他们小心地将水倒入一个巨大的洗衣大盆中，然后唤来那位浑身脏兮兮的乞丐。爷爷和爸爸齐心协力，耐心地帮助乞丐脱去那件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衣裳，慢慢地将他放入水盆里。 乞丐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顺从地让自己沉浸在热水之中。爷爷和爸爸则拿着毛巾，忍着臭味，认真仔细地帮他擦洗身体。洗完澡后，爸爸找来一把破旧但还能使用的推子，慢慢地、仔细地帮乞丐修剪头发和胡须。随着发丝和胡须的掉落，乞丐原本被遮盖住的面容逐渐展现了出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窗户上，我起了个大早，奶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我自告奋勇的想给爷爷和爸爸送早饭。当我端着早饭踏进院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惊呆了——昨天那个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乞丐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清澈明亮、面容和善的陌生男子。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睛更加的清澈了，虽然他是个乞丐，但是特别白净，甚至比小宝儿都白。我对他也没有了昨日的恐惧，毕竟现在的他干干净净的，与一般人无异。我端着早点轻声的说道：“我来给你们送早饭，您进屋来吃吧！”乞丐看着我，点了一下头，便随我进了屋。 我爸还没睡醒，我进屋推了推他，问道：“爸，醒醒，爷爷呢？”我爸听我这么一问，赶紧从炕上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圈，说道：“不知道。”“那您快起来吃饭吧。。。”我催促道。 爸爸起身去水池子洗漱了，我拿出了两个碗，分别盛满了刚端过来的米汤。还给拿了一个馒头，在上面抹了点酱豆腐递给那个乞丐。乞丐二话没说，依旧从怀里掏出了昨天那只破碗，把原本干净碗里的米汤倒进了破碗里，才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我心里想，这个要饭的还挺懂事儿。怕自己脏，不用别人家的碗。就在我看他吃饭这会儿功夫，我爷爷推车从外面回来了。 “爷爷，您干嘛去了？！我来给您送饭。”我赶紧迎了出去。爷爷哦了一声，没搭理我，就自己进了屋。“吃饭呢？！吃吧，吃吧！”我爷爷和乞丐寒暄着。我爸洗漱完毕也来到饭桌子上，问我爷爷：“您大早上干嘛去了？！”“遛弯儿啊！”爷爷有点不耐烦的回复道。 爷爷凑到乞丐的身边问他：“您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啊？”乞丐啃着馒头，看了看我爷爷摇了摇头，没说话。“啧，你看，他是不是聋子要不就是哑巴？”我爸问我爷爷。我爷爷摇了摇头，“那怎么称呼您呢？您多大岁数？”爷爷问他，他依旧没理我爷爷，继续自顾自的吃着早饭。 这个乞丐收拾完我感觉也就跟我爸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吧，看样子不老。身体看着也好可以，但是可能是个残疾人，听不见或者说不出。 “谢谢您昨天救了我，您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些日子，让我也报答您一下。”爷爷说道。乞丐呲牙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咣当～”大门开了，我们往院子里一看，是奶奶回来了。“奶奶，您怎么回来了？！”我追着问道。奶奶没好气儿的说：“我不回来怎么成，没人给你爷爷熬药啊！”说着就进了厨房，端起药锅，把一副中药塞到里面，倒满水，又端到了炉子上开始煎药。爷爷每天一副中药，每天早上煎一锅，等他他遛弯回来喝一碗，晚上临睡前再喝一碗。 就在奶奶煎药的时候，就见乞丐把自己喝碗粥的破碗拿到自来水边冲洗了起来。等把碗冲干净之后，接了小半碗的水，来到奶奶的药锅旁，顺手就拿起药锅的盖子，把破碗里的水倒进了药锅。。。 “啊！你干嘛啊！”奶奶还没反应过来，乞丐已经把水倒完了。。。奶奶眼看着就急眼了，拿起地上的烧火棍就要驱赶乞丐。“我这一锅药啊！还怎么喝啊！” “好了！好了！他就是脑子有问题而已，水也不脏，烧开了一样喝！别没完没了的了。”爷爷突然阻止奶奶，不让奶奶继续闹了。 乞丐虽然被奶奶打了一下，但是没有生气，依旧嬉皮笑脸的笑了笑，把破碗又踹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来到了我们家院墙跟底下的一块木板上坐了下来。这块木板上竟然还有一床干净的被子。 “啧。。。我就说你屋里睡去，我不嫌弃你脏！你怎么这么拧呢！干嘛非要在外面睡啊！你看这天越来越冷，回头你就着凉感冒了。”爷爷蹲在地上劝解着乞丐。乞丐眼睛一闭，没搭理爷爷。 “唉。。。。。”爷爷叹了一口气。 后来听爸爸说，这个乞丐洗完澡，晚上死活不去屋里睡觉。拽都拽不进去，就要靠在墙角睡一宿。我爷爷实在不忍心，给他垫了一块木板，铺了一床被子。 这个哑巴乞丐就这么在我爷爷家住下了。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第171章 枣树遇险 哑巴乞丐在我爷爷家连吃再喝的住了几天，每天早上我奶奶给我爷爷熬药，他都会守在炉子旁边，等熬半截的时候用自己那个破碗往药锅里倒半碗清水，刚开始我奶奶一直拦着，后来也就随他去了。慢慢的，我们发现的这个乞丐没有什么恶意，既不用家里的碗筷吃饭，也不进屋子里睡觉，每天晚上都是靠在墙角休息的。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到北京的深秋了，爷爷恐怕他会冻坏，就一直固执的拉他进屋休息，但是他死活不从，如果拉的太猛，他还会急眼，甚至跑出院子。见他如此排斥，我爷爷也就放弃让他进屋的想法。并吩咐爸爸给他找了个旧床，放在墙边，这个旧床他倒是喜欢，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这里的。 北京的深秋早晚温差很大，晚上是很冷的。特别是“一场秋雨一场凉”之后，更是如此。这天北京飘起来毛毛雨，我爷爷拉他进屋避雨，他死活不肯，可能是怕被子淋湿，他就把被子抱进了屋里，然后自己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等雨停了他才回来。回来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 爷爷于心不忍，就想在他床上靠着墙头给他搭个雨棚，用来避雨。这天趁着爸爸休息，俩人找来一个木头准备搭建，木桩刚修好，乞丐就急眼了，一下子就把盖半截的雨棚给推倒了。我爸当时就急眼了：“你丫别不知道好歹，这他妈的是为你好，我爸怕你被雨淋，给你搭个棚子，你丫要是这样，我可不管了，我他们妈的又不欠你的。。。”话音未了，就见乞丐拽着搭建一半的木头和工具，七尺咔嚓的就给扔出大门外去了。当时我爸就火了，要不是我爷爷在旁边拦着，估计我爸就揍上他了。 “这丫脑子是有毛病，宁可淋着雨也得在外面不肯进屋。。。”我爸嘟囔着，我爷爷也点了点头：“嗯，随他吧。。。兴许是脑子里多少有点毛病。。。” 我妈这天收拾出几件我爸的旧衣服，有些地方已经干活磨破了，我妈仔细的补了补，洗干净之后就带着我给爷爷送过去，准备拿给那个哑巴乞丐穿。哑巴乞丐看着我妈给他衣服，没有任何反应，看看起来十分的木讷与冷漠。 我其实是一个心肠特别软的人，我妈和我奶奶从小就说我的心肠是棉花做的。。。自从看见这个乞丐之后，我一直特别同情他，今天借着来给他送旧衣服，我把我妈给我吃的苹果留了下来，偷偷的塞给他。他突然看我笑了一下，顿时就看见他清澈的眼底泛着亮光。那一刻，又似乎感觉他并没有那么傻，也没有那么冷漠。。。 “他在这里睡觉，没碍事儿吧？！”我妈问我爷爷，我爷爷摇了摇头。“不碍事儿，天天早上吃完早饭就跑出去了，晚上快吃完饭才回来，也不知道这一天天的净去哪儿。反正一天两顿饭，也不进屋睡，也不在家上厕所。也就是占墙根而底下那块木板而已。” “看着挺精神一个人，要是脑子没问题就好了，还能给他找点事儿做，哪怕管吃管住不要钱呢，也比这么寄人篱下的强。再说，您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哦！这儿哪天算一站啊？！”我妈和爷爷念叨着，爷爷也叹了口气。“我活着就管他，也就是两口饭的事儿，毕竟是我欠他的。等我死了，你就让老二把他赶走，你妈一个人在家胆小。”爷爷说完，看了看窗外的哑巴乞丐，我妈也没说话。 我每天上下学有个能抄近道的胡同，那里有一户老奶奶，是个孤老太太，院墙旁边种着一棵枣树。曾经因为焦麻杆儿去偷了人家的钱包，惹来了警察，就是这家人。后来这个老奶奶去世了，这个院子就一直空了很多年。等到秋天，我每次放学从这里路过，都会用竹竿打下来几个甜甜的红枣吃，真的又脆又甜，好吃极了。眼看就到深秋了，树叶黄的黄，掉的掉，但是树顶上那些红色的枣子却一直结结实实的挂在树梢，这个时候用竹竿已经打不到了，因为能打到的早就被我打下来吃了。。。但是我这个人馋啊！从小到大对我有致命吸引力的水果就是这刚从树上摘的脆甜脆甜的红枣了。 这一段时间我每天上学的时候，都会从老罗家大妈家门口的砖垛上搬两块砖，放在那个红枣树下墙边。我可先声明，我这不是偷，是借用。等我用完了我还还回来呢。我借来干嘛？对，我先把砖垒垒高一点，站在上面用竹竿打枣。 这天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主要是我码的砖垛够高了。我拿了几根鞋带来到了树下，我把两节短竹竿用鞋带绑在一起，然后站在我码好砖垛上，提着脚，拿着竹竿一顿扒拉，终于打掉了几个。虽然有俩掉进了院子，但是外面也掉下来两个，我赶紧跳下来，迅速俯身将刚刚掉落在地面之上的两颗红枣拾起，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衣角轻轻擦拭着它表面沾染的尘土。按捺不住一直流淌的口水，急切地将其放入口中咬下。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那冰凉甜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这枣子不仅口感爽脆，更是甜到惊人。。。 人呐，就是这样，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是得到还想要。。。这两颗枣子已经无法按耐住我这颗吃货的心的。这个时候，人容易判断不了自己真正的能力，比如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涌出，我竟然觉得我可以爬到树上去，直接摘。好！我就是个敢想敢做的行动派。我这脑子还没盘算好，我这腿都已经借着砖垛爬到墙上了。我平时可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凡事儿我要干就得思前想后的想清楚才行动。今天倒好，脑子却没跟上腿，我竟然顺着墙就爬上了枣树，越爬越高，越爬越高。果然够到了我心心念的树顶上的红枣，我一把就薅下来两个，用手蹭了蹭，塞到嘴里一咬，哎呦妈呀！真好吃！秋天在树上的枣真的出奇美味，因为秋天晚上特别凉，早上摘的时候，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又甜又脆又凉！啧啧啧，有机会大家试试！记住，秋天，早上，现摘！ 话说回来哈，我刚吃了俩枣，就慌了神。为什么？因为不小心低头了！我去，我才发现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可是我人生的新高度了。我低头一看，顿时一阵晕眩。。。我擦。。。我竟然从树上栽了下来。真的，就是这么邪乎，一瞬间，就从树上栽了下来。。。我后来才知道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真的会晕，头重脚轻。就是身体不受控制，从脑袋开始往下栽。从小到大都这样，甚至我到现在都不敢坐缆车，坐观光梯。 再扯回来，等我脑子清醒的时候，我还在树上。。。怎么呢？因为我下落的时候，被一只树杈给挂住了，这个时候，我就感觉我的后背靠脖子的地方，钻心的疼痛。。。我的衣服和脖领子都被树枝挂住了，我四肢都悬空，大概的意思就是像个上吊的人一样。。。我擦，这也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种体验，就是濒死感。。。我突然觉得我脖子前面的越来越紧，越来越勒。我那个时候已经已经有七八十斤了，是个胖乎乎的姑娘。你想，那树枝插着我的袄领子，我所有的体重都在我脖子处，袄领子越来越紧，我已经快窒息了，那一刻我后悔万分，凭我自己的感觉，我要么今天就吊死在这里，要么树枝就断裂，我摔死在这里。反正今天我是横竖逃不过这一劫了。。。这是个非常偏僻的胡同，只有两户人家，这两家还都没人，可以说，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一时半会儿的可能都被人发现不了。 “我滴个天儿啊！”我心里不甘啊！我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人，我今天竟然因为几个枣子交代在这里了！这太侮辱了！想想我的爸妈，我爸应该还好，我妈肯定会哭死的。。。想不下去了，我衣服已经被挂破了，这是撕拉一声，挂住的衣服破了，我眼睛一闭，准备好摔死了。。。“呃。。。”竟然没摔下去，原来是我脖子上的山鬼花钱的绳子卡在了树枝上，是没摔死，我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吊死了。。。但是用栓山鬼花钱绳子吊死的人应该不对吧。。。 我这里得加一句，每次写这些都会有抬杠的出来，“为什么不喊救命？为什么不叫人？”我就想说，你拿根绳子拴个脖子试试，呼吸都快没了，卡着脖子呢，叫不出声来。。。就算叫出来，也没用，附近没人住。我甚至都不敢挣扎，一动脖子被勒的地方就更痛了。我闭着眼睛，痛苦的摆动着胳膊。。。 我觉得这个世界的声音越来越远。。。耳朵里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还有。。。还有像电视机里面那种雪花的嘶嘶啦啦声音。。。 突然，我感觉我被一双手抱住。然后有人拽着我的衣服和胳膊，帮我解脖子上的绳子。我当时已经是晕厥状态了，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好像是哑巴乞丐跪在我旁边，他把我扶起来，用手指了指我的脖子，然后把那枚山鬼花钱，放在我手心里。一下子就把我抱了起来，我滴天，他竟然一路把我抱到爷爷家。 到了爷爷家，爷爷出去遛弯儿还没回来，奶奶在我家。所以家里空无一人，他把我放在爷爷家的炕上，去院子里接了一碗水，拿进来喂我喝了两口，别说，这水一下肚，我立马就好受了很多。。。但是当我一低头，看见他用的是自己那个破碗的时候，我顿时又不好了。。。突然觉得很恶心。。。 “你干嘛呢？！”就听见门外一声大吼，我虽然眼睛这时候看东西还有点模糊，可是我耳朵不聋啊！我一听，这是我妈啊！ 就见我妈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冲了进来，看了我一眼，愣了一秒钟，嗷一下，原地爆发了！把东西一扔，顺手就拿起爷爷家的扫帚照着哑巴乞丐的脑袋就打去，“你个没良心的！你个精神命！你怎么我闺女了？！看我今天打死你了！”我妈甩着扫把就把他从屋子里一路打到院子里，他躲到墙角的时候，我妈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把手里的扫把打断了，她转身就去了厢房，抄出一把铁锹，恶狠狠的就冲着乞丐冲了过去。 “你给我住手！你干嘛啊！”就这么巧，爷爷推着自行车遛弯回来了。看着我妈要拿铁锹打乞丐，爷爷赶紧就拦在了俩人中间，想夺过妈妈手里的铁锹。但是我妈不肯松手，指着爷爷的鼻子就开始喊道：“都是您！都是您！都是您非让这个神经病在家里住！您去看看我闺女！看看我闺女！呜呜呜”我妈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爷爷听妈妈这么一说，赶紧就跑进屋来。我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我想叫住我妈，但是我开不了口，我的嗓子因为刚才勒的，现在讲不出话，身上也没有劲儿。。。爷爷进门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也有几分惊讶和恐慌，赶紧拉住我的胳膊，“大宝儿，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是那个要饭的给你弄的吗？！他欺负你了？！”爷爷一边着急的问，一边摇晃我。我赶紧摇着头，摆着手说“不，不是。别。。别打他。。。” 爷爷听我说完，又赶紧出了屋去拦我妈，这个时候哑巴乞丐已经被我妈逼到墙角，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我妈正用铁锹不停的击打他，身上，脑袋，一下一下，重重的的打在他的身上，一边打还一边怒吼：“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叫你欺负我闺女！我打死你！” “老二媳妇！住手！”爷爷跑了过去，拽着妈妈的胳膊说道：“你冷静一下，问问情况再动手！” “您还护着他！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妈哭着大叫道：“这是要我的命哟！这日子没法过了！” 。。。。。。 第172章 误会 我被挂在枣树上，差点就吊死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住在爷爷家的那个哑巴乞丐突然出现，救了我。他把我抱回爷爷家，正巧遇到我妈过来。本来我妈刷了两双我爸爸不穿的鞋，想给乞丐送来让他穿，正赶上看到乞丐在炕上给我喂水，我妈以为乞丐趁着家里没有人欺负我，就暴怒，一路把他打倒墙角。爷爷遛弯儿回来，见此情景就拦着妈妈，俩人正在院子里争夺手里的铁锹的时候，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屋，一把就抱住了我妈的后腰。 “妈，别打了。。。”我使劲的喊了一声。我妈看我出来，赶紧低头抱着我，哇哇哇的哭的更加伤心了。爷爷也拉着我的手说：“大宝儿你告诉爷爷，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如果是的话，今天不用你妈动手，我来打死他！我老了！我不怕，警察来了我一命抵一命！”爷爷激动的问着我。我摇了摇头，看了看我妈，“别哭了！他没欺负我，他救了我。。。” 其实我觉得上树够枣差点儿被吊死这件事是很丢脸的，如果情况允许，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但是现在如果我不说，本来救了我的哑巴乞丐，会被妈妈和爷爷打死的。算了，还是说吧。就算被小宝儿嘲笑也认了。。。 我把上树摘枣，差点儿被挂枣树上吊死的事儿讲了一遍，我妈抹着眼泪问我：“那你眼睛怎么这样了？！都快把我吓死了！”“眼睛？我眼睛怎么了？”我也有点纳闷儿。“妈妈，我后背疼。”我有气无力的说着，我妈朝我后背一看，我后面的衣服已经被撕开，脖子下面的后背上，被枣树枝插了一条深深的血痕，一直在往外面渗血。。。我妈赶紧把我拉进屋，爷爷找出了红药水和云南白药，让我妈给我涂。我趴在我妈的腿上，我妈一点一点的把药抹在我后背。 “用不用去医院给孩子看看？”爷爷在一旁问道。“我先给她擦点药止下血，等一会儿看看。”我妈一边抽泣着一边给我擦药，然后把我上衣撩开，开始检查我脖子，我脖子上已经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正好卡住了脖子关节处，就这次，我记得一个星期都不咋能说话，一张口说话就脖子下面和两侧的软骨疼。 “你再跟我说说，你这是吊在枣树上了？！啊？不是那个要饭的掐的？”我妈再三跟我确认。我使劲点了点头，我在树上有点记不住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把我从树上摘下来的，但是，是他抱我回来的。所以我忍着脖子上的疼艰难的说着：“他救的我，他，不是坏人。”“那他在屋里抱着你干嘛呢？！”我妈瞪着眼睛问我，我想了想：“他在喂我水喝。。。用他那个破碗。。。” “哎呀！你说说，人家救了咱们孩子，咱还打人家！咱们这事儿做的！”爷爷听我说完，赶紧拍着大腿自责的说道。然后扭头就跑了出去，哑巴乞丐正蜷缩在墙角，全身颤抖着，头上被我妈用铁锹拍的流出了鲜血。“对不住啊！我们误会您了！太不住了！您救了我们孩子，我们还打您！我给您道歉，我给您磕头！”爷爷流了眼泪，哽咽的说道。然后就对着哑巴乞丐跪了下来，对着他磕了一下头，我妈也赶紧跑出来，拉住了爷爷。“爸，爸，您别这样。这事儿是我不对！我道歉，我道歉！”我妈拉着痛哭的爷爷，一直央求着着。爷爷是一个品行特别正的人，平时行得正坐得端，一辈子对任何人都是不曾亏欠的，可能是觉得哑巴乞丐不仅救了爷爷，又救了我，却被我妈打成这样，自己万分的愧疚，所以深深的自责，所以才会激动到的落泪。 “我对不起你！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我闺女！”我妈拉我我爷爷后，一直双手合十的在哑巴乞丐面前作着揖。哑巴乞丐看了看他俩，还是在墙角蜷缩着。“走，我带你和孩子去医院！”我妈去拉他，他一把就给我妈推了出去，别说他力气是真的特别大。我妈被她推了一个大跟头 ，直接就躺翻在地上。 我妈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要是平常，我妈肯定原地爆炸，然后扑过去打人家了，今天她动都没动，本来也是她理亏，所以扶着腰尴尬的看着哑巴乞丐。“要不然。。。爸。。。您在家看着他们，我去找白大夫，来家里看看。”我妈对爷爷说，爷爷赶紧点了点头。“对！对！快去！” 白大夫是我们这边的赤脚医生，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私人诊所的医生。这十里八村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如果不想去医院，一般都会去找他，便宜，看病快，看个头疼脑热的没有问题。如果家里有老人或者行动不便的病人，他是可以上门给打针输液的。这边不大一会儿，我妈就带着白大夫背着药箱子回了家。 我爷爷让白大夫先给哑巴乞丐包扎，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挨打受了惊，乞丐一直反抗，不肯让白大夫靠近。白大夫又进屋看了看我的伤情，先看了看我眼睛，看了看我的脖子，又看了看后背。给我杀了一下毒，我滴个妈呀！破了皮的地方真是杀疼杀疼的。。。给我后背包扎了一下，对我妈说：“孩子这后背不用缝合，孩子长得快，擦些药过一段时间就长好了。但是这个脖子。。。要是疼的厉害，还是应该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一下，目前看孩子问题不大。”说完就给我脖子擦了一圈药，“你这怎么跟上吊的伤口一样啊。。。你这去哪儿淘气去了？”白大夫按耐不住，开始询问我。“她上树去摘枣，挂树上了！唉。。。”我妈叹着气说道。“呵！你这胖乎乎的还真淘气，大姑娘了，还会爬树呢？！下回别去了。这个伤口一看就够悬的，再勒会儿你就得找你太奶奶了！” “孩子这眼睛？！”我妈指着我的眼睛问道。“这个没事儿，看着严重，过几天就吸收了，不用管。”俩人说的眼睛，我也没觉得我眼睛疼，就是看东西有点胀胀的难受，感觉肿了一样，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白大夫给我妈几片消炎药，嘱咐我吃几天。然后又抱着药箱子来到了哑巴乞丐的身边，白大夫有点犹豫，主要是他怕哑巴乞丐有什么精神病会打他，所以也不敢贸然向前。就见白大夫从药箱子里拿出了一瓶碘酒，一瓶云南白药，一卷纱布，“这个给你们，他什么时候让你们碰，你们就给他敷好药包扎一下就行，预防感染。我感觉他问题不大。如果不放心就带他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针。”然后我爷爷赶紧进屋取了钱，给了白大夫。白大夫走了，我们有点迟疑了。这个靠近不了他，怎么帮他包扎啊。。。 “要不然，等我一下。。。”我妈跑回了我家取来了家里平时给我炖好的红烧肉，用锅热了一下，又热了两个馒头，端给他。“你吃这个，我帮你包头行吗？”我妈问他，他把红烧肉倒进了他的破碗里，拿着馒头吃了起来，我妈刚摸了他的头一下，就被他用手重重的打了一下，搞得我妈也有点害怕。奶奶听说我受伤了，也赶紧跑过来，看见我第一眼，就使劲盯着我的眼睛，还拉着我看了一圈，口里不断的也责怪着我太调皮，太吓人了。 “要不我试试？！”爷爷说着就上前，拍了拍哑巴乞丐的肩膀。“我帮你头擦擦药，行吗？”哑巴乞丐没有打爷爷，但是也是一直摇头晃脑的躲闪着。 “我给你包吧！谢谢你救了我。。。”我蹲在他身边，轻声的说道。他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看别人的时候眼神都是闪躲的，但是他看着我的时候，就是有很奇妙的眼神交流，看了看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继续低头吃起他手里的馒头和肉。我妈虽然怕他打我，但是可能是自责的原因，看着他被血染红的额头，我妈也没阻止我，而是默默站在我身上，保护着我。我拿着棉花球蘸着药酒，擦在他额头处，我妈小声点嘱咐我：“轻点，这个药杀疼，一会儿他疼急了就打你了。。。”奶奶也不放心，凑到了我身边。 我轻轻的用药水把他出血的地方擦了擦，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顾着低头扒拉碗里的红烧肉，大口的咬着馒头，毫无疼痛的那种应激反应。我又把一整瓶的云南白药都给他撒到了伤口处。可是我不会包纱布，我奶奶就上来帮着我，他抬眼看了一眼我奶奶，也没反抗，所以我和奶奶两个人帮他把额头的伤顺利的包扎好了。看到他的伤及时包好了，我们全家人才松了口气。 等我妈拉着我回到了家，弟弟看见我第一眼，就满脸的惊恐。我看到他眼里的恐惧，不知从何而来。“你干嘛啊！讨厌！”虽然我脖子疼，但是我依然忍不住骂他。“姐，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他怯生生的看着我。“什么怎么了？！”我也觉得奇怪，我的伤口在后背和脖子上，他们都盯着我眼睛看什么呢？！“哇～”一下，小宝儿就开始哭了起来，看起来十分伤心。他上前抱住我妈的腰，歪着头看着我。我妈赶紧问他：“怎么了？你嚎什么啊？！你们俩这竟让人着急了。”小宝儿看着我，眼里的泪花噼里啪啦的，咧着嘴就问我妈：“姐姐是不是要死了？”给我妈气的，“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你姐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然后又一脸心疼的看着我说：“你看你把弟弟吓得。你说你怎么越大越淘气，你这小时候都不登高爬树的，怎么这大了大了的，去爬树了？！你说你这幸亏是被哑巴发现了，要不然。。。再说，你这肉大身沉的要是掉下来，也肯定摔得不轻。你以后让我省点心吧！”我妈说完就气哼哼的进屋去了。 小宝儿离得我八丈远，一直哭哭啼啼的不敢靠近我。我看他那个样子，不禁心中打鼓，我赶紧跑到我们家衣柜的镜子前去照一下。这不照还好，这一照，差点把我给吓个半死，只见镜子里的我，两只眼睛的白眼珠都变成了赤红色！看起来。。。嗯。。。怪不得把小宝儿给吓哭了。我自己一看也差点哭了。 我爸干完活儿回家看见我，也惊讶的要命。还扒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不放心的跟我妈说：“不行的话，还是带她去医院再看看吧。。。”我妈安慰他说：“白大夫来家里看过了。说是问题不大，我跟她说了，她要是脖子疼的厉害，咱们再带她去医院看看。”我爸也叹了口气，“我这一天到晚的加班加点干活儿，都给你们俩送医院了，真是三天两头的给我找事儿！” 吃饭的时候，我脖子疼，咽东西费劲，我妈给我熬的小米粥，我喝着粥，忍着痛，跟我爸讲了一下哑巴乞丐救我的事儿，还有被我妈用铁锹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儿。我爸听了听没问哑巴怎么样了，也没问哑巴怎么给我从树上摘下来的，就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去爬人家的树？！”这个弄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不说，但是我不撒谎，既然我爸问到这里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说：“我想吃那个树上的红枣。。。我爬树上去摘红枣的。。。”“切～～”我爸瞪了我一眼：“真馋！看你下次长不长记性！” “姐，你可真笨！就是你长得太胖了！你看我，我可是爬树的高手！早知道你跟我说，我去给你摘啊！”弟弟在一旁说着。“呸！你才胖！瞧把你能耐的！”我不爱听了，瞪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是，他今天竟然没还嘴，还嘿嘿的笑了两声。 我当时不知道，我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我自责万分。。。。。。 第173章 哑巴会说话 我从树上遇险的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我就感觉脖子特别不舒服，里外都疼，去照镜子一看，脖子肿了一圈，已经出现了红紫色的瘢痕。奶奶给我找了一条围巾围住了脖子，我怕别人看见，但是脖子可以遮住，这眼睛露在外面可没法子遮，我实在不想被同学看见，要是同学看见我这双红色的眼球，还不得笑话我是怪物啊！我还不能解释，一解释就把我嘴馋的事儿给漏了。要是让人家知道我摘个枣给挂树上，还不得笑掉大牙。 “妈，我今天不想去上学了，我在家自己看书写作业行吗？”我小心翼翼的跟我妈商量。我妈看了看我的眼睛，“行吧，别歇多了，回头跟不上了。明天看看没啥事儿还是去学校哈～”我点了点头。我小时候经常旷课，十之八九是因为生病。但是我不会因为旷课耽误学习，所以我妈对我上学平时也没有管的特别严格，我们小时候也没有个电话沟通，经常有些同学突然三五天不来上课，老师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我不一样，我每次请假都让我妈去跟老师说一声，“妈，您上班路上，别忘了顺路去我学校跟老师说一声。”我嘱咐我妈。 “妈，您也顺便跟老师说一声，我也生病了，我也休一天。”小宝儿在旁边啃着烧饼对我妈说。我妈瞪了他一眼：“你哪儿病了？脑袋疼屁股疼啊？”小宝儿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我肚子疼。。。”“你跟我装什么装！这么会儿你都吃完一个烧饼俩鸡蛋了，你肚子疼？！你别跟我废话，你赶紧吃两口，收拾书包，我顺路带你去学校。”小宝儿听我妈这么一说，把烧饼扔桌子上了，哼哼唧唧的说：“就放一天假，我还没休息好呢。。。”“你休息个屁啊！你这一天着家了吗？你在外面疯玩一天了，对了！你作业写了吗？！”我妈突然问道。“啊！快走吧！快迟到了！”小宝儿拿着书包就拉我妈出门。我妈回头嘱咐我：“把饭吃完了收拾起来，一会儿你奶奶赶集买菜，我让她给我买条鱼，我下班做了给那个哑巴拿过去吃。把人家打那样，我心里也不落忍。你在家做作业不要出门。”然后就骑着车带着弟弟去学校了。 我在家收拾好桌子，就开始看书了。奶奶也挎着钱包，骑着她的破三轮去街上赶集去了。我自己也怕耽误课，所以看的很认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我们家的大门嘎啦的一声响，我心想不对啊，我奶奶走的时候特意把大门给我关上了，这会儿能是谁呢？我抬头望向窗外，没看见人。等了一会儿我出来看，大门确实是开着的，这就奇怪了。。。风刮的？不会啊，今天没风啊。。。 我回到屋子里喝了口水，看到了桌子上苹果，顿时想起了因为救我昨天被我妈打的头破血流的哑巴乞丐了，我心里很愧疚，于是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揣在了兜里，准备去爷爷家看看他。我低着头，小短腿紧着捯，一路就来到了爷爷家。爷爷出去遛弯了，那个乞丐蜷缩在墙根处，盖着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扒拉他好几下，“诶～给您苹果吃！”他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伸出一只手把苹果接了过去，放在了被窝里。拿苹果的时候，我感觉他的手有点颤抖，我能感觉到他可能有些不舒服。 “您是不是生病了？您那个头还疼吗？”我问着他，他一直窝在被子里，不出声。我想进屋给他端碗热水，没想到刚站起来，脚腕子就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绊住，我低头一看，是哑巴乞丐的手。他用手拉住我的脚腕子，我能明显感觉他似乎身体在发热，因为即便隔着袜子，我都能感到他的手心滚烫。 “树！树！”突然我听到有人在呜呜的说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明明是在哑巴乞丐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难道？难道是哑巴乞丐说出的话？难道？！难道这个乞丐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我慢慢的蹲下身子，使劲探着头看着被子里的他，他依旧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您说什么？树？什么树？！”我问道。 “树！快！快！”这次我听得真真的，就是哑巴乞丐在说话。“啊？！您会说话？！”我惊讶的感叹道。他的头依旧蒙在被子里，但是另一只胳膊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用手指着外面，用更清晰而急促的声音说道：“快！快！树！” 听到哑巴说话，这已经让我很惊奇了，当听到他说到树的时候，我又有些纳闷儿，树怎么了？难道是我昨天差点自挂东南枝的那棵枣树？“您说的是昨天那棵枣树吗？！”我好奇的问道。 “快！快！快！”他又用胳膊用力的朝着着那个方向指着。“您让我去树那里是吗？”我又追问道。“快！快！快！”他一直催促我。除了快，什么都没说。 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慌张和急促，我决定去那棵树下看看。没关系，我不爬它不就行了！一棵破枣树也没什么可怕的。想着想着我就加快了步伐，奔着那个偏僻的小胡同走去。 我刚进了胡同顺着墙根拐了个弯儿，老远的就看见那棵枣树上高高的站着一个人。我当时心头一惊：“我擦！不会吧？！今天也有人被挂住了？！”我加快脚步就朝着枣树跑了过去，就看见这个人不断的往下攀爬，看样子是要下来，看着他活动的样子，应该不是我昨天上吊的那个姿势，我也松了一口气。 等等！那是？！那是小宝儿？！ 我三步并两步的赶紧跑到了树底下，仰头一看。真的是小宝儿！ “臭小宝儿！你不上学怎么跑到树上来了？！”我在树下冲着他喊，他爬的特别高，比我昨天爬的还高，听见我叫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对我喊道：“我来给你摘红枣！谁让你那么笨！你看我，摘了好多好多！”说着就用手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肚子。他用裤子别着衣服，然后把摘来的红枣从脖领口塞进了衣服里。就看见他肚子那块满满当当，鼓鼓囊囊的。 “你快下来！”我怕他掉下来，赶紧的催促他下来，“好好好！”他回复着，慢慢往下移动着。“你慢点！你抓稳了！”我不断的叮嘱着他。“知道知道知道。”他不耐烦的回答着。 “你。。。”我这话音未落，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树上栽了下来，“啊！”的一声，我下意识的就想用手去接他。 “咕咚！”一声，他重重的就落在了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我的胳膊碰触到了他的头，但是我没接住他，他一下子就栽到了地上。我也被他的惯性带了一个大跟头，重重的坐到了地上。 “小宝儿！小宝儿！”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扭头就去拉他，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但是他似乎是摔蒙了，缓了一两分钟才有了反应，就看到他在地上蜷缩痛苦的挣扎，然后哇哇哇的哭了起来。我当时都快急坏了，莫不是摔坏了吧？！ “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哪儿疼？！”我不停的问着他，摇晃着他的身体。“啊～～～啊～～～啊～～～～”他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儿，把我急得够呛。我拽也拽不动他，抱也抱不动。我想我得赶紧去找人，我连忙跑向我邻居家，想看看哪个叔叔大爷的在家，赶紧送小宝儿去医院。我刚跑出胡同口，就老远的看见爷爷骑着车正遛弯儿回来。 “爷爷！救命啊！”我大喊一声。冲着爷爷招着手跑了过去。。。 我和爷爷一起把小宝儿送到了医院。不幸的是小宝儿胳膊骨折了，直接断裂开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脑袋和其他地方。 我们带着打着石膏和绷带的小宝儿回家，我妈和我爸下班回来，看到之后都心疼的不行。原来是我妈给我请假，顺便把小宝儿送去了学校，但是小宝儿根本就没进教室，他惦记回来给我摘枣，就偷偷的从学校跑了回来。到家后，本来他想进家里拿个凳子和竹竿，结果打开大门看我在家，就没敢进来，而是直接去了爬了树。 但是。。。那个乞丐怎么知道小宝儿去爬树的呢？！ “坏了！”我喊道。“怎么了？”爷爷问我。“那个乞丐好像是病了！您赶紧回去看看。。。”我催促着爷爷，这才想起那个乞丐。 “你们知道吗？！那个乞丐会说话！他不是哑巴！今天就是他叫我去枣树那里找小宝儿的！”我对大家说着，可想而知，我妈他们几个的表情，那真是瞠目结舌。 我和爸爸还有爷爷赶快回去看了乞丐，果然乞丐已经蜷缩在墙角，身上盖着被子，身上滚烫，发着高烧，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我爸赶紧把白大夫请来，白大夫说是伤口感染了，赶紧给他输液消炎。我爸和我爷爷合力给他抬进了屋里的炕上，一直陪在他的左右。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闭上，没有任何响应，既不说话，也不闹。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自责极了。我蹲在院子里默默着掉着眼泪，偶然瞥到墙根底下的木板上的那一抹红。那是我早上递给他的红苹果，他没吃，还放在那里。我想到他救我回来，喂我水喝的样子，我想即便他看起来脑子有些问题，但是他肯定是个好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仅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我妈，毕竟是因为我，我妈才会打他的。 我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这时候我想起我当时难受的时候，喝了一口他那个破碗接来的水之后就好受多了，于是我站起身来，从他的木板子上找到了他那个破碗，跑到屋里捯了一点爷爷晾的茶水，让爸爸给他喂了下去。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喘着粗气，额头的汗一粒一粒的跟豆子一样的大小。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祈祷他快点康复，希望他没事儿。我从兜里拿出了那枚山鬼花钱，放在了他的手心，心里默念，山鬼花钱一定要保佑你转危为安啊！ 我妈安抚好弟弟后也来看了看乞丐，并嘱咐我爸和我爷爷，如果他晚上有什么不好，还是要送去医院看看。 这一夜，我妈无眠。我虽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但是这一晚上做了无数个梦，睡得也不踏实。小宝儿这一宿也基本上没睡，骨头疼的一直哭哭啼啼。 第二天天一亮，我和我妈就迫不及待的爬起来去了爷爷家。刚一进大门儿我就愣了，昨天晚上还在屋子里躺着输液的乞丐，又跑到了外面的板子上躺着了。我们来到屋里，看着我爷爷和我爸歪在炕边休息，“爸，那个乞丐好了吗？”我赶紧问我爸。我爸疲惫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和妈说：“嗯，你放心吧，好了！输完液下半夜就好了，折腾半宿，不在屋里躺着，死活非要去外面，你说又湿又冷的，拦不住啊！”听到爸爸这么一说，我们才放了心。 我赶紧跑到他身边，蹲在旁边。看着他蒙着被子躺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一直看着他。“咔咔咔，咔咔咔。”呃，就听见他被子里传出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不大功夫，他就从被子里递出来一个苹果核，还有我那枚山鬼花钱儿。我看着苹果核和花钱儿就笑了，看来他是真的好了。 虽然家里人都相信我说的话，但是除了我没有人听到过他说话。我妈那几天，每天换样的给这个乞丐做饭吃，乞丐没过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和奶奶给他头换了一次药，伤口看着也慢慢愈合了。 从这次事之后，我已经非常明确的知道他有特殊的能力，有点像我之前那种预测可能要发生的那种能力吧。我对我爸和我妈说着我的想法，我妈没说话，我爸则是抽了口烟，咂了一下嘴巴说：“他可能是个神棍。” “神棍？” “对！流浪的神棍！” 。。。。。。 第174章 哑巴喝酒 自打我发现哑巴乞丐不仅会说话，还会预知危险的能力之后，我爸判断他是一个神棍，不知道什么原因，精神有些错乱，所以开始流浪。我们觉得我爸的推断很可笑，其实也许只是凑巧而已。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因为救了爷爷，被爷爷机缘巧合的带回了家。虽然我们知道他会说话了，但是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所以还是一直叫他哑巴。 哑巴这一住，已经很多天了。因为他接二连三的救了爷爷和我还有小宝儿，所以家里人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他了，但是奶奶依旧不敢回去和爷爷一起生活，一直暂时和我住在一起，长此以往，定然不成。但是爷爷常说：“滴水恩涌泉相报。”本来已经快入冬了，天越来越冷了。爷爷绝对不会贸然轰他走的，于是这事儿就僵持在这里了。 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乞丐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人也胖了一圈，也爱笑了，看家里人的眼神也会总是躲躲闪闪的了。特别是和我爷爷关系越来越好了，每天早上爷爷天不亮就骑车出去遛弯儿，乞丐也跟着爷爷车后面跑着。到了镇子外，跑不动就停下来原地等着，爷爷遛弯儿再骑回去找他，俩人一起回来吃饭。家里附近的人也都知道爷爷收留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乞丐，说什么的都有，但是那时候的农村人大多数人心地都是纯良的。有时候家里有不穿的衣服鞋子，还会想着拿给他。 这天爷爷骑车和乞丐遛弯儿回来，来到我家，看着我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爸赶紧问：“怎么了您这是？”爷爷想了想说道：“我这一段时间出去遛弯儿，发现镇子外去年不是盖起了好多蔬菜大棚嘛。”“对！棚里面好像是烧炉子吧？！不知道里面种什么。”我爸说道。爷爷点了点头，“我遛弯儿的时候碰到了那里的负责人，就是那个叫陈辉的，你还记得吗？”“陈辉？！我想想。。。哦。。。就是以前您当大队长看粮库时候，老跟在您屁股后面那个小破孩儿？！”我爸记性挺好，一下子就记了起来。“是，那片大棚是他盖的。”“哦。那挺好。。。”我爸不知道我爷爷想说什么，只能附和。 “他们大棚那里需要个人晚上在那里睡，白天他在，但是晚上太冷，给的钱也少没人愿意干。这哑巴天天和我一起遛弯儿，经常在大棚那里等我回来，天天跟陈辉见，也混了个熟脸。陈辉那意思是想让哑巴试试。。。晚上去那里睡。。。顺便给他看大棚。。。” “啊？！陈辉脑子有问题吧？！哑巴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能做这个吗？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能给他看大棚？！扯呢嘛不是？！”爸爸一口就给否决了。 “那倒也不是，他大棚现在是空的，没有东西，没人偷，就是怕有人去捣乱而已。顾别人不是得给钱吗？！用他就是每天管一顿饭就得了。”爷爷解释着。“那。。。您怎么想？”还没等爷爷回答，我妈插了话，“我觉得可以试试。他要是能养活自己，不是也是天大的好事儿嘛！再说，我妈也能回去住了，我可不是嫌弃我妈，主要是你们老两口老这么分着也不事儿。天天我妈早上还得跑回去给你熬中药，做饭，洗衣服，晚上再跑回来睡觉，太折腾我妈了。” “也是，要不然您让他去试试？！不行再回来呗！您说呢？也给他个自力更生的机会。”我爸觉得我妈说的有道理，也劝着我爷爷。爷爷叹了口气，“我总是觉得他不行，回头陈辉那边真有什么事儿，我怕他担不了那份责任，再说这样。。。有点像甩包袱。。。” “您这话错了，爸，咱也不是他家人也不是亲戚，咱们管了这么久了，够意思了。是，他救过您和大宝儿的命，可是咱们也不是不管他啊！如果能有个机会让他锻炼一下，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觉得这才是对他真正的报答。我相信，如果自己能养活自己，没人愿意去要饭！”要不就说我妈，那么多年的支部书记真不是白干的，可会说了。。。爷爷听到这里，也被妈妈的话说通了。 晚上我爷爷跟哑巴说这个事儿，连说再比划。哑巴似乎听懂了一样，一直看着爷爷。第二天我爷爷特意早起没去遛弯儿，吃完早饭带着哑巴去了陈辉的大棚。跟陈辉说了一下，可以让他试试。给他准备一张床，一套厚点的被褥，晚上7点去那里睡，让陈辉给准备一顿晚饭。早上爷爷遛弯儿回来再去接他回我家吃早饭，俩人就这样说定了。 第一天晚上陈辉有事儿先回了家。爷爷和哑巴待了很晚，哑巴还是不肯在屋子里睡，没办法，爷爷帮他把床抬到了大棚的旁边，怕他冷，还生了个炉子放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睡着了，爷爷才离开。第二天天没亮，爷爷就收拾妥当，准备去看看情况，结果刚把家门打开，就看见哑巴蜷缩在爷爷家门口睡得正香。爷爷赶紧拉他进了家，给他身上盖了一床被子。这次试验失败了。。。 但是陈辉不知怎么滴，还是不死心，只要看见爷爷和哑巴，都要再三邀请爷爷帮着哑巴再试试。听爷爷说，陈辉心眼儿不错，每次看见哑巴总是给他准备好多好吃的，只是哑巴一直不买他的账。 再来说弟弟这边，小宝儿因为知道我想吃枣树上的枣，差点被吊死在上面，就暗暗下决心，帮我去树上去摘。甚至为了摘枣，不但逃了学，还摔断了胳膊。我妈这次没有骂他，只是心疼的掉眼泪，其实最难受的应该是我，我除了感动还十分的自责。其实我内心很清楚，虽然我和小宝儿天天打架，但是我们都是最惦记彼此的人，所以，在小宝儿信誓旦旦的说要去给我摘枣的时候，我不应该说那些话讽刺他，而应该拦着他。 小宝儿被摔断的是右边的小臂，靠近手腕子的地方，去医院照完片子看了一下，已经错位了，医生硬生生的又给他掰了回来，疼的他在医院里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喊叫，我在医院走廊里也心疼的不断掉着眼泪。。。我甚至都在想，还不如吊死我呢，弟弟也就不会上树摘枣了，也就不会把胳膊摔断了。。。 小宝儿回来后很长时间都不能正常的睡觉，总是一宿一宿的哭，说是骨头疼。当然也不能正常的吃饭，更不能写作业了。虽然小宝儿的胳膊被摔断了，但是我妈一天假都没让他休，他天天挎着绷带去上学。这对于他来说更加的委屈和痛苦。而我也在力所能及的帮助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儿，也是一种弥补的心态吧。比如说，帮他做作业。 对于他从树上摔下来这件事儿，我一直不解，明明爬的很好，为什么眼睁睁的直愣愣的就从枣树上栽下来呢？他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据他说摔下来之前的几分钟的记忆，已经都丧失了。但是我却觉得那棵枣树真的很诡异，我们两个都差点折在那里。要不是哑巴，我就挂了。也是因为哑巴及时提醒我过去，在弟弟掉下来的时候我用手接了一下他的头，要不然他就脑袋朝下大栽葱了，估计也交代了。按照这么说，哑巴确实是我们俩的救命恩人。 但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很快就遇到麻烦了。。。 这天我爷爷带着哑巴去遛弯儿，路过陈辉的大棚区。陈辉又把我爷爷和哑巴给拦住了。所谓大棚这里解释一下，就是蔬菜大棚。蔬菜大棚是一种具有出色的保温性能的框架覆膜结构，一般蔬菜大棚使用竹结构或者钢结构的骨架，上面覆上一层或多层保温塑料膜，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温室空间。外面会连接一个砖制的小屋。覆盖在上面的外膜很好的阻止了外面的寒冷空气，又能保护里面作物提高生长温度。因为在北方，早春或者晚秋甚至冬天，由于有这种技术，使得四季都实现了种植蔬菜的可能性。现在的大棚已经进化到用电脑控制温度及湿度了。但是九十年代初的时候，还会在大棚旁边砖制小屋里生炉子提高棚内温度，以便作物生长。 那时候的大棚也是当时农业种植的一项新的成果和方法。大棚的造价在当时也是相当高的。据说陈辉借了很多钱，欠了很多外债才盖了这一片大大小小十来个大棚。但是由于没有什么种植经验，秋季一过，冬季的种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长出来，只能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继续使用了。所以现在的大棚是空的，并没有实现跨季节种植。但是因为造价高，大棚的覆膜也怕被人为的破坏。所以每天陈辉都会白天黑夜的守在那里。因为他的经济拮据，所以已经无力支付看管费用，至今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帮他晚上换换班。本来陈辉看到我爷爷老带着哑巴遛弯儿，看着越来越正常的哑巴，陈辉动了让哑巴晚上帮他守夜的想法。我爷爷在我妈的劝说下确实也动了这个心思，想看看能不能用这个机会让他自食其力。可惜我爷爷实验了一晚上，哑巴不愿意在那里住，我爷爷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但是陈辉却还不死心。。。 这天陈辉跟我爷爷商量了半天，让我爷爷晚上带着哑巴再过来待一会儿。据说晚上还给哑巴炖了肘子。我爷爷一听，哑巴能吃上肘子，也挺高兴。走吧，多去熟悉熟悉，管他成不成呢，先让哑巴吃上肘子再说。 晚上我爷爷带着哑巴就去赴了约，陈辉果然说话算数，不仅准备两瓶好酒，还炖了一个大肘子，留了一大半给哑巴。我爷爷和陈辉喝着小酒，顺便吃了剩下的那一小半儿。哑巴三下五除二，就着馒头就把那大半个肘子给啃到了肚子里，爷爷还倒了一点白酒在他的破碗里，他啧啧的喝了几口酒，美得屁颠屁颠的。 “建这么多大棚，你没少往里面投钱吧？！”爷爷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嗯，那不可，这两年借了不少钱呢。”“等种起来，你这可就挣大钱了。”爷爷说道。“别提了，能不能挣大钱看命，这两年我为了这大棚，黑夜白天的在这里守着，家都快丢了。嗨，别提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喝一边聊。 话说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哑巴这边很快就睡着了。爷爷喝完酒也困了，想把他带回来，结果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把拉也不醒。所以，干脆就把他留在那里了。爷爷让陈辉找了块木板放在屋外的窗台底下。陈辉很是诧异，“大叔，这大冷天的为什么把他放外边呢？！”爷爷摇着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在有屋顶的房子里睡觉。你就算给他放屋里，他半夜起来也会跑出来的，还不如多给他盖点被子，放个炉子在身边呢。”说着又给他盖好被子，还把升好的炉子给他放在了身边附近。还把大棚里不用的木板给他和炉子围了一圈，这样还能保温。 “行了，我回去了。你今天也在这边睡吗？”爷爷问道。陈辉也喝得有点多了，晃晃悠悠的挠了挠头：“睡啊！我在屋里睡。您放心回去吧。”“那行，明早上我接他回去吃饭。”说完爷爷就晕晕乎乎的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第二天爷爷破天荒的起晚了，可能是昨天喝酒喝的太多，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都快到中午了。爷爷赶紧起来收拾立正就骑着车出了家门。刚骑到阵子外，远远的就看见陈辉的大棚旁边停着两辆警车，还围着一些人。爷爷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赶紧就蹬了两下，来到了跟前儿。有个民警在外面维持着秩序，还有一个拿着纸笔正跟附近围观的群众了解情况。 爷爷凑了过去，扭头问了一声旁边看热闹的人：“受累，问您一下。这出什么事儿了？”看热闹的人神神秘秘的告诉爷爷：“这里出人命了！” “啊？！”爷爷大吃一惊。。。。。。 第175章 凶案 头一天哑巴喝了酒就睡在了陈辉的大棚里。本来爷爷说好第二天一早就去接哑巴，结果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等跑到大棚那里一看，大棚外不仅来了两辆警车和警察，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爷爷凑近一问，围观的人告诉爷爷，里面出了命案，这可把爷爷吓一跳，因为哑巴还在里面呢。。。 “警察同志，里面出了什么事儿了？！我有个熟人昨晚上在里面睡的。。。人，没事儿吧。。。”爷爷着急问道。“你认识里面的人？！”警察问道。“认识认识。。。里面是陈辉还有。。。还有我收留的一个流浪汉。。。”“啊？！你说里面有两个人？！”“呃。。。对啊？！怎么？！”爷爷着急的问道。询问的人进去和领导汇报去了，不大一会儿又出来了。 “你跟我来一下。”警察带着我爷爷进了大棚区的大门。一进大门，我爷爷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一股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热浪般向他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目光紧盯着前方——陈辉居住的那间屋子此刻已面目全非！ 昨晚还把酒言欢的小屋如今变成一片废墟，残垣断壁、满地狼藉。原本坚固的屋顶已然垮塌，烧焦的木头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遭受过怎样惨烈的火灾；而破碎的瓦片则与灰烬交织在一起，形成厚厚的一层，让人不忍直视。 “这，这是着火了？”爷爷惊叹道。惊慌的赶紧四处寻找哑巴的踪影。只见当时挡在哑巴身边的木板有些已经被烧成木炭。 “你过来看看。”年纪稍长一点的警察和爷爷说道。顺着警察手指的方向，爷爷才发现废墟中有一具已经被烧得乌黑碳化的尸体。“你认一下，这个是你说的熟人嘛？！”据说爷爷当时看见那具焦尸，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你别害怕，你仔细看看。”“我哪儿看的出来啊！这都烧成炭了，勉强也就能看出个人形来！我这老眼昏花的，我可认不出。”话没说完，爷爷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让哑巴能自食其力的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儿，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可能昨晚上就交代这里了，爷爷越想越自责，不禁老泪纵横。 “啊！我滴个天儿啊！老天爷啊！你这不开眼啊！你把我家陈辉收走了，叫我怎么活啊！”一阵女人的嚎叫声从门外传了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连哭再喊的跑到了院子里。这人看着眼熟，爷爷仔细一想，好似是陈辉的媳妇。 警察来到陈辉媳妇身边询问道：“这片大棚，是你们家盖的吧？！你爱人叫陈辉？”“啊！警察同志啊！您可得跟我做主啊！给我家陈辉伸冤啊！他死的好惨啊！”女人不停的嚎叫啼哭。 “你先等等，你先过来认一下。”说罢也把她带到了那具烧焦的尸体身边。“你看看，这是你们家陈辉嘛？”“啊！陈辉啊！你死的好惨啊！是谁害死你的呀！我的天啊～～啊～～～啊～～～”女人看着尸体哭的痛心疾首。“你认准了，确定是你们家陈辉嘛？！”“是啊！我们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啊！呜呜呜呜～”女人随即盘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喊起来。 我爷爷听说这是陈辉，有点诧异。赶忙问警察：“还有个人昨晚上也睡在这里了，他是个哑巴。。。哦，不。。。他不说话。。。是我收留的流浪汉。。。麻烦您给找找。。。是不是也出事儿了？”爷爷央求着。警察告诉爷爷目前只找到一具尸体，具是谁还要等技术部门进一步确认。然后派人把爷爷和陈辉媳妇都叫到了派出所做笔录，顺带了解一下情况。 奶奶都要中午吃饭了也没看见爷爷回来，心里不免有点着急，总是怕他在外面骑自行车遛弯儿的时候被大车刮着，出了事故。赶紧骑着她的破三轮四处寻找，直到下午才看见爷爷垂头丧气的从派出所出来。 爷爷到家倒头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奶奶怎么问他也不说话。没办法，奶奶等到我爸下班之后，赶紧把我爸爸叫了过来。我爸一问才知道陈辉和哑巴出了事儿。便问道爷爷：“您做完笔录之后，警察怎么说的？”爷爷叹着气说：“警察什么都没说，就说在调查阶段。可是，这个明眼人一看就是有问题，那么多大棚都没事儿，就睡觉那屋着了，问题是那屋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怎么能把人烧成那样呢？！你是没看见，那人都烧的快成灰了。。。” “人着了？那屋里没有容易烧着的东西？”” “除了床就是桌椅板凳了，房顶的木头，门口的门，。。我感觉。。。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我爸追问道。 “不知道，说不好。。。” 爷爷一下子又病了。本来之前这段时间一直吃中药，身体以后好了许多，基本上都不咳嗽了，还想着这段时间回医院复查呢，没想到这次还没到复查的时间就病倒了。 我们家里人也因为这个事儿都很忐忑。毕竟不知道死的那个到底是谁。如果是哑巴，那一定是让人伤心的事儿，但是陈辉去哪儿了？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一个傻子，还是哑巴？！如果死的是陈辉，哑巴去哪儿了？！不可能凭空消失。 警察对这件事儿展开了进一步的侦查。我妈这会儿从老罗家二大妈家聊闲天回来说，现在外面都传着哑巴害死陈辉，然后逃之夭夭的说法。我爸一听，觉得确实很像，爷爷没说话。但是我觉得真相应该不是的。。。因为什么我说不出，但是我就感觉哑巴不是杀人的那种人。 没过几天警察那边确认了，死者就是陈辉。这个信息，确实是让人欢喜让人愁。欢喜的是哑巴可能还活着，愁的是，他真的可能是凶手，毕竟他是一个精神错乱的人，他能做出什么事儿，谁都说不好。 这天我妈熬了点鸡汤，给爷爷送过去，我爸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爷爷家看爷爷。爷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住的叹气：“如果真是哑巴干的，我对不住陈辉啊！我欠人家陈辉一条命啊！” “爷爷，我觉得不是哑巴干的。。。哑巴在我们家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暴力的人，他人是很温和的。您看，先不说他前后救了您和我，就是我妈误会他，拿铁锹把他拍的头破血流的，他都没跟我妈还一下手。这种人怎么可能杀人呢？”我分析着。 “我也觉得他不是故意的，可是说不好，他毕竟精神有问题。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不想在那里睡觉，所以一生气就把房子给点了，正好陈辉喝了酒睡的深了，没起来，就直接给烧死了。。。”爷爷也分析着。 爷爷这个想法得到了爸爸的肯定，爸爸点着头说：“还真有可能。。。。。。唉。。。早知道就不叫他去了。。。本以为是为了他好，谁知道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干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一个精神错乱的，肯定不知道要跑。那他怎么这两天都没回来呢？！”我又问道。 “是啊。。。”爷爷和爸爸同时叹着气说道。我们几个人正在屋子里聊着哑巴的事儿，就听见我奶奶家大门咣铛一声就被人给踢开了。 一群人冲进了奶奶家的院子。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后面跟着还跟着几个人。 “家里出气儿的给我出来！”女人对着我们屋子里大吼一声。我爸一看，扭头就走了出去：“你们干嘛地？！跑我们来撒野！”我爸指着女人鼻子就骂道。 “哎呦呦～～来看看啊！这家挨千刀的啊！养了个杀人犯啊！跑到我们家把我们家陈辉给烧死了！我们家那个可怜的人啊～～～谁给我做主啊～～～我滴个老天爷啊～～～～”女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盘着腿哭喊着。我爸一听就明白了，这个是陈辉的老婆，过来闹事儿的，本来街坊四邻最近一直传是哑巴烧死了人逃跑了，估计他老婆伤心过度，跑来兴师问罪的。 “哎呦！嫂子，您这是干嘛啊！快！快起来说！”我妈也迎了出去。一边赔着笑脸一边伸手去拉陈辉媳妇。但是陈辉媳妇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指着我妈的继续喊着：“你们赔！你们赔我们家陈辉的命！” “您看看，这警察还没有定案呢，具体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呢。咱们等等信儿，听听警察怎么说。”爷爷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开始劝解陈辉媳妇。陈辉媳妇嗷嗷嗷的哭嚎着，一边的中年男人搭了呛：“事实摆在这里，我哥死了，你们收留的那个杀人犯跑了，我们就找你们，你们得负责任！” 听这个中年男人的口气，他应该是陈辉的弟弟。跑来帮嫂子撑腰的。爷爷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张开嘴，就被我爸一嗓子给吼回去了。 “去你妈的吧！谁杀的你找谁去！跟他妈的我们家有毛关系！你们这他妈的讹人呢！”我爸叉着腰，对陈辉弟弟说道。陈辉弟弟可不甘示弱：“我就找你们家！你们不交出来凶手，你们就得赔偿我哥的死亡赔偿金！”“赔你妈！你们家穷疯了吧？！”我爸撸着袖子就奔着中年男人冲了过去，我妈赶紧上前抱住我爸爸的后腰。“别打架！有理说理！不动手！动手就没理了。”我看见我妈抱着我爸后腰，央求我爸。我也赶紧跑了过去，我爸特别冲动，就怕他今天急眼了真打起来，人家带了五六个年轻力壮的来呢，我们一家老小的肯定吃亏。我也跑过去，站在我爸和那个男人的中间。 “你走！离开我家！你不走，我就去叫警察抓你！”我指着那个男人说道。“抓我？！哎呦！让警察赶紧来，我倒是看看，警察到底来抓谁！”我爸一把就给我薅了回来，推了那个男人一下，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也都涌了过来。 “住手！你们干嘛呢！有事儿说事儿！不许动手！”爷爷用洪亮的声音朝着大家喊了一嗓子。这会儿功夫，爷爷家左邻右舍的听到我们家这边有打架的动静都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左右的邻居家的大爷大妈叔叔婶婶的都进了院子。杨站长和姑奶奶因为住在奶奶家斜对面，也闻声赶了过来。 “都不许动手！你们要干嘛？！好好说。这么多人都在呢，轮不着你们在这里撒泼打野！”杨站长走了过去，使劲把爸和陈辉弟弟给拉开了。 “这事儿你们来这里闹没道理！先不说这人到底是怎么似的还没闹清楚呢！就算真的是那个哑巴给烧死的，你们也没道理来这里。这里不是哑巴的家，这人也不是哑巴的家人。他们家这老人也是因为心善收留了哑巴，又因为老人有病，家里的孩子顺着老人的意思一直容他在这里暂住。要我说，跟人家非亲非故的，你们凭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这里闹啊？！”杨站长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但是铿锵有力的说道。 “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指使那个神经病烧死的我们家陈辉？！我就找他们要人！他们不把人交出来，我就跟他们没完。”陈辉媳妇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不依不饶的掰扯着。 我妈也气哼哼的走到了陈辉媳妇身边，叉着腰对着她说：“这么着吧！如果警察说我们家有责任，我们就承担。砸锅卖铁该赔你们多少钱就赔你们多少钱！行吧？！警察那面没结果，你们少来我们家闹，我公公身体不好，如果你们给我们老爷子气病了，你看我饶不饶的了你！你也去打听打听，我是不是好惹的人！”我妈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大门外一阵警车的声音。不大一会儿警察就进了院子。 “老爷子，跟我走一趟吧。。。”警察对我爷爷说。 第176章 出人意料的真相 陈辉的媳妇和弟弟带着一帮人，一起来爷爷家闹事儿，让爷爷交出哑巴，并且要求赔偿。就在大家在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时候，警察竟然来了。警察进了院子，就对爷爷说：“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当时院子里鸦雀无声，都注目着爷爷，爷爷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警察同志，您不是找我爸做过笔录了吗？怎么，怎么又来了？您找我爸去派出所干嘛啊？是有什么新的线索了吗？”我爸赶紧上前询问。警察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是例行调查，上次忘了让老爷子签字了，这次去补一下。没事儿，别担心，一会儿就给他送回来。”警察看着我爸一脸担心，赶紧安抚了两句。 “你们是陈辉的家属吧？！你们都回去吧，别来这里闹了。”警察摆着手，示意陈辉弟弟这些人都回去。“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侦查出什么了？是。。。是不是。。。他们家这老头儿指使的哑巴烧死我们家陈辉的？”陈辉媳妇赶紧上前一步问着警察。警察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别着急，还没结案呢。您呀，在家多等两天，要真是这老头儿，你们就等着拿赔偿金吧！”听警察这么一说，陈辉媳妇如释重负，陈辉弟弟也上前一步：“多谢警察同志主持公道！那。。。那我们先走。。。先回家等消息了。。。”说着就拽了一下陈辉媳妇的衣角，两个人赶紧带着一起来的人都回去了。 “哇～～～”一声，我就哭了，“警察叔叔，求求您了，别带我爷爷走，肯定不是我爷爷和哑巴干的，您再调查一下吧。。。”这时候我有点绷不住了，我替爷爷委屈，也替哑巴难过。 “别哭了，你要相信警察叔叔。你也要相信真相，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一个警察低着头，摸着我的脑袋说道。诶～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我抹着眼泪一抬眼，是我那个“梦中情人”，两年前见过几面的帅警察。我看到他，顿时就不哭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张帅脸上了。就见他已经褪去两年前的那份稚气，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但是更帅了。。。都说美食可以疗伤。这里我负责任的告诉你，美男也可以。。。哈哈哈哈。。。 言归正传，帅警察安慰完我便直起了身，对着爷爷奶奶说：“你们老两口放心，县里来了专家组，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破。咱们这次来是再跟您确认点信息，您放心，如果不是你的问题，肯定赖不上您。您踏踏实实的，别担心。”听到警察这么一说，我爸和我妈才松了一口气，“那什么，警察同志，我爸身体不好，我跟他一起去行吗？”我爸跟警察商量，“行！那咱们一起走。”随后两个警察带着我爸和我爷爷去了派出所，对，众目睽睽之下。 我爷爷被警察带走的事儿一下子在村子里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爷爷年轻时候和陈辉有了过结，所以卧薪尝胆好几十年来报复他。还有的说是爷爷表面上是养了一个乞丐，其实是养了一个杀手，看谁不顺眼就派乞丐杀谁。还有更可笑的，说是爷爷生了大病了，必须弄死一个给阎王爷交差，阎王爷才能放过爷爷，让他多活几年，这又叫借寿。反正说什么都有，爷爷回来之后倒是很平静，什么都没说，每天除了又开始咳嗽，看不出什么。奶奶可不行了。。。天天屋子也不敢出，觉也不敢睡。一想起来就哭，埋怨爷爷非要把乞丐带回来养。 全家人都在这种流言蜚语中煎熬着，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终于没过多久，案件有了新的进展。陈辉媳妇和陈辉的弟弟被警察抓了。。。。。。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后来得知，陈辉和媳妇一直感情不和，结婚很多年一直没孩子。这十来年陈辉一直东奔西跑，没有稳定的工作，和媳妇两地分居。加之这几年贷款借钱搞大棚种植，欠了一屁股债，但是由于种植技术不过关，大棚迟迟没有发展起来。夫妻两个人就一直矛盾重重。因为常年不在家，所以陈辉媳妇和她小叔子就偷偷的搞到了一起去了。这次引发惨案是陈辉弟弟想让他哥哥把大棚租出去，租金他已经和人家商量好了，如果租出去自己也能捞一笔中间费，本以为钱拿回来也可以还一部分帐，但是没曾想陈辉不同意，一直想自己把大棚干起来。 陈辉似乎已发现了他弟弟和自己媳妇乱搞的事儿，所以不打算每晚都住在大棚里守夜了。但是手里没钱雇人，就动了让哑巴来替他看大棚的心思。因为第一次爷爷带哑巴过来住那晚陈辉借口家里有事儿回去，正好撞见他媳妇和他弟弟在炕上的丑事。陈辉不仅打了他弟弟还有媳妇，更坚定了晚上找人帮着看大棚的想法。虽然第一次让哑巴去住的尝试失败了，他想请爷爷和哑巴吃顿饭再商量一下。媳妇被捉奸在床狠狠打了一顿之后，哭天抹泪的指天发誓和小叔子断关系，和陈辉好好过日子。她听陈辉说晚上请哑巴和我爷爷在大棚吃饭，就卖力表现，不仅买了酒，还主动给他们酱了肘子，做了俩个下酒菜。但是后来据调查，她媳妇早在酒和肘子里都放了药，造成他们酒后会深睡不醒。 陈辉弟弟供述，他在大棚外偷偷观察了哑巴今天住在了这里，就趁着夜深人静，骑着三轮车，提了一大桶汽油来到大棚，进屋就泼到了熟睡的陈辉身上，一把火就给点着了。点完火之后，还把门从外面给插上了，就这样陈辉就被活活的烧死了。 陈辉他弟弟把哑巴搬到了三轮车上，就趁着天黑一路猛往河北骑。本来想着把哑巴拉远一点扔了，把杀人这事儿嫁祸给他就得了，但是没想到骑着骑着骑到一座大桥边，就发现这桥不知道为什么坍塌了，人和三轮车就都过不去了。眼看着天快亮了，陈辉弟弟一咬牙一跺脚，就把熟睡的哑巴给扔进了河里。。。。。。 后来经过多方询问，他们遇到的这座坍塌的桥，正是之前哑巴救了爷爷的命的地方，却又成了自己丧命的地方。。。 得知真相的我们不寒而栗，特别是爷爷因为哑巴的事儿痛心疾首，难过万分，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姑奶奶得知爷爷为了哑巴的事儿生病之后，也来到了爷爷家看爷爷。自打她把王爷爷接到自己家里养病之后，爷爷觉得丢人，就生气的和她断了联系，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姑奶奶拿着点心和水果来到了爷爷家，正好赶上我和弟弟过来看爷爷。就见姑奶奶一进门，看见躺在炕上的爷爷就掉了眼泪：“哥，您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不能为了死了的人把自己的身体搭进去。。。”爷爷看着姑奶奶叹了口气说道：“我。。。我愧疚啊！我对不住那个哑巴。。。我欠人家一条命啊！”说完眼里的泪花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哥，您信命吗？”姑奶奶擦着脸上的泪花抬头问到爷爷，爷爷没说话。姑奶奶继续说道：“我信！我以前埋怨命运不公，我那么好的儿子，帅气，健康，懂事儿，可是老天爷说收走就收走。我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怎么样呢？我留不住，也换不回来。后来我就想通了，这就是命，这是我儿子的命！也是我的命！您看，哑巴的事儿也是如此，这是他的命！咱们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就行了，该做的做了，剩下的听老天爷安排吧！”听姑奶奶这么说，爷爷也流着眼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姑奶奶继续说着：“您是个仁义的人，这辈子对外面的人没亏过良心，没欠过人情。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再难受也比我上我这丧子之痛！我都能过来，您没有什么过不来的。您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孩子们都孝顺您，担心您，您就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哑巴就算是泉下有知也能明白您对他的好，和您想报恩的心。”听姑奶奶讲完，爷爷竟然掩面哭出了声。。。 “爷爷，姑奶，能听我插一句话吗？”我看着爷爷掩面哭泣的样子真的是难过极了，一向在家里威严耸立的爷爷，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不堪，让人真的心疼极了。 “爷爷，您相信我吗？我觉得哑巴没死。。。先不说他有预知危险的能力，我觉得他能过这关。就算是他睡的太沉，现在天这么冷，河里的水都快结冰了，他遇到冰冷的河水肯定一下子就惊醒了，怎么着也能爬上岸的。。。所以，您不要为他担心，他肯定没被淹死，他肯定还活着，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找回来了。。。”我这话刚说完，我姑奶奶赶紧点着头：“对对对！我信我大孙女！我大孙女不是一般的孩子，她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也能懂别人不懂的事儿！”姑奶奶自从小光的事儿后，就成为了我的头号粉丝，对我的话那是深信不疑的。爷爷看了看我，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很明显他觉得我是在安慰他。 我给爷爷捯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爷爷，您想哑巴要是真的被他淹死了，那尸体肯定早就被发现了，那河两岸路过的，放羊的，还有住的人家，那么多人不可能没人发现，所以他肯定活着。只是他神智不清，跑不回来而已了，又或是遇到了像您一样好心收留他的人了。再说您看，这警察也是说陈辉他弟弟把哑巴扔进了河里，也没说他把哑巴杀死啊？！警察没说死肯定就没死。现在这个年代了，要是哪里死了人，警察早就知道了，满处拿着大喇叭广播了，是不是？”爷爷这次听我说完，脸上终于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期盼，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我递过去的茶水，挪动了身体坐直了起来。“乖。”爷爷对着我说了一句。虽然只有一个乖，言简意赅，但是对我来说也是稀有的夸奖了。 “等您养好了身体，等过了这个冬天，桥修好了，明年春天天也暖和了，您就天天骑着自行车去那条大河的附近找哑巴，说不准，就能看见他了呢！对吧？”我话还没说完，小宝儿就跳了出来，挥舞着套着夹板等小胳膊说道：“对！爷爷！大宝儿说的对！等明年天暖和了，我陪您一起去找！”“哎～～还是我大孙子懂事儿！真乖！爷爷没白疼你！”说着露出了前一脸心满意足的微笑。我当时就想啊！我为了安慰我爷爷上下左右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爷爷就夸了我一个字“乖。”小宝儿就总结性的说了一句话，爷爷就夸了一大堆词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幸好我也不在乎，只要爷爷能康复，能迈过心里的这道坎，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那个。。。姓王的还在你那里住呢？”爷爷却突然提起了王战坤爷爷。姑奶奶也挺诧异，点了点头：“对，他快好了，腿能着地了。”“你们俩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他那边有家有业的！你们要是真乐意在一起，我也不拦着，你让他回去把婚离了！”爷爷又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做派对姑奶奶说话。姑奶奶点了点头说：“明年开春儿等他伤养利落了，我就叫他回去了。他爱离不离，跟我也没关系。”“唉。。。。。。”爷爷一声叹息。 那个晚上我记得特别清楚，北京下了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北京的冬天来了。。。而这个冬天，异常的寒冷。。。我有时也在想，哑巴现在在哪儿，这么大的雪，会不会很冷很冷，会不会饿肚子。即便我明知道他在受很多的苦难，我依旧坚信他还活着。。。 有那么一句话“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第177章 北京的冬天 我小时候的北京冬天，寒冷而干燥，大风吹过，就像一把刀子割着脸颊，冷的都会有痛感。大雪过后，整个城市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无瑕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落雪堆积在树枝上，仿佛给树木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老树上干枯的树枝，还有一个个大大的喜鹊窝悬挂在树干之上，大风吹过，它还在不断的随着风舞动。大地被白雪覆盖，如同盖上了一床柔软的绒毯。下过雪的世界，异常的安静。。。 虽然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但这并不能阻挡人们对冬日乐趣的追求。我们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娱乐项目，下雪是我们最期盼的一件事儿了。我们三五成群的小伙伴儿在雪地中嬉笑玩耍，打着雪仗、堆着雪人，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冬天则是农闲的时间，农村不用种地了。大人们则会选择围坐在火炉旁，喝着热茶，聊着东家长西家短，或者牛逼哄哄的畅谈天下事。 冬日里的古镇在白雪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一切都慢了下来。但是每次下雪，除了堆雪人，打雪仗，我还有个保留项目就是“捉麻雀”！ 大雪覆盖地面几天之后，麻雀，布谷鸟这些鸟类无从觅食了。这个时候就是抓麻雀最好的时候了。当然，要想用筛子捉到麻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首先得准备一个大小合适的筛子，然后再找来一些米粒或者其他小鸟爱吃的食物，比如米饭，棒子粒儿，或者干脆拿一些喂鸡用的刚刚拌好的鸡食。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就是把筛子倒放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撑起来，在下面撒上食物吸引麻雀前来觅食。 当麻雀被食物吸引过来时，它们会小心翼翼地靠近筛子，但由于眼睛只能看到下方而看不到上方，所以很容易就会走进筛子下面。这时候只要迅速拉动绳子用筛子扣住它，就能成功捉到麻雀啦！当然，如果你运气好，还可以捉到布谷鸟和喜鹊。 这天，我幸运了，竟然用筛子逮到了一只花喜鹊，这可是我人生不可多得的巅峰时刻。我把它从筛子里掏了出来，用一根绳子拴住了它的脚，然后宣布，从今往后它就是我的宠物了，并且给它起名叫做大喜妞儿！小宝儿羡慕的不行不行的，总是各种借口来摸我的大喜妞儿。当然我可是寸步不离的护着它。虽然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都反对我在家里养喜鹊，但是还是耐不住我喜欢，软磨硬泡的非要养。我奶奶说这个鸟的气性大的很，咱们一般人家养活不了喜鹊，不放了也早晚会不吃不喝的被饿死。我开始不相信，后来发现这只喜鹊真的绝食了，这让我非常的担心，担心它会死去。 眼看着喜鹊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一直蜷缩着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看得我很心疼很心疼。我妈开始劝我：“大宝儿，把它放了吧。它也想家啊！这一看就是只刚长全毛的小喜鹊。如果是你出门玩，给人家逮住扣起来，你是不是也想回家啊？再说你就算不放它，你也养不下去，这喜鹊眼看着就要饿死了。” 我听我妈这么一声，也觉得挺对，与其让它绝食饿死，还不如放它回自己的家。“行吧，我明天早上就给它放了，现在天太晚了，它都看不清路了。。。”我下定决心后，端着之前准备好的小米和水，来到大喜妞儿的面前：“大喜妞儿啊！你吃点饭，喝点水儿吧，我保证明天天一亮就放你走。你得吃点东西，要不然你明天飞不动了。。。”我叨叨咕咕的劝着它。大喜妞儿听到我的话后，竟然把一只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就像能听懂我的话一样。 我拿起小米放在手心，又倒了一点水上去，捧着手就来到了它的眼前，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食物，但是没动地方。“你就吃吧！我说话算数，我肯定会放你的，我发誓。”我举着手跟它说。果然，我这话音未落，它真的老是哆我手心里的泡着水的小米了。看着它吃饭，我真是高兴极了。 “姐姐，姐姐！”秋秋叫着我和小宝儿一起跑到了我身边。“能让我喂两口吗？！”秋秋请求着。“行吧。。。反正我明天就要把它放生了，你喂吧，但是你别吓着他。。。”我说道。 “什么？放生？这好不容易逮来的，为什么要放生啊？！”小宝儿不解地问。“不为什么，因为我答应它了。”我昂着头，得瑟的说道。“那你不要了，你就给给我呗！我还有用呢！”弟弟恳求着我。“呸！你想得美！这是我逮住的。有本事你自己也去逮啊！切～”我翻了一个白眼儿给他。 “大宝儿，你过来给我捯个毛线。”我妈叫我去她屋里，帮她把洗好的毛线捯成球。我负责用双手撑开，高举着。我妈负责从一边的线头开始绕，一圈一圈的。把手里的一缕一缕的毛线最后缠成一团一团的。这样织起毛衣来，会更方便。 我和我妈这边刚缠好一个毛线团，就听见我那屋噗噗噜噜的一阵异响。“坏了！”我心中一惊，小宝儿和秋秋这俩送孩子在我屋不定做什么呢。我把缠了半截的毛线赶紧放在了炕上，扭头就跑回了我屋。 我一掀门帘子进去，就看见小宝儿和秋秋，他俩看到我之后惊慌失措的样子。特别是小宝儿，赶紧就把那只好手背到了身后。一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干嘛呢？！”我大声的叫着。“没。。。没干嘛啊！”小宝儿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蹭。我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喜鹊。“你俩肯定没干好事儿！把手给我伸出来！”我拦在门口不让他俩走。 我把小宝儿和秋秋堵在屋子里，对他们大呼小叫的，我妈闻声也赶了过来。“你来干嘛呢？！又淘什么气呢？！你那手里拿的什么！快点，给我看看。”我妈瞪着眼睛对小宝儿说。小宝儿看看秋秋，又看看我妈。慢慢的把背后的手拿到了胸前。我就看了一眼，差点儿当时就气晕倒了。 小宝儿手里竟然握着两根长长的喜鹊羽毛！”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拔它毛呢？！”我惊叫着。我妈也生气了：“你就一只好胳膊了，你还淘气呢！你是不是找揍呢！”我妈骂着他。小宝儿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我没拔。。。”“你没拔，羽毛是哪里的？！你撒谎！”我当时被他气的飙出了眼泪。“我真没拔，我就按着它来着，是秋秋拔的！” “秋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笨蛋！我祝你这个期末还考倒数第一！然后看你妈打不死你！”我指着他的鼻子一边哭一边诅咒他。“姐姐，姐姐别生气了。我们想它明天就飞走了，我们今天就拔两根羽毛做个记念，想它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秋秋还在辩解。我嗷嗷的哭着就跑到大喜妞儿的身边。就看见它尾巴上还残留着血迹，瑟瑟发抖的在墙角。 “对不起，大喜妞儿。都是我不好。。。呜呜呜呜呜。。。”我抱着受伤的喜鹊就哭了起来。 “别着急，明天放一个试试，万一还能飞呢。。。”我妈安慰着我，对，真的就是安慰。我第二天把绳子给它解开之后，它刚开始走了几步不肯飞，后来我捧起它往天上一扔，就看见它能飞起来，但是斜楞着就往树上撞去了，扑腾了半天，也没飞多高。不知道是因为饿的，还是尾巴和翅膀受伤的缘故。没办法，我怕它冻死，又哭着把它给抱回了屋里。 小宝儿看着我一直抱着喜鹊哭，也有点自责了，跑到我跟前：“姐，要不然我把这两根羽毛还给你，你再给它插回去？” “滚！”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对着他大喊。 “好嘞！”小宝儿一看我真的急眼了，他扭头就跑出了屋。 我抱着喜鹊哭了好一会儿，把我爸给哭烦了。“你别没完没了的了，我死了你都不一定哭的这么卖力。一只破喜鹊，你说你至于嘛！”我爸说着风凉话，被我妈一顿瞪：“行行行，你该干嘛干嘛去吧！那么多废话！”我妈把我爸赶走了，然后叹着气跟我说：“别哭了，也不是长不出来，你想办法把小米儿给它喂进去，死不了的话，明年开春儿那几根羽毛就能长齐了。你别伤心了。” “真的？拔下来还能长？！”我含着眼泪问我妈：“您不是骗我吧？”我妈啧了一下嘴巴：“啧，我啥时候骗过你啊！这话说的，爱信不信。”说完也出去干活了。 听完我妈的话，我心里好受多了，我赶紧擦干了眼泪，把喜鹊放好，把水和米都给它端过来，但是这一次无论我怎么说，它都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好似一心赴死的感觉。不成，我得去问问我奶奶怎么养活这只喜鹊。 我跑到奶奶家，软磨硬泡的问着奶奶，奶奶跟我说喜鹊最喜欢吃小肉虫子还有棒子面糊糊，还有青菜。可是这大冬天的哪里给它弄虫子去啊？！不行，我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想着我就揣着零用钱来到了小卖部。“您家有虫子卖吗？”我怯生生的问。“什么？虫子？什么虫子？”吴扒皮问道。“喂鸟的虫子。。。”我解释道。“哦。。。你说的是面包虫吧。。。小卖部可不卖虫子。。。但是你可以买点别的，我这里有面包。”“面包？我的鸟不爱吃面包。。。我想买虫子。。。”“你可以把面包买回去，放久了就会生虫子的，你再拿虫子给鸟吃不就得了？” 我顿时觉得吴扒皮说的挺有道理，就在我掏钱要付账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那要放多久才能长虫子啊？”吴扒皮听我一问，也顿了一下，“怎么着也得久一点吧。。。”“有多久？一天两天不行吧？”我愣愣的问道。“你多放些日子啊！你可以放俩月啊！”“俩月？！那么不成！那我的鸟都饿死了！”我终于绕过来弯儿了，赶紧把钱又揣了过去。 “要不这么着吧，你先把钱给我，我去给你进货，你明天过来拿。”吴扒皮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不管谁到他家，都别想揣着钱回去。可是我今天要冷静，我的钱要是被他框走了，我的鸟就没法吃虫子了。我心里盘算了一下，问道：“我要是现在给您钱，您下午能给我进来货吗？！”“下午？下午不是不行。我家里没人看店，我没法去进货。”“您进货的地方远吗？”我试探性的问道。吴扒皮顿了一下，“我说了你也不认识！”看样子他是不想泄露他进货的渠道了。真是个财迷！我心里暗暗骂着他。然后头也没回的跑出了小卖部。 “大宝儿，这雪还没化你怎么就出来乱跑了？！你慢点跑，别摔了！”我一抬头，遇见响子叔正好来小卖部买东西。“响子叔，您知道哪里有卖虫子的吗？”我着急的问道，现在是有病乱投医的感觉了。见人就问一下。“虫子？！什么虫子？”“喂小鸟的虫子。。。”“你养小鸟了？”“嗯。。。”我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 “啧，哪里有卖的我可不知道。但是。。。”响子叔一下就乐了，“但是我知道哪里有！”“啊？真的呀？！哪里有啊？您快告诉我。”我急切地询问着。“你还真问对人了，你去我家找我爸，你杨爷爷养了两只鸟，他那里有虫子！”响子挑着眉毛说。“哎呀！太好了！”我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溜烟儿的就跑到了杨站长家。 “爷爷！”我一进门大叫，古奶奶抱着她家的大胖孙子走了出来。“大宝儿？！你怎么来了？快，快进屋。”“古奶奶，我杨爷爷呢？！我可是有重大的事儿要求他呀！”我着急的四处张望，寻找杨爷爷的身影。 “你杨爷爷串门儿去了。你找他干什么啊？！” “我想找他救命啊！”我着急的说道。 “啊？！救命？！救谁的命？”姑奶奶惊讶的问道。 “救大喜妞儿的命啊！” “那。。。兴许够呛。。。你杨爷爷他也不会看病啊。。。” 第178章 大喜妞儿 我要找杨站长，听说他那里有虫子，可以喂我的喜鹊。就着急忙慌的来去了他家。等看见古奶奶，我就着急的说需要杨爷爷救大喜妞儿的命，古奶奶一头雾水，念叨着：“你杨爷爷也不会看病啊！怎么救啊。。。”姑奶奶把大喜妞儿当成了人，搞得我哭笑不得。我赶紧告诉她大喜妞儿是我用筛子扣回来的喜鹊。它现在快被饿死了，就等着杨爷爷的虫子救命呢！这下姑奶奶才明白过来，她赶紧带着我来到了屋里，把怀里的大胖孙子放到了炕上。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土缸，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有好多糟糠，还有些菜叶子。古奶奶拿了个小纸袋子，用筷子给我从缸里夹了几只虫子。 “给你，你先回去喂，喂完了再来拿。要不然多了就死了，现在天太冷。”古奶奶嘱咐着我。“谢谢古奶奶！谢谢您！”我激动万分，不住的道谢。我拿着虫子就飞奔回家了。我以为有了虫子，我的大喜妞儿肯定就能吃饭了，但是我想得太美好了，我的大喜妞儿还是闭着眼睛，缩着脖子，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这下我更着急了。。。 眼看着我逮来的喜鹊被小宝儿和秋秋折磨成这样，又快要被饿死了，我着急的哭了。正当我啊啊啊啊的哭咧咧的时候，门口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看看，是谁在哭呢？”有个人一边说一边掀着门帘子就进来了。“杨爷爷！”我看见就醒似的就喊了一句。原来是杨站长串门儿回家，听古奶奶说了我的事儿，特意来我家看一眼。 “杨爷爷，快救救我的大喜妞儿吧。。。”我抽泣着说。 “好！爷爷来看看。”杨爷爷把喜鹊捧了过来，上下的看了看，“它这毛？。。。。”听到杨爷爷这么一说，我又开始哭上了，“就是那个臭小宝儿还有秋秋，俩人拔下来的。。。” “好了好了，没事儿，回头明年开春儿就长起来了。。。”杨爷爷也安慰着我。“真的还能长出来吗？”我一脸不敢相信的问。“能！拔掉的是可以长出来的，如果是剪刀剪的就长不出来了。你放心吧。。。这俩怂孩子，还真狠。。。”杨爷爷一边摸着大喜妞儿一边说。 “它是不是不吃食儿啊？”杨爷爷突然问我。“对对对！它不吃不喝的。我这小米，虫子都给它准备好了，它看都不看，就是不肯吃。它肯定是生我的气了。。。”“这种鸟气性大，自己会被自己气死的，跟你没关系。又不是你拔的它的毛，它就是气也得气小宝儿。没事儿，爷爷有办法。”说着杨爷爷在大衣兜里掏出了几样东西，一个小镊子，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碟子，还有一个。。。眼药水的空塑料瓶。。。。。。 “你看着，爷爷教你。你这样用手指一捏。”杨站长一边说一边用两个手指捏住喜鹊的两侧嘴角，轻轻一按，大喜妞儿的嘴巴就被迫张开了。然后杨站长用那个眼药水的空塑料瓶口往水碗里一捏一松。一下子就吸到了很多水进去，然后往大喜妞儿的嘴巴里一挤。直接就将水给生生的灌了进去。“你看。”说着杨爷爷松开手，就见大喜妞儿吧唧了两下嘴巴，把水都咽了进去。“你来看，虫子也得这么喂。”说着拿着镊子夹了一条虫子，还是用刚才的方法把喜鹊的嘴巴捏开，然后把虫子给捅了进去。“你看，要深一点，要不然它就吐出来了。”杨爷爷一边给我讲解，一边给我演示。不大一会儿就喂进去了很多水很多食儿。 “杨爷爷您太牛了！你这真是养鸟的专家啊！真棒真棒！”我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伸着大拇指使劲夸赞着杨爷爷。“您就是它的救命恩人！它以后就是您的孩子了！回头我不叫它大喜妞儿了！它就叫杨喜妞儿了。”我在一边不断的表示着我的感谢，我甚至都让出了喜鹊的姓名权。“那不用了！还是跟你姓大吧！我家有个姓杨的就闹死了，我们家你那个小弟弟天天也得跟它似的，一口一口的让你古奶奶喂。”杨爷爷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他孙子的话，但是满脸的幸福那是抑制不住的在荡漾。 就这样，我学着杨站长的样子，每天就坚持给它喂水喂饭。没过几天，大喜妞儿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但是又有了新的问题，在白天它总是不断的撞我家的玻璃。“咣！咣！咣！”这样的，巨响，有时候都会把自己撞晕。我赶紧又跑到杨站长家去请教，杨爷爷让我白天把它拴住，天黑了再放开。因为白天外面亮，它总是想出去。但是现在外面太冷，它伤还没好，暂时也出不去，要等到过了冬天了。我就依照着杨爷爷的话，一直精心的照顾着它。 我每天早起上学之前会把大喜妞儿喂饱，然后用绳子拴在桌子角上。有时候还扣上一个满是窟窿眼儿的巨大水果筐。晚上放学之后再把大喜妞儿喂饱，松开绳子，让它在屋子里蹦蹦跳跳。除了它总是逮哪儿哪儿拉粑粑之外，我们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弟弟就不行。只要我晚上放学解开大喜妞儿的绳子之后，小宝儿就不敢进我屋子了，因为大喜妞儿看见他一进屋就会扑棱着翅膀去袭击他。我喜欢大喜妞儿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它有仇必报的性格。 我有时候会在自己屋里子写作业，我写作业的时候大喜妞儿就会安静的蹲在沙发背儿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外面的黑夜。我也有时候会在客厅的大桌子上写，什么时候呢？就是我妈让我盯着小宝儿写作业的时候。因为小宝儿总是不写作业，每天放学都出去玩到天黑才回来。有时候我妈回来的早，就会把他薅住，强迫他在屋子里写完作业才能出去。但是我妈每天下班活儿特别多，不仅要赶紧做晚饭，还要收拾屋子，洗衣服。所以根本无暇顾及他。没办法，就把看着他写作业的任务交给了我，虽然我心里十分不愿意，但是我也没办法。 我们俩分别坐在大圆桌的两侧，我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写，他呢，就像身上长了虱子，不停的在椅子上扭动。我有时候看他都烦，他说他是因为他胳膊刚拆了石膏，所以手写一会儿就累。所以写一会儿磨叽一会儿。一会儿去拉个屎，一会儿去放个屁。烦得人不行不行的了。可算是把那点破作业墨迹完了，作业本都不收拾，就往桌子上那么一摊就跑出去了。我这边把我作业写完，收拾好书包，也出去找春颖去玩了。 等我在春颖家玩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家吃饭，还没到我家大门就听见小宝儿在家里鬼哭狼嚎的。我紧走了两步进了院子，我妈把饭做好了，正在水池旁吭叽吭叽的洗着我爸的工作服。“小宝儿怎么了？哭什么啊？跟秋秋打架了吗？”我问我妈。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道：“快洗手进屋吃饭，吃完了我还得归置刷碗呢。” “你个臭大宝儿！你等我爸回来，你看我让我爸打死你！”小宝儿一边哭一边从屋子里蹦跶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还真蒙了，我干什么了？我最近也没给他告状啊。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你脑子有病啊！我搭理你了吗？我这刚回来！”我生气的说道。“你别在这里表演了，你太坏了！我爸就说你脑袋大心眼子太多！你就不是好人！你装吧你就！啊啊啊～～”小宝儿一边指着我的脸埋怨我，一边哭个没完。 “你给我滚！你脑袋才大！你脑袋大，你脑子里面都是水！水里养的都是小金鱼！你个大傻x！”我平时最讨厌别人说我脑袋大了，竟然敢公然讽刺我，气得我一个大跨步就冲到他面前，一把就给他推了个趔趄。他撸起袖子就要跟我干仗。“行了！住手！你那胳膊长好了吗？！你别一使劲又断开，你忘了疼了，是吧？”我妈伸着胳膊挡在我俩的中间，提醒着小宝受伤的胳膊。 我妈这话说完，小宝儿哭的更伤心了，干脆坐到了地上。但是不得不说我妈这话可不是只说给小宝儿听的，明摆着就是在提醒我，小宝儿那个骨折的胳膊是为了我。这下，我还真有点不忍心的跟他打了。赶紧收起了暴脾气，蹲在身子，克制自己的情绪问着小宝儿：“你有事儿说事儿，你到底干嘛啊？！我怎么惹你了？！你骂我脑袋大，还要让我爸打我？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脑袋大，像我妈呀，你这是讽刺我妈那？！再说了我爸也没打过我啊？他敢吗？他不敢啊？！我有我妈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小宝儿嗷一声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打着滚儿说：“你们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爸，我要告诉我爷爷！你们等着！等我的长大了打你们。。。呜呜呜。。。”一边哭喊一边在地上打着滚儿。 “你这是干嘛呢？小宝儿？！”就在这时，我爸推着自行车下班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见躺在地上哭个没完没了的小宝儿。我爸车都没支稳，就赶紧跑过来关心他儿子。“爸！您快给我揍大宝儿！她撕我作业本儿！好不容易写的作业都撕坏了！我明天还怎么交给老师啊～啊～～啊～～～”听他这么一说，我爸反而轻松了，一面悠闲的回到自行车筐里取包，一边问我妈吃什么，我妈说吃馒头米粥。 小宝儿一看我爸跟没事儿人一样，没帮他做主儿就算了，问都没问我一声。就更急眼了，原地蹦了半米高。“爸爸！爸爸！您没听见我说嘛！大宝儿她撕我作业本！你怎么不理我啊！您跟我妈一样偏心眼儿！呜呜呜”小宝儿嚎叫着。 “行了吧你，你又没写作业吧，跟这里编瞎话。你姐姐没事儿撕你作业本儿干嘛？你这瞎话都编的不圆。”我爸不耐烦的说，拿着包就往屋里走去。“爸爸，我说的是真的，我给您看！”说完小宝儿就跑屋里去拿作业本了。 我妈也把洗好的衣服拧干，站起身来拿着三个衣架撑洗好的衣服，一件上衣，一件裤子。还富裕一个，就见她手里攥着这个衣架就进了屋，“啪啪啪！”照着小宝儿的屁股就重重的给了他几下子。“嗷～～～”一声小宝儿一只手拿着破破烂烂的作业本，一只手捂着屁股，颤抖着身体痛哭起来。 我这里来着重说一下小宝儿现阶段的情况。他从以前一个傻缺傻缺脑子里少跟弦儿的大笨蛋，已经进化成一个瞎话溜星，只要能不写作业不上学，随便瞎编故事胡说八道的一个人了。比如他天天放学回来骗我妈老师没留作业，天天出去玩。我妈还纳闷儿，他跟我一个学校，我每天写作业写到深夜，老师一留一大堆，怎么到他这里反而没有了。后来才发现，一个月都不交一次作业，最后老师迫不得已都开始找我妈，我妈才知道他天天说瞎话呢。所以他说我撕他作业本，他没法交作业这个事儿，我爸我妈肯定都不信，以为他又找理由想偷懒不写作业呢。他一直这么闹，把我妈给闹烦了，我妈拿着衣服架，进屋就给他了几下童年的记忆，打得他捂着屁股直哭。 不对啊。。。我反应过来了。。。小宝儿写完作业了，明明是我看着他写完的。。。既然写完了，他干嘛要编瞎话骗人啊！他明天直接交给老师不就得了。。。我越想越不对劲，赶紧跑了过去，把他手里的作业本拿了过来，我这一看，确实被撕的破破烂烂，写好的作业都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还有很多碎纸屑都掉到了地上。我弯腰把碎纸屑都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果然，作业确实是写了的。 “妈。。。您好像打错小宝儿了。。。这会儿他可是真的没说瞎话，他真写作业了。”我抬头看着我妈。“啊？！写了作业他撕了干嘛？”我妈不肯相信的问道。 “难道。。。。。。” 第179章 神秘的复仇者 “难道。。。你小子。。。想嫁祸给我？！”我怒视着他，恶狠狠的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亏得我对你这么好！白眼儿狼！”听我这么说，我妈没言语。我爸却上前拍了小宝儿脑袋一下，“你这脑子不好好想着怎么学习，你天天琢磨这些没用的！你姐又怎么招你了？！赶快去写作业！”我爸呵斥着他，他更委屈了，一下子冲出了屋子，蹲在院子里嗷嗷的大哭。 那天晚上，我妈拿着扫帚疙瘩逼着他把作业补齐。他愣是哭着把自己写睡着了才写完。。。 第二天，从起床开始他就不理我了，爱搭理不搭理，我才不稀罕。下午放学后，我妈又叮嘱我看着他写作业。我直接推辞了，“我可干不了，回头他又把本撕了，陷害我就麻烦了。”我妈瞪我一眼，“不换就别吃饭！这么大了不懂事儿！”“好好好，我管管管。” 我们俩在大圆桌上各自做着作业，谁也不搭理谁。但是今天小宝儿有点不对劲，一点也不磨蹭，吭叽吭叽的很快就写完了。然后还是像昨天一样，把作业本铺着没合上就出了屋。我也写完了作业收拾好书包，我妈蒸了几个菜团子，准备给姑奶奶送去，我很久没看见姑奶奶家的小黑了，也想跟着去。我把书包放好，还把我屋子连接到客厅的那扇门的门帘子给铺好。当时两个房间之间没有门，因为是冬天，只有厚厚的大门帘子，我怕我的喜鹊跑出来，就严丝合缝的把大门帘子都给拽平了。虽然没有门，但是冬天的门帘子很厚，我掀起来都很费力气，关一只不会飞的喜鹊没问题。 我跟我妈刚拿着菜团子走到门口，小宝儿就从大门后撺了出来，看了我一眼，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屋里，然后又一溜烟儿的跑了出来，跟在我俩的身后。 “你干嘛？！你干嘛跟着我和我妈？！”我问他。他翻着白眼儿没好气儿的说：“你管得着吗？！我愿意！”我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紧走两步来到我妈身边：“妈，我今天可把作业写完了哈～”我妈叹了口气，啥也没说。我们三个人径直的来到了姑奶奶家。姑奶奶听见我们叫门后很快就开了门，我们来到院子里，从窗户外就看见王战坤爷爷正在屋里面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练习着走路。 掀开帘子进了屋，“姑，人家昨天给了我点便萝卜，我今天蒸了几个菜团子，给您拿过来尝尝。”我妈说着就把装着菜团子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哟！王叔您这个腿见好啊！”我妈和王爷爷打着招呼。“王爷爷。。。”我和弟弟也有礼貌的和他打着招呼。 “汪。。。呜呜呜。。。”小黑听见我们的声音从里屋窜了出来。看见小宝儿的第一眼就绷直两只前腿，撅着屁股，一副虎视眈眈要扑咬小宝儿的动作。见此情景，“哎呀！”小宝儿一声尖叫，直接窜到了椅子上。“姑奶奶，快！快把这只臭狗给我扔出去！”小宝儿指着小黑，大叫着。“好好好，我给它轰出去。我看外面太冷，就把它拉屋里来了。你下来吧，我这就给它轰出去。”姑奶奶拽着小黑脖子上的项圈就给它推到了门外：“外面待会儿吧你，别吓着我大孙子。”我瞪了一眼桌子上的小宝儿：“人闲狗不待见！”然后也从屋里出来，跟着小黑在院子里面玩了起来，我从窗台上拿了一个它平时喜欢玩的沙包，咣叽给扔出去，它就会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捡回来。 就在我和小黑玩的正高兴的时候，不经意间我就看见小宝儿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顿时，我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像看贼一样看着我。我想了半天，最近也没得罪他啊！昨天的作业也不是我撕的，他还陷害我，真是奇了怪了。我妈和姑奶奶聊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我们俩跟姑奶奶告了别，也跟着往家走。 “哟～二嫂！串门儿去了您？”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有人跟我妈打招呼，抬头一看是地出溜儿叔叔和他媳妇，他媳妇怀里还抱她家孩子。小宝宝穿了一身棉衣，还裹着厚厚的小斗篷。原来是两口子抱孩子刚进城回来。嗨呦，我最喜欢小孩了，我赶紧凑上去：“老五姐姐，您家宝宝真可爱，他会叫人了吗？”“会，简单的会，快，叫小姨。”老五姐姐扒拉着孩子的脸蛋儿说道。我也拉着他肉肉呼呼的小手：“哎呀！好可爱啊！快叫我，叫我小姨。”“不对哈～跟着我叫，叫姐姐！”地出溜儿叔叔拦着说。农村人都按辈分儿，本来地出溜儿是我叔叔，他的孩子应该叫我姐姐。可是我管他媳妇叫老五姐姐，那姐姐的孩子按照辈分应该叫我小姨。这确实有点乱套了。。。 我才不管，我就喜欢这样有奶香味儿的小宝宝。我拉着他的小手亲了又亲。管他什么辈分儿呢。我妈笑着和地出溜儿叔叔聊着天，地出溜叔叔打算在城里开个修车门市，正巧今天看完店面过来，就跟我妈聊着今天看门店的事儿。“好冷啊！回家吧！”小宝儿不停的催促着。我和我妈都在兴致勃勃的聊着天，谁都没搭理他。他在外面冻得不行了，就自己跑回了家。 我们一边聊一边往家里走着，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小宝儿在家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这怂孩子，又怎么了？！”我妈听见他的声音，有几分紧张，“不会烫着了吧！”说罢赶紧和地出溜儿叔叔他们告了别，加紧脚步走进了家门口。我也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和老五姐姐怀里的小宝贝告了别。等我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小宝儿坐在地上正嚎啕大哭！那是什么？我看见一地碎纸屑。。。我去。。。原来是他的作业本又被撕了。。。 “这是谁干的？不会又是你自己撕的吧？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我阴阳怪气儿的调侃道。“妈妈！咱们家进贼了！真的进贼了！我都白写了。。。”我妈把他手里的作业本拿了过来，虽然一地的碎纸条，但是还是能看出他写好的作业的。我妈也纳闷儿，“这贼进来不偷东西，专门为撕你作业本儿的吗？” 实话实说，北京治安还是很好的，特别是我小时候，我们家又是在农村。我们这边几乎是夜不闭户的，很多人家睡觉的时候都不关大门，怎么会进贼呢？！这贼也是逗乐，不偷值钱的，光撕人家作业本？这一看就是跟小宝儿有仇啊。 不对！就在我打扫地上碎纸屑的时候，我竟然发现了一滩鸟粪。。。。。。 大喜妞儿在我的房间里，两个屋子里隔着厚厚的棉门帘子，按道理大喜妞儿肯定掀不动门帘子的吧。。。“难道？不可能。。。”我自言自语的说道。“什么难道？！什么不可能？！”小宝儿擦着鼻涕泡泡问我。 “我是说。。。难道是鬼干的吗？！不可能。。。。。。”我应付着他。其实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在想这事儿会不会是大喜妞儿干的？喜鹊会撕纸？！我没听过也没见过。。。但是我现在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目前只是怀疑，万一小宝儿知道了，回头报复大喜妞儿怎么办。。。毕竟喜鹊尾巴上也没几根毛了。。。我赶紧用扫帚把地上的纸屑和鸟粪一起打扫了出去。倒在了外面的垃圾桶里。此刻，一个计划在我的心里悄悄的诞生了。。。 第二天，小宝儿这次回来的早，我妈没薅住他，所以他作业写都没写就跑出去玩了。我写好作业之后，把我的书本都装好。把他的书本都拿出来，还是像前两天一样摊在桌子上，然后我依旧扒拉好我那屋的门帘儿，就出了屋。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客厅外面窗户旁的角落里。我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大气儿都不敢出。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大喜妞儿竟然从门帘子的角落里钻了出来。蹦蹦跳跳的扑棱着翅膀就跳到了桌子上。绕着小宝儿的作业本就转着身子踩了几圈。然后。。。我去。。。 然后它竟然用嘴巴开始撕扯脚底下的作业本！把摊开的那一页“撕拉撕拉”一点一点的撕扯下来，走两步撕两下，走两步撕两下。。。我趴在窗户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大喜妞儿竟然是那个神秘的复仇者！ “你干嘛呢？！”小宝儿在我背后的一声吼叫把我给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小宝儿就好奇的跑进了屋。。。结果可想而知。。。来不及逃脱的大喜妞儿被小宝儿撞了正着！小宝儿简直气疯了，这才得知撕了他两天作业的原来是这只鸟。他气急败坏的举着拳头就奔着大喜妞儿冲了过去。大喜妞儿扑棱着翅膀各种飞，还不停的在他的脑袋上盘旋，俩人，不，一人一鸟就这么撕打起来！ “啊！”一声，就见大喜妞儿狠狠的用嘴巴啄打着小宝儿的头顶，小宝儿捂着脑袋喊叫着，我也赶紧跑进了屋，但是我也捉不到它。更意外的是，就在小宝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的时候，“扑哧”一声，大喜妞儿竟然拉了一泡屎在小宝儿的脸上和手上。。。 “啊。。。”小宝儿崩溃了，嘶吼着原地蹦起来半米高。我一看不好，大喜妞儿这是要难逃厄运了。。。快，我赶紧跑到我的屋子门框前，用力把门帘子掀起来，然后大喜妞儿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扑通扑通的就飞到了我那屋。我把门帘子一拉，张开手臂就挡在了屋门口，小宝儿拿着门口的扫把非要哭着要进去打喜鹊。我可不能同意，就在我俩在门口较量推搡的时候，在厨房的我妈闻声赶了过来。 小宝儿哭着把大喜妞儿撕他作业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说是我指使的。我妈啼笑皆非的给他擦着脸和手上的鸟屎，不断的安慰着他。并且还在不停的给他讲道理：“你和秋秋揪人家身上的羽毛，人家能不恨你吗？要是有人揪你头发，你疼不疼，你恨不恨他？万物皆有灵性，鸟和人一样。你揪人家毛儿，人家撕你本儿，你俩这回扯平了。”诶，我还真觉得我妈讲的挺有道理，但是小宝儿可不这么觉得，他恶狠狠的说：“不公平！它撕我作业本，它还在我头上拉屎！我要弄死它！等我爸回来，让我爸把它毛拔干净给我炖了吃！” “你敢！”我一听就生气了。“你敢动它一下，我就打死你！”我也恶狠狠的威胁着他。 “好了好了，因为一只破鸟，你俩至于嘛？！不许打架了！以后你也别碰这鸟，过俩月天暖和了，就给它放了。”我妈一直在我们俩之间抹稀泥。说完之后就去厨房端菜去了。 我一想这不行啊。。。我也不能总这么看着，万一我不在，大喜妞儿还是难逃小宝儿的魔爪啊！我还得跟小宝儿说好了才行。 “你别动它，否则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被一只喜鹊琢了，还被它拉了一泡屎在脸上。”我威胁着小宝儿，小宝儿哼了一下，“你去说吧，我还会告诉所有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喜鹊是什么味道的！” 哎呦喂，今时不同往日啊！小宝儿现在面对我的威胁那也是临危不乱的了。这个方法不奏效没关系，我又出了第二个杀手锏，“我可以保佑你这学期不再烤倒数第一了。如果你放过它。否则你继续考倒数第一让秋秋来笑话你吧。。。”这句话一出，小宝儿果然表情变了一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你怎么保佑？还用你的山鬼花钱吗？”“那你不用管，你就说行不行吧！”“万一不灵怎么办？”小宝儿有点不甘心的问。 “哼！不可能不灵！如果不灵的话，我把我两个月的零花钱都赔给你！”我信誓旦旦的说，反正我想先劝住他，以后的事儿再想办法。 “好！成交！”小宝儿应允道。然后把手里的扫把扔到了墙角。 第180章 孩子丢了 提前透露一下，大喜妞儿在我的精心喂养和保护下，成功的活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天一暖和我就把它放飞了出去。后来我家房后面的槐树上新筑了一个大大的喜鹊窝，每天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喜鹊叫，我觉得那就是它！有一次杨站长来我家串门儿的时候，我还指着那个喜鹊窝告诉他，那肯定是我的大喜妞儿的家，她会在里面结婚，然后生很多宝宝，做个幸福的妈妈。然后杨爷爷看着我笑了很久，悄悄地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原来大喜妞儿是一只公喜鹊。。。。。。 关于大喜妞儿的故事就到这里了，那些还等着看大喜妞儿给我往家里衔人民币的读者们，都散了吧。。。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短视频看多了吧。。。 至于小宝儿，那个学期确实没考倒数第一，成功的进步到了班里的倒数第二。秋秋继续回归原本属于他的倒数第一的位置。比一对好兄弟友谊更加坚固而稳定的，莫过于他俩的成绩了。 也就在那年的冬天，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儿。 记得这一年的北京，一场大雪加一场大雪的，下得没完没了。。。上一场雪还没化，下一场雪又来报道了。我妈说这雪大的好似把东北三省的雪都下到了北京。我那时候没去过东北三省，我感觉照这个样子说，我大概也知道东北是什么样的了。我们小的那个年代也没有现在的融雪条件，或者说根本没人融。就是慢慢的等待雪自己化开。城里还快一点，像我们郊区本身气温比城里也低，雪化起来就更慢了。所以一般下雪的冬天，人们很少户外活动，除了必要的上班上学，其他人都会窝在家里，又叫做猫冬。 我记得那时候应该是寒假，那是个大雪后的早晨，我在家吃完早饭，穿上棉衣棉鞋，戴着我妈给我织的帽子，手套和围巾，裹得像个球一样准备出去玩雪。我刚打开大门，蹲在门前开始划拉门前白白厚厚的雪玩。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与宁静的早晨显得格格不入。仔细一听，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急切的说话声。我可不能错过这种看热闹的机会，我扭搭着小屁股，一溜烟儿的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刚拐了个胡同我就听出来了，是地出溜儿叔叔家传来的。听到女人不断哭泣的声音，立刻就分辨出了那是老五姐姐的声儿。随着老五姐姐的哭声，我就远远的看见地出溜儿叔叔已经跑到了胡同的另一端，脚底下躺着厚厚的雪往前跑着，不断的东张西望。我顿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难道地出溜儿叔叔家出事儿了？！我站在他家大门外往里面望了望，只能听见老五姐姐凄惨的哭声，也没见地出溜儿叔叔家那个奶奶的影子。 我赶紧就趟着雪回了家，“妈，妈，妈！您快过来！”我招呼着我妈。我妈正收拾饭桌子呢，听到我叫她，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干嘛啊！你麻利儿的，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收拾好得去上班了，我要迟到了。”我看我妈那么不耐烦，我跑了过去，拽着她说：“地出溜儿叔叔家出事儿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五姐姐在家里哭，地出溜儿叔叔跑出去了。” “哦？两口子打架呢吧！他家那个奶奶呢？”我妈问我。我摇摇头：“不知道，没看见。。。” “嘶。。。应该没什么事儿吧。。。八成是两口子打架，要不就是。。。”我妈瞪着大眼睛转了一圈。 “就是什么？” “就是什么你也别问了，你也别去瞎看了。八成是两口子打架，别人不掺合就没大事儿。如果有事儿。。。如果有事儿的话，你地出溜儿叔叔自然会来我们家找我们了。”我妈叮嘱着我。 我妈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我家院子跑进一个人，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地出溜儿叔叔。他一脸焦急的跑进了屋：“二，二嫂。。。我。。二，二哥呢？”地出溜叔叔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二哥？你二哥刚上班走，说今天早去会儿，得去单位扫雪。”我妈看着地出溜叔叔问道：“怎么了？你和老五打架了？” “没。。。没有。。。”地出溜儿叔叔喘着粗气儿摇着头说。 “那。。。那是你妈。。。你妈出事儿了？不应该啊。。。人还这么年轻。”我妈自顾自的说着，我看我妈的意思是以为地出溜人他妈死了的意思。真佩服我妈，我妈可真会联想。 “不，不是”地出溜儿叔叔摇着头说：“是，是我们家孩子丢了！” “啊？！孩子丢了？！”我和我妈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怎么丢的？那么小的孩子自己能出门儿吗？”我妈着急的问。 “不知道，昨天晚上孩子和我妈睡的。早上一睁眼，孩子就没了！快急死我了！”地出溜儿叔叔他急得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也紧紧握成拳头，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不断起伏着，嘴唇微微颤抖着，满眼的恐慌和焦虑。 “你傻啊！你先快去报警啊！”我妈一拍大腿，着急的说道。“我去你二哥单位找他，一会儿叫他回来，张罗你们兄弟几个一起帮你找，但是这事儿得先找警察啊！”经过我妈提醒，地出溜儿叔叔突然想到了，赶紧应和着：“好好，二嫂，我去派出所，您赶紧去我家看看老五，她一直着急的在家哭呢。”说完就跑了出去。 “唉！这事儿闹的，这冰天雪地的，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丢呢？！不会让人家给偷走了吧？！”我妈顾不得手里收拾半截的碗筷，赶紧套了一件棉大衣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跟我说：“你把屋子收拾了，你都这么大了，别天天就知道玩了，你也得干点儿家务事儿的。”话音还在，人没影了。 我赶紧接着我妈收拾半截的碗给洗了，把地也扫完了。着急忙慌的也跑出去了，我一遛弯儿的就跑到了地出溜儿叔叔家，就看见老五姐姐正在家里哭，我妈在一旁安慰。这会儿功夫和我一起进门的还有地出溜儿叔叔的妈妈，他妈妈一脸流着泪，一边气喘吁吁的说：“没有啊。。。”原来老太太也出去走了一圈，四处都没有找到孩子。 “嗷～～～”一声，老五姐姐听她婆婆说没找到孩子，哭的更伤心了。“怎么会呢？！你跟我说说，这大早上，外面那么厚的雪，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儿呢？！”我妈着急的问道。地出溜儿叔叔他妈也抹着眼泪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就睡在我身边啊！早上一起床孩子就不见了。。。我那个乖孙孙儿啊。。。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说完地出溜叔叔他妈就坐地上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 地出溜儿叔叔家的宝贝才一岁多，刚学会走路，按道理这么大的雪他是出不去的。那么小的孩子，半夜没有了，很可能是被人抱走了。可我们家这边虽然是北京的郊区，但也不是偏远山区，按道理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家里别的屋子你们找了没有啊？！”我妈站起身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老五姐姐抹着眼泪也站了起来，“找了，早上我都找了。我妈和地出溜儿跑出去找孩子，我把这几个屋都翻遍了，没有孩子的影儿。” “没道理啊！我再找找。”我妈还是不死心，挨屋又找了一遍，就连床底下都让我把脑袋钻进去看了看，依旧还是没有小宝宝的影子。 “你们别急，这样，我去找你二哥，让你二哥把和地出溜儿那些狐朋狗友都叫出来一起找，你们家里留个人，然后去左邻右舍的老街坊家去看看，让大家帮忙去找。”我妈嘱咐着老五姐姐。老五姐姐站起身：“哦，好！妈，您在家，我去找找老街坊。”说着就跟我妈一起出了门儿。 “对，跟大家说孩子丢了，这大雪天的，雪还积这么深，人少了不行，多找点人去找。你挨家挨户的问问，现在天冷，你们哭闹那点声音，不知道的以为两口子打架呢。大家伙儿要是知道孩子丢了，肯定都出来帮你们找了。”我妈一边嘱咐老五姐姐，一边加紧脚步，踩着快到小腿的积雪去找我爸了。 “老五姐姐！”我追着她喊了一声。“您去找村长，让他用村委会的大喇叭帮你喊几声，这样快！”我也出着主意，老五姐姐朝我点了点，也奔着村长家的方向跑去。这时候我才发现，她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连棉大衣都没来及的穿。那个在雪中狂奔的焦急背影我至今都印象深刻。 农村人就是特别的热心团结，平时如果家里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大家都会出人出力的相互帮助，更何况是丢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了。不大一会儿，村里的大喇叭就嘶嘶啦啦的把丢孩子的事儿喊了一圈之后，村里的老街坊们都披着棉大衣出来帮着找孩子了。街坊们儿去往地出溜儿家问了情况，一批批的都以地出溜儿家为中心，四散开来。就连我姑奶奶都拉着小黑出来帮助找了。 “姑奶奶，您怎么也出来了。”我看见她之后，赶紧跑了过去：“您要注意点，雪太厚，不要滑倒。”我嘱咐着。“好好，我知道。这雪还没化，不滑。我听说谁家孩子丢了？我也出来帮找找。”姑奶奶拽着小黑，就见小黑被冻的瑟瑟发抖，甚至一直在哩哩啦啦的尿尿。。。 “你看着破狗，都被我惯坏了，天天放在屋子里养，一出来都快被冻死了。”姑奶奶指着小黑说道。我从姑奶奶手里拿过小黑的牵狗绳，摸了摸它的头：“小黑，你要是警犬就好了，就能帮着找宝宝了。”我们两个人刚到地出溜儿家叔叔的都胡同口，就远远看见派出所的警察和地出溜儿叔叔一起回了家。 “警察叔叔好～”我激动的摆着手，然后赶紧跑到了那个警察身边，我以为是我那个梦中情人帅警察，结果抬头一看，不是。是一个比我爸岁数还大的老警察，顿时就没那么激动了。 “你们家这来多少波人了？”老警察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雪说。“这现场都被你们破坏了，是人抱走的，是自己走的，这脚印都没了。”老警察用责怪的口气对地出溜儿叔叔说。地出溜儿的叔叔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很后悔，“哎呀！当时没注意。。。您看看，能不能立案啊？我们家那个孩子刚一岁多，还走不利落呢。。。肯定不是自己走丢的，是不是被人偷走的？”地出溜儿叔叔问道。 “偷走？！在咱们这地盘儿，偷孩子？你先别着急，这些年还没听说过进家里偷这么小的孩子的，我觉得不太像。”老警察一边说一边四下巡视，“先等等，看看大家能不能帮助找找。万一自己走出去的，一会儿功夫应该就能找到了。” “要是被偷的呢？”地出溜儿叔叔跟在老警察屁股后面，焦急的询问着。 “偷的？偷去干嘛？卖嘛？！不排除。但是这岁数大点的孩子自己走丢的，被人家拿糖骗走的我都见过。进家偷孩子的，我还真是没见过。按道理应该。。。”老警察话说一半突然站住了脚，转头看向地出溜儿叔叔：“你最近有没有跟别人打架结仇啊？！” “没有啊！我这天天上班修车，下班帮我妈和我媳妇干活，我都很久不打架了，我媳妇管得严，不让啊！”地出溜儿叔叔满脸委屈的说。 “你啊～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老警察叮嘱着。还在屋里屋外的搜寻了一大圈，最后先回了派出所，暂时也没给个说法。 “地出溜儿！”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就看见我爸带着一群兄弟赶来了。 “二哥！我儿子丢了！”地出溜儿叔叔看见我爸，眼里闪着热泪，话音哽咽的说道。 “没事儿，别着急，大家帮你找！”我爸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第181章 兄弟情深 我爸找了附近几个平日和地出溜儿一起玩的好的兄弟，帮着地出溜儿叔叔一起寻找他家夜里丢失的孩子。地出溜儿叔叔虽说平时爱打架，但是为人仗义，也实在，朋友还是很多的。交情最深的除了我爸，陈叔叔，还有一个叫唐老大。他们这四个人，从十多岁就在一起玩，听我爸说，小时候他们抓野鸡，偷家里的酒，四个人就在一棵老槐树下磕头拜了把子。按照年龄分，唐老大最大，我爸老二，陈叔叔老三，地出溜儿叔叔年纪比他们小了很多，是老四。陈叔叔单位管得严，唐老大单位远，我妈去找我爸回来后，我爸来不及去通知大家，回来的路上顺便去找了几个经常喝酒的小兄弟，让大家都跟着过来找。 村里的街坊们和地出溜儿他们这帮兄弟们找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镇子外的破庙都里外的仔细搜寻过了，但依然没有发现孩子的任何踪迹。大家心里都非常着急，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去了哪里。这冰天雪地的大冬天，要真是自己走到外面，八成得给冻死了。 有些人开始猜测孩子可能被人贩子偷走了，也有人说孩子可能自己走出去玩迷路了。更离奇的还有人说，孩子被黄鼠狼给叼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让人们的心情更加沉重。特别是家里有小孩子的家庭，更是人心惶惶，忧心忡忡。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夜幕降临，镇子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街坊们和地出溜儿兄弟他们并没有放弃，有些街坊吃完晚饭还在拿着手电筒继续寻找。地出溜儿叔叔心急如焚，和老五姐姐又来到派出所，派出所这边重视了起来，也开始了调查和排查，并且很快立了案。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我爸晚上没回家吃饭，和一群兄弟都聚在地出溜儿叔叔家。大家集思广益，出谋划策，安慰着地出溜儿叔叔。陈叔叔下了班连饭都没吃，也赶了过来。我妈看到大家都没吃饭，就在做了一些包子，熬了点粥，让我一起帮着拿了过去。地出溜家的奶奶一直在自责的哭，我妈把饭放到桌子上，张罗完大家吃饭，就赶紧跑到那个奶奶身边安慰着她。只见奶奶两只眼睛红肿，一直念叨着：“对不住我孙儿，对不住我儿，把我孙儿弄丢了。。。” “您别太自责，这跟您也没关系啊！谁想到晚上睡个觉能让人家把孩子抱走啊！”我妈轻轻的拍着地出溜儿叔叔妈妈的后背，不断的宽慰着她。 “妈，您吃口饭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二嫂拿来的包子，您先吃一个吧。”我抬头一看，老五姐姐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她婆婆，奶奶流着泪说：“我对不住你啊！把孩子给弄丢了。。。我吃不下啊。。。孩子丢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随即哭得更伤心了。 “妈，您别这样，这也不赖您。您得吃东西，不能病倒了。等宝宝。。宝宝回来，您还得看孩子呢！”老五姐姐嘴上这么说，但是那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我妈赶紧拉着老五姐姐坐了下来，一边擦着她脸上的泪花儿，一边说：“看我们老五，真通情达理！你也别急，孩子肯定能找回来的，现在村里的街坊，派出所的警察都帮着咱们找呢，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回来。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丢孩子找不回来的呀啊！” “地出溜儿！”院子里有人高声喊着地出溜儿叔叔的名字。我望向窗外，借着院子里的灯光，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唐老大。“我爸和地出溜儿叔叔赶紧出门把他迎了进来。 “大爷！”我喊了他一声。“呃，这是，这是大宝儿吧？！”我很久没有见过唐大爷了，自从他去了河北上班，离得远了，现在一年都见不了两三回了。唐大爷显然认出了我，拍着我的脑袋说：“又长高了，还胖了。。。” “老大，您怎么也来了！”地出溜儿叔叔走了过去，两只手拉着唐老大的肩膀，俩人顺势就抱了一下。“老三给我厂子打电话，我这赶紧就赶过来了，怎么回事儿？！孩子怎么能丢了呢？！找回了没有啊？！”唐老大关心的问道。 “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地出溜儿叔叔跟个受委屈的孩子见到家长一样，瞬间也落泪了。 “不急！这么多兄弟都给你撑着呢！肯定能找回来。”我爸和陈叔叔拉着唐老大坐了下来，给他盛了一碗米汤。他从河北赶过来也花了很长时间，显然有一些疲惫了。 “你们该回去都先回去吧，留我们哥几个在这里就够了，人多杂乱，等明天看看情况，有需要再叫你们。”唐老大果然有做老大的气势，刚坐下就把一屋子人给疏散了回去。我妈也带着我回了家，晚上我妈不让我自己睡了。硬是让我去她那屋睡，我和小宝儿一个睡在她左边，一个睡在她右边。 再说回地出溜儿叔叔家这边，唐老大问着地出溜儿叔叔：“报警了吗？！这事儿还是得报警。”地出溜儿叔叔点了点头：“报了，早上丢了就报了，刚才又去了一趟。” “我感觉不像是被人偷走这么简单。你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唐老大得出了和警察一样的结论。 “没有啊。。。真没有。。。自打结婚之后，我就不出去惹事儿了。。。主要是，我媳妇管的也严啊。。。”地出溜叔叔一口否认唐老大和警察的推断。“我证明。”老五姐姐插了嘴，“我们结婚之后地出溜儿跟我保证了，再也不出去打架了，和我好好过日子，这不是我这段时间正张罗着，想给他在城里开一个修车的门脸，这段时间，我们正看房跑手续呢。” “不是得罪人，那。。。因为什么呢？”我爸也在一旁啧嚒着嘴巴说：“会不会是。。。因为钱呢？！。。。” “钱？！”地出溜儿叔叔和老五姐姐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天。。。”老五姐姐突然眼睛一瞪，径直的就跑到了他们睡觉的里屋。掀开自己的箱子一顿找，然后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大喊了一声：“我的钱，钱都没了。。。” “啊？！都。。。都没了？”地出溜儿叔叔不敢相信，也赶紧又进屋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然后紧张对老五姐姐说：“你，你会不会放在了别的地方？”“没有。。。我都放这里了。。。” “我擦！净顾着孩子了！不行，我还得去一趟派出所。。。我们家钱也丢了。。。”地出溜叔叔有点手足无措，慌张的说道。 “多少钱？”陈叔叔站起身来问道。 “两万多。。。。。。” “啊？！两万多？！。。。”大家瞠目结舌。九十年代初的两万块可不是个小数字。 “我擦！你们家这么有钱啊！”陈叔叔略带调侃的说道。 “这钱是我们东拼西凑的，准备干那个修车行的启动资金。门脸儿的房主要现金，我们好不容易凑起来的。”老五姐姐解释道。 “别说那么多了！快！去找警察！”唐老大催促道。 几个人赶紧又来到派出所，派出所接到报案后，和孩子丢失一案合并了。当天晚上侦查组就进了地出溜儿叔叔家。经过一晚上的各种勘查，取了几枚指纹，基本断定偷钱和偷孩子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嫌疑人这块还没有头绪，按道理犯罪分子如果是图财的话，把钱拿走就算完事儿了，怎么还会偷人家孩子呢？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偷走肯定会哭闹，反而容易被人察觉，使得犯罪行径败露。即便冒着这么大风险铤而走险，恐怕不是光图财那么简单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大抵推测是报复。 犯罪分子不仅知道地出溜儿家有大量现金，还跟他有仇，这个范围似乎一下子就小了很多。警察连夜在附近一直走访群众，做各种调查取证。这边，不停的要求地出溜儿叔叔和老五姐姐自行回想有嫌疑的犯罪嫌疑人。有了警察画的圈，这件事儿看起来就有了一定的头绪，首先先捋清楚这两万块钱是从何而来的，拼凑一下，也许就能发现什么眉目。 几个人忙乎到后半夜，才各回各家。我在睡梦中听见我爸回来了。他吭哧吭哧的上炕铺被子，本身他的位置被我给占了，我妈怕我和弟弟被人偷走，死活非要拉着我俩睡，这下给我爸挤到炕角了。 “诶诶诶～”我爸在炕角轻声的叫着我妈。“干嘛啊？！有孩子消息了吗？”我妈也轻声的问道，明显我爸把我妈也给吵醒了。“没有！跟你说个事儿，地出溜儿不是借钱要去城里开那个修车行吗？家里的凑的两万多块钱都被人偷走了！” “什么？！”听闻此消息，我妈噌的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丢了？！怎么丢了？！” “我哪儿知道啊！他把那些钱都放箱子里了，说打算过两天去交房钱。。。”我爸一边脱衣服一边说着。 “什么？！是不是傻？！为什么不存折子里？！那么高的利息放手里，这不是有毛病嘛！”我妈越说越激动。 “啧！你瞧你，你小声点，你别把孩子给吵醒了。人家门脸房的房主人家就要现金，这不是过两天就要给钱了嘛！就没来得及存。”我爸压低了声音，恐怕吵醒我们俩。说完之后就躺进了被窝。 “啊～～那怎么办啊！那两万多块钱里有我们借给他的4000块呢！”我妈着急的声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啧！你个傻老娘们儿，你借给他，那就是他的钱了。他丢了就算找不回来，他该还咱们也得还啊！你瞎激动干嘛啊！”我爸叹着气说。 “也是。。。唉。。。我也替他着急啊！怎么发现丢的？白天没听他说啊！”我妈问我爸，我爸说：“白天竟找孩子了，没想起来有这钱，刚才我们哥几个在家里合计，他们俩才想起来，这一看，才知道钱没了。这不，又去派出所报的案，现在是俩案子一起破了。不用问，肯定是一个人干的。” “这又偷人家孩子又偷钱的，可真缺德！”我妈气哼哼的说道。 “嗯，肯定是和地出溜儿有仇！他丫以前三天两头的老打架，警察问他有没有仇人，他丫都说不清。我们哥几个还得帮丫想！”我爸略带责备的口气说着。 “别管怎么样，钱是身外之物。先找着孩子要紧！”我妈叹着气说道。然后又顺势的躺回了被窝里。 “你说，地出溜儿为人这么仗义，他能得罪什么人呢？”我妈显然是难以入眠，反问道我爸。 我爸想了想说：“人仗义就是跟他好的是真好，不对付的也真是不对付。他从小打架下手太狠，今天砍这个明天砍那个的，打折胳膊腿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的。恨他的人肯定不少啊。。。” “你知不知道都谁借他钱了？！”我妈问我爸。我爸伸出手指头，在半空中比划，“老五娘家借了，除了咱们家，我们兄弟几个他都借了。” “啊？！唐老大也借给他了？” “应该是吧。老大那个人仗义，地出溜儿要是开了口，砸锅卖铁他也会借给地出溜儿的。”我爸说道。 “那地出溜儿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唐老大这日子多难啊！工作工作没了，现在都跑到河北去上班了，这仨俩月都回不来一回。也挣不了俩钱。。。他还好意思张口啊！那是有点考虑不周了。。。要不是因为他，唐老大何至于此，被拘留不说，好好的还被单位开除了，本来快结婚的媳妇都跑了。搞得他四十好几了，还是光根一条！都是地出溜儿惹的事儿！”我妈愤愤不平的说着。 “得了，得了。。。别提了。。。那事儿也不怨地出溜儿。。。” 第182章 立案侦查 通过我爸和我妈的谈话，我恍惚知道了十年前的一件事儿。唐老大当时在镇政府当差，是管宣传政策这一块的。由于工作出色，马上就要调到县里了，据说当时的借调函都已经批下来了。年纪轻轻的可谓是前途无量。谈了个女朋友，已经定了亲，听说马上就选日子结婚了。 那时的地出溜儿叔叔正年轻，二十郎当岁，满世界瞎晃悠，没个正经。这天赶上唐老大在单位值夜班，地出溜儿叔叔不知在哪里搞到了两瓶好酒去找他，一个是庆祝唐老大高升，一个是祝贺他马上新婚，所以准备晚上一醉方休。据说当时还叫了我爸和陈叔叔，但是我爸他俩因为什么事儿没去成，所以他俩就喝了起来，明明带得是四个人的酒，结果他两个人给喝了进去。 俩人在值班室里正喝得尽兴的时候，就发现有个人翻墙进了单位的院子。唐老大和地出溜儿叔叔俩人醉醺醺的就跑了出去，拿着铁锨和棍子把人追到了墙角，趁着夜色，俩人酒精上头，一顿乱打。毕竟是天天出去打架的主儿，特别是地出溜儿叔叔，几下就把小偷给打晕了，制服了小偷之后，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个小偷的衣服扒了精光，还把袜子塞到了人家的嘴巴里，然后成大字型给绑到了单位的大铁门儿上。俩人则回到值班室呼呼大睡。。。 第二天天一亮，就有路过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报了警。。。警察过来把人放了下来，然后进值班室去扒拉唐老大和地出溜儿，可是俩人喝多了，怎么扒拉也不醒。直到单位上班时间到了，他俩才晕晕乎乎的醒了。唐老大本以为自己抓了个小偷，在单位立了功，正洋洋得意的时候，警察一调查，让他傻了眼。他们脱光了绑在单位门口的大铁门上所谓的“小偷”竟然是外面调过来，准备接替唐老大工作位置的同事。唐老大见过人家一面，但是天黑加之他喝多了，所以没认出来。至于人家为什么跳墙，据说是人家回办公室拿东西，在外面叫了半天大门，唐老大和地出溜儿在值班室里开着收音机聊着天，竟然没听见。所以，人家才迫不得已翻进了院子，刚一进院子就被这哥俩给擒拿住了，上演了这么一出丑剧。 最后因为被害人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直不肯放过唐老大，唐老大也因为侮辱他人罪被行政拘留。而唐老大因为工作时间和外人喝酒，不仅打伤侮辱同事，还因为被公安机关拘留，所以被单位开除了。原本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唐老大被开除之后，快要结婚的女朋友也悔婚了，跟他一拍两散。这么多年过去了，唐老大一直还是一个人。那之后唐老大找过很多工作，最后都无疾而终。毕竟是被单位开除的人，又加上有拘留的案底，所以很难遇到合适的工作单位了。最后不得已，只能四周打打零工。幸好这几年河北那边有个挺大的工厂，看中了他的能力，不计前嫌的把他招聘走了。自打那以后，他就住在工厂的宿舍了。他老父亲当年因为他被开除的事儿被气死了。他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前两年已经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了一个弟弟，和他关系不睦，至今也没成家。所以他很久都不回来一趟，平时就很少能见到他了。 我妈说这事儿赖地出溜儿，不应该在人家值夜班时候去找人家喝酒，最后喝多了干了这个糊涂事。我爸呢说赖他和陈叔叔，因为如果他俩那天都去了，可能也不至于此。最起码四个人匀一下酒，可能他俩也未必喝得烂醉，干出这种傻事儿。要我说，这是命。该着！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件事儿也渐渐的被人们淡忘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跑出了家门，我想去地出溜儿叔叔家里，看看他家的宝贝找到了没有。 “大宝儿！”背后一声呼唤，我站住了脚。回头一看，姑奶奶正拉着小黑急急忙忙的向着我跑了回来。“姑奶奶？”我喊了她一声。 “大宝儿，你快看，这是什么？！”姑奶奶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团毛线织的东西。我拿过来一看，这是一只毛线织成的小孩的棉袜子。“这是谁的？哪儿来的？”我问道。姑奶奶气喘吁吁的说：“我这拉着小黑顺着那条路遛弯儿，结果他撒尿时候从路边的雪地里用嘴头子扒拉出一个这个。我来问问这是不是你地出溜儿叔叔孩子的。” “哎呀！这个好像还真是。”我不禁联想到秋天在路上偶遇他俩抱着孩子，那个时候好像就看见那个孩子穿着这个，我当时似乎还问了一下，是老五姐姐给织的。 “快！赶紧给地出溜叔叔送过去！”说着我就拽着姑奶奶赶紧往低地出溜儿叔叔家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他家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一看，原来是警察在勘测现场。因为昨天报案的时候天太黑了，虽然警察及时过来采集了重要证据。但是由于时间过长很多重要的细节已经无从捕捉了。天亮之后，警察还是来重新勘查了一下地出溜儿叔叔家的里里外外，并且有了很多新的发现。 我拿着小黑从雪地里扒拉出来的小棉袜子，站在门口使劲的朝着那几个警察张望。“你怎么不进去啊？！”姑奶奶催促着。“您别着急。。我找找。。。”“找什么？！”姑奶奶不明所以的问道。“哼！找他！” “警察叔。。。哥哥！”我拿着小袜子欢天喜地就跑到了一个警察身边。对，没错。我的梦中情人。今天可算被我逮到了。。。我拿着小袜子噼里吧啦的把姑奶奶跟我说的话又讲了一遍。我的一席话，引起了警察的高度重视，几个人赶紧随着姑奶奶和小黑来到了发现袜子附近的位置。 几番查找，除了袜子外，一无所获。但是警察基本上根据这条线索推断出了犯罪嫌疑人的行走路径，开始了对周边的排查和走访。 地出溜儿叔叔和老五姐姐，把丢失的那两万多块钱的来源都捋了一遍。具体是跟谁家借来的，借了多少钱，都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警察根据这张纸，开始了细致的走访工作。没错，第一站，先来的我家。 警察对我爸和我妈开始了细致的盘问，期间把我和弟弟都轰到了院子里。那又怎么样？那样我们就听不见了？！不能够！我和弟弟一起蹲在窗户外，就听着他们在屋里的对话。 “你们借了多少钱给李劲？平时和他关系怎么样？”警察这一问把我给听愣了。“谁叫李劲啊？！犯罪嫌疑人？”我把嘴巴张到最大，然后用最小的声音和弟弟讨论着。小宝儿看了我一眼，也轻声的说道：“是不是地出溜儿叔叔？”哦，对了，我都不知道他大名是什么，从我生下来就一直叫他地出溜儿叔叔，他好像是姓李。 “4000块钱，借给他有快十天了吧。”我爸说道：“我们哥俩关系一直很好，您可以去调查。” “你案发这几天都干些什么？有没有证人？”警察问道。 “就正常的上班下班，上班单位同事能证明，下班在家我媳妇，我俩孩子都能证明。” “好，你知不知道李劲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有没有人跟他有矛盾？或者说会因为矛盾和仇恨报复他？”警察继续问道。 “不知道。我们平时各忙各的，下班或者休息的时候才凑到一起喝点酒，侃个山。但是。。。但是他自打结了婚之后，很少出去惹事儿了，我感觉就算是有矛盾，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我爸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那你看看这个名单，这上边人的名字你都认识吗？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跟他关系不睦，有矛盾人的名字？”警察递给我爸爸一张纸，我爸看了看。 “我觉得您这上边写的人不仅都跟他没矛盾，应该都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人吧？！”我爸看了看纸上的名字，否认着。 “你仔细想想。”警察提醒着我爸。 “想不出来，我看这都是跟他好的人。。。”我爸执拗的说着。 “那行吧，那你在家好好想想，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赶快跟我们联系。现在关键是尽快把孩子下落找出来，拖得越久越危险。”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爸应和着。 两个警察从我家走了，奔着陈叔叔家去了。我回身看我爸，一脸五味杂陈的。傍晚，我爸就把地出溜叔叔叫到了我们家。 “地出溜儿，今天警察拿的那个人名单是哪里来的？”我爸问道。 “就是我跟老五不是借了两万多块钱嘛！就是跟谁借的，借了多少钱。警察让我俩写下来的名单。”地出溜儿叔叔说道。 “嘶。。。你真跟唐老大借钱了？！我看那上边有老大的名字。”我爸问道。“老大那里我没借，是老大自己主动借给我的。” “啊？主动借给你的？！他最近回来过？”我爸诧异的问。 “没有，是我跟三哥借钱的时候，三哥告诉他的。三哥单位不是有电话嘛，他老给大哥打电话。大哥知道了，就托三哥给我带了3000块钱。”地出溜儿解释着。 “啧啧！还是咱们老大！真是局气，真是仗义！”我爸感叹道。 “可不！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大了。。。”地出溜儿话音未落，就被我爸打断了。“行了，行了，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现在尽快的找到孩子是真格的。” 警察把名单上的所有人都走访了一遍，包括陈叔叔，唐老大，还有几个小兄弟，甚至是老五姐姐娘家的人，具体结果警察那边没有透露。 “二哥，二哥！”早上要上班这会儿功夫陈叔叔跑到了我们家，“地出溜儿他妈喝药啦！”陈叔叔正要上班，路上遇见了地出溜儿叔叔推着三轮带他妈去医院抢救。班都顾不得上，着急忙慌的来找我爸。我爸一听也挺着急，穿上棉大衣就往外走，打算去医院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结果被陈叔叔一把就给拉了回来。 “二哥，你别这么去啊！” “废话，不这么去怎么去？！开拖拉机去？！”我爸不明所以的问。 “你得带着点钱，地出溜儿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借来的钱也丢了。我想着他肯定没有钱给她妈交抢救费了。这不，我赶紧来找你了。”陈叔叔这一说，我爸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屋翻箱子倒柜的找钱。我妈一看有点生气，拉着我爸的胳膊就问：“你干嘛？！” “废话！你没听见嘛？！地出溜儿他妈喝药了，拉到医院抢救去了。赶紧，快！拿钱！”我爸瞪着眼睛着急的催着我妈。我妈也急了：“没有！一分钱也没有！” “诶～我说你个臭老娘们儿，你这是见死不救啊！”我爸生气的质问着。“别废话你快点！” “快点也没有！”我妈耷拉着脸蛋子，就把箱子的柜门给关上了。转身把两只胳膊环绕在胸前，瞪着眼睛对我爸说。 “我擦，你丫拿不拿，你丫别找打架！”我爸横了起来。陈叔叔也在一边附和着：“对对对！二嫂，您赶快拿钱吧！那边等着救命呢！回头地出溜儿他妈真有个好歹的，地出溜儿孩子孩子没了，妈再死了。好家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时候咱们该帮还得帮啊！谁叫咱们是兄弟呢！” “你废什么话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帮？！你不也是他兄弟吗？！你找你媳妇去要啊！你来我家干嘛？！”我妈眼睛一瞪没好气儿的对着陈叔叔说道。 我妈这一怼，把陈叔叔给怼的哑口无言。“哎呀！二嫂！我那家庭地位您还不知道吗？！我跟我二哥可没法比啊！地出溜儿跟我借的那2000块钱，还是我拿绳子上吊才跟我媳妇那里抠出来的呢！我哪儿有我二哥这当家作主的本事啊！是吧，二哥！” 陈叔叔这话一说，我那傻缺的爹可就来了行市，指着我妈的鼻子就威胁道：“你丫到底今天给不给？！不给的话，你丫就给我滚蛋！” “你要干嘛？！”我妈恶狠狠的盯着我爸说。 “我要跟你个臭老娘们儿离婚！” 。。。。。。 第183章 失踪的老大 地出溜儿他妈因为没看好孩子，心里压力太大，眼看着都过去两三天了，孩子都没有一点音信。一时间接受不了就喝了农药，自杀了。陈叔叔赶巧在路上遇见，就赶紧来我家通知我爸。我爸准备拿钱去医院帮地出溜儿娘俩，但是我妈说没钱，结果俩人就在家里呛呛起来了。 眼看着战火就要升级了，我立马就跑到我妈和我爸中间。对我爸说：“有事儿说事儿，急什么眼啊！别人给你两句话，您就拎不清自己有多沉了！”我一边说一边白了陈叔叔一眼，然后转身就拉着我妈说：“我妈也没说不救是不是？！只是说家里没钱了是不是？我妈心眼儿最好了，是不是？” 我妈看我这么说，就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真的没钱了，前些天地出溜儿来家里借钱，我把银行的能取的存款都取出来了，手里的现金也一分不剩的都搭在里面了。是真的没有了。” “你别管短的长的了，你赶紧着，有没有钱，你先拿钱出来救人要紧。”我爸在一旁催促道。 “没有了！家里就剩长期的定存了！这钱不能动！都存了好久了，一动利息就都没了。”我妈着急的解释着。那个年代的利息是非常高的，九十年代时候利息一度达到10%。如果定存了很久没到期就取出来，损失的利息会非常高，我妈肯定心疼，所以十分不乐意。 “二嫂，先别管利息了，先救人吧！”陈叔叔在一旁劝着我妈。他不说话还好点，他一说话我妈明显更生气了。“你话说的轻巧，要是你家，你乐意吗？你知道这钱一动我得损失多少吗？！你那么着急，你找你媳妇先拿点出来啊！” “二嫂，我不是说了嘛！我们家我说话不算数啊！”陈叔叔一脸为难的解释着。“不算数就有理啦！你们几个就你二哥有出息，就你二哥说话算数是吗？！就该着什么钱的事儿都来找我们家。我们也不比你们挣得多，也不比你们吃得好。凭什么呢？！”我妈执拗的不同意。 我爸也急眼了，“你快点拿！别废话！”“不拿！就不拿！”俩人抬起了杠。 “得了，二哥，我还是去找大哥吧。兴许他那里有，他呀！比咱们哥俩命好，没人管着。”陈叔叔阴阳怪气的说完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你这是见死不救啊！你这让我脸面何在啊！这人命是大事儿！我求求你了，赶紧把存单拿出来吧，救人要紧啊！”我爸看叔叔不在，突然口风一转，开始央求我妈。我妈口风也变了：“不是我不拿，还有一个半月就到期了，不能取，要不然先去借点，等我这钱到期了，我再帮着他还不行吗？！” “哎呀！”我爸着急的跺着脚就转身跑出了家门，估计也去找他那没媳妇的唐老大了。 “大宝儿，你看家，我去趟你姑奶奶家。你记住！不许让你爸翻我柜子。他要是敢翻，你就赶快去找我。”说罢，我妈就穿着大衣裹着围巾出了家门。“妈，您去姑奶奶家干嘛？！”我问道。“去借钱！”我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不大功夫，我爸和陈叔叔一起又回到我家了。我爸袖子一摞，翻箱倒柜的开始找我妈的定期存单。我赶紧上前阻止：“爸爸，爸爸，您别翻了。我妈去给地出溜儿叔叔借钱了，肯定一会儿就借到了，您别拿存单了，我妈知道该着急了。。。”但是无论我怎么央求我爸爸，我爸都跟没听见一样。还是把定期的存单，从柜子里翻了出来。然后拿着身份证就和陈叔叔骑着自行车走了。 等我爸和陈叔叔从银行取完钱，来到医院的时候，我妈早已经借到钱赶到医院，帮着地出溜儿叔叔把他妈妈的抢救钱给付了。幸好发现的早，抢救的及时，老太太没有大问题。但是我爸和我妈问题可就大了。。。差点儿因为这件事儿离了婚。。。 我妈回来就翻车了，连哭再骂，很长时间都不搭理我爸。我爸也确实可气，本来说好了我妈都答应去借钱了，他还执意非要去银行取我妈存好的定期，结果损失了我妈俩月工资，本来我家就不富裕，我妈平时都省吃俭用的，这些钱把我妈心疼坏了。其实我也知道，我妈生气并不完全是因为我爸背着她去取定期存款。主要是我爸对我妈的态度，特别不把我妈当回事儿。在我爸心里，外面那些哥们儿弟兄似乎都比我妈重要，所以我妈咽不下这口气。而通过这件事儿后，我更讨厌陈叔叔了！平时在家窝窝囊囊，看着他媳妇骂他妈，连个屁都不敢放。出来净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了。 我爸我妈打架这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出溜儿叔叔家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对！唐老大失踪了！在警察到他家走访过后，唐老大就莫名失踪了。。。 本来这件事儿就没人怀疑过唐老大，可是唐老大在这个关键时候莫名的消失，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警察调查了唐老大和地出溜儿十年前一起惹事的经过，发现唐老大不见之后，联系到他在河北工作的的工厂，工厂表示他没有回去上班，而是辞了职。就这样，警方把他定为了重点的嫌疑对象。接下来搜查了他家。他家是一套大院子中间砌了道院墙，变成了两套院子。之前不是交代过他还有个弟弟嘛，哥东弟西，哥俩一人一套。警察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发现，随后便开始调查他的去向。 我爸和地出溜儿还有陈叔叔他们哥几个，知道唐老大不见后，一直想不明白，这事儿怎么会跟唐老大有关系。哥几个怕刺激老五姐姐和地出溜儿妈妈，就都凑在我们家讨论这个问题。 “我感觉这事儿肯定不是老大干的！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老大不是那种人！他干不出这事儿！”我爸断言道。 “我也觉得不是大哥。。。都这么多年了。。。如果大哥恨我，早就报复我了，不可能等这么久才动手。。。”地出溜儿叔叔也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人心隔肚皮。。。咱们不能用眼识人，得看证据！”陈叔叔插了嘴。 “你们说。。。是不是老大遇见什么事儿了？！急需钱，所以。。。”地出溜儿听完陈叔叔的话，突然抬头看着我爸问道。 “不可能！就算是遇到困难了，这也不像咱们老大干的事儿！地出溜儿你自己想想，如果十年前不是老大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只拘留了他一个人！你也早跟着进去了。怎么都算是他舍身取义保下了你。你自己说是不是？！”我爸有点激动，声音颤抖着说道。 “是，二哥您说的对！反正不管谁说老大偷了我的孩子我都不信！除非。。。除非他自己跟我说！”地出溜儿叔叔情到深处，潸然泪下。 “要不然，咱们去他家找他弟弟唐老二打听一下？！”我爸说道：“看看他知不知道大哥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陈叔叔摇着头：“没戏！他弟弟都很久不搭理老大了。他恨死唐老大了，老是觉得他家老头老太太都是他给气死的，他甚至觉得他娶不上媳妇都赖他哥，你说，咱们能问出什么来？” “问不出来也得去问！总比在家干等着强！这么干等，都快急死人了。”我爸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穿衣服，“走！我跟你去！”地出溜儿叔叔说着也站起身来，要和爸爸一起去。陈叔叔看他俩执意要去，也叹着气，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那走！咱们哥哥仨一起去！” 三人一行来到了唐老大弟弟家，唐老大弟弟家的大门关着，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屋里面开着灯有人影晃动。几个人接连拍了半天门，也没见唐老大弟弟出来开门。不仅没开门，甚至听见叫门声还把屋里的灯给拉灭了。这可把这哥仨给气个半死，特别是地出溜儿叔叔。哥仨在院墙外面找了几块碎砖肉，接二连三都扔进了他家院子，噼里啪啦，听着几声脆亮的响声响起，明显他们把人家的玻璃都给砍碎了。 “她妈的，是谁啊！没完没了！都妈的要死啊！”就听见唐老大弟弟又开了灯，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咣当”一下，大门被打开了，唐老二站在门里，手持一把铁锹，怒气冲冲的说：“干嘛！大晚上的！你们要干嘛！快走！要不然我跟你们拼了！” “去你的吧！”地出溜儿叔叔话音未落，就扑了上去，抱住了唐老二。与此同时我爸也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唐老二的手腕，陈叔叔就势把铁锹夺了下来。 “出息了你！跟我们哥仨骂骂咧咧，你丫皮痒痒，欠抽了吧？”陈叔叔呵斥着唐老二。 三个人连拉带扯的把唐老二给拽进了屋里。“嘿！你这一个光棍儿活得还挺滋润。”陈叔叔调侃道，我爸往屋里一看，呵，可不是嘛！只见他家炕边支着一个圆桌，桌上不仅有一瓶二锅头，还摆着五香花生米，摊鸡蛋，竟然还有一盘吃到一半的酱猪蹄。“你丫是不是没长心啊！你哥哥这边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还有心思在家喝酒？” 到屋里把他往椅子上一按，几个人绕着他围成了一圈。“你哥唐老大呢？！”我爸问道。唐老二冷笑了一声说道：“你问谁？！问我？切～我哪儿知道，你去问警察啊？！”“别废话，你怎么说话呢？！你这人真他妈的不够意思，你哥怎么地你了？你这什么态度啊！”我爸拍着他的后脑勺问他。他白了我爸一眼：“你说怎么地我了？！他把我爸我妈都气死了，他妈的害我没爹没妈，孤家寡人了！”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的，你就跟我们说，你哥到底在哪儿吧！”我爸催促着他。他讥讽的说道：“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他去！诶～你说我这大义灭亲是不是得有奖金啊？！”唐老二摇头晃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人看着生气。 “你小子学坏了，我劝你少跟铲子他们鬼混。”地出溜儿叔叔实在忍不住了，就数落着他。铲子是我们镇上的地痞流氓，经常干一些下三滥的勾当。年轻的时候跟地出溜儿叔叔打过架，被地出溜叔叔开了瓢儿，脑瓜子上缝了十来针。从那以后他俩就成了死对头。铲子经常有事没事儿就跑到地出溜儿叔叔修车的地方去捣乱，这也是为什么老五姐姐想让地出溜儿叔叔辞职，然后去城里给他开个修车行的直接原因，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躲这个铲子。 地出溜叔叔家刚丢孩子那天，第一个就想到了他有嫌疑。结果警察一去调查，发现那晚上他跟一群狐朋狗友喝大酒，醉倒在外县，根本没在镇子上，也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明。 地出溜儿叔叔提到铲子的时候，唐老二果然有些异样，眼神飘离，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你干嘛这么紧张？！你干啥坏事儿了？！”陈叔叔问他。唐老二尴尬的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 无论哥俩如何盘问唐老二，他一直都说不知道。所以没有从他口里得知他大哥的下落。 就在几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公安机关传来了消息，地出溜儿叔叔家的孩子找到了，人在山西。唐老大也在山西落网了，并且主动承认全部犯罪事实。据他称，他对地出溜儿心怀怨气，所以他盗取了全部现金，并且趁着天黑偷走了他家一岁多的孩子，并且把他以8000块钱的价格卖到了山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爸和地出溜儿叔叔抱头痛哭，真的是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那个场面感人至深啊，就连平时油头滑脑的陈叔叔也抹了眼泪，一个让他们多年敬重的大哥竟然干出如此之事，他们是万万想不到的，更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事情的真相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第184章 转折的人生 警方那边通知地出溜儿叔叔，孩子已经在山西找到了，还透露说犯罪嫌疑人唐老大已经被捕了。我爸和地出溜儿叔叔他们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当时就抱头痛哭啊。特别是地出溜儿叔叔，一直在悲伤中难以自拔，直接崩溃了。 那一晚上我爸和陈叔叔还有地出溜儿叔叔一起喝的酩酊大醉，一边哭一边喊：“老大，你糊涂啊。。。你让兄弟们还怎么处啊。。。”地出溜儿叔叔却一边哭一边跟祥林嫂似的说：“对不起啊。。。老大，老大。。。对不起啊。。。”那一晚，是我人生中见过最多男人痛哭的一晚，似乎空气都是苦涩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警察带着老五姐姐和地出溜儿叔叔一行前往山西，几天之后把孩子接了回来。孩子并无大恙，只是瘦了一圈。孩子找回来，但是丢失的两万多块钱却下落不明，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 地出溜儿叔叔回来说，孩子是被卖到那边的，后来可能是唐老大感觉对不住地出溜儿叔叔和孩子，跑回去要，人家没给，他就去了当地派出所报了警。结果警察就顺利把孩子给解救了出来，说来说去，唐老大还是有自首情节的。但是却不肯交代那两万多块钱去哪儿了。 本以为这件事儿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大家对唐老大的事儿都守口如瓶，不再提起。但是没想到没过几天，警察又浩浩荡荡的开着警车来到了村子，搜查了唐老二的家，从家里翻出了两万多的现金，从而正式拘捕了他。还有个人也因为此案受到了通缉，那就是铲子。 这时候大家都还以为是唐老大和弟弟一同犯案。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件事儿一开始其实跟唐老大没有任何关系。而唐老大之所以落的今天这份田地，多少还是因为对兄弟的仗义之情。 事情是这样的，话说那天铲子又去地出溜儿叔叔工作的地方瞎晃悠，但是地出溜儿叔叔那天没在，和老五姐姐去城里看门脸房了。从地出溜儿叔叔老板和同事那里得知，地出溜儿叔叔要到城里开修车行了，这几天正四处借钱买门面房呢。还听说门脸儿房主要现金，所以地出溜儿叔叔和同事也借了一些钱。这让铲子动了歪心思，就想着去地出溜儿叔叔家去搞点钱。当天晚上他在酒桌上，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唐老二，唐老二本来就对地出溜儿怀恨已久，便欣然同意了铲子的计划，俩人一拍即合，于是哥俩就在家各种密谋。 案发这天他们在附近盯了一整天。地出溜儿和老五姐姐大早上就出去上班干活了，等到下午才看见老太太抱着孩子出去串门儿。趁着家里没人，铲子负责放风，唐老二翻墙进了地出溜儿家。也算这小子运气好，进屋到柜子里一翻，就把钱给翻出来了。但是怕很快被发现，还把柜子里的东西重新归了位。所以造成地出溜叔叔和老五姐姐忽视了钱的问题。就在他抱着钱想出来的时候，出不来了，地出溜儿老妈因为看着雪越下越大，天也快黑了，没出去多会儿就带着孩子回了家。慌不择路，唐老二竟然藏在了老太太那屋的床底下，一直到深夜都不敢动弹。 唐老二趴在老太太床底下越想越生气，明明当年是地出溜儿去找自己哥哥喝酒的，结果他哥哥被公安机关拘留，被单位开除，因为这件事儿他老爸被气死了，嫂子也跑了。这么多年，他觉得他也受到哥哥的影响，这么大岁数娶不到媳妇。好好的一个家，都是因为地出溜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哥哥背井离乡，自己家不成家，他越想越恨！听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笑声，快嫉妒死了。特别是孩子咿呀学语的声音，就像一把钢刀插在自己的胸口，顿时就觉得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 “好！你让我们家破人亡，我也给你好看，让你也体验一下这种滋味！”唐老二趴在床底下暗暗发誓，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里产生———抱走地出溜儿的孩子，然后卖了他！ 打定主意之后，他咬牙趴在床底下等到了半夜，这时候是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趁着夜黑人静，他悄悄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轻轻把孩子从床上抱了起来，慢慢走出了门。本来说好守在门外的铲子，看见唐老二被堵在了家里，迟迟出不来，外面冷的要命，也怕事情败露就赶紧跑回了家。 唐老二心眼子真多，他把偷来的钱藏在了路边砖垛里，用雪把它盖住。然后把孩子往怀里一裹，就直奔了铲子家。铲子这一晚上都没敢睡，听见唐老二叫门，赶紧让他进了屋，当看见唐老二怀里的孩子时候，吓了一大跳。 “我擦！你丫脑袋有泡啊！你他妈的去偷钱还是去偷孩子的？！这玩意儿，你怎么还偷啊！回头醒了哭了怎么办？！”铲子老师埋怨唐老二，又继续追问道：“钱呢？！翻出多少钱来？”唐老二叹着气摇了摇头：“没翻到，我心想不能白去，就把孩子抱出来了，你看看，能卖多少钱，把他卖了得了。”听唐老二这么一说，铲子还真动了心，因为他想起来认识的一个人，离他住的不远，也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经常和他混迹在一起，此人进监狱之前正是做过人口买卖的勾当，也就是俗称的人贩子。当天因为是冬日大雪夜里，路上一人都没有。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趁着夜色，就把孩子转移到了这个人口贩子那里去了。人口贩子给孩子灌了药，天一亮，就抱着孩子坐火车去了山西，顺利把孩子给卖了出去。据说那个孩子卖了8000，人贩子拿了4000，这哥俩一人分了2000。本来他们这事儿还不会这么早案发，百密一疏的是没想到孩子丢的当天夜里，唐老大竟然收到消息回来看地出溜儿了。 唐老大从地出溜儿家出来，大半夜的就回了自己家。回自己家后就发现隔壁弟弟家有两个男人激烈争执的声音。虽然他们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毕竟哥俩房子就隔着一堵墙，听起来十分清楚。这大半夜的出这种声音，加之地出溜儿家又丢孩子又丢钱的，他担心弟弟出事。于是就打算去弟弟那院看看。他悄悄的走到弟弟门口，透过门缝就看见铲子和唐老二因为那两万块钱的事儿正起争执。 当时唐老二明明在地出溜儿家翻到了钱，但是却藏了起来，没有告诉铲子。等把孩子处理好了，他才在晚上去藏钱的砖垛那把藏在那里的钱拿回了家。但是铲子从外面听到地出溜儿家的案件细节之后，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被欺骗了，所以大晚上就找了过来，和唐老二起了争执。 “你丫黑吃黑啊！你他妈的不是说你没翻到钱？那他妈的地出溜儿丢的那两万多块钱哪儿去了？！狗吃了？！”铲子指着唐老二的脑门儿问道。“去你妈的，我哪儿知道！有本事你丫去找地出溜儿问问！”唐老二矢口否认自己偷到了钱。 “你丫交出来，我也不多要，给我一万。要不然。。。”“要不然怎样？！”“怎样？！我他妈的去公安局举报你去！”“擦～你去，你丫赶紧去！我偷孩子你放风，卖孩子的人你找的，卖孩子钱咱俩平分的，要他妈的进去就一起进去！到里面咱们哥俩还有个照应！快，快去！” “我擦～你他妈的！”铲子一跃而起，扑向唐老二，俩人在屋子里扭打成一团。唐老大在外面一听，顿时五雷轰顶。虽说弟弟一直玩世不恭，对自己也是怨恨，但是不曾想他竟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罪大恶极的事儿来。 北京的冬天很冷。下雪的冬天更冷。比这下雪冬天还要冷的莫过于唐老大的心了。。。 想一想这些年因为自己当初的过错，让家里人承受了很多压力和指责。一个本该拥有大好前程的青年结果一晚上变成了阶下囚。为此成了十里八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老爹被自己气死，老妈郁郁而终，未婚妻离自己而去，现在弟弟又为了报复自己的兄弟做出了如此不齿的事儿。唐老大顿时崩溃自责，转头就回了自己家，揣着一把刀就守在了弟弟家门口。果然没过多久，铲子和唐老二纠缠不清就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铲子出了院门，没走几步路就被唐老大给按住了，拿着刀架着他脖子，“你丫别动，动我就捅死你！你说，你们把孩子卖哪儿去了？！” “什。。。什么孩子？！我不知道啊！”铲子狡辩着。 唐老大二话不说，拿着刀就奔着铲子的小腿就扎了一刀，“啊～～”铲子立刻就怂了。捂着伤口一直恳求的说道：“哥，哥，大哥，我说我说，卖山西了。。。” “山西哪儿？” “不知道啊？！具体地址不知道啊！那个卖孩子的自己送到山西的，我没去啊！真的啊哥，我发誓。” “走！带我去找卖孩子要地址去！”说着就拽着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人口贩子的家里，几番纠缠之后，唐老大向他保证只要能把孩子找回来，不追究不举报。要不然今天就鱼死网破，谁也甭好过。 看着唐老大视死如归的模样，也看着铲子受伤的小腿，最后人贩子真的给了个地址。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唐老大还是拿着地址买了车票，连夜赶往了山西。铲子和人贩子也怕东窗事发，当天就逃窜了。 唐老大一路来到山西，几番周折通过打听终于找到了这户人家，谢天谢地，这个人贩子出人意料的竟然给了个真的地址和姓名。但是这家人无论如何不肯将孩子退回来，毕竟是人家花了八千块买来的。但是唐老大没有那么多钱，为数不多的存款前些时候都借给了地主溜儿。实在没办法，唐老大自己去了派出所检举自首，并声称孩子和钱都是他偷的。唐老大似乎是想帮着弟弟顶罪，但是他太轻视我们的公安机关的办案能力了。公安机关依旧觉得他的供词有大问题，具体案发的细节交代不清，而且无法提供两万多块钱的下落，所以觉得这事儿还有很多疑点，因此一直没有停止进一步的侦查工作。 警察从山西这边倒推，找回北京这边的人贩子的下落，顺藤摸瓜的找出了真正的罪犯，抓住了去医院给小腿换药的铲子，最后顺利的把案子破了。地出溜儿叔叔的钱也追了回来。 法律给了所有坏人应有的惩罚，而唐老大也因为包庇罪等被判了三年。唐老大出狱之后就南下广州了，后来在江浙一带辗转，最后在那边创业，奋斗出一个很大规模的鞋厂。日子越过越好，手里也越来越有钱。他也是我爸一堆兄弟里为数不多的大款。有时候我在想，这可能也是上天给予他的另一种补偿吧。。。据说，他弟弟出狱之后也去投靠了他，他还一手张罗着给他弟弟娶了媳妇成了家。 人的一生很长，你不知道走在哪段路上的时候会突然遇到一个拐角。也没人知道，拐角的后面是什么样的风景，或许不断的从未知到已知才是生命旅程中的真正模样吧。 这个冬天就这么快过去的时候，我们村儿一个很有名的老太太去世了。我之前文中提过，大家都叫她“黑老太太”。黑老太太有多黑？说真的，非常非常黑。不是一般黄种人被晒的那种黑。以前小没见过世面，不懂怎么形容，现在可以直接告诉你，她们家肯定是有黑人的血统。对，就是那种黑。不光她黑，她儿子也黑，孙女也黑。当然都没黑过“黑老太”。 黑老太是我们这边给小孩看吓着的最出名的人。嗯，我要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哈，“看吓着”不同于批挂算命收魂那一类，跟风水那些更是毫不相干。人家那没有那些个技能哈～我们这边看吓着只给小孩看，一般会这种事儿的人会不断抚摸小孩子的头顶，口念咒语。有些惊吓的孩子又哭又闹，夜不能寐，甚至高烧不退。经过黑老太一抹，立刻就能安静下来，慢慢的就会恢复正常。对，就是这么神！ 我小时候没少跟黑老太打交道，我妈抱着我一个月恨不得去人家两三回。三五岁之前是很管用的，但是后来黑老太说她压不住了，后面便开始去求助郭大仙儿了。 黑老太的一生具有浓重的神秘色彩，下面我就来聊一聊我知道的故事。。。。。。 第185章 黑老太太 在解放前的旧社会，兵荒马乱。很多人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我这边虽说是乡下，但毕竟也是在紫禁城脚下。那个年代这里也会时常不断的出现很多逃难的人。说不清是哪一年，黑老太流落到了这里。 我们村里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家里三代老光棍儿，爷爷，爸爸和儿子，家里的女人都相继去世了。真是家不成家，那家里穷的呀，叮当响。耗子去了他们家都得含着眼泪儿走。所以他家儿子也一直娶不到媳妇。这家人的营生是给当地的大地主养牲口的，骡子啊，马什么的。所以赵老爹给儿子取名就叫做赵驴子。赵驴子人如其名，真是又犟又倔的驴脾气，脑子里还缺了一根弦儿。这天赵老爹去地主家干活，看见侧卧在路边的黑老太。哦，不，那时候的黑老太还不叫黑老太，且先叫做黑大妞儿吧。 黑大妞儿侧卧在路边的柴火垛里，由于一直饿着肚子，虚弱的都无法站立。因为赵老爹路过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黑大妞儿就跌跌撞撞连走再爬的来到了赵老爹的脚下，抱着赵老爹的大腿，祈求着赵老爹能施舍一口吃的。赵老爹看着黑乎乎的黑大妞儿，着实吓了一跳，心想着这是掉阴沟里了？弄着这身大泥巴，就嫌弃的想把她推到了一边，俩人拉扯推搡的时候，赵老爹发现了黑大妞儿是个女人。。。 赵老爹还是推开了黑大妞儿，按时去地主家伺候牲口。当时地主家的牲口正好生仔儿，所以除了每天喂的糟糠之外，还添了把细粮。搅拌在一起，用开水一冲，倒进槽子，这就是牲口吃的口粮。这天不知道为何，赵老爹突然动了怜悯之心，想起了早上遇见的快要饿死的黑大妞儿，就用块布包了一把给牲口搅拌好的口粮，揣进了袄袖子里。等回家的时候，看见黑大妞儿已经趴在路边的柴火垛边一动不动了。赵老爹从袄袖子里掏出包着牲口口粮的布包，就递给了黑大妞儿。黑大妞儿狼吞虎咽的就把那把干粮都吃了进去。之后的两天，每天赵老爹回家的时候，都会给路边的黑大妞儿带一把牲口的口粮。而黑大妞儿每天都会给赵老爹作揖，磕头感谢。 眼看着到了第四天，赵老爹就动了别的心思，要不然。。。把她带回家做老婆？这家里没个女人，洗洗涮涮的就过不下去啊。。这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一把牲口的口粮就能给她喂饱，反正她也是好养活。黑这件事儿，更不用说。赵老爹寻思带回去烧锅开水洗洗就干净了。 这天赵老爹没偷牲口的口粮，空着手来到了黑大妞儿的面前，对她说：“我们家穷，虽说吃不饱，但是也饿不死。你要是愿意跟我着我过，你就跟我走。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但是我不能再偷东家的粮食来喂你了，东家知道了是要打断我的腿的。”听着赵老爹的话，黑大妞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赵老爹回了家。 就这样，赵老爹用了三把牲口食儿就捡回家一个女人。讲到这里我得多说一句，这事儿听起来像笑话，确是实打实的真故事，一点不带夸张的。黑大妞儿到了赵老爹的家，赵老爹把家里剩的饭菜都端了出来，黑大妞儿自己很久都没有坐在饭桌子上吃饭了，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家，还有家里这三个粗老爷们儿，她浑身颤抖着大口大口的把饭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哭。吃饱喝足之后，赵老爹给她烧了整整三大锅的热水，她愣是洗了三遍，泡了两个钟头才出来。等她沐浴更衣之后，爷仨一看，顿时就都傻眼了。。。这哪儿是脏的啊？！哪儿是泥巴啊？！这老娘们儿天生就是这么黑啊！ 赵老爹心想：“我滴个天儿啊！这是牲口托生的吗？怎么比我养的驴还黑呢？！”赵老爹的爸爸摇了摇头，啧嘛着嘴巴回屋睡觉了。只留下赵老爹和儿子，爷俩吃惊的张着嘴巴，上下打量着这个黑女人。。。 “算了！”赵老爹牙一咬，事已至此，吃亏上当也就这样吧。只要是女人，只要不缺胳膊短腿，只要能收拾家里家外。只要能暖被窝，就这么着吧！毕竟自己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灯一吹，眼一合，都他妈的一个样！就这样，赵老爹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把黑大妞儿往屋一拉。扭头对儿子说：“你以后跟你爷爷睡了，这屋你就别进来了。”听到赵老爹这一番话，赵驴子可不干了，啪叽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哭闹了起来。 “你还是不是当爹的啊？！你就想着你自己个儿，你都不想想你儿子！我都这么大了，我还没媳妇呢！啊啊啊啊～妈啊！你看看这个死老头儿吧！”赵驴子这一闹给他爸说愣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但凡她白净一点，爹就给留着做媳妇了。但是她长这样。。。难道你，你想要这黑女人？！”赵老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分不解的问道。 “你都娶过媳妇了！我还娶过呢！我要媳妇！你给我媳妇啊！”赵驴子的哭闹声把回屋睡觉的老爷子给惊动起来了。老爷子披着衣服，皱着脑门儿就走了过来，呵斥着俩人：“你们爷俩这是干嘛呢？！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叫别人笑话死啊！” “爷爷，爷爷。我爸抢我媳妇！”赵驴子跟爷爷告着状。爷爷用手拍着他的脑袋瓜子：“放屁！你给我闭嘴！”然后叹着气对赵老爹说：“你儿子想要，这女人还是给他吧。。。毕竟咱们都这个岁数了。。。。。。” “嗨。。。。。。”赵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这样，这个黑女人成了赵驴子的媳妇了。 黑大妞儿就这样在这个家里落下了脚，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问她就沉默，甚至没人知道她叫什么，问她也沉默。当然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大，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黑。别看她人黑，不爱说话。但是家里的活儿是一点也不差。每天洗洗涮涮，洗衣做饭，伺候这爷仨儿。别看赵驴子愣头愣脑的，在外面干活儿不咋地，在家干活儿是真卖力。没过多久黑大妞儿的肚子就大了起来。。。 黑大妞儿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孩子，带把儿的，黢黑黢黑的。。。一晃很多年，黑大妞儿就这样过着清贫的苦日子，熬死了赵驴子的爷爷，送走了赵驴子的爸爸。生了儿子，又做了奶奶。终于从黑大妞儿熬成了黑老太太。本以为会这样平凡过完一辈子，结果一场大病意外而来。 那年黑老太太突染不知名的大病，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听说他儿子连她的庄老衣服都买好了，就等她死了。结果，她不但没死了，还升级了新技能。 黑老太太在炕上躺了三天三夜之后，突然坐起身来，闭着眼睛对儿子说要喝水。儿子舀了一碗水递给她，她一口气儿就喝了进去，还不够。据说她连着喝了十碗水。等这十碗水下肚，她闭着眼睛嘴巴里振振有词的就开始念叨一些听不懂的语言，黑老太的家里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她说得是什么。听着特别像咒语，但是黑老太念完咒语之后，浑身颤抖着躺下又继续昏迷，或者说像昏迷一样的睡着了。这一睡就又睡了三天三夜。等到她再醒来时候就拥有了超能力，据她自己说她在梦里梦见了一条黑色的龙，给她通了灵，并且还教会了她几句咒语，是专门给孩子看吓着的用的。 黑老太太一开始说她能给孩子看吓着，很多人都不信。刚开始左邻右舍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她看，结果意想不到，真很管用。很多被惊吓得寝食难安的小孩子经过她抚摸念咒之后都神奇的好了。后来的一件事儿，让她一战成名。 那时候解放了，在建国初期，轰轰烈烈的农村扫盲运动，是一代人难以磨灭的记忆。村里的文盲，不管年纪大小，甚至老头老太太每天劳动完之后都要聚在公社里一起识字学习。这可不是自愿不自愿的问题，这是政治任务。这些不识字的人里也包括我奶奶，我奶奶也不识几个大字，唯一认识不多的字也是在那个扫盲班里学来的。黑老太太这个时候也被叫过来按时学习。那时候的学习课程都是男女分开的，老头上完一拨，老太太上一拨。 黑老太太因为她平时很少出门，一看见人就紧张，所以总是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因为她太黑，看着膈应人，特别是很多迷信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就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她，更别提挨着她坐了。但是我奶奶就不同于那些躲得远远的人了，她偏偏选择每次上课都坐在黑老太的身边。 我小时候听我奶奶给我讲这些事儿的时候，对我奶奶也是无比的敬佩，我心想我多幸运啊！有这样一个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好奶奶，真感到无比的光荣。但是我奶奶说，不是。她挨着黑老太太坐纯属是好奇。因为她听别人说黑老太太是赵老爹那时候和驴在一起苟合生出来的。她就想确认一下黑老太太到底是不是驴生出来的。。。。。。要不然为什么那么黑。。。。。。 建国初期的农村的老头老太太和现在的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可不一样。那时候别看岁数大，一家老小，家里上下都指着这些个没文化的老太太干事儿呢。所以这些个老太太上课的时候都不会干坐着，手里都忙着活计，有纳鞋底子的，有剥老玉米的，更多的是抱着孩子来的。毕竟在农村看管孩子就是老太太最重要的任务。 这天在学习班上课的时候，有一个上课的老太太怀里抱着的孙子因为生病高烧，一直哭闹不止，大家哄了半天也没哄好。眼看着都耽误大家学习了，这个老太太就呵斥了孩子几句。结果孩子就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儿，四肢抽搐的躺在了地上。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包括上课的老师都束手无策的时候，黑老太太站了起来。把人群扒拉开，用手捂着孩子的脸，嘀嘀咕咕的念了两分钟咒语。据说孩子当时就不抽了，等黑老太太把手从孩子脸上拿开的时候，孩子也不翻白眼了，也不口吐白沫了，大汗淋漓的像睡着一样。孩子奶奶抱起孩子，使劲呼唤了两声，孩子如梦初醒，睁开眼睛，不哭不闹的趴在了奶奶的怀里。当时正在上课的这些个农村妇女和老太太们都震惊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这可是大家亲眼所见啊！所以大家对黑老太太佩服的那是五体投地啊。 农村信息传播的主要途径，靠的就是这些个妇女和老太太们的嘴。这件事儿被那天来扫盲的妇女们添油加醋的一宣传，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十里八村的街头小巷。一件给孩子收吓着的事儿，到最后都变成了神话故事。有些人说黑老太太是黑龙王的女儿，是黑龙女。也有些人说黑老太太是钟馗转世。当然还有人继续坚定的认为黑老太太是当年赵老爹喂养的那头驴生出来的。总而言之，说什么都有。 我也问过我奶奶这个问题，我奶奶说，经过那一段时间她对黑老太太的观察，她确认黑老太太不是黑驴所生。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奶奶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因为她身上没有驴毛！”。。。 不管怎么样，黑老太的名号算是打响了。从那之后十里八村有吓着的小孩都会来她家收吓着。我也是因为此事才和黑老太结的缘。 没人知道黑老太具体多大岁数，就连黑老太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去世的那年冬天，他的儿子说他妈妈已经100岁了。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图个吉利好听，那老太太肯定不到100岁。100岁去世在农村来说叫做喜丧。不仅事儿要办的隆重，甚至还要放鞭炮。主要是褒奖孩子们孝顺，能把父母伺候到这么老才去世。黑老太的丧礼估计也会办得很大，因为她儿子特意来我家请我妈去落忙。 这是我妈参加过最惊心动魄的一场葬礼，差点给我妈落下病。。。。。。 第186章 惊心动魄 黑老太的儿子长得黢黑黢黑的，别名叫做黑山子，年纪可能和我爷爷相仿，他下面生了个闺女，叫小翠。也是黢黑黢黑。人家经常喊她黑翠，她的命就没有她奶奶好了，一辈子没嫁出去，成了老姑娘。那个年代的老姑娘可跟现在的单身贵族不一样。。。 黑山子岁数很大，他虽然特别黑，但是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年纪，皮肤黝黑紧实，一点皱纹都没有。他为人很实在，但是脑子多少的有点。。。有点像他爸赵驴子，缺根弦。。。。。。黑山子的老伴儿从结婚的时候就一直病病殃殃，生完闺女没几年就去世了。 黑山子家里养了很多牲口，有骡子有驴。从他家门口过，一股驴粪味儿就冲鼻子。 在农村地区，举办丧事可是一件大事儿。按照传统习俗，人们通常会搭建两个棚子，小的做灵棚。把逝者放进棺材，然后把棺材放进灵棚，在棺材前面摆上贡桌。巨大的那个棚子来容纳宾客吃饭。而这一次，黑山子家也不例外。为了筹备这场葬礼，黑山子拿出了家里的积蓄，还不得不卖掉家里的两头牲口。随后，黑山子四处打听，终于请来了一支专业的丧葬队伍。支灵棚，找支客，摆桌子。这些人经验丰富，手艺精湛，他们带着工具和材料来到现场，开始有条不紊地干起活来。除了顾来的丧葬队伍，剩下的就是被请来帮忙的老街坊了，我妈也在其中。 我们家这边的葬礼一般都是三天。第一天叫停灵，第二天叫接丧，第三天叫出殡。第一天，逝者的家属会找几个人帮着逝者擦洗身体，穿上准备好的寿衣，也就是庄老衣服。穿好鞋，放进棺材里，停到灵棚里面。一般擦洗身体的都是家里小一辈儿的人，如果是老太太一般就是闺女啊，侄女啊什么的。也有的女同志胆子小，儿子侄子替代着干这件事儿的。 黑老太太来路不明，至今都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娘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娘家人了。这事儿只能落在黑山子身上。但是老赵家也是人丁稀薄，没有什么太近的亲戚，所以就找了几个胆子大的妇女帮着黑老太的孙女，一起给黑老太穿寿衣。我妈也是好心跟着前后的忙乎。我妈帮着穿衣服的时候觉得老太太身体挺软和，就问了一下黑老太的孙女，“小翠妹子！你奶奶什么时候走的呀？！这身上怎么那么软和啊！”我妈为什么这么问呢，因为人死了之后几个小时之内就会全身僵硬。而这黑老太浑身软和的很，一看就是刚死不久的。 “早上发现的。早上我爸叫我奶奶起来喝粥，叫了半天老太太没起来，进屋一扒拉，就看见老太太已经没气儿了。。。”小翠一边给她奶奶穿衣服一边回答着问题。在脸上看出几分不舍，毕竟小翠是她奶奶一手带大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我妈还想继续问问是因为什么走的，转念一想，都这么大岁数了，说走就走，其实也没一定有啥理由。“唉。。。老太太年轻时候没少受苦，这是老天爷心疼她，这么睡着走了，没受罪。”我妈也安慰道。小翠点了点头没说话。 黑老太太的寿衣穿好之后，黑山子找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把老太太装进了棺材，抬到了灵棚之内。以前的灵棚旁边会坐着几个吹拉弹唱的送殡的人，现在有了录音机里，丧曲儿用磁带循环一放，也省了请人的钱。都摆放之后就在棺材前面开始烧香烧纸，葬礼仪式这就开始了，我妈也回了家。第二天一早，我妈上班前，嘱咐我把作业早点做完，下班之后带我去黑老太太家。 我天生就是那种招阴的体质，不仅容易吓着，还容易外感。所以一般我妈都不会带我参加村儿里的白事儿。但是这次的黑老太葬礼我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我来给黑老太鞠个躬，上炷香。我问我妈为什么，我妈说：“做人要有良心，你小时候三天两头的吓着，没少麻烦人家黑老太太。再说你也大了，不那么容易被吓着了，怀里又揣着花钱儿，应该没事儿。” 我妈下班后天都黑了，今天是接三，也就是丧礼的第二天。今天会有流水席，明天就要拉去火葬场，烧完了就要下葬了。所以今天也是大家纪念逝者的日子。我妈揣着份子钱，拉着我来到了黑老太家，黑老太家吃席的棚子支在了他们家大门外的街道上。放置棺材的灵棚支在了他家的院子里。我还没进他家，就闻到了一股牲口味儿。于是我捂着鼻子跟我妈进了院子。 “哟～二嫂来了，给你磕头了。”就看见小翠姑姑披麻戴孝的走到我妈跟前儿，弯了一下腿。我妈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弯一下腿的意思是家属给来奔丧的客人磕了个头。我们家这边没有人家山东和河南的人那么讲究，不是真的跪下，就是弯一下右腿，很像清代请安的那种姿势。弯右腿的同时会把右胳膊也竖直的垂下来，拳头擦地。 “我带大宝儿来给老太太上炷香鞠个躬。”我妈对着小翠说道。“小翠姑姑。”我抬头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她点了点头看了看我没说话。我妈先拉着我来到了账桌，把份子钱交给了记账先生。记账先生用毛笔蘸着墨水，在帐布上写下了我爸的名字和随的份子钱。这个账簿很重要，等葬礼结束记账先生就会把钱和账本给主家。一般办事儿的主家会看看哪个亲戚朋友都随了多少份子，等谁家有事儿就会按照帐布上的金额去还帐。 我妈拉着我来到了灵棚前面，拉着我一起给黑老太太鞠了三个躬，然后上了一柱香。我站在原地没动，我妈则是来到了旁边的烧纸钱的火盆旁，烧起了纸钱。 “咚。。。咚。。。咚。。。”几声有规律的咚咚声，吸引了我注意。我仔细听了听，这。。。貌似是在棺材那边传出来的声音。我擦～不会是闹鬼了吧？！我紧张的看了看我妈，我妈在专注的烧着纸钱，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紧张，由于外放机里循环播放的丧曲儿声音太大，我一度觉得是我自己幻听了。可当我慢慢的把眼神挪到灵棚里面的棺材上时，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 我天，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棺材上方竟然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它宛如黑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伫立在那里，一双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能洞悉一切秘密。这只黑猫周身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咚。。。咚。。。咚。。。”黑猫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一步一步的迈着猫步走在棺材顶上。。。 “啊。。。。。。”不知道为啥，我当时被那只黑猫吓死了。一直到现在我都害怕黑猫。我“啊”的喊了挺大一声，因为我声音原本就比较尖锐，又加上当时的环境，这一声把正在烧纸的我妈和黑翠吓得够呛。我妈本来是蹲着着，结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黑翠更过分，本来是跪着的，结果突然爬了起来，往前一跑，脚就把前面烧纸的盆都给掀翻了。好家伙，大家顿时乱作一团。 黑山子听到声音也从旁边跑了过来。“怎么了？！”她问道黑翠。黑翠指着我说；这孩子使劲喊了一嗓子，吓了我一跳。”我妈和黑山子都朝我怎么过来，“怎么了？！你喊什么呀！吓大家一跳！”我妈生气的呵斥着我，然后又小声的趴在我耳朵边上说；可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了。。。你可别瞎说。。。今天人太多。。。。。。”我妈小声的嘱咐着我。 “大宝儿，你怎么了？！”黑山子也凑过来问我。我用手指了指棺材的方向，对他说：“山子爷爷，我看见了一只黑。。。黑猫。。。” “黑猫？！”哪里来的黑猫？！黑山子朝着我指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我才缓过神来，我的娘亲，那只黑猫可能被我一嗓子给喊跑了，棺材上已经没有猫了。。。 “但是，我真的看见了一只黑猫。。。”我解释着。“好了好了，孩子可能看走眼了。。。你下次别瞎叫的。。。你小心我揍你！”我妈一边跟黑山子解释着，一边瞪了我一眼。我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咽了进去。 黑猫对于北方农村人来说是有很不好的征兆的，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说的是我们家这边的风俗哈～所以一般家庭都不会养黑色的猫，因为黑猫和黑狗不同。农村人都喜欢家里养黑狗，一丝白毛也没有的那种黑狗是辟邪的。但是黑色的猫正好相反，，老人们说会给家里带来不好的东西。所以家里都不会养，自然是很少见。说句实话，我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黑的猫。我们家这边都是三花猫和白猫以及橘猫多一些。 其实我自己喊了一嗓子，也吓了我自己一跳。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可快了。等我妈拉着我去外面棚子里吃席的时候，我还没缓过来神儿。 “妈，我真看见黑猫了。。。”我跟我妈认真的解释着。“嗯，知道了。赶紧吃饭吧。”我妈敷衍的说着，然后不断的往我盘子里夹肉。“妈，我爸和小宝儿为什么不来？”我问着。我妈说：“你吃你的吧，你爸带小宝儿去你陈叔叔家了，说是吃鹿肉。”“唉。。。”我叹了口气，心想着：“早知道还不如我也去吃鹿肉呢。来这一趟差点儿吓死我。” “不行的话，你一会儿洗完席就先回去，我还得在这里跟黑翠他们收拾一下，这乱乱糟糟的，明天出殡人一多更乱了。”我妈吩咐着我。我想了想说：“妈，我还是在这里等您吧，我爸和小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我一个在家害怕。”我妈看了看我，凑到我耳边说：“那你就在院子外面这个大棚里玩，不要进他家院子里了，听见吗？”我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妈的意思，是怕我吓着，让我躲远点。 我妈把饭桌子上的肘子，夹起来一大半放到我碗里，催促着我：“快！快吃！”同桌的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看着我妈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有点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对我妈说：“你说这桌子十个人呢！这肘子就一个，你这一筷子就夹走一大块，别人还怎么吃啊？！” “用嘴吃啊！难道用鼻孔吗？”我妈立刻反驳道。我一看坏了，这是要拌嘴打架啊。我赶紧拽了拽我妈的衣角。“大妈，您要是不嫌弃，这块给您吧。”我把碗端了起来，伸着胳膊递给那个妇女。 “不给！凭什么啊！”这时候桌子上一个老奶奶突然开了口，她挨着我坐，顺手就抢过我手里的碗，又放回到我面前。“听奶奶的，该吃就吃，谁抢不到那是她命不好！还就真奇了怪了，挺大人跟孩子抢吃的，你是没吃过饭吗？！”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瞪了那个妇女一眼。 “谢谢奶奶。。。”我小声的说。 “妈！您这是不是岁数大老糊涂了，胳膊肘往外拐！”中年妇女也瞪了老太太一眼，没好气儿的说。这么一看，原来这是一家人。看样子不像是母女，应该是是婆媳。 我妈一看这样，也觉得挺尴尬，赶紧着补，“是，我今天没启子了，给孩子多夹了几筷子，您别介意。我们家孩子贫血，医生总是让多给吃肉，我这一看见肉啊，我就搂不住，老想给她夹。对不住喽哈～” “别搭理她！瞧她那丢人现眼的劲儿。跟个孩子至于嘛！”老太太对我妈说着话，还一直翻着白眼儿瞪那个妇女。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瞧瞧你们家孩子胖成什么样了？！还吃肉呐！”妇女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话。 哎呀妈呀，她这句话把我给气的！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我气哼哼的拿起碗里的大肘子我就咬了一大口，我心想：“我就吃，我气死你！” “行了你！胖怎么了？！我就喜欢这大胖孙女，又白又胖的多招人喜欢”老太太说着就用手摸我的脸蛋儿，还用脸贴了我脸一下。我心想看在老奶奶的份上我饶过你，否则，你看我怎么诅咒你。。。 饭吃完了，大戏就要来了。。。。。。 第187章 葬礼风波 我和我妈在黑老太太家吃完葬礼的流水席后，都没回家。我妈帮助收拾棚子扫地，码放桌子。又看见纸钱烧得差不多了，赶紧就进屋帮着去剪纸钱了。因为我爸和小宝儿不在家，我回家的路又黑，我决定在这里等我妈。我妈怕我吓着，不让我进院子，我就在蹲在外面棚子的路边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画。黑山子家拉了一根电线出来，挂了一个灯在路边，所以路边还是很亮的。 “妈，您到底回不回去？！”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抬头一看，就看院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刚才在饭桌子上说我胖的那个中年妇女，正在跟那个护着我的老太太吵架。“我说了，我再待一会儿。这是老姐姐最后一程了，我想多和她待一会儿再回去。” “我可跟您说，您爱回不回。您这会儿不回我可就走了，那您就等着明儿个出殡，您儿子过来才能来接您了。”妇女的声音有几分冷漠。 “行了，你走吧！哪儿我不能咪一会儿。明儿等我儿子来接我，不稀罕你！”老太太一点也不示弱。 “切～”中年妇女二话没说，推着车就走了。 只见老太太拿了个板凳，坐在了路旁边的灯下。当时是冬末，也是非常冷的。就看见老太太裹了裹衣服，把手揣进了袖子。“梅姨，您怎么不进屋去啊？外面多冷啊？”黑山子里外忙乎了一圈，看见门口坐着的老太太问道。老太太伸出袖子里的手，摆了摆：“屋里抽烟的太多了，喘不上来气儿，等他们回去歇着了，我再进去。“那行，那您穿暖和一点。”黑山子又继续安排明天出殡的事儿去了。 我和老太太隔路相望，笑了一下。又继续低头仔细的用树枝子画迷宫玩了。 “大宝儿。。。。。。大宝儿。。。。。。”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遥远却又十分清晰的叫着我的名字。我站起身来，看着那个奶奶。是的，这个声音应该是一个老奶奶在叫我。我以为是路边坐着的那个老奶奶，就走了过去。 “奶奶好。。。奶奶您怎么知道我叫大宝儿的？”我问道。老奶奶愣了一下，笑着说：“哦哦，原来你叫大宝儿啊！奶奶知道了。。。” 啊？她不知道我叫大宝儿，那，那是谁在叫我呢？我左右环视了一圈，外面就这一个老奶奶，难道在院子里？老奶奶看着我四处张望，便问我：“你怎么没回家啊？你妈呢？你找你妈呢嘛？” “没有。。。我听见有人叫我。。。”我回复着她。“谁叫你啊？”老奶奶问道。 我屏住呼吸，闭着眼睛，“大宝儿。。。大宝儿。。。”呼叫声又响起来了，“您听见了吗？有人在叫我。”我抬头问老太太。老太太也仔细的侧耳倾听：“没有！奶奶啊，太老了。马上就快八十岁了。。。耳朵啊不好用了。。。” “啊？！您都快八十岁了？那可看不出，您真是耳聪目明的，看着也就60啷当岁。”我真不是拍马屁，这个老奶奶看着就是很显岁数小，特别是跟儿媳妇吵架的时候，那可是一句不落，句句怼下，精神头十足。一点也不像七老八十的人。 “哈哈哈。还是你这大胖孙女会说话。不行喽，越来越老了。。。过不了两年。。。也去找我这老姐姐喽。。。”老太太边说边望向院子里的灵棚。 “您为什么不去灵棚守着，那里有烧纸钱的火盆会暖和一点。”我提议道。 “不行，那是不是我坐的地方。那是家里人守灵的地方。” “您不是家里人吗？”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我是这个去世老姐姐的熟人。。。。。” “熟人？很熟的人吗？” “嗯。。。很熟很熟。。。老姐姐救过我的命啊！”老太太两只手揣在胸前，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真的吗？！黑老太太给您叫吓着了吗？！您是不是跟我一样，小时候总吓着。”我追问道。 老奶奶摇了摇头：“不是。。。是有一年在河边。。。。。老姐姐去放牲口，看见了我，就把我从河里捞了上来。。。”奶奶断断续续，支支吾吾道讲着故事。“为什么在河里？！您掉进去了？”我问着。老奶奶看了我一眼。“嗯。。。因为活不下去了。。。就掉了进去了。。。”“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因为。。。生不出儿子啊。。。。。。”“啊？！您重男轻女啊！”我听完老太太的话，就有点生气的说道。 “不是，不是。奶奶不重男轻女。奶奶最喜欢闺女了。但是奶奶闺女也没有，儿子也没有。结婚十多年都没生孩子，人家家里放不下我了。”老奶奶赶紧解释着。“所以您就掉河里了？！自己掉的？不是人家推的吧？！”我又确认一下。“对！我自己掉进去的。然后就被这个大姐姐救了，她把我从河里捞上来，听我讲完我的事儿之后啊，就在她家那头毛驴的尾巴上，薅下来一撮毛。跟我说，让我把这撮驴毛放在我的枕头里，用不了多久就能怀上孩子。。。” “喔噻～～～真的呢呀？然后呢？然后呢？”我兴致盎然的追问道。 “然后啊，我回去照着她的方法就照做了。然后啊。。。我真的生了个大儿子！”老太太一脸幸福的笑着说。“再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当做亲姐妹来相处了。每年的春节八月十五我都会来看看她。。。” “哇塞～～黑老太太真是个神奇的人。”我听到这个莫名的开始崇拜她了。我以为只有郭老爷才懂那些个道行，原来黑老太太也懂啊。“这也是您的福报，因为您相信了黑老太太，所以才能成功，拥有好的结果。”我对着老奶奶说道。 “哎呦，你这小胖丫头这么会说话啊？！”老奶奶夸赞着我。“对啊！您又不认识黑老太太，您能去听她的话，证明是您自己救了自己。”我分析着。 “不，是我老姐姐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第一次看见她，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老奶奶又歪头看向了院子里灵棚。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你妈干嘛去了？”老奶奶问我，我说：“我妈进院子里帮忙去了。”老奶奶听我这么说，就缓慢的站起身来，走向院子里。“我去找找你妈，让她带你回家。这么冷在外面，回头冻出毛病。”老奶奶一面说，一面用手扶着院墙往里面走。我赶紧上前搀扶她进了院子。 “大宝儿。。。大宝儿。。。”我刚一进院子就听到刚才叫我的声音更清楚，更近了。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松开了拉着老奶奶的手，顺着声音一点一点的走近了灵棚。。。 我看着灵棚前的地上，放了两个厚厚的蒲垫。小翠侧跪在其中的一个蒲垫上，低着头给黑老太太烧着纸。她家灵棚很简易也很冷清，灵棚的中间是棺材，四周放了几个花圈。因为家里没有亲戚，所以灵棚里守孝的只有孤零零的黑翠一人。不像别的人家，子孙多得灵棚里都跪不下。 我探着脑袋往灵棚里使劲的张望，小翠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去，你一边玩去。”她可能是因为刚才我喊那一声吓了一跳，所以还在生气。我赶紧转头要走，突然“啊哈啊哈啊～～～”他们家院子南面的牲口圈里，驴声四起。 驴的叫声，你听过吗？那穿透力，那动静。。。老大了。。。真的震耳欲聋。我害怕的捂着我的耳朵。黑山子听到他家驴叫，赶紧跑回了院子里查看，不停的用鞭子抽打着驴，但是驴不止在嘶吼，还不停的用驴蹄子狠狠的往地上垛。咣咣咣。。。小翠看着他爸一个人弄不了，赶紧从灵棚里也跑了出来，帮着他爸治那几头牲口。我们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他们爷俩。 就在此时，“咚。。。咚。。。咚。。。”刚才黑猫走路的声音又来了。即便在如此大的驴叫声中，即便在我捂着耳朵的情况下，我依旧能清楚的听到猫走路的声音。我浑身一激灵，立刻向着棺材的方向望去。。。 黑猫！还是那只黑猫！它瞪着两只发出神秘光亮的眼睛，一步一步在棺材上向我走了过来！我用手指着它，想叫小翠姑姑看，或者给我妈看一下也行啊！证明刚才不是我淘气吓唬人。但是我的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我去～眼看着这只黑猫从棺材的尾端已经走到棺材头了，我的手指着它，眼睛盯着它。同样，它也这样的在盯着我。就在我用尽力气想喊一声的时候，这只黑猫“嗖”！的一下就奔着我扑了过来。 我滴个娘亲，我一个闭眼就摔倒在了灵棚前的地上。 “啊～～～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这个死孩子！”小翠姑姑突然尖叫着跑了回来，看着地上的我，生气的在原地跺脚。 我慢慢睁开眼睛，刚才我看见那只扑我的黑猫又不见了，不，准确的说它根本就没扑过来。我惊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哭喊着的小翠姑姑。黑山子弄好驴之后也跑了回来，赶忙问小翠：“怎么了？怎么了？！”只见小翠姑姑指着贡桌上的香和烛火。“我擦～灭了！”黑山子惊呼道。 农村丧礼的贡桌上一般中间会放一个香炉，上面插着香，香炉左右会有一盏点燃烛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香火。每天都会有人守着这个贡桌，主要就守这两样。香快燃完了就点香续上，灯油快没了，就把油续上，赶上大风大雨，都要护好这香火。因为在葬礼的这三天，这香和烛火都是不能熄灭的，否则就意味着这家人从此断了香火，日子就会破落了。是的，不知道为什么黑老太太贡桌上的香火灭了。肯定不是我干的，我离贡桌有一两米呢。我怀疑是那只猫扑过来的时候弄灭了。我左右的环顾了一圈，还是没见那只黑猫的踪影。 “你这讨厌的孩子，你刚才就大喊大叫道吓唬人，这会儿你还把我家的香火弄灭了！你说，你是不是找揍！”小翠姑姑指着我就开骂。我赶紧解释道：“小翠姑姑，不是我，是刚才有只黑猫。。。”话音未落，小翠姑姑就急了：“哪儿来的黑猫？！谁看见了？！你给我找出来！你今天不给我找出来我就打死你！”说着就身跑到牲口棚子上拿下来这把抽驴的鞭子，冲着我就过来了。黑山子一看她要打我，赶紧就拦住了她闺女。“啧，你这么大人了，不能打孩子。灭就灭吧。。。咱们再点着了不就得了。。。”黑山子使劲抱着小翠，小翠张牙舞爪的，就跟发了疯似的就冲着我喊着：“我问你谁看见你说那黑猫了，你编瞎话骗人，你看我打死你。。。” “真的。。。真的有一只黑猫。。。”我吓得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人。因为吃完流水席了，大家都回去了，就剩下一点落忙的人了，刚才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儿，不知道人有没有注意到那只黑猫，我想找个证人帮我证明。 “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后方响起。我含着眼泪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和我聊天的老奶奶。老奶奶揣着手就走了过来，对小翠说：“我看见了。。。我给孩子证明。”“梅姨，您看见那只黑猫了？”黑山子问道。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没看见黑猫。。。但是我看见那孩子就没去贡桌那边，一直站在这边，突然被什么吓了一跳，坐到了地上，离你家那香火远着呢。不是这孩子弄的。”老奶奶一边说一边拉我起来。 “大宝儿，怎么了？！”我妈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跑到我跟前儿，问我：“你怎么哭了？看见什么了又？”我摇了摇头，指着小翠：“她要打我！”我妈回头看了一眼拿着鞭子的小翠，然后把我护在怀里，生气的说道：“她敢！她打一个试试！” 。。。。。。 第188章 诈尸 我妈看小翠要打我，生气的说：“她敢！打一个试试！” 黑山子赶紧放开小翠，走了过来。对我妈说：“别生气，小翠这孩子脾气太轴，说话伤人。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岁数嫁不出去啊！别跟她一般见识。”说着就拉着我，“你要是害怕你赶紧回去吧。”然后就转身回到了贡桌，划了根火柴，把桌子上的香火重新点上了。 “是你弄的吗？”我妈低头问我。我摇了摇头：“不是，我没去那边。。。我看见那只黑猫弄的。。。”我跟我妈说，我妈看了看我没说话。我知道现在相信我看到黑猫的只有我妈了。 “你们家孩子该揍得揍了！这么大孩子不懂事儿就是欠打。”小翠一边说一边把皮鞭子扔回了牲口棚子上。 “孩子不懂事儿我会回去教育的。你们家要是真的想香火断不了，那你得赶紧结婚，趁着没绝经抓紧生个孩子！”我妈气哼哼的对小翠说道。然后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大宝儿～～～大宝儿～～～啊～～～～啊～～～～”我耳朵里一声一声的呼唤声更加的急促了。我紧张的左右张望，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刚才那个老奶奶。 “快带孩子回去吧，孩子小，这地方不好长待着。”刚才替我解围的老太太嘱咐我妈。“谢谢大娘！我这就带孩子回去了。”说完我妈就生气的拉着我回家了。路上我俩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到家的时候，小宝儿和我爸爸已经回来了。我爸看见我妈带着我回来后就开始数落我妈：“你怎么这么晚？你知道孩子爱吓着，你还不早点给她带回来。”但是无论我爸怎么数落我妈，我妈都一声不吭，也不解释。 “鹿肉好吃吗？”我问小宝儿。小宝儿嘚瑟的说道：“人间美味，天下无敌！”听得我怪馋的。但是我不服输，马上就说：“哼！我今天吃到大肘子了！”“大肘子有什么好炫耀的？！大肘子又不是吃不到，一年能吃好几次呢！鹿肉你没吃过吧？！很多人一辈子都吃不到呢！”小宝儿摇晃着脑袋，一脸自豪的说道。“唉。。。”我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早知如此，还不如和我爸去吃鹿肉呢。 “给！你尝尝。”说着我爸递给我一个塑料袋。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俩蒸饺。“什么啊？”我问道。“鹿肉蒸饺，我给你和你妈要了俩，你俩一人一个，尝尝。”我爸一边说一边开始脱鞋，准备洗脚了。我赶紧拿出来一个递给我妈：“妈，您尝尝。”“不吃！”我妈没好气儿的说，扭头就出屋去给小宝儿打洗脚水去了。 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热气腾腾的鹿肉蒸饺，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和鲜美的汤汁在口中散开。饺子里包裹着满满的馅料，“哦。。。真好吃。”我跟我爸说道。我爸笑了一下：“你婶就是太抠，要俩就给俩。这死老娘们儿，一年到头给他们家帮多少忙，屁大点儿事儿就来找我。我说你跟你妈没吃过鹿肉，我说给你俩带俩回来。你婶就给俩，真他妈的操蛋。”我爸一肚子牢骚的说道。“你妈不吃你就把俩都吃了吧。”我爸对我说。虽然鹿肉的蒸饺很好吃，但是我还是没舍得吃，我还想给我妈留着。我想等我妈明天早上气消了再吃吧。 晚上我们都赶紧洗漱上床睡觉了。我每天睡觉前，都会把山鬼花钱摘下来压在枕头底下，今天也是如此。睡着睡着我就听见有人叫我：“大宝儿。。。大宝儿。。。”我答应了一声，就坐起身来。这个声音还是一个老奶奶的声音，但是。。。我只能听见声音，却怎么也看不见人。“谁啊？谁啊？”我望着窗外问道。 “帮帮我。。。帮帮我。。。大宝儿。。。”这个声音一直在让我帮她。“可是，你是谁啊。。。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啊。。。”我小声的嘟囔道。 “棺材。。。棺材。。。棺材。。。”随着这个声音越来越远，我渐渐的在睡梦中醒来，此时已经天微微亮了。 “妈，妈，妈！”我爬起来穿上衣服和鞋就跑到我妈屋。我推着我妈，我妈还在炕上睡觉。“妈，妈，妈！我梦见黑老太太了。”我妈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她找你来了？是不是你把人家香火弄灭了，人家找你算账了？”“妈！不是我弄灭的！”我有点生气，我本来以为我妈相信我呢，结果我妈这么说话。“行行，我知道，黑猫干的嘛！我知道，我信你，我没看见我也信你。就你那俩贼眼睛，该看不该看的，你都看。嗯。。。”说完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妈妈妈！您赶紧起来！咱们得去黑老太太家瞧瞧。”“瞧什么？”“瞧。。。棺材。。。”“不去！”我妈眼睛都没睁，直接拒绝了我。“妈妈妈，求求你了。。。咱们再看一看去吧。。。”我央求着我妈。我妈皱着脑门儿闭着眼睛：“不去，这天还没亮，你抽什么疯！” “妈！天亮了就完了，他们就把棺材抬走了！”我这话说完半天，我妈还没动静。不行，我决定自己去看看。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这个胆子。我攥着拳头就一路小跑来到了黑老太太的家里。果然门口一堆人，争论着一会儿怎么走呢。有的说必须拉去烧，要是不遵守火葬的制度，会被公社罚。也有的说偷偷拉去埋了，也没人追究。毕竟赵驴子那时候是土葬的，如果把黑老太太烧了，就剩骨灰，就不好合葬了。 我趁着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弯着腰从人群旁边蹭了过去，来到了灵棚前。这时候的小翠因为守了一晚上，坐在地上，脑袋垫着贡桌的腿合着眼打着哈欠。 我怕她看见我，主要是她昨晚上要拿鞭子抽我那景象太瘆人了。我侧着身，从另一边钻进灵棚里。四下找了找，什么都没有。我又壮着胆子往棺材前面凑了凑，仔细打量着这个棺材。这个棺材的盖子并没有盖严，棺材头那边留着一尺宽的缝隙，上面盖了一块厚厚的白布。理论上以前土葬的时候，就是出殡仪式开始之后，需要这个盖棺这个仪式。几个人把盖子往前面一推，然后钉子一定，然后就埋了。但是现在是推行火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烧还是埋，至于烧是怎么烧，是连着棺材一起烧，还是把人拉出来单烧，我都不知道。 我想上前把那块白布拉下来看看，但是，我不敢。。。我站在棺材旁边束手无策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有人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大宝儿。。。大宝儿。。。你在哪儿呢？” 是我妈！我提起脚，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果然是我妈，可能是我妈担心我，也跟着跑了过来。就在我想回应我妈的时候，小翠姑姑被我妈的声音惊醒了，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 “你们家孩子昨天不是被你拉走了吗？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你们娘俩这唱的是哪一出儿啊！”小翠姑姑说话一股的火药味儿，看来她还在为昨天的事儿生气。我妈没搭理她，进屋找了我一圈。我看小翠姑姑回到了灵棚前的火盆旁边，又开始跪着烧纸了。我赶忙就蹲了下来，我怕她看见我，我又怕我妈看不见我。就在这时，有人过来对小翠姑姑说：“小翠，你爸找你呢。”小翠姑姑立马起身去了院外。 “出来吧，胖丫头！”我一听，诶，这不是昨天那个老奶奶嘛。 “奶奶？！怎么是您？”我问道。老奶奶探着脑往灵棚里面看了看：“你鬼鬼祟祟干嘛呢？！你妈找你来了！快出来！一会儿让黑翠看见，又要打你了。”老奶奶这么一说，我更不敢动了。 “奶奶，我想看看棺材里。。。但是我不敢。。。”“什么？你想看棺材！你这孩子，你快出来。棺材里是你黑老太太，她死了，是死人了。快出来！”老太太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拉我。“你这孩子胆子还挺大，好奇心还真强，但是这可不是你们小孩看的，一会儿吓破了胆子。”老奶奶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灵棚外面走。 “啊～～～梅姨！您在干嘛呢！”小翠姐姐叫喊着从外面跑了进来，指着老太太和我说我：“你们快出来！快把这孩子弄出来！我看我今天要是揍不上你，你是老实不了了！”说罢就跑到驴棚子那里，又把昨晚上的鞭子给拿了过来，直接就奔我扑了过来。好家伙，我当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这可比看见鬼还可怕。我扭头又钻进了灵棚。 “你个小兔崽子！我今天就给你开开张！你淘气都没边了！我得让你知道知道你姓什么！”说着她就开始追截我，我俩就在灵棚里跑来跑去，躲来躲去，打来打去。眼看着她就要打到我了，我情急之下，就把棺材前面盖顶的那块白布给拽了下来，扔到她的脸上。 “妈妈妈！救命啊！”我一边喊一边从灵棚跑了出来，跟四处找我的我妈，撞了一个正怀。“你这怂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来，别来！你真是找揍！”我妈气急败坏的用手指头杵我的脑袋。我紧紧抱着我妈的腰，钻进了我妈的怀里。现在我妈是我唯一的保护神了，我感觉我跟驴一样，我要吃鞭子了。。。 “二嫂！您看看您闺女！太气人了！您把她惯的都没样了！呜呜呜呜”小翠姑姑跺着脚哭喊着。 我妈这次没跟她硬刚，态度特别好，赶紧道歉：“对对对！回头我回家揍她！你别哭了，别生气！” “她把我奶奶的棺材盖子都掀下来了！呜呜呜呜呜”小翠姑姑指着被我扯下来的白布，号啕大哭。我妈赶紧上前把布捡了起来，“你别哭，我再给你盖上啊。。。这就盖上。。。”说着我们就把手里的白布折叠整齐，奔着棺材头里就走了过去。按道理，我妈把白布往棺材缝前一搭就行了。结果看见我妈拿着白布，瞪着双眼，瞬身颤抖的喊了一声：“啊~~~~~~~~~~~~~~~~~~~~”对，就这么长的一声，尊重事实的一种写法，先说好了，不是为凑字哈！ “啊～～～～～～～～～～”我妈的这声啊，那穿透力，绝不输于昨晚上那几头嚎叫的毛驴。 毛驴没给我吓到，我妈给我吓到了。就看我妈手脚发抖，浑身颤抖的指着棺材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旁边的老太太看着我妈的样子，壮着胆子也往棺材里一瞧。 “妈呦！诈尸了！”老太太一声惊呼，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山子赶紧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我妈和她的梅姨都吓成这样，赶紧趴到棺材上面一看。 “妈！妈！妈！您。。。您别吓唬我。。。您这是醒了？！”黑山子弯着身子对着棺材里的黑老太太连着叫了好几声妈，就见棺材前面的缝隙里慢慢的伸出一只黑色的手。。。黢黑黢黑的。。。。。。 不久之后，黑老太太被几个小伙子从棺材里抬了出来，喝了口水，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小翠经人提醒，也跑去找了白大夫过来。白大夫过来检查了一下，对黑山子说黑老太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有点虚弱。经过大家伙的抽丝剥茧，才发现，黑老太太压根儿就没死，她是煤气中毒了。 黑老太太屋里的炉子烟囱裂了个口子，出事儿那天晚上有风，把一氧化碳又吹回了屋，造成她煤气中毒深度昏迷了。他儿子早上一看怎么都叫不醒她，摸了摸鼻子，没气息了，就以为她死了，赶紧给她操办葬礼。压根儿就没想到让大夫来看看。黑老太太因为煤气中毒在棺材里面躺了两天，反而慢慢恢复了知觉。但是因为中毒后四肢无力不能动，也说不了话，只有眼球能微微睁开。所以躺在棺材里一直没人发现。正好黑山子他们决定直接把棺材偷偷抬去祖坟和赵驴子合葬了事呢。就被我们发现黑老太还活着的事实。。。试想。。。如果。。。诶。。。一身冷汗。 黑老太太虚弱的出不了声音，甚至四肢都无法动弹。但是依旧能看到她的眼神环顾一圈，停留在我的身上。她对我眨了眨眼，我对她点了点头。她就被黑山子和几个人一起抬进了屋。 我跑去安抚我妈，我妈嘴上说没事儿，但是她还是一直在哆嗦。。。不停地哆嗦。。。 别说我妈怂，你能想象你看见棺材里躺着的一个黢黑黢黑的死人，突然睁开眼睛，瞪着那雪白雪白的眼珠子，滴溜儿一顿乱转吗？！我看见你也疯！你可能还不如我妈呢！是吧？！ 。。。。。。 第189章 春暖花开 黑老太太被发现假死之后，黑山子就把她妈送到了医院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治疗。没过多久就回了家。黑老太太虽然病好了，但是从那以后就变得呆呆傻傻，不会说话了。每天拿个板凳坐在家门口，一动不动。很多路过的街坊打趣儿的说，像只黑狮子。 这天我妈下班骑车从她家门口路过，就见黑翠守在黑老太太身边，俩人在门口，一左一右，这次更像门口镇宅的石狮子了，还是一对儿。“二嫂，二嫂！”我妈听见黑翠叫她之后就停住了车，就看见黑翠扭头跑回院子里，然后捧着什么东西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二嫂，我等您半天了。”黑翠边说边把怀里的东西装进了我妈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您把这个拿回去给大宝儿吃。就说她翠姑姑给她赔不是了。” “哎呀！你这是干嘛啊？！都是咱们自己家的孩子，你揍她都是应该的，你别这么见外。”我妈推辞着，想把车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结果被黑翠给按住了。“你别客气，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昨天进城办事儿回来时买了包糖栗子，给孩子尝尝。”见黑翠如此有诚意，我妈就赶忙道了谢，就带着栗子回了家。 我回家之后看见糖栗子高兴的不得了，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了。在北京这边只有怀柔区的山里有栗子，别的区种植栗子根本就活不了。我咋知道？因我妈为了能让我吃上栗子，托人去怀柔买了好几次栗子树的苗种在院子里，三年都长不出两片叶子，最后都死了。所以每年秋冬想吃正宗的栗子必须去怀柔或者要进城里买。 话扯远了，再扯回来。我以为糖栗子是我妈给我买回来的，直到我妈跟我说是黑翠托她给我带回来的，我还真挺惊讶。那天一直要拿鞭子抽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天就给我送糖炒栗子了。这转变是一时半刻的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过两天我去买两袋奶粉，带着你去看一趟黑老太太。人家出院我们也没去看过。这会儿黑翠又给你买栗子，我这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我妈跟我说。我吃着栗子有点迟疑。“嗯。。。妈，要不然您自己去吧。。。我不想去。。。我看见小翠姑姑就害怕。”“那不行，这事儿因你起的，你不去不行。”我妈执意要我去。 “妈，我觉得您要想去看黑老太太我赞同，但是您要是想去还小翠姑姑的人情，您完全不必花钱去买奶粉了。”我用牙狠狠的咬开栗子壳，把里面黄色的果肉抠出来，塞进我妈的嘴里，我妈闪了一下，还是吃进了嘴里，然后嚼了起来。“废话，不买奶粉买什么？也不能空手去啊？！” “妈，我觉得黑翠姑姑现在和那两袋破奶粉比起来，更需要个男朋友！您不是说了吗，希望她在绝经之前抓紧生个孩子。。。”我一边剥着栗子，一边慢悠悠的说。我妈打架时候的经典语录我可是每次都会记在心里，总感觉以后人生用的上。虽然她说的什么意思我也不懂，反正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当时她说完小翠姑姑的脸色都变了，从黑色变成了青黑青黑的，可难看了。我觉得打架骂人是一件很低级的事儿，如果能像我妈这样，经常一个脏字不带的气死人才算高级。这么一说，我真有点莫名的崇拜我妈呢。 “你是不是找揍呢？！你叫谁黑翠呢？！没大没小的。那黑翠是你叫的？！你下回再这么没礼貌，我可就真撕你嘴了。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儿。。。”我妈显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而是一直纠正我叫小翠姑姑黑翠这个事儿，还是小宝儿在旁边搭了茬：“什么？！给小翠姑姑找对象？！你疯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小宝儿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小心噎着！”我白了他一眼，提醒道。“小翠姑姑长得比男人还黑？！哪个男人会要她啊？！以后生了小屁孩肯定也是黑黑的！像一团黑黑的大泥巴！哈哈哈哈”听小宝这么一说，我笑了一下：“哼！真是乌鸦站在猪身上，净看见别人黑了，也不低头看看自己啥模样！” “你什么意思？！”小宝儿听我这么一说，正在剥栗子的手停住，啪的打在桌子上，质问我。我冷笑了一下：“我说就你白！你真白！你肤白如雪，肌白如玉！” 哗啦一下，小宝儿就把桌子上的栗子给推到一边，差点掉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就薅我脖领子，另一只手就奔着我肩膀打了下去。我躲都没躲，原地动都没动。小宝儿这巴掌还没落下来，就见我妈“蹭”的一声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把就把小宝儿从我身边给拽走了，拖到屋门口狠狠的打了他屁股两巴掌，然后给推出门外了。 小宝儿站在门外大声的哭喊：“妈你偏心眼儿！我告诉我爸，你打我。呜呜呜呜”我妈叉着腰怒斥着他：“我为什么打你？！你敢跟你姐姐动手，反了天了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呢，不当着我的面你不定怎么欺负她呢！你个白眼狼！你这栗子哪儿来的？！是不是你姐分给你的？！你不好好说话，你动手就打人，你再敢跟你姐伸手，你看我打不打死你！”我妈叉着腰使劲教育着小宝儿。我心想：“真没眼力见儿，我妈在旁边你还敢在这里跟我动手。不是正撞枪口上嘛！”小宝儿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爸还没回来，他就抹着眼泪气哼哼的跑去了爷爷家告状去了。 我妈又坐回了椅子上，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儿的说：“你这么大了还贱招，你就欠哪天我不在，让他狠狠打你一顿，你就踏实了。你明知道他长得也黑，你还说那话，搁谁谁不急眼了啊？那人家说你胖，你乐意听啊！”我妈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教育我半天。我低着头把桌子上的栗子都围拢了过来，我吃我的，一声不吭。 “唉，话又说回来了，小宝儿说得也没错。黑翠太黑了。。。这一般正常的人谁会娶这样的媳妇啊？！”我妈自己又念叨了起来。 “那他爸怎么娶的他妈？他爷爷怎么娶的他奶奶啊？”我反驳道。我妈想了想说：“嗯。。。那。。。各有原因啊。。。他妈身体不好，活不久，娘家甩包袱才嫁过来的。他奶奶。。。她奶奶还是她爷爷。。。嗨，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她奶奶是他爷爷喂驴半路上回来的呗！”我瞟了一眼我妈。我妈哼了一声：“又是听你奶奶说的吧？！天天净跟孩子讲这些没用的。”“就您说的有用！”我跟我妈犟着嘴。我妈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来打算去做饭了。 “妈，我和你说个人，你看怎么样。”我突然拦住了她。她低头瞥了我一眼，“谁？”我把吃剩的栗子都装回袋子里了，打算给小宝儿留起来。一面装一面浅浅的说道：“二愣子。” “二愣子？！”我妈刚走到门口听我说这个名字，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你说把黑翠介绍给二愣子？！”我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啥。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不行，肯定不行。”我妈站在原地自顾自的开始念叨起来。“这一个村儿的谁不认识谁啊？！要行早行了。。。这俩能凑一块去？！不可能，不可能。凑不到，凑不到。”我看我妈自言自语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好笑，我收拾好栗子就进屋去画画了。 “大宝儿，你真觉得他俩般配吗？！”我画画正画到一半，我妈就掀起来我屋的门帘子，探着半个身子进来又问了我一遍。只见我妈两只手举在半空，手上还有白面。这一看就是做饭做半截，不知道怎么又想起这事儿，跑过来问我了。我吭叽就笑了，我感觉我妈像个小孩子似的，还挺可爱。 “您说呢？我感觉还行。一个脑子愣，一个皮肤黑，马勺配痰盂真合适。”“你别说，年龄也合适。都是一个村儿的，还都知根知底。就是。。。。。。”我妈有点迟疑，话说半截就停住了。 “就是什么？”我抬头问道。 “就是二愣子他妈未必乐意。。。她肯定嫌弃黑翠长得黑。。。”我妈说出心中的顾虑，不断的用手相互揉搓，想把粘在手上的白面捏成团。我不理解的问道：“她凭啥不愿意？！上次那个骗子都是瞎眼儿，她不也是乐意的很呢嘛？小翠姑姑黑是黑点，全须全影的，不比那个来路不明的女骗子强啊？！” “就是。。。。。。”话说一半，我也语塞了。“就是什么？”我妈追问道。 “就是小翠姑姑这脾气。。。一般人真受不了，一急眼就要拿鞭子抽人。。。。。。”我一想到这里，身体还不禁的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我心里都有阴影了。 “那正常，都四十好几奔着五十数的老姑娘了，肯定脾气个路子。所以呀，人呀，到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年龄的事儿，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就得生孩子。”我妈倚靠在门框边，又在那里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我灌输人生大道理了。 咣咣铛铛，院子里自行车响，我爸下班回来了。我妈赶紧回厨房做饭了。我爸进屋找了一圈没看见他们家命根儿，就问我：“小宝儿呢？”我画也画的差不多了，开始涮笔，收拾桌子了。“去爷爷家了。”我回复我爸。 我收拾好桌子，看我妈饭做的差不多了，我就想去爷爷家叫小宝儿回来吃饭，然后出了门。那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来了，天已经黑了，但是还没黑透。我奔着爷爷家的方向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前面有动静，一抬头，妈呀！吓了我一跳。难道这天还没黑透，鬼就出来了？ 只见前面不远处，一身白衣晃动，不紧不慢的向着我飘了过来。我擦，我赶紧用手摸着胸口的山鬼花钱，默念开天眼时候郭老爷教我的咒语。。。我眼睛一直死盯着这件飘来的白色衣服，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大宝儿？大宝儿？这天都黑了，你去哪儿啊？！”妈呀！这是衣服说话了吗？！这白衣服成精了？！我吓得赶忙后退了一步。不对啊！这衣服明显是认识我啊，我仔细用眼睛打量了一下。白衣服领子上的位置，我擦，两只不断闪动的白色眼球告诉我，这他妈的是个人！请原谅一个小朋友在心里说了脏话，因为他快把我吓尿裤子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到我嗓子眼儿了。 “谁？！”我紧张的问道。穿白衣服的人笑了笑，“你爸你妈在家呢吗？”我点了点头。穿白衣服的人继续往我家走去。他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他是黑山子。。。因为他太黑了，脸色和现在的天色融为一体，所以远远的看去，仿佛看见一身白衣向我走来，要不是那两只白眼珠出卖了他，我估计我肯定会被他吓得灵魂出窍了。。。 我还得解释一下，山黑子不是一个黑种色人的那种黑，应该经过几代的混血，是有很多黑人的基因的黄种人。他们家人的五官看起来都是正常的黄种人五官，只是皮肤非常非常的黑，黑老太最黑，她儿子黑山子本身也黑，加之常年在外放牲口，被晒的也是增光瓦亮的。她孙女小翠其实已经比黑老太和黑山子都白了很多，虽然也黑，但是是那种棕黄色的黑了。。。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像我能把小说写成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言归正传，我到了爷爷家把小宝儿给叫回了家。我们到家后，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兜有些抽巴的橘子。“妈，黑山子爷爷是不是来过了？”我问着。 “嗯，你碰见他了？”“嗯，差点把我吓死了。。。算了不说了。这是他拿来的吗？”我问道。“嗯，他说他给黑老太太买多了，吃不了。给你和小宝儿拿一点来。” “他们家人黑是黑，愣是愣，但是人还真是实在呢！”我爸说着就坐到桌子上准备吃饭。“是啊！今天大宝儿还跟我说把黑翠介绍给二愣子呢！”我妈一边盛着饭，一边说道。 “别他妈瞎找事儿！多大的孩子，什么事儿你都掺合，你就好好学习吧！这天天都不够你的了！”我爸听我妈说完，突然开口责备我。 “啪！”我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 第190章 黑山子送礼 我爸把我骂生气了，我摔了筷子。如果我在我爷爷面前摔筷子肯定要挨揍了，但是因为我从小在家骄横惯了，我知道我爸不会打我的，我也知道我妈肯定会拦着。所以这次，我毫不犹豫就摔了筷子。 “你个小王八蛋，你找揍呢吧你？！说你两句，你敢摔筷子？！”我爸挑着眉毛，瞪着眼睛看着我。 “爸，您揍她！她今天还说我黑，我妈不说她，竟然还揍我了！”小宝儿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跟我爸说：“您打她，您给我报仇！” “你给我滚一边去，你欠抽是不是？！你怎么不跟你爸说，我为什么打你呢？你说不过你姐姐，你上手就打人啊！”我妈呵斥着小宝儿，把饭盛好重重的道放在他面前，“你吃你的吧！这没你的事儿！” “活该！我看你下次敢再动手，再动手我也打你！”我爸冲着小宝儿喊了一嗓子，把这点气儿都撒小宝儿身上了。小宝儿也没想到，平常跟他穿一条裤子的爸爸，今天怎么跟他发起邪火来了。 “行了你，你也赶紧吃吧！你越大越出息了！”我妈把我筷子捡起来，重新递给了我，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气哼哼的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吃了起来。 “我们娘俩就是没事儿聊天聊到这里了。你这急什么眼啊！”我妈又说了我爸两句。“嘶。。。一个小丫头，老这样不好。刚这么点小岁数就保媒拉纤的，长大了能有出息吗？！”我爸一脸不高兴的说。 全家无语，低头吃饭。饭都快吃完了，我爸猛然一抬头，看了看我妈：“你还别说，这俩真搭到一起的话，误不了真能成一对！” “谁啊？”我妈瞥了我爸一眼，一脸茫然的问道。 “咂，黑翠和二愣子啊！” 我和我妈一起抬头瞪了我爸一眼，然后低下头都不说话了。 没过两天，黑山子又来我家了。这次他又拎来了两个大萝卜。“哎呀！大叔，您怎么又给我们送东西啊！您瞧，老让您惦记着。”我妈接过黑山子手里的大萝卜客气的说。“别见外，这都开春了，菜窖里的萝卜也吃不完，就说给你送俩来，蒸个包子，菜团子什么的。”“哎呀！谢谢大叔，我啊！就喜欢吃这口，翘点韭菜，那包的菜团子可就老香了。”我妈和黑山子客套了几句，留他在家喝口水，黑山子没喝，赶着回去干活了。 “嘶。。。我觉得不对啊。。。这黑山子大叔怎么接二连三的给咱们家送东西啊.咱们跟他家也没这交情啊。这么多年了，都是我抱着孩子拿着东西去他们家看老太太，这会儿怎么想着三天两头来咱们家了？”我妈觉得事有蹊跷，就跟我爸念叨。我爸正在仔细地擦着自己的皮鞋，“嗯。。。可能是黑老太太出殡那天，大宝儿和你去人家闹，正巧发现老太太没死，可能是感谢你俩呗！”“你会不会说话，谁去他家闹了？！我那是去找孩子！”我妈跟我爸掰扯着。 “好好好！下次他再来，你就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爸嘟囔道。我妈点了点头：“行。” 果然没过几天，黑山子又来了。这次他是给我们家送土豆。“这冬天的土豆我囤多了，你们拿过来点。”黑山子把手里的半袋子土豆放在了地上。我妈连忙感谢了半天，然后赶紧倒了碗水给黑山子：“来，大叔，您来屋坐会儿。我正想和你聊几句呢。”说着我妈就把黑山子拉进了屋。 “黑山大叔啊！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上忙的？”我妈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黑山大叔思索片刻，从兜里掏出烟，抽了起来。“我们家小翠。。。”“小翠？小翠怎么了？”我妈追问着。“唉。。。”黑山子叹了口气，他默默地看着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右手不自觉地拿起手里的香烟，送到嘴边猛地吸了两口，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 “你知道我们家小翠这年纪四十开外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本来就不好嫁了。更何况，我们家人还都。。。还都挺黑。。。”黑山子提及了小翠，我妈看着黑山子这语气藏着几分无奈和心酸，赶紧就劝解着：“大叔，看您说的，咱小翠黑是黑点，模样咱们可不差，这鼻子是鼻子，眼儿是眼儿的。”我听我妈这么一说，差点儿没乐出声儿来，这不说的都是废话嘛！这夸了跟没夸有什么区别。 “我想劳烦您件事儿。”黑山子把手里的烟熄灭在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抬头看着我妈：“您能不能给我们家小翠，张罗一下婚事儿？！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孩子黑。。。我们也没别的要求，就是个全乎人，不呆不傻就行。黑点寒颤点个子矮点儿都行，俩人老了能做个伴儿。我和我们家老太太都这个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一起走了，我总想着留着小翠一个人在这世上太孤单了。。。”黑山子眼里流露出老父亲对女儿的担心和不舍。 “呃。。。”我妈显然有点诧异，她可能猜出黑山子有这个想法，但是可能没想到黑山子会这么直接说出来。“嗯，您是看得起我。。。我这个认识的人不多。。。我回头给我们小翠留意着。。。”我妈还没说完，黑山子就尴尬的笑了一下。 “我听人家说了，说你做媒的婚事儿，一说一准儿，最后都成了。”听到黑山子这么一说，我妈显然有点骄傲了：“那是，您还别说，我这点儿正。还真是介绍一对儿成一对儿。只要俩人见了面，嘿，这事儿就差不多都成了。”我妈沾沾自喜的说道。 “所以，我就想来请你帮帮我们小翠啊。这事儿您要是能帮我们，那可真的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了！”黑山子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妈，我妈这时候有点骑虎难下了，毕竟刚才牛皮都吹出去了。其实也不算是吹牛皮，我妈真的干这个有天分，真是管一对儿成一对儿。但是如果要是管了黑翠，那我妈这不败纪录可能要被打破了。我明显感觉我妈犹豫了。 “大叔，咱们有啥说啥。您家小翠之前。。。就没有人去咱家去牵过红线儿嘛？！”我妈问着黑山子，黑山子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么些年不能说一个没有，还真有俩，有一个是个傻子，我没同意。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怎么了？” “嗨，说来话长，十来年前我们家有个远房的亲戚张罗过一个孩子给小翠，那个孩子比小翠还大不老少，也是个光棍。俩人见面之后那个孩子嫌弃小翠黑不同意。但是那孩子他妈岁数也大了，着急抱孙子，就非逼着那个孩子同意，结果。。。”“结婚怎么了？” “嗨！别提了。结果他那孩子喝药了。。。嗨。。。这事儿对小翠的影响挺大的，孩子想不通啊！所以就更排斥这个事儿了。。。”黑山子说完这个事儿，我妈也有点诧异：“您的意思，您想给她找对象这事儿还没跟小翠商量呢？！那可不行。。。这事儿成不成的，您得跟孩子先说通了。”我妈劝黑山子回去跟小翠说这个事儿。黑山子点了点头：“嗯，是，我寻思，您这边要是有合适的，能介绍一下的，我再回去和她商量，许是能说通。毕竟这个岁数了，也是需要个伴儿了。” “黑山子大叔，我。。。我就先这么说啊。。。您要是听了不高兴，您也别生气。我就想看看您心里的底。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给小翠介绍一个像。。。像咱们村儿二愣子那样的对象，您，您乐意吗？”我妈小心翼翼的问着。 “二愣子？。。。”黑山子看了看我妈，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二愣子愣不愣的先放一边。。。就是。。。我听啊他家这几年被骗不止一次婚了吧。。。听说他家欠了一屁股账啊。您说，要是我闺女跟他成了的话，我闺女是不是得帮着他还那些个帐啊。。。那这日子。。。是不是过得太紧巴了？”黑山子反问着我妈。我妈也哑口无言，确实，黑山子说的都是事实。二愣子这两次被骗婚之前，就跑过一个媳妇，也是过了没两天，结婚证也没扯，喜酒也没摆，卷着铺盖就跑了，死活不跟他过了。这些年他们家光忙乎他结婚的事儿，就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花了多少钱，借了多少债。加之后面两次的骗婚欠的债，他们家可谓是一屁股窟窿啊。 “您的意思，您就是不太同意吧？”我妈问道。“那不是，我不是不同意。你这么一问，我也有点懵。我就是觉得他们家的日子太穷了。。。有点。。。”“哦哦哦，就是说如果他们家没那么多外债你也不反对，但是欠这么多钱的话，您怕咱们小翠嫁过去吃苦。”我妈这一总结，黑山拍着大腿激动的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行，那黑山子大叔我知道这事儿了，我不敢跟您打保票，但是我会给小翠留意着的，看看谁身边有合适的，给她张罗张罗。您呢？回头也问问小翠，她是怎么想的。”俩人话已至此，寒暄了几句之后，黑山子就告辞了。 “哎呦。。。真是难为人。。。”我妈叹着气，爬上炕，靠着被落，开始织起了毛衣。“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妈一直自言自语的，看着挺可笑。 “妈，您会把二愣子介绍给小翠姑姑吗？！”我问道。我妈摇了摇头：“没戏，小翠跟二愣子不是问题。问题是二愣子他妈和小翠他爹！这俩人肯定不同意。”“为什么？”我追问着。“为什么？因为媳妇都是别人家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再差的儿女在爹妈眼里也是个宝。懂吗？！”我妈挑着眉毛问我。 “懂！就是他们肯定都看不上对方的孩子呗！”我摇头晃脑的回应着。 “呃～大宝儿，你跟妈说实话，你觉得他俩般配吗？”我妈停下手里的毛衣，抬头问我。 “般配！一套配一套，歪锅配扁灶。他俩半斤八两。”我此言一出，我妈眼睛瞪得老大：“你这兔崽子一套一套的，都跟谁学的？！”“我奶奶。。。”我略带骄傲的说。我妈瞪了我一眼。 我以为我妈会去跟二愣子妈说这个事儿，可是一连好多天，也没见我妈有动静。我都有点绷不住了，不断的催着她。我妈以俩人不合适为由不断的拒绝着。我故意拿话激她：“妈，您是不是不敢说这个媒？我猜您是怕您那百分百成功率的记录被打破吧？” 我妈摇了摇头：“不是。那些都是虚的。我是怕。。。落埋怨。。。你小，你不懂，这两家人都有自己的问题。”“什么问题？”我问。我从小最喜欢和我妈聊天了，我感觉我能学到很多人生的真谛。我感觉我妈特别有智慧。 “你看，黑翠因为皮肤颜色的问题从小就自卑，又四十好几了，多少有些各色的小脾气。皮肤黑是缺点，但是不是缺陷，她跟残疾人找对象就不一样。如果给她找个残疾人，多少有点委屈她。可是正常人。。。咱们正常人传统的眼光，看她这个肤色，多少是有点膈应的。”我妈手里织的毛衣一直没停，又继续和我说道。 “二愣子家问题更严重，二愣子妈心气儿高，总想给儿子找个条件好的媳妇。多少有点问题的她又看不上，你忘了前两年我给他介绍你姥姥那个村儿里的哑巴姑娘，她半截反悔。你看她那事儿办的，真差劲！再说他们家接二连三的被骗子坑去了那么多钱，整的一屁股债，谁愿意跟他们家过啊！好家伙，嫁进门儿去，还得先帮他们家还帐！要是我，我也不乐意啊。。。”我妈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管他成不成呢！先试试再说呗。我们上学学了，“言必行，行必果。”您那天答应黑山子爷爷了，如果您不尽力，就证明您骗人呢！以后就没人相信您了。”我像个小大人似的批评着我妈。 我妈听我这么讲完，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织的毛衣，然后就下了炕。整理好衣服，就打算出门去了。 “妈，您干嘛去？！”我问道。 “赶鸭子上架去。。。。。。” 第191章 黑翠相亲 我妈没出去多久，又扭头回来了。屁股后面跟着我爸。原来俩人在大门外碰见了，我爸一问我妈干嘛去，我妈说去二愣子家，这一句话就给我爸整火了，直接把拉她回来了。刚一进门儿，我爸就耷拉着脸说：“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你少干！二愣子他们家是一般的人家吗？！这种人你少招惹！回头弄不好挨骂！” “我感觉不至于。我给他家孩子张罗对象，我还挨骂啊，那没天理了。”我妈说。 “你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你前几年给没给他说对象？人家见都没见，你忘了？半截给大家扔那里，要不是你他妈的临时找来我那个胖弟弟顶上去，人家那哑巴姑娘怎么下来台？你这脸往哪儿放？！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长记性！”我爸骂骂咧咧的说着。也别说，我爸说的也有道理。 “我就是觉得俩人合适，这知根知底的，对大家都好。。。”我妈话还没说完，我爸就急眼了。 “你丫别找打架！告诉你不成就不成了！不许去！” “那人家小翠爸爸。。。”我妈有点犹豫。 “你就认识二愣子一个人是吗？这十里八村的光棍儿有多少呢？！你就非得把小翠给他说？！”我爸质问着我妈。我妈叹了口气，“那行吧。。。”我听我爸那意思并不是反对我妈给小翠找对象，而是反对介绍给二愣子。 第二天就是镇子上的大集。赶上我放假，我妈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赶集。农村赶集就是热闹，不仅是买卖东西很热闹，也是街里街坊相互见面，打招呼交流感情的一种机会。平时上班或是窝在家里的街坊，这个时候遇到了，都会打个招呼聊上一句。今天这大集巧了，我们遇见了二愣子他妈。 “哎呦，婶子，买什么好东西了您？”我妈热情的打着招呼。“嗨，看我这眼神儿，没看出来你。我这来给二愣子买条裤子，他干活费裤子，没几天就破了。”“干活穿旧的就行，您把破的给他补补，没必要买新的。”我妈看着二愣子妈手里的裤子说。“嗨，别提了，我现在这眼神也不好，眼睛里都是白棉花，看不清楚针脚，补裤子都补不了了。”二愣子妈略带伤感的说道。 我妈这个人呢，就是心善。刀子嘴豆腐心那种人，这时候又同情心泛滥了。大集上人声鼎沸，声音嘈杂。我妈扯着嗓子在二愣子妈耳朵旁说；“您要是补不了，您拿着裤子上我家找我，我抽空给他补，我有缝纫机，脚一踩一砸就行了。” 我以为我妈和二愣子妈只是随便客气一下，我还以为二愣子妈在那么嘈杂的环境下肯定听不清我妈说的话。就算听清了肯定也不好意思来。直到回到家我们刚吃完中午饭，二愣子妈就抱着一堆二愣子的破裤子跑我家来了。所以呢，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 我妈这人就是实在，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看着二愣子妈抱着裤子来了，我妈二话没说就撸袖子把我们家的缝纫机支上了。那台燕子牌的缝纫机可是有些年头了，它是我妈当年出嫁时带来的嫁妆之一。这台缝纫机见证了我们家庭的变迁和成长，承载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从小我就常常看到妈妈坐在缝纫机前，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针一线地缝制家里的衣服，还有给我做一件又一件漂亮的小裙子。而我，则会好奇地围在旁边，看着针头飞快地穿梭于布料之间，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觉得十分有趣。 我妈把裤子破损的铺平，撕了两块家里的布料，垫在破损的位置下面。然后脚踩着缝纫机一圈一圈的砸了起来。我妈一边砸一边说：“您这家里没个儿媳妇不行啊！怎么着也得给二愣子赶紧娶个媳妇。”听我妈这么说，二愣子妈也赶紧应和着：“是啊！嗨。。。我们家这点事儿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我儿子这样的。。。够呛能娶到合适的了。。。”听到二愣子妈这么一说，我妈突然把脚下踩的踏板停了下来。 “婶子，您还想给二愣子娶媳妇吗？”我妈问着。二愣子妈赶紧笑着说：“看你这话说的，哪儿有不想给儿子娶媳妇的妈呀！”然后试探性的问：“怎么着，你那里有合适的？” 我妈听她说完这话没搭茬，继续踩起来缝纫机的踏板，哒哒哒，继续补裤子了。半晌过后，几条破破旧旧的裤子，然后我妈给缝补的整整齐齐。 “行了！完工！都补好了，您呀抱回去吧。”我妈一边说一边合上了家里的缝纫机。“老二媳妇，我还得舍着老脸问问你，要是有合适你二愣子兄弟的，你还得帮我们张罗着。我这有一天没一天的，等我死了。。。不瞑目啊。。。”二愣子妈抱着缝补好的破裤子，可怜巴巴跟我妈说。 我妈的表情中我能看出，她犹豫了一下。赶巧我爸中午带着小宝儿去地出溜儿叔叔家吃饭了，没在家。家里就我和我妈娘俩儿。我妈看了一眼我，我也看了一眼我妈。俩人心照不宣。 “婶子，我给你说个名字你听听。先说好了，我可不是给他俩说媒啊！我就是说个名字，你心里琢磨琢磨。” “谁？”二愣子妈问道。 “黑翠。” “黑翠？！我滴个天啊！那可不行，那可不行。”二愣子妈连忙摆手，一脸惊恐的样子说道。 “为什么？人家姑娘除了黑点，我感觉配二愣子不差，有富余。”我妈说道。 “不差也不要，富裕多少也不要。哎呀，你不知道。”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又张望了两眼在旁边做作业的我。然后低着头捏着嗓子跟我妈说：“你不知道，黑山子他妈，当初是他公公和黑驴生出来的啊！所以你看看，他们一家子都跟黑驴一个模样。。。”听她这么说完，我妈可能觉得很可笑。“行了婶子，我就是随便说说，您赶紧回去忙乎吧。”我妈催促着二愣子妈赶紧回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没想到二愣子妈还在喋喋不休的跟我妈念叨：“谁家如果娶了黑翠，生出孩子肯定也是黑驴的样子，都像黑驴似的黢黑黢黑。。。不，脾气也像。撅驴。。。” “行了，婶子。不兴背后那么说人家。人家一家老小黑是黑点，都是实在的好人。您那闲话不能往外说，回头伤人。”我妈严肃的打断了二愣子妈的话。二愣子他妈见我妈有点不愿意听，也就赶紧收回了话，感谢完我妈，抱着补好的裤子就回家了。 “还说人家生出来的是黑驴！你们家倒好，连个驴都生不出来！你就跟你儿子娘俩好好过吧！真气人！”我妈叉着腰站在屋里，对着空院子里恶狠狠的吐槽着。 我嘻嘻嘻的趴在桌子上笑着。我妈回头看了我一眼，给我做了个鬼脸儿：“你看，我就说不成吧？！”我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我妈老说答应人家的事儿必须得尽心尽力，没过两天，我妈就神神秘秘的回来跟我爸嘀嘀咕咕，我使劲竖着耳朵听，都没听出来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我感觉肯定的黑翠的婚事儿。果然，我妈跟我和小宝儿说，明天晚上放学叫我俩去我爷爷奶奶家吃饭写作业，不许回家。嘿，我妈这是想把我和小宝儿支出去，在家里干大事儿啊！那肯定不行，我这颗八卦的心哪里安放。 我放了学先回的自己家，我看我妈比我早到家，已经做了好几道菜端上桌了，一看这就是要请客啊，凭我多年的经验，这肯定是相亲的节奏。我小时候那个年代人们都比较谨慎和保守。不像现在给个绿泡泡就自己聊去了，合适就出来见面，不合适就算了。但是我小时候那个年代的人，如果相亲那是真的要父母带着子女一起拉到中间人家里，两方互看，看对了眼儿才能正式交往下去。我妈这人比较大方，估计是看晚饭的时间不管人家饭，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就在家忙乎了一顿饭。我妈催促着我赶紧去爷爷奶奶那里吃饭，我慢悠悠的耗着时间，眼看耗不下去，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家门。 还没走几步，我一抬头就看见两身白色的衣服飘飘呼呼的就回来。我有经验了呀！我知道这肯定是黑山子和小翠姑姑来我家了。我就想说一句，黑人穿白衣服真的不显白，一到傍晚还会很恐怖。 我老老实实的和小宝儿在奶奶家吃完饭写完作业之后，才被爷爷送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我妈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脸。笑着问：“怎么了吗？一看今天不大顺利啊？！谁没看上谁？”我妈瞪了我一眼：“小屁孩儿，别瞎打听。” 晚上都快睡觉了，又听见我爸呲儿我妈，“早就跟你说，别老管东管西的，搭饭搭钱搭功夫，最后也没个结果，瞎耽误功夫。”“行了行了，反正在黑山子大叔那里我也能交代了，人家让我帮忙给介绍，我也给介绍了，我没食言，尽力了就行了。那人家看不上黑翠也不赖我啊！”我妈跟我爸掰扯。 “什么？妈，二愣子没看上小翠姑姑？”我八卦的问道。“嘶，哪儿都有你事儿，你赶快回屋睡觉去吧！”我爸催着我。我妈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您不是说他没看上黑翠嘛！”“行了行了，你睡觉去吧，这没你的事儿。”我妈也催着我回屋睡觉。好吧，我不甘心的回去睡觉了，看来我这颗好奇心啊，今天晚上可是得不到满足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听见我们家大门响，我妈听见有人敲门，赶紧就出去开了门。不一会儿我妈就进了屋，怀里还抱着两颗大白菜，一脸的愁容。一进屋我妈把白菜就给放地上，径直的跑到我爸身边。我爸正在镜子前面刮胡子。只见我妈有点着急的说：“黑山子大叔又来了，这不又给我送两颗大白菜，我说不要不要，我家有。结果他扔门口就走了。”我爸有点不明所以：“那就拿着呗，过几天买点别的啥看看他们家老太太去，不就得了。” “不是，啧，黑山子大叔说黑翠相中人家了，让我给好好说说。你说，我这可咋说，昨天那小伙子也不接话，明摆着是没相上黑翠。我还想着怎么跟黑翠说呢，你说，我这还没张嘴，他又送两颗白菜来！哎呦，我也不是为那几颗白菜才管的呀！”我妈抱怨着。我爸刮完胡子，用水冲了冲刮胡子刀。“行了，你今天去问问，保不齐人家同意了呢。” 我听见我爸这边跟我妈说这话，我感觉怪怪的。。。难道。。。难道他们说的不是二愣子？！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天下班，我妈真的带回来一个男的回家。这个男的就是昨天晚上在我们家和小翠姑姑相亲的人。一看就是个南方人，长得不白也不黑，人还挺精神，大大的眼睛，就是个子不太高人也瘦。看上去四十来岁。一进家门就跟我爸打着招呼，我妈让我们叫他叔叔。我们打过招呼之后，他和我爸就聊了会儿天，口音很重，说话的意思一半靠听，一半靠猜。我妈跟我们说这个小伙子叫六娃仔。是我妈厂子里来打工的外地人，来北京十来年了，在我妈厂子里也干了好几年了。吃苦耐劳，人也不错。听说家里有六个儿子，他排行老六，所以都叫他六娃仔。人是广西的，家里特别穷。 我妈想着说黑翠家就黑翠一个孩子，黑翠不结婚就罢了，如果真的嫁出去，就剩下黑山子和黑老太，那么大年纪了，家里连个照应的都没有。既然二愣子他妈不同意黑翠，我妈干脆就想给他找个外地的，家远的，让他入赘到黑翠家。 我妈紧锣密鼓的做了一桌子饭端上来，给我爸和六娃仔倒上酒。他们俩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相亲这事儿。我妈也没闲着，把围裙一解，往桌子旁一坐，开始了语言攻势。一直劝着六娃仔和黑翠谈一个试试。六娃仔一直在尴尬的笑着，似乎是一直没有答应我妈和我爸的建议。我妈起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拉着一个人进了屋。我一看，黑山子。。。。。。 第192章 一锤定音 我妈昨晚上张罗着她们厂里一个叫六娃仔的人来我们家和黑翠相亲，结果黑翠看上了人家，人家没看上她。黑山子拜托我妈再帮忙好好说说，没办法，今天晚上下班我妈把六娃仔又带了回来，还起身把黑山子也给叫到了我们家。 黑山子一进屋，六娃子赶紧就站了起来，客气的迎了一下他。俩人挨着就坐了下来。这会儿我在隔壁的房间里，可把他们的事儿听了个一清二楚。 “六娃仔，你说你们家六个兄弟，父亲早逝。所以你不到二十岁就出来打工了。我昨天就想问你，那你这二十多年回过家没有啊？”我爸当着大家的面问道。六娃子伸了两根个手指，比划了一个2。“两次？你这么多年就回去过两次？”我妈问道。 “呃，家没了。妈妈也不在了，回去没有念起的人了。”六娃子操着口音说。我也很纳闷儿，都来北京十来多年了，为什么他说话口音还是那么浓重，这可能就是乡音难改吧。我发现北方人说话发音慢，南方人一般很容易就能听懂我们的话，但是南方语言发音节奏快，我们听起来感觉耳朵长少了，脑子也不够用，非常不容易听懂。 “小伙子，我这人比较愣哈～我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家黑翠昨晚上相中你了。你看看你这边怎么想的，我也顺道来和你说说我们家的情况。”黑山子直入主题，一点废话都没有。六娃仔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我们家祖孙三代，就我们三口子。家里一共七间房，十亩地，六七只牲口。我们家几代的贫农，没钱不富裕，但是不愁吃喝。我们家外面没有饥荒，家里的存的钱不多，但是够我和我老母亲的棺材本，够过日子的，这些都不用小翠操心。如果你愿意和我闺女过，我以后就当你是我的儿子，小翠有啥你有啥，我铁定不能亏待你。”黑山子这段话一出，把六娃仔给说愣了。他也没想到黑山子这么直接，一脸的惊讶。 黑山子又继续说：“你只要跟我闺女过，我这家以后都是你的。你来我们家，也不是像你们外地一样要改名改姓。你该姓什么还姓什么，万一，我是说万一小翠能生个一男半女，你姓啥就让孩子随你姓啥。我的意思就是一样，只要你肯娶我闺女，你有什么条件你来开！”我妈听道黑山子说到这里，赶紧就扯了我一下黑山子的衣角，赶忙把话题接过来。 “黑山大叔的意思是他们家相中了你，拿出了诚意。你也能看出我黑山大叔和小翠都是实在人，有一说一的。我们小翠可也不是嫁不出的人，那条件好的不敢说，就你这条件的那真是排着队的来我们小翠家提亲，就是我们小翠都没相中而已。”我妈睁眼说瞎话，在那里胡咧咧，就是看黑山子愣了吧唧的太上赶着了，我妈想给往回拽拽。 “对了，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六娃仔你大名叫什么来着？黄什么林？你给我看看你身份证。让我看看你大名，这“六娃仔”我们这边儿人叫起来有点拗口。”我妈想要借机给黑山子看一下六娃仔的身份证。就见六娃仔笑了笑，点着头从衣服里侧的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身份证，那个时候的身份证还是塑封的，所以长时间揉擦都有点褶皱了，一看就经常揣在身上。 “黄桂林。。嗯。。。这名还挺好听。”我妈接过身份证，就拿给黑山子看了看。黑山子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说道：“我知道你比我们家小翠小几岁，但是女人大几岁不是事儿，知道疼人。我说句自夸的话，我们小翠除了黑一点，真的没得挑。你今天也给我句痛快话，看看这事儿到底成不成。”看着黑山子步步紧逼。六娃仔又低下了头，不给回应。 “弟弟呀！姐姐说几句话，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咱们这都过了半生的年纪了，图得是个安慰，是个家。你说你在外面没招没落的飘了快二十年了，就算这几年在厂里子稳定下来了，可咱们厂子的宿舍六个人挤一间，那不是家啊！你说你要是真娶了小翠，和黑山子大叔成为一家人，你这日子一下子就跟以往不同了，回头领了结婚证把户口往北京一迁，这根儿就算是在北京扎下了。你看媳妇媳妇你有了，爸爸也有了，家也有了。回头结了婚抓紧再生个孩子，这圆圆满满都才是好日子。你说，姐说的对吗？”六娃仔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兄弟，当哥哥得说你两句了。你别嫌弃我们小翠黑，但凡我们白一点也轮不上你。”我爸爸突然在旁边插了话。我妈瞪了他一眼。六娃仔听我爸这么一说，笑着连连的点了点头。 “我。。。”黑山子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我妈一把拽住了。 “弟弟，今天就先这么着，你回去考虑一下。我呢和黑山子大叔也再商量商量。你不愿意也没事儿，咱们以后该怎么处还怎么处。在单位，姐姐依然照顾你。不管怎么说这几年交道打下来，姐知道你这人是实在人。要不然厂子里好几个过来打工的，我一眼就相中你和小翠合适。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看了看你身边那几个兄弟也还行，虽说人没你长的精神，但是个子都不矮，也都是肯吃苦耐劳的人，我回头看看谁还没结婚，条件合适的，我再给我们小翠张罗一下。。。”我妈这话还没说完，六娃仔的头噔的一下就抬起来了。看着他的眼珠在眼框里转了一圈，然后看了看黑山子，缓缓的说道：“我愿意呢。。。” “哎呀！那就太好了！哈哈哈哈”我妈大笑着说，黑山子和我爸听到六娃仔答应了，也轻松的笑了起来。“哎呀！还是我们六。。。哦，不，黄桂林同志有福气！”我妈笑着说。 “那好！你同意的话，明天有空就来我家看看。”黑山子高兴的声音都高了八度，高兴邀请六娃仔去他家。 “这样吧，后天放假，中午都来我家吃饭，吃完饭啊，再去黑山子家看看。”我妈提议道。“不行，哪儿能总麻烦您啊！这么着，那天来我家，我准备两瓶好酒，咱们爷几个喝个痛快。”黑山子大叔盛情邀请大家去他家。 “好好好！听您的！”我妈笑着点头，然后看了看六娃仔：“行吗？弟弟。”六娃仔挠了挠头：“行。”大家都开心的不行不行的了。 这个时候，我那个傻蛋的爹突然说了一句雷人的话：“嗯，白天好，你这夜里看我们小翠是黑。等白天你看看。。。嗯。。。就显白了。。。。。。” 快乐的空气顿时凝结住了。。。 我都替我爸尴尬，我赶紧掀开门帘子跑了出去：“黑山子爷爷！我要吃大肘子！”我嬉皮笑脸的拉着黑山子说道。“好好好！回头给你做大肘子。”我妈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还吃！你都快胖成小猪了！”“我要是小猪，那我这个就是大肘子了吧？！”我晃动着胳膊肘说道。大家都被我逗笑了，哈哈哈哈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 周末我妈早早就去黑山子家帮着忙乎了，交代我和小宝儿把作业做完了才能过去。我很快就写完了，但是小宝儿写作业费死人劲了。那字写的歪歪扭扭，比蜘蛛爬的还乱。我妈让我给他检查作业，看得我脑袋都疼。我们俩一直磨叽到中午快吃饭才过去。我们到了黑老太太家的门口，就看见黑老太太突然拄着她的拐棍儿呆呆的坐在她家的大门口。 “太太。”小宝儿走在我前面和她打着招呼。但是黑老太太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就像没听见一样。小宝儿一看这样就拍着屁股跑进了院子。我走到黑老太面前犹豫了一下，虽然她现在有点傻，可能听不懂，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得跟他打招呼。但是我还没开口，她竟然把头扭向了我，笑眯眯的说：“大宝儿。。。大宝儿。。。”我当时一个激灵儿。我滴个天！这声音跟葬礼那天在我脑子里喊我的声音一模一样的。此刻的我看着黑老太那布满皱纹黢黑的脸，不寒而栗。 “大宝儿！快进来！”小翠姑姑透过敞开的大门，院子里喊了我一声。“哎。。。”我赶紧应和着就跑进了院子，头都没敢回。 刚踏进院子，一股浓郁至极、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浪潮般向我席卷而来。这股香气仿佛具有魔力一般，瞬间穿透了我的鼻腔，直直地钻入了我的心底深处。仅仅只是闻到这个味道，我的口腔便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出大量唾液，那不争气的口水顺着嘴角流淌而下，若不是我极力忍耐，恐怕早已泛滥成灾。 “哎呀妈呀！太香了！”我站在院里大喊着。“快，快进屋，马上就开饭了。”小翠姑姑催着我进屋吃饭。“好嘞～小翠姑姑！”我应声的跑进了屋里。这个时候，皮鞭子的阴影一扫而空。我蹦哒着就进了屋子。一进屋，我就发现了，今天小翠姑姑家收拾的特别干净，窗明几净的一看就是有有贵客啊。可不，就看见黄桂林和我爸还有黑山子已经在饭桌前落座了，还有一个看着脸生的人。“小宝儿呢？”我爸问道。我也纳闷儿，明明看见他跑进了院子。就在这时，院子南侧的牲口圈里发出了阵阵驴叫声。循声望去，只见小宝儿骑在牲口圈的矮墙上，正用手薅驴尾巴呢。 “小宝儿！住手！”我大喊着就跑出了屋，奔着小宝儿就跑了过去。我生怕跑慢一点小翠姑姑急眼了，会用鞭子抽他。小翠姑姑也走了过去，一把就把小宝儿从矮墙上薅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淘气啊！是不是找揍呢？！快进屋，吃大肘子去。”小翠姑姑不紧不慢的说道，一改往日嚣张，不尽人意的模样。 “我不吃肉。”小宝儿还想狡辩。“你想吃鞭子吗？”我问道。小宝儿看了看我，不明所以的问：“什么？吃什么？！”我趴在他耳朵边小声的告诉他：“小翠姑姑一生气会拿抽驴的鞭子打人的，我上次就差点被她打了。”说完，我指了指牲口棚上悬挂的鞭子。我明显感觉到小宝儿有点害怕了。 “没事儿，姑姑，我不吃肉，但我可以吃点别的呀！我进屋去看看哈～”说完就屁颠屁颠就往屋跑，小翠姑姑被气笑了。还别说，仔细一看，小翠姑姑别看长得黑，人还是不寒颤的。特别是在白天，看起来。。。果然显白。。。。。。 我们大家都落座了，开始吃饭。饭桌子上我妈劝说黄桂林和小翠姐姐尽快多了解，岁数都不小了别再拖了。也催促黄桂林跟老家的哥哥们招呼一声，万一结婚，还要有很多手续需要回家去要办。黄桂林一直点着头，应和着我妈。那个看起来脸生的人，也是黄桂林的老乡，俩人在一起十多年了，亲如兄弟，一直在北京一起打工，今天也陪着黄桂林还认认门。 “来来来！快尝尝我们小翠的手艺，这一桌子饭菜都是我们小翠做的！快来尝尝好不好吃？！”我妈一边张罗着一边给黄桂林和他的老乡夹菜。“哎呀妈呀！这大肘子，真是世界无敌好吃啊！谁能娶到能做出这道菜的人，那可是太太太太幸运了！”我用着最夸张的语气，拍着小翠姑姑的马屁。小翠姑姑笑着低下了头。这会儿我发现皮肤黑真的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就算脸红也看不出来。 一顿饭下来，大家开开心心其乐融融。小翠姑姑和黄桂林的关系那天起就正式定了下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俩人相处融洽，相互还挺腻歪，没过多久，黄桂林竟然搬进了小翠姑姑家。我妈知道后，直接急眼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怎么能搬一起住呢？！除非去扯证！这可不行，我得去找黄桂林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