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宠》 逢场作戏 一下飞机,叶落伸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江睿宸的公寓。 他看到她,一定意外万分,甚至说不定以为自己在做梦。想到那个画面,叶落忍不住掩嘴笑了。 叶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飞机的,只因为看了一部悲情小说,突然很想念自己的那个男人,所以就可以千里迢迢飞回来。恐怕,也只有她会做。 睿宸也说过,她看完小说总是神经兮兮地对号入座。说这话时,他语带宠溺。 想起自己做的那些确实有些神经兮兮的事情,叶落又忍不住笑了。她觉得,感性没什么不好。 忆想之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她熟悉的地方。付钱下了车,抬头看着那扇窗,灯已经灭,他恐怕已经睡了吧。 偷笑着吐吐舌头,她刷卡进了公寓大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他的门外。 途中,经过大楼保安处的时候,值班的那个人跟她打招呼。但看她的眼神,却怪怪的。叶落莫名其妙,但到底没问。 在包里找了好一阵,才找到钥匙。她暗自庆幸自己到底是带了回来,否则就郁闷了。 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细微的声响在夜里却格外的清晰,她的心咯蹦地跳了一下。关上门,蹑手蹑脚地往卧室的方向靠近。 笑容,慢慢地绽放。然后,僵在了脸上。 “嗯……”一声女性甜腻娇人的吟哦,突然撞进她的耳朵。伴随着,男性的粗喘。 叶落僵在了原地,疑心自己进错了屋子。 又慢慢地走了两步,卧室的门没有关。吟哦和粗喘,更加的清晰。 叶落吞了一下口水,一股凉气突然从心底开始往四肢流窜。身子好像被法术定住了,无法动弹。 好一会,她才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啊” 顺着女性尖叫发出的地方,叶落有些呆滞地转动视线,落在床上赤身纠缠的男女身上。 两双吃惊失措的眼睛,两张愕然张着的嘴巴。还有一个,木然的她。然后是,毫无遮掩的身体,连同灯光一起,刺痛了她的眸。 “小落……”熟悉的嗓音,喊着熟悉的昵称。一如平时,唯一不同的,是脸上那一点慌乱。 叶落很诧异自己没有像电视或者小说里的女子那样,冲过去给奸夫淫妇一人一个耳光,也没有大声地质问。她只是确认了那张脸,然后转身离开,通体冰凉。 “小落” 男人的叫喊伴随着床被踩踏震动的声音,传进了叶落有些嗡嗡作响的耳中。她突然加快步伐,冲出去蹬蹬蹬地下了楼梯,无法思考。 她躲在角落里,等着男人叫唤她的声音渐渐远去,然后出去拦了一辆的士。在机场坐了一夜,坐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到了出差的k市。 接下来在k市的日子,她拒接了所有的电话。除去见客户,她将大把的时间用来逛街看东西。喜欢的,不喜欢的,合适的,不合适地,一一地看一一地碰触。唯有这样,才能截住回想。 但时间,总是要过到回来那一天的。 纵然她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但回来前一个晚上,她还是很认真地问了经理,有没有打算在k市开分公司或者弄一个办事处。可惜,得到的回答没有如她所愿。 “那个女的叫蓝欣欣,k大的学生,家在东北一个山旮旯的地方,特穷。她原先在夜总会做陪聊,见过两面。最近她父亲癌症晚期,急需要钱做手术,才第一次出场子。睿宸看她可怜,所以才……” 堂哥看着叶落,为难地说。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师姐兼好友。“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他分得清轻重。” 叶落站在窗前,看着风中飘落的黄叶,抿着嘴唇。不言,不语。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妹妹,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知道疼你,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就好。” “最起码他知道该娶谁。落落,聪明如你,既割舍不下,就该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自己最好。” 她的师姐李嫣,如今已是睿宸朋友的妻,毕业后一直做全职太太。她的目光有着洞察一切的了然,眼底依稀有同病相怜的意味。 叶落静静听着,淡淡笑着。深埋入掌心的指甲,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一只无形的手,从心窝子的位置伸进去,挖了一个幽深乌黑的洞。 “哥,嫣姐,我昨天半夜才下的飞机,还没睡好。我累了。”在眼眶一点一点变得灼热的时候,她轻轻地说。 “那你好好地休息,别胡思乱想。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直到门关上,才回过头来,将自己缩紧沙发里。 抱着自己,仍觉得有些冷。这时,不过是初秋。 泪,始终不曾滴落。 最痛的伤,无法诠释,所以无泪。唯有,疲惫但无眠。 好容易闭上眼,意识渐渐要远离的时候,门又开了。一下子,将她惊醒过来。睡意,了然全无。 因为,除了她自己,只有一个人还有这房子的钥匙。而她,还没来得及叫人换锁或者是搬房子。 她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人。她不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也不能竭斯底里的人。 “小落……”他轻柔地喊着。 当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叶落睁开眼,将自己更加缩紧沙发里,避开他的碰触。 男人的手又跟了过来,不让她躲避。“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我听叶检说你昨天半夜才下的飞机,怎么不好好睡一觉?” 叶落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她该感谢这些天的相隔,让她还能够这样面对面看着他。 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这样若无其事的表情。或许,他真觉得那不过是一件芝麻一样的小事,就好像他答应他今晚要一起吃饭,却因为被客户纠缠住了而爽约一样。 也许是她的眼神表现得太明显,他叹了一口气,在她面前半跪下来。 “小落,你放心,我不会和她纠缠太长时间。”睿宸对她解释,又习惯性撩拨着她微卷的长发。 她倒宁愿,他说我厌倦了和你一起。 “你不是很喜欢书店吗?不如我出钱,你找几个朋友也办一个?我的老婆既聪明又漂亮,一定能搞得有声有色……” 叶落静静地望着他,五内俱伤。 从落魄的青年到成熟稳重帅气的男人,陪他成长了十年,对他来说,难道真的太久了? 他说过——日子,不能太单调。 她,早该明白。 “我累了,想睡了。你走的时候,替我把门关上。”她本想说,最好能把钥匙留下。转而一想,她也不想再住这个地方了。 回忆是太过沉重的东西,她担负不起。 第二天,她就找了新住处,搬了出去。那里离市中心很远,上班需要坐近两个小时的车。 普通的公寓,简单的一室一厅,和气的房东。她收拾得整齐干净,没有灰尘污迹,当然也没有回忆的沉重。 可是,她感觉不到轻松。 或许是,江睿宸想要给她时间平静,所以不曾步步紧逼。只是他不知道,她需要时间,却不是用来平静的。 白天,她在办公室上班,优雅淡定。夜色降临,她游走在人间天堂、媚色、午夜无梦。 舞池里红男绿女,妖冶灯光明灭迷离,她与每一个看得顺眼的陌生人跳贴身辣舞,蛇一样摇曳肢体,high到眩晕。沸腾到极处,饮得昏天黑地,漫溢的情绪轻易流出来,大笑中泪流满面。 “到我家再喝。”刚才共舞的男人,半拖半抱了她走。 “不……”头昏昏沉沉,她依然断然拒绝,使劲想挣开他。推拒中,他下身的东西硬梆梆的在她臀部摩擦,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小猫,原来你在这里,我们都在那边等你。”昏暗里一个男人走过来,搀起叶落。那男人咕哝了什么,怏怏的放开叶落。 叶落不记得怎么坐回高脚椅上,只记得抬头时,看到一张冷峻的脸孔。在灯光迷离中,鹰一样的眸子,狼一样的神。 虽然刚才没看清楚,但叶落奇怪地就是知道,这不是刚才替她解围的那个男人。 至于他是谁,她没有兴趣。于是擎起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的液体,张嘴灌了下去。她开始慢慢地明白,酒只有在人不想醉的时候,才能醉人。 勾唇而笑,眼眶开始泛热。她吞下最后一口液体,滑下了高脚椅。踉跄之中,几乎摔向地面。 不知是谁,适时地揽住了她的腰。酒味熏天之中,淡淡的烟草香,窜进鼻内。 叶落愣了一下,但没有抬头,推开对方踉跄着摸索出了人间天堂。拉开面前的车门,坐了进去。 拉下车窗,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脑子却越发的迷迷糊糊起来。胸口那里,跟喉咙一样隐隐作痛。 下车的时候,叶落才刚抽出钱包,车子就开走了。 她愕然地转过头来,瞪大眼睛想弄清楚。什么时候,居然有不收钱的的士? 朦胧中,发现绝尘而去的那一团黑色,好像不是的士。 她傻呵呵一笑,管它呢。(未完待续) 出手伤人 在浴缸里泡到水都凉了,泡得身体发软,叶落才围了浴巾走出来。 撩起一把长发,感受着发丝在指尖滑过。她突然想,明天就去把这头发给剪了吧。她并不认为剪去这长发就能剪断三千烦恼丝,她以前就想过这样做,只是江睿宸不允许罢了。 想起他每每喜欢撩起她的发,在指尖把玩着,在鼻尖轻轻地嗅着。叶落的心跳突然有些凝滞,记忆如水,汹涌而来。 她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坐到电脑前,开始敲字。她喜欢读文字,也喜欢在深夜里敲打一些胡言乱语。喜欢别人和自己的笔下,那唯美动人专一的爱情。 她才打开文档,手刚放到键盘上,突然有人敲门。 她吓了一跳,慢慢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借着楼道间的灯光,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愣了一下,并不意外他能找到这里来。 只是霎时间,一股苦涩在喉咙散开来,嘴巴里苦苦的。心口被什么揪住了,有些疼痛。 想起以往,每次她从猫眼里看到他,都惊喜得想要狂叫。喜欢打开门那一刹那,他温柔的笑容,亲昵的动作。可这一切,她现在都不敢要了,这份温柔这份亲昵,已经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去想。 “小落,开门,我知道你还没有睡。”门还敲得碰碰响,似乎她不开门就绝不停止。 该来的总是要来,逃避不了的。 门打开了,叶落慢慢地抬起视线,有些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但只是一眼,她就垂下睫毛往屋子里走去。 江睿宸关上门,快步跟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落。” 温热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他。 “小落,你瘦了。最近都没好好睡觉吗?看你都快要赶上国宝了,我会心疼的。”说着,还轻轻地揉着她眼下的暗青色。 叶落努力地看着他,想从这张脸里看出那么一点心虚的痕迹,可惜她失望了。 她看到的,是他跟另一个女人滚床单的画面,而不是一起吃个饭说个话那么简单。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像他只要从别的女人身上下来之后,就可以变回只属于她的那个江睿宸。 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里发出碎裂的声音。她躲开他的手指,想要将手抽回来。 他却揣紧了,轻轻一使力将她拉进了怀里。“还在生气?”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温热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她的耳垂。 叶落垂下眼帘,木然地开口。“那个小女孩呢?” “早断了,我很久没见她了。”睿宸毫不犹豫的答。 叶落抬起头,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可笑吗?如果不是昨晚她在k大门口恰好看到了他们,她此刻一定会相信他。而此时,明知他在说谎,她却偏偏看不出异常。 江睿宸看她没反应,又翻出几百年前的情话:“小落,不要怀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no。1,最好的那个。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这就是他的心里话?最好的那个,是最重要的情人?却不是唯一的? “那她们呢?”她试探的问,她不知道在蓝欣欣之前,是否还有其他女子存在过。这个猜想让她全身都在发冷。 睿宸审慎的看看她,云淡风轻地道:“长得漂亮就玩玩而已,我不会笨得动真感情。”顿了顿,又柔声说,“你知道的,我喜欢喝卡布奇诺。不过,偶尔喝一杯黑咖,也无伤大雅。” 原来——她是他的卡布奇诺,她们是他的黑咖。而自始至终,他从没觉得他这么做伤得她多痛!此刻,更是毫无悔改之意! 左手狠狠掐了着自己的大腿,叶落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在追问:“是不是和她们接触就象玩电脑游戏,玩过一次或几次后,就换下一个新鲜刺激的?因为她们每个都有自己的特点。” “你呀,就喜欢胡思乱想,哪有那么夸张。你知道的,我是个工作狂,才不会用那么多时间去玩。” 睿宸又亲昵的揉了她的头发。“你就是这样,凡事想得太多,到头来自己辛苦。等我们明年结婚,以后再有了孩子,估计你的天真脾气才能改改。” 一时间,叶落怒极反笑:“如果我也象你一样,有空就出去‘玩’呢?” “你不会!”睿宸笃定的说。 叶落轻轻地勾起嘴唇,笑着回道。“为什么不会?你认为我没有胆量,还是没有魅力?我想知道,如果我跟别的男人在床上滚着的时候被你看到了,是不是我只要在事后说一句我爱的人依然是你,你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抓得她的手有些疼,但还是笃定地道:“你不会的,因为除了我,你不可能再接受第二个人。” 他突然将她推倒在沙发里,沉重的身子马上压了下来,吓得叶落惊慌地叫了起来。身体要害出的磨蹭,让她更加的慌乱无措。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肯让我碰你,我也不会跟她们玩。小落,你总是不懂男人的需要。” 说话间,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要害上,唇已经在她的耳后颈间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叶落的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时,发现浴袍已经被扯掉,睿宸的手正在她修长光滑的腿上游移。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 “睿宸,放开我!”叶落剧烈地挣扎起来。这十年来,她在这一点上不肯妥协,那么在走到这一步的今天,她更加不愿意变成那样。 “你是我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回道,唇和手以更加剧烈的攻势肆虐着她的身体。 酥酥麻麻的陌生感觉,让叶落开始四肢发软。挣扎之间,手碰到了桌子上硬硬的东西,她来不及多想,手已经自动地抓起那东西。 “啊”江睿宸惨叫一声,从她的身上滚了下去。 叶落吓得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转过视线,只看到江睿宸用手捂住额角。 指间,渗出殷红的液体。(未完待续) 狭路相逢 江睿宸带着一脸不敢置信,不甘心地走了。 叶落缩在沙发里,瞪着摔落在地面上的水晶上的血丝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一夜,无眠。 第二天,李嫣打电话给她,说了很多。但到底听进去多少,连叶落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是偶尔应几声,几乎没有开口,李嫣也只得罢了。 “落落,你这又是何苦呢?等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无奈,你只能将就着过。年轻时候的那些完美的爱情幸福的生活,只能是憧憬,在现实中是没有的。你好好想想吧,有空出来一起喝咖啡,我先挂了。” 这世间的事情,本就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有人喜欢温暖,有人却能忍耐寒冷,但看个人选择罢了。 叶落请了一天假,用来整理凌乱的心情和凌乱的生活。她不是个能够潇洒放下的人,可别无选择,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吃过早餐,她决定出去采购,给自己买一些衣服,或许也能争得一个好心情。 “江太,好久没过来了。”穿售货员制服的女子,笑容满面的迎过来。 叶落看看四周,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和江睿宸常去的那家品牌旗舰店门口。只是这段日子,她一次也没来过,倒难为她们还记得她。或许,她们记得的,是大方付账的江睿宸吧。 “最近来了不少新品,有几款裙装特别适合江太……”售货员小姐一口一个热情的“江太”。从前觉得这称呼是个美丽的误会,也就懒于解释,此刻却分外刺耳,她选择忽视。 信步进去,叶落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在穿衣镜前顾影弄姿,试穿的正是她初夏时分买过的两件。 那女孩有着小巧的五官,妆容活泼亮丽。秾纤合度的身材,简洁的白色bar内衣搭了条黑色背带热裤,无处不在的释放了一种青春的活力。背带热裤又用了丝绸与镂空的巧妙结合,凸显出纤细的腰与柔嫩的背部,与白皙修长的腿相呼应,曼妙的体态一览无遗。 平心而论,她很漂亮,是那种娇俏性感里透了无限风情的,也是叶落素日欣赏的类型,所以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犹记得她买的时候,江睿宸一本正经的说:“你是我老婆,不能穿得这么暴露上街。” 结果还是拗不过她,买了。可笑的是,他不让她穿的这两件“暴露”衣裤,恰恰是前些日子她整夜泡吧最钟爱的穿着。 女孩仿佛感应到叶落的注视,回头淡漠的望了望她。一瞬间,叶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倒流,是她!强烈地压住自己的情绪,将吃惊逼回去。蓝欣欣! 在视线对上的一刹那,她见到蓝欣欣也瞪圆了眼睛,眼神闪烁。 生命里充满了无数不期而至的巧遇,而她需要做的,只能是勇敢冷静的面对。 然后叶落听到她用很甜的声音说:“嗯,我男朋友特意推荐给我的,是很不错,这两件我要了。还有前面试的几件,一并包起来。” 蓝欣欣又在镜前摆了个姿势,仿佛很满意自己,却在有意无意的瞟向镜中的叶落。 叶落轻轻地抿了嘴唇,不想理会不相干的人。是的,不相干。 她拿了件吊带丝缎裙,还有一件衬衫裙和花苞裙结合的款,进了试衣间。 “我也要试那两件。” “对不起,尺码37的都只剩一件了。小姐要试,不如等一会儿,好吗?”门外传来蓝欣欣和售货员小姐的对话声。 出了试衣间,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吊带裙很合身,闪耀着光泽的紫粉色塑造出优雅甜美的感觉,微小的褶皱让胸部更丰满,裙摆如春水荡漾,整个人都流溢了隐秘的诱惑。 “江太试试另一件?”叶落一向不喜欢售货员在旁边唠叨,售货员大约还记她这个习惯。 叶落的余光瞥见蓝欣欣听了这话,霍地转头审视着自己。那眼中,情绪复杂。 换上另一件,这件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象牙色的衬衫式低开领,释放着若隐若现的撩人。袖口精巧的细褶和盛放的可爱花朵相得益彰,幽幽绽放着唯美无邪的韵味,诉说着无尽的妩媚。 客观的看,两件各有特色,叶落都很喜欢。不过以她目前银行卡里的数字,她还是二择一买比较合适。 换下裙子,叶落摩挲着了两件衣服,掂量着该选哪个。 那边的蓝欣欣突然从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另一个售货员:“她那两件我全要,统统给我包起来。” 下巴高高地抬起,斜睨着叶落,似乎非要跟叶落比一个高低。 “小姐,这两件是江太先试的……”售货员明显想讲道理,却被女孩打断。 “可是是我先要付钱买的!”她又目光咄咄的走过来对了叶落说:“不要就早点说,别硬霸着不放。” 叶落想:她是江睿宸正得宠的新欢,此刻是暗示我该干脆的和江睿宸分手?!莫非在她看来,不肯放手的不是江睿宸,而是她叶落? 不过,无所谓了。 对了镜子,叶落慢悠悠拢了一下凌乱的鬓发:“谁说我不要……” 刻意停顿一下,果然见蓝欣欣一脸得意,应该在等自己跟她争,然后再以“我先划卡买了”的话来炫耀胜利吧。 “不过……”叶落直视了她,抿唇浅浅一笑。“既然你抢着要我挑剩下的,我会成人之美。” 蓝欣欣脸色一僵,死死瞪了叶落,粉红的唇色不知几时脱落少许,斑驳得难看。女人一旦露出嫉妒的嘴脸,总是会变得很丑陋。 半晌,她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接了售货员递来的签购单,签名后,昂了头扬长而去。 遥遥的,叶落看到,她签下的是“江睿宸”三个字。如针,扎在心头。 “江太,那位小姐……是有些野蛮了,你再看看别的吧。”售货员有点结巴,看叶落的眼神分明含了几分同情。 莫非她看到了蓝欣欣的签名,以为刚才是失意大婆和骄横二奶在斗法? “以后不要再叫我江太,我姓叶。”简单交代了,叶落出了门。 在初秋的微风里,阵阵发冷。 不想被已经过去的人牵动思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虚脱无力的身体,还有飘渺的思绪。 一声尖锐的刹车伴随着众人的惊叫响起,叶落吓得回过神来,一抬头,只来得及看到黑色的车子向着自己飞冲而来。 身子一阵冰凉,却不知道要避开。只是愣愣地,看着它冲过来。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陌生男人 身子被一股力道撞了出去,然后落在地上。疼痛袭来,她却觉得眼睛有些发黑。脑子,晕乎乎的。 应该今天还没吃东西的缘故,她想。 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但是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陌生但好闻的气息窜入鼻息。 是谁?还没能挣扎着睁眼将对方看清,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嗯……”叶落无声嘤咛,跟虚软的身子和意识挣扎了好久,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几乎填满整个视野的白色。她眨眨眼,愣了好久,才明白这里是医院。奇怪的是,没有奇怪的味道,没有医院那股怎么也改不过去的苏打水味和药味。 晕过去前发生的事情,开始进入脑子。她好像发生车祸了,谁把她送进医院的? “啊”叶落低叫一声。曲起手肘,聚集力道想撑起自己的身子,却因为虚软而没成功。 “你醒了!”有人很快就跑了过来。“你想坐起来是吧?你等一下,我这就帮你把床垫高。” 叶落感激地笑了笑,当身子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她舒了一口气。“谢谢。” 她刚刚要问什么,却被撞入眼中的身影惊得愣住了。他是谁?原来,窗前还站着一个人,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他正直直地看着她。 看着对方从窗口望这边靠近,她下意识地揪紧了被子。而那个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男人在她的病床前停下来,弯腰凑近她,看着她。挺直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一双墨黑的眸子,幽深得让人害怕。 叶落往后缩了缩身子,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想干什么?你是谁?” 也许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男人的身子又往她的方向倾了一点,满意地看着她将身子缩得更紧。他那削薄的唇,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怕我?” 低沉的嗓音,富于磁性,是叶落喜欢的那种。但是他那高傲而轻佻的样子,让她很不爽。她有些火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窗外。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也承认你长得很帅很酷,只是很抱歉,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请你不要强迫我在这里跟你一起无聊,ok?” 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天下女人的杀手的男人了,没事就施展自己的魅力,吸引一堆的女人到身边玩玩。然后享受这些女人味他争风吃醋的快感,真是有够恶心。 男人听了,挑了挑眉。站起来,看着她,说道:“我的车撞了你。” 叶落的视线又转回的他的身上,回了一个“哦”,然后等待下文。她不会屁颠屁颠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我这里疼那里疼,然后敲诈他一笔的,他大可以放心。 男人看到她淡定的反应,露出一种类似于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人觉得奇怪。“医生说你受了轻伤,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住院期间的一切费用,还有误工费,我都会负责。你还有什么要求?” 叶落摊开两手,耸耸肩。“我知道这事情也有我的责任,是我走路的事情不够专心。所以,我没有任何的要求,你可以走了。还有,等你的尊躯走出去时,麻烦帮我把门关上,然后把护士小姐叫来,谢谢。” 男人没有说话,专注的看着她很久。“我叫钱立。” 留下四个字,瞧了他一眼,他真的走人了。 叶落有些吃惊地瞪了一下眼睛,真的这么爽快就走了?她以为他还会无聊一阵子。 “叶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麻烦给我一杯水,谢谢。还有,我想问一下,我伤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很幸运,你没有伤到筋骨,所以休息两天,到时候给你做一个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还好,不是很严重。她正愁着想请假几天而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只不过,要可怜巴巴地在床上躺着。 “叶小姐,你要的水。”年轻的护士将水递到她的手中,看着她一会,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叶小姐,你真幸运。” “啊?”叶落奇怪地看着她,她被车撞了还幸运?不过,比起那些撞死或者撞残了的人,她确实是幸运的。 护士朝着她一笑。“我是说,叶小姐有钱先生这样英俊多金,对你又好的男朋友,真是幸福。” 啊?叶落微微张开嘴巴,他什么时候是她男朋友了,这护士也太能想了吧?“你弄错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再说了,她也不知道这护士那只眼睛看到那个叫钱立的男人对她好了? 她醒来并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朋友,想必是医院以为那个人就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并没有通知她的家人。也好,她现在也不想被家里人念叨。 “啊?”这回轮到护士张大嘴巴了,但是没再问什么。 护士出去打水了,她试着动了动胳膊腿,果然没有伤得很严重。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吃力地抓了过来,原来是童言那个家伙。她把手机拿离耳朵一点距离,才按下接听键。 “落落,你这家伙跑哪里去了?怎么今天不上班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还想着下班之后拉你一起去逛逛呢?你现在到底在哪个角落蹲着?” 听着那肺活量十足的声音,叶落无奈地摇头笑了。这个童言啊,什么时候都是活蹦乱跳的。“对不起,我现在在医院。” 很有预见性的,她将手机拿得更远。 “什么?你在医院?我的妈呀,落落你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进了医院?是不是江睿宸那个家伙打你了?” 听到那个名字,叶落的心沉了一下。“没有啦。我过马路不小心,被车撞了一下。不过不严重,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看你。” 知道自己的拒绝没用,所以叶落乖乖地报了医院报了病房。挂了电话,才想起忘了叮嘱她不要到处乱说。正要再拨回去的时候,门开了。 她停了下来,看到那个男人走了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说话,看着他关门走了进来。然后,递给她一些吃的东西。是粥,很浓郁的香味。饿了一天,闻到食物的香味,更加觉得饥肠辘辘的。 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抬头看着他,想将他的目的看出来。就算他是个好人,撞了人只要付医药费,问候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这么费心来照顾她?还是亲自! 可惜,她失望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她能看得透的。那张脸完全没有表情,那双眼幽深,却没有情绪。就算有,也只是让她怒火万分的玩味。 “要跟我较劲,你也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说着放了小桌子在她面前,把粥打开,他自己却跺到窗前。 叶落本来想说,谁有兴趣跟你较劲了。想了想,没吭声。也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所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 不小心,想起以前生病的时候,江睿宸就会细心地照顾她。给她做吃的,还逗她笑。想着,眼眶有些发热。 她抬起头想看天花板,让眼泪流回去。却猛地发现,窗前的男人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嘴唇抿得紧紧的。剑眉,似乎还微微皱起。 她愣了一会,才赶紧低下头去,衣袖一把擦去泪水,不断地往嘴里舀粥。她太丢人了,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掉眼泪。这简直就是把笑话送到人家面前,娱乐人家。 脚步声响起,她知道对方正在往自己靠过来,但是她不敢抬头。怕又掉眼泪,生病的时候果然都是会让人变得脆弱。过去有人陪着她,逗她开心,并不觉得。有时候,她甚至听怀念生病有人疼宠的日子。 就在她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门“砰”地被推开了。一条人影冲了进来,十万火急。 “小落。” 叶落吓得转过头去,以为是童言。发现冲进来的是江睿宸时,顿时愣住了。 江睿宸在看到房内的情景时,也瞪大了眼睛。顶着额角白色的十字,看起来有些怪异。 完了,他肯定误会了! 叶落下意识地想。(未完待续) 两强相争 “你是谁?”待江睿宸看清楚房内的男人,尖锐地质问。那拧着的眉头,显示他非常不悦。 他……叶落张嘴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因为钱立只是瞥了江睿宸一眼,马上又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双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东西,却又好像在看她的好戏。这使她马上就想起,江睿宸背叛他们爱情的事实。 于是,她平了平心情。只是淡淡地看着江睿宸,不说话。事实上,他的那一声质问让她心里好受多了,至少他还是在乎的。或许,人都习惯这样子自我安慰,甚至自欺。 江睿宸瞪着钱立的眼睛,只差没冒出火来。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无形的气势,让人不敢太过放肆。 小落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男人?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钱立勾了勾嘴角,突然倾身凑到叶落的耳边,用不高但又能让别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晚点再来陪你。” 说完,向门口走去。 在经过江睿宸身边时,钱立的步子停了下来。略略转过头去面对他。 两个男人的视线撞上,顿时火光四射。 钱立消失在门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落抓紧手里的被子,扭过头去看窗外。心跳,凌乱。 江睿宸两步跨到窗前,一把握住叶落的肩头,扭过她的身子。“小落,他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叶落不得不转回头看着他,这种尖锐的质问语气,让她觉得胸口发疼。背叛他们爱情的是他,凭什么他现在这样质问她,好像她才是红杏出墙的那一个? “不关你的事!”一把拍掉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解释的欲望顿然消散,只剩满心的苦涩。 “你说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你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竟然说不关我的事?莫非你之所以固执不肯原谅我,根本就不是因为我逢场作戏的应酬,而是你喜欢上别人了?你口口声声说要什么唯一的爱,自己却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来往。叶落,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变得扭曲,听着那一向温柔磁性的嗓音变成针刺,叶落差点落了泪。到现在,他依然不认为他的逢场作戏对她是多深的伤害,更不认为他错了。 吸一口气,她抬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江睿宸,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滥情。对于这件事,我不会做任何的解释,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你不认为你跟别的女人有了那样肮脏的关系是一种错误,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更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眨回心酸的泪,她别开视线,不再看这个刻在她心头十年的男人。当爱情变了质,再多说一个字再多看一眼都只会加深那份伤。 “小落,我……”江睿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揽住叶落的肩头,将她抱在怀里。微带胡渣的下颚,轻轻地磨蹭着她的额头。以前她最喜欢他短短的胡渣,扎在皮肤上有种异样的舒服。现在感受着,只剩心酸,因为别的女人也能这样,那份舒服就变成了一根刺,扎得心疼了。 “小落,对不起。我太着急你了,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我以后不会了,我的小落是天地下最好的女人。”松开她,江睿宸吻着她的额。 叶落抬起手,挡住他的唇。“睿宸,别这样,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我既然说了要分手,那绝不是说说就算,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所以,别做无谓的事情了,就当我拜托你。” “小落,别闹了。就像你说的,我们都不是孩子了。那你更应该清楚,那种童话般的爱情故事时不存在的,生活是现实的。要不我回去跟我爸妈说,我们马上结婚,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他的拇指,固执地划过她细嫩的脸颊,流连不去。 叶落笑了,笑得灿烂,也笑得哀伤。“睿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的,哪怕你现在跟蓝欣欣跟所有的女伴断绝关系,我也不会嫁给你。你笑我天真也好幼稚也好,总是我认为我要的感情你给不了我,哪怕我一个人孤独一辈子,我也不会将就,也不会后悔。” 江睿宸一愣,叹了一口气。“小落,你有时候真的很固执。但是,你是我的。我会让你知道,你只能是我的。” 叶落突然意识到,不管她说什么,江睿宸都听不进去的。因为这些年的成功,已经让他越来越自信,让他自认为天下间再也没有他得不到的。更何况,是她这个当年首先爱上他的普通女子。有人说过,首先爱上的那个人,在一开始就输了。 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江睿宸也不吭声,就在她床前坐着。不时地抚摸着她的脸她的发,不管她怎么瞪他怎么闪躲也没用。 等童言还有几个同事来了,他以男朋友的身份招呼他们感谢他们的好意,坦然自若。 “叶落,你这家伙太幸福了,找了个又帅又有钱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羡慕死了!” “对啊,不像我家那位,长得不怎么样也就罢了,工资跟我差不了多少,每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唉,别提多憋闷。要不是他对我好,又是那种老实巴交专一的男人,我早甩了他了。” “人家对你好,不会四处拈花惹草就不错了。你以为个个都像叶落这位那样,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主儿啊?” 在同事羡慕的眼神里,叶落努力地笑,笑得内伤。她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解闷话题,所以并没对别人说起他们的事情。 后来,大家都走了。江睿宸又对她说了好些话,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你走吧。我有些累,想睡了。”她滑下床头,缩着身子闭上眼睛。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叶落没有吭声,说了也没用。闭上眼,脑子里掠过无数的画面,凌乱无章,就跟她的心情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睿宸以为她睡着了。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才离开了病房。 等门关上,叶落缓缓地睁开眼睛。床头灯朦胧的光,在白色的房间里投下橘色的柔和。她忍不住,落了泪。 想着他们过去的甜蜜快乐,想着他也曾对别的女人这样温柔宠爱,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她咬着被子,抽抽噎噎地哭着。 门突然开了。 叶落吓得猛地抬头,视线朦胧中,黑影朦胧。(未完待续) 谁为我想 叶落愣愣地看着那个身影好一会,才低下头去,胡乱地擦去眼泪。灯光这么暗,他肯定没看到她在哭吧。 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江睿宸常说,在她温和柔软的表象下,其实比谁都固执比谁都要强。 她却以为,她不过是想做一个不给他人带来麻烦,也不太过依赖他人而活的女子。就这样罢了。 门关上了。男性的气息混杂着古龙水的香味,渐渐地靠近。 叶落低着头,下意识地绞着自己的双手,屏住了呼吸。这个叫钱立的男人,总能让她心里涌起莫名的不安。或许是因为这个人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又是那么奇怪的态度。 如果只是一个事故肇事者对受害者,他完全不必要这样做的。他的这个样子,倒好像是一个男人在照顾自己受伤入院的女人。 这个想法让叶落忍不住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借着微暗的灯光,眼前这张轮廓极深的脸更加英气逼人,任何女人看到了都忍不住砰然心动。 这样的男人对任何女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也几乎对所有的女人都是危险的。他太出色,恐怕没有女人能够掌握他的心思,除非他甘心被绑。 他和江睿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男人,但对女人来说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一直以来,她都知道江睿宸是深受女性喜欢的,可惜她太过相信他们的感情太过相信他,从来不曾往那方面想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无法接受他的背叛。 想到他一早就已经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而她却傻傻地活在自己以为完美无缺的爱情,她就觉得心如刀割,替自己感到悲哀。 童言曾说过,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像你家睿宸那样容貌出众又多金的男人。你想想,就算他没有那个意思,那些女人一直靠过来都脱光衣服坐到怀里了,他还能忍得住吗?照我说,你最好还是看紧一点! 她每次都是笑而不答,只因为信任,真是讽刺。 突然,凉凉的感觉落在她的眼下,轻轻地划过。叶落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又落泪了。她愣愣地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凉凉的指尖似乎带着疼惜。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墨黑的海洋深邃得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四目相对,她怔忪出神。 他缓缓地低头,就在她以为他会吻住她的唇时,他却松开了手。干脆中,带着莫名的犹豫,让人琢磨不透。 “睡觉。”他站起来,背对着她吐出两个字。 叶落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态度跟他的出现一样,都莫名其妙的。她确定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叫钱立的。他那样的男人,只要见过一面就会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又觉得这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到底会是什么,她却想不出来。 折腾了这么久,身子也确实累了。于是,她决定把一切抛开,先好好地睡一觉。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人会在这里守着她,她有的不是害怕,而竟然是安心。 她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或许是太累了,几乎是一下子就进入了黑暗的世界。 梦里,是江睿宸与蓝欣欣赤身纠缠的丑恶画面,还有他们看着她笑得邪恶的嘴脸…… 吓得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房间里没人。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她刚刚吃过早餐,父亲和母亲就一阵风似的喊着她的名字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堂哥。在焦急地确认过她没有伤得很严重后,他们就开始直转入她和江睿宸的问题。 “小落,你已经不小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宽容些,才能够走得远。” 母亲牵着叶落的手,语重心长。“小落,你太任性了。还好他没有同意,也不肯把房子收回,你们还有希望。” 听着母亲的话,听着他们的长吁短叹,叶落差点没落下泪来。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宽容,如果连这样的背叛都能够容忍原谅,那么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孑然一身,有需要的时候再到酒吧俱乐部撒一把钞票包一个来解决问题? 他们是她的父母,她没有资格说他们的不是。但是她清晰地记得十年前,当她带着还一无所成的江睿宸出现在父母面前时,他们是如何的强烈反对。而在他成功了的今天,即便他背叛了她,他们却甘愿为他当说客。 她什么都不能说,所以她只是笑着轻声道:“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别操心。” “我就怕你太任性,错过了睿宸这样好的男人。小落,人有时候就是要看开一些,别因为一点小事而错失了终身幸福。” 一个人背叛一个人,也能算是小事吗?是不是一定要被人置之死地,那才算是大事?看着母亲慈祥的脸,她觉得越来越迷茫。 “妹妹,婶婶说得对。你也出来社会这么多年了,这些逢场作戏的事情你也见得多了。现在这个社会,哪有男人老老实实地守着一个女人,见到别的女人就退避三舍?睿宸又是做生意的人,这种应酬哪里能免得了?只要他知道回家,知道谁才是最重要的,那就够了。人家都说,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好的承诺最深的爱,那就是婚姻。” 叶落不说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她更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落泪。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异常的难受。 没多久,江睿宸就来了。跟以往一样,熟络地跟叶落的父母打招呼,谈笑风生,誓言铮铮。 “睿宸啊,小落她还小不懂事,你就多担待一些。我们都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 “伯母,我知道的。这一次是我不好,我一定好好改过,争取小落早日原谅我。只要小落点头同意,我们马上结婚。我爸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叶落瞧着一室的和气,越发觉得自己悲哀。他们都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却没有人替她想过。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锦衣玉食。(未完待续) 你给我滚 “小落,别任性,知道吗?睿宸,小落她不懂事,你别怪她。” 母亲他们又叮嘱了一番就走了,只有江睿宸留了下来。 如果不是不想母亲又在耳边念叨,叶落一定会直接开口请他离开。所以等母亲他们一离开,她靠回床头,拿起手机看小说,当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她才刚刚看了两个字,一只大手就挡住了手机的屏幕。 叶落一扭身,避开了他的手,继续盯着屏幕。 江睿宸干脆抓住她的手,将手机拿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叶落不得不抬头,狠狠地瞪他。“把手机还给我。如果江少爷无聊,请到别的地方找乐趣,别妨碍我看书。” 她不明白,她才是被背叛被抛弃的那个人,她也已经很爽快地走开,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泰然自若地纠缠不清,好像他才是被抛弃那一个?莫名地,心头升起一把火。 江睿宸似乎看不懂她的拒绝她的哀怨,只是一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游移。“小丫头,还在闹脾气?” 叶落被他这样一说,气得一把拍向他的手,但没能拍掉。过去,“小丫头”这个称呼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他碰在手心的宝贝。可现在,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她难受,也让她愤怒。因为,他叫得这样的温柔亲切,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真是越来越不乖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喜欢撅着小嘴,向我撒娇,直到我答应为止。” 叶落冷哼一声,扭开头。“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江先生原来这样博爱。” “小丫头。”江睿宸固执地将她的脸捧住,不让她移开视线。叶落掰不开他的手,只是抿着唇垂下睫毛。 江睿宸轻叹一声,额头抵上她的,低声说道:“小丫头,我说过你是我的no。1,让我想要结婚的人只有你一个,我也已经跟她断了,你怎么还在闹?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嗯?” 叶落本来想装耳聋的,因为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落泪。但是,她如果不说清楚,这个人只怕真的以为她说分手不过是闹闹小脾气罢了。 抬起眼,平静地看着这张出色而且熟悉的脸。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漾着跟往常一样的柔情。纵使知道他的背叛,她依然控制不住陷进去。如果不是记忆的存在,她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睿宸,我不知道在你看来,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离开了男人就不能活,是不是只要能够把一个男人留住,不管他怎么鬼混,就算是他跟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出双入对甚至做着龌龊的事情也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我的,那么我替自己感到悲哀。因为在一起十年,你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如果那天我看到的是你杀人,或许我都可能原谅,但我看到的是你跟另一个女人在滚床单。或许,你认识的其他的女人只要做你的no。1就心满意足甚至觉得无上荣幸了,但我要的是only,你明白吗?” “小丫头,我……” “你先听我说。”叶落忍不住提高音量,语气有些冷。她不想再听到他的甜言蜜语,她怕自己忍不住心软。如果是那样,那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 “或许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当初是我先爱上你的,所以我一开始就输了,所以你才会觉得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没有将我踢开,我就会永远待在你身边。但是睿宸,我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这个不行。如果你真的念我们相爱十年的情分,你就不要再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但是他不能因为爱她这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而她,偏偏要的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小丫头,别这么固执。我不信你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我们十年的感情。为了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而放弃我们的爱,你舍得吗?” 叶落苦笑,反问道:“你就是笃定了我舍不得,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地跟别的女人纠缠吗?如果是,那我告诉你,你太高估自己,也太小看我叶落了。” “小丫头,不要这样笑,你不适合这样的笑。”他的手指疼惜地划过她的嘴角,仿佛没有听到她尖锐的话,而只在乎她苦涩的笑。 叶落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睿宸,你走吧。我有些困了,想睡觉。” 她推开他,想要躺下去。 江睿宸的手臂却从她的身下穿过,揽住了她的身子。“别老是躺在床上,对身体不好。乖乖地下床,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叶落推拒着他,挣扎着想要躺下去。“我不想去,我要睡觉。” “真不乖。”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突然将她凌空抱起。 “江睿宸!”没料到他有此一举,叶落吓得尖叫。 “老婆大人,为夫在呢。娘子乖乖,为夫这就带你出去玩啊。”说着,真的抱着她往病房外走去。 叶落一下子急了,不喜欢这种她好像什么都没办法左右的感觉。“江睿宸,你放我下来!” 她用力地锤着他的肩头,两条腿胡乱地踢打。偏偏江睿宸力气很好,将她抱得稳稳的,出了房间。 她住在贵宾病房,一整层楼也就只有几个病房,所以人不多。当江睿宸抱着她到电梯口,她更急了。“我不要!” 江睿宸低头对她一笑,转了方向。“娘子不喜欢坐电梯,那我们走楼梯。” 叶落恨不得撕碎他那痞子一样的笑容,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拿他没办法。只得求他:“江睿宸,你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江睿宸停住步伐,看了她一会,终于将她放下。 也许是太久没站起来了,腿软软的身子在往地面滑去,幸好江睿宸将她抱住了。好一会,两条腿才找回力气。 她扶着墙,慢慢地往下走。江睿宸的走在她旁边,手臂张开呈保护的姿态,随时准备在她站不住的时候将她接住。 这种体贴温柔,让叶落觉得心口酸酸胀胀的,想哭。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而且很浪漫,总是能让你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公主。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一幕,她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他柔情的包围。 她不得不低下头,紧紧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而视线,已经模糊。 “睿宸!”女性娇柔惊喜的叫喊响起,一阵夹带着浓郁香水味的风吹了过来。 叶落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水蓝色束腰丝裙的蓝欣欣。她正抱着江睿宸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看到叶落的存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与叶落的视线对上,江睿宸的脸色难得的闪过一丝被捉个正着的尴尬。 蓝欣欣看了他一眼,娇羞地低下头去。“我……我来看医生。人家……人家那个已经迟到一个星期了。” 轰……一个炸弹在叶落身边爆炸了。如果不是贴着墙,她也许站都站不稳。再也呆不下去了,她扶着墙,大步地往下走。 “小落……” “睿宸,你陪人家嘛。” 视线迷糊起来,步伐虚浮中踩了个空,身子往前倒去。(未完待续) 替她悲哀 叶落吓得闭上眼睛,手胡乱地抓着,心高高地悬起来,颤抖。 “嗯。”她闷哼一声,鼻子传来一阵疼痛。但是,并没有预料中的跌倒在地上。 叶落一愣,霎时间,好闻的男性味道散发开来,将她包围住。赶紧伸手一推,身子失去平衡又往后倒去,幸好那人眼疾手快又揽住了她的。 “谢……谢谢。”她红了脸,确定自己站稳后退开一点距离。一抬头,愕然地发现眼前的人又是钱立。他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怎么又是你?”叶落冷下脸来,实在没办法对一个莫名其妙接近自己的人有好脸色。况且,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男人。 钱立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只是问道:“怎么不在房里休息?他又惹你哭了?为那样的人伤心,你这是何苦呢?” 叶落拍掉他替自己擦眼泪的手,狠狠地瞪他。“关你什么事?你又知道什么?你对他了解吗?你怎么知道他不好?” 纵然他背叛了她,她却依然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或许,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之处,都陷得太深不够洒脱。所以在一段不如意的感情里,受伤的多半都是女人。 “他让你哭。”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吐出四个字。 叶落怔忪地看着他,顿时语塞。是啊,一个好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伤心落泪的。但是,她更多的怨气是针对自己。她讨厌自己不够洒脱,讨厌自己这样子没出息地哭,讨厌自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还是对他牵肠挂肚甚至糟蹋自己。 在她呆愣指尖,钱立已经揽住她的肩头,带着呆呆的她往下走去。“你值得更好的人对你好。” 这话让叶落不由得又抬起头来看他,因为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温柔,让人觉得很真诚。对一个女人来说,有一个男人真诚地对你说你值得更好的人对你好,那绝对是深深地感动。 钱立这样说,让正处在受伤中的她有种被人爱着宠着的感觉。看着他幽深墨黑的眼睛,她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这个十分出色的男人,这个跟她甚至还不认识的男人,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他是真心的,还是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 这样一想,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拒绝他的搀扶,她退到下一级台阶。然后仰起头来,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所以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拜托。”说到最后,她的眼中已经出现脆弱的情绪。 钱立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落突然慌乱地转过头去,飞快地往下走,因为她在他的眼里又看到了那种不该在他眼中出现也真假难辨的怜惜。 很快她就到了一楼,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钱立还是跟在她的身后。“你不要跟过来了,当我求你了!” 说着,她很快跑来。等她跑到医院的花园停下来,回头果然没有看到他,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事故虽然没有让她受很重的伤,但体力好像还是受了影响,才跑了这一小段距离,她就觉得气息有些急,于是走到亭子里坐了下来。 草坪上到处多是穿着病服的人,有垂暮的老人,有笑得温柔的妇女,也有叫得欢快的孩子。如果不是那身衣服所代表的病伤存在,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充满欢笑的天堂。在医院这种气氛沉重的地方,能有这样一个美丽的花园,真的很好。 叶落舒了一口气,靠在柱子上,静静地看着四周的人。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对男女的身上。 那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告诉人们他们马上就要迎接一个美好的小生命了。男人扶着她的后腰,另一条手臂挡在她隆起的腹部前,以防别人不小心碰到了她。他的表情很温柔,一边陪她轻轻地说着话,一边高度注意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 好美丽的画面!叶落在心里感叹,温馨得让人想要落泪。事实上,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没出息地漫出水雾。 多少次,她也幻想过这样一个画面。等她怀孕的时候,睿宸会把她当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不管多忙,都会打电话轻声地问宝宝有没有很乖,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散步,幻想孩子的模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贴在她的小腹上,像个傻帽一样陪孩子说话。 一直记得当年看安妮宝贝的《暖暖》,暖暖最后并没有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是跟了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她还记得暖暖怀孕的时候,她在房间里看雪花,男人在客厅外大声地说:“暖暖,记得把牛奶喝了。” 那个画面,她幻想了无数次。其实,大多数女人心目中的幸福,不过是嫁一个两情相悦疼爱自己的男人,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宝宝。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总是想着要是一个小版的他。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就用所有的爱和体贴照顾这两个人,但求他们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突然一声抽泣,将叶落吓住了。因为,那是她发出来的。有人已经向她看过来,她不得不紧紧地捂住嘴巴,低下头去。她做了好久的梦已经破碎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难过。 “小丫头,你怎么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顾她的拒绝,硬是拿开了她的手,逼得她的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 推开他的手,她胡乱地失去泪水。“你的小姑娘走了吗?你怎么没跟她一起走?”不想用这么酸的语气说这怨妇似的话,可是忍不住。 “小丫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你放心,她绝对没有怀孕。就算是怀了,也不见得是我的。而且,我只要你生我的孩子。” 叶落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完全无法相信,这么禽兽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为了让她相信他所谓的真心,他不惜诬陷另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江睿宸,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她突然觉得庆幸,或许她应该感谢老天让她看清楚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同时,她也替痴心于他的蓝欣欣感到悲哀。 她用十年去爱恋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已经完全迷糊了。(未完待续) 我让你靠 江睿宸一愣,继而抓住她的双手,深深地看着她。“小丫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双让她沉迷了十年的深邃眸子就这么这样深深地看着她,让叶落几乎马上就要沦陷了。就是这双满带柔情的眸子,她深情凝望了十年,也被它柔情包围了十年。 这张脸,多少次她凝视着它平静得就如婴儿,激起满怀轻柔。每一次她偷偷地看着他的睡容,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一个人,让她每多看一眼就多爱一分,像吸毒一样欲罢不能。 叶落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描绘这张出色的脸。每一道线都是她熟悉的,她闭上眼都能描画出来…… “小丫头……”江睿宸柔声喊着专属于她的昵称,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熟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轻轻地叹息。唇,轻轻地印在她的颈边,一点一点移动寻找她柔软的唇瓣。 叶落的脑子更糊涂了,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太过美好,让她几乎是一下子就醉了。这个人,是她刻骨铭心爱着的啊。可是,呼吸间突然窜进一丝陌生的气息,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儿。 “轰”一声,叶落被炸得惊醒过来,猛然推开他,踉跄后退跌坐在凳子上。如果说这副胸膛曾给过她万千的柔情,它更赤着让另一个赤的女人枕着它直到天亮。这嘴唇,也曾与别的女人抵死缠绵,彼此相属。 这样一想,她控制不住干呕起来。想到这嘴唇也曾亲吻过别人,她就控制不住胃里涌起来的阵阵恶心。 “小丫头,你怎么了?”江睿宸看她不舒服,马上就要冲过来。 “不要过来!”叶落蹭地站起来,背靠着亭子的柱子警戒地瞪着他,眼中有泪,楚楚可怜。“你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给我走!” “小丫头……”江睿宸开始明白,事情可能不会如他以为的那么容易解决。 “你走!”叶落推拒着他的靠近,大声地吼出来,顾不得四周好奇注视着他们的目光。 “小丫头,你不要这样……” “好!你不走,我走!”一抹泪水,叶落飞奔出了亭子。 “小丫头……”江睿宸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她的情绪太激动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叶落停下来,回过头凄楚地看着他。“江睿宸,就当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跟过来了,好吗?求求你了!” 终于,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江睿宸终于没再跟上去,只是蹙着眉头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小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落跌跌撞撞地绕到了医院的后面,知道江睿宸没有跟过来,她停下脚步,靠着墙哭得凄伤。咬着略显苍白的唇抽泣着,身子缓缓地往地面滑去。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抱住往上提起。一条手臂锁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半空中,又有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将她的脸往下压。呼吸之间,是鲜明的男性气息。 她马上就知道对方是谁,纵然这温暖干净的气息让她的脆弱急想找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也还是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 对方没有放开她,只是压住她的挣扎,将她紧紧地抱住。 叶落挣扎得累了,满心的委屈和苦闷,让她终于放弃挣扎,趴在他的肩头上哭得那么伤心。 自从那天之后,她虽然也会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但从不曾真正地发泄过。她不想像个弃妇一样四处找人诉苦,所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在夜里的放纵,只能让心里的苦闷越来越深。那种想要发泄而又无法发泄的感觉,压抑得让人崩溃。 而此刻,有一个很温柔的人提供一个令人安心的胸膛,哪怕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她终于忍不住放开一切,把心里的那份伤化作眼泪流出来。 叶落只知道自己的眼泪好像不会枯竭的泉眼一样肆意地流淌,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什么时候哭着竟然睡着了,她全然不知道。意识回到身上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病房里。 想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哭得像个孩子,甚至哭得晕过去,叶落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热。幸好钱立不在房内,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但是不能否认,经过这一场大哭,心情却好了许多。但是,她在他面前哭成那样,也太……太糗了。 思来想去,叶落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看到钱立,于是打电话叫了童言过来,办理手续逃一样离开了医院。 “落落,你伤都还不好呢,干嘛急着出院啊?还有,干嘛不叫你家那位接你出院啊?”童言咬着棒棒糖,偏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我本来就没伤得多厉害,在医院那种地方只会越趟越严重,还不如回家休息。”本来想说江睿宸有事情没办法来接她的,想想终于没有提起。 “嗯嗯嗯,那倒是。光是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就让人吃不下饭了。回去让江睿宸给你炖鸡汤猪骨什么的补一补,再加上爱情这剂良药,不出两天你就又活蹦乱跳了。”童言点点头,虽然她老觉得江睿宸那人太帅了又有钱,不太可靠,不过他对落落很好是事实。 叶落挤出一点笑容,没说话。叶落,你不能再没出息地哭了! 一再地在心里警告自己,可喉咙还是哽咽了。当自己没有遇上的时候,总觉得别人把失恋看得太严重。哪怕再爱一个人,一旦他不爱自己或者背叛了自己,也要坚强地离开,绝对不让他看不起自己。可真到了自己,原来是这么痛,原来真的做不到那么洒脱。 毕竟,她那么深那么真的爱着他…… 她闭上眼睛,装作在休息。否则如果童言跟她说话,她只要一开口就可能哭了。 童言想她可能是累了,也没再吵她。自己含着棒棒糖,掏出手机找人聊天去了。 车停了下来,叶落睁开眼睛。 首先跳下车的童言奇怪地睁大眼睛。“咦?落落,你好像不是住这样的啊?你什么时候搬家啦?” 叶落黯然。“别说了,快帮我把东西拿上去吧,我累了。” “哦,好吧。” 但是进了门,踢掉鞋子窝进沙发里,她还是忍不住又问道。“落落,你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啊?我记得你很喜欢那个地方的啊?因为这样,江睿宸还一次性给了好几年的租金呢。” 叶落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她轻轻道:“言言,我和江睿宸分手了。” 啊?童言登时把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未完待续) 遭遇火拼 “那……那个你们不是一直感情很好吗?怎么…怎么会……落落你在开玩笑吗?你一定是开玩笑,你肯定是逗我玩的,呵呵……” 当落落和江睿宸感情很好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要紧,落落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甚至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出了问题,那事情就不同了。 叶落竭力地想笑,笑得云淡风轻,可不管是心还是脸,都不肯配合。她叹了一口气,将脚收到沙发上,整个人缩进沙发里,双臂抱膝。“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可惜,我不是。” 童言愣愣地看着她认真但强颜欢笑的表情,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叶落笑了,笑得哀伤。“你还记得你经常说的话吗?” 童言蓦地瞪大眼睛,惊呼道:“难道是……难道江睿宸真的有了别的女人?这……这不太可能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我不得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如果只是别人转告,她一定不会相信。甚至于如果不是她看到的是那样龌龊的一幕,她还不一定相信他背叛了自己。 “那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或者他只是跟别人有生意上的应酬,并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以前她总觉得江睿宸不可靠,可是现在看到好友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她又忍不住为他辩护。 “言言!”叶落大叫一声,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仿佛能将自己心头的重量也分一部分给她去承担。“我亲眼看到他们在床上……做那件事,你明白吗?” “那……”童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展开双臂,揽住她瘦小的肩头。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无声安慰。 “没事了,不怕,不怕啊。”对于一个失恋的人,什么安慰都是没有用的,她只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落落是个坚强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越是坚强的人伤得越深,因为脆弱的人会找各种方式发泄,而坚强的人总是让伤在心里肆虐,直到体无完肤。 叶落一再地将脸颊往好友的颈边贴,本来已经忍住的泪水,又开始却堤。她咬住了嘴唇,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地落泪。 伤已经好了,但叶落还是请了几天假在家继续休息。 只是,江睿宸没再来找她。她不想再看到他,因为那让会让她更加的伤心。可是,她总是产生幻听,以为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在敲门或者是给她打电话。只是,什么都没有。 想到他也许真的完全放弃了,叶落又觉得鼻子酸酸的。连自己都开始觉得,这种害怕他出现却又隐约在等着他出现的心情又矛盾又没出息,甚至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夜幕降临的时候,最容易勾起回忆,也最容易引发万千的感伤。随着夜渐渐地深了,这种感伤会让人觉得千万只毒虫在心里啃咬,坐立难安,无尽空虚。 晚上十点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快一个小时的叶落终于决定放弃了。拿了钥匙,打的到了人间天堂。这种发泄黑暗的地方,依旧热闹非凡,灯光明灭之中,舞池里扭动的人影像蛇一样散发着毒液也散发着诱惑。 叶落在吧台最边上的为止坐了下来,点了一杯不算烈的酒。小口小口的抿着,一边漫不经心瞥着舞池里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没了那样做的兴致。 期间有好几个男人过来搭讪,邀请她跳舞,她都拒绝了。其中一个还差点恼羞成怒,还动起手脚来,幸好调酒师帮她解了围。 “如果你不是真的想放纵的话,最好少来这种地方,它比你想象的要可怕。”调酒师一边娴熟地调酒,一边凑近她说道。 叶落明白对方的好意,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激地对他笑笑。他说得对,她是玩不起的那种人,不应该来这样的地方。她玩不起一夜情,更无法跟陌生男人做出那样肮脏的事情,她也应付不来那种难缠流氓的人。于是,她决定喝完剩下的半杯酒,然后就离开,以后都不来了。 可是,就在她端着酒,小口小口地喝着,并在心里下决定一定要做回以前的自己时,身边突然起了骚动。紧接着,酒瓶子坠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吓得瞪大眼睛转过头去,发现她旁边的为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两伙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已经开始要开打了。叶落扔下辈子,跳下高脚椅就要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离她最近的那个人被人举起酒瓶子狠狠地砸了下来,那人惨叫一声,他的同伙马上扑了上去,一帮人打成了一团。本来要逃跑的叶落,被吓得呆住了。 直到有人搂住她的腰肢,带着她从一旁迅速地推开。 她的脑子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一时间只是下意识地随着对方移动步子。身边是鱼贯而出的人,你挤我我撞你的一团混乱。但是叶落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对方护在怀里,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她紧张得整个人缩在对方的怀里,脑子依旧空白一片。 直到身边渐渐地变得安静,搂着她的人的步子也开始慢了下来。她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就发现拥住自己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以为呼吸间是纯男性的气息。 她抬起头来,竭力地想将对放看清楚,可是光线太暗,她只知道对方比自己高很多,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好不容易出了人间天堂,她还来不及看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就又被塞进了一辆车子的后座。 “你要干什么?”叶落终于惊醒过来,吓得大叫一声就要钻出车子。 对方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揽住她的身子的同时压制住她的挣扎,车门砰一声关上了。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叶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一头色狼或者是性变态侵犯,她就觉得天旋地转。车子里没有任何的光线,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充满了压迫感。 “别动!”对方只吐出两个字,但透着绝对的权威。 “你”叶落只说出一个你字,突然没了声音。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她的,虽然她还是害怕得发抖。 当车子停下来,叶落愕然地发现,这是自己住的地方! 她刚要开口问,突然被对方抓了过去,按住后脑低头就封住她的唇。 “嗯嗯……”她的挣扎,微不足道。 “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以后不要去。”许久之后,对方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喘息着命令。 她也什么都来不及说,甚至没来得及下意识地给他一巴掌,她已经被抱出了车子。待她站稳,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夜色中,只剩她一个人呆愣地站在楼下。(未完待续) 空降总裁 叶落在夜色中站了好久,才慢慢走回房间。 按下开关,柔和的灯光笼罩了这片小空间。而刚才的一切,恍然做了一个梦。但唇上还能感觉到那霸气而灼热的痕迹,提醒着她这份真实。 她扔下手里的包,飞快地跑进洗漱间刷牙。等洗去满嘴的泡泡,看着镜中湿漉漉的自己脸,有些出神。 事实上,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那个男人的吻并不让人恶心。只是因为她有感情洁癖,所以无法接受。 她的家庭很单纯,她的人际关系更是单纯,所以她很肯定自己不认识刚才那个男人。她从他的气势和对地狱天堂火拼事件的反映,就能看出他应该也是帮派中人。 她想,那个人可能是认错人了。光线那么暗,或许当时有他要保护的女人,因为一时没看清楚而错把她当成了那个人。可是继而一想,他能够准确无误地将她送回来,说明他对她是有所了解的。再说了,他那样的人,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又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如果只是一般的认识,他为什么会在那样的环境下第一时间保护她的安慰?总不会是那个人在什么地方对她一见钟情吧? 叶落想了好久,想得头要爆炸了,猜想得越来越离谱,但还是没有头绪。 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钱立,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么一个黑帮男人?会不会真的是我太累了,所以正在做梦?先睡觉吧,说不定睡醒了就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带着一肚子的猜想,暂时忘却了江睿宸这个人,叶落没多久就睡着了。 本来第二天也已经请了假的,可是一大早醒来,发现不上班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决定还是去公司吧。 她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刚好跟一辆车从身边经过。那车窗是开着的,她好像看到了后座上的人是钱立。 她楞了一下,目光追随着那两炫目的黑色跑车,但到底没能看清楚车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耸耸肩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发笑。不可能的。 叶落一走进办公室,东西还没放下,童言就跑进来了。 “落落,你怎么不在家休息啊?”一手撕着馒头塞到嘴里,一边在她的办公桌上坐了下来。 叶落看着她撕馒头的动作,不禁摇摇头。童言喜欢吃馒头,因为她喜欢把一个馒头一点一点撕碎放到嘴里嚼。这个喜欢,有够特别的。不过看着她嚼得很香的样子,让大家也有跟她一起吃馒头的冲动就是了。 “我已经没事了,在家里呆着也无聊,还不如来公司处理点事情。”再说了,一个人闲得慌,也就容易胡思乱想,这是她最不想要的。 “嗯嗯嗯,那倒是。你不来上班,我也跟着无聊。”说着跳下办公桌,趴到她面前。“哇,告诉你,今天那个新来的帅哥老总会出现哦。哇,可以看帅哥耶,想想就兴奋!唔,干嘛打我!” 叶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骂道:“童言小朋友,你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再帅你也没机会了,所以别再犯花痴病。” 童言有一个比她大三年的男朋友,忠厚老实,对她可谓百依百顺,宝贝到不得了。林风也算是高大帅气,搞笑的是童言喜欢叫他宝宝。一个身高180的男人被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喊做宝宝,那个画面真的很好笑,但是也很温馨。只是每次童言在街上大声喊宝宝时,可怜林风那脸红了白白了红,只差挖个洞钻进去。 而关于这位新来的总裁,她已经听童言念了好多遍了。她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换总裁,没有任何的前兆。但既然对所有员工都不造成影响,那她也不必理会,反正替谁打工都是打工。 童言扁扁嘴,申辩:“哪有什么关系?看看而已,又没有跟人家滚床单去。我家宝宝不会介意的啦,你就是什么时候都这么严肃,所以才失去了很多乐趣。” 叶落脸色一僵,推着她往外走去。“就你歪理最多。好了,快去上班吧,要不到时候新老总发现你偷懒把你炒了,以后都没机会看帅哥了。” “我没那么倒霉吧?我家宝宝说我运气一向很好的啊。”说归说,她还是乖乖地出去上班了。 关上门,叶落靠在门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童言说到滚床单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那肮脏的一幕。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好一会,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决定把这些事情赶出脑子,开始工作。 忙碌果然是好的,一旦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忘记的。要不是童言进来喊她去吃饭,她都不知道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你听说了吗?那个老总一整个上午多在顶楼开会,但是下午会到下面来视察耶。你没看到她们一个个都跑到洗手间去补妆了吗?”童言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还不忘传播八卦消息。 叶落失笑,问道:“那你怎么没去?你长得还不错,化一个漂亮的妆,说不定人家一眼就看上你了呢。” “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就想欣赏欣赏,没兴趣占为己有。那种英俊多金的男人,我这样子哪能看得住啊,迟早给我在外面竖彩旗,我还是守着我家宝宝比较实在……” 注意到叶落突然暗下来的脸色,童言知道自己又大意说错话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叶落笑了笑。“没关系。快吃吧,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哦。”说错话了的童言,不敢再八卦了。 下午的时候,新来的老总果然下来视察。不过并没有把人集中起来,每个人还是在座位上干活。但那些稚嫩的小女生,早就伸长了脖子,那里还能用心做事。 叶落正在忙着,只是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和惊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当她意识到四周安静得过分时,她轻蹙眉头不解地抬起头往门口看,却被挡在眼前的身影吓了一条。 她从椅子上弹起来,愕然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他!(未完待续) 霸道男人 “你……”叶落愕然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钱立用检查的眼光将她看了一遍,问道:“伤都好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帮的人,外面的同事也都竖着耳朵听着。几乎是在他问完这话的同时,她就看到了陪在他身边的领导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叶落心想,完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样猜想他们的关系,说不定明天公司就会流言蜚语漫天飞。 钱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一伙人退了出去。 叶落注意到原来围到她办公室门口的同事一哄而散,有些懊恼地瞪着钱立的背影。这个人太坏了,他出来这么晃一下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给她留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果然,等钱立一行人走进电梯,整层楼的人都开始往她的办公室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童言那个家伙。 “落落,你认识我们的新总裁?怎么认识的啊?他好像很关心你耶,他连你受了伤都知道。” “对啊对啊,我们这些同事都还有不知道你受伤的呢。” “还有啊,他刚出现的时候明明好冷好酷的,一看到叶落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好像一个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似的……” “停!”叶落不得不吼一声,照他们这么八卦下去,这一个下午就算完蛋了。连带着以后的日子,她也别想好过。 “我受伤是因为我不小心被车撞了,而撞我的那个人就是刚才那位总裁大人。现在你们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了吧?”她要在心里祈祷这个人以后别跟她再有什么瓜葛了,否则就是制造免费的八卦来娱乐这些人。 “没了,就这样?”不相信且意犹未尽的语气。 叶落翻白眼耸肩头。“要不你们以为还能怎么样?一个肇事司机一个受害者,除了肇事者慰问一番再补偿一点钱,你们认为还有什么?” “那当然有了。比如你在倒在他面前那一刻,光是看你一眼,他就觉得怦然心动,然后就谱写了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童言带着梦幻的表情把大家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对啊。虽然叶落已经有一个很有钱很帅的男友了,但是这样的艳遇真的好浪漫哦!” 叶落无奈且黯然一笑,推着他们往外走。“要真这样就能巧遇贵公子并且擦出爱的火花,我一定极力推荐你们去找一辆宝马劳斯莱斯什么的撞一下,可惜这种事情只有小说里才有。好了,赶紧给我出去干活,别八卦了。” “不过叶落,他好像还不错哦。虽然英俊又多金,但是很专情,从来没传出什么花边新闻呢。听说他对已故的妻子感情很深,自从几年前他妻子意外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跟别的女人有过瓜葛。这样的男人,还真是极品呢。要是你真能跟他来那么一段,那也不错啊。” 叶落意外地愣住了,很专情?从来没有传出什么花边新闻?他们说的,是钱立吗?就凭他在医院的表现,她可不认为跟他们所形容的是同一个人。“你们都认识他?” “叶落,你从哪个星球来的啊?他是赫赫有名的威远总裁耶,地球人都知道好不好?你家那位不也是生意场上混的吗?怎么会不知道他呢?” “谁像你们这么八卦啊。好了,都给我出去出去,别妨碍我工作!” 将他们都赶出去之后,叶落也没再能投入工作。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他们所说的钱立的专情,还有江睿宸跟蓝欣欣在一起的一幕…… 独自舔舐的时候,伤口总是疼得让人变得脆弱。当她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心里阵阵抽痛,眼眶发热发酸的时候,她真的忍不住想:如果她也像别人那样不这么执着于爱情的忠贞,是不是会好一些?如果她能够爽快地原谅江睿宸,他们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开心地在一起? 记忆自己做主,肆意地在脑子里上演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叶落愕然地发现,除了江睿宸对她的背叛,他们之间的记忆竟然都是快乐的,那是唯一的一个污点。又或者像人们说的那样,女人都太傻,记住的只有好的。 下班时间一到,叶落就离开了办公室,甚至没有跟童言打招呼。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大山压住了,需要寻找空气。 正是下班高峰期,人流车流拥挤一片。大都市的热闹喧嚣和令人窒息的拥挤,让人越发地觉得自己渺小无助。 叶落沿着马路边沿,低头慢慢地走着。无意识地,叹息。一辆黑色的车子跟在她身边,她都一无所觉。 直到车子支一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头还微微偏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叶落吓得猛然抬头,有些呆愣地转过头来。 “上车。”车门打开,车里的人吐出两个字。 叶落又愣了一下,才认出车里的人。她看着打开的车门好一会,没有坐进去。想绕开来,继续走自己的路。 但是,钱立钻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上车。” “我不要!”叶落挣扎起来。而因为他们的关系,后面很多的车辆被堵住了。尖锐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跟得近的人已经开骂了。“你快放手啦,你挡住人家的道了。” “上车!要么我就停在这里,让他们骂或者制造一场交通事故再让他们报警把我们一起抓走。”他干脆钻了出来,一手搭在车顶,懒懒地靠在车门上。 “你”叶落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看后面的人已经下车来,就要闹事了。她眉头一皱,钻进了副驾位。“还不开车!” 钱立看着她一笑,发动了车子。 那明显是得意的一笑,让叶落气得咬牙切齿。这人太卑鄙了,竟然这样子逼她上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叶落瞪着他嘴角的那抹弧度,没好气地问道。 “吃饭。”他简洁地回了两个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尔后又弯起了嘴角,似乎很乐意见到她气呼呼的样子。 叶落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抗议,这个霸道的家伙肯定都是不理会的。她也懒得废话,赌气靠在座位上,掏出手机看小说,下定决心不理他。 钱立也没有再开口,专心地开车,偶尔看她一眼。(未完待续) 伤心偶遇 车子开了好久,天色都要暗下来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叶落看着小说,也没注意时间的过去。直到她突然抬起头来,发现窗外居然是稻田的时候,吃惊地转过头来瞧钱立。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不用跑到郊区来吧?”难道他家住在这边? “马上就到了。”钱立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 叶落张嘴本想再问,又缩回座位上去。反正他还不至于把她带到他家里吃干抹净吧,她又不是倾国倾城。不过,小说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她开始欣赏起窗外的景色来。 还别说,平时在市区的热闹喧嚣中穿梭,突然来到这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的野外,感觉还真的很不错。有一种在牢笼里关久了,突然展翅飞翔在大自然的感觉。 叶落甚至忍不住摇下车窗,凑到窗口闭上眼,让风吹得一头长发飘然飞舞。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她弯起了嘴角,还有想要尖叫的冲动。 而身边原来专注开车的人,也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睛里闪过不为人知的情绪。 小小的车子内,安静祥和。 “到了。”车子停下来,钱立打开车门,叶落才从这种享受中回过神来。 也许是因为被风这么一吹,心情好了很多,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而注意到眼前的这间餐厅时,她更是忍不住惊叹。“哇,好特别哦。” 如果不是看到楼面上那用灯饰写出来的“love餐厅”,在隔着一段距离看,她真的以为这是枝桠上的一个红色诱人的大苹果,还有翠绿的叶子护着,苹果身上甚至还有露珠。 这样一个苹果,在山野景色之间,俨然与大自然融为了一体。难怪它在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生意还这样的红火。要是在市区,如果没有提前预定,只怕门外等候的人都要派长龙了。 “这里生意这么好,没有提前预订一定没位子吧?”她略略偏头问道,视线仍落在这设计特别的餐厅上。这个设计师,真的太有才了。 钱立一笑,抓住她的手腕牵了她往里走。“走吧。” “喂,你……”叶落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温度,有些慌了。本来要挣扎的,但是钱立拉着她已经到了门口。身边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她要是在这里拉拉扯扯,无疑是让人看笑话。可是,这个人也太过分了吧。她不满地撅着嘴,被他抓住的手握成了拳头。 听他跟服务员的对话,他是早预定了位置的。在人间的带领下,他们在未暗的灯光下穿梭进了一个小包厢。叶落发现这个餐厅只有中间一块是一个厅,用餐的地方都是一个一个的包厢,每一个好像都有名字,都跟爱情有关。 “两位请稍等。” 等她一离开,叶落赶紧抽出自己的手,用力瞪了钱立一眼。 人家只是挑挑眉坐了下来,不把她的不满当一回事。 叶落嘟了嘴,转头看着这包厢里的装饰,不理他。整个包厢是柔和的桔黄色基调,灯光不至于太强烈,很温馨的感觉。这种地方,真的很适合情人一起来。 这样一想,她敛了笑容,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又回来了。如果她跟江睿宸没有分开,她一定会让他不时地带她到这里来。可惜,没机会了。 她酸涩一笑,也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人,不愿意去回想。“哎,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出入这里的都是情人或者夫妻,你不觉得我们两跟这里的氛围很不合适吗?” 话一出口,叶落就知道自己错了。她这样说,别人听来会不会就是一种暗示啊?顿时,她红了一张脸,端起茶来就喝。 钱立看着她,更让她窘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还好,人家没有故意为难她,简洁地回了三个字。“不觉得。” “哦。”叶落尴尬地应了一声,双手捧住茶杯轻轻地把玩着,垂下眼睛不好意思看对面的人。她怎么这么笨居然说错话,还好钱立不是那种轻佻的人。 “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么浪漫。你不觉得这里除了适合谈情说爱,也适合做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勾当吗?别看这墙这门,隔音效果非常好。”或许是想消解她的尴尬,他突然又说道。 叶落想了想,好像也是。这里的灯光很暗,一般很难把人认出来的。关在这小包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根本就不知道。已经出了一回丑了,她没再傻乎乎地问我们算是哪一种。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没有往那可怕的方面想,意外地相信这个人不会对她作出什么事情。 饭菜很快就布好了,菜相很好,味道也不错,都是叶落爱吃的。到这个时候,她也饿了,所以拿起筷子就吃,也不扭捏。 对面的人视线时常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得到,虽然开始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就抛开了。她只不过是没有像那些名媛淑女一样小口小口地吃,只不过吃相不够好罢了,他爱看爱笑都随他呗。 “很好吃?”钱立停下筷子,看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嗯。”叶落嘴里塞着东西,抬头模糊地应了一声,又跟她的食物奋战去了。这段日子都没心情,她今天决定抛开一切好好地吃一顿。 钱立突然笑了,不是那种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少有女孩子在他面前这样子毫不顾忌地吃,不怕身材走样,也不怕吃相难看。 也许是钱立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了,叶落擦擦嘴,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干嘛这样看我?我的吃相很难看吗?” “没有。我只是想,你们女孩子不都害怕长胖吗?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不过,她已经够瘦了,再瘦下去风都能吹跑了。 “胖就胖呗,健康就好,再说真正让人长胖的绝对不是好好吃饭。”她从来不对不起自己的胃。江睿宸就经常说,他最喜欢她吃饭吃得很香,让别人也食欲大增。不过,他对别人肯定也这么说吧。 钱立没再问,叶落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吃着。偶尔,响起叶落一声满足的咕哝。 “呜,吃得好饱。”叶落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感叹。有时候,舒舒服服地吃一顿,还真能让人心情变好。 “喝一点这个,帮助消化的。”钱立给她到了旁边一个小瓶子里的水,递给她。 叶落也不怀疑有它,接过来慢慢地喝了。站起来,缓解了一下鼓鼓的胃。和钱立,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很晚了,走吧。”钱立突然站起来,示意她出去。 “好。”吃饱喝醉,是该回去了。 叶落拿起包包,刚刚打开门,就听到有人从里面的包厢走出来。交谈的声音,让她愣住了。那男性的嗓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人搂住一个女人从她身边经过。借着不算亮的灯光,她认出了那个身影。江睿宸! 她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未完待续) 放纵一回 “叶落,你没事吧?”钱立跟了上来,看着她奇怪的反应,在耳边问道。 叶落恍若未闻,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两个人搂抱着,渐行渐远。女子的娇侬,男子的低哄,刺疼地在脑子里回响。 “叶落,怎么了”见她没有反应,伸手拍拍她的肩头。 叶落回过神来,无焦点地瞧了他一眼,突然推开他,撒腿跑了出去。 “叶落” 叶落穿过灯光暧昧的回廊,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刚跨出大门,就看到那两个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一个小小的后退,便直直地往前开去。 借着路灯光,她看到了那刺眼的四字。这个车牌号,是她亲自选的。不是因为它便宜,只是因为她觉得世人老说4是死的意思,她偏偏不信邪,磨着江睿宸要了这个车牌号。 如果,它就像一把剑,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胸口。她一直以为,这车子是专属于自己的。因为她和江睿宸说好了,只有是和她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开这一辆车。而现在,它载着另一个女人绝尘而去。 山里的风,突然好像猛烈了起来,她觉得好冷,好冷。 “叶落,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匆匆结账赶出来的钱立,站到了她的身边,淡淡地看着那已经远去的车子。 叶落用自己的双臂抱着身子,点头又摇头。身体内的力气,刚刚才偷来的快乐,似乎在一点一滴地消失。 “冷吗?”他低问。脱下西装,披在她的身上。 叶落怔怔地回过头来,看着她,再低头看着身上的外套。又愣了一回,把衣服拿下来。“我没事,走吧。” 低了头,失魂落魄地走着。 外套又批了上来,盈满了呼吸的男性气息。“披着吧。山里风大,容易着凉。你在这等着,我把车子开过来。” 叶落揪住衣服的前襟,愣愣地看着他快步地走过去开车。那温柔的叮咛,那同样高大挺拔的身影,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她就这样傻傻地愣着,视线早已经没了东西。直到车子在身边停下,车门打开来,她才又回过神来,匆忙钻了进去。 车子飞驰在漆黑的夜里。叶落打开车窗,缩在座位上,一路上她就这样盯着窗外的黑夜一声不吭。脑子里好像掠过这十年来无数的画面,又似乎空白一片。只有心跳,始终凝滞。 “叶落,叶落……”车子已经开到她住的楼下,钱立喊了好几声,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伸手轻轻拍她的脸颊。 “啊啊……”叶落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失神地转过头来。“到了?” “嗯。你没事吧?”她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丢了魂魄一样。 “没事。谢谢你的晚餐,还有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 她一步一步,慢慢数着师姐。走到二楼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于是赶紧又跑下去,可是那黑色的车子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算了,洗过之后再还给他吧。 秋天的水早已经不似夏天那样让人清爽舒服,打在身上有些刺骨。叶落在灌满冷水的浴缸里,泡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倒了一杯啤酒,坐到了窗前。夜还不算深,因为住在城市比较边缘的为止,所以很安静。但她知道,热闹的夜才刚刚开始。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正靠在江睿宸的怀里,啃着零食听歌看电影。又或者两个人牵着手,在街上闲逛。 他们都不是爱逛街的人,为逛街而出去从不开车。每次逛街回去,进门第一件事就是争相扑到床上,并嚷嚷着下次再也不去了。可过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心痒痒了。可每次回来,都要后悔,但每次都不吸取教训。有的时候,她还会耍赖,逼着江睿宸背她回来,洒下一路欢声笑语。 她也不是很喜欢看电影,因为她喜欢的是文字。但是,她喜欢两个人靠在一起,一边看电影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扯那种感觉,平淡但温馨。 还记得有一次,他居心不良地给她放恐怖片。她抱着零食津津有味地看完,还在那挑他们的破绽时,江睿宸哀怨地说你怎么不害怕啊。不是说女生看恐怖片都会尖叫着跑到男人的怀里来,然后……接收到叶落杀人的眼光,他没再说下去,想嘿嘿傻笑了事。但是叶落拿着枕头,追得他满屋子跑。结果那天,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床上时,叶落差点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叶落闭上眼睛,觉得眼眶开始酸涩。她打开电脑,想用文字来驱逐这种心痛而又孤独的感觉。可是她最喜欢的方块字最喜欢的故事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魅力,她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飞来掠去都是过去的种种。 这小小的房间,突然间变得空荡荡的,让人窒息而孤独。 当连自己用来打发时间的情感节目都看不下去的时候,叶落终于换了衣衫,出了门。 因为在人间天堂碰到了火拼的事情,她没有去那里,改去了媚色。反正都是一样的地方,没有区别。 夜深人静的时候,酒吧永远都是热闹非凡的。 她照例在吧台的边上找了个为止,点了一杯遗忘之都,然后躲在不易发觉的角落里。遗忘之都很烈,她猛地灌了一口,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低下头去,在咳嗽着,泪流满面。 没关系,就算有人看到了,也只是以为她被呛到了而已。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咳得越发厉害,泪也流得越来越多。 “你没事吧,小姐?”调酒师趴上吧台,关心地问道。 叶落擦去泪水,抬起头来对他笑。“没事,只是没想到它这么强劲。” 调酒师静静地看着她一会,问道:“要不要给她换过比较缓和的?” “不要,我挺喜欢的。”她笑答,泪水滑落眼角。因为有了很好的解释,于是她镇定地抹去。 她看着舞池里闪烁扭动的人影,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没多久,杯子已经见底。她晃了晃杯子,又要了一杯。喝着,眼神已经迷蒙。脑子却清楚地记得,自己被背叛的事实。 为什么呢?有她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蓝欣欣,还要那么多别人呢?为什么还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当若一切都没有发生?为什么我痛得想要死去,而你却一点也不在乎?…… 我以为惊天动地的爱情,原来只是我自己在感动……呵呵……太可笑了呵呵……是不是,我也可以随意地跟别人玩玩,而你也不会介意呢?玩玩,对,我也可以找别人玩玩…… 她呵呵傻笑着,跳下高脚椅子,却整个人往地面扑去。她连尖叫都还没来得及,有人一把将她抱住了。就算脑子有些晕乎,她还是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她无力地推开他一点,抬头用迷蒙的眼睛想将人看清楚,但视线内只有迷蒙的影子。她嘴巴一撅,软乎的身子又倒回她的怀里。晕乎乎的脑子想着,我也要玩玩…… 然后,她似乎被人半抱着走。全身软绵绵的,她靠在对方的身上,竭力地想要清醒却终于还是迷迷糊糊。 呵呵傻笑的唇,被吻住。灼人的气息,让她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未完待续) 黑夜秘密 她跟江睿宸之间虽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是亲吻是肯定有的。 或许是因为她是个比较冷淡的人,比起单纯的拥抱依靠在一起,亲吻也许甚至上床都不会让她觉得那样的美好。 每当一帮女性朋友或者女同事聚集在一起,谈到床第之欢如何销魂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跟肉体扯上关系? 也曾于聚会在同事家里的时候,有人提议要看那种片子,然后好多人一起应和。她只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她觉得光溜溜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美感,不知道她们在那里尖叫什么。 同事朋友笑她是不是还没有尝试过这种鱼水之欢,否则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不置一词,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东西她相信直觉,哪怕没有尝试过也知道自己是不喜欢的。 她与江睿宸之所以在一起十年而没有走到那一步,除了她不传统不想在婚前发生关系,更多的是她直觉自己不喜欢那一件事。她也听到了有女孩子在耳边哭诉,男人一旦得到了女人的身子就不再珍惜了。所以如果不是江睿宸主动,她连亲吻都选择亲脸颊,那让她觉得纯净。 可此刻,在酒精将脑子燃烧得灼热糊涂的时候,叶落竭力地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可那一点挣扎始终敌不过对方那火热的唇舌。 也许,我真的醉了。迷糊的脑子想着。 挣扎,已经微不足道。叶落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里,无法控制自己被卷得越来越深。她只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攀住眼前她连面容都看不清楚的人。 即便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但她依稀听到了野兽一样的低吼,感觉到了自己被抱了起来。她没有办法去想,只能下意识地抱着对方的脖子贴在他的胸前。 在混乱中仅有的一点清醒,让她隐约知道自己在做不该做的事情,但已经无力去阻止。在着急中,逼出了眼泪,又想起了那深深的伤。 她像个孩子一样,完全不顾眼前的处境,凄凄楚楚地哭了起来。也许是醉后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紧紧地抱着,很宝贝很宝贝地抱着。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怎么也看不真切。 挣扎出来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清醒也消失无踪,迷糊中让一股灼热袭上自己的唇、眉头、脸颊……直到身体。 叶落流着泪,低声哭着,脑子里盘旋着“玩玩”二字。清醒与迷糊之间,不知道该将身上的人抱住还是推开。哭与笑,也难以辨别。 当混乱中感觉到被珍惜的拥抱和亲吻,她终于放弃了挣扎,软软地靠在了对方的怀里。纵然明白清醒之后会后悔万分,那份被背叛的伤痛却逼得她想通过放纵来释放。 也许是累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叶落坠入了梦乡。因为有一个温柔的的怀抱收留,梦里没有那痛苦的场景。 车子在郊外一栋高级别墅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男人抱紧怀里的人,小心地钻出车子。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别墅,又看了看怀里的人,才迈步走了进去。 没多久,别墅的某个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两个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似乎在进行着什么秘密。 房间内,床头灯散发这桔黄色的柔和,轻轻地包围着床上正睡得香甜的女子。她偶尔的翻身或者是嘤咛,总能引得窗前男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高大,不,那是一个壮硕非常的男人。简单目测,他的身高奖金一百九十,宽肩窄腰,但那身型较一般的男子要壮硕许多。可是整个身材修长而匀称,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或者是难看。他全身包括在黑色的衣衫内,两条腿显得结实而修长,略长及肩的黑发因凌乱而更显不羁。 在他旁边,另一个男子端着热茶舒服地靠在椅子里,淡淡地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要了她?” 窗前的男子闻言,慢慢地转过身来,睨了他一眼,视线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他的五官清楚地显示出来。高挺的鼻子,削薄的嘴唇,较一般人要深邃的眼窝。总之,整张脸轮廓很深。五官组合起来不算特别的俊帅出色,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星眸硬是增添了七分色彩,让人不敢直视。再加上那壮硕的身材,强烈的存在感压迫感油然而生。 “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姿色一般,头脑一般,家世更是普通。他看不出来,在她的身上有值得老狼这样费心思的地方。 高大男子轻挑浓眉,不置一词,但轻蹙的眉头显示他的些微不悦。他历来随心行事,更不习惯解释。“别动她,否则……” 简单的几个字,但潜藏在下面的警告意味十分强烈。 坐着的男子耸耸肩头,扁扁嘴,有种不敢恭维的意思。“放心吧,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你的要求,我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最好。”他要的女人,不必他人欣赏。 “我先去休息了,你要做什么,悉随尊便。”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等他离开了,窗前的男子爬梳了一下头发,猛地将手中的烟卷按灭在窗台上,大步来到床前。锐利的眸子在触及床上的人时,变得柔和了些许,却仍然气势逼人。 过了一会,他的手落在女子的颊边。掌下的肌肤柔嫩细滑,带着舒服的温度。顺着脸颊,长指慢慢地往下滑,来到了小巧殷红的唇。轻轻地,摩挲着饱满欲滴的娇嫩。 “嗯……”或许是感觉到不舒服,女子蹙起秀眉,嘤咛一声晃动着脑袋,又沉沉地睡去。娇艳的红唇,微微嘟起。 倏地,星眸微微眯起,掩不住其中的欲望翻腾。 弯腰,一把将女子拥进怀里。低头,封住了似在发出邀请的唇瓣。 辗转交缠中,野兽般的低吼和喘息在黑夜里响起……(未完待续) 被吃了吗 “哦……”叶落捂住自己的额头,缓缓地睁开眼睛,因这似要爆裂的脑袋而低呼。 闭上眼睛,抬起双手郁闷地按揉着太阳穴。不过是睡个觉而已,怎么搞得好像在破车上颠簸了几天几夜似的? 等这种爆裂的疼痛慢慢地缓了下来,叶落坐了起来,疲惫地靠在床头。将被单揽在胸前,愣愣地盯着被面。迟钝的脑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回不了神。 “啊……”过了一会,叶落两眼一瞪,惊叫一声弹了起来。她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不是她的房间! 因为太过惊讶,叶落几乎是像被电到一样弹起来。因为床的弹性太好,再加上她就睡在床边,所以整个人骨碌碌地往地板滚去。 “哎呀……”虽然整个人都裹在被单里,但被单毕竟不是被子,她还是被摔得生疼。一张清丽的小脸,皱得跟肉包子一样。 疼痛缓过来,她在挣扎起来的过程中,惊愕地发现:她没穿衣服! “啊……”低头看到白皙肌肤上的点点红印,她想也不想就大声尖叫。 听到门外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她吓得心脏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爬到床上藏起来。可是脚绊倒了床单,才站起来又跌趴在地面上。 “砰……”没有时间给她做任何的心理准备,门就砰一声被推开了。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她整个人傻住了。 “你……”看到像个蚕蛹一样趴在地上的叶落,闻声而来的两个人都僵在了门口。冲在前面的男人与叶落的眼睛对上,马上别过头去。 “林妈,这里交给你了。”说着飞快地走了出去。 叶落的脸轰地升起一股腾腾热气,差点没把她给煮熟。她愣愣地看着门口,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视野之内,半天没办法反应。 “小姐,你没事吧?”女佣跑了过来,伸手要将她搀扶起来。 叶落怔怔地收回视线,眼睛往下一看,刚好看到自己呼之欲出的酥胸。轰一声,热浪又滚滚地袭击过来。刚才、刚才他看到的…… “要死了!”叶落抱住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呻着,在女佣的帮助下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床上,胀痛的脑袋完全没办法把发生的事情给联系起来。 “小姐,我想你也饿了。要不要先洗一个澡,然后下楼去用餐?”女佣尽职地问道,虽然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交代她建议这位小姐一大早就去洗澡。洗澡是很累的事情,饿着肚子去洗澡更是有可能晕倒的啊。 “我……”脑子里有一大堆的问号在跳来蹦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问清楚。可是看到眼前和蔼的中年女佣,又嘎然而止。问她肯定问不出东西来,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见得敢在主子没有发话的情况下胡说八道。算了,她还是去问那个人吧。 “你先下去吧,我等下就来。”但是,就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这个“等下”到底是多久。 “这是换洗的衣服,我放在这里。”女佣走出去,拿进来一套女子的衣服,放下来就退了出去。 叶落看着门被关上,愣愣地瞪着它半天,脑子还无法运转。起码过了快一刻钟,她才找回自己的魂。 一把扯掉裹着身子的床单,她疯了一样地找寻着身上的红点点,然后死命地擦着。连柔嫩的肌肤都要破了,却也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办……擦不掉的……还是擦不掉……这不是疹子,也不是染了颜色…… 等迟钝的神经感觉到热辣疼痛的时候,叶落混乱的脑子终于开始试着接受这可怕的事实。踉跄几步,她跌倒在床上,感觉到体内所有的热量都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给吸食了,只剩一片冰凉。 粗重地喘息,像离了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浑身都在颤抖。惨叫一声抱住炸裂疼痛的脑袋,开始努力地回想……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难道我跟他……做了那件事?昨晚……昨晚我明明在媚色……然后迷迷糊糊中跟着人走了……难道那个人就是…… “啊……”叶落低叫一声,呆愣地瞪着自己手里的一把长发。苦想中,她懊恼得把自己的头发给抓掉了一大把。 握紧手中的黑发,她抱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开始哭泣。过了一会,她又猛地冲进浴室。 打开莲蓬头,一股脑钻进冷水里,肆意地淋洒,仿佛这样就能把身上的痕迹洗去,也能把昨夜的一切都洗去。 “叩叩叩……砰砰砰……”如果不是房间的门被敲得惊天动地,叶落怀疑自己会不会一直在浴室里洗到晕过去为止。再怎么无法接受,她也必须走出去,否则她不敢保证他们不会破门而入。 换好衣物,做了一个深呼吸,她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的男人,几乎是摔进来的,幸好及时扶住门稳住了。 “你没事吧?”她再不出来,他真的要破门而入了。 叶落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那些人。“你能不能让他们先下去,我想跟你谈谈。” 钱立看了她一会,挥挥手让下人退了下去。 门关上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很安静,安静得叶落能听到自己凌乱的心跳。“昨晚……我们……” 她吞吞吐吐地开口,害怕马上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将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面对的悔恨。 钱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拉开窗帘。“昨晚你是差点没人吃了,但那个人不是我。” “差点?也就是说……”她颤抖着大叫起来,希望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没错。只是差点,你还是清白的。”那个家伙还真的很不客气地给他制造麻烦。 “呼……”叶落瘫软地跌坐在床上,喘得像刚刚跨过马拉松的终点线。她没有被玷污,她没有被玷污…… 揪住衣领的手,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衣服……” “放心,你的衣服是林妈帮忙换的。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你喝醉了,被有企图的人带走。我去接喝醉的朋友,刚好认出你。” “就这样?”那她身上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不然呢?”他挑眉。 叶落一窒,无法吭声。(未完待续) 及时出现 经钱立这样一说,叶落也开始冷静下来。 她的身上确实只有脖子和锁骨的地方有痕迹,其他地方都没事。再说,纵然她没有那方面的经历,她也知道第一次是会疼痛会有后遗症的,可是她没有那样的感觉。 虽然想到曾经被人亲过自己的肌肤,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难受的酸水,但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她虽然喝醉了,但她知道事情并不完全跟钱立所说的一样。她隐约记得,除了钱立,昨晚还出现了另一个人。而且,她总觉得钱立在隐瞒着什么东西。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去追问,那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就算他肯说,那对她来说未必就是好事。她一直都相信,很多事情知道得越多反而越不好。 以后,她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太可怕了! 冷静下来后,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坚定如磐石。 拒绝了钱立的车,她自己拦车回到了住处。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把这一切都忘掉。也会努力地,把江睿宸也忘掉。只有忘掉他,她才不会做出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举动。 只是,人生许多时候是没有选择的。有些人注定在生命里出现,然后改变一切。 叶落开始学着调节自己的心情,不再让江睿宸将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的。公司、住处、餐厅,三点一线的生活有些单调,但情绪开始不再那样剧烈地波动。虽然在午夜梦醒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曾经的甜蜜,想得心酸落泪,彻夜难眠。 只是,江睿宸不会允许她就这样退出他的生命。 下班前一个小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家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好天气会下雨,都没有准备雨伞,而且他们这些小职工也多半是无车一族。于是整个办公室一片懊恼地叫喊,嚷嚷着怎么办。 “哇,叶落,你快看!你男朋友亲自开车来接你耶,好幸福哦!”有同事端着茶到窗前看风景,不期然地看到楼下那两炫目的银色跑车,于是大叫了起来。 “真的吗?” 于是,上一刻还在抱怨的众人,一下子都涌到了窗前看热闹去了。 “真的耶!叶落好幸福啊,我家那个死鬼怎么就没有这么浪漫的举动。呜呜……” 早已经有人跑了进去,把事情告诉叶落。 叶落愣了一下,继而笑笑。等同事诉说完心中的羡慕,自己又退了出去。她刚刚离开,童言就跑了进来,甚至把门带上了。 “落落。”童言两臂撑在桌子上,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叶落抬头,对她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文件。“怎么了?有什么秘密要跟我说吗?看你一副瞪着我来拯救你的样子。” 心情复杂万分,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甚至不知道怎么做。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一切如常,不去在意。 “你真的没事吗?”童言太了解自己的好友,虽然很坚强独立,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感性小女人。她每天笑着面对所有人,只怕夜里哭得伤心欲绝,否则她不会拒绝让自己去陪她。 叶落不得不停下来,认真地看着童言。“言言,我不能说我很好。但是,我已经不会一看到他就哭得像个弃妇了,我已经熬过了那个阶段,你放心。伤,总会好的。” “可是……他好像不想放过你的样子。你我都知道,江睿宸要是费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那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招架的。我不想你跟他走到那个地步,可是我又害怕你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又……” “我知道。言言,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叶落本来想偷偷地从后门离开的,可是避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怎么办?于是,又把脚步转了回来。曾经每次见到这个人,都跟中了乐透一样欢喜万分。如今,却是这样沉重的心情。 “小丫头。”远远地,江睿宸温柔地喊着,露出熟悉的宠溺笑容。 四周的人马上将羡慕的眼光投射在叶落的身上,而叶落几乎因为那笑容而怯懦地转头就跑。就像童言说的,对于认真起来的江睿宸,她也是无力招架的。 “小丫头,想我没有?”江睿宸两步跨了过来,伸手抚上她的发。 叶落装作整理自己的长发,不着痕迹地隔开了他的手。用云淡风气的语气,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睿宸不把她的抗拒放在心上,笑着一挑眉,走在她身边笑着看她。“我在彼岸花开订了位置,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都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照顾好你,你看你都瘦了。” 在他说订了位置的时候,她就想起那晚在“love餐厅”所见到的情景,看着这个人竟然滋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绪。她冷下脸来,疏离地回道:“对不起,我约了人。” 此刻,她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小丫头,别说谎了,你一点都不适合说谎。我知道是我不好,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比以前更疼你更爱你。在我心里,再漂亮的女人,也比不上我的小丫头。所以,别闹了好不好?”说着,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俏鼻。 “啪”叶落想也不想就拍掉他的手,响亮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睛里放射出好奇的光芒。 江睿宸愣了一下,又笑了。“我的小丫头越来越任性了,真拿你没办法。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快上车吧。别又拿约了人的话搪塞我,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我的小丫头是个好女孩,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闻言,叶落觉得自己的心冷得就好像被放在冰窖里。她使出所有的自制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大吼大叫他的厚颜无耻。但是,她气得身子都在颤抖,瞪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落,不是说了在地下车库等我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快上车吧,我已经饿了。”黑色的车子在他们的身边停下来,副驾驶位的门推开,探出钱立的半边脸。 叶落一愣,但马上推开江睿宸的手,一坐进去就关了门。 “小丫头!” “开车吧。”叶落说道,然后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靠向椅背。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她才睁开眼睛。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钱立对她一笑,答非所问。“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想不想去?” “如果我说不呢?”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完全猜不透。 “那你就当我没问。我直接把车开过去就是了。”他答得很认真,让人相信他真的会那样做。 “你”叶落被他的态度气到了,他怎么跟江睿宸一样可恶。 “别生气。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山上。在半山腰的餐厅,他们吃了晚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刚下过雨的天空中竟然零星地点缀着几颗星星。 车子继续往上开,等满山的虫鸣蛙叫充斥着耳朵,当漫天的繁星缭乱了眼睛,叶落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能说出三个字。“好美啊!” 钱立看着她,微微失神。收回视线,看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星空。“我说了,女人都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叶落用力地呼吸着着微凉的清新空气,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经常带女孩子来这里?” 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远处。轻轻地,弯其一抹弧度。 叶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抹弧度似乎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未完待续) 深夜狼吼 “到这里来。”钱立往前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对她伸出手来。 叶落没再问,找了合适的方位,爬上大石头。 钱立也不介意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脱下身上的西装,铺在石头上,自己先坐了下来。“坐吧。” 这回叶落没有拒绝,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山风微凉,吹拂在脸上有说不出的舒服。耳边的蛙叫虫鸣吵闹却悦耳,满天的繁星眨着亮晶晶的大眼,展现出它们最迷人的一面。 双手撑在身上,身子微微向后倾,叶落抬头看着那美丽的星空。轻轻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原来大自然真的有魔法,就是这样静静地呆着,也能让人觉得整个心境都平和起来。” 所有的俗世困扰烦心琐事都好像远离了,只有这种让人平和的喧闹中的宁静。 钱立转过头来,看着她螓首微昂,纤细的颈子呈现出优美的弧度。上扬的嘴角,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快乐。 他静静地看着,微微失神。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因这平凡的幸福而陶醉不已;曾经也有这样一个迷人的女孩,紧紧地依靠在他怀里一起看星空灿烂,一起许下一生一世的愿望…… 这么多年之后,星空依旧灿烂,夜色依旧迷人,只是人已不再。在他旁边的这个女孩一样的迷人可爱,只是终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怎么办,我现在有想对着山谷大叫大喊的想法?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一个疯子。”叶落转过头来,笑着说出心中的想法。却在看到失神的男人时,声音嘎然而止。 “你没事吧?喂,你怎么了?”叶落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哦。你说什么?”钱立对上她的视线,又尴尬地移开。 “我说,我现在想要对着山谷大叫大喊,你会不会觉得我想一个疯子?”叶落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有故事的。不过,童言说过,他深爱的妻子好像两年前死了,然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他以前应该经常带妻子到这里来,所以睹物思人,难免感伤。 纵然猜到了七八分,但那终究是别人心底的伤,她不应该去触及。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是最好的。 听到她的想法,钱立笑了,打趣道:“不会啊。我先让耳朵做好准备,你可以放心地吼叫。不过,你要小心等下狼群以为找到它们失散的同伴了。” “那我就来个与狼共舞,好像也不错。”她笑着回到,然后站起来,十指交合呈话筒状圈在嘴边。身子微微往前倾,深深呼吸一口气。“哎……这里好漂亮哦……” 回声不断地在山谷响起,不远处的人都向她看了过来,叶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会过得很快乐的……我不怕你……我一点也不害怕……叶落……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喊了第一声,心里的估计和不自在就慢慢地消失了,于是鼓起勇气对着山谷诉说自己的这份心情。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会被取笑的。 听着耳边嗡嗡的回声,叶落大声地笑了,笑落了泪珠。江睿宸,我一定可以把你忘记,然后一个人好好地过。我一定可以的! 钱立静静地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孩,看着她默默的悲伤。 叶落坐回他的身边,笑着看他,也不怕他看到脸上的泪水。“我是不是很傻,你也觉得我这样很蠢吧?”抬手,用衣袖拭去止不住的泪水,声音微微哽咽。 钱立摇摇头,将视线移回山谷。“这样吼出来如果心里会舒服一些,为什么不呢?理解是奢侈的东西,所以只要自己觉得好就可以了,不需要别人认同,也不需要管他人怎么去看。” 世事总是不尽人意,心底的伤若能这样消解,那也是现实残忍的一点弥补。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叶落怔住了。她知道,这个人心里的伤不会比她少。自从那天之后,她从来没有向谁诉说过,心里的伤在压抑中越发的疼。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个人的身上得到理解。 “你知道我的事情,对不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我觉得你对我的事情好像都很清楚。”叶落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后倒去,枕着自己的双臂躺下来看灿烂的星空。 钱立转过头来。“我不会伤害你。” 叶落含泪笑了。“我相信你。” 钱立只觉得,那带泪的笑容竟然像一朵初绽的悠菊,有说不出的动人。或许是因为她的脆弱让人怜惜,又坚强得让人欣赏。 看着那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叶落缓缓地开口。“你知道吗?我爱上他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我的家人原来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因为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事业无成的落魄青年,但我就那样认定了他。十年过去了,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他的事业也越做越大,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地在一起直到死去。” 泪水像缺了提,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完。最后,她干脆不去理会它。 “当我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轰的一声就全塌了。当我知道他逢场作戏的女人根本不止一个,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好陌生好陌生。当他若无其事地跟我说,我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他跟那些人只是玩玩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人真可怕,而我自己更可悲。我不明白,。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很奢侈吗……” 到后来,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抽泣。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记忆如电影,带着伤透的心重温过去的种种。 钱立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甚至没有开口安慰。她愿意跟他说这些话,能够这样子在他面前落泪,就表明她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叶落停止落泪的时候,她只觉得鼻子好像塞住了,喉咙也不太舒服。“糟糕,好像感冒了,呵呵。” 在一个人面前哭成这样,她也觉得有些尴尬。更要命的是,开口一说话才发现喉咙难受得厉害。 “你感冒了!”钱立霍地站起来,跳下石头。“快到车子里去,要不会更加严重的。” 车子开到山下的时候,叶落已经有些发烧了。 碰了碰她滚烫的额头,钱立懊恼地低咒。要是那家伙知道他把人照顾到生病了,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连问都没问,他直接将车子开到了自己的别墅。她一个人在外面住,要是夜里出了问题,他这辈子就等着在那家伙的追杀中度过。 下车的时候,叶落已经神志迷糊了。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让钱立抱着进了屋子。 “先生,你回来了。北堂先生……” “李医生来了没有?”钱立不等她说完就问道。抱着人大步走进去的时候,却让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沙发上的人看到他抱着的人,一把弹跳起来,从他怀里一手将人抱了过去,一手扯住他的领带收紧。“她怎么了?” “她只是感冒了。”抢回自己的领带退开两步,省得这家伙不听解释就要了他的命。 “该死!”男人削薄的唇逸出一声咒骂,抱着叶落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拨开遮住俏脸的黑发。 “嗯……”怀中的人逸出一声呻,难受得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还不让那个家伙马上给我滚进来!”男人一声怒吼。 门恰好在这时候推开,滚进来那个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性命的医生。“来了来了。”简直就是催命。 “还不滚过来给她看看!” 又是一声狼吼响在深夜。(未完待续) 最是狼情 别人感冒一般都只是塞鼻子喉咙疼一下就没事了,但叶落每一次感冒都发高烧。 以往每次感冒,迷迷糊糊的她都被江睿宸抱在怀里哄着宠着,然后迷迷糊糊地一睡就是一天甚至好几天,分不清白天黑夜。 在车子往山下开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越来越沉重迷糊的脑子,知道自己肯定又要折腾好几天了。迷迷糊糊中听到钱立安慰她快要到的时候,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这次感冒,好像比以往来得更凶了。 但是,纵然她已经烧得理智迷迷糊糊,她还是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耳边响起的声音,除了钱立,还有另一个人的,但是晕乎的脑子让她听得不真切。像是在做梦,但又像是真的。 她能够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动作很小心,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调整成一个适合躺在他怀里的姿势。混乱的意识没办法再去想什么应不应该的问题,只知道这种被人珍惜被人呵护的感觉让她心酸酸的,鼻子酸酸的,眼眶也酸酸的。 然后,有人轻轻地抹着她的眼角,她知道那是另一个人的手,微凉,对于烧得迷糊的她来说是一种很舒服的感受。 “宝贝,没事了。”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这样说,很低沉很温柔的嗓音。那收藏她的怀抱,又轻轻地收紧了。 突然有一个执着的想法掠过叶落迷糊的脑子:我要看看这个人! 或许是这种想法太过坚韧,叶落真的慢慢地顶起似有千斤的眼皮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没有很刺眼的光线,她眯着眼睛竭力地想将眼前的人看清楚。但是,直到她累得沉沉睡去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唯一看清楚的是一双深邃墨黑的眸子。 他是谁?带着这样的猜想,叶落终于疲惫地睡去。 钱立看着小心翼翼地拥住叶落的男人,无奈地挑挑眉耸耸肩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啊,却让狼当宝贝一样地珍惜。爱情,果然很没道理。 但愿,她真的值得狼的爱。否则…… 等医生替叶落看完病,再让她服下药,夜就更深了。但将她拥在怀里的人,却始终舍不得将她放下。 “将她抱到客房去睡吧,那样会舒服一些。再说,你来这里也不会是好心看看我吧?”世人都以为这匹狼最是无情冷酷,却不知道他的爱和宠都只会给一个人而已。为了她的出现,不惜一切代价,也不在乎世人将人性从他的身上抹去。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专注而柔情地看着怀里的人那因发烧而酡红的脸。岁月已经溜走了好多年,但记忆依旧如此清晰。睡吧,我的宝贝。 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小心地站起来,将她抱进了房里安置好。 钱立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到吧台调了两杯酒。回到客厅的时候,男人刚从房间里出来,并特意让门开着。 “喝一杯吧。” 男人接过酒,碰了一下,在唇边品了一口。“好好照顾她。” “既然这样不放心,干脆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好了。”连他都怀疑起来了,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男人的视线落在开着的房门,薄唇微掀。“还不是时候。” 钱立耸耸肩,不再多说。 “呜,落落怎么会请假呢?打电话也没人接。”童言放下嘟嘟嘟响着的手机,嘟着小嘴怎么也想不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请病假了?难道……江睿宸那个家伙恼羞成怒打她?难说,那个家伙这么没节操,难保不会打女人……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童言决定中午休息的时候马上打车去叶落的住处看个究竟。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她还没跑出公司大楼,就被人拉住了。“童言!” 咦?童言吃惊地转过头来,发现拉住她的居然是江睿宸。“江睿宸?你在这里正好,我问你,你把落落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家伙也太恶劣了吧,自己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还要厚脸皮地纠缠。现在落落被你伤透了心决定离开你了,你恼羞成怒把她打了一顿然后关起来了,是不是?你马上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叫警察抓你!别以为你有钱我就不敢!” “闭嘴!”江睿宸被她的喋喋不休气得一声吼。 童言吓得猛地往后缩,但马上又凑了上来。“凶什么凶,别以为你凶我就怕你!我问你,你到底把落落藏到哪里去了?” “童言,你能不能冷静一下?我要是把小落藏起来了,我还用得着来这里吗?”昨天叶落跟另一个男人离开了,他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今天再打的时候已经关机了,住处也找不到人。打电话到她的公司居然得到她请假的消息,所以他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谁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的什么狗皮膏药。”童言看他也不太像是撒谎,这才暂时收起心底的愤怒。 “昨天下班之后你还有没有见过小落?她今天请假有没有跟你提起?” “没有。她请假不是叫我帮的忙,听说是总裁亲自替她请假的。”这个“听说”再加上昨晚落落当着江睿宸的面坐进总裁的车子,这是今天办公室里唯一的话题,大家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甚至有人说,落落是看上了更有钱的总裁,所以甩了自己的男朋友,她气得把那帮三八骂了一通。 “总裁?”江睿宸的眉头深皱,直接越过童言。“我去找他。” “哎”童言看着他大步走远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又何必那么花心呢?落落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的三心二意。她宁愿一辈子孤独,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男人。 “总裁,有一位江先生求见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个上午的钱立一边捏着鼻梁,一边按下电话。 江先生?他眯了一下眼睛,马上就猜到这位江先生是何人了。“让他进来吧。顺便替我送一杯咖啡进来。” 很快,门就开了。秘书领着一个人走进来,果然是他。 “总裁,就是这位江先生要见你。这是你的咖啡。” 钱立微微颔首。“再给这位江先生倒一杯茶。” “不必了。” 钱立微微一笑,摆摆手让秘书退了出去,又比了比对面的椅子。“坐吧。” 江睿宸坐了下来,直奔主题。“小落在哪里?她真的病了?” “我家。我们昨晚一起到山上看星星,她不小心感冒了,所以在我家休息。”他特意强调“我家”,密切地注意着对面这男人的反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江睿宸忽略他的有意挑衅,不爽地问道。“你别有用心地接近小落,有什么目的?我不相信才认识几天,你就对小落有了很深的感情。如果你伤害了她,我不会放过你的!”哪怕他是世元的总裁! 钱立笑了,笑得有些犀利。“你跟她在一起十年有多,可也不见得对她有多么深情,不是吗?” “你” 无视他的愤怒,钱立依然笑得让人生恨。“我当然不会伤害她。再说了,我不认为我需要对她的过去做出什么解释或是保证。” “对小落来说,我永远不会是过去。她永远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小丫头,我一个人的!”他的小丫头只是一时生气跟他闹别扭,她不可能会离开他的! “呵呵……”某人只是淡定地一笑。 纵然他没有背叛叶落,他也争不过狼,更何况现在叶落对他死了心。 这天下只有狼不要的女人,没有狼要不到的女人。(未完待续) 是梦是真 “谢谢。”叶落接过他手里的水,将药服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感冒可以严重到这种程度。”人家都说“小感冒”,她这感冒可是一点也不小啊。 叶落回以笑容。“已经好多了。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要按时服药,应该很快就好了。所以,等下我就回去。” 虽然他不介意,但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实在不应该再打扰下去。 “你确定没问题了?我可不想改天有人跟我报告,我手下的员工因感冒晕倒在房里无人之知晓,差点危及性命啊。”届时,那匹狼准会劈了他。不过,那家伙估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落也被他逗笑了。“你放心,我会事先写好纸条:此事与钱立先生无关。” “哇,你这分明是此地无言三百两。我可没得罪你,干嘛这样害我!”他难得收起一贯的稳重,跟她开起了玩笑。 “呵呵。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了,我不是三岁小孩,还不至于不会照顾自己啦。再说了,我们孤男寡女走得太近,你又是名人,到时候被狗仔记者逮到了,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呢。”她可不想成为花边新闻的主角。 他淡淡一笑,没再说下去。“那你自己多加注意。如果身体还没够好,就继续请假好了,我法外开恩。” “要是老板都像你这样,天下的打工一族肯定都高兴得飞天上去了。”她记得,公司以前可是要拿着医生开的诊断证明才能够请假的呢。 “那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待遇的。”他这完全是慑于狼威,不得不屈服。 “呵呵。”叶落一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问个究竟。“那个,这两天是不是有朋友来这里看你啊?” 清醒过来之后,她就一直地在努力地回想。这几天迷迷糊糊之中,总感觉到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偶尔会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可是眼皮上就好像压了一座泰山,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去确认,偶尔睁开了,视线之内也是一片模糊。耳朵眼也好像隔了一座山,那声音总是那么不真切。 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那种感觉那么的真实,不像是在梦里。而且她就算要梦也只会梦到江睿宸,不可能无缘无故梦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可如果是真实的,她却又完全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又说了什么话。 钱立一愣,轻挑剑眉。“为什么这么问?” 嗯哼,那家伙肯定是做得太过分了,净给他惹麻烦。 叶落轻轻地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我昏睡的这两天,好像一直有个人在我的身边,会——会低声地跟我说话,那声音很陌生。”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在跟你说话呢?我的声音对你来说,也是陌生的吧。”很厉害嘛,多烧成这样了还能知道有陌生人接近。 听他这样一说,叶落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人不是钱立。“那可能是我烧糊涂了,一时错觉。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也好。有任何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千万别一个人硬撑。” “我会的。” “你在门外等一下,我开车送你回去。” 叶落张嘴本想叫住她,但到底还是算了。她现在是个病人,想说服他恐怕也不容易。即便不带任何感情,那也有损他的绅士风度。 一路上,因为身子还不是很舒服,叶落没怎么开口。钱立也专注地开车,没有打扰她。只有舒缓柔和的音乐,在车子里荡漾。 车子停在叶落住房的楼下,她刚要下车的时候,钱立突然将她喊住。“怎么了?” “你病倒的第二天,江睿宸找过我。我想,他可能误会了。”叶落愣了一下,眼中浮起黯然。“哦。我先上去了,谢谢你。” 虽然奇怪,但是江睿宸的一切,早已经于她无关。只是心底这样跟自己说,心情却还是受了影响。 回到房里,她换了睡衣便又睡下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因为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一碗粥,服了药就躺在床上看新闻。 其中一则新闻是关于一个帮派老大的花边新闻,具体是什么内容,叶落也没注意听。只是电视上出现的那个人,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她却惊得猛地坐起来。那个人,她好像见过! 回想了半天,却想不出曾经认识这样一个人。可能是发烧脑子不清晰感觉也迟钝了,于是摇摇头继续窝回床去。但是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偶尔还是会让她皱眉苦想在哪里见过。 后来眼皮子实在撑不住了,她打算洗洗漱漱上床继续睡了,却接到了童言的电话。 “落落,你的电话终于通了。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电话也不通,把我给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住的地方。”应该是钱立怕有人打电话过来吵到她休息,所以替她关机了。 “听说你病了,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感冒了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你乖乖地睡觉去,我明天去看你。对了,那个……”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怎么了?” “没事了,你快去睡觉吧。明天一早我就过去找你,乖乖的啊。” “好。”这个言言,老是把谁都当小孩子一样。 叶落无奈地摇摇头,挂了电话。因为精神还不是很好,所以很快就又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梦到了那个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真实的陌生男人。甚至还能真切地感受到略有点粗糙的指尖划过自己脸庞的那种温暖的酥痒。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叶落还在沉沉的梦中。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鸵鸟地告诉自己再过一会就没事了。但敲门的人,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啊”叶落懊恼地吼叫一声,一把掀开被子,懊恼地瞪着门口的方向。 谁这么早扰人清梦,拖出去砍了!猛地又想起昨晚言言说今天会过来的,只得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言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早啊?”她软软地靠在门上,没瞧清楚来人就开口抱怨。 “小丫头。”还有些软的身子,被人一把抱住。 睡意,顷刻全无。(未完待续) 不懂男人 叶落僵硬着身子,因江睿宸的拥抱而脑子有些空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很久不曾接触的体温和气息,让她连话都说不好。 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对别人承认,她也欺骗不了自己,那就是她其实还是很没出息地想念他的。所以,她才没办法冷静地面对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江睿宸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她,唇在她耳后颈边印下温度。他比他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想念她!相爱相伴十年,她早已经是他生命和生活里一个自然的存在,无法割舍。 “小丫头,小丫头……”他感叹似地念着对她的昵称,好一段时间不曾这样紧紧地将她拥进在怀里了。无论是拥抱她,还是用低沉的嗓音念着对她专属的称呼,都已经成了一种最自然不过的习惯。 虽然心里蚀骨一样想念这个人,想念他的声音也想念他的怀抱,叶落却没有被这柔情冲得昏了头。她只是不做无谓的挣扎,因为她很清楚就算她挣扎,在他认为够了以前是决然不会放手的。 在一起十年,她太了解这个人了。只有他想放手的时候他才会放开,否则再多的挣扎也无用。所以才在她一再地说分手之后,他都只当她是开玩笑,因为他还不想放手。鱼和熊掌,他都贪心地想要。或许,男人都这样,就像哥哥和父母说的那样。 终于,江睿宸松开了紧扣着叶落的手臂,改而揽住她的肩头。“听说你病了,现在没事了吧?” 叶落淡淡地回道:“只是感冒而已,已经快好了。你先坐一下吧,我先去洗漱。” 她想试着让两个人都平静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江睿宸已经在越来越成功的事业中,习惯了强势,习惯了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所以,她要冷静地跟他说,那或许他还能听进去一点。 叶落随手将面包和牛奶放到微波炉里热着,然后用很快的速度洗了脸。换好衣服,梳理好头发,早餐也热好了。她给江睿宸也准备了一份,因为他不喜欢牛奶,所以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你应该也饿了,吃点东西吧。”说着,自己坐下来,慢慢地吃了起来。 江睿宸看着面前的早餐和咖啡,自然地一笑。他就知道,小丫头只是跟他闹脾气,很快就没事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又或者是因为感冒还没好,叶落只吃了几口面包,将牛奶喝完就应付了早餐。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她一开口,江睿宸就皱起了眉头,他很不喜欢小丫头用这种淡淡的语气对他。他宁愿她像前几次那样闹脾气,大叫大吵。“我的小丫头病了,我当然要赶紧过来看看。要是她又因为生病而哭得一大糊涂,我可是要心疼的。” 叶落叹了一口气,知道在这件事上,她很难跟这个人有效地沟通。绞着十指,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她是真的想分开了。“睿宸,我已经不是你的小丫头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江睿宸喝了一口咖啡,抓住她的手包在掌中。“你当然是我的小丫头,是我一个人的小丫头。这可是你说的,你忘了吗?我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忘了?”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颊。 这让叶落没来由地产生一种无力,和一种抵触的情绪。她不喜欢这样的江睿宸,太过自我,总觉得世界是为他而转似的。也许是过去爱的太深,所以才看不清楚他的本质他的缺点。 “睿宸,我知道你是一个强势要面子的人,所以没办法接受我主动要求分开的事实。如果是这样,你完全没必要觉得没面子,毕竟是你找到了更好的人,我才不得不离开的不是吗?要是……” “小丫头!”江睿宸我进她的手,声音在降温。“我以为凭你对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当然不可能因为你闹一闹脾气就放手。” 叶落苦笑。“我也以为凭你对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男人。” “小丫头” 敲门声突然响起,叶落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落落,快帮我拿进去!”童言提着一大壶鸡汤,又提着一大袋子的水果站在门外。 “干嘛带这么多东西啊。” “这鸡汤是我妈炖的,她知道你每次感冒都跟大病一场似的。这些水果……咦,他怎么在这里?”嚷嚷着走进门来的童言,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江睿宸。 “他跟你一样,听说我病了,所以过来探望一下。” “把人伤得病了才来探望,有什么意思啊?”不满地咕哝一句,进去厨房拿了一个碗,装了热腾腾的鸡汤递给叶落。“快趁热喝,我妈炖了很久的呢。” 因为童言的到来,江睿宸和叶落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童言一副要在这里待很久的样子,江睿宸只好叮嘱一番,说晚上再来看她,然后就走了。 童言不客气地在他背后喊了一句。“晚上你就不用过来,我今晚睡在这里陪落落。” 江睿宸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于是叶落放了轻柔的音乐,两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边看书看报纸,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哇!好可惜哦,这么极品的男人竟然这么滥情又这么无情!”童言看着报纸,突然大叫起来。 “又怎么了?”叶落无奈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言言很喜欢看八卦新闻,每次看到那些帅哥明星都要嚷嚷一番。 “就是那个超有名又帅得要命的黑帮老大山狼啊,你听说过吧。” “没听说过。”她一向不关注这一块的,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意外地闪过昨晚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人。 童言抓着报纸爬到她的身边,指着报纸上的人给她看。“看啦,就是他。是不是很极品啊?” 叶落只得移动视线,落在报纸上。这一看,她愣了一下。竟然是昨晚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人,报纸上的人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她这样子看着他,莫名地又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 “我跟你说啊,据说他很多年前被女人背叛过差点丧命,所以对女人深恶痛绝,从来不碰女人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又突然有了女人。不过,他对每个女人都非常的宠爱,让人要溺死在里面那种。老是有敌对的帮派把他的女人抓取要挟他,可奇怪的是,他虽然很宠他的女人,但没一次因此而妥协过,他甚至没有想办法去把她救回来。所以,有好几个女人都被杀了。更奇怪的是,事后那个帮派都会被他血洗一空。所以到了后来,已经没有人再傻傻地抓他的女人来威胁他了,因为那不仅没用,还会让他变成一匹冷血无情的狼。哇,这样的男人虽然无情了点,但真的好酷对不对?” 叶落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份奇怪的熟悉感,也因为她发现自己始终不懂男人。 为什么男人可以很宠一个女人,却又可以对她如此无情?(未完待续) 当众挨打 “小丫头,你已经气得够久了,别气了啊?”江睿宸抓住叶落挡开的手,另一手轻拍她柔嫩的脸颊。 “睿宸,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我不是在生气,我更不是在跟你闹别扭。我是真的要跟你分开了,真真正正地分手,不是暂时分开,你明白吗?”叶落的解释变得越来越无奈。 面对这种秀才遇到兵一样的局面,她无法不感到无力。 江睿宸不以为意地笑着回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小丫头还没打算这么容易就原谅我,那我继续等着就是了。” 叶落连解释地懒了,抽回自己的手,坐回沙发上看小说去。反正到了时间,他自己会走的。 虽然被江睿宸烦得要死,但或许她应该感谢他。因为他越是这样子纠缠越是这样子不以为然,她便越发地觉得这个男人不值得她这样爱着,也就更容易忘记他带来的伤。至少现在面对他,她已经不会觉得疼痛不会想哭了。 原来几乎退出叶落生命的江睿宸,又开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顾她的拒绝死皮赖脸地缠着。或许不该这样说他,他只是三五不时地上门来喝一杯茶,逗逗她,到了时间就走。 有时候,看着他关门离开,叶落还是有些伤感。她知道,他离开是因为他还有其他女人需要应付。他的电话经常响起,而他总是到阳台或者门外去接。 她觉得难过又好笑,他完全不必要这样子。她说了放弃就是真的要放弃了,他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只是他不这样认为,因为他太过自信自我,造成了她的烦恼。 除了江睿宸不时地过来闹一闹,叶落的生活开始恢复平静。偶尔跟言言还有其他同学朋友一起去爬爬山逛逛公园,或者偶尔跟钱立吃一顿反,平淡但安宁。 深夜的时候,虽然有时候会涌起孤单的情绪,但她是喜欢这样的日子的。如果不能拥有纯净的爱情幸福地过日子,至少要拥有宁静的生活。 只可惜,人有时候总要面对“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无奈。 前一天被江睿宸死缠烂打地拉着去吃饭看电影,吃完宵夜回到住处已经十二点了,再洗洗漱漱就一点多了。第二天起来,叶落一点精神都没有,太阳穴直抽痛。 忙到快中午的时候,事情终于差不多了。于是她逮着一点空闲,抓过抱枕在办公桌上趴一会。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将她喊醒了。 “怎么了?”叶落不情愿地掀开眼皮,揉着太阳穴懊恼地问道。以后打死也不要这么晚才睡觉,痛苦死了。 “叶落,有人找你。” “谁啊?”叶落恨不得再趴回去睡上一觉,但不得不捏着鼻梁站起来。 “在那。” “哦。谢谢。”叶落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往同事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刚刚把手放下,一抬起视线,就看到了办公室入口处的那个人。轰一声,脑子炸开了。居然是她!叶落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来,她停下了步伐,跟那个人遥遥相望。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压下翻腾而上的情绪,她慢慢地走了过去。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实在不想被人看戏,但愿她能够冷静一些。 将手插到裤兜里,轻轻地握成了拳头。纵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还是没能够坐到心静如水,好像挺失败的。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叶落小声问道:“要不要到……” 到会客厅去喝杯水……她的话还没问完,响亮的声音伴随着疼痛袭上了她的脸。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比她高挑的女人仰着鼻孔,愣愣地瞧着自己。更不敢置信,自己还没说出一句话就被人刮了一个耳光。但是火辣辣的脸颊,让她明白这是真的。 周围的人都被这场面给弄得愣住了,然后慢慢地靠了过来。站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不知道要怎么做。 只有童言闻声飞快地冲了过来,用力推了蓝欣欣一把。“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莫名其妙跑到这里像疯子一样撒野!” 叶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的戏码,她也没想过要换了她是电视里挨打的那个人,她要怎么反映。只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刮了出去。 同样响亮的巴掌声,这回不敢置信的人换成了蓝欣欣。而发麻的手心,让叶落都有些吃惊。 “落落!”童言有些不敢相信地惊呼,叶落一向不主张以牙还牙的。 叶落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吃惊。虽然没有想过换了是自己会怎么做,但她确定自己是鄙视两个女人互相抽耳光甚至扭打到一起的。可是,刚刚她那样做了。 “你不要脸!”蓝欣欣大叫一声就要冲过来,却被手脚灵敏的童言挡开了,又将叶落推到了自己的身后。 “干嘛,想打架啊?”童言像只母鸡一样将叶落护在身后,不让这个疯女人再有机会打她。落落最不擅长跟人吵架,每次都只有挨骂的份。 蓝欣欣也无意跟童言多说,只是瞪着她身后的叶落狠狠地道:“他是我的,你别不要脸地缠着他不放!如果你再缠着我男朋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样不要脸地勾引别人的男人!” 既然他们已经分开,那江睿宸就是她的! 叶落拉开挡在面前的童言,惹得她担心地喊她。“落落。” 拍拍童言的肩头,示意她放心。叶落扬起笑容,回道:“我说过,如果你不介意捡我不要的,我不介意你拿去。如果你没能管住你的男人,最好先自我检讨一番。还有,你最好搞清楚到底是谁缠着谁,再来这里张牙舞爪。”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叶落穿过看戏的人群,走回自己的办公桌。面上表现得那么的平静,她的心里却是异常的难过。 她无意于这样咄咄逼人甚至言语伤人,可是她害怕自己不这样子就会哭出来。已经给别人添了茶余饭后的猜想,她不想再让人看更多的好戏。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哼!”冷哼一声,蓝欣欣就离开了。 而办公室里在短暂的静寂之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哎,到底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看样子,好像是抢男人吧。”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我们的新总裁啊?”(未完待续) 终于发飙 “落落……”几乎是在叶落回到办公室的同时,童言就跟了上来。 轻轻地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前的叶落。幸好落落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八卦言语,否则她会更觉得难堪。可是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这个话题忘了的。 叶落看到她担忧的神色,努力笑了笑。“言言,我没事,别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童言知道,再怎么难过怎么痛,落落也只会在无人的角落里伤心落泪,在人前依旧笑得轻松。“落落,心里难受就不要笑。坚强没有奖励的,不要老是一个人扛着。” “我真的没事。”叶落转过去,视线飘远了。“只是觉得被人看笑话,有些尴尬罢了。” “那些人就是那么八卦的,你不用管他们的。你越是在乎他们的眼光,他们就越是起劲。”那些没事爱嚼舌根的人,就喜欢看别人出糗。 “我没有在乎他们的眼光。好了,快出去干活啦,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呢。” 童言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那我出去做事了,等下记得等我吃饭啊。” “好。” 等门关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叶落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回椅子里。被这样一闹,睡意全没,头却更痛了。 舒展四肢窝在椅子里,眼睛看着天花板,思绪有些乱。说完全不在意那是骗人的,她难过的不仅仅是被人耀武扬威被人看笑话,而是蓝欣欣的出现更深刻地提醒她:她的那段爱情有多不堪。 如果当初她听父母的话离开江睿宸,今天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她会不会碰到一个更好的人?又或者是跟一个并不出色,却忠于她忠于爱情的人相牵此生?当然,也有可能更加的糟糕。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只希望江睿宸和蓝欣欣都不要再跟她纠缠了,她觉得累。 强打起精神,将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去。她没有精力去哀悼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更不想让自己有机会去悔恨。爱过了,哪怕错了,也不想去悔去恨。 中午吃饭的时候,果然有很多人在对那件事情窃窃私语。虽然叶落经过的时候,他们都装作闲聊家事,但那不时地漂到叶落身上的视线,足以说明他们正在自以为是地猜想着。更何况,有些恶劣一点的人,还故意提高了声音。 这并不是因为叶落人缘不好,而是人性本来就掺杂了恶劣的因子。喜欢看别人的笑话来满足自己的无聊,这不过是人生性好嫉妒使然,本无可厚非。 “言言,我有些困,先回去睡一会,你慢慢吃吧。” “我……那好吧。”童言本来想说我马上就吃饱了,但是看四周那些状似不经意的眼光,落落在这里也不好受。 叶落一走开,那些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哎,她不是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感情还不错吗?上次不是还开车来接她下班吗?” “是啊,但是那天她不是坐总裁的车走了吗?我听她说什么捡我不要的之类的,那个女的可能是那个男人现在的女朋友,恐怕是他们两还藕断丝连,人家的现任女友看不惯了,所以才找上门,对吧?” “她人看起来挺单纯的,想不到也会做出这种脚踏两船的事情啊?” “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别乱说。”有人用眼角示意童言所在的位置。 “呵呵,那是那是……”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懂不懂得尊重别人啊?”童言气得吼了一句,怒冲冲地走了。 难怪落落都吃不下饭了,换了是她,她也要气死去。这些八婆! 童言赶回去,拧了一下叶落办公室的门,被反锁了。本想敲门的,想了想只好走了。 她好像也帮不上忙。 “江睿宸,你到底想怎么样?”面对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叶落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小丫头,怎么了?”江睿宸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叶落。即便是在那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也不曾这样子大吼大叫。习惯性伸出手,想揽住她的身子。 叶落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往后退开一大步,瞪着他。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叶落讽刺地勾起嘴角,这个男人怎么会变得这样子无赖。“江睿宸,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什么。你在外面有了女人,被我看到了你们在一起厮混的场面,你居然还能这样子不当一回事。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的是我,另一边又跟那么多的女人纠缠不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甚至于你前一刻还跟我说要跟他们断了,下一刻却又可以搂着别的女人招摇过市,你想欺骗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你不觉得这样子你还说什么爱不爱的,简直就是亵渎爱情吗?你要是明明白白告诉我你烦了我,爽爽快快跟我断了,我自认魅力不够。可是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觉得我叶落离开了你不能活,所以施舍一点同情?还是觉得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就该红旗彩旗不倒,才能彰显你的成功?你不觉得无聊,我都替你觉得累,你知道吗?” 江睿宸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那自信自若的笑容。“小丫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骂我能让你舒服一些,我一点也不介意。” 叶落开始明白,自己跟这个人有代沟,他们没办法沟通。“江睿宸,你爱装到什么时候你就装吧?但是请你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外发挥你的演技,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们走到今天走不下去了,我认了,但请你别再让我觉得我这段感情本来就是个错误。虽然你对爱情的态度我不能接受,但我依然认可你的为人,所以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叶落别开了视线。她知道,她把话说重说难听了。因为,江睿宸的脸色很难看。 缓缓地,江睿宸眯起了眼睛。一把抓住叶落的手臂,将她拉过来推往面前的墙壁。双臂往墙上一撑,将叶落锁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小丫头,别惹我发火,那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所以,别任性了。” 叶落本来还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慌,听他这样一说,她反而平静地抬眼与他对视,笑了。“你要怎么样?收回你给我父母买的房子,再动用你的势力让我们活不下去吗?如果你有脸这样做,那我就有勇气去面对,江睿宸你信吗?” 江睿宸被她那决绝的语气惊住了,这不是他熟悉的小丫头。她一直都是温顺体贴的,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依赖着她。 叶落伸手推开他,过去打开门,作出“请”的手势。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未完待续) 悲情婚姻 叶落毫不意外父母的到来,她知道江睿宸不会放着这一招棋不用。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追求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对于父母的苦口婆心,叶落有听没有懂。不是她不孝,只是她想的,他们不懂。他们想的,她也同样不懂。 “妈,过去我们能住那样的小房子,能吃家常菜,以后我们也同样可以。当初你们不是极力反对我跟江睿宸吗?那我不过是晚了十年听从你们的意见而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几乎对所有人来说,这话都是真理。不曾拥有过,不知道拥有的滋味,所以可以甘于平淡不去奢望。一旦拥有了,食髓知味,总是舍不得放弃。她不能怪他们,渴望越来越好是人之常情。 “那不一样!你跟了他十年,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再说,没有你,他根本就不会有今天,你甘心把他改造得这么成功却白白便宜了别的女人吗?你这么傻,那个女人肯定在偷笑,怎么能让她得意!” 叶落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妈,我要的不是他的成功,而是专一的感情,你明白吗?我知道可能很多人都觉得我现在放弃很不值得,可是既然那不再是我想要的男人也不再是我想要的感情,我为什么要死不放手让自己也不好过呢?别人愿意偷笑就偷笑,愿意得意就得意,我为什么要为了不让别人偷笑得意而让委屈自己呢?” “小落,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这个社会的风气就是这样,就算你换了别的男人,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这个样子呢?更何况,他们还不见得跟江睿宸一样对你好。” “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愿一辈子陪着你和爸爸。”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么死脑筋呢!将来,你肯定要后悔的!”做母亲的揽住孩子,无奈地叹气。 叶落靠在母亲的肩窝里,突然明白,或许是她误会了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什么比自己儿女的幸福还重要? 那天过后没多久,江睿宸果然收回了他送给叶家的房子。或许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只是想以此来逼叶落妥协。 叶落拿出自己的积蓄,为父母租了个两室一厅。精心布置过后,虽然简单,却不失温馨。再添加一些欢声笑语,也是一个像样的家。 叶落一直都认为,能否在这样的大都市里买房子安家,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们不是本地人,要在这房价不断飙升的时候买房子,实在不容易。一平米一万多,等他们攒够钱再买,只怕要等到七老八十的。要是贷款买房,每个月供房也太过吃力。 大学同学,公司同事,很多人都想在这个大城市里落户,所以省吃俭用攒了一点钱就贷款买房。工资还没发,就在掰着手指头盘算着付了房贷之后,还剩下几块钱可以做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时地,小两口还为此争吵一番。 每次听他们唉声叹气或者是小两口为此争吵,她就替他们觉得累。所以每次她都忍不住想,如果她选择的人也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也不是本地人,她绝对不坚持要在这大城市里做一个房奴。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就好,为什么一定要上演一出《蜗居》呢? 也许是自己的事情给父母带来了烦恼,让叶落觉得有些愧疚,所以她周末的时候多半都回去陪他们。很简单的生活,也没有太多的享受,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不难以接受。有时候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动物世界,也能欢声笑语一片。 快乐其实很简单,端看愿不愿意放弃一些要求。 如果不是对这个人很熟悉,叶落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那个高贵优雅的师姐李嫣。因为刚才一番拉扯厮打,一头美丽的波浪长发已经凌乱得像刚刚被践踏过的鸡窝,脸上还被抓了几道血痕,衣服也皱巴巴的。 对方的状况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看起来形象全无,就像一个疯婆子。在叫骂中也被人拉着走远了,但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好远了还能听得见。 四周看戏的人也慢慢地散了,有人还留下几声口哨,借此“称赞”这一场精彩的表演。 “你没事吧?”替她整理乱了的头发和衣衫,叶落问道。在她的记忆中,李嫣师姐一直都是优雅端庄的,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模样。 李嫣酸涩地笑了笑,拭去眼角不小心出现的湿润。“没事,让你看笑话了吧,呵呵。” 她状似不在意地笑着,笑出了眼泪。 叶落没有回答,帮她整理好了,又替她擦去脸上的血丝。“我有些渴了,我们到咖啡厅去坐一坐吧。” 至少先让她平静下来,在大街上哭毕竟不是好看的事情,这对于师姐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尤其不能忍受。如果不是被刺激得失去理智,她恐怕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只怕现在她已经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只是不让人看穿罢了。 “你要喝点什么?” “随便。” “两杯拿铁,谢谢。”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叶落点点头,看着她遮遮掩掩地进去了。应该是补妆去了吧,她一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大学的时候,不管是在哪一个方面,她都要做到完美才肯罢休。可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爱情为了婚姻而放弃了挚爱的事业,当起了全职太太。 叶落无意于看人笑话,也无意于做无聊的猜想,但事情已经很明白地摆在面前,她觉得很意外。师姐全心全意做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恐怕生活却并不能如她所愿。 过了很久,李嫣都没有回来。叶落有些担心,正要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出现了。虽然脸上被抓出来的痕迹没办法完全抹去,但无损她的美丽。只是眼睛有些红,恐怕偷偷哭过了。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李嫣对她一笑。“我这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是不是像个疯子?” 叶落回望她,不作评价。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猜到一点,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实在不该妄下评论。 “那是他在外面的一个女人,只是其中一个。” 短短一句话,已经让叶落惊愕万分。(未完待续) 错错对对 瞪大眼睛看着师姐苦涩凄凉的笑容,吞下吃惊,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嫣转过头来,看着她吃惊的样子,酸涩一笑。“没有想到吧?” 她抿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捧在手中,视线飘渺地看向窗外,不知道落在何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想当初他追求我的时候,费尽了心思,不计一切。虽然人家一直说,有钱的男人就是一匹野马,再有魅力的女人也无法成为那条能将他牢牢拴住的缰绳。我不相信,因为他算不上多么的富有。我以为,凭着我的姿色和才华,一定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第一次碰到他手臂里挽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我好久都没有办法反应。我就那样傻傻地在路边站着,看着他们亲密地相拥着走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她又舒了一口气,眨动长长的睫毛,掩去那无法控制的湿润。 “那天晚上他回来,我质问他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没有一点被发现的愧疚,连尴尬都没有,只是平淡地说,你知道了。面对我的质问,他说,男人就是这个样子,自己的老婆再好看,也总需要别的女人来调味生活。但都不会当真,该回家的时候我还是会回家……”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咬住嘴唇,捂住脸,任由泪珠从紧闭的眼中滑落,湿润了掌心和脸庞。她一直以为至真至好的爱情,她一直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心,疼得碎成片片。 叶落看着她松动的肩膀,依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将纸巾递给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都是别人无法帮忙分担的,但靠自己坚强地撑下去熬过来。 李嫣抽泣一声,缓缓地靠在叶落的肩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所有的重量多落在了叶落的身上。 “我抱着孩子哭得死去活来,他去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出去了。我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就那样死掉好了。可是,我还有孩子,我没办法扔下他们,任由他再娶另一个有可能虐待我孩子的女人。在做过一切努力无法改变他之后,我只能逼着自己慢慢地接受现实,守着这别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知道要回家。我努力地告诉自己,至少他知道要回家,至少他没想过抛弃我们。可是……我的心里苦,像被灌了好多好多的黄连水一样苦……” 泪水湿透了叶落的颈子,浸湿了她的衣衫。她能理解李嫣心里的苦,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好女人来说都是残忍的。但生活又时常这样残忍,女子全心全意的付出,却得不到男人的珍惜。 这个社会,对女人也是不公平的。孩子的存在,时常羁绊了女人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却常常无法约束男人一分一毫。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很难再有人忽视她的过去珍惜他的现在。可离过婚的男人,却被更多的女人认为这是一种成熟的魅力。奈何! “小落,对不起,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李嫣突然坐直身子,抹去泪水看着叶落。 叶落不解地回望她,无声询问。 “我之前劝你回到江睿宸的身边,劝你回到跟我一样可悲的境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已经吃了这样的亏,应该竭力劝阻你再重蹈我的覆辙。我回去想了很久,所以我没再劝你。事实证明,你比我坚强,也比我幸运。你没有跟江睿宸结婚,更没有孩子,结束了这一段感情,可以重新再来过,多好。可惜我这一生,就这样毁了……” “谁说的?”她不过刚刚三十岁,依然还可以追求她想要的幸福。 李嫣被她剧烈的语气惊得愣住了。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离开他,再次找到自己的幸福?”没有尝试,谁也没有资格下定论。就算找不到另一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也不会比现在这个样子更糟糕,不是吗? 李嫣苦笑。“你没有处在我这个境地,你不会明白的。当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受苦,所以只有把苦往自己独自里吞,只能这样了。” 叶落没再说什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没什么好劝的。她也明白,师姐并不想她这里等到任何的建议,只是想要发泄罢了。 后来,师姐惦记着孩子,匆匆地走了。 叶落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好久好久,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窗外未知的地方发愣。她要是处在师姐的位置,又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是否,也会像她那样屈服于现实?她想不出答案,但是她知道,自己并不后悔离开江睿宸。 有的人的爱情和幸福,可以掺杂沙子甚至垃圾,可是她的爱情不容许有瑕疵。否则,她宁愿一个人。 “在想什么?”突然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开口吓了她一跳。 “啊?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从这里经过,看到你就进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好像魂都没了。”他已经在窗外观察她好一会了。 叶落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出来办事?” “没有,出来走走。你呢?” “我也是随便走走,碰到大学的一个师姐,跟她聊了两句。正打算走,你就进来了。”听说眼前的整个人对妻子一往情深,没传出任何绯闻。至少这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不是吗? “我看你那样子不像是要走,倒像是打算在这里化成一尊石像。”他笑着打趣道。 叶落回以温和的笑容。“哎,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男人出去寻花问柳,到底求的是什么?因为家花不如野花香,还是因为刺激?” 钱立轻挑眉头。“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况且,哪怕同是寻花问柳的男人,想法也是千奇百怪的,你这可把我给问倒了。” 叶落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好像问错人了。” “其实,在爱情和婚姻里面,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原因都不只是一方的问题吧?男人寻花问柳是滥情,也同样有女人水性杨花,那又怎么解释呢?所以说,这种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 叶落不语。她又在钱立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苦。 确实,被抛弃或者辜负的,并不只有女人。 唯有,多情总比无情苦。(未完待续) 怎能甘心 从咖啡厅出来,两个人又相伴去看了一场电影。 他们还特地买了爆米花和一些小吃,但最终谁都没有动口。 电影叫《初恋的回忆》,是美国早期的一部爱情片,关于一段纯美的初恋情感。情节很简单,但是平淡中让人感动。女主角因病去世了,男主角却不改一片痴情。 这样的爱情,简单但美好。 “theend”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叶落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吐出心头的那份重量。 身边的钱立突然间变得沉默起来,出了电影院,他就很少开口。就算开口了,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叶落想,或许他也想起了他生命中那刻骨铭心的初恋吧。她想,他恐怕再也没有心情陪她闲走闲聊,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后来,钱立又约了她几次,都是随意走走,或者是看看画展什么的。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撇开相貌和财富不说,他那不俗的谈吐和博学就让人无法不欣赏。 有时候,他甚至会和她讨论言情小说。虽然几乎没看过这方面的书,但是她说的时候,他都会认真地听,然后发表自己的见解。在爱情方面,女性的见解总难免显得感性化,他却并不会用绝对的理性去发表意见。 偶尔,叶落也会想:如果她不是在十年前就爱上了江睿宸,或许她也会喜欢上这个温柔的男人。不过,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唯一的烦恼就是,他的出色总是让她成为办公室的八卦新闻主角。 江睿宸也打过电话约她,她都找借口拒绝了。她不认为他们能够成为朋友,因为她是真的爱过了。她也没有洒脱到可以面对一个自己深深爱过的男人而坦然自若,所以宁愿避而不见。 钱立的身份注定了他就算躲在角落也会被挖出来摊在众人的面前,连带着叶落也受了这份累。她相信他有采取措施,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不怕死的记者想要从她这里挖掘点什么。 而这天晚上,他们再次一起用餐。有点起风,叶落不小心让沙子进了眼睛,钱立试图帮她吹出来的画面被人拍了下来,第二天就成了八卦版的头条。 那个摄影师显然技术很不错,再加上别有用心,钱立捧住她的脸低头吹的画面被说成了激情亲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版。 虽然肯定会带来很多麻烦,但叶落也不至于太过苦恼。清者自清,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唯一庆幸的是,钱立没有女朋友或者未婚妻,否则她估计要挨巴掌了。第三者的骂名,可就比这个可怕多了。 “怎么会是你?”叶落看着闪身进来的江睿宸,有些惊讶。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因为自从她上一次拒绝他之后,他就没再打过电话给她。 江睿宸看了她一眼,径自进来屋。看样子,好像有些不悦。 叶落叹了一口气,关上门转了回去。她能猜到他的来意,觉得有些烦。 “喝茶。”给他倒了一杯茶,叶落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等着他开口。 但江睿宸只是看着他,直直地盯着她看,不说话。可是那不爽的味道,傻子都能觉察到。 叶落也不急,等了半天他没开口。她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拿起手机继续看小说。但是,她才看了几个字,手机就被拿走了。动作还有些粗鲁,显示着他的不悦。 叶落耸耸肩。“请问你想干什么?” “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他将手机仍在沙发上,越过桌子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抱了过来,置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想干什么!”叶落挣扎着推开他,但是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报纸上的是真的?”他一手缠住她的腰肢,连她挣扎的双手也压制住了。另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眼睛。“告诉我报纸上的不是真的,说你不会背叛我的。” 叶落本来还想解释的,因为既然真的想要分开,吃醋代表他在乎她这样的想法就已经不需要。可是,他的语气那么恶劣,仿佛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仿佛她才是花心的那一个。 她别开头,冷声回道。“这个不管你的事。我不认为你还要资格这样子来质问我!” 他固定她的头,逼着她抬眼跟他对视。“谁说我没有资格,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小丫头,你闹得够久了,别考验我的耐性!” 叶落轻哼一声,冷笑着看他。“江睿宸,我们已经分手了,请允许我再次提醒你这个事实。既然我现在是自由之身,我要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没关系,你这样黑着一张脸会不会太过莫名其妙了?” 他的眼睛又危险地眯起来,压住她的力道让她觉得疼痛,但倔强地不肯吭声。“是不是一定要我做绝了,你才肯乖,嗯?” 他低下头,咬她的唇,力道不轻。那轻轻的一哼,危险的味道更浓了。 叶落的心头掠过一丝慌乱,但是倔强地抬头直直地跟他对视。“你买给我父母的房子我已经退还给你,你买给我的东西我也全部没有带走,你还打算怎么做绝?如果你要我赔偿你的青春损失费,请你开个价,我就算是还到老还到死也绝对不要欠你一分一毫!” “你”江睿宸气得脸色铁青,但很快又扬起了邪恶的笑容。“小丫头,激怒我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管你想怎么做,你是我的女人,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说完,不等叶落有机会开口,他就低头封住了她因吃惊而微张的唇瓣。与此同时,手也抚上了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她是他的! “唔唔唔”感受到他的手探进衣服内又揉又摸,叶落不敢置信且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使出浑身解数的挣扎,被他轻而易举地就压制住了。 慌乱之中,她用力地咬他的唇舌,却被他巧妙地闪开来。松开她的唇,手和唇都开始攻占其他地方。 “江睿宸,你放开我!”叶落大喊起来,前所未有的慌乱掠过心头。“江睿宸,你不能这样对我的,你放开我!” 江睿宸如她所愿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满布欲望。“小丫头,相信我,只有我最有资格对你做这些!” 他的声音低哑得让人更加的不安。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开始撕扯她的衣衫,再加上她的挣扎,吊带长裙很快就褪成一团,露出光洁的肌肤。 “不!”叶落着急地大叫,声音带着哭腔。“江睿宸,你不能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要是再不住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不要这样子,她不要被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人强暴。她不要这样子失去清白,她不要! 她又叫又喊又打又捶,他却不为所动。只是轻咬她敏感的耳垂,低哑地道:“不会的,你只会爱我一辈子!” 女人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总是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更何况她本来就是爱他的。他小心呵护了她十年,怎能甘心就这样将她让给别的男人。她的心是他的,那么只要他得到她的身子,她就更加离不开他了。 “我不要!”焦急慌乱的泪珠,滑落眼角。(未完待续) 迷失之夜 “啊……”叶落惊叫一声,突然塞进来的东西已经吞了下去。 她骇然大瞪江睿宸。“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媚药!”那是出去玩的时候,朋友随便塞给他的,他也没想过要用。毕竟以他的魅力,还用不着靠这东西虏获一个女人。可是,小丫头不肯配合,几近磨光他的耐性。 “你……”叶落慌得说不出话来,粗喘着大吼。“你竟然给我吃这种东西?江睿宸,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一丝愧疚闪过江睿宸的脸,很快便消失了。再次搂进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小丫头。相信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舌头,轻舔她柔软敏感的耳垂,暂时抛开不合时宜的念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可能!”叶落竭力避开他的袭击,用力地瞪着他。“从我看到你跟蓝欣欣光着身子在床上纠缠起,从我知道你在外面对那么多的女人逢场作戏起,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与快乐背道而驰。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再让我觉得快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希望能够让他放弃这种可怕的想法。她无暇去想这个自己曾经深深爱恋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只希望还能够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江睿宸停下来,啄了一下她的唇,柔情地回望她。“不,小丫头,你会觉得快乐的。以后,我只疼你一个,只爱你一个,你会快乐的。乖……” 十年相伴,他是爱她的。否则,他早就与她断了,他从来不是为了他人委屈自己的那种人。 那曾经让她迷恋的温柔,此刻只让叶落更加的慌乱。她再怎么无知,也能看出那双熟悉的眸子里翻腾的欲望。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了满足你的兽欲,甚至不惜用这种下流的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你背叛了这段感情,我可以不怪你,但如果你今天真的强暴了我,我会很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江睿宸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相爱十年,他比谁都清楚叶落一旦决绝起来,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如果不解除药性,你会有危险的。你知道,这种药只能这样子解除。乖乖的,让我帮你好不好?”他放软声音,想让她接受这个别无选择的理由。 “我不要!我死都不要!”她想也没想就大声拒绝,但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一股可怕的燥热开始往全身蔓延,让她慌乱无措,却还是逼着自己冷静面对他。 “那你想让谁来帮你解,钱立吗?”他的声音有点酸,还有点火。难道她真的爱上了别人? “不关你的事!”叶落的额上开始冒出汗珠,一种可怕的感觉开始与理智展开争斗。可怕的燥热,粗重的呼吸,酥软的身子,让她越发地害怕。 江睿宸看着她,不再吭声。药力已经发作,很快她就什么都不记得,只想紧紧地攀附着他,求他给予无尽的欢愉。 一手揽住她酥软的神身子,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地描画她的轮廓和玲珑的娇躯。这张脸,这副身子,他渴望了十年。如果不是小丫头一直拒绝他的求欢,他或许也不会真的跟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发生肉体关系。今天,她终于是他的了。 叶落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她仅剩的理智只能用在与欲望对抗上。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借由这份疼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可是,那种奇怪的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子也跟身子一样,开始因为燥热而胡成了一团。 她竭力地睁开眼睛,但视线已经模糊。等江睿宸轻唤着她的名字吻住她,所有的挣扎都被击得粉碎。只能任由他像是带着魔力的唇舍和大手,将她带入一个可怕的漩涡。 “砰……”门突然被踢开,与墙壁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睿宸吃惊地抬起头来,还没能将来人看清楚,重重的一拳便招呼上他的鼻梁。 “哦……”他闷哼一声,放开叶落的身子捂住脸。对方却没有给他缓解疼痛的时间,又是一拳落在他的腹部。“哦……” 然后,他便被对方拖着扔出了门口。砰一声,们关上了。 江睿宸被仍在抵上,脑袋撞上楼梯的护栏,撞出满眼金星,阵阵晕眩。当疼痛暂缓,他爬起来,愕然瞪着紧闭的门。他甚至没看到对方到底是谁!? 他正要扑向门,突然有东西从头上罩下来,黑暗一片。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押着往下走。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他惊慌的追问被罩着的东西阻隔得模糊零碎,对方也没有理睬他,只是抓着他下了楼梯,将他塞进了车子。 那砰然一声,让叶落又瞬间浅浅的清醒,但迷糊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楚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等灯光被熄灭,等自己被拥进一个灼热的怀抱,她只能随着欲望的波涛漂流。 黑暗中,火热的欲望燃烧,诉说不为人知的爱恋。 一道淡淡的亮色划破漫天的黑暗,通报黎明即将来临。淡淡的床头灯被点亮,投影出一片柔和的橙色。 置放在床头的手机在震颤,男人腾出一只手来,瞥了一眼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按断,又放回原来的位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满目柔情。 好一会,他才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下床穿衣。过去打开门,连看都没看门外的人一眼便又往回走。到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 门外走进来的人迎上他,一拳揍向他的肩头。“你这家伙太过分了,自己舒服过后却让我来背黑锅!” 男人只是轻挑剑眉,没有吭声。那不着痕迹上扬的嘴角,诉说着他的好心情。视线不易察觉地落在房内的女子身上,投注缕缕柔情。 而这贼猫偷腥得手的惬意表情,让来人非常的不爽,恨不能一拳将他的嘴角打得耷拉下来。 当强烈的阳光刺入紧闭的眼中,叶落便慢慢地转醒。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糊糊涂涂。她很清晰地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清醒得心底发冷。而被单下光裸的身子,无声地证实她的清醒。 好一会,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它,久久没有动。脑子也像是知道主人不愿意去回想,呈现停滞状态。 “你醒了。”门被推开,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叶落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推门而入的钱立,再次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庆幸是这个人。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没事吧?”他在床边站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叶落抬眼回望,连自己多诧异于自己的平静。(未完待续) 我会负责 轻轻地摇摇头,叶落移开视线。意外的平静底下,是被压抑住的滔天巨浪。 脑子里,隐约能够激起昨夜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住的地方,她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更不敢开口问。 跟一个还谈不上很熟悉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她无法不尴尬。只是,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失身这件事情而竭斯底里,她却没有。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无暇去想更多。 钱立来到她身边,轻轻地掰过她的肩头,低头凝视着他。 叶落慌乱抬头,又慌乱垂眸。与一个人赤身相见过后,她实在没有办法还能自然地面对他。她一直觉得人体并不好看,甚至于有些丑陋,尤其是那些私密部分。所以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那样热衷于鱼水之欢。 “相信我,我会负责的。”他看着她,低声说。 叶落忍不住抬头,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柔美的发,语气有些怪怪的。 叶落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姑且不管自己对这个人有没有感情,她也知道昨夜是他救了她,虽然并不是她想要的救治方法。他夺取了她的清白,但她宁愿相信那只是为了救她的不得已之举。凭着她的身份,要多少出色的年轻美貌女子都不是问题。 “为什么?”他有些意外,但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叶落挤出笑容,移步来到窗前。“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大概都记得。我想如果的情况不是那个样子,你也不会碰我的。你是为了帮我,实在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我还是该负起责任来,不是吗?一个女孩子将清清白白的自己给了一个男人,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这个男人都应该负起责任。”他有些感叹有些失神地说道,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落在窗外飘渺之处。 曾经,他也曾对一个纯真的女子说过这样的话。他们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有过幸福的婚姻。只是,往事随风。 “不!”她轻声拒绝,但很坚定。“你把这件事忘了吧。一个男人对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负责人,对那个女子来说未必就是幸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去洗脸。” 她越过他,心情很沉。她和他之间或许无关爱情,但或许每个女子都希望能与生命中结合的第一个男人相爱相伴一辈子。而她,失去了这个机会。 她之所以没有为这个遗憾而太过伤悲,也许是因为从离开江睿宸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期待甚至不相信幸福完美的爱情。 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身前,剑眸紧锁住她。“我没有不喜欢你。” 叶落轻轻地笑了。“我知道。但是,就算你喜欢我,那也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或者说是爱。因为一夜错误而纠缠下去,这样的感情我并不想要。” 不再停留,她走进了浴室。一切,凌乱如麻。在水流冲击下,灼热翻腾的思绪才能稍稍平静下来。只是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理顺。江睿宸可怕的行为,意外的失身,钱立的承诺…… 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钱立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皱着。她马上明白,他也是很为难的。言言说过,他有深爱的人,他一定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吧,哪怕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去做早餐。”她知道,她不想跟他牵扯下去。昨夜所有的一切,就当作一场梦吧。 叶落没有问钱立那晚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也没有问他到底把江睿宸怎么样了。事实上从那天开始,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江睿宸。关于那夜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再去想。 钱立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想为那一夜负责,所以自觉地扮演着男朋友的角色。 “请问你是叶落小姐?”突然,一大扎红玫瑰占据了大家的视野。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叶落,猜想是谁这样的浪漫有情趣。 叶落愣了一会,才低声应了。“我是。” “这是你的花,请接收。”火红的玫瑰被送到叶落的怀里,多得她几乎抱不住。浓郁的芳香弥漫,那好像就要滴落的红色,娇艳无比。 “哇”大家惊叹地涌了过来,好奇的泡泡在办公室乱窜。“叶落,快看看是谁送的,好大一束玫瑰哦,数一数到底有多少朵。” 叶落不自然地笑了笑,找到放在花里的小卡片。“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了,乖!”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轻易地就想象到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子柔声哄着的画面。 周围,一下子炸开了锅。“哇,谁来的啊,怎么没有署名。叶落快说快说,到底是谁来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花店搞错了吧。”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的吗? “别吊人家胃口啦,说嘛。哎,会不会是总裁啊?” “我说肯定是!” “我也觉得,总裁好像真的在追叶落耶。他最近的表现不是很明显吗,对吧?叶落,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他啊。又有钱又帅气的男人,你好幸福哦!” “你们别乱猜,不是这样的。”叶落知道一旦他们的八卦鼻子嗅到一丝味道,事情就麻烦了。 “不想让我们乱猜你就说是谁嘛,大家说是吧?” “啊,总裁!”外面的人突然惊叫一声,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人群中,高大挺拔得过分的男人缓缓走来,嘴边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喜欢吗?” 叶落懊恼得抱头,很想踹他一脚。她敢保证,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人太恶劣了!“我一定会被你害死的!” “会吗?我以为他们比较羡慕你呢。”他轻挑剑眉,那抹弧度在叶落的眼里显得越发的邪恶。 众人的眼光在他的这句话后,越发的暧昧起来。叶落开始预料到,这未来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于是,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公司的八卦也越传越厉害。因为钱立的身份,大家对这段八卦的热情经久不减,反而呈越来越火热的趋势。 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叶落,对钱立恨得咬牙切齿。在这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情况下,她自己都没发现,有些事情她已经不再夜夜想起,无法成眠。 但愿,往事真随风。(未完待续) 落荒而逃 叶落很努力地在考虑,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公司。 钱立那个家伙,貌似玩得越来越高兴了。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玩的不亦乐乎,而压根与什么爱不爱的没关系。 门被轻叩了几声,没等叶落开口回应,门就被推开了,探进来一个小头颅,还有一双眨巴不断的大眼睛。 “进来吧。”叶落浅笑着说,而后者回以一个可爱的鬼脸。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看她跟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不一样,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或者正要做。 童言嘿嘿傻笑,过了一会才开口。 “落落,你是不是跟总裁在一起啊?”忍了这么久,童言终于忍不住问了。事实上她一直不敢问,是因为总裁虽然表现得就好像落落的男朋友,但落落一直都淡淡的,甚至有意避开他。她一直搞不懂,这两个人在演哪一出戏。 “没有啊。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一个心底最深处已经被人霸占了的人,她还要来干什么? “可是总裁看起来好像在追求你啊,大家都这么说的。我也觉得是这样,否则他没必要这样接近你。”他们还说,落落之所以故意装的很冷淡是因为拿乔。她虽然知道落落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言言,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什么。我能告诉你的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总不能告诉好友,因为自己不小心被他吃掉了,人家正在责任感作怪呢。 “哦。反正你要多为自己着想啦,不要还留恋那个烂男人。”为了江睿宸那个王八蛋而对感情避而远之,那就太不值得了。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叶落,快拆开看看是什么!”大家一窝蜂似的堵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礼品盒里是什么东西。看那精致好看的包装就可以肯定,那东西价值不菲。 叶落懊恼地在心里低叫,哭笑不得。“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啊。” 心里,恼死了那个害她天天成为八卦女主角的罪魁祸首。 “生活太无聊嘛。所以你就好心一点,让我们看看八卦一下嘛。” 叶落摇摇头。动手开始拆礼品盒,希望不会是那种捉弄人的可怕玩意。 “哇——好漂亮哦!” 那是一件白色的晚礼服,设计很简洁,但是简单之中透着高雅,反而比那些华丽的服饰更加的动人。光是那上乘的料子,就让人赞叹不已。 叶落皱眉,这人是不是把发给女伴的礼物错发给她了啊?不过,电话马上就响起解答她心里的疑问了。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字也被其他的人看到了,那一束束的眼光又变得暧昧起来。 虽然很想忍住,叶落还是翻了白眼。“喂?” “礼物收到了吗?”那边的声音显然带着笑意,有种奸计得逞了的味道。 叶落不由得揣起了拳头,如果他在面前她肯定一拳招呼过去。“你给我这东西干嘛啊?不会是搞错对象了吧?” 一边赶紧动手将那一堆伸长耳朵在听的八卦观众推出门外,省得又被当猴子瞧,虽然做过好多回了。 “晚上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别忘了。嘟嘟嘟……” 叶落瞪着嘟嘟嘟响的电话,气得冒烟。这家伙也跟她差不多一点,她都还没答应呢,他就什么都决定了。 她决定了,她要偷偷地溜人,然后躲起来! 可惜,她的这个想法没能付诸行动。事实是,她刚刚拿着包准备逃命的时候,一打开门,某人已经像柱子一样堵在门口了。然后她就人拎小动物一样拎了出去,又是做头发又是选首饰,只差没被操劳死。 “好了,您看看怎么样?”化妆师的手终于停了下来,让她松一口气。 叶落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面前的大镜子上,惊诧得小嘴微张黑眸大瞪。镜子里的人,真的是她吗?虽然她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人,却也从来没有这样精致地打扮过自己。所以她也没有想到,打扮起来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好看得让人惊讶。 化妆的效果,果然厉害! “嗯,我就知道。”某人推门而入,看到站在镜子前的他,抚着下巴点头,眼光诉说着满意。 叶落转过头来对上他欣赏的视线,破天荒的有些不自在。“感觉好像怪怪的。” “你会习惯的。”他发出低沉的嗓音,曲起臂弯示意。 叶落呼了一口气,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选择吗?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等他们相携进入会场,那些人的眼光差点没在他们身上烧出几个洞来。那窃窃私语肯定跟暧昧的猜想脱离不了关系,傻子都知道。想当然了,一直被外界穿深爱着妻子的男人突然带另一个男人参加宴会,那可以说是炸开了锅的热闹啊。 “我会被你害死的!”叶落咬着牙低声说道。希望他的那些本来以为没有希望的爱慕者,不会偏激到在大街上给她难堪,她得好好地为自己祈祷才行。 钱立闻言,兀自笑得更加开怀,让现场的好多女性只差没尖叫吹口哨。 她被带着认识那些她压根连脸都记不住的大人物,更别说他们的名字了。而有些中老年男人手臂里挂着的显然是自己的千金,看着叶落的眼神可就不那么客气了,言语之间也有些不好对付。叶落开始的时候还回话,后来就直接交给钱立了,那家伙比他厉害。不过这种像花瓶一样满场移动被人瞧,真有够难受。 “我决定休息一下,不陪你做猴子了。”叶落松开他的手臂,松了一口气。这种应酬场面,真累!说到底就是一堆有身份的人站在一起彼此寒暄彼此奉承然后又自显身价。 她看了看会场,往人少的角落走去,想将自己藏起来。 拿了一杯果汁在手里,轻轻地啜饮着。 因为自己不用周旋,叶落倒是有心情观看现场的人了。突然,一股奇怪的感觉让她转移视线,愕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后,她吓得拍胸低叫。 慌乱瞪大的眸子,对上另一双深邃的黑眸,碰撞出谁也无法预想的故事。(未完待续) 你会是谁 是他! 叶落的眼里闪过慌乱,心里浮起疑惑的密云。 在电视和报纸里难得看到的时候,这个人就有一种逼人的气势。现在这么近距离看着,更让人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强大的压迫。 那双狭长的眸子一片墨黑,眼眶较一般人要深邃得多,这样一双眸子镶嵌其中就形成了一个深潭,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吸进去,却又有些无法自拔。 他没有再靠过来,就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看着她,直直地,深深地。 叶落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但更引发一种一探究竟的想法。他好像认识自己,而且是很熟很熟的那种。可是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他,且奇怪地觉得他有些熟悉之外,并不记得认识他。 与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视,她有种被深邃的海洋卷进去的感觉,又好像要被吃掉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地别开了头。 心跳得砰砰响,她又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在略微慌乱的猜想中,她出了宴会大厅,来到了后花园。 “呼”几乎是一踏进安静的花园闻到泥土青草的味道,她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看向后面。那个人并没有追来,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事实上,她并没有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恶意或者是伤害,但是那种逼人的气势和看透灵魂似的凝视让她没办法不惊慌。 他到底是谁? 叶落拧着眉头,很努力地将生命里见过的人一一地回想,却一无所获。揉着有些疼的眉心,她决定放弃了。 沿着花丛间的小石子路,她慢慢地走着,享受喧闹了一晚上难得的宁静。 她不爱穿高跟鞋,所以站了这么久,她觉得自己的脚都快要断了。看了看四周,好像一般人都不会进来的样子,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弯腰把鞋子脱掉,赤脚走在石子上。 脚下凹凸不平的那种有点疼痛又很舒服的感觉,让她暂时抛开一切,享受地微笑着小步小步地走着。仿佛间,又回到了上学的年代。 那时候,每次吃过晚饭,她都会拉着言言一起到学校小花园去走石子路。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走了几步就走不下去了。后来慢慢地开始喜欢上那种感觉,学会了享受。 有一次她还笑着跟童言说:“我突然觉得,人生就好像走这石子路,凹凸不平的初时觉得艰难,但慢慢地你就会习惯甚至开始享受起来。” 童言拍着她的肩膀,笑得肆无忌惮,说她就快成哲学家了。后来跟江睿宸一起吃饭的时候,童言把这话说出来,他也着实笑了她一回。 往事历历在目,笑声犹然在耳,但人事已非。 她轻轻地叹息,低头不去回想。专注地,挑那些最突出的石子一颗一颗地踏着,每一下都要停一会,等着那初时的疼痛过后的舒服。 突然,树木草丛之间,传来谈话的声音。是两个女子,隐隐约约可以从缝隙间看到两个身影。 叶落本来无心偷听,于是想要快快地走过这一段。但是,当她听清楚第一句话时,她就忍不住了,因为她们说的好像是钱立。 “以前是一直以为他只爱着他的妻子,不管别人怎么做都没用,现在看来事情不是这个样子。也就是说,你还是有机会的。” “嗯。只要还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叶落挑挑眉头,抿嘴一笑,没再往下听。心里暗笑,钱立那个家伙绝对想不到他害她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那些以前不敢妄想的女人都要蠢蠢欲动,他可就有得忙了。说不定,她可以结束当猴子的可怜了。 在幸灾乐祸之中,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想到钱立被一堆女人围困的可怜相,她忍不住笑了。 笑意盈盈之间抬头,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吓得尖叫。对方却在她的尖叫声发出之气那,捂住了她的唇。 圆瞪着大眼,叶落依稀可以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刚才在大厅里的那个男人。她紧绷的身子,意外地放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她的。 “你是谁?”他一松开手,她便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凝视着她。 哪怕是光线不够,叶落凭着感觉知道他又在用那种很深很深的眼神在看她。“我是不是认识你?” 男人的剑眉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逸出。“你认为呢?” 叶落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这声音也好像在哪里听过。很低沉很富有磁性,让人安心的嗓音。“我不知道。我不记得,可是你好像认识我。” 微暗中,她看到他勾起了嘴唇。头慢慢地低下,向她的脸靠近。 叶落吓得往后退,却被他的手臂缠上了腰肢。灼热的温度密实地缠绕在腰间,叶落开始慌了。“你要干……” 她的尖叫未完,他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叶落瞪大眼睛,看不清眼前放大的脸,整个人都愣住了。在她醒过来挣扎时,对方却更先一步用强壮的臂弯连同的双臂一起迁至住,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被肆意地索取着,叶落的脑子开始发热开始迷糊,晕乎乎地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而无能为力。 “呼”纠缠许久,被松开时,叶落粗重喘息。她的头,被按向他的胸膛,喘息之间全是阳光的男性气息,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烟草味?叶落的糊了的脑子,掠过什么,瞬间却又变得空白。 好一会,凌乱的气息才平复下来。她愕然地发现,自己被这个人整个地包围在胸怀之内,呈一种密实的保护姿势。这个认识,让她又是一愣。“放开我。” 事实上,就算她没有开口要求,他也会放开她。因为,有脚步声渐渐地往这边靠近。 他松开对她的压制,一手抚上她的脸,不舍地流连。然后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转身离去。 “小叶落,原来你在这里。”随着脚步声就在耳边,钱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前面。 两个高大的男人错身而过,相互对视一眼,并往不同的方向迈步。 “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他含笑看着微微失神的她,揉揉她的发。 “啊?没事,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所以出来走走。你怎么出来了,可以走了吗?”她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魂魄还有些游荡。 钱立呵呵地笑了,对她挤眉弄眼。“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离开,那我们就溜出去好了。” 叶落白了他一眼,走在了前面,问出心底困扰的疑惑。 “刚才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他吗?”(未完待续) 破碎的家 钱立一笑。“我想,不认识他的人不多吧。” 叶落一想,作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帮派的老大,确实想让人不认识都难。 “绝世集团听过吧?他就是绝世的总裁。怎么,想移情别恋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那个企业、分公司通布全球,任何动静皆可影响全世界经济起伏,为咱们中国人争足了光彩的绝世?那个有个名列全球十大富豪之一的总裁的绝世?” 叶落虽然不是商场上的人,但毕竟江睿宸是这一领域的,她多少也听过绝世集团及它的威名。 “没错。你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嗯哼,不知道有人是怎么搭讪的。他很后悔没有早点出来,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哪里跟他一起了?”叶落忍不住反驳,什么叫在一起,真难听。“只不过是两个人都刚好到经过这里而已。” “嗯哼,难道是我眼花了?”他很确定自己看到的是激情拥吻的场面,他的视力可是很好的。 “对啊,你最好去看一下眼科医生。”叶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心跳加速。那种被人紧紧地抱着想要揉碎在骨血里,唇舌纠缠的感觉还那么的强烈鲜明,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去,怕被人看出端倪。 “呵呵……”钱立低笑,仿佛知道了什么的眼神让叶落更加的尴尬。 “笑吧,笑死你最好,哼!”扭过头去,飞快地往前踏步,灼热的温度却并没有从脸上褪去。 “我说,你最好还是把鞋子穿上。虽然这不是古时候,但也不用让别人欣赏你的纤足吧?”钱立坏心地笑着,喜欢看她气呼呼的样子,鼓着两颊像个孩子一样很可爱。 叶落经他这样一提醒,才想起这件事来,顿时又红了脸。穿着晚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却拿着高跟鞋赤脚走路,这画面要是被记者拍到了,她明天准是八卦版的头条,说不定图片就占了一个版面。 钱立看着她脸红似火地套上鞋子,笑意更深了。两个人并肩走着,他盯着她酡红的脸颊笑得开怀。 “喂,你有完没完啊?再笑我就要扁人了!”叶落气得提起礼服的下摆,打算用致命武器高跟鞋给他一下子。 “好了好了,别气了,谁让你这么可爱。对了,你对聂鞅有什么看法?”聪明的人适可而止并转移话题。 “聂鞅?名字好像有点熟,那是谁啊?” “就是刚才跟你孤男寡女相对无言的人。”完了,他似乎逗她上了瘾。 “哎,把话说好,什么孤男寡女相对无言。”白了他一眼,再送上一拳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连话都没说一句,我能有什么看法?再说了,我想不出来我该对他有什么看法。” 对于一个陌生人,她需要什么看法啊?莫名其妙! 不过,一个富可敌国的富翁,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老大,长得也不赖,不让女人鬼迷心窍才怪呢。可那也不代表每个人都要为他神魂颠倒! “你没听说过吗?他可是所有女人的杀手呢,据说只要是女人,一见到他就会脸红心跳恨不得马上被他吃干抹净。你刚才跟他面对面待了那么久,没感觉吗?” 叶落对这个人有些无语了,他肯定是太无聊了。“不好意思,没感觉。快点走人吧,要不等下被那些认为自己又有机会了的名门淑女看到,你想走可就难了。” 钱立挑了挑左眉跟了上去,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 接到李嫣孩子的电话,叶落连请假都来不及,拿起包就冲了出去。 孩子在电话里哭得哽咽地说,爸爸和妈妈打架,让姨姨赶紧过去。 坐在出租车里,叶落的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复杂万分。当初雷褚追求李嫣的时候,真可谓费尽了心思,把所有能用的伎俩都用上了,她是亲眼所见的。 雷褚人长得非常的一般,李嫣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才貌兼备的美人。雷褚把李嫣追到手后,大家还戏笑说是美女配野兽,雷褚也只是咧着嘴笑一点也不介意。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全心全意爱恋着,所以一切都可以包容。却没有想过到了今天,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雷褚和李嫣,江睿宸和她,不管当初是怎么在一起怎么的恩爱,最终还是逃不了背叛和分开的命运。难道,爱情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当初那些甜蜜的美好时光,到了今天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今天的悲哀。那时候的幸福也成了一把刀,刺疼了本来就变得脆弱的心窝。 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叶落不得不拉下了车窗。车窗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忙忙,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归宿。 叶落赶到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她敲了门,开门的竟是江睿宸。 看着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的人,叶落有些呆愣,但很快就回复了冷静。江睿宸和雷褚是好朋友,他会在这里也不奇怪。 孩子正靠着墙在大声地哭着,看到叶落出现,飞快地跑了过来,在她的怀里耸动着小小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落抱住他小小的身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到今天已经是支离破碎,人更是伤痕累累。难道,平平淡淡的幸福,真的比不过野花飘香的刺激吗? “怎么会搞成这样?”叶落将孩子抱起来,转过头来看着猛抽烟的雷褚。他衣衫凌乱,头发蓬松,很显然跟李嫣撕扯过。 “叶落,我们的事情你不懂的,就别管了。你要是能理解,你和睿宸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了。”雷褚摆摆手看了江睿宸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叶落被他的话刺到了,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我确实是不懂,因为我不知道男人原来都渴望家里红旗不到外面彩旗飘飘的生活,我不知道原来再美再好的妻子也无法让一个男人一心一意,我更不明白在色字当前,男人的责任心和羞耻心都到了哪里去。” “你懂什么!”雷褚被戳到了痛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 “我情愿一辈子都不懂。”叶落冷哼一声,抱着孩子进了他们的卧房。 推开房门,入目可见房间里一片凌乱,辈子枕头什么东西都在扔在地上。在飘飞的窗帘前,蓬头垢面的李嫣呆呆地坐着,背对着门口。那比以往更加瘦弱的背影,哀伤而孤独。 叶落在心里叹息着,慢慢地走了进去,将孩子放下。“师姐,你还好吗?” 窗前的人不吭声,像是失了魂一样坐着一动也不动。 叶落绕到她的面前,慢慢地蹲下去,看到了一张渗着血丝肿得变了形的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李嫣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肿得高高的脸颊和嘴角的血丝,诉说着凄伤。 “该死。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去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会打女人的男人,连畜生都不如! 她豁然站起来,却被人拉住了裤腿。“小落。”(未完待续) 又见君面 叶落无声叹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孩子也挨着李嫣,在另一边坐下来,紧紧地靠着自己的母亲。 看着这张不复美丽的脸,心感过去招人妒羡的幸福与今日夫妻彼此伤害之间的巨大差异,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风从面前的落地窗拂来,凌乱了发丝,也凌乱了衣衫。在凉风之中,李嫣迷了一双俏丽的眼眸。有湿润,出现在眼角。 “我这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丢人?”一手拭去嘴角的血丝,她哑声低问。 “我不是来看戏的。”叶落知道,这样高傲的一个人,最不想把自己的痛处暴露在别人的眼中。哪怕明明已经不再幸福狼狈不堪,也要在人前演一番漂亮的戏让他人艳羡。只是叶落不明白,如果真的已经不幸,难道能从别人的羡慕之中得到快乐吗? 李嫣转过头看她,唇边弯起讽刺的弧度,对自己。“我知道我这样子很可笑。” 可是已经习惯了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习惯了在人前的优越感,一时很难改变。再者,谁愿意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还要遭人笑话遭人闲言碎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曾经被雷褚捧在手心里的人,他竟然舍得这样对待?难道有了新人的出现,对旧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能给予吗? “呵……”李嫣凄苦地笑着,控制不住眼眶发热。那么幸福的婚姻,那么幸福的家,都已经成了历史,怎不让人凄伤?“我在街上遇到了林勋,两个人多年不见,一起吃了顿饭。没想到碰到了他也跟另一个女人一起在那里用餐,他发现了我,就这样怒气冲冲地将我拉回来质问。我气不过就说了他两句,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叶落默然。她知道林勋是师姐的初恋情人,至于当年是怎么分开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记得林勋后来好像出国了,而师姐跟了雷褚。 “他可以跟别的女人招摇过街惹尽笑话,我却跟别人吃一顿便饭都不行。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了现在,我甚至要怀疑当初我是不是瞎了眼,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人。那时候追求我的人多得数不清,我想随便选一个,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你还记得那个张妍吗?那时候我们都劝她不要跟那个平凡的男人在一起,都认为她值得更好的人,可是她坚持说那个人对她很好这就够了。前段时间我在街上碰到他们一家,虽然开着的只是一辆qq,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却是让人羡慕得很。可反观我们……我和雷褚搞成这样,你和江睿宸也分了……小落,我觉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叶落伸出左臂,揽住她越发消瘦的肩头。如果她不是被雷褚打成这样,恐怕也是形容消瘦憔悴不堪了。为了一个不再值得的薄情男人,为了所谓的脸面,这样地糟蹋自己是何苦呢? “师姐,虽然说不应该教人分离。但我说句心里话,谁也不知道雷褚什么时候会回心转意,或许明天,或许一辈子都这样。你从来就不是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人,纵然这些年你都没有工作,但我想你要成就一番事业让自己好起来并不难。为什么要跟他纠缠下去呢?几年的时间对男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对女人却是致命的。趁你现在还年轻,还没有被消磨掉斗志,好好地替自己打算吧。你是个聪明人,也见过太多这种实例,为什么到了自己的身上反而就糊涂了呢?” “孩子,那我的孩子怎么办?雷褚肯定不会把孩子交给我的,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我根本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他的女人?”孩子,永远都是女人最软的一条肋骨。就算是自己再苦再酸,也想着替他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 “你觉得,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孩子的快乐就能保住吗?你觉得他经常要哭着打电话跟我说让我快来救妈妈,他会健康快乐地长大吗?师姐,别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孩子的心要比大人更敏感也更清明,他能感受到的。而且,你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你不能拿到孩子的监护权,毕竟你这位母亲比雷褚这位父亲更称职不是吗?” 李嫣看着她,抱紧怀里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觉得好乱好乱。” “我明白。你自己好好地考虑一下吧。我想单亲家庭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一个破碎甚至可以说是畸形了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更大。现在你先去洗个澡,换一套干净完好的衣服吧。凛凛,到阿姨这里来。” 李嫣没有回答,亲了一下孩子的脸,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孩子显然被这对夫妻的行为吓到了,李嫣一离开,她马上爬到叶落身边紧紧地攀附着。抬头用纯真无暇的大眼睛看着她,拉拉她的衣袖。“姨姨……” “怎么了?”叶落爱恋地抚摸着孩子的头,轻轻叹息。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也太难为他了。 “爸爸打妈妈,还带别的姨姨回家……”孩子还不懂得父母之间的纠缠,但纯真的大眼睛里有着恐慌和伤害。 “姨姨知道了。以后姨姨一定帮凛凛保护妈妈,不让爸爸再打妈妈好不好。”可怜的孩子。 “嗯。” “凛凛,如果爸爸和妈妈不住在一起了,你想跟爸爸住还是跟妈妈住?”其实,雷褚对凛凛很疼爱。他这个父亲唯一不合格的地方,就是太过花心破坏了这个家庭给孩子带来了伤害。 “为什么不住一起?” “因为……” “师姐,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谈谈吧,我要说的是,你们的行为已经伤害了你们的孩子。做人父母的,别太过自私太过失职。” 墙角边,孩子紧紧地贴着墙站着,大眼睛里是恐惧。 点点头,叶落往门口走去。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局面恐怕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改变的。 “小落,我跟你一起走。”江睿宸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跟了上去。 叶落没有拒绝,这个家庭已经够不幸了,她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这里又增添硝烟。 “小落。”叶落只顾低头在前面走,江睿宸不得不拉住她。“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车,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到外面去叫车就可以了,不麻烦你了。”拉开他的手,叶落转身便走。 “小落!这里是叫不到车的,你应该知道的。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我太过分,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事后,他也是后悔的。毕竟,这个女子他珍惜了十年。在他最落魄的岁月了,有她最真诚的陪伴和深爱。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决定再也不跟他有牵扯。 “小落,别闹了好吗?你看你还穿着高跟鞋,你是根本走不到山下的。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顺便送你下去。我去取车。”小落,一向是服软不服硬的。而那个“别人”,让他心泛苦涩。 叶落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对不起,我想自己走下去。” 她快速跨步,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刚才那一眼让她明白,她还没有完全放下。是啊,十年的相恋,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下? “小落” 脚步声踢踏,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叶落不由自主地加快步子,可是高跟鞋让她无法如愿。 “吱”声响起,一辆车子突然在身边停下,吓得叶落差点没尖叫起来。 瞪圆了眸子,盯着眼前豪华加长型的黑色车子,一颗心还没落地,车窗却缓缓地摇下,出现在眼前的脸让她更加的惊讶。 “上车!”低沉的嗓音响起,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眼看江睿宸已经到面前了,叶落做出事后连自己都意外的事情,她绕到车子另一边坐了进去。 “小落” “开车!”(未完待续) 霸道狼吻 叶落下意识地移动视线往后看,江睿宸追了几步,最后只能愣愣地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胸口抽痛了一下,隔着渐远的距离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意外地觉得那被孤零零地留在那里的身影有些孤独有些可怜。回忆封锁的那道门的机关一瞬间被触动,一股汹涌的潮水涌上心头。 十年前,她便是因为这相似的一幕留意到这个人,随后疯狂地爱上了,不顾一切。 那时候的江睿宸处于怀才不遇的状态,也许是不愿意再这样子等下去,也许是不再爱了,那个女孩子不顾一切地离开了。那时候,叶落看着那个女孩子说着埋怨的话推开他,拦了一辆车就这样决绝地离开了。而他喊着她的名字追着车子跑了好远才停下,就那样孤独哀伤地站在冬天的风里,牵动了叶落的视线叶落的心。 直到现在,她也没能弄清楚当初是怎么会爱上这个人的。只知道那个傍晚,她抱着书就这样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身影很久很久。他们的对话,她也是有听到的。她还记得那个女子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当时她就想,这个男人必定是一个专情痴情的男子,如果是她,一定不会这样子抛下他不顾。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她定会不顾一切地陪伴着他,直到迎来一个美好的艳阳天。 于是,一向是个乖宝宝的她,做了人生中第一件有违父母师长教诲的事情。当时他一定是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被她牵着走,被她就这样缠上了。而且,他也是抗拒过的,开始的时候一直强调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可也许是那段伤太疼,而她能够给予一个女人所能给的温柔和支持,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她。 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成功。他成功地建立自己的公司那一天,在庆祝大会上,他手捧玫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表白。在大家的掌声与喝彩中,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哭得一塌糊涂。 十年前他被人抛弃,她怜他惜他,于是有了十年相依相爱。十年后,她似乎又做了当初那个女子所做的事情,纵然是他错在先。可时隔十年,这份怜惜依旧,不曾褪色。 收回视线,抚着胸口想让自己平复下来,却触及另一个人探究的目光。叶落一下子愣住了,连眼角的泪珠都忘了摘去。对上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直到,他曲起右手食指,刮去那一点湿润。 叶落猛然回过神来,往后躲开他的手。“那个……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神色之间似乎有不悦,但只是淡淡地挑了一下剑眉,瞧着她不说话。那视线,叫人惊慌失措。 叶落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即便这样,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好像要看出点什么来。这个人的眼神,充满了威慑力,总好像能把人看透看出一个洞来。 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车窗外面。山上的别墅区到山下有较远的一段距离,但开车不过是十分钟的事情。她刚才陷在回忆中,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所以这会车子马上就要到山下繁华的市区了。 她强迫自己转过头来,但是一对上他的视线,还是有些慌乱。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看她?而更郁闷的是,她怎么就这样坐进了车子里?她甚至还不认识他,只是见过一面,连名字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那个我在前面那个路口下车就可以了,谢谢你。” 被他这样子看着,叶落连话都说不好,差点咬了舌头。她窘得红了脸,热度上升。 她慌乱的视线还没来得及移开,他突然伸出手来,用手背轻碰她的脸颊。 “喝——”叶落眼睛大瞪,被吓得低叫。“你要干什么?” 她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把自己给弄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她没有忘记对方除了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还是一个帮派的老大,可以说是一个万分危险的男人。而她就这么傻乎乎地进来了,连一点戒备之心都没起。 叶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好像很满意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怕我?”她听到他低声问,声音里似乎带了笑意。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敏感的耳边颈边。 叶落吓得猛往后退,整个人靠在车门上,戒备地看着他。她正要开口,车子却停了下来。想起刚才要求对方让自己在这里下车,以为他是答应了。 “谢谢你!”她飞快扭过身子,打算打开车门逃命去。可努力了几下,车门还是纹丝不动。“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开一下?” 这一次,叶落发誓他有在偷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更让她惊讶的是,车子又开动了。原来只是等绿灯,压根不是特意停下来让她下车。“那个我要下车,你快让你的司……” 后面的话被突然放大的男性脸庞,更被突然覆上的唇给吞掉了。她已经贴着车门的身子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揽了过去。再轻轻一动,她便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他的腿上。 叶落大慌,可两手刚要挣扎,便被他一掌握住了。灼人的唇贴着她的辗转纠缠,浓烈的男性气息在唇舌交缠之中散发,让她本来就惊慌失去水准的脑子只剩一片空白。男人霸道的深吻像一道丝一点一点抽去她的力气,只能贴着他喘息,任由他胡作非为。 “呼”被放开的叶落愣愣地对上男人带笑的黑眸,脑子仍呈空白的状态。粗重的喘息交缠着他的,晕生出暧昧的氛围。 男人似乎很满意气喘吁吁且呆愣的她,饱满的指腹摩挲着她娇嫩饱满的唇瓣,好一会才收回。垫在她身下的手臂突然收起,将她的身子压进他满是阳光气息的胸怀,低头轻啃着她敏感的耳垂,低哑地道:“做我的女人。” 叶落很佩服自己,在脑子糊成一团的情况下,仍然辨别得出这个不是问句。震惊呆愣地瞪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以至于忘了将自己从这暧昧的姿势中救出来。“你……” “我可以将你这个反应理解为受宠若惊吗?”他低问,同时逸出低沉的笑声,毫无遮掩地宣告他的好心情。 受宠若惊?这个奇怪的成语终于让叶落清醒过来,手一抬就罩住他的脸将他可恶的笑容推开。“你太过分了!马上放开我,你这个色狼,卑鄙小人!” 因为这一推,她才获得自由的双手又被他抓住,连踢打的双脚都被压制在他两腿之间。手臂一送,她便由坐在他怀里变成躺在他怀里。 在她气得咬牙的时候,他低头将额头贴上她的,用类似于催眠的声音低声道:“做我的女人。” 在拥挤的后车座中,在他专注的注视下,叶落恍然有种错觉:这种场面好像发生过千百次一样自然,就像是真的。(未完待续) 我的小猫 但脑子到底没有完全糊掉,叶落回过神来,伸手猛地推开他。 “啊”叶落瞪着他脸上的抓痕,惊叫出声。“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把他推开,却不小心抓伤了他的脸。他的脸色未变,但是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害怕。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都是不容侵犯的,她不会被杀了抛尸荒野吧? 男人却出乎她意料地裂开一抹弧度,抬手触摸她的脸。因为心虚,她没敢乱动。“顽皮的小猫。”他用能迷惑人的嗓音轻声唤道。 那抹笑,在叶落看来,就好像是野兽享用猎物前的得瑟笑容,让她有种血液要倒流的感觉。“你想怎么样?” 今天没看日历,上面肯定写着叶落不宜出行! 男人啄上她的唇,叹息地额与额相抵。“没有人能伤害你,我的小猫。” 我也一样。除非…… “停车!”叶落还没能消化掉他话中的意思,他又突然下了命令。 车子停下,她被搂抱着下了车,无用挣扎。“放开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一抬头发现这是一家大酒店,叶落想不慌乱都难。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一向都是随心所欲的,她几乎不敢猜想他将要做的事情。 “用餐。”他总是一个人用餐,已经很多年了。满桌子的饭菜,索然无味。 “我不要!”叶落抓住车门,不愿意进去。“我不饿,我一点都不饿,我要回家!” 她甚至气得嘟起了嘴儿,那样子,娇态十足,也十足的小女人。 他不再强带着她走,而是小心地掰开了她抓着车门的手。然后在她与车子分开的一刹那,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惹得她尖叫连连。 四周来往的人显然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都将目光的焦点投注在他的身上。齐刷刷地看过来的视线,让叶落羞得恨不能变成老鼠躲进洞里。她习惯了低调,上一次被钱立陷害就已经够夸张了,这一次却还要严重千百倍。 她的挣扎根本就没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脸藏起来。虽然这个散发着阳刚气味的胸怀让她恨不得马上逃脱,可她更不想成为明天的八卦主角。 等脚接触到地面,叶落整个人弹跳开来,戒备地瞪着罪魁祸首。他却只是含笑看着她,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 一向情绪平静的叶落,被他气得不轻。张嘴,却骂不出一个字。因为她不习惯骂人,他那副欠扁的表情更告诉她这样做只能让他更加得意。冷哼一声,她扭头拉门就要跑人。 可是她的腿还没跨出门槛,一条手臂就缠上她的腰肢,将她带离门边。 “喂,你别太过分哎!”又一次被这个男人搂着坐在他的腿上,叶落的修养开始破功。“我不认识你,更没有得罪你,你干嘛这样整我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倒是说清楚啊,你……” 她的唇又被含住,一连串的质问也被堵住,直到他觉得满意了。“陪我吃饭,否则你是走不出这扇门的。” “你”叶落现在才明白,对付一个痞子比对付一个泼妇要费力得多,绝对要把自己给气死去。一张俏丽的脸因为先前的挣扎和生气而变得红扑扑的,很是动人,只可惜当事人不知道。“吃完饭我就可以走了?” “嗯。”亲亲她如花绽放的脸颊,他爽快地答应。心里在轻叹,他就知道一旦碰了她,就再也管不住自己了。 “那我要坐那里!”叶落跳下他的腿,这一次没有遭到阻拦。生怕他反悔,她赶紧跑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可一抬头对上他的脸他的视线,她马上脸红似火地移开视线。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拿起茶壶,动手将碗碟消毒。轻轻地用勺子将热茶舀起来一点一点清洗杯子和碗碟的边缘,她的心跳开始找回正常的节奏。 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没有恶意也不是捉弄,反而有种像是在宠她的感觉,只不过方式很别扭。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也很自然,仿佛他们这样子很久很久了一样。莫非,他是把她当成别人了?难道,她跟他的女人长得很像? 这样一想,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像从他那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她得到的,只有他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注视,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如果她开口问,应该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触到的是他的疤,那她会死得很惨的。还是算了,以后她避得远远的就好。 饭菜上来的时候,叶落抓着筷子很拘谨,都不知道怎么动手。可对面的人自在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慢慢地,她开始放松下来,享受这丰盛美味的饭菜。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样高档的地方不都是上一些山珍海味之类的菜色的吗?可是她现在尝到的居然都是她最喜欢的家常菜:糖醋排骨、酸菜鱼、家常豆腐…… 不过享受美食的时候,脑子比较迟钝,基本上是只想但没有答案。而低头吃得没了防备的她,连对面的男人停下筷子,用宠溺地眼神看着她很久都没有发现。 这男人还算守信用,吃完饭果然放她走人,只是坚持要送她到楼下。 等他在她唇上烙下一个热吻,坐进车子离开,叶落还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幻觉。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终于回来了?”住处的门前,一点猩红闪烁中,站着等了许久的钱立。嗯哼,果然迫不及待了。而某个小女人,显然被吃得死死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叶落的心跳突然加快,有种被抓奸在前的感觉。刚才的事情,他应该没看到吧? “怎么?被我捉到了,心虚了?你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黑暗中的男人像豹一样敏捷地闪到她的面前,吓得她猛地往后退一大步。 被他这样一说,叶落连心虚都省了,反正她也没承认他的身份。“我才没有心虚。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就算有也不该你管。” 推开他,她拿出钥匙开门。 “小叶落,你这话会不会太过分了?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某人贴了上来,强调自己的身份。 “那是你的想法,跟我没关系,ok?”话说,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滑头了?她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明明是很成熟稳重的那一型的啊。难道在追求女人的时候,男人都会变得这样舌灿莲花又爱耍宝又无赖的吗? “小叶落,你这样说太伤我心了……”一脸不甘加心碎的男人马上跟了进去。 叶落不理幼稚的男人,但一湖心水被某个霸道的人搅乱了。 两相纠缠,从此剪不断,理还乱。(未完待续) 莫名恐惧 自从那天之后,叶落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霸道的男人,但她总是感觉他好像就在她身边。 钱立那个家伙依然乐此不彼地做着他的流氓,每每把叶落气得冒烟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尽管很多时候是被气得不轻,他却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快乐。至少,她很少去想那些伤心之事。 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容许他的无聊纠缠。有时候她也会想,或许她之于钱立也是同样的意义,而不是别人所以为的感情。 在无人的深夜里,她偶尔会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霸道男人。脑子里掠过千个假设万种猜想,却总是一无所获。她更惊愕地发现,虽然他的行为很过分,她对他竟然没有反感! 这个发现让叶落害怕,害怕牵扯更多复杂的东西来,所以她又开始寻找那些好看的小说,成功地让自己在工作以外的任何可能的时间内满脑子只有小说里的情节。 可隐隐约约地,总觉得有一些她无法阻止的事情将会发生。 “爸,妈,我们进去歇一会,吃点东西吧。”是周末,叶落抽出时间来陪父母一起出来走走。 母亲像所有居家妇女一样,喜欢那些特价打折的东西,乐呵呵地在一帮人当中淘出适合家人的东西来。叶落并不热衷于购物,但是她喜欢看母亲拿着东西询问她和父亲的意见,尤其是拿着衣衫在他们身上比划,那种幸福的感觉让人沉溺。 她时常跟童言说: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我不求青史留名,也不求大富大贵,我觉得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很好了。 她这样想,这样活,并为此而感动着。 “好啊,我也想坐一会。”被女儿和丈夫包围在中间的叶母,笑得一脸幸福。 一家三口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要了一些点心和奶茶咖啡,坐着聊起了闲话。 “小落,你跟睿宸……真的不行了吗?”犹豫了一会,叶母小心地问道。经历了那一场灾难之后,她真的想有一个人能够一辈子照顾小落。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江睿宸就是那个人。高悬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就又被悬到了高空之中。 叶落淡淡地笑着,再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已经不再风波浪涌了,虽然还是有些疼。“妈,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不会轻易说结束,可一旦我说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我知道他对你和爸都很上心,但我和他真的不可能了。” “唉!”母亲看着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抚。“妈知道,妈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替我们好好地照顾你,永远都不让你受到伤害。你和他在一起十年了,我们都看得见他对你的好,只是没想到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吃的苦够多了,我们实在不想看到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与丈夫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忧虑。惟愿不会有任何的变数,打破这平淡的生活,那便是最大的福分。 “妈!”拉长了声音,撒着娇靠在母亲的肩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会保护自己。我不过是不小心出了一次车祸罢了,那里受了什么苦,看你说的。再说了,我还会遇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的嘛。” 她知道那一次车祸的事情,父母一直都耿耿于怀,认为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生活中满是变数,这种事情哪是能够预料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却一直不能释怀。 “那倒也是。” “好了,快吃东西吧。吃完了我们接着逛,今天不把卡刷爆了我们就不回家!” “你呀……”母亲轻点她的额头,宠溺地笑着摇头。 三个人坐了半个小时,又开始加入血拼的行列,将平凡的幸福诠释得让人艳羡。 “爸,你和妈先看着,我去洗个手。”跟爸爸说了一声,叶落走出门店去找洗手间。可能是方才喝咖啡喝多了,肚子有些疼。 便往洗手间走,边把手伸进袋子里,将手机拿出来看小说。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别人,手机从手中飞了出去。 “啊”叶落惊叫一声,看着手机呈抛物线状飞离掌控,啪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顾不得看自己撞到的人,她赶紧蹲下去把手机捡起来。把电池装回去,在找最后的盖子时,有人把它递到了手中。 叶落抬起头来,赫然对上一张噙笑的脸。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剪着板寸头,看起来很醒目。虽然噙着笑,却莫名地散发着一股寒冷的气流。 对方含笑看着她,让叶落莫名地慌乱,更惊愕地发现心头掠过莫名其妙的恐惧。这明明只是一个含笑的年轻男人,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他? “谢谢!”愣了一下,她接过盖子站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低头将盖子装上,按下开机键便要转身离开。 “多年不见,老师竟然变得如此见外,真教人伤心。”年轻男人挡在她的面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叶落不得不停下来,皱眉看着他。“老师?” 她不记得,她曾经有做过老师。就算有,她的学生也不可能是这个比她年纪跟她相当的男人。就算只是家教,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有给这样一个人辅导。 “看来,老师把我这个不肖的学生给忘了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咧开更大的笑容。 叶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人的笑好像突然间变得邪恶起来。“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没做过老师,更没有过你这样一个学生。” 这时她才注意到,对方身边还跟了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带着墨镜。那排场,就算是集团老总或者是帮派老大出门时带着众多保镖的场面。由此更可以断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闻言,男人笑了。往前一步靠近她,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怎么可能认错老师呢?当年要不是老师的帮忙,一切恐怕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呢。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老师以前的样子更迷人。” “请你放尊重些!”叶落被他显得有些轻挑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有些厌恶地瞪了一眼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我真的不认识你,麻烦你让开。” 那斜飞入鬓的浓眉挑高,依然扯了笑容看着她。“我相信,老师会想起来的。” “你……” “小落,小落……”叶母听丈夫说女儿去洗手间了,她挑了这半天的东西也觉得手上粘粘的不舒服,便跑了出来。 “妈,你跟爸在店里等我就好了。” “我也要”不经意地扫过女儿身边的人,叶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睛大瞪。抓住女儿细腕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你” 叶落察觉到了母亲不同寻常的反应,于是问道:“妈,你认识这个人吗?” “啊?不认识,我、我怎么会认识他。”叶母笑得牵强,说话有些不利索。“只是、只是突然看到这种好像在电视里才有的排场,有些吃惊而已。不是要去洗手间吗,快走吧。” 说着,拉了女儿走的飞快,似乎后面有鬼在追魂索命一样。 叶落有些狐疑地看着母亲,转过头来。看到那人站在原地,两臂抱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笑,诡异得让人发愣。 叶落愣愣随着母亲迈步,皱了眉黛。有些头痛地想:最近,她的身边怎么老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母亲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别看了,快走吧。”(未完待续) 我要偷听 叶落一路被母亲拉着,直到一个转弯的地方在停下来。 很久没运动的两个人,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呼……”叶母吐出一口大气,剧烈运动之后,脸色仍有些惨白。 叶落做着深呼吸,拍抚着胸口,等气息稍稍平下来。“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她肯定自己的眼睛没看错,母亲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表情就好像看到了鬼。她的行动和言语都说明,她对那个人很恐惧。 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财务会计,母亲是一个家庭主妇,两个人都很和善,轻易不与人结怨。这样简单的人,不可能得罪什么大人物。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一家都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啊?”母亲闻言,似乎又紧张了起来。“没有,我不认识他。我一个整天在家里呆着的女人,哪能认识什么人啊?就连你和你爸的朋友同事,我都认识不了几个。” “可是,你刚才……” “好啦!妈真的不认识他。我刚才只是看他带着好几个那种打扮的人,整一个黑社会头子一样,怕你被人欺负,所以才着急嘛。别瞎想了,你爸还在等我们呢。” 母亲也不等她回答,快步走在前面。 “妈,洗手间在那边呢!” “噢噢,我一时没注意。”母亲掉了个方向,拉着她啪啪地走。 叶落看着比自己个头还要矮上一些的母亲,心里的疑惑渐渐加深。虽然这种解释听起来很合理,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更合理的可能。 算了,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就连她自己,看到那些人也是心存害怕的不是吗? 从洗手间回来,叶落刚要问他们还打算逛哪里。 “小落,我有些渴了,你去给我买一杯奶茶吧。孩子他爸,你要不要?”母亲挽住父亲的臂弯,五指抓住父亲的衣袖。 “要不我去买吧,你们在这等着。” “不要啦。小落,还是你去吧。我想到那个店去,给你爸挑两件衣服。”母亲指了指前面的那个男装店,拉着丈夫往那边走。 “好。”叶落点头,转身走向楼梯口。她记得,楼下有一家奶茶店。 她走了几步,闪进了一旁的服装店。通过玻璃窗,她看到他们停了下来,转过头来似乎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叶落轻拧眉头,她清楚地看到母亲凑到父亲的耳边说了什么,父亲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那眼睛大瞪嘴巴大张的反应,跟母亲方才一样。然后,他们低头似乎在紧张地商量什么。 至此,叶落可以肯定,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这件事情,恐怕也不简单。 她买奶茶回来后,又逛了一会,母亲就借口累了说要回去了。 叶落知道他们心里有事,没心情再逛下去,也没说什么。心里,长了一个大疙瘩。 回到家里,两个人先后洗了澡,然后便进房里补充睡眠去了。 叶落犹豫了一会,绕到了他们房间的窗边。这是普通的房子,隔音效果不是那么的好。 “孩子他爸,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着急地问道。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也许是怕叶落听到。 叶落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对着电视满脑子都是猜想。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折腾了半天心情越发的烦闷。 最近出现在她生活里的人真的很奇怪,包括钱立。钱立?对,她当初也对钱立猜疑了很久也没得到答案。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给钱立打了个电话,约了一起吃饭。 “怎么想到约我吃饭?是不是因为一天没见面,开始想我了?你可以老实地说,我保证不沾沾自喜也不告诉别人。”某人脱了外套坐下,一上场就扬起笑容,痞痞地问道。 叶落白了他一眼,没打击他的自恋。“如果你把你痞气十足的腔调收起来,说不定我会对你感兴趣。” “难道是我得到的信息有误?不是说,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种调调的吗?为了你,我可是特地练过的。”钱立一手撑着腮,睨着她笑得更加开怀。 “你就继续贫吧,贫死了娶不到老婆活该。点菜吧,我饿了。”她今天来是有重要事情的,不跟他东拉西扯了。 “那你喜欢什么调的?我这不是打算讨你做老婆吗,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改!”嘴里贫着,那边伸手找来了服务生。 叶落耸耸肩,不理他,径自问道:“想吃什么菜?” “你拿主意吧,我无所谓。”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只盯着对面看菜单的叶落看,嘴边含了笑。 叶落点了菜,抬头对上他道:“我说真的,在医院的时候,怎么看你也是那种成熟稳重又冷酷的男人,这会怎么完全变了个样。你该不会是受了什么打击所以性情大变吧?要不要说出来,让我安慰一番?” 某人身子前倾,凑近她。“那你喜欢哪个我?至于安慰嘛,如果你说的是那种安慰,我肯定乐意之极。” 说完,笑得一脸淫荡。 叶落抓起筷子,敲了他一记。“想得美吧你!” “我又没说是那种安慰是哪一种,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他说得哀怨,瞪着她的表情更哀怨。 叶落扑哧一声笑了,突然发现这个人真的很国宝。她相信,自己以前所见到的钱立才是他在人前的样子,而现在所见的应该是他在爱人或者是好友面前的样子。也许,他真的把她当好友来看待。 “能博红颜一笑,我这番表演也算值得了。怎么样,是不是开始觉得我这个人很不错想跟我了?” 叶落只是笑,不客气地敲他的手。郁闷的心情,渐渐地纾解。 很快,饭菜也上来了,色香味俱全。 “哎,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怎么样?”想起今天的目的,叶落停下筷子。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他哪里是这么容易拐的?这小妮子也太小看他了。 “我在医院看到你之前,你就认识我了,是不是?我觉得,你出现在我身边不是偶然。”最近她在看狄仁杰,套一句剧中的台词形容她现在的想法:我想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哦?为什么这么问?”不对,她好像一早就问过了,但表情和语气都没现在这么严肃。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没笨的又被他牵着鼻子绕了一大圈,才发现啥都没问到。 “如果我说不是呢?” “我不相信。如果你不是早就认识我,你完全没必要对我这么关心。要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以他的身份条件绝对不可能对她一见钟情,尤其是在他心里有人的情况下。 “不是普通的男人,难道就不能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吗?据我所知,没有这条定律也没这条法律吧?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个不自信的人,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说着,还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叶落拍掉他的咸猪手,还以一筷子头,再把筷子当剑盯着他的喉咙。“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快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心点,你想谋杀亲夫啊!”钱立推开她的凶器,刚要接着说,突然就整个人定住了。 “怎么了?”叶落奇怪地看着他,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一对男女的侧影,女的挂在男人的臂弯上,笑得花枝招展。只是那张脸,化着很浓的妆。 “等我一下!”钱立扔下四个字,追了上去。 叶落奇怪地看着他冲出去,拧起眉头。钱立刚才的表情,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愤怒。那反应,像是发现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似的。可她记得言言说过,他深爱的妻子已经过世了。再说那个女人浓妆艳抹得有些俗,钱立的眼光没那么差吧? 看着餐厅门外似乎有拉扯的三人,叶落很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出去偷听一下。(未完待续) 我饿了! 虽然好奇心在啃得生痒,叶落却咬着唇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动。 又过了一会,钱立突然给了那个人一拳,两个人顿时拉扯起来。那个女的也不知道是分开他们还是帮忙,反正三个人揪到了一块。场面一下子引人注目起来。 四周的人都停住了筷子和交谈,齐刷刷地看着窗外的三人。 叶落刷地站起来,冲了出去。冲进三人的中间将人分开,拉住了钱立。压低声音道:“你疯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是被记者拍到还要不要见人?” 钱立看了她一眼,深呼吸将气压下去。“哼!” “我们先进去吧。”说着,拉了人便往店里走。“先喝点水,平静一下。” 店里的人又看了他们一会,一切便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钱立连喝了几杯茶,整个人才平静下来。抬头发现叶落一直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略有些尴尬。 叶落也没问,低头又慢慢地吃了起来。“快吃吧,我都饿坏了。” 钱立也没解释什么,两个人沉默地进餐。但很显然他的心情完全被破坏了,一张脸阴沉得令人退避三舍。一直到吃完一顿饭,他都没再开口。筷子虽然动得频繁,却根本没吃多少,将夹到碗里的菜翻过来翻过去,就是不放到嘴边。 吃过饭,两个人出了门口。 “我送你回去吧。”钱立走在前面,径自说道,甚至没有回头看她。 叶落看着魂不守舍的他,摇摇头道:“我还想逛逛,你想回去吧。” 两个人分开后,叶落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说是要到处逛逛,却实在没什么地方好走的。正是不冷不热的凉爽天气,逛街的人很多,四处热闹一片。 时不时地有情侣相拥着低语着从身边经过,甜蜜的味道连她这个毫无相关的人都能闻到。迎着风轻轻地叹息,鼻子有些酸。不久之前,她也曾像那些女孩子一样,挽着自己深爱的人走过街头巷尾,诠释着平凡但最真的幸福。 “呼”大大地吐出一口气,脑子里又不禁猜想着刚才钱立的反常表现。那两个人到底跟他有什么过节,竟然让一向稳重的他这么生气,甚至顾不得那是客人众多的餐厅便动手打人? 低了头,胡乱地猜想着,慢慢地走着。一不小心就撞了人,踉跄几下差点摔了。耳边,却传来女子尖声恶气的骂声。 “哎,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稳住身子,叶落闻言抬起头来,对上一张趾高气扬的女性脸庞。再顺着她肩头上的手臂移动视线,赫然看到她身边一张熟悉的脸。雷褚! 叶落脸色一僵,顿时愣住了。瞪着雷褚尴尬万分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对方的嘴微微张了张,也没发出声音来。 “对不起。”叶落轻声道了歉,越过他们快步离去。脑子里,想起那天李嫣师姐脸上的伤,想起贴着墙站着的孩子。 “叶落。”她听到身后雷褚的喊声,但没有停步,更没有回头。她不是李嫣,他无需对她解释什么。而她也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也不会在李嫣面前说三道四。而他们公然勾搭在一起的场面,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走出了好远一段路,才放慢了脚步。原本便不好的心情,又重了许多。要是李嫣师姐看到刚才的画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肯定比刀割还要疼吧。其实就算没有见到,心里也是晓得的,也一样是难过。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毅然离开江睿宸,或许也痊愈不了爱情遭背叛的伤口,却至少不让这种龌龊的场面将自己刺得更痛。她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与其强迫自己去容忍或者故作潇洒,倒不如自己放开。 再也没有了逛的心情,天色也有点晚了,于是拦车回到了住处。 洗过澡,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刚刚见到的那一幕。瞪着天花板半天也不动一下,只觉得胸口好像压了一座山似的,透不过气来。 搬了被子和枕头放在床头,靠在上面开始看小说。生活里总是有一些事情背负得太沉重却又无法放下,只能在苦中作乐。幸好,还有文字作伴。 开始的时候,总是看不进去。换了好多个故事,半卧在床上翻过来又转过去,怎么都是不对。好半天,才慢慢地投入进去。 她喜欢这个叫《兔子压倒窝边草》的故事,青春年少时最纯最美的感情诠释得淋漓尽致,那种只是想到一个人就怦然心动,明明想见他却总是在面对面的时候将视线移开而心跳狂野的感觉那么的真切,仿佛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主角一般。 正看得入迷的时候,突然有阴影投在手机上,影响了专著的视线。 “啊”叶落尖叫着抬头,心一下子悬起来,一股热流从被惊吓到的心脏窜向四肢。在看到面前高大的人影时,她尖叫着弹跳起来。“啊” 高大的人影伸手便捂住了她因惊恐而张开的嘴,轻轻一揽便将叶落楼进了怀里。头顶上,低沉的嗓音响起。“别怕。” 叶落一愣,为这熟悉的嗓音,还有鼻息之间那淡淡的烟草味儿。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个声音这种味道。更惊奇地发现,高悬的心竟然慢慢地放了下来。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掠过脑海。 确定叶落安静了下来,对方缓缓地松开将她的脸按进自己胸膛的手,滑到她的腰间。 叶落松了一口气,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墨黑深邃的星眸,有瞬间的失神。扯开他缠在腰上的手臂,倒退两步站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他不是从门口进来的,叶落觉得心里一阵慌乱。这种似乎只有在惊悚片里才有的情节,让她心生恐惧。吞了吞唾沫,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对方跨前一步,再次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叶落再一次愕然地发现,自己的慌乱因为这个灼热的怀抱而消减。仿佛只要被怀抱容纳,一切就都不用怕似的。 对方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眼中的迷惑,然后在她的额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羽毛一样的温暖让叶落的心情慢慢地平静,只有涟漪点点。眼里的迷惑,更深更浓。 “我饿了。”他突然开口道,声音里似乎带了笑。 “啊?”叶落傻傻地张嘴,愣愣地看着他棱角分明好看得过分的脸。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说,我饿了。”他伸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让她合起张大的小嘴,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清晰,连嘴角都弯了起来。 好一会,叶落才回过神来,一把拍掉他的手,往后退开。“你想怎么样?” 别开视线,不敢看那双像是会让人陷进漩涡的眼睛。 “我饿了。”他看着她,固执地一再重复这三个字。 “你”叶落有些生气,对于他的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现在时间还不算晚,那些餐厅都没有关门,你请便!” 快步跑过去,把门打开,做一个请的姿势。 他却只是看着她,然后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继续看着她。手指还在床沿有节奏地敲击着,悠闲的表情告诉她,他就赖在这里了。 叶落突然明白,这个人是故意找茬来了。她悻悻地关上门,重新走到他面前。“哎,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可不认为,他穷到只好到这里来蹭饭吃。那灼热的眼神,总是莫名地让她心慌。 他长腿一伸,轻轻一拌,叶落的身子便摇晃着导向他。大手一伸,便将她轻轻地接住了。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 “我真的饿了。”他又说道,声音仿佛带了磁性,而她是一块无法拒绝他的铁。 叶落觉得自己足够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在厨房里做番茄鸡蛋面了。她的厨艺不算好,但这个番茄鸡蛋面却是做得相当的好,吃过的人都说比那些面馆里的要好吃上几百倍。 她熟练地切番茄,炒鸡蛋,下面…… 只是那倚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她的人,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呐!”将面放在桌上,看着他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叶落看着他的专著地吃面,心里浮起好多个问号。也懒得去纠结,于是重新走进房里看小说。 她刚刚在床上躺下,他便端着面跟了进来,在床边坐下。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吃面。 叶落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眉头拧得跟两条毛毛虫似的。这个人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三更半夜潜到人家屋子里来,竟然只因为肚子饿了?而自己更莫名其妙地,竟然帮他煮面。真是疯了! 等对方把一碗面吃完,叶落也发了半天的愣。察觉到自己正傻傻地盯着人家看,脸霎时间红了起来。别开头。“请问,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伸了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转回头时,吻住她。 “嗯。”(未完待续) 困惑的心 聂鞅吃足豆腐,心满意足地走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 被逼着一起玩了几个小时游戏的叶落早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等四周安静下来,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如梦。 她不像社会上很多人那样沉迷电脑,只要对着电脑时间稍微长一点,她就会头痛欲裂。而今晚她被逼着坐在电脑前好几个小时,这会脑子正一抽一抽的,疼得想哭。眼睛也已经很涩,闭着眼睛只想马上坠入梦乡,可周公似乎特地绕开了她。 再次翻身,一把将枕头抱在怀里,叶落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受了很多委屈一样。这样脆弱的情绪,她是极少有的。 恍惚中,那个人的气息突然变得清晰且强烈。 吃过面之后,他拿走她的手机,不让她看小说。她还没来得及抗议,他就拉着她到了电脑前。他坐在她特地买的软椅里,而她被按着坐在他的两腿之间。那么亲密的画面,她一想起就不由得俏脸滚烫。 他一定是个独裁惯了的人,所以完全不管她的抗议挣扎,只是拥近了她,径自打开游戏画面。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灼热的呼吸就在她颈边,两个人紧紧地贴着,她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 她眼睛看着电脑屏幕,身子却僵得好像一尊佛像。而这似乎取乐了他,因为她的耳边响起了低沉爽朗的笑声,满是愉悦的味道。 她气呼呼地转过头来,开口就要骂人。他却径自笑得开心地啄了一下她的唇,低声道:“试试看,你会喜欢的。人要学会放松学会享受生活,才不容易老,知道吗?” 叶落将要出口的骂被堵了回去,愣愣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 眼前的这张脸棱角分明的脸十分出色,是只看一眼就能让女人脸红心跳的类型。她知道他已经36岁了,可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痕迹。不是青少年的那种青涩张扬,也不是中老年人的老气横秋,那是深藏在霸道不羁中的沉稳老练。 想着,她不由得看呆了。 “回魂了。”下颌被轻轻地捏了一下,深邃带笑的眸子锁住她,仿佛要让她溺死在这黑色的漩涡里。 “来,看着屏幕,我教你。”说着将她的手放在鼠标上,他的手再连同鼠标和她的手一起握住,然后移动击打。 叶落愣了一会,回头看到他专注的神情,只得将视线投射在电脑上。直到,她被带着进入这个陌生的游戏世界,不知不觉中变得专注,甚至扬起了快乐的笑。 她的生活是简单的,她不爱玩游戏,只喜欢文字。就连江睿宸都没有试过教她玩游戏,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经常是他玩他喜欢的刺激游戏,而她靠着床头静静地看小说。 她也曾看过别人玩各种游戏,但是一直没兴趣。可是被聂鞅搂着,在他的指导下笨拙地移动鼠标敲打键盘的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烦恼都远离了自己。 被那个宽大的胸怀所容纳,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糊成了一摊泥浆。他亲亲她的唇飘然离开的时候,她还愣了好一会才回神。她想,以她当时的蠢样,说不定他要留下来过夜她都不知道拒绝。 “啊”越想脸越热就越是睡不着的叶落懊恼地闷在被子里低叫,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胡思乱想的脑子。 在一团混乱之中,慢慢地睡去。梦里,依然有一个霸道的身影占据不肯离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聂鞅没有再出现。叶落甚至开始怀疑,那一夜是不是她脑子烧坏了而产生的幻觉。可是她有时候却不自觉地在报纸或者电视上寻找他的身影,醒悟过来时总是把自己给吓到了。 而自从那天之后,她跟钱立也很少在一起。即便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她敏感地发现,他的眉头锁得很深。她有些担心,但又不方便问。 更奇怪的就是爸妈,他们频频地来看她,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脸上有明显的担忧神色,眉头锁得很深。她问了很多次,他们什么都不肯说。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事情似乎跟那天在商场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有关。 叶落觉得,好像一下子之间,身边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她困惑,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那个霸道的男人。想起那一晚的怀抱,忍不住打开电脑打开那个游戏。只是随意地点了几下,发现索然无味,又悻悻地关了。 这天下班,刚走出办公室便看到了钱立,叶落愣了好一会才醒过来。“找我?” 他臂上搭着外套,看着他轻颔首。“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叶落猜想,他应该是有话想要跟她谈,便答应了。本来,她是打算去看李嫣师姐的。她和雷褚还是拖着,在人前秀着恩爱,在人后黯然神伤。 他们驱车来到了常去的那家餐厅。正是晚餐时间,客人很多。他们没有预订,在门外等了一会才有位置。期间他见到了好几个熟人,无聊地寒暄着,又被暧昧的眼光看了很多次。 “想吃什么?”叶落翻开菜单,习惯性地问道。 “随便。”他靠在椅子上,抽出一根烟,比了比。“不介意吧?” 叶落看了他拧着的眉头,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看菜单。她知道,抽烟是男人烦恼时候最常做的事情。 “怎么,最近很忙吗?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他们认识以来,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没精神的钱立。能让他这样的男人烦恼的,除了事业上的困难,恐怕只有感情了。而据他所知,他的财团最近还是大把大把地赚钱。 也许,还是跟那天见到的那对男女有关吧。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烟雾,笑了笑。那笑,不到眼中。“还好。” 叶落透过烟雾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迷茫。如此果断沉稳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脆弱的神情。问世间情为何物! “叶落……”他突然按灭手上的烟,似乎很犹豫地喊她。 “嗯?”叶落挑了挑眉,看进她迷茫苦恼的眼里。这个人啊,肯定是憋得不行了,才想找个她来说说。 又沉寂了一会,他缓缓地吐露。“如果一个人曾经无情地背叛了你,有一天他回头了,你会原谅吗?” 叶落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原谅吗?她不知道。他其实还是放不下那个人的吧,只是那道疤虽然结痂了也许还是疼的,所以茫然无措。茫茫人海,遇上一个自己所爱的人不容易。可是被伤得那么深,真的能那么勇敢地再相信一次吗?就算真的能,又能否走出曾经的阴影? “我”她正要回答,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声音嘎然而止,愣了。(未完待续) 暗夜遇险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她依然认出来那是江睿宸。 他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起向餐厅门口走去,应该是面见客户。 记得以前他面见客户,有时候喜欢带着她一起去。她却不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于是就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坐,点了东西慢慢地吃着等他。 每次她静静地看着他自信沉稳地与人商谈,心里就会莫名悸动。她会想,也许他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但那是深爱着她也为他所爱的人,她会这样子怀着感激一辈子与他相守。 只是今天再经历这相似的画面,仿佛一切就在昨天,却已经是前尘往事只可追忆无法回头。 “怎么”得不到回答的钱立刚要问,注意到她的视线。一回头,便看到了那个人。 叶落被他的出声惊得回过神来,呆愣中摇头扬起嘴角。“没事。” 低了头,不愿意再去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或许在她这样子情绪翻腾的时候,那答案才是最真实的吧。一个人不管多么理性,却总是在最不理性的时候说最真实的话。 叶落没有抬头,端了杯子碰在手中,凝视着那褐色的液体。“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是一样的结局,可是细节和原因终究是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不管是离开一个人还是靠近一个人,多是因为这样做对自己来说更好。那么,是否也可以这样说,如果原谅她重新接纳她能够让你更好过的话,那就原谅吧;相反,那就不要回头。” “那你呢?是不是还想回到他的身边?”他回过头去,那个人已经走了。但是他知道,她懂。 也许是他太过直接了,叶落有些惊诧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又别了开来。沉默了好一会,她才撅嘴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胸口被一股带着重量的气流压着。 轻轻地弯起笑容,她缓缓道:“也许我早就原谅他了吧。但是,原谅跟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两回事吧。我知道我没有那样的胸怀,即便他从此改邪归正对我一心一意,我恐怕也没办法将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既然心有疙瘩,两个人又能走多远呢?所以我只有离开,哪怕心里再难过。” “但你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他?”她刚才的失神,便是最好的证明。 “是啊。很多人到我这个年龄,已经有过几段恋爱经历。但我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么一个人,他早就成为我生活里最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像我这样子既没有很强的事业心,也没有太多爱好的人,他几乎就是我的全部了……” 叶落没有再往下说,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忍不住落泪。因为心,已经很酸很酸。没有经历的时候总想着什么事情都可以潇洒,发生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俗人一个。 “如果有一天,他陷入了困境,你会帮他吗?”能做到冷静相对已经是不容易,要做到冷漠相对恐怕是不可能了。 “会。哪怕那个时候我还在恨他,我想我还是会的。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的人注定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顶多是在以后的生命里出现了另一个人,把这个人逼到了一个角落尘封起来。但真的还知道他的消息,真的还能见上面,又怎么能真的当成陌路人?” 那已经是烙在心口的一个印记,要想抹去,唯有把心头上的肉给剜掉。谁能? “这样子,不会觉得太便宜他了吗?不会觉得自己太犯贱了吗?”要知道,那是多大的侮辱!就这样子一笔勾销,怎么能吞得下那口气? 叶落被他严肃的样子弄得笑了出来。“因为面子损了,因为不甘心?但那一刻愿意帮他,那就听取内心的想法咯。至于事后的后悔,留着事后再去面对好了。” 钱立看着他,却又看不到她。好一会,才突然笑了。“我居然还没你洒脱。” 叶落也笑了,但摇摇头。“那是因为你比我出色,平凡的人总是想法比较简单,也就少了许多的计较。” “那如果我说现在我想先走,你会不会计较?” “请便。” 钱立一笑,真的拿起衣服走了出去,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叶落喝着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那天冲动愤怒的理由,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子。 一个人静静地把两个人份的饭菜吃掉了很多,再吃下去肚子就要出问题了,叶落才停下筷子。抱着鼓起来的肚子,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在刚才与钱立的问答中,她发现自己已经能够面对她和江睿宸之间的事情,尽管还没能做到心平气和。 由于吃得太多了,叶落决定走着回爸妈那里。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走到的时候,应该消化得差不多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走了一个小时都还没有走到,因为肚子站起来才发现肚子撑得离开,走得快一点就有想吐的感觉。结果只得抱着肚子慢慢踱回去,一边想着自己的蠢样一边摇头叹笑。真的好丢脸! 她帮爸妈租的房子在老城区,又是在安静的小区,没有新城市那种热闹。越来越近的时候,路上的人就越来越少,灯光也没那么明亮。所以当眼前突然窜出两个人影,叶落吓得差点晕过去。 “把钱叫出来!”一个人恶声恶气地说道,手里的刀在暗夜里反着寒冷的光。 包被一把抢走了,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叶落吓得完全傻了。只能看着那个歹徒把包扔给另一个人,刀依然对着她。包里的东西被哇啦啦地倒了出来,她身上现金不多,银行卡也没带,所以那个人很不满意。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 叶落的脑子终于运转了起来,她很爽快地递出了手机。曾经在报纸或是电视里看过这样的场面,她每次多会想,要是她就赶紧把东西全给他们了,命要紧。 “还有这个!”那人拿了手机,一把抓住她脖子上的项链。 叶落一把拍向他的手,不是因为那条项链是江睿宸送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这一动,却把那两个坏蛋给激怒了。 “妈的,敬酒还不吃吃罚酒,我操!”骂人的同时,那把刀突然向前捅去。 “啊”叶落惊叫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浑身冷得发抖。 但疼痛没有袭来,却听到了拳脚相加的声音和歹徒的惨叫。 一睁开眼,惊愕地发现面前多了好几个人,那歹徒已经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抓住。有人一脚踢向他们的膝盖,逼得两个歹徒惨叫一声跪了下去。 “通知老大。”然后有人打了电话,但是叶落也跟没注意听内容,因为惊慌尚未退去。 看着眼前的人,她用力地吞着口水。虽然这些人救了她,可她还不能确定他们是敌是友。眼前的人一身黑色,跟混黑社会的人一样的打扮,恐怕也不是善类。“你们想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其中一个人突然接了一个电话,也只听到他回了一声“是”,便挂了。“走。”走过来,押了叶落走出那条安静的街道。 叶落明白,反抗是最不理智的选择,她只得乖乖地迈步。那些人也不催她,跟在她身旁由着她像蜗牛一样挪动。 叶落心想,要是只有一两个人,她还可以寄希望于有人经过见义勇为。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有人经过,只怕会马上绕道而走。 那条街不长,但叶落硬是挪了半天才挪到热闹的马路旁。她愕然地看着那些人,他们不怕她趁机跑了或者是呼救吗?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想,突然一黑色的车子飞驰而来,尖叫一声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未停稳,车门已开。(未完待续) 无端纠缠 叶落惊觉一个高大的黑影将自己包围,人便已经被拉到车门前。 只见眼前的黑色一缩,人已经在车子里。她的手,却还被抓着。 “解决掉。”他吐了三个字,外面马上有人应了。 “啊……”叶落失声惊叫,被揽了进去。视线慌乱找寻中被按在一个灼热的胸膛上,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被惊吓后还没有沉下来的心,突然跳得飞快。 呼吸困难之际,被他攫取了红唇。灼热的呼吸交融,唇舌纠缠,晕眩袭击了过来。忘了挣扎,只是在晕眩中,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衫。 “呼……”怔忪粗喘,昏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眸子,锁住自己。脑子一时还不清醒,只是傻傻地与他相对。 他低下头来,额头与她的相抵,低哑地道:“有我在,别怕。” 耳边的声音低沉磁性,只是有些不真实。叶落觉得自己的脑袋和胸口一样,一片灼热,晕乎乎的。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那还是大学的时候,她和同学们去ktv,因为喝了一点酒,她想到外面透透气。却没想到碰到了一个醉鬼,而且他就住在ktv楼上的酒店房间。 喝醉的人力气却出奇地大,正在楼梯口透气的的她被一把拖了上去,她吓得大喊救命。可是大厅里正有人热情高歌,谁也没听到她的叫喊,她就这样被拖进了房间。 在衣服被人撕扯的时候,她猛地抓过床头的台灯砸在了醉鬼的身上,趁他吃痛之时开门冲了出去。跑到路上,哭着给江睿宸打电话。 他那时正在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接到她的电话,一边安慰她一边拦车奔了过来。 那时候已经是初冬,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她的外套放在了包厢里,她也不想去拿,抱着自己像流浪的小动物一样缩在路边。揪住被撕破了的衣衫默默落泪,更冻得瑟瑟发抖。 江睿宸很快就到了,一冲出车子就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说着“我在这里,别怕”。她被他抱进车里,抱在怀里,她紧紧地锁住他的腰恨不能将自己揉碎在他的骨血里。 那一夜,她差点就将自己的身子交付出去,如果不是手机突然铃声大响的话。在那一刻,她真的相信这个人是她可以依靠信任一辈子的。 很多年之后,她再次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喃喃地说着这几个字,却不是同一个人。叶落有种悲伤心头的酸涩,还有些疲惫。 原来,她还是没有忘记。 如果江睿宸没有背叛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突然像多年前一样,在聂鞅的怀里低泣起来。流泪也是会上瘾的,一旦第一滴泪水落下,人生里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就全部聚集起来化成催泪剂,于是泪水泛滥成灾。 她被带到了聂鞅的房子。那房子很大,她站在大厅中央,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黑白两种色调组合的房子,简单却又不失格调,家具夸张但不华丽,一如他的人透着霸气。 他拿了湿毛巾替她敷有些肿了的眼睛,再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她手里,然后将她抱到了膝盖上。虽然隔了衣服,却还是染上了对方的温度。 叶落挣扎起来,因为手里的热茶而不敢大幅度地动作。“放开我!” 他不肯放,她执拗地扭动,不敢对上他的眼。因着这亲密而红了脸,红了脖子。 叶落端茶的手腕被抓住,茶杯拿开。她一抬眼,便看到他弯了嘴角,似笑非笑。她突然有些生气,没了阻碍更加努力挣扎。 他却将她的两个手腕握住,两腿微微分开便将她的腿压住,凑近她道:“再动下去,我就吃了你。” 喝……失声惊呼,她瞪圆了眸子,却不敢动。因为他的腰轻轻一挺,便用事实证明他并不是吓唬她。如果她不打算跟他发展亲密关系的话,她最好乖乖地不要动。 看她瞪圆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动物,他好心情地松开她的双手,低声朗笑。“呵呵……” 叶落被这愉悦的笑声气到了,薄颜染上一片酡红,狠狠地挖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去推他,刚刚站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带着转了一圈面对着他。他轻轻一拉,她便跌向他的怀抱。因为他的居心不良,她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上。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感觉到那顶着自己的东西,她气呼呼地斥道,瞪得更用力,掰得更用劲。 他却笑意一敛,将她的身子往前一倾,俯下身去与她对视。“忘了我的警告,嗯?”恶劣的手,又将她更加按下那个部位。 “你……”叶落窘得脸都要滴血了,却被他低哑得吓人的声音和欲望浮现的双眸吓得猛吞口水。 他低头给目瞪口呆的她一记深吻,然后放开了她。 一获得自由,叶落便像兔子一样跳得远远的,气极了瞪他。只是那酡红的娇颜配上湿润的大眼睛,更像是带羞的诱惑。 聂鞅懊恼地在心里低叫,端过一旁的茶猛灌了一口来降火,却差点被烫得舌头烂掉。“shit!” “扑哧……”叶落没忍住,逸出一声笑。窘了的男人用力瞪了她一眼,却让她突然心情好起来。原来,他也会有这样好笑的表情。 “你敢笑我?”他突然阴沉着声音,凶巴巴地冲过来。 叶落吓得惊叫一声,拔腿就往门口跑去。却只跑了两步就被逮住带入他怀里,那双可恶的大手竟然伸向她敏感的腰部。 “不要……”叶落大惊失色。 “你敢笑我,你敢笑我……”男人却像得理不饶人,左右夹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 “不要……哈哈哈……我不要……啊……你放开我……求你……”叶落笑得喘不过气来,小腹一阵收缩疼痛,赶紧求饶。“不要了,真不要了……” 他停了手,定定地看着她如花的笑靥,胸口一阵悸动。 “呵呵呵……”她的笑声慢慢地停歇,软软地抬头。 这一刻,天地静止,时间静止。四目相对,仿佛望到了生生世世里去。 他敛了神色,搂着她站稳,拥她入怀,轻轻叹息。 叶落被他们这一刻的亲密吓到了,就算是跟江睿宸也很少这样。他刚才的举动,那么孩子气,却油然而生一种亲密感。她已经没办法理清此刻心里所想,是震惊,还是尴尬? “吃饭了吗?”他松开手臂,低头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柔柔的有风的感觉。 “吃了。”她脸一红,低下头去,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把视线投向别处。 “可是我饿了。”他又欺近来,揽了她的腰,动作纯熟。 叶落的脸更红了,伸手去推他。“那你吃饭,我要走了。” 他从背后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肩头蹭着她的脸。“你给我做。”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她想也不想就抗议,最后还是在他威逼利诱下乖乖地洗手作羹汤。甚至还被哄得陪他吃了好些东西,好不容易消化的肚子又鼓了起来。 “今晚那些,是你的人?”她突然想起那几个黑衣人,又想起他的身份。 他微微勾唇,没回答。 她本想问,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他把人放在她身边。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样说好像有些自作多情。她也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派人暗中保护她,只是巧合吧。想着,有些落寞。 “小笨蛋。”他伸手捏她的俏鼻,轻骂。很轻易地,就读出了她的想法。 她脸一红,记不得刚刚想什么了。 叶落很庆幸他最后并没有硬将她留下来,送她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强留宿,否则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太霸道,更要命的是那要会像茧一样将她困住的温柔宠溺。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不透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这么宠溺,他做来那么自然,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跟她纠缠?只是猎奇心理作怪? 她在越想越生气中,疲惫地沉沉睡去。 聂鞅第二天再出现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冷了,发誓一个字也不跟他说。她讨厌这些把女人当生活娱乐的男人,要是那个对象是她自己就更是憎恶。 他却总是有办法将她折腾得气呼呼的,却又不是真的生气。然后他像讨好猫咪一样又是哄又是亲,吃足了豆腐才离去。最后,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自己屋子里跟自己生闷气。 还好,他没有天天来,而她几乎没有想起那天晚上的惊吓。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回到楼下,叶落诧异地看着江睿宸。看到他有些憔悴的神色,更是暗暗吃惊。 “想看看你。”他直勾勾地丁盯着她看,好像要把她吞了一样。(未完待续) 何必当初 “现在你……哦……”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却到底还是没能做到冷面说出。 冬日的寒风中,这人显得很憔悴,不复当日的意气风发。或许,只是因为光线比较暗吧。 叶落收起心头掠过的那一抹异样,平静地与他相对。 “可以谈谈吗?”江睿宸靠在墙上,声音里有着恳求的味道。 “楼下不远有个咖啡店,我们到那里坐坐吧。”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仿佛看清了她的心思,江睿宸眼里浮现着受伤的情绪。那嘴角扬起的弧度,透着苦涩。 “我……”叶落看着他,有些不忍地低下头去。曾经,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求这个人快乐。所以即便到了今天,她依然不愿意看到他难过。 掉转方向,她还是拿出钥匙开了门,按下开关。“进来吧。” 小丫头,你终究还是在乎我的吧。江睿宸心里一喜,赶紧跟了进去,生怕她下一秒就改变了主意。 “你先坐一会,我换个衣服。”给他倒了一杯水,叶落进去房间换了一套粉色的休闲运动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就他的对面,瞪着他开口。 “你过得好吗?”沉默了半天,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一句。 “挺好的。”她笑着颔首,轻轻地抿了一口水,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那就好。”江睿宸听着她疏离的回答,泛起苦笑。她甚至没有反问,告诉他她对自己的一切都不在乎了。他这才发觉,一个女子肯为你而发怒甚至胡闹,远远要比这样子相敬如宾好得多。 叶落看着他,轻轻地拧起眉头。今天的江睿宸似乎不太一样,难道是受了什么打击吗?她猛地想起前些日子在餐厅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憔悴。 “那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终究,还是做不到对这个人置之不理。叶落在心底为自己的没出息而轻轻叹息。 江睿宸勾唇一笑,苦恼尽诉。“苏亚回来了。” 叶落猛然抬头,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却没看到她所以为的雀跃兴奋。苏亚就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决然弃他而去的那个女子,也是他痴恋了多年的初恋情人。听江睿宸说过,她离开之后跟了一个有钱人,出国去了。 那时候他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甚至于他们在一起之后,她还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苏亚。因为他总是一不小心就说起苏亚这样那样,她为此经常跟他吵架,后来他就不再提起了。叶落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也许只是把她藏在心里不说而已,可她总不能跟一个过去了的人较劲,久了也就忘了。只是没有想到,在十年之后,她又回来了。 叶落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她跟江睿宸还在一起,那么她就会担心就会嫉妒,可现在他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了。只是,心里到底不是无动于衷,但没有表现出来。 “曾经,我想用一切来换取她的回头,连做梦都是失去她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现在她回来了,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喊着‘宸’,我却只像是见到了一个很多年没有碰面的朋友。除了一瞬间的惊讶,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抓住她的手。 叶落躲,但是没躲开。她挣扎,他紧抓着不放。“你放开,有话好好说。” “小落,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他的眼里闪过黯然,为自己在她这里已经信用全无。“她高兴地扑过来拥抱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想起你像小麻雀一样跟在我的身边,不管我怎么冷漠依然不肯放弃;想起我一次次颓废的时候,你笑着鼓励陪着我一起努力;想起刚刚成功的时候,你哭着抱住我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你是最棒的……”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出声打断他的话,别过头去掩去红了的眼眶。那十年的点点滴滴,他既然都紧紧地记得,却为什么要那样对她?难道对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说,只有一个女人是一种耻辱吗?难道只有左拥右抱才能够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吗? “小落,对不起。”江睿宸揣进了她的手,恨不能摔自己几个巴掌。看着苏亚和蓝欣欣两个人的争斗,他才发现他的小丫头有多么的美好。 叶落眨眨眼,笑了。“现在看来,或许你之所以接受我,只是因为我那个时候陪在你的身边。你对我,也许只有感动吧,所以只能走到这里。” “不是这样的。小落,我……” “睿宸!别说了好吗?不管是不是这样,都已经不重要了。我说过,就算你现在开始对我一心一意,我都不会回去了。你知道吗?只要想到你曾经跟别的女人赤身纠缠,我就觉得很脏,我无法忍受你碰我,你明白吗?”她可以不计较他的过去,因为她没有亲眼所见。可他和蓝欣欣就那样子肮脏地纠缠在她眼前,她没办法从脑海里抹去这个可怕的画面。 “小落……”江睿宸痛苦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从她嘴里听到了“脏”这个字。她竟然觉得他脏!他以为,她只是想要他一心一意,她却是这样想的。“那钱立呢?他结过婚,更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能够接受?”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就算我们是那样的关系,那也只是他的过去,就跟苏亚是你的过去一样。睿宸,虽然我想要的爱情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知道一段爱情总是要经受很多的考验,不管是来自两个人还是来自周围的环境。所以我可以接受你和苏亚的那一段,却不可以接受你和蓝欣欣还有其他的女人,因为你的身份是我的男朋友,你明白吗?你等于是在玩弄我的感情,玷污了我们的爱情,你明白吗?” “可是小丫头,你爱我不是吗?” “是的,我承认这十年我爱你,就连现在我都没有完全放下。如果我不爱你的话,或许我就可以原谅你了,因为那只是现实让两个人不得不一起生活,与爱情无关。那么干净与肮脏都不重要了,反正生活很多时候都是丑陋的。但是,爱情应该是干净的。”叶落渐渐地明白,为什么有人选择在爱情最美好的时候结束。他们不过是,想让这一段爱永远那么干净美好,没有变质的可能。 江睿宸看着她,无从反驳。这个含泪低语的女子,曾经完全属于他,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等他幡然醒悟的时候,她却不曾给一丝的机会。 看着苏亚费尽心思想回到他的身边,看着苏亚与蓝欣欣之间的争斗,他才猛然发现,她们跟叶落相比差太远了。她们费心争取的不仅仅是江睿宸这个人,还有附加在他身上的这些价值。如果他没有创业成功,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她们也许不会多看他一眼。只有叶落,仅仅是爱他这个人而已。 “小落,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他一把将她抱住,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对不起。”她低声回道,将他推开。“你走吧。” “我还没有吃饭,可以再给我做一次面吗?”在他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为了替他省钱,总是费尽心思把一锅面做得香味浓郁,让人胃口大开。突然,那么地怀念那个味道。 叶落看着他的眼神,心慢慢地变软了。可是,她不想这样子再跟他纠缠不清。“我已经吃过了,你还是……” “我帮你洗菜切西红柿。”江睿宸不等她说完就截住了,走过去打开冰箱找寻材料。 叶落看他,张嘴,却又叹息着合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未完待续) 我很无力 做着一样的事情,却已经是不一样的心情了。 那时候,她满怀幸福,只想让他尝到最好的东西。可今天,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一碗面。或许,也做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了。 江睿宸嚷嚷着好吃,大口地吃却吃得很慢,眼睛总是往她身上飘。 叶落明了他的想法,却没有点破。只是拿了手机,在一旁看小说,尽管不专注。 还好,江睿宸没有再耍赖,磨蹭了一会就走了。欲语还休的样子。 “小丫头,我不会放弃你的。”熟悉的霸道语气,扔下这一句话,他大步走了。 叶落倚在门口,看着消失了人影的楼梯,怔怔失神,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垂下眼帘,却突然被人搂了腰肢。 她惊叫一声,被带着一个转圈,绕进了屋子里,门被踢上。而她,被按在门后。 “你竟然背着我跟野男人私会?”阴冷的语气,阴冷的声音。下颌被人捏住,很疼。 “你……”被惊吓的叶落抬眼看到他的脸,愕然。“你发什么神经,放手!” 薄怒浮上清澈的大眼,叶落瞪着他,两手想掰开下巴上的钳制。“聂鞅,放手!你看清楚我是谁,别搞错对象来这里发疯!” 他不说话,也不放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愠怒的眼眸。然后,慢慢地松开手。 “哦……”叶落小心地揉着几乎被捏碎的下颚,用力地瞪着罪魁祸首。 “看什么看,你还好意思看!”疼死人了!这家伙不只是霸道和莫名其妙,还是一个暴力狂! “以后,不许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伸手,就要抚上她红了的下颌。聂鞅,她与她,是不同的。 叶落一把拍掉他的手,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瞪他。“喂,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又不是你的女人!” 他凭什么限制这里限制那里?虽然他三番四次出现在她面前,又不顾拒绝表现得很亲密,可那只是他的问题,她没有答应过任何事情。事实上,他还让她苦恼极了。 “你是我的女人!”他低吼。 叶落被他吓得吞口水,但是越发觉得她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他们两个这么暧昧下去,不是办法。他莫名其妙惯了,她可没有。“那个聂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对于一个他根本不认识,顶多也就是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他的表现太过奇怪了。虽然她不承认是他女人的身份,但是他的言行表明他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女人了。可她没有答应任何事情,不是吗? 男人看着她,两步跨到沙发旁,将身子往里一摊。“我饿了。” 叶落张嘴,本想拒绝他的要求。转而一想,这个人霸道得不接受拒绝的。再说夜她什么都没吃,干脆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幸好早上已经买了菜,否则被这两个人这么一折腾,她连晚饭都吃不上。 她叹了一口气,随意做了两菜一汤。两个人吃完一顿饭,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可以谈了吧?”叶落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问道。 “过来。”男人挑了一下浓眉,蹦出两个字,伸出手臂。 “我不是你的女人,你要搞清楚。所以请你坐在那里不要随便动,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她很清楚,这种人不吃硬,也不吃软,但软总比硬好一些。 “哼。”他冷哼一下,两腿往茶几上一搁,斜睨着她。 “我一直想问你,我认识你吗?你的表现总让我有一种错觉,你好像认识我的很久了,但是我很确定我不认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以后会知道的。” 叶落翻白眼,她不是第一次问了,每次都是这答案。“那好吧,我不纠结这个问题。但是,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现在我不是你的女人,以后也不会是你的女人。我也不喜欢你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不顾我的意愿表现得跟我很亲密,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她决定豁出去了,干脆一次性说清楚。以他的身份和性格,恐怕肯这样子坐着听人说的时候不多。“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从报纸电视还有周围的讨论中就知道,你有很多的女人,换女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而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也许你很有钱很有地位,所以要多少女人都可以,但是在我看来每个女人都是珍贵的都值得男人珍惜一辈子。你的做法,我不敢苟同。所以,能不能……唔……” 话未说完,唇突然被封住。直到,他觉得够了。 “呼……你混蛋!我讨厌你!”叶落用力想要推开压住自己的身体,被他的举动气得眼睛浮起一层水雾。她讨厌这种不管怎么拒绝,对方都依然我行我素不当一回事。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委屈。 “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跟其他男人纠缠,否则……” “凭什么?”叶落气呼呼地瞪他,大声驳斥。“凭什么你说我是我就要是?我又不欠你的,我为什么要做你的玩物?我喜欢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绝对不会听你的!我知道你是绝世的总裁,也知道你是黑帮老大,可是我不怕你。大不了,你一刀把我给杀了!我绝对绝对不要做你那一堆女人中的一个!” 叶落被气死了,她讨厌这个样子。 “如果只有你一个呢?”他抓住她挥动的双手,亲吻她因愤怒而酡红的脸,还有唇。 “什么意思?”叶落被他突然而来的温柔弄得有些傻气,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他又啄了她的唇,然后松开她,什么都没说就开门走了。 沙发上的叶落半天才回过神来,气得七窍生烟。她感觉到,她跟这个人会纠缠得越来越深,而且没有任何一点是她可以掌控的。 这种预感,让叶落慌乱害怕。 转眼之间,就要到春节了。 大年三十的夜晚,一家三口在看春晚的时候,楼下居然有人在打架。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批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叶落想那应该是帮派之间的搏斗,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为怕误伤,她推着父母回屋里继续看电视,反正警察会处理的。她也没注意到,父母的神色有异。 被这样一搅,她也没什么心情看春晚,于是推说困了就到房里看小说去了。躺在床上,看着夜空里绽放瞬间美丽的烟火,想起往年与江睿宸一起玩烟火的心情,有些落寞。 屏幕闪烁,铃声想起,打开一看,是江睿宸。 “小丫头,来年,我还要陪你看烟火。” 叶落想了半天还想不出来该怎么回,于是就没回。 屏幕再闪,这回确实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也许是江睿宸,害怕她不接他电话,所以用了别的电话。 “喂?” “到窗边来。”低沉的嗓音,居然是聂鞅! 叶落没多想,走过去撩开窗帘,楼下有人站着仰头往上看,正是聂鞅。 “你来这干嘛?”撅撅嘴,她不解地问道。 “想见你,下来吧。”声音很温柔,似乎带了笑。 “我才不要。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一时忘了之前的话,在这个中国人特别注重的日子里,一个男人出现在楼下跟你说想见你,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听话。我等你。”挂断了电话。 叶落嘟嘟嘴,咕哝道:“哼,谁理你啊!你叫我下来我就乖乖下来,我才不要!” 爬回床上,继续看小说。可是躺了一会,终于还是出了房门。 经过客厅,发现电视已经关了,爸妈在房里。奇怪了,他们不是最爱看春晚了吗? 没多想,就下了楼。一步一步数着走下楼梯,心跳有些快有些乱。 站在最下一级楼梯上,看着寒风中那个身穿大衣的男人。一丝暖流,从心头划过。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未完待续) 忆的伤 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彼此。 眸子里,有着也许自己都弄不清楚的陌生波动。 叶落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曾经历过,很熟悉。这样无言相对,竟然让她觉得有一股感动的潮水袭击过来,心房变得柔柔软软。 他两手插在大衣兜里,黑色的厚大衣让他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奇迹般地消去了那种冰冷的感觉。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她,有种无言守候的温暖。 她跳下最后一级石阶,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向他。喉咙,有些干渴。揣在兜里的手,微微颤抖。眼睛,却始终于他的相对。 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她隐隐约约觉得,此刻的他很温柔。那拉长在地上的影子,看起来那么孤独。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冲过去,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她真的那样做了。 他展臂将她小小的身子收纳在怀里,用大衣包裹起来,在她耳边呵着气说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承认你是我的女人?” “才不是!”她反驳,轻轻地推开他。抬头,展开笑容与他相对。那股感动的潮水,仍未褪去。 她心想,女人果然都是容易满足的小东西。只是一件小事一个小小的举动,总是能让她感动得卸去所有的防备。她曾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如今看来是高估自己了。 他低头看着她,也勾起唇角。注视着她浅浅的酒窝,眼神变得幽深。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夏日,他躺在草地上看云端。一转动,便看到一袭白裙飘飞的女孩,扬着浅浅的酒窝,对着他甜甜地笑。从此,梦里常现。 “哎,大过年的你怎么不跟家人一块庆祝,跑到这里来吹冷风干嘛?”她抬手点着他的胸膛,笑嘻嘻地问道。 他有一会没答话,继而似乎在沉重地叹息。“我没有家人,只有仇人,庆祝什么?” 一个人,什么日子都是一样。除了悔恨、仇恨与孤独,再无其他。 叶落闻言,愕然地盯着他。昏暗中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能听出那话里浓浓的哀伤。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声说:“对不起。”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她,用力得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然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叶落感觉到疼痛,却没有吭声,也没有推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甚至可以体会他心里的伤。 过了很久,她轻轻地推开他,抬头。“我带你庆祝除夕。” 黑亮的眸子里,是心疼,一如记忆中。 他看着她,喉咙紧缩,发不出声音。除了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反应。不管过去多少岁月,她依旧能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她放开他的手,突然跑上楼梯。“等我,不要乱跑哦。”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蹬蹬地跑上楼梯,恍惚间以为,他们没有经历这十几年的岁月。那些残酷的回忆,不过是他偶然的一场噩梦,不是真的。 脚步声安静了一会,又蹬蹬蹬地响起来。她跳跃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怀里抱着烟火,还有酒。或许是看到他没有离开,她再次绽开甜甜的笑容,向他跑来。 聂鞅无法控制自己的唇弯其愉悦的弧度,张开双臂,接纳她飞奔而来的身影。19岁的那个冬夜,仿佛一直不曾远去。只要他仍然愿意张开双臂,她就会咯咯地笑着奔向他的怀抱。 “走,我们去放烟花!”她把酒塞给他,把烟花抱在左手,腾出右手去牵他。 紧紧交缠的十指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有些东西如寒梅,在这个酷冷的冬夜悄然绽放,散发出迷人的芳香。 “呐,给你!”她点燃烟火,递给他。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地悦耳,夹杂着她清脆的笑声。在烟火的光亮里,她如一只精灵,在他的心尖上飞舞。 后来,她又开了酒,递给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只是啤酒,没有多少酒精,可是烟火迷蒙之中,叶落觉得自己醉了。醉在这似曾相识的情景之中,醉在他深邃的眸里。 “聂鞅,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很熟悉。” “聂鞅,我是不是认识你,在很久很久以前?” “聂鞅……” 一如多年前,她其实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他没有答话,她也一个人说得开开心心。 “我给你跳烟花舞!”她突然兴致勃勃地叫着,拿了两支烟火,跑到离他几步外的地方。四肢伸展,轻盈地跳了起来。 那年的除夕,她缠着他一定要喝酒。喝得醉眼朦胧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拿着烟火,说要给他跳烟火舞。最后她还承诺,以后每一年的除夕,她都要陪他一起过。她说,聂鞅,我们以后要生好多个孩子,让每一个日子都热热闹闹,再也不让你觉得孤单。她说,聂鞅,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不会不要你…… 即便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他都不曾落一滴泪。可是那一夜,他抱着她,在她的肩头上无声哭泣。在他19岁的那年除夕,有个女孩,对他许下了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承诺。他在那醇香的诺言里,醉得一塌糊涂。 可是,在那个他们约定的日子里,他等得心急如焚。直等到一颗心由滚烫逐渐变得冰凉,她都没有出现。他满心希望等来的,是无情的背叛,还有残酷的命运…… “我跳完了!你在想什么呢?”她跳跃着回到他的身边坐下,微微侧头,黑亮的眼睛看着他。那里面一片清澈,没有半点污垢。盈盈,如果你没有忘记一切,你又将以什么样的心情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了?”叶落轻皱眉头,不解地看着突然又变得冰冷起来的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哎?”她伸出手,轻轻地拍向他的脸。“回魂啦!”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盯着她。盈盈,你将一切都尽数忘掉,独留我在痛苦的记忆里挣扎浮沉,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叶落吞咽着突然而来的慌乱,他的眼神让她觉得陌生且恐惧。 他轻轻一动,翻身将她压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脸逼近她的,彼此的呼吸交融。她惊慌地抬眸,无声地询问。 在这一汪黑亮的泉水里,他结了冰的脸,慢慢地柔缓下来。(未完待续) 我要离开 这一个年,叶落过得跟以往一样平淡。 他们一家是从外地搬到这个城市来的,因为父亲的工作在这里。亲戚都不在这边,父母也都没有深交的朋友,所以不用也不能像别人那样走街串巷拜访亲戚。于是没有什么可热闹的事情,只是一家三口都不用上班,可以坐在一起说说话。 但是,叶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父母心事重重。他们时常躲在房里窃窃私语,只留她一个人在外面看电视或者在自己房里看小说。于是,这个年过得就更加的冷清。她问过几次没有得到答案,也就不提了。 叶落本来就是一个冷淡的人,所以也没多少想法。只是她越来越常想起聂鞅,想起那晚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孤独和凄伤。有时候一天会想很多次,她自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想念那个她完全不了解的男人。 她也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才会对江睿宸一见钟情。很久以前她就想过,如果当时她看到的不是江睿宸被苏亚抛弃的画面,而只是碰到他,也许他们只是在茫茫人海里擦肩而过。 童言就曾经说过,她对江睿宸的爱情恐怕更多的是同情的成分。她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爱情真的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如果两个人能够相濡以沫彼此守护一生,又何必那么苦恼地计较这些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叶落很明白,自己恐怕会越来越牵挂这个男人。因为除夕那夜的他,牵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怜惜他。 “搬到另一个城市?为什么?”叶落从沙发里坐直腰肢,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亲。不是在一个城市里搬来搬去,而是搬到另一个城市?“怎么这么突然?” “s市有一个更好的大公司愿意雇佣你爸,所以想到那边去发展。你也知道,一家人长期这样两地分隔也不是个办法。你爸爸一个人在s市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也不放心。所以我们两考虑了很久,打算一家人都到s市去。前些日子你不也说不想在这个公司做了吗,那辞职到那边去正好啊。”母亲抓着叶落的手,详细地解释。 “咦?”叶落看向父亲,她敏感地察觉到母亲抓住她的手有点颤。“爸,你什么时候有辞职的念头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啊,s市哪个公司啊,你什么时候去面试的?” “这个……” 不善于说谎的父亲,求助似的看着母亲。叶落越发地确定心里的猜想,他们有事瞒着她!他们这些日子心神不宁跟突然要搬离这里,肯定是同一个原因!“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种情形……对了,是从商场见到的那个陌生的男人开始。那个奇怪地喊她老师的男人。 “我们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人,瞒谁都不会瞒你。其实,我们这样做除了你爸的问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自从你跟瑞辰分开以后,虽然你竭力不表现出来,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心里总是有疙瘩,倒不如眼不见心不想,是不是?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们心里也难受得紧。” 叶落轻敛眸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孩子是父母心头的肉,没有谁比母亲更懂自己的孩子。尽管她很少回来,他们还是把她的难过看在心里。 “妈,我没事。现在看到他,我已经不难过了。”叶落轻轻一倾身子,钻到母亲的怀里。 “又想骗妈妈了!你是我生的,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知道。”母亲拍了一下她的肩头,脸上挂着宠爱的笑容。 “真的,那你说我现在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她调皮地在母亲膝盖上滚来滚去,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不许调皮!”母亲直接打她的屁股,脸上荡着愉悦的笑意。“这一回就听妈的,我们一家到s市去,好不?你还记得你以前说,你喜欢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又到下一个城市去生活。等很多年后,就可以走遍整个中国了。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压力,这样子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是吧?” 叶落努起嘴儿,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这确实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只是后来江睿宸出现了,这种想法就被爱情冲淡了。以前,她总喜欢躺在父母的膝盖上,说着自己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后来爱上了江睿宸,跟父母的距离就远了,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想着,心里涌起一股内疚。 可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城市吗?理论上,她确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可是她似乎听到自己心底发出的声音叫喊着不想离开。她留恋的是江睿宸,钱立,还是聂鞅?抑或,没有任何人,只是习惯了这里?此刻,她也搞不清楚。 “妈,我再想想,好不好?”看父母的样子,是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如果她对这里没有留恋,何不顺他们的意思? “好。但是不要想太久,人家公司不能老等着你爸,是不是?”母亲看向父亲,似乎松了一口气。 “报告长官,我保证很快就想清楚。”叶落一把跳起来,行了一个童子军礼,逗得父母直乐。 “得了小屁孩,别耍宝!”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叶落便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 母亲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家庭妇女,父亲不爱看电视,遥控器自然掌握在母亲的手里。所以母亲在将所有的频道换了一遍之后,最后选定了娱乐频道。 叶落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节目,但是她喜欢陪着母亲一起看,喜欢她发表一些不着边际的见解。虽然她们母女感情极好,但是母亲与女儿之间很难有共同的话题。在母亲看八卦新闻发表见解的时候,她偶尔附和几句,也是一种亲近的方式。 照例还是某某女明星又曝出艳照,某某女明星又跟某某富豪在夜场调情之类的东西,无聊却又可以填补生活的无聊。 母亲照例评说一番,以表自己的不耻或者是羡慕。叶落浅浅地笑着,偶尔答一句话,放松地靠在母亲身上。 突然,一个名字撞入耳内。她瞪向电视,慢慢地坐直身子。 只是十几秒钟的镜头,闪光灯此起彼伏,她却还是认出了那个人的脸。唯我独尊的气质,冷酷的表情无损那慑人的气势,让女人有尖叫的冲动。他的手臂上,则挂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子,高挑美艳,在灯光下尽情晒着身为他的女人的骄傲。 叶落听不到主持人对那个当红女星的吹捧,只觉得嘴里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只苍蝇,无比恶心,还有胸闷。 “她笑得可真恶心。不过是一个情妇,骄傲得跟什么似的。”母亲在表达自己的不屑。 画面也很快就切换成别的人,叶落瞪着电视屏幕,一时失了魂。(未完待续) 尴尬相遇 接下来的两天,叶落整个人有些懒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江睿宸恰好打了电话来,叶父叶母理所当然地将叶落没劲的原因归结到江睿宸的身上来。于是,夫妻两一遍遍地提起搬家的事,想让女儿赶紧远离这个让她伤心的男人,也远离可能的灾祸。 好几次,叶落都差点答应了,可心里硬是有东西梗着放不下来。在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时候,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和聂鞅之间的问题。 聂鞅总是霸道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管她怎么拒绝都没有用,她却始终以为自己一直将他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可现在看来,她错了。也许在她抗拒之中,那个人已经一点一点地侵入了她的地盘。 这个想法让叶落很慌乱,她是个追求从一而终绝对专一的人,而他则恰恰相反。她连江睿宸都无法原谅,又怎么可能忍受一个比江睿宸更过分的男人? 她控制不住自己,特意到网上去查了一下。虽然关于聂鞅的资料不多,但是偶尔查到的一些照片,手臂上总是挂着不同的女人。叶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照片,一再地警告自己,她对这里的留恋绝对不能是因为聂鞅。 她虽然淡然,却并不洒脱,所以她不适合玩游戏更不适合赌博。如果不能预期一个美好的结果,那就只有快刀斩乱麻,远走他乡,干净利落。 这样下了决定,叶落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过完元宵的第二天,他们就要上班了。可正月十二的时候,叶落居然接到了童言的电话,说她已经到g市了。她忙问,你是不是疯了。 童言在那边嘻嘻哈哈地回道:“我想你嘛,没办法。” “切!算了吧你,挂羊头卖狗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隔了这几十秋之后说你很想你家宝宝也就是了,我保证不会笑话你。” “嘿嘿。我带了好多东西过来,你在家吧?那你等着哈,我很快就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大包小包的童言就出现在叶落的门前。一进门就哇哇叫,嘴巴又甜,逗得叶母呵呵直乐。 叶落倚在门边,看着她装乖巧耍宝。 童言陪叶母说了一会话,就拉着叶落上街逛去了。叶落本来不想出门的,却被她硬拉硬扯出了门,只好舍命陪女子了。 “言言,我那天陪我妈看八卦的时候,看到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男人,好像是什么帮派老大什么狼的。” 正拿着一件白色风衣往自己身上比的童言回头看她,笑眯眯地道:“是山狼啦。怎么,你也觉得他很帅很酷对不对?” 叶落摇摇头,转过去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些衣服。“没有。我只是看到他手臂上挂了一个艳丽的女人,想起你跟我说过他有很多女人的话而已。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不忠的男人,更何况是这样滥情的男人,他再出色我也觉得一无是处。” “可是那些跟过他的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啊。这说明,他还是很有魅力的。再说了,那些女人也肯定都知道自己只能是情妇,那就怪不得他啦。也许他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滥情的,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他被女人背叛过,所以对女人只能宠而不会爱。说不定他也曾经深爱过专情过,只是被伤害得太深所以变得薄情了。其实这样想,他也蛮可怜的。” 叶落没有回答,想起除夕那夜,那个一身哀伤和寂寞的男人。或许,言言说得也有道理吧。只是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悲伤,若要同情,只怕谁都同情不过来。她是个自私的人,只能选择保护自己。 “走,到下一个店去看看。”比了半天,没找到足够喜欢的,童言拉着叶落就走。 叶落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情,所以只是随便看看,压根没仔细挑选。 “落落,我觉得那个不错,可以买给你妈妈。” “伯母,我看那一件就不错,看看吧。”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指的也都是同一个地方。很显然,他们看中了同一件衣服。 童言和叶落同时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挽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臂弯。她们也听到了童言的话,于是也看了过来。 叶落一惊,没料到竟然是江睿宸的母亲卢娟。而她身边的那个人,她也大概能猜到。想要转过去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堆了笑容。“伯母好,新年快乐。” “小落。”江母表现得很高兴,快步走了过来,抓了叶落的手。“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怎么也不去看伯父伯母了,是不是忙得都把我们两个老家伙给忘了?” 卢娟是极其喜欢叶落的,他们来自偏远的小城镇,家境不算好。他们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叶落,睿宸恐怕不会有今天。他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很明白一个人处在最艰难的时候,能有另一个人默默地守候着支持鼓励是多么的难得多么的重要。叶落这孩子又懂事又贴心,委实难得。 关于儿子和叶落之间的事情,卢娟也是有耳闻的。她不是没有骂过睿宸,他爹都气得想打人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望他浪子回头知错能改。可惜,叶落似乎不肯原谅他。 自从叶落知道睿宸外面的事情后,她也打过电话。但是叶落总是说没几句,就借口有事匆匆挂掉,或者是故意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一来二去,她就有些了然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人家姑娘,她也不好再说原谅的事情了。 “没有的事。只是下半年事情比较多。我们的公司又被一个大集团收购了,业务也多了,所以比较忙。看伯母你气色这么好,好像越来越年轻好看了。对了,伯父也还好吧?”叶落觉得嘴里也苦苦的,似乎有一股苦水从心底窜到胃里来了。她很想扭头走掉,可江睿宸错了,他的父母没错。再者,她知道两个老人也是真的关心她。 “嘴巴真甜。”江母捏了叶落的脸一把,笑得极开心。“都好着呢。就是整天念叨着小落怎么不来陪他下棋了,手痒得慌。要是工作不那么忙了,就来看看,陪他下几盘解解瘾。要不他天天念,我都要烦了。” “好。有空我一定去。对了,你特意来挑衣服吗?”虽然很明白以后恐怕都不会再登门了,嘴上却还是应着,免得老人家难过。 “只是闷在家里也无聊,出来走走。对了,睿宸去买水了,马上就回来。你们两,一起陪我逛逛吧。我也正想挑两件衣服,小落你的眼光就一直不错。”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卢娟却还是想让他们两复合。 叶落笑得越发的不自在,江母似乎已经把站在她身边陪她的美女给忘了。“下次吧,伯母。我们约了同学要聚会的,只是来早了一点所以四处逛逛。看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下次有空,我一定陪你好好地逛,逛一天都没问题。” “这……” “伯母,这是睿宸的朋友吧,不替我介绍一下吗?”美女终于呆不住了,娇滴滴地开口。看着叶落的眼神,显然带了防备和挑衅。 叶落不予理会,只想快快地离开。她没有兴趣在这里演一场戏给谁看,也不想见到江睿宸。 “她、她是……”卢娟不知道怎么介绍。她还想着叶落能原谅睿宸做他们江家的媳妇,所以不愿意横生更多的枝节。虽然不知道睿宸怎么看苏亚,但苏亚对睿宸的意图一眼就能看出来。苏亚也不是不好,只是她总是喜欢叶落多一些。 叶落是在睿宸最落魄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她的感情自然纯粹了许多。叶落对他们两个老人家也是真心真意,而不是刻意讨好。苏亚虽然也表现得不差,却总让人觉得她只为了得到睿宸而讨好他们,令人不自在,也容易生怀疑。 “她是睿……” 刚好这时,童言的手机响了,她随意看了一眼。“落落,走吧,他们发短信过来了。” 叶落明白,赶紧笑着告辞,再不走就要碰上江睿宸。三个人见了面,太尴尬也太难堪了。“伯母,那我先走了。你逛得开心点,替我向伯父问个好。再见!” 也不等卢娟回话,叶落挽了童言的手臂,脚步飞快。 “小落!”她们走到门边的时候,到底还是碰到了江睿宸。 叶落挤出笑容,点点头就要越过他离开,却被江睿宸一把抓住了手臂。 “小落!”(未完待续) 变相相亲 叶落瞥了他一眼,用力想要抽回手,但江睿宸就是不放。 试了两次没有成功,叶落垂下眼帘,压低声音道:“放手,很多人在看。别忘了,你的那位也正在看。” 话一出口,连叶落自己都闻到了浓浓的酸味。她轻咬红唇尴尬地别过头去,红了脸,更觉得难堪。不管是看小说还是看电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场面,偏偏今天躲不掉。 江睿宸略略用力收手,将叶落拉到了身前,距离稍远一点看过来她就像倚在他怀里。叶落满是醋味的话,让他心情大好,她还是在乎他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怎么看。” 叶落闻言,没办法毫不动容,但是她很快就压住了心底蠢蠢欲动的感动。冷淡地看着他,冷淡地笑。“那我要告诉你,我非常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很丢人。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放开我?” 江睿宸轻轻一挑剑眉,笑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拉拉扯扯……”他顿了一下,眼内闪过一丝让叶落有种不好预感的精光。 叶落还来不及预防,江睿宸的手臂突然一收再一放,像蛇一样缠上了她的腰肢,将他搂在身前。 “那这样子好了!”他噙了笑凝视她,似乎打定心思跟她对着干。 “你”叶落气得瞪了他一眼,又挣不开,着急地瞧着四周。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难缠啊,还不赶紧放手。新欢正看着呢,你拉着旧爱不放就不怕新欢闹腾啊!”本来站在一旁观战的童言也忍不住过来,推了江睿宸一把。她本来就不看好他,现在事实证明他也确实不值得她看好,她自然更不用对他客气了。 “你闭嘴!”江睿宸搂着叶落闪了位置,听到“新欢”“旧爱”的字眼很是紧张。一低头,发现叶落正静静地抬头看他。“小落。” 越是平静的叶落,越是让人心慌。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叶落的态度越是平静,就越是说明事情很糟糕。“小落,我和她” “睿宸,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苏亚抛开卢娟,忍不住靠了过来。虽然堆了笑容,但显然藏了刀。眼睛落在了江睿宸扣住叶落腰肢的手臂上,恨不得将眼神化作一把刀将它们的交缠砍断。 “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你继续陪我妈逛街吧,我想跟小落聊聊。妈,我跟小落先走了,你们慢慢逛吧。”说着,拉了叶落就要离开。 卢娟自然是十分乐意,只是苏亚不肯放人,追上一步抓了江睿宸的衣角。“睿宸,我听说叶小姐这些年对你很照顾,我觉得我应该要好好感谢她才对。做人应该知恩图报,不是吗?” 苏亚也知道自己这样子太过分了,脸皮也太厚了。但是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已经走到这一步,没办法回头了。 商场本就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会已经有好些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了。敏感一些的人露出了等待看戏时的好奇眼光,特意进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店,漫不经意地摆弄那些衣服的同时竖起了耳朵。 “你”叶落的脸色变得很冷,江睿宸动了气,如果他是个女人,恐怕就要对苏亚破口大骂甚至动手了。 叶落趁他手劲一松,用力一挣脱离了他的手臂,一刻不停地大步走开。 “小落!”江睿宸想要追上去,却被苏亚抱住了手臂,只能又气又急地看着叶落踏上电梯消失在视野之内。“苏亚,你给我放手!” 直到离开了商场,叶落都没有回头。到了街上,拉着童言走得飞快。 “落落,你还好吧?”被拉着半跑的童言有些喘地开口,担心地看着好友。落落是个骄傲的人,刚才那样子在人前丢人,她一定很难堪。 叶落一顿,回了神。看着童言喘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事,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真的没事吗?不开心就要说出来发泄出来,老闷在心里会憋坏的。落落,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没必要事事都这么要强,只会委屈自己。” “我知道,我真的没事。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最难过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现在,她已经不会哭了。尽管心里难受得紧,却已经能咬紧牙关笑得云淡风清,虽然很勉强。 “那倒是。又不只有他一个男人,为他难过太不值得了。不想它,我们继续逛街。要不把我家宝宝也叫出来,我们去k歌?” “才出来多久,就想他了?”暂时抛去那恼人的事情,打趣好友。 “没,就叫他来充当开心果而已。” 叶落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她想,如果江睿宸没有今天这样成功,而只是一个上班族,是不是他们也会一直幸福?没有金钱没有名声,也就没有这么贪婪吧?贫贱夫妻百事哀,有钱有势却又爱作怪,果真平凡是福。 可惜,一切都已经发生,无法选择也无法再假设另一种结果。 童言果然将林风喊了出来,他还带了一个朋友。四个人去了钱柜,要了一个小包厢。那三个人都有一副好歌喉,所以话筒不曾寂寞过。 叶落也被他们吵着唱了一首,刘若英的《光》。 “想问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名字……” “当人海涨潮,又退潮几次……”叶落才唱了第一句,林风带来的朋友莫问就拿起另一话筒,跟她一起唱了起来。 叶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她知道林风是想将她介绍给莫问的。可脸红耳热之后,反而释怀了。不过是唱歌放松罢了,何必想那么多? “那些年,那些事,那一段疯狂热恋浪漫日子啊恍如隔世。你来过一下子,我想念一辈子,这样不理智是怎么回事……” 叶落很喜欢这首歌,把初恋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第一次爱一个人最傻最纯,也最刻骨铭心。真的是你来过一下子,我想念一辈子,真像个傻子! 唱完了,莫问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暖暖的。其实莫问长得很儒雅,人很开朗也很温柔。跟他在一起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因为他就那么大方那么自然。如果相识在对的时间里,他们之间或许真的会有故事。只可惜,没有如果。 后来,童言和林峰又闹着让他们合唱了一首《手心里的温柔》。在刀郎露骨但又不失美感的歌词里,叶落的心情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她喜欢刀郎,他的歌词虽然俗,但俗得很动人俗得很有故事。她特别喜欢那首《披着羊皮的狼》,有时候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听,总是能听出一个很动人的故事来。好几次她都跟江睿宸说,她想为这首歌写一个故事,可是一直没有构思好也就没有动笔。 这一刻,她突然有了动笔的欲望。 闹完了,自然是莫问负起了送叶落回家的任务。他开了一辆黑色的标致,一路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叶落为了免去人家的误会或者后面费心思,说话很谨慎,就怕自己给别人造成了错觉。 莫问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温柔地笑了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林风今天拉我出来是想把我推销出去。说实话你是一个不错的买主,虽然我很想你马上将我扛回去,但我总不能撕了商标把自己当废品回收送出去。如果你不是很讨厌我的话,不妨做个朋友。至于火花能不能擦出来,什么时候会擦出来,就顺其自然好了。” 他半是看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却也真的让叶落的紧张消散开来。她确实太紧张了,又没人逼着她一定要接受。神经一放松下来,两个人的谈话也就自在了,话题也多了起来。 叶落让莫问在快到小区门前的时候停了下来,自己推门下了车。“谢谢你。” “有空再约见,希望你不会闭门不纳。再见。”莫问摆摆手,掉转车头就离开了。 叶落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昏暗的转弯处,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转身慢慢地迈步。 可是才走了几步,她就注意到了小区门口黑暗处停着黑得发亮的车子,还有抱着双臂斜斜地靠在车子上的颀长身影。是聂鞅,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叶落脸色一变,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未完待续) 绝不放手 聂鞅手里的烟闪着猩红的一点,刚刚他的手臂垂在腿旁,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一点红色的存在。 叶落停在原地,看着他慢慢地从黑暗里走出有灯光的地方,嘴边烟雾袅袅。脸色却非常难看,扯着的嘴角显示着他的极度不悦。 走到靠近叶落的地方,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拉,她就贴进了他的胸膛。另一手搂住她的腰一个旋身,他又以原来的姿势靠在了车门前。低头,锁住她的容颜。 叶落被他这样一来,弄得心跳有些快。有点慌乱有些急促地抬头,对上他那在黑暗里黑得发亮的眼睛,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的手臂强有力地扣住了她的腰肢,下半身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的结实和力道,还有灼热的温度。被他的温度灼烫着,被他深邃黑亮的眸子凝视着,叶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更加地明白,这个人真的想费心思要一个女人,只怕是谁也逃不掉的。 “你……”她张嘴,热烘烘的脑子却想不清楚到底要说什么。或许是她也想贪恋这一刻的温度,不愿意过早地开口破坏这好气氛。 “怎么不接电话?”上扬的尾音,显示着他的不爽。 叶落一听,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除了聂鞅还有江睿宸的。“我在ktv唱歌,太吵了没听见。” 他扔了手里的烟,抬脚踩灭,食指一抬端住她的下颌。“你竟然把我说过的话忘了,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小猫?”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莫名的诱惑,同时叶落也在里面扑捉到了一点危险的信号。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紧紧地搂住。 “什么话?”叶落不是故意装作不记得,她现在脑子热烘烘的,是根本什么也想不了。她记得当初爱山江睿宸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靠近他看着他就会呼吸困难,脑子更是一团糟。 难道……这个猜想,让叶落一下子慌了。 “我说过,不能再让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有所纠缠,忘了?”聂鞅低头,在她的耳后啄了一下。如果灯光够好,他一定能看到她的耳朵红了。她紧张的时候就会脸红,很可爱。 “他只是普通朋友,顺道送我回来。”没多想,叶落就立马解释。 “是吗?”她紧张的解释似乎让他心情突然变好了,他轻轻地勾起了薄唇。凑近她的颈边,轻轻地呵气,满意地看着她的瑟缩。 叶落看到他的笑容,一下子就后悔了。她干嘛急着解释,好像很在意他的样子。生气地一把推开他,扭头就走。“我累了,我要回去。” “哈哈哈……”身后,聂鞅看到她气鼓鼓地暴走的样子,笑得开怀。盈盈,不管时光走到哪里,我都相信你一定会属于我的。 “你放手!”还没跨进小区的大门,叶落就被后面的人重新搂了去。挣扎不开,她气得抬脚就踩他。 她很瘦,就算她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的脚上,聂鞅也确信自己不会感到疼,所以也由着她。只是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低头贴上她的额,他喜欢这样子与她温度交融,呼吸交缠。 叶落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因为两个人这样紧紧地贴着,让她怦然心动。吞吞口水,她一张嘴,便被他攫去了红唇。 叶落无法躲开,只能放任他肆意地掠夺。在唇舌交缠着,她感觉到晕眩,还有越来越快的心跳。除了这个人的气息与温度那么清晰那么贴近,其他的一切都已经远去。 很久,聂鞅才松开她的唇。托住她后脑的手往下滑到她的后背,展臂将她紧紧地揽住贴在自己怀里。轻轻一低头,脸埋在她的颈后,动情地呢喃。“盈盈……” 漫长的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怀里。虽然你曾经的无情背叛让我痛不欲生,我以为我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到你。可是得知你还活着,我却依然忍不住想将你的一切独占。 兜兜转转孤独了这么多年放纵了这么多年,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你是我生命里躲不开也舍不得躲开的劫难。我感谢上苍让你在痛苦之后忘了一切却依然好好地活着,等待我十多年之后再有幸将你霸占。 “盈盈……”多少个日夜,他痛苦中在心底呢喃着这个名字,却只有无边的孤独寂寞。如今,他终于又能抱着她呼吸专属于她的馨香而让他安心的气息。 叶落身子一僵,他的再次出声让她清楚地听到了,他喊的人不是她!盈盈?那是谁?他把她当成谁了? 叶落突然用尽力气,一把将他推开。“盈盈是谁?你把我当成她了?” “我”他看着她受伤且生气的样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曾经,他不止一次地希望她还活着,他能亲眼看到她的痛苦与悔恨。可现在,他突然想让这一切就此消失在她的人生中,从现在开始制造新的回忆,只有幸福。突然,不想再对过去提任何一个字。 叶落看着他张嘴却无法解释,突然明了。难怪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又莫名其妙地宣称她就是他的女人,更莫名其妙地像宠爱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宠爱她。原来,他只是把她当成另一人的替身了! 叶落觉得鼻子有些酸,这种认知让她觉得委屈而难过。她低下头去,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看他,问道:“我跟她长得很像吗,你的那个盈盈?” 他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叶落突然笑了,笑得眼眶有些湿润,却被她掩去了。“我应该早就知道的,我不认识你,你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对我好了。原来,是把我当你的故人了。不过,你恐怕得另找她的替身来安慰自己了,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哪里?”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眉头深拧。 叶落拨掉他的手,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抬头用力地对着他笑。“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活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他沉寂了一会,突然双臂一展又将她抱住,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如果连死神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你认为我会让你离开吗?”(未完待续) 又见小三 从聂鞅身边逃走,叶落飞快地跑回屋里。 “回来了?”父母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应该是在等她回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么急?” “啊,没有。我怕你们担心,急着跑上楼嘛。”叶落爱娇地笑,蹭到母亲的身边去撒娇,逗得母亲直笑。 “你呀……”叶母伸手轻戳她的额头,爱怜地揽住她的肩头往自己身上靠。“对了,童言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哪里肯跟我回来啊,人家一大早赶回来就是为了跟她家宝宝卿卿我我的,只是良心过不去顺便来来看看我而已。这不,我们一起唱完k以后,他们两就回去解相思了。”幸好林风把莫问带来了,否则她估计要一个人打的回家了。不过,他们的感情一直这么好,她也很高兴。至少,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夭折在滥情当中的。 叶母闻言,感叹地吐气。“他们两的感情倒是挺好的,一起也好多年了。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不要像你——哦,很晚了,赶紧去洗洗睡了吧,啊?” 说着,又转头推了推丈夫。“你去帮她看一下水还够不够热,不热的话再打开烧一会。” 叶落抱着母亲的手臂,平复着内心的凌乱。 “如果连死神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你认为我会让你离开吗?” 如果这句话真的是对她说的,她应该也会感动吧。能让一个男人这样强势地爱着,也是一种幸福。可惜,他只是对着从她身上看到的那个影子说的,这对她来说便成了一种无言的伤害。 “不要。刚才跑得好累,让我再休息一会。”她觉得心里好酸,差点控制不住酸涩的眼眶。 “谁让你乱跑。人都到楼下了,也不差这两分钟。楼道的灯不够亮,要是跑快了摔着怎么办?”十年前,她就是这样子不顾一切地跑出去。那一夜的马路被她的血染得鲜红,她这个做母亲的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心疼而死去。当时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早知道就不要阻止她了! “呵呵……”叶落傻笑,蹭着母亲的脖子。想起刚知道江睿宸出轨的时候,母亲不断地劝她回头,她还以为他们为了荣华富贵而不关心她了呢。现在想来,真是惭愧。“妈,下一次我一定慢慢地像蜗牛一样爬回来,我保证!” “小屁孩一个!” “呵呵……” “妈,我们离开吧,我们一家到s市去生活。等赚够了前,再去下一个城市。”或许,她真的该离开了。再留在这里,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逃开聂鞅的魅力,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也跟所有女孩一样有着一个关于爱情的梦。 “真的,你真的肯离开这里?”叶母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一脸惊喜,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叶落再一次确定,爸妈有事情瞒着自己。不过,他们都是为她好,如果他们不愿意说,那她也不强求知道。“嗯。我也觉得老在一个地方生活不好。我考虑过了,虽然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但既然条件允许,还是要试一试当初追求的生活方式。” “好好!孩子他爸,你尽快地到那边去看看,找好房子。等你们两办好离职手续,我们马上离开。” “好,一上班我就去辞职。妈,我先去洗澡啊。” 离开也好,至少爸妈很高兴。在另一个城市,或许她也会慢慢地找回以前的快乐。 那就这样吧。 从浴室里出来,又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聂鞅,一个是江睿宸。叶落对着屏幕一会,顺手关了机。 叶落,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要再有任何纠缠了。 一旦下了决定,叶落有一种尘埃落地的感觉,很多事情就不愿意再去考虑。 在这个城市,叶落比较要好的朋友除了童言,就知道师姐李嫣了。她决定第二天就到雷家去,临走前还是有些话想跟她说说,但愿她能早日想通找回以前的自己。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和零食,再挑一些比较实用又比较喜气的东西,叶落便打车到了李嫣家里。 出电梯的时候,叶落看到门前站了一个打扮得很招摇的女人。她不由得停下来,看那女人好像是犹豫着该不该敲门的样子。 女人下面穿着白色的短裙,红色的长靴配黑色的丝袜,上半身外面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手里还挽了一个红色的手袋,搭配着一头波浪长发,整个人看起来高挑而又洋气。她不断地在原地踱步,看样子似乎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叶落看着她,总觉得这个身影似乎见过。走过去,伸手拍了她的肩头。“你好!” “啊”女人尖叫一声,猛地转过头来,瞪了眼睛慌乱地看着叶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 叶落的记忆力一直是奇好的,虽然只是在街上碰到过一次,却一下子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上次在自己在街上见到的,挂在雷褚臂弯上的女人。 “是你!你来做什么?”想到她可能带了的企图,叶落的脸沉了下来,语气也冷得很。 那个女的显然也认出叶落了,所以越发地显得不知所措。“我……我……” 看到她的不知所措,叶落的脸色又好了一些。至少她的反应说明,这个人还不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或许她也是为雷褚身上的某些东西所迷惑,才会成了遭人唾弃的小三。没有男人的风流成性好色思淫,就绝对没有这种女人的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如果你是学别人那样上门示威的,我劝你最好还是马上离开。你知道雷褚是很在乎面子的人,如果你的出现导致他的妻子大吵大闹弄得众人皆知,你认为雷褚会怎么对付你?恐怕到时候,不仅你情妇的位置没了,连这个城市都没有你可以立足的地方。” “我……”那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她知道叶落的话不是在恐吓她。可看着那扇门,似乎又心有不甘。 叶落看着她复杂的神色,心头涌上一股悲哀的潮水。(未完待续) 两军对阵 “恭喜发财!” “小落,是你啊。”李嫣颇惊喜,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姨姨!”凛凛看到她也很高兴,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扑了过来。 叶落手里拿着东西,但也挺想念着奶香奶气的小娃儿,于是展开双臂轻轻地将他拢住。“凛凛,想不想姨姨?” 笑着,啄了一下粉嫩的脸颊,在他颈边呵气。完全继承了李嫣师姐的精致的五官,长大了肯定是一枚帅哥。 “呵呵…想!”凛凛被她呵得痒痒的,一边躲一边用力点头。 “真乖!这是姨姨给你买的东西,自己抱过去吧。”其实,跟现在很多家长一样,李嫣和雷褚也想培养一个天才般的儿子。所以凛凛总是要学这个学那个,真正玩的时候不多。叶落也曾劝过,他们夫妻似乎不赞同,她也就不再提了。 “还不谢谢姨姨。” “谢谢姨姨!”凛凛乖巧地说了,抱起东西就兴奋地爬到沙发上去了。 叶落站起来,看到李嫣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不再是前段时间的憔悴不堪。不知道是因为随时有人来拜年不想让人看出来,还是跟雷褚又和好了。还好她不知道就在刚才,雷褚在外面的彩旗就插到了家门前。 “就你们两在家吗?”房子太大果然不好,空荡荡的没人气。 “雷褚陪他爸妈出去买东西了。来,坐吧。”说这话的时候,李嫣神色很平静。 “哦。”叶落想,也许他们真的和好了。虽然她无法原谅那样的背叛,但如果雷褚能够回头是岸,师姐也能够放下这包袱,他们应该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幸福的吧。因此,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人说了一些家常话,聊了聊共同认识的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更多的,话题都在孩子身上。 “师姐,你们……”叶落不知道该不该问,却又真的想问。开了口,才发现这样好像太八卦了。 “你想说什么?”李嫣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等到他一个天真可爱的甜笑,她也不由得笑了。 “没,没什么。”做母亲的真的太不容易了,为了孩子,自己心里再苦再累也要撑着。在一段痛苦的婚姻里,因孩子而咬牙忍耐,这是女人的悲哀,也是婚姻的悲哀。 李嫣却笑了笑,道:“你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和好了吧?” 叶落喝着茶,尴尬地回笑。她虽是好意关心,但就怕听在师姐那里是另一种滋味。人在苦境之中,很容易把他人的善意当成恶意。“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李嫣轻揍了她一下。“得了吧,我还会怀疑你有坏心不成?”沉默了一会,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续道:“我们两是不可能好了。你知道吗?我现在连他的碰触都没办法接受,一想到他跟那么多的女人做那档子事,我就想吐。开始的时候这是心里赌气,想着既然你外面有女人,又何必来碰我?后来发展到,只要他一碰我,胃里就好像被灌下了很恶心的东西直想吐。刚开始他还以为我吃坏了东西不舒服,后来每次他碰我一下我就要冲到厕所去吐个天翻地覆,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李嫣突然哈哈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落,你知道吗?看到他对我还有欲望,却不能碰我,我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我们现在分房睡,我每天都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晚上穿着最性感的睡衣。好多次,我都能看到他眼里的火了。我要让他知道,外面的女人看得到吃不到难受,自己的妻子看得到却吃不到更痛苦。呵呵呵……” 叶落看着她笑得已经有些扭曲的脸,觉得一颗心和喉咙都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难受。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变成了这样子互相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叶落的手机响了,是童言打来的。原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大学同学搞聚会,问她去不去。叶落本想拒绝的,可是经不住童言的哀求,反正地方也不远,就答应了。 “师姐,要不你也一起去吧,很多人你都认识的。”李嫣虽然高傲,却是一个人来熟,跟谁都能聊上的。 “不了。我还是在家陪我的凛凛吧,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他是重要的了。”在这段婚姻了,凛凛是她不能结束痛苦的唯一原因,也是她快乐的唯一源泉。 叶落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还是放弃了。 “你跟凛凛玩一会,我做点东西给你吃。”说着就进去换衣服了。 叶落知道这是一种习惯,在元宵未过之前到别人家里,一定要吃一点东西才能走,据说是图个吉利。 她陪凛凛玩了一会积木,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小脸,再想着他的聪明伶俐乖巧懂事,难怪师姐为了他咬牙忍耐。如果离婚了,她没办法拿到凛凛的监护权,她这个亲生母亲怎么能冒险将孩子交给别的女人?现在这个社会,孩子被后妈虐待的事情多了去,如果还有选择,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冒这个险。 师姐还没把东西做好,雷褚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江睿宸。 叶落发现自己和江睿宸随便去哪里都能碰上,真是冤家路窄。她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对他们点点头,继续看孩子玩。 过了一会,江睿宸就端着一杯热茶来到了她身边,蹲下来一起看凛凛玩。而更多时候,他的视线落在叶落的侧脸上。“小落。” 叶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开口。 江睿宸也没再往下说,两个人一起蹲着看孩子玩,像两个白痴。直到师姐端了饭菜出来,喊他们吃饭,这种尴尬的场面才得以终结。 餐桌上,叶落和师姐窃窃私语,江睿宸和雷褚说着他们生意场上的问题,俨然井水不犯河水。 叶落看得出来,雷褚时不时地看向师姐,那眼睛里有一点示弱的苗头。只可惜,师姐铁了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吃过午饭,江睿宸和雷褚去了书房,叶落在客厅和师姐又聊了一会,就告辞了。离聚会的时间也不远了,她不喜欢迟到。 “有空就过来看看,当是陪陪我,凛凛也很想你的。” “嗯,我会的。那我先走了,拜拜。”出了门,发现外面阳光很好,压抑的心情突然也好了一点。 她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后面江睿宸就喊着她的名字追了上来。叶落无语问天,叹了口气没停步,但肯定躲不过的。 很快,江睿宸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小落,我送你吧。”说着也不等叶落开口,拉了她就往车子停放的地方走去。 叶落抽出手,但自己坐进了副驾驶位。(未完待续) 演一场戏 “就在这里停下吧。”这里离聚会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没人会碰见。 江睿宸看了她一眼,停了车。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简单地回答然后便沉默。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他再也走不到她的心里去了。曾经,那个地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别人不能分一分一毫。 看着叶落疏离冷淡的态度,就连江睿宸自己都弄不清楚,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听雷褚说李嫣不让他碰,他只要一碰她就会吐的昏天黑地。李嫣都无法原谅雷褚,那叶落更不可能原谅他了。这样一想,心底顿时涌上一阵无力。 车子停稳,叶落推门便要下去,却被江睿宸抓住了手。 “小落!”总觉得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心里的悔恨内疚还有想念,可是每次只要唤出她的名字,就再也无法开口。只因她决绝的态度一再明白地向他宣告,她不能原谅更不会回头。 叶落收回自己的手,但并没有推门下车,而是看着他。“江睿宸,既然你曾经最想要的苏亚和你现在想要的蓝欣欣都在身边,你应该好好地想清楚你到底想要谁。人人都想鱼和熊掌兼得,但不是人人都这么幸运的。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别到时候两者都得不到。” 说完这些,她好不留恋地推开车门,却又被他抓住了。 “如果,我想要你呢?”他紧紧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任何一点属于希望的神色。可惜,他看到的只有一脸的平静。 “对不起,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这道选择题的选项。”她淡定从容,甚至带了一抹笑。 “小落,我……” 有人在轻轻地敲了车子的前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张带笑的脸庞,是他们所熟悉的。 江睿宸只得松了手,走下车。 叶落尴尬地笑,无法开口解释。“好久不见。” “哈哈,是好久不见,你们两还是这么卿卿我我故意恶心我们。你们两个也给我差不多一点,不过是聚会这点时间,用的着十八相送吗?”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叶落和江睿宸的事情,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分开了,还以为江睿宸不肯放人呢。 “我说你们两就别送了,一起进去得了。走吧走吧!”于是女生挽了叶落的手臂,男生勾了江睿宸的肩膀,一起向聚会的餐厅走去。 叶落生性挂寡淡,一直不喜欢这种很多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场合,所以读书那会跟大家的感情也仅仅止于是同班同学,认得了人知道名字。可是毕业了这么多年,当年亲近与否都不重要了,现在是见了面都觉得亲。 江睿宸被安排在叶落的左边,右边是吵着要挤进来的童言。那家伙一靠近就凑到叶落耳边问道:“落落,他怎么也跟来了?” “误会,以后再跟你说。”看江睿宸真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应对同学的胡闹,被灌了好几倍酒,叶落心里顿时复杂万分。 毕业酒那天,他也来了,也是这样子替她一一挡酒。很多女生看着高大英俊的江睿宸,都很羡慕她。那时候,她心里也像是灌了蜜一样,觉得自己很幸运。可惜,几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 一男生勾了江睿宸的肩头,举了杯子。“来,叶落,江睿宸,我敬你们两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点生一堆小娃娃出来给大家玩哈!” 酒杯相碰,声音清脆。周围的同学更是笑开了场,一个个吼叫着起哄。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江睿宸笑得像偷了鱼的猫,而叶落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看着江睿宸的笑,她很想把它打掉,却只能尴尬地笑着。“你们不要玩啦,不可以这么过分啦!”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可惜她的声音才刚出生就夭折在大伙的鬼哭狼吼之中,而江睿宸已经勾了她的手臂,笑着将酒饮下。叶落没有办法,只得顺了大家的意。 “呼……”大家又一窝蜂似的欢呼,幸好这个包厢的隔音效果不错,否则估计老板都要赶人了。像他们这样吵下去,其他人根本就吃不下了。 “再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是哪个讨厌鬼,又想出了更令人头疼的花样。 叶落还没来得及抗议,突然就有一个黑影俯了下来,贴上她的唇。唇瓣相贴之中,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了毕业酒的那天,他们也是这样被人折腾。可今日已非当时。 叶落推开他,尴尬地笑,借着衣袖遮掩擦拭着嘴唇。江睿宸看着她直笑,连她狠狠地瞪他也不能让他的笑容收敛一点。 那帮人终于放过她,又闹腾其他人去了。照例是一片鬼哭狼嚎,然后是一浪接一浪的笑声。 吃过饭喝过酒,一帮人又呼呼喝喝地去了ktv厅。 叶落和江睿宸免不了又被逼着来了一下情歌对唱,满足大众的闹腾心理。中间又少不了敬酒罚酒之类的事情,等结束的时候,江睿宸已经有些醉意了。 叶落和童言一起将他塞进了车子里,由叶落将他送回去。 在车子里,叶落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江睿宸从身上扒掉。听着他一声一声地喊着“小丫头”,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叶落的心还是有些软。 估计不会再碰到熟人了,叶落在一个路口下了车,付了钱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回去。 看着车子消失了,叶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也喝了一点酒,一点点晕。刚要伸手拦车,突然被人揽了身子。她惊慌之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被揽着腰肢转了身,抬头便看到了聂鞅霸道的脸。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然后将她带到一旁的车前,揽着她一起进了后座。 “开车!” 叶落用力推开他,抬起头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抚上她的脸颊,笑道:“陪我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去。还是,你更想去我那?” 叶落闻言,气得捶了他一拳。“我才不要!”鼓了脸颊,气呼呼地挪离他身边。 “呵呵……”他朗笑着将她揽了回去。 “笑什么笑!不去找你的女人盈盈,来烦我干什么!”他别以为她会忘记这件事。要不是她喝了酒有点晕头,她才不会误上贼车! 他叹了一口气,搂紧她低声说了句。“我的女人,从来只有你一个。” 叶落用力推他,嚷道:“别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愿意做她的替身,你做梦!” “你不需要做任何人的替身,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未完待续) 捡个儿子 叶落一怔,勾了勾嘴角,移开视线,没回话。 不管他怎么辩解,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一个替身的事实。他所说的,不过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做替身罢了。可惜,她恐怕要令他失望了。她其实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但偏偏在感情上要求很多。用李嫣师姐的话说,她有感情洁癖。 聂鞅不甘心被她忽视,伸手一拉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手臂往外弯让她半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紧紧地搂住她的同时吻上她的唇。 重逢以来,他总觉得抓不住她的心思,连带着也觉得抓不住这个人。十年前,他最落魄的时候,对她都不曾这样患得患失。是因为她的背叛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还是因为他在她眼里再也看不到当年那种死心塌地的痴恋? 这样想着,他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再加大,恨不能将她揉碎融在自己的骨血里。只有这样,她才会永远都无法离开。 “嗯……”叶落因他的力道而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卯足了劲,想要将他推开。聂鞅察觉到她的分心,更加深了这个吻,让她又开始晕眩迷糊起来。 恍惚之中,他的手已经探进了衣衫内,熟悉地探索她的敏感点。直到差点完全失控,聂鞅才停下来,懊恼地将头埋进她的颈后。身体疼痛叫嚣,他忍不住喘着低咒。 叶落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回,好半天瞳孔才慢慢地聚焦清醒过来。在呼吸慢慢地平复中,晕眩一点一点回归平静。 聂鞅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轻笑出声。抬手,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还是这样傻乎乎的。”声音极其温柔,带着让人沉醉的宠溺。 叶落却突然惊醒过来,一把将他推开,想退得远远的。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将她拦住。两个人一推一揽之间,摔成一团。尴尬羞窘之间,晕生出陌生的情愫。 “放开!”叶落用尽力气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收得越发地紧。她气得颤抖,还有心酸。因为那么宠溺的语气,那么醉人的温柔,都不是给她的。她,不过是因一副皮囊而沾了这耀人的光。 “你到底在闹什么?”聂鞅也有些动气,因她的莫名其妙。那时候她明明是乖巧体贴的女孩,怎么到现在脾气越发的糟糕了? “我才不屑跟你闹。你要闹要玩找你的盈盈去,我还没窝囊到因做了别人的影子而沾沾自喜。”叶落狠狠地拍着他不肯松开的手,觉得喉咙发紧。 “我说了你不是替身!”他气得低吼。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无条件相信的! “那我是什么?”话出口,叶落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她和聂鞅算什么?她犯得着为这个而生气吗?这样一想,她不由得生气自己的气来。低了头,猛掐自己的手心。 “叶落,你只是叶落。”聂鞅看着她黑亮如宝石的眸子,无法解释。只得紧搂着她,吻着她的发。 这一次,叶落没有推开他,只是觉得心底有无尽的怅然。她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她讨厌这种变化,像一只乞人怜悯的小狗一样讨厌。“我想回家。” “陪我吃了饭,我送你回去。”聂鞅轻轻地叹息。十年的岁月就横在他们的中间,似乎真的不能当作一切如旧。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又岂能没有一点改变? “我不要!要吃饭你找别人陪去,我只想回家!停车,你马上叫他停车!”她近乎撒泼似的叫嚷着,揣紧了膝盖上的拳头。 “你……”聂鞅气得脸色铁青,伸出手去她却像怕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躲开。“停车!” 车子吱一声,急急停了下来。 “下去!”他扭头,扔下两个字。 叶落一愣,继而推开门,踉跄下了车。几乎是在她站稳的同时,车门被砰一声关上,车子飞驰而去,独留她一个人在街头。 叶落久久地看着来回穿梭的车辆,迷茫而哀伤。 终于,又要开始上班了。 一早到了公司,大家一声声道着新年好,窜到各个部门去领红包。最后一个个决定冲到总裁办公室去,却发现他没有回来。于是,一个个跑来问叶落。 叶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些想红包想疯了的家伙,她说不知道还没人相信。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放假以来,他只给她打了两次电话,每次说不到几句就又自己挂了。再来,就是除夕夜发了一条祝福的短信。但是,她大概能猜想到一二,却不好对这一大帮人提起。 答应了父母离开这里,叶落一上班就递了辞职信。可是人事部那边说要等总裁回来才能决定,让她继续上班。手头上的工作也需要交接出去,爸爸在s市安排好也还要一点时间,叶落就也不去为难人事部的同胞了。 江睿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她要离开,打了好几次电话问这件事。叶落两句话敷衍过去,便挂了电话。他却总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重复一句:“小落,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你的!” 冬天天黑得早,叶落下班的时候,天已经大黑。想起冰箱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于是跑了一趟超市。 买了东西出来,一不留神,撞到一个孩子。叶落一惊,丢了手里的东西就去扶他。“你没事吧?” 小孩子四五岁的样子,甩开她的手自个儿爬了起来。“我皮糙肉厚着呢,哪那么容易摔坏了?” 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倒把叶落惹笑了。 小孩子听到她的笑声,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睛突然大瞪。继而,绽放灿烂的笑颜。“妈妈!”扑进叶落的怀里,一径往里钻。 叶落一愣,有些苦笑不得。略略推开他的身子,笑着解释。“小朋友,我不是你的妈妈。” 小孩子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不懂,反正不理会她的解释。“妈妈,你是妈妈!”他有见过妈妈的照片! 叶落拧眉,四处移动视线,想看有没有人寻找孩子。也许是谁带着孩子来逛超市,一不小心孩子走丢。“小朋友,告诉阿姨,有没有大人带你来?” “不是阿姨,是妈妈!”小男孩固执地纠正,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儿。 叶落本想再出声纠正,突然又笑了。他才多大的孩子,跟大人走丢了,肯定很害怕,所以才乱认妈妈。“那你告诉妈妈,你跟谁一起来的?” “妈妈,我要吃汉堡包!”小男孩不回答,指着一旁的麦当劳奶声奶气地叫着。 “你叫什么名字?” “诺诺。妈妈,我要吃汉堡包!”小男孩执着地嚷嚷。 叶落笑着摇摇头拾起东西,拉着他就往麦当劳里走。 麦当劳里人声鼎沸,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个空位,叶落就叫小男孩坐着,自己去买吃的。想想不放心,转头又叮嘱道:“你乖乖地坐在这里等着,不要又和别的人跑了啊。” 小男孩诺诺很开心似的,笑着摆手。“不会啦。” 点好餐,叶落叮嘱工作人员将东西送过去,就去了超市广播寻人,心想如果江河的亲人在的话,应该听得见吧?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虎头虎脑,很是可爱,要真是弃儿就好了。想想有点好笑,她真是欢喜疯了。 “我们要在我二十九岁那一年结婚,然后在三十岁的时候生一个小版的你,多好。”好多次,她抱着抱枕窝在他怀里,抬头笑对着他说。 他总是失笑地捏她的鼻子,宠溺地道:“真是个小傻瓜!” 如今她已经27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也不太可能在二十九岁的时候结婚怀孩子。如果有一个像诺诺那样可爱的孩子,那该多好! 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晃着两条小腿,看见她很是高兴。“妈妈,汉堡包呢?” 叶落刚要开口,东西就送上来了。诺诺一手接过东西,大口地咬了起来,像是从来没吃过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她笑,小手臂一伸。“呵呵,妈妈吃!” 叶落微微一笑,低头咬了一口。(未完待续) 天降祸端 “哇,你咬这么大一口!”小男孩诺诺似乎不满地嚷嚷,张大红艳艳水嫩嫩的嘴儿用力咬了一口,看着叶落笑得特开心。 “看你就小馋猫一只!”叶落点点他可爱的小鼻子。 “呵呵……”某人咬着汉堡乐呵呵地傻笑,更加凑近脸似乎在邀请她多点几下他的小鼻子。 叶落当然不会令他失望,又是点鼻子又是捏脸颊,小屁孩却笑得好像得了盼望好久的新玩具一样。看着她,叶落觉得整个心都是平静而温暖的。 诺诺吃得很香,让叶落想起很多年前的江睿宸。那时候他还没有成功,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那时候她最喜欢坐在一旁看着他吃,觉得这种简单的幸福也是很醉人的。 如果把现在的诺诺放在当年的江睿宸身边,看着他们一起比赛似的吃着她做的东西,那种感觉一定很幸福吧。她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一大一小两个江睿宸一起在她的面前,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动作,那画面美好得像梦。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呢。你看,吃得满嘴都是。”她忍不住碎碎念。从包里掏出纸巾,才刚展开,小家伙就将脸蹭了过来让她擦,呵呵傻笑。 直到小家伙将一大份晚餐吃完,都没有人来认领。中途有一堆中年夫妇出现在窗外,看着他们好久。叶落心里又高兴又失落,本以为他们就是小家伙的亲人,那两个人却又突然走了。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人出现,而诺诺小家伙早已经将肚子吃得圆鼓鼓的了。 “诺诺,你家住在哪里?家里电话记得吗?”虽然很想将他留下,可是他的父母一定很急吧。 “不记得。”小家伙摇摇头,从对面的凳子跳下来蹭到她身前来。伸开手臂,要抱抱。 叶落抱他在膝盖上凝眉想了一会,抱起东西,拉着他出了麦当劳。陪着他在儿童乐园里玩扔球玩到眼皮子打架,可直到超市打烊也没见有寻孩子的人过来。她才不得不相信,诺诺是真的“被抛弃了”。 没办法,叶落只好去超市像登记失物招领一样给人家留下电话。玩累了的诺诺在叶落怀里却睡得极熟,好像一点也不以为意的样子。没办法,只好到店里买了一套小睡衣,打了的回家。 抱着诺诺进门的时候,叶落心里极是荒谬,好像一不小心捡了一只流浪狗回家。但诺诺不是流浪狗,他必须回到家人的身边。一时无法可想,又怕孩子的家人担心,于是打了个电话去警局,把情况稍稍说了。 孩子睡得香甜,脸上犹带着笑意,惹得叶落情不自禁地亲了亲。抱着半睡半醒的诺诺给他洗澡,迷迷糊地他抱着叶落叫妈妈,叫得叶落心里涨涨暖暖的。 躺回床上时,诺诺心满意足似地伸了个大懒腰,翻身又睡了。砸吧着小嘴,咕哝着就坠入了梦乡。 叶落洗了澡出来,爬上床将他搂在身边,浓浓的为人母的心情。揽着孩子暖暖的小身板,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叶落还在睡梦里,就被身边的动静给扰醒了。睁开眼,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子正努力地往自己怀里钻,一拱一拱的。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家伙诺诺闻声,抬头对她甜甜地笑。终于钻到了她的怀抱里,贴着她的锁骨蹭啊蹭啊的。蹭得叶落觉得整颗心酸酸的,想哭。 两个人窝了一会,叶落看看时间知道自己也该起床了。小家伙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个人玩得高兴。叶落从浴室出来,看着他笑得温柔。“我给你买了有牙刷,快去洗脸刷牙。” 叶落还在忙早餐,诺诺跑进厨房,嗅嗅鼻子:“哇,好香诶。” 叶落的声音温柔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去外面坐着。马上就好。” 端着走进客厅时,诺诺站在餐椅上拿筷子敲着碗沿喊:“开饭啦开饭啦。” “那么饿了?”伸手揉揉他的小脑瓜。 诺诺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极是可爱。“是啊,好饿好饿!” “那么,开动!”说着递给他一副筷子,小家伙马上低头大口吃了起来,一张笑脸都埋在碗里了。 吃过早餐,叶落又想到了严重的问题。“诺诺,我等下要上班,那你怎么办?要不我送你去警察局,让警察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她总不能带着他去上班,而且他的家人一定很急。 诺诺瞪着圆滚滚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摇摇头,小手揪着衣角。“我知道我家在哪里。” 叶落诧异地回过头来。“那你昨天为什么说不记得了?” “我想妈妈。”低声咕哝了一句,低下头去。 叶落突然明白,诺诺不是错认妈妈,而是想要一个妈妈。他应该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渴望母爱。只是不知道她什么地方给了他信号,让他觉得她像妈妈。蹲下来搂住他小小的身子,虽然伤感,却也没办法。“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没有说话。 叶落按小家伙的要求将他送到昨天那个麦当劳,然后不得不匆匆地赶去上班。只是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又下意识地绕到那边去,但没有看到他,应该是回家了吧。 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静静流逝。到s市的准备在默默地进行着,叶落也还会时不时地走到那家超市的门前,却没有再碰到诺诺。 钱立还是没有回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之中,叶落甚至怀疑之前的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江睿宸也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似乎也就此消失了。或许,他终于决定在苏亚和蓝欣欣之间做一个选择,从此将她逐出自己的天地吧。 聂鞅偶尔还是会出现,一样的霸道,虽然总会被叶落的冷淡甚至针锋相对气得脸色阴沉而去。叶落不得不承认,他没有从此不再纠缠让她心里软软的。纵然理智上不想跟他又太多的瓜葛,感情上却又无法自控地渴望更多来自他的关注。 她就是这么矛盾的过着,直到一朝祸从天降。 午休过后,刚刚开始工作叶落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她马上回家,有重要的事商量。 叶落急急忙忙赶回去时,爸爸和妈妈都在家。爸爸背靠着阳台的栏杆,闷闷地不停抽烟。妈妈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地哭。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颗心七上八下,这还是叶落第一次看到家里一片愁云惨雾的样子。 “你爸被他们的财务部经理害了,他、他被人陷害,现在、现在被指正私自挪用公款一千万……”母亲慌乱地哭着,话都说不好。 “你哥咨询过律师。律师说,挪用本单位资金数额巨大,依照刑法,这个罪会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爸爸艰难地一点点把事情说清楚了。 定定神,叶落匆忙地抓住父亲的手。“爸你别着急,事情没那么糟糕,咱们会想出办法的。爸,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动吗?” 父亲坚定地点点头。“当、当然!我……” 叶落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腿软绵绵的,不得不紧紧地抓住一旁的椅子。 “小落啊,你要帮爸爸呀!”老妈刚说了一句,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 “爸,妈,你们先别急。如果爸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们不怕!”但其实她也明白,商场跟官场一样,关系网最为可怕。对付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他们随随便便动一点手脚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小落,你不明白的……现在全家只有指望你了……”母亲拉着她的胳膊,边说边抹眼泪。“妈知道,睿宸他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去诚心求求他,他肯定会帮忙的。你爸公司的老总跟他交情不错,当初也是他将你爸安排进去的,只要他肯全力帮忙压下这件事,你爸就有救了!你爸他已经这个年纪了,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怔怔地扶着母亲在沙发上坐下,叶落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在嗡嗡作响。(未完待续) 做一次?? 从屋里出来迎上冷冽的风,叶落大大地打了个冷战。不止身体,就连心都是冷的。 她好不容易才跟江睿宸划清界限,竭力将他划到陌生人的行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求他帮忙?她知道爸妈不是故意为难她,他们是真的想不到办法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去坐牢,也不愿意去求江睿宸。 既然爸妈和哥都找过江睿宸,而他没有答应。那就说明,他要不已经完全不念旧情,要不就是要逼着她去低头求他 揣紧了兜里的拳头,叶落用力地呼气。看着热气在瞬间凝成白雾,眼里是说不出的迷茫。是否生活都是这样:在你以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却又突然发生一件事情让你跌到更糟糕的境地? 低头,看着鞋子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听着那沙沙的声音。心情和脚步一样的沉重,有种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小落。”前面,突然有人喊她。 抬头,雪白的世界里,挺拔的黑色身影站在几步外的地方。叶落扬起笑容,轻声唤道。“哥。” “事情你都知道了……伯伯和伯母怎么样?”习惯性地伸出手,揉揉她的发,这个总是淡淡的小妹妹。 “还好。”叶落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哥,你去找过他了?” 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十指,心跳飞快一下一下撞在胸口那里,生疼生疼的。 “嗯。”大手落在她的肩头上,轻轻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看着她。“小落,我知道你是个在感情上容不下沙子的人,所以一直在努力跟睿宸撇清关系。可是睿宸他不是这样想的,你要知道一个成功的男人总是有他的霸道和自信所在,况且当年是你先爱上他的。如今虽然是他错了,但他未必肯如你所愿轻易就放手。所以这一次……” 叶落明白他未说完的意思,江睿宸是一定要她亲自去见他求他了。“哥,我知道了。那个是我爸爸,我怎么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我这就是找他,我爸我妈那边,你多帮我安慰安慰他们吧。” “我会的。小落,凡事看开一些,自然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叶落没有回话,抬腿大步地走了。她明白哥哥的意思,如果她能够将江睿宸背叛她的这件事看得开的话,或许真的不会这么痛苦。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无法看开啊? 拦车到了江睿宸公司大楼下,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叶落久久地怔忪。她不喜欢彰显总裁女人的身份,所以很少到这里来,就算来了也习惯地将自己藏起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姿态踏进这里。 在大楼对面愣愣地站了好久,依然无法下定决心走进去。总感觉这就像是一个可怕的牢笼,走进去了就再也不能出来了。可爸爸的愁眉苦脸,妈妈的满面泪痕,一再地在眼前晃来掠起,她别无选择。 或许,江睿宸只是想让她低头,不会再有其他的要求。如果能够让爸爸度过难关,只是低头算得了什么?咬了咬牙关,踏了进去。 “你好,我找你们江总裁,麻烦你通报一下。”握紧了拳头,努力地绽开笑容,腿却在微微地颤抖。 “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叶落想见他。”不知道,“叶落”二字对他来说还有没有网开一面的影响。 “叶小姐,总裁已经吩咐过了。你可以从那边的专用电梯上去。”前台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他们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但知道的人不少。 叶落一惊,心跳当下又快又凌乱。江睿宸早就知道她会来求他的?那种别人挖好陷阱,就等着她傻傻地跳进去的感觉顿然生起,心慌得不行。 “叶小姐,请吧。” 叶落看着她职业性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电梯。又不是龙潭虎穴,江睿宸也不可能把她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抓紧了手里的包包,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奔顶楼,叮一声响后叶落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叶小姐,你好。总裁正在与客人商量一点事情,请你到会客室等一下好吗?”江睿宸的秘书是认识叶落的,还曾给她当过几次司机。 “谢谢。”几乎张不开口,两个字像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接过秘书递来的热茶捧在手心,借此缓和快要因暴跳而停止的心脏。还好没有马上见到江睿宸,否则她只怕连口都开不了。 在秘书让叶落进去总裁办公室前,她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不熟悉但也不陌生。那撒娇发嗲的味道,而且是在江睿宸面前,只有那一个人。而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就更证明了她的猜测。 以灰色为主色调的空间,自然流露出一份稳重典雅,又不失明快干净。简洁曲线造型的桌椅,墙上宽大的液晶电视,雅致剔透的顶灯,暖色射灯下断臂的美神维纳斯雕像……一切时尚而和谐。 上次来这里,已是十个月之前的事,那时,叶落还不知道蓝欣欣的存在。而今,物是人非罢了。 秘书给叶落端来一杯咖啡,自觉地出去带好门。而叶落只觉得呼吸困难。 “伯母叫你来的?”江睿宸盯着电脑屏幕,随手按了一旁的遥控器。银灰色的百叶窗,轻盈地缓缓合上,把这里与外界隔绝成一个私密的所在。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安排好了,只等着我出现。”叶落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地惹恼他,可是心很酸,嘴巴就不听管。 “叶落,你永远是这样心高气傲。就算是来求人,也没学会低声下气。”江睿宸慢慢走过来,低沉的声音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 “是,我故意不想救你爸,就是要你来求我。”江睿宸笑得灿烂无比,像一头安静注视着猎物的雄狮。 叶落狠狠地咬牙。果然,一切早在江睿宸的意料之中。他就是看不惯我的高高在上,所以要看着我怎样为哥爸爸情,怎样泪流满面地哀哀乞求?可惜,我让他失望了。 “你想怎么样?” 江睿宸一步步逼近,蓦然伸手摸上叶落的长发。“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保证万业公司不告你爸爸。那一千万,我也愿意私下帮他还给公司。” 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退开两步保持安全的距离,叶落屏息细听。江睿宸说得简单,可她不以为这两个条件只是请他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你说。”明明有种踏入陷阱的感觉,叶落还是不能断然拒绝这个诱惑。 江睿宸勾起一抹笑容,用能让叶落头皮发麻的暧昧目光放肆地从她的头顶扫视到脚底。“小丫头,我接受了你十年的拒绝没有碰你。” “你……” 她尚未说出口,江睿宸已拦腰一把抱起她,把她扔到宽大的老板椅上。随即双臂撑着扶手,俯下身来慢条斯理地说:“第一个条件是——我们做一次吧。” 轰——叶落只觉得一声雷轰炸得她脑子一片空白。(未完待续) 别无选择 “你……” 江睿宸勾起薄唇,那双一向温柔的眸子闪着耀眼而可怕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她。慢慢地,俯下身子几乎贴上她的脸。满脸狂野,满身狂野。 “你要干什么?”叶落吞吞口水,近距离看着他,心跳几乎停止。那眼里不加掩饰的欲望色彩,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看着她的恐惧,江睿宸没有回答,只是唇一扯,倏地整个人覆了下来,封住她的唇瓣。 “不……”叶落未能拒绝,手脚被紧紧地压制住。他的吻如记忆中的炽烈火热,但不复记忆中的温柔缠绵,叶落感觉不到那种被捧在手心珍惜的情意绵绵。当初,他们也曾在这炽情热吻里陶醉癫狂,灵魂契合。如今,剩下的只有赤的欲望和强行的霸占了吗? 这没有丝毫掩盖的狂野欲望,让叶落深深恐惧,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虽然霸道但对她总是温柔如风的男人。勒在腰间的手臂和他的唇一样用力,让她觉得疼痛而害怕。那曾经拥有过的柔情蜜意浓情厚爱,早已经在贪婪而肤浅的欲望里消失远去。 “放开我!”叶落大力咬向江睿宸的舌,他急急避开,松了对她的钳制。 叶落重重地喘息,抹着唇飞快地站起来退到他几步之外,眼中满是警惕、恼怒,或许还有不屑。 面对她的怒目而视,江睿宸轻轻地勾起嘴角。悠然地伸手抽了雪白的纸巾,一点一点抹去嘴边的血迹。扭头,对上她的视线,缓缓道:“小丫头,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得提醒你,我可以得,万业能不能等我就不敢保证了。伯父也快六十了吧,他能忍受多久牢中的生活?要知道,坐牢可不仅仅是失去自由那么简单,牢里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你完全无法想象的。” 闻言,叶落心一沉。她知道,在监狱里面被人打残打废,甚至是被杀掉都是常有的事情。就像他说的,作为女儿的,怎能忍心父亲在这个年纪还要摊上牢狱之灾。可是,真的要跟江睿宸做那样肮脏的交易吗?不!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爸爸说他是被冤枉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我爸根本就没有动那笔钱,他是被人冤枉的,我就不相信查不出真相!”拿了包,叶落直奔门口。 “伯父是这样告诉你的吗?”江睿宸幽幽地问道,显然话里有话。 叶落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爸爸没有完全告诉她实情?不可能的!爸爸那样老实巴交的人,不可能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江睿宸理了理衣襟,坐进宽大的椅子里,慢慢地摇动转过来。“如果伯父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认为谁能这样子冤枉他?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又何必如此的惊慌?实话告诉你,这一次虽然是受人利用,但伯父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挪用公款拿来炒期货的事情了,只不过他及时补上了,所以万业不再追究。可这一次的数目巨大,他一时半会又还不上,所以才动用了法律来解决。” “你骗人!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可能!”爸爸从来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对投机这样的事情就更是想都不会想一下,他怎么会…… 江睿宸剑眉一挑,耸耸肩头。“你可以亲口问问伯父,你该知道我完全没必要骗你。只要打个电话就能求证了,我还不至于撒如此蹩脚的谎言。” 叶落踉跄后退一步,觉得腿有些软,头有些晕。她知道,江睿宸确实没必要说谎,而且她问爸爸是不是真的没有挪用那笔钱的时候,他的回答显然不够坚定。难道…… “难道,你就不肯帮帮忙?”她的心极乱,脑子更乱,下意识地低问。 江睿宸扯唇一笑。“小丫头,如果你还是我的女人,那么我就是在帮自己的未来岳父。可现在,你不是竭力要跟我撇清关系做陌生人吗?那么,我有什么义务要帮忙呢?” 小丫头,我说过,你是我的!我决不允许你就这样轻易地离开我,更不允许你离开这个城市! 叶落扶着门,轻轻地低下头。他说得对,他确实没有义务要帮她。 “我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于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你要我帮忙救伯父,那就只能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你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叶落咬咬牙,逼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提出这样无聊的条件,难道得到我的身体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如果你觉得,是我先提出分手,伤了你大男人的自尊心,那就当是我做得不够好,你先不要我好了。反正现在报纸电视都能看到你揽着美人出入的镜头,你只需要他们说你厌倦了我对我不再感兴趣,我想没有谁会有所怀疑。如果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十年,你都没能能到我的身体而不甘心……” “我又什么好不甘心的?”江睿宸讽刺地勾唇,冷眼看着她。“这十年里,如果我真的想要,你认为你能拒绝得了吗?再说,比你漂亮比你好的处女也多的去了,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会为你而不甘心?叶落,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我之所以想和你做,不过是因为……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上别人的女人比较刺激罢了。” “江睿宸,你无耻!”叶落气得脸都变了,不敢置信这个曾经让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无耻?”他冷哼一声,点了一根烟,斜睨着她笑。“我本来就这个样子的,你不知道吗?” 叶落看着他,在烟雾袅袅后面的那张不羁的脸,与记忆里的重合在一起,让她的心变得柔软。一直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温和的人,只是对她而已。虽然很少掺和他的事业,但也有几次见识过他在做事时候的狂野和冷绝。曾经,她为此而深深地感动,也一再地在心里下决心要一辈子这样陪伴着他。只可惜,世事总是难料。 “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换一个,我会考虑。“叶落低垂着眼帘,不想再看他。 江睿宸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不把身体不把忠贞当一回事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将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夜。你说你对性很排斥,但还是期待跟自己所爱的人身心契合的新婚之夜。现在,我们不过是提前洞房而已,你又何必太过抗拒?” 或许,男人的骨子里真的都有劣根性吧。他不得不承认,每每想到一起十年都没能得到他的小丫头,他就觉得心里痒得难受。撇开感情不谈,其实女人的身体相差不多,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要得到! 叶落的心里在滴血,眼睛酸得差点忍不住泪珠。他清楚地记得她说过的话,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忠,却还是背叛了她。难道相濡以沫一辈子陪伴左右的感情,真的比不上瞬间的刺激比不上肮脏的肉欲吗?“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还谈什么洞房?而我,最不耻的就是一夜情!” 开了门,再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人。十年的爱情是美好的,她不愿意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去发现她坚守的这段感情背后有那么多的不堪。 “小丫头,考虑清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是,你只有两天的时间。” 没有开口,叶落碰地关了门。她知道,他给她两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万业只给爸爸两天的时间!突然间觉得,好累! “叶小姐,你没事吧?”江睿宸的秘书跑过来,关心地问道。 叶落挤出一抹笑容,轻轻地摇摇头,走向电梯。她只有两天的时间,她必须尽快地想出办法来。 走出电梯,玻璃外冬日的太阳刺得眼睛生疼,抬手轻轻地挡去。看着来往的行人车辆,满心都是迷茫。摇摇头,慢慢地踱步。 “站住!”突然,耳边传入一声女性的娇斥。 叶落头也没转,不认为对方是对自己喊的。 “我叫你站住!” 声音抬得更高,于此同时叶落的去路被挡住了。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杏眼圆瞪得美人挡在面前。 “有事吗?”叶落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地叹气,在她最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实在不想再跟蓝欣欣争吵,尤其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公司大楼。 “你为什么来这里?宸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咄咄逼人的问题,直砸过来。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叶落心想。就凭这一点,她就很难斗得过苏亚。继而,她又勾唇嘲笑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猜想谁赢谁输。“你放心,我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你对我来说,曾经是一个不怎么见光的第三者,但你现在要担心的情敌绝对不是我。” “你……”沉不住气的小女孩一下子就黑了脸。“你才是不要脸的第三者!宸他喜欢的是我,不被喜欢又纠缠不清的人才是第三者!” “如果你认为你跟别人的男朋友滚床单是很光彩的事情,我无所谓。但是要想得到江睿宸,你还是先打败苏亚再说吧。”虽然心里气愤难过,叶落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 没等她再次开口骂,叶落推开她大步地出了门口。 “你不要得意,我一定会赢的!”不甘心的小女孩非要大声宣战,闹得人尽皆知。 叶落没有停步,更没有回头。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叶落意外地发现,她最先想到的还能帮忙的人,竟然是聂鞅!如果不是母亲一直在耳边说要找江睿宸帮忙,她或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聂鞅吧。 以聂鞅的势力,要帮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她悲哀地发现,每一次聂鞅都是自己出现的,她没有任何可以找到他的方式! 想到这个,叶落不由得苦笑。聂鞅说,她是他的女人。如今看来,她就像是他的情妇。他想来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他不想出现的时候,她就只有乖乖地等。还好,她下定决定要离开这里,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只能等着男人来临幸的可悲情妇。只是,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突然遇上这样的灾祸? 心里苦苦的,失落万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搞得这一身狼狈,满心悲哀。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面对。 拦了车,叶落直奔公司,找公司的高层问钱立的号码。可惜的是,谁都没有其那里在国外的联系方式。最后,叶落只得给他的邮箱写信,希望他能看到。 从公司出来时,叶落觉得自己的力气差点就被抽光了。 将近三十年的人生,虽然谈不上一帆风顺,但到底也还能过得去。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无助,这样的困难。她宁愿那个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父亲。那样,她或许还能泰然处之吧。 “落落!”身后,童言追了出来。 “怎么了?”努力地,扬了浅浅的笑容,不愿意让她担心。 “落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突然请假,看神色也差得很,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她未来得及说谎,已经被童言抢了去。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神情坚定。 叶落只得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拍拍她的肩头。“我们到前面那个咖啡馆去坐下说吧。”喝一杯咖啡提提神,或许脑子也能清醒一些,兴许就能想出办法来。 “落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到底怎么了?” 叹了一口气。“我爸挪用公款炒期货被抓到了,公司要告他。两天之内凑不够一千万,他就要坐牢了。我本来想着求江睿宸帮忙的,当初我爸进去万业是他帮的忙,他跟万业的老总关系也不错,可是他不愿意。” “怎么会这样!”童言惊呼,对于她来说,一千万是个可怕的数字。“你已经去见过江睿宸了?他亲口告诉你他不肯帮忙?” “对啊。其实也怪不得他,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他完全不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蒙受这样的损失。”她自己也明白,如果真的想断绝关系,本来就不应该再找他帮忙。 “可是你们毕竟在一起十年啊。就算你们现在分手了,那也是他的错。他对你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伤害得你这么深,就算是为了补过赎罪,他也要义不容辞地帮忙!” 看着她激愤的样子,叶落无奈地笑了。“言言,没有谁注定要欠谁的。他说的也没错,既然已经没有牵连,他帮忙是人情不帮是道理。本来就不能强求。而且,我相信一定还要办法的!” 不知道安慰的到底是童言,还是自己。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过,你不要太担心。我等下马上给叶风打电话,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忙。人多力量大,一定会有办法的!啊,对了,你有没有找总裁帮忙?” “找了。他人不在国内,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国外的联系方式。” 童言撅撅嘴,骂道:“这个臭总裁,不需要他的时候老在眼前晃来晃去,需要他的时候连影子都没一个,他是不是故意的!” 要是这次他能帮上忙,说不定就能得到落落的好感了。虽然对钱立不怎么了解,但是一个会为妻子守身的男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他对死去的妻子多那么忠贞,要是落落跟他在一起,就不怕再被人背叛了。 “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再说我跟他也只是朋友,他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帮忙呢。”一千万,可真的不少了。 童言撇撇嘴反驳。“什么嘛!他喜欢你正在努力追求你好不好?他要想赢得美人归,他能不帮忙?而且,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冷心肠的人。唉,可惜他不在。落落,他要是突然跑回来帮了忙,你就考虑答应他吧。我觉得他很不错,至少比江睿宸那个伪君子真小人好多了。” 叶落被她乱七八糟的话逗得失笑,拍拍她的脑瓜。“胡说什么呢!好了,你回去工作吧,被被逮住了要扣钱的。我再想想办法。” “好。我马上找叶风,看他那边有没有办法。你自己小心点,别垂头丧气的要看路。天还没有塌下来,我们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 “我知道。快回去吧。” “嗯。” 童言走了,叶落一个人在咖啡厅又坐了很久。天色,也渐渐地晚了。她知道爸妈一定在等着她的消息,她却不敢回去,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一个。她也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没有打电话不断地问她结果。 思考再三,叶落还能想到的可以帮忙的人,也只有李嫣。打她电话的时候,她却关机了。 坐进出租车里,说了师姐家里的地址。看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又改了主意,决定先回自己住的地方。 其实,师姐娘家虽然有点钱,但到底没有实力雄厚的企业。对他们来说,一千万也是很难拿出来的。能帮上她的,只有师姐的丈夫雷褚。可是,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冰天雪地里,她实在做不到在这个时候让师姐去求雷褚。 算了,先回去吧。先睡一觉,醒来再好好想办法。 回到住处,叶落给爸爸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不要担心,然后关了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心里很乱很乱,需要安静下来好好地想想该怎么办。 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闪过一堆的影像,纷乱一团。一会是爸爸愁眉苦脸猛抽烟,妈妈抽抽噎噎地不停落泪;一会是江睿宸压住她说,跟我做一次,我就帮忙;一会是自己窝在江睿宸的怀里,两个人小声说着话,不时地逸出串串笑声;一会是他跟蓝欣欣在滚床单,自己目瞪口呆地站在门边无法动弹…… 叶落,如果出卖一次身体能够救到爸爸,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又何必惺惺作态强装高贵?对方是江睿宸,是你爱了十年的男人,就算他再无耻也总好过陌生的男人不是吗?别在犹豫了,答应吧,闭上眼睛忍一下就过去了。然后离开这里,陪着爸爸妈妈,就这么安静地过一辈子…… 不!不行的,不可以这样的!如果是这样,那我跟那些为了钱而张开腿让男人糟蹋的女人有什么不同?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同意我用这样的办法的! 可是叶落,你还有什么办法呢?你难道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去坐牢,看着妈妈日日以泪洗面吗?你一个人的难过可以换得一家人的快乐,你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打开手机。翻出江睿宸的号码,颤抖着拨了出去。屏息听着,觉得心就要冲破胸口的束缚跳了出来。 在马上就要接通的时候,猛地按掉。呼吸,粗重而急促。不过是打一个电话,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搏斗似的疲惫。 呼吸还没来得及平息,扔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抓过来一看,竟然是江睿宸。想也不想的,伸手按掉,再关掉机子。 扔掉手机,躺进被窝里,力气已经被抽干。可不可以,不要再想了? 迷迷糊糊,辗转反侧熬了一夜。天蒙蒙亮,叶落就爬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出门,打车直奔师姐的家里。 到了门外,还不到七点。叶落怕师姐还没起床,一个人在门外站到七点多,才轻轻地敲了门。开门的,是保姆。 “叶小姐,是你啊。”保姆李姨是认识叶落的,赶紧将她请了进去。“叶小姐,你是来找夫人的吗?” “对啊,师姐还没起来吗?”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但这是第一次心情这么忐忑不安。以往来,都只是找师姐聊聊天,轻松而愉快。 “叶小姐你来得太不巧了,夫人昨天带着小少爷出门旅游去了,这会不在家里。” 叶落始料未及,这是她最后能寄希望的人了。“那、那你们先生呢?” 李姨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叶落也没心思多想。“先生还没起来,要不你在这等一等,我拿点东西给你吃。” 叶落点点头,惴惴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想了想,又拨了师姐的电话,却还是在关机当中。她突然觉得很悲哀,为什么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帮上忙的人一个个都恰好不在呢?她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人? 李姨端了一些点心上来,就去打扫了。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叶落的心情越发的不安。怔怔地看着地板,想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楼梯口的地方响起了脚步声。出现的是穿着家居的衣服雷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走下来,在叶落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来找我,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点了一根烟,他缓缓地开口,眼睛微微眯起。 他直切主题,叶落也不再客套。“对。” 雷褚扯了嘴唇,微微笑,眉头一挑。“你认为,我会帮忙吗?” “我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叶落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很显然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如果你只是嫣儿的好朋友,我或许会帮忙。但你是睿宸的女人,你的事情自有他来解决,我这个旁人不好插手吧?”说着,吐了烟雾,似笑非笑。 叶落再次有种掉进了陷阱的感觉。“我已经不是江睿宸的女人了,请你不要再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我现在来求你帮忙,也只是以师姐朋友的身份,而不是其他。” 雷褚耸耸肩头,两手一摊。“对我来说,你还是睿宸的女人。所以这个忙,我恐怕不能帮。” “既然这样,那就打扰了。”僵直了身子,快步走向门口。 “等一下!” 她停了脚步,心里又升起希望,缓缓地转了身,静静等待。 雷褚熄了烟,将右腿搭在左腿上,两手伸展搭在沙发背上,一派慵懒悠然。“叶落,多少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他们的女人多能够接受,为什么偏偏你和李嫣非要这样子折腾?不管我和睿宸外面有多少女人,李嫣是我老婆是不会改变的,我想你对睿宸来说也是一样。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好,不就是肯娶她吗,你们还要怎么样?” 叶落起初一愣,继而勾唇冷笑,眼中满是不屑。“你是不是要说,比你们漂亮比你们可爱比你们好的女人多得是,凭什么你们要这样子高傲,是不是?” “没错!” “雷褚,如果你没有钱,你还能这样大言不惭吗?不要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让所有的女人都以你为世界。你以为给了一个老婆的破位子,就可以让师姐对你在外面的龌龊事情听而不闻,一心只在家里将你伺候得服服帖帖吗?你也不看一看,你配吗?” 雷褚当下就怒了。“叶落,不要太过分!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动手!” “我既然敢说,我就不怕你打人。我真替师姐感到不值,当年追求她的人何其多,她随便选中一个,今天或许还是被人碰在手心里疼爱珍惜的宝贝,而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是,你是男人,这个社会对做了龌龊勾当的男人也不会有多少的指责,我对这个社会的悲哀无话可说。我只想跟你说,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深的爱,就是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受了痛苦还甘之如饴。可是,女人天生就该欠你们男人的吗?别说什么男人在外辛苦养家,女人就该对他做的一切坏事不闻不问。师姐不是你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只是一个胸无点墨只会出卖色相出卖身体的草包,离了你就活不下去。我敢说,就算没有你,师姐也能凭着她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对此,我也敢保证你不敢捂着自己的良心说出否定的答案!” “够了!你出去!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叶落冷冷一笑。“你何必恼羞成怒,如果你真的那么心安理得的话。雷褚,如果今天是师姐背着你跟别的男人来往,你能忍受吗?如果你不能忍受,你凭什么要师姐去忍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是男人就了不起吗?你以为你是男人就可以把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吗?你做梦吧!等着吧,我也等着看有一天你是怎么后悔的!你不用反驳我,事实会证明一切!” “滚!” “哼!我当然会走,像你这样肮脏的人,我还不屑留在这里!”怒极了豁然转身之际,叶落注意到楼梯口穿着睡袍的女人。只是一眼,她已经知道,那不是师姐。 她忍不住,又回头抛下一句。“师姐昨天出去旅游,你昨夜就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你真是有够下流无耻的。像你这样的人,没有染上花柳病受尽折磨死去,真是苍天无眼!” 说完,不再停留,也不再去听雷褚的咆哮。 一直走出好远,叶落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可那满心的悲哀越来越深。替李嫣师姐,也替自己。 她知道,在刚刚,雷褚在她眼里已经跟江睿宸合为一体,所以一向冷静的她才会这样失控。但是,雷褚说出的话,真的让人心寒。身为女人,碰到这样的男人,多么的悲哀! 吹着冷风,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眶却越来越热,有湿润的感觉袭上。每一个女子年少的时候都憧憬过美丽的爱情,可长大了才发现,那样美好的爱情只在虚拟的世界里,现实中是极少极少的。因为对金钱的欲望使得越来越多的男人留恋花丛,夜不归家,也使得越来越多的男人将身体当作武器当作工具,无耻利用。 爱情,只是人类做的一个美好的梦。 走到山下的时候,两条腿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了。站在路口,茫然无措地看着人海车流,不知道该往哪里迈步。 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翻开电话本。一个一个地过滤上面的号码,把所有可能帮忙的人都联系一遍。很多人开始的时候都很认真地听,可一听到要借钱,而且是一千万,多找理由挂掉了。不管他们见面的时候,是怎样拍着胸口说有事情找我一定在所不辞。 电话本里最后一个可能的号码都挂掉了,叶落觉得心里好冷好冷。她现在才明白,电视里墙倒众人推的主角,是多么的绝望。 手机,催命般狂响起来。 不等她开口,妈妈心急如焚的声音直冲叶落的耳膜。“小落,你去求了睿宸没有?怎么也不打电话回来说一下情况,睿宸他到底什么想法,肯不肯帮你爸一把?“ 好一会,叶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他肯,不过……“很想宽慰一下妈妈,可叶落实在没办法照实说出江睿宸开出的条件。 “他肯?太好了,太好了!“妈妈一阵激动,似乎又憋不住哭起来。“我就说他会听你的。小落,记得好好谢谢睿宸。要不,叫他晚上到家里来吃顿便饭……“ 叶落打断妈她,深呼吸后开口。“妈,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和爸要注意休息,别太担心了,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唉,哪能不担心,我和你爸这两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你爸昨晚切菜把手指都切伤了,我去旁边的药房买绷带,一个没注意,又差点被车撞倒。咱们家这阵子一定是走霉运,明天我和你爸就去普陀山,诚心诚意求观音菩萨保佑,要转转运气才行。“ “爸的手切伤了?妈你被车撞?“眼前刷地闪现出的血淋淋画面,迫得叶落呼吸一窒,心跳都差点停顿了。 “没事没事,你爸的伤口不大,我也就是躲车的时候扭了腰,躺几天就好。唉,只要你爸能平平安安、没病没痛的,我放心了……“ 耳旁,妈妈还在絮絮叨叨,排山倒海般的无力感已汹涌而来,顷刻淹没了叶落。 手指拿捏不住,酒红色的手机掉在灰色的马路上。手机链上精致的金色铃铛,“叮“的一声溅飞出去半个。余下的半个,在日光下,残缺地美丽着。 慢慢地蹲下去,捡起手机,再捡起你半个铃铛,却再也合不上去。突然间,好想放弃心底的坚持,答应江睿宸的条件吧。 叶落,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心底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叶落闭上眼睛,感觉到灼热的液体渗出眼角。难道,我真的要在爱情这个梦上再滴上几个黑点吗?只是一个属于曾经的梦,也不能美好下去吗? 为什么…… 关了手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双目看而不见,两耳听而不闻,连脑子都是空白的。叶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或许在悼念那一段就要被自己溅上污点的爱情。 这段爱,她坚持了十年。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兴起过任何放弃的念头。却在一切雨过天晴,一切都变得好起来的时候,他就它玷污了。然后,她只得将它砍断,将曾经美丽无暇的那一段珍藏起来。可如今,她连曾经的无暇都保不住了吧。 不知不觉,又到了当年相遇的那个路口。人来车往,热闹喧嚣,往事已经随风。物非,人也非。 慢慢地蹲下来,傻傻地盯着看了好久。直到有人走过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才缓缓地站起来,摇摇头,又迈开步子。 恍惚之中,翻出江睿宸的电话,拨了过去。这一次,没有那种忐忑不安的恐惧,只是静静地等着。 “小丫头?” 那边的桑音是她熟悉的,带了笑意。曾多少次,她听到这个的声音就能笑得像一个幸福的傻子。眼里看到什么,都觉得无比的美好。 明明已经下了决定,却还是开不了口,两瓣嘴唇像是被502胶水粘住了,怎么也无法分开发出声音。微微抬头,看着阳光刺出的地方,心是空的。 “小丫头,你是不是考虑好了?”那边的人,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她。 “对。今晚你过来吧。”话落,手臂缓缓地垂下去。那边再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是啊,什么都不重要了。 又迈开腿,慢慢地往前走,没有目的。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只需要等着天黑下来,进行那肮脏的交易。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那天碰到诺诺的超市。停下来,站在人群中,用视线慢慢搜索。可是,没能看到那个天使一样的小身影。 走进麦当劳,要了一杯可乐,冰的。喝到肚子里,冻得发抖,可又有一种被虐待似的刺激。麦当劳里,最多的便是爸爸妈妈其中一人或者是两个人带着孩子在吃东西。奶声奶气的声音,奇奇怪怪的问题,到处能听到。 叶落突然想,过了今夜,她便没有资格去追求她心目中那美好的爱情,也不知道这样的爱情哪里会有。如果……如果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江睿宸的孩子……要一个小版的他,是她做了很多年的梦。在这个时候,她可不可只要勇敢一点,就能如愿以偿? 带着这个想法,叶落神情恍惚地坐车回了住处,天已经黑了。在楼下看到江睿宸的时候,一个打颤猛然清醒过来。 开门,让江睿宸进去坐下,再给他倒了一杯水。有一种心死了的无所谓。 “我先洗个澡。”拿了睡衣,面无表情地进了浴室。 想要关门时,他却抵住了门,挤了进来。 “我们一起。”(未完待续) 走投无路 “我不要!”叶落满心慌乱,伸手推他,大声拒绝。 江睿宸稍稍一用力,就将她的抵抗化解掉,整个地将她搂在怀里。收紧她腰上的手臂,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后,呼吸着她淡雅馨香的气息。 “小丫头,我想这样想了十年,有时候想得夜里疼痛难眠。”他在她颈后,低哑地说道。那夹带着欲望的声音,勾起叶落深深的恐惧。 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她被他吻得昏头转向,差点就要放弃坚守了。每次她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他都挫败地低吼,一脸不情愿。看到他那仿佛很痛苦的表情,如果不是她在这一方面太过羞涩,她或许也会学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用手或者用嘴来解决。 这样的拥抱,这样的欲望,她不是第一次碰到,却是第一次这样的慌乱无措。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疼惜爱护她的男人了。 有时候他似乎很受伤地看着她,问小丫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她都无言以对。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对他的不信任还是其他。或许是身边太多的人相守多年却还是没能走到婚姻的殿堂,所以她觉得恐惧。 她还记得一些中学时候不怎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会在深夜里在qq上找她诉苦。说他们在一起很多年,同居了好多年,最后却没有结婚。本以为没什么的,可是真到了再谈恋爱才发现,还是有很多男人在意女人是不是第一次的。有的朋友说,她去做了手术,新婚之夜死命地僵硬,害怕一不小心回应就让他看出破绽…… 她听得多了,慢慢地就有了莫名的坚持。如果真的能够在一起一辈子,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呢?如果真的爱她,不是应该尊重她的吗? “放开我!”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不!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小丫头至于他,始终是不同的,不管他承认与否。或许在他的一生里,也只有这样一个人能过包容他的一切,不管顺境还是逆境都不离不弃。一如,婚礼上的宣誓。 “你……”为什么,他表现得好像真的很在乎她?却又为什么,选择了背叛? 他的唇,已经印上她的颈后,密密麻麻地啄。那种陌生的酥麻感,让叶落更加的慌乱,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节奏。灼热的大手,已经从衣服下摆找到了位置。微凉的温度,更让她止不住颤抖。 “小丫头,想你,真的好想你……”男人在耳边低哑地呢喃,轻轻地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勾动唇舌打圈圈。满意地得到怀里的人浑身颤抖,低声惊呼。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人的渴望,渴望得疼痛起来。 或许男人真的是欲望为重的动物,可是对她,他是真的想要一辈子守护着。所以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对她说着那些理直气壮的话时,他的心情也并不好过。一再地解释,不是真的想为自己开脱,只是想再把她留在怀里。 “不……”再次抗议尚未出声,已经被他含去了唇瓣,辗转吸允,肆意撩拨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和情感。叶落只觉得自己在他火辣灼热的吻里渐渐地融化,脑子热乎乎晕坨坨的,什么也无法想。 曾经,她也不止一次带着期待幻想着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幻想着与这个人身体和灵魂完全契合地交融在一起。在第二天的清晨,睁开眼便能将彼此的容颜摄入眼中,淡淡一笑便满是幸福的味道。她要的幸福,从来都很简单。 他说,明年我们就结婚。她以为,她终于在这个欲望主宰一切的时代寻到了自己梦想中的美好爱情,她以为自己终于快要等到灵魂契合那一夜。然后,她便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滚床单的无耻画面,狠狠地心伤…… “唔……”曾有的疼痛让叶落倏地清醒过来,呜咽着挣扎,他却纹丝不动。唇舌依然紧紧地与她的纠缠,仿佛要从舌头开始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情急之下,猛地曲腿顶向他的胯间。 “哦……”江睿宸逸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捂住下体矮了下去,一张俊帅的脸近乎扭曲。“小丫头,你……” 叶落跳开两步贴着墙,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有些愧疚。“我、我已经叫了你住手,谁让你不听!” 江睿宸疼得直抽气,话都说不出完全无法反驳,只得在心里申诉。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放手的就不是男人! 叶落趁机拖着他往门口,推出去就关了门。贴在门后,呼呼地喘气。 心跳还没平复,外面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也许……叶落顾不得去想,打开门冲了出去。“喂?” “落落,是我。” “言言?是不是有办法了?”用力地将手机贴在耳边,生怕漏听了什么。 “算是吧。有个人也许能帮得上忙,但是有些事情需要搞清楚,你现在可以出来吗?我们在雨眠咖啡厅,你知道吧?” “我知道。你们等一下,我很快就到。”合上手机,飞快地套上鞋子,穿上外套。 “小落,你要去哪里?”江睿宸看着她突然而来的惊喜表情,有些急了。他知道叶落的交际圈很窄,除了李嫣没什么朋友。而可以帮上忙的,估计只有钱立,但他现在人在国外。还有谁会有办法而又肯帮她? “我有事要出去,你自便吧。”拍了他的手,抓起桌上的钱包直奔门口。 “小落!”江睿宸脸色一冷,并没有追上来。“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两天,别忘了。我不会给第二次机会的,你要考虑清楚。” 叶落顿在门边,但还是扭头冲下了楼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现在她更想要另一种解决的办法,而不必与他走到这一步。 冲到雨眠咖啡厅,一进门口便看到了坐在角落位置的童言和林风,还有莫问。莫问?他怎么也在? 来不及思考,腿迈得飞快。“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快坐下吧。来,先喝一口水。”童言拉着她坐下来,递给她已被热茶,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叶落摆摆手,猛喝了一口水。“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其他三个人看看彼此,回答的是莫问。“贷款。” “贷款?”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她可以申请贷款的。“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做抵押的东西,而且数额太大了。” 就算银行肯贷给她,一千万的利息,她怎么背负得起?燃烧着希望的心情,又慢慢地冷却下去。 “你父母有没有什么房产?我有银行方面的朋友,在这方面可以宽松一些。” 叶落拧着眉头,摇摇头。她父母什么都没有,搬到这里来是租房的,后来住在江睿宸买的房子里,也没听他们说有什么房产。至于在老家那边的情况……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应该是没有的。 莫问和林风对上彼此的视线,默默无语。 “要不,我回去问问我爸妈?也许,他们有可以抵押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而且,他们应该也有一点存款,我自己也有一点,再找朋友借一点,应该不用贷足一千万。”她知道,爸妈有些事情是瞒着她的。 三个人点点头。 莫问想了一下,又道:“我想,我这里可以帮上一点忙。但除了筹钱,还有一个问题要确定的。你爸爸挪用了那些钱去做了什么。根据法律规定,如果挪用的钱是用在盈利性目的上,就算及时把钱还上,也还是要判罪的。除非,公司放弃对他的起诉。” 叶落惊慌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脑海里,猛然闪过江睿宸的话。“如果伯父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认为谁能这样子冤枉他?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又何必如此的惊慌?实话告诉你,这一次虽然是受人利用,但伯父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挪用公款拿来炒期货的事情了,只不过他及时补上了,所以万业不再追究。可这一次的数目巨大,他一时半会又还不上,所以才动用了法律来解决。” 腰,慢慢地软了下来。脸色,倏地变得惨白。炒期货,盈利性目的……就算及时把钱还上也是要判罪的,除非公司放弃对他的起诉…… “落落,你怎么了?”童言一把抓过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叶落一个激灵,猛的站起来。“我需要回家一趟。”话落,人已经跑到门口,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还在客厅看电视。脸色,总算比昨天好多了。也许,江睿宸的帮忙让他们很放心。除了在江睿宸最落魄的时候反对过,其实后来两老就变得很喜欢江睿宸了,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自己的女婿来看。他也确实一直做得很好,稳重而又贴心,对她也特别的好,很得他们的心。因为为人父母要的,从来都只是儿女的快乐。 “小落,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睿宸送你回来的?怎么也不喊他上来坐一坐?”她还没走到他们面前,母亲已经抛出一串问题。人也站到门边,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才关了门。 叶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父亲。“爸,我有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好吗?” 叶父的脸色微变,仿佛已经料到了她想问的话。看着她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 叶母也一顿,继而搂了女儿的肩头。“有什么问题就问,怎么搞得这么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女之间有什么仇恨呢。来,坐下说吧。” 叶落在父亲对面坐下,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爸,你真的没有动用那笔钱吗,真的完全是被陷害的吗?” 父亲还没回答,母亲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斥道:“小落,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 “对不起,爸。我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最真实的情况,那样子我才知道怎么去帮你。我朋友说,如果挪用的金额比较大,而且用于盈利性目的,就算及时把钱还上,还是要判罪的。所以爸,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我听说你拿钱去炒期货了,是不是真的?” 叶落只觉得自己每多说一个字,力气就少掉一分。手紧紧地揪住沙发边缘,指骨暴凸。爸爸越变越慌乱的神色,说明江睿宸的话是真的。 “小落,我……”父亲别开视线,不肯看她,似有难言之隐。 “小落,爸爸去炒期货,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这怎么能怪他呢?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倒霉,怎么就碰到了这个时期。再说了,睿宸不是答应帮忙了吗?只要他肯帮忙,凭他的实力和关系,你爸一定没事的。对不对?” “妈……”叶落低声地喊,无力袭上心头。“我和江睿宸已经分手了,我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你们也不再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他不会毫无条件地帮我们的,你明白吗?” “可是你去求他一下,他就答应帮忙,这说明他还是念旧情的啊。再说,他不是一直都在求你回心转意吗,只是你不答应而已啊。妈知道你心高气傲,轻易不愿求人,更何况是睿宸。可是,就算是为了爸爸,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委屈你一次好不好?在你爸爸没事之前,你就放软一点态度,让他全心全意地帮忙……” “妈,他的条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他想……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是不是要求你回到他的身边?”母亲抓住她的手臂,急问。“小落,为了你爸爸,你、你就答应了吧。你也不想看到你爸这把年纪了还要坐牢是吧?他这把老骨头进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呢。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呢?这个家怎么办?” 叶落张嘴,轻轻地呵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如果他只是要求她回到他的身边,或许她不会这样子的难堪。可他要求的,只是做一次!“妈,我知道,我不会不管我爸的。” 拉了母亲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爸妈,我一个朋友答应帮我向银行贷款,我想知道,你们手里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抵押的东西?你们放心,只是抵押,我会努力把钱还清楚的。” 父母看着彼此传递只有彼此能懂的感伤,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母亲又道:“就是上次睿宸给我们的那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着你和他的名字。我和你爸拿去还他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我们只好又拿回来了。” “除了这个,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个客厅。 无意中,她看到了父亲切伤的手指。他们把希望,都寄托了在她身上,不,都寄托在江睿宸的身上了。如果她现在说没有办法,父亲说不定把整个手指都切掉。 “爸,你放心。我再找找朋友,再把我们手里的存款拿出来,想办法凑够这一千万把钱还上。”叶落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安慰的到底是自己还是父母。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就算还上了还是要判罪吗?就算我们凑出了一千万,还是没用啊。不管怎么样,只有睿宸帮忙跟万业疏通,你爸才能够完全没事啊。”母亲,一语道破事实的残酷所在。 叶落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张无边无际的黑网,不管她怎么跑,都逃不出它的包围。“妈,会有办法的。我先进房间洗个澡。” 将疲惫的身子抛进床里,偏头看着窗外黑暗之中点缀的点点灯光,久久不动一下。母亲说得对,就算凑够了钱,最终还是要求江睿宸出面解决的。如果她去求万业的董事,他们会不会网开一面?她不由得嘲笑自己的天真,他们怎么会给她面子?而且,江睿宸就是要她去求他,又怎么允许他们给她这个机会? 恍惚中,又想起那一夜,聂鞅在楼下等着她。无法自控地,移步到了窗边。可入眼的,只有影影幢幢的建筑和数目,没有她想看到的身影。 门突然被推开,母亲走了进来。 “妈。”低唤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拉了母亲坐过去,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头。扭头发现,母亲已经有了白发。又想起她出车祸住医院那段日子,母亲像侍候易碎的宝贝一样照顾她,身体,还有脆弱的情绪。她疼得止不住地哭,有时候对着母亲大吼大叫发泄。母亲总是默默地帮她翻身,揉着她麻痹的身子,彻夜彻夜不能入眠。她逐渐地好起来,母亲却瘦得不成人形。出院前那天晚上,她抱着瘦弱的母亲哭得一塌糊涂,在心里对自己发誓一定不让母亲再受苦受累。 母亲摸摸她的发,轻轻地叹气。“睿宸他……是不是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要我陪他一夜。还有一个条件,他没有说。”抱住母亲的手臂,仿佛力气又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母亲的身子一僵,继而用手臂将她抱紧。“对不起。妈知道你很为难很委屈,可是如果真的有一点办法,妈也不会这样子逼你的。如果可以替你受委屈受苦,妈绝不说一个不字,只是……” 抱了母亲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边,喊道:“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就像母亲说的,如果能替代她,母亲绝不犹豫。那时候她躺在医院里,母亲看着她疼得大哭,也跟着一起大哭,恨不能替她疼。好几次梦里醒来,她都听到母亲对父亲说,要是能替她疼就好了。她闭着眼,也止不住泪水滑落眼角。 事到如今,如果能够换得父亲的绝对无事,她,又有什么资格怨尤? “妈,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和爸等我的消息,没事的。”拿了包,咬着唇冲出了家门。 心里涌上来的,是死心。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也许她再拖延下去,父亲就真的要上法庭进牢房了。为人儿女,只要还有一分孝心,都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一步!就算后来悔断肠子,也留着以后再去难过吧。 经过大楼门前的那条路,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撞入眼中。她惊喜地跑过去,黑影却已经渐渐走远。不是聂鞅! 经过除夕那天与他呆过的地方,失神地站了很久。你在哪里?默默地看着漆黑的夜空,无声地问。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回答,只得孤单而去。 回到住处,很意外地发现,灯还亮着。不知道是江睿宸走时忘了关掉,还是依然在等着她。突然,不敢去猜测。一如她在路上,不敢拨电话。 开了门,江睿宸就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重重叠叠都是烟头。他只有心情很糟糕的时候,才会不停地抽烟。 倚在门边,叶落觉得完全没了力气。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依稀记得很多次夜晚,她下了课或者下了班突然出现。他开了门,她倚在门边得意地笑。被他惊喜地一把拉了进去,重重地吻。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难听的话,甚至没有开口。那双眼里,隐约有她曾经万分熟悉的情绪。 “如果我说,我发现走投无路了只得又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很看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忍不住问道。 他轻轻地摇摇头。“这是我认识的叶落。”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不肯死心。可是一旦关系到自己的亲人,总是失了平时的理智。也正是太明白她的弱点,他才下了心要将这一步棋走到底。 “那我们的交易,还能进行吗?”她问,诡异地笑了。笑里,是令人心疼的伤。 “当然。” “等我一下。”扔了包,踢了鞋,拿起之前准备的睡衣走进浴室。在心底跟自己说:叶落,不要再想了,就这样吧。 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低头看着浸泡在热水下的身体,心情万分复杂。跟每一个不至于太难看的女人一样,她也曾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修长的双腿,平坦的小腹,性感的锁骨,细长的双臂……目光一一移动的时候,幻想着他的手爱恋地抚上每一寸肌肤,将彼此带入一个无间隙交缠的世界。 脑子里,又想起十年前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她站在路的对面,看着他苦苦挽留,看着他无助地望着苏亚离去,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风里。她傻傻地看着,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对这个人好,一辈子。 十年来,虽然偶尔也有不快,但一直甜甜蜜蜜,羡煞旁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有了人?在成功的最初,还是最近才开始的?在跟那些女人纠缠得时候,他是否有想过她?是否有过犹豫有过后悔?在他留恋在花丛中的时候,是否还记得他们那一家三口的梦?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了上来,一下一下滴落在浴缸里。清脆的声音,在安静中那么的突兀,散发着孤单的味道。 缓缓地,闭上眼睛。掩上泪眼,却掩不去心伤。我曾多少次祈祷上苍,我愿意一辈子与荣华富贵无缘,只求与你忠于彼此一生相守。 水,慢慢地冷却,她却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每个人都是自负的,都自以为自己的爱情完美无瑕,她也不例外。可现实偏爱残忍,将这个气球戳破。 “小落,小落,你没事吧……”外面,江睿宸已经急得开始敲门。小丫头血糖偏低,洗热水澡时间长一点就容易晕到。所以冬天的时候,她进浴室前都会叮嘱外面的人:只要超过半个小时她还没出来,就赶紧去敲门喊她,如果无人应答就要破门。 叶落被敲门声和他焦急的叫喊惊醒过来,回头看着门,却硬是不开口。不知道是在跟他作对,还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事实上,她已经感觉到有一点不舒服了。 “小丫头,你还好吗?”又等了一会,只听他低声道:“难道真的晕倒了?” 继而,又砰砰砰地敲了起来,大喊道:“小丫头,你还醒着吗?再不出声,我就要撞门了……” 叶落觉得眼眶又一次湿热,他还记得她在高温下容易晕倒。是否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他多是记得的?又想起同学和同事羡慕的眼神和言语,他其实是很体贴很细心的一个人。她的一切,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清楚地记住。可是为什么…… “我没事!”门被撞了两下,她不得不开口,声音微带哽咽。 外面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怎么不出声?我以为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别再泡了,快出来吧,要不等下你又要头晕恶心了。” “我知道了。”闭上眼,贝齿用力得几乎将唇咬破。 穿上棉睡衣,在模糊的镜子前又站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走了出去。门一打开,温度一下子降低,冷冷的空气迎面袭来,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沙发上的人,两步冲了过来。扶住她的肩头,确认似的看了又看她的脸色,然后舒了一口气。抬手,揉揉她的发。“怎么不说话?下次别这样了,知道吗?” 叶落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温柔的眼睛,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他没有跟被的女人滚床单,她也没有看到那一幕,他们都好好的。 “怎么了?洗个澡,把脑子洗傻了吗?”他看着她呆呆地样子,心情很好地低笑。 “我没事。”到底,叶落没能把自己成功催眠,忘了那不堪的一幕幕。拨开他的手,垂下眼眸,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站在浴室的门口,低头凝视她,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回不去了吗,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那些人劝他不必为一个女人死守,哪个成功的男人能没几个红颜知己云云的时候,却没有告诉他这世界上是没有地方买后悔药的。 他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抓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着。“小丫头,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要怎么做才能换得你再次爱着我? 她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头。“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做了一次之后,你还想要什么?做你的地下情妇,暖床工具,还是其他?” “小丫头!”他脸色愠怒,一把按住她的肩头,眉头深锁。“别说这样的话。就算你恨我,也请你不要贬低自己。” 叶落勾唇,冷冷一笑。“你去洗个澡吧,我不想在你身上闻到别的女人的味道,哪怕只是一次肮脏的交易。时间不多了,早点结束,也好。” 嘴里说出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自己的胸口生疼。可是只有在这疼痛之中,才觉得好过一点。我恨你,但我更恨自己,恨我自己到了此刻还不能勇敢地面对现实! 江睿宸的脸色,一下子冷了。手臂一伸,将叶落推倒在沙发上。“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次交易,那我想我有权拒绝任何附加的要求。反正事后还是要洗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来吧!” “你……”叶落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慌乱地瞪着他,紧紧地揪住身下的沙发还止不住身子剧烈颤抖。 感觉到她凌乱的呼吸和心底的恐惧,江睿宸的动作一顿。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游移的手停在她的腰间,紧紧地将她抱住。明明是想要重新得到她,却总是将她越推越远,将事情弄到更糟糕的境地。 “我去洗澡。”落下四个字,他走进了浴室。 “呼……”忘了呼吸的叶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胸口隐隐作痛。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却越发地觉得安静得可怕。总要找一点事情来做,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落荒而逃。走过去,打开了电脑。 看着绿色的桌面,鼠标移过来移过去,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胡乱点击中,打开了一个游戏界面,那是那天夜里聂鞅抱着她逼着她一起玩的游戏。 有一把重锤,狠狠地击向颤抖的心脏。 聂鞅,聂鞅…… 车厢里,他将她锁在怀里,低头轻啃着她的耳垂,低哑道:“做我的女人。”不容拒绝的语气,透着霸道和宠溺。 在无人的深夜,他无赖地长腿一伸霸占了她的小沙发,说:“我饿了。”吃过面,他将她抱到双膝之间,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里。搂着她玩游戏,啄着她的唇笑道:“试试看,你也会喜欢的。人要学会放松学会享受才不会容易老,知道吗?” “你是我的女人。”他火大地低吼。“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别让我看到你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否则……” 聂鞅,聂鞅……凌乱的脑子,凌乱的心跳,她在心底呢喃着这个名字。心头涌上的,是莫名的脆弱。 迷乱之中,一把抓起桌上的钱包,拉开门冲了出去。跑下灯光昏暗的楼梯,跑过人影稀少的小道,跑到马路上拦了车钻进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中年司机回过头来,问道。 去哪里?她突然愣了,傻傻地看着司机,不出声。去哪里?是啊,她要去哪里找他?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又能到哪里去? 失神中,报出一个个地名,每一个都是他曾出现的地方。在别人的打量中,一次次带着希望走进来,又一次次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出去……最后站在深夜的街头,一片茫然。 许多人头来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这个身穿棉睡衣就跑出来的女子。有流里流气的男子走过,对着她吹口哨。也有不怀好意的猥琐男人经过,站在她身边左看右看,考虑着要不要下手。她却一无所觉,只是怔怔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和人群,像丢了魂一样。 也不看红灯绿灯,往马路对面跨去。一声尖锐的刹车之后,她重重跌坐在地上,在刺眼的灯光和司机的大声辩解中,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往前走。地上,留下星星点点血红的印记。 看着很多人的嘴巴开开合合,看着很多人指指点点,叶落却恍然不觉。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轻轻地抛下几个字。 “去人间天堂。” 打开车窗,在深夜的冷风中,一点一点地清醒。腿腹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却没有弯下身去看一看的意思。莫名其妙地想起他,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在干嘛。或许,可以去人间天堂醉一场,醒来的时候一切便都是好的。 人间天堂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俗世红尘的欲望喧嚣张狂,在这里等到了短暂的释放。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你是谁,也没有人管你来这里的原因,唯一需要的就是放纵。 点了“忘情天涯”,坐到吧台的一角,死命地灌。在呛得狼狈咳嗽中,留下温热的液体,觅得一点放纵的爽快。不记得谁来了,谁又走了,只想将自己浸泡在酒精里。 终于,天地摇晃,眼儿朦胧。恍恍惚惚中,有人搂住了软软的腰肢,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摸,暖暖的。眯了眼儿,想将来人看清楚。似乎又一瞬间的清晰,却又朦胧一片,左晃右摇。 “呵呵……”两手抓了他的手臂,几乎挂在他身上,傻傻地笑。纤纤玉指一抬,戳向那张摇晃且模糊的脸。“呵呵……你是谁……你是江睿宸……不对,你是钱立……不,也不对……你是聂鞅,聂鞅……不对,都不对……” 胡言乱语中,伸手将他推开,却又因为绵软无力而重新倒回去。突然,就落了泪珠,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在呢……” 握了拳头,用尽了力气捶打却像是落在棉花上轻柔。心念念着,那个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为什么不在……” 神志迷糊中,被人一把搂紧。呼吸间浓浓的酒味被一股烟草的味道冲淡,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味道。睁了眼,仿佛看清了,挣扎着,嚷嚷着要再喝,嚷嚷着为什么不在。 吵闹突然一点一点远去,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朦胧而又遥远。犹如,再暖暖的梦里。“宝贝,我一直都在。” 已经最糊涂了的人儿,突然不再挣扎,安静地睁着迷蒙的双眸。扁扁嘴儿,可怜兮兮地喊:“聂鞅……”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她又揪了他的衣襟。在霓虹灯光明灭中,她贴着男人的胸膛,昏昏沉沉。软绵绵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视线迷蒙却口齿清楚地宣告:“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是你的。” “乖……” “呵呵恶……”被匆忙放下来,用力推开他,冲到一旁吐得天昏地暗。终于吐完的时候,膝盖软软地跪向地面,却被他一把抱住。 掏出纸巾,轻轻地拭去她嘴边的污秽物。她却突然抓了他的手,贴在他灼热的怀抱里眼儿迷蒙地看着他。在淡淡的烟草味萦绕中,轻轻地吐露:“你帮我好不好……帮我……” “好。”他低声回应。 “呵呵……”她仿佛听懂了,傻傻地笑,笑中有泪。贴紧他的怀抱,蹭着他灼热的胸膛。神智迷离之中,是浓浓的信任。 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坐进了一旁等待的黑色车子里。车子平稳地前进,搂住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抬手轻轻地剥去凌乱于脸上的发丝,露出那脆弱的脸儿。因不舒服,眉头拧成一团,嘴里喃喃着无人能懂的词语。 啄了她的唇,疼惜地收紧双臂。手机,突然响起。 “她没事吧?”那边的人,轻声问道。语里,似有感慨。 “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但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 那边,似乎若有似乎地在叹息。“如果她知道了……我怕你有一天要后悔。不过算了,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当然。”(未完待续) 男人的战争 冬晨的太阳挥洒着橘色的光芒,柔柔地从窗户延伸进来,在离大床不远的地面上圈出一个耀眼的橘色光环。朦胧,柔美。 光洁的地面将光四散开来,刺激到了床上沉睡的人儿。只听到一声细细软软的嘤咛,一条雪白的藕臂从绒被里伸出来,压在被面上。再一声嘤咛,床轻轻地颠簸了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被子里翻了出来,半趴在身旁隆起的绒被上。 即使闭着眼帘,光的刺激还是让她眉头轻皱,眼睛闭得更紧。抬手,掩嘴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顺着纤细的青葱五指视线往上,延伸到锁骨的地方,可以看到紫红色的斑斑点点,暗示着一个粉红色的夜晚。 “嗯哦……”拳头抵在唇边,掩去不雅的哈欠,叶落徘徊在欲醒未醒的边缘,只觉得眼皮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不管她这个横刀斩鸳鸯的恶婆婆怎么折腾也没用。 耳边,似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又似乎只是风穿梭而过窗户的声音,不太真切。似乎有风调皮地钻进屋内,轻轻地拂过她的脸,痒痒的,暖暖的……咦?暖暖的? 喝……叶落吓得猛一用力,两眼皮终于敌不过蛮力放开了彼此。迷蒙的视线刚一汇聚焦点,就看到一面稍显不够白净的墙壁。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因了手上的触感和混地而迷糊低喃:“热的?” “哈哈哈……”头顶,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爽朗的笑声,直撞入耳膜内。 “喝……”叶落被男性的笑声吓得猛一抽泣,倏地撑起双臂,抬头一瞧,傻了。手指一伸,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学着她的语气,他笑不可支抓住她的指头,含在嘴里。满意地,再次得到她一声猛抽气。那瞪得像两颗剥了皮的大桂圆的眸子,很是可爱动人。 仿佛间,又想起那一天他们在树荫下,他低头轻轻印上她的唇时,她那慌乱无措地眼儿大睁的样子。墨黑的大眼儿,傻傻地张着的红唇,酡红的脸颊……一切,就此刻在他的心坎上,再也抹不去。 她憋足了气,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场面太震撼,脑子一时停止了运作。傻乎乎地看着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搂了去,用力亲了几下。强壮的臂弯缠上她的腰肢,轻轻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上,鼻尖相抵,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叶落轻轻一抬长长的睫毛,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一切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水性杨花,因为这一刻,看着他的眸,她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敛下长睫,视线落在他削薄而性感的唇上,突然感觉到脸上直冒热气。看着它越靠越近,尚来不及惊呼,唇已经被含了去。眼眸大瞪,继而,轻轻地阖上。这一刻,不想再思考。 分开时,偌大的卧室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宁静得让人不愿意轻易开口打破这美好的氛围。有什么地方如一颗无形的种子,钻进了彼此的心里。落地,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累不累?”过了好久,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道。大手爬上她的腰侧,轻轻地按揉着。 喝……室内的温度瞬间攀升得老高,让她的脸像突然被抛向烧开油锅的虾子,红艳艳醉人。她窘极了,猛瞪他。想要控诉,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你……” 他爽朗低笑,搂着她再一翻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手肘略略一用力,将身子顶向床头,再扯过枕头垫在背后。手臂带动她的身子往上,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自己低头便能将她的娇艳纳入眼内。 时隔十多年,他终于又能这样将她搂在怀里,没有任何的阻隔。一向冷硬的心房,软软的,有着莫名的满足。忍不住,低低地叹息一声,双臂收紧。 贴在他灼热的胸前,叶落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点一点掠过昨夜的事情。有些无比清晰,有些则朦朦胧胧惹人猜测。猛地,脑子里白光一闪,飞冲而入一个重要的信息。 “啊,我爸……”双臂一撑,脱离他的怀抱,跌撞着爬向床沿。腿还在绒被里纠缠,就又被他抱了回去。 “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她总是把家人看得最重要,所以十年前才那么的苦恼。虽然他对那个老头没什么感情,但他是她的父亲,他只好勉强忍受。“我已经吩咐人去处理了,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嗯?” 她没有再问,知道凭他的实力,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人跟人真的是天差地别,对她来说是天大灾难的事情,到了他那里却连小事都算不上。她为此差点出卖身体出卖心目中的爱情,他却只是随随便便开个口就解决的漂漂亮亮。想着,不由得心情黯然。 “怎么,昨晚的事情都忘了?”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沉默不语,他抬手轻轻地挑起她的下颌,挑眉问道。唇,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什么?”她傻傻地看着他的笑,一时不知道他所指为何。昨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不知道,更狂论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刚才暧昧的问话,还有他揉上她腰间的动作,让她明白那件事是肯定发生了的。只是很意外地,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如果不是第一次了,也就失去了坚守的必要? 他啄了一下她的唇。“那我提醒一下,昨晚某个人说,只要我救她爸爸,她就是我的。怎么样,记起来了吗?”虽然,不管怎样她都只会是他的,但是爱极了她无措的样子,禁不住逗她。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是你的。”脑子里响起自己醉后的言语,她的脸轰地红了起来。“我、我喝醉了。” 他勾唇一笑,贴着她的低语。“就算醉了,你也是我的。” 坐在餐桌前,吃着丰盛的早餐,叶落尚未完全清醒。视线缓缓移动,落在厨房里身穿白色休闲运动服的高大身影上,微微失神。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懂厨艺,而且不差。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一切都有人打点,只需要吩咐就可以了。 “怎么傻傻地看着我?”他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你会做饭。”她继续失神地看着他的笑,傻乎乎地回答。 “很奇怪吗?”他挑眉,笑容依旧。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迷人,叶落心想。“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远离厨房。只要想吃,马上就有人将精美的餐点送上,不喜欢马上换掉餐点甚至换掉厨师。” 他停下刀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回道:“我曾经做过好几年的下人,在我父亲的家里。做饭、拖地、种花种草……反正下人该会的,我都会。” 叶落肯定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伤”的情绪。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愚蠢的错误作补救。原来,他也曾有过那么心酸的往事。她差点忘了,他那夜莫名的脆弱。这个人的往事,恐怕是她无法想象的沉重。 看着他,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对不起,持续地犹豫着。 “别傻了,快吃吧。”他将她的发拢到耳后,用手背轻轻碰她的脸。 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种都是霸道不讲理的,从来不管她的意愿。可是这一刻,他那么的温柔,让她觉得他似乎在很用心地宠她。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将他们一点一点地拉近彼此。 她最终没有说对不起,只是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容。有种,云淡风清的味道。 有些话,不需要语言来表达。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很高兴地跟她说,爸爸已经没事了,但是奇怪的是公司不允许他辞职。 叶落淡淡一笑。“妈,我们不想那么多,爸爸没事就好。”想也知道,肯定是聂鞅搞的鬼。他说过:如果死神都不能将你带走,你认为我会让你离开吗? “那也是。”母亲笑着转身向厨房,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了,昨晚你没有跟睿宸在一起吗?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找你,还叮嘱我只要你一回家就给他打电话,你看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我已经跟他说了,你不用再给他打了。好了老妈,再不做饭,老爸都要饿坏了哦。”看着母亲飞快地进了厨房,她微微一笑。 父亲一再地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母亲多次欲言又止,似乎知道了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没有留下来吃饭,拿起包出了门,没有目的地瞎逛。许许多多的念头,掠过脑海,纷乱一片。 她记得上一次遭遇抢劫的时候,聂鞅的人很快就出现了。虽然对于她的问题他没有回答,但那一笑便是肯定。这一次,为什么她在深夜走过大街小巷甚至差点撞车,他都没有出现?他后来的出现是有意,抑或只是巧合? 他肯帮她,真的只是因为她在醉醺醺的状态下说的胡话吗?难道,他真的那么需要一个替身来聊以自欺?那个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他至今不能忘怀?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他显然是很清醒的,甚至没有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意思也没有那种怀念的味道,这又是为什么?如果他对那个她真的那么深情,为什么不在失去她的最初就努力寻找替身,而要与那么多的女人纠结在一起? 经过了这一夜,他又将她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只是用一千万换来的一个替身女人而已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的温柔情深? 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也有许多的郁结,但在这一刻不愿意去想太多。对于现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才好,只好暂时地选择逃避。 大街小巷,闹市郊区,她胡乱地走着,累了就坐车,坐腻了就下来走路。可是需要想清楚的事情,始终还是没有想清楚。她一直都是一个简单的人,性格简单,心思简单,连生活都简单。可是突然之间,一切就变得复杂起来,完全让她措手不及。 经过某个超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她突然想起,某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最终,她还是饶了一圈,又到了那个地方。 周末的旁晚,逛超市的人很多,挤在人堆里移动都有些困难。方言看去,四周都是人,那个小小的身子就算在她也找不到。她有些失笑,移动脚步往麦当劳走去。 玻璃窗里,一个小家伙咬着甜筒,笑得一脸灿烂。 啊!叶落在心底惊叫一声,拔腿冲了进去。 “妈咪,你刚在的样子好笨哦。”某个小家伙皱皱小鼻子,得意地取笑她。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让人心情大好。 叶落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伸手去捏他的小耳垂。咬牙切齿,却其实根本没用一点力气。“小屁孩,没有人告诉你要尊敬长辈的吗?” “呵呵……”诺诺小家伙傻笑,将小手里的甜筒递过去,转移妈咪的注意力。 “诺诺小屁孩,大冬天的你居然吃冰淇淋,生病了怎么办。”只有几度的天气,他居然一脸享受地吃这玩意! “妈咪笨笨,人家要走个性路线,怎么可以跟大家一样呢。”撇撇小嘴角,一副酷样。 叶落笑不可支地揉揉他的头。“小屁孩一个,学人家走什么个性路线啊。对了,你跟谁一起来的?你的家人呢?” 她坐了好一会了,要是点东西也该回来了。 “我自己来的。” “你一个人跑出来的?那跟家里说了没有,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如果她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一定分分秒秒在心头上牵挂吧。那粉嫩小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能牵动母亲的心。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师姐肯为了小凛凛忍到无法再忍的地步。 “他们才不担心。妈咪,我可不可以再吃一个?”他的脸掠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黯然,很快又笑嘻嘻的。 叶落差点就忍不住答应了。“不可以,再吃就要肚子疼了。”拒绝的同时,不忘提醒。“下次再跑出来,一定要跟家里人说,没有父母不担心自己的孩子,知道吗?” “那妈咪会担心我吗?”满含希冀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 “当然。”恍惚之间,似乎自己真的是他的妈咪。 “那我们回家,我要吃面!”小短腿一蹬,跳下凳子,绕过桌子拉叶落的手。 “你要去我家?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她是挺想带他回去的,平添许多快乐。 “不回去。”晃晃虎脑,抿着小嘴儿,两只小手一起抓住她的左手。 “那……那你打个电话回家,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他家里人一担心,直接状告她拐卖儿童就惨了。 “打了打了。快走啦!”说着松开她的手,蹬蹬地跑向门口,顿了一下回头喊道:“妈咪,走了啦。” 叶落看着他一蹦一跳地出了麦当劳,小背包一颠一颠地晃荡在背后,摇摇头只得追了上去。小家伙却早已经到马路边,拦了的士,对着她猛招手。 叶落看着他,忍不住耸肩一笑。算了,她又何必想这么多。 回到去,小家伙拉着她的手,熟门熟路地找到家门。他的记性倒是很好,才走过一次就记得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进了门,诺诺踢了小鞋子,甩了小书包,飞跑着跳到沙发上。 叶落跟在后面收拾,心情出奇的好。与其说女人一定要生孩子才算完整,倒不如说,如果有一个孩子,女人会快乐许多。 诺诺打开电视,正在放《十二生肖总动员》,他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叫:“妈咪,人家饿了啦。” 叶落发现,相比上一次,现在的诺诺显然胆子大了许多。她还发现,他说话喜欢加一个尾音,带着浓浓的撒娇的味道。那总习惯性地嘟起的小嘴儿,看起来很爱娇。 “总要等我换了衣服才能做饭是不是?”守着去冰箱里拿了小蛋糕,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端给他。等小家伙一手抓着蛋糕一边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看,她才进房去换衣服。 她没有做面,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诺诺小朋友照例吃得饱饱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走到沙发上挺尸一样,嘴里还嚷嚷着:“妈咪,人家要撑死了啦。”眼睛,却早已经转到了电视上。 叶落再一次肯定,他真的很爱撒娇。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伸手轻轻地摩挲他鼓鼓的肚皮。他不客气地挪了一下,窝到她怀里来。 电话响起的时候,叶落正跟诺诺看动画片看得入神。瞄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喂?” 渐渐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温柔的。“在干什么?” “陪我儿子看动画片呢。”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了笑意,怀里的小脑袋扭过来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生儿子?我一定要把那个野男人阉了,然后狠狠地惩罚你。”话是狠的,但没有一点威慑力。 “哼,有胆你就放马过来,谁怕谁!不理你了,我要陪我儿子去,拜拜。”不等他吭声,她直接挂了电话。一时之间,还不能习惯跟他的关系(其实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更不习惯这样子跟他说话。 “你皮痒了!等着受罚!”很快,飞了短信过来。 叶落没有回。过了一会,又来了一条短信。“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不用想我。” 抬手,打了:谁想你了,臭美!想了想,又删掉,只发了一个字:滚! 那边没再回。有一阵,叶落在想,他所说的有事会是什么?安抚他那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吗?甩甩头,选择不去想。 动画片放完的时候,叶落找出他上次买的那套小睡衣,替他放了热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家伙钻在被窝里,对着她喊:“妈咪,你抱我进去啦。” 叶落失笑地弯腰,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服给脱了,小身子正光溜溜地缩在她臂弯里。“不穿衣服,羞羞脸!” “呵呵……”诺诺小朋友呵呵傻笑,揽住她的脖子。“妈咪快点啦,好冷。” 叶落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那你还脱光光!” “呵呵……” 躺在浴缸里,双腿间爬了一个满身白泡泡的小泥鳅,叶落都还搞不清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反正小家伙用尽了诡计,硬是磨到她跟他一起洗为止。 奸计得逞,小家伙正在乐呼呼地玩泡泡,放到手心里,嘟起小嘴用力地吹。不时地回过头看她,咯咯发笑。 叶落带着浅浅的笑,始终静静地看着他。很奇怪,他们莫名其妙地就遇上了,又莫名其妙地就那么的合拍,仿佛他们真的就是一对母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在她身边慢慢成长。小小的人儿,仿佛天生就是来契合她平凡的愿望和母亲的情怀。 “啊……”玩得不亦乐乎的诺诺突然大叫一声,闭了眼睛回头胡乱地抓向她。“妈咪,疼,疼死了啦!” 就连呼痛,都不忘撒娇。 叶落赶紧扯过一旁的毛巾,湿了水慢慢地替他擦去。反复几次,终于能够睁开眼了。只是应该还有些疼,惹得他不断地眨巴眼睛。“疼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调皮。” “呵呵……” 诺诺在叶落那里一直待到周一的早上,她才将他送进出租车里让他回家。期间,他又出现了一次。 叶落一下班回来,就看到小小的人儿坐在门前的楼梯上,撑着腮帮子。看着她出现,嘴儿一嘟,抱怨她动作好慢。后来一问,才知道他等了一整个下午。于是给了他存了自己的号码,小家伙的脖子里挂了一个可爱的儿童手机。她甚至还特意地去配了一把钥匙,跟手机挂在一起。 慢慢地,不再问他有没有跟家里说。因为好像他不回家,真的没有人追问。 几天之后,叶落才知道,江睿宸受了伤。爸爸妈妈去医院探望,回来跟叶落说的。据说是叶落跑出去的那天晚上,突然被人揍了一顿,差点去了半条命。所幸都是皮肉伤,躺了一个星期也差不多好了。 母亲私下里问她要不要去探望,叶落没有想便摇头。就算她去了,伤了就是伤了。再说,她实在不想有人误会,又上门来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 江睿宸用陌生的号码给她打电话,她接起好一会,那边都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是他。事到如今,两个人也就只剩下无话可说了。 她其实并不恨他,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一点一点变淡了。 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而她淡淡地回道:“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时隔一个多月,销声匿迹的钱立同志总算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一回来就问叶落父亲的事情,一再地道歉。 “得了吧。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晚上请我吃饭好了。” 于是,她这个遵纪守法的员工就这样被这个上梁不正的上司在下午4点多的时候拉出来吃饭了。要是每个老板都这样浑水摸鱼还带上员工,估计天下的工薪阶层都要高呼上天有眼了。 “怎么样?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勾着唇,一如既往地走痞子路线。 某人似乎瘦了很多,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叶落猜想,他去的会不会是中东地区,非常不行地碰到什么恐怖分子绑架,就搞成这副摸样了。“想啊,怎么不想。天天在想着,你要是不回来,公司会不会垮台,我们会不会没饭开了。” “虽然比较伤人,不过聊胜于无。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原因更不重要。” “嗯,对阿q的精神胜利法还是懂的学以致用,不错。”叶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人与人的缘分真的是不同的。她与钱立的接触远远比聂鞅要多,可是她与聂鞅的牵扯却远远要比钱立深。就像书里说的,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朋友,而有些人注定是要纠缠不清的。 “承蒙夸奖。对了,你爸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有些事情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去提。“这个不重要,反正已经过去了。说说你吧,在国外被绑架做人质了吗,怎么一副被虐待后营养不良的样子?” 叶落有种预感,他这次消失一个多月,绝对不是为了公事。 他抽了一根烟,点燃了轻轻吸了一口,吐着烟雾回道:“就跟你说的一样,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叶落点点头,也对。他们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好,那今天就不聊那些破事。” “嗯,今天不提破事,只谈情说爱风花雪月。”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斗嘴,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钱立坚持要送她回去,叶落推了一下没推掉,也就不再推了。 红绿灯的时候,某个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按照小说的情节,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来一个深吻,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欲罢不能的时候,后面的人猛按喇叭。然后……” 叶落气得一把将他推回去。“滚!” “你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这样……”某人边说边演示,只差没把叶落给恶心死。 一路打闹着到家,某人又无赖地要求上去喝一杯茶。不管她怎么解释她没有好茶,他还是硬挤了上来。 “你不知道重要的是人,而不是茶吗?只要有没人相配,看着没人巧笑倩兮,大碗茶都比上等的龙井要好。” “可是我看着你,总觉得上等的龙井就变成大碗茶了,咋办?”笑着回他,一边掏出钥匙开门。门才稍开,笑声还未歇。就听到两个声音从房里砸出来:“你怎么这么晚?” 叶落懵住,屋子里的居然是诺诺和江睿宸????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叶落捂脸不说话,她的头这两天好像一直痛就没停过。屋里头三个男人,两大一小,各据一角,互相观察,她都不想理! “妈咪!”小只的就是好,享有大人所没有的特权。一声拉长的妈咪,小豆丁已经挪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一下一下往上爬。眼看他就要往下摔去,她赶紧伸手搂了起来。某人顺藤而上,挂在她脖子上,小下巴一翘不客气地示威。 “小落,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江睿宸先说话,侦察敌情。这孩子跟小落很亲近,他们似乎很熟悉。而且细细看来,这孩子跟她还长得有些像。 “她是我妈妈!”诺诺挺直小腰杆子仰鼻孔说话,惊得叶落猛抬头看他。这小子,懂的先发制人宣布所有权。 她还没说话,那边钱立扔了个更重磅的: “他是我儿子!” 吼。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江睿宸的脸色瞬即转青,看看钱立,看看诺诺,最后再看看叶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口来:“你们,多久了?” 很显然,某人记得当初在医院见到钱立的事情。 “我和小落认识五年了。”钱立脸色不改。而这个五年,很显然地还解释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怀里那四五岁的小豆丁的来历。 “我今年四岁。”诺诺更懂得察颜观色。 “他们……”叶落想解释。虽然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在她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时候,她不愿意被人冠上偷情的帽子。 “小落,我以为……我……”江睿宸突然起身,穿鞋,甩门而去。 叶落嘴巴大张像个白痴,这个误会有够大的。他可别到处谣传啊,她可就冤死了。 一直手顶了顶她的下颌,诺诺摇醒她:“妈咪,下巴可以合上了。” 叶落醒过神,指着诺诺和钱立:“你们……” 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欠扁啊?而且,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怎么同仇敌忾配合得该死的好! 不想她这个主角被忽视得很彻底,正要开训。但话还没开腔,钱立就对着诺诺皱眉头:“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 诺诺松开围在叶落脖子上的手臂,往腰上一叉,更怒地吼:“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臭男人?” “她是我老婆。” “她是我妈妈。” 两人想起什么似的,一起回头。看着叶落,很危险的语气:“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前男友。”叶落对这两个国宝级的人物感到无力,小只的也就罢了,大只的也跟着胡闹就头痛了。想了想,更无力地开口确认。“那个,你们真的不是父子?” “我爸爸可比他帅多了!”小只的得意洋洋地宣告,鼻孔朝天。正好人在叶落怀里,气势高了不少。 “我儿子一定比他懂事!”大只的也不甘落后,从三十岁退回到三岁的智商。 两个人异口同声否认,谁也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厌恶。这回,完全没了刚才的同仇敌忾,配合默契。大眼瞪小眼,显然两看两相眼。 叶落摆手喊停:“你们能不能让我消化一下?”她是真的以为他们是父子。钱立结过婚,有孩子也不奇怪。 看看这个人,瞧瞧那个,狐疑地再问:“那你刚才说他是你爸爸?而你刚才说他是你儿子?”一只手指一个,气得发抖。这一大一小两魔星,一样的撒谎不眨眼,还默契十足!幸好是在屋里没有熟人,否则她就死定了。要是她老妈在,估计会被念到臭头!要是刚才那个人是聂鞅,她估计死得更惨! “一致对外你不懂啊,亲爱的?”钱立摇头,一副你怎么笨成这般的样子。 “我要先赶走一个,才能对付另一个啊。”诺诺理所当然,说得理直气壮,牛气冲天。 叶落好气又好笑,怎么这些人都这么自以为是?“敢问一句哦,你们二位和我是什么关系?这都能瞎编?”小只的她倒是很想要,大只的就免了,但是两只凑到一起还是很头痛的。 “小落,你是我老婆,我们明天就去登记。”一个慷慨陈词,完全不给反驳的机会。照他那语气,好像登记结婚跟上一回馆子差不多。 “妈妈,你是我妈妈,你怎么可以跟这个臭男人在一起?你看他这么凶,他一定会虐待你儿子我的啦!”一个可怜兮兮,敢情小小年纪就懂得用苦肉计了。初次见面时那乖巧可爱的样子,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叶落抿抿嘴,白眼一翻,直接闪人冲进房里。而被扔在客厅的两个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眼神毒舌一起砸向对方。过了一会似乎觉得不过瘾,又默契十足地蹭了进去,一人一侧靠近目标。 “小落……” “妈咪……” 叶落打开电脑,纹丝不动,选择间歇性耳聋。任那两个大小男人斗法斗得天翻地覆,要能出去打一架,她更高兴。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叶落成了国宝,顶两只熊猫眼去上班。害得童言紧张兮兮地跑过来,直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后来的过程是,叶落让他们斗得就差没气了,手臂一挥指向门口叫钱立回家。 诺诺那个乐啊,抱了抱枕倚在房门边看着钱立心不甘情不愿地穿鞋,不停挑衅。弄得钱立耍赖使泼不肯走,硬是和诺诺占在叶落的大床上要睡觉。 看着他被我下还在你揣我一脚我掐你一下的两个人,叶落无语问苍天,不得不开始怀疑钱立先生的心理年龄,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踢打骂吼就是不管用。没办法,自己睡了沙发,幸好她的沙发放下来就是一张床。结果那两个也许是少了观众,斗得再精彩也没人欣赏,又缠上她。 一人抱着一只枕头,又蹭到她身边来。大只的还不敢太嚣张总算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只的已经钻到她怀里像一只拱猪忙得乐呼呼。这也就罢了,偏偏他就是不懂得适可而止,惹得钱立先生愤愤不平闹腾不止。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有完没完?” 两个正斗得热火朝天的家伙头一甩,动作一致。“这是男人的战争,女人闭嘴!” 被吵得头晕脑胀的叶落越想越气,折腾到大半夜,好不容易他们终于累了消停了。她眯着睡了会,可刚闭上眼睛就让闹钟给叫醒了。她赖了一会,终于不得不哀嚎着爬起来,小脑一抽一抽的疼。而她一拉开门,就看到造成她这副惨相的两只魔星一人一边守在门口。 看她早上起来情绪不好,再看看挂在叶落脸上两只硕大的黑葡萄。两个昨晚上闹得不成体统没有规矩无法无天的大小男人总算安静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瞄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由于赖了床,连做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出发去公司的时候,钱立不怕死的来了一句:“小落,我还没吃早餐啦。” 嗯哼,还学小只的,加一个撒娇的尾音。 头正疼得紧的叶落大怒,杏眼圆瞪暴喝一声:“想得美!” 问话的人眨眼,收声,立正。姿势非常的标准,估计有参加过训练。 剩下一个立马很乖地给她提鞋,开门,鞠躬送人。 叶落好气又好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在他们面前笑出声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活宝?虽然头痛得紧,可是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那种平淡的生活,不是吗? 当然,明显有返老还童倾向的钱立先生一定要踢出局才行!(未完待续) 李嫣自杀 周四的晚上聂鞅过来了,免不了一场翻云覆雨。 也许是神经绷得太紧,或许是根深在脑子里的观念影响,叶落照旧没有享受到所谓的欢愉。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抗拒甚至可以说厌恶。 叶落会忍不住想:一个人的自我暗示能力是很强的。现在的生活状态,尤其是与聂鞅的这种关系,在过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而现在,她却照样一天一天过着日子。 深夜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会忍不住自问:我堕落了吗?我放弃了以前坚守的信念吗? 答案照例是得不到的,只是每想一次,心里都会揪紧。也许是年纪大了,连勇气都消褪得厉害,所以才能屈于这样的关系。 聂鞅从来没有言明她的身份,她也不去问。可是心底里明白,他在耳边的那些甜言蜜语与其他男人一样是不可信的。因为他总是在想来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又在自己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就走了。有时候连着几天都睡在这里,在公司忙着的时候还会打好几通电话过来,有的时候却连续好多天都不见影子甚至电话都没有一个。有时候,她会在报纸或者电视上看到他,虽然几秒钟的镜头,她却已经能判断出他手臂上的人又换了。 一个人睡的时候,心里会凭空滋生出很多的悲哀情绪来。就像母亲说的,她淡然,却也个高傲的人,对于自己不喜欢不赞同的事情就会反抗到底,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她带了不屑的意思。 最初对“情妇”这个词有所认识,她还在读高中。那是她的语文老师,二十几岁顶漂亮的一个人。有一天他们正在上课,她讲得正好,同学们也听得正入神,突然教室的门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近乎披头散发的妇女,嘴里吼叫着,冲过去对那老师就是一顿打,头发扯掉了一大把。那时候大家都吓坏了,还是外面闻声而来的老师请来了校长,还有那个妇女的丈夫。 后来他们听说,那个妇女是学校某个领导的老婆,他们的语文老师不知怎么的跟那个领导有了那层关系。有了外遇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自然就没那么上心,做妻子的也不是白痴,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狐狸精”。 很多年后,叶落还记得那个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还有吓坏了的孩子哇哇大哭抱着父亲的腿求他回家。那一幕,滑稽而又悲哀。 参加工作后,身边的朋友同事时常会蹦出一个第三者的问题来。她还记得有一个温和得可以说有些懦弱的同事,明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人还痴心妄想着能用宽容和体谅让他回心转意。可惜,她等到的是那个本该遭人唾弃的第三者杀气腾腾的冲到公司来,言语刻薄地反过来泼妇骂街,甚至动手打人。 很多人来劝架,痛骂那个无耻的女人,对方虽然是单枪匹马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而那个被人抢了丈夫的同事,只是缩着身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也许是被吵得心烦了,又或者是那个第三者实在是嚣张得人神共愤。本来在一旁工作的叶落霍地站起来,拨开人群,对着那个女人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完了手一甩指向门口:“你可以选择自己滚出去,也可以选择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那个女人捂着脸,本来还不看罢休,可是那么多的同事用眼神把她吓住了,只得愤愤地骂骂咧咧地走人了。 事后,童言还有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同事都嚷嚷着说:“叶落,你刚才真的是太帅了!” 叶落没有吭声,只是看了看那个头发被扯乱,脸上还被抓出痕迹来,眼睛也因哭而肿起来的女人,摇摇头开始工作。人只能靠自强,别妄想着别人来拯救,更不要寄希望于上帝。 那个同事后来还是被她丈夫抛弃了,哭得死去活来,还自杀了一回。再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再次结婚了。而她的前夫,也没有取那个第三者。 于是,叶落对于“第三者”“情妇”这样的字眼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的,更狂论这个角色。可是现在,她正在演这个自己最不屑最痛恨的角色。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聂鞅没有妻子,也没有女朋友。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无所谓第一第二第三…… 有时候,她也会想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那一千万,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始终觉得为钱把自己卖了,又想要一个好评价好身份,太过可笑。 云雨之后,她被他搂在怀里。他的手就在她腰际,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叶落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道:“对于钱立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他和他妻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了,好一会窒息的沉默后,他将头埋在她的颈边,一边印下热吻一边笑道:“怎么,突然发现他不错了想替代他妻子的位置?不过,你恐怕没机会了,你是我的!”嘴一张,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啊,疼!”他怎么这么用力啊!叶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语气有些冷,咬她有种泄恨的意思。 “嗯哼。谁让你有了我这个极品,还要肖想那些不如人眼的。”某人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幼稚得跟三岁的小孩不满妈妈稍稍关心一下别的小孩。 “扑哧”叶落失笑地掩嘴,转过身来枕在他的臂上,抬头对上他黑玉一样的眸子,又低下去贴在他胸前。运动之后,沐浴乳的香味已经消退,只剩下纯男性的味道,让叶落莫名地觉得心安的味道。她不喜欢鱼水之欢,但是喜欢这种静静的拥抱,肌肤相贴传递彼此的温度却没有欲望的味道。“我说聂先生,你绝不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我要是问你对某某市长了解吗,你是不是也来这么个反应啊?” “你敢笑我幼稚?看你还敢笑……”男人恼羞成怒,大手一抬就进攻她的腋窝,死命地挠。 “哎,别…别这样……聂鞅,不待你这样的……啊,我要死啦……”一向怕痒的叶落叫得特别凄惨,又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肚子猛抽筋。 “你谋杀哦!”他终于肯停手了,叶落哎哟哎哟地叫着控诉他的暴行。 “看你还敢乱说话!”伸手去替她揉着打结的肚子,啃着她的俏鼻道:“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幼稚?”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叶落赶紧抱住自己,生怕他搞突袭。最多以后她在心里说,反正他也不知道,嘿嘿。 “在心里说也不行!”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马上声明。“三十几岁的男人被人说幼稚是很丢脸的事情,知道吗!” 叶落看他没有伺机报复的意思,这才慢慢地放松了身子。抬手捏捏他的下巴,扯扯他的脸。“我不觉得啊。一个人成熟的人在某个时候幼稚,说明他还存了赤子之心,你应该高兴才对。” 聂鞅捏捏她的俏鼻,啄了一下她的唇,浅浅地勾起薄唇。“话都是你在说,谬论!” “懒得理你,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她呼了一口气,躺平身子看着天花板。“哎,说真的,你对钱立到底知道多少?”问完了又转头看他,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肖想他,一点都没有!你可千万别来了哈!” 聂鞅另一条手臂缠上她的腰,一个翻身让她趴在他的上面。“那怎么突然想知道他的事情?” 叶落觉得有些困了,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缓缓地开口。“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钱立是怎么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他就那么突然蹦出来,然后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要不是我确定自己没有失忆,我还以为我跟他以前是一对情侣呢。我还有种感觉,好像自从他出现了以后,我身边就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他对我很好,但他嘴里说着一些对情人才会说的话,他的眼里又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这一点,她一直很肯定!如果他对她没有那样的感情,为什么一定要装出来?她还感觉到,他也不是在逗她玩,而带了一种试探的味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试探她? “你怎么肯定他对你没那个意思?”某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毛手又蠢蠢欲动。 抓住他的毛手,叶落送了他一颗大白眼。“拜托,我又不是白痴。” “原来是我搞错了,我还以为你是呢。哎哟”话音还没落,大腿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跟你说认真的,别打岔。我听人说,他很爱他妻子,自从她意外去世后,他就一直孤独一个人过。我想,他对我的好难道是因为我有些像他的妻子?” “不,你们一点也不像。”从长相到性格都没有相似的地方,只除了的一点…… “那就奇怪了。你确定我们真的一点相似都没有?” “那个女人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背叛他们的感情,你认为你跟她像吗?”不,你不能像!我决不允许! 叶落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激烈,不像他这样沉稳的人所会有的。而且,他搂住她的手倏地用了力。“你痛恨那样的女人?” “我容不得任何人背叛,尤其是我的女人!”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已经被我清理掉。唯有对你盈盈,我可以再给一次机会!但如果你再一次背叛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你的背叛,是我的毁灭! 叶落身子一僵,他的言语满是愤慨和痛恨,仿佛他也曾被人深深地背叛过。倏地,脑子里掠过童言的话:据说他多年前曾被女人背叛过差点丧命,所以对女人深恶痛绝,从来不碰女人的…… 是否你也曾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却在以为一辈子都能这样幸福下去的时候遭受了背叛?是否在你频频换女人如换衣服的外表其实藏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是否因为你害怕在一次遭受那样的疼痛,所以才选择游戏花丛而不肯留情?是否在你不羁放纵的背后,其实也有着对爱情的忠贞和执着…… 叶落只觉得的心里一疼,旋即收紧揽住他腰部的双臂,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也许是一样遭遇过背叛,太明白那种疼痛得近乎绝望的感觉,所以有种惺惺相惜的心情。 情动于胸,忍不住诺口而出最真挚的承诺:“我不会背叛你的,绝对不会!” 他浑身一震,在窒息般地沉默了一会,猛地搂紧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上。低头吻上如花的唇瓣,手往下探索而去,急切而剧烈地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次契机,一个转折点,然后一切便水到渠成默契天成。叶落和聂鞅的关系就是如此。自从那一夜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又有某些重要的东西已经改变,将两颗心的距离拉得更近。 平凡的日子,平凡的生活,却散发着幸福的味道。纵然有些危险的分子依然存在,却都强将它们压在心底,珍惜这一刻。有时候,需要学着不去计较,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不同的。 叶落渐渐地越来越多地在八卦杂志或者是娱乐台里看到钱立的身影,他被狗仔记者密切关注的原因除了他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是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子。她总是紧紧地贴着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他的神情却有些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明明靠的很近,却又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 虽然钱立时常约她一切吃饭,或者蹭到她家里来跟诺诺一起上演一场比赛幼稚和无聊的战争,叶落却一直都没有开口问关于他的事情。有一次叶落在家里看电视,钱立出现了,一进来就看到电视上播放的正是他和那个女子的事情。 钱立瞄了一眼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痞痞地凑过来问叶落:“我在外面都有彩旗了,你怎么也不问一句啊?你这是对我太过放心,还是对我漠不关心呢?”他这样说的时候,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和无奈。 叶落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困扰着他,应该是那个女子吧。并不出言点破,配合他的表演回道:“我正想要问你那狐狸精是谁呢,你是打算要我还是要她?我跟你说,我和她你只能二选其一,别想想齐人之福。聪明的你就选择我,否则那狐狸精骗光了你的钱再带着野男人一起潜逃你就完蛋了!” 他看着她,愣了好一会,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晃了晃问她:“我可不可以抽一根烟?” 叶落点点头,他知道或许他想要说一说他心里的那段往事。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好听众,很多时候也不喜欢做听众,因为她不会安慰别人。 钱立慢慢地将烟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白烟袅袅中,他的脸显得有些恍惚有些遥远。他的视线渐渐地飘移,失去了焦点,然后缓缓地开口: “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是一个孤儿,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长得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丢在路边,后来被人送到了孤儿院。在我八岁那一年,她也来到了孤儿院,比我小四岁,虽然很瘦但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的可爱,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每天带着她玩,保护她不被别的孩子欺负。 孤儿院只负责我们上完初中,以后就要独立,再也不负担我们的人生了。我上初中就开始打工,赚了钱给她买吃买穿的,喜欢将她打扮得像一个公主一样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我半工半读念完了高中,她因为不肯跟我分开,所以上学比较早,只比我低一届。她人很聪明,虽然比别人小但成绩很好。我考上的大学,攒够了钱准备去报到的时候,她却突然得了疾病,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她看病了……” 他像是被压得很累,轻轻地吐气。 “后来我没有去上大学,因为她也快要高考了,以她的成绩肯定能考上更好的大学,我可以赚钱给她读书。于是,我用三个月时间到学修理汽车,然后到修理厂去干。那里的工作虽然很累很脏,但是赚的钱也不算少。她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上大学后出落得更加好看。每次带她去买衣服,看着她穿的漂漂亮亮的我都觉得很满足。但是她每次都挑最便宜的买,然后拉着我去看男装,给我买贵的好看的。我那时候就想,我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很好很好。 我经常去大学里看她,看着她跟同学走在一起笑得像花一样,再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样子都不敢开口叫她。有几次被她看到了,她惊喜地跑过来拉着我给同学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我清楚滴看到了别人眼中的惊讶,还有瞧不起,她却好像没注意到一样挽着我离开。我在心里暗暗地发誓,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让她做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对于一个只有高中学历,也没有任何资本的人来说,要创业并不容易。试了几次,都血本无归,日子过得更加的艰难。幸好她毕业工作了,才使得我们不至于流落街头做乞丐。虽然很苦,但是看着她我的决心就更加坚定,我没有失败的资格!可慢慢地,我发现她回来得越来越晚,她说是工作忙要加班。二十多年的感情,我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直到有一天,我在酒店碰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进了房间。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轰隆一声塌了。我疯了一样撞门冲进去,看着他们剧烈地拥吻抚摸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我把那个人揍了一顿,差点被告进监狱,幸好一个朋友帮了我。她终于向我摊牌,说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于是在一个月后,她跟着那个人出国享福去了……” 他像是陷在了过去回不来,一直没有抽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他也没有感觉。叶落将他手里的烟屁股拿掉,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她。继而又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地抽。 叶落知道,他口里的那个“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那天钱立差点就要跟他打起来的那个人吧。钱立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吧,否则那天不会那样的激动。纵然被无情地背叛了,却依然希望她能够幸福。 她又想起,那天他问她:如果有一天他需要你的帮忙,你还会帮他吗?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个女子的现状并不好了吧。他消失的这段日子,应该是去找她了吧。 人世间最幸福也最痛苦的,总是爱情。云雾重重,怎么也参不透。 抽完一根烟,再点燃另一根,他才又开口。“现在她回来了,告诉我她后悔了,她还是爱我的。呵呵,你看,就像八点档的电视剧一样,让人觉得可笑。是不是每一个背叛过的人,都以为那个被背叛了的人一定要在原地等着她回头,施舍再一次的开始?而更该死的是我发现,我依然在乎她。她几乎要让我难过得死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在乎她,真他妈的讽刺!” 叶落本想说,既然这样,不如试着抛开过去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可最终没有说出口。她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问道:“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去给你做店面。” 他看着她,有些怔忪,继而点点头。 叶落进厨房,给他做了一大海碗的番茄鸡蛋面。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平静下来,说了一句好香,几下子就把面给吃完了。又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或许,他也不需要什么安慰,只是压抑得太久了想吐一吐。 叶落回到房里,站在窗户前看着他从楼道里走出来,孤单的身影在路灯下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无以安慰,唯有祝福他。 于是,她也终于明白,他对她的方式为什么那么奇怪。他对她果然没有男女之爱,不过是借此掩盖心里的伤痕罢了。轻轻地,她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次到了周末。 叶落陪童言去买了一点东西,一起吃了一顿饭。两个人刚刚分开,叶落走了没多远,一辆黑色的车子响着喇叭,车门自动打开。她淡淡一笑,坐进了副驾驶位。她摇下车窗,天色渐微,华灯已初上。这个时间的车都开不快,她喜欢傍晚的风从车窗吹进来拂在脸上舒服的感觉。 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窗外。恰好是放学时间,一帮孩子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她想起中午的时候诺诺给她打电话,在那边撒娇说:“妈咪,周末我们要去旅游,你不能跟那个臭男人混到一起哦!” 想着他在那边一脸严肃地叮嘱,说不定还皱起小眉头,她不由得失笑。这个小家伙越来越皮也越来越可爱了,三不时地就跑过来跟在她身边蹦前跳后的。每次碰到钱立也在,两个人就大战一场,都不服输。不过,他好像从来都没在聂鞅在的时候出现过。也幸亏这样,否则聂鞅不知道怎么想呢。 聂鞅听到她的浅笑声,便不由得转过头问道:“笑什么?”伸手,拨了拨她颊边的长发,放到耳后。 叶落止了笑,转过头来看他。“没什么,”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你吃晚饭了么?” 他摇头。“没有。” “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吃。”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吃饭要人陪的。 他又摇头,想了想说:“不想在外面吃。” 她不再说话,随手打开了车里的音响。她一听愣了愣,居然还是上次她放cd。 叶落停好了车走上楼,却看见叶落还低着脑袋在她的大包里找钥匙。他皱了皱眉,叶落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头朝他抱歉的笑笑,又低下头去继续找。 他跨了一步越过她,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别找了,我有。” 开了门又说了一句:“改天换一个包吧。”这个包很大,而且没有隔间,小东西一放进去就很难找。 叶落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见他到处找拖鞋,就赶紧先换好了鞋,唤住他:“我拿你的拖鞋给你。” 他又看着叶落进了卫生间,听到里面柜子开开关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走出来,对他说:“你先去洗洗吧。” 聂鞅亲亲她,进了浴室。洗好澡从卫生间出来,见她在厨房摸来摸去。他走过去,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下巴有意无意的蹭她的耳后。她痒的缩起了脖子下意识的躲避,轻轻的推他。他抱得更紧了,将头埋入她的肩膀。爱极了这种平淡的生活,还有她做家事的样子。原来,幸福真的不需要太华丽太张扬的。 叶落被他弄得痒的不行,终于出声讨饶。“聂鞅,别闹。”明知道她最怕痒,他还故意搞坏。 他不再动,只静静的抱着她,轻声问:“忙什么呢?” 她回头,给他一个笑容。“我这里只有面,你就凑合着吃吧。” 聂鞅心里一动,没再说话,只下巴点着她的肩,手松松的环在她腰上。看着她把青菜切好,和面煮在一起,又敲了一个蛋进去。一样一样的放调料,聂鞅竟这样看着她发起呆来。 直到叶落轻轻的推开他,指指餐桌。“去坐,马上就好了。” 叶落将那碗面端到他面前,放好筷子,转身就要离开。聂鞅却下意识的拖住她的手腕,她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你不吃?”眉头轻皱。 叶落冲他一笑,又转回来,坐到他身边来。他吃东西很认真,大口大口的,让人看着心情也大好。虽然她已经吃过了,但还是被他半哄半耍赖地吃了几口。 他吃完了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落拿了睡衣,进了浴室,泡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大开门,发现他就站在门前,估计是打算敲门的。因为有一次他闹腾着要两个人一起洗,结果时间长了一点她差点晕过去,他就记住了。心,突然软软的。 “你手机刚刚响好几次。”他边说边坐回沙发,盯着电视。他从来不接她的电话,看都不看一下。每次电话响了,他就对着她叫。 叶落从包里挖了手机出来,查了查未接来电,都是雷褚的电话。她看了一眼赖在沙发上的聂鞅,便拎着手机进了卧室。 聂鞅瞄了一眼房门,又转回去看电视。过了一会,她像是逃命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呼吸凌乱。“怎么了?” “我师姐自杀了,我要马上到医院去,你送我过去吧。”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说话有些费劲。 “先冷静下来,我们先换好衣服,然后马上出发。” 她又冲了回去,手忙脚乱地脱衣服穿衣服。然后重新冲出来,头发已经有些乱了。 他拿了车钥匙,跟在她身后下了楼。一路上,她紧张得坐立不安,一再地问怎么还没到。 红绿灯的时候,他抓了她的手,轻轻地揉着安慰道:“放轻松,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不知道,师姐那个人跟别人不同。她如果真的觉得绝望真的想要自杀,是绝对不会像被人那样装腔作势吓唬一下就算了的,她会一声不吭地把自己了解了让谁都不知道。不行,我得再给雷褚打个电话!” 拨了电话,那边却在通话中。连续拨了几次,还是老样子。她越发地焦急起来。 他一手揽过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听着他柔柔的声音,她倾过身去抱住他的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心里,柔柔软软的。有一种叫依赖的东西,慢慢地增长。(未完待续) 苦苦纠缠 叶落赶到医院的时候,李嫣还在急救室。 门外雷褚靠在手术室的门边,两眼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脸色灰暗。衣衫凌乱,发丝凌乱,不复平日有钱公子哥儿的酷帅形象。 凳子上,凛凛坐在那抽抽噎噎地哭。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一看到叶落就哇一声大哭起来,跳下凳子直扑向叶落。“姨姨” 叶落赶紧蹲下来,一把接住他的小身子。被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那小小的身板还在颤抖,可以想见他心里的恐惧。“凛凛不怕,姨姨在这呢,在呢……” 安慰着,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心里,乱得像一锅煮的太久的米粥。 “姨姨…妈、妈妈流了……好多好多血……好多血……”缩在叶落的怀里,脑袋埋在叶落的颈间,被吓坏了的雷凛一边抽噎一边说。毕竟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虽然比较懂事,但看到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里,他完全被吓坏了。 叶落将他放回凳子上,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发现他额上有撞伤的淤青。伸手轻轻地帮他揉着,压下慌乱的心情问他:“不哭了啊,妈妈会没事的。来,告诉姨姨,这里疼不疼?怎么弄伤的?” 江睿宸也曾有一次得疾病要做手术,那是深夜,她一个人等在门外,觉得呼吸不到空气。时间好漫长好漫长,在等待的过程中,那种止不住的胡乱猜测几乎要将人逼得崩溃。所以现在她要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就像聂鞅说的,紧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我去看完电视回我和妈妈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妈妈躺在地上,好多好多血,我一直叫一直叫她就是不理我,我就哭着去找爸爸就滚了下去……”一提起,他显然又想起了当时的场面,更加贴近她。 还好,他们家的楼梯坡度不大,而且铺了厚厚的地毯,否则也不知道他会摔成什么样。叶落将她楼得紧紧的,下巴贴着他的额头用温度让他慢慢地平静下来。自己的心跳,却一下一下跳得飞快。 一直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肩头,传递着让人安心的信心。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冷静下来。 叶落转过头去,看着手术室门前的雷褚。他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看手术室的门。眼里,有着平日难得见到的慌乱。搂着凛凛,在心里无声叹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手术室的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谁都没有开口,死寂一般的沉默让人窒息和恐惧。 中间门开过一次,急需要用血。雷褚一听到声音,整个人扑过去,差点将医生扑倒在地。嘴开开合合几次,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医生已经推开他急急跑远了。 等手术完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所幸的是医生摘下口罩的时候,嘴边是疲惫的笑容。雷褚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滑向地面。聂鞅伸手,一把将他拖到凳子上。 那一刀插在离心脏不到2公分的地方,如果再晚一点送来,恐怕就无力回天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恐怕短时间之内都无法清醒。 叶落抱着已经累得睡着的凛凛,激动得湿了眼眶。被聂鞅搂在怀里,无声地哭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喜悦袭来的同时也觉得累极了。 “你先回去吧。这些天,拜托你帮我照顾凛凛。”雷褚低哑地开口,连声音都是疲惫绵软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人看着难受。 叶落本想拒绝,却被聂鞅拦了。“先回去吧。回去睡一会,天亮了再来替他。” 回到住处,将凛凛放到床上掖好杯子,叶落疲惫却没有一点的睡意。心里像压了一座山,压抑得无法呼吸。走到窗前,对着席卷天地的黑暗,一动不动。 师姐被淹没在白色被单里的画面,雷褚软软滑向地面的画面,雷褚搂着女人走在街上的画面,师姐与人在街头撕扯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地掠过脑海,掀起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 一双手臂缠上她的腰肢,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地揽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别想了,快睡吧。看,黑眼圈都出来了。你要是不休息好,明天怎么去医院?” “呼……”叶落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视线依然落在飘渺的黑暗之处,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我睡不着。” “什么都不要想,自然就能睡得着了。”生离死别,他见得太多,早已经麻木。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边绝望,像不可计数的毒虫一样地啃噬着你的骨血。 叶落苦笑。“我怎么能不想呢?”转了身,伸臂揽住他的腰。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曾憧憬过美好的爱情,并为才执着不悔。那时候,我们傻傻地以为每一段爱情都是美好的,只要我们肯努力肯坚守,就一定会是幸福的结局。可是后来却慢慢地发现,爱情跟许多事情一样,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或许在你暗暗地起誓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另一个路口。不知不觉中,你们越走越远,终于有一天再也走不到一块了。你说,现在的爱情怎么会这么悲哀?到底是人的心在变质,还是这个社会在变质?不过你出色还是平凡,不管你富有还是贫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爱情夭折消失。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一个人可不可以不要爱情,就这么平静地走过一辈子,那样会不会好一些呢?” 聂鞅的手臂,紧了紧。下巴搁在她头上,轻轻地蹭着,缓缓地开口:“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绝对,就别如亲情。有的人不惜一切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献给自己的亲人,有的人却可以对自己流着相同的血的亲人残忍虐待丧心病狂。又比如友情,也有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却也有人背地里狠狠地给你一刀置你于死地。难道,我们能因为这样就不认亲人不结交朋友,一个人过一辈子吗?爱情,也一样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寄希望于自己全心付出的那个人也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一样的执着。能幸福一辈子当然最好,若然不能那就坚强地撑下去寻找下一个可以与你共患难也共快乐的人。也许会被伤得千疮百孔,在那一刻憎恨整个世界,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谈感情。可是等那种痛不再那么鲜辣不再那么血淋淋,那种渴望的念头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然后终于有一天,又走出那个满是恨的世界开始寻找爱。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在这样循环往复,停停走走,伤了又去痊愈,不是吗?” “也许你说的很对,可是痛苦绝望的那一段,真的很难过。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多艰难地不要背叛彼此,紧紧地扣着十指走下去直到有一天筑起一个坚固的幸福花园。你说,这会不会一辈子都是个梦?”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上他墨黑深邃的眸子,她轻轻问道。 他静静地回望,眼里波涛汹涌翻腾之后,一片清澈平静。亲吻着她的额,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我们会幸福的。” “只有我们两个,再也没有别人?”或许她不应该这样问,可是忍不住。哪怕是欺骗,在这一刻也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别人。”如果没有你那一夜的绝情,或许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幸福。虽然我也曾经痛恨过这个世界,痛恨着你,但我最终没能冷着心一辈子古井无波,只能战战兢兢地又将她带回身边。 她扑在他怀里,灿烂地笑了。这一刻,幸福的气息就在身边。 后来,叶落卷缩在聂鞅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点。梦里,掠过一个又一个片顿,被当时那种疼痛得感觉吓得尖叫,却怎么也清醒不了。 “啊——”低叫一声,叶落蹦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慌地四处搜寻。看到熟悉的东西,才捂住胸口慢慢地平复呼吸。 偌大的床上,只有自己的身影,没有聂鞅,也不见凛凛。心倏地又慌乱起来,一把撩开被子爬下床,鞋子没穿好就跌撞奔向门口。 开了房门,却听到了炒菜时候锅沙沙作响的声音。慌乱,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厨房里出现。大的在炉子前抓着锅再煎炒,小的站在一旁盯着看。那画面,奇迹般的和谐和温馨。 叶落看得无法移开视线,泪水慢慢地浮上眼框。这相似的一幕曾多少次在梦里出现,已然记不清楚。此刻唯一还记得的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简单单幸福得让人想落泪。 伸了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怕惊扰了这幸福的一幕。如果这是一场梦,能不能不要醒来?如果这是真的,能不能用我的所有去换取它的一辈子不变? 视线,逐渐地模糊起来,泪珠滚滚不断。可那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却越发地清晰起来,就这样刻在了心上,永远也抹不去。 正在忙碌中的人突然转身,叶落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他碰地放下手里的锅和铲子,灭了炉子,匆匆地奔来。人未到,长臂已经伸向她,轻拥在怀。“怎么了?” 她想要对他笑的,眼泪却好像滚不住似的不断地坠落。 “怎么又哭又笑的,真是个傻瓜!”已经能想到她为什么哭成这样,一直犹豫不定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看着她含着泪的笑靥,真想就此将她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也不容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那该多好!”她哽咽着,轻轻地吐露。 他紧了手臂,低头拭去她的泪。一向冷峻的脸,是前所未有的柔和。“那也不用哭成这样啊,真是个小傻瓜。” 很多年前,她腻在他怀里看阿甘正传的时候,就曾这样子哭着对他说:“以后我也要生一个小版的你,看着你们一大一小站在一起,那一定是最美丽的画面。” 或许,有些东西,有些心情,从来也不曾改变过。 眼角注意到正呆呆地看着他们的凛凛,叶落赶紧推开他,跑过去弯腰将孩子抱起来。“凛凛洗脸了没有?” “洗了,你摸摸。”孩子抓起她的手,拉向自己的脸。 叶落甜甜一笑,又将他放下。“那姨姨去洗脸,你乖乖地在这里陪叔叔做早餐哦。”点点他的俏鼻,笑着转身进了浴室。 梳洗打扮好出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但能容载幸福的美味。席间,叶落不时地替凛凛拭去嘴边的碎屑,替他将东西分成小块小块的。 聂鞅看着他们,失了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像当初一样,一举一动都有家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留住然后独占。有她这样的母亲,做孩子的一定很幸福吧。 叶落一抬头,恰好看到对面的人在发愣,不觉得眉头一皱。“怎么了?不舒服吗?”身子一倾,手贴上他的额。 “我没事。”抓下她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我只是想,你肯定是一个好母亲。” 叶落淡淡一笑,看着凛凛,又想起诺诺。“我只是个最普通的女人,想要一个也许不出色但很实在很可靠的男人,然后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每天早早地起床做早餐,晚上一下班就急着往回赶给他们做饭,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就觉得幸福。你看,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很没追求?” 他深深地看着她,觉得那抹淡淡的笑美丽无瑕。“那就继续这样做个普通的女人,然后守着自己想要的幸福好了。只要你不放手,就会一直拥有。” 叶落猛地抬头,惊喜地在他的话里听到了承诺的味道。他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她一直不放手,他就会一直都在她身边,他们会有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然后一家三口幸福快乐? “别看了,快吃吧。等下还要去医院呢。”说着,低头专心地吃着早餐。 叶落直直地盯着他看,继而笑了。 或许,幸福并不遥远。 吃完早餐,聂鞅将他们送到医院,然后就离开了。 在路上,叶落问了凛凛关于昨晚的情况。大概是:师姐带着凛凛去旅游直到昨天傍晚才回到这个城市,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雷褚带了女人回家。当时师姐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拉着孩子就回了房间。凛凛洗过澡后就到楼下去看电视,师姐一个人在房里呆着。也许是这个打击太大,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叶落又想起昨晚雷褚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去想,只是在心里叹息。 到医院的时候。李嫣还没有醒来,雷褚趴在床边睡着了。浓黑的两道眉,拧得像两股麻绳,静静地诉说着他内心的担忧。而床上的人,安静得好像正在甜美的梦里,陶醉着不愿意醒来。 很快,雷褚就醒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睡着。看到叶落,像个孩子一样揉揉眼睛。“你们来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她。”看着他血丝未散的眼睛,叶落别过头去看床上的人。 “不用,我在这里等她醒来。”声音里,有种执拗的味道。 叶落忍不住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嘴里说着,还是将打包来的早餐打开来,递了过去。 雷褚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将饭盒接过去,没有开口。 师姐的父母和雷褚的父母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医院。师姐的妈妈哭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身后跟着同样万分焦急忧虑的李爸爸。 凛凛看到他们,大声叫外公外婆。李妈妈却没有理他,直接冲到雷褚的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外加一顿拳打脚踢。“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混蛋……” 雷褚连闪躲都没有,直直地站着让她捶打,直到李爸爸将她拉住。如果有人这样对他的女人,他也会气得要疯掉,杀人都有可能。所以现在,他连开口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很快,雷家父母也到了。雷父过来就是一巴掌刮向雷褚,用力得雷褚的脸都偏到了一旁。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搞出这样的丑事来他怎么能不恼火! 雷家父母不断地道歉,李爸爸李妈妈却只是将他们推到门外,把房门关了起来,看着女儿想碰又不能碰,心疼得李妈妈顿时又落了泪,哀哀地哭了起来。 叶落走过去,一把抱住这个险些痛失爱女的人。“李妈妈,别这样。医生说师姐已经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我们先不哭,不打扰师姐休养,啊?” 李爸爸也过来劝,李妈妈才慢慢地冷静下来。抱了小凛凛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女儿。那完全没有血色的脸,那白得干裂的嘴唇,让做母亲的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冲上眼眶。 过了一会,又开始问凛凛事情的经过。等将凛凛的童言童语串起来,两老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李父一把拍向桌子,大叫道:“离婚,一定要离婚!” “对。再也不能让女儿被这个禽兽不如的雷褚糟蹋了,坚决离婚!”又搂过外孙。“凛凛,以后就跟妈妈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别跟你那个猪狗不如的爸爸了。” 叶落想,或许这一次,师姐和雷褚是真的要走到头了。当年的男才女貌恩爱缠绵,终于还是走向了一个破碎的结局。走到了这一步,师姐要选择离去,谁都没有资格再劝一个字。 除了感叹幸福太易碎,已经无法再说什么。 李嫣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过来。但是醒过来见到自己的父母,她却还能淡淡地笑,一滴泪都没有落。对于在她醒来那一刻便冲到窗前的雷褚,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仿佛他就是一团空气。 等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叶落两个。 叶落立在床前,看着她虚弱地靠在床头,嘴唇似有千斤的重量,怎么也无法张开说点什么。对一个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不确定她是否也在清醒劫后余生的幸运。 李嫣抬头,对着她虚弱一笑,用下巴示意她坐下。“别傻傻地站着,坐下来吧。” “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痛?”忍了一会,还是问了。一直逃避那件事情,也不是办法。毕竟那个伤口就在她身上,想要忽略都不行。 “还好。肉体上的疼痛,有时候其实并不可怕。”想装得淡然,却还是忍不住感慨。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上的伤痛,都会好的。好好地养伤,别想那么多。”正如她说的,最疼的地方是心上。身上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只剩下一个逐渐淡去的疤痕。但心上的伤,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痊愈。 “扑哧”一声,李嫣笑了。却因为牵扯到伤口,而疼得呲牙裂吃缓了半天才缓过来。“不用继续急着安慰我,已经不需要了,我早就看清楚了现实。” 过了一会,她又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自杀,你相信吗?” 叶落一惊,但还是点点头。“我相信。我所认识的李嫣,没有那么脆弱。” “那只是一个意外,恰好发生在那样的情况下,所以让人误以为是自杀。其实,真的不是。虽然一进家门就看到别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住在家里是一种可怕的经历,但还不足以让我为此而自杀。我还不至于愚蠢到为了一个没有节操的男人的错误而惩罚我自己到这种地步,这就是我想说的。”她始终淡淡的笑着,有一种看透了的洒脱和忧伤。 “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真的看开了放下了,那过去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来。 李嫣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一点一点带走寒冷。云层带了橘色的光彩,有种梦幻的感觉。“当然是离婚啊。不过,我知道这场仗不容易打,因为雷家不会轻易地将凛凛交给我的。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到为止!” 叶落笑了,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风采过人的李嫣又回来了。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劫后重生,凤凰涅槃吧。她想,师姐肯定会得到幸福的。这世间,总会有更好的男人懂得她的好。一定会的! “看来,这次旅游收获不浅啊。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都怪你带着凛凛偷偷地就跑了,也没通知我一声。”有时候离开一段距离一段时间,或许就能看清了。 “呵呵,我也是突然兴起拎了包袱就走人。你猜我遇到了谁?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叶落失笑。“拜托。我和你在那会只差拿根绳子绑到一起了,你认识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你让我猜谁啊?分明是有意为难我,用心险恶。” “练晟!你一定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几乎没怎么变。外貌没有变,连害羞的个性都没有变,背着画画的工具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好不潇洒。” 练晟是他们学校美术院的一个男生,画画的很好,在学校还挺有名的,但是人特别的腼腆。随便开一个玩笑,他就能红了整张脸。他在一个夏日的黄昏无意中看到了李嫣,一袭白裙飘飘沐浴在夕阳柔和朦胧的光芒里,像误落凡间的天使。后来练晟将那一幕画了下来: 夕阳斜斜地点缀在天际,橘色的光芒挥洒如画笔在天地万物之间泼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宁静的校园小道里,淡雅如菊的女子缓缓地走来,裙摆在微风中飞扬让她显得飘逸动人。她驻足凝视天边的夕阳,淡淡地笑着,仿佛在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梦…… 这幅名为《梦》的作品在高校比赛了获了奖,作为获奖作品展示的时候,很多人都认出了画上的女子。那个时候,李嫣也因此而被更多的人所好奇和认识。 而那个羞涩的男孩,时常出现在有她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每一次被她们发现,都会红着脸匆匆走开。 “怎么?现在发现其实他也挺不错的了?”突然,有了打趣的心情。 李嫣摇摇头,眼神有些黯然。“我和雷褚走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去想感情的事情。我只想找些事情来做,交一些朋友,然后好好地照顾我的凛凛。至于爱情,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又或者突然在某一天寻到了那个会珍惜我一辈子的人,谁知道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自成。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的。不过受了多深的创伤,至少不要连梦都放弃。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处,幸福就会翩然而至。 自从李嫣醒来之后,说什么也不肯见雷褚。不是不敢面对,而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清楚,然后才知道要怎么走。而他们两的结局,早已经无法改写。虽然还是痛,但是已经能够忍受了。 所以,叶落一点也不奇怪雷褚会来找自己。但是,她帮不了他的忙,也不想帮这个忙。如果师姐已经决定走出过去的阴影,为什么还要将她推回去? 看着雷褚胡子都没剃,面容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顶着大大的熊猫眼,眼里满是血丝,她也不免有些同情。但是同情归同情,该拒绝还是得拒绝。 “我不认为我能帮你,事实上我也不想帮忙。她现在只是不想见你,你就搞出这副摸样来给别人看,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左拥右抱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你追求她的时候,我也是感动的。在你们走上红地毯的那一刻,我也是真诚地祝福的。可是现在,我支持师姐的决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劝她改变主意,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你走吧。” 她想不明白的是,当初那样子鬼迷心窍完全不念夫妻情分?为什么一夕之间,又好像性子转回来了?是否一定要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才肯停下脚步,审视自己那颗欲望膨胀甚至扭曲的心?是否自以为是地觉得,就算被深深地伤了,那个人还是会在原地等候,所以肆无忌惮?一旦知道她也会一步步地往前走,便开始恐惧开始悔恨?又或许,那不过是小小的不甘罢了…… “我只是想跟她谈谈。我们之间总是要谈一谈的,不是吗?”他的声音低哑,有深深的疲惫。 “当然。我想师姐她一定会给你机会,让你畅所欲言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我想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谈些什么,你们除了离婚,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不是么?如果你还寄希望于得到她的原谅,再回来任由你糟蹋她的感情,我想你还是趁早放弃这种念头。你可能不知道,当初那个李嫣,已经回来了。”她其实不想说话这样的伤人,但是想到师姐曾经的狼狈和悲哀,她就忍不住。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高高在上的人,却硬是被踩在了脚下,不能不叫人伤心。 雷褚没啃声,抽了一根烟,狠狠地抽。 “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叶落看了他一眼,走进房间,看书去了。天做孽犹可说,自作孽不可活,怨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关门的声音,雷褚走了。她顿了顿,低低地叹息。出去的时候,看到烟灰缸了躺了许多的烟头,那扭曲的形状可以看出他在按灭时用了多少力道。 叶落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端来倚在窗前慢慢地啜饮。 视线落在飘渺的远方,久久收不回来。(未完待续) 谁最伤?? 叶落拎着鸡汤推开病房门,入眼便看师姐的床前坐着一个身穿白色休闲服的男子。 “来啦。拿的什么?”对着门口的李嫣发现她的到来,看着她手里的保温盒,脸就皱起来。 “鸡汤。”叶落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到坐在床前的人站了起来。多年不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就像师姐说的,他的外表一点都没有改变。“嗨,练学长,好多年不见。” 她一打招呼,他的脸就红了,腼腆地回以笑容。“你、你好。” 那边,李嫣已经哀叫起来。“小落,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喝鸡汤了?我现在一想到那油腻腻的感觉我就要吐了。这个汤那个汤换着来,我觉得我就要疯掉了。” “没办法,谁让你是病人。病人就应该享受病人的待遇,你就认了吧。除非你现在去让医生做个检查,要是医生说你一点事都没有了,健康得像头牛,这汤我立马拿回去自己喝。”其实,她也试过这种感觉。鸡汤炖得再香浓,喝多了总是会腻的。她出车祸的时候,妈妈就天天变着法子给她熬汤,喝得她也跟师姐一样叫着要疯掉了。 “我的天呐,这种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尽头啊!”某人哀嚎不已。 练晟看着她,浅浅地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飘飘如仙人的女子。她结婚后,他也有见过她,只是她挽着丈夫的臂弯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而已。但是,他总觉得那个陪着丈夫应酬,连笑都到达不了眼内的她,远不比上当年那个满身灵气和活力的女子。 这一次在丽江相遇,他几乎认不出来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憔悴,颓废,甚至有种绝望的感觉。而当年的她,总是热力四射,洋溢着希望的色彩,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种人淡如菊的美好。 叶落看着他,心想:练晟应该还爱着师姐吧。即便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他看起来还是这么的纯净,永远都像十八岁的样子。一身白色加上偏瘦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很飘逸,干净得让人不忍玷污。她还记得当年师姐说,看着他,总觉得这样的人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一般学画画的人,打扮都比较另类,一看就知道是从事这一行的。但是练晟不会,他不爱张扬,淡淡地站在角落将一切看在眼里。这样的男子,感情上也是纯粹的吧?说起来,他也是练氏企业的小开。但可能是因为学美术的缘故,他身上没有生意人的那种势力和铜臭味。一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活到三十岁还没有闹过任何的绯闻,真的不容易。 经历了这一场让她伤透了心的婚姻,练晟这样纯粹的人会不会更适合师姐?或许,他们之间也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事。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地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再见!”淡淡一笑之后,转身消失在门后。 叶落看着床上的人,笑眯眯的。 “我说叶落同志,你能不能不要笑得一脸淫荡呢?”李嫣看着练晟走出去,一转头就看到叶落笑得暧昧。不由得挖了她一眼,不满地抗议。 笑得一脸淫荡……这是当年他们在大学里常说的一句话,真的是好久没有听到了,有种莫名的亲切。“我哪有啊。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纯净的人,会不会更能让女人幸福?或许,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叶落同志,我再一次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你没有做媒婆的天赋的,别折腾了。两个人在一起哪里是你说给机会就可以的?你以为是两个萝卜啊,摆到一起就可以了。” “这可难说哦。如果其中一个萝卜一直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等着另一个萝卜的话,只要另一个萝卜靠过去,那不就成了?”如果郎有情妾有意,也没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阶级烦恼,两个人要在一起比剥豆瓣还容易。 “懒得理你!” “哟,某人恼羞成怒了,有门儿!” “好了,别站在那有门没门的,过来陪我说话吧。至于你那鸡汤,先放着。”她的伤都快好了,压根用不着像他们那样当猪来养。 “你还是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过滤了好几次,肯定不会油腻的,不信你试试。”她老嚷嚷着说油腻腻的,她就特意找工具过滤了。 “不油腻我也不想喝啊,天天喝你说什么山珍海味都没兴趣了。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吗?想吃我们学校后街的那个麻辣烫啊、铁板烧啊、臭豆腐之类的玩意。我现在想起那味道,感觉就是人间美味。” “得了,先把汤喝下去再忆苦思甜。等你出院了,我们两去吃个够,只要你还有勇气去吃。”那时候只是学生,现在可是整天露露脸的贵妇人呢,虽然快要离婚了。 提到这个,她就想起大学那会,每次她在宿舍里吃麻辣烫、臭豆腐什么的,同学就忍不住大叫:李嫣,你说你长得花容月貌一娇滴滴的美人,大口大口地吃着臭豆腐麻辣烫还嘴里发出赞叹的咕噜声,简直就是糟蹋你那副容貌你那身气质。 然后埋头大吃的人就会塞着一嘴的东西,模糊不清地发表高论:容貌能当饭吃吗?气质能当饭吃吗?难道花容月貌气质超人就不用吃饭了啦?我又不是神仙!而且,我这是给你们带头做榜样,你们想啊我能这样自毁形象自得其乐,你们为啥不能,是不是? 谬论!诡辩!有人就大声地下结论。但也正因为这样,大家都知道这个看起来出身富贵人家的大美人,其实一点架子都没有,有时候还比谁都可爱坦率。在学校里,校花校草级的人物总是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亲近,但李嫣不会。她跟谁关系都好,朋友多,追求者也多。 “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去做贼,只是吃东西而已。只要我肯付钱,谁能管我吃什么。就这样说定了,等我好了我们就去那溜达溜达。”说着,有要流口水的倾向。虽然一张脸皱成了包子,还是乖乖地低头把汤喝了。 “好啊。对了,雷褚找我帮忙,说想要跟你谈一谈,你怎么想?”看他一副被人抛弃的流浪狗的模样,还是挺可怜的。虽然,他更可恨。 “你顶得住不?顶得住就帮我顶着,暂时还不想看他那张脸。”要不是还想抢回凛凛的监护权,她就直接出国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我没什么问题。我就把他跟江睿宸看成是一体的,所以他看起来再可怜我也不会倒戈,放心好了。”想可怜他的时候,就狠狠地想他的可恨就是了。 “呵呵,好办法。”放下手里的碗,李嫣想了想又开口。“你跟那个,是怎么回事?”好几次都是那个威风赫赫的黑社会老大送她过来的,他们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子了。” “因为你爸的事情吧?我听人说了。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我不在还关了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你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一旦认定了就死都不肯改变。所以,你真的不适合跟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一个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的人,比江睿宸还不如。小落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真的知道吗?视线有些飘忽,心里有些迷茫。一时的自欺,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那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只可选择点醒而不能强改变。 “嗯。” 叶落正在厨房做饭,诺诺小朋友抱着暖手炉跟进跟出,屁颠屁颠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转得头晕。 “别跟着转来转去,乖乖地坐着,很快就可以开饭了。”叶落真怕他转晕了,赶紧拖了把椅子放到一旁,让他坐着。再拿了一小包瓜子,让他慢慢地剥。 也许是缺少母爱,他总喜欢跟在叶落身后,她做什么他都喜欢跟着,一会不见就四处找人。跟钱立斗嘴的时候,钱立笑他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他则反说钱立是没人要的大流浪狗,看他妈咪好欺负就死皮赖脸地跟回家。 叶落想,钱立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也跟诺诺一样,潜意识里渴望母爱。所以他喜欢那种温柔的有家的感觉的女人,能给他母亲一样的细微的关怀。 想起前几天到公司里来的那个女子,一身打扮很亮丽,妆容很精致,将高跟鞋踩得啪啪响的同时皮孔都是朝上的。那一刻叶落就猜到,为何钱立没有办法再接受她了。不仅仅是因为被抛弃了一次心里害怕,而是这个人已经完全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了。他想要的是那个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也全心全意地维护他爱着他的女子,而不是一个籍着他的身份和钱势洋洋得意高傲凌人的女人。 或许是分开太多年了,她已经忘了这个人曾经的艰难,忘了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是她已经习惯了那样招摇光鲜精致的生活,即便知道也已经回不去了。她苦苦地纠缠想要回到钱立的身边,到底是因为还爱着这个人,抑或只是看上了他现在的身份,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和钱立,应该也回不去了吧?其实,背叛之后,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回到当初?那需要的不仅仅是放下面子,更需要有勇气去承担再次被抛弃被背叛的结果! 她想起聂鞅说过,钱立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只是后来不幸夭折了。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或许会更大。钱立那么喜欢和诺诺斗嘴,虽然被气得不轻却乐此不彼,是因为他很爱那个孩子很怀念他吧。 “妈咪,那个臭男人今天怎么不来我们家蹭饭了?”仿佛感受到叶落正想的人是钱立,诺诺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不是最讨厌看到他吗?怎么,他不来跟你斗嘴,你一个人觉得寂寞了?”难怪他时不时的张望门口,原来是嘴巴痒痒了。 “才没有!我巴不得他再也不要来才好呢。”小嘴儿一撅,拒绝承认他有想那个臭男人。 “你就装吧。小屁孩!”碰碰她肉嘟嘟的脸颊,最后一个菜也可以起锅了。“好了,出去坐好,可以吃饭了。” “得令!”小屁孩行个童子军礼,跳下椅子屁颠颠地跑了出去。乖乖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围兜挂好,爬上椅子上等着。 叶落端了菜走出来,看到他那样子,不由得开心地笑了。每次看他坐在桌子旁,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等着吃饭,她都觉得心里很满足。一个女人的厨艺能够得到丈夫和孩子的捧场,那也是一种幸福吧。难怪那些言情小说里,女主角初学厨艺的时候烧糊了的饭菜,难吃得难以下咽男主角还是吃完了,因为那份心意难得。 “你自己不要夹鱼,我给你把刺挑了再吃,别卡到了。”这小家伙特别喜欢吃鱼,顿顿吃都不腻。可是他太小了,叶落实在不放心他自己吃,所以都细细地挑了刺。说到吃鱼,她就想起聂鞅,他也特别爱吃鱼。每次她做鱼,他都要多吃一碗饭。所以有空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在网上找鱼的各种做法,然后自己下厨练习。 自从事业成功以后,江睿宸就多半选择在外面一起吃饭,所以叶落已经很久没试过这种为自己喜欢的人洗手作羹汤然后看他们吃得饱饱的那种满足的感觉。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慢慢地走上了另一条路,离她越来越远了吧。 “妈咪,你喜欢那个臭男人吗?”吃着香香的鱼,诺诺小朋友突然问道,大眼睛眨巴着好像在说不要骗我。 “他是妈咪的朋友,妈咪当然喜欢啊。”老是被诺诺喊妈咪,她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习惯性地称自己妈咪。 “我是说,会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生宝宝的那种喜欢啦。”奶奶说,妈咪有自己喜欢的人,她会结婚,会生孩子,那样,他就不能常常来找妈咪了。 “噗……”叶落被他的话惊得差点喷饭,幸好赶紧捂住了嘴巴。“你知道什么叫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生宝宝的喜欢?谁告诉你的?” “奶奶啊。奶奶说妈咪会结婚会生小孩子,然后就不要诺诺了。”他撅着小嘴儿,闷闷地戳着碗里的饭菜。他不要妈咪再生小孩,不要一个人在大宅里玩啦。 叶落看着他想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窒,伸手将他抱到膝盖上。“奶奶只是跟诺诺开玩笑的。就算妈咪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孩,还是很爱诺诺的哦。” “我也是妈咪的小孩啦!”他知道那句“有了自己的小孩”是什么意思,可他也是妈咪生的小孩啊。虽然奶奶没有跟他说,但是他知道她就是妈咪,他有看过照片的。 叶落笑了,摸摸他的虎头。“对,你也是妈咪生的小孩,所以妈咪不会不要自己的小孩的,诺诺不用害怕哈。” “真的吗?”诺诺在她的膝盖上跪起来,搂住她的脖子。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等着她的承诺。 “当然,妈咪不会骗自己的孩子。”如果他家里人不反对,她为什么不可以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他这么可爱,又这么聪明懂事。 “妈咪最好了!啵……”用力地在叶落脸上亲了一口,涂了一圈的油光在其上。 叶落捏捏他的小鼻子,将他放回椅子上。“好了,乖乖地吃饭。鱼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哦。” “我要,我要吃鱼!”小屁孩很快就忘了严肃而沉重的话题,埋头在塑料碗里跟他最喜欢的鱼肉奋斗。嚼着的时候,还不忘抬头,对着叶落灿烂地笑。 叶落看着他那笑得像弯月一样的大眼睛,又觉得鼻头酸酸的。最近好像越来越容易感动,一感动就想落泪,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妈咪,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那个臭男人呢,就是奶奶说的那种喜欢啦。”诺诺小朋友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得到答案,又追问起来。其实那个臭男人还不错啦,虽然老爱跟他吵嘴,但是他知道臭男人其实是喜欢他的,就好像他其实也觉得那个臭男人挺不错的啦。还有,臭男人对妈咪也很好呢。 “妈咪跟他只是好朋友,不会跟他结婚。”叶落觉得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讨论这个问题,好像有些搞笑。 “为什么?臭男人不好吗?他好像很喜欢妈咪的样子,而且对妈咪好好啊。他都没有经常在电视里跟很多很多坏阿姨在一起,不像我爸爸那么花心。”难道,妈咪喜欢那天那个臭着跟他瞪眼的叔叔?不要了啦! “钱叔叔是很好啊,但是他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生宝宝的人不是妈咪啊。”她也学他的说法。不过,不好去提他的爸爸。看来,他一定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那妈咪想不想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生宝宝?”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天真之中明显很执拗。 “扑哧……”叶落笑了出来,他在绕口令吗?“好了小屁孩,别问个没完了。反正妈咪不会跟钱叔叔结婚,也不会不要诺诺。” “妈咪,奶奶说过,这叫顾左右而言他!”小屁孩一个字一个字地咬,控诉叶落的罪过。 叶落差点又要喷饭了,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小屁孩,怎么这么宝啊。 人间天堂。单独的包厢内。 橘色的灯光柔柔地投射在色调温暖柔和的包厢里,配合着柔和缠绵的音乐,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气氛。 此刻,包厢柔软宽大的沙发里,坐着两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他们的手里夹着烟,缓缓地在抽。不时地端起桌上的酒,喝上一口。虽然灯光偏暗,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那出色的五官和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摄人气势。两个人静静地喝着酒抽着烟,一直没有开口。 “看你很累的样子,还没有想好?”突然,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另一个男人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曲起来,轻轻地揉捏着眉心,摇摇头。“也不是没有想好,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让她明白。知道她出事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着急,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我还是在乎她的。可是等我把问题摆平了,看着她的表情由最初的吃惊慢慢地转回狂喜,再看着她的打扮她的言行举止,我再也找不到一点过去的痕迹。那一刻,我觉得很无措很心痛。我带她回来,只是不想她有可能再被比尔那边抓回去,可是她理解错了。她认为我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只要她愿意回来我身边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我也以为我在乎她的,可是我慢慢地发现我在乎的只是记忆里那个惹人心疼的女孩子而已。 你不知道,她非要住在我那里。晚上洗过澡之后穿着性感的睡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我爱的是她的纯真她的善良,而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性感和惊艳。可是我每次跟她说,她都理解成我只是因为她当年的背叛而报复她,我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否则我不会千里迢迢地到意大利去,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救出来并带了回来。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告诉她,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觉得讨厌觉得烦人,我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吧?” 就算两个人已经回不去了,就算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记忆里的纯真和善良,他也没办法完全抛开那二十多年的情分而对她置之不理。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跟自己过不去,没办法。 “但是这样拖着更不是办法,该说的该做的一样都免不了。”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后的脸,其实也不没有迷茫。 男人灌下一杯酒,晃晃头。“不说这个。你呢,还是打算继续试探下去,而做不到放下过往的一切再次相信她吗?说真的,你们的情况跟我不同。如果她还能像过去一样,说不定我还是会爱她的。可是她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有时候看着她的行为,真的觉得她跟外面那些为了男人的钱而跳上男人的床的女人差不多。我讨厌我自己这样看她,因为她曾是我心里的天使,可该死的又忍不住那样去想!你看,比起我的纠结,你们的事情要简单得多。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事实证明她也是一个忠于爱情的专情女子,你不妨试着信任她。如果两个人做不到彼此信任,迟早还是会散的,我想这不会是你想要的结局吧?” “有时候看着她像记忆里那样对着我甜甜地笑,听着她偶尔说出跟记忆里一样的话,我都在跟自己说都忘了吧,她其实没有改变,那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场噩梦而已。可是每当夜里醒来的时候,还是会害怕,会想起那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受尽折磨的日子,想起那是她给我的就忍不住颤抖。”那段记忆,太深刻。 对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她是这个冷酷无情的社会里唯一对他好的人,是他生命里的天使。可正是他的天使,亲手将他毁了,毁掉的不只是他这副身体,更是他对这个人世间唯一还存在的一点信任。他顽强地活下来,不是因为还有所留恋,只是想亲眼地看着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是等他有幸逃出生天,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人世,那一刻他觉得连仇恨支撑起来的世界都塌了。所以,他才会狠狠地折磨那个可怜的女子发泄心中的仇恨。 可十年之后,当他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最先撞入心头的不是仇恨,而是庆幸。或许是十年的时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让仇恨一点一点地减少了。他将那个女子放开,可是很久很久都不敢接近他痛恨也思念了几千个日夜的人儿。 “我明白。但是我始终觉得,樊阗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就算她的父母也承认也有可能只是某一个环节出了错。再说她忘了一切,何不当她是一个全新的人,只是有幸也让你爱上了?不管十年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想一个女人能够坚守自己的爱情,会因为对方的背叛而痛苦却不曾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没有轻易地投入他人的怀抱,那她一定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我要奉劝你的是,你那些莺莺燕燕最好悠着点,她一旦死心了,你就后悔莫及。” 他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抽着烟。脑子里,掠过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和那个小孩子默默落泪的样子。想起她抬头看着他,低声问“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心翼翼。想起她说“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事情已经渐渐地明朗,等待的是那再次凝聚的勇气。可是人生中捉弄不少,在你好不容易想通了下定决心的时候,或许一个小事情就能让整个剧情逆转。 有的事情,容不得犹豫。 叶落拉着诺诺,穿梭在服装城里。 早上跟诺诺还在被窝里,童言突然打电话来,说某服装厂很多好货打折,说什么也要去逛一逛。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人家已经杀上门了,只好乖乖地出门。 看到诺诺的时候,童言像见鬼一样大吼一声:“落落,你什么时候生了个这么的的孩子?这小家伙看起来跟你好像哦!” “那当然,我本来就是妈咪的小孩啦。”小朋友诺诺高兴地扬起下巴,骄傲地宣告自己是叶落儿子的这个重大身份。 “哇哇哇,落落,这是真的吗?你也太过分了,枉我们是这么好的姐妹淘,你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也不告诉我。我恨你!”可是,他老爹是谁啊? “好了,别一大早就鬼叫,等下邻居上门骂人了。有什么事情到了公司再说,现在你还要不要出门逛街?”为免伤了孩子幼小的心灵,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对哦妈咪,这个阿姨太吵啦!”诺诺小朋友捂住小耳朵,冲着童言扮鬼脸吐舌头。 “哇!你个小屁孩,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我太吵,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说着就冲了过去,逮住小朋友让他往自己的腿上一趴,啪啪屁股就挨了两下。 “妈咪救命啦!”其实一点都不疼啦,但是这个坏阿姨居然敢打他小屁屁,哼! 叶落赶紧将他挖了过来,搂在腿边。虽然知道童言肯定不会用力,但还是紧张。“好了,别闹了,快出门吧,晚了就很多人挤死了。” 于是,三个人就出现在这闹哄哄的商场里了。这个商场里的服装都是牌子货,如果不打折,一般的上班族是买不起的。就算买得起,也要心疼得要死。所以偶尔有打折的时候,人就会特别多。而现在正是冬末,是换季的时期,冬装就开始打折清货了。 叶落看着那人堆,眉头皱得老高。这种人挤人的地方,她一向敬谢不敏。 诺诺小朋友的嘴巴撅得更高,才逛了一会,就大声嚷嚷着累死了。童言一听就不满了,于是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斗嘴。 叶落跟在一旁,乐得清闲。他们一斗嘴,在店门外停留的时间就长,她就不用挤得那么厉害了。视线漫不经心地飘移当中,突然注意到橱窗里的一件男性毛衣。黑白相间的条纹,不是那种密密麻麻的,而是比较疏朗,整体看起来很大方也很稳重。忍不住,迈开了步子,懒得理那两个吵得剧烈的家伙。 “小姐,是送给老公吧。这件衣服料子很舒服,款式简单又大方,真的挺不错的。我相信,你老公一定会喜欢的。” 叶落笑笑,没有发表意见。“我自己看看吧,谢谢了。”“老公”两个字让她有些黯然,如果是老公那…… 甩甩头,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摸了摸料子,确实还不错,做工也蛮精细的。没有犹豫就要了,刷卡的时候才发现,价格是一千多快接近两千了。但没太在意,只是想着他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好像都很好看。 “妈咪,你跑去哪里了啦!”诺诺小朋友跟坏阿姨吵架过后,突然发现妈咪不见了,当下就急了。 “我都说了你妈咪这么大个人肯定不会丢的啦,小屁孩!” “我讨厌坏阿姨,哼!”诺诺冷哼一声,抱着叶落的腿直喊妈咪。 叶落摸摸他的小脑瓜,知道他很没安全感。“咱们继续走吧。” “等等,你买了什么衣服啊。”没等叶落回答,童言就一把将袋子抢了去。“哇,男人的衣服耶。还挺好看的,可是你买给谁啊?” “这个你就别管了,还逛不逛?”她也没法解释,只好糊弄过去。 “当然逛。真的很好看,还有没有其他颜色,给我家宝宝也买一件得了。哇,两千块,太贵了吧!”放回袋子里,虽然贵得吓人,却还是心动。 “再看看吧,也许还有更好的呢。”私心地,不想别人穿跟他一样的。 “那也是。走吧,小屁孩。”嘟嘟嘴,童言将衣服递回给她。不过,落落的衣服到底是买给谁的呢?难道她跟那个江睿宸死灰复燃了?不要了啦!不对,很可能是他们总裁,最近老看到他们在一起。嗯,肯定是了! 于是,一行三人又继续在人堆里挪动。 这会,童言正拿着一款风衣跟叶落讨意见。“这个怎么样?” “你不是很高,这衣服太长了,可能穿不出你想要的效果。”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所以说话也直接。 “可是看起来很拉风耶。人家很喜欢这种衣服的。” “也许别处还有更适合你的,再看看其他的。要是后面没找到合适的,我们再回头来买。” “万一被人买去了怎么办?” 两个人正在讨论个不停的时候,没有发现拉着叶落衣角的诺诺,正看着前面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的女子。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烫着大波浪长发,穿着黑色的靴子搭配黑丝袜穿着白色的裙子,上面是一件小马甲。打扮时尚潮流,而且很美艳。 诺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他认得她,他在电视里看到过她跟爸爸在一起。她就是奶奶说的坏阿姨,跟妈咪抢爸爸的坏阿姨。如果不是坏阿姨老爱抢爸爸,妈咪就不会走了! 诺诺不由自主地放开叶落的衣角,一步一步地往那个人靠近。眼睛瞪圆,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好快。 “啊……”那个女子一个退步,差点撞倒了诺诺。她看了看他,继续往身上比衣服。看着镜子问旁边也在看的朋友:“你看这个怎么样?” “很好啊。你人漂亮,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的啦。” 听到朋友的话,女子显然很高兴。“那这件我要了。” “喜欢的就买啊,反正又不是没钱。你呀,真是让人羡慕。”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低下头去时,嘴角弯起的弧度明显带了不屑。 “呵呵。”女子笑得灿烂,没注意到朋友的脸色,又过去看别的衣服。只是视线注意到有个小孩一直跟在她身后,有些奇怪地看了几眼,也没放在心上。 突然,她的裙子挂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是怎么回事。突然裙子被一股强力往下拉,她想去抓,却已经来不及了。“啊……” 一声尖叫,突然在店里响起。大家闻声赶紧往这边看,这一看就都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的裙子退到脚下,只着一条几乎什么都挡不住的丁字裤,偏偏穿的是到大腿的袜子而不是裤袜。 “啊……”女子尖叫着弯腰把裙子往上拉,她腿边的小孩子却紧紧地揪住那短裙,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吓得女子拼命地打他,可他就是不放。 “诺诺!”叶落吓得大叫一声,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那女子,将诺诺抱在怀里。 女子被她推到在地上,腿大张,私处一览无遗。 “哇……”人群里发出一声喧哗,有男子甚至吹起了口哨。 那女子吓得傻了,她的朋友也愣了好一会才把她拉起来,赶紧把裙子往上提。 好一会,那女子才回过神来。猛地,逸出一声大吼。“我打死你个王八蛋!”她气得眼泪直落,那样的丑态怕是一辈子的噩梦。如果有人拍下来,那就完蛋了。冲了过来,就要去打诺诺。 叶落紧紧地将孩子护在怀里,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小姐,他只是一个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能让所有的人都忘了刚才看到的事情吗?今天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对不罢休!”女子死命的吼,完全不知道这样子只会让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你是坏阿姨,你是抢我爸爸的坏阿姨!噗……”诺诺从叶落怀里钻出头来,对着女子大叫,还吐了她口水。 他这话一出口,人群又是一阵喧哗。至此,大家总算知道事情的原因了。原来这个女人是个第三者,被这孩子认出来了,所以才故意扯她的裙子。 “你……”女子有些傻眼。难道,他是那个人的孩子?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有个孩子!“你这死小孩,胡说八道什么!” “你就是坏阿姨,坏阿姨,不要脸!”有叶落护着,诺诺越发的不怕起来。 “诺诺,别乱说话。”又转过头来对女子道歉。“小姐,真的对不起。孩子可能认错人了,对不起。”一把抱了孩子,大步跑了出去。 童言还愣了好一会,才赶紧跟着跑了。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那女子也赶紧追了出去,人群里议论纷纷传入她的耳内,让她气得浑身发抖。 而相对于踩着高跟鞋的她,叶落和童言的运动鞋就方便多了。等她追出去的时候,她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你爸是谁 叶落抱着诺诺冲出去后,因为人很多,一下子就挤在了人群里随着他们往前移动。那个女人的叫声,也很快就被吵闹的声音给掩盖了。 不断地顺着商场扶梯螺旋形的设计转着圈,直到从商场其中一个门出去了,才停下来。一停下来,只觉得天旋地转马上就要倒下去了,赶紧一把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妈咪,你怎么了?”从头到尾都被抱着的诺诺小朋友没什么事情,看到她的脸色很难看,这才着急起来。一双小手在她的脸上这里摸摸,那里擦擦汗,很是着急。 叶落闭着眼睛,但还牵着他的一只小手,生怕被人群冲散了。“妈咪、妈咪没事……诺诺……乖,让、让妈咪歇一歇……” 他们刚才逛到八层楼,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不断地绕着扶梯跑,可是很费力气的。叶落本来就是个容易晕眩的人,要不是担心那个人追上来,打死她都绕不到最下层。 诺诺仰着小脑袋,紧张地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一张小脸皱得像小笼包。但是妈咪说她要歇歇,所以他乖乖地没有吵闹。 “呼”过了几分钟,叶落终于缓过神来,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我的天,那种晕坨坨的感觉太可怕了,好像胃里吃下去的东西都要往上涌了。 “妈咪,你感觉好了吗?”诺诺扯扯她的裤腿,问道。 叶落看他紧张的笑脸,对他笑笑。“妈咪没事了。不过妈咪渴了,我们去前面那个奶茶店坐一会好不好?” “好!”拉了叶落的手,小腿已经往那个方向迈去。 叶落跟在他身后,摇摇头。果然是个小孩子,一提到吃的,马上什么都忘了。不过,他对那个女人的举动可真够惊世骇俗的。那个女的就等于把下半身完全露出来让众人看,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噩梦。如果她真的是诺诺爸爸的情妇,那她也是活该。可如果诺诺认错人了,那她就太可怜了!这个小屁孩,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胆子,这么大! 进了奶茶店,人也特别多。他们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一个小桌子坐下来。期间叶落给童言打了电话,两个人决定分开逛。 叶落给诺诺要了一杯烧仙草,烧仙草里面的东西很杂,附合小朋友的爱好。再给自己来了一杯咖啡奶茶。 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抬头看着对面的诺诺拿着小勺子小心地挖着烧仙草往小嘴里送,那种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的陶醉表情,让她失笑。虽然比一般的孩子聪明胆大,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屁孩,也爱这种乱七八糟的食品。 诺诺连挖了几口,觉得真好吃。一抬头,看到妈咪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瞧,于是甜甜一笑,挖了一勺递到她的嘴边。“妈咪,你也吃,好好吃哦。” 叶落将东西含了,揉揉他的头,看着他将大眼睛笑成一弯新月。“好了,妈咪不喜欢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过了一会,她伸手拭去他嘴边的残渣,低声问道:“诺诺,你认识那个阿姨吗?” 诺诺一听,小嘴一嘟,两颊都鼓起来了。“认识。她是抢我爸爸的坏阿姨,我讨厌她!奶奶说,很多很多坏阿姨抢爸爸,所以妈咪才走的。妈咪,真的是这样对不对?” 叶落拧起眉头,诺诺的奶奶怎么这样对一个孩子说话?孩子这么小,很多事情他只会听而不会思考,这不是叫他乱来吗?今天要是他一个人出来,可能就要被那个女的给打伤了。 “诺诺,这是爸爸和妈咪的事情,只有妈咪和爸爸两个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包括奶奶都不知道的哦。所以,以后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情。万一今天妈咪不在,那个阿姨一直一直打诺诺怎么办?”人心难测,谁也不敢保证有些人对一个小孩子就能心软。再说诺诺刚才那样的举动,可是会把人逼疯的,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了。他要是在电梯上扯人家的裙子,人家轻轻推一下,他就有可能滚下楼梯甚至直接从外围滚出去摔到地板上……光是想想,她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诺诺将嘴撅得老高。“我想要妈咪,我想要妈咪回家天天都跟妈咪在一起。可是有坏阿姨抢爸爸,妈咪就不回家!坏阿姨要是敢打我,我就咬她,就再把她的裙子扯掉,然后赶紧跑,哼!” 叶落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对一个孩子有些事情真是无法解释,他偏偏又这么的执拗。“诺诺,爸爸和妈咪不能在一起,不只是因为坏阿姨知道吗?就像你昨天晚上说的,妈咪会有自己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生宝宝的人,那爸爸也会有一直一直想要在一起然后生宝宝的人,所以他们才不能在一起啊。” “那诺诺怎么办?”诺诺小嘴一撇,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始冒水汽了。爸爸和妈咪都有宝宝了,那他怎么办? 叶落只得将他搂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妈咪昨晚也说说过,诺诺也是妈咪的孩子,妈咪不会不要诺诺的。你看,如果诺诺喜欢,诺诺可以跟妈咪住在一起。在妈咪这里住得够久了不想住了,也可以去爸爸那里住一段日子,这不是很好吗?” 一说完,叶落的眉头又拧起来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吧,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 “可别人都只有一个家,爸爸妈妈和宝宝都住在一起,为什么诺诺要有两个家,爸爸妈妈也不住在一起?”眉宇之间出现了一个“川”字,小脑瓜怎么也想不明白,而且他不喜欢有两个家。 叶落开始觉得自己的头真的要大了,但更难过他小小的年纪就要面对这么残酷的问题。手臂忍不住用力地将他抱紧,亲吻着他粉嫩的小脸,那奶香味让人觉得无比的心疼。“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啊。你看,你有爸爸也有妈咪,可是有的小朋友只有爸爸或者只有妈咪,他们是不是很可怜?” “那他们为什么只有爸爸,只有妈咪?”大眼睛眨巴着,又从小可怜变成了好奇宝宝了。 孩子的思维,果然是大人搞不懂的,叶落再次忍不住揉太阳穴了。这个问题,她也不会回答啊。“诺诺还小,等诺诺长大了就会知道了。反正诺诺记得妈咪很爱诺诺,爸爸也会很爱诺诺就可以了。” “爸爸才不爱诺诺,他只爱坏阿姨!不过诺诺要妈咪就可以了,不要坏爸爸。”诺诺小朋友大声宣告,决定放弃他那个不合格的老爹了。 “怎么会呢,每个爸爸都爱自己的宝宝哦,所以诺诺的爸爸一定也很爱诺诺!”不知道是哪个不合格的老爸,差劲到被自己的孩子放弃了。 “才不是!”诺诺小朋友显然对他老爹已经绝望了,固执于自己的看法。 “我们不说这个。诺诺刚才被打了,有没有哪里疼?”她当时吓傻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她亲眼看到那个女的猛打他。 “这里。不过,已经不疼了。”诺诺撩起袖子,当时他两只手紧紧地扯着那个女人的裙子,她下意识地想抢回裙子所以只打他的手。 叶落拉过来,摸了摸。还好衣服穿得厚,没有瘀伤。“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跟妈咪说,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去做,知道吗?诺诺被人打了,妈咪会好难过会哭,妈咪一难过就会想躲起来谁都不见。” “啊,不要啦!妈咪,诺诺以后都听妈咪的,妈咪不要躲起来啦!”搂着叶落的脖子,拼命地摇她,生怕妈咪又不见了。 “只要诺诺乖乖的,妈咪就算躲起来也会带着诺诺一起躲哦。” “好,我乖!” 从奶茶店出来,叶落想着既然出来了,就带诺诺到童装部看看。虽然这小屁孩相对老成,但孩子都是喜欢新衣服喜欢礼物的。 “来,试试这个。”叶落挑了一套黑色皮衣裤,拉着诺诺进了试衣间。 诺诺伸开双手,乖乖地让叶落帮他将外套脱掉,再换上新的。几分钟之后,一切搞好了。叶落看着眼前活脱脱的小帅哥,简直移不开眼睛。“来,到外面看镜子。” 打开试衣间的门,诺诺小朋友往镜子前一站,在走几步。顿时,店里面一声声惊叹,好些妈妈完全用羡慕的眼神在看叶落,然后窃窃私语:“看,那个小孩儿多漂亮。” 叶落又替他整了整,将皱褶抚平,弯下身子跟他并站在一起看着镜子:“怎么样,觉得好看吗?”诺诺皮肤白,眉毛浓,配上黑色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叶落不由得开始想:诺诺的爸爸一定是个大帅哥,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诺诺。可惜,又是没节操的男人一个,还被自己的儿子嫌弃。 诺诺双臂一抱横在胸前,右手往下巴一叉。“嗯,绝对小帅哥一枚!” 周围的人都笑了,叶落也笑着敲了他的小脑瓜一记,这么小年纪就知道自恋了。“好了,脱下来吧。那就要这一套了哦?” “妈咪,不脱了,就这么穿着好不好?”小屁孩摆着姿势,喜滋滋地问她。 叶落摇摇头。“好,就直接穿着走。” 两个人拉着手走出去的时候,还没决定往哪里走,叶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母亲。母亲让她马上回家一趟,原因却没有说,想来是有急事。 叶落看着靠在腿上的诺诺,一时犯难了。“诺诺,妈咪有事情要回家一趟,就是回妈咪的爸爸妈妈那里,诺诺打车回家等妈咪好不好?” 诺诺要是跟回去,恐怕妈妈又是一堆的问题。 “外婆吗?诺诺可不可以跟妈咪回去,诺诺还没有见过外公外婆哦。”眼巴巴地看着叶落,满是希冀的光。 叶落想了想,算了,跟妈妈说实话就是了。“那走吧。” “爸,妈,我回来了。” “外公外婆好!”诺诺小朋友乖乖地打招呼,笑得那个灿烂啊。 叶父叶母正惊讶地看着门口走进来一个小不点,看到他那跟女儿有点像的五官已经被吓住了。可是等诺诺笑眯眯地开口喊外公外婆,他们下意识地“哎”一声应了。应过后,两个人又郁闷地看着彼此。 “爸,妈,你们先别问,我会跟你们解释的。”千万别在这小屁孩面前说出他不是她孩子这话来。 “外公外婆,我是诺诺。外婆,你看起来跟妈咪一样好看。外公,你好像电视里那个周润发哦。”诺诺小朋友显然早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很重要的武器——拍马屁。 人都爱听好话,所以叶父叶母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不点儿了。尤其是叶母,早就盼着叶落结婚生个孩子给她带了。“真是个乖孩子!” “呵呵……”诺诺小朋友又使出他的必杀技,将一双圆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得像一弯会说话的月儿,大胆地过去拉叶母的手。 “别瞎站着,快过来坐。”叶母一边跟女儿说话,一边低头看诺诺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小脸蛋。他跟小落真的很像,还叫她外婆,难道真的是小落偷生的孩子?忍不住说了句:“小落,这孩子真像你。” “因为诺诺是妈咪的小孩啊,当然很像妈咪啦。”诺诺的解释,让两个老人家差点就要尖叫了。一方面很喜欢有这么一个外孙子,一方面又被女儿做的事情给吓到了。 “诺诺,来。妈咪带你到房里看电视,妈咪有事情要跟外公外婆商量,诺诺乖乖的哦。”叶落的一声“妈咪”又让夫妻两的心咯蹦一跳。 “哦。外公外婆,等下跟诺诺一起玩哦。”摇摇手,小屁孩跟着叶落进了房间。 以前凛凛也来过这里,叶落准备了一些动画片的碟子,于是给诺诺放了就关门出来了。 “小落,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喊你妈咪,难道你……”那这孩子的爸爸又是谁?该不会是…… “妈,事情不是这样的。诺诺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在超市门口碰到的,他一见到我就一直喊我妈妈。我估计他应该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渴望母爱,可能是我什么地方跟他妈咪有点像,让他以为我就是他妈妈。我看他可怜又可爱,所以就一路由着他。” 叶母瞪大了眼睛,显然不肯相信。“可是,你没发现,他长得真的很像你吗?如果你没有出车祸,看起来就更像。如果你说他是你的孩子,我一点都不会怀疑。” 说完她看向丈夫,叶父也点点头。小落出车祸后脸也受伤了,所以样子变了一些。那孩子的五官,就跟她出车祸之前的样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回,轮到叶落瞪大眼睛了。“你们也觉得他跟我很像?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说?可他真的不是我生的啊!”她失去的是车祸之前的记忆,但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连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都不知道的。 “你真的没有” “妈”叶落忍不住大声喊。“我真的没有!你想一下,我那么喜欢孩子,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哪里舍得将他偷偷地收起来这么多年?” “那他的爸爸是谁,你见过吗?是不是你认识的人?”会不会是那个人?眉宇之间,似乎也有点像。可是不可能的! 叶落皱眉,摇摇头。“没见过,我一直都没问他家里的情况。不过大致了解一点,好像是他爸爸比较花心,所以她妈妈走了。我猜他妈妈走的时候他应该还不记事,所以才错认我就是他妈妈。” “那你还带着他回家,还让他喊你妈咪,也不怕人家告你拐卖小孩!”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不会的。他很聪明,什么都知道。他认识我快两个月了,也没看到他家里人来找过他。每次他来我这边住两天,都是自己回去的,下次又自己跑过来。我也很好奇他家的情况,但是他到底是个孩子,很多东西他其实不知道的,问不出什么来。”再聪明,他也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那他姓什么,他爸爸叫什么名字,他总知道吧?” 叶落拍拍自己的脑袋,无奈地耸耸肩。“我没问。要不,我等下问问好了。对了妈,你们找我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夫妻两看了彼此一眼,脸色有些凝重。“先坐下来吧。” 叶落看着他们脸色的转变,心里满是疑惑。“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爸爸那边又……” “不是!”叶母一把打断她的猜想,想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妈问你,你是不是跟一个黑社会老大在一起?你要说实话!” 叶落一愣,心里顿时惊慌起来。“妈,你、你怎么这么问?”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吧?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说是不是就行了。我是你妈,所以别跟我说谎。”叶母的语气,很严肃。 叶落几次张嘴又合上,最终选择点点头。就像母亲说的,既然她能够知道,她说什么都瞒不过去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个这么不自爱的人啊,这次怎么就这么糊涂?”叶母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身子微微颤抖。但看她的脸色也不好,心里马上就软了。继而,又瞪大眼睛惊叫一声。“难道,是因为你爸的事情?” 事情最后不是江睿宸出面处理的,他们夫妻两是知道的。 叶落觉得心里很难受,被自己的母亲说不自爱,那种感觉更糟糕。其实,不只是母亲,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讨厌。她最讨厌的就是第三者、情妇,可是她现在在扮演她最讨厌的角色,连自己那一关都走不过去。“妈,不是的,你别乱想。” 叶父叶母对视一眼,无声地叹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当然看得出她是不是说谎。叶母伸手一把将叶落搂在怀里,眼睛一下子就湿了。“我的孩子,是爸妈对不起你。” “妈,真的不是那样的。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叶落说的话其实也不全是谎话,有时候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留在聂鞅身边到底只是因为那一千万的交易,抑或是其他? “唉,你这孩子,从小就让人心疼。只是,现在你要怎么办才好?”她也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那个人,每一次都搂着不同的女人出现。而且,当初他们之间还有那样的过节,他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的。 “妈,你和爸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处理好的。”从小就习惯了不让自己的父母操心,自己再苦再累也要撑着。 叶母搂着她,好一会没说话。“小落,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这么简单了,你知道吗?那个人不是个一般的生意人,他更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黑帮老大,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我想你也听说过,他的女人经常被对手抓走,他从来都没有想办法救她们。你说,我们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 叶落努力地笑了笑,靠到母亲的肩头上。“没事的。”但心里,其实也开始觉得有些累了。 “昨天有几个人来找我和你爸,那打扮一看就是黑社会的人。他们威胁说,如果你不肯离开那个人,他就要我们难看!小落,妈什么都不想,就是希望你不要出事才好。要是再来一次,我和你爸怎么受得了?”想到十年前的事情,叶母的声音开始哽咽。 “什么?”叶落身子一惊,惊叫起来。“有人来威胁你们?” “嗯。爸妈不怕被人威胁,反正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了,我们只是担心你。当年那一场车祸,我们受到惊吓好多年都还在做噩梦,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来了,就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担心?”难道他们前世真的欠了那个人的吗?为什么他们怎么逃,还是会被找到被牵连上?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当晚,叶落没有把诺诺带回去。她的心情太乱,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再说父母也确实很喜欢孩子,诺诺放在那边可以让老人开心开心。 晚饭在爸妈那边吃了,回到去洗了一个澡,叶落就爬到床上。靠在床头上,乱七八糟地想,纷乱一片。 到底是谁叫人去威胁爸妈?是他的对手,还是他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如果她不离开聂鞅,那些人会怎么做?会不会杀人灭口,毕竟他们不是什么善类?如果告诉聂鞅,他能不能解决这威胁,或者该问他愿不愿意帮忙?如果她也被他的对手抓走了,他是不是也同样不会出手相救?童言说他都会在事后给对方反击,可是如果人被杀了或者是被虐待得残疾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她记得,他曾经这样说过。可是,那到底是男人在情迷意乱时的甜言蜜语,还是真心话?而且,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他的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哪怕是曾经,也是抹不去的。有几次,她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她推着他进去浴室,一个人跑到阳台吹了好久冷风才觉得那种味道已经冲散了。 她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子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哪怕她之所以出现在他身边是因为一场交易。再多的债务,也有要还完的一天,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或许,离开之后心里会很难过吧,可是没关系,时间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突然,寂静的夜里,钥匙开门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来。 叶落吓得猛地挺直身子,知道是他来了。心里有些慌乱,有些疼痛。抓过一旁的手机,将小说的画面打开。然后,房门便被推开来。深深呼吸,抬起头来。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他扯着领带,大步地跨过来,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抱住。亲着她光洁的额,轻轻地叹息。 叶落缓缓地闭上眼睛,在这种熟悉的带着烟草香的男性体味里觉得心情越发的乱。“想看一会小说,马上就睡了。吃东西了吗?”他喝了酒,很浓的酒味,但是没有其他的味道。 “吃了,但是又饿了。”他松开双臂,伸手抚上她的脸,留恋那滑嫩的手感。 “那我去给你下面,刚好有鱼汤。你先去洗个澡吧。”说着,掀了被子下床。鱼汤做的面很鲜甜,味道特别好,也是他和诺诺的最爱。 他一伸手,将她带回怀里,亲亲她的脸颊。“要是觉得累就先睡吧,不吃也没关系。”不过晚上喝了很多酒,胃里难受得紧。 “没事。就算困也不差这一会,快去洗澡吧。等你洗好了,面也就煮好了。”笑了笑,走了出去。 聂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眉头轻皱。她不开心!为什么?今晚太忙,还没有时间看报告。先洗个澡,等下问问她好了。 叶落很快就将面汤做好了,正在等水烧开下面。看着黄艳艳的火苗,怔怔地出神。她不过想要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和他有一个孩子,然后每天为他们洗手作羹汤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可是,为什么这么的难? 聂鞅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傻傻地站在炉子前,连水烧开了都没发现。再一次肯定,她有心事。走了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啊啊”叶落吓得身子一震,尖叫起来。 “是我,没事了!”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脸埋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都能吓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吓死我了!”叶落推开他,转过身来才发现谁已经开了。赶紧下面,动作有些乱。很快,面就好了,浸泡在香味浓郁的鱼汤里,让人胃口大开。 “你别动,我来端!”聂鞅一把拦住她,自己端了面小心地走到客厅。 “我回房去看小说。”她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跌坐在他的膝盖上。 “陪我一起吃,一个人吃没味道。”两个人脸贴着脸,暖暖的温度让人安心。 “我已经吃过了,不想吃。”叶落轻轻挣扎,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奈何他不肯放手。 “那就喝点汤,总之要在这里陪我。”说着,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 叶落没办法,只得把汤给喝了。“你先放开我吧,我坐在旁边就是了。”如果他们是夫妻,她一定爱死了这种感觉。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不能让自己染上太多难以戒掉的习惯。 “不放!”手臂又收紧了一点,低头大口地吃了起来。那吸面的声音,是对做面的人一种侧面的称赞。 叶落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他的侧脸,渐渐地出了神。如果我们能一辈子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和孩子,那该多好?为什么我跳出了一个小阴影,却要不小心撞入一块更大的阴影里来?我们的未来,我们也许根本就没有未来。什么时候你就会让我滚蛋吧,等你想的那个人真正回来的时候。我这个替代品,又能贪恋多久? “你不高兴?”不知道什么时候,聂鞅已经把面吃完,看着她呆呆出神的样子,低声问道。伸了手,揉揉她拧紧的眉心。“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能这样子过多久?”刚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问道。看到他眉头一拧,她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你想离开我?”他的声音阴冷的,眼神更冷。锁在她腰上的手臂,紧得她觉得难受。 叶落无畏地对上他的视线,幽幽地笑了,眼睛有些湿润。“我只是想,你的盈盈什么时候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我这个替代品就该消失了吧。” 他用力将她的脸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说过,你不是替代品,你就是你!你这个傻瓜,怎么老是不相信自己?” 叶落的眼泪突然忍不住,拨开他的手,赶紧低下头去忍耐。“我怎么相信?你一定不知道,就连你抱我的时候,嘴里喊的都是盈盈而不是叶落。我怎么相信?如果不是我爸碰到那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我醉醺醺的事情求你帮忙,我们也许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不是长了这张像她的脸,你连一眼都不会看我,不是吗?聂鞅,我觉得很累,我们再也不要见面,我努力地赚钱定时汇到你的账户里好不好?” “不可能!”他直截了当地给了三个字,当下粉碎她的幻想。“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的怀抱,你哪里也别想去!” “那如果这张脸面目全非,跟现在一点都不像了呢?”你想要的不过是看着这张有点相似的脸来自我安慰罢了,如果我把它毁了呢? 他的脸一黑。“我从来没说过,我要你是因为这张脸!但如果你敢毁了自己的脸,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还有你身边的人,听好了吗!”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叶落咬着唇,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他,然后悲哀地闭上眼睛。她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场交易可以由她来说开始,却不能由她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 “乖乖地做我的女人就好了,干嘛一直要胡思乱想?我说过的,只有你才是我的女人,你完全不用理会她们。”那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 “如果、如果我也被你的对手抓去了,你会亲自去救我吗?还是像以前那些女人一样,让我在那自生自灭,事后再将他们铲掉?”她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想看到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回看她,好一会才回答。“没有人会抓你,也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将你带走!” 也就是说,他只能做到努力不让人把她抓走,如果真的被抓走了,他不会营救?叶落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凉了,就好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下来,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的温度。 “我困了。”她掰开他的手臂,慢慢地往房间里走,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来。 聂鞅在身后看着她,眉头拧成一个死结。该死的,怎么回事! 叶落将身子埋在被窝里,暖暖的被子也不能让她觉得温暖起来。紧紧地抱着身体,仍然止不住轻轻地颤抖。只觉得,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叶落啊叶落,如果你当初答应了江睿宸的两个条件,是不是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门关上,脚步声响起。她胡乱地擦了擦泪水,闭上眼睛,整个人贴着墙而睡。凉凉的感觉从墙面传来,让人觉得越发地清醒得可怕。 灯灭了,身边的床微微下陷,然后他高大结实的身子便贴了上来。一伸手,将她搂向自己。另一只手从睡衣的下摆往上探,落在她胸前。唇贴在她的颈后,印下密密的吻。 “不要!”叶落缩起脖子,拒绝他的亲近。用力地往墙的方向靠,却被他紧紧地按在怀里。 “不要拒绝我!”他的声音低哑磁性,充满地欲望。因了他的挣扎,他的动作一下子强硬急促起来,一把撕掉她的睡衣,然后褪去内衣裤,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唇,在她身下印下自己的痕迹。“你是我的!” “我不”她不乖的话被他的唇堵了回去,顶开她的牙关,撩拨她柔软香甜的唇舌。大手也慢慢地往下探,让欲望的潮水将她淹没,再也记不得什么离开之类的混话!她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他哪里也别想去! 渐渐地,她的挣扎越来越微,抗拒的手脚慢慢地缠到了他的身上,与他抵死地缠绵。仿佛,明天便不再相见! 听着她意乱情迷的嘤咛,聂鞅的心才慢慢地沉淀下来。 深吟慢慢地停歇,粗重的喘息也逐渐地平复下来,一室的安静。可心里的浪涛,滔天汹涌。 感受着身上压着的体重,感受着他在她颈边的呼吸,叶落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暗中,视线落在窗外,婆娑的树影在风中摆动,透着鬼魅的味道。 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他的身子一顿,从她身上翻下来的同时揽住她改而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大手在她光滑的背后,轻轻地抚摸。“别胡思乱想。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叶落闭上眼睛,挡住那点湿润。为什么你总要说这样的话,给我了希望又让我绝望?“你不怕你的盈盈知道了,永远都不原谅你吗?”明知道不该开口的,可是突然抱了一种置自己于死地的想法。 “她不重要,只有你是最重要的!盈盈也好什么都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叶落!”是啊,盈盈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的叶落。为什么,一定要纠缠在过去里不肯放过自己,也放过她?难道这十年来,还没把这一切看透吗? 叶落倏地瞪大眼睛,即使难辨真假,也意外于从他口里听他到这样的话。她以为,只有那个盈盈才是最重要的,他连别人说她一句不好都不可以!可是现在他说,盈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落! “那你那些数不清的女人呢?如果她们一点都不重要,为什么你换了一个又一个?从今以后,你也可以把她们全都扔掉不要吗?”叶落想,自己一定是个不合格的情妇,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不知死活! 他轻轻地叹息,将她搂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她们从来就不是我的女人,我从来都没碰过她们。” “真的?”叶落惊喜地大呼,猛一抬头撞疼了他的下巴。还想问,他却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嗯。快睡觉!”语气凶巴巴的,但是动作很温柔。 叶落伸手抱住他的腰,觉得心又活过来了。你不是骗我的,对不对?(未完待续) 你敢不爱我? 躺在床上,叶落满脑子的想法在飞来掠去,怎么也睡不着,但是又不敢乱动。 因为她整个人都被包围在聂鞅的怀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根本没睡着。于是,黑暗中的嘴角一弯,一个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上,展开另一次火热的缠绵…… 一个多小时后,倦极了的叶落终于卷缩在他的胸前,沉沉睡去。 紧紧搂住她纤瘦身子的聂鞅,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平和气息,一颗心被什么塞得满满的,恨不能将她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凉风从没有完全关闭的窗户吹进来,撩起窗帘,让热情的阳光有机会跳跃进来,投射到窗户正对着的床上。玩心大起的时候,扑向了好眠人儿扇子一般的长睫下,想要分享她的好梦。 “嗯……”嘤咛一声,叶落撅起嘴,不满地转了个身,将脸埋进温热的胸膛里。 身后的聂鞅一下子就醒了,初醒的迷蒙几秒钟之后就消退完毕。略略往后退一点距离,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那嘟起来的红唇,还有酡红的脸蛋,爱怜地啄了一下柔软的唇瓣。可人儿揉揉鼻子,皱皱秀眉,又蹭蹭他的胸膛,看起来就像慵懒的小猫在向主人撒娇。 削薄的唇轻轻地弯起一个弧度,眼里的宠爱让人情愿溺死其中而无悔。伸了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细腻的肌肤,赞叹于手下的触感。只是睁眼醒来就能看到这个人,心里便满足得无以复加呵。 “嘀嘀嘀……”闹钟不适时地响起,打扰了一室的宁静。 聂鞅飞快地伸手去按,叶落却还是醒了过来。只见她闭着眼睛像孩子一样用力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睫毛颤啊颤啊,然后缓缓地翘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染上了一层迷蒙的色彩,看起来可爱得让人咬一口。 “啊……”叶落低呼一声,因为脸颊被人轻轻咬了一下。不疼,但痒痒的感觉让她蓦地瞪大了眼睛。继而,呵呵地傻笑。“你也醒啦?” 蹭蹭她的鼻尖,他低哑地问:“睡饱了吗?”还好,虽然昨晚睡得有些晚,但是可能是睡得比较沉,看不出黑眼圈。 叶落懊恼地摇摇头。“还想睡,可是要上班,呜……”低叫着埋头在他的胸前,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上班一样。 “那就继续睡,不上班了。”反正他养得起她,他还恨不得她辞了工作,天天腻在自己身边呢。 “不要!”虽然贪睡,但叶落很坚决地拒绝了。已经有李嫣师姐的前车之鉴,她打死也不要做一个家庭主妇。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未明,就算结婚了,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变的爱?不是她对爱情对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哪怕有一天真的撞得头破血流一身狼狈,至少还可以缩回去独自疗伤。 “怕我养不活你,嗯?”他的手在她的背上画着圈圈,凑在她脖子上呵她痒痒,以示心中的不满。 “呵呵,别闹!”叶落拼命的躲,就是躲不过他的魔抓,只得抱住他的两只手不让动。“我得给自己做长远打算撒,要是你哪天不要我了,我怎么办?”明眸睨着他,亦真亦假,却瞒不了他她心里的不安。 他一把将她搂回怀里,靠在她头顶上轻轻叹息。“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如果上班能让你快乐一点,那你就继续上班吧。现在再睡一会,等下我送你过去。” 叶落张嘴又合上,不想打破这一刻的美好。靠在他胸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想着想着,真的又睡着了。 被聂鞅摇醒的时候,叶落一看时间已经是8点30分了,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啊,完了完了,我要迟到啦,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啦……” 一边念叨着,一边套上衣服往浴室里跑。平时她都是八点钟就准时出门了,现在晚了整整半个小时! 聂鞅慢腾腾地爬起来,慢腾腾地套上衣服,看着她一边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样子,微微笑。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是这样子有一点小迷糊,很可爱。 打扮好出门的时候,叶落认命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调到8:42,忍不住又抱怨了他几句。她可是每个月都拿全勤奖的!也不是在乎那一百块钱,只是喜欢保持从来不迟到的记录。 聂鞅发动车子,飞驰而去。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可爱万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不会迟到的,相信我。” 叶落送他一大颗卫生眼,咕哝道:“你当然不会迟到啦!呜呜,我的全勤记录没了!我的全勤奖没有了,你要赔偿我的损失!”她开始无理取闹起来,气极了他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逮住她打过来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好啊。要不今天别去上班了,我把今天一整天的损失也赔给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我是取财有道的君子!” “你顶多也就是最难养的小女子,哪能变成取财有道的君子!”看她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兀自笑得更加开心。 “你……”她刚要反驳,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掏出来一看,是母亲打过来的。“喂,妈?” “已经到公司了吗?” “还没呢,还在车上。诺诺呢?”转头,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人。 “在我身边,我正要问你呢,他要回去,怎么办?他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可是他那么小,一个人那能行啊?” “妈,你就给他拦一辆出租车,将他塞进去就可以了,他每次都这样回去的,放心。”她一直觉得应该暗中有人跟在诺诺身边的,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放心他到处跑。 “那是你胡闹。要不你把他家里的电话给我,我让人来接他?” “妈,真的不用。你放心,他身边时刻有人跟着的,不会出问题的。你知道啦,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样。” “真的?你可别骗我啊!那我给他拦车去。对了,我问过诺诺了,他跟妈妈姓叶,他爸爸叫单朗。这孩子,跟咱们还真的有缘……” 母亲一说到这个,似乎心情很好,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叶落笑着听着,偶尔回一句。然后,车子就停了下来。 对聂鞅摆摆手,叶落便要推门下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用力吻住她的唇。叶落吓得一下子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推开他。车子就停在公司楼下,那么多同事进进出出,要死了!更惨的是,她扫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部门的同事。 捶了他一记,叶落赶紧推门下车,也不敢往回看。“妈,我到公司了。上班时间也到了,中午再给你打啊。” 到大楼门口的时候,与部门一个同事同时进门。她伸手搭在叶落的肩上,笑道:“叶落,帅哥专车接送,不错啊。我看了一下,限量版的bmw耶,还进行了特别改装!” 叶落被她的看得心慌慌的,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出什么话来。她还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泰然自若地迎接他人一样的目光,更没办法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挺直腰杆。好不容易偷来的好心情,突然又消失无踪了。 同事似乎没发现她的不对,自顾自说着:“可惜啊,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要不可以欣赏一下帅哥!” 呼……叶落猛的松了一口气。坐了这么久,她一直没注意那辆车的玻璃是特殊的。还好! 刚开始上班的一刻钟时间,基本上是用来看qq首页、飞信首页然后聊八卦的。一般这个时候部门的老大还没到,这些可怜的员工就利用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娱自乐。 “我昨晚看江苏卫视的《人间》,看到一个特傻的女人。她怀孕的时候,他男朋友就已经怀疑孩子不是他的要分手了,结果她为了证明死活要生下来。结果好了,孩子生下来了还是个儿子,但是老爹就是不要。你说傻不傻?” “人赌一口气嘛,只是可怜了孩子。不过,那些没名没分的小三不是更可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了别人还不说,还要替他生孩子,最后连孩子的面都不让见,作孽!” “谁让她们什么不好做非要做小三啊,怎么都是活该!她们自己痛苦,还要害得别人整个家庭都痛苦,那才可恶。” “最恶心的是,有的人还以此为荣呢!你没发现,现在的小三可都是比正牌妻子还要嚣张的,经常冲到人家单位甚至家里去闹。你说,她们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呢?” 其中一个同事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可别说啊。最近我听说,我们公司有人就做了小三呢。而且啊,这个人是谁你们绝对想不到!” “谁啊,偷偷告诉我……” “……” “轰……”的一声,叶落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只剩一片空白,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她们怎么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她们怎么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那几个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低声说起来,偶尔能听到一两个字。叶落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总觉得她们暗指的就是她,偶尔有人看过来她也心惊肉跳。这个人是谁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人说话的时候,似乎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 “落落,落落你怎么了?”童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着她发白的脸色。 “啊……怎么了?”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找我有事?” “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她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好像病了,又好像被吓坏了。 叶落终于成功地挤出笑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昨晚看小说看得太晚了,有点头痛。快回去干活,等下总监来了骂死你。” “那你逮着时间偷偷休息一下,你的脸色真的超难看的,我走啦!”摆摆手,笑嘻嘻地走了。 叶落又怔怔地坐了一回,过去把门关上了。春天快到了,她却突然觉得好冷。 打开电脑,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就那样傻傻地坐了一个上午,什么都没有干。还好是年初,没什么事情要做的。 午饭的时候,钱立下来了,两个人一起去了餐厅。 刚坐下,钱立就开口了。“你没事吧?怎么脸色差成这个样子,还有点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伸手,用手背碰了碰。 叶落赶紧挡开他的手,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昨晚太晚睡,没休息好而已。” “你呀,还是少看点小说多睡觉吧。也不是小女生了,怎么还是这么迷言情小说?”钱立不由得摇摇头,她看小说的那股劲,可真的是有够吓人的。走在路上都看得入迷,有几次他开车碰到她,真是看的胆战心惊。 被他这样一说,叶落由衷地笑了。“生活太多烦恼,只好在虚拟的世界了寻找一点安慰咯。”其实,她只是喜欢在别人的文字里寻找一点共鸣。她也烦恼过,自己为什么对电视剧电影甚至出去逛街游玩都不感兴趣,却偏偏死命地喜欢小说。但想来想去也没一个合理的答案,也就顺了它,反正看小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钱立也忍不住笑了。“你以为你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啊,可怜得要幻想天堂里的美好。”有时候她真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子,而更像是一个小女生。只是她的眉宇总是带着愁,仿佛有许多的烦心事压在她身上,让人心疼。 “呵呵,差不多。”她傻笑着糊弄过去,怕他等下又绕回去。 “傻妞一个。” “你才傻小子一个。话说,我觉得你真像我哥,要不你把我这个妹妹认了?”她亦真亦假地问道。其实,心里还是挺想有这样一个哥哥的。 “可是我觉得你比较像我老婆,要不你把我纳了?就这么说定了,好老婆,你就把为夫给要了吧?”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越发的嬉皮笑脸。 叶落撇撇嘴。“不好意思,人员已满,请换一个房间。” “你把那些次品踢了,把我这个精品放进去就是了,这还不容易?” “不理你,吃饭吃饭!”饭菜上来了,叶落也觉得有些饿,赶紧开动。 才吃了两下,钱立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眉头拧起来,按段了。 叶落知道,肯定是闻樱打来的。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那个让他至今还放不下的女子叫闻樱,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人也漂亮,只是妆太浓气太傲反而损了几分美感。 看了他几眼,没敢开口多话。虽然他选择了跟她说他们的过往,但不代表她可以问东问西。如果那天他不是压抑得太久了,或许他什么都不会说。她并不认为他对自己特别信任,只是她恰好碰到了他失控的那个点而已。 “真累!”沉默地吃了一会,他突然往椅背一靠,叹息一声。眉头上的愁云,还没消散。 叶落浅浅地笑,等待他往下说。 “我现在都不敢回去,实在没精力应付她。有时候我气得都想打人了,可是手死死地握着,就怕打完了自己后悔得要命。你说得太温柔,她只当你在开玩笑。你说得太狠,她又一副深深受伤的表情。说不动,也骂不得,我都要疯了!”说到底,还是不够狠心,唉! 叶落戳着碗里的豆腐块,想了一会才抬头。“或许,你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反正你也骗不了自己,你确实是放不下她。” 钱立捏着眉心,苦恼之极。“我也这么想过,干脆再凑到一起过得了。可是看着现在的她就想起以前的她,那种巨大的反差让我连自己都欺骗不了。有几次,看她哭着求我原谅,我忍不住抱她。可是充斥在呼吸里的,除了浓浓的脂粉味,甚至还有催情的精油的味道。你说,我还能继续下去吗?” 叶落实在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这个闻樱,也太劲爆了!“她毕竟离开了你很多年,也过了很多年那样的生活,你也不可能苛求她一点也没改变啊?如果她的本性没变,也还能重拾对你的感情,那就没关系啊。反正谁都不是完美的,多看她的优点就是了。” 钱立苦笑,无奈地耸肩。“问题是,我连她的本性都看不清了。我很努力地留意,可是我看不到过去的一点痕迹,也看不到她有什么优点可以让我把她的缺点给忽略掉。我甚至觉得,我在她眼里看不到对我的感情,我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而已。” 叶落用筷子头敲了他的手背一下。“哎!别想这么极端好不好?她又不是活不下去,哪里就能把你当救命稻草那么严重?是不是你的心情变了,所以看什么都带了有色眼镜?” “也许吧。不说这个了,烦!”他忍不住抽出一根烟,拿了打火机却没点燃。“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说别人容易,自己却参不透啊?你看你说我多轻松,自己却还是在纠结。” 叶落想,也许他对闻樱真的已经没了过去的感情。只是二十多年的纠缠让他怎么也不能置她于不顾,也做不到太绝情。其实,她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哪里能说服别人?自从知道了江睿宸和蓝欣欣的事情之后,她也是看江睿宸哪里都不对劲。不敢他说什么,她都觉得他在说谎;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觉得他只是虚伪地想要掩饰……总之被蛇咬了之后,不管别人怎么说,对这动物也都是敬谢不敏咋看咋不顺眼的。 “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已经放下了,而你还没有放下啊。你看,你连对她说重话都舍不得,我可是把他当混蛋一样做死地吼,恨不得再补上两脚。” 不过安静下来的时候,想起的却都还是他的好。人的记忆有自动帅选的能力,习惯了把美好的东西留住,把不好的扔到一个角落,有必要的时候出来闹腾一下让你的心脏疼一疼。 “区别不在这里,在于江睿宸是男人,而且是个成功的男人,但闻樱不是。我最怕的不是她受伤,而是她受伤之后随便找一个男人来糟蹋自己。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糟蹋,实在是做不到……”人对弱小,总是没办法不同情。 叶落确定自己无话可说了,他们两之间太纠结了。“那你要么自己娶了她,要不找个普通的好男人娶了她,然后时不时地资助他们一下。” 钱立拧着眉,沉默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 “这个办法好像能行。” 叶落一听,差点没喷饭!最后狠狠地把自己呛到了,一边猛喝水猛咳嗽,一边狠狠地瞪他。 这家伙,谋杀啊! 下了班,叶落照例坐了公车到医院。在车上,聂鞅的电话就过来了。叶落看着屏幕一会,按断关机。抬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视线迷茫。 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江睿宸。 “小落?”他站在门口低声唤她,声音里似乎藏了许多的东西。 叶落点点头,低了头闪身进去。 江睿宸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轻轻一闪人就进去了。随即,门也关了起来。他站在门外好一会,才慢慢地走出医院。 叶落没有在病房里呆多久,只是陪李嫣说了一会话。等她父母过来了,她就走了出来。师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补品还是因为放下了一些东西,总之气色好了很多。 叶落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看着天际的橘色红,低头踏了那些格砖慢慢地走。突然,就被是拉了手臂去。猛然一抬头,迎着天际的夕阳余光,看到了江睿宸的脸。 顿时一愣,然后抽了自己的手臂,往后退一步。 “小落。”他又是一声低唤,却半天都没有下文。 叶落等了一会他没有开口,于是低头又慢慢地走。他跟在她身边,慢慢地移步。即便她扭转视线看着别处,却也还是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终于,拐向了医院花园的那条小路,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找我有事吗?如果没有,我还要赶着回去陪我爸妈。” 好一会他都没有说话,一开口却让她难堪。“是回去陪你爸妈,还是陪别的男人?”声音冷冷的,似乎很生气。 叶落霍地抬头,瞪圆了眼睛。继而又冷下来呢,转过去。“我陪谁都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从早上到现在,她的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的气难受得紧,他却还在这个时候来讽刺她!她心里委屈得想哭,于是脸色冷得越发的厉害。 “我只是不明白,我们是爱人,你连陪我一夜都不能接受,却为什么愿意做别人的情妇?”在她一再地拒绝他,甚至走投无路的时候都那么的倨傲,他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可是就在他洗澡的时候,她却跑了出去。他找了她一夜都没有找到她,第二天却接到万业老总的电话,那件事有人帮她摆平了。那个名字,让他万分吃惊。等他发现她竟然做了聂鞅的情妇,他觉得被人杀都没这么难受。她拒绝他的碰触,因为他曾经背叛过她,可是她却跟了一个换女人比换衣服还频繁的男人!他心痛,更觉得羞辱! “我喜欢跟谁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眼睛瞪到最大,不让它有机会背叛自己装出的平静。 “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蹋你自己?我说过,我跟他们都断了,我只要你一个。可是你不接受,却偏偏跑去让那么糟糕的人来糟蹋你!”那个人,从来就没把女人当人来看! “你又能好到哪里?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真是可笑!如果不是我突然回来发现了,如果不是我坚决地离开,我只怕自己更悲哀!一辈子蒙在鼓里,还以为你爱着我对我一心一意,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在背后笑,难道就不是糟蹋吗?至少现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被人笑被人看不起也是我活该!”叶落只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只能任由它说出连自己都疼的话。 “小落!”江睿宸跨前一步,伸手想要抱她。 叶落咬着唇,死死地。看着他伸开手臂,猛的后退两步。“你不要靠过来!” “小落,我、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为难自己。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孩,是我不好把你逼到了这个地步,可是你不要因为我的错而这样子惩罚自己!”到这一刻,江睿宸才发现,他会掉的不只是叶落对自己的爱和信任。更重要的是,他毁掉了叶落对她自己的爱惜毁掉了她对爱情的信心。 “我没有为你的错误惩罚我自己,你还不配!”她忍不住大声反驳,一滴泪滑落眼角,被她粗鲁地拭去。头呈四十五度看着天空,不敢低下头,鼻子已经很酸了。 “是是,我不配!可是,你现在这样做就是在惩罚你自己啊!我知道那天我不该混账地提出那样的交易,是我该死!”他真觉得自己该死!叶落不是外面的那些女孩,她是容不得他那样子侮辱的! 叶落笑了,眼眶了已经有了液体,却固执地不肯让它落下。“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答应你,只是不想玷污我曾经不顾一切投入的那段感情。就算它没能陪着我一辈子,我也希望能够一直维持着它最初的美好。而跟我不爱的人做交易,自然就容易多了,至少心理那一关容易过,不是吗?” “小落……”他看到了,她心里的悲哀。是他自己,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女子曾给他全心全意没有任何瑕疵的爱,陪伴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困境走向别人羡慕的高度。可最后,他把她伤到最深还把她弄丢了…… “再见!”她用尽力气说出这两个字,大步地离去,泪水,终于落在了昏暗的天色里。其实,她一点也不洒脱,她只是在人前洒脱,然后把泪水留在人后去流。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哭? “小落!”江睿宸追了上去,但慢慢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站着,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跑着,背影孤单而哀伤,融在昏暗的天色里仿佛马上就会消失。然后,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再一次意识到,他再不可能得到她了。脑子里,响起那首《我终于失去了你》。那时候她笑着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弄丢了,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耳边,又响起了赵传那嘶哑而疲惫的声音: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你劝我要耐心等候/且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如此地宽容 当所有的人靠紧我的时候/你要我安静从容/似乎知道我有一颗永不安静的心/(我)容易蠢动 我终于让千百双手在我面前挥舞/我终于拥有了千百个热情的笑容/我终于让人群被我深深的打动/我却忘了告诉你/你一直在我心中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夜色苍茫中,男人高大的身影缓缓地蹲了下去。宁静里,响起了压抑的声音,带着哽咽…… 小落,我终于失去了你!你用最决绝的手段告诉我,我永远失去了你! 穿着靴子的叶落,重重地崴了一下,然后摔倒在路边。泪珠,已然缺提。 脚踝处剧烈疼痛,可硬是咬牙抚着围墙站了起来,不像被他人看去自己的狼狈,不像有人热心地跑过来关心。这一刻,只想一个人! 可是看着眼前车来人往的路,热闹非凡的街,深深地迷茫:我能躲到哪里去?躲过这一个冬天,直接到了温暖的春?我又能用什么将所有的一切抹去,重新开始? 身边的人来去匆匆,疲惫但带着快乐的笑。不禁想,他们笑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笑得这样的开心,而我不可以?恍惚间,一张张脸又突然变得扭曲可怕,一张一张地在眼前放大然后拉远,发出可怕的笑声:哈哈,看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她深爱的人抛弃了,真可怜!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做别人的小三,活该她死…… 泪珠已经停歇,靠着身后的树,却被那一张张可怕的脸吓得冷汗湿透了衣衫。耳边,一声声地回荡着两个恐怖的字眼:小三…… 顶着脚痛,浑浑噩噩地走了很久很久,却发现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最终,还是打了车回去。 将自己丢进浴缸里,泡到差点晕厥过去。爬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房里多了一个人。聂鞅! 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反应。他也在回望她,眼里,不是早上的浓情蜜语。傻傻地转过头去看窗外,突然想:好像又要刮风下雨了呢,天很黑,空气很压抑。心情,竟然是平和的,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 他猛的一个箭步跨过来,一把拉过她拦住她的腰。低头,脸色阴沉地欺向她,让她整个人呈后仰姿势,所有的重量都由腰来承担。 叶落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被那犀利的光芒吓得别过头去。他却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不允许她逃避。她突然想豁出去了,如他所愿地与他对视。如果他现在在喷火,那就让他把她给烧了吧。 “你不爱我?”他咬牙切齿地哼出四个字,牙齿用力得仿佛在啃她的骨头。该死的,她竟然说她不爱他! 叶落一愣,旋即明白他派人暗中跟着她。她跟江睿宸说的话,他全都知道了。原来,他气的是这个。可莫名地,压抑在心头上的云雾轻了。他质问的不是她跟江睿宸私下见面,而是她不爱他!他,是在吃醋吗?热烘烘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该死的,说话!”她直直地盯着他看,就是不开口,他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该死的,听到她说她不爱他,火噌地就烧起来了。“说,你为什么不爱我?” 叶落抿唇,然后平静地道:“我是一个情妇,合格的情妇是不可以爱上金主的,否则会粉身碎骨的。” “该死的,你不是情妇!”他又吼,火越烧越猛。倏地,抓住她的身子用力地摇。“该死的,你这蠢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你居然还以为你只是情妇?” “你想来的时候就来,然后我就要陪你上床。你想走的时候就走,我也不可以问你去哪里要见谁。我既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女朋友,还要跟一大堆的女人分享你,我不是情妇是什么?甚至有人上门去找我爸妈,威胁他们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就要我们一家好看,我却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我不是情妇是什么?早上你送我去公司,我连见都不敢让别人见到你,害怕他们说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我不是……” “够了!”再听她说下去,他就要爆炸了!“这个蠢女人!” “你凶什么凶!”她也吼回去,然后就落了眼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想哭了,却不是伤心欲绝的哭。是不是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有些东西她已经得到了? 长时间的弯着腰,她觉得腰都要断了。“我的腰好痛!”有撒娇的味道,但还是哭。 “你……”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到床上坐下,笨拙地伸手按揉她的后腰。“不许哭!”一看到她哭,他就心烦!跟过去一样,每次她哭,他都手忙脚乱。这十年没哄过女人就更惨了! “你还凶!”她含泪控诉,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在心里偷笑。原来,她也可以在他面前这样任性妄为的。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入戏太深,虽然效果并不明显。 “我不凶,我不凶行了吧。”他认栽地抱紧她,磨蹭着她的发。他一直耿耿于怀过去的事情,害怕她的再次背叛,所以态度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才让她以为自己只是情妇吧。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们曾经刻骨相恋,也不记得她曾经背叛他让他受尽折磨。再一次意识到,她只是叶落,不是盈盈。 粘稠的泪珠被他摘去,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是一种叫疼惜的东西盈满其中。她傻傻地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你怎么会傻得以为自己只是情妇?”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叹息着说。又啄了她的唇,拧着眉头。 “你的表现让我觉得我就是情妇!”诧异于自己的得寸进尺,叶落心慌地想:叶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又被指控,他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她正要反驳,却被他偷去了唇瓣,只得软倒在他的怀里,承受他承诺似的热情。这一刻,心境平和而柔软。 好半天,他才松开她。两个人贴着,低低地喘息。这一刻,两个人靠得很近,而且近的不只是身体。 倏地,他的身子一震,手臂一动将她的身子放低。“你跟别人说你不爱我?”他连那个混蛋的名字都不提,直接归为路人甲! “我那时候本来就不爱你啊。”她一说完,他就开始瞪眼睛,马上就要发飙了。她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可是现在爱了啊!总不能随便一个人闯进我的生活里来,我就一下子爱上了吧?我又没你那么滥情!” 事实上,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有了这样的感情,她觉得很难接受。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我是不是水性杨花?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 “我没有滥情!”被诬陷的某个人再次青筋暴起地吼!看在她说了一句现在爱了,否则他一定要拧断她的小脖子! “那你爱我吗?”轻轻地她问了,看着他的眸,一眨不眨。 是啊,我爱你了,你爱我吗?(未完待续) 啊,结婚? 你爱我吗? 他突然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她,无法开口。这三个字对男人来说,不容易说出来。即便在那最容易情动的少年时期,他都不曾对她说过。母亲说,“我爱你”是一个郑重的承诺,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说。 可是我爱她吗?如果分开十多年也不能让我忘记她,我爱她吗?即使她背叛了我让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依然想要将她紧紧地绑在身边,我爱她吗?即便心里充满了不安,我依然想将一切抹去只记取她现在的好,我爱她吗?如果这样子都还不能算是爱的话,那爱是什么? 叶落只觉得新湖上跳跃的浪花,一点一点地归为平静,往水底沉去。在等待中,心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冷起来。十指玩去,紧握着贴在身侧,默默地凝聚力量去承受这个结果。 清楚地在她眼里看到了失望,然后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深,泛着苦苦的味道。可是喉咙像是被上了锁的门,怎么也打不开。我很努力地忘记,可是那些黑暗的日子太深刻,我怎么也忘不了。所以我害怕,害怕你再一次让我万劫不复。那时,我怕我连恨都不能给你,而只有毁灭! “我饿了,我去做点面。”轻轻地挣扎,他很自然地就松开手来。然后,她的心彻底地亮了。狠狠地把力量赶到腿上,支撑着自己慢慢地走出房间,走出他的视线。伸手带上门的那一刻,四肢软绵绵的,只能靠着门喘气。 机械地做着熟悉的动作,盯着平静的水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开出花朵。拿过作料,小心地放进去,搅拌。眼角注意到,他就站在厨房的门口,没有吭声。她也不开口,装作没看见。 聂鞅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像个没魂的人一样煮着面,心里强力收缩。他知道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尤其喜欢那三个字,喜欢到真假莫辨。可是,他真的说不出来,明明字已经在舌尖了,但是发不出那个音。 走过去,轻轻地揽住她的腰肢,爱极了她身上淡雅的馨香。那纤细的腰肢双手不能盈握,每每让他心疼到了极点。她的体质特别,一直都属于养不胖的类型。下巴靠在她肩头上,无声地叹息。 叶落的身子一僵,忍住没有挣扎。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吧,只是不爱而已。虽然他昨晚说重要的只是叶落,可在他心底的人是那个叫盈盈的女子。得到他这样的男人的爱何等不容易,是我太贪心了吗? “面好了。你要吃一点吗?”她想要笑的,但是因为没有成功所以只回头一下就转了回去。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很可笑,在他看开更是可笑吧。她不该问的。 “好。”他其实也没吃。 “你先放开手吧,我要把面端出去。”竭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去想方才所做的蠢事所说的蠢话。或许她改天还是要问一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我来端。”说着,端了就走。 叶落怔怔地看着,好一会才去拿碗筷。走出厨房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旁看着她。她很努力,终于成功地笑了。带着笑分了面,然后递给他。“吃吧。” 他看着她,一把抓住她舀汤的手,问:“那三个字,对你就那么重要?”该死,他不该问得这么凶的,可是声音不听话! 叶落笑了,摇摇头,抽回手。“没有,一点都不重要。我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的,那不重要,快吃吧。然后洗个澡就睡吧,时间不早了。” 说完,低头沉默地吃着面,再也没看他一眼。看着碗里的面,眼睛有些疼,但是用力地眨了几下就没事了。 吃过面,聂鞅去洗澡,她洗了碗筷便上床去。没有再看小说,关了手机,靠着墙睡了。很快他就出来了,上了床就靠过来抱她。她竭力地放松身体,装作睡着的样子。他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松了手。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消失,叶落便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连自己都不知道,身子不知不觉又变得僵硬起来。灯灭了,他躺了下来,但没有碰她。只有手肘贴着她的背,传递着灼热。 黑暗中,叶落缓缓地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一点光亮,看着墙纸上的图案,很努力地辨认着。下意识地动了手,慢慢地抚上最下面的地方,感受那凹凸的平面。害怕他发现,动作幅度很小。 突然,手腕被抓住了。结实的胸膛贴上来,灼热得烫到了她的背。叶落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要推开他还是继续装睡? 他没有给她太过思考的时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黑暗中那双漂亮犀利的眸子黑得发亮,但看不清楚那里面的东西。 叶落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他。很久,他都只是这样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她略略用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他却像是突然被惊醒的野兽,一把吻住她,大手在她的身上探索,很快就除掉了那最后的遮掩。 “不——”叶落轻声拒绝,她觉得慌觉得抗拒。可是不确定,他是否接受拒绝。好像,她是不可以拒绝的。 事实上,他也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压了她的抗拒,将她吻得七荤八素,娇喘吁吁。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占据。仿佛沉睡中的野兽突然醒来,又被激怒里,每一次进攻都用尽全力,每一次后退都让她欲罢不能。 在一次又一次无法抵抗的缠绵里,叶落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能跟着他的节奏翩翩起舞。等一室的灼热慢慢地冷却,她马上疲惫地睡去,没能再胡思乱想。 而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的人,直到天快亮了,才慢慢地睡着。轻轻地在她红艳艳的唇上啄了一下,闭上眼,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一个决定,在脑海里种下了根。 叶落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床上只有自己抱着身体在睡。手伸到后面一摸,凉的,他应该一早就走了。 怔怔地在床上躺了一会,甩着头爬起来洗漱,然后出门坐公车。人一如既往的多,疲惫之中充满着拼劲。天之东方冉冉地升起似火骄阳,又是新的一天。 不管人间几经沧桑变化,也不管人间多少的疾苦辛劳,旭日依旧东升,时间依旧流逝。我们能做的,只有咬牙撑下去,直到迎来属于自己的艳阳天。 叶落,没什么大不了的!咬紧牙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整整一天,那个人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过来。 叶落以为自己忘了充电关机了,拿起来一看,满满的电。又以为自己调整了无声模式,赶紧重置了一遍,再用座机打给自己确认。可是一直到中午休息,电话都没有响起。 中午,钱立约了一起吃饭,看到叶落时不时地看手机,他笑了她好几回。 一直到下班,那个号码都没有在屏幕出现过。叶落的忐忑不安随着期待一起消失,只剩下一股凉凉的风在心头吹。或许,结束的时候到了。在小说和电视里都是看到过的,像他那样的男人,最反感的便是女人问爱与不爱吧。 也好。至少这种日子结束了,以后一个人逍遥自在,也不怕被人暗地里戳后背骂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前段日子,她不是还问他什么时候会结束吗?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应该给自己庆祝才对! 叶落挡眼看着天际的夕阳,绽开笑容。她觉得打电话回家,带上爸妈一起下馆子吃一顿好的。如果诺诺那个小屁孩也在,那就更好了。 刚刚翻出爸爸的号码,正要拨通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片阴影投射在自己身上,挡住了天边的橘红色光芒。 缓缓地,叶落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这张脸,她有一点意外,但并不吃惊。早就料到她会找上门来的,因为她和钱立的关系一直都被人误会着。 “我想跟你谈谈。” 叶落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前面的餐厅。“我有点饿了,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说着越过闻樱,走在了前面。心里想着,觉得有些可笑,怎么都喜欢把她当情敌? “我——”一坐下来,对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叶落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笑眯眯地回道:“等饭菜上来了再说吧,我想便吃便说。肚子饿的时候,我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叶落突然发现,人类可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动物。看,因为自己和钱立没有那层偷偷摸摸的关系,面对闻樱就能不慌不忙的。如果换了对方是那个盈盈,她一定紧张得连呼吸都不会吧。 饭菜很快就送了过来,叶落给自己装了一碗饭,再给对方装了一碗递过去。夹起第一筷子的菜放到嘴里,看着她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其实,她没有故意要给闻樱脸色看。她只是心里烦脑子乱,需要清理一下才知道怎么跟她谈下去,以免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管闻樱今天是要问罪还是只是谈谈,自己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不牵连其中。 也许是叶落的态度太多平静,反而让闻樱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瞪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叶落看。 叶落知晓她心里肯定也是很乱的,也没说话,吃自己的饭。钱立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恶劣点给她一巴掌,钱立会不会气得马上跟自己翻脸?嗯哼,有可能替她打回来…… “你很得意?”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闻樱显然已经动怒。 “我有吗?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地方。还是你认为,能够得到钱立的感情是很值得得意的事情?”叶落笑眯眯地回道,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她承认自己很恶劣,其实想故意刺激闻樱,听听她对真实的想法。 “你——你别太过分!”这样的刺激,很少有人能平静以对的。“也别太得意,立爱的人绝对不是你!” 轻轻地,叶落挑高杏眉。“他爱的人不是我,难道是你吗?”叶落,别把自己的不好心情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当然!如果他不爱我,他不会一知道我出事就亲自飞到意大利去帮我,还安排我住在他的别墅里。据我说之,他从来没带你去过那里。” 叶落笑得更加开心,很耐心地等她说完。“呵呵,我住惯了小房子,住不惯别墅。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他的别墅不止一栋吧。他现在晚上都不回去,你知道他住在哪一栋别墅吗?我知道哦。” “你——”闻樱的脸色在她的冷嘲热讽下,又红又白,好不可怜。 “呵呵,别激动。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跟我说,看着你穿着性感的睡衣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很想告诉你,还没到夏天会感冒的。不过他好像白白担心了,你身体很好啊,一点感冒的迹象都没有。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其实喜欢女人穿卡通睡衣,看起来很可爱。”叶落觉得一个人的邪恶之心果然是不能放纵的,看她不就越说越过分了。 “还有,他喜欢朴素的女子。我想你也知道,他吃过很多的苦才熬到今天,尤其是你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跟了别人,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还好,他终于还是熬过来了。今天的他是成功的,成功到太多太多的女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想要得到他的垂青,哪怕只是做一个情妇也好。可是他从来没闹过什么绯闻,在我之前也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女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让他对爱情绝望了,是吗?”闻樱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子里。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茶杯。 叶落看着她,心想:也许这些年的荣华富贵并没完全污染她的心性,至少她有悔过。 “一半吧。你的背叛确实让他生不如死,你知道他没什么亲人,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爱人,是他不顾一切想要成功的动力。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就算是一个头脑聪明家是雄厚而且知识渊博的人要靠自己成功尚且很难,更何况对于只有高中学历身无分文的他?他背负的压力和风险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也咬紧牙关默默地坚持了很多年,可惜你没能坚持到最后。 你离开以后,他对女人寒透了心。而在他成功之后,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爱的恐怕多半是他的身份他的钱财,而不是他这个人吧?那么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的你呢?看上的,是否也只是他如今的成就?你能否摸着良心自问,你爱的只是他这个人?” “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你想说的是这个吗?”闻樱的声音了,带了泪意。 她应该也想起了与钱立的过去,想起了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依然握着彼此的手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吧。她是一个好女孩,只是在充满诱惑的社会里没能把持住自己的欲望。 “你一定不相信,一个人在深夜里,我也会想起我们的过去,想起他知道我背叛他时的痛不欲生。刚开始到国外的时候,我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哭,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有好多次我都想买机票冲回国内,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她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掌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叶落抽了几张,拍拍她的肩头递给她。没再开口,任由她静静地哭着。 其实,人的一生中本来就有许多的诱惑。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的诱惑就越来越多。有的人一直坚持到最后,得到了想要的幸福;可有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进去,想要回头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或者已经没有那份勇气。 在最艰难的时候,闻樱能够坚持陪在钱立身边,甚至敢在同学面前大方地介绍他的男朋友身份,这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她应该也是在各种各样的诱惑里一时晕了头,扎进去以后就回不了头吧。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闻樱努力地朝她笑,却比哭还难看。虽然她也曾在一个人的夜里想过这些事情,可是现在从一个外人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更强。 叶落看着她,摇摇头。你今天能哭,说明你还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去。 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她转头看着窗外黑了的夜,低低地感叹:“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到他的身边了。正是因为一直都知道,所以不敢回头。好多次我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应该也知道是我,静静地听了一会就挂了。再后来,他换了号码。打不通他的电话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伤他到了极点,他必须将我忘了才能支撑下去。就这样,一晃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缓缓地,她回过头来,看着叶落。“我想我能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身上散发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气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跟他在吃饭,我看着你淡淡地笑,像一朵淡雅的兰花。那一刻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不可能赢。其实我今天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赢,只是想让自己死心而已。你知道吗?想尽办法勾引他,并不是错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反而变得肤浅了,而是他的态度那么的疏淡,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接近他。结果,就选择了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或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是,虽然我已经回不去了,他依然是我最牵挂的人。拜托你,好好地照顾他。我给了他最深的伤,希望他能在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其实,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和自己爱的人生两个孩子,他说他想要给他们最好的爱,绝对不让他们经历像他那样的痛苦。我知道他一定是一个找丈夫好父亲,衷心地,祝福你们!” 她的泪水似乎已经管不住,捂着嘴巴,拿起椅子上的包便要逃开。却被叶落一把拉住了手臂,按坐在椅子上。 “你的话说完了,可是我的还没说完呢。”钱立,你一定要幸福!只要你有勇气再给她一次机会,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连头都不敢抬,因为泪水已经缺提泛滥。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明白,她真的要永远失去了。除了祝福,除了逃离,她已经没有选择。 “我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其实,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之所以跟我亲近,或许是因为我有那么一点地方很像当初的你。又或者是因为,他压抑了太久,需要释放。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他对我没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同病相怜吧,就像那天在山顶上那样彼此怜惜。 缓缓地,闻樱抬起头了。嘴巴微张,愣愣地看着笑容温柔的叶落。恍惚中,似乎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那时候的自己也一样容易满足,面对同学的讽刺或者是炫耀,都能淡笑应对。只是埋头学习,每一年的奖学金都要争取到,然后他就能轻松一些。最喜欢在星期五的下午跑到他住的小屋子里,替他做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喜欢看他进门那一刻惊喜的笑容,喜欢看他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 他们都是吃尽了苦头的孩子,而为她遮风挡雨的他尤甚。明明比谁都清楚两个人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可是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弄丢了,也把自己给弄丢了。很多时候都不敢回头去看,那种失去的懊悔滋味太苦太苦了。 右手忍不住轻轻地摸到左手腕的地方,那里缠着一条毒蛇一样的伤疤。那是她在痛苦的泪水中,狠狠地割下去的结果。被救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曾这样子绝望得想要放弃生命?相比之下,把他推入深入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解脱? “我想,他只是把我当好朋友或者是妹妹而已,我也一样,他更像是一个疼爱我的哥哥。我也一直都知道,他的心里藏了一个人,藏得很深很深。那个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好怎么都好,他曾遭受的痛苦也抹不去了。现在的他虽然拥有了无数的财富,站在高峰接受别人的瞩目,他其实并不快乐。是不是,这个更重要呢?” 缓缓地,闻樱失去焦点的视线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含着泪轻轻地笑了,泪眼婆娑中,有着明澈与坚定。“谢谢你!” “走吧走吧,我的菜都凉了。”说着拿了筷子,给自己夹菜。 闻樱大步地走了出去,在门外透过玻璃窗对她笑。那笑,灿若群星,撕裂了黑夜的阴沉。 叶落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 期待一个阳光灿烂的明天吧。 从浴室出来,叶落被房间里站着的人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连续两天没有一点消息的人,突然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对视了许久,用尽了力气,终于对着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突然发现就这样结束,那一千万就太亏了? 他走过来,轻轻地拥她入怀。蹭着她柔嫩的脸颊,低声问道:“有没有想我?” 叶落一怔,很久都没有说话。明明应该笑着回答说很想的,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注定是不合格的。 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很久才缓缓地放开她,亲吻着她的额。“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好不好?” 怔怔地看着他带笑的黑眸,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字。“好。”转身,进了厨房。 脑海里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到了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却很快就好了。她又很可笑地发现,自己总是在做面,给不同的男人做面。干脆,去开一家面馆好了…… 将面端上桌,他也已经擦拭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将毛巾丢给她,揽了她的腰肢将她拉到面前给自己擦头发。闻着那淡雅的馨香,都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擦好头发,照例又被他抱在膝盖上一起吃面。不知道为什么,叶落发现他的心情很好,仿佛两天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去出差然后成功地谈了一大笔生意。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只是一直微笑,偶尔点头后者回一句。 吃完东西,他又拉着她去玩游戏。但没一会就发现她心不在焉,像丢了魂一样。他捧着她的脸,说了句:“怎么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叶落以为他要发火的,他却只是关了电脑,抱着她一起滚落在大床里。然后是一场持久火热的缠绵,将她仅剩的一点精力压榨掉,只能沉沉睡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叶落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他是故意的! 生物钟很准时,叶落七点半就醒来了。在床上傻傻地躺了一会,才慢慢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睡。她轻轻地拨开他的手臂,想要偷偷地下床。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他的手臂突然一扑,又将她整个的搂住。 “啊——”她低声惊呼,倏地转头,对上他带笑的眸子。怔怔地,没法反应。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径自道:“打个电话到公司,你今天上午请假。”然后松开她,右手撑着脸,看着她。 叶落愣了一下,然后才问:“为什么?” “我们需要去办点事。如果你愿意,最好这一个月全都请了。”他说得模糊不清却又理所当然,闭上眼睛没有多做解释。 叶落张张嘴,想想又什么都没说。他决定了的事情,她抗议也没有用。反正这个月的全勤奖已经没有了,那就再请一次假吧。还好现在他们都以为她和总裁是情人,所以她请假并不难。上一次童言就说,她这绝对叫狐假虎威。 她在浴室洗漱的时候,听到他似乎在打电话,说什么没听清楚。反正跟她无关,她也犯不着偷听。从浴室出来,他坐在床上向她招手。 “给我穿衣服。”说着跨下床来,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叶落一下子红了脸,他神色自若。“老婆,快过来把你家老公穿衣服。” 叶落注意到了他的称呼,虽然有点惊讶,但不愿多想。或许他曾经也让其他的女人给他穿衣服,也曾这样亲热地喊她老婆。叶落,这不是专对你的,只是他的习惯而已。 她低头给他穿衬衫的时候,蓦地发现,他身上有许多伤疤。痕迹已经很淡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还是可以看出当时伤得很严重,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摸。他一定受过很多伤吧,不知道是不是很痛…… 他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抓住她抚摸的手,低头亲着她的额。“已经不疼了。再痛的伤,也会好的。”他的话里,满是感慨。 在那一刹那,叶落只觉得这个人的所有都牵动着她的心思。看着那已经很淡却密密麻麻的伤,只觉得心疼。忍不住搂了他的腰,紧紧地贴在他胸前。“当时一定很痛很痛吧?” “嗯。”他只回了一个单音,双臂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只要有你就不怕!” 如果当时背叛我的不是你,如果那个时候你在我的身边,哪怕是地狱我也无半点畏惧。我一直以为我是靠着对你的恨支撑下来的,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支撑我的依然是爱而不是恨。我想活下来亲口听你说这一切都是他们设下的局,你从来不曾对不起…… “傻瓜!”她已经无暇去多想他任何一句话,除了将他抱紧,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猛地发现,她对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除了他的名字他众人皆知的身份,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向他索爱? “落……”他轻轻地,第一次这样唤她。一直以来,他都不喊她的名字,顶多是有必要的是叫一声叶落,或者是在分不清梦与现实的情况下喊她盈盈。可现在,他喊她“落”,在他很清醒的时候。 这一刻,我愿把一切抛却,求一个我和你的未来。 洗漱过后,他精神抖擞地走过来,心情似乎很好。轻轻地,牵她的手走向门口。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车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了下来。 叶落狐疑地走下车子,入眼是一个站了许多人的门口,有些人穿了很喜庆的衣服。一抬头,看到那三个迎着朝阳灿烂夺目的大字,一下子傻了。 民政局? 傻傻地看着他,脑子一下子使不了。或者是,不敢去使它。 他从车门那边慢慢地走过来,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四目相对,火花四射中,他温柔地许下一生的承诺:“我不说那三个字,可是我许你一个只有你我的未来,可好?” 她还是愣愣地看着他,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消化了他的话。他,在向她求婚?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明媚的黑眸,无声询问。 他只是笑,笑得温柔。然后视线,慢慢地往侧边看去,笑意更深。 叶落一转头,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人。父母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一看到她,赶紧跑了过来。“小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叶落看着他们,摇摇头。转头,看着搂住自己的男人。 “请你们把落交给我。”只是陈述,不是请求。语气里,甚至带了那么一点不敬。 夫妻两看着他,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算样貌变了,他们知道他还是那个人。 即便再一次被他的话惊倒了,叶落依然敏感地发现,聂鞅对她的父母似乎有不满。而看爸妈的样子,似乎认识他,不是在电视或者报纸里见过的那种认识。 其中一个黑衣人走过来,递给聂鞅一个锦盒。他打开来,一对简单精致的钻石戒指出现在他们视野之内。迎着晨光,那不算太夸张的钻石闪闪发光,耀了眼睛。 “嫁给我。”他看着她,在她还愣愣地不知道反应的时候,戒指已经套进她的左手无名指,分毫不差。然后拿起另一只戒指,握着她的手捏住套进他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这……”叶落完全被吓呆了,右手抚上左手还不习惯的存在。一时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 聂鞅清楚她心底的迷惑,但是没有开口解释,搂了她踏进民政局。一路畅通无阻,红本本便递到了手中。 从头到尾,叶落觉得自己都像一个傻子,被他牵着走。 “你是我的了。”他开心地宣告,低头不顾众人的存在,深深地吻住她。十年前,他就想这样子把她定下来。时隔十年,虽然兜兜转转曲曲折折,但她依然还是他的。 “我好像在做一个梦?”叶落摸摸自己的脸,完全被他搞糊涂了。 他低声朗笑,在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中。“没关系,你继续做梦就好了。” “那是什么?”叶落吃惊地看着一架直升飞机停在民政局的上空,它降到了很低的地方舱门打开放下来一把梯子,梯子绑着红的、黑的、蓝的玫瑰等好多种花。再往上看,可以看到机身上也绑了花,迎着朝阳鲜艳欲滴。 很多人聚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被大家包围在中间,成为大家的视线焦点。 叶落被人看得不好意思,无措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嘴角一弯,朝她伸出手,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我们的礼车,我亲爱的老婆。” “呼——”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大家的眼里都满含祝福。这一刻他不是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而她是他的妻子,他们不过是一对平凡的新婚夫妻,接受着众人真诚的祝福。 叶落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父母。慢慢地,他们回以慈祥的笑容,轻轻地点头。于是,她坚定地向他伸出手臂。 他轻轻地一拉,手臂缠上她的腰,一手将她抱起来。走到扶梯前,抱着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看着她的眼里有着一生一世的承诺。 灿烂地,叶落笑了,笑倒在他的肩头他的臂弯。机舱门缓缓地关上,地面上的人慢慢地模糊远去,只有身边的这个人,触手可及。 机舱外,白云飘飘,在朝阳里染上了一层橘色的光彩。“聂鞅,我不是做梦对不对?”每一个女孩都有一个关于婚礼的梦,她的这个梦太美了。 “来,咬一口确定一下。”他抓起她的手,笑着送到她的嘴巴。 叶落被他帅得人神共愤的笑迷得晕乎乎的,用力地咬了一口。“啊——疼!”反应过来,用力地瞪他。 他笑不可居地拿起她的手,轻轻地揉着那个牙印。“现在知道这是不是梦了吗?” “不知道!我还要确定一次!”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好一会才松开,看着那个深深地牙齿印,她笑靥如花。“确定了,我真的是梦!” “好啊,你个坏老婆,居然敢欺负你老公,看我不收拾你!”叫嚣着扑了过去,用力地呵她痒痒。看着她笑倒在自己的臂弯里,前所未有的幸福,在心里告诉自己:聂鞅,你想要的一直都只有她。只想看着她在你的怀里,幸福地笑,仅此而已。 “啊——救命啦,我不要了啦……”她放声大喊,在三千英尺的高空上,在她爱的人宽大而温暖的怀里。笑得抽筋的时候,还想起他在民政局前说的那句话: “我不说那三个字,可是我许你一个只有你我的未来,可好?” 他这样的男人,一定很不爱说那三个字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掉到糖罐一样的甜蜜里,叶落被她那猛兽出闸一样的老公给吃干抹净。在三千英尺的高空上演一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春色戏。 谁说洞房花烛夜一定要在床上?(未完待续) 她是盈盈? 叶落悠悠醒来的时候,瞪着奇怪的天花板半天,还没想起这是哪里。 腰际酸痛不已,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爬上她的眉头,轻轻地揉着那个疙瘩。她的身子也被搂紧了一个舒服灼热的怀抱,密密地包围起来。 “醒了?”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唇印下,带起一阵陌生的战栗。 缓缓地绽开笑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看着那柔情缕缕的俊脸,不由得笑靥如花。转转地转过身来,平躺在他的臂弯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睡了很久吗?” “三个多小时吧。没办法,我把你累坏了。”他不怕死地添上一句,笑得像偷腥的猫。 叶落杏眼圆瞪,捶了一记他的肩头。“做了坏事还敢大张旗鼓,不要命了!”说着脸就更加红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这是飞去哪里?” 她长到快三十岁了,但还是第一次出国。大学的时候羡慕那些一放寒暑假就可以往国外飞的同学,工作了又羡慕那些三头两天去埃及去法国的同事。一直在心里想着要攒一点钱,到自己喜欢的国家去看看。 “夏威夷。你高兴吗?”她曾经说过,她想去蜜月天堂夏威夷看一看。她说:她喜欢海滩,喜欢赤脚在海边跑来跑去,追逐海浪的节奏。她也喜欢在夕阳低挂的时候,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地在沙滩上走,夕阳在他们的身上染上一层橘色的霞彩,那画面一定很美,她一定要拜托别人帮她拍下来珍藏…… 叶落浅浅一笑,脸贴在他的颈间。“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里我都喜欢我都高兴。”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希腊,她想看古代文明的遗迹。不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从十年前开始,她就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和蜜月旅行。那时候虽然对江睿宸充满了信心,但是她是一个平凡人,也没想过他有多成功。所以只是希望有一个像样的婚礼,不需要多么的奢华。至于蜜月旅行,也许就在国外的旅游地方,比如丽江。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十年后她结婚了,但新郎不是江睿宸,蜜月旅行的目的地也不是她最喜欢的希腊。 也许,人都是善于遗忘的,这或许是记忆的筛选功能对人类的厚待。不管过去做了多少年的梦,至少这一刻倚在这人的怀里,她觉得很幸福。 我们的一生都在不断地遇到一些人,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或者是在对的时间里遇见错误的人,一次次地伤心又一次次地燃起希望,终于有一天在对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从此纠缠在一起幸福一生。 曲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腰,带笑的眼对上他的。“哎,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觉得我早上的反应就是像一个傻瓜。” 还好她只是很呆,没有哭得一塌糊涂,否则就太丢人了。她还记得席卷写的《我就是赖你怎么样》结局那些话:我哭得妆都糊了,而他每一个行动都令我哭得更凄惨。我想,全世界没有比我更丑更不进入状况的新娘了。未来不见得是平顺的,即使那男人发了誓言要待我如女王似的,不过以他的霸道,加上我的唠叨,我想恐怕是难了;而我正殷殷期待着。 那个结局其实写得很平淡,但是她每一次看都感动得哭。她醉心于他们将近二十年的守候,醉心于他们那情比金坚的幸福,也醉心于他们即便知道可能会有风雨仍隐隐期待拥有彼此的未来。 突然,叶落觉得心里很慌很慌。他们的爱情,能走多远呢?或许不该在新婚这天去想这么丧气的问题,可是它们固执地钻进了脑子里。他们没有很多年的默默支持默默守候,也没有一起经历任何的磨难考验,他们的开始甚至只是一场交易……这样的婚姻,也可以幸福吗? “像傻瓜不是很好吗?傻瓜最容易幸福了。”有时候,想得越少,也就得到越多。 “我们会幸福吗?我觉得一切都太快了,像做梦一样。”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忍不住叹息起来,真的害怕。就好像一颗本以为不可能发芽的种子,突然间就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让人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他抬高手臂,让她背靠在他的怀抱里,全身都染上了他的气息。健硕的手臂缠在她的腰上,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响应着她的心跳。看着她,轻轻地勾起好看的唇,缓缓道来。 “谁规定两个人一定要经历一场马拉松似的恋爱才能幸福?谁又规定两个人一定要历经磨难在一起才能幸福?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时地冲动,然后慢慢地沉淀在心底经久不变。每个人的爱情与婚姻都有不同的模式,没有哪一种模式注定幸福,也没有哪一种模式注定分离。只要两个人都肯努力守着爱的心情,要幸福并不难。你呀,才说你傻,怎就真的傻想起来了?” “只是一时感触而已。”伸了手,握住他的,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戒指,映着彼此的光芒更加耀眼。看着他的眸,脉脉情深。这一刻,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我不是一个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女子,没有出色的容貌也没有出色的才智更没有傲人的背景。有时候我很慌乱,我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吸引了你,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笑,密密地在她的脸上印下细吻。“不要记着我是绝世的总裁,也不要记着我是赫赫有名的山狼,你只要记着我是聂鞅。对你而言,我只是你的丈夫,记着这点你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可是丈夫有很多种啊,有人想从妻子身上得到销魂,有人想得到钱财,有人想得到地位……” “我只是最普通的那一种。”只想有一个家,家里有我最爱的女子,仅此而已。你也许已经忘了,对我来说,一个温暖的是多深的期盼多深的渴望。 叶落怔怔地看着他很久,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我能给你的只是深夜里的一盏等候的孤灯,只是辛劳一天下班后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只是寒冬早晨醒来一盆温暖的热水,只是困难时候无声的陪伴……这,是你要的吗? 不愿意去问,也不愿意去想。就像他说的,没有哪一种模式的婚姻注定幸或不幸。她与江睿宸相守十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但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家都说,相信自己会幸福才会等到幸福。这一刻,只选择相信吧。 下飞机的时候,是上午时间。 叶落在聂鞅的拥抱下走下机舱,热热的海风一下子扑面而来。海的气息浓烈而诱人,引诱着她对海的遐想。她去了一趟珠海,算是见了海,但没有那种特别广阔的视觉效果,跟书里的描写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好几个小时,所以她一点也不困,一接触到那带着一点腥味的风,她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聂鞅看着她好奇的眼睛四处看,根本不够用。再看着她脸上的兴奋,不由得宠溺地收紧了臂弯,笑了。虽然迟了十多年,但感觉一样美好。一切都已经改变,但牵着的依然还是这个人的手。也只有她,能让他觉得平和与满足。 “你笑什么?”一转头就看到他兀自笑得开心,马上不客气地追问。嗯哼,做老婆的权利多,真好。 “笑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恨不能长多几双眼睛来看。”隐隐地,心里泛着疼。如果没有那十多年的蹉跎,他应该早已经带她跑遍每一个她有兴趣的地方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有些事情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一切也都变得简单起来。 “哼,我就是一个土包子,你现在才知道啊,后悔还来得及!”叶落嘴一嘟,哼了一声,扭头疾步走。心里其实一点也不生气,也知道他会追上来哄的,所以放纵着自己。 聂鞅追了上去,揽了她的芊腰,啄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谁敢笑我老婆是土包子,我第一个毙了他。”又低下头去,贴着她的额低声道:“以后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就带你去什么地方,如果你愿意辞掉工作周游世界都没问题。只要你想,我就给,好不好?” 叶落只觉得眼睛又酸酸胀胀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即便是在和江睿宸热恋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无止境地宠爱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 “好。”除了这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睛一片湿润,有液体就要溢出来了。 “嘘,不要哭。”轻轻地,用指尖摘去那晶莹的泪珠。“我做什么都只想让你笑,绝对不要看到你哭。”她已经不记得了,所以她不知道,当年他不断地努力抗拒命运的安排,只想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你看,那边有人不断地看过来了。我估计他们以为我是拐卖妇女的,正想着要不要抓我去公安局呢。你再哭下去,他们就要冲过来了。”还是一样容易满足,一高兴就容易哭啊。 叶落埋头在他的怀里,捶打他的胸膛。她丢人丢到国外来,还不都是他的错!可是真的好幸福啊,幸福得想哭。 “吱”一声,一辆火红的法拉利在他们身边停下。 叶落被吓了一大跳,惊叫着钻进聂鞅的怀里,回头瞪那罪魁祸首。 车子是敞篷的,车子里一身白色的男子带着墨镜,络腮胡簇拥下的唇边弯了一个深弧度。缓缓地,摘下墨镜,朝他们挥挥手。“sorry,iamlate。” 说话间,已经推开车门跨了下来。一走进他们,两个男人同时出手打向彼此的小腹,然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终于舍得出现了。嫂子你好,我是阿ken。” 又眨眨眼睛用英语说了一句:我练习了很久。说着就要张开双臂来一个熊抱,被眼疾手快的聂鞅一脚踢了过去。“别碰我老婆!” “你好。”叶落拘谨地点点头,对上他那带着一点审视味道的眼光,心里有些忐忑。而且,嫂子这个称呼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尤其是被一个比高大壮硕外加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这样喊,那种感觉好奇怪。 “不用对他太客气。还不赶紧开车,我老婆饿了。”早上没吃早餐就出门了,在飞机上她又吃不下只是吃了一个香蕉,现在一定饿坏了。 他不说还不觉得,他一说,叶落马上觉得饥肠辘辘起来。想一想,今天好像真的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也可能是惊喜太多了,把饥饿感都掩盖过去了。对上他眼中的体贴,她浅浅地笑。 “走吧。”打开车门,搂着她坐进了后车座。一坐进去,伸手便将她往自己的身上搂,让她半躺在他的膝盖上。 “不要。”叶落笑声的拒绝,瞄了一眼前座。她不习惯在人前秀恩爱似的亲人,那应该是两个人私下里的事情。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一个女生很虚荣,特别爱显。她换男朋友的频率特别的快,每次接电话都爱开免提,让整个宿舍的人都听得到。她在这边发嗲,故意说今天又有哪个男人追求她什么的,那边的男朋友一下子就急了,她这边再哄。后来每次碰到她男朋友的电话,宿舍其他人动作一致地带上耳机,生怕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不用管他,你当他不存在就可以了。”聂鞅瞥了一眼开车的阿ken,依旧搂了她在膝盖上。 阿ken扯扯嘴角,没敢出声抗议。反正这家伙更过分的时候都有,懒得跟他计较。再说他爱这个女人爱得要死,如果美人在怀,自己这么大个人被当做不存在也不奇怪。 聂鞅干脆抱过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让她脸对着窗外,他则给她介绍沿途见到的景物。慢慢地,叶落的视线就被窗外的景色给吸引了,而且她喜欢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还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这让她觉得,他们两个人是紧紧地贴在一起的,谁也分不开。 听着看着,很快车子就停了下来。 叶落抬头一看,居然是一家中国餐厅。但是那种格调跟国内的餐厅很不同,她感受得到却说不出来。“它让人觉得吃饭真的是一种享受。”对,就是这种感觉。 聂鞅揽着她,笑了。“我家老婆真聪明,一下子就看到了设计的理念精髓所在。”说话的同时,又啄了她的唇。 叶落的脸轰地就红了,她还不习惯与他这样的亲昵,哪怕更亲昵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可那更像是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跟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爱的感觉。 那些服务人员显然对聂鞅和阿ken都很熟悉,见到他们马上迎了上来,直接带到了一个包厢里。“聂先生,请问还是照旧吗?” 聂鞅摆摆手。“问我太太吧,她说了算。”说着,递了一杯茶给叶落。 “我没关系的。”叶落对着阿ken笑了笑,低头喝茶。她从来没有进入过聂鞅的交际圈子,没见过他任何一个朋友,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没事。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嗯?”说完,转过头去跟阿ken说话。 叶落只得拿起菜单,菜单是中文,很多菜也都是常见的中国菜。翻了几下,叶落就发现了,这个菜单没有价格的。从头到尾,一个关于价格的数字都没出现。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外面的人穿着打扮都非同一般,都是不在乎钱的人。难道结账的时候,店方收到少就是多少吗? 聂鞅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忘了告诉你,这家餐厅是我的。” 叶落眼睛大瞪,幸好没发出声音。最后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又把菜单递给阿ken。“我点的可能不合你的口味,要不你自己也点几个吧。” “no,thanks。”说完又转过去跟聂鞅聊,似乎正在进行什么很有吸引力的话题。 他们两用的是英语,叶落的英语听力一直不怎么好。出来工作以后又用不上,现在连单词都忘光光了。他们说的,她只能偶尔听懂两个单词。看着聂鞅靠在椅子里,一手在桌子下牵着她的,另一条手臂挂在扶手上,姿态慵懒。英语单词像子弹一样从他嘴里流利地吐出来,没有任何的阻碍。她又一次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一顿饭下来,叶落默默地吃着,努力地听他们两说话,偶尔能听懂一点。更多的时候在看聂鞅,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一面。难怪人人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很帅,那种自信的风采让人很容易就心动了。 吃晚饭,阿ken便载了他们去休息。 叶落以为他们要住的是酒店,等看到眼前这栋豪华别致的别墅时,又是吃惊万分。 从园子的大门口走到别墅,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可见它的面积之大。别墅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嫩黄色的墙掩映在一片绿色之间,看起来是一种惊人的视觉享受。走到门口的时候,微风吹动树叶,带来凉风习习的感觉,特别的惬意。 有几个仆人走了出来,说的是英语。这个叶落倒是听懂了,但只是点点头打招呼,交给他去应付。她只顾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真的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站在门前的大树下,她忍不住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凉风迎面吹来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就要像一只鸟儿那样飞起来了。忍不住顺着自己的感觉,轻轻地转圈。那种自由飞翔一样的惬意,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然后,他便伸手拉住她,从背后将她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问:“喜欢吗?”那声音,带了磁似的让人沉醉。 “喜欢。这也是你的吗?”看那些仆人对他很熟悉就猜到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她的世界因为他的介入,而慢慢地有了越来越多的惊喜。 “喜欢就好。什么时候你想来这里住,我们就来。或者你想去看看我在其他国家的别墅也不必这里差哦。”爱极了她惊喜的表情,爱极了她快乐的笑。原来,宠自己深爱的女人也能让男人这样满足。 叶落呆呆地看着他,连嘴巴都忘了合上。“我越来越觉得,我好像是做梦。”几个月前她还面对着男友的背叛,独自悲伤。可现在她被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碰在手心,像宝贝一样疼着宠着。只有梦,才能美好成这样。 “那你就继续做梦好了,永远都不要醒来。”他低声朗笑,拉起她的手走进屋子。 叶落惊奇地发现,屋子内部是五颜六色的。很多很多中颜色混杂在一起,但又富有层次感,一点也不会觉得乱糟糟的像涂鸦。主要色调跟外面一样,是养眼的绿色。墙壁上贴了绿色基底的墙纸,上面画着简单而温馨的图案。家居是各种颜色的瓜果蔬菜,沙发是黄橙橙的大香蕉,靠枕是鲜艳欲滴的大草莓,茶几是一颗小树…… 叶落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甚至在香蕉沙发里躺了一会……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设计出这样的房子来。“我觉得好像儿童乐园!”她笑着大叫。 于是,本来想让她休息的聂鞅,只得跟在她身后,看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将整个别墅都参观了一遍。最后一个地方,是他们的卧室。 叶落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片海洋,一片绿色的海洋。微风吹拂,窗帘飘飞,仿佛房内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灵动起来。那置放于房间中央的水床,让人一看到就想要扑过去打滚。事实上,她也真的那样子做了。 聂鞅走了过来,身子一倾压在她的身上,低头凝视着她。眼中,是浓浓的笑意,带着宠。“快乐吗?” “嗯!”她只能应着,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颈后。自然低吐露:“我太爱你了。” 他笑着吻住她,直到她气喘吁吁为止。那三个字,他依然说不出口。可是没关系,他相信她懂的。从来没试过这么爱一个人,爱得心都是酸的。 一个翻身自己躺在床上,让她趴在胸前。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风的声音,还有幸福的心跳。 叶落贴在他胸口,听着她沉稳有力的心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鼻子又有点酸了,好想哭。这一刻真的太幸福了,幸福得她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彼此,却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满足和幸福。 结果,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叶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红霞与绿色相映而成的别样景致。倚了身后宽大的怀抱,迎着风,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整个人慵懒得像一只猫儿。 等吃过晚饭,聂鞅抱了她到浴池去洗澡。叶落瞪着他那个所谓的浴池,脑子轰一声炸开了,脸热得可以煮东西。看着清澈见底的水里那张偌大的床,她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这、这哪里是浴室? “我不要在这里洗!”推开他撒腿就跑。可才跑了两步,就又被他抱住了。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捆住她,逃脱不得。 “我想给你一个与众不同的洞房之夜,不好吗?”他在她耳边猛吹气,声音里带了笑,分明是故意的。 “我才不……”剩下的话,被他用吻封住了。 他就这样抱住她移到池边,一边将她吻得晕头转向一边动作迅速地脱了彼此的衣衫。灼热的大手,带了火似的抚过她细腻的肌肤。 “啊”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叶落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已经被他带着倒向浴池,落在水中那柔软的床上。溅起阵阵水花,响起清脆的声音。 “这里的水温是恒定的,不断地更换,就算你泡上一夜,都不会冷却。” 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叶落红着脸别过眼,不敢看他。这才发现这床设计得非常的巧妙,枕头高出水面,肩头以下则泡在水里,但不会太深。一有动作,水波就像一只手在身上抚摸,那种感觉…… 还没能想出形容那种感觉的词,他的吻已经密密麻麻地落下,那双手连同水波一起抚过她的肌肤,让人战栗。叶落只觉得自己的体内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需要攀附在他身上与他融为一体才能消歇。她不喜欢鱼水之欢,可这一刻体内却自动地叫嚣着对他的渴望,她第一次热烈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在异国的天空下,在水中的大床上,叶落迎来了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洞房花烛夜。这一夜,他用火一般的热情,无声地诉说中他的爱。而她在这热情里,如一朵花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绽放着她的男人心头之上,永不凋零。 叶落不知道别人的蜜月之旅都是怎么过的。她也曾幻想过千百种方式,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些想象离现实有多遥远。 不管景色多么的迷人,其实眼里心里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那个人。除了在夜晚热烈缠绵,身体交融。有时候白天也都耗在床上,哪里都不去。不一定要做ai做的事,也许只是静静地靠着,不着边际地说着话。也许是紧紧地抱着彼此,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地感受。总之是只享受属于两个人的宁静和幸福,不想走出门口与他人分享。 好不容易出了门,其实玩的时候不多,基本上都是牵着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浓情蜜意,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任何物。时间早已经失去了意义,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这天,聂鞅被阿ken拉出去处理一点事情,叶落便一个人留在别墅里看书。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出去。于是休闲的衣服鞋子,擦上防晒霜,出了门。这些天两个人腻在一起,她都没有好好地欣赏过这个据说是蜜月天堂的美丽地方。首先要去的,当然就是海滩了。 海滩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叶落脱了鞋子,慢慢地走在沙滩上。沙子很细,软软的,按摩着脚底。海风吹来,带来淡淡的腥味,但不至于让人觉得难受。 偶尔看到孩子们在沙滩边上堆城堡,她也跑过去凑热闹,甚至也跟他们玩上一会。偶尔有情侣或者夫妻走过来,请她帮忙拍照,她都笑着一一替他们拍了。看着他们笑容满面地搂着离开,她也笑得开心。 玩心大起的时候,她丢了手里的鞋子,跑出去追逐浪花。在浪打上来的时候飞快地跑回来,在浪退下去的时候飞快地追上去,与它比速度。气温并不算低,跑着跑着就出了一身的汗,但是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让人迷恋。叶落跑着笑着,觉得自己像一只快乐的精灵,停不下来。 最后她停下来,是因为她差点撞到了人。“sorry!”她没抬头,脱口道歉。 “itdoesn’tmatter。”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人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叶落猛一抬头,脸上的笑容一僵,整个人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对方。两个人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盯着彼此看。 如果不是太清楚这是在海边,叶落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因为眼前的这张脸,跟自己几乎一摸一样。只是她的鼻梁更挺,她的眼睛似乎也更好看一些。 对方突然像是梦醒了一般,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一扭头跑着走了。 叶落追了上去,但追了几步,又慢慢地停了下来。看着那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在风里飞扬,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像是天地间的精灵一样,慢慢地消失在海之际。 那个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叶落却久久地回不了神。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双胞胎姐妹,可为什么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竟然长得跟她一摸一样?混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浮出水面,变得清晰起来。 我跟他长得像吗,你的那个盈盈?脑子里,响起自己曾经问过的话。 盈盈……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叶落觉得自己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抽离。自己跟她,真的好像好像,只是盈盈较之于她的普通更加的美丽动人。难怪,聂鞅会找她当替身,难怪…… 突然,再也没有了玩的心情。脚步变得沉重起来,连那海风都带了难以接受的腥味,有些想吐。突然撒腿就跑,她需要马上见到聂鞅,她需要去确定一些事情! 回到去的时候,聂鞅果然已经回来。她刚刚进园子的大门,他便着急地跑了出来。像一阵风似的卷过来,将她包围住。 “你去哪里?你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吗?”手臂不断地收紧,脸不断地蹭着她的,确定她就在怀里。 他的担忧,让她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本来想要大声质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可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一个答案啊。“对不起。我只是出去走走。” 他不断地亲着她的额,呼吸还有点乱。“下次一定不能把你一个人单独留在家里,否则我一定会因为担心而死掉。” 叶落回抱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的这份焦急,到底是给盈盈的,还是给叶落的? “落,怎么了?”聂鞅察觉到她不对劲,赶紧将她的头抬起来。“我语气太凶了,你不高兴吗?” 叶落笑着摇摇头。还好,你喊的是我。“没有。我刚才跑出去玩,有点累了。我没力气,你抱我进去好不好?”爱娇地伸开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好想有一个人能够大声地告诉我,这幸福是真的属于叶落的。 “好!”他弯腰轻轻一使力,便将她抱了起来。感受着臂弯里的这一点重量,才觉得心一点一点地回到胸口的位置。 “除了阿ken,这里还有你熟悉的人吗?”喝着茶,窝在他的怀里,叶落转头问道。 “如果说是生意上的朋友,数量不少。但像阿ken那样的,没有了。我这样的人,朋友本来就不多啊。” “那以前有没有偷偷地在这里养红颜知己?”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着问道,让人看不出真假。 “你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女人,你说我有没有?”在还不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他便已经建了这栋别墅,但从来没让任何女人进来过。因为,这是她想要的家,只为她而设计。 “说谎不眨眼,她们不是女人啊。”她指了指落地窗下,正在剪草的女工。不去想该不该相信,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爽朗地笑,将她搂紧,轻吻。“对于我来说,他们不分男女。” “那你为什么想带我来夏威夷度蜜月?是临时决定的吗?”在飞机上的时候,我还跟自己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可现在,我却在穷根究底。 “因为你喜欢啊。”当年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栋别墅的布置,可以说完全是按了她当年想象的样子来的,只是她不记得了。可她喜欢,不是吗? 叶落转过头去,一点一点地敛起笑容。你口中的“你”,恐怕不是叶落吧。你没有问过我喜欢去哪里,而我喜欢的实际上并不是夏威夷。这里,是盈盈喜欢的地方吧。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其实就在这里?如果知道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就好了,而要跟我结婚带我来这里度蜜月?你说,我许你一个只有你我的未来,可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未来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不是因为……盈盈喜欢这里?”小心翼翼地,她说出了那个名字。不知道会不会在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刻,幸福就会像水中的花一下子消失了。 聂鞅的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她。“你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又要提起不高兴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一把推开他,想要逃离。他却紧紧地束缚着她,不让她逃避。 “落,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胡思乱想呢?就算我曾经喜欢的人是盈盈,可我很清楚我现在想要的人是你。谁都有过去,你也一样。如果我们都追究彼此的过去,那永远也别想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不是吗?”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一定要吃自己的醋。可该死的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既然已经决定要把那些事忘掉,我更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我心里很不安,我总是觉得这幸福不是我的,是偷来的。”她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她心里本来就有太多太多的不安无法消释,偏偏又见到了那个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这种不安和慌乱就像春雨后的野草,疯狂地生长,使得整个心房荒草丛生。 “我该拿你怎么办?”聂鞅无声叹息,心疼得恨不能将她揉碎在自己体内。(未完待续) 我才是盈盈? 接下来的几天,叶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总是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半天不动一下也不说一句话。 聂鞅看着她那郁郁寡欢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瞎担心,喜欢纠缠过去的的事情?不过,自己以前不也是陷在过去里出不来吗?更何况,自己是在那样的情况出现在她面前,又好多次情不自禁地喊她盈盈,她无法释怀也是难免的。 这几天,不管他怎么安慰,她都没有高兴起来。总是躲着他,跟她说话也是半天都没反应,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能不说就不说。一向自诩聪明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想什么呢?”从后面揽住她的芊腰,将她整个人包在自己的怀抱里。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地叹息。我的宝贝,我该拿你怎么办? 叶落被突然而来的怀抱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又转回去看窗外。但那双黯然的眸子,明显没有焦点。“没什么。” 又是简单的三个字就敷衍他。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无力,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能打不能骂,哄也没用。该死的! “我们是夫妻,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难道你要一直这样躲着我,不跟我说话吗?”轻轻地转过她的身子,指尖抚上她带了一点青色的眼底。这几天,她夜里都没怎么睡,白天就一直在发呆。他不停地索爱,想让她疲惫得睡着,却还是不管用。虽然她一动也不动,可他就是知道她没有睡着。 叶落缓缓地抬起眼睛,对上他的。轻轻地,扯动嘴角。“你要离婚吗?” “该死的!谁说要离婚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结婚,怎么可能这样就离婚!”好不容易,他才肯放过自己放过她,选择再次将她纳入自己的生命,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叶落却将他的话听成了另一种意思。果然,他是勉强跟自己结婚的。怪不得他消失了两天,原来是冷静头脑下决定去了。“如果跟我结婚是这么艰难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如果还是放不下她,为什么不试着去把她找回来?” 低了头,绞着自己的十指。心里沉甸甸的,压了好重的一座山。明明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再计较了。就像他说的,谁没有过去?她跟江睿宸一起十年,为什么他不可以有另一个人?可是,心里就是会不断地想这件事,想着想着就变得越来越不讲理,牛角尖越钻越深,都钻到死胡同里去了。 很想跟他说对不起的,可是心里难受开不了口。或许,也是在跟他耍性子,借此看他对自己的在乎。不是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决定要跟一个女人结婚,一定是很在乎她的。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没必要敷衍她敷衍到与她结婚。如果他不是真的放下了那个盈盈,以他的能力要找到盈盈根本不难。也许真的就像他说的,那只是他的过去,他现在想要的人是她。 咬咬嘴唇,深深地呼吸,决定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既然已经走到了一起,为什么不试着珍惜现在的一切? 他突然捧起她的脸,深深地看着她,很缓慢很缓慢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或许很难让你相信,但我心里的盈盈一直都是你。换句话说,你才是真正的盈盈,知道吗?” 叶落蓦地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她才是真正的盈盈?“我不明白。” 他将她抱紧,感受着她的柔软和馨香。视线落在窗外,遥远的地方。“你曾经出过车祸,在此之前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对不对?” “嗯。可是就算我忘记了一切,我的身份也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啊。”她见过他们的全家福,上面的一家三口里有她。还有很多很多,她童年少年时候的照片。 “我没有说你变成了另一个人。你只是换了一个名字,盈盈的全名叫叶悠盈,也就是你以前的名字。你失忆之后,你父母就帮你改名为叶落。”他们之所以改了姓名想要隐没在人海里,是不想他再有机会找到她吧。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想让盈盈跟他在一起。在那件事之后,他们更不想他跟盈盈有机会见面。 叶落越来越惊讶,脑子里的问号也越来越多。“我本来叫叶悠盈,后来改成了叶落?可是为什么?我只是失去记忆而已,为什么连名字都要改掉?” “这个,恐怕你要问你的父母了,只有他们才知道原因。但是,我大概能猜到。”想起当年她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管他人怎么阻挠,始终有个人对你不离不弃,那种感觉那么的美好,让人充满信心。 “为什么?” 他不屑地轻哼一声,扯唇而笑。“因为你失去了记忆,不可能主动来找我。所以他们干脆改了你的名字还搬了家,好让我找不到你啊。”如果他们不是她的父母,就凭他们当年对他的恶劣态度,他就不会轻易地饶恕。 “在我出车祸之前,我们就认识?”叶落瞪圆了杏眼,大声惊呼。难道在她出车祸之前,他们是一对恋人,但是遭到了她爸妈的反对?刚好她出车祸失去了记忆,他们就帮她改了名字带着她偷偷地来到另一个地方好让他找不到?难道,这才是爸妈搬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我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你说我认识你吗?”他轻轻地笑了,喜欢看她瞪大眼睛很惊讶的样子。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他的人生恐怕是另一番样子吧。 “可是,出车祸那一年我才16岁啊,我那么早熟啊?”呜呜,谁来告诉她,她原来是一个学人家早恋的不良少女!听他的意思,他们好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短,那她岂不是早熟得太厉害了?我的妈呀,她不会十二三岁就跟了他吧? “谁说那一年你才十六岁?其实,你爸妈不仅帮你改了姓名,还改了年龄。那一年,你已经十九了。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是二十七岁,而是三十岁了。我在二十二岁那一年,遇到了十六岁的你,我们相差六岁。”时间过得真的好快,眨一眨眼睛,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那个全身上下散发着纯净气息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妩媚的小女人。但不管是少女还是小女人,他的心始终都是为她而醉。 “我这么老了?”叶落已经不是惊讶,简直就是震惊! 看到她吓坏了的样子,他却笑得开怀。“没关系,我已经三十六了,对于我来说,你永远都是年轻的。” “谁说的?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呜呜,我居然已经这么老了!”虽然二十七跟三十差不远,可是二开头和三开头感觉完全不一样的嘛。就好像去超市买东西,总是觉得两块八比三块便宜很多似的。 揽了她的腰,亲着她嘟起的唇。“不管你究竟多大,我都只想要你一个。所以你究竟多少岁,都不重要不是吗?你要是比我小太多,我会很没安全感的,现在我都想拿一根绳子将你绑在我的腰带上才觉得安心。” 叶落睨了他一眼。“想用米汤把我灌醉啊,没门!哎,我爸妈为什么反对我跟你在一起?因为你是混黑道的吗?” “也许吧。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她又最是孝顺,所以不想让她为难。反正到了今天,再也没有谁能让他们分开,当年的一切恩怨就让它一笔勾销吧。 “那后来,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小心地开口,想到这个又有些不敢确定起来。 “嗯。你出车祸的时候,我人不在你身边。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你出了车祸,回头找你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我不肯相信,但是……我一直都找不到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了。我很伤心,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跟你长得很像的她,于是把她当成了你来安慰自己。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活着……”太多的东西需要隐瞒,一段解释的话他说的磕磕碰碰的,幸好她没注意到。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把以前的一切都告诉我,而非要这么突然地出现在我身边。你不知道,突然有个不认识的男人冒出来对你很亲密的样子,那种感觉很奇怪。” “因为我不知道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啊,就算我跟你说你也不会相信,倒不如直接闯入你的生活逼着你接受我的存在。我们之间浪费了十年,我才不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在慢慢地让你相信过去的一切上。”他无法告诉她,他其实在沉淀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要让她为那一次背叛付出代价,还是将她重新纳入心房。 叶落努努嘴,相信了。如果不是江睿宸背叛了她,不管他怎么解释,她不是把他当神经病就是把他当疯子。确实只有这种硬闯进来的方式最快,也最容易得到效果,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了他,不就是证明吗。 “那你为什么一直对盈盈的事情避而不谈,让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他可以选择把一切都告诉她,她会想办法求证的啊。 “因为我觉得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一切了,没必要逼着你去想起。你知道了,只会在心里多一个疙瘩和许多的疑问,而我讨厌不停地解释。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胡思乱想,所以才想用结婚来向你证明我想要的是你。可是,谁想到你偏偏爱钻牛角尖。”点点她的俏鼻,看着她不再黯然无光的脸,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话说了一半,嘎然而止。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她遇见了那个人。“哼,反正都是你的错。” “嗯,老婆永远都是对的,错的一定是老公!”他狗腿地谄媚,用力地亲她红艳艳的唇。 “那当然!”她甜甜地笑了,将许多的问题搁在了心里。她知道,即便他没有全部说真话,但她就是叶悠盈这件事肯定是真的。她失去了记忆,她爸妈可没有,要求证很简单,他不会撒这么没水准的谎话。 多日来的阴霾终于消散了,那张苦苦的脸儿终于又展开了笑容。聂鞅忍不住一再地吻她,越吻越深,到最后免不了一场火热的缠绵。 “我们回去吧。”在赤身交缠的时候,她低声说。 第二天,叶落逛了很多超市,给每个可以想到的人都挑了礼物。 在晚上的时候,飞了回去。 叶落没有马上就回去找爸妈求证,她不想让他有想法。两个人又回到了她那个小屋子里。 不管聂鞅怎么说,叶落坚持不要住到他的豪宅里去。她喜欢小地方,房子太大空荡荡的难受。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静悄悄的老以为是在鬼片的场景里。 “那我们在市区里买个两房一厅,好不好?这里离市中心太远了,不方便。你又不爱让人上下班接送,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太辛苦了,我会心疼的。”对他来说住哪里都无所谓,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就是天堂。那些年,他一个人住在别墅里,觉得空落落的连心都是空的。 叶落蹭蹭他微带胡渣的下巴,笑着点点头。喜欢这样子被他宠着,像个宝贝。 于是,第二天他们便去挑了个两房一厅,就在公司附近,走路也只要二十多分钟。虽然只是两房一厅,但空间很宽敞。挑的是装修完成的,只需要挑家具就可以了。 叶落特地挑了一张又大又舒服的躺椅,她可以躺着看书。她最喜欢在阳台上放一张躺椅,夏天或者秋天躺在上面看书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聂鞅出双倍的价钱让他们马上把货送上门,当天便请佣人收拾好,也在叶落的指挥下布置好了,一个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家出现了。她激动得摸摸这里,碰碰那里,高兴得不得了。 所有的家具都是她挑的,只除了那张大床。那可真的是大床,六七个人并排躺在上面都还能随意翻滚。要不是房间足够大,只怕整间房只能放得下一张床,连门都关不上。 挑选的时候,他笑眯眯地说:“我喜欢看你在床上滚来滚去,很可爱。”她有滚床的习惯,连躺在床上看书都要时不时地滚一圈才又认真地看起来。 叶落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们,很多人抽搐着嘴角显然在忍着笑。她一下子羞红了脸,踩了他一脚跑去看别的东西。他跟了上来,大刺刺地搂着她宣告所有权。 选床上用品的时候,叶落还看到了好可爱的婴儿床、摇篮什么的,她兴奋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恨不能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聂鞅看着她快乐的样子,眉头轻轻地皱起。所幸,叶落没有发现。 折腾了一天,晚上叶落一躺到床上马上就睡着了。他也知道她累坏了,所以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两个人的心里,都涂了蜜似的,笑得一脸幸福。 第二天,叶落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聂鞅已经起床去处理事情了。为了陪她度蜜月,他把所有事情都搁置了。 叶落清醒过来的时候,聂鞅已经离开了。床头的桌子上压了小纸条:乖乖地在家休息,不要急着上班。老公。 叶落的手指在“老公”两个字上摩挲了很久,还舍不得把纸条放下。世事真的很难料,谁也没有想到她的老公会是聂鞅。半年以前,她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个人呢。而现在,他们却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了。 在朝阳的光芒里欣赏着自己的新家,叶落是越看越满意。很久以前就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布置,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家,好奇妙的感觉。突然,开始想他了。 兴冲冲地跑过去拿手机,翻出号码却又退了出来。他肯定正在忙,她还是不要打扰他好了。心里也很意外自己对他的依赖,以前对江睿宸她都不曾这样子。不由得失笑地摇摇头,怎么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电话突然就响起,他似乎猜到她在这个时候醒来。笑容,一下子就爬上了嘴角。笑着,按下了接听键。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醒来了?吃早餐了吗?”在电话里,那低沉的嗓音更加磁性,听得叶落有点脸红耳热。 “嗯。刚刚起来,还没洗脸呢。你很忙吗?”轻轻地说着,慢慢地在客厅里转悠,摸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家具。听着他在那边说着,自己偶尔回一句。说的都是一些废话,可有可无,但心里很快乐。情到深处人自醉,就是这个样子吧。 挂了电话,梳洗之后,叶落直奔爸妈的住处。快到的时候才想起,也没有打电话问他们在不在。幸好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爸爸的公司也不远,中午一般都回来吃饭。于是,一家三口都齐了。 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叶落主动进厨房帮妈妈做饭。看着母亲,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妈,我在出车祸失去记忆之前,名字叫叶悠盈是吗?” 叶母身子一震,猛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摘菜。动作,明天有些慌乱。“他告诉你的?” 当年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吗?他是不是恨他们,会不会因此而对小落不好?事情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不管他们怎么想办法躲开?在商场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所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偏偏,小落她爸爸出了事,不得不留下来。难道,真的是命中劫难逃不过? 叶落松了一口气,他没有骗她。同时也诧异于母亲的反应,继而一想,又明白了。妈妈是怕聂鞅还怪罪他们当年阻止她和他在一起吧。“嗯。妈,为什么要帮我改名字?为什么要搬到这个城市?” 叶母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吧?” 叶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总觉得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说。“他只说他猜到你们这样做,是为了让他找不到我。他说你们因为他是混黑社会的,所以不让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嗯。”叶母点点头,抬起头开看着她。“你会不会怪爸妈?如果不是我们阻止,你们也许早就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那一场车祸也就不会发生,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叶落笑着摇摇头。“当然不会。天底下做父母的,哪一个不是为子女好。你和爸爸也只是担心我,怕他的黑社会身份会给我带来伤害而已,我怎么会怪你们?虽然聂鞅没有说,但我相信他也是能理解你们的。” 叶母也笑了,只是带了些无奈和感慨。“就算他怪我们,那也不要紧,只要他对你好就够了。我真怕他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你不好,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一定要跟爸妈说,知道吗?你呀,总是受了委屈还一个人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说,让人担心。” 叶落哭笑不得,怎么说得她好像是一个倔强的小鬼头。“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啦。如果他真的记恨你们当年的阻止,他完全可以动用他的势力对付我们,哪里用得着把我娶回去?你呀,就是爱多想。” 突然觉得,天格外的晴朗格外的好。那重重迷雾消散之后,真相原来是这样好的。她不是一个替身,也不是一个情妇,而是一个他爱了很多年终于能够娶到的幸福女人。 世事千变万化,无法预料。在你以为自己很幸福的时候,灾祸突然就降临。可在你失望悲伤的时候,幸福或许又已经慢慢地靠近。 “妈,我当年为什么会出车祸?”一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问过那一场车祸的经过。 叶母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她一会才回答。“因为你要跟他在一起,我和你爸爸不同意。你跟我们吵了几句,气冲冲地冲出去,不小心就被撞了。” 那一夜的事情太复杂,也太纠结,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而她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是可怕的噩梦,作为母亲的她情愿此生都不要再忆起。 “就这样?”天啊,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不小心,否则就不会搞成这个样子了。那样子的话,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不用隔了这十多年,她也不会对他们当年的一切一无所知了。不过也难说,如果当年她没有出车祸,也许他们在某一天就分开了。扯上如果两个字,事情就没玩没了了。 “嗯。好了,别一直问一直问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记得了就不要刻意地想起。过去的事情不管是甜蜜还是苦涩都不重要,你现在过得幸福就好了。那天他突然让人来把我们带过去民政局,可把我和你爸给吓着了。我真怕他是要报复你,直到看到你他看你的眼神,我和你爸才慢慢地放下心来。” 有些事情你永远都记不起来,那才是最好的。虽然那不是你的错,可你要是知道他因为你受过怎样惨绝人寰的折磨,你一定会痛苦万分。 “妈,看你傻的。他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报复我吗?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啦。”连妈妈都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感情,那应该不会错了。忍不住,嘴角就上扬起来。这一刻,真的好快乐。 “反正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提起,尤其是在他的面前,答应妈好吗?”看样子,他并没有将一切都说出来。这说明他还不想让小落知道,可是小落要是一直问,难保他不会说出来。那时候…… “好,我保证什么都不提。不过妈,你刚开始叫我小落的时候,一定很不习惯吧。”她奇怪的是,妈竟然一次也没有叫错。她都在私下里偷偷地练习吗? “又来了,快帮忙洗菜,别问个没完。再不快点,你爸饭还没吃下肚子,就又要去上班了。” “好咧,马上弄!” 从爸妈那里出来,叶落绕到了以前住的地方。很多东西都还在那里,她要挑选一下搬过来。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诺诺那个小家伙要是到那里找她,可怎么办?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将钥匙推进去,门就开了。而有钥匙进去的,除了聂鞅便只有那个小不点。 “妈咪”一声大呼之后,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就扑向了她。因为跑得猛冲劲太强,叶落差点被他扑倒了。 “诺诺!”叶落惊喜地弯腰抱起他,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这里。这么多天不见,想死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日子,他该不会经常过来这里等她吧?以前,他都是三不时地就跑到这里来找她。 “我想妈咪了啦。妈咪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小嘴儿嘟得老高,不满地瞪着她。一会又吧唧吧唧地在她脸上亲着,显然找不到她的郁闷比不上见到她的高兴。 “妈咪,外公外婆说你去度蜜月了,是不是真的?妈咪你结婚了吗?妈咪,你的新郎是谁啊?我知道不是那个臭男人啦,那诺诺认识他吗?”诺诺小朋友又开始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这小屁孩,怎么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你让妈咪怎么回答?”不知道聂鞅喜不喜欢孩子,又会不会喜欢诺诺? “妈咪,你说嘛,诺诺想知道啦。”妈咪不可能再跟爸爸在一起了,他得赶紧巴结妈咪的新老公,这样子他就可以经常在妈咪身边了。 叶落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好,妈咪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首先呢,妈咪是真的结婚了,这些天是真的去度蜜月了。至于新郎,是诺诺不认识的叔叔。” “妈咪,那你的新老公会不会喜欢诺诺?诺诺还能经常去找妈咪,跟妈咪在一起吗?要是他不喜欢诺诺,那怎么办?”两条浓眉拧了起来,显然真的苦恼了。 叶落心里也没底,但也不想让他不高兴。“他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喜欢诺诺的。他要是敢不喜欢诺诺,那妈咪也不喜欢他,好不好?” 嗯,晚上回去探探口风,打听一下他对孩子的想法。她肯定他是喜欢孩子的,她的感觉不会错。可是诺诺不是他的孩子,情况又不同了。 “那诺诺今晚还跟妈咪一起,可以吗?妈咪去了好多天,诺诺好想妈咪了啦。妈咪,你快说可以嘛,妈咪……”可怜兮兮地睨着她,外加用软糯的声音撒娇。 叶落不知道的是,她出国之后诺诺第一次来这里,一个人在门口守了一整夜。他以为妈咪只是还没下班回来,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等,累极了在门边睡了一晚。第二天直接就感冒了。 叶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她不想孩子失望,又不想聂鞅不高兴。她又不能跟一个孩子解释,她必须回去跟丈夫商量才行。那样子的话,敏感的诺诺一定会难过的。“那你要听妈咪的话,不可以惹叔叔生气哦。” 没事的吧。聂鞅这么成熟的人,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的。再说诺诺那么可爱那么讨人喜欢,聂鞅也会喜欢上他的。而且这件事迟早要解决的,谁让她喜欢这个孩子。 “好!”诺诺爽快地答应,笑得甜蜜蜜的。 “那你一个人先去玩,妈咪收拾好了就带你去新家。乖!”于是叶落收拾了一下,把还要的东西打包带走,顺便把房子给退了。 “哇!妈咪,这个家好漂亮哦,诺诺喜欢这里!”诺诺一进门,脱掉鞋子,跑了进去。 叶落开心地笑了,看着他这里摸那里碰的。如果他是她和聂鞅的孩子,那该多好。继而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甩甩头不再瞎想。 收拾一下,回到这边已经四点多了。五点多的时候,聂鞅打了电话回来。叶落本来想跟他提一下诺诺的事情的,当是给他打一下预防针。可是他好像很忙的样子,声音显得有点疲惫,她没能说出口。只是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他说会准时下班回来吃饭的。拉着诺诺出门买了菜,又去超市买了一些必须品,回到家恰好是做晚饭的时间。 叶落刚走进厨房,要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门铃就响了。 “我去开门!”坐在椅子里对着饭菜流口水的诺诺一把跳下椅子,蹬蹬地跑过去开门。 叶落本想阻止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不想聂鞅一打开门,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孩子给吓着。而且大家都说诺诺跟她很像,说不定他也以为诺诺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呢。 她端了菜到厨房门口,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诺诺的叫喊。 “爸爸”好大声的一声叫喊。 “诺诺?你怎么会在这里?”继而熟悉的,聂鞅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的语气都很惊讶,不敢置信。 “哐啷”一声,叶落手里的碟子摔在了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到了脚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门口震惊地瞪着彼此的两个人等于在告诉她一件她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诺诺是聂鞅的孩子! 诺诺居然是聂鞅的孩子! 叶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被投了一个炸弹,一声轰响之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落……” “妈咪……” 那一声哐啷让一大一小两个男的顾不得瞪眼,赶紧跑了进来。(未完待续) 诺诺出事 “落,怎么了?”低头一看地上碎了的碟子,又看到她脚上的冒着热气的菜,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两步跨到沙发边。 诺诺跟在他身后,跑了过去。一张小脸焦急地看看聂鞅,又看看叶落。“妈咪—” “到厨房把酱油拿过来!”扯过纸巾,小心地拭去那些汤汤水水,脚面已经被烫得红了一大片。“疼吗?” 叶落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吭声。刚才脑子里那轰的一声之后,脑子便不能使用了,只是嗡嗡地回荡着一一个念头:诺诺是聂鞅的儿子…… “落,别这样!”聂鞅伸手拍拍她苍白的脸,语气带了一点哀求的味道。 “爸爸,酱油。”那瓶酱油还是新的,很沉。诺诺抱着它,走路都跌跌撞撞的。 家里没有酒精,聂鞅只得把酱油涂在烫伤的地方。她的皮肤嫩,那菜又刚出锅,烫伤的皮肤很快就皱了起来,似乎只要轻轻一撕就能扯下来。 “妈咪,很疼吗?诺诺帮你呼呼好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落的眼里湿润起来。诺诺以为她是疼得哭了,于是嘟起小嘴,对着她烫伤的地方吹气。 很快的,有人提了药箱走进来,递给聂鞅。 聂鞅将呆呆的叶落放在沙发上,给受伤的地方涂上药。抬头看她的时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叶落被震得一片空白的脑子一点一点地运作起来,眼睛眨了眨,看着蹲在眼前的一大一小。轻轻地敛下睫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人,心里很沉很难受。 她爱聂鞅,也爱诺诺,可是他们竟然是父子,但诺诺的妈妈不是她。虽然已经知道他曾经跟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女子在一起,也很努力地在接受这件事。可是,她没想到他们会有一个孩子,而且是诺诺。 “妈咪……”诺诺小声地喊着她,坐到她身边靠在她身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看她,水汪汪的像被遗弃的小动物似的,那么无辜。 叶落看着他,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们相处了好长一段日子,她真的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一样来看待的。就在刚才,她还在担心聂鞅不肯接受他,怕伤了孩子的心。 心里很乱很乱,脑子也乱哄哄的,明知道不该怪谁的,可是难受得紧。伸了手,抚了抚诺诺的头。“诺诺,你到房里去玩好不好?我有话要跟你爸爸说,乖。” “哦。”诺诺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聂鞅,乖巧地应了一声,抱着书包进了卧室关上门。 只是一眼,叶落便注意到,诺诺很怕聂鞅。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可怕的安静。聂鞅还蹲在她的面前,从下往上看着她。两个人静静地对视,都没有开口。 叶落凝视着这双眼睛,缓缓地移开视线。“诺诺他,是那个人的孩子?”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没有力气问这个问题。 “是。”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所以一直也没有提起。” 叶落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似哭似笑地看着他,低声说:“我知道我不应该去计较的,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可是我脑子很乱很乱。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认识诺诺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就在刚刚,我还担心我突然带一个孩子回来,你会不会不高兴。可是我怎么也没料到,你们……” 转身将她抱紧,吻着她的发,说出口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很多年前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的反应算是很轻了,只是震惊,没有大哭大闹。 叶落靠在他身上,觉得身子软绵绵的,用不上力。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不过是聂鞅有一个儿子而已,可是脑子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就算诺诺不是聂鞅的孩子,她也想要聂鞅接受他,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现在他们真的是父子了,那不是很好吗,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我需要静一静,我必须静一静!推开他,叶落走向另一个房间。在关上门前,交待了一句:“把诺诺叫出来,你们先吃饭吧。” 将身子抛进床里,叶落什么都没办法想,只是瞪着天花板发呆。白白的颜色充满了视线,就跟她的脑子一样。天慢慢地黑了,她也没有打开灯,就躺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很久以后,聂鞅敲了门,一直在门外跟她说话,她一声都没有吭。后来,脚步声响起,慢慢地离去。 “呵——”缓缓地,叶落呼了一口气。叶落,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也喜欢诺诺,也心疼这个孩子,他现在有爸爸也有妈妈疼爱了,你应该高兴的…… 脑海里,浮现起第一次在超市门外看到诺诺,他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喊着妈咪扑向她。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小孩子找不到妈妈,所以乱认人。现在想来,自己跟他妈咪长得本来就很相似,他认错也是很正常。他喊她妈妈的时候很自然,对她的亲昵和依赖都那么的理所当然,因为他根本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妈妈! 又想起那天妈说,诺诺的爸爸叫单朗。诺诺虽然小,但是也不可能不知道爸爸的名字。他为什么要说谎?单朗……山狼? 猛地,想起聂鞅的外号。单朗……诺诺说的应该是山狼,是妈听错了。她一直都不问诺诺姓什么,不问他的爸爸是谁,也许是潜意识里害怕从诺诺的嘴里听到“聂鞅”两个字。其实从有人说诺诺长得跟她很像的时候开始,就应该想到诺诺可能是那个盈盈的孩子,只是她一直在逃避着不去证实而已。 到底,还是没有逃过去。要是在结婚前就发现这件事,或许会好过一些吧。早一点发现,早一点面对。好不容易才从盈盈的阴影里钻出来,又跑出一个儿子的问题来。她是很喜欢孩子,可是没有哪个女人想要当后妈!她一点也不介意当亲生的一样对待诺诺,可是帮自己的情敌养孩子,感觉还是很难以接受。如果诺诺是自己和聂鞅的孩子,那该多好…… 乱七八糟地想着,一塌糊涂。直到夜很深很深了,叶落才沉沉地睡去。迷迷蒙蒙中,感觉到有人在身边躺下,然后她便被人抱在了怀里。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脑子晕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天才蒙蒙亮,叶落就醒了过来。感受到伸手灼热的胸膛和腰间的手臂,她不由得怔住了。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习惯了窝在他怀里醒来。喜欢自己比他早醒来,在晨光中仔细地凝视他那出色的五官。他其实很警惕,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她随便动一动身子,他就倏地睁眼问怎么了。有的时候,她觉得他似乎以为有人要攻击他,摆出的是反击的姿势。她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看到他眼里瞬间出现的警醒,心里难受得慌。她知道,他一定是经历过很多可怕的事情,所以连睡觉都特别警惕,因为没有安全感。 叶落不由得想起《色戒》里的易先生,就连男欢女爱的时候,他都要紧紧地捂住女人的嘴巴压制住女人的手脚,满身都是防备。这样的人要么是经常被人谋杀,要么是受了很深的伤害。 叶落想起聂鞅身上的那些很淡的伤痕,他一定受过很深的伤。而且他那样特殊的身份,也肯定经常面对别人的阴谋。想着,她就觉得心疼这个人。有些人看似呼风唤雨好不风光,其实内心很寂寞很不安。每当他深夜出现,在她面前近乎撒娇耍赖地说我饿了的时候,叶落就能体会到他心里的寂寞。 他们之间正正相隔了十年,她失去了记忆自然什么也想不起,快快乐乐做一个从零开始的人。可他不一样,他们所有的甜蜜过往他都记得,他甚至还活着以为她死去的痛苦里。这这样漫长这样孤独这样痛苦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人陪着他,他怎么熬过来?如果不是她不在,他根本就不会跟那个和她相似的盈盈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有诺诺。再说,世界上要是没有那么聪明可爱的诺诺,那多可惜! 她与江睿宸相爱十年,如果说背叛,她无疑才是先做的那个。他可以不计较她与江睿宸的一切,为什么她一定要纠结于他的过去?难道就因为他们在一起有了诺诺吗?如果不是江睿宸有了别人,如果他们再晚一点相见,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已经有了一个小睿宸或者是小叶落?过去的事情如果纠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理清楚谁对谁错? 叶落,能不能试着放宽心,接受这一切? 捂着胸口,默默自问。 好不容易才决定要开心地做聂夫人,为什么一定要搞得自己这样不开心呢?要说可怜,那个像她的女子更可怜,不是吗?她顶着别人的身份过了那么多年,甚至还要跟自己的儿子分开,不是更值得同情吗? 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想要把胸口的郁闷都吐出去。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本来就不能十全十美的,不应该太苛刻。 “醒了?”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叶落转过身去,面对他,看到他眼下也有点青黑。昨晚他也跟她一样耗到三更半夜才睡,肯定也没休息好吧。心,一下子就软了。 “还在生气?”他埋在她颈后,低声问。 叶落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是说不出来。伸手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去给你们做早餐。” 逃避似的,从床上溜下去。 叶落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诺诺突然就出现在厨房门口,走过去扯住他的裤腿,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她。“妈咪,你不喜欢诺诺了吗?” 叶落先是一愣,心里的感觉很怪。看着他水汪汪的黑眼睛,心一软,赶紧蹲下来抱着他的小身子。然后松开来,摸着他嘟嘟的小脸。“没有啊。快去刷牙洗脸,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千错万错,到底不是孩子的错。 “嗯。”大声地应了,蹬蹬地跑了出去,在门口确定似的又回头去看叶落。 叶落很想对他笑笑的,可是好一会都没笑出来。等她弯起嘴角的时候,他已经跑开了。 聂鞅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明白诺诺成了她心头上的一个大疙瘩。也许,不应该再让诺诺出现在她面前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个桌子上吃着女主人准备的早餐,这应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幕。可现在,气氛有些奇怪。谁都不肯开口,就连诺诺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低头默默地吃着东西,偶尔偷偷地看一眼两个大人。 叶落几次想要开口,但没有成功。两个都是她爱的人,明明她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还要介意呢? 她还没想出答案的时候,聂鞅已经吃完了。看了她碗里没吃几口的东西,说道:“我先去上班,顺便送诺诺回去。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觉得闷可以去找朋友逛逛街,但是别太累。” 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拉着诺诺出门去了。 叶落愣愣地看着闭上的门,又盯着盘里的早餐很久,最后只得动手收拾。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食欲。 连碗筷都没有洗,拿起包就出了门。走到小区门口,才想起不知道要去哪里。站在那里想了很久,给李嫣打了个电话。回头到屋里拿了夏威夷带回来的礼物,打的到她那去了。 “看你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是不是你家那位太强悍了?”李嫣已经出院回家,打开门看到叶落眼底的青黑,打趣道。她的气色倒是好多了,脸色很红润。 叶落被她暧昧的眼光看得红了脸,伸手就往李嫣身上招呼。“哟,都能取笑人了,看来恢复得不错啊。” “那当然。那点伤,都快一个月了还好不了,那就要出问题了。快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叶落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也高兴。虽然肯定也还难过,至少不用过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所以说感情该断的时候要趁早断,别半死不活地拖着。 “那天打电话找你,听你妈说你出国度蜜月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跟江睿宸死灰复燃了呢,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聂鞅。”李嫣对聂鞅的认识,也就停留在是绝世集团的总裁兼黑社会老大,外加一个专门玩弄女人的色狼。这些年来,关于他的桃色事件数不胜数,却从来没听过他要跟哪个女人结婚。结果跟小落一起才这么几个月,竟然就结婚了,真把人给吓着了。 叶落淡淡一笑,她自己也还晕着头呢。“我也没有想到。那天早上他莫名其妙地就带我到民政局去,糊里糊涂就交换了戒指领了结婚证,直到上飞机去度蜜月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想到当时的情形,她也忍不住笑开了。那天,她就像一个傻子似的愣头愣脑的让她干啥就干啥。脑子里,又想起他的那句话。 我不说那三个字,但我许你一个至于你我的未来,可好? 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就想过,她还想要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现在孩子是有了,但不是她生的。感觉,就完全变了味。 “他对你应该很好吧。可是,怎么没有给你一场婚礼呢?”聂鞅那样的身份,怎么说也要给叶落一场轰轰烈烈世人瞩目的婚礼才对。 “那个不重要啊。他的身份特殊,举办婚礼只怕太过招摇,会有人趁机捣乱。”这些天,她也没想过婚礼两个字,被甜蜜冲昏头了。虽然也渴望一场婚礼,但是否真的有,其实并不重要。他没有举办,肯定有他的考虑,绝对不会是吝啬给她一场婚礼。 “那倒是。不过也就你想得开,要是我可不干。话又说回来,真的就像书里说的那样,再强悍再不羁的男人也总会有一个女人能制得了他,让他从一只老虎变成一只猫。这不,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不知道,又能维持多久。两个人的背景差距太远,到底不是好事。 叶落只是笑,不想解释更多。对于和聂鞅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的爱情,她也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对了,凛凛呢?我还给他带了一点礼物。” “我爸妈送他上学去了。” “你和雷褚怎么样了?凛凛的抚养权问题,提出来了吗?”突然想这明明是春天了,怎么却变成了多事之秋? “我已经委托律师跟他说了,反正肯定有一场硬战要打,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是这些天,他们也去学校接凛凛放学,我爸妈这边也不肯放人,倒是委屈了凛凛。他还那么小,我还真不想他面对这些事情。” “可是没办法啊,你舍不得放开他,雷家那边也不会轻易地把他交给你。”所以说碎裂的婚姻了,最可怜的总是孩子。 “他们当然不肯。你还不知道吧?练晟到医院看我的事情不知道是被狗仔挖出来还是他们有意透露的,都上报了,说什么雷氏少夫人有新欢什么的,别提多难听。你说这社会够不够变态,他整天在外面勾三搭四他们不说,我不过是住院了朋友来探望一下都要被写得这么不堪,真是疯了!” 叶落暗吃惊,眉头皱着。“这个社会的舆论观点,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公平的。要不你干脆跟了练晟,成全他们的八卦好了。” “算了吧。我犯不着为了跟他们赌气拿自己来开玩笑。对了,我找到工作了,虽然只是个助理。但是我相信,我很快就会让他们刮目相看的。”提到这个,她的眉宇之间又荡漾着熟悉的自信风采。 叶落笑笑,对她的能力从来都是肯定的。“这一点我绝对不会有所怀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下个星期。在医院躺得够久了,在屋子里也窝了好几年了,我现在有点迫不及待呢。感觉又回到了快要毕业的时候,脑子里满是雄伟蓝图,想着将要大展拳脚一翻就热血沸腾。”她等不及要看到某人难看的脸色,她要让他知道李嫣从来就不是一个离了男人就只会悲悲切切的蠢女人。 “好。我拭目以待!是时候让那些自以为女人只该窝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宠幸的臭男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聂鞅有个四岁的儿子?真的假的?关于他的事情我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过不少,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个儿子哦。”差点就不小心说了,我只知道他女人很多。 “可能还是跟他黑道的身份有关,怕别人绑架诺诺吧。”毕竟,黑道中人绑架杀人是常事,不可不防。 “那倒是。混黑道就这点不好,虽然挺威风的,可是总得时时提防着,怕别人动不动就来一次绑架或者搞一个谋杀。那个,你怕不怕啊?”聂鞅的女人不老是被对手绑架吗?而且那家伙貌似从来不会去救人的,太可怕了。 叶落笑了笑,明白李嫣在想什么。“还好吧。没有面对过,也说不上害怕。我现在烦恼的,不是这个。” 李嫣的手抚上她的手背,轻轻地拍两下。“其实也难怪你心里难受,自己的丈夫有个儿子,而孩子的妈不是自己,又这么突然,一时之间肯定难以接受。” 叶落无奈地笑了,想起以前看小说。“你知道吗?我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每次看到后妈虐待继子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换了我,我一定不会把气撒到孩子的身上。不管孩子是谁生的,只要他是个好孩子,我就要对他好。可是今天早上,我第一次对诺诺那么冷淡,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心里特难受。” “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觉得怎么都行,大家都这样。但说到底,孩子是很无辜的。要是我没能争取到凛凛的抚养权,我起码要日日挂心,分分秒秒地都在祈祷雷褚后来取的女人能够善待我的孩子。所以站在我的立场上,我肯定是希望你能看开一些,对孩子好一点。” “我肯定做不来虐待孩子的事情,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而已。我一直想要一个像诺诺这样的孩子,乖巧懂事就像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有时候心情不好,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跟你说话,咯咯地笑着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就觉得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扔到一边去。”脑子里,又掠过诺诺和钱立斗嘴的画面,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那就试着放宽心去接受这个事实吧。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你越是耿耿于怀就越是过得不开心,太不值得了。不过,凡事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别太委屈自己。”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总是为对方考虑,容易亏待了自己。就像她当初,为了他的事业他的高兴选择了做一个家庭主妇,换来的确实今天被抛弃的下场。后悔,已经太晚了。 “只能这样啊。总不能为了这个不过日子,再说我也舍不得诺诺。”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聊着,眨眼间就到了下午。很快,就到了孩子放学的时候。 叶落刚要告辞,师姐突然就接到她爸妈的电话,说雷家强行把凛凛给接走了。她爸妈在那边叫得很大声,很着急。 “不行,我得去看看!”李嫣穿了鞋,急急地跑了出来。跟叶落说了一声拜拜,人就已经开着车跑了。 叶落看着一溜烟消失了的车子,摇摇头。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不容易。那种神仙眷侣的美好生活,也只有小说里才有。 叶落回去的时候,聂鞅已经在家了,但是不见诺诺。 “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接电话?”他接过她手里的包,有些着急地问道。 叶落歉意地笑笑,解释道:“我去师姐那里看她了,手机调了震动搁在包里,没注意。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诺诺呢?” “他回那边了。”既然她不高兴见到诺诺,那就让诺诺不要在她面前出现就好了。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在她颈间印了几个吻。“今晚不用做饭,我们出去吃。然后去一场电影,好不好?” 叶落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语气,笑了。“可是我想在家里吃。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说。” 聂鞅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定定地看着她。 叶落抬手摸摸他那带了一点胡渣的下颚,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地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诺诺的事情而已,你不用紧张。” 他不断地亲着她的额,叹了一口气。“我不是紧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开心。过去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我现在想要后悔都没用了。” 她要是知道,他早就知道诺诺出现在她的身边,但一直没有阻止,甚至还故意避开他们,她一定很生气吧。思考再三,还是不要从实招来。 叶落听着他沉重的语气,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厚道。他要是让她解释她怎么跟江睿宸在一起十年,她也无从解释。昨天的事情,本来就解释不清楚。 “算了。你不用解释,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抱歉。我不想让你不开心的。” 接下来的几天,诺诺一直没有出现。叶落问聂鞅,他说学校搞活动,诺诺出去玩了。 叶落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聂鞅也没必要说谎,于是也没放在心上。慢慢地,也接受了诺诺和聂鞅的关系。有些事情是不能选择的,只能选择接受。她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放弃聂鞅,又不能改变他们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太多。 又过了两天,叶落下班刚走出公司,突然就有一对中年人找上了她。 “叶小姐,我们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叶落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但是因为聂鞅的关系,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我认识你们吗?” 中年妇女对她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解释道:“我想诺诺应该提起过我们,我们是他的爷爷奶奶。” 叶落杏眼一瞪,惊呼出声。“你们是聂鞅的爸妈?” 她想起来了,她在麦当劳窗外见过他们。就是她第一次见到诺诺那天晚上,他们在窗外看了好一会才走的,当时她就以为他们是诺诺的亲人,但后来他们走了。 “啊,这个,我们不是聂先生的父母,只是他的管家。因为年纪和先生的父母差不多,所以诺诺喊我们爷爷奶奶。”她很惊讶,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哦。”叶落又郁闷地发现,她对聂鞅的身世一无所知。白天的时候她总觉得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晚上他一回来,两个人一亲近就什么都忘了。他欲望旺盛,总是把她折腾得疲惫不堪,什么都想不了就睡着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是关于诺诺的事情。” “就在前面那个茶餐厅,可以吗?”于是,三个人走了过去。 “叶小姐,我叫钟婶,他是我老伴钟良。”憨厚地一笑,不好意思地看着叶落。 “没关系,你叫我叶落也可以。对了,诺诺出去玩回来了吗?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想到那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怪挂念的。 两个人有些吃惊,继而无奈地笑了笑。“出去玩?是聂先生说的吧?其实,诺诺没有出去玩,是聂先生派人将他看了起来,不让他来找你,怕他惹你不高兴。” “诺诺怎么会惹我不高兴?他一直都很乖啊。”聂鞅疯啦,她不高兴也不是因为诺诺,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他有个儿子的事实。既然已经知道诺诺的身份,如果真的介意,难道看不到就不会难受吗? “我们不知道你和聂先生,还有诺诺的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诺诺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出生没到一岁,先生就把他妈妈送走了。他那时候天天哭,哭得我们心都疼了,好不容易才慢慢地好了起来。他不记得自己的妈妈,我只好把照片给他看,告诉他妈妈去办很重要的事情了,以后会回来。 先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派人看他看得紧,不准他到处跑。你想想,他一个孩子,被关在一个大房子里,只有我们老头老太太,实在可怜。后来上学了,可以去学校,见到其他小朋友,他都高兴坏了。可是先生不允许他跟别的小朋友走得太近,一下课就把他接回来,又关在屋子里。他有时候就端了凳子站在院子的篱笆前,眼巴巴地看着外面,我们看着心多酸了。所以那些负责看着他的人也不忍心,偶尔也让我们带他出来走走,但是害怕先生发现总是小心翼翼怕这怕那。 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求那些人,让我们带他出来逛超市买点东西。没想到遇到了你,他看到你跟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样,所以看到你就喊妈咪。我们看他高兴,也不忍心带他走,所以就让他跟着你回去了。每次来找你,他都高兴地不得了。第二天才见得到,前一天晚上他就躺在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一口一个妈咪…… 我不知道他怎么惹了你不高兴,也不知道先生怎么就知道了他去找你的事情,总之他现在等于又被关了起来。他天天哭着要见妈咪,饭也不肯吃,夜里面也不肯睡觉。前两天一个人爬到窗台上坐着睡了一夜,一下子就重感冒了,可是折腾着不肯吃药,非要见你。” “他病了?现在怎么样?”叶落噌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看他。” 聂鞅疯了吗?他怎么能这样子对一个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好一些了,吵着要去上学。这回,应该已经回到宅子里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可是先生那边……”先生要是知道了,怕不扒了他们两的老皮! “没事。什么事情有我担着。”她还要把小家伙带回家,再也不让他一个人住大宅子了。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钟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叶落走前几步,到马路上去拦车。钟婶从后面追了上来,叫道:“不用拦车,我们有开车过来。” 突然,钟伯在那边叫了起来。“什么?少爷出车祸了?” 叶落本来还没弄清楚他嘴里的少爷是谁,等想起来的时候,钟婶已经叫着冲过去抢电话了。叶落只觉得脑子有轰地爆炸了,诺诺出车祸! “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钟婶已经叫着哭了起来。 “快!我们马上去医院!”叶落颤抖着脚步,冲进了钟伯的车子。 心砰砰砰地跳得飞快,像要飞出体内冲到医院去看那个小家伙。(未完待续) 又有麻烦了 叶落到医院没多久,聂鞅就到了。什么都顾不得问,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脸色一片惨白。 “小少爷呢,小少爷呢,怎么会出车祸……”钟婶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跑进来,揪住那负责接送诺诺的人的衣服,气息不稳地追问。 那几个人很显然都是不爱说话的,只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就向聂鞅领罪去了。 聂鞅瞄了他一眼,扔给他几个字。“回去再说。” 叶落一拳打在聂鞅的胸前,抱怨道:“都是你的害的!你干嘛把他关起来!”如果他不把诺诺关起来,诺诺就不会想偷偷地跑掉来找她,也就不会直冲马路被车撞到了。 “对不起。”他看了她一眼,眼睛盯着手术室的红灯。脸色沉重,显然也非常担心。 叶落看他的样子,再也开不了口。那个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恐怕比她还要焦急。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埋怨。 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手术中”的红灯还是持续着。在渐渐黑下来的走廊上,映出一点诡异的红。 坐在长椅上十指交握的两人,视线丝毫不敢离开紧闭的手术室门。 寂静得可怕的长廊上,除了聂鞅和叶落,还有随后赶来的钟伯钟婶、保护诺诺的人,以及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 时间特别的漫长,每个人都快要坐不住了。但是谁也不敢出声,连气都不敢用力喘一下。气氛压抑而沉闷,都在心底默默地替手术室里的小家伙加油。 这时,又有一名护士手拿两包血袋快步进入。 已经是第几袋了?叶落不敢数,还在发颤的手抓紧身旁的人。 聂鞅转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开口安抚她:“诺诺不会有事的,相信他。” 紧闭的手术室门再次开启,一名护士快速问道:“你们有谁是ab型?医院血库已经不够了。” “我!我是ab型!”叶落马上站起来,跟在护士身后离开。因为太紧张,连路都走不好。 聂鞅一拳重击在墙上,痛恨此刻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亏欠那个孩子太多,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一会儿后,护士拿着血袋跑进手术室,叶落也回来了。对上聂鞅的视线,努力地挤出笑容。 “不会有事的,小少爷他很坚强。”钟伯说道。因为他一直想要一个妈咪,他想跟妈咪和爸爸一起生活,他一定会撑下来的。 所有人都在为里面那正为生命而努力的诺诺不停祈祷。 又几个小时过去,红色的灯终于熄灭,主治医师走了出来,脱下口罩。 “病人情况曾一度危急,但目前已经没有大碍,失血的情形也已经控制住,正送往加护病房观察中。接下来四十八小时是危险期,需密切注意。” 一位护土走过来带他们去加护病房。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让大家都非常惊讶,也更加振奋一定要抢救他。相信他—定不会有事的。”护士边走边对他们说。 “谢谢。”叶落感激的对护士道谢,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人振奋。她的小家伙很坚强,知道妈咪在等着他。 等看到那床上淹没在一片雪白里的小身子,叶落才终于落下了泪水。在手术的过程中,她连哭都不敢,害怕自己的情绪会给施救带来阻碍。 听着救护器械发出“滴滴滴”的声音,玻璃将她想要触摸小家伙的手隔开,第一次体会到母子连心的感觉。哪怕他不是她亲生的,她依然能体会到,因为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心里充满了后悔。如果那天她不是表现得那么介意,聂鞅就不会用这样的蠢办法来消除她的芥蒂,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那她……叶落突然觉得晕眩,踉跄一下差点跌倒。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刚刚抽了血的缘故。 “落,怎么了?”聂鞅一把抱住她,看着她紧蹙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忧虑之色趴上严肃的俊脸。 叶落对他笑笑,在他的搀扶下在凳子上坐下来。“我没事。只要诺诺没事,我就什么事都没有。我好害怕他……” “他会没事的!医生也说了,他求生的意志很强烈,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在安慰叶落,也是在安慰自己。对这个孩子,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他亲近。将他关在大宅里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更是因为他不懂得怎么与他相处。 “嗯。等他好了,我们就带他回家,再也不让他一个人在大宅子里住了。”不管她与他妈妈之间有着怎样的纠结,那都与小家伙无关。现在他妈妈离开了,自己有占有了他的爸爸,那就应该好好地照顾他。时间,总会把一切都抚平的。 “好!”搂紧她,心里默默地说着感激。他知道要她接受这件事有多不容易,要是她和别的男人有一个四岁的孩子,他完全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亲手掐断那小屁孩的脖子。这是铁证如山的背叛的证据! 在大家丝毫不敢松懈之下,诺诺终于平安度过危险期,并在第三天早上醒了过来。 见他睁开眼,所有人才全松了一口气。在紧绷的身心终于放松下来后,叶落差点站不住脚,还是身后的聂鞅及时搂着她。 在医师仔细检查确认已经脱离险境后,诺诺才被转往普通病房。 几天过后,原本惨白的小脸,现在已经略带红润了。 “痛……”小脸都皱在—起了,像一块钱一个的大包子。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湿润一片,可怜兮兮的。 “我去请医生来,等一下就不痛了。”即使已经按下呼叫钤,叶落还是不放心,想要自己走一趟。 “我去吧。”聂鞅又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走出去。 诺诺用没受伤的右手将叶落的食指牢牢地紧握在手心里,怎样都不肯松手。生怕自己一放手了,妈咪就会躲起来,然后爸爸就会把他关到大宅子里不让他来找妈咪。 不一会儿后,医师进来看过,让护士为他打了止痛针后,诺诺才得以安稳入睡。 叶落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怜爱地吻着那还没有回复到原来红嘟嘟模样的小脸。睡吧孩子,睡醒了妈咪就带回家,以后都不分开。 “他睡着了?”聂鞅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关上门,轻声问道。第一次,他有了做父亲的感觉。他出生的时候,他只觉得不知所措。随着他慢慢地长大,看到自己总会露出那渴盼的眼神却又不敢靠近,心情无比复杂。 “嗯。”叶落点点头,站起来对他笑了笑。 “你还生气吗?”从身后将她抱住,习惯性的轻声问道。 叶落摇摇头。“我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改变,追究对对错错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我自己说,我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件事。但不管怎么样,有错的总是我们这些大人,跟孩子无关。开始见到诺诺的时候,我就想他肯定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缺少爱。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决定要好好地疼他,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来爱。现在,我不过是在履行我当初在心里对他许下的承诺罢了。况且,他的存在带给我很大的快乐,我们在一起肯定会越来越开心的。” “宝贝,谢谢你。” 叶落心里虽然还有些难受,但已经在学着慢慢地释放,听到他的话,笑着回道:“但只有诺诺一个,再多一个我可接受不了哦。” 生活有时候难以尽人意,不如试着放宽心,把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看,做人会快乐很多吧。 叶落知道诺诺的事情后,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轻松地笑了笑,耸耸肩头。“不怎么办啊?他是我儿子,以后跟我住在一起,就这样。” “你心里能过得去?妈知道,你是一个眼里不能容沙子的人。天天看着他和别人生的孩子,你能过得开心吗?”叶母虽然也喜欢那个孩子,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更重要,人都是自私的。 叶落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抬头笑着回道:“妈,那是因为年轻,总以为一切都跟自己想的那样是十全十美的,尤其是爱情。年轻的时候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总觉得爱情就像小说里的那样只有彼此,相亲相爱幸福一辈子。慢慢地才发现,现实中的爱情其实是有缺陷的,更甚的是常常遭到背叛。原以为理所当然一辈子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一天却要努力地把对方当作陌生人才能接受这个变故。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开始慢慢地明白,很少有人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也只为那个人所爱,一生相伴。如果生活与爱情都注定是有缺陷的,那我只能学着去面对它的缺陷,更努力地往好的地方看。而且,现在诺诺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他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叶母拍拍她的肩头,喊着泪笑了。“如果你真的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但是做不到,要学着放手,知道吗?” “妈,凡事都要努力过才知道。我想只要努力去做,总能做到的。以前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我也无法追究,那不妨学着看现在看以后,你说是吗?”夜里躺在床上,想着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享受着他的温情,她也是难受的。可是没办法啊,她不能毫无留恋地离开,也没办法回到过去把历史改写。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有什么事情,别忘了跟妈说。” “妈,我现在也是人家的妈妈了,哪能丁点大的事情还回家找你哭诉,那会被我儿子笑话的。” “那也是。” “妈咪,我真的可以以后都跟你在一起,不回大宅了吗?”躺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出院的诺诺,揪着叶落的裤腿,可怜巴巴地再次确认。 叶落闻言,心酸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弯下腰来抱住他刚刚恢复的小身子。“当然啊。妈咪从来没有骗过诺诺,不是吗?”虽然已经很努力进补了,但还是瘦了很多。车祸的伤太严重,小家伙吃尽了苦头才撑过来。 “爸爸……”诺诺一直都知道爸爸不喜欢他,所以还是有些担心。 “爸爸已经同意了。以后爸爸和妈咪还有诺诺永远都生活在一起,不分开了。”那家伙就是太严肃了,连儿子都怕他。 “真的?”大眼睛乍然绽放光彩,但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次。 “当然!妈咪现在不就来接诺诺回家了吗?诺诺怎么可以不相信妈咪,妈咪会伤心的哦。”就这样吧,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若然能这样子安然健康到老,已经很幸福了。 “那……”忍不住皱起小眉头,犹豫着谈条件。“那以后妈咪接送我上学,好不好?”他好害怕一出去了学校,爹地又把他带回大宅去了。 叶落爽快地答应了,伸手跟他拉钩钩。“好。以后妈咪亲自接送诺诺宝贝上学,一言为定!” “呵呵……”得到郑重承诺的小家伙嘿嘿地傻笑起来,却在门被推开的时候躲到了叶落的身后。 “可以走了吗?”去办出院手续的聂鞅回来,推门走了进来。看到躲到叶落身后的诺诺,眼里有点黯然。 “可以了。走吧,宝贝。”叶落站起来,把手伸给诺诺。 诺诺赶紧把手放到她的掌心里,甜甜地笑了起来。一家三口亲亲密密地走出医院,羡煞旁人。 进了家门,叶落指了指已经布置好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那边,去看看喜不喜欢。” 叶落一听有自己的房间,知道以后真的可以跟妈咪住在一起,一溜烟跑了进去。里面是很漂亮很漂亮淡淡的米黄色跟白色组成的世界。“哇,好漂亮!” “喜欢吗?以后这里是你的房间。”叶落靠在门口,看着小家伙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兴奋地不得了。 “喜欢,好喜欢!”诺诺眼睛亮亮地看看墙壁,看看窗帘,然后看见圆圆软软的大床。一个箭跑冲过去,扑在床上。 叶落已经发现小家伙睡觉的时候会滚来滚去,常一不小心就滚到地上撞得满身瘀血。所以之前他过来时,叶落总是让他睡在里面还要保住他。现在要抱着诺诺睡是不可能的,聂鞅说什么也不会愿意。于是特意把圆圆的床是放在铺着毛茸茸地毯的地毯上,没有高高的床架,这样掉出床外也不疼,他可以在整个房间里滚来滚去到处睡。 “好棒喔!”诺诺乐得大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小缝,呵呵直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是特别定做的,不但很软又有弹性,你跌下来也不用担心。”叶落刚说完,诺诺已经抓起被子,钻啊钻到被子底下,把自己给遮起来,然后在被子里头打滚。 “妈咪来,妈咪一起。”诺诺从被窝里探出头,伸手把坐在一边的叶落拉进来。 叶落轻笑,把被子掀高一点,躺倒诺诺身边,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一切,都跟自己曾经想的一样。叶落,知足吧。 聂鞅倚在门边,看着他们母子两钻在被子里,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总是这样,每一个小动作都让人觉得安心,有家的味道。 午餐时间,三个人都觉得在家里吃。于是一家三口牵着手,去菜市场溜达一圈。 叶落挑菜的时候,诺诺跟着蹲在她身边,小手拿着这个看看那个碰碰。他们的身后,站着高大的男人,如天神一样守护着自己的妻儿。 很多买菜的家庭妇女都羡慕地看着他们,一边窃窃私语。看那个男人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一个有钱有身份的人,却还跟老婆一起到菜市场买菜,这样的男人现在都快绝种了。 叶落听着她们的话,再看着一脸严肃的聂鞅,扑哧一声笑了。要不是她和诺诺也在,别人估计会以为他是来收保护费的大哥。 绕了一圈,终于把该买的都买好了。叶落把东西往聂鞅手里一搁,拉着诺诺钻进了前面的超市。推了推车去买一些干粮,小家伙跟在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粮食,但又不敢往车里放。 叶落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说道;“想吃什么就拿,反正你爸爸有钱,吃这点零食还吃不穷他。” 在门口拿着菜当门神的男人听到这话,嘴角猛抽搐。偶尔有人从超市出来或者走进去不由得多看他两眼,都被他冷冷的眼神给吓到了。 终于,采购的事情搞定了,一家三口浩浩荡荡地回家去了。 一进门放下东西,聂鞅就冲进了浴室,洗澡去了。 叶落看得直摇头。让他去菜市场,确实太委屈了。还好只是跟着,要是让他去挑选再跟人降价,估计他会认为杀了他比较好。 “好了诺诺,你乖乖地去看电视,妈咪这就去做饭,很快就可以吃了。你要是饿了就吃饼干,乖!”看着小家伙又要跟进厨房,叶落赶紧劝道。他现在很没安全感,一分钟都不愿意让叶落离开他的视线。神经绷得太紧,容易出问题的。 “可是我想帮妈咪做饭。”虽然动画片和零食都很诱人,但诺诺还是想跟在妈咪身边,省得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你坐在那里看电视,一转头就可以看到妈咪了。妈咪要是需要帮忙,也可以马上喊你,对不对?”她指了指最靠近厨房的位置,坐在那里可以看到她在厨房的一举一动。事实上,那是她在做饭时,聂鞅懒懒地躺着的位置。 “好。”迈动小胖腿跑过去,发现果然一转头就可以看到厨房,这才放了心。等一打开电视,调到《喜洋洋与灰太狼》的频道,两眼就瞪着电视屏幕不动了。 叶落失笑地摇摇头,到底是一个孩子,一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聂鞅洗好澡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儿子,厨房里忙碌着的妻子。看着,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呼风唤雨,而只是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孤独了十年,寂寞了十年,这一刻终于能够如愿以偿。 走进厨房,轻轻地抱住正在忙碌的人那纤细的腰肢,闻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就连当年他铲掉那些虎视眈眈的帮派,成为黑道闻风丧胆的山狼;就连他创立绝世创下无数的财务,他都不曾觉得这样满足。 叶落被他呵气呵得痒了,锅铲一举开始赶人。“去去去,陪你儿子看电视去。不帮忙也别在这添乱!”她知道他有一身好厨艺,但轻易不肯下厨。不过坚持自己洗碗,他说洗洁精伤手。 “不要。我喜欢陪你。”那小鬼头虽然是他儿子,但很显然不喜欢他这个老爸。再说,他还没学会跟他相处。 叶落翻了翻白眼,指了指一旁盆子里的菜。“那就帮我把菜洗了。” 揽着她腰肢的手臂纹丝不动,一口拒绝。“不要!”他喜欢看她忙碌,有家的感觉,还有母亲的感觉。他对母亲的记忆,最多的就是母亲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转,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 叶落气得掐他的手臂,他却无赖地就是巴在她身上不肯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做饭了,看你吃什么!” 嘴上这样说,手里却还是没有停一下,难怪有人有恃无恐。 “那你儿子就要饿扁了。医生说的虽然已经好了,但身子还要多补补才行。你忍心让他饿肚子?” 叶落气得差点就一锅铲敲回去了。“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天下竟然有这样无良的父亲! 厨房门口,看完一集《喜洋洋与灰太狼》的诺诺跑了过来,他喜欢看着爸爸和妈咪这样子,好像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一样。小心地走过去,站到叶落的另一边。在聂鞅转过来看他的时候,小身子缩了一下,更加贴着叶落。 叶落看着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的两个家伙,哭笑不得。“哎,你们两个家伙会不会太过分了?不帮我也就罢了,还两个人一起来添乱,我不发火你们就越发的过分了是不是?” 于是女主人锅铲一举,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都被赶了出来。 聂鞅一转头,看到诺诺怯怯地对上他的视线,然后跑过去到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眼睛却还在偷偷地看自己。不由得,心里酸酸的。不是不爱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他对父亲有的只是仇恨,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诺诺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就摆好了。 “开饭了!”女主人一声令下,两个男的乖乖地拿起筷子开动。 叶落将剔好刺的鱼肉放到诺诺的碗里,才刚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就瞄到眼前多了一个碗。再转头一看,某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我的呢?” 叶落顿时明白过来,用筷子一记就敲了过去。啪一声,某人脑袋一缩。旁边诺诺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荡漾着家的幸福。 当然,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免不了一场大战。那么无聊的事情,叶落都不好意思提。 总之自那以后,叶落就成了半个家庭主妇。早上要早早起来做早餐让儿子丈夫吃完,然后送儿子上学。晚上一下班就到幼儿园去接诺诺,再绕到菜市场买菜回去做饭。俨然就是一个黄脸婆,但是日子过得还算快乐。 不管曾经有多少繁华,但落尽之后,也只有平淡的日常生活,那才是最真实的。也只有这平淡的生活,才经得起岁月的考验。 叶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江睿宸,尤其是结婚之后一直忙着照顾丈夫和儿子。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她只是觉得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了,想给家人买几件春装而已。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这么戏剧性的场面。 在场的有江睿宸,他的母亲卢娟,还有蓝欣欣和苏亚。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复杂。 显然,苏亚和蓝欣欣两个人都想做江家的媳妇,所以都在努力地讨好卢娟。偏偏两个人的看法不同,一时间这个说这件好看,年轻;一个说那件好看高贵大方。两个女人各不相让,都吵起来了。一旁的导购人员也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 叶落看着,觉有种看戏的味道。不过两个人争男人争到服装店里来,也算是够勇气。也不知道江睿宸怎么想的,这么想昭告天下他可以享齐人之福吗?不过看他眉头皱得那么深,应该也没料到事情会纠结成这样吧。 淡淡一笑,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打算略过这一家门店。她可不想等下殃及池鱼,连自己都被迫成为一只猴子让别人看戏。 “妈咪,是那个脸臭臭的叔叔耶。”诺诺认出江睿宸来,大声说道。完全不知道他这样一开口,逼得叶落不得不面对这帮人,她本来可以偷偷地走掉的。 “很久不见。”叶落无奈地点点头,拉着诺诺就想离开。 “小落。”卢娟喊住了她,眼睛直看着叶落身边的诺诺。这孩子,怎么跟小落长得这么像?“他是?” 叶落猜到他们心里会有想法,但是也无所谓了。笑了笑,回道:“这是我儿子诺诺。诺诺,向奶奶问个好。”对于那两个恨不能用眼神杀了她的女人,她装作没看到。 “奶奶好。”诺诺乖巧地喊人,他喜欢妈咪这样子跟别人介绍他。 “小落,你这是……”小落怎么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卢娟看着,一时没办法接受。最近老太太也被苏亚和蓝欣欣烦得头疼,正想着以前有叶落陪着多好呢。逮着机会就跟儿子说,还是得把叶落追回来,那才是过日子的人。 叶落也无意解释,更不想趟他们的这趟浑水。“阿姨,有些事情现在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咱们就不说了吧。我还要带诺诺去买衣服,你们慢慢看,再见。” 拉了诺诺,对众人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小丫头。”江睿宸追前一步,拉住了叶落的胳膊。在苏亚和蓝欣欣的战争里,他已经快要疯了。两个人都不肯拿钱走人,一个个看准了江夫人的位置,他头都大了。 叶落拨开他的手臂,推开一步,冷冷回道:“请你自重。你的两个最好的红颜知己在看着,别弄得晚上回去灰头土脸的不好看。” “我跟她们没什么,只是——” “我想,这跟我已经没关系了。”叶落笑着打断他,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关于你的家事,请恕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听。” 说完,拉着诺诺走进下一家店子。 叶落在心里想着,原来真的是什么都可以放下的。虽然不高兴见到江睿宸,但她的心情并未受影响。带着诺诺,依然专心于给聂鞅和诺诺挑选衣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深的伤也会慢慢地好起来,再大的疙瘩也会有一天慢慢地消失。只要肯努力,一切都还是好的。 叶落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跟诺诺逛到另一个店子看到一件适合聂鞅的衣服,拿在手里看的时候,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苏亚看着这个算不上特别好看,性子也淡淡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叶落转过头,一看是苏亚,微微吃惊。继而皱起了眉头,她好像总是听到别人跟她说这句话。实在不喜欢这种相似的场景,太没意思了。 “我跟江睿宸已经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是要找我谈这个,我想你找错人了。如果你是要找人宣战,我想你去找蓝小姐比较合适。”叶落想,我看起来很善于倾听吗?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找我说话,奇了。还是,我脸上写着“我很好欺负”? 苏亚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低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想跟你谈谈。” 叶落的语气还是冷冷的,不打算答应她。“对不起。我不认为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但这一次,她没有拉起诺诺走人。嗯,这件衣服应该挺合适聂鞅的。他老喜欢穿黑色,应该让他试试别的样色。她手里的这一件是比较深的红色,袖子和胸口以上的地方是黑色的,看起来不至于太沉默也不显得花哨。 “诺诺,这件给你爸爸好不好?”比着手里的衣服,问诺诺。眼角注意到,苏亚不高兴地离开了。 叶落笑笑,没做理会。现在她生活的重心就是做一个好老婆一个好妈咪,其他的都不想理睬。她没有义务做被人的苦水桶,也没兴趣蹚浑水。 导购员听到她的话,从一旁的一家上拿下另外一件衣服递给她。“太太,这里还有小孩子的,款色是一样的,你可以给你儿子也买一件。” “真的?”叶落拿过来,高兴地比了比。“果然是一样的耶。”她一直想看他们父子两穿一样的衣服,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买了。 “那有没有我妈咪可以穿的?”诺诺小朋友想得更远,爸爸和他都有了,怎么可以没有妈咪的呢! “对哦,有没有女生版的。”这倒提醒了叶落,赶紧问。 导购员笑了笑,摇摇头。“这个没有女声版的。但是你可以穿男生最小码的,虽然有点偏大,但宽宽松松的样子肯定也很好。要不,你们进去试试看?” “好,那你给我拿个最小码的。” “给。” 母子了两了衣服,兴奋地钻到试衣间去。过了一会,叶落推着诺诺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 “太太,你这样穿真的挺好看的。衣服稍稍有点长有点宽,穿起来显得很悠闲,而且更显得你娇小可人。还有你儿子,果真是一个小帅哥!” “好,那三件我都要了。”她特喜欢看人家一家三口穿着一样的衣服走在街上,现在她也可以了。“那个,还有没有别的款式也有亲子版的?” 多弄两套,可以经常换。最主要的是改一改聂鞅的风格,省得他老穿黑色的吓人。 “有。那边还有一款,是黄色的,也很不错的。” 最后,叶落把两款都买了下来。就穿着红色的那一款,跟诺诺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又逛了好几家店子。直到中午的时候,丈夫打电话过来约了一起吃饭。 叶落还在来休斯顿买了一条休闲的裤子,打算等下见面,让聂鞅到厕所去把衣服换上。想到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就偷笑。 “诺诺,咱们走吧,你爸爸要带我们去吃饭。” “好咯,吃饭咯。”小家伙穿着新衣服,活脱脱一小帅哥,乐得手舞足蹈的。 叶落牵着他的手,看着他笑盈盈的小脸,心情也变得特别好。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很买安全感,她去哪里他都跟着,连洗澡上厕所都要跟,晚上睡觉更不用说。聂鞅气得大吼,被叶落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小家伙还非要带着她去了一趟他以前住的大宅,说要是爸爸再把他关起来,就让妈咪到这里看他。 看着他说的煞有其事的,叶落心疼地搂住他。决定回去要跟聂鞅好好地聊聊,谁让他老给她儿子摆臭脸的?再欺负她儿子,晚上就不许他上床! 等到了那里,看着大的可怕安静得可怕的屋子,更加地心酸起来。这么大一个房子,就只有他和钟伯钟婶,一点人气都没有。四周围也没别的房子,来来回回就这么两个人可以说话,他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一个人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他没有话都不会说已经是奇迹了! 回来的路上,叶落搂着他一再地保证,妈咪绝对不让爸爸再把他关起来。晚上还气得把聂鞅踢到客房去睡,让诺诺睡他的位置。 想起第二天起来,聂鞅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叶落就忍不住笑了。 因为知道聂鞅订的餐厅就在附近,所以叶落特意带诺诺在这一带逛。他们走到的时候,他都还没到。 令叶落没有想到的是,她又碰到了江睿宸一行四个人。愣了一下,叶落忍不住恶劣地想:苏亚和蓝欣欣等下会不会在这里吵起来啊?要真是那样,那就搞笑了。 还好两个桌子隔得比较远,不注意的话一般不会发现。不过要不是订好了,她还是想走人。等下一个不小心就被扯进了争吵里面,那可麻烦了。 “诺诺,你来点菜,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哦。”将菜单递给他。她渐渐地发现,小家伙喜欢当家作主的滋味。每次上餐厅,他都爱争着点菜。不过,他都记得聂鞅和她喜欢吃什么,每次都挑他们喜欢的来点。 “妈咪,爸爸什么时候才到啊?我好饿啦!”逛了一个上午,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掉了。虽然刚刚吃了一个煎饼,但还是饿。 “马上就到了。”捏捏他粉嘟嘟的脸颊,对一旁的侍者道:“麻烦来一份餐前的点心。” 点心很快就送了过来,诺诺才吃了两口,聂鞅就到了。 “点菜了吗?”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马上又注意到,母子两穿着一样款色的衣服。“咦?刚才买的?” 叶落笑眯眯地拿起袋子递给他。“你也有。你可以去洗手间换上。” 聂鞅眉头一皱,拿过袋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别闹,回去再穿。”让他去洗手间换衣服,想都别想! “不行哦。下午要陪儿子去游乐园,我们要穿一样的。”叶落拜拜食指,笑得一脸得意。 “对!”小只的也点点头,响应妈咪的号召。 “那吃完饭再换。” “不行,现在就去!你要是不去,我带着儿子到别家去吃!” “对!”儿子打定主意跟着妈咪走,一脸坚定。 “落!”聂鞅头上黑线直冒,低声喝着爱玩的小女人。他太宠她了吗,否则她怎么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就要去换。” “小丫头,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耳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叶落一愣,尴尬地看向聂鞅。(未完待续) 危难关头 聂鞅回望她,只是笑,似乎在说“看你的了”。 叶落怔了一下,绽开笑容站起来。“这是我老公聂鞅,他是我儿子诺诺,你刚才见过的。”然后坐了回去,夹了一块鱼肉挑了刺,放到诺诺的碗里。 “谢谢妈咪。”诺诺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容,满足埋头在碗里。 叶落揉揉他的头,又挑了一块给聂鞅。对于身边站着的人,不予理会。自家老公的那一笑,让她没了顾忌。 江睿宸看着她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心头苦涩。这一幕的男主角,本该是他自己的。“我本以为你会嫁给钱立呢,没想到……” 叶落的眼神冷了下来,但笑容不减。“那恐怕是你误会了,钱立只是我的上司和好朋友,对吧老公?” 聂鞅夹了一块东坡肉到她的碗里,将她颊边的发放回耳后。“快吃吧。吃饭的时候说话会消化不良。” 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江睿宸。“江先生,如果你要跟我妻子叙旧,请等她吃过午餐再过来。” 江睿宸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那桌。 叶落余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很冷。即便两个人已经分手了,难道一定要破坏对方的幸福心里才觉得舒服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真要说对不起,那个人也不是她。 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夺回她的注意力。“快吃吧。再不给你儿子挑鱼肉,他都要哭了。” 叶落一转头,果然看到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诺诺,赶紧动手给他挑鱼刺。那一段无聊的插曲,很快就被忘了。 江睿宸在他们吃完之前就离开了,这让叶落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没做对不起聂鞅的事情,但其实每个真的重视爱情的人都是眼里不容沙子的。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绝对不希望遭到破坏,哪怕只是隐患。 下午,夫妻两带着诺诺去了游乐园。叶落仅有的一点郁闷也被冲得无影无踪,专注地陪诺诺玩。 游乐园里,诺诺拉着叶落的手,看见旋转木马便吵着要玩。 “你带他去玩儿吧。”聂鞅把儿子提起来,放到叶落的怀里。那个玩意,绝对不适合他来玩。 叶落虽然比聂鞅小上好多岁,但也早过了玩那玩意的年纪,于是便板起脸:“他爸,你偶尔也陪一下儿子吧。” 论到板面孔的功夫她如何比得过这个男人,只见聂鞅脸色一肃,领导的威严立时散发出来:“落,你在外边工作也没多少时间陪孩子的,就带他去玩玩吧,这种机会可不多。” 我晕!既然机会不多你怎么不珍惜珍惜?叶落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狠狠地掐他手臂。 诺诺站在地上揪着叶落的裤腿儿,眼见别的小孩的娘都带着儿子上马了,工作人员吼了一嗓子:“人员已满!请各位抓好,要开动啦!” 旋转木马慢慢启动,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和一对对亲子的笑声转了起来。 于是叶少爷哇地一声喷泪了。“呜啊啊啊……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一向独立的诺诺小朋友也是最近才学会这一招的,今天正好再验证一次。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过来。好多做娘的看到聂鞅那出众的脸,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叶落赶紧掩住诺诺的嘴,笑得活像被踩了七寸的蛇:“哦呵呵呵……宝宝啊,爸爸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下一轮就带你去玩儿啊!” 聂鞅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抽搐。 诺诺转了十几圈以后心满意足地坐在长椅上吃着冰激凌,也不管现在天气还不热。 “妈咪,我们去玩碰碰车!”诺诺啃完一个冰激凌后极力推荐一项危险运动。 “不行,你太小了,那个是有年龄规定的,七岁才可以玩。” “咦?那、那……”小孩子扳着指头数了数,眉头拧成了两条很肥大的毛毛虫。“还有三年?” “嗯。” 诺诺极度沮丧地垂下头,叶落刚松了口气,肩膀就被人一拍,身后响起爽朗的笑声。 “哎哟!落落,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叶落一转身,看到了童言和林风站在一起,两人中间还插了一个小不点。“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咦,你们的儿子?胖嘟嘟的小脸好可爱,像林风!” 忍不住弯下腰,捏了捏那粉嫩的小脸颊。嗯,还是我们诺诺好看一些。 聂鞅小心地将诺诺拉开一点。 “胡说什么呢!这是宝宝的侄子,叫嘟嘟。嘟嘟,快叫姨姨。” 听到这名字,叶落和聂鞅一起嘴角抽搐。嘟嘟?他爸是不是经常用联通,经常断线听多了嘟嘟声,干脆把儿子叫嘟嘟? “你也带诺诺来玩吗?诺诺呢,快出来,让我亲一下!”嚷嚷着就放开嘟嘟的手,火车头一样冲了过来。 诺诺吓得顾不得怕他老爸,直接一头往他身上扎。每次这个怪阿姨见到他都又亲又捏的,把她给吓坏了。 聂鞅提着诺诺的衣领一闪身,童言就扑了一个空。 “咦?”后知后觉的童言这才抬起头来,看清楚眼前人的脸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得掉下来。“是你?” 哇,我的妈呀!童言心里狂叫,聂鞅耶,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山狼耶!哇,他本人看起来比电视和照片里都要帅!咦,他跟诺诺什么关系? 霍地转过身去,一把抓住叶落的手臂。“落落,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是跟他一起来的啊?” 叶落尴尬地笑,求助地看向聂鞅。她结婚的事情一直没有公开,因为她知道聂鞅的身份特殊,他没有给她一个婚礼就是不想冒这个险。最近又听说什么鬼帮派在蠢蠢欲动,他都不让她带着诺诺到处乱跑。上一次在民政局的事情也是有记者拍到了的,但被聂鞅压了下去,所以山狼结婚的消息至今没有什么人知道。不过他也不时地跟她一起出现,想来那些有心人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言言,聂鞅是我丈夫,我结婚了。”叶落一说完,赶在童言尖叫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叫了。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现在先带孩子去玩。” “你刚刚扔了一颗炸弹耶,你让我怎么还有心情玩啦?”童言垮下一张脸,不满地咕哝。人家好奇心全被挑起的时候被压下去,太不人道了。 “好了,是我不好,回去一定跟你解释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的身份,你想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啊。” 童言撅撅嘴,委屈得什么似的。“好吧。” 碰碰车那里正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她一下子又想刚才要做什么。笑闹着就把叶落从长椅上拉了起来。“咱们正打算去玩碰碰车,怎么样,一起?” 看到她那兴奋的样子,叶落就知道拒绝没用,于是脱口就答应下来。说出“没问题”的前一秒,他回过头瞥了聂鞅和诺诺一眼。 聂鞅微微点了一下头。 “磨蹭什么,快走啊!”童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就走。“宝宝,你和嘟嘟在一旁看着我怎么赢的。” “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话别说得太早。”叶落看她一副小孩子心性,不由得心情大好。 “嗳,那我选红色座驾,” 叶落选了辆蓝色车。 两个人对着自己的另一半和孩子摇摇手,仿佛都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时代。 车子开进场地就开始互相撞击,夹杂着孩子的尖叫,四周的人不断拍手起哄叫好。 叶落一个漂亮的转弯避开了童言的迎面相撞,接着她甩尾调头,直向童言的车屁股开去! “咚……”那车被撞得向前一颠。 技术不错,以后倒是可以教她开车。 聂鞅微微一笑,默默作着打算。 “嘭……”这边厢叶落才刚得意了一下,自己的车就不知被什么狠狠撞了,揉着脑袋向后瞪去。 一个明显是路边小混混打扮的社会青年技术糟糕,撞错了人还理直气壮:“瞅什么瞅?!不服气是不是?长不长眼睛?谁让你挡着老子的道了?滚滚、闪边去!” 一般情况下,叶落是不会跟这种人较真的。因为这种人一旦狠起来,可都是不要命的主。可现在场外有聂鞅在,再加上童言不服的叫喊。她贝齿一咬红唇,马上调转方向,直面小混混。 童言也把车开过来,双方对峙。 这边诺诺倒是有点着急了:“爸爸,那个黄头发的叔叔是坏人吗?” “嗯……坏人不一定,不过肯定是没用的人。”聂鞅下了结论。经过叶落的努力,他跟诺诺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糟糕了。“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诺诺立刻一脸嫌恶。头发黄黄的,好难看哦。 碰碰车场地一角依旧火药味浓重。 “瞅什么?道歉啊!”童言吼了一嗓子,音量倒不是盖的。场外的林风也急了,在外面劝着。童言摆摆手,不肯吞这口气。 “妈的这场子里本来就是人撞人,老子撞你天经地义!道你妈的歉!”小混混白眼一翻犹如死鱼。 “哟,还会用成语呢。”童言一脸讥讽。 “说什么?!”小混混一踩油门,叶落和童言眼疾手快地向两边闪去,但发疯的狗不挑人咬,童言的车还是被刮了一下。 “哇靠!”叶落和童言两面夹击,小混混一踩油门哧溜一下窜走,他们都马力十足地撞在对方车上。 小混混叽里咕噜抛出一串骂,掏出个贴满大头贴的手机来就要拨号,叶落和童言瞅准了时机就往上撞,总算是扳回一局。小混混的车一个乾坤大挪移转了七百二十度,一头黄毛飘得风中凌乱。 “爸爸,妈咪会不会有危险?”诺诺又担心起来,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别担心,有危险的话我们可以帮助她。”她总是爱胡思乱想,让她闹腾一下更好。女生发起威来也是很拼命的,小混混眼见撞不过人,跳下车一边骂一边走人,四周围着看的父母孩子放肆地起哄。叶落和童言互相撞了撞拳头,在一群人的叫好声中实在是有点飘飘然。 小混混走出场地,迎面站着个小孩子,睁着纯洁的眼睛看他。 “叔叔,你小时候是不是不好好学习?”诺诺很认真地问。 “啊?”小混混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爸爸说不好好学习就会变成像您这样没有用的人。”诺诺一脸正色。 “……”小混混愣住了。 “我看不起这样的人呀……”诺诺说着悲愤地跑走了。 站在一旁观察的聂鞅,肩膀一天之内抽搐了好几次。小家伙有时候很会耍人,很是可爱。 “妈咪,你好棒哦!”诺诺打击完那个小混混,屁颠屁颠地跑去讨好自家妈咪了。 “那我呢?我呢?”童言又火车头一样冲了过来,钻到诺诺的面前。 诺诺小下巴一翘,吐出一句:“没我妈咪厉害!” “好你个诺诺啊,看我不揍扁你!”一个跑一个追,两个人又开始闹开了。 于是一行六个人在游乐园玩了一个下午,还一起吃了晚餐。免不了,又一场闹腾。 折腾了一个下午,都累得全身发软。诺诺洗完澡爬上床,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叶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聂鞅正靠在床头敲着键盘。倚在门边擦拭着头发,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喜欢看他专注工作的样子,特别的自信果断,魅力尽显。 门打开的声音让聂鞅知道她已经洗好了,敲完紧要的几个字,合上了电脑,对她招招手。“过来,我帮你擦。” 叶落绽开笑容,将毛巾递给他,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有一天她洗头出来,看到他在玩游戏,开玩笑说:“玩游戏还不如帮我擦头发呢。” 自那以后,只要他在家,每次她洗头他都要帮忙擦头发。然后用吹风机一点一点地吹干,做得很仔细。 叶落很喜欢这一刻,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按摩似的,让人觉得特别舒服。而且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两个人贴得好近好近,有种古书里丈夫替妻子描眉上妆的韵味。就连空气里,都荡漾着幸福的味道。 偶尔,还是会有人说出一些让她难受的话,比如去买衣服的时候,服务员会说你这么年轻漂亮看不出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她虽然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还好聂鞅对她很宠爱,诺诺又很乖,很多东西慢慢地就被压到了心底的角落,轻易不去碰触。 但,总是有些人不让你安生。比如中午的时候,江睿宸说的话。她自认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难道就这么看不得她过得好吗?难道她一定要守在家里自怨自艾,等着他偶尔回来临幸,三不时地闹一闹才行吗?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女人依赖他的时候他嫌烦去找别人,等发现她离了自己一样过日子甚至还过得更好,心里又开始不平衡想要故意破坏? “想什么呢?”将吹风机收起来,看着发呆中的人。伸手将她拉起来健臂揽上她的腰肢,唇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叶落笑了笑,放松身子靠在他怀里。“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哦,要是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是觉得很不安,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聂鞅在床边坐下,将她抱到腿上来。“只要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幸福,那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叶落伸手抚上他带了胡渣的下颚,享受着那微扎手心的感觉。“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他含住她调皮的手指,微微一笑。“当然。”他浪费了十年的时间,哪里还舍得离开她,再浪费更多的时间? “那……今天中午的事情,你是不是很不高兴?”思考再三,她还是决定直接问出来。也许捂着太久了,反而会变质。 “没有。”他脸色未变。“就算不高兴,那也不是因为你。别人有意为难我的女人,难道我还该笑脸相迎吗?” “那他说我跟钱立的事情,你有没有一点相信?”江睿宸会拿这个来说事,是不是自己无意间给了别人不好的暗示?如果,那一夜的事情被人挖出来,那该怎么办? “我的女人心里只能有我,别人一点机会都没有,你说我相信吗?”他们之间的一言一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叶落看着他好一会,轻轻靠在他肩上。“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别傻想,什么都不会发生。” 叶落没有再说话,但愿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只是,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怎么也抹不去。 因为加了半个小时的班,叶落走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六点过了。想到幼儿园里,诺诺肯定在眼巴巴地等着,于是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他们公司下班比别的公司早半个小时,也就是说这回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不知道挤成什么样堵成什么样呢。聂鞅本来说每天派人接她的,但是她不想太招摇,便拒绝了。 “叭叭叭……”身边突然响起车子喇叭的声音,继而听到钱立叫道:“叶落,上车。” “我要去接诺诺,没时间跟你吃晚餐哦。”叶落摆摆手,拒绝了。因为上一次江睿宸在聂鞅面前胡言乱语,她最近有点躲着他,不想落人口实。 “上车吧。我好久没看到我儿子了,顺便去看看他。”太久没跟那小家伙斗嘴了,他怪想念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的。 叶落想了想,到底还是上了车。“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想起我家诺诺来了?” 钱立邪气一笑,一口白牙在夕阳里晃得人眼花。“没办法,最近嘴巴越来越痒了,得让那个小医生给我治一治。” 叶落想到他们斗嘴的场面,不由得也笑了。心里明白他把对自己夭折的儿子的感情移到了诺诺的身上,不禁有些同情。他是个极爱孩子的人,从他跟诺诺的相处就知道。还记得闻樱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家有一个孩子。儿子的夭折,带给他的伤一定很深很深吧。 倏地,叶落想起了一件事:钱立曾有一个孩子,可不是闻樱生的。他跟闻樱并没有结婚,那他死去的妻子是谁?孩子是那个女人生的吗?钱立不是爱着闻樱吗,又怎么会另娶他人…… 正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钱立的声音。“你最近在躲着我?” “啊?”叶落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身子一歪撞到了车窗上。“你搞谋杀哦!”捂着撞疼的脑袋,她皱着脸抱怨。 钱立伸手,想看看她撞的地方,却被她隔了开来。“是你自己想得太入神而已。” “如果不是你突然靠过来吓了我一跳,我怎么会撞到头啦!” “没办法,我坐在这里跟你说你没反应,我只好靠过去了。没事吧,真的很疼?”结婚之后,这女人怎么变得娇气又容易无理取闹了?狼太宠她了? 叶落伸手一指他那边的车窗。“你撞一下试试就要知道疼不疼了。对了,你刚才问什么,我没听清楚。” 钱立本来想学她翻白眼的,想想有违绅士的形象到底是算了。“我说,你最近在躲着我?”约她吃饭每次都说没时间,路上见到了也是打个招呼就跑人。 “不是啦。”叶落本来想否认的,看到他剑眉一挑,干脆承认了。“我只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而已啦。虽然我们没做什么,可是到了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难听了。” “这么害怕你老公误会?他是不是经常警告你啊?如果连信任都给不了,那你还是别跟他的好。”下一句‘不如跟我’好歹还是没说出来,还是留着小命不要当炮灰好。 叶落摇摇头。“他没有警告我也没有不信任我啊。只是我自己觉得,一个有夫之妇还是要注意点好。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狗仔造谣生事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我可不想哪天的报纸头条就是商界大亨聂鞅的妻子红杏出墙。” 幸福有时候是很脆弱的,需要小心经营。不要说什么真正的爱情不需要刻意经营的,只是一种感觉,那都是屁话。有血缘维系的亲情尚且需要用心经营,更何况爱情?只有两个人都同样的用心付出,才能够一直拥有幸福。 “如果他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肉眼看到什么,他都还是相信你的。如果信任不够,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也迟早是会出问题的。你想想,你又不生活在古代养在深闺,怎么可能跟他以外的男人都没接触?” 叶落拿起一旁的杂志卷起来,敲了他一记。“我说你这人是怎么了,存心想捣乱是不是?” “绝对没有!我顶多就是想你把你老公给甩了,跟我一起过而已。”伸手挡去她的武器,笑得一脸痞气。 叶落冷哼一声,将杂志扔回去。“如果不是知道你心里的人是闻樱,说不定我还会上当,不过现在你没机会了。” “别提她,我跟她早已经没感情了。”笑容冷却,连声音都冷了下来。那女人突然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叶落吐吐舌头,笑得不以为然。这男人就是死鸭子嘴硬,心里爱得死去活来嘴巴上还不肯认。“有理不在声高。如果对她真的没感情了,语气就不会这么冲了。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了。” “你们女人最擅长黑白颠倒了,懒得跟你说。” “哼,说中你的心事恼羞成怒了吧。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闻樱都比不上?人家还爽爽快快地承认她还爱着你,你倒在这里掩盖来掩盖去的。”看来他们最近没什么紧张嘛。不过,闻樱也再没有找过她,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说她爱我?”一把抓住叶落的手臂,其他的话都当风吹过,唯有在这一句听进去了。 叶落灿烂一笑,拨开他的手臂。“嗯哼,这会承认你还在乎人家了吧?” “回答问题!”某人脸色难看,有发飙的征兆。 “她没说爱你啊。”嗯哼,我让你急死去。 “叶落!”钱立气得低吼,在心里决定下次见面要跟狼说该好好地管管他的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凶也没用,我不怕你的。”不过,老虎的须不能捋第二次。“她真没说她爱着你。她只是说,她想回到你身边,但是她知道自己没资格了。她之所以想办法勾引你,是因为不知道怎样去化解你的冷淡疏离。不过,她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所以她让我转告你说,她祝福你希望你能幸福。” 刚好红灯,男人闻言重重地捶了方向盘。“狗屎!” 叶落捂着嘴,偷偷地笑了。“我说同志,你不是说你对她已经没感情了吗?既然这样,那她不再缠着你而是默默祝福你,这不是很好吗?” 钱立没再回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非常用力,青筋暴起。脸色也跟下雨前的天气似的,阴得吓人。 叶落悠闲地靠在座位上,转头看着窗外的景物,没再开口。 “妈咪……” 叶落刚下车,早已经等在门口外的凳子上的诺诺跳下凳子,小身子飞一样扑了过来。叶落接住,一把抱了起来。“妈咪来晚了,诺诺是不是生气了?” 抱着妈咪的脖子,诺诺笑着摇摇头。“没有生气,我知道妈咪一定会来的,晚一点没关系。” “妈咪的宝贝真乖!”捏捏他的小鼻子,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抱着他转了个方向。“你看还有谁来了?” 诺诺转头一看,钱立抱着双臂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臭男人,你也来啦!” 他这一声臭男人,让路过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们。 钱立微微一笑,伸出手臂。“来,让我抱抱这个欠扁的儿子!”说着,从叶落手上把他抱了过去。 诺诺小鼻子一哼。“这位大叔,你老眼昏花啦,连儿子都认错。” “难道真的认错了?亲一下看看,亲一下我就知道有没有错了。”说着就亲向诺诺红扑扑的小脸。 “啊,非礼啦!妈咪救命啦!”诺诺伸手去挡钱立的嘴,脑袋左右闪躲着,嘴里大喊救命。 叶落刚要开口阻止,突然看到幼儿园门口走出来两个女老师。其中一个,是她认识的人。 原本等在门口的一位老师看到她们出来,大声叫道。“闻樱,李丽荣,你们两个快点啦。” 这一声叫喊,让正在打闹中的一大一小停了下来。 叶落转头,看着完全愣住的钱立。他之所以载她来接诺诺,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莫非,他们两个早已经死灰复燃了? “闻樱。”叶落走前两步,迎向走出来的女子。 “叶落,你怎么会在这里?”闻樱很惊讶地看着她,显然也很高兴见到她。“我正想着过几天找你一起逛街呢。” “好啊。对了,你是这里的老师?”她在想办法找回以前的自己吗? “对啊。你呢,怎么会到幼儿园来?”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来得很容易,只要一次坦诚相对就够了。 叶落往钱立的位置一指。“我来接我儿子的。” 闻樱转头一看。“原来他……”声音嘎然而止,愕然地看着那个抱着孩子的高大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叶落的儿子,难道他们…… 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着带笑的叶落。脸,一下子褪尽了血色。“你们……” 叶落笑着凑到她耳边。“放心。儿子不是他的,我老公也不是他。” 闻樱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隔了一段距离的那个人,又马上像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那个,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约你出来,我今晚约了同事一起逛街,要不请你吃晚饭。” 叶落拉住她,笑着向诺诺招手。“先认识一下我儿子。你是这里的老师,可以帮我注意一下他。他呀,可调皮了,我总是不放心。诺诺,快过来。” 钱立愣了好一会,才把手臂上的诺诺放下。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那个娇小的身影。她竟然来做幼儿园的老师? 我想做幼儿园的老师,尽心尽力照顾每一个孩子,让他们快乐地成长……当年她说的话,还在耳边,伴随着银铃一样的笑声。但毕业后,因为钱,她选择了做市场,而没有去做老师。 “来,诺诺,这个是闻樱老师,是妈咪的朋友哦。” “老师好!”诺诺乖乖地喊人,得到闻樱摸着小脑袋夸奖后,他又看着不远处的钱立对叶落说。“妈咪,臭男人怎么啦?” “妈咪也不知道。我们不理他,我们回家去找爸爸玩。”带了笑看着闻樱。“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闻樱摇摇头,苦涩地笑。“他不想见到我,就不要自讨没趣了。我真的该走了,让人家等久了不好。把你的号码给我,改天找你出来喝茶逛街。” “妈咪,走了啦!”诺诺已经急着回去了,最近爸爸出差回来给他带了电玩。 “马上就来,你小心别乱跑。”叶落一边叮嘱,一边在手机了输入闻樱的号码。“好了。等下我响你电话,你保存一下就可以了。” 她话刚说完,突然闻樱大喊一声。“小心!”人已经从叶落身边飞一般冲了过去。 叶落一转身,吓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倒流。“诺诺……” 诺诺正站在车子旁边,忽然对向车道一辆车不知是驾驶喝醉还是车子失控,竞笔直朝诺诺的方向驶了过来。 “闻樱!”钱立一声大吼,飞扑了过去。 闻樱想也没想马上往诺诺的方向冲过去,抱过他往路的内侧滚去。于此同时,另一条黑影也扑向诺诺。 就在那一刹那,砰的一声,诺诺所站位置的那辆车的车头被撞凹一角,左边大灯不但全破了,连保险杆也被撞掉。而肇事的黑色轿车马上逃逸扬长而去。 “诺诺!” “闻樱!” 两个人同时飞一般冲了过去。人还没跑到,便看到闻樱因为翻滚控制不知,整个人撞到了内墙! “哦……”一个猛力冲撞,闻樱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外天旋地转。但手臂紧紧地抱住怀里的诺诺,将他完好无损地保护在怀里。 而将闻樱和诺诺一起抱在怀里的人,则因为重重地撞到了内墙而血流如注!他抱着的闻樱,也未能幸免。 “闻樱,你怎么样?”钱立一把从黑衣人手里将她抱在怀里,看到她额上流下的血,吓得脸色发白。 “诺诺!”叶落想从诺诺从闻樱怀里抱出来,但她怎么也不肯放手。看到她手臂上有血,她吓得更加的苍白。“闻樱,闻樱你还好吗?” 晕眩慢慢地没那么强力了,闻樱缓缓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怀里的诺诺。“你有没有事?” “没有。”诺诺是被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就好。”闻樱虚弱地笑着,说完这三个字,人便晕了过去。 “闻樱!” “闻樱!” 叶落这时才注意到,头上血流如注,但很快就站起来检查诺诺伤口的人。“啊,你受伤了!” 被派在暗处保护诺诺的人赶紧把车开过来,将受伤的黑衣人和闻樱一起搬上了车。 叶落紧紧地将诺诺抱在怀里,惊吓还在心头,她的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你真的没事?” 诺诺摇摇头,用力地回抱她。“妈咪,没事了,诺诺没事了。妈咪,我要去看看九号。” 一旁,钱立紧紧地抱着闻樱,脸色也是惨白一片。手臂收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不见了。车子已经开到最快了,他却还在吼着开快一点。 叶落将诺诺放下来,跟他一起去看那个伤得最重却撑着没有晕过去的九号。 “九号,你还好吗?你不用说话,要保存体力,千万不要睡着!”确定诺诺没事,叶落慢慢地冷静下来。 “九号……”诺诺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眼泪像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落下。九号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虽然他才四岁,但是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危险。每次发生危险,都是九号第一个冲出来救他。上一次替他挡了子弹,差点没命。 “少爷……我没事……”只要能替她好好地保护你,就是死我也不怕!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描绘那相似的容颜。也许是失血的缘故,视线有些模糊,越发地分不清楚眼前这张脸是不是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这个胆量…… 九号和闻樱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那盏让人害怕的红灯又亮了起来。 叶落抱着诺诺坐在凳子上,这已经是第三次在急救室外面提心吊胆地进行着漫长的等待。如果里面躺着的人是诺诺或者聂鞅,她恐怕已经晕了过去。 而钱立靠在手术室门前,像被抽干了力气。 将诺诺放在凳子上,叶落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对不起!不过,我相信闻樱一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她。” 钱立看着她一会,拨开她的手,原姿势靠在门边。似乎,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一向精明的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 叶落知道他心里难受,慢慢地坐回凳子上,抱着诺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聂鞅匆匆地赶到医院。 “鞅!”叶落一声低唤,人已经连同诺诺一起,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充盈在呼吸之间,那从脚底冒出来的冷气才慢慢地消退。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子还在颤抖。 “我在这里,没事了!”男人紧紧抱着妻儿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谁也不知道他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有人说,当你有了爱的人有了牵挂,就等于有了致命的弱点,那么你就不再适合混帮派了。混帮派靠的,就是连一条贱命都不放在眼内。看来,是时候把一切都解决了。 钱立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心里被刀割一样的疼。自己一直都在劝狼放弃过去,试着看现在看未来。可到了自己…… 聂鞅在他面前站住,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两双眼睛对上,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再遇那个人 所幸的是,闻樱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一处骨折,其他的都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久没事了。 相比之下,九号就严重多了,但到底救了过来。 九号的手术一直持续了将近6个小时,凌晨一点的时候才被送到加护病房。守在门外的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诺诺更是固执地不愿意回去休息,非要在医院陪着九号。叶落哄了好久,才把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他哄回去休息。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叶落觉得疲惫不堪,可一点睡意也没有。 落地窗前,聂鞅正对着漆黑的夜在抽烟。不用看正面,就能知道此刻他斜飞的剑眉一定是拧着的。 叶落大概已经猜到,这恐怕不是一起单纯的交通意外。那辆车子出现得太突然,也消失得太顺畅,显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聂鞅似乎在认真地想着事情,连她出来了都没有发现。叶落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里去看诺诺。 经过这一场惊吓,小家伙的神经和身体都已经很累了,所以在车上就沉沉地睡去了。叶落把他抱进浴室去洗了澡,他都没有醒过来,只是在中途咕哝了几句,似乎在喊九号。叶落将他放回床上,他就卷缩在被子里睡得不省人事,只是眉头还拧着。她揉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舒展开来。 叶落打开昏暗的床头灯,轻轻地在床边坐下。缓缓地抬起头,落在他粉嫩的小脸上。因为睡得太晚,即使光线很暗,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下明显的黑圈。诺诺皮肤很白,没休息好就很明显能看得出来。 想着傍晚的那一幕,叶落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九号,那诺诺……心脏,剧烈地收缩起来,那种可怕的恐惧又袭上心头。忍不住俯下身子,小心地连同被子一起将他抱在怀里。被惊扰了睡眠的诺诺眉头一皱,动了动身子,在叶落胸前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叶落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他嘟嘟的脸颊。指尖传递来的温度和细腻触感,慢慢地安抚了她傍徨的心。静静地看着他可爱的睡颜,指腹请碰那微微撅起的红艳艳的嘴唇儿,心就绵绵软软的,丝丝缕缕牵系在小人儿的身上。有些牵挂和爱,与血缘无关。 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小脸很久很久,叶落才小心地将他放回床上,又小心地掖好被子。一抬头,便看到房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忍不住,轻轻地绽开笑容。 确定被子已经掖好,她才慢慢地走向他,笑着伸出手。“回去吧。” 他抓住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身前。一个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啊——”叶落小声惊呼,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瞪大了美丽的星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藏着无边无际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轻轻地,将脸贴在他的颈边。视线落在墙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已经浑然一体,不分你我。 回到房间,他抱着她一起坐到床上,将她放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他拿起枕头往床头一靠,揽着她靠在胸前,撩起绒被盖在她身上。 叶落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抱住他的精瘦的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恨不能将自己融入他的体内。她很享受这种紧贴在他怀里的感觉,哪怕什么都不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幸福。越来越喜欢这种平淡的幸福,已经上了瘾。 “还在想车祸的事情吗?”略微挪动一下身子,更加贴合他修长的身子,轻轻问道。她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黑道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只手可以遮天。俗话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不管你的势力有多大,不管你花多少人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活动东西,只要你有敌人,只要有人觊觎你想保护的,那么隐患就会存在。 看小说的时候,发现还没有出事之前,写男主的势力总是惊天地泣鬼神,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最后还是没能完全将女主保护起来,还是要被对手抓了去来威胁自己,最好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去救人。百密总有一疏,不管多么紧密的保护,也总是会有漏洞,又怎能保得一辈子的平安无事? 聂鞅收紧手臂,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发。双手握住她的,轻轻地把玩着。“你害怕吗?” 叶落想了想,从他怀里坐起来,转过身来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伸手抚上他的脸,淡淡地笑了。“我不知道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是不是像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说我相信你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如果你想听的是实话,那么我告诉你,我害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珍惜我所爱的人,也珍爱我自己和我爱的人的生命。我爱你,我不求爱得轰轰烈烈让天下人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让几十年几百年后的人传为佳话,像梁山伯祝英台那样只为后世人提供了故事的题材。我或许也曾幻想过浪漫得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但如今我真正想要的,只是和你能够平安健康地守着彼此,直到生命的自然终止。” 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你会不会怪我?如果我不是黑道中人,你就不用面对这些了。”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渴望平凡的幸福。他也不曾想过做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哪怕为了她能幸福他发誓要成功,那也只是做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赚足够的钱让她可以笑着享受每一天。不一定荣华富贵让人妒羡,只要不为三餐烦扰就可以了。 可是造化弄人,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危险的圈子里来。如果再回头选择一次,他也只能这样走。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她,重新拥有她的美好。 叶落笑了,坚定地摇摇头。“虽然我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但是我想我爱上的人,一定不是一个肤浅得渴望呼风唤雨的男人。如果可以选择,我想你也不会走这条路。在这个选择背后,你一定经历了我所不知道的艰难和无奈,没能替你分担,我只会觉得遗憾和难过。即便是现在,面对未知的危险,你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和恐惧,远比我要多得多。试问,我怎么凭什么责怪你,又怎么舍得怪你?” 感受到他收紧的臂弯,叶落略略抬起上半身,重重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笑容不减。“我不聪明,没有运筹帷幄的才能。我只想你让我跟你一起面对,两个人一起,恐惧会少很多吧。” 他更加用力地将她抱紧,用力得她感觉到疼,但只是更加贴紧他。“你放心。为了你和诺诺,我会尽快把一切都处理好。然后我们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叶落盈盈一笑。“好。” 两个人用尽力气抱着对方,久久都没有开口。 “如果可以,想办法保护好我爸妈和诺诺,好吗?只要他们没事,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怕地站在你身边。我相信,老天会厚待我们的。”很多话,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是自己以前所没法想象的。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经常觉得有些台词很肉麻很假,可真到了相似的境地,才能明白那种心情,才知道什么叫无法自控。爱情或许有千种万种模式,但真到了深处,也唯有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松开彼此的手。 “当然。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们出事。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相信你心里的声音,好吗?”黑道的事情之复杂,不是她能够理解的。他所害怕的是,她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而忘了他的心。 “嗯!我会的!”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此刻我知道我们的心是紧紧地系在一起的。虽然我无法预料,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很可怕的危险潜伏在前方,才让你这样的谨慎这样的严肃。我是个太过平凡的女子,也许帮不上忙,那么我能做的就是绝对相信你! “好了,很晚了,快睡吧。”将大灯关掉,亮起了床头灯。挪动了一下身子,让她更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身上,拉起被子将圆润的肩头盖住,理了理那柔亮的长发。隔着被子,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乖!,睡吧。” 叶落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关掉床头灯。“你也要一起睡,现在什么都别想。” 他轻啄她的额,躺了下去。 过了一会,她懊恼地轻声道:“鞅,我睡不着。”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脑子里掠过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睛酸涩到了极点,但就是无法入眠。 他低声朗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耳边吹着气。“那么我们先来做点事,然后就能睡着了。” “啊,你这个大色狼!” “我吃我老婆,怎么能算色狼呢。” “嗯……”不管未来将面临什么,这一刻只享受你我的爱。 闻樱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但九号一直到第三天才醒来。期间,诺诺白天都守在他的窗前,像个小大人一样看着床上沉睡的九号不动也不说话。晚上累得不小心睡着了,叶落才能将他带回家去。 “感觉怎么样?”叶落进去的时候,护士刚刚给闻樱昨晚例行检查。 闻樱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看到叶落进来,笑了笑。“我本来就没多严重,医生都说没事了,是你们太过大惊小怪了。” 叶落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谢谢你,真的。我无法想象如果你和九号都没有扑过去将诺诺保护在怀里,他会是什么样子。就连现在,晚上梦到那一幕,我都会吓得尖叫着醒过来。” 闻樱一掌拍在她的肩头,却因为牵动伤口而一张脸都皱了起来。“我想,如果当时换了是你,你也会那样做的。当时那情形下,我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你知道我醒过来以后想的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啊,很多见义勇为的人在当时肯定跟我一样,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受当时的情况一刺激脑子一热,人就冲出去了。要是还有时间考虑危险指数考虑后果,那恐怕谁都不会做傻子。所以你不用感谢我,你直接感谢人类身体本能的反应好了。” 叶落用手指戳她的额头,听她的说话也忍不住笑了。知道她不喜欢这种肉麻兮兮的道谢,也没有再提。反正比起嘴上的千言万语,还不如放在心里记下一笔。他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伸以援手。 “钱立呢,还没来吗?”叶落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东西能证明钱大总裁来过了。 闻樱脸色一红,尴尬地移开视线。“他来干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脑子里,却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他惊喜得大喊大叫。她只不过轻轻呻了一声,他按下了呼叫铃后自己还急急地冲了出去,好一会她还能听到他的大喊医生。 叶落无语地翻翻白眼,对这两个人实在没辙。“我说你们两累不累啊?明明心里还有对方,却死鸭子嘴硬非要撇清关系,欺骗自己欺骗别人很好玩哦。” “叶落,我们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不会明白。我们两个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时间,还有背叛,这才是最致命的。就算我们现在真的重新在一起,恐怕他对我的信任也是很薄弱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把一切都推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明白吗?”闻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绞着自己的十指。不是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两个人重新在一起珍惜彼此,可是信任已经被毁了,要重新建立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就算要重建信任,也要两个人肯放开心里的枷锁在一起才行啊?难道两个人隔了远远的距离,三头两个月才见一次也能培养感情建立信任吗?根本就是扯淡!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啊,一次生死相救就可以让两个人冰释前嫌从此爱得要生要死?拜托,那只能是电视剧。”只有两个人走进彼此的生活,才能慢慢地从小事里了解彼此信任彼此。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两个人之前背着走走得太远了,需要慢慢地走回来才能够靠近对方。至于要多长时间才靠得足够近,谁知道呢。我觉得现在在幼儿园工作挺开心的,晚上回去看看书,放假的时候跟朋友出去逛逛,生活很充实。至于感情,还是顺其自然吧,该是自己的总是跑不了。”对着叶落笑了笑,但笑不到眼底。 叶落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反正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个外人也帮不上忙,总之你努力就是了,我挺你的!”说着又拍她的肩头,幸好闻樱躲得快,否则又要疼一阵了。 “哎,我说叶落同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啊?别忘了,我可是伤患啊!” “没关系,拍拍更健康,疼疼更舒服!”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子,闻樱突然皱了眉头,一阵惊叫。 “怎么了?”叶落吓得赶紧扑过去,以为她扭到伤处了。 闻樱尴尬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吐出几个字。“那个……我那玩意好像来了。” 叶落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忍不住偷笑。“那怎么办?确定不?确定的话我替你去买面包。” 闻樱皱着脸,傻傻地感受了一会,郁闷地点点头。“应该没错。早上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腰酸得厉害,肚子也有点疼,我来之前一般都这样。” “你痛经?” “还好吧。只是腰酸得比较厉害,倒不会像别人那样疼得死去活来。而且只有前面两天,第三天就没什么事了。”反正女生这个时期都不好过,不是这里不爽就是那里不对,完全没事的估计没几个。 “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痛经这问题可大可小的。这样吧,过两天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去做个全面检查。女人的身体是很重要的,别上了年纪才关注。”接着,她骨碌碌地转动着黑眼眸,笑着点闻樱的脸。“再说了,钱立还等着你给他生几个胖娃娃呢,你怎么能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我看他好像很喜欢足球,你干脆也学一下辣妹,努力给他生一支足球队得了。” 闻樱一听,脸红得什么似的,抡起拳头就打。“要死了你,我又不是母猪!”人家辣妹那么努力,好像也才努力出来半支足球队,她就觉得够恐怖了。 “哈哈……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不用好意思承认吧了。但是你也用不着恼羞成怒啦。” 闻樱气得抓起枕头就扔。“我打死你个坏小妞!” 叶落一把将枕头接住,笑得乐不可支。身后,门突然推开了。 钱立提着保温瓶走了进来,看着她们奇怪地问道:“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叶落笑了笑,对着闻樱挤眉弄眼回道:“闻樱说你喜欢足球,她打算帮你生一支足球队。以后参加比赛,清一色的父子军兄弟军多微风啊!” “叶落,你别太过分,话都是你在说!”闻樱急得就要冲下床,动了一下感觉到身下的不对劲,又尴尬地坐回去。 “你没事吧?”钱立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赶紧冲了过去。“碰到哪里了?” 叶落也赶紧跑了过去,但是注意到闻樱那尴尬得要晕过去的脸色,又想起了那事。她偷偷地笑着,脸红红地将钱立拉到门边。虽然她现在已经是已婚妇女了,但是跟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提那事还是蛮尴尬的。不过为了看好戏,豁出去了。于是凑到钱立的耳边,叽叽咕咕一阵。 钱立脸一僵,尴尬得脸都要红了。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叶落一脚扫了出去。 “快点啊。再晚可就要血流成河了,到时候你等着被追杀!”砰地关上门,拍拍手,叶落笑得奸诈。 听到“血流成河”四个字,闻樱就知道叶落打的什么鬼主意了,当下脸红到了耳朵边。“叶落,你这个疯女人!” 叶落哈哈一笑,躲过她的又一个暗器。“喂喂喂,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啦,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她想起上一次她突然来的时候,把聂鞅推出去买面包。他也是红了脸尴尬地出门去了,回来的时候几乎每个牌子的拿了一包。叶落看着那超大的购物袋里面各色各样的面包,差点没笑翻。 她绝对不是故意整他的,只是恰好忘了准备,自己又不方便出门而已。结果就是,到现在抽屉里还有好多面包整整齐齐地排着,尚未开封。 钱立回来的时候,把东西往床上一放,人就扭头出去了。 叶落在闻樱的咬牙切齿和狠狠瞪眼中,笑得那个嚣张啊。连推门进来的诺诺都忍不住躲她远远的,确定她没疯掉才靠过来。 “妈咪,请问你是捡到宝了,还是练功夫走火入魔了?”诺诺小朋友问了一句非常有创意的话,语惊四座。 “诺诺,你妈咪疯掉了,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已经换过衣服和床单的闻樱坐在床上,因为双重折磨而病恹恹地靠在床头,只能没什么威力地瞪她。可是某人太嚣张,完全不把她的怒目而视当一回事,兀自笑得猖狂。 叶落收住笑,拉住自己儿子的小手。“好了,我和我儿子该去吃饭了,你也赶紧把爱心鸡汤给喝了。我把钱立叫进来,你们两好好地计划计划,看什么时候开始生足球队的第一位成员。” 赶在枕头飞出来之前,叶落拉着诺诺飞快地跑了,将门外的钱立推了进去,关上门。 “妈咪,你笑得好像狐狸哦。”诺诺看着自家妈咪那贼兮兮的笑容,大声说着。 童言无忌。 从闻樱那里出来,叶落又和诺诺一起去看了九号,顺便问一问他想吃点什么。 叶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九号似乎很不喜欢她,看着她的眼光似乎带了敌视的味道。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也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错觉。可是好几次他在跟诺诺说话笑得很开心,一看到叶落开门进来,笑容马上就收了起来,看着她的眼光不是那么的友好。 叶落还发现,他很喜欢诺诺,或者可以说是爱。如果只是一个保镖对自己保护的对象,那这种感情也太过了。就算他很敬重聂鞅,那么对身为聂鞅儿子的诺诺也应该只是重视和效忠,而不应该是爱。他对诺诺,就像一个父亲对儿子那样深的感情。 有时候,他又会看着诺诺笑着怔怔地发呆。那样子让叶落觉得,他似乎在透过诺诺在看另一个人。他伸出手去摸诺诺的脸时,脸上的表情是意乱情迷,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看自己深爱的女人的眼神和表情。 叶落不止一次地猜测,九号爱着的人是谁?是不是那个跟她很像的女子,诺诺的妈妈?他之所以敌视她,是不是觉得她抢走了那个女子的幸福?可如果他真的爱着那个叶悠盈,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而不去找她? 在他昏迷的日子里,诺诺曾跟她说过,九号不止一次冒险救他。或许,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诺诺吧?他要替他心爱的女子守护她的孩子,所以才没有追逐她到天涯海角。 叶落也想过要问聂鞅,但考虑再三到底什么都没有提起。她怕自己一言不慎,害了人家就麻烦了。 只是每次看着他的眼神,叶落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抢了叶悠盈的幸福?虽然聂鞅说她以前就叫叶悠盈,但是她认为自己现在只是叶落。那么,姑且当那个女子的名字就是叶悠盈吧。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聂鞅是否依然还跟她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块? 这样想着,她觉得心情很沉重。偶尔,她也会想,聂鞅爱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只是叶悠盈这个身份?她听母亲说过,自从车祸失去记忆之后,她的性格什么都变了,跟以前相差很远。那么他毅然爱上的,到底是她的什么?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叶悠盈,他又该怎么选择?心里,越来越不确定。最后,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因为想得越多就越难受。 几天之后,叶落拉着闻樱一起,去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再过两天,就可以拿到报告。叶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偶然的检查会带来那么多的变故。 叶父叶母突然来了兴致,两个人决定到国外去旅游。已经在旅游团报了名,才跟叶落提起。现在女儿找到了幸福,女婿有钱不用他们担心,于是就决定好好地玩一次。 叶落本来不放心,但是跟聂鞅商量之后,他说了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这才暂时放了心。再说两个老人家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国,也算了了却他们的一桩心愿。很久以前她就想过,以后要努力赚些钱,让两个老人可以好好地出去旅游一次,看看祖国的山山水水。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叶父叶母出国的当天,聂鞅因为有要事需要处理,没有亲自来送。叶落带着诺诺一起,送他们上了飞机。直到飞机消失在云端,叶落才慢慢地收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很不安,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打电话叫爸妈回来,在自己身边看着怎么也放心一些。可是他们的手机早已经关了,而且也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们未必当回事。肯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脑子爱想乱七八糟的,没事的。 “走吧。”拉了诺诺的手,转身走向车子的时候,视线与斜对面走过来的人对上。一群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墨镜,那气势很明显就是混帮派的人。 叶落怕看多了惹事,正要收回视线,却注意到那一群人中间,穿着黑色风衣叼着雪茄的男子。他没有带墨镜,嘴边噙着邪魅的笑容。虽然只见过一次,叶落却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就是那天在商场里见到时,让爸妈很恐惧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他往叶落这边看了过来,随即,嘴边的笑容更加的邪气逼人,让人觉得害怕。 一帮人从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风。叶落只觉得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骤然剧增。等他们过去了,她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怦怦地跳,不由得揣紧了诺诺的手。 “妈咪,疼!”她突然用力,抓疼了诺诺的手,他的小脸马上皱了起来,咧着嘴猛吸气。“妈咪,妈咪……” “啊?”他连叫了好几声,叶落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妈咪,你抓疼人家的手啦?”诺诺吸着气,哀怨地看着愣愣的妈咪。 “哦,对不起!妈咪揉揉,揉揉。”叶落看着被自己抓得红了的小手,又是吹又是揉的,最后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对不起,是妈咪不好。” “妈咪,你认识刚才那个叔叔吗?他看起来像坏人。”诺诺凭着孩子的一颗玲珑的心,给那个人下了结论。 “妈咪不认识他。诺诺也觉得他像坏人啊,妈咪也觉得呢,既然是坏人,那我们就不要理他,我们回家去。”坐进车子里,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那一群黑色,叶落的眉头轻轻地拧起。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可是为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这样的强烈? 倏地,脑子里掠过商场的那一抹:那个人对着她邪魅地笑,凑近她耳边说:“我怎么可能认错老师呢?当年要不是老师的帮忙,一切恐怕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呢。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老师以前的样子更迷人呢。” 当时,她一直以为他认错人了。可是想到自己曾经失去的那些记忆,想起自己与聂鞅曾经的一切,她突然想:出车祸之前,她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人? 凭着第一个感觉,这个绝非善类。他的气质他的笑都太过邪魅,似乎藏着很多可怕的阴谋。他喊她老师,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他跟聂鞅,是否也有有什么牵连?她有种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跟他有联系。 当年要不是老师的帮忙,一切恐怕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嘴里的帮忙,一听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意思。当年,她与他有过什么交易吗?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老师以前的样子更迷人呢。为什么,她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暧昧,暧昧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仿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不可告人的东西一样。 叶落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而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气。突然间觉得,她所忘记的,似乎不是一些很普通的成长的小事。聂鞅也似乎一直不太愿意提他们当年的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女人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背叛他们的感情,你认为你跟她像吗……我容不得任何人背叛,尤其是我的女人…… 倏地,脑子里响起聂鞅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满是愤慨和痛恨。背叛,女人的背叛……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老师以前的样子更迷人呢…… 叶落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冒起来,流窜到四肢五脏。难道,他口里那个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背叛感情的女人,其实不仅仅是指闻樱,还有……还有十年前的叶落?聂鞅对她的态度,开始的时候很奇怪,似乎又爱又恨。钱立对闻樱,似乎也是这样子,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的,她不是这样的人!聂鞅那么强势的人,绝对容不得别人的背叛,如果自己背叛了他,那今天绝对不可能再等到他的爱,恐怕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对,她肯定是没休息好胡思乱想,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妈咪,妈咪你怎么啦?”诺诺再次注意到自己的妈咪不对劲,她的手不像平时那样暖暖的,赶紧抓着她的衣服用力地摇着她的身子。 “夫人,你没事吧?”司机听到诺诺的话,再从反射镜里注意到叶落惨白的脸色,也着急地回过头来问。“夫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哦,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没事,真的没事。”努力地挤出笑容,叶落的呼吸不太顺畅。 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突然改了主意。“陈叔,去绝世总部吧。” 她需要见到聂鞅,有些事情一定要问个明白。 到了公司,免不了前台的一番查问。还好聂鞅的秘书是认识叶落的,只要让前台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不至于上演一幕电视里的那种狗血戏码。 他们到的时候,聂鞅正在会见客人谈一笔生意,叶落和诺诺在会客室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好是跟诺诺一起来的,要不叶落都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诺诺正是好奇的年龄,见到什么都问东问西,又要玩这个玩那个,她分了心去应对他,这才没有想得更多。否则等到聂鞅谈完事情出来,她怕是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聂鞅送人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母子两,又惊讶有惊喜。已经不那么怕爸爸的诺诺早已经扑了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像树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发出咯咯咯的快乐笑声。 叶落也被这个画面感染了,笑着慢慢地走过去。被聂鞅用另一只手臂揽住,问道:“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偷偷地来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啊。”秘书就在旁边,叶落笑着回道。“诺诺,赶紧嗅一嗅你爸爸身上有没有坏阿姨的香水味?” “好!”诺诺爽快且高兴地接下任务,真的揪着聂鞅的衣领子闻起来,逗得三个大人都笑了。他闻完了,还煞有其事地行了个军礼。“报告妈咪,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地雷!” 他正经八百地一报告完,三个人又笑成了一团。李秘书笑着说了一句,少爷越来越可爱了。 “来,到办公室来。李秘书,帮我送一些甜心和两杯牛奶过来。”吩咐完,抱了儿子揽了妻子进了办公室,惹得身后的秘书眼都红了。 “我会不会打扰你办事了?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好了。”她不是那种人,毕竟做不来在丈夫忙着的时候来视察一番再闹腾一番。她刚才一时急着想知道答案,没想这么多。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晚上回去再说就好了,非要跑到公司来。还好他是总裁,否则说不定就有人打小报告了。 聂鞅让诺诺坐在左边膝盖上,再把叶落揽到右边膝盖上坐下,亲着她的颊。“难得你来检查一次,我总得好好表现以证清白才行。” 诺诺小朋友不甘被妈咪抢了风头,吵着也要爸爸亲亲。“爸爸,我也要,我也要。”等不及了,自己吧唧吧唧地在聂鞅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叶落青葱手指一伸,戳在他胸口。“说不定刚才我们在会客室等着的时候,你正在里面销毁证据呢。” “那怎么办?要不我让人恢复现场,让你好好地检查一遍?”搂着妻子和儿子,聂大总裁心情大好,难得开起了玩笑。送点心和牛奶的李秘书着实多看了几眼,确定眼前的总裁是不是真的。 “销毁的是你,恢复的也是你,那还有什么好检查的?我告诉你,下次我过来就直接往你办公室闯,说不定就抓个正着了。”开着玩笑,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 那件事,还要不要问?(未完待续) 突然离开 聂鞅啄着她的唇,笑道:“那把你绑在我的腰带上,去哪里干什么都带着,岂不是更好?” “美得你!”叶落伸手在他的腰际,用力地掐了一下。这个人,越来越不正经了。以前,她还觉得他一脸严肃很吓人呢。原来,骨子里就是一痞子,跟钱立一样。 “哦,你这个毒妇,想要谋杀亲夫吗?看我怎么收拾你!”手在叶落敏感的腰部一阵动作,惹得她尖叫连连。诺诺在一旁看着,咯咯咯直笑。 好一会,他才住了手,而叶落早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了。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但是因为笑得泪水都出来了,反倒像是暗送秋波。 聂鞅动了一下手臂,想将她更加搂紧。掌心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替她揉着,缓解笑得打结的肠子。 叶落却吓得身子一缩,赶紧抱住自己的腹部,闪躲着大叫。“不要来了,不要来了,我不玩了!” 她那惊慌失措的大喊,像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弄得聂鞅和诺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是快乐的笑声,传递着属于一个家庭的幸福。 三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只是微笑。看着彼此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深情。 叶落只觉得自己心脏就像一条突然涨潮的河流,那深深的感情就像是满得都要溢出来的河水。她想要的简单的幸福,就在身边。将头枕在他的颈边,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看着坐在他怀里把玩着桌子上的钢笔的诺诺,连动都不想动一下。真的满心希望,能够这样平淡地过一辈子,哪怕要失去所有的财富和地位,只要能彼此守着,也甘之如饴。 “睡着了吗?”看她闭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他轻轻地收紧手臂,柔声问道。 叶落缓缓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笑着摇摇头。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未知那么多的烦恼,她真的想要就这样安然入梦。每次她一胡思乱想就容易失眠,但只要缩在他怀里,闻着他的味道她就能很快入梦。所以他有事情夜归,她习惯了等他回来再睡,否则她躺着也只是数羊。 “诺诺,你到外面去找李叔叔玩,好不好?”从聂鞅怀里将诺诺抱了过来,放到地上。到底,还是下了决定。 “爸爸,我可以拿这个去玩吗?”诺诺抓住他办公桌上造型独特的笔筒,睁着大眼睛问道。 “当然可以。”聂鞅摸摸他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这个小家伙,开始不惧怕他了。 “哦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诺诺欢呼一声抱住聂鞅的脖子,吧唧地亲了一下。然后乖巧地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聂鞅起来,过去把门反锁,走回来一把将叶落抱起来置于膝盖上。手臂一拉将她的身子放低,俯身吻住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仔细地深深地品尝甜蜜的娇嫩。 曾多少次,他从忙碌的工作中停下来,幻想着她突然出现在面前,撒着娇腻进他的怀里。他可以感受着她柔软馨香的身子,暂且将所有的一切放下,只享受这一刻心与心紧贴在一起的感觉。今天,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这种感觉比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叶落揪住他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承受着他给予的激情。在唇舌勾缠之中,只觉得灵魂要飞离身体,与他的合二为一。过去她一直以为亲吻和性爱一样,都不过是能获得感官的刺激而已,与羞耻的欲望挂钩。可在他的臂弯里承受着他绵绵不绝的深吻,她得到的不只是感官的愉悦,更是他浓浓的情在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让她觉得安心和幸福。每当他在自己的体内,她都控制不住地乱了情醉了心。 “呼……”唇被松开的时候,叶落微喘着看进他黑得像海洋一般深邃的眸子里,脸色酡红,眼神迷离,脑子晕眩。轻轻地,唤他。“鞅……” 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褪去。他的手落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阵令人晕眩的战栗。揽住他的脖子,颤抖着承受他火热的亲吻和抚摸。能被这个人所拥有,是她的幸。 “啊……”突然袭击而来的欲望之源,让叶落有瞬间的清醒,但很快便迷失在他制造出来的一波波晕眩之中。在晕乎之中,她突然明白,原来爱与欲望真的是互通的。在生命最原始的律动中,她觉得自己紧紧地贴着他的心脏,听着那无言的无说。 等一室的灼热冷却,脑子慢慢地清晰起来,叶落脸红耳赤地埋头在他的怀里,都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她还跨坐在他的腿上,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还在她的体内。他们等不及走进休息室,直接在办公椅上便…… 看着地上被扫落的文件,叶落懊恼地在心底吼叫。她、她居然做出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来。幸好他办公室的隔音设备一流,否则……她恐怕无法见人了! 聂鞅将她的脸从怀里挖出来,低笑着看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儿。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却还是这样的薄脸皮,容易害羞。“别躲了。再躲下去,你儿子都要急得喊人破门而入了。” “还不是你害的!”想到诺诺在外面等急了,叶落气得狠狠地瞪他。“你还不出来!” 他邪气一笑,就着连体婴儿一样的姿势,抱着她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那是为了方便他累了的时候可以休息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布置得相当便捷且舒适的卧室,所有设备一应俱全。 两个人洗了一个鸳鸯浴,在浴缸里嬉闹一番,着装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叶落赶紧出去找诺诺,但四处见不到人,就连李秘书也不见踪影。聂鞅给他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带着诺诺上麦当劳去了。叶落想李秘书肯定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些什么,所以善解人意地将诺诺暂时带开。一想到这个,一股热气就直往脸上涌,才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起来。 “他们等下就会回来了,乖,过来。”聂鞅看着她红得像花一样的俏脸,笑得像偷腥的猫。只要是有经验的人,一眼便可看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叶落刚靠近,便又被他拉到了膝盖上坐下来。他高出她许多,所以她坐在他膝盖上,也才勉强与他相平。她往他颈间一贴,似天生似的贴合在他的怀里。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拨开她脸上的几根调皮的发丝,爱怜地吻着她的额。 “我不饿。”现在,她只想这样子靠着他,闻着他的气息,感受他的温度。“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突然就跑了过来,也没想他是不是忙得脱不开身。不过他还有时间做坏事,应该没什么紧急的事情。 “一点点,没关系的。你在这里等我下班,还是先回去?这里是市中心,你可以跟诺诺一起四处逛逛,买点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回去。”他知道,她最近很享受为他和诺诺添置新衣服。 “哦。”能够正常思考的脑子,想起了突然来这里找他的目的。明明贴得这样近,可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激情之中什么都想不起,可等一冷静下来,那种糟糕的感觉就又开始冒出来。 “你心里有事?”聂鞅缓缓地将她的身子扶正,抬起她的脸让彼此的视线相对。以她的行事风格,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事,而绝对不可能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知道吗?” 看着他的黑眸,犹豫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地道。“我……我有事情想问你。” 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呼吸也不太顺畅。不知道这一开口,所得到的答案是否是她能够承受的?又或者,一切将由此改变?可是如果不问,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一切都不存在,然后就这么幸福下去? “很严重?”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可见不是一般的小事。他不由得也敛了神色,直直地看着她。 叶落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该不该问,可是我忍不住。”她有时候是一个很悲观的人,太明白什么事情其实都是躲不了的,所以不管怎样都非要直直地面对。 聂鞅安慰地对她笑笑,想要让她放松紧绷的神经。“别自己吓自己,你有时候就是太喜欢把事情想得很严重。明明脑袋不大,但老是喜欢想一些有的没的来折腾自己,一点都不乖。” 叶落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低头绞着自己的十指好一阵,才缓缓地抬头面对他。“你曾经说过,你容不得任何人背叛,尤其是你的女人。而我听到过有关的传闻,你曾经被女人深深地背叛过。那个人……是不是……我?” 最后一个音落下,叶落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心跳飞快凌乱,撞击出一个问号:是不是我? 聂鞅倏地瞪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又恢复了常态。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问道;“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 叶落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狠。似乎如果真的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他会把那个人撕碎一样。“童言曾经说过,她说外面的人都说你因为被女人背叛而痛恨女人,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允许女人靠近你。” “传闻要是能相信,那些八卦新闻都可以成为权威了。再说了,就算我曾经被女人背叛过,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是你自己?” “我想,人与人相交本来就难以看清楚彼此的真面目,有时候被背叛也是常事。但只有自己很在乎很重视的人背叛了自己,才能让一个人对与那个人的同类甚至是所有的人都深深地痛恨。我不记得我们过去的事情,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曾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想只有我的背叛才能让你这样的悲愤和伤心……” 闭上眼睛,死死地握住拳头,仍然止不住颤抖。问了出来,却不敢面对那个答案。她想要的幸福,好不容易才得到! 他低声朗笑,用力地亲着她的唇,等她睁开眼,他贴着她的额低声道:“你这个傻瓜,怎么就喜欢胡思乱想呢。就像我说的,我是个容不得任何背叛的人,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你现在还会在我的怀里吗?每一个背叛我的人都必须消失,如果真有那个人,也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昨日的一切,只当都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吧。你忘记了一切,而我想要忘记一切,那就都忘了吧。我需要把握的,是拥有你的这一生。 “那个人……她是谁?”是他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吗?叶落突然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不愿意自己是背叛他的那个人,也不想要听到曾经有一个人比自己更深地占据过他的生命。 “没有那个人。这一切都只是传闻,根本没这回事。以后你就会发现,身为我老婆你会听到更多比这更离谱的谣传,有时候都让你哭笑不得。如果有人故意跟你说这些事情,你要小心,他或许跟你老公我有仇,正想办法搞破坏耍阴谋呢。你看别像八点档里演的狗血情节一样,人家随便说一句就相信了。我老婆要是那么笨,我要吐血的。”轻轻地,捏着她的俏鼻。,亲昵地笑。 是这样吗?叶落看着他如以往一样温柔的笑,不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我曾经在逛街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他跟我应该差不多的年纪,但是他喊我老师。我爸妈见到他的时候,似乎都很恐惧。今天在机场,我又见到他了,他对我笑,笑得很诡异。你知道我曾经认识这样一个人吗?” 他尚未开口,叶落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他的手臂,僵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却已经让她明白,她真的认识那个人。甚至,他们还有很深的牵连。 “你认识他,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叶落抓住他的手臂,喘着气急急问道。 聂鞅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她压回胸前。“那个人,我们都认识。因为,如果不是他,我们两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交集。” “是他介绍我们两认识的?”难道她的感觉出了错,他并不是什么坏人? “他没有介绍我们认识,但我们确实是因为他才认识的。他……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樊肇柏。”聂鞅没再看她,视线落在窗外,渐渐地飘远。 “樊肇柏?他是你弟弟?”叶落直觉地认为,这里面藏着他悲伤的往事。因为他的脸色,十分的沉重。伸出手,抚上他蹙起的剑眉。 他抓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对。我的亲生父亲叫樊堂预,你应该听说过,当年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唤天堂的老大。我妈是樊堂预的情妇,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突然停了下来,许久都没再开口,眉宇之间,是恨也是伤。那些尘封的记忆,早已经不愿意去触及。 叶落心里一慌,从他的语气里已经听出来,他曾有过不为人知的伤心过去。作为一个冷酷无情的黑道老大的私生子,他所经历的艰难可想而知。她也听说过,樊堂预是真正的视女人如衣服,伸手牵来随手扔掉。他甚至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不慎而将她丢给下属去玩弄,也曾因为一时的兴致而开枪打死自己的女人。这样的一个禽兽,她不认为会珍惜任何一个女人,更何况只是一个情妇? “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总是被别的小朋友嘲笑。我经常因为这个跟人打架,我妈总是跟我说他们只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她帮我搽药酒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落泪。她一直很愧疚,因为她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回到了樊堂预的身边,她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她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到了樊家竟然连一个普通的下人都不如。更想不到的是,来到那个人身边不容易,要离开那里更不容易……” 他一直怨恨母亲离不开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所以不顾一切地回到他的身边。更怨恨她委曲求全,糟蹋了自己。直到多年之后他才明白,母亲只是以为有了父亲,他就会快乐。她只是想通过这样,来弥补对他的亏欠,却没想到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也剥夺了他仅有的一点幸福。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与母亲相依为命一辈子。 他的双臂紧紧地扣住叶落的身子,用力得叶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可是咬紧了唇,一声不吭。借着他失去控制的力道,她仿佛能感受到来自他心底的伤。她想要,与他分担。 “樊堂预有好几个儿子,但都死于对手的或者是自相残杀,最后只剩下樊肇柏。比起樊堂预,樊肇柏的狠辣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之所以喊你做老师,是因为他一时玩心起,要你做了他的家庭教师。而我,便因此认识了你。事情就是这样了。”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里却掩藏了太多的东西。 叶落明白,事情绝对不像他描述的这样云淡风轻。他们之间的纠缠,恐怕复杂得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吧。“我跟他关系很好吗?” 不由得,又想起他那暧昧的笑暧昧的话。 “怎么可能?他用你的父母威胁你做他的家教,虽然他压根没想要学任何东西。反正只要他想,就一定要弄到手,不择手段。这也是为什么,你爸妈那么怕他的原因。” “只是这样?”为什么,她觉得最重要的部分,他没有提及?抑或,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些他怎么捉弄你,我们两认识之后说了什么话,这些就不用说了吧?”说着,抱着她在地上站稳,搂住走向办公室门口。“好了,那些过去了的小事就不要猜想了。你想听,我还没兴趣说呢。赶紧去看看诺诺回来了没有,等我忙完了带你们去吃大餐。” 打开门的时候,诺诺果然惊喜地冲了过来。“妈咪,爸爸。” 手里,还抓着一个甜筒,显然刚刚从外面回来。 叶落接住他的小身子,心里的千头万绪只得暂时放下。她知道,聂鞅并不想对她说更多。她再问下去,他也只会敷衍了事。他越是不说,就越是说明,那并不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小事而已。或许,等爸妈回来,可以从他们那里得知。 “你们去休息室等我,很快就好了。”将他们带进了休息室,又让李秘书送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游戏机,聂鞅便去忙了。 叶落对着电脑屏幕,乱七八糟地想了很久,越想越乱,于是决定放弃。聂鞅绝对是不容许背叛他的人太好过的,所以她应该没有背叛他。只要她没有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来,那一切就都不怕。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到相伴,哪能没有一点争争吵吵磕磕碰碰,唯一不能的就是背叛对方。这于她来说,尤其要紧。她容不得对方的背叛,也无法接受自己背叛了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陪诺诺玩了半个小时的游戏,又看了一个短篇小说,聂鞅就已经忙完了。于是一家三口,一路欢声笑语去吃大餐了。 吃完大餐回去,已经是八点多了,诺诺看了一会动画片就上床睡了。 叶落腻在聂鞅怀里,说了一会话,也觉得困了。因为前一天晚上聂鞅出去参加应酬了,她想着看小说等他回来,一等就是十二点多,等他洗好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结果也没休息好。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间有声音传进耳内。挣扎了一会,终于还是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但凭感觉知道聂鞅不在身边。而有声音,从阳台那边传了过来。声音很冷冽,但是音量不高,想必是怕吵醒她。隐隐约约地,叶落听到了几个词,什么解决了喂狗之类的。 叶落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没想到一动,床便响了一下。只听到阳台的聂鞅交待了几句,很快便进来了,伸手按了床头灯。 将手机往桌上一放,伸臂将她抱在怀里。“怎么起来了?我吵醒你了吗?” “口渴。这么夜深了,你在跟谁说电话?”他将水送到嘴边,她低头喝了两口,揉揉迷蒙的眼睛看他。 “只是一点小事。好了,快睡吧,昨晚也没好好睡。再折腾下去,明天就要被送到动物园去了。”于是脱了睡袍,裸着身子钻进来,抱着她躺下,伸手关了灯。 叶落靠在他胸前,越来越觉得,他有好多好多事情瞒着她。虽然很明白他之所以不说肯定是不想她担心是想要保护她,可是她却想知道更多想要了解他的所有。忍不住,轻轻地说出心里的希望。“如果可以,不要什么都瞒着我,好不好?” 他吻着她的发,在她耳边低声应了。“好。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很无聊,我怕听了一次你就没兴趣了。” “才不会呢!你说得我好像就是一小屁孩,就知道玩一样。”她咕哝着抱怨,声音里浓浓的都是困意和疲惫。 “好,你不会,行了吧。好了,快睡吧。要是睡不着,我们来做点事情好了。”说着,手已经伸进了睡衣里。 “色狼!”叶落笑骂,身子扭来扭曲躲着他的袭击。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要对你色。我要是对你不色,那才是有问题。”滚烫的舌头舔了一下她肉嘟嘟的小耳垂,惹得她颤抖着低呼起来。 “谬论!啊,你坏死了……” 闻樱的身子恢复得不错,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也许是体格的问题,九号虽然伤得更重,但康复得比闻樱还要好。住院这段时间,诺诺也跟九号特别的亲近,一有时间就吵着九号陪他玩。打电玩,玩积木,玩魔方…… 九号特殊的身份让他绝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每次跟诺诺玩的时候,叶落都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快乐。那张脸没有表情,但是眼睛瞒不了人。也许诺诺都看出来了,所以一点也不怕他的面无表情,依然跟他玩得很开心。 闻樱出院前一天,叶落才想起,她们的检验报告还没有去拿。 “不用了,我已经帮你拿回来了。”闻樱笑着从枕头下把她的体检报告抽了出来,递给她。“我看了你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有一点贫血。” 叶落开心地笑了,她好像很多年没有做过全面的检查了,一般都是学校或者公司组织的那种简单的检查。得知自己的身体很好,每个人都应该高兴的。“那你的呢?没什么问题吧?” 闻樱赶紧摇摇头,笑了笑。“没事。只是说气血不够好,所以来那个的时候有些疼。医生说只要补一补,把气血补回来,以后就不会痛了。” “那就好。等下跟钱立说一声,让他多炖些补品来给你吃。”从最近的情况看来,这两个人重新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闻樱一笑而过,视线落在窗外。“夏天快来了呢。”可是,还是觉得冷,从心里觉得冷。 “对啊。终于可以把厚厚的衣服都收起来,轻松上阵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逛街,该买夏装了。”叶落微微拧起眉头,敏感的觉得闻樱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 “呵呵,好啊。” “夏天来了,天气热了。你跟钱立也要努力热起来才行,说不定今年我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呢。明年,再添一个胖娃娃。”在床边坐下,开起了玩笑。 闻樱没回答,过了一回才转过头来面对她,笑了笑。“别光说我,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给他添一个胖小子,我看他很喜欢孩子。要是你怀上了,他不知道怎么高兴,肯定把你当宝一样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有什么,在眸里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叶落想到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聂鞅紧张兮兮的嘘寒问暖的画面,不由得也笑了。不过,到时候要给诺诺做思想工作才行,那小家伙爱乱想。“我有诺诺,我急什么。倒是你,赶紧给钱立生个孩子吧。你们都那么喜欢孩子,再说他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了。” 闻樱感叹似地回道:“是啊,他那么喜欢孩子。如果……” 没了下文,叶落不接地问道。“如果什么?” 摇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如果他有孩子了,不知道会爱成什么样子。你也见到他喜欢诺诺喜欢得什么样似的,恨不能自己也有个那么大的孩子。” 叶落看着她,突然想,闻樱是不是知道了钱立曾经有一个孩子的事情了?她确实不太对劲,好像心事很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好。” 闻樱挪了挪身子,突然笑得很灿烂。“没有啊。只是昨晚看了一个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好像不能生孩子。她不断地看医生,甚至选择了人工怀孕,但最后还是流产了。你不知道那个作者写得多好,我哭得一塌糊涂,她把那种绝望的心情描写得好真好真,我估计每个看的人都觉得好像自己就是女主角一样。结果,我到现在还没完全从里面走出来。” 叶落一提小说,顿时来了兴致。“那是啊,我每次看小说也是,看完了还欲罢不能总想着怎么不继续写下去呢。特别是前面很感伤的故事,等到后面男女主角幸福地在一起了,总是忍不住想作者怎么不多写一点他们幸福的片段呢。所以我是从来不看悲剧故事的,我受不了那种痛。有时候不小心看了,我都恨不得自己是作者,赶紧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结局。” 闻樱激动地点头,激动得手都在挥动。“对啊。我一边哭一边想,我要是作者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一个孩子,管它合理不合理呢。不过也只有在小说里,才能想要什么结局就要什么结局,现实可残忍多了。” 叶落看她激动得都哭了,不由得拍拍她的肩头。想来她是想到和钱立的关系,所以感伤了吧。“不会的。好人一定会幸福的,我们要坚信这一点。” “嗯。就像小说里一样,不管经过多少波折,结局还是完满的。” 两个人这才发现彼此都是小说爱好者,于是拉着手一通畅谈。你跟我说这个小说怎么怎么好,我跟你说那个作者怎么怎么厉害,两个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能吃饭的时间都用来讨论。 最后是闻樱累了,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晚上,叶落正在家里忙着准备晚餐,诺诺在客厅玩游戏。突然,门铃响了起来。叶落手里正在切菜,于是对着客厅大喊。“诺诺,去开门。” “知道啦。”正在玩积木的诺诺应了一声,跑向门口。 叶落想了想,又不放心,自己也赶紧跑了出去,手里还拿着菜刀。诺诺刚刚把门打开,大仙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钱立。 “臭男人,你怎么来了?”诺诺看到他,高兴地拉开防盗门,扑向他。 钱立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进门就抱起他,跟他斗嘴逗他玩。而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推到一边。诺诺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你这是干什么?”叶落急忙跨前一步,空着的手扶住诺诺的身子,回头生气地瞪着他。他从来没试过这么粗鲁,而且还是对诺诺。 钱立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将她拖到自己面前。“你对她说了什么?” 叶落被他的动作加吼叫吓得一震呢,手一松抓着的菜刀就掉了下去。诺诺就站在旁边,叶落吓得大叫。“啊——” 还好,菜刀落在里地上哐啷作响,但是没伤到人。叶落通体发热,吓得脸色发白。 诺诺也吓蒙了,被叶落搂在怀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叶落豁然转过身来,对着钱立大吼。“你这是干什么?你发什么神经?要是伤到了诺诺,那怎么办?” “我很抱歉。”钱立脸上一闪而过愧疚,但马上神色一冷,又抓住了叶落的手臂,逼近她。语气,焦急且生气。“你跟她说了什么?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叶落被他吼得缩起了脖子,耳朵嗡嗡作响,继而吼回去:“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你能不能先坐下来说清楚,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一进门就在那鬼叫,她又没得罪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鬼叫也没用。 “你跟闻樱说了什么?”他深呼吸了两下,勉强冷静下来。 “闻樱?我跟她说了什么?我跟她说我们喜欢看的小说,讨论小说的情节和人物,我们能说什么?”蓦地,叶落眼睛大瞪。脑子里,闪过白天闻樱那不太对劲的样子。“是不是闻樱出了什么事?” 钱立颓然放手,懊恼地爬着头发。“她、她不见了。” “什么?”闻言,叶落大惊。“闻樱不见了?不可能啊,我上午去医院她还好好的。我们讨论了好久小说呢,直到她累了我才回来的。她是不是出去散步了?你都找过都问过医生了吗?” 钱立将自己抛进沙发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叶落。 叶落疑惑地展开他递过来的一张纸,其实是闻樱写的信。信很短,没有称呼,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我走了,你不用找我。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叶落说好人一定会幸福的,就像小说里那样。可是,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所以是残酷的。 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已经没有意义。还有,祝福你,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虚伪。但是,都不重要了。 再见。 叶落瞪大了眼睛,看向钱立。“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们一直都在讨论小说啊。我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要跟她说生活不是小说,是很残酷的?” 啊?“我说的是好人一定会幸福的,就像小说里那样,后面那半句,是她自己说的。” “钱立,你是不是不小心给了她什么不好的暗示,所以她才突然离开啊?”毕竟,闻樱现在对自己是很没信心的。 “我没有!”他又忍不住低吼。霍地站起来,一声不吭就往门口冲。 “你要去哪里?”叶落跟到门边,拉住他。 “找人!”拨开叶落的手,拉开门就走。 “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子能找到人才有鬼!”但是,他已经蹬蹬下了楼梯,一拐弯就不见了。叶落气得在原地跺脚。 “妈咪,臭男人怎么了?闻樱阿姨为什么要走?” “妈咪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开始较量 钱立动用了所有的实力,但始终没有找到闻樱。一个人真的有心躲起来,要找到恐怕真的不容易。 叶落想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闻樱为什么突然离开。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很明白闻樱热切渴望着能够早日回到钱立的身边。而因为闻樱挺身救了诺诺,钱立也似乎由此看到了当年那个占据他生命最重要位置的女子又回来了。她住院这些天,钱立每天都带着精心炖好的补汤过来,两个人之间隔着的那一座冰山已经慢慢地开始融化。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不辞而别! 着急的钱立不止一次找上门,请求叶落仔细地想一想在此之前闻樱有没有说过一些暗示性的话。可惜,他再一次失望了。 叶落看着他短短时间之内,人憔悴了不少,心里也不好受。时常忍不住在夜里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话了,致使闻樱有了不好的念头。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直到一天聂鞅和诺诺斗嘴,她才猛地想起来。 “那天早上闻樱提到了孩子,说你很喜欢孩子,她当时的神情不太对,可我问起她又说是因为看了小说一时陷进里面的情绪里出不来。我当时就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你的事情?我……听外界传闻,你曾经跟一个女子结婚,两个人还有过一个孩子,会不会……” 钱立的脸上掠过复杂的神色。“我结婚的事情,就算她在国外也不可能不知道的,如果她曾关注过我的话。她如果真的介意,也不可能现在才开始纠结。” 以钱立的地位,他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媒体又怎么能放过?叶落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完全不关注这些东西。 “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可是,这个人可能会是谁?有谁看不得他们好过,非要在这个时候插一脚来搞破坏?“我可以问一下,关于你妻子的事情吗?” “抱歉,有关她的事情,我不想提。”说完,沉着一张脸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直接就走了。 自那之后,叶落再没见过闻樱,也没得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而钱立的寻找也不曾听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好的结果。 天气终于开始热起来,又是一年夏天来临。 聂鞅开始变得特别的忙,很少有时间陪他们母子两玩。有时候,直接在办公室里对付一夜,第二天一早接着忙。 叶落对生意上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从报纸上越来越多的篇幅和内容里,她知道聂鞅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樊肇柏的较量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她也只最近才知道,其实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不曾真正相安无事。唤天堂虽然已经不若当年那么威风,但实力仍在。而十几年的时间,也已经足以让聂鞅的势力壮大到足以与唤天堂及其掌控下的樊氏相抗衡。 叶落对具体的情况也知道不多,因为每次问到,聂鞅总是笑着说,一切有他,不需要她担心。尽管她多次表明,她虽然是个女人,也没有雄厚的背景可以帮得上忙,可是她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像一朵花儿生长在他密密保护起来的温室里,她也希望能够站在他身边一同去面对可能或者已经存在的风险。 只是,身为一个帮派的老大,身为一个集团的总裁,聂鞅早已经习惯了强势的作风。或许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应该被男人保护得好好的,只需要享受男人的疼爱就可以了。所以,每次她问起,他总是搂着她俯身便是一场激情的纠缠,让她再也记不起要说什么。 “你只要靠在我的怀抱里,享受我给你的一切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需要你来操心,知道吗?”他吻着她的颊,温柔地在她耳边保证。 “可是我想知道你所面对的形势,我想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而你要怎么应对,不行吗?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工作,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会让她觉得莫名的不安甚至恐惧。 “我也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抽不出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生意场上的明枪暗箭,说了你也不明白,不是吗?什么都不管,做一个简单快乐的小女人不好吗?”舌尖轻轻地在她的耳垂上打圈,满意地感受着她的瑟缩。 “可是……”可是她不是一个孩子,不想被保护的密不透风啊。如果她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倒无所谓,但现在她知道他正在面对一场恶战却要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得到? 想起上一次诺诺的事情,她至今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闻樱和九号,诺诺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如今,她还要担心他每天出门会不会遭遇阴谋危险。每次看到有关强杀车祸的新闻,她都紧张地听着每一点内容,即便她心里恐惧着会听到可怕字眼。 以前他每天打好几个电话给她,现在他忙得没时间。她一次又一次掏出手机,很想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他没事,却又怕打扰了他的工作,惹得他更加的忙碌。在担忧和犹豫里挣扎着,整天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做什么。忙碌中的他,恐怕无法理解这种感觉。相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太过细腻的心思总是比较难懂。 “嘘,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想。”手指一伸,抵住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地摩挲。一个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来,走向那张大得吓人的水床。 叶落未说完的话,又一次阻断在他给予的激情当中。她只能更加地关于每一天的报纸,从上面去了解情况。但报纸电视上那些简单概括的形容,根本了解不到太多的东西。反倒是从聂鞅对她和诺诺越来越严密的保护中,她知道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所幸的是,每个人都好好的,没有遇到危险。 每当聂鞅忙得连回来睡觉都没时间,叶落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总是噩梦连连。半夜里醒来,便只能在黑暗里睁着眼胡思乱想。想给他打电话,又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睡了,害怕他好不容易偷得一点时间休息却被她叫醒了。于是迷迷糊糊晕晕沉沉的,直到天亮。 后来,她干脆把诺诺抱过来一起睡,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总算比较容易入眠。但心里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一颗心似乎总是吊着的,着不了地。 于是,这天李嫣师姐约她去逛街,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说起来,两个人已经有一两个月没见面了。李嫣忙着争取凛凛的抚养权,而叶落忙着照顾诺诺和聂鞅,两个人都没时间也没心思。难怪人家都说,女人一旦成家了,跟朋友就会慢慢地疏远。 从八卦新闻里她知道,李嫣和练晟两个人走得挺近的,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超越朋友界限的行为,但是媒体盯紧了这个焦点,把事情写得好像他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了一样。而关于雷褚和女人的八卦自然也不会少,娱乐版的头版头条经常被他们霸占了。在外人看来,活脱脱是一场丈夫偷摘野花妻子红杏出墙的热闹戏码,为无聊的人茶余饭后提供了有趣的话题。 叶落看着身穿黑色紧身短裙的李嫣,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脱胎换骨。站在眼前的,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颓废失落甚至可以说狼狈的女子。紧身短裙包裹下的身材曼妙诱人,黑色将她细腻光滑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的白皙动人,淡雅的妆容看起来无懈可击,再配上十足的自信。如果不是认识的人,压根无法相信她已经结婚而且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的母亲了。 叶落一掌拍在她的肩头上,心情不错地笑着道:“看来,你已经成功地把那个生气勃勃风采迷人的李嫣给找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要不咱两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就当是庆祝你获得新生好了。” 李嫣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肩头,两个人慢慢地走着。“算了吧。要是喝醉了回去,你家老大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你现在可是黑道大嫂,我可不敢随便招惹。指不定这四周就有他的人,负责把你的一举一动回抱给我。等下你前脚刚走人,后脚我就要被人收拾一番,那可就亏大了。说真的,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幸福?我觉得你老公那一类男人,太过霸道可能有点独断,但是对自己的女人肯定是疼得跟宝贝似的。” 叶落顶了她一下,笑了。“话都是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过的就是已婚妇女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说你吧。凛凛的抚养权问题,进行得怎么样了?雷家那边,还是咬着不放吗?” 李嫣敛了笑容,但并不颓废。“他们当然不会放。所谓的有钱人不都这样,就算不爱孩子,也不可能让他跟着别人过。先不说他的父母,就是雷褚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把凛凛交给我。你该明白,他那样的人就喜欢别人都顺着他跟着他走,他连我的离婚协议书都不肯签,更别说凛凛的抚养权问题了。不过没关系,我早有准备。” “我倒不担心你,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我怕的是,这会不会伤害到凛凛?”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面对父母之间的战争,内心会受到多大的伤害,谁也无法估计。 李嫣的脸上一下子就出现了无奈,还有心疼。“已经伤害到他了。每天放学,我爸妈去学校接他,雷褚父母也会去。有时候几个人在幼儿园门口就吵起来,这个拉过来那个抢过去的,引得一大帮人观看。有一天,凛凛趁他们吵着的时候一个人跑了,我们找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在花园的一个花丛里找到他。在屋外冻了一夜,几天高烧不退,把我们都吓坏了。醒来的时候他问我说,妈咪,你和爸爸以后都不会住在一起了吗?以后我是不是要跟爸爸和爷爷奶奶住一天,然后跟外公外婆和妈妈住一天?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的泪水直打滚,你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可是没有办法,我不能把他交给雷褚交给另一个女人,我只能坚持下去。我宁愿他过早地面对这种伤害,也不愿意他可能变成一个因为后母虐待而性格扭曲的孩子。” 说着,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手已经飞快地拭了过去,但还是有一滴泪珠滑了下来。孩子受苦,最疼的,还是母亲。 叶落拍抚着她的肩头,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别想这么悲观。虽然他还小,但我想只要你试着跟他解释这些事情,他应该能慢慢地理解的。他已经渐渐地懂得一些事情,或许也已经知道怎么去选择了,你不妨试着把他当一个可以下决定的大人。” 李嫣含着泪笑了,点点头。呼了一口气,因为路过的人注视的目光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好了,不说这个,今天是来逛街高兴的,不是吐苦水的。” 两个人逛得累了,找了一个餐厅一起吃午饭。期间,聂鞅打了一个电话来,两个人只说了几句话,却着实被李嫣取笑了一番。 “对了,他跟那个什么樊氏的事情,是怎么搞的?”吃饭的时候,李嫣问道了聂鞅和樊肇柏的事情。 叶落耸耸肩,无奈地摇头。“说实话,我知道的恐怕不比你多。”关于他们两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的事情,媒体早就挖出来了。也正因为这样,这场较量才吸引了更多人的眼球,它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商业战争,也是一场兄弟自相残杀的戏码。 李嫣惊讶地看着她,显然不相信。“不是吧?你可别吓我,其中一个是你老公耶,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老婆,当得也太不合格了。” 叶落抓紧了手里的筷子,心里没来由的难受。“他都不会主动跟我说起这些,我问道他也是两三句话就转移话题。因为他认为我只要在他的保护下好好生活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知道。而且他最近很忙,忙得连回来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们根本没机会好好地谈一谈。” “不忙才怪。不知道多少人就等着看这场戏,并从中获取好处呢。两边都有黑道背景做后盾,企业实力也都非常雄厚,恐怕是一场恶战。说句话不是打击你,我是挺替你担心的。俗话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个樊肇柏显然就属于这一类的。他所要保护的只是他自己,而聂鞅要保护的是妻儿,优势劣势一清二楚。” 叶落想笑,却笑不出来。本来心里就不好受,被她这样一说就更悬着一颗心。“我老是忍不住想,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该多好。这段日子我过得提心吊胆的,晚上睡都睡不好。在公司上班还要担心诺诺在幼儿园会不会出问题,所以后来聂鞅给他请的家庭教师不再让他去幼儿园,我才放下心来。我要是知道聂鞅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还好,偏偏我什么都不晓得,只能悬着一颗心。” “你别被我感染了负面情绪才是。你老公毕竟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比许多人都要厉害得多,或许你应该相信他。他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不想你担心。男人嘛,都喜欢做一个英雄,把自己的女人滴水不漏地保护起来。你说是吧?” 叶落勉强笑了笑,到底心还是吊着的。“嗯。对了,你和练晟怎么样了?我看报纸,有人好像要擦出爱的火花了呢。” 李嫣拿筷子敲了她的手臂一记。“你明知道八卦报纸写的东西是不能相信的,还来这里消遣我,要死啦。” 多想无益,暂时放下担忧,叶落跟她开起了玩笑。“那可不一定。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报纸怎么不把你和别的人写到一块,而非要挑练晟,可见这里面有什么内幕被人窥取了。” 下午,两个人干脆找了个茶馆坐着聊天。直到聂鞅打电话来,说晚上会回来吃饭。 叶落在李嫣的取笑里,急急地打了车回去买菜做饭。说起来,他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好好地在家吃一顿饭了。诺诺都习惯了在吃饭前说一句,爸爸又不回家啊。 菜做到一半,聂鞅就回来了,比她预料的还要早。他一进门,诺诺就高兴地扑了过去,像个树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吐出一连串的问题。“爸爸,你终于回来啦?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啦?爸爸,你在干什么啊,好多天没陪我和妈咪吃饭啦……” 叶落听着诺诺像连珠炮一样地问,听着他耐心地编着乱七八糟的答案,不由得笑了。手上忙着,也没到客厅去。不过一会,就听到脚步声在厨房门口响起。她一回到,看到霞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给屋内铺上了一层美丽的霞彩。而他慵懒地倚在门边,默默地看着她笑。 很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就缠上了叶落的腰肢。肩头一重,他的下巴搁在其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后。“今晚吃什么?” 叶落贴着他的脸,与他耳鬓厮磨,一边回道:“红烧鲫鱼,你和诺诺最喜欢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事情都忙完了吗?”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脸,声音低沉。“嗯。最近都没有陪你和诺诺,是不是生气了?”说着,对着她脖子坏坏地吹气。 叶落脖子一缩,笑骂道:“别闹了,痒!” 嘴巴老实了,手却又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来回移动,分明不怀好意。“你还没回答,是不是生气了?” 叶落摇摇头,笑了。她明白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决心,最多只是担心,哪能生气。“你只是忙事情,又不是去拈花惹草,我哪里会生气?还是,你背着我偷偷地在外面养女人?” 他倾身,在她的唇上啄了几下,害得她一个不小心把谁弄出来湿了围裙。“我哪敢啊?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应付其他人。” 叶落屈肘顶向他的小腹,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回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很难缠,让你太费神了,打算换一个试试?” 他笑着搂回她,赶紧哄。“我哪有这个够胆!” “没有最好,你要是敢有,嗯哼,我就阉了你!”手里正拿着菜刀要切菜,就此一晃刀,吓得他赶紧抓住她的手腕,就怕她误伤了自己。 “好。我要是哪天有这个够胆,就罚我剪了孽根,好不好?”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聂鞅闭眼靠在她肩头上。连续多天的奋战,他也有些累了,尤其是睡觉的时候都不能保证她柔软的身子,睡都睡不好。 “贫嘴!”叶落笑骂,想起那天他在上网的时候对她提过的那句网络笑话——施主,万恶淫为首,你还是割了吧。她当时就笑着回道,如果你敢背着我乱来,我就剪了你的孽根,没想到他还记着。 在聂鞅的闹腾下,叶落化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把晚饭做好。诺诺已经好几次跑到厨房门口来,大声地问什么时候才可以吃饭,他快要饿死了。听到叶落说快好了,他嘟着嘴跺着脚回道,你刚才也是这样说的。然后一扭身,又玩去了。 “老婆,怎么办?你家儿子发飙了?”某个罪魁祸首的双臂一直都没离开妻子的小蛮腰,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决定做一块牛皮糖紧紧地黏在妻子的身上。 叶落气得给他一颗卫生眼。“还不都是你害得,还有脸说哦!”等着是背着一个超大包裹在做饭,她能快得起来才有鬼。更别说她还得防着他兽性大发,时不时地偷吃她的豆腐。 于是,吃过晚饭已经是八点多了。再收拾一下已经是九点多,到睡觉时间了。 因为这些天诺诺都在跟叶落一起睡,着实闹腾了好一阵才被叶落哄着回房睡去了。等他睡着,叶落回到房里,看到聂鞅坐在电脑前敲打着,刚要喊他去洗澡。他突然就盖了电脑跑过来,抱起她走进浴室,抛进了大浴缸里。 聂鞅在给叶落擦头发,叶落则顺手点开网页,找好看的小说。随手点开一个,就看到男主角的一句台词。叶落不由得发表自己的看法:“就算你喜欢的是我的钱也没关系,因为钱也是我的一个部分。嗯哼,这个人好想得开哦。不过,为了钱而跟一个人在一起总感觉怪怪的,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哦。生带不来死带不走,够用就好啦。” 因为是夏天,也不需要吹风机。擦得差不多了,聂鞅挂好毛巾。回来把叶落固定在他膝盖上,抱紧了,温柔地开口:“钱可是个好东西,没有的时候,你天天想。有的时候,你还想更多。有种说法称钱多到一定程度,就成为一种数字游戏,那简直是放屁。钱到什么时候,都是钱,都是可以明明白白换各种各样好东西,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林林种种。人爱钱,绝对不是什么不好的品质,相反,它让你有欲望,有力量,有计谋,有野心和狠劲去往前走。这就是我对钱的看法。” 因为曾经吃过没有钱的苦,所以才明白有钱的好处。只有缺失过某样东西,一旦拥有了,才晓得珍惜。历来道理都是这样。 “既然这么爱钱,那就自己留着吧。”叶落微笑起来,摸摸他的脸,想起他前些天立的法律文书。用叶落的话说,那绝对是一纸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但聂鞅毫不犹豫地就签了。他说,这是他给她的保证。叶落其实不喜欢,她会因此而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聂鞅握住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着,目光温柔地注视她,说:“我对着你,常常想对你好,好到比好再好。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感觉。可以用钱来说,要比说那一箩筐酸话更符合我的脾性。落,我想把我喜欢的东西送给你,想跟你一起分享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你不知道,我签下名字的时候,心里忽然安定了。我知道这样一来,要比签什么结婚证书更有用。原因很简单,如果你爱钱,那么你会为了钱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不爱钱,那么你会为了感动而更愿意跟我在一起。现在,你告诉我,你感动吗?” 叶落心里一阵暖意涌上,调侃他说:“铁公鸡肯拔毛,这不是感动,这是叹为观止了。” 聂鞅抚着她的长发,抱紧了她,埋头在她的颈项间喟叹道:“小时候看见别的男人把赚到的钱全交给老婆,再从她那领钱买烟卷。我就想,等我成了家,我也这么对媳妇。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实现,真像做梦一样。” “去。”叶落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做什么梦!” 心里,却是暖暖的感动。他不知道,她也曾经羡慕过那样的平凡夫妻。丈夫总是假装抱怨妻子太厉害把钱都抠走了,可是发工资的时候依然甘之如饴地分分交到妻子的手里。 叶落话音未落,电话却已响起。她挣脱了聂鞅,跑过去接起来,竟然是个陌生的来电。说了一会,她放下电话,聂鞅走过来问:“谁啊?什么事?” 叶落回过神来,说:“是电视台编导打来,说我上次得奖那张照片他们看了,很满意。想请我去做他们一个感动旅程的特邀嘉宾。” 那是聂鞅和诺诺在玩闹的时候,叶落抓拍的一张照片。那是在黄昏,他们两在门外玩,叶落觉得那画面很温馨,就赶紧拿相机拍了下来。照片里聂鞅臂弯里的诺诺笑得像个小天使,惊喜都看着镜头的方向,而聂鞅侧过脸来正看着他,一手指向叶落所站的位置。画面里只有两个人,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所有人都可以想象着在他们所指所看的方向,正站着一个带笑凝视他们的女子。明明是两个人,但读出来的却是一个家庭的幸福。 当时,叶落刚好看到一个摄影比赛。于是顺手投了这张照片,取名为《幸福》。只是单纯地想分享这种幸福的感觉,并不是为了获奖。而且,因为霞光的缘故,照片上色彩朦胧,醉人的是意境,两个人的五官其实不是很清晰,也不怕惹来麻烦。但没想到,照片最终获了奖,叶落的获奖感言是:很多人都渴望不平凡的人生,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平淡的幸福。你可以说我胸无大志,但为他们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我甘之如饴。 聂鞅皱眉,说:“这听起来怎么对你这么有利?” “是啊,我也很奇怪,而且他们摄制组第一站去法国,想请我跟队去。”叶落困惑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能这么容易得到这种机会吗?” “一般来说很少。”聂鞅沉下脸说:“除非你有更好的利用价值。” “更好的利用价值,难道是因为你?”叶落问道。虽然没有大肆张扬,但她聂太太的身份早已经藏不住了。也只有这个身份,值得他人费心思利用。 “有可能。”聂鞅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但绝世不参与传媒业,这事有些古怪。你先别答应,我去查查后再说。” “我知道,我刚刚答应了,可也没把话说死。”天上突然掉下馅饼,总是容易让人怀疑里面有毒。 “放心好了宝贝。”聂鞅微笑起来,摸摸叶落的脸颊说:“想对你不利,先得过我这关。” 叶落点点头,既然有聂鞅把关,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能正面惹得起聂鞅的人都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两败俱伤想必没人愿意看到。而如果是想来暗的,那么这一招也太冒险,不是玩家的手段。 “好了。我让人查查,再做决定。现在,你要乖乖地睡觉。”说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大床。 “不可能了,宝贝,忍忍就好了。”他低哑地哄着,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很快,快感又如约而至,叶落忍不住呻yin起来。抓紧聂鞅的肩膀,随着他的频率晃动,摇荡,在前所未有的快乐狂潮中沉浮。他用嘴唇吮吻,用牙齿轻咬,乐于在她身上制造各种痕迹,他挺jin的力度几乎让她以为自己要被撞碎。不用多久,便头昏脑胀,只剩下喘息、流汗和低声叫唤的份。但很奇怪,这种结合的感觉忽然令她很心安,就像长久悬浮半空的人,终于一下子踏到实在的地面上。这段日子的不安,也就此消失无踪。 这件事沉寂了一个多星期,叶落照样每天做自己的事情。 而聂鞅接下来的几天非常忙碌,连给叶落打电话,都是抽空进行。 就在叶落几乎要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聂鞅打电话回来,说电视台那个节目他查清楚了,没有太大问题。 聂鞅问她想不想去,叶落其实心里有些松动。法国的卢浮宫是她最喜欢的博物馆之一,如果能到那里去看一看,她打心眼里愿意,但电视台、摄影机这样的东西让她犯怵,她并不想抛头露面,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叶落将自己的顾虑坦白告诉了聂鞅,聂鞅沉默了一会,说:“那么就这么办,我让人帮你推掉电视台的邀请,然后安排人带你去法国做个短期旅行。” “只有我一个人,我去干嘛?”叶落笑着拒绝他。“就算要去,我也要等到你闲下来,带上诺诺一起去。” “对不起,最近我太忙了。”聂鞅柔声安抚,声音里满是歉意。“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等我。” 结果叶落却没能等到聂鞅帮忙解决这件事,第二天就接到电视台的电话。对方又是哀求,又是保障,说了一大堆,让她务必帮他们录制那一期的节目。说了许多好处,又描绘了许多美景,又说属于她的行程最多两周,到后来,她已经有些怦然心动,终于挪不过,口头答应了他们。 聂鞅听后也只是笑笑,倒没反对,只是给她电话号码,并安排了法国那边分公司的人过来照顾她。电视台与叶落接洽的那位先生,也过来见面,将文稿和整个节目设想与她交了底,那种纪录片式的制作方式深得叶落的心,大家相谈甚欢。 聂鞅忙到连叶落要飞法国,也抽不出时间来见她一见,只是派人送了一款机械名表给她。说如果上镜,需要有名表衬托,才显得高贵大方,不丢他的脸。气得叶落在心里大骂他,但当即把表戴在手上,却发现大小正合适,品味也颇符合她的审美。 本来她是想带诺诺一起去的,可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还是将他放在家里让这么多人看着守护着好。等到这些事情都告一段落,再让聂鞅带他们到世界各地走一番好了。 和节目组的人一起,叶落进入机场大厅,正走着,突然冲过来一个小朋友。叶落闪躲不及,被他手里的甜筒碰到了,衣服上顿时蹭了一大片粉红色的雪糕。小孩子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跑开了。 叶落看了看衣服上惨不忍睹的颜色,不由得苦笑。电视台与她接洽的那个人走过来,递给她纸巾的同时说道:“洗手间就在那里,反正时间也够,去用水擦一下吧。” 叶落点点头,没多想。“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们等一下了。” 她低头擦拭的时候,莫名地又觉得心里不安起来。总觉得,这件事是一个暗示,暗示她最好还是不要去。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她其实也不想离开聂鞅。人在国外,心里还记挂着他和诺诺,想必也玩得不开心。再者那个樊肇柏行事作风一向狠戾,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耍什么阴谋。想着,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等他有空一起去吧。” 正要转身出去跟电视台的人说,突然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刚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男人的脸,正待叶落要尖声呼救,一块脱脂棉捂上她的口鼻。在一阵奇怪的刺激性味道传来时,叶落听见那个人在她耳边说:“对不起,聂太太,这次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跟我去法国。” 叶落又怒又怕,抬脚想踢,却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袭击而来。(未完待续) 吓人真相 耳边有水声风声,似乎在相当遥远的地方回响。黑暗的昏沉之中,叶落仍然感觉得到那种颠簸。 心里深刻的不安随着这种外在的颠簸放大,再放大,放大到满心恐惧,却不知为了什么恐惧。那令她畏惧的东西蛰伏在浓雾的彼端,她明白只要伸出手去,似乎一切都会昭然若揭,但是若伸出手去,要失去这段时间以来习惯了的温情和宁静该怎么办? 突然之间,有谁撑开她的眼皮,一阵强光射入她的瞳孔。叶落痛苦地闷哼一声,有人用英文在说:“先生,她没有什么事,过一会就醒。” 旁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地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叶落眉头紧拧,心里一颤,清醒了大半,但不敢冒然睁开眼睛。过了一会,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擦着。那个陌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让人颤抖的邪魅:“睡美人,该给你一个吻,才能解除身上的魔法吗?” 对方显然晓得她已经醒了,他的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威胁。叶落一惊,倏地睁开眼睛,瑟缩着挣回手。 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她蓦地瞪圆了眼睛。樊肇柏! “终于醒了,我正想着把睡美人给吻醒呢。”樊肇柏慢慢地站直身子,眼睛带了笑,但笑不到眼底。手背在叶落脸上轻轻掠过,轻佻而吓人。 叶落赶紧避开他的手,瞪着他斜向上勾起的嘴角。竟异乎寻常地冷静下来,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这是第三次见面了,确实她第一次将这个人的容貌看清楚。 与聂鞅的阳刚霸气不同,眼前的这个人气质偏向阴柔,但在阴柔里藏着一种可怕的冷。喜欢勾起嘴角笑,但笑不自心,看起来很邪气,十足的笑里藏刀。 “这么久不见,老师反倒跟我生分了,怎么办?”本来已经直起身子的人突然又俯下来,凑近她的脸。 叶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再次被吓到。一个人在知道危险将至,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危险,总是免不了有心恐惧。一旦这危险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反倒能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突然被所谓的电视台青睐,只能是有人背后操纵。拍摄什么的只是一个借口,只怕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离开g市。现在这个人,看来就是樊肇柏了。问题在于,让她离开g市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如果要将她抓起来威胁聂鞅,那也只有在聂鞅的地方才有意义。还是,他只是想让聂鞅找不到她,继而方寸大乱? 叶落只觉得心底一阵冰凉,樊肇柏的用心太深也太可怕。找不到她,聂鞅的情绪和判断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而他便可以趁虚而入。 李嫣师姐说过,她和诺诺是聂鞅的致命弱点。一旦他的对手捏住了这个弱点,聂鞅就有可能输得很惨。现在,聂鞅知道她失踪了吗?是不是很着急? 吞了吞口水,叶落努力地压下翻涌而上的恐惧情绪,不能乱了阵脚!对上樊肇柏的脸,冷静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不能让他知道,她其实知道他跟聂鞅之间的恩怨,否则他就有可能对此加以利用。这个小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一个人的心理弱点。 樊肇柏一愣,继而笑得更加的邪魅。随手撩起她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放到鼻子下轻轻地嗅着,像一条狗。“难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看来,他要么是将你保护得太好,要么就是你在他那里已经信任扫地。可惜,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说起来,我还真不习惯老师这样冷冰冰地跟我说话呢。” 叶落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才忍着没一巴掌挥向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心底,暗暗地为他的话而吃惊。难道,她那时候的猜测,是真的?“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这样子跟我打哑谜,有什么意义吗?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我和你或者是聂鞅和你有过什么纠结,如果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他只是笑,并没有因此而爽快地将一切和盘托出。“我并不想从你这里知道什么,我还不需要从你身上获取消息。我,不过是想念老师的味道罢了。” 说着,在叶落防躲不及的时候,被他亲了一下。 “你——你变态!”叶落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用衣袖使力地擦着被他亲了的地方,脸都疼了也不在乎。她死都不要留着这个人恶心的味道! 樊肇柏浓黑的眉毛一挑,朗声低笑,道:“如果我是变态,那当年为了跟我私会而急忙忙跑过马路导致出车祸的老师你,又算什么?淫荡,还是下贱?” 叶落猛吸一口气,好一会才确定自己听到的没有错,顿时目瞪口呆。“你、你胡说!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绝对不会跟你这样的人纠缠不清,就算有,那也肯定是你的阴谋!” 每次她问到车祸的原因,爸爸妈妈都闪烁其词,不是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就是迅速地转移话题。他们的神色,奇怪且惊慌,她早就有了怀疑。只是不管她怎么问,都得不到想要的真相,只好作罢。 叶悠盈之所以出车祸,真的是为了跟樊肇柏私会?难道,她真的为了这个人而曾经对不起聂鞅?叶落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一个冰窟窿,寒气从胸口开始往四肢蔓延。 樊肇柏并没有被她的话所激怒,只是缓缓地收起扯开的嘴唇,倏地一冷。“你不妨问一问你的父母,听一听他们的回答如何?” “你把我扣押在这里,我怎么向我爸妈求证?我才不会上你的挡!有本事你就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如果我没能从你的话里找到漏洞,我或许还会相信。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白痴到被人绑架了还以为你是好人,还傻得相信你的鬼话。” “你相不相信,我并不在乎。我会让你知道当年所有的事情,也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接受现实。只要到时候,你还能撑得住。” 叶落斜睨着他,冷笑一声。“哼,大话谁不会说?” “老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好好休息吧。有空,我再来陪你。”邪魅一笑,一手插在兜里,悠闲地踱向房门口。 “我但愿永远都不要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吼了一句,叶落转过头去看窗外。胸口剧烈起伏,一时无法平复。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话落,人也消失在门口。 叶落听到脚步声下楼去了,才转过头来,看着出了自己再无其他人的房间。这房间是普通房间的两倍多,大得可怕,一个人呆在里面显得那么安静,让人容易被吓到也容易胡思乱想。 想到聂鞅在g市,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子,叶落心里就像被火烧一样。如果聂鞅真的像小说或者电视里那样,单枪匹马上门来救人中了樊肇柏的圈套,那该如何是好?不,不会的,聂鞅不会那么傻的! 虽然深知道这种时候着急也无用,但心里的担忧和焦灼却根本无法控制,已经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现在叶落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聂鞅已经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存在。 将脑子里的念头全力逐出脑海,深呼吸着平复自己慌乱的情绪。不敢在心底求证樊肇柏的话的真实性有几许,也不敢猜测他们三个人过去的纠结,否则会把自己逼疯的。 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套长袖裤子的棉质睡衣。叶落愣了一下揪住衣襟,但不敢多想。 脚落在地上站起来,头还有些晕眩,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所幸并不碍事。走出房间没几步,马上有人快步迎了过来。叶落吃惊地发现,竟然是一个华人小姑娘。 看到叶落,她笑了笑,赶紧过来扶住她。“太太,你小心。请问,你是要不要现在用餐?” 叶落经她这样一问,果然发现自己肚子饿了。从g市到法国,时间本来就不短,再加上她不知道睡了多久,不饿才怪了。于是,朝着那小姑娘点点头。 虽然饿,但真等东西上来了,却没什么胃口。为了保持体力,叶落勉强吃了一些。她如果吃不好睡不好,反而如了樊肇柏的愿,她才不要那么傻。 吃过东西,她喊退了女佣,一个人在别墅里四处走动。叶落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佣人基本上都不是法国人,很多根本就是樊肇柏的手下。一脸横肉,冷冷冰冰,看着叶落的眼神还有些鄙视和不屑。 叶落明白,安排这些人是为了监视她。想着,不由得冷笑。她一个对法国人生地不熟的弱女子,樊肇柏安排这么多人密密监视,也太看得起她了。 这栋法国别墅大概是十八世纪晚期的遗物,到处充满着洛可可风格的精雕细琢,令人目不暇接。但叶落此刻却无心顾及这些美景。别墅内珍藏的收藏也有许多,可这些往常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现在却一点也不能令她高兴。 唯一能让她起兴趣的,唯有那台电视机。但是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在别墅里四周游荡观察,走得气喘吁吁才又回到房里。 但是打开电视,来去全是欧美频道,根本无法获知中国的信息。而除此之外,因特网、电话都在别墅内绝迹,只有每三日一次送食物的车子成为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而自从那一天之后,樊肇柏果然再也没有出现,但是他的阴影无处不在。每当叶落在屋里走着,突然就蹦出一个高大的黑影,吓得她尖叫出声。以为是樊肇柏,却原来是他那些黑着脸的下属。 叶落不知道这种生活还有多久,无法平静的时候,她只能一遍遍无意识地,低喃着聂鞅的名字。在我习惯了他蛮不讲理的庇护和霸气十足的温存后,他竟然有一天会真的不在,这个想法让她害怕得颤抖。他现在正陷于可怕的危机里面对凶残的敌人,而我却不能靠近他,不能在他身边陪伴他。 我甚至,还没亲自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如果我不是一时心软答应了电视台的邀请,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如果没有我成为樊肇柏的筹码,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也就没有可能涉险。如果他真的为了她直闯樊肇柏的地盘,那……再一次,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一个星期后,叶落觉得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想正式地与樊肇柏谈一次。想到樊肇柏那天的表情,叶落恨不能扇自己一个耳光,可是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连个能正常说说话的人都没有。身边时常出现人影,但好像诺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冷清得可怕。用力呼吸一下,都能听到清楚的回响。 她尝试着要求他们给她一本书,但是这个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叶落想,樊肇柏是存心想这样子逼她低头,逼得她在方寸大乱的时候去求他。虽然不想如他所愿,但是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否则她真的会因为满脑子的想法得不到证实而疯掉。 樊肇柏很快就出现了,噙着可恶的笑。 叶落气得红了脸,他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她信誓旦旦地说永远都不想见到他,却才过了一个星期就忍不住要见他。反正他个无耻的奸诈之徒,他爱笑就笑吧,犯不着跟这样的人计较。 他在她不远处站定,没有再走过来。就这么与她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久久地没有吭一声。 朝霞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叶落被这光线刺激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然能捕捉到他眼里的邪恶。倏地站起来,啪啪几步冲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老师想见我吗?我在等老师开口呢。”他突然伸手,揽上叶落的肩头。 叶落啪地一巴掌拍掉,星眸圆瞪。恨不能撕碎他脸上那气死人的笑。“不要叫我老师!”每次他喊老师,叶落都觉得他就像是那种恶心电影里办老师与学生角色的男女,让人想吐。 他勾唇一笑,慢悠悠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左腿交叠于右腿之上。两臂伸展搁在沙发背上,姿势悠闲,神情慵懒,仿佛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叶落努力地呼吸,不让自己更加激动下去。“收起你那恶心的笑容!还有,我要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他笑得更加欢,装出吓到的样子看着她。“老师变得好凶。十年前,老师可是温柔得让男人想狠狠地抱在怀里保护用力地揉碎的女子呢。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我正在和一帮混混打架。老师很勇敢地冲了出来,帮我打退了那些人,还拉我回家给我上药。一边上药还一边训我,说学生要好好读书,不能打架。那可爱十足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叶落忽略掉他那恶心的语气和恶心的形容,只挑自己想听的信息吸收。“然后,你就要我帮你辅导功课?” 他的敛起邪魅十足的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没错。其实,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你。毕竟,不知道我唤天堂少主的身份的人不多,而你偏偏是其中一个。一般人看到我都只会离我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踩了老虎尾巴。但你竟然傻乎乎地教训我,唠唠叨叨个没完,让我觉得很新奇。说到激动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可爱的兔子让人想狠狠地欺负到哭才对得起自己。” “你真恶心!”叶落一脸厌恶,如果可以选择,实在不想听他说出那么恶心的话。 “善良少女遇上富家恶少,无知地想要感化他让他走上正道。被恶少狠狠地打击羞辱,然后逐渐喜欢上对方,现在的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吗?我和老师,又怎么能例外?”趁叶落不备,樊肇柏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满意地得到她的怒瞪。 叶落明白樊肇柏这种人喜欢不按理出牌,所以这一次她退得远远的。还好这不是在公众场合,否则被记者横加渲染,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极力压下心里不断上升的厌恶感,只想尽快地知道当年的事情。“然后呢?” 樊肇柏微微一笑,是真的笑了。继而将脸转过去对着窗户,脸上不再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也不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邪魅。表情很复杂,复杂得让人无法读懂。 那种神情,叶落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个样子的樊肇柏,看起来比较像一个人,而不是恶魔。心里一震,叶落不由得想,当年叶悠盈与樊肇柏之间,是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情愫?不管樊肇柏多么的冷血无情,他终究也是一个人。是人,就会寂寞。终其一生,总会有一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刻下深深的无法抹去的一笔。那么樊肇柏生命里的这个人,是不是叶悠盈? 如果樊肇柏与聂鞅之间没有更深的仇恨,为什么过了十几年依然不肯放过对方?就算樊肇柏天生冷血天生喜欢杀戮,也不应该只盯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不放。如果叶悠盈真的是他和聂鞅之间的一个死结,那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樊肇柏或许也跟他那冷血的老爹一样视女人如衣服,但他太过自负嚣张容不得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不管是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他与聂鞅的争夺不只是兄弟之争,而牵扯到了女人的身上,这种仇恨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突然间,叶落不知道该用怎么样一种态度去看这个人。因为沐浴在晨光里,樊肇柏的侧脸竟然渗透着一股感伤的情绪。他的眼神飘渺,似乎也因着她的问题而陷入了回忆当中。在那段记忆里,这个她以为冷血无情的人,是不是也曾有过不为人知的伤?以至于到了今天,他仍然需要借着与自己的兄长对抗来发泄仇恨? 樊肇柏没再看叶落一眼,似乎眼前已经没了她这个人的存在。从他吐出第一个字开始,他便陷入了一个无人的境界。 叶落就那样一直站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对着樊肇柏的侧脸,听着他缓缓道来。当年的一切,便如一本被尘封起来的小说在这也可翻开来,摊开在她的面前。字字句句,一点一点地串联起来,细说当年的故事。 或许是震撼于樊肇柏叙述的语调,或许是太过急切地想知道当年的故事,又或者是不愿意当年的事情与她多猜测的出入太大,总之叶落没能完全记住樊肇柏的每一句话。事实上,他的话并不完全是叙述故事的来龙去脉,而揉进了一些个人的心情。叶落听进去,却不敢深入地去想,害怕有时候真相太过残忍。 叶悠盈和聂鞅的相识,确实是由樊肇柏与叶悠盈的接触开始的。如樊肇柏所说,樊肇柏是刚刚转到叶悠盈的班级上的。一个是绩优生,一个是同学老师都不敢惹的大少爷,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际。只是在一天放学后,叶悠盈遇到了当时正在跟十几个人打架的樊肇柏,便以为那么多小混混一起欺负他,一时善心发作便冲了上去。事实上当时首先滋事动手的人根本就是樊肇柏,而且在打架的过程中,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被揍得鬼哭狼嚎的其实也是他们。当然,单纯的叶悠盈当然看不局势的优劣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单枪匹马的樊肇柏肯定是被欺负那一个。她突然冲进来,事实上反而救了那一帮小混混。 照樊肇柏的意思,他当时是很不屑叶悠盈的见义勇为的,打心底里觉得这种优等生书呆子白痴得让人生厌。所以拍拍身上的泥土,捡起一旁脏兮兮的书包就打算走人了。偏偏叶悠盈不懂得看脸色,甚至并不怕他眼神凌厉,只是着急地冲过去关心他的伤。在他恼火的狠瞪和凶恶的语气之下,还傻乎乎地拿出手帕帮他拭去血迹,嘴里边还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师一样跟他说大道理。要不是当年的少年自负不打女人,恐怕就一巴掌把她刮到马路上去了。 他们的相识,确实跟那些青春偶像剧一样老套,典型的白痴女生和富家恶少之间故事。每当叶落看到这样的小说都忍不住想,在这样的故事里,女主角之所以会喜欢上男主角是因为他太强势也是因为他的寂寞激发了她心底的母性;而男主角之所以会喜欢上女主角,则是因为有钱人的家庭缺乏温情,恶少什么都有独独缺少的就是温情和关怀。就如泰坦尼克号,如果不是jack和rose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他们就不可能飞蛾扑火般喜欢上对方,也就没有这一个让那么多少男少女感动得流泪的故事。 樊肇柏被傻乎乎的叶悠盈带回了家,又是擦药又是规劝。他完全是被她的唠唠叨叨气得疯了,随口说那你干脆做我的老师得了。他所没想到的是,她当真想负起帮他辅导功课的责任。谁都没有料到只是一句玩笑话,就产生了后面一连串的故事,这只能归结于少女时代的叶悠盈真的是一个小笨蛋。 后面的发展,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叶悠盈是单纯的想要帮忙,而樊肇柏显然没有任何想学好的念头。作为唤天堂唯一幸存的少爷,他所拥有的东西是别人所无法想象的,而他之所以还上学只是因为靠拳头枪炮打天下的樊堂预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文盲,他自己没办法扔掉这一顶帽子,自然也不想儿子也戴这么一顶烂帽。人非草木,相处久了再怎么看不顺眼的人也会慢慢地习惯。渐渐地,樊肇柏开始习惯生活里有这么一个笨头笨脑但真心关心他的叶悠盈,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一点位置。 虽然知道樊家大宅具体在什么地方,但叶悠盈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想过要去那里。樊肇柏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但她单纯只想帮助同学,而没有更多的想法。自然,也没想过到他家里一探究竟,顶多在必要的时候打一个电话。直到有一天,樊肇柏与人决斗受了严重的伤,好几天没有去学校。叶悠盈打电话到樊家大宅,才从下人嘴里知道这件事。理所当然地,她上门看望他去了,就这样,遇到了聂鞅。 用樊肇柏的话说,是聂鞅厚颜无耻地缠上了叶悠盈。但叶落明白,事实不可能是这样。比起有钱有势又脾气超烂的樊肇柏,出身可怜又倔强的聂鞅自然更让叶悠盈身上的母性发挥到了极致。而身处苦境的聂鞅,也自然很容易就对这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产生好感。两个人逐渐靠近并喜欢上对方,也是必然的事情。 听他越说越过分,叶落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胡说!虽然当年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事情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恐怕当年叶悠盈喜欢的正是聂鞅,你樊大少爷心有不甘对他们横加阻止企图改变一切吧。如果叶悠盈喜欢的是你,以聂鞅当时的处境是绝对没有办法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樊肇柏愣愣地看着她一会,继而冷冷一笑。“不错,那一场车祸虽然让你失去了记忆,但显然没让你的智商下降得太厉害。” 他慵懒地靠向沙发,那种陷入回忆里的复杂表情已经不见,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冽邪气模样。淡淡地看着叶落,依旧勾了唇。“你说得没错,叶悠盈跟聂鞅两个人确实喜欢上了对方。但你说错了一点,我没有心有不甘,我只是不喜欢看着别人过得太爽。所以没事就找某个人练拳做人肉沙包,我一个人练不爽再把唤天堂的胸膛交过来一起玩,让他十天有九天的时间躺在床上,自然没办法跟人勾勾搭搭。或者把所有的下人都放了假,事情都让他一个人做了,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只干活……” “你混蛋!”叶落大吼一声,将随手抓到的茶杯直接扔过去。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带过,她却不敢想象当年聂鞅的处境到底有多糟糕。因为着急和心疼,眼里不由得浮起了水雾。 樊肇柏轻轻松松地就将茶杯接住,拿在手里把玩着。略略抬头,斜睨着她笑道:“当年,叶悠盈也是这个反应。那样子看起来又气又急,又大又黑的眼里含泪,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想要欺负到够。但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就急了哭了,以后可怎么办?要知道,我的手段可远远不止这些呢。” 叶落用力的吸气,将怒气和急躁压回去。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她要的是了解一切,才能帮到聂鞅,才能许他一个他想要的未来。“我为什么会出车祸?” “我说过,是为了见我。” “不可能!” 樊肇柏冷哼一声。“别激动。我只是说你出车祸是为了见我,还没说原因呢。”顿了一会,他才又说:“聂鞅那个贱种居然想逃到国外去,他不知道怎么搞到两张机票,但为了逃过我的眼线,起飞地点不在f市。他约了叶悠盈在某个车站碰面,两个人坐车到另一个城市,然后在那里登机。” “结果被你发现了?”叶悠盈是为救聂鞅,急着去求樊肇柏,所以才出了车祸? 他的笑,突然间变得嗜血的可怕。“当然。我得到消息,马上把叶悠盈的父母抓了起来。我不止要破坏他的如意算盘,我还要让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在一起。我告诉叶悠盈,那个贱种不见了,如果我在今天之内没有见到他的人,那么没一分钟我就在她父母身上割一刀,直到找到人为止。她可以选择要完好无缺的父母,背叛了他们所谓的爱情;也可以选择跟那个贱种双宿双飞,但恐怕要面对父母惨死的事实。” 叶落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最后……她选择了保存……保存自己的父母?” 这个选择,恐怕只允许叶悠盈有一种选择。为人儿女,有什么资格让父母为了自己遭受这样的横祸?两相权衡之下,她只有背叛聂鞅!原来,她是真的背叛了聂鞅,虽然与她先前所猜想的不同,但背叛就是背叛。不管原因是什么,伤害都是一样的。在车站里,他等到的不是她,而是樊肇柏派去抓他的人,该有多震惊多绝望? 猛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多次出现在脸上的痛苦。还有他说到背叛时,那愤恨的语气。那个让他很长一段时间痛恨女人的元凶,恐怕就是叶悠盈。 “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听到否定的回答,但可惜,恐怕只能有这一个答案。她说出了他们碰面的地点,然后急着要见到自己的父母,因为太过心急,所以出了车祸。她很幸运,因为什么都忘了。她要是记得自己背叛了聂鞅,要是知道他后来所遭遇的东西,她恐怕只有自杀才能谢罪。那个贱种把叶悠盈当成了救命稻草,可惜他太愚蠢,不知道有时候救命稻草要比索命的绳索更危险更致命。我至今都还记得,我带着人出现在车站时,他脸上出现的精彩表情。即便是一部举世称赞的电影,也没有那么精彩那么大快人心。你,想象得出来吗?” 叶落踉跄一部,不敢闭眼,不敢去想象那一幕。双手握拳,也还止不住颤抖。“你对他做了什么?” 声音,颤抖的。用尽了力气去问,却只发出蚊子叫一样的声音。 樊肇柏两指捏着着杯柄将杯子拿在胸前的高度,然后突然松手,“啪”一声之后,溅落一地的碎片。他像是很享受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对他做了什么?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让他像这辈子一样,碎了而已。听过满清十大酷刑吗?我从小就对那个很感兴趣,但也没遇着让我想用试验的对象。就在那一天,我找到了,而且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遍那种用刑的快感。我把他关在一个黑洞洞的小地洞里,什么竹签打进指甲缝里,睡钉子床,夹手指,烙热铁……” “闭嘴!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叶落泪流满面地大吼,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曾犯下的罪孽。她从来不看宫廷文和宫廷戏,因为她无法想象同是人,竟然有人可以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去折磨另一个人,简直是惨绝人寰灭绝人性。虽然受折磨的不是自己,可她光是想着那种痛苦就受不了。而现在,樊肇柏告诉她,聂鞅曾经遭受过比这些残酷一千倍一万倍的折磨,而那个将她推进万劫不复深渊的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别激动。他不是还活着吗?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脸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因为那张脸早就被毁得面目全非了。你知道他现在的那张脸是整容医生的杰作吗?你知道他全身上下其实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里面都绑了钢筋吗?你知道他在天气变化的时候就会全身疼痛像有人拿了刀在刮他的骨头一样吗……”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叶落捂住耳朵,却挡不掉他那可怕的声音。她一冲动,直接冲了上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禽兽!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樊肇柏轻轻一使力,就将她的两个手一起抓在掌中。长腿一勾,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两条腿被他紧紧地夹住。倏地将她的身子放倒,在她瞠目结舌泪水直冒里,邪笑着凑近她的脸。“难道我不说,你就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吗?别忘了,那个让他受尽折磨的罪魁祸首是你,我不过是帮凶而已。你知道受了这么多折磨,他为什么还活着吗?因为他要留着一条命,找你报仇。你该知道,他对你的恨有多深了吧?可惜的是,我本来还想把他弄进精神病院去享受一下非一般人的幸福。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此之前把他救走了,让我拜拜损失了一个看戏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直到今天,回忆起他那比杀猪还要高亢的惨叫声,我都忍不住勃起。那种通体舒畅的快感,你能理解吗?如果有机会,你不妨问一问他,满清十大酷刑是什么滋味。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你,嗯?” 叶落一惊说不出话来,视线一惊模糊一片,紧紧地咬住嘴唇也控制不住牙齿打颤。那个总喜欢抱着她,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亲昵的话的人,竟然经历过这么可怕的对待。 “嘘,别哭,我会心疼的。”樊肇柏的食指点在了她的唇上,轻声说道。 叶落猛的张嘴,一口咬向他的手指,却被他闪躲开来而狠狠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尖锐的疼痛从舌尖开始,蔓延到了心脏。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 樊肇柏似乎特别的开心,连声音里都满是得意。“呵呵,疼吧?只是这一点就受不了吗?你可以知道,他当年所承受的,要比这个可怕千万倍呢。现在,是不是有一种想要杀了自己的冲动?” 叶落无法回话,只能用力地推他,想要远离这个恶魔。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纹丝不动地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视线紧紧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可以娱乐自己的表情。狠狠地瞪着他邪恶的笑,叶落用尽力气一挺身,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脸。即便已经尝到了血的味道,即便樊肇柏的拳头狠狠地击向她的腹部,她也不曾松口。 在疼痛里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被樊肇柏打死,是否能体会到一点他当年所承受的痛苦?在疼痛中,理智已经模糊。在晕眩中,那一张坚毅的脸,越发的清晰,清晰得让她的心脏狠狠地疼痛。 后脑突然一疼,黑暗袭来。(未完待续) 被玷污了?! 叶落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她并没有被送到医院,还在别墅里。 脑子还在隐隐作痛,被重击的后遗症还在。腹部的疼痛也还能感觉得到,但已经没有那么剧烈。空气里,散发着药物的味道,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看来,樊肇柏并没有因为愤怒而让她自生自灭。或许,他对当年的事情也是记念的吧。 她刚刚想要撑着坐起来,突然一声铃响。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房门已经被推开,那个小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叶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叶落摇摇头,在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注意到窗外的黑暗,她转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刚一开口,腹部的疼痛就加剧。 “整整一个白天了。你觉得饿不饿?我去端一些粥来,你现在的情况比较适合喝粥。”小姑娘关心地问道,顺手递给她一杯水。 叶落喝了一口水,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她连说话喝水都疼,确实不适合吃东西。但早上什么都没吃一直到现在,确实也饿了。 “不用客气。那你稍等一下。”小姑娘跑出去,很快就端了热粥进来。粥煮得很透,想必医生有交代过。 没喝下一口粥,腹部就抽痛两下。等一碗粥喝完,叶落已经疼得冒了一头的汗。 小姑娘拿了手绢,一点一点地替她拭去,倒也十分尽职。 叶落估计,樊肇柏并没有将她的身份告诉这些仆人,当然不包括他的那些下属。否则,这个小姑娘不会对她这么关心。“樊先生在别墅里吗?” 小姑娘还没开口,樊肇柏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冷冷的。“怎么,觉得咬一次还不够吗?” 他一进门,挥挥手让小姑娘推下去了。噙了冷到骨子里的笑,看着叶落。 叶落冷哼一声,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看到他脸上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笑得高兴。那一口要是咬在他的喉咙,那该多好!“就凭你对聂鞅做过的事情,就是把你咬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只是咬出了一点伤算什么?” 一提到这个,她便觉得心里疼得难受。被击晕过去前的事情,开始一点一点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那种可怕的疼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全身每一个部位,腹部的伤就更加疼了。 她不过是被樊肇柏打了几圈,就疼成这个样子。他要是多来几下,她估计就受不了了。那当年聂鞅又承受了多可怕的痛苦折磨?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真的像樊肇柏说的那样,支撑聂鞅活下来的,是他对叶悠盈刻骨铭心的仇恨吗?他真的想活下来,报复这个女人看着她受比他更惨的折磨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应该感激他的这份仇恨,将他支撑到了今天。不管他对她的好,跟她结婚,是因为报复还是因为他想放弃仇恨重新开始,她都甘之如饴地陪伴在他身边一辈子。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毕生的爱去补偿他曾经的悲惨遭遇。她更应该感谢上苍,让她还有一个忏悔补偿的机会。感谢上苍! 樊肇柏也回给她一声冷哼,邪笑着道:“那么现在,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叶落冷冷地回道:“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够请君入瓮,让你也常常那些酷刑的滋味。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心软!虽然我连一只鸡一条鱼都不敢杀,但是杀了你樊肇柏这个禽兽,我绝不手软!” 她看到别人杀鱼,都会吓得赶紧跑开,觉得那么的残忍。可是现在,她多想能看到有人用最惨无人道的刑罚杀了眼前的这个混蛋! “哈哈……”樊肇柏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你知不知道,当年他也说了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十年过去了,赢的人依然是我。请君入瓮,这个机会你恐怕是等不到。但是让你陪着他再尝试一次当年他经历过的那种滋味,我倒是可以大方地同意。你,有这个勇气吗?” 叶落别过头去。“樊肇柏,你就是一个无耻的禽兽!我就不相信你能一辈子这么嚣张,你等着,我一定会有机会看到你死无葬身之地的那一天!” 猛地闭上眼睛,叶落在心里不断地响着一句话: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有勇气陪着他去承受那种可怕的折磨吗?如果有机会,可以让我来替代他受苦,我真的有勇气吗…… 樊肇柏突然欺身向前靠近她,一把捏住她的下颚转向自己。“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爱说这么一句。可是直到今天,我樊肇柏还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无知地祈祷苍天有眼?我好心一点告诉你,如果你把一切都寄托于苍天的话,那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放开你的脏手!”叶落狠狠地瞪他,一掌拍向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但是他的力道很强,她打了好多次都毫无作用。“混蛋,放开你的脏手!你这样的禽兽,连碰我一下我都恶心!当年叶悠盈选择了聂鞅而没有选择你这个禽兽,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啊——” 叶落猛地惨叫一声,下巴几乎被捏碎。 樊肇柏靠近她,恶狠狠地道:“别惹恼我,否则有你的罪受的!” 叶落拍掉他的手,抬高下巴面向他:“你以为我怕你这个禽兽吗?别做梦!” 樊肇柏冷冷一笑。“希望以后你还能说出这句话来。” 转身,消失在门后。 叶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纾解几乎要被压得停止跳动的心脏。 从那天之后,樊肇柏再一次消失了,一直没有再出现在叶落的面前。 叶落每天都安静地呆在屋子里,时常站到楼顶上,去观察地形。别墅所占据的面积很大,所以很大的范围之内都还是它的土地。但是,凭着一向不错的视力和细心,叶落注意到,这里并不算偏僻,方圆十里均是法国乡间花田,不难发现农家或往来汽车。而宅子里每逢周三,那辆运载食物的货车准时到达,佣人这天轮休放假,乘搭食物车返城或到别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能混入那辆车上,一切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出了这里,凭着她大学时候辅修的法语和对法国的一些了解,即使身无分文,也能想办法赢得别人的好感并获得帮助。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破了,原因很简单,通过几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所谓佣人,其实大部分是樊肇柏直系的下属,且大多是华人。这些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樊肇柏,对他忠心耿耿,有几个遇到她,虽然没有不敬,但目光中多有鄙夷和厌烦。大概认为她就如狐狸精一样的角色,现在已经开始迷惑他们的雇主。 法国本地的佣人很少,除了帮她收拾房间的女孩外,也就是厨娘和园丁是法国人。叶落试过跟那个女孩沟通,但樊肇柏想得比她更远,他选择的这位女佣,是当地的农家姑娘,受的教育不高,脑子奇笨,倒有满脑子奇怪的罗曼蒂克念头。即便她想寻求她的帮助,也非常不靠谱。 不得已,叶落只得把脑筋动到厨娘那,假装要学法国菜做法,还好那些人虽然很凶,但也没阻止她去厨房。大概是认为在这个宅子里,她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再加上这些天以来,她一次也没说过法语,他们大概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事实上,叶落要求跟厨娘学厨艺的时候,基本上是连比带画的解释了半天,没有说法语。 叶落在开始的几天只是老老实实地学厨艺,也不说话,想等那些人慢慢地放松警惕。厨娘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很友善。虽然叶落暂时还不能说法语,但她向来善于跟中老年妇女打交道,加上连比带画的称赞,很快就赢得那位法国厨娘的好感。她把叶落称为她的“中国娃娃”,见叶落麻利的做饭手艺后,更加赞赏。常常看着叶落感慨自己那个十七岁就离开家乡,去巴黎闯荡的女儿。 叶落与她逐渐熟悉后,也偷偷地注意过那些人也不再靠近紧紧地监视她,于是小声地根厨娘说话。并编了借口让厨娘不要大声声张,不要让别人知道她会法语。为了赢取她的同情,叶落也跟她多多谈到自己的中国母亲,说到后来,情真意切之下,声音竟然有些呜咽。 厨娘也为她唏嘘不已,叶落趁机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听到妈妈的声音,但因为范先生不喜欢用电话,如果能打一个电话就好了。 厨娘面露踌躇之色,过了一会,竟然从围裙下偷偷塞给叶落一只移动电话,说:“用吧,想家的孩子总是要尽可能快地告诉自己的母亲。” 叶落欣喜若狂,接过电话,厨娘又警告她:“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这栋楼不准带移动电话进来。” 叶落忙点点头,明白这是樊肇柏防止她有机会跟外面联系。于是手忙脚乱地拔聂鞅的电话,因为太过兴奋,竟然忘了这是在法国。等她加上国际区号之类后,已经过去几分钟。叶落终于拨通了那个心里重复了几百遍的号码,还未接通,却听见背后有人礼貌却冷冷地说:“我可以问一下,你在干嘛吗?” 叶落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去,厨房入口俨然站着一人,目光锋利冰冷,正是樊肇柏。 他看着叶落,眼神冰冷,脸上却浮现惯常的邪魅笑容,这等矛盾的组合让他看起来令人畏惧,一步步朝她走近,叶落在梦中那种无路可逃的情绪油然复生。 事到如今,叶落也没料到自己反而内心一片镇定,挺直腰板,坦然迎视他。 “给我。”他伸出手来,声音不大,但不容拒绝。 叶落看了他一会,默默将移动电话递了过去。 樊肇柏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脸上的笑容加深,倒仿佛铭刻上一种刻骨的嘲讽。他掂掂那个电话,看着叶落说:“还是聂鞅??你打电话给他干吗?让他来救你?嗯?你就不怕我布下天罗地网又一次把他抓起来,再试验一遍满清十大酷刑?嗯?” 樊肇柏猛地提高嗓门,狠狠将那个电话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裂开。 厨娘在一旁尖叫一声,用法语快速地喊道:“那是我的,我的电话,上帝啊,你没权……” “闭嘴!”樊肇柏怒吼一声,挥手道:“把这个吵死人的女人弄出去!” 后面两位华裔男子低头称是,上前将厨娘抓了拖出去,叶落顿时一急,一把拉住厨娘的手臂:“你想做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无辜的人,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人性?”他冷笑了一下,道:“那种只有蠢货才用来自欺欺人的玩意,谁会在乎?”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叶落的前襟,拉了过去,狠狠地道:“对一个你口口声声说是禽兽的人说人性,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还是你还想做我的老师,跟我说什么上苍有好生之德、人性本善之类的屁话,嗯?” 叶落斜睨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无畏无惧,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叶落甚至微笑了,淡淡地说:“是我的错,我一时忘了你是一个禽兽。” 樊肇柏一咬牙,又一次捏住叶落的下颚。“等你听到那个贱种一无所有被人追杀暴尸街头的时候,再狠狠地骂也不迟。” 叶落听得浑身颤抖,四肢冰凉,惶急地道:“不行,我要去回去!” “回去?”樊肇柏犹如听到可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回去?放心,等那个贱种的葬礼举办,我会让你回去。” “你个混蛋!”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叶落扑上去,挥拳朝他脸上打去。 樊肇柏的脸稍微一歪,被叶落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他转回来,抬手稍微揉揉嘴角,冷笑一下,一拳挥去,狠狠击中叶落的腹部,将她打趴在地上。 叶落痛得喘不过气来,尚未爬起,他已经跨前一步,将她双手反扭身后,呵呵低笑道:“终于又忍不住动手了?很好,既然你口口声声禽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才是你配得到的待遇!” 他空出一只手,猛地一撕,已经把叶落身上所穿的单薄长袖t恤扯开。随后,那只手贴上叶落的肌肤,大力揉搓,令人厌恶到极点。 叶落又惊又怒,死命挣扎乱蹬。樊肇柏眼中厉色闪过,猛地扬手给了叶落一耳光,打得叶落头昏眼花,扑倒在地。 随即,他趁机压了上来,将叶落身上多余的衣服扯开拉下,双手贪婪地覆上她的肌肤,喘着粗气道:“这身子果然是不错。叶悠盈,你别怪我,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 “去你妈的!”叶落低骂一声,带着机械表的手腕挥了上去,聂鞅送的这块名表到底还是中用,带过时狠狠在他脸上砸开一道青紫。 樊肇柏偏过头去,似乎痛得说不出话,叶落立即趁机爬起,手脚并用朝一边躲去。哪知没爬出几步,脚踝处变被人猛地一拽,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下巴磕得生疼。 紧接着,樊肇柏又一脚狠狠踢向叶落下腹之处,钻心的疼痛扑面而来,叶落眼前一黑,痛得缩紧四肢,无法动弹。樊肇柏似乎还不解气,朝她身上又踹了几脚,这才气喘吁吁蹲下,抓起叶落的手腕,一下解开表带,反手给她一耳光,骂道:“贱货,敢打我!” 叶落颤巍巍伸出手,含泪哑声道:“还我,把手表还我。” 那是聂鞅送给她的东西! “还你?”他低头嘿嘿一笑,看看那个手表,恍然大悟道:“哦,名表啊。还你,好啊,跪下来给我认错。” “樊肇柏,你不要欺人太甚!”叶落怒道。但是泪珠一滚落下眼角,完全没有吓人的气势。 “你能拿我怎么样?就你这种人,跟蚂蚁一样的东西,我弄死了警察都不敢查到我头上。”他哈哈大笑,猛地一把摔了那个表,一脚踩了上去,稍稍用力转了几下,笑道:“哎呀对不起,不小心把你的表踩烂了。” “啊——”叶落狂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一把将他推开,从地上捡起被他踩烂的表壳,里面几个零件都露了出来。 叶落心肺俱裂,这是聂鞅送给她的唯一还可以带在身边的东西。当时情景,历历在目,怎么有人这么狠心,转眼就毁掉他人爱若珍宝的东西? 叶落颤巍巍地捧起那块残表,忽然之间,只觉眼眶一热,几乎想要落下泪来。正痛心之间,忽然,她看到那齿轮之间卡着一根细小的针。这根针连着发条,如果小心旋转,就能取出,她正觉得有些诧异。 “疼吗?”樊肇柏走了过来,伸手碰叶落的肩膀,说:“下次别激怒我,我可是黑段高手,别给打坏了,嗯?” 叶落悄悄捻起那根针,就在他伸过手臂想抱她时,握住他的胳膊。樊肇柏似乎轻笑一声:“来,我看看,要找医生还得尽快,……” 叶落翻过他的胳膊,来不及多想,一下把针扎进他的静脉中。当年车祸后住了很长时间的意愿,看护士找血管看得多,这一下又快又准,几乎要将她刚刚所受的侮辱和愤怒一起奉还回去。 樊肇柏疼得倒抽一口气,怒道:“都说了让你别激怒我,还想挨揍是不是……”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叶落转过头,正看到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随后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个效果连叶落都吃了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厨房外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叶落大惊失色,难道是樊肇柏的手下来了? 叶落哆哆嗦嗦,紧张得手脚发颤,仓惶环视四周。在千钧一发之际,连滚带爬地窜到厨房不锈钢柜后躲起。 随后,叶落听见有人脚步匆忙,跑了进来。又安静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搬弄樊肇柏身体的窸窸窣窣声。叶落心跳如擂鼓,不得已按住胸膛,阻止那在耳膜间回响的骇人心跳。 那人已经发现樊肇柏躺着了,如果他是樊肇柏的下属,下一秒钟必定召集他的众位走狗冲进来。叶落焦灼地抬头望天,期望有条不知名的暗道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然以她笨拙的身手,这一次铁定插翅难逃。 老天,请不要这么残忍!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可是,等耳边听到那个家伙跑出门口大声地呼喊人来,等眼前的不锈钢柜被挪开,自己被拎着衣领子提起来扔在地上,叶落听到了心里绝望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成功,以后再想成功,恐怕就没机会了。聂鞅,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吗?难道,我再也没有机会补偿我曾经犯下的罪了吗? 被人抓着手臂拖着走的时候,一滴泪滑落叶落的眼角,满心的悲凉。在她的记忆中,她活到将近三十岁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的罪过就是当年背叛了聂鞅致使他受了那样的折磨。是否,老天要为这个而惩罚她? 叶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樊肇柏的手下没有一枪把她给崩掉,也没有对她施以酷刑。只是将她拖回房间,严加看管起来。但是,没有了往日的一日三餐,似乎就要这样活活地将她饿死。 叶落抱着膝盖,靠在窗前,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未知的远方。被樊肇柏打了耳光的脸已经肿起来,被揍的腹部也疼痛难忍,她却没有太大的感觉。有种身体还在,但魂魄已经飞了出去的感觉。 不知道,聂鞅现在在干什么?他能不能打赢这一场恶战?自己的失踪,会不会给他带来太多不利的影响?那天打通但没接的电话,他注意到了吗?他会来救她吗…… 心里很明白,樊肇柏肯定已经醒来了。他没有出现,也没有将她从这个地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那就说明他并不怕聂鞅出现把她给救走。那么,就像他说的,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聂鞅自投罗网。 叶落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想聂鞅注意到那个电话,还是希望他完全不知道。如果他有注意到,他一定会来救她的。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再落到樊肇柏那个禽兽的手里。那个时候,他要遭受的肯定是比以前更可怕的折磨。 叶落打了一个激灵,更加紧地抱住自己的身子,倏地闭上眼睛。聂鞅,你千万不要注意到那个电话,你千万不要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饿得太过了,叶落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两眼无神地看着墙壁,看着看着就能看到聂鞅的脸,他正对着她笑。或者看到他正拉了诺诺的手,父子两笑得开心地向她走来。她伸出手去,他们却突然消失了…… 叶落不由得想,是否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就要消失干净了,也许她快要死了吧。心里其实并不恐惧死亡,只是好想再见到聂鞅,好希望他不要出现。上帝,如果我的死亡能够换来聂鞅这一生平安无事,我万分愿意…… 当意识就要远离而去,叶落笑着在心里许下愿望: 聂鞅,你一定要平安幸福! 叶落正在厨房忙碌着,脸上是快乐的笑容。她忙着今天的第一道菜——红烧鲫鱼。下午的时候,聂鞅给她打电话,说他要吃红烧鲫鱼。于是她让聂鞅去接诺诺下课,自己早早地赶回来做菜。 红烧鲫鱼很快就可以出锅了,叶落端起来,鼻子凑过去嗅了一下,果然香气浓郁。想到那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再想到自己每次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到诺诺碗里时,聂鞅那哀怨的眼神,不由得笑得更加的欢。 正要把炉子再次打开,开始做下一道菜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不用猜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两个家伙回来了。 叶落擦一擦手,笑着走出去开门。门一打开,却愕然地发现那对父子并不是站在门前,而是站在离门前还有好一段距离的草地上。 叶落心里疑惑,但笑着走出门口,问道:“怎么又跑回去了?” 她欢快地走向他们,却发现他们不断地向后退着。她加快步伐,他们也在加快步伐,她不由得着急地大叫:“你们两这是干什么?” 突然,他们像乘了火箭一样倏地远去,消失不见了。叶落吓得惊慌失措,一边飞快地跑着一边大喊:“聂鞅,诺诺……” “聂鞅,聂鞅……”躺在床上的叶落左右摇晃着脑袋,突然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急剧跳动到疼痛。“聂鞅!” 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天花板撞入视野,叶落愣了好一会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梦醒之后,自己毅然在这个地方,没能见到她深爱的人。不过,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已经褪去,虽然身体还是无力。 动了一下手脚,右手手背一阵刺痛,她转头才注意到正在打点滴。很快,门就被推开了。那个小姑娘飞快地跑了进来,冲到床边。“叶小姐,你醒啦!” 叶落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那小姑娘看到她手背上的血迹,再看到滴落在地上的点滴,惊叫一声,赶紧抓过棉签帮她止血。 叶落依然只是淡淡地看着,没有开口。 那小姑娘一直用棉签按着叶落的手背,直到不流血了才放开。“叶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还疼?我去给你叫医生好不好?” 叶落一律没有回答,那小姑娘一下子就急了。转身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嘴里在叫着。 叶落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窗外。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强烈得刺眼。明明天气很好很暖和,她身上盖着被子,却还是觉得好冷。梦里聂鞅和诺诺消失的那种恐惧,依然盘缠在心头,不肯离去。 缓缓地,闭上眼睛。如果真的有人要消失,那么就让我消失吧。千万千万,要让聂鞅和诺诺好好地活着。哪怕他要在樊肇柏的对付下失去一切,只要还好好地活着,健康平安,那就够了。 很快,医生就被喊来了,小姑娘也跟在后面着急地说着:“医生,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叶落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医生替她把了脉,又抓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脸转过来,翻开她的瞳孔检查了一番。才对小姑娘说:“她没事。可能是她自己不想说话,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几天没吃东西,恐怕已经饿得没力气了。你给她吃一点东西吧。” 小姑娘跟着医生一起出去了,没多久又端了东西进来。架好小桌子,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把勺子递给叶落。 叶落看着她,好半天才接过勺子。又低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饭很久,才动手舀了一口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她还不能死,就算她死了,樊肇柏也不会这么轻易把消息放出去,聂鞅还是有可能被骗来的。她要好好地活着,要补充体力,才能跟那个禽兽斗争。 想着,她慢慢地吃了起来,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即便吃得有些想吐,她也要忍住。只要养好精神,她才有可能想出办法来。天无绝人之路,一天可以想到办法的!这样一想,觉得希望又燃烧了起来。 吃过东西,她爬下床,过去大开门,看到守在门口的两尊大神,关了门又走回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要早点恢复力气,早点想办法离开这里。 走得有些累了,她又爬回床上。看着窗外的绿色,脑子里苦苦地想着离开的办法。想到那天自己差点把樊肇柏弄晕过去然后找机会逃出去,想到那只被踩碎了的表,心里一阵难过。 没多久,房门又突然被推开。叶落转过头去一看,竟然是樊肇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不想见到这张恶心的脸。 樊肇柏走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还以为真的想要绝食而死呢,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一个人要自杀是需要勇气的,显然你还没有这种勇气。” 叶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吭声。跟这个禽兽,她没什么话可说的。只是禁不住在脑海里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耻冷酷的人?聂鞅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哥哥,他们留着一样的血!兄弟两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犯不着置对方于死地,犯不着想尽各种变态的手段去折磨对方。他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得不到她的回应,樊肇柏又道:“怎么?饿了几天,变哑巴了?” 叶落冷哼一声,冷笑着回道:“跟你这样的禽兽说话,只会脏了我的嘴巴。如果可以,我更想做聋子,再也不要听到你那恶心的声音说出任何一个字!我真恨老天没有眼,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要死去,为什么你这个禽兽还活着?”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若真是这样,是否太不公平了? 樊肇柏冷笑。“除了逞口舌之快,你还能做什么?等我把那个贱种抓住,一点一点地割掉他的肉,一点一点地挫碎他的骨头时,我希望你还能骂得出来。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非常欣赏你的。嗯?” 叶落吞了吞心头的恐惧,强作冷静地对上他嗜血的狗眼。“你难道不是在逞口舌之能?你要是真的有能耐对付聂鞅,还用得着把我抓到这里来威胁聂鞅引诱聂鞅过来?当年你用卑鄙的手段威胁叶悠盈背叛聂鞅,今天你再利用我叶落来威胁聂鞅。除了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能怎么样?像你这样没种又没良心的禽兽活在世上做什么,还不如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也许重新投胎可以做一个人,不!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禽兽,也只有做畜生任人宰割的份!叶悠盈真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关心你这种混蛋!我要真的是叶悠盈,我恐怕下半辈子都会活在噩梦里!” 樊肇柏眼神一冷,突然加重力道。瞪大眼睛几乎要与她脸碰脸,眼里有愤恨又不甘很是复杂。他冷而愤怒地瞪着叶落,一眨不眨。继而,他邪魅一笑。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推,将叶落推到在床上。 叶落还没来得揉一揉疼痛的下颌,就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等身上压下樊肇柏的重量,她一下子就慌了。“你要干什么?” 樊肇柏缓缓地扯开嘴唇,一点一点地凑近她,直到他的唇几乎要吻上她的。邪笑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道:“既然你这么有力气骂人,那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情。既然你这张嘴这么厉害,那么不如让它试一下别的用途。你说,如果我现在就强要了你,再把整个过程录下来寄给某个人,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敢!”叶落双眼圆瞪,语气强悍,但心里的恐惧一下子飙升到了极点。她很清楚,樊肇柏这样的禽兽,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樊肇柏笑得更加开心,脏手也开始不安分地落在她的腰际。在她伸手去挡的时候,他已经更先一步用另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让她只能扭动身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也说了,我是一个禽兽,禽兽跟正人君子的不同,你应该很清楚。所以强奸一个女人,对我来说绝非难事。我只是想……” 他把“想”字拉得很长,在她腰际的手抬起来,落在她的唇上,或轻或重地摩擦着她的唇瓣。“十年前你背叛了他,让他生不如死。十年之后你再次背叛了他,而且都是因为我,他会怎么做呢?会不会,一枪把你毙了,然后再毙了自己?” 叶落怎么躲也躲不开,手也挣不脱,只得用脚来却又被他下身一动压住了。她张嘴刚要开骂,他的食指突然溜进了她的嘴里,逗弄她的舌头。叶落气得死死地瞪着他,控制不住眼里浮上了水雾。 “嘘,这样就哭了?刚才不是很伶牙俐齿骂得很痛快吗,怎么现在不骂了?我告诉你,真正的戏,可还没有开始呢。”说着,从她的嘴里将手指抽回来,从她的唇开始往下滑落在她的胸前,隔着衣服,轻轻地撩拨她胸前的突起。然后邪笑着,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纽扣…… “樊肇柏,你这个混蛋,你给我住手!”叶落眼里的水雾迅速增加,剧烈地扭动身子,抬起身子向用嘴咬,曲起膝盖想顶向他的下身,却一一被他化解,只是困兽之争。“你要是敢碰我,聂鞅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樊肇柏,你住手,你住手……。” 樊肇柏看着她的慌乱,笑得更加开心满足。左腿一曲,撞向叶落私密的地方,引得她一个颤抖,更加慌乱无措。樊肇柏却优哉游哉地在她耳边吹气,缓缓地道:“那我们就来看一看,是我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我?我们再来看看,他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我上的录像时,表情精彩到什么程度。我,可是很期待呢?如果再加一些道具,会不会更好一点,嗯?” “你这个禽兽住手!救命啊……”当第三颗纽扣被解开,叶落慌得一边恶骂一边喊救命。彷徨的叫喊响彻古典的别墅,听来尤其的无助恐慌。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但有人只是冷冷地勾起嘴唇,似乎很乐意见到她受苦;有人想要去帮忙却没有这个胆量,只能偷偷地躲出去。(未完待续) 挨了一枪 当上半身一凉,衣衫被扯掉,叶落心里涌上来无边的绝望。 “啧啧,身材也不怎么样嘛……”樊肇柏将她的衣服勾在手指上,摇头叹息着,手指往下一软,衣服飘然落地。放肆的视线落在叶落的身上,肆意地将她的恐慌绝望收在眼里。 叶落的双手无法挣脱控制,只能慌乱无措地扭动着身子向将自己藏起来。虽然仅仅是脱去外衣,内衣还好好地在身上,她却已经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摊在人前。 挣扎扭动中,泪水越来越多,视线模糊成一片。 这让樊肇柏更加的高兴起来,不断地用言语刺激她,让泪水落得更快。伸手摘了几颗豆大的泪珠,涂在她的唇上,他邪魅地笑着道:“怎么又哭了?你不知道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会让男人更加兴奋失控的吗?男人的征服欲望一旦失控,那可是很粗鲁的,你确定能承受得了吗?” “混蛋!”叶落不断地落泪,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来。混乱无措的脑子,也只能骂出这两个字。因为体力的关系,挣扎也变得软弱起来。 “呵呵,终于又开始骂了。尽情地骂吧,趁你现在还能开口骂。等下,你这张嘴可是要用来激情叫喊的,知道吗?”樊肇柏冷冷一笑,手抓住她的内衣,只要轻轻一用力,她的上半身就要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呜……”叶落哭着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挣扎,却依然徒劳。这种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没有意义的感觉太糟糕,糟糕得她绝望得不想再无谓挣扎了。 樊肇柏已经准备好了力道,因为想要戏弄羞辱她,所以动作并不急躁。叶落以为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手机铃声大作。 樊肇柏的动作停了下来,拿过手机一看,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对叶落的压制,依然没有放松。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一沉,终于放开了叶落。 四肢一得自由,叶落手脚并用地缩起来,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整个的包住。脸在被子上用力地蹭了蹭,将泪水蹭去,视线又清楚起来,警戒地瞪着在窗前接电话的樊肇柏。 过了一会,樊肇柏挂了电话,大步向她走来。 叶落吓得一拉起被子,鸵鸟似的想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不要再面对这个禽兽。 樊肇柏却更快一把抓住被子,但并没有拉开,只是让她的头露出来。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凑近一笑。“今天就暂时放过你,改天我们再好好地玩玩。希望到时候,你的表现会更让人高兴,嗯?” 说完手一甩,几步就出了房门。 “呼——”直到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叶落才大大地送了一口气,用力地喘了起来。缓缓地闭上眼睛,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身子还止不住颤抖。 突然,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又响起来。 叶落吓得抓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掀开被子就想冲过去把门锁起来。人还没扑到门口,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停了下来。惊慌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照顾她的小姑娘。绷紧的神经又一松,叶落觉得有些晕眩。捂住额头,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忍不住,问那个小姑娘:“他还在楼下?” 小姑娘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谁,于是摇摇头。“范先生刚刚离开这里,还带走了好几个人。” 叶落闭上眼睛,用力地吞下翻涌而上的那些恐惧,慢慢地冷静下来。然后一颗一颗地,将衣服扣起来。 “你还好吧?”小姑娘看着她的动作和神情,小声地问道。 叶落摇摇头,本来想对她笑笑,但没成功。这一场奋战,她的力气几乎都要被消耗干了。最糟糕的,是那种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的感觉滋生出来的绝望和恐惧。心脏像经历了一场恶战,也疲惫不堪。 刚刚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樊肇柏还带走了一些人,是为了对付聂鞅吗?他是不是看到那个电话,要来救她了?他一个人来吗…… “我想吃点东西!还有,我身体不舒服,麻烦你把医生给我喊来。”叶落牙关一咬,转头对小姑娘说道。她要吃东西,要让医生帮她处理身上的伤,等聂鞅来救她的时候才能够有足够的体力跑人,而不会拖累他。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没能够保证聂鞅平安无事,她没有资格唉声叹气,更没有资格绝望。 “好的。”小姑娘飞快地去了。 叶落整理好衣服,开始运转脑子。要怎么样,才能在聂鞅来救人的时候帮上他的忙? 接下来的五天,樊肇柏没有出现。屋子里的人果然少了好多,而且守在她门口的两尊门神也不见了。所有的防守似乎都转到了屋子外面,叶落可以在屋内自由地活动。 厨娘换掉了,叶落心里很愧疚,不知道上一次那个厨娘遭受了怎么样的对待。以樊肇柏那样的心狠手辣,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那个厨娘,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第六天的时候,叶落正在大厅里看电视。还是欧美电视台,正播放音乐。在屋子里什么都不能做的叶落几乎要发霉,能听听音乐也是好的。 突然的,屋子的一个方位有了动静,似乎是有人潜进来了。所有人都往那边去了,只留一个人守在门口看着叶落。 叶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砰砰砰的声音好厉害。她明白,是聂鞅派人来救她来了。他自己是不是也亲自来了?这间房子肯定有所布置,如果她能逃出这个屋子,也许能帮上他的忙。可是守在门口的那个人那么高大,她要怎么做,才能将他摞倒? 叶落立马转动视线,搜刮屋子里所有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可是很可怜地发现,几乎没有什么她可以拿来打人的工具。如果不是能够一下就把他击倒,惹怒了那人,她要是被打一顿受了伤,就更加逃不掉了。 如果还有一个手表那样的麻醉针,那该多好!可惜,手表被樊肇柏那混蛋砸碎了,麻醉针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屋子里没工具,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了,怎么办? 视线动来动去,叶落注意到落地窗前的盆栽。她曾经挪动过那些盆栽,她知道自己能抱得起来,可是那个人要比自己高得多,她能够砸得到他的头吗?如果砸不到头,那砸什么地方能够让他无法阻止她跑出去?对了,脚! 叶落用力地吞了吞口水,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刷一把拉开那窗,那个负责守着她的人果然看了过来,叶落转身拉上窗帘,那窗帘是足够厚的,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看不到她,肯定会急着赶过来,叶落早已经将最重的盆栽抱在怀里。那盆栽很重,她平时也许还抱不动,可是为了逃命,她抱起来了。 脚步声果然响起来,那个人飞快地往落地窗走。从中间一把撩开窗帘,探出头寻找叶落的身影。 叶落看准时机,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盆栽砸了下去。在人吃痛弯腰时,又飞快地端起另一个砸向他的脑袋。仅凭她的力气,这一下是砸不晕那个人的。于是叶落马不停蹄地搬起更多的盆栽,一股脑地往那个人身上砸,直到他倒下去为止。 看着躺在地上流血,但依然没有晕过去的人,叶落粗粗地喘息。顿了一会,扭身从窗帘闪了出去,仓皇逃跑。因为她已经听到那边有人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嚷嚷着跑过来了。 撒腿冲出去,叶落听着脚步声快到了。匆忙之中,只得钻进那些花草树木的中间缩着身子,连动也不敢动。 就在此时,叶落听见有人压低着嗓子,轻声呼唤:“聂太太,聂太太?你在哪?”他是用法语说的。 叶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犹如黑暗中突然看到一丝微波的希望那般。这里的人都喊她叶小姐,没有人喊她捏太太的,是不是聂鞅派来救她的人?但她又不敢造次,实在难以再相信出现在这宅子里的任何人。这个陌生的声音,焉知不是为了骗她现身而设下的圈套? 叶落屏住呼吸,却听那人一边寻找,一边轻声说:“别害怕捏太太,我是聂先生派来的,一直没办法跟您单独说上话。聂先生让我带您出去,请您现在出来好吗?” 叶落心里怦怦直跳,又听得那人说:“您别怕,我确确实实是聂先生派来的,他让我告诉您四个字,孽根惩罚。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 这么说,真的是聂鞅来找我了? 那个粗鲁的玩笑,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私密话,别人是绝对不知道的。 叶落正迟疑着,突然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叶落吓得连连后退,眼前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三十岁左右,灰色眼珠打量着她,竟然是那位寡言少语的园丁。 他见叶落惊慌失措,立即双手举高,快速地说:“聂太太,别怕,请马上跟我走,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叶落勉强镇定地爬起来,心快要跳出胸口了。但还是坚定地对他说:“走吧。” 他点点头,说:“跟我来。” 他们迅速跑出内院,这时叶落才发现,门口倒了两名警卫,也不知是死是活。惊诧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他淡淡一笑:“没要他们的命。” 叶落点点头,跟着他跨过去那两人,朝内院通往外面的侧门跑去。 那天樊肇柏的一顿打,直到现在还没有好彻底。此刻跑动痛得厉害,但被抓获的可怕更甚于一切,令叶落已经无暇顾及身体的种种不适。尽管如此,她仍然速度太慢。法国人等了几次,终于不耐烦地一把携住她,带着她快步穿过后院,朝往常运送食物的通道过去。那扇漆成橘红色的金属门此刻就如一扇救赎的门户一样召唤着,叶落喘着气,几乎跌跌撞撞而迫不及待地朝它奔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用中文喊:“谁?你们是什么人?!” 叶落悚然一惊,法国人一把护住她,喝道:“糟糕,被发现了,你躲在我身后,明白吗?” 叶落被他推到身后,紧接着,她听见警笛鸣响,不少人从宅子里各个地方奔跑出来。紧接着,有人用中文嚷了一句:“别放过他们!要是被他们逃了,先生一定会重责!” 随即,耳朵旁竟然开始响起子弹飞射的嗖嗖声,叶落此时心里已经惊吓到麻木,只知道机械般跟着法国人逃窜,手脚并用,在子弹停歇的间隙朝前爬去,迅速躲到下一个遮蔽点。 走廊上十八世纪遗留的精致穹拱廊柱此刻成了为他们的掩护。法国人护着叶落,一边冷笑着掏出大口径枪,上了膛,边反击边退走。他枪法似乎很准,在叶落蒙住脑袋蹲着时,仍然能隐约听到对方的惨叫声。 在枪响和惨叫中,叶落浑浑噩噩,被他拉着终于跑到门边,已经可以看到斜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两个人均精神一振,法国人一把推她,喝道:“快,上那辆车,它带你……” 他一句话没说话,忽然闷哼一声,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叶落低头一看,他腹部一处殷红,正慢慢扩大开来。他低声咒骂,苍白着脸,举枪射击,喝道:“快,你先上车,我掩护你。” 叶落此时忽然有些清醒,聂鞅的目的如果只是救她,那么便腾不出人手来援救这个人,她颤声道:“我,我们一起走。” “我不会感激你的愚蠢,快走!我没多少发子弹了!”他咬牙怒道。 “不!”叶落坚决地摇摇头,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喝道:“少废话,那就别浪费子弹,给我一枪一个,然后我们立即跑!” 他灰蓝色的眼珠默默看了叶落几秒,忽然一笑,说:“果然不愧是聂先生的女人。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齐洛。埃克萨斯。” “叶落。”叶落淡淡地说,真佩服他们两个人还有心情在这种情况下寒暄。一颗子弹嗖地击往他们头顶,两个人猛地一缩脖子,上面大块白灰掉了下来。 “我现在打左边那个,枪声一响,我们立即跑出门去。”齐洛低声对叶落说。 叶落点点头,架紧他的胳膊,卯足了劲。齐洛探头射出一枪,叶落立即用力撑起他,往橘红色大门跑去。身后枪声大作,但她已经管不了那许多。 见他们跑出,车内已经迅速下来两名黑衣大汉,一个举起机枪反击回去,另一个跑过来接应他们,大声用英语喊:“聂太太?” 叶落点点头,喝道:“是我,快过来帮忙!” “齐洛,你受伤了?”那人怒喝一声:“这帮狗娘养的!” “别废话了爱德华。”齐洛虚弱地说:“腹部中弹,快走。” 爱德华立即将叶落和齐洛两个人护到车门前。 就在打开车门的那一瞬,叶落忽然听到一声奇异的锐响,就如空中气流那种刺破耳膜的尖利声,但又几不可闻。随即,她觉得背后一麻,一阵钝钝的痛感随即扩散到全身。 叶落双眼一黑,在扑倒前一刻,口型无声地喊出两个字:“聂鞅。” 叶落感觉到自己正在飘荡,感觉自己一直在飞,朝着头顶光明而宁馨的所在飞去。耳边仿佛听到极其悦耳的音乐,说不清什么旋律,但却仿佛一只手,轻轻地,从头到脚安抚她的灵魂。 所有她曾经背负着的,承载着的痛苦和无奈,全都释放开来。叶落四肢放松,如同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水泡一般向上飞翔,一种巨大而持久的幸福从内而外生出来。幸福到,她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咧着嘴在欢笑。 可是,这么幸福的时刻,却有不合时宜的哭泣声总在骚扰。那是一种低沉而压抑的哭声,仿佛哭的人用看不见的大手,将心脏使劲搓捏,那眼泪是直接从心底分泌出来。 听得叶落心烦意乱,本来确凿无疑的幸福似乎也大打折扣。叶落有些不耐烦,仿佛伴随着那阵呜咽,还有一些喃喃细语,犹如魔音入耳,影响她向上飞翔的速度。渐渐的,那细语变得清楚起来,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嘶哑着,蕴含了巨大的痛苦,在那里说: “我受不住第二次的,你他妈别这么看得起我,我受不住第二次的……” 叶落心里莫名地难过了起来,那个声音传递过来的痛苦如此真切,宛若背负千斤重担一般令人感到窒息。然后,她又听见那个声音,殷切地,祈求地,带着小心翼翼和焦灼,带着无奈和痛彻心扉的隐忍,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说:“醒过来,醒过来吧,醒过来,求你,醒过来好不好?落,我知道你听得见,都是我不好,我的错,我只求你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叶落心里一颤,轰然一声,她奋力分开无边的黑暗缠绕,奋力挣扎。猛然之间,她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果然是满室光明。 还有一个形容枯槁,瘦骨嶙峋,满脸胡渣的男人,布满红丝的眼中死死地盯住她,难以置信地说:“落,你醒了?” 叶落困惑地蹙眉,还没说话,已经一把被这个怪男人一把紧紧抱住,他颤抖着抚摸她,呜咽出声:“你终于舍得醒了吗?啊?你终于舍得不折腾我了吗?” 叶落忽然脑子清明起来,抬起手,想抱他,却终于无力垂下。然后,她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微弱地说:“聂鞅,你,几天,没洗澡,离,我远点……” 然后,叶落听到扑哧一声,他低哑地笑了。但有力的双臂,依然紧紧地将她抱住。 叶落也忍不住裂开嘴笑了,但身上的疼痛让她马上皱了眉头,却没有出声。那紧密的怀抱让她还不够清醒的脑袋明白,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心理折磨,她不能再给他加重负担。 闭上眼睛,闻着专属于他的气息,嘴角越咧越大。真好,一觉醒来就能这样的被他抱着,紧紧地抱着。他还好好的,除了胡子邋遢好久没洗澡外,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抓走。在巨大的喜悦里,心在剧烈地颤抖着。感谢上苍! 叶落的运气算好,子弹打中右边肩胛骨以下两寸,击裂一根肋骨,穿胸而过。这颗子弹避开了内脏部位,也没用令心脉受损,在同类情形中,几乎可以算是奇迹。但尽管抢救及时,她仍然因为失血过多差点倒在了在手术台上。此外,之前樊肇柏揍她时下手并不留情,再加上她身体素质不够强,种种原因加起来,竟然让她昏迷不醒三四天之久。 可怜的聂鞅,也因为寸步不移守在床头不眠不休,等到叶落醒过来时,他也终于熬不住倒下。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可怜兮兮地躺在叶落病房内的隔壁病床上吊营养剂。 在叶落从昏睡中醒来,无论何时,总能见到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眼神中惶恐和温柔交替。有时候夜里看来,竟有惊心动魄的亮光。 叶落躺着无法动弹,稍稍的挪动都可能牵扯伤口,一到晚上尤其难熬。她强忍着没有呻yin出声,但睡不着的煎熬常常折磨得她恨不得就此不活算了。 聂鞅没有办法,只好挪到她病床上,整夜整夜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处抱着她。 叶落疼得厉害,就掐他的胳膊,咬他的手。一声一声,微弱地重复叫他的名字。叶落每唤一声,他就应一次,整个晚上,大概都能听见他们这样无意义的对话。 “他一直说什么?”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小声的问。 “我的名字。”聂鞅低低地应,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摸,无限的怜惜。 “为什么?”护士小姐虽然压低了声音,带压不住其中的意外。 “大概是因为,”聂鞅停顿了一下,收紧手臂,轻微的得意中带着浓浓的感伤:“喊着我的名字就不疼了。” 叶落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他们的对答,禁不住微微一笑。虽然伤口还很疼,她却觉得自己那么的幸福,幸福得想要落泪。 “你夫人很好看,笑的样子像天使。”护士小姐又忍不住说道。 聂鞅难得耐心地答:“她好起来以后会更像天使,专属于我的天使。” 叶落的心一颤,忍不住更加地贴近他的怀抱。我曾经背叛了你,让你受尽折磨,我还能是你的天使吗?几天来,一直不敢去想十年前的那场背叛,更不敢去向他求证。可是,它一直就在心底,像猫爪子刮着她的心脏。就算很想忽略掉,可是那根刺就这么扎在那里,虽然疼痛但也必须拔掉才能有好起来的一天。 聂鞅对叶落极尽温柔之能事,几乎把能包揽下来的护理工作全扛了下来。每当掀起她的衣服,擦拭过那尚存伤痕的肌肤时,小心翼翼地就像呼气再粗一下,手上再用力一些,她就会再度受伤一样。 叶落抓住他小心翼翼的手,拿掉他手里的毛巾,将他的手掌直接按向自己的小腹。 “落?”聂鞅不解地看着她。 叶落嫣然一笑,手覆在他的上面,道:“你摸摸,热的对不对?你别急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 聂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变得异常的柔和,却闷闷地说:“可你差点,就捱不过去。” 他一言不发,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在后怕。 叶落心中一酸,喟叹一声,摸上他的发。带了怜惜和庆幸,主动将他抱入怀中。这个男人看着巍峨如山,此刻却脆弱不堪,这种脆弱,远比他的坚忍强韧更令她心疼。这简单的一句话,远比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来得更加的撼人心魄。 叶落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这个男人,哪怕因此扯痛了伤口也不在意。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他无声的爱。她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一份爱,才能原谅她对他的背叛,直到今天仍深爱不悔。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回应,才能配得起这份爱这个人。 放开他的时候,聂鞅目光炯炯地看着叶落。伸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浅浅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继而舔舔自己的,哑声说:“宝贝,想死我了。” 话音未落,又凑过来,这回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劫后重生以来第一次亲吻,比以往的亲吻更多了几分珍惜和不舍,渐渐地吻得失了控。叶落被他嵌入怀内似的吻得七荤八素,待稍微有些清醒,早已软了腰肢,伏在他怀里微微喘气。 聂鞅的呼吸同样变粗,深邃的目光中似乎燃烧安静而暗色的火焰,嘶哑着嗓子说:“我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说完,不等她开口就又深深地吻了下去。仿佛借着这吻,能够将那差点失去她的恐惧悉数抛却,只享受她还好好地在自己怀里的狂喜。 叶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吻了多久,只知道那感觉太好,仿佛踏入云端一般,阵阵酥麻自脊椎攀沿而上。仿佛不是在亲吻,而是在用亲吻传达那些我们一般说不出口的话,比如依赖,比如慰藉,比如温情,比如诺言。 两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一样,怎么吻,也停不下那种想要亲吻的欲望。好想要贴近这个人,从他最柔软的部分进入他的内在情感的欲望。 吻到最后,叶落觉得自己的嘴唇几乎已经感觉麻木。可那种无法形容的恨不能揉碎在彼此骨血里的欲望,不曾消减一分一毫。 聂鞅则唇上泛着奇异的红,看起来好诱人。等到他终于放开叶落的时候,叶落已经差不多要在这场激烈而浓密的亲吻中晕过去。 “真想要你。”他抱着她喃喃地说:“等你好了,我们一次做个够,好不好?” 叶落一愣脸一红,随即险些喷笑,问:“鞅,你在向我提出性邀请吗?” 聂鞅的脸色竟然微微一红,问:“你跟谁学的,什么性邀请,这种话怎么说这么溜? 叶落滴溜溜地转着眼睛,道:“我爱看小说,小说里最多这种话了,你不知道吗?” 聂鞅佯作怒目瞪她,假装凶恶地道:“以后不许看小说,否则打屁股!” 叶落嘴一撅,抬高下巴睨着他:“你敢!你要是敢不让我看小说,我就断了你的孽根!谁怕谁?小妞,你还是赶紧把自己洗干净,等着大爷我临幸吧,啊?” 聂鞅看着她不伦不类的样子,又是咬牙,又是好笑,一把将叶落扑到床上,恶狠狠在她耳边道:“惹我?嗯?看谁吃了谁!” “聂鞅,你欺负伤员!”叶落哈哈大笑,终于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聂鞅立即起身,问道:“压倒伤口了吗?让我看看。”说着,已经伸手去撩她的衣服。 “我没事!”叶落抓住他的手,正要安抚,却注意到病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赶紧拿开他的手将衣服放下。 待看清楚那张脸,顿时惊喜地喊道:“齐洛,是你吗?” “呵呵,是我。”他微笑起来,大踏步走进来,伸出手来与叶落手掌相击,笑道:“我认识那个敢在枪林弹雨中凶我的美丽女孩可不该现在还赖在床上。怎么,你还等什么?等妈妈来抱着你唱摇篮曲吗?” 叶落拿枕头大力拍了回去,笑着说:“我想我按照人类的康复标准康复着。” 他冲叶落挤挤眼睛,调皮地说:“美丽的叶落小姐,请问你是在嘲笑我吃得多好得快,像猿人泰山吗?” 叶落忍不住大笑起来:“哪里,猿人泰山如果有你的枪法,只怕我们都得加入保护野生动物组织。” 齐洛笑声震天,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聂鞅冷冷地咳嗽了一声,说:“别逗她笑,伤口会痛的。” 事实上,叶落的肩膀确实开始发痛。齐洛毫不介意地耸耸肩,说:“好吧,聂。不过,你该把她放养到暴风骤雨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朵营养不良的温室小花。” 特殊的男人就必须配特殊的女人,光是靠保护毕竟还是太危险。 “你懂什么!给我闭嘴!”聂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探视时间到了,你可以滚了。” “噢?”齐洛颇有深意地笑了起来。“你从来没见过这朵小花变成母狼的模样吧,啧啧。”他微微闭了闭灰蓝色的眼睛,凑近聂鞅,神秘地说:“我敢保证,绝对比现在漂亮一百倍。” 聂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挑眉冷冷地说:“她再漂亮,也只有我能看。还有,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比喻用在她身上。她不是什么小花,也不是什么母狼。现在请把。” “等等。”齐洛从夹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扁长木盒,递过来说:“我还没为我亲爱的朋友送上礼物呢。” “是什么?”叶落高兴地接过来。她喜欢这个开朗而且幽默的法国男人,也许是枪林弹雨里共过患难,所以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情愫。 “一件能让男人大振雄风、让女人彪悍起来的东西。”齐洛冲她眨眨眼。 “齐洛,你个混蛋,不要教坏我的女人!”聂鞅怒吼一声,劈手抢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 “这……”聂鞅有些愕然。 “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了第一把枪,是我父亲送给我的。”齐洛微笑起来:“他说,男人应该拥有自己的武器,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激发你的男性气概。虽然你不是男人,但是你是狼的女人,那也应该是一匹母狼才对。” 他拍拍叶落的头,说:“这是感谢你那天的所作所为。对了,如果你想学怎么用这个,我可是行家,欢迎随时来找我。” 他转头对聂鞅说:“有时候,让她自己保护自己,比你一天24小时老看着她更有效,你说呢?” 聂鞅没有回答,但显然在考虑他的话。 “谢谢。”叶落微笑起来。他说得对,她应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如果她真的想与聂鞅一起平安生活一辈子,如果她真的不想成为他的负累,她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虽然聂鞅说过,他会慢慢地把这一切放下,做一个普通的人。可是在他真的做到之前,她还是得学着保护自己,让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不客气。”齐洛呵呵低笑,又拍拍叶落的头。中国女子个子小,再加上叶落本身看起来就比较小,齐洛简直把她当孩子了。“应该是我谢谢你。你很勇敢。” “你也是。”叶落笑着说。 “哦,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他得意地说:“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些特质,如果你有兴趣,我都可以……” “行了!”聂鞅不耐烦起来,喝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快滚!” 齐洛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聂鞅咬牙切齿,收起那把手枪说:“你不能用,万一走火怎么办?” 叶落静静地看着他,说:“你不给我也没关系。可是鞅,我想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我不是害怕你保护不了我,我只是想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并肩作战,而不想躲在身后让你费尽心思地保护着。哪怕我不能与你一起冲锋陷阵,至少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你不是我的负担。”聂鞅贴上她的额头,毫不犹豫地道。 叶落无声喟叹,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地描摹着那深深的轮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都比较霸道比较强势,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是鞅,俗话说的好,百密总有一疏。你的保护再严密,可要是我能自保,那不是更加万无一失了吗?齐洛说得对,狼的女人应该是一匹母狼。我想要变得坚强起来,我想要成为配得上你的人,我想要在危难的时候不只是接受你的保护也可以保护你,你明白吗?”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你的保护?而且,你怎么会配不上我呢?傻瓜!”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脑,脸上的表情让叶落明白他也在考虑她的话。 眼眶有些发热,心里暖暖的涨涨的。“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保护,可是我想要在被你保护的同时,也可以为你做一点什么。你看着我中枪差点死去,心里会难过会害怕,如果当时你就在现场,你一定恨不得替我挡去。我也一样!” 抓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叶落深深地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至于我说我配不上你,是因为我知道,十年前我背叛了你让你遭受了那么多可怕的折磨。” 终于,还是提到了那根刺,那一颗毒瘤。屏了呼吸看着他深邃的黑眸,等待着宣判。 聂鞅一愣,继而眼中寒光闪亮。“樊肇柏跟你说的?” 叶落点点头,因为他的反应而想哭。“当年的事情他大概跟我说了,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不是真的,但我背叛你的事情是真的吧。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感觉得到真假。现在,我不知道该跟你说抱歉,还是……” 他一把将她抱住,紧紧地包在怀里。“那就什么都不说。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已经什么都记不起了,就当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可是我想到你曾经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就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被你这样疼爱着珍惜着。我犯了那么重的罪,我都不知道怎么样去赎罪!”闭上眼,泪珠滴落眼角。 聂鞅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在膝盖上,不断地亲吻着她的脸颊。“那就罚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好地爱我伺候我,永远都不能背叛我!” 低沉温柔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疼惜。但谁都知道,那样的痛苦只能努力地压在心底,绝对不可能完全忘记的。 他用爱,将一切掩盖起来,不再追究。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自己不配这份深深的爱这个美好的男人。可往事已经随风,无法追悔。怎么办? 叶落揪住他的衣衫,忍不住放声大哭。(未完待续) 风雨要来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叶落的伤终于痊愈了,又可以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 她住院的这段时间,齐洛好几次都来看往她。他的幽默发挥到了极致,每每逗得叶落哈哈大笑,当然也免不了聂鞅的一顿呵斥。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依然嘻嘻哈哈地笑着跟叶落挤眉弄眼,直到聂鞅恼火地将他扔出门去。 一天聂鞅有事出去了一阵,齐洛刚好来看叶落。叶落逮住机会,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 “齐洛,如果我请你到我中国的家去做客,你会答应吗?” 齐洛眨眨眼,笑着道:“小叶落是想让我教你怎么做一匹母狼吗?”齐洛直言回答,一语中的。 叶落一愣,继而又笑了。齐洛本来就是一个极了不起的人,他那么聪明,她的那点心思又怎能瞒得过他。“对,你会答应吗?” 齐洛笑得更加开心,一掌拍在叶落的肩头。“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的答案是当然!” “谢谢!” 齐洛挤眉弄眼,将脸凑过来。“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感谢的吻,我会更加高兴。” 叶落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侧脸,正懊恼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齐洛,你这家伙又想干什么!”聂鞅一进门,看到齐洛正弯腰凑到叶落面前,想也不想就一声吼。 齐洛一点也不害怕,也不介意,笑眯眯地回道:“我正想让我的中国娃娃给我一个见面吻呢。” “滚!”聂鞅一声令下,推着他出了门,砰一声关了门。 看着他黑口黑脸的样子,叶落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聂鞅别她一笑,脸更黑了。手里的东西一扔,整个人扑了过去,将她扑倒在床上。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在她的腰侧挠痒。“笑,我看你还敢笑!” “喂……不…不带这样的……住手……”叶落死命地想要推开他,无奈力气差距太远。在他的攻击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要哭出来了,聂鞅才放了手。“呜呜,你坏死了!” 聂鞅将她的身子重新揽回怀里,伸手帮她揉着肚子。“哼,看你还敢不敢跟那个家伙靠那么近!” 叶落躺在他的臂弯里,调整身子寻找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然后才抬头对上他的脸。“拜托,他是你的朋友,人家又好心来探望我,难道我黑着一张脸把他赶出去啊?” “我不介意你对他很不客气。”聂鞅仍不高兴地哼哼,显然对那个有事没事来招惹自己老婆的损友很不满了。 叶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他的下巴,胡渣扎在手心的痒痒感让她嫣然笑了。“齐洛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哦。就算他是你的好朋友,可是一个肯为你把命都豁出去的朋友也很难得啊。还有啊,明知道齐洛是故意逗你的,结果你每次都上当,他当然乐此不彼啦。” 齐洛都说了,他就是不喜欢聂鞅整天黑着一张脸,所以故意跟聂鞅闹着玩。偏偏他每次都很配合,齐洛的玩心就越发的厉害了。 “改天我在门上挂一块派,上面写着:齐洛与低等动物不得入内!” 叶落看他说得认真,又忍不住笑了,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鞅,我想回中国了。我想诺诺了。” 一个多月不见,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从他出现在自己身边起,他们就没试过这么就都不见面。 “好。过两天让医生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然后我们就回家。”聂鞅搂紧她,深深地呼吸着带了她独特馨香的空气。 叶落回抱他,浅笑依然。 于是,两天之后,叶落坐飞机回到了g市。因为正是非常时期,也没让诺诺到机场来。一下飞机,坐上早已经等在一旁的轿车,直接回去了。 注意到方向和窗外的景色不对,叶落不解地问:“不是回家吗?” “我们住另一个地方。”只是抱着她,没有多做解释。 叶落也没再问,心里明白他这样做是出于安全考虑。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样子,但是为了让他安心,什么都没关系。她明白要周全地保护他们不容易,他一定也是绞尽了脑筋。 车子是往山上开的,一路上树木郁郁葱葱,打开窗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风,别提多惬意。越往上走,就越发的觉得像是世外桃园一般。她以为,聂鞅会带她去以前诺诺住的大宅子,却原来不是。至于原因,她也不愿意多想。 终于,在万山翠绿里出现了移动米色的房子。房子四周是一个开满了各种各样花儿的园子,衬托着那米白色的房子更加的显眼迷人。 车子在园子的门口就停了下来,没再往里面开。 叶落被聂鞅牵着下了车,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美丽的景色,突然一声叫喊,一抹白色的小身影飞一般冲了出来。 “妈咪——”诺诺听说妈咪回来了,早已经卯足了劲,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叶落的身影,绽开笑容,大声呼喊着扑进叶落的怀里。 叶落被他撞得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但紧紧地抱着他不松手,幸好聂鞅伸出手臂将两个人后倒的危险化解了。 “妈咪妈咪,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哦!”诺诺揽住叶落的脖子,小嘴胡乱地在她脸上亲着,心里的想念和快乐借着这个动作倾诉出来。 “妈咪也想死诺诺了!”叶落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感受着他濡湿的吻,笑得一脸幸福。一个多月不见,她真的想死这个小家伙了! “那妈咪怎么还去这么久,也不给诺诺打电话!”诺诺激动过后,嘴巴一撅,开始控诉叶落的“罪行”。那红嘟嘟的小嘴儿,让叶落忍不住着实又亲了好几下。 “妈咪也想回来啊,可是妈咪是和很多人一起去的,要等着他们一起回来,要不就是不礼貌哦。最多妈咪答应诺诺,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一定带上诺诺,好不好?好不好,嗯?”将他放回地上,蹲下去低头拱他圆圆的小肚子,逗得他咯咯直笑。 “咯咯……。妈咪不许骗人哦,我们拉钩!”诺诺咯咯笑着抓住妈咪的手,乐得心花朵朵开的时候也不忘确认一番。 叶落伸出小指跟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去给爸爸一个抱抱,他也很想诺诺呢。” “哦!”诺诺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跑向一旁的聂鞅。“爸爸,抱抱!” 在聂鞅弯腰的瞬间,他已经一跃而上攀住他的脖子,被聂鞅抱在怀里。小嘴找到地方,吧唧吧唧地使劲亲了好几下,然后咧嘴傻笑。 聂鞅捏捏他粉嘟嘟的脸颊,不由得也笑了。听着他咯咯咯的小鸭子笑声,心底那种暖暖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忍不住,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轻咬一口,惹得诺诺一边抓住他的嘴一边笑得像个小天使。 聂鞅不由的在心里感慨,有些东西,特别是快乐的东西,是很容易就成了习惯染上瘾的。以前一个人孤独惯了,对很多事情都没有感觉。一旦拥有了之后,便少不得。难怪有人说,如果你说某一样东西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那只能说明你从来没拥有过那样东西,不懂得拥有的好处也就无所谓重要与否了。 “好了。快进去吧,我都累了。”叶落看着那父子两,催促道。黄昏里,聂鞅抱着儿子,两个人看着彼此傻笑。这一幕,即便已经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看到依然幸福得心都在颤抖。 “遵命,女王陛下!” “遵命,母后大人!” 两个人调皮的回道,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叶落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在了前面。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来。但是,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风景漂亮,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有她深爱的人。 “爸爸,快追啊!驾——”诺诺看到妈咪走在前面了,两腿一夹聂鞅的腰把爸爸当马骑。 聂鞅也真的如他所愿,抱着他拔腿追了上去,走在深爱的女人身边。 夏日的晚霞布满了天际,橘色的光芒伴随着橘色的霞彩,使整个园子和园子中间的米白色房子都铺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走在花丛中间的路上,一家三口依靠在一起慢慢地迈步,洒落欢乐笑声的画面定格下来,无声地诉说那醉人的幸福。 叶落一回去,就被诺诺拉着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好不容易把他哄去看动画片,这才拿了衣服进浴室,打算把一身的疲惫洗去。 刚脱了衣服坐进浴缸里,门突然被推开,吓得她尖叫一声赶紧用毛巾捂住胸前。走进来的,却是她那噙着笑的丈夫。 娇媚地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吓死我了!” 聂鞅两下子脱了衣服,扔在地上,跳进了浴缸里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在她颈边轻轻地吹起道:“我们一起洗。” 叶落抓住他爬上自己小腹的手,笑骂道:“你这哪里是洗澡?分明是吃豆腐占便宜来了!”嘴上在骂,但身子已经半软在他怀里。 聂鞅低声沉笑,张嘴咬了她白皙的肩头。看着那明显突出的骨头,愣了一下,继而收紧了手臂,密密麻麻地印下热吻。这小巧的肩头以前可是很圆润的,可现在已经明显地骨头凸起。想到差点失去她,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叶落被他抱得有些疼痛,很快就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于是扭转头,脸蹭着他的。“我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在他怀里勉强转过半个身去,主动寻找他的唇。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可他心底的恐惧那么明显地借着肢体动作传达到她这里来。“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用尽力气进她紧紧地按在怀里,急促地探索着她迷人的身子。只有灼热的激情,只有完全将她占有,才能彻底抹去心底的那份恐惧。 设计豪华的浴室里,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激情,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才慢慢地停歇。 叶落瘫软在聂鞅的怀里,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上下眼皮对彼此的吸引力一下子发挥到了极致,紧紧地吸附在一起。轻哼一声,整个人昏昏欲睡。 聂鞅亲着了一下她的唇,动手帮她洗身子。“先别睡,吃了晚饭再睡。” 叶落费尽力气睁开一条小缝,想要瞪他却没力气。“我现在只想睡觉,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没力气,都是你害的!” 想抬手敲他一记,却实在是累得连动都不想动,只得哀怨地睨着他像偷腥的猫一样乐。 聂鞅微微一笑,抱着她从水里站起来,扯过一旁的大浴巾将她抱住。一边走出浴室,一边啃她的唇。“谁叫你让我憋了一个多月。你不知道,男人在这方面是不能憋太久的吗?” 叶落终于卯足劲头捶他一下,咕哝道:“诡辩!” 等擦好身子换上衣服,力气总算又回来了一些,于是相拥着下楼去用晚餐。 诺诺早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看到他们出现,跳下椅子跑了过来。“妈咪,你洗澡好久哦,人家都饿坏了啦!” 叶落捏捏他的鼻子,骂道:“小馋猫一只!”没力气抱他,只得拉着他走过去。 丰盛的晚餐菜肴里,少不了一道红烧鲫鱼。 诺诺扒了一口饭,也不去夹别的菜,只眼巴巴地等着叶落挑了鱼刺给他吃。叶落还没挑好,他就端了小碗伸过去等着了。 叶落一边忙着,一边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睨了一眼身边大只的,心想还好他没有也伸了饭碗过来眼巴巴地等着,否则她真的要晕了。结果自己刚把挑好的第一块鱼肉放到诺诺碗里,他欢呼的声音还没落下,叶落眼前就多了一个碗了。 叶落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原谅了这个孩子气的男人。从樊肇柏那里,她知道他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他现在所做的,应该就是他小时候所渴望的吧。他也一定曾经羡慕过别的孩子可以享受爸爸妈妈的疼爱,可以一边吃着母亲精心准备的晚饭一边看父亲逗母亲开心大笑。 这样一想,心里又酸酸的,几乎落下泪来。于是夹起另一块鱼肉,细心地挑了刺,如男人所愿的放进他的碗里。一顿饭下来,她有一半的时间都用来挑鱼刺了。而在她挑了好一些在他们碗里时,她的碗里也会堆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菜。 偶尔,诺诺用软软的童音说着可爱的话,惹得笑声阵阵。而父子两上演的抢鱼大战,更是搞笑得连屋子里的下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叶落挑的鱼肉变成了香饽饽,连她自己也变成了香饽饽,被父子两抢来抢去,一番唇枪舌战惹人喷饭。 等这一顿饭吃完,在一旁伺候的下人都笑得肚子疼了腿也软了。 沙发上,叶落窝坐在中间,一大一小两只一人一边躺在她膝盖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在舒服地哼哼。叶落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笑得一脸柔和。 “妈咪,给人家揉揉啦。”诺诺伸手抓住妈咪的手,放在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上,满脸期待地等着,整个小猫儿一样的慵懒。 “老婆,我也要揉揉。”大只的不甘被忽略,也抓了老婆的手跟儿子争宠。 于是,叶落这边揉揉,那边揉揉。听着此起彼伏的舒服哼哼,舍不得开口打破这蜜糖一样的气氛。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让人放弃一切都不想失去,也只有这平淡但醉人的幸福了。只要每个人都平安健康地生活在一起,无须荣华富贵,无须光环萦绕,便足够了。 或许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于是更能明白,比起能够平安地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荣华富贵失去了可以再想办法赢回来,名声地位失去了可以努力重新再来,唯有健康的生命一旦失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枕在膝盖上,幼稚得跟儿子争风吃醋的男人,她的视线更柔和下来。他如爱妻子一样爱着她的同时,也如同爱一个母亲一样爱着她吧。在他真正的童年,他没有得到那种应有的快乐,所以在人到中年的今天,他依然想从她的身上获取。那是他人生里深深的遗憾,他想寻回来,她更想补偿给他。 沙发是足够大足够舒服的,父子两一人一边觉得不好玩,于是都睡到了面对电视的一侧。两个人都枕在叶落的腿上,小的还缩在大的怀抱里,两个人一起看着《猫和老鼠》,低沉和清脆的笑声不时地响起,回荡在大宅里。 叶落的腿已经被枕得有些麻木了,可是舍不得叫他们起来。抚着他们的发,她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电视屏幕上,而是看着自己深爱的两个人,盈盈笑着。 等诺诺睡着了,聂鞅抱着他坐起来的时候,叶落的腿已经麻木得完全没有感觉。对聂鞅笑了笑,道:“你先抱他上去睡吧。小心点,别弄醒他。” 看着高大的男人手臂僵硬地抱着儿子的小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叶落坐在沙发上揉着腿,慢慢地湿了眼睛。 如果真有上苍,请一直让我这样子陪着他们,哪怕一无所有! 叶落知道,聂鞅与樊肇柏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也就是说,她和诺诺的安全依然是聂鞅最大的顾虑。思考再三,她最终还是决定辞职。 其实,在很久以前,每当看小说看得欲罢不能,她总会想要是有一天可以什么都不做只看小说就好了。而现在,她深爱的男人让她不需要再担忧经济问题,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过去一直很相信书里说的,一个女人要经济独立才更能留住男人,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可随着年龄慢慢地长大,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也就逐渐地明白:爱情的长久与否,从来都只跟两个人的想法和性格有关。只要这个男人是真的深爱这这个女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始终如一。我们时常能看到,有些女人在我们看来真的不怎么样,性格不好长相也不算出色,可是就是有一个好到了极点的男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宠爱着她。 而比起那些所谓的诱惑,聂鞅所承受的背叛之痛要深切太多。可是即便如此,在痛苦过后,在分开了十年之后,他依然能这样深深地爱着她疼着她。这不也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所以,她不再去坚持所谓的经济独立。比起这些关于自己的考虑,她更想倾尽所有,弥补他曾经缺失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今她想要做的,只是陪伴在聂鞅的身边给他最深最好的爱与关怀。 为了辞职的事情,叶落亲自跑了一趟公司。 钱立接过她递来的辞职书,放在桌上,并没有打开看。只是抬头看着她,笑着问道:“真的想好了?” 叶落也对他笑了笑,点点头。“想好了。我本来就是胸无大志的人,而什么都不用干只是看小说本来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如今我得偿所愿,你不该恭喜我吗?” “恐怕除了看小说,你还要洗衣服做饭伺候孩子伺候男人吧?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恭喜你。” 叶落眨眨眼。“谢谢。” 心里想着他的话,又忍不住笑了。是啊,她还要伺候孩子伺候男人。也许那样的日子跟自己想的有所不同吧,但只要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看到他们的小脸,那就够了。生活本来就不能完全如一个人所愿,只要最重要的得到了就好。 “别笑得一脸幸福,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太不厚道了!”说着,他的眼睛顿时暗了几分。 叶落一愣,敛了笑问道:“闻樱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钱立摇摇头,习惯性地抬手揉捏眉心。“我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认识的人也不多,我实在想不到她能去哪里。” 叶落沉默了一会,建议道:“我想你可以留意一下一些比较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孤儿院、未婚妈妈服务公司之类的。特别是一些比较落后比较多人需要关怀帮助的地方,我猜她会在。我也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傻事。” 钱立微微拧起眉头。“为什么?” “因为经历过这么多,她应该懂得珍惜生命。只是她觉得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配不上你。我想,你想要寻回当年的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当初离开便是因为贫穷和艰难,那你认为她会怎么找以前的自己呢?” 钱立没有吭声。很久之后,才精神一振地抬头一笑。“我明白了。” “别灰心,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她的。这或许是上天对你们的另一场考验,千万要挺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无声里。 “那么我现在邀请你吃一顿午饭,你不会拒绝吧?”钱立看她一眼,拿起她的辞职信在手里。“就当是为你饯别好了。” 叶落忍俊不禁。“拜托,我又不是要远行,不过是辞职而已。除了是我的上司,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朋友,要见面还不难。好了,等你忙好了找我,我下去跟大家说一声。” “不了,还是你跟他们依依惜别玩了,再打电话给我吧。我随时都可以走的。”说着,随手拿了一份文件放在面前。 “那好吧。” 到了办公室,同事们看到她出现,都超乎以往的热情。叶落与聂鞅结婚的事情早已经被爆了出来,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聂鞅可是神一样的人物。而今聂鞅的老婆就在他们办公室,这个震惊可想而知。 叶落才一出现,不知道谁发出哇的一声,大家都扔下手头的工作涌了过来。你嚷嚷一句,我嚷嚷一句,办公室跟菜市场一样。要是钱立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每个人都扣半天工资。 有人拍了她的肩头,叫道:“叶落,你这家伙太不厚道了!吭都不吭一声就结婚了!” 马上就有人响应。“对啊对啊,而且嫁的还是赫赫有名的绝世集团总裁聂鞅耶!我的妈呀,叶落,你老公家的钱是不是多得你连后面有几个零都没数清楚过啊?” 又有人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带了点酸味叫道:“叶落,你是怎么跟聂鞅扯上关系的啊?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就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他而已。快说说,你是怎么钓上这么一个金龟婿的。” “对啊,今天一定要让叶落说说他们的罗曼史!她要是不说,我们就把她抵押在这里,等她老公来领人,大家说好不好?” 叶落被东一句西一句吵得头大,但都一一笑着安抚了。答案当然是不能让大家都满意的,但是她话都说了,也没有几个人那么不识趣。真正不识趣的,叶落也不去理睬。反正,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的。 比如说,他们部门的美女,就看不惯叶落被众人围在中间备受关注。冷冷一笑,兰花指一翘,凉凉地道:“做聂太太倒是好事,只怕以后要处理彩旗飘飘的局面,可就艰难了。毕竟,聂大总裁以前的罗曼史,写出来可是一匹布那么长的名单呢。别看着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 有人一听这话带着刺儿,当即就反驳了。这位美女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平时一向只让人看鼻孔。平时在办公室里说话也尖酸,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其中以童言尤甚。 童言更是怒冲冲地冲到她面前,叉着腰道:“就知道你这没节操的狐狸精看不得我们家落落幸福。怎么,看着我家落落如今变成富太太了,你在这嫉妒得牙酸了吗?心里很不爽吧?你也不照照镜子,虽然有两分姿色,可是脸上那粉涂得比墙还要厚?衣服布料越来越少,恨不得什么都不穿就这么光着出来吸引男人的眼光,真是骚到了家!我想稍微有一点眼光的人,都看不上你拉!你这样的人,顶多就搞一个onenight,取回家做老婆还是免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忍不住寂寞就红杏出墙给人家戴一顶绿帽子呢。” “八婆,你敢胡说八道污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美女被童言说得勃然大怒,冲过来就要打人,幸好早已经有人挡了去。 童言脖子一伸正要回敬,却被叶落拉了回去。“别生气。人家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会少一块肉,你计较什么。” “我就看不惯她自以为长得国色天香,看到女人就眼睛朝天看到有钱的男人就比狐狸还骚的丑样!” “好了,别为这个气坏了自己。你呀,就是太爱较劲。”揽住她的肩头,拍拍她气嘟嘟的脸,笑道:“再鼓就变成气球飞起来了,到时候我可不会追着去拉回来哦。” 童言扑哧一声笑了,一掌打在她的肩头。“真服你了!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叶落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转了头,对大家道:“总裁已经批准我辞职了,以后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见面闹腾。今天下班后,我请大家一起吃饭,然后去唱ktv好不好?允许带家属,多少个都没关系。” “好啊好啊。叶落变富太太了,果然出手大方哈。同志们,赶紧打电话把三姑六婆七大姨八大姑都喊上,我们一定要狠狠地吃叶落一顿。” “好,坚决拥护这个号召。我们不把叶落吃垮唱垮就不回家!” “不过,现在离下班还早,能不能先让人送一点吃的过来垫垫肚子。” 叶落笑着嚷道:“你们这帮家伙也太狠了!我决定,请大家吃酸辣粉,没人两碗,够不够?” “靠!才说你变大方了,怎么反而变本加厉地抠门了。不行了同志们,她要是敢拒绝,我们就把她扣押起来,等聂大总裁来领人!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还有,叶落一定要把你老公也带上,让我们这些小人物也瞻仰一下大名人的风姿。” “这个主意提得好!” 又是一场吵吵闹闹,所有人都要求聂鞅出现,否则不让叶落回去。在混乱吵闹中,已经有人抢了叶落的手机,翻出聂鞅的号码拨了过去。推来推去,总算推出来一位胆子大的去沟通。 “老婆,处理好了吗?”当免提手机里响起聂鞅低沉好听的嗓音,一帮人激动地哇哇叫。 被推出来的同事吸了一口气,回道:“聂大总裁,我们是叶落的同事。叶落说今晚请我们吃饭唱ktv,我们都想看一看聂大总裁你的俊容。所以,我们决定把你老婆扣押下来,等着你下班过来请客才让领回去。讲述完毕!” 她一说完,又是笑又是叫的,场面别提多混乱。 “你们别闹了!”叶落想要挣脱他们的控制,冲过去把手机拿起来,但被人抓住动不了。她知道聂鞅不喜欢人多的场面,跟这么一大帮人疯在一起太为难他了。 聂鞅在那边听到了她的声音,很快回道:“那你们好好照顾我老婆,晚上我一定出现。我让人把喜来登的一整个晚上包起来,让你们吃个够唱个够,如何?” “哦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互相拍手掌庆贺。 手机终于回到了叶落的手里,她赶紧放到耳边。“鞅?” 那边的声音并没有生气,反而带了笑意。“我在呢。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叶落听到他的话,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如果——” 那边马上打断她的话。“没关系!比起商场上那些笑里藏刀的家伙,我想你的那些同事应该要好得多。而且,我相信很多人对你还是很照顾的,就当是我谢谢他们好了。你好好跟他们玩吧,到时候我带上诺诺一起过去。” 叶落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也许,他其实也不讨厌这样的场合,只是他不曾有机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而已。虽然他被人众星捧月一样的捧在高处,但他的心里也是渴望这种平凡人的生活的吧。 “叶落,想到你老公会出现,我就要激动得晕了,怎么办?”有人扯了她的手臂,挤出一张苦瓜脸。 “人家又不是来接你的,你晕什么?小心我告诉你男朋友!” 最终,叶落得到钱立的同意,打电话叫了一些绝味鸭脖、蛋挞之类的小吃。午饭的时候也变成了聚餐,不过是在公司附近的餐馆。 快要下班的时候,聂鞅带着诺诺出现了。他特地换了衣服,穿的是一套叶落挑选的白色运动服,看起来帅气而不至于太严肃。他一跨进办公室,一帮女人就像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边可爱的诺诺才喊出一声妈咪,就被一帮喜爱孩子的女人抱了去,吧唧吧唧地你亲一下我亲一下,弄得诺诺小脸皱的跟包子一样,还弄了一脸唇印。等终于到了叶落面前,他便飞快地爬到了母亲的怀抱里,躲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嚷嚷着往门口去了。 很多同事真的把家人都叫上了,还没结婚的把对象也喊上了,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人。要是让小车来接,也不知道得排多长的队伍。最终,聂鞅叫了三两好话大巴,舒服得跟坐卧铺似的那种,载着兴高采烈的众人直奔喜来登。 那一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喜来登被某位大腕包下来开宴会了。只可惜门口被人把守着,只听到里面的笑声叫声,也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害怕聂鞅,说什么都一定把叶落扯上。慢慢地看着他不会爱理不理,笑的时候还很和善,渐渐地就敢亲近他了。到了后来,还敢对着他起哄大叫。 唱ktv的时候,因为人太多,只好在大厅进行。如果自己喜欢,也可以进包厢去唱。叶落和聂鞅免不了要被大家吼叫着推上大厅的舞台,嚷嚷着要他们来一首情歌对唱。 最终,在聂鞅的建议下,叶落选择的是刀郎的《手心里的温柔》。她完全没有想到,聂鞅会唱这首歌。音乐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惹得台下的人又起哄了。 “你在我身边,相对无言……”当聂鞅开口唱出第一句,一阵如雷的掌声之后,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唱这首歌的时候,真的有刀郎那种沧桑低沉的味道。而他看着叶落的眼神,更让人羡慕得心都痒了。 唱完的时候,一帮人不满足地嚷嚷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叶落到底还是推了,把别的人拖上台去了。她过去给自己拿了一杯果汁,回头看着众人簇拥着的高大身影,不由得站在一旁看着,浅浅地笑。 而一个人在家里呆了好一段日子的诺诺,看到同事的小朋友格外的亲,早就玩疯了。时不时地,就能听到他拉尖的叫声和咯咯的笑声。 童言看见她,走了过来。“你知道吗?以前我也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就跟神一样,现在看来不管再出色,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叶落失笑。“他本来就是啊。”他们要是知道他也会幼稚得跟诺诺争宠,恐怕会惊讶得嘴都合不上来吧。 童言头一偏,靠在她肩上。“落落,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了,我真高兴。以前我还替你担心,但现在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看你的眼神,傻子都懂。不过,生活真的让人很意外,谁也想不到你人生的伴侣竟然是这样出色的一个人。” 叶落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几下。“我倒是不希望他太出色,我希望他可以更多地享受一下普通人的幸福。” 童言点点头。“我懂,高处不胜寒。不过,他遇到了你,他一定会很快乐的。我说过,你是一个让人有家的感觉的女人,让人很容易就觉得幸福。” 这回,叶落只是笑,不语。 最后散场的时候,聂鞅派人一一地将他们送回去。 孩子们都玩累了,全都在父母的怀里睡着了。诺诺也不例外,正卷缩在叶落的怀里,睡得香甜。 “把他给我吧。”坐进车子里,聂鞅将诺诺从叶落怀里小心地抱过来,伸手碰了碰他因甜睡而红晕起的小脸。 叶落看着他的动作,伸手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抬头,看着他的脸。 “累了?”聂鞅转头,顺势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 “嗯。又累又困,你呢?”她挺起身子,在他的唇上回亲了一下。又慵懒地靠回他身上,眼睛已经有些眯起来了。 “还好。靠着我睡一会,到了我喊你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她更舒服地靠着。 叶落盈盈地笑着,蹭了蹭他的肩头。“我没事,反正我明天不上班。老实告诉我,你高兴吗?” 虽然看他的样子是很高兴,但她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肯定。 “高兴。真的。”他又亲亲她的额。 叶落明白,能让他说出这四个字已经是不容易了。但只有四个字,却已经证实他是快乐的。过去的他其实很穷,穷得只有名声和财富。她想试着慢慢地,带他感受一些简单的幸福。 没多久,齐洛就到中国来了。他想住到宅子里来,但被聂鞅扔了出去。 诺诺不懂法语,齐洛不懂中文,但是两个人也能玩到一起去。每次齐洛到屋子里来,都能看到他们两玩得高兴。 叶落正式地过起了家庭主妇的生活,每天除了看小说,陪诺诺做作业,便是洗手作羹汤伺候这一大一小。日子过得极其的简单,但是日复一日却也并不觉得无聊。 很多时候都会到网上去看菜谱看厨艺教学,每天想着办法做一些好吃的,让那一大一小吃得开心。但是,红烧鲫鱼依然是他们的最爱,饭桌上也免不了一场争斗。 有时候,叶落看着两个人很认真地在斗争。都忍不住想,他们喜欢吃这道菜,也许他们更享受她帮他们挑鱼刺的感觉吧,所以才会乐此不彼。 周末的时候,一家三口也多半窝在屋子里,看看电视闹一闹。偶尔会出去逛街,或者被诺诺吵着去游乐园玩,弄一身大汗淋漓疲惫地回来,但每个人都笑得快乐。 关于聂鞅和樊肇柏之间的事情,聂鞅说的不多,叶落也不多问。他如果真的不想让她知道,她怎么问都没用的。她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帮上忙的。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照顾他,照顾诺诺也照顾好自己。 半个月后的一天,聂鞅突然要出差。说了有一笔大生意,需要他亲自出场去谈。 叶落虽然不情愿,但只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没有阻止。她没有亲自送他上飞机,只送到门口。直到他上车离开,她都还在叮嘱他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聂鞅话不多,但是少了他在屋子里,叶落一下子觉得空荡荡的,连诺诺的笑声都不能让屋子热闹起来。小说也看不进去,总是忍不住看手机。晚上睡觉也是翻来覆去,满心的担忧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幸好他每天都有打电话来,否则她怀疑自己真的会吃不下也睡不着。 他说去三天的,可是五天过去了,他都没有回来。 叶落觉得自己的心跟吊在空中似的,难受得紧。一天到晚,几乎都竖着耳朵等电话响。等到他低沉的嗓音从大洋的彼岸传过来,才觉得稍稍安心一点。虽然很努力地想要控制,但还是忍不住一再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他的保证也并不能让她觉得安心。 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想,他的那些话是不是已经录制好了的,其实并不是他本人在说话。或者那其实是另一个人在说话,只不过用了变声器变成了他的声音。总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可能,都被她想出来了。 夜里面做事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但每每被惊吓得一身冷汗醒来。瞪着窗外月光惨淡,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瞪着窗外的树影婆娑直到天亮。 而这天发生的事情,终于让她的担心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恐惧。(未完待续) 我怎么办 这天,跟诺诺一起吃过晚饭,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诺诺躺在叶落怀里看动画片。 现在的电视广告越来越多了,加起来有好几分钟,叶落趁进广告的时间换了台,看了一会新闻。 其实,女生多半不喜欢看新闻,并不是不关心时事,而是总是看到很多的不平事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徒惹心烦而已,不如不看。叶落也不例外,她只是觉得时间很短,看电视剧看不到什么,所以随便看一会新闻。 国际新闻还是一些首脑之间的会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没什么意思。 叶落懒懒地靠着,正打算换回卡通台的时候,突然被下一条新闻吸引住了,于是停止按键的动作。那是在夏威夷,具体是什么地方她也没听清楚,反正是在一条很多人的桥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造成骚动,发生了踩踏事件,死了好几百人。好像已经是前几天的事情了,今天是后续追踪。 叶落正看那些镜头看的心惊肉跳的时候,画面一切,变成了对幸存者的采访。当镜头切换到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叶落一下子忘了呼吸。 那张脸!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叶落根本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她正在为此而震惊的时候,画面里又摄进来另一个人,这个人让叶落彻底地动不了。 躺在她腿上的诺诺已经扯着她的衣服,仰头大叫起来:“妈咪,爸爸,是爸爸耶。” 叶落正想告诉自己,那是她看花眼了,诺诺的话却在这时告诉她,那真的是聂鞅。他不是在美国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夏威夷?他不是去谈生意吗?为什么他会跟叶悠盈在一起? 脑子里当下涌上一系列的问题,叶落只觉得脑子纷乱的同时,一股冷气从心底开始冒上来。这些天没玩没了的担忧,在这一刻被忘记,只有满心的无法置信和无法解答的疑问。 “妈咪,我要猫和老鼠了哦。”诺诺喊了她一声,没得到反应,又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举到她眼前晃了晃。“妈咪,我可不可以换频道?妈咪?” 叶落被诺诺摇醒,好一会才呆呆地低头看他。“啊?” “妈咪,我可不可以换频道?”诺诺又晃着手里的遥控器,再次问道。大眼睛里,已经有些急了。他最喜欢猫和老鼠了! “哦,可以。”叶落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在他转过去看电视时,视线又没了焦点。 他是一开始就欺骗她,其实他根本就没去美国吗?还是他其实三天时间已经把生意谈好了,在回来的时候转去了夏威夷?他一再地延误归期,是因为叶悠盈受了伤,他必须照顾她吗?他为什么要说谎话?还说得那么溜,似乎一切都是真的? “妈咪,妈咪你怎么了?”诺诺看了一会电视,发现妈咪没有像平常那样摸摸他的头拍拍他,转过头一看,发现妈咪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把扔了遥控器,骨碌一下从她膝盖上爬起来,跪在她双腿间,直起身子揽住她的脖子。“妈咪你怎么了?”额头贴上叶落的,轻轻地摩擦。 叶落的身子一顿,缓缓地收回飘渺的视线,落在诺诺的小脸上。挤出笑容,摸摸他的头。“妈咪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诺诺继续看电视吧,啊?” 诺诺看了她一会,吧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躺回她腿上。 叶落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微微弯起嘴角,有些苦。做孩子真好,上一秒还很担心,但只要大人一句谎话就能把他哄得贴贴服服,又高高兴兴地去玩了。 聂鞅,也把她当孩子一样在哄吗?他因为已经把她给哄得贴贴服服高高兴兴了,所以就可以去找叶悠盈了吗?他到底想要什么,齐人之福? 一直到诺诺看完动画片去睡觉,叶落也没能从这个震惊里恢复够来。坐在床边,等诺诺睡着了他睡着了,又看着他小小嫩嫩的脸蛋很久,才回了卧室。 拿了衣服进了浴室,将自己扔到浴缸里。这浴缸很大,可以容纳两个人都不会觉得挤。设计也很不错,躺在里面被热水包围,舒服得睡意马上就袭来。 聂鞅在家的时候,总是闹着要一起洗,她也根本没办法拒绝赖皮起来的他。于是只要有机会,他们都会来一个鸳鸯浴。闹着闹着,便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激情,把叶落榨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每次激情过后,她被他抱在怀里,又累又舒服,眼皮就直打架。他将头埋在她的颈边,不时地呵气痒她,不让她睡着。 好几次,她都是睡着了被他抱回床上,连身子都是他帮忙擦的。开始的时候,第二天醒来她总要脸红耳热,不敢看他。每每被他奸笑着搂回去,又缠又哄的让她只能软倒在他怀里瞪他,他却兀自笑得像偷腥的猫。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两个人裸裎相对,也习惯了她一直很排斥的鱼水之欢。 这几天他不在家,她一个人躺在浴缸里觉得没意思,基本上都是淋浴。今晚突然觉得很累,累得连站着洗个澡的力气都没有,这才躺了进来。 诺大的浴缸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好宽大好空荡。她躺在温热的水里,看着雪白的泡泡,怔怔地看着发呆。 聂鞅现在在干什么?还在医院里陪着叶悠盈吗?他们在一起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曾经的他们,是不是也像这样两个人泡在浴缸里,情浓时来一场翻云覆雨?那在夏威夷的他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子? 叶落低头,愣愣地捧起一手白泡泡,觉得眼睛很涩心很酸。她知道不应该这样子胡思乱想的,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应该互相信任。或许,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聂鞅去夏威夷或许也真的是那一笔生意的需要,只是恰好遇到叶悠盈而且正好她病了,所以念在旧情上照顾她一阵子。她知道,叶悠盈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老实告诉她呢?如果他没有隐瞒,她也不会反对啊。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知道两个人就算过去了有的时候也免不了有所交集。对方要是真的处于困境当中,就算是陌生人也忍不住伸一把援手,更何况是旧识?只是,聂鞅偏偏要瞒着她,这无法不让人多想。 她不敢去想,可是又忍不住去想。叶悠盈比她更好看,性格也似乎比她更好,聂鞅会不会觉得谁是十年前的叶悠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们两长得一样的。是不是这些日子的婚姻生活,让他觉得她其实还是比不上叶悠盈,所以他想找回她? 不,不会的!聂鞅说过,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选择她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她叶落,而不是叶悠盈了!对,就是这样的! 水慢慢地已经凉了,叶落又泡了好一会才发觉。擦了身子换上睡衣出来的时候,手机正在响,她走过去一看,是聂鞅打来的。 换了前几天,她都像诺诺得到心爱的玩具一样欢天喜地接了。可这一刻,突然有些迟疑,因为心情还很凌乱,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爱一个人是该相信他的,只是短时间的胡思乱想而已,很快就会平静下来的。等聂鞅回来,她可以直接问他,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她不应该在这里一个人瞎猜,那会坏事的! 想通了正要接听的时候,铃声嘎然而止。她一看屏幕,发现居然有11个未接电话!想必是她在浴室里隔音效果好,又想的太入神,所以没听见。 这国际号码是没办法拨回去的,叶落只好等着。她知道,聂鞅找不到她,一定会再次打来的。连着打这么个电话,他一定很担心,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吧。想到他可能很焦急,叶落不由得在心里责怪自己,应该马上就接的。 又过了十分钟,电话没再响起。叶落坐在床边,抓着手机,正心里像猫抓一样急。突然,卧室的门被敲得砰砰响,似乎有急事。 “夫人,夫人你在吗?” 叶落吓了一跳,一听,是负责保护她和诺诺的人。于是赶紧跑了过去,打开门。门外的人看到她,集体松了一口气。 “夫人,原来你在呢!”他又将手里的电话贴到耳边,说:“先生,夫人在卧室里,没事。好!” 叶落顿时明白,聂鞅找不到她,急得把电话打给这些人了。她赶紧把手机接过来,贴到耳边。那些人已经下楼回避去了。“鞅?” 声音劈头就砸过来。“落,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你把我吓死了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好,还好你没事!” 叶落心里立马涌起一阵愧疚,为他声音里的焦虑和急促。“对不起。我刚才在洗澡,关了门,没听见。” “下一次一定要把手机带进去,知道吗?再来一次,我的心脏一定要死掉的。听到了吗,下一次一定要带手机!” “好,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叶落捂住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那边的声音,很快就调整和变得跟往常一样柔和。“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今天还好吗?诺诺睡了?” “睡了。上了课,又玩了好久,累了就很快睡了。”犹豫了一会,又低声问道:“美国那边是什么时间了?你正在干什么?” “早上,刚吃过早餐,正要出门。想给你打个电话,谁知道没人接,把我给吓坏了。” “哦。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能瘦了,否则我要罚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低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叶落差点哭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很想哭。 “我的宝贝想我了吗?我也想你了,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他的声音又柔和了几分,带着哄孩子的味道。 “好!”叶落忍不住哽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又说:“那你忙吧。早点忙完早点回来,我和诺诺都想你。” “嗯,我知道。那我先去忙了,乖乖地等我回去。” “嗯,拜拜。”但并没有马上按断,静静地听着。那边似乎也在等她挂断。 安静的空间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聂鞅突然在那边低声喊:“落?” 叶落缓缓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按断。拿着手机下了楼,还给人家,又慢慢地抚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走。孤单的脚步声在深夜里在空旷的房子里,回响很亮。这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叶落的心头上。 回到房里,把空调调得很低。然后拉了灯爬上床,侧身躺着缩在被子里。用双臂抱着自己,觉得孤单。又翻过来,把他的枕头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等聂鞅回来再说。 脑子却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自己这里跑那里跑,想这个想那个,凌乱一团。也不知道翻来覆去多久,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聂鞅终于回来了! 叶落高兴得跟诺诺两个人得用力击掌,又叫又跳的欢呼起来。离聂鞅下飞机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们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换下衣服,催着司机把车开到机场去了。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兴奋地竖着耳朵,听着关于那班机的信息。等呀等呀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把对方看出一个洞来了,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内容。 “噢耶!”用力一击掌,先后钻出车子,拉着手奔到出口那里。 伸长脖子看呀看呀,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叶落忍不住大叫一声,在诺诺之前冲了过去。 “鞅!”叫着扑向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可是就在她扑向他的怀抱时,他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推,让她无法再靠近。她愣愣地看着他严肃的脸,疑惑地喊:“鞅,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说:“我们到了,有没有累坏?” 叶落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赫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是她,叶悠盈!“你……你们……” 她指着十指紧扣的两个人,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没理睬她,牵着手越过她往前走。 叶落愣愣地转头,看到诺诺跑向他们,嘴里高兴地喊着爸爸妈妈。他们两个人轮流抱了诺诺,然后一人拉着诺诺的一只手,往机场外走去。 叶落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直到被人推开才想起来,撒腿就往外跑。跑出门外的时候,刚好看到聂鞅最后一个钻进车子里,然后车子就发动了。 “鞅,等等我……。”叶落大叫一声,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动不了。 “鞅——”一声尖叫划破凌晨的宁静。 叶落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呼吸粗重。一时之间,诺大的房间里只有呼吸的声音在回荡。视线转移了好几圈,才知道,原来只是做梦。 好一会,呼吸才慢慢地恢复平静。叶落抬手擦擦脸上的汗水,这才发现衣服已经湿透了,黏在背上很难受。天已经蒙蒙亮,但还不足以完全划破黑暗的天网。 叶落愣愣地坐了好一会,才起来洗了一个澡。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给诺诺做他最喜欢的鱼片瘦肉粥。 等诺诺起床,两个人吃过早餐,她就打了电话给齐洛。一整天都没让自己闲下来,实在不想胡思乱想了。 “中国娃娃,你心不在焉哦?”齐洛拿掉她手里的家伙,在她耳边说道。 叶落缓缓地垮下肩头,舒了一口气。她自己也知道,今天的状态很糟糕。她根本就不是在练习,简直就是在发泄在浪费资源。想到齐洛诚信帮忙,她却这么不配合,不由得觉得愧疚。“对不起,齐洛。” 齐洛微微一笑,拉了她到一旁坐下来。“娃娃想聂了?” 叶落回他一笑,没有否认。确切地说,她不是在想他,而是胡思乱想。 “聂真幸运!”齐洛摸摸她的头,又把她当小娃娃了。 叶落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齐洛,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娃娃想认识他?” 叶落笑。“齐洛确定自己想要的人就是她吗?你们法国人这么浪漫,会不会突然发现自己更喜欢另一个人,也许那个人还跟她有些相似?” 齐洛哈哈大笑。“娃娃,我已经三十四岁了,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我们法国人虽然浪漫,但一旦认定了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叶落点点头,绞着自己的十指。过了一会又问道:“那聂鞅呢?” 齐洛更加高兴地笑了。“原来娃娃是担心聂会变心喜欢上其他的姑娘啊。娃娃放心,除了娃娃,聂鞅不会喜欢其他的人。我们都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男人,不会错的。” 叶落窘得脸都红了,但心里好受了许多。齐洛说得对,聂鞅已经不是毛头小了,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成熟的。如果他对叶悠盈还有感情,那他绝对不会选择她叶落。 “谢谢你,我们继续吧。”她从来就不是庸人自扰的人,真的不能再想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晚上叶落在看一本小说的时候,迷上了它。搜遍了网上,终于找到了出书版,想也不想就买了。又找了基本以前看过的好书,也买了下来。 货在第二天中午就送到了,叶落签收的时候不由得大赞商家的效率。 搬回房间,拿了剪刀小心地剪开。她一向重视书本质量,所以挑的都是一些纸张、封面、插图都很不错的版本。翻开的时候,有墨水的香味。 一本一本翻开,那种感觉也还不错。翻到中间的一本时,突然啪一声从书本里掉下来东西。叶落低头一看,好像是一些照片。她以为是夹在书里的明信片书签,低头捡起一看,顿时愣了。 那不是明信片,而是照片!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聂鞅,还有叶悠盈。照片不算多,大概十几张。有的是聂鞅抱着穿着病服的叶悠盈,有的是叶悠盈在园子里,聂鞅就在身边……总之,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他们两个人。 叶落吸了一口气,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乱了起来。如果她之前没有在电视里看到聂鞅,她一定会认为这些照片是有心人的阴谋。可她是在正规的电视频道看到了他们,画面内容跟这些相片相差不远。是真是假,不用想都知道了。 叶落看了很久,最后胡乱把它们塞回书里,又将所有的书放回纸箱子里封了起来。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放在那里。 叶落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几张照片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的。聂鞅只是恰好知道她受了伤无人照顾,所以念旧情去看看她而已。这些照片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用电脑合成的,想离间她和聂鞅的感情。 对,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然后,叶落就真的什么都没有想。她把时间塞得满满的,干的都是很累很累的事情。累得晚上一扑上床就起不来,虽然迷迷糊糊总是睡不好,但至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而这天,在她和诺诺吃午饭的时候,突然接到聂鞅的电话。“宝贝,我要回来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飞机?”叶落高兴得抓紧了手机,紧紧地按在耳边。 那边的他听到她的声音,爽朗地笑了。“现在。” “什么时候到?我和诺诺一起去接你!”脑子里,却掠过那一夜的梦。自己又用力地摇摇头,那只是梦,不会成真的! “你和诺诺现在就出现吧。”低沉好听的嗓音,充满了愉悦。 “真的?好,我们马上出发!”挂了电话,诺诺早已经爬到她腿上来了。“妈咪,爸爸要回来了吗?” “对,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接他,好不好?”他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好!”诺诺激动地一把跳下她的膝盖,拉着她就往门口走。“妈咪,快点啦。” 母子两拉着手,飞快地往外走。脸上有着相似的笑容,灿烂得太阳都要失色。 一边说一边笑着走到外面去,正想着吩咐人开车出来的时候。诺诺突然放开她的手,飞跑而去,嘴里叫道:“爸爸?” 叶落抬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的高大男人,不是聂鞅还有谁!隔了一段距离,两个人看着彼此,都不说话。 叶落突然又觉得心里酸酸的,想哭。她咬了咬嘴唇,弯起嘴角笑了。抬起腿,一步一步迈向他。而他抱起诺诺,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中间还隔着两步的距离,他突然跨前一把,长臂一伸就将她揽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 闻着熟悉的气息,叶落双手缠上他的腰,用力地往他怀里钻。眼眶微微湿润,她偷偷地擦了去,然后笑着抬头。退出他的怀抱,对上他微笑的俊脸,抬手就是一拳。声音里,浓浓的撒娇,浅浅的埋怨。“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聂鞅重新搂回她,在她嘟起的唇上亲了一下。“对不起,让我的宝贝担心了。好了,现在我们回家!” 于是,一家三口走在树荫下,极缓慢地往屋里走去。低低的说话声,被风吹散了。但风吹不散幸福的气息,虽然暗里混杂了一点不和谐的元素。 聂鞅随意洗了一把脸就下来吃饭了,刚好又有红烧鲫鱼,父子两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午餐之后,诺诺玩去了,聂鞅蹭着叶落回房去陪他睡觉。 叶落拗不过,被他搂着回房去了,心里却是喜欢的。免不了的,聂鞅也不管是什么时间,抱着她进了浴室。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直直地吻了下来,掀开一场激情。 叶落也不知道到底做了多久,反正喉咙都已经哑了。身子是软的,腿简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像一朵棉花似的被他揽在怀里。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满足地咕哝道:“宝贝,想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夜里都睡不着,它一直在肿疼。”说着,坏心地将她的手放到了让她脸红心跳的地方。 叶落瞪了他一眼,又扑哧一声笑了,软倒在他的臂弯上。两手一圈,掐在他的颈间。“你这个yin虫!从实招来,有没有精虫上脑找个金发碧眼的洋妞鬼混?” 聂鞅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女王陛下饶命,向天借一个够胆,微臣也不敢!”怪声怪气地说完后,又低下头来贴上她的额,低声道:“除了我家宝贝,我谁都不会碰一下。” 叶落心里一颤,想起那些照片,但努力压了下去,仍笑着道:“嘴巴是甜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哄我的。我不管,你要是敢背着我乱来,我马上剪了你的孽根,然后去找一个比你更帅更好的男人在一起,哼!” “剪了我的孽根,我家宝贝怎么办?我可舍不得我家宝贝守活寡。再说了,想找比我更好更帅的男人,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说着说着,声音又变了。“这些天,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我听他们说了,你这几天不高兴。” 叶落一撅嘴,亦真亦假地道:“你明明说了三天就回来了,结果去了一个星期有多,我当然担心你是不是干坏事去了,那还怎么高兴得起来?” 他微微一笑,眼神却是十分的认真。“我连一秒地不想离开你,如果不是必要,我怎么舍得延迟回来?不过,我保证我每天都规规矩矩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要不,我们再验证一次?” 说着一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而某个刚刚被收拾了的家伙,又开始嚣张起来。 叶落尖叫一声,吓得连连喊不要,可是已经晚了。澡没洗上,倒是被某人再一次吃干抹净了。 晚上躺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叶落犹豫了好久,什么都没提。心想着,再看看他的表现吧。 叶落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旁敲侧击地想从他嘴里套话。只是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有时候会忍不住乱想。他接电话的时候,她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也会忍不住猜测另一端会不会是叶悠盈。 不过,一切都又回复到了聂鞅出国前的状态。他基本都能准时下班,回来之后一般都不会再出门,就陪着她窝在沙发上说说话,或者是跟诺诺玩、看电视。周末的时候,一家三口或者窝在家里,或者出去走走,但窝在家里居多。 有几次,叶落没有跟他说就带着诺诺去公司找他。到了大楼,也没让前台通报,直接就上了顶楼。因为前台那些人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也不敢违逆她。 出了电梯,马上示意李秘书不要吭声。静悄悄地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他正一脸严肃地低头在批阅文件。那认真投入的样子,使得叶落站在门口好久都没进去。第一次还是跟在她身后的诺诺等不及了,开口问,才把忙碌中的男人惊醒过来。 他是一脸惊喜地扔了笔,绕过桌子跑过来将母子揽着进去。如果当天没有什么大事,他就会吩咐李秘书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一边办公一边陪着母子两玩闹。如果真的忙得脱不开身,就让他们在休息室里看电视看小说,自己在外面看文件或者见客户。等下班了,再一起回家去。 试了几次,叶落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就不去了。依旧像以前那样留在家里,陪诺诺做功课或者看小说,时间到了就做饭等他回来一起吃。 慢慢地,叶落开始淡忘那一件事。或许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但是努力地忽视它,不让它有机会出来兴风作浪。他一点也没变,夏威夷的一切只是一个巧合,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但是,这一天吃完饭,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视。正看得起劲的时候,聂鞅的手机响了。 他按下接听键,然后松开搂着叶落的手臂,走到落地窗那边去。 叶落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电视上转了过来,看着在落地窗前专注听电话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了不安的感觉。 没多久,聂鞅就回来了。看到她正盯着自己看,于是解释道:“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乖乖地看电视,我一会就回来了。” 说着亲了母子两一下,就出了门。 叶落愣愣地看着他出去了,很久都没能收回视线。她有种冲动,想要冲出去把他拦住,不让他去。但仅剩的理智让她忍住了,只是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内。 诺诺还小,随意地说了一声拜拜就又专注地看电视。叶落陪着他,心不在焉地盯着画面,脑子里控制不住乱七八糟地想。 打电话来的,是叶悠盈吧。聂鞅也许忘了,但是她没忘,他有个原则:下班回来后就不再管工作上的事情。有一次夜里,公司有关负责人打电话来说发生什么急事了,对方在那边急得要疯了,聂鞅还是没有出去处理。也就是在那一次,她知道了他的这个原则。所以,他今天出去,只能是私人的事情。 叶落讨厌这种女人的第六感,它让人心里又慌又乱,坐都坐不住。 眼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诺诺已经困得睡着了。但是脚步声没有响起,聂鞅还没有回来。 诺诺睡后,叶落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发呆。又觉得太安静了,心里难受,于是把电视打开。没有把房门关上,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楼下的声音。努力滴控制着视线,不去看电视下角的那个时间。 盯着电视看,虽然脑子里乱哄哄的,可最后还是慢慢地睡了过去。可是睡得极不安稳,所以他一走进来她就知道了,虽然他的脚步极轻。让她醒来的或许并不是他发出的声音,而是心里的那种感应。 聂鞅知道她醒了,伸手拉了灯,赶紧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她的脸,问道:“把你吵醒了。” 叶落觉得自己很脆弱,想哭。于是嘴一撅,抱怨道:“你说一会就回来的,怎么现在才回来?”抬起上半身,双臂往他脖子上一圈,下巴靠在他肩上。 真实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然后,她闻到了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她一顿,用力地吸了一下,那股淡淡的属于女子的幽香便更加明显地窜进了鼻内。 叶落倏地睁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果然是去见叶悠盈了,身上甚至沾染了她的气息。他们,有过什么样的身体接触? 聂鞅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不断地抚着她的发,脸蹭着她的后脑。 叶落只觉得脑子渐渐地变得空白,无法去想也不敢去想。只是睁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对面的镜子。那里面,自己傻傻呆呆的样子正清晰地反映着。 过了一会,聂鞅微微推开她,轻轻吻着她的唇。“我先去洗个澡,你先躺着,我一会就来。” 亲了一下她的额,站起来脱了上衣,掏出兜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走进了浴室。 叶落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闭上的浴室门。突然爬到床头,拿过他的手机。解了锁想要翻开的时候,又停住了。想了又想,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它一会,钻进被子里缩起来,好冷! 关了灯,缩在床的内侧,闭上眼睛装睡。然耳朵仔细地听着,等着他出来。很快,他就出来了,悉悉索索一阵微响后,身边的位置一沉。接着,滚烫的身子贴上了她的背,手臂缠上她的腰小心地整个将她嵌入自己怀抱里。 “落,睡着了吗?”他低低地问了一声。 叶落本来想着继续装睡的,所以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到底转过身来贴着他的胸膛。手不小心地落在了他的欲望上,那特有的热度马上传了过来。 聂鞅亲亲她的额,收紧手臂,低声道:“很晚了,睡吧。”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没再说话。 叶落没有吭声,只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手没有动,仍搁在他那个位置。她无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奇怪地希望他能像往常一样缠上来,腻着她肢体摩擦,两个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干,那香味也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向她索欢,而是抱着她让她乖乖地睡觉。这让叶落忍不住想,他是没有兴致,还是已经发泄过累了,抑或他对她已经没了兴趣?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没有往他那个部位探去,才忍住想看看他是不是没有反应的欲望。 一咬唇,从他怀里转了一个身,刻意地挪开身子,想要与他保持距离。无声地,发泄着心底的不满和难受。 他一个伸手,就将她揽了回去。唇贴在她耳边吻着,低哑地问:“怎么了?我回来晚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叶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又扭过身去。但声音里的不高兴,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聂鞅叹了一口气,揽着她坐起来,靠在床头。伸手,开了床头灯。低头架着叶落的两腋,变换姿势让她趴在自己胸前。然后捧起她的脸,让彼此的视线对上。“怎么了?如果不高兴要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落,我听不见心里的声音的。” 叶落看着他好一会,黯然地垂下眼帘。“我没事,只是半夜醒来,发发神经而已。”连自己都觉得,这样子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 聂鞅明显地叹了气,道:“落,你喜欢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但是对于夫妻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知道吗?你高兴,你不高兴,都可以跟我说。虽然很多时候我都能猜到你的心情,但我并不能每一次都想得到,是不是?你这样子只会让自己更难受,我也还是想不到原因,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啊。” 叶落被他这样一说,当下落下泪来。听他的话,好像她就是一个闷葫芦,还喜欢无理取闹。心里,涌上浓浓的委屈,眼泪落得更快。 聂鞅一下子就慌了,又是抹泪又是哄。“宝贝,怎么突然就哭了?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叶落抓住他的手,闭上泪眼,豁出去似的说:“你今晚出去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对不对?你去见一个女人了对不对?” 他沉默,好一会都没有回答。 叶落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一声塌了,连睁开眼睛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未完待续) 诺诺不是聂鞅的? 难受得正想将他推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聂鞅深深的叹息,被他搂着转过身来。 抬眼看去,视线一片朦胧,心里的委屈顿时又加深了几分。卯足了劲,想要翻身下床去。 聂鞅的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让她挣脱不得。一手捧起她的脸,一手轻柔地拭去那豆大的泪珠道:“我今晚出去虽然跟女人有接触,但我不是去见女人。让我不得不出去的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叶落闻言,一时愣愣地看着他等待答案,泪水慢慢地止住了。自己伸手擦干泪水的时候,也被自己这种脆弱的情绪给吓到了,她不是这样的人啊!就连被江睿宸背叛了,她也不曾这么没出息地动不动就哭。 “我出去是因为你以前的顶头上司心情不好,在酒吧里喝得半醉但又不愿意回家,他们没办法才通知我过去把他带回来。中间又陪着他发酒疯聊了一段,所以才这么晚。”他看着她的眸子里,很真诚。 叶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刚才似乎也闻到了一点酒的味道,只是她注意力集中于那股淡淡的幽香而忽略了。这么一想,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无理取闹。“可是,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 聂鞅无奈地笑。“落,酒吧是什么地方?就算我无心去跟女人玩,也免不了有人蹭上来或者是走过的时候碰碰撞撞。再说了,你要真的在心里有怀疑,就算我身上没女人的味道你也能闻出来,心生幻觉嘛。你呀,没事就爱乱想。” 叶落脸一红,脑袋一拱钻到他怀里去。“谁让你一向都是下班回来就不出门,这一次不但出去了,身上还有女人的味道。再说,你有前科的!” 她嘴一撅,觉得自己的理由也很充分。 聂鞅无奈地瞅着她,表情古怪。“我不是说过,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吗?你怎么还翻旧账?” 叶落嘴撅得更高,真的有些无理取闹起来。“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你没跟他们上床,可是你带着她们到处招摇啊。害得别人都跟我说让我看着你,别被狐狸精勾去了,说你以前可是劣迹斑斑。你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么看,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聂鞅也看出她并没有生气,脸色慢慢放松下来。看着她女儿态毕露的样子,也有心情笑了。“这么说的都是女人吧?我告诉你,她们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嫉妒,嫉妒你找了一个又帅又疼你的好老公。” 叶落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捏了他一把。“少在这自恋了!说到这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说你对那些女人没兴趣,没什么一定要把她们留在身边,还带着她们在公众场合晃来晃去惹人笑柄。要不是这样,别人也不会老等着看我哪天就要面对你在外面彩旗飘飘的尴尬局面。” 聂鞅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将她的脸按在胸前,缓缓道:“你曾经说过,童言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碰女人,那是真的。但不仅是因为我痛恨女人,而是因为我想要的人只有你一个,而那时我以为你不在了。后来我得知你还活着,但是曾经有过的背叛让我犹豫不决。我做事一向果断,唯独这件事浪费了很多的时间。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我身边有一个让我真心宠爱在乎的女子,我的那些对手是肯定会死死地抓住我的这个弱点。虽然我还不能决定是否让你回到我身边,但其实我在下意识里已经为此做了准备……” 叶落杏眼圆瞪,忍不住挣扎开来,抬头深深地看着他,惊呼道:“你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我?” 叶落想起童言曾经说过,聂鞅的女人经常被对手抓去威胁他,但他从来没有亲自出面去救他们。而是在事后,让这些人得到很重的惩罚。渐渐地,已经不会再有人傻得拿他的女人来威胁他了。这才是他要的目的:他要告诉所有的人,拿女人来威胁他是没用的,只会让自己遭遇而已。 而他之所以要达到这个目的,是因为他要将她带回身边,他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她的安全!叶落完全惊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聂鞅微微一笑,抚摸着她的脸。“我有信心保护你,但就像你说的,我害怕有一丝一毫的疏漏。我这样做也许不能吓退所有的对手,但是大多数人不会再傻得拿女人来威胁我。” 那些真正强悍的对手,是没有这么容易对付的,比如樊肇柏。 叶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精瘦的腰,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脸贴在他胸前缓缓地闭上眼睛,有一股大潮冲破了阻碍,灌满了她的整个心房并不断地向四肢流去。 她何德何能,竟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爱着她!温热的泪,再次冲破眼皮的阻碍,湿润了眼眶。他这么为她,她却还在这里怀疑他……“对不起,我……” “嘘……”食指点在她殷红的唇上,抹去她再次盈上来的泪珠。“是我不好,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很清楚,她看似很坚强很淡然,但其实心里很没安全感。那淡然的外膜,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叶落湿着眼睛,用力摇头。“不是的,是我喜欢胡思乱想,爱怀疑。我曾经那样地背叛你,你却依然对我这么好,我不应该还有怀疑的。我应该……我……”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愧意和油然而来的坚定。在法国的时候,她就在心里下过决心,一定要好好对他,再也不让他受苦。可是这才多久,她却又开始动摇了,这实在太不应该! 聂鞅低头封住她的唇,给了她深深的一个吻。等她的激动平息下来,才缓缓地说:“我对好只是因为我想对你好,而不是把这个当做恩情一样向你所求回报。我想要等到你的回应你的爱,但我要的不是对等的付出和回报,明白吗?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它不是实物,是没办法衡量多少的。不过两个人共同经历过什么,哪怕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可只要在一起就需要彼此珍惜努力经营,没有一份感情是理所当然一辈子不变的。你胡思乱想有错,我让你有机会胡思乱想也有错,不是吗?但是,我想要的是,你心里想什么对我有什么怀疑什么不满,一定要告诉我。还是那句话,我听不到心里的声音,人有一张嘴就是用来倾诉的。” 叶落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脑子乱糟糟的,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用力地点点头,回了一个字。“嗯!” 然后,两个人再也没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彼此,直到叶落安心地沉入睡梦里。 聂鞅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揽着她躺下去,拉过被子将两个人盖起来。 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一天,叶落突然接到钱立的电话,越她出去见一见面。 征得聂鞅的同意,叶落便去赴约了。他们约在钱立的家里,是聂鞅派人亲自送她过去的。 叶落在门外等了一会,钱立才来开门。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叶落差点被吓到。眼前这个两眼深陷,胡子邋遢,一脸憔悴的家伙真的是那个风度翩翩总是谈笑风生的钱立吗?“哎,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怎么看着像动物园呢。” 钱立伸手一扯,把她拖了进去。自己走到沙发旁,将身子抛了进去。半眯着眼睛,对着她道:“给我煮一杯咖啡吧。” 叶落两眼往上一翻,彻底无语。敢情他今天约她来,纯粹是为了找一个免费的保姆来着。心里犯嘀咕,人已经把包放下,准备进厨房了。“你这个鬼样子,还是不要喝咖啡了,我给你做点早餐。到浴室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别搞得跟猿人似的吓死人。” 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无语! 看他那样子,估计从前天喝醉之后就没好好吃东西,叶落怕他肠胃不适应,所以打算做清淡一点的东西给他先垫垫肚子。可是打开冰箱一看,早已经没有通电,蟑螂都以此为家了。叹了一口气,只好出门去买。幸好他楼下就有超市,很方便,否则她非被气死不可。 简单地熬了一小锅粥,粥刚开始飘香,钱立已经从浴室出来了。换了衣服,刮了胡子,神清气爽,但是明显清减了。 他走过来,抱了双臂靠在厨房门前。忍不住,叹了一声:“好香!” 这个房子,好久没有这种人间烟火的味道和米饭的香味了。看着在里面忙碌的女人,神经被触动,又想起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不愿意伤感地去回想,变噙了笑,跟叶落开起玩笑来。“我说小落,要不你把你老公给休了,咱两一起过吧。你看,我们这样子多合适。” 叶落白眼一翻,转头瞪了他一眼,骂道:“我等下帮你去家政市场找个漂亮的保姆回来,我相信你跟她会更合适。你现在需要的,也就一免费的保姆。” 耍宝的男人一手抚胸,一脸的受伤。“小落你太伤我的心了,我对你情深意重,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的心意呢!”、 叶落手里抓着汤勺子,忍不住跑过去,一脚把他踹出厨房,关门落锁。她喜欢安静,可不希望有只讨厌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叫个没完。 粥做好了,钱立像是吃上瘾了似的,一口气把一整锅都吃完了。然后放下勺子,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叫:“小落,你要是我老婆,我肯定不出多久就跟怀孕的妇女有得拼。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老公的体质,他怎么还没有身材走样的趋势?” 叶落收了碗筷,不客气地敲了他一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一整个饿死鬼投胎。”念叨着进厨房把东西给洗了,心里想那家伙到底有多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出去的时候,钱立正抚着肚子斜靠在沙发里,舒服得直哼哼。叶落看到,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样子,就跟一只吃饱喝足的笨猪没两样!” 钱立搞怪地学了两声猪叫,感叹道:“做猪多幸福,吃饱了就睡睡够了就吃,一点烦恼都没有。” 叶落挪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来,看着他一闪而过的情绪。“说说吧,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谁虐待你了?还学人家买醉耍酒疯,害得我老公三更半夜还要出去把你拖回来,祸国殃民!” 钱立被她呛得差点喷水,不满地回敬道:“我不就拉着你老公喝了两杯酒吗?敢情是你独守空床人寂寞,一个人睡不着,所以才把我的这点小罪过上升到祸国殃民的程度。早知道这样,我干脆拉着他去酒店开房,顺便叫上两个漂亮的小姐按摩按摩。” 叶落双眼圆瞪,咬牙道:“你要是敢带坏他,看我不把你拉到屠宰场去杀了卖肉。” 钱立鬼叫起来。“喂,你老公哪里用得着我带坏,他本来就坏好不好。” 叶落斜睨他一眼,懒得理他在发疯。“喂,你一早就认识聂鞅了?” 钱立也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正色道:“很久了。不过,还没早到一起穿开裆裤。” “那么,你很早就认识我了?你出现在我面前,也并不是偶然?”这样说,当初的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可是,如果他知道她是聂鞅的女人,他为什么还要接近她? “差不多吧。具体的回家去问你老公,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个。”他又软软地靠回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表明他真的不想再谈。 叶落下意识地觉得,这里面有某个地方是不对的。但看到他一副蔫蔫的样子,也没心思细想。“你把自己搞成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闻樱?你找到她了?” 钱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叶落明白,自己猜对了。只是搞不懂,找到闻樱了,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之前闻樱走的时候,他着急成那个样子,让人觉得只要找到闻樱他就再也不让她离开了。 心里不由得猜测,是不是闻樱拒绝了他?“闻樱她……不愿意跟你回来?” 钱立还是好一会不吭声,然后冷笑一声,嘲讽道:“她正跟新欢你侬我侬,当然不会跟我回来。” 提到这个,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相当难看。 叶落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闻樱心里喜欢的人明显还是钱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变了心? 钱立嘴一撇,耸耸肩。“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我亲眼见到的,她也亲口说了,你说还有没有误会?算了,不谈这个。你陪我坐坐就好,我不想谈。” 叶落本想再劝劝他,可想了想,这种事情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解决,她多说只会惹他心烦。 钱立闭上眼,一直没再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 叶落等了很久没动静,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于是掏出手机看小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期间聂鞅发了短信过来,她把情况说了一下。 看他也好像没有要醒来的一些,叶落站起来,走向门口。 身后,钱立突然开口。“你要走了?”声音里,有着不情愿。 叶落叹了一口气,这个孤独寂寞的男人。“我去买菜做饭,还是你想出去吃?” “我懒得动。”撒娇似的回了四个字。 叶落笑着摇摇头,男人呐,总是有些时候像个孩子似的。于是出了门,到超市买了很多菜。顺便给聂鞅打了电话,他只叮嘱她早点回去,别忘了早点准备晚饭,被叶落骂了一顿说就把她当煮饭婆。他在那边爽朗大笑,然后就挂了。 叶落买了东西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跟一个人撞上了。一边道歉一边抬起头,看到彼此,两个人都瞪大眼睛惊叫起来。 “杨澜?” “叶落?” 叶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同学,着实很意外。杨澜是她的大学同学,说不上关系很好,仅止于同在一个班。杨澜是他们班的大美人,当时追求她的男生多到可以绕着操场站一圈。最后她选择的是一个家世不错,看起来也很实在的男生,只是外表不太出色。本来两个人一直甜甜蜜蜜的,只是她人长得好看,她男朋友不放心,于是找了一个帅气又好看的在隔壁学校的朋友来试探她。杨澜知道后,觉得他不信任她,就这么分了。 “你住在这里吗?”叶落看着她,还是那么漂亮。穿着打扮更加的高贵大方,倒没有像一般的富太太似的戴一堆的首饰,她一直都很懂得打扮自己。 “是啊。就住那一栋。”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栋豪华的房子。“你也住这里?怎么我一次都没碰见过你,该不会你真的做了作家,足不出户吧?” 叶落笑着摇摇头,想起大学的时候同学都说她适合做一个作家,安安静静地窝在家里连门都不用出。“我一个朋友住在这里。这两天他身体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对了,你跟江睿宸已经结婚了吧,有孩子了吗?”叶落跟同学的联系不多,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上一次的同学会杨澜刚好不在国内,所以也没去,再说她也跟同学联系得少。 叶落笑了笑,回道:“我们分了。不过,我是真的结婚了。” 她很怀疑,她嫁给聂鞅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杨澜一看就上上流社会的富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除非,她还有话要说。 “对不起。当年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没想到……算了,不说这个。有空到我家去坐坐吧,我也结婚了,跟罗伊。” 叶落微微吃惊,罗伊就她当年的男朋友。同时也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有话想说。“恭喜。你们两终于修成正果了。” “是啊。那时候一时想不通,只觉得他派人来试探我是不信任我。可是后来到底明白了,他也是在乎我才会这样。结婚后他对我也很好,从来不会出去拈花惹草,我现在很幸福。如今想来,幸好当初没有那样就结束,否则要遗憾一辈子。你呢,你老公一定也对你很好很专一吧,你一直都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 叶落依然只是笑,已经明白她是想找个人晒晒自己的幸福。女人嘛,总免不了想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幸福,痛苦则藏得深深的生怕他人知晓。而且,杨澜恐怕也知道她嫁的人是聂鞅,因为她刻意提了专一两个字。心底,不由得起了一些反感情绪。“谢谢。不好意思,我朋友恐怕饿坏了,我先回去。有空的话,出来聚一聚。” “好啊。你把号码给我吧。” 无奈,叶落只得报上自己的号码。也已经猜到,她恐怕会时不时地打电话刺激一下她,尤其是如果聂鞅跟别的女人出现在公众视线之内的话。 摇摇头,算了,懒得跟她计较。 午饭过后,叶落便回去了。钱立也并没有要倾诉的意思,他只是需要有个人陪他一下而已。但这样只能暂时地糊弄自己,到底没办法解决问题,还是让他自己想清楚吧。 回去的时候,叶落坐在车上,又想起中午遇到杨澜的事情。想起她的用心,不由得失笑摇摇头。都快要三十的人了,还是有些幼稚啊。 正笑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词:试探! 罗伊为了试探杨澜对自己的忠诚,故意派好朋友去接近她。那钱立……他之所以出现在她的身边,难道是聂鞅对自己的试探?所以他明明对她没有爱意,但总喜欢粘着她,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很暧昧。 十年前,叶悠盈曾经背叛过聂鞅。不管聂鞅爱她爱到了什么地步,心里肯定有可怕的阴影。所以他故意派钱立接近她,想看一下她是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十年前叶悠盈背叛他是因为樊肇柏拿她父母来要挟,并不是因为她水性杨花爱上别的男人啊? 除非…… 倏地,脑子里掠过樊肇柏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是变态,那当年为了跟我私会而急忙忙跑过马路导致出车祸的老师你,又算什么?淫荡,还是下贱? 叶落握紧拳头,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难道聂鞅根本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根本就以为她背叛他是因为爱上了樊肇柏? 难怪他在提起闻樱的时候说,那个女人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背叛他们的感情,你认为你跟她像吗?说着句话的身后,他语气里满是痛恨。所以说,他很可能误会了叶悠盈当年背叛他的真正原因。 “刘叔,去绝世大厦。” 她要证实心里的猜想,虽然同是背叛,但原因不同那种痛也是不同的。 叶落很意外,自己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她还记得,当年杨澜知道这件事时,情绪非常的激动。或许是因为杨澜刚才说的话影响了她,或者是因为她已经足够成熟了。 她直冲向顶楼的时候,聂鞅刚刚开会出来,看到她很意外。不顾一干下属就在面前,拉着她进了办公室,直接走到办公椅里坐下,将她抱在膝盖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用力地蹭了蹭。“怎么突然过来了?” 叶落被他蹭得很痒,但是因为心里装了事情而没有笑意。她还没开口,聂鞅就已经感觉到了。 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面对面的跨坐在自己膝盖上,捧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了?好像不高兴,谁惹你了?” 叶落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才紧绷着神经问:“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背叛你吗?” 聂鞅的身子一僵,用力抓了她的手臂急问:“你想起来了?” 叶落摇摇头,有些无法理解他的反应。“我什么都没有想起。但是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钱立之所以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你授意的,你想让他来试探我对不对?” 聂鞅一愣,眉头当即拧起,小心翼翼地观看她的神色。“你很生气?是钱立告诉你的?” 叶落呼了一口气,摇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说,我猜到的。我并不认为它很值得我生气,毕竟我是真的背叛过你,换了是谁都没办法再次毫无芥蒂的信任。我只想知道,对于我当年的背叛,你所知道的原因是什么?” 聂鞅缓缓地抚着她的颊,好一会才回答。“你喜欢上了樊肇柏,你不想跟着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受苦,你不想漂泊无定为两餐犯愁。这些,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但是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需要再去想它。” 被他反过来安慰,叶落缓缓地笑了。俯身,吻上她的唇,却被他更深地吻了去。被放开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略略平复呼吸,她告诉他。“樊肇柏告诉我,他当年无意中知道你要带着我离开,所以派人抓了我爸妈,拿他们来威胁我。如果我不告诉他约定的地点在哪里,他就让人一刀一刀地在我爸妈身上割直到他们……在亲情和爱情里,我选择了亲情,对不起。” 她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反应。如果是她爱的人选择了亲人而抛弃了自己,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痛。虽然说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在危难的时候选择保护父母是人之常情。可是能够理解是一回事,当那个被抛弃的人是自己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聂鞅惊愕过后,发自心底地笑了,伸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视线,柔和宠溺得能掐出水来。“我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真相。比起你是为了樊肇柏放弃我,这个真相更让我满意。至少现在我知道,你当年并没有背叛我,你只是不得不像所有的人都会做的那样在冲突里选择了自己的父母。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我一点都不会怪你。” 叶落惊喜地看着她,视线又有些迷蒙。“真的?可是我到底还是放弃了你,你不难过吗?” “难过,可是没有办法。人的一生中总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选择,有的时候你总是不得不放弃你很想珍惜的东西或者人。但是不得不放弃与主动放弃是不同的,如果是前者,哪怕再难过也是能理解的。落,我很高兴,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子。”他猛地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一滴水珠滑落眼角。 她曾经的背叛,是他人生里一个沉重的枷锁。他很努力地让自己对她的爱减轻这个枷锁的重量,但无法卸去。可在这一刻,这份沉重终于卸去了,他可以一身轻松地爱着这个刻在他生命里的女子。 叶落伏在他的肩头,想起他曾经受过的哭,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这一天,聂鞅提早下班,揽着叶落一起回家去。 叶落想起李秘书站在门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们离去时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他们回去的时候,诺诺不在家里。过了半个小时才和九号一起回来,说是在外面玩呢。 叶落也没在意,照例钻进厨房准备晚餐,后面粘着连体婴似的聂鞅。磨磨蹭蹭,一顿晚饭终于在诺诺饿极了的惨叫里做好了。 但是从那天开始,叶落总觉得诺诺小朋友好像小心事了。但是问他总是摇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东西就又跑去玩了。叶落也没太在意,反正他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大事。 直到这天中午,母子两吃过午饭。诺诺躺在叶落腿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突然的拉起叶落到主卧室里去,还关上了房门。 叶落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抱着他在躺椅上躺下。“怎么了?我们家诺诺小朋友做了什么坏事,要偷偷地求妈咪帮忙吗?” 诺诺撅撅嘴,反驳:“人家才没有做坏事啦。” 叶落亲亲他,捏着他嘟嘟的小脸笑。“那是怎么了?看你一脸郁闷的样子,被人欺负了?” 诺诺抓住她的手,拧着两道小眉毛问:“妈咪,我……”吞吞吐吐了一会,才又憋出几个字。“我有一个姨姨吗?” 叶落不解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你不是有童言姨姨吗?” 诺诺小脸憋着,然后豁出去似的叫:“我是不是有一个跟妈咪长得很像的姨姨?” 叶落闻言一愣,继而大惊。他说的……难道是叶悠盈?诺诺见到她了?用力平复着心情,小心求证。“诺诺为什么这样问?妈咪不明白诺诺的意思哦。” 诺诺绞着自己的手,撅着嘴说:“那天……那天九号带我去见了一位姨姨,她长得很像很像妈咪,我还以为是妈咪呢。她说,她是诺诺的姨姨,是妈咪的姐妹。可是,她和九号都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咪。说要是让妈咪知道了,你就会不高兴,诺诺不懂……” 那张小脸,果然很懊恼。 叶落的心咚隆一声,坠到了冰窟窿里。她可以肯定,诺诺说的那个人就是叶悠盈。聂鞅回来的时候,也将她从夏威夷带了回来吗? 一把抓住诺诺的肩头,紧张地问:“诺诺,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位阿姨的?” “大宅里。” 叶落知道,诺诺说的大宅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聂鞅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甚至还安置在那个地方? 又想起九号对自己的敌视,他是喜欢叶悠盈的吧。所以才背着聂鞅,偷偷地带诺诺去见他亲生母亲,以慰她对儿子的想念之情。 “妈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诺诺胡乱地抹着她的脸,着急了。 叶落吸吸气,抓住他的手,努力地笑了一下。“妈咪没事。诺诺,九号和那位姨姨都是骗你的,妈咪怎么会不高兴呢。妈咪现在就先见她,我们偷偷地去好不好?” 诺诺歪着头看着她,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是真是假。“妈咪真的没有不高兴吗?” 叶落赶紧笑。“当然啦,妈咪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家诺诺宝贝,对不对?” 这句话对诺诺极为有效,他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于是,叶落撒了个谎,让司机将他们载到了那栋大寨。司机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而且诺诺以前就住在那里。聂鞅显然也没想到她可能会去那里,并没有对司机吩咐过这件事。 当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口,叶落的腿都是颤抖的。但是她还没跨进去,已经有人出来拦住她不让进去。 叶落晓得,这些人肯定是聂鞅吩咐过,不让任何人随便地进去。而诺诺是九号带来的,他们很熟悉。 第一次,叶落拿出聂夫人的身份来压人,但是也没用,气得叶落差点失了形象。就在这时,一个特别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女子缓缓地走来,柔声问道。在看到叶落和诺诺时,很明显愣住了。 果然是叶悠盈。 “妈咪,疼!”诺诺皱了小脸,大声叫道。 叶落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小心抓疼了诺诺。赶紧抬起他的小手,轻轻地揉揉。“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的。” “妈咪,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叶落亲亲他,站了起来,依然牵着她。抬起视线,注意到女子看着她身边的诺诺,丝丝缕缕的母爱传达出来。 叶悠盈愣愣地看着诺诺一会,对那些拦住他们的人笑了笑道:“让他们进来吧,有什么事情我来担当。” “可是……”那些人显然都不敢违背聂鞅的意思。 “不会有事的,有我自会承担。”但叶悠盈已经走了过来,拉着叶落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三个人就这么并肩走在路上,诺诺在她们的中间。叶悠盈的视线一直落在诺诺的身上,唇边还噙了浅浅的笑。 进了屋子,叶悠盈以主人的态度替叶落倒了差。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色很和善。对她这个抢了自己幸福的人,并没有什么敌意。 叶落看着她,第一次只是匆匆一瞥没能看仔细。这一次才看明白,她真的很漂亮,比自己要漂亮得多。虽然她们五官相似,但显然叶悠盈的五官更加精致。唯一差了的就是她太瘦了,体态不如叶落。 叶悠盈也在看她,然后淡淡一笑。“我们很像对吧?不,应该说我看起来跟你很像对吧。现在的整容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令人吃惊。” 叶落更加吃惊地瞪着她,她是什么意思?“你、你的样子是整出来的?” 叶悠盈点点头。“是樊肇柏,他想以假乱真,所以将我整得跟你一模一样来欺骗聂鞅。不过,聂鞅很聪明,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 嘴巴大张,叶落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她竟然是整容整成这样,而且那个操纵的人还是樊肇柏! “一定很疼吧?”叶落下意识地问道。被整成另一个人,她受了多少的苦?每次看到关于整容整出事故来的新闻,她都要吓得心寒。据说整容是很痛苦的。 闻言,叶悠盈逸出了清脆的笑声。“你的反应,真特别。”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那时候到底疼不疼,反正都过去了。” 叶落只觉得,她的笑容真好看。还有就是,樊肇柏那个混蛋真的太坏了! 叶悠盈又笑了笑,问她:“我可以抱一抱诺诺吗?” 叶落一愣,没多想就点点头。“诺诺,让……让姨姨抱抱你吧,乖哦。” 诺诺应了一声,迈动小腿跑了过去,让叶悠盈抱在膝盖上。低头,用力地亲了几下。弄得诺诺表情奇怪地看着叶落,呆呆的样子很可爱搞笑。 叶悠盈将他放下的时候,诺诺马上回到叶落的身边。 叶落在对方的眼里,明显地看到了黯然。于是对诺诺说:“诺诺乖,妈咪和姨姨要说话,诺诺自己去外面玩好不好?不过不可以出大门哦。” “哦。”诺诺应了一声,在叶落脸上亲了一口,跑了出去。 直到诺诺的小身影消失在门边,叶悠盈才收回视线,看向叶落。“他跟你很亲,看起来也很快乐。”然后她就笑了,是一个母亲看到孩子幸福时发自心底的笑。 叶落对她仅有的一点敌意,消失无踪。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没有选择地成为别人的工具。心里一动,忍不住说:“你要是想见他,随时都可以让人带他过来。” 叶悠盈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回以感激的笑容。“谢谢。直到他快快乐乐地长大,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当年决定要他的时候,我还害怕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幸好……” 叶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你很伟大,我谢谢你吧。虽然她很爱诺诺,但他是叶悠盈和聂鞅的孩子,这个事实她也曾花了很多时间去真正接受。那时候,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叶悠盈仿佛感应到她在想什么,说了一句令人万分意外的话。 “其实,诺诺不是我和聂鞅一起生的。” 轰一声,叶落的脑子炸开来,瞪圆了眼睛傻傻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脑子里只有一个震惊的念头:诺诺不是聂鞅的孩子?(未完待续) 诺诺的身世 叶落愣愣地瞪着叶悠盈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问:“诺诺……诺诺他……不是聂鞅的孩子?” 叶悠盈对她一笑,摇摇头。“不,诺诺是聂鞅的孩子,千真万确。” 叶落拧紧眉头,对她的话万分不解。“可你刚才说……”她说的是诺诺不是我和聂鞅一起生的。难道,诺诺的妈妈另有其人? 叶落再次瞪圆了杏眼,失声惊呼道:“难道诺诺不是你生的?” 那诺诺的妈妈是谁?除了叶悠盈,在她和聂鞅之间还有一个更纠结的人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叶悠盈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依旧摇摇头。“不,诺诺是我生的。只是……” “我不明白。你一会说是,一会说不是,我都糊涂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叶悠盈的视线在叶落脸上停留了一会,转移到门口,门外诺诺一个人在玩。不时地,能听到他咯咯的笑声,似乎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他是我生的,也是聂鞅亲生的,但他不是男女情到深处结合的爱的结晶,你明白吗?” 叶落心中大惊,不敢置信地猜测。“难道、难道他是试管婴儿?”这、这怎么可能?如果不是无法生育,一般的人也不会选择试管婴儿! 轻轻地输了一口气,叶悠盈的心情似乎变得很沉重。她的视线突然变得遥远,越过门口的诺诺变得遥远,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场景。 当自己出现在医院,面对医生,叶悠盈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有了这个决定,想要给他一个孩子。 她秘密预约的医生看着她的体检报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震惊、不解还有奉劝。“你真的决定这样做?” 虽然这一刻脑子里的想法千头万绪,很乱,但叶悠盈没有犹豫就点头。也许她也想不明白原因,但是这个决心无比的坚定。 医生看着她,好心劝告。“你还是处子之身,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现在医术很发达,试管婴儿也能发育得很好。但是两个人结合一起孕育的孩子,才是最健康最聪明的。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不!”叶悠盈一口拒绝了,不想让自己有机会去后悔。她已经想了好多个日夜,已经想的够多了,但依然没能想得足够清楚。他一定是一个很爱孩子的人,只要他愿意给予足够的爱,孩子一定会幸福的。他那么孤单,那么寂寞,有自己的孩子相伴,他也会快乐一点吧? “那好吧。我们会对你的身体进行调养,在最好的状态下给你做手术。如果在此之前你要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谢谢。” 那一场手术很成功,他已经安安稳稳地睡在她的身体内,慢慢地成长着。再过十个月,他就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来。在这一刻,曾经的凌乱曾经的忧虑都已经慢慢地远去,只想着孕育出一个健康的他,可以陪伴在那个人身边给他带来快乐。 手术后,她努力保持良好的心境,每天乖乖地听医生的话躺在床上休养。很多时候胃口不好,但是想尽办法吃东西。有时候吃完了就吐,吐完了还要努力地吃,直到肚子里有了东西,确保孩子不会饿到。 她没想到的是,他知道后勃然大怒,还逼着她打掉孩子。 那是她手术快两个月后的一天,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知道了。她正躺在床上看书,房门突然被砰一声撞开。然后他一脸怒火,像火车头一样冲了进来,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地面摔去,吓得她脸上血色尽褪去,只来得急尖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心脏,吓得完全停止跳动,连呼吸都被忘却。 就在这时,他手臂一伸将她抱住,却因为力度过猛压到了她的腹部。她疼得脸色发白,痛苦地看着他,抓住他的手臂哭着哀求。“求你,救救孩子……求你……” 她没能得到他的回答,最后看到的便是他似乎没有表情的脸,然后两眼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双手还习惯性地,护着腹部。 再醒来的时候,她人在医院里。病房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来不及失望,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虽然那里还没有隆起,他也还不会调皮地在她肚子里打跟斗,可是她就是知道,他还好好地在自己身体里睡觉。连昏迷时候都不敢放松的神经,这才不再紧绷。 正在她暗自庆幸,孩子还好好的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他推门进来。脸上还是那千年一号的表情,冷冰冰的,没有喜怒哀乐。 叶悠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肚子,警戒地看着他。心里很明白,他若真想不要这个孩子,她可能完全阻止不了。这个假设让她心里顿时滋生出深深的恐惧了,她想要这个孩子,她想要! 他只看了她一眼,冷冷地突出一句话:“我已经联系了医生,这几天就会帮你做手术拿掉孩子。”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不!”叶悠盈瞪着他的背影,尖叫一声。“我不会打掉他的,我绝对不要!他也是你的孩子,他现在已经存在了,你不能这么狠心!” “恐怕由不得你决定,我说了打掉就要打掉。你又什么时候见过,我不狠心的样子?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冷血的吗?”微微地弯起的嘴角,无情亦有情。那深邃的眸子里,有着不为人知的伤与恨。 叶悠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浑身颤抖。“你怎么能这么绝情?他是你的孩子,他身上会留着你的血!等他出生了,他可以陪在你身边,这样子——” “够了!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也不需要一个孩子!而且,你还不够资格为我孕育后代!我再说一次,我已经安排了医生把孩子打掉!” 心,冷得透彻。连血液,都似乎要凝固了。可是,她不要放弃这个孩子。她一咬牙,脸上是决绝。“孩子在我的身体里,他在我在,他亡我亡。我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工具,你也不会在乎。既然这样,我带着他一起离开也好,反正有我跟着,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被欺负。你可以决定他的生命,因为你是他的爸爸,我无法阻止。那么我的生命由我来掌握,你也没有资格阻止。” 说完,她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地躺了下去。脸转向背对着门的墙,闭上眼,滑落晶莹的泪珠。 “随便你!”沉寂了一会,他丢下三个字,摔门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躺在医院的床上。只要有空,就一遍一遍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恨不能把一个母亲可能对孩子说的话都说上一遍。 聂鞅没再出现,仿佛消失了一般。 她像一个判了死刑的囚犯,满心恐惧地等待着执行的日子。那种绝望像是毒虫一样,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心脏。有时候神经错乱,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反正已经无法改变。但心里又存着那么一点希望,希望他临时改变主意,让孩子活下来。 她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手术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但是因为害怕他们在药或者事物里做手脚,她拒绝吃药也拒绝打针,甚至连吃的东西都要自己亲自去买。直到当初替她做手术的那个医生一再地保证,她才在感觉非常糟糕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接受。因为心惊胆战的影响,中途见了红,孩子差点就保不住。她吓坏了,这才赶紧调整心情,配合医生的安排。 她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然后被人接回了大宅里。 在回到大宅的那一刻,叶悠盈觉得自己像得到了新生一般。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让她贪婪地呼吸着。她就知道,他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虽然很冷,但在那冷的背后,其实有一颗脆弱而多情的心。他虽然看似很坚强,坚强地不需要任何人,但他怎么也无法掩去他的孤独和寂寞。以后他一定能体会到,孩子的存在带给他的快乐。 但是自那天之后,聂鞅都没有再出现在叶悠盈的面前。她虽然失望,但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猜想。她所有的心思都给了孩子,她做不到的,但愿孩子能够做到。她无法从他身上得到的,也但愿孩子能够得到。而且医生一再地警告她,一定要心情好,孩子才能健康。 终于,她等到了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在自己被人手忙脚乱地送往医院的时候,她在疼痛中无声地祈祷,祈祷孩子的平安降生,祈祷他能够出现。 她在阵痛中,默默地祈祷,默默地等到。在医生宣布要推进产房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虽然一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孩子健康就好,可依然掩不住的失望和脆弱。 但就在她快要进入产房的门时,她在疼痛得视线模糊中,看到他飞冲而来。脸上不再是平时的面无表情,而有着慌乱,或许还有着期待。她忍不住,绽开了如花的笑靥。视线模糊得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这已经够了。 生产的过程很不顺利,因为以处子之身来生产非常的不利。但是十几个小时的坚持,她晕过去的前一秒,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含着笑,她闭上了眼睛。很累很累,但是心里被什么慢慢地充盈着。 事后护士跟她说,她丈夫在产房外急得快要疯掉了。看着那么冷静那么霸道的一个人,站在产房外像个疯子一样焦灼,可见他对你们母子很在乎。 叶悠盈眼睛一暗,但很快又消散了。很多事情一早就知道了,不应该再神伤。只要他喜欢孩子,愿意让孩子陪着他,那就够了。 在坐月子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病房里。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在护士将孩子放到他臂弯里时,他那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把孩子碰坏了一样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偷偷地笑。 不管怎样,她不后悔这个选择。 叶悠盈身子一震,缓缓地回过身来,对上叶落探寻的视线。“你猜得没错,诺诺是试管婴儿。”但他也是在她的体内待了整整十个月,也曾调皮地在她肚子里翻跟斗让她感受他的每一个动作。那种奇妙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或许,每个女人都永生难忘她孕育孩子时那快乐而又不容易的过程。 “为什么?”叶落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叶悠盈淡淡一笑,有些伤感。“我曾经很多次设想过,假设我能跟你见面,我会怎么反应。那时候我以为,我会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弄成这样,也不需要承受这些痛苦。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你,我一定要想办法让每一句话都给你带来痛苦,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可是很奇怪,我现在见到了你,竟然没有那种想法。或许是因为我离开了好几年,已经渐渐地淡忘了当初的痛苦。又或许是,你对诺诺的好消解了我所有的敌意。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什么比别人善待她的孩子更让她感激和高兴。所以今天,我并不打算隐瞒你。其实,我跟聂鞅从来就没有过那一层关系,所以在我想给他一个儿子的时候,我只能这样选择。” 叶落除了目瞪口呆,已经不知道该再怎么反应。就这么傻傻地瞪眼张嘴半天,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他、他从来没碰过你?” 对方回以她一笑,没有言语回答。 叶落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高兴比较多还是不敢置信比较多。脑子似乎一下子变成直的了,转不过弯来。“他对你不好,为什么你还想替他生孩子?难道就因为你爱他,所以义无反顾吗?” 如果聂鞅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假的,而且还从来没碰过她,那他对她一定很不好。如果这样,她为什么还要牺牲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以处子之身替他生儿育女?她对他的爱,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叶悠盈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爱这个问题太深奥,我们不谈也罢。至于我为什么要给他生下诺诺,或许也与爱无关吧。你是他深爱的人,他知道你还活着能见到你一定是万分欣喜,所以你也许不曾见过那样子的他。其实,他很孤单很寂寞。那个时候,他总习惯一个人站在窗边,而且是比较暗的角落里。抽着烟,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那背影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哀伤。每一次看到,我都忍不住想,如果有一个他能够接受的人陪伴着他,他也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也会快乐一些吧。那时候,谁也没料到你还活着。而他,无法接受任何的女人。如果不是我这张脸让他可以偶尔自欺,他也不会允许我留在他的身边,就连喝醉了,他都不曾碰我。你可以想象,他对你的感情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于是我就想,他无法接受女人,那如果有一个孩子陪着他,那也是一样的吧。就这样……” 叶落看着她在笑,但眼里有着湿润,她的心一定很伤吧。这个女人,曾经是她心里的一根尖尖的刺,虽然她很努力地忽略但还是掩盖不了它的存在。一如叶悠盈曾经以为她会很,其实叶落也一样的。只是真的面对面相对的这一刻,两个女人之间都没有什么敌意。叶悠盈感恩于她对诺诺的疼爱,而她感恩于这个女人曾经为聂鞅无悔的付出以及她这一刻的以诚相待。 生活里很多事情,大多数时候都不是绝对的谁对谁错。有时候,其实大家都是命运捉弄下的不幸者,如果可以尽量彼此宽容吧。至少叶落知道,这个人没有想跟她抢聂鞅,也没有想要破坏她的幸福。 看到太多这样的电视,也看过太多这样的小说,甚至还看过不少这样的现实例子。相比而言,叶悠盈算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子。换了是她,也未必能为聂鞅牺牲到这个地步。可即便这样,她也没能从聂鞅这里等到一个男人的温情,她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我突然不知道,我应该对你说什么。我应该说谢谢,你很伟大;还是应该自愧不如,我自己都不知道。事实上,我一直很介意你的存在,或者说我介意任何一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人。甚至于,我知道诺诺是他的孩子后,我很艰难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们两个人见面的反应都太奇怪,完全不按理出牌。 叶悠盈微微一笑,看着诺诺轻声道:“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我的年龄已经大到可以为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负责,你无须有太多的想法。至于你对诺诺,不管你曾经多么难以接受他,至少最后你能真心地疼他爱护他,这就够了。我想过千百遍,但我真的没想到,他能这样健康快乐地成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不管我曾经对你有过什么样的想法,这一刻我对你只有感激。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成为你和聂鞅之间的阻碍,你可以放心。同时,作为一个母亲,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对诺诺好,这是我的私心。” 叶落没有回答,只是回以她友善的一笑。两个人的视线,很快地就转移到了门口的方向。 诺诺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他觉得自己等得够久了。他蹦跳着跑到叶落面前,爬上她的膝盖,搂着她的脖子撒着娇问:“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人家还要看喜羊羊啦。” 叶落亲亲他的嫩颊,笑着应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看喜羊羊,好了没有?” “呵呵……”诺诺得意地傻笑,吧唧地又亲了她一口。 叶落将她放到地上,指着叶悠盈说:“去给姨姨抱抱亲亲,然后我们就回家。” “嗯。”诺诺点点头,听话地转过身去,跑到叶悠盈面前让她抱住,也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他无法懂得这个拥抱着他的人心里的思念和凄伤,只当是完成了一个任务,马上又要挣脱开来催促叶落回家去看动画片。 叶落同情地对她笑笑,拉着诺诺的手走向门口。她不敢回头,不敢面对一个母亲深情而凄凉的视线。她想起九号对自己的敌视,突然间能够理解了。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散不去心头的压抑。拉着她手的诺诺则无比地高兴,蹦蹦跳跳的跟在身边。 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叶落注意到,叶悠盈从屋子里飞快地跑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开。搂过身边的诺诺,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照顾他的。哪怕将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还是会好好地疼他的。 “诺诺,今天我们来见姨姨的事情,绝对不能跟爸爸说,知道吗?” “妈咪,为什么?” “因为啊,姨姨不小心做了让爸爸不高兴的事情,爸爸知道我们来见姨姨,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候还会大声骂我们哦。” “那诺诺不说……” 当天晚上,聂鞅忙到比较晚才回来,没有一起吃晚饭。 诺诺睡下后,叶落便回到房里,站在窗前愣愣的好久,都没有动一下。自从今天见到叶悠盈回来,到现在脑子和心情都还是凌乱的,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脑海里,一直回放着他们离开时,叶悠盈急急地追出来那一幕。虽然这幸福不曾被她所拥有,叶落却仍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愧疚。自己夺走了聂鞅的爱与温柔,也夺走了诺诺对母亲的依恋和他带给一个母亲的快乐,而这些曾经属于她的。至少,诺诺的这份依恋和所带来的快乐本该是她的。 她以处子之身孕育了聂鞅的孩子,只因为她看懂了聂鞅的孤独寂寞。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是怎么样的心情?她也一定想了很久,挣扎了很久吧。甚至于,她的挣扎并不是为自己,而是怕孩子生出来以后得不到完整的爱。 相比之下,叶落觉得自己的付出似乎真的太少了。自己得到聂鞅的爱,只因为十年前她曾是他的爱人,哪怕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轻易地得到了。而诺诺那里,只是因为他没有得到母亲的爱,她对他好一点点,他便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母亲信赖和依恋。 易得之事易失去,难得之事难失去。突然的,心里觉得这样不踏实。她的幸福是不是太容易得到了?真的能够一直拥有,一直这样相守下去吗? 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叶落并未发觉,直到一双手臂缠上她的腰间。“又在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 叶落吓得一抖,继而放松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抬头,窗外星空灿烂,明天定然又是好天气。“我只是在想,你对我这么好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好想什么都没为你做……” 聂鞅一声叹息,亲着她的脸。“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说过,爱情不是一场交易,并不是两个人一定要对等付出才能做成功的。再说了,你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照顾诺诺,让我们两个都快乐,这就够了。” 叶落想了一会,终究是理不清的,轻轻地点点头。心里暗想,她好像变得越来越婆妈了,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哎,诺诺出生的时候,你高兴吗?” 他想了一会才回答。“我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一定要说,那应该不是高兴,当然也不是难过,而是手足无措。我对父亲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概念的,我不知道一个合格的父亲该怎么对孩子,所以我很无措。尤其是他软趴趴地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只能僵着手臂托着他,动都不敢动。他打一个嗝,我都要吓坏了。现在想来,还真的是很挫。” 叶落想到他手脚僵硬两眼圆瞪的样子,不由得也扑哧一声笑了。她也见过刚做爸爸的男人抱孩子,那真的是叫手足无措。孩子一哭,他就惊慌失措地喊老婆,平时的精明干练全都不见了踪影。“即便是这样,他的出生还是给你带来很多快乐的,对吧?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跟你血脉相连的人陪伴在你身边,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她不敢说太多,怕他起了疑心追问下去。而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快圆谎的人。 “应该是吧。但是他软趴趴的时候,真的很麻烦,还老爱哭。”想到当初的情景,他还忍不住皱眉。但是,诺诺第一次用小小的手指圈住他的小拇指,砸吧着红艳艳的嘴儿用大眼睛瞅着他时,那种心里酸酸胀胀的感觉,至今还很清晰地记得。那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他没有真的逼她打掉! 叶落哭笑不得,伸手戳了他一下。“拜托,婴儿不都是软趴趴的嘛,你以为是孙悟空啊,直接从石头里爆出来就那么大。再说了,哪个孩子不哭的,你小时候指不定比他哭的还厉害呢。” 聂鞅摸摸鼻子,干笑两声。“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你想给我再生一个软趴趴的玩意?暂时还是不要了,一个诺诺就够麻烦了,天天跟我抢你。要是再来一个,你都没时间陪我了。” “别再用软趴趴的玩意来形容可爱的宝宝,没听说孩子都是天使呢。” “那也是麻烦的天使。我只想要你,只要你!”他感叹似的说道,脸在她脖子间蹭着。“只要你就够了,好不好?” 叶落一边闪躲一边说:“好了,这个问题先不讨论。肚子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其实,她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是因为诺诺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一个女人只有体验过十月怀胎的辛苦和甜蜜,才能真正地完整吧。她看到过大肚子的女子抚摸着腹部那种一脸幸福的样子,她也是羡慕的。 “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饿。我先去洗个澡,你乖乖地去床上等我,嗯?” 叶落点点头,替他准备了睡衣。 第二天,叶落又找了钱立,亲自求证一件事。那是昨天叶悠盈提起往事时,提醒她的一件事。 叶落到的时候,刚好钱立没什么要事。 钱立看到她,颇为意外,笑着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你居然这么有闲心来看我。” 叶落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他开玩笑,只是笑了笑。她要求证的这件事,比较难开口。“我有件事想问你。” “搞得这么严肃,是很重要的事情?” 叶落犹豫了一会,低声问:“我被江睿宸下药的那天晚上,那个人……真的是你?” 跟聂鞅一起之后,她也好多次想起这件事。很害怕他突然间就问她,为什么你不是第一次。她知道虽然现在的风气越来越开放了,但很多人还是在乎的。如果只是玩玩或者谈个恋爱没什么,如果是老婆就不同了。就像有人说过的,男人喜欢一个有一个地开封,却要求自己的老婆是原装产品。虽然,聂鞅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心里很不安。 钱立看着她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害怕的表情,反问道:“聂鞅说你已经知道我的出现是为了试探你,而且你今天既然问这个问题,那心里已经早有答案才对。没听人说过,朋友妻不可欺吗?” 叶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解开了心里的一道锁。“我以为……算了,知道答案就够了。那你继续忙吧,我先走了。” 钱立不满地回了一句:“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也做,太没良心了。” 叶落没有理会他,依然推了门出去了。她需要安静一下,理清一下头绪。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应该是说发现了太多的真相,而且每一个真相对她来说都是好的。她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心情还是有些乱。就好像本来天一直是阴沉沉的,至少有阴云偶尔蔽日,可突然就天朗气清阳光灿烂,总觉得有些怀疑觉得不真实。 走出公司,叶落没有马上坐进车子里,而是靠着马路边沿慢慢地走,司机在一旁跟着。阳光很强烈,很晒也很刺眼。 她还没来得及想什么,突然被人一掌拍向了肩头,大叫一声:“叶落。” 叶落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竟然是闻樱。一时间,很是意外。“闻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找钱立的吗?” 前些天钱立还半死不活的,这么快又拨开云雾见月明了?这两个人是小孩子玩游戏吗,一会晴一会雨的。 闻樱眼睛一暗,很快又笑了,摇摇头。“你呢,你找他干嘛?” 叶落担心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我只是向你求证一件事,关于我老公的。”又问,“你不是找钱立,那跑到他的公司来干什么?是就是嘛,还不敢承认。” “我真的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刚好路过。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找他干什么。好了,不提这个,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吧。” 叶落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去冷饮店吧,我想喝冰冻的东西。” “好吧。”闻樱挽了她的手臂,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找了一家冷饮店,各自点了一杯果汁。一边慢慢地啜饮,一边随意地聊。 “你那天突然就走了,去哪里了?我离开医院的时候还说说笑笑的啥事都没有,怎么眨眼就不见人影了?也不说一声,害我差点被钱立砍死,气冲冲地跑上门来质问我跟你说了什么,还差点把诺诺给摔了。” “对不起,就是觉得心里烦闷,想一个人躲起来一段时间,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说着用肘子撞了撞她,一脸忏悔的样子。 叶落看了失笑,摇摇头。心里明白,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的。“那等下我们分开了,你可别又突然不见啊,我可不想再一次被钱立砍了。” “那你砍回去好了,不用跟他客气的。你要是打不赢他,让你老公帮忙,准没问题!” 叶落无语地翻白眼。“晕,你以为是打群架啊,打不赢再叫帮手。对了,你和钱立怎么回事啊?前些天他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说什么你有新欢了。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别人了,他还死钻在胡同里出不来,气死我了。” 闻樱尴尬一笑,回道:“我和他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别提了。对了,我前些天在街上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还知道我认识你,反正他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 闻樱从包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她。“就是这个。不是给我的,我也没敢拆开看,你自己看看吧。” 叶落满肚子疑问地将包装打开,再打开里面的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大吃一惊。“这是谁给你的?”那是她母亲的一只镯子,据说是传家之宝。有个地方还因为她的不小心,摔花了一点点。母亲的镯子,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 闻樱看到她的反应,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也不认识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打扮都很高档。只是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身边还跟了好几个人,都穿着黑色衣服。” 叶落吓得猛吸气,那个人,应该是樊肇柏!“他没有说他是谁吗?他有没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 倏地想起那天,母亲说有人上门去威胁他们,说如果叶落不离开聂鞅就要他们好看。那个人,肯定是樊肇柏!难道,爸妈落到樊肇柏手里了?这样一想,叶落才发现,爸妈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给她打电话了!顿时,一股凉气从心底冒起来。 十年前,樊肇柏说如果她不说出她和聂鞅约见的地点,就一刀一刀隔了她的爸妈。十年之后,那个禽兽依然会这样做的!不,不会的,也许不是樊肇柏! 闻樱想了一会,拧着眉说:“他只说让我告诉你,他想知道老师的反应,是不是很精彩。还有,他给了这个号码。” 叶落几乎软在了座位上,真的是樊肇柏!突然之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那个混蛋,再次绑架了她的爸妈!十年前他要她背叛聂鞅吗,十年后,他又想干什么? “叶落,你没事吧?叶落,那个人是谁?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跟你有什么过节吗?”闻樱伸出手,摇了摇叶落的身子。 “我有事先走了!”站起来,飞快地冲出冷饮店。她要见聂鞅,她必须马上见到聂鞅!樊肇柏又绑架了爸妈,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她跑出冷饮店,闻樱缓缓地站了起来。 叶落冲进车里,对司机大叫:“马上去绝世大楼,要快!”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吗?”司机转过头来,关心问道。 叶落没有回答。 手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坐垫。上一次绑架爸妈是为了让她背叛聂鞅,那这一次,樊肇柏是不是还想这样做?如果真的再要她做一次选择,她该怎么办?她不能不管爸妈,也不能再背叛聂鞅了!他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折磨才活下来,她怎么能再次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她绝对不可以!可是,爸妈怎么办? 不!没事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要慌!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圈套,不是真的!樊肇柏对他们这么了解,他也一定知道妈妈的那一只镯子。他连一摸一样的人都可以整出来,更何况一个镯子?对,镯子可能是假的,他只是找到了另一只一样的镯子,并做了一点手脚而已!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般想着,叶落的慌乱稍稍好了一些。“开快一点!” 车子刚刚刹车,还没停稳叶落就推开门下去。因为惯性,整个人跪在了水泥地面上,磨破了膝盖。司机正要跑下来扶,她却已经自己爬了起来,连理都没有理膝盖上的伤,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未完待续) 误中诡计 叶落一口气冲进电梯,拼命地按顶楼的键,电梯已经在动了,她还没发觉。 到了顶楼,冲出电梯就直奔聂鞅的办公室。连总裁助理喊她也没听见,只像火车头一样推门冲进去,差点又两踉跄跌倒。看得后面跟着的助理胆战心惊,急得想要去扶她。 但是,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叶落一愣,转头急问:“他去哪里了?” 被她火车头一样的气势弄得愣了一下的助理,赶紧跑了过来。“夫人,总裁出去见客人了,不在公司。” 叶落一愣,忙问:“哪里?” 助理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总裁和李秘书都没有交代,只说要去见一位重要的客户。” 叶落又愣了一下,因为着急脑子的运转明显慢了许多。掏出电话,拨了聂鞅的号码。 响了有一会,电话才被接起来。“落?” “是我。你在哪里啊?” “正在公司忙着呢。你呢,快中午了,是不是要吃饭了?今天又做了什么菜?”那边的声音,带着笑。 叶落完全愣住了,只觉得心一沉,半天没反应。他说什么?他说他在公司忙着? “落?怎么了?” “哦,没事?我正在洗菜,发现了一条菜虫。对了,你要不要回来吃午饭,或者我给你送过去,今天有做红烧鲫鱼哦。” “不用了,今天事情多,没时间回去吃,也不想你太辛苦。刚刚我已经吩咐李秘书订餐了,应该很快就送过来了。” “哦……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做饭,诺诺已经叫嚷着说他要饿坏了。拜拜。” “乖乖等我回去,拜拜。” 按断通话,拿着手机的手缓缓地垂下,脑子里一时间胡乱地响着嗡嗡声。 “夫人,你没事吧?”助理担心地问,带了一点犹豫。 叶落被她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挤出笑容摇摇头。“没事。我先回去了,你不要跟聂鞅说我有来过。谢谢。” “哦。”助理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叶落转身,慢慢地走进了电梯。只觉得,脚步有一些虚浮,晕坨坨的好像踩在云端。 助理说他出去谈生意了,聂鞅说他在公司……也就是说,他去做的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想来,恐怕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去见叶悠盈了。 他去见叶悠盈干什么?叶落想不出来,突然也倦极了去猜想。出了绝世大楼,也没有进车子。“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抬手将手机放回包里时,犹豫了一下,关了机。 “可是……”司机面有难色。但叶落已经向前走了,他只得钻进车子里,慢慢地开着跟在她身后。要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先生非把他的皮给扒了不可。 叶落不知道脑子这一刻在想什么,只是嗡嗡的似乎有一堆的蜜蜂在脑子里打转,具体想了什么根本理不清楚。或者,她根本什么都不敢去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仅仅是凭着叶悠盈说了一句“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那一层关系,我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她便傻乎乎地相信叶悠盈的存在并不重要,也真的不会阻挡在她和聂鞅之间。这,会不会太可笑了? 那天,只因为叶悠盈坦诚相对,她便什么都忘了。她甚至没有再去想,聂鞅为什么要去夏威夷,又为什么要将她带回中国?如果真的只是巧合知道她受了伤,就算出于往日情分探望一场,那也没必要将她带回来啊。聂鞅最不缺的便是钱,真要照顾她,也完全可以请人来做。他应该知道,自己对叶悠盈的这个存在是有芥蒂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还是他真以为可以把她藏起来一辈子不让别人知道?如果不是九号的参与,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叶悠盈再友善,她也曾是聂鞅的过去。所谓的没有发生过关系,所谓的诺诺是试管婴儿都只是她在说,谁又能知道是真是假?一个过去,一个现在,两者相对又怎能这般平静得近乎好友相见,是自己太笨还是她太聪明? 只知道自己决定让诺诺带着一起去见她的时候,心里是带了许多问题的。可真等见了她的面,看到她和善的笑容和对诺诺的思念之情,再听到她说出诺诺的身世,自己就完全傻了。这里面的漏洞百出,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如果聂鞅真的跟她从来没有那一层关系,她又怎么能做试管婴儿的手术?男人都是很容易受肉欲支配的,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那么像他深爱的女子,他真的能够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吗?就算是因为思念故人而不小心喝醉了,酒后乱性也是有的吧?如果聂鞅真的没有要让她做替身的意思,又怎么会明知道她是假的还将她留在这边这么多年…… 之前没有仔细想过的问题,突然在这一刻全部涌进了脑海里,展开一场剧烈异常的大战。她一直都是一个简单的人,也不太习惯这样子复杂地去想事情。叶落只觉得脑子完全是乱的,不知道该从哪里想起,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落幕。 脑子在胡乱地想着,也忘了看路。突然撞到了人,叶落踉跄几步被撞得往后倒去,她吓得伸手四处乱抓。然后便有人拦腰将她拦住,扶着她站稳。 头也没抬,傻傻地露出一点笑容。“真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越过他,继续往前迈步。可才走出一步,便被一股强力拉了回来。 “小落,你没事吧?”江睿宸将她拉回来,按住她的肩头低头问道。她怎么了,像没了魂一样的跌跌撞撞?要是不小心走到马路中间去,那可怎么办?于是赶紧摇晃着她的身子,想让她回过神来。“小落,小落……” 叶落被摇得头有些晕,深深地拧起了秀眉。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前的脸很熟悉,她却脑袋短路一时想不起名字。“你……” 哦,江睿宸。 江睿宸伸手拨开她散乱地遮住视线的头发,低声问道:“小丫头,你没事吧?你脸色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碰过。他知道,她嫁给了绝世集团的总裁,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男人。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觉得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叶落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好一会,才缓缓地摇头。“我没事。”脑子已经在瞬间冷却,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和他们之间的纠结。绕过他,向前迈步。 江睿宸一伸手,将她拉住,扶住她的肩头将她留在面前。“小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很糟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跌跌撞撞的,可能会被车撞到?” 冷淡地推开对方的手,叶落退后一步。“谢谢关心,我真的没事。” “可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没事。你刚才撞到的是我,要是撞到的是车,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忍不住又抓住她的手腕,贪婪于这一点危险的接触。 本以为慢慢地就可以放开她了,可是这一份思念埋在心底却像是酒一样,藏得越久越浓烈。浓烈得他在深夜买醉,却依然清晰地记得她的容颜,记得她浅浅的笑和轻轻地话语。醉醺醺的时候依然在想,当初怎么就坠入了诱惑泥潭里,就这么失去了她?那股汹涌的悔恨像蚀骨的毒虫,啃咬着心脏。 叶落挤出一抹弧度,抬头淡漠地看着他。“那可能是你看错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确信他不会再纠缠了,叶落快步跨过去,想要离开这个人。她脑子已经够乱了,心情也已经够糟糕了,实在不想跟他在这里言语纠缠。 江睿宸转身,看着她大步地离开。心里空了的那个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来不及多想,已经两三步跟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叶落大惊,尖声问:“江睿宸,你这是干什么?” 江睿宸听而不闻,拉着她迈开脚步朝某个方向很快地走着。 “江睿宸,你给我放手!”叶落用力挣,却怎么也挣不开。被他拉着大步地跨,踉踉跄跄的几次差点跌倒。 江睿宸对她的叫喊置之不理,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填满她的视野。 “江——”她突然停下来,叶落一个趔趄撞到了他的身上,声音嘎然而止。正要抬头说什么,却突然被她推进了车子里,车门砰一声关上了,顺便落了锁。 “江睿宸,你这是干嘛?把门打开,听到没有?”叶落心里有些慌,叫嚷着拧车门。 江睿宸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不理会她的叫喊,直接发动车子。 “江睿宸,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带我去哪里?”眼看车子已经开出一段距离,叶落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转而质问他的意图。无奈不管她怎么着急地叫,江睿宸都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乖乖地坐着。”他转过头来,甚至对着她一笑。 “我不是小孩子!”她气得大吼,他以为她是小屁孩啊还用乖乖来哄。很想伸手打碎他的笑容,但到底还没能粗鲁到那个地步。 江睿宸笑笑,没再言语激怒她。 叶落知道他是铁定了心不会放她下去了,也懒得再浪费力气。靠在座位里,扭头看着窗外。又想起,被他气到前的烦心事情。霎时间,怒火变成了难过,脸也黯然下来。 “要不要听歌?”江睿宸转头问她。 叶落头也没回,只回了两个字。“随便。” 于是,江睿宸便放了音乐。 等旋律响起,叶落的注意力就无法不受影响了。这张cd是她亲自带来放在他车上的,当时她还笑着说,她要在cd前面加上一段话:江睿宸是叶落,其他的野女人都给我靠边站! 他当时也笑着回答,说:你直接在车外面贴一块板,就说除了叶落之外的女人都不许靠近这辆车不是更好? 她还猛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两个人顿时笑闹成一团。如今想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可是两个人已经背离彼此走了这么远了。到底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呢?想着,悲从心头而来。 “小丫头……”知晓往事已经在她心内被勾起,江睿宸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握在掌内。难道错了一步,两个人就真的不可以再回头了吗?不是说回头是岸吗?他想要回头了,她却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上岸,又是为什么? 叶落看着他突然似伤似愁的表情,身子一愣,继而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不肯放松,她便伸了另一只手去掰,却还是敌不过他的力道。“江睿宸,你放手!孤男寡女拉拉扯扯,也不怕人误会!” “误会就误会好了。要是你也误会,那该多好?”他倾身,在她的掌心一问,感慨地叹息道。 叶落脸一红,被他气的。伸手拍在他的腕上,想让他放开。可是她这点力道,对于他来说显然不过是被树叶打了一下。“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不该得你故意制造暧昧很可笑吗?” “是可笑。可如果可笑能够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那也没什么不好。”他现在开始明白,人果然都是有劣根性的。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的初时也太过漫不经心自以为没什么,当真的知道不可挽回了才知晓慌乱,可惜已经晚了。 他知道,在她看来,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无疑都是厚颜无耻的。可谁又知道,他只真的悔了?人生长路,谁都会错,难道他错了一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叶落闻言,低下头去,勾起嘴角满是嘲讽。“你现在,又要演戏给谁看呢?还是在苏亚或者蓝欣欣那里受了气,这才想起我来了?” 不管电视还是小说,亦或是现实,不都是在新欢那里受了气才知道旧爱的好吗?可不是每个旧爱,都愿意在原地等着那个已经走到了岔路上的人迷途知返的。那比转身黯然离开,需要更多的勇气和冒险精神。而她叶落,天生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赌博。 江睿宸一怔,松开了她的手。“小落,你对我一定要像个刺猬一样把刺多竖起来吗?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想回头难道也是错的吗?” 叶落闻言,转开视线,没有回答。因为她没办法给这个回头是岸的机会他,那还能说什么呢?一番安慰或是开解,既容易让人误会,也显得矫情。 在静默中,车窗外的景色慢慢地变得熟悉起来。曾经,她坐在同样的车子里,很多次一边与他说话一边欣赏这窗外的景色。又是一年炎夏,窗外的景致相差也不远,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早已经无法跨越。心头,翻涌而上无法言说的伤感,这便是物是人非的感伤吧。 转头,想问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这里曾经是他们爱的巢穴。每逢星期五或者节假日,他都会将她接到这里来,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这里,曾洒落过她快乐的笑声,曾定格她幸福的笑颜。可今天来,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 话到嘴边,却有咽了回去,只有沉默。反正他也不打算就这样放她离开,那就等着他自己揭晓答案吧。话说多了,反倒让人误会。 车子在楼下停下,叶落推开车门走下车。抬头看着那扇窗,一时百感交集。 江睿宸也不等她开口,罔顾她的意愿,拉着她上去了。就连开门的时候,都没放开她的手,直到进了屋子里。在她视线落在那熟悉的每一样东西上时,他转身反锁了门,将钥匙收进兜里。 叶落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很震惊。因为这里的一台一凳一桌一椅,所有的布置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就连她买来的那些小盆栽,都安安静静地站在她摆放的位置。她以为,他的新欢已经把这些东西都扔掉了,把这里的布局也都改变了。 察觉到自己流露了太多不该有的情绪,叶落赶紧了收了视线,回头看江睿宸。“你带我来这里,想干什么?” 江睿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自说道:“这里的一切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对不对?我让人每天都打扫擦拭,只是不让他们改变任何一样东西的摆放。我自己不敢来这里过夜,害怕想起以前的日子无法入睡。但我总忍不住想,当有一天你回到这里,看到一切都没有变,会不会很高兴?” 叶落迎上他的视线,被那热度灼着了,赶紧移开。呼了一口气,回道:“人都已经变了,这些死的东西变与不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两个人还是以前那样彼此相爱彼此忠诚,就算换了一千个一万个地方,那也没什么不同。如果连彼此的心意都已经改了,保留这些只能让人觉得可笑。 江睿宸看着她的眸子一下子黯然下来,走近她身边,随手端起桌上的盆栽,说道:“记得每次你来这里,窝在沙发上看那些类似于我们的故事时,总是会哭得一塌糊涂。等男主角回头是岸,想尽办法去弥补去求女主原谅时,你总是说好像给他一个机会也可以,谁能没有错呢。可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 叶落反而笑了,笑中有感慨。“没听说过吗?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但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想法就完全不同了。而且,已经够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实在不想再提这些。” “你坐一会,我看一下冰箱里有没有喝的。”说着便进厨房去了。 叶落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没完没了。伸了手,忍不住用指尖划过这些熟悉的东西。如果说完全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在一起是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有些东西,已经深刻得就好像是烙在骨血里一样。 不愿意再触动记忆的弦,叶落没再到处走动,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手边的抱枕,还是她亲自挑的。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沙发上看小说,身上搁一堆的抱枕,喜欢哪个就拿哪个,或抱在怀里,或压在身下。 聂鞅知道她这个习惯后,买了一张特别大特别舒服的躺椅放在落地窗前,也在上面放了好多个她喜欢的抱枕。她每天都躺在上面看小说,还有个诺诺腻在她怀里。有时候聂鞅也会挤进来,把她抱在怀里,她怎把诺诺抱在怀里,一家三口就这么挤在一张躺椅上。偶尔一边看着小说一边跟他有一句每一句地扯,到最后总是不小心就睡着了。他总是先把诺诺抱回房去,然后再来抱她。她每次都会醒来,但只是在他胸前蹭一蹭,闭上眼又马上睡着了…… “只有这个,将就一下吧。”说着,递给她一罐纯牛奶。 “谢谢。”叶落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将它拿在手里把玩着,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比较合适的视线也落在其上。 “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叶落摇摇头,拒绝跟他谈这些。“我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点中暑吧。”天气一热她就会中暑,然后脸色就会又青又白的,很是吓人。 江睿宸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我想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明显就是心里有事,而不是什么中暑。就算你不肯原谅我,就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难道把我当个朋友一样说说心里话也不可以吗?你一定要拒绝我拒绝得这么彻底,彻底到让我难过才行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对你的关心始终是真的,你应该知道。看到你不开心,我比谁都难过。” 叶落心里一扯,不得不承认,江睿宸这番话让她心动。她对他的感情,本来就有一部分是一个女孩子对大哥哥的依赖。他比她年长了好几岁,经历的事情也比她多,遇到事情她也习惯跟他说让他分析来听。他的意见,也一向很客观很有参考价值。 可是,经历了这些事情,真的可以把他当哥哥一样吗?恐怕做不到的,她对他虽然已经心灰意冷,但情愫未能尽除。再者,把前男友当成是哥哥,就跟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美貌姑娘把一个五十多岁的有钱男人认做干爹一样,谁愿意相信这里面是单纯的? 这么一想,叶落到底还是压住了心里的翻动。“我真的没什么事,是你多心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知道她不会说,江睿宸转移话题。“你和他,还好吧?” 叶落笑了笑,视线往下落在桌面。“挺好的。你知道,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知足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快乐。” 如果这中间没有夹着一个叶悠盈,她应该会很快乐吧。不用担心生活问题,可以不上班;丈夫对她很疼爱,下了班也准时回家陪着她;儿子很乖,带来很多的乐趣:怎么看,这都是幸福的生活。只是…… “我知道你对我存了戒备,也不会对我说真话。我只是希望你凡事被委屈了自己,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家里说说跟朋友说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你再坚强,也不是铁打的。,找人分担一点总是不错。”说着这番话,江睿宸只觉得心一阵阵的酸一阵阵地疼。曾经,他迷恋她这份无言的坚强,在心里发了誓要对她好。 叶落听着他的话,只觉得眼睛酸酸的,泪意一下子变得浓烈。她最怕的就是别人这样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话,她经常因为这样就忍不住对人家掏心掏肺把话都说了。所以她总是为小说里的一两句台词,就感动得哭成一塌糊涂。 想到聂鞅将叶悠盈带回国,今天又去偷偷会她的事情,眼泪差点就失去了控制。她也差点忍不住就像以前那样,腻到他怀里倾诉一番。幸好,理智还在。 江睿宸又说了一句:“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我辜负了你,但怎么也不会害你,不是么?” 叶落本想早点离去的,但是江睿宸说什么也不给她开门。扯着她,左一句右一句地说。最后,他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非要她吃了饭再走。 他在做饭的时候,叶落想到家里诺诺还等着她给做饭,聂鞅说不定也回来了,有些着急。跑进去让江睿宸开门,他说什么也不肯。叶落知道钥匙在他的兜里,一时之间急得也顾不了许多,手一伸就要从他兜里把钥匙抢过来。 江睿宸人一闪,就让她扑了个空。 就这么一来一往,两个人倒像是情侣两在闹着玩,只是叶落没往这边想。直到她再次一扑,脚下一个踉跄被江睿宸揽在了怀里。 倒在江睿宸的臂弯里,她抬眼,他低头,四目对上。两个人都愣住了,空气也似乎凝住了。凝视着她微微分开的殷红唇瓣,江睿宸情难自禁,低头吻向他在夜里想念了许久的心唇。 两唇相碰,灼热的温度让叶落一下子回过神来。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一推,便想挣脱他的怀抱。 江睿宸一个措手不及,被她挣脱开来。愣了一下,眼看她跑向客厅,步子一跨,将她重新抱在怀里。低头,寻找她柔软的唇边。那浅浅的一碰,如何能够满足? 叶落吓得大惊,胡乱地扭着头躲避他的唇。“江睿宸,你疯了!快放开我!” 江睿宸听而不闻,不肯轻易放弃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抓住她挣扎的手,握在掌中反剪在她身后,另一手固定住她的头,低头吻上了他渴盼已久的柔软香甜。 “唔……”叶落双眼大瞪,全力扭动身子却挣不脱他的控制。心里一着急,眼泪便湿了眼眶。在被他吸允时,猛力咬向他的唇,他却闪得更快,她狠狠地咬疼了自己的舌头。疼痛袭来的时候,泪水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那滚烫的液体让江睿宸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抬手想看看她是不是把自己咬伤了,却被她闪开来。因她滚落的泪珠子,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悔。双臂一展,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地安抚。“对不起,小丫头,对不起……” 叶落闭上眼,泪水哇啦啦地流。似乎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受委屈的那个。江睿宸背叛了她,聂鞅又跟叶悠盈暧昧不清让她难过,就连樊肇柏都欺负她…… 倏地,叶落猛地想起,她只顾着因为聂鞅和叶悠盈而难过,完全忘了爸妈还在樊肇柏的手里。一把推开江睿宸,两下子擦干泪水。“你现在马上送我回去,我有要事需要赶回去!”江睿宸一愣,随即问:“吃了晚饭再回去不行吗?我保证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不合适的举动。”他双手举起,向她保证。 叶落摇摇头。“我真的有事,你让我回去好吗?这有可能关系到我爸妈的人身安全,我真的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你送我回去。” 江睿宸看她不像是找借口,再看她那么着急,换了衣服就将她送了回去。 出了门,叶落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只是夏天阳光强烈,所以看起来好像很很早的样子。他已经回来了吧?还是,他今天要夜归? 想拿出手机看看,却发现匆忙地从他家里出来,连包包都没有拿。“糟了!” “怎么了?”江睿宸转头问道。 “我的包忘记拿了。”叶落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心里烦透了。 “还好,走得不远,现在回去拿花不了多少时间。”于是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马上掉头,又往回走。 到了楼下,叶落推门就要下去,却被江睿宸阻止了。 “你在车里等着,我上去拿就可以了,我的速度比你快。”说着,人已经往楼上跑去。 叶落绞着十指,心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很不安。等了好一会江睿宸还没下来,她急得正要推门下去,他却已经快步跑了下来。 “给!”把包递给她,江睿宸又钻进了驾驶位,马上发送车子。 叶落赶紧掏出手机,开了机等了一会,却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没有一条短信提醒她,有人曾给她打了电话。她失落地合上手机,不由得想,他难道就这么忙吗?忙得连一个电话都没时间给她打? 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不由得将身子靠在座位里。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就如她的心情一般。一整天,他都跟叶悠盈在一起吗?他们会做什么?单纯聊聊天,还是赤身纠缠…… 江睿宸看着她,最终没有开口。 叶落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约了在市里某个地方等候。江睿宸的车停下的时候,司机已经在等着她了。她多一个字都没时间跟他说,直接冲进了车子里。 坐在车子里,她一直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一个电话?他也许已经回家了,正等着她呢。要是看不到她在家里,他会怎么想?他要是知道自己跟江睿宸待了一个下午,会不会误会?他要是真的误会了,那怎么办?这么一想,叶落觉得心里的慌乱顿时又增加了几分。转念又一想,他一整天没有理会她,甚至明明去跟旧情人见面还撒谎说在公司忙,他怎么就没一点内疚?明明是他不对在先,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慌? 想是这样想,心里到底没能平静下来。拨了他的号码,可没等拨通,就又按断了。他也没给她打电话,想必是还没有回来吧。是不是,他还跟叶悠盈在一起?她现在打过去,他会不会说今晚要加班不回来了? 平时,他一天少说也给她打两三个电话,今天却一个都没有。因为叶悠盈在场,他不方便打,还是压根想不起来要打?他这样子反常,不正说明有问题吗? 叶落揣紧掌中的手机,用力得硌疼了手心。胡思乱想中,车子已经到了家。 她刚一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嘴里说着:“夫人,你去哪里了?先生找了你一整个下午,都急坏了。” 叶落闻言,心里大惊。他找了她一个下午?这怎么可能?难道他都不会打电话的吗? 来不及想更多,脚步匆匆地往屋子里冲去。因为走得太快,步伐不稳,几次差点摔倒。还没到门口,诺诺便从里面冲了出来。 “妈咪,你终于回来啦!”飞一般的,小身子扑倒她这里来。“妈咪,你去哪里了?” 叶落抱了抱他,对他说:“妈咪等下再跟你说,你爸爸呢?” “哦。爸爸在卧房里。他——” 诺诺一说出卧房,叶落便已经迈步进去了。诺诺迈开小短腿,跟在后面跑了进去。他还没告诉妈咪,爸爸好生气呢。 叶落也不管诺诺在后面喊,直冲卧房。推开门,房里连灯都没有开。这黑暗让叶落心里的慌乱骤增,越发的不安起来。伸手按了开关,灯光大亮,聂鞅就坐在对着门的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那眼神,让人心生恐惧。 “你……”叶落想说话,却没说完整。心里在骂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慌?不对的明明是他!这么一想,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回来了。” 也不等他回答,走过去把包放下,忐忑不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等了好半天,他都没有开口。这安静得连针落地都可闻的沉默气氛,让叶落的心跳越发的快。 “你去哪里了?”他问道,声音冷冷的,但明显有火。 叶落喝了一口水,被他的语气冷到了。心里一赌气,也冷冷的回道:“去跟野男人鬼混了!” 回身,挑衅地抬起下巴,拿眼睛睨着他。 聂鞅霍地站起来,眼睛里的火星儿一下子变成了熊熊大火。两步跨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举高,将她拖到身前来。“你真的去见江睿宸了?” 听他直接说出江睿宸三个字,叶落心里大惊,他竟然知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派人跟踪我?”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聂鞅冷哼一声,捏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觉意加重了几分。“我还犯不着让人跟踪你!人家都亲自替你接电话了,我要还不知道我就是天字一号的笨蛋!” 什么?江睿宸接了他的电话!叶落眼睛大瞪,吃惊地张着嘴回望聂鞅。“他……” 难道江睿宸偷偷地开了她的手机,还把来电提醒短信给删了,所以她才看不到任何的来电信息?而在他开机的时候,聂鞅刚好打电话来,他就接了?他说了什么…… “我整整一个下午都在给你打电话,结果你一直关机。打电话给司机,他说你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带走了。我以为是樊肇柏,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我差点就去找樊肇柏要人了。结果呢,你只是在跟旧情人见面,所以把手机给关了。叶落,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要跟他见面我不说什么,我还不至于把你给想坏了。可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还要把手机关了?我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一直都在关机,好不容易打通了,竟然是个男人接的,还告诉我你正在浴室里洗澡!” “我没有!”叶落大声辩解,慌乱一下子到了极点。她知道,聂鞅误会了。“我根本没有在浴室里洗澡!我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手机关了,难道不是怕有人打电话来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吗?”聂鞅气疯了,气得口不择言。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 可是打不通她的电话,他着急了整个下午,打她的号码打到手机没电,心里的担忧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深。在他碰运气突然打通的时候,他正要开口,那边却已经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连质问都来不及,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按断了:“小落在浴室,请稍后再打过来。” 那一刻,他像是在大冬天的被人劈头倒下来一桶冰水,冷得心里打颤。 叶落气得一下子哭了,迷蒙着视线瞪着他,大声吼回去。 “那你呢?那你跟叶悠盈做了什么?你明明去见她了,却还要骗我说你在公司里忙!你知不知道我站在你办公室,听你在电话里说谎说你在公司忙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还是只允许你不高兴,我就不能难过?” 她知道父母有可能被樊肇柏绑架了,十万火急地去找他,却只得到他的一句顺溜的谎话!难道,她就不难过吗? “你那时候在公司?”聂鞅也吃了一惊,助理居然没有告诉他! 叶落胡乱地抹了一把泪水,嘲讽地看着他勾起嘴唇。眼里,深深的都是伤。“现在没话说了吗?心虚了吗?你不许我背叛你,那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你明明去夏威夷见她,还要骗我说去美国谈生意。我本来骗自己说你只是恰好知道她出事了,念在她是诺诺的妈妈份上去照顾她,可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还安排在那栋房子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傻子,活该让你骗得团团转吗?我只是巧合见了江睿宸一面,你就说这么难听,那你都金屋藏娇了又怎么说?难道你是男人就了不起,难道你是男人就可以左拥右抱,把我当傻子吗?江睿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到底想我怎么样?我活该被你们这样伤害吗……。呜呜……” 叶落终于忍不住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江睿宸跟女人纠缠不清,却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她跟钱立朋友之间的亲近;聂鞅跟叶悠盈纠缠不清,却也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质问她与江睿宸的一次巧合的见面……为什么受伤受委屈的人总是她?想起,悲从心头汹涌而来。 “落……”聂鞅跑过去,将她抱起来。 叶落推开他的手,哭着吼:“滚!我不用你安慰不用你可怜,有本事你就去陪你的叶悠盈!把诺诺也带走,你们一家三口幸福过日子,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走啊,你走啊!” “落,别这样!”聂鞅将她挣扎不已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痛地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冷静下来。 明明想要让她做最幸福的女人,明明想着从此都快乐相守,明明告诉自己要相信她,怎么会搞成这样? “放手,你给我放手!我不用你抱,不用你抱!呜呜……”叶落已经竭斯底里,那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几近崩溃。一直压在心底的种种,此刻都爆发了出来。 “落……”那像是把心都吼出来的竭斯底里,让他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放手,呜呜……”撕心裂肺吼完之后,她的声音只剩破碎的悲伤。(未完待续) 落入圈套 “落,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揉紧她瘦弱的身子,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子。 “你走开,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叶落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他,视线早已经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泪水像缺了提的洪水,完全不由控制,肆意地滑落。她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她? 触动心底的开关,情绪越发的崩溃开来。手脚并用地打向他,又是抓又是踢又是吼,已经失控。“我讨厌你,你走来,你们都走开……” 指尖划过手背划过脸,热辣疼痛之中,男人的心也狠狠地疼了起来。他宁愿她狠狠地摔自己巴掌,也不愿意她这样子哭得撕心裂肺。竭力地按住她,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希望能让她冷静下来的话。“落,我错了,是我不好,我最坏。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要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好不好……” “不!我不——”声音嘎然而止,黑暗突然袭来,身子一软倒在他臂弯里。 “落,落你怎么了?”聂鞅急得朝着紧闭的房门大吼。“来人。马上叫医生过来!” 转头来,轻轻地将晕过去的人儿抱在臂弯里,小心翼翼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将她放在床上,又冲出去朝着楼下大吼几声。“马上叫医生过来,快!” 脚步匆匆又赶回床边,一向沉静的脸上早已经乱了慌了。床上的人儿一张瘦小的脸泪痕斑斑,紧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想象再睁开时那红肿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因为湿润而完全黏成一溜儿一溜儿的,一向红润动人的唇却显得有些苍白…… 俯身去,将她轻轻抱起贴在怀里,唇在她耳畔呢喃着后悔。“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但平时巧笑倩兮的人儿只顾着沉沉睡去,似乎还在生他的气,因此不愿醒来看见他。 轻轻地叹息着,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与此同时,房门外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是医生来了。 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只是因为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心情起伏又太过厉害,所以才一时体力心力不支晕了过去。 聂鞅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厨房炖鸡汤熬肉粥,又将诺诺哄出去看电视,才关上房门来到窗前。到浴室里端了热水,替她擦拭泪湿了的脸,顺道换了睡衣。看到她膝盖上的擦伤时,小心地拿药酒处理过,才慢慢地放下裤腿。 等一切搞定,人便在床沿坐下。伸手抚上她沉睡中苍白小脸,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一直都很瘦,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逐渐地有了一点肉,被这样一折腾,又变得苍白消瘦起来了。 最近都忙着应付樊肇柏,一时忽略了她的心情。自从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她便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早该察觉的,偏偏专注于别的事情没多加注意。她本来就轻易不肯对人倾诉,若不是今天恰巧发生了这些事爆发出来,迟早要憋出病来。 想着,心里的疚意又生出许多。看着连在昏睡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忍不住轻轻地抚上眉梢。又觉得怀里空得紧,忍不住连同被单一起,将她抱在怀里才觉得踏实一些。 对不起,我的宝贝。 叶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房间里亮了地灯,朦朦胧胧的橘色洒落在地面上墙上。头有些晕沉沉的,一时间觉得身体有些软,又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 好不容易,感觉到额角灼热的呼吸,还有腰间紧紧锁着的臂弯,才觉着明白。微微地转了一点角度,入目是男人的下颌,略略往上一点是性感的薄唇。 愣愣地看着,慢慢地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情,只觉得眼眶又热了起来。赶紧闭了眼睛,深呼吸着控制翻腾而上的脆弱情绪。 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内急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虽然还在生气,但还是小心地挪开他的手,想悄悄地下床。却不想自己才一动,他便轻哼一声醒了过来。 “落,你醒了?”聂鞅一睁眼,骨碌地撑起上半身,俯在她上面。“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臂弯从她的颈下托起,抬高她的上半身,半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叶落张了张嘴,看到他着急的表现,本想说我没事的。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唇瓣一抿,伸手推开他,一个翻身下了床。两脚落地,还没能将身体撑起来,便因为脑子一阵晕眩向前扑去。 晕乎中,被男人抱在了臂弯里,焦急地询问。 叶落抚着额头,闭着眼睛,耳边声声是他焦急地问话,她却铁了心不肯开口。等晕眩过去了,又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肚子里鼓了满满的气,一时半会还消散不了。 “别乱动。医生说你体力不支,需要好好休息。”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 叶落却并领情,推着他的胸膛,四肢着力挣扎。“放我下来!” “落,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现在不舒服,先乖乖地休息,等好了你要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好不好?”男人本来就不会哄人,如今更是把她当孩子一样的在哄。 “没兴趣!”刚刚被放回床上,叶落便又冷着脸要下来。她已经急得难受了,更加没心情跟他废话。 “落!”聂鞅懊恼地低吼,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别这样……” 语气里,带了一点恳求的味道。从来,他对她的赌气都是没辙的。 “你走开啦,我要去厕所!”叶落捂住下面,顾不得跟他生气了,只想一头冲进去。 聂鞅一愣,继而尴尬不已。 叶落推开他,跑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吩咐人将粥和鸡汤端了上来,架了小桌子在床上。 看到她出来,聂鞅迎了够来,拥着她走向床。一双手,探这里探那里,确定她没有不舒服。 叶落扭了几次身子,没躲开他的手臂,鼓着两颊爬回床上。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什么委屈什么误会,只是鼓了一肚子的气存心跟他过不去,非要被哄着才觉得舒服。就跟那十几岁的小女生被男朋友惹了,不管气消没消,都享受被他哄着说好话的感觉。事后叶落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也还是很幼稚。 “医生说你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容易消化的。来,先把粥给喝了,然后再喝鸡汤。明天我再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端了碗,舀了一勺子吹凉了送到她的嘴边。 叶落其实已经觉得很饿了,闻着皮蛋瘦肉粥的香味,肚子都已经不客气地在嚷嚷了。可是低头看着送到嘴边的勺子,死活地忍着不张嘴,一口气就是不肯松。 “乖,别闹了。”聂鞅一个头两个大,看着气鼓鼓的人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才有效。 “谁跟你闹了!”叶落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心,其实已经软了。 聂鞅试了几次没用,将勺子放回碗里。将粥和汤都端到床头柜上,小桌子被扔到地上去踢到了一边。 叶落不由得想,原来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耐心。好不容易逐渐消下去的气又一点一点鼓起来,随手一拉被子,身子往下一滑就要缩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聂鞅的动作却被她更快,手臂在她下滑的同时穿到她的腰下,一个收回将她抱在膝盖上。 “你干吗?”叶落粗声粗气地问,拿眼睛斜睨他。但一接触到他柔和的眼神和带笑的唇角,一下子就泄了气。 聂鞅淡淡一笑,伸手舀了粥送往自己的嘴里。转头对着她愣愣睁开的嘴吻下去,将一口粥哺到了她嘴里。顺便,索要一个深吻,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开。伸手抚上她因此而酡红的脸颊,笑着道:“这样子喝,是不是味道更好一些?” 愣着的叶落气得瞪他一眼,骨碌一下爬起来,自己端过桌上的粥低头猛往嘴里送。 男人双臂交叉双掌落在她的小腹上,嘴贴在她耳边。“吃慢一点,我不会跟我你抢的。” 叶落不理他,依旧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但过了一会动作就慢了下来。她就这样坐在他的膝盖上,被他抱着喝完了一大碗粥,又喝了一碗鸡汤才觉得肚子不再空空的。 她放下碗扯过一旁的纸巾擦嘴时,他的手溜进睡衣里抚上她的腹部,用满是笑意的声音道:“吃得肚子都圆溜溜的了,好像怀了三个月。” 叶落一听,伸手去扯他不安分的爪子,嘴上忍着不开口。 聂鞅双臂一举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两个人面对面。“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心里不高兴可以说出来,只是嘟着嘴我哪里知道你不高兴。” 叶落挣不脱他的双臂,低了头去揪了睡衣的下摆在手里玩着,就是不开口。只在心里咕哝:你现在才知道我幼稚,后悔了吧? 没等回答,又一把将他推开,爬回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缩着身子,靠在床的内侧。 聂鞅滚烫的身子随后贴上来,从后面将她抱住。“落……” 叶落双手捣住耳朵,嘴里叫着:“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闻言,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但不管她怎么躲怎么扭动,他都不曾松开手臂。途中他两下子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灼热的身子滑进来,就这么跟她的紧贴在一起。 叶落挣不开他的怀抱,只得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瞪着眼睛赌气乱想了一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后来怎么被他转过身子抱在怀里,她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睁开眼睛,聂鞅早已经醒了。正一手撑着头,一手揽着她的腰盯着她看。看她醒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个。 叶落脸一红,又想起正在生气,轻哼一声扭身就要下床。却被他更快一步捞起来抱在怀里,置放于膝盖之上,面对着彼此。 聂鞅将她的双手抓住,合在自己的掌中。低头额头顶着额头,小声说:“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可是你一个下午都没有开机,怎么也找不到你,我真的吓坏了。结果好不容易通了,却是一个男人在那边说那么暧昧的话,我一时冲昏了头就变成笨蛋了,只顾着生气,哪里还能想那么明白?这是我不对,我错了。可是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也有不对的地方?” 叶落闻言,抬头正要反驳,却被他一个食指点住了唇。 “嘘,先别急着反驳,等我说完。”捧了她的脸,让彼此的视线对上。“去夏威夷的事情我之所以没跟你说,是不想你有机会胡思乱想,我喜欢你简简单单的很快乐。可是如果你知道了,为什么没想过亲自问我,而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猜想呢?你是我老婆,面对这种情况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来质问我的不是,对吗?昨天中午你认为我不在办公室是因为私会女人去了,你完全可以在电话里吼我骂我,要求我给你一个说法的。可是,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然后关机让我找不到你呢?你没有问,没有听我的解释,又怎么知道不会另有答案呢?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样?” 叶落看着他好一会,然后缓缓地垂下眼帘。虽然他的话还是让她很不舒服,可仔细想来不得不承认是对的。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都有可能是假的,或者在这些的背后还有更深的东西,只靠自己的猜想难免会有偏差。他们是一对夫妻,除了要彼此信任之外,也要学着坦诚相对把心里的想法都让对方知道。 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好,就算我一个人闷在心里是我不对。那你为什么明明是去夏威夷见叶悠盈,偏偏骗我是去美国谈生意?如果你是知道她在踩踏事件里受了伤,如果你真的不想我误会,你可以派人去照顾她啊,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她伤好了以后,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回国,甚至安排在那个地方?你这样子就好像是金屋藏娇,谁都会误会。我每天都盼着你快点回来,怕你在外面被人袭击什么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结果我却在电视上看到你在夏威夷出现,那时候我完全吓傻了,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我好不容易告诉我自己,要相信你,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所以你回来之后,我连提都没有提。我一时兴起想和诺诺一起去那个大宅里看看,却看到她住在里面。有人让闻樱拿着我妈的镯子给我,还说了奇怪的话,我怕我爸妈被樊肇柏绑架了,吓得十万火急地冲到公司去找你。啊!我爸妈,他们、他们可能被樊肇柏捉去了——” 闹腾了这么久,把最重要的是事情给忘了!如今提起,顿时紧张焦急万分。 聂鞅按住她的肩头,轻拍她的后背。“闻樱……别紧张,他们没有被捉去。等下我会告诉你的,先接着往下说。” 叶落听说父母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又怕他只是安慰自己。“我爸妈真的没事吗?”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被樊肇柏捉去了,我还能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吗?这种事情,我想瞒你,樊肇柏也不会如我意,是不是?” “哦。”叶落想了想,也对,心这就定了下来。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了。 “我心慌慌地冲到公司去,可你不在,我打电话给你本来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的,你偏偏对我撒了谎。我当时脑子一空,只能往这个方向去想。我是赌气关了手机,心里烦所以在街上乱走,没想到碰到江睿宸。他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把我拉上车,直接开到他家里去。他把门锁了,我根本出不来,不管我说什么他就是不肯开门。本来他还要我吃过晚饭才送我回来的,是我跟他说我爸妈可能有生命危险,他才答应送我回来。结果走得太急了,忘记拿包,只好又折回去。江睿宸说他跑上去拿比较快,让我在车里等。没想到……” 难怪她不断地看手机的时候,江睿宸一直都没吭声,原来他把所有的来电提醒都删掉了。 心里那个结,虽然还没有完全解开,但已经不再牢固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聂鞅将她抱回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缓缓道来。有些事情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不曾触动。 “当年让她离开之后,我一直都有让人暗中保护她照顾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诺诺的母亲。她只不过是樊肇柏的一颗棋子,她其实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不能选择自我的可怜人。你也听说过,我身边的女人经常被对手抓去,我从来不去救她们。其实,她也被樊肇柏抓过,而且……被他强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放回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很脆弱,精神几乎崩溃……” 叶落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惊呼。她、她竟然受过这样的伤害?被人强暴已经很可怜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她……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明白,我其实是亏欠于她的。后来,我就让她离开了。可她毕竟生了诺诺,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保护她。自从我和樊肇柏的对峙白热化后,我就担心樊肇柏会找她下手,因为我可以不去救她,但我不能不救诺诺的母亲。那几天,我是真的去美国谈生意了。只是在美国的时候负责保护她的人报告,她差点丧命在车祸之下,这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不难想出。刚好她凑热闹的时候在踩踏事件里受了伤,我便顺道过去,想将她带回来。因为在这里,我可以更严密地保护她。我知道你一直都介意她的存在,所以也不想对你提起,谁想到你那么巧看到新闻画面了。” 这或许,就是生活的巧合对他们的考验了。他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更早之前就除掉樊肇柏。 叶落的情绪开始平静下来,脑子也可以冷静地思考。他这样做其实并没有错,那是他儿子的母亲,不管这个儿子是不是在他的期待下出生,他都不能弃他母亲于不顾。如果他对叶悠盈不管不问,那这样没人情味的人她也不会喜欢。“那你想过,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我吗?” 聂鞅想都没想便摇头,坦诚地对上她的视线。“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不管我的解释多么的合情合理,也不管我和她之间是多么清白,你知道了也只会在心里多一根刺。我也打算等事情解决之后,再瞧瞧地送她离开。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想,我都不可能有意让你知道这件事。” 叶落心里还是不舒服,可是找不出生气的理由。记得以前跟钱立之间的谈话,如果那个背叛她的人有一天遭遇了困境,她肯定会忍不住帮忙。相比于江睿宸,叶悠盈更有资格得到聂鞅的帮助。就像聂鞅说的,她其实什么都没做错也没有对不起谁,她唯一的错就是不幸被樊肇柏盯上了。她所吃的苦比谁都多,所受的伤比谁都深,又该向谁讨说法? “那你昨天上午,是不是去见她了?” 聂鞅没有否认。“是。因为她提出,无论如何都要见我一面,因为她想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为什么?难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危险当中?” “她本来就不愿意跟我回来,我是打晕她带上飞机的。她说她不想有机会让你误会,只要我们能一直这样子对诺诺好,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一直以来,她都是最为人着想的那一个。”但不管是他还是樊肇柏,都曾深深地伤害过她,她何其无辜? 叶落又想起她在大宅里见到的,带着淡雅笑容的叶悠盈。那样一个像百合一般淡雅的女子,很少人能够拒绝她。尤其是她带着温暖的笑容深深地注视着诺诺的时候,俨然一个慈母的形象。你可以拒绝任何人,却不能拒绝一个慈善的母亲。 想到自己先前对她的龌龊想法,不由得脸有些发热。不经意之间,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你跟她谈过之后,她怎么想?” 他心情似乎也不好,叹着气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上。“我跟她说,如果她现在就要离开,就把诺诺也带走。如果她敢擅自离开,我就敢把诺诺送到她所在的地方。” 叶落知道,只要这一句话就能让她留下来了。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重视诺诺的安慰。威胁一个母亲,最好的筹码永远是她的孩子。 两个人相拥着,一时间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又或者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叶悠盈是他们之间的一根刺,偏偏这个刺不带毒也不带攻击性,却又无法完全忽视它的存在。 “对了,你说我爸妈没事,是真的吗?可是闻樱交给我的镯子,真的是我妈的。樊肇柏就算能找到一模一样的镯子,也不可能连摔的地方和样子都一模一样啊?”思绪纷乱中,又想起了父母的安危。 聂鞅搂着她下了床,慢慢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在晨光里,笑着对她保证。“我一时半会还不能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你,但是我向你保证他们真的没事,你能相信我吗?” 叶落看着他想了一会,才点点头。“突然看到那个镯子,又听到闻樱转述的话,我一时被吓坏了。樊肇柏十年前这样做了,我怕他十年后还来这一招。之前他们要出国玩的时候,我就很不放心,后来时不时地接到他们的电话,我才慢慢地不再那么担心了。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派人严密地保护他们,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纰漏,他们落到了樊肇柏手里,你一定要跟说。我绝对绝对不要你孤身犯险,我希望我爸妈平平安安的,我也希望你无惊无险。” 聂鞅还给她一笑,怜爱地扶着她的脸,印下密密细吻。“放心。现在我已经可以好好地保护我在乎的人了,你只要乖乖地在家看小说陪诺诺,其他的都不需要担心。” 叶落不依。“我不管!一切平安无事当然最好,但如果不幸碰上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不愿意他有任何可能再遭受当年的伤害,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她宁愿替他挡了。如果挡不了,至少要一起分担。 他抬手抚上她的左颊,目光里丝丝缕缕都是深情。“落,如果可以,我宁愿把一切的风雨都挡去,让你每天看到的只有晴天,懂吗?” 她不由得急了。“可是我也——” “好了,落。快去洗漱下去吃早餐,我今天上去有个重要会议,是时候要出门了。有什么话,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好不好?” 叶落本来还想问他有关诺诺的事情,听他这样一说,只好暂时搁下了。 吃过早餐,她送他出门,叮嘱了一句:“小心点。还有,早点回来。” 聂鞅笑着揽上她的腰,蹭着她的鼻尖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公司?这样子,你就不用怕我上班不干活,而是出去做坏事了。” 叶落看着等在车子旁边的李秘书,红着脸推开他。“还不赶紧去工作赚钱,你想饿死我们母子两啊!” “遵命,老婆大人!”说着再次偷香,才一脸愉悦地走了。 叶落听到在他钻进车子里时,李秘书不怕死地说了一句:“总裁,拜托你不要笑得一脸淫荡好吗?” 那两个字他是用嘴型说的,想必是还想多活几十年。 叶落猜也猜到了他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至于李秘书有没有被灭口,她就不知道了。车子掉了个头,很快就飞驰而去了。 叶落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绿树成荫的大道上,心里涌上来一阵强烈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追上去,跟他一起去公司也好把他留下来也好,总之就是不想跟他分开。 拿起手机,忍不住拨了他的号码。听着那边低沉的嗓音带着宠溺穿过来,那种感觉才压下去一些。 “怎么了,娘子?这么快就想老夫了吗?” 叶落扬起笑容,每次听到他这不伦不类的称呼,都忍不住笑。很想告诉他,我是真的想你了。但是生性含蓄,到底还是没有说。“记得早点回来。” 他在那边低声朗笑,回道:“要不为夫现在就回去陪娘子,可好?反正为夫赚钱也赚得够多了,不会饿到我家娘子,干脆金盆洗手好了。然后带着娘子和诺诺一起周游世界,娘子以为如何?” 叶落想,这样也好啊。反正他的钱已经够多了,再赚也用不完。“那就回来吧,我们不上班了,以后都不上。” 说着,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咬着唇,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他闻言,沉默了一会。“好,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这十几万人的生计安排好了,我就不干,专心陪着你,好不?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好吗?” “嗯。”叶落明白,他需要时间,但并不是用来安排那些员工的生计,而是对付樊肇柏。这个可怕的危险不清除,他们的日子便始终过得不安乐。可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心里,涌上来莫名的感伤。 “乖乖的等我回家,没事看看小说,不许胡思乱想。要是不听话,老夫回去打屁屁。” “好,那不说了,小心点。我挂了,诺诺在等着我陪他玩呢。”其实,诺诺早已经跑进去了。还是孩子最好,不识人间愁滋味。 “好。”她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堵得慌。 等那边挂断了,叶落只觉得心里总像是缺了一块,莫名的难受。抚着额心摇摇头,不再想下去。可能是这些天心里都憋了事情,把脑子给憋坏了,有些莫名其妙。 叶落走进屋子里,诺诺正在客厅玩,拉着九号一起。看到她进来,九号就走出去了。擦肩而过的四目相对,让她明白,九号对她的敌意并未消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爱上了那个女子,连带着爱上了她的孩子,同时也敌视这个抢走她幸福的人。 “九号!”她忍不住,开口低声唤住他。 他停下步伐,恭敬地低头,似乎在拒绝看她。“夫人有何吩咐?” 叶落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抢走任何人的幸福。” 他没有出声,停了一会就移步走了出去。 回过头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叶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做人真不容易,在很多时候都不能选择:不能选择就成为某些人的敌人,不能选择就被人恨上了,不能选择就被人伤害了…… “妈咪,陪我玩这个……”正在搞拼图的诺诺从地板上站起来,拉着她过去帮忙。 叶落收回视线,甩去脑子里理不完的想法,专心地陪诺诺玩游戏。只是,心情到底还是受了影响,因为那些想法总是找到空隙就往脑子里钻,躲都躲不掉。 “诺诺,妈咪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抚摸着诺诺的小脑袋,笑着看他拿了一块拼图比这里比那里的寻找它的归宿。 “好!”诺诺停下来,转头看着母亲,黑眼珠笑成270度。小家伙这几个月过得开心,胖了许多,一张脸嘟嘟的越发可爱。 “你喜不喜欢那个姨姨,就是跟妈咪很像的那个?”对叶悠盈来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诺诺对她的亲近吧。自己是否可以在这一块,让她略略如愿? 诺诺抿了小嘴,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诺诺不知道,诺诺只见过她两次啊。” 叶落闻言,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他还是一个孩子,问他喜不喜欢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人,确实难为他了。 “不过她长得好像妈咪,诺诺不讨厌她哦。”诺诺突然又补了一句。 叶落舒了一口气,把玩着他肉嘟嘟的耳垂又问:“那如果妈咪经常带诺诺一起去大宅里跟她一起玩,诺诺愿意吗?” “为什么要和她一起玩?” 头有些疼了,这小屁孩总是时不时就变得特别喜欢问号。凝眉想了想,编了一个理由。“因为姨姨也有一个像诺诺这么大的儿子,但是她儿子跟他爸爸还有另一个阿姨一起在很远的地方生活,姨姨一个人住还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很可怜的。” 诺诺马上回道:“他爸爸跟坏阿姨在一起,不要他妈咪了吗?” 叶落想,自己就是那个坏阿姨呢。“对。姨姨想念她儿子,过得不开心。要是诺诺能经常陪她一起玩,姨姨就会很高兴了。” “真的吗?”听到自己可以让人高兴,诺诺也很自豪,一双眼睛亮亮的。 “对啊。所以要是妈咪再带你一起去大宅,你一定要拉着姨姨跟你一起玩,好不好?”只是,这短暂的母子相聚之后,又得有多少的日子需要靠回忆来度日?自己这样子做,会不会让她日后更加的难受? “好啊。不过妈咪,要是我见了她儿子,我就教他把坏阿姨打跑,让他爸爸和妈咪在一起住。就像诺诺这样,好不好?” 叶落扑哧一声笑了,诺诺小朋友也知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了。笑过之后,又有些伤感。“好啊。我们家诺诺真厉害,知道教人了呢。” “呵呵……” 看诺诺一个人玩得专注,也没什么兴趣看书,叶落便走出屋子,绕着花间小道散散步。这院子里有各种奇花异草,现在已经不是春天了,但仍可以闻到阵阵醉人的花香。走在树荫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再呼吸着带了淡淡清香的空气,是不错的享受。 这样慢慢地走着,吹着风,吸着香,视野所及花红柳绿,心情也一点一点地轻松起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或许,她也有点庸人自扰了。 忍不住摇摇头,笑了。就在此时,风将一阵极低的谈话声送到耳边。她身边是几棵大树,大树外面是茂密的矮木丛,人站在大树下,从路这边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好几次,她还跟诺诺一起调皮地躲在后面,让聂鞅好找呢。 “听说夫人的父母被唤天堂抓去了。”其中一个声音说。 叶落的心咚一声响,马上被吊在了空中。不敢再走动,伸了耳朵,仔细地去听。 只听到另一个人又说。“嘘,别乱说话,被人听到就麻烦了。这件事,老大千叮万嘱,不可以随便提起。要是夫人知道了,真的一个人跑去唤天堂把她父母给换回来,先生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夫人在屋子里陪少爷玩呢,她不会听到的。哎,说真的,樊肇柏把夫人的父母抓起来,要老大拿夫人或者是拿他自己去换,你猜老大会怎么做?他瞒着夫人这件事,难道是想拿自己去换人吗?要知道,樊肇柏只许他只身前去唤天堂总部,老大的身手虽然了得,可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樊肇柏肯定布了局等着。” “以老大对夫人的宠爱,说不定就会这么做。看他这两天的举动,好像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我听说,他跟几个心腹说了,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要他们一定要保护好照顾好少爷和夫人。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不过,我们要相信老大,他是最带种的!” “那是!说不定老大已经去救人了,顺带把唤天堂的总部给踏平!樊肇柏那个王八蛋,早就看他不爽了!” “老子也等着揍他一拳踹他一脚这一天等很久了!” 然后,两个人没再说什么,沿着墙边走了。 叶落贴着矮木丛,只觉得冷汗湿透了衣衫。原来,爸妈真的出事!早上问到的时候,他还笑得那么镇定那么淡然。那个傻瓜,竟然想着只身犯险去救人,他疯了不成!要是再次落入樊肇柏的手里,那他…… 不!无论何如,她都不允许他再次面对那样的危险!十年前,他为了她父母而深陷困境受尽折磨。十年后,她绝不允许事情再走到一样的轨道上去! 脑子里,又清楚滴闪过他早上说的话: 落,如果可以,我宁愿把一切的风雨都挡去,让你每天看到的只有晴天,懂吗? 你可以知道,我同样也想在危险之际挡在你身前。无关乎性别,无关乎强弱,只因爱。(未完待续) 只身犯险 我绝对不许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绝对不! 用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把翻涌而上的恐惧压住,让呼吸一点一点地顺畅起来。只是慌没有用的,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终于,那两个人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抬头迎上炎炎列热,微微绝着晕眩。吐出一口气,收回视线,撒腿冲进屋子里。 他们说聂鞅今天就有可能去找樊肇柏,她必须赶去阻止!如果真的要用一个人去唤回爸妈,她宁愿那个人是自己! 手机在屋子里,翻出聂鞅的号码时,她的手是颤抖的。抖得更甚的,是心。鞅,你千万千万要还没行动,千万! “老婆,是你吗?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乖乖地等着,我忙完了给你打。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 聂鞅没有接电话,只有一则留言。 温柔的嗓音,安抚的话语,都不能让叶落安心。他很少关机,更不曾像这样留言。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知道她会打这一通电话所以事先录制了留言。他是不是已经行动了,所以故意留这一则留言来让她放心? 又一通胡乱翻找,翻到了李秘书的电话。还好,这一次不是关机,也不是留言。 “喂,你好?” “李秘书,我、我是叶落。聂鞅他、他在公司吗?”说完这句话,仿佛费了她所有的力气,依着沙发一张一合地吸气呼气。好害怕电话那边传来的话,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哦,总裁在公司,正忙办公室里忙着跟客户商谈呢。夫人你放心,我保证总裁绝对没有出去私会不明来历的女人!”李秘书办事揶揄办事开玩笑地说道。 叶落经他这样一说,脸有些发热,他一定以为自己是来查岗的吧。“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秘书,他什么时候忙完?能不能先让他接电话,我只要听听他的声音就可以了,一分钟都不用。” “夫人,这个恐怕不太方便。今天谈的是一单大生意,虽然说绝世还不需要求人做生意,可是基本的商务礼仪和规矩不能失,对吧?要不,等总裁忙完了,我让他马上给你回电话?” 叶落揣着电话好一会,才愣愣地回。“哦,那好吧。” 应该没事的,他应该真的是在会见客户。可是,上一次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不也是在面见客户吗?那时候他没有关机,当场就接听了啊。只是会见客户,没必要把电话关了吧?他对人虽尊重,但一向处事但凭自己的看法。 不,我要亲自跑一趟!我要确定他是好好的! 到玄关处换了运动鞋,什么都没带,只拿了手机就往外跑。甚至于,连跟一旁正在玩的诺诺说一声都忘了。 “妈咪,你去哪里?”诺诺一抬头,看到母亲撒腿往外跑,登时也跟着追了过来。“妈咪……” “呼……”正在往外跑的叶落猛的停下来,差点刹不住车整个人往前扑去。回头又跑了回去,扶住诺诺的小身板。“诺诺,妈咪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里玩,啊?乖乖的,妈咪很快就回来!” 诺诺还没说出自己的意愿,她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妈咪……” 诺诺跑动小身板在后面追,她也没有停下来,直接钻进车子。“快,去绝世大楼!” 叶落猛的发现,这些天来,她似乎做得最多的就是仓促地钻进车子里,然后说这句话。虽然心情不那么好,可有惊无险。但愿,这一次也一样! 坐在车子里,叶落扭头在窗外,对车窗外飞驰后退的景物有看没有见。一双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坐垫,用力的指节发白,青筋暴现。脑子里,一再地飞来略去都是同一个念头: 如果聂鞅真的已经去找樊肇柏了,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他不再受到那样可怕的折磨? 樊肇柏那个变态的禽兽,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聂鞅?如果以我代替,他会同意放过聂鞅吗?不!他不会的!他对聂鞅的恨,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叶悠盈爱的人是聂鞅而不是他。听他那语气,似乎一定要置人于死地才肯罢休。那鞅要是真的被他抓住了,我怎么才能解救他?还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尽折磨?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到?为什么? 鞅,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我不曾在枪林弹雨帮派火拼里求生救人,我受不了的!所以,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一定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如果一定要失去谁,我第一个不愿意那个人是你! “夫人,你没事吧?”越来越粗重不规则的呼吸声,让驾驶座上的司机都忍不住回头问道。 叶落只觉得呼吸困难,没办法回话,只能摆摆手摇摇头。被他惊醒了,才发现自己的呼吸粗重得更跑完几千米似的。 没事的,叶落,别吓自己!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的! “吱……”一声,车子急速刹住。 叶落一愣,继而回过神来,推门冲了下去。司机在后面说了什么,前台接待的小姐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耳朵里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按下电梯,砰一声将接待的人关在外面,她才呼出一口气。 红色的数字快速地跳动着,在她眼里却仍然像一只红色的蜗牛,在慢吞吞地爬动。头一直往上抬着盯着那个数字,脖子拉伸得难受却也不顾。 “叮……”一声响起,她惊喜地弯出一小抹弧度,但只是弹指之间,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她一踏出电梯,叫着夫人迎上来的依然是那个助理,李秘书不见人。叶落嫌她太碍眼似的,一把将她推开,手脚并用地撞开办公室的门。“鞅……”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但她难得耳尖地注意到门刚开时,休息室里有声音嘎然而止。来不及多想,两个箭步跨过去,砰一声推开门。嘴里大叫:“鞅,是不是你?鞅……啊,鞅,你怎么了?” 叶落惊慌失措地冲到床边,看着脸色死灰的聂鞅,还有他胸前渗着血的绷带。焦急地伸出手颤抖着想要确定,却又吓得只敢停在几毫米处的地方,不敢抚上去。眼眶一热,喉咙一哽,眼泪马上就落了下来。“鞅,怎么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聂鞅在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落,你别紧张,我没事的……” “可是……”盯着那渗出殷红色液体的胸前,她管不住自己的眼泪。虽然已经很大声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哭是没用的,可是眼泪已经不归理智了!“你流血了……” 跟李秘书一起站在一旁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插口道:“大嫂,老大早上出门在途中被人狙击中了两枪,送到医院刚动完手术取出子弹,老大就记着出院。医生说老大的伤势不轻又失血过多,理应住院调养,但是老大他……” “闭嘴!”聂鞅憋足气怒喝一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吼完这一声,他的呼吸顿时又粗了几分,还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的惨败难看。那双锐利的鹰眸紧紧地逼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一声不如往常中气十足的暴怒惊醒了叶落,她立即向说话的黑衣男子叫道:“快!我们快把他送回医院去,你马上去叫车子准备好!李秘书,你也来帮忙!” 一句吩咐敛去了满心的恐惧,虽然不是见惯风雨的强悍女子,但这一刻她不容许自己只懂得像个笨蛋一样哭!生活残酷,它不相信眼泪! 聂鞅勉强提气喝斥之后的呛咳越发的粗重,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可万分难受之时,还不忘阻止他们的行动。“咳咳咳……。鹰……咳咳咳……不用……” 叶落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胸口,另一手小心钻到他的背后抚顺。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疼得像被刀子割一样。“别理他说什么,照我的话去做!有什么事情,我来担待,还不快去!” 这些人虽然从不曾跟叶落真正的见面,更不曾有机会当面叫一声大嫂。但是帮里上下都知道,老大极其疼爱大嫂。大嫂说一,老大就舍不得说二。所以一听叶落说有她担待,黑鹰急急忙忙地去吩咐人准备车子,把聂鞅毫不容易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喝斥当做耳边风。 “咳咳咳……落……我没事,不用……”半躺在床上的男人仍然企图阻止这一切。 叶落一边小心地抚顺他的呼吸,一边坚定地回道。“你可以选择不回医院去,我马上也给自己在跟你一样的位置来两枪,然后跟你一起在家里躺着。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你可以赌这一把。而且,我不知道我的枪法能不能准确到毫厘不差……” 聂鞅一听,乖乖地立马闭上嘴巴。他很清楚自己的女人,她虽然温和至柔,但柔软外表之下掩盖的刚毅果断更不能忽视。 一个小时候,聂鞅住进了绝世旗下的专属医院的顶楼。所有的位置都安排人员重兵把守,确保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刚刚提着最后一口气想打消叶落送他回医院的念头,聂鞅耗尽了仅剩的一点力气,便陷入了昏迷之中。躺在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脸色苍白中呈现死灰,可见他的状态非常的糟糕。 叶落第一次看到这样虚弱的聂鞅。他一直都是强势霸道的,虽然几乎事事都如她所想,但她很清楚在依顺的地下是一个能够泰山崩而脸不变的风云总裁兼老大。这个人一直都是让她全身心依靠的,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这样虚弱地昏迷于床。直到被樊肇柏虏去,她才明白,他曾受过什么样的折磨什么样的痛苦。那一刻起,她便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地爱他不再让他从她这里得到一点的无奈一点的苦。 只是现在想来,她回国之后一直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在今天早上她还在跟他耍脾气,她是不是真的太幼稚了?她在心底一再地告诉自己,对于一个历经苦难而依然肯这样子去爱她的人,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是为了让她快乐。反观她,是不是为自己想得太多太过注重自己的感受,而忘了他纵然是刚强的男人,却也是需要理解需要关心的? 只是替身,甚至从他这里得不到多少关心的叶悠盈,尚能为了让他不再孤单而不顾一切地生下诺诺,自己又为他做了什么?除了洗手做羹汤准备一日三餐,她带给他的似乎只有怀疑和麻烦。为了保护她、诺诺和她的亲人,他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一切,还要想尽办法让她放心。她却一点也不理解他的苦心,只会一再地虚耗他的精力。 他为她,到底考虑周全到什么地步?就连身受重伤,他也想着隐瞒过去不让她有心。想到如果子弹的位置再偏离一些,她就有可能永远都……恐惧夹带着浓浓的心疼袭击她的心脏,沉重疼痛得几乎无法负荷。 叶落,你真的不能再这样子只会成为他的负累了。哪怕你不能替他挡去凶狠的敌人和危险,但这一次,你至少要勇敢地站在他身边,为他分担哪怕只是一点点。如果伤害无法避免,至少要跟他一起疼! 抬手,落在他的额心。指尖缓缓滑动,滑向高蹙的眉头,轻轻地揉散那份担忧;再滑过高高的鼻梁,形状好看的人中,来到性感的薄唇。那紧紧抿着的弧度,透着一股无言的倔强和刚毅。这是一张坚毅出色的脸,这更是一个风采出众的男人,却独独为她而倾心,她何德何能,又如何回应? 弯腰,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稍稍用力吸允,想让那苍白的唇瓣点染上一点红润。含着他的唇抬头,扬起浅浅的笑容,在心底许下郑重的承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伤害。 身后掩着的门,轻轻地被推开。门后的人本想推门而入,但又迟疑着退了出去。 “进来吧。”叶落直起身,手仍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回头,笑着对上这个应该是聂鞅左臂右膀的人。 好像叫黑鹰吧。五官深刻而严肃,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抗拒气息,拒绝他人的靠近。但是那双极深的黑色眸子,配上那通体的气势,竟真的就像一只凌空而翔的雄鹰。 “大嫂。”黑鹰在离床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视线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是樊肇柏的人干的吗?”念出这三个字,那种恨第一次这样的深刻。什么样的仇恨,让他十年前那样子折磨过聂鞅之后仍不肯放手?当真以为这是古时候的皇位争夺,不将亲兄弟置于死地绝不罢手吗?还是,这个人根本就没一点人性,喜欢折磨他人以娱乐自己? “据手下兄弟的调查,应该没错。” “那些保护他的人呢?”他们也都受了伤,还是只有他被打中了? 黑鹰转移视线,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略顿了一下回道:“老大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人……是属下没用,没有保护好老大。” “我知道,这怪不得你。只要不是神,都没办法在任何局面下保护一个人毫发无损。我能怪的,似乎只有我自己,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保护他的那些人都在我和诺诺身边,是不是?”她早就应该猜到,她三不时的因为猜疑而跑出去,却从来没有遭遇一丝一毫的危险。这不可能单纯只是幸运,肯定是有人在暗处周密地保护着。在他心里,她的生命之于他的更重吗? 黑鹰没有回答,答案却不言而喻。 叶落缓缓地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面对这份她不知道怎么付出爱,她只觉得好沉重。面对危险重重的局面,她更觉得无力。“你们心里是不是也不乐意我的出现?” “属下不敢!” 叶落转头对他一笑,这一笑因含了无比的坚定,如冬日寒梅迎风绽放美不胜收。“换了是我,我也不乐意。如果他没有弱点,谁也伤不了他。偏偏我出现了,成了他最大的弱点,为了不让敌人抓住这个弱点,他得费更多的精力,还要承受可怕的心理压力。可是,我们都没有选择,我不能拿一把枪了解我自己。那请你告诉我,我如何能够为他分担一些,不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潜在的危险?” “属下愚笨。” “我知道你不会回答。我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用心尽力的,谁也帮不上忙。”对自己轻轻一笑,突然觉得心头松了许多。也许前路依然是未知的,但只要下了决心,便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要隐瞒。我爸妈……是不是被樊肇柏抓走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确定这一件事。 黑鹰还没回答,床上的人突然轻哼一声,抓了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我说了,他们没事。怎么,不相信我的话了?” 叶落惊喜地回过头去,看着那双黑玉一样的眸子,绽开笑容。“鞅,你醒了!”因为睡了一觉,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点,心也略略地安了一些。 “我本来就没事,是你太紧张了。”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宝贝,扶我躺起来。” 叶落赶紧起身,小心地将床头摇高一些,让他半躺在床上。“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动到伤口?” “没事。”稍显虚弱地弯起嘴角,拍拍旁边的位置。“到床上来,我想抱抱你。”只要她在面前,他的怀抱就空不得,否则总像是缺了什么。 叶落没多想,去洗手间简单洗了一下手脚,爬上床去,避开他的伤口小心地窝进他的怀里。等呼吸里的苏打水味道被他刚强的男性气息所掩盖,她不由得满足地吸了一口气。如果能这样无惊无险地腻在他怀里,等待日出,看着日落,那多好! “真想天天不用工作,就这么一刻不停地抱着你,什么也不干。”当初日夜不停地奋斗,除了为报仇,更是想用忙碌来填补失去她的空虚。如今,她就在怀里,他就不再缺什么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解决樊肇柏这个危险分子。 “那就不干啊,我绝对没意见。你要是能天天这样陪着我,怎么过我都愿意。”可是,有人偏不让他们如愿。忍不住,轻轻地碰触那带血的绷带,他所忍受的疼痛似乎就这样通过指尖直接传到她的心里,心口也隐隐作痛。 聂鞅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着,脸贴着她的发磨蹭。“没事的,别担心。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过你想过的日子。” “可是我害怕……”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禽兽,不是一个小奸小恶之人。 “嘘!别怕,有我在。”可胸口缠着的绷带,让这句话消减了气势。包住她抚过绷带的手,一再地安慰。“今天只是意外,以后我一定很小心,绝对不会再受伤。” “你把那些人调回你身边,好不好?我保证每天都乖乖地和诺诺一起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你会担心我的安全,我更想要你能平安无事,毕竟直面危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好不好?”眸子里,尽是恳求。 “好。”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亲亲她的脸颊,点点她的俏鼻。“这样你满意了吗?” 叶落一愣,没料到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但很快便明白过来。“不满意。你嘴上说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真的这样做?” “那你想怎么做?”聂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你派在我和诺诺身边的,是你专属的护卫队吧?我要见他们的队长,还要你当着他的面亲自宣布这个护卫队听我的命令!”她虽然对帮派不了解,但据说他们都跟古代的兵权似的,只要现在掌权的这个人当众宣布交权,他们就会服从那个人的安排。换句话说,只要聂鞅宣布护卫队听从她的命令,在她将这个权利交回给他前,那些人都会执行她的命令。 “落,别闹。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我保证一定让他们跟在我身边,也向你保证绝对不再受伤,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答应我。” “落!” 争执的结果是,叶落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陪着他睡了一觉。再醒来,他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接下来几天,叶落都在医院陪着聂鞅养伤。看着他因疲惫而睡去,又凝视着他悠悠醒来,在他清醒时陪他聊天。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谁也不去触及那些沉重的内容。 叶落想,就算爸妈真的落在樊肇柏的手里,他暂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跟十年前一样,樊肇柏绑架他们只是为了威胁聂鞅威胁她,他不会轻易地对他们动手。 一个星期后,聂鞅的复原状况已经很不错了。 这天,叶落回去拿一些换洗的衣服,走到门外时。发现房门正掩着,刚要推门进去,便听到了里面的交谈。 “老大,这样子不行的,你的伤还……” “鹰,什么都不要说!对落来说,那是她最重要的亲人。我必须要保存他们不要受到丝毫的伤害,否则落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所以,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语气里,满是执拗。 “可是老大,你的伤还没有好,一旦……” “鹰,没事的。你们只要好好地保护好落,我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她不落在樊肇柏的手里,我就有足够的信心去赢。” 叶落轻轻地靠在门外的墙上,慢慢地平复心跳。原来,爸妈真的被抓了。鞅他是想亲自去救人吧。这个傻瓜,爸妈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他也是啊! 确定已经神色自若,她才推门进去。“你们在聊什么啊?” 聂鞅看她进来,当下露出笑容,伸出手来迎向她。“没聊什么,吩咐他一些事情而已。快过来,让为夫抱抱。” 叶落尚未来得及脸红,黑鹰已经闪身出去了,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 看着他像个孩子似的撒娇,叶落笑着摇摇头,依旧趴上床腻到他怀里去。 男人展臂将她锁起来,在她耳边叹息道:“真想吃你做的红烧鱼。” “看,就这么点出息!”叶落青葱玉指戳向他的眉心,轻笑着骂。为了不阻碍伤口愈合,医生吩咐了不能吃鱼,可把他给馋死了。 “民以食为天,况且我家娘子做的红烧鱼真堪称人间极品。”在她颈边蹭着,男人把大哥的形象都丢完了。 “等你伤好了,我天天给你做,让你顿顿都是红烧鱼,吃到你有一天听到鱼就想吐为止。” “绝对不会,要不我给你写保证书。” “那不用,我信你行了吧?” “一点诚意都没有!” “呵呵……”叶落傻笑,他们两的对话有够无聊的。“鞅?” “嗯?” “过几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这样子诺诺就有个伴了,他一定很喜欢做哥哥。我保证,我不会偏心的!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诺诺像妈妈,我想要一个小版的你。让他骑在你的肩头上,上街区游乐园,一定很棒。想到他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只是小脸小身子小手小脚,我就觉得好幸福。” 聂鞅揉揉她的发,跟着笑了。“好。等我们再腻几年,等诺诺也大一些,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但现在,我只想要你一个。想到还有一个比诺诺更麻烦的小家伙分散你的精力,我就要抓狂。再说,你要是怀了,我就要好久好久都不能碰你了。” 说着,舌头偷偷地舔上她敏感的耳垂,满意地看到她战栗着缩起脖子。随即,周围的肌肤便漾起了红晕。都一样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却还是这么害羞这么敏感。几乎是马上,胯下便有了反应。 “色狼!”叶落气得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一时忘了他还在受伤当中,惹得他闷哼一声。“对不起,是不是很疼?我看看,是不是裂开了!” 叶落伸手就要掀开他的衣衫,却被他抓了手,往下移动。 “我没事。伤口不疼,疼的是另一个地方。”说着,将她的手按在了滚烫的欲望之源上。低沉的嗓音,顿时变得粗哑。 叶落挣不脱他的手,娇红了一张俏脸,气得瞪他。“你、你这个大色狼!” 男人丝毫不在意这个色狼的称呼,只是一揽身将她压在怀里,唇在她耳后印下热吻。“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来了,你不想吗?我很想,很想……” 叶落到了嘴边的骂声被吞了回去,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灼热的手掌,再听着他低哑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原来这种私密的话,也能听出爱意和浓情来。本来很坚决的抗拒,就这么被软化了下来。“可是,你的伤……”唯一担心的,只有这个。 男人在她耳边低笑,散发着阴谋的味道。“所以,这一次让你主动,可好?” 被他这样一说,再接触到他赤果果的眼神,叶落的脸红得滴血热得能煮熟鸡蛋。心里大骂:这个色狼,越来越口无遮拦!“我不……” 拒绝的声音被他含了去,气喘吁吁之际,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她的拒绝就这么被瓦解了。生涩害羞中,被他缠得只能无力地娇喘。 一场激情刚刚冷却,外面便有人敲门。叶落顿时又害羞得脸都发烧,连死的心都有了。 得到满足的男人却只是邪魅地笑,还不够似的蹭着她的鼻尖。换来她的怒瞪,他却笑得更加开怀,让门外等着的人莫名其妙。 结果那天整整一天,叶落见谁都低头红脸,不敢见人。 叶落去找齐洛,让他教自己开车。其实,叶落自己是会开车的。只是她曾经出国车祸,父母都不愿意让她开车。为了他们安心,她也基本上不碰车这玩意。实际上,她在开车这一块很有天分。她偷偷去学的时候,驾校的老师就曾说她在这一块天赋异禀,还问她有没有兴趣做赛车手。 叶落明白,聂鞅安排在身边的这些人在保护她的同时等于也监视了她的一举一动。她做了什么,聂鞅都清清楚楚。她要想做危险的事情,他们也绝对会及时地阻止。所以,她不能就这样直接地去找樊肇柏。 在齐洛开车载她去练习场的途中,叶落以口渴为由,让齐洛下车去买饮料,然后自己爬到了驾驶位。 “嘿,中国娃娃,你还不能玩!” “我只是试试感觉,不会真的启动的,你放心。快去买水,我渴了。”她的一脸无辜和真诚,很容易就让齐洛相信了。于是在他走进店里的时候,叶落发动车子,直接开着车走了。后面齐洛急得大叫大喊,“中国娃娃”这个称呼她开出好一段距离还能听到。 这些天,叶落已经查过唤天堂总部的位置。只要她开着车直接冲进去,自然能见到樊肇柏。这一次,让她来替他分担,让她挡在前面! 途中,保护她的人显然也发现她的行动,一时间成了警察追盗贼的电影场面。但是他们都害怕伤了叶落,所以明显有了顾忌,慢慢地也就力不从心了。 沿着确定好的路线,叶落还没真正把车开到唤天堂的总部,就被人拦了下来。她不是亡命之徒,那些人也不是将她性命安慰放在眼里的人,所以叶落很聪明地停了下来。“我要见樊肇柏!告诉他,如他所愿,叶落来了!” 很快,叶落就被押上了一辆黑色车子。倒没有被绑住手脚,也没有被蒙住眼睛,看来他们是完全不怕人找到这里来,也不认为她有能力逃跑。 叶落在心里冷冷地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丝的慌乱。在即将进入最危险的地方的这一刻,她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冷静。因为,他是安全的,她要的是这个。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毫无意外地一走下来就看到樊肇柏。 他坐在门前的椅子里,带着太阳镜。看到她下车,似称赞又似讽刺地拍了两下手掌。“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胆量。自我唤天堂建立至今,还没真正有人敢单枪匹马直闯唤天堂的总部。你,是第一个。真是佩服,佩服啊。” 叶落冷冷地勾起嘴角,满是不屑。“你抓了我爸妈,不就是想我来吗?现在我来了,你打算怎么样?” 樊肇柏竖起右手食指,在面前晃动着。“哎,不急,不急。你还没来过我唤天堂的总部吧?既然来了,我带你好好地参观一下。尤其是,当年那个贱种呆过的地牢,还有那些招呼他的刑具。我想,你一定会有兴趣。因为,看着它们,你就能够了解他当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这个,我猜你一定喜欢!” 叶落缓缓地握紧十指,深深一个呼吸压下翻腾而上的激动情绪。她不要跟这个禽兽计较,她要的不是跟他一比口舌强弱。敛了表情,抬头直直地看着这张兽皮。 樊肇柏悠闲地伸伸腿,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搭上她的肩头。 叶落一个用力,将他的脏手拍掉。“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樊肇柏两手一摊,无所谓地耸耸肩头。笑容,邪魅地呈现在脸上。“你真的以为,你来了,我就会放了你的父母吗?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愚蠢?要不要打个电话看看,聂鞅那个贱种是不是已经急得就要冲到这里救你了?” 他抬手一挥,扫过着四周。“你别看这里布置很简单,他要是来了,就别想再离开。你说,这一次,我拿什么来招待他好呢?满清十大酷刑已经试过一遍了,再来就没意思了。还好这十年我又花时间研究了其他朝代的一些高招,这一次正好试一试。有你跟我一起观赏,我想一定会更加的让人兴奋。我,可是很期待呢!” 叶落冷眼看着,没有开口。 樊肇柏得不到回应,似乎觉得少了几分意思。一把抓了叶落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来。“怎么?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的恐惧吗?” “我是人,只会说人话,不会跟禽兽说话!”挣不脱手腕上的钳制,叶落忍痛对上他冷酷的视线。那双兽目里,没有一丝温度。 “大胆,竟敢骂我们老大!老大,让我替你教训一下这蠢女人!”马上有喽啰站出来,一巴掌就摔向叶落。 叶落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脸火辣辣地疼,却连抬手抚一下都没有。只是抬起头,睨着他。 樊肇柏一笑,伸手抚上叶落马上便红起来的脸颊。“阿虎,不是跟你说过,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叶落冷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一下奸污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么禽兽的行为你都能做出来,不觉得说这句话让人齿冷吗?十年前那个以为你也需要关心的叶悠盈早就死了,你这场无聊的戏演来也不会有人看,还是好好地收着吧。你不嫌浪费力气,我还怕脏了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樊肇柏倏地瞪眼,然后缓缓地眯起来,万分威胁地看着叶落。一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我正愁这段日子等着无聊得慌,你刚好提醒我一个解闷的好法子。我这些手下最近忙着对付那个贱种,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寻乐趣了。我让他们每个人都来伺候你,这个提议怎么样?我保证,他们虽然技巧不够好,但绝对勇猛无比,如何?” 一低头,轻咬叶落的耳垂。那低沉的笑声,听着像来自地狱一般。 这个禽兽!叶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还有恐惧。虽然笃定他不会这样做,但是又怕自己到底高估了这个禽兽的兽性。他能那样对叶悠盈,谁又保证他不会这样对她?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带笑问,顺道咬了一口她的唇。(未完待续) 谁才是叶悠盈? 叶落撇了视线,懒得理这个王八蛋。 樊肇柏原以为会看到她更精彩的表情,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欺身上去,低头便要在她唇边偷一个吻。 叶落被眼前突然蹦出来的头颅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啪一声打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四处回荡,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樊肇柏的表情由惊愕到危险,一双邪魅的凤眸,缓缓地眯起,释放出可怕的光芒。 叶落被他的样子吓得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谁、谁让你突然偷袭,不是我的错!” 她不可能面对色狼调戏还要自己送上去让他偷得更容易!明明是他的错!可是,那危险的眼神让叶落心生恐惧,小心地抬脚准备逃跑。 在她一只脚刚抬起往后退一小步,樊肇柏倏地伸出手臂缠上她的腰肢。一个急收,让叶落重重地撞在他的胸膛上,一低头就逼近她的脸。 “你、你想怎么样?”叶落连吞口水都觉得困难,提着一颗心警戒地瞪着他,双手抵在他胸前可不起任何的作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完全可以一下子压过来的,可他偏偏故意放慢速度,仿佛很喜欢看她紧张害怕的样子。那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的嘴角,是狩猎的乐趣,也是危险的信号。 “你、说、呢?”三个字,他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在她唇边吐出。 “你不能——唔……”最后两个字,被堵在了突然袭来的唇瓣上! 樊肇柏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颚,用力地啃着她的唇。没有一点温柔,也没有一点调戏,就像是面对多年不见却在心底思念了很久的人,在这狠狠地啃咬中发泄着心底的那份情绪。 叶落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就脸想要他一口都做不到,因为那紧紧捏住她下颚的手让她只能微张着唇任他胡作非为。挣扎无望,求救无望中,叶落被逼得出了泪水。勉强能够挪动的手推拒在他的胸前,毫无意义。 樊肇柏像是吻得上了瘾,锁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的腰给勒断一般;吻着她的唇和齿也越发的用力,仿佛要将她的心她的魂都从这个吻里吸出来夺过去。 叶落只觉得自己在疼痛和锁紧中人都是晕眩的,只有泪水越流越多,湿了脸庞也给彼此的唇带来咸咸的味道。 终于,樊肇柏狠狠地最后一咬,松开了叶落的唇。低头定定地看着她渗出血丝的唇和濡湿的脸,微微地失神。落在她下颚的手缓缓地移到那红艳似火的唇瓣,轻轻地摩挲。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灼热,只是谁也看不见。 叶落粗重地喘息,愣愣地无法反应。直到唇边爬上来的酥痒,让她慢慢地清醒过来,想也不想就狠命咬了下去。 樊肇柏倏地抬眼,两双黑亮的眸子对上。他就这么任由她咬着,即便疼痛流血也不曾想要分开。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传递。 叶落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策,赶紧松了口,提起袖子胡乱地擦着自己的唇。 樊肇柏却依然深深地凝视着她,唇上带了血,看着十分的诡异。任由叶落挣脱健臂的控制,往后退开。他伸出舌头,轻轻地扫过带血的唇,看的她又是一个瑟缩。 缓缓地,他绽开鬼魅的笑容,跨前一步再次凑近她。“怎么样?我的吻是不是比聂鞅更加销魂?” “你变态!”叶落擦着唇大骂,但是触及那双邪魅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樊肇柏不再那么像禽兽。她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点属于人的东西。但很快,她就把这种荒谬的念头给抛开。 樊肇柏没再靠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手往裤兜一插,人便往屋里走去。“把她安排到西厢。没我的吩咐,别动她!” “是,大哥!” 然后,叶落便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看到里面的布置时,叶落很意外。她以为,樊肇柏像当初对待聂鞅一样,把她关锁到一个小小的地牢里,昏天黑地不止时日直到被逼得要疯掉位置。 眼前的这间房,可以说得上是豪华。大大的落地窗,家具一看就知道是高级东西,一张大床可以躺三四个人而依然绰绰有余。地板铺了柔软的地毯,角落和床边还放了好看的盆栽。山里风大,淡雅的窗帘被风鼓起,飘飞在窗前,让整个房间显得十分的舒服。 带她进来的人只将她带到门前,人就转身走了,显然很不爽跟她呆在一起。一路上,也没有看到把守的人,但是她明白这里四处都有人眼睛在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慢慢地踱到窗前,钻到窗外后,席地走下。长发在风中飘飞,那种舒爽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像鸟儿一般飞起来。如果不是落在敌人的手里,这着实是一种享受。 不知道聂鞅现在怎么样了?他能如她所愿冷静下来,想出有效的办法一举解决樊肇柏的威胁吗?还是像樊肇柏所预料的那样,正为她的被俘而焦急苦恼得失去镇定和判断?千万不要! 不知道爸妈被关在什么地方,刚才被那个禽兽占了便宜,她把这事也忘了。不过没问也好,让樊肇柏以为她很冷静,说不定更好。她越是着急,那个混蛋就会想出更加过分的办法来看她更剧烈的情绪。她要是表现得为爸妈的安全十分的焦急,他说不定就会当场让人把他们拉上来,一番羞辱甚至折磨了。 一个人在窗前坐了一会,叶落便站了起来。试着走出门口,甚至走出那一栋楼。她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人阻拦她,她还以为自己的活动空间只是那栋楼。看样子,樊肇柏的人只在暗处监视她,并未限制她的出入自由,只要她不走出唤天堂总部的范围。 她直接走到樊肇柏走进去的那栋楼,被门口的人拦住了。“我要见樊肇柏!” 守卫的人不懈地冷哼,吊着一双难看的眼睛恶声恶气地回道:“我们老大那是你想见就见的!识相的就滚远点,别惹老子生气!” “我要见樊肇柏!”叶落未受影响,依然冷静相对。 “你这个蠢女人,再不走开,老子就——”说着,手举起来。 “阿虎!”幽深的门口里,传出阻止的声音。 叶落伸延视线看去,一个人影在暗处慢慢地移动,然后一点一点地显现在光亮了。是樊肇柏。他嘴唇上的伤结了痂,几个深红色的点点停住在唇瓣上,看起来有些可笑。 “老大,这个蠢女人不知好歹的要见你!” “让她进来吧,不是帮派禁地,不用拦着她。”依旧插了裤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是!” 叫阿虎的人退开一旁,叶落瞪了樊肇柏一眼,轻哼一声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时,樊肇柏一伸手,抚上她的脸。她闪得快,但还是被他碰到了。吓得她不敢再靠近,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樊肇柏悻悻地收回手,抱了双臂居高临下看她。“怎么?几个小时不见,想我了?” “白痴才会想你这个混蛋!” 樊肇柏低声朗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心情很好,这让叶落有些不安。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本来伸了手来,叶落躲开后,他没说什么照旧收了回去搁在兜里。 叶落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这里的房子有些像红楼梦大观园里的布置,每一栋房子都是通过走廊连接在一起的。跟着樊肇柏绕过来转过去半天,叶落有些晕了。 可是等樊肇柏领着她往一个地下的入口走去,她的心一下子就颤抖起来。虽然已经猜到他带她去哪里了,但真的确定了这一刻她还是止不住颤抖。已经清楚那个她深爱过的人曾经受了怎样残忍的对待,但更多时候她是不敢去想象的,如果亲临境地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 “怎么?他有勇气在这里活下来,你连看一眼他生活过的地方的勇气都没用吗?”前面的樊肇柏停下脚步,冷言刺激。那轻轻一哼,满是嘲讽。 叶落忍住没有回话,只是迈了步子,走了下去。她无法与他一同分担当年的痛苦,至少她可以真正地去设身体会他的艰难。 没走几步,便只有黑暗一片。樊肇柏点了火折子,带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他几乎是走一步就回头看一眼叶落,似在等她步伐,却更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随着黑暗吞噬视线,叶落心里的沉重便又加重了,只觉得这地道里氧气少得可怜,否则她不会呼吸都困难。樊肇柏点了火折子,少得很旺,却依然只能照亮一点点的范围,黑暗还是铺天盖地。因为泥土是坑洼不平和黑色的,无法反光。她不敢去想象,他当初被关在这里多久。 终于,在穿过长长的地道,在她几乎要停了呼吸的时候,樊肇柏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火光闪烁中,他的样子变得模糊,而分外的让人恐惧。 艰难地,叶落吞了吞口水。那本来不易听到的声响,偏偏在这地道的寂静反衬得异常的响亮。她看到樊肇柏又露出那让她紧张的笑容,然后火便突然被戳灭在墙上。 叶落吓的尖叫,但声音被掩在她的掌中而显得模糊。习惯了光亮的眼睛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无措地站着。黑暗中静悄悄的,唯有彼此的呼吸。 樊肇柏突然伸了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拖向前。 叶落挣扎,但樊肇柏在下一秒就松手用力一推。叶落只觉得自己似乎从走廊推进了一个房间,呼吸里,是腐臭恶心的味道。光完全透不到这里来,所以不管适应多久,人还是没办法看到东西。 叶落被推得踉跄,站稳后便在黑暗里瞪着眼睛,樊肇柏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连呼吸声都没有。她一下子慌了,恐惧中以为自己也被单独关在了这里。她忍不住,低声叫着这三个字。“樊肇柏!”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的声音在这压抑的空间和无尽的黑暗里几次荡回她的耳中。她屏住呼吸等待,然后惊慌地伸出手去扑找,跌跌撞撞地摸索,除了冰冷且触感可怕的墙壁没再碰到任何有温度的障碍。“樊肇柏,你在哪里?” 黑暗里不知道哪来的一只手,一把将她扯了过去。她防范不及,直接扑过去被他接住。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她死命地抓着他的手。恐惧,尽在这一动作中。 继而,樊肇柏邪魅的声音开始回响:“我当初把他关在这里将近一年,除了每天一顿饭,什么都没有。一年之中,除了送饭进来的人发出的脚步声,他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送饭进来的是一个瞎子,所以除了拖出去用刑的时候,他看不到任何的光亮。用刑之后鲜血淋漓,没有上药没有处理甚至连洗一下都没有,直到熬到快要死掉的时候才让医生来给他治一治,吊着一条命等待下一次用刑……这些,你能想象吗?” 他每说一个字,叶落便无法自控地在脑子里形成画面,那可怕的场面就像是真的一样展现在眼前。在抱着自己踉跄后退之中,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已经不再是疼。那是一种恨不能将心挖出来的绝望和悲凉,她紧紧地咬住哭声,几乎将下唇咬碎。却终究控制不住,在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 “怎么?就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我还打算带你去看一看那些巧妙的刑具,我想你一定会惊叹的。而且,当年使用之后就不曾护理过,说不定那上面还有他的肉和血,也许你可以在那里看到一些与十年前的他有关的东西。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看?”来自地狱的声音不肯放过她,依旧森寒地响起。 闻声,叶落的双腿已经虚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仿佛被人割断了喉管后想要说话却终于只有破碎的单音。 樊肇柏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那些东西,看完了你再哭也不晚。” “不!”叶落终于发出了一个完整的音,用力撞开樊肇柏,跌跌撞撞地摸向门口,向进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手落在那潮湿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墙上,她撕心裂肺地落泪中强烈地呕吐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让她一再地加快步伐,仿佛身后追赶过来的是可怕的魔鬼,会将她撕碎吃掉。在恐惧和悲哀里,脑子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啊——”终于,叶落一个往前猛扑,跌进了光亮里。那并不强烈的光亮让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如缺了提的泪水从长睫毛渗出滴落。她就这么趴在地上,埋头在自己的臂弯了,无声痛哭。 浑浑噩噩里,听到脚步声落在耳边,她动也不动地趴着,已然失去了最后一份气力。胃里那股强烈的反胃,依然没有退去,折磨着她。 然后,樊肇柏提着她的衣领子将她拉起来,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她睁眼,迷糊的视线看去,却只有一片模糊。抽抽噎噎的,颤抖着身子。 樊肇柏抬手抹了她的泪水,让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邪魅的双眸。“好点了吗?原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我以为,你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死呢。他因为你的背叛在这里被足足折磨了一年,而你却连看一看那个地方的勇气都没有。不是说要同甘共苦吗?恐怕能共的也只有甘,而半点苦都无法分担吧?现在你想起你在对他说爱时,会不会觉得很可笑?比起她,你的这点爱,会不会太少太廉价了一点?他是蠢得不可救药,才会相信女人的情情爱爱,你说是么?” 叶落完全无法反驳,只能愣愣地看着他邪恶的表情,心在冰窟窿里浸泡着。不想听的,可是樊肇柏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了,由不得她的决定。 捏住她下颚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将她的脸更加地往上抬。“爱情?那是什么东西?那他妈的不过都是一垃圾,什么都不值!那不过是你们这些蠢女人用来自欺和欺骗世人的可笑玩意,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 他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去,一秒也不曾停留。 叶落愣愣地看着他大步远去消失在视线内,身体软软地滑向地面。耳边阵阵回响着樊肇柏的每一句话:那不过是什么都不值的垃圾……恐怕能共的也只有甘,而半点苦都无法分担吧……你的这点爱,会不会太少太廉价了一点…… 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成拳抵着胸口,颤抖如风中落叶。那些话一句比一句残酷,却一句不一句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她对聂鞅的爱,真的太少了吗?他被折磨了一年的地方,她却连呆一会都不敢。连在想象中体会他当年的痛苦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危难关头真的替他分担苦难?之前所想所下的决心,原来都只能是空的吗? 也不知道在地面上趴了多久,直到手脚冰冷四肢麻木,她才缓缓地爬起来。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想也不敢想。凭着仅有的一点记忆,跌跌撞撞地穿过回廊。绕过来绕过去,反反复复走了不知道多少冤枉路,终于看到了门口。 回到房间,直接扑到床上。就这么两眼无神地瞪着,直到疲惫地睡去。连梦里,都是最恐怕的画面最刺耳的声音,折腾着她。 樊肇柏举着枪,胡乱地扫向聂鞅。他身上满是子弹,在弹雨中摇摇欲坠。而她只能站在旁边看着,颤抖着,连喝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耳边不断地响起一个人似近还远的叫唤,浑浑噩噩的脑子,听不真切也听不明白。 终于,在头痛欲裂中,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不真切地传入耳内。 她睁眼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愣愣地看着,以为是镜子中的自己。但自己并没有开口,对方的嘴却不停滴开开合合发出声音。她这才倏地瞪眼,抬起头傻傻地盯着眼前的人。“叶悠盈?”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他打你了吗?哪里受了伤?”叶悠盈伸手将她扶起来,动手脱她早已经脏兮兮的衣服。 “叶悠盈,你怎么会在这里?”本来任由她动手的叶落脑子里掠过一道光,忙的抓住她的双手,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唤天堂的总部,叶悠盈怎么也在?难道,她已经回来了。不对,这里的布置还是那间房,是叶悠盈真的到这里来了! 叶悠盈笑笑。“这个不重要。来,你先把衣服换下,你已经有点发烧了。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叶落愣愣地摇摇头,再次抓住她的手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聂鞅知道了,一定会很着急的!” “那你呢?你在这里,聂鞅就不会着急了吗?你要知道,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步步逼问。 叶落哑口无言,颓然放开手。脑子里,想起樊肇柏昨天说过的话…… 好半天,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张动人的脸,轻声问:“叶悠盈,你爱聂鞅吗?”她对聂鞅的爱,是不是比自己更加的深?她能为了聂鞅不顾一切地剩下诺诺,如果换了是自己能做到吗?她被当作替身却得不到任何的联系,甚至被聂鞅的对手带走了受了委屈也不曾怨恨聂鞅,换了自己能做到吗? 她很想大声地坚定地回答:我能做到!可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对聂鞅的爱是不是就像樊肇柏说的那样,其实真的太少太浅薄。 叶悠盈明显一愣,诧异地回问:“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你还怀疑我和他之间有什么?” 缓缓地,摇摇头。“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着他?爱得又有多深?” 叶悠盈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也许曾经爱过,但现在肯定已经不爱了。或许是我不够坚定吧,因为这份感情终究经不起这么多岁月的蹉跎,一点一点地淡了没了。” 她激动地,抛下一连串的问句。“你当初爱他的时候,爱到了什么程度?爱到可以陪着你一起承受任何的痛苦?爱到可以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陪着他一起跳下悬崖?爱到可以在危难的时候挺身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死?” 叶悠盈替她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对她一笑,慢慢站起来。“生活不是演戏,没有那么多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爱到什么程度没有东西可以估量,能为他付出到什么程度也无法去验证。真要衡量对比,不是太虚了吗?” 叶落也给她一笑,是苦笑。“可是我想,也许你对他的爱,比我更甚。”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在危难之时,我能否陪着他一起支撑到最后。会不会选择临阵脱逃?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在晨光里回头。“是樊肇柏对你说了什么吗?如果是,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他那个人很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说话,要是把他的话当真了,那你就是自讨苦吃。” 叶落没有开口,只是愣愣地看着沐浴在晨光里极美的女子。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什么地方都不如她。外表不如她出色,内心不如她善解人意,就连对聂鞅的感情似乎也比不上她。聂鞅,真的爱这样差劲的自己吗? 叶悠盈走近来,站在她面前。“别想这么多,先洗把脸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 “你来这里,是想用自己来救你的父母吧?但其实,他们并没有落在樊肇柏的手里。你所知道的那些关于你父母被绑架的事情,其实都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不是真的。” “我爸妈真的不在樊肇柏手里?你没有骗我?” “到这个时候了,我骗你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有时候你还是该学着更相信聂鞅,别随便就落入别人的陷阱去。” “谁?那个人是谁?” 叶悠盈犹豫了一会,才回道:“是九号。我很抱歉。” 叶落愣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并没有太意外。其实,当时她也是有想过的:聂鞅的手下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人,怎么会随便地议论聂鞅一再强调不可以让她知道的事情?只是聂鞅刚好在这个时候受了伤,她又恰好听到了他和黑鹰的对话,所以才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又或许,她是太害怕他再次落入樊肇柏的手里。 看着叶悠盈脸上的歉意,她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如果你真该有情绪,那也应该是高兴吧。九号对你,是真的用了心。” 九号应该是希望借樊肇柏的手除掉她,然后就能把聂鞅和诺诺都还给叶悠盈吧。又是一个傻男人,爱一个人却爱到只想她幸福而不敢为自己争取。 “他只是一时糊涂,请你原谅他。他以为,只要你不在聂鞅身边,我就能回去。他的生活太简单,所以他不懂得幸福是夺不走的,可以夺走的就不是幸福。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但是我有个要求,如果我真的将你救出去,请你在聂鞅面前,替他求个情,可以吗?” 闻言,叶落反而笑了。“你为了替他弥补罪过而故意落到樊肇柏手里,是代表你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吗?” “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为我而遭受任何的不幸,仅此而已。” 叶落释然一笑,只是因为不舒服而有些虚弱。“你放心。我不会怪他的,其实,我早就猜到他对你的感情了。他对我的敌意,我能感觉到。我甚至能猜到他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行动。看来,他对你真的是情深意重,那你呢?” “先不说这个,你先洗洗吧。其他的事情,等我们都离开这里了再说也不迟。”她转移话题,将叶落推进了浴室。“你洗好了就下来,我在饭厅等你,你知道在哪里吧?” 收到叶落的点头,她便关门出去了。 叶落突然觉得眼前的情况很诡异,她和叶悠盈都落在了樊肇柏手里,但又不像是落到了敌人手里,而像是到这里度假似的。相较于她,叶悠盈更加的镇定自如,好奇怪。而且,聂鞅不是让那么多人守着她吗?她为什么还能出来? 来不及想太多,发烧让脑子发热疼痛。她简单地洗了一下,就到楼下来。 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走得有些慢。扶着墙,小步小步地挪。快到饭厅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对话。 “你以为,你可以跟我谈条件吗?是你太过白痴,还是我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误的暗示,嗯?”是樊肇柏的声音,还是那种邪魅而危险的。 叶悠盈的声音马上传来。“我不是跟你谈条件,我也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跟你谈条件。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你心里真的想这样做吗?这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扪心自问。” “哈哈,真是可笑。你不会白痴得以为你很懂我吧?” “我从来没以为我懂你,我要是懂你或许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别人不都说,一个人太过偏执痴狂,是因为没有人懂他。” “狗屎!” “我知道,要别人过得不好,首先自己就要过得不好,这是相互的。你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才能将对方置于逆境,在他过得不好之前,你自己不是已经过了更多不好的时日吗?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对伤害他这件事这么痴狂,但是十几年过去了,你自己不觉得累吗?你试过简简单单地活一天,不去想怎么算计别人吗?你试过轻轻松松地睡一觉,连梦都是暖的柔和的——” “够了!我不是他,别给我说这些屁话!这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只觉得可笑!” “你恼羞成怒,是因为我触到你的痛处了吗?我说的这些,你真的只是觉得可笑吗?可是在我看来,你这样欺骗自己更可笑。只不过是要你放过你自己而已,就这么难吗?你——” “够了!”一声怒吼之后,是响亮的巴掌声。 叶落差点就要冲出去,但是忍住了,只是挪到离门口更近的地方。对于樊肇柏和叶悠盈之间的气氛,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不像是被害人与罪犯之间的对话,反倒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在开解自己在乎的人? 响亮的回响之后,两个人很久都没有声音。叶落缓缓地探出视线,想看个究竟。樊肇柏背对着门口,而叶悠盈在他面前几乎被他完全挡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悠盈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话,但是我想说,就算你再给我几个耳光我还是要说,除非你封住我的嘴。曾经,我也恨过的,恨聂鞅,恨你。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可是注定得不到好的对待,我欠谁的?有一段时间,我也恨得像要报仇,像要让我不快乐的这些人全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你。不过,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这个机会这个能力,所以我的仇恨没有变得痴狂可怕。等有一天我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就学着什么都不去想,所有不好的都不想,只感受那些能让我高兴的。然后,我就把恨放下了,做一个简单轻松的人。我想你也可以试试的,别把仇恨当成自己活着的理由,那真的是在糟蹋生命。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其实你也可以有一个温柔体贴的老婆,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一家三口或者更多过着热热闹闹的日子?” 叶悠盈突然移动步子,转过身去,靠近窗前,迎着风。“你知道吗?每次看到别人一家三口一起快快乐乐的,我都好羡慕,好羡慕。有时候看到女孩子在跟男朋友或者老公闹脾气,我就会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我能有一个人那样对我,我绝对不惹他生气难过。我时常在想,虽然我有着不好的过去,可是未来,我会不会也遇到一个爱我的男人。他不需要很出色,也不需要很多钱,但是会很疼我,像宝贝一样。然后,我们会有爱的结晶,日复一日地,过着幸福的日子……” “够了!”一声怒火十足的吼叫。“看来,我真的要把你这张嘴巴封住才行!” 樊肇柏霍然动作,一把将叶悠盈拉过来。 叶落正要冲出去,却猛地发现,樊肇柏已经完全将她抱在了怀里。她看到的,是他们抱在一起的侧面。两个人紧密贴合,就像情侣一样。 “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能不能放了她?”叶悠盈还在说。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樊肇柏的手在身侧举起。 就在叶落以为他要打人时,却听到了裂帛的声音。她停住抬起的腿,愣愣地看着那在风里飞起的破碎布片。就在她呆愣的时候,更多的布片飘飞,很快的叶悠盈就全裸在他怀里。 叶落没有冲出去,因为,她没看到叶悠盈的反抗。她越发的觉得,这像是一对情侣在吵架之后又纠缠在一起。在看到樊肇柏吻叶悠盈时的动作,叶落便越发的这样认为。樊肇柏对叶悠盈的吻是温柔的,而不像是对她的时候完全是戏弄和发泄。 当两个人的僵持变成一场活春宫戏,叶落已经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她只能蹑手蹑脚地,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挪动。脑子里,迷雾一团一团地飘过来。 就在她走到门口,看到阳光时,她突然身子一震,脑子里倏地掠过一个念头: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里面那个才是真正的叶悠盈? 樊肇柏曾经说过,他要聂鞅和叶悠盈永远都没办法在一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语气就好像自己喜欢的人要跟别人私奔。在他几十年贫瘠得只剩下仇恨的生命里,那个刻在生命深处的人是不是叶悠盈?种种迹象表明,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 自己被虏到法国的时候,樊肇柏也曾差点玷污了她,但那只是被她气到了或者是有意捉弄她,里面的感情成分太少。可刚刚他对叶悠盈截然不同…… 叶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底硬生生的冒出一股冷气,让四肢冰冷僵硬。看着刺眼的光亮,脑子呈现空白状态。完全不敢去想更多的例证来证实心底的猜测,那个答案太可怕!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叶悠盈?(未完待续) 聂鞅出现 叶落正坐在床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推开来,叶悠盈走了进来。 愣愣地看着她,想到自己看到的,一时间只觉得心情十分的复杂。 “原来你已经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呢。”她笑着说,转身关上门。 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叶落没办法再像平时那样对她自然而笑。她甚至觉得,叶悠盈脸上似乎红潮未消,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也没开口回答,只是勾了一下嘴角点点头。 “起来了怎么也不下去用餐?你身体不舒服,多少要吃一点,否则会越来越严重的。走吧,我们一起下去吃点东西。”说着,伸手去拉她。 叶落没有直接挣脱她的手,只是不肯起来。“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没胃口也要吃啊,人是铁饭是钢呢。” “等一下吧,可能会好一点。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叶落伸手去拉她的衣角。 叶悠盈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好吧,等你觉得好一点的时候再下去吃。说吧,想聊什么。” 叶落略略想了一会,拿过床头的枕头抱在怀里,眼睛看着地板。“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叶悠盈微微吃惊地看着,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聂鞅没有跟你说过,我曾来过这里吗?” “他简单提到过。可是,就算你曾经被抓到这里来,作为一个被绑架的人,你对这里这么熟悉,而且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不还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吗?我觉得,以正常人的反应来说,再次来到这里应该只有恐惧才对。”而在她看来,叶悠盈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回到了原本就该在的地方一样。 叶悠盈失神了一会,收回视线对她笑笑。“因为,我本来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啊。在遇到聂鞅之前,我就生活在这里。我曾经说过,我本来就是为了假扮你来欺骗聂鞅才来到他身边的。”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她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所以对这里本来就很熟悉。不管樊肇柏怎么对她,这里也曾算是她的半个家没错。 “那你对樊肇柏,是什么感觉?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恨他。”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早在来到聂鞅身边之前,叶悠盈就爱上了樊肇柏。他虽然很坏,但是人长得帅气也魅力十足,是很容易俘虏女孩子的心的。再说她要假扮真正的叶悠盈,就必须一举一动都要像她。那在唤天堂的总部,真正算得上了解叶悠盈的,也只有樊肇柏。也就是说,他们两的相处是最多最亲密的。在这种情况下,叶悠盈极有可能爱上樊肇柏。如果是这样,那叶悠盈以前说过的一些话,就有待斟酌了。 这一次,叶悠盈是大大地吃惊,触不及防她这样问。脸上是尴尬,还有羞涩。“你怎么会这样问?” “对于一个利用你让你受了很多苦的人,你不但不恨他,甚至还跟他纠缠不清,这难道不奇怪吗?事实上,你们早上在饭厅里做的事情,我不小心看到了。” 叶悠盈的脸,刷地红了起来,一双眼睛四处乱飘,不知道往哪里看比较合适。“我……我……”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就算你跟樊肇柏在一起,也没有对不起谁,你不需要这样子。我想知道的,只是真相。”在这一刻,叶落越发地觉得,在这整件事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是有问题的。 好一会,叶悠盈的情绪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但脸上的红色还是很显眼。“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落忍不住又问:“其实,你心里喜欢的人,不是聂鞅,而是樊肇柏吧。” 她其实也只是猜测,但是叶悠盈的反应完全证实里这件事。她很吃惊于自己的心事被人发现了,而不是被人误会了急着解释。 “其实没什么的。樊肇柏人长得好看,又有魄力,本来就是个男人中的男人,除了他的心肠太坏了。曾经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你会爱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你要是能对他毫无感情,那才是不正常的,不是吗?” 叶悠盈静静地看着她,继而淡淡一笑。仿佛,放下了某样东西,笑得很轻松。“也许,在你们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坏人吧。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不管他为什么恨聂鞅恨你,他想要怎么报复你们,首先他自己就不好过。你一定不知道,他虽然总是在笑,但如果你有注意到,他的笑从来都只是在嘴角那个位置。那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而是因为,他心里其实从来有快乐过。也许他曾经深深地伤害了你们,也许在很多人眼里他真的很坏,但他也只是一个人。我想,他也一定想要过得快乐的吧,只是他走不出自己划的那个紧闭的圈子……” 叶落终于可以肯定,叶悠盈是真的爱着樊肇柏。那个坏蛋,居然也有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深深地爱着他,实在是幸福。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对聂鞅的伤害,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的。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禽兽,简直不是人!” 叶悠盈闻了,立马大声反驳。“不要这样说他,求你不要这样说他!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魔,一时做错了事。” “也许吧。我们的立场不同,看他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你爱的人是樊肇柏,心自然也是向着他的。而聂鞅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樊肇柏曾经对他犯下的最下,连死都不能抵过。对不起,我不得不说我心里的话。” 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变得盲目。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觉得他是好的。她能够理解叶悠盈的这种心情,但是她依然无法原谅樊肇柏。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这个人从此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再是一个潜伏在聂鞅四周的可怕的野兽。每个人都想要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安全健康地陪着自己一辈子,对于随时会危害他安全的人,实在没有那个胸襟去容纳谅解。 叶悠盈一愣,继而黯然低下头去。怔怔地看着地板一会,又转过头来对叶落说:“我明白。我只求你,如果有一天他落在聂鞅的手里,请看在我的份上替我向聂鞅求情,留他一条性命。” “如果聂鞅也像他当年那样,用十大酷刑招呼他,然后送他到精神病院去待上几年,也可以吗?”她忍不住,言辞很剧烈。 叶悠盈一把抓住叶落的手,用力得捏痛了叶落的手腕,一双眼瞪大像铜铃。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只是颓然地垂下头去。 叶落明白,她想替樊肇柏求情。可是她应该也明白,樊肇柏对聂鞅犯下的罪是不可饶恕的。如果他在今天已经放弃了这段仇恨,或许时间久了可以把一切都忘却。可偏偏,他还在想着要置聂鞅于死地,又怎么去原谅?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有沉默。 “其实,有件事我也骗了你。”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什么?”叶落转头看她,等待下文。下意识地觉得,也许不是她想听到的东西。 “其实在生诺诺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那天那样跟你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将事情说清楚,又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和聂鞅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的第一次,被樊肇柏夺走了,我猜得没错吧。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你爱着他,把自己给了他你也不会有遗憾。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爱的是樊肇柏,为什么要替聂鞅生下诺诺?还是,你后来喜欢上聂鞅了?” 如果她爱的人是聂鞅,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她爱的是樊肇柏,又怎么会不顾一切替聂鞅生孩子? 叶悠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到了窗前。风吹起窗帘,在窗帘翻飞里,那个一头长发飘飞的白衣女子身影孤单。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他跟聂鞅之间的恩怨。直到他为了威胁聂鞅把我抓回来的那一次,我才知道他曾经对聂鞅做过那样惨不人道的事情。回去之后,面对聂鞅,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很多。我生下诺诺,确实是希望可以让他陪着聂鞅。但更多的,我是在赎罪,替樊肇柏赎罪。我总觉得似乎我能够为聂鞅做一些事,就可以减轻一点他的罪过。你不知道,诺诺是个早产儿,那天我差点吓坏了,生怕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还好,他虽然瘦小,但依然健健康康的……” “可是替一个你不爱的人生孩子,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就算要赎罪,也不能选择替人家生孩子吧?每个女子都想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儿育女,可是如果心里装着爱人,却要帮另一个人生孩子,那要怎么样才能下决定才能真的付诸行动? “当然。可是没办法,谁让我爱上的,是那样一个人。我没有选择,不是吗?”她的笑,很苦涩,很无奈。 爱上这样一个人,她真的很不容易。叶落突然很希望,樊肇柏也是爱她的。就算他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样疼她珍惜她,至少他心里要有她的存在,否则她也太可怜了。 后来,叶落还是下楼去吃了一点东西。但是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几乎一整天都是躺在床上过的。还好有叶悠盈帮忙,她才不至于那么的难受。 第二天,她依然躺了大半天,总算是觉得好很多了。一个人在房里躺着好半天也无聊,她决定起来四处走走。 她走到某个回廊,刚好看到不远处站着樊肇柏和叶悠盈。她正考虑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樊肇柏狠狠地甩了叶悠盈一巴掌。她一个没忍住,就冲了过去。 胸口一挺,抬头对上他的脸。“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动不动就打女人?” 叶悠盈赶紧一把拉住她,劝道:“不要紧的,我没事。” “没事也不行,是个男人就不该打女人!我说你啊,就算是喜欢这个混蛋,也用不着这样子委曲求全。这世界多的是比他更好会把你当宝一样的男人,你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而委屈自己。等我们离开这里后,我马上帮你介绍一个绝世好男人,把这个混蛋给忘掉。这样的臭男人,就该留给那些水性杨花蛇蝎心肠的女人才合适!” “再说一遍?”樊肇柏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冷声吐出四个字。一双犀利的眸里,火花四溅。 叶落心里一慌,但不肯认输。“再说多少遍都可以,你配不上她!你这样的人,就该配水性杨花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啊——” 他突然收紧力道,叶落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 “樊肇柏,你放开她!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能这样,快放开她!”叶悠盈看到叶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得去掰樊肇柏的手。 樊肇柏冷冷的看着她,冷哼一声,将叶落推开。 叶悠盈赶紧一把扶住了她,才没跌倒在地上。 “咳咳咳……”叶落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在地狱门口兜了一圈的感觉,好可怕! 叶悠盈伸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好一会,叶落才慢慢地恢复正常呼吸。抬头,对上冷冷的扭头到一边去的樊肇柏。恐惧一消退,又忍不住说:“你就是把我杀了,也改变不了你配不上叶悠盈的事实!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珍惜一个女人珍惜他们之间的一切,他就谁都配不上!” 她能感觉到,他是在乎叶悠盈的。伸了手去,轻碰叶悠盈红起来的脸颊。 “我没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饿吗?我带你去吃东西吧!”说着,拉了她的手就要快步离开。 樊肇柏留在原地,没有拦下她们。 “哎,你不能这样的。就算你爱着他,也没必要爱得这么卑微。你这样子,他只会更看不起你,而绝对不可能爱你!”在走向饭厅的路上,叶落忍不住数落。 “有些事情,现在才去改变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从来没有妄想过,有一天可以得到他的感情。我喜欢他是我的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叶悠盈故作轻松地回道,但眼里的黯然骗不了人。这世界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谁不希望能够爱上一个人并得到他的爱?所有的豁达,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你以为你能够欺骗谁?你敢摸着自己的心发誓,你一点都不想得到他的回应,你一点都不想跟他一起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我……”张口欲反驳她来安抚自己内心的渴望,却终于还是没能顺利地说出“我不想”三个字。是啊,她也想过有一天他可以对着自己笑,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那个时候,他心里不再有仇恨不再想伤害任何人,也许已经没有了今日的财富和地位,那都没关系,只要他能够陪着她爱着她就可以了。他们两个人可以做一个上班族,赚着有限的工资维持生活,每天在忙碌里充实和快乐。如果有能力养得起,可以生一个宝宝,最好是一个像他一样的男孩,可以看着他慢慢地长大…… 叶落在心里叹息,伸手拍向她的肩头。“所以,别傻了别欺骗自己了。如果你想得到他的感情,就不能无条件地只为他付出而不求他的回应。如果他真的不可能给你一份爱,那就试着忘了他,找一个合适的人一起过吧。我们都是普通的女人,不适合那样的男人,只适合找个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那聂鞅呢?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不是吗?”那个永远远离别人,永远冷着一张脸的人,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叶落嫣然一笑。“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他其实是个最普通的男人。他会陪诺诺玩,幼稚地跟他抢频道;吃饭的时候,他会跟诺诺抢红烧鱼,还一定要我帮他挑好刺才算;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他还会跟诺诺一起玩碰碰车;有时候,还会枕在我膝盖上对我撒娇…。。这样的人,哪里不普通了?” 叶悠盈也笑了,笑了有苦涩。“他的这一面,我恐怕是这辈子都无缘见到了。想必,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看到这样子的聂鞅。所以说,你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不管曾经错过了多少的岁月,至少最终他选择的还是你。” “我喜欢这句话。不管我们曾经错过了多少岁月,我们最后还是选择了彼此。确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也要加油,我相信你也会幸福的。我知道你想要改变樊肇柏,但如果真的做不到,还是离开吧。不是每一段感情,都经得起蹉跎的,毕竟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叶落知道她只是在敷衍自己,一个钻进了死胡同里的人,是不会听取劝告的。但愿,她终有一天可以得偿所愿,如果樊肇柏可以放弃伤害任何人的话。 两个人亲自去厨房炒了菜,端出来,一起坐下来慢慢吃。 她们刚没吃两口,樊肇柏就进来了。吩咐人拿了碗,也坐着一起吃了。 叶落瞟了他几眼,问道:“这菜是我做的,有毒,你最好还是不要吃。” 樊肇柏瞪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叶落正要回嘴,就被叶悠盈拉了拉衣袖,示意她不要惹恼樊肇柏。也不想叶悠盈难做,她只好低头猛吃饭。 慢慢地,叶落发现,樊肇柏夹的菜几乎都是叶悠盈做的,她做的菜几乎都没有动几下。他吃得很仔细,像是很享受。她突然间想,这个人是不是还是有救的?是不是在他的心底,也渴望着一份平淡温馨的生活? 她还来不及用更多的观察来证实自己的想法,樊肇柏的手下突然跑了进来,说聂鞅来了! 叶落吓得手里的筷子啪啦一声掉到地上,蹭到站起来。撒腿就要往外跑的时候,被樊肇柏一把抓住了手臂。 “呵呵,他终于还是来了。好戏就要登场了,但你也别太过迫不及待。阿虎,看着这两个女人,暂时别让她们出来。”说着,噙了邪魅的笑出了饭厅。 那个叫阿虎的马上跟几个兄弟一起将她和叶悠盈一起看起来,不让她们离开。叶落看到,叶悠盈脸上也满是焦虑。两个女人看着门口,一个比一个着急。 怎么办?她在心底自问。不是跟他说了不要来,她有办法回去的,他怎么还是来了!聂鞅,你这个大笨蛋!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有人进来吩咐把她们两个押出去。叶落更加吓得冷汗直流,一颗心剧烈地蹦动几乎要跳出胸口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十年前的事情,要相信聂鞅,相信他! 很快,她们两个人就被押到门外去。也就是,刚刚进入唤天堂总部的地方。天色还不算太晚,天际的红霞映红了整个天地,每样东西多染上了美丽的霞彩。 一踏出门槛,叶落便看到了站在庭中间的聂鞅,只身一人。“鞅!” 聂鞅转移视线,落在她身上,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没有开口唤她,也没有应她。然后,视线又转回樊肇柏的身上。 两个女人都被押着来到樊肇柏身边,一左一右。 “放开她们!”樊肇柏一声令下,那些人便松开了对她们两个人的钳制。但是依然围在身边,显然她们都不能向聂鞅所在的位置移动。 叶落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双腿,不让自己就这样奔过去。就算他是只身前来,他也一定有所计划的,她不能轻举妄动打乱了他的安排。只是,一颗心不断地颤抖着,怎么也控制不住。 而对面的叶悠盈也紧紧地看着她,担心她就这样子倒了下去。同时,她也在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樊肇柏,但是对方一眼都没有看她。 樊肇柏冷哼一声,怪声怪地地道:“我以为,十年前的教训已经让你学聪明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愚蠢。看来,这十年你长的只是年龄,而智商和记性都没有发展。不过是女人而已,比衣服都不如。只要你有钱有地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你为了这个谈不上漂亮,更谈不上美丽的女人,居然只身前来送死。我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愚蠢到了极点呢?” 聂鞅冷静地与他相对,没有回答。 脸上的镇定与不屑,使得樊肇柏心里的火又呼地窜得更高。他最讨厌他这副样子,明明卑微不堪,却非要装得好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十年前,我用满清十大酷刑招呼你?今天,我该怎么奖励你的勇气可嘉呢?啊,哈哈…。。” 聂鞅对上他的眼,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她们?” 叶落差点就要激动得叫他先走,到底忍住了。但是,叶悠盈没有忍住。 “你快走!他一定布置了很多人,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叶落的,你——” 啪一声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樊肇柏的手,还维持着甩出去的姿势。“闭上你的嘴,别惹恼我。你要是真想跟他同生共死,我现在就放你过去,怎么样?” 被打得头偏向一边的叶悠盈捂住脸,冷静地对上他的眼。“好!”说着,人就往聂鞅的位置跨过去。 樊肇柏的手下要拦住,但被他阻止了。 在这一刻,叶落看到了,樊肇柏眼内的嗜血残忍更加的强烈。叶悠盈这样做,只会害了聂鞅,可是她却无法阻止。 樊肇柏看着她在聂鞅身边站定,冷冷地笑,冷到了骨子里。“好,很好!” 一扭身,一把抓住叶落的手腕,将她拖到身边来。残忍地笑着,看向聂鞅。“你不是要我放过她吗?也不是不可以……” “说出你的要求。” 樊肇柏冷哼,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叶落的脸颊。“很简单,我给你一把枪,你对着这里——”他点了点左胸口的位置。“放五枪,如何?当然了,我知道你的枪法不错,你可不能故意打偏了。如果你不想自己动手,我可以让我的人帮你。五枪之后,我便放了她,怎么样?” “鞅,你不要听他的。就算你打了自己五枪,他也不会放人的,千万别相信他!”叶落,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在心脏的位置打一枪就能够致命,更何况五枪,肯定没命!这一刻,她开始后悔自己思考不够就跑到这里来。如果没能帮到他,反而害了他,那该怎么办? 她不由得用力地想要掰开樊肇柏的手,也像叶悠盈一样冲到他身边去。然后,黑黝黝的枪口就顶到了她的额角。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不敢保证这枪会不会走火哦。” 叶落看向聂鞅,发现他依然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举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冷静下来。也许,鞅他有足够的准备,他能够全身而退的。 叶落安静下来后,聂鞅突然开口。“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吗?纵然我是樊堂预的儿子,以我私生子的身份,也绝对威胁不了你继承大位。所以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在盈盈出现之前,你就那样的恨我?” 樊肇柏倏地瞪大了瞳孔,整个人被一种可怕的气息包围起来。“哈哈……也好,就当是我的今天善心大发,让你做一个明白鬼好了。没错,照常来说,以你私生子的身份根本威胁不了我的地位。但是你别忘了,那个给我们提供精子的男人是樊堂预,不是别的人。知道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冷血,六亲不认!他只喜欢有能力的人,他喜欢挑战。所以儿子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能的继承人,只是可能。 樊堂预和我妈都知道,他还有一个私生子,那就是你!所以从小我妈就对我说,你一定要变得强大,要很厉害,否则你爸就会让那个贱种回来继承他的位置!我还太小,不明白这个位置有什么意义,就跟我妈说我才不在乎那个位置。可是我妈不同意,她为了让我记住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为了让我争取到这个位置,你知道她怎么做吗?她在我身上用刀划出一道一道的伤痕,在我疼得哭起来的时候,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说着那些话,直到有一天我连做梦都是我一定要比那个孽种强,我一定要杀了他!从小,我就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在你们靠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玩玩具的时候,我被丢到荒山野岭里去学生存,跟野狼搏斗,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吃掉。 终于,我在樊堂预眼里看到了认可。我记着我妈的叮嘱的同时,更记着一定要超过樊堂预,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自己做主。如果你和你妈不是突然跑回来的话,或许我会放过你们,可惜,你回来了。你们回来没多久,我妈就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妈不甘心跟别人分享丈夫,在樊堂预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不是突然病死的,她是被樊堂预一怒之下开枪打死的!” “啊!”叶落和叶悠盈都不由得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因为一时的愤怒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樊堂预的脸变得扭曲可怕,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如果不是你们,如果你们没有回来,我妈就不会死!虽然我曾经恨过她,但是她也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会很疼很疼我。在这个肮脏冷血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是真的关心我!可你们让我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又突然高亢起来。“所以我恨你们!我要你们全都死了,才能解我心头的怨恨!现在,你明白了吗?” 聂鞅看着他,缓缓地摇头。“我不明白。你所遭遇的一切,如果真的有错,那也是你自己、你母亲和樊堂预的错,与我和我妈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 “你妈之所以那样逼你,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你吧?她更想要让你这个出众的儿子留住樊堂预的脚步,就跟古代的妃子没办法吸引皇帝的了,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明知道樊堂预是一个视女人如衣服的人,她还是痴心妄想得到他所有的关注。这是你母亲选择的路,怪不了任何人!而以你的聪明,我想也肯定能够参悟你母亲的想法,但你还是选择了将错就错。这是你选择的路,也怪不得别人!同样的,我妈选择回樊家大宅,最终把自己的命都赔上了,我也怪不得任何人,我能怪的只有我自己。” “哼!说得好听,你不会天真得以为就凭这两句话就能打动我,让我放人吧?”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表达我心中的想法,你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别人,不过是你胆小懦弱的表现,与他人无关。你失去了母亲向我索要,那我母亲的死又该谁来承担?你我都明白,如果说这里面真的有错,除了她们自己,也就只有樊堂预。你已经亲手杀了他,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永远都不够!我要让你们这些人统统都消失,在消失之前还要受尽折磨,我或许才觉得够了!”樊肇柏挥动双臂,整个人变得无比的激动。 “肇柏!”叶悠盈眼中含泪,大喊一声。“别这样!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这不是你想要的!” 叶落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子喊樊肇柏,不由得将视线放到她身上去。 “这就是我想要的!”固执了那么多年的人,还在坚持自己的仇恨。 “这不是!你能骗得了别人,你能骗得了你自己吗?”叶悠盈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眼眶里的泪,无声滑落。“你知不知道,你好多回在梦里都在叫着‘妈,我不要!’这所谓的仇恨支撑了你这么多年,也成了你一直心里最害怕的噩梦,难道你还要让它成为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吗?” 缓缓地伸出手,抱住樊肇柏的腰,抬头泪眼迷糊地看着他。“固执地想要报仇的你,根本就不快乐,为什么还不肯放弃?我陪着你,试一试也不可以吗?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这嘴角弯其的时候是真的因为心里高兴,这也不行吗?如果你真的要看到死亡才可以,那用我的命,可以吗?只要你从此可以放下仇恨快乐起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 纤手缓缓地,抚上他的嘴角。爱意浓浓,悲哀浓浓。如果真的可以用我的命来换取你后半生的快乐,我也无憾了。反正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的爱,不可能跟你像夫妻一样过日子。与其这样子大家都痛苦,不如我来让所有人都解脱……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你的贱命值得多少钱?只要看到所有人都痛苦,比我过去更痛苦,我就会觉得快乐!这就是我想要的,你听到了吗?”说着,抓住叶悠盈的衣襟,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子。 因为被勒到了喉咙,他放手的时候,叶悠盈剧烈地咳了起来。但一双手,依然抓住他腰边不放。“不是这样…。。咳咳咳……” “滚!”樊肇柏一声怒吼,将她推到在地上。看了她一眼,又抬头冷冷地看着聂鞅。“你知道我之所以能赢你,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和樊堂预一样,都是冷血的。” 樊肇柏啪啪啪地鼓掌。“说得好!我跟樊堂预一样,六亲不认,冷血无情。所以我不会被女人所羁绊,所以我没有任何的弱点可以被人抓在手里。而你不一样,身为一个黑社会老大,居然想象平常人一样过日子,这注定你要一败涂地!十年前被你侥幸逃脱了,今天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聂鞅也勾唇一笑,回道:“十年前我什么都不是,尚且能从你的手里逃掉,更何况十年之后的山狼?再说了,就算我今天真的死了,我得到过女人的爱,得到过孩子的爱,也得到过母亲的爱,我的人生已经完整了,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而你呢?你没有享受过做丈夫的快乐,也没有享受过做父亲的快乐。你不知道夜里躺在床上,抱着自己所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满足。你也不知道看着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不点,甚至在饭桌上跟他抢喜欢的菜,那是什么样的感动。甚至于连本该最爱孩子的母亲最爱的人却是樊堂预,而不是你这个儿子。相比之下,你要比我可怜得多,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给我闭嘴!”听到聂鞅说母亲对他的爱太少,樊肇柏像是被踩到了老虎的尾巴,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脑子里,是当年那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下去的疼痛;是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独自面对庞然大物的绝望;是深夜无人的时候,一个人独对黑暗的孤单寂寞…… 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可怕的情绪控制着,又像是有一只可怕的猛兽被困在胸口里,此刻正在横冲直撞地想要冲破围困奔出来。 脑子一热,手刷地一抽,从兜里抽出枪,对着聂鞅扣响扳机。“去死吧!统统都去死吧!” “不要!”叶落吓得惊慌失色地大叫。在枪声轰鸣里,只觉得血液倒流,全身冰冷。想也不想地,拔腿冲过去。“鞅!” 枪声之中响起的,是一个女子的惨叫。(未完待续) 揭开真相 叶落因为跑得太急,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听到女子的惨叫,她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 枪声已经消停,血花从叶悠盈的身上溅出来,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 聂鞅一个伸手,将她抱在了臂弯里。“你怎么样了?” 叶落看到殷红的血,整个人都愣住了。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聂鞅臂弯里的人。继而转过头去,看向樊肇柏。他还维持着开枪的姿势,但神情和动作都完全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开枪伤了叶悠盈。 叶落从地上爬起来,混乱的脑子在想:也许,樊肇柏对叶悠盈,真的有情。 “我…我没事……”叶悠盈艰难地对聂鞅笑了笑,吐出几个字来。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樊肇柏。深深地,锁住他的五官。“这样……你是不是…就、就可以把……仇恨放下了?” 僵住的樊肇柏惊醒过来,状若疯狂地大吼一声:“不!就算你死了,我也还是会把这些我看不顺眼的人都杀了!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影响我?我樊肇柏,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我的决定,绝不!” 他大声吼出这些话,状若疯狂。 叶悠盈痛心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将视线对上聂鞅,伸手用力地揪住他的衣襟。“求你……求你留、留他一条性命……求你……” 说着,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樊肇柏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身子明显一震。一个女人在危难关头还不忘为他求情,这代表什么,傻子都知道。看着自己握着枪的手,脑子无法正常运转。 聂鞅收紧了臂弯,抱着她站起来。“你说你妈是世界上唯一关心你的人,怨恨我害死了她。她在最危险的时候,求我放你一条性命,她对你的关心比任何人都要真都要深。而现在,你亲手开枪伤了真正关心你的人,你又该怎么责怪自己?” 樊肇柏因他的话而怔怔地看过来,很快就恢复了冷冽,内带疯狂。“你胡说!她为你挡枪,她关心的人只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大声吼出这几句话,刚刚垂下去的手猛地抬起,黑黝黝的枪口再次对准了聂鞅。“去死吧,统统都去死吧!” 叶落只觉得脑子嗡一声,被他的行为吓到了。情急之下,一个转身从身旁猝不及防的樊肇柏手下手中抢过枪,倏地对准樊肇柏开枪。 在她的枪声响起的同时,四周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了许多人。樊肇柏因她的突然袭击,在血花四溅里,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叶落握着手枪,完全吓呆了。她虽然跟齐洛学了这么久的枪法,但这是第一次对着真人开枪。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聂鞅,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的下人,可现在…… 啪一声,枪从手里落下,她瞪大眼睛惊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突然有人伸出双臂,将她收进了自己的怀抱之内。熟悉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住,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心底无边的恐惧。“落,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鞅,我杀人了,我——哇……”她突然钻进他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她是一个普通人,不曾面对过这样活生生的射杀场面,聂鞅差点被杀和自己杀人的恐惧一起袭了上来,让她惊慌失措。 失声大哭中,被聂鞅抱在了怀里。一直到坐在回来的车上,哭累了的她还是维持着呆呆的样子,缩在聂鞅的怀里。对于那些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们又是怎么顺利地掏出唤天堂的总部的,她完全不知道。 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聂鞅让人给她注射了镇静剂,所以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睁开眼,耀眼的光线直直地刺了过来,有些疼。她才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马上就有脚步声飞快地往床边来。 “落,你醒了?”聂鞅伸出手,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大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轻轻低拨开散落在前额的发丝。 “鞅?”叶落仍有些呆呆的,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想起昨天的事情。“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认得出来,这里是他们的卧室。可是,她不是在唤天堂的总部在樊肇柏手里吗? “我把你带回来了。”他简略地一句话带过,不想她太快记起自己杀人的事情。“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端点东西上来给你吃好不好?” 叶落摇摇头,觉得没什么胃口。“你怎么……” 声音嘎然而止,视线落在桌子上有着红色液体的水晶球上。脑子里,掠过昨天血腥的一幕。一把抓住聂鞅的衣服,紧紧地靠着他,惊慌地抬头。“鞅,我杀人了,我杀了樊肇柏!” 聂鞅按住她的肩头,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落,你听我说,已经没事了,樊肇柏没有死,你没有杀人!” “真的?”她不敢相信地再确认一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真的。他现在就在医院里,已经救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她与他一样,不管再怎么恨一个人,却也狠不下心来置人于死地。 叶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他胸前。“还好!啊,那叶悠盈呢?她怎么样?” 聂鞅不由得抱紧她,这个小女人。“她也没事。子弹打到的是肩头,不是要命部位。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但脑子里,却响起医生的话:也许明天就醒来,也许一辈子都醒不来! “太好了!”叶落终于绽开笑容,放松身子回抱他的腰。“只要没有生命危险,那就不怕。不过,想到我差点杀了人,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种感觉,真的好可怕,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杀人!” 聂鞅蹭蹭她的头顶,抱着她轻轻地晃动。“傻瓜,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心性比较凶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看,你还吵着要学枪法,结果把自己给吓傻了。” 叶落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抬眼对上他的。黑亮的眸子里,款款情深。“可是你没事啊。只要你没事,吓傻了也没关系。幸好你没事,如果你真的……说不定我真的会杀人。到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恨,杀多少人我都不会吓到自己。” 如果他出事了,她一定会疯掉。一个疯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聂鞅低头,给了她深深的一个吻。在松开她的唇时,抵着她的额低声道:“我已经没事了,别再去想那些自己吓自己的假设,嗯?” “嗯。”她点点头,脸紧紧地贴在他颈边,吸取他的气息。“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跑去找樊肇柏的,差点害了你。” “我接受你这个道歉。你知不知道,在得知你一个人去唤天堂的时候,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答应我,以后都不能这样子吓我,知道吗?”提起这件事,他不由得更加地收紧手臂,恨不能将她揉进体内。 叶落抬头亲着他的唇,心有歉意。“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这么傻了。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些突然多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唤天堂作为g市呼风唤雨的帮派,背地里肯定会干一些不见得人的勾当,比如买卖军火、毒品,警方也想动它很久了。我不过是跟警方合作,一起把它除掉而已。” “可是唤天堂既然是大帮派,就算你跟警方合作,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它铲掉啊。它的总部那么多人,樊肇柏又早就布置好了,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容易就冲进去?” “很简单,我们有卧底在那里。你要知道,我们准备了不止一年两年。”说着又捏捏她因熟睡而红晕满布的脸颊。“好了,总之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樊肇柏都不能再伤害我们了,你放心。” 叶落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好奇怪哦。想到他以前对你做过的事情,想到他到今天还想要杀你,我就恨不得杀了他才觉得解恨。可是现在我听到他一败涂地了,想到他也许要被枪毙或者一辈子在监狱里过,又觉得他挺可怜的。而且,叶悠盈那么喜欢他,他要是被枪毙了或者被关一辈子,那她怎么办?” 在仇恨蒙蔽心智的当时,总是恨不得他死而后快,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却又似乎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樊肇柏是很坏,他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叶悠盈怎么办? 叶落只觉得心情一下子又变得纷乱糟糕起来,对于叶悠盈,总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她似的。虽然说就算没有自己,聂鞅也不一定会爱上她。可自己的出现,让她彻底没有了这个机会也是事实。难怪,九号想要自己消失来使叶悠盈得到幸福。啊,九号! “鞅,九号呢?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她不由得紧张地抓住他的衣服,焦虑地看着他。 “我只是让人把他关起来了,暂时还没对他怎么样。” 叶落再次松了一口气。“那你放了他好不好?” “你不怪他?”这个小傻瓜,到底有什么是她想要计较的。 摇摇头,神情有些复杂。“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你别说他,有时候我也会有那样的想法,好像真的是我抢了叶悠盈的幸福一样。你先别急着否定,听我说完。”看他张嘴欲否定她的说法,她伸手点住他的唇。 “你可能要说,你要的人一直都是我,而不是她。可是,如果我一直没有出现,也许终有一天你会爱上她。到时候你、她和诺诺一家三口,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大,但它确实存在着。而我的出现,让这种可能变成了零。九号对她有感情,他想要她过得幸福就得除掉我,只能这样选择啊。再说,他虽然故意设了圈套,但也要我傻得往里面钻才可以,这么看来我自己也有责任啦。总之,这件事就不追究了,好不好?” 抓着他的手臂轻摇,带着撒娇的味道。 聂鞅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好,你说怎么样都好。”反正她已经平安回来了,那就放过他吧。这些年,他为了保护诺诺,已经出生入死好几回了。 吃过午餐,叶落就提出要去医院看叶悠盈,但别聂鞅阻止了。说让她在家里先陪陪诺诺,他已经吵了好几天要见妈咪了。叶悠盈也还没有醒,她去了也没用。 叶落想了想,便答应了。 他们正说这话的时候,诺诺小家伙就推开房门冲了进来。一边喊着妈咪,一边踢掉鞋子爬到床上来,腻在她怀里。 第二天,叶落便到了医院。叶悠盈却还没有醒来,本来她也不甚在意的。可是她去洗手间回来,无意间听到聂鞅和医生的对话,整个人都吓得呆了。 也许明天就醒来,也许永远也醒不来?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好像电视里主人公要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医生说的就是这句台词。叶悠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这、这不是真的吧…… 医生一离开,她就冲了进去,扯了聂鞅的衣服叫道:“你们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聂鞅叹了一口气,手搭上她的肩头。“你都听到了?”他转移视线,看着床上静静沉睡的人。“她人比我矮了许多,樊肇柏的枪口对准我的胸口,也就等于对准了她的头部。如果不是樊肇柏太激动,后面两枪位置下移了,她恐怕早已经……” 叶落只觉得浑身冰凉,手缓缓地放开他的衣衫,慢慢地来到床边。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一如她平常给人的娴静。她忍不住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无缘无故成了樊肇柏的工具,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聂鞅没能给她温情,樊肇柏也没能给她一丝关心,如今又可能成为植物人,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我…我总觉得这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擅自跑到唤天堂,她也不会出现在那里,那就不会……”她语不成句,急得落下泪珠来。 “落,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没有出现在唤天堂,她也会去那里的。她会出现一部分是为了你,另一部分是为了樊肇柏。换句话说,只要樊肇柏在唤天堂,她迟到会在那里出现的。” “不是这样的!如果我没有跑到唤天堂,你也就不用去救我。如果没有激怒樊肇柏,他就不会开枪…” “如果这样说,那错的也是我。樊肇柏恨的人是我,他想杀的人是我,如果没有我,他才真的不会开枪。” 叶落惭愧地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那么善良,不应该收到这样的对待……” “我知道,我都知道。”聂鞅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地在她额角印下热吻。对于这个像极了盈盈,也曾想尽办法给予他关心甚至替他生下诺诺的女子,他也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看到她受苦。可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更没得选择。 叶落让聂鞅到门外去等她,一个人在叶悠盈的病床前,坐了很久。伸手去握住床上沉睡之人的手,轻轻地诉说心里的话。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事情会不会还是今天这个样子。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矛盾,我介意你曾经是聂鞅的女人,可是我对你又实在是讨厌不起来。或许,这是因为你很善良,总是娴静地站在一旁淡淡地笑,没有一丝恶意。我还发现,你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心事的朋友,但愿还有机会跟你说说女人之间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够坚强一些,早点醒过来。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一定亲口告诉诺诺,你才是他的妈咪。你不是一直都想听他叫你一声妈咪吗?只要你肯醒来,这个愿望就能实现。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 床上的人听不到她的话,或许听到了但是一时还不想醒过来面对这个伤透了她的世界。 叶落叹息着,做出病房。 聂鞅迎上来,揽住她。知道她心情不好,一个字也没有说。 然后,他们又去看了樊肇柏。他的病房外有重兵把守,相比是怕他逃跑了。 樊肇柏已经醒来了,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盯着窗外看。知道有人进来,却也没有理睬的意思。一个人径自对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很久,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然后,叶落看到樊肇柏缓缓地转过头来,说:“你到底,还是赢了。如果樊堂预知道他的唤天堂就毁在他的私生子手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呵呵……” 叶落听着他的低笑,虽然没有真正的笑意,但还是腾地冒出一把火来。两个箭步冲到窗前,劈头就骂:“樊肇柏,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什么输赢,还想着狗屁的唤天堂。你知不知道,叶悠盈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她有可能一辈子就这么睡下去。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妈之外另一个关心你的人可能就要成为植物人了,你还关心那些没有意义的蠢事,你到底有没有心?” 樊肇柏的反应出乎叶落的意外,他没有冷笑地回说他不在意。而是整个人都怔住了,像是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呆呆愣愣的样子,那握得指节发白的拳头,让她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她本想再骂下去,却不忍开口。对于一个缺少关心的人来说,失去世界上唯一关爱他的人,也是一个灾难。其实,他心里也是难过的吧,不管他怎么装作毫不在意。 她本就是心软之人,虽然替叶悠盈不值,可也说不出太刻薄的话来。看了一眼樊肇柏,她拉了聂鞅就要离开。“我们走吧。” 就在他们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床上的樊肇柏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那笑声听起来很可怕,又似乎很可悲。 叶落和聂鞅不由得停下脚步来,回头看。只见樊肇柏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哈哈大笑,那样子有些疯癫。 叶落不由得想,他疯了吗? 叶落没让她多想,拉着她就要离开。却就在她抬腿跨出去的时候,樊肇柏开口了。 “如果我告诉你,她才是真正的叶悠盈,你又会怎么想?” 这话,是对聂鞅说的。但叶落和聂鞅两个人都重重一震,愕然地回过头来。他说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聂鞅瞪着他歪曲的笑容,低声问道。身子,变得僵硬起来。似乎也害怕从这个人的嘴里,听到不好的答案。 樊肇柏依旧仰天大笑,笑得人心里发慌。 叶落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吞了吞口水,盯着樊肇柏,不敢去看身边的人。难道,事情真的像她那天猜想的一样,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叶悠盈?而樊肇柏刻意安排在聂鞅身边的那个人,才是真的? “什么意思?”他依旧笑得可恶,似乎很高兴看到别人痛苦。“意思就是,那个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叶悠盈。而你身边站着的这个,是假的。明白了吗?” “你、你胡说!”叶落大叱一声,却止不住地在心里开始颤抖。纵然很努力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事情不会是这样的,可是害怕呀!“别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相信你!” 樊肇柏勾了嘴角,瞥了她一眼,直直地看向聂鞅。“你相信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信。不信你问他,细心地对比,他会觉得你们两个人哪个更像十年前的叶悠盈?” 聂鞅拉着叶落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一张脸没有表情,但眼里是震惊。“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在他松开手掌的一刹那,叶落觉得自己的心正往一个深渊里坠落。樊肇柏说得对,她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聂鞅相信。他相信吗? 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樊肇柏还不肯罢休,又说道:“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怀疑过她才是真正的叶悠盈?她的性格,跟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而你之所以不肯把她和十年前的人看成同一个人,是因为她是从我唤天堂出去的,你认定这是我的阴谋。而我也正是利用了你这一点,所以才精心布置了这个局。我一直想知道,等有一天你发现你不断伤害的那个人是你曾经深爱的人,而你一直关心爱护的人确实一个替代品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现在,我终于等到了!” “你胡说,这不是真的!”叶落伸手去抓聂鞅的手臂,想让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鞅,被相信他,他说的不是真的!以前的事情是一个阴谋,他现在说的话更是阴谋,我们走,我们不要理他!” “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以为我还必要说谎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想过,如果她是假的,为什么那个孩子会跟她现在的样子长得那么像?” 这句话,让叶落和聂鞅两个人又是身子一震。 叶落只觉得像一把大锤子砸在自己的心上,震得心跳凌乱,更震得生疼。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以为叶悠盈本来就跟她有点像,所以…… “你应该明白,叶悠盈真正的模样应该像她,而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我故意把眼前的这个替身整得不那么完美不一模一样,这刚好符合车祸毁容的说法。而你肯定会认为,我要是想做一个替身,一定会跟她一模一样的。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我、我的样子是整容出来的?”叶落颤抖着问出这句话,扶着门框,几乎站都站不稳。那个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挨了很多刀的人,是自己?猛地想起,当初车祸之后,她全身上下都疼,疼的还有脸。而母亲说,那是因为她在车祸里毁容了,所以才会那样。难道,事情不是那样的? 樊肇柏邪魅一笑,似乎很高兴看到她的这个反应。“没错。你才是整容整出来的,而她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聂鞅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隐忍着心里澎湃的情绪。 樊肇柏哈哈一笑,缓缓地道出当年的真相。 “其实,你当年所知道的她背叛你的真相,还有我后来跟她说的,”他指了指呆呆的叶落。“都不是真正的事实。我当年确实知道了你要带着她逃跑的事实,但我没有抓住她的父母威胁她,而是把在这件事告诉了她父母,他们就把她关了起来。而凭我的势力,要查出来你们在哪里见面并不难,压根不需要从她口里知道。她父母当然不想她跟着你远走高飞,所以毫无商量的余地就把她缩在了房内。为了求父母答应让她出去,她甚至还一头撞在了墙上。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同意。你知道,她家在三楼。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撕了床单,结成布条从窗口爬下来去跟你会面。她做出租车去的,到了高架桥上,刚好碰上大堵车。她看到桥下另一个方向的车畅通无阻,就这样从高架桥上跳了下去,想拦一辆车让司机绕个弯送她过去。她翻身爬过了栏杆,单手拉着护栏看着桥下的路面,在一辆货车开过去后,她双眼一闭就这么跳了下去。虽然稳稳的落在路面上,一阵钻心的刺痛酸麻却从两条腿上传过来。她疼得叫不出声,但始终咬着嘴唇拼命的忍着,想要赶快站起来,那里可是主干道!可是腿却不听使唤,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的站起来。没等她站稳,刺眼的光柱突然罩住了她。刺耳的刹车响起,没等她后悔,整个人就被撞的飞了出去。而当时那辆车内的人,就是她。就这样,我把两个人的身份对调了,你想不到吧?” 叶落踉跄几步,靠在墙上,呼吸乱了节奏。“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个开车撞她的人。我们两个人都受了伤,你就趁机让人在我的脸上动了手脚,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叶落扶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没错。她当时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容貌没有毁。相反在车内的你因为撞到人,后来又撞到了护栏上,容貌毁了。而且,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你们两个人同时因为脑部受到重击,都失去了记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我当然要好好地利用。这一出李代桃僵,可费了我不少心血呐。”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忍不住,再一次开口确认,很想从他的口里说出,这些话不过是他的有一次小伎俩,都不是真的。可是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当然!”说着,又转向聂鞅。“现在,你说该伤心的是你,还是我?想到当年你对她的不好,是不是有种想杀了自己的冲动,嗯?哈哈哈……” 在樊肇柏疯子一样的笑声里,叶落完全傻眼,完全无法思考。就连最后自己是怎么出了医院,怎么回到家里的,她都不知道。 她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那天晚上,聂鞅没有回来。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疼。甚至于诺诺抱着娃娃跑进房里时喊的一声妈咪,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嚷嚷着要跟她玩,她也愣愣的老是没有反应。诺诺等不及,自己躺在一边睡着了。 叶落辗转反侧了一夜,好不容才朦朦胧胧睡着。天刚亮就又醒来,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还有,聂鞅。 当她穿着睡衣走下楼梯,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她一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因为没休息好和心情的原因,她的脑子一团乱。但是她也明白,他这一举动是为了什么。 “爸,妈,你们回来啦。”她竭力地想要露出笑容,但只是扯了扯嘴角,没能成功。 “小落……”叶母看着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聂鞅。“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能说出的,只有这三个字。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已经很幸福了。可是,天佑不测风云,谁也料不到。仿佛犯人等待宣判一样,等着聂鞅开口。 叶落缓缓地走过去,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她的丈夫,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跟他相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好一会,他突然开口。“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不要有任何一个字是假的,否则……” 他的语气严肃,而且冰冷。这让叶落心里也一并冷了起来,如果自己是假的,下场会是什么?她不敢去想! 在父母并不流畅的叙述里,叶落知道,樊肇柏所说的当年的真相是真的。但是对于还有一个叶悠盈的事情,他们也一无所知。得知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孩活在世界上,夫妻两也是一脸震惊。 “小落,对不起。这些年,我们一起不敢跟你提起这件事,就是怕你怪罪我们。当年我们一时固执己见,结果把你给害了。看着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这做妈的心里也疼。我和你爸就想着反正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带你离开那个地方。这样,樊肇柏就找不到你,他也找不到你,我们一家就可以安安静静过日子了。那天在商场看到樊肇柏,我和你爸都吓坏了,所以才想着离开这个城市,偷偷地到别的地方去。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扯上了,怎么也躲不开。如果当初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我们……” 叶母抹着眼泪,一番话说得抽抽噎噎的,好不凄凉。 “你们当年没有怀疑过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叶落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她如今在乎的,已经不是当初所吃的苦,而是自己到底是谁!如果自己真的不是叶悠盈,那到底是谁?是否有人会知道? “当时你的容貌已经完全毁了,我们见到你的时候,手术已经完成了。那时候我们心里只顾着后悔,只顾着庆幸女儿还活着,哪里还能想那么多。别说想不到,就是想得到,我们也不会相信。虽然你的性格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会产生一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叶母说完,谁都没有再开口。聂鞅突然拉起叶落的手,推着叶父叶母一起往门外走。 “你要干什么?”叶落想挣脱他的控制,但是没用。她甚至还穿着睡衣,就这样被她推进了车子里,直接开到了医院。 在知道车子所开的地方是医院时,叶落的心就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或许,他已经相信了:她不是真正的叶悠盈。现在,他不过是要证实一下。 如果结果真的如樊肇柏所说,他会怎么决定?是不是她这个替代品就可以消失了,而他会一心一意地等着那个真正的爱人醒来?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上演一场动人的戏,终于感动了上帝让叶悠盈醒了过来,然后一家三口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她看小说的时候,最喜欢这样子的喜剧结局。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现实中,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角色,又该抱着什么样的期望? 在做dna对比采样的时候,叶落抗拒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反抗。反正也躲不掉,倒不如早日面对。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有种认命的感觉。 聂鞅直接要求医生马上进行对比,因为那是他旗下的医院。于是四个人就这样坐在医院里,一直等着。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开口。 叶落看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断地抽烟的男人,心情苦涩而复杂。她很想开口问,如果事情证实了,你会怎样处置我?你想要的,到底是一个现在还能让你产生爱的感觉的女人,还只是十年前的一个影子? 可是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她最终还是没有忍心问出来。想必,他的心情也并不比她好多少。或许,他也在心里祈祷着,这一切都是樊肇柏在胡说八道。 靠在墙上,凉凉的感觉直接地渗透衣服接触到身体,但是也比不上心底冒出来的寒气。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愣愣地盯着对面白色的墙面,像是失了魂的娃娃。不愿意去猜想,只是空白着脑子,等待一个未知的或许很可怕的结果。 等护士走过来,告诉他们结果出来的时候。叶落只是转了个头,看着聂鞅走进去,自己没有跟上去。因为,双腿使不出一点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反正她去了也改变不了结果,就在这里等着吧,等着吧。 视线落在走廊的尽头,迷茫地涣散着。(未完待续) 何去何从 仿佛,这身边的一起都不存在,能够感觉到的唯有自己的迷茫。 她就像被抽空了灵魂的娃娃,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墙上。眼睛瞪得老大,但明显没有焦点。 很多人从身边经过,视线好奇地落在她的身上。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穿着睡衣坐在医院走廊里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一定藏着有趣的故事。他们想用自己敏锐的目光去看出一点什么来,至于他们到底看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反正聂鞅和她的父母都已经从医生那里出来了。她能够感觉到,一个黑影将自己包围起来。虽然视线里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知道在自己面前站住的人是他。 眨眨眼,缓缓地移动视线,落在这张让她怦然心动也魂牵梦萦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这样站着定定地看着她。 但是,叶落就是知道了结果。她能感觉到他心底汹涌澎湃的浪涛,那告诉她:dna对比说明,她不是真正的叶悠盈。 虽然早已经有这个预料了,但等结果出来,她还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亮深邃的眸子,一直吸引着她的注意。过去将近一年的日子,这双眼一直脉脉情深地凝视她,直到昨天。 缓缓地,她绽开了笑容。在嘴角弯起的同时,她低下头去绞着自己的十指,因为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愿意被他看到。 咬着唇深深地呼吸,然后她缓缓地开口:“你不用这个样子看我,没关系的,我能接受。”嘴上这样说,她却还是闭上眼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个结果,谁也没有料到。不过还好,至少事情发现得很早,我还来得及抽身。这段日子,我……我会一直记着的。我……我……” “我”了半天,怎么也说不下去。 她含泪对他一笑,然后站起来,背着光,一步一步地走离他的身边。脚步是千斤的沉重,心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如果换了他人会是什么反应,在她只觉得完全没办法去想,只想一个人躲起来慢慢地寻找呼吸。否则,她会窒息而死去。 在光线刺眼里,那穿着睡衣的身影特别的孤单,任谁看了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小落,等一下!”叶母没有忍住,大叫一声跟了上去。 叶落停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追上来的叶母绽开笑容。“妈。虽然我不是你亲身的女儿,但是希望你还允许我喊你一声妈妈。我喊了你十年的妈妈,在你身边生活了十年,这份情应该不会随着一份dna报告就一笔勾销吧?” 她试着说笑,但是笑落了泪。这份dna报告出来,她就变得一无所有。丈夫、父亲、母亲,都不再属于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樊肇柏嘴里,或许可以得到一点与她有关的信息。 “小落!你别这样,我们不管什么报告,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儿叶落。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来,跟妈一起回家,我们母女两好好聊聊。” 叶落再次笑了,但还是摇摇头。“妈,谢谢你。不过,这个时候你和爸应该去看看你们的另一个女儿。而我,需要静一静,想一想。” 拍拍母亲的肩头,她转身大步离开,没敢再去看不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她不能不承认,自己心里其实有些小的怨恨,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悲酸。为了不让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她只能暂时地离开。 她不想去责怪聂鞅,她知道他也不容易。自己倾心去保护的那个人,居然是假的。那个他不曾放在心上,让她吃尽苦头的替代品,却偏偏是他心底的那个人。这个转变太突兀,任谁都受不了。 她不是没有期待,期待他能够追上来,告诉她:过去的不重要,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叶悠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叶落,叶落才是他想要的人。可是,一直到她走出医院,走进让人晕眩的阳光里,他都没有出现。 叶落在阳光强烈地直刺眼睛的那一刻,觉得头脑一阵晕眩。那天的阳光似剑,在她的胸口挖了一个黑黝黝的洞,也许连时间都无法愈合。 在医院门前站了很久,看着来往的车辆。有几次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满带期待地转过身去,却只是失望地垂头转回来。终于,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可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的时候,猛的发现穿着睡衣和拖鞋出现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她只得关上车门说不坐了,司机骂骂咧咧地将车子开走了。 她看着车子在车流人潮里倏地一下子没了踪影,觉得那就像自己的幸福,明明前一刻还在眼前,现在已经消失无踪。抬起手,看着十指,中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到。 迈开脚步,一个人茫无目的地走着。逼着自己去看身边的人和事,不去想那件事,也不让自己在自怨自艾里产生怨恨。恨一个人,是很费力气的,她不想要。 路人频频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有些人还用看疯子的眼光看她,防备地绕着她走,仿佛担心她发起疯来会害人。叶落看到他们的举动,不由得自嘲:幸好他们没有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让他们来把她带走。 当一辆车子在发出尖锐的一声后停在她身边,她茫然地转移视线,眼前出现的人很熟悉,但她一时间想不起名字来。微微一张嘴,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开口去问。 “什么都别说,先上车来再说。”钱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推进车里。 叶落愣愣地任由他牵着塞进车子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弯了弯嘴角,低声问:“是你啊。” 钱立不由得翻白眼,人都被他拖进车子里了,她才看清楚对方是谁。真是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落怔怔地盯着他看,仿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开出了好远的距离,她才眨眨眼开口:“钱立?” 钱立转头笑道:“很好,起码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叶落收了视线,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身子缩在位置里,闭目养神。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刚好差点就要睡着。昨晚一夜没睡,眼睛已经酸涩。 睁开眼一看,发现眼前是一家服装店,顶有名的那种。 “进去给自己挑一套衣服吧,你总不能顶着这身行头走街穿鞋啊。等下有人直接通知精神病院来领人,那就不好了。”开着玩笑,钱立替她打开车门。 叶落走下车来,阳光依旧刺眼,依旧让人晕眩。 她给自己挑了一套休闲服饰,又在店里的洗手间收拾了一番,出来时总算像一个正常人了。也许是打扮了一番,将外表收拾好了,精神也好了一些。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招呼。 “去哪里?”她转头轻问。 “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然后聊聊。我想,这是你现在需要的吧?虽然我觉得女人偶尔忧郁一下也不错,但不能连饭都不吃吧?现在不是兵荒马乱大闹饥荒的年代,天也还没塌下来,饭还是要吃的。”钱立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她每次失魂落魄的时候,好像都是被他捡回去的,奇了。 叶落闻言,弯嘴一笑,钻进了车内。被他这样一说,心情又好了一些。说得对,天还没塌下来呢。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在一家城市边沿的雅致餐厅坐了下来,不是用餐高峰期,人不多。他们选择的又是角落的位置,安安静静的,适合说话。 上了饭菜,两个人默默地吃到了一半,约莫估计着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点东西,钱立才开口。“要不要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落闻言,停下筷子,抬眼看他。“十年前的叶悠盈,你有没有见过?” 他摇摇头,又问:“怎么?两个人又在纠结十年前的事情了?会不会是日子过得太幸福了,你们两需要折腾一下才觉得精彩啊?” “不是,你不懂。”她端起一旁的果汁,把它当酒似的猛灌了一大口。 钱立再次忍不住翻白眼。“我不懂你就说到我懂为止咯,我耳朵没听到,眼睛没听到,我当然不知道。”他又看不到心里的画面,也听不到心里的声音。 叶落双手抱着杯子,用力地呼吸。“我不是十年前的叶悠盈。”她像是等待判罪一样,撑着抬头看他。 钱立一愣,继而道:“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叶落,当然不是十年前的叶悠盈。一个人什么都忘了,她就等于是一个全新的人,跟” “不是这样!”叶落突然提高音量,激动地打断他的话。“我是说,我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诺诺的亲生妈妈才是。” “你在开什么玩笑?” 叶落苦笑。“我也希望自己是开玩笑,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刚刚昨晚dna对比从医院出来。结果证明,我真的不是叶悠盈。也就是说,真正的替代品不是她,而是我。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情?怎么跟肥皂剧一模一样!” 呵呵低笑,她端起果汁又猛喝了几口。仿佛这样子,就可以压制胸口翻涌而上的东西。她知道,那涌上来的东西会让她变得脆弱,变得爱哭。 “怎么会突然把dna对比弄出来?”就算要证实,也应该是在事情开始之前。两个人都结婚了,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才突然搞这样的事情,疯了不成? “因为樊肇柏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了。虽然我一直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可是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个结果。我觉得他真是一个人才,他抓住了别人的心理弱点充分地利用,果然给了重重的一击。” 说完这话,她的呼吸已经不畅。这里真闷,空气都在哪里去了,怎么也进不了鼻尖,时时刻刻窒息般的难受。 很久,钱立都没有开口。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相对,各怀心思。“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办?”叶落反手指着自己,好笑地问。“我能怎么办?如果现在是第三者插足,我还可以鼓起勇气去将他抢回来。可我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等他做出决定,看看他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已经不用等待了。她从医院离开,他一言不发也没有追出来,不是已经作了选择吗? 对上钱立担忧的视线,她还以安抚的一笑。“你放心,不管我再难过,我也不会蠢得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相通的。” 话出口,她不知道这是在向钱立保证,还是在安慰自己。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做到。 钱立像大哥哥一样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无声地在心底叹息。这个变故实在是太意外了,她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换成其他的女孩子,只怕已经哭得死去活来,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不管你怎么决定,如果心里真的有我这个哥哥,随时都可以找我。” 叶落笑了,真正的笑。“我知道。”有人关心的感觉,永远都是好的。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无声的支持,无声的感谢。 跟钱立分开后,叶落一个人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已经傍晚,才停下脚步来。看着天际的夕阳,心想:天就要黑了,我该去哪里? 愣愣地站在原地想了好久,还是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挡道,被人骂骂咧咧地说了好几次,她都只是还以笑容开口道歉。 最终,她还是回了她和聂鞅,还有诺诺的家。 到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下了出租车,她忐忑不安地在门口站着看了很久,还没能下定决心进去。佣人奇怪地看着她,一直问夫人怎么了,叶落只是笑。 为什么回到这里呢?站在这里的这一刻,自己也没想清楚。或许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就像犯了罪的人,明知道结果可能是死罪,却还是想早点知道结果。因为最难受的,是忐忑不安等待的过程。 深深地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才走了几步,诺诺就大声喊着妈咪从里面冲了出来。想必是下人告诉他的。 叶落停下步伐,愣愣地看着他跑过来。心里想:很快,这一切就不属于我了。这一声妈咪,将是对另一个女子。但愿,她早日醒来,因为有这样的幸福在等着她。但是这一刻,请让我在贪恋一下。 笑着弯下腰,朝飞跑而来的人儿张开双臂。“哎哟,要把妈咪撞倒了。”在他扑到怀里的时候,她夸张地叫道。 “咯咯咯……”诺诺快乐地大笑,揽住她的脖子,将脸靠在她颈边蹭。“妈咪,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你摸摸,人家肚子饿了啦。” 叶落正的抬手摸摸他的小肚子,笑着亲他。“哇,好像真的扁得很厉害耶,好可怜哦。” “那是!”诺诺理直气壮地一昂首,责怪妈咪回家太晚。 “好,是妈咪的错。那妈咪现在马上给你做饭吃,好不好?”看着他嘟嘟的小脸,叶落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嗯!”诺诺在她的臂弯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问她:“妈咪,爸爸去哪里了?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家?” 叶落意外地停下脚步。“爸爸还没有回来?” “嗯。”诺诺点点头,搂着她的脖子不停地蹭着撒娇。 他没有回来?他会去哪里?在医院陪叶悠盈吗?是不是,他今晚也不打算回来了?刚浮上来一点的心情,又坠到了谷底。 在心里告诉自己别都想,叶落如往常一样给诺诺做饭。幸好那些佣人知道她喜欢做饭,所以不等吩咐就准备了菜。 诺诺跟在她腿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在传递着“我好饿”的信息,让叶落哭笑不得。照例也做了他们父子两喜欢的红烧鱼,但是她一旦饭做好了,聂鞅也没有回来。 “妈咪,一定要等爸爸回家才能吃吗?”饭菜上桌,诺诺就大声问了,生怕要继续等。 叶落摸摸他的胡闹,笑了。“不用等爸爸,诺诺可以先吃。”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今天晚上也不回了。 甩甩头,专注地给诺诺挑鱼刺,也不去想太多。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会更加的糟糕。或许乐观一些,在关键时候反而会出现转机。人在逆境里,要学会自我安慰。 “妈咪,你也吃。”诺诺将她挑好刺的鱼肉用胖胖的小指头拨到勺子里,递到叶落的嘴边。 叶落张嘴含了,还没开口,突然诺诺惊喜地大叫一声。 “爸爸,你回来啦!”两腿一蹦就跳下椅子,迈开小胖腿跑了过去。“爸爸,妈咪有做红烧鱼哦。” “是吗?” 叶落听着熟悉的声音,挺直了脊梁,不敢转头。在他拉着儿子来到桌边,将诺诺抱到椅子上时,她一笑站起来。“我去给你装饭。” 他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 饭端上来了,递给他,也不去看他的眼睛。依旧夹了鱼,挑了刺递到诺诺的碗里。“呐,给你一块最大的。” “噢耶!”诺诺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欢呼。 两个人突然对视一眼,都笑了。一如往常一样,似乎一切都没改变。 叶落低头又夹了一块,挑好了,下一次地放到他碗里。“呐,这个是你的。” “谢谢。”他下意识地道谢。 这两个字,让叶落身子一震,苦苦一笑。原来,这一切还是改变了的。要是以往,他会捏着她的脸,皮皮地说:“谢谢老婆大人!” 两个人都因这个道谢而心思百转,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 或许诺诺也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同,转动脑瓜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叶落摸摸他的头,说:“别扭了,把小脖子扭断了怎么办?快吃吧。” “哦。”毕竟是孩子,很快就跟鱼肉奋斗去了。 两个大人也默默地吃着饭,谁都没再开口。饭桌上,唯有偶尔响起诺诺的声音。 晚饭过后,聂鞅去了书房。叶落帮诺诺洗过澡后,窝坐在沙发上,抱着他心不在焉地陪他看电视。偶尔看向二楼的书房,只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 终于,诺诺觉得困了,叶落带他回房睡下。出来看着走廊尽头的书房,定定地站了好久都没有动。要不要进去,两个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但思前想后,或许是还想逃避,到底是回了卧室,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出来时,卧室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几次走到门边,想要迈向书房,但都折了回来。如果他真的想谈一谈,晚饭的时候就开口了。如果他不想谈,她去了也没意思。他心情一定也很乱,就让他静一静吧。 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像在播放电影一样播放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最后,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了眼角。他的无声,也就等于给了答案。 默默地落泪,直到夜已经很深。终于因为疲倦而沉沉地睡去,所以她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她床边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也是冷的。胸口的那个洞,像是又被人猛刨了几下,更大更深了。 她按捺着情绪,做了早餐,陪诺诺一起吃完。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带上,然后出门,打车来到医院。 本来想要从樊肇柏嘴里问出一些事情的,可是到了病房外,突然又犹豫了。就算问出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像钱立说的,她忘记了一切,本来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就算把她的过去挖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在门外思考良久,还是转身离开,来到另一间病房外。 她傻傻地在门外站着的时候,护士从里面出来,吓得她差点逃开。“里面还有人吗?” “哦,没有。” 得到答案,她才推门走了进去。但只是呆了一会就出来了,害怕碰见他。他的举动表明,他在躲着她。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自寻没趣。 叶落又回到以前租住的地方,刚好那间房还空着,她就住了下来。 习惯了一个家庭的热闹,突然重新过一个人的日子,好不习惯。于是白天总是出门去,漫无目的地逛,或者找童言说说八卦。偶尔,也会去打扰钱立。 而她等待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慢慢地,期待开始一点一点消磨殆尽,终于消失了。半个月之后,叶落便不再心有期待。改而认真地思考,将来要何去何从。 这天,她决定去见见李嫣,又是好一段日子不见了。师姐还在为儿子的监护权奋战,但整个人容光焕发,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样子,你对赢很有信心哦。”叶落笑着道。除了钱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最近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想愁眉苦脸的让人看到。 李嫣笑得灿烂。“我要争取的是我儿子的抚养权,我想我没资格失去信心。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至少我现在很努力,也很快乐。就连凛凛,也不像以前那样了,最近他跟左邻右里的孩子玩得很高兴。等下他回来你就知道,他胖了呢。” “那挺好的。做妈的,最喜欢看到自己的孩子白白胖胖了。”就跟她看诺诺一样。 “嗯。”李嫣应了一声,往后靠在沙发上。“我最近陪我们经理一起出席宴会什么的,经常碰到雷褚。每次有人围绕在我身边,我都能看到他一张脸像包公一样难看,我就觉得心情大好。每次我一个人找地方偷偷地,他都会突然出现,嘴里冷嘲热讽。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后悔了,只是不知这后悔到什么程度。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有些男人就是犯贱,你对他越好他就越想着爬外。一个女人如果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是你想要的,或者说已经立定心思不要你了,那就洒脱点,转身走人。就像你说的: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另一个欣赏你的人。而且,你还能看到以前那个人一脸憋屈的样子,真的很不错。” 她脆声朗笑,显然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叶落也替她高兴。“这么说来,你跟练晟已经互通情意了?”虽然她不怎么关心八卦,但最近关于李嫣和练晟的风言风语,她还是有所耳闻。 “互通情意还说不上,至少我觉得偶尔跟他见见面聊聊天都很不错,凛凛也很喜欢他。你不知道,有一次星期天,练晟过来找我,刚好我要带凛凛去游乐园,他也一起去了。出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吃饭,碰到了雷褚。看到凛凛和练晟之间的互动,他当时气的脸一会黑一会青的,真是大快人心。”她脑子里似乎又清楚地想起了当时的画面,笑得更加的开心。 叶落没有响应,只是在心里想:女人到底没那份豁达,还是会为这种小小的报复而洋洋得意。是不是,自己将来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希望看到聂鞅和叶悠盈过得不好? “还有你以前那位,自从你离开之后,他倒是一下子收心养性了。听说现在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再也不出去鬼混了。看吧,又是一个这样的例子。” “就算他不出去拈花惹草,自然有花草找上门来,有什么不同?”但心里还是愿意相信江睿宸已经改过了,她清楚,他本性真的不是那么坏。上次见面时,他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她能看出来。或许,他真的已经后悔了,想重新得到她。只可惜,她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回过头去的人。 “应该不会。毕竟,他比起雷褚还是好多了,至少他不会堂而皇之地把人带到家里来。” 叶落笑了笑,没有回答。想到自己看到滚床单的那一幕,难道不算是堂而皇之地带到家里来吗?同是背叛,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 如果这一次,聂鞅真的选择了十年前的人。等将来他发现她叶落更适合他时,她还会回头吗?她的眼里,真能容得下这粒沙子? 没有跟李嫣坐很久,叶落就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见见聂鞅。拖了半个多月,也是时候面对了。 她回去的时候,聂鞅依旧不在。诺诺嘟着嘴埋怨她出差去那么久,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还嚷嚷着说下次一定要带他去,想来是聂鞅编的借口。 叶落陪他玩了一会游戏,诺诺累了便躺倒她膝盖上,抓着遥控器看动画片。“诺诺,如果那个很像妈咪的姨姨来做你妈咪,你觉得好不好?” “为什么姨姨要做诺诺的妈咪?”诺诺从她膝盖上爬起来,眨巴着大眼睛问。 “不是姨姨要做妈咪,如果姨姨本来就是诺诺的妈咪呢?”她突然觉得,跟一个孩子解释这件事好像不容易。 果然,诺诺又回道:“可你才是诺诺的妈咪啊,姨姨怎么会是诺诺的妈咪呢?” “如果让诺诺和爸爸,还有那个姨姨一起生活,诺诺会喜欢吗?”其实她完全不用担心,孩子记东西的时间不长。只要叶悠盈对他好,他很快就会忘了自己吧。 “那妈咪呢?”诺诺想也不想就问。 这个问句让叶落心里一暖,她在孩子心里到底还是很重要的,这也算是一个安慰吧。只是不知道有一天她不在他身边了,他又能记住她多久? “嗯……妈咪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要很久很久才回来。妈咪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诺诺就跟爸爸和那个姨姨住在一起。”前提是,叶悠盈能够尽快醒来。她始终相信,她会醒过来的。如果她够自私,她就会在心底祈祷叶悠盈永远都不要醒来。可是没办法,对于一个善良且为聂鞅付出许多,这一刻甚至为了聂鞅没了性命的人,她没办法那样去诅咒。再说,聂鞅如果要的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就算叶悠盈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也不会要她。她很清楚,他固执起来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诺诺吓得疼得站起来,搂住她的脖子腻在她怀里。“不要!诺诺要跟妈咪一起去出差!” “诺诺要是跟妈咪去出差,就要很久看不到爸爸,诺诺不怕吗?” “诺诺还是要跟妈咪,我可以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来找我们啊。”孩子不懂那么多,只想抓住自己想要的。相对于父亲,他显然更依赖疼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母亲。 还没等叶落回答,他又追问:“妈咪,你真的要去出差吗?”一双手臂,还是搂着她不放。 “妈咪没有要出去出差,只是逗诺诺玩的。妈咪怎么舍得离开诺诺呢,是不是?”是啊,真舍不得离开这个孩子。可是目前的情况,她不得不下决定。 她搬出去的这段日子,聂鞅没有去找她,也就等于给出了回答。显然对他来说,十年前的事情比这一年来的相伴更重要。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失望,可是失望过后,又总是忍不住找理由为他开解。或许十年前的事情,远不止她所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所有过的并不只带年轻时候的一段恋情,而是有更多的纠缠更加的刻骨铭心。 叶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能够潇洒地离开,但她确实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去思考将来要怎么走。 她拿起手机,本来想给聂鞅打电话的,但最终只发了一个短信。 我在家里。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现在能回来吗? 短信发出去后,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叶落猜想,他是不是正在忙,手机关机了。思考良久,她试着拨了他的电话。电话刚响第一声,她便挂了。 又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音。这一次他没多想,直接拨通他的电话。那边嘟嘟嘟地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当耳边响起“你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时,叶落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他是真的很忙,忙到没时间接电话吗?她清楚地记得,过去不管多忙,哪怕正在开最重要的会议,他也一般不会不接电话。至少会按断了,然后发短信过来说明。如果不是在忙,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不想接电话! 叶落用力地呼了一口气,眼泪委屈的泪珠直打滚,鼻子酸酸的。就算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叶悠盈,难道这些日子的相亲相爱都是假的吗?难道接一下电话,把话说清楚也不行吗? 如果说来的时候心里还存了最后一点希望,那么这一刻,叶落已经放开手。连见个面把话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一切就已经明了了。 抱起怀里的诺诺,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后,无声落泪,无声告别。这个小家伙在她的生活里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一个部分,现在突然要割舍,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妈咪,你怎么了?”诺诺被她抱得疼,但没有喊。只是感觉到她似乎不对,紧张地问。 叶落清清喉咙。“妈咪没事。乖乖的,让妈咪抱抱,妈咪这些天出差,很想我家宝贝。” “哦。”诺诺应了一声,乖乖地趴在她怀里。 叶落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松开手的时候,诺诺伸手摸摸她的脸,问:“妈咪,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妈咪,你流眼泪了吗?” 叶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差点又要泛滥。努力地对他笑,亲他肉嘟嘟的脸。“对啊,妈咪流眼泪了,因为沙子跑进眼睛了来了。” “诺诺吹吹!”他在电视里看到过相同的画面,所以也学了起来。真的伸出小胖手,分开叶落的眼皮,嘟起嘴往里吹气。 叶落的眼泪,哇哇的就流了出来,差点抱着他失声痛哭。“好了,已经没事了。诺诺饿了没有?妈咪给你做红烧鱼好不好?” 时间才下午四点多,做一顿饭应该也就五点左右。最后在这里做一次饭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小孩子饿得快,又加上是他最喜欢的红烧鱼,诺诺马上就点头应了。 叶落笑着捏捏他的脸颊,心里酸得紧。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今天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可是要真的仔细衡量,却还是愿意走这一条路。她曾经有过一个可爱的孩子,有过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这些回忆是无价的。 一直到诺诺吃饱饭,聂鞅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回复。 叶落觉得左胸口的位置,一点一点地变冷。又替诺诺洗了澡,她便没有了再留下来的理由。让诺诺到楼下去看电视,她进了卧室。卧室还维持着她那天离开时的样子,似乎他一直没有回来过。她不愿再看下去,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匆匆了离开。 没敢从大门走出去,只是站在阴暗出看着正全神贯注看电视的诺诺,含着泪扭头离开。 而在她坐车离开之后,树丛里慢慢地走出一条黑影。站着很久都没有动一下,仿佛石化了一般。 一个星期后。 当叶落提笔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心像是撕裂了一般。那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被从她的生命了割舍去了。从此,胸口就多了一个大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填补。或许,永远都只能那样空着。 离开的那天,叶父叶母和童言一起来送了她。对于这曾经是她父母的人,叶落的感情很复杂。也许血缘并没有那么重要,但短时间之内她还没办法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爸,妈,谢谢你们。还有言言,如果有空,麻烦常去帮我陪陪我妈,谢谢了。”转身,快步地进了安检道。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叶落看着窗外的白云,眼角滚落豆大的泪珠。 再见了……(未完待续) 寂寞他乡 时间的脚步,是不为谁停留的。生活的节奏,也不因个人的悲喜而改变。 叶落到了c市,相对g市来说,它算是一个很小的城市。经济发达水平与g市相比,更是差了一大截。但对于现在的它来说,这个生活节奏相对较慢的城市是最好的选择。 在c市,她没有认识的人。而她需要的,正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开展一段新的生活。不去想未来,也不去计较得失好坏,只是将一切沉淀下来,直到有一天她可以笑着以后的路。蓦然回首,纵然会有感伤,但不再撕心裂肺地疼。 下了飞机的当天,叶落便在中介公司的帮忙下,找了个一房一厅。c市的房价不高,比较靠近市中心的一房一厅也才五百多块。不过里面是空的,什么家具都没有。于是她在酒店住了一个晚上,依旧是,彻夜无眠。 第二天便到超市去床、沙发等一系列东西,又添了日常用品。因为想要自己做饭,厨具也添置了。收拾布置之后,有点家的味道。只是这个字对她来说太伤,不敢多想。 第三天,她去给自己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拉了网线。一个人的日子,总要看看网页看看小说。回去下载了qq软件,输了qq号码和密码,看到企鹅一颠一颠的瞬间,突然又关掉了。对着空白的屏幕良久,又给自己申请了一个qq号码。登陆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列表,最终还是关了。 换了一个手机号码,本来想群发短信告诉每个朋友。但想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做。就连童言,她也没有通知。不是逃避,只是想先冷静一段时间,过了这最难的日子,一切便恢复如常,只除了刻在心里的那个人。 就这样,不管心情如何,叶落在另一个城市的日子,开始了。 虽然身上带的存款能够让她一年不工作都没问题,但叶落还是在安定下来后就开始着手找工作。签下离婚协议书前,她取了一笔钱存到父母的账号里,保证他们能够安享晚年。又让律师帮忙,把先前的那一份“丧权辱国”的条约给结束了。所以,她现在是一个没有负担的人了,找工作应该更注重自己的兴趣,而不必太过计较薪水。 一个星期后,她在一个只有员工20人左右的广告公司定了下来。她应聘的职位是策划,但因为公司小,其实分工是很不明确的,全靠能者多劳。叶落看中的,是它的竞争相对比较少,员工之间不至于勾心斗角。 又休息了一个星期,她开始在新的公司上班。 第一天上班,几乎都是在习惯新环境,被领导带着去认识一些人。到下班的时候,叶落下意识的拿起包包就往外赶。一直冲到公司门口的街上,才猛地想起,这是在c市。她现在是一个人,不需要赶回去洗手作羹汤。那一刻,失落和伤心就那样汹涌袭来,她在人潮人海里无声落泪。一个人在热闹的夜市逛了很久,才回到房子里。 失眠,成了一种习惯。 不管在哪个公司,新员工刚入职的时候总是要被差遣的,叶落当然也不能例外。有些员工仗着在这里做了几年,总是把一些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扔给她。叶落只是笑笑,照单全收。反正她现在是一个人,回去了也只能窝在房子里对着墙。还不如在公司加班,反而省了冥思苦想该做什么打发时间的苦恼。 庆幸的是,公司所处位置也靠近市中心,所在的大楼有很多家公司。晚上加班的人也不少,离住的地方也不远,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慢慢地,叶落知道。这家叫天络的公司是在2003年才建立的,还年轻得很,但客源固定,利润不算差。听员工们讨论,老板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年轻人,据说没读什么书。人长得有点凶,又不爱说话,员工大多都怕他,审美观也不行,对穿着搭配缺乏研究……很多人在背地里说他就是一暴发户,只是有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在一个超过两个女人的地方,八卦和流言蜚语总是少不了的。虽然叶落是新来的,但一些自来熟的同事也会拉着她,跟她说公司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更多的就是关于这位她还没见过面的老板。因为她来的时候,老板似乎正在某个城市出差,听说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她素来不喜欢嚼舌头,但是别人拉着你套近乎,你也不能不理,所以叶落大多数时候都要出借耳朵。同时叶落发现,虽然这些女人嘴上很不屑这位老板,但是暗地里其实又想靠近她,没结婚的坐着嫁他的梦。在金钱物质至上的社会,不管他是暴发户还是小开,有钱的男人总不会缺少女人的青睐。 叶落不想发表意见,但听得多了,偶尔也会在心里想:一个没读多少书的人,能够在这个竞争剧烈手段残忍的社会里创立自己的公司,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至少,他一定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 在忙忙碌碌和女人们的八卦之中,叶落度过了第一个星期。可在她看来,就好像已经撑了大半年似的。夜里也还是会睡不着会哭,但慢慢地能够偷得一点睡眠。白天忙里偷闲的时候,看到一些有一点关联的东西也会被触动,总是忍不住想要落泪。每当这个时候,她便躲进洗手间里,坐在马桶上一直看着天花板做深呼吸,直到把情绪压下去。 偶尔也会盯着手机屏幕,幻想着有来电,跳跃的是那个熟悉的号码。等她按下那个绿色的小键,就能听到熟悉的嗓音。但这份期待,总是落空。实际上,她早就删掉了他的号码。不是幼稚地以为这样子就会忘了,那几个数字早已经刻在骨子里,跟他的人一起。只是不想自己下意识地就拨通那个号码,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也给自己增添伤感。 童言曾问她,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就放弃?她只是笑,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如何告诉童言,她心目中的爱情不是这样子勉强争取来的。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因为彼此相爱想要伴着对方一直走完几十年的人生,而不应该是不顾一切地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她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容不得肉体出轨,也容不得精神出轨。如果他要的不是你,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午夜梦回,借着月光看到身边的人,还要去猜想他的梦里会是哪个人的身影,又何必? 当然,她也不是一个洒脱的人,其实做不到真的就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她没有偷偷地离开,其实也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她能够理解这次的事情太突然,不仅把她轰炸得头晕眼花,聂鞅也是。他一时间思绪混乱,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时间能够让一切疑问获得答案,所以她在给他时间,在等待他哪一天想通了。或许等他平静下来想清楚,他也会发现:十年前的记忆是珍贵的,但那已经是过去。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现在与未来。 又或许,她永远都等不到他的再次出现。就这样随着岁月的消逝,逐渐地将过去淡忘,然后收押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但在这一刻,她能做的,只能是给他时间去考虑,等待一个未知的答案。她不算坚强,如果他的选择不是她,那唯有让时间来治愈这深深的伤口。再深的伤也会被时间抚平的,她知道。 这天是星期二,快下班的时候,同事照旧跑到叶落的座位上来交代任务。 “叶落,我孩子有点发烧,我得早点回去,那份报告就麻烦你了。” “好。” “叶落,我和我男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看电影的,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我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完,你就帮我一下吧?” “好。” “叶落,我和朋友约好了今晚一起去k歌的。我那个报价还差一点点就做好了,你帮我看一下吧?” “好。” 很快,整个办公室的人就走光了,只留下叶落一个人做着他们未完成的任务。 其实,这里的工作并不多,基本上每个人的工作都能在上班时间内完成。但是他们把太多的上班时间花在聊八卦、玩游戏、逛淘宝买东西等上面,真正工作的时间也许还不到三分之一,所以到了下班时间还有工作没完成。叶落知道,或许在她来之前,事情不是这样的。但现在她来了,有新员工可以欺负,大家就不客气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叶落又埋头在电脑前,把大家没完成的工作一一地完成。她学习能力本来不差,脑子也不笨,以前又有过相关的经验,所以几乎每个职位的工作她都差不多掌握了,要帮他们并不难。 关上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敲打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如果不是对面就是另一个大公司,很多人还在加班,叶落一个人还不敢在这里待。 就在叶落全神贯注地埋头苦干的时候,门颓然被推开。叶落被吓得尖叫一声,腾地站起来。眼前赫然是一个年轻男人,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叶落想也没想,就要把她归结为坏人。 她下意识地抽出笔筒里的剪刀指向他,警惕而慌乱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当视线注意到,对面办公室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离开了,叶落吓得一下子找不到呼吸。她太过慌乱恐惧,所以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吃惊和无恶意。 知道叶落是把他当歹徒了,他用手势安抚她,解释道:“你不用怕,我是冀望。你是新来的员工吗?” 冀望?叶落在心底轻念这两个字,一时间想不起来它代表了什么。直到视线触及他身后的宣传板上的大合照,才猛地想起,他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冷静下来一看,还真的是照片里的人。 “呼——”大大地呼气,整个人差点窒息虚脱,喘息着扶住了桌子。“对不起,我……我是新来的员工,我叫叶落。”她刚想说我以为你是坏人,幸好及时改口了。 男子看着她,点点头。“是我不小心吓到你了,应该我跟你说对不起。我出差回来经过这里,看到灯还亮着,以为是谁忘了关灯,所以才上来看看,没想到吓到你了。” 叶落很努力的回了他一个笑容。心想:这个老板果然像他们说的,有些严肃,安慰人的时候笑容是最有效的,但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难道那些小姑娘都说,他好可怕。 “你叫叶落是吧。你应该是负责策划这一块的吧,怎么最近事情很多吗,你要加班到这么晚?”他放下东西,用一次性杯子给自己装了一杯水,转身对叶落比了比。“你要吗?” 叶落摇摇头。“哦,因为我是新来的,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她总不能告诉他,她这个新员工被那些老将们塞了很多额外的任务吧? 这一回,叶落看到他拧了一下眉头。也许他是在想,负责招聘的人怎么会要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当然,他没有这样说出来。他刚才有好声好气道歉,现在也没有当面给她难堪,所以叶落对他的印象就不算太坏。 “哦,是这样。”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爬梳了一下头,又问:“那你现在做完了吗?” 叶落赶紧回答:“已经做好了,我马上就走。”说着关了电脑,胡乱地收拾了东西就往门口走。“那个,我先走了,明天见。” 也不等他回答,叶落推门就想要离开。 “等一下!”他开口把她喊住。 叶落停下脚步,回头等待他说出下文。虽然她是这里的老板,但是现在这层楼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是有些害怕。“有什么要交代吗?” “我送你回去。”说完把杯子里的水喝了,快步走了出来,走在她的身边。 “啊,不用麻烦了,我住得很近的,真的!”叶落摆摆手拒绝,想要直接走人,却又不敢做得太过分。她对人家有所防备,但也不代表人家真的就有不良企图。 “你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快十一点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哪怕只有一百步的距离,也让人不放心。走吧,反正我有车。既然你说你住得很近,那应该几分钟就到了。”仿佛是知道她心里的防备,他努力对她笑了笑。 虽然那笑一闪而过,但叶落的紧张还是消减了许多。她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因为他的手脚很规矩,也没有特别地靠近她。 “哦,那谢谢你。”其实她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是越来越不安全了,变态的人总是很多,良心泯灭的人也很多。所以不管在哪个城市,都会发生一些离奇而残忍的案件。妇女在回家的路上离奇失踪这样的事情,时不时地就会在新闻里看到。平常叶落一般不会加班到这么晚,她总是注意着对面公司的情况,看那边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就会回去。今晚帮同事做结算,因为涉及到钱,要把数对清楚不容易,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于是,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叶落不着痕迹地挪开距离,他看了她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眼睛一直盯着那红色的数字,没怎么看她,也没有故意找话说,这让叶落又放心了许多。 “你跟我一起到地下车库,还是在门口等?”快到一楼的时候,他突然问道。 “我在门口等你吧。”于是她在一楼出了电梯,他则到地下室去取车。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了,但公司门前来往的人还不算太少,这让人觉得安全了许多。在等待的时候,叶落有想过偷偷地离开,毕竟她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样不好。 在看到他的车子开过来时,她给同事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加班的时候,老板突然出现了,吓了我一跳。 “上车吧。”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来,他倾过身打开车门。 叶落忐忑不安地坐了进去,心脏咚咚咚的跳得飞快。直到车门关上,她还不确定自己这样子做是对还是错。“我就住那个东港花园,你送我到门口就可以了,谢谢。” “哦。” 很快,同事就回了短信:我都跟你说了,他看起来很凶,让人觉得像坏人。 叶落故意笑了一下,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还好,他如她所愿了。 “什么事情,让你笑得这么开心?”他问道。 叶落赶紧说:“同事问我下班没有,说这么晚回去不安全。我跟她说,我很幸运,碰到老板回公司顺便送我回去。” “哦?她是不是跟你说,我们老板看起来就像是坏人对吧?” 叶落笑了,是真的笑。“没有啦。”这样子,就算他有心,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吧。 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东港花园的门口。 叶落跳下车,说了声谢谢,向他摆摆手就要进去。却发现他也走下车来,绕过车头走到她这边来。 “我送你到楼下,就到楼下。这小区还蛮大的,现在也没什么人了。” 他说“就到楼下”的时候,叶落明白他已经识破自己心里想什么了。想到自己一直把人家当坏人,她不由得脸发热,讷讷地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身为女孩子,能够这样子小心注意安全总是好的。对什么人都有所警惕,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毕竟,现在的治安管理确实不太好。” 叶落只是点头,没有回话。两个人的身影在路灯的光线下,拉出长长的两条黑影。小区已经很安静了,偶尔有一个人经过,或者偶尔从哪个阳台发出一点声音来。从门口到叶落住的那栋楼,走路要走上四五分钟,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一个人走还是有些可怕的。想到这里,她不敢对身边的这个人存了一份感激。 “到了,我就住在二楼。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叶落笑着道谢,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几乎是屏着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不用客气。你上去吧,晚安。”他两手插在兜里,并没有转身就走。 “晚安,明天见。”叶落几个快步,就上了楼梯。一直到打开门打开灯,她才觉得一颗心落了地。下意识地走到阳台门口,往下看了看。没想到,对方还站在楼下,看到她出现了才摆摆手转身走了。 叶落就这样靠着门,看着他在昏暗里慢慢地走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应该是在等着她住的房间亮起灯,确定她安全到家才肯离开。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其实有可以很细腻的心。 叶落放了水泡在浴缸里,脑子里还是那个人。只是单纯地猜想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说他是暴发户,可他的言行举止并没有她所以为的不雅啊。想到最后又笑自己傻,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怎么能当真呢。 躺在床上,照旧拿起手机看小说,看到动人的地方哭得一塌糊涂。然后在凌晨时候疲惫地陷入浅眠,迷迷糊糊的。 半夜,梦到了自己走进小区,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两个歹徒,持着刀。吓得想过来的时候,心脏像被石头压住了,透不过气。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唯有自己惊吓过后粗重的呼吸。转头看着窗外凄清的月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有些可怕。屋子里的那些东西,看起来也影影幢幢的诡异。恍惚之中,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害怕一个人独居的日子。 那还是在大学里。一个寝室四个人,平时都热热闹闹的没什么感觉。可一到节假日,别人都回家了,而她有事一个人在寝室住就觉得很恐惧。冬天还好,她可以一头缩进被子里,看不到外面也就可以自欺地不那么害怕。要是夏天,热得汗流浃背是不可能盖被子了,便觉得很可怕,连闭上眼睛都不太敢。好不容易累得要命闭上眼想睡,心脏也还是咚咚咚得跳得很快,又被压得呼吸困难。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跑到其他寝室去跟别人睡。 来到c市之后,心情不好,夜里只顾着想聂鞅想诺诺想以前的点点滴滴,不曾注意这些事情。今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又冒出了这种感觉,或许是噩梦吓的。 叶落打开床头灯,拿出遥控器把空调开到最低,然后整个人连头一起盖在被子里。在黑黑的被窝里压抑着呼吸狂乱着心跳,心里突然觉得很委屈很难过。一个月前她还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体贴温柔的丈夫和可爱窝心的孩子。哪怕是风雨交加的夜晚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包围着她的是一个男人宽大温暖的怀抱,就算天塌下来也可以不管。那个时候,压根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只是每天都幸福得像被泡在了蜜罐里。 可一夜之间,一个沉睡了十年的真相揭开来,这一切瞬间就成了回忆。习惯了夜里安心地睡在他的怀里,习惯了那个闭着眼都能准确知道每一个东西摆放位置的房间,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住在这陌生的房子里,那么的恐惧那么的难过。而远在g市的他,一点也不知道。 终于,叶落忍不住咬着嘴唇,在深夜的被窝里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想到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都要这样子一个人在异乡孤独地漂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差点就忍不住抓过手机,打给远方的那个人,哭着跟他说:我好害怕,我好想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累到了极点,她才沉沉地睡去。 闹钟响起的时候,叶落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仿佛才刚睡下天就亮了,头痛欲裂,眼睛酸涩。拥着被子怔怔地看着窗户射进来的光,半天没办法回神。等想起夜里害怕哭泣的心情,鼻息立马就酸了起来。 没敢让自己多想,关了空调赶紧去洗脸刷牙,匆匆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走在路上,脑子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像有根线把神经的一头给绑住了,线的另一头被谁捏在手里不时地扯一扯。 失眠的感觉,糟糕透顶。但是日子,还是过。 因为老板冀望的回来,员工一下子就变得安分起来,因为老板的办公室是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的。虽然还是有人想把事情丢给叶落,但不敢明目张胆。所以一整天,好几个人给叶落发邮件,偷偷地喊她帮忙。 中午的时候,因为没睡好,心情也差,叶落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没跟大家一起出去用餐。关了电脑,拿出抱枕想要眯一会,他们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你不去吃饭吗?”冀望刚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开口问道。 刚要趴下去的叶落赶紧直起腰,对他笑了笑。“我早上吃得比较多,现在还不饿。那个,冀总你现在要出去吃饭吗?” “叫我老冀,他们都这么叫的,突然被你叫冀总很不习惯。”他对她一笑,又说,“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叶落尴尬地笑笑,撒了个谎。“昨天不小心把空调开得太低,半夜被冻醒了,后来就没怎么睡。” “是这样。你趁午休的时间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吃饭。如果感觉很不舒服的话,下午可以请假。”说完,人就走了。 叶落看着他的背影一会,才慢慢地趴在了抱枕上。这个新上司好像还不错! 一个半小时内,去吃饭的同事陆陆续续回来,每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偶尔还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从头到尾,叶落都没有睡着。再加上连续一个月没有休息好,神经已经绷得紧紧地。越是困越是累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那种感觉比受了伤还痛苦。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时候,真的想放肆地哭一场。 叶落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似乎还在桌上放了什么东西,但是她没有抬起头来。因为爆裂的头痛,睡不着的苦恼,和失去爱情和家庭的伤,让她脆弱地又开始偷偷落泪。她只要一抬头,就会有人跑过来借着安慰的名义问东问西,就又要被看笑话了。不是他们太恶劣,而是人性里都有这么一个弱点:在别人伤心哭泣的时候,除了安慰,更忍不住好奇地想要套出整个事情的始末。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叶落缓缓地直起腰,看到桌子上的盒饭,不由得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白色的两个饭盒一会,转头问旁边的人:“这是谁的?” 她旁边坐的是一个叫刘嘉的女孩子,三十一岁了,还没有对象。整个办公室里,就数她对冀望最有想法。一个三十一岁还没嫁出去的非不婚主义者已经比较急了,总想着早日找个人嫁了。听到叶落这样问,她不爽地瞥了叶落一眼,扯尖了声音说:“这是老板买给你的,赶紧吃吧!我还以为是你拖老板帮忙的呢,原来是老板主动带的,你可真幸运!” 她一开口,叶落就知道自己给自己惹麻烦了。她要是没问这句话,过后还可以给他们解释说自己头痛不舒服,本来不想吃的,后来又怕肚子饿所以让老板带了。现在自己这么一问,又被刘嘉这么一说,也许大家都觉得她跟老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想到以后可能有的麻烦,叶落就觉得头疼。 “哦,可能是因为老板出去吃饭的时候问我怎么不去,我跟他说我头痛。所以他就好心帮我带了回来吧。”叶落本想这样子解释的,可是怕越解释越黑。又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别人就更加借题发挥,那就麻烦了。于是低了头开始工作,反正也没胃口,那盒饭也没动。 途中叶落去洗手间和茶水间,都听到了个别人在讨论,似乎在猜测她和老板冀望的关系。叶落听了,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新的八卦主题产生了,主角还是她自己。 因为老板在,大家基本上不敢偷懒,所以今天几乎每个人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刚要下班的时候,恰好接了一个新项目,大家开会讨论了一下大体的思路。下班时,叶落便留下来,打算想一想怎么做。 她心思都在想方案上,所以没注意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和冀望。直到冀望走出来,停在她的办公桌前。 “你不是说昨晚没休息好不太舒服吗,怎么还不走?”注意到桌子上没有动的盒饭,他又问:“胃口不好,也多少吃一点,否则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 叶落歉意地笑笑,别人好心好意带的饭她浪费掉了,确实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想留下来考虑一下方案,很快就走。” 有了昨晚的前例,叶落没敢留那么晚,八点多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看着三三两两结队逛夜市的朋友,或者是挽手相拥的情侣,又倍感寂寞和伤感。突然就想给谁打个电话,思来想去,最后选了童言。 电话才接起,那边的人就呱呱大叫起来。“落落?你这个家伙太过分了,换了号码也不说一声。qq也不上,邮件也不回,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要不是隔得远,我一定打你屁股!” 叶落只得赔不是。“对不起啦,我现在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我跟你说哦,这个新号码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童言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似乎能体会她心里的苦。于是带了哭腔问:“你在那边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我马上辞职到那边去保护你!谁敢欺负我家落落,我一定扁到他满地找牙!” 说到后来,声音又习惯性地高了起来。 听出了她的关心,叶落由衷地笑了。“别神经了,没人欺负我。我找了新工作,已经开始上班了,挺好的。你呢?最近有没有很调皮,老跟林风怄气?”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跟他怄气了,胡说!不过,落落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好工作了。要是我,说不定得好几个月还在坐吃山空呢。” “你这小妮子就爱夸张!” 童言呵呵傻笑,继而声音一变,说:“在那么远的地方,也没有朋友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爸妈我会经常去看他们,都很好,你放心。要是过得不好,一定要回来,大家一起会快乐一些的。想到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谁都不认识,我……我就很难过,呜呜……” “言言,你别这样,我很好呢,真的。”叶落安慰着,不由得也哽咽了。其实童言也明白,她不可能过得很好的。一个人在他乡,没有亲人没有碰过有,还带着这么深的一个伤口,怎么能好得起来?即便时间能愈合伤口,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在这伤口不疼之前,都只能撑着过日子。 “呜呜……落落,你回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呢!就算所有人都欺负你,我也不会欺负你的。回来吧……” 那深切的感情,让叶落差点一个冲动就点头答应了,可最后的一点理智还没有被冲掉。只要她还在g市生活,就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他的消息。她太明白:任何一点可能触及他的事情,都有可能让她陷入回忆和无限的悲伤里,伤口就永远都好不了。要是伤心盖过了理智,她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所以,她不能回去。 “言言,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我在这边生活了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有新的朋友了,不会是一个人的。不过,言言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答应你,如果不开心,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我亲爱的朋友,不是不想跟你说,而是这份伤太深,我找不到可以表达的词语,只能独自舔舐。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跟你说起,那证明我已经快好了。 “骗人!”显然,童言知道她在撒谎。她不爱主动与人交往,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或许根本不会接近她。如今她又是这个样子,恐怕会躲着所有的人缩在角落里一个人疗伤。就算疼得想哭,也只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落泪,而不会找任何人倾诉。 “真的,不骗你!好了,我到家了。今天忙了一天好累哦,想洗个澡睡觉了,先挂了啊。”站在中心广场,看着霓虹灯和身边来往穿梭的人,她对着电话说。 “那好吧。这个真的是你的号码吗?不要骗我哦!” “如果不相信,你夜里再打骚扰电话好了。” “我才没有那么坏呢!” 挂了电话,叶落怔怔地看着未知的地方,失了魂。其实本来还想跟童言多说了两句的,可生怕自己不小心去问那个人的消息,只得匆匆挂断。 十字路口就在前面,每个方向都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可是,她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他们都有一个家,至少有等待他们的人,可她什么都没有,她能去哪里呢? 到最后发现,她能去的只有那个安静得可怕的屋子。寂静夜里的孤独无助和恐惧,让她真的很想象童言所说的,逃回g市去。那里,至少还有朋友。 偌大的城市,热闹的街道,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能感觉到的也是来自己心底的寂静。 抬头看着天空,一滴泪滑落眼眶,被夜的昏暗掩去。 鞅,你好吗?是否,你已经忘记你的生命里曾有一个叫叶落的女子?是否,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在这陌生的城市街头,我丢失了爱,或许就要连自己也丢失了。 你,可知道?你,可还在乎?(未完待续) 千里追妻 “啊——”有人突然拍上肩头,叶落吓得尖叫一声豁然扭头。 “对不起,把你吓到了。”冀望抱歉地收回手。 叶落用力地拍着胸口,平复呼吸。“老冀,原来是你啊。”眼角突然有液体滑动的感觉,这让叶落倏地醒过来,赶紧低了头去不着痕迹地抹去。再抬头,已经是笑容。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了,怎么了?” “啊?哦,没事,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正在想呢。你呢,怎么也在这?”因为哭了的缘故,眼睛肯定有些红肿,所以她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看着夜市里的人潮。 “我出来吃点东西。你应该也没吃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叶落本想拒绝的,可是脑袋更快一步就点头答应了,索性也不多加挣扎。“好啊。你打算去哪里吃?” “你选吧。就当是我这个当老板的,独自招待你这个新员工,怎么样?”他笑了,脸上的线条柔了许多。 “还是我请吧,谢谢你给我了这份工作嘛。就去前面那家火锅店怎么样?辣一辣,出一身汗,应该不错。对了,你应该吃辣的吧?”叶落下意识地觉得,他应该不喜欢那种更讲排场的餐厅。 “正合我意,那就走吧。不过,你可以跟我抢东西吃,但是账单还是让我来买吧,否则我一个男人很没面子的。” 叶落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两个人迈开步子,慢慢地走进那家店。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人不算很多。他们挑了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靠窗的位置坐下,各自随意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吃火锅这种东西吧?”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叶落忍不住问道。不过,他的动作又不太像是第一次吃火锅。 冀望不好意思地一笑,摇摇头。“不是。不过,吃得比较少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带了一点怀念,又有一些难过。 叶落突然明白,或许他曾经跟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吃过火锅,而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如今看到火锅,他再次想起了当初的时光,所以触物感伤吧。“那也是。火锅这种东西,男人一般都不太喜欢,比较麻烦。女人的话,可能比较享受这种感觉。我就觉得点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进去,再一样一样地捞起来吃,那种感觉很棒。” 记忆中,她似乎没有跟聂鞅和诺诺一起吃过火锅,几乎都是在家里吃,偶尔出去也是在高级餐厅。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低头苦笑,用力地嚼着嘴里的金针菇。 “呵呵,不是男人觉得吃火锅比较麻烦,是像我这样上了年纪的男人不好意思来吃火锅。你想一下,火锅比较适合年轻人无拘无束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要是来吃就乖乖的,就跟大人吃小孩子的棒棒糖一样。至于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都适合在某些地方表现得像一个孩子,也就没什么了。不过,男人要是能够放得下这张老脸,跟自己的老婆或者女朋友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叶落是第一次听到冀望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就连开会的时候他说的都是很简短的。“是你多想了吧?这跟面子绝对没关系,都瞎说的。男人女人都一样,在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些小孩子的心性还存在着,偶尔让它们出来溜达一下也挺好的。谁规定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时时刻刻板着一张脸的?没看人家老爷爷老奶奶还返老孩童呢!” “嗯,我赞成这个说法!”他笑着翘起了大拇指,眨眨眼,还真的有点小孩子的味道。“怎么样,我这个表情是不是挺好的?” “不错,很不错!你在办公室要是能够偶尔来两下,估计大家就不会这么怕你了!”叶落笑着调侃他,脑子里,想起聂鞅别扭得跟孩似的模样。 “那还是不要了。老板还是要有老板的威严,只要有你一个不怕我就好了。要是大家都不怕我,以后我也管不了人了。不过我还是奇怪,为什么你就不怕我呢?我好像也没在你面前表现得特别的和蔼可亲啊?” 叶落不由得想,这个人是不是压抑得太久了,今晚打算做个关不上的开关?“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情况影响吧。那天晚上你把我给吓坏了,坦白说,一路上我还忐忑不安的,担心你是坏人。回到去之后,我想想觉得你其实很细心,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很凶。再说,你只是看起来比较严肃,也没看你在办公室很凶地骂过人啊,是不是?” 冀望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开心。“幸好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想,否则我就没办法镇住那帮小崽子了。” “那个,你不会因此就把我开除了吧?我听说,老板都不喜欢能看懂自己想法的员工。”跟冀望说话其实挺开心的,那就暂时地忘却那些伤心的事情吧。 “你是在暗示我很像曹操,而你是杨修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是很高兴的,在这个太平年代有人把我想成一代枭雄,这可不简单呐。” “美得你!”叶落笑骂。她突然想,办公室那些人都说他是暴发户,没什么学识,是不是胡说的啊?就凭他刚才这句话,也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只懂得赚钱的暴发户。 冀望呵呵地笑,两个人暂时“休战”。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对了,小叶你是哪里人?” 叶落张嘴就要回答,却又整个人愣住了,她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这样一想,又有点想哭的感觉,她低了头猛吃东西。 冀望应该是看出一点端倪,所以没再问,赶紧转移话题。“你来的时间不算长,跟我说说你对公司的看法,如何?问那些老员工,也许是因为他们怕我,总是说很好,未来一定会更好。我想从你这里听到一些比较实在的说法。” 叶落想了想,不好意思了。“说实话,这可把我给难住了。我这人没什么大见识,你却让我想这么有见识的问题。” “放心,我不会解雇你,也不会减你薪水的。只是想听一听你的说法而已。” 叶落只好把自己的看法什么的说了说。对公司的业务和未来的发展,她也是肯定的。一个只有二十几个员工的小公司,客户却都不简单,而且非常的稳定。就凭这一点,足以说明它是有实力的。“我觉得,每个人的分工,可能还需要明确一下。我想每个人都有他特别专长的一个领域,只有在这个领域才能发挥他最大的潜力。说得不好你可别怪我啊,我乱说的。” “没有,说得挺好的。这个问题提得很中肯,也确实是公司目前的一个弊端所在。” 叶落只得傻笑,没再往下说。她不喜欢过多地谈论工作的事情,更何况是跟自己的老板。 于是,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吃着东西。因为都是一些解馋不容易填饱肚子的东西,所以吃得比较多比较久。 对方毕竟是一个男人,还是自己不太熟悉的老板,叶落也做不到落落地方地与他对视。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吃东西,不过偶尔吃这种又烫又辣的东西,感觉确实很不错。 慢慢地,火锅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另一个角落了的一对情侣。就在此时,门口走进来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他们不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两个人都外貌出众,看起来就像一对金童玉女。 “好养眼的一对。”叶落低声说,抬眼去看对面的人,却发现他早已经没了魂。一双筷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戳着,都戳到桌子上去了也没发现。一双眼睛看着那年轻的女孩,有些贪婪似的。 叶落一愣,不由得想:他不会是看到漂亮女孩就不眨眼的那一类吧?慢慢地,她又发现,他好像是认识那个女孩子的。因为他的样子有些难过又有些生气,好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她没好意思开口,只得夹起东西慢慢地吃。突然,眼前就到了一个阴影,还有香水的味道,她抬头一眼,那个女孩子已经走过来,就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他们两。 “你女朋友吗?”女孩子看了一眼叶落,转头盯着冀望大刺刺地问道。那样子,显然跟冀望很熟了。 冀望的脸色极其不自然。“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一起出来吃点东西,顺便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他这么说,叶落就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过什么。冀望显然是怕她误会,所以在解释。 女孩子翘高下巴,哼了一声。“哼,想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在一起。你也就配得起那种又老又丑的女人,是吧?”女孩子的话里,有一股怨气。 冀望不说话,只是不好意思地对叶落笑了笑。 这时,男孩子也走了过来,说:“单单,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女孩子突然绽开笑容,说:“哦,就是一个曾经追求过我的老男人,我没看上他,没什么好介绍的。走吧,咱们继续吃咱们的火锅,别被这种人影响了心情。” 说着,拉了男孩子的手回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而冀望的魂,一直到他们离开火锅店,都没有回来。 叶落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所以拒绝了他送她回去,自己一个人走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虽然惯性失眠让叶落觉得日子过得很缓慢,夜里的孤单无助也还是折磨着她,但时间还是在往前走。 仿佛眨眼间,仿佛熬了很久,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偶尔,叶落会不小心在新浪的社会版看到关于聂鞅深情照料妻子的报道。显然,那些人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叶悠盈,还以为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聂太太叶落。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真正的聂太太正在异乡漂泊。 偶尔,也会看到在个别报道里提到了叶悠盈的现状。叶落就会忍不住想,相比之下,她确实比自己更可怜。她本应该是聂鞅深爱的人,却因为樊肇柏从中作梗,在他身边多年却只得到了伤害。如今,甚至还为了他昏迷不醒,大好年华或许就在沉睡里消逝。如果聂鞅还是不管她,那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却还是怨的。做人总难免自私,理解他人的痛苦并不等于会将自己的幸福与之交换。于是,日子依旧是难熬的,因为心里疼。 经常地,去看一些社会最底层那些人的生活报道,试图从更深的苦难去安慰自己:相比于他们,她已经是很幸福了!看的当时也确实是感触良深,总是一再地告诉自己要知足要坚强。他们面对那样的苦难还能够那么的坚强乐观,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不过是失恋而已,又不是世界塌了。可惜,过了感触的那一会,也还是忍不住自伤自己的遭遇。无眠的夜,依旧无眠。无人的时候,黯然和疼痛依旧。 这天,公司在g市的一次大型广告路演活动出了状况,需要派人过去救援。冀望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叶落! 散会后,叶落马上到了老板办公室。“老冀,这次出差可以让别人去吗?” 冀望不是一个傻子,他应该知道叶落在g市曾发生过什么。“小叶,这是工作。派你去时因为我认为这次出差你去是最合适的,我是老板,考虑的更多是利益问题,你明白吗?” 叶落张嘴,没说什么。冀望想告诉她,这只是工作而已,她完全没必要把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她也明白,冀望派她去确实是经过仔细思考的,他不是一个随意决定的老板。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出了冀望的办公室,叶落看着正埋头做事的众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要回到那个地方,虽然说这只是工作,可她更明白自己不是那么洒脱的人,她做不到只想工作而不想其他。算了,就当作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吧,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她不可能这一辈子只要提到跟聂鞅有关的东西就畏畏缩缩的。 于是,第二天叶落飞回了g市。 一下飞机,那边的负责人就已经在机场出口接她了。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跟着接待的人直接到了现场。一头扎进问题的处理里,她压根没时间想其他,甚至于连自己身在哪个城市都没弄清楚。 中饭和晚饭都是在现场扒了几口盒饭,然后马上又扎了进去。因为漏子捅得有些大,客户已经严重投诉了,情况刻不容缓。跑这里跑那里,一直忙到凌晨一点多,叶落才回到他们预定的酒店去歇息。还在浴缸里的时候,她就差点睡着了。所以一趴到床上,她马上就入梦了。 第一次,她安然入梦,夜里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闹钟想起来的时候,叶落只觉得除了有点酸痛,虽然还是觉得睡眠严重不足,但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她在心里想:要是让我每晚都能睡得这么香,让我天天在外面跑我也愿意。或许,回到c市她可以跟冀望谈谈,让她在线路上跑好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事情终于忙完了。虽然不可能恢复到没出问题前的状况,但客户已经松动了。至于会不会影响到明年的合作,那就不好说了。 忙完的时候是下午的五点多,叶落吃了点东西就爬到床上去休息。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叶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身在美好的天堂,舒服得想哭。 因为考虑到她忙了这几天,人可能很累,所以他们替她订的是第二天的机票。也就是说,她还可以在这边逗留一天一夜。叶落本来想着让人帮忙改签机票的,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她虽然不够洒脱,但也不是一个懦夫。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就约童言出来见见面吧。 给童言打了个电话,那小妮子本来今天要上班的,一听到她在这边,赶紧请假跑到酒店里来。一进门,就给了叶落一锤。 “喂,你这家伙太过分了,明天就要回去了才告诉我!” 叶落躲开她,笑着说:“前几天我都在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算让你知道了也没用啊。我就那么一点可怜的睡觉时间,难道你还忍心霸占吗?” 童言不满地戳她一下,埋怨道:“就你会狡辩!对了,你吃东西了吗?一起去吃点什么吧,想去哪里?” 叶落想了想,带了点恳求道:“言言,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把诺诺带过来,我想看看小家伙。”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给忘了,不是都说孩子忘得快吗? 童言一愣,但很爽快地答应了。“你放心,就是抢我也帮你把他抢过来。” 看到她那好像真的有去抢人似的架势,叶落不由得笑了。“那就靠你了,我等着!” “这样吧,你到那个小肥羊等着,我很久没去那里吃了。我把诺诺带出来,然后直接到小肥羊去,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童言就走了。 叶落梳洗打扮一番,便出门去了。她在小肥羊没等多久,童言就带着诺诺出现了。叶落有些紧张,害怕小家伙真的已经把她忘记了。 但是,小家伙一斤门口,就大声地喊:“妈咪,妈咪……” 他就这么一路叫喊着,冲了过来。途中撞到了桌子,他也不顾痛还是不痛继续往前跑。等他跑到面前来,叶落的心脏都要吓坏了。 “妈咪,真的是妈咪!”诺诺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大叫,然后哇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妈咪,你去哪里了?” 叶落看到他这样,心里一疼。忍不住更加地将他搂紧,拍抚着他的背:“诺诺乖,不哭了。妈咪这不是来看诺诺了吗,乖哦。” 诺诺趴在她颈后哭了好一会,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一双墨黑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得人心疼。“妈咪,你还要出差吗?你带诺诺一起去出差好不好?” 叶落想起自己之前跟他说要出差,没想到他一直记着。或许,聂鞅并没有把这么复杂的事情告诉他,所以他不知道真正的妈妈是谁。“好,妈咪答应诺诺。乖啊!不能再哭了哦,再哭童言阿姨要羞羞脸呢。来,我们吃东西,吃完了妈咪带诺诺去买很多好东西,好不好?” “嗯。”叶落就这么抱着她,让人上了菜。孩子果然忘得快,好吃的上桌了,诺诺就乖乖地窝在她怀里吃东西,也不闹了。偶尔,会用小勺子舀东西送到她嘴边,看到她吃下了,他就咯咯咯地笑得开心。 “妈咪,你好坏,都不回家看诺诺。诺诺和爸爸都好想好想妈咪!”诺诺奶声奶气地指责她。 叶落听到爸爸也好像妈咪,心里一阵泛酸。诺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说吧。“妈咪这不是回来了吗?” “妈咪,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你还在生爸爸的气,所以才一直出差不回家?”诺诺嚼着东西,又问。 “爸爸跟你说,他惹妈咪生气了吗?”他是这样跟诺诺说的吗? “爸爸说,他做了让妈咪不高兴的事,妈咪一生气就跑去出差,很久都不回家。他还说,诺诺要是想妈咪了,就打他,因为是他把妈咪给气走了。” 听着诺诺的话,叶落差点当场就哭了出来。 “妈咪,你要是还出差就带上诺诺好不好?爸爸不乖,我们都跑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不理他!” “好,我们两个是一国的,不理他!”如果诺诺在身边,日子会开心一些吧。这个小家伙是一个开心果,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落落,要不,你把他带到c市去吧。要不你回去了,他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你走了之后,我去看了他好几次,每次见我他就问妈咪去哪里了,然后就哇哇地哭得好伤心,我看了都不忍心。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又怕你挂心,才好不容易忍住。” 叶落苦笑。“言言,我不是他妈妈,你要知道。他有亲生的爸爸妈妈照顾,我这个冒牌的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把他带走?就算我肯,他父母也不会同意。再说了,我带他过去了,谁照顾他?我每天要上班,放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送到学校去我也怕别人欺负他。” “那也是。可是……”童言欲言又止。“你难道真忍心让他每天哭着找妈咪吗?” 她的这句话引起了诺诺的注意,似乎知道她在说自己,抬起头盯着她们两看。 叶落笑了笑亲亲他的脸。“吃吧,妈咪在这呢。” 诺诺听了,当即笑弯了大眼睛,又低头去吃东西。 叶落看到他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不由得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他是个孩子,等知道自己骗了他,会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童言知道叶落心里也不好过,没再提起聂鞅的事情。 三个人吃过午餐,又到街上去逛了一通。叶落像是买东西上了瘾,恨不得把诺诺喜欢的所有东西都搬回去,仿佛这样子就能弥补自己的过错一般。东西太多,叶落只好选择送货上门。 而从头到尾,诺诺都没松开叶落的手。她挑选东西的时候,他就抓着她的裤子。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敢放手过去看,生怕妈咪又不见了。叶落看着他,心酸得不行。 逛累了,三个人又一起吃了晚餐,照旧叫叫闹闹的。 吃完之后,一起回了酒店。因为诺诺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要跟叶落一起睡。 那天晚上,三个人就一起在酒店的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叶落悄悄地起了床,梳洗一下就要出门。诺诺还没醒,她舍不得看他哭着被童言带回去的画面。 忍不住,用力地在他的脸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泪水直涌眼眶。小家伙被她的吻痒到了,在梦里傻傻地笑着嘴里喊妈咪。 叶落狠下心,转身出了门。童言因为要照顾诺诺,只送她上了车。“落落,改天我带他去c市找你玩。我也会经常去看他的,你放心。” 在车里,叶落哭得一塌糊涂,惹得司机不断地看她。 叶落回到了c市,也不敢给童言打电话问诺诺的情况,害怕自己忍不住真的飞回去把他带过来,她不是他妈咪,没有这个资格。 日子,照旧过着。半个月又过去了,快得让人还来不及仔细地回味。 叶落真的让冀望把一些到外面跑的事情交给她,每次跑得累了,晚上就能偷得更多的睡眠,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当然,更多时候还是失眠,躺在床上瞪着黑暗直到天亮。白天上班的时候,总是头痛。脑子里热烘烘的,不好想东西。 偶尔,冀望也会约她一起吃顿饭,说说话。她知道,冀望也是一个很寂寞的人。偏偏他又不爱跟人说话,跟她算是说得最多的了。所以办公室的那些人时不时地就酸叶落两句,说什么快要做老板娘了。还好,叶落和冀望都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反正清者自清。 这天晚上,冀望好像心情很糟糕,把叶落给拉住了陪他吃东西。说是吃东西,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他在喝酒,而叶落在一旁看着。还好他喝的是啤酒,否则非醉死不可。 “你说,如果做人什么时候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思走,那该多好?什么都不用管,我喜欢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就不用顾虑其他!可是,偏偏总是有这么多的东西让你活得很累,很累…”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够狠心吧,做不到不顾他人只顾自己,否则也不会这么辛苦了。除了自己,我们还要考虑太多的东西,所以最后权衡之下,被放弃的往往就是自己的意愿。”就像她,如果叶悠盈不是那个在聂鞅生命里占据了重要位置又为聂鞅付出良多的人,或许她也不会只是远走他乡。在此之前,说什么也要想尽办法去争取。 “对,你说得对!我们总是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什么道德啦,什么良心啦,什么责任啦……反正就是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东西,最后唯一不能考虑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因为有这些束缚,你不能要自己想要的,不能做自己想做的……我有时候在想,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落被他的话触动了心里的弦,只觉得心酸酸的,鼻子更酸。于是,她忍不住也抓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仰头喝下去。喝完了之后,难受得想吐,可是可以借着咳嗽和难受流泪,很好! “你知道吗?我经常跟我自己说,如果可以让我随着自己的心去走一次,让我折寿二十年我都愿意!可是没得选择,哪怕不愿意,我也必须这样走!来,为我们这种没办法随心走的人,干一杯!” 叮的一声,两个人的苦闷在这里等到了共鸣。 最后,冀望也没喝醉,反而越加的清醒。喝到后来,他苦笑着说:“酒这玩意真是欺负人,不想醉的时候一喝就醉,想醉的时候怎么喝都是清醒的。就跟生活一样,你想要的东西就是不来,来的都是你想要的!等有一天你很想要的东西变成你不想要的,它就是缠着你不放!我靠,这都什么破事啊!” 叶落陪着苦笑,不敢开口去抱怨,怕抱怨的门一开了,就再也关不上来。到那个时候,日子会更加的艰难。很多东西都是会上瘾的,抱怨也是一样。还有……蚀骨的思念…… 喝得时间都有些晚了,店里的人都走光了,两个人才离开。 照例,冀望要送叶落到楼下。叶落打的,让冀望的车就放在餐厅那里,省得出什么事。 到了楼下,冀望跟以往一样没有上去,只是站在楼下等灯亮起来。 “你真的没问题吗?”叶落不放心地再确认一次。 “真的没事。我现在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你快上去吧,早点休息。”冀望摆摆手,往后退几步。 叶落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楼。楼道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黑乎乎的。她好不容易掏出钥匙插到孔里,还没开始拧动,突然感觉到有什么靠过来。 她吓得差点尖叫,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身后,也贴上来一个灼热的身体。这一下,把叶落吓得魂都要掉了!她什么也顾不得多想,用力地挣扎,嘴巴呜呜地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祈祷冀望看不到灯亮起来就上来帮忙。 然后她听到了对方将钥匙拧动,门啪一声开了。她被人推了进去,门又被关上,她便被人转了一个身压在了门后。 捂着她嘴巴的手突然放开,她正要尖叫,马上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盖了上来,是嘴唇!唇与唇交缠,叶落一愣,慢慢地冷静下来。呼吸之间,是熟悉的味道。 刚才她被吓到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有多熟悉。不是歹徒,是聂鞅! 她放松下来的同时,又咚咚咚地心跳加速。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聂鞅没有让她有机会多想,深深地勾着她的唇舌,深深地吸允。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将她锁住,传递着她不敢幻想的东西。 很快,她就被他带进了一个晕眩的世界。不管她怎么伤心失望怎么恨他,但心里对他的思念是欺骗不了自己的。这种霸道的亲吻,这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她在多少个无眠的夜里思念得哭出来。而现在,她又被他锁在了怀里,霸道地亲吻。她已经无暇去想太多,只想放纵自己去跟随着他的节奏。她不想欺骗自己,她想念这个人,想念得夜夜无法成眠。 叶落放弃了挣扎,转而伸手去扯他的衣服。第一次,她这样子急切而不顾廉耻。就算时候后悔得肠子都绿了也没关系,这一刻她只想被他拥有,只想跟他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身下肆意地吟叫哭泣。 就在两个人都着急地褪去彼此的衣衫,唇舌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切地纠缠的时候,门突然被砰砰砰地敲响。“小叶,你在里面吗?小叶……” 一直在下面等着,没看到灯亮起来的冀望不放心地上来看看。没得到回应,他将门敲得越来越急。趁单身女子在开门的时候袭击,然后入室劫财劫色的案例不是没有过,所以他更加地担心起来。 聂鞅松开她的唇,两个人粗重的喘息交缠在一起。他抵着她的额喘息,粗哑地说:“让他走!” “老冀,我没事,你回去吧。”叶落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就又被他勾了过去,劈头就吻了下来。 门外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两个人都管不着了。蔽体的衣衫早已经躺在了地上,一路撒到了卧室。柔软舒适的大床,容纳了他们。两个人都似乎把对方当作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攀附着,恨不能融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当身体里有了他的一部分,叶落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紧紧地攀着他的背,咬着她的肩头,泪水噼里啪啦地流着。这段日子的伤心欲绝,这段日子的孤单无助,这段日子的寂寞无眠,全都化作这泪水流了出来。等泪水停止了,幸福就会来了吧…… 压在身上的人,仿佛也想将这几个月来的空缺给填满,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每一次进攻都让叶落震颤叫喊。却不想躲开,只想更加地迎上去,任凭他将自己完全地占有。 第一次,她抛弃羞涩,大声地喊出心里的感觉,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鞅,鞅……”理智早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去,完全被忽视了。理智的存在让她疼痛,让她绝望,所以她想要暂时地放开它,只管跟随着心情走。 “落,我的宝贝……”男人在冲刺里,不断地啃咬着她的身体,近乎绝望地喊着她。谁都想不到,他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每一个日夜,他脑子里想的总是这样子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肆意地占有。什么都不管,只是两个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天塌下来也不管……而现在,她终于在他怀里了! 黑暗里,无人看见,男人在欲望的喷发里,湿润了眼眶。 愉悦叫喊之中,两个人似乎都听到了外面传来什么声音,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就算天塌下来,也真的不想去管了。自始至终,都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叫喊。 在攀上高峰的那一刹那,叶落叫喊着紧紧地咬住他的肩头,颤栗不已。紧紧地贴在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结实他的温度,眼泪又忍不住滑落。 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他突然低头准确地寻到她的唇,吻上的同时,开始另一轮的攻势。两个人再次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仿佛把所有的思念都付诸激情的缠绵。 “宝贝,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你,好想你……” 黑暗之中,热度灼烧之间,终于能最真诚倾诉心里的想念。如果生活真的太过现实太过残忍,那就暂且留在梦里吧。 当叶落终于从颤栗中安静下来,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被他温热的怀抱容纳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就连洗澡,都是聂鞅替她做的。 而整整一夜,床头那一盏昏暗的灯都没有熄灭过。男人灼热的视线,一直就这样专注而深邃地锁住她的睡颜。 夜,漫长。(未完待续) 重新开始? 离开聂鞅后,叶落第一次做了这样美好的一个梦。梦里有他们刻骨铭心的缠绵,有他温暖的怀抱拥着她轻松入眠…… 这梦那样的美好,身后解释温暖的怀抱那么的真实,叶落说什么也舍不得醒过来。更加将身子往后面的热源贴去,直到毫无缝隙了才笑着继续甜睡。 朦胧之中,似乎他熟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说什么等我的话,只要他在身边,她怎么等都没关系,所以她笑着答应了。然后,她便感觉腰间的手臂更加的锁紧了,好温暖,好安全。 如果这是梦,千万不要醒来…… 终于,十几个小时的足够睡眠让叶落缓缓地睁开眼。冬日的太阳已经高挂,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窗前画出一个鹅黄色的圈圈。 好一会,叶落不知身在何处,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从窗户放进来的光束,一动也不动。这一觉,睡得真的好舒服! 她笑着,伸伸懒腰,身体的酸痛让她忍不住脸一皱,嘤咛出声。呜,好累!她一手回过去捶捶后腰的同时,低下头注意到了胸前的斑斑红点。霎时间瞪大了眼睛,昨晚的一幕倏地回到脑子里!那……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她停下捶腰的动作,倏地挺直腰身,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她渴望的身影。“鞅,鞅……” 大声叫了几次,也没有得到回应,叶落把睡袍套上,赤着脚跑出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都找过了,没有人! 他可能出去买东西了,他们还没吃早餐不是吗?于是,她又四处地找了找,却没找到任何属于他的东西。除了身上的这身痕迹,没有任何东西说明他曾经出现过。 不,他出现过的!他昨天好像是只身前来的,什么都没带。他可能真的是出去买早餐了,除了穿着的衣服,他确实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下的。他只是出去买东西了,一定是的! 叶落爬回床上,一直等啊等啊,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等到聂鞅回来。她开始明白,他已经走了。就算一夜情之后,第二天天亮就消失了。 这个比喻,让叶落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痛难忍。既然已经选择了叶悠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如果真的不想再要她这个替代品了,那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已经主动地离开了,不是吗?千里迢迢过来,只是为了睡她一夜吗?他把她当什么了? 叶落抱着头,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他选择了叶悠盈,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承担这个结果。因为,他们两个人十年前就纠结在一起了,她不可能让十年前的那一切消失。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在她慢慢地接受时候,努力地去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时,又突然出现突然更深地刺她一刀?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叶悠盈,她也不曾伤害过他,不是吗? 失去和被伤害的疼痛,让叶落的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里滴出来的水,怎么也停不了。直到她觉得哭道整颗心都是凉的,就如她暴露在冬日寒冷里的手脚一样,她才慢慢地停住了哭泣。 叶落,没事的,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一次,没事的!闭上眼,也截住冒上来的眼泪,无声地告诉自己。 今天是周末,她应该洗脸漱口打扮,然后去街上逛逛买些喜欢的东西。一个人过,她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再也不要想起那个人了! 叶落刚刚刷牙洗脸结束,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她浑身一震,脑子里下意识地在想,是不是聂鞅真的没走,现在他回来了? 她的心倏地跳得飞快,几乎是颤抖着手脚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开门。手放在门把上,却老半天都不敢去打开,害怕门外的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终于,手一用力,门就打开了。 “妈咪——”叶落万万没有想到,门打开的一刹那,响起的居然是诺诺的叫喊。 “诺诺?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个人来的吗?不可能,一定是聂鞅带他来的!聂鞅呢? “妈咪,诺诺好想你哦!”小家伙照旧一见到妈咪,就撒着娇蹭到妈咪的怀抱里,诉说自己的想念。当然,免不了控诉一下上次被欺骗的事情。“妈咪好坏,说好了出差要带诺诺一起的,还是一个人偷偷地跑了,真不乖!” “诺诺,谁带你过来的?”叶落抱着他,现在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而没有心情跟他玩。 “爸爸带我过来的。不过,他刚刚走了!” 叶落闻言,一把放下他。“诺诺,你在这里等妈咪,妈咪马上就回来!”说着,人已经一股风似的窜了出去。因为穿着拖鞋,在跑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就不小心滚了下去。顾不得安抚惊魂未定的心,脚步依旧跑得飞快。 她不停地跑,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人字拖鞋一下子就坏了。她弯腰拿起坏了的拖鞋,赤脚继续跑。可是跑了两步,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与车辆,慢慢地停了下来。左右张望着,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车。 愣愣地站了一会,她又苦涩地笑了。如果他是开车的,她不可能追得上。就算他是走路的,她也不可能追得上。他如果真的不想见她,她又怎么能见得到呢?他已经把诺诺送到家门口来了,却只留下诺诺一个人离开了,这代表什么难道还不明白吗? 叶落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慢慢地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没有鞋子的脚直接落在水泥地板上,冰凉的,可是她没有感觉。因为胸口左边的位置,更加的冰凉。 他这次的出现,算是最后的告别吗?上一次她打电话发短信他都没有出现,他们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所以,这一次他补上了,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是,那又何必呢?在我好不容易坚强了一点的时候,会不会太残忍了? 一步一步地,叶落走上楼梯,走进房门。几近失了魂,直到沙发上的小家伙一跃而起,抱住了她。 “妈咪,你去哪里了?啊,妈咪没穿鞋子,好冷!”小家伙松开她,跑回卧室去,拿了一双棉拖鞋从出来给她穿上。 叶落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好一会,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在沙发上坐下,把他抱到双腿之间。“爸爸带你过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说以后我就跟妈咪住在一起,他有空就会过来看我们。说我要乖乖地听妈咪的话,不可以像他一样惹妈咪生气!妈咪,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吗?”诺诺扑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大人的事情,小屁孩不可以问这么多!”叶落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以后我和妈咪住在一起,他有空就过来看我们,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把诺诺交给她了,自己只在有时间的时候过来看一看? “妈咪,你和爸爸为什么不可以住在一起?诺诺喜欢像以前那样,都住在一起。”有爸爸也有妈咪,才最开心。 “爸爸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吗?”叶落依旧有些呆愣地反问。他的这一举动太奇怪,她不明白! “嗯……”诺诺皱眉,开始很认真地想。“爸爸……哦,我知道了。爸爸说他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做,暂时不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妈咪,爸爸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要做啊?” 他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要做?叶落苦笑,他要照顾叶悠盈,直到她醒过来直到她康复,然后他们就可以破镜重圆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那他把诺诺留下来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暂时代替叶悠盈做诺诺的妈咪,等她醒了再把他交给她吗?凭什么? 叶落的心头腾地升起无名烈火,烧得脑子都是糊涂的。她为什么要帮他们养儿子?现在她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为什么还要养他的儿子? 一把推开诺诺,叶落冲进卧室,拿起手机直接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就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拨过这个号码了,她也依旧清楚地记得,脑子和手指! 电话是通的,嘟嘟几声之后,聂鞅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落?” “聂大总裁,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劈头就是一句质问,称呼还特别的奇怪,让那边的人愣了一下。“落?” “聂大总裁,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的暗示,让你觉得我很想替你养儿子!但是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请你将你的儿子带回去!我是你的下堂妻,就算我很喜欢诺诺,可是我为什么要被他的爸爸抛弃后还要将他带在身边?我现在已经恢复自由之身,总有一天我还是要结婚有我自己的孩子的,你这样做算什么意思?你马上让人来把他带回去,否则我直接将他送上飞机回到你的身边去!就这样,你看着办吧!” 不等他开口,她啪一声,按断了。 挂断电话,叶落已经是气喘吁吁,鼻子酸得厉害。滚热的液体,已经在眼眶里焦急地转圈。他回拨过来,她想也没想就按断了,心里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接他的电话。她低头设置了一下,拒绝了那个号码所有的短信和来电。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如果我这个冒牌的叶悠盈曾经得到你的温情是一种错误,那么罪魁祸首绝对不是我!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我会遇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我又该向谁去讨说法? 闭上眼,一滴泪珠滑落眼角。就连她黯然离开的那一天,她也不曾觉得一颗心被伤得这样的彻底。失去他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为什么还要更残忍一些? “妈咪,你怎么啦?”诺诺扯扯她的裤腿,担心地问道。“妈咪,你为什么哭?” 叶落赶紧拭去眼泪,不管聂鞅的这一举动对她的伤害有多深,那都与诺诺无关。她想,她永远都不可能舍得去对这个孩子发火,更舍不得去伤害他。正是这个小小的家伙,曾给了她无数的快乐,她不会忘记。 “妈咪没有哭,妈咪没哭。”摸摸他的头,叶落努力滴含泪挤出一丝笑容。 “哦。妈咪,谁惹你生气了吗?妈咪刚才好凶,是爸爸吗?妈咪,爸爸让诺诺跟妈咪一起住,妈咪不高兴吗?”诺诺虽然小,但是还是听懂了一点东西,他本来就不笨。 叶落闻言,大吃一惊,赶紧一把将他抱住。抚摸着他的小脸,放柔了声音。“妈咪怎么会不高兴呢?妈咪最爱我们诺诺了,不是吗?诺诺要相信妈咪,不可以乱想,知道吗?” “真的?妈咪真的没有不高兴跟诺诺在一起?”诺诺绽开笑容,但还是要确认一次。这段时间,妈咪骗了他好多次,他不敢说,但是他记得。 “当然!诺诺是妈咪最爱的宝贝!”抵着他的额,蹭着他的鼻子逗他。 诺诺果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孩子记住的多半是好的,不好的忘得很快。“妈咪,那你现在就做红烧鱼给我吃好不好?诺诺好想好想妈咪做的红烧鱼!” 他伸开双臂比划着,很努力地表达他有多想。 “是这样的吗?”虽然心情还是很糟糕,但叶落还是被他那可爱的样子逗得笑了。 “嗯嗯嗯!”用力地点着小脑袋,生怕她不相信。 叶落亲了一口他嘟嘟的小嘴儿,笑着答应了。“好!妈咪给诺诺做他最喜欢吃的红烧鱼!”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没有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一意地以为自己是他的妈咪,所以不顾一切地依赖和爱。诺诺对她这个母亲,有一份较之于父亲更深的爱和依赖,这让她无法不感动。 “哦也,太好了!”诺诺拍着胖嘟嘟的小手,高兴蹦着欢呼。 “来,我们这就去买鱼,回来给诺诺做红烧鱼。”于是,叶落拉了诺诺出门去菜市场。只是从楼下经过的时候,碰到了房东。不知道怎么的,房东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这让叶落相当的不舒服,但也没太在意。 叶落挑了一条相当大的鲫鱼,又怕诺诺饿了,给他买了一个鸡蛋饼让他先吃一点东西。 回到屋里,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小家伙依旧揪着她的裤子跟在身边,一边咬着鸡蛋饼一边奶声奶气地跟她说话。 叶落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如果有他在身边她也确实快了很多。可是他毕竟不是她生的,先前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去爱他,是因为他是聂鞅的孩子。而现在,聂鞅选择了叶悠盈,他的亲生爸爸和妈妈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不应该再占有他们的孩子。虽然舍不得,但她还是要把他送回去。 吃过午饭,叶落又带诺诺出去逛街。这两天正好是周末,她就带诺诺在这边玩一玩吧,明天晚上再送他上飞机让他回到他该在的地方。 叶落和诺诺一起逛街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跟冀望认识的叫单单的女孩子。这一次,她挽着的人又变了,不是上次的那个男孩。 叶落认出她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孩子也因此注意到她的存在,松开那男生的手臂,双手插在兜里嚼着口香糖踱了过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是你啊?” 叶落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你好。” “他是你儿子吗?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单单表现得很惊讶,不过下一刻她猛地蹲下来,一把捏住诺诺的脸。“不过,他好可爱啊!” 一边捏,还一边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下。 “妈咪——”又是被捏又是被亲的诺诺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一样,赶紧向妈咪求救。 “单单,你吓到他了。”叶落赶紧将他从单单那里拉了过来,小家伙抱住她的腿,脸贴在她腿上不敢出来。叶落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单单,看不出来她这么喜欢小孩子。“他没见过你,这么热情会把他吓坏的。” 单单不好意思地爬爬自己的头发,咧嘴笑了。“没办法,他真的好可爱。为自己的男人生一个这样的小宝贝,真的好幸福哦!小帅哥,我认你做干儿子好不好?” 诺诺抱着妈咪的腿,已经绕到她后面去了。本来还探出头来的,结果被单单这样一说,赶紧缩了回去。“不要!” “喂,小屁孩,你别太过分哦!我肯认你做干儿子,那是你的荣幸!”单单显然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也不管这些话一个小孩能不能听得到,就噼里啪啦地说了。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诺诺躲在妈咪身后,有了安全保证,胆子也大了。 “单单,拜托,你别逗他了。”叶落赶紧求她。 “呵呵,我喜欢小孩子,所以……对了,你今天没跟那个老男人一起?” 叶落一愣,继而明白她说的是冀望。“你可能误会了,他只是我的老板,如果说得好一些也算是朋友。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叶落感觉得出来,这个女孩子爱着冀望,冀望也同样爱着她。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有什么东西使得他们宁愿彼此痛苦都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单单叹了一口气,笑得有些苦涩。“他那个人就是古板迂腐,把责任看得高于一切。所以累死自己,也累死别人。不说他了,反正他跟我也没关系了。我先走了啊,有人在等我。对了,把你手机号码给我好不好,我打算改天去找你们家宝贝去玩。那个,你不介意吧?” 她再次不好意思地挠头。 叶落本来想说他很快就会离开了,又害怕伤到诺诺,只得答应了。“135-02458-421。” “好了。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说着,又飞快地绕到她身后去逮住诺诺,惹得小家伙哇哇叫。她却还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叫道:“干儿子,你干妈我先走了啊,改天找你玩。” 然后,蹦蹦跳跳地去了。但是到那男孩子身边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非常的冷淡。 叶落突然明白,她这样子不断地换男朋友,或许是为了刺激冀望。摇摇头,她也不去想那么多。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有什么资格去替别人担心? 夜里搂着诺诺的小身板,虽然想得很多,但叶落还是睡了一个好觉。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差点就下决定不要送诺诺回去了,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上去带诺诺去了游乐园,玩到下午才出来。然后一起去吃了饭,两个人就打车来到了机场。 在他们走出的士看到机场的时候,诺诺就停住了小腿,不肯跟叶落进去。似乎,孩子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妈咪,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叶落想到自己这样子一定伤了他的心,不由得鼻子发酸,可是没办法啊。“诺诺,妈咪不是一个好妈咪,所以诺诺跟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 她蹲下来,扶着孩子的肩头。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察觉到孩子的身子重重地一震。 诺诺看着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妈咪,你不要诺诺吗?” “诺诺,妈咪……”叶落语带哽咽,说不下去。她没办法向一个孩子解释这样复杂的事情,肯定会伤了他。 诺诺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一把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大叫:“妈咪,你别不要诺诺,你别像以前一样不要诺诺!诺诺会很乖的,你别不要诺诺……” 叶落注意到,很多人都看了过来,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她。可是,她无暇去理会。听到诺诺的哭喊,她的心都碎了。在孩子的心里,他还记着当初被抛弃的事情。至今还记得,初见时他那让人心疼的样子。当初聂鞅将他关在大宅里,他得不到父亲的关心,也得不到母亲的爱。如果不是他还太小,如果不是后来事情改变了,再过几年或许他的心底就有了仇恨。 如今,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即是他的妈妈,聂鞅把他送到这里来,自己又把他送回去,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那幼小的心灵在被伤到的同时,会不会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如果以后没办法补救,是不是又会变成另一个樊肇柏? 这个假设,让叶落浑身一震。真的要狠下心来这样做吗?自己真的舍得埋下这样的隐患,将来不会后悔吗?不,她做不到!诺诺何其无辜,不管他们三个大人之间怎么纠缠不清,他却什么也没有错! “妈咪,你别不要诺诺,你别不要诺诺……”肩头上,孩子还在哭喊,那哭声撕心裂肺。 叶落的心,狠狠地疼起来,双臂将他紧紧地抱住,然后松开来拭去他的泪水。“诺诺不哭,妈咪要诺诺!妈咪不送诺诺回去,让诺诺永远都跟妈咪一起住,好不好?妈咪再也不让诺诺离开了,再也不了!” 这保证是说给他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嗯!”诺诺含泪点头,依旧抱着她埋在她的颈间。因为伤心和害怕,连求证都忘了。 叶落抱起他,又拦了的士回到住处。不管了,茫茫人海里,这个孩子能够与自己相遇本身就是缘分。既然上苍选择了让他们做一对母子,那就珍惜吧。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诺诺都处于恐惧之中。哪怕是一分钟,他也不愿意离开诺诺。所以诺诺暂时还不能送他去上学,必须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更不可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只能带他去上班。还好冀望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公司的那些同事看诺诺可爱,也都很喜欢他。虽然有个别同事冷嘲热讽,叶落也当作没听见,她只要诺诺开心就好。 午夜梦里,搂着诺诺散发着奶香的身子,她还是会想起那个人。蚀骨的思念和疼痛折磨着她,虽然因为诺诺的到来比以前好了一点,但失眠的夜晚依旧漫长。即便是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看不出胖瘦,那张削尖的脸还是让人知道她瘦了许多。 不想惹相思,偏为相思苦! 匆匆地,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在这期间,聂鞅换过号码打过电话,但叶落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挂了。他发过来的短信,她看也不看就删了。 诺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叶落便把他送到了幼儿园。开始的时候,她还担心诺诺会被欺负。但过了一个星期发现小家伙跟那些小朋友玩得很开心,那里的老师也都很伤心,她便放心了。 这天,叶落刚刚下班,走出公司大门正打算去接诺诺。突然就被人挡去了去路。 “小丫头!”曾经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叫喊着曾经很熟悉的称呼,但只是曾经。 叶落吃惊地抬起头来,对上江睿宸的脸。“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是出差吗?” 随着一年过时间的过去,叶落发现,自己对这个人已经没了当初的恨。很多当时不能理解的东西也已经能理解了,只是依然不能接受。 江睿宸一笑,深深地凝视着她。“我来找你的。” 叶落不解地皱眉,找她?“找我有事吗?”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她也想不出来他有什么需要找她的。 “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定要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说话吗?” “对不起。可能不方便,我还要去接我儿子放学。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不想他一个人在幼儿园里等。” “那个诺诺?他跟你生活在一起?”江睿宸的语气一下子便得不高兴。 叶落也无暇理他,点点头。“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急着去接他下课。” “我送你过去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我想你不会拒绝吧?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跟你谈谈。这么久不见,我很想你。” 叶落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有。他最近似乎也过得不是那么好,就把他当一个普通的朋友吧。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什么结是自己可以帮忙揭开的,那不妨伸一援手。 他们到幼儿园的时候,很多小朋友都已经被接走了。诺诺正跟几个还没走的孩子在玩,听到叶落的叫喊,一脸惊喜地冲了过来。 扭头一看到江睿宸,大声地叫道:“臭臭脸的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小屁孩,不能这么没礼貌!”江睿宸装出很凶的样子去吓他。这小屁孩很可爱,但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他喜欢不起来。 “哼,臭臭脸叔叔坏!”诺诺小嘴儿一翘,拉着叶落的手说:“妈咪,我们回家,不理臭臭脸叔叔。” 叶落笑着敲了他一下。“不能乱喊,以后要乖乖地叫叔叔。妈咪喜欢乖乖的诺诺,知道吗?” “哦——”诺诺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才,冲着江睿宸做鬼脸。 叶落本来不肯答应江睿宸上门拜访的要求的,无奈他态度坚决。再加上诺诺又在一旁吵着不愿意去餐厅吃饭,要吃妈咪做的红烧鱼。无奈之下,她只得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去菜市场买菜。路上碰到一些熟识的人一边打招呼一边问这是不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叶落的头都大了。还好,她认识的人不多。 饭桌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跟以前的钱立和诺诺一样,没完没了地斗嘴。叶落气得懒得去理他们,只顾着自己吃饭。不过经他们这么一吵,屋子里也难道的热闹起来。 一直到帮诺诺洗好澡,让他在沙发上看电视,叶落才有时间坐下来跟江睿宸说话。 “小丫头,我们到你房里去谈谈,好吗?” 叶落看了看沙发上的小家伙,点头答应了。别看小家伙还小,很多话他是听得懂的,她实在不想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一些不好的东西。 叶落拖了把椅子给他。“坐吧。”自己则端了热茶走到窗边,慢慢地喝。 “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江睿宸看着她的侧脸,感慨地说。 叶落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你在外面大鱼大肉吃惯了,突然吃这样的家常小菜,所以觉得比较新鲜吧。” “不是的!小丫头,我经常想起你以前费尽心思把一碗面做得色香味俱全,想起那味道我就觉得外面的那些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叶落转身,阻止他。“过去的事情,别说了好吗?你应该明白,那些记忆在我这里并不能带来快乐。” “小丫头!”江睿宸站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现在很明白,我当初有多混账。我知道,你跟聂鞅已经不在一起了,那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落愣了一下,随而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江睿宸,你这又是何苦呢?凭你今天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何必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别人的下堂妇?” 江睿宸扶住她的肩头,激动地回道:“可她们都不是叶落!不管我曾经有过多么荒唐的想法,可现在我已经明白,我想要的不是美貌也不是才华,只是你叶落。小丫头,古语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你跟聂鞅还幸福地过日子,我还可以劝自己放手。可现在他把你抛弃了,你现在过得一点也不好,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把你变得像以前一样幸福,好不好?” 叶落看着他的眼睛,她看得出来他这一次是真心的。她不能否认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在这个她最狼狈最疼痛的时候。可是她明白,她已经不爱他了,那便没有资格再接受他对她的好。“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会回头的人。这样的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但我的答案还是不会改变的。对不起。” “为什么?就因为我曾经错过一次,所以注定永远都得不到你的原谅吗?”他用力地抓住她的双臂,抓得她有些疼。 “因为我不爱你。如果我没有遇到聂鞅,没有爱上他。或许在我伤心了一年多之后,你再幡然悔悟,我或许会原谅你。可是聂鞅出现了,我们甚至有过一年的幸福婚姻,那么我和你就不可能再回去了。”两个人的纠缠变成了三个人的纠结,那就不再是原谅与否那么简单了。 “那你现在还爱着他,你还在等他回头来找你吗?” “不!”叶落大声反驳,不愿意承认心底卑微的想法。推开他,打开窗让冷风吹在脸上。“我没有他回头,或者说我现在没有等待任何人。我只想让自己慢慢地把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然后好好地生活。或许我还会遇到另一个人,再有一次幸福的婚姻,或许这一辈子我就这样一个人过,谁知道呢?” “那就答应我!”他再次钳住她的肩头,逼她看着自己。“谁都有过去,你曾说过不可能苛求一个人在遇到你之前都是一张白纸。那么小丫头,你现在就把我当做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我们重新认识对方。我不急,我等着你一点一点地重新认识我,然后接受我,这样好不好?” 叶落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别这样好不好?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的!我明明知道你的一切,你对我的背叛我记得,甚至我看到你和蓝欣欣一起滚床单时的心情我都记得,你说我怎么可能当做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江睿宸被她的这一番话说得脸色有些白,那一点自欺被她点破了。“那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小丫头,我可以等,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等的!” “你这样子又何必呢?如果我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你,难道你等上一辈子吗?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你也要考虑你的父母,他们也会想要抱孙子想要有儿媳妇孝顺,你忍心吗?听我一次劝告,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什么事情只要你舍得放开手,总是会过去的,也总会有更好的来到你身边。当初苏亚离开你的时候,你不也痛不欲生吗?可是你有了我,慢慢地也就把她给忘了,没有她也可以活得很好不是吗?”除了刚刚失去的当下会以为谁没了谁会活不下去,走过了自然就明白,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不,那不一样的!苏亚是她自己背叛了我,所以遇到了更好的你我就可以放下。可你不一样,是我辜负了你!每次想到你曾经那样全心全意地为我,我却让你伤心了,我都恨不能回过头去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快乐一辈子!小丫头,拜托你什么都不要说,你只要让我照顾你就好了!不管你什么时候能够接受我,都没关系的!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江睿宸变得越加的偏执起来。 叶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江睿宸,你又想欺骗我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我说过,你不过是不甘心是我先离开你而已,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不!”江睿宸大喊一声,展臂将她紧紧地抱住。“小丫头,我是爱你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确定,我是爱你的!” 叶落想推开他,但是推不动,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那么我问你,你认为:假如当初我没有离开你,而是像李嫣师姐最开始对雷褚那样,你真的会幡然悔悟吗?不!你不会的,你只会成为另一个雷褚!” 江睿宸身子一震,继而又收紧力道。“不是这样的!小丫头,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假设对我不公平的!” 叶落苦笑。公平?她要的公平,又该由谁来给呢? “臭臭脸叔叔,不可以欺负我妈咪!放开我妈咪!”看着电视的诺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正在扯江睿宸的裤腿。 “睿宸,松手吧,别给孩子不好的教育。”叶落低声恳求,还好他松了手。 “臭臭脸叔叔是大坏蛋,欺负我妈咪!”诺诺改而抱着叶落的腿,大声指责江睿宸。 叶落看着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诺诺乖,去看电视吧,妈咪没事。” “不要!”诺诺更加用力地抱着她的腿,拒绝了这个提议,警惕地看着江睿宸。“诺诺要是出去了,臭臭脸叔叔还会欺负妈咪!” “叔叔没有欺负妈咪,真的。叔叔只是有小秘密要告诉妈咪,不是在欺负妈咪。” “真的?”看着江睿宸的视线,不是那么友善。 “真的。乖了,再不出去动画片就放完了哦。”叶落将他推出去看电视,但是依然没把门关上。 “你很爱他。”江睿宸听着他们母子两的对话,还有她对他的温柔,感叹地说。她曾经说过,想要生一个小版的江睿宸。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的混账,说不定这样温馨的一幕的主角就是他的女人和孩子的。一步错,步步错,真的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吗? 叶落笑了,看着门外还不断地探头探脑的小家伙。“他很可爱,也很懂事,总是能给我带来很多的快乐,我没办法不爱他。” “我说过,你一定是一个好母亲,他真幸运!”那他的小睿宸,该怎么办?他也想要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啊。 “我觉得我更幸运,我得到的比付出的要多得多,所以我才是幸运的那个。”说着,又转过头来面对他。“真的,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吧,然后生一个孩子,你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的。” “可是在我眼里,合适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怎么办?”他就是想要她,没办法退步。 “你何苦呢?”叶落只能感叹吗,实在是找不到说服他的理由。本来,她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 “我也想知道。”(未完待续) 聂鞅和叶悠盈结婚 叶落突然发现,一个人一旦固执起来,真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面对执意等她回头两个人再重新开始的江睿宸,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他却一头钻在自己设想好的蓝图里,不管怎样也不愿意出来。到最后,叶落完全放弃了劝说他。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多余,简直就是浪费力气。 被他的固执气得无力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想:他爱等就等,他喜欢固执就让他固执,反正浪费的又不是她的时间!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这样子太过自私,但也无能为力。 本来,江睿宸要留在c市就近照顾她的,好说歹说被她劝回去了。他就觉得没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住两天,跟着他们母子两一起逛街。不知情的人见到了,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不过诺诺一直不喜欢他,而他也谈不上喜欢诺诺,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 叶落在他过来的前几次还说了一些劝告的话,到后来直接什么都不说了。好在江睿宸也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除了偶尔蹭一顿饭,没有尝试挤到这件小屋子里来过夜。这让叶落也不好对他不假辞色,就像他说的他只是照顾自己的朋友。 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习惯的,所以这种情况多了几次,叶落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地冒出来了。从最初的无奈无力,到后来已经是可以平常心代之了。 这天,是星期五。 大家正在忙着的时候,冀望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跟说今天是他老婆的生日,下午集体放假,请他们到他家里去吃蛋糕。 在四周一片欢呼的时候,冀望又走到叶落的办公桌前。“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叶落看到他那么严肃,有些吓到了。“什么事?” “可以把诺诺也带来吗?我妻子她……很喜欢孩子。”冀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遗憾和愧疚的神色。 叶落没有忽略他的那一抹神色,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了。“好。”反正小家伙也喜欢热闹,就把他带去吧。这段日子江睿宸老来打扰,他已经不高兴很久了,今天就让他乐一乐吧。 “谢谢!” “不客气。” 于是,中午的时候,叶落就去幼儿园向老师请了假,将他带了出来。小家伙一听说可以玩耍,果然很高兴,走路都是一蹦一蹦的。 冀望家不算大,大概八十坪,布置也不算豪华,但是颇为温馨。冀望已经回家去准备了,他们这些人是一起到的。 在车上的时候,叶落才知道,原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去冀望的家里,大家似乎也没见过他妻子。很多人还以为,冀望还没结婚呢。那些想飞上枝头的姑娘,这会正在心里老大不爽呢。其实他们中午已经在讨论这件事了,只是叶落专注于工作没注意听。 他们到的时候,来开门的人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你们是冀望的同事吧,请进。”一个女子笑着招呼他们,她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毛毯。 叶落注意到,这个女人很憔悴,虽然上了妆,依然掩盖不去她的憔悴不堪。再看她身下的轮椅,她略略能猜到几分。失神了一会,她想起冀望说她老婆很喜欢孩子,赶紧把诺诺推到面前来。“诺诺,乖,跟阿姨打招呼。” “阿姨你好,我是诺诺!”诺诺小朋友绽开可爱的笑容,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冀望的老婆有些手足无措,想伸手去抱诺诺,又好像很害怕。眼中,似乎还有些湿润。“好好,真乖!” “诺诺,给阿姨一个抱抱,阿姨今天生日哦。”叶落突然觉得,冀望、单单和眼前的这个人之间,似乎有很曲折的故事。 诺诺张开胖胖的小手臂,给了她一个熊抱。“阿姨,祝你生日快乐,每天都漂漂亮亮。很快就到诺诺的生日了哦,到时候我也请阿姨参加诺诺的生日,阿姨一定要来哦!” 诺诺小朋友把他的聪明与可爱发挥到了极致,把女人给逗得高兴又激动。终于,她颤抖着手抱住诺诺的小胖身板。“好,阿姨一定去!” “你们来了。这是我妻子谢浓,小浓,这是我公司的叶落。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冀望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跟叶落打招呼的同时,拍拍妻子的肩头,示意她别太激动。 叶落跨进来,递上手里的礼物。“事先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没准备什么好礼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谢浓不断地点着头,激动得泪花直在眼睛里打转。 他们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大家一边聊一边吃。而谢浓出了答谢大家的祝贺之外,其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跟诺诺玩,可以看得出她很喜欢孩子。 叶落有一种预感,谢浓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生孩子。 吃完了,大家又到他们不远处的钱柜去唱k。 大家决定一起去唱k的时候,冀望劝了很久,谢浓才肯答应出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吵吵闹闹地出了门。而谢浓,依旧拉了诺诺坐在身边,看他奶声奶气地唱歌或者跟他玩。 唱完歌出来,已经是晚上的8点了。这才又回到冀望的家里,切蛋糕开始生日宴。因为准备得非常的充分,所以大家都玩得很高兴。 叶落因为喝了几杯红酒,觉得脸有些热,于是就走到了阳台去吹风。 冬天了,虽然天气很好,但没有多少星星。叶落将手插在兜里,看着那难得的几颗星,深思飘远。今天的情景,让她想起上次离职的时候请公司的人一起吃饭唱k的场面。还记得那时候聂鞅的出现,给大家带来了多少震惊。还记得那天回去的车上,他的温柔体贴和款款情深。明明什么都还记得,可是他已经不属于她,这种感觉真的很痛。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吸入一口冷风。凉凉的感觉,让脑子似乎清醒一些,又似乎更加的迷糊了。为什么想要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却用了这么多的力气这么多的时间还是忘不掉?是不是真的像人们说的,太过可以去忘记是忘不掉的?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到不经意就忘却呢? 吸吸气,叶落觉得喉咙有些哽咽。很久不敢去想了,可是只要一想起,还是忍不住哭。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可是骂完了以后,还是不争气。 要多久,才能忘记?或者,才能淡然面对? “在想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让叶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冀望。“没有,就吹吹风。你呢,怎么也跑出来了?” “如果我说找你,你相信吗?”冀望笑了笑,站到她身边。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看着遥远的地方。 叶落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一直都是沉重的。果然是: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相信。我相信,你可能有话需要找个人说说吧。” 她早就知道,这个人有些事压抑在心底,很久很久了。今天,他终于想要说出来了吗? 在昏暗中,冀望笑了笑。“知我者,叶落耶。”说着走过去,把阳台的门从外面锁上。 叶落看到他的动作,调侃道:“你这样做,不怕你妻子误会吗?两个人说话就说话还要锁门,一看就是此地无言三百两。说真的,我对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感兴趣,你可别害我啊。” “呵呵……”冀望干笑两声,没有回应她的调侃。 “谢谢你。”沉默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了未知的黑暗里。“谢谢你把你儿子带来,我妻子很高兴。自从出事之后,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开心地笑。” “我儿子也很高兴,这算是扯平了。”叶落耸耸肩,笑着回道。他知道,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开头。“不过,你妻子她真的很喜欢孩子。” “是啊。”长长地,又是一声感叹。“两年前,她出了车祸,双腿瘫痪了……也不可能再生孩子了。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认为一个女人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算完整。双腿瘫痪了她还能接受,但对于不能再生孩子,她一直很痛苦。有时候甚至陷入极端的自责里,所以整个人一直郁郁寡欢。你也看到了,她那么憔悴,憔悴得让人担心……” 叶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其实,虽然这个社会已经进步了很多,也有一些人坚持不婚主义或者是丁克家庭,但大部分的人还是想要孩子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同样的,大部分女人还是认为一个女人生了孩子才算完整的女人。本来双腿瘫痪已经很残忍了,又夺了她孕育孩子的权利,换了是谁恐怕都难以承受。 “有没有想过做试管婴儿?” 冀望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向她摆了摆。“介意我抽一根烟吗?” 叶落摇摇头。她知道,抽烟是男人发泄烦恼的一个很重要的方式。 他便点燃了,用力地吸了一口。“想过,但是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孕育孩子。让我找代理孕母,我又无法接受。所以……” “我懂。”虽然还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在别人的肚子里孕育,感觉总是怪怪的。而且,对于那个替人生孩子的女人来说也不公平。 两个人好久没有说话,突然,冀望又叹了一声说:“你说,做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呢?明明我们要的不多,可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有时候就是得不到。你说,老天是不是特别不公平?” 叶落苦笑。“也许。又或者,在我们看来只是一点小小的要求,但在老天看来确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知道呢?” 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转头走向阳台的门。“别抽了,进去吧。难得你妻子今天高兴,别做些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出来。” 说着,走了进去。她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诺诺。后来听他们说,诺诺好像被谢浓带到房间里去了。 叶落便找了过去,走到房门前,看到诺诺正在和谢浓一起玩一些孩子的小玩具。她很是惊讶地看着那么多孩子的东西,他们没有孩子,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小叶,你也上来了。进来坐吧。”谢浓看到了她,招了招手。 “妈咪!”诺诺听到谢浓的话,抬起头来。叶落过去坐下,他吧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专注地摆弄玩具去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很久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孩子的东西?”突然,谢浓开口了。她很努力地在笑,但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叶落一愣,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冀望有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说完这句话,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很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才又缓缓地开口。眼睛没有看着叶落,而是落在玩耍的诺诺身上。 “本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不知道,得知它的存在,我高兴得睡觉都睡不着。逛超市的时候,也不管它什么时候才能玩这些东西,总之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偏偏孩子的东西又都热别的可爱,有时候一区一区刷下来,到底刷了多少自己也不知道。那天,估计那服务员看到我都激动得不行,因为她的提成会是一个很大的数目。等东西都送上门了,自己一看都傻眼了,整整堆了一个大房间……” 仿佛也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液体。“可是,一场车祸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我的腿不能走了,孩子也没有了,而且以后多不会再有了……” 她闭上眼,紧紧地闭着,眼泪还是无法自控地直往外流。 叶落走过去,将她的头抱在怀里。面对一个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的女人,她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谢浓压抑地哭出声音。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叶落的衣衫,仿佛把所有的疼痛都借助着用力的抓揪发泄出去。 “你知道吗,我宁愿死的是我,而不是孩子……”一个永远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撕心裂肺地诉说着她的痛苦。 叶落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眼眶也开始发热。就连一旁玩得高兴的诺诺,也停了下来,挪到叶落身边抓住她的衣服。 很久很久,谢浓慢慢地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从叶落的腹前抬起头来,沙哑着声音道歉:“对不起……” 叶落拍拍她的肩头,扯了纸巾给她,在床上坐了下来。不太敢去对上她的眼睛,因为自己帮不上任何的忙。 那天晚上,冀望亲自送他们母子两回去,是谢浓要求的。 在路上,诺诺已经累得睡着了。叶落转过头去,低声问冀望:“你们有没有想过领养一个孩子?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冀望的笑,很苦。“想过,可是她不同意。她一直认为她没有保护好孩子,所以她认为自己已经不配做一个母亲,想法有时候很极端。” “唉!”叶落叹了一口气,没法再说了。 “小叶,我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我真想替她生一个,也好过看她这样子。神经再这样紧绷下去,她的精神一定会出问题的。医生都说,她的精神现在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失常。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是等待绿灯的时候,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 想了想,叶落还是决定照直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错了,我觉得她心里的结,不仅仅是因为孩子的问题。” 冀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说:“你很聪明。你说的没错,她心里的结不仅仅是失去孩子。更重要的是,她认为我并不爱她。如果不是她因为我而出了车祸没了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娶她。而现在,她连替我生一个孩子都做不到,她觉得最不起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她的……” “容我冒昧,那你爱你的妻子吗?我不是指亲人的那种,而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女人在爱情上,要求是很纯粹的,也难怪谢浓会这样钻进死胡同里去。 虽然这样问,但是叶落已经可以确定,冀望不爱她。他爱的,是那个叫单单的女孩。其实谢浓的想法并没有错,或许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冀望一定会选择单单,而不会选择她。也正因为在这样,冀望才觉得自己想要的得不到,自己不想要的就躲都躲不开。 冀望没有回答,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得关节都高高地突起,可见他内心的汹涌澎湃。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管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都是痛苦的。所以冀望默默地痛苦,而单单则选择了自我放逐,她想要气冀望,却伤自己更深。 一个“情”字,苦了多少人? 叶落抱着诺诺和冀望一起走到楼下的时候,不期然地在楼下的电线杠旁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看到他们走进,黑影走了过来,竟然是江睿宸! “小丫头,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这位是?”看向冀望的脸色,相当的不友好。 “我是冀望,是小叶的上司。今天我老婆过生日,麻烦小叶去帮忙助助兴,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小叶,那我先走了。” 叶落看着他的背影,抱着诺诺上了楼,也没理江睿宸。她累死了,没力气跟他废话。 江睿宸跟了上去,却被叶落挡在了门外。“已经很晚了,你先去酒店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江睿宸用力一推,叶落那点力气哪里是他的对手,门边开。 叶落无奈,只好转身去将诺诺抱到卧室里,脱了衣服。又去浴室打开热水开关,想烧点水替他擦一下身子。然后给自己和江睿宸各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们老板娘生日,为什么要把你也请去?只请你,还是公司的人都去了?” 叶落本来就累得够呛,听他一问,火就上来了。“江睿宸,你不要这么烦好不好?当然不是只请我,我们整个公司的人都去了。你不要说得好像我跟谁都很暧昧似的,行不行啊?” “我只是担心你!我等了你一整个晚上,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叶落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实在是有点烦了这个人。“拜托,我这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你又不是天天盯着我,真要出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呢!” “那我就搬到这边来,天天看着你好了!” 叶落简直是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人,他不是中毒了吧?“江睿宸,你疯了吗?就算你想跟我重新开始,也用不着表现得这么白痴好不好?好歹你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要是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做个毛头小子也没什么不好。” 至此,叶落再次无语。她再次确定,自己跟这个叫江睿宸的男人有代沟,无法沟通。 喝了茶,水就已经热了。倒了一盆水给诺诺擦过身子,叶落困得不行了,只是洗了个淋雨。出来看到江睿宸坐在沙发上,随便说了句:“我今天很累,先睡了。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不等他开口,她关上卧室的门,趴上床就睡着了。梦里,又出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醒来的时候,枕头是湿的。 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还早。觉得有点渴,想喝口水继续睡。出去就看到江睿宸躺在沙发上,可能是冷的缘故,整个人缩成一团。那张沙发不大,一米八多的男人缩在上面让人看着也难受。 叶落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过去不去。想起柜子里还有一张毛毯,就拿出来小心给他盖上了。看着他下意识地就揪紧了被子,她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在她再也无法回头的时候,又突然做出这个样子? 实在不想太过纠结,她喝了水,爬回床上继续睡。想了想,又爬起来,把自己意见很长很厚的羽绒服拿出来,也给他盖上了。 只是在躺倒床上,就睡不着了。闭着眼,脑子里掠过很多很多的画面:有她和江睿宸的,有她和聂鞅的……各种各样的,像一部回忆电影一般。 思绪,渐渐地,飘得很远很远……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叶落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这一刻,她有无可救药地,开始想念那个人。 “妈咪……”她的动静打扰到了身旁的诺诺,他微微睁开眼蹭到了她的怀里。 叶落赶紧拭去泪水,抱住他。“睡够了吗?” 这一刻,她很感谢聂鞅把诺诺交给她。有个孩子要照顾,连悲伤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因为孩子把大部分的时间给霸占了。 “嗯。妈咪睡饱了吗?”诺诺吧唧地亲了她一口,带着鼻音的童音很可爱。 “妈咪睡好了。外面好冷,你乖乖地在床上躺着,妈咪做好早餐你再起来好不好?”还好他的身体很棒,一般不会生病。 “不要,诺诺要陪妈咪。”虽然怕冷,但小家伙还是很勇敢地钻了出来,但下一秒又呜呜地叫着钻了进去,惹得叶落开心地笑了起来。 出去的时候,诺诺看到江睿宸,老大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妈咪,他怎么也在这里?” 叶落笑笑进了厨房,反正跟一个孩子也解释不清楚。 锅碗瓢盆的声音,很快就惊醒了江睿宸。看到身上的毛毯,某人白痴地傻笑了很久。 照例的,江睿宸和诺诺两个人又杠上了。吃早餐的时候,诺诺争着争着,突然叫了一句: “臭臭脸叔叔想抢我妈咪,是坏人。妈咪是我爸爸的,哼!” 这一句话,让两个大人顿时尴尬沉默。叶落的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到新年了。以往在这个时候,爸妈都要开始准备年货了。还记得去年除夕,聂鞅突然出现的画面。 叶落心里的惆怅,越来越浓。 而在一天早间新闻里,叶落看到了一则惊人的消息:叶悠盈终于醒过来了! 那一刻,叶落抓着筷子,盯着画面完全不会动。一颗炸弹在她的脑子里轰炸开来,余波久久不曾消失。 报道用了很长的边幅去描述聂鞅守候妻子的深情,也用了不少的边幅去展望他们的幸福未来。 那每一次每一句,都像针扎在了叶落的心头。如果说她曾经想过叶悠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而聂鞅也最终发现他爱的人是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这一点幻想也终于成了奢侈。叶悠盈醒了,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用更加甜蜜的相伴来弥补这十年来的空白,再执当年的情深意重。而她这个暂时的替代品,从此可以退出历史的舞台,被所有的人遗忘。 叶落觉得心好冷好冷,室外的温度是五六度,可是她的心里早已经零下几十度。这种冰冷从心里蔓延到四肢,她的全身都冻住了,动都动不了。 如果不是诺诺摇醒她,或许她就这样被冻在了餐桌旁,直到很久之后才被人发现。 送诺诺到幼儿园之后,她一个人走在回公司的路上,完全找不到自己的魂。如果说她只身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是伤心欲绝,那此刻她的心是真的似了,一丝的幻想都已经没有了。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给他打电话。说什么的,也许说一声祝福,或者说一声再见。对,他们还没说再见呢。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叶落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然后,她在大小电台和报纸上,看到了聂鞅和叶悠盈结婚的消息。 婚礼安排得非常的急,就在一个星期之后。可见,他有多么的迫不及待。采访中,他很直接地说:想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所爱的人一个隆重的婚礼,这是他欠她的。 看到这则消息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阳台站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早餐,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不能动。可是脑子,还是那么的清醒。她记得聂鞅要结婚的消息,感受得到心里空洞洞的滋味…… 然后,叶落接到了好几个人的电话。 首先,是童言。 “落落,那个混蛋居然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看着天空,轻轻地眨着眼睛,回道。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道。可是,她已经知道了。呵呵,多么残忍! “落落,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就算你已经不要这个臭男人了,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如意。落落,你杀回来吧,到他的婚礼上狠狠地搅一场!我们不好过,也不能让他好过!亏我当初还那么挺他,没想到他就是一混蛋!”童言在那边,激愤地骂骂咧咧。 “言言,别傻了。我们连他的婚礼现场都进不去,怎么让他不好过?这么傻的办法,你就别提出来了。”她笑着回答,然后挂了电话。 接着,是钱立。 “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不打算向他要一个说法吗?” “有什么不同吗?得到了一个说法,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真的是为了让自己死心,那么我告诉你,我已经死心了。在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小落,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坚强不屈的女孩?如果真的已经心死了,又何妨问一问,听一听他的说法?你们曾经是夫妻,问他要一个说法不为过。又或者,这也算是你为这段感情争取过。你看你,从头到尾都只等着聂鞅做决定,为什么不试着去争取呢?你认为你赢不了她吗?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什么时候,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钱立,我这一生人就谈了两次感情,第一次被背叛了,第二次还是被背叛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从哪里去寻找信心。”她很轻很轻地问,仔细听就可以发现她已经哽咽了。“或许你说得对,我变得懦弱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啊?我不是没有试过去争取的,可是他连一个谈谈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他的态度已经这么明确了,我还要自讨没趣吗?” “小落……”那边,沉默良久,仿佛在等她平静下来。“那就再试一次好了。如果心已经死了,那就不要在乎让它死得更彻底,就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了。如果你没有从他嘴里听到最绝情的话,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的心里还是存着幻想。你会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会想他是不是下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好……如果你亲耳听到了他的答案,那我想你就不会再有这样可笑的奢想了。小落,我太明白这种心情了,这是我作为一位朋友给你的忠告。” 叶落没有回答,照旧挂了电话。 再然后,是叶父叶母。 老人家在那边,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真正表达出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那一刻,叶落突然明白。亲生的到底是不同的,理所当然更亲一些,也为她想得更多一些吧。 凄然地觉得,整个世界都将自己抛弃了。唯有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才觉得心不那么的冷。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恐惧:他们会不会把诺诺给要回去? 或许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叶落夜里总是被惊醒,梦到小家伙也回到了他亲生父母的身边,一家三口幸福快乐。梦到婚礼上,聂鞅和叶悠盈穿着礼服挽着手,诺诺是小花童拽着长长的裙摆。三个人,对着她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那笑声可怕地回荡在脑海里,将她吓得清醒过来,一身冷汗早已经将衣衫湿透。幸好,诺诺还紧紧地依在自己的怀里,小身子灼热。她就这样搂着他,睁着眼直到天亮。 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三天。 叶落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里,迅速地消瘦。整个人像一朵没了营养滋润的花,完全蔫了,没有一点生气。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好几次差点撞到车上。工作也总是错漏百出,被那几个看她不顺的人逮着说了好几次。 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关机,不敢再接任何人的电话,不管是说什么,她都不想听。夜里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开机看看是否有那个人的来电,但终于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笑自己痴心妄想,他就要跟他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结婚了,又怎么会想起她来? 这一天,一向乖巧的诺诺突然吵起来,嚷嚷说爸爸好久没来看他了,要回去找爸爸。 叶落的恐惧,一下子攀升到了极点。她扶着诺诺的肩头,几乎发不出声音。“诺诺想跟爸爸一起住,不想跟妈咪了吗?” 所有的残忍的梦,都会一个个变成现实吗?为什么到了最后,好像什么都不属于她的? “诺诺想跟妈咪一起住,也想跟爸爸一起住。妈咪,我们回去找爸爸好不好?诺诺想要爸爸,别的小朋友都笑话诺诺,诺诺想爸爸!”小家伙的大眼睛里,落下豆大的泪珠。 叶落一惊,怔怔的看着他。她从来没想过,孩子跟着她过会被人嘲笑,没有爸爸的孩子总是会被人嘲笑,然后受到深深的伤害。也就是说,就算他们肯把聂鞅交给她。如果她不是那么自私,她就不应该把诺诺带在身边,她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叶落颤抖着,将他抱在怀里。心里明白,她已经没有理由再自私地将诺诺留在身边了。 “妈咪,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诺诺埋脸在她的肩头上,闷闷地问。 “好!”她说出这个字的同时,终于落下了泪水。从今往后,真的只有一个人了,只能一个人了。为什么,她觉得心这么痛? “哦也!”孩子欢欣鼓舞,完全不懂她的心情。 叶落定了机票,就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天。那天晚上,她抱着诺诺,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就这么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夜,直到晨光一点一点地将黑暗撕破。可是她的世界,从此只属于黑暗。 临到登机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不想上飞机。可是最后还是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坐飞机,只好上了。 在飞机里,看着窗外的黑暗。有一刻她在想:如果飞机到不了g市,会不会更好? 想过了,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不是一直觉得因为失恋而要死要活的人很可笑吗?为什么这会也跟他们一样了?更何况,这机上还有这么多人,如果她想的可以成真,那他们岂不是太无辜了? 她又在心里祈祷,这次飞行能够长一些,更长一些,最好永远都不会降落。 可是,幻想到底是幻想。当广播里响起飞机已经平安降落的消息,她被欢喜雀跃的诺诺拉着,下了飞机。 接机的人很多,她忍不住幻想这些人当中,会出现一张她做梦都不敢奢望的脸庞。可是,直到诺诺拉着她离开机场上了出租车,她都没能等到。 她带着诺诺回到了那个小房子,买了一份快餐给诺诺吃,自己只喝了一杯茶。孩子虽然兴奋,但因为累很快就睡着了。 而她抱着那温暖的小身子,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饿了一整天,胃已经在抽疼,她却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因为,胃里的疼痛让另一个地方的疼痛轻了,这是她需要的。 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她又见到了当初在这个小房子里,发生过的事情。他的霸道,他的神秘…… 而天亮的时候,一切就都画上了句号。(未完待续) 我们的婚礼 被囚禁在梦里的叶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已经到来。 那熟悉的温暖,将她轻轻地包围着,她下意识地往温暖的来源靠去。那感觉太过熟悉,她很想亲眼确认,可怎么也划不破那像蚕丝一样紧紧缠绕着自己的迷雾。 终于,紧紧吸附在一起的眼皮分开,墨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迷雾。怔怔地睁着,却没有焦点。 “宝贝,你终于醒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然后,有一个黑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叶落吓得身子一震,缓缓地转动视线,然后定住。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她,还在梦里吗?“鞅……” 她听到了自己的嗓音,虽然低哑,但是很清晰。原来,在梦里说话也是可以听得到的。那么,是不是在梦里看到的人,也可以触碰到。 缓缓地伸出手,颤抖地落在那熟悉的眉眼上,划过。“热的?”她依然呆滞地低喃。下一秒,手被包围在了灼热的大掌中。 “落,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你认真地看一看,真的是我!”睁开眼,那大得过分的眼睛才更显她的消瘦。男人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得厉害。 叶落笑了,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摇摇头,落寞地垂下眼睛。“你不要骗我,这肯定是梦。鞅他就要跟自己爱的人结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现在,婚礼已经结束了吧?他一定很高兴……” 这些日子,她做了太多这美好的梦,已经不敢相信了。 “落……”男人低哑着声音轻唤,一把将她抱住,低头深深地吻住了那灼热的唇瓣。在传递热度的同时,也传递心底的思念。 好半天,他终于松开她的唇,用指腹替代。“醒了吗?” 叶落又愣了一会,倏地瞪大眼睛。“你…你……”他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聂鞅高兴一笑,抚上她消瘦的容颜。“宝贝,真的是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叶落还是不太敢相信。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睡了很久吗?你们的婚礼,已经结束了吗?” “落,你听我说!”男人听她提到婚礼,按住她的肩头,认真地看进她的眼里。“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然后门被打开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探进头来。“聂先生,时间已经到了。你要的人也已经到了,现在就让他们进来吗?” “知道了。”聂鞅有些懊恼地应了一声,捧住叶落的脸用力地亲了几下他的唇。“宝贝,乖乖地听话。等婚礼结束了,我再好好地跟你解释,好不好?曾经我没能给你的东西,现在我终于可以给你了。我的宝贝……” 又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他站了起来,对着门说:“都进来吧,抓紧时间。” “落,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交给他们就好。嗯?”笑着再次亲了她一下,起身走向门口。 直到门被再次关上,叶落还是怔怔地回不过神来。而那些涌进来的男男女女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以为她就这个性子,也就开始动起手来。 就连被帮着换上新衣服的时候,她都没有真正地清醒过来。一双美丽的黑眸从头到尾都看着未知的地方,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美丽娃娃。惹得那些帮她的人都忍不住互相给对方眼色,心里有了种种猜想。 叶落脑子里一直想着聂鞅的话,在他们帮她化妆做头发的时候,她还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确定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当时负责做头发的女孩子被她这一叫,吓得差点把梳子都扔了,以为自己把她给弄疼了。紧张得像是大难临头似的看着叶落,估计是怕她在聂鞅面前告一状。 这不是梦!剧烈的疼痛让叶落确定了这个事实。那么,他想干什么?这些人又在干什么? 叶落第一次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注意到镜中的人一袭洁白的婚纱,叶落倏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镜中的人。那是谁?是她吗? 抬起手来,抚上自己的唇。镜中的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真的是她!可是,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穿着婚纱?这些人又是谁叫来的? 她记得,今天是聂鞅和叶悠盈的婚礼,可是穿婚纱的为什么是她?难道,叶悠盈离开了,去找樊肇柏了?而聂鞅早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以他的身份怎么也不能出这个丑,所以才把她这个代替品带回来掩人耳目吗? 凭什么?凭什么总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不要! 叶落霍地站起来,吓得围在她身边的发型师、化妆师等人吓了一大跳。她也不管他们,推开挡路的人就要往门口冲。 “聂太太,你要去哪里?”那些人愣了一下,马上追了上来。有人挡住门口,有人拉住了她。 “让开!”叶落先是一愣,继而冷下脸。她不想给这些人摆脸色看,但是她现在没有空跟他们纠缠。 “聂太太,求求你不要为难我们好吗?如果我们不能把你送到婚礼上,只怕聂先生不仅会让我们从此没办法在这个行业里混,而是……”一个女孩子首先低声求了叶落。 有一个人开了口,其他的人也都开始出声求叶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可见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是个机遇,但风险也很大。 开始的时候,叶落的态度还有些强硬,到后来就完全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里。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这个责任就得由他们来承担。不,别说她离开了,就像他们说的没能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到婚礼上,他们恐怕都会有麻烦。 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今天都会画上一个句号。既然这么久都忍了,又何必在乎多几个小时?只是,这一身洁白的婚纱,让她觉得刺眼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每个女人都梦想过穿上美丽的婚纱,走过红地毯走向自己将一生相伴的男人。可此刻她穿着这婚纱,她连仔细看它几眼的心情都没有,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到底算了怎么一回事。 唯有等! 又过了一会,她的着装打扮就已经弄好了。镜中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可惜她没有心情去自我欣赏。就在她要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时,门突然推开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在门口喊:“快,快把人带过去。” 然后,叶落就被众人簇拥着出去了。迷迷糊糊晕头转向的时候,进了一辆车子。又在她迷迷糊糊还没弄清楚要到哪里去的时候,被人扶着下了车,又被半推半扶地进了一个应该是教堂的地方。 在门口,她看到了穿着小西装的诺诺,还有穿得非常喜庆的叶父叶母。有那么一刹那,叶落像傻掉了一眼,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被放进了父亲的臂弯,不知道长长的婚纱裙摆怎么被诺诺托在手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踩在红地毯上往前迈……因为,她在红地毯的那一头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穿着英挺的黑色西装,依旧俊帅霸气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还有唇边是像是磁铁一样的笑容…… 脚下的步伐,已经成了下意识的迈动,一双美丽的黑眸就这么紧紧地锁住她魂牵梦绕的男人。这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一幕,就这样梦幻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谁来告诉她,这是梦还是真? 愣愣地,她的手从父亲的臂弯里被放出来,递到了他的手中。 “我把我们的小落交给你了,请你好好地善待她。”她听到父亲这样说。 “我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她听到,他这样回答。 眨眨眼,抬高视线,对上他的脸。而他正笑眯眯地俯下脸,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说:“宝贝,你今天真美!” “鞅,这是……”她下意识地,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他伸出食指,点住了红唇。 “嘘,所有的一切,我以后会慢慢地告诉你。现在,先做我的新娘,好不好?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婚礼。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婚礼。我要告诉所有的人,叶落是我的宝贝,是我心爱的女人。”捧住她脸的双手,满是怜惜。一如他深邃的眸子。 如果没有这中间的一系列事情,叶落想自己一定会醉倒在这幸福的瞬间醉倒在他深情的眼眸里。可是,她的脑子在这应该是最混乱的时候,居然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她甚至注意到,那些来参加婚礼的人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她听不到他们的话,但是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奇怪为什么突然换了新娘。 而她自己,也正在奇怪这件事。 神父已经开始宣读誓词,一字一字,朗读得非常的清楚。 但是,叶落一个字也没听懂。她唯一听懂了的,就是他说:“我愿意。” 牧师念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叶落觉得自己还有种置身梦里的感觉。 “叶落小姐,你愿意吗?”牧师得不到她的回应,愣了愣再次问道。 叶落听到了,但是没有回答。身边的人转过头来,轻轻地唤:“落,快回答……” 他的语气很温柔,叶落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眸。我愿意吗?如果在几个月前听到牧师这样的问题,我一定会喜极而泣地点头吧。如果在几个月前得到这样一个婚礼,我一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作为一个女儿,我是假的;作为一个母亲,我是假的;作为一个妻子,我也是假的……而我,不愿意再做一个假的新娘。哪怕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为我所爱的人穿上这一身圣洁的婚纱,我也不愿意代替另一个人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不愿意。 “对不起。牧师,麻烦你再说一边好吗?”她整理心情,淡淡地笑了笑,等待着。 “叶落小姐,你愿意嫁聂鞅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你愿意吗?” 叶落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人,绽开灿烂的笑容。在得到他的笑容时,她轻启红唇。 “对不起,我不愿意。” 她掀开头纱,看到了他眼中的愕然。这一刻,她肤浅地感受到了使坏报复的快感。 “落?”刚才还在笑的男人,眉头一下子拧到一起,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落,别任性。我知道我让你生气了,但是等婚礼结束后,我会好好地向你解释,现在乖乖的好么?” 叶落再次回以他灿烂的笑容。“对不起,我真的不愿意。”说着,她提起婚纱的下摆,大步地走向门口。 虽然教堂的设置挡去了寒风,但冬日的风,还是有些微拂在脸上凉凉的。叶落迎着风,笑着,在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豆子。 这一刻,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是那种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尽数消散。因为,她终于可以选择一次,虽然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作为叶家的女儿,她没有选择;被作为叶悠盈,她没有选择;被诺诺认作妈咪,她也没有得选择……今天,她终于可以选择挥别过去,一个人走向未来。也许艰难,也许会疼得哭,但是不愿意去想了。 “落!”身后,男人一生叫唤,响彻教堂。 叶落依旧笑着往前跨,没有回头。如果不是鞋子太高了,她真的想就这样跑起来。跑过大街小巷,跑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然后,他被人拉住手臂。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把抱了起来。她的惊呼,伴随着众人疑惑好奇的视线,将他们两个人送进了一旁的车子里。 车子开出好一段距离,她才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放我下去!”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她笑。“落,别白费力气,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有了叶悠盈了吗?你不是蹉跎了十年,终于找到了对的那个人了吗,还要我这个冒牌货干什么?还是叶悠盈选择了樊肇柏,你才不得不拉我出来遮面子?聂大总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你凭什么想要的时候我就得在你面前,你不想要的时候我就得识相地自动消失?” 第一次有机会这样子正面质问他,第一次发泄心底的憋屈,叶落难以控制的激动。虽然吼出来的这些话,在对他产生影响之前,早已经狠狠地伤了她自己。 聂鞅转过头来,不顾她的拍打抚上她的脸,眼里满是心疼。“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下低声的呢喃,让叶落的泪水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就这样子哇哇地流了出来。咬着自己的拳头,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甚至因为激动而用力地咳了起来。 委屈…是啊,他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委屈。她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更不知道这些委屈什么时候能得到一个就算是不合理的解释。多少个夜晚,她幻想着听到来自他的哪怕是一句话的安慰,如今,她终于等到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疼?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用尽力气吼:“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他停下车子,越过中间的阻碍化解她的挣扎将她抱住。“是我不好,落,是我不好!” 她只是哭,闭着眼,撕心裂肺地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让她像一个漂泊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然后,他下了车。走到这边讲她从车子里抱出来,整个的护在怀里。 她埋头在他的颈边,抽抽噎噎。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推开他,从此再也不见这个人。可是手臂却像自己有意识似的,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 等叶落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时,他已经抱着他停在一扇门前。将她放下来搂在怀里,他单手开了门。一进门,就整个人将她抱在了怀里。唇,在她的颈后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对不起,宝贝!” 叶落静静地任他抱着,抬起泪湿了的眼睛,看着关上的门。这一刻,整个人十分的平静。或许刚才的那一阵大哭,已经将该发泄的都发泄出来了。 她异常的安静让他缓缓地松开手臂,低头去看她的脸。“落,怎么了?”轻问的同时,拭去她的泪水。 叶落用力地呼了一口气,抬高视线对上他的眼。“没事。我们坐下来说吧,鞋子有些高,我站得累了。” 说着推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她这才注意到,这是他们在市里的那个两房一厅。他们很久没有来了,但是这里的摆设还跟以前一样。所有东西都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过来整理。 他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地展开双臂将她抱住,却被叶落伸手挡住了。 “就这样说吧,别搂搂抱抱的,让人误会。”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那么任何的碰触都是不道德的勾搭。 “落,离婚协议书我没有签。你还是我的妻子,我抱我的妻子还怕人误会?”依旧将她抱了过去,放在膝盖上,按着她的头贴在自己怀里。她贴合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这几个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叶落闻言,身子一僵。“可以先放开我吗?我想我们需要的是好好地说话,而不是卿卿我我。如果你还把我当做叶悠盈的话,麻烦你仔细地看清楚。” 聂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在身边的位置。“落,我从来不知道,你说话也可以这样子带刺儿的。落,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你就是你,我再清楚不过。” 叶落冷笑,回道:“聂大总裁还真是健忘。你该不会忘记,几个月前,你还把我当成你的爱人叶悠盈吧?如果你忘了,那么我不介意提醒你。你不仅错认为我是叶悠盈,甚至还跟我结了婚,这些难道你以为都只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吗?” 他扶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落,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弄清楚自己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我没有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本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替代品,除了认倒霉,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我很庆幸,真相来得够早,而不至于耽误了自己一辈子。我也应该感谢你的果断和决绝,否则的话也许我也会像电视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对你苦苦哀求甚至没有尊严地给你下跪。如果是那样,连我都会看不起自己!” 他眼里满是心痛。单膝跪地,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放在唇边轻吻。“落,我不否认,如果当初不是把你错认为是叶悠盈,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所以在樊肇柏刚刚说出真相的时候,我只觉得五雷轰地,完全不相信自己居然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我更没办法想清楚,我想要的到底是十年前的叶悠盈,还是今天的叶落。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我放任你离开,因为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有什么资格留你在我身边?我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我选择你就是对你负责任。我需要想清楚,我需要确定所有的事情。离开你的这段日子,我也并不比你好过。我每天躺在曾经躺着我们两个人的床上,怀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我真想马上就飞到c市去找你,什么都不管了。我一再地告诉自己把事情都解决了,再去找你,可我还是忍不住连夜跑过去。” “聂大总裁,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想告诉我,你对我很抱歉,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把我当成叶悠盈,将我卷进了这场纠缠当中,这是你欠我的。其他的,我不认为还有说的必要。如果你忙到没有空签那一纸离婚协议书,你可以现在抽出几秒钟来完成。你放心,我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应该不需要考虑太多——” “落!”聂鞅捧住她的脸,贴上她的额。“不要这样,你不适合这样子说话。你肯亲自送诺诺回来,本来就是想听我一次解释不是吗?那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 叶落没有吭声,只是握紧了拳头。 “我不否认,在真相揭开的时候,我震惊得一塌糊涂,我的脑子完全是乱的,我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噩梦。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叶悠盈至于我,与其说是一个爱人,不如说是一个希望更为确切。除了从母亲那里,我无法从任何人身上得到一丝的关怀和温暖。母亲去世之后,我的整个世界都塌了,我每天都像活在黑暗的冰窟窿里。叶悠盈的出现,就像是黑暗里的一丝亮光,让我这个绝望的人无法不去抓住,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我也不否认,这么多年来,我都以为我深爱着她。 对于你是不是真正的叶悠盈,我不是没有去怀疑过的,可是我没有求证,或者我不敢去求证。因为,我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来拯救我的世界。 其实也许你会觉得奇怪,如果我真的爱叶悠盈,我为什么分辨不出真假。你走了之后,我也不止一次地问我自己。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叶悠盈在樊肇柏身边太久了,久到她其实已经改变。而过去的叶悠盈到底是怎么样的,或许我也不记得了,我记得的是她给我的阳光和希望。 最初知道你的存在时,我并没有马上接近你,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我看着你为江睿宸所做的一切,就像当年叶悠盈为我做的。我看着他对你的背叛和你的决绝离开,这才使得我下定决心走进你的世界。因为当年的叶悠盈背叛了我,在潜意识里我是不愿意去相信的,但是我所承受的那些折磨又都真真切切。而憎恨背叛,即使难过也要一个人躲起来的你,便成了我心里想要的那样一个存在。我想要一个深爱我的女子,给我一种家的温暖,没有背叛…… 而这一年的日子,是我活了37年最幸福的日子。你给我了一个家,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妻子为丈夫所花的心思,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爱……你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无法拒绝。你肯定不知道,我经常在梦里梦到你离我而去,惊醒之后总是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你还在我的怀抱里,我想我一定会疯掉。 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在很努力地想,我想要的是十年前的已经成为我记忆里的一抹影子的叶悠盈,还是这个陪了我一年让我觉得无比幸福的女子?一个人的孤独和对你的想念,让我明白,我想要把握住现在,而不是一个虚无的过去。落,我想要你,与叶悠盈三个字无关。” 叶落眨眨眼,她无法否认,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她感动。她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已经这个时候了,他没必要再骗她。“那你想通了,为什么不去找我?既然已经连夜跑到c市去了,为什么还要不告而别?” “落,也许我说这句话你会不高兴,但是我不能骗你:叶悠盈这三个字在我的生命里曾有过非同一般的意义。如果不是她,或许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处在逆境里,没有一点支撑是活不下去的,而她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对于这样一个人,就算我不能爱她,我也该感恩。更何况,年少的我以为我是爱她的,甚至于很多年后依然看不清楚这爱与不爱的问题。而可笑的是,她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不仅没有认出她,甚至没有善待她。你知道吗?我身边来来往往摆设的女人那么多,我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独独亏待了她。我所给她造成的伤害,我都不敢去回忆,你明白吗?对一个曾经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人,我给了她那么深的伤害,我能问心无愧吗?更别说,她替我挡枪或许要在医院里躺一辈子。在她生死危难的时候,我没办法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跟你过着幸福的日子。所以我必须要好好地照顾她,让她好起来,看着她过得好我才觉得自己犯下的罪会有被原谅的一天。落,你懂吗?” 叶落看着他,眼里有痛。“我懂。那如果她一辈子醒不过来呢,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完了?难道你认为,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我就会阻止你照顾她吗?” 她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吗?就算他不说,她也会照顾她直到她好起来。不为别的,就凭她救了她爱的人,就凭她生了可爱的诺诺。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谁比我更懂你的好。我只是需要一个时间,需要去想清楚,也需要有时间让我转过这个弯再继续往前走。又或者说,我只是需要一个时间,需要找到理由来原谅我自己所犯下的错。就算我可以若无其事地跟你在一起,你觉得你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吗?你会不会也觉得,你抢了她的幸福,你对不起她呢?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你,都需要借这一段时间来平静下来,来好好地看清楚以后该怎么走。落,现在我看清楚了,我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你愿意吗?” 叶落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和情深。可是,她没办法就这样答应。“你为什么要跟叶悠盈结婚?” 他难得笑了一下,站起来。却因为半蹲太久了,身子晃了一下,吓得她慌忙去扶。他揽住她的肩头,靠着她坐下。“因为我不能给她幸福,但是我希望她能够幸福,在无辜地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之后。你应该看得出来,樊肇柏其实心里有她的,他只是走不出第一步。所以我故意放出我要和叶悠盈结婚的消息,就是想刺激他有所行动。结果,如我所料,他真的来抢新娘了。只是我以为你会惊喜,没想到你就那样拒绝了。” “如果樊肇柏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就这么娶了她? 聂鞅自信一笑,是他惯有的王者风采。“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是不会去做的。如果他不来,我也会逼到他来为止。还好,他来了,不需要我再费工夫。” 他再次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眸。“那么,落,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叶落对上他的视线,心里是感动的。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并没有就此消失无踪。“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他紧张地一把抓紧她的两臂,急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还是你不肯原谅我?” 叶落淡淡一笑,摇摇头。“我相信你,也可以原谅你。但是,我觉得我们的问题不在这里。或许你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想清楚了,但是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怎么尽快地坚强起来,把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逐出脑海,开始新的生活。而且,就算你的解释合情合理,我依然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连跟我谈谈都不肯?就算你那时候心里很乱,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你需要时间去想清楚,而不是让我一个人胡乱地猜想,在自己的猜想里慌乱失望直到绝望。 再说,你不觉得你的考虑对我很不公平吗?我现在还忍不住想,如果叶悠盈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是不是我们两就这样算了?因为你心里有愧疚,你要赎罪,所以就可以无视我的感受吗?我承认她很可怜,我也忍不住同情她。可是我错了吗?为什么我该无缘无故地承受这一切?我莫名其妙地就被当成了叶悠盈,莫名其妙地成了了诺诺的妈咪,莫名其妙地成了聂太太,难道我就该莫名其妙地失去一切回到一个人的日子吗? 或许,我不该这样自私地去想,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能够理解你,也能够理解她,但是理解不代表我就要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你的选择是我想要的,我就要感恩戴德;那如果你的选择不是我想要的,我又该向谁去诉说?这些,你可为我想过?” 轻轻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她低声叹息。不愿意变成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可是在感情上,她无法大方。 聂鞅慌了,完全慌了,只有不顾一切地紧紧将她抱住。“落,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但是请你原谅我好吗?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保证。” 叶落闭上眼,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她又何尝愿意离开他?可是,她过不了心头的那一关。如果她心里的结打不开,时不时地就会想起这件事来,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吸了一口气,她开口劝道:“这段日子,你把一切都想清楚了。那么就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也想清楚吧。在感情上,我是一个小气的人,一粒沙子我都容不下。所以,我暂时不能给你任何的回答。” “那你要想多久?”他看着她的眼,确保她不会偷偷地离开到一个他也很难找到的地方去躲起来。如果她想清楚了,还会回到他的身边来,那么多久他都能等。而如果她有可能选择离开他,那他绝对不能放她走! 他的紧张,让叶落心里暖暖的。至少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的。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我快乐。但是,我还不能就这样回到你身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会偷偷地离开。我始终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谁都没有资格替对方决定。所以即便我真的要离开,我都会跟你说清楚。” “我不许!”他大声反对,脸上是一贯的霸道。“我可以给你时间想,但是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落,我不算是一个好人。为了将你留在我身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落气绝,薄怒问道:“你这是在威胁吗?” “我这是在告诉你,离开了你,我会活不下去。”他赶紧安抚火了的老婆大人,但霸道的气势不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叶落一脸不敢恭维。她不明白,怎么就有人喜欢这种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肉麻话。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男人嬉皮笑脸地贴上来,想趁机吃豆腐。 “算了,你还是让我过点正常的日子吧。”她敬谢不敏,但心情的天空不再是乌云密布。虽然还不能完全放晴,但已经看到了阳光的色彩。 两天后,叶落回到了c市,继续一个人的日子。但是,因为得到了他的答案,心情已经大为不同。依旧忙碌,但忙碌中有充实,有快乐。 有时候站在十字街头,还是会迷茫。因为不敢确定,他们是否可以这样子幸福一辈子。是否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又风云幻变? 可有时候看到别人双双对对或者一家三口温馨动人,总是恨不得马上就回到他的身边去。 心里,其实早就原谅他了。但是,或许是还在小气地跟他计较,所以故意让他着急吧。想到自己的这种心里,叶落也会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 再让他急一小段日子,就原谅他吧。哪对夫妻或者情侣之间不会有一些磕碰,他虽然精明一些,但到底不是圣人,或许不该再计较太久。 这一天夜里,叶落笑着对自己说。 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的计较会带来无法弥补的遗憾。(未完待续) 聂鞅身亡 接到谢浓的电话时,叶落很惊讶。听到她说想约她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她更是万分意外。 她从来不认为,她们之间会有进一步接触的可能。谢浓受过的伤太重,几乎整个人封闭了自己。那天如果不是诺诺在,恐怕她们连话都说不上两句。 年初,项目比较少,所以工作谈不上忙。偶尔在办公室吃瓜子看网页,数着时间等下班。这天刚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叶落便请了假赴约。 她们约在一家茶楼,离公司有点远,叶落便直接打车过去。她到的时候,谢浓已经在等她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叶落搓搓手,天气还是有些冷。 谢浓微微一笑。“没有,是我出门早了。好可惜你没把诺诺带来,我还怪想他的。小家伙很可爱,惹人疼。” 叶落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肿,似乎哭过。她有种预感,谢浓、冀望和单单之间,恐怕又是一场风雨要来袭。“他就是皮得很,像个小猴子似的一分钟也停不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个母亲的骄傲。叶落越来越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母亲的角色,并且乐在其中。 “小孩子就是要闹腾才让好,安安静静的反而让人担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舒服或者不高兴。”一提到孩子,谢浓的脸上就是梦幻似的向往。 为了不让她陷入太深的伤心里,叶落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如果不是现实太残忍,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恐怕,她已经在心里想了千百次她和冀望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吧,而每想一次就在心头上扎一刀。 两个人静静地喝茶,过了一会,谢浓看着窗外,突然说:“过些日子,我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叶落大吃一惊。他们要离开c市吗?可是冀望的事业在这里,他们能全部放弃到别的地方去?“怎么这么突然?你们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了吗?” 谢浓缓缓地转回视线,微微分开双唇呼气。“小叶,要离开的是我一个人,只是我一个人。” “那老冀呢?”难道,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谢浓很用力地对她笑,但是笑得太勉强。因为,她的眼里已经湿润。可见下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多么痛的割舍。“小叶,在你看来,我和冀望的感情怎样?” 叶落尴尬地勾了勾嘴角,这个问题难到她了。“老冀他是个好男人,你也是个好女人,我觉得,你们在一起应该比较合适。” 闻言,谢浓大笑。在低哑的笑声里,落了泪。好一会,她才收拾好情绪,缓缓地抬头的同时抹去眼角的珠子。“小叶,你这话真好笑。如果一个好男人和一个好女人的结合就能幸福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感情的悲剧了。呵呵……” 她又笑了起来,伏在桌子上一直笑。肩头一耸一耸的,声音慢慢地带了哽咽。 叶落知道,她在借着这笑的遮掩,在无声地哭泣。心情变得特别的难受,她其实不喜欢倾听别人的故事,可是也许是因为她比较安静,又总是成为别人想要倾诉的对象。伸出手去,轻拍谢浓的肩头。 慢慢地,谢浓平静了下来,但又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腰身。接收到她的视线,尴尬一笑。手中揪着纸巾,抵在唇边掩去那抹苦涩。“小叶,如果我说冀望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相信吗?” 叶落没有回答,她知道谢浓也不需要回答。爱与不爱的问题,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连主角自己都无法说清楚的东西,外人又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一直以来,我总是我在追着他跑。他很努力地跟我划清界限,偏偏我一头扎了进去执迷不悟。其实,他外表不算出色,才华也不算特别的出众,更没有傲人的家庭背景。如果真要细究,或许我也说不清楚到底看中了他什么。但感情有时候就是没办法,在那么一个时刻,你看到了那一个人,就这么看进心里去了。像一颗种子落在了心里,慢慢地发芽直到正常大树,再也拔不掉。真要把他割舍出去,就要把自己的心也割掉,因为这棵树牢牢地长在心上。我知道,如果不是那一场车祸,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他结婚。 一天晚上,我和一些朋友出去玩,喝得有些醉了,跟冀望就……做了那事。大家都是二十多三十岁的人了,要生要死要负责就太难看了。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怀了孩子。我也是清高过的,我甚至赌气想不告诉冀望,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直到那天我看到她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甜蜜画面,我心里一难受,就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女孩子一气之下就走了,冀望追了上去。因为着急,过马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车撞上了。情急之下我也没时间去想,就这么冲上去把他推开,自己却没能躲开。出于愧疚和责任感,冀望娶了我。其实我知道,他爱的是那个叫单单的年轻女孩,可我固执地以为只要他肯给我机会,他就会发现我的好进而爱上我,我们会幸福的。你知道的,每个陷入单恋的人都会盲目地觉得自己绝对不比对象差,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旦这个机会来到面前,自己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心。这,就是人们说的冥顽不灵吧。可惜,强扭的瓜终究是不会甜的。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也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刚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可理喻,但是冀望他还是忍着,耐心地陪着我安慰我。如果是车祸之前得到他的温情,我一定会幸福得只会哭。可等我真得到的时候,幸福已经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很多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睡。他总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身边,以为我已经睡着的时候起来,一个人在阳台猛抽烟。我知道,他在想念那个女孩子。我心里也是很难过的,我也想过放开手成全他们,可总是舍不得。有时候心里还会滋生出仇恨的情绪来,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会失去孩子,更不会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就这样,我在矛盾和情绪化里跟冀望过了两年。回过头来看,我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开心过,从来没有。为什么呢?我不就是想得到冀望吗?我不是一直跟自己说,只要能得到他我什么都不在乎吗?可为什么,我突然找不到当初的坚信了……” 说完这番话,她整个人软在椅子里。因为消瘦而显得很大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怔怔地看着桌面很久,她突然笑了。“现在,我终于想要放手了。你知道吗?原来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冀望,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冀望只是接到朋友的电话,特意过来接我的。刚好我醒来的时候他在我身边,我便以为那个人是他。或许他也是不想我为自己的一夜荒唐而难过,所以没有说出真相。现在想来,这一切真的很可笑,很可笑……” 叶落看着她笑得那样的凄清,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不明白,为什么现实里总是这么多让人压抑的爱情故事?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如果一个男人只是因为责任或者内疚而跟你在一起,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幸福。我,总算看明白了。可是,是不是已经太迟了?如果我没有这样子执迷不悟,会不会就没有车祸,会不会我现在已经有了深爱自己的人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忍不住想,可更多的时候根本不敢去想,因为已经没有机会了啊……” 一直到两个人分手,叶落都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临走前,谢浓一再地叮嘱,让她不要把事情告诉冀望。叶落想,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为自己动情的男人情迷意乱,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场灾难。她要是能从这份痴迷里走出来,哪怕会伤心,但未必是坏事。也许,未来的路会很艰难,但是至少她放过了自己的心。 最后,她真的没有告诉冀望。直到冀望因为谢浓的离开而慌乱失措的时候,她才决定站出来。 轻轻地敲门之后,叶落无声等待。 “进来吧。”过了好一会,门内的人才回应。那声音,一点力气也没有。 叶落推门进去,办公桌后的冀望看到她,有些意外。不过是短短几天,他已经颓废成这个样子。除了爱情,原来责任和内疚也可以让一个人这样子劳心劳力。她不由得想起聂鞅。她离开的那一段日子,他在照顾叶悠盈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子疲惫无奈?她记得,他消瘦了很多。 心,突然抽了一下。 “又来跟我辞职吗?”看到是她,冀望捏着眉心,叹着气问。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似乎这些天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辞职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我干嘛还来烦你?”只是手头上的工作还要交接一下,所以她才没马上离开。不过她没有跟聂鞅说,想给他一个惊喜。虽然,他也没有完全安安分分地在g市呆着,偶尔也会突然三更半夜就摸上她的床来。 “难道你有悄悄话跟我说?”眨着眼开着玩笑,但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对,我有话跟你说,关于谢浓的。” 软软地靠在椅子里的冀望砰地站起来,两手一撑倾身在叶落面前,两眼大瞪。“你知道小浓在哪里?” 叶落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倒是被没他吓到。不过看着他的反应,又忍不住想,他既在乎单单也紧张谢浓,也太累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我知道她离开了,而且不会再回来。” 冀望又滑回椅子里,声音低了下去。“她跟你说了什么?” 叶落拖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只是发现了当年的真相,知道那个失去的孩子不是你的。同时,这几年你心里的人是单单她是知道的。现在,她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想放过你,也放过她自己。就这样。” 叶落很赞成谢浓的这句话,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解脱。 冀望抬起头来,拧着眉看着她问:“放过?难道……你也认为我错了吗?” 叶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想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选择的问题吧。一个人如果没有责任心,那就不配做一个人。可有时候责任心太重,善心太重,或许也并不是好事吧。我明白你当时的顾虑,谢浓在那种情况下要是再遭受另一重打击,恐怕会倒下。但是我们谁也不能预料,假设当初她知道了真相,在痛苦过后是否会更快地坚强起来。不过,人生总是这样,每一种选择的结果都不同,永远也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是最好的。因为,人生就是君子下棋,是不能回头再选择另一条路的。” 沉默了许久,冀望自言自语地说:“有时候夜里醒来,我也不是没有动摇过,我也会想我这样做对不对值不值得。因为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背负责任和愧疚走上一辈子。可一直都没能狠下心来,看到单单跟别的人走在一起,我几乎要自暴自弃了。可是我想得更多的是,如果我也离开了,那谁来照顾小浓,她会不会因为绝望而走上了绝路?做人就是这样,总有些时候要为责任为道德而活着,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而罔顾责任和道德,那恐怕也是行不通的。” 叶落只是轻轻叹气,站起来,留下一句:“或许吧。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想劝你一句,谢浓既然下定决心要走,你是找不到她的。她虽然有病在身,但是一个成熟的人,她作出决定之前肯定是有所考虑的。如果你还维持着当初对单单的那份感情,我想你还是赶紧把她追回来吧。要是你们能幸福,也不辜负谢浓的这份苦心。” 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又说:“我这两天就会离开,先跟你说一声。” 冀望的话,让她想到了聂鞅。他说得对,人有时候总得为责任为道德而活,否则这个社会会乱了套,伤害也会更多。如果聂鞅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跟自己生活在一起,或许她心里也不会好过。那样她不仅会心里不安,也许还会滋生出重重怀疑。毕竟叶悠盈在他的生命里是一个重要的存在,而对于这样一个重要的存在的变故,他可以不在意,那这个人的良心和感情恐怕都要遭到怀疑。 缓缓地,叶落绽开笑容。虽然早已经原谅他,可是这一刻突然想通了,心情异常地好起来。 也没多想,她直接去了定了机票。回来的时候,想到自己晚上突然出现在家里,那一大一小两个家伙的反应肯定很可爱,她不由得笑得开心。他们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肯定不是你终于回来了,只怕是异口同声地说‘我要吃红烧鱼’吧。 心情放开了,思念也放肆起来。很想马上给他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更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还是让他忍两天,不能让他太得意。 想到自己的坏心眼,叶落捂住嘴吃吃地偷笑。 不过,最近他好像很忙,前所未有的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一点连叶落自己都觉得奇怪,她似乎从未怀疑过他的忙只是借口,其实是去跟女人鬼混。除了那一次他去见叶悠盈,她误会过。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不,她要这样坚信!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马上就可以看到他惊愕的表情了,她裹着被子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一个人笑得开心。心里想着要找时间去买点东西,虽然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带着醉人的笑,她坠入了梦乡。 “著名富商聂鞅遇刺身亡,警方拒绝公布调查过程。” 而叶落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二天醒来,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新闻头条。那一刻,她的世界完全坍圮下来,一点不剩。她疯了一样打电话,得到的竟然是对方的确认和安慰。 不记得自己怎么冲到机场去高价换了一张马上起飞的机票,也不记得怎么下飞机坐车回家。回到屋子里,除了哭泣的诺诺,其他人都一脸凝重。 凭着一口气,叶落支撑着熬到了进家门。在看到众人的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几乎成为国内所有报纸的头条,在过去的一周里,发生在g市的枪杀事件成了各大媒体追逐的目标。然而当局严密封锁一切消息,任何与聂鞅有一点关联的人都闭门不见客,俨然“国家机密”一样。哪怕几家权威媒体质疑当局是否考虑公众的知情权,也只得到警方“一切尚在调查之中”的周旋论调。很快,上面有消息传达下来,支会各家媒体偃旗息鼓,一个头条的故事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沉了。 “我能不能,见见他?”叶落用尽力气握紧拳头,然后慢慢地放开。盯着手里殷红色的液体,没有任何感觉。也不看旁边的人,她只是似乎很平静地说。 掌心里,殷红色的液体冒出来的四周,已经有很多小印子。自从那天开始,她疯了一样喜欢上了这个动作。她整天整天地坐着,安安静静,偶尔怀里还抱着诺诺。什么都不做,只是不停地握紧拳头,然后松开,盯着掌中的液体看。 有时候,诺诺吓得大叫:“妈咪,你流血了!” 她也不管,只是机械地摸摸他的脑袋,也不让人帮着处理伤口。仿佛,她就想借着这点痛感,让自己撑着。因为她的心被掏掉了,空洞洞的没有感觉。 脑子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如果那天的婚礼我没有跑掉,如果我就这样原谅了他,如果我没有再跑回c市,或者我提前回来,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他是不是觉得我让他等太久了,所以他直接走了,不再等待? 黑鹰看着她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心里满是担忧。很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是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这些话,更不擅长安慰人。只是说:“现在恐怕不行,遗体在警方手里,法医要做死因鉴定。” 他注意到在听到“遗体”的瞬间,叶落的手无意地抖了一下。这些天,她一直都像失了魂一样。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放声痛哭,可是她没有。她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如果不是被众多的人劝着逼着,她恐怕会不吃不喝就这么坐着直到倒下去。 大家劝她说,她还有诺诺需要照顾,不能就这样倒下。她也是愣愣的,很久才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他把诺诺交给我了。”然后,又不再言语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在所有人的眼里,黑鹰都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她,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痛到深处才会这样子安静,诡异的安静。如果她能够放声哭一场,或许还能好起来。偏偏,她只是把自己的魂给丢了。 “别这样,大嫂。”好久,他才挤出这几个字。眼前这个个子娇小的女人,就是大哥连死都解不开的心结。 叶落仿佛没听到她的安慰,只是低声又问:“出事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嗯。” 又过了很久,她才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问:“是怎样?他,痛没痛?” 她甚至终于把一直没有焦点的视线收了回来,落在他的脸上。可见,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而在那双已经完全没了神的眼内,他看到了自那天起就没消失过的湿润。虽然,未曾滴落。 江山的咽喉挣动了一下,暗舒了口气才说:“子弹击中心脏的动脉,失血过多,心脏衰竭去的,还算好,没怎么折腾。” “他,说什么了吗?”她猛地抽气一声,立马咬住了嘴唇,死死地咬着。一滴液体,滑落了眼角。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一直没醒,没有遗言。” 叶落没有抬眼,只微微低着头,修长苍白的手指环绕着佣人塞到她手里的热水杯,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指僵硬。手背上的青筋突兀着,一颤一颤的。 就在黑鹰以为她会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她却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仿佛刚才好不容易回来的一丝魂魄,又被抽掉了。 黑鹰狠着心,继续说:“如果不出意外,周末能收回遗体。葬礼安排在下周,致电要吊唁的人很多,得持续三天左右。我会安排你提前见大哥最后一面。所以,仪式你来不来都行。” “不,我会去。”叶落猛然抬起头,大眼睛有些红,却没有眼泪,“三天我都会在,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四个字她说得很低,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大哥生前提过,他死后火葬,”黑鹰停顿下来,眼睛和叶落无神的眸碰在一起,继续说,“骨灰留给你。” “这些话,他什么时候说的。”黑鹰还没回答,她又说,“不要回答,不用回答我。” 作为一个帮派的老大,或许他时刻都有这样的忧虑在心底,只是没有告诉她。他把她周密地保护起来,让她以为一直都是晴天。却不知道,原来他随时都准备着面对暴风雨的降临,只是瞒着她。 叶落的脸忽然转向窗外,用力张着眼睛。眼睛很涩很酸,她用力地忍,忍得脸都在抽搐。还是有两行清澈的泪水,翻滚着,沿着这些天更加瘦削的脸颊淌下来。 黑鹰别过头去,不忍看。枪林弹雨生离死别他都见多了,也习惯了。却不曾像这一刻,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捏着一样的难受。 葬礼的前两天,都是一些各界有头有脸的人。来来往往,说着真心的或者言不由衷的安慰。 葬礼到了第三天,来吊唁的都是聂鞅私人的一些朋友。叶落依旧是一身惨白的衣服,坐在角落里,面对所有人的安慰都不回应,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开始的时候,黑鹰还会让身边的人照看着,他怕叶落失控,不好收拾。可渐渐地,他发现她根本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象空气一样。 晚上六点多钟,人稀少下来,黑鹰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问:“差不多了,你先去吃点儿东西,回来再看大哥一眼,就盖棺了。” 他的话说完很久,她才眨眨眼,抬起视线来,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然后,机械地点头。 见她点头,黑鹰走开,交代身边的人做准备,又要向最后几个客人谢礼。 等他忙里偷闲朝叶落望过去,发现她连姿势都没怎么变,根本就没动。黑鹰心里终于明白:她坚持每天都来,无非是想和大哥多呆一分是一分。不到最后一刻,恐怕她是不会离开大哥的。 他踉跄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力气一下子被抽掉了许多。 叶落趴在棺材旁边,看着里面安安静静的人。他的身躯依旧伟岸,双手合在胸前,都说这样才能放开今生的牵绊,能暝目,能放心。 他们的结婚戒指还紧紧箍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叶落绕着他走了一圈,走到极慢极慢,然后停在他的脸侧。她把手里的白玫瑰衔在嘴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分手以后,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她记得,他希望躺在她的膝盖上让她帮着梳头。原先是她替诺诺这样做,他看到了也撒着娇非要得到一样的待遇。 叶落睁大了眼睛,不让眼里出现一点液体。有人说过,如果眼泪落下泪,他会走不开的。一下一下梳理着聂鞅的头发,把整个发丝向后梳,露出他的额头,很饱满。 “下辈子我还帮你梳头,好不好?可是,你不能再……”叶落一边给聂鞅梳头,一边低低地说。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完。但当时在的人,都知道那剩下的字大概是:丢下我就这样走了。一时间,每个人都别开了视线,不忍去看这原该是温馨的一幕,只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了。 最后一把抚了那服服帖帖的发,将梳子收起。拿下嘴里的白玫瑰,放在聂鞅的胸前。像是要永远记住他一般,叶落的手细细地抚过周正的发际,一寸寸地在他脸上流连。 终于她站直身子,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慢慢地弯下身子,在聂鞅的额头,淡淡地,留下最后一个轻柔的吻。 嘴唇贴着聂鞅的皮肤,是久违的肌肤相亲,想着一刻想了多久?可为什么梦想实现的时候,整个世界却要结束了? 叶落不敢移动,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贴着他的额头。她知道只要自己一离开,就永生再亲不上这宽阔的额头,永生都不能。 鞅,你说过永远都陪着我的。可永远是多远?我要一个人走多远,才能再次见到你?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好孤单,好孤单。你也会觉得孤单,对不对? 黑鹰不得不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不忍地低声说:“别这样,大嫂,到时间了。” 叶落抓着棺木的手,突然收紧。双眼瞪得更大,不敢眨一下。眨一下,就少看了他一眼,她舍不得。在心脏的位置,她听到了骚动而绝望的声音。 几乎全仗着黑鹰的拉扯,叶落才勉强站起身。还没完全站直,喉头一阵难以抑制的腥咸。在意识过来以前,一口血已经喷了出去,正洒在聂鞅的双手上。指环在血色之下,不知道为什么幽幽闪了下,像极了某人不忍离去的眼神。 不知道是谁的手,推着棺木,缓缓地往这边拉。木板摩擦的声音,一时间沉闷如雷,撞在心头上。 叶落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过去。可是,已经被抽干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只能看着那张脸那熟悉的容颜,一点一点,被盖上。然后,什么都看不见。 “再见。我的爱人。”她在心里默默说着,有一口殷红的液体喷在棺木上,人缓缓地往后倒下。 “大嫂——” 遗体火化的第二天,殡仪馆派专人将聂鞅的骨灰送到了他们的别墅。 叶落看着递过的青瓷罐子,很久很久,才一点一点地伸开十指,一点一点地抚上罐子的表面。然后,轻轻地抱住。轻轻地,摇一摇。这样,能把你唤醒吗? 我记得以前,只要我夜里动一下身子,你都会马上醒过来,搂着我问:怎么了?声音低沉嘶哑,但是让我安心。所以我总是更加往你的怀里贴紧,下一秒便又身在轻盈的梦里。 黑鹰以为,她只是在找那戒指,于是掏出来递给她。“殡仪馆有规定,身上不能带贵重物品,所以戒指给退回来了。” 叶落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罐子,连看都没看他递过来的东西。好一会,幽幽地自言自语说:“我只是好奇,他的铁石心肠,也能烧成灰吗?” 你怎么狠得下心,一个字,都不留给我?这几十年的岁月,我怎么数,才能数到尽头?你曾经对我说,不让我离开你。可现在,你又在做什么?你什么都没说,一点准备也不给我,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 所有的人都在心底无奈叹息着,眼睛怎么也离不开大风里那拼命挺直的背影。单薄,削瘦,却依然挺直不动。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化成了一钻石像。 叶落在一阵冷风里睁开眼,身边死一般的寂静。风打透了单薄的身子,衣服在身后呼啦啦地响,似乎在向她证明,背后只是孤寂寒冷的,一片空气而已。以后很多很多个叠在一起的日子,都只有她一个人了,不管春夏秋冬,无论白天黑夜…… 她等待的那个人,再也寻不着了。这个事实,让她失手几乎打碎了手里的罐子。于是,她动了一下,将骨灰罐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失神地,抬起迷蒙的眼,被风吹得微微眯起,尽是茫然。 风好大,你是否也会觉得冷? 诺诺,被送到了叶父叶母那里。诺大的别墅,除了下人偶尔走动的脚步声,安静得吓人。 叶落没有将骨灰罐供奉起来,而是放在了床上,放在了聂鞅原来睡的位置。白天,她靠在床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夜里,她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想象着曾经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的温暖。可是此刻的怀里,只有冰冷。 叶落发现,她对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失去了控制。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在大家的劝慰下,她很努力地吃东西,但是总是一吃进嘴里就吐出来。就连喝水,她也会吐。有时候喝进去的是白色的牛奶,吐出来时却带了殷红色。眼睛周围的神经似乎也坏死了,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就这样眨也不眨地睁着,不分日夜。 又过了半个月,黑鹰带着律师上门。 叶落得到下人的报告,一步一步地,抚着扶梯走下来。中间,几次踉跄,看得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比起半个月前,她更加的单薄消瘦,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倒。可是所有的人,都无能为力。只能这样子看着,她走向一个更加糟糕的状态。 她坐下来后,律师开始一条一条地念。叶落抱着抱枕,低头看着地板。听进去了,也没听进去。总觉得谁在耳边竖起了一堵墙,听什么都是那么的不真切,仿佛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最后,律师说了一句:“总之,他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你。”然后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叶落闻言,身子一震。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在律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她自言自语似的说:“可我最想要的,他没给我。” “大嫂……”黑鹰轻唤一声,第一次在人前哽咽。 叶落没有看他,只是转过头去,看着落地窗外萧条颓废的冬天。风很大,万物凋零,看不到一点希望的痕迹。缓缓地,她起身来到窗前。费尽了力气拉开窗,风一下子灌进来,凛冽猛烈。身后的那些人以为,她会就这样被风吹走。 抬头,天灰蒙蒙的。她喉咙几下挣动,一声抽噎,滚落滚烫的液体。 脑子里,慢慢地响起律师的话,房子,金钱,公司……她都不知道,原来他拥有的东西这么多,这么多。你把这些都交给了我。那我呢,你又把我交给了谁? 鞅,你把一切都留给了我。而我最想要的,你却没有留下来。(未完待续) 握紧你手 “黑鹰,我想去看看他。”叶落轻轻地说。 黑鹰沉默了许久。“好。” 于是,她去了。那寂静凄凉得让心都是空落落的墓地,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在跟他生气,恨他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她挺直腰杆在那一直站着,一直站着,直到一口殷红的液体喷出,才被黑鹰他们强行带了回来。 喝下医生开的药,叶落昏昏沉沉地睡去。 恍惚中,又梦到聂鞅躺在她身边,一手撑着头,一手落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描画她的五官,带着怜惜。 她还觉得困,挣不开眼睛,只是舒服地蹭着他的手。偶尔,被他弄得痒了,发出咯咯的笑声。 “妈咪,你起来没有啊?妈咪……”门外,起来了的诺诺在一边敲门一边喊。 她听到诺诺的叫喊,睡意便一点一点的淡了。掩嘴打了个呵欠,还闭着眼就要起来。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说:“不要起来,他等了一会没人理他,就会自己去玩的。” “可是他想我陪他玩。”虽然他的提议真的很有诱惑性,因为这个有点冷但又不至于太寒冷的天气最适合睡懒觉。可是,儿子的开心对她来说也最重要。 他闻言,带了点不满又带了点撒娇在她耳边吹气说:“我也想你陪我玩。”说着低头在她的颈边啃咬,一边啃还一边咕哝道:“孩子就是麻烦。” 她被他逗弄得脑子发热心悸动,还不忘强调:“胡说,孩子最可爱呢。我啊……你别闹了……我想要一个孩子,要……要一个我们两的孩子啊……” “不要!不要多一个小屁孩跟我抢你,我只要你就好了……”他的吻早已经转移阵地,从最初的逗弄变成满含欲望的味道。“宝贝,我们不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不要了……” 你说了,会永远在一起的。可是,如今你在哪里?说过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忘了?一辈子那么长,没有你了我怎么办?是不是只有死了,我才能见到你…… 昏昏沉沉里,她忍不住抽噎起来。心头又开始酸酸涩涩的,涨得难受,又空得难受。 朦胧中感到温暖干燥的大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宠爱地拨弄摩擦着。仿佛怕吵醒了她,一下一下的抚弄,让人眷恋。 “别再这样了,宝贝。别胡思乱想,好好活下去。别死,什么情况下,都要好好地活着。宝贝,宝贝……” 熟悉的嗓音,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遥远的地方透过层层阻碍传递过来。她努力地去听清楚,可总是那样的朦胧模糊。争嘴想要开口跟他说什么,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然后,滋润的嘴唇带着强烈的烟草味,落在她的额头,她的鼻尖,最后吻上她干裂的嘴唇。他的舌头还是那么有技巧,总能巧妙地撬开自己的嘴,卷过口腔里每一寸。让她晕晕沉沉的脑袋更加的迷糊,那酸酸胀胀的感觉也似乎更加的强烈,想落泪。 “宝贝,你的嘴怎么这么干,都没有好好喝水是吗?” 听到他这样说,叶落很想回道:“我喝了水就想吐。不是不想喝,是喝不下去,难受。” 却费了半天力,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忽然对方哺了一口汤水进来,带着中药的苦味。叶落下意识抵制,无奈舌头和嘴唇都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咽下去,宝贝,别吐!” 唇被紧紧地封住,耳边是低声熟悉的呢喃。虽然那种喝了又吐出来的感觉让人难受,她却不忍拒绝。于是喉骨滑动,刚咽下去,对方的唇舌便缠上来。那是她期盼了很久,等待了那么久,也没有忘却的感觉。像夏日的倾盆大雨泻下,像冬日的阳光洒下,像春日的威风抚过,像秋日的落霞满天,深深地勾起她的依恋和幸福,只能沉醉其中。 在叶落还意乱情迷,不能自已的时候,又一口汤水哺了进来,然后还是那么投入的吻。这样反复几次,叶落的身体沉浸在世间最美好的幸福里,对那入侵的食物竟忘了排斥。 熟悉的宽厚的胸膛贴上来,把她的头拥在怀里,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大手一下下温柔地抚摸,轻拍着,在她耳边一直耳语,声音很低。 叶落想要清醒过来把这个声音所说的话听清楚,但怎么听也听不清,却又很享受这种呢喃一样的安抚。在那或远或近的声音里,她着急而又安心地想要醒来却只能沉睡。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那人说了很多很多话,可是听不清也记不住。只除了一句,那人反复说的,叶落无法错过,不能遗忘: “活着,宝贝儿,为了我,一定要活着。”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了。太阳照在开着的窗户上,光折射后照射在地板上,缭乱了眼睛。 叶落愣愣地看着地上特别亮的地方,又抬头看向窗外明亮的天。一时不能分辨,昨夜那宛若真实的梦境。 她连眼也不眨,愣愣地盯着那束格外刺眼的阳光。她不要白天,她想回到夜晚的梦里去,她不想从梦境里醒来。 她侧过脸,在枕头上摩擦,回味着昨夜温柔的怀抱,想再次闭上眼走入昨夜的梦,却忽然顿住了。枕被之间,是一股不同于消毒药水的气味,尽管散得只剩淡淡的,但她还是一下认出来了。 很快,有人端着盘子进来了。里面有她的药,还有特意准备的食物。 她把东西含在嘴里,刚刚送到喉咙,便一个俯身吐了出来。一阵强烈的呕吐之后,泪水浸湿了眼眶。 一个星期后,叶落因为进食不足,再次晕倒。聂鞅走后,她一直没什么食欲,吃得很少。医生警告说,她的症状很象厌食症,要注意观察。情况却在一个星期内迅速恶化,她的进食情况开始无法控制。即使她很配合,按照吩咐准时吃饭,却吃米吐米,喝水吐水,身体不仅对食物极端排斥,甚至连气味,进食的想法都受不了。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到最后不得不入院。 然而,入院并没有帮助她恢复,反倒越来越糟,每日各种营养液流水一样打进她的身体里。家人朋友日夜陪伴,黑鹰甚至请来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无奈叶落象一株过了绿叶季节的植物,一日枯似一日,体重只剩不到七十斤,这让所有人都恐慌起来。 终于有一天,医生跟他们说,治疗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而且这个阶段的厌食症,已经威胁到生命。也就是说,她随时有病危的可能。 大家想尽了办法,想解开她心里的那个结,可最终都是徒劳。就连诺诺在身边,也不能起到一分一毫的作用。 叶落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眼睛睁着睁着,就睡过去,一睡就是一整天。 草长莺飞的三月已经走远,天气越来越暖和,越来越舒服。正是万物疯长的季节,叶落却在这个时候像一朵熬不过时节的花,几近凋谢。 在最糟糕的时候,她坚决要求回到家里,不愿意留在医院。她说,家里有他的味道。 无奈之下,黑鹰只好把医生安排在家里,随时待命。 又是一天傍晚,叶落看着落霞满布的天空,绽开一抹梦幻般的笑容。她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些飘移的云,仿佛那上面有她最想见到的人。 很快,她又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疲惫无力。缓缓地,闭上眼脸,她想:一辈子有多长?还好,这个一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扯着唇角,她沉睡过去。梦里,有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又磁性宠溺的呢喃。 “宝贝,乖,别睡了。宝贝,我来了,我来了了……” “宝贝,我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你醒来好不好?” “宝贝……” 是谁,这样温柔地呼唤她?是谁,用这样温暖的怀抱拥抱我?不要给了暖和,又突然地消失……鞅,是你吗? 叶落努力挣扎,她隐约知道,自己并不是靠在枕被上。那种温度不是枕被可以给的,只有一个人,能将气息传递给她的同时,让她这样安心。 很想,看一眼…… 用尽身上残余的力气,慢慢地,将重若千斤的眼睑,掀开一丝,再一丝。进入眼帘的还是漆黑,叶落一阵失望,缓缓转着眼珠,渴望地找着。 鞅,我不知道你会离开。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你说过,要陪我到永远的。 是不是我让你的等太久了,所以你生气,就一个人走了? 我不知道你会突然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言一语,就这样走了。 鞅…… “宝贝,你醒了?你看看我,看我一眼,”带着哽咽的声音焦急地呼唤。 叶落缓缓转动的眼珠,终于定住了。流星一样耀眼美丽的光芒,从无力的眸中掠过。 心,在电光火石闪亮的一刹那,满足了。那熟悉的容颜总是很模糊,她也知道,真的是他。 “鞅……” “是,是我,我在这里。” “是你?” “是我。” 叶落轻轻叹息。 不错,是他。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抱着自己的臂膀,还是那么沉稳。 “你回来了?”她将所有的力气聚在右手,缓缓地抬起来,想抚上他。在因无力地垂下时,被他一把捞起,贴在自己脸边。 “是,我回来了。对不起,我的宝贝。” 气若游丝的叶落笑了,勾起唇,轻轻淡淡地笑着。 你终于,回来了。 “鞅——” 床上沉睡的人高喊一声,霍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双迷蒙的眸子瞪大,四处找寻。一点一点地,扫过房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样东西,却终于还是失望了。 颓然垂下头的瞬间,心头升起的那一点希望,又消失无踪。 突然,房门推开来。她尚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声惊喜的低唤送上了天堂。 “落,你醒了。”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走到床边,动作有些僵硬。但锁住床上人的黑眸,温柔情深。 闻了这一声唤,叶落豁然转头,却在转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她害怕,害怕这是自己的又一个梦。只要她看过去,他就消失不见了。心头的恐惧像春雨后的草芽,疯狂地生长。她就那么定在床上,瞪大了双眼,却不敢用余光去瞄一眼。 “落,怎么了?”终于,一双大掌按住了她的肩头,床沿也突然一重陷了下去。 叶落感到身子抖了起来,牙齿开始打架。胸腔里的一颗心象炸开一样,疼得无法无天。她咬紧牙关,能听见唇齿碰击的声音。可她,没说只言片语,只感到一股不可知不能测的窒息,正悄无声息地弥漫上来。 “别怕,落,真的是我,别怕!” 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冲破出来。叶落死死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盯着聂鞅的目光能在他的脸上烧出两个洞一般。脸憋得通红,额头的血管“突突”跳着。 聂鞅吓得赶紧去抚她的背,一边引导:“落,吸气,吸气。” 很久之后,缓缓地,叶落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她的眸里,瞬间聚满了水汽。颤抖着低哑的嗓音,问:“你……是真的?” 男人眼里的深情,瞬间转为最深的心疼,一把将她越发单薄消瘦的身子拥进怀里,脸在她颈间用力的亲着。“宝贝,是我,真的是我。对不起。” 叶落在他身后,睁着无焦点的大眼睛呈呆愣的样子。在他印下越来越多的吻,在那双大手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到她身体上时,叶落身子一震。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如同在地面下澎湃了多年却始终被封住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口子。炽热的,沸腾的,带着不能阻止的力量,冲进四肢的血液,给了她一股强劲的力量。在岩浆喷薄而发的瞬间,她猛然向着聂鞅扑过去。 她枯瘦的双手,利爪一样抓住聂鞅的衣领子,借着手力支撑着瑟瑟发抖的身体跪在聂鞅的面前,两个人的鼻子,几乎顶在一起。 “你没死?” 聂鞅看着她的表情,心疼地摇摇头。正要开口安慰,又听她问。 “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是装死?”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对不起,宝贝。”聂鞅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心痛 “哇”一声叶落大哭起来,低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脚也忘胡乱挥打,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聂鞅吃痛地皱起了脸,刚要躲开,却又突然将她抱得更紧。闭上眼,呼吸着她身上几乎被药味掩盖过去的馨香,眉头深深地拧着。 对不起,我的宝贝。 叶落死命地咬着,直到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她才缓缓地松开牙齿。下巴靠在他肩头上,抽抽噎噎地哭得万分伤心。“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控诉他的罪过。“你怎么可以骗我?你知道不知道我难过得恨不能马上死去?你是混蛋,大混蛋,我讨厌你!就算我跟你闹让你生气了,可你怎么能装死骗我?你怎么能这样惩罚我?我恨死你了……” 聂鞅顾不得肩头的疼痛,也顾不得自己已经有些晕眩,还是抱紧她轻声细语地安慰。“宝贝,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再也不骗你了……” 聂鞅腾出一只手,插在叶落脑后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着,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很快湿透,那泉涌般的泪水,咸咸的烫在他的伤口上,带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他从没看见叶落这样全不压抑,肆无忌惮地嚎啕痛哭。 看她像个骷髅一样淹没在枕被之间,他的胸口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心都被挖走了一样的疼痛。此刻,她痛彻心扉的哀嚎,带着死生阔契的坚定,风雨过后的解脱。她那浮浮沉沉痛到麻木的心,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号里又活了过来。他的心,也就活了过来。 “没有以后!”她猛地提高音量,又用力地咬了他一口,但很快就松开了。“你要是再这样骗我,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骂完了,又抽抽噎噎地哭,哭得直抽搐打嗝。 聂鞅微微推开她的身子,一手扶住她的肩头,一手轻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宝贝。你要怎么骂我咬我都可以,就是求你别哭了,好不好?乖,再哭就要不能呼吸了,不哭了。” 慢慢地,叶落停止了哭泣,只是看着聂鞅抽着气打嗝。一双眼被泪水洗得红彤彤的,像小兔子。可是,小兔子哪里像她这样消瘦得不成样子? 聂鞅叹息着,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心痛,才能让她不再难过。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子骗她。“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吃完东西了,我们再吃药。”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和,把她当孩子一样哄。 叶落贴在他怀里,不吭声。正如聂鞅所想的,那颗浮浮沉沉的心,在起起落落的情绪之后,也累了。这一刻,她只想揪住他的衣襟,紧紧地靠着他,什么都不去想。同时,也还是在心里气他的没良心,所以带了情绪不愿意开口。 聂鞅似乎明白她的所想,只是吩咐门外的黑鹰把东西端进来。 门打开的时候,叶落对于端着东西大步走进来的人,视而不见。只是突然间,她注意到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他们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 黑鹰已经出去了,她看着四周,低声问。 “先吃东西,等吃完东西喝了药,我再慢慢跟你说。”说着,舀了一勺子的东西到她的嘴边。 叶落一闻到食物的味道,马上推开他,趴到床边大吐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的,吐出来的只有绿色的胆汁,还有她仅剩的那一点力气。 无奈之下,聂鞅只有又让人把医生请了来。一阵捣鼓之后,叶落又苍白着脸靠在床头,细长的针头刺穿她苍白的皮肤,扎进青色的静脉。一旁架子上的瓶子里,营养液一滴一滴地掉下,顺着透明的管子进入她的体内。 聂鞅伸出手指,在那因扎针而青肿一片的手背上,轻轻地按揉。她手背的青筋本来就比普通人更显,如今这样一折腾,那些青筋一条一条地突起,让人看着心都慌了。 黑鹰再次端了一碗药和一小碗特意准备的粥。 “就这么一点儿?”聂鞅端了那碗药,仰头灌下去。看到那碗他一口就能吞下去的粥,拧着眉头问。 而叶落在他掌中的手,突然抓紧。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 医生解释道:“他刚刚恢复,还不能吃太油的东西,而且胃饿小了,建议少食多餐,慢慢就能恢复正常。吃完了让她继续睡,她需要足够的休息,你也是。” 医生和黑鹰都出去了,叶落才揪住他的衣服,紧张地问:“你也病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都快跟她差不多了。 “小问题,不要紧的。来,把粥吃了,接着休息。” 在聂鞅的帮忙下,叶落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那一点点粥吞下去。好几次都要吐出来了,却被聂鞅用唇堵了下去。虽然到后来吞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好歹把东西吃下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叶落靠着他,问。 “美国。” “你一直在美国吗?那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是假的,是替身?”叶落掩着嘴打呵欠,吃了东西,肚子里不再空荡荡的,就更觉得困乏。 “这个以后再说。好了,快睡吧,你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聂鞅亲亲了她的脸,伸手将她放躺在床上。 “我不睡!”叶落翻了半个身子,又钻进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我不敢睡。” 聂鞅轻声叹息,抱着她。“傻瓜,你还怕我跑了吗?” 他没想到,怀里的人真的点点头。在他胸前闷出声音,说:“我怕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见了。” 谁知道,这样美好的情景会不会是梦?那种一个人被留下的恐惧还盘踞在心底,挥之不去。 聂鞅的胸口像是被铁锤锤了一下,疼得厉害。伸手抱紧她,安慰说:“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不见呢?乖,睡吧。” “不睡!”她坚定地拒绝,但是眼脸已经越来越重,快要完全黏在下眼皮上了。 聂鞅低头看着她一会,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反正医生也说了,他也需要多休息,那就陪着她一起好了。“我抱着你,快睡吧。” 叶落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呼吸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她安心地闭着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聂鞅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这些日子来的煎熬结束了,神经一放松,也很快就睡着了。 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纠缠在一起,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醒来,两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终于像个人了。叶落甚至还吃了大半碗的粥,虽然还是吞得有些痛苦。 聂鞅的死而复生,揭开了叶落心里的那个死结。虽然厌食症真的得了也不是两下就能好的,但情况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慢慢地,她吐得越来越少,吃得也越来越轻松了,人也没那么憔悴消瘦。 一个月后,叶落就已经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 而在这个月里,她才知道聂鞅的情况较之于她更加糟糕。死亡的事情虽然是假的,但他是真的差点命丧在枪下,又因为放不下她强行半夜去看她,差点救不回来。吓得叶落分分秒秒都盯着他看,生怕他突然就消失了。 这天,聂鞅正在午睡。虽然已经好起来了,但是因为伤得太重,他的体力还在恢复当中。 叶落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恐惧已经慢慢地放下,她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一刻也不肯让聂鞅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还是不能看不到他太久,几个小时就是极限。 黑鹰走了过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大嫂,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我亲自跟你说比较好。” 叶落一愣,继而明白,他要说的是关于聂鞅假死的事情。想到他那么狠心看着她伤心欲绝都不告诉她真相,她还是有些生气。 “自从大嫂你出现之后,大哥不止一次想过退出。他说他的这个身份太危险,随时都可能让你们身陷险境。大哥遇袭是我们防范的失误,纯属意外。他出事以后情况不乐观,生存的可能性也就百分之三,连一成都不到。也就是基本上没可能活过来。我那个时候想,既然没什么希望,不如就赌一次,提前宣布他死亡的消息,日后他若能挺过去,就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若他挺不过去,就当他和新生活没缘分。大哥的尸体只是整过容的替身,在道上,平时真的亲密接触过大哥的人并没几个,而且都不是一般的身份,他们根本不敢高调出席大哥的葬礼,顶多发唁电,派代表而已。那些生意场上的人,没有存那方面的心思,也就不可能仔细研究。只是,我低估了这件事情对你的打击,是真的没想到你能崩溃到濒死的地步。 手术以后,大哥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你刚因厌食症入院那会儿才醒。我没敢告诉他你出事,就是怕他什么都不顾就跑去找你。你知道为了这个计划,费了很多劲,大哥醒过来也实属不易,我不能让一切努力和运气都付诸流水。直到医生跟我说,你可能撑不了多久,我想如果不让大哥见你最后一面,那个后果我承担不了,于是我跟他说了。他那时刚能下地,疯一样要去看你。医生说他不适合移动,不适合情绪激动,不赞成他去。但是没办法,如果不让他去,他也能把自己给糟蹋掉,于是就陪着在那个晚上见你。果然,回来以后,他就再病倒了,一连好多天高烧不退,伤口恶化,又将养了两个星期才好。本来我们想等我把他的新身份安排好,他可以出去的时候再跟你说,可没想到他到底还是让你逼出来了。” 黑鹰一口气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所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你要怪也怪我好了。” 如果说先前叶落还有一点怨气的话,那这回她就只剩下感激了。“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真的。不过,你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 “有没有办法,把诺诺也带过来?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只顾着自己难过,也没好好照顾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办法不暴露任何东西就把他带过的话,麻烦你帮我。如果会出问题,那就算了,我再等等。” “我明白。” 黑鹰走了没多久,聂鞅就起来了,穿着睡袍,在她身边坐下。一展臂,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一个人在想什么?” 叶落对他一笑,倾身靠在他肩窝里。“我在想,两个人可以一起健健康康地活着,真好!现在突然明白,只要两个人是平安健康地,什么过去什么人什么事都不重要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闹脾气了,好不好?” 她像个离家出走吃了不少苦回来的孩子似的感慨着,蹭着他说着可爱的话。 聂鞅笑了,将她揽得更紧。“好。只要你在我身边,说什么都好。偶尔闹闹脾气也没关系,只要好别躲起来让我看不到就好了。看不到你,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也是!一个人在c市,我好想你。我都定好机票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就看到你遇刺的新闻,吓得整个人都吓了。要是我早点回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直到现在,她还是忍不住自责。 “傻瓜。虽然过程有些惊心动魄,但是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就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是也说了,过去不重要吗?我正抽着没办法脱身陪你和诺诺呢,现在都好了。” 说到诺诺,叶落从他怀里钻出来。“我刚才跟黑鹰说,让他想办法把诺诺带过来,会不会惹出问题来?要不马上给他打个电话,先等一等?” 她那掩不住惊慌的样子,让聂鞅又是一阵愧疚。“没事的,黑鹰能办好。” “那就好。”确定他不是在敷衍自己,叶落松了一口气,又窝回他的肩窝。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了,你想去哪里玩?”揽着她的腰肢,抚着她的长发,他低声问。 叶落想了好一会,在他胸前摇摇头。“我不知道。好像有很多地方想去,可又好像哪里都不想去。反正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天天在家里呆着,我也觉得开心。不过,这样子天天腻在一起,你会不会有一天把我看腻了?” “真是傻瓜一个!”他笑着轻拍她的头,笑她的傻气。 “你才傻瓜。说真的,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就在想,只要能把你还给我,要我怎么样都可以。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不应该还那么贪婪。”想起那时的绝望,叶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更加贴紧他的胸膛。 以前看小说,虽然也知道一个人在劫后余生之后,很多想法都发生了变化,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当自己也感受了一回,才真的体会到那种蜕变。或许正是因为失去过,懂得了失去的那种痛苦,所以才想更加的惜福知足。 聂鞅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她的感受,他很明白。看着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他脑子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们可以从此幸福,直到永远。 黑鹰办事效率很高,几天之后的早晨。 叶落跟聂鞅还在暖暖的被窝里缠绵,腻在一起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口,舍不得离开被窝。就在他们亲来亲去擦枪走火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声稚嫩的叫喊惊醒了正晕乎乎的两人。 “妈咪,爸爸!”被“抛弃”很久的诺诺小朋友尽力地迈动小短腿冲向床边,一扑就扑在床沿,然后踢掉鞋子爬了上去。 “妈咪,妈咪我好想你哦!”小家伙趁叶落一个呆愣,已经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缩到了叶落的怀里。 叶落搂住怀里的小家伙,庆幸他们两还穿着睡衣,否则就糗大了。“诺诺,妈咪的乖宝贝!”在小家伙的脸上,叶落印下了密密麻麻的吻。再次闻到他身上的奶香味,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又想起了那段浑浑噩噩找不到魂魄的日子。 “爸爸,我要看爸爸。”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一会,又从她身上爬着翻过去,落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小手臂一张,抱住了聂鞅的脖子。“爸爸,爸爸你没事……” 小家伙虽然才五岁,但是已经知道什么是死亡。所以那段日子大家都跟他说爸爸死了,他也是伤心得天天哭。被带到医院陪叶落的时候,他就陪着叶落一起哭。 现在,他看到爸爸还好好的,高兴得留着眼泪吧唧吧唧地猛亲。嘴里不断地喊着爸爸,仿佛这样子就能把那种很难过的感觉喊得不见了。 聂鞅的大手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拍打着,觉得喉咙紧缩。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回来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让他忍不住颤抖。 曾经,他怨恨苍天对他不公。可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别人说上帝关了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如今,他不是拥有了让人妒羡的幸福吗?比起现在的幸福,当初的痛苦又算什么? “妈咪,以后我们会一直一直住在一起,你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了,对不对?爸爸,你也不会死了,对不对?”小家伙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扭动脑袋看着这个又看那个,寻求保证。 叶落也早已经转过身来,两个大人的手握在一起,交缠在孩子的上方。亲了一下他的小脸,保证说:“再也不会了。爸爸和妈咪都好好的,一直陪着诺诺,每天都陪着。” 与聂鞅相视一笑,两个人的额头碰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原来吗,幸福这么简单,我们已经拥有了。 诺诺闻言,放心了。他躺在中间,爸爸妈妈的脸都贴着他的小脸,他高兴得笑弯了大眼睛。还学着他们的样子,笑眯眯地闭上眼睛。 不一会,小家伙就真的睡着了。因为他在飞机上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这会也累了困了。 叶落睁开眼睛,对上聂鞅的眸子,微微一笑。看着诺诺白皙的小脸,那细小的绒毛在晨光里轻轻地颤动着,看起来特别的可爱。小嘴儿微微张着,红红的水水的好鲜艳。嘴角还弯着,似乎正在做快乐的梦儿。 被聂鞅握着的手被用力握了一下,她笑着看过去,对上他深情的眸。忍不住,在心里满足地叹息。只是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她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曾经,她也在往事了沉浸了许久,介怀了许久。曾经,她的心里有那么多的不敢相信,那么多的不安。可如今,一切不好的因素都在心头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美好的。 她回握他的手,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抵着他的额头,说:“能够这样过一辈子,我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自从懂得世界上有感情这回事起,我想的就是嫁给我爱的人。他也许不是特别出色,也许没有很多的财富,也许一点都不懂浪漫。但是都没关系,只要他懂我珍惜我,就够了。你听过刘若英的一首歌吗?歌名不记得了,反正有句歌词是:只想有人在一起,不管明天去哪里。以前,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遥远,没想到现在它就在我们的手心里。鞅,谢谢你,让我这样幸福。” 聂鞅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傻瓜,你带给我的,是我一辈子都无法估量的。我不说那两个字,我只会让你一天比一天幸福。” 叶落笑着闭上眼睛,呼吸之间是他的味道和诺诺身上的奶香味。这两种味道交融在一起,在她身边织出一张网,将她困在其中。而她,甘之如饴,因为,这张网的名字叫幸福。 “老婆……”男人突然轻声唤她。 叶落不接地睁开眼,怕吵醒诺诺,用嘴型问他怎么了。 他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吵醒诺诺,因为小家伙睡得很沉。“我们把他抱到别的房间,或者我们到别的房间去,好不好?” “干什么?”看他神秘兮兮的,叶落忍不住出声问道。 男人勾唇一笑,抓着她的手放下一放。 叶落倏地瞪大眼睛,挣不开他的手,只得红着脸骂:“你这个色狼!我哪里都不去,就要陪着诺诺睡觉。” 男人不乐意了,哀怨地瞪着她。 叶落装作没看见,不一会,男人就掀开被子下了床。本以为他不高兴要起来了,没想到他绕过床,从她这边钻了进来。这个床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绝对有他的空间。 “那我们就在这好了。”男人贴在她耳边说着,亲了一口。双手越过她,小心地将诺诺挪过去一点。 叶落的脸轰地炸开了,红着脸瞪他。但接触到他的眼睛,她一下子就软了。他的身子刚刚才好,她知道,他早已经等不及了。所以虽然羞涩,但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他。 等一个男人的重量压下来,她突然觉得那么的安心。仿佛这沉甸甸的重量就是幸福,真实得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闭上眼,撇开脑子里的东西,她开始主动回应男人的热情。 此生,我只想紧握你的手,随你到天涯海角。纵然天塌下,我也不会害怕。(未完待续) 耽美大战 在那一场可怕的风浪之后,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平静,幸福。 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愈加的真相如今的幸福。但有时候,太过平静的生活总需要一点点摩擦的火花,才能将幸福衬托得更加的醉人。就好像始终平静如镜的湖面多少显得有些死气沉沉,扔一块小石子下去激起涟漪一圈圈,看起来就生动多了。生活,亦然。 叶落终于实现了很久以前的愿望,那就是每天只看小说,除此之外,也就偶尔陪诺诺玩一玩。至于日常起居的东西,都交给老公交给保姆去做了。自从吃过一次聂鞅做的饭菜之后,叶落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从此做个远离庖厨的娘子。 最近,叶落迷上了耽美小说,那些男女的言情小说一律不看。到底是怎么爱上这一类很多人认为变态的小说的,叶落也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有一天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络写手。两个人谈写作,谈着谈着就谈到了自己喜欢的小说。那人说她喜欢耽美小说,觉得特有味道。叶落拧了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懂何为耽美。最后,那人给她发了一个这类小说,名字叫《主子》,作者好像叫风弄的。 看到后面那个藏诺离开,皇帝一个人独自在深宫寂寞无助到糟蹋自己的身体时,叶落哭得一塌糊涂。聂鞅那时候在浴室里洗澡,出来看到她在那靠着床头抽抽噎噎地哭,扯了面纸不停地擦眼泪,一下子就急了。 “宝贝,怎么了?告诉我,怎么了?”聂鞅将她抱到膝盖上,轻声细语哄着。心里在骂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兔崽子,居然把他的宝贝老婆给弄哭了。 叶落吸吸鼻子,脸窝在他颈边,红着眼睛说:“这个小说写得好好哦,我一看就忍不住了。很多小说都写皇帝的爱情,想把身处最高位的那种孤独寂寞写出来,可是总是很牵强。但是这个人写得真的好细腻,让人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就那样水到渠成,好真实。” 聂鞅一听,满脸黑线。“落,你不要告诉我,你刚刚哭得死去活来,就是因为这个?” 不敢置信地瞪着怀里的小女人,聂鞅彻底无语。他早就知道这个小女人喜欢看小说,不喜欢看小说的女生不多,所以这不奇怪。但是他看到的多半是她在哈哈大笑,躺在他怀里,一个人也不知道为啥就笑得滚过来滚过去,哎哟哎哟的叫着让他帮揉肚子。这种情况多到,每次诺诺一看到她笑,就不客气地翻白眼,父子两都习惯她疯疯癫癫的样子了。每次她笑起来,两个人就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叹气。 可是这样子哭得一塌糊涂的,他倒是没怎么碰到过,所以才被吓了一跳。 叶落蹭蹭眼角的泪水,又盯着手机屏幕看,压根没注意到他一脸黑线。“对啊。真的写得好好哦。不行了,我又忍不住了,他怎么可以写得这么好。你听这句话:苍诺离去那天午时的阳光似剑,在他胸前留下的伤口竟那么深,连时间也无法愈合。哇,真的写得太好……” 聂鞅不想做出这种有违形象的举动,但是他实在忍不住学诺诺,翻了白眼。女人的想法,果然都是难以理解的。不过,他爱的不就是她傻傻的性子么? 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收紧手臂,调整姿势让她在自己的怀里躺得更加的舒服。因为哭过,她的脸粉嫩粉嫩的,看起来分外诱人,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两口。静静地看着酡红的两颊,心里又像气球似的一点一点地涨起来,满满的。“落。” “嗯?”专注看小说的叶落,轻轻地应了一声。最后一个字,看完了。不死心地往下按,真的没有了吗,再看百分比,已经是100,了。“晕,怎么这样就没有了,我还没看够呢。这个作者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草草结文呢。最不喜欢这种意犹未尽的结局了,呜,烦死了!” 叶落忍不住抱怨,不死心地从聂鞅的膝盖上爬起来。结局这样一笔带过,她会一直想一直想的。不行,得看看有没有番外。 “落,你要干嘛?”聂鞅看着她手快较快地爬起来,跳下床,直奔电脑。 “这个结局太气人了,我得看看有没有番外,要不晚上会睡不着。”叶落把电脑搬过来,按下开机键。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过她的男人,没注意到那张脸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落!”聂鞅不得不伸出手,将她膝盖上的电脑拿走。“你有没有发现,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小说了。”他这个老公完全靠边站,小说是上帝。 “我现在又不上班,不看小说干嘛啊?哎呀,别闹了,快把电脑给回我。”说着往他的膝盖上一趴,想要把电脑抢回来。 聂鞅单手把电脑举高,让她够不着。“小说比我还重要吗?”虽然跟小说比真的很可笑,可是他无比郁闷的发现,他好像真的不如小说。他的小娘子最近越来越忽略他的存在了,满脑子都只有小说。 以前,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他在家,她就会腻到他怀里来,好像怎么腻都腻不够。在床上的时候,她更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他的怀抱,所在他胸前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高兴得像捡了宝贝。 可一个月以来,情况完全变了。她以前想四处去游玩,最近她对游玩也失去了兴趣。电视电影更是一言都不看,就连他的怀抱好像也不那么喜欢了。难得躺在他怀里时,也是手里拿着手机看小说。他跟她说话,她都是嗯嗯啊啊地回一个单音,估计连他说什么都没注意听。好几次,他跟她说话,她完全没反应,因为她完全没在听。他气得都想把手机砸了,可是怕她难过,到底还是忍了。 为了把小说这个魔鬼从她的生活里淡化出去,他极力建议去旅游,至少偶尔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可他没料到的是,看电影她答应了,但是人家在看屏幕她在看手机。逛街她也答应了,但不像以前那样兴奋地替他和诺诺挑这个买那个,而是挽着他的手臂一边走一边盯着手机看小说。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撞到人了。 有一天他一狠心把她的手机给收走了,结果她闹了一会,他不肯给回她。嘴一嘟,她转身直接坐车回家,用电脑继续看。父子两追回来,她正坐在电脑前看得津津有味。 那天晚上,不管他怎么做,她都不理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手机还给她,还说尽了好话哄了半天她才笑了。 然后,情况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丈夫、儿子全都靠边站,满脑子只有小说。 想到这个,一向无所不能的聂大总裁就忍不住唉声叹气,满脸愁云。要是他的情敌是个人,他勾勾手指就解决了,偏偏他的情敌不是人,而是该死的文字。 叶落白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你最近太闲了吗?这么无聊的问题也敢问,不怕被人笑话。” “好了,我无聊行了吧。别看了,睡觉好不好?”硬的不行,那他只好来软的。从她的背后将她抱住,一双大手色色地钻进了棉睡衣里,抚上那光滑的肌肤。 “不要,我要看看它有没有番外。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吧。”叶落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盯回电脑屏幕。在百度文库里找了一圈,好歹找到了一个番外。可惜,只有一点点,还是没能解馋。她失望地嘟起嘴,心里狠狠地把作者给埋怨了一次。 “没有的,别看了。睡觉吧,我一个人睡不着。”男人轻声细语哄着,连带撒娇,外加色诱。 叶落搜索了一会,确定真的没有好看的番外,失望了关了电脑。算了,看别的吧。 聂鞅看她关电脑,高兴地把电脑放到桌子上,翻身将妻子娇小的身子压在身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老婆大人往外推。 “你好重,快下来!”叶落手里还抓住手机,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还在心里抓得痒痒的。 男人很配合地闪到一边,嘴唇在她的锁骨上印下热吻,大手已经在睡衣里灼热地抚动。他已经憋了好几天,再憋下去迟早出问题。 “不要啦!”叶落抓住他的手,开口拒绝。“你不是说困了要睡觉吗?那就乖乖地睡啊。”说着,趁他错愕的时候,调整了身后的枕头靠得更舒服,然后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好了,乖乖地睡吧。” 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她笑着拾起手机,在自己存进来的小说里寻找下一个想看的。完全没注意到,被她当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男人,那张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落?”聂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唤道。英挺的剑眉拧成一团,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从此不再看小说。 “乖!”叶落眼睛盯着屏幕,绕在他肩头上的手臂收了一下,嘴唇在他的额头上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下。嗯,就看这个《哥哥,你养我吧》,应该挺有意思的。 聂鞅盯着她专注的模样看了一会,伸手关了灯。然后一把抢了她的手机,按下关机键扔到了不知道什么角落里。 “你干嘛,我才开始看。”叶落叫了一声,挣扎着要去把手机拿回来。 “明天再看。”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男人只好紧紧地封住她的唇,一双手邪恶地撩拨着她的敏感位置,让她暂时忘了那该死的小说。 直到她意乱情迷地在自己身下喘息,男人那被严重打击到的自尊才慢慢地找回来。那阴霾密布的天空,也总算慢慢地看到了阳光。 该死的,是谁发明了小说这种垃圾! 男人在激情高涨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底大骂! 聂鞅本来不知道叶落口中的耽美小说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也没兴趣知道,因为他是绝对不看这种没营养的玩意的。 直到这天,他从外面回来。他那可爱又可恨的小妻子依旧斜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盯着手机屏幕。 他一进门,诺诺就高兴地跳下沙发,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吻。而他的小妻子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你回来啦”,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垃圾堆里。 聂鞅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落,我在怀疑,如果没有我也没有诺诺,只给你一本小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幸福?” 这个一向自信十足的男人,最近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要不是走在异国的大街上,还是有很多金发碧眼的美国女郎过来搭讪,他真的以为自己对女人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否则他的小妻子怎么会对他视若无睹。 叶落睨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手机,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他。抚着他微微扎手的下巴,笑着说:“你在我身边,我才想看小说啊。” 如果她是一个人的话,只要给她一本小说,就算把她跟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她有他和诺诺,只给她小说她可就不愿意了。不过,她最近对小说迷得厉害,他吃醋好一阵子了。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满脑子都只有小说,估计我天天不回家你也不会着急。”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垂头丧气的。 叶落扑哧一声笑了,抱着他的脖子用力地亲了几下。一双美丽的眸子带着笑,凝视着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好了,我这就去做饭,好好地安慰你受伤的幼小心灵,好了没有?” 说着真的放下手机,进厨房去了。 聂鞅和诺诺你看我我看你,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还没确定这是梦还是现实。 “儿子,你妈今天在家受刺激了吗?”聂家女主人亲自下厨,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诺诺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摇摇头。“报告老爸,我确定没有人不知死活地惹我妈咪。” “那就奇怪了。”聂鞅喃喃自语,顺手拿过叶落的手机一下,当下脸色大变。 手机屏幕上显示叶落正在看的小说,名字叫《卫溪》,这都没什么。可是等聂鞅注意到旁边那五个字,倏地脸色大变。在小说名字的后面有一个小横杠,连着五个大字——温馨父子文! 温馨父子文?也就是说,主角是爸爸和儿子? “爸爸,你怎么了?”诺诺注意到他的脸色,停下手里的游戏机问道。 “没事。你玩你的。”聂鞅赶紧按了一下键,大概看了一下内容,这一看他差点就要晕了。“叶落!”他一声大吼,拿着手机冲进了厨房。 正在洗菜的叶落听到他的大吼,探出头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叫得这么可怕!” “你看看这是什么?”男人把手机屏幕往她面前一摆。 叶落看了又看,不解地转头看他。“小说啊,怎么了?” “怎么了?”男人都气疯了,要不是她是他的宝贝,他估计都要打人了。父亲和自己的儿子乱搞,这都是什么垃圾的玩意,她也敢看?“温馨父子文?男人跟男人乱搞,你最近都在看这样的东西?” 叶落恍然大悟,转回去继续洗菜。“我不是说了,我最近觉得耽美文挺好看的吗?” “你不要告诉我,所谓的耽美文就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做那事?”男人的神色严肃得就好像他们此刻在讨论世界末日的问题。 “什么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做那事?”叶落不满地睨了他一眼。“那是男人跟男人的爱情,不要说得那么俗好不好?” “本来就是!你看这都写的什么跟什么,爸爸跟儿子在那苟且,这样的东西你也看?”想到有人在自己身后捅进来,男人就恶心得要趴在马桶边吐个天昏地暗。 叶落用手里的黄瓜戳了他的肚子,不满地抗议。“哎,你不懂就不要乱用词好不好?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要歧视同性恋。两个男人的爱情有什么不好?你想想,一个人在世界上得不到异性的爱,要是同性也没有人爱他,那岂不是太可怜了?虽然我不提倡同性恋,但是我觉得还能接受啊。” 她觉得耽美小说挺好的,也许是因为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不被人接受,所以他们就要经历更多的考验,最后还能走在一起就显得更加的不容易。再说了,爱情跟性别无关,重要的是爱与不爱。 “不行,以后不许看这样的玩意,听到了没有!”他不想惹她不高兴,所以没说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变态的。 “又不用你看,你紧张个啥?好了,出去陪诺诺玩吧,很快就能吃了。”叶落也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肯定接受不了的,就连她也未必真的能接受。 “不要,我想看你做饭。”男人两下子把那些文件给删掉,将手机丢进兜里,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芊腰。 叶落笑着摇摇头,也由着他像个连体婴一样黏在她身后,偶尔偷一个吻。这段时间,她也许真的把太多时间花在看小说上,以至于他越来越不满了。想到他跟小说吃醋,她不由得呵呵地笑。 “落,我们出去玩好不好?”男人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上,不时地亲一下她粉嫩的脸颊。 “去哪里?”没钱的时候,总是很羡慕别人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等真的有钱了,可以满世界地乱跑,可以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却又没了兴趣。是不是人都这样,拥有了就不珍惜了? “你想去哪里?”只要能够把她带出去,不再看这种变态的小说,去哪里他都赞同。 叶落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要不你决定吧。不要了,还是等诺诺放假了,一起去吧。虽然这里是美国,可是老旷课也不好。” “请假就可以了。等他放假,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不,我们去冰岛?” “你决定吧,我没意见。”叶落回头对他笑笑,小心地翻着锅里的鱼。 “哇,好香哦!”诺诺抱着游戏机跑了进来,吸着鼻子哇哇叫。“妈咪,你好久好久没给我和爸爸做红烧鱼啦!人家好想吃啦!” “夸张!挺多一个月而已,哪有好久好久?”不过,她心里还是决定以后要把厨房给接过来。她只是想享受一下被他宠被他伺候的感觉,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为他们洗手作羹汤,始终是她最幸福的事。 诺诺皱皱鼻子,做个鬼脸。“那也好久好久了,爸爸对吧?” “没错。”父子两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想到了一块。 叶落看着他们,只是笑。一个爱她疼她如珍宝的丈夫,一个聪明可爱的宝宝,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要的幸福已经在手里。老天真的待他不薄呢。 很快,一顿简单而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时隔一个月,熟悉的抢鱼抢人大战又开始了。父子两都盯着叶落筷子下的正在接受检查的鱼肉,咕噜咕噜地吞着口水。筷子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看谁速度快一跃而上把它抢过来。 “给我,我是小孩子,要先给小的!”儿子举手发言,告诉父亲大人要爱幼。 “小子,我是爸爸,要尊敬老人!”爸爸不肯相让,要求儿子尊老。 “爸爸又不老,对吧,妈咪?”儿子到底不敢跟父亲对着干,只好寻找母亲的支持作为后盾。 叶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微微一笑,把鱼肉夹成两半,分别放到两个人的碗里。“快吃吧。我再弄就好了。” 父子两嘴里吃着香甜的鱼肉,还不忘彼此瞪眼。 叶落看着他们,甜甜地笑。果然,她还是最喜欢这种气氛。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是她幸福的所在。 一顿晚饭,照例吃得热闹而快乐。吃完之后,父子两都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沙发上一起舒服得直哼哼。 等叶落收拾好碗筷坐下来,两个人的动作同样迅速地枕向她的膝盖,还给彼此一个“v”字来示威。 叶落把玩着他们的发丝,也不说话,静静地享受这种平凡但醉人的幸福。过了一会,忍不住拿过手机想接着看小说,却发现,文件夹是空的。看着有些心虚的男人,摇头笑笑,没说什么。 等夜深的时候,父子两又上演了一处抢夺大战,都争着要跟叶落一起睡。最后,叶落经不住儿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好答应让他睡在他们中间。 夜里,被隔在一边的男人哀怨地瞪了她好久,弄得叶落心里一阵内疚。 最后,男人还是伸出长臂,连同她和诺诺一起拦在了怀里睡着了。 聂鞅删掉了她下载好的小说,并没能让叶落从此不看耽美小说。她是那种喜欢上了一种东西就会痴迷的人,除非让她一直看到想吐为止,否则她就舍不得撒手。 所以,第二天她就重新下载了一批小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后来,她在跟那个作者朋友聊天的时候,听说耽美电影《春风物语》很好看,便下载了。结果一看,还真迷上了。从第一部一直看到第三部,还觉得不过瘾,可惜第四部还没出炉。除了第二部她不喜欢之外,第一部和第三部她看了不下五遍。 看到后来,不只是聂鞅,就连诺诺一听到电脑里传出“崎义一”这个日语时,都不由得对他亲爱的妈咪翻白眼。甚至于,在叶落看了好几遍之后,他已经学会了“谢谢”和“对不起”两个词的日语说法。 叶落不是不知道父子两已经对她这个做法很无语了,但是没办法她就这么一个爱好。想当初她看红楼梦的时候,也是一口气连看了四五遍,一直到完全没了兴致为止。《春风物语》这个电影,她在看到第八次的时候,终于不再看了。 期间聂鞅抗议了好几次,但是都没用。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一个人郁闷。一个正常的男人,想到自己的老婆喜欢看两个男人滚床单,他就要疯了。 他特意了解了一下关于耽美的东西,在一个所谓的论坛里看到那些疯了的女人在讨论两个男人的性生活,他一气之下把那个网站给黑掉了。然后,他发现像这样的论坛贴吧qq群数不胜数,他根本就黑不过来,气得他黑了脸。 这天,他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小女人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她只不喜欢激情的场面,还是觉得怪怪的。于是,聂鞅计上心来。 他花了一点功夫,特意下载了一个男人和男人一起的a片,想让叶落从此都远离这所谓的耽美小说。为了达到效果,他事先还拖着看了几眼,差点被把隔夜的饭菜都给吐出来。他怎么也搞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叶落正在看得入迷的时候,聂鞅一把抱着她进了浴室。两个人洗了鸳鸯浴,外加一场灼热的情事出来,聂鞅帮她吹干头发。 刚刚运动过后,叶落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躺在他怀里被他轻柔的动作伺候得很舒服,有点昏昏欲睡了。一张俏脸酡红一片,唇儿鲜艳欲滴,等着有心人采摘。 聂鞅看她像猫咪一样钻在自己怀里,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让她看。想了好久,最终还是从身后揽着她的腰肢,摇了摇她说:“落,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来的?”叶落缓缓地睁开眼,从他怀里坐起来。抚着自己的长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聂鞅神秘一笑,把电脑打开。“你看看就知道了。” “哦。”叶落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看着屏幕。开始的时候,只看到两个高大的欧美男人出场,说点什么听不清楚,因为声音有点远。等他们进了浴室,开始脱彼此的衣服,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倏地,叶落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霍地直起腰杆子,回头怒瞪着伸手的人。“你竟然给我看这个?”她连男女的毛片都没看过,更被说男人和男人的。光是想到两个人在滚床单,她就想吐。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做那事有多恶心。我就不相信,你看的那些垃圾小说里没有这种描写。”他那天稍微看了几眼,就看到了这种让人想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描写。 “那不一样!我看的时候都是跳着看的,那种描写我都直接忽略了。而且,我说过我只看他们的爱情,又不看别的。”她其实也不是太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因为她只能接受强攻弱受,受的一方越是娇弱越好。这样的男人其实就跟女人没区别,她根本就把它当男女小说来看的。她连《断背山》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这种片子? 耳朵里传入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叶落尖叫着跑过去关了。 “落,你明明就不能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看了,好不好?”聂鞅搂着她,竭力想说服她。 “可是我想看。”叶落嘟嘟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反正她是爱上这种小说了,要她再也不看,她一时半会还做不到。她喜欢一样东西,总是能喜欢到上瘾的程度。现在她都上瘾了,哪能一下子戒掉? “你不要老是窝在家里,多出去玩就没时间看了。看得少了,慢慢地就不爱看了。” “玩什么?”除了他们两,她在这里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 “什么都可以。你可以逛街买东西,可以去运动,可以玩游戏,也可以去旅游。总之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让脑子里充斥着太多这种不好的东西。”他宁愿她像有的女孩那样沉迷网络游戏,也不愿意她喜欢这种东西。 “我尽量,好不好?”叶落也不忍跟他对着干,只好退步。 “嗯。那今晚不看了,好不好?”拿过她的手机,等着她同意马上就关掉。 叶落看着他深邃的眸子,点点头。“好吧。”反正她有的是时间看,没必要惹他不高兴。笑着勾了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从那天起,叶落看小说的时间少了很多。时不时地的会上街给买一些东西,下厨的重任又被她要回去了。吃完饭,还会给诺诺讲故事,或者陪聂鞅看一看欧美大片。 这天,聂鞅在看文件。虽然换了个身份,但是绝世的决策权还在他手中,所以偶尔他还是要忙一些事。 叶落一个人靠在床头上看小说,叫《青涩待成年》。聂鞅看到了,也许是这个名字比较正常,他没说什么。 看到其中一句话的时候,叶落忍不住对他说:“这句话说得太好了!为什么这世界容得下朝三暮四、虚情假意的男欢女爱,却容不下一段真心一片真情?想想也是,如果真心相爱,为什么两个男人就不行?” 聂鞅闻言,扔下手里的东西,拖了椅子坐在床前。“这话就不对了。同性恋本来就是一个很小的圈子,在一个这么小的世界里你想要广阔自由的天空,想要成功的事业,那怎么可能呢?” 叶落不由得翻白眼,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他们是同性恋,跟事业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同性恋,智商就会降低吗?” “智商是不会降低。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在中国,如果一个人是同性恋,基本上就不可能在事业上有所发展。你可以放眼整个中国,有哪个人大肆地宣告自己的是同性恋而取得了卓越的成就的?” “我跟你说的就不是一个问题!我说的是,如果是男女相恋还要朝三暮四,还不如两个男人认真地相爱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严格来说,同性恋其实是一种残疾,心理残疾。你说,对于一个心理残疾的人,你硬要说他是正常的,说得过去吗?本来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可你选择了做一个残疾的人,怎么能怪别人给了你不公平的对待?这是一个人出世的时候就带着的残疾,是没有办法的。” 叶落一听,火了。“照你这么说,你跟那些认为富二代撞了人甚至是没把人撞死还要补上几刀是可以理解的人有什么不同?他们一出生就注定他们会荣华富贵高人一等,所以他们可以把生命不当回事,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一样。我的意思是说——” 叶落伸手一把推开他,自己挪到床里面。“我不跟你说,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所以,你别跟我说了,我不想跟你说,ok?” 聂鞅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哭笑不得地爬上床去。伸手向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你走开啦,我不跟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在一起!”叶落拍掉他的手,气得小嘴高高地撅起。 聂鞅吃吃地笑着,硬是把她抱到了。“好了,我认输。我现在知道了,反正怎么都是你赢的。说不过的时候,你就胡搅蛮缠,我算是知道了。”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反正,我以后都不跟你说了,哼!”叶落推开他,身子一滑钻到被窝里,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 聂鞅无奈地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锁在怀里。“完了,为夫又把我家小娘子给惹毛了。好了,为夫错了,娘子就原谅为夫,好不好?” “哼!”睨了他一眼,叶落扭身还是不理他。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喜欢他想尽办法哄自己逗自己笑的那种感觉。 “娘子……”聂鞅贴上去,蹭着她的肩窝撒娇。“娘子,别气了!” 一边说,还一边像小狗狗一样用力地在她身上拱,弄得她四处痒痒的,快忍不住了。“娘子……” “扑哧——”终于,叶落忍不住笑了出来,想气又气不起来,只能鼓着两颊瞪着他。 “为夫替娘子宽衣解带,娘子不气啊。”嬉皮笑脸地说着,真的动手去脱她的衣服。 叶落心里警钟大作,赶紧躲开他的毛毛手。“不要,啊,我不要……” 刚才还在斗气的两个人,顿时滚成了一团。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之后,是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听到叶落在尖叫声中说了一句:“我再也不跟你过了!”伴随着因为被挠而咯咯的笑声,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但在这有些幼稚甚至无聊的闹腾里,幸福的味道越来越浓。不知道,你是否闻到了?(未完待续) 谁的儿子 虽然聂鞅一再地保证,黑鹰将他变换身份的事情做得很好,不会引起怀疑,但叶落还是担心。所以,她很少跟在中国的朋友联系,包括父母。 身在异乡,虽然有丈夫和儿子相伴,但偶尔还是有点寂寞。不能联系朋友,跟外国人又不熟悉也没有共同语言,生活圈子难免有些狭窄。如果不是聂鞅时刻陪在身边,诺诺又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或许日子过得真的有些缓慢。 偶尔,叶落会忍不住想,如果可以回到中国去,那该多好。看总在下一秒,想起差点失去聂鞅的那种痛苦,便又将这种心情压了下去。没有什么,比聂鞅平平安安地陪在自己身边更重要。 诺诺倒是很快地就适应了外国的生活,虽然还带了一点怪怪的味道,但他的英语已经很厉害了,比起不爱跟人说话的叶落还要好一些。 放学回来,他经常给叶落讲一些学校的事情,把她逗得很高兴。他自己也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乐。 外国的教学与中国的教学方式有所不同,所以相比之下,爱玩的诺诺显然更能接受现在的学些方式。不是一板一眼地讲课,更多的是通过一些小游戏来开拓孩子的思维方式和想象力。对于不安分的诺诺来说,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总之一句话,在美国的诺诺小朋友可谓是如鱼得水,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绝世集团在美国本来就有分公司,聂鞅换了身份之后,开始把总部逐渐地转移到美国来。所以几个月之后,他又开始过起了以前的日子。 对此,叶落是绝对赞成的。虽然说在以前,她想要聂鞅能够时时刻刻地陪着她。但是她其实更加明白,一个男人如果整天陪在妻子身边什么事情都不做,恐怕他不会过得快乐。而两个人时时刻刻绑在一起,对于妻子来说也未必是最好的。有时候,两个人之间还是需要有那么一点空间。 前段时间,聂鞅还没恢复上班族的生活时,他们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分秒不少地腻在一起。两个人也是有共同话题的,话题那么多,也不可能说到没有话可以说,但始终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以至于有时候他抱着电脑看财经看股市,而她抱着手机看小说,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也说不上一句话。因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实在没有更好的新话题。 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叶落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偶尔她放下手里的小说,蹭到他身边去。他转头一笑,或者亲她一下,揽着她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她很清楚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绝对只有增加而没有消减,但就是强烈地不安起来。隐隐地觉得,两个人再这样子下去,也许真的慢慢地就没了共鸣也就了彼此相吸的东西。 在中国的时候,聂鞅再怎么忙碌,夜里的热情也不曾消减。可是来美国半年以后,叶落就觉得他似乎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一个星期下来,两个人做那件事并不算频繁,一般两到三次。想到以前每天都至少来上一次,叶落就开始怀疑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了吸引力。有时候他靠在床头看财经杂志,她蹭到他怀里,他也只是展臂揽住她,继续看。好几次她赌气说我困了,然后背对着他躺下,他俯身亲亲她,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坏心情。她蒙着头,一个人生闷气,总不能要她主动说我想要了吧?就是把她打死,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个事情发展到后来,叶落有些患得患失。以至于有一天,她跑去跟诺诺说这个复杂得过分的问题。“诺诺,你觉得,爸爸最近是不是对妈咪越来越不好了?” “啊?”诺诺扭头看着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不会啊,爸爸对你还是一样好啊。” “没有吗?”叶落嘟着嘴,喃喃自语。“他以前每天都抱我亲我,说好听的话。现在,他好像都不说了,也很少抱我亲我,这不很明显吗?” 诺诺送了她一颗白眼,似乎很无奈地说:“妈咪,爸爸现在每天都在家,哪有那么多好听的话可以说嘛?爸爸每天都有亲亲妈咪啊,是妈咪老看小说,不理爸爸。爸爸不高兴!” 叶落瞪圆了眼睛,是这样的吗?她老爱看小说,忽略了他? “老婆,不看了,睡觉好不好?” “不要,我再看一会,你先睡吧。” “宝贝,明天再看吧,已经很晚了。熬夜对女人不好,嗯?” “我再看一会,正看到紧要的地方,马上就睡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落,我们带上诺诺一起,出去走走吧?” “嗯,去哪里啊?” “随便哪里都可以。反正我们不能老窝在家里,不多走动走动容易生病。” “哦……那你想想去哪里吧,想好了跟我说。” 想到这一个个场景,叶落懊恼地发现,好像真的是自己忽略了他。又想到李嫣师姐和雷褚在一次吵架的时候,雷褚说师姐满脑子只有儿子和购物,完全忽略了他。是不是结婚之后,女人都很容易忽略这种细节问题,而让男人有了想法? 这样一想,叶落开始自我反省。虽然说他们的爱情是经历了风雨考验,是经得起时间的。但婚姻和爱情都是需要一点一滴用心经营的,稍微不小心就可以变质或者失去。 不行,不能这样了! 叶落关了看小说的软件,转而拨通聂鞅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那边才接听。 “喂,老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那边的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叶落感觉有些难过。“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跟朋友聊聊,可能还要晚点才回去。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想你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久未撒娇的叶落止不住红了脸。 那边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感性低哑起来。“我也想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嗯。那我挂了,拜拜。” 叶落挂断电话后,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开始把这段日子以来的生活都回想一遍。越想,心里就越虚。好像,她越来越不称职了。 还不到半个小时,聂鞅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喘得厉害,显然是火速赶回来的。一进门就着急地唤她:“落……” “鞅!”叶落惊喜地跳下沙发,冲进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脸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然后贴在他胸前。呼吸着带了他独特体味的空气,突然有点想哭。 “怎么了?”聂鞅抚摸着她的发,略略推开她,低头小心问道。注意到她眼里含泪,一下子就急了。“落,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叶落用力地摇头,管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曾经的付出,突然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我没事,我只是……” “没事怎么哭了?”聂鞅弯腰一把抱起她,来到沙发上坐下,让她躺在怀里。 诺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抱着玩具车跑了过来。“妈咪,你怎么了?” 聂鞅改而问诺诺。“诺诺,今天有谁来过吗?” “没有。没有人来过,只有我和妈咪。” “哦,没事了,你去玩吧。” 诺诺看了他们好一会,才慢慢地走回原来的地方,不太专心地玩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但怀里的人只是已经地往里钻,什么也不肯说。无奈之下,他只能这样抱着她等她平静下来。 “我是不是很差劲?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这样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一点都不珍惜。连诺诺都知道,我只顾着自己看小说,完全忽略了你。我……” 聂鞅一听,无奈地看着她。“傻瓜,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只是为这个。”将她抱起来,下巴搁在她头顶,缓缓说来。 “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怎么哭成这样。我承认,你不停地看小说,我跟你说话总是慢半拍甚至直接听不到,我不喜欢这个样子。但这是你唯一的爱好,其实也没什么,谈不上忽略什么的,别多想。但是,如果你可以从看小说的时间里抽多一点给我,我会更高兴。”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他这个老公还不闭上一本破小说,心里感觉不是那么舒服。但是她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如果不看小说,她也没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总不能两个人靠在一起从早上说到晚上都没个消停。 “我以后再也不看小说了!”叶落舒了一口气,那股难受的劲已经过去了。揽着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肩上,恨不能将自己融入他的体内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鞅,如果每天只陪着我没其他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你也找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要不,你继续工作也可以?”回到以前的轨道上,两个人的生活也会更好一些吧。 “无聊就肯定不会。不过,你又不想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天天呆在家里也不是一回事。我可能会把绝世的管理慢慢地转移到美国这边来,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不过,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陪着你和诺诺。你呢,有没有想做的事?”天天都在家里,只怕她也会把他给看腻了吧。 “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要不,我去给你做秘书或者助理好不好?顺便盯着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女,以防她们趁机诱惑你。” “好啊,只要你高兴。” 就这样,聂鞅又开始发挥他在商界的能力,开始让绝世进军美国市场。叶落偶尔会跟他一起到去公司,也没做什么,只是窝在沙发上看小说。在他有空的时候,坐在他怀里说说话。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一起下班去接诺诺回家。相貌出众的一家三口,在异乡的街头上留下一幅幅引人注目的画卷。 但谁也不知道,在无法言说的幸福里,潜藏着离别的哀伤。 叶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叶悠盈。更没想到,她的到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天,她没有跟聂鞅一起去公司。因为刚刚是初夏,难得的好天气。她想把家里的被子好好地晒晒,又怕下雨,所以只好一个人留在家里。 把被子枕头之类的全都拿到天台晾好,她便回到大厅里,躺在沙发上看小说。正看得入迷的时候,门铃大响。 她不敢贸然开门,在猫眼里认真地看了又看,惊愕地发现门外的人竟然是樊肇柏和叶悠盈。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虽然想不明白,但叶落还是打算先把门开了,让他们进来再说。可刚要拧开门闩,又停住了。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外面的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假的? 不敢再开门,叶落折回客厅去,给聂鞅打了电话。不管门铃被按得叮叮响,她都没有开门。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然后蔓延到全身,她觉得有些害怕。 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叶落吓得惊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门口,还以为他们破门而入了。还好,进来的还有聂鞅。 “落,没事了,过来吧。”聂鞅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对不起,吓到你了。”叶悠盈看到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叶落依在聂鞅的怀里,还是有点紧张地问。在叶悠盈的身份上,真真假假都已经把她弄糊涂了,实在是没办法这么容易就相信。 回答的不是叶悠盈,而是樊肇柏。“他那点雕虫小技想骗我,还远着呢。” 聂鞅转头对叶落道:“落,去给客人泡壶茶吧。” 叶落应了一声,进了厨房。她能够感觉到,樊肇柏对聂鞅已经没有了那股浓浓的恨。所以,他应该不会再做出伤害聂鞅的事情来了。 专心地泡茶的时候,她听到聂鞅说:“看来,警察到底没把你的唤天堂给彻底铲除。” 樊肇柏冷哼一声,回道:“就凭他们那帮饭桶?哼……” 聂鞅没有回答,樊肇柏也没再说什么。开口的,是叶悠盈。“那个……诺诺呢?” 叶落端了茶出去,抢在聂鞅前回她。“诺诺去上课了。中午在学校里吃,所以要到下午才回来。对了,你们两吃过午餐了没有?鞅,你也没吃吧,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聂鞅抚着她的长发,笑了笑。“嗯,去吧。” “我帮你!”叶悠盈殷勤地站起来,跟叶落一起进了厨房。 叶落微微拧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樊肇柏和叶悠盈似乎想要从他们这里拿走什么。倏地,叶落心里大惊。难道,他们要带走诺诺?不,不可能的!就算诺诺是叶悠盈生的,可是他是聂鞅的孩子,聂鞅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带走的。再说了,樊肇柏也未必愿意替别人养儿子,肯定是她多想了! 淘了米把饭煮上,两个女人端了凳子,面对面坐着摘菜。 “诺诺最近还好吧,是不是越来越调皮了,会不会给你添很多麻烦?”叶悠盈突然问道。 提到小家伙,叶落不由得露出快乐的笑容。“不会啊,他虽然调皮,但是很可爱的那种,不会让人觉得烦。我倒是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宝了,经常让你笑得肚子都疼。” “哦,是吗?”叶悠盈听了,也很高兴,毕竟那是她的儿子。 想到她才是诺诺的亲生妈妈,叶落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很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了,但这一刻又突然在意起来。“是啊,过几个小时他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跟樊肇柏一直在美国吗?还是特意到美国来?是专门找我们的?” “我们不住美国,只是……想来看看诺诺。你知道,他……虽然我没给他多少的母爱,但他到底是我生的,总是难免会想念。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他笑着向我跑过来,嘴里喊着妈咪。” “哦。”她这样子说,叶落反而不知道怎么回了。她越发的觉得,叶悠盈似乎想要回诺诺。 “对了,你和聂鞅,不打算要一个孩子吗?你们结婚也有两年多了,是时候生个孩子了吧?” 叶落一愣,不太自然地一笑。“聂鞅说诺诺还小,所以等再过两年吧。要照顾诺诺,再过一个,我怕我还真的忙不过来,呵呵……” “如果诺诺不用你费心,那应该没问题吧?”叶悠盈很快接道,言语间带着试探的味道。 叶落眉头一拧,语气略略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把诺诺带走?”想到对方是诺诺的母亲,叶落收敛了自己的不高兴。 叶悠盈尴尬地笑着,但还是说了。“我知道我这样子很过分,我这个母亲也确实没有你做得好。但是,他毕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我也想尽一尽做母亲的责任,所以…。。” “不行,我不同意!”叶落立马拒绝了,激动得豁然站起来。“虽然你是诺诺的亲生母亲,但是他早已经把我当成他的妈妈了,他对我们那些复杂的过去一概不知。你要是就这样把他带走,他一定会难过的。你又怎么跟他解释,以前你为什么不要他?” 看到叶悠盈失落地低下头去,叶落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对不起,我不是责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诺诺不开心。你知道的,他以前过得不好,这两年好不容易才想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要是又来一个转变,我怕他……而且,就算樊肇柏不介意,可是把诺诺放在亲生爸爸这里不是更好吗?我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你不是不知道。所以,在这里,他会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也许在你们那里,他以后也有可能会幸福的,可是他还要时间来接受和适应。他已经五岁了,以他的聪明,或许这件事情会伤害他很深。毕竟,他什么都懂得了,他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婴儿。” 叶悠盈垂着头,机械地揪着手里的菜梗,很久没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也许我很自私,但是我也想做一个母亲,一个能陪在自己儿子身边的母亲。至少,你让我试一试,也许诺诺很快就接受了呢……” 叶落没有立场去拒绝,她对诺诺再好,也不能剥夺亲生母亲的权利。“我们先不说这个,等吃过饭,我们再慢慢谈好吗?” “嗯。” 吃过午饭,四个人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叶落因为心里有事,一直都愣愣地在想事,没怎么说话。 放学前的半个小时,聂鞅开车,四个人一起去学校接诺诺。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们刚下车站稳,下课时间就到了。 “妈咪——”诺诺小家伙一声叫喊,像火车头一样冲了出来。 叶落和叶悠盈都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诺诺直直地扑进了叶落的怀里。叶悠盈愣了好一会,才失落地收回双手。叶落注意到她的动作和脸色,心里有些微得意。 “爸爸——”诺诺从母亲的怀抱里钻出来,又跃起揽住聂鞅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早点来接你,不高兴吗?” “高兴!呵呵……”诺诺皱皱可爱的小鼻子,呵呵地傻笑。“妈咪,今天还吃红烧鱼好不好?” “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叶落捏了一把粉嫩的小脸,爽快地答应了。一旁,依着樊肇柏的叶悠盈一脸失落。叶落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哦也!” “诺诺,还记得我吗?”叶悠盈扬起笑容,开口问小家伙。 聂鞅看了看她,将诺诺放下来。 诺诺对叶悠盈笑了笑,点点头。“我记得,你是跟我妈咪长得一样的姨姨。” 虽然已经听过诺诺对自己的称呼,但叶悠盈还是被诺诺的这个称呼给伤到了。她愣了一会,才又挤出笑容。“诺诺真厉害,这么久不见还记得我。” 叶悠盈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很想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妈咪。但话哽在喉咙,不敢说,因为她这个母亲失职太久了。 “因为你长得像我妈咪啊。”说着,又跑过去拉叶落的手。“妈咪,回家了啦。” 他们在离家不远的超市买的菜,两对家长一个孩子,这个组合看起来怪怪的。两个女人一人牵着诺诺的一只手,都不愿意放开。两个男人的视线对上,各有心思。 饭桌上,诺诺正眼巴巴地看着叶落帮他挑鱼刺。 这时,叶悠盈看到叶落的做法,也照样挑了一块鱼肉,放到诺诺的碗里。“呐,这个给你,快吃吧。” 诺诺看着她,又夹起碗里的鱼肉,似乎想放回她的碗里,但最终还是吃了。只是,嘴里说着:“我喜欢妈咪给我挑鱼骨头。” 这句话,让四个大人一同沉默下来,每个人心情都万分复杂。 叶悠盈的笑,比苦还要难看。“诺诺不喜欢我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要哭了。 诺诺也看出来她好像很难过,张张小嘴又没说出来,似乎怕自己说错话了。“我没有不喜欢你……可你不是我妈咪!” 最终,孩子还是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表达了出来。 这句话,让叶悠盈一下子就哭了。捂着嘴,飞快地跑了出去。樊肇柏看了他们一眼,也追了出去。 叶落看着跑出门外的两个人,又看着诺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她处在叶悠盈的位置,也一定会哭得一塌糊涂吧。自己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喊另一个女人妈咪,却拒绝自己的亲近,那就等于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割在心尖上,那种疼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 “妈咪,诺诺说错话了吗?”诺诺不安地靠近叶落,一副惹祸后的表情。 叶落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诺诺没有说错话。没事了,吃饭吧。”他只有五岁,她要怎么跟他解释那个姨姨才是他的妈咪?况且,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有这个小家伙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怎么舍得让他们把他带走?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拒绝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儿子带在身边? 聂鞅拍拍她的肩头。“别想了,先吃饭吧。”但很明显,他的心里也不平静。 一直到诺诺睡着了,樊肇柏和叶悠盈都没有再回来。 叶落几次到门边去张望,有些担心他们出事。“要不,我们去找找他们吧?” 聂鞅将她揽过来,关上门往里走。“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别等了,今晚他们应该不会回来这里了。我们去洗澡睡觉吧。” 从浴室里出来,叶落坐在椅子里,让聂鞅帮忙吹头发。 “鞅,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跟诺诺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做他的妈咪,我不想让他离开。我也明白,她是诺诺的亲生母亲,我根本没有资格拒绝她。如果我不让她认诺诺,不管对她对诺诺都是不公平的。只是……只是诺诺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很幸福,我实在不想再冒任何一点风险。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他知道了会不会留下长久的伤害,毕竟他现在已经懂得很多了。可真要跟他解释,他能理解吗?他会不会以为我们不要他了,从此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我记得那时候在c市,我本来想将他送回你身边的。可是在机场的时候,他抱着我哇哇大哭,说他会很乖的,求我千万别不要他。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让他们把他带走,他会不会也这样认为?”她的舍不得,比起他可能受到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她更担心的是,事情会朝着更糟糕的方向走。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是就像你说的,她是诺诺的母亲,我们怎么拒绝?让她一辈子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日子而不能亲近,是不是也太过残忍?” “这个已经改变不了了啊,我们只能在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做出最好的选择。让诺诺在我们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那不是更好吗?她是诺诺的母亲没错,可你也是诺诺的爸爸啊?如果诺诺可以跟着爸爸过得快快乐乐,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跟着母亲去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呢?”要将诺诺带走,要诺诺接受叶悠盈,就必须把真相说出来。可是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这个转变会不会太快太残忍? 聂鞅看着她,揉揉她的发,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落,其实,我不是诺诺的爸爸。” “啊?什么意思?”叶落倏地从他怀里直起腰杆子,瞪大了眼珠子盯着他。她幻听了吗? “落,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不是诺诺的爸爸,樊肇柏才是。” 闻言,叶落愣愣地问:“我、我不明。诺诺不是试管婴儿吗?他不是叶悠盈为了你而生的吗?”这个消息太突然,她一时间没办法消化。 她清楚地记得叶悠盈说过,她为了聂鞅不寂寞,所以选择了试管婴儿生了诺诺。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很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假的。难道她还是骗了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不说?不对,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记得叶悠盈说过,她怀诺诺的时候很不容易。她还说过手术之后她的反应,那都不像是假的。而且,她完全没必要骗我啊。” 聂鞅捧住她的脸,亲了一下,将她抱在怀里。“落,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我一直以为诺诺是你的儿子,可你现在告诉我他是樊肇柏的孩子。”虽然说她爱的是诺诺这个人,而不仅仅是聂鞅的儿子,但脑子还是被炸得嗡嗡响。 “听我说,你听我说好吗?”聂鞅再次捧起她的脸,让彼此的视线对上。 叶落默默地看着他,无法描述此刻的复杂心情。(未完待续) 不能生育? “落,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委屈。因为诺诺是我的儿子,所以你一直把他当亲生的一样来爱。” 聂鞅拥她在怀,喃喃而语。 他明白,就算诺诺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她也会努力对他好,并且不会比现在少一分一毫。但是,这毕竟是不同的。疼爱自己丈夫的孩子,与疼爱他人的孩子,心情是不一样的。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还不能博爱到众生平等一视同仁。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合起来骗我?叶悠盈不说事实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叶落退开他,推开一段距离。眸子里,有被欺骗的伤。 聂鞅抬腿,本想跨前靠近她,但又停住了。“落,我们没有合起来欺骗你。事实上……叶悠盈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她也以为诺诺是我的孩子。” 慢慢地,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当年的纠缠,再次忆起。 叶落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看起来那么的严肃认真,她一定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又一个笑话。动动嘴唇,想要问,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这一切,听起来就算是电视剧里的某个情节。 “当年她想通过试管婴儿帮我生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刚刚从唤天堂回来,刚从樊肇柏的身边回来。我曾说过,樊肇柏那时候并没有善待她。她之所以想替我生一个孩子,除了想替她自己和樊肇柏赎罪之外,更重要的是樊肇柏伤她太深。她当时的考虑是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的视线突然变得遥远,语气也有些沉。 叶落那种受伤的感觉,在一瞬间降低到了极点。叶悠盈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想要替聂鞅生一个孩子,她当时一定是完全绝望了吧。 “那她……”是什么,促使她坚持到了今天? “她怀诺诺的时候,我请来照顾她的人除了是个护士,还是个心理医生。所以等诺诺快生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逐渐地稳定下来了。但是为了防止她还有那样的念头,我威胁她说,如果她敢离开这个世界,我就能狠心让诺诺一辈子得不到快乐。她其实也不相信我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但是她毕竟是一个母亲,她不敢赌。但其实在心底里,她一直都没有信心做一个好母亲,她也不想让诺诺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所以得知你还在人世之后,她便离开了。这一次,她赌了,赌我们都会爱诺诺……” “那诺诺他……是在叶悠盈被抓起唤天堂的时候怀上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吗?”怀了孩子,母亲完全没感觉的吗? “或许是因为樊肇柏让她伤透了心,又或者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所以感觉不到或者是忽略了吧。” 忆及往事,话里难免感慨。 “那她想做试管婴儿,有没有做手术,她自己也不知道吗?如果说宝宝在肚子里还小她感觉不到,这还能解释,可是手术刀有没有在身上割,应该很清楚啊?” 她再缺乏经验,也不知道连这个也不知道吧,又不是白痴?脑子里,忆起叶悠盈曾说过,诺诺是个早产儿。想来,这也是医生骗她的吧。 “因为,医生确实给她做了手术,只不过,那是摘除肿瘤的手术。在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她身体里长了一个畸形肿瘤,还好是良性的。那个医生是我的家庭医生,也是我的一个朋友,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也比较了解。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肯答应帮她背着我做试管婴儿。当时发现这个肿瘤的时候,他不忍打击她,也不想伤害孩子。当时孩子还很小,叶悠盈也感觉不出来,所以他借机做了摘除肿瘤的手术。孩子的存在,也不会让任何人产生怀疑。事实上,他当时甚至没有把真相告诉我。一直到诺诺出生,我才知道这件事。”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被人摆了一道,很生气?如果诺诺还没有出生,你会不会想把他……放弃……”他慢慢地靠近,而她不再抗拒地离开。只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地走近当年的他。 “怎么可能不生气?”聂鞅笑了笑,伸手揽过她,舒了一口气。“但生气只是因为我朋友的隐瞒,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叶悠盈和孩子,我不可能去怪责他们。虽然伤她最深的是樊肇柏,但如果不是因为我,樊肇柏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归根结底最对不起她的人是我。所以别说诺诺已经出生,就算他还在娘胎里,我也不可能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想如果当年我母亲带着我能够遇到一个真心接纳我们的人,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吧。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对他。只是,我对父亲没有任何概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个父亲,结果什么都没做好。如果不是他误闯入你的世界,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又将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是否,心里会有很多的伤?又或者,带了深深的仇恨心理? 想到当年他所受的哭,叶落不由得抱紧他的腰。这段时间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到极点,差点忘记当年他是多么的不容易,又吃了多少的苦头。歉意涌上心头,脱口而出:“对不起。” 聂鞅失笑地凝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干什么?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的才对。因为我,还没有结婚,你便要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或许,我更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为诺诺,更为我自己。” 在这一场错误里,他得到的最多。每当夜里想起这一切,他都在心底感谢上苍。 久久地,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太多,或许更显矫情。“一直以来,你都没想过告诉叶悠盈真相吗?她是一个母亲,不管孩子的身世怎样,她都有权知道真相,不是吗?” “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当初是怎么想的了。或许,这里面也存了我的私心,我也真想有一个孩子寄托我的感情吧,谁知道呢?”又或者,他不想伤害到那个可怜的女子,她承受得已经够多了。 叶落贴在他怀里,也轻轻地吐气。这个真相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些,或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诺诺给了我们那么多的快乐。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可能是因为,如果诺诺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拒绝叶悠盈将他带走。他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我都完全习惯生活里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也爱上了这个母亲的角色。可如果他是樊肇柏的儿子,我根本没有资格说话。我……” 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但突然话锋一转,问他:“那个,你不会是为了帮她,故意说这些来骗我的吧?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你肯定是骗我的,是不是?” 聂鞅轻轻地叹气,按住她的肩头,锁住她的眸。“落,我跟你一样,一点也不想让诺诺离开。就像你所说的,在这些年里,我已经爱上了有这个孩子陪着的生活,我也一样爱上了父亲的这个角色。我甚至也想自私地想要把诺诺一直留在身边,让这个秘密永远都是秘密。可是落,我无法剥夺做母亲的将孩子带在身边的权利。更何况,樊肇柏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纠结起来,受伤害的可能是诺诺,这是你和我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他们都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诺诺在我身边过得好好的,凭什么他们说带走就带走?诺诺跟我们有感情了,说不定跟着他们反而过得不开心,还不如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你说是不是?”诺诺已经是她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个部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下刀? “我知道,落,我懂你的意思。”聂鞅抱紧她,拍着她的后背。他也舍不得让孩子离开,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或许,该让落怀孕,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叶落在他怀里扭动着,有些耍赖的意思。“你又不像我一样,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在一起,抬头低头都是他可爱的样子。你只是这段时间才跟他常待在一起,你根本就理解不了我的感受!” “落!”他提高了声音,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公平一点,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你知道的。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们都更难受,不是吗?” 看她两目含泪,他的声音慢慢地又降低变得温柔起来。“别难过,我们可以常常去看他的,是不是?甚至,我们也可以要求他们就住在附近,好让我们随时都能见到他,对不对?” “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的!”叶落埋头在他怀里,低声哭了起来。住在别人家里,那是别人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忍不住。我明明想着要一辈子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可是……呜呜……” “我知道,我都知道。”心疼地抱紧她,无法安慰。 “我们说服他们,让他们不要带走诺诺,好不好?诺诺跟在我们身边一定会更开心的,他们又不懂怎么照顾孩子……” “落……”男人抱着她,深深叹息。他也曾以为,这一辈子都会有这个孩子在身边。真相,也永远不会揭开。可是,世事总是难料,奈何? 整整一夜,叶落都没睡好,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样,因为没能想出一个答案一个办法来。 早早地起了床,像往常一样做早餐。也许是知道孩子很快就要跟他们走了,心里舍不得,所以这一份早餐也做得格外用心。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才去喊诺诺起来。往常都是孩子起来了,洗过脸穿好衣服跟在她身后,一边看她做早餐一边陪她说话。但是今天她起得太早了,她都做完了早餐,孩子都还在梦里呢。 在房门外站了好一会,叶落才伸手推开门。心里像被谁撞了好多巨石,沉甸甸的难受。 微风吹过,窗帘轻轻地飞扬。蓝色基调的房间里,圆圆的米色儿童床上,孩子安安静静地睡着。一个小拳头伸出被子外面来,抵在颊边,看起来特别可爱,像一个精灵。大大的眼睛闭着,看不到清澈的泉水;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底下投下一点暗色的阴影,在风里轻轻地缠着,像小扇子似的;红嘟嘟的小嘴儿微微张着,唇弯起一点弧度,似乎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儿。 叶落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又忍不住两眼含泪。两年多的时间或许不算太长,可那也是近一千个日夜啊。早已经习惯了为他挑鱼骨,习惯了在早上帮他穿衣亲他粉嫩可爱的小脸,习惯了牵着他的手送他去学校或者接他回家,习惯了晚饭之后陪他看电视,也习惯了在他可爱耍赖的时候抱着他睡觉给他讲故事…… 这一切,都已经刻在了她的生活里,已经成为习惯甚至本能。突然间就只剩下她和鞅,看不到他可爱的小模样,听不到他的童言童语,怎么去习惯?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滑腻柔嫩的脸蛋,碰触那微微颤着的长睫毛,象牙一样的小鼻子,红红的嘴儿……上了瘾一样,舍不得收回。 手指,在那软软的红唇上轻轻地按,看着它轻轻地下陷,又慢慢地弹起。不得不深深地呼吸,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激动。突然,手指被咬住了,力道很轻,痒痒的……然后被松开,调皮的小孩儿咯咯咯地笑起来。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分开。两把小扇子,扇啊扇啊的。 “妈咪坏坏,让我抓到了!”古灵精怪地呵呵笑着,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抓起母亲的手,在她的掌心使坏地轻挠。 “你才是小坏蛋,醒了也不高兴妈咪,还偷袭!”叶落捏捏他的俏鼻,想要想的,却来了泪。 “呵呵呵……妈咪,你怎么了?”本来还抓着妈咪的手傻笑的坏小子,一把坐了起来,凑近去看母亲眼中像是眼泪的湿润。“妈咪,你哭了吗?谁惹你不高兴,是不是诺诺做错事了?” 叶落将他抱在怀里,眨落泪珠。“没有,诺诺没有做错事。妈咪只是看着我家诺诺这么可爱,觉得自己好幸福哦,所以忍不住就哭了。” 诺诺回抱她,然后慢慢地松开,替她抹眼泪。“妈咪是小傻瓜,高兴也会哭,我要告诉爸爸…。。不哭,妈咪不哭啊,诺诺亲亲,不哭……”说着,在她的脸上用力地亲了几下。 “好,妈咪不哭!”用衣袖擦去眼泪,露出笑容。“来,妈咪帮你换衣服。今天啊,妈咪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哦。” 小子吧唧一下,亲在她的脸上,笑容灿烂。“谢谢妈咪,妈咪最好了!亲一下,再亲一个……吧唧吧唧……” “好了,再亲下去,早餐就凉了。来,去刷牙洗脸吃早餐。” 在他像模像样地咧着嘴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她倒了热水站在一旁,差点又忍不住落泪了。她知道,他们肯定会把孩子带走的。叶悠盈也会这样早早地起来,喊他起床,帮他穿衣服洗脸,做好早餐看他吃光光吧。那时候,他也还是这样高高兴兴的吗…… 诺诺正在吃早餐的时候,樊肇柏和叶悠盈到了。叶悠盈的脸色不太好,眼睛有些肿,显然是哭了,而且一夜没有睡好。 两个一脸疲惫的女人对上,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个都知道真相的男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他们是兄弟。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诺诺,看到他们到来,很自然地打招呼。“姨姨,你来一起吃早餐。这是我妈咪做的,很好吃的哦。” 孩子还记着妈咪说过,姨姨的孩子不在她身边,她很想孩子,所以跳下凳子,很乖巧地邀请她一起吃早餐。 叶悠盈看着他,又看看叶落,低下头去。虽然吃了东西,但还是在一旁坐下,接受孩子递给自己的东西。 “妈咪,你也吃,不吃就凉了啦。”说着,递到叶落嘴边,让她吃。 叶落收回放在叶悠盈身上的视线,低头笑着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诺诺一看,当下大叫起来:“哇,妈咪好坏,吃这么大一口!”叫着,自己用力地咬了一大口,然后甜甜地笑。唇边,沾了碎屑也不知道。 叶落伸出手去,在碰到他嘴唇的时候,遇上了另一只手。 两个母亲看着彼此,都不愿意收回自己的手。 “妈咪,怎么了?”诺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解地问道。 叶悠盈缓缓地收回手,咬着唇,似乎要哭了。 叶落心里有些内疚,不忍再看她。手轻轻地落在诺诺的嘴边,拭去那一点碎屑。“都吃到脸上了,小笨蛋。” “呵呵……”习惯了母亲的爱骂,诺诺咧嘴傻笑。 叶悠盈看着她的眼神,是羡慕,是难过,也是抱歉。 吃过早餐,叶落和叶悠盈一起送诺诺去上学。因为距离不远,时间也早,所以是走着去的。 两个女人一人拉着诺诺的一只小手,心里千回百转。而走在中间的孩子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也感受不到母亲的沉重心情,一个人笑得开心,还给她们讲笑话讲学校里的事情。 等他进了教室好久,两个人才收回视线,一前一后走出了校园。 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谁都不愿意让孩子离开。一个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一个是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早已经将他视如亲生的妈咪,谁来让步,谁又能够割舍? “对不起……”叶悠盈停下来,看了叶落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她知道,叶落对诺诺的付出,远比她多得多。也正因为她这样子爱诺诺,自己的要求才更显过分。“我知道我的做法很过分,除了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事实上……自从产下诺诺之后,我就已经失去了再次怀孕的机会。这辈子,我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 叶落很吃惊,但更多的是慌乱。如果原先她能说出拒绝的话,在叶悠盈抛出这个事实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立场了。“你……没有骗我?” 为什么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逼着她放弃?这些到底是巧合,还是他们共同设下的骗局?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凑到了一起,显得这样的合理又巧妙得让人怀疑? “我明白你的怀疑,我甚至可以跟你一起去做检查来证明。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冒这个险,因为诺诺早已经认定你就是他的妈妈。我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或许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想了很久,所以直到现在才来找你们。也许在你看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没有好好地尽母亲的责任。可是请你原谅我,我真的想享受母亲的感觉,享受为孩子忙碌到累却又很快乐的感觉。我没有别的机会,只有诺诺……。或许我说这句话会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坏,但是你可以替他生一个,一个属于你们两的孩子……” 叶落别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深知道自己一旦看到她含泪的双眸就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对我来说,诺诺就是我和聂鞅的孩子。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在我身边过得很好很快乐。你要把他带走,可你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些事情?他只是一个孩子,你忍心让他面对这些吗?先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我想他不一定能接受你是他母亲的事实,因为孩子的思维世界很简单。而他对我和聂鞅,恐怕也会产生一些负面的心理。也许他会像樊肇柏那样在心里留下可怕的阴影,滋生出可怕的仇恨来呢?你忍心,看到这样一个结果吗?” 叶悠盈看着她,几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里,含着泪。低下去的脸,深深地难过。 叶落看着她的反应,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想要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况且她所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她自私地不想让他们把诺诺带走,可是她更多的是怕给孩子带来不幸。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很久,叶悠盈才深呼吸着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也想做一个母亲,我想看着他每天在我的眼皮地下生活。我不想一辈子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我不想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一个跟他妈咪相似的阿姨。我能怎么办呢?” 叶落尚未开口,她突然抓住了叶落的手臂,满含期望地看着她:“我求你,我求你帮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很过分,可是只有你能帮我,我……” 叶落凝视着她伤心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看到的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而是一个想要回自己孩子的母亲,她还能怎么做?你可以拒绝所有的人,独独无法拒绝一个真正爱孩子的母亲。或许叶悠盈曾经做得不够好,可那也是无奈,若然可以,她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怎么帮你呢?你总不能让我残忍地告诉诺诺,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妈咪,我一点都不爱他,现在我不想要他了。姑且不管孩子能不能承受,就是我,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们两个人都想让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始终要有一个人让步。可就算我肯让步,我们又怎么解释怎么让他明白这一切?” 叶悠盈看着她很久,黯然地松了手。她明白,叶落说的都是事实。如果孩子留在叶落和聂鞅的身边,他不过是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可是他会有一个很爱他的母亲,一个完整的家,他很快乐。而如果她要把诺诺带走,就要让诺诺明白这件事的真相,可是他还不到六岁,他怎么理解?就像叶悠盈说的,如果她从此不再看他,他只怕会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这在他的心里,又将留下什么样的伤痕?孩子虽然容易忘记,可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就这样记着一辈子? 叶落站在原地,看着失魂落魄慢慢移动的女人,咬着唇忍住翻涌而上的情绪。过了一会便追了上去,把她拉住,因为她差点就走到马路中央去了。 “你说,这算不算因果报应?”突然,叶悠盈喃喃而语。不知道她问的是自己,还是叶落。 事实上,叶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太复杂太深奥,无法回答。 晚上,叶落躺在聂鞅的怀里,久久不曾动一下,也不曾开口。 “别想了,快睡吧。诺诺还平平安安健健康的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放在后面,不是吗?”在他看来,虽然舍不得,但是只要孩子还是好好的,那就够了。 叶落吐了一口气,低声道:“鞅,我们还是答应吧。我想,她对诺诺的感情,绝对不会比我少一分一毫。只不过,她当时太无奈而已。要她一辈子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家然后老去,这对一个母亲来说真的很残忍。可是,我们要怎么做?” 聂鞅摇摇头,脸贴着她的颊。“我也不知道。诺诺毕竟只有六岁,实在不适合面对这些。” 叶落拧眉想了很久,转过头来面对他,将自己的想法缓缓道出。“要不我们让诺诺先认他们做干爹干妈?慢慢地过度,在合适的时候再想办法告诉诺诺真相?至少,要等到他有足够的心里承受力来接受这个事实,对不对?” “嗯。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明天跟他们好好商量一下。我想,为了诺诺好,他们应该也会同意的。”这个小傻瓜,心还是最软的。 “嗯。”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情,放松身子靠在他怀里。鞅说得对,只要诺诺是好的,其他的都没关系。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看到他。 “好了,有些晚了。睡吧。” 叶落窝进他怀里,贴着他灼热的胸膛,在黑暗里瞪着眼睛。虽然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了,但还不能做到若无其事。明天可以跟叶悠盈商量一下,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她应该很快就能适应了。以前跟诺诺说过姨姨的孩子被带走了,这个谎言可以利用,让诺诺更容易接受一些。 “落……”男人略略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唤。 “嗯?” “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也许是一个小版的叶落,也许是一个小版的聂鞅,但都是他们的宝贝。他也不能免俗,也想要一个属于他与所爱之人的孩子。 叶落在黑暗中,绽开笑容。更加地埋向他的颈间,轻轻地应了一声。“好。我们要一个孩子,要一个小聂鞅,好不好?” 他低笑,轻轻地吻她。 “鞅,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差点又忘了。”被松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 “什么?” “叶悠盈不是想替你生一个孩子,用试管婴儿的办法吗?可是她……她怎么拿到你的那个……精子?”虽然结婚这么久了,还是不习惯把这些让人不好意思的字眼说出口。偶尔在激情中时,他老想诱惑她说出一些很羞人的话,她都死死地咬着嘴唇,说什么也不开口。 她记得,叶悠盈说过,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一层关系。按理说,聂鞅对她还很防备,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那毕竟不是要拿一根头发那么简单,她有什么办法? “作为黑道中人,我很清楚危险无处不在。我早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但其实我并不算是一个很洒脱的人,我也很俗,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就只是传宗接代也好。所以我在精子银行里存了自己的精子,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而那时我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我的手下会替我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做代理孕母,生下我的继承人。我就是抱着这么自私的想法,所以……叶悠盈跟我做医生的朋友很熟悉,因为她身体不好,两个人接触得多。其实,如果不是她当时怀了樊肇柏的孩子,我朋友还真的会帮她做手术……” “那诺诺不是你的孩子,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有时候你会不会想,如果他是你的亲生儿子那该多好?” “遗憾?这个没想过,因为我很快遇到了你,也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好了,不提这个,我们好好地努力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啊,不要,你重死了,快起来啦……” “就要压你,压的就是你,怎么样?” “哎,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这两个字说得很模糊,因为某人已经很努力地在实施造人计划了。 “你的避孕针药效过了吗?”为了不让多一个孩子来霸占她,他一直都在打避孕针,她知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 “啊,不行啦……” 后来,诺诺认了叶悠盈和樊肇柏为干爹干妈。叶落继续撒了个谎言,让诺诺暂时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 诺诺刚开始离开的时候,叶落很不习惯。做东西吃的时候总是习惯地多做一份,说话的时候也总忍不住喊诺诺,夜里起来上洗手间还跑到诺诺的房间里去看看孩子有没有踢被子。有时候,还会难过得哭。 诺诺刚跟他们的时候,每天都打好多个电话来,问叶落什么时候接他回家。慢慢地,电话没那么多了。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兴高采烈地说一些似乎很新鲜的事情,总是干爹干妈什么的。 叶落听着,有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孩子过得很好,他很快乐。难过的是,或许,他很快就会忘了他们,如果他们不去把他接回来的话。还好,有时候他还是会问妈咪什么时候带他回家,这让叶落多少有些安慰。 有一天夜里,叶落从梦中醒来,哭了。梦里,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不是叶父叶母,而应该是她的亲生母亲。因为对他们没有记忆了,所以梦里的两个人是模糊的,但是那些场景却是熟悉的,那是她和叶父叶母相处的情景。 聂鞅被她弄得一下子醒了过来,听到她在哭,急得一把将她抱住猛问怎么了。 叶落摇摇头,靠在他怀里。那一刻,她突然想寻找自己的过去。诺诺离开了,她这样子牵肠挂肚。当年她出事了失踪了,是否也有这样的一对双亲伤心欲绝?她不敢面对一个坏的结果,可是也许她的父母也爱极了她,也为她的失踪伤心了这么多年,她这样子是不是太自私了? 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看着他说:“鞅,我想见我的亲生父母,我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帮我好不好?” 聂鞅一愣,抬手抚上她的脸。神色,有些慌。“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是不是,你想起了什么?” 叶落摇摇头,重新贴进他的怀里。“没有。我只是想,我这么想念诺诺,即使知道他过得好好的还是牵肠挂肚。那我的父母呢?当年我突然失踪了,他们会不会也很难过?是不是直到现在,他们也还想找我?” 虽然,就算见到了,他们也不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女儿。想到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叶落的心头再次变得沉重。就算找到了,他们是否能接受这一个完全变了模样的女儿? 聂鞅抚着她的发,亲亲她的额。“好。如果你想知道,那我让人去查一查。但是已经十几年了,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 如果现实是残忍的,他会选择隐瞒。也许他不能替代父母的位置,但是他会给她最深的爱,让她做一个最幸福的女人。等他们有了孩子,她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没关系,至少要努力过。至于结果,我们也不能强求。” “好。” 自从决定要一个孩子之后,他们就没有做避孕措施。聂鞅询问过医生,他的避孕针效果也过了。 虽然推迟了两三天,但是月事按时来了。那一刻,叶落很失落。 聂鞅再三安慰之后,两个人都决定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检查显示您的子宫寒,另外内膜也有些异常。因为是先天异常,不会影响到您的健康。可……可要是想怀孕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问话的是聂鞅,突然僵硬的身子可以看出他的震惊。而那仔细听能发现的声音里的颤抖,更凸显这个信息有多吓人。 “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多……小?”叶落找到自己的声音,几乎颤抖的出声。酸涩涌上心头,泪水几乎难以控制。这个结果,她从来没想过。 “几乎不可能。” 清清楚楚的几个字,足以将叶落一切的希望毁灭。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情绪彻底的崩溃。美好未来的蓝图,瞬间像被人生生撕毁了般,嘶啦一下,叶落的心也跟着粉碎。 呼吸渐渐觉得困难,眼泪更是几乎将她淹没。瘫在椅子里,叶落觉得自己开始发抖。连嘴唇,都是颤抖的,了无血色。 直到此刻,叶落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想要个孩子,是多么的想为他孕育着下一代。 聂鞅的怀抱那么的真实,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好冷,觉得找不到东西支撑?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聂鞅在耳边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那开开合合的双唇,只让她觉得晕眩。一切,都好像突然间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好遥远好遥远。 缓缓地站起来那一刻,她尚未站住,便已经倒向地面。腿,是软的。 心,是冷的。(未完待续) 再次打击 恍惚之中,医生的声音遥远地传来。 “如果,叶小姐和聂先生愿意的话,也可以尝试接受试管婴儿。” 试管? 叶落没能想更多,黑暗一点一点地将意识吞噬,终于将她完全淹没。 “落!” 再次醒来,叶落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声音让她知道,外面正下着冷雨。 橘色的柔和灯光照亮熟悉的房间,身上盖着轻软的被子,枕着柔软的枕头,这一切应该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可她只觉得一股寒冷从骨子里透出来,蔓遍全身。 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她知道,聂鞅就在外面,不知道在忙什么。慢慢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没有想开口喊外面的人。 这一刻,她需要静静地躲在被窝里,将倍受打击而凌乱的心情理一理。 如果不是记忆如此的清晰,叶落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在她睁开眼的这一刻,一切就消失无踪,她的幸福依旧。可偏偏她很清醒,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做鸵鸟也没用。短暂的逃避之后,现实的残忍难道就会离去吗?怎么可能! 好像还昨天,她还在心里憧憬着关于未来的一切。在脑子里幻想出一个小版的聂鞅,可爱地躺在她的臂弯里,咯咯地笑着。那笑声,此刻似乎还能听到…… 可是为什么,一次检查之后,一切就变成了这么可怕的现状?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记得上一次跟闻樱一起去检查,那时候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成了这样?依照那医生的说法,她这个样子一早就形成了,绝对不是这两年惹上的毛病。那会不会……其实这一切医生的检查出了错?还是…… 叶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注意到脚步声出现在门口,她想装睡都已经来不及了。纵然万分不愿意,她也只能面对这个她爱得极深,想为他生一个孩子的男人。 “落,你醒了?”想看看她醒了没有的聂鞅看她靠在床头,一个箭步就跨了进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床边坐下,轻揽住她。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她已经忘记了上午的一切,只当那是一个梦。可是她呆滞哀伤的神情让他明白,她清楚的记得。心疼地将她抱紧,如果可以,真的想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要让她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 她喜欢孩子,她对诺诺的好,她这些天想要为他孕育一个孩子的决心和憧憬,他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可是一瞬间,这一切就突然成了一场噩梦。她,怎能承受? 叶落呼吸着好闻熟悉的气息,靠在他胸前闭上眼睛,眼泪缓缓地渗出眼眶,打湿了长长的羽睫。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哽咽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能替你生一个可爱的宝宝,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知道的。如果诺诺是你的孩子,那该多好。就算我不能替你生,虽然遗憾,可你至少有了自己的血脉。只是现在…… “落,别这样。我只要有你就好,没有孩子也不要紧的。我只要你……”心疼地将她抱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如果那样能够让她忘记这个可怕的打击。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我想要一个孩子,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我想要的……”叶落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抓住他的衣襟哭倒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生一个小版的聂鞅一直都是她的一个梦,她怎么能够不在意?如果诺诺的身世没有解开,如果没有这段日子的憧憬和准备,她或许不会这样难以接受。可就在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待着实现自己的梦时,却有人告诉她不用起航了,那个梦不可能视线的。她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 “落,别激动,冷静下来好不好?我们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不敢告诉她,医生说了,就算是试管婴儿,可能性也相对比较低。她的身体,不适合孕育孩子。 叶落闻言,马上从他怀里抬起泪脸,急切而期望地看着她,激动地叫道:“鞅,我们换个更好的医院再检查一次好不好?可能是医生弄错了,那根本就是一个庸医,一定是这样!上次我跟闻樱一起去检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成这样了。鞅,我们马上去别的医院检查,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去别的医院检查。你别激动,好好地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地睡一觉。等明天起来,我们去最好的医院检查,好不好?”心里的那座山像是被如来佛祖随意掌控的五指山,而他是惹到了佛祖的孙悟空,压在身上的这座山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的巨大沉重。 “不能现在就去吗?”她失望地软下身子,喃喃耳语。看着他的眸子,有着执着与期盼。 “现在医生都已经下班了,怎么检查?乖乖地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好不好?”他也不忍心告诉她,今天去检查的那家医院是最权威的。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接受现实,而不再抱着这许多的希望?再次的检查确认,只怕她更加受不了。落,我该怎么办? “哦……”叶落颓然低下头,失魂落魄的。下一秒又豁然抬起头,揪着他的衣襟说。“那明天我们一早就去,好不好?” “好!”聂鞅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挖出来了一样,疼得都要麻木了。却还得撑着小脸,哄着她。“你肚子肯定饿了。我煮了皮蛋瘦肉粥,现在去端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叶落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她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迎上聂鞅关怀心疼的眼神,她还是挤出笑容点点头。那笑,却比苦还要难看千百倍。“好。你去帮我端过来,我吃。” 聂鞅亲了亲她的脸,把被子往上拉起一些。“那我去把粥端过来,乖乖地等着我,嗯?” “嗯。”她扬起笑容,在他转身出去的那一刻,代之以一脸的哀伤。虽然寄希望于医生的检查出了错,可是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只是,怎么肯就这样死心? 很快,聂鞅就端着东西回来了。 在他的注视下,叶落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粥。再多,却是怎么也吃不下了。肚子是饿还是饱,她完全没有感觉。因为所有的感觉,都汇聚在心脏上。 吃过东西,聂鞅又放好热水,抱着她一起进浴室。两个人在浴缸里泡着,很熟悉很诱惑的场景,却没那种心情。 当聂鞅搂着自己掀起激情的时候,叶落在晕眩中还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她已经很强硬地拒绝了,他却还是将她卷入了火热的缠绵中。 在浴缸的水渐渐地冷却时,聂鞅抱着她回到床上,激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歇。他像是被下了药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要她。直到她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在停下来将她抱在怀里。眼皮子早已经撑不开,在舒服地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她便沉入了梦乡。 聂鞅抱着她半靠在床头,收紧手臂,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无声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她才快乐起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她?她的心至善,可上苍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残忍? 缓缓地,更加拢紧手臂,将她纤瘦的身子抱紧。小心翼翼的,犹如抱着易碎的珍宝一般。如果可以,多想替你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去。可偏偏,我有这么多的事情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的宝贝! 累积了的叶落一夜好眠,虽然期间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但在聂鞅的轻柔安慰拍抚下,很快就又沉沉地睡去。聂鞅抱着她,一夜无眠。 明天,将是他深爱的女人最痛苦的日子,他如何成眠? 如果说聂鞅原本还寄希望于她能够暂时忘记再次检查的事情,那么当叶落睁开眼睛就从床上弹起来,叫着去医院的时候,他便只能忍着痛面对现实。 不管他怎么想办法拖时间,这一刻都是会来的。 检查之后,叶落不肯回来。两个人就靠偎着,在医院外面的长凳子里等着。天气其实不算冷,可是叶落却像在冬日里只穿了一件薄衬衫一样,整个人努力地往聂鞅的怀里缩。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聂鞅想要阻止叶落去听结果,但是她说什么也不肯。而抓住他手臂的两手,颤抖得如秋风中的黄叶。 医生所说的话,如昨天几乎没什么区别。叶落在听到这个结果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被人丢到了冰窟窿里,冻得就要死掉。记不清楚怎么出的意愿,也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回到家里;听不清楚聂鞅说了什么,也不晓得天是什么时候又黑了…… 叶落觉得自己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隔着遥远的距离看这一切。就连聂鞅的怀抱,她都感觉不到往昔的温暖和安心。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听到他说的话。 浑浑噩噩地,叶落在聂鞅的心疼与无奈之中,过了好几天。期间,她就像一个丢了魂的娃娃,不管聂鞅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听到也没看见。甚至于吃东西,都是他喂到嘴边,她才机械地张开嘴。夜里也瞪着一双大眼睛,像怎么也无法闭起来一样。聂鞅几次用手将她的眼帘合上,她又缓缓地睁开,就这么瞪着天花板,不言不语…… 就在聂鞅惊慌失措到几点的时候,叶落却悠悠转醒。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聂鞅,好半天不说话。一开口,便让聂鞅落下泪来。 “鞅,我不能替你生孩子,怎么办?”她的声音极低,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那其中的哀伤和绝望,任谁都感受得到。 聂鞅一把抱住她,用尽了力气。自从收到这个打击后,第一次落下泪来。“落,别这样。试管婴儿,我们可以试试试管婴儿啊!” 叶落抽噎的摇着头,眼泪决堤了一般,拼命的流出来。“成功率太小……”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们就还是有希望!”他嘴里这么说着,眼神里却尽是痛苦。可到了这一刻,他只能摆出这一点希望。不敢去想这一点小小的希望落空之后,她该如何撑下去?落,多想我可以替你去承担这份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叶落泣不成声,再次哭倒在他怀里。她真的好没用,连帮他生一个孩子这样的要求都无法满足。明明知道他那么喜欢孩子,那么想要孩子…… “不,不!你听我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发生这种事最痛苦的人是你。我身为丈夫的怎么可能会觉得你对不起我!孩子,有是最好。如果真的没有的话,我们也强求不来,对不对?”这一刻,聂鞅真希望自己以前一直表现得很讨厌孩子根本不想要孩子。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想要小孩子,我想生下你的孩子。我想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啊,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就好! “别哭了,傻瓜。”聂鞅擦试着她脸颊的泪水,紧紧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发。这种极端无力的感觉,让他很想扇自己耳光。“科技发达的现在,连克隆个人都可以。我们生个孩子也一定行的。这个世界上不缺奇迹的存在,是不是?” “可……可比例小到几乎不可能啊。”或许,她也在害怕,希望完全破灭后的绝望痛苦。原本,她就不是那么坚强的人。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她不坚强,她一点也不坚强的啊。 “我不管什么比例!只要有希望我们就去尝试。如果真的不行,那我们也认了。”聂鞅强硬地说着,不知道多的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怀里的叶落听。松开怀里的叶落,真挚的黑眸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毅。 “鞅……”叶落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又再度流了下来。这个男人总是为她阻挡着外面的风风雨雨,即便吃尽了苦头也要笑着疼爱她,她却连他这样的一个愿望都没能满足…… “相信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聂鞅吻住了她的泪水。如果能像吻去泪水一样吻去她心底的伤,那该多好! “我……”可是她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别怕,我是你老公。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呢。”察觉出怀里的身子的轻微颤抖,聂鞅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语。 那一刻,叶落觉得冰冷了很久的心又被一点一点地温暖起来。仿佛真的就算天塌下来,这个人也可以替她顶着。 “嗯……”感动的泪水涌了出来,伸手双臂,叶落紧紧的抱住了他。这个让几乎让所有人都觉得冷情的男人,却用最深的情来滋润着她的世界。一个曾被当成最风流的男人,给了她所有人都无法赋予的安全感,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感受着这份赤诚之心,叶落更是泪流不止。 我自问没有做过坏事,老天,能否让我了却这一个愿?我愿用一生的虔诚和善良,回报你的这份恩赐,可以吗? “我明天会让人联系最好的医生,我们一块儿面对。别担心了。”聂鞅稍稍松开她,直视着她幽深的眼眸,温柔的说着。十年前他能够活下来,十年后再遇到她并与她相爱,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相信,我们还能再创一个奇迹! “好。”叶落含着泪笑着点头,吻上了他的唇,紧紧的抱着他。让我们一起努力,去感动上天,创造一个奇迹! “嗯。”聂鞅轻叹口气,将那几乎压迫的窒息的沉重就此呼出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鞅……” “嗯?” “如果……如果最后还是……我们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吐出不完整的话,将她的恐惧表露出来。 聂鞅先是一怔,然后大手轻抚着她的脸。心疼地看着她,温柔道:“我们不去想那么多,我们现在只要好好地努力,好不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 “嗯……”聂鞅眼眶红润的点着头。我何德何能遇上你?能够与你相识相爱,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好了,乖乖地休息。我们只有把身体养好,才能做到最好,是不是?”亲亲她的额头,将她放倒在床上,拉上被子替她盖上。 “鞅……”叶落拉住他的衣袖,看着他。 “怎么了?”聂鞅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来,凝视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儿。 “我想你抱着我睡,好不好?”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不会觉得冷,才觉得安全。 “好。”他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叶落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气息,闭上眼睛。鞅,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我们可以的…… 前路有你牵着我的手,我什么都不怕! 试管婴儿并不能马上进行,需要一系列的检查和准备。这对将希望完全寄托于试管婴儿的叶落来说,又是一次可怕的折磨。 等待的日子里满是担忧和恐惧,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那么的漫长难熬。虽然聂鞅和医生都在开解她说要放松心情调养身体,才能尽快地进行。可是说什么都没用,因为那座山还压在那里,她连呼吸都困难。 幸好,聂鞅始终陪在她的身边,连上班都不去了。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她出一点的差错。她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便紧紧地将她抱住,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鼓励着她撑下去。 很多时候,缠绵成了忘记痛苦的方式。更多的时候,只有在他的激情下疲惫到了极点,她才能够放松神经,进入梦乡。 没有人知道,在心理医生说她在这样下去,可能会患上忧郁症的时候,聂鞅有多么的恐慌多么的无力。无力到有时候他在厨房给她做东西吃,差点就把刀割在了自己的手上。因为,他保护不了自己深爱的女人,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战战兢兢中,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直到面对着一屋子的专家的时候,叶落才知道聂鞅事先做了多少的事情。最优秀的人,最尖端的设备,以及最温馨的环境。 回头看着他的那一刹那,叶落笑了。信心,渐渐的滋长。希望,也越来越大。 在医院里,完成了所有的工序。 两个人按捺着心情等待着结果,心仿佛在炼狱里经历着磨练。 当医生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微笑的时候,叶落和聂鞅立刻欢呼着拥抱在一起,激动的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不顾一切的聂鞅吻了她,完全不顾场合。 欢乐的泪水,希望的光芒,一切总算在努力之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嗯……谢谢!真的!非常感谢!”稍稍平息的聂鞅松开了叶落,面对着医生顎首感谢。纵然是叶落,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激动地外露情绪。她那个总是沉稳从容的丈夫,激动得像一个捡了宝贝的孩子一样。 “非常感谢。”叶落也哽咽着吐出四个字,表达着无法言语的谢意。手下意识地护着腹部,那里有他们所有的期望。它的存在,将是一个奇迹。 一切,并没有就此走上幸福的轨道。因为,这毕竟不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子自然怀孕。心理的压力更是促使一切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纵然谁也不想这样。 叶落很努力地在放松心情,很努力地在把以往的快乐心境找回来。可是肚子里的那一个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它的存在是多么不容易,她一定要小心保护它。可太过小心翼翼,反而适得其反。就好像从厨房里端了满满的一碗热汤,要是不死死地盯着它反而不会洒出来,一旦双眼一刻不离地看着手脚小心翼翼,反而洒了一地。 一点风草动,叶落都会吓到。就是有时候走路快了一点,她都担心会不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总害怕它突然间就失去了,因为她看了很多书,都说前三个月是很容易出现流产的,更何况是试管婴儿,她的情况又那么糟糕。 在这种情况下,叶落的神经像上了发条,绷得紧紧的。于是,那本来就消瘦的身子越发的瘦弱起来,看的聂鞅心疼而心惊肉跳,但又无能为力。 在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严肃地看着他们说:“如果你还是以这样的心情来孕育孩子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不管我们做什么努力,恐怕也是……” 医生还没说完,叶落一下子就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大家都那么努力地在帮忙,可是她总是让他们失望。如果因为她的错误,孩子发生了任何的闪失,那她…… “落,别哭!医生,她也不想这样的,她已经很努力了,你别这样子说她。”聂鞅紧紧地拥着她,有些不满地看着医生。即便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善意,可是落已经够紧张了,他不该再指责她。 医生歉意地看着哭泣的叶落,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必须把实话说给她听。她不应该只是想着努力,而要往对的方向去努力。她如果能够放松心情,让自己轻松开心起来,那比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加起来还要重要得多。孩子孕育在她的身体里,她的情绪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她不想这样的,只是她太在乎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能做得到,她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医生看着他们,无奈地摇摇头。 突然,叶落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咬着唇看着他们,然后坚定地说:“医生,我知道错了。我一定让自己高兴起来,我要好好地保护他,我是妈妈……” 医生点点头,仿佛看到了她在这一瞬间的变化。“好,我们都相信你!” “落……”聂鞅替她拭去眼泪,锁住她坚定的眸子。为了能生下他的孩子,她不顾一切。这份深情,他无法不感动。 叶落转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无声地安慰和保证。 虽然叶落努力地调节心情,情况也好了许多,但是做到完全没有负担只有怀孕的快乐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无法忘记这肚子里的宝贝是怎么来之不易。 聂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一天出去买东西,看到街上一个孕妇拉着手里的小男孩在逛街,脸上是幸福的笑容。他灵机一动,高兴地拨通了樊肇柏的电话。 叶落一觉醒来,发现聂鞅不在房里。摸摸腹部,知道它还好好地在自己身体内,她绽开笑容。掀开被子下床,小心地走出房间。 刚走了几步,楼梯口那边突然砰砰砰地响起奔跑的声音。她一抬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又是吃惊又是高兴。 “妈咪!”小家伙叫喊着,撒腿跑了过来。 “诺诺!”叶落绽开灿烂的笑容,惊喜地看着小家伙。一手护着腹部,一手在孩子扑向自己怀里时抓住他的手臂。 其实,就算叶落没有这样做,诺诺的速度也在靠近她的时候慢了下来。爸爸告诉他,妈咪现在怀了小宝宝,要很小心很小心地抱妈咪,不能吓到小宝宝。 “妈咪,我好想你哦!”诺诺踮起脚尖,在叶落的脸上用力地亲了几下。“妈咪,你都不来看诺诺,说话不算话!” 叶落闻言,歉意地看着小家伙的脸蛋,揉揉他的头。“对不起哦,妈咪没有去看诺诺。以后妈咪一定不食言,好不好?” 诺诺抬起头看着她,小大人一样说:“诺诺知道妈咪要照顾小宝宝,所以不能去看诺诺,诺诺不怪妈咪。妈咪,我可以跟小宝宝说话吗?” 叶落闻言,笑得更加的幸福。在这一刻,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即便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还是会很爱很爱诺诺,因为他也是上苍赐给她的好宝贝。伸出手,将诺诺的脸按下自己的腹部。那里还是平的,还没明显地隆起。再过一些日子,就很明显地看出来了。 诺诺轻轻地将脸贴在她的腹部,很认真地听着。然后煞有其事地对着肚子说话:“小宝宝,我是哥哥。小宝宝要乖哦,不能欺负妈咪,要不等你出来之后,哥哥要打你小屁股哦。” 叶落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聂鞅正凝视着他们母子,淡淡地笑着。这一刻,她又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低头看向怀里的诺诺,她知道,是鞅特地将诺诺带回来让她高兴的。看看怀里的,再看看对面的男人,想着肚子里的宝宝,叶落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谢谢你,我的爱人。 诺诺的到来,果然让叶落的心情好起来。多了诺诺的陪伴,他的童言童语让叶落的紧张越来越少,心情好了,食欲也好了。 再次去检查的时候,医生高兴对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说她的努力让孩子越来越好了。 闻言,叶落靠在聂鞅的怀里,大大地送了一口气。接收到丈夫充满爱意的眼神,她笑得无比幸福。在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么多羡慕的眼神。心里被感动涨得满满的,对未来也充满了幸福的憧憬。 “在想什么?”看着她脸上梦幻的笑容,聂鞅拥着她,轻声问道。 叶落转过头来,对着他快乐地笑着,然后将头靠在他肩上。“我觉得,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都不知道我修了多少辈子,才能遇到你,老天对我真好。” 聂鞅抚着她的发,笑了。“傻瓜。遇上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他始终这样认为。 “我们都很幸运。”十指交叉,握紧。这一生,我都要紧握你的手,绝不放开。 怀孕进行到三个月的时候,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叶落的心情越来越好,每天都想泡在蜜糖里一样幸福。虽然反应很严重,但是为了孩子她在努力地坚持。吃了吐,吐完了休息一会继续吃。 有时候聂鞅看着她含着泪吞东西,恨不能替她受这份苦。可她总是笑着看向他,说:“鞅,我没事。你知道吗?相反的,我很高兴这样子的反应。因为,这就等于在告诉我,他还是好好地在我身体里。如果我难受一些,能够让他一切都好,那也是幸福的,对不对?” 聂鞅除了抱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女人,坚韧如此,他还能说什么?除了好好地陪着她宠着她,其他的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天,聂鞅出去买东西,留诺诺在家里陪她。 叶落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听着轻柔的音乐。眼睛,追逐着在屋子里乱窜玩得很高兴的诺诺。他总是很乖,就算玩得再怎么忘形,也不会忘记她现在怀着小宝宝要好好保护的事情,所以总是绕开她所在的位置,怕撞到她。要是到了她的范围之内,他一定是慢慢走的。这样懂事的小家伙,让人无法不喜欢无法不心疼的。 诺诺最喜欢的事情除了玩,然后就是趴在她肚子上,对着她的肚子说话。想到这个,叶落不由得笑了。他对哥哥这个身份可得意了,满脑子都想着小宝宝出来之后要带他去玩。趴在她的肚子上说奥特曼,说喜洋洋与灰太狼,说咸蛋超人……反正他把自己可以分享的,都跟小宝宝分享了。晚上睡觉前还要跟小宝宝说晚安才肯上床,让人哭笑不得。 “我要拯救地球!”小家伙把别墅跑了个遍,又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摆出奥特曼的姿势,喊着豪言壮语。那天真可爱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喜欢。 叶落看着他,笑着说:“地球现在已经很安全了!跑累了没有?快下来喝点水,看你满头大汗的。”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好动,精力好像怎么也用不完似的。 “呵呵……”诺诺呵呵地傻笑,但还是听话地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我要跟小宝宝说话。” 也许是跑得太快,又太过得意轻心。在跑下几级楼梯的时候,他突然脚下一滑,身体滚落在楼梯上。“啊,妈咪——” 危机关头,孩子下意识地向母亲求救。 叶落完全来不及想,腾地站起来,飞快地冲向楼梯。她刚刚弯下腰,诺诺便滚到了她的怀里。因为力道太猛,她抱着诺诺跌坐在地上。 顾不得跌疼里屁股,叶落赶紧低头去检查诺诺的身子。“诺诺,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诺诺?” 诺诺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叶落吓得抱着他站起来,想要跑过去打电话。可是刚刚站起来,她如雷轰顶一般呆住了。她明显地感觉到,双腿之间有液体留下,灼热的。 瞬间,脑子里呈现空白的状态,全身的血液凝固,头皮发麻。略略将双手伸直,让诺诺的身体与自己的之间有空隙,然后缓缓地看向自己的腿。等那鲜艳的红色撞入眼帘,叶落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 刚刚开车进入院子的聂鞅听到声音,飞一般地冲出车子,冲进门口。“落,怎么了?” 等视线触及那红色的液体,他觉得有什么轰的一生崩塌了。 手术室门外,聂鞅焦灼地等待。诺诺已经出来了,很幸运地没有伤到要害,很快就没事了。可是直到现在,叶落还在手术室里挣扎。 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他已经猜到了结果。想到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双手,哭着求他一定要救救孩子的情景,他将脸埋在手掌里,无声落泪。 他害怕失去孩子,可是他更害怕面对失去孩子的叶落。他如何告诉她,孩子已经没有了?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每天都满含期盼地跟他说,真想马上就能看到孩子出生。可现在…… 男人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它们都拔下来一样。 过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几乎要疯了的男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有护士过来关心地询问,但是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只好摇着头离开。 等手术室的门打开,男人急切地想要站起来,可虚软的双腿硬是使不出力气。只能努力地直起双腿,紧紧地看着医生。 “聂太太没什么大碍,已经转到病房去了。修养一段日子就会好起来,只是孩子……”医生不忍心把话说明,拍拍他的肩头,走了。 聂鞅的心很冷,但是叶落身体没事的消息又让他一颗心落了地。只要她没事,那就好!孩子的事情纵然遗憾,但只要她没事,他就什么都不怕!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脚步飞快地,到了病房。推开门,白色填满了视野。白色的床单上,白色的被子下,他心爱的女人静静地睡着。整个人淹没在白色里,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嘴唇苍白,有些干裂。 他端过桌上的水,用手指轻轻地蘸了,小心地涂在她的唇上。然后,弯下腰,吻了一下。 手从被子下伸进去,握住她细小的手腕。叶落个子娇小,手脚更是小小的,手腕细得他一根指头就能握住。此刻,感受着掌中小小的手腕,似乎在感受她脆弱的情绪。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的暗影,他完全不敢想象等她睁开眼知道了他没有保住孩子,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 宝贝,对不起!轻轻吻着她的手,聂鞅的眼眶灼热。有什么东西再次从心头涌上,直冲到喉咙冲到眼睛,就要冲破一切阻碍涌出来。 闭上眼,更加地握紧掌中的小手,仿佛这样子就可以将力道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昏睡中的人儿。忍不住,在心里怪罪上苍的残忍。如果真的有罪,能不能只让他来承担? 宝贝,为了我,求你一定要撑住!(未完待续) 珍惜拥有的 窝在掌中的手动了一下,聂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视线转动,落在床上的人脸上。 那微微颤动的长睫,让他惊喜地绽开了笑容。一直悬着的心,慢慢地向地面靠近。 “嗯……”嘤咛着,叶落的眉头紧皱,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落,你醒了?”俯身向苍白的人儿,抚上她苍白的脸,眼里全是心疼。虽然惊喜,声音却很低很温柔,生怕吓到了她。 叶落眨眨眼睛,迷迷糊糊的。视线落在聂鞅的脸上,由开始的模糊,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微微干裂苍白的唇轻启,呢喃着:“鞅?” “宝贝,是我。你感觉还好吗?”像碰触易碎的珍宝,轻轻地抚着她的恋人。低头,在上面吻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突然她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聂鞅的手,大叫道:“诺诺,诺诺怎么样了?” 她的手上还吊着点滴,因这一扯动,针头拔了出来,血丝马上从针口渗出来。殷红的一个小点,慢慢地放大,看着都觉得疼痛。她却恍然不觉,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瞪大的眼中全是焦急和担忧。 聂鞅托住她的身子,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着急,诺诺没事。只是擦伤了一点,皮外伤,没事。” 另一边,伸手按了铃叫医生。 将她抱进怀里,心里抽疼。他还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诺诺,害怕她想到是诺诺害得她没了孩子。可是,她醒来首先想到的,是诺诺的安慰。他的宝贝这样善良,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真的?”叶落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害怕他是骗自己的。 “真的。要是你不相信,等他睡醒了,我就让他来看你,好不好?”如果你能把孩子的事情忘了,那该多好! 医生很快进来了,处理了一下伤口,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聂鞅坐在床沿,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却又是温柔的。自己的怀抱是她的港湾,却不能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疼痛,这让他的心特别的难受。 “我让人送一点粥过来,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睡了一夜了,一定饿坏了。”不断地亲着她的额,揽着她的手臂感受到越发纤瘦的腰身,心里酸得不行。 叶落的脸贴在他胸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从他的胸口闷出低低的声音。“孩子……孩子没有了……对不对?” 大大的眼睛闭上,泪珠滑落眼角。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孩子已经不在了。都说孩子跟母亲是心灵相通的,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宝贝,别想这个。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努力,好不好?”胸前的衣衫,很快就湿透了。聂鞅低头贴着她的头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宝贝…… 叶落揪住他的衣衫,低低地抽泣起来。瘦弱的身体,耸动着颤抖着。低哑的声音,满是伤心和绝望。 “落……”除了抱紧她,想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她的体内,哪怕只是一点,他别无他法。安慰的话,如何说得出口?那么虚无的话,怎么舍得拿来骗她? “为什么……”压抑的哭泣在病房里回荡,听起来那么的伤心欲绝,闻者动容。 病房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听着那难过的哭声,豆大的泪珠滑下来。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叶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一直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口的诺诺。直到,孩子控制不住一声抽泣打嗝,让她倏地睁开眼睛。“诺诺……” 诺诺听到她的声音,掉头就跑。 “诺诺……”叶落大叫一声,推开聂鞅。“快,快去把诺诺追回来。” 聂鞅转身就跑了出去。小孩子退短,很快就被他抓住困在怀里。“诺诺,你要去哪里?” 诺诺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聂鞅,嘴巴一扁,哭着扑进了聂鞅的怀里。“爸爸,对不对,对不起。诺诺不是故意的,诺诺不是故意让小宝宝不见的……。” 他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护士的话。聪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妈咪为了救他,小宝宝没了。他躲在被子里很久,才鼓起勇气来看望妈咪。他害怕,害怕妈咪以后都不理他了,害怕妈咪不要他了…… 聂鞅闻言,叹了一口气。“别哭,我们都知道诺诺不是故意的。没有人会怪诺诺,爸爸不会,妈咪也不会的。” “呜呜,妈咪会生气的,妈咪很难过,是诺诺害死了小宝宝……”孩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伤心地哭喊。他最爱妈咪了,可是他害死了小宝宝,妈咪一定不要他了! “不会的,妈咪最爱诺诺了,妈咪不会怪诺诺的。”聂鞅将他抱起来,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一转头,便看到那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颤巍巍地走出了门口。“落,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你的身体还没好!” “妈咪……”诺诺看到叶落的出现,眼泪落得更快了。他害死了小宝宝,还害得妈咪身体不好…… 叶落扶着门框,努力地对他绽开笑容。那虚弱的笑容,看着让人那么的心疼。“诺诺,到妈咪这里来。” 说话,一点力气也没有。那种失去的绝望,让她整个人都是虚软的。那支撑着她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可是诺诺也是她的宝贝,她无法怪责他,更不想看到他的恐惧和难过…… 聂鞅抱着诺诺到了门前,将诺诺放下,改而一把将叶落抱起,放回床上。 “诺诺,过来。”叶落回过头来,喊着诺诺。 “妈咪——”等叶落被放到床上靠着床头,诺诺站在床边,喊了一声妈咪便又哭得一塌糊涂。 叶落挤出笑容,扶住他的肩头,替他抹泪。“别哭,诺诺别哭。” “可是……” 叶落点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不仅仅是不想让他自责,更因为她不敢肯定自己听到他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撑不住。现在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都是空的。“这不是诺诺的错,妈咪不会怪诺诺的。诺诺永远都是妈咪最爱的宝贝,妈咪不会生诺诺的气,也不会不要诺诺的。不过,妈咪现在很累,想睡觉。诺诺乖乖地听爸爸的话,好不好?” 说完这一番话,她的呼吸有些急,明显喘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挂着,但很快就挂不住了。她不想诺诺的心灵上留下任何的阴影,可是,她真的累了。从心到身体,都没有任何的力气撑下去。 “嗯……”诺诺含着眼泪,用力地点头。 “乖!”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叶落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聂鞅带着诺诺离开了,把他交给了刚刚赶到的叶悠盈和樊肇柏,便回到了病房。 床上,苍白的人儿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了。但是,聂鞅知道她还醒着。因为她的眼角正不断地渗出眼泪。 “落……”男人无声地喊着她的名字,伸手轻柔地抹去那滑落的泪水。只是,他越擦,那泪水便落得越快。无奈,他只好将她抱在怀里,几乎跟她一起落下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儿停止了哭泣,似乎睡着了。聂鞅缓缓地将她放回床上,拿毛巾小心地为她洗了脸,出去了。 病床上本来沉睡的人,慢慢地张开眼睛。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此刻一点精神也没有。视线落在天花板上,却完全没有焦点,视线是落空的。 缓缓地抬起手,落在平坦的腹部。那里,曾经有一条珍贵的小生命,可现在已经不在了。他会不会怨恨,怨恨她没有好好地保护他…… 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叶落便回到了家里。或许,回家的不是叶落,而只是一具躯壳。 在医院的这些天,她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要不就是睡觉,昏昏沉沉地睡,然后在噩梦中醒来。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一吃就吐,有时候连喝水都能吐。聂鞅假死那段日子的厌食症,似乎又回来了。 无奈之下,医生只得给她打营养针。短短的几天,叶落还是迅速地瘦了下来,完全没了人形。只有诺诺在场的时候,她才会努力地笑。等诺诺离开视线,她就会变成一个没有表情的只会偶尔眨眼睛的娃娃。有时候,她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着聂鞅,喃喃地说着抱歉的话。那样子,让聂鞅心都碎了。 叶悠盈也多次劝她,但是不管是谁,说什么都没用。甚至于聂鞅,她都不愿意见到。她在拒绝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所以她总是让自己陷入一种昏睡的状态。 医生那里的反馈,已经到了很糟糕的地步。所有人的心,都是忧虑。 有时候,聂鞅把她抱起来,到院子里去坐坐。那单薄的身子,在风里像是轻易就能吹走。男人看着,每每湿润了眼眶。所有人的努力都落了空,叶落的像是到了凋零季节的话,怎么也挡不住凋落。叶悠盈看着她,经常忍不住哭。 这天,天气很好。聂鞅再次将她从卧室里抱了下来,放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诺诺也在一旁,他吩咐诺诺好好看着妈咪,便进了厨房。叶落什么都吃不下,但是他亲自花心思去做的东西,她却多少都会吃一点。正是这一点点,让聂鞅看到了希望。 诺诺抱着玩具车,小心地坐到了叶落的身边。“妈咪,你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叶落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抚摸他的头,轻声说:“诺诺自己玩,妈咪在一旁看着,好不好?” 诺诺失望地垂下头,很快又抬起来,绽开大大的笑容。“那诺诺给妈咪表演,好不好?玩完了这个,诺诺还要给妈咪讲笑话!” “好!”扯了扯嘴角,她低声应了。 诺诺高兴地蹲到地上,卖力地开始给妈咪表演。不时地抬起头来看叶落,发现她在看着,他表演得更加用心。 叶落很努力地在看着,看着,然后视线就空了。不是故意的,可它就是空了。视线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就跟脑子一样。 诺诺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妈咪的眼睛看着窗外,眼角还有眼泪。孩子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抱着怀里的玩具,低下了头。他知道,妈咪又在想小宝宝了…… 当天晚上,诺诺不见了,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叶落知道的时候,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找,却被聂鞅阻止了。让保姆在家里看着她,聂鞅和樊肇柏他们一起去找了。 但是整整一夜,都没有找到诺诺,所有人的心情都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樊肇柏甚至对着叶落劈头就是一顿骂,以至于聂鞅差点跟他动起手来,幸好叶悠盈及时地将樊肇柏拉开了。 面对樊肇柏的指责,叶落默默地落泪。她的心里,也在怪罪自己。她知道,自己让所有的人都过得不好。尤其是聂鞅,因为她的缘故,他也整个人消瘦了下来。有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心痛而自责。她能看的懂,却不知道怎么做,她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那座山。 天亮的时候,当聂鞅疲惫地回到家里,叶落得知诺诺还没有找到,顿时哭倒在聂鞅的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聂鞅搂着她,抚着她的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很明白她心里的难过,很想替她难过。可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拒绝了所有的人,这让他心里也很苦。失去孩子,他的伤心并不比她少。而面对她的绝望自弃,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却没能让她好一点。深夜里看着她消瘦的身子削瘦的脸,他也几乎要绝望了。 “没事的。一定能找到的,你别哭。”忍不住,还是开口安慰她。可是,真的很累,很累。如果诺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叶落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都是她不好,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诺诺的心情。孩子本来就很自责,她又这个样子,让他以为自己其实还是怪他的,所以才会离开。 聂鞅略略安慰了她一番,喝了几口水就又出去了。 叶落换了衣服,不顾保姆的劝阻,硬是出去了。走过街头,走过每一个诺诺可能去的地方,但是都没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双腿慢慢地变得沉重,身子也软软的。几次停下来,靠着路边的树歇息。 途中,看到一个孩子急匆匆地跑过马路差点被车撞了,幸好他母亲及时追上来拉了回来。叶落看着母亲教训着孩子离开了,心里的恐惧倏地扩大了无数倍。要是诺诺也…… 她不敢往下想,抬起沉重的腿,一步一步想要走得快些。可两条腿就像灌了铅水一样,沉得像是有千斤重。 诺诺,你千万不能有事! 叶落在经过一个小游乐园的时候,看到开开心心玩耍的孩子,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曾经跟诺诺一起去游乐园玩,孩子笑呵呵地说,要是我惹妈咪生气了我就躲到游乐园来。等妈咪追来的时候,我就让妈咪玩过山车,玩得高兴了妈咪就不再生气了。 于是,她马上打车,去了以前去过的游乐园。最终,她在摩天轮下,看到了石凳上抱着自己的孩子。心里的那一块大石,落了地,身子却更软了。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她觉得自己快要昏厥了。 “妈咪……”诺诺惊喜地喊了一声,抱着叶落的同时,嘴一咧哭了起来。“妈咪,我以为你不要诺诺了。诺诺等了好久好久,妈咪都不来,诺诺好害怕……” “不哭,是妈咪不好,诺诺不哭。”使出仅有的一点力气,叶落抱住了他。安慰的话几乎说不出来,她能感觉到晕眩阵阵袭来。她听不清楚接下来诺诺说了什么,人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的床上。 诺诺趴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惊喜地大叫起来。“妈咪,妈咪你醒了!” 叶落想起晕倒前的事情,伸出手来,抚上他的小脸。“诺诺乖,妈咪没有怪诺诺。诺诺不见了,妈咪很担心很难过,所以答应妈咪,以后不要躲起来,好不好?” “嗯!”一双小手握住她的左手,诺诺含着泪猛点头。叶落在游乐园里晕过去的事情,把他吓坏了。“妈咪,诺诺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叶落笑了笑,掀开被子。“上来吧。” 诺诺爬进去,偎进她的怀里。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聂鞅端着粥和鸡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宁静温馨的画面。他的女人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诺诺放心的贴在她的胸前,沉沉睡着。这美好的一幕,让他不忍打扰,直到叶落抬头看到了他。 叶落看着端了东西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笑了笑。 聂鞅走了进去,将东西放到桌上。“我先把他抱开,你吃点东西。” 但是诺诺紧紧地抓着叶落的衣襟,怎么也不愿意放开。聂鞅刚刚掰开一个手指头,他就又揪紧。因为在外面流浪了半天一夜,他的神经也绷得很紧。回来后看到叶落晕倒了,也不肯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聂鞅也不忍心把他弄醒。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叶落拦住了他的手。“就让他这样睡吧,你把我扶起来就可以了,我就这样抱着他吃。” 聂鞅注意到她的情绪好了很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扶她起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床头,喂她吃东西。等叶落喝完一小碗粥,他忍不住在心里感谢老天。 因为太久没进食,也不管让她吃太多,只是吃了小半碗粥和喝了一点鸡汤。但只要她肯吃东西,就让人放心多了。 任由他用纸巾擦去嘴边的残迹,叶落靠在床头,看着一脸疲惫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对不起。” 她很明白,自己的难过和伤心,在他那里只怕是翻倍了。如果可以,他一定恨不得能替自己难过。这些,她都是清楚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聂鞅抓住她抚上自己脸的手,亲了亲掌心。“只要你能好起来,就什么都不要紧。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落,试着放宽心好吗?就当是为了我,看开一些,好不好?看着你伤心难过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都恨不能杀了自己。人生在世,本来就不能事事如意。至少,我们还拥有彼此,拥有彼此的爱,是不是?” 叶落靠过去,与他额头相抵。“对不起。为了你们,我会加油的。相信我,我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事情发生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发自心底地笑起来。 人生里,很多道理都能在短时间内想明白,却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 叶落很清楚,不管她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孩子也不会重新回来。而在她难过的同时,还有爱她的人陪着她一起痛苦,她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只是,虽然很努力地往好的方面去想,却还是抹不去心口的疼痛。 虽然已经不再像一个失了魂的娃娃,但心情再也没能回到原来的状态。很多时候,她还是会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怔怔地看着某个地方一动也不动,跟她说话也总是老半天才有反应。 在人前,她很努力地笑,笑得很灿烂。可是在无人的角落,她还是会偷偷地落泪。胎儿比较稳定的时候,她在商场买了一些婴儿用品,就放在客房里。有时候她会躲进去,一样一样地摸着那些东西,然后默默地哭。 夜里,醒着的时间还是很长。为了不让聂鞅担心,她总是装睡。等聂鞅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瞪着窗外的树影看,一看就是一整夜。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总会被惊醒。梦里的孩子,在向她怨诉…… 一个月过去了,比起刚出事的那一会,叶落的情况好了很多,但依然很糟糕。身子依然消瘦虚弱,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披了一块布。眼睛占了脸的大部分,大得吓人。整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块皮,一点肉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连嘴唇,也都是苍白无血色。 “落,如果你出事了,我绝不独活。”聂鞅抱着她越来越轻的身子,一字一句地说。 叶落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胡说。“不许你说胡话,我会好起来的。我不会有事,你也不许有事。” 她没有自暴自弃,她已经在努力了。可是脑子不受她的控制,自己就会想起那些伤心的东西。夜里她也很努力地睡觉,但总是会惊醒过来,然后只能瞪着眼睛等天亮。夜夜无法成眠的痛苦也缠绕着她,有时候她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因为长期的失眠让神经绷得紧紧的,脑子也是疼痛难忍。 “那你就好起来。为了我,好起来,好吗?”男人低哑的嗓音里,满是哀求。所有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她再这样凋零下去,或许他也要绝望了。 叶落弯起嘴角,伸手将他的头揽在胸前。“我没事的,会没事的。对不起,我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聂鞅带着叶落和诺诺一起,上街去走走。没有开车,就这样慢慢地走的。也没有什么东西要买,只是想让她出来透透气。 诺诺看到她终于肯出门来,一个人在前面喊着他们,蹦蹦跳跳的很开心。偶尔,还会撞到人,跌个四脚朝天。爬起来,还咯咯咯地笑得很高兴。 叶落看了,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她知道,孩子是在努力地让她开心起来。她也知道,孩子心里的自责其实还在,只要她一天不好起来,他就一天都在想着自己犯了错。想到这个,叶落不由得吐了一口气。叶落,真的不能这样了。还有这么多关心你需要你的人,你怎么能一蹶不振呢? 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叶落觉得有些口渴,聂鞅和诺诺便去买奶茶了。她站在路边,静静地等着,静静地微笑。阳光,很好。 突然,视线之内出现了一辆婴儿车。母亲推着儿子,从她身边经过。婴儿车里,小小的娃儿依依呀呀的在说着无人能听懂的话,手舞足蹈的似乎在为能上街而高兴。叶落完全无法移开视线,脚步忍不住跟随着他们的方向,慢慢地移动。 “落,小心!”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高喊。叶落猛地惊醒,一转头看到直直地冲过来的车子。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听着那尖锐的声音,看着它冲过来。 下一秒,腰上缠上了一双铁臂,搂着她转了身然后将她推开。四周一片惊叫之后,很多人围了过来。 跌倒在地的叶落眨眨眼睛,倏地惊醒过来,眼中一片恐惧。爬起来,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地上,躺着聂鞅高大的身影。“啊——” 叶落惊叫一声,扑了过去。“鞅,你怎么样了?鞅,鞅……” 躺着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脸,笑了。“你没事就好……”血,从头上渗出来,殷红一片。 在一片红色里,叶落惊慌尖叫。 经过抢救,聂鞅脱离了危险。当时,那车开得并不算太快,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他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起,叶落就一直守在手术室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聂鞅出了手术室,她便一直守在床边,抓着聂鞅的手紧紧地盯着他,那里也不去,害怕自己一离开他就不见了。 聂鞅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一直守在他床边的叶落,慢慢地明白:也许失去的也是珍贵的,可失去的已经失去,她应该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就像聂鞅所说,至少他们还有彼此,至少他们还有诺诺。想通的那一刹那,叶落觉得心里的那座山突然变成了雪山,被阳光一照,慢慢地就融化了。 “鞅,你醒了?” 聂鞅睁开眼的那一刻,听到耳边软软的声音,看着叶落带笑的脸。那一刻,他明白,他的叶落又回来了。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样子能够让你好起来,那也值得。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难过,完全忽略了你。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是真的想通了。我真的很想要孩子,要一个你的孩子。失去孩子对我来说,是终生的遗憾。可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可是,至少我还有你,还有诺诺,还有健康的身体。比起很多很多的人,我还是幸运的。我应该忘记那些伤心的,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再也不了。”含着泪说完这些话,她又笑了。 聂鞅惊喜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即使压倒了伤口也不肯放开。早这道这样子能够让你好起来,我应该早点带你出去。“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怕。” 在叶落的悉心照顾之下,聂鞅很快就好了起来。几个月来阴霾密布的天空,终于又见到了阳光。孩子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起来。 樊肇柏和叶悠盈也在他们旁边买了一栋房子,住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突然想通了,不再计较诺诺喊的是干妈干爹还是爸爸妈妈。他们决定维持原状,让诺诺依然跟着聂鞅和叶落过。反正两家离得很近,每天都可以见到小家伙。多半日子,两个女人都是一起接送他上学放学,洒下一路的笑声。 偶尔,叶落还是会想起那个未能降生的小生命,还是会觉得伤心。可是,已经不会沉浸在悲伤里把所有的一切都忽略掉。因为心情好了,她的身子也慢慢地好了起来。渐渐地,身上也能看到一些肉,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有一天,叶落和诺诺在家里看动画片。聂鞅回来了,带着一对一看就很老实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窝在沙发里的叶落,缓缓地站了起来,心跳飞快。她已经能够猜到,这三个人会是谁。看着那两张慈和的脸,她觉得嘴里干涩,两唇像是被粘住了怎么也分不开。 从他们的嘴里,叶落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她的名字叫乐岸,来自农村。 那对中年夫妇是她的父母,父亲叫乐杨,母亲叫何媛媛。两个人没读多少书,但很明白要走出大山就要读书上大学。于是夫妻两含辛茹苦,想将一双儿女送进大学成为有出息的人。没想到,乐岸却突然失踪了。夫妻两找了几年没找到人,最后只好作罢,专心去培养儿子。 那个年轻的男子,便是他们的儿子,乐岸的弟弟,叫乐仲温。他不负重望考上了名牌大学,如今已经是一个公司的副总经理了。 乐杨、何媛媛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生活过得好之后,两个人又开始想找自己的女儿。可是茫茫人海,大海捞针,对他们来说谈何容易?慢慢地,这件事也就搁下了,成了夫妻心里永远的隐痛。 电视里那种哭得伤心欲绝或者是人人动容的认亲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叶落已经失去了记忆,她无法一下子延伸出一份深厚的感情了。乐家人也无法对着一个容貌完全不同的人,去释放他们对女儿对姐姐的感情。严格上来说,他们就等于是陌生人。他们无法从这张脸上看出自己女儿的影子,叶落也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记忆。于是,认亲的场面甚至可以说有些尴尬。 从他们那里,叶落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样子。不算出色,很平凡的一个女孩子,但是笑容很温暖,让人觉得很舒服。那些照片已经很老了,有些还是黑白照,虽然有点泛黄但依然看得出那是被人小心珍藏下来的。 乐家人在美国住了几天,便回到了国内。 回去的前一天,乐仲温对叶落说:“姐姐,这一声姐姐对我来说还是有些怪怪的,毕竟我是对着一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喊姐姐。但是,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爸妈也是,特别是妈妈。好多次,我都看到她拿着你的照片一边看一边偷偷地抹眼泪。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音讯全无,我们做过最坏的打算,尽管我们没有放弃寻找你的下落。而今天的这种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们都很高兴。因为你还好好的活着,很健康,有深爱自己的人和可爱的孩子。” 当时,两个人都落了泪。有些东西,在无情岁月里依旧坚定。 叶落虽然遗憾难过,但是慢慢地也就释然了。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至少他们都过得很好,这就够了。比起哭哭啼啼的认亲,她更喜欢看到他们一切安好。她最害怕的,就是十年前的自己也是一个无人关心的人。又或者,她的父母因为她的失踪而吃尽了苦伤心欲绝,甚至有可能不在人世了。或许,自己当年的失踪也给他们带来了很深的痛苦,可至少他们挺过来了,且生活越来越好。 偶尔,叶落会给他们打电话,说一些家常话。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也会打电话来,跟叶落聊上两句。叶落从听话里可以听得出,虽然自己的容貌尽改记忆尽失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陌生人,可是知道自己还活着,他们其实也很高兴。这份历经十几年生死际遇而不曾随着时间流逝的真情,让叶落无法不感动。所以随着电话联系慢慢地多起来,她也开始能感受到这份亲情的珍贵。 有时候,国内有台风或者是暴风雨,乐母便会从地球的另一边打电话过来,问问这边的天气情况,叮嘱叶落要注意身体。叶落在这边听着,每每落下泪来。 叶落的生活,慢慢地又走回了平静而幸福的轨道上。除了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美好的。 又是一个天高气清的秋天,叶落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小说。小说里的女主角有着跟她一样的身体情况,都不能生孩子。最终,她也选择了试管婴儿,失败了两次之后,终于成功了。最终,她产生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叶落放下书的时候,心里涨满了复杂的情绪。这是她喜欢的圆满结局,没有遗憾。但是真正让她久久无法平复心情的,是女主角的坚强和执着。吃了那么多的苦,承受了两次的打击,她都还是坚强地选择了第三次。如果没有成功,那将是第三次可怕的打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撑住。可是,她还是跨出了那一步。 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差太远了?那天是个意外,否则孩子也许已经稳稳地落到了这个世界上。或许,他现在还在等待着,等待着再次成为她的孩子。或许他也知道,她和聂鞅是多么期待他的降生。或许…… “想什么呢?” 由于想得太过专注,直到一双手臂缠上腰肢,耳边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叶落才猛地惊醒过来。身体往后一靠,贴在他的怀里。转头与他脸贴脸,绽放笑容。“你回来了。” “嗯。喊了你很多次都没有反应,你在想什么?”亲亲她的颊,看着她又恢复了红润的脸,男人的眉宇之间都是愉悦。 叶落沉默了一会,拉开腰间的手臂,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他。“鞅,我们再试一次试管婴儿,好不好?” 聂鞅身子一震,吃惊地看着她,很快又平静下来。“怎么突然又下了这个决定?” 叶落笑着拍拍他的脸,道:“拜托,我又没让你杀人,你这么紧张干吗?”但心里明白,他是被自己吓怕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放弃得太容易了。孩子是人世间最好最珍贵的宝贝,当然来之不容易,我不应该就这样放弃的。无论如何,我想要一个孩子,很想很想……” 聂鞅看着她,没有回答。(未完待续) 我的幸福 “就现在这样子,不好吗?”沉默了许久,他低声道。 叶落深深地呼吸,认真而坚定地看进他的眼里。“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会再受到打击,对不对?说实话,我自己也是怕的。可是,我还是想再努力一次。鞅,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 思考良久,他还是点点头。而从这一刻起,他的心便被悬在了高空中,无法着地。 共同孕育一个孩子,不应该那么困难。上天,求求您这一次一定要让我们成功! 来之不易的幸福,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只求您,不要再考验我们了…… 虽然还是有些担忧和害怕,但相比于一年前,叶落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明显好得多。所以这一次的准备阶段相对也短了许多,医生都说成功的希望会很大。 叶落和聂鞅听了,都非常的高兴,像吃了半颗定心丸。叶落更是努力地调养自己的身体和调整心情,确保自己能在最好的状态下成功。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前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医生也说了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出现流产的迹象。总之,要把叶落当做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那样细心地照看着,容不得一点差错。 这些让聂鞅的神经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白天,他一刻也不离开地守在她的身边,除了上洗手间和给她准备营养的食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樊肇柏关闭起来的日子,不敢睡沉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醒来。有时候叶落嘤咛一声,他便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就这么盯着睡得香甜的她一整夜都无法入睡。 叶落坐在沙发上,在聂鞅的宠溺的视线下,喝完了满满一大碗的补汤。放下碗,抬头对他笑了笑。她知道,他的心时刻都是悬着的,难为他了。 聂鞅抽出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残迹。“吃饱了吗?” 在准备时期,医生给叶落服下了一些有利的药物,所以这一次叶落的反应轻了许多。其实,上一次之所以一吃就吐,恐怕更多的与叶落紧张的情绪导致没有食欲有关。现在她心情好了,食欲自然也好多好。 叶落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吃得好饱,绝对饿不着你儿子。你扶我去院子里走走,好不好?” 现在她知道了,一直躺在床上或者窝在沙发里并不是保护孩子的最好办法。她也可以在附近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子心情会更好,对孩子也更好。 “好。慢点,别急。”男人一手牵着她的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揽在她的肩头上,完全呈保护的姿势,准备着对抗每一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叶落安抚地对他笑笑,眼里又是歉意又是心疼。“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 手,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臂。她怀了孩子的这两个月,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医生说他的神经绷得太紧,如果他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恐怕就要出问题了。想到这,叶落就觉得心里很难受。怀了孩子本该是高兴的,可是因为自己上一次的表现吓坏了他,以至于他已经处于一种如履薄冰的状态了。 出了别墅的门,两个人踏在草地见的小径上,慢慢地走着。微风迎面拂来,凉快而惬意,像是直直地吹到心里去似的,让人的心情也大好。 走到湖边的位置,叶落扶着栏杆停了下来。看了一会湖面,便转过身来。抬头,伸手抚上聂鞅的脸。因为消瘦,这张脸越发的棱角分明了。“对不起。” 如果那时候她能够坚强一点,今天他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他本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因为深爱着她,因她而变得像惊弓之鸟。 聂鞅一愣,继而亲亲她的额头。“胡说什么呢。好好的,道什么歉?” 他比谁都明白,她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心愿,更多的是因为她骨子里其实也是一个传统女人,始终认为对一个男人最深的爱便是生一个凝结了彼此血脉的孩子。 “可是,你一点都不好。自从我跟你说再试一次之后,你的心就是紧绷的。我本来以为,等成功了就会好起来了,可是你好像比之前更加的紧绷了。”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抬头深深地看进他的眼中。“我知道,因为我上一次的表现太差了,所以你害怕,我真的很抱歉。可是,你也听医生说了,现在孩子很好很稳定,不会有事的。你看,我都能做到轻松开心,你也可以的,对不对?如果你还是继续这样紧绷绷的,有什么问题,我都不敢告诉你了!” “不行!”男人一把抱住她,来势虽猛,但很小心地没有吓到她更不会伤到她。“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哪怕是一点点,一定要告诉我。” 同样的事情,他绝对不愿意面对第二次。 “那你答应我,让自己放松下来。要不,先请个人来照顾我,等——”她还没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 “不可以!”圈住她纤腰的双臂收紧了,仿佛她真的会一个人躲起来。“我绝对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我保证,我不会再这么紧张了,我保证!” 叶落抿着嘴看着他,好一会才点点头。“说话算话啊,我要是发现你不但没有胖起来反而更瘦了更难看了,我就躲起来,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让你见!” “好。”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可以马上做到的。 抬手抚上他的脸,疼惜地揉着那青黑的眼袋。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这个傻瓜! “好了,别像被逼着签了南京条约一样,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人都能够开开心心地感受孩子一点一点长大的这种心情。我在乎孩子,我也同样在乎你,你的心情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很重要。如果你也能够开开心心的享受这个过程,那我的心情就会更好,身体也会更棒,孩子自然就健健康康的,对不对?”叶落很认真地在想,要不要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嗯。没事,很快就好了。”伸手将她揽进,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一同看湖光山色。紧绷的神经,稍稍地松了下来。 “鞅,你去把躺椅搬出来放到亭子那,好不好?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也不冷,正适合躺在这里享受阳光和微风。”这种天气,只要往躺椅里一躺,估计就能睡着了。 “好。来,我先扶你在凳子上坐下来。”等她坐好了,他又叮嘱她不要走动,才三步一回头地进屋子去了。 被暖暖的阳光包围着,又感受着微凉的风,叶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手抚上还是平坦的小腹,缓缓展开迷人的笑容。虽然掌心还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是他已经安安稳稳地睡在了她的体内。这种感觉,强烈而奇妙。难怪很多人都说,女人怀孕的过程是一个充满了感动和幸福的过程。 很快,聂鞅就搬着躺椅出来了,在亭子了摆放好。铺上柔软的毯子,还带了一条薄被。 叶落走过去,他一转头,便伸出手来。扶着她,在椅子里小心地躺了下来。这张躺椅的设计本来就不错,再配上柔软的毯子,叶落觉得睡意马上就冒了上来。 “觉得还舒服吗?会不会有什么地方硌到?”准爸爸还不放心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生怕有什么地方没做好。 “没有。很舒服,躺下来就想睡觉了。来,你也躺下来陪我,好不好?”她就不相信,这么舒服的时候他还睡不着。 老婆都发出邀请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那是傻子。伸手先将叶落扶起来,自己躺下去,来小心地把她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盖上薄被子。“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 “不会,很舒服。”掩着嘴,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你也困了吧,快睡吧,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说着闭上眼睛,贴在他的颈边开始寻找梦乡。她本来是想让聂鞅睡一觉放松神经的,没想到自己真的一下子就睡着了。 聂鞅抱着怀里的人,双掌覆在她的小腹上。这里尚未隆起来,但他们的孩子已经安稳地睡在这里。虽然很担心,但心里的感动是骗不了人的。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他们这份爱的见证,也将是带给他们快乐的宝贝。 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呼吸着熟悉的馨香,感受着阳光微风,神经之间地放松下来。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的眼睛和脑子在这一刻都觉得乏了,叫嚣着想要好好地休息。缓缓地,锐利的鹰眸闭上。过了一会,便睡着了。 樊肇柏和叶悠盈接诺诺回来之后,听佣人说他们两在院子里,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幅让人艳羡的温馨画面。三个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舍不得惊扰这让美好的画面。 叶悠盈掏出手机,把这个画面给拍了下来。等他们醒来后看到,一定会喜欢! 于是,三个人又悄悄地原路走了回去。 叶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橘色的晚霞点缀在天际,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美丽而多姿。本想抬起头,看看他睡着的样子。但是一想到自己只要动一下他就可能醒来,只好忍住了。睡着的时候,只要不会很难受,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可是一旦醒来,要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可就不容易了。可是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实在不忍心把他叫醒。只得死命地忍,直到他醒来。 “落,你醒了?”聂鞅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你不会没睡着吧?” 叶落皱着脸,大叫:“快,快扶我起来!”她的身子都要麻木了,她得动一动。 “怎么了?”聂鞅大惊,忙抱着她站起来。一只手,摸向她的腹部。“是不是肚子疼?那里疼,快告诉!” 叶落哭笑不得的抓住他到处乱摸的手,扭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别紧张。孩子没事,我只是躺得太久了,手脚麻木了啦。” “哦。”聂鞅呼了一大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快坐下来,我帮你揉揉。” 叶落坐在躺椅里,看着蹲在跟前替自己揉着小腿的男人,双眼瞬间湿润起来。一声抽泣,让整在低头苦干的男人吓得猛的看上来。 “怎么了?我捏痛你了吗?” 叶落含着泪笑着摇摇头,红了脸擦擦鼻子。“我没事。我只是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对我这么好。” 这回,哭笑不得的换成聂鞅了。“难怪大家都说孕妇是很情绪化的,你看这不就是证明了吗?还麻不麻?” 叶落动了动腿,已经好多了,刚开始起来的时候她可是难受得差点哭出来。“好多了。我再坐一会,就没事了。” “好。再歇一会就回去吃饭,你饿不饿?”还好,她现在胃口不算差。想到上一次的情况,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叶落让他扶着,慢慢地站起来,笑着回道:“我还不饿,不过我估计你家儿子可能饿了。” 两个人相识一笑,相拥着进了家门。 吃过晚饭,也叶悠盈便把傍晚时候拍的照片拷到了电脑里。她只拍了三张,角度不同。虽然是手机拍的,但是因为像数高,效果还是不错的。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大部分淹没在薄被之下,即便闭着眼睛,依然可以凭着那削薄的唇、高挺的鼻梁、长而浓密的睫毛和浓黑的剑眉看出他有着可以让女人神魂颠倒让男人自叹不如的出众相貌。那即便沉睡也不曾消减分毫的气势和魅力,更是让人万分嫉妒。而在男人的怀里,一个娇小的女子紧紧地贴着他。一只手搁在颊边,娇嫩殷红的唇微张呼出馨香的气息。因为甜睡,酡红的脸颊看起来分外的诱人,那长长的睫毛在微风里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便可以看到它们轻轻地掀起来,露出掩藏下的无暇动人明眸…… 总之,所有人看到这三张照片,心里都只会有两个叹号:好温馨!好幸福! 叶落很喜欢这些照片,画面中的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幸福,一如现实。盯着电脑画面,转头对着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的人说:“鞅,我们把照片洗出来放大挂到我们的卧室,好不好?” 聂鞅笑了,擦着头发走到床边。“你喜欢就好。我等下就在网上找人去做,如果没问题,明天就可以看到了。” “嗯。”放下鼠标,叶落跪坐在床上。“毛巾给我,我帮你擦。” 聂鞅想了想,便递给她。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真的放松了很多。下午那通体舒畅的一觉,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擦过之后,叶落又拿吹风筒帮他吹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吹风筒的声音。本该是噪音的声音,这一刻听来竟是悦耳且温馨的。 “好了!”叶落关掉吹风筒,又用手帮他梳了一下。他的头发比较粗,而且特别的黑,散发着黑色的光泽。而且,凑近了就会闻到,他的头发也散发着他独特的体味,叶落很喜欢。 聂鞅把吹风筒接过来,收好放起来。转身爬上床,将她抱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坐着。“今天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会不会睡不着?” 叶落侧过身子坐着,背靠在他的臂弯里。抬手摸了摸他那扎扎的胡渣,像个孩子似的把玩着。“不会,再坐了一会我估计就会想睡了。你呢?” “我陪你一起睡。”不过,他可能睡不着。 “你要实在不想睡的话,可以看看书上上网,我自己睡就好了。”她就躺在旁边,难道他还不放心吗?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真的变成了瓷娃娃。 “好。”将她按向自己的胸膛,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两个人安静地享受着这宁静而温馨的气氛,谁都没有开口。 很快,叶落便觉得睡意袭了上来。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聂鞅又抱着她等了一会,确保她睡沉了。才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拉起被子帮她盖上。静静地看着那安静娇美的睡容,他低头印下一吻,起身把灯灭了。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好一会,才在电脑桌前坐了下来。 习惯性地打开word文档,把今天的一切详细地写下来。虽然心惊胆战,但是他也同样觉得很幸福很感动,因为他深爱的女子正在为他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 每一个安静的深夜,看着她贴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他都忍不住在她脸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一双手更是贴在她的小腹舍不得放开。即便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头痛欲裂,他依然甘之如饴。只要她能够平平安安地产下孩子,就算让他这十个月都这样子过,他也无怨尤。 凝视着床上的隆起,他微微一笑。好梦,我的宝贝。 自从那天之后,聂鞅的情绪慢慢地就放松了下来,不再动辄草木皆兵了。 怀孕进入第三个月,叶落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与自然怀孕的孕妇一样好。医生也说,她完全可以放心。 叶落特意抱了准妈妈培训班,每周去上两次课。一整个教室里,大多是大腹便便的年轻女子,偶尔有几个准爸爸也陪同。 每一次课,聂鞅都会亲自送叶落到教室,不仅仅是干坐在一旁,而是很认真地听还做了详细的笔记。有时候叶落要做点什么事情,他就马上说老师说了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的,一脸严肃。一同上课的人总是找叶落聊天,欣赏一下她帅气冷峻的老公,再说一些羡慕的话,乐此不彼。 上课到第三周的时候,叶落就开始头疼了。因为老师原来的助理生病住院了,请了另一个人在帮忙。那是一个很年轻的金发女郎,叫凯蒂,身材火辣,五官精致。叶落倒不是嫉妒她什么,而是她明显地对自己的丈夫有了兴趣。有事没事爱找聂鞅说话,有问题也爱找聂鞅来发言,虽然聂鞅很冷淡,但对方大有越挫越勇的架势。 本来,叶落也不放在心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可厚非。再说了,每个星期也就只有那两节课能够碰到,等原来的助理回来了,恐怕也见不着了。聂鞅那冷冷的脸色,明显地在告诉所有人他对这个女人没任何兴趣。一些打抱不平的孕妇,也用讨厌的脸色看着凯蒂。叶落自然也不会没自信到怀疑聂鞅会弃自己而喜欢上这个金发女郎。只是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也是可以不顾一切的,金发女郎凯蒂尤其热情。为了聂鞅,一直到原来的助理回来了,她还要义务留下来帮忙。每当叶落一走开,凯蒂马上就霸占了自己的位置,缠着一脸冰冷的聂鞅唧唧歪歪,叶落就觉得无奈。 一天晚上,洗过澡的叶落躺在聂鞅怀里,笑着说:“要不你以后不要陪我上课了,也省得那个凯蒂闹得整个教室的人都没心情听课。” 她实在搞不懂这些金发碧眼的女郎到底怎么想的,别说聂鞅是有妇之夫,他出现在那里更是为了陪妻子去听孕妇培训课,她却还能这样子死缠烂打,真是无奇不有。聂鞅无意,叶落自然也不会难过,只是有个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女人天天缠着自己的老公,心情多少受了影响。 “不行!”想也没想,聂鞅就拒绝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谁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白痴女人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她推到了或者撞到了。不是时刻刻盯着她,他根本就不放心。 叶落撅撅嘴,埋怨道:“可是每次你一出现,那个什么凯蒂的就一直挂着两块遮丑布在我们面前恍,好烦的。”每次跟聂鞅说话都恨不得把胸尖送到他嘴边,看着真的特郁闷。 “我马上去联系一下,换一家学校去上。要不,我把老师请到家里来也可以。这样子,我们就不用见到那个恶心的女人了。”提到凯蒂,聂鞅也是一脸厌恶。要不是四周都是孕妇,他真的会打人。 “那我们不学了吧。网上不是有视频吗?我们再买一些书,自己摸索更有意思。”毕竟是赚钱的机构,虽然教的东西不无用处,但有些还是比较形式。 “好。我们明天就去找一些比较好的书和影碟回来看。困了吗?”低头看着她因为怀孕而长出了一些肉的脸蛋,白里透红很是诱人,着实忍不住猛亲了好几下。 叶落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扭转头斜睨着他问道:“说实在的,那个凯蒂还真的是一个大美人,又性感又火辣,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聂鞅低头,张嘴咬住她的耳垂。“宝贝,如果你不是怀着孩子,我一定狠狠地惩罚你,让你三天三夜不用下床!嗯?” 叶落听到他的威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天三夜,你确定?”那不得精尽人亡在床上? “你在怀疑老夫的能力?”他的声音又掺揉了危险的味道,更加挑逗地在她的敏感部位又是吻又是舔。 叶落被他弄得缩起脖子,身体轻轻地颤抖。因为怀孕,她的身体变得异常的敏感,只是被他这样子一碰便战栗不已。而这半年来,为了孩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要过彼此了。叶落几乎整个人软到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嘤咛出声。 “哦……”聂鞅猛地停住探索的唇和手,将脸埋在她的颈边,懊恼地低吼。他已经太久没有碰她了,可是还有漫长的半年要忍,他快要疯了!夜里看着她香甜的睡颜,洗冷水澡都不管用了。 叶落清醒过来,感受到戳在自己后腰的硬挺,脸轰地红了起来。听出来他声音里的懊恼,她又觉得抱歉。她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女子,经过这几年的婚姻生活,她已经很清楚男人的生理需要。犹豫了好一会,她低声道:“要不要,我帮你?” 问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脸就好像被放在火上面烤一样,烫的吓人。她一直觉得用手或者用嘴都很羞人,所以从来没想过这样做。可是,要他忍耐一年,好像也…… 吃惊地抬头看着她火红的脸,他轻轻一笑,拒绝了。“不能接受的,就别勉强自己。”每次欢爱,她总是想要在黑暗之下,或者把自己的身子藏在被子之下,她在这方面是很害羞的,他知道。真要让她那样子帮忙,估计她的脸红上一个星期都不会退,头只怕也要低上好久才敢抬起头看他。他确实很想要,但真的不想勉强她。 “没关系的,我可以!”那戳在后腰的家伙还是坚硬的,一点要软化的意思都没有,他一定忍得很辛苦。 “没事了。你睡吧,我去洗个澡。”一个晚上洗好几次澡才能熬到天亮,他已经习惯了。说完,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自己站了下去。“快睡吧,我还要看一会电脑才睡。” 叶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个地方,再看看他走进浴室的背影,表情和心情都很是复杂。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聂鞅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安静的睡颜,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但很快就收回手,再摸下去又要冲冷水澡了。 叶落愕然地看着眼前就等于穿着内衣出门的金发女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没想到,凯蒂居然能找上门来。 聂鞅和诺诺出去买东西了,只有叶悠盈陪着她。她们在院子里散步,凯蒂便出现在了别墅大门外。叶落直接让下人门拒绝了,她实在是没兴趣陪一个吃饱了撑着的花痴女人玩。 叶悠盈看到她拧起眉头,笑着问:“就是那个肖想你家聂鞅的外国女人?看来,外国人果然够开放,连追求有妇之夫都这么堂而皇之。” 叶落无语地翻白眼,戳了戳她的腰。“哎,我说你别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心哪天人家看上樊肇柏,到时候我放炮仗庆祝,你信不信?” “愿望,我绝对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觉得情况比较好笑而已,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叶落睨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 很快,下人就来报,说凯蒂怎么也不肯走。叶落无奈,只得跟叶悠盈一起来到大门前。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聂鞅的车子已经缓缓地开了过来,停在门口。凯蒂抓住这个机会,贴到了车窗前不知道跟聂鞅说什么。 聂鞅没理会她,自动门开了,车子便开了进来。没想到凯蒂也趁机挤了进来,让人忍不住咋舌。看来,一个人的脸皮厚起来绝对不止三尺。 既然人都已经跟进来,叶落也不好让门卫把人扔出去,只好算了。在叶悠盈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回屋里。才走到半路,聂鞅已经迎了上来。 聂鞅瞥了一眼凯蒂,冷声道:“布鲁斯小姐,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这个女人动地想做什么?趁他不在家找上门来,想向落示威不成? 凯蒂闻言,不仅没有出去,反而贴了上来。“杰斯,不要这么无情嘛,我们可以谈谈……” 叶落被她发嗲的声音刺得有些胃疼,再也忍不住发火了。“凯蒂,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是有妇之夫,总是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请你别靠近我老公,ok?如果你——哎哟!” 叶落惊叫一声,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 “落,怎么了?”聂鞅一下就慌了,转头大声喊门卫。“tylon,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落,你怎么样了?快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舒服?” 门卫很快就冲了过来,拉着嚷嚷不停的凯蒂快步走向门口。 叶落看着紧张的聂鞅,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你儿子他睡醒了,在运动呢!” 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那调皮的动静。“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准爸爸一脸呆滞加惊愕地盯着她的肚皮,完全被掌心的动静给弄得愣住了。咧嘴瞪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傻气,惹得叶落和叶悠盈都笑了。 老半天之后,准爸爸傻乎乎地叫了一句:“他真的在动!” 闻言,叶落和叶悠盈都忍不住笑了。看来,不管是多么精明霸道的男人,在感受生命的胎动时,都是傻气的。 聂鞅却像是没注意到她们在笑自己,腿一弯蹲了下来,将脸贴在她的腹部。一脸神圣地,等待着他的再次调皮。 反应奇快的叶悠盈,早已经掏出了手机,把这动人的一幕给拍了下来。自己的心头,涌起无尽的遗憾。 叶落抚摸着他的头,看着他闭上眼在感受,忍不住眼眶发热。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一样吗,幸福得无法言语。 而贴在她腹部的男人,再次一脸惊喜地抬起头来,毫无形象地叫道:“落,他动了,他又动了!” 叶落绽开如花的笑颜,轻声道:“以后他每天都会这样伸伸胳膊踢踢腿,直到他生下来。”孩子动的时候,其实有点疼。但是这一点疼,比起那种无边无际的喜悦,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当天吃过晚饭之后,聂鞅和诺诺两个人的视线也手就没离开过她的肚子。两个人一整晚都在贴在她的肚皮,感受着孩子的动静,还一边喃喃地跟他说话。听着一大一小的傻话,叶落笑得开怀。 当天晚上,叶落又看到了让自己落泪的照片。把它们放到那个固定的文件夹里,看着里面已经有了的许多照片,心里暖暖的酸酸软软的。 “已经十点了,还不困吗?”聂鞅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怎么又哭了?真是个小傻瓜,看照片也能看得哭了。” 叶落笑着任他擦去泪水,道:“人家真的觉得好幸福嘛,幸福得好想掉眼泪。” “我知道。”有时候,他也会感动得掉眼泪,就好像今天他贴着她的肚子,感受着那神奇的胎动,他也差一点就哭了。“快去睡吧。还想看的话,明天起来再看好了。” 聂鞅侧着身子,将她宽了许多的身板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她的发定,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和暖暖的体温,身体悄悄地起了反应。 黑暗中,叶落缓缓地睁开眼睛。即便没人看见,她也忍不住红了脸。戳在自己的腰侧的东西,滚烫滚烫的。她轻轻地挪开一点身子,伸手轻轻地握住。 “落——”男人一生低喘,惊叫一声差点弹起来。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没问题的。”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羞涩。 聂鞅一愣,继而呼吸粗了起来。 四个月后。 叶落躺在房间的躺椅里,吃着聂鞅送到嘴边的葡萄,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这种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唯一的苦恼就是行动不便,腿脚有些肿,夜里不能翻身也难受得很。 “你啊,真是个小傻瓜!”聂鞅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漫长的九个月终于过去了,他们的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那颗悬着的心,开始慢慢地向地面靠近。 “呵呵……啊……”叶落欢乐的笑声转为惊叫,下体出现了第一次收缩。 “怎么了!?怎么了!!”慌张的聂鞅吓得脸都青了,腾地站了起来。“医生!” 他大声吼着,连呼叫器都直接省略,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哦……”下体的异常让叶落也开始紧张起来,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 “落,你撑住,我马上去找医生!”他冲过去刚一开门,就跟医生差点撞上了。刚一站稳,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医生拎了进来,推到叶落面前。“快!你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镇定!聂先生,请镇定一点!”医生边说边整理着自己被他揪乱的衣衫,对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到聂鞅拎小鸡一样拎着医生,叶落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开始收缩了?”医生问叶落,直接忽略一脸紧张的准爸爸。 “对。” 很快,叶落便被推到产房。” “这、这就要生了?”紧张的准爸爸难以置信的问着,一脸的激动。 “嗯,聂先生可以进来,但请一定要保持冷静。”留下这么一句,医生便走了进去。 被推到产房,在等待生产的时候,叶落反而开始紧张了。 “别怕,我在这里。”紧握着她微颤的手,聂鞅开口安慰道。抬手,拭去她额上的薄汗。 “嗯,我不怕……倒是你,看看你那一脸的汗。”看着他满头的大汗,叶落又忍不住笑了。要疼的是她,他怎么好像比她还辛苦? 伸手擦掉自己的汗水,聂鞅依旧紧张地盯着她。 “不会有事的,有医生在。很快,我们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了。”想到这,紧张反而减少了。比以往要更加强烈的期待,完全地占据了整颗心。早在几个月前,b超就已经显示,她如愿地怀了一个小聂鞅。很快,她就可以看到小一版的他了,无法不激动。 “嗯,会好的。”他点着头,用力地做着深呼吸。 “啊——!”疼痛一阵一阵袭来,叶落已经无暇去想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深呼吸,使劲。先慢慢来,然后再深呼吸,使劲……” 医生的声音始终不紧不慢的,异常清晰。但叶落的衣衫,早已经因为疼痛而湿透了。 “别怕,有我在,加油……”聂鞅嘴里说着安抚的话,那边紧握着她的手,因为紧张和心疼而忘了控制力道,把她抓疼了也不知道。 疼痛一点也没有消减,而那调皮的孩子似乎还没有在母亲的子宫里睡够,还挣扎着不肯出来。气得聂鞅在她耳边大声说:“等他出来了,我一定要打他屁股,看他这样子欺负妈咪!” 疼得有些迷糊的叶落还是挺清楚了他的话,要不是疼得厉害,她恐怕要笑出来了。只可惜疼痛阵阵袭来,除了紧紧地咬住他的手抓住他的手,她已经使不出更多的力气。真的好累! “快了快了,加油……” 耳边的声音渐渐地远去,叶落觉得自己的意识慢慢地抽远了。只是努力滴辨清那遥远的声音,跟着它的指引去努力。等一声洪亮的啼哭响彻耳际,她终于笑着晕了过去。 “落——” 醒来之后,看着枕边襁褓里的小家伙,叶落觉得一身的疼痛都在瞬间远去了。小小的手,小小的叫,小小的嘴儿,小小的鼻子,眼睛闭着还看不出来,总之一切都是小小的,别提多可爱了。“他真的好可爱!” 弯腰,轻轻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孩子,妈妈爱你! “妈咪,小宝宝呢,我要看小宝宝!”刚刚被叶悠盈带过来的诺诺推开门,马上吵着要看小宝宝。 “诺诺,来!”叶落笑着向他招招手,让他来到孩子躺的一边床。“看看,这是弟弟。” “我看我看!”诺诺马上俯下身去,凑近去盯着婴儿的小脸看。又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惊喜地看着叶落。“妈咪,软软的,好好摸哦。” 大人一听,都扑哧一声笑了。 “哇,他的手好小,脚也好小哦。妈咪,他为什么还在睡觉?我把他叫醒好不好?”诺诺也不管他们笑什么,只盯着小宝宝看。 “小宝宝累了,等他睡够了就会自己醒过来的。现在,我们让他好好睡觉,好不好?” “嗯!”诺诺认真地点点头,又凑到小宝宝面前说:“小宝宝,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叶悠盈揉揉诺诺的头,笑着看向叶落。“恭喜你!” “谢谢!”握紧了身边人的大手,与他对视一眼。再转移视线看着一大一小正在搞笑对话的两个孩子,盈盈一笑。我的人生,我的幸福,终于完整了。 双手,将他的大掌包在手里。四目相对,浓浓的都是情都是爱。 谢谢你,我的爱人。(未完待续) 幸福出现裂痕 “合作愉快!”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语带欣赏,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对面一身职业装的女子站起来,伸手与之相握,礼貌的笑容却掩不去灿烂迷人。 “如果我说想请李小姐共进晚餐,不知道李小姐肯不肯赏脸?”男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略略失神之后提出了邀请。 李嫣盈盈一笑,礼貌地回道:“刘老板,真不好意思。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聚聚。下次我请刘老板共进餐谢罪,可好?” “这样啊。那好,李小姐可不要忘了才好啊,我可是等着呢。”男子哈哈一笑,将被拒绝的尴尬抹去。 “一定,一定!那么刘老板,我先告辞了。再见!”点头示意之后,转身而去。高挑纤细的身段尽显眼前,袅娜而去。身后那双斜长的眼睛,被勾起了兴趣。 一走出大楼的门前,坐进自己的车子里,李嫣大大地呼了一口气。每次面对这些人别有深意的眼光,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们大多嘴里说着客套而正经的话,眼光却放肆得恨不能把你身上的衣服扒光了将每一个角落地看清楚摸熟了才罢休。 没多做停留,更不愿意多想,李嫣发动了车子。本想往丈夫公司的方向开去,想了想,又驾驶车子往家而去。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拿起手机拨号码。 熟悉的铃声响了许久,依然没有回应。李嫣轻轻地拧起眉头,按断了。怎么不接电话,难道去开会了?早上他答应了说晚上回来吃饭的,该不会忘了吧。 想了想,又拨通了秘书的电话。这一回,倒是很快被接通了。 “夫人,你好!”秘书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但微微有点气息不稳,似乎经历了什么激烈的运动。 “你们总裁呢?”这略带喘息的声音,让李嫣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雷褚的秘书唐弦韵也算是一个美女,往人前一站楚楚可怜而又不失能干。一些朋友都调侃李嫣说,就不怕雷褚跟美女在一起久了,搞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每当这个时候,李嫣都是笑笑不作答。她也不是没往这个方面想过,不过她一向是个自信的人,而且始终认为爱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太过的怀疑是爱情和婚姻的致命杀手。唐闲韵固然是一个美女,但相比之下,恐怕自己更胜一筹,她有这个自信。 “总裁在面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暂时不方便接电话。不知道夫人有什么要事,由我来转告可以吗?” “麻烦你提醒他,别忘了回来吃晚饭。” “好的,我一定会提醒总裁,请夫人放心!” 李嫣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有些烦躁,以至于她连礼貌都省了,直接挂断电话。对于雷褚的这个秘书,她好像也越来越不喜欢了。唐弦韵的态度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容貌和才华出众的男人长期跟在自己的丈夫身边,早见晚见的,做妻子的心里也难免不舒服。她有足够的自信,却也明白,在有些时候,并不一定是优者必胜的。 算了,不想这些,草木皆兵只会坏事。 抛掉脑海里和心头的一点不快,李嫣重新扬起心情。驱车到超市挑拣了雷褚喜欢的菜色,沐浴着黄昏的彩霞带笑而归。 刚刚进门,一个小小的人儿便向她扑了过来。“妈咪——” 手里还提着东西,她还是张开双臂,将儿子小小的身子拢在怀里。低下头,贴着他粉嫩的脸蛋,呼吸间是淡淡的奶香。“凛凛想妈咪了没有?” “想!”小人儿大声地应着,又圆又黑的大眼儿笑成了一弯弦月。 “夫人,东西交给我吧。”保姆走过来,接过李嫣手里的东西。看着母子两相拥的画面笑了笑,走进了厨房。 “凛凛乖,先让妈咪洗个手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哈。”亲了亲他粉嫩的脸蛋,李嫣幸福低笑着站起来,到卧室洗了手换了一套居家的休闲服。 儿子雷凛抱着小熊,在房里跟着她直打转。直到她进了更衣室,他才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来。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盯着更衣室的门看。 李嫣换了衣服,用橡皮筋将脱发绑在脑后。十分简单的居家打扮,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依然让人怦然心动。细长的柳叶眉,大而幽深的凤眸,挺直如凝脂一般的鼻梁,小巧殷红的嘴唇……真可谓明眸皓齿倾国醉人。许多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是女人的坟墓。女人一旦结了婚,就会被家庭操劳得心力憔悴,老得很快。可是李嫣结婚之后,幸福的生活让她更加的水嫩诱人,相比大学的时候更多了一份醉人的妩媚,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每每,让人羡慕又嫉妒。 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李嫣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满意地走出了更衣室。 “妈咪——”在已经望眼欲穿的雷凛马上奔了过去,扑进妈咪的怀里。 李嫣弯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走向卧室的门。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捏着儿子跟父亲一样高挺的鼻梁问:“凛凛今天有没有很乖?” “有!”仰着下巴答应了,又问道:“妈咪,今晚爸爸会回来吃饭吗?” “会。爸爸已经答应了,晚上会回来陪凛凛一起吃晚饭,你高不高兴?”对了,到楼下再给雷褚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高兴!”清脆可爱的童音,让母亲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我的宝贝真乖!” 到了楼下,李嫣将儿子放下,又拨通了丈夫的电话。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没人接。她挂断想拨秘书的电话,快要拨通的时候又按断了,该向丈夫发了一个短信。 “亲爱的,别忘了回家吃饭哦。我和凛凛都在等你呢。” 轻轻挑高眉头,看着短信发出去,笑着放下手机。又抱过儿子亲了一口,嘱咐他。“凛凛乖乖地在这看电视,妈咪这就去做好吃的给你吃。” 揉揉他的小脑瓜,转身进了厨房,开始了快乐的煮妇时间。李嫣是很享受为丈夫儿子忙碌的这个过程的,精心地准备每一道菜都能让她享受到快乐。如果雷褚的应酬能够少一些,每天都能回家吃饭,那就更好了。 大学毕业后,熬不过雷褚的攻势,很快便答应了他的求婚。原本计划要独自创出一番事业来才结婚的路是不能走了,只能乖乖地做雷褚的甜蜜新娘。开始的时候,她在雷褚的公司帮忙。怀了孩子之后,便彻底成了家庭主妇,只有面对很棘手的事情,她才会亲自出马。不过,像今天这种情况并不多,所以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带孩子。 很多时候,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做一个家庭主妇好不好。因为孩子和丈夫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而让他们都快乐是她最想要的。日子不能说不幸福,只是随着事业越做越大,雷褚的应酬越来越多,常常深夜才能回来,这时常让她倍感失落。 不过,生活哪能没有一点遗憾,这就需要知足常乐了。 很快,一桌子饭菜就做好端上桌了。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让人胃口大开,真可谓色香味俱全。即便是没多少食欲的人,看了闻了也会想尝一尝。 雷凛早已经放下玩具,乖乖地坐到了桌子旁,抓着专属于自己的小勺子。一双大眼睛跟随着母亲进进出出的身影,等着开餐。 终于,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来。李嫣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到门边去张望。那个让母子两望眼欲穿的男人,还没有回来,这让她略略有些失望。今晚,他不会又放他们鸽子吧? “妈咪,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小孩子容易肚子饿,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更是抵不住馋虫全都跑出来了。眼巴巴地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有些失望了地看到母亲摇摇头。 李嫣坐下来,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凛凛乖,妈咪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很快就能吃饭了。” 拨通电话,听到那边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李嫣愣住了。怎么关机了?难道是临时开会?可是,她明明发了短信,也让秘书提醒他了,怎么也不回个电话或者短信? “妈咪,爸爸还要多久才到家?”早已经等不及的雷凛,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手抓着勺子,在碗里划来划去发出清脆的声音。 “再等一下,爸爸很快就回来了,我们等他回来再吃,好不好?”笑着安抚儿子,李嫣的心情慢慢地沉了下来。她能预见,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她真的能够接受吗?她不会幼稚得希望丈夫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干,可她也不想演变成那些问题家庭一样,两个人真正能够坐下来谈谈话的时间都没有。 “哦。”失望地垂下头,但还是乖巧地应了。抓着勺子的手,不肯松开。一双大眼睛,更是舍不得离开那香喷喷的饭菜。 慢慢地,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一刻,门外没有响起车子回来的声音,电话也还是关机当中。 “妈咪,我可不可以先吃一块豆腐,只吃一块!”孩子饿得馋得熬不住了,低声地问她。 李嫣看着他与丈夫酷似的小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一边吃一边等爸爸好了。来,妈咪帮你夹。” 一顿饭吃完了,雷褚都没有回到家,也没有回一个电话。李嫣根本就食不知味,心杂得很。那些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她全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难受。 只有孩子还不懂得太多,一个人吃得香甜。肚子已经鼓鼓的了,他才不舍地放下勺子。扬起下巴,等着母亲帮忙擦嘴巴。 “好了,到沙发上看电视去吧。”强掩失落,笑着将儿子抱下凳子。将碗筷留给保姆去收拾,李嫣陪着儿子一起看动画片。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却连它在演什么都不知道。儿子问了她好几次,发现她什么都不知道,便不再问了。 “原来,它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白天鹅……”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儿,李嫣放下童话书,替他掖好被子。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地灯,才关门回到了卧室。 不死心地再拨了一次丈夫的电话,还是在关机当中。靠在床头胡思乱想了许久,李嫣拨了秘书的号码。奇怪的是,秘书的手机也关了。 抓着手机,李嫣的心情越发的凌乱糟糕起来。雷褚和唐弦韵同时关机了,他们去哪里了?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掉……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李嫣几次拿起钥匙想要开车到公司去看看,走到卧室门口又退了回来。这也不是雷褚第一次这么晚回来了,也许他临时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关掉手机或者是手机没电了而已,她还是不要乱想的好。 为了防止自己在胡思乱想下去,李嫣打开电脑,在网上随便找个人聊聊天。浏览了一遍,发现在线的人没有几个是跟自己比较好的。又给叶落发了留言,也没有回应,估计那女人正跟江睿宸幸福快乐着呢。 最后,只得选择了大学时候班里一个还算熟的女同学。那个女同学好像也在g市,只是两个人从来都没碰过面,也没什么时间聚聚。就连电话和qq,平时也不怎么聊。一开始也不知道说什么,李嫣只得给她发了一个咧嘴笑的头像。 那边很快就回了。“哇,我们班的大美人,难得见你上网啊。” 李嫣偶尔也会上网,只是一般都隐身,除了叶落一般也不跟其他人说话,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呵呵,最近还好吗?毕业之后,好像也没见过你。” “还不是老样子,说不上好不好。你呢?肯定很幸福吧,你一直都是让人又羡慕又嫉妒的那一类。” 李嫣看到她的回复,心里有些堵。又觉得有些悲哀,在这个社会,又能有几分真情?好像更多时候,都是这样子无聊地拉扯两句,看不出真假。“呵呵。你不也是吗?我听说了,你嫁了一个有名的律师,日子肯定也过得很滋润。” “我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李嫣愕然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词,再三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对于这位同学如此直接地说自己离婚了,她感到非常的意外。现在的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喜欢藏着掖着,只把好的让别人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边发了一个傻笑的头像,又道:你道什么歉啦。不过也没什么,现在离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对一个对婚姻不忠诚的男人,早点离婚早点好。 李嫣想了半天,打了老长的一串字,又删掉了。最后,只回了一个“哦”。她说的也对,在当今这个社会,离婚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真正能够相守到老幸福到老的,反而成了稀奇。 “你呀,好好看着你家那位啊。现在的狐狸精,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没这个意思,难保她没那个想法。面对一个女人的主动诱惑,很少有男人能忍得住的。我不是诅咒你,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别误会哦。” “我明白。”敲过去三个字,李嫣有些虚软地靠在椅子里。看看电脑右下角,时间已经快午夜了。抓过一旁的手机,依然没有一点消息。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她不由得锁起了眉头。同学说的话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提起,忍不住怀疑起来。 然后,她再也没心情跟谁聊天了,关了电脑爬上床。抱着另一个枕头靠在床头,想着从他们相识到今天的点点滴滴。 她和雷褚是在大学里相识的,那时候她对他没什么意思。雷褚虽然相貌出众,但追求她李嫣的又哪个不是才貌和家世出众的?所以相比之下,小企业主儿子的雷褚就完全没有优势了。她倒不是那种很势利的人,并没想过因为一个人的家世而拒绝他的追求。但那个时候,李嫣暂时还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或者说还没有遇到能让自己心动的人。 最后她之所以选择雷褚,大部分是因为他不折不挠的追求。不管她怎么拒绝,他都不肯放弃,想尽了办法去引起她的注意。经过大半年的努力,他确实成功地吸引了李嫣的注意。一时间醉了心晕了头,就这么答应他了。事实证明,雷褚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自从他们成为恋人之后,他对李嫣的好简直让所有的女生都要嫉妒。一些女生在拒绝男生的追求时,直接就来一句:你要是能像雷褚那样,我就答应你。 如今想起来,那段日子真的跟泡在蜜罐似的。结婚最初的两年,也是掉在福窝里过日子,甜蜜得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随着事业版图不断地扩大,雷褚的时间越来越多的放在了工作上,渐渐地就有些冷落了娇妻。 李嫣不是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男人要有事业心上进心才能让女人动心让女人觉得可靠。再说除了偶尔应酬太晚不能早早回来,雷褚做得并不差,她也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 在身边的床位陷下去的时候,李嫣吓得倏地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条健臂马上将她揽住。灼热的唇,轻轻地吻着她的额角。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打你电话也不接,后来还关机了。”想到这好几个小时的期盼和等候落了空,李嫣不由得委屈地嘟起了嘴。揉揉眼睛,轻轻地推拒他的胸膛。 “对不起,宝贝。”男人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自己靠在床头。“临时见了一个大客户,又被拖着一起吃饭唱歌,所以回来晚了。至于手机关机,那是因为没电了。让我的宝贝等到这么晚,还担心了这么久,是我不好,我该打。”说着,抓起她的手打响自己的脸。 响亮一声响起,李嫣的睡意一下子就跑了。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不让他借她的手自虐。“好了。说清楚就好了,怎么随便就打自己的脸。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下一次答应了要回来吃饭,就算不能赶回来也要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担心的。” “我会的。明天,明天我一定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男人将她按在胸怀里,许下又一个承诺。 “嗯。”呼吸着带有他独特味道的空气,李嫣将先前的胡思乱想抛到了九霄云外,享受着这静静相拥的时刻。 雷褚伸手关了灯,抱着她滑下床头,拉起被子将两个人的身子盖起来。 李嫣期待地等待着,娇羞红了脸。可他只是抱着她,手安安分分地放在她腰际。这让她有些失落,在黑暗中睁开眼瞪着他的胸膛。 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她试着从他怀里转过身,背对着他靠在他怀里。双腿一曲,挺翘的美臀就定在男人最敏感的位置。那灼热的温度,马上传了过来。脸,热度上升。 “很晚,快睡吧。”男人不知道是没察觉她的意思,还是真的累了,只是将她搂紧,将脸搁在她头顶,呼吸慢慢地变得均匀。 李嫣僵着身子靠着他,心里的难受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了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不断地扩大范围。 略略用力拿开他的手臂,她起身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双眼有些肿的自己,怔怔地出神。眼角又注意到雷褚丢在篓子里的衣服,静静地看了一会。忍不住一步一步走过去,将衣服拿起来细细地翻开,一点一点地看。 做这些的时候,李嫣的心里就像是被压了一座山。衬衫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什么痕迹。她拿到鼻子下,轻轻地嗅了一下。那若有似无的幽香,让她浑身一震。仔细地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再回到床上躺下,心头便有了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东西。同学在往上说的话,又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 以雷褚今天的成就和他出色的外表,绝对是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即便知道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依然无碍别的女人对他的痴迷。若是真的有比她更年轻更好看的女人有意地接近他,他真的能做到丝毫不动心吗?就像她同学说的,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也难保别的女人存了那样的心眼…… 在胡思乱想中,李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梦里,总是闪过一些不好的镜头,让她睡得不是那么的安稳。 虽然一整晚都没睡好,整个人有些疲惫,但生物钟还是让李嫣在早晨七点钟准时醒了过来。看看枕边的男人,还睡得很香。不忍扰醒他,于是小心地下了床。 等李嫣做好早餐,布置好,才走上来喊丈夫和儿子起床。她先去喊的儿子,帮他洗好脸穿好衣服,才回到卧室来。 床上的人还在睡,一张让女人倾倒的俊帅脸庞在晨光里更显魅力。那削薄好看的嘴唇微微分开,似是邀人品尝。 李嫣在床边坐下,忍不住弯下腰去,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直起腰,便被两条精壮的手臂揽着滚到了床上。 “被我抓到了!”嘶哑的声音响起,强壮的体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 李嫣看着他扬起的嘴角,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心里一动。手臂一勾,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主动迎了上去。一个早安吻,逐渐地演变成一场火辣辣的缠绵。 等两个人一起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一夜没睡好的李嫣已经是精神奕奕荣光满面了。那酡红一片的水嫩脸颊,更是引人遐思。 “宝贝,你真迷人!”男人围着浴巾走出来,揽过她又是一个热吻。 李嫣气息不稳地推开他,喘着道:“快换好衣服下来吃早餐,都要凉了。”娇俏地看了他一眼,打开房门出去了。 “宝贝,荣盛的事情,谢谢你。我的宝贝果然是所向无敌,一出马马上就能搞定。”餐桌上,雷褚抚着她的脸道。 李嫣娇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快吃吧。别忘了,你答应我晚上要陪我和凛凛吃饭的。” “今晚就是玉皇大帝出面,我也会回来陪我的亲亲老婆和儿子。” “就会耍嘴皮!幸好没人看到,否则你的形象就毁了。”李嫣轻骂一声,笑靥如花。 “放心。我的这一面,只有我的宝贝老婆能看到,别人压根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闻言,李嫣再次笑了,一脸幸福。雷褚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和在自己面前的表现,确实不太一样。他这似乎不太正经的一面,也就只有她能看到。他那些员工要是见了,估计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日子无风无浪地,又过了两个月。 这一天,李嫣接到了大学班长的电话,说下个星期六的时候,他们班搞聚会,邀请她一起参加。李嫣本就是活动的人,大学时候最喜欢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了。再说毕业之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没想便答应了。同时,班长还让她帮忙联络一些人,她也答应下来了。 晚上跟雷褚提起,他也说去看看也好。于是,李嫣便为同学会的事情忙了起来。 星期五的下午,叶落打电话过来,两个人便约在一家餐厅见了面。 说起她和叶落,虽然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雷褚和叶落的那位江睿宸还是好朋友,但她们两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多。女人一旦结了婚,总是要把很多的时间分给孩子和丈夫,许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忙乎。 “看你春光满面,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李嫣一进餐厅,便习惯地往角落的位置看,叶落最喜欢坐角落了。人还没坐下,就忍不住开口调侃她。 叶落轻盈一笑,左手托着腮回道:“彼此彼此。我看你越来越妩媚了,看来雷褚把你伺候得不错啊。每次约你,总是没时间。也亏得是我,换了别个,恐怕早就不想再理你了。” “哎,说话可要有点儿谱啊。我不就拒绝了你一次吗?什么叫总是没时间,夸张!”也就是前几个周末,那天她和雷褚带凛凛出去玩,这才拒绝了一次而已。 “嗯哼。好了,看看吃什么菜吧,我有点饿了。”叶落把菜单推了过来,又懒懒地托着腮看外面。 “你想吃什么?”李嫣低头看着菜单,一边问似乎要开始神游的小女人。 “给我来一个上汤豆苗,再来个麻婆豆腐就好了。其他的,你看着点吧。” 李嫣点了两个菜,端起茶喝了两口,看着叶落问道:“今天怎么有时间找我出来玩,不跟江睿宸窝了?” “他有事,没时间理我。”叶落嘟嘟嘴,似乎有些哀怨地回她。 李嫣当即笑得像狐狸,开口便损她。“原来是没人陪太无聊,这才想起我来,你也太伤我的心了。他有什么事啊,不能带着你一块去?” “他去见朋友,我跟去干吗?我又不是那种一会也离不得的人,才不要呢。” “得了。我知道你也大小姐是个独立的女人,离了谁都能活,行了吧?”本来就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只是当时想不想得通而已。不过,最好还是能够一辈子都不离不弃,省得尝苦味。 “呵呵,那是。” 因为她们来得相对有点早,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一边吃,一遍随意地聊着。慢慢地,餐厅里的人多了起来,越发的热闹。 等叶落犹豫着戳戳她的手,指了指稍远一点的那张桌子时,李嫣不解地抬头看去。这一看,顿时愣住了。夹菜的筷子,就这么定在了空中。那一桌坐了一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雷褚和他的秘书唐弦韵。 这家餐厅的桌子与桌子之间有比较宽的距离,中间摆着一些绿色盆栽,多半有半人高。如果不注意看,可能看不到稍远的地方坐着什么人。所以,雷褚显然没有发现她们在这里。 李嫣愣愣地看着他们,因为隔着一段距离,餐厅也有点吵,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到那个唐弦韵一直在笑,似乎很高兴。两个人也一直在说话,不知道哪里来的话题。看了有好几分钟,两个人都只是聊天吃饭,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叶落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脸色,犹豫着问道。 李嫣的视线依然落在他们的身上,沉默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收回视线,落在叶落的脸上。“好啊。你要一起吗?” 叶落摇摇头。“不了,你自己去吧。” “嗯。”李嫣将椅子挪后一些,正要站起来。就在这时,雷褚的手突然落在唐弦韵的发上,但只是一下就拿开了。李嫣却像是被人按在了椅子里,好半天都动不了。那一下下虽然很快,可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还是显得有些暧昧。他们…… 好一会,李嫣才慢慢地站起来。而那边的两个人,早已经恢复了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的状态。李嫣觉得,自己的胸口上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可以胡思乱想。 压下心头的浪潮,她迈步走了过去。“老公。” 视线,紧紧地锁住他们的脸。等注意到两个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时,李嫣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嫣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下一秒,雷褚便站了起来,拉过李嫣。“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听错了呢。” “我跟小落在这里吃饭,没想到会碰到你们。”视线落在那端着茶杯,笑着看向他们的女子,她有种想扇人耳光的冲动。 “哦。我跟唐秘书刚刚见完客户回来,两个人都饿了,就进来吃点东西。我打电话回家,听说你出门了。我想晚上你应该不会做晚餐,所以就在外面吃了。来,坐下来一起吃吧,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李嫣让他拉着,慢慢地坐下来。“你怎么不打我电话?你要是打我电话,说不定就能一起吃了。现在,我跟小落都要吃完了。” 她带着笑似真还假的埋怨,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情很糟糕。 “是我不好,我想得不够周到。晚上,你可别罚我去睡客房,嗯?”说着,点了点她的俏鼻,语气带了宠溺。 如果是平时,这会让李嫣心情大好。但在这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别乱说。你们吃吧,我还要过去跟小落聊天。” 说完,也不等他们开口,起身走回了原来的位置。面对着还没吃完的饭菜,再也没了胃口。视线不想忘那个地方飘,却总是忍不住用余光在看。 “别这样,也许只是巧合而已。”叶落看她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于是开口安慰。 “我知道。他们之间如果有什么,就不会挑大厅做了,而是选包间。虽然明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但心里还是不高兴,我是不是太小气了?”可自己的心里真的这样想吗?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这一刻,心情实在是烦乱。 叶落笑了,回道:“你这算是好的了。换了是我,说不定冲过去就是两个耳光。” 听她这样说,李嫣笑了笑。“那完了,我现在也想向你看齐,过去给她两个耳光,咋办?” “你去吧,我绝对支持。” 她们吃完了,李嫣随意打了个招呼,拒绝了雷褚一起回家的要求,拉着叶落就出去了。 到了街上,看不到他们,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人在街上逛了一圈,随意地看看。将那些服装啊首饰之类的东西拿在手里,眼睛看到的却还是刚才雷褚和唐弦韵在一起的画面。有时候就连叶落跟她说话,她也没听到。 最终,叶落很无奈地站住了,郁闷地对她说:“算了,咱们还是别逛了。你回去吧,我看你的心早飞回去了。我说你啊,那个女人比起你差远了,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雷褚为了得到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情意,我想他也不会傻得去做这种事情的,放心吧。” “我知道。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那我先回去了,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适合逛街。”自信就可以了吗?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两个人分开后,她一刻不停地开车回到了家里。 雷褚已经回来了,正在跟凛凛玩。看到她回来,放下凛凛走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和一个深吻。“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把整个g市逛遍才肯回来呢,你们以前都这样的。” 李嫣被他拥着进屋,恹恹地回道:“我觉得有些累了,所以就回来了。” 雷褚扶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我和唐弦韵在一起,你胡思乱想了。真是个傻瓜,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我的宝贝,哪里有心思去折腾那些破事?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女人在我眼里都跟男人没什么不同。别胡思乱想,嗯?” 李嫣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胸口涨涨的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委屈的潮水。似乎心里掩埋了许多的委屈和不满,今天被戳开了一个口子,便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幸福得让人嫉妒。但这一刻,她突然有种恐惧。似乎自己的幸福,出现了裂痕。而这裂痕,会越开越大直至无法弥补。 “宝贝,我的小傻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男人叹息着,轻声呢喃。 李嫣觉得眼眶一热,一滴液体渗了出来。(未完待续) 我该不该相信 周末的时候,雷褚一直陪着李嫣母子两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到公园、游乐园去玩。一家三口走在路上,依然是众多人羡慕视线的焦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也几乎每天都准时回家,不再应酬到深夜才出现。通常都是在她还在做最后一道菜时,他就已经进门了。 这一切,本来该让李嫣非常高兴的。可或许是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所以不管雷褚怎么表现,都不能让她单纯地高兴,而始终觉得他的这种好表现只是因为他心虚而特意做出来的。 每当在深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法入睡,雷褚正在她身边睡得香甜,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呼吸的声音,却依然觉得这个人变得越来越遥远。 过去那些全心全意的信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对每一个可能的细节,都开始有了更多可怕的猜想。就连他接电话时,她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也无法从他这边听出一点端倪,她便开始怀疑他们聊的根本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电话那端根本就是一个跟他有牵扯的女人。 她很想问,但到底忍住了。婚姻和爱情都是容不得怀疑的,尤其不能让这份怀疑传到对方的心里。否则,事情会越变越糟糕。 幸好班长把联系一部分人的任务交给了她,时间和精力被占据了,也就少了胡思乱想的时候。 很快就到了星期六,是同学聚会的日子。 大家这么多年不见面,也不见到会疯玩到什么时候,放着孩子跟保姆在家她也不是那么放心。所以前一天晚上,她便已经将儿子送到了他爷爷奶奶那里。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最是惬意的季节。在这个季节搞聚会,更适合大家盛装打扮,跟花儿似的争奇斗艳。再带上自己的爱人甚至孩子,开着最好的车子,那就真的成了一个攀比大会了。 李嫣稍稍想了一下,便给自己挑了一套米色的休闲服,配一双白色的平底休闲鞋。长发在脑后绑成马尾,戴了一双大耳环,脖子里细细的项链露出一点点,衬托得白皙的脖子更加的好看。这一身打扮,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又年轻又俏丽,完全不像一个3岁孩子的妈妈。 肯定有很多同学把自己的另一半也带去了,特别是那些嫁得好的女同学和那些娶了美娇娘的男同学。毕业五年的聚会,也是展示每个人成就的时候,混得好与坏,明白地体现出来。 李嫣只是简单地跟雷褚提到这件事,特意提了要求带家眷,但是雷褚就表现她带儿子去就可以了。所以李嫣也没有再问他是否有空,尽管是周末,尽管他就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出门的时候,雷褚终于从报纸里抬起头来,问道:“宝贝,要不要我开车送你过去?” 李嫣头也没回,扔下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也不待他再开口,转身出了门。心情,并不好。 在车库里,李嫣挑了一辆奥迪。今天应该有很多宝马、奔驰、法拉利吧。据她所知,班上很多同学都混得很好。 因为在本城市,李嫣到得相对比较早。她到约定地点的时候,除了班长白杨上林便只有班上一个叫萧崇的男同学。班长开的是一辆重型机车,很符合他一贯张扬而极具个性的风格。那叫萧崇的同学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宝马,配以他那一身白色,活脱脱一个宝马王子。 李嫣拍了拍班长的机车,笑着打趣道:“我说班长,你可真是宝刀未老啊。开这么一个家伙出来,分明是勾引小妹妹来了,居心叵测呐。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肯定就晕乎乎地上车跟你走兜风去了。” 白杨上林哈哈大笑,双腿一跨坐在机车上,扭头对着李嫣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李同学,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样子也就只能骗骗那些无知的小女生,对你这样的美人是一点用也没用,是吧?那我真的是太难过了,我今天最想做的就是把你给迷得晕乎乎的,将你从雷褚那里抢过来。说到这个,雷褚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料定了你们两会一起出现秀恩爱,让人咬牙切齿的!” 李嫣的心掠过一丝阴云,脸上笑容却仍是灿烂。“他有事要处理,脱不开身。都老夫老妻了,还秀个啥,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你要是真想看恩爱秀的话,我保准你今天此行不会失望。” “那是。不过李嫣同志,你看起来好像比大学那时候还年轻漂亮了。萧崇,你说是不是?” 萧崇也点点头,道:“那是。刚刚要不是她先开口,我都不敢随便喊。她叫我的时候,我还想着我啥时候认识这么一个美人高中生呢。” “是啊,李嫣你还真是越活越年轻啊,请问你是怎么修炼的?”白杨上林装出一副很花痴的样子,“虔诚”地询问修仙大法。 李嫣扑哧一笑,提起手里的包就给他砸过去。“得了吧你。都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还在这耍宝。哎,班长大人,你想看的恩爱秀来了哦。” 黑色的奔驰吱啦一声停了下来,车门款款而开。先是一条穿肉色薄丝袜的修长美腿伸出来,招摇夺目。然后,是一截黑色的裙摆,摇曳着进入众人的视线。继而是大半个身子,一头波浪长发。长发的主人抬头、直身,黑色性感的吊带裙将窈窕的身材尽数勾勒出来,很是诱人。一副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凭着那高扬着的嘴角和菱形的红唇,女子的美貌可见一斑。 似乎注意到了李嫣他们的视线,女子抬手缓缓地摘掉墨镜,唇角翘得更高。移步迎上已经来到身边的高大男子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再转过来时,笑容如花,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将修长的腿拉得笔直,步履摇曳,柳腰款摆。 即便多年不见,即便她不摘掉眼睛,李嫣依然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这个人就是他们班的美女杨程。只有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这样的招摇,力求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俊男美女挽着手慢慢地往这边靠近,高挑美丽的杨程几乎是挂在男人的臂弯上。那股甜蜜的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羡慕。 李嫣却是个例外。她一直都知道,从大学开始,杨程就始终把胜过自己当成一个目标来努力。大学时候选班花校花,名冠最终落在了她的头上,从此开始了杨程同学的不甘心历程。 她们两个人其实都是美人,唯一不同的是,李嫣的家境不错,但为人谦和开朗,很容易就博得别人的好感。而杨程来自普通家庭,却因为美貌出众而有些高傲。相比之下,当然是李嫣更得人心,大家会选她也就不奇怪了。 李嫣看着杨程慢慢地走近,扬起笑容。看来,过了五年,杨程似乎更加张扬了。她花了很精致的妆容,本来就好看的眼睛因为贴了假睫毛画了眼线而更加的大而有神,配上那彰显身段的黑色吊带裙,活脱脱一个尤物。 “李大美人,很久不见了!”撇开萧崇和白杨上林,杨程首先与李嫣打招呼。 因为高跟鞋的缘故,本来就跟李嫣差不多身高的她显得更加的高挑。李嫣要看她的脸,必须抬起头来才行。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李嫣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你是越来越好看了,人比花娇美啊。班长,你说是吧?” 白杨上林马上点头。“是啊是啊。看到你们两我就想,幸好我没把我女朋友带来,否则估计她回去要自卑的。杨程同学,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哦。”杨程低叫一声,更加挽紧了男子的手臂。“差点忘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温烈,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位是我们的班长白杨上林,这位是萧崇。” 白杨上林与李嫣对视一眼,彼此笑了笑。继而高兴起伸出手来,道:“昌盛的少东是吧,幸会幸会!我是杨程美女的同学,白杨上林。” 温烈的视线从李嫣身上收回来,扬起一点点弧度与白杨上林、萧崇相握。“你好!” 松手之后,又转向杨程,看了一眼李嫣一眼问:“这位是?” 相对于杨程的精致妆容和性感迷人的身段,身穿休闲服的李嫣倒更倾向于清纯和干净。她只擦了润肤露和防晒霜,可以说是素颜出行。在这个只要靠化妆都可以变成美女的年代,仅是素颜便如此美丽的女子自然更让人着迷。一套休闲服更是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尤其适合“青春靓丽”这四个字。 杨程的脸上,一闪而过不悦,很快便又巧笑倩兮。“她啊,是我们班的大美人李嫣。对了,你老公没有一起来吗?” 李嫣淡淡一笑,抹去心头的一丝黯然。“本来就朝见晚见的,我可不想参加同学聚会还要对着他,那没意思啊。再说了,总得有一个人在家里看着儿子,不是吗?” 杨程张嘴尚未出声,温烈已经抢先答了。“李小姐说的是,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李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美丽,没想到已经有孩子了。” 李嫣见到了这些富家贵公子那与斯文外表不相符的言行,也不想惹杨程不快,仅一笑而过。也不打算跟他们两个人多说,于是将视线放到别处,无奈别人不肯配合。 “也亏得我们都是同学,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否则还以为你在装嫩呢。”娇笑着柳腰轻摇,妩媚诱人。 李嫣转向白杨上林,拍拍他的肩头说:“班长大人,我站得有点累了。我过去那边坐一会,接客的众人就交给你了。” 白杨上林顿时大叫抗议。“李嫣同学,不带这样的!什么叫我负责接客啊,我又不是青楼花魁!” 李嫣嘻嘻浅笑,在他追上来揍人前赶紧跑开。其实,看到温烈和杨程手挽手出现,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只是被她压在了心底。过日子最怕的事情就是与别人对比,毕竟没有谁能事事如愿,一经对比,心里的天平就会出现不平衡,到头来被折腾的还是自己。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杨程在三个男人的包围下巧笑倩兮,风采逼人。只是温大少爷时不时地将视线转移到她所在的地方,让人生厌。李嫣很清楚,一些所谓的富家公子没有什么“有夫之妇”不能碰的原则的。父子两共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这是勾搭有夫之妇,就不足为怪了。 收回视线,无聊地拿出手机在手里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家三口挨在一起笑得幸福的照片,满满的都是温馨。看着照片,想着最近的这段日子,心情又开始变得压抑起来。不知道雷褚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家里看报纸?还是,出门去了? 一旦有了猜想,所有的不好念头和烦躁心情都被勾了起来。拇指摩挲着全家福,考虑着要不要给雷褚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里都干什么了。可是,这样子好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监视他,而导致心有芥蒂?没关系的,就报告一下自己到了,随意问一下他在干嘛。刚开始谈恋爱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一会不见就要打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吗? 心里有了决定,动手翻出号码。电话还在拨通中,心跳却突然加快了,有种无法着地的感觉。不知道电话会不会被接通,也不知道接通之后得到的会是什么信息…… “宝贝,到了吗?”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雷褚低沉的嗓音通过电话传来,更觉得磁性。李嫣还来不及高兴,便被电话里传来的杂音抢占了注意力。他不在家!“你在外面?” “对啊。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找了几个朋友一起打保龄球。你那边怎么样?同学都到了吗?结束了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无声地吐气,视线漂移中注意到又有一些同学已经到了,有些人还在向她招手。 “自己开车和老公亲自去接怎么能一样?估计差不多要走了,你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再说吧。我先挂了,拜拜。”直接按断了电话,也不给自己时间整理心情,快步迎了过去。 随着同学难得相见,你一句好久不见我一句怪想你的,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李嫣也决定暂时放下烦恼,珍惜这一次难得的聚会。 将近中午的时候,所有能够来的人都到了,个别同学还托家带小的,场面异常的热烈。虽然相互攀比的暗潮翻涌,但因为久别重逢多少存了一些真情,再加上对当初是生活的回忆,还是让人觉得很感动。 聚会想要的就是大家能够坐下来,聊聊天叙叙别情,所以选择包了一个茶餐厅。吃过午餐,大家一起坐着喝茶拉家常,谈谈这五年来的情况。 李嫣与班上大多数同学的关系都不错,多年不见,也觉得分外的亲切。走进社会才会明白,校园里那种与利益无关的情谊有多么的珍贵,因此也更加的珍惜这一次的相聚。 谈起这五年来的情况,免不了要谈起自己的另一半。已经带来的人要介绍一番,彼此说一些奉承的话。没有带来的则一脸幸福地提起,即便没真的见着也让人觉得不错很是羡慕。 李嫣与雷褚的事情,当年可是校园的一大佳话。李嫣今天又是独自出现,很多人都像杨程那样询问为什么不带他一起来秀一秀。李嫣笑着一律推说雷褚要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也不想两个人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容易烦。大家都知道雷褚对她可谓百依百顺,也知道这两人恩爱有加,所以嘻嘻哈哈地就过去了。只是,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太幸福,逮着一点蛛丝马迹就想着戳破这让人艳羡的幸福,好满足自己的失衡心理。 “说到这个,李嫣啊,你可要看好你老公啊。他现在可是一身价傲人的黄金汉,又处在最好的年龄,别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给拐了去了。有几次我都看到他跟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在一起,两个人之间说不上亲密,可看起来也不生疏。啊,我不是说你老公和那个女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心提个醒,你知道现在很多不要脸的女人,净想着往找有钱有势的男人贴上去。” 说这话的是一个叫莫眉的女生,大学的时候跟李嫣关系一般。李嫣属于那种不必要死读书就能够考好成绩拿奖学金的人,而莫眉是一个典型的埋头苦读书的人。每次考试,两个人的成绩都不相上下,但在德育分方面,总是李嫣高一些,于是一等奖学金往往被李嫣拿走了。 李嫣的脸色一僵,但很快就扬起了笑容,很“耐心”很云淡风轻地等她说完才回道:“那应该是他的秘书或者是朋友吧。虽然说他结了婚,但也难免有一些异性朋友,我总不能把他当犯人似的看起来,你说是吧?我也时常跟他说,我跟了你就愿意相信你,但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马上找一个比你更好的处。呵呵……” 她似真似假地说着,想将这话题带过去。事实上在莫眉提到她见到雷褚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时,她的心就已经难受起来了。她有好的家境,有出众的才华和出色的外貌,虽然不至于太过傲气,但骨子里还是有些高傲的。莫眉虽然巧妙地解释了,但她总觉得别人似乎已经相信了莫眉的话,看她的眼光似乎已经带了同情或者是幸灾乐祸,这让她尤其的难堪。 “呵呵,那是那是。李嫣你是个大美人,要找一个更好的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大家说是吧?” 李嫣只能陪着笑,找不到更好的话来说。况且,越是想要解释澄清,别人就越是起劲,还不如一笑而过。 另一个同学又接道:“李嫣,莫眉这话虽然不中听,但你还是要听进去。你也知道现在生活不容易,竞争太残酷了,男人女人都想着嫁或者娶一个有钱的人,就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了。你家雷褚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要财富有财富,那就是一块宝,指不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就惦记上了。俗话说得好,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就算他不主动去偷,可别人都把衣服拨了送到怀里了,他难道还能决绝不成?” “你就别胡说了!人家李嫣的美貌和才华那是一等一的,雷褚也不是那么没眼光的人,放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不要去沾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呀,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净说一些胡话来让李嫣瞎想。李嫣,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无聊找话说的。”一个男同学看不过去,赶紧说话打圆场。 李嫣笑了笑,无言感谢他的善意。笑容到底没有落下,但心里越发的堵得厉害。 “话可不是这样说,我们也只是好心。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个德行,自家老婆再漂亮,总喜欢肖想别人的。我表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表嫂长得顶好看的一个人,性格也好,可我表哥还是有了别人。而且,那情妇比我表嫂差远了。个子只有一米五度多一点,脸上长了好多的豆,还缺了一颗牙,怎么看都是丑。可没办法,我表哥就喜欢她,死活要跟我表嫂离婚。那女的也是犯贱,你说我表哥就一打工的,要什么没有什么,她也就这么缠上了。她家里人都把她抓回老家去不让出来了,她还是偷着跑了出来。从十八岁起她就跟了我表哥,到现在都二十五了,也还没能跟我表哥结婚。你说,这人一旦鬼迷心窍起来,真的是没救的!” “喂喂喂,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再说了,你表哥和表嫂之所以感情不好,说不定也不仅仅是因为别人的插足。感情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的。但是李嫣和雷褚感情那么好,两个人又那么登对,不会发生这种问题的,你就好心点别吓人家了!” “别搞得这么严肃啦,大家也是坐在一起聊聊天而已。这不是给李嫣提个醒而已嘛,又没说她家那位真的怎么了。” “那是!男人一有钱有势了就会招三惹四,这种例子现在不是很多吗?我们就像给老同学提个醒,及早预防,别等事情发生了再想办法可就晚了。” “好了,别再说了。李嫣,别把他们这些胡话放心上。我们都知道,你幸福着呢。这帮家伙就是吃不到葡萄嘴里酸,唯恐天下不乱呢,听过就算了别当真,啊?” 李嫣笑靥如花,回道:“我知道。反正也是聊聊天而已,我不会当真的。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说话高兴就好,谁也别较真。” “你看人家李嫣多宽容,你这些家伙就别再闹腾了,说点别的行吗?” “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哦,对了,你知道那个张豁在干什么吗?” 话题一下子又跑到了别人的身上,李嫣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趁着大家都热烈地讨论着某个同学的时候,偷偷地走开,进了洗手间。挑了最里面的一间,关上门,在马桶盖上傻坐。见到老同学老朋友的好心情,早已经被那些话给折腾得没了踪影。 不一会,有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杨程。因为李嫣一动也不动,没发出任何声音,又在最后一间,她们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便讨论了起来。 “唉,你说李嫣老公,会不会真的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她那么漂亮,我想应该不会的吧。”另一同学小声道。 杨程冷哼一声,不屑地回了:“那可难说。她又不是漂亮得倾国倾城,保不准他老公遇到比她更好看的就搞上了。再说了,莫眉不也说了,男人有时候就爱吃着碗里的看着别人锅里的,贪新鲜呢。生意上的逢场作戏那么多,指不定她老公哪天就弄出个什么小三来。” “别这么说。李嫣和雷褚好歹是结了婚的,当年也是浓情蜜意自由恋爱走到婚姻这一步。要是他们这样子还出问题,那你自己还不是更不可靠?温家少东的绯闻,大家可都是没少听说。”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他以前那些女人,哪能跟我比。他那时候不安分,那是因为没遇到我。没听说过吗?男人都是花心的,直到遇到他命定的那个女人才会收心。” “是是是,你就是温烈命定的女人,好了吧。我先走了,你慢慢补妆。” “哼!” 李嫣默默地听着,对着房顶呵气。除了杨程和莫眉,还有别人也这样见不得她和雷褚婚姻幸福吧。如果雷褚真的闹出什么包养小三的事情来,只怕这些人都乐得跟中奖似的,用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吧。如果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会有多少的人等着看笑话? 李嫣不敢想,便不敢在洗手间多做停留。做了几个深呼吸,便走回了人群当中。大家对她的离开和回来都没放多少的注意力,一帮人早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面,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李嫣原来的位置早已经有另一个同学坐了,她也正想着往外坐,于是挑了一个靠外围的清净位置。她刚坐下没多久,一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孩子便坐到她身边来。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那同学早已经脱去了当初的腼腆,落落大方地开口称赞她。 李嫣回以笑容,对每一个曾经爱慕你的人,都应该心存感激。能得到别人的爱,哪怕你不能回应这份爱,它始终是一种幸运。“谢谢。你的另一半找到了吧,打算什么时候成家立室?” 提到这个,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暂时还没遇到合适的。如果我说我现在还喜欢着你,你不会掉头就走再也不理我吧?” 闻言,李嫣失笑地摇摇头,喜欢他的坦白。她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怎么会呢。不过,请问我要说谢谢吗?” “那不用了,千万不要。”他摸摸鼻子,似乎更加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喜欢把自己的心情藏着掖着。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要找别人,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我时常在想,你当初肯定是给我下了毒,那毒太厉害了,以至于我现在多没有痊愈。哈哈……” 李嫣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于是过去端了两杯酒吗,一杯递给他。“那就干了这一杯,我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公主。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那同学哈哈笑了起来。“我说李嫣同学,你不觉得这很像电视剧里的肥皂情节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哪有什么奇怪的?电视是一种艺术,艺术源于生活嘛。干杯!” “干杯!” 到了晚上,大家离开餐厅,去了ktv。二十多人要了一个大包厢,点着各式各样的歌曲,一通乱吼引得哄堂大笑是常事。 李嫣也被大家逼着,跟那个追求她的男同学来了一曲《相思风雨中》。从头到尾,那帮人都在一旁起哄,闹腾得不行。 九点多的时候,李嫣就觉得有些累了。心情也不是那么的好,就想着先离开。可是看着大家兴致都很高,又不好意思提出。在大家又揪着另外两个人唱情歌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雷褚发了个短信。 “你来接我吧,我们在无眠夜总会。”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电话或者短信。李嫣本来就失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看着身边兴高采烈的众人,总觉得自己像极了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那句话描述的状态: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看着托家带小的同学抱着孩子,半靠在丈夫的臂弯里,那么的简单又那么的幸福。她知道,其中的一家三口还是打的来的,夫妻两都是上班族,工资也不高。可是一家人那样靠在一起,平平淡淡的,也很温馨很幸福。 如果雷褚不是那么成功那么出色,会不会好一些?没有了那么辉煌的事业,也就没了那么多不知道是否必要的应酬和逢场作戏,也就少了许多危险的因素吧?如果他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下了班就回家,吃她做的饭菜用她烧好的热水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一家三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那种生活应该也不错吧。 越想,思绪便飘得越远,心情也就越发的低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多的不满和猜忌?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又来了一阵热烈的起哄。李嫣被人用力地拍了几下肩头,叫道:“李嫣,你家老公来接你了耶,好幸福哦!” 李嫣猛地转过头去,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高大身影,一时愣住了。虽然灯光昏暗,但嘴角弯起一抹迷人弧度的脸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怎么来了? “大家继续唱啊,不要被我打扰了兴致。”一边说着,一边伸展手臂将李嫣抱在怀里。那恩爱幸福的样子,让好些人心生羡慕。 李嫣一愣,继而身子倚了上去。对着四周羡慕的目光,盈盈地笑。 “雷褚,你来得正好。快快快,跟李嫣来一个情歌对唱。想当年,你们可是两超级麦霸组合啊。谁过去帮忙,选一首好歌让他们两秀一秀。就来那个……那个《水晶》吧。”白杨上林将人逮住,强硬安排节目。 “不要啦,你们唱吧,我在一旁做听众就好了。”李嫣回过神来,赶紧开口拒绝。 “李嫣同学,别这么扫兴嘛。快,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雷褚退后一步,对李嫣伸出手来,笑着道:“宝贝,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一曲吧。今天,我们就让他们听听,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好不好?” 李嫣就着有些暗的灯光,看着他那魅惑的笑容,几乎失了神。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他费尽心思追求自己的当年。又接触到大家期待的眼神,便将手放入了他的手心。 一曲《水晶》之后,又被哄着唱了两首,他们才放了一马。雷褚揽着李嫣坐下,一些自己做生意的同学便靠了过来。说着一些奉承的话,都想留下一个好印象,再接着与李嫣的同学关心寻求一个合作的机会。 李嫣漾着淡淡的笑,只是听着,很少插话。她至今还记得在大学的时候,每当班上搞聚会,雷褚要是没一起去,便一定在结束的时候去接她。碰着大家还不肯放人,他便跟大家聊天说笑话,那是那种碰着谁都能聊的人。她在一旁听着他谈笑风生,只觉得自己好幸福好自豪。 明明是一样的情景,今天却有了变化。那时候他们谈的是志向、是校园精彩生活的点滴,与利益无关。而今,更多是围绕着日后可能的利益关系,都变了味。她的心情,也不复当初了。 最终,李嫣还是以累了为由,先一步离开了。走出夜总会的时候,雷褚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夜深了天有点凉。送他们出来的几个同学看到了,又是一阵尖叫起哄。 车子里,李嫣放松身子靠在座位上。身体的疲惫慢慢地减缓了,但心情没能好起来。闭上眼,实在不愿意去想,也不想说话。 一直大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缓缓地抚摸着。“怎么了?是不是我来晚了,你不高兴?” 李嫣拿掉他的手,也没睁开眼。“没有,只折腾了一整天,累了。你……哦,没事了。我先眯一会,到家了你喊我。” “好。”倾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李嫣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真的想直接地问他到底是不是厌烦了这段婚姻,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可是不敢开口,因为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最坏的结果。 刚刚在包厢里,被雷褚抱紧怀里时,她似乎闻到了女性的香水味。 闭上的眼睛,又缓缓地张开,转头对他说:“褚,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好吗”二字她没说出来,不喜欢这种类似于恳求的语气。看着他的眼睛,却带着祈求。对于这段婚姻,这个男人,她毫无保留。一旦出事了,她恐怕找不到退路。 雷褚揉揉她的发,爱恋地亲着她光洁的额头,保证加安抚。“傻瓜,别胡思乱想,我不会的。” 李嫣静静地看着他一会,重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又重现当年的幸福画面。 雷褚,我该相信你吗?(未完待续) 谁来收容我的伤? 李嫣窝在沙发里,抓住遥控器不断地按,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却从头到尾都没将电视里播放的内容看到心里去。 不远处的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布置得相当的温馨。随着一桌子的饭菜慢慢地变凉直到冷却,李嫣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慢慢地变冷了。 孩子今天在爷爷奶奶那边住,保姆也放了假。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孤单的身影,制造的一点声音就会一直回荡,在并不特别明亮的灯光摇曳中显得有些可怕。 八九点的时候,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可一个电话过去,那边说有事情在忙的时候,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一向精明的脑子,完全进入了空白状态。或许是胡思乱想太可怕,在下意识地禁止自己去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看一看时间的意思。就维持着抱住膝盖窝在沙发里的姿势,一直到别墅的门打开,脚步声响起。 厚重的窒息感,被走进来的身影撕开一道缝,让她轻轻地呼吸了一口气。在让人寒心的等待了,她几乎忘了呼吸。 本来迈步往里走的雷褚,注意到电视还亮着,发现了沙发上的影子,脚步放慢了下来。“嫣儿?” 雷褚的步子略停了一下,便走到沙发旁,在李嫣的身边坐下。手臂一展,揽住她的肩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李嫣缓缓地转过头来,脸色苍白,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扯着嘴角在笑的样子有些可怕。“你也知道很晚了?你还知道回来呢?我以为,你就这么打算在外面风流一夜呢。” “嫣儿?”雷褚不悦地皱起眉头,又哄道:“回来晚了是我的不好,我向你道歉。别说这种胡话,知道吗?” “呵呵……”李嫣冷笑两声,拨开他的手臂,一脸不屑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胡话?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雷褚,你是不是觉得自从我跟你结婚之后,智商就降到了常人一下,所以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可以糊弄过去?还是你认为,我真的信任你信任到傻瓜的地步?雷褚,真要比起来,我的脑子不见得比你差。所以你在外面逢场作戏也好勾三搭四也好,别每次都用跟客户会面这样的蹩脚借口,那简直是侮辱我的头脑。是,你现在的事业越多越大,应酬越来越多了,这一点也没错。可是这就可以成为你每天深夜不归的理由吗?这就可以成为你忽略妻儿的理由吗?这就可以成为你借着逢场作戏的理由带其他女人出现在各种场合的理由吗——” “够了!”雷褚冷着脸,一声呵斥。“嫣儿,我知道我回来晚了让你心情不好。但是生气也不该说这样的胡话,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你为了这个家?” 那一声呵斥,让李嫣喉咙哽咽,几乎马上落下泪来,却硬是被她逼了回去。凄凉一笑,从沙发下来,走过去啪一声把大灯打开来。转头冷冷地睨着雷褚,一步一地走到他的面前,缓缓地抬起头来,笑得锋利但带伤。 “你这么辛苦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雷褚,你摸着良心想想,你真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句话吗?恐怕不能吧,恐怕这一刻你的心是虚的吧?你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养家,我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还喜欢胡闹,是这样吗?你敢对着天地良心去说,你今天的成就是你一个人奋斗的结果吗?你敢吗?难道我就是没有头脑没有能力,所以只能窝在家里带孩子吗?是谁厚颜无耻地用所谓的心疼为借口让我做家庭主妇?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让我留在家里更多的是为了你男人的自尊吗?” 终于,滚烫的泪珠,滴落在颤抖的两颊。雷褚是头脑不错,可是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李嫣也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果不是爱这个人爱得太深,她绝对不会放弃打拼自己的天地!那一片天地,谁敢说比不过翔天的版图? “别闹了!我什么时候说你智商低能力差了,你不要借题发挥好不好?三更半夜的,还要不要睡觉。我忙了一天很累了,我现在只想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雷褚别来脸不看她,扯着领带拧着眉就想往楼上的卧室走。 李嫣怔愣地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一只大手给挖了出来,血淋淋的,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空荡荡。 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走上楼梯的男人,只剩凄伤。转移视线,看着满满的一桌子饭菜。“雷褚,你看看那一桌子的饭菜,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又答应了我什么?过去每一年的今天,你都费尽心思地准备礼物准备惊喜,让我觉得选择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可如今,看来你已经完全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甚至于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也不屑于配合一下。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八年前的今天,我要是没有被你那些所谓的真情所感动而对你产生了感情,或许我不至于这么的凄惨。如果这段婚姻这份感情真的已经到了让你痛苦厌烦的地步,那么,就爽快点断了吧。” 最后的几个字,因哽咽而变得低哑。美丽的脸庞低下去,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和着泪水一起。 这段感情曾经是蜂蜜一般的甜美,所以她傻傻地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甘心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只在他某个项目陷入困难的时候去帮忙解决。而现在,这段感情一如此刻混在饭菜里的泪水,苦涩而让她伤心。既然这样,那就断了吧,她不想变成电视小说里那种让人可怜的怨妇,她绝对不要! 雷褚的脚步停下来,看了灯下桌旁的侧影一会,又拧着眉走了下来。伸出双手,抚着她的肩头,低声道:“嫣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了我们的相爱纪念日的,我真的是忙昏头了。我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所以刚才有些口不择言,你别生气,好吗?除了你,我真的没有别的女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从来没有。” 当年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他也还清楚地记得。只是社会这个染缸太强悍,任是谁走了进来都会染上那么一些不该有的颜色,他也同样的无法选择。 李嫣食不知味地嚼着饭菜,安静地听他说着。等他的话音落下,她伸手拿开他的手,没有回头看他。“我也累了,有什么话请明天说吧。” “嫣儿……”男人低声呢喃着属于情人之间的昵称,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脊梁,终于没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叮嘱道:“那你吃完了就回房去睡觉,碗筷留着明天再洗,嗯?” 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他低声叹息着,转身上了楼。走在楼梯往下看着那安静地吃饭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慌。但也没想太多,便上楼去了。 李嫣一口一口地给自己夹饭菜,细细地咀嚼,虽然尝不出味道来,却依然吃得很认真。依然凉了的饭菜,和着酸涩的泪水,能够让她清醒和坚强起来。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是撑了还是没吃饱,也感觉不出来。只是觉得嚼得有些累了,便放下碗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下去。然后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收拾厨房。把一切都搞好了,再回到客厅去把电视和灯都关了,随便挑了一个客房进去了。 因为平常很少有客人在这里过夜,所以床是干净的,但是没有铺盖。在柜子里找到全新的床单和薄被,摆放好枕头。在床边坐了一会,决定再泡一次澡。 躺在浴缸里,没有铺天盖地的悲伤,甚至没有哭。似乎下了决定之后,就没有再给自己软弱的机会。至于心里的疼,只要把它压在心底,慢慢地也就麻木了,然后就会好了。 泡到昏昏欲睡从浴室里出来,躺在床上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睡衣却奇迹般的很快就袭来了。没有多作挣扎,便放任自己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当初雷褚为了追求她而制造的一连串浪漫而感动的事情;梦里,有他们牵手走过跟所有恋爱中人一样傻乎乎的画面;梦里有怀了凛凛之后,雷褚贴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喃喃自语的傻气;梦里,有凛凛出世那天,他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泪细说感动和感谢……慢慢地,画面开始切换到孤灯夜深,自己一个人守在桌边或者床头的画面,切换到他搂着别的女人,端着酒杯朗声大笑…… 唇角的笑容,慢慢地变成了委屈和难过的扁嘴,晶莹的泪珠滑出眼眶…….梦里的悲酸场景,让她轻轻地抽泣起来。再寂静的深夜里,那么的凄伤。 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一个高大的声音在黑暗里走进来,听到她低声的抽泣,拧紧了眉头,轻轻地叹气。过了一会,弯下腰,将她抱起来,走出客房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或许,情还在。只是在社会的种种诱惑下,慢慢地忘了最初拼尽了一切在一起的初衷。或许,还不想放弃。可是无暇的镜子有了裂缝,恐怕再也不能回到当初的完美无缺了。 李嫣比以往更早地醒了过来,头痛欲裂。借着还略显昏暗的晨光,视线触及眼前赤luo的胸膛,有一瞬间的怔忪。慢慢地,脑子里浮上昨晚的一切。没让自己多留恋这温暖的胸膛便起了床,连他伸过来拥抱的手臂都拒绝了。这个怀抱对她来说,已经不再安全,那就不要留恋。 “嫣儿?”雷褚似乎忘了昨夜发生了什么,半眯着眼不解地看着娇妻。因不满她的离开让怀抱虚空难受,而微微地皱眉。 李嫣闻声转头看他,那不满拧眉的样子让她再一次失神。心软了一点,说了一句:“我去做早餐,你继续睡吧。” 说完了,又为自己的没骨气和心软而生闷气。一头冲进浴室里,捧起冷水直往脸上泼。虽然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因为睡得太晚,又睡得不是那么安稳,到底还是跟国宝成了同一品种。 在伤心哭泣中被他抱在怀里哄的事情,她虽然不完全清楚,但也是有一点印象的。只是这一点温存,相比于那份深深的伤害,已经无法让她像以前一样感动。 走出浴室的时候,雷褚已经再次睡着了。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清晨的稍低的温度让他缩成一团。这个人就是这样,睡觉不安分,大冬天的把被子踢开了也不知道扯回来,只是抱着双臂缩成虾米似的继续睡。 习惯性地走到床边,怕他冷到想替他拉起被子。可是手碰到被面,看着他睡得香甜的样子,终于还是狠心收回手,出了卧室。 因为孩子不在家,也没有以往那种温馨的心情,李嫣只简单地煎了几个鸡蛋饼,又榨了豆浆。端出来放下,下意识地转身就要到楼上去喊雷褚起床吃早餐。可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坐下自己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楼梯口传来了雷褚的叫喊,还有熟悉的脚步声。李嫣低头一口一口咬着鸡蛋饼,慢慢地咀嚼。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灼热的温度贴上她的后背,熟悉的呼吸吹拂在她耳边,李嫣僵了一下,依然默默地吃自己的早餐。一口一口咬得特别用力,仿佛手里抓着的是雷褚的手臂,咬得带恨。 “还在生气?”雷褚弯腰贴了贴她的脸,低声问。 刚刚起床,他的声音更觉低沉磁性,能让女人着迷的声音。在过去,每一天起床他都会这样子亲昵温柔地跟她说早安,她听着他浑厚磁性的声音总是觉得幸福和感动。 而在这一刻,李嫣一缩脖子之后在想,对外面那些女人,你是否也是这样子温柔地在她耳边说话?这个猜想,让她的脸更加地冷了起来。 两三口咬完了手里的鸡蛋饼,端起豆浆喝了几口,擦了擦嘴站起来。“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 绕开他才走了两步,便被他抓住了手臂拉进怀里。 “昨天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原谅我,嗯?”滚烫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她敏感的耳垂。 李嫣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笑着对上他的脸他的眸。“我已经不生气了,请用早餐。” 至于原谅,或许她做不到那么的宽容。她知道婚姻和爱情都需要宽容和忍让,可是在忠贞的问题上,宽容和忍让只会让一切更糟糕。 “嫣儿,别这样!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要是一直不理我,凛凛会看出来,他会不高兴的。为了我们的宝贝,为了你的身子,我们不生气了嗯?”他很明白,女人最怕的就是男人的温柔。 李嫣看着他脸上的温柔,心在狠狠地疼。唇边,裂开更大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会像电视里那些女人一样,为了孩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忍?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雷褚你太小看我李嫣了。我不会愚蠢到用红杏出墙来报复你,但是我会把那个被你所谓的真情迷昏了头的李嫣找回来,让你看到,没有你雷褚,我李嫣也不会过地凄凄惨惨。” 冷笑一声,拨开他的手臂上了楼。脊梁,挺得直直的。在踏上楼梯口脱离他的视线那一刻,冷冷的笑就变成了苦涩。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可是那份爱怎么能轻易割舍? 李嫣把换洗的衣服拿去洗,晾好衣服下来的时候,雷褚已经出门去了。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她的心被扎得好疼。 李嫣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打电话给凛凛的爷爷奶奶,说自己来送凛凛去上学。换了一条黑色的秋裙,开车出了门。 到公公婆婆家的时候,凛凛刚好吃完早餐,背着书包等着她来就出门。 李嫣那疼不可忍的心,在孩子喊着妈妈扑过来的一刹那,轻了许多。或许,这段婚姻最后带给她的伤很深,但它给了她这个可爱的宝贝。 搂住他散发着奶香味的身子,抬手抚摸他粉嫩光滑的脸蛋,再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问:“昨天,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是不是又调皮捣蛋惹麻烦了,嗯?” 凛凛避开母亲捏鼻子的手,改而用脸蛋去蹭,一边坚定地摇头。“没有,凛凛有很乖。爷爷奶奶,凛凛没有调皮惹麻烦,对不对?” 他奶奶笑眯眯地点头,宠溺地道:“对对对,我们家凛凛最乖了。就是玩水的时候,差点把屋子给淹了,没有惹麻烦!” “奶奶!”雷凛娇喊一声,不满奶奶把他做的小坏事给捣出来。 李嫣转过头来,装作很凶的样子。“嗯哼,果然又调皮捣蛋了,居然给玩水,妈咪要惩罚你!” 说着,象征性地在他圆圆的屁股蛋上打了两下。 雷凛咯咯笑着,双手捂住屁股,求道:“妈咪,不要打拉!” 李嫣看着他那酷似雷褚的脸,心里又酸酸的。忍住酸涩的眼眶不让那脆弱的液体泛滥,将他放回地上。“爸妈,明天是周末,我想带凛凛一起去见见他外公外婆。” “前两个月不是已经去过了吗?凛凛这么小,老让他坐车不好。”雷妈妈当下收了笑眯眯的表情。 “我爸妈人老了,想念孩子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爸妈你们想经常见到凛凛,他们也会想自己的外孙,是不是?”李嫣笑着解释,心里的痛又更加的剧烈起来。想当初,雷褚的父母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她的。虽然她漂亮,也乖巧。家境其实不差,只是家里到底不是做生意的,在生意上也许给不了雷家多少的帮助。 那时候,雷褚为了让父母接受她,把话都说绝了。雷家父母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雷褚都没有妥协。那份情,深深地感动了正处于爱情中央的李嫣,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嫁了。 其实,李嫣的父母也不是那么赞成这一段婚姻。母亲都是过来人,媳妇熬成婆本来就艰难。要是婆婆不待见,那媳妇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可是女儿铁了心要嫁,他们也不能阻止,只是寄希望于雷褚的父母能够如女儿所期待的那样慢慢地接纳她。 事实上,雷褚的父母对李嫣的态度确实比当初好了很多,但毕竟不能像其他的公婆那样对她疼爱有加。做父母的,焉能不心疼?只是木已成舟,一切都不能改变了,唯有希望事情会越来越好。 “好了,别说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那就去吧,不过住一夜就好了,不要留太久。” 李嫣笑了笑,没有答应。娘家虽然离这里距离也不算太远,坐车四五个小时就到了。可是几个月才回一次娘家,千里迢迢回去了只住一个晚上,那还不如不回去。又不是古代的妃子回娘家,宫规森严无从选择。回来的时候挨骂,那也是回来以后的事情了。 “爸妈,我先带凛凛去上学。凛凛,跟爷爷奶奶说再见。” “爷爷奶奶再见。”乖巧的孙子抱着爷爷奶奶,在两人的脸颊上吧唧地亲了一下,乐得老人都笑没了眼睛。 看着这一幕,李嫣心里好过了一些。虽然雷褚的父母始终不待见自己,但幸好他们很爱这个孙子。只要孩子没受委屈,做母亲的就能忍。 在车上,忍不住问还不懂事的儿子。“凛凛,你喜欢跟爷爷奶奶一起住,还是喜欢跟妈咪和外婆在一起?如果一直跟妈咪一起住在外婆家,你会高兴吗?” 雷凛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母亲,问:“为什么要住外婆家?凛凛喜欢爷爷奶奶,也喜欢外公外婆,可是外婆就好远哦。” 两道跟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浓眉拧成两条毛毛虫,一脸的疑惑和为难。 李嫣心里又觉得酸起来,相比于经常见到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他来说疏远多了。虽然外公外婆对他的疼爱,并不比爷爷奶奶少一分一毫。如果自己跟雷褚不在一起了,他会愿意跟她在一起吗?在这事上,李嫣知道自己信心不足。 “那你喜欢妈妈多一点,还是喜欢爸爸多一点?”孩子,原谅你这对不称职的父母,让你在这样稚嫩的年龄就便对这样残酷的问题。 “都喜欢!”雷凛甜甜地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李嫣揉揉他的头,轻轻地叹息。虽然雷褚没有像自己一样在家陪着他,但雷褚对他是非常的疼爱的,所以孩子压根没想过要做选择。对他来说,父亲和母亲都是重要的,都是想要的。 将儿子送到幼儿园,李嫣在校门口站了一会。迷茫着,不知道该往何处。心头压了一座山,很想找个人倾吐。可是,能找谁呢?自己又愿意对谁,说出这样丢人的事情呢? 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叶落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叶落的声音传过来的同时,她还听到了江睿宸的声音。即是明白,人家两口子正甜甜蜜蜜呢。叶落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因为江睿宸在捣乱而大笑的声音,让她鼻子突然酸得厉害。 “没事。本来想着要找你出来逛逛的,既然你们两正在耳鬓厮磨,那就算了。我挂了,你们继续乐吧。”最后两个字,明显带了哽咽。 那边马上回道:“别挂。我正想找个人一起走走呢,你说吧,我们在哪见?” “忘忧咖啡馆,行吗?”如果是酒吧,那就更好。可惜,现在是白天。 “没问题。我马上出发,拜拜。”挂断前,她还听到那边在叫“江睿宸,你别闹了!” 苦涩一笑,迎着拂面而来的风,将眼眶里的灼热吹凉。 飞快地上了车,掉头直奔忘忧咖啡馆。一路上都在想,就算见了自己最好的姐妹,又真的能毫无保留的都跟她说吗?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太明白,即便把自己的伤口摆在他人的面前,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是,这一刻太压抑太脆弱,只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哪怕只说废话,哪怕不说话。 她刚坐下来没都就,叶落就到了。看样子,她是真的马上就出门了。刚刚见面时,叶落那微微带着探询和担心的目光让她明白,她已经听出了自己的情绪。 迎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调侃道:“看来我的名字还是挺大的,能让正在跟江睿宸卿卿我我的叶大小姐马上就出门。” 叶落回以一笑,豪气万丈地回她:“那当然!男人算什么,当然是好姐妹更重要了!” 闻言,李嫣发自心底地笑了。“是啊,男人算什么,好姐妹更重要。来吧,投入姐妹的怀抱,让臭男人都滚一边去!” 叶落扑哧一声,喷了。“喂,你别说得这么恶心好不好,把我给笑喷了。就算臭男人不重要,我可不是同人女啊。” “得了,就你那样子,我要是同人女还看不上你呢。” “那最好了!” “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当时就想着找个人出来聊聊天,都忘了你跟我不一样,可是名副其实的上班族呢。” 叶落喝着咖啡,摆摆手。“没事。我最近正觉得被压榨得累了,今天开始休年假。本来想着今天休息,明天找你出来溜达一下的。那么巧你今天就打电话来了,那就更好了。” 本来,她跟江睿宸说好了要去郊游的。但在电话里的那一声哽咽,让她放不下心来。师姐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事情如果不是很严重,她绝对不会脆弱到哭的。 “算你有点良心,没有把我给忘了。”顿了顿,又说:“既然觉得累,有没有想过辞掉工作,让江睿宸养你好了。反正以他如今的成就,养一个你不成问题。” 叶落马上摇头。“那不行。只要还没结婚,他的就还不是我的。就算结了婚,我也想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时间。我跟你不同,你就算在家,也还是一直有看书学习。我要是不上班,肯定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扔了,要是哪天不幸被他抛弃了,我怎么养活自己啊?” 她本来是有点开玩笑的意思,可是看到李嫣马上就黯了下来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她果然有事! 李嫣注意到她的视线,回以灿烂的笑容。“你这种想法很对。我现在也觉得,天天待在家里很没意思,上班累一点反而更好。要不,我也出去找工作得了。” “你现在不等于也在你老公的公司做事吗?只不过不像我们这样每天固定上班下班,还是要刷卡考勤而已啦。”如果没有师姐,雷褚绝对做不到今天的辉煌。那些难题,很多都是师姐出门帮忙解决的。 “那你怎么不去江睿宸的公司去做,非要跑到别人的公司去领那一点工资啊?我要是真想工作,也不想夫妻两上班下班都要连在一起啊。”不过,如果一开始我就在公司上班,雷褚是否也没有机会变成这样?或许吧,只是谁也不能保证。 “那也是。”叶落笑着点点头,喝一口咖啡又问:“你是真的想出来工作,还是说说而已?” “真的。”只有让自己有独立的经济来源,走到离婚那一步时,她才有能力抢到凛凛的抚养权。她可以不要任何的一分钱,但是对凛凛她绝对不会放手。 “雷褚他能同意?”那家伙当初可是费劲了心思才让师姐答应在家的,他能这么容易同意? 李嫣一笑,捧着咖啡,视线落在窗外马路上。“他不同意又怎么样?我要是真想做一件事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我知道。其实我也赞成你出来工作,一个人有自己的事情会过得充实一些。虽然说家庭很重要,可所有时间所有心思都围绕着家庭转,有时候也不是好事。男人当然最喜欢我们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以他为中心,可是对女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要是我们天天在家做饭带孩子,说不定哪天他就觉得我们只会这样,觉得我们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然后就会动歪脑筋。不过,这种担忧你没有的。” 李嫣笑笑,没有回答。我没有吗?我现在已经不是担忧了,而是残酷的现实。 过了很久,又忍不住回过神来问:“小落,说实话的,你有没有担心过你家江睿宸会……” 叶落笑着接道:“会不会偷人是吧?” 李嫣点点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咖啡上,不想让对方从自己的眼里看出太多东西来。 叶落可爱地嘟嘟嘴,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没有女人不担心吧。你也知道,一个女人再好,也并不一定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一辈子。就算真的可以,能未雨绸缪把这种威胁指数降低一些也好啊。” “该不会也想过……如果他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怎么做?”略略犹豫,但还是问了。到了这种时候,已经软弱到需要他人的身上寻找共鸣和鼓励了,有些可笑。 叶落毫不犹豫地点头。“想过啊。反正我是那种固执的人,我对感情唯一的要求就是专一与责任。如果他做不到,那除了散,没有别的选择。感情再深,也不能把原则和自尊扔了啊。” “哈哈,大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看来社会这个染缸没把你给改变啊。”李嫣竭力笑得灿烂,掩去自己可能流露出来的端倪。小落说得对,爱得再深,也不能不要自尊。太过卑微的爱,也很难得到珍惜吧? 没再敢问下去,怕自己会泄露更多。或许不该这样在乎面子问题,叶落也不会嘲笑自己,可是不容易做到。 两个人在咖啡馆坐了三个多小时,又挽着手去逛街。其实没有想要买什么,只是到处看看。重要的,是两个好朋友可以说说话。 逛到凛凛快下课的时候,李嫣因为要接他放学顺便去娘家,便想跟叶落告别。叶落却坚持要去看看凛凛,两个人便一起去了幼儿园。 一同吃过晚饭之后,才开车走了。 开动车子前,叶落弯腰在车窗外跟她说:“师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不管怎么样,别委屈自己。我认识的李嫣,是谁也无法打倒的。一路小心!” 李嫣还以真诚的一笑,没有道谢。“我知道了。再见!” “小落姨姨再见!” “再见!要乖乖听妈咪的话哦!” “嗯!” 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上路没多久,天就暗了下来。为了安全着想,李嫣也不敢开太快。一路上,开到车辆少的路段,她还害怕遇到劫匪。途中,还被一头牛给吓得差点把车开到了山坡上。 幸好,总算一路平安地在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到了熟悉的家门外。 父母听到敲门声跑出来,看到母子两,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地打开门,把两个人一起揽在了怀里。 在母亲的怀抱里,李嫣几乎落下泪来。路上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委屈却汹涌而上,脆弱了女儿的心。 “妈……”低低地喊了一声,在母亲的肩窝里,眨落一滴泪。然后深深地呼吸,把一切都掩盖起来。 “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还有,大晚上的你自己开车回来,你想吓死妈妈吗?”长途客车在路途被劫,乘客被杀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开车回来,要遇到劫匪了可怎么办?母亲的心和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为这种可怕的假设。 李嫣再次抱紧了母亲瘦小的身子,含泪笑着撒娇:“我想你们了嘛!妈,真的好想你哦!” 在另一个城市,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在自己的家庭上,给父母的电话不算多时间也不算长。可如今受了委屈和伤心,便第一时间千里迢迢躲进了母亲的怀里。想想,真对不起他们! 母亲伸出手来,拍拍她的背,笑着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妈妈撒娇,也不怕凛凛见了笑话。” 尽管知道女儿好好的,可是自己不能天天看着她过得好,做母亲的到底还是不放心。一声妈妈,就让心都疼了。 “那有什么的。我再老,也还是你女儿。爸!”离开母亲的怀抱,跑过去与父亲相拥。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已经不如当初那样的高大挺拔。但温暖的怀抱,依然收纳着女儿的每一点脆弱和委屈。 “好了。先进屋再说吧。黑灯瞎火的,让邻居看到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对对对。来,凛凛,跟外婆到屋里去。” 母亲牵了凛凛的手,走在前面。李嫣走在中间,身后跟着父亲。她是被保护在中间的那一个人。 看着屋子里温馨的灯光,接过母亲递到手里的热茶,眼眶泛热。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世事,果然难料。唯有父母的胸怀,始终等着受伤的儿女来投奔。(未完待续) 深夜捉奸 在幼儿玩了一天,又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雷凛早已经累坏了。 李嫣不是没听说过,这路段发生过什么抢劫案。但是雷褚给她的委屈让她没时间去考虑这么多,只想逃到父母这里来。一路上,李嫣也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在那些人少且没有路灯的地方,她的心都是颤抖的。 为了壮胆,她一直在想办法跟儿子说话,不让他睡着。所以这会,雷凛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被李母抱在怀里,他马上就进入了迷糊的状态。 李母赶紧把他抱进浴室,帮他简单洗了个澡。她都还没洗完,雷凛就已经睡沉了。看得老人很是心疼,宝贝宝贝的呢喃个不停。 李父拿来毯子,将孩子整个的包了起来。很久没见孙子了,日思夜想这小家伙,所以李母没舍得马上把他放到床上去睡,而是把他抱在怀里。视线里,满满的都是疼爱。 李嫣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像是抱着珍宝一样将儿子护在怀里,心里酸酸的。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被母亲抱在怀里吧。当自己生儿育女之后,才会理解父母的难处父母的好。可是总是太过专注于丈夫和孩子,而把父母给忽略了。 因为公公婆婆不喜欢,所以父母想她却又不愿意经常到家里去看她,怕她难做人。逢年过节去了,公公婆婆说话又不中听,他们总是一忍再忍,只是为了女儿好过。就连一个星期两次电话,也多半是父母主动的。 反观自己,李嫣心里全是愧疚。结婚之后,自己一心一意体贴关怀丈夫,为他的事业出谋划策,对公公婆婆恭恭敬敬百般讨好,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公公婆婆依旧不喜欢她,左右挑刺;丈夫不仅没有对她更加的宠爱关怀,反而背叛了她! 想起来,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的疼…… 父亲从厨房里出来,将煮好的热奶茶放到她的面前,然后在母亲的身边坐下。视线,先落在她的身上,然后转到了母亲怀里的凛凛身上。 “嫣儿,下次可不许这么胡闹,半夜三更地一个人跑回来了,知道吗?以前跟雷褚一起,我都不赞成你们晚上开车,你现在一个人就这么开过来了,还带着凛凛。要是事先知道了,我们恐怕都要吓死了!这路上要是……你让爸妈怎么办?”母亲搂紧怀里的孩子,看着她心疼,显然还心有余悸。 李嫣自己也是胆战心惊的,但真的是脑子一受刺激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幸好,一路平安。“妈,我知道了。本来不用到这么晚的,刚要出发的时候碰到了小落,一起吃了个饭就晚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可别嘴上哄我们就算了,要记住才行。你也不想想,我们两个老家伙哪里经得起你这样吓?都是做妈的人了,做事还这么莽撞!” “妈,我知道错了,你就别骂了,啊?”李嫣嘻嘻哈哈地挪过去,揽住母亲的一条胳膊,靠在她身上。在感受到母亲的体温时,只觉得眼眶又开始发热。 “你呀……”母亲拿她没办法,一脸无奈的样子,但显然是高兴的。 “老太婆,别唠叨了,人已经安全到家就好了。嫣儿,快去洗个澡,上床睡觉去吧。这一路这么折腾下来,我看你也累了。” “好。” “老头子,给雷褚打个电话,告诉他嫣儿安全到家了。” 李嫣心里一缩,赶忙阻止。“妈,不用了。刚刚到家门前的时候,我给他打过了。他好像正要睡觉,这会说不定已经睡了,你就别打了。” 母亲定定地看着她,在她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说道:“哦,那就不打吧。” 夜已经很深了,李嫣没有泡澡,只是洗了个淋浴。 母亲已经将凛凛放到了他们的卧室,又早已经帮她把床给铺好了。她的房间还跟以前一样,一直都没改变过,依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女子的闺房。只是为了方便她和雷褚一起回来,特意把原来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其他的,都没有变动。就连她以前看过的那些书,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干干净净,足见母亲天天都有打扫和擦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回味父母对自己的这份情。千里迢迢星夜赶路,只想躲进父母的羽翼下,寻找面对现实的力量。 “想什么呢,怎么还不睡?”母亲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弯腰,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 “马上就睡了。”扬起笑容,迎上母亲关爱的视线。走过去,头靠在母亲的肩上。“太久没回家,看看这些以前的东西。妈,你每天都有整理吧?妈,你对我真好!” “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对你好对谁好?”母亲慈和地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再说了,你的房间我不是一直都有收拾吗,怎么今天才发现你妈对你好?” “呵呵,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知道啊。只是,我今天感觉特别强烈,不行啊……”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只有在别处受了委屈,才会更深地感受父母的付出? 母亲笑了笑,过了一会才低声回道:“我看……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李嫣一愣,继而马上笑了。“没有啦。我哪有受什么委屈!” 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心疼。“孩子,别忘了我是你妈,你心里藏了点什么是瞒不了我的。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只是别委屈了自己才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别忘了还有爸妈呢……” “妈,我知道了!”喉咙已经哽咽,等了好久才又接着道:“妈,我真没事。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要不,等下我爸又责怪我缠着你了。” 母亲站起来,拍拍她的肩头,转身慢慢走了出去。“你也早点睡。” “我马上就睡。” 关上门,在书桌前站了一会。桌子上,还摆着她和雷褚在大学里的照片。那是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雷褚踩着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一说揽着雷褚的腰,一手拿着一朵百合花在轻轻地闻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在风中飘飞,一袭白色的裙子在随风舞动,那上扬的唇角似乎还能让人听到银铃般笑声;而骑车的男子那微微转回头的动作,让人似乎能听到情人间的窃窃私语…… 将照片拿起来,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里的人。回想起当初那美好醉人的时光,心酸了起来,鼻子也酸酸的。有些东西只能留在记忆里,再也寻不回来了。 想着今昔的对比,泪水便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相框上。当初那般缠缠绵绵,如今只剩下同床异梦,难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在这无人的深夜里,所有的隐忍都被放开,止不住哭道在案上,为爱情美丽过后只剩下刻骨的伤…… 很久,李嫣才慢慢地止住眼泪,躺进被窝里。躺了一会,又忍不住爬起来,从包里拿出手机。自从跟小落打了电话约定见面地点后,她便关了机。心里希望雷褚打电话来,那多少表示自己在他心里还有位置。又不想接他的电话或者短信,厌倦了那虚假的甜言蜜语和解释。 手机打开之后,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任何的短信或者是来电显示。李嫣的心里,狠狠地疼了一起,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做得真彻底。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已经这样的无情。又疑心自己的手机欠费了,考虑着拨了家里的座机,是通的。也就是说,他是真的不关心他们母亲两去了哪里…… 李嫣重新缩进被窝里,眼泪一滴一滴落得很快。柔软的女儿心,像是被这残酷给揉碎了,生疼。死死地咬着唇,又马上关了机,才没让自己没出息地给他打电话。 在无边无际的猜想与回忆里,疼得几近麻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是凶恶的梦。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便惊醒了过来。眼睛酸涩浮肿。头也是晕的,沉甸甸。像挺尸一样躺着,看着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后来,便听到了母亲在厨房里忙碌发出的声音。 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在房间的浴室里洗漱过后,特地化了妆才出了房门。走到厨房门口,母亲正在专注地切着肉钉子,应该是在做瘦肉粥。 站在门边看了一会,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母亲飞快地回过头来,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那么晚才睡,也不睡多一会,是不是我没把床铺好,躺着不舒服才睡不着?” 李嫣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妈,我没有睡不着。只是在家里要早点起来准备早餐,好让凛凛吃了上学,所以已经习惯了这么早起来。就算可以睡懒觉,到时候也睡不着了。” 慢慢地走了进去,站在母亲的身边,看着母亲手里的刀灵活地挥动。想起小时候,总喜欢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做菜,闻着飘出来的香味儿就馋得直流口水。 母亲停下手里的刀,转过头来看着她心疼地说:“我昨晚就想说了,你看你,都瘦了,怎么搞的?” “妈,我哪里瘦了,那是你的错觉。难怪人家都说,父母看儿女,只要没有明显都长胖那都是瘦了。”记得她上中学那会,也住校。又一次她足足重了十多斤,脸都是圆的了,暑假回来母亲还是说她瘦了,想尽办法做好吃的给她补。 母亲笑了笑,有些叹息似的说:“这一回,是真的瘦了。” 若不是手上还沾着东西,母亲恐怕会心疼地捧着她的脸,仔细地摸一边确认她瘦了多少。 李嫣知道,母亲已经猜到她有心事,只是不愿意逼她说。对于儿女的伤心事,母亲是极其敏感的,什么也瞒不过。 “妈,你也去g市,我们一起过好不好?我们可以在那边买一套房子,喜欢的时候也可以回这边住住。要不是凛凛要上学,我都想到这边来住。可以陪着你和爸爸,多好!”如果她说要离婚,不知道母亲会是什么态度。 母亲再次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地看着她。“嫣儿,你老实跟妈说,你和雷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爸爸妈妈又为难你了?” 李嫣赶紧摇头否认。“没有。妈,你别乱猜。妈,我先去玩一会电脑,粥熬好了你喊我啊。” 转身飞快地离开厨房,害怕母亲的关爱和心疼会让自己当场哭出来。 在电脑前呆坐了一会,父亲也起来了。母亲做的瘦肉粥,很快就端了上来。虽然心里难受,李嫣还是逼着自己喝了两大碗。一边喝,还一边在嘴里喊着好喝,让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三个人围着桌子喝粥的时候,雷凛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跑出来,一副搞不清这是在哪里的样子,把三个大人都逗笑了。 吃过早餐,父亲在沙发上看篮球比赛,母亲在忙乎,儿子在客厅里摆弄他的那些玩具。 李嫣坐在父亲的对面,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熟悉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愣愣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老公”二字,犹豫着要不要接。 “嫣儿,谁啊,怎么不接?”父亲看过来,不解地问道。 “啊,没有不接啊。是雷褚啦,我想让他多等一会,让他着急一下。”在父亲的注视下,赶紧按了接听。“喂?” “嫣儿,你已经起来了?怎么回娘家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爸妈跟我说,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你今天还要加班吧?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出门忙去吧。还有,我想跟我爸妈还有凛凛一起去旅游,你帮凛凛请一个星期的假吧。就这样了,拜拜。” 不听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对着看过来的父亲,笑了笑。“爸,我们找个地方去旅游吧?现在天气正好,不算冷也不算热,最适合旅游了。我很久没有跟你和妈一起玩了,应该趁这个好季节出去玩玩。你说,我们去哪里好?” 父亲还没开口,母亲端着水果走进来,问:“什么去哪里好?” “我说现在正是旅游的好时节,想一起去玩,正问爸想去哪里呢。妈,要不你决定?”出去旅游,可以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吧。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啊。赶紧去旅行社问问,都有哪些路线。网上查一查也可以……” 最终,他们决定去广西北海。秋天,正适合到海边去,享受一下海水的抚摸。 白天在外面玩的时候,可以暂时地忘记一切,尽情享受与家人欢聚的乐趣。到了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便忍不住猜想,雷褚在干什么?在逢场作戏,还是在跟女人耳鬓厮磨?不管怎样,每一个猜想都让她觉得心里疼,狠狠的疼。 在北海玩了三天,他们又去了桂林,在那又玩了两天才回来。李嫣并没能真的就此放下丈夫背叛带给她的伤害,但是陪伴父母的那种快乐多少让心情好了一些,也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失败的婚姻。 中途,雷褚的父母有打电话来,要她尽快地把雷凛给带回去。他们显然非常不高兴她一待就是一个星期,说话的语气都不好。李嫣第一次冷冷的回绝了,直接挂了电话。再打,她也懒得接。可以预见,她回去以后,日子肯定更加不好过。不过没关系,反正这段婚姻,已经走不下去了。 回到父母家里,也没有马上回到g市。一方面是想多陪陪自己的父母,另一方面实在不想回到那个早已经没了温暖的家中。 过了一天,是周末。她的一个远方表嫂到她家里来,似乎是找母亲帮忙的。 李嫣给她开的门,在她喊出“表妹”的那一刻,李嫣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幸好母亲走了过来,喊了一声敏华,她才知道这人是谁。 说是她的远方表嫂,其实敏华已经跟她那远方表哥离婚了。这事,李嫣也有听过。好像是她那表哥在外面有了别的人,死活要跟敏华离婚。敏华舍不得他,也舍不得唯一的儿子,说什么也不肯离。最后她那表哥用钱贿赂有关的人,到底是判了离婚,孩子的抚养权也归了他。 离婚之后,也不能回娘家去,哥哥嫂嫂肯定是不高兴的。无奈之下,敏华只得出来打工养活自己。在外面谋生不容易,想儿子也不是说请假就能请的。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惊愕地发现儿子已经不认她这个妈妈了。在公公婆婆的教唆下,孩子真的以为妈妈不要她了,再见面就不肯叫妈妈。 李嫣听母亲说,敏华哭得死去活来。再后来,她就不愿意出门打工了,害怕儿子以后真的不认她。可是夫家没有她住的地方,娘家也不欢迎她,最终还是只能出门去打工。两年之后,她那表哥就再结了婚,她似乎也有了一个男朋友。只是听说,那后妈是个极厉害的人,孩子过得不好。 她还记得有一次母亲给她打电话,提到了他们的事。说后妈在她表哥面前,对孩子百依百顺像宝贝一样疼爱,表哥不在家的时候就打她,羽毛球拍都打断了好几副。有人不小心发现,孩子的腿上全是指甲印,新的旧的伤痕累累,看了都让人心酸。做爸爸的也不知道是混了头还是真的冷血,对这个也不太管,还说是孩子撒谎不懂事。 后来,敏华就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最终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到了。只是孩子因为在后妈那里瘦了虐待,又怨恨母亲的“抛弃”,便不肯学好,让母亲操碎了心。而她那男朋友,也嫌弃她带了个拖油瓶,又不能再生,两个人也吹了。 如今看来,她的生活是真的艰难,否则才三十几岁的人,也不至于老成这样。李嫣看着她,心里满是同情。 李嫣跟她聊了一会,得知她现在在制衣厂工作,工资不高,上班时间又长,再加上为孩子操心,所以把自己搞成这样。便在心里想着,要帮敏华找一份轻松一些的工作。“我有一个朋友开大超市的,我听说你以前也在超市做过,我帮你问问,看他那要不要人。你放心,他那待遇挺好的,福利方面也不错。加班的话,还有加班工资。” 敏华自是千恩万谢,在母亲的一再挽留下终于还是吃了午饭才离开。 同是女人,又同样面对负心的男人,李嫣便有心帮她的忙。敏华刚离开,她便打电话约了那位朋友一起吃饭,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敏华安排进去。她记得同学会的时候,他有提到这件事。 朋友很爽快就答应了见面,还带了他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一起,也肯看在李嫣的份上帮这个忙。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朋友的妻子出现了。他的妻子,李嫣也是认识的。朋友长相普通,家境也不好。她的妻子,确实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也有才华。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笑话说这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甚至于李嫣,也曾肤浅地认为朋友配不上她。 可如今看来,相貌家世真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老实忠诚,会一辈子对一个人好。他们也靠自己的打拼,有了几家大超市,有了自己的车和房子。也许还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富足殷实。从她妻子脸上幸福的笑容以及一家四口的温馨互动可以看出来,他们过得很幸福。而朋友这种人,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不止一次听同学提起,他是那种一下班就回家,连接女人电话跟女性客户见面都要跟妻子报备的人。 李嫣曾听一些同学提起的时候,说这样的男人俨然就是妻管严,太窝囊了。她以前没有什么想法,可到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才赫然明白,这不是窝囊,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对家庭的忠诚和守护,是很珍贵的。 “李嫣,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吧。再见!” “再见!” 朋友一家离开之后,李嫣一个人坐了很久,都没有动一下。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学校,有那么多的人追求她,为什么她会选择雷褚,而不是像那位朋友的妻子一样选择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嫁了?如果选择的不是雷褚,是否能够幸福一辈子?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太多的假设,怕自己承受不了假设与现实的对比。既然选择了这个人,走到今天也无法再走下去,便只好断了。只是,孩子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像敏华他们那样,伤了孩子? 不!她绝对不会把孩子交给雷褚,她要亲自抚养凛凛!这段婚姻她要不起,但是孩子她绝对不会放手!她无法容忍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另一个女人,谁知道会不会像表哥后来娶的女人那样蛇蝎心肠? 傍晚回去,她几次想跟母亲坦白所发生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能再自私地让母亲为自己担心了,虽然母亲可能已经有了接近事实的猜想。 在她跟父母在一起的将近十天时间里,除了刚到第二天的那一通电话,雷褚只在后来打了一次电话。如果说之前李嫣还对这个男人存在任何的幻想,那么这一刻她便已经彻底断了念想。这段感情,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 十天之后,李嫣回到了g市。到家的时候,是傍晚。雷褚,依然不在家。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母子两吃过晚饭洗过澡,到十点钟上床睡觉,雷褚都没有回来。李嫣没有等下去,伴着儿子在他房里睡觉。反正已经下了决定,也不急在这一时。 搂着孩子,在寂静的夜里静静地躺着,李嫣以为自己会失眠,因为她的脑海里正在放着一幅幅电影画面,都是她和雷褚的。可或许是累了,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深夜的时候,突然被惊醒过来。客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本来她没想着起床,反正肯定是雷褚回来了。这里的保存系统很严密,窃贼是进不来的。但是,当隐约听到女人的声音,她便不得不起来了。 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她走出了房间。大厅里的灯已经打开,雷褚打着酒嗝的含糊声音和女子的笑声,从沙发的位置传来。而沙发背对着她,两个人似乎摊在沙发上,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腿。 心里狠狠地抽痛,李嫣三步做两步跨了过去,慢慢地,两个挨在一起的男女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因为铺了柔软的地毯,她穿的有事轻薄的小棉鞋,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他们都没有发觉她在家。 而等她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那个女人吓得大叫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手抓着雷褚的手臂摇晃着她的身体,似乎在向他求助。 那张化着浓妆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的那一刻,李嫣的理智便尽数消失了。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双眼里射出来的光冷且尖锐,把那女人也吓到了。 她更加用力摇晃着雷褚的手臂,想让他清醒过来。可惜雷褚已经完全醉了,闭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被那女人不断地摇晃,他拨开她的手嚷道:“干……干嘛?” 那女人知道靠雷褚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忙向李嫣解释澄清,但因为紧张而说话磕磕碰碰的。“你……你听我说,我跟他没关系……我、我不知道他有老婆,我们……我们一起喝酒,我以为他还没结婚,所以……请你相信我,我……” 李嫣伸出手来,那女人以为自己要挨打,赶紧缩着身子把脸保护起来。李嫣的手却是落在雷褚的衣领上,用力将他从女人的身边拉开,冷冷地扔下一个字:“滚!” “我……”那女人似乎不愿意走,还想说什么。被李嫣狠狠的一瞪眼,吓得瑟缩一下,赶紧向门口跑去。快到门口了又停下来,吞着口水说:“可是……这里没有车下去,我……” 李嫣冷笑,笑容冷,心更冷。“那与我何干?你要是敢把那辆车开走,我敢保证你接下来的时间要在牢房里过。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男人真的有胆量,你也可以留下来。你哪个手碰了他,就把那个手的手指留下来,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着,随手把茶几上的水果刀拿了起来。在灯光下,刀面反射着森寒的光亮,看起来很吓人。 那女人也不知道是太过胆小,还是李嫣的表情太可怕,吓得哇哇大叫着跑出去了。 李嫣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又看看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不由得想,如果把他的孽根给断了,他是不是就一辈子安安分分了?手缓缓地放低,靠近他的下体,贴着裤子。不断地在脑子里想着,只要她稍稍用力,是不是一切都解决了?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慢慢地加重起来……(未完待续) 我们离婚吧 喝得烂醉的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妻子正在干什么,依然熏熏然睡得香甜。 李嫣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本以为早已经冻僵了的心,又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起来。就算现在这刀真的割下去,又能改变什么呢?难道还能让这份曾经羡煞旁人的爱重新回到情浓之时吗? 苦笑着,李嫣的视线落在手里泛着寒光的刀上,缓缓地收回了手。既然已经回不到当初了,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做傻事? 李嫣,这不值得的,算了吧。 扔了手中的水果刀,看了一眼歪斜着硕长的身体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李嫣回到房里扯了一条薄毯子抛在他的身上。不再看他一眼,重新回到了卧室。 躺在床上,心里的那份决心越发的坚定。睡意,早已经跑远了。只有那种头昏脑胀的痛苦,紧紧地缠绕着。直到天要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李嫣是被一阵吵吵嚷嚷给吵醒的,睁开沉重的眼皮,脑子晕沉沉的难受。揉着额角,迷蒙中睡眼半天,一时搞不清楚身在何处,迷迷糊糊中问了一句——妈,发生什么事了? 等了好久,也没有回答,只是门外的吵闹还在。直到这时,李嫣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这边来了。转过头去,看到凛凛还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有些无奈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一靠近门,李嫣便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手扶在门把上一会,又慢慢地收了回来,转身进了浴室。 用冷水洗了脸,脑子总算有点清醒了。昨天深夜里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又清晰地在脑海里盘旋。隐约可以猜到,公公婆婆一大早吵吵闹闹的,除了不满她带凛凛回娘家这么多天外,应该还跟睡在沙发上那个男人有关吧。 李嫣对着镜子里跟国宝一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自己苦笑,这回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李嫣,你要完蛋了。 觉得自己这国宝的模样实在是太难看,等下要谈起来气势恐怕也不够,李嫣决定化个妆。幸好包包在房间里,否则只能用这副鬼样子去面对那强悍的公婆了。 收拾完之后,又觉得太过了,显得很苍白。李嫣想擦掉再化一次,可惜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把门敲得砰砰响。要不是她把门给反锁了,估计他们都拿钥匙开门直接冲进来了。 雷凛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妈咪,谁在敲门?” 李嫣快步坐过去,在床边坐下来。“是爷爷奶奶。凛凛睡好了吗?要是还没睡够,再睡一会吧。” 他们刚才要谈的东西,不适合让孩子听到。 雷凛摇摇头,掀开被子滑下床。“睡饱了,不要再睡了。我要洗脸,去见爷爷奶奶。”说着,自己走进了浴室。 李嫣看着他揉着眼睛闪进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凛凛也姓雷,所以是被这个家所接受爱护的。唯有她这个姓李的,不管做得多好,始终都没有意义。爱着雷褚的时候,委屈也心甘情愿。可既然跟雷褚做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必要再做小媳妇了吧。她不是坏媳妇,但也学不来《媳妇的眼泪》那样的傻女人。 走进浴室里,凛凛正在刷牙洗脸。李嫣揉揉他的头,跟他说:“凛凛,妈咪和爷爷奶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先在房间里看动画片,等妈咪跟爷爷奶奶谈完了,你再出来好不好?” 雷凛不解地看着她,但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李嫣打开电视,调到了卡通频道。从包里翻出钥匙,出了门,顺便反锁了。如果暴风雨真的无法避免,至少尽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孩子。 她才刚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公公婆婆眉头一皱,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婆婆更是从雷褚睡着的沙发旁一个箭步就走了过来,噼里啪啦的嘴里就开骂了。“喲,这起得够早的啊。你看看,这才日上三竿,这么早起来干嘛呢,怎么不多睡一会?” 如果是往日,李嫣一定会低姿态认错,让两个老人家耍耍威风。等威风耍完了,冷嘲热讽自然也就消停了。但是今天,她不想配合。 “爸,妈,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未等他们回答,李嫣便走到饮水机旁。拿出杯子,撒入茶叶,想给自己泡一杯茶醒醒神。 她的这些举动和言语,在雷褚父母看来无意是对他们的挑衅。本来就恼火的两个人,这下更是火上浇油,火苗都窜得老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两个老家伙不能到这里来吗?怎么,这些年委屈自己装了几年的小媳妇低眉顺眼的,今天决定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还是看褚儿醉得不省人事,也不打算演戏了。还有,你这妻子是怎么当的?居然让褚儿一整晚睡在沙发上,要是病了怎么办……”雷母张牙舞爪的,大有把对这个儿媳妇的不满意全都发泄出来之势。 李嫣弯腰给杯子添上开水,似乎没听到雷母噼里啪啦吐出来的难听话。又或许在这些年不断努力却依然没有得到真心接纳之后,心早已经凉了。 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笑着问道:“爸,妈,要不要喝茶?要的话,我给你们两冲一杯。这茶是我从我妈那带回来的,都是我妈亲自去摘和加工的,绝对纯正。” 李嫣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分,是对还是错。只是真的不想再费力讨好了,她累了。在雷褚背叛这份感情的那一刻,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 “你……” “你……” 父亲两个同事气得指着悠闲品茶的李嫣,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虽然不满意这个媳妇,但是她一向孝顺听话,这样子大逆不道还是第一次。夫妻两也都习惯了发号施令,雷褚又是个孝顺的儿子,凡事都顺着他们,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雷父一掌拍在沙发背上,双目怒瞪,满含责备地瞧着李嫣。“反了你,是不是?别以为有褚儿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越来越过分!也别以为你已经跟褚儿结了婚,我们就不能改变什么。当初要不是看在褚儿的份上,你绝对进不了我雷家的大门!” 李嫣略略抬高右手,轻轻摇动杯子,看着那本来只是尖牙儿的茶叶慢慢地伸展开来,在水里摇曳着身姿。心里很苦很苦,脸上却是悠然的笑。“我知道,你们一直认为我配不上雷褚。孩子总是自己的好,我理解。我也很明白,你们是很想我和雷褚离婚的。那么,现在我如你们所愿,我已经决定跟雷褚离婚了。你们可以完全按照你们的要求去给雷褚挑选新的妻子人选,不过动作要快些,别到时候你儿子带回来的又是入不了你们两老法眼的。” 依雷褚目前的情况,恐怕他们一离婚,他便把新欢带回家了。但愿这两个老人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媳妇,或许在很久的将来,他们会想起这个任由他们差遣的儿媳妇。 呵呵,或许吧,谁知道呢。 李嫣以为,夫妇两会因为她的话而喜出望外。他们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个儿媳妇,那么从此以后他们就可以摆脱她了,不是应该放鞭炮庆贺才对的吗?所以看到他们的反应,她有些意外有些不解。 夫妻离听到“离婚”二字,瞳孔在瞬间放大,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等听到后面,确定李嫣说的是离婚,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你要跟褚儿离婚?”雷母质问完李嫣,又转头看向雷父。“老头子,她真的是说她要跟褚儿离婚?” 李嫣无暇去多想他们的反应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而不是欢天喜地。雷父还没回答,她便接上了。“你没有听错,我确实是要跟你们的儿子离婚了。至于凛凛,我希望你们可以把他交给我。既然你们不屑我这个媳妇,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合你们心意的,自然也更想要一个她所生的孙子。我的凛凛,我会好好照顾和疼爱。当然,我知道你们也是真心疼爱凛凛,所以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来看他。” “我们不会同意的!凛凛是我们雷家的孩子,当然由雷家来抚养。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婚?”雷父的态度一样的强硬,但是对于她提出离婚一事,显然也很意外。 李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似乎他们两个并不想自己和雷褚离婚。应该是她看错了,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儿媳妇,当然是越早赶跑越好,哪有还不想让他们离婚的道理。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奢望?真是可笑。 为什么离婚?这个问号,像刀一样的扎进李嫣的心窝。她要怎么回答?直到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曾经排除一切障碍走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虽然这两个老人不待见她,但李嫣并不想让他们难堪,自己也不想提雷褚出轨的事情。 “爸,妈,也许很快我就没资格这么喊你们了。我和雷褚走到离婚这一步,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想多说。这么多年,我这个儿媳妇从来没得到过你们的喜欢,今天我也不奢求。我只希望你们把凛凛交给我……” 在这个本该是家庭和事业双收的年纪,她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凛凛和父母那份永不消减的牵挂。这个事实,几乎让她脚步踉跄,双腿撑不住自己纤瘦的身体。 雷母激动地靠前几步,站到了李嫣的面前。那架势,分明认为错的是她。“不!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离婚,我们褚儿哪里对不起你?褚儿的事业正是紧要关头,你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不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吗?你今天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是绝对不肯你的!” 李嫣捧着茶杯,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垂下眼帘,不去看他们的表情。不管事实上错的是谁,至少在雷褚父母这里,错的永远都只会是她。“妈,你大可不必一副绝对不放过我的架势。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都可以捂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对得起这段婚姻这个家庭也对得起你们两老。至于你们是否觉得对得起我,我想你们心里也有一把尺子。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雷褚是对不起我的。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李嫣没有说更多,因为声音已经哽咽,在这一刻,她恍惚间以为坐在面前的是那疼爱自己在骨子里的双亲。但只是刹那间的恍惚,很快就看清楚了现实。 雷褚父母对视一眼,眼神复杂。“这……这不可能的。褚儿在外面有人,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可别听了有心人的胡说八道,褚儿可不是这样的人。” 李嫣不知道他们是想维护雷褚的人品,还是想维护他们的这段婚姻。她不愿意去想,已经累了。“妈,没有谁跟我说过什么,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铁证如山。也许你们觉得我让他在沙发上睡一夜很过分,但是对于一个三更半夜将另一女人带回家,甚至在沙发上亲热的丈夫,请恕我无法拿出宽容来。” 呼了一口气,同时让灼热的眼眶慢慢地冷却。“雷褚,起来吧,别装了。” 雷褚的父母很吃惊地看向沙发上雷褚所躺的位置,更吃惊地看着儿子真的坐了起来。“褚儿,这……”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要跟嫣儿谈谈。”雷褚捏着眉心,似乎很头痛。 李嫣冷冷一笑。“不用了。要说的,我刚才都已经跟爸妈说过了。这段婚姻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也就没必要纠缠下去。至于凛凛,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们把他交给我。其他的财产什么的,我全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我的儿子。” 心里堵满了怨愤和委屈,以至于她想说出更加难听更加犀利的话来。可是,她不是那样犀利的人。所以她想犀利地指责雷褚的不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祈求的味道,显得那么脆弱。这让她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 “爸,妈,你们先离开吧。”雷褚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推着父母往门口走去。 “可是,凛凛……我想看我的孙子……” “晚点我带他过去就是了,你们先离开这里。” 两个人离开了,雷褚关了门走回来,在李嫣身边坐下。伸出手臂,揽住李嫣的肩头。 李嫣咬着嘴唇,用力地想扯掉他的手臂,但是他使了劲,她怎么也掰不开。“能不能把你的手放开,我不习惯这样。” 有多久,他不曾这样子温柔地将她拥抱在怀,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废话或者是什么都不说。多少个无眠等待的深夜,她都靠着回想曾经的点滴温情来说服自己继续等待。 雷褚叹了一口气,按住李嫣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低头便要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却被李嫣用手挡了开来。“嫣儿……” 李嫣别开视线,不去看他的表情。她太清楚了,只要都看他一眼,她的决心就会被消食掉。这些年的相依相偎,早已经让她依赖这个男人太深了。若不是仅剩一点骨气,她恐怕也要跟许多女人一样日夜垂泪却还是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嫣儿,昨晚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只是跟客户应酬,一不小心喝醉了,才让那个女人以为有机可乘。我保证——” “够了!”李嫣忍无可忍爆发一声大吼,厌烦了听到这没完没了的解释,也厌烦了这没完没了的保证。深深地呼吸,抬头直接面对他。“雷褚,你要欺骗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别再那应酬来当借口,好吗?我跟你结婚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要应酬,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为什么以前你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你却做不到?做不到也就罢了,我理解你是个事业越做越大,应酬自然也越来越多。可是你试着问问自己,你真的只是在应酬而已吗?在搂着美女跟客户高谈阔论的时候,真的是逼不得已吗?难道你拒绝跟那些女人厮混,那些客户就因此否定你的能力了吗?不要为自己的无耻欲望找借口行吗?婚姻失败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走到今天也肯定有我的责任,我承认自己做得不够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解释掩饰了,能不能不要让我觉得嫁给你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终于,用尽力气筑起来的围墙坍圮了,眼泪渗出眼角,诉说着心底的伤痛和脆弱。“雷褚,我们谁也别解释了,就这么散了,可以吗?” 她已经没有信心再走下去了,那么他为什么要背叛,她也懦弱的不想去面对。或许等伤口不那么疼了,她可以静下心来去想其中的因果缘由,但此刻不行。 “嫣儿……”雷褚不顾她的挣扎,到底是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那只是逢场作戏,谁也不会当真。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舍弃你而要其他任何女人,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只是生意场上,有些戏还是得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我们也可以清高到底,也没谁能够逼迫。我承认,我确实做得不够好。但是除了这些逢场作戏,我绝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有别的女人。我要是有在外面养女人,媒体早就爆出来了,是不是?你看那些中央上的大人物、省长、市长那样的人有了作风问题,媒体都给爆出来,更何况我这样的小人物?再说了,我要真的有女人了,会傻乎乎的直接往家里带吗?很明显,那只是一个巧合。你老公我也是个人,虽然能喝一点,但也不是千杯不醉的是不是?好老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来,好不好?我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是不是?凛凛还那么小,你真舍得让他从此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成长吗?你舍得别的孩子说他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吗?” “他不会没有爸爸,我会给他在找一个更好的爸爸,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其实,她压根没想过开始另一端感情,至少这一刻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要赌这一口气,仿佛赌赢了这一口气就能让心情舒服一些。 闻言,雷褚笑了。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心里明白事情还有转机。“别说傻话。我要是给他找一个后妈,你肯定不放心。你给他找一个后爸,我也肯定不放心,你也不会放心。我们一起努力,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别轻易就说放弃,嗯?你要真不放心我,反正现在凛凛也这么大了,不如你直接到公司来上班,把我盯紧了怎么样?你就做我的小秘好了,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跟着,我不就没机会做坏事了?” 李嫣不愿意服软,但是雷褚的这番话确实让她态度软化了许多。他这样说,好像自己真的也有不对。除了昨晚的事情,她并没有真的看到雷褚跟其他女人越轨的场面。他跟秘书之间,或许真的只是有必要带着秘书出场,而不是私下里有勾搭。可是有了这些疙瘩,真要她相信他是完全清白的,她又说服不了自己。 是相信他,还是坚持要离婚?如果就这样相信他,她自己岂不成了小丑?闹腾了一场,然后灰溜溜地收场,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无理取闹似的。是她太没立场,还是这个男人的太了解女人的心思嘴巴太厉害? “雷褚,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爱情吗?恐怕你自己也明白,这段婚姻已经没有了最坚固的基础。不管你怎么解释,你也没办法否认你对这段婚姻的态度早已经改变了。你深夜不归不仅是应酬的问题,更是你心里想不想的问题,不是么?” 还记得以前,不管多忙,他都会打一个电话回家,把行踪报备一番。晚归的时候,几乎是隔一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或者发一次短信说明情况,生怕她在家里胡思乱想误会了。她在家里静静地等,等到深夜,心还是踏实的。因为他的细心让她明白,他真的把自己把这个家放在心头上,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她的误会。 有时候,她在沙发里等得睡着了。他回来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送回卧室。其实他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她就醒来了,但总是装睡,因为喜欢他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的感觉。更喜欢他放手的那一刻,自己突然抱住他的脖子时,他那惊喜的表情。那深夜里两个人交融的低笑,似乎总能消灭等待的不满。 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让每个人都忙碌起来,他们不可能再像在学校里那样只顾着风花雪月。可越来越多的等待和寂寞,会渐渐地侵蚀那份坚固的信任。只有这偶尔的温馨感动,能够给她更多的信心。 可随着雷褚越来越忙碌,她等待的时候越来越多。当初坚固信任的细心经营也已经消失无踪,婚姻便已经岌岌可危了。她已经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有梦的小女孩,她明白这代表雷褚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或许,他已经烦了这个人这段情。而没有了爱,就算今天不会离婚,又能撑多久呢? “胡说什么呢!”雷褚再次收紧手臂,将她的脸按在胸前。“难道你忘记了,当年我多么努力才把你追到手?甚至还怕夜长梦多,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把你娶回家。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我又怎么会轻易地就让它变质了?我会尽量减少应酬的时间,能不亲自参加的我都不去,早点回来陪你和凛凛,好不?嫣儿,你不能连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对我不公平的。” 李嫣张嘴,轻轻地呵气。本来就柔软的心,被他说得差点就落下泪来。对于这段婚姻这个家,她比谁都珍惜。只要还有机会,她又怎么舍得放弃?“我的心很乱,我需要好好想想。你先去洗脸吧,我去看看凛凛。” 拨开他的手臂,三两步离开他的身边,打开门进了客房。 “妈咪,爷爷奶奶走了吗?我听到了爷爷奶奶的声音。”坐在床上看电视的雷凛,在李嫣打开门的一刹那,赶紧冲了过来。小脑袋探出门外,四处张望着。 “爷爷奶奶有事先走了,等事情忙完了,他们就会来陪凛凛了。”揉揉儿子的头,李嫣无声叹息。对于爸爸、对爷爷奶奶,孩子的感情都很深。真要离婚…… “你再看一会电视,妈咪去给你做早餐,嗯?” “那我找爸爸陪我一起看!”他在房间里,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去吧。”对儿子绽开笑容,看着他跑出房间,李嫣轻轻地叹气。 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听到大厅里雷褚和孩子的笑声,心不可抑制地变得越来越柔软。一个完整的家…… 当早餐端上饭桌,父子两先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感谢她为他们张罗早餐。尤其是雷褚那一声久违的“谢谢老婆”,让李嫣一下子湿了眼眶。 看着一大一小两张一样的脸在面前,即便心里堵得厉害,也依然无法完全遮蔽那种幸福的感觉。 只是,有多久不曾这样子一家三口温馨地共进餐了?(未完待续) 参加应酬 接下来的日子,李嫣觉得往日的幸福日子又回来了。 总是应酬到深夜才回的雷褚,真的想尽办法推掉了所有可以推掉的应酬,早早地回到家里去陪着妻子儿子看电视聊天。除了午餐,早餐和晚餐基本上都是一家三口共进的。尤其是晚餐,在橘色的灯光笼罩下,在孩子银铃一样的笑声里,每一个画面都幸福得让人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李嫣知道,自己应该觉得幸福的,因为雷褚这些天的表现真的让她觉得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这幸福很虚假很脆弱的感觉。 有时候上一秒笑得正开心,下一秒却突然心情滴落起来,怎么努力调节也没有用。为此,李嫣还偷偷地找心理医生聊聊。医生说的东西都一套一套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并没有解决她的这种情况。她也不愿意真的把自己当一个有心理问题的病人看待,也没再去心理诊所,想着慢慢地也就好了。 在有意无意之中,李嫣养成了很多以前所没有的习惯,比如雷褚下班回来,她帮忙脱外套挂起来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嗅一嗅味道,或者仔细地看一看有没有一些女人留下的痕迹。但是一直没什么发现,她的心却还是放不下来。 后来,她又开始注意他的手机。她记得,以前雷褚回到家来,手机都是随意放到桌子或者柜子上的。偶尔响了电话或者短信,还让她帮忙接听或者阅读。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绝对信任,也是丈夫对妻子忠诚的一个重要表现,所以李嫣很少偷看他的短信或者通话记录,除非他有事在忙要求她做。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不碰他手机的习惯,以至于她也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开始,雷褚回到家里后手机依然放在自己的兜里。 也正是这段日子,李嫣才发现,雷褚的手机似乎都是震动模式,一次铃声也没响过。她开始不住地想,他因为经常开会调成震动模式就懒得调回来,还是要隐瞒什么担心铃声响起会让她怀疑,抑或只是巧合?在众多的猜想里,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往那个最可怕的可能去猜测。 这天晚上,她在卧室里收拾晾干的衣服,将它们折叠好放到柜子里,因为冬天来了,不合季节的衣服都要收好。她还没忙完,在楼下看电视的雷褚就上来了,说要洗澡。在此之前,还跟她叫唤了一个缠绵的长吻。 李嫣在他进去浴室后发现,他的衣服就脱在床上,手机从兜里滑了出来。注意到半躺在床上的手机,李嫣的心突然飞快地挑了起来。看看关着的浴室门,她一再地握紧拳头,阻止自己想要去偷看他手机的想法。 可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有脑子里一刻也没有消停过的猜想,让她很想这么做。只是,雷褚要是发现了,又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而使得这好不容易恢复到过去的日子又掀起风浪…… 可如果雷褚没有背叛她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那她看看又何妨?以前他不是还经常让她帮忙接电话看短信,有时候还问她要不要查查他的手机有没有野女人的短信吗?雷褚不是说他对她跟以前一样,绝对没有贰心吗?那她看一下,也没关系吧…… 脑子里的两个声音在拉开一场剧烈的战争,吵得李嫣头也疼心也乱,连呼吸都乱了节奏。最终,她还是放下手里的衣服,慢慢地靠到手机躺着的那个床段。 深深地吸一口气,她缓缓地伸出手。有些颤抖地,她的手碰到了那金属的外壳。就在她下定主意把手机拿起来的时候,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吓了一跳马上收回手来。 还没等到手机震动停止,她甚至还没注意到屏幕所显示的名字,浴室的门突然打开来。一个猛然回头,慌乱而不解地看着匆匆走出来的雷褚。“怎么了?” 虽然声音有点僵硬,但还带没有吞吐,这让李嫣略略松了一点气。但心想被吊起来似的慌,空气里的氧气也好像一下子被赶跑了,让她呼吸有些困难。 “没什么。脱了衣服觉得这天气有点凉,决定好好泡一个热水澡。在浴缸里躺着也无聊,想着拿手机进去看看网页什么的。”说着,拿起手机,看了她一眼又进去了。 李嫣愣愣地站着,视线追随着雷褚的身影。在门关上的前一刻,她才注意到雷褚是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没系上而是用手抓着就出来了,身上还滴着水,地板上还可以看到他滴落的水珠子。 门砰一声关上,李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更加乱起来。雷褚肯定已经躺进浴缸里去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想看看网页,为什么不让她送进去,而是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拿?以前也不是没试过,他泡着澡突然想玩手机游戏,便在浴室里大声喊着让她拿进去。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碰他的手机,因为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李嫣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慢慢地在床边坐下。手无意识地,拿起他脱在床上的衣服在手里揪着。视线涣散地落在手里的衬衫上,怔怔地失神地想着。 突然,她的视线注意到,白色的衬衫上一根黑色的头发赫然躺着。这个发现,让李嫣的心再次颤抖起来。她可以肯定,这头发不是自己的。因为她的头发是卷的,而且染成了栗色。而衬衫上的这根头发是黑色的,还是直的。这是谁的头发? 李嫣将头发捏起来,拿在手里扯着。脑子里那些猜想,似乎得到了证实。到了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想拿到雷褚背叛的证据,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雷褚没变。她觉得自己都是糊涂的,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像被抽干了力气,她往后倒下去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脑子呈现一片空白的状态。一股冷气,往心里钻进去,凉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打开的声音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并没有坐起来,只是扭转头往浴室的方向看去。雷褚一边走一遍擦拭着头发,没有穿睡衣,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嫣儿,怎么了?不舒服吗?”雷褚弯下腰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李嫣愣愣地看着他,看着经过这几年更加的棱角分明且坚硬的脸。轮廓还是记忆中的,但是因为平添了成熟稳重的气质,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跟过去很不一样。那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跟他的脸一样,看似没有变化,其实早已经不一样了? “怎么了,傻啦?”雷褚得不到她的回答,又似乎是被她直接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舒服,拧着眉头再次问道。 李嫣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摇摇头。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如果真的还想维持这段婚姻,就该试着让自己对他的信任也回到过去的程度。如果真的已经不能再相信了,那就干脆断了。可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我的小傻妞?”雷褚揉揉她的发,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别傻想了,帮我吹头发吧,嗯?” “好。”李嫣应了一声,坐起来找吹风筒。看着手里的吹风筒,她想起以前雷褚经常帮自己吹头发。但上一次他这样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反正,已经很久很久了。 跪在床上帮他吹着头发,李嫣没有说话,不太想开口。心情,太乱太复杂了。 雷褚靠在她身上,享受着她的服务。手机,依然被抓在他的手里。过了一会,他仰头问道:“嫣儿,后天周末,我们带凛凛去哪里玩好呢?” “我也不知道,问问凛凛的想法吧。”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雷褚掌心的手机震动起来。因为吹风筒在响,她听不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却看到手机亮起来。 雷褚并没有拿起手机来看,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只是回答她道:“那也是。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会比较冷。到时候如果可以,我们一起到三亚去玩玩。” “嗯。”李嫣心不在焉地应着,手里的动作也变得机械且缓慢。视线,一直落在他握着手机的左手上。他为什么不看?因为我在看着,不方便吗? 心里堵得难受,李嫣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雷褚,你说,是不是只要时间久了,人就会变?”不管当初多么的相爱,是不是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地淡了,改而爱上别的人? 雷褚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一个人活在社会上,总要经历各种事情,时间久了会变也不奇怪啊。一个人只要不是一直不与外界接触,也不通过网络啊什么的接触,他就不可能一直都没有改变。” 李嫣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自己真正想问的,只是冲动地就说了:“那感情呢?”是不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地就腻了那个人就觉得没当初那种爱的心情了?是不是因为对着一个人太久了,觉得不新鲜了,就会想换新鲜的来试试? 雷褚叹了一口气,手往后一伸拿掉了她手里的吹风机,放到床头桌子上。然后伸出手臂,将她揽过来,让她横躺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不是说了别胡思乱想,怎么又来了?” 他的动作温柔而亲昵,但是李嫣敏感地察觉到,他不高兴,似乎在生气。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又难受起来。是他太敏感了,还是心虚?以前她也会偶尔跟他说这样的话,他那时可不是这样的反应,到底还是变了吗? 李嫣张嘴,想把心里的想法说一声。雷褚却一个翻身压了下来,低头封住了她的唇。一个长长的深吻,李嫣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的手已经滑进了睡衣里,在她的腰侧抚摸着。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要,我——” “嘘——”雷褚点住她的唇,阻止她拒绝的话。“嫣儿,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他的声音低哑磁性,他的视线灼热缠绵,让对上他黑眸的视线完全无法招架。拒绝的话被塞回肚子里,没有点头,却默许了他的求欢。 在一场灼热的缠绵了,李嫣在晕眩的快感席卷里分不出心神去想。但种在心里的坏苗儿,在怀疑的土壤里,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然地成长。 这天,雷褚有一场很重要的应酬,还说要带女伴。很久没有陪他出席宴会的李嫣,又打扮出了久违的晚装形象。 礼服是雷褚特地挑选的,姿色的吊带装,露出她性感的锁骨和好看的脖子。搭配长长的耳坠,衬托得她的瓜子脸更加的小巧而动人。至于脸上的妆和头发,她都是自己弄的,没有找设计师。她把自己的一头波浪长发拨到了右边,用水晶夹子在左后侧固定住并挽出一个髻,让一头长发自然但又巧妙地落在右边颈上。顺着那一头长发,观众的视线很自然地就来到了她精致的脸和性感的锁骨,效果惊人。 礼物是雷褚让人送到家里的,到时候再让人把她接到现场。她下车的那一刻,在雷褚的眼里看到了惊艳,和一个男人因自己女人而生的自豪。那一刻,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 “好看吗?”她难得好心情地笑着问道。嘴角上扬,那形状姣好的红唇似乎在邀人品尝。而那双本来就灵动的明眸在简单的描画之后,更显精神和迷人。 “我的嫣儿,永远都是最美的。”雷褚牵住她的手,由衷地称赞。不管是初识的时候还是结婚几年之后的今天,她都是这样的明艳动人。简单的打扮,就可以让那些所谓的大美人黯然失色。当初之所以不想她出来工作,也是因为不愿意别人分享她的美丽动人,自私地想要把她收藏在家里只有自己可以看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闻言,李嫣笑盈盈地眨眨眼睛,回道:“雷褚的嘴巴,永远都是最甜的,肯定是偷了蜜糖。” 雷褚低声朗笑,还是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来,我们进去吧,我的皇后。” 李嫣娇媚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她注意到,早已经有很多的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也有很多的闪光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闪烁。 挽住他的手臂,在众人的瞩目中走进宴会现场的时候,李嫣心里曾经有过的那些怀疑和猜想,自动地离开了。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太敏感了,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改变,也不存在背叛与被背叛。 他们出现在大厅门口的那一刹那,现场在短时间内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一袭紫色礼服将高挑苗条的窈窕身材勾勒得火辣诱人,简单的妆容又让她看起来美丽而又不会太过俗艳,那上扬出一个好看弧度的唇更是让男人不由自主地瞪直了眼睛。而那些女人,似乎心有不甘地低下头去,相互议论着。 雷褚转过头来,看着她笑,笑中是骄傲。这个让人艳羡的美丽女子,是他的。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大学里,在众多的追求者里将她追到手的那种傲视所有人的感觉。不管在这个大染缸一样的社会里,他改变了多少,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始终是最让他动心最让他欣赏的。 李嫣迎接着众人各种各样内容的视线,看着雷褚得意的笑容,不由得笑得更加开心。还记得第一次陪雷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那时候雷褚还没有现在的成就和名气。但那一晚,他们这一对俊男美女的配合还是成为了现场的焦点。现在,她又体会到了当时的心情。 雷褚轻轻地侧过身子,在她耳边道:“那些不要脸的男人看你的眼神,活像要用视线把你的衣服给扒掉似的,真想挖掉他们的眼睛。” 一模一样的话,他再一次说出。语气,没有任何的不同。表情,差别也不大。但李嫣还是敏锐地扑捉到了其中的区别:当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多了一份不悦,那是一个男人不喜欢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妻子的美丽;而如今,她听到的更多的是得意,是炫耀。到底,还是不同了吗? 她还来不及往更深里想,便已经被迎上来的人给夺去了注意力。不管喜欢与否,今天她出现在这里,该做的该装的都得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充斥着酒杯碰撞的声音,或真诚或假意称赞的声音,还有呼吸之间的酒味。在觥筹交错、酒色掩映里,李嫣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是晕乎的。笑,已经成了硬化在脸上的一个符号。 突然想起,不知道是哪一次参加完这样的宴会后,人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了,更是累得在回去的车子里跟雷褚说:以后都不要参加这样的宴会了,再也不要跟他出来应酬了…… 当时雷褚还笑着将她搂住,心疼地说,以后都不让她参加这种破玩意了,再也不让她累着委屈到了,只把她藏在家里好好地供起来。 似乎也是从那之后,雷褚便没有再带她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似乎也乐得清闲,一直也没关注过他到底都是跟谁一起出席的。是不是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慢慢地拉开了? 因为太久没有穿着高跟鞋站这么久了,李嫣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要累垮了。于是趁着不注意,偷偷地缩到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取了一些点心,慢慢地吃着。她的身后是一根柱子,她甚至偷偷地往后靠,以舒展一下筋骨。 视线,往大厅中央移动,轻易地就在人群里看到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的雷褚。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偏偏有几丝不知道是因为没弄好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而散落在额际,却更增添了几分狂野的魅力。她也注意到,很多未婚女子的视线都黏在他的身上,那毫不掩饰或者掩饰不住的倾慕便这样直接地传递出来。 李嫣不知道该高兴自己的丈夫魅力出众,还是该担心会有更多的女人觊觎而想办法接近他。如果换了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有后一个想法。但如今,自己的想法似乎也回不去了。是因为随着年龄的长大,随着雷褚的越来越成功,自己越发的没自信了吗? 李嫣还没来得及得出一个想法,便被柱子后面的交谈声音给分去了注意力。因为她在对方的话里,听到了有关雷褚的内容。她背靠着柱子,因为人比较瘦,肩头比柱子的宽度窄多了,再加上这一角灯光比较暗,在柱子的另一边很难注意到她。这里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所以那两个女人才敢小声地讨论起来。 “阿姨,那个女人真的是雷褚的老婆吗?怎么以前都没见到过?上次陪他一起出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啊?” “应该是的。我问过我老公了,他说这个才是雷褚的老婆。至于之前那个,可能是秘书吧。”顿了一下,她又说:“也许是小三也说不定。反正现在的漂亮秘书和老板之间,又有几个是干净的,是不是?不过你还年轻,可能还不知道。” “你说的也是。不过,那个女人比他老婆差远了,他应该不会看上她吧?说实话的,他老婆真的很漂亮。我是女人,我都不得不承认。你没看到她出现的时候,几乎全场的男人都在看她。有这么漂亮的老婆,他老公还跟别的女人?” “我就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不懂。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家里的再好,看多了也就没感觉了,而且都已经是自己的了就没那种新鲜感刺激感了。男人就这德行,爱新鲜,爱刺激,更管不住那颗不安分的心。” “我看他们夫妻两看起来很幸福啊?那个雷褚看起来也不像那样的人。” “别天真了,演戏谁不会啊?以后你就知道了,这种骗骗大众的事情多了去了。以后多跟阿姨出来见见世面,你就会明白了。我跟你说,他还带过不同的女人出场呢。” “真的吗……” 后面的内容,李嫣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到了一个很糟糕的程度。脑子忍不住开始想,以前陪雷褚出现的那个女人是秘书吗?这个女人说他带过不同的女人出场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事情,她从来不知道? 身体,感觉到冷,开始微微地颤抖。李嫣端起一旁的酒,几口灌了下去。酒到了胃里散发的热度,让她感觉好了一点。呼吸,略略有些急促。 “嫣儿,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突然,雷褚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搂住她的肩头。“我找了好久,才在这里找到你,我差点就想去女厕所找你了。” 李嫣转过头来,在昏暗里看着他只有一个轮廓的脸。但是那双眸子,却很清楚。只是,他的眼睛太幽深了,她看不透其中的情绪。“招呼打完了吗?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难受,要不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李嫣摇摇头,压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更不想在这种场合闹笑话满足别人的八卦心理。“我没事,只是随便问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吃你的就好了。”说着拿过她的勺子,叉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嚼完了,又说:“如果真的觉得不舒服就跟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李嫣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你是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这些年如果不是必要,就都不带我参加吗?” “是啊。你那时候不也说了,参加这种应酬太受罪了,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吗?我不喜欢看到你难受,所以能免的都免了。” “那今晚怎么想带我出来了?”是为了证明,你没有出轨吗? “我怕你在家里胡思乱想,干脆带你出来。反正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于以前了,就算一走进来就找个位置坐下来谁也不理也没关系。”言下之意,他已经不需要利用这样的应酬来获取别人的好感从而求得合作机会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愿意来?我要是不愿意呢,你带谁出席啊?”说这话时,她心里是苦的,连口内都是苦的。 “当然是秘书了,这职位可不是摆设的啊。”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别处。 李嫣觉得。似乎,他有点不耐烦,或是不悦。她本想再问以前是不是都带秘书出席的,想了想,没问。 雷褚却已经站起来,拍拍她的肩头说:“我再去跟一个人说几句,你在这等我,嗯?” 李嫣还没回答,他已经走了。离她,越来越远。 看着那灯光下的身影,她觉得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未完待续) 李嫣,别哭 距离那天的宴会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了,李嫣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接近冬日的树,枝叶凋零。 只是,树在这一冬凋零之后,还会在来年的春天发芽再次茂盛。她的心情,却不知道是否就此枯萎,永远不再有春天。 同学聚会时候拍的照片,被制作成了一个很漂亮的相册。相册上,每一个同学的第一张照片下都有一段介绍,关于大学更关于现在的状况。 李嫣看到自己的那一页,除了她自己的简单信息,更用了长长的一段介绍雷褚的成就。仿佛她能够嫁给这样一个丈夫,也是一个莫大的成就。又或者说,似乎在他们看来,离开了雷褚的光环,她就是一颗石头,不再发光。 看着那不算长的几段文字,看着那对雷太太身份的强调,李嫣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毕业之后,很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成就,无论男女。其中有一个女生做了公务员,如今位置已经不低;又有一个在有名的环宇集团做销售,已经是总监了。她不由得想,也许负责起草这段话的那个人并没有恶意,而是只能这样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唯有她整个世界只有丈夫和孩子。就连一向被很多人比喻成花瓶的杨程,除了极力想找一个富二代丈夫外,也在一个公司混了个经理的职位。所以那短短的半页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或者充实,她是个例外。 除了雷褚偶尔遇到难缠的客户,她便出面帮忙攻关,也算是锻炼了公关的能力。而当初所学会的那些东西,连自己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还装在脑子里。 李嫣发现,自己的思维和心情已经进入了一个怪圈。在消沉和自我安慰里起起伏伏,沉浮不定。但不可控制地,在往谷底坠去。因为对雷褚的信任已经越来越少,对自己一事无成的现状越来越介意…… 以前她一直都屏蔽班上那个qq群的信息,觉得大家说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东西,没什么意思。可最近她开始注意他们发的每一字每一个表情,她愕然发现,虽然大家更多地是在开一些低级的玩笑。但总会时不时地说到一些跟工作相关的事情,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建议或者是深有同感地发出感慨,好不热闹。而她,没有办法融进去。 李嫣开始慢慢地回忆起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很多失败的婚姻里,都会有丈夫对妻子说她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所以他们的婚姻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她不禁自问,我在雷褚的心里是不是也已经落后了许多?以至于他觉得我只适合做饭带孩子? 她忍不住不断地去想,可是想不出一个答案来。甚至于,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向雷褚证明。她甚至还会想,离开了雷褚,她是不是真的就会变成一块石头,因为她很久没有打磨自己了,不会自己发光了? 为了证明自己,她开始在网上投简历。简历上工作经历那一栏,她填的都是当年在大学时候实习的单位,只是做假把时间给改了。很多公司都给了她面试的机会,但是她去了几次面试发现,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大公司的面试,她都没有通过。她觉得自己表现得挺好的,但就是没有被录用。 又一次面试没有结果的时候,她打电话去问当时给她面试的人原因。那个人开始的时候委婉地说了一些客套话,但最后还是明确地说了真话,她的想法如果放在几年前肯定是很出色的,但不适合现在的市场。 李嫣放下电话的时候,觉得四肢都是软的。这通电话无疑于证明了,她确实跟这个社会有些脱节了。她的思想,已经跟不上这几年的发展。于是,她又想起这两年跟雷褚聊天的时候,偶尔他提出一些概念,她都不明白。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仔细地给她解释,后来就变成主动转移话题了。她当时也想着等下到电脑上去查一查,可是一忙起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雷褚坐下来跟她好好聊聊的次数越来越少,是因为觉得她理解不了吗?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如果他说出来,她一定会努力去改正,也许她还会结束家庭主妇的日子,尽快地融入社会,追上他的脚步。可是,他什么都不说!难道,他真的希望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走不到一起吗? 李嫣开始很认真地考虑,她要不要去做公关。但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这一块。相对来说,她更喜欢策划和设计。但就像那个公司的面试官说的,或许她的思想已经跟不上了。她必须花一番力气去追赶! 或许,她该开始做回一个学生…… 接到杨程的请帖,李嫣还是挺意外的。因为新郎竟然是那个温烈,对于一个十分花心的富二代,肯就这样进入婚姻不容易。看来,杨程还是有些本事的。 本来她想封一个红包,就不亲自参加婚礼了。但杨程特地打来电话,请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参加婚礼,还希望她以姐妹的身份出席,否则就是不把她当同学。李嫣仔细想想,一场同学,反正自己也有空,那就去吧。 李嫣前一个晚上就到了,因为要参加婚礼当天的迎接新娘。那天晚上,杨程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一直到李嫣吓她说明天要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可就成了最丑的新娘了,杨程才紧张地回去睡觉。 第二天迎接新娘的时候,李嫣跟一帮女人一起,将新郎和一帮的伴郎刁难到底。让新郎跪着进门,还要签卖身契契……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最后总算接到新娘了。 李嫣跟在后面走,看着新郎抱着新娘走出家门,想起了自己结婚的时候。那时候雷褚也被重重地刁难了,尤其是叶落那个古怪的小妞,提出来让雷褚穿裙子,否则说什么也不开门。雷褚好求歹求,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只能穿裙子。一个一米八多的阳刚大男人穿着裙子,那画面要多搞笑有多搞笑,大家都笑成一团软到一起了。叶落那家伙还不忘提醒摄影师,一定要来一个特写。 至今还记得洞房的时候,雷褚懊恼地跟她哭诉说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叶落的手里了。还信誓旦旦地说,等叶落和江睿宸结婚的时候,他一定要想一个最变态的点子把他们折腾个够!看他捶胸顿足,李嫣心里却只有幸福。 那时候,真的好幸福! 李嫣突然很想在这一刻见到雷褚,问问他是否还记得这些?问问他,是否还愿意努力寻回当初的幸福…… 婚礼当然十分的隆重,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也特备多。一袭婚纱在身的杨程特别漂亮,挽着温烈的手笑得如出水芙蓉一般。那高昂的螓首,足显嫁入豪门的骄傲和风光。 李嫣找了个空挡,躲到院子里一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雷褚的电话。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就在她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 “怎么了?”磁性的声音传过来。 李嫣弯起嘴角,笑着回道:“没事啊。你在哪呢?” “在外面吃饭呢。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一个人吗?”问完这句话,她有些紧张地等待答案,不似过去那样只是随便问问,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 “嗯,一个人。” “哦。吃什么菜啊?”他真的是一个人吗?她不由得猜想,是否对面正做着别的女人? “随便点的。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吃饭了,饿了。”声音里,有着不耐烦和不悦,虽然他控制得很好。 懂他如李嫣,却是听得很明白。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有声音。连再见都没有说,就这样合上了手机。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像山一样压在心上的难受。 她刚挂断没多久,雷褚又打过来了。李嫣看着“老公”两个字在跳动,听着熟悉的铃声,最终也没有接电话。 该是想道歉,想跟她说刚才他不是故意的吧。他肯定不知道,正因为不是故意的,那才是最可怕的。以前她不管问什么,哪怕都是很无聊的问题,他也会笑着回答。情浓时,废话也是情话。可如今,她多问一句,他就下意识地感觉到不耐烦了。他还要骗她说,他对她还是以前一样,心里只有她吗? 没多久,雷褚的短信就到了。她本来想狠下心来不看的,但还是没忍住。“本来约定今天签约的一单生意砸了,所以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对你凶的。宝贝,你别生气!参加完婚礼快快回来,我和凛凛等你回家!” 李嫣看着短信很久,才轻轻地叹一口气。这个理由,那么的牵强,他难道没发现吗?苦苦地,扯了一下嘴角。不打算回,便把手机塞回兜里。可是过了一会,还是逃出来,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再回到婚礼上,李嫣就没有心情呆下去了。她几次想跟杨程告别,想先离开了,但她一直很忙,都找不到空隙。后来又想,现在回去又能改变什么呢,就别扫兴了,毕竟是别人的婚礼。 等婚礼结束,跟杨程说了一声,李嫣就离开了。本想连夜赶回去,可赶到车站的时候,最近的一班车刚刚开走。下一班车,要等一个半小时。 在等了半个小时的之后,李嫣突然不想在等下去了。反正她不回去,雷褚也不会在乎吧。这样想着,她又招了一辆的士,找了一个酒店住下来。 夜里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当初的甜蜜,还是忍不住咧嘴笑。可笑到后来,眼泪就掉下来了。虽然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但是她隐约地明白,她和雷褚的婚姻恐怕要完蛋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从爸妈那回来的时候,她还很果断地想要离婚。可事实上,心里是舍不得的,那时候的决绝多半是赌气。想到要跟雷褚离婚,她就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自己的欣赏挖,挖出一个越来越大的洞来。 哭到最后累了,自然也睡着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起来了。简单梳洗过后,就直奔车站。 路程不远,只是三个小时的车程而已。她到家的时候,雷褚上班去了,凛凛也去上学了,只有保姆在收拾。 她到浴室里洗了一个澡,出来倒到床上就想睡一觉。可是眼皮都分不开了,身体也很累,但脑子异常的清醒。满满的,都是她会和雷褚离婚的念头。她很努力地往其他地方去想,但总是很快就又绕到雷褚的身上。 “啊——”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大叫一声,难过得渗出了眼泪。 默默地流着泪,到后来也真的累坏了,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也不打算起来,就这么靠在床头,拥着被子发呆。好不容易逐出去的东西,又回到了脑子里。 后来,雷褚打电话过来,问她回来了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李嫣下意识地就撒了谎,说打算在这边玩两天再回去。雷褚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叮嘱她要小心就挂了电话。 李嫣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跳下去,跑进浴室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拿起包包,去了雷褚的公司。坐在车子里,她不断地猜想着,她看到的会是什么?想到最后,心都打颤了。 她特意换了打扮,那些员工对她也不熟悉,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是她。没有使用自己的工牌,她直接打电话给人事部的一个小妹,让她把自己给领了进去,然后直奔顶楼。 走出电梯的时候,秘书刚刚从雷褚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文件,似乎是找雷褚签字。在她开口前,李嫣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秘书会意,拿着文件回到了座位上。 李嫣想到雷褚看到自己很吃惊的样子,捂着嘴偷偷地笑了好一会,才偷偷地推开门进去。进门了,发现雷褚正靠在椅子里,闭着眼睛在休息。 吐吐舌头,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因为穿着请便的休闲鞋,所以没发出任何声音。靠在椅子里的雷褚,应该也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 终于,李嫣来到了他身后。拿拳头抵着嘴唇,努力地忍住笑。慢慢地伸出手,捂上她的眼睛。贝齿咬住下唇,怕自己笑出声来。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心情,所以没注意到雷褚弯起的嘴角。 等她的手捂住他的双眼,雷褚抓住她的手腕,说:“又调皮了吧。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偷偷地进来吓我了吗?” 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 李嫣想到以前总喜欢这样子跑进来捉弄他,还被他抱住大屁股,不由得裂开大大的笑容。 雷褚抓住她的手腕一扯,在他朗笑时,她已经被拉着跌坐在他的怀里。健硕的双臂,从肩头的地方将他揽住。 李嫣笑着,对上他睁开的眸子,轻笑出声。 “嫣儿?”男人倏地睁开眼,猛地一愣。但很快,就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说:“你呀,总是这么调皮。” 李嫣脸上的笑,却慢慢地凝固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她注意到了。他口中的那个“你”,不是她李嫣吧。 继而,她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她不是都骗他说要玩两天再回来吗?他肯定以为自己还在s市呢,那他所以为的人,又怎么会是她?但从那亲昵的语气里,李嫣知道,那必定是一个女人,一个跟他很亲密的女人。 “你呀,总是这么调皮。”这句话,以前他经常对她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总喜欢把她抱在怀里,亲她蹭她的鼻子。所以刚才她才会以为,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居然还骗我说要玩两天,真是个小坏蛋!”雷褚扶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亲昵地亲她。“怎么了?看你呆呆的,是因为没想到我能猜到你故意骗我吗?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到?想不想知道,嗯?” 李嫣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看着他仿佛是真的一样的演戏,心里好像被灌进来一股黄连水那么苦。他还要骗她,到这个时候他还要骗她!他是不是真的以为她是傻子?是不是觉得她这些年一直都不接触社会,所以脑子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受了委屈?”他再次捏捏她的俏鼻,想将她的魂唤回来。 李嫣拉开他的手臂,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他对面的位置站定,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这张脸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人还是那个人,心却已经变了。 在雷褚疑惑,或许还有一点慌的眼神里,李嫣缓缓地开口:“你刚才那句话,其实不是对我说的,对吧?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料到我已经回来了,是不是?你是知道我暂时不会回来,所以让她到办公室来跟你幽会吗?” “嫣儿,你在胡说什么?”他用一副“你又胡闹了”的表情看着她,似乎她真的是在胡闹。 李嫣弯起嘴角,轻轻地扯出笑容。却又在下一秒,死死地咬住嘴唇。因为,眼眶好热好热。 李嫣,别哭!(未完待续) 不要碰我 闭上眼,紧紧地闭上,把就要泛滥的灼热液体倒回去。现在,还不是落泪的时候。 再睁开眼,明眸湿润,却无液体渗出眼角。看向雷褚的视线,再也没有了快乐,也没有了信任。深深地呼吸着,迎上他的视线,缓缓开口。 “雷褚,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已经不爱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为什么不干脆提出离婚?如果你还对我有感情还想要这个家,又为什么要背叛?是不是像你爸妈说的,因为现在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离婚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如果是这样,你不妨直说,我会配合你暂时隐瞒事实。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糊弄我?把我像个傻子一样哄得团团转,又能带给你什么乐趣?” 很想很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上前给他一个耳光,然后狠狠地扔下离婚两个字便摔门而去。可汹涌而上的难过,几乎让她站都站不住,更狂论打人还摔门而出。 即便被雷褚的表现伤得心都在滴血,她却还是清醒的。就算她真的能够给雷褚一个耳光子,然而颇有气势地摔门而出,又能改变什么?这破碎的婚姻已经破碎,就算气势再强悍也挽救不了。而她想要的也不是气势,而是这段情…… 雷褚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要走到她的身边去。 李嫣伸出手挡向他。“你别过来!当我求你,你别过来。有什么话,你就这样说吧。” “嫣儿,我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婚,你别乱想。我——” “够了,雷褚!”李嫣一声高喝,不想再听下去,那会是又一个谎言又一次哄骗。“别再把我当傻子,行吗?既然都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也许你真的没想过跟我离婚,因为不管离婚与否,都不会妨碍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我认为你应该清楚我这个人,一旦你背叛了我,我们就只有离婚一条路。对不起,我想先回去了,离婚的事情我们晚上再详细谈吧。” 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雷褚两个箭步跨上来,从后面将她抱住。“嫣儿!” 李嫣挣扎,委屈翻涌而上,让她一刻也不想停留。“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我叫你放开我!” 李嫣有些竭斯底里的大叫,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哭出来。多少的坚强,也敌不过心里的疼痛,又如何能忍得住不哭? 雷褚仍是将她抱紧,压住她的挣扎在她耳边解释。“嫣儿,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又有多少真情在里面?你应该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不管你是做官还是经商,逢场作戏总是免不了。就算你不愿意,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啊!” 仰头,用力撞向他的下巴,趁他疼痛松开手的时候,冲到了门边。拉住门把,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嫣儿!” “这里是公司,如果不想闹得太难看影响你这个总裁的面子,你最好不要追过来。”拉开门,闪身出去并关上门。门外,秘书和助理抬起头来,不解地看过来。李嫣扯出笑容,对他们点点头便走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合上,当自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与外面的一切阻隔开来,眼泪马上湿了眼睛。死死地咬着唇,依然不能阻止自己的抽泣。雷褚的一句逢场作戏虽是解释,却也等于告诉她,他是真的背叛了这段感情。至于是逢场作戏,还是有意出轨,又有什么不同? 泪眼朦胧地看着红色的数字,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脆弱的情绪完全战胜理智。哭哭啼啼地跑出公司大楼,她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她必须控制自己,她必须先忍着! “哐啷——”一声,电梯突然强烈震动起来。李嫣被吓得忘了哭,扶着电梯壁慌乱地看向头顶。还没看出个所以,电梯在一下强烈的震动后停了下来,灯也灭了。 黑暗袭来的时候,李嫣忍不住尖叫出声。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着她惊慌恐惧的声音。她几乎是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心脏因为恐惧而强烈收缩着。 这里是总裁的专用电梯,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了,不要害怕…… 不断地在心里说着自我安慰的话,心跳总算没那么狂乱。其实很明白,自己跟外面的世界只是隔了一道门。可是这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硬是让人觉得好像被关在了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黑暗世界里,感觉特别的可怕。 慌乱中用双臂抱着自己时,碰到了兜里的手机。于是赶紧掏了出来,蓝色的光亮马上冲淡了一点黑暗。但是等她抬头往上看,注意到那幽暗诡异的电梯壁时,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埋头在臂弯里。 要命的是,吓得几乎要停止运转的脑子,却在这个时候异常清晰地想起了恐怖片《见鬼》里的画面。女主角站在电梯前,正要进去的时候,从电梯上方的镜子里看到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可她看到电梯里明明有三个人,便知道其中一个不是人,吓得不敢进去。过了一会,她进了第二部电梯,里面是空的。可是电梯到半途的时候,后面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在慢慢地靠近她想要借用她的身体,她狂按按钮可是没用,那鬼已经贴上她的后背了…… “啊——”李嫣抱着自己的头,放声尖叫。恐惧的眼泪,汹涌而出。在心里,大喊着雷褚快来救我,可是等不到任何的回应。她甚至敏感地感觉到,似乎自己的身边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这让她更加竭斯底里地不断大叫,大声地哭泣…… 等电梯故障处理好,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李嫣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便软软地倒下去,晕了过去。 “嫣儿!”雷褚推开挡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冲进来,看到倒下来的李嫣,一个箭步跨过去将她抱起来,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一手按下电梯,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将她送到了医院。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床上的人纤瘦的身体淹没在白色的被单之下,安安静静地睡着。只是梦里似乎还被难过的事情困扰着,眉头紧拧,偶尔还会抽泣一声,眼角有泪。 雷褚站在窗前,回头看着床上的人,无声叹息。眉头,也紧紧地拧着。就连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明明深爱着这个女人,明明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烦躁地抽出一支烟,拿出打火机刚要点燃,想起医院不许抽烟,又将打火机放了回去。烟却放到嘴边叼着,闻着那味道,似乎能让烦躁的情绪得到一点安抚。 李嫣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色的布置,好一会才弄清楚这里是医院,想起电梯故障的事情。心跳,又有些快。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着灯。 轻轻地转动头部,她注意到窗前站着的身影,开始的时候吓了一跳,但马上认出那是雷褚。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喊他,却又将那一声叫喊吞了下去,晕过去前发生的事情清楚地浮现在脑海里。他就站在离自己只有两三步的地方,为什么还是觉得这样的遥远? “嫣儿,你醒了?”雷褚一转头,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一个箭步跨到窗前,俯身低问。 李嫣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然后问:“医生有没有说我不可以出院?我想回家了,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雷褚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我们回家。”掀开被子,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李嫣挡开了。 “我没事,自己走就可以了。”说着,自己滑下了床。腿,还是有点软,于是咬牙忍着。 雷褚却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门口。 李嫣张嘴想要让他将自己放下,看着他的脸,最终没有说。下意识地拦住他脖子的手臂放下,揪着自己的衣襟。视线,空洞地落在前方。 回到家里,李嫣被放到床上。 雷褚拉过被子帮她盖上,说:“我去放水,你洗个澡早点睡,休息一晚明天就没事了。” 休息一晚就真的没事了吗?李嫣看着天花板,苦笑。算了,真的累了,暂时不想了。只是恐怕心情是好不了了,能不能真的睡着也是问题。 下了床,到衣柜了找了一套睡衣,自己进了浴室。 雷褚问要不要他陪着洗,李嫣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种时候,怎么适合洗鸳鸯浴? 在浴室里泡了大半个小时,脑子暂时停止了思想,有些昏昏欲睡。于是擦了身子穿上睡衣,一出来就爬到床上去,盖上被子打算睡觉。 也许是受了惊喜,神经太累了,闭上眼睛不一会,她就觉得意识有些飘远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雷褚的手抚摸在她的脸上。她翻了一下身子,侧躺着,让被子遮住了半张脸。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叹息,意识在这个时候完全飘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很意外地看到,雷褚竟然还躺在自己的身边,已经醒了。心想,他应该是想跟自己谈谈吧。也好,早点谈好,也早点做打算。自我安慰地想着,不愿意去感觉心里的疼痛。 “没事了吧?还会不会难受?”看到她醒来,雷褚放下手里的杂志,侧撑着身子看着她,一手抚上她的脸。 李嫣抓住他在自己脸上爬动的手,淡淡地回道:“我没事。时间不早了吧,你怎么没去上班?” “今天是周末,你忘了吗?”雷褚笑着捏捏她的鼻子。“你看你不上班的人,连星期几都不记得了。” “星期几不记得算什么?我害怕的是,不上班的人连谋生的技能都全部不记得了,重头开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肯下苦工,很快就会好的,她有这个信心。 “嫣儿,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说了,那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过。你可以找人来问问,现在有几个人能做到任何时候都不逢场作戏?” “别解释了。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如果你认为一句逢场作戏就可以作为你出轨的理由,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现在也在上班,我也逢场作戏,你会作何感想?是不是只要一句逢场作戏,就算我跟别的男人上床也是可以原谅的?” “那不一样!” 李嫣冷冷一笑,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你是男人,所以偶尔跟女人鬼混没什么?而我是女人,绝对不允许跟男人有暧昧,是这样吗?” “你能不能不要说鬼混这么难听?我说了那只是玩玩,从来不会认真——” “那我也只是玩玩,可以吗?我保证不认真,我只是偶尔跟男人出去吃吃饭开个房,可以吗?你认为可以吗?雷褚,你认为什么是背叛?一定要在心里甚至对着别人说我要背叛这个女人,我要对另一个女人很认真才算是背叛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揪字眼,我怎么不知道?” “嫣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李嫣双臂抱胸,冷眼看着他,等着他去解释。如果他真的这么喜欢解释,那么她给他这个机会! 雷褚张嘴,欲言又止。烦躁地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一口,轻轻地吐出。在烟雾缭绕中,硬挺的眉深深地皱起。 李嫣等了一会,雷褚只是抽烟,什么都没说,于是自己再次开口。“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是觉得无话可说,还是觉得太乱了无从说起?如果你需要时间去理清楚,那我给你时间!我浪费了八年的时间,我也不在乎多浪费几天,你就好好想吧!” 说着掀开被子,爬下床。还没走进浴室,便被雷褚一把拉住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浪费了八年的时间?”男人的怒火,已然被挑起。 李嫣拍掉他的手,抬头面对他。“如果我当年放弃那么多人选择了你,一心一意陪在你身边八年,换来的确实你理所当然地去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那么我们的这段感情这份婚姻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在一个错误里纠结,这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我们的感情和婚姻怎么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了?那我们曾经的幸福算什么,凛凛又算什么?就算这件事我做错了,你就要把一切都否定了,包括我们的儿子?” 李嫣冷哼一声,凄凉地笑。“什么叫就算你做错了,你本来就错了!你没资格提凛凛,一个背叛婚姻害得家庭破碎的父亲,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听起来多么为孩子着想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说过,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婚,凛凛也不会面对家庭破碎!口口声声说离婚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说的没错,提出离婚的人是我!如果你已经另结新欢了却还没有提出离婚,是因为害怕担负这个罪名的话,那很好,这个罪名就由我来承担好了,我不在乎!我的儿子我自会宝贝,不劳你操心。你可以放心地去逢场作戏,哪怕夜夜不归也不会有人管你,这不是很好吗?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最好做一下措施,被染上什么病英年早逝就不好了!” “李嫣!你别太过分!”雷褚额上的青筋暴起,双手不断地握紧,努力地控制着没有一巴掌甩出去。 李嫣裂开笑容,冷哼一声。“要打人是吗?也好,一巴掌打断了这段孽缘,也好更容易让我死心。” 雷褚死死地看着她挑衅的冷笑,拳头捏得紧紧地。突然大步走向房门,打开门摔门走了。 李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吗,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颓软地跌坐在床边。这段婚姻,该画上句号了。 撑着无力的身子,简单洗漱之后便打了电话给律师,约了下午见面。走到楼下,雷褚早已经离开了。至于去哪里,她已经不愿意去猜想,也没有这个必要。 除了凛凛,她什么都不想要,所以跟律师的谈话也比较简单。但是律师告诉她,如果想要拿到凛凛的抚养权,她一定要有独立的经济收入。而且,如果有雷褚出轨的证据,也会对法院的判决有影响。 李嫣知道,即便她跟这个社会脱轨了很久,她要找到一份工作依然不是难事。但是相比于雷褚优渥的条件,自己显然是不利的一方。如果能拿到证据…… 李嫣回到家没多久,雷褚就带着凛凛回来了。小家伙几天没见到妈妈,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李嫣抱着他,跟他说话,对于身边的男人则完全当成是透明的。 本来不想做饭的,可是孩子在家,她还是下厨做了几个简单的菜。饭桌上,雷褚竭力地逗凛凛笑,还特意把她给扯到话题里。但李嫣对他的主动示弱一点也不领情,从头到尾只跟凛凛说话,对雷褚的话则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睡觉的时候,李嫣决定睡到凛凛的房里。只是,这一夜,恐怕只能无眠到天亮。 凛凛刚刚睡着,她还没关灯,雷褚便进来了。默默地看着他们母子两,一直都不说话。 李嫣从床头小心地滑下来,躺在床上,说了一句“麻烦帮我关灯,谢谢”便侧过身子背对着他闭上眼睛。纷乱的想法,充斥着疲惫的大脑。 灯没有关掉,她却感觉到雷褚在往床边走,静静地站了一会。便弯下腰来,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伸手去抱她。 李嫣一把推开他的手,转身瞪着他。“已经很晚了,我要陪凛凛睡觉,有什么话明天说吧。” 雷褚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手抓住她两只手的手腕,令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膝盖下面。 “你要干什么?”李嫣想挣扎,却又怕弄醒了孩子。只能用力地瞪着他,压低了声音怒冲冲地质问。 雷褚抱着她直接回到了他们的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李嫣迅速地移到床的里面,抱着膝盖疏离地看着他。“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没必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请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不想睡觉我还想睡!” 说完,挪到床边就要下去。 雷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推到在床上,俯身压住她。是懊恼的抗议,也是强硬的宣告。“我们不会离婚!” 李嫣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没兴趣跟你逞口舌。会不会离婚,我们到时候让事实说话就是了。但是我再跟你说一次,从今天起,我们分房睡。对于一个不知道在多少女人床上睡过的男人,我有权选择离得远远的,以免染上不该染的脏病!” “嫣儿,到底是谁在逞口舌?你应该很明白,以我们的情况,如果我不想离婚,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法院的公正始终是敌不过金钱和权势的,你不会不懂。” 李嫣心里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嘴上依然不肯认输。“你是想我痛哭流涕地跪下来求你高抬贵手,还是想怎么样,你说吧。” 雷褚看着她倔强的脸,轻轻地叹息。低头,在封住她的唇前说:“我想这样!” 灼热的嘴唇,紧紧地贴着自己的。李嫣一愣,继而呜呜地反抗,却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下。那灵活的舌头,也沉着她含糊不清地张嘴叫喊时窜了进去,找到她的强势地与之纠缠。 李嫣又气又羞,心里的委屈更是泛滥开来,眼泪渗出眼角。想到这嘴唇不知道吻过多少女人,她就觉得阵阵恶心。 “嫣儿——”雷褚急忙松开她的唇,看到趴到床沿不断干呕的人,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她的反应,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要命的侮辱。 李嫣软软地趴在床边,胃里的恶心在阵阵地上涌,逼得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口中苦苦的味道和心头的苦涩交相呼应,一起折磨着她。 吐到后来,她的头伏在床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眼泪,很快就浸湿了床单。 低低的哭声,在宁静的深夜里,听起来特别的可怜。(未完待续) 关系僵化 雷褚坐在床沿,狠狠地吸着烟。在烟雾缭绕里,深邃的眸子复杂得像一锅大杂烩。人在江湖,怎么就湿了身,有时候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而有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它真的只是游戏,哪怕这游戏其实也没那么好玩,可就是玩上了,一时间管不住自己就想玩。 终于,李嫣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趴在床边。等激动的情绪完全平复,才爬起来,走进浴室去洗脸。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双眼红肿,一脸凄惨的女人,李嫣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 前段日子,还有一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在网上跟她说:一直到现在,还忘不了你的笑容。与漂亮的面孔无关,只是那十足的自信便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每当看到一些自以为漂亮的女人在搔首弄姿,我都会想起你因自信而魅力无限的样子。 可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哪里还有光彩?她就像是一只被斗败又被拔了毛的孔雀似的,难看而又颓废,还谈什么光彩?自信,你的自信去哪里了?早已经被这几年的主妇生活给磨光了吗? 不!李嫣,你不能认输,更不能就这么认命!哪怕再痛苦,你也要站着,然后走出这个男人的世界,走出他带给你的伤害。李嫣,你可以的!哪怕两败俱伤,你也不能就这么将就着在痛苦里过一辈子! 捧起冷水,冰凉的感觉让人瞬间清醒。拿过梳子,将蓬乱的头发梳理好。又用热水敷了眼睛,再涂上护肤品。镜中的人还是双眼红肿,但已经不那么可怜兮兮。 浴室的门,被敲得砰砰作响。雷褚在门外,大声地问:“嫣儿,你在干什么?你快开门!嫣儿……” 李嫣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回过头来依旧小心地涂着包养皮肤的各种东西。心里在想:雷褚是害怕她会做傻事吧?他也太小看她了,就算是为了凛凛,她也不会这么做! 门外的人越喊越大声,门就要被撞烂了。李嫣怀疑她要是再不回应,恐怕他就要拿斧头来把门给劈开了。叹了一口气,坐过去开门。 雷褚正在用力地撞门,她突然把门打开,他一个不防备人就往里面跌去。 李嫣身子一闪,任由他往地面倒去。不过他手脚快抓住了门,这才没有完全躺倒在地上。但是那样子,还是有些狼狈。 李嫣觉得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点快感。勾了勾薄唇,吐出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一个花心的男人做傻事的,那不值得!但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从现在开始,别再碰我。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但我在心里已经解除了我们的夫妻关系。我不喜欢一个沾过别的女人气息的男人碰我,那会让我觉得很脏。” 说完,直直地走向门口。就连跟他同一张床躺着,她也接受不了。 “你要去哪里?”雷褚听着她的那些话,无异于再次被人刮了一个耳光子。但他无法去改变,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分房而睡。心里隐约地觉得,如果答应了,他们两个人就真的没希望了。就算是他为了他男性的自尊,他也不会允许。 “随便找个客房睡觉。还是说,你决定自己睡客房?当然,你要去其他女人的床上,我也不会拦阻。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出去了。”她冷着脸打开门,请他出去。 雷褚的脸色,瞬间又变得特别的难看。尤其是她说‘你要去其他女人的床上我也不会拦阻’时,他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大步地走向门口,就在李嫣以为他要出去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进怀里,然后一脚把门给踢上。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抛向柔软的大床。 “你要干什么?”李嫣被摔得有些晕头,看着他那阴沉沉的脸色,心里有些慌。声音虽高,但气势明显不足。“现在已经很晚了,也许你精神很好,但是我已经累了,没时间也没兴趣陪你折腾,请你出去!如果你是为我要跟你分房睡而心里不舒服,我劝你大可不必。你在其他女人床上跟她滚床单我都忍了,我提出分房而睡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雷褚一手抓住她的两手,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郑重地告诉她:“你听着,我不会接受离婚,也不会接受分房而睡。” 李嫣气得恨不能咬他几口来泄愤,冷冷地笑着回道:“雷大总裁,是不是这几年的顺利真的让你觉得你就是上帝,所有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听你的才行,否则就活不下去?但我告诉你,如果你是封建皇帝,我就敢做起义的第一人!” “嫣儿,只要我不同意,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就连分房,也不行!如果你还要吐,那你就继续吐吧。我要你,谁也阻止不了!”说着,一低头咬住了她的脖子。 “你——”李嫣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没反应过来,雷褚已经伸手扯她的裤子。“你干什么?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禽兽……” 李嫣已经顾不得什么修养,踢打着扭动着咒骂着想让他停下来,但不管她怎么挣扎扭动,裤子还是被褪了下来,连同可爱的小裤一起。当下身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里,当他再动手将她的上衣也扯掉,她已经忍不住一边骂一边急出了眼泪。 “你这个混蛋,你不要碰我!你不是喜欢别的女人嘛?有本事你就去抱你那些莺莺燕燕,我一点也不稀罕你这个王八蛋!你滚开,你给我滚……”李嫣大哭着,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他置身于她的双腿之间,以一种让她觉得万分羞耻的姿势。这本该是他们之间的激情甜蜜,可此刻她只觉得羞辱只觉得很脏。 雷褚压住她,脸与脸几乎贴在一起,一字一字地告诉她:“嫣儿,谁也不能改变我要你的事实。” “你这个——”她更多的咒骂还没能骂出口,便被他挺身而进的疼痛给堵住了。用力地推拒着他的进攻,她满心的委屈与愤怒都化作如雨的眼泪。 当反抗到后来,李嫣已经绝望地明白她根本不可能让他停下来,便慢慢地停止了挣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让自己忽略体内的感觉,也让自己忽略此刻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所有的声音都被她紧咬的双唇截住,只是空洞地瞪着眼睛,等待这一切的结束。 身下的人儿就像个木偶一样躺着,任由自己怎么动作也不动也不言语,让他又是恼火又是心疼。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捧起来,在她的耳垂上稍稍用力咬了一口,趁她吃痛痛呼的时候吻住她,用力地进攻想将她带进这一场缠绵无法自拔。 李嫣无法自控地被卷进了激情当中,但是在吟哦逸出嘴唇的同时,心里的疼痛更加的鲜明。她在他的心里果然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他才可以这样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眼睛紧紧地逼着,也无法阻止泪水的滑落。 不知道到底被他要了多少次,只是到等他停歇的时候,她连吭一声都来不及便已经昏睡过去。 而同样疲惫的雷褚搂着她,眼中也满是无奈。只能借由紧紧的拥抱,来确定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不曾离开。也许在嫣儿眼里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出轨的男人一个负心汉,可他明白在自己的心里,这个人始终还是最重要的。 深夜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肌肤相贴的灼热也无法温暖彼此的心。是什么时候,距离已经这样的遥远? 李嫣沉沉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雷褚已经不在身边。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也让她更觉得自己很悲哀。 昨夜的一切,还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看看自己的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可见昨夜的激情有多么的激烈。可是激情过后,又能证明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 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觉得饿。直到下午了才起来洗漱,然后吃了一点东西,就这么一直窝在沙发里,动都不动一下。想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凛凛放学的时间。她想着要去把孩子接回来,可是看到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想想还是让他在爷爷奶奶家再住一天吧。明天就去把他接回来,小家伙肯定想她了,她也很想小家伙。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依旧抱着自己的膝盖,空洞地瞪着电视屏幕,不想去理睬。就连听到脚步声尽在耳边,她也没有回过头来。 “妈咪——” 一声熟悉的妈咪,让她惊喜地转过头来。便看到玄关处小家伙笑着踢掉鞋子,换上小棉拖,笑得灿烂地扑向她。 “凛凛!”李嫣两腿一伸就下了沙发,张开双臂抱住飞奔而来的小家伙。高兴地蹭着他的脸,闻着他散发着奶香的身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而对于尾随他进来的雷褚,则选择视而不见。 “妈咪,你怎么都不去接人家回家?凛凛想妈咪!”雷凛一边诉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妈咪,你的眼睛怎么了?妈咪,你哭了吗?” 他知道,哭过以后眼睛就会肿肿的,像胡桃。伸出小手,摸摸她的眼底。 李嫣抓住他的小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咬。“妈咪没事,妈咪没有哭。只是妈咪昨天晚上玩电脑玩到太晚了,眼睛就变成这样了,晚上睡一觉就没事了。” “哦,我知道了,妈咪又玩游戏了对不对?”孩子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很是高兴。 李嫣亲亲他的小嘴,装出被抓到的表情。“呵呵,被你发现了。” “呵呵,妈咪不乖,要惩罚!”小小胖胖的食指,一点一点的在她鼻子上。 李嫣张嘴,将它含在嘴里,愉悦地笑。“凛凛打算怎么惩罚妈咪呢?”这时,雷褚已经脱了外套穿上一件休闲的衣服,坐到母子的身边来。 雷凛转过头去问父亲。“爸爸,妈咪偷偷玩游戏不怪,要怎么罚她?” 雷褚摸摸他的头,问:“那凛凛想怎么惩罚呢?” 雷凛偏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随即眼睛一亮,仰着脑袋说:“我知道了。就罚妈咪吃胡萝卜,好不好?” 李嫣听了,不由得笑得更加开心。这傻孩子,他讨厌吃胡萝卜,便以为被逼吃胡萝卜就是一种惩罚。 “好,就罚妈咪吃胡萝卜。” “好,就罚妈咪吃胡萝卜。”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继而又同时看向彼此。 李嫣尴尬而心酸地别开视线。“这几天凛凛有没有学会好听的曲子?弹给妈咪听好不好?” 说着抱了孩子到二楼的钢琴房,听着孩子弹儿歌。看着他坐在钢琴前,认真地弹琴,不时地看向她等待她的称赞,心里更加地难受起来。宝贝,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让你一直这样的快乐? 孩子喜欢他做的菜,于是李嫣将保姆换出厨房,自己亲自做菜。 饭桌上,一家人默默地吃着饭。两个大人之间无法可说,只能都听孩子高高兴兴地说学校的事情,大人们附和着或者提出几个可爱的问题。 “妈咪,什么叫离婚?”吃得正高兴的时候,雷凛突然问道。 李嫣闻言一愣,继而不悦地瞪了雷褚一眼。这个人会不会太过分了?就算想利用孩子来绑住这段婚姻,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子会伤害孩子的吗? 缓了缓表情,李嫣笑着问他:“凛凛很想知道吗?可以告诉妈咪为什么想知道什么叫离婚吗?” “嗯,因为我们班的小容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所以我想知道什么叫离婚。” 很好,连理由都帮他编好了。 到底要不要跟他解释,还是糊弄过去?李嫣认真地想了又想,觉得试着解释。他们离婚已成定局,让孩子慢慢地学着接受也好。“离婚就是爸爸妈妈以后要分开住,两个人不住在一起了。孩子呢,可能只跟爸爸住,或者只跟妈咪住。” “为什么要分开住?”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又跑出一个为什么。 “因为爸爸妈妈两个人玩得不好,住在一起过会不开心。就好像你和别的小朋友不喜欢对方,让你们住在一起你也会不高兴,对不对?” “对!”雷凛用力地点点头,他不喜欢跟龙龙玩,和龙龙住在一起也会不开心。 李嫣看他没有往下问,松了一口气。她真害怕他问,你和爸爸会不会离婚。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实在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面对这样的问题。给他碗里夹着菜,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妈咪,你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凛凛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停了一会,孩子突然又开口了。 他的话一出,李嫣差点呛到了自己。认真地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妈咪和爸爸住在一起不开心了,那怎么办?” “嗯嗯……”雷凛含着筷子嗯了半天,突然高兴地笑了。“我知道了。让爸爸逗妈咪开心,这样就可以了。爸爸,对不对?” “对。我儿子真聪明!”雷褚笑着点点头,拍拍他的脑袋说着称赞的话。眼角余光,却看着妻子。 李嫣看着孩子稚嫩的脸,试探地问:“如果妈咪和爸爸一定要离婚,凛凛想不想跟妈咪一起住?” “嫣儿!”闻言,雷褚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跟他说这些?” 李嫣冷笑。“你既然都可以教他这样问话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以为是我教他这样说的?”雷褚不敢相信地问,隐约有生气的征兆。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凛凛以前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偏偏在今晚问了,难道不是他去接孩子的时候教的? “当然不是!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利用孩子来达到目的。他还这么小,怎么能跟跟他说这么严肃的事情。” “在你跟别的女人鬼混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对孩子的教育?”心里带了伤,总是忍不住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儿。 “你——我怎么不合格了?我辛辛苦苦地工作,难道不是为了给你母子安稳的生活,难道不是为了给你们幸福?” “幸福,你现在还知道什么是幸福吗?如果你辛辛苦苦为我们幸福的结果是跟别的女人滚床单,那我宁愿一辈子清贫!我宁愿你也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每天朝九晚五,到了下班时间就往家里赶!如果当初我知道你越来越成功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宁愿你一夜破产落魄,我再陪着你一点一点地去努力!”李嫣忍不住,大声地吼回去,一时间忘了孩子还在旁边。 “如果当初我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你认为你还会选择我吗?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真的以为没钱就能幸福吗?餐餐吃咸菜面包,穿的是地摊上的布料和做工都很粗糙的衣服,花每一分钱都要再三思考,那样的日子,你真的能过得了?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你不在那个境地,不知道那个苦楚。说白了,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小姐才会以为只要有爱情就有了一切! “如果现在可以回头,不管你是身价百万还是一穷二白,我都不会选择你!贫贱夫妻百事哀,也哀不过同床异梦守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我没过过那样的日子,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难道我不会凭着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一切吗?你别忘了,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我——” “哇——”被夫妻两一声比一声高的吼叫给吓到了,雷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嫣赶紧抱过他放在膝盖上哄着,暗暗骂自己忘了孩子的存在。“怎么哭了?没事了,宝贝别哭。” “不要吵架,凛凛害怕,呜呜……”孩子揪着她的衣衫,伏在她胸前继续呜呜地哭着。 李嫣搂紧他,抚摸着他的脑袋。“没事了,我们没有吵架。” 哄了好一会,孩子才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坐在李嫣的怀里,哄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确定他们不会再吵了。 “来,快吃吧。妈咪喂你吃,好不好?” 幸亏孩子忘得快,等李嫣喂他吃完饭,雷褚再陪他玩一会,他就什么都忘了。 李嫣在厨房里洗碗收拾,一直在想着凛凛的问题,想得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 收拾好,李嫣便坐到沙发上,看着父子两在玩拼图。以前也经常看到这样的画面,那时候是幸福,现在却只有心酸。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糊里糊涂地过下去,或许还是快乐的。可现在知道了,她却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地继续,哪怕是为了孩子。或许,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好母亲是可以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 到了晚上十点,洗过澡又玩够了的凛凛便睡下了。李嫣回到卧室里,打算把一些衣服移到了客房去。她进去的时候,雷褚正在浴室里洗澡,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衣柜,手脚利索地找出自己要的衣服,关上衣柜的门边要离开。浴室的门,却在这时打开了,雷褚走了出来,她装作没看见,依旧往门口走。 “如果你去客房睡,我就把客房的门给劈了。你要去凛凛的房间睡,也会跟过去。如果你不想让孩子醒过来,不想让他再吓得哭起来,你最好乖乖地睡在这里。” 李嫣闻言,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她知道,他说到就能做到。想到他昨晚的行为,她就有些害怕。哪怕这个人现在还是她的丈夫,她也不喜欢那被强暴似的感觉。可是要她还睡在一起,她是怎么也不愿意。 想了想,她还是抱着衣服出去了。大不了她今天不睡,就在客厅里看一夜电视好了。 看着她出去了,雷褚的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 害怕自己洗澡的时候雷褚闯进来,惊醒了孩子,李嫣选择去了客房洗澡。洗完澡出来,雷褚已经在房里,抽着烟。李嫣视而不见,找来吹风筒将头发吹干,然后抱着被子和枕头出去了。 雷褚跟了出去,看到她把被子铺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狠狠地吸着,抽了两口便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在沙发上坐下,叹息而有些无力地问:“跟我呆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难受?” 李嫣本来不想回答,但又忍不住气冲冲地回了。“如果我跟别的男人滚完床单再回来躺到你的怀里,或许你就能明白了。” “你敢!”明知道她只是说起话,他还是忍不住动了气。她是他的,他不能忍受任何男人动她一下。 李嫣再次撇嘴冷笑,典型的只许州官方不许百姓点灯,真是可笑!坐起来,抱着双膝靠在沙发里,对上他的眼睛。“我只是不屑,没什么敢不敢的。我讨厌背叛,所以我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我的脾气,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那就一百头一千头好了。”雷褚抓抓头,又想抽烟了。 “我知道,一万头你都有钱买得起。可是有什么意思呢?既然你都已经有了别人,那么足以说明我对你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又何必抓着一个你不想要的人不放?” “谁说我不想要你?我就要你谁都不能改变,我说过了!” 李嫣无力地叹息。“就因为你的大男人主义?因为我曾经是你的女人,就算你现在不想要了也不想让其他男人得到,是这样子吗?你明知道这是很虚的东西,纠结下去有意义吗?” 伸手将李嫣揽在怀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叹息着说:“嫣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何必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对我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这能让你高兴吗?我要你,是因为我想要你,跟什么大男人主义跟男人的面子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有些人只能逢场作戏不能认真,我不是不知道。我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要离婚,我没必要骗你。” 李嫣挣扎不开,只能被他搂在怀里。视线落在不知道在上演什么的电视屏幕里,苦涩地笑。“我相信你没有想过要跟我离婚。但是雷褚,你应该明白我就这性子。一旦让我知道你跟别的女人又染,哪怕是逢场作戏,我也不可能原谅。你在逢场作戏做到床上去的时候,就等于在跟我提出离婚,明白吗?我们的婚姻本来是两情相悦的结果,我也确实爱着你这个人,所以我不愿意闹得太难看。如果你真的爱过我,真的不想伤害我伤害凛凛的话,你就痛快点离了吧。很快你就会发现,没了我的顾虑,或许你会觉得更开心。” 雷褚很久都没有说话。蹭着她的发半响,才幽幽地说道:“嫣儿,你不懂我。” 李嫣惨笑。“或许吧。当初我们都是了解彼此的,可是这些年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现在变得谁也不懂谁了。我想,你一定找到了懂你的人,那何不放了我而选择她?” 说着这些话,李嫣觉得自己的刀正在被一把锋利的钢刀一点一点地划开,血淋淋的疼痛难忍。只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忍了! “就快过年了,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犟吗?就算我做错了,难道你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吗?你难道真的想孩子连一年一次的新年都过得不开心吗?” “我们还有手续要办,办好了年也要过完了吧。如果你同意,拿了离婚证,我们也可以一起过这个年。然后好聚好散,比看行吗?”眼泪,早已在心里如雨落下,面上却撑着故作坚强。 很久之后,雷褚才轻轻地叹息一声。揽紧她,上来和她挤在沙发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 李嫣想要挣扎,却被他压住了,在她耳边说着:“今晚不闹了,让我就这样抱着睡吧。” 李嫣听着他的似乎也不好受,又想起曾经有过的甜蜜,于是放弃了挣扎。趴在他的怀里,躺在窄小的沙发上。两个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心却走不到一起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李嫣开始暂时放下跟雷褚的敌对情绪,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也许这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在一起过年了,那就好好准备一下,给孩子一个美好的记忆吧。 两天之后的周末,李嫣还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父母惊得嘴巴半天都合不上。傻乎乎地瞪着眼睛好久,才高兴地跑过去与他们拥抱。“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雷褚说怕我们两个老家伙过年太冷气,这不就将我们接过来了。”两个老人都笑得很高兴,显然特别满意女婿的表现,也特别期待跟女儿孙子一起过年。 李嫣看着后面走进来的雷褚,对他感激地笑了笑。“那太好了。凛凛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说着,对着楼上大声喊。“凛凛,快出来咯,外公外婆来看你了!” 她的话音才落下,雷凛就蹬蹬蹬地跑出房间出现在楼梯口。“外公,外婆!” 小家伙大叫两声,飞快地跑下楼梯来。两个老人怕他摔着,都赶紧扔了手里的东西跑上楼梯去抱小家伙。 雷褚慢慢地走到李嫣的身边,看着这幸福的一幕。 李嫣也眼中含泪看着这温馨的画面,轻声地对身边的人说:“谢谢你。” 这份用心,值得她去感谢。就好好地过完这一个年,也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自从结婚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父母一起过年。虽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但这个年应该还是挺快乐的。 雷褚揽住她的肩头,勾了勾嘴角。 李嫣没有推开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好聚,好散。(未完待续) 吓人发现 经父母提醒,李嫣才发现,快要过年了,可是该准备的东西她一点也没准备。 于是,让远到而来的父母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家人浩浩荡荡的杀到了街上,打算来一次大扫荡。 虽然生活水平已经走到了一个傲人的高度,但李嫣受父母影响,骨子里还是喜欢传统的过年气氛。以往过年,她都会准备“福”字、对联、中国结、灯笼等很多大红色的东西,把家里能贴的地方都贴上,看起来比较有过年的感觉。 她记得第一次夫妻两过年,雷褚下班回来看到这些布置,笑着对她说:“可惜我们这是别墅,要是普通的居民楼,我们家那就够特别了。要是不认路的朋友来找,我们直接告诉他家里贴着很多中国结、春联的红红火火的那一家就是了,保准不会找错。” 如今想起来,仿佛还是去年的事情,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时候还是只有夫妻两,可是新婚伊始,就两个人窝在家里看着无聊的春节晚会甚至事实聊聊天一天也觉得很快乐。而今,一切都不同了。 “妈咪,我们要这个好不好?”雷凛手里拿着一个有点像灯笼,四周是牡丹花,因为是虎年,还有一只小龙虎蹲在一旁很是可爱。这会他正将一手提着挂绳的地方,一边用食指去戳小老虎,看着母亲的眼睛里闪闪发亮都是期待。 李嫣哪里忍心拒绝他,就算是难看她也会让他亲手挂上去。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跟爸爸妈妈在一个完整的家里过新年了。就让他,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吧。“好啊,凛凛想要什么都可以买。等除夕的时候,妈咪抱着你把它挂上去,好不好?” “噢耶!”雷凛拍着手掌蹦了一下,转身又在大人中间钻进去,兴奋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妈咪说了他喜欢的都可以买,所以他看中哪个都往一边堆,挑得不亦乐乎。 李嫣看着他忙碌的小手,看着他乐呵呵的小脸,微微一笑,心里却是酸的。一转头,对上了雷褚的视线,他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眼神很复杂。 李嫣别开视线,站到母亲的身边,跟母亲小声地讨论着。 过了一会,雷褚也站到了她旁边,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头。李嫣转头去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又低下去,上身往母亲那边倾,想要躲开她的手。 没想到,雷褚的手臂直接绕过她的背,拦住了她的肩头。嘴上说了一句:“小心点。” 闻声,李嫣的母亲也转过头来,看到雷褚搂着她,笑了笑又转过去跟父亲的视线对上。两个老人看到他们夫妻感情和睦,都非常的高兴。 李嫣不好再扯掉他的手臂,只得不自在地让他揽着。低头继续在一堆红色的东西里挑选着,只是怎么也无法完全忽略雷褚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这让她不自在地红了脸,热气不断地冒出来。 “妈咪,妈咪你看这个……”雷凛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大叫着从外公外婆的面前挤到母亲的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往上举着。小脸上,满是兴奋。 李嫣一看,那是一只小老虎,严格来说是一个小老虎模样的储钱罐。做工虽然粗糙,但那小老虎的样子确实生动可爱,很惹孩子喜欢。“很可爱啊,我们买一个回去,放在你床头的桌子上,好不好?” “嗯!”绽开甜甜的笑颜,喜滋滋地把储钱罐抱在怀里。 李嫣摸摸他的脑袋,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一弯腰,在他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下。刚直起身,自己的脸也被亲了一下,是雷褚。 李嫣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一转头,却发现父母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想都是雷褚的错,不由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那含羞带娇的模样,看着让人心里都酥软了。雷褚不由得收紧了手臂,满足地吸了一口气。“我亲我老婆,谁敢有意见?爸妈,你说是吧?” 李嫣一听他这样问,气得扯掉他的手臂,跑到父亲那边去了。红颜的嘴唇,下意识地嘟起,女儿态毕露也不自知。 李父李母看了,相识一眼,哈哈大笑。 就连那摊主看了,也忍不住说一句:“你们一家真幸福。” 李嫣听了,心里酸得跟被泡到了醋坛子里似的。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父母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低下头去,忍下那翻涌而上的泪意。 在卖春联的摊子挑了许久,终于把想买的都买了,问题就来了。这种小摊子是没有什么送货上门服务的,他们买的也多,根本不可能带着逛街。经过讨论,决定雷褚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回头再出来找他们。 东西装好了,快要出发的时候,雷褚却把李嫣拉近了车子里,对外面的祖孙三人说:“爸妈,我和嫣儿一起把东西送回去,你们跟凛凛先逛。看中什么东西就买,别舍不得啊。” “喂,我不要!”李嫣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打开车门,不料雷褚已经坐进了驾驶座,还上了锁。“放我下去,我要陪我爸妈逛街!” 雷褚对着车子外的三人摆摆手,直接发动了车子。 很快,车子就汇入车流里,不一会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之内。李家父母看着彼此,开心地笑了。当年他们就看得出来,雷褚不是池中之物。豪门之内,能有几段幸福的婚姻?所以当年他们并不是那么赞成女儿跟雷褚的婚事,无奈女儿坚持要嫁他。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他们这段婚姻也能属于那些例外之列。 “来,凛凛我们走!” 祖孙三人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逛服装城去了。 “喂,你这是干嘛啊?”李嫣气呼呼地瞪着他,恨不能从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这不过是演戏而已,他用得着演得这么到位吗? “把你们母子两疯狂购买的东西送回家啊。只有我一个人太不公平了,当然要把我家娘子也拉进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吗?”说着,得意地对李嫣挤挤眉。 李嫣心想,他们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吧。如果日子一直过得不是那么的如意,或许夫妻两还会齐心协力地拼斗,感情日渐深厚。不想让自己说出酸溜溜的话,李嫣选择闭口不谈,转头看着窗外。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大拇指在上彼此摩擦着。 雷褚看着她脸上难过的神色,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是真的伤害了她。即便他真的不认为这种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算是什么要紧的错误,但是嫣儿是个要求完美的人,她认为这是他们爱情的污点,所以执意要分开。 事实上,他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要离婚。他很明白,逢场作戏毕竟是逢场作戏,那样的女人到底是不适合过日子的,顶多是生活里的一点调味品,不足为重。只是没想到嫣儿会发现,闹成了今天这样。可能他真的太大意了。 李嫣一愣,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沉默了一会,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开他的。但不管她怎么用力,他就是不肯放开。“开车还是小心点,大过年的,别弄进医院去了。” “嫣儿……”雷褚听着她疏离的话,心里难受得很。想要说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他很清楚,他的嫣儿有多倔强。 李嫣依旧转过头去,留给她一个在发丝遮掩下模糊的侧脸。拼命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不让自己落下眼泪。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动不动就想哭! 眼看是上坡路了,转弯也多,雷褚不得不松开手。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各自沉浸于各自的心情里,都不好过。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家门前。 李嫣走下车,动手把东西往屋子里搬。几趟下来,东西都已经躺在了客厅里。“我开车出去就可以了。你一个大男人买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意思,就在家里待着吧。” 说着,到房里拿了车钥匙,往门口走去。 雷褚一个箭步跨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李嫣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买?要不你列一个单子,我怕自己忘了没买全。不过忘了也没关系,离过年还有十天呢。” 雷褚的手臂一缩,将她带到面前来,张臂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闭上眼睛呼吸着她的馨香。 李嫣反应过来,用力地挣扎。“放开我,我还要去接我爸妈。” 雷褚却更加收紧了手臂,叹息着说:“嫣儿,别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这让我难受。”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会觉得嫣儿不若以前有魅力了,就跟鬼附身一样有些厌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才冷落了嫣儿。否则,她也不会知道那些逢场作戏的事情。 李嫣扯唇一笑,冷冷地回道:“我不相信什么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这种鬼话,所以等我们离了婚只能当彼此是陌生人,何不现在就开始习惯?我很感谢你帮我瞒着我爸妈,让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年,真的。但是更过的戏,就没必要演了,我会觉得很怪。” “那不是演戏!”雷褚无奈地再次重申,但是他很明白她一定不会听进去的。无奈地闭上眼睛,轻轻地蹭着她的发丝。“嫣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说吧。爸妈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陪他们多逛逛。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几乎没怎么陪过他们……”说着,她语带哽咽。有了自己的家庭,真的是忽略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心中对女儿的思念和牵挂是怎么排解的。 “好,我们去陪他们。你要是喜欢,等爸爸辞职了,就让他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了。他不是还有半年多就可以辞职了吗?到时候,你想天天陪着他们都可以。”将她搂紧在怀里,那种久违的疼惜又回到了体内。 “嗯。”李嫣点点头,不愿意再跟他针锋相对地辩论,没什么意义。“我们快走吧。” 很快,一家六口就在服装城里开始扫荡。第一个要买的,当然是他们共同的乖宝贝雷凛。爸爸妈妈外公外婆,每个人的眼光都有所不同,结果一买就是十几套,幸好这些地方都可以送货上门的。 李嫣给父母也挑了两套,看着他们穿在身上越看越喜欢的样子,她心里又酸了起来。他们不缺钱,而她过年过节也经常只能打一个电话,打一笔钱。依然忘了,他们其实不缺钱,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能够得到来自他们唯一的女儿的关怀而已。而她,居然忽略了他们好久了。 “爸,你看这件怎么样?我妈穿着,年轻了十几岁。”李嫣压下眼中的液体,帮母亲整理着衣衫。 “死孩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妈已经老得不成了是吧?”李母打了一下她的手,不满地抗议。 “哪有啊。我妈看起来也就三十几,现在穿上这衣服,就跟二十多一样。你要跟我一起走在外面,保准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妹。” “你这嘴啊……”李母戳了一下她的脸,一脸无奈但明显是高兴的。 拼了一天,大家都没力气做饭了,于是上餐厅吃了晚饭才回去。 孩子走了一天,早就累了。但洗完澡,还是乖乖地跟李嫣说:“妈咪,我去练琴了。” 李嫣看着他往琴房走去,那小小的身影让她觉得心里疼。几步跨过去,将他拉住。“今天不练了,我们今天就看电视。” “真的吗?”小小的脸儿,期待地看着母亲。或许,他并不那么喜欢弹琴。 “真的!你要是不喜欢,以后都可以不练。”也许是知道即将而来的家庭破碎会带给他伤害,所以突然不想那么严格地要求他比别的孩子出色,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噢耶,太好了!”得到母亲的肯定,小屁孩快快乐乐地跑到沙发上,做到外公和外婆之间看电视去了。 李嫣看着祖孙三人坐在沙发上,老人的视线慈爱地看着凛凛,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她也这样幸福。父母对她也很严格,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爸妈中间,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看电视节目。 忍不住,她也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去。电视里播放的是搞笑节目,现在很多电视台都有。但是放松下来观看,还是忍不住被逗笑。 不一会,雷褚洗过澡下来了,坐到李嫣身边。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她刚想要扯开他的手臂,刚好对上母亲含笑的视线,便不动了。后来被逗笑了,她也忍不住扑到雷褚的怀里叫着滚来滚去,像个孩子。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大家都觉得困了,这才关了电视打算好好睡一觉。 “妈,我要跟你一起睡,我想跟你聊聊天,好久没聊了。”李嫣抱着母亲的手臂,撒着娇说道。父母在这里,她不可能跟雷褚分房睡,也不能睡到凛凛的房里,这是最好的办法。虽然说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一辈子,但先解决今晚再说。 李母点了一下她的头,笑着道:“哪里好久没聊了?上一次你回去,还缠着我睡了好几个晚上,我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你还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今天我不跟你睡,我跟我们凛凛睡。” 说着,牵了凛凛的手,往客房走去。 李爸爸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无奈之下,李嫣只得回到了她和雷褚的卧室。看着床上的双人枕头,她想了想,决定把枕头换了。她刚把枕头抱起来,雷褚就进来了。 “抱着枕头干什么?” “换掉。”说着,打开了衣柜的门。她喜欢枕头,所以准备了好多套。大多是双人枕,也有几套是两个分开的。 雷褚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觉得枕头该换枕头套了,可是发现她不断地把双人枕搬到一边,往下去找的时候,马上就明白了。两步跨过去,将她手里的枕头拿过来扔回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关上衣柜。“宝贝,我们好好睡觉,不闹了行吗?” “我没有闹。一人一个枕头比较方便,夜里想要动动位置也不会吵醒对方。” “嫣儿!”雷褚无奈地低吼一声,深感无力。“别找这么蹩脚的借口了,你不会说谎的。今天走了一天,你也累了,乖乖上床睡吧。” 说着,手臂带着她往床边走。口气,自然放得很柔和。 恍惚中,李嫣差点以为一切都还是过去一样,他们还是恩恩爱爱的夫妻。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做不到自我欺骗。 不管她怎么挣扎,最终还是被雷褚抱在怀里睡了。也许是真的累极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睡沉了,也习惯性地更加贴紧他的胸膛,偶尔还爱娇地蹭着他的胸膛。 雷褚却很久都没有睡着,怀里的人也由最开始的姿势僵硬到自动地贴近自己。确定她睡着了,他忍不住打开床头灯。灯光不强,她却还是被打扰到了,嘤咛一声翻个身蹭进他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雷褚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想着过去的甜蜜,想着这段日子来无休止的“战争”,心里特别的烦躁,很想抽一支烟。但是嫣儿在怀里沉睡的温暖和温馨,让他舍不得起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深夜才慢慢地睡去。 第二天,李嫣醒来发现自己正被雷褚紧紧地抱在怀里,神智还不清醒,习惯性地蹭蹭他的胸膛闭上眼睛想要再来一会。下一秒,明眸倏然睁开,已经清醒。 心情复杂地拉开雷褚的手臂,起来洗漱和准备早餐。 不管是演戏还是真心,雷褚确实让大家过了一个快乐的新年。如果没有回他父母家吃饭时,公公婆婆偶尔的难听话,那就更完美了。但是,李嫣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一直到过了元宵节,父母才回家去。雷褚,也开始去上班了。热热闹闹的家,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李嫣在家里陪着孩子做作业,看电视,心情起起伏伏。想到这一个月的幸福,她差点舍不得再重提离婚两个字。这些日子里,雷褚对她极尽温柔疼爱,连妈妈都说看到他们这样她和爸爸就放心了。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那让她厌恶了一段日子的拥抱和亲吻,她又开始能够自然地去接受。甚至于雷褚的几次求欢,她也没有拒绝到底。好多次她都想,是否原谅他的错,相信他以后不会再犯了?那样子,凛凛也可以快快乐乐的成长。而她心里的疙瘩,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只要他不再背叛,也会慢慢地消失的。这对她来说,不啻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因为她还有孩子,她还爱着这个男人…… 可是,对于一个有前科的人,她真的可以重新去信赖吗?如果真的可以,为什么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她还是会怀疑他有跟别的女人见面甚至滚床单?如果真的可以相信,为什么连他在家接电话她都会怀疑对方的身份…… 原谅?不原谅?在这两种选择里挣扎着,李嫣完全迷茫了。她不能不考虑父母的心情,也不能不考虑孩子,可是她也没办法完全忽略自己的感受。该怎么选择? 在挣扎中,又过了将近半个月。连雷褚都以为,她已经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原本阴霾密布的心情,又开始晴朗起来。 这天,雷褚有了一个不得不参加的应酬,似乎是跟政府的要员谈一些事情。因为的男人的事情,不适合带家眷,李嫣自然不能陪他一起出场。害怕她多想,雷褚特别把事情跟她说了,还保证会尽快回来陪他们母子。 李嫣没说什么,虽然她不能理解逢场作戏做到床上去,但是她很明白人在社会混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应酬做戏。 当晚,过了十二点,雷褚都没有回来。李嫣告诉自己没必要等他,也不是在等他,但她下意识地一直等了下去。 中间,她几次想给他打个电话,但都忍住了。她知道一个男人在外面应酬,妻子要是总打电话追问会让他很没面子。最终,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叮嘱他不要喝太多酒,回来的时候开车要小心。但是,雷褚一直没有回复。 李嫣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开始不断地猜想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们是不是一起桑拿洗脚,然后点了女人来陪?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猛虎出动一样,再也挡不住更多的可怕的猜想。此刻,他是不是正和某个女人在床上?会不会还像那些变态的男人一样喜欢滥交…… 终于,所有的猜想又将先前的心情和问题都揪了出来。李嫣开始嘲笑自己太天真,对于一只猫,你怎么能期待他不会偷腥?更何况,他还曾经做过偷腥这样的事情?再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他一天需要在生意场上应酬,那他就不可能完全避免这种做戏做到床上去的恶习! 李嫣的心情,像是被一只猫的锋利爪子不断地抓啊抓啊,疼得难受。她关了灯,拉过被子包住自己,在被子里默默落泪。泪干了,人也疲惫极了,雷褚却还没有回来。她关了手机,不再去期待。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力气,眼皮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无法成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地灯被打开。她能感觉到雷褚走到床边来看她,甚至弯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他很快就直起身子离开了,她却没有忽略那满身的酒味和香水味。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她真是个傻子! 等浴室里响起水声,李嫣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浴室开着的门和亮着的灯,她差点又忍不住流泪。注意到他的衣服就脱在旁边,手机也放在那。她忍不住想要爬起来,看看里面的内容。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偷偷地下床,翻开他的手机。通话记录看不出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短信,唯一一条比较亲昵的是回复她的那一条,回的是:宝贝,我还要一会才结束,你早点睡。我这边一结束就回来,别担心。 一切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她就是不能放下心里的怀疑。也许他把通话记录和短信都删了,就是害怕她会看他的手机。 就在她脑子里掠过重重念头时,手机突然响起,有新短信!她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赶紧把手机放下,钻回被窝里。可是等了一会,雷褚也没有出来,水声还在继续。她终于又忍不住再次爬起来。 看着屏幕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号码的短信,她犹豫着该不该看。毕竟,她很少做这样的事情,就跟做贼似的让她难受。最终,她还是没忍住,按了下去。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人家都想你了!” 轰的一声,李嫣的脑子被人扔进一个炸弹,完全被炸开了。这样的内容,傻子都明白它说明了什么。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原来,她又做了一次傻子。如果不是以为她睡着了,他肯定不会把手机放在这里。那夹杂着酒味的香水味,谁知道又是哪个女人留下的呢? 浴室里的水停了,李嫣赶紧放下手机,回到床上去。等了一会,他还没出来,她想起自己没把短信删掉,他会知道有人看了他的手机。正想着起来去做的时候,雷褚就出来了。她努力地试着放松身子,装作睡着了。 雷褚把手机关了机,很快就关灯上了床。依旧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很满足似的叹息。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李嫣僵硬地待在他的怀里,一夜无眠。 第二天,李嫣去网上投了几份简历,应聘的是公关。她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应了。然后去见了律师,草拟离婚协议书。 两天后,李嫣就成功地被一家公司录用了。薪水四千,不算高,但是对她来说重要的是可以凭此争取凛凛的抚养权。因为快到周末了,她答应了人家下周一开始上班。 当天晚上,凛凛睡了以后,夫妻两回到了卧室。李嫣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就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雷褚不解地问她,他以为嫣儿不会再提离婚的事情了。等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嫣。“嫣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嫣扯着嘴角笑了一声,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回道:“我们之前说好了,过完年就办离婚的事情,不是吗?这是离婚协议书,我没有什么要求,除了凛凛,我一分钱都不会要。我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你这么多钱,但是我相信凛凛跟着我会好一些,我希望你可以把他的抚养权给我。” 越听,雷褚的脸色就越黑。他怎么也没想到,嫣儿还是坚持要离婚。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为什么还不满意?他已经没有再见过别的女人,每天下了班就准时回家,她为什么还要闹?“你就这么想离婚?我已经在努力地做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你一定要看到这个家破碎了,你才会觉得高兴?你要真为凛凛着想,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离婚,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而不仅仅是一个好妈妈!我把他给了你,就算你能给他百分之两百的爱,也不能代替父亲的爱。别的孩子还是可能会笑话他是一个被爸爸抛弃的孩子,他会自卑他会哭他的性格可能会改变,你真的要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我没有选择。我知道很多女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可以为孩子为了爱去原谅去重新相信。我也想过,我也试过,但是没用,我做不到。只要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都会怀疑你正跟某个女人在一起,你接个电话看个短信我都会怀疑,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生活下去?” “为什么,我这段时间还做得不够好吗?是不是就因为你那天晚上看了我的短信?” 李嫣没有回答,她知道不是短信的问题,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解释。短信只不过是整个事情无踪轻重的一件事,就算没有短信她的怀疑也会让一切往这个方向发展。 雷褚以为她的沉默就是默认,叹息一声按住她的肩头忍着性子解释:“我就知道你看到那条短信后就会胡思乱想,我应该当时就跟你解释。我很久都没有联系过那个女人了,不止她,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我跟任何女人都不会私下联系,她们打电话我都直接挂掉,短信我也没有回复。我把短信删掉,只是不想你胡思乱想,不是因为心里有鬼……” “你不要解释了,你不要解释了!”李嫣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再听了。“我现在对你的信任已经很弱很弱了,你明白吗?就算我很努力地试着去放下已经发生的事情,试着去相信你,但是没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就是无理取闹,你就当我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好了。但离婚这件事,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以你的身份地位,要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可以,又何必揪着你不想要的女人不放,对不对?” “你——”雷褚气得脸更加黑,为了防止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他直接摔门而出。在门口,他留下一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离婚!” 李嫣听到了车子开出去的声音,那一夜,雷褚没有回来。她已经精疲力竭,也没兴趣去想他到底去了哪里。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雷褚也没有出现。李嫣陪着凛凛看电视,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天。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雷褚才回来,但脸色很难看。 李嫣什么都没说,晚上照样去凛凛的房里睡。但最后又被雷褚抱回了他们的卧室,不过没有强迫她做那事。 李嫣知道他气还没消,也还没想通,所以也不去惹他。 到了星期一,李嫣便去上班了。凛凛,被放到了爷爷奶奶家里。 第一天李嫣便加班了,因为刚好碰到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她回来的时候,雷褚已经在家了。得知她去上班了,他又黑着脸发了一通火。 李嫣也不跟他吵,只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明白地告诉他她的决心。当李嫣再次拒绝回到他们的卧室去睡觉,而非要跟凛凛一起睡时,雷褚的火真正地爆发了出来。 他像疯了一样要拖着李嫣回卧室,李嫣说什么也不愿意。两个人便吵了起来,雷褚甚至忘了孩子还在睡觉直接吼了起来。雷凛被吵醒后,看到父母吵架的场面,吓得当场就哭了。 李嫣抱着他,在怀里哄着。雷褚气得哼哼两声,摔门出去了。 孩子缩在怀里,用害怕的眼神看着她,李嫣的心都要揪碎了。她想要好聚好散,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小。甚至他们离婚后,她是允许雷褚经常来看孩子的,只是她不想看到他而已。可现在,雷褚就是不愿意离婚,事情恐怕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李嫣抱着孩子哄了很久,他才慢慢地睡着。而雷褚,再次一夜未归。李嫣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失眠,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值得庆幸的是,工作把白天的时间都填满了,没了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有时候加班回来累到了极点,反而更容易睡着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公关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得到肯定的感觉让她一点一点地找回了自己的自信。 她把上班的事情告诉叶落,叶落高兴得直说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两个人还约出来,一起吃饭庆祝。只是她的憔悴,让叶落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什么都没说。 星期六的下午,她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听了好一会,她才弄清楚对方是侦探社的人。那天律师说最好有雷褚出轨的证明,那对法院的判决会有帮助,她便请了人去帮忙跟踪。 在约定的地方见了面,才坐下来,说了几句话,男人就递给他一些照片。还有一个u盘,里面应该是录像。 李嫣看到第一照片时,便突然瞪大了眼睛,心狠狠地抽疼起来。 照片中的人,是她熟悉的。(未完待续) 一个人苦 照片里的女子,身材娇小,盈盈的笑容淡雅迷人,是那种能让人一下子就升起强烈保护欲的女子。 对李嫣来说,女子的长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她太熟悉了!她就是雷褚的秘书,唐弦韵!看来,老板和秘书,没有奸情的果然不多! 李嫣抓着照片的手,青筋暴起,可见她多么努力才能压抑住心底的情绪。那种双重背叛的感觉,让她心痛得像要碎掉。 这个秘书,可以说是她亲自考核过关的。当初也不是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放在雷褚身边,真的安全吗?但凭着对雷褚的信任,凭着对才华的重视,她还是选择了唐弦韵。而今,她果然引狼入室! 悔恨像一条罪恶的毒蛇窜进她的心头来,一口一口地坑要着她的心。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声音,一声声地在问:后悔了吧,后悔了吧…… 忍着心里汹涌澎湃的悔恨和心痛,李嫣一张一张地扫过手里的一叠照片:唐弦韵倚在雷褚的怀里,雷褚揽住她的肩头走,雷褚喝醉了被唐弦韵撑着走,雷褚抱着唐弦韵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喝!李嫣倒抽一口气,这一张照片应该是在某个地方的包厢里,除了雷褚拥着唐弦韵,旁边还坐了一对相拥的男女。那男的,赫然就是江睿宸!他的两手搁在沙发背上,女子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一手抚在他的脸上…… “开始的时候,我们一直查不到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没联系李小姐。这些照片是过年后这段时间拍的,他们……” 李嫣听不进去那个侦探社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脑子里嗡嗡作响。雷褚、江睿宸…… “这个女人叫唐弦舒,是雷褚的秘书唐弦韵的妹妹,她原来是一个培训师。后来因为跟雷褚——” “你说什么?”突然扑捉到对方的名字,李嫣一把抓住侦探的手臂,瞪大了明眸。唐弦韵的妹妹,她不是唐弦韵? 抓起照片,再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对方并没有撒谎。照片中的女人虽然跟唐弦韵几乎一摸一样,但是个子比唐弦韵要小一些。唐弦韵很高挑,照片中的人则是娇小型的。 原来不是唐弦韵。李嫣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难受减少的了一点。但下一秒,又倏地被抓紧。唐弦韵的妹妹?是不是唐弦韵在中间拉的线?否则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这种无耻的关系? 李嫣没有听侦探社的人说完,拿了相关的资料就离开了。 一出茶楼,她便急忙拿出手机,给叶落打了电话。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应。“喂,师姐,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啊?” “小落,你人在哪里啊?你这家伙去哪里快活了,也不找我出来玩。”强压下心里的情绪和想把秘密公诸于众的黑暗心理,试着用轻松的语调跟她开玩笑。 在看到江睿宸也出轨的照片时,她无法否认自己心里有一点找到了通病人的快感。如果可怜的人不只是自己,似乎可以有点安慰似的。她太清楚,这种心理很可怕,她必须平静! 那边轻笑几声,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我初六那天就陪我爸妈旅游去了,昨天刚回来。正想着休息两天就去你家呢,没想到你这就打电话过来了。怎么样,有什么节目安排?” “没什么节目安排,就是想找你出来喝喝茶吃吃饭聊聊天,有没有空?还是说你想继续跟你家那位缠缠绵绵,无暇理会我这个闲人?”他们好像很幸福,小落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真的要把真相说出来吗?可是这样的隐瞒,又真的能瞒一辈子吗?等他们结婚了有孩子了才发现,是不是会更加痛苦? “好啊。那我们在哪里见?绿意怎么样?” 绿意是一家餐厅,这家餐厅很特别,因为它的每一道菜都讲究营养搭配,而且味道好得不得了。在这个垃圾食品泛滥的年代,真可谓是一支奇葩。环境优雅,饭菜色香味营养俱全,所以客人特别的多。不过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应该还有位置。 “好。我现在就往绿意走,谁先等谁等吧。” “拜拜!” 因为李嫣所在的位置离绿意很远,所以她到的时候,叶落已经在等了。 跟以往一样,叶落挑选的位置总是在角落里。未到吃饭时间,人不算很多,但恐怕很快就要满座了。只要是吃饭时间从绿意门外经过,都可以看到很多人在排队等候。绿意门口放了一台液晶电视,还有很多小凳子,供大家坐着等的时候找点乐趣。 叶落看着走过来,笑着道:“你从哪里过来的,怎么这么久?还有,怎么不把凛凛给带出来。好一段时间没见小家伙了,肯定又长高了吧?” 李嫣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来。“凛凛在家里看动画片,舍不得离开电视机。肚子饿吗?要不要现在开始上菜?” 叶落摸摸肚子,嘟着嘴点点头。“好像有点饿了。那就点两个套餐,慢慢吃吧。”绿意的套餐搭配得非常的好看好吃且营养,价格也不算太贵。 叶落点了一个豉汁排骨套餐,李嫣则点了一个红烧鱼块。服务员很快地就端了饭前开胃菜上来,一小碟白白嫩嫩的酸萝卜,两碗熬得香气浓郁的浓汤。 李嫣一边喝着汤,一边细细地打量对面的叶落。白皙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唇红齿白,看起来容光焕发,很明显是一个掉到福窝里的小女人。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吧。“一家四口到哪里旅游去了?看来小日子过得确实很滋润啊,幸福的小女人。” 叶落吃着酸萝卜条,甜甜地笑了笑。“哪有啊,只是我和我爸妈而已,睿宸没去,他要陪他父母啊。我们也没去哪里,就是随便看看,感受一下别的地方过年的气氛而已。你呢,春节都干什么了?” “我爸妈在我们家过的年,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我就一直陪着他们在家里呆着,或者到街上去逛逛,就这样了。想起小时候过年多有气氛啊,年初一吃过饭,就穿着新衣服到别人家里比比谁的好看,再喜滋滋地收红包。长大了,这过年不过年好像都没什么不同了。”小时候不懂得烦恼为何物,如今去掉进了烦愁里走不出来。 “嗯,这个倒是。反正现在过年也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个饭,然后拜访一下亲戚。不过没关系,只要家庭和睦,个个都健康也就够了。”叶落看着眼前明显憔悴了的姐妹淘,想问却又不好开口。 李嫣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在犹豫着,是否要把包里的照片给小落看。她现在看起来很甜蜜,这些照片一下子就可以把这一切都毁了。可是,他日事情爆发,她若知道自己欺瞒了她,恐怕会怪责。该怎么办? “又是一年过去了,你跟江睿宸两个,打算什么时候把婚礼给办了?再不赶紧结婚,都是大龄女了。俗话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江睿宸有外表有钱财也有才华,恐怕觊觎的女人不少。你不赶紧把他定下来,小心被别的女人偷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 叶落不以为意地吐吐舌头,津津有味地品着萝卜条。“他倒是想明年就把婚礼给办了,我暂时还不想结婚,再等等吧。我才不管谁觊觎他,谁要真能偷走我就让给她好了。我昨晚还跟他说,哪个女人要是拼了劲跟我抢你,我一定很大方地把你让给她,结果被他追着揍。” 她嘴里虽然说着不在意,但眼里的甜蜜还是看得出来,可见她对江睿宸的感情之深。一个女人只有深爱着一个男人,才会即使装作云淡风轻,也掩盖不住言语间的幸福。女人越是说大方相让,真到这样的时候,才越是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李嫣心想,当初她对雷褚也是这样。即便知道以他的出色会有很多女人觊觎,却不会很紧张,因为自信,也因为对他的信心。但事实证明,不管一个男人多么地爱一个女人,他也很难做到一辈子忠贞。女人追求完美的爱情,要求绝对的忠诚,男人也要求女人绝对的忠诚,自己却贪心地想要征服更多的女人。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得了吧,别办大方了。我还不知道你哦。要是江睿宸被人抢走了,你不哭死才怪。唉,说真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背着你胡来吗?” 叶落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好像没有这层担忧。可能也不是不担心,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过程跟别人不同,所以我总是觉得我们更多地是割不断的亲情。别人两个人在一起,可能最初是惊艳是感觉,等在一起久了热情消退了也就没有感情了。但我们却好像是先过了柴米油盐的婚姻生活,然后才开始浓情蜜意的恋爱阶段,过程是反的,也就不存在磨合不了啊热情没了啊之类的问题吧。我也明确地跟他说过,就算当年是我主动追求他的,或许我对他的感情更深厚,我也不会在他的身上吊死。他要是敢出轨,我不会找一个男人在一起报复他,但是我们之间绝对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一丁点都没有。我想,他应该不敢这么做。再说了,不是有人说过,你越是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它就真的越容易变得糟糕,那我还是往好处看吧。” 李嫣喝着汤,忍着没有马上把真相说出来,更忍着不去把包里的照片掏出来。“我们女人就是这样,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啊,总是把问题想得很简单。我一个高中同学就是这样,之前我们在网上聊天,她都说一点都害怕老公出轨,说他肯定不会的。可等她老公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又哪里说离婚就离婚?你还要考虑孩子,不管判给谁,恐怕都免不了忧心忡忡。而且,想当初你费了多少的心思去鼓励他帮助他,好不容易才有他今天的成就却要拱手让人,怎么能甘心?到最后,又是一出中国式离婚的悲剧,唉。” 叶落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努努嘴道:“得了吧你。还没发生的事情,何必杞人忧天?至少现在还是幸福的,你就好好地享受。真有那么一天,再去愁也不晚。” 李嫣想笑,却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在别人眼里,她现在还是很幸福的吧。雷褚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还没成为娱乐八卦版的头条,所以大家都还不知道她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否则,光是那同情的言论和眼光,她恐怕就难于承受。 “看来,你还是很相信你们家江睿宸的。那你觉得,我们家雷褚会不会?” 叶落抬起头来,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她。“师姐,你是不是怀疑雷褚外面有女人?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李嫣认真地想了一会,才回答。手无意识地舀着碗里的汤,把玩着。“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几个朋友啊同学的都在说老公出轨的事情,听得多了,自己也受了影响。反正我忍不住把她们所说的那些表现往雷褚身上套,越看就越觉得像那么一回事。他要是应酬回来晚了,我就会怀疑他是不是跟别的女人在鬼混,根本不是在工作。总之是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可能往那个方面去联想。以前我从来不会这样的,我也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没人可以插到我们之间来。我也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相信他,如果他真的那么不识好歹背叛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可现在我不仅会怀疑他,还会想要是我们出了问题,凛凛怎么办?我感觉,我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我晕。你这家伙不是一向聪明过人的吗?这次怎么也庸人自扰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双眼所见双耳所闻,千万不要去猜想,更不要对号入座。如果真的那么不幸的话,凛凛的存在也不应该成为你离开的阻碍。父母在一起却每天争争吵吵,比单亲家庭更糟糕。好了,别傻了,想这些东西来折腾自己干什么!” 李嫣笑了笑,看着窗外的车流一会,努力地平复心情。她们点的套餐,也已经送了上来。默默地吃着美味的饭菜,好一阵她才又开口。“对啊,问你个事情。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关系也不算太好。春节前几天,我们一家在商场里逛,我意外地看到了他老公和另一个女人挽着手在逛街。虽然我跟她老公只见了两次,但我肯定自己没看错人,我当时还特意跟过去确认了一下。回来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她,你说我要说了就是害别人家庭破裂,要是不说好像也不厚道。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叶落咬着嘴唇,认真地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人跟人毕竟是不同的,有些人或许喜欢自欺着过日子。她老公虽然在外面有了女人,可或许他从来没想过要抛弃妻子。而作为妻子的她,或许也愿意在这种掺了假的幸福里一直过下去。你把真相说出来了,有人可能会感激,也可能有人会就此恨上你了。她会认为如果你不说出来,也许她永远都不知道,也就可能会一辈子幸福下去。” “那如果是你呢?你希望被骗一辈子,还是希望别人告诉你真相?”是否,其实你也宁愿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我当然希望知道真相。这种掺了假的幸福,不是我想要的。”说着,叶落的表情变了。这么沉重的问题,真的不想讨论。 李嫣看着她,思考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她真相。她拿过自己的包,将里面的照片掏出来一点点,想要翻找到有江睿宸的那张,把照片抽出来。“其实我——” “其实也说不定,或许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在我为此而痛苦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是被蒙一辈子就好了。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叶落耸耸肩,决定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李嫣刚要抬到桌上的手,又缩了回去。慢慢地,又将照片放回包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的也是。算了,还是不要讨论这种问题,弄得神经兮兮的。” 叶落笑着点点头,完全赞同。 两个女人没再继续那个话题,随便说了说最近的情况。更多的,是叶落说他们去旅游的事情。 “嗯,这里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分量也足,吃得我好撑。难怪每天都那么多人排那么久的队都要在这里吃,还是值得的。” “对啊。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听说是个营养师。我见过,挺漂亮的一个女子,很娴静很优雅。我听说附近写字楼的未婚男性都喜欢到这里来吃饭,就是想看看漂亮的老板,更想赢得美人归。不过,虽然她总是亲切地笑,但其实对每个人都很疏离。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两个人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女子,相识一笑。确实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但是淡雅的笑容依然很容易就明白,别人很难走进她的世界里去。想必,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吃完饭,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李嫣就回去了。 李嫣回到家,雷褚居然也在。她把孩子哄到房间里去玩,等他走出他们的视线,她才转过来面对雷褚。 “去哪里了?看你冻的,脸都红了。”说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被李嫣躲开了。 “跟叶落吃饭聊天去了。你呢,怎么没有出去?”李嫣抓紧手里的包,轻轻地呵气。跟叶落一起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好心情,又消散无踪了。 “又没什么事情,出去干什么?倒是你跟叶落,聊些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随便说说话而已。对了,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指的是什么,他不会不明白吧? “考虑什么?” 李嫣看着他,努力笑得云淡风清。心里的痛,被刻意忽略。“离婚的事情啊。我们别在拖了,把离婚手续办一办吧。凛凛就跟着我,我会让他生活得快快乐乐的。你才三十岁,唐弦舒也还年轻,你们想要孩子的话,随便生几个都没问题。” “你——”雷褚倏地瞪大眼睛,然后眉头拧高。嫣儿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唐弦舒?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是她对吧?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后来你说是逢场作戏,我还幻想着你也许只是跟她们喝喝酒,最多抱一抱,不会到那一步。毕竟那些女人都是用钱就能买的,你应该不屑。但是当我看到这些,我就没什么好奢想的了。”李嫣苦涩地笑了笑,从包里把照片拿出来,递给雷褚。 雷褚借过照片,一张一张看下去,脸越来越黑。“你派人跟踪我?” 要是换了别人听到这话,恐怕吓得腿都要软了。雷褚本身的气势就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更何况他现在很明显处于盛怒状态。 但李嫣是不怕的,最可怕的情况她都遇到了,这算什么?“我想要离婚,需要这些证据来帮助我,只是这样而已。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些照片公诸于众,破坏你的名声的。如果你是想要保护唐弦舒的话,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我没那么无聊。” “嫣儿!”雷褚一声怒吼,额上青筋暴起。(未完待续) 彻底崩溃 那一叠照片,被怒扔开来,像一朵吓人的花啪的一声开了。 愤怒的咆哮那么吓人,李嫣却仍是挺直了腰杆,倔强地看着他。 然后,缓缓地笑了,那笑是伤心,更是讽刺。“怎么?要打人吗?如果是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动手,否则就没有机会了。还有,我很想问一下,你是因为我派人跟踪你不高兴,还是因为证据被我拿在手里恼羞成怒,还是因为担心我可能拿着这些证据去毁了你想要保护的那个女人?” 李嫣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心就已经死了。证据确凿地摆在面前时,他有的是愤怒,而不是愧疚。由此可见,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不是已经决定坚决离婚了吗?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的难受呢?眼里的那些液体怎么这么的不听话,总是挣扎着往外冒,让她必须高高地昂着头死死地盯着他才能阻止它们落下? 雷褚瞪着她不说话,所有的隐忍地可以从额上鼓动的青筋可以看出来。他的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阻止自己伸手去掐断妻子的小脖子。 李嫣笑笑,弯腰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不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仿佛要将自己烧出一个洞来。终于,最后一张照片也放在了一起,整理好。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也等待着。 雷褚一直没有开口,李嫣不想等下去了,便把照片放到了桌子上。“你慢慢地看慢慢地考虑吧,等你决定了什么时候可以去办手续就跟我说一声。我明天还有事情要出去,先去洗洗睡了,晚安。” 轻轻一点头,转身往楼梯口走去。一级一级,数着阶梯。雷褚的沉默像一把最讽刺的剑,将她心里的洞剜得更大更深,再也无法愈合。 她走得很慢,下意识地等待他说出一些挽留的话来。虽然她一直都在强硬地要求离婚,但她不能否认在听到他说绝对不答应离婚时,她的心里好过许多。 看来,他也终于不再坚持了。也好…… 上了二楼,来到儿子的房里。孩子乖乖地在灯下认真做作业,没有看动画片。小小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特别的惹人心疼。 李嫣靠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很久,心酸酸的终于还是流泪了。宝贝,对不起! “妈咪?”雷凛被一声抽泣给打扰了,猛的转过头来,看到母亲正倚在门边落泪。“妈咪,你怎么啦?” 小人儿跳下椅子,飞快地向母亲跑来。 李嫣弯下腰去,张开双臂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脸埋在他的颈后,闻着那淡淡的奶香味,无声落泪。 “不哭,妈咪不哭……”小人儿似模似样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嘴里不断地说着简单的安慰的话。 李嫣听着他的童言童语,越哭越伤心。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思去守护的幸福,怎么最终还是破碎了。 后来,小人儿也不说安慰的话了,只是紧紧地抱着妈咪。眼泪也跟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落在脖子上的湿润让李嫣惊醒过来,猛然抬头,看到自己的小宝贝也在默默落泪,顿时心揪在一团。哽咽着声音,抬手抹去小脸上的眼泪。“妈咪没事,没事了,宝贝不哭啊。” “妈咪也不哭……”抽噎着,抬手去帮母亲擦眼泪,一下一下的,擦得很认真。 “好,妈咪也不哭,我们都不哭。”李嫣暗暗自责,怎么会当着孩子的面就哭了,把孩子给吓到了。 “嗯!”用力地点点头,对母亲绽开笑容。然后,又问,“妈咪,谁欺负你了?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李嫣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太小,还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复杂问题,跟他说他也不懂。可是如果不说,以后他和雷褚不生活在一起,她又怎么跟他解释原因? “如果爸爸欺负妈咪,凛凛怎么办?” “嗯嗯……”雷凛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坚决地点着头回道:“那我就不要理他!” 李嫣被他那认真的模样给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酸楚似乎也减少了一点。“好,我们就不理他。那如果妈咪和爸爸——” “嫣儿!”突然而来的一声喊叫,阻止了她将真相告诉孩子。 李嫣站起来,转身看到雷褚黑着脸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她握紧了孩子小小的手,迎上他阴沉的视线。 雷褚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与雷凛相对。“凛凛,爸爸和妈咪有话要商量,你先去睡觉好不好?” 雷凛看着他,很认真地叮嘱:“爸爸,你不可以欺负妈咪!妈咪会哭!” 李嫣闻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 “爸爸不会欺负妈咪的,刚才妈咪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好了,乖乖上床睡觉吧。”一把抱着他站起来,脱掉鞋子放到床上去,盖好被子。 “爸爸晚安,妈咪晚安。”乖巧地跟父母道晚安,然后闭上眼睛,调整睡姿。 李嫣走过去,静静地看着他,在他的额上印下温暖的吻。晚安,我的宝贝! 转身,出了孩子的房间,打算回到这些天睡的客房。 经过他们的卧室时,被身后追上来的雷褚拉住了手臂,带向卧室。 “你干什么?放开我!”李嫣死命地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愤恨地瞪着他,无奈雷褚好像完全不在乎她的反应。 跨进房间,房门被砰一声摔上,在宁静的夜里特别的吓人。 “放开我,混蛋!”李嫣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揉着被抓疼的地方,两颊鼓鼓的都是气。 跨前一步,离他远一点,愤愤地说:“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吧,虽然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没事,我想早点回去睡了。” 雷褚抓住她的肩头,将她转到自己这边来。看着她的视线,无比的严肃与执着。“我再说一次,我不会离婚。如果你执意要闹,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还有不要再试图跟凛凛说这些事情,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别把孩子给牵扯进来!” 李嫣看着他,嘲讽地冷笑几声。“是你头脑出了问题,还是我智商跟不上,父母感情破裂要离异。这怎么会跟孩子没关系?你是打算让我马上给他找一个新爸爸,还是你要马上给他找一个新妈妈,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我说了,我们不会离婚!凛凛不会有新爸爸,更不会有新妈妈!” “好。那请问,我们以后怎么生活下去?我现在看到你心里只有厌恶,我只想离你远远的。我要分房睡,我还要分居,如果你想拖我一辈子,我也不怕。现在就协商好,看凛凛是一三五跟着我,还是二四六跟着你。别跟我说什么不想伤害孩子的鬼话,从你背叛这段婚姻的那一秒起,你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至于钱方面,我一分都不要你的,我会自己赚钱养活我自己和凛凛。你想好了吗?是一三五还是二四六,需不需要我现在就把笔和纸拿过来当场立下协议书?” 雷褚猛的抓住她的手腕,拉高她的手臂至她的头顶,一字一句说得很重:“嫣儿,我们不会离婚。不要以为你现在有工作了,就可以长出翅膀从我身边飞走。只要我一句话,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要你。还有,如果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敢肯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爸爸不是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吗?你爸爸不是最在乎他的名节声誉吗?如果他的形象一朝尽毁,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形象尽毁是因为与人通奸,你妈妈又会是什么感受?” “你——你卑鄙!”李嫣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说着这种禽兽不如的话的男人,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丈夫。 雷褚弯起嘴角,那笑像是猛兽发动攻击前的呲牙咧嘴一样可怕。“嫣儿,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也不绝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如果有必要,什么事情我都会做得出来。如果非要用非常的手段才能让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我是不会犹豫的。你可要想好了!” 李嫣悲愤地咬住嘴唇,抬手一巴掌甩过去,却被雷褚紧紧地抓住了手臂。眼泪,汹涌冒出来。“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你根本就不是人!啊……” 撕心裂肺的吼叫,在深夜里听起来不可怕,却格外的可怜。泪水一下子模糊了视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当雷褚放开住着她手臂的手,她整个人软软地滑落在地面。 雷褚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拍掉了。看着痛哭流泪的女人,他的心也就揪成一团。这个女人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真心爱着的。自从相爱到今天,他几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始终把她当成自己最重视的宝贝来呵护。可怎么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嫣儿……”欲言,却又止。 “你滚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李嫣使出全身的劲,握紧拳头胡乱地捶打着抱住自己的男人。那些威胁的话一声声在耳边回荡,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割……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个混蛋……就算你背叛了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威胁你要报复你,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嫣儿,我……”雷褚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李嫣哭闹了一会,慢慢地止住了哭泣,但还是一抽一抽地抖动着肩头抽泣。一双明眸红红的,有些肿了,脸上泪痕斑斑,看着楚楚可怜。 抬起手,两把抹去眼泪,然后站起来。视线朦胧地,对上雷褚的眼睛。“这个婚我离定了。你要真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就去那样做好了!” 说着,转身走向房门。 雷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过她的身子抱起来抛向大床。修长壮硕的身体,随即覆上她的。 李嫣推拒着他的身体,扭动着头拒绝他吻下来的嘴唇。“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有本事你就去找你的唐弦舒……” 雷褚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嫣儿,别逼我!” 未等她回答,瞅着机会吻住了她的唇,深深地纠缠起来。 “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李嫣直冲进上司的办公室,逼问一个原因。她什么都没做错,甚至昨天才刚刚谈妥了一单大案子,今天却被人事部告知她已经被解雇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雷褚真的这样做了? 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把相关的证据交到了委托律师手里,让她去跟雷褚那边谈判。雷褚似乎在忙着什么,这两天回来得都很晚,他们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她以为,他已经默许离婚的事情了。 上司的脸色很是尴尬,不甚顺畅地解释:“那个,李嫣啊,其实你的能力好,这大家都看得见。只是……” 老板都发下话来,如果不辞退李嫣,这公司一个星期之内就要倒闭了。他们公司说小也不小,但想要跟雷褚对抗,可就真的是螳臂当车了。为了一个员工就丢了一个公司,这笔帐怎么算都不划算,还不赶紧把李嫣给解雇了。 从上司吞吐的话语里,李嫣已经猜到原因了。“经理,你直说吧,我想听真实的原因。” “就是……雷先生他……”经理一脸为难,不确定说出来会不会给公司给自己惹麻烦。他也没想到,李嫣竟然是雷褚的妻子。也怪不得他,谁会想到雷褚的妻子会到这种小公司来? “经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这段日子以来,谢谢你的赏识。” 除了经理办公室,李嫣便想着把东西收拾了就离开。可是折腾了一会才发现,她刚来不到一个月,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的。 拿起自己的包,走出公司的大门,看着蒙蒙细雨铺天盖地地下,李嫣的心里也下着一场绵绵不断的冷雨。已经是春天了,却还是这么冷。尤其是这雨,让人心情烦躁。 拦了的士,李嫣直奔雷褚的办公室。在车里,她就在想,是否会碰到他正跟唐弦舒卿卿我我的画面?真那样碰上了,她又该如何反应?是否伸手一巴掌甩过去,以解心头之恨?如果她们两动起手来,雷褚又会帮谁? 李嫣一路没遇到阻拦,直接进了总裁的专用电梯。至于前台的人是否会打电话去顶楼报备,她也不想管了。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没了捉奸的想法了。 她走出电梯的时候,唐弦韵也在。看到她的出现,意外,且有点慌乱。李嫣从她的反应力明白,唐弦舒极有可能就在里面。 “夫人,你怎么来了?”唐弦韵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了过来。 李嫣对她点点头。“就过来看看。他在见客户吗?” 唐弦韵一愣,既然点点头。“总裁现在确实不方便,要不你到会客室等一会?” 李嫣看了旁边的位置,在凳子上坐下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对了,他在跟谁谈话?” “总裁——” 唐弦韵的话还没说完,总裁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李嫣转头,毫不意外地看着那张跟唐弦韵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视线内。缓缓地站起来,她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过去甩上一巴掌,发泄一下夺夫之恨? 转头,看向惊慌的唐弦韵。“唐秘书,这位小姐跟你好像我,是不是你妹妹啊?” “夫人,她是——” “总裁夫人,你好。我确实是唐秘书的妹妹,我叫唐弦舒,是培训部的经理。”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唐弦舒很快就回过神来。 李嫣勾唇,冷冷地笑。“你们两姐妹长得很像,但有一点,你恐怕比不上你姐姐。” “哦,我姐姐确实比我出色得多。但是我很想听听,夫人认为我哪里不如姐姐呢?” “你姐姐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孩子,却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你姐姐跟了我老公这么多年,还是勤勤恳恳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但你,年纪轻轻却做出勾引别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的丑事,跟你姐姐一比不是云泥之别吗?” “夫人……”唐弦韵听到第一句话,便已经明白夫人已经晓得妹妹和总裁之间的事情。再看到妹妹那羞愤得又红又白的脸,忍不住开口向要恳求李嫣嘴下留情。虽然她早就奉劝过妹妹不要执迷不悟,无奈妹妹已经陷进去了。她也知道作为第三者为世人所不齿,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她也不能看着别人欺负她而无动于衷。 李嫣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唐弦韵。“唐秘书,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今天一定会甩她耳光。事实上,如果她再不离开,我很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唐弦舒羞愤难忍,腾地冲到李嫣的面前。“你——就算没有我,你们两个也不会幸福,雷褚说——” “小舒!”唐弦韵一声低喝,拉住了冲动的妹妹。“夫人,对不起。” 扯着妹妹走过去,赶紧推进了电梯里。 李嫣直挺挺低站着,心里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单薄的背影,看在他人眼里那么的单薄,那么的楚楚可怜。 唐弦韵看着,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她也经历过因别人的插足而感情破裂的事情,所以很明白李嫣的心情。事实上妹妹刚跟总裁好上的时候,她不仅骂过,甚至还打过。她也曾一气之下冲进总裁办公室,对着雷褚大骂之后又求他放过自己的妹妹。她也曾想过干脆辞职来个眼不见为净,可又担心东窗事发,自己的妹妹会吃大亏…… 那单薄的身影,让她很想对她说一声抱歉。可是,这道歉听起来又那么的虚伪。 李嫣深深地呼吸,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正在忙碌的雷褚抬起头来,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你来了。” 李嫣凄楚地笑了笑。“是啊。你雷大总裁都已经赶尽杀绝了,我能不来吗?你不就是希望我来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你不就是希望看到我懦弱地妥协吗?” 雷褚放下手中的笔,对上她爱上的视线,心里也有些疼。“嫣儿,我只是不想你再提离婚的事情。只要你不再闹着离婚,我可以允许你出去工作。” “如果我继续闹着要离婚,你是不是真的毁了我爸爸一生的心血,还要毁了我爸妈的婚姻?”问这话时,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个春天,真的好冷! 纵然于心不忍,却仍是回答得坚决。“没错。” 李嫣张嘴,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拼命地寻找着氧气。已然有一点点朦胧的视线,缓缓地移动落在雷褚的脸上。“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不闹离婚了之后,日子怎么过?我依然带孩子做饭,你依然在外面逢场作戏喜欢的时候就夜不归宿。你高兴的时候就回家来逗弄一下儿子哄一下妻子,不高兴的时候就跟唐弦舒滚滚床单,是这个意思吗?” 雷褚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嫣儿,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说过,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果你不喜欢,我会尽量减少应酬。我跟唐弦舒早已经断了,我会马上让她离开公司。” “那我刚刚看到的又是什么?她刚刚明明就从你的办公室走出来,脸上的笑容告诉我她刚刚跟你卿卿我我,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离婚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原因,何必这样子把我当傻子来欺骗?”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多的谎言来糊弄她,直接一点不好吗? “那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她是培训部的经理,有事情要汇报我总不能拒绝不是?” “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关着,还有她姐姐在外面把关,谁又知道这里面上演的到底是不是春宫戏?”明知道妹妹做第三者却不加阻止,果然都是一家人! “你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弄得像个没素质的泼妇似的。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地说话吗?” “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一没素质的泼妇,那你还霸着这泼妇干吗?何不爽快地填了离婚协议书,然后你爱找荡fu还是淫妇,绝对没有人说的你不对!” “李嫣!” 李嫣呵呵地笑,不明白心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疼?“反正一个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妻子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我又何必在乎你骂什么?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我也不能怪责任何人。恨只能恨当初那么多的好男人,为什么吓了我的狗眼要选你?” 猛然转身,打开门冲了出去。 “嫣儿……” 从那天起,李嫣又试着找了好几份工作,包括超市的收银员。但是不管她找的什么工作,最终都会被解雇。但是她不气馁,丢了再找,丢了再找…… 可是当母亲打电话过来跟她说,可能父亲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李嫣彻底绝望了。她努力地想跟母亲解释,说她惹了别人,那个人说要报复她,不仅要毁了爸爸的名节,还要毁了她和爸爸的感情。她说不出一个具体的人和详细的经过,母亲又怎么会相信? 当母亲第二次打电话来说这件事时,李嫣终于崩溃了,妥协了。她放下电话,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很久。然后拨通了雷褚的电话,等电话接起来,她只说了一句:“我答应你,再也不提离婚。” 松开手,话筒在桌子边上吊着,那边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 整整一个下午,她就这么在地上坐着。手机响起的时候,她还愣愣地好一会才知道接起来。 听到那边的话,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冲到玄关处赤脚穿上运动鞋,直奔车库。 一路闯红灯横冲直撞的,路上几次差点跟别人的车子撞上了,李嫣终于在半个小时候到达了中医院。 冲到手术室门外,见到幼儿园的老师才知道,凛凛得了急性阑尾炎,正在做手术。 依着墙等待手术结束的时候,李嫣变成了一个连眼睛都不会眨的泥娃娃。听到凛凛出事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世界坍圮的声音。 等凛凛从手术室出来,被转入普通病房时,她软软地向地面滑落。如果不是老师扶着,她恐怕就躺倒在地上了。 李嫣坐在床沿,伸出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看着他不若平时红润的小脸,像失了魂。所有的事情在同一时间袭击过来,她已经无法去承受。大脑神经也似乎中断了很重要的一根,再也无法思考。 雷褚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沿坐了几个小时。他在耳边说了什么,他又做了些什么,她统统都没有感觉。 雷褚看着她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坐在床边,突然间有一种可怕的想法:那个光芒四射的李嫣,已经不在了。 雷凛的身体很快就没事,又能活蹦乱跳了。但是那个深爱着他的母亲,却从那一天起彻底死去了。 李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谁抽走了她的一缕魂魄,让她每天都恍恍惚惚的。早上她习惯性地起床准备早餐,等孩子吃完了送他去幼儿园。然后回家,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不是去洗手间,她可以一整天都不动一下。放学前半个小时,她又会准时出门去把孩子接回来。晚上陪着孩子看电视,不再逼他写作业练钢琴,甚至话也很少。 开始的时候,雷褚觉得很对不起她,于是每天尽量抽更多的时间来陪母子两。但是他开始发现,嫣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很少说话。只有儿子跟她说话时,她才会简单地回几句。更多的时候她坐在沙发里,看着某个地方愣愣地一动也不动。连什么都还不懂的孩子,也看出了母亲的不对劲。在一天早上,他小心地问父亲:“爸爸,妈咪怎么了?” 对于他的问题,雷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李嫣现在的状况,他觉得抱歉,更觉得心烦。慢慢地,他就不再经常陪着母子两,因为他在与不在,她都是一个样子。晚上她也坚持要睡在孩子的房里或者是客房,他把她抱回卧房去睡,她又往外跑。无奈之下,他不得不紧紧地抱着她。每次他一碰她,她便会吐得天昏地暗,仿佛他是多么脏多么恶心的东西…… 对此,李嫣没什么感觉。她现在的世界里,只有孩子。父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只要守着孩子,让他平安健康地长大。 “妈咪,你不开心吗?”雷凛坐在母亲的身边,拉拉她的衣衫让她回过神来,低声问道。 李嫣扬起笑容,摸摸他的头。“妈咪没事,凛凛不用担心。没事了,乖乖看电视,嗯。” 弯腰,轻轻地亲了他一下。然后,又失神了。 雷褚无奈之下,只得打电话给李嫣的好姐妹,叶落。希望她的出现,能够还他一个正常的李嫣。看着她像没灵魂似的,他心里也难受,烟抽得厉害,酒也越喝越多。 这天是星期六。一家三口吃过早餐,正一起坐在沙发上。雷褚在看报纸,雷凛在看电视,而李嫣在发呆。 李嫣打开门,看到叶落的时候,愣了一会才发现过来。下意思地,扬起微笑。“小落,你怎么来了?” “师姐?”叶落不敢置信地低喊一声,完全不确定眼前这个瘦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竟然是她那个光彩照人的师姐!“你这是怎么了?上一次见还好好的,怎么就瘦得不成人样了?” 李嫣还是笑。“我没事。先进来再说吧。” 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回过头来问:“想喝点什么?茶,还是果汁?” “给我一果汁吧。” “哦。”应了一声,进厨房去榨果汁了。 叶落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李嫣的背影,才转头问雷褚。“怎么回事?师姐怎么会憔悴成这样?你欺负她拉?” 雷褚放下报纸,站起来。“我也说不清,你跟她谈谈吧,好好地开导一下她。我先出去办点事。” 然后就走了。 李嫣看着雷褚走出去,若有所思。师姐是真的爱雷褚,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来劝导。除非……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来,喝果汁吧。”李嫣很快就从厨房出来了,端了四杯果汁,分别放到三个人的面前。端着最后一杯的时候,她看着雷褚刚才坐的位置,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叶落喝了一口果汁,考虑着怎么开口。其实,这最近的几次见面,师姐的表现都不太对劲,她应该早就发觉的。只是他们的感情一向很好,她也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来猜测。 “小落,怎么突然就来看我们?也不打个电话先说一声,我们要是不在家你不是白跑一趟了?”李嫣喝着果汁,清清淡淡地笑。那本来让人惊艳的笑容,因为人瘦得太过厉害,完全没了原来的美感。看着,倒有种可怜的感觉。 叶落想了想,还是说实话。“是雷褚叫我来的,他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李嫣又笑了,摇摇头。“我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又不知道怎么的容易失眠,所以精神不振。你呢?怎么没有跟江睿宸出去玩?” “就两天时间,哪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两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又听雷褚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想刚好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你都瘦得不成人样了,到底怎么回事?身体不好,是什么毛病?” “也没什么毛病。真有什么毛病,我还能这么老神在在的?就是前些日子我爸妈那边出了点问题,老两口闹了点矛盾,我一担心就休息不好,弄得胃口也不好,才生出这一堆的问题来。等我调整一下,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自然什么问题都没了。” “真这么简单?”李嫣将信将疑。“真有什么你也别瞒着我,跟我你还不能说,那你跟谁说去?” 李嫣拍拍她的肩头,低头喝着果汁。“得了吧。哪次有事情我不都是第一个告诉你的?我欺瞒谁,也不会欺瞒你,放心好了。” 真的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的婚姻弄成了这个样子,真有够失败的。何必还要大肆张扬,让大家都来看笑话?想当初自己得意地告诉全世界,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再跟别人说丈夫有外遇不要她了,那不是自打嘴巴吗? “那就好。” “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去买菜做饭,你跟凛凛一起坐吧。” “好。”等李嫣走了,叶落便开始从雷凛身上下手。 “凛凛,先别看电视了,跟姨姨聊聊天好不好?”把小屁孩的身板挪过来,面对自己。 雷凛乖巧地点点头,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还没等叶落开口问,便主动地说:“姨姨,爸爸和妈咪吵架,妈咪哭了。” “哦,那爸爸和妈咪为什么吵架,凛凛知道吗?”果然,问题还是出现在夫妻感情上。 凛凛点点头。“妈咪说,爸爸欺负她,妈咪就抱着我哭了。” “那爸爸怎么欺负妈咪?” 凛凛摇摇头,这个他就不知道了。夫妻两如果不是情绪完全失控,一般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就算超了,那么高深的话孩子也听不懂。 叶落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脑瓜。 “姨姨,妈咪现在都不说话。跟爸爸也不说。妈咪要跟凛凛睡觉,爸爸不让……” 叶落抱紧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小孩儿。更不知道,那夫妻两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叶落开始猜想,开始回忆。 师姐变得怪怪的,似乎是从那一次她突然带着凛凛回娘家开始的。自那以后,她经常提到离婚和背叛的问题,甚至对她和睿宸的关系也旁敲侧击。莫非,雷褚在外面有了女人?如果是这样,那以师姐的性格,二话不说就要求离婚了。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可是雷褚费尽心思才得到师姐,那么爱一个人,还不至于才结婚几年就养情妇吧?回去问问睿宸,看他是不是知道一点情况。 师姐很快就回来了,叶落发现,就连做菜的时候,她也经常发呆。切菜切到一半,两眼就开始失神。油在锅里都冒烟起火了,她两眼明明看着锅,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把菜放下去。 叶落不得不接过她的工作,把午饭的任务给接过来。她不由得在心里想,平时的一日三餐,她都是怎么准备的?是不是切菜连手指都切了她也没感觉?烧锅都起火了,她也看不见?雷褚到底做了什么,把一个坚强的女人伤害到精神恍惚的地步? 吃饭的时候,李嫣突然笑着说:“有时候,我会想起刚进大学和刚刚跟你认识的时候,走在路上总是突然就被一个男生拦住了表白。到现在想起,那情景还很搞笑,是吧?我还记得那个艺术班的男生,叫练晟对吧?他一站在我面前就脸红,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那样子看着可爱得不行。后来我选择了雷褚,你还替他愤愤不平,说雷褚比不上他……” 当初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我选择了雷褚?我不顾所有人的劝告坚持选择了这个人,竟然是一个错误,真是讽刺! 叶落伸手,握住她的。连嘴里的饭菜,都是苦苦的。 李嫣回过神来,看着她咧嘴笑了。“怎么了?我不过是回忆一下当初的时光而已,你的反应会不会太奇怪了?” “师姐,你心里很苦吗?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个笑容,看起来都是苦的?” 李嫣一愣,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又扯起嘴角,问:“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我心里苦吗?小落,一个“苦”字怎能形容我的心情?我连自己在哪里都找不到,你可知道?(未完待续) 东窗事发 李嫣发现,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 每一次她以为自己撑不住就要倒下的时候,睡一觉便又撑过来了。她其实也明白,如果没有凛凛的存在,或许一切都不会是这样。如果不是舍不得这个宝贝,或许她早就倒下了。 对雷褚来说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已经过去了,他通过强有力的联盟更加巩固了自己的江山。而对李嫣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 他在众人面前依然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的角色,但在李嫣面前不再那样假装。对于李嫣对他的抗拒,他似乎也已经不那么在乎了。甚至于,他已经很少碰她。 李嫣有时候会想,只要她不提出离婚,他是不是可以完全当作她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为什么还要抓住她不放? 于是,这天晚上,李嫣再一次试着提起离婚的事情,但雷褚的答案并没有改变。李嫣已经开始迷茫,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真的不想自己曾经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所拥有,还是有被的顾虑? 她无从去探究,因为雷褚不允许。父亲已经光荣地退休,她的顾虑却没能消除。只要雷褚愿意,他完全可以制造任何的麻烦。而她,无法与之抗衡。因为她舍不得看到父母到了晚年还要难过,也舍不得把孩子交给自己以外的女人来照顾。于是,她唯有把自己绑死在这段婚姻里面。 其实,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习惯的。开始的时候,她偶尔还会闹一闹,跟他吵一架。到后来,她也几乎可以做到当这个家只有她和孩子,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日子似乎过得很缓慢很艰难,好像永远看不到头;但又似乎过得很迅速很简单,恍恍惚惚又是一天。 关于江睿宸的事情,她知道了更多,但始终忍着没有跟叶落提起。每次看到叶落幸福的样子,她都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也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不是也会这样子无知地幸福着? 这个问题注定了不会有答案,因为人生没有如果。只是有时候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去想着如果,想得死去的心又鲜辣地疼痛,她便在那种自虐似的疼痛里数着时间,等待未知的尽头。 似乎熬了很久,又似乎是眨眼之间,已经是黄叶飘飞的秋天了。天高气清,最舒服的天气和季节。却没了游玩的心情,连出去走走的欲望都没有。如果不是陪孩子,便已经习惯了整天整天地在屋子里坐着,什么都想,又什么都不去想。 很久没有上过网,也很久没有见过朋友,就连叶落也见不了几次。仿佛,自己已经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不知道是这个世界遗弃了自己,还是自己拒绝了整个世界,反正始终跨不过那一道无形的墙,走进人群中去。 父亲母亲打电话来,习惯性地说着假话。每次他们让她带着孩子回去看看,她便想尽了理由去拒绝。她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见人?若是母亲见了,只怕心都要碎的。 李嫣不是没有想过,江睿宸的事情不可能瞒着叶落一辈子的,纸怎么可能包得住火?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叶落去另一个城市出差,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半夜回来。而江睿宸也真够明目张胆的,居然把女人带到家里来。叶落进门来一开到,便看到江睿宸跟女人滚床单的画面,当时扭头就走。 李嫣想,自己真该为叶落拍手叫好的。她那么坚决地要与江睿宸断了关系,一点机会都不给。面对男人的花心背叛,女人就应该强硬起来,让男人知道没有他女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过得更好。 可是奇怪的是,李嫣开口劝她:“小落,男人都这样,有了钱都免不了逢场作戏。戏做多了,自然就容易成真……最起码他知道自己该娶谁。小落,聪明如你,既然放不下,就该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李嫣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去劝叶落?是因为想把叶落也拉进这个可怜大军的陈列里来吗?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撑得太痛苦,想要找一个同病的人来彼此安慰相互怜惜吗?作为好朋友,既然已经尝到了这种痛苦,就应该好好地劝她,要坚持跟江睿宸分开,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原谅的。可自己说的这些,又算什么? 叶落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靠着墙,似乎没什么力气。闭着眼睛,轻声对她说:“师姐,我累了,想要休息。”就这样,把她赶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李嫣知道叶落此刻一定在失声痛哭。但是哭完之后,她就会坚强地离开。这是她认识的叶落,可以不顾一切地付出所有,但对爱情容不得有一丝的瑕疵。 想来,叶落应该比她更坚强更执着一些,又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结婚还没有孩子,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原谅江睿宸。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劝,她也不正面回应,只是默默地听着,却果断地将东西搬出了江睿宸的家里,另外租了一个小地方住下来。 江睿宸三方四次地上门去找她求她,叶落却始终没有松开。即便在人后哭得死去活来,也要忍着疼痛把江睿宸当作毒瘤一样割掉。那份勇气,令人敬佩。或许是因为,她直接目睹了江睿宸与别的女人滚床单的画面,铁证在前,无从自我欺骗。 而她当初只是一些猜测,没有充足的证据不愿意去相信。等证据真的摆在眼前了,却已经没了那份勇气。最开始的疼痛会让人勇气百倍,可疼痛时间长了麻木了,勇气也消失了。 这,是她的悲哀。 江睿宸虽然也不愿意放手,但他毕竟没有雷褚那样卑鄙到利用家人来威胁叶落。关于这一点,李嫣也想不明白。既然江睿宸和雷褚是朋友,雷褚没有把这成功的经验告诉他吗?还是说,江睿宸不屑于使用这样的阴招? 不过,他们确实是朋友。对于自己的出轨,同样的不以为错了,操得也是一样的论调:逢场作戏! 跟她一样,叶落迅速地消瘦了下来。有时候李嫣看着她,心里有一种找到同盟的可耻快感。仿佛之前的自己一直孤立无援,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来一起尝尝这其中的痛苦。 李嫣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可怕。还好,她没有无耻到继续劝叶落回到江睿宸的身边,否则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丑恶。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父母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要搬到g市来住。他们说想念女儿和孙子,反正也退休了,干脆就搬到这边来。 李嫣不敢让他们住在家里,怕他们看到她和雷褚的争吵。于是帮他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在市中心,比较安静。在那边的房子则用来出租,每个月收取一点房租来支撑这边的租金。 很快,父母就搬过来了。 李嫣去车站接他们的时候,母亲看到她,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她的身子。然后抱着她,哇哇地落泪。不停地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嫣笑着抱住母亲瘦小的身子,安慰着说:“妈,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前段时间病了一场,所以就瘦下来了。你放心,很快就会恢复的。” 只能这样去安慰两个老人,至于是否真的能够再好起来,她完全没有信心。她的食量并没有减太多,事实上她很努力地在吃东西,但是因为心情影响,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有时候抱着凛凛,他都会嘟着嘴说,妈妈好硌。因为整个身体只剩下一副骨头,怎么能不硌?接到父母要搬过来的消息时,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增肥了,但是效果好像不明显。 “得了什么病?怎么都没有跟我们说?你看你现在瘦得都不成人样了,你存心想让妈心疼死吗?”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抓着她轻易就能用两指圈起来的胳膊。 心里苦得像黄连水,眼睛也酸酸的,但是努力地笑着。“妈,只是肠胃炎而已。也不是多严重的病,也不想告诉你们,让你们白白担心一场。就是因为肠胃问题饮食不好,所以才瘦了下来。现在已经好了,妈你再发挥一下你的厨艺,保管一个月内就能看到一个胖墩女儿。” 母亲还是不放心,又再确认了一遍。“真的已经好了?” 李嫣抱着母亲的手臂,枕在母亲的肩头上。“我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你现在不已经过来了吗?有你天天看着我,我哪里还能说谎啊?” 母亲点点头,似乎认为她说的有点道理,但还不忘叮嘱:“以后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和你爸,大病小病都是病。人都瘦成这样了,这小病也够严重了。我和你爸宁愿替你担心,也不要放着你出了事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啊。再忘了,妈可要打你屁股了。” “妈,我知道了!”李嫣强忍着马上涌上来的泪水,大声地答应。只是父母就在身边,她和雷褚的事情恐怕很快就瞒不住了,还是找个时机告诉他们吧。她知道,父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她也算是找了依靠。只是,始终舍不得让他们替自己担心。 李嫣给雷褚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这件事。之前她有跟他提过,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他既然不想离婚,自然也不想她爸妈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吧。 她跟父母一起收拾好房子,把该摆放的摆放好,该调整位置的调整好。正要出门去接凛凛放学的时候,雷褚却已经带着凛凛出现在门前,说着要帮父母接风,一家人一起去酒店吃饭。 雷褚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喊得李嫣的父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李嫣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逮着机会跟雷褚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他肯替自己隐瞒下来,谢谢他做足表面文章来让她的父母放心。 吃过晚饭,李嫣的父母就回到了租住的地方,说还有些东西没整理好。他们一家三口则回到了别墅里来。 凛凛睡下了,李嫣洗过澡才走到他们的卧室里。雷褚正在浴室里洗澡,李嫣便在沙发里坐着等。抱着自己的双膝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在秋风里摇摆的树和那飘飞的黄叶,心头又涌起无限的惆怅。去年的秋天,她还是一个幸福得让所有人艳羡的女人;今年秋天,却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世事,果然变幻莫测。 穿着睡衣,秋风从落地窗吹进来,有些冷。她不由得抱紧自己。恍惚地想起以前,雷褚会将她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的身体。 苦笑着低下头,将脸枕在膝盖上。心里在自问: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 浴室的门拉开,雷褚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她一愣,继而问道:“找我有事吗?” 李嫣把腿从沙发上放下,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固定在地板上。“在我爸妈面前,还要拜托你演演戏。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怕他们会跟你拼命。我也不想他们担心,反正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没必要拖上他们。这个,没问题吧?” 雷褚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拧着剑眉。“嫣儿,我们的婚姻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你宁愿这样子演戏,也不愿好好地跟我过?你这到底是要气我,还是作践你自己?” 李嫣缓缓地抬起头来,为他的话而发笑,讽刺的笑。“如果我现在让你戴着一顶高高的绿帽子,却又不死活不肯跟你离婚逼着你一起过日子,你觉得痛苦吗?还有我想请你搞清楚,要演戏的是你,不是我。我不是要气你,更不是作践我自己。我只是不能反抗你的逼迫,所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过而已。该说我的已经说了,希望你在我爸妈面前不要露出破绽来。” 说完,她站起来,慢慢地往房门口走去。 雷褚在身后,看着那原本合身的睡衣,此刻显得那么宽大,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消瘦,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无力去改变。每一次谈话都不会有结果,每一次示软都得不到积极的回应,她像是铁了心怎么也不肯退一步。其实,他又何尝愿意看着她难过? 忍不住,开口喊住她。“嫣儿!” 李嫣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低垂的长睫,慢慢地抬起来。曾经美丽动人的明眸,已经失去了光彩,此刻只剩迷茫和痛苦。“还有话要说吗?” 雷褚看着她,心里也揪成一团,非常的难受。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但事情似乎越变越糟糕了。再这样瘦下去,她的身体恐怕就要出问题了。而且她的精神也不太好,他都要担心她会不会产生精神问题。 “当初追求你,跟你结婚,都是因为真的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样子,我一点都不想。就像你说的,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为什么我们不试着一起努力把它往好的方向上去拉,让一切重新好起来?就算我同意离婚,就算你再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你难道又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犯错误吗?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现在也是。只是你最近的表现真的是……我的意思是,我希望看到以前那个光彩照人的李嫣,我们还可以好好地过下去。我愿意为了你为了凛凛去努力,真的。” 李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一直耐心等他说完了,才缓缓地开口。“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但是感情就如同镜子,破裂了就是破裂了,那么大一条裂痕就算补上了,也回不到当初,我无法把它当做不存在。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的感受。或许,很多女人都无法理解。因为她们面对出轨的丈夫,总是想尽了办法要从第三者手里把他给抢回来,而不是想着离婚便宜了那个无耻的女人。或许是因为,我过去的人生太顺利,我所拥有的和我所得到的都促使我要求完美容不得一点瑕疵吧。所以当我们的婚姻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污点,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始终没有办法去忽略它的存在。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撕破唐弦舒的脸,不是没有想过把她推到大众的眼前让她得到一个第三者应该得到的鄙视和唾骂。可是我太明白,不管我做什么,我们的婚姻都已经无法回到当初了。哪怕你从现在开始一心一意地和我过日子,哪怕时间过去再久,我都不可能忘记它曾经发生过。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努力。” 笑着转身,迈动步子。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哪怕其实双腿已经无力。 “为了凛凛也不行吗?你不是最爱孩子吗?难道为了孩子,你也不愿意?” “我愿意,只是做不到。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孩子吗?如果不是有凛凛,就算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是会离开。那天凛凛生病进了手术室,我守在门外的时候害怕得腿发软,连呼吸都差点忘了。那时候我就明白,我永远没办法容忍孩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成长。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地把凛凛的抚养权交给我,所以我只有继续忍下去,直到凛凛足够大了…….” “然后呢?”然后她就可以不顾一切地离开了吗?雷褚再一次感到无力,在心底恨着李嫣的固执。明明,事情可以不必这样的,她却执着不肯放开。 李嫣笑了笑,没有回答便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呢?她其实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雷褚从她的话里明白,他们的这段婚姻真的挽救不了了。她如果还肯大哭大闹,那代表她还是在乎的。而今她可以这样平静地跟他谈这些,就代表她真的已经心死了。那个不顾所有人劝阻接受他嫁给他的嫣儿,已经不在了。 雷褚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抽了起来。 而李嫣回到房里,躺在床上,依旧长夜无眠。左胸口,疼痛依旧剧烈。仿佛是一个巨大的伤口,结痂了被人撕开,然后结痂,然后再撕开。反反复复,总是那样的疼。忍受不了,却又无法阻止。 又是一个周末,孩被外公外婆接走了,说要去公园玩。 雷褚难得的在家,就在沙发上看报纸。 李嫣则抱着电脑上网,可以说说话的人,一个都不在线。其实就算他们真的在线,她也不愿意倾诉婚姻的不幸。把自己的痛苦或者是黑暗敞开在别人的面前,需要极大的勇气。 无意中看到一个朋友的个性签名,写的是一句歌词: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心里忍不住猜想,这位朋友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遭遇了感情的波折。忍不住,点进她的空间里。果然,最近的日记,都是伤感的。那痛断肝肠却无法砍断的思念,让人那么的疼痛。 她思考良久,在下面留下一句鼓励的话。明知道没有意义,但就是想说一句。或许在她心底,其实也渴望着有人这样子为自己打气吧。她得不到,所以给予别人。 从那位朋友的空间里出来,一个一个地看所有人的个性签名和空间,当是了解他们的近况。当鼠标下出现了“练晟”两个字,李嫣有一瞬间的呆愣。往事随风,此刻又浮现在眼前。那个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却很有艺术天赋的男孩子。那个明明是个贵公子,却见到她就脸红的男生。 自从毕业后,似乎就很少见到他。听说他不愿意接掌父亲的公司,却喜欢背着行囊走遍山山水水,画下每一个自己喜欢的画面。不知道,他是否还如当初。 练晟的个性签名是:如人生只若初见,则不管是红了樱桃还是绿了芭蕉,你依然是那夕阳朦胧下的天使。 李嫣知道,这句话了的“你”指的就是她自己。好一句人生只若初见呐! 练晟是他们学校美术院的一个男生,画画的很好,在学校还挺有名的,但是人特别的腼腆。随便开一个玩笑,他就能红了整张脸。他在一个夏日的黄昏无意中看到了李嫣,一袭白裙飘飘沐浴在夕阳柔和朦胧的光芒里,像误落凡间的天使。后来练晟将那一幕画了下来: 夕阳斜斜地点缀在天际,橘色的光芒挥洒如画笔在天地万物之间泼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宁静的校园小道里,淡雅如菊的女子缓缓地走来,裙摆在微风中飞扬让她显得飘逸动人。她驻足凝视天边的夕阳,淡淡地笑着,仿佛在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梦…… 这幅名为《梦》的作品在高校比赛了获了奖,作为获奖作品展示的时候,很多人都认出了画上的女子。那个时候,李嫣也因此而被更多的人所好奇和认识。 而那个羞涩的男孩,时常出现在有她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每一次被她们发现,都会红着脸匆匆走开。 忍不住,李嫣点开了他的空间。相册里,是走遍祖国大江南北的练晟。依然有些腼腆,但那么的阳光,那么的纯粹。每一张照片,都在下面用文字做了介绍:在什么地方,当地的特色,他的心情等等。 点开日记,有每到一个地方的游记,但更多的是一些类似于情诗的文章。文字细腻,心思细腻。字里行间的暗示,都可以看出当初自己的影子来。 李嫣看着,心里有些感动。一个从来不曾走到自己心里去的人,这么多年却一直这样执着地喜欢着自己。他的喜欢是纯粹的,默默地喜欢着,不打扰她的生活,不以为为名作着伤害他人的事情。 那些关于她的日子,插图都是他的亲笔画。画的主角始终是一个女子,面容不清晰,但是那姿态和神韵,俨然就是当年的自己。李嫣看到日记下的留言,练晟的同学都直接把她的名字给点出来了。 一个不曾得到她任何回应的男子,就这样坚持了这么多年,最近的一篇关于她的日记就在两天前的深夜。而得到她所有爱所有付出的雷褚,却跟别的女人有了勾搭而深深地伤害了她。是否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便不再珍惜?得不到便永远惦记着? 李嫣很想在文章下留言,但是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既然无法回应别人,又何苦招惹他?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也许是快乐的,她如果留言却又不能有任何的回应,岂不是在故意折腾别人? 终于,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留言版面给关了。再次点开相册,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那是在海边,练晟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白色鞋子。迎着风,略长的头发在风里飞着,纯净的笑容,眼神清澈…… 难怪他始终不愿意接掌家族企业,这样干净的人,应该属于艺术。也只有单纯的喜欢艺术的人,才能够始终坚持最初的心态。 如果现在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否还会像当初那样脸红?突然的,李嫣很想试一试。不过,他现在好像在西藏,恐怕暂时没这个机会。而且就结果与当初一样,又能怎么样呢?李嫣苦涩一笑,不住地在心里嘲笑自己。 “怎么?现在被他感动了,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他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雷褚来到了她的身后,说出这冷嘲热讽的话。 李嫣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我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后悔当初选择了你雷褚。我也确实被他感动了,跟他的纯净和痴情相比,你的滥情还不知悔改就令人发指了。” 一个坚强的人,不应该后悔自己的任何选择。或许她真的是不够坚强,所以她后悔了。尤其是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用自己的双臂抱着身体时,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总想着自己有那么多的选择,却偏偏选择了雷褚。真是悲哀。 “你——”雷褚气得将报纸往沙发上一甩,往楼上去了。“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哼!” “我也没想过还能跟他在一起。以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也就配得起你这样的人。陪他,那不是玷污他吗,你说对吧?” 不去看雷褚的脸色,李嫣重新低下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好一会,决定出去走走。心里像被压了一座山,难受。 拿了包就出了门,却不知道去哪里,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单纯的想出来透透气。不想自己开车,便让司机送到山下,然后一个人慢慢地在街上走。 不愿意去想如果回到当初会怎么样,那都已经没有意义。可是忍不住去想,脑子里总是出现当年练晟红着脸从自己面前跑开的画面,想象着如果当初自己接受了他,今天又会是什么样子。是否,不会这样的痛苦? 漫无目的地晃着,不知道把什么看进了眼里,也不知道把什么放进了心里。失魂落魄的,不时地撞到人。视线迷蒙地看着身边的一切,难受得想哭,却又不愿意让人看笑话而强忍着。 当迎面走来那张跟唐弦韵相似的脸时,她的神经像是细电线承载高电压,一下子就断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伤心,都在这一刻爆发。 那脸上灿烂的笑容,更是让她怒火万丈。凭什么她破坏了自己的家庭让自己这么痛苦,却可以笑得这么的开心?凭什么? 李嫣再也忍不住,两步冲上去,想要撕破那张本该是漂亮却让人觉得恶心的脸。(未完待续) 重遇练晟 李嫣扑过去伸出手撕向那张脸时,大脑便已经停止了运动,什么都无法去想。脑子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在叫嚣着——撕碎这张脸,撕碎它! 在撕扯之中,因仇恨而爆发的疯狂主宰了一切。只想着要把这个人给撕碎,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个人的无耻。就连自己被抓伤了,一头长发被一把一把地扯掉看,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混乱之中,不知道谁来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甚至不知道对方身边的人冲上来是真心要阻止这一场混战,还是帮对方来对付自己的。 等被人分开来,粗喘着透过凌乱似鬼的一头长发看着对面同样狼狈的女人,微微地怔住了。看着唐弦舒那像鸟窝似的乱发,那被抓破了的脸,那唇角的血迹,李嫣以为自己会觉得高兴。可是这一刻,她心里涌上来的,只有悲哀。 她知道,在对方的眼里,在那些看众的眼里,她也一样的狼狈。在他们的眼里,谁是正牌妻子,谁是第三者,那都不重要。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两个疯女人。 在这一刻,李嫣很想仰天大笑。看看这两个疯女人,为了一个花心的不负责任的男人,当街打架搞得一身狼狈形象尽失,让人看尽笑话,真是可悲啊!可悲啊! 血液里燃烧着的疯狂,那刚才还叫嚣着的报复的念头,突然就这样冷却静默了下来。除了悲哀,除了心酸地想落一样凄酸的苦泪,心里再无其他。是啊,雷褚不过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自己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伤心欲绝,过足了怨妇的瘾? 叶落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唐弦舒已经被她的朋友拉走了。在叶落的眼里,李嫣看到了震惊,看到了同情。她很想优雅地一笑,将一切掩盖起来。可是这一身的狼狈,让她只能这样子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探寻。 其实,李嫣很明白,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样真诚的叶落是不会嘲笑自己的。她无法忍受的,是那同情的目光。这种眼光在不断地提醒着她,她很可怜!这与看她笑话的目光不同,但同样让她难受和难堪。 四周看戏的人也慢慢地散了,有人还留下几声口哨,借此“称赞”这一场精彩的表演。而作为主角之一的李嫣,恨不能在地面上挖一个洞,把自己整个地埋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丢人。 “你没事吧?”叶落替她整理乱了的头发和衣衫,低声问道。 李嫣知道:在她的记忆中,李嫣师姐一直都是优雅端庄的,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吧。 她酸涩地笑了笑,拭去眼角不小心出现的湿润。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若然当时能稍稍冷静一点,也许就不会闹这一场笑话了。“没事,让你看笑话了吧,呵呵。” 李嫣状似不在意地笑着,却笑出了眼泪。已经奔三的人了,却还没学会关注自己的眼泪和脆弱,真是没出息! 叶落没有回答,帮她整理好了衣服,又替她擦去脸上的血丝。“我有些渴了,我们到咖啡厅去坐一坐吧。” “你要喝点什么?” “随便。” “两杯拿铁,谢谢。”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遮住狼狈不堪的脸,李嫣快步奔向洗手间。洗手间刚好没人,她自私地把整个门关起来,就连有人在外面敲门她也没有回应。 滑落在地板上,靠着厕所的门。默默地落泪,撕碎了的心痛得像要死去。泪水,也像是没有尽头。 大学的时候,不管是在哪一个方面,她都要做到完美才肯罢休。可是这样骄傲的她,却为了爱情为了婚姻而放弃了挚爱的事业,当起了全职太太。只是她所认定的幸福,太过短暂,如烟火在短暂的绚烂之后只剩夜空的黑暗…… 从包里翻出纸巾,一点点擦去脸上被抓伤处的血迹,重新补上装,再把出门前特地弄的一头波浪长发给理顺。看着镜子里又变得高贵优雅的女人,李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试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很苦涩,但总比瞥着嘴角的样子好多了。 李嫣,你醒醒吧。别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一生都给糟蹋了。雷褚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比较成功的男人,这个世界不是他说了算的。只要你不惧一切地抗争,总能打败他的! 向自己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笑着大开门。对着门外等候的女人,绽开美丽的笑容。经过一旁的男厕时,她像是验证自己的魅力似的对着迎面走来的男人一笑,顺利地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愕和经验。 那一刻,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又变回了那个自信迷人的李嫣。 回到去的时候,叶落都已经急坏了。她正要往洗手间来找自己呢。看着那关心的目光,她心里升起暖暖的气流。我失了雷褚,失了幸福的婚姻,但依然有这么多的人关心我,不是么?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李嫣对着叶落一笑,问:“我这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是不是像个疯子?” 叶落回望她,但没有回答。 李嫣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刚才唐弦舒骂出来的话,让人很容易就猜到了。再说了,两个女人当街撕扯,理由最有可能就是男人。“那是他在外面的一个女人,只是其中一个。” 叶落惊愕地看着她。 李嫣转过头来,看着她吃惊的样子,酸涩一笑。“没有想到吧?” 她抿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捧在手中,视线飘渺地看向窗外,不知道落在何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下了决心道出那无法见人的毒瘤所在。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想当初他追求我的时候,费尽了心思,不计一切。虽然人家一直说,有钱的男人就是一匹野马,再有魅力的女人也无法成为那条能将他牢牢拴住的缰绳。我不相信,因为他算不上多么的富有。我以为,凭着我的姿色和才华,一定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第一次碰到他手臂里挽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我好久都没有办法反应。我就那样傻傻地在路边站着,看着他们亲密地相拥着走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她又舒了一口气,眨动长长的睫毛,掩去那无法控制的湿润。终究,无法做到真的潇洒。 “我质问他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没有一点被发现的愧疚,连尴尬都没有,只是一再地说那不过是逢场作戏。我想,他只差没有告诉我:男人就是这个样子,自己的老婆再好看,也总需要别的女人来调味生活。但都不会当真,该回家的时候我还是会回家……” 回想一幕幕,李嫣哽咽得说不下去,咬住嘴唇,捂住脸,任由泪珠从紧闭的眼中滑落,湿润了掌心和脸庞。她一直以为至真至好的爱情,她一直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心,疼得碎成片片。 叶落看着她耸动的肩膀,只是将纸巾递给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 李嫣抽泣一声,缓缓地靠在叶落的肩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所有的重量多落在了叶落的身上。她很感谢叶落没有不停地安慰她,那会让她更难受。 “我抱哭得死去活来,他却依旧摔门出去,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我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就那样死掉好了。可是,我还有孩子,我没办法扔下他,任由他再娶另一个有可能虐待我孩子的女人。在做过一切努力无法改变他之后,我只能逼着自己慢慢地接受现实,守着这别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知道要回家。我努力地告诉自己,至少他知道要回家,至少他没想过抛弃我们。可是……我的心里苦,像被灌了好多好多的黄连水一样苦……” 泪水湿透了叶落的颈子,浸湿了她的衣衫。 李嫣知道,她能理解自己心里的苦,因为她也同样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好女人来说都是残忍的。但生活又时常这样残忍,女子全心全意的付出,却得不到男人的珍惜。 这个社会,对女人也是不公平的。孩子的存在,时常羁绊了女人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却常常无法约束男人一分一毫。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很难再有人忽视她的过去珍惜她的现在。可离过婚的男人,却被更多的女人认为这是一种成熟的魅力。奈何! “小落,对不起,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李嫣突然坐直身子,抹去泪水看着叶落。 叶落不解地回望她,无声询问。 “我之前劝你回到江睿宸的身边,劝你回到跟我一样可悲的境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已经吃了这样的亏,应该竭力劝阻你再重蹈我的覆辙。我回去想了很久,所以我没再劝你。事实证明,你比我坚强,也比我幸运。你没有跟江睿宸结婚,更没有孩子,结束了这一段感情,可以重新再来过,多好。可惜我这一生,就这样毁了……” “谁说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李嫣被她剧烈的语气惊得愣住了。,她甚至在里面听出了怒火。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离开他,再次找到自己的幸福?没有尝试,谁也没有资格下定论。就算找不到另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也不会比现在这个样子更糟糕,不是吗?更何况,我不认为一个好女人会没有好男人懂得珍惜,即便她离过婚!” 李嫣苦笑,心里明白她说的没错,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你没有处在我这个境地,你不会明白的。当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受苦,所以只有把苦往自己独自里吞,只能这样了。” 越过桌子,叶落抓住了她的手。“师姐,孩子是婚姻带给人们最美好的礼物,也是一个女人一生里最重要的宝贝。但是我想,这宝贝的未来,不应该以母亲一辈子的痛苦为代价。如果孩子能够说出自己的心声,我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他希望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因为一个幸福的母亲,才能给孩子更多的幸福。他的笑容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你又怎么知道他的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 同为女人,我们面对同样残忍的事实。但是,我说一句真心话,如果我也有了一个孩子,我或许会比现在更加坚定。因为就算他什么都不懂,他的存在便是你最大的勇气,你还有一个宝贝要呵护,所以才更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师姐,试着问问凛凛,或许他可以给你勇气,走出这段失败的婚姻。” 看着那一双真诚的眼睛,李嫣沉默良久,轻轻地点点头。同时,她觉得心里突然松了许多。雷褚的背叛是她人生里的一个毒瘤,以前她一直掩着捂着,怕别人看到了会嘲笑她奚落她。就连自己最好的朋友,她都不愿意告诉。可现在,她突然像把这个毒瘤暴露出来,接受治疗,然后痊愈。 雷褚之所以能够威胁她,就是因为她顾虑太多。她甚至没有想过,父母比谁都希望她能够幸福。他们为了她的幸福,甚至强忍着思念之情在另一个城市孤单地晚景。自己这样子,岂不是辜负了他们? 或许,她真的该重新去想想,作出正确的选择。 回到家,雷褚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凛凛已经被送回来,跟外公外婆在沙发上玩游戏。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让李嫣心里暗暗庆幸。母亲很细心,如果不是光线不好,即便她化妆掩盖起来了,母亲还是会发现她脸上的痕迹。 她飞快地钻进厨房去忙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一切都做好了,雷褚也没有回来。她骗父母说他今天跟朋友聚会了,很晚才回来,甚至可能不回来了。 父母也没多问,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也让她暂时忘记了疼痛的心情。 晚饭过后,她带着凛凛一起回到父母住的地方。洗过澡,还蹭着要跟母亲一起睡。 躺在床上,抱着母亲纤细的手臂,感受着母亲传递过来的温暖,眼眶湿润。记得小时候遇到烦心的事情,不断大事小事,总要告诉母亲,直到从母亲那里听到安慰或者是教诲,才能化解。如今,是否也是这样? “妈……”轻轻地,一声低唤。 母亲的头轻轻地动了一下,更加贴着她的头顶。“怎么了?今晚硬是蹭着要跟我睡,是不是有话要过妈说?我总觉得,你这些日子以来,心事很重。” 李嫣笑着蹭蹭母亲的手臂,一滴泪无声地滑落眼角。“妈,我跟雷褚,可能过不下去了。因为,他可能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母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拉开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爸说?” 李嫣竭力笑了笑,坐起来拉住母亲的手。“我不想让你和爸爸担心。再说了,我不是说可能吗。又不一定是真的。” “那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你太敏感了,所以多想了?” “妈,你是不是也不赞成我离婚?” “如果他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妈当然不赞成你离婚。你要知道,当初你是铁了心要嫁给他的,说他就是你想要的幸福。结婚这些年,你们也确实过得很好,我和你爸看着也开心。但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会支持你,只要你认为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嫣儿,只要你过得好,我和你爸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妈——”一声哽咽的呼唤,凝聚了多少的温馨与心酸。靠在母亲并不宽大的肩头上,一点一点地积聚勇气面对生活的残酷。 “别哭,不是多大的事,我们不怕!”母亲揽住她日益消瘦的身子,轻声安慰,自己却忍不住落了泪。 灼热的泪落在手背上,李嫣只觉得心像烫了一下疼了起来。“妈,你别哭。你一哭,就更难过更想哭了。妈……” 母亲抹去眼泪,强笑着。“好,妈不哭,我们都不哭。” “嗯。妈,我现在已经不去管雷褚到底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总之我现在心里对他充满了怀疑。我想这样下去,我们最后也只有离婚收场。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断了。只是,我担心凛凛。我要是跟雷褚离婚了,我是一定要拿到凛凛的抚养权。可是,雷褚他不肯答应。上次我就是跟他提这件事,他就威胁我说要毁了爸爸的名誉和你们的婚姻。那些事情都是他叫人捏造的,爸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什么?那都是他做的手脚?这个雷褚,他也太过分了!不行,我得跟你爸说说去。” 匆忙拉住母亲。“妈,你先听我说。你先别跟爸说,要不他一定会去找雷褚拼命的。妈,一段婚姻走不下去了,错肯定不是一个人的。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想追究错与对的问题了,我也不想再责怪雷褚,我只是想离婚,只想要凛凛的抚养权。妈,我需要你的支持。只要有你的支持,我就什么都不怕!” “傻孩子!” 李嫣决定给自己几天的时间,好好地去冷静一下,然后做出选择。就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又碰到了跟老公一起来g市出差的杨程。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目的,与她交往不深的杨程特地约了李嫣一起吃顿饭。当然,一起的还有她的老公温烈。 饭桌上,杨程像是故意的跟他老公卿卿我我,秀着他们的恩爱幸福。 李嫣明白,这样子摆出来的幸福,未必就是真的。也许在背后,温烈也处处偷香,杨程也暗夜垂泪,不过在人前总要摆出幸福的姿态来。 但是,李嫣的心还是无比的酸。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离婚了,这杨程第一个要看她的笑话。谁又知道除了她,是不是还有很多其他的人?那是,她又如何面对这些人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决心本来就很脆弱,反正李嫣突然觉得积聚起来的勇气在一点一点地瓦解。她太骄傲,骄傲得无法去面对众人同情或是看笑话的眼光。 事情,又拖了下来。就连母亲三番四次的提起,她都找借口搪塞了去。 直到,这一天。 李嫣遇到了林勋,她的初恋情人。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对方提出一起吃个饭,她也不好做得太绝,便答应了。 “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变了许多,但还是这么美丽动人。”昔日稚嫩的男生,如今已经是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那斯文的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连嗓音都是迷人的。 但往事已经如烟,谁也回不到当初,但李嫣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两个人没有分手,今天又会是什么样子?“谢谢。” 简单一声道谢,截住了他往下说的可能。不想听客套的话,也不想听他有可能提起当初。在这个时候,真的不合适。 林勋低声朗笑。“哈哈,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对自己的魅力十分地自信。别人面对这种称赞,总要在得意之余说几句假意的话,你却总是回以‘谢谢’两个字。” 李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相邂走进餐厅的门口,林勋提出要进包厢,却被李嫣拒绝了。林勋也不坚持,两个人便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刚点完菜,还没来得及喝一杯茶,也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突然就有人冲了过来,怒气冲冲的。“对不起,我有话要跟我老婆说,失陪了!”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嫣儿,你最好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否则出丑的可是你。” 一直被拖着出了餐厅,李嫣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又气又羞说不出话来。被塞进车子的那一刻,她还看到了追出来的女人,还有林勋。而林勋脸上的表情,万分的复杂。 也许所有的女人,都不想让曾经的恋人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并不好。因为总是一厢情愿都认为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吧,离开了我,你一点都不幸福。或许真的有人这样想,但更多的应该是作茧自缚吧。面对一段过去,纵然有想法,又能维持多久? 李嫣没办法想更多,她只知道雷褚的行为让她在林勋那颜面尽失。如果林勋再跟别的朋友提起,她压根就不用见人。以后的同学聚会、朋友聚会,她还能参加吗?是不是在街上碰到熟人,都要绕道而走? 这样的想法让李嫣变得冲动,变得竭斯底里。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样的重话,只知道几乎是一下车,他们两个人就大吵特吵起来。雷褚勃然大怒,一番激烈的言辞之后,两个人甚至扭打到了一起。孩子被吓坏了,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跑过去打电话。 等江睿宸到来,将雷褚拉出了卧室,李嫣跌坐在地上。 叶落也赶来了,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该死。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去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叶落看到她的样子,生气地叫喊起来。 李嫣手快拉住了她的裤腿。“小落。” 抬手一抹嘴角,红色的印记便在指尖。“我这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丢人?” 好像每一次狼狈,都会被熟识的人看见,无从遁逃。 “我不是来看戏的。”叶落有些生气地回答。 李嫣转过头看她,唇边弯起讽刺的弧度,对自己。“我知道我这样子很可笑。” 可是已经习惯了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习惯了在人前的优越感,一时很难改变。再者,谁愿意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还要遭人笑话遭人闲言碎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呵……”李嫣凄苦地笑着,控制不住眼眶发热。还记得以前,叶落总是说:看到你和雷褚,谁还敢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幸福的婚姻,那么幸福的家,都已经成了历史,怎不让人凄伤? “我在街上遇到了林勋,两个人多年不见,一起吃了顿饭。没想到碰到了他也跟另一个女人一起在那里用餐,他发现了我,就这样怒气冲冲地将我拉回来质问。我气不过就说了他两句,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好笑吧?他可以跟别的女人招摇过街惹尽笑话,我却跟别人吃一顿便饭都不行。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了现在,我甚至要怀疑当初我是不是瞎了眼,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人。那时候追求我的人多得数不清,我想随便选一个,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你还记得那个张妍吗?那时候我们都劝她不要跟那个平凡的男人在一起,都认为她值得更好的人,可是她坚持说那个人对她很好这就够了。前段时间我在街上碰到他们一家,虽然开着的只是一辆qq,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却是让人羡慕得很。可反观我们……我和雷褚搞成这样,你和江睿宸也分了……小落,我觉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叶落伸出左臂,揽住她越发消瘦的肩头。 “师姐,虽然说不应该教人分离。但我说句心里话,谁也不知道雷褚什么时候会回心转意,或许明天,或许一辈子都这样。你从来就不是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人,纵然这些年你都没有工作,但我想你要成就一番事业让自己好起来并不难。为什么要跟他纠缠下去呢?几年的时间对男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对女人却是致命的。趁你现在还年轻,还没有被消磨掉斗志,好好地替自己打算吧。你是个聪明人,也见过太多这种实例,为什么到了自己的身上反而就糊涂了呢?” “孩子,那我的孩子怎么办?雷褚肯定不会把孩子交给我的,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我根本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他的女人?”李嫣下意识地回答。 “你觉得,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孩子的快乐就能保住吗?你觉得他经常要哭着打电话跟我说让我快来救妈妈,他会健康快乐地长大吗?师姐,别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孩子的心要比大人更敏感也更清明,他能感受到的。而且,你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你不能拿到孩子的监护权,毕竟你这位母亲比雷褚这位父亲更称职不是吗?” 李嫣看着她,抱紧怀里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觉得好乱好乱。” “我明白。你自己好好地考虑一下吧。我想单亲家庭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一个破碎甚至可以说是畸形了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更大。现在你先去洗个澡,换一套干净完好的衣服吧。凛凛,到阿姨这里来。” 叶落离开了,江睿宸也很快追了出去。李嫣无心去猜想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最宝贝的凛凛身上。 他紧紧地贴着墙角站着,甚至还在轻轻地颤抖。就像叶落说的,她和雷褚的行为伤害了孩子稚嫩的心灵。在这样的家庭,他怎么可能快乐地成长? 叶落离开前,叮嘱她要和雷褚好好地谈谈。可是,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谈? 李嫣到墙角去把孩子抱了起来,转身上楼回到卧室。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看着落地窗外苍茫的天。 “妈咪……”儿子拉拉她的衣襟,低声喊她。 李嫣收回视线,低头对上孩子因为哭泣而泛红的大眼睛。心疼地,抚上他稚嫩的脸蛋。“怎么了?” “姨姨说,你跟爸爸在一起住不开心是吗?妈咪,你不想跟爸爸一起住是吗?” 李嫣怔怔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好一会才回答。“如果妈咪不跟爸爸一起住,那凛凛想跟谁住?” “我要跟妈咪一起!” “为什么?你不想跟爸爸住吗?” “因为姨姨说,妈咪要是没有凛凛会很难过会哭,但是爸爸不会。凛凛不想妈咪哭,所以要跟妈咪一起住。” “那凛凛要是想爸爸了,怎么办?”轻柔地,在孩子的额上印下一吻,感谢他的贴心。 孩子抿着唇,认真地思考起来。“那凛凛偷偷地去见爸爸,不让妈咪知道,妈咪就不会难过了,对不对?” “对,我家凛凛最聪明了!”一滴热泪,落在孩子的头顶,他浑然未觉。 那一夜,搂着孩子躺在床上,李嫣又一次觉得自己有了勇气。因为就连在梦里,孩子都哭喊着爸爸妈妈不要打架。那是一把锋利的刀,逼着李嫣要鼓起勇气割断这纷乱的局面。 几天之后,李嫣决定带上孩子出去旅游。等旅游归来,她和雷褚之间便会有一场持久的争战。虽然艰难,但相信她不会再迷茫犹豫了。 因为天气已经凉了,所以李嫣决定往南边走。因为三亚已经去过了,于是她选择了丽江。没有跟旅游团,就她和孩子两个人。 心里的沉重,并没有因为旅游就消失无踪。偶尔会融入那游玩的人群和美丽的风景里,跟儿子一起开心地笑着闹着;偶尔会看到一对对甜蜜的情侣,想起当初与雷褚一起来这里玩也像他们一样惹人羡慕,心情便又酸涩起来。心情虽然时好时坏,但总算没有往更坏的方向去。只是有时候想到过往便控制不住眼泪,总是差点让人看笑话。 所幸的是,白天玩得累了,晚上便容易入睡。凛凛玩得很开心,一路上拉着她不断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一边耐心地回答,一边抓着机会拍下他每一个可爱的瞬间。 也不急着回去,所以母子两的行程很缓慢,一个小小的地方就能够玩上一整天甚至两天。就连当地的游乐园,他们都去玩了一圈。 累了休息一天,母子两又到著名的虎跳峡去玩。 金沙江劈开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形成世界最深的大峡谷——虎跳峡。虎跳峡全长17千米,上下落差200米,两岸雪峰高出江面3000多米,其势惊险奇绝,摄人魂魄,在虎跳峡上游的金沙江入口处,有一巨石横卧江心,激流从仅有30米宽的巨石两侧穿流而过,涛声震天,白浪翻滚,传说猛虎常靠江心巨石跃上对岸,故名虎跳峡。 登上望峡台,全峡历历在目。迤逦下到江边石滩上,两岸高崖把高天挤成一缝,大江被挤压得仅有30多米宽,江中雄踞5米见方的虎跳石,水急似箭,这就是下虎跳。东侧大岩洞口,有古崖画,多为动物形象。 从上峡口看玉龙山巅,酷肖天国城垛。江面平缓,像柔静少女,但一入峡口便激浪滔天,变成暴戾的怒汉了。先到上虎跳,一道跌瀑高坎是为惹目。坎两侧,绝壁擎天,构成两扇巨型石门,当中屹立着三角状的虎跳石,金沙江巨流从此夺路而出,跃过高坎,以雷霆万钧之势摔砸下来,高坎下,千波万涛沸沸扬扬,回旋翻滚。看那场面,令人心惊胆战。往前,不久见到满天星滩,滩长半里,暗礁棋布,掀起满江银浪,涛声震天,看似银河繁星,故而得名。全峡有这样的险滩18个,平均不到一里便有一滩。 可是他们来的时候不对,要是五六月的时候,他们便能看到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了。不过,这并不曾消减母子两游玩的乐趣。 因为地势比较险,虽然做了安全措施,但做母亲的还是不放心,所以一路上都紧紧地看着孩子,生怕有什么闪失,照相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可凛凛看到别人都在合照,非吵着要跟妈咪一起照相。无奈之下,李嫣只得一路上拜托别人帮忙。幸好这是旅游地方,大家都很友善热情,也都很乐意帮忙。 中午,他们到大峡中段阿昌谷,那里的核桃园村有简易旅舍供食宿。母子两便在村里吃了午饭,又休息了一阵。 离开村往江边走,就到特险特奇的中虎跳了。只见獠礁林立,危崖四耸,遮天摩云,嵯峨的虎跳石如鬼怪戏浪。激流撞礁,晶花腾空,惊涛轰鸣,如雷贯耳。 吃饱喝足也休息好了,孩子的劲头足,看到这壮观的场面,又吵着要照相。“妈咪,让那个叔叔帮我们照相好不好?” 李嫣当时正在包里拿纸巾,也没看儿子所指的人是谁,只是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雷凛跑了回来,拉母亲的衣袖。“妈咪,快点啊,叔叔给我们照相呢!” “好好好!”李嫣任由他拉着往他想要照相的位置,把包整好,顺着他摆姿势的方向寻找镜头。 “妈咪,你蹲下来……我要这样啦……”说着,搂着了她的脖子,小嘴亲在她的脸颊。 母子两笑着看向镜头的方向,摆好姿势。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帮忙拍照的人有回应。李嫣男子缓缓地拿开了相机,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们。 “叔叔,拍好了吗?”凛凛松开手,大声地问道。 阳光有些耀眼,李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时眼花,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熟悉。略长的发,削瘦的脸,墨黑的眸,白色的衬衫,瘦长的身体…… 缓缓地,李嫣站起来。心跳,有些快。从来没想过,还会碰到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而对方拿着相机,一步一步地靠近。脸上的不敢置信,一直没有褪下。随着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又染上了狂喜的成分。 等两人的距离拉进到只有两步,李嫣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练晟!” 真的是练晟! 在她喊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她在他脸上看到了腼腆而纯净的笑容。一如记忆里,那么的让人舒服而温暖。 好半天,他才轻轻说出四个字:“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自杀事件 跟练晟一样,李嫣也微张着嘴老半天,才嗫嚅着开口。“好久不见。” 也许是因为从来不曾想象过两个人的相遇,所以才这样的不知所措。虽然他们之间曾经是校园里的一个热门话题,但毕竟自己对他无意,也算不上有交集,自然也不会时常想起这个人。 如果不是与雷褚的婚姻走到了这样一个不可挽救的地步,若非有人提起,她也许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想起这样一个人。或许,这也是人性的自私吧,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把人想起。 练晟咧开笑容,几次张嘴又合上,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话。一张儒雅的脸红了又红,他才蹦出几个磕磕碰碰的字来。“那个……好巧……没想到……” 在他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时候,李嫣早已经冷静下来了。恍惚之中,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手足无措地想要表达,她则笑意盈盈地看着,却让他更加的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记得有一次小落说过:“那个练晟在艺术学院也算是一个有名的才子,他在参加辩论赛、演讲赛的时候又那么的流利和犀利,怎么一到了你的面前,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年轻的她,只是一笑而过。如今想来,才明白其中的情深意重。可惜,岁月是一列无法回头的列车。 李嫣对着他盈盈一笑,有些坏心地说:“真的好巧,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不过我想说,我长得没那么吓人吧,怎么你一见到我就吓得话都说不好了。” 闻言,练晟一下子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很是可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眼前的女子曾是他梦中的女神,他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她,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话。于他,在这将近三十年的生命里,她是唯一一个让他砰然心动过的女子。这些年家里也在催他结婚,他也想着找一个合适的女子结婚,但始终找不到当年对李嫣的感觉,便不甘心这样子踏入婚姻。 毕业后,他选择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既是因为对艺术的喜爱,更是为了阻断自己没有叛徒的痴念。李嫣和雷褚的爱情被传为佳话,一毕业两个人就结婚了。他的痴念,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李嫣看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接上。“我知道,你只是太意外了。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练晟抓抓头发,腼腆地笑着。“是啊,真的是太意外了。” “妈咪,他是谁啊?”雷凛小朋友被忽略了在一旁,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自己彻底被忽略了,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叔叔,你是我妈咪的朋友吗?” 又黑又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亮晶晶地看着他。虽然跟李嫣不十分像,但长得一样的精致可爱。这就是她的孩子吗?长得真好看!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虎头。“你好,我是你妈咪的朋友。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眼睛真漂亮,像她的一样又黑又纯,像两颗黑葡萄一样晶莹。 雷凛看向母亲,但母亲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小嘴一抿,看着练晟有模有样地伸出手来。“叔叔,你好。我叫雷凛,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练晟蹲下来,握住他小小的手,象征性地摇了摇。“你好,我叫练晟。” 果然是她的孩子,又可爱又聪明,像个小大人似的。不像他那些亲切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又爱闹腾。 “练叔叔好!”雷凛小朋友乖巧地喊人,为妈妈挣足了面子。 练晟又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好。” 站起来,看着笑得温和的李嫣,练晟自碰面以来,第一次笑得那么自然。“他真可爱,还好聪明。” “谢谢。”李嫣摸着孩子的脑瓜笑了,笑容里是一个母亲的骄傲。 “你……”刚说出一个字,便又停住了。他想说,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吧,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什么?”李嫣不解地看向欲言又止的男人。 “没,没什么。”腼腆地笑了笑,转移视线看着四周的景色。“等下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他没办法厚着脸皮要求结伴游玩,恐怕只能这样子匆匆一见又分别了。他与她,本来就无缘。 “就顺着这江边走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也没办法到太远的地方去玩。你呢?”也许太不应该,但她确实想跟他多聊聊,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也是随便走走。”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随意地都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感受着自然风光名胜古迹,然后把心里的感觉画下来。他这样的人,她很难喜欢吧,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你不急着赶路的话,要不要一起走走?我儿子很喜欢照相,刚好你可以帮这个忙,不知道你介意吗?”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遇上他,或许也是老天的刻意安排吧。它在告诉她,世界上好男人还有很多,她应该坚强地告别过去。既然这样,她又何必抗拒? 练晟惊喜地瞪大了双眸。“可、可以吗?” 李嫣绽开笑容,如一朵花在阳光下美丽地开放。“当然。只要你不怕被我儿子折腾累了,他很能玩的。” “不怕,当然不怕!”说着伸手去拉凛凛,迈开步就走,仿佛在害怕李嫣反悔似的。“我们赶快走吧。” “练叔叔,我要在那里照相,那个大石头那里……” 听着不怕生的儿子在跟练晟提出要求,站在原地的李嫣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淡淡地笑。阳光灿烂,峡谷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美丽的光彩。也许她该试着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好感受这旅行的快感。 不远处,练晟已经将凛凛抱上了大石头上,确保他站稳扶好才松开手,退回来给他拍照。“一,二,三,茄——子——好了!” “妈咪,快过来,快过来啊!”雷凛在练晟的臂弯里,对着母亲用力地招手呼喊。 “就来了!”李嫣应了一声,快步地走了过去。有关雷褚的一切,就暂时让它滚一边去吧。 “妈咪,快来。练叔叔抱着我,然后你给我们照一张!”从练晟的手里把相机夺过来,塞给李嫣。 “哎哟,我儿子学会指使妈咪了呢。” “呵呵……妈咪,快点啦!练叔叔,你抱着我……” 在孩子的无忌下,两个人很快就忘了尴尬,也忘了种种该有不该有的念头,单纯地享受这短暂的快乐。 “妈咪,我叫那个阿姨帮我们三个人照一张好不好?”看到别人在拍合照,雷凛的小孩心性又被撩起来了。 “好啊。只要阿姨肯帮忙。” 得到妈咪的同意,小孩儿马上跑了过去。别人当然不会拒绝一个可爱孩子的要求,小孩儿很快就跑了回来。一边一个拉着大人的手,往他想要的地方站。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抱着我,你们抱着我啦……” 在小孩儿的要求下,练晟将他抱在手臂上,李嫣则贴近,拉着小孩儿的一只手。 “准备好了啊,马上就要拍了……” “咔嚓”一声,三张灿烂的笑颜定格在一个小小的画面里,洋溢着温馨的气息。 李嫣快步走过去跟人家道谢,并把相机拿回来。“谢谢!” 给他们照相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把相机递给李嫣的同时,她笑着说了一句:“你们一家三口真幸福!” 说完,笑眯眯地走了。 闻言,李嫣红了脸,幸好没人听见。可一转头,刚好对上练晟的视线。他那尴尬的脸色告诉她,他也听到了。顿时,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只有小屁孩什么都没注意,嚷嚷着要看照片拍得好不好。“妈咪,看看,给我看看……” 小小的画面里,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形成一个整体,都笑得很灿烂。小孩儿就像是坐在父母共同的臂弯里,高兴得将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任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李嫣看着照片里,白衬衫黑裤子的练晟看起来儒雅而干净,削瘦的脸因笑容而看起来更加的帅气。这是第一次,李嫣发现原来这个自己一直不曾认真看过的男人,其实有着一张出众的脸。只不过他生性温和,不会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自然也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妈咪,下次你跟练叔叔手拉着手,我走在你们的手上,好不好?”小孩儿意犹未尽地嚷嚷着,摆出两双手握在一起像小孩儿用手做花轿抬新娘的样子。 李嫣注意到,练晟的脸又红了,她也觉得脸有些发烫。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脑瓜,骂道:“就你鬼点子多!” “呵呵……”母亲打的从来都不疼,所以小孩儿只是呵呵傻笑,好心情一点也没受影响。转个身,又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两个大人默默地跟在后面,相对无言,却又无声胜有声。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三个人便决定不再往前走,先回到住宿的地方。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同一条街,不过李嫣他们在街头,而练晟在街尾那边。 玩的时候走路,所以看似走了很远,其实车程很短。在车上聊了一会,他们就到了住宿的地方。 “要不,一起吃个饭?”将母子两送到楼下,练晟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问。 “不了,我先带凛凛回去洗个澡。晚上气温有些低,我怕他穿得少,会感冒……”李嫣笑着解释,一抬头却看到对方满脸的失望。 “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再见。”一口气把话说完,转身就走。 李嫣突然笑了,对着他的背影高声道:“你不是说要一起吃饭吗?” 练晟不解地回过头来,看着她。“你不是说——” “我说我要先带我儿子洗个澡,换一身比较厚点的衣服再出来吃饭。”真是个实在的人,估计连世界上有“死缠烂打”这个词他都不知道。 “啊?”一脸转不过弯的样子。 “你也先回去洗个澡吧,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是13602488241。”好心情地一笑,拉着儿子就进去了。 练晟张着嘴冷冷地看着门开了又关上,过了一会像是猛的醒过来,赶紧掏出手机输入号码。“1-3-6-0-2-4-5-8-2-4-1……” 号码输好了,保存时对着姓名那一列好一会,才慢慢地输进“李嫣”二字。保存成功了,又突然打开来,把“李”字删掉了再保存起来。 握紧手机,看着李嫣住的酒店,突然灿烂地笑了,撒腿在大街上跑了起来。 “啊,对不起!” “小伙子,走路还是看着点,别把我这老骨头给撞散架了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让你等急吧。都怪这小屁孩爱漂亮,换了几套衣服才肯出门。”说着,在儿子的小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他咯咯地笑着跑开了,躲到练晟后面去。 “没关系。你们想吃什么?”从身后将雷凛拉出来,将他牵在身旁。米色的上衣,下面是蓝色的背带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活脱脱一枚小帅哥。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孩子,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再看李嫣,她一头长发披在肩头,衬托得本来就小的脸更加的秀气动人。淡紫色底黑色圈子的长风衣,黑色的谨慎皮裤再配上靴子,显得高挑大方。她好像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怎么穿都特别的好看。 “去东巴谷吧,我听说那里的菌类火锅还不错,可以去尝试一下。”遇上对方赞赏的目光,李嫣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好啊。那我们就出发吧。” 两个人一人拉着雷凛的一只手,在柔和朦胧的灯光下慢慢地走着,长长的影子拉在地上,无声地传递着温馨的概念。偶尔响起的欢愉笑声,更是惹人羡慕。 东巴谷的火锅果然名不虚传,三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小孩儿雷凛更是不知节制地吃了个肚皮圆溜溜的,吃完了就嚷嚷着说撑得难受。于是,三个人丛东巴谷出来,又散步到江边去看夜景,顺道消化一下。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是舒服。三个人拉着手,慢慢地走着。小孩儿因为吃撑了,也不跑不闹了,安安分分地散步。 一路上,谁也没怎么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气氛竟然很好,到最后谁也不忍心开口打破这份宁静和美好。 后来,玩了一天累垮了的小屁孩就忍不住打瞌睡,练晟就把他抱在怀里。后来找了一个小公园似的地方,找石凳子坐下来。 小孩儿早已经趴在练晟的怀里,睡得香甜。在路灯的光芒下,隐约可见因甜睡而升起的红晕。小脸儿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诱人。 李嫣帮他拨了拨头发,忍不住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慈爱的视线,落在了那未扬的嘴角上。看来,他今天玩得很开心。 直起身子,发现练晟的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淡淡一笑,问:“会不会很累?要不给我抱一下?” “啊,没事!他不重,抱多久我都行。”练晟收紧手臂,仿佛怕她抢回去似的。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把这孩子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她将孩子抱回去,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断了。 “那你如果累了,就跟我说一声。”坐正身子,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沉默了一会,又犹豫着开口。“我看你很喜欢孩子,没想过赶紧结婚生一个吗?” 是否,还在喜欢着我? 练晟有些慌乱地低头,看着怀里的雷凛。“还没遇到合适的人,所以……”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再碰到喜欢的人吗?我记得,大学的时候喜欢你的人也不少呢。” “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也没时间认识女孩子,只能一直是一个人。不过也没关系,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回想记忆里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偶尔会很失落,但更多的是喜悦。纵然得不到回应,但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不过这是缺憾的幸福。 “我看到了。你空间里有照片,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还有你画的画。我记得你的个性签名是:如人生只若初见,则不管是红了樱桃还是绿了芭蕉,你依然是那夕阳朦胧下的天使,对吧?我可以问一下,你心目中的天使是谁吗?”纵然已经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去触碰这个敏感的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啊……那个…….那个只是随便写的,随便写的……”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向她诉说心里的感觉。可或许是她过得那么的幸福,所以他始终没能积聚勇气。 纵然夜色昏暗看不清楚,李嫣也知道他肯定紧张得脸红心跳。“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是写给我的呢,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嫣,你已经配不上这样纯净的人,也没有资格去玷污对方的世界,别再胡说八道了! 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掐破了掌心细嫩的肌肤也浑然未决。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还怎么回头?有些人选择了便无法改变,还怎么完全抹去? “不是,不是写的,那是写给你的!”豁然抬头,急忙申诉。可话一说出口,便感觉到这是多么尴尬的事情,顿时又浑身不自在起来。她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他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真是不要脸! 没有欢喜,也没有尴尬,有的,只是心酸。李嫣看着眼前为自己说错话而紧张的男人,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惆怅。李嫣啊李嫣,既然不能回应这份情,又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对不起……”无声地叹息,努力地半天,说出来的只有这三个字。 “没、没关系。那个很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话说出口,练晟后悔得想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好不容易能跟她在一起坐一坐,哪怕什么都不说也是好的,可自己一不小心就说错了。 “好啊。”也好。既然不可能有更多的牵扯,那就到此为止吧。 两个人沉默着,慢慢地走到了酒店。相对,无言。 “那个,我帮你把孩子抱上去吧。”这路,怎么这样的短?很想问一问,明天是否还能够一起玩,但不知如何说出口。 “不用了。有电梯,很快就到了。那我先进去了,谢谢你。”从他手里接过孩子,点头道谢。这一刻,有种离别的怅然。 手上已经空荡荡,但还舍不得把手臂给收回去。那种温暖的感觉还在,那是属于他和她的。电梯门打开,然后关上,他视线所追随的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内。 突然,疯了一张冲进去,猛按按键。但是,电梯已经上升。死死地盯着那红色的数字,默默地记下它停下的楼层-9,然后冲进另一架电梯。 “叮”一声,电梯在9楼停下。走出电梯,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看着一个个门牌号,发热的脑子慢慢地冷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住在哪一个房间! 将整个九楼走了一圈,被好几个人当做坏人上下看了一通,却还是没能见到他想要见的人。想到楼下有住宿登记,又匆匆地冲进电梯来到接待大厅。但不管他说什么,前台都以保护顾客的隐私为由拒绝告诉他李嫣住在哪一号房。他打了几次电话,但李嫣一直没有接,发短信她也不回。 垂头丧气地走出酒店,他觉得白天还阳光灿烂的世界,此刻乌云密布黑暗笼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她。如果他一直在这等着,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将儿子放到床上,李嫣默默地在床边坐了好久。很快,电话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练晟的名字,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接。他又接连打了好几次,后来又发了一条短信,说他有很重要的话想跟她说。她切到回复的模式,但最终还是没有回。 他想说什么,她是知道的。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那就不要再纠缠了吧。如果她已经跟雷褚离婚,她或许还会试着去追求这个可靠的男人。但现在的情况是,她跟雷褚之间会有一场长期的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最后又会是什么结局,谁也无法预料。对于一个已经为自己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又怎能自私地让他更加长久地等待下去? 关了手机,洗刷了一下,上床将孩子散发着奶香味的身子抱在怀里,闭上眼。整整一夜,辗转无眠。一直到累极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看看时间,才早上七点。怀里的凛凛还在熟睡中,香甜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颈边。 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床上,她走进浴室梳洗一番。想起小屁孩不喜欢酒店的早餐,而喜欢楼下不远处的一个铺子里的包子。她拿了钱包,确定孩子还在睡,便出了门。 走出酒店门口,觉得晨风有些冷,赶紧拉了拉衣襟。刚要往左转走向包子铺,却突然被酒店对面的一个身影给拉住了脚步和视线。 那不是练晟吗?她记得,昨晚他就是这一身打扮。他怎么会在那里睡? 忍不住靠近去,很快便惊愕地发现,那个抱着双膝靠着墙睡的人便是练晟。他穿得不多,早上温度低,所以整个人都缩起来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睡觉的吗?怎么会睡在这里?还是说,他昨晚一直在这里? 李嫣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惊诧,感动,酸,甜……似乎什么都有。伸出手,轻轻地摇动他的肩头。“练晟,醒醒……” “啊——”几乎是在她碰到他的瞬间,练晟便像被吓到了一样抖了一下。一双纯净的眼睛,此刻有些迷蒙。 “你怎么睡在这里?是不是忘了拿钥匙了?”这不可能,忘了拿钥匙他找前台。再不行,他也可以重新去开一个房间,她知道他有带钱包。 练晟揉揉眼睛,慢慢地清醒过来。“我在等你。我不知道你住在哪个房间,前台又不肯告诉我,打电话你又不接。我怕第二天碰不到你,所以只好在这里等。” “你昨晚就没有回去,一直在这里等?”这个人,怎么能傻成这样? 练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知道你明天什么时候会出门,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结束旅行回去了,所以……” “你这个傻子!”轻轻的一声唾骂,软软的一锤打在他的肩头,李嫣眼中含泪。这一刻,这个男人,深深地感动了她。“你这个傻子,你是存心想让我愧疚而死吗?” “啊……”男人低呼一声,紧张无措地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差点碰到她的脸时又觉得不妥,忙又缩了回来。“那个,你别哭。如果我做错了,你可以骂我,求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做坏事了,我——” 更多无措解释的话嘎然而止,止在她突然而来的拥抱里。细瘦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的胸膛,馨香的气息就在呼吸间……练晟感觉到了,重重的晕眩,整个人愣住了…… 闭上眼,晶莹的一滴泪从长长的睫毛上滑落。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是值得被珍惜的!谢谢你在我完全失去自信甚至绝望的时候,让我明白,这世界上还会有好男人来爱着我。 练晟的手僵在半空很久,终于犹豫着落在了李嫣的背上。将近十年的痴恋时间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接近他心目中的女神。这个拥抱,是上苍赐给他最大的惊喜。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只能那样远远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李嫣才放开手,拭去眼泪。“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刚才一时情动没多想,现在冷静下来,不由得羞红了脸。她居然在大街上就这样去抱一个男人,实在是太丢脸了! “没、没关系……”练晟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就在刚才,他与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相拥了…… “看你一夜都没睡好,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先去买早餐了……”也不好意思看他,匆匆地移动脚步。 练晟愣了一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手。“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嫣看了他一眼,想抽回自己的手。“你先放手,你抓疼我了。”想到他即将要说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乱了节奏。纵然,这是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 练晟听说她疼,赶紧松开手。“对不起!” “没关系。” 一时间,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弥漫。李嫣紧张地等待着,而练晟似乎还在积聚勇气。 “我知道,我这些话不应该说。可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相遇太让我惊喜了,惊喜得有些得意忘形,所以我很想说出来。 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听说你的情况,大家都说你很幸福,有疼你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每一次听到,我都特替你高兴。你这样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我时常在脑海里,想象你依偎在丈夫的身边,看着你们的孩子在草坪上嬉戏……那画面,让我觉得高兴,又觉得心里挺酸的。 其实我很明白,当年我和你没有结果,如今就更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李嫣,我喜欢你!不,应该说我很爱你!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份爱怎么就存在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它怎么就一直没有消淡。你知道,有些事情总是没办法解释的。”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那个,这就是我要说的。祝你一直都这样幸福,再见!” 在他看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李嫣看到了他眼中的湿润。他的这一次表白,或许也是他最后的割舍吧。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会想结婚生子,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一段只能是奢望的爱情。 “练晟!”她喊住他,但是没有转身面对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我很遗憾,时间无法回头。还有,祝福你,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大步地走开。在晨风里,泪落如雨。脑海里闪过,她与雷褚的甜蜜,她与雷褚的争吵,也闪过记忆里那个纯净的男子…… 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谁也无法改变,便只能这样遗憾收场。 这一天,李嫣没有出去玩,让酒店帮忙订了机票。然后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就连孩子吵着要出去,她也没有答应。 第二天,母子两逛街买了一些礼物,便搭下午的班机回到了g市。 一踏上g市的土地,李嫣便觉得心里的重量又在迅速地增加,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不知道雷褚这个时候在哪里。或许,他正跟某个女人在酒店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共进晚餐吧。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令李嫣没有想到的时候,这时候雷褚竟然乖乖地在家里呆着。不过,一起出现在家里的,还有女个叫唐弦舒的女人。 在看到那张妖媚的脸庞时,李嫣又一瞬间的错愕和疼痛。但在对方挑衅似的昂起头时,她却突然间恢复了平静。既然都已经决定跟他离婚了,那么他跟谁在一起,她又何必在乎? 李嫣放下手里的东西,喊过保姆,让她帮儿子洗澡。然后对着雷褚说了一句:“如果你在乎凛凛,那你最好把女人带到酒店里去,而不要带到家里来。” 说完,看到雷褚似乎要解释,她也不想听。转身上了楼梯,回到自己常住的客房去。逛了一个上午的街,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她累极了,需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 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李嫣还是忍不住,默默地哭了一场。虽然早已经知道他的背叛,可是他明目张胆地把女人带回家里来,还是刺痛了她的心。就算已经不爱一个女人了,难道一定要连最后一点尊重都不能给吗?难道真的是热情消退了,就可以把所有的一切一笔勾销吗?这么多年来互相关系互相依赖的亲情,也都可以抛弃吗? 想起练晟说你这样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她便忍不住哀哀地哭泣。一个没得到她任何回应的男人,却可以十年如一日地痴恋着她,默默地关心她;与她同床共枕十年,得到她所有关心的丈夫,却是这样的对她……. 也不知道在浴缸里泡了多久,水变凉了,冷了,然后泪也干了,她才走出来。觉得口有些干,又不想下楼去倒水。看到桌上有苹果,便拿了一个,削了屁,切了一小瓣放到嘴里,吃完了又切一瓣,有些失魂的玩着…… 一小点皮屑站在她要吃的地方,她无意识地反手拿着刀,腾出手指去刮掉。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那首《冬天的树》。这是她给练晟设置的连声。 李嫣心里一跳,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担心对方挂断了,飞快地跑过去想接起来。却因为脚下穿着拖鞋,她刚才也没擦干,不小心一滑身边便向前倒去。她下意识地想用手臂撑住地面,混乱中一声奇怪的声音之后,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李嫣震惊地眨眨眼,一低头,发现水果刀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粘稠的液体,很快滴落在地板上,殷红的一片,越来越多…… 手机铃声慢慢地停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她仿佛听到了血液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的,有绝望的味道。 她翻过身子,平躺在地板上。她知道,自己应该赶紧打120喊救护车,或者叫保姆也可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这样静静地躺着。等血液流干了,是不是一切就都好了?那时候,心就不会再痛再绝望了,不是么? 缓缓地,她展开一抹笑容。那么的绝望,又那么的释然,仿佛真的从此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凛凛怎么办?不要紧的,雷褚会照顾他的,还有爸爸妈妈。可是雷褚会结婚,新妈妈会对他不好,那怎么办?爸爸妈妈已经那么老了,她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她的固执任性已经让他们操心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以继续自私? 不,她不能死! 用尽力气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头脑开始晕眩,手脚竟然使不上力。她试了几次,但还是没能坐起来。 就在她意识渐渐远离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熟悉的稚嫩声音慌乱地响起: “妈咪,妈咪你怎么啦——” 眼泪滴落在脸上,滚烫的感觉让李嫣有一点清醒。她竭力伸出手想抚向她的脸,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好累,她真的好累了!让她睡一会,睡一会就好了! “妈咪——爸爸,爸爸……”(未完待续) 一场恶战 李嫣晕晕沉沉地睡了好久好久才醒过来,睁开眼,满眼的白色调让她有些迷茫。 很快,她便想起了晕厥前发生的事情。那么,这里应该是医院了。 “嫣儿,你醒了!”满是惊喜的声音,但有着疲惫。 她才动了一下,便有一个高大的黑影飞扑到床边来。手被人握在掌中,冰凉的。缓缓地移动视线,落在了来人的脸上。有些憔悴,但熟悉的男性脸庞。是雷褚。 李嫣静静地看着她一会,然后移开视线,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手,轻轻地抽了回来。 雷褚被推开,父母又都扑了过来,左一句右一句地问着她感觉如何。她很想告诉他们,她觉得很糟糕,全身无力,还疼。他们那吵哄哄的声音,让她觉得更难受。可面对这些最真诚的关怀,她不得不露出虚弱的笑容,轻轻但坚定地告诉他们:“我很好,真的。” “伯父伯母,还有雷褚,我们都先出去吧。医生说师姐刚醒过来,需要好好地静养。我们这样子吵吵闹闹,会妨碍她养伤的。”看出她仅有的一点力气快要耗干了,叶落体贴地将大家带出去。 “妈咪,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凛凛不能没有妈咪!”早已经被吓坏的孩子,抓着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可怜巴巴地说着心里的恐惧和最真的心声。 李嫣伸手触碰着他撞伤的地方,心疼得湿了眼眶。“这些伤怎么弄的?是不是很疼?” 小孩儿懂事地笑了,摇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只要妈咪没事,它一点也不疼。” 泪水,滴落眼角。轻轻地将他的头按下自己,在饱满的前额印下一吻。“妈咪的宝贝真乖。饿不饿,累不累?妈咪已经没事了,你跟外公外婆一起去吃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再来陪妈咪好不好?” “我不饿,也不累,我想陪着妈咪。”他害怕了,害怕妈咪真的离开他。 “乖,要听话。妈咪不会有事的,有姨姨看着妈咪,你还不放心吗?”说着转向门边的叶落。“小落,你留下来陪我一会。爸妈,我没事了,你们放心好了。你们带凛凛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姨姨,我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我妈咪!”小孩儿眨着大眼睛,郑重地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叶落。 叶落摸摸他的头,笑着点点头。“凛凛放心,姨姨一定会看着妈咪,让她快快地好起来。” “谢谢姨姨!”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叶落和李嫣两人。四目相对,好一会都找不到该说的话。 最终,还是李嫣先笑着开口。“别傻傻地站着,先坐下吧。” “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痛?” “还好。肉体上的疼痛,有时候其实并不可怕。”真正的伤,在心里。不过,到这个地步,伤在哪里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肯放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上的伤痛,都会好的。好好地养伤,别想那么多。”叶落温和地安慰。 李嫣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自杀。她也不想解释太多,但是对叶落她还是想说心里话。“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自杀,你相信吗?” 叶落一惊,但还是点点头。“我相信。我所认识的李嫣,没有那么脆弱。” 李嫣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被人相信的感觉很好。虽然,意外发生后,她确实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那只是一个意外,恰好发生在那样的情况下,所以让人误以为是自杀。其实,真的不是。虽然一进家门就看到别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住在家里是一种可怕的经历,但还不足以让我为此而自杀。我还不至于愚蠢到为了一个没有节操的男人的错误而惩罚我自己到这种地步,这就是我想说的。” 她试着笑,带着伤笑出来。还是疼,但是不会那么的颓废绝望。这是对的,只要慢慢地走,就一定能走出那个泥潭。 叶落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离婚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只是离婚的这条路,对她来说走得有些艰难。但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竟越发地坚定起来。 “当然是离婚啊。不过,我知道这场仗不容易打,因为雷家不会轻易地将凛凛交给我的。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到为止!” 叶落说,她很高兴当年那个充满自信的李嫣又回来了。 李嫣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找回当年的李嫣。毕竟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焉能不留下一点痕迹不带来一点改变? 不过,那个哭哭啼啼怨妇似的李嫣,再也不会回来了。就算是为了凛凛,她也要追求新的生活。 叶落还笑着说:“看来,这次旅游收获不浅啊。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都怪你带着凛凛偷偷地就跑了,也没通知我一声。” 提到旅游,她不禁想到了练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相见,但是最这个男人,她会永远心存感激。她想,自己永远都会记得曾经有一个男人这样深情地爱过自己很多年。 忍不住告诉叶落,她在丽江见到了练晟。对于练晟,叶落也并不陌生。 闻言,叶落笑得特别的暧昧。她知道,这家伙肯定有想歪了。 “怎么?现在发现其实他也挺不错的了。” 其实,叶落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她是发现练晟其实真的很好。可惜的是,她已经不能走回头去选择这个人。 “我和雷褚走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去想感情的事情。我只想找些事情来做,交一些朋友,然后好好地照顾我的凛凛。至于爱情,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又或者突然在某一天寻到了那个会珍惜我一辈子的人,谁知道呢?” 与那个纯净而真诚的男子无缘,必定是她生命里的一大遗憾。但是,他会遇到更合适的女孩。而她,也终究会重新遇上对的人。 跟叶落相对而笑,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躺在病房里,不能随意地走动,但日子过得并不平静。 雷褚每天都来,爸妈一见到他就开骂,有时候气得都想动手打人。雷褚的父母也不时地出现,虽然像是站在她这一边责怪雷褚。但她知道,他们不过是希望她不要离婚,不要丢雷家的脸而已。 唯一让她轻松快乐的,便是儿子雷凛的乖巧可爱。还有,好姐妹叶落的陪伴。 李嫣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和儿子出门旅游的这些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叶落的父亲挪用公款,又因为江睿宸从中捣鬼,差点酿成了大祸。还好,她最终还是挺过去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叶落会和那个赫赫有名的聂鞅走在一起。 那个男人的绝情和花心,她听得并不少。她可不认为在爱情上要求绝对忠贞的叶落,选择这样一个男人是理智的。但这是叶落的选择,她无权置喙。而且,看聂鞅送她来医院或者来接她的时候,表情很温柔。或许,他对叶落是真的有情。但愿如此! 雷褚一直想要跟她单独谈谈,但是她始终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想好该怎么做,等她考虑清楚了,自然会与他细谈。又或者,她是不想听到他虚伪的道歉和无用的解释。 总之,她始终把他当做透明的。哪怕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她还知道,他去求叶落帮忙了,但是叶落拒绝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叶落还是懂她的。 在床上躺了三天,她觉得自己快不会走路了。从来不知道,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更痛苦的是,母亲和叶落两个人轮着给她送鸡汤,她觉得再喝下去人都要疯掉了。那两个人却总是说她要不养,每天乐此不彼。 这天,李嫣坐在床上看电视,那种家庭主妇最喜欢的肥皂剧。她本来想看搞笑节目的,可是伤口还没痊愈,每次一笑就疼,她只得忍了。 正看得投入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她也没回头,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叶落。那家伙都在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拿着鸡汤。 等了一会,没听到叶落的声音,李嫣才奇怪地转过头来。这一看,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练、练晟?” 他不是还在丽江或者其他山水美丽的地方寻找灵感吗?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他去问了,医院说她是自杀的。他不知道,在丽江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自杀了?他隐约还听说,她自杀是因为丈夫有了外遇。难怪在丽江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美丽,但有些颓废和憔悴。他早该想到,如果不是跟丈夫的感情出了问题,她怎么会单独带着儿子去旅游。 李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赶紧比了比一旁的位置。“我已经好多了。你坐吧。那个,要喝水吗?” 练晟将花插到瓶子里,再放下手里拿的东西,在凳子上坐下。“不用了。我带了一些水果,你要不要吃一点?” “不用了,谢谢。”李嫣的心情还无法平静。她忍不住猜想,他为什么回来?她听说过,他好久都不会回一次家,他喜欢在外面漂泊寻找灵感。在丽江的时候她也问过,他说下一站应该是再去一次西藏。那他突然回来,是为了她吗? 默默地想着,热气又开始冒出来。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对方,又都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那个……” “你怎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都嘎然止住。不由得尴尬地相视一笑,再次异口同声地说: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个人一愣,然后笑了。尴尬,悄然融化。 过了一会,还是李嫣先开口。“你怎么会回来?你不是说要去西藏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问这话的时候,她觉得心里有些颤抖。那是一种心里翻腾着希望却害怕落空的心情。 “我……”练晟说了一个字,不知道怎么的又停住了。犹豫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又接着往下说。 “那天我回到酒店,睡了一觉就跑出去。可是我根本静不下心来欣赏周围的景色,更别说作画。我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你。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不能去打扰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见到你,我发了疯似的想见你。最终,我忍不住跑到那家酒店去找你。可是经过打听,我才知道你已经回去了。 我浑浑噩噩地在酒店里躺了几天,除了在脑子里想你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做。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见你一面。只要再让我见你一面,我就死心了!其实我知道,要是见上了,我就更加不会死心。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对不起,我……” 人一冲动,脑子一发热就会乱说话。等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练晟一下慌了。他向自己爱的人倾诉并没有错,但是他爱的人是一个有夫之妇,他根本什么都不该说。他真的是昏了头! 看他紧张得都要冒汗了,李嫣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无措地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没关系的,你没有做错,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相反,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是我的荣幸,真的。” 他的爱是真诚的,默默地守候着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甚至历经岁月而不曾改变。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荣幸。 “可是我……”知道她丈夫有外遇的时候,他无法否认自己心里又像看到了希望的火花。他疯狂地想着,他们是不是会离婚?如果他们离婚了,她会不会给他一次机会?可是他又担心自己听到的是假的,他甚至在心里不断地祈祷他们的婚姻真的出了问题,那样他或许就有机会了。 想到自己竟然有过这样坏的想法,他不由得羞红了脸。别人都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可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存有这种不可理喻的念头! “我知道,这样会造成你的困扰。我、我根本就不应该贸然出现,更不应该对你胡说八道。这些话要是被你丈夫知道了,那……” 李嫣看着他,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到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婚姻,早已经破裂了。但那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为自己的这种做法感到羞愧的话,那我恐怕就无地自容了。因为在绝望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选择你或者是别的男人,是不是就能一直幸福下去?在丽江碰到你的时候,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如果我不是没有离婚,我想我一定恬不知耻地接近你吧。” 闻言,练晟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揉揉自己的耳朵,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耳所闻。 看到他那可爱的样子,李嫣扑哧一声笑了。笑中,含泪。 “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我根本没资格跟你在一起。别说我还没离婚,就算我现在是单身,我也不该害你。” “不是的,我——”练晟急欲打断她的话,他听到了希望的声音。他想告诉她,他一点也不认为这样是害他,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最好的恩赐。 “你先听我说,好吗?”李嫣很明白他的心情,但是她还是清醒的。“我和雷褚之间会有一场长期的战,因为我在争取凛凛的抚养权。但是他的态度很强硬,他既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把凛凛交给我。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要僵持到什么时候,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我还有良知,我都不应该给你任何的希望。但是我真的谢谢你,你让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会重视我珍惜我……” 练晟激动地站起来,第一次勇敢起抓住了她的双手。眼睛里,放射着光芒。“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可是……只要你肯考虑我,只要你肯给我机会,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我真的愿意等!” 就算没有任何的希望,他也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更别说她愿意考虑他! 李嫣看着他紧握着的手,缓缓地抬起头来。“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回去吧,你一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的。” “可是我只喜欢你!”他大声地说着,一边红了脸,语气却那么的坚定。他努力过,可是他就是喜欢她,怎么也忘不掉。 李嫣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虽然她跟叶落说得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如今她就像是漂浮在海里的溺水者,而练晟是那稻草,虽然她会游泳,可是大海那么辽阔让她恐惧,只有紧紧地抓一把稻草在手里她才觉得踏实。而现在,那稻草就在她的面前…… “先不说这些,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好吗?”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言多必失。 “好。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幸福,即便这幸福不是我给的。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甘之如饴,而且一定不会放弃!” “我知道。我有点渴了,能不能帮我洗个苹果?” “好。”练晟拿了苹果就出去了。 李嫣用力地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后来,两个人便默默地坐着看电视,各自想着心事,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直到叶落来了,当然还带着李嫣最讨厌的鸡汤。 叶落大方地跟练晟打招呼,他却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跟以前一模一样。惹得叶落捂着直笑,还对她不听地眨眼。 练晟很快就离开了医院,他刚走出去关上门,叶落便一脸暧昧地笑了起来。 李嫣有种被捉奸在现场的感觉,努力了好一会才没上她的当露出不该有的表情来。 还好,体贴的叶落并没有过多地提及练晟,而是又逼着她喝鸡汤。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那味道一窜进鼻子里,她就觉得自己的胃开始抗议。 叶落提到了雷褚,说他想要跟自己谈一谈。 李嫣想了好久,还是没有答应。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或者来积聚勇气。 叶落也没有多加劝说,两个人又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便回去了。 她走后,李嫣一个人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上午,练晟又来看望李嫣。 这一次,就连李嫣的父母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了不同一般的味道。用李妈妈的话说就是:这小伙子看我们家嫣儿的眼神啊,那是傻子都懂。 或许是练晟那干净谦逊的样子让李父李母印象不错,又或者是他们想让女儿尽快地走出失败的婚姻开始另一段感情,总之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找理由开溜,给他们两制造机会。 还好经过昨天的情况,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已经不会那么尴尬了。否则,两个人都扭着头看别处,谁也不说话,那就太郁闷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很好。医院的公园里不时地传来笑闹声,让躺了几天的李嫣有些蠢蠢欲动。“天气很不错的样子,我想下去晒晒太阳四处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练晟立马点头。“好啊。我扶你!” 李嫣扑哧一声笑了。“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扶了啦。” 事实上她这次之所以躺这么久,还跟她心情抑郁没有好好吃饭休息有关。医生说要不是她把身体搞坏了,免疫力抵抗力也下降了,她早就可以出院了。 “哦。”练晟赶紧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个人慢慢地走下楼梯,走到了医院的小花园里。已经是入冬了,虽然南方还不会太冷,但是公园里已经没有了夏天绿草如茵还有花儿绽放的景色。但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泥土的芬芳冲淡了苏打水的味道,还能听到快乐的笑声,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哇,好久没有晒太阳了,估计身上都有发霉的味道了,我得好好晒一下。”李嫣张开双臂,拥抱这美丽的阳光,呼吸这相对清新的空气。 “是啊,我都看到白色的霉菌了。”练晟也笑着接道。 闻言,李嫣不由得笑了。虽然这笑话很冷,但是难得练晟也会说笑。 “记得大学那会,我和叶落经常另个人跑到草地上去。往地上一躺,扯一根草叼在嘴里,互相枕着看天空,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很悠闲,很惬意。就连考试的时候,只要阳光好,我们两就忍不住往草地上跑。搞得好多同学都互相开玩笑说,不就考试而已,急什么,你没看到李嫣还在草地上晒太阳呢。” 那样的场面,练晟也是见过的。所以她一提起,他的脑海里边出现了那一幕。不由得,也高兴地笑了。“是啊,你肯定不知道,你们两往那一趟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我记得宿舍里就有男生说,没事多到草地上转转,美女校花就在那晒太阳呢。说不定她被太阳晒得眼睛一花,就这么看上你了。” “是吗?” “是啊。你那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她美丽而不高傲,不会其他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一样,每次都仰着头看天,留一个鼻孔给人家。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选为校花。虽然同样美丽出众气质优雅,但是一个对人和善谦逊的女孩子,显然更得人心。 李嫣回以淡淡的笑容,没有再往下说。 两个人刚好经过一张空着的石凳子,便在那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到阳光了,头有点晕。她可不想走着走着晕过去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再说。 “是不是不舒服?”细心的练晟注意到她轻轻地拧了一下眉头,紧张地问道。 李嫣笑着摇摇头,视线有些模糊。“没事。可能是太久没出来走动见阳光了,所以有些不适应,坐一会就好了。” “要是实在不舒服就跟我说,千万别硬撑着。” “我知道。我又不是孩子,不舒服还要死撑。” “嗯。” “对了,你一直都不愿意接手家里的事业,单纯是因为你喜欢艺术吗?”她听说过,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学经济,跟家里闹了好久的矛盾。毕业后也不愿意到自家的公司去上班,他的父母气得不轻。话说重时还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呢。 “这是主要原因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喜欢尔虞我诈的商场,或者是我不适合。我无法理解为了一点利益不顾他人死活,甚至手足相残父子相逼。而一旦我进了家族企业,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 “那也是。无奸不商。在现在的社会,在商场混就跟古代在官场混一样,你要是不够奸诈不够狠,多半成不了大气候。至少,你得把过多的善良和同情心收起来,否则就会把自己逼到绝境。” “是啊。所以,我还是觉得画画画就好了。”沉默了一会,他又说。“不过,我知道女孩子可能都不太喜欢搞艺术的男人,觉得不那么的可靠,也没有很多钱。” “年少不懂得什么最重要的时候,可能会吧。一旦长大了,在社会上生活久了,我想就不会了。不过,说实话的,我以前也不是那么看搞艺术的人。可能是因为娱乐界里有太多龌龊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地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但是,我知道你跟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 “谢谢。”紧张的心,慢慢地又变得高兴起来。 “谢我干什么啊。你本来就是很不错的人,我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话又说回来,你还是要多跟人接触,不要见到女孩子就脸红,这样可是很难找到老婆的哦。”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看到女人就脸红,大部分女孩子可能都不会认为他纯情,而是认为他幼稚矫情。 “我、我知道。”这些年走南闯北,他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他也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山水,静静地画画的那种感觉,所以很少跟人接触。这见人就脸红的毛病,也就一直没能改过来。 “别紧张。真金不怕火炼,好男人不怕没女人要,放心好了。”李嫣一把拍上他的肩头,借力站了起来。“坐到够久了,回去吧。” 才刚站直身子,一阵晕眩袭过来。身子一软就往旁边倒,幸好练晟一把将她抱住了。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她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好苍白。 “你别动,让我靠着休息一下,头有点晕。”她将头靠在他肩头,等待这阵晕眩慢慢地过去。看来真的不能在房间里窝太久,这样走一下就晕了。 “好,我不动,我不动。”她的头发散落在脸上,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帮她拨开。就在此时,一时大喝响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雷褚看到相拥的两人,怒火腾地升起来。一声大喝,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李嫣从练晟的身边搂了过去。 “我们没做什么,我只是……” 李嫣被雷褚剧烈的动作折腾得难受,忍不住低声地呻yin出来。她的胃好难受,好像要吐了。 “你快放开她,她头晕难受!”练晟看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不由得伸出手去。 雷褚一锤打在他的脸上,低吼一声:“滚开!” 李嫣听到了练晟的闷哼,知道雷褚不问青红皂白就动了手,气得也用力推开他。“你才给我滚开!” 他凭什么打人!她把野女人带到家里来了她都还没打人,他又什么资格对练晟动手! “嫣儿,你不要太过分!”一边斥责,一边还不忘重新把她搂回来。 李嫣感觉到天旋地转,更感觉到怒火万丈。可是头晕得厉害,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想骂他一句都做不到。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样她会更加难受的!”挨了打的练晟突然间长了气势,看着李嫣痛苦的脸色他心里急得要命。可雷褚还什么都不管地将她搂过来搂过去,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我的老婆,我要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管!你最好给我滚远点,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听到没有?”雷褚的心里满是捉奸在即的愤怒。 “有什么话能不能以后再说?她在难受,你能不能先让她坐下来休息?如果你不在乎她是不是难受,那请你放开她。”考虑到这是公共场合,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了,练晟降低了声音。 雷褚还没回答,李嫣已经虚弱地出声。“练晟,不要……跟这种人说这些,他、他不会懂的。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只在乎他身为男人的面子,他哪里会在乎我的死活。”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雷褚。李嫣软软地倒向地面。 “嫣!”这一次,练晟的动作更快一些,搂住她一边将她抱起来就往医院跑。 紧急之中,连只在心里对她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慢了一步的雷褚看着他们,听着练晟的那一声称呼,又想起李嫣的话,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没有多想,拔腿便追了上去。 “你放手,让我来!”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婆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况且这个男人还是一直肖想他老婆的人! 急了的练晟抬腿一脚踢在雷褚的腹部,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抱着李嫣跑了。 因为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的雷褚,气得脸都绿了。怒火融融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而抱着李嫣的练晟,已经急得高声叫医生。 李嫣在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是他焦急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安心了。 缓缓地,弯起嘴角。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大打出手 还好,李嫣只是因为先前失血过多,再加上太久没有出去好好走动,体力不够外加不适应才会这样。 被送回病床上,等医生检查过后,她便沉沉地睡去。 而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这才刚刚拉开序幕。谁胜谁负,无法预料。若真要动到拳脚,则不免为偏瘦的练晟担心。 看了一眼床上正睡得沉的李嫣,感觉到一旁像是把他瞪出一个洞的视线,练晟转过身去率先往门口走去。“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让她好好休息。” 雷褚一听,火又更盛了。怎么听起来好像你才是她的老公?“嫣儿是我老婆,别再让我听到你这样子说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练晟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打开门走出去。他从来就不爱逞口舌之快,也不喜欢玩心机。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医院小花园比较偏一点的角落,拉开谈判,不,是打架的架势。当然了,这样子的只有雷褚,练晟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用武力解决问题。 但是,两个人看向彼此的视线,都不那么的友善。 雷褚是把对方看成自家老婆的奸夫,恨不能大卸八块而后快。 而练晟是心疼李嫣所受到的伤害,对这个伤害了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的男人,恨不能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幸好,他不是暴力之人,才免了两个人像野兽一样一言不发便撕咬到一起。 “你和李嫣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想,既然你能够背着她做出这样让她伤心的事情,也就说明你已经不想好好珍惜这个人了。” 练晟只顾着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他的视线落在李嫣住的病房的方向,而没有注意到雷褚那要喷出火来的双眼和那握得紧紧随时挥打出去的拳头。 “我对她的感情,我想你也知道了。既然你不想对她好了,那么我希望你能够答应离婚。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无耻到不能对一个女人好却还要拖着她一辈子不放手的男人,就算已经不爱她,也请看在你们曾经的情分上放过她。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想着你,但是没关系,我会好好对她,让她忘记以前重新变得幸福起来。” 说完,他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将雷褚的反应,便已经被一拳砸在了脸上。清瘦的脸,被打偏到一旁,身子也被打得踉跄后退。 “肖想我老婆还敢这样大言不惭,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算男人!” 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被打得踉跄后退的练晟急急招架,混乱中还不忘反驳。“是你先对不起她,如果你能让她一辈子都幸福,我绝对不会插足!” 就算他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他也不会破坏她的幸福,而宁愿远远地看着独自黯然神伤,再将自己漂泊在外来淡忘这份疼痛。 “不管你说什么,你肖想我老婆就是自寻死路!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让你知道别人的老婆是不可以随便想的,你这无耻的家伙!” 用臂隔开他踢过来的一脚,练晟翻身闪开。“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幸福,那才是最可耻的!” 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是要被捧在手心好好地爱护的。像雷褚这样伤害自己的女人,他最不屑了! “找死!”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激烈。混战之中,也不知道谁更厉害一些。庆幸的是找个角落很少人来,所以两个大男人这么丢脸的一幕才没有被人看到甚至打电话喊警察来。 不知道多久之后。 “呼呼呼……” “呼呼呼……” 两个男人都瘫软地半躺在地上,像牛一样不停地粗喘,看着对方的视线依然不友善。两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似乎都没讨到好处,胜负难分。 “我、我告诉你……嫣儿她……这辈子都是我雷褚的人……你就不要痴人做梦了!再让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地跟我老婆见面,我就废了你!就算你是练氏的少东,我也照废不误!” 练氏虽然实力雄厚,这个后台也确实强硬,但夺妻之恨不可恕!这个娘娘腔要是敢再接近嫣儿,他就不怕得罪练氏! 听着他这样不知道羞耻的话,练晟更气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你离婚了,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可能再跟你过下去!我从来没想过利用练氏少东的身份,就算没有练氏我也不怕你,我喜欢她自然就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她!我才不像你,凭着自己有钱就可以背着她在外面拈花惹草,让她伤透了心。” 他相信,一个男人如果想要保护一个女人,不管多艰难都是能做到的。雷褚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他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人,既然是人就有弱点自然也就有办法可以制服。 “你这个娘娘腔,我让你胡说八道!”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枉费她当初选择了你!” 两个人叫嚣着,又混战在一起。直到后来有人发现了喊人来阻止,才把两只打得眼红的野兽给分开来。很多人还意外地发现,那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男人,竟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被揍得很惨。那个高大雄壮的男人,似乎也没讨到多少好处。 可惜了,没机会看到这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好些人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止不住惋惜错过了一场好戏。 李嫣刚一醒来,便从护士口里听到了这“精彩”的一幕。那护士话外的意思,让李嫣羞红了脸,都不敢抬头见人了。 这打架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这些天每天都来陪她的“奸夫”。这两个人在医院大打出手,别人心里想什么,可就不言而喻了。 李嫣头疼地想,这医院她是没法住了。幸好这医院不是八卦的地方,否则她真的不要见人了。 “你们两个不错啊,丢脸都丢到医院来了。好像两个人拳脚都不错,要不在这里再打一架,刚才那一场我错过了,现在给我个机会好好地观赏一番,你们看怎么样?” 李嫣瞪着两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练晟早在李嫣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的彩时,心里就后悔了。他这好不容易才得到接近李嫣的机会,要是因为他和雷褚打架,她一个不高兴就不让他见人了可就麻烦大了。 听到李嫣这么一说,他硬着头皮呵呵地傻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因此不理我。” “就算她想理你,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娘娘腔!” “你再喊一次娘娘腔,我马上揍你!”他虽然长得没他雄壮,但是他也绝对不失男人气概。这个家伙却三番四次地喊他娘娘腔,岂有此理!他只是长得比较儒雅,不像他一脸蛮横跟牛似的。 “哼,还不知道谁揍谁呢!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娘娘腔!” “你——” “啪啪啪!”巴掌声响起,来自靠在床头的李嫣。“不错啊,不仅在医院公然打架,现在还学人家泼妇骂街,厉害啊。看着我干什么,继续啊……” “哼!” “哼!” 两个男人对着彼此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心里都想着等下再教训你! 李嫣叹了一口气。“练晟,你先出去吧。有些话,我想跟雷褚谈谈。” “我不——”他要是欺负你怎么办?可是在李嫣的娇俏一瞪眼下,他只有听话的份。“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大声地喊,我在门外。” 闻言,李嫣的表情软了下来。“没事的。要是真有事,我一定会叫你。” 无视雷褚要杀人般的视线,她微微笑着回道。对于他细心的关怀,她心里暖暖的。 练晟不甘不愿地出去了,在李嫣的要求下把门关上了。 李嫣看着他出去了,转过头来面对雷褚,脸色马上冷了下来。这段时间来,他一直要求跟她谈谈。本来她还想再过些日子的,既然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她就借这个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吧。 “嫣儿……”看着李嫣冷下来的脸,雷褚有些不安。就如他自己说的,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他从来都没想过和嫣儿离婚。不管他在外面怎么乱来,在他心里,嫣儿是唯一有资格做他妻子的女人。只是一个人在外面混久了,总免不了湿身,毕竟一成不变的生活有时候需要那么一点调味。 李嫣比了比一旁的椅子。“先坐下来再说吧。你不是一直想让叶落帮忙找个机会跟我谈谈吗?那就现在吧,也省得再约时间。我们两的事情折腾了这么久,就算断不了,那也该说个明白了。” “嫣儿,我是不可能答应离婚的。”什么都可以谈,这个绝对没得说。当然,她要想在外面养奸夫,那更不行!她想跟那个小白脸勾搭在一起,门都没有!他可不是那种窝囊的男人,戴着高高的一顶绿帽子还觉得不错,暖和嘛。都是那个娘娘腔的错,要不是他,嫣儿绝对不会跟男人有接触! 李嫣连看都没看他一脸扭曲的表情,也完全不在乎他气势汹汹地搁下狠话。对于未来的这场战,她早就有准备了。“我是一定要跟你离婚,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说以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也像其他的女人一样,就这么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家庭完整忍一辈子的话,我现在可以说是铁了心。你是不是答应结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早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痛快放手的。像你这样的人,就算自己不稀罕了,也不会轻易地让别人得到。就算你已经不能给我幸福,你也见不得别的女人对我好,我已经认错了这个事实。所以,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 其实,雷褚在她心里没这么不堪。对于自己曾经甚至现在还深爱着的男人,她无法完全否定。有人说过,否则你爱的人就等于否定你自己,因为那是你的选择。她说这么多的狠话,不过是想让自己更加彻底地死心。 “谁说我不能给你幸福?什么叫你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期待了?我知道,现在你心里就认为只有那个娘娘腔才能给你幸福。可是他真的能给你幸福吗?他不过是个穷酸画家,如果不是练氏的少东,他也许一无所有。他在艺术界混出来的那点名堂,说不定就是练氏给用钱造出来的。没有练氏,他就什么都不是,可能连生活费都是问题。这样的一个人,你认为他能给女人幸福吗?他连一个女人都养不活!他那样的娘娘腔,也就适合被女人包养!” 雷褚越说越气愤,想到李嫣因为那个娘娘腔才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他心里那个恨哪。尤其是从凛凛嘴里得知,在丽江的这些日子,他们都跟那个娘娘腔在一起玩,他更是气疯了。 李嫣对于他的激愤,没有激动地反应,只是因为他不断地叫练晟娘娘腔而拧起了眉头。练晟虽然儒雅,但绝对跟娘娘腔扯不上任何关系。一个男人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对她好,那他就是一个男子汉。 “他是不是娘娘腔,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至少我认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这样子在嘴上狠毒能够让你舒服的话,你不妨继续骂。至于说到他的成就是靠练氏才得来的,那么是因为你不过是掉进钱窟窿里的俗人,完全看不懂什么叫艺术吧了。我更相信就算他不是练氏少东,他也能够做得很出色。如果他对经商有兴趣,或许他的成就绝对不在你之下。而且,他有多少钱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我喜欢这个人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就算他是乞丐我也有信心跟他一起生活一起努力。如果我李嫣是那么看重钱财的人,当年我也不会选择你雷褚。当年我不在乎你有多少钱,那么今天我也不会在乎他有多少的财力。” 如果他这次不是出轨,而是输得一无所有,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离开他的念头。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夫妻两同心协力,再造一个王国。 “你——”雷褚气结。“你满嘴都是那个娘娘腔,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他就这么好,好到你不惜一切跟我离婚?连凛凛你都不顾?” 李嫣冷笑。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离不开他吗?现在看到她变得强硬起来,开始觉得事情有可能脱离他的控制,所以开始紧张了? “我是不是爱上他,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不顾一切跟你离婚,原因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还是个男人,自己做了的事情就要勇敢起承担后果。至于凛凛,我是肯定不会放弃的。我的儿子,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边。我知道你有势力有手段,那就放马过来吧。我也知道你会利用凛凛来威胁我,如果你冷血到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拿来做筹码,我也不介意打这一场仗。” “我是那种冷血的人吗?我在你眼里,真有这么冷血吗?你现在果然是满脑子只有那个娘娘腔,我在你眼里就一分不值。好,既然你这样子绝情,那我也不会给你们面子。我就让你看看,你那个娘娘腔能做点什么。真到了紧要关头,他只能没种地躲起来!但是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跟他闹出任何的话题来,否则我决不轻饶。” 李嫣的笑容,更加的冷。“怎么?你雷大总裁对于自己的花边新闻能够自以为傲,却认为我跟男人走进一点就有损你的名誉吗?雷褚,再也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了。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她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选中这样一个男人! 雷褚冷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子。可惜他身上全是痕迹,气势顿时就减了一大截。一脸的伤来做这种狠酷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搞笑。“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我现在在你心里都已经一文不值了。但是我会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不会对她太狠,但是那个娘娘腔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毁了那个娘娘腔,看谁还敢肖想他雷褚的女人! “那我就拭目以待。雷大总裁请吧,不送了。”说着,别开了头。 她的心里,其实很乱,甚至还有一些慌。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是雷褚的能力和狠劲,她只知道的。雷褚算不上一个好人,好人是没办法在商场上长胜的。他是那种只要不招惹他,他就是一只骄傲高贵的猫。一旦招惹他,他就是一头残忍的老虎。 雷褚冷哼一声,打开门出去了。 好一会,练晟才走了进来。 李嫣估计,这两个男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说不定还动手了。算了,她也懒得理他们。不过,看到雷褚脸上挂的彩,她真的很意外。练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好像根本不会打架。可是他能跟雷褚打个平手,说明他有练过。 “他没有欺负你吧?”练晟紧张兮兮地问。如果不是雷褚又拦着他,他早就马上冲进来了。 李嫣看到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得了,他又不是猛兽,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练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我怕他打你。” 她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被轻轻打一下他也心疼。雷褚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说不定就趁机动手了。 “不会的。他虽然没节操,但也至于随便动手打女人。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轻易被人打的女人。伤口是不是很疼?”她是真的没有料到,练晟会动手打架。恐怕所有人都认为,在雷褚面前,他只有挨打的份。 “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上一点药就好了。”练过拳脚的人,这点伤算什么。参加训练的时候,受得伤比这个重百倍。只要还没成尸体,就得继续操练,怕也要爬到目的地。 李嫣淡淡地笑着,看他那一处青一处肿的样子,一张儒雅的脸早就变了形。“还死撑。等下去看看,上点药。不过,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打架还挺厉害的。” “那当然,我可是练过的!”没听出她话里的一点讽刺,练晟得意地回道。 李嫣无奈地摇摇头,没说难听的话来。她知道雷褚那人说话是太过分,光是被人喊“娘娘腔”,练晟就没理由不应战。对这个男人来说,这个侮辱可不是轻易能原谅的。“没事别轻易跟人动手,靠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的,又不是战乱年代。” “嗯。”练晟摸着脸上的伤点点头,因为她话里的关心而笑得一脸幸福。看雷褚一脸气爆的样子,李嫣肯定没有给他好脸色好话。但对自己不一样,还关心地问他疼不疼,脸色也很温和。 “那个,雷褚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怎么办?” 对于他口里的“我们”,李嫣没有特别的跟他理清楚。既然雷褚已经认为他们是奸夫淫妇了,那就没必要再惺惺作态。只是,她实在不想连累他。虽然他会拳脚,但是他毕竟是搞艺术的。为了这个,他已经跟家里闹翻了,跟雷褚根本无法抗衡。而她,根本不想他趟一趟浑水。 “我会有办法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赶紧回到西藏去吧,别为我的事情耽搁了你的行程。” 练晟一听,脸一下子就慌了。他还以为,她已经默许他留在她身边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留下来!” 他急忙宣告自己的决心。就算她不会接受他,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谁知道雷褚会不会完全不念往日情分,而无情地伤害她。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放着她一个人面对这种局面。 “你听我说,就算你留下来也帮不上忙的。因为这并不是两个人之间打一架就可以解决问题的,雷褚他会想出什么样的手段,我现在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到底会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定。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连累你。你还是回去吧,做回那个走遍祖国大山南北潇潇洒洒的练晟。” “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留下来跟你一起努力。我知道,雷褚他就是有钱有势,所以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但是,这世界绝对不是为他而转的!我喜欢你,我一定会帮你的!就算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不会接受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李嫣看着他坚定的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不了解雷褚,他真的要坚持做一件事,是可以做到谁也无法想象的地步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而毁了你,你明白吗?” “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你就别再劝我了,那没用的。我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想要保护自己深爱的女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 李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她真的相信就像他说的,他已经决定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深情,也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而不顾一切的决心。 如果真的跟雷褚离婚了,或许她该试着考虑这个人。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人,不可能再寻找那种初恋似的轰轰烈烈,这种温和而可靠的感情或许是最好的。这个男人,应该值得依靠吧。 只是,希望自己的事情不要连累了他。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雷褚不把怨恨发泄到他的身上去? 或许,她得好好地想一想。 几天之后,李嫣在电视台和报纸上看到了一则轰动的新闻: 练氏少东放弃艺术之路,正式成为练氏的副总裁!(未完待续) 惨重代价 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儒雅男子,李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他加入商界,也不能改变什么。他所缺少的不是财力,也不是头脑,而雷褚的手段和狠劲。他,却不懂。 看到她出现,练晟笑了笑。“我这样打扮,不会太难看吧?接到你的电话,我还考虑着要不要赶回去换一套衣服再来。” 闻言,李嫣更忍不住叹息。“练晟,你没必要为了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知道你不喜欢经商,你爱的是艺术,也只有在艺术领域你才能真正地发挥才能找到你自己。听我的劝告,回到你原来的轨道上去,好吗?” 她真的不想欠他太多,她背负不起他的人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即便她比一般的女人要坚强那么一点。若然她能够全心地回应他的这份爱,那或许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付出。可是,她没有任何的信心,因为对手是雷褚。因为,这是在爱情的领域。 练晟淡淡一笑,本想握住她的手,但看了看身边又缩了回去。“李嫣,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当年为了画画,我不惜跟家里闹翻也要做。今天我为了你,就算是失去一切我也不在乎,更何况只是换一条路试试。我只是想遂我自己的心意,你不用背负压力。” 他只希望,她能够快乐就好。他知道雷褚不好对付,但是为了她,他什么都不怕。当然,一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雷褚比他所想象的要可怕千倍万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便那样,他也不曾后悔。 李嫣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难受,只是叹息。他的爱太深,让她觉得害怕,害怕不能给以回应。 “对了,他还有找你麻烦吗?”这些天他顾着熟悉公司的事情,一直没时间跟她见面。 李嫣摇摇头。“没有。”但是她知道,雷褚将在不久之后掀起一场可怕的风雨漩涡。而处在漩涡中心的,便是她。当年恩爱非常的一对,如今却像仇人一样,真是可悲。 “那就好。这段时间我忙着公司的事情,可能没办法经常去看你和凛凛,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说。我知道你很坚强很聪明,但我毕竟是个男人,始终比你更强硬一些。”对于经商没有兴趣的他,虽然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始终不如作画那么的快乐。不过想到可以让她从这段痛苦的婚姻里解脱出来,他还是觉得值得。或许,他们的关系将由此出现转机。这,是他做了近十年的梦,怎么舍得就此放弃? “我会的,你放心啦。倒是你,一定要小心。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你出事。”不管这是什么感情,这个人已经在她的心里了,毋庸置疑。 “我会的。”得到她的关心,他笑得很高兴。这些天的劳累,就此一消而光。 两个人相视而笑,慢慢地吃着东西,偶尔说一句,气氛和谐而温馨。 曾经遥远得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如今一点一点地拉近。 相处愉快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摄像头,更不知道暴风雨已经来临。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会迎风而立,逆风前进。 “妈,你怎么了?”李嫣刚回到家,就看到父母坐在客厅里,母亲似乎在生气。于是走过去,在沙发帮上坐下,揽住母亲的肩头。“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那个不讲理的女人!”李母一把拍在沙发帮上,气鼓鼓地说道。 “不讲理的女人?谁啊?”母亲脾气一向温和,这回怎么气成这样?李嫣不解地看向父亲,发现他的眉头也深锁着,还抽烟。 李嫣的心情一下子难受起来,自从自己和雷褚的事情让他们知道后,两个老人家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每天都愁眉苦脸的,让她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 “就是雷褚他妈。”父亲拧着眉,回了一句。 李嫣叹了一口气,在母亲面前蹲下来。恐怕又是去接凛凛的时候看,两个母亲又对上了。“妈,你没必要跟她计较。她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我们犯不着为了她而难受是不是?快别生气了,你这样子我也难受,你看我爸也跟着不高兴了。” “可是我心里憋得难受!明明是雷褚对不住你,做出那样禽兽的事情来,她、她居然还说……”母亲的眼里,含了泪。纵然自己的女儿有错,也容不得别人来胡说八道,更何况自己的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 “妈,她说什么,我都猜得到。我不在乎,你也不要在乎,好不好?他们不就是像看我们过得不开心吗?我们偏偏每天多快快乐乐的,不让他们得逞,气死他们去,好不好?” 母亲听了她的话,瞪了她一眼道:“嫣儿,我是你妈,不是你女儿!” 闻言,李嫣扑哧一声笑了。“妈,你没听说过啊,父母上了一定的年纪就是孩子。你只要把他们当孩子来哄,保管没问题。我的朋友都这么做,都说可管用了。” “就你会胡扯!”母亲和父亲都被她逗笑了。“对了,你去哪里了?我们回来看到你不在,可担心了。” “哦,我跟朋友吃饭去了。我这么大个人,还会丢了不成,你们瞎担心什么。”其实她明白,父母是怕雷褚或者是他外面的女人会对付她。 母亲笑得奇怪,眨眨眼问道:“是那个叫练晟的孩子吧?” 李嫣一看,便知道母亲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也没想否认。“对啊。妈,我跟他只是朋友,你别笑得这样奇怪,让别人看到还真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奸情呢。” 母亲拉着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嫣儿,我和你爸都觉得那孩子不错,看着就是个可以依靠的人。要是你跟雷褚分开了,不妨考虑考虑他。” 李嫣无奈地摇摇头。“妈,我和雷褚的事情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哪里能想那么远。再说了,我觉得我真配不上他。人家一黄金单身汉,大集团的公子,觊觎的人多着呢。” “傻丫头。他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反正那孩子心里只有你,这我可不会看错。妈也不是乱点鸳鸯谱,只希望你别因为雷褚而对男人都失去了信心,这天下好男人还是多着的,别因为一个混蛋而全都否定了。”可怜天下父母亲呐。 李嫣对着她笑了笑,点点头。“妈,我知道的。我才不会因为他而孤独一辈子呢,他还不值得。” 嘴上说得轻松,心里的伤却深不见底。纵然是爱了她十年的练晟,她也不敢轻易地让自己陷进去。今天,永远不能代表明天。谁又能知道,他们若是真在一起了,能走多远? “真放在心里才好,别只在嘴上说说。”侄女莫若母,李母马上补了一句。 “妈,我会的。”她相信,自己会幸福的。 李嫣与练晟的事情,慢慢地成了八卦新闻的每天的头条。而雷褚的处处留情,也时常见于报端。 李嫣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雷褚故意让报社爆出来的。她知道,雷褚要是想阻止,肯定是没问题的。 慢慢地,她开始从公众的评价里,看出这背后的目的。那些言论,全都是对她和练晟不利的。甚至于,影响了练氏。而雷褚的流连花丛,却不曾遭到攻击,可见一斑。 李嫣三番四次找练晟,想让他改变主意,却始终没用。不管她怎么避开,他却像是要向所有人宣告似的,不断地接近她。 李嫣只能悬着一颗心,每天都关注着练氏的事情。越关注,心里就越没底。雷褚,真的不会留任何情面的。她该怎么办? “哪怕我一无所有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求他。就算你求他,我也不会顺着这个台阶下的。”练晟如是说。 对此,李嫣只能叹息。 自从上次发现自己与这个社会脱节得厉害之后,她一直有努力看书,甚至在网上做了一些事情来慢慢地让自己熟悉这个领域。 自从身体好起来之后,她觉得自己该重新参加工作了。她知道在雷褚的障碍下,这会有多么的困难,但是她还是要试一试。 这一次,她不再等着雷褚的出现,而是在面试的时候就把事情说了。几乎所有的公司听了她的话,都客套地将她送走了。 连续一个星期,她得到了很多次面试的机会,但是最终都不了了之。没有哪个公司,愿意为了一个并不是非他不可的员工而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李嫣的信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减。其实,她知道有两个地方她可以去的。那就是叶落的另一半聂鞅的那里,以聂鞅的背景,绝对有足够的实力与雷褚相抗衡,而且应该会帮她的忙。可是她不愿意求助叶落,想到叶落上次遇到急事自己不在,她就不好意思再麻烦她。更何况,叶落与聂鞅的感情还不是那么的稳定,她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得他们横生枝节。 另一个就是练氏,她可以跟练晟并肩作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这样。或许是因为,她觉得那样好像是躲在练晟的庇荫之下吧。她喜欢凭着自己的实力,去解决自己的困境,而不是等着别人来帮忙。 就在李嫣越来越缺乏自信的时候,她和练晟的事情也被报纸写得越来越不堪,骂声越来越高。就连雷褚酒吧厮混,都被人说成是不能承受妻子出轨的打击所以借酒消愁。真是可笑之极!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李嫣几乎绝望的时候,机会来了。 旗昇集团录用了她。 那个一脸邪气的总裁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挑挑帅气的剑眉,然后伸出手来。“欢迎加入旗昇。” 看着他的手,李嫣一阵错愕,她有些怀疑对方有没有挺清楚她的话。“濮阳总裁,我……” “我听力很好。”男人再次挑眉,那弯起的嘴角让李嫣有一种感觉,他此刻就像是找到无聊太久终于找到事情做的猛兽。这人,太危险了! 李嫣忍不住想: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就这样,李嫣在毕业很多年后,开始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有了工作,生活变得充实起来,与雷褚的抗争似乎也变得胜算更大起来。 像是故意的一般,他们那琢磨不清的总裁濮阳邺旗总喜欢带她出席一些重要的宴会,而且是以他女伴的身份。每次看到雷褚那跟包公一样的脸色,李嫣就觉得心情特别的好。而当注意到雷褚看着身穿低胸晚礼服的她眼里直冒火时,她还不忘娇媚地对他笑,颠倒众生,然后款步离开。 每一次,她都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追逐着自己的。她享受这种感觉,那是报复的快感。好几次她故意出去透透气,他几乎是马上就跟了出去。想要抱她,亲她,摸她,而在她抗拒不了的时候,濮阳邺旗邪魅的声音就会幽幽地响起。雷褚气极了的低吼在她耳边,让人的心情无法不愉悦。 每次想到濮阳邺旗的行为,李嫣都忍不住想:做这家伙的敌人,简直就是人间一大悲剧。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在这段日子里,对李嫣来说,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去发展。唯一让她难过的,便是儿子凛凛。每一次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抢夺,都在孩子的心灵上留下了伤痕。再加上小同学也不知道是家长教育还是早熟说出来的一些话,更是让孩子连幼儿园都不愿意去,让李嫣心急万分。同时,这也更坚定了她尽快离婚的念头! 再次认真地看练晟,李嫣只觉得他更瘦了,心里一阵难受,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 练晟一愣,继而笑了。“胡说什么呢。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他不喜欢听到她说见外的话,那样总是让他觉得自己还没走进她的心里去。他希望,她能够慢慢地把他当自己人,哪怕她不会嫁给他! 李嫣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把心里的难受呼出去。“你看出来瘦多了,是不是很辛苦?”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练晟回到了练氏与雷褚抗衡,她的麻烦肯定远远不止这些。她太清楚,雷褚不可能没有采取行动,而是被练晟挡了下来。可是,他又能挡多久?这样瘦弱的练晟,看着都让人觉得担心。 练晟笑了笑,摇摇头。终于,在桌子上抓住了她的手。“我说过,只要能够帮到你让你开心,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何况,他之所以走得这么艰难,不仅仅是因为雷褚。还有有钱家族,那永远也避免不了的手足相残尔虞我诈。原本都以为他不会回来接手练氏,现在他突然回来了,局面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李嫣想说谢谢,但最终只是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理所当然地,看到了他开心的笑容,这个容易满足的人。 “等下我想去看看凛凛,可以吗?这段时间太忙了,有一些日子没看到他了。”那是她的孩子,他会试着担任一个父亲的角色,况且他真的喜欢那个孩子。 “好啊。他也经常提起你呢。” “是吗?” 两个人愉快地笑了,没有预料到可怕的暴风雨就要来临。 皓月高悬在灰蒙蒙的天空上,晶莹的星星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城市的夜披上了霓虹的衣裳,五光十色,琉璃缤纷,衬出城市的繁华。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保时捷满载着笑声飞快的行驶,路遇一个转弯,保时捷放慢了行速。这时,一辆大货车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来,保时捷车上的中年男人一声低沉的喝令:“坐好了。” 话未停,大货车一个旋转,霸占住了整条公路,刹车或是转弯都于事无补。中年男人扑到副驾上那个早已目瞪口呆的男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的头部。 “砰……” 两车相撞,大货车没事的稳稳停下来。而保时捷撞飞到地上,冒出一股股刺鼻的浓烟。 一辆急迅而来的的法拉利跑车“嘎吱”一声,在几十米的地方停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西装,身材高大挺拔,相貌英俊的男人,男人有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眸,他的视线横扫到冒着浓烟的保时捷车子上,突然一个箭步飞奔了过去,用力的拉开车门。 “救……先救我儿子。”保时捷车上的中年男人满头的鲜血,气若游丝,但语气里依然那么的坚定。 西装男人点点头,从他身上把奄奄一息的青年男子拖出来,抱到自己车上。转身正想再去救人时,“嘭嘭……”几声,保时捷突然就爆炸开来,熊熊的火焰围绕着车子噼哩叭啦的在燃烧。 高大男子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尚未接通,便看到: “爸,妈……”早已奄奄一息的男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车门,死命的朝燃烧的车子跑过去。 高大男人见状,扔下手机,紧跟着追过去,拦住了男子。 男子哭得撕心裂肺,不断挣扎捶打抱住他的男人,死命地想要往火海扑去。“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爸妈,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一声不吭,死死的抱住他。他的哭声渐渐微弱,整个人软软的从男人的身上滑坐到地上。看着那辆还在燃烧着的车子,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空气里,烧焦的味道渐渐地浓重。寂静的公路在远处呼啸而来的警报声反衬下,悲伤的氛围更加的凝重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某座富丽堂皇的大厦顶楼。 一个男人伏在窗前,摇曳着手中的酒杯,悠悠的目光穿过玻璃窗看向高速路上那闪着警灯的方向,唇边挂着一抹诡异莫名的微笑。如果仔细看,那是野兽发动无情攻击时的危险和邪恶,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铃,铃,铃……” 电话响起,男人缓缓起身,握起话筒,嗜血地笑。听了一会,带笑的眉目一下子僵硬下来,蹙得紧紧的。“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愤怒的声音从他喉间发出,咬牙切齿,像是恨之入骨的感觉。那空着的手,甚至下意识地坐着刀砍的动作。 “给他留一条活路,以后我还用得着。”对身侧沙发上的男人,晃动着手里的酒,幽幽地开口。那语气,不像是恩赐,倒像是猎人没有一枪打死小动物,而是拿刀子慢慢剐的那种残忍。 覆在窗前的男人顿了一下,转述了他的话。但语气里,似有不甘,却又不得不从。 挂上电话,一转身,便看到沙发上的男人眸中的笑意更诡异而冷血。仿佛是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也不由得弯起嘴角,仿佛在期待着更精彩的游戏。 残忍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让人恐惧。 夜,深沉。医院,冷清,充满着死亡的味道。 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一名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太平间走去。太平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年轻男子走到中间并排着的两个床架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他跪着,就这么跪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瘦长的身体,怎么也掩盖不住颤抖的痕迹。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揭开那白色的床单看一眼。 白色的床单覆盖住了床架上的那两具尸体,隐约可闻到一股消焦的味道。年轻男子以不变的姿势跪在地上,眸中的悲伤浓得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可是他,早已心痛得流不出一滴泪。他没有料到,这代价如此的沉重。他也没料到,骨血之情原来什么都不是。 医院里人来人往,咚咚的脚步声消停了一会又在走廊上响起。没有人看到,那个跪在太平间的男人淌在心里流着的鲜血!没有人知道,那漫长的一夜,跪在太平间里的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医院里,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因此,那些死亡的悲伤,在这里也被冲淡了许多。因为,早已经习以为常。 凌晨时分,几声哇哇清脆的啼叫划破了医院的宁静,一个新生命由此诞生。随之,某间重症病房传来的警铃,又一生命离开了这美好的人世。生死的交替不断地循环,悲哀和欢喜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直到午后,那个死亡的生命被推进太平间,大家都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具木偶人。有人过来搀扶,有人过来安慰。年轻男子看着那二具被白布覆盖住的尸体,闭上了眼睛,两行酸涩的泪从眼眶里划落,滋润了那干枯的双眼…… 看到报道的时候,李嫣几乎站都站不稳。她还没有见过练晟的父母,但是练氏总裁夫妇的照片,她是见过的。更何况报纸头条那斗大的字,想忽略都不行。 她拿起电话,颤抖着手拨通练晟的号码,可是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没有被接起来。她更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等拿到他家里的地址,李嫣直接驱车冲向那里。一路上,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着,就要捏碎了一样。 在那座偌大的房子里,在宽敞的书房里,她见到了那个瘦长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衣衫,就这么坐在了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而视线,显然没有焦点。因为那双眼眸的主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练晟……”李嫣轻轻地开口,眼泪湿润了眼眶。那瘦弱的背影,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悲痛,她什么都不能做。 闻声,他缓缓地转过头来,低哑的声音道:“你来了。”几近不可闻的声音。 那双清澈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光彩。那总是淡淡地笑着的唇,此刻像是被沉痛的悲伤压得只能紧紧地抿住。脸上没有一滴泪,可是那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悲伤,才是最致命的。 李嫣抽泣一声,展臂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泪水,落在他的发间,瞬间就消失了。 这本该是他最幸福的瞬间,与她的每一次亲近都是他最快乐的事情。可现在,他的心早已经被捏碎泡在冰水里,怎么也温暖不起来,甚至面对最深爱的人也无法扯出一个哪怕是苦涩的笑容。那黑夜里烈火熊熊的一幕,已经转移阵地,在他的心里焚烧,滚烫疼痛,却感觉不到温度。 “先救我的儿子!”即便已经几近晕厥,他还是听到了父亲的坚定。还有父亲扑身抱住他的瞬间,始终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上演,像钢刀扎在他的心头。爸,妈…… 很久很久,他突然低声地说起来。“你知道吗?虽然他们也像其他的有钱家庭的父母一样,总是希望我按照他们指定的路做,但其实他们很爱我。即便我为了画画而跟他们闹翻了,他们也没有从此就不管我。我爸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其实根本就是嘴上说说的,他根本就做不到。这次我回来接受练氏,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脸上的笑容每天都没有断过。即便知道我爱的人是一个有夫之妇,他们也只是劝告我要考虑清楚,而没有骂我打我,更没有横加干涉。他们……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可是……” 本来应该枯竭的眼泪,在她温暖的拥抱下,突然又冒了出来。一滴一滴地,染湿了她的胸前。那压抑的低低的哭声,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疼痛不已。 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心脏强烈的收缩和疼痛,李嫣才明白:这个人之于她,原来已经这样的重要!“对不起,发生这样的意外,我……” 她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唯一恨的便是,自己似乎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用最真的情鼓舞她用最实际的行动支持她;可如今他遭此厄运,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不是意外,那不是意外……”他抓着她衣襟的双手,突然间变得力道猛烈起来,几乎要将她的衣服撕破。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突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那瘦弱、被悲伤打击得弯曲的身子像是被一股什么力量充满,一下子变得挺直紧绷起来。 李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紧紧地看着他。那不是意外?难道……不会的,雷褚不会做这么没人性的事情,不会的!这是杀人害命,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不会的! 忍不住,用力地摇起头来。那是她深爱过的男人,那是她儿子的父亲,她不愿意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嫣,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那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眸突然变得赤红,充满了仇恨的光芒,让人害怕。 “不,练晟!你不要做傻事,让警察查清楚,让警察惩罚坏人!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李嫣着急地抓着他的身子猛摇晃,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这样子的练晟,一定会做出傻事来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仇恨而毁了自己,她必须阻止他! 练晟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勾起了嘴唇。那笑,不曾到眼底。 李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开始向四肢蔓延。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练晟的衣襟。这样的练晟,让她觉得害怕。 练晟伸手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 失去了爸妈,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闪失!(未完待续) 可怕的交易 “唐秘书,你先出去吧。” 雷褚看着气汹汹闯进来的李嫣,对无力阻止的秘书摆摆手。然后将身子往椅子里依靠,悠然地看着李嫣问:“你找我有事吗?” “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告诉我,你不会做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的,对不对?”李嫣也顾不得起平复气息,猛的冲到办公桌前,开口就问。 雷褚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情是我做的?嫣儿,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什么?要不要先坐下来,喝杯茶冷静一下再说?” “不需要!我只想问你,练晟父母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李嫣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握住。雷褚,千万不要让我听到肯定的回答,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你气势汹汹地冲到公司来,原来是为了别的男人。嫣儿,你不觉得你这样子有些过分吗?别忘了,我是你的丈夫。现在你为了别的男人来这样子质问我,我可是会不高兴的!”雷褚皱起眉头,将他的不悦表现出来。 李嫣两手撑在办公桌上,抬起视线直直地与他对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那是杀人害命的事情,我不希望跟你有任何关系。你老实回答我,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又如何?没关系,又如何?”雷褚的声音,突然冷起来。一伸手,捏住了李嫣的下颚。“你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来这里质问我,嗯?” 李嫣一把拨开他的手,缩回身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凛凛的爸爸,我不希望我儿子的父亲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雷褚冷冷一笑,绕过桌子来到她的面前,逼得李嫣步步后退。他突然伸出后,一把捏住了李嫣的下颌,让她抬起头来。“希望?嫣儿,你知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质问我,就代表着你在心里已经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那我的回答是什么,对来说也就不重要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嫣想拨开他的手,但是他就是不放。“我不相信这是你做的。但是我担心你太想达到目的,就……” “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杀人害命是吗?”他裂开笑容,有种残忍的味道。“嫣儿,你还真想对了,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 说着,松开了她的手,重新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来。 “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李嫣脑子是乱的,甚至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他父母的死跟你没有关系的,是不是?” “是不是都无所谓,真有本事,你就让警察把我带走。或者告诉练晟,让他来找我报复。你想怎么做,随你好了!但是嫣儿,你别想离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想都别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男人能给你幸福,那个人只能是我,没有第二个选择!记住我的话!” “雷褚,你不能这样。你——” “唐秘书,送客!”她还没说完,雷褚突然按下通话,大声叫秘书进来。 秘书马上推门进来,还算客气地半强迫半礼貌地请李嫣离开。走到门口,李嫣挣脱她的手,转过头来看着雷褚。“雷褚,不管我们之间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希望你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纵然你让我伤透了心,我还是相信你不是一个坏人。哪怕你已经不屑,我依然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一份信任。” 说着,自己推门走了出去。那依然纤瘦的身子,挺得直直的。 而在她离开之后,雷褚才转动椅子转过身来。看着关上的门,双眼危险地眯起来。 自那天起,李嫣发现,雷褚比以往更加的风流起来。每一次出现在报纸或者电视上,怀里搂的都是不同的女人。李嫣以为自己已经不难过了,但是每次看到,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一样。 她还听说,唐弦舒曾经冲进去闹场,被雷褚狠狠地刮了一巴掌。是真是假,她无从得知。但是她明白,如果唐弦舒真的那样做,雷褚恐怕真的会动手。 半个月后的一天,李嫣在跟叶落逛街的时候,便碰到了唐弦舒。擦身而过的时候,李嫣还想起那一次她们两个人在街头撕扯,为了一个花心的男人。两个女人像疯婆子一样,丢尽了脸。 那时,唐弦舒还笑得像一朵美丽的花。而这一次,她显得憔悴而颓废。可以想到,她跟雷褚的关系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她看李嫣的眼神,依然带着仇恨。纵然知道他们就要离婚了,她们之间的恩怨恐怕也很难一笔勾销。纵然她想要冰释前嫌,李嫣恐怕也做不到那么宽容大方。 看到人家落魄,李嫣并没有幸灾乐祸地冷嘲热讽。或许是身为女人,终究还是存了那么一点同情吧。又或者是因为,纵然她有错,但雷褚的错或许更多。 而唐弦舒的遭遇,让李嫣更加的明白,雷褚真的不值得她为他伤心难过,甚至耗上一辈子。这个男人曾经是一个顾家、体贴、深情的好男人,可惜在世俗的诱惑和污染下,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了。 叶落笑着转过头来,问她:“看到她,是不是会想:坚持要跟雷褚离婚是对的?” 李嫣摇摇头。“不知道。反正看到她那个样子,我也没有觉得高兴。或许是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吧。” “得了,因为什么并不重要。反正你现在知道雷褚不值得你再为他费任何一点心思,那你就跟练晟好好地过吧。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罪恶感,总觉得自己跟练晟在一起好像对不起雷褚似的,我想那真的没必要。你这不是报复,只是走出一段失败的婚姻,寻找另一段幸福而已。” “谢谢。”李嫣对她一笑,没有回答。在心里,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话,说出来总是很容易,要做却很难。 或许,每一次砍断过去重新开始都是艰难的,谁也不能例外。 “你的提议还不错。”办公桌后的男子半躺在椅子里,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全身舒展开来。似乎他不是在办公室里商谈事情,而是在海边沐浴阳光享受海风,熏熏欲醉的模样。 练晟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有些波动。静静地与那气势压人的男子回望,等待着下文。 好一会,似乎让人等得够了,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但是……” 练晟只觉得心又被悬了起来,还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心里这样想,但不敢显露于色。他没有忘记,眼前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是一匹阴险的狼。 “我好像不是很感兴趣,你说怎么办?”钱他不缺,生意上的胜利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囊中之物。练晟提出的建议固然不错,但是要打动他还差得远。说实在的,一个人所拥有的东西多了也是一种麻烦,好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真糟糕! 练晟心里急了,但还是强自压住。“不知道,濮阳总裁对哪一点不满意?” 交换了双腿的位置,男人抚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练晟的心,开始慢慢地往下沉。他以为,他所提出的建议已经相当诱人了,没想到还是不能打动这个人。 “要不,我来提个条件,如何?”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看别人痛苦挣扎,自有一番乐趣。这个兴趣确实恶劣了一点,但于己无害,也还不错。 “濮阳总裁请说!”练晟可以猜想到,他所提出的条件有多么的苛刻。可是自己有求于人,只能暂时忍了。 “我听说,练总裁这次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所以跟雷褚对上了。那么我的条件就是,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作,但是事情结束之后,你必须放弃那位雷夫人,你看这个条件如何?”优哉游哉地将话说完,仿佛他只是提议午餐吃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一般。 练晟倏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很快就恢复常态,但已经被对方看在了眼里。不让他跟李嫣在一起?那么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练晟心里有些恼火,但是竭力地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他缓缓地站起来,对着对方一点头。“这个条件我恐怕无法答应。不能与濮阳总裁合作,是练晟的遗憾。就此告辞,打扰了!” 不管如何,他不可能放弃他想要的女人。如果没有她,那他赢了一切又有何意义?无望地逃避了十年,他怎么也不可能在这充满希望的关头就此放弃。 再次点头,迈步往门口走去。虽然脚步有些沉,但不曾犹豫。他的选择之坚定,可见一斑。 “等一下!”身后的人将腿放下来,勾起嘴唇,开口将他喊住。 练晟停下来,礼貌地回头相视。“濮阳总裁还有何赐教?” “如果我答应跟你合作,但要用你的右手来换,你可愿意?”说着,视线落在他好看的右手上。 练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虽然为了李嫣,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艺术投身到商场,但不代表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如果这右手没了,那就等于斩断了那条自己向往多年的道路。他能愿意吗? 办公桌后的人站起来,缓缓地走过来,站到巨大的窗前。“我可以帮你赢得这一场仗,甚至可以帮你赢得美人归,但是你要答应把你的右手给我。10秒钟之后,给我答案。” 练晟轻轻地颤抖,一咬牙,点点头。“我答应。” 他要为父母报仇,他也要得到李嫣。只要有她,就算从此不能画画,他也会觉得幸福。 “爽快!”窗前的人转过头来,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邪恶。伸出手来,与练晟相握。“合作愉快!” “你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练晟看着对面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笑容也躲起来的李嫣,笑着道。记忆中那个光彩照人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李嫣,又回来了。而这样的李嫣,将会属于他。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发抖。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梦想成真。而此刻,眼前就坐着他的梦想…… 李嫣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嫣然一笑。“真的吗?” “真的。你越来越好看了,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他伸出手去,将在她颊边嬉戏的发丝放回耳朵。留恋地收回手指,视线依然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李嫣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觉得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灼热地烧起来。她敏感地察觉到,练晟变了。自从他父母出事之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不是变得颓废,而是变得犀利起来。她现在经常能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关于他的报道,有经济方面的,也有与她的八卦。 每当他在镜头里笑,她都觉得他离自己有些远。以前,他的笑是儒雅温和的,像和风拂过来一样舒服;而现在,他的笑变得神秘变得高深莫测,让她看不懂。唯一不变的是,他对她的态度。依然是那么温柔,那么疼惜。不,还是有些变了,他在她面前不再那样的害羞拘谨,他甚至会在分别的时候亲她一下,或者牵她的手。这些,他以前从来不会做的。 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父母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所以他才变成这个样子?那天他说要报仇,吓得她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生怕他傻乎乎地去找人搏斗。还好,到现在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他一切安然无恙。只是他的变化,总让她觉得有些心里不安。 “喂,有没有人说你最近越来越像色狼啊?”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她不习惯这个样子,但是也说不上反感,他是一个让人无法对他反感的男人。 练晟挑眉,淡淡地笑。“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男人都没兴趣,怎么会有人说我像色狼?不过,那些记者都是不断地质问我,说我为什么要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浪荡子?” “对不起。”李嫣歉意地看着他,低声道歉。 “为了你,就算被全世界的人骂我浪荡子,我也不在乎。”他看着她,深情款款地回答。握起她的手,贴着他的脸。 那露骨的话,那从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都让李嫣觉得脸红心跳。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又怕他难堪,看着他一脸尴尬的样子。 练晟扑哧一声笑了,放开她的手。“你不要一副老鼠见到了猫,动也不敢动的样子好不好?我在对你表白,就算你不敢动,也别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行吗?我仅有的一点欣喜,都要被你打击完蛋了。” “我不是,我只是……”她从来没有那样想,她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算雷褚让她伤透了心,就算她是铁了心要跟雷褚离婚,但是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的身份,跟另一个男子这样子卿卿我我,让她觉得有些羞惭。如果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别的男人亲近,那她跟雷褚又有什么不同? “我只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确切地在想些什么。 练晟一笑,开口替她解围。“不要紧的,我明白的。” 她虽然已经为人母,但其实亲近过的男人不多。再加上她现在还没真正离婚,他的亲密和直白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她不时地看着四周的人,害怕别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心里所想了。 他是一个男人,也努力了很久才走出这一步,更何况她一个女子?何况,这不是恰好证明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么? 李嫣松了一口气,回以灿烂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但是能够绕开这个尴尬的话题也不错。 “时间还早,等下一起走走,怎么样?”最近他们都很忙,想要跟她见一面不容易。 “好啊。” 两个人吃过晚饭,练晟把车放在酒店,两个人就选了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慢慢地走着。也不怎么说话,偶尔相视一笑,感觉也不错。 虽然已经六月了,但是今晚起风了,李嫣觉得有些冷。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李嫣只得装作抱住自己的双臂。 一件带着男性气息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暖暖的感觉顿时漫遍全身。转头,对上昏暗中他那好看的眼睛,她淡淡地一笑。“谢谢。” 练晟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试探地伸出手,越过她的背放在她另一边的肩头上。 李嫣一愣,身子有些僵,但最终没有躲开。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再次恋爱了,应该不是,她还没忘记雷褚,也没忘记他带给自己的伤。只是这个人,她不忍心拒绝他。或许是雷褚的伤害让她明白,一个人默默地爱着自己十年,是多么不容易。 终于,练晟的手臂一揽,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两个人的身体贴着,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静静地,心跳有些激动地,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只要拐过前面的那个角,就到了最热闹的街道。 李嫣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拨开练晟的手。虽然他们两早已经是报纸上和新闻上的奸夫淫妇,但是被这么多的人看着,还是觉得不自在。明天的报纸上,恐怕又要有新的骂声了。 她还没来得及下决定,突然一个孩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是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大把玫瑰花。“叔叔,给阿姨买一朵花好吗?” 李嫣看向练晟,只见他弯下腰,摸摸小孩子的头,说:“这些花多少钱,我全买了。已经很晚了,快回家吧。” 小女孩把花全都塞给了李嫣,向他们道谢后蹦蹦跳跳地跑了。嘴里还在大声地喊着“妈咪”,估计她母亲就在这附近。果然,他们看到了一个挑着担子卖花的年轻妇女。 李嫣看着手里一大束并不算特别精致的玫瑰花,想起当初大学里的趣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练晟重新揽住她,不解地问道。刚刚有发生什么有钱的事情,而他没有注意吗? 李嫣笑得前俯后仰,整个人软倒在他身上。 练晟很乐意将她虚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看她笑得开心。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能笑成这副样子。不过,看她这样子毫不在乎形象地大笑,他觉得很快乐。 终于笑够了,李嫣才擦着眼泪跟他说原委。“我想起大学的时候,我们版有个女生。她很喜欢一个学长,就把他倒追到手了。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去江边散步。有一天晚上,他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小女孩卖花,说哥哥你给姐姐买一枝花吧。我那同学…...她心里很期待,因为两个人刚在一起,他还没送过她礼物呢。结果那个男也是摸摸孩子的头,说:天快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家吧。哈哈……我同学气得回来后一直在宿舍里骂,宿舍里的人想到那场面,一个个笑得都软了。” 练晟摇摇头,无法理解她怎么能笑成这样。想了想,说:“我猜那个男的可能是忘记带钱了,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这样子给自己解围了。” 李嫣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好好笑。还有啊,我们版有一个女生,挺漂亮的,家境也很好,就是个子有点矮,大概一米五多一点。她找了个男朋友,又高又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学校不有些地方不太平整吗,下雨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水坑。有一天,她男朋友去接她下课。经过那个水坑的时候,很多男生就把伞给女生,然后把她抱过去了,看着挺浪漫的。我那同学羡慕啊,也想让她男朋友这样做。结果他男朋友直接用手臂一夹,就这么把她提过去了,把她给气个半死,回到宿舍哭了一通。” “你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那时候我们班也有这么一件事。他找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高兴得就差把人家当佛一样供起来了。可是那女孩子觉得自己长得不错,所以百般刁难,每一次约会都要吃到半个小时以上。我那同学性子也有点急,所以不停的打电话催。有一次,那女的就生气,说要分手。我那同学为了求他原谅,就在她宿舍楼下用蜡烛摆出她的名字和‘对不起’三个字。结果那女的没因此原谅他,反而是被抓去警察觉蹲了一个晚上,还罚了两百块钱。” “是吗?我觉得你那同学也挺浪漫的,不愧是学艺术的。”那样的把戏,很多女生都会被感动的。 “是啊。可惜最后还是分手了,因为人家嫌他长得太寒碜。” “那也没什么,反正分手了,损失的也是那个女生。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嫁了一个很帅的老公,但正在想着当年那个人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呢!”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被一些不实际的东西所吸引,总要经过岁月和生活,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那也是。不过,我那同学好像已经结婚了,找了一个特别温柔贤惠的妻子,好像连孩子都生了。”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有所成,又取到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不久以后,他也可以这样了吧。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还想要一个孩子? “那挺好的,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们也会这样的,对吗?”握住她的双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如果爸妈还在,那该多好。练晟的眼里,黯然和痛苦一闪而过。 李嫣被他问得脸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练晟看着她走在前面,轻轻地叹息。很快,他又重拾信心。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我先回去了,你开车小心点。”打开车门,下车前李嫣下意识地叮嘱他。 练晟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揽了过去。 李嫣只来得及抬头惊呼,便被他掳去了柔软的唇瓣。下意识的挣扎被他压住住,紧紧地与丁香小舌深深缠绵。 等练晟松开完全胶在一起的双唇时,李嫣早已经气喘吁吁。大脑呈一片空白状态,怔怔地看着仅在咫尺的男性脸庞。 “早点休息,晚安。”大拇指在她因为热吻而殷红的唇瓣上,轻轻地摩挲。又低下头,亲了一下,才松开手。 李嫣傻傻地走下车,傻傻地关上车门。直到他摆摆手开车走了,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咳咳……”刻意的咳嗽声响起。 李嫣吓得惊叫一声,转过头来,看到母亲手里拿着垃圾袋,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妈。” 想到刚才她和练晟的亲吻被母亲看到了,李嫣的脸一下子冒出了腾腾热气。 “嫣儿,下次记得注意场合。要是被孩子看到了,可是会教坏他们的。”李母笑眯眯地说完,拿着垃圾到垃圾桶摆放的地方走去。那轻盈的脚步,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不错。 “妈!”李嫣因她的话,轰的又涌上来一股热潮,让一张脸红得就像樱桃一样。(未完待续) 练晟出事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李嫣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一个有夫之妇。 她跟练晟的感情开始渐入佳境,叶落都说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堕入情网的幸福小女人。爸妈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多起来。凛凛,也跟练晟相处得很快乐。总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雷褚很少出现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便出现了也不似过去那般似乎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她只能承受他所给的局面。 这半年来,雷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谁,他所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被一点一点地挖出来。就连警方,都开始盯上他了。 李嫣知道,雷褚可以说是一个正当的生意人,但在这个官商勾结的社会,有些事情他总得“随波”。放眼整个社会,恐怕没有哪一家做大了的企业没有那么一点阴暗的事情。偏偏他们都没问题,而雷褚这边就一一地被揪出来。所以这段日子,他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连跟她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相反,她以为会遇到重重困难的练晟,反而如鱼得水,混得越发的让人瞩目。她有想过,雷褚的事情是不是练晟给捅出来的。但是,她又不认为光凭练晟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说,有谁在帮他的忙? 绿色餐厅。 李嫣看着对面,练晟正在一边给凛凛夹菜,一边跟他说着稚气的话。两个人一来一往,相处融洽。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们真的就像是一对和乐融融的父子兵。 过了一会,凛凛乖乖地吃下他不爱吃的东西,专注地跟食物奋斗起来。练晟抬起头来,发现李嫣正在看自己,不由得淡淡一笑。“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米粒吗?” 说着,抬手去擦了又擦。像个孩子似的问:“擦掉了吗?” 李嫣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芊芊玉指一身戳了一下他的脸。“得了,别臭美了,没有米粒啦。我只是觉得……” 你和凛凛就像是亲生父子一样。这话差点脱口而出,到了嘴边才发现,这话说出啦有多尴尬,也会让练晟很不舒服,急忙改了口。 “你对孩子真有耐心。”做他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吧。她原来还担心他可能无法把凛凛当成亲生的一样来疼爱,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她不是个傻子,他只是为了讨她欢心还是在真心,她还是明白的。也或许正是因为他真心疼爱凛凛,她才能这样轻易地接受他吧。毕竟对一个母亲来说,爱她的孩子有时候比爱她还要重要。 凛凛也很喜欢练晟,嘴里不再总是嚷嚷着爸爸。孩子又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他经常见到的是练晟,哪天练晟不出现了,他就会问练叔叔怎么不来看他。如果雷褚从此很少出现,恐怕他在凛凛心里的位置就会被练晟所替代。 练晟挪了挪凳子,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长发。“那是因为凛凛很可爱,又是你的孩子。换了别人,我可不敢保证我会这么耐心。” 李嫣听他这样说,更加确定他的真心。他要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她才要怀疑他的居心呢。“那如果他是我的孩子,但一点都不可爱,你怎么办?” 练晟看着吃饭的凛凛,转过头来笑着说:“那我也会很疼他,因为在我眼里,你的孩子一定都跟你一样可爱。” 李嫣忍不住捂嘴笑了,道:“拜托,我一个快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了,你还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你这是称赞我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称赞!”练晟生怕她误会似的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弄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他尴尬得要命,李嫣却捂着嘴偷着乐。他走到她耳边,不满地说:“都是你害的。” 李嫣咯咯地笑,吐吐舌头。“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叫你突然就提高声音。” 练晟看她笑得开心,还调皮得像个小女孩,被害了的那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还说你是成熟女人呢,刚才还吐舌头,一整个十七八岁的毛丫头似的。哎哟!” 他话才说完,就被李嫣狠狠地掐了一下。揉着被掐疼的地方,压着声音抗议。“李嫣同志,你这绝对是谋杀亲夫!” 李嫣昂起下巴,真像个小女孩那样扭扭身子耸耸肩头。“大叔,你这话就错了。我才一毛头小孩,哪里的亲夫可以谋杀啊。这又不是古代,还有童养媳。你说是吧,大叔?” 练晟被她连喊两声大叔,差点把刚喝道嘴里的一点汤给喷了出来。看她美丽而调皮的大眼睛,也说不出不好听的话来,只能摇头认栽。“你呀……” 得了便宜的李嫣,还不忘卖一卖乖。“好了大叔,再不吃饭,菜可就要凉了。” “妈咪,谁是大叔啊?”听到了他们对话的凛凛,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李嫣还没开口,练晟就抢着回答。“没有谁是大叔,你妈咪说错了,快吃饭吧,凉了不好吃。” “哦。”单纯的小孩子又埋头吃饭,也不理两个大人你掐我一下我瞪你一下。 一顿饭,在笑闹中进行着,每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吃过饭,凛凛到餐厅外面的孩童娱乐区玩耍。李嫣和练晟则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犹豫了很久,李嫣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个,雷褚被查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在她说出雷褚的名字时,练晟的脸色就变了,表情十分复杂,有些吃惊又有些难过,还有其他。“你舍不得他遇到麻烦?你觉得,这都是因为我在背后搞鬼吗?你觉得,他是被冤枉的?你——” “练晟!”李嫣一声低喊挡住了他没玩没了的质问,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我没有想那么多,我更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不是舍不得见他出麻烦,我也相信你不会随意栽赃他,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事情被抖出来,是不是跟你有关?” “如果真的跟我有关呢?你想让我停手吗?”修长的五指难得的,没有趁机与她的紧握。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心里却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她还在乎雷褚! 李嫣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确实不希望雷褚出事,尽管他们已经闹成这样,但那毕竟是她曾经深爱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只想能够结束这段婚姻能够争取到凛凛的抚养权,却从来没想过一定要把他弄得一败涂地甚至要吃牢饭,她没有那么深的恨。但在练晟听来,自己的话真的很伤人吧。毕竟,他才是她最该关心的人。 李嫣移开视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道歉和解释,因为她的心思他猜对了一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练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苦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很在乎他。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你心里都还是只有他?是不是不管他怎么伤害你,你都舍不得离开?如果他肯跟外面的女人一刀两断,你是不是就会回到他的身边?那我算什么?” 李嫣一下子就急了,他那失望之极难过之极的样子,让她心里特别的难受。一把伸出手,将他的手紧紧地抓在两手里。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不是在乎他,我只是、我只是,他毕竟是凛凛的爸爸,就算他背叛了我,我也不能狠心到看着他出事,是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回到他身边,如果我真的这样想,我和他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相信我!” 练晟叹了一口气,问:“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假如我们两个人都出事了,你又会首先为谁而急?” 李嫣慢慢地垂下睫毛,不再看着他。“我只知道雷褚对我来说是过去,我跟他再也没有可能。我不希望他出事,我更不希望你出事。” “但在你心里,我还不是你的恋人,是吗?”说这话的时候,练晟只觉得满心都是悲哀。 他知道,自己变得贪婪了。以前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哪怕她多看自己一眼都能够激动得颤抖,可现在已经走在她的身边,可以牵她抱她吻她,她的心里肯定有他的位置,却为什么还不满足?是因为得不到的时候不知道拥有的美好,拥有了就想要更多想要永远吗? “不是的,我——”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李嫣觉得心里很疼。可是,她能告诉他,自己现在深爱的人就是他吗?这份感情的开始在一个太混乱的时间,她自己都没有理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又能怎么说? “没关系了。凛凛在找我们了,走吧。”说着,也没看她,就这么走了出去。他知道,她才受了伤,自己不该这样子让她难过的,可是管不住心里那股酸涩的劲。 李嫣咬着嘴唇,看着他大步走出餐厅,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的疼。是不是我真的错了?还是,连你也觉得我其实并不好?连你也想象雷褚一样,发现我其实不是那么好,也想要扔下我了吗? 一股酸涩的液体冲上喉咙和眼眶,让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不断地吸气,将朦胧的水汽收回去,缓步走出餐厅。 三个人也没再去别的地方,坐在车子里,谁也没有说话。 “早点休息,晚安。”他在凛凛的脸上亲了一下,跟她说了一句晚安,便坐上车子走了。 李嫣怔怔地看着远去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子,酸涩的液体又冒了出来。以前每次回来,他都会让凛凛先进去,然后跟她说一会话甚至索取一个热吻。看来,他真的嫌弃她了。 “嫣儿,傻傻地站着干什么?外面凉,快进来吧。”母亲在身后呼唤,已经是秋天了,真的有些凉。可是她却感觉到,因为她的心里冷。 这一晚,李嫣等了很久很久,也没等到练晟的电话。以往他每次一到家就会给她打电话,哪怕只有一句“我到了,你早点睡”。每次她都在他好听的嗓音里,笑着入梦。而现在……他是不是要放弃了? 李嫣翻出他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听。连续拨了三次,李嫣的心里慢慢地凉了。软软地跌坐在床上,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挖了一个洞,所有的快乐和力气都从这个洞里迅速地流失。 整整一夜,李嫣就这样躺在场上,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但是没有未接来电,连短信都没有一个。 他真的放弃了! 想到李嫣的反应,练晟只觉得心如刀割。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他停下车子,抽出烟点上,狠狠地吸。一根接一根,像上了瘾似的。 其实他不怎么抽烟,甚至可以说不会抽烟。所以被呛得厉害,咳得一身的狼狈,更咳得心里越发的难受得紧。 李嫣的电话打来,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再也不像以往那样的欢喜雀跃,而是满心的苦涩。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接起来。只是这样愣愣地看着它,看着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熄灭,最终回归黑暗。 他勾唇苦笑,觉得这就像是他的这段感情,不断地在希望和失望之间起伏来回,但最终还是只有失望。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希望走近她,却突然能过走进她的世界;本以为从此可以拥有她两情相悦,却原来还是他的一厢情愿。 老天,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练晟再次发动车子时,没有往家里开,而是去了酒吧。他很少踏进酒吧,似乎只有在大学的时候被同学拉进来几次,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他始终认为酒不是一个好东西,更不喜欢这种欲望太过喧嚣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心里真的很烦很难过,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发泄一下。 最终,他来到了人间天堂。点了烈酒,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牛饮。想着自己这段艰难的感情,更是不知道节制。酒很烈,喝下去喉咙生疼,胃更是灼热的燃烧起来。原本清醒的神智,慢慢地变得迷糊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练晟才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出酒吧,往停车场而去。因为醉得厉害,短短的距离,他花了好些时间才走到。靠在车门,花了好一会都没把锁给打开。就在锁发出一声打开的响声,他就要拉开车门时,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一辆车子,车子突然驶到他面前停下,几双手伸出来,将他拖到车上。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面孔,甚至还来不及质问一句,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口鼻。涂了迷混药的毛巾让本来就醉糊涂的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的小屋,惨白的灯光一晃一晃的打到练晟的脸上。他清醒过来,眯着眼睛看到自己的周身围站着三个身材高大拿着电棒的男人,这三个男人均带着恐怖的鬼面具,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他有些惶恐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要在挣扎,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被下了软骨散之类的东西,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分力气。而那三个拿着电棒的男人,像是野兽一般的可怕。若是在他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逃生,可如今…… 回答他的是这三个男人手中的电棒,它们一棒一棒的击打到他的身上、腿上,每击打一下,他的身体就颤抖的瑟缩到一边,发出“嘭嘭”的声响。他没有求饶,没有哭喊,只觉得意识慢慢地飘远。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他把自己的右手藏到身体里尽量不让电棒击中它,他听到自己的身体传来的哭泣的声音! 顿了一下,他们对准了他的膝盖,一棒一棒的击打,“咯咯”的骨头断裂声痛彻心扉。而那些人仿佛被这样的声音刺激到一样,越加的兴奋与残忍。 在疼痛的晕眩里,他迷蒙地看到了天堂里的爸爸妈妈微笑着向他招手,他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在对着他翩翩起舞,对着神告诉所有人她爱他…… 他一直以为,只要拥有足够的善良和爱心,就可以拥有幸福;他一直以为,只要谦和顺从,要的很少,最后就会得到很多很多;他相信老天一直在注视苍生,它决不忍心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们,只要心存感恩,就能一生平安;他以为…… 李嫣坐在办公室里,始终静不下心来工作。脑子里,一直闪动着练晟那无比难过的样子。早上她又打了几通电话,但他的手机竟然关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说过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她开着! 不知道是不是多虑了,李嫣总觉得今天心里很不安,甚至还有一种恐慌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又熬了半个小时,李嫣终于坐不住了。她向上司请了假,拿起包就要冲过去到练氏去找练晟。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号码竟然是练晟家里的座机。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还可以打座机。她心里一喜,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是福伯,练晟的管家也是很关心他的一个老人家。 “什么?”李嫣惊叫一声,办公室的人都看过来,她却无心去理会。 练晟昨晚没有回去?今天也没有出现在办公室,所有的亲切朋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嫣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心底冒上来,那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变得特别的强烈。她的心和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李嫣,你没事吧?”同事看到她好像被什么事情打击到了,不住地颤抖,关心地跑过来问。 李嫣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脸,什么都不说。突然一把推开站在面前的人,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她怎么了?刚才大叫一声,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可是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出事了!” 坐在车子里,李嫣不停地拨着练晟的电话,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祈求着,但是始终没有开机。种种猜想不断地涌现在脑海,她急得眼泪直打转。连司机特意绕远了,她也没有发现。到了那里,下车扔了一张百元大钞就跑往里冲。 见到福伯的时候,她几乎连话都问不出来,心里有莫名的恐惧。“福伯,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练晟他……” “昨天晚上,少爷没有回来。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是跟朋友一起去玩,可能比较晚才回去甚至有可能不回来。我问他是哪个朋友,他又不愿意说。后来夜深了我还打了一次电话,但是已经关机了。我以为他是为了尽兴地玩,所以特地关了机。我等了一夜,没想到他真的没有回来。今天一早我就打电话到公司,秘书说他根本没有回来。我又把所有他认识的朋友都联系了一遍,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他。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担心……” 老人家的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显然他也非常的担心,甚至恐惧。对于他来说,练晟不只是他的少爷,更是他的儿子一般。 听福伯这样一说,李嫣的心里也更加的混乱害怕起来。“福伯,他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就是心情不好就一定会找他的那种?我、我昨天跟他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我想会不会是他心情不好,所以找朋友聊天去了?” 福伯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跟少爷吵架了?难怪,我在电话里听到少爷的声音就好像不太高兴,所以我有些担心,一夜都没睡好。电话里的环境很吵,好像是在酒吧里,会不会是他心情不好所以喝醉了,睡在宾馆里?” “有可能。他不是开着车吗?我们马上查一查市里所有的酒店旅馆,还有找一找他的车子,看能不能找到他。我想,他可能真的只是喝醉了,不会有事的!”李嫣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安慰福伯还是安慰自己。 “好,我马上让人去查!”福伯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那声音,听着有些怪异,似乎在颤抖。 “小嫣,自从老爷和夫人出事之后,我们害怕那些人再对少爷下手,就派了人暗中保护少爷。这段时间,也一直相安无事。可现在,连那些暗中保护的人也不见了,我担心……事情恐怕没那么的简单。” 福伯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李嫣听了,两腿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几乎走都走不动。那一股担忧的恐惧像是一只可怕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练晟的车子在人间天堂找到了,酒吧的人也证实昨晚练晟有到那里去,但是没多久就走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李嫣知道人间天堂是聂鞅的,所以找了叶落帮忙,调出当天的监控录像。却惊愕地发现,监控录像被人盗去了一段,练晟走出酒吧后的录像不翼而飞! 这个结果让李嫣心里的恐惧一下子到了极点,这一切都说明,练晟出事了!想到他父母的事情,她觉得心里好冷好冷。练晟说过,他父母的死不是意外,那是有人故意制造的事故。那他,会不会也……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一个踉跄,李嫣的整个身体差点往地面滑去。幸好叶落一把抱住了她,才没有摔倒在地。却努力了半天,也没能站稳。 “师姐,你先别急,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李嫣怔怔地愣了一会,突然间用力地摇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满含希望和恳求地看着她。“小落,你帮我求求你家聂鞅,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找到练晟,好不好?好不好?” 眼泪,像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坠。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人原来已经在她的心里这样的重要!可是,他却不知道在哪里,是好还是坏…… “好好好!我马上就让聂鞅帮忙,你先冷静下来,会没事的!”她用眼神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聂鞅的人,那人得到她的指示,很快就消失了。 “小落,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不要他出事……”只要他人还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她只想他能够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只要他能够平安地回来,她再也不会犹豫了!她会好好地爱他,照顾他,让他幸福! 抱着叶落,李嫣低声地哭了起来。心头那种特别不好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地变得脆弱起来。 “你别自己吓自己,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的。你要冷静,我们都要冷静,这样子才能想出办法来,是不是?” “嗯!我们现在就去见聂鞅,他一定有办法的!”她连呼吸都不顺畅,却拉了叶落就往外冲。只是那脚步,明显不稳。 叶落无奈,只得挽着她走,生怕她就这么摔倒了。(未完待续) 一切太迟了 李嫣连听都没听聂鞅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坐在车租车里呼哧呼哧地喘气时,脑子里还是一片凝滞,什么都无法去想,只有一句话回荡在脑海里嗡嗡作响:濮阳邺旗可以帮你救你想救的人! 她无法去想,为什么聂鞅那样的势力也没能帮她把人救出来,而要找濮阳邺旗。她甚至没有去想,就算濮阳邺旗能够帮她,他又有什么理由帮忙?她不过是他的一个下属,她再有才华也不至于影响到旗昇集团的发展,他凭什么帮忙? 也幸亏她无法去想这些,否则她也许没有勇气就这么急急忙忙地冲进旗昇集团总裁办公室。就连秘书和助理一起,也没能将她挡住。 当她推开门冲进去,办公桌后的濮阳邺旗缓缓地抬起头来,带笑看着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以这样的姿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只是李嫣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会深想。此刻,她只想把练晟救出来!除了这个,别的都已经不重要! 一下车就这么冲上来,一分多钟的电梯都没能让她的呼吸平复下来。她试了好几次,都还喘得厉害,根本无法说出话来。而在她平复呼吸的这段时间里,濮阳邺旗已经挥手让助理和秘书退了出去,正懒懒地靠在椅子里,笑眯眯地看着办公桌前有些狼狈的李嫣。 很快,秘书就送了两杯茶进来,然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濮阳邺旗伸手比了比一旁的椅子,说:“先坐下来喝口茶吧,有什么事等你能够正常开口再说。喝口茶,我想对你平复喘息会有好处。” 李嫣没有听他的话坐下来,倒是将那杯茶狠狠地喝了几口。等那暖暖的茶到了胃里,呼吸总算是有些顺畅了。“总裁,我想——” “先坐下来再慢慢说吧,我不习惯女人站着,而我坐在这里仰头看着她。还是说,你想我也陪你站着?”说着他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伸展着,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李嫣只得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濮阳邺旗的态度,让她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好像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似的,好奇怪。 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濮阳邺旗在她打量自己的时候,悠悠地开口问:“这茶还不错吧?是我的朋友亲自上山去摘,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加工出来的,可以说是最纯正的。” 这个时候,李嫣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些茶。从知道练晟失踪开始,她连水都忘了喝上一口,饭更是根本就吃不下去。但是人家已经这样问了,她只得点头应和。“是很不错。那个总裁,我想求你帮我救救练晟,聂鞅说你能够救他!” 终于把来意说清楚了,李嫣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不知道他的答案,但是她至少把事情抛出来了,离练晟得救就又近了一步。 “哦?”濮阳邺旗挑挑眉,语气似乎很吃惊,但他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脸上看不到一点的意外,看到的只有一种叫玩心的东西。“练氏企业的总裁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没听说练氏有什么困难,怎么就要喊救命了?” 虽然说关心则乱,李嫣现在的心情却是很乱很糟糕,但是她还没愚蠢到看不出来濮阳邺旗的反应不对经。他分明已经知道了练晟出事的事情,而且料定了她会来找他帮忙。可是她现在是有求于人,只能低声下气。 “总裁,不是练氏出了问题。是练晟昨夜突然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人。他昨晚去了人间天堂,根据那里被盗的监控录像,他肯定是被人绑架了。我找了聂鞅帮忙,但是他说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帮我。我知道我没什么理由可以让你帮我,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以使得你帮我。我只能说,只要你肯帮我把他救出来,我愿意为你为旗昇做任何的事情!” 濮阳邺旗犀利晶亮的眸子看着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可是我想不出来,我或者说旗昇有任何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让你来做,怎么办?” “这——”李嫣哑口无言,他说的其实没错。她心里气极了濮阳邺旗的见死不救,可是她明白他这样的人缺的就是善心好意。他是有钱有势可以为别人为社会做很多的事情,但是他不屑也不愿意。他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回报,或者说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一种交易。或许,连感情和婚姻都是。 “那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救练晟?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一定答应!”她没有筹码,她只能许这么虚空而有危险的承诺。 “什么都可以?”濮阳邺旗黑亮而深邃的眸子转动了几下,勾起的嘴角让人觉得有些冷。 “是的,什么都可以!”哪怕他要她杀人放火,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她再犹豫下去,或许练晟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 “嗯,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到你对我在什么时候会有很重要的价值。这样吧,我这个人说到底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坏人,坏人一般是不会无条件做好事的。我现在想不到让你做什么事情来交换,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李嫣用壮士断腕似的语气答应。只盼这个人不要再玩心大起,而能够尽快地去救人。但是她明白,她不能命令他快点去办,也不能求他,只能陪着他这样玩。 濮阳邺旗曲起手指,用指节轻轻地敲着被子的边缘,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虽然你已经接过一次婚,但也算是个美人儿。很不巧的是,我有一个表弟,上次在宴会上恰好看到了你,对你很有意思。我这个人虽然冷情,但有时候对亲人朋友又会生出那么一点好心来。等我把你的情人救出来,你就跟了我的表弟,如何?” 李嫣觉得口舌干燥,连呼吸都停止了。她知道他提出的条件不会很容易做到,只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如何?她有权利拒绝吗?在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选择。就算她可以再想办法求别人来帮忙,可是练晟那里能等吗?那些劫持他的人,能够给她时间吗?除了答应,她没有别的选择。 “好……我答应。”她咬住嘴唇,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残忍的笑意。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恶魔!但是,他能够救练晟,这就够了! “别答得这么的不情愿,否则我会认为你诚意不够的。”似乎还不满意,他又优哉游哉地加了一句。 “总裁,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同意你的条件,没有任何的不情愿!”或许我跟练晟,真的没有缘分。这一生,我都注定要辜负他!但至少,我也能为他付出一次。 “那好。你先回去吧,人会我想办法救的。至于我表弟,我想他很快就会去找你了,希望你们相处愉快。不送,再见!”舒展在沙发里,他毫不在乎地挥挥手。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人救出来,我担心那些人会对他不利。”尽管明白这样说对自己很不利,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求一个答案。她绝对不要他救回来的,是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尸体,她无法面对! “这个我自然会安排,你先回去吧。”说着,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我有些困了,想睡一觉。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给关上。” 然后他真的就那样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李嫣静静地看着他一会,不甘心地走了出去。走出公司大楼,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觉得那么的迷茫。练晟的失踪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就这么压在了她的心头。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还好好的? 她甚至不敢问自己,也不敢去多想,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头脑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那样的假设,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已经是傍晚了,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就只有刚才喝了几口茶。肚子饿过头了,已经完全麻木。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胃里越来越明显。 她走进旁边的一家面馆,点了一碗她平时最喜欢的鸡蛋面。但是最终只吃了一口,就没有再动,她真的吃不下! 旁边的一桌人,是一家三口。年轻的父母,很可爱的小男孩。小男孩喝着瘦肉粥,嘴里还依依呀呀地在问着稚嫩的问题,父母不时爱怜摸摸他的小脑袋小手小胳膊,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孩子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 李嫣看着,心里酸酸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记起每次练晟接他们母子两一起吃饭或者出去玩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一副画面。不知情的人也会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让人羡慕得不行。 难过之中,又想起昨晚吃饭的时候,自己那不该有的犹豫。如果不是她没有果断地回答,让他觉得她心里还是没有他,他就不会难过得跑去酒吧,也就不会出事了。说到底,这都是她的错! 练晟为了她,默默地守候了十年,甚至为了她放弃了自己挚爱的艺术。可是她,却连一句在乎的话都不敢说出来,还害得他失踪了。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来得到他的爱?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又怎么面对这份残酷的过错? “妈咪,那个阿姨为什么哭了?”稚嫩的童音响起,很快,一个小孩儿就来到李嫣的身边,奶声奶气地问:“阿姨,你为什么要哭?” 李嫣看着孩子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和稚气的脸,心酸地赶紧擦擦眼泪。“阿姨没哭,小朋友真乖,快回爸爸妈妈那里吧。” 她捂着嘴,快把地跑出了面馆。再也忍不住,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默默地落泪。 练晟,你到底在哪里? “嫣儿。” 一声低沉的叫喊传入耳内,李嫣愣了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真的是有人在喊她。她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寻找声音的来源,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嫣儿。”出现在她视线内的,是雷褚。依旧是西装革履,但是看起来似乎有些颓废。 “是你啊。”李嫣下意识地露出一点笑容,但是很僵硬。看着这个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在她为练晟而担忧混乱的时候。 “已经下班了,怎么还在这里?是要去接凛凛吗?” 李嫣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雷褚的公司楼下。而下班的时间,早就过了。“哦,我来买点东西。那个,我要去接凛凛,先走了。” “等一下!”雷褚拉住她,伸手揽住她的腰。 “你放开我,大家都在看。”虽然她现在觉得很累,真的很想找个人靠一靠。但是,她没有忘记他们两个人就要离婚了,他不再是她的依靠。 雷褚没有松开手,甚至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公司大楼带去。他很想她,很想好好地抱一抱她。 “雷褚,你干什么啦?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进去!”顾不得别人在看,她就跟他在大街上扭了起来。 雷褚也不说话,弯腰一把抱起来,不管她怎么叫喊怎么挣扎,直接走进大楼走进总裁专用电梯。一直到将她抱进办公室,他才将她放下来。 李嫣双脚一落地,转身一眼不发就往门口跑去。可是努力地半天,门一点要开的迹象都没有。“你快把门打开啦!我要去接凛凛,他在等着我呢!” 其实,她早已经打了电话回去,交待父母帮忙去接孩子了。外公外婆乐得接受这个任务。 雷褚抱着双臂靠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她。“嫣儿,门我已经锁上了,你是打不开的至于凛凛,你可以打电话让你爸妈去接他。” 李嫣气呼呼地走回来,直直地冲到他的门前。“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你就说,我还有事,我不想在这跟你纠结。有什么话,你说吧。” 雷褚伸手,抚上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拍掉了。“嫣儿,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这么讨厌我?” 李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几次张嘴又合上。看到他好像最近也过得不好,她实在是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了,我也不想跟你单独在一起。给你那些女人看到了,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来。” 其实,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自己跟雷褚太亲近,好像很对不起练晟。他现在生死未卜,她真的不想再管任何其他的人或者事情。 “嫣儿,对不起。”雷褚还是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要抱你就去抱那些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我一点也不想奉陪!”她又是捶又是踢,但他始终不肯放手。听到他几次疼得闷哼,她也狠不下心去。 雷褚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嫣儿,我们……怎么会搞成这样?我明明那么爱你,那么不容易才拥有你,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那你就要问你自己了,问你是不是觉得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太亏了,所以要多跟几个女人有纠缠才觉得完整。” “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现在想后悔,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自从你搬出去跟你爸妈一起住,我连我们的家都不敢回。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你和凛凛的笑声,没有香喷喷的饭菜,甚至连一盏等待的灯都没有……以前它是那么的温暖,现在却那么的冷清,没有一点家的感觉。我躺在床上不断地回想,越是回想我就越是后悔。如果还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那该多好……” 李嫣没有回答,她的心里也很难受。过去的温馨和甜蜜,她也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搁下。可是想到他的背叛,想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即便没有练晟,她恐怕也没有勇气回头重新开始。“或许人就是这样,没有得到的时候不惜一切,得到之后慢慢地就忽略了就想要更多,等失去了以后又想着当初拥有的好,可是已经回不去了。雷褚,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因为你爱上了练晟,是不是?”想到怀里的这个人,从此就要属于另一个人了,他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他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这或许是生活对他的惩罚。 “我们两的婚姻破碎,与练晟无关,或许也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很明白,相比于你,练晟才是更适合我的人。我相信如果我们最后能够走到一起,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只是,我们恐怕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我只想练晟能够平安回来,就够了。 “是吗?是吗?”他收紧手臂,不断地低问,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李嫣。 好久,他才慢慢地松开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只觉得心里刀割一样的疼。“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份礼物,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以后,我们恐怕很难见面。我想你肯定会好好地疼爱照顾凛凛的,你也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李嫣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雷褚,那么的颓废。 雷褚笑了笑,帮她理了理长发。“我没事。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我真的很高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下去吧。” 两个人在电梯里,默默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李嫣坐进了车子里,也没有开口。 李嫣看着迅速后退消失在视野里的雷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在雷褚的身上。是不是那些人,查出了什么? 到了家,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就躺到床上去。脑子里,全是对练晟如今处境的猜想。一直到将自己吓得一身冷汗,她才强迫自己停止再想,缩进被子里想要睡一觉。她真的好累! 可是脑子里重重假设多形成了电影画面,一个一个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上映,让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一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要!练晟——”惊叫一声,李嫣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地往下流,衣服也已经湿透了。视线慢慢地适应了黑暗,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里,练晟被几个黑衣人绑架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那些人不断地打他,拿刀戳他…… 心跳,再也没能回到一个正常的频率。李嫣靠在床头,就这样看着窗外的一点光亮,再也无法入眠。等天亮了,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也不舒服,好像要感冒了。 早餐也没吃,简单洗漱一下就往公司跑。她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一直到了一个小时,濮阳邺旗才出现。 “总裁,有消息了吗?”李嫣也顾不得这样子会不会让濮阳邺旗不爽,扑过去就问。 濮阳邺旗一挑眉。“是你啊?怎么一大早就在这里,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有没有找到练晟?”在这一刻,李嫣恨不得掐死这个男人。他那种事不关己的悠然,让她心里特别的不爽。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他一拍脑袋,似乎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李嫣一下子急了,一把扯住他的领带,问:“你、你没有帮我寻找他的下落?你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一定会把他找到并救出来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 眼泪哇哇地就这么流出来,想到昨晚的梦,李嫣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她还以为,至少今天就会有他的消息,可现在,这个人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件事! 濮阳邺旗懊恼地拢拢嘴,眨眨眼。“我说你好歹也有点女强人的潜质,怎么就这么的不经事呢?” 接着,他似乎良心发现似的,说了一句让李嫣从地狱升到天堂的话。“他在旗昇旗下的仁辉医院,你可以去看看。” “真的?”李嫣惊喜地叫起来,也不等他确认,转身就往外跑。 “等一下!”濮阳邺旗开口,又将她喊住。 “还有事吗?”虽然停了下来,但还是维持着往外跑的姿势。 “他的状况可能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完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吧。 李嫣心里一沉,但也无暇多想就冲了出去。在赶往医院的车子里,她不断地在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还好好地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冲到医院的病房,看到床上那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练晟,李嫣还是忍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好到不用包扎的地方,唯一露出在外面的就只有半张脸。 她愣愣地坐在床前,握住他的右手,借着那属于人体的温度来安慰自己。眼泪像缺了提的洪水,再也挡不住。 医生告诉她,他全身多处受了重伤,膝盖被击碎,双腿恐怕再也不能站起来了。脑袋也受了重击,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要留院观察。全身上下,除了他尽力去保护的右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扑在床前,李嫣泣不成声。“如果我那天能够坚定地回答你,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你就不会去那里,也就不会出事了。我知道,这都是我不好……一直以来,你都默默地守候在我身边,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我总是以为,你会一直都在的。我没有想过,你也会伤心也会绝望……直到你突然不见了,想到你有可能出事,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多要崩溃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早已经在我的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可是,我竟然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极其低哑的声音,在李嫣的头顶响起。被她抓住的指头,动了动。 她惊喜地抬起头来,手忙脚乱地抹去眼泪。看到他微微睁开的眼睛,又是哭又是笑地叫了起来:“你醒了,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疼?我去给你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她手忙脚乱,她慌乱无措。 “我…没、没……事……”全身疼痛,让他连说话都困难。 “你不要说话,你受了很重的伤,你要好好地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紧紧地将他的右手抱在自己的手心,放到嘴边轻轻地亲吻。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很快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李嫣看着他,一边流泪,一边安慰自己:李嫣,没事的,他还活着。他刚刚醒了还认得你,就说明他的头脑没事。只是双腿废了,以后你就是他的拐杖,只要你尽心尽力地去照顾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后,练晟才没再绑得像木乃伊一样。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但也已经好多了,起码不再那么疼痛。 右手的完好无损,让他心里欣喜。而双腿的残废,让他意志消沉。他经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一动也不动,眼里含泪。李嫣的关怀体贴,本该是喜悦和感动,现在却让他疼痛。他不止一次地问天,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他? 就像现在,他又发呆了。 李嫣放下手里的补汤,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一片冰凉。她轻轻地揉搓着,直到它温暖起来。窝在手里的他的手,无比的消瘦,一点肉也没有,全是青筋。一张脸,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样子。他受的伤太重,损伤了身体;更要命的是他意志消沉,加速了身体的崩溃。李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将涌上来的眼泪吞回去,扬起笑容看着他。“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练晟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自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很少说话,每次都是愣愣地盯着人看。医生说过,他的头脑并没有受影响。李嫣知道,他是不愿意开口。身体的残缺让他消沉。 “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你不想理我了,是吗?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在怪我,不肯原谅,所以不想跟我说话是吗?看着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比我自己受伤了还要难过。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双腿废了的人是我。可是……”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为什么你不骂我?我宁愿你骂我,恨我,也不想你这样子对我不理不睬的。如果你真的怨我,你打我,你打我啊……”李嫣疯了一样抓起他的手,狠狠地打向自己的脸。泪流满面。 “你别这样!”练晟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让她再打自己。纵然心里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他还是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他心里也不是怪她,只是绝望。他一直都以为,一个人只要善良真诚,不去做害人的事情,就可以幸福平安一辈子。可是,先是父母被人害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如今,他的双腿也断了,还怎么幸福?更别说给她幸福!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尝试着握住她的手,然后慢慢地放开。“李嫣,你听我说。” 他的表情很严肃,李嫣下意识地觉得他说的不会是她想听的话。“我不听,我什么话都不想听。我只想你赶紧好起来,然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相信我,就算你的腿不能走,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李嫣,别安慰我了,也别欺骗你自己了。我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你和凛凛?我作为一个男人,还要靠自己的女人来照顾,我又有何颜面活下去?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一直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如果我今天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你也不会想跟着我好好地过日子。我知道,你只是觉得我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心里内疚才想着跟我在一起照顾我。其实你完全不必要这样,因为就算那天我没有跟你闹矛盾去酒吧,这样的事情也迟早会发生的。我叔叔他想要练氏,他必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我,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跟你没有关系,你完全不用自责。 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走进你的世界,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幸福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就算你最后真的跟我在一起了,也不是因为爱情,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以后,你就别来看我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还有福伯福婶呢。你好好地的生活,找一个你爱他他又对你好的人,幸福起来。我,祝福你!”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地靠向枕头。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那眼里的湿润。他用了十年去追求的幸福,如今他要放弃了,心就像被刀割掉了一样,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却还是疼痛。 李嫣知道,自己伤他很深。她固执地抓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一双带泪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很清楚我不是因为内疚才跟你在一起的,我从来都不是这样委屈自己的人。我承认,我一直都不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因为你走入我的世界时,我正处于一片混乱的时候,我自己都无法把这一切理得清清楚楚。也许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被你感动了,所以才默许你的接近。但是慢慢地相处下来,你早已经成了我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雷褚比你还重要,我不是不知道答案,我只是害怕。因为我当年想了很久才决定接受雷褚,我曾经以为我和雷褚会一辈子幸福,可是结果却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知道,我一旦告诉你,在我心里你远远比雷褚重要,就等于许下了承诺,许下了我从此爱着你练晟的承诺。这个认知让我害怕,或者更严格地说,是爱情让我害怕,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跟你走一辈子。 我和雷褚的婚姻走到这个地步,或许最大的原因是他出轨了。可是好多个深夜我都在想,难道他的出轨,跟我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人人都说,老公有外遇,老婆的难辞其咎。虽然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但是我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就是因为我没有做好,所以雷褚才变成这个样子。作为一个在婚姻里做失败了的女人,我真的不敢轻易地承诺下一段幸福的婚姻,尤其是你又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我害怕自己辜负了你。我真的害怕!” 扑在床上,李嫣呜呜地哭了起来。 跟练晟在一起,接受他的关心宠爱,她是觉得很幸福。可是深夜躺在床上,她也会忍不住地去想,他们真的能够一辈子这样幸福吗?当年,雷褚对她的感情也这样的深这样的专一,现在也走到了离婚这一步。跟练晟,这一切就一定不会发生了吗…… 这种种的顾虑,让她在与练晟的感情里,始终不敢主动地大步迈出向他靠近。而是一直犹豫着站在原地,享受他的深情,想慢慢地积聚勇气。只是还没等她有足够的勇气去与他牵手一辈子,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练晟几次想要伸出手来,抚摸她长发,却又收了回去。几次张嘴想要安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许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如果没有发生这次意外,他一定会因为她的告白而狂喜,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只可惜,造化弄人,这一切都迟了。他已经这样子半死不活的了,他不能再耽误她,更不能拖累她一辈子! 李嫣伤心地哭着,一直等啊等啊,最终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字的安慰。她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他却正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哭泣的她。他的表现,让她心里更加的难过,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娃娃地流下来。 缓缓地,练晟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已经这样了,给不起你想要的幸福。而且,不管我怎么安慰你怎么说服我自己,我都不能完全地忘掉,也许正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一定不知道,他们拿着电棒往我身上打的时候,那种疼痛有多么的可怕。那时候,我绝望,我仇恨!如果我没有回到练氏,我叔叔就不会对我爸妈下手,更不会对我下手。我本该背着画架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一辈子这样子潇洒来去。可因为你,我终止了我的旅程,走入了我不喜欢的商界。为此,我害死了我的父母,害得我自己变成了这样……” 练晟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地泪从眼角滑落。“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当年我没有遇到你。那样,也许我就可以一直坚持我的艺术,有一个理解我爱我的妻子,一个属于我的可爱的孩子,还有健康的双亲。一家人,快快乐乐一辈子……你走吧。” “不,我不走!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离开,你只是想这样说让我离开……” “我不是!”他挥出手臂,最终还是没落在她的脸上。五指,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你走吧,别逼我打人。我从来没有打过女人,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一个。” “练晟……”李嫣哽咽着喊他,却再也得不到他深情的注视。 她的回应,真的来得太迟了吗?(未完待续) 我们的结局 李嫣现在特别能够理解,当初雷褚每天守在病房里却得不到自己的一句话回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练晟在用她当年对雷褚的方式来对待她。被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时若不见,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那么难熬。一颗心就像被放在蒸锅里蒸煮一样的煎熬,难忍。每一句讨好的话,每一个柔和的笑容,得到的都只是不闻不问来回应,感觉心如刀割疼痛。 或许,她应该庆幸的是,练晟并没有用狠话来嘲讽她刺伤她。生性温和敦厚的他,对一个人视而不见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李嫣相信,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虽然他很努力地把她当做不存在,但是偶尔她还是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些来不及遮掩的情绪。她明白,他只是想让她离开,然后他躲起来肚子舔舐伤口,他就是那样的人,总是最后一个才考虑他自己。 练晟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两条腿废了,这伤便似乎永远都没有好的一天。练晟也不知道怎么的,也不愿意医生帮他看这腿,固执地要出院。这是他在医院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了。 李嫣默默地看着他,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她也没办法一个人自问自答而毫不在意。便顺手,打开了电视。又从一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大苹果,拿起刀来慢慢地削皮。 她低着头,削得更外的小心。自从那一次意外之后,她的心里便留下了后遗症:每次拿刀心里都发冷。 她专注地削着苹果皮,也没注意看电视,甚至也没多认真去听。所以当她听到雷褚两个字时,不由得猛然抬起头来。 她没注意刚才新闻里说的什么,只看到画面上是雷褚被警察带走的画面。虽然先前就知道雷褚最近有些麻烦,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赶紧回到他身边去吧,在这个危难的时候你还肯回去,我想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练晟没有忽略她的吃惊和关心,忍着心里的难受开口。 他也很想学别人那样说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动不动就冷嘲热讽,那样她很快就会受不了离开了。可是他自小性格温和与人为善,实在做不来那样的事情,便只能忍痛当她不存在。但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只要她在房里,他的视线又可曾离开过她的一举一动? 闻言,李嫣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他终于肯跟她说话了。难过的是,他一开口就劝她回到雷褚身边。“那你呢?我若离开了,你怎么办?” 看着他状似绝情和冷漠地转开脸,其实轻易地就能看透那层伪装看到他心里的难过。他搁在被子上的手,早已经紧紧地握起拳头,完全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练晟勾起嘴角,笑得凄凉而又倔强。“我?我继续过回以前的日子,虽然我的双腿废了,但是好歹双手还是好好的可以作画。” 说着,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第一次直直地看进李嫣的眼里去。但很快,他的视线便变得迷蒙起来,怔怔地出神。 “过去,我从来没想过能够跟你有过多的接触,那个时候我总是想,哪怕能够跟你做普通朋友也是天大的幸福。那时,我根本就不敢想我有一天能够这样子接近你,就像情人一样。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有一天你会因为感动或者怜悯而跟我在一起,我都会高兴得想要疯掉。可现在我明白,如果你只是因为感动或者同情而跟我在一起,我宁愿一个人孤独一辈子。我知道你心里面放不下他,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更多的是感动和同情。我虽然不是一个特别出色的人,但也不下贱,我不想靠着你的同情甚至可怜过一辈子。所以,你走吧,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并不欠我的。爱情这事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欠谁。我想,以后我会到国外去,如果运气好,我会遇到一个深爱我非我不可的女子……” 李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因为不注意,指尖碰到刀刃,渗出了点点血珠。怔怔地看着它慢慢地涨大,然后滑落,也感觉不到疼。眼眶,不住地发热。抬头看着练晟,视线有些模糊。 “你凭什么认为我对你只有同情只有怜悯?你一再地否定我的感情,是因为你自卑,还是因为看轻我这个人?就算我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就算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可并不代表我就要自贬身价,只要一个男人喜欢我感动我就可以跟他过一辈子!难道你也认为,一个被抛弃过的女人,就没有资格再拥有幸福的爱情和婚姻了吗?难道,我就必须等着别人来施舍我一份感情吗?” 终于,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段日子他一直这样子对她视而不见,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她心里怎么能没感觉?她只是一直忍着,想着他受了那么重的打击,心里肯定很难过。而害他的正是自己,他会这样子闹情绪也是很正常的,她必须体谅。可每次看着他对别的来探望的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自己那么的冷漠,夜里躺着她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就让她这样误会好了,如果她能够从此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那就更好了。 至于他,可以去寻找一处清静的好地方,静度残生。所幸一双腿虽然废了,双手却完好无损。只要可以涂涂画画,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吧。只是午夜梦回,想起她时,心里又是何等的煎熬?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将独自忍耐。 看到他别过头去,就像没看到她的伤心欲绝。也听不到他吐出一个字,更狂论先前的柔情安慰。眼泪终于完全模糊了视线,在踉跄后退里,一颗心碎了一般疼痛。 好不容易,两颗心才慢慢地靠近,为何最终还是走不到一起?“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心里有了你,又逼着我这样割舍掉?看着我伤心,你心里会舒服吗?还是你觉得我让你空等了这么多年,所以才特地来报复我?” 再说下去,她怕自己真的像一个初次失恋的小女孩一样痛苦纠缠,于是踉跄地拉开门跑了出去。紧紧地捂着嘴,跑过医院的长廊跑下楼梯,一直跑到马路上才停下来。 练晟在看到她呜咽着冲出去时,眸子里仅有的一点光彩也黯然下来。很想冲出去把她拦住,可双腿早已经无法站起来,心里更是死死地忍下这一念头。 算了,就这样吧,一定会有人让她幸福的。 整整一夜,李嫣都没有睡好。虽然挣扎了一晚,但还是没忍住跑到医院去。只是她到医院的时候,练晟早已经走了。 也没有犹豫,她开了车就往练晟的家里开去。却在门外,被福伯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小嫣,你还是走吧。少爷他虽然性情温和,但骨子里却固执得很,他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福伯想到好不容易两个人才走到一起,如今就这样分开,也不住地摇头。 “福伯,你让我见见他。就算他以后都不想见到我,我也希望他能够亲口对我说,否则我是不会死心的。当初是他非要闯进我的生活里来,他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连好好说清楚都做不到!” “小嫣,少爷他、他也不好过。他从来不曾完全拥有过你,我想你自己也明白,你心里还有雷褚的存在。这对他来说,本身就是很深的伤害。如果他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或许还有信心跟别人竞争,因为他对你的情比谁都深厚,他相信自己可以给你幸福。如今他残废了,不仅无法好好地照顾你,还要你反过来照顾他,你让他情何以堪?”老人家深深地叹息,却还是没有将李嫣放进去。 “为什么一定要他照顾我?难道就不能让我来照顾他吗?再说了,照顾一个人又不靠双腿,不是吗?医生也说了,他的腿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他不愿意治疗。福伯,我们一定要一起努力,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我知道以前我没有做好,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你相信我!” 因为受了太重的伤,练晟把自己缩进了壳里。如果她也这样轻易地放弃了,那他们之间的线就真的断了。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福伯看了她好一会,最终还是将她放了进去。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他默默地想: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画室里,练晟静静地坐在画架前,一动也不动。双腿残废了,脑子好像也跟着残废了一样,只剩下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一丝的灵感。对着画纸老半天,却完全无从下笔。 夜里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些人拿着电棒不断地往他身上击打。那种撕裂绝望的疼痛,依然那么的清晰,仿佛此刻就在发生。 已经是冬天了,寒风萧瑟,一切都那么的萧条了无生机,就像他的心。李嫣的到来,在那里种下了奇花异草,春回大地便百花盛开绿草如茵。而今冬天来临,一切便又回复了原来的荒凉,甚至更添了几分绝望。 门外响起脚步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脚步声不算太重,应该是福婶。“福婶,你是来叫我吃早餐的吗?我不怎么饿,你跟福伯先吃吧。” 他没有听到回答,只听到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他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只感觉一个黑影填满了自己的视线。纵然没办法看清楚来人的样子,那熟悉的幽香却已经让他浑身一僵。不是告诉福伯不要让她进来的吗? 他转动轮椅转过身去,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如果做得太绝情她就会难过,他不想那样。 李嫣走到他的面前,缓缓地蹲下来,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抬头,对上他的双眸。“为什么不见我?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放弃,就可以从此把你忘了吗?” 他默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想到两个人一路走来所遇到的这些事所共有的快乐,李嫣忍不住湿润了眼睛。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我住的手,轻轻地说着: “还记得大学时候第一次看到你,我只是很意外,一个男生怎么会这么的羞涩这么的干净,而且还是一个富家公子。那时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们在往后的日子里会有这样的牵绊。我是个看似坚强洒脱,其实很固执的一个人。我也同样希望这辈子只有一次爱情一次婚姻,只是世事总是难料。你知道吗?刚开始发现雷褚不对劲的时候,我不断地说服自己,他不会那样的,是我太敏感了。等到后来铁证如山,我虽然口口声声说一定要离婚,其实我没多少勇气。我是个骄傲的人,习惯了别人羡慕的眼光,我不敢去想当别人用一种‘你很可怜’的眼光看我时,我会是什么感觉。我更害怕离婚了以后,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男人来爱我,后半辈子就只能这样子孤独地过下去。 去丽江旅游是我的一时冲动,因为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我需要透透气,然后勇敢起来。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会遇到你。那天早上在酒店门外看到你,我又是惊喜又是难过。我不能骗任何人,知道你还喜欢着我,这让我高兴也让我更加勇敢。可同时我也明白,已经这样子的我,根本不应该还跟你太接近,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所以我偷偷地离开,回到了这里。 我没有想到,一进到家门,看到的竟是别的女人光明正大地入住我家。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你坚持了十年不变的感情让我相信,这世界上一定还有更好的人会珍惜我。那一次的自杀,其实是个意外。但当我躺在地上,仿佛还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时,我还是忍不住想,是不是等血液流干了一切就好了?如果不是凛凛突然跑上来,或许我真的已经死了。 后来,你就这样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别人的眼光和那些难听的话。我贪恋你的温柔和爱意,却又不敢去回应。幸好你一直都在慢慢地向前,就这么走进了我的世界我的心里。我开始越来越少地想起雷褚,想起他给我的伤痛。甚至于看到他,我都已经能够很平静了。那天你问我,我却没有回答。不是因为我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更不是因为我心里还爱着雷褚。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代表了一辈子,我没有勇气再冒一次险…… 直到你突然失踪,听福伯说,你可能出事了,我的心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每次想到你可能出事,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地割。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你已经扎根在我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地方。就算我想要后退躲开,也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在那里了。你的双腿不能走了,我心里很难过。可我更高兴,你还好好地活着!在你失踪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你活着,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幸好,你真的活着回来了……” 伏在练晟的膝盖上,李嫣放任自己哭泣。这些日子的变故太多,一直累积在心里,她都快撑不住了。 练晟听着她一词一句的倾诉,无法不动容,这是他深爱的女人啊。忍了好久,终于还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 李嫣就这样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将脸贴在上面低声哭泣,放肆落泪。也许她曾经虚荣,也许她曾经软弱,但现在她真的想勇敢地跟他走下去,并且相信未来会如愿地美好。 练晟轻轻地叹息,看着她的黑发,缓缓地开口。“那些人拿着电棒不断地往我身上打的时候,我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右手,脑子里出现的是你一袭白裙在夕阳下翩翩起舞……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恨,恨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恨上天恨命运为什么对我这么的残忍……可是等我在医院醒来,听到你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感谢上天让我还能看到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嫣抬起头来,一脸的泪痕。 练晟伸出手,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替她拭去。一直坚强独立的女人,此刻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他的心更加的柔软。 李嫣抱住他替自己擦眼泪的手,哭着说:“我们不管以前的一切,就这样好好地过一辈子,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这样跟着你,去哪里都没关系。如果你还想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我慢慢地推着你走,只要你想!好不好?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我会不知道怎么办……” 很久很久,练晟终于点头。“好,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李嫣激动地直起身子,紧紧地与他相拥。将头搁在他的肩头,心里是踏实的。 只要牵着这个人的手,靠着他的肩膀,她就可以勇敢地走未来的路。 如果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一个月之后,李嫣拿到了雷褚签字的离婚协议书。雷褚不断同意离婚,还同意将凛凛的抚养权交给她,甚至还给了大笔的钱作为补偿。 拿到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李嫣激动地给练晟打了电话。那边的人在听完她的激动后,又说了一句:“带凛凛去看看他吧。” 雷褚只是被拘留了几天,很快就被释放了。但是因为这件事,他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出来之后他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李嫣听说了,他好像病倒,住院了。 “那毕竟是凛凛的父亲,你不能剥夺他的这个权利。去吧,我相信你。”那边,磁性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嫣张嘴又合上,几次之后,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心情万分的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班后,李嫣便带凛凛一起来到医院。 她退开门的时候,雷褚正在看文件。抬头的一刹那,眼前憔悴得不成人样的男人,让李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胡子长了没有剃掉,头发乱乱的不像以前那样梳的整整齐齐,双眼更是红肿无神,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让多少人想方设法巴结奉承的雷褚。 “爸爸!”孩子一见到父亲就大叫着扑过去。 雷褚对李嫣笑了笑,说了一句你来了,便扔下手里的文件,将孩子抱起来坐在床边。手臂揽住他小小的身子,视线里满含着父亲的爱。似有似无地,叹息。 “还好吧?怎么也不注意身体,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李嫣将手里的水果放下,在床边坐下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心里也不好过。 雷褚抚摸着凛凛的头,眼睛却看着李嫣。那脸上,那眼里,都是复杂的神色。最多的,还是疲惫。这些变故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还有心里的那些念头也在折腾着他。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地道:“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我有这样好的妻子孩子,却没有好好珍惜,所以老天在惩罚我。你看我以前那里生过什么病?就连感冒都不曾试过。可现在,真的是病来如山倒啊……” 李嫣听了他的话,心里更加的难受。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仇啊恨啊都已经不在了。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过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这样的想法,可是真看到他这样子,心里到底还是不忍。近十年的感情,哪里能说忘就忘,更何况还有凛凛的存在提醒着曾经的一切。 “你别这样想。这天下闹到要离婚的夫妻也不少,也没听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你别胡说。我看你只是累坏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你看你,躺在病床上还看什么文件,不熬出问题来才怪!还有啊,你那些手下都是干什么用的?总裁一小段时间不坐镇就能出问题,那也该换换血液了。而且,钱到底没那么重要,你还是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你不明白,我这……算了,不说这个。离婚协议书,你收到了吧?” 李嫣点点头,嗯了一声,没狠心说谢谢。“就算我们离婚了,你也可以随时来看凛凛,我不会阻止的。” 雷褚笑了笑,有些勉强。“我知道,你不是那么狠的人。你和他,还好吧?” “挺好的。”李嫣点头回答,觉得有些尴尬。跟自己的前夫谈现在的爱人,气氛不是一般的诡异。 “那就好。找个日子,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吧。他等了这么都念,怕也等急了。我现在想起,觉得自己真混蛋。不仅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还死活不肯离婚,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李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你好好养病,想见凛凛就跟我说。” “我知道。” 两个人又默默地坐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都看着孩子,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偶尔一起洒落欢快的笑声。不知情的人看来,这真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呆了一个多小时,李嫣才带着凛凛离开。在她就要关上门的时候,雷褚突然喊住她。 她停下来,回过头。 “嫣儿,你一定要幸福。”床上憔悴的男人,只给她留了这么一句。 她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答。 练晟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有李嫣和凛凛的相伴,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练家大宅,终于又变得热闹欢乐起来。 关于结婚的事情,练晟一直都没有提起,李嫣也不好意思主动提,于是就这样一直搁置下来。反正只要练晟能好起来,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去强求。 三个月后,因为生意上的问题,需要去一趟美国。 自从送他上飞机那一刻起,李嫣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掐算好他下飞机的时间,一到便赶紧打电话过去。听到了他的声音,心里才觉得踏实一些。她知道,上次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你什么时候回来?”话说出口,李嫣才发现,这成了她几天一拿起电话就会说的话。 “就快了,还有些问题没谈好。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去了,没事的。” “你每次都说快了,一直快到现在还没回来。”忍不住轻轻地嘟起嘴,撒起娇来。每天躺在床上,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几次都做噩梦了。有时候她还有些疑神疑鬼地想,他是不是骗她的,他根本不是去谈生意,要不怎么会那么久?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不是随便撒谎的人。 “这次真的快了。” 练晟一直快,快了一个多月,人还在美国。 李嫣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她忍不住怀疑,电话那边是不是根本就是在放录音,而不是练晟在回答。又或者是别的人在问答,只是用了变声器变成了练晟的声音。 等这一天她打电话过去,听到的是练晟的留言,说他有事情要处理,这几天可能没办法联系她,让她放心。这则留言就像是一个炸弹,让李嫣心里的慌乱一下子席卷过来。 她无法专心地工作,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不好的猜测像毒蛇在啃咬她的心。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噩梦就马上找上她。反反复复,总是梦到练晟被人拿着电棒不停地击打,那电棒与骨头相碰撞的声音一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听起来那么的可怕。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半个月。如果不是跟随练晟一起出国的福伯在电话那边再三的安慰和保证,她真的就这样冲上飞机,到异国漫无目的寻找起来。无底等待的日子,一分一秒都那么的难熬。 噩梦折磨得她很多时候都不敢合眼,每晚都要看书看到疲惫到了极点才能睡去,可不未亮就又会在心慌中惊醒过来。因为没有充足高质量的睡眠,白天上班的时候脑子都是糊的。每次工作,大脑就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好几次她揪着自己的头发,默默地掉泪。 后来,她开始让凛凛睡在旁边,想着抱着儿子睡也许会好想一些。可还是不行,身体和心理都很疲惫,睡意也很浓,可就是睡不着。而且,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她更加难过得想哭。她再一次明白,能够每天好眠好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半个月之后,她又接到了练晟的电话。那一刻,她直接就拿着电话哭了起来。发了疯一样对电话那端的练晟说着难听的话,不断地责怪他,仿佛这样子就可以把这几天来的恐惧发泄出来。 那边的练晟心疼她,不断地在电话里说着温柔的话,好半天,李嫣才冷静下来。情绪稳定下来的第一句话,当然还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练晟听了又是高兴又是无奈,高兴自己在她的心里终于占据了那样重要的位置,难够自己还得继续说谎骗她。 到了最后,练晟的谎言就像是复读机播放的录音,一次又一次重复。而李嫣心里的恐慌,又开始像疯长的野草,在心里不断地蔓延。与练晟的通话是每天不可缺少的,像是一种无法改掉的习惯,可从这习惯里她得到的只有慌只有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出事了?还是他已经不爱她了,所以才逃到国外去…… 自从练晟出国之后,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每天都在心慌里度过,整个人迅速消瘦下来。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濮阳邺旗找她谈话。 刚开始往总裁办公室走的时候,李嫣还愣愣地,猜不出他是为什么找自己。一直到走出电梯,看到那扇门,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了什么。在门外站了许久,她差点掉头就跑。可最终,还是挪动步子走了进去,她知道逃不掉的。 “总裁……”靠着门,她低声喊,有种壮士断腕的壮烈和绝望。 濮阳邺旗转动移动,偏头看向她。“看来,你已经知道这次谈话的目的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还好好地活着,你该高兴我没有食言。坐吧。” 李嫣走过去坐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可怕的眼睛。“你说吧。” 濮阳邺旗轻耸肩头,两手一摊。“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通知你一声,我表弟那家伙这回踢到滑铁卢了,他居然跟我说想尽快把你娶进门。我表弟就是殷寐,你应该听过吧?” 李嫣浑身一颤,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殷寐?那个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人称种马的殷寐?那个,传说还喜欢玩sm甚至np的殷寐?那个,传说还喜欢漂亮男孩的殷寐? “我、我……”李嫣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脑子里像有一列高速列车在飞驰而过。如果有选择,她很想回答:让我跟殷寐,我宁愿跟一个傻子! 濮阳邺旗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似乎也不觉得殷寐这个名字有啥可吃惊的。“你也不用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没听说过吗?一头种猪如果有一天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他会比任何人都专情?说不定,你就是能让殷寐这头种猪从此变得专情的女人,你要有这个信心。” 李嫣颤抖着嘴唇开合几次,缓缓地站起来,眼里有希冀和乞求,半天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我再把练晟交回那些人的手里,你再自己想办法去救人。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这男人嘴边是恶魔一样的笑。 李嫣猛的跌回椅子里,觉得浑身冰凉。即便脑子一片混乱,她依然很清楚:这个人说的从来就不是玩笑话,如果她说好,他真的会这样做! “还有,练晟有没有跟你提起,他曾要求跟我合作。我答应帮他一起对付雷褚,直到他同意离婚为止。”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他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条件,条件呢?”李嫣现在已经明白,这个男人永远都会在后面附加一个可怕的条件。 “他给出的好处确实不错,不过我这人对一般的好处没兴趣,所以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似乎很乐意看到李嫣死灰一样的脸色,话只说了一半又特意停住。 “什么选择?”这一刻,李嫣真觉得自己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敢情以前他特意带着她出席各种宴会,并不是好心帮忙,只是享受雷褚气得七窍生烟的那种乐趣? “事成之后,他必须放弃你,这一辈子都不能跟你联系……又或者,他把自己的右手给我。结果,你应该能猜到吧?” 他把自己的右手给我?李嫣脸上的苍白又加深了几分。右手对练晟来说,就跟他的生命一样重。她没有忘记,他被救回来之后全身都是伤,唯一被保护好的就是右手。它对他的意义,可想而知…… “他、他……”她不敢回答,两个选择对她来说都是极其残酷的。 “他不愿意离开你,所以他答应把右手给我。” “不!”李嫣大叫一声,站起来半扑在桌子上。“不,他不可以没有右手!没了右手,他一定会活不下去的!我、我帮他重新选过,可、可以吗?” 大脑和肺部开始严重地缺氧,空气好像都被隔绝开来,呼吸变得困难,思考更是被切断。 “不可以!”看着李嫣越加惨白的脸色,他又加了一句,“我本来是想这么决定的,不过我现在又有一个新提议:如果你跟殷寐在一个月内结婚,我可以考虑留下他的右手。” “我答应!我答应!”说完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跌回椅子里。“我答应,就算明天就结婚,我也答应!” “很好,冲着你对他的这份感情,我一定会好好考虑!” “只要你放过练晟,我什么都答应。”他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剩下的让她来替他承担吧。 当天,李嫣便见到了那个被传说得很可怕的殷寐。这其实是一个外表出众、言语幽默的男人,只是他的历史太可怕,让人无法再分出心思来欣赏他的好。 纵然多么的不情愿,心里多么的苦,她也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个人。每次看到他说笑话逗她笑,李嫣都在想:他真的喜欢我吗?如果不是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婚姻?他绝对不是那种甘于被束缚的男人! 关于她和殷寐的传闻,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继与练晟的绯闻之后,李嫣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大家都兴趣盎然地想看看,这个声名狼藉的种马王子和她这个单亲妈妈要上演怎样的一出戏码。尤其是他们即将闪婚的消息,每个人都持有不同的看法,但更多的是看戏心理。 李嫣已经无暇去应对这些,她觉得心力交瘁,恨不能一觉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面对父母关心的视线和问话,她无法应对,只能强壮欢笑。她的生活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变成这个样子,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只觉得似乎有一只可怕的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不管她怎么挣扎都只能被按着走。 就连与练晟的通话,也成了一种可怕的痛。 这天,她刚刚下班走出来,在公司门口不言碰到了雷褚。没有拒绝,她上了他的车,整个人脱力地靠在位置里。 “嫣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褚在之前已经打电话问过了,李嫣没有给他回答,只说这是她个人的事情。 李嫣转过头来,看着他。发现两个人同样的憔悴,同样的疲惫。她忍不住,苦涩一笑。“没什么。你说,我们两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想当初,雷褚和李嫣这对恩爱夫妻,令多少人羡慕得牙痒痒。可现在,都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害了你。可是,你跟练晟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变成跟殷寐结婚了?”他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练晟是能够给她幸福的人。可殷寐不一样,那个人只会让女人毁灭! 李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视线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真的清楚吗?你知不知道殷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 “雷褚,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觉得很累很累,你让我歇一下,好吗?”缓缓地闭上眼,阻挡了光线的干扰,却阻挡心里的纠葛。 雷褚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她那憔悴的样子,心里疼得厉害。如果说她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真的要追究错对,也只有他一个人错了。可为什么要让嫣儿来承受这一切?那个练晟呢?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要照顾嫣儿给她幸福的吗?他现在又在哪里? 也许是累极了,李嫣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雷褚的车子就停在她家楼下。也许是害怕惊醒她,所以没有把她抱进去。 努力地挤出笑容,感谢他让自己偷得这么一点睡眠。“谢谢。” 雷褚摸摸她的脸,沉重地叹息。他把自己深爱的女人,害成了这样! 婚礼如期而至,而练晟并没有回来。 李嫣的心起起伏伏,在这一刻终于平静了,死寂一般的平静。她不再猜想练晟到底为什么一走再也不回头,她也不再想以后会怎么样。走到这一步,唯有走一步是一步。也许哪一天累倒了,就可以休息了。 “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握住母亲的双手,扬起笑容安慰。因为自己,双亲头上的白发又增添了许多,她满心的愧疚。为人儿女,她果然是不合格的。 “你这孩子,你说这都……”没能说一句完整的话,李母便哽咽起来。这两个多月来,女儿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眼看着她和练晟就要幸福了,练晟却突然不见了,她却要跟这么一个闻之色变的花花公子结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会好的。殷寐他其实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好,真的。再说了,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别惹我哭,好不好?”纵然容颜憔悴,经过化装师的妙手,镜子里的她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母亲抚着她的脸,然后抱住她。眼泪落在她背后,渗透婚纱落在她的背上。 不管期待与否,该来的总是要来。 挽着父亲的手臂,再一次站在红地毯的这一头,李嫣觉得人生真像一场戏。仿佛还在昨天,她那么幸福的在父亲的臂弯里,迈向她深爱的男人,接受大家真诚的祝福。那时候又怎么会想到,这一生会第二次都红地毯? 红地毯那一端的人,没有回头迎接,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而李嫣,遮在头纱下的双眸,一直低垂。没有去看殷寐的反应,也不在乎。只是在心里想:练晟,你在哪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吗?如果知道了,又该是什么感受? 她的手被父亲交到了另一只手上,父亲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只是静静地站着,脑子里掠过一幕幕,雷褚,练晟…… 神父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魂似乎离开了身体,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愿意!”身边低沉磁性的嗓音回应神父的话,李嫣因此而浑身一震。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产生幻听了。 “我愿意!”她听到对方又说了一次,李嫣愣了一会,突然一把掀开头纱。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带笑看着自己。纵然视线模糊,她也确信自己不会看错。“练晟,怎么会是你?” 练晟咧嘴而笑,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李嫣听到身边发出如雷的掌声,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这是梦还是现实。“我在做梦,对不对?这一定是梦,这不可能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还是比较想嫁给我吗?”突然间出现在面前的另一张脸,笑嘻嘻地凑到李嫣眼前。 李嫣吓得往后一缩,脚上又穿着高跟鞋,差点就往后倒去,幸好腰上一条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住了。 “我也没长得这么可怕吧?我幼小的心灵受伤了?”殷寐捂住胸口,一脸被打击到的样子。 李嫣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只是有些不确定地再问练晟:“这、这是真的?” 练晟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感受一下,是不是真的?”他尚且犹在梦里,更何况是她。 “可、可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他们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吗?这个想法让李嫣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火苗。“你们合起来骗我?” 练晟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昨晚才知道你要跟殷寐结婚的事情,今天一下飞机就被人逮着换衣服打扮,然后就在这里了。” 李嫣瞠目结舌,脑子转不过弯来。 倒是一旁的殷寐哇哇叫,似乎等不及了。“我说你们两能不能把这些事情留到洞房的时候再谈,全世界都在等着耶?”他看了一下表,又说,“我一个小时后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你能不能先把这个程序走完,ok?” “小嫣,他说得对。等婚礼结束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李嫣下意识地点点头。她的脑子还处于空白的当中,暂时没缓过神来。牧师已经开始念词了,她却犹自怔怔地在发呆。 “李嫣小姐,你愿意吗?”牧师笑着问。 “小嫣……”练晟小声地叫正在神游的人,她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发呆呢。 李嫣被他碰了一下,怔怔地转头。突然,大叫一声。“练晟,你的腿、你的腿好了?” 全场一片笑声和掌声,大家都要笑翻了。 李嫣管不了这么多,她已经弯下腰去摸练晟的腿了。 殷寐在一旁凉凉地说:“各位,看来新娘子等不及进洞房了。” 他一说完,下面又是哄堂大笑。有些人已经揉着肚子,在那哎哟哎哟地叫。 台上的牧师再次张口结舌,心想,这样的婚礼还真没主持过。临时换新郎也就罢了,新娘还脱线得厉害。 “你的腿没事了,它没事了!”新娘高兴地一把抱住新郎,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流着泪大声地叫嚷起来。“练晟,我太高兴了!” 众人齐齐翻白眼,心想这新娘果然有够热情的,似乎真的等不及洞房了。 一场搞笑的婚礼,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还是顺利的结束了。虽然中间不时地响起爆笑,但真的不缺幸福的味道。 晚上坐在新房里,李嫣还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身体累极了,心里轻松了,又喝了酒,忍不住直犯困。 一帮一心想要闹洞房的家伙,因为新娘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作罢。 早已经倒在床上的新娘,现在已经呼吸均匀,做美梦去了。 练晟摇头苦笑,他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该不会就这么过吧?但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把她吵醒。只是这妆怎么也得卸掉,最好还能洗个澡。于是他一把将新娘子抱进浴室,一起躺进浴缸里。 从来没有给女人卸过妆,又怕弄疼他,练晟这一番忙乎下来,感觉跟人打一架都没这么累。偏偏怀里的人不时地扭动身子,撩拨早已经升起的火,这会都要燎原了。 等她半开半闭着眼睛,软哝地叫练晟时,练晟确定了一个事实:他没有做柳下惠的潜质! 李嫣在半梦半醒之间,在如飘在云朵一样美好的感觉里,度过了她人生的第二次洞房花烛夜。被练晟抱回床上的时候,她是真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沾到枕头便坠入甜美的梦乡。 本来也十分疲惫的练晟,却因为兴奋和不敢置信,几乎这样子搂着她看了一夜。直到接近天亮,才沉沉地睡去。在梦里,他还在想:原来,上天真的在看,只要心存善良就真的会等到自己的幸福! 有些人的幸福,来得很早,却难免遭逢变故;有些人的幸福,来得很晚,却能一辈子不变。但只要生性善良,只要坚定信念,幸福终究会来临的。纵然历经千辛万苦,在拥有那一刻依然认为值得依然庆幸,这就够了。 新婚第二天,夫妻两又闹笑话了。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李嫣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都没有起床。原本就心疼她的新郎练晟试探着喊了几声发现她还是没醒来,便决定让她继续睡。 可一直到了下午,李嫣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练晟怕她饿坏了,便想将她叫醒。可是又是喊又是摇,李嫣还是兀自睡得很香。 练晟心想,该不会是病了吧?掀开被子摸了一下,发现李嫣的手脚好像是有些热。一下子就吓坏了,拿毯子将她一卷,就抱着人冲进车子里直奔医院。 “她只是比较疲惫,所以睡得比较沉而已,哪里有什么病?”医生脸色不好地说道,心想这些人都是白痴嘛?连生病和睡着了都分不清? “对不起,对不起…..”练晟赶紧道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跟随而来的福伯,捂着嘴猛偷笑,果然是关心则乱哪。 在回去的路上,李嫣就醒过来了。伸伸懒腰,像个孩子一样揉着眼睛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前面的福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练晟瞪了他一眼,脸上很不自然。“你醒了?你这一觉还睡得真沉,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李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最近都没睡好嘛。” 练晟闻言,尴尬被心疼取代。即便睡了一天一夜,她眼底下的黑眼圈还有痕迹。可见长期的难以成眠不是一下子就能补回来的,这两个多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饿不饿?要不找个地方先停下来吃点东西?” 李嫣点点头。“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少爷,阿好在家里恐怕已经准备好晚餐了。这里离家也不远,要不还是回去吃吧。”阿好是福婶的名字。 “好啊,福婶做的菜可比外面的餐厅强多了。”李嫣放松地半躺在练晟怀里,没打算起来。 “那就回去吃吧。给福婶打个电话,问问她准备晚餐了没有。如果没有,让她快点准备吧。” “好。” 李嫣躺在练晟的臂弯里,仰头看着他。脑子还是不太灵光,好像自己有什么要问,但一时想不起来。 “还想睡?”练晟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头笑着问道。她已经是他的了,好像梦一样。 李嫣摇摇头,但整个人还是懒懒的,脑子倒是一点一点地清醒起来。“你的腿怎么好的?你出国就是为了治腿吗?” 她坐起来,弯下腰去捋起他的裤腿,摸摸他的小腿。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到现在还没消化完全。 练晟动了动腿,让她确认是真的好了。“自从跟你谈开了之后,我就开始联系国外的医院,他们了解我的情况后,说有50,的把握能够把腿治好。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会不会怪我?” “会!”李嫣答得干脆,一圈打向他的胸口。“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疯了?你一次次说快回来了但还是不见人影,我就知道你不是去谈生意。我一次又一次地问,你总是不肯说真话。我只好不听的猜想,你是不是又被人绑架了?电话那边也许根本就不是你本人。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我,所以借这个机会离开?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都有过,但最多的还是你可能出事了。我想着,白天脑子是混乱的,工作总是出错。夜里又睡不着,不停地做噩梦。每次我躺在床上,累得要死掉还是睡不着,我都想要恨死你!你就算已经不要我了,至少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你不能这么折磨我!”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不想你知道手术的风险。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骗你,好不好?”他不会告诉她,他曾经怎样地在死亡边缘挣扎;他也不会告诉她,他是怎样咬着牙逼着自己锻炼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他更不会告诉她,医生一再地警告他,他如果再这样子急于求成,他的腿也许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李嫣心里有再多的气,在想到他那时正在手术室上跟上天跟命运抗争,也早就消了。他就是这样,总是想着一个人承担痛苦,把快乐给她。但是,她不愿意这样子被他完全保护起来,她也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她不是宠物。 纤纤玉指戳着他的胸口,状似凶狠地说:“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那胆战心惊的日子我都过了,又不能回头。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但是练晟我郑重地告诉你,以后你要是还敢这样子瞒着我,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没完没完!”练晟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满足地叹息。 福伯早已经把前后座之间的隔音玻璃放下,把这个小空间留给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小两口。想到少爷刚才做的蠢事,又忍不住偷笑。 李嫣贴在他胸前,轻轻地闭上眼睛。享受这这一刻的温馨,她不敢去回想之前的日子,那种脚不踏地的感觉太可怕了。 猛的想起什么,她又坐起来。“哎,我们的婚礼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新郎突然间就从殷寐变成你了?那个濮阳邺旗还说,如果我不跟殷寐结婚,他就要、就要……” “就要砍掉我的右手是吧?”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重新将她搂住,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轻轻地磨蹭。“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是濮阳邺旗一手导演的戏?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帮他们?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殷寐是我的兄弟。你肯定觉得很意外吧,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兄弟。其实我到现在都还觉得很奇怪,我们两个人怎么就成了铁兄弟。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想,这应该是殷寐和濮阳邺旗一起搞出来的善意的恶作剧!不过,这两个家伙真的太狠了!” “你跟那个殷寐从小就认识吗?” 距离那一场让人愉悦而又好笑的婚礼,已经半年了。 李嫣成为了叶落口中那掉进蜜罐子里的人,幸福得让所有还没得到幸福的女人咬牙切齿地恨。当初抱着看好戏心态的人,更是被幸福的一家三口气得冒烟,恨不能制造点什么变故来制造一点好戏。可惜,当事人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练晟没有退出商界,但也没有放弃他热爱的艺术。幸福的生活让他的画也染上了温暖感人的色彩,他在艺术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这可谓名利双收。 李嫣从旗昇辞职,到练氏来帮练晟的忙,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画画。日子过得忙忙碌碌甚至有些累,但很充实很幸福。 练晟还把爸妈一起接过来,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福伯福婶都是特别和善的人,四个老人家相处得倒也相当融洽,没事还组一桌搓搓麻将。周末的时候就四个人一起带着凛凛去玩,让小夫妻两甜蜜地约会去。 比起雷褚,练晟显然更加的珍惜这段婚姻。所有可以推的应酬都推掉,如果不得不出席的,都把妻子带上。很多八卦报道都在写他们两的幸福生活,弄得很多还没结婚的女孩子都把练晟当成了模板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每每看到这样的报道,李嫣都忍不住笑他。 《我要幸福》是一档关于离异女人的节目,因为实例真实和主持人的独到见解而收视率节节上升。许多陷入婚姻危机的女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倾诉,希望可以在别人的帮忙下做出决定。 李嫣知道这个节目,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那是晚上,她跟一帮朋友去k歌,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练晟去接她。坐在车子里无聊,她随手打开电台,就听到了这个节目。后来如果没事,偶尔也会关注一下。 记得有一档节目,一个女人打电话进来,说她的丈夫有了外遇,现在公然跟小三住在了一起。因为结婚八年了,孩子也五岁了,所以无法鼓起勇气提出离婚。但是夜夜独守空房,想着丈夫跟别的女人此刻正相拥而眠,她痛苦得夜夜一个人盖被子哭泣,却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 电话里,那个女人哭得伤心欲绝,可见她是真的走不出那一个泥潭。李嫣想到过去,一冲动就拿起电话拨了进去。 “我想对刚才那位姐姐说一些话,希望她在听。我曾经也面临过跟她一样的情况,我也害怕别人戳着我的脊梁说那个女人被丈夫抛弃了多可怜,我也害怕离婚之后我找不到另一个人来爱我,我更害怕我的孩子被别的小朋友笑话他说他爸爸不要他……总之,我有太多太多的顾忌。我们经常争吵甚至打架,最终不仅伤害了彼此,更伤害了孩子。我终于鼓起勇气,不顾一切离了婚,带着我的孩子。现在,我已经拥有了一段幸福的婚姻,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丈夫,同时他也很爱我的孩子。朋友都说,我是一个掉进了蜜罐里的人,我也这样认为。 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对这段婚姻已经绝望,如果你的丈夫依然执迷不悟,那就坚强一些,听从你心里的声音吧。别人的眼光不重要,有些人就是这样心胸狭窄用心可悲,他们喜欢在别人不幸福的时候横加评论冷嘲热讽。如果你在意,那正好遂了他们的意,对吗?如果你能当他们不存在,你就会发现他们说什么怎么看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人的一生中,很多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份勇敢。只要你能勇敢地走出痛苦,幸福就不会遥远。我祝福你,希望你也可以幸福起来。” 放下电话,李嫣端着牛奶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空。身后,熟悉的气息慢慢地靠近,然后她被抱紧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嫣想起还在上学的时候,看过安妮宝贝的书,其中有一篇叫《暖暖》的。结局的一段是写圣诞夜,暖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想起往事,他的丈夫在喊:“暖暖,记得喝牛奶。”那时候,暖暖已经怀孕了。 李嫣一直觉得,那是安妮宝贝的文字里,唯一一次让她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怎么还不睡觉?”练晟亲吻着她的脸,轻声问道。 “还不是很困。你快去洗澡吧,有颜料的味道。”李嫣知道,他刚刚从画室里出来。 “好。那你去床上躺着,我很快就来。”说着,亲了她一下就进了浴室。 没多久,他便只围着浴巾擦着头发出来了。李嫣接过毛巾,跪在床边替他擦头发。诺大的卧室里,至于呼吸和毛巾与头发摩擦的声音,宁静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温馨。 等他将毛巾搭在椅子上,搂住她靠在床头,李嫣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幸福。贴着他的胸膛,倾听着沉稳的心跳,她满足地叹息。 “怎么了?”他低头看着她,轻声问。 李嫣在他胸前摇摇头,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只想这么偎在他身边,连开口都懒。 结婚之后,李嫣和雷褚的关系反而自然了。因为凛凛,两个人偶尔会一起吃顿饭,说一些家常话,但也仅仅于此。因为李嫣知道,练晟心里还是缺乏安全感,她不愿意有任何可能让他胡思乱想的机会。 雷褚也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不再留恋花丛,不再闹绯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跟唐弦舒走到一起。 李嫣心里奇怪,但也不方便问,也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仔细想来,又有几个出轨的男人最终会跟第三者结婚的?雷褚和唐弦舒会是这样的结果,也就不奇怪了。 她也有听说,唐弦舒似乎不肯放弃,一直都在纠缠雷褚。李嫣想,这个人是真的爱上雷褚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只可惜,雷褚不领这份情。 偶尔想起往事,李嫣也会忍不住叹息。但只是叹息,没有伤感,没有惆怅。不是她太潇洒,只是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再沉湎其中。 医院打电话来,通知她雷褚出车祸的时候,李嫣正和练晟在餐厅吃饭。雷褚伤得太重早已经推进了急救室,医院是根据他手机上“老婆”号码打过来的。 李嫣无暇多想雷褚为什么没有把称呼改掉,和练晟急急忙忙驱车赶往医院。在手术室外,李嫣见到了唐弦韵。她是雷褚的秘书,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所以也没多想。 后来,雷褚被救过来了,只是左腿伤得太重,恐怕没办法治好了。她只顾着替雷褚高兴,却没注意身边的情况。当唐弦韵痛哭失声的时候,她还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后来,李嫣才知道:雷褚之所以出事故,是因为得不到他的唐弦舒抱了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她在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突然间冲出来,拦住雷褚的车。雷褚闪躲不及,最后跟一辆货车撞上了。 雷褚失去了一条腿,还算幸运。唐弦舒却含恨离开了这个世界,可叹一朵美丽的花就这么凋零了。虽然两个人之间有过这样的过节,但李嫣还是觉得很难过,她从来都不希望出轨的惩治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雷褚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人才慢慢地好起来。只是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唐弦舒的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报应,对吧?” 李嫣闻言,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如果是,这代价未免太惨重。“你别多想。” “这些天来,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美丽而大方。我的第一感觉是,她跟当年的你真像。后来怎么有了牵扯,我也记不起。可现在想来,才发现错得最厉害的是我。如果我能够拒绝她的靠近,她是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自从失去你之后,我突然对那些所谓的逢场作戏没了兴趣,我拒绝了所有人包括她。我给了她一大笔钱,我以为我这样做已经很不错了。她来找过我很多次,我都不肯见她。有时候她会守在某个地方,突然间跑出来将我抱住,求我不要赶她走。我只觉得她很烦,恨不得她从此消失在我的面前。现在,她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突然觉得那么的糟糕。每当我想到她盛装打扮,笑着冲到我的车前,我都忍不住冷汗直冒。我现在才明白,我所以为的逢场作戏,她却是认真的……” 李嫣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雷褚也没有再开口。 李嫣还碰到过唐弦韵冲进来捶打责骂雷褚的场面,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有做。雷褚一直都没有还手,也没有辩解,她就知道自己也不该插手。 唐弦韵会找上她,李嫣还是有些意外。这个在她记忆里一直干练而美丽的女子,此刻憔悴得就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李嫣知道,她在伤心于妹妹的去世,更是在自责自己当初没能阻止妹妹跟雷褚在一起。 “你知道吗?”她看着远方,缓缓地开口。“小舒她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她还没谈过恋爱,她第一次爱上的人就是雷褚……” 李嫣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次倾诉。她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人生有时候真的就跟梦一样。这一刻你还那么的嚣张得意,或许不久之后你就要为这嚣张付出代价。 唐弦韵最终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偶尔,李嫣会想起她们姐妹两。然后,无声地感慨。 以前,李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经历一次怀胎十月。她一直觉得,只要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最初跟练晟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想过再生孩子,只要凛凛就够了。可是在这段无比幸福的婚姻里,她总觉得自己一直在享受着练晟的付出,而没有对他付出过什么。 她想了许久,也没发现自己可以为练晟付出什么,只除了给他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其实,情到深处,她也想要一个属于她和练晟的孩子。凛凛都快要上小学了,或许给他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错。爸爸妈妈和福伯福婶,他们估计也很想有个小孩子可以照顾。 李嫣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练晟,她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还记得有一次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她要求不做措施,练晟还说万一有意外怎么办。她只好大胆地勾引他,让他昏头转向忘了这么一回事。 当拿到医院的化验单,得知自己怀上孩子的那一刻,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又美好了一些。她很努力地忍着,才没有马上打电话告诉练晟。三天之后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想在那一天把孩子的存在当礼物送给他。想到他可能完全惊呆了的模样,让就忍不住偷着乐。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练晟在最有情调的餐厅订了烛光晚餐。还没下班就载着李嫣跑了,幸好他是老板没人告状。 “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练晟笑着要求,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李嫣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她喜欢享受这种惊喜的感觉,于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不许偷偷睁开眼,一直到我叫你,知道吗?”他站起来,郑重地强调了一遍。 李嫣笑着点点头,心里一直在冒好奇的泡泡。 等了一会,突然响了一下试话筒的声音。然后,便是丈夫那磁性好听的嗓音。 “今天是我和太太的结婚纪念日,在这里,我有一些话想跟她说。老婆,谢谢你愿意嫁给我,带给我这么多的幸福。我不会说话,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请允许我唱一首《你是我最深爱的女人》送给你,谢谢。” 李嫣很少听到他唱歌,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太会唱歌的人。但是当那磁性低沉的嗓音唱出动听的歌曲,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她答应了他,不能随便睁开眼睛,所以她努力地忍着。因为闭着眼睛,才能更深地体会他的歌声他的深情。心里变得很软,还有些酸,忍不住渗出了眼泪。 歌声停止,如雷的掌声响起。在这掌声里,有陌生的人对他们的祝福和羡慕。 “老婆,请你睁开眼睛好吗?” 李嫣缓缓地睁开眼,抬手拭去泪水,让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他一只手里正拿着一个东西,那东西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内容;另一只手拿的是奖杯,正闪闪发光。 “我手里拿的,是我自己的一幅画。这幅画参加了世界艺术协会举办的‘最幸福的瞬间’大赛,获得了一等奖。我手里拿着的,就是奖杯。我把它送给我的老婆,当做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说着,他缓缓地将手里的画转过来。在餐厅人员的帮助下,举高。 如雷的掌声再次响起,几乎所有女人都用羡慕的视线看着激动万分的李嫣。 那幅画其实很简单,是一家三口:孩子坐在秋天上,父亲正在帮他推秋天,两个人都露出大大的笑容。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女子端着点心,微笑着走过来。看着他们的视线,满满的都是快乐。身后是白色组合塔型复合式高档房屋,脚下是绿茵茵的草地,仿佛能感觉到微风拂过花香浓郁…… “老婆,你喜欢吗?”男人把话筒交给工作人员,擎着奖杯和画走向座位上的李嫣,目光专注而深情。 李嫣含着泪点头,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知道,练晟虽然是学艺术的,但不是那种特别浪漫的人。今天他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的存在,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礼物,更何况他还这样精心准备了,她怎么能不喜欢? “老婆,你喜欢吗?”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又低声问道。 “当然!”才一开口,眼珠子就滚了一下。 “别哭,别哭!”练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替她擦眼泪。 餐厅里所有的人,都看着这幸福的一对儿,一个个都忘了还要吃饭。有的侍者端着菜老半天,也忘了把菜放下来。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拉住他的手,轻轻地,覆在了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 练晟愣了一下,继而激动起来,嘴开开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嫣,你的意思是……是不是、是不是……” 高兴得语无伦次的男人不敢确定地问,那样子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手就这样放在她的腹部,也舍不得拿开。 李嫣看着他傻傻的样子,甜甜地笑。“你说我们给凛凛生一个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你、你真的有了?”男人的理解能力一下子变成了幼儿的水平,傻傻地又确认了一遍。 “医生说这么说的。”她笑得更加开心,下一秒却忍不住尖叫起来。“啊——” “小嫣,我们有孩子了,我、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男人一把抱起来,在有限的空间内不停地转圈圈。 被所有的人羡慕地看着,李嫣也不由得脸红了。等练晟将她放下来,她忍不住娇羞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练晟伸手抱住她的拳头,对着全场的人喊:“我老婆怀孕了,我太高兴了。我决定,今晚大家在这里所有的消费都归我账上,祝大家吃得开心!” “哇——”场面一下子失控。有些调皮一点的人还跑到门口去喊,说今天有人免费请客。门外进来的人有些不敢确定地问,是不是真的? 李嫣看着这场面,笑出了眼泪。 我真的好幸福!(未完待续) 血的记忆 这是叶悠盈转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没有一个人是她所熟悉的。她又不是那种特别活泼特别能说的女孩,所以暂时还没有可以自在聊天的对象。 因为前面的位置都有人坐了,她个人又不介意,老师便将她放在了最后一排。因为讲台所在的平台要比教室地面高一些,所以前面的人倒也没有怎么挡住她的视线。只是还没适应老师的讲课方式,听得不是那么投入。 到下午的数学课,她就完全处于神游状态。只是双眼还看着黑板,又坐在后面,老师也没发现她正处于游魂状态。否则第一天就不听课,肯定要挨批了。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叶悠盈只好左手撑住额角,借着刘海和手掌的遮挡将视线投射到窗外去。突然,视线的余光注意到早上一直空着的那个位置,如今正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叶悠盈有注意到几乎每一个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前,都会往那个位置看一眼,但最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似乎那是一个让老师不得不关注却又不敢管的人。这让叶悠盈对这个人起了好奇心,暗暗猜测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也是,她忍不住转移视线,落在那个白色的身影上。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黑色的头发略长,有种不羁的味道。大家都穿着统一的蓝色校服,他那白色的衬衫就显得特别的耀眼,那么的与众不同。 此刻他也正脸朝窗外,一动也不动的,不知道在看什么。虽然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羁而寂寞的气息,仿佛他不屑于这个世界为伍同时也被这个世界拒绝在外。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人?来自什么样的背景,才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十六七岁的年龄,却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的男孩的那种感觉。是不是他也……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叶悠盈打量的视线,那个男生突然转过头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她,又恍若没看到她似的转回头去。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照样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即便只有短短的几秒,叶悠盈还是注意到了他那犀利不羁的视线,以及额角嘴角的几处淤青。那犀利的视线,让她有些害怕。但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曾经的事情影响,总觉得他看起来很寂寞。 那是在一年多前,他们班上也转来了一位男生。打扮得很怪异,留着长发,跟谁都不亲近。眼神总像是带了刀似的,总是愤世嫉俗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样。喜欢打架,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动手了,老师也拿他没办法。据说在此之前还换了好几间学校,但都没多久就被迫退学了。 叶悠盈记得,身边所有的人都叮嘱她一定要远离那个人,别惹祸上身。可是每次她看到他,总觉得那个人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无法解释,但她就是相信他其实不是一个坏人。如果真要形容,他也许更像一个被人忽略了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怎么来排遣负面情绪的孩子。他没有办法,只好不断地惹事来发泄。 虽然收到了来自同学和老师的警告,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她总觉得,只要有一个人肯关心他,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寂寞,也就不会总是打架了。只是,她不过试着跟他说一句话,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教育了一番。不管她怎么说,老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男生骨子里是好的。最后,老师甚至把她的父母都叫来了。 她到底还不是一个叛逆的女孩,还不能像有些人那样任性妄为。虽然她不愿意,但还是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离那个男孩远远的。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受伤,她想追上去不顾一切地站在他身旁,可终究没有那份勇气。 在几个月后的一天,男孩从教学楼顶楼跳下去,从此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下着雨,殷红的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染红了地板。然后慢慢地,终于变得淡起来,最终只剩下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 那一天,她就那样站在事发的地点,看着男孩被抬走。她的魂,也随着那白布下的尸体被抽走了一样,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雨里,不管谁来劝都都没用动一下。一直到最后晕倒在雨里,她的脑子始终一片空白。 醒来后,她看到了他的母亲,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泪如雨下,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在他母亲的嘶喊里,她知道他是多么的渴望一点温暖一点友善的示意,可是所有人都拒绝了他。只因为他不懂得怎么去接近这些人,不懂得怎么样管好自己心底的野兽。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一直躺在床上度过,没有回学校。她整天整夜地看着窗外,不管天明还是黑夜,脑子里想着:如果我没有不理他,是否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喂,你没事吧?”同桌用手肘顶了顶她,压低声音问道。 叶悠盈转过视线,好一会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尴尬地抬手擦去眼泪,赶紧对同桌摇摇头。低下头去,盯着书本。一滴泪,晕湿了纸张。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在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初到这个城市,对这里还很陌生,父母也不放心,所以她没有住校。新家离学校也不太远,坐二十几分钟的公车,一下公交站走几十米就到了。本来爸爸说今天接她下课的,她重申了很多次,他们才同意。 这个学校没有强制性的晚自修制度,不住校的学生可以在家里温习。所以叶悠盈也不急着赶回家去,她不是那种死读书类型的女生。别看她安安静静的,其实上课的时候都不太认真听,幸好自学的能力很强,成绩不会太差。 背着书包,叶悠盈慢慢地走在校道上,看着身边陌生的身影擦肩而过。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个踩着自行车的男生从她身边擦过,差点把她给撞倒了。对方也没停下来道歉,一下子就窜出去,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叶悠盈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了,好像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男生。应该是吧,也只有那样不羁的人才会违反学校规定,说什么也不穿校服。 她快步跑出去,想看看他往哪个方向走,但只看到一片蓝色,没有看到那一抹扎眼的白,只好作罢。 她有试着问同桌,那个人是谁,同学却很严肃地告诉她,千万不要惹那个人,看到他就要绕着走。她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公交站离学校不远,学生太多,所以特别的拥挤。叶悠盈不想挤公车,也不想那么早回家,于是选择慢慢地走回去。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就说因为第一天上学什么都不熟悉,所以班主任特地让她留下来谈谈。 这是一个热闹的城市,马路上人来人往,人挤人像蒜瓣挨着蒜瓣,俨然一个大蒜头。到处可以看到疲惫农民工,脏兮兮的,脚步沉重。也到处可以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大笑着仿佛不知人间疾苦。 很多开摩托车的中男人都凑过来,问她要不要坐车。她只得靠着墙走,离他们远一些。她想这些人应该也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吧,一个个看上去老实而沧桑。一般的人都不相信他们,都选择坐出租车,只有偶尔一两个人因为赶时间才会坐。一天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拉上两趟,他们却还是天天这样守着,一定很不容易吧。 突然觉得心情有些低落,叶悠盈避开大楼,从一条巷子穿了过去。她今天是第一天上学,但在这之前已经偷偷地在这一块走过,知道从这条小巷穿过去也能到那个方向。小巷很安静,因为两旁的楼不高,所以不像有些巷子那样阴森森的让人害怕。这也是她敢从这里走的原因。 随手扯了一株杂草,拿在手里把玩着,慢慢地移步。她喜欢这种远离喧嚣的安静,可以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些东西,也许没什么意义,但是感觉很好。 听到奇怪的声音时,叶悠盈猛的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几条人影翻飞。愣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打架。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那些人穿的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一帮流氓在打架。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好像是以一对多的局面。纵然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脸,她还是停了下来。是不是他?她来不及的想出答案,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你们快住手!再不住手,我打电话报警了!” 这相似的一幕,她曾遇到过。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子关不住自己就出声了。 几下拳头与身体重击的声音和惨叫之后,几个人倒在了地上,站着的是那抹白色的身影。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吼出一个字:“滚!” 叶悠盈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吼自己,但是她没有动。那嘴角的血迹和他脸上的淤青,让她觉得心里抽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孤独的身影,在很久以前。 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人先后爬了起来,警戒地盯着他。好像是领头的人吼了一声,一群人又向他扑了过去。瞬间,所有人又都打在了一起。 叶悠盈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怎么帮忙。尤其是听到挨揍的声音,想着他正在被那么多人欺负,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心里一急,脑子一热,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捡起落在一旁的一截木棍,她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过去。抬手一段乱打,她虽然是女生,但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打还是很疼的。被她打的人很快就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有人在骂疯女人。 在她被推倒在地的瞬间,胜负也马上就分了。趁着她制造的这一阵混乱,他已经把所有人都打到在地,他脸上的伤也变得更多了。 叶悠盈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忘了爬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响起警车的声音。 那帮人一听,赶紧爬了起来。“小子,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为首的人一个手势,一帮人就从巷子的那头消失了。 直到响起咳嗽的声音,叶悠盈才回过神来。一骨碌爬起来,冲到他的身边,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滚开!”樊肇柏瞄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痴女人,迈步就要离开。但是因为那帮人搞突然袭击,他也没拿到多少好处,这会走路也有点摇晃。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后脑肯定起包了,可被敲成白痴就好。 “你受伤了,要去医院包扎,否则会出问题的!”叶悠盈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就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她知道,如果他不强迫他去医院,他肯定就放着不管了。以前,那个人也是这样的。 “滚开,白痴的女人!”樊肇柏的心底腾地升起一团火,受不了这白痴女人的鸡婆。严重得多的伤他都受过,也没见死掉,犯得着这女人来鸡婆。“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揍你?” 这种白痴女人自以为是天使,他暴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鸡婆。又是一个言情小说看多了的白痴女人,想做灰姑娘想疯了,神经! “就算你把我揍死,我也不放!”记忆与现实部分重合,叶悠盈固执地想要靠近这个人,无法解释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做。不管他怎么骂怎么拒绝,她还是拉着他走出巷子。 樊肇柏气得要死,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响亮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震得两个人都呆住了。 叶悠盈还抓着他的手,脸火辣辣的疼。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瞪大的黑眸,清澈无垢,像一汪幽深的潭水。 感受到掌心的酥麻,樊肇柏也有些被惊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迅速地红起来。那双盈盈地看着他的眸子里,似乎氤氲着水雾。 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他虽然对女人也不假辞色,但从来没动过手。因为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他没有跟任何女人接近过。那些蠢女人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被所有人教导要远离他这个恶魔,就算有些花痴自以为是想接近他,但被他吼一声就会跑得远远的。 再不滚开我就揍你!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但从来都没有真的揍过蠢女人。可今天,他真的动手了!掌心灼热的感觉,滋生起一种奇怪的心情来。 叶悠盈咬着嘴唇,真的好疼!眼泪不小心就涌了上来,她很努力地压都没能完全吞回去。她抬头对他用力地笑了笑。“我们快走吧!等下医院就关门了!” 低头拉着他走,一滴泪还是坠入了泥土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樊肇柏愣愣地让她拉着走,诧异于这白痴女人的反应。看着她一晃一晃的长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直到走到小巷的出口,他才回过神来。“蠢女人,放手!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再揍你!” 他居然被一个蠢女人牵着走,实在是太丢脸了!他是天煞孤星,不需要这蠢女人自作多情,他绝对不会领情的! 叶悠盈回头一笑,似开玩笑地问:“我把另一边脸也送给你打,这样可以吗?” 樊肇柏被她异于常人的反应弄得又是一愣,然后他看到她真的停下来,把另一边脸送到他面前。 “你真的要打吗?”她问,看着他的眼神有着心疼。 那是樊肇柏感到陌生的东西,以至于他再次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心里的怒火又腾地升了起来。“既然你犯贱,那我就成全你!” 狠狠地说完,高高地举起了手臂。受不了她脸上的笑容,他一狠心就挥了出去。 叶悠盈没有闭上眼睛,晶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未完待续) 纠缠于此 四目相对,樊肇柏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一样。 那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像黑钻石一样的耀眼又似清泉一样清澈明净,是他所没见过的。他所见过的眼睛都是那么的浑浊,乍看明亮透彻,可仔细看却能看到雾霭沉沉,有着各种丑陋的欲望,怎么也掩饰不住。所以每当在书里看到“你的眼睛就好像黑色夜空,布满了美丽的星星”之类的形容,他就不屑地冷哼,都是狗屁! 他手在与她的脸还有一点点距离时刹住了,对着那双光彩熠熠的眸子,他最终也没能打下去。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缓缓地,叶悠盈绽开笑容,心里觉得那么的快乐。她就知道,他的本性其实没那么糟糕。是这个社会里太多的有色眼睛将他划分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区域,是亲人的忽略让他性子别扭自我放逐。只要有人真诚地关心他,他就会慢慢地好起来,然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快乐。 樊肇柏看到她那傻乎乎的笑容,忍不住翻白眼又冷哼一声。“蠢女人!” 他明明可以轻易地挣脱她的牵扯,如有必要,他甚至会揍人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就这么傻乎乎的让她拉着走,甚至举起的巴掌落了空,这是从未有过的。他想了又想,想得心里越发的烦躁,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被这个蠢女人传染了,大脑短路便蠢了! 叶悠盈听到他的骂声,咯咯地笑了。他一定不知道,此刻他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而不是那个黑着一张脸像黑道少爷一样的家伙。“我蠢吗?可是,老师和我爸妈都说我很聪明啊。嗯,朋友和同学也是这么说的。” 闻言,樊肇柏满脸黑线,止不住又骂了一声蠢女人。 叶悠盈并不觉得这一声蠢女人是侮辱,她更愿意理解为这是他无措时候的一种转移注意力或者掩饰的方法。所以,她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刚好,的士在这个时候停下。她推着他到车子旁,拉开车门。 樊肇柏因她的笑容而忍不住又愣了一下,就这样,半配合着被她推着坐进了车子里。一转头,看到她高兴着得意地眨眨眼,他又腾地火了,为自己被一个蠢女人牵着走!不由得扭过头去,懒得看她的蠢相。“哼!” 叶悠盈也不以为意,依旧笑得开心。他越是装得别扭,就越是说明,他其实并不像别人所以为的那样是个可怕的恶魔。抬起头,看着瓦蓝的天空,夕阳灿烂,默默地在心里对记忆力那个人说些什么。 “喂,蠢女人,你在看什么?”似乎完全被忽略了的樊肇柏不爽到了极点,没轻没重地一肘子撞在叶悠盈的手臂上,害得她痛呼一声。 飘远的魂魄被拉回现实,转头看着这棱角分明的陌生面孔,心里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抬手轻轻地揉着被撞疼的手臂,好笑地看着他有点气呼呼的样子。“我在看蓝天白云啊。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嘛?” 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她低头从包包里掏出纸巾,往他的嘴角伸去。只是她还没够着,便被他一记重击打偏了手。顿时疼得她清秀的脸皱成一个肉包子,看着可怜兮兮的。 樊肇柏冷哼一声,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却明显不太自然。心里忍不住想,这回你肯定灰溜溜地滚蛋了吧。这样的蠢女人,他见得多了。愚蠢的以为自己是圣母玛利亚,而他是迷途的悲伤的羔羊,可以充分地满足她们那自以为是的母爱和虚荣。可惜,他不是羊羔,他是一匹凶恶的狼!每当她们发现了这一点,就好像见到鬼一样尖叫着离他远远的。隔着好远看到他,还惊慌失措地跑开,好像他会吃了她们一样,全然忘了当初的伟大宣言,说什么要拯救他,狗屁! 十几年的人生,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那些狗屁的同情。要是他没种到需要女人来保护和同情,他不如切腹死了算了。 叶悠盈手臂的疼痛好不容易缓了下来,心想等下肯定又黑一块了。她的皮肤也不知道怎么的,碰一下就黑一块,好久都不消退。所以在别人看来,她时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老师还以为她被虐待呢。看着这个别扭的大男孩,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替自己打气:没关系,慢慢来! 她又把纸巾递过去,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擦一下吧。等下血凝固了,蚊子会追着你咬的。我知道你不把那小小的破蚊子放在眼里啦,但是一个人跟蚊子斗劲也很没意思,是不是?” 樊肇柏斜睨她一眼,抢过纸巾,摇下车窗扔了出去。那纸巾如一只白色的蝶,飘飘晃晃地飞了好远,不见了。那削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叶悠盈看着,很认真地想要不要锲而不舍再递一张过去,想了又想还是算了。他的别扭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治好,那也不至于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且让大家都恐惧的一个人了。她看得出来,他很反感别人这样接近他。他总是蠢女人蠢女人地喊,也充分说明他很讨厌女人甚至瞧不起女人,所以她必须更加的耐心才行。 深深地吸一口气,她重新扬起笑容,转过头去看着他。“哎,我叫叶悠盈。叶子的叶,悠然的悠,笑意盈盈的盈。所以,以后不要再叫蠢女人了,这显得很没绅士风度的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肯定很不屑于告诉我啦,不过为了我见到你不叫喂或者也学着你叫笨男人,你还是告诉我比较好,是不是?当然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明天去问同学就好了。” 她其实不太爱说话,但是面对像他这样别扭的人,她如果还像平常一样沉默,那永远也接近不了他吧。如果她是那种很会说话的女生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这么排斥。不过没关系,这场仗不好打,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白痴!”樊肇柏实在不想理会这个絮絮叨叨的蠢女人,但是不骂她一句好像她永远不知道她有多白痴多讨厌。一个不管别人怎么摆脸色怎么臭骂都还是笑眯眯的女人,肯定是一白痴。 “会吗?我做过智商测试,我的智商有120多,应该还算正常的吧。你测过吗?是多少啊?不过,那种测试也不可信就是了,呵呵。”叶悠盈觉得有些尴尬,他要是会被她惹恼都还好,偏偏他只会瞪他,顶多骂一句白痴。 “给你说个笑话吧。这个故事发生在精神病院。记者访问院长:如何检测精神病人已经康复呢?院长答:我们在把浴缸注满水,旁边放了一个大勺子,一个小勺子,让病人用最快的时间内把水清掉。记者自以为是地说:我知道,精神病人康复了,就会用大勺子勺水,还没好的话,就用小勺子勺水!院长:病人康复了,会直接把浴缸的塞子拔掉。哈哈,是不是很好笑?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樊肇柏睨了她一眼,依然是你是白痴的表情,只冷哼了一声, 叶悠盈的笑僵在脸上,觉得脸在冒热气。她果然还是不太会调动气氛,笨死了。 司机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对她说:“姑娘,我建议你还是去看一下精神科大夫比较好。” 叶悠盈闻言,完全呈石化状。 樊肇柏转过头去,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难得的勾起嘴角。这个蠢女人! 叶悠盈僵着脸,想着该怎么往下反应。幸好车子吱呀一声停了,目的地到了。她呀一声反应过来,拿出钱塞给司机大叔,赶紧爬出车子。 樊肇柏走出来,看着她和司机之间给钱找钱,突然间一圈击向自己的脑袋。他真的是疯了,他居然跟这蠢女人到她家里来!一醒悟过来,他弯腰往车子里钻。 “哎,你又坐进去干嘛啦。”叶悠盈一把将他扯出来,关上车门。“师傅,谢谢了哈。” “蠢女人放手,否则我揍你!”再次被惹毛的樊肇柏语气越发的凶了起来,眼睛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叶悠盈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旧奋力地拉着他往前面的小诊所走去。“你这话已经说了好多次啦,这样威胁女孩子是不对的。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急着想摆脱我,因为你有与人交往恐惧症嘛。也就是说你害怕与人交往,所以总是一个人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走进来,自己也不走出去。其实外面的世界不可怕的啦,你只要走出去就会发现了。你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怕这个呢!” “听你这蠢女人在鬼扯,我根本没有在害怕!”他只是不屑,不屑于跟任何一个人接触。他的世界是与众不同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也没有人能够适应。所以,他注定是孤独的,遗世而独立,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很好,至少是回答了,虽然有些凶巴巴的,却是不错的现象。她笑了笑,继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就跟喝醉酒的人永远说自己没喝醉一样,心里有恐惧的人也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在害怕的啦,我完全可以理解哦。” “狗屎!再听你这蠢女人唠叨下去,我一定会跟着变白痴!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女人,还智商120多,我看是负120多吧!靠!”如果说他也会恐惧,那些需学校里除他之外的所有家伙都恨不得钻回娘胎去!自从十岁被人绑架靠自己逃出来开始,他就没害怕过什么!一个十岁就已经在地狱逛过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叶悠盈倏地瞪大眼睛,大叫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负120多?好厉害哦。” 樊肇柏气得七窍生烟,狠力想从她的魔掌下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她却不肯放手。他一个奋力甩,甩脱她的同时也狠狠地打到了她的脸。又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让两个人都有些愣了。 叶悠盈疼得差点要哭出来,水汽在眼眶里打转。比起他先前打的那一巴掌,这一次他无意之中力道可要重多了。她知道,她的脸明天肯定会成猪头!真的好痛哦!她低下头去,努力地将眼泪逼回去。在些微委屈情绪的背后,她又忍不住想,他刚才果然舍不得尽力打她。 樊肇柏看着她迅速红肿起来的脸,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有些微的不平静。他虽然讨厌女人,不,他是讨厌所有的人。但就算对以前那些恶心吧唧的蠢女人,他也不曾这样子在短短的时间内连打两次。该死!不过,都是蠢女人的粗哦,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 再抬起头,又换上了笑容。“下次你记得通知我一声,要不明天肿成猪头,会被人笑话的。啊,到了。” 一直到从小诊所出来,樊肇柏表现出惊人的好脾气。或许她的反应太让他出乎意料,他反应不过来。他记得之前一个蠢女人也曾这样接近他,认定了他不会动手打人,结果他一巴掌甩出去,她就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跑了。从此以后,见到他就闪得远远的。 而眼前的这个蠢女人,哪怕上一秒快要哭了,低头抬头之后,又是笑容灿烂。她到底想做什么?也跟以前那些蠢女人一样,认为她是能够让他改变的女人人?然后去跟别人炫耀,标榜自己有多么的魅力惊人?还是母性提前发作,想用母爱的力量将他带回正道?不管什么,那都是狗屎!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们一边害怕他,一边又对着他心动。她们就是一群白痴,永远对那种长得好看又有点坏坏的男生一脸膜拜。流星花园看多了,总把自己想象成杉菜,把他想象成道明寺,真是愚蠢到家! “肚子好饿哦。你饿不饿?”叶悠盈伸伸懒腰,一蹦一蹦迪跳下石阶,回过头去笑着问。拜樊肇柏所赐,她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笑一笑都疼。嗯,晚上回去得用冰块好好敷一下,明天就不会太难看。还有爸爸妈妈肯定要追根问题,她得想个好理由。 樊肇柏看了看她,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有拂袖而去,连他自己都惊讶万分。今天真是撞鬼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煲仔饭吧,那个店很不错的。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一回头,却看到樊肇柏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夕阳映照在他的身上,那明明是绚丽的色彩却显得那么的素淡,透着寂寞的气息。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折回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怎么了?累得走不动啦?要不我去买,打包在这里吃?” 樊肇柏没有回答,只是眯起双眼看着天际的夕阳。神情,有些迷茫。 叶悠盈把书包拿下来,掏出钱包,然后把书包放到他旁边。“那我去买饭,你帮我看着书包哦。” 依旧得不到回答,她静默了几秒钟,飞快地往角落跑去。在转弯的地方,她停下来,偷偷地看他。发现他还在发呆,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这才跑去煲仔饭店,火急火燎地要了两个饭。 提着饭跑回来时,在转弯处便愕然地发现,他已经走了。只剩下她的书包孤零零地躺在石阶上,仿佛被人遗弃了一样。 叶悠盈慢慢地走回去,有些失落地在石阶上坐下来。他好像更难接近呢。当年虽然也很艰难,但她没有这种被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那个人虽然也会恶语相向,可只要他肯说话,她就能明白他的一些想法。一点一点地看懂一个人,自然就能一点一点地走进他的世界。 她拎着饭盒,在石阶上呆呆地坐着好一会。才打开盒饭,慢慢地吃起来。不时地有人经过,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两眼。在心里奇怪着这个看起来秀气安静的女孩子,怎么会坐在这种地方吃饭。 叶悠盈想,人们总是这样,仿佛一个人长成什么样出于什么样的家庭就非得长成那一个模式。只要你有一点不同,就被当做异类看待。在老师家长同学的眼里,她似乎就是那种乖巧聪明的学生,做每一件事都规规矩矩。一旦她的做法与他们所设想的不同,就要被叫去教育,滔滔不绝地讲道理,仿佛这样就能把她这个好苗子那点“长歪”的苗头给掐死。 他们只关注她该怎样去表现,而很少去在乎她是否觉得那是对的,心里是否快乐。在老师的眼里,她是一个骄傲的例子,用来与别的班级老师炫耀;在父母的眼里,成为父母在邻里脸上有光的一个理由,让他们总能听到很多的称赞;在同学眼里,她就是一个标本似的榜样,贴在那里让他们观看并学习。可是,她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会努力地学习,会乖巧的听话,但偶尔也会任性一下,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很晚很晚,叶悠盈才走回家去。在小区的门口,看到了焦急万分的父母。 “盈盈,怎么不接电话?你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知道吗?” 叶悠盈掏出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低着头,乖巧地道歉。“对不起,我调成振动了,走路的时候感觉不到。” “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打电话去学校,老师说你早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都记急得想报警了。”母亲抓着她,焦急地说着。“你的脸怎么了?” 叶悠盈抬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摇摇头,回道:“没事。同学挥手臂的时候,不小心打到我了。妈,我们回去吧。” “盈盈,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了。我们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能跟那些坏孩子混在一起。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人,只有跟那些好的榜样在一起,才会变得更加的好。你看你,明明好好的一个孩子。要不是……” “妈,我渴了,我先回去喝水。”叶悠盈扯紧书包是,撒腿就往楼上抛。她知道,母亲又要喋喋不休地说那些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在他们看来,她以前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就是因为跟那个人接近了,她就变成坏孩子了。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晓得,那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她接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才知道其实做学生不一定要天天对着课本只知道考试,还有很多很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也可以学。 “你看,你这孩子!好好的一个乖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真是……” 母亲的念叨渐渐远去,叶悠盈慢慢地放缓脚步。 她知道,他们都是为她好。他们认为她太小了,小到不懂什么是好坏,所以总想帮她划分好,他们认为好的她才可以做。乖乖地听课,认认真真地看书,考好成绩,跟一样优秀的人在一起讨论功课…… 或许,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孩子吧。她抚着自己的脸,想起那个白色的身影,寂寞的。 他以为,她不懂。其实,她懂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