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在唱歌》 序 必于小米在唱歌陈毓华 今年的冬天寒流一波接一波,好像还没个止尽。 天气冷,身体好像也不听使唤,身体差,觉得人生好像也是灰的。 嗯,这些年常常想到这颜色。 因为我好像也把生活过成了这种颜色。 或许之前有调养过一阵子,身体健康,就觉得时间飞快,才多久,年初还在爬那本草哥,怎么年底了 年年爬字年年老。 小米的歌唱完了,以为可以偷来一点时间好好去玩耍,没想到第二天,下腹就隐隐作痛,这是活该的!谁叫我都乱吃,把身体吃成了很寒的体质,现在它不爽了,来讨债。 今年交了很多网络上的朋友,很可怜的发现,自己真的是呆头鹅,算算,已经有好多年没进过卡拉ok去唱歌,已经是活标本的外星人一枚了。 然后更发现,吃喝玩乐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必提周休,在外面趴趴走的人一大堆,单单看着如水流般的车阵就可以数得出来有多少车种。 回来自省,突然不知道自己这几年都在干么 每个人年纪小的时候都是仰赖父母的一条小米虫吧,活得非常理直气壮,就算胡来,一点都不愧疚。 当了人家的父母才懂父母心。 离家出走这事我做过,这一走,走了很久。 久得伤了父母的心。 其实,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小米。 她跟我不顶像。 可是因为她想起了从前。 一直把自己的心上锁起来,因为害怕受伤。 今年,好像还是躲不掉。 我的书,被某个人说成了情色小说。 觉得很伤心,没有哭,只是很据理力争。 可是有用吗?似乎是没有。 写了好多年,突然觉得好丧气。 人物表 吁若湛 三十三岁,七天王的老大。没办法,谁叫他赶在大年初一投胎,成为七大家族中最受瞩目的新生代。 拿旧皮包、穿旧衣、旧鞋、旧笔就差没亲身去做资源回收,手中最值钱的是一辆中古二手福斯汽车,高龄九岁快要解体了。 名下没有一间房,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虽然富可敌国却是个彻彻底底的贫穷贵公子。 家族事业,吁若集团。 性情稳如泰山,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 禄瑶王 三十三岁,实际上,是三十二岁又十一个月。 貌比阎罗。父母都是俊男美女,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抱错孩子,他的面貌比较像角头大哥,当然,后来经过澄清,他黑黑的皮肤跟小孩一见就哭的脸是隔代遗传的结果。 家族版图,太极集团。 毖言是他最大的特征,用闷騒来形容也无不可二十五岁前的他可不是这么回事,让自己当上董座也不是他最初想要的。 七人中任何搞不定的事情只要他出动绝对搞定! 为何? 他有着过人的天赋,老庄、阴阳五行、文、史学、西方科学、举凡音乐美术艺术领域涉猎极为广泛,无所不通的他是个最佳的顾问高手,几个死党如果有问题,只要打通电话问他就对了。 要别人对自己心悦诚服,只有两把刷子是不够的。 当然,他不是故意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是因为,等待某人的时间太长,他必须想办法消耗时间。 黑歙 三十三岁,正确年纪跟禄瑶王相同,差别在一个白天出生,一个半夜十二点,白天不懂夜的黑,黑夜不懂白的亮,不对盘的两个。 蚌性不安分,看似舒懒文雅的贵公子,其实霸气十足。 家族事业,黑玺集团,旗下有天寰保全。 殷翡 三十三岁,实际年龄保密,永远的二十八。 性情最扑朔迷离的一个,传说是个同志,又名花孔雀,名下有牛郎店、酒店不胜枚举。 家族事业,殷氏。化妆品起家。 目前状况,跟家人脱离关系中。 殿下 三十三岁,七月生,据说这月份蹦出来的小孩是最难缠、最搞怪、最难养的,但是,有外国血统的家族压根不信邪。 遗传了父系方面的发质,有头红通通的头发,绰号,红毛猩猩。 饮食天才,热中开发菜肴。 家族事业,民以食为天。 目前呢,回归家庭当一枚幸福的家庭主夫,男主内、女主外,两人适应良好没有任何后遗症。 红毛猩猩&小汤包=朗堤亚耶鲁曼.赫那毕拉.波莱特丁顿殿下&唐心,正甜蜜的过着两人生活,请勿打扰喔 东方狂也 三十三岁。 人如其名,标准的坏男人,只要性不要爱,还有着无葯可救的老旧大男人性格,超级乐天派。 有一次婚姻纪录。近来发现他的婚姻次数不只一回 家族事业,敦煌。 容郡 三十三岁。 以皮相来看,十个人里有十一个说他只有十八岁,风华绝色,男女通吃,美到不行的蔷薇色少年(老头)。 蚌性极端,倏难捉摸,从小失去母爱的关系,有那么一丁点的恋母情结,对喜欢的人会黏得如胶似漆,被他讨厌的人最好站边纳凉去。 真实的脾气很差。 家族事业,容氏。 目前跟未来的老婆盛雪定居在上海灏园。 当前最紧急任务,希望赶快闹出人命,为单薄的容家添加新生命。 p。s。:根据某家狗仔杂志最新出炉调查,盛雪肚子里已经有六个月龙凤胎,容郡大爷早已经乐得忘了我是谁,每天疯狂的抢购婴儿用品,甚至开始探听哪里的幼儿园学校有双语教学,准备将未来的幼苗培养成继承人。 准呆爸一号,今天仍旧是元气啦! 第一章 “让我下来,臭条子!我只是痛宰了几个贱人,又没有杀人放火,你要业绩嗑葯、轰趴哪里没有有种你去抓通缉要犯,找我充数我算哪根葱你是垃圾、废物,你这孬种”用力狂吠的女孩满嘴粗语叫人不敢恭维,要不是拽着她的警员见过大风大浪,不屑跟她这样一尾小虾米计较,早就用肥皂水帮她洗嘴漱口了。 “喂,你耳聋啊,我讲话你听到没有?!”高分贝的噪音从上车持续到下车,真是佩服她的精力充沛。 就在警局门口,出勤回来的警车停在大门口,红灯不停的闪烁,反复扭曲挣扎的脚勾住车门把,抵死不肯进警局。 开玩笑,再进去还有命吗? 一星期被逮两次,栽在同个糟老头手里。 她发现一路骂过来喉咙都干了,根本没人鸟她。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她老娘就是要抵死赖在这里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泼辣,负责押解的禄景福只好示意同仁们把她的脚扳开。 这一动手差点知道她穿了几号鞋。 还没完呢 “我不要进去,放我下来啦,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国家米虫!”刚刚休兵没多久的破锣又开嗓,无奈双手遭到制伏,双脚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唯一的凶器就是凶狠的兽对准倒霉的猎人咬下去 准确尖锐,毫不留情,牙印狠狠的烙上无敌英勇大人的手背,禄景福惨叫,差点手软放走到手的泼辣野猫。 “米迦家,你要是真的想上今天晚间的新闻头条就继续大声叫,我保证新闻记者马上出现,如果不想把事情越闹越大,就闭嘴,安静!”为了警察的颜面,架子不摆出来是不行了。 不知道破伤风打一针要多少钱? “你恐吓我吗?警察大人。欺负小女孩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的行为。”姜是老的辣吗?嫩姜块呛起来也会辣得叫人流眼泪。 “小表,这里是警局,不是江湖,你电影看太多了。”警局里常有记者出入,他没有危言耸听。 “小姐,我争取人权有什么不对?” 禄景福摇头,不跟她一般见识。 现在的小孩有哪个不鬼灵精怪的,又以他手头上这个丫头最呛,抓了她两次,两回都是单枪匹马把对方打得哀爸叫母,路人围了好几图,没有半个人敢出手喊停。 他干了二十几年条子,每天在外面看到的会少吗?每每只有摇头叹息的份,青少年问题多,跟这些牛魔王比起来,想到自家也有个血气方刚年纪的小孩也不是存心比较啦,只不过那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安慰。 哎呀,想远了 同仁投过来不以为然的眼光;警界老鸟斗输混迹西门町街头的小援妹,真是小丢脸吶。 “看山小!没看过美女吗?再看,老娘把你的眼珠挖下来!”才不管会不会波及无辜,米迦家见人就吠。 “这里坐下,你听话我就不铐你,你要是造反,就难看了。”禄景福拍拍腰际的手铐,不想对她动粗。 并不是故意要礼遇她,人民保母的他单纯觉得一个小女孩被铐在警局里实在难看。 其实上次好像也是因为同样的顾虑而让她给跑了。 因为她,他的报告书写了半人那么高,这次,还要重蹈覆辙吗? 要做笔录的不只她一人,瞧瞧后面鱼贯进来的青少年,一轮看过去,个个都挂彩,鼻青眼肿,都叫她的拳头招呼来的。 “走开啦,别烦我!”不识好歹的人还敢嫌他碍眼。 “别动歪脑筋,本局的厕所因为你已经全部加装铁栏杆,喏,你往上瞧,那个叫监视录像器,也是托你的福两天前才装上去的,这里真的叫铜墙铁壁了,在这别动,做完笔录就放你回去。” “哼,又想骗我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我不会上当!” 她的干架纪录辉煌,逃跑的纪录也不遑多让,禄景福调阅过其它警局的档案看过,千奇百怪的理由借口,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能逃之夭夭,让其它同仁脸上很挂不住,这颗烫手山芋掉到他手中,想不到富有传承美好风评的警局也因为她而破功,她啊,找麻烦的本事真的一流。 也因为这样,其它的组员宁可去面对穷凶恶极的抢劫犯也不想当奶爸,于是堂而皇之的丢给他这局长。 所长做到这么缺乏威严也真是够了! “你未满十八岁,不叫父母来保你回去,你想永远住在警局吗?” 捏捏鼻梁,他头痛呢。 瞄了眼四处移动的监视器,米迦家撇了撇嘴。 “有吃有住又都免钱,有什么不好?!” 她呢,不是第一天跟这些人交手,这些表面维护正义的英雄脑袋里装的全部是社会阶级的有色眼镜,就算她爸妈肯来认她这只黑羊女儿,也禁不起别人鄙视的眼光,到时候只会把她关在家要她永远见不得光而已。 禄景福摇头。 她回头,果然接触到警员纷纷投来不以为然的眼光。 才要平息的情绪因为莫须有的自尊又抬头了! 她穿小可爱、露屁股短裙又怎样,穿这样就要归类到那些向钱看齐的女生吗?她虽然匪类,可还没到为了名牌出卖身体去赚钱的堕落地步! 这些条子,哼!没个好人! “你闹够了没有,一张嘴脏得要命,怕人家看不起你,你这副德行又叫谁看得起你?我看连路边的小狈看了也要冲着你撒尿。”一串,脸不红气不喘,嘲笑又讥讽的声音在她背后轻响,然后,一颗很大的爆栗准确无误的敲中她洁白的额头。 顿时鸡母皮四起“我有那么倒霉吗?”米迦家吶吶的蹙眉,眼珠子瞪成了斗鸡,气势不自觉的消失泰半。 她鸵鸟的不看对方。 怎么每次她到警局报到,那家伙都在? 可是,就算她把头埋进沙子里也没用。 可是没道理啊他又不是她的谁! “办公室那些人又是你的手下败将?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比七,好壮观!”变嗓的声音,却不难听,就是那口气隐隐带着捉摸不定。 他刚打完一场球赛回来。 老位置、老地方,她也在。 最近总是看到她。 别人看她是个惹祸精,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在他眼中她拥有一股干净又舒服的气质。 又黑又大的眼珠充满灵气,圆圆的脸蛋不时透着少许红晕,扁瘦的身材没什么女人味却活力充沛,像颗随时都会蹦起来的跳豆,叫人忍不住要注意,然后眼睛就离不开了。 她好看的脸蛋又是青又是紫,今天,没有例外,又多了几处暗红擦伤,另加十根指头关节肿红得像面龟一样,旧痕又添新伤,超短的裙子下面更是大伤小伤加在一起,也就是说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怵目惊心。 扁人也被扁,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真不懂她! 这样的她像在宣泄什么,在跟周遭的人抗议什么。 像现在不满他的言论,不友善的声音马上砸过来。“要你管!”还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长。 “不会是喜欢警察局所以每天来串门子?”反应真大。 “你臭美呢,我最不爽的地方就是这里!”偏偏她最近衰星罩顶,几乎要变成警局的常客。 “这话是我要说的吧,你每天找我爸麻烦让他更忙。”他所在的地方是介于办公室跟茶水间的走道,中间隔着铁柜,形成一个角落,两人的对话既不会影响办公又称得上私密性。 “你爸?” “在关公桌下擦葯水的那个。”他继续喝水。 “你们两个完全不像,你是抱来养的。”她故意挑衅。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丝毫不在意。 “你不生气?” “有什么气好生的?” “孬” “叩!”很硬的声音,是脑袋瓜子被敲。 “你变态暴力啊!”泼猴跳起来,一副备战的样子。干么敲那么大力,要死啦,她的头欸,不是谁想敲就可以敲的。 “不要说脏话。” “你又不是我老子,要你管!” “看不过去的事我就会说。”这么顽劣的女生前所未见。 他从来不多事的,尤其常在警局出入的分子;局里来来去去的分子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他通常都能置身其外。 其一,他只是学生,抓犯人做笔录是他老爸的事,他不认为有什么立场要把自己放进去。 其二,会在这里出现,在于警员宿舍就在警局后面,虽然说公私不好混淆,但他从小在这长大,这里就是他的家,所以哪来的公私问题?! “老土!”怎么,她脸上写着随便哪个都能来欺负她吗?连这臭男生也看她不顺眼找碴。 “你火气很大。”不会啊,气象报告说今天天气凉爽宜人,适合踏青郊游,但是,看起来她心情很差。 “我是揍人你想怎样?” “看得出来你也挨揍了,而且,还很惨。”他简直是说风凉话了。 她像被蜂螫了下,忿忿踹了办公桌椅子一脚。“那些人渣以后就不要在路上被我逮到,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他一脸不以为然。“再把他们揍个半死,你继续到这里来报到,最后送少年观护所,把那里当家住?” “要你管!” “依我看,你的确缺乏管教。” 米迦家昂起脸,神色复杂,本来充满不驯的眼神突然掺进了彷佛是脆弱的东西,咬咬牙,撇过脸死瞪着雪白的墙壁,不再跟他说话。 凝视她变了的脸蛋,禄瑶王暗忖,他说错什么了吗? “要不要说说看为什么打架?” 今天的他话太多了。 他心里偏生有个声音在说不想看见她强忍某种情绪的模样。 “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人是你肚子里的虫,是非曲折要自己去力争,知道吗?”他像个大哥哥好脾气的对她布道。 她回过眸来“说得容易,谁有空闲听你吐垃圾?”疯狂的玩,不计后果的癫狂才能抒解压抑的痛苦吧。 “如果你有心事可以来跟我说。”她看起来像个小妹妹,思想却偏激得很,这样不好。 “吃屎去吧你!”她才不领情,谁知道他是不是临时起意说着好玩的?要信了她是猪! “叩!”这次是头顶,她又挨敲。 “shit!”她已经快要变成高空弹跳的弹簧了。 “不许说脏话!”这点他超级坚持。 “靠,那是语助词,一点意义都不具备好不好!”拉里拉杂的竟然跟他扯了半天。 “借口!”禄瑶王有棱有角的浓眉打折时,表情有一点点点的恐怖。 “你凶什么凶!”死男生! “也不许在肚子里面骂脏话。”看她写得一清二楚的表情,生气就是生气,心虚的时候声势马上降下八度半。 他竟然觉得她可爱。 “这也不许,那也不准,你当我是小狈吗?到外面单挑去,赢的人才有资格发号施令!” “你今天还没打够啊?”也不瞧瞧这里是哪家的地盘,还嚣张呢;她这种看不顺眼就开扁的个性到底是哪学来的? “是你激我的。”米迦家推得很干净。 “人家一刺激你就控制不住?”不是他爱抢白,而是她这样激烈的个性以后终究是要吃亏的。 “你是温室里的花朵吧,不会知道弱肉强食是怎么回事。”世界就是不公平,有人生下来一辈子安安稳稳,有人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连要往前走的路都不知道在哪。 “你要是自艾自怜够了,把悔过书写一写。” 米迦家来不及成形的负面情绪一闪过去,面前飘来纸笔。 “你叫我写我就写,那我不是太没志气了?” “你耍白痴啊,志气不是用在这里的,快写,我等一下来收。” “骂我白痴,哼,算你有种!”嘀嘀咕咕,还是把有滑轮的椅子往前移动,就着办公室的桌面写起悔过书来。 没多久,一杯带着茶叶香气的小杯子放到她眼前。 “小老头,本小姐只喝便利店卖的饮料,不喝这种老头牌开水。”她可大牌了。 禄瑶王从善如流的换了白开水。 她噘噘嘴,连嫌弃都懒了。 这里是警局,她也没巴望有什么好款待的。 开水就开水吧。 拿起来猛灌,凉水碰到嘴角的伤口害她龇牙咧嘴。 杯子还没放下,一瓶有着小护士的葯膏又出现。 她拒绝被收买,砰的放下杯子继续悔过书之旅。 “不痛吗?”他研究了下,那些伤是很痛的,虽然不会要人命。 “你再啰唆老娘不写了!”米迦家丢下笔。 她不需要这些无关痛痒的关心。 必心?算了吧,充其量是好奇。 “那为什么打架?”换个安全的话题。 显然,安全层级不够,他得到两枚又圆又亮的白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印证你说的跟写的一样吗?” “是!风纪股长,我保证不会把你牵拖进去的。” 知道她有心情说笑,不再张牙舞爪了,禄瑶王放心的走开了。 第二章 下课后打球、买晚餐材料是禄瑶王每天固定的行程。 四通八达的生活机能是住在这块区域的好处。 百货公司地下楼的美食街跟传统市场叫卖完全没有冲突。 买菜的人也很随性,夏天的时候当然就往冷气充分的量贩店跑,天冷了,传统的菜市场收得早,价钱一切好商量。 注重门面的家具行跟古意十足的中葯店也能相依并存。 网咖跟快餐店作邻居司空见惯。 游戏玩累了叫份薯条、可乐继续厮杀。 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卖水果的老板,卖菜的阿桑,多得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他出现,这些乐知天命的长辈经常送这给那重点是不许推辞。 当然拿人手短,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家阿英的英文前几天只考了五十分,她阿爸气得要死,小王啊,你晚上有没有空来教一下阿英?你上次教她国语作业,居然拿九十九分回来溜,她阿爸笑得嘴巴咧到耳朵那里企”手脚利落的剁骨头给客人,嘴巴还不停的三姑六婆,顺便把一块三层肉塞进禄瑶王的购物袋。 卖青菜的也不遑多让“天冷了,萝卜炖排骨汤最好,你阿爸每天辛苦抓小偷,叫他要多喝些汤排毒啊。”于是早上才从屏东上来的大萝卜又加进晚上的菜单里。 最后,他手上还多了个保温锅。锅子里溢出的香味不用说是他跟他老爸最爱的鲁肉。 “湘姨,谢谢。” 对他老爸颇有好感的女人多到十根指头数不完,她炖的鲁肉却是禄家老爸唯一肯接受的口味。 用食物来拴住男人的心,还是很多女人奉行不悖的道理。 老旧年代的老爸是不做家事的,他是君子,君子远庖厨,唯一叫得动他的只有工作,他热爱他的工作,案件发生他跑得比谁都快,夙夜匪懈、不眠不休,回到家也是倒头就睡,睡饱,伸手要吃要喝,自动化身为边幅不修的邋遢男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再也受不了枕边人的妈妈一怒之下带着其它弟妹们搬出了宿舍,这一搬搬到里斯本,扬言谢谢,不再联络了! 剩下唯一可以奴役的小儿子,禄景福不屈不挠训练他垫着小板凳站在厨房水槽旁当老妈子。 他也曾经为自己一时泛滥的同情心后悔过,几个兄弟姐妹全部站在妈妈那边,孤掌难鸣的爸爸当时看起来实在可怜,要是连他也走了,很难想象孤家寡人的老爸怎么活下去。 不过,当他小小年纪站在流理台前面洗碗的时候他骂了自己猪头九百九十九次。 之后,就认命了。 他有个开明的家庭,家长尊重孩子的抉择,留下,是他自己的选择,骂也骂过、呆也呆过了,谁叫小孩子的适应力就是这么惊人。 从此以后除了偶尔国际电话联系,也不时兴寄卡片这种肉麻兮兮的方式,网络无国界,只要把视讯打开,他也能天天看见妈妈还有其它弟妹的生活情况。 他想着今晚的晚餐,有肉有菜,晚餐迎刃而解。 好吃的鲁肉饭,吃下三海碗都没问题。 绿灯亮了,一心一意过马路的禄瑶王却被眼角那抹有点熟悉的影子给勾留住,然后停留。 她不是跟男友一起走了,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应该多事的,可是看见她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有了自主意识的脚跟了上去。 两处大楼下的巷子光线不明,一个单身女子进来这里做什么? 太危险了! 死巷的尽头有道小门。 显然,这是某家大楼为了安全起见特别设的防火巷。 门是虚掩的,他考虑了下,尾随着进去。 他在楼梯口的转角看到单人的露营帐篷,露营帐篷有点旧了,他掀开来看,帐篷里没人,只有一些简单到不行的用具。 寂静的空间突然传出类似水花的响声。 循着不是太清楚的水声,楼梯转弯处是个厕所。 他没多想,手一推开,结果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之后,愣住了。 ---- “叩!”一只水杯敲中禄瑶王的额头,然后掉落地面。 “你在看哪里?大变态!把你的眼睛拿开!”仓促惊慌的叫嚷,米迦家动作快得可以当棒球投手。 “啊,对不起!”飞快转身,脸皮染上了一层红。幸好他脸庞的颜色深,又没有第三者,才能从容按下怦然乱跳的心。 他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 摄进眼中的就两团小包子;很白、很白的那种。 一思及此,努力想褪掉的热燥余温又更热烈起来。 她居然在里面洗澡,脱得只剩下一件草莓小裤裤;而刚刚砸到他脑袋的凶器水杯,居然是用来洗澡的用具。 老天,拚命叫自己不要想,那画面却更清晰。 几分钟过去,米迦家出来了,因为太过急切,脚跨门坎时摔了一跤,摔得乱没形象一把。 禄瑶王听见回头看,看见她小脸绷得死紧。 赶紧把她牵起来。“你还好吗?” “你看我的样子叫好吗?”喷火龙的火力果然十足。 他把她牵到楼梯口坐下“膝盖破皮了。” “不算什么!”她不在乎。 “女孩子不好留疤。”小护士没带出来,下次一定要记得带在身上。 米迦家粗鲁的把破皮处搓了搓。“不差这一个啦,倒是你为什么在这里?”她会摔得这么难看,他要负一半责任吧。 坦白从宽,禄瑶王马上把前后的原因说了一遍,还捧起手上那锅鲁肉左证,表示他没撒谎,并不是故意跟踪她。 他一点不良的意图也没有。 嗯好香的味道。她肚子里的饿虫闻到好料马上造反。 “你发誓不告诉别人我住在这里。”她脸上百分之一百是大姐头,那种很台妹的表情,不必拿扁钻还是小刀出来恐吓就很有威严了。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她这么没有安全感吗?是什么原因让单身女子住在人家公司的仓库下,阴暗不通风,住久了会生病的。 “你会煮菜?”米迦家摸摸扁了半天的肚皮。 “嗯。”“请我吃晚餐我就考虑原谅你。”a他一顿晚饭吃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叫她身上的零钱都掉光了,下次宰人的时候应该要记得先把所有的财产收好。 而他除了啰唆了点,看起来很好商量。 他没有半点不乐意。“鲁肉饭你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 “那到我家去。” “警察宿舍?”她对条子感冒得很。这样去算不算自投罗网? “我爸今天值班不在家,你不用担心会碰见他。” “我可是个名声坏到骨子里的太妹,你还把我往家里带,不怕我偷东西?” “如果我家有你看中意的东西,说一声,我就送给你,不用偷。”又不是盗帅楚留香,偷东西还先知会喔。 再说,真正的坏人反而会极力掩饰,而不会提醒你应该去注意他的举动。 不过这年头小女生到男生家,应该比较恐怖吧!她都没考虑到这点吗? 下次应该给她一次机会教育的。 “切,无聊!” 禄瑶王莞尔。 鲍家宿舍的房子,哪来值钱的东西。 半路上禄瑶王又多买了零食跟水果。 “你喂猪啊,买那么多水果。”不是说就他们父子俩吗?两个男人吃得下那么多食物啊?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所以每样都挑了一点。”苹果、橘子、葡萄都是这季节的水果,好吃又便宜。 “你刚刚不会问我?” “我怕你不好意思。” “那种东西我身上没有好不好!”不好意思?切!客气是看人用的。 “那最好了,挑食是不好的习惯。” “小老头,我发现你随时都能讲出一篇道理,你不烦吶?”碎碎念,今天在警局还没念够啊? 说也奇怪,她那么讨厌他,不是应该离得远远的? 切!她是看在鲁肉饭的份上才跟他走在一块的。 “怎么会,这是做人的道理。” “够了、够了,要训人,本小姐给你最良心的建议,以后你可以去当老师或是旗下拥有几百员工的老板,为了饭碗你怎么啰唆,他们都不会有意见的。”再中肯不过的建议哟,没见过哪个男生像他这么爱长篇大论的。 “你喔”他这次没痛下毒手敲她额头,却用对男生来讲算是很修长的手摸了摸她滑顺的发。 她一向最痛恨别人当她是小表,可是怎么他这一摸让她心生奇怪的感觉,她的眼眶居然有点酸。 可恶!“别动手动脚的啦。”贞操还是要捍卫一下的。 想不到他用力往下压。“小不点,你有没有150啊?” “乱讲!”她忘记前面那回事“我小六就超过150,现在穿上矮子乐起码也可以号称160。” 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弱智,但是这攸关她重要的自尊,不可不申诉。 “你的骨架纤细,努力加餐饭还有闻到上面新鲜空气的空间。” “少看不起人了,我又不是永远这么矮!”踮着脚比高度,虽然还是差人家一大截,却很有小虾米对大鲸鱼的气概呢。 禄瑶王撇嘴,不以为然。“一百年后再说吧。” 米迦家瞠大眼。她才有那么一咪咪觉得他不错算她“暂时失明”好了,猪头就是猪头,牵到北京也不会变成优质黑猪。 两人斗嘴鼓斗得倒也逸趣横生,二十几分钟后走进了禄瑶王的家。 警员宿舍还真朴素啊,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这种改良式的日本房子,四房一厅,温暖的藤制家具丢着几块十字绣的椅垫,应该是禄妈妈的手工艺吧,泡茶几有着厚厚的茶垢,显然使用的频率很高,平面电视上面是张全家福照片,阳盛阴衰,想不到他家人口不少哇,绕过开放式的厨房,后面是脚踏实地的泥土小院,小院子挂着黑网,网下摇曳生姿的各色兰品像个小型博物馆。 她大致看了下,回到客厅,想不到轰隆隆的噪音直钻她的耳朵。 是厨房的抽油烟机。 简直跟马路上的挖土机有得比。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禄瑶王回过头来苦笑“没办法,听久了就很习惯的。” 什么叫习惯?他还真幽默! 也许,从某些角度来看,他的耐力比旁人都强! 禄瑶王放下手边的东西,对着东张西望的米迦家说:“我家的浴室你还没参观过吧,虽然不大,要不要也到此游一游?”经过刚刚那么一搅和,她的澡是没洗成了。 她没有扭捏,拉拉咸菜干一样的衣服。“不早说,我没带换洗的衣服来啦。” 想不到他这么细心。 的确,用水杯洗澡超克难,不管天气好坏只有冷水,她又不能像男生十天半个月洗一次澡也无所谓,每天洗澡起码要花上一个小时,而且还要防东防西,怕被陌生人闯进来看见,说有多麻烦就有多麻烦。 “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衣服借你。”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的衣服有臭虫吗?” “臭虫是没有,我一向把衣服洗得很干净。” “想不到你这么贤慧?”真是乌干啦装豆油,看不出来。 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小护士。“小时候我爸都帮我擦这个,擦了,你脸上的瘀青会消得快。” “你拿了人家厂商什么好处帮忙打广告?” “没有,你有张可爱漂亮的脸蛋,一块青一块紫总是不好看。” “我好不好看关你屁事!” “叩!” 这人头壳一定破了个大洞,打她很爽吗? 禄瑶王不赞同的摇头。 “这是语助词,我说过没有别的意思?”死脑筋,不开通! “我也说过女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米迦家大翻白眼,他真是凡事严谨得叫人受不了。算了,在别人的屋檐下,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不跟他计较。 “这是浴巾跟干净的衣服。”她还在做心理建设,禄瑶王已经从自己的房间拿出必需品。 米迦家无言接过来,进浴室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出来,看见小护士就摆在客厅桌上的正中央,还有两块刚刚买的甜甜圈,隔着小门帘的他正在厨房里跟抽油烟机作战,瞧着他忙碌的身影,米迦家看得恍惚。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香甜的食物味道,有着她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叫人安心的身影? 安心?的确,他看起来跟自己年纪相当,做事说话却很有分寸,不见浮躁。 他不像她那一挂朋友,跟他们在一起很high没错,可是high完了心里还是涸普虚,感觉不到这样的细腻。 吃着甜甜圈看电视,偶尔瞧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很久不曾有过这么轻松愉快等吃饭的经验;应该说从她离家“独立”以后,享受被呵护照顾的好运道也gameover了。 甜甜圈三两下嗑完了,无心电视上正在播映的内容,遥控器让她胡乱转了一圈,她不如进去关心一下可以吃的晚餐吧。 拍了下不争气的肚皮,又不是饥饿三十,更何况已经填了两块面包,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禄瑶王回头露出会心眸子,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你帮我把橱柜里的碗筷拿出来,再十分钟开饭。” 开饭,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居然也叫她鼻酸。 无聊的多愁善感,平常没有的想法今天全部莫名其妙的冒出头,就为了一顿饭?!她是流浪到怕了吧 香得叫人流口水的鲁肉几分钟后真的上桌了,一盘炒青菜、鱼松,称不上丰富,米迦家却吃下两大碗白米饭,然后倒在沙发上阵亡。 两大碗饭对她是极限了,可是瞧瞧禄瑶王那个鲁肉脚,单单就肉汁配饭已经干掉五大碗,恐怖哟。 “碗盘给你洗。”拣起碗里最后饭粒,他宣布。 “我是客人耶。”那油腻腻的碗盘,恶,饶了她吧。 “我没有把你当客人。”如果来吃饭的是别人他不会计较,就因为是她她很需要教育。 这样才有以后。 以后,他已经想到以后;是的。 他从来不做意气用事的事情,有前面一步,肯定会有下下下更多的步骤,说他心机深沉也可以,他都不反对。 “洗就洗!” “不能打破碗,我家只有三个碗,你打破,以后你就要用狗碗吃饭。” 瞧他说的是人话吗?以后她怔了怔。“我以后还可以来吃饭?”她的声音有着不敢置信。 “你随时都可以来。” ---- 切,她就知道那家伙笑里藏刀! 叫她随时都可以去吃饭,是随时都可以掌握她的所有活动吧! 明明知道她最不拿手的就是读书,不管是数学、物理、化学、国文八科项目里她都讨厌! 她就是记不住那些符号、之乎者也、sayyousayme的。 她已经很久几乎要忘记那些填鸭教育,忘记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只鸭。 她的要求都这么低、这么卑微了每天努力的打工,舒服的睡去,明早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干么规定她每天下课到警局作功课补习?那个小老头没听过洞是越补越大吗? 包何况她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到底要不要屈就? 闪人,免费提供的美味晚餐就会泡汤。 报到,就必须有被押着脖子去洗的心理准备。 好啦、好啦,她老实承认除了晚餐,还洗了盘子还在人家家里洗了澡才走的。 也许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学校对她来说不是个需要去的地方。 补习?就、不、必、了! 她从清晨四点送早报开始,九点整的咖啡店小妹,下午四点半的洗车厂,脑袋里转的还是禄瑶王的“提议” 好像,打从认识他开始,就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 人家说一物克一物,莫非,他就是生来克她的? 脑袋运转不顺利,心情就差,心情差需要抒解,跷掉洗车厂的班,想说直接杀到西门町去吃喝玩乐。 这样抱着烧的脑袋起码可以得到最起码的放松。 但是 一山还有一山高,虽然交手不过几次,某人却把米迦家脑袋里几条纵横的脑轮给摸出了个大概,早就闲闲守在咖啡店美美的大门口来个黄雀捕蝉。 交了班,米迦家边跟手机里的人唬烂边推开玻璃门,一只打横伸过来的手,直接没收她花费三个月打工才赚来的贵重物品。 “厚!欉三小你怎么在这里?”望着身上唯一家产被收进某人的书包,她有大势已去的认知。 “这个暂时归我保管。” 禄瑶王身穿某家贵族高中的校服,颀长的身材站到她小虾米似的旁边威魄力十足,心虚的米迦家差点咬到舌头。 他帅得不象话。 酷酷的眉压在帽沿下面,深色的皮肤阳光得不得了,一咧嘴,一口白牙叫身边的人立刻逊色不已,贴身的制服挺直的拉出他优美的线条。 穿上制服的他有种光彩是别的男生身上没有的,一种清楚的心动,不会错识的浮上她的心间。 反观自己,真是逊到爆 好沮丧喔! 她肯定是最近吃了他太多口水慢!是吃了他煮的伙食,被食物影响所致,要不,她心动个什么劲! 所谓吃人嘴软不是?不过,跟乱七八糟的心怎么也牵连不到吧?! 不过那间贵族学校可是在市中心最贵的地段,跟她打工的郊区咖啡店相差十万八千里,要换几趟车才能到这里。 他大爷真闲,专程跑来“登”她。 不会是这几天她的逃窜惹恼他了吧? “不行啦,还给我!”手机可是她很重要的对外联系管道。 “来补习还你。”他说的气定神闲。 “补你的大头啦”吃喝玩乐才是王道好不好! “你不想到我家吃饭了?”那简直是一道魔咒,哪知道禄瑶王更进一步。“今天立冬有烧酒鸡,要不要?” 切,她逃了两天,还是逃不过食物美味的魔咒吗? 这就是为什么要牺牲大好时光,现在泡在警察宿舍里的原因。 谁敢骂她墙头草,妈的,善变是女人的权利好不好! “他是谁?你同学吗?给不给把?给不给亏?”好吧她根本无心在那堆数学符号上,看帅哥,赏心悦目又心旷神怡,这样才是人生啊。 禄瑶王不客气的把她的头扭转过来。“他死会了,你别肖想!” “想一下会怎样,又不犯法!我还没想到把他拖上床” 一指敲下,头顶又吃硬栗子,这次真的很痛,可见帮她复习功课的黑面蔡有点恼了。 “女孩子” “不可以这么粗俗对不对?”早知道他要训的话,滚瓜烂熟了啦。切!切!切! 禄瑶王不语,只用森然的眼瞪她。 “他自闭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后知后觉的笨蛋,眼睛里只有心无旁骛的大帅哥。 “别吵他,当他隐形人就好了。”他想,就算把眼珠瞪得掉出来她也不会看到,唉。 “欸!你那是什么态度?”年轻人联络一下感情有什么不对。 “你先把自己顾好吧。” “读书要不忘娱乐啊。”她像毛毛虫,根本坐不住,一下玩笔,一下托腮,一下画乌龟,一下瞄帅哥就是对眼前摊开的课本兴趣缺缺。 “若湛是我们学校名列前茅的优等生,对你这种国中程度都有问题的女生不会有兴趣的。” 厚!讲得那么直接。 米迦家撇撇嘴。 心里终究是有点受伤。 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用朝天鼻睨她她都无所谓,可是,连他也瞧不起她! 垂下脸的她用头发覆盖住表情,用空白的心绪掩饰不肯面对的微愠。 禄瑶王可不知道女生的心思九弯十八拐,这一拐出了岔,上了天山,他不肯放弃的板着本来就严肃的黑脸为她温习功课。“我问你假设sin(180-θ)=a,求cosθ(180)的值。” 她像是被雷劈到的鸭子,直接推开评量。 还真干脆! “好,那我们换个简单的解释一下三角恒等数的意思。” 他那安之若素的表情看起来超欠扁的! “老师没教。” “好,那我再问你”他压下太阳穴纷纷冒起的青筋。怎么他好像听到磨牙声? 一问三不知,她真是好样的! “你不能问些简单的吗?”是她在磨牙,很厉害的那种磨法。 他不知道数学课等同催眠课?而且,她跟课本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要把流放十万八千里远的东西再从边疆挖出来,他的要求也太多了。 禄瑶王把书本放下。“好,那最简单的,你把九九表背一遍,今天的课程就算结束。” 砰!踢开的椅子发出大响声,米迦家两掌并贴在倒霉的评量上“不要当我是笨蛋!” 发飙啊,怎么了? “我只希望知道你的底限在哪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功课一团糟吗?这样以后怎么跟别人竞争? “我就是成绩差你想怎样?本小姐也不屑高攀你这种优等生!把你的怜悯跟同情收回去,我不需要!”挫折感很重的恰查某用激烈的言词在巩固自己少得可怜的颜面。 回想自己有说错话吗?没有啊书呆子还不知道错在哪。 “小米!” “米你家大头啦!”她气死了,把桌上的东西通通扫掉,接着跑掉了。 “”禄瑶王呆愣得很难看。 看不过去的吁若湛好心的走过来拍他肩膀。“王爷,女孩子的心是很微妙的,你闯下大祸了。” “我?” “就是你。” 这下可难了,死心眼,闷到连冷玩笑话都听不出究竟的人,他完全不懂自己哪里出槌啦。 “慢慢想,我补习课时间到了。”吁若湛不会呆得指点禄瑶王去看脑筋急转弯这类的脑袋训练书籍,指点一二,剩下的要自己去想。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泡到手的。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呢? 但是温书还有八卦可看很不错呢! 第三章 还是跟同一挂的人出去玩爽快! 没有人会问那些不上道的话,什么家庭、出身、成绩、将来那些跟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事。 大家不关心,因为未来谁预料得到? 离开郁闷乏味的学校,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神仙吶。 可是快乐完了呢?是更庞大的空虚。 不想去探讨,就装死吧! 坐在机车后面乘着晚风的她,穿着男朋友脱下来给她的牛仔外套荒腔走板的嘶吼着儿歌,双手三不五时还把司机的头当做节拍器。 “星期一猴子穿新衣,星期二猴子肚子饿,星期三猴子去爬山,星期四猴子看电视,星期五猴子去跳舞,星期六猴子去斗六,星期七猴子擦油漆,星期八猴子吹喇叭,星期九猴子去喝酒,星期十猴子死翘翘” “你就是那只泼猴啦!”甚恐怖的五音不全,骑着125的男生转过头来哈啦了一句,转头又把油门往上加。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你有大头” “恰北北别打啦,我的头要被你打烂啦。”也不知道是流行还是习惯,啦来啦去不是女生的专利了,男生也娘腔得很。 “大头很可爱。”她的声音水水嫩嫩,和风掺在一起模模糊糊。 “我是帅,世界霹雳无敌的大帅哥!”他又不是大头狗,他是人见人爱的便利店王子! “是啊,你帅,帅得要命!” 乱七八糟的对话,没有意义。 到底是人迎着风,还是风吹着人,米迦家竟然想从车座上爬起来。 机车晃了晃。 “你是笨蛋,等一下摔车,你摔烂了我可不要娶你喔。” “连你也说我笨”她的心又酸起来。 “我喜欢笨女生,好拐、好上、好甩。” 她赏了他一巴掌。 “你今天吃错葯啦。”不敢喊痛。 “要你管!”有气无力的。 “欸,有人站在巷子口,会不会是条子?你在这里下车,我先闪人!”机车在十字路口停了,男生用肩胛顶顶趴在他背后的脸蛋。 米迦家晕晕的跳下车差点扭到脚,还勉强学人家跳平衡木的选手把双手高高举平“耶我要出国拿金牌!” “又耍白痴!跋快进去,外面冷得要死!”虽然只是玩乐的伴,临走前还是撂下关心。 米迦家轻慢的转动手腕挥手。“知道啦!”一转头,碰上一堵撞痛她鼻子的墙。 “嘶痛” 摸摸摸墙有着温度。 她往上瞧,以为自己眼花。 男子低下头也在看她,神情严肃,毫无笑容,笔直的程度跟一尊庙里的罗汉差不多。 “你喝酒。”想避也避不掉的酒味,迷离的眼,不知道是被风吹还是酒意盎然的通红双颊,整个人又热又冰,这样会生病的。 “嗨嗨,优等生,怎么有空到贫民区来啊?”再不济她也能认出站在她面前的是哪只牛鬼蛇神。 好几天没看到他,米迦家是刻意躲着禄瑶王没错。 那天像落水狗落荒而逃,临走还为了可笑的自尊把人家狂吠一顿,现在看到他出现在“家”门口,一罐啤酒的酒意醒得七七八八。 “我在等你。”两个小时又二十七分五十五秒。 “无聊,反正我是无三小路用的人,你理我做什么?” 她嘴巴不饶人,心里很高兴有人为她等门。即便他隔了好几天才出现,那样也够了。 这是什么复杂的心态?难道她真的流浪孤独太久了吗?阿猫阿狗都是好人? 没有,她没有,阿超算是她的男朋友吧,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她就没有这么奇怪又不明的感觉。 “你不是没用的人,别让你无谓的想法蒙蔽自己。” 她呵呵笑,眼睛、脑袋塞满金条跟星星。“你果然是小老头,动不动就长篇大论,你知道吗?我讨厌你说教,我讨厌人家嫌弃我笨,可是你知道吗?我也不想这么丢脸这么笨,可是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我是天生的笨蛋加三级!活该没人要、活该被骂,但是你你你讲话好伤人,你也是混蛋加三级,欸,这样加一加我的游戏练功程度就往上升了六级,我是白魔法师天下无敌” 她醉了!醉得严重。 “叩!”她很用力的用她光亮洁白的额头撞上他的下巴。 禄瑶王不为所动,小小撞击,就像蚊子叮,撑起她全身的重量,发现她已经安心的睡着,就睡在他的胳臂上。 她真是 用指腹按了下她充满弹性光泽的脸蛋,很q的触感。 女生真是奇妙的动物,安静的时候如同天使,而她,是天使跟恶魔的混合品种。 但是这个天使恶魔居然在外面混到三更半夜。 等她醒过来绝对要严厉的骂她一顿才行! 果然是严谨自律的禄瑶王,对自己严格,也不会放过身边的任何人,米迦家遇见他,到底是幸运还是厄运?! 已经醉倒的她大概也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 天蓝色的天花板。 不是她黄色的帐篷。 “啧”用被子捂住发皱的脸,没来得及有别的想法,被子又被掀开,她咚咚咚地往外面的浴室冲。 憋了一夜的尿意得到解放,推门而出 “早睡饱了吗?” 夏克!米迦家瞪着穿汗衫的禄景福对她打招呼,就算体内的酒精还有残余,现在也被冷汗冒光了。 他可是三番两次逮她进警局的巡佐,不共戴天的仇人好啦,虽然现在的他脚踩夹脚鞋,四角裤下两条毛茸茸的飞毛腿,腋下夹着早报,居家的形象可亲,可是看看吊在客厅墙壁上的警察制服,还是当次乖乖牌吧,她任性归任性总不能让带他回家的小老头丢脸。 “伯父好!”“精神不错!” 她咧嘴,让自己笑得像哈姆雷特。 “你昨晚睡的是阿瑶的房间,还可以吧?”家中缺乏温柔的女性,尤其最难得的是由儿子带回来的女孩。 虽然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女孩跟温柔有着很大的差距。 包甚者,还是他的死对头。 “很好,谢谢。”她睡的是他的房间,那昨晚 像个很了解子女的爸爸,禄景福主动告知。“阿瑶昨天睡客厅啦,我本来叫他跟我一起睡,他嫌我香港脚臭,哈哈哈哈”呃,真是有够破坏形象的。 “爸,你别在别人面前造你儿子的谣。”在厨房忙碌的禄瑶王敲了下锅子表示他的抗议。 二十几岁高龄的老房子,就算不用提高音量讲话,隔音设备有限,只要有耳朵的人就不怕接收不良。 “哪有?别敲锅子,蛋黄敲破了我可不吃!” 居然拿他重要的早餐出气,唉,养儿子真是养心酸的,有了异性,胳臂就往外弯,眼底早没有他这相依为命的老爹了。 不过他还是要稍微怀疑一下儿子的眼光,改天带他到眼镜行检查一下度数好了。 “你的早餐已经在桌上了,除非你确定要吃冷掉的蛋黄,硬掉的蒜酱土司,浮出奶油的咖啡?”撒手锏通常很有用,他那凡事好商量的父亲唯一独钟吃这项,父子、父子,禄瑶王很知道用哪一招对付他最有效。 “糟糕!我蹲便所一定要早报,要不然一天都不顺畅。”冷天吃冷掉的食物绝对是禄景福最不能忍受的,他当然也不好意思在小女生面前坦承自己的弱点,假这借口钻进唯一的洗手间。 “老爸!”这种事不用说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禄景福飞快关上门杜绝毒气四散;在外,他是户长、局长,吆喝下属谁敢不从,回到家,就只是个负责丢垃圾的欧吉桑,差别之大,叫人心酸吶。 “你饿了吧,过来一起吃饭。”就算学校制服上是格格不入的围裙,禄瑶王依旧姿态自然,还是好看得叫人想扑上去磨蹭、磨蹭。 唉,她几时变成被收容的流浪猫,一心想讨主人欢心? 再看他深邃的气质,狭长优美的单眼皮,简单利落的短发,要不是脸庞还带着十几岁的稚气,那样凌厉的五官叫人很难相信他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我没看过男生穿围裙。”她认知的雄性动物里都不屑于这样的动作跟打扮,有的还排斥得很彻底。 就连身为女性的她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进厨房,每天有面包、泡面吃就很侥幸了,谈什么进厨房 “会难看吗?”没人可以让他问,家里两个都是男人,老爸天天追着犯人跑,眼里除了工作绩效还是工作绩效,三不五时记得回来洗澡换衣服就已经是托天之幸,祖上积德了。 他挑嘴,讨厌外食,所以天天开伙偶尔也打游击啦,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会“蛇”到几个死党的家里头轮流白吃白喝,反之,那几个小子吃腻了菲佣煮的菜也会爬到他这里来吃两天“ㄆㄣ” 家庭煮夫的装扮他是满习惯的。 “不难看,是我没看过男生穿围裙有点惊讶。”这时候的米迦家才慢半拍的想到刚起床,自己的头发能看吗?脸上有没有睡觉的痕迹? 她的睡癖超差,每天起床脸上经常是让枕头跟棉被压出来的线条,要是被看见了肯定招来一顿嘲笑。 不过,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以后看久了就习惯了。”禄瑶王把一锅热腾腾的稀饭端上桌,菜心、鱼松、两面焦的蛋、海苔酱这些是中式的早点,属于禄瑶王要吃的份;咖啡、土司、半生不熟的蛋是禄爸的。 一家两口人就有两种吃法,也太折腾人了吧? “我要吃稀饭。”不再顾虑自己美不美,不用禄瑶王开口,米迦家就做了选择。 天天老是在外的她,既没闲也没钱吃这等讲究的早餐。 “明智的选择。”有人跟他同一国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可心里就是喜孜孜地。 “欸,我怎么会在你这里啊?”两碗稀饭下肚,她总算有精神体力回顾一下昨夜。 “你喝醉了。”禄瑶王干脆把锅子移到她前面示意她不用客气。 “这样粉丢脸ㄋㄟ,人家还以为我去参加饥饿三十。” 喝醉?她没印象。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吃东西。” “我吃东西就这德行,你想怎样?” “对啊,不用客套,你的牙我见识过,一锅饭我不会计较的。”从厕所出来的禄景福坐进自己的老位子。 “讨厌啦,阿伯,你好会记仇!” 以为他忘记前仇旧恨了,大人还是这么奸诈! “哪有,敢咬我的人不多,你这么恰,不记得你都不行。”碍于儿子耳提面命过,不可以过度好奇,好吧,不好奇就不好奇,但是报一下老鼠冤应该没关系吧。 “谁叫你不听我解释!” “解释?警察办案讲求证据。”啊咧,现行犯,还错在他?! “就算眼睛看见也不见得就是事实!” 禄景福点点头“所以上次那件事也只叫你写了悔过书,没有落案,一旦有了案底,你的人生就会变成黑白的了。” 米迦家扁嘴。 “你要知道不管是你打人还是人家打你都是一种伤害,冤冤相报何时了,别再做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事情才好。” 唉,果然是一家人,对于训人都是滔滔如黄河长江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谁来救救她! “爸,你九点半要跟督察组来的新任督察开会,再拖拖拉拉就迟到了。”瞥见了米迦家眼底的叛逆和不耐,禄瑶王淡淡开了金口。 “你看我的行事历?” “你每天洗澡都不记得要从口袋拿出来,还敢说!”他变得婆妈是谁害的?! “好啦、好啦,你也要动作快,上课别迟到。”果然是警察大人,跟自己的孩子说话也少不了命令口吻“还有”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瞄了米迦家一眼后自动消声。 小孩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吧! 三两口把早餐解决,禄景福换衣服出门去了。 “谢谢你的收留,我也该走了。”她实在没什么理由留下来。 “嗯,自己要小心。” “知道。” “别又跟人打架了。”她大而化之,大伤小伤没断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女生真是前所未见。 米迦家耸肩。“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走到哪麻烦就到哪,不是我爱生事端、爱找麻烦,这点,我一定要说的。” 会有争端,多是别人对她有意见,她捍卫自己,自然手痒,相信她,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校外生活过得这么精采绝伦。 然而,被任何人误解她都无所谓,唯独,不想让他有所错觉。 禄瑶王沉默了。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她。 谈不上是朋友,恋人未满,适可而止就好。 “其它我不管,不过每天的补习不能缺席。”这是最低要求了。 不关他的事不是吗?但是半途而废不是他做事的法则。 既然揽下她,就一定要有结果出来。 米迦家摸着额头苦笑。“你会不会太看得起我?连老师都把我放水流了,你还是别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就算你对读书真的没兴趣,以后有机会也要回学校拿到毕业证书。”人各有志,他也不局限人只有读书这条路子可以走,但是,文凭挂帅的年代,基本的学历绝对不能没有。 “我还要去打工。”那是她重要经济的来源可不能断。 “我可以等你!”他很坚持。 “你真鸡婆,比我男朋友管的还要多!”阿超只在乎她会不会跟别的油条出去玩,至于功课他才不在乎咧。 “来不来?”他要的只是她的允诺。 “先说好,不能再骂我笨。”小女人的但书很多。 “别让自卑变成你生命中的绊脚石。” 厚!这么爱说教! 她太年轻,年轻到体会不出话里头的深奥。 “你敢念我我就跑。” “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世界的辽阔与宽度,希望你成为能够自己思考的人。” 有那么瞬间,米迦家感觉到她跟这个男生是各据在两个世界的人。 她几乎可以想见未来的禄瑶王会青云直上,去到那个她可能一生都构不到的世界。 而她,如果照这样下去,会永远都在地狱。 这是刚满十七岁的她头一次详细的端倪自己,也跟自己对话。 “我能吗?”她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 “碰上我,你将会无所不能!” “我现在才知道你也很臭屁!”视而不见受创的过往,她不能总是停留在那个让心下雨的地方不是? 她要想办法走出去的。 也许她并不是真的很满意目前的生活。 想改变,她也必须付出什么的。 禄瑶王思考了一秒钟,端着沉静到叫人抓狂的表情。“我想知道九九表你真的不会啊?” 啊!米迦家差点暴走。 亏她这么明事理的建设自己的心态,一下就被欠扁的小老头闹了破功! 第四章 已经高三的禄瑶王并没有参加以升学率为目标的学校课业辅导。 补习班? 那更是不必了,从小学一路到高中,他的自动自发替禄景福省下不少银子。 他对自己的未来很笃定,因为知道要的是什么,往后的路要往哪走,加上自信,所以他不像所有早上七早八早出门,月亮都出来了还挂在补习班苦读的学子们。 为此,班上的导师很不解,还以为在公家机关上班的老爸没办法支付他那些额外费用,还把无辜的老爸请到学校好好盘问了一番。 进贵族学校读书,也不是禄瑶王的初衷。为此,还跟远在国外的母亲有过争执。 禄瑶王认为依照他的能力,就算读的是一般公立学校也能顺利上大学,但是身为富家女的母亲作风不改,她认为禄瑶王以前就读的是私立贵族中小学,没必要因为她跟丈夫的离异,她的孩子就要屈就一般学校。 他谅解了妈妈望子成龙的心态。 禄瑶王正站在人生抉择的分捩点上面! 不管时代再如何进步,男生跟女生还是拥有很不同的人生。 老式的观念男生是被抱以厚望的,男生要当兵,就算替代役也都是关卡;男人还有事业要拚,版图可大可小,因人的野心能力不同有所差别。 从小就是有主见的他,早把自己的人生计划做成笔记。 大学毕业后他将出国专攻硕士、博士学位,拿到学位的几年内开创事业,几岁后应该恋爱、结婚、生子 往后他只要一步一步的循着已经规画好的路线走,他的人生将会圆满无比。 没错!这些都是他在遇上米迦家之前的计划。 而因为他一时的坚持,把他跟米迦家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兜在一起,这天外飞来的一笔,非常的消耗能量。 他知道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也不敢对小米抱多少期待但是,落差很大的时候,他也有深沉的无力感;想撞墙的那种。 像现在,她又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就在他演算完微量元素的式子之后。 墙壁的老时钟刚刚敲过十一下,他也有自己的书要读,没办法从头到尾盯着她看啊。 看着她因为甜睡脸蛋散发出来的通透红晕,伸到半路的手又缩了回来。 睡眠对她来说也许比桌上这堆书本还要重要,看她小猫也似的表情,心情微软,都睡成这样了,要是把她叫醒,会被天打雷劈吧。 于是,他到房间去拿了件外套披到她身上。 坐下来重新回到书本上面。 然而,几分钟过去 他不得安宁的发现就算睡得不省人事,小米也能干扰他。 算了!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 他推开椅子起来,无声的叹息从肺腑发出。 熟练的将她一把抱起,走向房间。 从又冷又硬的桌面靠向突然而来的温暖,米迦家连眼睛都不用睁开,身体有着自我意识的倒向他这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舒服了,嘴角忽而扬起,红唇像是作了美梦噙起蒙眬的笑靥。 禄瑶王被她突如其来的甜笑恍惚了心神。 他摇头,不清楚想摇掉什么,唯一确定的是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觉跟她怀抱中的小人儿有关。 他的房间不知道打什么时候开始易主了。 他今晚又是打地铺的命。 也罢!他是不是也该考虑多去找张弹簧床回来? 答案是多余的。 而,他会不会太宠她了? 现在才想到这个,好像迟了。 ---- 偶然的机会,他终于弄清楚小米为什么老是打瞌睡了。 那是一家号称有美女洗车的洗车厂,开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红色的旗海飞扬几乎蔓延到大马路上,等着洗车的出租车更是多到蔚为奇观。 禄瑶王一眼就看到她。 大冷天的,她穿着薄薄的小可爱跟热裤爬上爬下帮客人洗车子,拉着水管的她全身湿透,等于泡在肥皂水中,脸上的笑容却毫不失色,认真的程度连轮胎缝隙也没放过。 绚烂的泡泡五彩缤纷,倘佯在其中的米迦家青春活力洋溢,无敌得叫人离不开视线。 洗完车体用清水冲刷过后再以大毛巾把车子擦过一遍,再打蜡,才算大功告成。 几个辣妹各有各的客户群,动作卖力,生意鼎盛,一辆接一辆,多到蔚为奇观,他想起来曾在电视看过电视台出动sng车做过联机实况转播呢。 禄瑶王看到米迦家在客人离去后用力的捶打酸痛的肩膀,甩甩手,转过脸来又继续迎接下一辆车。 本来,他以为她打工的范围只有送早报跟咖啡店。 那么耗费体力的工作,难怪到了晚上就无精打采。 真是不要命,死要钱。 也在那回眸的同时,她看见了站在安全岛上的禄瑶王。 迟疑也只是那一下,她回过神来朝着他俏皮的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禄瑶王清楚的可以看到她挥动手臂的时候32c的胸部差点走光! 他发誓,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那气,整个贯穿他一年四季都如冬的冷静脑袋,不管绿灯的小人儿还没开跑,他就横越过大马路,跨进洗车场的地盘。 正在提泡沫水的米迦家发现手里的重量一轻“咦,还没走?” “怎么?希望我走?” “也不是这么说啦你平常上下课的路线都不在这边,我以为你来办事的。” 他的确是路过。 “你没提过你在这里打工。”有很大部分是讶异。 “你没问,我说那么多有用吗?”怎么,那口气像来查户口的。 没错!她就是这么有个性。 不会撒娇、不会转弯,不肯示弱、不肯屈服。 对于自己的一切绝口不提。 “为什么做这个?”并不是他对这行业有偏见,是对她的袒胸露背有点好吧,是非常地,不以为然。 “赚钱啊!”“我可以介绍你钱多打工也轻松的工作。”虽然他不是很想去麻烦几个损友,他那几个死党家里都是有钱人,想打工有得是门路机会,只要她开口。 “洗车厂的老板很罩我,我不想换工作。”洗车厂算是她三份工作里薪水最丰厚的,更何况要不是毕哥,她已经不知道流浪到哪去了。 “几点下班?” “随时都可以。” “别洗了!” “那不行,洗车算case的,洗一辆净拿五十块,洗得多还可以分红,今天生意很好,我要多洗几辆。” 禄瑶王也不勉强她,考虑了下竟放下书包,动作利落的卷起衣袖来。 他的准备动作让米迦家挑起秀气的眉。 “欸,你不必”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他抓起鬃毛刷帮她洗起车来了;这么多车她要洗到民国几年。 “你真的不必”他玩真的啊! “领薪水时,请我吃东西。”他用力的刷洗起箱型车,冰冷的水立刻濡湿了他整片的裤管。 他手挥过的地方亮晶晶一片。 男生的力气真是惊人!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那瞬间,酸甜交织充塞在心中,那感觉强烈得让米迦家必须更使劲的刷车才能掩饰心里的激荡。 一个车头、一个车尾,一个瞅过来、一个眄过去,最后相视一笑,浅浅笑中没有泯去什么,而是多了两人谁也还无法厘清的纠缠情苗。 ---- 日又往前滑去。 平常呢,禄瑶王跟米迦家还是各过各的。 禄瑶王为了唤回她对所有科目的印象,违背了从不在课堂上打混的原则,利用不是重点课程的时间花心思为她整理各式各样的笔记。 多样的笔记有举例,有搞笑图案,有易懂相关笑话,简直是教战手册的最精华版本了。 “啧啧啧,王爷,你完蛋得很彻底呢。”向来跟他在校园形影不离的吁若湛冷眼旁观了好几天,把禄瑶王带进带出的笔记本“借”过来阅览了一遍,作上结语。 “你不要胡思乱想!”禄瑶王想动手要回那些他花了好几个星期的心血。 “我想多了?是你为她做了很多吧!”一针见血。 “我只是随手而已。”死不承认是最高原则。 “既然是顺便,也抄一份给我妹。” “她有你这么高竿的哥哥,我无聊啊我!” “偏心就说一声。” 禄瑶王给他两颗白眼,算是承认了。 至于洗车厂,他也持续报到,不知不觉中竟然领到了第一份的薪资。 “小子,干得不错!”毕哥是个二十尾巴三十出头,留了撮小山羊胡子,汗衫、海滩裤、夹脚拖鞋,比眼睛还要扁细的太阳眼镜经常掉在鼻梁上,很雅痞的一个男人。 “我只是来客串的。” “你安啦,小米的那份我也没少给!”他毕哥是真人不露相,眼皮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清楚得像亲眼看过。 得到意外之财,两人乐得去好好庆祝了一番。 毕哥对禄家小子可是别有用心,因为他发现不多话的禄瑶王是个难得的商业材料,不只有洗车出蛮力而已,澳客到他手中,他会以跟年纪不符的处事观念、沉稳学识让对方心服口服,既不得罪客人,又排解困难,让这些人往后反而变成洗车厂最忠实的客户。 还有一回他有事急着出门,却有个物料中盘商要过来跟他洽谈生意,他临时把底价交代了小禄,没想到出门不到半天,难搞的中盘商马上打了电话给他,开口就赞他请了个厉害的谈判高手,以口若悬河的数据把本来想哄抬的价格,通通给堵得他最后只能以低于底价的三分之一卖出,大喊划不来之类的 叫归叫,此后却是只要经过洗车厂就会进来指名找人泡茶哈啦。 包妙的是怎么都搞不定的排班表经过他大手一挥,那些辣妹们再也没有大打出手的事件发生,就算还做不到相敬如宾的融洽地步,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 因为有禄瑶王这只好帮手,从来不敢肖想开分店的毕哥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展神通了。 他有他的打算,米迦家却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唯一让她松口气的是下班后的补习不再那么辛苦了,至少,她已经有多余的体力把禄瑶王交代的功课作完,三不五时还能演算几个式子。 因为禄瑶王,她开始学习飞翔。 等一切告段落,时间通常已经快要接近半夜十二点。 他总是耐心十足的等她吃过宵夜,洗过澡才送她回“家” 几条街的路不长,大多时候两人在路上天南地北的聊着,当然,她的话从来没少过,从打工地方发生什么大代志到看见路边流浪狗,不管什么绿豆芝麻小事她都会报告一遍。 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本来极重的心防在禄瑶王跟前已经逐渐消失。 禄瑶王是个好听众,总是耐心十足的聆听。 也有什么都不说的时候,两人踩着路灯下的脚步看蒙尘的星星,要不就玩踩影子游戏,看着还有人加班透着光的办公大楼。 天气越来越冷,一直呵着手想保温的米迦家索性把冷冰冰的手插进禄瑶王温暖的口袋。 “哇,你的手好暖。”大外套的口袋里是禄瑶王的大手。 “我是男人。”男人属阳当然温暖如火。 “那正好,我只要到冬天就手脚冰冷。”她没有半点男女之防,一只小手钻啊钻的钻进他的掌心。 禄瑶王不自觉的握紧她。“那只手也过来!” “你傻啊,这样怎么走路!” 说的也是。 他从另个口袋掏出预先带出来的毛线手套,温暖人眼光的米棕色,分了一只给她。 米迦家很爱娇的把软腻的五根指头伸向他。 禄瑶王无言的将指套一根根穿进她的手。 她炫耀的晃来晃去,觉得温暖直透心口。 这天,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确定米迦家进了门才转身回去,几条街过去,明明她的笑靥还在心版上流转着,心情却像垩碍着忐忑,眼皮猛跳。 是怎么回事? 他凛然,脚步踌躇了。 回首幽微光处,路灯下飞舞的扑蛾像在告示什么 为了安自己的心,他旋足,往回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心急,最后小跑起来 气喘的推开没有锁的后门,眼前看到的光景使他气血翻涌、眼瞳放大,拳头跟身体同时扑上去。 正在试图侵犯米迦家的流浪汉压根没想到还会有人闯进来,慌张下看清楚是个少年,狠心的一拳打中米迦家的脸,使她痛得缩成一团无法再抵抗。 可是也因为他这么想,后背狠狠的挨了好几下禄瑶王的乱拳。 他身材健硕强壮,根本没把一个少年看在眼里,往后直倒退的身体把禄瑶王使劲的往楼梯口撞,希望甩掉这个麻烦。 虽然吃痛,但是,禄瑶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他扣紧流浪汉的颈子,一记完美的过肩摔让猝不及防的流浪汉腾空撞上米迦家的帐篷,脑袋跟墙壁做了最直接的接触。 龇牙咧嘴的人翻身又起来,只是脑袋的晕眩使得拳头酸软无力,他居然晃了个空钻过禄瑶王腋下逃了。 人跑了,禄瑶王握紧的拳头这才放开。 放弃去追那社会败类,他转向米迦家。 她坐在楼梯最旁边,惊魂甫定的拉着被扯破的胸襟,菱唇抖着即使努力了几次,再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小米” 她听见声响,眼神用力的凝聚焦距。 靠近她,禄瑶王更放软声音“没事了,小米。” 可以想见她是很想假装坚强的,但是才接触到他温暖的眼神,眼睛马上泛起一圈红,像被戳破的气球,马上扑向他的怀中。 “你怎么知道我” “没事,别说了!”他轻拍,很轻、很轻。 看见她嘴角的血瘀“那个人渣!”早知道应该多赏他几拳,最好是就地阉了。 从来没有过的暴力想法跃然心间。 她呜咽,这才流下滚烫的泪水。 “我有踹他”她徒劳的想解释什么。 “不管你有多强悍,女生的力气怎么也比不过大男人的。”他的安慰很实际。“下次也不是下次,要是再碰到相同的情况我是举例说明啦,尽量能逃就逃,要是逃不掉,就给他吧,那也好过丧失生命。” 他才说完,胸口就吃了硬仗。“你胡说八道!” 不痛,所以随她惩处。 “我是处女欸,叫我把第一次给那种人,我不如死了算!” 这是哪门子的安慰啊!叫人又哭又笑,也很想踹他一脚了。 “好啦,别生气,我有看到你抓花他的脸,这也算出一口气了对不对?” “我还想阉了他替台湾的妇女同胞除害呢。”她越说越激动。 “不骗你,刚刚这想法也才从我的脑袋跑过去而已。” 她瞪他。 两人异口同声 “杀人是犯法的行为!” 两人在对方的脸上找到忍不住的憋笑。 这会儿,蛰伏在米迦家心中的恐惧才慢慢散尽。 但是,她不会忘记这次的教训。 还有,尽管她自以为强悍,在男人天生的势力下,却完全讨不了好。 这让她多了省思。 “你这里不能住了,先回我那里去!” 米迦家回头,看着毁了的一切。 除了点头,她还能怎样? 第五章 禄瑶王再度出让自己的床,却见米迦家的眼神涣散,受侵犯后的不安明白的显现在她的肢体上。 一向强悍的她受到这次打击,大概会颓丧很久。 抱着被子的胳臂放了下来。 “走!出去玩!” 小小的头颅从别处转了回来。“这时候?”都几点了? 坐在床沿的她双手空空,身上原来被撕破的衣服早进了垃圾桶,现在身上穿的是禄瑶王的厚衬衫。 宽大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有种难言的柔弱。 很难想象她之前喊杀喊打的狠劲。 再细想,自从被他盯住之后她似乎安分了许久。 “明天周休,今天玩疯一点不要紧。”刚刚才经过意外事件的她大概也很难成眠吧。 “我的衣服都洗了。”嘴角一扯传来疼痛。 “我有旧长裤,小六时候的,应该合你穿。” “幸好我不是你弟弟,要不然什么都要捡你穿过的真可怜。”脸上的肌肉抽动也痛。 “我没有弟弟,不然你当我妹妹吧。” “妹妹?”她怔住。 “当我妹,我会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不需要哥哥。”她,在那个家有好几个哥哥。那样的关系不必再多了。 她的口气很酸,可,他听出来了吗? 她要的不是兄弟姐妹的亲情,她想要想要的是不一样的感情;他对她的。 一件干净又完好的绒布棕色长裤落在她手上,打醒米迦家的沉思。 “你需要的,要勒住你这匹野马,没有哥哥这种孔武有力的人不行。”他淡然的开着玩笑,双手不停的还在衣柜里寻找。 野马啊,好多人这么念过她,都没有他说的话有分量。 像是为了抹去她眼中极为沉重的迷惘,他很用心的找话题。 “你知道我那几个死党为什么都叫我王爷?” 米迦家也不知不觉被牵着走“对啊,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一直没机会。” “王爷是我的绰号,因为我讲话很像老头子,加上名字后面又有个王字,那些无聊家伙只要嫌我啰唆就这样消遣我。” “取得太好了!” “哼,你很陈水喔!”他佯装愠怒。 “哈哈,王爷,我喜欢耶。”说完俏脸立刻染上可疑的红晕。 他不会有弦外之音的想象吧。 “我们去哪?”她摸着布面。 “随你,我们走到哪玩到哪!” 出去胡疯一阵总比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好! 米迦家振作精神,换上了那件棕色长裤,居然很合身。 禄瑶王很得意。 几分钟后他们经过一家保龄球馆,禄瑶王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前进。 “我不会打保龄球!” “很简单,你从最小号的球开始打。” 于是,他带着她去缴钱,换鞋,找球,从纠正她的姿势开始。 米迦家洗了一晚的沟,他没有讥笑,只一遍又一遍的下场示范,到后来竟然场内的人通通跑过来看他掷球了。 基于输人不输阵的自尊心,米迦家到最后终于抛出人生第一次全倒纪录,她乐得跳起来抓住禄瑶王大喊大叫。 他纵容着,嘴角带笑。 离开保龄球场,禄瑶王把她带往社区的篮球场。 “欸,你不会” 恶兆成真。 “打篮球是好运动!” 她也知道是有益身心的运动,可是她刚刚力战过保龄球效,握球洞的指头还麻得很,篮球,她哪来的精力啊? 四面八方的探照灯照得球场宛如白昼光亮。 米迦家知道不睡觉泡夜店的夜猫子多,却没想到昼伏夜出在篮球场上消耗多余体力的人也不少。 镑种阶层年纪的人都有。 禄瑶王趋前去交涉,想不到很快就有响应。 a、b两组人马,禄瑶王手长腿长,得到他的a组如虎添翼。 被分配到米迦家的那组人就有点小介意了。 “别扯我后腿啊!”呛声的男生看起来肌肉发达是把好手,也因为这样特别看不起女生。 “谁扯谁的还不知道呢!”她最讨厌这种目光如豆的男生。 “只是友谊赛,你不要碎碎念。”大家都是临时凑在一起,为的是打发这样长夜,有什么好计较的。 “有她在我们会输!” “不是都说了只是打发时间的观摩赛嘛” 开口闭口就是输赢,得失心重,有那么严重吗? 米迦家不会天真的以为所有的男生都像禄瑶王这样,但是相较起来,这位“王爷”实在好得不象话。 是稀有中的稀有人物呢。 开火了! 篮球是团体活动,最忌讳英雄主义,显然,那个肌肉男求胜心强,他只要抢了球就跑,完全不照规章来,两场上半就被盖了数不清的火锅,堂堂连输十二分球。 中场,机车的人被围剿到臭头。 米迦家虽然没有落井下石的参与,还是觉得有点给她小小的爽了下。 为了一粒圆圆的球,大家抢来抢去,汗流浃背,谁灌篮了,高声叫嚣欢呼,谁跑球了,嘘声四起。 为了一粒球,大家真情流露。 果然,她刚开始的表现简直是菜鸟中的菜鸟,连抢到球也不会运,但是,有样学样,最后就有了模样。 打篮球不是她擅长的运动,但是她从打架历练下的运动神经却是一级棒,身子骨柔软,反应能力强,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能拿捏到窍门,然后,她表现出来的比谁都出色! b组最后将分数追到终场虽然,还是以六分之差输了,但是大家流了汗,目的已经达到,输赢已经不是重点。 没有人再介意她是女生的身分。 有人吆喝着要去夜店。 禄瑶王出来当坏人,表明两人还是学生,是被禁止上那种地方的。 大家挥手互道再见。 筋疲力竭的米迦家咧着大嘴笑,由衷的地忘了嘴角的瘀痛。 回去的路上,她累得抬不起脚步,精神却是无比舒畅,之前纠结在心里的垃圾都已掏尽。 “把这喝完,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去了。”在7-eleven便利店外面,一瓶微波过的巧克力牛奶暖暖的放进米迦家手中。 她默默接过禄瑶王的好意,将巧克力牛奶放在运动过后冰冷又红热的脸上,看着微微要天明的天色。 禄瑶王也在便利店前面的阶梯坐下。 “我们在外面混了一晚,你也变成坏孩子了。” 想不到她还有力气消遣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哼,这样说我,既然这样,往后我就不客气的把你这张白纸染成黑布!” “我现在不就随便你染了吗?” 禄瑶王看进她亮湛湛的眼,他温吞吞的又说:“在我看来你是一抹灿烂耀眼的朱碧。” 朱碧。 ---- 被盯上了! 离开捷运站,人潮变少。 老旧的街道白天治安一向还好,可是事情要发生通常就是没道理。 天生敏锐的寒毛竖起来,后方立即闪出来几个人勒住他的脖子、用布袋盖上,接着棍棒齐下的海扁他。 因为调性的关系,他通常跟这些江湖色彩浓郁的分子没有交集,他们为何找他下手? 来不及细想跟反抗,已经遭到痛殴。 相较于距离洗车厂几百公尺外突然飞来横祸的禄瑶王,本来专心洗车的米迦家也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不在焉起来。 禄瑶王从来没有迟到早退的纪录,今天她不知道第几度把脖子往禄瑶王会出现的路上转。 除非发生意外了。 不好的念头一旦钻进脑子,曾经有过一个小时终结十辆车的闪灵刷手也没了心思,二度把客人也当成车子洗刷的惨事在还没发生之前,她丢下水管跟刷子钻进服务站向跷脚看花花公子的毕哥请假,工作移交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一跑再也没有回来过。 ---- 看起来像一盘散沙,实际上偏袒自己人偏袒到不行的五人组全部被米迦家惊动了! 即使五人身上都是学生制服,也难掩各自不同的风采。 吁若湛,如白水淡定,对谁都是一副礼貌周到的样子,可是不知怎地就是少了股温度。 黑歙,两道霸王眉,舒卷云吞的气概已经略显一二,不安分的个性表现在对抗学校穿制服的制度上,几个人里面就他把制服拉出裤子外面,书包带子勾着屁股下十公分,至于其它丰功伟业罄竹难书不提也罢! 殷翡,根本是个视觉系,从头到脚,都是手工订做,爱水的个性比女生还夸张,眉毛是描过的,金光闪闪的饰品一样都少不了,走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阵香喷喷的风。 容郡,抢尽所有人锋头的玫瑰少年,娃娃的脸蛋,小鹿斑比的眸子,即使是无所为的坐在那,他的美,属人间少有。 东方狂也,三分钟一通电话,朋友通四海,东方狂也,又狂又野! “是哪个眼睛放在裤袋的浑球敢动我们的人?”暴跳如雷的人嗓门超大,黑歙横眉竖眼,比黑社会老大还要老大。 “既然是浑球就表示有眼不识泰山,你就算喊破了喉咙,王爷也不会回来了。”殷翡好整以暇的对着自己弧型优美的十根指头吹气,因为才上过透明的修护指甲油,随便碰到可是功亏一篑的。 “你咒他死?!” “哪有,就事论事你不懂吗?凡夫俗子!” “我是俗仔,那你就是个屁!” 好低级的对话! 两个本来就不对盘的人一语不合真的就一句话,就杠上了。 “你们两个”有人跳出来主持正义? 哪知道“乌龟笑鳖没尾巴,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要是乔不定,出去外面解决比较快!” 这满嘴风凉话的东方狂也立刻遭到黑歙跟殷翡追打。 “你们”有道实在看不下去的声音悄悄想打断越搅越乱的场面。 可惜没人赏脸,立即被淹没。 “下次再这样不饶你!害我刚刚擦好的指甲油报销了啦!”再捶下,很重的一击,殷翡心疼死了。 “人妖!”东方狂也不遑多让,毒舌猛吐,一脚踹去,两不相欠。 “你有歧视眼光,小心我去告你,告得你屁滚尿流,连遮屁股的布料都不剩!”别看殷翡这样,他可是法律系的高材生。 将来以讼师为目标,要搅得无聊的人生天翻地覆! “你们”女声又响,这次把拳头也捏起来了。 不过,人多势众的男生还是把她忽略得很彻底。 几张嘴还继续快意思仇,两个像斗鸡,其余的下注打赌,他们是很习惯这样的打打闹闹,可没想到会不会吓到人家女生。 米迦家的拳头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她好想掐死这些臭男生! 她放声大吼“你们真是够了!”外加一拳打在殷翡家远从新疆和阗以空运载回来八十八厘米高的碧玉上。 戏剧性很强的一拳,只是,那块价值千万美金的碧玉一点事也没有。 吁若湛最早回过神来,他咳了下,把众人的三魂七魄拉回一点。“你别急,王爷性情沉稳,从来没有听说得罪过谁,也许他是一时兴起去了别的地方。” “你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问不出所以然,让米迦家紧绷了好几个小时的神经酸痛,眼中完全无视几个各自出色有型的帅哥。 几人有志一同的摇头。 “你们这些人到底算什么朋友?” 她惊逃诏地一喊,喊水会结冻再度冻住五个大男人的动作。 “我不想靠你们了,我自己去找!” 人跑了。 非常有气质的卡侬手机和弦声恰恰响起,悦耳的声响像魔法解除了突然肃静的气氛。 是吁若湛的手机。 他到一旁讲电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女人居然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下耶。”自命风流的人物高度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是否减退。 “你算哪根葱!” “我是人见人爱的俊男。”往脸上贴金也是自恋的东方某人。 “是啊,都是那些禽兽不如的爱。”殷翡刚斗完黑歙不过瘾,转来招惹另一头老虎。 “总比你可怜没人爱强吧!” “本少爷要是没人爱,你就只脑瓶边站着流口水了。” 其它人就看着两只斗鸡咯咯咯咯咯咯的吵个没完没了,比菜市场的女人还要聒噪,几乎想抓块什么塞住他们的嘴。 “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跟这种没格调的人打口水战。 东方狂也还要反击,只见吁若湛已经挂掉电话,朗声吩咐 “王爷在大方医院。” “他壮得像条牛,拉肚子、感冒还是十二指肠发炎?” “谁把那只没头苍蝇叫回来?”吁若湛没有回答黑歙的问题。 “刚刚那个暴力女啊?”那么粗鲁的女生,要有个言语不对,不会拿拳头问候他的妈妈吧?别叫他,他可不去!东方狂也才想隐身到后面 哪知道,他的脚才动那么一动 “东方,你去!” “shit!为什么是我?” “你就是你,别啰唆!” 东方狂也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还是摸着鼻子,拿着车钥,追那不知道已经跑到哪的米迦家。 “找到人在大方医院会合!”吁若湛对着他的背影叮咛。 东方狂也回他一根长长的中指。 ---- 禄瑶王被扁得像猪头,丢在巷子里,被人发现叫了救护车才送进医院来。 他头骨肿胀,有脑震荡之虞,必须留院观察,至于,肋骨裂痕、肩骨脱臼,皮肤外伤,看在年轻是本钱的份上,只要多加休养都没问题。 米迦家可不知道这些,当负责医师在为吁若湛解释的时候,最后进门的她呜咽的扑进鼻青眼肿的禄瑶王身上。 禄瑶王痛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喝止她莽撞的行为。 他反而用他肿了半天高的嘴脸,试图安慰她。 “只是一些皮肉伤”不要如丧考妣啊。 嘴唇蠕动,有形无声。 听到他口齿不清的言语,米迦家更自责了。 噙住,还是噙不住的泪珠磅礴的以如同水淹金山寺之姿,几秒钟已经哭湿了一大片床单。 她的哭声叫医师还有五个大男生通通回过头来谁叫她的哭声有、够、难,听! 向来最不耐烦的东方狂也瞅了瞅,也只是掏掏耳朵,什么都没说。 禄瑶王自从认识米迦家没看她哭过。 就算她自己因为打架全身青紫瘀血,仍旧维持着那种倔强如石的硬气,不曾因为头痛掉过眼泪,今天,受伤的人是他,她却伤心成这样 困难的移动满是纱布的手,米迦家发现,用双手捧过来,放在胸口,眼眶泛红的她,鼻子也红,但是那虔诚真挚的模样深深扣住了他的心弦。 如果真有爱情,爱情的双翼搧动了一板一眼的这个大男孩。 “我没有把你保护好对不起!”她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你的错!”咳,他可是男人耶,保护他非常非常令人感动的说法。 “到底是谁把你扁成这样?”她眉底的戾气重现。 “我没看到”这是实话。“但是听他们的声音、口气,年纪大概跟我们差不多。” “你记得有得罪过谁?在学校或是校外?” 是不是一起住久了,她问话的口气跟他老爸办案同个样。 物以类聚是吗? “也许对方认错了人。”他想息事宁人。 “不可能,你的目标这么显著,除非他们的眼睛都瞎了。”这里问不出所以然,她自己去查。 那些人绝对是冲着她来的,扁了禄瑶王是给她警告! 靠!耙动她的人! “小米,床单快要被你撕破了。”她脑袋里面不会装的都是不应该的血流成河的厮杀吧? 不用猜,她的表情写得非常清楚。 唉。 米迦家为了掩饰自己不期然的横眉竖眼,抛下被单,一只手还夸张的乱揉五官。“我太激动了。” 就算激动,脸红成那样也不寻常。 他两只手缠的都是纱布,左手还有固定带,别说试温,想感觉到她的肌肤都有困难,禄瑶王索性用牙齿咬起绷带来。 “你做什么呀你?”米迦家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赶紧阻止他愚蠢的行为。 眼看此路不通,他只好向那群死党求救。 “殷翡,你来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殷翡倒退三尺,一脸打死他都不干的表情。 要是有人哪天后悔翻脸想把他的手砍下来,他不亏死了! 他宁可现在得罪朋友,不干蠢事! “东方” “她不是我想娶的女生,摸了她对我的清白有损,这样对不起我将来的老婆们,你叫别人吧!” 这是什么狗屁论调?! “我很好”米迦家抗议声才脱口,一只冰凉凉的手横空过来贴住她额头。 那是吁若湛。 “你感冒了。” “只是感冒” 从洗车厂出来忘了把湿淋淋的衣服换掉,心情紧绷,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热不均,加上跑来跑去,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也压根不在意。 现在,了不起是喉咙有点痒,身体有点烧而已! “吊个点滴吧,身体会复元得比较迅速。”吁若湛叫她把嘴巴打开看了下她红肿的喉咙,下了批注。 欸,他以为他是医师啊? 像是回答她的迷惑,禄瑶王点点头说:“阿吁未来想进医学院。”而现在的吁若湛已经以越级学生的身分在医学院当实习生了。 吁若湛简言。“我去请护士来。” “谢谢你,阿吁!”禄瑶王没忘记该有的礼数。 吁若湛轻淡的丢下“三八兄弟!” 友情不是挂在嘴上的,尤其他们两人。从幼儿园一路上来又是邻居、又是同学,十几年切不断的孽缘。 “容郡那个美人呢?他的志向?”米迦家坐到床沿帮禄瑶王调整枕头的高度,对于自己也是病号无动于衷。 “他有家业要继承。”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他是病人的身分了?也罢,他就喜欢她的粗线条。 “那个匪类呢?”殷翡、殷翡,叫土匪比较快。 “他想建立一家世界最大的同志酒店。” “他是gay啊。”悄悄的吐舌头。 才几岁就承认自己出柜,除了过人的勇气,会不会太早确定自己的性向了?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东方呢?” “他啊想把全世界每个种族的女人都娶一个来当老婆,包括阿拉伯、非洲、亚马孙河的女人,这是他从幼儿园到现在都还没变过的理想。” 米迦家头昏了,可是她没忘了问:“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就我最平凡了。”他谦虚的说。 “你不会继承阿伯的志愿当警察吧?”他身高体健,穿起警察制服肯定帅气迷人。 “太辛苦了。”那样劬劳的工作,有他老爸贡献一生就很够了,他,敬谢不敏,挑着轻松的工作做就好。 她噘噘小嘴,说的也是呢,自己的儿子受伤住院,到现在还没看到他那个当老爸的踪影,不知道在哪执行勤务的人恐怕也是很焦急吧。 往后她老公要是个工作狂她一定会离婚的。 想得远了,把小小的天马行空拉回来,听禄瑶王继续往下说。 “我对科技产业没兴趣,我喜欢车子,未来开家二手车公司,只要做车辆买卖维修就可以了,公司不用太大好管理,因为这样除了工作我还能拥有单独个人的生活空间,你觉得怎样?” “问我?”她有些呆。 “是啊。” “我也在你的人生计划里面吗?” “在!”而且,刚刚,更确定了。 米迦家踢了下病床的铁架,神情有点茫然。“你们各有各的理想,都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我却没有。” 就是有她这种人,饭锅里的一颗屎,不晓得将来的人生要做什么,虽然她还可以仰仗年纪小率性的混吃混喝,可是在这群人中,她怎么可以是最没用的那一个? 在她陷入对未来的彷徨时,她没有想到,由于禄瑶王的关系她看见了另外一扇窗。 窗里头,五彩斑斓,像小时候大家都玩过的万花筒。 万花筒里有好多开启她可以往前走而不是沉沦的纸片。 包括禄瑶王、吁若湛、殷翡、东方、黑歙都是里头色彩浓烈的纸片。 就算将来没有跟他们并驾齐驱的能力好了,她也不能差太多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 她必须把这些出轨的一团乱给圆回来! “小米?” 禄瑶王真的是病人吗?这节骨眼还要关心发呆发到无法无天的米迦家,真的是够了喔。 “嗯。”她回神了些。 “你在想什么?”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米迦家咚地跳起来,向前跨了几步,后来想到不大对,又转回来,向着他说:“你说太多话,嘴巴都干得裂开,不要再说话了!”她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我”无从辩解的人哑口无言。 如同一代女王的她朝着殷翡招手。“麻烦你倒点水给他喝。” “为什么是我?”殷翡哀嚎。他明明站得最远不是! “看在你是姐妹淘的份上我才让你接近王爷。” “是喔,谢谢你喔!”他没好气的说。 “不客气,照顾好他,我出去办点事!”她说得豪气干云,小脸的狠劲分明 这,她是玩真的? 真要这样,现在的女生未免也太劲爆了! 殷翡追上前,直觉想拒绝,却差点撞上转头的米迦家。 她浑然不觉,盯了殷翡一眼后又追加“盯好他,别让他下床,他喜欢吃鲁肉饭还有奇异果,他喝水很挑,除了某家固定品牌不喝的,这是他小标毛的地方啦,还有他睡觉一定要穿领圈都洗破的七龙珠大衬衫,还有擦澡的时候要小心别碰到他的伤处,知道吗?” 殷翡基于下意识的点头,点头之后恍然觉得不对想摇头却来不及米迦家已经出门。 禄瑶王不能哭也不能笑,他辛苦维持的形象全部破功了!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病房内爆出非常不相衬的狂笑久久不散。 第六章 放出风声没多久,米迦家就等到了人。 她的冤亲债主不多,心里有数的,就那几个。 七、八个个头起码都有170以上的中辍生,如豹狼虎豹,年纪虽轻,身上刺龙刺凤,狰狞走过的地方人人闪避。 来到指定地点,还有几公尺整批人定在当场,谁也不肯再往前。 至于米迦家,她依旧懒洋洋的晒着午后暖阳。 “小妞,你在道上放话要找我们?”被推往前的大个子又高又壮,谁叫他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大的,只好出来说话。 “嗯,你们打了我的人?”她没有站起的意思,偏着头声音很慢。 “你说谁啊,我们一天到晚干架!”强词夺理的意味很重。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男子汉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要出来混也要混得理直气壮,闪闪躲躲能有什么作为?! “哼,那又怎样?” “不怎样。”米迦家站起来往前走,走到大个子跟前站定,而块头比她大上好几倍的人,脚却不稳的往后倒退,退到差点撞着后面的同伙。 “你们要出气可以冲着我来,把无辜的人也拖下水算什么?”她非常心平气和的问。 这些人分明是挑准禄瑶王落单时下手。 欺善怕恶。 “你想来替他讨公道?上回你揍了我所有的弟兄不说还上了警局,所有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这笔帐的利息找不到你算,算到你姘头头上有何不对?” “你承认找他麻烦了?” “是又怎样?” “不怎样,以后当作不认识他,可以吗?” 她这么的礼貌可是空前得很,以前只要尬上,二话不说开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凭什么听你的?” 米迦家还是波澜不兴,好声好气。“我今天是来搓汤圆,不是来打架的。” “呃”吃软不吃硬就像他这样的人,大个子怕了,退回人群,头对头捉对商量起来。 不是他们没种,实在是几次干架她那拚命三郎的打法把他们的胆都吓小了,也没见她这么低声下气过,生怕是设了陷阱给他们跳。 对禄瑶王开扁,其实是为了挫米迦家的锐气。 商量了一阵,这次换了个矮个子出来。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我会鲁到你们答应为止。”骤然转低的声音阴森许多,指节压得喀啦喀啦作响。 这些人,给脸不要脸! 小矮子面皮抽动,倒退回去,再商量。 米迦家耐心十足的等着。 她不想继续跟这群人搅和下去。 以暴制暴也许是最迅速的方式,却也因为这样拖累了身边的人。 这是她该成熟的时候了,她要用另一种方法解决事情。 一劳永逸的。 “就这样吧”大个子又接手了,他清了清喉咙。“我们老大说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女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做一件事,我们天蝎帮跟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说!”她绝不拖泥带水。 大个子不安的把腿打开。“只要你爬过我的胯下,我们就当作你诚意的道歉了。” 他才说完,后面的人迅速的又退好几步。 而他,尴尬的杵着,心里把那些没义气哥儿们的爸妈通通问候了一遍。 米迦家没有任何表情。 而,有双桃花眼躲在不远处观看,他身上带了小型接听器,把米迦家跟对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然啦,一不做二不休,也顺便录音喽。 “我要一份你们全部人签字的切结书。”白纸黑字,将来谁都赖不掉。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我说话算话,以后也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靠!你欺负我们读书读到一半。” 能摆脱这小魔女比什么都好! “不会写名字的我不反对按手印。”她精明得像只冬天醒过来的狐狸。 听完她的话“靠”声不绝于耳 窃听的人也露出莞尔的笑。 他根本可以不用出马,都是王爷瞎操心! 但是,古韩信有胯下之辱,这只小米虫真的会因为王爷把自尊甩一边吗?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念头一转,他居然期待起后面的发展了。 坏心,对不对? 呵呵呵! ---- 禄瑶王出院回家了。 后车箱的行李全叫米迦家一手包了。 “分一些给我。”住了一星期多一点的病房,杂物不少。 住院期间,大部分的东西几乎都是她买的,她会趁护士小姐不在的时候偷渡零食给他解馋,租上一整迭的漫画、武侠小说让他打发时间,本来是很感动啦,但是,她吃得比他凶,看得比他快有时候还抢他的。 这样的不分你我,让他看见小米很小女生的那一面。 问她哪来的钱,她总是淡淡的表示她平时不哈流行,满省的,又是打工高手,所以手上有一点闲钱。 再怎么说都是她的血汗钱,她却毫不在意。 “不用,我力气大。” 的确。 本来想不通她既没学过跆拳道或是空手道,打架却从没输过,原来凭的是一股蛮力。 她拎着,跑了两趟就把所有的东西搬进屋内。 禄景福接回儿子,本来心里是打算要来个三巨头会谈的,腰际的手机却适时的坏了他的如意算盘。 临走前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很多话要说又感觉匆促之间说不出所以然来,那种矛盾被米迦家看进了眼底。 她知道禄景福想说的是什么。 禄景福走了。 屋子里剩下她跟禄瑶王。 她若无其事的端出花了一早弄的猪脚面线,一海碗,然后把禄瑶王从房间挖出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吃猪脚面线去霉气。” “你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金窝银窝还是自家的狗窝最好,回家看到一切如常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这不是迷信。”她坐下来,两只手扳平摆在桌面上,下巴抵着,就这样看着他拿筷子夹软qq的猪脚吃。 他一定忘了,他也曾经为她煮过一碗猪脚面线。 那样不起眼的食物温暖了她荒芜的心,种进最初的情苗。 “不然是什么?”禄瑶王随口问。 “终有一天,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即使星星、月亮、太阳、花草也是。但是唯有一件事永远不变,那就是我愿你快乐。” 禄瑶王被她突然的咬文嚼字给吓坏了,细想又不由得感动。 他的感动不是因为拿破仑说了什么,而是小米的那份心意。 她从来都不是会读书或是喜欢阅读的女生,却是为了他把拿破仑搬出来。 骄傲如她,为了杜绝以后那些中辍生再找他麻烦,一声不吭的让人指着她骂,还差点爬过某人的胯下。 要不是那些人被她的阿莎力吓到,仓皇逃走,他相信,小米真的会言出必行。 忍不住揉弄她的发心。“这么慎重?我要不要搬出莎士比亚来跟你来个大相互应和?” 米迦家没有为他的幽默露出任何微笑,她把脖子还有腰杆挺直,双手规矩的收放在膝盖上,彷佛这样的动作能给她信心把继续要说的话表达出来。 “我是真心的!” 如果要用全世界来交换,交换禄瑶王的快乐,她也不换! “你想什么啊,这么严重?” “我想我该回家了。”望着他还留有一些细微疤痕的脸,她的歉疚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禄瑶王放下筷子,梭巡她脸上细微的神情。 “再说一遍!” “我出来很久,应该回家了。”不管谎言或真实,第二次就简单多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回家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你说得正经八百是担心我没有能力照顾你吗?我虽然还没有出社会,也没有事业,但是我绝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 她转身痹篇禄瑶王温柔的眼光。 “不要不说话,有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沟通。” “我带给你的麻烦够多了,多到我都开始唾弃自己。” 他几乎把她当成了家人,吃住不算,只要是他有的东西她也一定有份女生版的,就算是那天她回来拿换洗衣服再回医院时偷听到他们父子的对谈,眼前这温柔的男生还是极力替她说话 “你交朋友爸爸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她把你害成这样,手骨虽然接回去,后遗症以后一生都会跟着你,你是不是应该考虑跟她疏远一点?” 她是也曾经感觉到禄景福的态度改变,在禄瑶王受伤之后,但是并没有多想。 “我受伤不是小米的错。” 乍然听到他们父子对话,即使知道偷听不对,钉住的脚跟却怎么也不肯走。 “我并不想左右你什么,从来你也不是个肯受父母左右的孩子,但是朋友的选择很重要,你多想想吧。” 禄景福不是那种唠叨啰唆的爸爸,他想表达的意思传递了,就不说话了。 很现实的父母心,直直敲进米迦家的心里,很痛,她却能谅解。 她在这里只是一只寄宿虫,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未来也不晓得在哪里,如今,害人祸事上门,人家当然容不下她了。 “那天,你听见我跟我爸的话?” 米迦家不承认也不摇头。“我换个方式说好了” 他不表任何意见。 “我,喜欢你,但是,我很清楚,我配不上你!”再也不管会不会丢脸,会不会被唾弃,会不会今天不说,也许,永远不会有再一次的机会。 老天爷通常没有那么好心让他们以后还有交集的机会! 不告白,她一辈子会留下遗憾,倾吐之后至少可以自私的安了心,往后不管时光如何变迁,她都不会后悔的。 她想得这么深远,禄瑶王始料未及。 “小米” 他不想放她走。 虽然他没道理不让她离开。 “你是真心的?” 她勇敢的点头。 “给我时间,我要考虑。” “好。” 这一考虑,整整三天。 ---- 剩下十一个小时。 他在倒数。 蝴蝶将从他的手中飞去。 他睡不着。 被女生告白不是没有过,虽然他不若其它几个死党抢眼,桃花却也没少开过一朵,但是,他不想在这种年纪谈感情,只要谈了,肯定会分心,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太确定感情不是现在的他需要的。 可是,他任由小米闯进来了,没有一丝犹豫。 然后,他的生活里有了她。 如果失去她,他要怎么回到那个孤独生活的禄瑶王去? 他从来都不是举棋不定,没主见的人;而现在的软弱为的是什么?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人来来去去 事情很明白了不是?其实不管他的回答是怎样,小米总是要走的。 他没有丝毫权力箝制她的去向。 翻来覆去,却听见房门打开,脚步声朝着他来。 他佯装睡着的闭上整夜无法阖上的眼睛,而全身的毛细孔都因为她的接近高度的戒备着,至于戒备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日子,客厅的沙发已经是他的床,米迦家看着禄瑶王高大的身躯屈就在小小的沙发上,一只毛毛腿艰难的弯着,一只大半跨在沙发扶手外面。 对她这么好的男生,她以后大概都不会再遇见了。 她是疯了,才想离开他。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不介意没名没份的待在他身边,一直一直,到、永、远。 永远是什么?她不懂,她只是想挨着他就好。 仔细看,他的发质很好,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粗硬,用手去摸,黑亮有弹性,偏生他喜欢短发造型,只要头发长度稍微超过就非剪成他觉得清爽的高度;顺着指腹滑去,她最喜欢他的耳朵了,大又厚,圆润的耳垂摸起来像颗珍珠;最让人不解的是他的眼,平常,他总戴着散光眼镜,看起来严厉的五官很有距离感,只有她知道拿下眼镜的他有双迷人到不行的眼睛和眼睫毛。 米迦家略带粗糙的指到处游走,勾起禄瑶王不该有的感觉。起初,神经是紧绷的,慢慢,随着她游走的路线他僵硬的身躯有了异常的反应,他忍着,以为她应该要见好就收,毕竟跟她在一起那么久没见过她任何不该有的脱序行径。 直到她小小的柔软在他锁骨的地方漫游,他霍然睁开眼睛,也抓住她根本打定主意还要往下走的禄山之爪。 “你醒了。”她蹲着,笑咪咪地。 “很早就醒了。”能不醒吗?唉。 “我知道。”瞧他心跳起伏得厉害,哪有人家睡着这么不安宁的。 “你学坏了!” “我本来就不是好女孩。”小太妹是她比较常听到的。 禄瑶王叹气坐起来,拍拍身边的位子要她坐下。 她乖巧的移动翘臀跟他并肩坐在还有微温的沙发上。 禄瑶王把下半身的被子拉过来盖住她,忍不住要唠叨。 “为什么不穿外套就出来,还赤脚,你不知道冬天的半夜很容易着凉吗?” “禄大妈,我知道,人家只是忘了嘛。”两人共享一床被子感觉这么亲昵,他们曾几何时已经到不分你我的地步了? “这样有没有暖和些?”他继续把被子往她身上披。 她接受他的好意,趁着不注意,一下子被子又回到禄瑶王身上。 “别再拉来拉去,要回家的人了,要是感冒,回家就难看了。”坚决把她包成肉粽的人难得展现强硬的一面。 他双手一圈,把她圈进了怀抱。 米迦家没有挣扎,虽然迟疑了下,她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彼此依偎。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对你坦白过我的家人。” “不要紧。” “你想听吗?” “你说我就听。” “我是个坏孩子,我是离家出走的” “我知道,你在反叛期。” 没听完,她立即抗议,用手肘狠拐了他。 “欸” “实话实说也有错?”他不是很真实的抱怨。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饱受继母虐待的灰姑娘?” 他轻笑。“能养出你这种个性的妈妈肯定是个好人。” “你很讨人厌知不知道?” “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其它人无所谓。” 她轻捶了他一下,隔着被子,禄瑶王明白她的感觉她竟然会不好意思好难得的死穴啊。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越聊越多,彷佛都想把握剩下不多的时光。 那晚,米迦家倚着禄瑶王的肩膀,两人眼睁睁到天明,一起看着曙光染上窗帘。 第七章 火车规律的在枕木上飞驰,单调的声音催眠了大多数的旅客。 车窗外的景色从拥挤的建筑慢慢多了绿意,又从少数的绿意到了逐渐增加的人烟气息。 看着昏昏欲睡的乘客,有打瞌睡的、吃零食的、看报纸的,米迦家却找不到半项适合她打发时间的东西。 尽管一晚没睡,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禄瑶王没有留她。 他只说要知道她家在哪,以后不要断了联络。 送她平安回家是他应该做的事,他不想让她单独面对可能无法谅解她的爸爸跟妈。 他是个尽职过了头的骑士。 所以这一路上她扁着嘴,赌气不说话。 很没道理对不对?是她自己要回家的,却又想着别人来挽留,她好矛盾喔! 离家越近,她无谓的坚持动摇了,真要不说话的分手吗? 当然不要! 于是她隐忍了情绪,让自己一如往常。 冷笑话于是出笼了。她把网络上看来的笑话挑出来讲,希望能炒热两人冷却许久的气氛。 禄瑶王很捧场的应和着。 对于小米冷热两极化的反应他已经习惯,她啊坐不住、闲不下来,就算生气也安静不了三分钟。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太单纯,不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人擦身而过就过去了,有些人留下的痕迹又深又重,已无法视而不见。 就如同她。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他很用心的当好听众,即使她说笑的方式不甚高明。 她提到了阿超。 “你跟他提过要回家吗?” “他没问我也没说。”很自然到不行的口吻。 “你当人家女朋友怎么可以这么没责任。” “你老古板啊,现在哪流行这些,大家玩玩而已。”男的朋友,她多到手机电话号码都塞爆了,阿超也从来没承认过她是他的马子。 “我以为你们”以为什么?以为小米会跟那个叫阿超的男生定下来不变了? 这世界有什么是不变的?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啦,那时候因为他有车,方便嘛。”她不介意自曝其短,反正她所有的缺点都摊在他眼皮底下。 “你啊,贪人家机车接送方便,就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那架式又是准备长篇大论的调调。 米迦家惊恐的蒙上耳朵。“小女子知错,禄大王爷,请你饶了我!” 她圆滚滚的眼珠黑亮的瞅着他,表情虽然跟小丑没两样,那娇憨、那天真如同一块巨石又正确无误的撞进禄瑶王心里。 “你喔!”他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脸上的线条像夏日暖阳下的一盆水,漾着叫人心折的温柔。 “嘻”她笑开怀。 时空不变,火车依旧往前飞驰。 两人的眼瞳却互相映入了彼此。 如果誓言能够成真,那眼底的人儿将是永远的烙印。 眼儿收回。 话题断了。 直到台中火车站下车,他们都没有再交谈。 米迦家的家再小康不过,爸爸是老师,妈妈也是老师,一个是教务主任,一个是军训教官,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呃,姐姐师范学校毕业,目前正在实习中,好几家知名的学校都想网罗她,一家四口都是误人子弟呃,有教无类的高级知识分子。 辨矩的白羊群却生出小米这样的黑羊,不是突变就是抱错人家的小孩了。 不是只有她会有这种扭曲的想法,自摸良心,也许家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揣测猜想过 相对的,小米的叛逆肯定也带给家人不少困扰。 禄瑶王带着米迦家到米家的时候,是身为军训教官的妈妈来开门的。 “伯母好!”禄瑶王非常有礼貌的叫人,倒是躲在他身后的米迦家头低低的一言不发。 “有话进来说。”颇有气质的米母没多说什么,让了让,两人进了透天厝。 “伯父好!”正在描笔写书法的米父听到声音手抖了下,缓缓放下毛笔,然后用张宣纸遮住他力持平静却写得一塌糊涂的颜体。 “伯父、伯母,我就是打电话来的禄瑶王。” “嗯,电话是我接的,我记得。”跟着后面进来的米母紧张的直摸着自家柜子上的饰物,彷佛这样可以化解心里的不自在。 “既然回家了,应该说什么?”禄瑶王把小鸵鸟拉出来轻拍她还是不肯抬起来的头。 米迦家抿抿嘴,发现嘴唇又干又涩。 “啊,不用勉强她,她不想讲的话谁都没办法。”米父很快为她解围。 “说!”禄瑶王可不觉得,这次把她的脸扳正。 当人家父母的惊喘,要不是为了要端着身分大概抱在一起了。 小女儿的叛逆实在叫他们两个中规中矩的人吃尽苦头。 想不到 “爸、妈,我回来了!” 两人共同掏耳朵,然后又共同觑了眼,还一同不知所措了起来。 “小米的情况我都在电话里说过了,请你们不要责怪她。” “她肯回来,就好了”当爹的也不能太丢脸,总算没有让两个小辈又夺门出去。 禄瑶王面向米迦家。“好了,既然人回家了就要听话,知道吗?” 她点头。 “你要跟家里的人好好相处,有事打电话给我,嗯?” 她又点头。 “那我走了。”把小米交到父母手中,他就该功成身退了。 米迦家迟疑了下,头慢慢点下。 “傻瓜,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我们随时可以联络。”看她快要哭的表情,禄瑶王忍下帮她拭泪的举动。 他走了。 米迦家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听着门开,听着妈妈喃喃的道谢她捕捉不到禄瑶王的音浪,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离开了她的生命。 ---- “我们在外面混了一晚,你也变成坏孩子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哼,这样说我,既然这样,往后我就不客气的把你这张白纸染成黑布!” “我现在不就随便你染了吗?” “在我看来你是一抹灿烂耀眼的朱碧。” 朱碧。 为什么会去想到多年前的对话呢? 她记得,为了那二字,还特意去查了辞典。 辞典上说,朱,正赤色。 碧,青绿色的碧玉。 他说那样五彩斑斓的颜色是她;她刻骨铭心的记得。 时间仓皇过去,在她尽全身力气飞翔,追赶前面早已经飞得不见人影的同学的时候,急促的更改了数字。 尽量踮着脚不去惊动已经从公家机构退休的父母,可是不管她多小心,每天习惯传来的叮咛还是十年如一日。 “小米,出门要戴手套,我看气象报告说合欢山下雪了。” 这是在厨房的妈妈。 “还有围巾。” 这会是把报纸带进厕所的爸爸。 他们,都老了,脸上的皱纹还有白发比起十年前多了好多,多到有时候米迦家都会建议去染发免得大家都伤眼。 其实,她自己也不年轻了。 二十八岁的女人,不是万年无敌的少女,是成熟得快要掉渣的女人了。 认命的折回房间。 这些年来,哥哥姐姐一个个搬出去了,成家立业,立业成家,到最后居然剩下她这当年最不被看好的老么还赖在家里。 不知道是父母年老了,还是她真正成视诋事了,亲子间的火爆场面销声匿迹很多年。 经过离家出走那道关卡,家里的优等生逐渐把她加入天秤里试着平等对待这天资或许不及他们的妹妹,而有形无形把她当成耻辱的双亲也怕她二度离家,又要担惊受怕,那是一门艰辛的学习功课,过程呢,像珍珠含着沙,彼此互相磨合,成就了今天。 “手套、手套,手套在哪里?”即使心里知道合欢山下雪也远在天的那边,今年是暖冬,其实是用不到手套这么隆重的东西的 “咦?”衣柜的最底层孤单单的躺着一只手套。 就那么一只,跟其它成双成对的皮手套完全不同。 那是一只用毛线织的手套,古老的样式,米棕颜色有些淡褪,线头不知怎地还冒出来好几处。 她一直很珍惜的放在衣服的最下层,生怕刮伤还是被虫蚁咬了还放了一大包的樟脑丸。 后来太忙,忙着重新回到学校,忙着把自己变成苦读的蠹书虫,忙了十几年,也把它给忙忘了。 “呵,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想不到今天赶时间乱翻被她翻搅了出来。 她怀念的拿起来,一根根套入指头。 有点小,但是没关系,贴近脸颊轻轻摩挲,淡淡的樟脑味道,毛线摸起来的感觉就是跟皮革不同,好温暖喔。 这么大的人还念旧,是不是很奇怪? 避他呢! 她决定了,今天就戴它去上班。 “小米,阿超来接你了!”没时间沉溺,妈妈开始催促。 “知道喽!”她扬声。 呃忘了说,四年前米家两老为了让米迦家不再南北两地奔波,把老家出租搬上来另外买了幢公寓,跟女儿住一起。 他们也没想过,从来,让他们夫妻操心最多,以为是最不亲的女儿却陪他们最久。 ---- “涨涨涨一桶涨一元十角美元,上个星期才涨过五角,简直是坑人,我干脆把公司关掉到阿拉伯去挖石油算了!” 米迦家才把安全帽交到阿超手中,得空的耳朵马上接收到比一般人声浪都还要高分贝的抱怨。 一早就制造噪音,真是的! 飞吻一枚算是saybye。 窈窕的人影甩着飞扬的长发跑了。 阿超摇头,把安全帽挂好,吊儿郎当的他没有忽略米迦家只戴一只手套。 那手套看起来有点旧了。 “真是有病啊她”想不出所以然,粗线条依然的发动他现在的“大老婆”一辆重型哈雷,一身皮衣皮裤性格万分的走了。 毕氏汽车代理有限公司。 没错! 毕氏汽车厂最早是以辣妹为号召的洗车厂。 这里改变得不多,鲜红色的旗帜依旧鲜明,辣妹一代换过一代,不虞匮乏,生意嘛,还是比多元化经营的二手车、新车贩卖、加油站强上那么一咪咪,可是在门面上,为了郑重起见还是改了名称。 经过多年奋斗,咳应该归功那些辣妹的功劳,毕氏洗车从街边的小店面扩大成现在占地220坪的经销商。 对于当年夸口要北中南开分店的毕哥来说,一间店面实在有损颜面,也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但是,他的能力已经是极限。 当年要是禄瑶王肯留下来帮他,江山肯定不同,可惜,他看好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啊。 当他偶然遇到大学毕业后出来找工作的米迦家,二话不说马上把她拉拢进来。 许是藏着私心,当年,那个小子也是因为小米的关系才来洗车厂的,他把小米留下来,也许还有再见到禄瑶王的机会不是?! 这样的逻辑说起来不通又好笑,毕哥却很坚持。 米迦家可不知道毕哥心里这些转折。 能够回到熟悉的地方工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几年来,她比谁都努力,人家八点上班,她总是七点半就到,员工五点下班,她常常彻夜加班。毕氏这两年来的业绩,她居功厥伟。 说她是磨坊的一头驴子也差不多。 不会有人相信支持她这么拚命的动力,竟然是好多年前那场离家出走的境遇。 进到办公室,还在滔滔不绝发表牢騒的毕哥正讲到慷慨激昂处,米迦家不想打断他,径自打卡。 男人四十一张嘴啊。 毕哥没啥改变,老样子,扁扁的肚子还维持着,唯独下巴本来乌黑亮丽的一撮山羊胡有了白色的入侵者,攻城略地之余,还有越来越扩大版图的趋势。 看见她。“小米,你来了!” “早啊,老板。”现在的她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毕哥跟了进去。“小米,油价又涨了。” 多此一举嘛,这件事他们讨论过很多次,已经不是新闻了。 “我知道。”晨间新闻已经说了好几遍。 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是手套,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亲爱的老板,有事情也等我喝杯咖啡再说好吗?” “时间很紧迫,你知道我们只是一家小型企业,燃料的价格对我们来说攸关营利收入年关快到了,生意好难做” “这我知道,前两天的会议才讨论过,我已经把完整的企画案写出来,我会负责搞定的!”要是这样还不能让只会出张嘴的中年男人闭嘴,她就要去买耳塞了。 “真的?” “要不然你自己收回去做。”敢质疑她的能力?! 毕哥骇然。“啊,我帮你买了早餐,我去拿!” “谢谢!” 把蚊虫驱逐出境,米迦家这才有空坐下来呼吸进办公室的第一口自由空气。 她把桌上的档案打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车行来讲原油燃料等同每天要喝的水一样,偏偏国际情势诡谲,不管大小企业都想维持油料的平稳输入供出。 这不简单,市场的价格混乱,他们这家加油站本来就要看油商的脸色了,最近油价波动更是加遽,供需根本没办法取得平衡。 总而言之,燃料能不能平稳的取得是他们最伤脑筋的事情。 于是呢,天才毕哥就把脑筋动到石化业龙头的天下油品 据她手头上的资料显示,天下油品是横跨东南亚太极集团旗下的营业项目之一。 叫人伤脑筋的大集团啊。 大集团最看不起他们这样的小鲍司了。 这加盟方案有多方人马想竞争,单单台湾这块地方就有无数的对手,毕哥还真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她呢。 继续一星期毫无结果的打电话吗? 不了! 既然那些大集团的总机这么麻烦,层层转接,电话费都不知道贡献了多少,还不如直接杀到对方的巢穴开诚布公吧! 这就是米迦家。 多少年过去,血液中冲动的因子偶尔还是会冒出头来作祟一下。 “毕哥,我出去一下。”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交代了声,就要出门。 “去哪?”还在茶水间跟咖啡奋斗的人应了句。 “太极集团。”风般席卷出去了。 呃,太极? 毕哥赶了出来,都是水的手还没擦。“欸欸小米?”他独对冷冷的空气,慢慢把嘴边剩下的字眼吐出来“这么早,人家公司还没开门咧。” 这急惊风 ---- 房间的暖气开得刚刚好,不燥不冷,像眼前能温润人脾肺的热茶。 喝茶的记忆很多年了,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秘书们也都知道他的习惯,只要他飞台湾,竞相泡来的都是一心二叶的好茶。 大陆再名贵的茶叶都比不上台湾乌龙的香醇。 那是一种乡愁,无以名之。 阿吁笑他是回游的鱼,只要季节到了,排除万难也要回去产卵地。 呿,狗嘴吐不出象牙! 台湾潮湿的气候对他的关节不好,只要雨季来临或是像这样的冬天,以前断过的手骨就会隐隐作痛。 他才不管死党怎么笑! 要是没有每年会提醒他的这份酸痛,他也许会忘记那个曾经在他年少生命中活跃过的影子。 她以这种方式留在他的记忆中,强势又霸道,他却一点都不介意。 这是他今年逗留台湾的最后一天了。 在冬季,对她的思念特别强烈,回到有她在的城市就算是他稍稍不为人知的回顾吧。 这季节,他谁都不想分享;精神、体力或是时间。 每年回来,他都会觉得脚下踩的这块土地变得更不一样,但是,他还是要回来习惯,真是害人的东西 事业在轨道上,朋友呢,满天下。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没有不满,是心里有个空缺,从来都没有谁能递补。 都这把年纪了,一路过来谈过不少恋情,可是,他都很放得开,只要感觉过去,就是过了,并不留恋。 唯独小米啊小米 喝掉杯子里变冷的茶,涩意充满喉头。 再好喝的茶也要趁热的时候下喉,再珍贵的感情要是没有趁当下把握,是不是也像茶叶一样徒留空虚一把? “瑶王,你好了吗?”轻敲门扉进来的美女是他认识了将近一年的生意对手,从生意到朋友,走了将近一年。 大家都在空中飞来飞去,难得有时间众在一起吃顿饭,即使她出现的时间不对,看在生意的份上,他没有拒人千里。 “可以走了。” 有个可以谈心的美人,年纪相当、阅历相当,不黏不缠,知进退、晓应对,要是大家都继续单身下去,他们也许会有未来。 美人挑了挑精心描绘的柳眉“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他看起来有些陌生,刚刚,她好像在他那立体的轮廓上看到感情。那不是她熟识的禄瑶王。 他风度翩翩,态度非常内敛,想从他的口中听到甜言蜜语简直比什么都难,但是她欣赏他的雍容阔度和社会地位。 没错!她要的就是能够与她匹配的对象,要不然也不会挑挑拣拣,浪费许多青春。 “怎么会?” 抓起椅背上的毛呢大风衣,没有惊动上面的高层,只跟秘书交代了声,他离开了办公室。 “我想到处走走,你不介意走路吧?” “啊,走路?”她穿的可是细跟的高跟鞋欸。 “嗯。”她挤出颠倒众生的笑容。“当然。” “我会走慢一点的。” 他的体贴细心只有明白的人才会懂,但是美女通常只是视为理所当然。 她不懂这么乌烟瘴气的城市有什么好逛的,真要逛街,也该是巴黎的罗浮爆,比佛利山庄的精品街吧! 禄瑶王并不担心自己的随性会招来狗仔的跟拍。 太多年定居在上海,低调的生活方式,不作无谓的曝光,不仅媒体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同业对他的认知也不多。 他从来都不是招蜂引蝶的个性,平静、简单、正常的生活对他来说比事业还重要。 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需要公诸大众。 接手太极,不是他当初的志愿。 太极当初也不叫太极,它的前身是母亲娘家的事业。 案亲的不长进为娘家诟病,一直以来也不看好这边的人。 那时服完预官兵役的他回到里斯本探亲,在妈妈的软硬兼施下到了外公的公司去当个基层员工,他肯做又认真,难以掩蔽的商业天分也被原来不看好他的外公发掘,这下,更不可能放人了。 经过与父亲的长谈和好几个夜晚的考虑以后,他也同意由里斯本出发是个好的起跑点,于是他离开自己的方向,投入另一个战场。 他的生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跟小米的约定。 电话热线经常在半夜燃烧。 后来她说要回到学校想专心读书他也非常鼓励,经常寄卡片或是激励的短文给她,希望她能得到往前迈进的动力。 接着呢,她上了以前抵死都不会去的补习班,可是也因为她忙碌了起来,常常打电话去要不是不在家、要不就是睡了,有时候她勉强打起精神接电话还会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望着电话线那端的一片静寂,他很能体谅。 毕业前他推甄上了心目中的大学,她还在水深火热当中。 四年大学,断断续续的联络,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拿着放榜的学校专程从台中北上来报喜。 那天,为了庆祝他们还去吃了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也只有吃的人才知道那种滋味了。 之后,兵单来了,他去当了一年十个月的预官。 之后,他飞到另一个国度,也就没有之后了 第八章 便场上,节庆的味道由淡转浓了。 圣诞节浓绿艳红的圣诞装饰,还有些余情未了的蔓延在各大百货公司及店面。 应景的水仙、仙客来、银柳还有依旧鲜艳如昨的圣诞红热热闹闹的簇拥着、并排在花店的大门口。 想想,他是男人却从来没有送过一束花给任何与他交往过的女人。 无从解释是什么心态,他随手向花店小姐要了一束不知道什么花名的花,转送给诧异的美女。 小雏菊收过上百种花朵的人就是没收过这种丝毫不起眼的菊花。 她要哭还是要笑? 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道了声谢。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在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阿树阿上一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牠,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吶现在上来干什么” 实在说,歌声并不怎样,却吸引了禄瑶王。 那种n年前就没有人会再唱的童谣居然出自一个大女孩的口中。 没来由的瞧上一眼,看见了头戴毛线帽,小风衣,双肩小背包的背影,她不畏寒的皮短裙下正卖力的摆动双腿,唱作俱佳。 逗得眼角还带泪光的小女孩咯咯笑出来,看着她的禄瑶王也不自觉露出鲜少的莞尔。 “好喽,不哭,妈妈一下就回来把你带回家喽!”女孩掏出鲜艳亮丽的糖果,真是哄人的高手。 他想起小米也爱唱歌,歌喉其实不是很好的她不管洗澡、兴起就会唱起小毛驴之类的歌,唱完不过瘾还会改编,常常害得在厨房的他差点错把自己的指头当成猪肉剁。 最夸张的是她对着莲蓬头、书本卷起来都能唱 他,想她。 他茫茫的看着小女孩的年轻母亲寻来了,道了谢,把孩子带走了。 大女孩挥手,然后潇洒的转过身来,那侧面 机车的喇叭声响吸引了米迦家的注意力,她才偏首,又转回头。 这一回头错过了她不知道的因由。 她又跑又跳的往前,一个巴掌呼过去。 吼,这死阿超每次都迟到,害她等那么久! “你又打我的头!” “你头大多打几下会怎样!”米迦家熟练的跨上重型机车后座。 “你再打下去,我变笨了,女朋友跑掉找你算帐!”年少时的冤孽到现在还被她阴魂不散的奴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会跟小莉说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小莉是以前洗车的辣妹之一,现在可是一家涮涮锅店的老板娘了。 谁也没想到,阿超会跟小莉走在一起。 “你坐我的车、用我的人居然还想扯我后腿!” “别忘记我是你跟小莉的牵线人,你要做牛做马报答我的。” “我知道。”他已经为了这句话付出惨痛代价了! 机车如箭射出,人群很快淹没他们。 小、米是她! 他们的“打情骂俏”全部落进禄瑶王冒火的眼中。 他怔了很久很久,久到忘了身边的美女,久到阿超的机车早不见了他还不曾回过神来。 ---- “改变行程?为什么?” 视讯的屏幕上看得出来很毛躁的工作代理人很想跳起来杀人;一个人要是没日没夜的身兼两家集团公司,又连续个把月只能睡一个小时的觉会不会抓狂? 会!而且是很凶的那种! 最要命的是巴望到可以卸任的最后一天,却被晃点了,能不想疯狂杀人吗? “睡过头了。”精神有些萎靡的禄瑶王并不想解释清楚。 “这不像你,什么烂借口!” “反正我就是回不去了,上海那边的工作你也驾轻就熟,一事不劳二主,你就继续代班下去吧。”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马上搭下一趟班机滚回来,不回来!我就把你的公司转手卖掉!”整张脸已经黏在屏幕上的殷翡表情扭曲。 “随便你好了。” “啊你有种不要走,我去叫人来!”殷翡不敢置信,像跳蚤似的跳离开屏幕,不到几秒钟屏幕前塞进来另外一颗头颅。 是吁若湛。 “王爷?” “就算是你也没得商量,我要继续休息。”他斩钉截铁! “决定了?” “嗯。”吁若湛考虑了下。“好吧,要是太极有殷翡不能拿主意的事,我叫他传真给你。” “谢了!” “三八兄弟”吁若湛若有所思“王爷?” 本来要关掉视讯的禄瑶王又被叫回来。 “还有事?” “你在台湾遇见你要找的人了?”他只是揣度。 “嗯见到了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声音哑了下。 “还真的被我料中”吁若湛喃喃自语。 “不管怎样我都要见她一面!” “也好,能把事情摊开来说大家才能没有牵挂的往前走。”那个女孩留下的痕迹太深刻了,深刻得就算时光怎么流逝,被推着往前走的人还是会频频回过头来。 上帝悲怜,也是该给个结束的时候了。 “王爷?”吁若湛喊他。 “我只是失恋,不会死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青涩的少年。 “你这失恋还来得真晚。” “把你家最好的酒拿出来等我!”这意气风发得好像不对。 “知道了,我会回家把所有的好酒都藏起来。” “小气鬼!”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 “就因为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家里的每个老鼠洞我都再清楚不过,你还是认命等我过去吧!” “你就是吃定我了,想当年看你被吃死死的样子还真怀念呢” “别屁了!” “真的见到,帮我跟那只泼辣的小米虫问好。” “会的。”他会的。 ---- 忿忿的咬着鸡腿堡出气。 炸得油酥香脆的鸡腿咬在嘴中咔咔作响,一双黑眼儿不甘心的瞪着对街的天下油品办公大楼。 难怪米迦家要气。 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就是见不到天下油品的负责人,一到守卫处就被无情的拦下来,就算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跟那些守卫们套交情,他们还是爱莫能助。 好吧!激进的法子不行,守株待兔总行了吧!她就不相信那只兔子不会有让她逮到的一天。 都在毕哥面前拍了胸脯了,要是连人家总经理的脸都见不到,她也没脸回去车厂了。 不知道这样需不需要以死谢罪,以告天下? 哎呀,真是不吉利,真的不行,降职回去当洗车小妹吧。 这么老的洗车妹可能会把所有的客人都吓跑 她边想边吃,叫来的食物一下就扫光了。 还好她在外面的开支可以报公帐,要不然这种花法,就算拿她一个月的薪水来填也不够。 啊,人出来了! 谤据那些守卫伯伯们的形容,天下油品的大老板又高又魁,加上她印象中的大老板们每个都把车子开来开去,根本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运气差点的,恐怕就算在这里守上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人! 看似陌生的脸孔,身边跟着美女,更重要的是那些哈着腰送他到门口的人,她认得其中一个是天下油品的业务部经理。 既然连业务部经理都这么谦卑了,那个人确定无误就是浪费她好几个星期时间的大龙头。 米迦家动作迅速的冲出汉堡店,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想杀过马路 就算隔着一条街,以她0。1的眼睛也能把对方看得非常清楚。 想不到是他 尽管他变了样,又成熟又稳重,米迦家还是一眼把禄瑶王认出来。 那种又陌生又熟悉的冲击,接着快乐的喜悦马上从心底升起。 “禄瑶王!”她喊,希望他听得到。 不过,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禄瑶王又被许多人紧紧包围,就算她喊得再大声也被淹没在噪音里面。 她往前跑,不管红灯还是绿灯。 眼眸不敢眨的锁着对面。 她看见美女紧偎着禄瑶王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面无表情的点头,接下来居然接受了美女献上去的热吻。 大街上接吻,不是太稀奇的事。 他,有女伴也不是很严重。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脚不肯动了。 狂叫的喇叭,紧急煞车声,要闪躲米迦家的车子,本来就不是很畅通的车阵,因为她,交通打结了。 “找死啊!”运匠气得破口大骂。 “小姐,现在是红灯,你到底会不会看路?”赶上班的人火气更大。 “要死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里害人!” 她回过神来,心跳如擂鼓,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腰弯得差点对折了,没有时间喘气,一鼓作气跑越过马路。 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别克接走了禄瑶王还有跟他在一起的美女! 必紧的车门也关上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只来得及看到车尾还有排气管的烟尘。 “禄” 她伸长的手只捞到空气。见到他的喜悦、错失的失望一下涌上心头。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厂的。 许多人跟她打招呼她都视而不见;其实她很想不让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都那么多年了,她这样怅然若失太夸张了不是? 神情麻木的回到座位,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她感觉不出来心里头是哪种滋味。 只是觉得麻麻地 毕哥接到第一手通报,赶紧进来。 “小米”她脸上苍白的表情是他没见过的。 “毕哥,陪我喝酒去!” “小米,大白天的,就算案子没谈拢也不用酗酒,了不起让原来的油商继续压榨,你用不着这样。”丈二金刚抓不着头绪的毕哥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可是这种安慰法根本是落井下石。 “去不去嘛?”她完全的不耐烦,眼光梭巡着可以陪她去疯的人。 毕哥小心翼翼了起来,连忙阻挡她梭巡猎物的眼光。 “真要喝?” “废话!” “你请客!” 他有多久没见过不讲理的小米了? 合作多年,他其实都快要忘记小米的真面目,以为她就是任劳任怨,好相处又懂事的一个女孩。 “随便都可以啦。” “我先打电话回家报备。” “麻烦!” “好吧” 不敢再多问,没有说不资格的老板只好自动降级成为陪酒小弟,舍命陪君子喽。 ---- 居酒屋。 别看清酒不起眼,强烈的后劲也是会叫人生不如死的,她却拿来当白开水喝,大吟酿,数一数三瓶都已经空了。 不说话,埋头狂喝,小菜看都不看。 毕哥胆颤心惊,怕贞洁不保呃,怕眼前的小米。 她阴沉得叫人害怕。 “小米,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吧,毕哥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白米饭,就算帮不了忙当你的垃圾桶也没问题。” 米迦家拿着泛红的眼睛瞅他。 “我失恋了。” 没听过她在谈恋爱啊。 不敢碰触地雷。“我叫兄弟去砍了阿超那王八蛋!” “阿超?嘻,你想哪去了,他算哪棵葱,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为什么大家都要把她配给阿超? “不管是不是阿超,天下男人这么多,明天换一个!” “我也想,可是他一直住在我的心底,我想赶也赶不走!”不曾向谁吐露过对禄瑶王的心意。 这年头,谁会相信一段幼稚的爱恋从她少女时期延续到今天? 她脑袋烧了吧!大家只会这么说。 她不是没人要,只是心底有过他以后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你明白吗?” 呃“明白!”就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也不能在这节骨眼承认。 她瞇眼,把剩下十分之一的酒全部倒进杯子里。 “我这些年这么拚命到底为了谁?” “为自己啊!”别再喝啦小姐!他在心底哀鸣却不敢去抢杯子。 他是个很孬的老板啦 她摇头,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谁说的?我想让他看看我也有好的一面,想让他摸摸我的头说我很认真、很棒!” 毕哥或许胡涂,可是,他惊人的发现他忽然知道了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哪来的力量让曾经是叛逆少女的小米彻头彻尾改头换面,其实那个答案早就很明显了,是他太疏忽,完全没想到那里去。 只有爱情的力量才能改变一个人,尤其是改变一个女人。 “小米,你见到禄瑶王了?” 那名字被提及,米迦家茫茫的眼神恢复了下焦距“他身边有个大美人,两人可亲热了呢。” 欸,果然! 总算理出让她情绪失控的原因了。 “小米,正常的男人都有女人,你不也有阿超吗?” “阿超是我的男友?”又是阿超,他跟她算是一对吗?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他们的。 她苦苦的笑了出来。 笑完,杯子里的酒对她失去浇愁的滋味,她低了头半天,从下巴飘出话来。“毕哥,我大概没办法自己回家,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苦刑要结束了吗?毕哥喜出望外。“没问题!” “那结帐走吧。”她还能站得起来。 毕哥去付帐,米迦家颠着脚步往外走,迷蒙的眼看不清前方,竟然撞进了一对刚进来的客人。 “小心!” 因为全无防备,她被对方的力道差点震到角落去。 “对不呃,起!”尽管晕头转向,这些年来在社会上打滚的经验让她学会了向人低头。 “你还好吧?” 奇怪!虽然看不清对方却觉得他的声音好听。 她很想把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整理一下,却因为怎么都站不稳,徒劳无功。 “我不好很不好”酒后吐真言,她真的很不好哇! 头发总算捞起来肯听话的回到后脑勺去,完全露出她被酒意醺红的脸蛋来 “小米。” 米迦家以为是毕哥在喊她。 “毕哥别叫我,头好痛呢。”接着身体一栽,又撞进那堵像山一样宽阔厚实的怀抱。 毕哥结帐出来,看到歪倒在禄瑶王身上的米迦家,目瞪 第九章 “禄瑶王” 以为醉到不省人事的米迦家突然推开搂着她的人,然后瞇着眼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之后纵身一跃,双腿用力的勾住他的腰,双臂环住他脖子,然后一头埋进他锁骨的地方,像汲取她想念已久的味道拚命的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是你,真的是你,你太过分了,到现在才出现我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常常心痛你知道吗?” 禄瑶王回手抱住她,低垂下脸恰巧跟仰起脸来的她脸对脸碰个正着,米迦家更用力伸直腰杆啾啾啾亲着他的脸不肯放。 两人就当着毕哥还有美女,当然啦,整个居酒屋的客人也都看见这一幕热情的拥吻。 美女的脸霎时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瑶王,她是谁?!”众目睽睽下觉得面子扫地的美女实在看不下去,用她最持平,其实是很尖锐的声音质询她的男伴。 “你没有眼睛不会看,旧情难忘。”毕哥暂时充当两人的发言人。 “你胡说,这么大胆的女人简直就是不要脸!”他们交往那么久,即使对禄瑶王再渴望也不敢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出来。 她以为矜持可以为她换来下半生的幸福。 “倒翻醋坛子的女人才难看!”毕哥嘲讽她。 美女的脸色更难看了,要不是努力维持着礼貌,她可能会用平常细心呵护的长指甲抓破这臭男人的脸。 “我就不信你有风度接受这种情况!”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可能。” “风凉话!” “我是说真的,强摘的果子不甜,不管你多久以前认识他,都不会比小米早。” “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高中的时候就是一对了。” 再度受到打击,美女力图振作。“爱情没有早晚。” “你错了,对小禄这种性格的男人来说最早遇见的爱情最刻骨铭心,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两人起码有十年以上不曾见面,再看见却能在第一眼认出彼此,你能吗?” 两双唇瓣黏在一起,当真是热情如火。 “我不甘愿!” “你以为他的心里还有你这个人存在吗?”快快知难而退吧,他也不想继续当电灯泡了。 虽然难堪,美女的心里也清楚,这时候的禄瑶王心里的确早就没有她了。 也许,她根本从来不曾进到这男人的心里 “走吧,我帮你叫车。”毕哥展现了难得的绅士风度。 “嗯。”这样走,灰头土脸,硬赖着,也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识相的人带着满怀寥落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如胶似漆的双唇终于分开了。 米迦家徐徐落地,从天堂回到人间的她突然捧住肚子。 “怎么了?”禄瑶王发现情形不对。 “我想吐!” 他的吻居然让她想吐,还没来得及把事情想歪,米迦家掩着嘴挣开他,咚咚咚的钻进化妆室去了。 禄瑶王叹息。 她还是莽莽撞撞啊! ---- 白着脸,米迦家喝下不知道第几杯的解酒茶。 “喝不下去就别勉强了。”大手伸过来压住杯子,他不想看她自虐。 “我去化妆室。”她是猪头啊,这么多年不见居然丑态百出,醉得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 最糗的是抱着人就亲,还轰动了整个居酒屋! 她想念了多少年,幻想过两人相遇的种种画面,为的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那面呈现给他看,现在咧她好想死喔! “你已经去了第四趟,要不要跟老板商量把他家的厕所辟为你专用的?” “原来你变坏了,我承认见到你会紧张不行吗?”多亏了那些解酒茶,她的思路比较清楚,可以慢慢打量太久不见的他。 他那双不容易妥协的眼睛没有变,黑湛湛的带着暖意,凌厉的五官去掉稚气之后变得非常立体,轮廓鲜明,以前就很叫人垂涎的好身材更结实了,他身上的魅力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这样的他肯定迷死不少女人吧! 再看他身上质料很赞的衣物,他似乎也发达了。 “我变帅了,让你看得目不转睛?” “少臭美了,是我变漂亮了好不好!”的确,留长头发的她多了女人味,鼻翼圆润尖俏,红唇性感丰美,刚刚他品尝过后一吻难忘,迷人的翦水双眸明亮一如他的记忆,睫毛浓密卷翘,身材的比例也很匀称,即使个子没有多少长进,时间的魔法在她身上创造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奇迹。 看着她很有坐相的模样,想起以前她的邋遢,他想笑。 不过,一定会被她捶的! “女大十八变,果然是真的。” 被夸奖了,米迦家很开心的接受。 “不戴眼镜了?” “做事不方便,出门就戴隐形眼镜,回家看书的时候才戴。”被记住了以前的样子,他觉得欣喜。 “咦,我记得刚才你身边有个美女,女朋友啊,人怎么不见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会不会太迟了? “她不是我的女友,只是工作上来往的普通朋友。” “乱讲,我明明看到你们在大街上玩亲亲。”她说漏了嘴,才要骂自己大嘴巴,却已经来不及。 “你在哪看到我,为什么不叫我?”他不悦了。 她不知道他找她找得要死吗? “我要去天下油品找人,就在大门口看到的哇。”还差点出车祸,成为轮下亡魂咧。 她把要去天下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可以叫我。” “屁啦,一堆人围着你,我喊破喉咙你还不是坐着车跑了!”要不然她哪会心情荡到谷底,才拉着毕哥出来喝酒消愁? 说来说去都是他害的好不好?! “小米” “叫魂喔!” “你信不信只要你叫我,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知道!”禄瑶王表情严肃,像在说一件不容错认的大事。 热气迅速涌上米迦家的眼眶“不要说得你心里好像一直有我存在的样子。” “你一直是在的。” “骗人!” “难道以前你对我的告白过去、不算数了?” “谁说的!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拚命做好人是为了谁?我每天读书读到天亮是为了哪个笨蛋?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她从来都不是读书的料子,为了他,就差点没悬梁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而已。 “你爱我?” “那还用说吗?!”他有病啊,咄咄逼人! “我知道了。”他想狡猾的猫即将吃到美食。 “知道啥?” 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这些年你辛苦了。” 虽然不是摸着她的头像小孩那样赞美,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也让米迦家鼻子红了一圈。 “我很幼稚对不对?” “不,你做得真好。”他伸过桌面,将想念已久的小小身躯抱入怀中,心中的感动早已经掩盖过一切。 她为他做了许多,以前、现在,她的爱是赤裸裸、身体力行的。 这要叫哪个男人不动容,不爱她? 苞她的爱比起来,他是不是做得太少了? ---- 吧柴加上烈火,熊熊的燃烧着,用彼此的渴望和日积月累的爱成就了肉体的融合。 慢慢来? 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现在,不了! 禄瑶王霸道的吻她,对于她的生涩虽然有几分怀疑却也没有多想,对她的感觉已经强烈得超过任何想法。 米迦家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彻底的热吻过,除了头昏眼花,对于全身软得像麻糬也无能为力。 他时而轻舔她口中的柔软,汲取她芬芳的甜蜜,时而轻挑她性感的丰唇,将她带入迷离而激情的迷惘中。 她觉得小肮有簇火焰烧灼着她,又冷又热还会发颤,那种难以抵挡的战栗使她的下腹难受了起来 禄瑶王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想法。“想摸我吗?”拉住她不知道要摆在哪里的手直接触碰他光裸的胸膛。 她感觉着手中的触感,原来男人的肌肤也可以这么好,肌肉实在弹性十足,摸起来叫人兴奋。 “喜欢吗?”他一步步引导她,然后无预警的以颀长的身体覆上她柔软又美丽的身躯。 “它摸起来好舒服。”在床上她是生涩的新手,只能是完全的小女人,随着禄瑶王的摆布起舞。 “我也喜欢你的。”她胸前的波大小适中,两朵盛开的蓓蕾引诱着人去轻怜蜜爱。 “啊”她轻悸颤动。 “别怕!” 暧昧的呻吟让她害羞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你不可以再往下摸了。” “我偏要,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米迦家因为他的探索而情绪高亢,一波波奇异的快感几乎要把她推向不知名的高峰,她没办法阻止这样的感觉而心慌意乱了。 “哦,小米!”不给她任何后悔的空间,他急切的将她送上了情欲的殿堂,也让自己得到了难以言喻、满足的高潮 两人同时喊叫,再从云端飞驰回到凡间。 他将她搂进怀里,看她累瘫的模样,心中强烈的升起一股永远占有的欲望。 米迦家还在喘息,被他这一抱有些吃紧,轻捶他。“别压我啦,人家的骨头要断掉了啦。” “你是我的。”他不打算放手了,摆明了不讲理。 猛烈的爱意已经不容许撤退。 “神经!”她累得头昏眼花,全身的力气彷佛都在刚刚用光了,现在的她只希望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但是禄瑶王并不准备放过她。“你没有跟阿超在一起?” 她是处女。那么清楚的感觉不可能错认的。 “阿超?”她迷迷糊糊,不懂为什么会提到阿超。 “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就不可能是完璧的身体了。 那天,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幸好他没有死心飞回上海,要不然这一生就真的错过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阿超?” “不久。” “吼你怎么不叫我?”翻身起来,指着他的鼻子。 “我们算扯平了。” “这么简单放过你,我不是太没志气了!” “那我补偿你吧。”她坐起来,优美的胸型又勾起他才稍歇的欲望,他又蠢蠢欲动了。 “补偿?”不知道又将落入虎口的人还在考虑要怎么敲他竹杠。 “嗯。”他坚定的重新把她拉下,不给她任何发言机会,用唇还有全部的欲望榨干她。 “我不行了”不要再来第二次了,她两条腿直到刚刚还软得直打摆子 “我行就可以。” “不”她的声音越渐虚弱,谁叫他那邪恶的男性部位正又高高举起的抵着她 不到三秒钟,还碎碎念着再也禁不起“摧残”的人又投入了另一场叫人脸红心跳的腾云驾雾里。 这爱火蔓延大概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扑灭。 ---- 十年的时空对禄瑶王跟米迦家来说不可能没有痕迹,但是两人用最热情的行动把那些小小的鸿沟化为了无形。 他们像是为了要弥补过去的空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为了能够接送她,不让阿超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近她,他第二天就去买了车。 最快乐的人其实不是米迦家,是可以“解甲归田”的阿超。 小米有人接管,他终于可以摆脱万年司机的苦命任务,以后专心接送他的阿娜答。 一个星期了,如影随形,禄瑶王时时想着米迦家,耳朵想听她清脆的笑声,眼里想看她恰北北的模样,心里想亲她可爱的红唇,最好是拉上床再翻云覆雨一番。 每天看见她,都觉得心跳快要蹦出胸口。 不能分分秒秒把她留在身边,他很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 他趴在方向盘上等她下班,忽然笑了出来。 他真是爱惨了她是不是 “欸,你变态啊,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车里面哈哈大笑。”开了车门进来的米迦家带着红通通的脸蛋,一见面就指着他问。 “我想到你咩。”亲亲他最爱的小嘴“你的围巾呢?你看,鼻子冻得像耶诞老公公的麋鹿呢。” 忙不迭的把刚买来的暖暖包塞给她,又把车内暖气调高,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啊! 想对她好,全心全意。 “谢谢喔,我还有能够娱乐你的功能!”日日见他,米迦家发现每天都有新发现,发现他是个温柔体贴的情人,其实他身上的优点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如今他们的感情更加亲密,他还是不变的他,一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烫,心发乱,想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就算变成笨蛋也不要紧。 “走吧。” “先去吃饭吗?”她神采奕奕,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是最美的。 禄瑶王不禁跟着牵动嘴角的她笑了。 苞她在一起世界都是玫瑰的颜色。 “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他卖关子。 “什么?说啦。” “去了就知道。” “呿,扮神秘!”要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不追根究底很不容易欸。 偏生禄瑶王就是打定主意保密到家,一路上只是微笑的安抚她。 没多久,车子开到最精华的地段,进入一幢大楼的地下室。 非常新颖的建筑物。 在规划完善的地下室停好车,搭着专用电梯一路直达顶楼的宅子。 米迦家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这幢大楼以一层楼为一个住家单位,我买的是顶楼,所以,最上面还有一座空中花园。” “这里很贵欸。”她很实际。 “这地方距离你上班的地点很近,而且生活机能也都不错。” “你买下来了?”她要很用力的调整呼吸才不会因为惊吓忘记要喘气,如果是因为这样死翘翘就太不值得了。 “我本来想给你一份惊喜,后来想要是房子你不喜欢肯定会被骂到臭头”是要送给她的礼物,还是带她来看比较实际。 虽然知道他这些年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天下油品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却对他的一掷千金还不大能习惯。 用金属钥匙打开两扇长方形大门,房间的格局处处是惊奇。 先是石板铺成的小径,两旁尽是绿树与鲜花,客厅与餐厅独立于主卧室的外面凉亭下,凉亭外是游泳池,池畔有着修剪整齐的矮树丛跟花卉。 转回屋内,进房还要再推开两扇漆有米黄、红的木门。 洁净光亮的大理石地面,有张木制的双人大床,洁白的抱枕,洁白的蚊帐,一旁的落地窗外是可供休憩的白色遮阳伞。 这哪是住家,根本是别墅造型。 除了主卧室,另外还有三间客房,都是一样宽敞舒适。 米迦家趴在落地窗外的栏杆上眺望远方,禄瑶王凑过来。 “喜欢吗?” “太喜欢了,这里好棒,可以看到远处的山。” “那我就把它买下来当作我们的结婚礼物。” 结婚礼物?“切,谁说要嫁给你了?” “你都把我吃掉了不嫁给我怎么可以!” “喂,你给我说清楚是谁吃掉谁?”提到这个她又别扭害羞了。 “你吃掉我。”他很坚持。 “胡说!” “所以,你要负责。” 米迦家被他的赖皮搞昏了,索性踱回屋子里面,哪知道不意的回头,看见的景象害她一下跌进沙发,只剩下两只脚翘在扶手上。 禄瑶王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说:“小米,嫁给我!” “谁要嫁!”天啊,他手上拿的是 “你,我只要你!我不想再隔着两地想念你,我要你从今以后都留在我身边。”他可是鼓起今生最大也是最后的勇气吐露心声。 “你好卑鄙,用一间房子就要拴我一辈子喔。”他手上拿的是戒指吧,好漂亮喔。 “你想要,我连上海、里斯本的房子都给你应该说连我的人都是你的,这样可以吗?” “你当我是见钱眼开的钱嫂啊。” “那么,房子不要,你接受我的人就好了。” “谁要嫁个穷光蛋。”切!少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个坏东西,看我以后怎么把你欺负回去。” “别忘了,只有我欺负你的份!” 怎么打情骂俏的成分越来越浓厚? 禄瑶王松手把她压回沙发底。“好,那我们现在就先来实习你要怎么凌虐欺负我好了,我很乐意当实验品。” 趁机,他把手里握着的一圈银白套上米迦家洁白的指头。 一对人儿迭成一块 其它部分儿童不宜! 全书完 欲知幸福婚纱礼服设计师盛雪和容郡街头邂逅的绝配情缘,请看陈毓华花园系列406婚事告急之妹子不给亏 欲知小汤包唐心和朗堤亚耶鲁曼.赫那毕拉.波莱特丁顿殿下的雪中缘、倾心恋,请看陈毓华花园系列416婚事告急之殿下不给吃 欲知做任何事丁。譿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