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殊》 楔子 逢观辅看着对面的男人，抑或是神？ “介绍一下，我名宗布。”那人笑了笑，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逢观辅。”愣了一下，赶紧礼貌回应，并下意识地伸过手去。 “哦，握手礼啊……”宗布点点头，也伸出手。 两人的手并未握在一起，而是交叉穿过。 “嗯？”逢观辅疑惑的将手伸到眼前，发现自己的手掌淡淡地冒着一层白色气体，低头看看身体，也是如此。 “呵呵，一点都不记得了？”宗布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逢观辅，“你的记忆并未抹除啊。” 逢观辅怔怔地看着宗布，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死了。” “文雅一点的说法是寿终正寝。”宗布手中凭空多出一本册子，缓缓打开，轻声念道，“逢观辅，性别，男，xx年出生，xx年考入康城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博连读，后留校任教至退休，门下弟子近千，桃李满天下。xx年于睡梦中辞世。” “呵呵……”逢观辅精神松弛下来，露出笑容，“一句话概括了一生呀！哎呦，想起来了！您便是宗布神吧，掌管天下万鬼的大神，久仰久仰。看您这一身西装革履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宗布低头打量了一下自身的穿着，“与时俱进吧，至少不会让你感觉突兀。” “嗯……我这是在地狱？” “不。你的灵魂在另一空间。所谓‘天堂’‘地狱’，只是人类社会宗教教义里劝诫的一种说法罢了。” “另一空间？”逢观辅摇摇头，带动身上的气体四处逸散。 “是的，另一空间。这属于宇宙论的话题。”宗布很人性化的耸耸肩膀，“和地球同属太阳系，与地球所处空间呈平行状态，人类的肉体感觉不到，但有时……意识会无意进入这个空间。” “什么时候？” “做梦的时候。” 逢观辅无语片刻，然后喃喃自语：“怪不得一辈子做了那么多怪梦。”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古圣先贤早就点醒过人类，不过，大家都以为那是文学修饰之词，没人留意。” “您在这个空间做什么？” “转换灵魂，塑造生命。” “哦，您的工作具有伟大的现实意义，不过，我听不明白。直说吧，您到底打算怎么玩我。” “哈哈哈哈，你的性格果然符合学生的评价。” “此话怎讲？” “葬礼上，一位学生致悼词，其中有六字评议，性恢弘，好诙谐。此言不谬。” “嘿嘿，悼词……怪不得我没听到。” “言归正传。你知道，太阳系属于银河系，银河系之外还有河外星系。适合生命存在的并非只有一个地球，河外星系中还有不少具有生命体的星球，限于科技水平，银河系与河外星系的生命体之间无法联系。我的工作就是将地球中那些已消逝生命体质却附有意识的灵魂投入河外星系某个即将有生命的体质中去。” “您喘口气再说。” “嗯，简单说吧，空间是一性，物质是二性，意识是三性，时间是四性。意识可突破一性、四性，而又依赖二性而存在……” “停，大神，停！这还是简单的说法？”逢观辅无比头疼，“您是不是想说，您可以把地球上的人类或动物、植物的灵魂‘咻’的一下扔到河外星系某个星球的生命体中？” “按照粗糙的说法，是的！”宗布颔首。 “河外星系那边是否也有像您这么一位做相同工作的神明？” “是！”宗布再度颔首。 “不对呀……”逢观辅伸手挠头，结果手指穿颅而过，“如您所言，我上辈子也应该是从河外星系某个星球上给扔过来的，可我怎么想不起那边的事儿？” “附有意识的灵魂并不代表拥有记忆。通常情况下，我们都要将记忆抹除。” “通常情况？那说明还有特例。”逢观辅八卦精神勃发，“谁，地球上谁带有记忆而生？” “为了推动地球上人类文明的发展，有些从河外星系而来的灵魂被我保留了部分记忆。比如，老子、牛顿、达·芬奇、达尔文、尼古拉·特斯拉。” “老子呀……”逢观辅开心地笑了。 “哈哈……知道你钟爱道家学说。”宗布也笑了，“你对《易经》也有所了解吧。” “略知一二。”逢观辅自谦，“只是看过而已。” “对我们的神话也有些研究吧。”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逢观辅接着自谦，“不然，怎能说久仰您的大名呢……嗯，您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让你带着这部分记忆去河外星系的弗罗星球生活。” 逢观辅闻言大喜，继而也表达出自己的困惑：“为什么？这些在弗罗星球有用吗？难道让我到那里接着当老师，传授中华古老文明？大神哈，传播华夏文明，义不容辞责无旁贷，但上辈子本人大部分时间耗在书斋，下辈子既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星球，实在想多出去走走，读万卷书，还要行千里路，您看能不能……” 宗布伸出食指在逢观辅眼前左右晃动，打断他的话头，并不给他提出要求的机会。“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可以保证的是你的下辈子不会总窝在书斋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宗布轻巧的转变话题，“你难道对弗罗星球不好奇吗？”左手轻轻一挥，一个蓝色星球的三维图像出现在逢观辅眼前。 “弗罗星球，总面积3.1亿平方公里，海洋面积1.8亿平方公里，占总面积的58%。有四个人类国家，西拿国、埃述国、迦南国、拉沙国，四国占地约计7000万平方公里。除了人类，还有其他很多种族，到了那里，自己慢慢学习吧。这是一个神奇的星球，我想你肯定不会后悔托生到那里。” 盯着星球模型，发了一会儿呆，逢观辅回过神，对宗布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姿态，“您说得我心里都没底了，大神啊，我既然带着记忆过去，肯定也会附着一些情绪吧，比如孤独、寂寞……您看，能不能再给我些有保障的物件？” 宗布笑着摇摇头，颇为无奈，“唉，没发现你还是个惫懒人物。”突然凭空托出一个小动物，形状威猛却不失可爱，“认识他吗？” 逢观辅围着小东西转了几圈，嘴里碎碎念：“独角、虎首、犬耳，身体挺魁伟啊，哦，对了，此等身形可号称龙身！狮子的尾巴，脚……这脚挺像牛足，不对，是麒麟足！”猛然醒悟，气化的身体膨胀开来，大声叫到：“谛听，他是谛听！天啊，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兽！据说，他识天下万物之名，辨世间万物之声，尤善听人心，鉴善恶，察贤愚。有‘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的能力。民间尚言，此兽有九气，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 “不错，资料记得挺清楚啊。”宗布点点头，“他陪你一起去弗罗星球，心里有底了吧。”抬起手腕，在逢观辅有些诧异的目光下，看看手表，“耗时过多了，准备出发吧。” “手表不错，什么牌子？”逢观辅楞柯柯地问了一句。 宗布人性化地翻个白眼儿，缓缓抬起双臂，逢观辅的身体飘向半空……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 “《中国文学赏析》课，第一章‘神话’的讲授中，多次提到我的名号，宣扬我的事迹，今日所赐，权当答谢！” 传播中国传统文化多么重要！这是逢观辅最后的念头。 一 阿法萨家族 西拿帝国，是弗罗星球上人类四大帝国中的一员。 开国皇帝狄克维多一世崇尚武力，唯一的爱好便是统率军队南征北战，由此，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继任者，绰号“矮子”的达蒙·狄克维多，与四肢发达的老爷子不同，他是一位头脑精明，处事果断的政治家。甫一上位，便采取金币加领地的策略，大肆分封有功之臣，将贵族手中的兵权收回，加强皇室军事力量，削弱有可能出现的割据势力。又极其关注民生，颁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规，鼓励生产，发展贸易，帝国的平民们得以休养生息，民心迅速稳定下来。 达蒙在位的三十年，西拿帝国政治清明，军事强大，经济、文化高速发展，一跃成为四大帝国之首，不少小王国纷纷依附，领土达到了空前的2100万平方公里。 首都尼尼微更是繁华无比，号称人类第一大城，不是流传着那么一句话嘛，“不到尼尼微，做人也枉然。” 弗罗历1582年12月28日。 狄克维多四世坐在书案后头，望着眼前汇报公务的军务大臣宁录·阿法萨的满头霜发，不禁心生感慨，阿法萨家族对皇室真是忠心耿耿啊，他们的祖上，雅弗利·阿法萨与先皇祖是好友，大运山血战，先皇祖被五倍于己的虎人部队围困，雅弗利明知山有虎，偏向大运行，率部猛突，斩杀虎王，救出先皇祖。此役，阿法萨家族付出极大代价，五子丧其三，雅弗利也失去左臂，终生残疾。皇爷爷登基时，又是阿法萨家族率先响应，立有拥戴之功，皇爷爷册封领地，阿法萨家族居然选择了远离帝都的潘茵纳尔城。而今的宁录·阿法萨，年龄近六十，即已晧首。唉，帝国的军情事务多亏有他呀。 想到此，狄克维多四世用食指轻敲桌面，微微笑道：“阿法萨·潘茵纳尔公爵阁下，休息一会儿吧，公事是永远说不完的。” 狄克维多四世站起身，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又左右扭了扭头部，颈椎发出一阵轻微的“毕剥”声，“我们可都不年轻喽，这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啦。” “陛下正当壮年，不应发此感慨。”宁录·阿法萨的声音低沉、浑厚，底气十足，与他那略显苍老的面庞并不相符。 “宁录，我们表面君臣，实为朋友。现在并无外人，说话不必过于拘谨。”狄克维多四世从书案左端的银质托盘上拿起一瓶红酒，倒出两杯，“尝尝，刚送进宫的1579年的图瓦拉，口感不错。” “谢陛下。”宁录微微鞠躬，接过酒杯。 轻啜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莎拉的哮喘好些了吗？” “有劳陛下挂念，拙荆的哮喘病时常发作，前些天还犯过一次。”想到自己妻子的身体状况，宁录双眉紧锁，面带愁容。 “御医也多次看过，效果不佳啊……”狄克维多四世轻叹，“也不必过于忧虑，再想想办法……对了，早上看见罗德那小子，天没亮就进宫当值，责任心很强嘛。” “身为黄金骑士团副团长，守护皇城安危，敢不尽心尽力。” “三十一岁，四大帝国中最年轻的黄金骑士，搏击术出神入化，副团长一职当之无愧啊！” “还是欠些火候。”宁录摇摇头，“没有经过真刀真枪的打磨，没有经过生死的历练，他的武技不会进一步突破。” “你呀……”狄克维多四世笑着点指宁录，“难道想和你当年一样，放到西北边境去，和埃述帝国那帮子游牧部众厮杀？” “也无不可。” “唉！”狄克维多以手扶额，“我看你左臂的老伤是彻底好了吧。” “那小子确实还需要锤炼。”宁录笑了笑，“他已经有两个儿子啦。” 狄克维多四世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望着宁录的笑容，还有那古井无波般平静的眼神，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暖流。“嗯……”紧眨了两下眼睛，摆摆手，“再议吧……我可不想莎拉过于操心，导致病情加重。” “哈哈……”宁录低沉却不失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书房内。 “你的三个儿子都那么出色。”皇帝的话语里不无羡慕，“小儿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岁，陛下。”宁录稍稍停顿一下，“他现在正努力修炼，争取能够早日使出五级土系魔法的招式。” “什么？”皇帝激动地浑身一抖，手中酒杯差点掉在地上，“天啊，沙列什么时候突破四级的？” “一年前，陛下。” “哦，阿法萨家族的孩子们都是天才吗？二十六岁便能达到巅峰的五级土系魔法师！” “不能，陛下。”宁录更正道，“他现在还无法施展五级魔法，精神力不足，尚需勤奋冥想。” “足够出色了，我的宁录，足够出色啦。”皇帝的情绪依然有些亢奋，“想想看，一位黄金骑士，一位五级土系魔法师……” “四级，陛下。” “早晚的事儿。”皇帝晃动右手，示意宁录不要打断自己，“还有你的二儿子，博学多才的法勒，帝国皇家大学的教授，出色的召唤师。他们都是我西拿帝国的骄傲，都是我西拿帝国的人才和未来的中坚力量。嗯，我们是不是要干一杯？为了帝国！” “为了帝国！陛下。” 君臣二人轻碰酒杯，一饮而尽。 “痛快。”狄克维多四世放下酒杯，豪爽的用大手抹了一下嘴巴。 宁录·阿法萨看到皇帝的这个明显不符合贵族礼仪的动作，不禁一笑。早年间，狄克维多还是王子时，他们便是同学，还同处一间宿舍，彼此甚为了解，宁录很欣赏这位比自己小一岁的王子，性格温和，做事条理性强，能够广泛听取不同意见，有容人雅量，非常适合做太平时期的君主。 “家里可还有什么趣事儿？说来听听。“皇帝此时谈兴颇高，自家人丁不旺，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已远嫁迦南帝国。儿子呢？年逾三十，至今不娶，地道的武痴，四处找人拼斗，号称“以武会友”，估计这会儿正在演武厅和罗德斗狠呢，哪有一点儿王子风范！“不过这样也好，总强似那些花花公子。”皇帝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 “真羡慕你这一大家子人啊，热闹！瞧瞧我，用餐时，也只有皇后相陪，冷清！艾瑞克那臭小子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影。” “王子迷恋武道，练功刻苦，有先祖风范，众人尽知。陛下有后！” “不提他不提他，烦。”皇帝摇着手，“二儿媳还没生吗？”作为一名帝王，打听臣子儿媳是比较失礼的，但仗着有“老友”这层关系，狄克维多四世硬是问出了口。 雅是精灵王的女儿，弗斯特精灵国的公主，嫁给法勒四年，一直没有子嗣，精灵王多次向宁录表示过自己的担忧。是啊，召唤师体质特殊，精灵则是出了名的不易受孕，偌大弗罗星球，各种族精灵加在一起，人口也不足800万。 “再当不上外公，我让女儿休了你儿子。”精灵王曾恶狠狠的向宁录咆哮，毫无往日之优雅，吐沫星子啐了宁录一脸。 二 黑色胎发 “还没生，陛下。”宁录苦笑，“精灵的孕期比咱们人族长一些，需要13个月，可现在已经14个月了。” “我听闻精灵王与王后昨天已到你府上？” “是的，陛下。”宁录将一直在手里把玩的酒杯放回银质托盘，“估计要一直等到孩子降世。精灵王说此次出行乃是私事，不便与陛下晤面。” “理解……”狄克维多四世点点头，放下酒杯，“从皇后那里听闻，雅曾言梦到流星入怀，遂感有孕，是吗？” “雅也是这么对我说的，陛下。”宁录再次苦笑，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思想还那么单纯，什么话都向外说。“她还说，梦到自然女神向她断言，这个孩子乃天纵奇才。臣不胜惶恐。” “哈哈哈……”皇帝乐了，“惶恐什么，阿法萨家族有什么让我不放心吗？果真天纵奇才，是我西拿帝国之幸啊！” 狄克维多四世来到宁录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未了之公事，明天再说，现在你就回府吧，替我问候精灵王与王后，并转告雅，请她务必注意自己的身体。” “谢陛下关心。”宁录微鞠一躬，退至书房门口，转身离去。 “天纵奇才，真让人期待呀。”狄克维多四世喃喃自语。 宁录走出皇宫，吩咐侍从备马套车准备回府。不一会儿，从皇家马厩方向驶来一辆由两黑两白，四匹骏马牵引的双轮马车，车厢漆得乌黑油亮，两侧门上绘有阿法萨家族的徽章——一只双翅张腾的红色巨龙盘绕在银灰色泪滴型盾牌上，巨龙下方有一行西拿花体文字，是老祖宗雅弗利·阿法萨说过的一句话：为了和平，必须战斗。 说到盾牌上的巨龙，倒是一件趣事。 东方巨龙族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类使用他们的形象做装饰的，龙族认为，人类是一种渺小的生物体，即使最伟大的强者，在他们看来也是那么得弱不禁风。如同一只诺丁森林的狼牙蚂蚁，再凶悍，也会被人类中最瘦小的女孩子一脚踩死。所谓“龙骑士”，不过是人类小说家的意淫——龙族怎么会让人类站在自己的躯体上，开玩笑！ “我们不需要蝼蚁的崇拜。”巨龙们的自尊完全和他们伟岸的躯干成正比。 阿法萨家族第一任家主雅弗利于大运山血战中斩杀虎王，救出狄克维多一世，立下赫赫战功，却失去左臂终生残疾。狄克维多一世感激之余，将虎王的所有财产全部赏赐给阿法萨家族，其中包括一枚空间戒指。 为了避免皇帝猜忌，雅弗利寻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在狄克维多一世面前，取出戒指，滴血认主，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扒开小山般的珠宝，一个物件让在场所有人倒吸口凉气。 蛋，一枚青灰色，一人多高的蛋！ “龙卵！”众人异口同声的叫道。废话，如此巨大的蛋，把撒克逊草原鸡憋爆了也生不出来。 雅弗利和狄克维多一世商量，由自己家族出面，将此事通告龙族。 龙皇接到消息，立刻命令水、火、土、风四大长老，化为人形，来到阿法萨府上彻查。 面对巨蛋，四长老也诧异不已，形状、大小、颜色都和龙卵一样，但长老们发出本族特有的音波窥探蛋体内部时，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事情有些难办，将蛋拿回去吧，如果日后从里面出来的不是龙，其他族类的某些混蛋肯定会嘲笑龙族，连自己的娃都认不出来！不拿回去吧，其他族类的某些混蛋肯定又会指责龙族，连自己的娃都不认！进退两难之际，长老们一咬牙，还是决定将蛋留在阿法萨家族。 临走时，火龙长老将自己的真身画在一面盾牌上，交付给雅弗利，并叮嘱，好好照应这枚蛋，如有变化，可持盾来龙族寻求帮助。 正因如此，阿法萨家族的龙形图徽便成为人类社会的唯一。 宁录坐在马车里，想着家族往事，不禁暗笑龙族那强大的自尊。 任何种族都拥有自尊，但龙族过度的自尊，使他们愈发敏感，作茧自缚，舍弃了许多东西。 “公爵大人回府。”侍从的喊声将宁录从沉思中拽回现实。下了马车，看到迎面而来的二儿子法勒，面带焦虑，不禁一愣，脱口问道：“怎么了？” “雅腹痛一天，估计要生了。” “哦？”宁录快步走向法勒居住的院落，“助产士与治疗师都来了吗？” “早来了，父亲。太阳神殿的教宗派来了最有经验的助产士和治疗师。” 院落中，精灵国王林来回踱步，焦急地搓着双手，他的长子权，站在廊下，背靠廊柱，两臂交叉于胸，双目微闭。 林看到宁录进来，快步上前，“你终于回来了。”指了指屋内，“四个小时，还没有动静！” “别急，冷静些，国王陛下。”宁录安抚林，又抬手和权打了个招呼，“王后呢？” “里面，陪女儿。” “母亲也要过来，我却担心她的身体，拦下了。”法勒在宁录耳边轻声解释。 室内，雅虽腹痛不止，却紧咬牙关，并不呼喊。母亲娴坐在床边，一边轻唱精灵族的安神曲，一边不时用手帕抹拭女儿额头上的汗水，助产士与治疗师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静静等待新生儿降临的那一刻。 时间确实未到，因为逢观辅还需要飞一会儿。 逢观辅正在享受飞翔的快感，中微子速穿越时空，气化的身影不仅没有被宇宙罡风吹散，反而得到淬炼。 璀璨斑驳的星河，诡秘恐怖的黑洞，恒星爆炸的流光溢彩…… 如同观光客一般，逢观辅尽情饱览浩瀚的太空景观，深深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因为无法开口发声，他早就高歌：“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 不知何时，逢观辅的意识海渐生混沌之像。随着灵魂的飞驰，混沌状态递次发展，由“未见气”而至“气之初”又达“形之始”最终“质之成”，混沌的太极一分为二，衍生两仪，阴阳分明，两仪相重生四象，四象再重化八卦。 意识海天翻地覆地变化，使逢观辅再也无暇顾及宇宙万千气象。 茫然无措中，忽然闪念：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啊，无生有，有归无，无外无他，无生无灭，万法自然。此时，此地，此刻，此景，自己不正处于无自然而有然的玄妙境界中吗？ “啊，好舒服。”又不知过了多久，逢观辅感觉自己好似泡在一汪温暖的池中，气化身影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肉乎乎的躯体，“有身形了吗？到家了……好期待外面的世界！呀……有光亮……嗯，有些冷！” 弗罗历1582年12月28日下午4时许，逢观辅诞生。 甫一降世，紧闭双眼，发出的哭声倒像是在欢笑，吓得助产士尖叫一声，治疗师则跑出去喊人。 逢观辅兴奋啊，出生那一刹，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图彻底形成，每一卦的上方浮现出一个汉字，分别是乾、巽、坎、艮、坤、震、离、兑。 太亲切了，汉字啊！ 宁录、林、法勒、权疾步冲进外间，正迎上小心翼翼抱着襁褓从内室出来的助产士。几人不由自主放缓脚步，林接过襁褓，左右打量被包裹好小婴儿，不住的傻乐，“嘿嘿，我当外公了。” 宁录小心地掀开被角，张目望望，也开始傻乐，“嘿嘿，是个小子……我当爷爷啦。”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法勒在两人身后跳脚喊。 “嚷什么嚷，别惊到孩子！”林白了法勒一眼，“还不去看看你媳妇。” “哦。”法勒忙进内室，来到床前，看到雅脸色苍白，双目充血的样子，不禁心疼万分，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 “傻。”雅虚弱地骂了一句，侧旁的精灵王后娴面带微笑，看着女婿露出一脸窘相。 “咦？”外间传来权的疑问的声音，“孩子的头发怎么是黑色的。” 三 变异 弗罗星球智慧种族众多，成分复杂，不仅有人类，还有巨龙、精灵、矮人、兽人、海妖等等，各族均有独特的发肤颜色与体貌特征。 比如法勒的妻子雅，弗斯特精灵，森林精灵种属，白皙的肤色，尖尖的耳朵，淡绿色的瞳孔与头发是这个种族标志性特征。 人类中各部族人种体貌差异不大，无非是发肤颜色不同而已，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是黑头发。 “天，眼球也是黑色！”林也诧异地接了一句。 原来，逢观辅听到说话声，下意识地张眼四望，尽管此时什么也瞧不清。他感觉人声嘈杂，考虑是不是要哭闹两声以示抗议。 弗罗星球智慧种族众多，成分复杂，不仅有人类，还有巨龙、精灵、矮人、兽人、海妖等等，各族均有独特的发肤颜色与体貌特征。 比如法勒的妻子雅，弗斯特精灵，森林精灵种属，白皙的肤色，尖尖的耳朵，淡绿色的瞳孔与头发是这个种族的标志性特征。 人类中各部族人种体貌差异不大，无非是发肤颜色不同而已，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是黑头发。 “天，眼球也是黑色！”林也诧异地接了一句。 原来，逢观辅听到说话声，下意识地张眼四望，尽管此时什么也瞧不清。他感觉人声嘈杂，考虑是不是要哭闹两声以示抗议。 林、宁录、权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从内室蹿出来的法勒。 法勒满脸红涨，挠挠头，轻轻抱过孩子，满眼宠溺，“唉……又是召唤师这怪异体质捣的鬼。”众人闻言，均无奈的摇摇头。 现在需要说说弗罗星球人类社会的军队成员构成了。 这是一个冷兵器与魔法大行其道的世界，当皇帝决定发动战争时，通常会征召几类人入伍。 第一类是骑士。 “骑士”是贵族封号中最低一档，没有领地，应召后，自备仆从、战马、武器、铠甲。骑士的经济来源有二，其一靠家族供养；其二靠掠夺战利。另外，战争中表现出色的骑士还会受封，积累军功可升至“爵”，爵位分勋爵、从男爵、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自“男爵”起，始有封地。面对名誉与利益，骑士们对战争颇为渴望。 当然，骑士必须学习武技，按照四大帝国统一的考核标准，骑士武技分级由低到高依次为见习骑士、青铜骑士、白银骑士、黄金骑士、神圣骑士。 西拿帝国便拥有一支令其他三国望而生畏的黄金骑士团。 第二类是魔法师。 人类魔法师分水、火、土、风四系，每系由低至高分为五级。这个星球的魔法师人数占人群比例的30%左右，貌似不少，但普遍只是1、2级，3级魔法师便很了不起了，4级呢，那是天才！5级？神一般的存在…… 拉沙帝国拥有一支令其他三国侧目的魔法师中队，100余名队员全部是3级魔法师，队长据说正在闭关冲五！ 第三类是佣兵。 这一类成员构成复杂，有人类，但还是以其他种族为主，比如矮人、兽人、精灵，他们属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型，用好了，有可能成为扭转战争局面的利器，用不好，反噬作用也是相当严重。 第四类是召唤师。 弗罗星球各族召唤师数量稀少，属稀缺品种，地位嘛，很尴尬。 召唤师体质特殊，既要像魔法师那样具备一定的精神力，能够召唤附近游荡的魔兽，又要具备与魔兽的沟通能力，便于向魔兽传达指令。 看似强大，却存有很大缺陷。 一是不知道能召唤来什么生物，史载，1453年，迦南帝国与埃述帝国对垒，迦南帝国的召唤师于两军阵前迅速唤来一只……巴掌大的沙漠跳蜥，同样也招来埃述士兵的耻笑，使得己方士气未战先衰。 二是精神力越强大的召唤师，召唤来的生物级别越高，但双方并无契约关系，召唤师对生物没有任何操控力，你把巨龙唤来，命令他为你作战，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被拍成肉饼。 三是召之即来，挥之未必即去。召来的生物，完成交代事宜，怎么也要请顿饭意思意思。召来大地暴熊呢？一顿饭就有可能把召唤师吃破产，他要是吃顺了口，赖着不走，怎么办？找没人地方哭去吧！不给报酬，行！先被魔兽揍，再被同族鄙视，精神、肉体双“丰收”，卸磨杀驴的行为在哪里都是要遭到谴责的。 鉴于召唤师的这些不稳定因素，人类很多帝王下达征召令时，均将之排除在外。 法勒是阿法萨家族几百年来唯一的一名召唤师。 开始，宁录颇为自豪，认为祖宗显灵，如此稀缺品种会出现在自家，家门荣光呀。但随着对召唤师这一行当的深入了解，宁录再也乐不起来了。 法勒的第一次召唤发生在他7岁那年。 宁录带着罗德、法勒兄弟俩进山打猎，走着走着，法勒突然停住脚步，双目紧闭，背转过身子，头部轻微颤抖，从未见过召唤师施术的宁录、罗德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回事。不久，从树林中蹿出一只拉夫斯山兔，围着法勒跳来跳去，法勒此时也突然转过身，睁开双眼，宁录、罗德却吓了一大跳。 法勒双目通红，嘴成三瓣，嘴唇一努一努地使劲说：“东南，风狼群，逃！”说完便晕过去了，那只山兔蹦跶两下，也跑了。 宁录则抱着法勒，带着罗德直接奔向帝都的太阳神殿，找到教宗，呼哧带喘地述说一遍经过，教宗略微查看一下，便以肯定地口气告之宁录：“法勒是召唤师。” “那也不能变成红眼兔嘴呀！”宁录气急败坏地咆哮。 “别着急，听我说完。”教宗轻拍宁录手臂示意他安静，“召唤师怎么召唤生物呢？他们将精神力转换成一种带有频率的精神波放出体外，如果附近有符合这种波频的生命体，便会寻来。由于双方精神波相符，便产生一种‘共鸣现象’，施术人也就是召唤师的身体表面会短暂地出现受术者也就是被召唤生物的一些体貌特征。明白了吗？” “您的意思是他一会儿就好？” “是的。令公子首次施法，身体反应大些，也属正常。” “那么，他是否会拥有被召唤生物的技能？”宁录惊喜地追问。 “不太可能。”教宗微笑摇头，“倒是会了解一些被召唤生物的想法。” “哦……”宁录像泄了气的皮球。 “别太失望。”教宗安慰宁录，“任何事情都是利弊共存的。任何事情！” 离开太阳神殿，法勒便有了个“兔子”的绰号。 8岁那年，法勒绷着小脸，严肃的向父母发出声明：我要成为弗罗星球最伟大的召唤师！ 此后二十余年，他一直坚定不移地向这个目标迈进。 法勒认为，每种生物的精神波频率应该是固定的，如果记下这些波段，不就如同给生物们栓上了一条链子，想召唤谁就召唤谁？于是，翻阅大量书籍，了解从古至今弗罗星球各种生物的体貌特征、生活习性、生存条件、分布区域等等。在成为伟大的召唤师之前，先成了一名博学多才的生物学者、史地学者、民俗学者。 至于“法勒波谱论”，经过无数次试验，证明根本行不通。 就这个问题，法勒曾向迦南帝国迦萨学院着名哲学家克拉底鲁请教。 克拉底鲁的解释是，精神波动像一条流淌的溪水，始终变化不停，人永远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精神波是不断运动的，而运动是事物的固有属性和存在形式，世间万物都变动不居，无稳定性，你怎能妄想多次用一条“链子”拴住同一条“狗”？并以此为话题，展开大讨论，法勒被喷得云山雾罩，败下阵来。 原本还想继续研究，但雅突然怀孕，将法勒从“波谱”推演中拉出来，开始全心全意围着老婆转。 “法勒。”了解儿子的宁录小心措辞，“14个月前的某段时间，你召唤过什么？” “嗯，我想想啊……”法勒眯眼抬头，喃喃自语，“十四个月前，那段时间我应该在迦萨学院呢，对，就是在迦萨学院和克拉底鲁教授讨论精神波的相关问题。那位老先生真能说呀……临别前，应教授和学生的要求，我在学院后的山林中施展了一次召唤术。那次召唤好累呦，精神力几乎耗尽。”说到这里，忽然瞪大双眼，转向林，“我召唤出一位树人，他长相颇为奇特。” “哦？”林从法勒怀中抱过婴儿，“说说看，是何模样。” “身材高大魁梧，躯干黝黑，连叶子都是黑色的！” “天啊，你召唤来的是铁桦树人。”林惊叹，“这种树人极为罕见，他们躯干坚实，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而且脾气暴躁，你居然没被打死。” “是啊，现在想想很是有些后怕呢。”法勒拍拍胸口，“他对我大喊大叫，骂我扰他清梦。不得已，给了他一小瓶曦露，才算作罢。” “你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宁录问道。 “头发变黑了。”法勒说道，“对，头发变黑了！”语气十分肯定。 “回家后呢？”宁录追问。 “回家后，头发颜色倒是变回来了，精神力也恢复过来，身体并无大碍。” “笨蛋！”宁录咬牙，瞪了一眼儿子，向内室瞟了一眼。 法勒猛然醒悟，满脸通红。 “父亲，这个……您要知道，那个……小别胜新婚……所以我才说都是召唤师这种怪异体质在捣蛋！” “嗯！”一直在旁边倾听的权扶着额头，总结性发言，“孩子变异了。” 四 蛋蛋 黑发逢观辅的出生给公爵府带来一阵小骚动，侍卫、仆人们没事的时候都爱过来看看这位小公子，毕竟，乌发黑睛的人类……嗯，不对，混血人类……还不曾出现过。 此时，逢观辅正舒服地躺在奶奶莎拉·亚兰怀里，小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尖耳朵，眼珠左右转动。 “刚才那汉子嗓门真大，好吵，咱这稚嫩的耳膜都要被震裂了。”小嘴一张，漾出口奶。 逢观辅的体貌中有部分精灵特征，比如白皙的皮肤，尖尖的耳朵。 莎拉赶紧拿过帕子，轻拭婴儿的嘴角，向宁录抱怨，“陛下看望孩子是我们的荣幸，可那嗓门也太大了，看把我们宝贝吓的……” “陛下也是高兴。”宁录苦笑，“法勒的召唤师身份并不被陛下看重，但他丰富的学识却甚得陛下欢心。陛下不止一次对我说，西拿帝国的强大不应仅仅体现在军事上，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也是重中之重。作为教授，法勒的表现无疑非常杰出。阿法萨家族不应该只出武夫，也要有些文化人。我看，陛下更希望这个婴儿子承父业。” “行了，你无非担心一门军将会招来陛下猜忌防范。”莎拉一针见血地道破宁录心思。 宁录嘿笑两声，“但愿陛下不会生出那么多心思，可谁知道呢？阿法萨家族的祖上一直很低调，我辈也不应例外啊。” 逢观辅努力支棱着尖耳朵，认真倾听爷爷、奶奶的对话，可惜，一句也听不懂。 “太费劲了，他们的发音倒与地球上拉丁语系挺像。”逢观辅被遗留下来的记忆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六识也由无意识向有意识转化。 “母亲，我回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嗓门颇为浑厚，罗德推门进来，“呦，小侄子也在呢。” 逢观辅下意识的将小身子往奶奶怀里钻，无他，这个男人手太重，每回“抚摸”得自己生疼。 “来，让大伯看看，大点没？”罗德将襁褓掀开，屈指弹了下小雀雀，反手又抹在逢观辅小嘴上。 “哇！”逢观辅翻了个白眼儿，例行公事般地干嚎起来，这厮下手怎么如此的没轻没重，疼啊！ 众人哈哈大笑，莎拉嗔怪地拍了罗德一下，“欺负自己的儿子去，不要总逗弄侄儿。” “老爷，准备用餐了。”管家卜西利在众人的嬉闹声中进来禀告。 宁录、罗德谈论着公事，莎拉抱着逢观辅，一行人来到餐厅，法勒、雅夫妻二人，罗德的妻子麦茜·路德带着两个儿子乌斯和卢勒，沙列和妻子撒莱·迦斐托已经在此等候。 “嗯，吃饭吧。”宁录看着满座的儿女孙儿，眼中流露出一片温柔与祥和。 逢观辅已被雅接了过来，窝在母亲怀里，左右张望这一桌子的人，裂开小嘴无声地乐，尽管上辈子那些关于家人亲朋的记忆很是模糊，但这辈子又托生在这么和睦的大家庭中，受尽长辈疼爱，两世为人，夫复何求！ “父亲，我父王临走时说，孩子的名字由您决定。”雅一边攥着儿子的小手，一边对宁录说，“孩子一岁后，需回弗斯特精灵国参加洗礼，那时，自然神庙的大祭司们再给他取一个精灵族名。” 弗斯特精灵王国国王林与王后娴、长子权在雅安全生下儿子后不久便离开西拿帝国，他们丝毫不担心雅的身体，精灵族体质一向很好。倒是刻意避免与皇帝狄克维多四世见面，以免外界又传出什么人类帝国皇帝与精灵王国国王秘密会晤，签订某某条约之类的无聊话题。 “孙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叫亚伯莱吧，亚伯莱·阿法萨。” “谢谢父亲大人赐名。”尽管在餐桌旁，法勒和雅还是站起身，向宁录行礼。 雅抱着逢观辅，抬起他的小胳膊向宁录摇了摇，“谢谢爷爷，宝贝，你今后就叫亚伯莱喽。” “亚伯莱，亚伯莱！”罗德的两个儿子，七岁的乌斯·阿法萨与五岁的户勒·阿法萨拍着小手围过来，叫喊着，一人亲了婴儿脸蛋一口。 “黑头发的亚伯莱。”哥哥乌斯说。 “黑眼睛的亚伯莱。”弟弟户勒说。 罗德和沙列过来，一人捶了法勒一拳，麦茜和撒莱也笑着恭贺雅。 逢观辅被两个小家伙吵得不行，转睛看向母亲，母亲淡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慈爱，用手指轻捏着他的胖脸蛋，嘴里轻念：“亚伯莱，你是亚伯莱，亚伯莱是谁呢？亚伯莱是我的宝贝儿啊。” 逢观辅听到“亚伯莱”的字音反复出现，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名字。 好吧，以后“逢观辅”三个字便消失了，这个世界只有亚伯莱啦。 “好了，不要吵闹。让我们安静地享用晚餐吧。”宁录示意麦茜·路德牵回她的两个儿子，又用手指点点沙列，“晚餐后，还要冥想，集中精力冲五，陛下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叉起一小块牛排，“明天，法勒和雅去太阳神殿将亚伯莱的户籍上好。” 雅将儿子放在身边的婴儿床中，直起身与众人共用晚餐，大家不再言语，整个房间只能听到轻微的刀叉碰撞的声音。 整个世界清静了，小亚伯莱长吁口气，合上眼，准备瞌睡一小下。忽然，意识海中原本平静的太极八卦猛然旋转起来，一道白光冲窍而出，透过屋顶，直射天际。 亚伯莱大惊，张开双眼，四处观瞧。还好，众人似乎均未察觉有何异样发生，依然在静静的用餐。 “看来，这道白光并不能被他们发现。”要知道，这屋子里可坐着两位黄金骑士，一位四级土系魔法师，一位精灵族三级木系魔法师。 这道白光在几秒钟后渐渐变淡，最终消失。 亚伯莱颇为奇怪，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正寻思着，只觉屋内刮过一阵怪风，吹熄了所有烛火。转瞬，闪现出一片刺眼的强光，继而，这片强光化成一团小光球儿，在餐厅四处游荡，过了一会儿，好似发现了什么，毅然决然地奔着某一方向，破屋而去，拖出条长长的光尾。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黑暗中传出法勒诧异的声音。 “太阳神在上，我见到了冥神吗？”罗德怪叫。 “刚才，我感觉出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父亲。”沙列的声音倒是很冷静。 “卜西利，点好蜡烛。”宁录吩咐，“都安静，别吓到孩子。” 黑暗中，亚伯莱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意识海内的太极八卦图，只觉它渐行渐缓，最终停止旋转，“嗯，这是要闹哪样？”亚伯莱和大家一样茫然。 “主人，我来了，汪……”亚伯莱的意识里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好亲切的语言，汉语，我的母语，亚伯莱激动万分。 “你是谁？”亚伯莱在心中回应。 “呜呜呜……这么快就将我忘记了，汪……” “我见过你吗？” “再想想，汪……宗布大神那里呦。” “啊！谛听，你是谛听。” “汪汪汪汪，主人，你想起来了。” “哈哈，我的伙伴儿来了！”亚伯莱感觉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咱的家乡来人啦！ “我能体会到你的感情，主人，我也很高兴，汪汪汪。” “你怎么老汪汪地叫呀？”亚伯莱有些奇怪。 “等您见到我的真身就明白了，汪……” “你在哪里？”亚伯莱扭转着小脑袋四处看，可惜躺在床上，视线受阻，不仅有些急躁。这时，餐厅的蜡烛已经重新点燃，大家坐在餐桌旁面面相觑，亚伯莱抬起小手，雅将他重新抱到怀里。 “我在蛋里，马上要出来，暂时不能和主人联系。我要使出全部精力打破蛋壁，很累的，汪……” “加油呀！”亚伯莱心里默念，“加油呀，我的伙伴儿！” “刚才那团光球去的方向似乎是……”宁录打破沉寂，看向三个儿子。 “密室！”罗德、法勒、沙列异口同声。 “蛋蛋！”亚伯莱焦急地喊出了一声汉语，他可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蛋，既然谛听说要从蛋里出来，那一定要找到那枚蛋，他要亲眼见证伙伴的诞生……或者蛋生？ “蛋蛋！！”亚伯莱又喊了一声，正在成长的声带使这个词的发音含混不清且带出一股子嘟噜味儿。 五 白犬 小亚伯莱的叫声引来大家的注目。 “他说什么呢？”法勒询问妻子，“是叫‘爸爸’吗？” “听着不像。”宁录白了二儿子一眼，“应该叫‘爷爷’才对。” “好像也不是。”雅无奈地看向父子二人，“听不明白，我们的宝贝儿似乎很不安。” 亚伯莱的小身体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小手一直指着光球逝去的方向，他明显感觉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必须赶快过去！ “我们去密室看看。”宁录对三个儿子说道，“媳妇们把孩子带回寝室。” 大家纷纷答应，三儿媳撒莱帮助麦茜捉住两个四处乱窜的男孩，并搀扶着莎拉离开餐厅。 雅准备把亚伯莱放回婴儿床，没想到小家伙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襟，“乖，宝贝儿，我们要睡觉喽。”雅耐心地哄劝，无奈，小家伙就是不撒手，大大的眼睛盯视母亲，嘴里呜哩哇啦的乱叫。 其实，亚伯莱说得是含混的汉语普通话：“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打死也要去啊啊啊啊！”这个柔软、肉头的小口条，使不上劲！ 他早已从爷爷、父亲的举动中看出，这些人想去寻找光球的下落。 “雅，怎么回事，儿子今天这么闹腾？”法勒瞧向这边。 “不知道呀，他一向很乖呢。”雅已经被亚伯莱折腾得微微气喘，“我都快抱不住他了，闹得厉害。” 亚伯莱忽然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一扭头，视线和爷爷宁录的目光对上。 “那里，去那里。”亚伯莱伸出小手指向密室方向，大声嚷嚷，才不管对方听懂与否。 “嗯，小小年纪便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宁录点点头，“这份偏执颇似老二。” “是对新奇事物执着探索的精神，父亲。”法勒小声更正。 “也罢，一起去。”宁录一摆手，作出决定，“我在前面，法勒和雅跟紧，罗德、沙列，你们兄弟二人断后。雅，抱好亚伯莱。” 众人纷纷离开餐厅，走出主宅，前往密室。 阿法萨公爵府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以亚伯莱的眼光看，建筑格局颇为零散。 三个儿子居住的院落围绕着宁录夫妻的主宅，院落之间的空地上种满各式花草灌木。这些植物长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修剪摆放的高低错落，井然有序，想来是精灵公主雅的功劳。 住宅群后面不远处有一大片空地，是家族的演武场，演武场西侧靠近主宅的方向有一排厢房，是侍卫与仆佣居住的地方，演武场北侧是马厩，夜幕低垂，可以隐约听见马儿的低嘶。 演武场东侧矗立着一间大大的库房，这里便是家族密室。 众人一路行来，沙列突然发出惊诧之声。 “老三，怎么了。”宁录在前方停下，回头询问儿子。 “父亲，您看亚伯莱的手指。”沙列说，月光下，众人看向亚伯莱，只见他的小手指着某一个方向。 “我在后面观察了半天，发现咱们七拐八绕地走这一会儿，他的手始终指向密室。” “哦？雅，过来和我并排走。”宁录来了兴致，“咱们从未带小娃娃来后院，他是如何知道这条路的呢？” 果然，无论走向哪里，亚伯莱的手始终指着密室，坚决不变。 “哈哈……”宁录和三个儿子都乐了，“太神奇啦！” 亚伯莱完全不知道众人拿他做着实验，心下焦急，这帮子人穷绕什么圈儿，右边不是有条小路可以直接过去嘛！ 总算来到密室前。 这个大库房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藤蔓植物，枝叶上遍生锐利如刃的小刺儿。 雅将亚伯莱交给法勒，上前两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口中喃喃低语，几分钟后，原本竖立的小刺儿慢慢软下去，紧接着，一片“唰唰”声，满墙的植物如同潮水般向四围散去，露出青灰的砖体。 “嗯，没门儿？这是屋子还是火柴盒啊！”亚伯莱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心疑惑。 刚才母亲“念咒”时，他分明感到意识海中八卦的震、巽二位隐隐发亮，并传出阵阵悸动。 “二嫂的木系魔法等级提升了？”沙列惊喜地问法勒，“上次来密室，我记得二嫂用这招‘退围’，施法时间超过了二十分钟。” “生完孩子，精神力不降反升，目前应该达到人类三级魔法师的水平了。”法勒的语气中带着点小得意。 “老三，该你了。”雅退到法勒身边，抱回亚伯莱。 沙列走上前，双手交叉于胸，口中低语，五分钟后，面前的青砖一块一块向左右裂开，卡卡作响，错落有序，露出一人多高，二人多宽的“门”。 “这……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吧。”亚伯莱震惊，八卦的坤、艮二位又亮了，带出一丝丝颤动，坤、艮卦位对应五行中的土，“三叔施展的应该是土系魔法，刚刚母亲施法时，震、巽卦位有异动，那么，母亲是木系魔法师喽。哎呦，我来到了一个魔法大陆！等等，八卦对应着五行，那岂不是金、木、水、火、土五系魔法，我都有可能施展？我勒个去去去的，太神奇啦，哇哈哈哈哈……”亚伯莱胡思乱想，不仅乐出声来。 “这孩子又怎么了？”雅奇怪地看着怀里的宝贝儿，“什么事儿让他这么开心。” “一定是我施法的样子过于英俊，迷到他啦。”沙列凑过来，呲牙咧嘴地逗亚伯莱。 “恶心，赶快随父亲进去。”罗德瓮声瓮气的在后面催促。 宁录走进密室，点燃烛火。亚伯莱好奇地四处张望，满目尽是武器、铠甲，还有一个个叠摞在一起的箱子。 突然，心脏猛烈跳动两下，一股温柔的亲切感传遍全身。 “蛋蛋！”亚伯莱张嘴喊道，原本垂下的小手又抬起来，指向屋子一角。 “又喊‘爸爸’了？”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法勒疑惑地问道。 “笨蛋，明明喊的是‘爷爷’。”宁录下意识地反驳法勒。 “父亲，看他的手。”沙列提醒宁录，罗德举着烛台向亚伯莱指的方向走去，圆润的光影一点点驱散黑暗，亚伯莱的嘴巴慢慢变成“o”形…… “好大蛋蛋！”亚伯莱惊叫。 “这小子今天怎么总是吵吵！”罗德回来要捏亚伯莱的脸蛋，雅赶紧转身躲闪。 “父亲，父亲，快过来，龙卵裂开啦！”沙列急吼吼地叫宁录。 宁录、罗德两人快步上前细看，果然，蛋体表面出现了一片片龟裂纹。 “难道和光球有关？”沙列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 亚伯莱扭动小身子使劲向前伸探，想让母亲走近些，雅却紧紧抱住他，后退几步，法勒则快步上去，挡在娘儿俩身前。 “好像有动静。”罗德耳朵贴上龙卵，听了听，“哦，声音越来越大。” “快退。”宁录低喝一声，爷儿仨疾步后撤。 一阵阵“毕剥”声从蛋体上传出来，响声越来越密，裂纹越扩越大。蓦地，从蛋中闪出一片刺目的白光，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慢慢地，白光消失，众人视力逐渐恢复，却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偌大的蛋壳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碎片中，一个拳头大的银白色小东西蠕蠕而动，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它。小东西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扭头舔舐起身体来。 “父亲，这……这好像不是龙呀？”罗德结结巴巴地说。 “是呀，父亲，我看着怎么……怎么像条狗呀！”法勒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几步，小东西有所察觉，抬头看向法勒，呲牙低低呜咽两声。 “什么像条狗，就是一条狗，一条白毛狗！”宁录突然咆哮起来，“我可如何向祖宗交代，如何向龙族交代！太阳神呀，难道今后我们阿法萨家族的徽章上要变成狗子吗？我们会被全天下人耻笑！” “父亲，冷静一下！” 众人乱成一团，并未发现亚伯莱已经泪流满面。 六 语言天赋 “谛听，真的是你吗？”亚伯莱看着那条小白狗，试图用意识进行交流。尽管质疑它的外形，但心中那份浓浓的亲情却无法割舍。 “是我，主人……现在好累，又冷又饿，呜呜……汪……”小白狗努力舔舐身体，倒有闲暇回复亚伯莱的意识流。 “你怎么变成狗狗？”亚伯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哈哈……这本就是我的真身啊。” “哦，想起来了！”亚伯莱顿悟，可不是嘛，谛听的真身确实是一条白犬，喻义对主人忠诚无二，而那独角、犬耳、虎首、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形象，是其法身。 “为什么跑到这个蛋里呢？” “这是一枚龙卵，它可以承受我的能量。其实，一般的龙卵也不行，这枚比较特殊，是双黄蛋。汪……” 亚伯莱无语片刻，又兴奋起来，“这个星球上有龙？” “是的，来这里的路上我便感觉到了。其实，地球上也有过龙，只不过后来灭绝了。” “你说的是恐龙吧。” “那不过是龙族的一个分支罢了，中国古籍中提到的龙，绝对是强大的存在，不是这个星球的龙所能媲美，可惜，由于数量太少，以致逐渐灭绝。”谛听终于将全身狗毛舔干，颤抖抖地站起来。 “总算暖和些了，主人，我饿……汪……” “谛听，别叫我主人，好别扭的称呼，直接喊名字吧……你想吃什么？” “狗粮。” 亚伯莱翻了个白眼，“你都吃两蛋黄了，还饿？” “光喝稀的不够啊，还要来些干货。” 宁录、罗德、法勒、沙列四人围成圈，激烈地探讨蛋生白狗的诡异事件，并就此事将造成的种种影响及各方反应做出多种猜测，丝毫没有注意到小白狗已经颠颠地离开碎蛋片儿，向亚伯莱方向蹒跚而去。 雅抱着亚伯莱，站的位置离众人稍远，她并不在意白狗对家族会有何影响。作为精灵，崇尚自然的精灵，当然认为每一条生命的存在都有其合理因素，公公、丈夫等人的反应是否过于激烈？ “人类呀。”雅撇撇嘴，“总愿意把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无比。”正暗自腹诽，忽然惊喜地发现小白狗向自己走过来。 “呦，小乖乖，过来……”雅蹲下身形，轻轻呼唤谛听，怀中的亚伯莱甚至感觉出一种勃发的母性。 谛听的小身子距雅一步之遥，停下来，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仰视亚伯莱。 “谛听，这是我的母亲。”亚伯莱用心交流。 “汪……感觉到了。由于你的缘故，她身上也有一丝我熟悉的气息。她，她想摸我，不同意！” “嗯，你不饿吗？向母亲撒撒娇，会有吃的呀。” “只有你能喂我。” “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喂？” “我只吃你喂的食物。” “倔狗。”亚伯莱心中哀叹，这可怎么办！ “来呀，小乖乖，到妈妈这里来。”雅还在努力循循善“诱”。她发现小狗似乎有些排斥自己，却始终盯着儿子，便把亚伯莱放低，原本行动迟缓的小白狗，此时却突然一窜，一头扎进亚伯莱怀中，而亚伯莱也用胖胖的小手臂，紧紧搂住小狗。 雅忙低头察看，生怕孩子有什么闪失，却见小狗一会儿舔舔儿子脸蛋，一会儿又舔舔他的手指，忙得不亦乐乎，儿子神情愉悦，“咯咯咯”地乐个不停。 “你们两个倒也有缘。”雅微笑着对怀里的二小轻声念叨。 “她说我们两个有缘分，眼光不错嘛，汪……”谛听又开始和亚伯莱沟通。 “是呀，我们的缘分从上辈子就开始了呢。”亚伯莱停顿了一下，“噫？你能听懂母亲说的话？” “当然，别忘了我是谛听呀，有辨世间万物之声的本领呢。”谛听得意地晃着小脑袋。 “快，快把这种技能传授给我，像电影里那样，用你的手指……错，用你的狗爪点我的头，或用你的狗头碰碰我的头，那样，你的本领就可以传承给我了吧？快，听不懂他们说话，太痛苦！”亚伯莱急不可待地催促。 “想什么呢。”谛听很人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儿，“自然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想要掌握，就需学习。我怎么可能挖掘你的脑沟，改变你的脑波呢？即使有这个可能，我也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亚伯莱丧气地问。 “你无法抵御我强大的精神能量，最后的结果嘛……”谛听两只小前爪向上一翻，“嘭！一颅脑浆顷刻化为一碗豆腐脑儿，汪……我饿了。” “唉，算了……以后你慢慢教我吧。先告诉我，西拿语‘饿’怎么说？” 谛听反复念了两遍，亚伯莱仰头向雅含糊说出“饿”的单词，又指指自己怀中的小狗。 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宝贝儿……会说话了？” 亚伯莱眨眨眼，又说了一遍，再次指指谛听。 雅快步向法勒走去，“你惊着她了。”谛听心里偷乐。 “还不是让你左一句‘饿’右一句‘饿’给逼的。” “法勒，法勒！儿子会说话了。”雅拽了拽丈夫的衣袖，“他说小狗饿啦。” “哦，那就去厨房找些肉糜来喂它。”法勒下意识地回答，雅无语地站在他身后。 “咦？”四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刷地将雅围在当中，一起盯向她怀里的亚伯莱，也猛然发现了亚伯莱怀里的小白狗。 “哎呦！这小狗崽儿什么时候跑到亚伯莱怀里啦。”罗德诧异地问道，伸出手臂想将小狗拎出来。 “别动别动。”雅不乐意，“小狗和我儿子可亲呢。” 亚伯莱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心里问谛听：“刚才这四个人似乎在激烈的争论，他们说什么了？” “切……他们看不起我，说什么龙卵里生出只白狗，不好向天下人交待，还担心龙族的反应。龙族算什么？显出法身，一掌一个当球拍，汪……” “那你现在显出法身来，向他们炫耀炫耀。” “我的精神力不够，两年吧，两年之后法身可显。” “他们把你扔出家门可怎么办。” “我会回来的。” “你好淡定。好吧，以后管你叫淡定狗，不好听，狗淡定？算了，还是叫狗蛋儿！” “不许给神兽起乡土气息浓郁的小名！”谛听再次翻了个白眼儿，“别闹，他们夸你是神童，才四个多月，居然会说人话了。” “废话，我说的就是人话！” 此时，法勒满脸激动地一把将亚伯莱连带小狗全都从雅怀里抱过来，“叫爸爸，宝贝儿，叫爸爸。” “爸爸。”有个翻译就是不错，亚伯莱指指谛听，“饿！” 宁录又抢过来，“叫爷爷，孙儿，叫爷爷。” “爷爷。”宁录含混的，脆生生的童音在密室中回响，指指谛听，“饿！” 罗德凑上来，“叫大伯。” “大伯。”亚伯莱撇撇嘴，指指谛听，“饿！” 沙列风骚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叫小叔。” “小叔。”亚伯莱干呕一下，指指谛听，“吐……嗯，饿！” “谁教他的？”法勒疑惑地看向众人。 “大概是听我们说话，听着听着，就会说了吧……”雅越说越虚。 “不可能。四个月的婴儿，也太有语言天赋了。”沙列反驳。 “唉。”宁录挥手打断众人的议论，“不管怎么说，小白狗也不可能给扫地出门喽。你们没发现吗，孙儿每叫我们一声，都是为这条狗子讨食吃。” 七 学习天赋 一行人议论纷纷地离开密室，不过出来比进去时多了条狗。 小白狗偎在亚伯莱怀里，拒绝任何人的抚摸，当意识到有人伸手过来，便立刻龇牙咧嘴地呜呜低吼，声音中充满威胁。 “小畜生。”罗德低声叱骂，“看看它一身雪花似的绒毛，多可爱，没想到脾气这么臭。” 雅没有轻易放弃这个毛绒绒的小玩具，必须要摸摸它！ “小乖乖，让妈妈摸摸嘛，一会儿喂你好多好多好吃的。” 谛听一边扭动身子躲避雅的手掌，一边和亚伯莱交流：“瞧瞧，我是你兄弟了。” “让妈妈摸摸呗。” 亚伯莱的话谛听不能不听，只好停下来，内心满是委屈，“只许她一人摸呦。” “好了好了。”亚伯莱安抚小狗，心中暗笑，神兽的自尊心也太强了。 “哈哈，我摸到它了。“雅开心的乐出声，“好柔软的毛发。” “哼，一定是条小公狗。”罗德撇了撇嘴。 宁录对法勒、沙列交待：“这件事先不要让外人知道，等狗长大些再向龙族汇报吧。” “干脆不要告诉龙族。”沙列紧锁双眉，“这么多年过去，龙族从未上门提到此蛋。” “不妥。”法勒摇摇头，“阿法萨家族的人讲究诚信。当年先祖雅弗利答应龙族长老，如果巨蛋有变化，会派人持龙图盾告之。” “嗯，我同意老二的说法。”宁录点点头，“必须要通报龙族，不过……先等上一年半载再说吧。”宁录下意识里已经认为龙形徽必然会改为狗形徽，只是希望这日子晚些到来才好。 父子四人心事重重的各回宅院，只有雅快乐地抱着亚伯莱和小狗跑进厨房。 过些时候，公爵府上的侍卫、仆从们惊奇地发现，雅身边多出一只白色小毛球，跟着她滚东滚西的。不久，有些细心的仆人又发现，这条小白狗根本不是跟随雅，仅仅是赖在亚伯莱身边，因为当雅将小亚伯莱放在床上时，小白狗会纵身一跃，跳将上去，然后蜷缩在他的颈项边，闭目打盹。雅呢？似乎只是保姆，喂吃喂喝，却乐此不疲。 此后半年多的时间，亚伯莱利用混吃闷睡的间隙，不断向谛听学习西拿语和精灵语，刻苦用功的学习态度加上有效的学习方法，使他基本掌握了两种语言的发音方式与句法结构。 一次晚餐时，亚伯莱用弗斯特精灵语向家族成员打招呼时，雅当时就泪流满面，宁录与莎拉面面相觑，法勒激动地将嘴中的汤喷向沙列，罗德震惊半晌后，一把揪过正在啃撒克逊草原鸡大腿的乌斯、户勒兄弟俩，挨个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看看你们的表弟，这么小，连精灵语都会说，再看看你们，不争气的东西，整天只知道调皮捣蛋，喊打喊杀，哪像我的种！” “大哥，两个小侄子整天喊打喊杀，才像你的种。”沙列优雅的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汤汁。 “老三，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只是个粗鲁的武夫？”罗德看众人都低头含笑，不快地质问沙列。 “哦，我的宝贝儿。”雅轻拍亚伯莱的脸蛋，“你能说母亲一族的语言，我很开心。” “法勒……”宁录沉吟半晌后说，“以后让这小子多在书房待待。陛下也希望你的后代像你一样，成为知识渊博的学者。” 亚伯莱和趴在椅子边上的谛听对望一眼，心中欢喜无限。 上辈子的逢观辅极好阅读，大半时间在书斋中度过，这辈子的愿望却是“行万里路”，饱览异域风光。然而也需要提前做好知识储备，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种族群落、奇花异草、怪兽飞禽。法勒曾抱着亚伯莱去过一次书房，丰富的藏书让亚伯莱兴奋不已。如今，爷爷发话，老爹也许不会再带着自己逛荡一圈儿便出来了。 “父亲，会不会太早，亚伯莱还不到一岁呢。”雅一边询问一边将牛排放入谛听面前的盘中。 谛听的身形已长至成年狼般大小，浑身披散的白色长毛光滑得犹如锦缎，走在阳光下，似乎能看见一团光芒在体表流动，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鉴于此，亚伯莱给他起了一个名字——白芒。 谛听本嫌谐音含义不好，“那就还叫狗蛋儿。”亚伯莱威胁，谛听无奈，只好应承。 白芒也算公爵府一景，侍卫仆从嘴中的传奇，原因无它，太高傲了。府邸行走，从未像其它狗那样低头嗅来嗅去，始终抬首挺胸，一副睥睨众生的气概。食物，只吃雅亲手调弄的——他的本意是只接受亚伯莱的投喂，但那个小婴儿连自己还要让人喂，算了，退而求其次吧。 “早吗？”宁录看看亚伯莱，“我还觉得晚了呢。法勒，明天开始，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教他识字。” 法勒谨遵父命，开始向亚伯莱讲授文字语法。亚伯莱也展现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恐怖的学习能力，且求知欲极强，如海绵吸水般贪婪地吸取着这个星球上人类及其它物种的文明文化知识。 三个月后，法勒便把亚伯莱一个人扔在书房，“自己随便看吧，把不认识的字词标记出来，晚上再问我。”法勒双手一摊，对亚伯莱说，“你是婴儿吗？我倒觉得你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与智慧。”说完，不管不顾地走了。 “目光如炬，一语道破天机。”白芒慵懒地趴在地上，张嘴打了个哈欠。二个月前，他便能口吐人言，不过，只说汉语，外人听来，以为他在叽里咕噜地叫。于是，大家都说，这犬，叫都叫得那么斯文，很“文化气息”。 “那是偷懒的借口。”亚伯莱手脚并用的在地毯上爬来爬去，“这小身子骨儿，太弱！站都站不起来，够不到架子上的书啊！”身体一歪，仰面朝天，无奈地叫嚷。 “还有我嘛，想看哪本？”白芒站立起来。 “《土系魔法概论》，第二层左数第三本。” 白芒双爪一搭书架，歪头用牙咬住书脊，一点点抽出来，放在地上。亚伯莱爬过去，翻开书面，“呦，着者是小叔啊。让我看看这位自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土系大魔法师的见识如何。” 一个小时后，亚伯莱合上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疑惑地问白芒：“书里说‘空气中存在着各种魔法元素，通过冥想感知它们，并找寻那些与你亲近的元素，这是使自己成为某系魔法师的前提。’很关键的一句话，可我不明白……我怎么感觉不到什么魔法元素！” 白芒摇摇狗头：“你不用感知这些魔法元素，和他们不同，你的意识海里存在太极八卦之像，它构成一个循环气场，不停地吸取大气中各种元素，再过滤出精纯的元素物质填充各个卦位，乾、兑需金，坤、艮需土，震、巽需木，坎需水，离需火。你想使用魔法时，从卦位上感应即可。” “嗯，说得再具体些。” “用精神力从卦位中提取这些元素，达成自己的意愿。精神力越强，能控制的魔法元素便越多，施放的魔法威力越大。” “通过冥想来提升精神力吗？”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是这样，比如你小叔。”白芒舔舔嘴唇，说的有些口干，“你不需冥想，两世为人，自诞生之日起，精神力便比其他人强大。” “那我怎么无法施展魔法？” “相对而言，亚伯莱，只是相对而言。”白芒摇摇前爪，“精神力比别人强，但肉体呢？看看你的模样，由气而形这一阶段始成，由形而质这一阶段未果。稚嫩的身体无法操纵强大的精神力，举个例子吧……现在的你能举起罗德的剑吗？” 大伯罗德的双手剑重一百余斤。 “我不管我不管。”亚伯莱耍赖般乱踢双足，“我太羡慕他们施放魔法的样子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半年吧。” “这个世界没有豆腐。”亚伯莱恶狠狠地盯着白芒。 “哦，心急喝不下热荠汤。”白芒慢悠悠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亚伯莱，你如果想强行施展魔法，后果只有一个，爆体，胖乎乎的小身子炸成一团肉糜。汪……我饿了。” “……你太恶心了！” 八 弗斯特精灵国之行 弗罗历1584年初春，阿法萨家族先后送走两拨人。 第一拨，以沙列法师为主，率侍从十余人，持龙图盾牌前往东方龙族聚居地——出云山澜涟海，拜谒龙族四大长老，通报龙蛋生犬一事。 第二拨，法勒、雅携亚伯莱，率侍、仆五十余人，回弗斯特精灵国省亲。 精灵国有一风俗，凡具精灵血脉的新生儿，一岁至三岁间，须由长辈带领，至精灵圣地华蓁园泠沦湖边，由信奉自然女神的祭司主持洗礼仪式。 主祭将婴儿全身浸入水中，寓意百病不侵，百毒不入，然后再为其取一个精灵族名。此仪式递千年而不衰，整个过程简朴、庄重。 亚伯莱很开心，终于可以出府转转，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出发头一天，一直和白芒窝在书房，趴在地毯上翻看《地理志》，找到位于帝国西北方的弗斯特精灵王国，猜测着此行的路线。 “看，渡过亢麓顿涅河，跨过半个撒克逊草原，才能抵达弗斯特精灵所在的这片森林。”亚伯莱小手指着地图一路划过去，“嘿，西拿帝国与精灵国是邻居啊。” “路程不近。”白芒吸口凉气，“这个世界的陆路交通工具以马车为主，要走不少时日呢。” “是啊。不过正好一览沿途的大好风光，风土人情。” “无外乎山山水水，算什么大好风光。”白芒撇嘴，“总不过人来人往，称什么风土人情。” “你，算了……我不和一条狗较劲。”亚伯莱继续低头看地图，突然指着撒克逊草原中的某一黑点，“咦？似乎路过家族封地潘茵纳尔城呢！听父母说，我们的很多粮食和肉制品都来自此地。不过……”亚伯莱带着不怎么确定的语气接着说，“私下里还听父亲说过，这地方多流民，种族混杂，很难管理。” “哦？到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出发这天风清气爽，阳光明媚。 雅抱好亚伯莱，和侍女坐进由两匹白色骏马牵拉的四轮马车，白芒纵身一跃，跳进车厢，趴在雅的脚边。 车厢宽大、敞亮，三人一狗倒也不显得拥挤。 法勒白衣黑裤，一身休闲装扮，率二十余位身着轻甲的护卫头前开路。 仆人十名，分五组，每组驾一辆双马四轮货车，跟随在雅的厢车之后，货车上装载的无非是一路上所需日常用品和阿法萨家族送与弗斯特国王的礼品，货车两侧，各有十名护卫随行。 一行人穿大街，走小巷，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才驶出首都尼尼微。开始时，亚伯莱借助母亲的劲力，扒住窗户，张大双眼，好奇地看着街道旁的建筑物，兴致勃勃地在心里和白芒交流。 “哈，这异界房屋建筑和地球上的风格也差不多嘛，石木结构的平房居多。呦，还有别墅，三层独栋啊，花园挺大，拾掇得可比咱家差远啦，里面住的应该是贵族吧。哦？这条街应该是商业街吧，好多人。白芒，我倒感觉来到了电影中的18世纪的欧洲，你看看，他们的穿着像不像。女孩子穿着蕾丝边翻领多褶皱长裙，明显洛可可风格呀。男孩子呢？啊，看到了，双排扣紧身宽袖衬衫，皮裤？透气性好吗？会长湿疹……” “唉！”白芒无奈的将双爪搭在眼前，“太聒噪了！” 不久，一成不变的景致使亚伯莱失去兴趣，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 白芒撂下爪子，抬眼看看，发现亚伯莱的小脑袋歪在雅的颈窝，沉沉睡去，嘴角挂出一丝口水。 “呼……这个世界清静了。” 雅思乡情切，催促赶路，亚伯莱眼中景致不断变化，一会儿是熙攘喧闹的城市，一会儿又是静谧安逸的乡村。 风尘仆仆，晓行夜宿，一个多月后，抵达亢麓顿涅河边的小镇——乌里木镇。 临睡前，法勒将四十多名侍卫聚集起来，开了个小会。 “明天过江后，将经过一片人烟稀少的丛林地区。此地较危险，居住着两大魔兽群落，一种是体态轻盈，擅长飞行，灵敏度极高的双足飞龙；另一种则是身躯庞大，酷爱在地底钻穴的瓦纳比蒂巨蟒。这两种生物领地意识极强，我们必须快速通过，太阳神保佑，大家千万不要做出任何挑衅的行为……这两类魔兽都是群居，一旦将我们围困，后果不堪设想。好了，早些休息，明天可能会很辛苦。” 回到自己房间，看到雅正怀抱亚伯莱，用精灵语轻唱催眠曲： “宝贝儿，我的宝贝儿 月亮盈盈露出笑脸 播撒光辉抚摸着你 夜空中群星一眨一眨 偶尔闪过，流星清影 宝贝儿，我的宝贝儿 空气中含蕴三色花清香 氤氲层层围绕着你 花瓣上露珠一颗一颗 缓缓滚过，透亮晶莹 宝贝儿，哦，我的宝贝儿……” 亚伯莱在歌声中慢慢地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安排好了？”雅将亚伯莱放到婴儿床上，转身轻问丈夫。 “嗯。”法勒摩挲着下巴，回答说，“尽人事，听天命。魔兽很少主动攻击人类，我吩咐咱们的人快速通过那片区域，不要显示出敌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相对性情较温和的瓦纳比蒂巨蟒，我更担心飞龙，一旦发生意外，你这个木系法师的阻碍术与缠绕术将会帮上大忙。” “出门前，父亲反复交待，让我们绕路而行，可一绕行，既费时又费力……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吧。” 法勒搂住妻子的纤腰，含着笑摇摇头，“不怪。一路上我们不是反复研究过吗，以我对魔兽习性的了解，加上你的魔法和四十名护卫，冲过去应该不难，即使过不去，退回来绕行也不迟。” 如果宁录在场，肯定会断然否决小两口的提议，他们的设想漏洞重重。 冲过去？开玩笑，骑兵的速度能和双足飞龙相提并论吗？更不用说还有五辆载满货物的大车。 两种魔兽攻击力强大，又是群居，可不是一个魔法师与四十名侍卫能应付的。 毕竟，法勒只是一名年轻的召唤师，不是战略专家，他看不出潜在的危机。 “喂，醒醒，别睡啦！”时至半夜，亚伯莱被脑中传来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白芒双爪搭在床边，硕大的狗头近在咫尺。 “干嘛呀，好困呢……”亚伯莱咕哝着。 “想不想去探险，想不想看魔兽？”脑海中，白芒充满蛊惑的声调。 “想！”意识中大喊一声，亚伯莱一骨碌爬起来，小手费劲地抓住白芒脖颈上的长毛，翻身骑上狗背。 白芒蹑足走至大床边，亚伯莱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图缓缓转动，释放出一种安神的气息，使法勒、雅瞬间陷入深度睡眠。 亚伯莱目前无法施展魔法，却可以施放出一些影响他人精神力的气息，聊胜于无吧。 白芒爪子一抬，将寝室窗户打开，背驮亚伯莱，纵身一跃，从二层跳下，落地无声。 白芒一岁了，年龄相当于人类的18岁，尽管尚不能显出法身，但魔法施展却异常恐怖——神兽强大的精神力非比寻常，和亚伯莱五行全控不同，白芒专精风系。 亚伯莱曾询问他是否能达到人类五级魔法师水平，白芒嗤笑，“五级魔法师……萤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月光下，全速奔驰的白芒却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背上的亚伯莱根本感受不到扑面而来的劲风——他就在风中。 亢麓顿涅河横亘眼前，白芒毫不犹豫地一掠而过，足下生出四片气团，踏水而行，不带一丝涟漪。 河水浩浩汤汤一泻千里，水面波光粼粼，倒映出亮如银盘的满月。 这里的月亮更大，如银盆，外围镶着一道淡红色晕边，漂亮中略显诡异。 天地间遍洒冷艳的光辉，夜色浓而不暗，有股清亮的色彩。 “我听到你父母的商议，如果放在平时，或许可行，但现在情况有变，这条路危险无比。”白芒边跑边说。 “为什么？” “繁殖季节。昨晚我便听到此地有上百条小生命呜咽啼叫。” “哦！‘卧耳听三千’的本领好叫人羡慕。” “新生命的诞生必然需要大量食物，可是目前食物短缺，它们的父母焦躁异常。你想想，这时候有五十多位实力一般的生物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嘴中投食，还是上门服务的那种。” “那怎么办啊！” “先把你这一小团肉送给它们呗。” 九 瓦纳比蒂巨蟒 白芒踏足河边湿地，又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面前低矮的灌木丛，昂首挺胸地边走边说：“这一片便是瓦纳比蒂巨蟒的领地，怕不怕？” “不怕。”亚伯莱挺直小小身躯，东张西望，“啥也看不到呀，它们在哪？” “地下。”白芒向下方歪歪头，“我们的两侧已经涌上来成百条蟒蛇，哦，后方也有。” “你看得到它们？” “看不到，精神力感测的。”白芒停下脚步，“你也试试。” 亚伯莱闭上双眼，缓缓放出自己的精神气息，八卦中的“坤”位发出一道闪光，随后消失，脑海中显出地势地形轮廓，一条条粗长的身影正迅速地靠近。 “有意思，好像雷达扫描成像。”亚伯莱睁开眼，“快跑，别被他们纠缠，土滋滋的，有点脏呀……” 白芒紧跑两步后停下来，向前方努努嘴，戏谑地说：“不跑啦，被包围了。” 月光下，一条金黄色大蟒盘旋而立，挺直而立的躯干近六米高，从头部至身体三分之一处，长有一片火红的鬃毛，颇像马鬃，微风拂过，瑟瑟而抖。吐着信子，火红的眼珠俯瞰亚伯莱和白芒，突然发出一声低嘶。 大地一阵颤动，无数蛇头破土而出，左右晃动，将亚伯莱和白芒围在中间。 白芒翻个白眼，无视众蟒，扭头对亚伯莱介绍：“瓦纳比蒂巨蟒，土系魔兽，卵生，无毒。成年雄性蟒体长可达到15米左右，雌性蟒也可达到13米。它们长至1岁时，便可瞬发土系魔法，成年后，普遍可达到人类二级魔法师的水平，蟒王作为种群的领导者，精神力很强，相当于人类四级魔法师。另外，它们的物理攻击很厉害，擅长施展‘绞杀’，防御也相当强悍，看到躯干上一片片巨大的鳞甲吗？那可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铠甲呀！” “哇！好想抠几片下来收藏。”亚伯莱听得津津有味，“这么厉害，它们岂不是天下无敌。”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哪有真正无敌的生物。”白芒摇摇头，“看到前方那片树林了吗？里面的双足飞龙便可以捕杀它们。其实啊，瓦纳比蒂巨蟒的模样凶悍，生性却比较温和。” “温和！”亚伯莱怪叫一声，“瞧瞧它们那噬人的眼神，哪里称得上温和？” “饿的。”白芒撇撇嘴，“瓦纳比蒂巨蟒以亢麓顿涅河中的鱼类为生。一般情况下，小蟒破卵而出正好赶上鱼类汛期，种群不虞吃食，但逢一甲子，汛期便会延后数月乃至一年，这段日子，蟒群最难熬。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在此同样适用。” “你好博学哦。”亚伯莱崇拜的目光颇让白芒得意，“前方那巨蟒便是蟒王？” “是的，它正犹豫要不要吃了咱们。” 亚伯莱和白芒一上岸，蟒王便锁定他们，心中窃喜，可怜见的，素了仨月，终于见盘儿荤菜，尽管个头小点儿，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呀。随着一人一狗越来越近，蟒王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它并未让饥饿冲昏头脑。群蟒破土而出，形成蛇阵时，会发出一种名曰“土崩瓦解”的土系魔法，系冲击精神的魔法，凭借气势摧垮对方。然而，眼前这两条生物，侃侃而谈，从容镇定，毫无慌乱、紧张之情，更夸张的是，那个小婴儿身上青光一闪，生出气势，缓缓加强，一会儿工夫，竟能压制住蟒群的精神攻击。 亚伯莱的精神受到攻击时，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会采取相应措施。“土崩瓦解”甫一发动，震位、巽位便已施放木属气息，克制土元素的进攻。 “你们胆子倒大，深夜擅闯我族领地。”蟒王说的是西拿语，魔兽的等级越高，智慧便越高，学习能力也越强。 亚伯莱和白芒尚未答话，却见一条身长不过一米的小蟒蜿蜒曲行，穿过众蟒，来到他们近前。 “他的样子好可爱，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人类呢。族长爷爷，给我玩儿。”一道甜甜的女童声，瞬间让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好漂亮。”亚伯莱脱口而出，眼前的小蟒身形婀娜别致，躯体颜色不像其它巨蟒呈土黄色，而是黄、绿、黑三色巧妙搭配，体色鲜艳，体表肉乎乎的泛着光，分叉的舌头妩媚灵巧，眼神灵动而顽皮。 “喂，你从那大狗背上下来呗，他好凶，我不敢过去。”小蟒对亚伯莱说。 “好呀。”亚伯莱拍拍白芒的脑袋，白芒趴下身，亚伯莱手脚并用，费劲地翻身下来，坐到地上，小蟒靠过来，围着亚伯莱游走，亚伯莱催动坤卦，一阵醇厚的土元素气息散发出来，小蟒精神一震，语调欢快地说道：“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啊！”甚至将脑袋扎进亚伯莱怀里。 蟒王看着眼前嬉闹的二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族长。”白芒适时打破这古怪尴尬的局面，“亢麓顿涅河的鱼汛多久没来了？” “四个月。”蟒王顺口回答，既而反应过来，“咦，你怎么知道汛期延迟的事情？” “这算什么。”白芒傲然昂首，“我有办法解决鱼汛的问题。” “哦，是吗？”蟒王态度冷淡，未置可否，“你要知道，这段日子我多次派出巨蟒战士顺河而下，查看汛情，均无功而返。原本想举族迁移，但这片土地上生活着无数部落种群，各有各的地盘，擅自穿越他族领地，势必会引发冲突，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打架。现在，形势逐渐恶劣，河中食物越来越少，刚出生的幼蟒和岁数大的老蟒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再过几天，便会出现死亡。”蟒王尚有一条办法并未向白芒说明，实在饿急了，就渡河至乌里木小镇抢掠人类的食物，这么做的后果嘛——先吃饱肚子再说吧，“阁下的办法莫不是让我再等上三、四个月？届时，要么鱼汛下来，要么我们饿死，那么，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为什么不勒索过往的行人客商？”亚伯莱突然插话，他和小蟒玩得不亦乐乎，小蟒似乎想把身体完全绕在亚伯莱身上，一人一蛇纠缠成一团，咯咯地笑闹。 蟒王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团小肉球，淡淡言道：“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得罪人类。” “切，刚才还想吃掉我们呢。”亚伯莱一手搂住小蟒的脖颈，另外一手摩挲着它头后延伸至背部的长长的红鬃。 “呃……”蟒王被噎得有些不好意思，暗想，深更半夜，吃掉一个小屁孩儿，谁能知道。 “族长，我并不想让你等上三、四个月。”白芒盯着蟒王，接过话头，“只需等待十分钟即可。” “哦？”蟒王愣了愣，“快餐啊……” “只有一个要求，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确保小主人安全。否则……”言未讫，白芒骤然发出一阵强悍的风系魔法气势，原本嘶嘶作响的蟒群，顿时被惊得噤若寒蝉，悄无声息。 “呵呵，吓吓它们。”白芒用意识告诉亚伯莱，“咱们这里闹出的动静已惊动前方树林中的双足飞龙，那些家伙蠢蠢欲动，想过来偷袭蟒群，我放出气势，发出警告，量它们一时不敢放肆。你先和小蟒玩，我去去就来。”说完，身形一闪，向亢麓顿涅河下游疾驰而去，片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蟒王轻轻吁出一口气，这白狗的修为太可怕了，多亏方才没有动手。 小蟒被吓得浑身发软，面条似的挂在亚伯莱身上，亚伯莱托起蟒头，轻轻拍打，“别害怕，白芒不会伤害你。” “大狗好厉害！”小蟒战战兢兢地说。 “别‘大狗’‘大狗’的叫，他有名字，你应该称他为白芒大哥。” “嗯。”小蟒听话地点点头，“他叫白芒，你叫亚伯莱，也给我取一个名字吧，人类的名字很好玩儿呢。” “好呀！”亚伯莱高兴地说，“你身披黄、绿、黑三色，还有红红的鬃毛，看着很花哨，就姓‘花’吧。身躯游动前行，一扭一扭，便叫扭扭。” “花扭扭。好奇怪的发音。”小蟒瞪着眼睛，眼神迷茫。 亚伯莱用汉语给小蟒命名，发音当然怪异。 “对，就叫花扭扭，喜欢吗？” “喜欢！”小蟒连念几遍，直至发音顺畅，又愉快的和亚伯莱缠绕到一起。 耶！诱拐成功。亚伯莱伸出小胖手，比划出个“v”。 十 疾风小飙 “您是否知道白芒阁下用什么方法在十分钟内为我们取得食物？”蟒王蛇形至亚伯莱身旁，小心翼翼地询问，同时，身躯一振，散发出一片土黄色光芒，将自己与亚伯莱、花扭扭裹挟其中，这是四级土系防御魔法——画地为牢，看来它真被白芒吓到了，认真履行保护这小屁孩儿的职责。实力如此强横的生物，居然称他为主人，蟒王心下暗自揣摩，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来头？ 亚伯莱推测鱼汛应该由海洋中某种鱼类洄游至亢麓顿涅河上游产卵而形成，类似地球上着名的大马哈鱼的鱼群行为。但如何向蟒王解释，告诉它鱼儿原本要到上游交配产卵，但由于潮汐啦磁场啦这些外因，每过六十年，鱼儿们便禁欲几个月，将产卵期延后？拜托，自己现在好小呢，应该不懂这些呀。 亚伯莱哼哈一会儿，憋出一句“请相信白芒。”便又和扭扭扭成一团。 蟒王心中尚存疑虑，但转念一想，白芒没理由欺骗自己，何况还将亚伯莱遗留至此，若无十足把握，不会如此作为。当下凝神维系防御光圈，它也感应到树林内双足飞龙的躁动。 阴暗的树林内，闪动着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球，密切注视着河岸滩涂灌木丛中发生的一切。“大王，怎么办？”一个腔调沙哑的声音。“再看看。刚才那白狗的气势太恐怖，五级魔法师也不会爆出如此大的能量！”“是呀是呀，你看他离开时的速度，太快啦！我看大王也比不上。”周围泛起一片议论声。 这片树林是双足飞龙的世居之地。它们是龙族的一个分支，东方巨龙族的远亲，胎生，成年飞龙体高5米，短粗有力的双足上长有锐利的脚爪，头部扁长，嘴中布满锋利的牙齿，尾细长，尾端呈三角形，如箭镞，有剧毒，体型较瘦，全身为鳞片覆盖，背部生有一副蝙蝠般巨翅。双足飞龙属风系高端魔兽，飞龙王的魔法水平堪比人类四级魔法师。 双足飞龙同样以亢麓顿涅河的鱼类为生。它们的繁殖季节也契合鱼汛，所以，今年的处境和瓦纳比蒂巨蟒族同样狼狈。望着巢中嗷嗷待哺的小飞龙，飞龙王心急如焚。很多人认为，飞龙可捕杀巨蟒为食，但飞龙们自己很清楚，巨蟒，轻易招惹不得。 双足飞龙与巨蟒的实力相当，很难分出胜负。飞龙进攻犀利，巨蟒防守稳健，属于锐利矛与坚固盾的辩证话题。飞龙锐利的脚爪和毒刺很难扎穿巨蟒的鳞甲，唯一可行的方法是将其抓住，飞至高空，松爪摔死。但能轻易将那身圆如酒桶，体重是自己两倍的巨蟒牢牢扣在爪中飞起来吗？累不死个小样儿的。除非偷袭小蟒或偷窃蛇卵，其实，这段日子，飞龙王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趁机捕些小蟒吧。” “哪有小蟒，没看到钻出土的都是成年巨蟒吗？” “那边不是有条色彩艳丽的小蟒嘛？人类小孩儿咱们不碰，动动小蛇无所谓吧。” “蠢货，你能突破画地为牢吗？” “你们叽叽喳喳地吵什么？还让不让我睡觉呐！”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继而，噼里啪啦的扑腾声，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树林前端。“哇，好多蛇呀！” 这是一只未成年的双足飞龙，体高不过2米，和其它通体黝黑的飞龙不同，它遍体雪白，显得晶莹剔透。 “退回去，你那乍眼的颜色会暴露我们。”飞龙王低喝。小飞龙不情愿地后退，隐身暗处，嘴里嘟囔：“说不定别人早就发现我们了呢。” 蓦地，巨蟒群与飞龙群均感到一种强大的风系魔法气息，不约而同的向亢麓顿涅河下游望去。原本平静的江面上，泛起丝丝涟漪，波纹越来越密，越扩越大，波浪愈发凶狠地冲刷着河岸。两拨生物极力压抑心中涌起的不安，密切关注江面变化。 过了一会儿，只见远方腾空而起两团粗大的飓风气旋，渐行渐近，又瞬间呼啸而过，江水被搅动得异常浑浊，形成阵阵巨浪，咆哮着，层层叠叠，跃动翻滚，溯流而上，转瞬即逝。扭头再看飓风气旋，已经逐渐变弱，最终化为一缕清风，飘散在夜色之中，江面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短短几分钟，却似一个世纪般漫长，面对如斯威势，众多生物身躯颤栗着，匍匐于地，表达内心敬畏之情。 悄无声息，白芒一头扎进“画地为牢”土之守护结界，回到亚伯莱身边。 “刚才那景儿是你弄出来的吧，太夸张了！”亚伯莱怪叫。 “风系魔法，扶摇万里，小场面。”白芒得意洋洋，下一刻却颓然倒地，耷拉着舌头，心中与亚伯莱念叨，“累死我了！从入海口一直维系这两大风团至此，精神力消耗大半，要休息休息……” 蟒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撼无比，这一切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至于白芒毫不费力地穿过结界，已然不重要了，在这样强大的生物面前，还能产生抗拒之心吗？ 蟒王刚撤去“画地为牢”，便被从天而降的物件砸中脑袋，“谁，谁乱扔东西！”憋屈的喊叫声却迅速被周围惊喜的欢呼声湮没。 “菲林鱼，看呀，是菲林鱼！” “哇，从天而降的菲林鱼呀！” 随着飓风的平息，许多裹挟其中的河内生物纷纷掉下来，蟒群何时见过这等天降美食的妙事儿，放眼望向亢麓顿涅河，成群结队的菲林鱼逆流而上，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鱼汛来了！”蟒王大喝一声，率先向河里冲去，一条条巨蟒紧随其后，拥挤着，叫闹着，扎进水中。 “一帮傻瓜……”花扭扭吐吐蛇信，“现成的食物不吃。”身子一扭一扭地滑向灌木丛，那里有不少菲林鱼，甩着尾巴，无力的上下拍打，垂死挣扎。 “其实，只要蟒群再坚持半个月，鱼汛自会出现。我赶到入海口时，发现大批菲林鱼已集结完毕，随时会游入亢麓顿涅河。”白芒边舔舐毛发边说。 “于是你就用‘扶摇万里’驱赶了它们一下？”亚伯莱眼看花扭扭嘴巴一张，吞下一条体长半米的菲林鱼，“话说，飞龙吃鱼还正常些，怎么蟒蛇也爱吃鱼啊……” 树林中的双足飞龙群已经炸开了锅，吵成一团。 “我们也去捕食吧，孩子们饿的眼珠子都绿了。” “废话，我们的眼珠子本来就是绿的。” “不能过去，敌友不明，万一白狗向我们发动攻击，谁能抵挡。” “岸上有不少鱼呢，凭借我们的速度，拿了就走。” “我们的速度？在白狗眼中就是玩笑吧……” 双足飞龙王一语不发，高大的身形犹如岩石一般，直直矗立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看似在沉思，实则茫然不知所措。 “不管啦，我饿，要吃！”随着叫喊，一道白影冲出森林，迅如疾风，快似闪电。 “哈，终于忍不住了。”白芒示意亚伯莱向树林方向看。 一只白色飞龙，扑棱双翅，扎入灌木丛，用嘴撮起条菲林鱼，一仰脖吞咽下去，噎得两眼泛起泪光，“好肥，好香。”边吃边评价。 “谁让你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啦。”花扭扭吞下三条大鱼，已经饱了，看见外来者擅自闯入，立刻盘起身躯，进入攻击状态。 小白飞龙也不答话，又迅速地撮起条大鱼，边吞咽边斜眼乜视小蟒。 “哼，看不起我？”花扭扭生气了，蟒首一摆，身子一晃，一团黄光漾开，“裂土飞茅！” 飞龙足下土地左右分开，身前身后灌木丛的长叶变得如箭般锐利，纷纷脱离枝干，攒射过去。 小白飞龙见势不妙，立刻振翅高飞，盘旋而上，急促掠起的身形带出一股旋风，将飞射过来的箭茅吹得七零八散，失去准头。 “盘旋而上的风称之为飙。”亚伯莱对白芒说，“你看那飞龙多漂亮，我叫它疾风小飙如何？”又向花扭扭招手，“别打了，扭扭，过来。” 摸着扭扭的鬃毛，亚伯莱安抚它，“让飞龙吃点吧，瞧它饿的。而且它也没有敌意，只挨打不还手。” 花扭扭抬头看看小飞龙，一撇嘴，喊道：“小子，下来吧，姐姐不打你，安心吃去吧。” 小飞龙快活的鸣叫一声，拢翅降落，一蹦一蹦的又吞了两条菲林鱼，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奶声奶气地问白芒：“可不可以让我的族人过来吃些呐，它们饿的眼珠子都绿了。” “只要你愿意被我们称为疾风小飙，我便同意它们过来进食。”白芒懒懒地回答。 “疾风小飙？好古怪的发音。”小白飞龙嘀咕，花扭扭在一旁怂恿，“多念几遍，多念几遍，越念越顺耳呢。” “阁下，请不要允许双足飞龙在我部族领地内取食。”蟒王已从河中上岸，蛇行至白芒身前，恭敬地说，“再过三十分钟，我们蟒族吃完，可让双足飞龙去河里捕食。” “嗯。”白芒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么办吧。” 小蟒和小飞龙不同，小飞龙需父母喂养，而小蟒生下来便要自食其力。蟒族领地内散落很多菲林鱼，小蟒不用冒险游入水流湍急的河中捕食，存活率大大提高。 “阁下此举，使我们两大部落顺利度过饥荒，不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明天，我们的车队要穿行你们的领地，尚望行个方便。” “不敢，不敢。”蟒王深深垂下头颅，几乎伏地。 亚伯莱手脚并用的往小飙身上爬，小飙无奈地翻翻绿眼珠，用嘴叼住他的婴儿装，扭头一甩，亚伯莱便坐上其后背。花扭扭也顺着小飙的足腹，一路盘绕上来，缠住亚伯莱，三小玩在一起，笑声响彻亢麓顿涅河畔。 十一 撒克逊草原 两个小时后，亚伯莱和白芒偷偷潜回乌木镇旅馆，花扭扭和小飙尾随而至，赖在亚伯莱的小床上，怎么也轰不走。 双足飞龙部落在巨蟒们上岸后，疾飞至亢麓顿涅河，饱餐一番。有了丰盛的食物，两个部落的敌对情绪烟消云散，巨蟒族长与飞龙王甚至聚在一起，协商共同捕猎的方案。花扭扭与小飙无所事事，小声嘀咕一阵，决定跟随亚伯莱，看看一直颇让它们感到好奇的人类社会。两大部落首领思忖，白芒修为如此之高，有他指点，两小会受益匪浅。同时，亚伯莱的行为表现也不像其他人类对魔兽的态度——要么蔑视，要么恐惧。“他根本不似婴儿。”巨蟒族长对飞龙王说，“体内好像有一个成熟的灵魂。”不得不说，魔兽的第六感应往往十分准确。 亚伯莱现在万分头疼，怎么向外人解释这一蟒一飞龙？白芒趴在床边，打了个大呵欠，很不仗义地说：“自己想办法吧，我是狗，不会说人话。”不过，马上又提出一条很让亚伯莱感兴趣的建议，“如果它们愿意，你可以与他们签订平等契约。” 人类和魔兽可以签订两种契约，一曰平等，一曰主仆。主仆契约是终身制，除非主人死亡，否则魔兽不得擅自离去。主仆契约一旦签订，魔兽便要摒弃自己的想法，一切以主人的意愿为主，坚决服从主人命令，直至生命尽头。平等契约则宽松许多，订约双方的思想、行为依然各自独立，魔兽行动自由，无拘束，但当与之签约的人遇到困难，魔兽必须出现，帮助订约者度过难关。由于平等契约约束力不强，所以并不为人类契约者推崇，他们和魔兽只订主仆契约。白芒了解亚伯莱，这个以“众生平等”为信条的家伙，不会接受主仆契约。 “两个都可以签吗？”亚伯莱问白芒，“我看书上写，一个人只能契约一条魔兽啊。” “你与别人不同。”白芒牵动脸部肌肉，露出一丝笑容，怎么看都显得诡异，“有强大精神力做后盾，你能契约无数条。” 亚伯莱兴奋的一挥手，扭头问花扭扭和小飙：“愿意和我签订平等契约吗？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呦。” “什么好处？”小飙楞柯柯地问道。 “我修炼的功法与众不同，体内魔法元素更精纯，比你们自行从空气中提取的元素质量要高很多。” “签！”花扭扭盘踞在小床上，昂起头，“你身上的气息让我很舒服。” 亚伯莱点点头，将手指伸向白芒，白芒吭哧一口，咬破他的食指，伤口中渗出一滴鲜血。花扭扭自行运功，从脖颈处逼出一滴蟒血，两滴血珠浮在半空，渐渐相融，又慢慢分开，倏地一闪，分别隐没于双方额头。 亚伯莱感到自己的意识海里多了一条小小的蛇影，摸摸花扭扭的鬃毛，低声说：“我的心里有了你。”花扭扭身上泛出金黄光晕，片刻消散，原本火红的鬃毛中生出一缕黑丝，“天啊，亚伯莱，好一股淳厚的土元素群，它们正洗涤、替换我体内原来那些驳杂的土元素。啊，不久我就可以化形，变成人体啦！”说的兴起，又缠绕住亚伯莱，小蛇信子顽皮的上下抖动，在亚伯莱耳边轻声说：“我的心里也有了你。” “调皮。”亚伯莱像长者一般拍拍蟒首，又看向小飙，“咋样？想好没，快点做决定。我可不想让白芒再咬一口，谁知道他有没有狂犬病。”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白芒翻个眼珠。 小飙彪呼呼地冲到床前，完成签约。青光过后，亚伯莱发现，小飙的脑后直到尾端，生出了一丝黑线。体验完自身变化，小飙兴奋得当场便要振翅飞翔，幸而被白芒一把扑倒在地，向大床方向努努嘴，低喝：“小点声！”又对亚伯莱言道：“我可要睡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明天一早如何向父母解释它俩的来历吧。” 亚伯莱哀叹一声，摔倒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法勒、雅几乎同时醒来。“多少年来，没睡过这么好的觉。”法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夜无梦呀。” “去看看宝宝。”雅伸手推推丈夫。 法勒起身，披衣下地，走向屋子一侧的小床，雅本想再睡个回笼，忽然听到法勒发出声怪叫。 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翻身下床，急匆匆冲过去，只见法勒手指小床，愣愣怔怔。 小床上，一人一蛇一飞龙挤成一团，呼呼大睡。 “怎么回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关心则乱，雅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颤声说：“快想办法，把儿子抱出来，太危险啦！” “别急别急，先看看。”法勒拍拍妻子的手，强自镇定，“这小蛇似乎是瓦纳比蒂巨蟒族属，只是颜色太过艳丽；那小飞龙的外形倒和双足飞龙一样，可体表怎么是白色？” “我不管它们是什么，你先把儿子抱出来！”雅情不自禁地喊道。 亚伯莱被吵醒，晃晃小脑袋，看看床前的父母，小手随意摆摆，嘟囔一声：“让我再睡会儿。” “儿子，别睡了，你床上都是些什么呀？”法勒提高嗓音。 “哦，它们呀，我朋友。”又嘟囔一句，刚想翻个身，忽然感觉凌空而起，被法勒抱在怀里。 “到底怎么回事！” 花扭扭和小飙也醒了，开始摇头摆尾地活动身子。雅一脸戒备，向前跨出一步，将丈夫和儿子掩在身后。 “母亲，别紧张，它们是我的朋友。”亚伯莱感受到元素的波动，彻底清醒过来，赶紧解释，防止母亲放大招，“那条小蛇，叫花扭扭，瓦纳比蒂巨蟒族；那条白色飞龙，叫疾风小飙，来自双足飞龙部落。”又转向两条小魔兽，“喏，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早安，叔叔、阿姨。”二小异口同声地打招呼。 “早……早安。”雅有些发愣，扭头看向法勒，“这么小的魔兽便能口吐人言，你见过吗？” “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法勒摇摇头，“只能说明一点，它们智商高，天分过人。” 花扭扭和小飙确实属于各自种群中的另类，智商高绝，魔法领悟力强，未至四级却能口吐人言，想法与众不同，强烈的好奇心与探索欲再加上旺盛的精力，将部落搅和得鸡犬不宁。尽管巨蟒族长与飞龙王对它们疼爱有加，一听说两小要追随亚伯莱，均不由自主地松口气。它们和亚伯莱签订平等契约后，被精纯元素一番洗精伐髓，修为大幅度提升，转瞬突破四级，直趋五级巅峰，化形指日可待。 迫于父母的追问，亚伯莱开始忽悠二小的来历，外出探险那段肯定不能如实交代，只好说成这一蛇一飞龙翻窗而入，被自己可爱的小模样吸引，主动上前搭话，聊得投机，遂决定跟随自己，体验体验人类社会的生活。 亚伯莱并未将签订平等契约的事情说出来，主要担心惊骇到父母，他可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怪物”。 法勒和雅将信将疑的接受了亚伯莱的这一番解释，看到他们亲昵的样子，倒也开心。只是背地里，雅埋怨丈夫睡觉前没有好好检查门窗是否上锁。 众人收拾齐备，雇好船只，渡过亢麓顿涅河，快速穿过巨蟒、飞龙部族领地，进入茫茫的撒克逊草原。 “呼……”法勒长吁口气，拍拍胸脯，催马来到车旁，隔窗和雅说道：“还好还好，一路无事呀！” 花扭扭和小飙吃吃笑起来，它们和亚伯莱在车内玩耍。花扭扭脆生生地说：“一早就和叔叔说过，巨蟒与飞龙不会轻易袭击人类啦，又不是闹饥荒……” 法勒和雅并不清楚，他们一上岸，巨蟒族与飞龙部便感应到白芒的气势，始终隐藏在暗处，目送车队远去。通过徽章，知道为它们送来食物的恩人是西拿帝国阿法萨家族的一员。 “我要看草原。”闻到清新的气息，亚伯莱喊停马车。雅抱着他下来，白芒、花扭扭、小飙、侍女鱼贯而出。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娇绿草色，越远越美丽，形成一片广袤的海洋，上面点缀着千万朵各种各样的花。纤细的草茎中间露出深红色、青色和淡紫色的毕丽菊；蓝色的兰尼亚花向上挺出三角形的尖顶；白色的蒲葵耸出圆乎乎的球冠，在地面上特别显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甜腻、温柔的香气，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棵麦穗，在花丛中间成熟了，撒克逊草原鸡伸长颈项，在麦穗的细根下面乱窜。空中充满着各种各样的鸟鸣，飞过云端的一群雁的叫声，在天知道多么遥远的湖上激起了回响。 疾风小飙按捺不住，振翼飞起，飘逸多姿地浮游在空气的蓝色波浪里。它一会儿在高处消失影踪，只留一个小黑点闪动着，一会儿又翻转两翼，在太阳前面明灭辉耀。 “切，臭显摆。”花扭扭撇撇嘴，羡慕嫉妒恨的情绪表露无疑。 十二 潘茵纳尔城 潘茵纳尔城，阿法萨家族的领地，位于撒克逊草原西北。发源于踞丽山上的丽水，从城东一路滚滚而逝，注入亢麓顿涅河，向北五十公里，是弗斯特精灵国所处的森林，向西四百余公里，便是着名的瀚海沙漠。 潘茵纳尔城最高行政长官帕格尼尼·亚兰总督是宁录·阿法萨之妻莎拉·亚兰的弟弟。此人深谙为官之道，曾就领地发展多次与宁录商议，一针见血地指出，作为手掌西拿帝国军权的公爵大人，如果领地内的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卫队兵强马壮，气象雄伟，必招致君王忌惮，人为制造些混乱，传出些恶名，如此自污，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方法。 潘茵纳尔城居民种族构成复杂，有撒克逊草原的原住民加撒人、西尼人、西摩利人、基拉人，还有来自西方沙漠中的亚哈比人、帕土希人、迦斯洛希人，也有一些从北方森林中走出的多玛兽人、摩拉兽人，当然，还有近邻弗斯特精灵国的精灵。各地方各民族的人混居一城，本就不易，又被别有用心的总督帕格尼尼暗地里煽风点火，导致潘茵纳尔城居民小摩擦不断，然而，从未发生过一起大型流血事件。这种分寸的控制让宁录羡慕不已，莎拉却不以为然，指责弟弟只会玩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阴谋。 潘茵纳尔城现在被人称为“美丽的撒克逊草原中的一坨野牛屎”，经过大家的口耳相传，其混乱程度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帝都尼尼微贵族圈中对公爵大人治理领地的方式方法颇有微词，狄克维多四世曾就此事询问过宁录，宁录委婉表示，帝国军务是自己首要职责，领地的大小事宜已交付给妻弟，自己分身乏术，无力两者兼顾。狄克维多四世微微颔首，此后，关于潘茵纳尔城的话题再也不曾提起。 帕格尼尼总督表面不问政事，暗地里却异常关注潘茵纳尔城的农牧业发展。在城东开辟出大片农田，引丽水灌溉，种植品种繁多的农作物，又利用天然牧场，雇佣草原民族放牧。城里人小打小闹没关系，只要别损害庄稼，别肆意宰杀牲口，一旦有人或兽蓄意破坏农牧业生产，总督大人立刻会露出“獠牙”，指挥卫队，进行无情打击。时间一长，潘茵纳尔城各方势力了解了帕格尼尼总督的心理底线，彼此默契地遵守这一不成文的规矩。 弗罗历1584年6月初，法勒、雅一行人来到潘茵纳尔城。亚伯莱看着眼前灰扑扑的城墙默然无语。 “哈哈，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白芒在心里言道。 “是啊。”亚伯莱有些意兴阑珊，“怎么说也是公爵大人的封地，看着也太破败了。” 花扭扭用脑袋触触亚伯莱的小脸，疑惑地看看他。尽管她和小飙与亚伯莱签订了“平等契约”，却也无法听到白芒同亚伯莱的意识交流。 “小飙，亚伯莱怎么突然萎靡啦？” 清脆的女童音引起大家注意，雅赶紧把亚伯莱抱在怀里，嘴里念叨：“别是着凉了吧。” “没事儿，母亲。”亚伯莱收拾一下心情，重新调整情绪，不就是一座破烂点儿的城池嘛，先看看再说。这几天听父母聊天，帕格尼尼可不像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没点儿本事，能在此经营十余年，年年往帝都家族里送大量的农牧产品？ 总督大人早已率领一些侍卫在城门等候，数日前，接到斥候通报，知道一行人的目的地，便不断派人打探，今天终于可以见到这些晚辈了。帕格尼尼对亚伯莱异常好奇，早从姐姐、姐夫的家书中得知这个孩子黑发乌睛，一岁左右便能说出两种语言，别的婴儿忙着喝奶、睡觉、尿炕的时候，他却在书房内博览群书。“这不是天才，整个一妖孽啊，太可怕了……” “舅舅。”法勒和雅齐齐的向帕格尼尼行礼。“快过来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个书呆兔子，有没有强壮一些。”总督大人哈哈大笑，亲昵地叫着法勒外号。 “舅舅！”法勒的脸红成一片，这个老男人至今未婚，没有孩子，异常疼爱他们三兄弟，言谈举止不像长辈，更似朋友，“别让我儿子看笑话。” “哦，快抱过来，让我看看那小怪物。” 你才是怪物！亚伯莱愤愤的想，蓦地，一张圆圆脸映入眼帘。这张脸长得很喜剧，让人看了便生亲近之感，眼睛不大，狭长，硕大的肉头鼻子下面长有一枚小巧的嘴巴。 “哈哈哈哈……”亚伯莱不禁大乐，太搞笑啦，“舅爷好！”边笑边说，礼不可废呀。 “嗯，有点意思。”总督大人狭长的眼睛大睁，双眸子闪出精光，“听姐姐、姐夫说，这小家伙过于聪明，总担心他福薄命浅，今天观其面相身形嘛……” “舅舅，可有什么不妥？”雅紧张地追问，经常听法勒说，这位大人有识人辨人之才，不知会对亚伯莱发出什么感慨。 帕格尼尼捏捏亚伯莱的尖耳朵，又上下其手一通乱摸，弄得亚伯莱浑身刺痒，末了，屈指一弹他的小雀雀，反手往他的小嘴上一抹。 “嗷……”亚伯莱惨叫一声，双眼泪花闪动，又被调戏了，这帮子老男人总爱玩这一招。 帕格尼尼哈哈大笑，又拍拍亚伯莱的小脸蛋，“这才像个小孩儿样嘛，不要总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睿智模样，那不符合你的年龄。” 什么小孩儿样，咱两世为人，岁数比你大！亚伯莱扭头不搭理帕格尼尼，却忽然有所感悟，对呀，现在仅仅是个婴儿，处于成长期，一切顺其自然便可，道法自然，万法自然呀……悄然间，亚伯莱的心境又进一层。 “不用担心这个小屁孩儿。“帕格尼尼冲雅摆摆手，分派众人坐上马车，一路向总督府驶去，“此儿相貌融合了你与法勒的长处，四肢修长骨骼亦是匀称，更难得的是气息和谐雍容，隐隐与天地万物相调和，是福寿双全的命格。” 雅听得眉开眼笑，抱起亚伯莱，亲吻着他的脸蛋，“就知道我儿子命好！” 高人呀，亚伯莱一脸惊诧，内心和白芒交流：“他能探测出我的气息，说得挺准。”太极八卦气息绵长，阴阳一体，与天地万物相应和，可不就像帕格尼尼所言。 “很多学术，道理是相通的。”白芒回应亚伯莱，“这个世界，没有太极八卦，没有道法，却有风、火、水、土四大物质组成论。我们应该秉持融会贯通的学习态度，不要盲目排斥，取其精华，剔除糟粕，只要能为我所用，用有所益，便拿来使用。” “嗯。这是拿来主义的论调啊。”亚伯莱若有所思。 “慢慢来，随着年龄增长，你的记忆会越来越清晰，很多知识会回想起来，那时，惊喜不断。” “白芒，话中有话啊，什么样的惊喜，快告诉我。” “天机不可泄露。” 潘茵纳尔城的街道倒也宽阔，车轮碾过石板路面轧轧作响。道路两侧，店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穿过这片商业区，再过一片民居，便到总督府了。”帕格尼尼看着车窗外面，向法勒夫妻俩说道。 “舅舅。”法勒忽然喃喃问道，“此城外面看着破败，没想到城内规划得如此齐整，我在帝都听闻，潘茵纳尔城被称作、被称作……” “撒克逊草原中的一坨野牛屎？”帕格尼尼哈哈大笑，“说不出口吗？” “嘿嘿……”法勒憨憨一乐，“舅舅上任，我跟着一起过来玩，距今已有十余年了……脑海里依然留有当时那处处断壁残垣，破屋烂椽的印象，那时才真是‘野牛屎’呢，现在城市面貌焕然一新，怎么还这么称呼啊。” “你这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净想着召唤这召唤那的，还真是单纯呀。我就是要帝都贵族都这样认为才好呢。” “为什么？”法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帕格尼尼拍拍法勒脑袋，“自己想去，想不通就好好做老师那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又转而问雅，“你们打算在此停留几天？” “三天吧。”雅马上回答，显然早就和法勒商量好了，“精灵洗礼仪式6月中旬举行，不能耽误。” “三天啊……”帕格尼尼手抚下巴，双眉紧蹙。 “舅舅，怎么啦？”法勒面露疑问之色。 “回府再说吧。”帕格尼尼长叹一声。 十三 柯兰杰怪兽 总督府占地面积极广，分前后两部分，前面为办公府衙，后面是帕格尼尼的私宅。众人安顿好，用过晚餐，法勒夫妇抱着亚伯莱，被帕格尼尼请至书房叙话，白芒照例尾随而至，寸步不离亚伯莱左右。 “这大狗倒也神俊。”帕格尼尼坐在一张宽大的靠背椅上，随意的向白芒招手挑逗，“过来，让大人我摸摸。” 白芒卧在雅的脚边，闻言将头扭向一边，满脸不屑。 “这，这……”帕格尼尼一脸诧异，“你们看他的表情，太人性化了，居然看不起我，难不成他听得懂人言，他是魔兽吗？几级？能化为人形吗？” 弗罗星球有各种魔兽，按照能力强弱可分为五级，一般达到四级可口吐人言，五级，也就是最高级别的，便可化形为人。 法勒夫妇和白芒相处一年多，早就习惯了他的种种表现，看到舅舅如此失态，相视而笑，法勒赶紧解释：“这白芒可不是一般的犬类，舅舅是否记得家族中那枚龙卵，他便是破卵而生。” 帕格尼尼点点头：“你们母亲的信中倒也提过此事，原来是它……有些麻烦啊，如何向龙族交待呢？” 法勒回言：“老三和我们同时出发，持龙盾向出云山澜涟湖龙族聚居地报信去了。” “唉，不好办呀！龙族的怒火……”帕格尼尼揉搓着额头，“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舅舅这里可有什么烦心之事？”雅连忙转移话题。 帕格尼尼苦笑一下，命仆人端上三杯潘茵纳尔城特产的潘兰泊酒，此酒味道酸甜，微涩，采集生长在撒克逊草原的潘兰泊果酿制而成，属餐后酒，有健胃消食之功效，深受帝国大小贵族喜爱。 “潘茵纳尔城通往尼尼微的航道断了。”总督大人语出惊人。 “什么？”法勒和雅闻言异常震惊。 阿法萨家族的领地，尽管名声不好听，却实实在在是重要的经济支柱。潘茵纳尔城农牧业发达，每年向帝都尼尼微运送大量粮食和肉制品，除此之外，酿造业也有颇多拳头产品，比如着名的潘兰泊果酒、撒克逊红酒、草原王烈酒等等。更有一样，城东丽水两岸生长着大量芦苇，人称丽水芦，是造纸的重要原料。帕格尼尼总督在河两岸建造了两座大型的造纸作坊，出品的纸张携带方便，便于书写，深受大陆各种族的欢迎，被誉为“撒克逊野牛屎培育出的鲜花”，运送至帝都，为阿法萨家族换来大把大把的金币。 “别着急，听我细说。”总督挥手打断欲问缘由的法勒，轻啜了一口潘兰泊酒，“我知道你们从陆路来到潘茵纳尔城，所以不了解水道情况。每年这个时节，趁雨季来临之前，我都要组织十五艘大型运输船的船队，将领地的农产品、牲口、肉制品、酒类、纸张装船，从潘茵纳尔港口出发，由丽水顺流而下进入亢麓顿涅河，再转入玉带河，溯洄而上，至帝都尼尼微的玉带港卸货。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从哪里游过来一只怪兽，外形异常恐怖，四肢短粗，体长近6米，全身覆盖鳞甲，背上还长有刀锋一般的锐刺，长长的嘴里全是尖牙，尤其是前端上面两颗锐利的大门牙突出在外，像匕首一般。我的个太阳神啊，看到它的人无不在晚上噩梦连连。法勒，你博学多才，知道这怪物叫什么吗？” “嗯……”法勒闭目想了想，“有点印象，不过没看到实物前不好妄言，我能见到它吗？” “能，这怪兽生活习性倒也规律，白天阳光充足时，便在岸边长着大嘴晒日光，傍晚则退回丽水。由于它的存在，往昔热闹的潘茵纳尔港现在一片死寂，片木不敢入水。别说组织船队了，连船毛都见不到！”帕格尼尼将酒杯重重地往书桌上一墩，“还有一个多月雨季来临，三条河流进入汛期，今年的货物如何运抵帝都？如果这怪兽盘亘不去，明年、后年又将如何？” “走陆路不行吗？”法勒疑惑地问。 “你这个书呆子。”帕格尼尼狠狠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你多说，雅，你来解释一下。” 雅轻轻一笑，摩挲着坐在她腿上的亚伯莱的小脑瓜，对法勒说：“陆路运输成本太高。十五艘运输船的货物用马车承载，需要多少车辆？要组织卫队护送，需要多少人？更不要说还有大批牲口随行。而且，陆路比较危险，途径魔兽聚集地，它们对人类可能不感兴趣，但对于那些牲口呢，对于那些货物呢？” 短短几句话说得帕格尼尼、法勒连连点头，总督大人走到雅身前，抱过亚伯莱感叹：“黑发小子，你可别像你父亲那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埋首书卷，不食人间烟火，看书都看傻了。” 亚伯莱呵呵乐着，伸出小手去抓帕格尼尼的圆脸，让你埋汰我爹！ “舅舅！”法勒脸红了，“别在我儿子面前说我坏话，他听得懂。” “我知道这小妖孽聪明。”帕格尼尼的脸被亚伯莱揉搓的微微变形，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你记住，不要总把我们家的宝贝关在书斋，一定要让他出去游历，开阔眼界。” 帕格尼尼双臂一用力，将亚伯莱举起来，仰视着，对他说：“这样，你才能胸怀寰宇，大气磅礴。” 法勒三人一犬回到卧室，雅将亚伯莱放在婴儿床上，始终待在房内的花扭扭和小飙立刻聚拢过来，亚伯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形，在小飙的帮助下，攀爬到它的背上，快乐地叫嚷。 法勒轻揽雅的腰肢，看着三小玩闹，感叹：“这帮小家伙，真是不知愁为何物呀。” “是不是那怪兽很不好对付？”雅扭头轻声询问丈夫。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特拉库猛兽。这种猛兽爱独居，生性残暴，经常主动攻击人类及牲畜，更要命的是，它呼出的气体含有剧毒，任何生物一旦接近，立刻毙命，无药可解。” “那么厉害？”雅紧蹙双眉，“明天，我带亚伯莱先行绕路渡过丽水，赶至弗斯特精灵国，将他留在那里准备参加洗礼。随后，我叫上大哥权，率精灵法师和弓箭高手回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对付这个特拉库。” 法勒尚未答话，正在玩耍的亚伯莱与白芒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母亲。”亚伯莱抚摸着花扭扭柔软的鬃毛，“我不走，我要看猛兽。” “乖儿子，听话，不许胡闹。”雅弹了弹趴在小飙背上的亚伯莱的鼻头。 法勒闻言，却点了点头，拉住雅，“特拉库猛兽难得一见，让儿子看看也好，长长见识。舅舅刚才不也说过，不要把他总关在书斋中。” “可是……” “没关系，十米开外，特拉库的毒气不存在威胁，而且，它行动缓慢。” 雅想了想，终于点头，靠在法勒怀里，“我这也是关心则乱。”顿了顿又说：“你也不和舅舅分辨，我们哪次把小家伙关进书斋啦，从来都是他自己爬进去，一天一天地泡在里面不出来。” “呵呵，才不跟那老男人争辩呢。”法勒苦笑，“从小到大，我们三兄弟被他喷了多少口水，你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可算了吧。” 第二天天光大亮，一行人用罢早餐，帕格尼尼率领一小队侍卫，招呼法勒一家，出城看猛兽。法勒特意让亚伯莱骑在小飙背上，花扭扭盘绕其侧，一旦遇袭，小蟒可发出土系魔法防卫保护，小飞龙则能凭借速度迅疾远遁。当然，总督大人见到一蟒一飞龙，大吃一惊，着实又聒噪一番。 突然，帕格尼尼左手上举，队伍停下来。亚伯莱定睛凝望，前方滩涂上懒洋洋的趴着一只怪兽，半张大嘴，眯缝着眼睛，形状正如帕格尼尼所言，极是丑恶，一身鳞甲上满是尖刺，阳光下熠熠闪亮。 “嚯，好威猛，整个一异界版鳄鱼呀！”亚伯莱和白芒交流。 白芒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对，这不是特拉库猛兽。从它身上，我感觉不到任何暴虐之气，相反，却升腾出一派平静祥和的气息。” “哦？你不知道它叫什么吗？” “嗯，我现在的修为还未恢复到以前的水准，只能认识那些级别比我低的魔兽。” “这么说，面前这位修为比你高？” “只高不低。” “哈哈哈哈……”亚伯莱突然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用意识继续与白芒交流，“我终于可以在你面前卖弄一次学问喽，这魔兽确实不是特拉库，它叫做柯兰杰！” 十四 我很丑，可是我很祥瑞 “柯兰杰？”白芒有些诧异。 “是呀。”亚伯莱很快活，小脸上挂满笑容，“平常让你多看看书，就是不听。很多书里都记载特拉库猛兽的特性，关于柯兰杰，却鲜有叙述。一是因为它数量稀少，另外，便是此兽生活于人迹罕至的大河深处，不易被发现。” “哦，你确定？”白芒依然表示怀疑。 “确定。我曾在《魔兽大全》中看到过对柯兰杰的记载，其中提到了它与特拉库外形极为相似，唯一的区别是尾巴，特拉库的尾巴越来越细，末端还有蝎刺，而柯兰杰的尾巴却是扁平的。” “嗯，这怪兽的尾巴确实是平的。”白芒点点头，接着说，“其实你不应该责备我读书少，误导大家思路的是你父亲法勒。他，可号称是学识渊博的学者呢。” 亚伯莱和白芒乜斜法勒，齐“哼”一声，以示鄙夷。 帕格尼尼用手点指怪兽，对法勒说：“瞧这个大家伙，每天往这里一趴，也不动弹，却搅和得港口无人敢至，无船敢动。卫队射箭，箭支无法穿透它的鳞甲；又请魔法师施法攻击，怪兽便放出一层蓝色光圈，将自己包裹其中，各种法术根本无法近身。有些水系魔法师告诉我，那蓝色光圈是四级水系防御魔法‘水泄不通’，天呀！能施放四级魔法的怪兽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舅舅、父亲。”亚伯莱脆生生打断帕格尼尼的牢骚，“你们没有发现其中的古怪之处吗？” “古怪？”帕格尼尼和法勒、雅互看几眼，转向亚伯莱，“什么古怪，小妖孽，说说看。” 亚伯莱撇撇嘴，“您对这怪兽又射箭又施法的，它可否还击，那可是能发出四级魔法的怪兽，一旦发动攻击，您今天还能在这里喋喋不休地抱怨吗？” “对呀，小妖孽说得也有些道理啊。”帕格尼尼仰头回想，喃喃自语，“我可没少下狠招，它要么防守，要么掉头爬回河里……” “这可不符合特拉库猛兽的特性。”法勒手托下巴，思索着，“难道是……”突然双眼一亮，大声对帕格尼尼说，“舅舅，毋须担心啦，它应该是无害的！” “哦？”帕格尼尼先是诧异，而后惊喜，“无害？” 法勒点点头，兴奋地说：“这是一只柯兰杰魔兽，别看外形凶恶，脾气最是温和。实力强悍，没有魔兽敢轻易与之为敌，它也从不主动攻击人类或其他生物。喜水，以水藻或浮游生物为食。柯兰杰还有一个特点，能够给河水带来宁静，有它在的地方，河面上水波不兴，河中鱼类繁盛。” 法勒越说越激动，双手抓住帕格尼尼的手臂，“没有天大机缘，这种魔兽根本不会为人所见，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它是祥瑞之兽，我居然以为是特拉库凶兽，尽管两者外表很像，但看看那尾巴呀，是扁平的。哦，多么可爱的一只魔兽！” “可……爱？”帕格尼尼翻翻眼珠，力图将手臂从法勒双掌中抽出来，谁说文人没力气，疼死啦，“它不会伤人？” “绝对不会。”法勒再次肯定地说，“能施放四级魔法，亦可口吐人言，我过去问问它，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不行！”帕格尼尼厉声喝止。开什么玩笑，万一法勒出事儿，姐姐莎拉还不把自己给杀了。 “哦，是不行。“法勒根本未顾及总督大人的态度，转头对亚伯莱说：“儿子，你带着白芒、扭扭、小飙一起来。” “不行！”雅和帕格尼尼异口同声地喝止。 “为什么不行？”法勒这才看向众人，“这只柯兰杰身长不过6米，明显还未成年。你们知道吗，成年的柯兰杰体长可达20米呢。亚伯莱他们都是小孩子，交流起来更加方便。” 又让我出去卖萌！亚伯莱颇有些忿忿不平了。 “你就不想想，发生意外怎么办，很危险的！”雅从小飙背上抱过亚伯莱，紧紧抱在怀里，狠狠瞪了法勒一眼，“自己去冒险也就算了，还要带上我儿子。” 看到一向温柔的雅发脾气，法勒悻悻地笑，搓动双手，底气不足的连连辩解，“不会有危险，不会有危险呀。” 亚伯莱双手搂定雅的脖项，小脸紧贴着她的面颊，在耳边轻轻说：“母亲，别担心，父亲的判断完全正确，那真是柯兰杰。您仔细看看，它周围的地表植物都比别处光艳。” 雅闻言观望，果然，以柯兰杰所处之地为中心，方圆七、八米的植物一片油光嫩绿，生机盎然，煞是好看。“真是呢。”雅轻点螓首，专精木系魔法的精灵，对植物的反应异常敏感，自己关心则乱，但儿子很聪明，观察细致。此兽能够与环境和谐相处，又可以反哺自然万物，岂是残暴凶兽特拉库所能比之。 雅又将亚伯莱放回小飙背上，轻轻拍打小飙的羽翼，嘱咐说：“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就带着亚伯莱飞离。”转脸对丈夫笑笑，“过去吧，看好儿子。” “哦，嗯？”法勒与众人均一脸诧异，这态度转变得也太过突兀了吧。法勒但见小飙驮着他的儿子，与花扭扭、白芒迈步前行，遂连忙赶将过去。 距离柯兰杰越近，亚伯莱越发感到一股勃勃生气，沛然盛大，将自己裹挟其中，浸润着周身每一个毛孔，异常舒适。“好个十全大补丸。”亚伯莱内心喜悦，不禁出口呼喝，缓缓放出自身气息。阴阳八卦释出的自然之气与柯兰杰的气息迅速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仅仅一瞬的功夫，阴阳八卦气质淳厚，大胜从前。 “咦？”柯兰杰原本半眯的双眼大睁，射出股热切的目光，盯视走过来的一众人等，突然扑腾着四条短粗的腿，快速向小飙爬来。 法勒、白芒、扭扭立刻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亚伯莱却拍拍小飙脖颈，阻止它振翅高飞的念头，又安抚众人，“没事没事，他没有恶意。” 来到近前，6米长的柯兰杰兽微侧过头，向上翻翻眼珠，看向亚伯莱，亚伯莱咧着小嘴，兴高采烈地挥着小胖胳膊同它打招呼，柯兰杰也呲呲牙，咧咧嘴，发出一道与威武身形极不协调的清脆童音：“你的气息让我非常舒服，像极了母亲的奶水。” “噗嗤……”白芒等三小闻言全部都乐出了声，法勒看看一脸苦笑的亚伯莱，满腔的敬畏之情顿时化为乌有，果然，还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呢。 “母亲的奶水？没出息，都多大了还吃奶！”亚伯莱乜斜着柯兰杰，语气中充满不屑，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也是一个小屁孩儿。 “不许胡说。你不也是刚刚断奶吗？”法勒毫不留情地掀翻亚伯莱的老底。看到柯兰杰情绪低落，立刻盘腿坐到它面前，轻声询问：“你的父母呢？” “嗯？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在我1岁那年，便被赶出家门了。”柯兰杰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很和蔼，比自己那个凶巴巴的老爹强多了，尽管实力低了些。 法勒知道，很多非群居魔兽会很早将孩子赶出家庭，失去父母庇佑的小魔兽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世界，否则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尽管残酷，但它们的实力也会于生死间得以快速提升。 “你现在几岁啦？” “快3岁了。” “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条河水有毒呗。前些日子，我逆流而上，终于发现毒素的源头，便待在这里喽。”柯兰杰情绪稳定下来，说话越来越流畅，“白天，晒晒太阳，睡睡小觉，晚上回到河里，施放水木清华，净化河水。” 水木清华，又是一个四级水系魔法，没有攻击或防御属性，却可以化解一切毒素，解毒效果极其强悍！法勒心中感叹，果然是实力超强的瑞兽啊。 亚伯莱这时已经从小飙背上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柯兰杰兽的大脑袋前，一屁股坐在它的面前，一边用小手摩挲着那两枚大牙，一边询问：“你说这水里有毒？” “是呀，毒从那里来的呦。”柯兰杰向某个方向摆了摆脑袋，尽管动作很轻，还是把亚伯莱甩了个倒仰。 法勒扭头看去，映入眼帘的，除了一派风景优美的自然风光外，唯一略显突兀的，便是总督大人修建的那两座造纸作坊。疑惑片刻，法勒猛地一拍脑壳，“明白了！” 十五 化形 “明白什么了？”雅还是放心不下儿子，几分钟后，出现在众人身后。看见亚伯莱扳着柯兰杰的大牙玩，而这猛兽不仅不生气，还一脸享受的模样，神经逐渐放松，听到丈夫的叫声，不禁发问。 “你看。”法勒手指造纸作坊，“这两个作坊造纸的同时，也产生大量污水，污水被排入丽水，污染了水源。柯兰杰兽视整个自然界为家，他们不允许自己‘家’里太脏，便过来‘打扫’喽。” “哦，你倒是环保急先锋呀。”听到法勒的话，亚伯莱小声对柯兰杰猛兽说到，“对了，你刚才说，我身上的气息像你母亲奶水的味道？你的记忆有那么好吗？还记得出生时吃过的东西的味道？” “当然记得喽。”柯兰杰吧嗒吧嗒嘴，似乎还咽了口唾液，“我一生下来，便有记忆。” “确实是这样。”法勒见亚伯莱抬头看向自己，满脸震惊与疑惑，便蹲下身子，微笑着接过柯兰杰的话头，“实力强悍的魔兽，不仅一出生便拥有自我意识，同时，还拥有种族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阅历的丰富，他们的生存本领会越来越强，手段会越来越高。这也说明，为什么眼前这小家伙才2岁多，便可以随随便便施放四级魔法，那是种族记忆的优势体现，他的本能而已。” “还而已呢。”亚伯莱愕然，“这也太厉害啦！” “不用担心。”心底里，白芒突然插话，“强悍魔兽拥有的记忆是种族遗传，自我意识是此生此世；你拥有的记忆是民族传承，自我意识是两生两世，他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亚伯莱轻呼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白芒，刚刚，心里确实出现一丝慌乱。 “哈哈……”法勒拍拍亚伯莱的小脑袋，“还以为自己是天才吗？” “我儿子当然是天才！”雅弯腰将亚伯莱抱起来，不要拿他和魔兽比……啊！”突然尖叫一声。 大家低头看，柯兰杰用大脑袋蹭蹭亚伯莱的小腿，又侧歪过头，盯着她怀中的亚伯莱，开口喊了一声：“小弟弟。” “将亚伯莱放下吧。”法勒对妻子一笑，“神兽和咱家儿子挺有缘。我们向舅舅解释一下猛兽出现的原因，看他急的，脖子都抻长了。” “儿子这里……”雅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没事儿。”法勒拥着妻子，向总督大人走去。 “嗯，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伙伴吧。”亚伯莱一挥手，白芒、小飙蹦了过来，花扭扭也从小飙身上游下。柯兰杰点头抬爪儿，挨个招呼，一点儿也没有神兽的威严。花扭扭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总不能老叫你柯兰杰呀。” “我没有名字，父母从没有提过。”柯兰杰的大脑袋垂下去。 “哦？亚伯莱，替它取一个呗，和我们的一样好听。”花扭扭赶紧说。 “这个嘛，先不急，我可只给自己人取名字呦。明白取名字的意义吗？不明白？告诉你们，我给你取名字，你也接受，那么就表示我们今后是一家人啦，贫贱不弃，富贵共享，荣辱与共，生死一世！” “明白啦，我们是家人。”花扭扭和小飙靠近亚伯莱，和他亲昵地蹭着脸庞，白芒也过来趴在亚伯莱身侧，亚伯莱扭头满脸泪水抹拭在白芒光亮的毛上。 “算我一个吧。”柯兰杰的大脑袋硬钻进来，“小弟弟。”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老‘小弟弟’‘小弟弟’的叫。”亚伯莱有点不乐意，“叫‘弟弟’就可以了，别加上‘小’。” “哦，也行。”柯兰杰倒也听劝，继而央求亚伯莱，“留下来和我一起玩吧。自从被赶出家门，始终独自漂流，太寂寞啦，尽管有一些鱼、兽相随，可它们不会说话，长得也不可爱，没意思，一点儿都不好玩！” 柯兰杰瑞兽净化环境，生机之气淳厚，而且性格平和，没有攻击性，所以总有一些鱼、兽随行左右。 “不行呀。”亚伯莱面露为难之色，“我还要和父母去弗斯特精灵国看望外公外婆，参加精灵洗礼，然后……”看到柯兰杰大眼睛中渐渐蓄满泪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哭啥！”沉默片刻，小飙楞柯柯地拍打柯兰杰的脑袋，“你跟咱们走啊！难不成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净化水源？大家混在一起多热闹。” “对呀！”亚伯莱、白芒、花扭扭齐声赞同，“就是体型庞大了些，有些抢眼。”小飙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化形的。”话音未落，柯兰杰兽的身躯一阵扭动，骨节哔哔啵啵乱响，一个身高160公分的胖小子出现在大家眼前，圆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甚是生动，小嘴里露出两颗大兔牙，不仅不显突兀，反倒增添了一丝俏皮，与胖乎乎的躯干相比，四肢略嫌短粗，看着有些滑稽。 众人均是第一次看到化形，惊得目瞪口呆。 “才2岁多，就有这么高的个子啊……”亚伯莱喃喃，又猛地捶打了一下柯兰杰的胖胳膊，“化个形，别搞得这么突然，说变就变，没个过度，吓我一大跳！” “哇……我什么时候才能化形成人啊！”花扭扭、小飙羡慕得流口水。 “你到五级了？”白芒问。 柯兰杰兽摇摇头，“没有，我只能使用四级水系魔法，但体内生机之气已到五级，可以化形。” “嗯，扭扭、小飙未到四级，却可口吐人言，小猛兽未到五级便可化形，看来，这个星球的怪胎全被我们碰到了。”白芒笑着对亚伯莱说到。 柯兰杰兽摇摇晃晃地走向亚伯莱，伸手将他抱起来，却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家笑成一团。亚伯莱身上散发的自然之气与柯兰杰的生机之气水乳交融，致使这个小猛兽对亚伯莱喜爱到了极点。 亚伯莱屈指弹弹柯兰杰的门牙，对他说：“叫你兔牙杰克怎样？” “感觉怪怪的。”柯兰杰念了几遍，裂嘴笑了，“我有名字啦，我接受这个名字，我们是一家人了。” “对，一家人！”众小点头。孤单寂寞过，才知道家人的可贵。 “那群小屁孩儿喧闹什么？”听完法勒叙述，松了口气的帕格尼尼看向河岸，“咦，柯兰杰兽呢，那个光腚小胖子是谁？” “天呐！”法勒、雅愣怔一下，齐齐惊呼，“柯兰杰化形！” 接下来的两天，帕格尼尼着实忙乱了一阵，先是征召船队，又调配货物入库，准备装船进发帝都尼尼微，顺便将法勒一家子送过丽水。法勒、雅的五辆货车也增加至十五辆——总督大人又送出装满十辆货车的潘茵纳尔城特产。 “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车厢内，兔牙杰克和亚伯莱一边交叉击掌一边说着汉语儿歌，玩得异常开心，“你拍二，我拍二，两只小鸭上河沿儿；你拍三，我拍三，三只小羊学爬山；你拍四，我拍四，四只小狗写大字；你拍五，我拍五，五只老虎敲大鼓；你拍六，我拍六，六只小猴来演奏；你拍七，我拍七，七只小鹿找妈咪；你拍八，我拍八，八只青蛙叫呱呱；你拍九，我拍九，九只小熊齐步走；你拍十，我拍十，十只小猪吃甜食。”杰克、花扭扭、小飙的语言天分极高，一些汉语词汇能很快掌握，说起儿歌来朗朗上口，非常流畅。但这拍手歌，也只有杰克能和亚伯莱玩，小飙勉强用翅膀来凑合，扭扭只能气鼓鼓地盘在一旁看。 亚伯莱原本担心兔牙杰克随自己走后，丽水的污染得不到净化，没想到杰克一声唿哨，从水里跳上一群手掌大小，长有四肢，身躯似鲫鱼的生物，“它们叫清道夫，不会什么魔法，却能够吸收水中毒素，跟随我来到此地，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吧。一定要提醒你的那位总督大人，不要随便伤害它们。” 兔牙杰克边说边向帕格尼尼吐舌头，尽管脾气好，但对其曾屡屡又是箭支又是魔法的攻击行为依然耿耿于怀。帕格尼尼的脸皮像潘茵纳尔城墙一样厚实，无视各人的白眼儿，忙碌之余，死皮赖脸的让杰克管自己叫“舅爷”，那可是能够化形的神兽呀！ 自从杰克成为家庭一员后，亚伯莱经常要求父母、白芒、花扭扭、小飙在他周围冥想，生机气息加上自然之气，形成一片旺盛的元素气场，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车队驶出40多里地，便碰上弗斯特精灵斥候，森林精灵们一直等着他们的公主回家，也期盼着见见那位精灵与人类的后裔，国王口中的天才。斥候们见到公主车队，自是欢欣不已，摘下腰中雕有精美花饰的号角，吹奏起来，高亢凌厉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声传递着公主归来的消息。 “终于到家啦！”雅将亚伯莱抱在怀里，亲吻着，“宝贝儿，好好看看母亲的家乡。” 十六 精灵王都 精灵国所在的这片森林，人类称之为“博擎煌地带”，面积近千万平方公里，山深林密，层峦叠嶂。即便是强悍的龙族，也不敢深入其中。森林精灵生活其中，如鱼得水，并依此建国，传承千年而不衰。 精灵种族众多，森林精灵只是其中一支，却是全体精灵的骄傲。原因无它，整个弗罗星球的精灵种群中，唯其建立国家——弗斯特精灵国！ 甫一进入博擎煌地带，阿法萨家族的车队便碰上了以权为首的皇家卫骑队的迎接。权思妹心切，不愿在国都欧里亚斯坐等，精选了五十名卫骑队员，出发至博擎煌与撒克逊草原的接壤地，精灵不太愿意与人类或其他种族有过多交往，即使前面那座城的总督大人是公主丈夫的舅父。 公主雅绝对是精灵中的异类，父王母后同意自己到人类的高等学府继续深造，增长见识，并在西拿帝国尼尼微大学邂逅了法勒，也邂逅了爱情。当年，这段异族婚姻就像猛烈的五级攻击性魔法一般，将知晓此事的精灵与人类轰得外焦里嫩，呆若木鸡。雅、法勒、精灵王室、阿法萨家族成为那段时间的重点词。不过还好，经过双方家长的安抚、克制、低调处理后，各种情绪逐渐稳定，各方舆论也渐平息。 听到亚伯莱用精灵语叫自己“舅舅”，沉默寡言，不善表露情感的权微微掀动唇角，一把将他从雅的怀中抱过来，翻身骑上自己的独角兽。 “好漂亮的大马。”亚伯莱扭头看向父亲，“是独角兽吧。” “对！”法勒笑呵呵点首肯定，开始向儿子讲解，“精灵族专属坐骑，生活在森林中，是森林精灵的好伙伴，其他种族很难驾驭它们。躯体雄健，多为白色。” 亚伯莱放眼望去，果然，精灵骑士们的独角兽均是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额头中央长达一米的独角，愈发衬托出它们的美丽、神俊。 “仔细看那独角，上面有螺旋状纹饰。”法勒紧紧勒住自己坐骑的缰绳，人类的战马根本无法和独角兽并驾齐驱，眼中透露出惶恐之色，“独角十分坚固，可用来刺杀敌人，甚至可以攻击龙族。独角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呢，磨成粉末，能够治愈多种人类的顽疾，并有祛毒功效。” 法勒吁住坐骑，与权的独角兽拉开一段距离。再靠上去，战马就要脱缰逸去，自己这点小臂力，根本拽不住。 雅这时也骑上一匹为她准备的独角兽，轻抚马鬃，接过法勒的话头：“咱们的独角兽，对待朋友，非常温顺，可一旦把你视为对手或敌人，便立刻暴露出凶猛的一面，它的物理攻击异常强悍且奔行速度迅疾，很让人头疼呢。” 权扭头看看身后的法勒，又侧脸看看雅，再低头看看怀中的亚伯莱，疑惑发问：“你们说这么多，他能听懂？” “当然，我的儿子可是个天才。”雅颇为自豪地回答。 “舅舅、舅舅。”亚伯莱的小手拽动权的衣襟，“我和独角兽是朋友了吧？” “当然。” “我也有朋友介绍给你呦。” “哦？” “出来见舅舅喽！”亚伯莱一声吆喝，车厢内的几小噼里扑露地蹦出来，看得权直犯愣怔。 “这是大神白芒，小哥哥兔牙杰克，那是好伙伴花扭扭和疾的风小飙。”亚伯莱的小胖手一一点指。 “伙伴，小哥哥，大、大神？”权的嘴角略略抽搐了两下。 看着高矮不齐，胖瘦不一，腆胸叠肚的或立正或盘踞的出现在面前的这几块料，精灵骑士们再也忍不住，齐声哄笑起来，连独角兽也咧嘴晃脑地打着响鼻，没办法，太可爱了。 “路上再细说吧。”雅忍住笑，对哥哥说，“你可别小看他们几个。” 权留下二十名卫骑护送车队，自己率三十名队员与法勒一家三口先行，为了不耽误行程，法勒决定和妻子共骑一匹独角兽。而兔牙杰克的表现则震惊了所有精灵。小家伙双手握拳，一副憋气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大家看着他，不明所以，只有亚伯莱知道，杰克正在最大范围地施放生机之气。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从森林中跑出一堆魔兽，完全无惧在场的精灵卫骑，都亲昵地围绕在杰克周围，其中，便有几匹独角兽。杰克挑选了一匹最为健壮的，笨拙地爬上马背，消散生机之气，遣去魔兽，长吁口气，然后，冲着呆愣愣旁观的众人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看见权望向自己，法勒手抚额头，“路上，路上说……” 权将亚伯莱用披风裹好，绑在自己胸前，又在鞍鞯前架起一面小圆盾挡风，催动独角兽出发。四十分钟后，精灵们发现，跑在权一侧的那条大狗太厉害了，先不说迅捷无比的速度，比起独角兽不遑多让，一看就是未尽全力，单论气势，不仅不惧独角兽，相反，倒是独角兽在他面前显得畏首畏尾。殊不知，白芒此时正和亚伯莱交流呢。 “骑到我背上多好，看看你，裹得像个粽子。” “低调点吧，精灵们看你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看见权望向自己，法勒呛着风喊：“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 又过了三十分钟，半空中传来花扭扭清脆的笑声，她盘在小飙身上，兴奋地叫嚷，“笨蛋，小心树枝，侧身，侧身飞过去呀……”小飙闷哼一声，还嘴道：“别喊，吵死了。再闹就不带你飞了，你和杰克哥哥骑马去……”呼的一下，从众人头顶掠过。 权指指天空，向法勒喊：“它们居然能说话！” 法勒看见前方有一片精灵村落，立刻建议，“歇会吧，我全说。” 亚伯莱挣扎着从权的怀中包裹里出来，他可不想听父母津津乐道那些关于自己的“奇闻轶事”，征得大人们的同意，爬上白芒柔软的后背，招呼几小，一起在村中闲逛。亚伯莱尚不想直立行走，避免脊椎过早承重，再过一、二个月吧。 呼吸着含有花香、原木味道的沁人心脾的空气，心情颇为愉悦。森林里像搭了天蓬，枝叶蔓延，舒展披散，，林中小路明暗交替，暗的是苔藓地衣，明的是路旁边马齿植物和红杉之间闪烁流过的小溪。 “很美很静谧。”亚伯莱一边挥手和向他们微笑的精灵村民打招呼，一边对白芒感慨，“看他们的木屋，依树木长势而建，质朴简洁，与整个树林和谐共存，一派浑然天成气象，真好……” “看了那么多人类的城市，终于换一种风格。”白芒也赞叹不已，“弗斯特王都会是什么样子呢？渴望早点看到。” “没有太大不同。”杰克插口道：“比这个村落大些，人口多些而已。精灵国度没有城池，整个森林便是他们的屏障。” “你去过？”几小异口同声。 “柯兰杰的记忆。”兔牙点点胖脑袋。 十五天后的傍晚，一行人终于在距精灵洗礼仪式召开前三天抵达。王后娴见到外孙，抱过来便不撒手，抚摸着那对小尖耳朵，疼爱不已。细心的雅发现父亲林尽管满面带笑，却眉头不展。 林确实心情不佳，就外孙能否参加精灵洗礼，自然神庙的祭司与国王意见相左。大部分祭司认为，亚伯莱并非血统纯正的精灵，不能进入圣地华蓁园泠沦湖接受洗礼。至于精灵族名，神庙的祭司就不参与其中了，买国王个面子，您爱取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神庙是不准备留档的。 弗斯特精灵国是一个政教分离的国家，信奉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的教徒众多。自然神庙的祭司们学识渊博，为王国培养了大量木系魔法师，是支撑王国的中坚力量。世俗国王无权干涉神庙事务，并奉神庙中的女神为国家唯一信仰。当然，神庙祭司也不能有分裂、颠覆精灵国的言谈、举动，否则人神共诛。 国王林满心希望外孙可以进行洗礼，原因无它，渴望自然女神庇佑其百病不侵，百毒不近，健康成长而已。至于亚伯莱今后是否信仰女神，再说吧。如果亚伯莱得知国王的想法，肯定嗤笑外公是典型的临时抱佛脚的宗教功利主义者。 林与祭司们争执未果，小主人公已然到来。头疼，怎么和女儿解释呀！ 烦恼是成人世界的主题，快乐永远属于孩童。 天刚蒙蒙亮，亚伯莱便被兴奋的扭扭、小飙吵醒，骑在白芒背上，招呼小哥哥杰克，一同上街玩耍。早晨，湿气较大，王都的大小街道尚被笼罩在乳白色的稀薄的雾霭中。太阳初升，精灵们便纷纷走出家门——他们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法则。 像人类社会一样，街道两旁有不少店铺，兜售日常用品。几小兴致勃勃地品尝各种水果压榨的果汁和精美的素食点心，精灵族鲜少肉食，国民普遍茹素。杰克斜挎一个小包包，里面装满了头天晚上国王林交付给他的精灵钱币。每位见到这帮怪异组合的精灵，都微笑着和他们招手示意，不亲密，也不疏离。 十七 小龙女 欧里亚斯皇家议事园内，树木花草欣欣向荣，枝叶随风微颤，散播出芳香气息，嗅之使人精神清爽，醒神忘倦。 此刻，气氛却颇为紧张与沉闷，国王林和法勒夫妇面对十位自然神庙的大祭司，就亚伯莱能否参加精灵洗礼一事再次展开争论。 雅动之以情，希望祭司们看在自己是自然女神的虔诚教徒且又是木系魔法师的份上，网开一面；法勒晓之以理，指出精灵祭祀的理念中，排外情绪过于严重，并不符合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的教义，更何况亚伯莱体内亦流有精灵的血液。国王倒没再和祭司们过多交谈，该说的早已说完，自己的态度神庙已然明了，难不成让堂堂一国之君奴颜婢膝地央求这些女神的奴仆？绝不可能！ 林紧了紧手中用精灵母树枝干制成的权杖，面色愈发阴沉。 十大祭司对国王与公主抱有一丝成见。想当初，雅执意要嫁与眼前这个人类，完全不接受祭司们的劝阻，国王呢？最后居然也应下了这门亲事。婚礼在西拿帝国的太阳神殿举行，迫于精灵的面子和王后、公主的恳请，自然神庙勉强派出一位祭司过去祝福。如今，也该出口恶气了吧。 双方僵持时，花园小径上传来笑声，亚伯莱等几小手里拿着点心走过来。离近了，忽然发现母亲眼眶中含着泪水，父亲脸色通红，外公面沉似水，扭过头，眼前几位绿袍子尖耳朵大叔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微笑，不禁愣怔一下，轻声问道：“母亲，怎么了？” “没事儿，宝贝，没事儿。”雅俯身将亚伯莱从白芒背上抱过来，掏出手帕，擦拭着那吃花了的小脸。 “小公子生的伶俐可喜，长大后必为才俊之士。可惜，血统驳杂，确实不能参加精灵洗礼，此事毋须再议。”一位祭司冲国王微鞠一躬，做总结性发言，决定不再就此话题纠缠下去。 “大祭司……”雅还待申辩，却被亚伯莱伸出小手掩住口唇。 原来如此！看到母亲满脸焦急之色，亚伯莱心下忿恚。自己满脑子华夏文明，本就不将这异世宗教放在心上，大祭司，嘿！好了不起吗？ “母亲。”亚伯莱压下怒火，慢悠悠开口说：“我曾在父亲书房内看过一本书，叫什么《自然女神的絮叨》……” “噗嗤！”国王、法勒夫妇忍不住都笑了，十大祭司却同时皱了皱眉头。“作怪。”雅伸手拍拍亚伯莱的脑袋，“那本书叫做《自然女神的絮语》，是宗庙祭司们讲解教义的读本之一。” “我记得书中有这么一段话：吾辈可以温文尔雅，可以咄咄逼人，可以恭俭敦厚，可以盛气高傲。和风细雨时，相互关爱；狂风暴雨时，相互扶持。体内淌有一滴精灵血液，决不允许彼此相辱，戕害不辜。众位祭司，谁能解释一下此句的含义？” “前半段说得是我们精灵族人可以拥有自我个性，后半段说得是精灵族人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要团结，这段话是对‘个性与共性的完美统一’做注脚。同时又提出要求，只要体内拥有一滴精灵血液，就不能相互伤害。”一位大祭司侃侃而谈，显然，对此教条烂熟于胸。 “哦？我的体内可不仅仅拥有一滴精灵血液呀。”亚伯莱忽闪着大眼睛，看向大祭司们，语气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揶揄，“你们既违背了教义，也严重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小公子秀外慧中，能言善辩，不负天才之名。”沉吟半晌，一位大祭司缓缓而言，“果然有乃父之风。” “哼！”国王林听出大祭司话中依然强调其有人类血缘之意，再也不想和他们谈下去，一伸手，抱过亚伯莱，转而询问雅和法勒，“你们准备在这里停留多久？” “父亲，亚伯莱的洗礼……”雅还是不甘心。 “母亲。”亚伯莱对雅的执着有些无奈，也看出了林的不耐，出言阻止，“这些伯伯们一再夸奖您儿子伶俐可喜，秀外慧中，将来自会有许多神明庇佑。自然女神么，只要心念所至，她老人家也会眷顾我，毋须担心，不用强求。” 呃！这话说的……大祭司们相视无语，我们反对这种泛神论腔调，可谁愿意去和一个小婴儿争论？ “外公呀……”亚伯莱看向林，“听母亲说，您这里有座皇家图书馆，里面有好多好多好多书呢，我想看啊。” “哈哈哈哈，没问题。”林看着满脸求知欲的外孙，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小家伙不要成为小书呆呦，要多陪陪外公外婆。” 林刚想和雅谈谈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忽然皱了皱眉头，将亚伯莱放回白芒的背上，和几位大祭司一起扭头望向东方天际，“嗯？他们怎么来了？” 白芒高昂起头，眯了眯眼睛，抽抽鼻子，然后不屑地喷出响嚏，兔牙杰克喃喃自语：“四股强悍的气息，不对，五股，嗯……还是四股，另外有股气息不稳定，不太强……” 法勒夫妇、亚伯莱、花扭扭和小飙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为什么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父亲？”雅满心疑惑地喊道。 “噢，没关系，女儿，没关系。”林微笑，“只是几位疏于往来的客人而已。对吗？大祭司们？” “完全正确，国王陛下。”祭司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父亲！”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权手握一张墨绿色大弓，率领几名全副武装的精灵脸色肃然地跑进花园。林点点头，显然对儿子迅捷的反应很满意。 “我要是你，就将那用龙筋做弦的大弓收起来。”白芒瞥了一眼权，慢悠悠的用精灵语说道。 “他会说话！”祭司们大叫。 “他会说精灵语！”林大叫。 “他怎么知道弓弦乃龙筋所制？”权大叫。 “什么东西来了，大家这么紧张？”亚伯莱看他们大喊大叫地样子很好笑，也跟着大叫，明显的起哄架秧子。 “不是东西，是龙，来了五条龙而已。”白芒也大叫。 “嗷……”天空划过一声长长的龙吟，打断地上众人的喧哗，“尊贵的弗斯特精灵国国王林，来自东方出云山澜涟湖龙族四大长老请求拜见。冒昧之处，万勿见怪。” 众人抬头仰视，半空中四条巨龙盘旋往复。亚伯莱拍拍白芒的头，白芒趴下身子，亚伯莱蹒跚地从他背上爬下来，坐倒在草坪上，“嗯！这个角度看，脖子便不那么累了。” 林微微一笑，亦用嘹亮的声音回应：“弗斯特精灵国国王林在此恭迎东方龙族四大长老莅临。” 四条巨龙渐飞渐低，落地后，已是四位身着华服，精神矍铄的老人向大家走来，亚伯莱撇撇嘴，内心和白芒交流：“他们的化形真是快啊！” “修为越高，化形越随心所欲，身形变化转换自由，得心应手且速度很快的。这四条巨龙算是这个世界的强者了。”白芒啧啧嘴。 “切，强者是用来当做垫脚石的……看他们岁数这么大，我宁愿尊老。” 四位龙族长老熟练的用精灵语向众精灵解释来此原因。原来，阿法萨家族的沙列·阿法萨抵达龙族聚集地后，向龙皇禀报了龙卵生犬一事，龙皇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高兴的情绪，反而若有所思地召来四大长老，彻夜长谈，众龙一致认为，他们漫长的一生中，此等异事闻所未闻，犬类如何能承受龙威的压力破卵而出？事出反常必有妖，须仔细察看。 从沙列口中得知，名叫白芒的小狗与小公子亚伯莱形影不离，将至精灵圣地华蓁园泠沦湖参加洗礼，便吩咐阿法萨家族的人自行回国。四大长老得到龙皇的指示，并不耽搁，直飞博擎煌地带，急欲与白芒一见。 几小完全被龙与精灵们彬彬有礼的举止和满嘴华丽外交辞令的言谈所折服，围在亚伯莱四周议论纷纷，“看看我们龙族，看看他们那威武的身躯。”小飙激动的双翅微微颤抖。 “你一分支而已，那么兴奋干嘛。”亚伯莱白了小飙一眼，用手轻轻抚摸着花扭扭的鬃毛，“你又哆嗦什么？毛抖得支棱起来了。” “害怕！他们身上的龙威太恐怖了。”花扭扭紧紧挤靠在白芒与亚伯莱中间。 “哦，什么龙威呀，我怎么感觉不到。”亚伯莱茫然地看向白芒。 “龙族的生命一般在2000年左右，四大长老的寿龄已过1500岁，身上的气势非同小可。扭扭感到压力很正常。”杰克在旁边小声解释，看众人望向自己，赶紧点点脑袋瓜，“柯兰杰的记忆。” “喂，你们看你们快看。”亚伯莱用手指向前方，大家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从一位龙长老背后伸出小脑袋向他们这边看，被几小盯住，立刻羞红脸，快速隐藏到长老身后，一会儿，又慢慢探出头。 “太可爱啦。”亚伯莱好开心，连连招手，奶声奶气地喊：“过来，小姐姐，来这里啊。” 白芒抽抽鼻子，突然小声说：“她是龙族。” “哦，那股不太强大的气息……原来是她啊。”杰克恍然。 呃？亚伯莱楞了一下，小龙女啊！ 十八 会一门外语很重要 艾瑞尔·荷斯达因，龙皇埃德迦·荷斯达因唯一的女儿，今年93岁，也就相当于人类的五、六岁。体质颇为怪异，风、水、火、土四系魔法都会一些，龙族一般要在500岁后才能化形为人，她却在诞生五十年后即可化为人类小童。龙皇对其百般宠爱，千般呵护，请来龙族最出色的导师对其指导、教育40年，颇见成效，这位小公主学识丰富，多才多艺，性格温柔、腼腆……还有那么一点自卑。是的，有一丝和龙族自尊、自傲禀性格格不入的自卑 艾瑞尔化形为小女孩儿后，非常可爱，瓜子脸上长有一双又细又长的柳叶眉，紫色双眸晶莹剔透，像两颗大大的葡萄，望之喜人。挺拔的鼻梁，画出一道柔和的弧线，鼻尖处有些俏皮的略略上翘，嘴不大，微微一笑便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头浓密的紫发直垂腰际，更突出了小公主的风范。 这么一位天之娇女，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因为，艾瑞尔患有言语功能障碍，嗯，就是口吃，俗称结巴。 小龙女艾瑞尔身处龙族，过得很孤独，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众龙对她的态度很恭敬，大家都从心眼儿里异常疼爱这个小妮子，可惜，她的身边却缺少玩伴儿，化形后更不用说了。其他龙能够化形的都是叔叔、阿姨辈，同龄的龙？还尿炕呢。这次四大长老齐齐出发，艾瑞尔哭着喊着也要跟来，龙皇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四大长老的护卫下，小公主再出点什么事儿，龙族也不用在弗罗星球混了。 躲在火龙长老身后，瞥到几小，眼睛一亮，尽管岁数小，但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分彼此的和谐气氛，不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吗？看到那个黑发乌睛的小男孩挥手招呼，艾瑞尔双手拧着，红着脸，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大……大、大、大家……好，我我我我我叫叫叫……”小龙女的精灵语发音很标准，可是……她的脸色愈发通红。 “结巴？”亚伯莱与白芒对望一样，有些诧异。 “你说话怎么……”小飙刚开口，便被亚伯莱不着痕迹的拽了下翅尖。 自从小公主走向几小，四位长老便暗自留意着那边儿，见她面露窘色，水龙长老轻叹一声，迈步过来，接口说道：“这是我们龙皇埃德迦·荷斯达因的女儿，龙族的公主，名叫……” “老爷爷，我们小孩子聊天呢，不能随便插嘴呦。”亚伯莱笑眯眯地打断水龙长老的话，又转向小龙女，“小姐姐没说完呀，你叫什么？” “艾瑞尔，艾……艾瑞……尔，荷荷荷荷……斯斯……达……茵。”小姑娘看看面前几小，亚伯莱、杰克面带微笑，白芒、花扭扭、小飙则侧着头，支棱着耳朵仔细听，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善意与温柔。 “艾瑞尔。”亚伯莱拍拍小手，“小姐姐的名字真好听，声音也好听。” “谢谢。”艾瑞尔两腿前后交叉，微微一屈，双手轻拉公主裙两端，行了一个标准的人类礼节。然后，开心地乐了。水龙长老从未见过一种笑容弥漫在那张可爱的小脸上，不同于在龙族内那种礼仪式的笑，礼貌的笑，矜持的笑，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毫无压力与做作的微笑，只有和朋友在一起享受轻松时刻，精神愉悦时才会出现的那种笑容。 火、风、土三长老向精灵王与精灵祭司们告声“得罪”，一起来到众小面前。四长老紧紧盯住白芒，一语不发。白芒懒洋洋卧在那里，眼皮都未抬起，亚伯莱则坐在一侧的草坪上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颈项上垂下的白毛儿。 “他就是从那枚龙卵中出来的犬吗？”火龙长老用龙语询问其他三龙。 “肯定是，他身上有一股本族气息，但是……”风龙长老点点头。 “这股气息比较陌生，但我肯定，他与本族有关！”土龙长老接口。 “他们说什么呢？”亚伯莱心里询问白芒。 “他们说的是龙语，正质疑我的身份。”白芒撇撇嘴，“说我身上有龙味儿，却比较陌生。” “那是，双黄蛋也不能白吃呀。原来你还会龙语。” “谛听的传承。”白芒学着杰克的模样，用前爪点点脑袋，忽然站起身，眼睛瞪视四龙，嘴角微裂，露出紧啮的双齿。 “怎么了？”亚伯莱心里也紧张起来。 “四龙准备出手试探。” “打得过吗？” “现在的我打不过，可他们要是伤到你，我拼死也要灭了龙族。”白芒背上的毛发已经根根直立。 “你傻呀，赶紧跑啦！”亚伯莱大急，心里狂喊，“还在这里扯什么狠话！” “绝不！” 原来，火龙长老不耐三龙没完没了的商议，直接嚷出一句：“是不是龙族，打一下不就结了，看他会不会龙族魔法。” 即使是刚出生的龙族，也会使用一些简单的龙族魔法，那是种族的传承，递千年而不变。 “长、长、长……长老爷爷，不、不、不，不要打！”艾瑞尔站在中间，急得小脸通红。 “不能打！”水龙长老瞪了一眼火龙，继而轻声解释：“你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这婴儿是雅的儿子，白犬与他寸步不离，万一误伤，如何是好？一位国王已不好对付，再加上十大精灵祭司，我们五龙还能回出云山吗？” 亚伯莱听完白芒的翻译，心里对水龙长老好感大增，多有大局观的老头儿。也更加亲近小公主，谁说官二代都蛮横不讲理，瞧瞧人家，那可是根红苗正的皇二代，太可爱了！ “那怎么办？” “用龙威试试吧。” 白芒一听这话，立刻又趴卧在地上。 龙威，对别的种族而言，绝对是一种强大的精神类攻击，无修行或修行浅的人、兽，面对龙威，会有种种不良反应，轻者浑身冒冷汗，手足酸软无力，重者肌肉痉挛，身体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任龙宰割。 但是，龙威对于本族人功效却不大，强者的气势只会让弱者俯首帖耳地耷拉下脑袋，颇似长辈训斥晚辈时的场景。 “只能锁、锁、锁……锁定白……白、白犬，不准……不准……”艾瑞尔也知道无法阻止四位长老的行动，只好退而求其次。 “小公主放心。”水龙长老抚摸艾瑞尔头顶，“我们不会伤害小婴儿的。” “我来吧。”土龙长老锁住白芒，缓缓放开气势。 “这就是龙威？”亚伯莱左右瞧瞧，“没感觉呀。” 白芒白了他一眼，“老龙只针对我而已，你当然没感觉。他们要是用魔法打击嘛，我肯定扛不住，偏要玩精神。咱俩的精神体可都是经历过宇宙罡风锤炼的，小小龙威……切，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 “对我也没用？” “当然，宇宙罡风再加上两世为人，一切精神质攻击都无效。” “我也玩。”亚伯莱撒娇似的抱住白芒的脖项，连连央求，“我也玩我也玩。” “唉……”白芒叹口气，宠溺地看了眼亚伯莱，张嘴对面前的四龙说：“汝等无须一一试测，尽管齐上，毋庸担心伤害吾侪。” “你会讲龙语？”四位长老大惊，“而且是古龙语！” “古龙语？”亚伯莱心里接到白芒的同声翻译，诧异发问：“区别大吗？” “半文半白与白话文的区别。” “汝等不试，于心不安，然费吾之时，吾亦不耐，寸阴是竞，齐上！”白芒话语中带出了一丝不屑的口气。 四位长老气得脸色发红，负气一般，站成半弧形，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水龙长老将小公主拉到身后，同其他长老一起，身躯一震，放出气势。 亚伯莱暗笑了一下，都说人老了，会有些“左性儿”，其实，何止是人啊，龙老了也如此呢，对待一帮小娃娃，他们也真好意思啊…… “感受一下吧，龙威来了。”心底传来白芒的提醒，亚伯莱赶紧集中精神，瞬间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流动加快，发梢略微飘起，除此之外么……再无感觉。 “早说龙威对你没用，偏偏好奇。”白芒察觉亚伯莱心中的疑问，不禁好笑，“如果催动八卦，可能会感到一些不同。” 亚伯莱闻言，缓缓沉入太极八卦之境，只觉震卦青光闪现，渐渐显出吞吐之象，开始吸收四位长老的龙威，回过神，亚伯莱嘿嘿一笑，对掩在火龙长老后却急着想上前的艾瑞尔做了个鬼脸，小公主见其无事，先是惊讶，然后长吁口气，露出甜甜的微笑。 忽然想起三小，忙回头，他们早就趴在地上，小脸煞白，满头大汗，瑟瑟发抖。看来，四龙齐发的龙威可不好受呀，亚伯莱心中感慨，小身子一震，太极八卦转动加快，坤、艮气息罩住扭扭，巽卦气息罩住小飙，坎卦气息罩住杰克，片刻功夫，三小精神恢复，回过神来，摇头晃脑，伸胳膊蹬腿地活动起身体。 四位长老站成排的那一刻，雅和权就想过去探看，却被国王唤住，“不要担心白芒，我根本看不透他。”接着，开始训斥儿子，“平时让你多学学其他种族的语言，就是不听！看看白芒，又会说精灵语，又能与龙族无障碍沟通……掌握一门外语多重要！” 十九 龙族的骄傲 花扭扭一扭一扭地扎入亚伯莱怀里，小信子突突地，“可吓死人家了。” 四龙长老目瞪口呆。 “汝等信服否？”白芒见他们散去气势，抬头懒洋洋地发问。 四位长老对望几眼，心直口快的火龙长老急急说道：“你身上有龙族气息，可是我们又感到很陌生。而且，你怎么生就一副犬形？” “唉！”白芒长叹一声，“世人多迷惑于外在形态。此乃吾之真身，至此星球仅年余，尚无力化出法身。倘法身现，汝等当知吾乃上古龙族一脉。” “这……”火龙长老搔搔头，“空口无凭呀，你二三百年后化出法身，我们也等不起啊。” 白芒摇摇头，目中带笑，“期月而已。” 四龙均是一愣，水龙长老缓缓摇头，喃喃道：“我曾翻阅龙族秘典，其中提到，上古龙族确有一身三化的能力，一为本身，一为法身，一为人身，非大神通者无可为之，阁下也知道上古龙族一说，难道真是一脉相承？” “等等。”土龙长老忽然一指亚伯莱，“诸位没察觉此婴儿怪异之举吗？他不仅不惧龙威，而且还能助其他几个小家伙对抗我们的气势，这……这是何故？” 亚伯莱听到白芒的翻译，不仅噗嗤一乐，“告诉他们，我乃龙的传人。” 白芒照此告之。 “不可能！”四龙长老异口同声的否认，风龙长老补充，“他身上完全没有龙族气息，而且，明明就是人与精灵的混血嘛。” “算啦算啦！”亚伯莱小手一摆，“甭和他们解释了，文化差异啊！” 白芒点点头，站直身子，目光盯住四龙，缓缓开口：“毋须赘言，汝等切记，吾来自遥远的东方，为上古应龙一脉，血统纯正。应龙，东方上古龙皇，与西方上古龙皇撒拉弗姆地位仿佛。弗罗星球，发展至今，已无西方上古龙皇后裔，出云山之荷斯达因一族，亦非撒拉弗姆一系之嫡出。是故，汝等虽能感应吾之气息，却甚为陌生，血统差异耳！” 火龙长老明显被说晕了，根本没听明白，水、风、土三长老却被气得脸色泛白，“你这是对高贵龙族的侮辱。”要命的是，他们还不知如何反驳，因为龙族确实不知道那枚龙蛋的来历，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交给阿法萨家族。风龙长老颤抖着指向白芒，“不可原谅！” “禁声！”白芒大喝，“吾本龙族，何言侮辱，直陈其事耳。汝等可将此番言语告之荷斯达因，自有分晓，何必在此詹詹炎炎，徒增羞恼。” 亚伯莱看见气氛紧张，放下花扭扭，爬前几步，笑呵呵的用精灵语对四龙说：“老爷爷们可不要生气呦，风度，注意风度。”艾瑞尔则急的小脸通红，一伸手紧紧拽住火龙长老的衣摆，连连央求：“别……别……别……” 看看两个小辈，四龙气势一阻，齐齐长叹一声。水龙长老再次看向白芒，“既然一个多月后可显出法身，不知能否随我们面见龙皇陛下。” 白芒坚决地摇头拒绝，“小公子体弱，尚需护卫，吾不能有须臾懈怠，岂敢片刻分离，毋复再言。” 水龙长老也不禁焦躁起来，想来龙族在弗罗星球横行无阻，何时求过别人什么，要不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何至于如此啰嗦拖沓！ 亚伯莱听完白芒的翻译，冲他翻了一阵白眼，爬近水龙长老，双手向上一伸，“抱！” 水龙长老一愣，低头看着这白胖的小娃，不由自主弯腰将他抱在怀里，亚伯莱的小胖胳膊搭住水龙长老的脖项，轻声细语地说：“老爷爷，别怪白芒哈，他也是固执不知变通，到时我和你们一起去出云山，不知老爷爷们欢迎不欢迎呢？” 亚伯莱的精灵语中含混着细细的童声，又软又糯，水龙长老听得心生怜爱，不自觉地搂紧这小婴儿，面露微笑，放轻声音问道：“你难道不怕我们龙族吗？” “怕？”亚伯莱闪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笑着说：“为什么要怕？龙族的强悍是向敌人与强者展示的，逢强更强，遇硬更硬，龙族的骄傲使你们从来不会对妇孺下毒手，你们的骄傲是有尊严，有气度的，你们的骄傲必使你们天下无敌。因为，仁者无敌！” 天啊！这是小孩儿能说出的话吗？在场诸位深吸口气，一片震惊。 火龙长老哈哈大笑，一把抢过亚伯莱，高高举过头顶，“贴心，这话说得太贴心啦！小娃儿，老爷爷太喜欢你了，我亲自带你上出云山，想来，也不会有谁不欢迎你吧。” 白芒趴下身子，“卖萌！”腹诽不止。 法勒面露自豪的微笑，一把握住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妻子的手，嘴角不为人察地牵动着：“你儿子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一句话就能圈住龙族的心。” 林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权一眼，权莫名其妙地搔搔后脑勺，“怎么了，父亲？” 林训斥儿子，“龙族的骄傲是有尊严，有气度的，你的呢？如果不是你妹妹嫁到西拿国，你会学西拿语吗？平时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上，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看看你侄儿，小小年龄，能领略如此深刻的道理。海纳百川，大度容人，也是一种骄傲呀！” 声音虽低，却也能让周围的大祭司们听得一清二楚，几位祭司面现尴尬之色。 风龙长老跨前一步，对白芒微鞠一躬，用龙语低声致谢：“感谢阁下对这小婴儿的教育，于我龙族大有荣光。” 白芒直起身形，点头还礼：“此言谬矣。小公子天生聪睿，博闻强识，道理自悟，吾不敢居功。” “哦？”四龙长老对望一眼，土龙长老喃喃：“方才阁下说自己是这小公子的侍卫，难道不是推脱玩笑之言？” 白芒眯住双眼，似是微笑，“小公子身全体安，乃吾之使命，实非推诿之语。” 四龙哑然。 亚伯莱已被艾瑞尔抱在怀里，小龙女的个头也不矮，至少170公分。“小姐姐，我好喜欢你呀，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我……我……我也想……想……，父亲不……不……不会……不会答应。”艾瑞尔说话吃力，便尽量简短地“蹦”句子。 亚伯莱眼神一亮，忽然想到前世一种治疗口吃的办法，急急说到：“小姐姐，我知道一味药，专治口吃。此药精灵森林中独有，你便在此耽搁些时日，可好？不能免费治疗呦，你要教我龙语。” “真真真真……真的？” “不信问他。”亚伯莱指向白芒，心中另向白芒解释一番。 “不错，此药方乃我东方上古龙族之传承。” “太……太……太好了！”小龙女激动得跳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公主应有的矜持。 “分配一下任务。”水龙长老咳嗽一声，吸引大家注意力。“我和土龙长老回出云山向龙皇汇报事情经过。小公主留下治疗，烦请风、火两位长老陪同。” “诸位暂留。”清脆的嗓音响起，一位大祭司缓步上前，“明日即为我森林精灵——弗斯特精灵国的洗礼仪式，诸位如能前来观礼，不胜荣幸。” “哦？”水龙长老面呈微笑，“早听闻精灵国洗礼仪式风雅肃穆，不想如今却能亲临其境，四龙长老拜谢大祭司团及国王的邀约之情。” 大祭司面对亚伯莱，“也请小公子前来观礼。” 嘿！最终只是观礼，亚伯莱小嘴一撇，我好稀罕吗？ “咦？难道小娃儿……”火龙长老直爽心肠，大声嚷嚷出来。 “火龙长老不得无礼。”水龙长老急忙岔开话题，“这两日有劳大祭司安排。”四龙长老观礼，也是弗斯特精灵国的荣耀，国王林大步过来，“早听说几位长老酒量不俗，日已近午，且尝尝我精灵国的果酿如何。” 国家高级要人之间的会晤，自然没有亚伯莱的份儿，几小去偏殿吃饭玩耍。 “如何治疗艾瑞尔的口吃呢？”白芒用汉语询问亚伯莱，“刚才你用意识流解释得并不清楚。” “嗯……我觉得小龙女的口吃并非病理性的，有一种方法，可以试试，很简单，但比较耗功夫。” “说来听听。” “唱歌。我教她唱精灵小调，她也可以教我唱龙族歌曲。她不是深度口吃患者，唱歌既能舒缓精神，又便于纠正发音时吐气和口型的变化……” “等等，你不是说还要吃药吗。” “哦，那只是一种心理暗示，提高其自信，多亏你强调是上古龙族的配方，更有信服力。” “怎么制药呢。” “精灵国度那么多水果，挑出几样，直接捣成果泥……” “切，小骗子，不过……真能治好吗？” “拭目以待吧。” “干嘛让她教龙语，跟我学多方便啊。” “我想说白话版的！” 二十 精灵母树 华蓁园泠沦湖，森林精灵之圣地。 旭日东升，层层薄雾飘在泠沦湖面，尚未散尽。精灵们已经有组织有秩序地来到湖边，祭祀团中的精灵少女排好队形，准备着洗礼时吟唱的歌词。十位大祭司按各自位置站好，一会儿的洗礼会让他们非常劳累，森林精灵中，参加洗礼的家庭被安排至一侧，怀抱尚在沉睡的婴儿，期待祝福时刻的来临。 “喂，看那边。”一位精灵母亲决定和同伴聊聊天，打发时光，“听说观礼成员中有龙族哎。” “嗯，没错。龙族的四大长老都来啦，瞧，那边的四位长者便是。”同伴声音抬高，吸引了不少精灵的注意力，大家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聊天嘛，人越多越起劲儿。 “四龙长老很有风度，不愧为龙族强者。”一位短头发大眼睛的精灵少女插话。 “是呀是呀，听说法术堪比龙皇呢！”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不过没人去较真儿。 “我们的国王也是强者呀。”这位明显是精灵族唯强论者，“国王的法术不比龙皇差。” “看，国王正与龙族长老们说话呢，你们说，龙族与精灵族联手，天下谁与争锋……” “快看，国王身旁的不是皇子权吗？”精灵们普遍对政治不感兴趣，早有一位少女打断话头，指向观礼人群，“更帅了，比昨天又帅了一点。” 众精灵无语片刻。 “权旁边的是公主！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咦？怀里抱得是她的孩子吧？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参加洗礼祝福呢？” “听我丈夫说，她的儿子是半血精灵，血统不纯正，十大祭司不同意他们参加洗礼。” “怎么能这样！只要有一滴精灵血液者，我们都不应该放弃……” “十大祭司的拒绝，自然有他们的道理。难道说，无论是谁，只要有一点精灵血液，就要和我们这些纯正精灵平起平坐？” “你这是盲目排外，教义中早就驳斥过！本来精灵人口便少，这种唯血统论应该扔进历史的垃圾堆中。” “强调血统纯正毋庸置疑，难道为了增加人口便可以让我们精灵任意嫁娶？你这是混淆血缘，典型的亡精灵观。” 群雌粥粥，顿时吵成一片，声音越来越大，怀中的小精灵们纷纷惊醒，不少婴儿裂嘴哭泣，原本宁静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 观礼众人早就听到精灵们的争吵，四龙长老对望一眼，眼神中充满无奈，这个问题不仅仅存在于精灵族中，龙族何尝没有？林与权的脸色越来越青，雅则满脸通红，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掩住亚伯莱的耳朵，亚伯莱小脑袋一晃，躲开妈妈的动作，微微笑道：“没关系，母亲，没关系的，您不用担心，听到这些争论，我很开心。” “嗯，为什么？”国王林有些纳闷，听到别人如此议论外孙，自己心里很憋屈，没想到当事人却若无其事。 “争论是好事儿。”亚伯莱冷静地分析道，“有争论，说明大家对一件事情没有明确的认知，便会寻找方法解决它，直至统一认识，统一口径，统一行为，所以，有争论才会有统一，有统一才会有进步。最可怕的是大家对事情全都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人云亦云，像一汪死水。如此，精灵族才真会完蛋。” 忽然，对龙族小公主做了一个鬼脸，“你说是不是呢，小姐姐。”亚伯莱刚才分明感受到艾瑞尔的担忧，心中一阵感动，这小妮子出身豪门，实力不俗，心性却单纯善良，确实可交。 艾瑞尔笑了，如春风拂面，观之心旷神怡，“你你你……你不难受便……便好。” 林、权望着亚伯莱，陷入一阵沉思，这孩子话中的道理，他们何尝不知，可是，这番道理出自小小婴儿之口，实在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小娃儿，你的话总让老龙我听着舒坦。”火龙长老的炮仗嘴又开始放起炮来，“这里不待见你，便跟爷爷走吧，到俺们龙族去玩……” “火龙长老！”水、风二长老齐齐开口喝道，“闭嘴！” 争吵声中，湖面的薄雾散尽，传说中的华蓁园泠沦湖如同美女撤去面纱，露出姣好的面庞。“太美了。”亚伯莱长吐口气，喃喃低语。 面前绿草如茵，草叶上滴滴露珠，折射出片片光芒，好似散落于其中的珍珠。清澈碧蓝的湖水，环绕一方小岛，小岛上只有一株躯干匀称粗细适当的树，顶冠枝叶繁茂，墨绿色树叶呈心形，油汪汪的泛着微光，远远望去，好似一把撑开的绿伞。 “这便是精灵母树，博擎煌森林中所有树人，都是她的晚生后辈。”雅附在亚伯莱耳旁轻轻解说，“也是森林精灵的象征，我们的图腾，自然女神的代言人。” 哦，相当于地球人类大母神意象。亚伯莱点点头，心里暗道。 十大祭司看看太阳已升至母树树冠之上，双手向上一抬，精灵少女唱诗班齐齐发出鼻腔哼音，演唱的前奏将精灵们的争吵消弭于无形。 “嗯……嗯……嗯…… 我象往常一样漫步于华蓁园， 鸟儿的轻诉和树叶的微语 在我身边缭绕。 泠沦湖，水流潺潺， 傍依着两岸鲜花 在和风细浪中畅怀欢笑……” 人类着名大诗人弗朗西斯科·彼特拉克受邀来到精灵国游玩，面对如画风景，诗兴大发，脱口吟出了此首小诗，配以精灵小调，唱出来优美动听，犹如天籁。 精灵母亲们排着队，将怀中的婴儿逐一递给十大祭司，祭司们跪坐岸边，一手环住小精灵的项背，一手轻掩其口鼻，将之浸入湖中。唱诗班的歌词此时为之一变： “清清的泠沦湖水呀 泛着微波， 没过我们的头顶呀 涤净灵魂， 漂濯我们的四肢呀 壮硕体魄。” 简单的歌词，反复吟唱，明快的节奏，使亚伯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雅随着韵律轻轻拍打儿子的后背，望着那些眉开眼笑地调弄着洗礼后的婴儿的母亲们，满心羡慕。精灵母亲们低声呼唤刚刚得到族名的自己的宝贝儿，声音轻柔而慈祥，雅想到自己儿子的族名尚未有着落，不仅黯然。 洗礼仪式并不很长，日将近午，大祭司们即将宣布洗礼完成。正如水龙长老所言，整个仪式风雅肃穆。其实，一年一度的洗礼仪式也是森林精灵欢聚一堂的大派对，这不，餐布已经铺开，各种美食与果酿纷纷抬出来，精灵们已经准备大快朵颐，畅饮美酒了。 大祭司们双手交叉，放于胸前，面对精灵母树，齐声祷祝：“精灵母树啊，吾等以自然女神奴仆的身份向您祈祷，祈佑森林精灵一族开枝散叶多子多孙，既福且寿，繁衍昌盛。” 转向众精灵，手一挥，高声呼喝：来吧，唱起歌，跳起舞，向我精灵族高贵的观礼客人敬一杯美酒吧！”场面立刻热烈喧闹起来，众精灵纷纷涌向四龙长老，国王林，王子权…… 法勒和雅抱着亚伯莱，早已悄悄退至安静处，趁无人注意，来到泠沦湖边，雅满脸不情愿，“没人给我儿子洗礼，我们自己来！” “咦？”突然一声惊诧在三人耳旁响起，“我便觉得今天的气息有异，原来是这个小鬼头闹的。” 亚伯莱精神力强大，凝神一寻，惊讶地抱住雅的脖颈，“是精灵母树在说话！” 雅从短暂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顺口回答：“母树是树人，当然会说话啦。” 法勒却低声说：“可我从资料上看过，母树不语已逾五百年。” “好啦……好啦……，甭瞎猜啦。”精灵母树的语气颇不耐，“我经常说话……只不过在没人的时候。那小鬼，过来让我看看。” “啊？”亚伯莱看看湖面，湖岸距离小岛虽不甚远，可自己一人过不去呀。 “麻烦！”精灵母树的脾气似乎不太好，性子也急，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一根覆满绿叶的枝干掠过水面，缠住亚伯莱，将他从雅的怀里拎出来，“嗖”的一下，转眼便放到小岛。 雅跺跺脚，正想涉水而过，突觉身旁白影一闪，恍若闪电，直扑小岛，正是白芒。 “哎呦，好快！”母树轻笑一声，“风系……” 白芒转瞬来到亚伯莱身边，摆出攻击姿态，背鬃直立。尽管面前这树人气势惊人，但若想伤害小公子，却未能够！ 二十一 八卦之震、巽 白芒与精灵母树的对峙惊动了湖边众人，精灵们与四龙长老快速围拢过来。小飙驮起花扭扭，与艾瑞尔腾空飞向小岛，兔牙杰克则凌波踏水而行——胖胖的身形略显笨拙。一靠近小岛，却似被无形大手猛推一把，四小向后飞跌出去。林与权齐齐出手，兜住胖小子杰克，四龙长老们则跃起，将小公主、小飙和花扭扭托住，缓缓落地。 “好强的气势。”水龙长老摇摇头，“那白犬与小公子真是一对怪胎。精灵母树，上千年的存在，木系气息浓郁淳厚，俩怪胎居然能抗住。” 大祭司们则不停跺脚，纷纷指责雅，“你把此子抱过来干什么？半血精灵怎能接近母树，难道你能承受母树的怒火吗？”埋怨归埋怨，却不敢贸然插手，精灵母树并未发出任何指令。 雅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法勒搂住她，轻轻地说：“别着急，对儿子要有信心。” 母树正在抻炼白芒，白芒有些顶不住了。母树的木系魔法攻击和龙威不一样，龙威属精神系，于他而言似蚍蜉撼树，母树的“一木破天”不同，一股气息犹如大手，从上到下拍来，这股气息浩浩乎博大醇正，绵绵不绝。白芒全力发出风系魔法“八面威风”抗衡，却越来越弱，唉……这身子骨太挼了。 亚伯莱呢？刚被拖上小岛，就吓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天呐，一棵树，口鼻眉眼俱全，还能发出女人的声音，语音清脆，可配上这满身斑驳、褶皱的树皮，太可怕了！下意识的用小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实实在在的不敢看。 突然，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传出波动，嗯？气氛不对呀，叉开手指，偷眼向外观瞧，白芒呲牙咧嘴，母树攒眉瞪眼，哎呦，斗上啦！ 闭上眼，催动太极，八卦中的震位、巽位齐齐一颤，好浓郁的木系气息，亚伯莱大喜，我蚕食呀，我鲸吞呀，我吸、吸、吸！ 这个星球，空气纯净，物质丰富，亚伯莱的意识海始终处于一种吐纳状态，从大自然中纳入元素，按五行分配入八卦之中，乾、兑纳金，震、巽纳木，坎纳水，离纳火，坤、艮纳土，有条不紊，各取所需，再将杂质排出体外。身体与自然进行有与无的交换，虚与实的结合，从而达到一种和谐的平衡状态。 今天，出乎意料，木系元素突然比其它元素充盈，不用想，一定是母树散发的气息。看白芒那紧张的样子，吃亏了？亚伯莱意识一动，已察觉其风系气息呈衰弱态势。 “白芒，别急，我来帮你！”心底一阵暗语，马上催动巽位。 八卦中的震卦和巽卦，均对应五行之木，同时，呼应自然现象中的雷与风。亚伯莱导出巽位气息辅助白芒的风系魔法，平稳其气势，震位则吸收母树的木系气息，以分担白芒的压力。 母树震惊！大大的震惊了！ 原本想探探白芒的底，只用二分力，发现这小白狗的风系魔法倒也霸道，遂增加至四成，果然，小狗狗气竭，不过，这家伙也够变态，小小年龄却有如此修为。抱着戏耍玩闹的心思，母树继续施压，打算把他累脱力，然后再仔细研究研究地上那个捂着眼睛的小屁孩儿。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小屁孩的气息也发动了，母树在第一时间便感觉出来，也没在意。不成想，这气息并非对抗自己，而是一分为二，一股融入小狗狗的魔法中，正好抵住自己的压力，另一股却在……吸收，没错，是吸收，好似空洞，将自己魔法气势中的木系元素大口大口吞入其中。小屁孩如入定一般，盘膝而坐，小胖胳膊自然下垂，双目紧闭，面露微笑。 母树大人先是震惊，然后焦躁，继而惊恐不止。 母树大人，上千年的道行，弗罗星球顶尖势力的代表，什么场面没见过。小屁孩尽管怪异，倒也未放在心上，先吓唬吓唬，然后留住他，调教一段日子，借以打发无聊时光。 如果母树在使用四成力后收回气势，双方皆大欢喜，没想到此树老了老了的，性格颇有些左性，受不了亚伯莱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你个小屁孩儿装蒜，让你吸！一下子把木系气势提到十成！此举正合亚伯莱心意，太极八卦转动加速，震、巽二卦立显勃勃生机，吸力大增，母树想撤却也撤不出来了。 亚伯莱的身体渐渐被一股青碧色的烟雾笼罩，意识海中的震、巽二卦中慢慢长出一些植被，有碧草，有绿树，呦，还有青青的藤蔓植物缠绕其中。震卦位的植被上方间或划过闪电，隐隐传来雷声，巽卦位颇为宁静，惠风和畅，拂草穿林而过。原来略显呆板的太极八卦图像瞬间有了生命，尽管只有两个卦位发生变化，却也带来无限生机。 亚伯莱顿悟，只要时机适合，乾、坤、坎、离、艮、兑六卦也会活过来。 震、巽二卦获得千年母树木系气息的滋润，已经达到“质之成”阶段，不必再靠外部环境的元素补充，从此进入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内部循环机制。亚伯莱随即发现，震、巽二卦中各升起一团绿雾，试探着靠近对方，然后慢慢汇聚融合，悬于意识海太极图上方，绿气团内部电闪雷鸣，外部暴风急旋，一副天地色变的模样。 “妈呀！原来是安静祥和，现在却喧闹凶暴。”亚伯莱无奈地摇摇头。意识海里的震荡，让身体也出现了一些不适，不过，尚能忍受。 待青碧烟雾消散，眼前情景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本生机盎然的精灵母树，呈现出一片颓败之色，绿油油的叶子变得褐黄，小风一刮，不少叶片飘然落下，与其对峙的白芒早就收了气势，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满脸幸灾乐祸地挤兑母树：“累了吧，再放些气势，别停，使劲，对喽……我让你威风，让你使坏。” “怎么回事儿？”亚伯莱询问白芒，“咋一转眼儿的功夫，母树眼珠都绿了。” “嗯……”白芒一副“我清楚，但我不告诉你”的模样，坏笑不止。 精灵母树“噗吃、噗吃”的一个劲儿喘气，却说不出话来。 亚伯莱从地上爬起来，抱住白芒脖颈，“快说，母树好像不行了。瞧瞧这叶子落的，都能铺床啦！” “母树的木系气息被你吸得盆满钵满，再不停下来，她才真完了呢。”白芒边笑边说，“自作自受啊。” 亚伯莱略一感知，立刻明白，其实自己已经不需要外来木系元素的补充，但别人硬塞过来，自然多多益善，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意识海本能的仍在吸收。亚伯莱马上切断意识海与外部的联系。 精灵母树意识到木系气息终于回归本体不再外泄，顿时松了口气。检视自身，不由黯然，此次元气大伤，非百年时间，无可弥补。看看捶地大乐的白芒，不禁怒从中来，曲起枝干，一下把小狗狗弹飞，半空传来白芒的惨叫：“忘恩负义！” 亚伯莱眼珠一转，忙抱住母树的躯干，撒着娇说：“婆婆呀，刚才辛苦喽，我帮你恢复恢复呗。” 也不待母树反应，立刻催动震、巽二卦，一股股木系气息沛然勃发，穿透树干，直抵其筋络。 母树将这股侵入体内的气息感觉一番，大喜过望，憋闷之情一扫而空。这股木系气息中的元素干净清醇，比自己从自然界中提取出的木元素，质量方面高出很多。气息连绵不绝，延续不断，母树引导其上至枝丫，下达根系，来回运行数遍，还储存不少。期间，反复问亚伯莱：“累不累？累的话即刻停止，不要勉强。” “不累不累。”亚伯莱小脸上满是笑意，他确实不累，体内木系气息充盈，一有损失，震、巽二卦立刻生出新的元素进行补充，何累之有。 精灵母树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回绿色，色彩更显亮丽，一些枝杈上甚至发出新芽，褶皱的树皮也舒展了不少。 母树用一根小枝轻拍亚伯莱脑瓜，“谢谢你，小屁孩儿，我已经恢复过来啦。” 亚伯莱退后几步，又坐到地上，笑嘻嘻仰望母树。白影一闪，白芒回到他身边，侧头乜视。 “说说吧，你是谁家孩子啊？”母树瞥了白芒一眼，没搭理他，“木系元素如此深厚充盈。” “我的母亲您刚才也瞧见了，是雅，父亲是法勒·阿法萨。” “嗯，是小公主的儿子呀。”母树点点头，“法勒？来自哪一支精灵部族，没印象。”母树超凡脱俗，不问世事很久了，更别说精灵族的琐碎事务，谁爱操那心啊。 “人类，我父亲是人类，并非精灵族人。”亚伯莱语调愉快地说，心中暗道，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人类？”母树晃晃丫枝，“你是半血精灵？哦……可不是嘛，尽管有对尖耳朵，却是乌睛黑发。咦，不对，我记得整个大陆可没有哪个人类种族是乌睛黑发呀。” “嘿嘿……这就要问我父亲啦。” “再说吧。”母树倒也懒得纠缠这些细微末节，“来参加洗礼的吧。” “他们不允许我洗礼。”亚伯莱指了指岸边的十大祭司，“说我这个半血精灵没有资格参加。” 二十二 句芒 “哦？”母树瞥向早已看傻了的十大祭司，提高声音询问，“不允许半血精灵参加洗礼吗？” 十大祭司摸不准母树的意图，一时讷讷无语。“什么时候精灵族也开始‘唯血统论’了？妄自尊大，固步自封！”母树的语调渐渐严厉，“自然女神的教义流传千年，岂能被你们肆意篡改！”十大祭司噤若寒蝉，站在岸边，深深地鞠躬致歉。 “算了。”母树晃了晃那满头枝叶，“不与尔等小辈计较……小雅呢？” 雅听到呼唤忙来到岸边，鞠躬见礼。 “小雅，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母树的声音转至柔和，“你这儿子，我很喜欢，不知能否成为他的教母并为他洗礼呢？” 雅闻言激动不已，浑身颤抖，双眼噙泪，结结巴巴地回答：“这，这是我们的荣幸。” 林和权抑制不住内心的欢畅，双双重捶法勒的肩胛，哈哈大笑，四龙长老亦面现震惊之色。 千年母树成为半血精灵亚伯莱的教母，此乃亘古未闻之奇事，在场的众多精灵作为见证者，都异常兴奋，顿时，欢呼声四起，这一刻，“唯血统论”不攻自破。 “母树大人，此事不妥啊。”一位大祭司壮起胆量，鼓足勇气，期期艾艾地开口：“以您千年高龄做这个婴儿的教母，实在，实在有损尊严，惹人嘲笑……” “少废话！”母树的暴脾气又显露出来，“世人谁敢嘲笑？尽管去嘲笑，如果不怕十万树人的怒火，尽管去嘲笑吧！” 四龙长老齐齐打了个冷战，他们可知道飞临博擎煌上空时的恐怖，看似没有防御，却深刻感知下方森林中不少树木枝叶上竖，犹如满弦之箭，只要稍露敌意，立刻万箭攒身。 “尽管去嘲笑，如果不怕精灵的羽箭，尽管去嘲笑。”国王林上前一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身后传来精灵们助阵般的呐喊。 “小屁孩儿，你没意见吧。”母树小声询问亚伯莱。 “没……”亚伯莱还未答完，便看到几根树枝伸过来，一阵“刺啦”声过后，忽觉比较凉快，低头一看，衣服尽被撕去，不由尖叫起来，“啊！！！”要死啦，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赤身裸体，有伤风化！ “叫什么叫。”母树不满地白了亚伯莱一眼，一根树枝卷住他的小腿，倒吊至河水中，来回涮洗，嘴里低声吟唱： “清清泠沦水呀 涤濯身躯； 坚强做筋骨呀 柔情血肉； 清清泠沦水呀 涤濯魂魄； 真善充其灵呀 仁义心胸。” 拎回小岛，不顾口吐泡泡，翻着白眼的亚伯莱，“刷刷”一阵忙碌，一件用树叶制成的小裙围住他的下体。 亚伯莱翻身爬起，低头看看叶裙，猛地举起小拳头，擂胸仰天长嚎，“嗷啊……”异界人猿小泰山诞生。 湖边众精灵有样学样，也兴奋地捶胸跺足，仰天狂叫。 林疑惑地询问身旁的权和法勒：“这小子的举止哪像斯文的精灵，分明是边荒之地的野蛮人。” “哈哈……”法勒笑了，到底是他了解儿子，低声解释，“臭小子搞怪呢。” 等众人喧闹完毕，又传来精灵母树话语：“今日汝等精灵齐作见证，我，亚伯莱之教母，赐其精灵族名曰‘术’。” 十大祭司心情灰暗。得，精灵母树起的族名，不仅要放入神庙存档，还要放在最尊贵的位置——教子呀，辈分高啊！ “累了。”母树放下架子，伸展枝干，“明天一早过来。”说完，轻轻一弹亚伯莱的屁股，小家伙被倒拎起来，腾云驾雾般“飞”过泠沦胡，扎进雅的怀中。白芒仰头冲母树一呲牙，不等她动手，“咻”地一跃，转瞬来到雅身边。 十大祭司们挨个过来，冲亚伯莱微微鞠躬，代表精灵神庙承认他教子的身份，众精灵也围拢过来，这个摸摸脑袋，那个揪揪脸蛋，纷纷说些祝福的话语。 亚伯莱一边呛着水，一边暗笑，“发啦，发大发啦！” 在湖边待了一会儿，脱离了欢闹的精灵群体，雅抱着亚伯莱回去休息，这一天，娘俩都身心俱疲。水、土两位龙长老亦告辞返回出云山澜涟海，向龙皇汇报此次见闻。 最快乐的当属小公主艾瑞尔，经历了有意思的事儿，认识了好玩儿的小伙伴，还有望治好结语。一蹦一跳的跟在雅的身旁，揪揪花扭扭的鬃毛，弹弹小飙的鳞甲，踹踹杰克的胖屁股，手不由自主又伸向白芒脖颈上的绒毛——那是亚伯莱最爱抚摸的地方——却被白芒一个冷冽的眼神吓得缩回来，吐吐舌头，笑了。 小丫头被龙族圈养得太狠了。 没过几日，法勒便先行返回帝都，以免父亲担心。雅留下来照顾亚伯莱，其实更多的是陪伴林与娴，以尽孝道。 亚伯莱很忙，每天一大早便至母树处报到，进行木系魔法的特训；下午一头扎进图书馆，博览群书；傍晚，与杰克配合，利用其生机之气，融合自己的自然气息，帮助白芒、艾瑞尔、花扭扭、小飙冥想，提高他们的修为——博擎煌地区自然环境优美，各系元素质量极高，在此修炼，事半功倍；晚上，陪艾瑞尔哼唱精灵小调，纠正她的吐气发音方式，用来治疗结语，同时又让她教授自己龙语，临睡前，还要喂她一杯“药”——鲜榨果汁。 亚伯莱的木系魔法水平日进千里，用母树的话说，小屁孩儿肯定在娘胎里便开始学习了，属于“胎里带”，继承了森林精灵种族的所有优点。当然，还要颇为自得的说上一句：“也不看看他的教母是谁！” 母树与亚伯莱的教学过程十分热闹，讲述的内容大家是听不到的，但经常传出大呼小叫的争吵声。五个月后，双方更是直接用木系魔法对攻，整个小岛上四处飞舞着粗细不一的藤蔓，转瞬又变成长满芒刺的荆棘，最后往往是母树怒喝一声：“榆木脑袋！”亚伯莱便感觉思维瞬间凝固，头重脚轻，一个筋斗扎进土地，动弹不得。 小屁孩儿太可气，细细的藤蔓、荆棘利用缝隙，穿过粗枝大叶的防御，直接缠绕过来，密密麻麻，避无可避，这种偷袭的着数谁教他的？更可气的是，居然利用招架之时，瞬发“枯木逢春”，把一些毒蘑菇直接种在自己的树身上，尽管无法带来实质性伤害，但……也太恶心了！ 雅在远处看得心惊胆战，几次想上前劝阻，均被权拦住。最后，林长叹一声，“我们的小外孙厉害呀，逼得母树使用五级木系魔法。”说完，笑呵呵地招呼众人离去。 每次对练结束，亚伯莱便依靠着母树的躯干，盘膝而坐，调理气息。母树也凭借其自然气息，熨帖自身脉络。每逢此刻，众精灵便静静地驻足观瞧：一个小小的孩童，安静地靠坐在绿荫如盖的大树之下，微风过处，树叶哗哗轻响，也吹乱了那一头浓黑的长发。这是一幅多么静谧和谐的画面。 “咦？今天有点不对劲呀。”母树感觉到自然气息的混乱，睁开眼，疑惑地望向下方的小屁孩儿，眼神温柔中带着些许焦虑。 “教母婆婆。”亚伯莱双眼紧闭，两道小眉毛拧在一起，“心里好难受。” “静下心思，感受气息运行。”母树轻声断喝。 精灵身体构造与人类大同小异，这段时间母树主要教授亚伯莱如何运导气息，将木系元素化虚为实释放出来，尽管不知道太极八卦的秘密，但一法通，万法通。此时亚伯莱的自然气息混乱，必须加以导引，否则后患无穷。 听到母树的声音，亚伯莱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刚刚的感觉好恐怖，意识海内有如飓风搅动，天翻地覆，气息乱涌，一时间竟不受控制。 主要是亚伯莱内在修为进境过快，外在身体强度却没有跟上来，内强外虚，内贼一生，肉身自然不会舒服。 亚伯莱沉入意识海，却见大片大片惨绿的气息萦绕在那枚蛋形绿气团外，突然，绿气团呈现出龟裂纹，紧接着，“哔啦”一声巨响，“蛋”碎气散，耀眼的光芒放射出来，意识海中一片亮白，慢慢的，光芒消逝，亚伯莱感觉到体内的木系气息渐趋平稳，那些绿色气息慢慢被震、巽二卦吸收，又发觉意识海中好像多了些东西，猛抬头，看见一只翠绿翠绿的猫头鹰从容地煽动翅膀，悬停在空中。 “喂，你是从那堆绿气团中生出来的吧。” 猫头鹰一扭头，不理睬…… “我知道你会说话，告诉我，你是谁，听不懂中国话吗？快说！”这玩意儿把自己折腾得要死，亚伯莱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猫头鹰又一扭头，撇撇嘴，快速地吐出一段话：“我的事情只会告诉主人。” “啊呸，就在我体内，还不知道谁是你主人？你个笨鸟！”亚伯莱心中暗恨。 正想着，脑中蓦地闪过一条信息，亚伯莱下意识地张嘴便说：“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意识海中的猫头鹰身形渐虚，慢慢消失了。亚伯莱回过神，茫然四顾，正迎上母树担忧的目光，忙摆摆小手，裂嘴笑道：“教母婆婆，我没事啦，让您……” 忽然看见母树的某根枝头上站着那只翠绿翠绿的猫头鹰。 “嗨！”猫头鹰挥挥翅膀，“咱叫句芒嘞，主人。” 二十三 出发，出云山 “哇！”精灵母树爆出如同少女般的尖叫声，“这鸟儿什么时候飞到我身上的！” 母树确实被吓到了，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接近自己而不被察觉，这鸟儿是从哪冒出来的！ “叫甚叫甚！”句芒很不满意，“完全听不懂！” 一个说精灵语，一个说汉语，听得懂才怪。 亚伯莱像个傻子似的，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儿，一丝口水从嘴角挂下来，“我生出了一位木神。” “主人，主人！”猫头鹰的呼喊唤醒亚伯莱，小家伙“哧溜”一下将口水吸回去，急急向句芒发问：“请问，你是不是东方木神，还……叫春神句芒。” “请注意断句，主人。”句芒左右挪动脑袋，“正是区区。” “酸，还蝈蝈呢。”亚伯莱腹诽。指指母树，“这位是弗罗星球伟大的自然女神的代言人，森林精灵族的图腾，十万树人的母亲，我的教母精灵母树。” 句芒一听，赶紧飞落下来，和亚伯莱并排站在母树面前，摇摆鸟头，客气地打招呼：“您好！” 母树疑惑地看向亚伯莱，“听不懂，发音很怪。” 亚伯莱咧嘴一笑，挠挠头，向母树介绍：“这位也算是木系精灵，但不属于森林精灵，名字叫做句芒。嗯……是我召唤来的。他说得是他们本族的语言，我略懂一点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生出一位木神吧。 “哦？”母树想了想，释然一笑，“怪不得他能靠近我，同属一系，气息贴合。”她可不知道句芒的修为有多高，也没有往那方面想。须知，只有修为高出对方甚多者，才能神鬼不知的现于其侧。 “句芒呀，别叫我主人，称呼名字即可，听着舒服。” 句芒从善如流，点头答应。 亚伯莱抚摸他身上的毛羽，柔顺光滑，手感很好，“句芒呀，表演点什么呗。” 猫头鹰歪头想了想，“也罢，且看我的手段。”飞到半空，双翅一挥，念动真言：“我说，要发芽！” 小岛上原本的植被，几个月来，由于母树和亚伯莱的魔法对战，被损耗得七七八八，狼藉一片。句芒话音一落，土地内部传来一阵阵簌簌响动，片刻，簇簇嫩草破土而出，密密麻麻铺满小岛，仿佛地毯一般。阳光下的草叶绿得晃眼，散发出勃勃生机，使人满心欢悦。 母树大吃一惊，自己倒也能做到这样，但绝不会如此轻松，如此快捷。 “他，他……”艾瑞尔的结巴传染给母树，“他是何方神圣？我根本没感觉出他使用了木系魔法。” “不是什么神圣啦。”亚伯莱掩饰，“我的召唤兽而已。” “哦……”母树仍心有余悸，“我对召唤术不太了解，想来你那人类父亲更清楚吧，毕竟他是位召唤师。” 又摇摇枝干，语气严肃地告诫亚伯莱，“以后不要再冒险召唤。这次成功，完全是因为此地木系气息浓郁，再加上你体内木元素充盈，机缘巧合之下，一举功成。但是你的肉体尚在发育，处于羸弱期，倘若气息混乱无法压制，会爆体而亡。万毋如此冒险，切记切记。” 不能不说，母树千年道行，目光老辣，一语中的。亚伯莱躬身受教。母树指指句芒，“这鸟儿很厉害，我都不能探出他的气息，旁人更无法可想。和他商量商量，如能留在你身边，倒是一大助力。平时扮做宠物，对敌时，突然发动，对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哈哈哈哈，想想便觉得有趣。” 千年母树还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亚伯莱轻拍额头，暗想，不用商量，句芒根本不会离开我。同时，又对母树的呵护之意，感动不已。 和母树腻歪了一会儿，便带着句芒，奔向图书馆找白芒等几小。 “嗨，句芒。”白芒坐在图书馆的书桌前，一爪翻动书页，一爪随意抬起，打个招呼，“你一出现，我便听到了。” 句芒骤见老乡，立刻飞过去，兴奋的和他厮闹玩耍。 艾瑞尔等几小听到动静，从不同的阅览区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一犬一鹰，一白一绿。 亚伯莱简单的向众位介绍了一下句芒，没有表述得很详细，原因无它，解释不清楚。 艾瑞尔将亚伯莱抱起来，用龙语问：“什么时候去出云山，水龙长老昨日返回，带来我父王的消息，他老人家迫切想见白芒。”艾瑞尔语速缓慢——此为亚伯莱第二步治疗方案，说话不宜过快。小龙女口吃的毛病明显好转，缓慢的语速，沉稳的语调，倒与她的公主身份贴切，愈发衬托出其典雅、庄重的气质。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白芒能显出法身吗？” 亚伯莱笑了。 洗礼日一个月后，大半夜，白芒驮着亚伯莱一阵风般钻入偏僻的密林深处。瞬间，显出法身。亚伯莱激动得热泪盈眶，熟悉的形象出现在面前：独角、虎首、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尽管身躯尚不魁伟，但，那一刻的气势，如君临天下，周围的植物全成弓形，原本喧嚣的丛林，刹时寂寂无声。 “真想狂吼呀！”白芒摇头尾巴晃地走来走去。 “别。“亚伯莱过去，跳起来挂在他脖子下面，“千万别，会惊动精灵。” “怕什么。”白芒眼神炯炯，一副睥睨苍生的气概。 “不是怕。”亚伯莱的小身板被白芒带得晃来晃去，蹬鼻子上脸地抓住头顶那只角，喘着粗气说，“何必让别人一下子知道我们的底牌呢，扮猪吃虎才好玩。” 白芒想想，点点头，“也好，先去吓唬吓唬龙皇。” 在亚伯莱愉快的笑声中，又化为犬形，风一般往回跑。 “什么时候能化形为人？” “还需一段时日。”白芒说，“一身三化，最难人形。不像这个世界的魔兽，比如扭扭和小飙这种小变态，只要体内元素充盈，修为提高，自然可化人。我要比他们晚些时候。” 艾瑞尔捏捏亚伯莱的小脸儿，疑惑地问：“笑什么呢？一脸坏样。” 亚伯莱忙将脑袋扎入她的脖项间，轻轻地说：“先回尼尼微，向爷爷、奶奶交待一下，然后立刻去出云山。”五个月的学习，亚伯莱凭借其出色的领悟能力，可以熟练运用龙语，听、说、读、写不在话下。 五日后，雅携亚伯莱等几小与水、火、风三龙长老告别精灵国，直奔潘茵纳尔城。 临行前，精灵母树把亚伯莱唤去，喋喋不休地叮嘱了一大堆说辞，总而言之一句话，木系魔法可以使，但不能涉及高级别，直至身体发育成熟。又往亚伯莱的食指上套了一枚树叶形戒指，“这是上任母树留给我的空间戒指，名唤叶戒，可随手指粗细自行调配。算是教母的礼物吧。” 亚伯莱抱住母树躯干，默默体味来自异族的诚心关怀，鼻头微酸。 来到潘茵纳尔城，总督帕格尼尼早就准备好一艘豪华楼船，将由水路至尼尼微。不承想，当晚水、火、风三龙长老商议一番，认为此番行程，无论陆路还是水运均太慢，恐怕龙皇等待时间过长，决定带领雅母子与白芒先飞至帝都，余人随后赶上。亚伯莱以为可以骑龙飞行，没想到只是把马车厢卸下来，火龙长老显出龙形，抓住车厢腾空而去，二人一犬坐在厢中，俯瞰潘茵纳尔城越来越小，渐行渐远。 句芒呢？趁人不备，一道绿光，遁入亚伯莱的意识海中，在巽卦树林中筑了个巢，安逸地趴在里面，转转脑袋，睁一眼闭一眼的修炼去了。 七日后的某天傍晚，雅母子等一行出现在阿法萨家族的庭院中。 阔别日久，亚伯莱自然成了香饽饽，从这个怀抱换到那个怀抱，最终被奶奶莎拉·亚兰紧紧搂住，任谁也不能抱走。 早在法勒回来之时，便将所经之事详告宁录。宁录得知龙皇没有发火，内心诧异的同时，面对三龙长老，态度倒也坦然。 水龙长老客气地告之宁录，龙皇邀请白芒至出云山澜涟海做客，鉴于白芒与亚伯莱寸步不离的情况，所以，也请贵府小公子同行。 宁录沉吟不语，莎拉则小声说：“我的小孙孙刚回家，又要离开吗？” 三龙长老相互尴尬地对望一眼，如此，似乎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啊…… “也罢。”宁录冲莎拉摇摇手，“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择时出发。阿法萨家族此次不另行安排随从，小孙的安全便仰仗龙族的几位老大人啦。” “哈哈！宁录大公端的痛快。”火龙长老大笑，“我与小娃儿很是投缘，放心放心……” “龙皇还说……”水龙长老止住火龙长老话头，“龙形图案仍可镌刻在阿法萨家族的族徽中。人类种群中只有且唯有阿法萨家族能拥有龙形图徽。” 二十四 龙皇荷斯达因 风餐露宿，昼夜不停地飞往位于弗罗星球东部的龙族聚居地——出云山，澜涟海。车厢中，亚伯莱用各种姿势在各个地方睡过一遍，目前，正偎依在白芒胸爪间打瞌睡……小公主艾瑞尔怕他无聊，也钻进车厢来陪他，可依然无聊。早已失去俯瞰下界景致的兴趣，大家都有些疲劳，只想赶快到达目的地。 出云山很高。 澜涟海很阔。 出云山名副其实，山顶出云。半山腰便云雾缭绕，山中灌木丛生，此山主要居住着土、火二系的巨龙。 澜涟海名不副实，虽曰海，实际是一汪占地极广的内陆湖，波光粼粼，气势浩荡。湖中有不少小岛，风、水二系巨龙杂居于此。 山湖之间，有一片平原，龙族在此筑城，以龙皇姓氏命名，称荷斯达因城，请人类工匠设计，搭建出巍峨雄浑的皇宫，围绕皇宫，又修民宅，不少化为人形的巨龙，居于城中。 到达荷斯达因城，天色已晚，风、水二长老先行回皇宫禀事，亚伯莱与白芒则一头扎进公主府，饱餐一顿，洗漱一番，急急爬上艾瑞尔的那张舒适的大床，满意地长叹一声，双双睡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白芒醒转，微运气息，疲劳顿去，看看呼吸沉稳却脸露疲态的亚伯莱，摇摇头，暗叹，小公子的肉身还是虚弱呀，叮嘱艾瑞尔不要打扰他，便和前来探询的四龙长老离开公主府，直奔皇宫。 龙皇埃德迦·荷斯达因系土系巨龙，化为人形后，身材很是魁伟。虽为世袭，但性格爽朗，品行正直，各系巨龙均为其人格（龙格）魅力所感，诚心诚意的拥戴他。 今天，龙皇内心颇有些紧张，从四龙长老反馈的信息中，他得知自己竟能在有生之年见识到远古东方巨龙族的嫡系后代——活生生的实体，而非冷冰冰的文献记载。 “不会是骗子吧，但愿不要让我失望啊。” 等待让人焦躁，龙皇端坐于宝座之上，又一次翻开手中那本厚厚的羊皮书，书中有插图，有文字，名曰《龙族图鉴》，故老相传，代代因袭，属龙族秘典，所有龙族的影像与说明，都可从本书中查出。龙皇最近翻阅最多的内容，便是其中第一卷“传说时代之远古大陆东方龙族会要”。 突然，合上书页，身体绷得笔直，他感觉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慢慢靠近，继而，看见四龙长老和那个白犬出现在皇宫大殿前。 白芒的头抬得很高。同类族中，他拥有的可不是向别人鞠躬叩首的身份。 “你便是从蛋中而出，自称远古东方龙皇应龙陛下嫡出的白芒阁下？”埃德迦有些疑惑，犬形小身板儿实在看不出与龙族有何关系，但气息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割舍不掉，真个像他所言是“血统差异”？ “正是。”百忙不想浪费时间，“吾法身现，汝等疑问当冰释耳。” 话音未落，犬身开始扭曲变化，转瞬，谛听之貌出现在五龙面前，昂首挺胸，庞大的龙威扩散出去——谛听此时也不刻意压制，只管尽情释放，这股气势以皇宫为点，迅速蔓延四方。 埃德迦激动的从宝座一跃而起又噗通坐了回去——龙威压力甚大。四龙长老早就俯身下跪，整个荷斯达因城化为人形的龙们均面向皇宫跪拜，出云山、澜涟海中的各系巨龙，瑟瑟发抖，蜷缩于各自住处，不敢稍有异动。 十多分钟后，气势渐收，谛听重又化为白芒，抖抖毛发，对埃德迦裂嘴：“年幼冲，体未足，尚无力长时间维系法身像。” 埃德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龙族图鉴》，翻至其中一页，抖抖地端到白芒眼前，恭敬地问：“您是雷森·坎弗利阁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芒翻个白眼，低头看书，谛听的形象跃然纸上，旁边的文字注释很简单，寥寥数笔，说他是“应龙的后代，能为甚大”。雷森·坎弗利，这个世界的叫法，白芒心里暗乐，倒也不是很难听。 又随爪翻翻，“远古大陆东方龙族会要”记载蛮全，赑屃、饕餮、狻猊、睚眦等等均收录其中，连“秃尾巴老李”也没放过。 见白芒没有否认，埃德迦深鞠一躬，“谨以出云山澜涟海龙皇身份，欢迎来自远古大陆东方龙族的雷森·坎弗利阁下至此做客。” 白芒点首回礼：“龙皇陛下毋须客气，释疑当面，本应吾之所为。” 埃德迦又询问起远古大陆其他龙族情况，白芒干脆拿过《龙族图鉴》逐一详讲，埃德迦大喜，唤水龙长老记录，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很宝贵。宾主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白芒“感觉”亚伯莱仍在睡眠之中，便放心地待在皇宫，他也需要了解这个大陆的龙族情况。 傍晚，用罢餐点，埃德迦摆手让四龙长老退下，终于询问起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来到弗罗星球的目的，是否确实为保护阿法萨家的那个小家伙。 “确实是。”白芒点头，“吾与四龙长老交待过。” “小家伙是什么来头？”埃德迦异常惊讶，“需要东方龙皇的后裔做护卫。” “……呵呵……”白芒干笑两声，“实在无法解释。”心想，说出来你也不信。 “倒是我们唐突了，总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埃德迦爽朗的笑声化解了白芒的尴尬。 “艾瑞尔小公主对我家公子照拂有加，不胜感激。”白芒转变话题。 “哦。”龙皇一愣，旋即面露微笑，“真的呢，这个时辰了，都未进宫来看望她的父皇，想必在照看小家伙吧。”又叹口气，无限惆怅，“艾瑞尔的母亲，在她小时候便因病过世。我很宠她，但少有时间陪伴，她很孤独。” “小公主天分很高。”白芒试图安慰这位父亲。 “是呀，50岁便可化形为人，让我欣慰。”龙皇脸上闪过一丝自豪，“却更孤独。” 顿一顿，龙皇冲白芒微鞠一躬，“倒要感谢雷森阁下，用远古东方龙族秘药治好小女的结语。” 白芒摇摇头，“此功吾不敢独享，实乃小公子治疗方法得当。”又咧咧嘴——亚伯莱如在场，便知道他那是“笑”的表情。“小公子与艾瑞尔甚相浃洽，以姐呼之，望陛下让艾瑞尔随公子至人类社会中生活几年。” “嗯……”龙皇沉吟不语。 “雏鹰不经锤炼，如何翱翔于天际，躲避在母亲翅下的，始终是撒克逊草原鸡。” “也好。”龙皇双手一拍，下定决心，“我不能看护她一辈子，雷森阁下，小女的安全尚需您操心。” 埃德迦既然决定让女儿出外历练，自然不会为她派出龙族侍卫，但托付面前这位，却是出自一位父亲的私心。 “自当尽力。” “雷森阁下。”龙皇随手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枚黄灿灿的令牌，“这枚龙皇令您收好。” 白芒两爪一摊，除非用嘴叼，怎么拿？ 埃德迦哈哈一笑，又拿出一枚龙牙戒，用银链穿好，套在白芒脖子上，“附送一枚空间戒指。” “龙皇令。”埃德迦解释，“可调动除龙皇外的龙族任何成员。持龙皇令者，如龙皇亲至。您是龙族的客人，也是龙族的朋友。” “亦是龙族外援。”白芒接过龙皇的话头，“倘龙族有甚需求，吾愿一尽绵薄之力。” “一言为定！” 亚伯莱睡得死去活来，中间迷迷糊糊的被喂过米粥，彻底醒来已是两日之后，完全不知道龙族对白芒的态度已变得恭敬有加。 艾瑞尔进屋，见他睡醒，高兴的过来坐在床边，又捏鼻子又拎耳朵，“小懒虫，只知睡。” 亚伯莱嘿嘿一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姐姐，饿啦。”艾瑞尔抱起他，走出卧室，一通洗漱后，吩咐侍女准备餐点。席间，艾瑞尔告诉亚伯莱父皇同意自己去人类社会历练，着实让亚伯莱高兴不已。 白芒用一天的时间快速逛了逛荷斯达因城，感觉亚伯莱醒了，便回转公主府，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与他听。亚伯莱用乳齿咬了咬龙皇令。 “纯金的呢！” 二十五 召唤的桥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博擎煌森林精灵国都欧里亚斯内，神秘圣地华蓁园泠沦湖小岛上，精灵母树的绿荫下，摆放着一张藤床，一个小屁孩儿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酣睡。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留下斑驳阴影，燥热的夏风透林而至，掠过湖面吹拂过来时已带有丝丝凉意。 小屁孩儿亚伯莱5岁啦。 三年来，亚伯莱的生活轨迹基本是两点一线，春夏居于精灵外公处，秋冬回到尼尼微公爵府。日常事情有三：看书，学魔法，帮助花扭扭、小飙提升修为。 艾瑞尔和杰克不用他帮忙，作为神兽的后裔，人家常常点指自己的脑袋，得意地哼唱一句：“咱有龙神（柯兰杰）的传承。”但他们也爱赖在亚伯莱身旁。受到坎卦的水系气息滋润，杰克已达五级神兽水平；艾瑞尔更是受益匪浅，她本是龙族天才，风、火、水、土四系皆全，五行自然之气与之相得益彰，将其体内元素过滤得精纯无比，魔法施放出来又快又狠，颇能和来探望的四龙长老对上几招。龙皇听闻，吃惊不小，内心更加得意，看来当初让女儿跟随白芒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远古大陆东方龙皇直系后裔的调教手段非比寻常——完全不知道此乃亚伯莱之功。 花扭扭和小飙的修为到达什么程度了？嘿嘿…… 亚伯莱对二小的种族很照顾。以潘茵纳尔城为基地，说服总督大人，经常向瓦纳比蒂巨蟒、双足飞龙两部运送食物，后来干脆在两个部落内开设食堂——东门食堂，亚伯莱知道两个部落位于潘茵纳尔城东，直接鹅毛笔一挥，取了此名。食堂主供熟食与酒，还有一些从精灵国度带来的水果，这些食品直接让两部落的魔兽们脱离了茹毛饮血的原始阶段。 时间一长，两位部落族长坐不住了。蟒王与飞龙王聚在一起合计起来。 “白吃白喝，有些不像样啊。”飞龙王一爪抓起酒瓶，用尖嘴拔出瓶塞，仰脖灌下一口。 “是呀，魔兽也要脸嘞。”蟒王用尾巴卷起另一瓶，分叉的舌头一削，打断瓶口，一个鲸吞，一瓶酒没了。 “很粗俗的喝酒方式。”飞龙王乜斜一眼。 “才吃了几天热食，就开始假充优雅。”蟒王不屑。 话不投机，打成一团。干脆当天启程，第三天夜晚，潜至总督府。 帕格尼尼猛然见到一蟒一飞龙，吓得差点尿了，强端着架子问明来意，又差点尿了，这次是兴奋的。 “这是阿法萨家族的一点诚意。”帕格尼尼决定先低调一些，“你们两部落中的花扭扭、小飙与亚伯莱小公子相处很是融洽，亚伯莱此举，也是避免他们惦念家里。” 二位族长对视一眼，摇摇头，飞龙王缓缓开口：“小公子于我们有活命之恩，魔兽也是知恩图报的。这段时间更是送来大量美食，无功不受禄啊。” “活命之恩？”帕格尼尼很诧异。 蟒王将几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帕格尼尼听得咋舌不已，那只大白狗这么厉害？犬不可貌相！ “我们不能直接报答小公子，但可以为阿法萨家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蟒王最后说出自己的决定。 帕格尼尼大喜，心里快速盘算一番，更加客气的开口，“二位族长远道至此，想必有些肚饥，我们来点宵夜，边吃边谈。” 一人两兽坐在餐桌……帕格尼尼坐在餐桌旁，蟒王盘踞在椅圈中，飞龙王挥开椅子，站在桌侧。帕格尼尼也不惊动仆人，自己从餐柜中挑出两个大号银质酒碗，各倒进一瓶草原王烈酒。 飞龙王尖喙伸进酒碗，咂摸了一口，小声嘟囔：“这样才够优雅。” 于是，雄兽与男人在酒精的刺激下，签订了一些协议，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 之后，巨蟒部落与飞龙部落大批二、三级成年魔兽入住潘茵纳尔城，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城市建设中，成为经济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比如飞龙的风系魔法收割庄稼与水芦，一扫一大片，人类十几二十天的工作量，他们一天就能做完；巨蟒遁入地下，一阵翻拱，坚硬的土地立刻松软，再加上他们本身土系元素的滋润，荒地也能成为良田。又有一些四级的瓦纳比蒂巨蟒战士与双足飞龙战士补充入城卫队，维持城内秩序，确保总督大人对草原民族与兽人的小阴谋玩得更顺畅。 更妙的是，两位族长经常送上一些低级别魔兽的魔核，这东西在他们眼里无用，在人类社会中却是千金难求的魔法宝物。 “可惜两族中没有达到五级的魔兽。”帕格尼尼总督大人经常人心不足的想，“一个食堂能换来与两大部落的合作，小妖孽大概也没想到吧。” 小妖孽确实没想到，自己的诚心被舅爷“奸诈”的利用了，他正在母树的荫蔽下，“大”字形舒坦的睡着，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 亚伯莱悬浮于荧光灿烂的银河中，对面缓缓显出一个气化的人形，身着汉装。 “哇！”亚伯莱惊叫，“宗布大神，五年不见呀。” “不过弹指间。”宗布的声音浑厚而又空旷。 “怎么有兴趣出现在我的梦中啦？“ “我的一丝神识，五年来一直蛰伏在你的意识深处。”宗布露出笑脸。“好不容易往异界度一个人，总不能让你未满五岁即殇，不放心呀。” 亚伯莱满心感激，抱拳作揖致谢。 “现在我可以放心离去。你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已然稳固，五行之气亦成，自保当无大碍。” “我会努力活下来。”亚伯莱笑嘻嘻地说。 “嗯。”宗布点点头，“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很不错。说说和前世比，这个异界有何不同。” “物种很丰富，人类无变化。” “哦？说得详细点。” “几年来，读了不少书，对这个星球有一些简单认识。”亚伯莱边想边说，“除了人类，还有类人种，比如精灵、矮人、树人、兽人，又有具有高度智慧的种群，比如龙族，各种神兽、魔兽，比较有意思的是，智慧种群可以化形为人，第一次见到时，曾让我震惊无比。” 宗布呵呵一笑，“弗罗星球的物种确实丰富。对人类的观感呢？” 亚伯莱耸耸肩，“看来任何星球的人类发展史都是一样，充满了暴力与血腥。背信弃义尔虞我诈之徒比比皆是，但中间又有昂然奋发舍生取义之辈做中流砥柱。忠奸善恶的人性变化导致人类发展过程曲折离奇，但我坚信，前途还是光明的，和地球上的人类一样。” “身处其中，如何而为？” “世事无常，随意所欲而已。” “能畅快的活一生，殊为不易啊。”宗布感慨一句，换了话题，“魔法修为不错，想成为魔法师？” “是的。”亚伯莱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和前世不同，那是科技时代，此为魔法时代。科技时代未成为科学家，魔法时代一定要成为魔法宗师。” “对极！凭借五行之气，大占优势，使用各系魔法，得心应手。” 亚伯莱得意一笑。 “其实，你也应该成为召唤师。”宗布颇为神秘的来了一句。 “召唤师？”亚伯莱咂咂嘴，咱家老爹就是召唤师，曾详细讲解过召唤原理。“大神呀，召唤师这个行当太鸡肋。第一，不知道能召唤来什么；第二，来了还不一定听话；第三，请神容易送神难……对不起，不是说您。” “哈哈……”宗布大乐，“谁说让你召唤弗罗星球的生物？” “咦？”亚伯莱纳罕的搔搔头。 “太极八卦无中生有，化混沌为清浊，由未见气而达质之成，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啊！” “字面意义我懂，可……” “随着年龄的增长，前世的阅历与知识会逐渐回忆起来。”宗布的声音亦幻亦真，“你不想为这个星球再多添点儿物种吗？我华夏文献中神魔之兽何其多哉！” “好像明白了。”亚伯莱想了想，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因激动而微微颤栗，“换句话说，前世那些仅见于文字图画中的魔兽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 “出现在弗罗星球世人的眼前！”宗布笑笑，“别激动，听我说，太极八卦如同一座桥梁，一座将华夏神魔之兽召唤出来的桥梁。还记得句芒怎样显现在你面前的吗？”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二十六 大计划 句芒并非召唤生物，机缘之下，诞生于亚伯莱五行八卦之中，“运气好的话，土、水、火、金四神也会出来。这世，你的运气会很好。” “真有神明吗？”亚伯莱怔怔地问。 “前世相信神明吗？” “活着的时候似信非信，死后见到您，信了。” “我不是神，只是个技术工人。” “吼吼吼，您太自谦了。弗罗星球有神明吗？” “弗罗星球属泛神论。没有统一的宗教组织，宗教自由化程度很高。各种族信仰的神明众多，什么太阳神、战神、自然女神、工匠之神、艺术之神等等等等。要真有神明，早为争夺教众与信仰力打得头破血流了，哪会这么平静。”停顿了一下，宗布接着说，“神是精神化的产物，宗教衍生品。人类不相信自己，于是有了神。” “我就是神，神也是人。”亚伯莱喃喃自语。 “至于金、木、水、火、土五神，是五种元素精华的荟萃，称名为神，无非是提升你的自信。”宗布哈哈大笑，身躯一振，“呼”的一声，气化身形踪迹全无，空旷的星河中传出一句，“书已读得够多喽，该行万里路啦。” 精灵母树疑惑且惊惧地看着这个睡觉的小屁孩儿，是错觉吗？其体内散出一股气息，尽管瞬间消逝，却让自己生出顶礼膜拜的念头。 “小屁孩儿不是凡人呢。” 一觉醒来，亚伯莱揉揉眼睛，“真是解惑的一梦呀！” 背靠在母树的躯干上，一边蹭痒痒一边说：“婆婆教母，我想四处走走，见见世面，您说如何？” 母树沉吟片刻，“我倒是没有意见。各族子弟均有出外历练的传统，只是……你的年龄尚小。” “不小喽。”亚伯莱老气横秋的样子让母树发出笑声，她可不知道，亚伯莱并没有开玩笑，如果算上前世，确实不小了。 “和家人商议一下。”母树建议，“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外出历练，又不至于被人骗去卖钱。” 亚伯莱撇撇嘴，骗我，还是被我骗，这是一个问题。 远远的，蹦蹦跳跳跑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男孩子模样很酷，小脸紧绷，不苟言笑，一头银色长发随风飘逸，却有一缕黑发垂至额前。女孩子身躯娇小玲珑，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弯成月牙儿，褐色眼珠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愈显顽皮可爱，棕红色的头发垂至腰畔，中间亦有一缕黑发若隐若现。 “亚伯莱，该去图书馆啦！”小女孩站在湖边喊，清脆的童音传出很远。 “扭扭和小飙的修为进境真让我吃惊。”母树看看二小。 小男孩和小女孩正是双足飞龙疾风小飙与瓦纳比蒂巨蟒花扭扭。二魔兽由于先天禀赋出众，加之五行自然之气洗精伐髓般的调息，魔法均已达到五级最高水准，先后化形为人。 亚伯莱早将二小是自己的签约魔兽这一事情告之母树，母树略略惊讶了一小下之后，便告诫他此事慎勿外传，以免引起他人嫉恨。 亚伯莱琢磨，尽管白芒说自己两世为人，精神力强大，签多少魔兽都没问题。但既然能召唤本民族的神魔之兽，何必再牵线这个星球的物种呢？ “你们的进步都很快。”母树的声音打断亚伯莱思路，“确实应该出去走走，增长见识，巩固心境。” 图书馆内，白芒、艾瑞尔、杰克、扭扭、小飙聚于桌旁，句芒从一堆文献中叼出一束长长的羊皮卷，爪挠喙啄将捆绑之绳弄断，轻轻一踢，一幅山河地理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要遍游天下！”亚伯莱一句话便让大家兴奋不已，“说说看，最想去哪里？” “龙族，出云山。”艾瑞尔喊。 “亢麓顿涅河西岸！”扭扭和小飙异口同声。 哪是遍游天下呀，分明是想家啦。 “还是听我说吧。”亚伯莱翻了个白眼儿，“有一个总体原则，这次游历避开人类城市。我们既要饱览名山大川，又要寻幽探险——先陆路后海洋。” 众人被这个宏伟的想法刺激得眼冒精光。 “这五个地方一定要去。”亚伯莱点指地图，“博擎煌地带的米狄卡尔洞窟，十万大山中的穆恩坦恩斯山，亢麓顿涅河东部湿地中的玛尔斯沼泽，瀚海沙漠中的桑坦顿沙丘，西海中的伊斯泰岛屿。此五处，乃人类所谓的‘五大凶地’。” “部落们称五地为‘五凶’。”小飙喃喃。 “柯兰杰的传承。”杰克点点脑袋，“此五地万勿轻进。” “父皇曾明令龙族，子弟修炼不许涉足五地。”艾瑞尔也小声嘟囔。 “你们俩呢？”亚伯莱看看白芒和句芒，“也说两句。” “切！”白芒不屑地撇撇嘴，“凶地？有地狱凶吗？” “自诩天才，实力出众，还怕什么凶地？”句芒转转脖项，睁一眼儿闭一眼儿地乜斜众小。句芒不说异界语言，但并未影响交流，因为众小在一起时，均说汉语，自豪的声称：“这是我们自己的语言。” 扭扭挎住亚伯莱的胳膊问：“你一定要去吗？”见其点头，便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也去。” 艾瑞尔、杰克、小飙狠狠点头。 亚伯莱笑了，进一步解释：“弗罗星球地大物博，穷尽一生也不可能转完。此五地所在，涵盖了各种地貌，足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所以，五地便是终点，五地逛遍，我们便返回人类社会。” 扫视一圈，见众小眼神重归镇定，便和大家讨论起出游路线。临近傍晚，又叮嘱一遍，千万不要和他人提起五凶之地，避免游历计划夭折。 最后决定，艾瑞尔、扭扭、小飙各自归家，和亲人团聚，亚伯莱带领白芒、句芒、杰克回转尼尼微。两个月后，再次聚首欧里亚斯城时，便是出发之日。“我来保障后勤补给。”亚伯莱笑着说，转动手指上那枚空间戒指。 原本以为，爷爷、奶奶会因自己年龄幼小，拒绝出游一事，没成想，一提出来，宁录沉吟片刻，随即同意。 “我孙儿尚在襁褓之时，便已显露不凡，不凡之人当行不凡之事。爷爷支持你。”宁录语气坚定。 莎拉依然担心：“你们有自保的实力吗？” 亚伯莱微微一笑，“啪”地打了个响指，白芒瞬间显出法身，雄浑的气势不怒自威，宁录脸色煞白，蹬蹬蹬倒退数步，将莎拉掩在身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拽腰间大剑。 “爷爷，此乃远古大陆东方龙皇的直系后裔，有通天彻地的能为，连荷斯达因都将小公主托付给他呢。”亚伯莱趋步上前，扶住宁录手臂，“抱歉，瞒了您这么久。” 宁录呆了半晌，才放下心神，长舒口气，“怪不得，怪不得呀！龙皇陛下对咱们家那种恭敬的态度，始终让我困扰，直到今天才知道答案。”言罢放声大笑，声震屋脊。 当天，爷孙二人在书房交谈。宁录的意思让亚伯莱继续守拙，狄克维多四世始终认为他的这个孙儿是小书呆，一天到晚蜗居家中，尽管幼冲之龄便识文断字，也算天才，但仍是小书呆。 “你大伯罗德是黄金骑士，你小叔沙列乃是四级土系魔法师，罗德的两个儿子，你的那俩表哥乌斯与户勒颇为勇武，小小年纪便显出骑士的苗头……这些足够吸引陛下注意啦。”宁录叹口气，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话与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说，是否合适。 亚伯莱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一个手握军权的家族，英才辈出，对上位者而言，始终不能放心。尽管狄克维多四世私下常与爷爷称兄道弟，君主的友谊岂能让人尽信。 想了想，对白芒使了个眼色，白芒前爪一拍脖项下的那枚空间戒指，“当啷”一声，一个黄灿灿的牌子掉在地上。 宁录俯身拾起，反复端详，“这……这是龙皇令！” “是呀，荷斯达因送与白芒的。” 宁录再次大笑，“我们家族可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喽！” 返回精灵国都时，亚伯莱一行途经瓦纳比蒂巨蟒族和双足飞龙部，享受热情招待的同时，聚齐扭扭与小飙，顺道去了趟潘茵纳尔城。城池还是那么破旧，总督大人还是那么圆滚滚。“小子，那手以食物换忠心的方法真是绝妙。说你是怪物还不乐意。”一见面，帕格尼尼便屈指弹了亚伯莱个脑瓜奔儿。 “不要动手动脚。”亚伯莱双手乱挥，“我是真心诚意的！” “心照不宣。”帕格尼尼嘿嘿一乐，“心照不宣吧……” 鬼才和你心照不宣！亚伯莱腹诽，赶紧岔开话题，“人类和魔兽合作，您是第一人呀！不怕这事儿捅到皇帝那儿去吗？” “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怕什么！”总督大人得意地说，“实在不行，就对那位说，两部落是被我打服的。” 这老货，还真敢招呼！ 一 巨峰？马蜂 “甩掉了吗？” “甩掉了！” “确实甩掉了？” “真真正正甩掉了！” 亚伯莱闻言一屁股坐倒在地，长吐口气。真是的，外公太过分，竟然让权带领精灵法师与弓箭手尾随自己，一起进入博擎煌森林。一个月，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隐藏，躲避，再加上句芒的大型木系魔法“草木皆兵”的阻拦，才彻底甩掉尾巴。 “休息，休息一会儿。”亚伯莱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水果，分给大家。 花扭扭与小飙无肉不欢，不喜素食。亚伯莱劝扭扭，多吃水果对皮肤好，想不想长漂亮？水果吃得越多容颜越美丽，哄的小妮子天天主动进食，对小飙，亚伯莱飞过一鞋底，下命令：必须吃，补充维生素，营养均衡，身体才能强壮。小飙搔搔头，表示听不懂。 “白芒，商量下，把你那‘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的顺风耳功能关闭呗。” “为什么？” “咱们出来历练，要时刻警醒，方能提升‘六识’境界。”亚伯莱站起来，双臂上扬，小身子转了一圈，“眼、耳、鼻、舌、身、意，对于色、声、香、味、触、法之六境，而生见、闻、嗅、味、觉、知六种认识作用。你双耳一转，什么动静都提前知晓，比天气预报都准，我们还警醒什么，历练什么呀。” “你以为我这顺风耳带开关呢。” “那咋办？” “不和你提前打招呼，行不？”白芒很无奈，“但是我要把控大方向，咱们不能瞎走，既然目的地是‘五凶之地’，方向便不能出现偏差，这也是出发前就说好的。” 小憩片刻，出发！白芒、小龙女、小飙三人前行开路，使用风系魔法“小飞刃”，聚气成刀，将挡路的灌木、藤蔓削断，亚伯莱与杰克催动自然气息与生机之气滋润维系众人精神力，花扭扭断后，给每个人加持一个“画地为牢”的防护魔法，避免飞虫叮咬。远远望去，六个黄澄澄的小点，在丛林中快速推进。 句芒由于施放“草木皆兵”大型魔法，过于疲劳，被亚伯莱收回到意识海中恢复。 亚伯莱一行，此次的目的地是博擎煌森林中的米狄卡尔洞窟。出发前，他和小龙女仔细研究路线，并与白芒商议确认，最终和大家约定，必须陆地行进，不用飞行手段。“把沿途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回来出版一本《弗洛星球漫游见闻》。”亚伯莱踌躇满志地说。 “还是摆脱不了前世文人刀笔传世意识。”白芒撇嘴，满心不以为然。 “我明白弟弟的意思。”小龙女慢慢开口，“飞行快速便捷，安全系数高，却失去历练的意义。” 白芒一边随口吐出团风刃，一边无聊的在心底和亚伯莱逗贫，“出发前让我做gps，刚才又让我关闭坐地卧耳的功能，指令很矛盾！” “取所需，取所需而已。”亚伯莱狡辩，“你也说了，我们的大方向不能出错，革命路线错误，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咦，这副腔调很熟悉，想不起来是谁说过的。” “别想了，上辈子你政治学就没及过格。”白芒被成功拐跑话题。 “注意，前面黑压压一片扑过来的是什么？”杰克一直仔细观察周边情况，此时高声示警。 “不好，是博擎煌巨蜂！”小龙女惊叫，“快，防护！” 六个人迅速靠拢，各人身上的“画地为牢”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型防护罩。各系魔法中，单论防守，土系唯尊。 嗡嗡的振翅声由远及近，听之使人头皮发麻。 “书上说博擎煌巨蜂从不主动攻击其他生物。”亚伯莱手抚下巴，“咱们怎么招惹它们啦？” 白芒趁巨蜂未蜂拥而至前，凝神向远处观瞧，右前方大树下，一个蜂巢被分剖为二，翻滚在地。 白芒叹口气，“咱们把人家的巢给毁了。”看了眼小飙，“你干的吧。” “没控制好力度，风刃打高了。”小飙一脸冷酷。 亚伯莱没好气地踢了小飙屁股一下，“什么没控制好力度，是精度，没控制好精度！乱射是不行地，是不负责任地！” 说话间，巨蜂飞临眼前，一只只撞在罩上，晕头涨脑地摔落一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扭扭和小龙女抱在一起，“啊！好恶心……”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的尖叫。花扭扭的魔法水平极高，根本不用专心维系防御罩，土系魔法瞬发且可以一心多用，随心所欲。当然，和亚伯莱的调教是分不开的。 “吵人。”亚伯莱翻个白眼，问小飙，“为什么叫巨蜂？”这些飞虫个头不大，形体相当于地球上的马蜂。 “其它地方的蜂，体形比它们小。”小飙想了想，“比如撒克逊草原蜂，还没扭扭的小手指甲盖大。” “它们不会施放魔法，算不上魔兽，只会一种叫‘蜇刺’的物理攻击。”小龙女抚摸扭扭头发，补充说。 “蜇刺？”亚伯莱点点头，不就是蜜蜂蜇人嘛。 “来啦。”白芒沉声道。 只见撞晕的巨蜂们逐渐清醒过来，振翅飞回半空，乌泱泱一大团，好似一层浓云，腹部向前伸展，对准六人，齐齐射出尖锐的蜇刺儿。 飞针，比蜜蜂厉害啊，原来博擎煌巨蜂的蜇刺可以当箭用！蜇刺儿末端带出巨蜂的肚肠，一会功夫，防护罩前堆满了蜂的尸体。 亚伯莱趁大家不备，偷偷儿将左臂伸出防护罩。 “咝，好疼！”惨叫，手背上中了一蜇刺，刹时红肿，热辣辣、麻嗖嗖的感觉传遍全身。相同的痛感，让亚伯莱瞬间回忆起，前世去乡村支教，孩子们淘气，用竹竿捅了屋檐下的蜂窝，逢观辅老师赶上去帮忙扑打，结果同样是手背挨了蜇。一个穿花衬衫的小姑娘细心的用小手将刺儿挤出来，又找来肥皂头反复涂抹，居然很快就好了。 花衬衫小姑娘渐渐变成花扭扭，扭扭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小手轻轻地挤出蜇刺儿，杰克上前，随手一挥，水系治疗魔法“润物无声”包裹住亚伯莱的左手，一股清凉过后，坟起的肿块儿慢慢消失。 四人一犬盯着亚伯莱。 “那个……”亚伯莱嘿嘿笑，搔搔头，“无聊呗……自虐一下，哈哈……”见没人搭理，有点着急，“我就想感觉一下疼痛，五年来，被保护得太好，都不知道啥叫疼……” “五年来？”小龙女字斟句酌地说，“难道你生下来便有记忆？” “嗯……”亚伯莱傻了，这小妮子反应太快。 “我可以打到你疼为止。”小飙酷酷地说。 “咦……”这小子太放肆了。 “你和母树婆婆魔法对攻时，挨打不疼吗？”花扭扭忽闪着大眼睛。 “点到为止。”亚伯莱摇摇头，“教母没下过毒手呀……” “如果没有后悔，那么痛过也是幸福。”杰克静静地在旁边说了一句。 “哇塞，太有哲理啦。”亚伯莱蹦过去抱住杰克的胳膊，“还是哥哥厚道，不质疑我，还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 “柯兰杰的传承。”杰克点点脑袋。 一阵微风，句芒出现在亚伯莱的肩膀上。 “呦，你怎么出来了。” “刚才你的身体出现痛感，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别大惊小怪啦。”亚伯莱有点儿头疼。 “你要小心些。”句芒对亚伯莱的惫懒态度无可奈何，只好警告，“肉身没有了，意识海无所依托，便会灰飞烟灭，一切重归于‘无’，我也会消亡。你说我怎能不大惊小怪。” 亚伯莱赶紧调整态度，郑重道歉，并与之商量能否将博擎煌巨蜂纳入意识海中，蜂类对植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行。”句芒摇头，“意识海中的五行八卦自行存在，生生不息，从无到有，包罗万象，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仅仅是那些元素——空气中的元素，其它任何实体生物均无法进来。当然，不包括诞生其中的生命或被你召唤出来的生物，类似我，进出自由。” “这样啊……”亚伯莱有些失望。他具有意识海，能召唤异界生物一事，小龙女等悉知，朋友面前，没有必要那么神秘。临行前，此事也告知过爷爷和父母，大家默契地遵守一条规则：绝不泄密。 “不要失望。”句芒张开一翅，拍拍亚伯莱后脑勺，“别忘了咱的身份，木神！我打理下的震、巽二卦，什么植物没有？更不用说与植物相依存的那些昆虫啦。这里的出产都可以拿出来呦。” 亚伯莱闻言，精神为之一振，沉入意识海搜寻一番，出来哈哈大笑，朗声对众小道：“终于有蜂蜜吃喽。” “原来如此。”白芒和句芒对视一眼，齐齐气馁。 二 召唤出恐怖的脚力 根据龙族与柯兰杰的传承，大家才知道，巨蜂的生活区域是一个分水岭，走过这一片地带，才算真正进入博擎煌森林。 “难怪没碰到什么魔兽。”花扭扭和小飙恍然。 “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在森林边缘晃荡。”亚伯莱懈气地说，“一直以为我们的脚程很快。” “还是不够快。”小龙女摇摇头，“不如捕捉一些脚力？只要不用飞的就行。” 句芒忽然嘎嘎嘎地笑起来，众人一齐打了个冷战。 “闭嘴！”亚伯莱断喝，“夜猫子不许笑。” 句芒左右动动脑袋，好像xj舞里的“动脖儿”，“召唤吧，亚伯莱，召唤吧！你的肉身已达到‘质之成’的阶段，可以召唤了。” 白芒愣怔一下，心底里也附和，“还是句芒了解你的身体状况，既然记忆已经苏醒，召唤吧！” 小龙女、杰克、小飙、扭扭齐齐点头，满脸兴奋，“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异界来的生物吧。” “众意难违。”亚伯莱拿捏着腔调，“那么，成全你们的吧。” 尽管面上轻松，其实内心犹如水沸，既激动又紧张，“冷静，平静……”亚伯莱搓搓脸，不断告诫自己。张大嘴，反复呼吸，放松肌肉。 渐渐，脑中一片阔达澄澈，不知身处何方，脑海深处的记忆与意识海勾连一处，空明流转。 什么动物奔行迅捷，适于骑乘？当然是马，一般的马吗？当然不行，想想，再想想，泱泱华夏，名马众多，难道就无一匹神兽级别的马？有了，就是它！ 太极八卦缓缓运转，乾卦发出一道亮光，一个生物的形象由虚化实，由远及近，奔跑如风，落地无声。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众人见亚伯莱陷入冥想，便自发地守在四周，忽然见他身后闪现出一片金色光芒，略显刺目，纷纷闭眼。光芒散去甚快，他的身旁多出了一个扬头甩尾的高大生物。 形状像马，白色的身体，黑色的尾巴，头顶一只角，虎的爪子，咧嘴一声嘶叫，声音如同击鼓。 “独角兽！”小龙女等众小异口同声地叫道。 不对！小龙女和杰克又马上否认，这不是独角兽，样子可比精灵们的独角兽凶多了。 “看看它的牙齿！”花扭扭嚷，“像锯齿一样，太锋利啦！如果被它咬一口，天……” 小龙女盯着这匹欢快的围绕在亚伯莱身旁，转来转去的“马”，若有所思，“马牙平板，便于咀嚼青草，此兽牙锋齿利，利于撕扯，莫非食肉？” “小姑娘，很聪明嘛。”句芒满意地睁一眼闭一眼说道，“此兽名曰‘駮’，食虎豹！” “果然。”花扭扭一吐小舌头，“真可怕。” “把它看做朋友，便不可怕喽。”亚伯莱走过来，伸手够着揉搓扭扭的满头红发，“不怕不怕，胡噜胡噜毛。” “讨厌呀。”扭扭躲闪，“它叫駮吗？” “是的。”亚伯莱点点头，一指跟在身后的駮马，“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一位姓姜的侯爵，骑马出行，虎看到，便趴伏在地。姜侯爵很奇怪，问手下一位姓管的智者，智者告诉他，你骑的是駮马，駮食虎豹，所以此虎伏地乞饶。” 白芒侧头想了想，“出自《管子》吧。” “对，此兽于《山海经》《尔雅》中都有出现。” 小龙女忽闪着大眼睛，“姓姜、姓管？来自你的异世界吧。” “姐姐，能不能别那么聪明。”亚伯莱无奈，“学学杰克、小飙和扭扭不行嘛。” 小飙和杰克一直围着駮转悠，小声议论，“看那爪尖，还能缩回去呢。”“腿够粗，还挺魁梧，估计驮得动我吧。” “它有什么手段？”花扭扭靠着亚伯莱问，“会魔法吗？” “我可不知道。”亚伯莱看向白芒和站在他头顶的句芒，“要不……试试？” 众小围住駮。 “我先来。”小飙越众而出，随手一挥，“风刃！”柳叶大小的风团如匕首般飞出，尖锐而急促，刹时射进駮的背部。 “啊！”亚伯莱目瞪口呆，太废物了吧，好歹躲一下吧，你的速度不是很快吗？ “别急。”白芒一抬爪，“它可没流血，油皮都没蹭破……” 只见駮摇头摆尾，看了一眼小飙，“咚”的一声鸣叫，头顶上的角对准小飙一晃。 “风刃！”众人齐叫，小飙忙侧身闪避，风团擦胸而过。 “风刀霜剑！”小飙大呼一声，双手张开，高喝“去！”成片的刀剑形风团四面八方击向駮。 “不错嘛。”亚伯莱心里高兴，这么长时间的修炼没有白费，小飙连四级魔法都可以瞬发。 駮依然不闪不避，任凭风团刀砍剑刺没入体内，然后独角对着小飙晃晃，四级风系魔法“风刀霜剑”还击回去。 “躲不过去啦！”小飙惨叫。 扭扭一扬手，“画地为牢”瞬息发出，护住小飙，但听得“扑扑”声乱响，一片黄光过后，显出脸色发白的小飙。 “厉害啊。“句芒振翅飞向半空，大喝一声，“五级木系魔法，草木知威，去！” 地上的青草像离弦之箭，密密麻麻攒射过去，附近树木的枝条也像巨鞭，纷纷抽向駮。 駮依旧不动，只是闭上眼睛，草木雨点般落在身上，连一条印子也没留下，对于缠住身子的藤蔓，扭动脖项一阵扯咬，瞬间挣脱，却没有反击。 “火龙天舞！”小龙女一挥双手，发出四级火系魔法。 “断水冰刃！”杰克罕见地祭出四级水系攻击魔法。 两个魔法一靠近駮，便被它吸进体内，然后晃晃脑袋，又通过独角施放回去，准确地找到小龙女与杰克，扭扭双手连挥，又将二人护住。 大家一起盯住扭扭。 扭扭小声嘟囔，“可不可以不打？” “不行！”众口一词。 嘴角一耷，扭扭看向駮，商量：“我轻轻打你一下，别还手啊……”说完，小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把黄色的长矛，若隐若现。 “土矛。”扭扭随手甩出，土矛毫无例外的消失，駮用独角再次将土矛还击回来，不过攻击速度很慢，扭扭笑嘻嘻地扭身躲闪，对駮的畏惧之心稍减。 “这就是神兽吗？”小龙女喃喃道，“弟弟，你召唤的坐骑会不会是一匹神兽啊。” 駮的抗击打能力很强，明明有柔软的皮毛，却刀枪不入。它不会主动释放魔法进行攻击，却能吸收攻击方的魔法元素，通过独角，反戈一击，典型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对于非元素类的魔法攻击，则只能防守，比如句芒实施的木系魔法。 亚伯莱暗赞，果然如《山海经》中所云，驯养它可以防御刀兵，古人诚不我欺。 小龙女总结，此兽既具有可怕的物理攻击和魔法反击能力，又具有魔法免疫体质，不是神兽是什么？作为弟弟，有义务为姐姐着想。要！ 杰克说，柯兰杰的传承中居然没有此兽的记载，需要研究研究。要！ 小飙说，又不让我飞，又让我拼命追，这可不行。要！ 大家一齐盯住扭扭。 扭扭小声嘟囔，“亚伯莱抱着我，共乘一匹就可以啦。不要。” 小飙上来弹了扭扭一脑瓜崩儿，“小屁精。” 杰克上来弹了扭扭一脑瓜崩儿，“小滑头。” 小龙女上来弹了扭扭一脑瓜崩儿，“小心思。” 亚伯莱想了想，也上来弹了扭扭一脑瓜崩儿，“不嫌热得慌啊你。” 扭扭吐吐舌头，皱皱鼻子，对大家做个怪脸。 凭借巨大的精神力，亚伯莱可以瞬间召唤千军万马，但处于这个年龄段的肉体，却无法承受太大压力，按照白芒的指示，稳妥的方法是一天召唤一匹。 亚伯莱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营帐，吩咐大家就地宿营。让小飙将散落在地上的蜂巢找来，收拾干净，又取出早已拾掇好的撒克逊草原鸡，右手耍出风刃，将鸡切块，和蜂巢一起扔进锅里，左手张开，把凝聚而成的水球倾入锅中，打个响指，一股火苗窜入锅底，将木柴点燃，大火煮到水沸，然后撤薪渐至小火咕嘟，陆续扔进各种调料，四十分钟后，一锅“蜂窝炖鸡”完成。亚伯莱盛出一碗，小啜一口，满意地长叹一声，魔法烹饪，硬是要得。“空间戒指真心不错，低温，密闭，恒温，恒湿，方便贮存食物。尝尝，都尝尝啊，五个月大的草原鸡，正适合炖食，鲜啊……” 众人目瞪口呆。 白芒心里和亚伯莱交流，“之前咱们总是吃现成的熟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嗯，看到蜂巢，想起了一些做法。” 众小犹犹豫豫地取碗来盛，尝过一小口后，纷纷大呼好吃。小飙和扭扭抢食鸡块，新奇于肉香中夹杂的那一丝清甜；小龙女与杰克则叉食蜂窝，细细品尝，两位偏素的食客并不排斥那清甜中夹杂的一丝肉香。 三 树人 骑上駮马的众小，行进速度快了不少，推进阵式与各人分工不变，只不过每位多了四条腿。 亚伯莱指指身后，“世上本没有路，只要想走，便有了路。” 杰克耸耸肩，“这里的植物复苏能力很强，不过两天，便没有路。” “嘘！”白芒突然支棱起耳朵，“西北方，呼救声，气息微弱……” “去看看。”亚伯莱呼喝一声，駮马掉转方向，向西北方进发。赶至呼救处，众小傻眼，一大堆树木凌乱地倒塌、堆砌在一起，白芒抬爪指了指，求救的声音从下面传出来。 “别发呆了，帮忙吧。”亚伯莱手一挥，横扫千军，瞬间将上层的树木掀飞，众小纷纷施展魔法，一会儿功夫，现场清理干净，求救者仰面朝天，双目紧闭，嘴中仍呐呐不止，用精灵语频呼“救命”。 “树人。”亚伯莱很诧异，强壮的树人居然被这些树木压在下面，弄得“枝”离破碎，“皮”开“干”绽，“什么情况啊？” 白芒近前看看，又抬鼻嗅嗅，补充说：“这是油棕树人，年龄似乎不大，压在木堆下面的时间比较长。” 杰克跪坐于地，开始用“润物无声”救治，可惜效果不好，句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站在白芒头上对杰克说：“你那水系疗伤魔法对这些糙皮老干的树人见效太慢，看我的吧。” 一挥翅，低喝：“枯木逢春。”一团青色光芒罩住树人。树人嘴中的呼救声变成舒服的呻吟与叹息，原本枯黄干涩的棕叶渐渐回复泛着油性的绿色，躯干伤口严重的部位甚至开始结出树瘤。 光芒散尽，树人缓缓睁开双目，茫然瞪视众人。杰克对他展颜一笑，扭头冲句芒伸出大拇指。 “你们救了我？”树人扭扭躯干，棕叶摩擦发出哗哗声响。 “是呀。”亚伯莱指指散落在旁的一堆树木，“第一次见到树人被树木压得这么惨。你也算一朵奇葩。” “哈哈，终于获救啦！”树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嚷，“感谢母树。” “你应该感谢我们。”亚伯莱不悦，“教母婆婆此时应该在华蓁园里打盹呢。” “咦？”树人转向亚伯莱，“你是什么东西？” 亚伯莱一愣，脸色转青。 树人很疑惑地看着亚伯莱，“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亚伯莱咆哮。 “我当然不是人，是树人呀。”树人无辜地眨眨眼，“你说精灵语，可也不是精灵，到底是啥东西。” “你……”亚伯莱手指树人，气得无语。 “咦？”树人又发出一声惊叹，迅速握住亚伯莱的小手，“这是母树大人的戒指，怎么在你手上。等等，难道你是教子，术？” 亚伯莱懒得搭理他，有气无力地说：“白芒，解释。” 白芒忍住笑，慢条斯理地说：“站在你面前的正是教子术，我们听到你的求救，赶过来帮忙。” “感谢几位无私的援助。”树人站起身，鞠躬致敬。 面对亚伯莱，再次鞠躬，“教子大人，您好，我乃棕树人基尔。年逾百，树人家族中的小辈，早就接到母树大人的讯息，得知教子至博擎煌森林中历练。母树大人要求树人一部竭尽所能帮助教子。不成想首次见面反而蒙受教子活命之恩。”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亚伯莱点指满地树木，“怎么回事儿？” “嘿嘿……”基尔不好意思地抖抖树叶，“我……我想像人类那样住在屋子里，就拖些木头过来盖房子。盖好后，刚钻进来，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结果，轰的一声，屋子塌啦，我就给埋在下面……”声音越来越低。 “盖房子？”亚伯莱抽了抽嘴角，“你需要屋檐遮风避雨吗？你需要阳光、雨露、风雪，你需要的是自然。” “我知道。”基尔眨眨眼，眼神中透露些许向往，“但也想体验一下另外的生活方式，白天晒晒太阳，吹吹风，晚上躺在屋子里冥想。” “不正常的行为下往往隐藏着正常的想法。”小龙女忽然插了一句，“正常的行为换成异族去做往往显得不正常。” 杰克点头赞同，花扭扭与小飙则一脸茫然。白芒驮着句芒在木堆中转悠一圈后，来到基尔面前，句芒用生硬的精灵语问：“你会造房子？” “会啊。”基尔盯着这猫头鹰，愣愣回答：“听探险佣兵们说过，把木头搭起来就可以了。” 众小齐齐倒吸口凉气，敢情他在搭积木。 “没文化真可怕！”亚伯莱拍了拍基尔的躯干，“兄弟，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大。”扭头招呼白芒和句芒，“教育他。”然后拿出营帐，吩咐众小在此扎营，又摆摆手，让五匹駮马自行捕食，“别走太远。”亚伯莱盯住它们发光的眼睛嘱咐。 时至傍晚，晕头转向基尔跟随二芒走过来，在离篝火稍远的地方坐下，回味了一番“地基”“木楔”之类的建筑常识后，随手接过杰克递过来的木碗，啜吸一口，略微苦涩又满含清香的味道使他回过神来，“这是什么饮品？” “茶。”亚伯莱随意的一挥手，“慢慢喝，喜欢还有。”茶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句芒却会种植。众小都很喜爱，尤其是小飙和花扭扭，吃完肉后喝杯茶，消除油腻，感觉很好。 喝过数碗，基尔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拿出这么好喝的饮品，实在有愧于母树大人的嘱托，咬咬牙，清清嗓音，对亚伯莱开口，“教子大人，您此番历练的目的地是哪里？” “没有什么目的地，随便转转。”亚伯莱随口作答，绝对不能告诉他自己要去米卡尔洞窟。 “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帮助，请直言。” 亚伯莱摇摇头，每个树人均有自己的活动区域，他们鲜少跨域活动，“树挪死”的道理看来在哪里都适用。 思考了一会儿，基尔下定决心，树叶哗啦啦震响一阵，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皮囊，递给亚伯莱。 亚伯莱疑惑地接过来，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些液体，“这是什么？” “曦露。”基尔说完，牢牢盯住亚伯莱面部，希冀看到他的激动之情。“曦露”是树人采集晨露，用自己的秘法蒸酿出来的圣品，人类社会中可遇不可求的提升魔法的药液。据说魔法师饮用“曦露”后，能更加精准的感知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冥想时间缩短，释放魔法时，几可瞬发。 亚伯莱拔开塞子，倒了一小杯“曦露”，伸出舌尖舔舔，什么味道也没有。看看基尔，询问：“我在书中看到，喝了曦露便可瞬发魔法，那么喝过这一杯，任何魔法都可瞬发？” “差不多吧。”基尔赞同，“它能补充你释放魔法后的精神力，更适合连续施法，哪怕是高级别魔法。” 亚伯莱将杯子递给小龙女，“都尝尝。”众小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均露出“不过如此”的神情，扭扭小声嘟囔，“没有茶好喝。” 句芒砸吧砸吧嘴，调侃基尔：“能确定这里面没有你的口水？” 基尔顿时哭笑不得，真是一帮小屁孩儿！他人眼中的瑰宝，万金难求的曦露，居然被小屁孩儿们如此轻视。 句芒冲亚伯莱眨眨眼，亚伯莱会意，不顾基尔震惊的眼神，将皮囊中剩余的曦露倾倒于地，缓缓运转太极八卦，坎位闪过一丝黑光，手掌中渐渐出现一团水球。亚伯莱小心翼翼的将之注入囊中，递还给基尔，“尝一小口。” 基尔有些愤怒，不过是水系魔法凝结出的水分子球，尝它干嘛！但又一转念，毕竟是救命恩人，毕竟是教子大人，这火气可不能发，唉……无精打采地接过皮囊，负气般仰首饮尽。 众小惊呼不已，面面相觑，小龙女、杰克、小飙、扭扭均听过白芒的介绍，亚伯莱可催生出一种叫“坎水”的物质，他们也尝过，不过仅仅是小小的一滴，喝下后，疲劳尽去，精神力瞬间充盈，沟通魔法元素异常流畅。但此物不能过量饮用，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结局二选一，要么痴呆，要么爆体。 亚伯莱给基尔的“坎水”，有小儿拳头大小，这个树人却一口饮尽，句芒双翅抱头，惨叫一声，“天啦，他是不是自虐成癖啊！” 但见基尔双眼翻白，一屁股坐倒在地，直挺挺杵在那里，枝干噼里啪啦乱响，树叶瞬间变黄发枯，晚风一吹，稀里索罗飘洒一地。众小纷纷捂眼，不忍目睹树人暴毙的惨状。 “咦，快看。”句芒飞上枯枝，提醒众人，“发芽啦，呦，长出嫩叶啦！” 众小睁眼细看，基尔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布满新绿，“真是眨眼之间换新颜。”亚伯莱感慨，杰克亦点头慨叹：“从他身上看到了四季更迭。” 白芒绕着基尔转了两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气息已经平稳，无大碍。” “怎么不醒？”花扭扭疑惑。 “等。”句芒飞过来用翅膀拍了下扭扭的脑袋，“自虐狂喝下那么多坎水，需要消化能量，想醒过来，怎么着也要个三年五载吧。” “刚把他救起，他却又睡去了。”小飙伤感的腔调响起，抬手轻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小龙女摇摇头，交待众人，“抓紧时间休息，明早出发，届时请句芒在周围种些树木，遮挡一下，免得树人基尔坐在此处过于突兀。” 四 打打小怪 “起个大早出门逛， 天气还是不错的， 心情有点小得意， 咧开大嘴呵呵乐， 左手拿个大面包， 右手攥片咸猪肉， 我左一口啊右一口 左一口啊右一口 左一口啊右一口！” 轻松地骑在駮上，尽管没有马鞍，但其奔驰平稳，毫无颠簸之感，众小都舍不得抓马鬃……一个月来，在白芒的指导下，狂练骑术，倒也和胯下之马配合默契。这不，一大早的，边勒马徐行，边在亚伯莱的带领下，齐唱西拿帝国的俚语小调。 阳光透过丛林密枝，斑斑驳驳洒下一片光影，晃得塔列克列猛兽吼的眼皮愈发沉重，不耐的用蹄子蒙住双眼，把长脸往怀里缩了缩，还是再睡会儿吧，两天没有猎到食物，醒过来更饿。 “咦？歌声！”转转长耳朵，“没错，人类的声音！”吼蓦地站起身形，用蹄子连续踢起一旁睡着的四只同类，“哈哈，食物来了，听动静不止一人，大餐啊！”另外四只塔列克列兽逐渐清醒过来，也听到了声音，目中烁烁放光，口角垂下涎水。 “伏击！”吼冲同类打个眼色，自己侧身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大叫一声挡在路前，双耳一竖，直直冲天，面对众小狂叫，“什么左一口右一口，吃完没有，爷都饿了两天啦，让爷左一口右一口地啃了你们吧！” 喊完有些发愣，怎么是一群小屁孩？ 小屁孩们脸上并未呈现出意料之中的慌张，反而隐隐透出些兴奋之色，怎么回事儿？吼忽觉心底一沉，不对劲，很不对劲！周围没有其他人类的生息，仅凭这几个小孩儿，怎么能走到这里？ 吼是四级魔兽，能口吐人言且极具语言天赋，不仅掌握人类四大帝国的语音语法规范，还能流利地说出好几个地区方言。以前经常躲在密林暗处同冒险者们搭话，将之一步步诱入伏击圈，杀死吃掉。今天，察觉有人踏入自己的领地，不禁勃然大怒，立刻放弃之前那种百试不爽的阴险做法，干脆拦路截杀。 但是，眼前的情景似乎不对啊。吼瞪大眼睛扫视几小，他们如何能闯到这里，难道凭借的是胯下那几匹怪模怪样的坐骑？ 几小才不管吼的心理活动呢，他们早发现林子中那四只塔列克列跃跃欲试，这段时间不是劈树枝开路就是打打二三级魔兽，没劲透了！眼前这个四级的塔列克列兽应该可以练练手。 塔列克列猛兽的身长近两米，肉食、群居，每群四五只不等，胸、尾为狮形，脖子周围有狮鬃，头与四肢似驴。头部最抢眼的器官是嘴，像一个大豁口，从左至右裂开到耳后，里面布满长齿。它们绝对是冒险者的噩梦，尽管不会魔法，但物理攻击强悍，尤其是那张大嘴，具有极强的咬合力，能将猎物连骨带肉的咀嚼吞食，而且此种猛兽动作非常敏捷，在丛林中，似风一般，来去自如，行踪飘忽。 不过，和駮比速度，根本没看头，白芒干脆趴在地上，懒得出手。感觉到潜伏的塔列克列要冲出来，亚伯莱小手一挥，木系魔法“草倚木附”瞬间发出，毫无防备的四只猛兽立刻被周边席卷而至的树枝、藤蔓缠住腿足，连大嘴都被韧劲十足的草茎绕缠，“咻咻”声响过后，猛兽们被倒吊至半空，以速度见长的它们，此刻却徒劳而又笨拙地扭动身躯，挣扎着，妄想脱身。 惊诧片刻，吼出离愤怒了，什么时候塔列克列猛兽会被如此欺侮！大叫一声，猛扑向亚伯莱，貌似迅疾，然而，一道土墙比吼的身形更快的出现在亚伯莱身前，但听“砰”的声闷响，吼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撞在上面，呻吟着，呻吟着，滑向地面，趁它迷迷糊糊、稀里糊涂之时，小飙双手连挥，“风刀霜剑”“寒风扫叶”“三尺风浪”等一系列风系攻击魔法发出，吼连忙振作精神，磕磕绊绊地躲闪，身法越来越慢，耳朵也耷拉下来了，舌头也吐出来了，“不行啦……”吼很颓废地想，“这小子不是人，瞬发也就罢了，居然可以连续不断释放不同等级魔法，精神力不会枯竭吗？” 小飙确实不是人，这点吼还是蒙对了。 持续打击下，吼连中数招，尽管不致命，但血从伤口中滋滋喷射，导致四肢发软，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打了，不打了。”吼晃动前蹄，“再打下去，我就挂啦……” “哎呦？大爷不是要左一口右一口地啃了我们吗。”亚伯莱端坐在駮背上，笑眯眯地说。 “算我走眼。”吼有气无力的嘟囔，“说吧，打算怎么处理我。” “按照人类的规矩，花钱赎命！”亚伯莱指点着吊在半空的那四只猛兽，“你和它们，五条命，看看值多少钱呢？” 两个时辰后，望着众小远去的背影，吼再也克制不住，豆大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长长的驴脸颊上滚落。什么都没有了，金币、魔兽晶核、人类的武器，凡是有价值的，全被那小子收走。辛辛苦苦五十年，一早晨回到出生前啊！ 实力决定态度。博擎煌森林在世人眼中既神秘又恐怖，高等级魔兽出没其中，噬人草木比比皆是。然而众小是不屑一顾的，四级的塔列克列猛兽又如何，还不是被揍得无还手之力，乖乖送上自己的收藏品。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打打闹闹，练过数月，众小见识到不少魔兽，形形色色眼花缭乱，亚伯莱不愿杀生，往往采用“赎命”方式，倒也赚得钵满盆满，众小的精神力愈发精纯充沛，魔法应用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我们已经走了一半吧？”亚伯莱有些无精打采，“满眼绿色，眼珠子都绿了。”指指防护罩外的小飞虫，“总是些小玩闹来骚扰，魔兽，魔兽呢！” “是不是感应到我们的强大？连续几天没有碰到魔兽练手。”小飙嚣张地说。 “你们闲的无聊吗？”小龙女瞥了二人一个白眼。 “快看。”杰克突然纵马向前，扒拉开一片树枝，众小被眼前景致噎得说不出话。 好大一片荒芜土地，寸草不生，与周围的满绿显得格格不入，如同一条污浊的河流，生生将丛林劈为两半。 “怎么会有这样的地貌？”亚伯莱喃喃自语，“人类伐木也不会深入至此呀。” 花扭扭从后面赶上来，拽拽亚伯莱衣袖，指着前面的土地说：“地底下有东西，数量好多，已经觉察到我们。” 扭扭对土元素的掌握已臻化境，任何土中的生物对她而言是无法遁形的，扭扭闭目又感受了一会儿，“它们好像越来越暴躁……” 几小纵马来到荒地边缘，胯下的駮马猛地停住脚步，原地打转，喷着响鼻不肯向前，白芒用爪子扒拉了一阵土块后，仰头对亚伯莱说：“还是把駮收回意识海吧。” 众小纷纷下马，几匹駮马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駮这么强大的神兽，还怕那土里的东西？”小龙女奇怪地问白芒。 “任何事物都有弱点，不管它看上去如何强大。”白芒伸出爪子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小生物，“这小东西要是从駮的鼻孔爬进去，后果很可怕。” “切尔奇科狮蚁。”杰克蹲在地上看了一眼，立刻叫出声，“很讨厌的群居生物。” 亚伯莱用手捏住这小生物，放到眼前细看，小东西身长不过3厘米，土褐色，前半身为狮形，后半身为蚁形，六足，前两足为狮足，后四足为蚁足。“好怪异。”亚伯莱和白芒再心里互动，“狮子和蚂蚁的结合，这脑袋还挺大。” “小心些。”白芒提醒，“它的牙齿很尖锐。” “亚伯莱，快看。”扭扭的尖叫声打断了二者的交流，眼前荒地中土浪滚滚，成群切尔奇科狮蚁从地底爬上来，密密麻麻的向几小涌过来。 “太膈应啦！”扭扭和小龙女又拥在一起，密集恐惧症，几个男孩子看得也头皮发麻。 “扭扭，快施放‘画地为牢’防护！”小飙跳着脚嚷。 “没用。”小龙女颤声说，“切尔奇科对土系魔法免疫，画地为牢挡不住它们。” “唉！”亚伯莱大叹一声，指着众小，“碰到点紧急情况就慌里慌张。龙女姐姐、小飙，你们人形当惯啦，忘了自己能飞啊？” 小龙女、小飙脸色一红，还真忘了……小飙嗫嚅着，“我背亚伯莱和扭扭飞过去。”小龙女点点头，接过话，“我们在空中用魔法把这里扫平。” 亚伯莱指了指对面丛林，果断地说：“小飙，你背着扭扭，与龙女姐姐飞过去等我们，不要出手攻击，不要妄生杀念。”二小点点头，化出兽形，驮起扭扭，腾空而去。 “至于我们……”亚伯莱看看白芒、杰克，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从容地走过去吧。” 五 永远在一起 切尔奇科狮蚁是行军蚁的一种，发现敌人，便悍不畏死的蜂拥而上，不同于其它类别的行军蚁，它们的物理攻击更凶猛，尖锐的牙齿咬住猎物后便死不撒嘴，行进速度也更快，而且还会使用小范围地矛刺这种土系攻击魔法。 之所以留下杰克，一方面是因为这小子又大又胖，小龙女或者小飙驮着费劲，另一方面，他专精水系魔法，精神力持久，可以一路维持水系防护罩“水泄不通”，确保己方安全。 三小一路缓缓行来，看着防护罩外密密麻麻的狮蚁，侃侃而谈。 “这一路下来，最难对付的不是那些三、四级猛兽，倒是些小昆虫，弄得我们有些狼狈。” “是啊，这些昆虫小而多，防不胜防，经常在我们精神放松时突然出现，又蜇又咬，非常讨厌。” “所以要特别感谢扭扭与杰克，他们经常在我们都休息的时候还要释放魔法防护罩，很辛苦。” 听到这里，杰克用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憨笑一声，“不辛苦，我和扭扭的防护魔法已经练得随心所欲，收放自如啦，甚至有时念头刚起，防护就出来了。” 看着淳朴的杰克，亚伯莱心生温暖，和白芒相视一笑。 “杰克哥，我们的‘大计划’完成后，你要去哪里？” “没想过。”杰克耸耸肩，语调中略带惆怅，“父亲不会让我回家的……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杰克哥，跟我们一起生活吧。”亚伯莱的语气热烈而真挚，“你、我、白芒、小飙、扭扭，想想看，大家聚在一起，多热闹，多有趣。尽管艾瑞尔姐姐属于龙族，但我们见她肯定也不难。这不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外头强很多吗？” “孤单”这个词击中了杰克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不怕剧毒，不怕创伤，不怕魔兽，唯独害怕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那里，只有影子陪伴。 双手一攥，杰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好，我们在一起，永远。” “哈哈……”亚伯莱开心大笑，一下子跃上杰克的后背，搂住他的脖子，大叫，“杰克永远是我的哥哥。” 一句话，一个承诺，一辈子的情谊。 “我好像好久没有大叫啦。”白芒双目含笑，看着兴奋不已的两人，轻轻嘟囔一句，然后一仰脖，“呜……汪汪……” 声浪穿过防护罩，将正在努力啃食水泄不通的切尔奇科纷纷震飞。 “不要玩闹啦，赶紧过来！”小龙女等早已飞至对面树林，此刻有些气恼地喊。 “等等，地下有动静。”白芒止住亚伯莱的笑闹，回头看去。 只见荒地中央渐渐坟起一座土包，从顶端破土而出一只体长约有二十厘米的切尔奇科，脖项周围长有一卷火红的狮鬃，拖着大大的蚁腹，端正地站在那里，尽管身量狭小，却有一股王者之气。 “你们好，小家伙们。”此兽口吐人言，“我是此支切尔奇科狮蚁群的蚁后，名切尔奇科薇娜。” “您好！”亚伯莱上前一步，鞠躬行礼致意，“尊敬的切尔奇科薇娜陛下，我乃西拿帝国阿法萨-潘茵纳尔公爵之孙亚伯莱·阿法萨，与同伴一起于博擎煌地带历练，途经贵地，如有冒犯，请多见谅。” 切尔奇科薇娜一时无语。几年前，狮蚁群发现这里有一条美味的稀土矿脉，便迁徙到此地，生活至今，与外界无一丝联系。这星球又出现了不得的至尊强者？什么人能调教出这些小家伙们？如此恐怖！眼前的小娃娃才五、六岁模样，自己却完全探不出他的实力。他的同伴，随便化形，那是五级魔兽啊！ 切尔奇科薇娜略微沉吟，便撮口一呼，狮蚁们如退潮的海水，瞬间没入地下，“你们很强大，也很善良，不像其他人类或魔兽，对我们切尔奇科狮蚁群充满厌恶之情，始终想除之而后快。感谢你们手下留情，我的孩子们才无一殒命。” 亚伯莱小手连挥，“陛下您太客气了。毕竟是我们先踏入您的领地……”话音未落，一道绿光闪过，亚伯莱肩膀上显出句芒，双翅懒懒上伸，又晃晃全身翠羽，缓缓开口，“我感觉到一丝土系强者的气息，错过什么好玩儿的事吗？” 切尔奇科薇娜完全呆滞了，句芒的出现打破了她对这个世界魔兽的认知。为什么闪现绿光，怎么出现在小家伙的肩膀上，既然口吐人言应该与自己一样同为四级魔兽但那气势完全压制己方，这是怎么回事？一系列想法使切尔奇科薇娜彻底放弃蚁后的架子，匆忙说了一句：“既然您要历练，不便耽搁行程，请走好，一路顺风。”之后，六足并用，踉跄地钻入地下。 句芒一段时间来一直隐于亚伯莱的意识海中，懒于现身，用他自己的话说，意识海内室莽莽丛林，意识海外是丛林莽莽，腻歪透了，还不如干脆宅在“家里”呢。 “还想和蚁后好好聊聊呢，你可真是……”亚伯莱一边批评句芒鲁莽现身，一边和白芒、杰克快步走向小龙女等。 “嘿嘿，没想到居然能够从狮蚁群中脱身。”密林丛中突然飘出一句怪里怪气的西拿腔。 “西拿帝国的人？”几小愣住，亚伯莱试探地询问。 “哼！”白芒撇撇嘴，“鬼鬼祟祟的东西。”心里对亚伯莱说，“这家伙也是才到，以为咱们耗费了大量精神力，想趁机占便宜，自以为是到自负的傻瓜。” “啊哈，被发现了吗？你们这几片嫩肉正好做午餐。伙计们，现身吧！” 密林中响起一片瑟瑟之声，大群狼形生物出现在眼前。 “战狼！”小龙女一眼认出来，出声提醒，“注意它们的风系魔法。” “唉。”亚伯莱抚额长叹，“送走一波又来一波，博擎煌的魔兽们流行组团吗？” 白芒抬爪戳戳亚伯莱，“友情提醒一句，躲在密林中指挥它们的，可不是战狼呦。” “战斗吧！”小飙大喝一声，风也似的冲进狼群，拳打脚踢，战狼们狂嚎着，猛扑上前，刹那间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亚伯莱惊诧地询问扭扭，“他什么时候学会肉搏了？”话音未落，小飙又风也似的冲出狼群，衣衫褴褛，脸上还划出几条血道子，身后几十道“风刃”尾随而至…… 扭扭长叹一声，小手一挥，用“土墙”将“风刃”阻挡，恨铁不成钢地骂，“打架也要动动脑子，你那小身板，还不够战狼塞牙缝，以己之弱对彼之强，大笨蛋！” 小飙酷酷的一仰头，“兴奋了，忘记了，冲上去了。” 扭扭被噎得翻个白眼，张嘴就要回骂，小龙女赶紧拉住她，指向四周，“战狼围上来啦。” “再战吧。”小飙狂喊，“寒风扫落叶！” 无数风刃旋转着飞向狼群，战狼们迅捷躲闪，个别受伤失去战斗力的狼慢慢退出攻击圈。 扭扭小声嘟囔，“笨蛋就是笨蛋，以快打快，风系对风系，根本就是蒙着打，一点准头都没有。”双手扬起，微微一跺脚，五级土系魔法“山崩地裂”瞬间发出。 大地剧烈颤动，地面出现横七竖八的陷坑、沟壑，半空中巨大的岩块纷纷坠下，砸向狼群，战狼们既要顾着脚下，又要注意头上，战斗队形很快被打散，不少狼被砸得骨裂筋折，夹着尾巴哀嚎着逃回密林。 “再打下去，伙计们就要全军覆没啦。”密林中那副怪强调再次响起，“就这几个小屁孩，还需我亲自出马，麻烦！” 众小凝神以待之时，一个身高两米，红头发红皮肤蓝眼睛的大汉出现在眼前。 “您是魔兽吗？”小龙女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化为人形的五级魔兽？”大汉点指众小，狂傲叫喊：“不要自诩强大，在大爷眼里不过都是肉酱。” 哇！众小兴奋起来，高手来啦，指着大汉，嘴里纷纷叫嚷，“我的！我的！我的！” 什么情况，大汉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都退后，是鹅地！”亚伯莱越众而出，双手一拍，摆出“黄飞鸿”的起手势，这种检验自身战斗力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找死！”大汉瞬发四级风系魔法“风刀霜刃”。 “风刀霜刃！”亚伯莱的魔法后发而先至。 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或魔兽，他们需要将大气中的魔法元素排列组合成自己所需形态再释放出去，亚伯莱是将经过自身太极八卦浸润的魔法元素释放，速度更快，元素量更精纯，打击力度更大。 亚伯莱的“风刀霜剑”不仅成功摧毁对方所放大量风刃，还余下几片气团射向大汉，大汉连晃身形躲闪过去，脸色发烧，闷哼一声，“原来你也是风系法师，接我的旋风三斩。” 大批风刃出现在亚伯莱的左前方、正前方、右前方。 “嗯，不错，如此三斩，前路尽绝。”亚伯莱点点头，双手一扬，“旋风三斩”回击。 效果如前，大汉上蹿下跳地躲过一片漏杀过来的风刃，终于大怒，身形渐渐膨胀，“呼”的显出本身。 呈现在众小眼前的是一只狮身人面兽，体长四米，高两米，尾巴的末端长着巨大的布满锐刺的肉球。 “斯瑞米凶兽！”小飙、扭扭异口同声的喊道，小龙女则急急补充，“小心、小心、小心，尾巴的肉球，上面的刺可以飞射出来。”杰克也闷闷地喊了一句，“那刺有毒。” 斯瑞米面带狞笑，围绕亚伯莱奔跑，速度越来越快，竟带出一阵尖锐的风啸声，蓦地大喝，“绝代风华！” 五级风系魔法绝代风华！只见大片风刃从四面八方向亚伯莱攒射，铺天盖地。亚伯莱哈哈一乐，身体原地扭动，突然发力，瞬间好似陀螺般旋转起来，四级防御魔法“密不透风”和五级攻击魔法“绝代风华”同时施展。 六 小龙女的随笔 （一） 我的弟弟亚伯莱和她那只宠物大狗真奇怪，说的语言既不是人类西拿语也不是精灵语。我问他，他回答说这叫“汉语”。问他是谁教授的，他笑着点点小脑瓜，自豪地说：“我的传承，与生俱来。” 他随手写下几个字，向我讲解，和这个星球的字母文字不同，此种方块汉字大多数由形旁和声旁组成，既有本意，又可引申出象征意，是很有意思的一门语言学。最后，郑重其事的问我学不学，还告诉我，杰克、小飙、花扭扭都会说。当然要学，亚伯莱学习龙族语言很有天赋，短短几个月便说得有模有样，坚决不能输给他，我可是龙族的骄傲，天才艾瑞尔·荷斯达因公主！ （二） 太兴奋啦！父皇居然同意让我陪伴在弟弟身边。 比较疑惑，这次父皇为何如此轻易答应。问他，他哈哈大笑，显得心情特别愉悦，拿出《龙族图鉴》，翻到其中一页，用手指轻轻敲点。叮嘱我说：“亚伯莱尚小，与你亲近，呼你为‘姐’，你要好好照顾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对我说：“千万不要把那白犬……仅仅视为宠物啊。” 我看了一眼父皇点指的图案，那是远古大陆东方龙族一脉的雷森·坎弗利！ “天啊！”我不禁惊呼，“不会吧……” 父皇合上图鉴，对我点点头。 （三） 今天，是居住在精灵国都欧里亚斯整三年的日子。 弟弟五岁了，在他身边，我见证了数次奇迹的诞生，可他却认为那是水到渠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嘲笑我大惊小怪，少见多怪，一点没有公主恬然淡定的风范，还说我是什么……哦，对了，“村龙”，气得我双手捏住他的脸蛋，蹂躏出各种鬼脸儿，直至他连声讨饶才罢。 我根本不相信所谓的“水到渠成”的解释，既然理解不了，只能称之为“奇迹”。 奇迹一：弟弟居然可以和母树大人对攻魔法，而且仅用木系，小小年纪，魔法使用如此纯熟，而且均是瞬发，太可怕了！ 奇迹二：弟弟的学习能力太强悍，如果说精灵国都图书馆像一汪知识的海洋，那么弟弟绝对像一只强力的布拉卡吸水兽，将这汪洋海水吸收殆尽。 奇迹三：那只叫句芒的猫头鹰很厉害，修为不低！连白芒的话都不听，却只听弟弟的，太奇怪啦。 奇迹四：最近，小飙、扭扭均修成五级神兽而化形，三年，仅用三年时间便做到了，比杰克成为五级神兽还要早些。这也太逆天啦！ 奇迹五：弟弟对我说，他身上具有五行自然之气，对我冥想最有帮助。所以，每次冥想修炼时，我总和他在一起，感觉自己体内的风、火、水、土四元素越来越精纯。五行自然之气是什么我不懂，只知道冥想时，周身被一大片气团包裹，体内气息与这片气团相互交流，那些驳杂的气息便被过滤掉，时间一长，即使离开弟弟自行冥想，也可以轻松地吸取纯粹的四系元素。现在的我，连五级魔法都可以瞬发，颇能和四龙长老斗上几合，用弟弟的话说，咱的身体还在发育，又缺少实战经验，输给老一代不丢人，用不了几年，便可以亢麓顿涅河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将老龙们拍在沙滩上。 嗯……白芒一点也不似《图鉴》中的雷森·坎弗利阁下那样神武。每回看到他在图书馆用爪子翻书的模样便觉得可爱至极，好想摸摸他脖颈处的绒毛，可惜啊，不敢……于我而言，能抚摸一下他的绒毛，也算奇迹了吧。 （四） 弟弟居然要去“五大凶地”历练！心里有些忐忑，想劝一劝，但看他心意已决，咬咬牙，决定与他同去！ 回了一趟出云山，很想念父皇。 父皇很开心，他从四龙长老那里听说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少见的与我交手较量。见到我轮换使出四系瞬发魔法，父皇一个劲儿的犯愣。 我有些得意，父皇更得意。一再说自己当初的决定很英明，让我继续呆在白芒身旁，接受他的教诲。 我没有告诉父皇，自己的进步得益于亚伯莱，更没敢说要去五大凶地历练的事。 （五） 亚伯莱的舅舅真的很疼爱他，带领精灵法师与弓箭手尾随我们一行人进入博擎煌森林，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亚伯莱不胜其烦，终于同意句芒发“大招”。 我算是见识了句芒的恐怖实力，大型木系魔法“草木皆兵”被他瞬间释放，大片大片的树木花草，犹如醉酒般摇摇晃晃离地而起，枝枝叉叉恰似卫士的长戟，密密麻麻封住我们的来路。我亲眼看到一只枭兽受惊蹿出，碰到树干，立刻被无数藤蔓绑住，动弹不得。 亚伯莱小手挥动，打个响指，得意地裂嘴一笑，“舅舅和他的精灵们有的受啦。” 似乎看出我的担心，又补充一句，“一个时辰后便会恢复原样，植物们不会伤人。” 我很同情权舅舅。 （六） 弟弟年龄虽小，心思却很缜密，空间戒指里放了一堆生活必备品。一天早晨，我无意中听到他对白芒嘟囔，多亏这里的很多日用品与地球相似。说完便掏出牙刷，沾好牙粉，晃动着又对白芒说，这牙粉是植物汁液烘干研磨而成，纯天然，应该比牙膏更好吧。白芒则撇撇嘴，他的爪子握不住牙刷，每回都要亚伯莱“伺候”他，刷得好大一嘴的白沫子。 地球是什么，牙膏？没听说过…… （七） 弟弟被博擎煌巨蜂蜇了一下，大家都很紧张。我却注意到他的一句话，他说：“五年来，被保护得太好，都不知道啥叫疼了。”难道他从一出生便有记忆吗？即使我们龙族或柯兰杰神兽，也不可能这样。 弟弟似乎回忆起很多事情，或者说一些技能被唤醒。比如，他的厨艺突飞猛进，烹饪出的食品绝对可称天下一绝，我的舌头从来没尝过如此美妙的味道。今天中午，弟弟拿出撒克逊草原鸡腿肉丁，居然用刀背去拍打它们，又放入一些调料，用手反复抓，之后将糖啊醋啊盐啊什么的放入容器中调匀，放入葱姜蒜，加入适量水，他说这叫“料汁”，然后将锅烧热倒油，油热后放入鸡丁，一通翻炒……他还念念有词，“加入辣椒，嗯，干的……料汁呢，我的宝贝料汁，颜色便了吧，哈哈，好看吧……花生米，多亏有花生米呀……”抽空还对白芒说呢，“一定要冷锅冷油下花生米，这样才不易炒焦，知道不？起锅，得着吧您呐！”我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波操作乱七八糟，然而，不出意外地，乱七八糟出来的食物，太好吃啦！ 吃完饭，弟弟还要拿出沏好的饮品——茶，与我们坐在一处品茗聊天。白芒此时往往会说些魔法运用方面的话题，使我受益匪浅。 我们是在历练吗？更像郊游吧…… （八） 弟弟果然子承父业，还是一名召唤师。只是，和大陆上的那种鸡肋召唤师不同，他的召唤术很奇怪。生物来自异世界，是否是他曾提到的地球呢？ 弟弟身后白光闪动，从虚无中出现一种称为“駮”的神兽。 我承认，我的神经受到刺激。 弟弟的召唤术太神奇。这些召唤兽完全听命于他，更甚于士兵效忠于君王，而且，不需要时，它们会突然消失，就像句芒一样。 “它们回到了我的意识海中。”弟弟点着小脑袋对我们说，“现在，我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们了呦。” 好吧，谁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不再深究亚伯莱的秘密。作为姐姐，只要宠爱、包容这个异于常人的弟弟就可以了。 （九） 越往森林深处行进，碰到的魔兽等级越高。今天先是碰到四级的切尔奇科狮蚁蚁后，又和已化人形的五级斯瑞米凶兽打了一架。 弟弟打架很机灵，用与斯瑞米相同的风系魔法招式对攻。往往后发先至，打得斯瑞米最后显现出本身，使出五级风系大招“绝代风华”。 斯瑞米确实狡诈，在大片风刃中还夹杂着他偷偷射出的尾巴上的毒针。但是弟弟显然更胜一筹，两种风系魔法同时施展，“密不透风”防护自身，“绝代风华”攻击对方。同时瞬发两种高级魔法，父皇可以，母树大人也应该可以，但我从未听闻哪个人类能做到，这需要多么强悍的精神力做支撑呀，弟弟不过六岁，不能往下想，越琢磨越可怕…… 大片风团过后，斯瑞米委顿成一团，趴在地上，浑身都是风刃切出的血道子，前胸、四肢上还扎着不少毒针，真是自作孽，何苦呢。 之前双眼的凶光已变换成可怜兮兮的哀盼，连声讨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连化回人形的力气都没有了。 “切。”弟弟不屑，“谁说要杀你，我们义不杀生！”又一挥手，招呼我们，“告诉他，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花钱赎命！”我们乐呵呵的齐喊。 七 黑晶和檗樆檀树人 “我怎么看你没事的时候总在涂涂写写？”亚伯莱有些困惑地问小龙女艾瑞尔。 艾瑞尔笑着搂住亚伯莱的小肩膀，宠溺地揉乱他那满头黑发，“你不是说要写一部《弗罗星球漫游见闻》嘛，帮你搜集些素材。看看，画得像不像？” 亚伯莱接过一本外包装为羊皮的本子，随手翻看，那些一路上碰到的奇形怪状的魔兽，新奇的花草树木，全被艾瑞尔用素描笔法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 “哇，姐姐还有此等能耐！”亚伯莱兴奋地抱住羊皮册子，跑到杰克等几小那里，招呼他们一齐观看，“我要在图的旁边标注解释性文字，这将是一部出色的游记体书籍。” 艾瑞尔嘿嘿一乐，又掏出个本子，冲着亚伯莱的背影晃晃，低声说：“这是我的随笔，谁都不能看呦。” “我看到了……”白芒悄无声息的从艾瑞尔身侧走过，留下这么一句。 这是一座山包，众小坐在坡顶，翻看艾瑞尔的画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近一年来丛林的种种遭遇。仲秋的风透过丛林，带动树叶哗啦作响，遍地都是黄色，树林也开始抹上古铜绿色的色调，阳光已经较为倾斜，让橙色的和倏忽的微光，让长的闪亮的痕迹溜进树林里面，这些痕迹很快就消逝，像一闪而过的白芒的残影。 亚伯莱双臂抱头，躺倒在柔软的草丛中，仰视湛蓝的天空，或许，冬季来临之前，便可以离开博擎煌森林吧。 同众小的闲适自在不同，华蓁园泠沦湖畔的气氛颇有些怪异。 “您再跟我说说。”精灵国王林在泠沦湖畔来回踱步，“我可爱的外孙现在到哪儿了？” “你太烦啦！”母树暴躁地晃了晃躯干，“天天到我这里来问东问西……” “只有您能收到森林中那些树人的信息。”林满脸谄笑，哪像个国王，“雅一天三趟的来信询问她那宝贝儿子的消息，尽管我们对她有所隐瞒……但您要体谅一位母亲的念子之情。” “亚伯莱也是我的教子！”母树翻翻眼珠，“他们一路横扫那些魔兽的事儿都讲给你听了，还待怎样？” 林嘻笑着搓动双手，“听不够啊，母树大人，听不够啊，我那外孙真乃不世出之奇才。” “何止亚伯莱，那艾瑞尔、杰克、扭扭、小飙，哪个不是奇才？但是……”母树一挺躯干，双目闪烁骄傲的光芒，“我的教子，乃奇才中之奇才。” 一阵微风扫过树梢，精灵母树略一沉吟，开始撵人，“国王大人，今天没有关于亚伯莱的讯息，你可以离开了。”看到林还在磨叽，母树咆哮，“马上消失，我要冥想啦！” 望着悻悻而去的国王的背影，母树心中一阵翻腾，刚才风中传来树人的一句短信，“亚伯莱接近黑水。” “黑水呀……”母树喃喃自语，“对岸便是米狄卡尔洞窟，臭小子不会一开始便打算去那里吧。小小年纪，全系魔法师，五级，不知从何而来的几匹独特坐骑……你一定要全身而退呦，否则，教母会把你脱得溜溜光，挂在最高的树干上示众。” 母树大人嘿嘿一乐，晃了晃那条最高的枝干。 黑水边上的亚伯莱一阵心悸，小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怎么了？”白芒靠上前，关切地询问。 “意识海内又现元素风暴！”亚伯莱叹气，“与当初孕育木神句芒的情形一样。” “哎呦，哪个卦位有变？”白芒兴奋起来。 “乾、兑二卦。”句芒蓦地出现在亚伯莱的肩膀上，快嘴接话。 “乾、兑啊……”白芒略一思索，“五行属金。” 亚伯莱一指河对岸，“越往那边走，金元素越旺盛，乾、兑二卦上云涌雾起，渐渐聚形，莫非又要生出一位大神？” “金神蓐收！”二芒异口同声。 “弟弟。”杰克在不远处的岸边招呼亚伯莱，“过来看看，这水真奇怪。” “金神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亚伯莱对二芒耸耸肩膀，“这里确实有点儿古怪，不仅仅是水。” 杰克双手掬起一汪水，对众小解释，“你们瞧，水质混杂不清，有沉淀物，但无毒。”将水洒去，手掌互搓，摊开。 “咦？”众小齐声惊叹，阳光下，杰克的双掌中有无数细小的乌色颗粒，闪闪发光。 艾瑞尔的眼睛烁烁放光，“这是黑晶，罕见的黑晶，我们发财啦！你们知道吗，在人类社会，哦，不，在各个种族中，黑晶是硬通货。杰克手掌中的这些小颗粒，就可以购买到西拿帝国首都尼尼微最繁华路段的一间店铺。”小龙女边说边挽裤腿，“我们下河捞吧，如果发现一颗拇指肚大小的黑晶，我一定要把它做成项链吊坠，天啊，龙族女孩子们会羡慕死……” 望着喋喋不休的小龙女，其他人目瞪口呆。 “姐姐彻底不结巴啦。”扭扭咬着手指说。 “龙族贪财的本性暴露无遗。”小飙不屑地说。 杰克张着双手，左顾右盼，“谁帮我从背囊中拿个袋子出来？” 白芒瞥了一眼，扭头对亚伯莱说：“有点像地球上的黑钻石，确实珍贵。”又俯向地面，卧耳倾听，过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子，目光凝重。 “你也感觉到了吧。”句芒晃晃脑袋，“河对岸的峡谷内，有高手啊……” 白芒叫回小龙女，郑重的对众小说：“河对岸峡谷内，有一条黑晶富矿脉，同时，也有一股庞大的精神力盘踞在那里，你们确定继续前进吗？” “富矿脉？！”小龙女满脸兴奋，“一定要前进，前进前进！” “姐姐，那里有一个高手啊。”亚伯莱满脸苦笑，不得不出言提醒。一向端庄、稳重的艾瑞尔，看到这些亮晶晶的东西，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得不说，化为人形的艾瑞尔的理智还是压不住龙性本能。 “高手？我们一路走来，碰到的高手还少吗？”小龙女一副狂躁模样，“结果都是花钱买命，无一例外。” “说得我们好像土匪一样……”亚伯莱无奈地看向其他人。 “听你的。”杰克将手中的黑晶颗粒拍掉，花扭扭忽闪着大眼睛连连点头赞同。 “打！”小飙很酷，二芒则点点头。 “好，过河！”亚伯莱小手一挥，艾瑞尔化身龙体，与小飙分驮众小，飞渡对岸，直掠峡谷。 临近谷口，猛听下方一声暴喝，“小辈敢尔！”蓦地，数千只“箭簇”攒射而来！ “画地为牢！”花扭扭瞬发土系防御，“箭簇”射得防御罩“噗噗”作响，“不行啦！攻击力量太大，防不住。”扭扭小脸发白。 “水泄不通。”杰克挥手，水系防御放出，小龙女、小飙降落到地面，众小纷纷下来，艾瑞尔化为人形，同时也发出“水泄不通”巩固防御罩。 “你们看。”亚伯莱指向被弹到地上的“箭簇”，“这些是比较锐利的树枝，袭击我们的是树人！” “放肆！”小飙大喝一声，冲出防护，瞬发“八面威风”，但见狂风四起，将射来的枝干吹偏，“母树大人的教子在此，何方树人如此大胆！” “教子？”谷内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母树大人何时收了教子，我等却是不知，不妨上前一晤。” 话音未落，攒射而来的“箭簇”骤然停止。 “小飙回来。”亚伯莱左手高举，显示食指上母树婆婆赠与的叶戒，慢慢踱出防护罩。 谷内哗哗作响，走出一位高大的树人，通体暗绿，泛有金色光泽。 “天啊！”小龙女与杰克齐声低呼，“他是檗樆檀树人。” 亚伯莱也认出了眼前这位树人的种属，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微鞠一躬，“您好，传奇的檗樆檀树人爷爷，我是母树婆婆的教子，名曰术。” 爷爷？婆婆？这称呼可有点乱，树人晃晃脑袋，仔细辨认了一下叶戒，暗暗点头，果然是母树大人的标志性空间戒指，心内认可了眼前这个小人儿的教子身份。猛地反应过来，对话语中的修饰词大感兴趣，“为什么称我为‘传奇’呢？” “我们人类的书籍中记载，檗樆檀树人枝干坚硬，不惧刀砍斧斫，但已于五百年前灭绝，现仅存图片，这还不够传奇啊！” “灭绝？谁说我们灭绝了，无知！”檗樆檀树人有些恼怒，“五百年前，我们受主人之邀，举族来到这个峡谷中，生活至今。” “主人？”亚伯莱惊诧，“你们背叛了母树婆婆吗？” “怎么可能！”树人不满地弹了亚伯莱一个脑瓜崩，“母树大人是我们的母亲，是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的代言人，是我们的精神领袖。” “可主人是谁啊？”亚伯莱揉着额头询问。 树人一指身后，“峡谷内，米狄卡尔洞窟中的昆巴大人。” “米狄卡尔洞窟……”亚伯莱满脸震惊地回过头来，看向同样震惊的众小，继而兴奋的大叫起来，“伙伴们，博擎煌森林的终点站，米狄卡尔洞窟到了。” 八 迷宫中的三昧真火 檗樆檀树人的根系需要含有金属元素的水分滋润，他们原本生活在博擎煌森林西北，那里有丰富的铁矿资源，又有河流流经自己的部落聚集地，小日子过得宁静、安逸。没成想，人类早就惦记上那片富饶的铁矿脉，终于在某天傍晚，发动了为期一年的“掠铁战役”，说是战役，更像闹剧。人类的阴谋诡计在这场闹剧中得以充分展现，他们为了避免同精灵和树人爆发正面冲突，将事态扩大，所以并未与檗樆檀部落真刀真枪硬碰，而是以破坏周边环境为主，短短十个月，部落周边的植被被焚烧殆尽，水源尽遭污染。檗樆檀树人们愤怒地挥动比铁还硬的枝干去找那些破坏者算账，却发现这些浑蛋溜得比兔子还快。部落首领康卡向母树告急，母树请求弗斯特精灵国派出使臣，向人类仲裁机构提出抗议。但很遗憾，当时的人类社会一片混乱，四大帝国尚未成形，王国林立，军阀混战，这些“小事情”没有哪个机构放在心上，经过两个多月的扯皮，推出五个“罪魁祸首”，便单方面宣告结案。憨直的树人康卡看着那五个被拉倒他面前的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的罪犯，长叹一声，踉跄离去。第二天，便举族迁向博擎煌森林深处。 “这一路的行进哟……”康卡盘膝坐在峡谷前，向亚伯莱等众小讲着五百年前的往事，“我们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栖息地。” “我为人类的恶行向您道歉。”亚伯莱端起茶壶，给康卡的木碗中添满水。 “人类的恶行应由他们自己去承担，不用你这位奇怪的半血精灵来道歉。”康卡小心翼翼地端起木碗，也不怕烫，深饮一口，长长呼气，“这种茶饮很好喝。” 亚伯莱微微一笑，暗中牵引话题，“你们对于栖息地的条件要求很高，又要有丰富的金属矿脉，又要有水源，水源中还必须含有金属元素。” “是啊。正当我们对前途极度悲观之时，昆巴主人出现了。”尽管这么多年，一提起当初走投无路时，救星出现的场景，康卡依然激动不已。“那是一个早晨，浓雾尚未散尽，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尚未开口，便给我们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来吧，我这里有适合你们居住的地方。’于是，我们便来到这片峡谷，生活至今。 众小互相看了看，亚伯莱一伸大拇指，赞道：“您真有魄力，胆子够大！” 康卡摇摇枝叶，脸显苦笑，“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我的族人经过长途跋涉，个个精疲力竭，枝枯叶落，情况非常糟糕，不如放手一赌，结果……很幸运。” “你没有找母树婆婆寻求帮助吗？” “没有。又不是小孩子，一有困难便找妈妈。母树曾让我们迁至圣地华蓁园，但那里没有矿脉，不适合我们居住。” “这里确实很好，水中富含黑晶。峡谷内有黑晶矿吧！”艾瑞尔忍不住插嘴。 “哈哈，龙族的小姑娘，见到亮晶晶的东西便忍不住想据为己有。”康卡的话语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但语气中并没有嘲讽之意，“很久以前来过两位龙族高手，应该是你的前辈吧。他们的墓穴在那座远离水源的山岩之后。” 众小闻言，刷地站起身形，进入戒备状态。 康卡一愣，随即又乐了，赶紧安抚，“别紧张，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得享天年，终老此地。” 康卡又喝了一大口茶水，端起壶来蓄满木碗，枝干向身后峡谷指指，“知道为什么米狄卡尔洞窟凶名在外吗？”不等众小回应，便接着说了下去，“主人有一条规定，比武胜过他者方可离开山谷。可惜，几百年来，无出其右。这些高手有来无回，外界自然将米狄卡尔洞窟视为洪水猛兽，谈窟变色。” “小康卡，你将时间说少啦。”突然，从谷内传出一阵浑厚至极的声音，“不是几百年，是近千年啊……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种族的高手可以出谷。”语调中带出一丝寂寥。 “昆巴主人。”康卡站起身，向谷内微鞠一躬。 “昆巴大人。”亚伯莱提高声调，语带恭敬，“不请自来，万分冒昧，敬请见谅。” “呵呵……”昆巴语中带笑，“听闻檗樆檀树人传来信息，谷外竟是几个奶娃娃，能穿越博擎煌森林至此，颇为难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昆巴大人。”亚伯莱转转眼珠，“与您比武，会被拍死吗？” “呃？”昆巴语气一滞，转而传来朗朗笑声，“千年来，与某交手32位，无一丧命于比试过程。”顿一顿，“受伤在所难免，但某有疗伤圣药，伤了便治，治愈再打，打伤再治，治愈再打……” “打住！”亚伯莱叫到，和众小面面相觑，真是个武痴啊！ “娃娃们，赶紧商量商量，是否进谷。记住，一旦进谷，便要按照我的规律行事啦！期待与你们谷内一见呦，嘿嘿……”声音渐渐消失。 亚伯莱看着众小跃跃欲试的表情，胸内陡然生出一团豪气，大喝一声：“进谷！” 康卡点点头，“年轻人本就应该张狂一些……既然决定入谷，便仔细听好规则。第一，进入峡谷，便会看到由我们檗樆檀树人摆出的迷宫，穿过迷宫，方能与昆巴主人碰面。请注意，想从迷宫上空飞过去，是万万不行的，树人与昆巴主人会联手发动五级金系魔法‘铜墙铁壁’，封锁这片区域。”嘿嘿一乐，又得意的补充，“不用担心我们魔法会枯竭，这里的‘曦露’储备很丰富。” “还弄个禁飞区。”亚伯莱小声嘟囔。 “鉴于你的教子身份，穿越迷宫时，我们檗樆檀人便不会发动攻击了。” “承蒙照顾。”亚伯莱深鞠一躬。不久前承受了一阵“箭雨”，众小均深惮檗樆檀强悍的物理攻击。尽管駮不惧刀兵，但比刀兵还要坚硬的枝干呢？亚伯莱并不打算做这个试验。 康卡微笑了，眼角的褶皱可以夹死任何爬虫。“第二，正如昆巴主人所言，只有打败他，方能出谷，否则，请在谷内居住一世。借用之前一位黄金骑士的话，这是变相囚禁。” 亚伯莱耸耸肩膀，“大不了陪你主人多住几年。” 几年？康卡一愣，又仔细打量打量众小，他们就没想过有可能一辈子无法出谷。转念一想，不禁莞尔，那32位武士、法师、魔兽，哪一位进谷前不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结果呢？现在均为一掊黄土。 众小随康卡向谷内走去，穿过一段阴凉清静狭长的谷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檗樆檀树林矗立在草地上，与树林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不少花瓣，被雨水浸泡多时，已开始变色，可芳泽犹存，甚至变得更浓郁，同时却又不免带点陈腐，此外，还有多年苔藓的清香，泥土的苦涩味和树人们一丝略带铁锈的气息。 “拜见教子。”檗樆檀树人们的金属声打碎了山谷的静谧，阵阵窸窣的声响过后，一扇用树枝与树叶装饰的门出现了，“请入迷宫！” 门在众小身后关闭，眼前一片漆黑。小龙女一个响指，弹出团小火球，刹那的光明，晃得众小扭头觑眼。 眼前一条小路，两侧是檗樆檀树人躯干组成的墙壁，密不透风，头顶上方枝干纵横，树叶层叠，不见天日。 “这是要混淆我们的时间感与空间感。”亚伯莱撇撇嘴，“真够阴险的。” “大家一定要谨守心智，切忌浮躁。”白芒补充。 “噗……”一股劲风吹来，小火球烟消云灭。 小龙女响指频弹，接二连三的小火球冉冉升空，“噗噗噗”，连续吹来的劲风又将之一一熄灭。小龙女发狠，连连施放高级火系魔法，什么“火龙天舞”“星火燎原”“烟炎张天”“烽火连天”…… 大火肆虐，众小顿觉闷热。按说树人本性怕火，但檗樆檀树人组成的木墙却有群体心理免疫功能，不仅心理不畏火，而且连个树皮都未被烧抽，物理防御异常强悍！ “姐，别上火。”亚伯莱安抚艾瑞尔，“白芒刚才说的话这么快就忘啦？” 小龙女一愣，脸色渐渐缓和，双手连挥，火元素消散，火势削弱，渐渐消弭无形。 “啪……”亚伯莱一搓手指，一个小火球浮现眼前，它的颜色不同于其它火焰，洁白而略带透明，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线。 “噗噗噗噗噗……”树人吹得气短，无奈小火球的焰苗儿纹丝不动。 “康卡爷爷，别费劲了。”亚伯莱笑着对前方的空洞处喊。 “古怪……”众小听到一阵嘟囔声。 “这是‘离火’？”白芒问。 亚伯莱和句芒一起点头。“三昧真火，目前我的道行也只能发出这么小的一团，但足够啦。” “白色琉璃三昧真火，不惧风吹雨打，且能消除周身环境的负面影响，保持乐观向上的态度，就目前状况而言，确实足够了。”白芒慨叹。 九 开打 “亚伯莱，这个小火球能伤害到檗樆檀树人吗？”花扭扭凑过来，盯着悬浮于半空的三昧真火。 “当然可以。”亚伯莱点点头，“它可烁金销骨，且伤口不易愈合。” 迷宫的“墙壁”集体抖了一下。 “康卡爷爷说，咱们穿越迷宫时，树人不会发动攻击。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做那恩将仇报之事。小火球只用来照明。” “哦……”扭扭有些气馁，“还要走多久呀，感觉好压抑。” 亚伯莱揉揉她的脑袋，“沉住气，跟定我即可。”金元素越来越浓郁，意识海中的乾、兑二卦与之相勾连，疯狂的吐故纳新，渐成“蛋”形，这些金属元素，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亚伯莱前行，想走错路线都不行。 “咦？你们的速度好快，居然一次都没有走上岔路啊。”康卡沉不住气了。 亚伯莱感觉出口在即，便停下来，招呼众小席地而坐，从空间戒指中拿出茶壶，句芒和他心意相通，立刻拿出水果，“下午茶时间到！”杰克笑呵呵地说，他既爱喝那茶水，也爱吃句芒拿出来的水果。 “这场景倒让我想起克里特迷宫的故事。”亚伯莱一边看着小龙女忙活着注水、起火、舀茶，一边靠着“墙壁”蹭痒痒，长长舒出一口气。 “哦，什么样的故事，讲讲呗。”扭扭、小飙凑过来。 “扭扭，你太爱吃甜食啦。”亚伯莱伸手将花扭扭嘴角的蜂蜜揩去。自从句芒拿出意识海中酿好的蜂蜜，立刻博得众小的喜爱，尤其是花扭扭，几乎吃什么都要蘸蜂蜜，亚伯莱都替她齁得慌。“小心把牙齿吃坏！” “没事没事，快讲快讲。”扭扭抱着亚伯莱的一条胳膊来回扭。 “好啦好啦……”亚伯莱溺爱地拍拍她的脑袋，咳嗽一声，缓缓讲起地球上那则着名的希腊神话，恍如回到了课堂上。 “……米诺斯成为克里特的国王，娶了帕西法厄为妻，由于米诺斯得罪了海神，海神便以神力使帕西法厄痴迷的爱上了一只公牛，生下了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弥诺陶洛斯，这个半人半牛的怪物不吃其他食物，只吃人肉……雅典的王子忒修斯自愿充当祭品……最后，忒修斯杀死了牛头怪弥诺陶洛斯，又沿着事先拉好的线走出迷宫，离开克里特岛，起航回国。” 众小回味故事，安静地喝茶，白芒突然说：“牛确实是一种奇特的生物，幻化成形后非常厉害。” “是啊，这则故事中的牛头怪根本不算厉害。《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幻化成精，用金刚琢收兵器，曾让孙悟空头疼不已。最厉害的，还当属孙悟空的结义兄长，大力牛魔王。那牛魔王，号平天大圣，有七十二般变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手使混铁棍，与孙悟空的金箍棒堪堪匹敌。”亚伯莱谈兴大发，“你想想，整部《西游记》中会七十二般变化的只有三人，孙悟空、二郎神和牛魔王，可见这头牛有多牛！” 艾瑞尔眨眨眼睛，很快找出了关键词，“《西游记》，牛魔王，孙悟空？” 呃……亚伯莱一愣，坏了，忘形了。 杰克点点头，接过艾瑞尔话头，“《西游记》也是一个故事吧？” “讲！讲！”花扭扭、小飙齐喊。 “太长啦……”亚伯莱摇摇头，“很长时间都讲不完呢。现在，让我们静静地喝完这壶茶，然后会一会‘弥诺陶洛斯’吧。” 亚伯莱低头啜茶，看一眼白芒，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及幻化成精的牛，难道…… 收起茶具，众小抖擞精神，快步行进，拐过弯道，又爬上座陡坡，眼前突现一道穹门，缕缕光线洒射进来，显见天光大好！ “孩子们，你们是迄今为止最快穿过迷宫的人。”身后传来康卡的声音，“出了大门，小心在意，祝好运！” 亚伯莱脚步一顿，回身鞠躬致意，“谢谢康卡爷爷，母树婆婆也会保佑你们好运。” “哈哈哈哈……”笑声渐行渐远。 亚伯莱收了“离火”，低声对众小说：“出门后一定小心，我担心对方会偷袭。” 众小靠近穹门，等眼睛完全适应光线后，亚伯莱向花扭扭比划了几个手势，扭扭点点头，化身为蟒，慢慢遁入土中，余下众小缓缓打开防护罩。亚伯莱又指指白芒与小飙，再拉拉小龙女的手，又竖起拇指指向自己，并对杰克眨眨眼，最后拍拍立在肩头的句芒。众小会意，抿嘴微笑。 亚伯莱一跺脚，大喝：“就是现在！” 瞬间，地下的扭扭发出土系四级魔法“地矛乱刺”，穹门外原本平坦的地面，蓦地穿出无数半米高、尖锐的柱形石刺，但听得一声惊呼，原本还想着偷袭的昆巴连连后退。 白芒与小飙发出四级风系魔法“寒风扫落叶”后，迅速蹿出穹门，分站两侧，护住门庭。 不容昆巴喘息，小龙女的四级火系魔法“流星火雨”瞬间发出，火借风势，铺天盖地的将昆巴裹住。 亚伯莱与杰克施施然走出穹门，齐齐冲小龙女一乐，双手连挥，同时祭出四级水系魔法“断水冰刀”，两把巨大的冰刀，一个从左至右拦腰横扫，一个由上到下劈头盖顶！ 手忙脚乱的昆巴感觉势头不对，觑眼看到两条巨大的冰刃，脸色微变，疾将腰身一折，以铁板桥之姿，躲过横扫的冰刃，又将双臂交叉，向上一迎，生生将头顶的冰刃弹开。 随即直起身形，快速旋转，带出一团旋风，片刻，风消火散。 借此喘息之机，众小细细打量眼前这位米狄卡尔洞窟之主，好家伙，身高两米开外，体型健壮，肌肉块块饱绽，似有挣脱衣衫束缚之势。嗯……脸上的络腮胡有些凌乱，稀疏蜷曲，一片焦黄，还是给燎着了。 昆巴呼出口黑烟，咧嘴一乐，露出灿白的牙齿，“啊哈，四个小娃娃，一个小奶狗，实力不错嘛，能把本大爷逼得手忙脚乱。”亚伯莱与小龙女互看一眼，他还未发现地下的扭扭？ “我的攻击还未开始呢，准备接招吧。”突然从上方传来一句生硬的精灵语，众人抬头观瞧，只见句芒煽动翅膀，悬停于半空。 句芒冲亚伯莱一点头，早有主意的二人配合默契。亚伯莱默念召唤咒语：“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句芒则高喝一声：“破天一木！”木系五级魔法瞬间发出。 昆巴但见眼前一闪，一根巨大的树木凭空出现，冲着自己当胸撞来。“哈哈，娃娃们，不知道本大爷钢筋铁骨，难道还怕这种撞城鎚式的物理攻击吗？”吐气开声，挥动铁拳，直击巨木，誓将此物击打粉碎，挽回一丝丝被燎胡须的颜面。 “当！”的一声金属脆响，震得众小耳根发麻，只听昆巴大人一声惨叫，身体被撞得直飞出去，而巨木的运行轨迹，丝毫未变，如影随形，最终“噗通”一声闷响，将已落地而未及起身的昆巴压在树身之下。“咝……”众小齐齐吸口凉气，替大人疼的慌。 “这是什么树木？”杰克快步走到巨木边上，手抚树身，“它的质地比铁还硬吧，便是檗樆檀树人也承受不住昆巴大人一拳呢。” 艾瑞尔和小飙也赶上前来细看，“好漂亮的树木，不是吗？”小龙女看看小飙。“嗯！”小飙点点头，“青色的树叶，紫色的茎干，黑色的花朵。漂亮的有些诡异。” “艾瑞尔，你知道它是什么物种吗？”杰克扭头问小龙女，“柯兰杰的传承中没有这种树的信息。” “问亚伯莱吧，我也没见过。”小龙女低声说，“估计是他召唤出来的。” 亚伯莱慢慢踱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刚才的召唤，加速了意识海中太极八卦的运行，乾、兑二卦原本就不平静，元素气息更加混乱，并且突然开始加快吸收金属元素的速度，大片乳白色的雾气围绕在已经成为蛋形的白色气团外。由于有句芒诞生在前的经验，亚伯莱倒不惊慌，只是身体有些不适。生孩子还有分娩之痛呢，何况生个五行神！他只能如此自嘲。 迎着众小疑惑的眼神，亚伯莱微微一笑，伸手从树枝上掐下一朵黑花，插在艾瑞尔耳边的发髻上，不等众小询问，便解释起来，“此树名曰建木，是我召唤出来的。它的质地更胜坚铁，配合句芒的木系魔法，威力无可匹敌，据说，此树曾做天梯，供人攀登上天，厉害吧。可惜现在还未到挂果之时，等结出果子，给你们尝尝，很养人的。” 小龙女抚抚耳边的花朵，冲亚伯莱一笑，“它不厉害，你才厉害，这么巨大的一棵树，都能召唤出来……” “放我出来……”一阵微弱的声音打断艾瑞尔的话语，“别聊了，赶紧帮我出来，喘不上气啦……” 亚伯莱一拍额头，忘了还压着一位大爷呢。低喝一声“收！”，巨木瞬间消失，被拍得四肢摊开的昆巴出现在众小眼前。 昆巴颤巍巍硬撑起身形，看着强忍笑容的小屁孩儿们，哆嗦半晌，才勉强吐出一句话：“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十 蓐收 昆巴大人过于轻敌了。知道来的是几个奶娃娃后，便一直抱着戏谑之心，并未将他们看做能与自己过招的对手，即使一开始的偷袭，也仅仅是想吓唬吓唬而已。明明知道娃娃们能穿过博擎煌森林至此，肯定会有几把刷子，但本心就是重视不起来。 太憋屈啦！一个照面，失去先手，便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居然、居然还被“拍”进地里！ 昆巴大人伸手止住对方开口说话的意愿，开始自顾自的恢复身体机能，伸胳膊蹬腿活动腰身，调理气息。 亚伯莱耸耸肩膀，转头对艾瑞尔、杰克等几小说：“看来那位大爷不服，还要战……” “想战便战！”小飙冷酷的话语掷地有声。 昆巴大人的实力属于这个星球中的巅峰水平，他却不知道，眼前几小的实力也很恐怖。他的水平高于艾瑞尔、杰克、扭扭、小飙，但与“外来户”白芒、句芒相比，尚有差距，即使是现阶段的亚伯莱，他也无可比拟。 带有太极八卦意识海而来的亚伯莱，甫一出生，便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存在，任何与之作对的生物，都将成为悲剧的注脚。 昆巴大人不知道自己的“悲剧”大幕已悄然开启，他只想再次进入战斗状态，渴望一洗前耻，渴望抓住几个奶娃娃扒下裤子打屁屁，让他们知道得罪自己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昆巴大人带着无限渴望，大喝一声，身形暴涨，骨节噼啪作响，现出原身。 “我的个天爷，真的是牛啊！”亚伯莱大声惊叹。 身形魁梧的巨牛矗立在眼前，视觉冲击感极强，尤其牛头之上那对巨大、锋利，泛着寒光的犄角，分外醒目。 “娃娃们，准备吃些苦头吧！”昆巴大人嚎叫着冲了过来，牛蹄子践踏大地，发出“嗵嗵”闷响，声势惊人。 “铜筋铁骨！”昆巴大人先给自己周身布下四级金系防御，想了想，又在外围布下一层“铜墙铁壁”的五级防御魔法，暗松口气，一边冲一边又连续发出四级金系攻击魔法“刀光剑影”“大刀阔斧”“明枪暗箭”，一时间，漫天遍地的金系元素凝结而成的各种武器，呼啸着袭向众小。 “气势浩荡，风云为之色变啊！”亚伯莱不禁赞叹。 众小纷纷开启防护罩，亚伯莱暗喝一声：“扭扭，攻击！” 潜伏多时的花扭扭瞬间发出五级土系魔法“突石遍地”，无数圆锥形石笋拔地而起，纷纷戳向奔跑中昆巴大人。 尽管有护体“金钟罩”，昆巴依然被戳得东倒西歪，原本杀气腾腾的气势荡然无存，此时的他颇像一头醉牛，脚步踉跄，身形乱晃。 昆巴大感焦躁，小鬼们太难缠，原来地底下还藏着一位，狡猾啊！停下脚步，集中精神，牛蹄一跺，大喝“金钩倒挂”，无数锐刺穿过土层，射向地下。 众小听得一声骄呼，扭扭蹿出地面，化为人形，站在亚伯莱身前，眼中满噙泪水，嘟着嘴，指向脚面，“伤到了，疼！”白嫩的小脚丫上涌出一片蓝色血液。杰克赶紧施放“润物无声”进行治疗。 亚伯莱小脸一沉，勃然大怒，扭扭跟随自己以来，娇憨懂事，始终将其当亲妹妹对待，何尝让人欺负，受过委屈？指着昆巴，“你伤到扭扭，我很生气！”催动意识海中太极八卦，吸入大量金属元素，“金系魔法有何了不起，接招吧你！” “天地一刀，无坚不破！”金系元素迅速凝成一把巨刃，居然达到“质之成”状态，发出凛凛寒光，气势如虹的劈向牛大爷。昆巴惊得肝胆俱裂，急急掣住脚步，扭头欲逃，来不及了，刀锋所至，但听“喀啦”一声脆响，“金钟罩”防御全部粉碎，烟消云散。亚伯莱到底不忍，关键时刻手臂一翻，巨刀的刀面拍在昆巴背部，牛大爷喷出一口鲜血，再次被拍入地中，四蹄摊开，状如标本。 亚伯莱此时也不好受，施法过猛，头晕脑胀，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团白光从身体中涌现出来，临晕之前，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声：“以汝之名，唤汝之形，敕！” 亚伯莱并不担心无意识的肉身被侵害，毕竟有白芒等众小护卫，此时的他神游意识海，发现乾、兑二卦已然天朗气清，泽润万物，与震、巽二卦相沟通，互为流动，相辅相成。亚伯莱渐悟，这太极八卦是召唤的本源，而与之相应的“五行”，则更方便与异界中的诸多元素交流，生出魔法。亚伯莱耸耸肩，“五行”在这个世界中并非像前世坐在书斋里研究的什么“五行不是五种物质，而是种传统符号”之类的字面理论，而是可以用来使用并转化成魔法的元素。不过，《易·乾》所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语，却是两界通用的至理名言。 “看来蓐收已经出去啦。”亚伯莱叹口气，喃喃道，“这小身板还是弱了点，不就生个蓐收，顺便放个大招，至于一下就晕菜嘛……” 不提亚伯莱一边哲学思辨一边自怨自艾，单说众小见亚伯莱晕倒，齐齐吃了一惊，放弃群殴昆巴的打算，俱都围拢过来察看，还未近身，便见白光骤闪，蹿出一头白虎，仰天长啸！继而，一双蓝色眸子盯住众小喝问：“二三子，何人伤主！” 四根手指一只狗爪一条羽翅，齐齐指向不远处已经幻化为人摇摇晃晃站立身形的昆巴。牛大爷喘着粗气，兀自嘴硬，底气不足地嘟囔：“我不服，我还没……”“输”字尚未出口，一头白虎蓦地出现在眼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蓐收也不废话，抬起虎爪对着昆巴一同乱抽。“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蓐收正是用“快”，完全放弃魔法，纯用物理攻击，双爪上上下下的捶打着牛大爷，众小眼里愣是看到八只爪子在舞动！牛大爷徒劳无功的抵挡，顾头不顾腚…… 待众人回过神时，蓐收已踱着“猫步”优雅的往回走，身后的昆巴嘴角也裂了，眼眶也青了，面部表情很复杂，似笑非笑，欲哭无泪，长叹一声：“高手啊！”便轰然倒地。 站在众小面前，微一颔首，自我介绍：“吾名蓐收，主金。”转而责问句芒，“你是如何护主的，居然让主人受到伤害！” 句芒不服气，“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诞生，导致亚伯莱气息不稳，何至于此！”停顿一下，又说，“还是称呼‘亚伯莱’吧，他不愿做任何人的‘主人’。” “好！”蓐收从谏如流，踱到亚伯莱一侧，蜷身卧倒，轻轻拱拱亚伯莱，“这具身体还未长成，确是虚弱了些。” 昆巴清醒时，亚伯莱已然将小龙女等为蓐收介绍过一遍，正准备埋锅造饭，宴请蓐收，欢迎这只白虎来到异界。 “昆巴爷爷，过来喝杯茶吧。”亚伯莱招呼略显局促的老牛，所谓“不打不相识”，相见即是有缘啊。 昆巴表情一松，哈哈大笑，跨步过来，一屁股将小飙挤走，坐在亚伯莱身旁，轻轻拍拍他的小肩膀，“你这小娃甚是有趣，本领高强不说，性格尤其可爱，不骄不躁，就好似黑晶一般，光华内敛！” “您过誉啦。”亚伯莱笑笑，“‘君子端庄，温润如玉’，是我的座右铭。”又为昆巴端过一碗茶水，“此茶名曰‘碧螺春’，您尝尝。哦，麻烦您把康卡爷爷唤来，他可爱喝这茶呢。” “小娃心善。”昆巴心中那点挫败感渐渐消散，愈发喜爱眼前这个小人儿，撮口唿哨，召唤康卡。 作为本次战斗唯一的旁观者，康卡内心涌现出不理解，不接受，不相信等诸多超越震惊的复杂情绪。迁住此地几百年，他可是亲见主人的无数场战斗，哪一场不是以主人的最终胜利而告终？他承认教子确有不凡之处，不然如何会被母树大人认可，但内心却不认同这个小屁孩儿可与主人媲美。他很喜欢亚伯莱，怎么说呢，这小屁孩儿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愿意让人亲近的气质，这种气质与他那小小年龄完全不符，更应该出现在历经沧桑，饱经世事之后看淡一切进而举止从容，进退有度的老人身上，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带领亚伯莱一行人入谷时，他已经想好，众小比拼失败后，在谷内住上个十年八年，一来让主人不至于那么寂寞，二来对提高众小修为亦大有好处。之后，觅得时机，他去求求情，主人本就与母树大人关系匪浅，自不可能将其教子拘束一辈子。 句芒那招“破天一木”将昆巴击飞后，康卡便风中凌乱，真的是风中凌乱，只觉一阵风过，枝头树叶簌簌飘落，铺满一地。这不可能！那只鸟发出的木系魔法，元素之充沛，打击力度之强悍，恐怕母树大人也不过如此吧。瞬间，康卡的想法完全颠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主人，挺住啊！接下来昆巴被白虎蓐收暴揍，康卡已经掩面不看了，惨象，目不忍视的惨象！他倒没想过上手帮忙，一则打不过，照面就会被揍成标本，活体的；一则，是对主人的侮辱。主人心胸开阔，气度恢弘，即使被打败，也不会恼羞成怒，说不定还会对教子另眼相看呢。后面的发展果然如此，这不，刚清醒过来，便没皮没脸的凑过去喝茶。 听到昆巴唿哨召唤，康卡长叹一声，从暗处出来，缓步踱向众人，边走边琢磨，“这个主人，你说他是二皮脸呢，还是心太宽呦……” 十一 咱也是土豪啦 康卡惬意地呼出一口热气，又将半碗茶水浇到脚上……还是习惯从底下汲取养分啊。 “昆巴爷爷，介绍一下……”亚伯莱揉搓着白虎的大脑袋，“这位叫蓐收，是我的召唤兽。” 昆巴明显打了一个寒颤，“他把我揍得可真疼，疼到骨子里。不过，他的武技很奇怪，我从未见过……小娃娃，有福气啦，你的召唤兽尽管并未施展魔法，但我能感觉出他体内丰沛的金系元素。嗯……既是魔法兽，又是武技出众的斗兽，败在他手上，不冤！” 亚伯莱大拇指一竖，赞道：“昆巴爷爷，好心胸，好气度。”又用汉语与蓐收交流：“这位老爷爷不错，是个武痴，你能不能挑些拳脚功夫教他？” “可以是可以。”蓐收想了想，“但是我现在还不会说这个世界的语言，交流不顺畅，教学不便利。” “这倒是件麻烦事儿。”亚伯莱挠挠头，忽然一拍大腿，“嗨，咱找翻译啊！让小飙做翻译，顺道儿也叫他练练武。白芒辅助，那些武术中的专业术语，估计也只有他能翻译出来。” 转过头对昆巴说：“昆巴爷爷，如果你对蓐收的武技感兴趣，他可以教你……”昆巴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继而兴奋地站起身形，连连搓手，盯住亚伯莱询问：“真的吗？他肯教我？”看到亚伯莱和蓐收点头肯定，昆巴激动不已，几百年啦，几百年后居然还能学到一种新型的战技！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武学天赋，昆巴感到此次所学的战技必定非同一般。 “老爷子，听我说。”亚伯莱拉拉昆巴裤腿，“蓐收不会讲精灵语……”昆巴立刻回到：“我还会说西拿语、埃述语、迦南语、拉沙语、龙族和兽人部落的语言也会一些……”亚伯莱摇头苦笑，“汉语，您会说吗？” “汉语？”昆巴一怔，如泄气般的皮球失去了精神，“不会。” “老爷子，听我说完，不要打断。”亚伯莱长吸口气，拉过小飙，快速说：“小飙会汉语，可以当翻译。蓐收尚不能化为人形，所以小飙既可以当语言翻译，又可以做战技模特，您也可以理解为他就是辅助教学的工具。这样的安排满意吗？” 亚伯莱暂且不再理会乐得晕头转向的昆巴，对康卡说：“康卡爷爷，我知道树人之间可以传递消息，所以还要麻烦您告诉母树婆婆，说我一切安好。” 康卡点点头，静饮手中茶水。 “婆婆教母也真是，明明知道你们的消息，愣是一丁点也不透露，任凭世人妄说。” “母树大人也是为我们好啊。”康卡摇头晃脑地说，“我再三恳求大人不要泄露消息。这种宁静的生活正是檗樆檀树人需要的，而人类的欲望，会打破这种宁静。” 看到康卡即将陷入负面情绪，聪明的亚伯莱迅速转换话题，“您很喜欢喝茶吗？” 康卡闻言立刻连连点头，枝干随之微微颤动，不禁使人联想到小狗愉悦时欢快晃动的尾巴。“此种饮品入口微涩，返味却香，余韵绵长，当真不俗啊。” 亚伯莱心中大是得意，看来我华夏茶品即使在异界，也大受欢迎呢。召来句芒，耳语一番，句芒转转脑袋，“噗啦”一下，飞落到康卡的枝干上，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带上你的部众，跟我干。” 康卡的躯干不由自主得哆嗦一下，疑惑地看向亚伯莱。亚伯莱赶紧解释：“句芒会种茶，他答应教你们，让您带一些族人过来跟他学，哦，对了，我的小哥哥杰克精通水系魔法，一起去，或许有帮助。” 杰克正在用兔牙啃苹果，闻言点头，憨憨的冲康卡一笑。 不待康卡表达感激之情，那边席地而坐的艾瑞尔“蹭”地站起身，把靠在她身上打盹的扭扭带得一侧歪，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小龙女走到亚伯莱面前。 “我是不是你姐姐？”小龙女气势汹汹地质问亚伯莱。 “是啊……”亚伯莱有点困惑，这是怎么啦？一向温柔和顺的艾瑞尔此刻显得怪怪的。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 小龙女突然冲亚伯莱眨眨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继而用气愤中略带委屈的声调大声说：“不许让白芒、蓐收、句芒、杰克、小飙他们去做那些无意义的闲事儿，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他们帮忙呢！” 亚伯莱哑然。他瞬间便明白了小龙女的用意，不仅扶额暗叹，天呐，这位龙族小公主的本性啊，对那些亮晶晶的东西真执着！ 场面立刻冷清下来，昆巴和康卡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艾瑞尔气呼呼地拉住亚伯莱的手，有些撒娇的晃着，“黑水边，你亲口答应，等探测完米狄卡尔洞窟，便帮我筛黑晶。现在，你把他们都支走，就剩下扭扭啦，难不成让我们俩女孩子当苦力啊。” 亚伯莱叹口气，拍拍小龙女的手，很配合的安抚说：“姐姐别生气，他们白天帮昆巴、康卡二位爷爷，晚上帮你，好不好？” 旁边的昆巴则不仅松口气，笑了，“女娃娃，我当是什么事儿，不就是黑晶嘛，咱可守着一座富矿呢，还用到黑水边去筛沙子？” 艾瑞尔心中一乐，就等你这句话呢！也不言语，咬着嘴唇，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盯向昆巴。 迎向这道目光，昆巴不禁一滞。对呦，给人家多少黑晶呢？他当然知道黑晶在人类的价值，然而，蓐收教授的战技，却是无价之宝，还有那种称之为“茶”的饮品，昆巴遍行天下，可以肯定此物只有亚伯莱才能拿得出来。 “这样吧……”昆巴挠挠头，转向亚伯莱，语带商量，“黑晶矿藏咱们一人一半？” 亚伯莱微笑地摇摇头，看着昆巴慢慢涨红的脸色，忙摆摆手，“还是让句芒解释吧。”其实，他和句芒已用意识交流出一个结果。 句芒站起身，抖抖毛，不慌不忙地说：“昆巴，你的矿藏我们不要。我知道你守住这个矿脉不是因为财富，而是需要汲取其中的金系元素提升修为。如果我们取走一半，金系元素必然大不如前，于你修行不利，此等损人利己之事，吾辈不屑为之。更重要的是，我家小主人的身体构造与尔等不同，我还担心那些黑晶中发散出的辐射物质对他有损呢。” 昆巴一愣，有些发傻，全弗罗星球各种族眼里的宝贝，人家还看不上！ 白芒咧咧嘴——小伙伴们都知道，他在“笑”呢，“我感应到，那座山包后面，堆积着大量黑晶，应该是你汲取元素后的废弃品吧。” “是的。”昆巴连连点头，“那些黑晶已无金系元素。近千年来，我把这些无用之物都堆放在那里，懒得收拾……” “我们替你收拾。”亚伯莱笑嘻嘻的将话头接过来，“昆巴爷爷，我们就要那些废弃品。” “是不是太少了？”昆巴有些不好意思。 “不少啦！”亚伯莱止住昆巴的话头，吩咐艾瑞尔与花扭扭，“趁着天色还早，你们带上空间戒指去‘打包’吧，小飙、句芒也过去帮忙。我呢，可要准备欢迎宴了。” 转向蓐收，“我这里有野猪肉、撒克逊草原鸡，嗯……咱来一大盆红烧肉，再做个宫保鸡丁……你知道吗，这个星球的调味品还是挺全的，不过烹饪手法就一般般啦……当然，那个星球里，咱们的菜品花样繁多，也不是一般国家比得了的……” 昆巴与康卡听不懂亚伯莱那絮絮叨叨的汉语，只见他翻出一堆盆盆罐罐，又拿出一长串食材，杰克接过来，洗洗涮涮，白芒和蓐收则安静地趴在旁边。又看向打打闹闹跑向山后的几小，两位爷爷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还是有小孩子热闹啊。感叹一声，各自端起茶碗，慢慢啜饮。 饭菜的香气渐渐弥散于山谷之时，前去打包黑晶的几小嘻嘻哈哈地跑回来，小龙女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脸上布满兴奋的潮红。“看来姐姐此行收获颇丰。”亚伯莱笑着打趣。 “全凭弟弟帮衬。”小龙女竟然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作揖礼，“让姐姐得以实现小时候的梦想。” 昆巴、康卡闻言齐乐，小时候？你现在也没多大啊…… “哦，敢问姐姐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亚伯莱感觉出艾瑞尔此时心情大好，于是十分配合的抛出问题。 但听“哗啦啦”一片乱响，小龙女瞬间放出自己空间戒指中的黑晶，眼前空地蓦然多出座“小山”，落日的余晖打在上面，折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既显堂皇，又略带诡异。艾瑞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尖叫一声，纵身扑进“小山”，来回翻滚，“咯咯”欢笑，高声宣布，“小时候，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朝一日能在亮晶晶的宝贝上睡觉。今天，愿望实现啦！我能把这个星球中最昂贵的黑晶当床板，太幸福啦！” 众人脸上均浮现出无奈的笑容，龙族呦，本性呦。 “姐姐，别滚了。”亚伯莱小心翼翼地劝说，“不嫌硌得慌啊。” 不听，继续来回滚动，小嘴一撇，“弟弟，跟你比，姐姐还是穷人，我只拿了十分之一。” 亚伯莱一愣，内心涌出丝丝感动，他可听说过，从龙族手里扣财，无异于虎口夺食，艾瑞尔此举，大大违背本性。 “好啦，好啦。”亚伯莱攀上“小山”，温柔地拉起艾瑞尔，帮她扽平衣褶，“先吃饭吧，我做了姐姐爱吃的拔丝山药，再放可就该粘牙喽……” 十二 前行，米甸小镇 “此拳名曰虎尊，总诀务必牢记：远踢近打贴身摔。”蓐收蹲坐在那里，不动如松，小飙则一边翻译，一边示范动作，白芒却懒洋洋地趴卧在一侧，时不时大张下嘴，打个哈欠。比起三小，刚刚接触此种拳术的牛大爷则有些手忙脚乱，听讲解看动作，还不时被叫停，重新来过。还好，悟性高，功底深厚，经过初期的不适，迅速进入状态，渐渐得心应手。 另一边，句芒与杰克带领檗樆檀树人在山坡上辟出一片菜园，由于“坎水”的神效，茶树无视自然规律勃勃生发，看得康卡啧啧称奇。 亚伯莱则与小龙女、花扭扭一起盘膝坐在句芒造出的榻上，看着眼前摊开的地图，规划后面的路线。 “绕过米狄卡尔洞窟，继续北行……”亚伯莱的手指一路向上掠过，“将抵达隶属埃述帝国的米甸小镇，此镇位于森林最北端，意味着我们由南至北彻底凿穿博擎煌地带。” “我们是第一批从南至北贯穿博擎煌地带的团队吧。”小龙女语气略带激动，“可惜，世人无从知晓。” 亚伯莱安抚性地拍拍小龙女手背，“天知、地知，博擎煌魔兽知，昆巴、康卡知，何谓无人知晓。” 扭扭斜靠在小龙女肩侧，小手点指地图，“离开米甸小镇，我们会去伯特利城吗？那可是埃述帝国三大繁华城市之一呢。” “肯定会去！你们看，伯特利成向北，将进入十万大山，我们的下一站，便是‘五大凶地’之一的穆恩坦恩斯山！” “好期待啊！”小龙女兴奋的搂紧花扭扭，“不知道还会碰上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花扭扭扭动身体挣扎着离开小龙女的怀抱，“姐姐又财迷啦，勒死我了。” 晚上吃饭时，亚伯莱将计划告之大家，几小均表示无所谓，听从亚伯莱安排，康卡则蛊惑众小多留些时日，“且再四处转转，博擎煌森林魔兽众多，你们才碰到多少啊。” “昆巴爷爷，其余四大凶地您可曾去过？”亚伯莱没接话茬儿，反而想从老牛那里多得些信息。 “没去过。”昆巴大爷摇头，“什么凶地！人类只会臆想，对未知事情产生无限联想从而瞎扯淡。”接着一挺胸膛，语调顿挫，声音激昂，“所谓五大凶地，不过是我们这些弗罗星球顶尖儿高手居住的地方。我们的地域观念极强，尽管偶尔出去游历，但彼此不会深入至对方腹地，那是对对方的不尊重。”看了一眼亚伯莱，不禁气势一阻，腰板塌了下去，“不过……你们大可去得。” 众小吭吭哧哧的憋笑，康卡转头看向茶园，“这炒茶的技艺还需再向句芒请教请教。” “您不曾和他们见过面吗？”亚伯莱有些好奇。 “不曾。”昆巴大爷轻抚已然长齐整的络腮胡，“放出气势，半斤八两，均没把握打败对方，何必拼个两败俱伤。” 亚伯莱点点头，心中暗想，说好听点，知己知彼，进退有度，确是高手风范；说难听点，您老是专检软柿子涅啊。 揉揉蓐收毛茸茸的虎头，两者心意相通，蓐收缓缓开口：“拳术你已掌握，不过尚缺实战。我们所待时日不短，明朝便即别过。”教授昆巴拳法同时，蓐收亦苦学各种语言，这段精灵语半文半白，表述得倒也清楚。 昆巴闻言立刻起身，肃然抱拳行作揖礼，深鞠一躬，“蓐收师傅在上，弟子昆巴在此拜谢师傅指导。” 说得居然是汉语，语调颇生硬，态度很端正。 亚伯莱招呼昆巴重新入座，笑呵呵地说：“为了感谢昆巴爷爷这段日子的招待，送您一件小礼物吧。” 右手一翻，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段康卡赠送的檗樆檀手杖，在地上画出“拓荒牛”的形象，接着随手抛给蓐收一块黑晶。 蓐收会意，仔细看看图形，伸出利爪，刀砍斧斫一般，片刻功夫，一枚肌肉坟起，雄伟粗犷的拓荒牛胸章出现在众人眼前。 亚伯莱拿过来，吹去碎屑，将这枚散发幽光的胸章戴在昆巴的左胸衣襟上，“此为拓荒牛，是刚毅与力量的象征，祝您老今后的日子里吉祥幸福，心想事成！” 昆巴低头细看，手指反复摩挲，欢喜得讷讷无言。 众小眼热不已，花扭扭拉住亚伯莱的手臂，不断摇晃，“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 亚伯莱无奈地看看蓐收，真是没事找事儿啊…… 于是，给小龙女设计了一款盘龙吊坠，圆圆的黑晶表面，浮雕出一头盘踞的五爪墨龙，周围祥云缭绕，吊链也是黑晶材质，环环相套，异常精致；给杰克设计了一款翘着尾巴张着大嘴的鳄鱼胸章，嗯，这个有点恶趣味；给小飙设计了一款展翅欲飞的双足飞龙胸章；给扭扭设计了一款蛇行手镯，环绕成三股，盘在右腕，微带弹性；最后，也给康卡设计了一款枝繁叶茂的大树型胸章，意象为母树，也算是个念想吧…… 干了三天，最后，蓐收累得吐舌头，黑晶的质地太坚硬。这活儿，不仅耗费精神力还磨损爪子，他晃动着爪子给亚伯莱看，“秃了……”亚伯莱心疼不已，连忙拿出炊具，“犒劳你一盆红烧肉。” 众小兴奋得难以入睡，互相攀比自己的饰物，戴上摘下玩得不亦乐乎。昆巴、康卡知道分别在即，对亚伯莱、白芒大谈特谈弗罗星球风土人情，奇闻轶事，让二小见识猛增，受益匪浅。 又过两日，众小执意离开，昆巴将他们一路送出自己的地界，并再三表示希望亚伯莱能够经常过来坐坐。挥手告别老牛，亚伯莱唤出駮马，众小纷纷跨骑而上，呼喝声中，风驰电掣般向米甸小镇进发。 众小发现，经过近一年的博擎煌历练，自身修为返璞归真，气息沉蕴，光华内敛，与普通人无二。白芒点点头，总结道：“不错，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亚伯莱，补充，“也终归算是大器晚成吧。” 是呀，两辈子的心境，确是大器晚成。 奔行200余里，众小发现，气息内敛带来的恶果是招致无数魔兽的侵扰，烦不胜烦，若来者为四、五级强者倒也罢了，偏偏多是些二、三级的小喽啰，即便好战如小飙者，都不屑出手，小龙女也玩腻了“拿钱买命”的游戏。最后，亚伯莱放出蓐收、句芒，只见蓐收身形一晃，迎风而长，瞬间似小山般大小，虎爪抓地，仰天长啸；而句芒，飞至半空，盘旋起舞，身躯亦是暴涨，张开双翅，遮天蔽日，口中发出“嘎嘎”怪叫。两者散发出的神兽气势，非同凡响，刹时，方圆百里，万籁俱寂，百兽辟易。 “呼……”众小齐齐吐出口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其实，也不能责怪他们无心恋战，连博擎煌的大boss都成为手下败将，其余那些虾兵蟹将，实在让人提不起斗志。“昨晚听昆巴爷爷说，博擎煌地带至少还有三股和他不相上下的强者气息，今后如若可能，一定要去拜访。”亚伯莱突然开口说道。 众小齐齐点头赞同，小飙则要求，下次对战此地强者，须由他单挑，他人不得插手。 又奔行了300余里，树木渐渐稀疏，地势逐渐平缓，白芒止住脚步，招呼众小，“我们已经到达森林边缘，前方为一片开阔的草场，应该是米甸小镇与博擎煌的缓冲地带。亚伯莱，收起駮马，大家步行入镇吧。”蓐收、句芒早已遁入意识海，懒得见人…… 米甸小镇的建筑用料就地取材，均为木质。房屋排列有序，规划齐整，有平房，有楼阁，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总体风格颇为质朴。几条道路皆用碎石铺就，路两侧挖有排水沟渠，卫生条件不差，来往的佣兵、行商、探险者，即使绕路，也爱来此打尖住店，用温暖的澡水洗去征尘，用美味的食物犒劳肠胃，用柔软的床铺被褥消除疲劳。 夕阳西下，亚伯莱等人进入小镇，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迹，两侧屋内觥筹交错的喧闹声及飘出的饭菜香气提醒众小，此刻为晚饭时间。拍拍白芒的脖项，亚伯莱轻声说：“帮忙找出一家档次高些的客栈吧，一年来，我最渴望的就是在舒适的床铺上睡觉。” 白芒抖抖耳朵，四处“察看”，带领几小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有三层楼的建筑前，双开木门上方挂有一幅牌匾，用埃述花体文字题名：西南偏南。 推开木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大厅中烛火通明，人声鼎沸，眼前蓦地出现如此多的人类，让众小一时间有些恍惚，不习惯啊…… 迎上前来的侍者也愣了一下，这几个小孩子穿着不俗，非富即贵，怎么身边既无仆从也无侍卫，没有大人跟着？ “几位小……小朋友。”侍者回过神，快步上前招呼，“用餐还是留宿，家中长者是否一会儿过来？” “我们的父母在小镇另一头处理些事物，晚些时候过来，让我们先来贵店用餐、住宿，是否方便安排一下？”亚伯莱随口乱讲。 侍者微微鞠躬，“能够招待几位小朋友是本店的荣幸，咱们先去用餐，再安排五间上房，可好？” 亚伯莱点头同意，难怪这家客栈生意火爆，瞧瞧人家服务人员快速的服务反应，很不错！ 十三 屠龙小队，真敢叫啊！ 侍者很贴心的将几位小朋友引向餐厅里面相对安静的角落，所过之处，食客们纷纷放下刀叉，停止交谈，用温柔、含笑的眼神打量众小，之后，一片窃窃私语。 “好可爱的孩子们……” “看看那两个女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漂亮，长大了岂非颠倒众生？” “那个男孩子水嫩水嫩，好想捏捏他肥嘟嘟的脸蛋啊。” “我更喜欢旁边那个酷酷的小帅哥，瞧瞧小脸绷的，太酷啦。” “妈妈，我要那只大白狗。” 几小的脸色慢慢变红，脚步也渐渐凌乱。还是与森林中的魔兽相处更容易，最起码他们不会大惊小怪，也没有这么嘴碎。 最难堪的当属亚伯莱，因为大家的注意力最后全落在他身上，众口一词的表示这位小公子太奇怪，居然是黑发乌睛。 侍者显然意识到现场变化，不由得加快步伐，将众小领到一个圆桌旁，安排好座位，略带歉意的微笑，“请原谅本店客人，实在是几位小朋友容貌出众，嗯……这只宠物也非常可爱。众人一时失态，希望不要影响你们的用餐心情。”又看看亚伯莱，“南来北往的客人见过无数，你是唯一的黑发乌睛，很……独特。” “乌睛是天生的，黑发则是父亲特意给染的，他说这样可以更好的搭配眼珠的颜色。”亚伯莱继续胡诌。 “不得不说，令尊的审美趣味比较……独特。”侍者停顿一下，搓搓双手，“那么请允许我推荐一些本店的招牌菜。” 靠山吃山，西南偏南也不例外，招牌菜无非是各种肉排，看看扭扭与小飙期待的眼神，亚伯莱小手一挥，每样均来一份。烹饪手法一般，胜在食材新鲜，众小吃的还算满意，尤其是最后端上来的甜点——瓦夫丽蛋饼，三角形，表皮焦脆，上面涂满黄油与果酱，一口下去，味道香浓，博得大家一致赞誉。 不远处的一桌年轻人，早已停箸不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帮小家伙吃吃喝喝。当小飙吞下最后一块蛋饼，年轻人中间那位金发碧眼的姑娘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拖把椅子挤过来坐在艾瑞尔与花扭扭之间，“小朋友们好，不介意姐姐坐在这里吧。” 众小齐齐暗叹，您都坐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吧唧”“吧唧”艾瑞尔与花扭扭的脸蛋分别被这位姑娘重重的亲了一口。“你们太可爱啦，姐姐实在无法控制……” 艾瑞尔与扭扭无奈的对视一眼，用手背擦擦脸颊，金发姑娘“咯咯”笑着，猛地将两个小女孩搂在怀里，自来熟的张嘴言道：“姐姐我叫喀丽尔，来自迦南帝国的迦萨学院。你们叫什么，几岁了，从哪里来，身边怎么也没有大人照顾呀？” 喀丽尔说得是大陆通用语——西拿帝国的语言，尽管腔调有些生硬，语速却快，配上清丽的嗓音，别有一番滋味。 亚伯莱微微一笑，将众小介绍一遍，当然，隐去了大家的真实身份，为了方便沟通，亚伯莱说的是迦南话，这令喀丽尔异常惊喜，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亚伯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克拉底鲁！母亲曾多次向父亲抱怨，不应该答应这位教授展示召唤术的请求，以至于宝贝儿子生出黑发乌睛。 “你们学院是否有一位名叫克拉底鲁的教授。”亚伯莱决定掌握提问主动权，不能让喀丽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问，跟查户口似的。 “啊？你认识我们院长大人？”喀丽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不可能的，你才多大啊。” “我父亲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亚伯莱一语带过，“克拉底鲁院长的魔法水平很高吧。” “当然，院长大人正向五级魔法师努力，他是迦南帝国的骄傲，也是我们这些学子的榜样。” “嗯……四级魔法师啊。”亚伯莱与众小交换个眼神，“我以为四级魔法师很常见呢。” “哈哈……真是小孩子的见识。”喀丽尔发出善意的嘲笑，“我要是能成为四级魔法师，一定给火神贡上块拳头大的黑晶。” “哦？喀丽尔姐姐也是魔法师吗？” “是呀。我可是三级火系魔法师呦。”喀丽尔有点小得意，“有人欺负你们吗？告诉姐姐，姐姐帮你们揍他。” 众小哑然，果然是修炼火系的，热情似火，脾气也很火爆。 “喀丽尔，我们是来历练的，不是来闯祸的。”一位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来到她身后，接过话茬儿，向众小微笑致意，“小朋友们好，我叫兰斯洛，迦萨学院骑士分院的学生。但愿这位喀丽尔姐姐没有吓到你们。” 其他几位年轻人也聚拢过来，大家轻松惬意地随行交谈，艾瑞尔、杰克、扭扭、小飙不太习惯与人类对话，亚伯莱责无旁贷的成为这方的主要沟通者。他化身为好奇宝宝，不断发问，渐渐了解到这些人的基本信息。 这五位年轻人均来自迦萨学院，利用假期组成一个冒险小队出来历练。三个小伙子分别叫兰斯洛、敦克、辛锐，骑士分院五年级学生，白银骑士等级；除了喀丽尔，另外一位银发蓝睛的姑娘名叫温丝，魔法分院五年级学生，三级水系魔法师。五人均是学院的天才，用辛锐的说法是“强强联合，横行天下。” 敦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皮囊，倒出几枚亮晶晶的圆球，推到亚伯莱面前，“小弟弟，长长见识，这些是魔兽晶核，很值钱哦。”艾瑞尔与花扭扭探过身子瞄了一眼，暗自撇嘴，不过是些二、三级魔兽的晶核，又窝回喀丽尔怀中，继续从她手中取食被温丝剥去皮儿的瓜子仁吃。 “这是二十余天在博擎煌外围捕杀的成果。”兰斯洛解释，“我们小队的作战实力比较强悍，但依然不敢深入，万一碰上四级魔兽，恐怕凶多吉少啊。” “兰斯洛哥哥，我一直有个疑问。”亚伯莱感觉兰斯洛的心智较其他几人成熟，于是直接向他发问，“人类如此捕杀魔兽，难道不怕它们报复吗？譬如米甸小镇，居然没有任何防卫型建筑，尤其是面对博擎煌森林方向，地势平坦，一马平川，非常适合兽群大规模冲锋……” “哈哈……”亚伯莱的话语被兰斯洛的笑声打断，“小弟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所谓兽群大规模冲锋即魔兽狂潮，除非大规模天灾，否则不可能发生这类情况。第一，人类闯入魔兽地盘进行捕杀，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几百年来，被魔兽杀死的人类可比人类杀死魔兽的数量多，何来报复一说？第二，魔兽间彼此防范心极重，不可能像人类那样组织军队对外作战。第三，就像我们不习惯长期住在森林一样，魔兽也不习惯人类的居住环境。至于可以幻化成人形的五级魔兽是否习惯人类生活，我便不知道了，毕竟没有见过。” 没见过？几小心中暗乐，你对面便有四位。 “你们能在博擎煌待上二十多天，很了不起。”杰克语气真诚，其实潜台词是你们的运气不错，没有碰上特别厉害的三级魔兽。 “那是。”辛锐和敦克脸上再次现出得意的表情。旁边“伺候”两个小女孩喝饮料的喀丽尔则将手中杯子一放，快人快语的接口说：“这不算什么，我们还要一路向北，取道伯特利，进入十万大山继续历练。屠龙小队再显神威，横扫大山中的魔兽。” 艾瑞尔猛地挣脱喀丽尔的搂抱，气鼓鼓地瞪视她。 “怎么了？”喀丽尔一脸茫然，转头看看温丝与兰斯洛，又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亚伯莱，“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生气啦。” 怎么了？你当着龙族小公主的面说什么屠龙小队，艾瑞尔没对你放大招就已经很善良了。 “呵呵……你们小队的名字很霸气。”亚伯莱揉着额头编谎话，“艾瑞尔族中长辈曾被龙族搭救，她听到‘屠龙’这个词，自然不高兴。” “哎呀！很抱歉……”喀丽尔连忙将艾瑞尔重新搂回怀里，“我们小队起这么个名字无非是想耍耍威风，可没想着去屠龙。姐姐向你郑重道歉，别生姐姐气呦。”一脸紧张的样子。 艾瑞尔盯着她的眼睛，仔细想想，很认真的点点头，简洁的说了句：“原谅你。”喀丽尔立刻长吁口气，重展笑颜。 兰斯洛点指辛锐、敦克，“早说过这个名字太嚣张，你们偏要坚持。屠龙小队，嘿，好大口气！” “不过是私下里叫着玩玩。”辛锐小声嘟囔，“谁料想喀丽尔嘴巴那么快……” “你还敢赖别人。”兰斯洛真有点生气，“喀丽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们不起这个容易招来祸端的名字，她的嘴巴再快也无妨。” “哥哥们不要吵啦。”亚伯莱充当和事老，既然艾瑞尔已然原谅他们，没必要为此伤和气。几位年轻人颇合亚伯莱眼缘，不禁让他回忆起自己前世的那些学生，热血，有傲气，无伤大雅的自得，哪个年轻人不是这样呢？ “吵什么吵，在小朋友面前丢人。”温丝白了男生们一眼，“换个名字不就行了？” “换个名字啊，叫什么呢……”敦克挠挠后脑勺，起名字什么的好麻烦。 “哥哥们是骑士，姐姐们貌美如花，不如叫‘花与骑士’吧。”亚伯莱粲然一笑。 十四 “花与骑士”的陪伴 亚伯莱很头疼，这两日喀丽尔天天缠着艾瑞尔与花扭扭，食则同桌，行则同车，拉着两位小女孩逛遍了米甸小镇，甚至买了一堆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讨她们欢心。 “家族长辈怎么还不来接你们？”喀丽尔有些小愤怒，“太没有责任心啦，也不怕人贩子将你们掳走。” “喀丽尔，不要胡说。”温丝担心同伴的话刺伤众小稚弱的心灵。 作茧自缚，纯粹的作茧自缚，当你说了一个谎言后，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于是，亚伯莱艰难地说出下一个谎话，“昨天晚些时候家中长辈来信，他们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先行赶往伯特利城，嘱咐我们随后跟上即可。” “随从呢，侍卫呢，难道没派几个人过来侍候吗？”兰斯洛有些疑惑，通过两天的接触，观察几小的言谈举止，他们深信这些孩子必然出自大家族。 亚伯莱扭头看看其余几小，希望他们能接过话头，帮自己圆圆慌，谁成想，那几位均深深的埋下头，细数脚边的尘埃颗粒，太不仗义！ “好啦好啦……”温丝轻抚杰克的脑袋瓜儿，又捏捏小飙的脸蛋。善良的姑娘误以为这几个娃娃不被家族重视，内心充满了同情。唉……越是大家族，勾心斗角的破事儿越多，这么可爱的孩子，却受到如此冷漠的待遇，真不公平。“我们也要去伯特利，就充当你们的随从吧。” “太好啦！”喀丽尔一个健步蹦过来，熟练的将艾瑞尔与扭扭搂紧怀里，“姐姐正舍不得和你们分开呢。”眼中滑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不过嘛，既然是随从，可要收取报酬哟。”没等同伴们开口喝止，飞快的说了下去，“报酬就是让我们摸摸你的宠物，大犬白芒。” 女孩子们对毛茸茸的动物免疫力低下，更不用说白芒那一身缎子般的好皮毛了，甚至连兰斯洛、辛锐、敦克看见了都感觉手痒痒的。不曾想这只大犬的动作太敏捷，好似看透他们的心思，左躲右闪，根本无法近身。 亚伯莱笑了，抬手拍拍身侧的白芒，这家伙的个头愈发大了，“白芒很骄傲，我可无法替他做主。” 白芒冲喀丽尔翻个白眼儿，鼻腔中轻哼一声，扭转身形，晃晃屁股，走了。 “看见了吗？”喀丽尔傻眼，“他……他那是什么表情，居然蔑视我。” 众小包了一辆马车前往伯特利，好在车厢空间有限，喀丽尔没有硬挤进来，和同伴们骑马相随。 “好久没和人类这么亲近啦。”亚伯莱伸了个懒腰，感慨着，“有些不习惯。” “喀丽尔姐姐好热情。我能感受到她真心实意的疼爱。”艾瑞尔也感慨，花扭扭点头赞同。 “不要露出你的耳朵。”白芒突然出声提醒亚伯莱，“既然你想隐瞒身份，用头发把尖耳朵遮好。” “放心。”亚伯莱捋捋头两侧的发迹，“我这不是一直把头发披散着呢。”忽然长叹一声，“一年了，有些想念爷爷、奶奶、父亲和母亲啦……”揉揉耳垂，“还有母树婆婆。” 华蓁园的母树大人对亚伯莱可不止想念，还有深深的诧异与惊喜，她已收到檗樆檀树人康卡的讯息。“小小年纪，居然把老牛昆巴揍得无还手之力，太玄幻太离奇太让树无语。”母树喃喃，“一路向北……必然是去闯荡十万大山中的穆恩坦恩斯山啦！”晃晃树冠，有些担忧，出了博擎煌，离开树人的势力范围，她便无法收到小家伙们的讯息，“自然女神保佑你们一路顺风！” 伯特利城墙略显陈旧，也不甚雄伟，但城内街道宽阔，两边店铺林立，人群熙来攘往，喧哗热闹。兰斯洛等人与众小商议一翻，住进最大一家客栈。接下来的两天，“花与骑士”小队成员异常忙碌，购买大量物资，为进山作准备。 “这几位年轻人估计也是贵族出身。”亚伯莱摩挲着下巴猜测，“我就没看到他们为钱发愁，花起来大手大脚。” 第三天一大早，冒险小队给亚伯莱留下一封信后，便出城直奔十万大山。信中说，为了避免喀丽尔分手时哭哭啼啼，还是选择这种不辞而别的方式，并祝愿众小早日与家中长辈相见。最后，几个人还将家庭住址详细记录，再三叮咛，如有机会来迦南帝国首都迦萨，务必至府中做客。 “你的猜测没错。”艾瑞尔抖抖信纸对亚伯莱说，“他们全都住在迦萨内城，那可不是平民能随便进出的地方。” “这样的分别最好。”亚伯莱松口气，“如果喀丽尔死缠着我问你和扭扭的住址，真不好回答啊。” 杰克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啦？” “三天后出发！”亚伯莱定下时间，“现在嘛，大家出去逛街购物。扭扭、小飙，跟我去肉市，空间戒指里的肉不多啦。” 十万大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由绵亘万里的众多山脉组成。远远望去，层峦叠嶂的山峰好似海面涌动的波浪，一个浪尖连着另一个浪尖，蜿蜒起伏，渐行渐远，直至没入远方雾气缭绕的深处…… 伯特利成距十万大山并不远，一路会看到许多小队入山探险。亚伯莱等避开人群，快速向前推进，不久便到达着名的巴颜喀拉山脚下。此山之所以闻名于世，仅仅因为它是一座界山，该山以南，十万大山的外围，山势平缓，风景优美；该山以北，奇峰峻岭，魔兽成群，探险者往往有去无回。 望着光秃秃的山体，亚伯莱陷入沉思。之后的征途均是崎岖险峻的山路，駮马不适于攀登，看来要召唤新的脚力。用什么呢？记得有一种骏马，马蹄上有歧趾而蹄底平正，能登高历险，就是它吧！默念：“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白光闪现，众小眼前凭空出现一匹高头大马。 句芒、蓐收感觉亚伯莱意识海波动，纷纷现身，和众小一起，围绕在马身周遭，仔细打量。 “马身牛蹄？“蓐收侧头想了想，“我记得有句诗是这么说的，‘画到枝蹄意态殊，几人开卷识騉駼。‘此兽应为騉駼吧。“ 亚伯莱、白芒微微点头。花扭扭小心翼翼的蹭到马旁，伸出小手拍拍马的侧腹，赞叹，“这匹马好高大呦，真漂亮。“ 白芒则称赞亚伯莱：“难为你能想到此兽。尽管他称不上神兽，但攀高蹿低如履平地，且性情温顺善掌控，此间山路难行，这等脚力极为适意。” 一鼓作气，又召出四匹騉駼。一年来，亚伯莱身体变得结实，再加上騉駼不似駮马级别那么高，一气儿唤出五匹，尽管累得满头大汗手脚发软，但尚能支撑。对上白芒不赞同的眼神，亚伯莱连忙解释：“节省时间。”五匹马，体态雄健，气势雄伟，遍体乌黑，唯马面、鬃尾和四蹄为白色。句芒不禁脱口慨叹：“龙种神驹，四蹄踏雪！“ 艾瑞尔白了句芒一眼，伸手接过亚伯莱递上的鞍鞯，满心欢喜地跑到马旁，却有些踌躇。小龙女身材娇小，举手够不到马背，鞍鞯打不上去啊。騉駼侧头看看，大眼睛里闪过温柔的光芒，竟善解人意的屈膝趴俯，方便她搭放捆系。杰克、扭扭、小飙见状齐齐惊呼，纷纷从空间戒指中掏出在伯特利城订做的鞍鞯，跑向自己中意的騉駼。 騉駼果然不负众人期望，奔行如飞，完全无视恶劣的岩路。众小骑在马背上，毫无颠簸之感，最后，干脆将缰绳缠绕在臂端，打起瞌睡。句芒与蓐收不耐烦如此赶路，早就闪进意识海，白芒则始终尽心尽职的跑在亚伯莱身侧，转动两耳，负责警戒。 翻过巴颜喀拉山，下马休整，放任几匹騉駼去四周啃食青草，几小也埋锅造饭，准备祭祭五脏庙。突然，白芒看向西南方，又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抬头看看亚伯莱，目光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怎么啦？”亚伯莱将手中的锅碗又放回戒指，白芒肯定发现了什么，看来这饭要晚些时候吃了。 “西南方，距此十余里……”白芒沉吟一会儿，“‘花与骑士’小队遇到些麻烦。” “唉！”亚伯莱轻抚额头，“还真是件麻烦事儿。”帮不帮呢？在此地碰面，亚伯莱的谎话可真编不出续集啦。 “去看看吧。”艾瑞尔发话，“喀丽尔姐姐和温丝姐姐对我们很好很友善。” “嗯！”花扭扭重重点头，“我很喜欢两位姐姐。” “三位人类的小伙子品行不错。”杰克缓缓补充，“不救，内心难安。” 小飙则很兴奋，一副“我要打架”的模样。 亚伯莱一声唿哨，五匹騉駼奔了过来，众小翻身上马，跟随白芒，疾驰而去。 兰斯洛等人倒霉至极。千辛万苦翻越巴颜喀拉山，本想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然后向四周探查一遭，便撤回山南，返回学院也有向同学吹嘘的资本，瞧瞧我们这番历练，博擎煌、十万大山都溜达一趟。没成想，搭帐篷时，敦克一锤子下去，铁钎子愣将地面戳出片龟裂纹，紧接着“轰隆”一声，露出个洞口。大家面面相觑，惊诧不止时，“吱吱喳喳”的从洞内传出阵阵叫嚷声，听不懂说得什么，但那喊声中绝对充满怒气。 “该死！”兰斯洛“刷”地从腰间抽出重剑，“大家戒备！敦克，你买了多长的一根铁钎子啊。” 洞内蹿出几条黑影，手里均拎着铁棒，蹦来跳去，对着年轻人呲牙咧嘴，喉咙内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咦？是矮人族吗？”敦克望着眼前这些身高不足1米的小个子，原本紧握重剑的双手松弛下来，“我去解释一下，并非有心冒犯。” “别过去。见鬼！”辛锐连忙阻止敦克，“他们是凶残的喀柏戈人。” 十五 揍你们呦 有些学者认为，喀柏戈这种生物是兽向人的过渡阶段。成年喀柏戈体型与人类小孩类似，黑皮肤，长有尾巴，印象深刻的是小身体上顶着个大脑袋，两侧耸立尖尖的招风耳，一嘴残缺不齐的锐利牙齿，外貌十分丑陋。四肢粗壮，同人类一样，有五根手指，能够灵活使用工具，挖洞采矿。两足没有一根脚趾，却不影响其行进速度，尤其在陡峭的悬崖绝壁上，喀柏戈人手足并用，进退自如。 群居的喀柏戈不会对人类社会构成巨大危害，但是它们总会做些坏事。比如，偷偷潜入人类的住处，盗取牲畜或恶作剧般的将粪便拉在米缸中，最为人类所痛恨的是他们尤爱掳掠婴儿作为食物，因此，喀柏戈又被人们称之为“小恶魔”。 越来越多的喀柏戈跳出洞穴，手握铁棒，慢慢向几个年轻人逼迫围拢。兰斯洛、敦克、辛锐三人双手握剑，各据一角，呈三角形战列，将喀丽尔、温丝两位魔法师护在中央。突然，四方的喀柏戈齐齐发出尖锐的嚎叫，脚步渐快，纷纷冲上近前，跳跃而起，抡动铁棒，兜头盖顶的砸将下来。 “兄弟们，鼓勇向前！让小恶魔见识见识白银骑士的实力吧！”兰斯洛怒吼，运转气息，和他的伙伴一样，浑身放出一阵白色光芒，重剑横扫，将眼前的三个喀柏戈连棒带人磕飞六、七米远，跌入族群。 “来吧，杂碎们，用你们肮脏的血液洗涤丑陋的灵魂，那将是什么场景？”辛锐恶狠狠的高喊。 “哈哈哈哈……”敦克在不远处放声大笑，接口说道：“我更愿意用他们那并不坚硬的骨头磨砺手中的宝剑。”反手从下至上兜其一个喀柏戈人重重砸向地面。 喀丽尔微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连挥，一个个小火球甩向对方人群。 温丝则开始低声吟诵：“伟大的水神明妲娜啊，衷心侍奉您的仆人此刻多么需要您的指引与帮助，显示您的神力，让宵小胆寒吧，雨箭术！”成片雨滴形箭头从天而降，射入喀柏戈部群。 两位魔法师的攻击使对方哀嚎连连，遗憾的是，二系火球术与三级雨箭术打击范围虽广，但伤敌多杀敌少，喀柏戈人越聚越多，大有蚁多咬死象之势。 劈、刺、砍、挑、砸，三位骑士反复这几个动作，随着周边尸体的堆积，气力也越来越小，而两位魔法师，为了节省精神力，已经不敢过多施放三级魔法，温丝甚至鲜少出手，她必须储存精神力，一旦骑士们受伤，要确保自己可以快速施放“润物无声”进行治疗。 突然，从喀柏戈后方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原本冲杀不止的小恶魔们蓦地停止进攻，如退潮般后撤，将五位年轻人围在圈中。队伍中闪开一道人墙，数十名顶盔掼甲的喀柏戈武士簇拥着一位身量略高，身形结实，束长袍，戴金冠的喀柏戈出现在眼前。 “人类，停止无谓的争斗，放下武器向我，巴颜喀拉山脉的喀柏戈一族伟大的王，卡卡维夫投降吧！” “伟大的王，您倒是能说上一口流利的西拿帝国语。”兰斯洛戏谑。 “我可以屈尊允许你们亲吻我的脚板。”卡卡维夫无视兰斯洛的嘲讽，自顾自地说：“然后将你们穿在钎子上，做成烤肉，犒劳我的族人。” “伟大的王啊，我对您的肉毫无胃口，倒是手中这把剑，十分渴望畅饮您的鲜血。”辛锐恶狠狠地扬言。 仿佛没有听到对方言语，卡卡维夫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婴儿肉，上屉一蒸，粉嫩糯软，香！不过你们这个年龄段的肉也不差，岁数再大些就不行了，柴……” 喀丽尔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意，快速吟唱：“伟大的火神乌尔坎，请允许您的仆人借助你的神力，凭借您的怒火，焚尽世间一切罪恶！烽火相连！”一道粗粗的火线喷薄而出，直直烧向卡卡维夫。 “三级火系魔法。”卡卡维夫的注意力终于落在面前这个少女身上，魔法师的肉可是大补呢……嘎嘎怪笑，喃喃做祝，粗臂一挥，土系魔法“画地为牢”应运而出，护住周身。 随着火元素的消散，望着土系防护罩内裂嘴而笑的卡卡维夫，五位年轻人的心凉了，这个国王至少是四级魔法师的水平，全完了…… “还不肯束手就擒吗？”卡卡维夫手抚髭须，“那就再耍耍。” 脸色一正，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喃喃念祝：“伟大的土神胡尔库啊，虔诚的信徒卡卡维夫在此向您请求，对于那些冒犯您尊严的邪恶之徒，请允许我借助您的神力予以惩罚！引力术！” 五位年轻人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沉重，好似灌铅了一般，每挪动一步，都要使上吃奶的力气。 “孩子们，再陪这几个人类玩玩。”卡卡维夫一打响指。 小恶魔们嗷嗷叫着，蜂拥上前，手中铁棒乱挥。兰斯洛等三位骑士失去了辗转腾挪的身法，招架起来捉襟见肘，吃力地后退，渐渐缩小保护圈，温丝频繁施放润物无声，治疗骑士们身上的伤口，喀丽尔已无法施放三级魔法，而二级攻击火系魔法也被卡卡维夫用土系魔法抵消。 卡卡维夫抄手于胸，颇为悠闲地打量眼前的战事，突然面色一变，叽里咕噜大骂，他看见一个族人突破对方阵列，跳起来要砸那个火系魔法师的脑袋，蠢货，脑浆迸溅是多么浪费食物啊！不知道吃哪儿补哪儿吗？他甚至闭上双眼，心疼得不忍目睹。 喀丽尔累得瘫坐在地上，也闭上双眼，耳边传来同伴的怒吼，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父母的笑容，还有……艾瑞尔和花扭扭恬静的面孔。 三位骑士不顾自身安危，正想将重剑甩出，砸向跃起的喀柏戈人时，异象突现，一阵微风拂过众人头顶，那个喀柏戈武士好似被抽了一个大巴掌，躯干在空中连续翻滚，惨叫着一路飞向远方。 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双方停止战斗，目送渐行渐远的黑点，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卡卡维夫也不例外。 白芒暗自检讨，不知道对方的体重，情急之下，这个风系大嘴巴抽得有些重了。 “嗨，哥哥姐姐们，又见面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战场上的宁静。 众人回神，循声望去，但见喀柏戈包围圈外，不知何时多了五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的都是小孩儿，其中一位面带笑容，正向圈内年轻人招手。 喀丽尔率先反应过来，面露焦急之色，大声喊到：“快跑，快离开这里！” 卡卡维夫兴奋了，多长时间没尝到粉嫩的肉味啦！不可抑制的唾液完全冲淡了他的逻辑判断能力，尖声下令：“我的族人们，不要放跑这些美味啊！” 望着冲上来的喀柏戈人，亚伯莱对小飙一晃脑袋，“身高比你略矮些，正好试试蓐收教的那些拳法。” 小飙跳下马，兴奋得大吼一声：“揍你们哟！”揉身而上，瞬间没入人丛，虎尊拳耍得霍霍生风，似模像样，挨着骨裂，碰上筋折，小恶魔们发出阵阵惨叫。随着小飙的突进，喀柏戈族群愣被揍出一条“胡同”。 亚伯莱等纷纷下马，向包围圈中明显有些呆滞的兰斯洛等人走去，一路上向阻拦的小恶魔们施放些“水箭”“火球”“风刃”“土矛刺”之类的二级魔法进行打击。 由于众小的加入，兰斯洛等人的攻击压力立刻变轻，尽管腿脚依然不灵便，倒不妨碍他们一边招架一边观察几个小屁孩儿的作为。 “现在的小孩儿胆子咋这么大。”敦克嚷嚷道，“不知道这些喀柏戈人最爱吃他们的肉吗？” “他们可能真不知道。”辛锐荡开铁棒，“无知者无畏啊！” “他们或许知道。这几个孩子不简单。”兰斯洛扫飞一个小恶魔，“瞧瞧，随手施放二级魔法……咦？” “看出来了？”温丝马上接过话茬儿，“同是二级魔法，他们施放出的效果却比我和喀丽尔更厉害！” 艾瑞尔的“小火球”，杰克的“水箭”，花扭扭的“土矛刺”，可不像两朵“花”发的二级魔法那样，打在一个小恶魔身上便消散，而是穿透力极强，连续刺穿五、六个，才慢慢消失。只有对元素操控极强的高级魔法师，方能施放如此高密度，杀伤力大的低等魔法。 白芒施施然尾随在后，他最满意的一点便是尽管小主人及其同伴功法很高，却不漠视生命，譬如对待眼前这帮丑陋的喀柏戈人，仅仅打伤了事。哎呦，都躺地上了还想偷袭，我拍！ 片刻功夫，小飙已率先杀至兰斯洛身前，兰斯洛正要开口提醒，小飙身形一顿，撇撇嘴，“无耻！居然用上引力术。”双臂一振，弹飞两个扑上来的小恶魔，几步蹿进三角战列中，来到温丝近旁，小腰板一挺，高喝：“烟消云散！”几位年轻人立刻感觉两脚脱离桎梏，身体重新轻快起来。 天啊！这个小孩居然能施放出四级风系魔法。 十六 真相更似谎言 喀柏戈人的进攻变得犹豫起来，眼前几个小孩儿实在诡异…… 卡卡维夫心中一凛，小小年纪，轻而易举破了自己的“引力术”，难道那个小男孩也是四级魔法师？有些棘手，送到嘴边的肉就这么放弃吗？ 亚伯莱等人也来到包围圈中，花扭扭用胖胖的指头戳开小飙，“一边去，臭死啦！”和艾瑞尔跑到喀丽尔身旁，想扶她起来，没想到反被喀丽尔一手一个抱在怀里，“你们这些小鬼，怎么不听话，偏要搅和进来。”声音有些哽咽。 亚伯莱站在兰斯洛身旁，对卡卡维夫微鞠一躬，开口说道：“伟大的王，鉴于您的恶劣表现，我将要惩罚您。”小模样一本正经。 卡卡维夫将脸一绷，语气强硬，但说出的话却显示出内心的怯懦：“如果你也是位四级魔法师，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亚伯莱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级魔法师。” 卡卡维夫“呼”地吐出口气，全身放松下来，暗道，我就说嘛，哪会有那么多四级魔法师，一看这帮小屁孩儿便是圈在家族里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子弟，以为靠个四级风系魔法师做保镖便可以横行无忌…… 亚伯莱才不管对方想什么呢，弹指高喝：“小火球。”一团洁白而略透明的火球慢吞吞，晃悠悠地飘向卡卡维夫。 喀柏戈人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兰斯洛等人脸色通红，难为情啊！喀丽尔依然坐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艾瑞尔与花扭扭之间，低声嘟囔：“太丢人了，丢到喀柏戈人面前啦！”两小齐齐“噗嗤”一乐，扭扭低声说：“姐姐，别低头啊，好戏开始喽。” “娃娃，本王也不欺负，二级对二级。”卡卡维夫乜斜小火球，随手甩出“土矛刺”，土矛“嗖”地射穿火球，然而并未如王预想的应声而没，小火球一分为二，变成俩，继续晃晃悠悠地飘过来。 卡卡维夫喃喃祷告，双手连扬，两支土矛射出去，两个火球瞬间分裂成四个。卡卡维夫怪叫一声，四支土矛发出，而火球也变成了八个，越飘越近…… “不对头，很不对头。”卡卡维夫低吟，“伟大的土神胡尔库啊，您虔诚的信徒渴望庇佑，画地为牢。”赶紧先将自己保护好。 亚伯莱啧啧嘴，同情的看着卡卡维夫。没用的，“离火”可不是元素能够抵挡的。 八个小火球贴上防护罩，阵阵“刺啦”声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画地为牢”防护失效，天呐，这是二级火系魔法“小火球”吗？防御性最强的土系魔法都挡不住啊。 艾瑞尔伸手将喀丽尔张大的嘴巴合上，花扭扭贴心地掏出手帕，擦擦她的嘴角，“姐姐，哈喇子流出来啦。” 卡卡维夫身形一矮，想凭借速度摆脱小火球的包围，没想到原本慢悠悠的火球瞬间提速，呼呼有声的围绕着他快速旋转，寸步不离，阵阵热浪将其发须燎得焦黄蜷曲，皮肤表层也出现刺痛感。 卡卡维夫无奈，口中念念有词，身体慢慢沉入地下，最终完全消失，小火球呢？才没他那么慢，嗖嗖嗖，飞快地钻入土里。 兰斯洛低头询问亚伯莱：“卡卡维夫用的是什么魔法，居然能凭空消失？”亚伯莱撇撇嘴角，“这还叫‘凭空消失’啊，分明是慢慢消失。初级土遁术而已，很快就会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地面露出双粗壮的臂膀，伟大的王手忙脚乱地刨土而出，随他一起出现的是贴身小火球。 “不打啦，认输啦，饶命啊！”卡卡维夫发出女人般尖锐的声音，很刺耳……亚伯莱一声唿哨，八个小火球瞬间合并为一，“呼”的飞回到亚伯莱伸出的指尖上，如同顽皮的孩童，上下跳跃一翻，渐渐消失。 “饶命吗？”亚伯莱冷冷反问，卡卡维夫心中一寒，望着从破烂衣服中裸露出的皮肤上串串的水泡，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那些被放在火上烤的人也如此痛苦？这是报应吧，不禁毛骨悚然一屁股坐到地上。 亚伯莱看到卡卡维夫眼中的恐惧，嘿然一笑，忽然用手指指他的头顶，“伟大的王，您那皇冠用何铸就？” “小公子，如此称呼可不敢当。”卡卡维夫依然无力起身，“是……是用黄金铸就。” “扭扭。”亚伯莱招呼一声，花扭扭心领神会，挥挥小手，低声喝道：“地陷术！”卡卡维夫面前土地，好似水沸一般翻腾起来，突然下陷，瞬间形成一座大土坑。 卡卡维夫双腿正好搭在坑的边缘，一荡一荡，吓得这厮再次如女人般尖叫。心惊胆战的看向窝在喀丽尔怀里的小姑娘，同为土系魔法师，他完全明白，作为四级的自己，根本没能力如此轻松的施展此等威力的魔法，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小姑娘已达到五级水准，不——可——能——啊！ 瞥了眼大坑，心中慌乱无比，“这是要把我的族人活埋吗？他们不知道喀柏戈人擅长打洞吧，还是要用其它什么狠毒的招数？”卡卡维夫使劲想些脱身的法子，可惜脑子乱成一片，空空如也，冷汗不断渗出，连身上的燎痛都忘记了。 “喂，想什么呢？眼珠子转得都要飞出来啦。”亚伯莱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没想什么。”卡卡维夫惊得身子一僵，脸上扯出丝笑容，指指大坑，“不知，不知小公子这是何意。” “按照人类贵族的规矩，你和你族人的性命需要花钱来赎。”亚伯莱盯住卡卡维夫，“一顿饭的功夫，用黄金将坑填满。” 卡卡维夫乍听此言，内心偷偷松口气，生怕亚伯莱改变主意，立刻对族人狂吼：“没听到小公子的话吗？快，快去搬运黄金，快！”喀柏戈人挖洞采矿，黄金储备量很大，填满大坑不在话下。 亚伯莱不再搭理喀柏戈人，肚子太饿啦，飞快的从空间戒指中掏出锅碗瓢盆，鱼虾鲜肉，水果菜蔬，准备好好露一手，犒劳自己肠胃的同时，也安抚安抚这几位年轻人。 艾瑞尔和花扭扭轻轻从喀丽尔怀里挣出，来到亚伯莱身旁帮忙，一扭头，发现卡卡维夫隔着坑傻愣愣的看着这边，花扭扭低哼一声，开口训斥：“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不知道我们要吃饭吗？还不让你那些丑陋的族人打扫战场！”作为土系魔兽瓦纳比蒂巨蟒，从来就未将这种喀柏戈生物放在眼里。 卡卡维夫浑身一哆嗦，连忙吩咐一队族人去搬运尸体，扶持伤者。 兰斯洛等人却早已忘记周遭一切，目瞪口呆得看着亚伯莱双手上下翻飞，煎炒烹炸，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续摆到杰克从戒指中搬出的餐桌上，内心诧异不止。出身豪贵的几人自认眼界不算狭隘，什么没见过呀，可是…… “这些都是什么菜啊？”敦克再也忍不住了。 “中华美食！”亚伯莱暗道，微微一笑，“没见过？那一会儿多吃些。”又一拍额头，险些忘了，赶紧掏出大碗，麻利的烹饪红烧肉，沉入意识海呼唤蓐收。 “嗯？”蓐收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不怕外面那些年轻人知道你秘密吗？” “无所谓啦。知道又如何，顺其自然吧。” 温丝看看那一大碗肉，又看看忽然陷入“沉思”的亚伯莱，小声说：“太多啦，吃不完的。” 杰克摇摇头，顺口搭腔：“不会剩，大胃王来啦。” 未等年轻人发问，亚伯莱身上白光一闪，众人眼前多了一只大白虎。 “天啊！”喀丽尔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将艾瑞尔、花扭扭护在身后，骑士们也纷纷抽出原本还鞘的重剑。 蓐收轻哼一声，踱着猫步来到碗前，“吧唧吧唧”地吃起来，亚伯莱揉揉他的大脑袋，溺爱地说：“有外人在，注意点吃相啊……”转而对大家笑笑，招呼：“饭菜备好，都不饿吗？上桌上桌。” 年轻人放松精神，压住疑问，纷纷围拢上来坐好，拿起刀叉，伸向那些见所未见的菜肴，浅尝几口后，立刻忘记矜持，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完全没注意亚伯莱肩膀上多出只巴掌大的小绿鸟，正欢快地啄食着他递过来的松肉条。 其实，“五行神”的身形可以随意变化大小，蓐收也可化为萌猫，只是他现世不久，尚不愿放下身段，太骄傲了。 卡卡维夫闻着飘过来的香气，不仅食指大动，咽咽口水，催促族人加紧搬运，待此间事情一了，赶紧回去用膳。艾瑞尔听到身后传来的“叮叮当当”的金块撞击声，小脑袋总是不由自主的向后扭，众小掩嘴偷乐，龙族本性啊…… 吃完饭，亚伯莱又端出茶具，还未从美食中回过味来的年轻人，再次震惊于眼前的饮品，忽然发觉，这几个小屁孩儿太神秘了。 温丝指指正在清洗锅碗刀叉的杰克，没话找话地询问亚伯莱：“他是水系魔法师？” 亚伯莱轻轻啜饮茶水，微微一笑，“看来需要向哥哥姐姐们重新自我介绍一番啦。本人乃西拿帝国宁录·阿法萨公爵之孙，亚伯莱·阿法萨，父亲在尼尼微大学任教，名为法勒·阿法萨。” 年轻人一阵惊愕，喀丽尔猛地跳起来，连椅子都带翻了，“你的母亲是高贵的精灵公主雅！”兰斯洛也兴奋地说：“法勒先生所着《博物志》是我最爱看的书籍，先生学识丰厚，博闻强识，让我钦佩。” “那他们几位？”辛锐指指小飙等几小。 “他们啊，是我的伙伴。名字你们早就知道了。”亚伯莱手指依次点过艾瑞尔、杰克、小飙、扭扭，“分别是火系、水系、风系、土系魔法师。至于我，子承父业，是一名召唤师。” “骗，骗人呢吧。”敦克的反应显然未经大脑约束，脱口而出，“他们才多大啊！” 十七 小屁孩儿的陪伴 亚伯莱依然没有完全“露底”，比如艾瑞尔可是风、火、水、土四系魔法师，比如几小的身份，这些内容如果几小自己愿意说，他不阻拦，只是，不能从他嘴中说出来。 “亚伯莱没有骗人。”兰斯洛白了敦克一眼，“刚才的战斗你又不是没有看见。” 敦克嘿嘿一乐，挠挠后脑勺，“看是看到了，只是依然不敢相信，他们太小啦……” 喀丽尔打断敦克的话头，询问亚伯莱，“阿法萨公爵大人没有派人接你们回家吗？怎么反而跑到十万大山里面来？” 看到喀丽尔关心的眼神，亚伯莱心中一暖，连忙道：“姐姐毋须担心，爷爷、父母均同意我们出来历练，我们可不是偷跑出来的。” “可是，你们这么小，家里人怎么能放心……” “小公子，坑填满啦。”卡卡维夫的叫声打断了喀丽尔喋喋不休的关怀。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大坑中已铺满黄灿灿的金块儿。 “巴颜喀拉山喀柏戈人的王。”亚伯莱冷冷的语调让卡卡维夫心头发寒，“如果今后再让我听到一丝关于你们烤吃人类婴儿的传言，我发誓将向对待那堆岩石一般对待你和你的族人！” 一指远处裸露于地表的几块巨石，向艾瑞尔等使个眼色。杰克越众而出，瞬发水系五级魔法“冰封万里”，巨石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层光芒闪亮的冻霜，不久，断断续续传来“喀嚓喀嚓”石裂声，艾瑞尔微微一笑，小手连挥，火系五级魔法“炼狱火海”呼啸而出，裹住巨石——热胀冷缩的原理运用得不错。小飙岂能放过这等热闹，低喝一声，风系五级魔法“绝代风华”倾泻而至，可怜几块巨石瞬间化为团团齑粉，被扭扭“地陷术”引出的土坑“清洁”进地下。 几小的五级魔法超出了卡卡维夫的认知，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施放如此元素充沛，威力巨大的招数。庆幸能够活命的同时，心里也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今天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以后的噩梦中。巴颜喀拉山喀柏戈人的王严格限制本族群的“小恶魔”们进入人类社会，违者一律处死。甚至，为了避免产生误会，其它喀柏戈部落欲借道巴颜喀拉山跑到人类聚集地骚扰捣乱，也会被卡卡维夫阻挠。这些却是亚伯莱没有想到的。 待喀柏戈人走光，艾瑞尔再也无法忍耐，尖叫一声，本性爆发，纵身扑进黄金堆里，来回翻滚，“咯咯”直乐。 “亚伯莱，托你的福，我又一次睡在‘亮晶晶’上面啦！” “唉！”长叹一声，亚伯莱招呼杰克，“支帐篷休息吧。不让姐姐在‘亮晶晶’上面躺够，她是不会出发的。” 温丝挽着喀丽尔走上前来询问亚伯莱：“难道你们真要深入十万大山中探险吗？尽管实力强悍，但……” 亚伯莱看看面前两位姑娘，又瞥了眼正帮助杰克搭帐篷的三位骑士，暗想，甫一见面，这五位年轻人并不因为自己这一干人年龄小而欺侮，现在，也不因为见识到自己这一干人实力强大而谄媚。不恃强凌弱，不骄横跋扈，他们的品格确实不错，值得交往。 打断温丝接下来想说的话，招呼三位骑士过来，亚伯莱说出自己的打算：“哥哥姐姐们，我们确实想进十万大山中探险，而且目的地是穆恩坦恩斯山。”看着年轻人们变了脸色，亚伯莱嘻嘻一笑，“由于我们年龄小，见识不足，所以想雇‘花与骑士’担任护从，佣金嘛，就是那坑黄金的三分之一吧，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一片静默。半晌，兰斯洛回话：“容我等商议商议吧。”亚伯莱点点头，“明天一早出发。之前，请给我明确答复。” 夜幕降临，除了依然赖在黄金堆上的艾瑞尔，几小均爬进各自的帐篷休息，“花与骑士”的成员们则围坐在篝火旁，讨论是否跟随亚伯莱等几小探险十万大山。 “几个小奶娃胆子太大，穆恩坦恩斯山？那是五大凶地之一啊！”辛锐摇摇头，“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无知者无畏？” “不管是什么吧，反正我要陪伴他们。”喀丽尔态度很坚决，“那么小的孩子，我实在不放心。” “我更不放心你！”温丝白了喀丽尔一眼，“他们最后用的那几招魔法，深不可测，根本用不着我们护卫。你的跟随只能拖人家后退。” 喀丽尔一噘嘴，“可我就是不放心啊！”众人齐声长叹…… 敦克挠挠后脑勺，“其实我真想跟他们去探险，长长见识，只是咱们的假期快结束啦……” 兰斯洛一摆手，“无所谓，学籍可以保留一年，当务之急，是否决定进山探险，干脆，举手表决吧。”话音未落，五只手臂齐齐举起。 热血青年啊！帐篷内的亚伯莱暗乐，翻身睡去。 众人又在巴颜喀拉山下多待了两天，兰斯洛、敦克、辛锐骑上亚伯莱提供的騉駼回到伯特利，一方面是给家族寄信，说明几人由于历练力度要加大，在外面多耽误些时日，无需挂念，且向学院请假；另一方面，大量采购果蔬肉品，不可能总吃几个小孩子的食物吧，好在这几位贵族子弟也有空间戒指，携物方便。 伯特利城内也有阿法萨家族的商号——潘茵纳尔商会，主要贩卖封地潘茵纳尔城的特产。此时，老板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内心疑惑不止。几天前，来了一帮小孩儿，其中一个孩子让他把包裹转交至阿法萨公爵，“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转头询问执事，执事点点包裹封口，“您看，此处用的是咱们家族的族徽漆口。派人送去府上也就罢了。” “花与骑士”的年轻人们很是稀罕騉駼，骑在上面不愿下来，连连追问亚伯莱如何得来此等神骏的坐骑，亚伯莱实话实说：“召唤来的呀。” “不可能吧。”喀丽尔摇头表示不信，“召唤来的魔兽哪能如此温顺听话？” 兰斯洛、温丝也是将信将疑，但他们都认为亚伯莱的父亲法勒·阿法萨博学多才，又是大陆上少见的召唤师，于召唤术方面必有独到见解，亚伯莱子承父业，能召唤出这般听话的骏马，想来并非难事。 十万大山连绵起伏，跨过一座又是一座，騉駼脚程极快，跑得又平稳，众人倒也不觉得劳累，只是颇有些审美疲劳，一天天过去，眼中所见无非是树、山岩、溪流或偶尔蹿出的不入流的魔兽。 句芒和蓐收倒是经常从意识海内跳出来和大家玩闹一会儿，“花与骑士”的成员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又是召唤兽，果然，召唤师的世界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时近傍晚，众人在一条溪流附近扎营，亚伯莱和杰克抄起鱼竿，准备尝试野钓的乐趣。亚伯莱打个响指，小火球蹦出来，黑黢黢的水面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温丝一边收拾营帐，一边和喀丽尔小声嘀咕：“那孩子明明是个召唤师，却能放出火系魔法。” 喀丽尔耸耸肩膀，“确实是个奇怪的小家伙，不过……”伸手一指不远处忙忙碌碌搭帐篷的几小，“那几个孩子都很怪异呢，还真是人以群分啊。” 一阵微风吹过，兰斯洛直起腰，深深吸气，微笑着对身旁辛锐说：“大山里的空气好新鲜，透出一股泥土的清香。嗯……怎么回事？”他发现原本在河边说笑垂钓的亚伯莱和杰克又走回营地，这才多久，就不钓啦？一扭头，又发现原本懒散趴卧的大狗白芒已经站起身形，目光炯炯的盯向前方，搭帐篷的几小也停手不干，微蹙眉头。 气氛不对啊！ “花与骑士”的年轻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将众小掩在身后，静立半晌，兰斯洛有些疑惑，耳畔传来的只有微风扫过树叶的“飒飒”声，无任何不妥啊…… 正想发问，却听到身后亚伯莱发出一阵轻笑，“诸位，还想藏多久啊？等我邀请你们吃晚饭吗？” 片刻，树林中传出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紧接着，一个个矮小粗壮的身影浮现在众人面前，明亮月光映照下，兰斯洛看清来者的面貌，不由倒吸口凉气。 “半兽人！”温丝更是低声惊呼。 “半兽人？”亚伯莱一愣，从年轻人身后伸出脑袋，仔细打量。 短腿，长胳膊，皮肤显得很厚实，身高普遍在130至150公分之间，面相嘛，就是猪头！不过是野猪头，嘴角两侧伸出长长的獠牙。 “又是一帮子群居的。”花扭扭有些厌烦，“看样子来了不少人呢，不对，来了不少兽，也不对……”扭扭有些纠结，不知如何表达。 “半兽人智商不高。”喀丽尔小声解释，“也不会什么魔法，但生性执拗，碰上猎物或敌人，必定尽力拼杀，不死不退，不死不休。” “但愿他们不要把我们当作敌人。”温丝小声祈祷，“伟大的水神明妲娜保佑。” 呵呵……亚伯莱乐出声，“你看看他们的小眼神，那不是看到敌人的目光。” “感谢明妲娜！”温丝轻吁口气。 “那是看到食物的目光。”亚伯莱没心没肺的补充了一句。 十八 雅的思念 半兽人渐渐逼迫上来，兽群中一些小头目前后左右的挥动手臂，嘴里发出一些指令，吭吭哧哧的，连不成一句话。 “语言、文字是一个种族文明的窗口。”亚伯莱侧头对小龙女说，“听听他们的语言，真为这个种族的文明担心。” 艾瑞尔微微一笑，“其实半兽人的历史和人类一样长。弗罗星球中种族生存图谱好似乌尔坎神庙，总有些在顶端，有些在底端。半兽人发展至今没有消亡，自有他们存在的原因……” 亚伯莱在心中默默的为艾瑞尔这番话提炼出三个重点，第一，金字塔结构；第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第三，存在即合理。 看看越聚越多的半兽人，亚伯莱长叹一声，“我至少找到一条他们没有消亡的原因，实在是太能生了。” “花与骑士”成员听着后面小家伙的议论，哭笑不得，兰斯洛紧紧手中重剑，对后面的人低喝：“坚持到天明，一定要坚持到天明，半兽人厌恶阳光，天亮后他们必然散退。” 不是吧！众小都有些愣怔，月亮才上来便开始想太阳啦？坚持一晚上，我们倒无所谓，你们行吗？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稚嫩的怒吼：“揍你们呦！”一道白色的身影越过“花与骑士”防线，冲向对面的半兽人，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众小齐声长叹，这个不省心的暴力狂小飙啊。 骑士们不甘人后，挥舞重剑加入战团，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四溅，亚伯莱冲花扭扭一挥手，扭扭心领神会，施放土系防御罩，杰克与小龙女则过来帮助亚伯莱搬出桌椅，收拾刀叉碟碗。 喀丽尔与温丝呆看众小忙碌做饭，有些无措，在一起挺长时间了，依然不太习惯他们这种“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没心没肺的劲头。亚伯莱一边用小拳头挤出肉丸，一边和喀丽尔打招呼，“喀丽尔姐姐，我马上做一道新鲜的吃食，炸丸子，保准你爱吃。” 温丝指指防护罩外，“他们正在战斗……” “那也要吃饭啊，兰斯洛哥哥不是说要战斗一晚上吗？”亚伯莱将肉丸小心翼翼放入油锅，“空腹战斗不利于健康，等饭菜做好，我再叫你们。” 一个多小时后，小飙与骑士们呼哧带喘地撤回防护罩内，看着满桌饭菜，口水流了一地。亚伯莱等大家吃喝完毕，将“花与骑士”成员叫过来，随手拿出三柄木质大剑交给兰斯洛、辛锐、敦克，开口说道：“三位哥哥，还是使用木剑吧，尽量少伤性命。”一抬手止住想开口的辛锐，接着说：“我知道你们要笑话我这是小孩子的见识，但我坚持认为，让自己的双手少沾些鲜血，是功德之举。再说，是我们闯入了半兽人的地盘，在他们眼中，我们是食物，正如我们饿了要吃饭，他们也是如此。” 并非伪善，而是不妄杀。亚伯莱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至于他们接受与否，端的看他们自己吧。 喀丽尔点点头，“也是呦，我们与半兽人之间并无仇恨，确实不宜多造杀戮。”亚伯莱有些意外，没想到最先接受自己观点的反而是团队中脾气最火爆的人。 敦克掂掂手里的木剑，犹疑开口：“这剑的重量倒够，可是会断啊。” 亚伯莱微微一笑，“放心吧，此木剑不畏刀砍斧斫，结实得很呢。” 辛锐撇嘴不信，抽出自己的重剑，大喝一声，砍向敦克，敦克下意识地双手举起木剑迎了上去，但听“砰”的一声闷响，二人手臂震得发麻，众人仔细察看木剑，一点印痕都未留下。 兰斯洛脑中念头一闪，惊讶异常，看向亚伯莱，“这剑是用檗樆檀木做成的！” 亚伯莱点点头，“兰斯洛哥哥有见识。” “可是，谁能将如此坚硬的树干制成木剑？” 亚伯莱随手向桌边一指，“那个将整个脸都埋进盆里吃红烧肉的家伙呗。” 兰斯洛将重剑扔进空间戒指，手里拎着木剑，对辛锐、敦克说：“我也接受亚伯莱的建议，记的咱们的剑术导师说过，武者的强大并非体现在他杀死过多少对手，而是让对手甘拜下风，心悦诚服。”挥剑指向正围着防护罩敲敲打打的半兽人，豪迈的高喊：“今晚，我，兰斯洛，便要让半兽人败得心悦诚服！” 辛锐、敦克对望一眼，耸耸肩膀，收起重剑，挥舞木剑，熟悉手感。温丝则在一旁叮嘱：“一定要小心，半兽人都是一根筋，不顾生死的搏杀。累了便出声示意，扭扭会将你们拽进防护罩。” 扭扭将小飙、兰斯洛、辛锐、敦克周身布满土元素，送他们穿过防护罩，便蹦蹦跳跳的回到桌旁，端起碗，有滋有味地品起茶水。 西拿帝国都成尼尼微公爵府内，宁录·阿法萨则放下一直端在手里的茶碗，长舒口气，“我外孙做出来的饮品果然非同一般啊！你那里还有多少？也不知多拿些过来孝顺父亲。” 法勒苦着脸：“父亲，亚伯莱托商会带回来的大包裹都未经我手，就被您抢走了。” “是嘛？”宁录攒眉沉思，“岁数大喽，记性不好啦……”随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信纸，“亚伯莱说他们已经离开博擎煌，进入十万大山。”法勒倒吸口凉气，冲口而出：“太危险了，父亲，我要追他回来！” “胡闹！”宁录一沉脸，“你凭什么追他回来？你能横穿博擎煌吗？等你绕路赶到十万大山，估计你儿子早离开那儿啦！”叹口气，既像安慰法勒又像安慰自己：“别替他们担心啦。你看看，连五大凶地之一的米狄卡尔洞窟主人昆巴都成了这小子的爷爷。”语气中带出一丝丝酸味。 法勒给宁录续上杯水，默默坐回位子，宁录又看了一遍亚伯莱的家书，沉吟一会儿，“别对雅提起昆巴的事情，免得她多想……” 法勒点点头，脸上愁容不减，“雅的情绪不是很好，经常做噩梦，今天早起又哭了。说昨晚梦见亚伯莱被一群人困在当中，脱身不得……” “孕妇的情绪起伏很大，多宽慰宽慰她吧。” 作为与人类结合的精灵，雅很不容易受孕。但孕育亚伯莱后，阴阳八卦释出的自然之气反哺其经络脏腑，使她的体质得以极大改善，时隔六年，不仅达到四级木系魔法师水平，而且再次怀孕。 手里捏着一小袋茶叶，法勒忧心忡忡的来到雅的房间。出乎意料，迎接他的不是眼泪，而是久违如花笑靥。法勒不禁长舒口气，轻轻将妻子揽入怀中，“什么事情让我的公主如此开心？” “午休时，又梦到咱们儿子啦。”雅开心地说到，“儿子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还叮嘱我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呢。”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担心那个臭小子。想想看，他身边高手如云啊，白芒、艾瑞尔、杰克、花扭扭、小飙，哪个是省心的？求你的自然女神保佑，亚伯莱可别把别人欺负得太狠了！” “瞧你把咱们的儿子说成什么了？”雅很不乐意，“亚伯莱从小接受母树大人的教诲，待人一向温文知礼，却让你说成小恶霸啦！” 母树大人那火爆脾气能把亚伯莱教育得温文知礼？恐怕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也不相信吧，法勒暗自腹诽，为了转移雅的注意力，法勒一翻手掌，亮出那包茶叶，“这是咱儿子托商会带回来的一种饮品，用开水沏泡，怪好喝的，你尝尝。” 雅接过茶包，用手指撮起两片叶子，仔细观瞧，又放在鼻子下嗅嗅，轻轻点点头，“色泽银绿，观之喜人，其中似有一种果香，快让人来泡上一碗。” 不得不说，作为精灵，自然界的宠儿，对植物有一种天然的洞察力，当初句芒在意识海中种植碧螺春，依古法将茶树与桃、李、梅等果木交错种植。茶树、果树枝桠相连，根脉相通，茶吸果香，使得碧螺春独具茶香果味。 茶汤温至适口，雅迫不及待端碗啜饮，“滋味鲜醇，甘爽生津，好喝！”法勒心情愉快，在妻子这里又可以蹭上一口啦。 “这种饮品叫‘茶’，很奇怪的发音。亚伯莱说，茶分很多种，咱们喝的这种名为‘碧螺春’。”法勒拗口地说出这三个字的汉语发音，腔调颇怪异。 “碧螺春。”雅低声重复一遍，“是母树大人教他种植出来的？” “不是，是这小子自己鼓捣出来的。” “咱们的儿子真是天才！”雅乐得嘴都合不拢，猛地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走动。“哎呦，你慢点儿！”法勒赶紧起身搀扶妻子，“小心肚子里那位。”父亲大人说得真对，这孕妇的情绪起伏太大！怀亚伯莱那阵儿可没这样啊…… “法勒，我好想儿子。”雅的双眼涌出泪花，“你想想，从出生到现在，亚伯莱在我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 法勒也不禁叹口气，“似乎他在母树大人那里的时间更长呢。” “不行，我要给父王写信，让他拜托母树大人准许亚伯莱回家住上一段时间。” 法勒暗自吃惊，为了不让雅过于担心，大家口径一致的对她说亚伯莱在母树大人的监督下，于博擎煌森林内历练，不得轻易打扰。没成想，一杯茶，将母亲的思念彻底激发出来，法勒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劝了一个下午，才暂时将雅“让亚伯莱回家”的念头按下去，指指妻子的腹部，口干舌燥的法勒恨恨说道：“这一胎必须是女孩儿，我再也不想要个儿子来折磨自己！” 十九 山丘矮人 “花与骑士”众人看向花扭扭的眼神中饱含崇拜、羡慕、惊讶、赞叹等各种情绪，使得原本与众小打打闹闹的扭扭到后来也觉察出什么，跑到喀丽尔面前，仰头问她：“姐姐，你们看得我直发慌，有什么事吗？” 亚伯莱暗笑，他倒能猜出原因，无非是与半兽人对峙那一晚，扭扭的土系防护罩始终保护众人，兰斯洛等人打累了，扭扭便会将其护进罩内，休息够了，再出去打过，如此反复，直至黎明降临。半兽人根本无法击碎防护罩，又有温丝的水系疗伤作为保障，骑士们立足于不败之地。这一架，打得极为痛快，而花扭扭的魔法时间持续之长则让他们震惊，尤其是半兽人散退，她收了魔法后，竟丝毫未见疲倦，依然和众小嘻哈玩耍，这完全超出众位年轻人的认知。 喀丽尔搂过扭扭，感慨：“小妹妹，你太厉害啦！和我们院长克拉底鲁大人不分上下啊……” “小花妹妹的精神力应该比院长大人还要厉害。”温丝在一侧冷静的分析，“估计院长大人的精神力无法支撑一个晚上持续不断地使用魔法，即使依靠树人的圣品‘曦露’做补给，也会比较困难。” “曦露？”众小相视一乐，不由得想起碰到的第一位树人基尔，估计那个家伙依然在沉睡吧。 兰斯洛则问出大家一直藏在心中的问题：“扭扭，你是几级魔法师？” 扭扭赖在喀丽尔怀里，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亚伯莱给她备下的苹果，一手一个递给喀丽尔和温丝，自己也捧出一个，大咬一口，耸耸肩膀，含糊着说：“不知道，没测过，不感兴趣。” 众骑士哭笑不得，跟小孩子真是无法交流…… “其实，这几个孩子的实力根本无须我们护送啊。”辛锐突然旧话重提，“我觉得咱们的佣金拿得有些惭愧。” “不惭愧不惭愧。”亚伯莱小手乱摆，“我们几个人见识浅薄，还希望一路上得到众位哥哥姐姐的指点。” 亚伯莱倒非妄言，几小尽管实力出众，但对人类社会的“见识”确实浅薄。想想他们几个，一位是龙族公主，一位是神兽，那两位是魔兽，跟着亚伯莱的这几年，几乎未在人类种群中待过，人类社会学多来自书本，“纸上谈兵”可是亚伯莱最看不上的。“花与骑士”的几位贵族子弟，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见闻广博，一路上，他们谈论的人类历史，民俗，风土人情，奇闻轶事，使众小兴趣盎然，受益匪浅。再加上艾瑞尔和扭扭对喀丽尔与温丝的情谊，亚伯莱说什么也不会让兰斯洛等人半路退出。 最后一点，亚伯莱是要进入人类社会的，他也希望身边的小伙伴们多多接触人类，早些习惯“人”这类群体。 亚伯莱的反复请求，使“花与骑士”的成员们放下心结，继续结伴前行，当然，喀丽尔与温丝对众小的不舍之情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一座座山峰成为回忆，一个个魔兽成为艾瑞尔笔记本上的素材。兰斯洛等人受众小的影响，倒是爱上了“花钱买命”的游戏，手上鲜血渐少，空间戒指中的财物渐丰。 “体内元素风暴又起。”这晚扎营后，亚伯莱钻入帐篷小声对白芒念叨。 “哦！”白芒倒显得颇有些兴奋，“何卦变化？” “离。” 久未露面的句芒、蓐收一起出现在亚伯莱面前，“离火异动，又一位兄弟要出世啦！” 亚伯莱耸耸肩，“据我的经验，还要等些时日。”白芒则卧地侧耳倾听一阵，坐直身体，抖抖毛，“难怪火元素丰沛，原来如此。”一副了然腔调，对射向自己的目光，摇摇头，“天机不可泄，泄了不好玩，反正就快碰到，不必着急。” “五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字。”这天，辛锐骑在騉駼上，聊性大发，又开始向众小宣讲，“我们骑士分为见习、青铜、白银、黄金、神圣五级，你们魔法师也分级五等。这个星球中最常见的魔法元素是风、火、水、土、木五类，对应的五位神只分别为艾俄露、乌尔坎、明妲娜、胡尔库、珀尔多尼福……” “火神乌尔坎是唯一的真神，其余的只是伪神，是人类或其他种族臆造的偶像。将偶像与真神相提并论，真是亵渎！” “什么人？”敦克高喝，抽出大剑，白芒的眼神则飘向某个土丘。 “不是人，是矮人，火神乌尔坎的虔诚仆人。”随着话音，一个四肢粗壮，手执大斧，体长140公分左右的矮人从众人左前方的土包后面显出身形。 “山丘矮人。”艾瑞尔小声嘟囔。 山丘矮人属矮人部的分支，和其他类别的矮人们一样，精于手工业制造，尤其擅长打造兵器，按照亚伯莱的理解，他们属于这异时空的军火贩子。同样具有矮人们共同的性格特点，热情、直爽、坚韧、意志顽强、勇敢无畏，当然，这些美好品质的副作用在他们身上也体现的十分完整，吵闹、鲁莽、固执、不知变通，还有那么一点点自以为是。 想想山丘矮人的性格，看看眼前这位怒目圆睁的家伙，亚伯莱抬手制止想就宗教信仰方面一争高下的小龙女——想让公主殿下放弃龙神转拜乌尔坎为唯一真神？会不会显出真身一爪子将之拍成矮人牌肉酱？ 亚伯莱翻身下马，来到矮人身前，微鞠一躬，笑嘻嘻地开口：“矮人大叔，偷听他人说话并且冒然打断他人言谈是不礼貌的行为。这点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懂呦。” 矮人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要与眼前的小屁孩儿较真儿讲道理。眼神便盯住骑在马上的辛锐，瓮声瓮气地说：“我才没有偷听，是你说话声音太大。况且，你们已经进入山丘矮人的领地，不应该说些与我们宗教信仰相悖的言论！” “矮人大叔，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亚伯莱面带微笑的将矮人注意力又拉回到自己身上，“首先，这位大哥哥只是向我们介绍一些神只，并无亵渎您心目中真神的意思。其次，每个高等生物既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有信仰这种宗教的自由，也有信仰那种宗教的自由；有过去不信教而现在信教的自由，也有过去信教而现在不信教的自由。我们既尊重信教的自由，也尊重不信教的自由，这是基本原则，本着此原则，我们尊重您信仰的火神乌尔坎，同样，您是否也应该尊重我们的信仰自由呢？” 矮人伸出棒槌般的手指，抓抓自己那乱蓬蓬的头发，“你说得我有些晕。” 亚伯莱并不指望这些异界种群理解并支持地球上的关于宗教自由基本政策，他只想缓和刚刚那种略显紧张的气氛。此时，见好便收，再鞠一躬，“矮人大叔您好，我是西拿帝国的公民，名叫亚伯莱·阿法萨，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亚伯莱。” “阿法萨？”矮人目光涣散了一下，似是回忆什么事情，“阿法萨家族……”突然，一手抓住亚伯莱的小肩膀，腔调急切地询问：“你认识卜西利吗？” “认识啊，他是我们家的大管事。”亚伯莱有些疑惑。 “很多年前，我在你们帝国都城尼尼微与卜西利谈成一笔生意。他代表阿法萨家族向我们山丘矮人订购了一批兵器……” 亚伯莱表面好像认真倾听矮人喋喋不休地诉说兵器的种类、规格、数量等，内心却想，这恐怕是爷爷以阿法萨家族的名义替帝国购买的。一次性买进如此多的武器而未受到狄克维多的猜忌，明眼人都会了解真正的大买家是谁。大家也不会点破，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使是爷爷的政敌，也不敢拿这件事来弹劾阿法萨家族有不臣之心。亚伯莱轻吐口气，看来，皇室对阿法萨家族真是荣宠甚盛啊。转而又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脸上挤满笑容的矮人，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我听不懂啊？难道这些话只是引子，并非他想表达的内容？ 看到眼前的小屁孩儿目光中透露出疑惑之色，也感觉自己脸上的笑模样坚持不下去了，矮人讪讪松开亚伯莱的小肩膀，“这都不是重点……” 果然！ “重点是，每次卜西利请我喝酒，无论是草原王烈酒还是潘兰泊果酒，味道都是如此独特，啧啧啧……”亚伯莱窥见矮人的喉头上下翻动，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唇齿留香啊！” 成功躲过那一片吐沫星子。 “不知小公子可携带有一些你们家族的名酿？”矮人满脸渴望。 “矮人大叔，您看我这么个小孩子像嗜酒之人吗？”亚伯莱无奈的叹口气，真是好酒之徒，居然向小孩儿要酒吃，符合正常人逻辑吗？ “家族名酿没有，不过嘛……”看到矮人一脸失落的模样，亚伯莱决定耍耍先抑后扬的手段，“您可以尝尝这些果酒。”小手一挥，地上多出几个大瓶子，看似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实则是让句芒从意识海里舀来。 作为一名木神，句芒如何不酿酒？他酿造出各种水果酒，本想让亚伯莱试喝，奈何亚伯莱根本不感兴趣。要不是今天这个矮人出现，众人早就将意识海中一桶桶果酒忘得一干二净。 “花与骑士”的年轻人眼看矮人将巨斧抛掉，双手搂过瓶子，一脸幸福却不知先品尝哪瓶的纠结德行，齐齐抚额。小屁孩儿居然真的随身携带一大堆酒，还煞有介事的扒拉着矮人怀里那些酒瓶向他介绍，这是苹果酒，这是柑橘酒，那是梅酒，还有葡萄酒…… 亚伯莱的存在就不符合正常逻辑。 二十 祝融 “花与骑士”的年轻贵族们自从知道亚伯莱的真实身份后，便一直用西拿帝国的语言与几小交流。尽管亚伯莱多次表示不必如此，但兰斯洛很认真地告诉他：“这是贵族的礼节，表示我们很尊重宁录·阿法萨大公，即便他本人并不在场。” 西拿帝国无论从国土面积抑或经济、军事，均为人类四大帝国执牛耳者，自然而然，西拿语便成为人类社会的通用语言。而非人类种族，但凡与人类打交道，首先要学习的便是西拿语，眼前这位矮人大叔，一嘴流利的西拿语，间或还蹦出些俚腔，众人倒也见怪不怪。 只见他眉开眼笑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将酒瓶摆好，随手挑出一瓶，拔出木塞，啜饮一口，双目微闭，缓慢的让酒在口腔中来回滚动，又用鼻子深深吸气，随后将气息缓缓呼出，嘴中的酒也终于咽入胃囊。 “好酒！”大叔睁开双眼，二眸子精光灿然，“果香浓郁，酒味醇和细致，香甜爽口却又甜而不腻，爽而不薄，不比潘兰泊果酒差！”砸吧砸吧嘴，略带遗憾地说：“可惜度数低了些。” “切！”意识海中句芒闻言撇嘴，“要是大姐头出来，酿出高度的粮食酒，还不醉死你个小样的。” 大姐头？亚伯莱一愣，还未来得及探询，矮人大叔站起身形，微鞠一躬，自我介绍起来：“我乃火神乌尔坎座下仆人，山丘矮人王之子，达斯卜利昂多·巴巴契科维托夫卡·米南乞亚·阿坎尼特·汉默。” 亚伯莱一声呻吟，“名字的长度堪比您的身高，记不住啊！” “你可以称呼我为阿坎尼特。”矮人拾起地上的大斧子，挥舞一下，“巨斧战士阿坎尼特。” 美酒拉近了双方距离，此时的阿坎尼特郑重的向亚伯莱一行人发出邀请，请他们随自己一起回矮人村落，“既然故人之子来到家门口，哪能如此离去。如让父王知晓，定会责备我怠慢客人，坏了矮人好客的名声。” 亚伯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邀请，原因无它，意识海中本就不平静的离卦此刻更是电闪雷鸣，渐渐凝成一大片火红的云团，只需要一个“契机”，五行之火便会化形而出，而那个充满火元素的“契机”，应该就在附近。 众人一路说笑前行，穿过条峡谷，眼前豁然开朗，地势平坦，绿草如茵。“草场的另一边，便是我们山丘矮人的村庄，现在是午饭时间，一大份牛肉馅饼搭上我手中这瓶红酒，哎呀哎……”阿坎尼特吞咽口水，刚要加快步伐，却被亚伯莱叫住。 “大叔，那条道路通往何处？”草地某处，明显有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小径，蜿蜒曲折，消失的方向似乎与矮人村庄相隔不远。 “那是通往黑山的小路。”阿坎尼特不甚在意，心思尚沉浸于红酒配馅饼的想象中，“族中铁匠经常到黑山中开采‘旺火石’——就是那种扔进火中提高温度的石块。” 亚伯莱内心有个声音，不住催促他前往黑山。看来，五行之火迫不及待想快些现身啊！ “艾瑞尔姐姐，你携带这几桶酒先行拜会山丘矮人王。”亚伯莱一挥手，地上多出几个一人多高的橡木桶，看得阿坎尼特心花怒放，“我和白芒去黑山看看，长长见识。” “请原谅我弟弟的无礼，他继承了法勒·阿法萨先生那种对任何新奇事物一探究竟的旺盛的好奇心。”杰克接过话头，抱歉地看向阿坎尼特，“如果不亲眼看看旺火石，恐怕寝食难安。” 阿坎尼特看看橡木酒桶，又看看亚伯莱，眼神中晃过一丝挣扎，“黑山并非禁地，也没有什么危险，小公子若去……” 亚伯莱心中感受到五行之火那火急火燎的躁动情绪，微叹一声，纵身跃上白芒，匆匆对阿坎尼特说：“如此，请宽恕在下无礼了。”百忙之中甚至做出抱拳作揖的动作。 白芒微耸背脊，身形略闪，似风一般掠出，片刻，便从众人眼中消失。 阿坎尼特傻了，“那是神兽吗……” “花与骑士”的年轻人们呆了，怪不得白芒那么骄傲，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艾瑞尔突然用矮人族语言询问阿坎尼特：“您不是渴望馅饼配红酒吗？让我们快些去拜会您的父王吧。如果没记错，您的父王应该是号称‘铁锤’的汉默大师吧。” 阿坎尼特已经傻到麻木，“你居然会说矮人语，又怎知我父王名讳？” “家中长辈告知。”艾瑞尔将酒桶收入空间戒指，心中暗乐，龙族长辈们哪个种族没见过，龙族的书籍可不比精灵族少。甜甜一笑，催促阿坎尼特，“大叔别发呆啦，快些进村吧。”又改回西拿语，安抚兰斯洛等人，“不用担心亚伯莱，他很快便会与我们汇合。” 白芒的行进速度真的很快。此时，亚伯莱仰望黑山喃喃自语：“这就是异世界的大煤堆啊！” 黑山上寸草不生，山脚下一堆堆旺火石累积成的小山丘延续不绝，明显是矮人工匠们的杰作。这景象让亚伯莱一阵恍惚，似乎回到前世自己的童年时期，与小伙伴们爬“煤山”打闹玩耍，弄得浑身黢黑，回家后被姥姥训斥，然后扒光了扔到澡盆洗涮。 这边的亚伯莱陷入回忆不能自拔，那边的白芒却扒拉着地上的旺火石向从意识海里蹦出来的句芒、蓐收解释：“这东西不是煤。你们看，石块表面有蜂窝状的空隙，可以吸收火元素并储存在内，将之扔入火中，有助燃的效果。” 蓐收一爪子将身边的旺火石踢飞，很嫌弃地撇撇嘴：“看着就觉得脏，黑不溜秋的……”句芒站在他那硕大的虎头上，很好奇的东张西望，“火元素从哪里产生的？很旺盛呀！” “地心火。”白芒脚爪向下指点，“这座山下有一缕地心火。正是它源源不断地燃烧，释放出如此纯正的火元素。说来可笑，矮人们收集旺火石，自以为得利，却没成想得到的只是小利，真正的大利，马上让咱们的小公子获取啦。” 不知何时，亚伯莱已盘坐在地，双眉紧蹙，双唇干裂，小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猛然低喝：“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但见周身红光乍起，直冲霄汉，晃得白芒等众小兽眼神迷离。 “啊哈！吾以神识行数千年，不想今日凭此肉身现世，不亦快哉！”一阵尖锐的声音透过红光传来，刺激得白芒有股掉头就跑的冲动，噪音啊，魔音灌脑啊…… 红光散去，一头顶天立地的巨猿出现在众人眼前，亚伯莱坐在他脚边，显得无限渺小。巨猿半眯着眼，大张鼻孔，陶醉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继而双拳捶胸，哇哇大叫。 “我天勒个去的！金刚啊！”亚伯莱惊叹，随手敲敲巨猿的大脚趾头盖儿，扯起嗓子喊：“别叫了嗨，麻烦你把身量变小点，说话费劲！” 巨猿停止动作，歪头眯眼乜斜地上众小，随即裂嘴一乐，叫声：“俺来也。”刷地一下，踪影全无。 “这厮跑哪去啦？”句芒、蓐收茫然四顾。 “这里呢……”亚伯莱伸出小手，张开手掌，中间，一只米粒般大小的猴儿正撒着欢的上蹿下跳翻跟头劈叉。 “你是玩自己呢还是玩我们呢？”亚伯莱叹气，“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猿一会儿猴的，警告你呦，我可不是如来，你也不许当孙悟空，别在我掌心中撒尿。” “米粒”一个倒翻跟头跃出亚伯莱手掌，落地时已变成40公分左右浑身长有火红毛发的异常可爱的小猴。人立而起，作揖拜见：“祝融参见主人。” “可别，什么主人主人的，直接称呼亚伯莱或公子吧。”亚伯莱连连摆手，又转头对白芒说：“他这副模样倒与《楚帛书十二月神图》中的形象类似。” 白芒看着和句芒、蓐收闹到一起的祝融，点点头赞同，“我国古籍记载的神兽或神明，关于形象，往往交待得很模糊，《山海经》中仅说他乃‘兽身人面’，今日一见，倒也解惑。” “文字模糊才能激发我们的想象力。”亚伯莱站起身，拍打身上的黑灰，“他的身份和那些事迹均不容人小觑。要好好问问，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阻止了他们兄弟间的打闹，亚伯莱把祝融叫到近前，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书中说你是炎帝的四世孙，可是又有记载说你是黄帝的后裔，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的后代啊？” 火猴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出生在炎帝部落，应属炎帝的后代，可是不久，黄帝部落将炎帝部落打败，黄、炎两部合并为一。我长大后，替黄帝打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后人便将我的祖宗改啦。” “哦，明白！”亚伯莱伸出小手替他捋捋毛儿，安慰，“别郁闷，这也是拍你马屁呢。书中还说你杀死了鲧，又帮助商汤火烧夏城，后来又协助武王伐纣。当然，最精彩的还是你打败共工，气得他撞断不周山。” 火猴呲牙乐起来，“那都是后代子孙——祝融部落的人干的事儿，跟咱没关系啦！” “嗯，是跟你没关系。”白芒插话，“不过你倒是得了一大堆封号。民间称你为火祖，道教奉你为赤帝，我记得在《白虎通义》中，居然把你列为上古三皇之一。” 这一番话，听得祝融得意忘形，又是跳脚又是翻跟头。亚伯莱忍不住打击他，“其实呢，是上古先民们太重视火了，爱屋及乌，才往他头上安了一大堆称号。你们没发现吗，自汉朝以后，正史中便鲜少提及什么火神啦。原因很简单，火早就成为人类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物，容易掌握且司空见惯，于是便不受重视喽。” 这一番话，只听得祝融垂头丧气，耸肩驼背呆立在原地。句芒与蓐收双双翻个白眼儿，走上前，一个用翅儿一个用爪儿冲他后脑来了两“脑瓢”，“什么神啊，帝啊的，在这个异界，我们就是元素精灵！” 二十一 前倨后恭的汉默王 小龙女艾瑞尔很想捂住耳朵，太吵了！她将美酒献给汉默时，山丘矮人王的大嘴就没合拢过。喝过一口后，立刻大摆宴席，声称为阿法萨家族的人洗尘。当黑山方向发出透天红光时，汉默王的手紧握了下酒杯，不动声色的对手下人使个眼色。然后，脸上堆满笑容，大声呼喝着向“花与骑士”的几位年轻人邀酒。 艾瑞尔手抚额角，拇指轻轻揉挤太阳穴，吵得头疼，同时，心里有些急躁不安。矮人王的神态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一部分矮人匆忙离席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小龙女回想刚才那股一瞬而逝的红光，不禁猛地站起身形，难道是亚伯莱出了什么事吗？ “艾瑞尔，我这里还有些苹果汁，给你喝吧。”坐在对面的杰克忽然开口将小龙女的思绪打断。艾瑞尔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离席向厅外走去，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有一丝惊讶。而汉默，侧头凝视着自己，全然是戒备的神色。 杰克望向艾瑞尔，面色平静，目光如水，波澜不惊，瞬间使小龙女纷乱的心思安定下来。她嘻嘻一笑，冲杰克扮个鬼脸，“给扭扭喝吧，我想方便方便。”汉默王呵呵一笑，“到底是小娃娃，肚皮浅。”随手招来位矮人姑娘，吩咐她带领艾瑞尔如厕。 艾瑞尔轻叹，自己还是不如杰克对亚伯莱有信心啊，闻事则乱，太沉不住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矮人匆匆走进大厅，至汉默王耳边低语几句，汉默微微颔首，挥退矮人，再次举起硕大的酒杯，高声向兰斯洛等人劝酒：“来吧，年轻人，不要放下酒杯，不要让酒杯空荡，痛饮起来！”一饮而尽，招呼侍从斟酒，语调里透出轻松的意味，脸上的笑容真诚不少。 兰斯洛、温丝、辛锐不由得暗松口气，瞥了眼喀丽尔、敦克、花扭扭、小飙，这几位大吃大喝，全无心机，不得不承认，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对了，那位巨斧战士阿坎尼特也是个憨货，从酒宴开始，众人就没看见他的前脸儿，这家伙似乎只重复一个动作，低头往酒杯内倒酒，抬头往喉咙内倒酒。 “朋友们，斟满酒，等我那可敬的生意伙伴的后人，阿法萨家族的小公子进来时，咱们每人敬他一大觞！”阿坎尼特突然停止了那机械般的动作，高声叫嚷，“为了这等美酒！” “阿坎尼特大叔，我还是小孩子呢，可喝不了这许多美酒呀。”门口传来笑吟吟的声音，亚伯莱终于回来了。 亚伯莱一行半路碰到几个骑着类似穿山甲生物的矮人，“那是地行龙。”白芒指点着说，“习性与地球上的穿山甲一样，不过这体形可大多了，善于凿洞穿山，与矮人一起生活倒是相得益彰……”话音未落，一人四兽便被矮人小队围住，另有三个矮人离队急匆匆向黑山方向奔去。 亚伯莱曲指弹了火猴一个小脑瓜奔儿，“瞧你闹出多大动静，到底把矮人惊动啦。”火猴抱住亚伯莱手指放入嘴中轻啮，一副撒娇模样。 矮人中的一位翻身跳下地行龙，手拖大锤来到亚伯莱近前，一通哇啦哇啦的叫嚷。亚伯莱双手一摊，听不懂啊！“他的意思是，你在黑山捣什么鬼。”脑中突然传来白芒的声音，“咦？你居然听得懂矮人语？”亚伯莱默问。“别忘记我的本事，吾乃谛听，可辨世间万物之声。” 矮人见亚伯莱不理自己，忽的暴躁起来，手中大锤指向亚伯莱，又是一通哇啦。 “不用翻译，肯定是在骂我呢。”亚伯莱苦笑一声。 “哼，尔等太过放肆！”蓐收上前将亚伯莱挡在身后，伸出一只利爪，自下向上騞然掠过，偌大的锤头一分为二！ 整个世界清静了片刻，紧接着，矮人们齐声惊叫，纷纷将武器拽在手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之态。 “真讨厌！”句芒刷地飞至半空，火猴也站在亚伯莱的肩头呲牙咧嘴，两个调皮蛋齐齐放出自身的气势。这种威势，并未针对矮人，所以矮人们感觉不到，但被针对的那些坐骑地行龙却经受不起，哀嚎一声，四肢颤抖，趴俯于地，大脑袋恨不能钻入土中，任凭主人呼喝，就是不肯起身。 看着对面跳下窜上的矮人们，亚伯莱耸耸肩，“这架还没打就结束啦。” 僵持间，那两位探查黑山的矮人回来，见到这番狼狈的景象微微一愣，倒也未做停留，叽里咕噜交待几句，大声吆喝着胯下忽然有些呆滞的地行龙，向村落奔去。 亚伯莱看向白芒，白芒撇撇嘴，略带不屑地说：“大概意思是黑山没有任何变化，咱们不是偷旺火石的贼，矮人王汉默承认咱们是故人之子，邀请至村中做客。”略一停顿，有些愤愤，“小家子气，没什么见识。” “别这样。”亚伯莱拍拍白芒的侧腹部，帮他顺顺毛，“咱们看不上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却是至宝，有些讽刺意味哈。” 众人闻言，却是齐齐闷哼一声。 矮人王汉默觑眼打量站在厅中的这个笑吟吟的小孩儿，略带婴儿肥的脸庞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清澈无邪中闪过一丝丝睿智的光芒。“睿智？我的感觉出错了吧，才多大点的小屁孩呀！”汉默轻轻晃下头颅，“蛮清秀的娃娃，倒是那黑发乌睛显得有些乍眼。” “个老狐狸！”亚伯莱心中对汉默王下了判语。 对于故人之子，矮人王显示了极大的热忱，摆出丰盛的山珍款待亚伯莱，这一顿饭吃得众小晕头涨脑，坐立不安。原因无它，太吵！矮人们的交流方式基本靠嚷，亚伯莱极度怀疑此乃长期打铁的后遗症。席间，汉默王用熟练的西拿语回忆了与阿法萨家族交往的历史，盛赞宁录严谨沉稳，罗德豪爽粗犷，法勒博闻广识，沙列精明聪敏，连大管事卜西利也没放过，称其老练世故，洞察世事。之后，又呵斥阿坎尼特脑袋里只有美酒，未及询问小公子属阿法萨府上哪一脉？ “法勒·阿法萨正是家父。”亚伯莱恭敬回答。 “哦……”汉默王手捋长须，“你的父亲可是闻名遐迩的大召唤师啊，嗯……一个很神秘的职业。” 很神秘的职业吗？看着神情松懈下来的汉默王，亚伯莱微微一笑接着说：“本人子承父业，也是一名召唤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神秘。” “噢？”汉默王明显来了兴趣，赶紧追问：“如何召唤？不妨现场演示一番，让我等看看眼界。当年在贵府，面对宁录老爷子，未敢冒然开口向你父亲提出这个要求，哈哈……没想到多年以后，得偿夙愿啊！” 亚伯莱心中掠过一丝不满，演示一番？当我是杂耍艺人呢！当着祖父的面不敢提，面对我便肆无忌惮的开口，这算什么话！明显倚老卖老，恃强凌弱。 “召唤啊……”亚伯莱依然彬彬有礼的回话，只是小脸沉了下来，“其实我不知道如何召唤。只要想一想，就会有神兽出来帮忙解决些‘小’麻烦。”特意在“小”字上加重语音。 老天作证，亚伯莱并未撒谎，他真的只是“想一想”。 “哈！”汉默王嘲讽的笑道：“那麻烦你现在就‘想一想’，让我们矮人族见识见识神兽吧！”方圆上百里，都是矮人族的领地，我看你能召唤来什么魔兽！还神兽…… “您已经见识到了。”亚伯莱指指身后席中大吃大喝的几位兽形。 什么？汉默王猛然直起身形，“它们不是你的宠物吗？”一侧的阿坎尼特将脑袋扎入盘中，他亲眼看过白芒那转瞬即逝的身法，然而，回到村落后只想痛饮，忘记将此事报与父王，“刚才父王的呵斥还真有些道理……”脑中闪过一丝残念。 汉默王瞬间理清了思路，几个小屁孩，凭借一支冒险小队的护送，根本无法穿过险阻重重魔兽众多的十万大山，行至自己的部落，原来有神兽贴身保驾。也难怪自己错将它们看成宠物。几只兽形步入大厅之时，周身上下全无威势……突然间，冷汗湿透内衫，全无威势？“不是全无威势，而是我根本未看透它们的修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几位的修为均在我之上。” 汉默王的目光逐一掠过白犬、猫头鹰、白虎、小猴，别人求一只神兽而不得，这小屁孩居然有四只……内心狂嚎：天呐！！ “那么，利爪剖锤的便是这位白虎？”汉默王端正态度，语气谦恭。 蹲坐于席中的白虎闻言抬起右肢向矮人王打个招呼，状似大型招财猫。“看吧，就知道它听得懂！他能化形！”汉默王的内心再次咆哮。 亚伯莱灿然一笑，“损坏了您手下的兵器，实在非常抱歉。刚才白虎向我表示，想亲自打造一件兵器送给您。嗯，材料我们出，但需要借用您的打铁作坊。” “没……没问题。”汉默王结结巴巴的回答，神兽打铁，太神奇啦！ 其实，白虎冶炼兵器完全可以在意识海中完成，但这家伙为了震慑矮人，硬是要当众表演打铁神技。 “从乾、兑二卦中取些材料，无需太多，免得浪费。” “别那么小气……” “亲手给小矮人打造兵器，大气十足，哪里像他们，生怕咱们拿走一颗旺火石，还敢举着个破锤子对你比划，如此行为才是小气呢。” “好啦好啦，我都不在乎，你们又何必呢。” “不行，必须出这口气。” “行，行，出气就出气吧。你打算锻造何种兵器？” “禹王神槊。我观此矮人王力大无比，使用沉重些的兵器比较趁手。” “嗯，我国古代的常戎、李存孝均使用过此种兵器，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啊！” “章回小说里瞎掰的。” “哦……” 铁匠作坊中，亚伯莱与白虎旁若无人的用中文闲聊，除了几小，别人完全是一副呆愣愣模样，只看到亚伯莱一边叽叽呱呱的一边从空间戒指中掏出铁料——当然，这个举动只是掩饰，“意识海”是绝不能暴露在外人面前的。 二十二 狮鹫就是一群守财奴 禹王神槊是一种异常沉重的兵器，很少有人能拿动它。白虎蓐收准备锻造的槊形模样奇特：一根铁棒前端铸有一只紧攥的拳头，拳头中横握一根两头出尖的铁钉。 将铁料投入火中，蓐收烦躁的长啸一声：“温度太低！”亚伯莱翻译，矮人们投入大量旺火石，“不行，温度还是低。”亚伯莱感觉热浪扑面，赶紧后退。 嗷！一声厉叫从众矮人背后响起，那只小猴的身形瞬间膨胀，转眼变成体格魁伟的黑猩猩，双臂一震，将挡在身前的矮人扒拉至一边，几步窜至炉前，双掌外翻，一团焰火喷薄而出——离火！ 亚伯莱抚额，这位祝融，一会儿猿一会儿猴一会儿猩猩，还真没正形啊。又看见蓐收蜷曲着虎爪用铁钳夹住材料放在铁砧上，另一只爪子抓住大铁锤，人立而起，开始打铁，这种造型，真真诡异啊！原本裂嘴想乐的他，看见蓐收打铁的频率，立刻岔气到肺，狂咳起来，太可怕啦，那挥臂的次数，一分钟几百万上下啊！ 使劲挤挤眼睛，看不下去了，晕！看看外面天色，皓月当空，亚伯莱忽然感觉非常疲乏，这一天过得，累！“有人跟我去睡觉吗？”他环顾四围，见其他人都呈现出一副痴傻表情，就知道白问了。 和白芒、句芒挤出人群，问清客房位置，一头扎进屋内，“还好，不是小矮人的床铺……”尽管自己身材矮小，却喜爱能翻来滚去的大床。 蓐收一夜成神。 清晨起来，亚伯莱洗漱完毕，一边享用空间戒指内取出的早点，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白芒、句芒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连早点都不吃吗？”亚伯莱抱着面包嘟囔，“气氛有点诡异，这么安静，不合乎矮人的生活习惯。”猛嚼几口，用果汁送服，拉开门出屋。 来到昨晚的铁匠铺前，便看见众多矮人跪伏于地，黑压压一片。这是什么情况？亚伯莱大为诧异，小心翼翼地穿行过去，但见蓐收趴卧打盹，矮人王跪在他面前，手里紧握禹王神槊。这条槊比中国古代战将使用的槊短了一半，却粗了近三分之一，倒也反衬出大胡子汉默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怎么回事？”亚伯莱看见小伙伴们与“花与骑士”成员均在蓐收一侧，或站或坐，马上出声向小龙女询问。 艾瑞尔尚未开口，汉默王瞬间解除雕刻模式，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亚伯莱的小胳膊急切地说：“他是神使，是火神与工匠之神乌尔坎的使者。如此打铁神技，我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请您帮忙说服他，务必留在村中接受我们这些仆人的供奉啊！我等已哀求一夜，奈何神使大人态度暧昧，至今不肯答复。” 亚伯莱闻言腹诽，什么态度暧昧，蓐收根本就是一副拒绝的模样好不好！矮人还真是好面子…… 早已变成小猴的祝融一跃至亚伯莱肩头，吱吱喳喳的用中文抱怨：“要没有我的离火，哪能锤炼出如此高品质的兵器！这帮子矮人，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再说了，好像我更符合火神使者的身份！” 亚伯莱乜斜祝融，“矮人们折服于蓐收的打铁手段，看重他的工匠技艺，自然忘却了火的重要性。或许，他们有办法提升火的的温度，却没办法达到蓐收的水平，所以才想拼命留住他。其实，汉默王内心非常清楚，哪里有什么神的使者，不过是顶大帽子，扣在蓐收脑袋上，抬高他的身份，麻痹他的意志，把他架得高高的，造成一种俯瞰众生的假象……”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时间一长，意志松懈，予取予夺，再不复有蓐收矣！”祝融接过话茬，呲牙嘿然，“谁说矮人憨直，看看汉默，居然会用宗教扣帽子。” 亚伯莱摇摇头，“没听说哪个上位者是纯粹的宗教信徒，只能说他们是宗教功利主义者，宗教在他们眼中只是手段。” 小龙女艾瑞尔走过来，围着亚伯莱转圈看。 “干嘛？” “一直以来，我都怀疑你是个披着小孩皮的怪物。” 正在打盹的蓐收，突然抬起头，对亚伯莱抱怨：“可以拍死眼巴前这个小矮子吗？像只苍蝇般在我耳边嗡嗡了大半宿。” “出气出大发了吧！真不明白你们何必那么在意别人的态度。”亚伯莱倒背小手，向屋外踱去，“自己想办法解决，前提是不许拍死汉默。”汉默王也算是长辈，开口闭口的“故人之子”，一巴掌拍死，道义上说不过去。老狐狸想留住蓐收，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打铁技艺，更多的是已看出其神兽身份吧。“十万大山”生存环境恶劣，有蓐收在，便多出一份保障，对山丘矮人部有莫大好处，从首领角度考虑，做出如此决定，也不为过。 没走多远，便听众人齐齐发出惊叫，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矮人们慌乱奔跑的身形将亚伯莱撞得东倒西歪。 “又怎么啦！”亚伯莱吐掉嘴里的尘滓，仰天长叹。 原来，蓐收看到亚伯莱离去，便直起身，弯腰弓背打了个大哈欠，扭转身子，屁股对准矮人王，又特意回头瞄瞄距离，然后，虎尾一竖，横扫过去，汉默王下意识的用槊向外一搪，但觉双臂剧震，整个人直飞出去，砸在墙壁上，又弹回地面，狼狈不堪。 这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汉默王流着眼泪送走亚伯莱一行，分手前不忘忠告：“前方大约一昼夜的路程，便是狮鹫谷，危险无比……当然，有神使在，你们大可行得。”亚伯莱分明看到矮人王隐藏在浊泪后面的双眼精光炯炯地盯视在杰克与小飙的胸章上。为了安抚矮人们的情绪，亚伯莱又赠出多桶果酒，于是，汉默化悲为喜，与阿坎尼特一样，裂开大嘴叉子重新欢笑起来，果然是父子啊。 行至半日，再次扎营安歇时，兰斯洛等青年人总算从对蓐收、祝融的震惊情绪中解脱出来，喀丽尔故态重施，又将艾瑞尔、扭扭搂入怀中，“强迫”她们拿出好吃的水果，大家分享，温丝则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着看她们嬉闹。 亚伯莱则与其余众小商议：“我从风中听到阵阵类似鹤唳的声音，是否已接近狮鹫谷？”白芒点点头，“正前方，再翻过一座山即是。” “狮鹫是一种很凶猛的魔兽。”亚伯莱眯起眼睛回忆，“我记得在古希腊神话中，给太阳神阿波罗拉车的神鸟便是它，鹰头狮身，背生双翅，前肢为鹰爪，后肢为狮足，食肉……”耸耸肩，“没想到，在这个星球，居然能亲眼看到神话中的生物，还真让人兴奋。” “其实，我们在精灵国都欧里亚斯图书馆中的一本名为《天空中翱翔的魔兽》里也看过关于它的记载。”句芒接过话头，“形状和希腊神话中的一样，不过形体更大，体长六至八米不等。筑巢于高崖之上，肢羽不畏刀兵。”瞄一眼蓐收，补充一句，“金系魔法对它们没用。” 白芒颔首，“这个世界的狮鹫也爱食肉，尤爱吃独角兽，所以精灵族的那些独角兽骑士们对狮鹫又恨又怕。据说，狮鹫在空中看到独角兽骑士，便俯冲下去，用那双锐利的鹰状前肢直接连人带马抓至半空，再扔下去摔死，然后从容进食。”白芒还四足腾空跳了几下，用肢体语言增加说服力。 “双足飞龙碰上它们会如何？”祝融跃到小飙肩头询问。 “不相上下吧……”小飙有些不确定，“它们形体与我们相差无几，速度却比我们快，尽管不能施放魔法，但其魔法抗击打能力强。” 杰克捅捅亚伯莱，伸出胖胖的手指指向自己，“你忘了问我啦。” 亚伯莱看着这位憨憨的小哥哥，乐了。“不用问的，杰克哥哥肯定不怕它们！” 杰克点点头，“我显出本体，狮鹫的鹰喙、利爪破不了我的鳞甲，而且，它们力气太小，拖不动我。”又指向那边玩闹的两个女孩，“她们也不怕，龙族鳞甲坚厚，体型庞大，用尾巴便可将狮鹫抽飞；扭扭化身为瓦纳比蒂，以她现在的修为，身型对比狮鹫，只大不小，使用巨蟒的绞杀技，狮鹫会窒息而亡。”杰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这都是我们不用魔法，纯物理攻击，如此一来……”冲兰斯洛等人一努嘴，“我们可都漏底啦。” 亚伯莱轻叹一声，还真不好办啊。 正说着，艾瑞尔蹦蹦跳跳的过来，递给亚伯莱一个大苹果，“说什么呢？满脸神秘的样子。” “神秘什么呀。”亚伯莱“吭哧”咬下块果肉，赞道，“脆甜！”抬手指向前方，“商量怎么通过狮鹫谷呢，有点难呀。” 艾瑞尔扫了眼正在搭帐篷的兰斯洛等人，“要不别宿营了，连夜过谷。狮鹫的夜视能力差，尽管它们听力惊人，但凭咱们的本事，悄无声息的通过也不难办到。” “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亚伯莱突然蹦出一句。 “什么乱七八糟的。”艾瑞尔白了他一眼，“不过，据说狮鹫谷里宝石遍地，想悄悄通过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这些小扁毛们酷爱收集那些亮晶晶的石头。” “哦，这点倒和你颇为相似。”句芒打趣道。 “错！”艾瑞尔摇晃着手指，“本姑娘对一切亮晶晶的财宝都感兴趣，而狮鹫只对宝石感兴趣。” “我明白啦！”亚伯莱一拍脑袋，“汉默王与咱们分手时，眼睛总盯着杰克和小飙的胸章，他早已认出那是黑晶质地，知道以狮鹫的习性，百分之百会攻击掠夺，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个老狐狸，也不提醒我们一声，枉费那许多美酒……” “算啦，神使都不留给人家，人家凭什么提醒你。”艾瑞尔安抚亚伯莱的情绪，“龙族流传着一则故事，早年间，一位龙族前辈听闻狮鹫谷宝石众多，便飞临谷口附近，化为人形，拿出个大大的皮囊，里面有半袋子宝石，自己钻入囊中，隐没在宝石之下，袋子口大敞着。不久，果然飞来只狮鹫，抓起皮囊进入山谷，很随便地扔到某个角落。那位前辈偷眼观瞧，天啊！山谷内遍布宝石，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的光线，能把人的眼睛晃瞎。”说到这里，艾瑞尔开始小口吃起苹果。 “然后呢？”众小催问。 艾瑞尔耸耸肩，“晚上，前辈用匕首割破皮囊，准备搜罗宝石时，被狮鹫听到，便打起来了。前辈化身巨龙，开始时尚占优势，但一来狮鹫数量众多，二来全是搏命的打法，可惜，五级巨龙，落荒而逃。” “能逃出性命，也算厉害！”杰克感慨。 “叫人，不是，叫其他巨龙来帮忙呀！”祝融抖着尾巴，像个瘪三，“群殴啊，不会打群架啊！” “偷人家宝石已经够丢人了，难道还要明抢吗？我们龙族的尊严呢。”艾瑞尔公主气质凛然，“这以后，龙族就称狮鹫们为‘宝石的守护者’啦。” 亚伯莱听到此处“噗嗤”乐了，“什么守护者，明明就是一帮子守财奴。” 二十三 高大上的狮鹫笔 进谷的最大阻力来自兰斯洛，小伙子坚决不同意几小穿谷而行，“太危险，尽管你的神兽很厉害。但是，太危险了，不能冒险！” “你们不是冒险小队吗，怎么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冒险不等于毫无顾忌的搏命行事，穿越狮鹫谷，简直、简直是鲁莽、愚蠢、不计后果的行为。” “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亚伯莱忽然用中文对句芒等几小说，“兰斯洛把我看成暴虎冯河的莽撞之徒啦。” “却不知我们最是‘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白芒慢悠悠的回答。 艾瑞尔、杰克、扭扭、小飙同兰斯洛等人一样，一脸茫然。 “这些典故以后慢慢讲给你们听。”亚伯莱对几小一摆手，转用西拿语向兰斯洛询问：“明明知道狮鹫很厉害，为什么不将之训练成坐骑，想想看，狮鹫骑士，多威风！” 兰斯洛、温丝等几个年轻人互看几眼，笑了。“真是小孩子的想法。”喀丽尔快嘴快舌的接过话，“首先，狮鹫精神力强大，意志坚定，即便比它厉害的人类想采用主仆契约，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其次，狮鹫的饲养成本太高，时不时就要给它来上几颗高品质宝石，更别说什么吃啊喝啊的，万一病了……天，金币如同流水般淌出，想想就心疼。” “嗯，理解。”亚伯莱点点头，“买的起豪车却养不起……” “干脆将它们全部契约了！”脑中忽然传来蓐收的声音，“你精神力异常强大，对于这种群居生物，只要契约了它们的王，余者只有服从的份儿。” “算了吧。”亚伯莱不愿意，“一路行来，除了扭扭、小飙，咱们契约谁啦？既然能召唤伟大的中华神兽，何必还要画蛇添足的拉拢这些异界生物。”停顿一下，又用意识与白芒交流，“其实，特别不喜欢这种契约制度，主仆契约便是一方强迫另一方付出忠诚的过程，而平等契约，更似情感欺骗，被骗的一方还充满感激，想想就恶心！说穿了不过是比拼实力或势力，之后便有契约中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一方……” “所以，你现在经常鼓动小飙与扭扭解除平等契约。” 亚伯莱耸耸肩，“当初与他们签订契约时，完全出于好奇，整个过程连哄带骗，想想都臊得慌……” “可是他们从中受益匪浅……” “你说的是结果，我说的是过程。”亚伯莱打断白芒，“不辩解啦。总之，我是不会再干契约这种事了。那两个小家伙也真是，解除契约，获得精神上的自由，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情……” “被你‘奴役’，他们感觉更愉悦。” 亚伯莱与白芒热烈交流之际，兰斯洛与温丝、辛锐已制定好绕行路线。喀丽尔看看貌似发呆的亚伯莱，故意大声招呼艾瑞尔、扭扭：“你们过来看看，我们计划从此向西，行进一百五十里……大狗狗，你又冲我翻白眼。” 真受不了，白芒再次翻了下眼珠，抬爪向上方指指。众人仰头观看，半空中，两个黑点盘旋徘徊。 “完啦！”年轻人脸色刷白。 转眼间，黑点越来越大，一阵狂风过后，众人面前落下两头极其雄俊的狮鹫，兰斯洛大吼一声：“战斗阵型！”五位年轻人迅速将几小掩于身后，尽管内心惴惴不安，但贵族的荣誉不允许他们做出弃械而逃的懦夫行为。 两只狮鹫来回扭动着鹰首，碧绿的眼珠熠熠生辉，视线不断扫过杰克与小飙，喉咙中还发出“咕咕”的声响，似乎在商量什么。 很失望啊，亚伯莱暗自摇头，原来这两只等级不够，尚不足以口吐人言。咦，还不“打劫”吗？看来要加点料呢，冲艾瑞尔、扭扭使个眼色，二女嘻嘻一乐，艾瑞尔伸手拽出衣领内的盘龙项链，而扭扭则撸起袖管，亮出臂腕上的蛇形手镯。 杰克不由得苦笑一声。他最初的主意和兰斯洛一样，想把黑晶胸章收起来，悄悄的绕路而行，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声称好不容易能见识到“活”的狮鹫，绝不可错过。看看前面五位年轻人如临大敌，而后面两个小姑娘举宝炫耀，巨大的反差，那一声苦笑又转为嬉笑。是呀，凭借他们的实力，需要“悄悄的绕路而行”吗？ 两只狮鹫齐齐仰首长唳，其中一只挥翅横扫，直接将敦克手中的长剑震飞，另一只前爪一扬，抓住辛锐的长剑一甩，连人一起扔出丈外，兰斯洛眼见喀丽尔与温丝的魔法打在狮鹫身上如同隔靴搔痒，毫无伤害，不禁心慌意乱，硬着头皮，一边抡着双手大剑，一边冲身后狂喊：“亚伯莱，快跑！” 这几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不过，该我们了吧？蓐收用眼神询问亚伯莱。 亚伯莱点点头，向挡在前面的年轻人嚷：“哥哥姐姐们，退后。” 不行了！兰斯洛双臂发软，看着回过来的铁翼，下意识的竖起大剑挡在身前，突然，横侧里伸过只毛绒绒的爪子，一把抓住狮鹫的翅膀，伴随震耳的虎啸，那狮鹫被扔了出去，在空中翻滚着，刹那间成为一个黑点。 “尽管金系魔法对它们没用。”蓐收乜斜句芒，“但是，大力出奇迹！”说完，跃到另一只狮鹫面前，嘶声狂啸，身材瞬间膨胀至与其大小相似，腾身之立，两前爪疾风骤雨般拍了过去，这种强横的打法根本不是狮鹫所能抵挡的，直接被揍懵圈了。 等兰斯洛反应过来时，这只狮鹫已经倒在地上，脸被蓐收踩着，亚伯莱小心地拔着它翅膀上的大羽，“这可是上好的羽毛笔。”小龙女一脸财迷相，“人类王国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扭扭，别薅那里的毛儿，太软，质地不好，像你杰克哥哥那样，一定要取翅膀最外侧羽毛。亚伯莱，你去拔左侧翅膀毛羽……你们知道吗，所有羽毛笔中，以鹰类羽毛最佳，而最佳的鹰类羽毛笔尚不及普通狮鹫的翅内羽毛笔呢。” 看看大家薅毛薅得如此兴高采烈，同为飞禽的句芒一层一层的起着鸡皮疙瘩。 杰克将一大捧羽毛收至空间戒指，“我来制作羽毛笔吧。脱脂，硬化技术突然浮现在记忆中。”点了点脑袋，“柯兰杰的传承。” 几位年轻人相互扶持着走过来，围观已经彻底晕菜的狮鹫，小声议论，他们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这种大家伙。 亚伯莱看看大家好奇心已经得到充分满足，打个响指，召出騉駼，翻身而上，手臂前挥，颇有气势的呼喝：“目标，狮鹫山谷，快速突进。”众小齐齐应诺，绝尘而去。 兰斯洛等人也翻身上马，温丝摇摇头，“下意识里，我们总感觉自己是保护者，应该转变观念喽，一路行来，其实始终是这些孩子在保护我们。”敦克搔搔头，“还送给我们那么多黄金……”辛锐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还增长了不少见识。”兰斯洛手抚下巴，“你们发现了吗？亚伯莱等众小询问的都是些人类常见的规则，可能是在为适应人类社会作准备。而与我们接触正是含有这样的目的。”喀丽尔“噗嗤”一乐，“想那么复杂干嘛，你们不喜欢这几个孩子吗？我可是非常非常喜欢艾瑞尔与花扭扭！好啦，不跟你们这帮聪明人废话了！”双膝一夹，脚磕马腹，急奔狮鹫山谷，追赶众小而去。 绕过一道山谷，便见到几小驻马立足的背影。 “咦，怎么不进谷啦？”喀丽尔惊诧地说，“是不是改变主意想绕行……”碎碎念的赶过去，声音戛然而止，愣在那里。 年轻人们全赶过来，从后面伸长脖子往谷内探看，齐齐倒吸口凉气！ 这是夏季的一天下午，将近四点，天光正长，照耀弗罗星球的那颗恒星也被称之为太阳，正缓慢地向地平线挪动，它知道自己还要经过几个小时方能收工休息，于是，尽量将最后的光辉全部散发出来。没想到，在弗罗星球的某个山谷内，却被遍地宝石非常不服气地将这些关辉又全部折射回去。 众小和年轻人目瞪口呆，信马由缰，慢慢踱进山谷，置身于七彩光芒中，如梦如幻，如醉如痴。大家不由自主的下得马来，趟着宝石向前移动。亚伯莱甩甩头，约束心神，悄悄指挥騉駼奔出谷外，至无人无狮鹫处，收回意识海。 这个山谷，全方位无死角的遍地撒满宝石，并且层层铺就，众人踩着都觉硌脚。大家随手捡起几块宝石，对着阳光来回翻看，口中啧啧称奇。 “火神乌尔坎教育我戒之在贪，欲望之火只会焚烧自己！”喀丽尔突然大声说道，并将手中的宝石向远处抛去。 “各位，注意周边环境呦，可别将宝石偷偷放进衣袋。”亚伯莱戏谑，他担心小龙女，要知道本性这玩意儿有时候真不好说。 小龙女似有感应，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咬着牙恶狠狠的小声回道：“我们要尽快出谷，否则，我不保证能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山谷两侧石壁上，有不少洞口，这时渐渐起了骚动，也不知从哪个洞内先飞出狮鹫，片刻功夫，遮天蔽日，但听翅膀扑击之声，天地为之一暗。重见天光时，这些外来之人早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二十四 小龙女的随笔 （一） 喀丽尔姐姐太热情了！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便会将我和扭扭搂在怀里一阵揉搓。其实，我们龙族不太喜欢肢体接触，族人之间保持适当距离，彼此都会感觉安全、舒适。人类似乎正相反，亲密的表达方式之一，便是身体间的零距离接触。天呐，我第一次被喀丽尔抱在怀里时，全身石化，紧绷绷的，差一点来一招“举火燎天”，但是看她身体放松，毫无防范，满脸傻乎乎笑容的样子……我忍。很奇怪，是习惯吧，次数多了，反而挺渴望她的怀抱。 十万大山的景致不如博擎煌森林，这点我同亚伯莱的观点一致，不过是下了这个山再爬上那座山，多亏有他的召唤兽，推进速度很快，我预感此番行程结束日期要比博擎煌来得早。哦，对了，“花与骑士”的队员们经常讲些人类社会的风土人情，奇闻轶事，倒使枯燥的旅途变得有些趣味。 （二） 今天看到了曼提科鲁斯蝎狮啦！一种很漂亮的生物，朱砂般的颜色，长着厚厚的毛，阳光在皮毛间流动，竟有些晃眼。只听亚伯莱呼喊：“好大一只狮子！”它可不是狮子，尽管外形很像。果然，只听曼提科鲁斯蝎狮冷哼一声：“不要把我堂堂四级魔兽与低等生物相提并论！”兰斯洛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快速对亚伯莱解释：“我如果没有认错，它应该是曼提科鲁斯蝎狮。力量大，速度快，嘴里有三排牙齿，咬合力惊人，可以轻易嚼碎坚硬的骨头。尾巴上那根长针有毒，如同蝎尾，蜇人立毙。”“我的食谱由各种肉类构成，最爱食人。”眼前这只蝎狮的声音倒是浑厚，西拿腔也标准。不过，区区一只四级魔兽如此狂妄，哪里来的自信？亚伯莱扭头对我说：“你不觉得这蝎狮与咱们在博擎煌碰到的那位狡猾的斯瑞米有些像吗？”嗯，是有些像，不过实力要比斯瑞米弱。亚伯莱鼓动兰斯洛、辛锐与敦克上去砍蝎狮，又安排喀丽尔与温丝在外围魔法骚扰。战术效果不错，半个时辰后，蝎狮毛也焦了，指爪也断了，三排牙齿碎了两排，满嘴鲜血，最惨的是蝎尾被辛锐砍去半截，看来要躲起来修养很长一段时间啦。从它的老巢里搜刮出不少金币、宝石，“花与骑士”的队员们坚决不要，全交给了亚伯莱，看着亚伯莱推过来的属于我的“那一份”，内心的快乐是无论如何抑制不住的！ （三） 这几天，“花与骑士”的队员们始终沉浸在战胜蝎狮的喜悦中，一有空儿就复盘战斗过程，有些得意忘形啊。今天，扭扭窝在喀丽尔怀里吃水果，看那三个年轻的骑士又舞动大剑演起“战蝎狮”，便脆生生地说：“喀丽尔姐姐，下回你们再遇到四级蝎狮，千万别硬碰，能逃就逃。” “啊，为什么？我们这次不是战胜它了吗？”喀丽尔很诧异，骑士们也望向扭扭，敦克还解释：“扭扭你看，我们的战术运用对路……” “战术对路，也要靠实力支撑呀！”扭扭打断他，“你们的战术对付三级蝎狮没问题，但四级蝎狮速度太快，力量更大，你们应付不来的。” “速度很快吗？”辛锐看向兰斯洛，温丝也有些疑惑，“力量很大？它并没能将我的水凝冰刀给破掉呀。” 扭扭捻起一颗葡萄放入喀丽尔嘴里，又拿起一粒投入自己嘴里，“你们没觉察蝎狮速度快是因为我给它下了引力术，它没能破掉水凝冰刀是因为杰克给温丝姐姐发出的魔法进行了加持！” “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能够打败蝎狮，是你们在暗中帮忙？”兰斯洛追问。 “嗯！”扭扭大力点头，“所以，下次你们要是单独碰上四级蝎狮，逃命要紧。” 骑士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掉了，萎靡了两天，这些小伙子又精神起来，练功更加勤奋，敦克说，我们现在打不过，不代表永远打不过啊。喀丽尔和温丝也经常向我和杰克、扭扭请教魔法运用方面的技巧。亚伯莱曾对我说，人类有时候固然愚蠢可笑，但他们一旦摆正位置，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既不固步自封也不矫枉过正，那么，他们会迅速强大起来。看看这几个年轻人，我们有些明白亚伯莱话里的意思了。 （四） 今天很兴奋，闯了狮鹫谷！龙族前辈被群殴的地方，我们却能闯过去，我也算为龙族洗刷了耻辱。 一进谷，我的眼睛就被迷住啦。一天之间，可能把这辈子所能见到的宝石种类都见过啦！等脑子清醒过来，才发现我们这一行人被狮鹫密密麻麻围了个结实。中间那个身形高大，眼珠发红的估计便是狮鹫王。它大叫大嚷，说得是埃述帝国的语言，大概意思是指责我们进谷偷盗宝石，为了弥补所犯错误，赶紧将身上的珠宝交出来，否则性命难保。亚伯莱笑嘻嘻的用生硬的埃述话交涉，说自己一行人并未偷窃一颗宝石，侮辱贵族的品行也是重罪，为了弥补我们的精神损失，请用尽量多的狮鹫翅羽作为赔偿。我感觉狮鹫王气炸啦，二话不说，张开双翅扇动起来，周围上百只狮鹫也跟着大力扇动羽翅。大家很诧异，这是什么招数？还是亚伯莱反应快，大声叫道：“扭扭，开防护。”扭扭瞬间开启“画地为牢”将我们罩住。只见满地宝石被翅膀带动的气流掀起来，一粒粒飞快地射向我们，但听“噗噗”声响，宝石密密匝匝地砸过来，愣是将防护罩打得元素波纹荡漾。“力量好大呀！”扭扭叫道，“没想到还能这么打架！” “哈哈，倒是因地制宜，合理利用资源。”亚伯莱笑得没心没肺，“瞧瞧，难得一见的场景，多么奢侈的飞沙走石。” 又有很多狮鹫扇动翅膀，加入攻击，扭扭有些支撑不住，亚伯莱对杰克说：“哥哥，使用水泄不通吧。”杰克点点头，双手一划，“水泄不通”替代“画地为牢”，亚伯莱又给杰克出主意，“哥，使用阴劲儿，将宝石粘在防护罩上。”杰克试了一会儿，慢慢将激射过来的宝石粘在“水泄不通”的表层，功夫不大，我们就成为一枚大大的彩蛋。杰克汗流满面，对亚伯莱说：“快撑不住啦。”亚伯莱赶紧叫我来一招“火焰风暴”，瞬间，那些依附在防护罩上的众多宝石带着灼热的气浪反射回去，耳畔传来声声惨叫，尽管狮鹫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强，但是也疼啊……白芒突然越众而出，漂亮的毛发无风自动，五股黑色旋风形成于身体周边，越变越大，越转越快，迅速袭向狮鹫群，狮鹫们嘎嘎乱叫，闪避不及，被刮向半空，抛甩出去。狮鹫王大叫一声，冲将过来，蓐收冷哼一声，“不过四级，自不量力！”一招五级金系“天地一刀”剁过去，这“刀”不够锐利，却厚重，狮鹫王避无可避，被砸得四肢摊开，无力起身。啊哈，我们的配合，完美！善于群殴的狮鹫被我们群殴啦！看看溃散的狮鹫们，亚伯莱步履轻松的来到狮鹫王面前，俯视它，“别担心，不要你的珠宝。但是，我要很多狮鹫翅羽，另外，还要加上您的大羽呦！” （五） 居然发现了满满一山坡的“婴儿拳”！这是一种水果，色泽暗红，表面光滑，果肉密实，味道甘甜中带有一丝酸意，口感超好。因为果实大小如婴儿的拳头，所以人类将之称为“婴儿拳”，我们龙族管它叫“朱果”。喀丽尔说这种水果很珍贵，因为它很难栽种成功，且保质期短，“贵族的桌上才会摆放几枚‘婴儿拳’。”亚伯莱一边吃一边对白芒说：“这不就是个头大些的车厘子嘛。”又见他转头询问句芒能否成功栽种，句芒将果子啄食得汁液四溅，头都不抬的回了一句“没问题。” 全员摘果子，耽误了整整一天。 （六） 这两天听兰斯洛等人谈论他们学校里的一些事情，不得不说，人类创建学校这种机构是相当英明的举措。他们没有天生的种族记忆传承，却利用这种机构将种群获得的知识传承并发展下去，了不起。只是，听兰斯洛说某某“当面笑嘻嘻，背后一把刀”；某某在剑术竞技时明明已经落败，却趁对方收手时暗下杀招；某某为了魔法考试能够通过，居然不顾忌身体，吃了很多违禁药品。天啊！我和杰克、扭扭、小飙听得目瞪口呆，转眼看亚伯莱，他冲我嘿嘿笑着，挠挠头，小声说：“哪个种族都有些坏分子，可能，人类中坏分子的比例大些。” （七） 杰克现在可有事儿干了，一有空闲便整理那些狮鹫羽翅。他说，将前期工作做好，等今后安稳下来，便动手制作狮鹫笔。真服了他，明明是水系魔法大师，却执着于一门手艺。亚伯莱夸他具有“工匠精神”。杰克将狮鹫翅赠送给“花与骑士”队员，他们坚决不收，最后，勉为其难的一人拿走了一根，说是作为闯狮鹫谷的“纪念”。几位年轻人诚如亚伯莱所言，“真诚、热情、知进退”，亚伯莱还说，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经历的增加，这些美好品质他们还能保存多少。亚伯莱有时候真像个老头子。 （八） “花与骑士”的年轻人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喀丽尔与温丝经常对我和扭扭讲一些贵族女子的行为规范，她们从未打听过我和扭扭的出身，可能以为我俩同亚伯莱一样，是西拿帝国的贵族子弟吧。如果她们知道，这段时间与之朝夕相处的是一龙一蟒，会是什么心情呢？ （九） 今天碰到了一只长相奇特的魔兽，半鹿半鸟。拥有鹿的头和腿、足，鸟的躯干与翅膀。躯干、翅膀均被褐色羽毛覆盖，体高近两米，显得诡异而威猛。站在山岩上，侧着脑袋打量我们，似乎在评估我们的实力。亚伯莱向前走了两步，它却双足向后一跳，展开双翅，快速地飞走了。我、杰克、兰斯洛全都不识此物，白芒撇撇嘴，向亚伯莱说：“这兽名叫佩利，很少见，据说会风、土两系魔法。”亚伯莱则怅然地说：“多好的鹿角，用来泡酒，功效定然不凡；还有那一身好羽，做笔不比狮鹫差啊！” 亚伯莱这段时间有些魔怔，看到带羽翅的就想做笔。 二十五 徂 “我们的目的地快到了。”白芒走着走着，忽然用意识与亚伯莱交流。 “目的地？”亚伯莱一怔，继而马上反应过来，“哦，对了，十万大山中的穆恩坦恩斯山。” 亚伯莱骑着騉駼，神情轻松的对白芒说：“历练之初，还想着别总依赖你的‘导航’功能，看来没有做到啊。” “当然做不到，如果漫无目的的转悠，估计咱们现在还停留在博擎煌呢。我引导大家走一条相对合理的道路，既不违背历练原则，又可把五大凶地走遍。”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出门在外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不想念你的家人？” 亚伯莱一怔，还真有些想家啦，不知道祖母身体如何，母亲呢，肯定也时常思念自己吧。“此番历练结束，要好好待在帝都陪陪家人。” “其实，此次历练，于你而言，还有一大机缘。” “哦？”亚伯莱有些诧异，“机缘？莫非是开启召唤的桥梁，我已经做到了。” “不是的。”白芒否定，“你没发现嘛，通道打开至今，你召唤的次数并不多。” 亚伯莱想了想，也是呦。“那么，你所谓机缘指的是……” “五行聚齐！”白芒的意识流振聋发聩，炸的亚伯莱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利用这次历练，跑遍山林河海大漠荒川，逢大机缘，五行可出。” “大机缘啊，哪有那么容易。” “句芒、蓐收、祝融，机缘巧合，自然出现，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五出其三，剩下二位，估计也会在这次历练的行程中触发吧。” “如此而言，这番历练，我的收获巨大呀！”亚伯莱一下子兴奋起来，思乡带来的一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所以啊……”白芒总结性发言，“你要加油，带领大家，走在正确的大道上，用较短的时间结束历练，回家团聚，欧耶！” “白芒啊，最后的语气词并不符合你高大上的身份……” 两个人意识流的逗贫终结于一座光秃秃的山前。 这座山太秃了……寸草不生，大片褐色的山岩裸露于地表，奇形怪状，姿态万千。山势挺拔，地势险峻，让人一见便会生出避让之心。 “这座山还真是突兀。”辛锐挠挠头，“不易翻越啊，咱们绕道而行？” “绕路啊……”扭扭有些不乐意，“凭空增添了很多路程。” “大中午的，先吃饭吧。”兰斯洛建议，“吃完饭再商量。” “对对！”亚伯莱赞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喂肚子重要。” 最近，众人迷上了烧烤。不久前，句芒收获了孜然芹，神神秘秘的对亚伯莱说：“我种出了一种重要的香料。”亚伯莱以为是胡椒花椒之类，耸耸肩膀说，这个星球也有啊。结果句芒抖落出一翅膀的褐色末子——他闲着没事研磨出大堆孜然粉。亚伯莱打个喷嚏，继而惊讶，“原来是孜然。”于是，当晚便来了一顿丰盛的烧烤大餐，然后无一例外的全部上火。然而，隔三差五就应大家的强烈要求再来一顿。 秃山脚下，大家觉得应景的吃食便是烧烤，尽管亚伯莱没明白烧烤与秃山有什么景可应，但也不能阻了大家的兴致，反正肉是早已腌制好的，还有种类繁多的蔬菜，荤素搭配，做起来倒也简单省事儿。 大家麻利地支好架子，填充炭火，串上签子，说说笑笑的开工。 “肉串呢？这里再多来些肉串啊！” “什么肉？鸡肉还是羊肉？” “都来些吧。” “小飙、扭扭，多拿些蔬菜，别总吃肉，小心上火，脸上长小痘痘。” “还可以烤些水果呢……对了，串些红洋葱，甜，汁水多！” “调料在谁哪呢，递给我，烧烤的圣品，至高无上的孜然末呢？” “味道真不赖，百吃不厌呀。” “再给我来串红洋葱，哦，花菜和萝卜也来些，咦？这菇上居然涂了蜂蜜，还撒了芝麻，味道真棒！呀！大蒜还可以这么吃？孜然末是什么？闻所未闻……” 吵吵闹闹的声音中，突然多出一道从未听过的陌生腔调。亚伯莱对白芒挤挤眼，咧嘴一乐，这家伙在烧烤进行得最热闹时突然出现，一会儿与艾瑞尔、杰克、扭扭挤成一堆串串儿，一会儿又跑到兰斯洛、敦克身后踮起脚尖看他们翻烤，众人居然全未在意，根本没察觉多出一个人，当然，白芒与亚伯莱例外，两人都暗暗咋舌，这人怎么现身的，速度太快啦！只见他无比自然的在人群中传递签子，又将烤好的食物端来送去，自己也时不时吃上几串。亚伯莱注意到，他食素，肉串一口未沾，看来吃上了瘾，居然开始点菜。 一出声，众人好似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全都看向这位陌生人。 陌生人个头不高，比亚伯莱高出半头，乍一看以为是个孩子，再一看容颜、神态全然是成年人模样，方头大耳，一副富贵相。左手握着些蔬菜串，右手正捏着片红洋葱往嘴里放，抬起眼看大家都盯着自己，略显尴尬，右臂一僵，但还是坚持将洋葱片放进嘴，慢慢咀嚼咽下，微微一笑，打招呼：“众位好哇，我叫徂。看到各位烹饪兴趣颇高，也不便打扰，就在中间帮点小忙，嘿嘿……也蹭两口吃食。”看看众人没有反应，愈发窘迫，将左手的串串交到右手，又放回左手。 “哦，对了，你刚才说还要吃洋葱是吧？”亚伯莱觉得眼前这气氛实在不对头，赶紧开腔打哈哈，拿过艾瑞尔手中的签子，“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烤。告诉你啊，这些人里，就数我烧烤手艺高，他们对火候的掌握还差些。花菜和萝卜？没问题，那串大蒜你别吃了，时间长，被扭扭烤糊啦。孜然呀，烤蔬菜放孜然粉不好，会破坏清淡的味道，好吧，花菜串串上就给你多撒些……其实，肉串撒孜然最提味……哦，你不吃荤呀……那我推荐你吃烤茄子、烤金针菇还有烤青椒，嗯？青椒有点硬呀，吃这个吃这个，土豆片，尝尝，面面的，好吃吧。” 亚伯莱和徂一边絮叨一边烧烤，渐渐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大家重新说笑吃喝。 餐后的茶饮，让徂十分新奇，连称好喝！亚伯莱向他介绍，“烧烤过后，非常适宜饮茶，去油解腻，防止上火。”徂听罢感慨：“以前去人类国度游历，并未有此种吃喝，看来又要出去转转啦。”亚伯莱窝在椅子里，随意的摆摆手，“您出去转也没戏，此等吃喝，只在我这里才有。” “哦？”徂也学着亚伯莱的样子，懒懒地窝在椅子里，“还未请教诸位名姓，能走到这里的人类少之又少，百年来你们是第二批，非常了不起呀！” 亚伯莱逐一介绍了一番，徂看看“花与骑士”诸人，点点头，只说了句“年纪轻轻，修为尚可。”转而对亚伯莱说：“你的祖上雅弗利是条汉子！”亚伯莱尚未回应，喀丽尔却插进一句，“你刚才说，我们是百年来第二批到达此处的人类？”看到徂点头，马上追问：“这里是哪里，很有名吗？” “还算有点名气吧。”徂啜口茶水，“此处名为穆恩坦恩斯山。” 几位年轻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而起，茶杯茶碗扔了一地。我的天，五大凶地之一，“有点名气”？名气很大的好吧！ 亚伯莱“咯咯”地笑出声，年轻人的反应让他联想起离开水的鱼，在地上挣扎，弓着身子弹来弹去，有意思。 “咦，你不害怕吗，居然这么开心。”徂也跟着笑起来，“也是啊……小娃娃没啥见识，尚未听过穆恩坦恩斯山的名号吧。” “听说过听说过。”亚伯莱止住笑，“五大凶地有止小儿夜哭之功效，大名鼎鼎，哪能没听说过。” 徂点点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形，“正式介绍一下，咱家名徂，乃穆恩坦恩斯山之主。” 亚伯莱也放好茶杯，从椅中起身，微鞠一躬，“前辈好，我们此番前来，正是想与您于魔法武技方面讨教一二。” 呃……好直接。徂噎了一下，看看“花与骑士”的几位年轻人，摇摇头，“他们即使一起上也不是对手，浪费时间，不好玩。” “我！”亚伯莱伸手指向自己，“您的对手是我，我一个人，向前辈讨教。” 徂又噎了一下，认真打量亚伯莱，半晌，露出一丝笑容，“有意思，好玩儿！你跟我来。”说完，身形连晃，已在数米之外。 “在此等我。”亚伯莱向白芒等交待一句，翻身骑上騉駼，疾驰而去。 徂的奔行速度很快，两人不一会便攀上山腰，进入一座洞府，亚伯莱收了坐骑，跟随徂前行，洞口较窄，渐行渐宽，行至二、三里，豁然开朗，极大的一片空地，既宽且长，开阔平坦，真是打架的好地方！ 二十六 风啊，你慢点吹 站在亚伯莱面前的徂已经恢复了本相，狮头鹰身，同身体相比，那颗头显得大些，体形倒不魁伟，肩高1米开外。比较奇特的是头部那略显乍起的狮鬃中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让亚伯莱不禁想到佛陀脑后的圆光。 “你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徂歪着大脑袋看向亚伯莱，“灵魂与年龄不相称，估计是我的错觉。” 亚伯莱嘻嘻一笑，心道，还真不是错觉。 “小小年龄，居然向我挑战，实在应该嘲笑你少不更事，妄自尊大，自不量力，不知深浅。”徂摇摇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对你，不能轻敌。” 亚伯莱耸耸肩，忍不住回答了一句：“请相信您的直觉吧。” 徂点点头，“还需向你说明一点，我比较擅长控制时间，你要有所准备。” 亚伯莱闻言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操控时间？” “咦，这个词好，‘操控’，对！”徂咧了下嘴，显得很开心，“本来，我并不能控制时间的流逝，完全依靠本能，只要接近非血肉的物质体，它就会回溯至初始阶段……” “时光倒流使物体至萌芽期。” “正确。”徂对亚伯莱的理解能力很满意，“三十年前，我终于领悟了倒流时光的方法，可以操控时间主动去影响物质体。” “厉害！”亚伯莱竖起大拇指。 “当然厉害！”徂突然得意起来，“以前，我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等到夜深人静时，偷偷穿行村镇。第二天一早，人们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堆木头、泥土之中，那种诧异惊骇的表情……哎呀呀，看一次笑一次。” 亚伯莱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种恶趣味还真令人厌恶呢。 “我将这种倒流时间的法术，称为‘零度时间’。”徂的腔调正经起来，“只要碰上‘零度时间’，物体便会负增长，即时光倒流，这是我的最大依仗，你要小心。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小手段，战斗中自行体会吧。” 亚伯莱微鞠一躬，“您很绅士，将自己最厉害的本领告诉我，感激不尽。我呢，没什么擅长的手段，只是各类魔法都会一些且具有召唤能力，至于效果如何，战斗中自行体会吧。” “有意思……”徂小声嘟囔一句，“那，我们开始吧，既然是魔法师，攻来！” 亚伯莱并不推辞，双手一抬，火系四级“火龙天舞”喷涌而出，徂微微一惊，“魔法瞬发！”双翅一振，身形极快的向后掠去，口中喃喃自语，“火神乌尔坎啊，助我一臂之力！”同样的“火龙天舞”攻击过去，将亚伯莱的火系魔法拦截。 “哈！你还是火系魔法师。”其实亚伯莱内心更忌惮于徂的速度，太快啦！ 徂扇动双翅，悬停于半空，朗声道：“我只会火系魔法，却不能像你那样瞬发。” “水克火，您小心啦！”亚伯莱双手合十，“断水冰刀、水凝冰刀、雨箭漫天。”360度无死角攻击，看你往哪里闪。 “嚯，好厉害！”徂不退反进，头部光亮闪烁，铺天盖地的水系魔法一靠近他，倏忽消失，无影无踪。 亚伯莱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这便是时光倒流，靠近徂的有形质的魔法体，全都变回元素，溶于空气之中。 看着迅速逼近的徂，亚伯莱有些惶恐，不怕他的火系魔法，却有些担心狮子头上的那一口獠牙，这要被咬一口……忙里偷闲的闪过一个念头，满嘴利齿，却吃素，完全不符合进化逻辑。 “水泄不通！画地为牢！铜墙铁壁！”亚伯莱连用三系魔法护住自己，企图阻挡徂的冲击。 水系与土系魔法很快消融，但金系法术的消失却要慢一些。“你果真是奇才，不枉我一上来便用全力！”徂头上的亮光更加炫目，“连少见的金系魔法都能运用，且是五级，真真令我刮目相看。可是，这种魔法是阻挡不住我的……呀！又刷了一层铜墙铁壁，可有些无赖了，咦？还来……” 亚伯莱不停地施放“铜墙铁壁”，他倒不担心魔法枯竭，但是这样耗下去却不是办法。怎么办，怎么办！看着防护罩外咬牙切齿的徂，亚伯莱大脑飞转，思考对策。 徂的“三板斧”，火系，时间倒流，速度快。时间倒流对生命体无效，水系可以抑制一下火系，速度快？以快搏快，效果会不会好些？速度快，水系，生命体，想一想，使劲想，使劲想，think啊……有啦！！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亚伯莱低喝，“敕！” 徂但见亚伯莱身现白光，下意识闭上双眼，转瞬即警醒地大张双目，却发现“铜墙铁壁”内多出一兽，形似山猫而略大，爪子像老虎，通体墨黑色短毛。这兽双眸子闪射凶光，在亚伯莱身前来回徘徊，似是不耐烦被困在罩内，连连低吼。 徂看着这怪兽，内心忽生出一阵寒意，“你的召唤兽？” “是的，您要小心啦，它的名字叫做窫窳。”亚伯莱笑着向徂介绍，“很凶狠，好食人！” “窫窳？好奇怪的发音。”徂下意识的放慢了消融金系魔法元素的速度。 亚伯莱很满意自己能想起窫窳，《山海经》中提到它居住在弱水之中，至于形象则有多种记载，或者人脸牛身或者龙首豹身，现在看来，这幅模样更像《尔雅·释兽》中提及的样子。《尔雅》里还称其“食人，迅走。”是中国上古时很凶悍的猛兽。拍拍它的脑袋，一指徂，“抻炼抻炼他！” 徂发现面前的“铜墙铁壁”突然消失，一团黑影撞向自己，立刻向后掠去，随手发动“炎火墙”阻挡一下。“炎火墙”乃三级火系魔法，级别不高，倒可以随念而发。 窫窳浑身黑光一显，“水泄不通”护住躯干，穿火而过，高高跃起，伸出虎爪，扑向徂。 “水系魔兽！”徂怪叫一声，掉转身体，化为人形，落到地面，撒丫子就跑，想凭借速度，摆脱窫窳，再去收拾亚伯莱。跑着跑着，感觉不对——脑后总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息，略略扭头向后瞄，妈妈咪呀，窫窳呲着牙如影随形贴在身后，它的速度也很快！ 亚伯莱双手抄在胸前，看着跑出八条腿的二位，内心思忖，徂化为人形，便落了下乘，他一旦反应过来，马上会反扑，对付他的“快”，我应该如何攻击？嗯，用“风”，疾风扫落叶般的进攻，依然以快搏快。 亚伯莱沉入意识海，看向运行中的阴阳八卦，五行中并无风，但是阴阳二气化生五行，所谓“天地之气，合而为一，分为阴阳，判为四时，列为五行。”这天地之气中，不仅有自然之气，还有宇宙罡风呢！ 亚伯莱回过神，咧嘴一乐，“徂啊，在迅疾的罡风下，你还能否击空明兮溯流光呢？” 徂与窫窳一边相互追逐，一边互相魔法对攻。窫窳的水系是瞬发，徂若想瞬发火系，只能使用低级别法术，若要发出四、五级的魔法，他需冥想，来不及啊。忽然，一拍脑门，对方是陆行兽，和它纠缠什么！徂猛地跃起身形，于半空中显出本体，振翅高飞，继而俯冲，直向亚伯莱袭去。 来吧！亚伯莱双手一抬，身边出现了几股旋风，迅速合而为一，变成粗壮的飓风，呼啸着向徂卷去。徂毫不在意，奋力击翅，脑上的光亮愈发耀眼，不过是个风系魔法，碰上时光倒流，自然会融解消散，穿过去，盯住他，耗费掉他的精神力，就能赢！ 徂与旋风撞在一起，果然，一些“风”消失了，但还有一种“风”，非常“硬”，拉扯着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消融。怎么回事，徂心慌意乱的同时又茫然无措，他当然不明白，宇宙罡风始自混沌，超越时间，怎能倒流！初时，徂还有力量与旋风抗争，但不久，只见他翅羽乱飞，身形摇荡，一副生无可恋，随风而逝的德行。 “认输啦……”徂气息微弱，使着劲嚷出这几个字，真不行了，再折腾下去，身体会被撕成几段。 亚伯莱收了旋风，慢慢走向趴在地上喘息的徂，从戒子中拿出桌子，摆上茶具，同时在心里叮嘱窫窳，去搜罗散在各处的徂的羽毛，五级神兽的“毛笔”啊，写出来的字都会威风得飞起吧！ “几百年来，首遭一败啊！”徂已经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喝着亚伯莱煮好的茶，感慨着，“你的招式太怪异，无论是魔法还是召唤术，自成一路，我输得不冤。” 两人就魔法武技等问题讨论良久，均感觉受益匪浅。亚伯莱非常心仪于徂的气度，看他爱吃烧烤，爱喝茶，便留下大量的孜然粉与茶叶，徂欣然接受，回赠了好几箱金币、宝石，约定待得这些东西吃光喝光，还要到阿法萨府上叨扰讨要，亚伯莱自是连连应允，答应不迭。 一 港口城市伯亚文 埃述帝国有三大繁华城市，首都利鲜，十万大山南麓的伯特利，港口城市伯亚文。 亚伯莱一行人穿行于伯亚文喧闹的市集中，嗅着带有海水味的咸湿的空气，内心一片轻松闲适。这是他们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三天，也是他们离开十万大山的第七天。 亚伯莱与徂分手后，便对十万大山的探险失去了兴趣。他原本很兴奋，与绝世高手过招，不依靠白芒等人的帮助，纯凭一己之力战而胜之，焉能不兴奋？看到白芒、蓐收等赞赏的眼神，看到兰斯洛、喀丽尔欲言又止的神态，亚伯莱哈哈大笑，状极得意。但兴奋过后，又升起一丝空虚，旅途中再出现捣乱的魔兽，他都毫无兴趣，视若不见，全交给“花与骑士”练手，以至于三个男青年的剑术水平日渐增长，二个女青年的魔法手段日臻纯熟。 “你的状态不对呀。”某一日，白芒忍不住对亚伯莱说。 “是呀。”亚伯莱承认，“有点提不起兴致。好比爬山，到了顶峰，茫然四顾，发现没有目标了。” “错了，亚伯莱。”白芒用意识交流，语气有些焦急，“你的本意是什么，怎么又会生出争胜之念？” 本意是什么？是融入这个星球，是品味生活悠闲度日，是“我来过我见过”而非“我征服过”！为什么忽然起了争胜之心？难道要一路喊打喊杀，屠城灭族，一霸天下？亚伯莱摇摇头，果然错了！我的生活不是登山，不是踩下一座又一座高峰，而是自在地行走于平原上，经常驻足欣赏美丽的风景。可能会碰到一些煞风景的东西，避开它，避无可避时，便展现实力吓跑它。总之，享受生活，随心所欲不逾矩，方为第一要务。 打败一个高手，便让自己的心性出现偏差，两世为人，修为依然不够，惭愧啊惭愧！ 调整好心态，发现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小伙伴依然可爱，魔兽们往往丑怪。又花费了二个多月的时间，按照白芒的说法，他们已达到十万大山的东北部，“咱们业已凿空十万大山。”亚伯莱宣布。 兰斯洛等人原本有些怀疑，直到某一天，忽然发现身边偶尔出现的冒险小队，进而人类的踪迹越来越多，才蓦地反应过来，“咱们重返人类社会啦！” 喀丽尔与温丝甚至掩面而泣。 “此次十万大山之行，耗时不足七个月。”艾瑞尔翻看自己的笔记，“比穿越博擎煌的用时少了很多。” 其他冒险小队看到“花与骑士”的成员这么激动，以为他们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纷纷上前搭讪，在一片喧哗吵闹声中，穿过法尔萨洛斯旷野，抵达阿匹达诺斯河畔。兰斯洛等人摆脱那些陌生者的纠缠，来到几小面前，手放胸前，深鞠一躬。 兰斯洛对亚伯莱说道：“小公子，前方是阿匹达诺斯渡口，你们渡过此河，再走上二十余里，便会到达着名的港口城市伯亚文，相信阿法萨家族在城内会有联络点的……”见亚伯莱点头，兰斯洛接着说，“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 亚伯莱展开地图，点指渡口，颔首道：“你们打算在渡口那里雇船，一路向东，逆流而上，直达迦南北安浦港。嗯……走水路能比较快的到家啊。” “确实如此。”兰斯洛再次鞠躬，“与小公子一路行来，大涨见识，受益匪浅，万分感激。” 亚伯莱鞠躬还礼，连称不敢。 喀丽尔则搂着艾瑞尔与扭扭难舍难分，一个劲儿鼓动两个小姑娘与自己回家，让二人哭笑不得。小龙女附在喀丽尔耳边轻声说：“姐姐还记得在米甸小镇的西南偏南客栈中说过的话吗？” “啊，哪句呀？”喀丽尔有点蒙，好久以前的事情啦。 “姐姐说，要能成为四级魔法师，一定会给火神供上块拳头大的黑晶。” “哦……对，说过的。”喀丽尔点头，“难为你还记着呢。” “姐姐有拳头大的黑晶吗？” “啊？我哪里有那么贵重的东西，拳头大的？连指甲盖大的都没有。”喀丽尔嘿嘿一乐，“那是玩笑话。” “现在姐姐有啦。” 喀丽尔忽然发觉手里多了一块硬硬的，有些温润的东西，低头一看，目瞪口呆，拳头大的黑晶呀！ “姐姐赶紧收起来吧，别让他人看到，我可舍不得再送出去第二块。”看着小龙女肉疼的样子，扭扭掩嘴而笑。 “这，这，胡闹，这不行！”喀丽尔有些语无伦次，“太贵重，艾瑞尔，哎，你别走。” 艾瑞尔将扭扭从喀丽尔怀中拽出来，二小双双向喀丽尔屈膝行礼，“姐姐的深情厚谊千金难买，不要推托了，免得别人注意。咱们祝姐姐一路顺风，日后有缘再见。”这种舍不得的难过的感觉，好像只有跟父王分别时才会出现，而此时，在一个普通人类面前，居然也生会生出如此感情，真奇怪啊……艾瑞尔轻拍胸口，拉住扭扭的手，转身向亚伯莱他们跑过去。 伯亚文西濒西海，南界阿匹达诺斯河入海处，是阿匹达诺斯河冲积平原的一部分，东部有一些残丘，均不算高。气候温和湿润，日照充分，雨量充沛，即使在冬季，也不算很冷。 走在街头，亚伯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小龙女等人说：“咱们今天要去一趟潘茵纳尔商会，向家里人报声平安，还要为下一步行程觅得帮助。” 潘茵纳尔商会的门面比较低调，货架子摆的都是帕格尼尼总督引以为傲的潘茵纳尔城的特产。伙计坐在柜台后打盹，这个时辰上门的客人不多，可以偷偷懒，直到几个小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老板呢？”亚伯莱拿出族徽，向睡眼朦胧的伙计晃晃，“有事相商，让老板过来面谈。” 伙计愣怔片刻，猛地清醒过来。个把月前，老板埃尔弗列特反复提醒他们几个伙计，如果有小孩子上门来寻自己，务必要尽快告之。埃尔弗列特也是收到宁录大人的信，其中简单提及老二的儿子亚伯莱在外游历，如找上商会，对其所提要求尽全力予以满足。埃尔弗列特咋舌不已，小公子才多大，便出外游历？直至见到面前的几个小孩子，愈发诧异不止，“小公子，侍卫呢？”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尽管老大人在信中说不要对那孩子有所担心也不要问这问那。 “不需要。”亚伯莱笑嘻嘻地看着变了脸色的老板，也不多加解释，从空间戒指中掏出加了族徽漆口的大包裹，“麻烦您将这个交到阿法萨公爵府。” “哦，对了！”埃尔弗列特打开身后的立柜，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递到亚伯莱手中，“这是老大人写给你的。” 用拆信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封口，抽出信纸，仔细浏览。信并不长，说家里一切安好，不用挂念，并让亚伯莱多寄些茶叶回来。 有一件事，宁录大公并未在信中提及，雅诞下一女，亚伯莱当哥哥啦。 将信收好，亚伯莱抑制住想家的念头，对埃尔弗列特说：“我想出海，有经验丰富的船长与坚固的大船吗？” 埃尔弗列特耸耸肩，“家族有自己的商业船队，坚固大船毫无问题，船坞刚好有一艘三桅帆船翻新加固完毕，随时可以下海。至于经验丰富的船长嘛……”喝了一大口麦酒，抹了抹嘴巴，“汛期还未过去，大批船队远洋未归，现在这座港口城市内几乎没有船长。” “几乎？”亚伯莱听到老板使用这个词汇，“那就是还有？” “嗯，还有一位船长，他熟悉各种海怪的习性与活动区域，知道如何躲避危险，寻找最安全的航线……” “听起来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船长啊！” “哦，对，很出色，但同样很疯狂！” “疯狂？” “是的，很疯狂。”埃尔弗列特又喝了一大口麦酒，“几年前，捕杀一头白鲸，却被那海兽咬断了一条腿，从此，性情大变，只要出海，便去寻觅那白鲸，誓要报仇。小公子你想，东家们组织船队是要捕鱼，获取利润的，谁想把船交给一个一心为己复仇的人，而且还要为这个人及他搜罗来的海员水手们付佣金。” “他可以在追寻白鲸的过程中捕鱼啊，甚至捕猎其它的鲸，觅仇赚钱两不误。” “他不会让船装满货物……”埃尔弗列特摇摇头，“影响性能。” “不是有空间戒指吗？”扭扭小声说。 咳咳！埃尔弗列特被酒水呛了一口，大咳两声，苦笑道：“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贵重的空间戒指哪能随便交给船长？即使有，戒指、船，都要装货，货越多钱越多，出海一趟不容易呀！” “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你们说呢？”亚伯莱扭头看向艾瑞尔和杰克，“跟他一起下海闯闯，完成咱们计划的同时，说不定还能顺便帮他报个仇。”二小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他叫什么？” “亚哈，船长亚哈。” 二 海市 亚哈船长的样子就像一个刚从火刑柱上解下来的人，虽然火焰烤干了四肢，却没有把四肢烧掉，也分毫没有损及他那久经风霜的结实躯体。他整个高大的身材，似乎是用坚硬的古铜塑成的，塑成一个无法改动的模型。他右侧脸上有一条细长的，青白色鞭痕似的东西，象根线一般从他那簇灰发里蜿蜒而出，直顺着他那焦黄色的半边脸和脖子而下，消失在衣衫里。他这个痕迹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因为受了什么重伤而留下来的疤，谁都说不准。 “小公子要出海增长见识喽？”亚哈拖过一条凳子坐在亚伯莱对面，“大家族的子弟就是能随心所欲的生活呀，瞧瞧，我们出海为了谋生，你出海只为了长长见识。” 亚哈从衣兜中掏出个牛皮小筒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撮出烟叶塞入烟斗中，用大拇指压压实，点好，紧吸两口，从嘴中吐出浓浓的烟雾。 “有什么航行的计划与路线吗，还是全听从我的安排？”亚哈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丝嘲讽戏谑的口气，“埃尔弗列特带我去看过商会船坞里那艘船啦，修理的很不错，如果不碰到那些强横的魔兽，安全返航没有多大问题。” 亚伯莱并不多言，接过杰克递过来的纸筒，从中抽出一幅卷轴，直接铺在桌上。那是一幅绘制详尽的西海海域图。亚伯莱手指点点伯亚文，然后一路向西滑动，再略向南拐，最终停在图上的某一点。 “嗯，明白了。”亚哈透过烟雾看着地图，“从咱们这里出发，终点是拉沙帝国的临风港。” “对。”亚伯莱点点头，“终点是临风港。不过，中途有个地方需略作停留。” “哪里？” 亚伯莱的手指在海图西北点了点，“这里。” 被点指的地方上画的是一团烟雾，标注的文字是“伊斯泰”。 亚哈沉吟半晌，摇摇头，“这个领域不能进去，但是我有把握在外围找个安全的避风港泊船。” “可以！”亚伯莱并不想告诉亚哈自己这一行人是要专门去五大凶地之一的伊斯泰岛屿历练，能答应他在外围找个地方停靠，就已经够疯狂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去招募一些水手。”亚哈边看海图边说，“出海的必备物资埃尔弗列特会准备好。只是……魔法师不好找，都出海未归呢。” 魔法师不仅可以对付魔兽，即便是在渔猎中也有很大帮助。尽管各大商队高薪聘请，但愿意出海远洋的魔法师并不多。 “魔法师就不必费心啦。”亚伯莱伸出胳膊划拉了一圈，“在座的都是。” 亚哈船长略吃一惊，快速地扫视几个孩子，暗自摇摇头，魔法师，这几个小孩？一级还是二级？真是富家子弟呀，完全不知道深浅，看来还需和埃尔弗列特谈谈，必须签个免责协议什么的，无知的小屁孩儿居然还要去伊斯泰探险，如果挂喽，可千万别怪到自己头上。 亚伯莱看到亚哈船长的嘴角微撇，感觉到他对自己这群人的轻视，微微一笑，并不想过多解释，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说在前头。“船长，我们是否会经过那头白鲸的活动区域？” 亚哈放下烟斗，鼻孔喷出两柱白烟，点点头，低沉的回答：“会。” “你的经历我们也从埃尔弗列特那里听闻一二。”亚伯莱小手轻轻叩打桌面，“你可以去寻它报仇，前提是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你将我们送至临风港后，商会的那艘船可随意支配，期限嘛，两年好了。你看如何？” “好！”亚哈船长眼神中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 “那你便去准备相关事宜吧。”亚伯莱站起身，“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的正午时分，三号码头，恭迎小公子等人上船。”亚哈船长也站起身，微鞠一躬，转身离去，那只假腿敲击地面发出“笃笃”之声。 “这人有点意思。”亚伯莱伸了个懒腰，转头对小龙女说，“咱们出去吃午饭吧，听埃尔弗列特说，街拐角有一家饭馆，以做杂烩出名，去尝尝？”小飙和扭扭频频点头，有些迫不及待，这俩也是小吃货。 一边向外走，亚伯莱一边与身侧的白芒用意识交流，“这里的水元素异常充沛，坎卦开始风起云涌。” “哦？太好了。”白芒脚步轻快，“那三位元素精灵久未露面，干什么呢？” “窝在意识海里打盹。”亚伯莱颇有些无奈，句芒、蓐收、祝融这三个家伙越来越懒，不过也好，他们不懒，自己就该懒了。 “应该是这里啦！”花扭扭指着面前的一座老房屋。那幢建筑的大门口，竖有一根旧中桅，在它那横杆上，摇曳着两只吊住锅耳的，漆成黑色的大木锅，横木中间，刻着埃述花体字“炼锅”。一个长着雀斑，满头黄发，穿着一件黄袍的女人，站在这饭馆的门廊里，快嘴快舌地骂一个身穿紫色毛衬衫的壮汉。 “你给我滚！”她对那个男人说，“不然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来吧，伙伴们。”亚伯莱说，“没错儿，那位肯定是性格泼辣的胡赛太太。” 果然猜对了。胡赛太太看到几小过来吃饭，就暂时搁起她的叫骂，将大家领到一个小房间里，然后，陡地转过身来，问道：“蛤蜊还是鳘鱼？” “只有这两种吗，太太？”小龙女好奇地问。 “蛤蜊还是鳘鱼？”胡赛太太又问了一遍。 “一只蛤蜊能当午饭吃吗？一只冷蛤蜊，是这意思吗？”小飙很不满意。 可是，由于胡赛太太急急忙忙地要再去骂那个站在门口等她叫骂的身穿紫毛衬衫的人，她似乎只听到小飙那句中的“蛤蜊”，便匆匆地朝那扇通到厨房的敞开着的门大声嚷起“五个人一只蛤蜊”后，就此不见踪影了。 亚伯莱按住愤而起身的小飙，示意他不要急躁，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又暖又香喷喷的蒸气，暗示着这顿饭的前景似乎不错。等到一锅热气腾腾的杂烩端上桌，众小齐齐“哇”出声。这是用水汪汪的小蛤蜊做出来的东西，蛤蜊比榛子大不了多少，搀和着捣碎的硬面包和切成细片的咸肉，又加足了牛油，撒足了胡椒和盐，味道鲜香，精妙绝伦。亚伯莱给白芒盛了一盘，让他也好好品尝一番。又走到厨房门口，模仿着胡赛太太的腔调嚷了一句“五个人一份鳘鱼！”不久，一份可口的鳘鱼杂烩锅又摆放在众小面前。 “这家店可以再来吃几顿。”众小撑得歪在椅上揉肚子，“味道独特，真不赖！” “咱们去海市转转吧。”亚伯莱从椅子上挪下来，“吃多啦，消消食。” 听到要去逛街，艾瑞尔与花扭扭瞬间脱离饱腹犯困的呆萌状态，马上手拉手，欢笑着跳起身，催促着赶紧结账走人。 在亚伯莱看来，海市便是海鲜批发市场，各地商人来此趸货，交易大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只是气味不太好闻，尽管是敞开式市场。当然，也有些商贩卖些奇特而珍贵的东西，甚至有兜售海洋魔兽骨殖的。众小对海鲜不感兴趣，倒是买了不少珍珠、珊瑚，亚伯莱随手翻看，内心和白芒感慨，这些物件货真价实，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工饲养或人工合成之类的物件出现。 “右前方那个摊位，过去看看吧。”白芒突然对亚伯莱说，“摊主是海精灵。” 哦？亚伯莱大感兴趣，却装作漫不经心地晃荡过去。偷眼观瞧，摊主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大叔，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知晓自己海精灵的身份，尖尖的耳朵裸露在外。摊位上摆放着一些用贝壳、兽骨磨制的手工艺品，无外乎是些动植物、魔兽、神明的形象，精巧有余精美不足。 “小公子，买一个回去耍。”中年大叔笑呵呵的用西拿语招揽生意。 “大叔，您能在陆地上待多长时间啊？”亚伯莱随手拿起一个“鲸鱼”摩挲着，并未说买，只是好奇地问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嗯，二、三天吧。”中年大叔也不忌讳，直言相告，“所以要赶快把货物卖出去，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您需要什么？”亚伯莱更加好奇。 “酒！”大叔依然笑眯眯地回答，“十几年前，从沉船中发现两瓶密封完好的酒，喝过之后，哎呀呀，从此便陷入此道无法自拔。” 原来是一名酒鬼海精灵，亚伯莱摇摇头说：“大叔，我这里倒是有好酒，但你的手工嘛……” 大叔斜眼看看亚伯莱，“小娃娃能有啥酒？既然不喜欢我的东西，别捣乱，乖乖去别处玩。” 亚伯莱随手拿出一小坛果酒放在摊位上，努嘴让大叔尝尝。大叔狐疑地拎上手，启封闻闻，立刻满脸陶醉的仰脖灌上一大口，长吁口气，赞道：“好酒！” 三 锯鳐 人类将精灵、矮人这些具有人的外型的种群，统称为“类人族”，从词汇上看便充满了“人类优越论”，完全不顾忌这些种群的历史与人类一样长远。而这些“类人族”呢，可以与人类交往，但并不愿与人类有更进一步交流，比如海精灵。与海洋中其他种族相比，海精灵算是比较爱与人类接触的。他们多是水系魔法师，手里的财富不少，尽管不愿受雇于人类，却爱和人类做生意。在他们眼中，人类没有大智慧，只拥有小聪明，而凭借小聪明制造出来的吃穿用，煞是吸引精灵。 大叔又长饮一口，满足地大叹口气，继而开始疯狂地推销自己的手工艺品，“小娃娃，看看这件，海神波比塞科哎，多么逼真！知道用什么雕得吗？鲸，大鲸的颚骨呢。见过鲸吗？那是一种庞大的海兽，多大呢？有这个海市的一半那么大，你们想像一下……” 亚伯莱听到他说鲸的“颚骨”便有些走神，想起埃尔弗列特提到亚哈的话，“他那条假腿呀，是用鲸的颚骨加以磨光修整做成的，我们都管那腿叫牙腿，嘿，真是条煞风景的白腿！” “不喜欢！”花扭扭清脆的声音让亚伯莱回过神来，小姑娘咬着苹果，满脸嫌弃，“丑，不要！” 大叔面露尴尬，放下小酒坛，搓搓手。小龙女艾瑞尔眨眨大眼睛，接过话头，“大叔不要糊弄我们小孩子，我们可是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您的这些手工太粗糙啦！”叹口气，“都说海精灵手握大海的财富，怎么大叔净摆些地摊货。” “什么地摊货！”大叔竖起眉毛辩解，“这些都是我亲手雕刻，花费了不少心血，倾注了深厚的感情……” “原来还是个热爱手工的好酒大叔。”亚伯莱又掏出一个皮囊，“这可比那坛酒还好喝……”躲过大叔不由自主伸过来的手，“别急，您要用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大叔悻悻的缩回手，扭过头在一堆包裹中翻捡，扭扭撇撇嘴，“大叔真穷，连个空间戒指都没有。”这小妮子就是爱炫耀。 大叔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我倒是相信你们是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啦，空间戒指？说得好轻巧……”随手将一枚黑乎乎的卵形物扒拉到一边，扥出被它压住的包裹，“这里面应该有你们喜欢的玩意儿。” 亚伯莱的眼睛却紧紧盯住那枚“黑卵”，心里问白芒：“好奇怪呀，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没有。”白芒也有些困惑，“我居然什么都没感应到。” “它滚动落地时，坎卦竟然震了三震。” “收了它！” “大叔，别翻啦，我就要那枚黑乎乎的蛋吧！” “咦？”大叔转过身看看亚伯莱，又低头看看滚到柜腿边的“黑球”，搔搔头，“娃娃，这东西看着像蛋，其实就是一块卵形石头。早想扔掉它，却忘记放哪了，没想到今天倒漏出来。”用脚踩着将它轻轻踢向亚伯莱，“喜欢就拿去玩，注意点啊，挺沉的。” 亚伯莱弯腰用双手将它捧起，嚯，还真的挺沉，差点坠一趔趄。能让坎卦震动的物体，定非俗物，搞不懂，就先放进戒指里，机缘到来，谜题自解，不着急。 三袋子皮囊酒换了一块无用的黑卵石，告别捧着酒囊傻乐的海精灵大叔，众小离开海市，返回商会，各自准备出海物件。艾瑞尔与杰克，对于湿润的充满水元素的海洋环境非常适应，而小飙与扭扭则差一些，“有些喘不上气，糊嗓子。”经常听扭扭小声嘟囔。 众小走进码头的时候，已经快六点钟了，天还只蒙蒙亮。亚伯莱仰头看看这艘名曰“裴廓菲尔德”的三桅帆船，三根桅杆挺直高矗，颇有些压迫感。亚哈船长叼着烟斗，倚在船舷上，对众小招招手，上船后，发现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大家还在做最后的检查。我建议几位先去自己的船舱休息一会儿。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升起，水手登船，索匠们拾掇帆网，扛包工将剩余东西搬上船，乱哄哄的非常闹腾，磕碰到你们，就不好啦。” 亚伯莱点点头，和众小一起去找自己的舱房，当然都挨在一起，不过，亚伯莱的是单间，而艾瑞尔与扭扭一间，杰克和小飙一间。亚伯莱笑着对小龙女说：“不好意思啦，公主姐姐，咱享受的是船长待遇。”小龙女皱皱鼻子，并无不悦，“反正你那间也是公用，咱们谁都可以过去住。” 晌午时分，终于在把船上的索匠们都辞退后，“裴廓菲尔德”号起锚，离开码头，这艘整装一新的船猛地扎进碧绿的海洋，船上立刻弥漫出一股温湿的潮气，风荡浪飞，索具格格发响，领港人慢悠悠地唱出悦耳的调子： 良田远离滔滔巨浪， 身披新绿亭亭玉立。 离开我的家乡伯亚文， 阿匹达诺斯河在中间滚滚奔流。 终于驶进辽阔海面，不再需要领港人了，一直跟着大船的小艇驶到船边，将领港人接走。亚伯莱等众小踩着船舷看小艇离去，“再也听不到那美妙的船歌喽。” 裴廓菲尔德乘风破浪，航行了一个多星期，亚伯莱不管是前世坐渡轮还是今生搭帆船，都没有晕船的毛病，这点让他比较满意。可以时不时地逗逗小飙与扭扭，两个小家伙头两天吐得天昏地暗，现在倒好些了，只是精神不济，窝在船舱不愿出来。 “快，快出来看飞鱼！” 这些飞鱼体型粗短，长长的胸鳍一直延伸到尾部，像鸟的翅膀。蔚蓝色的海面上，飞鱼时隐时现，在水下加速，突然跃出水面，成群地撞向船身，发出“砰砰”声响。 小飙爱吃鱼，强打起精神，跑到甲板上看着飞鱼群流口水。杰克笑着摇摇头，随手一招“滴水不漏”，好几个水泡飞出去罩住鱼儿，甩到甲板上，有水手上来把鱼扔到木盆里，端往后厨。亚哈交待这些水手要尊重几个小孩子，因为他们是魔法师，水手们听从船长的命令，尽管平时与几小并无太多言语交流，但对于几小生活上的要求，尽力满足。几天过去，他们都知道，那两个晕船的小家伙爱吃鱼，吃了便吐，吐了再吃，好玩极了。 亚哈把烟斗从嘴上拿下来，轻轻地说：“不对劲儿呀，飞鱼群多是晚上出没，大白天的，乱窜什么？”扭头看向大副，大副会意，摇动船上悬铃，高声呼喝：“注意警戒，都小心些，招子放亮喽！”这最后几个字，是对着直通桅顶了望者的传声筒嘶喊的。 “飞鱼并不轻易跃出水面，只有一种情况会使它们如此张皇失措。”白芒对亚伯莱说。 “遭到攻击？” “是的。能搅动如此庞大的飞鱼群，对方来头不小呀。让艾瑞尔他们小心些。” “啊——”突然，桅顶了望者发出绝望的尖叫声，凄厉且绵长。 如此严肃的时刻，亚伯莱却乐了，指了指上面那家伙，“小伙子肺活量真好，可惜，破音儿啦。” 亚哈一把抢过舵轮，急速转动，并大喊：“右满舵，转舵向风！”水手们快速降帆、升帆，嘴里回喊：“满舵右！” 亚哈向在甲板上跌跌撞撞的亚伯莱解释：“看那边过来的魔兽形象，应该是锯鳐，非常讨厌的一种生物，它喜欢追赶船只，把摧毁船只当做一种游戏。但愿它好好去捕食那些飞鱼，能够放过我们。” 可惜，亚哈船长的愿望落空了。明明距离尚远，亚伯莱等众小却看到一个黑点越来越大，样子从模糊转瞬变为清晰。 “速度好快呀，船长，躲不过去啦！”花扭扭指着魔兽回头对亚哈说道，完全不顾忌他苍白的脸色，语调中还带着一丝愉悦。 “好大只呀！”亚伯莱看着这魔兽大声嚷嚷，它飞离海面时可一窥全貌，鱼尾，狮头狮爪，背生双翅，从后颈至背部，长有一排锯齿。 亚哈船长着急的用假腿跺了几下甲板，几个小孩子完全不知道轻重缓急！他大声呼喝：“撞击防备，拿好武器，准备反击！”内心却一片灰暗，反击？给锯鳐挠痒痒吧！又对几个孩子叫道：“赶紧躲到底仓去，别添乱……哎，那个胖小子你干嘛去，怎么还迎上去啦！” 杰克哥哥并不回应船长，只是对他微微一笑，来到船尾恰看到锯鳐猛扑上前，于是随手画了个圈，凭空横亘出一面冰盾，但听“砰”的声闷响，锯鳐狠狠撞在上头，狮眼翻白，慢慢滑落向水面。 一片安静，似乎连海水都停止了簸荡，众水手目瞪口呆的望着杰克。片刻之后，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全船，他们兴奋得将帽子、围脖、衬衫扔向半空，并齐声高喊：“魔法师、魔法师，伟大的魔法师。” 好大的一面冰盾，好坚实的一面冰盾，亚哈盯着杰克，心中不仅讶异，甚至惊恐，这个小孩子是几级魔法师？居然都不吟咏，只是随手一划拉，那面恐怖的冰盾就出现了。 四 早说过我们都是魔法师 “亚哈船长，我们回到原航道吧！”亚伯莱的声音让亚哈回过神，下意识地回舵，并指挥水手重新升降帆。 杰克对亚伯莱轻声说：“那个锯鳐只是暂时撞蒙了，一会儿清醒过来，估计还会追赶，我去船尾看看。” “我也去，揍它！”小飙跟着杰克跑向船尾，亚伯莱摇摇头，这个暴力小子估计在船上憋坏了。 果然，船行不久，便看见后面波浪滔天，锯鳐腾出海面，双翅鼓动，掀起狂风，誓要吹飞裴廓菲尔德号。 小飙哈哈一笑，双手连挥，四级风系魔法“烟消云散”使出，暴躁而来的狂风瞬间化为拂面清风，掠过船舷，消逝无踪。小飙还未玩够，双手来回划着小圈儿，再次使出“扶摇万里”，海面上出现几股被旋风带出来的粗大水柱，将锯鳐围在其中，不停地冲挤绞杀。杰克也嫌这货不知好歹，小胖手连连挥舞，“水凝冰刀”片片飞出，愣将锯鳐的双翅射成了筛子。 众人倒吸口气，看着那被撕裂成破抹布似的翅膀，都替锯鳐疼得慌。 锯鳐仰天悲鸣，收敛双翅，一头扎入水中。“不好！”亚哈大叫一声，“它要用背上的锯齿骨撞船！” “切！”花扭扭撇撇嘴，从空间戒指中随手掏出两枚朱果，递给艾瑞尔一只，“姐姐，这里土元素稀少，咱俩一起来个‘画地为牢’吧。” 艾瑞尔点点头，一手接过朱果，放在嘴边轻吮，一手拉住扭扭，也未见两个小姑娘有什么动作，众人但见船外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褐色罩子，透明的。 船尾的水手们探头观察着海面，猛地惊叫：“它撞过来啦，抓牢固定物！”大家缩头闭眼，全身紧绷，等待剧烈震荡的到来。只有亚伯莱等几小挺身直立，看着众人紧张的样子“噗嗤”直乐。 令人畏惧的碰撞并未到来，裴廓菲尔德号只是轻微的晃了两晃，亚哈与众水手回过神时，只见几个小孩儿站在船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可怜的锯鳐，那些锯齿骨头没断吧？”扭扭吸着朱果的汁水，问艾瑞尔。 “这么点实力，还真不知死活呀！”小飙撇撇嘴，“喂，你要再过来捣乱，我就弄死你！” 亚伯莱看着不远处只露出个大脑袋晃来晃去的锯鳐，觉得蛮可怜，拍拍小飙，“别吓唬它。”又对那“大脑袋”招招手，“过来，给你治治伤。” 大脑袋歪了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与船保持一定距离，来回逡巡游弋，不靠近也不离开，众小站在船尾看着它，耐心等待。 “光长个头不长脑子。”小飙有些不耐烦，“三级小怪兽，就这智商，升四，不定要花多长时间呢。” 大概看出众小并无恶意，锯鳐慢慢靠近了船只，亚哈本想出言提醒，但声音卡在喉咙处，又咽了下去。但见锯鳐缓缓抬起身子，露出那“破绽百出”的双翅，上面淌满蓝色血液，受伤甚重。杰克往前走上几步，锯鳐见到他，明显瑟缩了一下。“别怕别怕……”亚伯莱小手轻拍锯鳐垂下来的大脑袋，“这位小哥哥要给你疗伤呢。” 杰克手上蓝光一闪，“润物无声”释放出来，动作舒缓的为锯鳐的左翅治疗，小龙女松开扭扭的手，走上前，将吃剩的半颗朱果扔进锯鳐的大嘴，示意它张开右翅，同样施放水系魔法治疗。 锯鳐半截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船尾，享受两大高手为自己疗伤，涌上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半闭双眼，脸上竟显现出舒服的模样，时不时还把那大鱼尾甩出海面，轻轻的左右拍打着水面。 亚哈和水手们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之前打得热闹，怎么转眼间便风平浪静。 扭扭和小飙爬上锯鳐的背部，对锯齿骨敲敲打打，玩得不亦乐乎，亚伯莱也没闲着，拿出素描本，认真的将锯鳐的形象画下来，毕竟，还没人能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种庞大的水上怪兽。“这些骨头好硬呀！”扭扭对亚伯莱喊，亚伯莱边画边回答道：“它背脊上的这些骨头应该是椎骨外露，看看这些板状锯齿骨的排列方式，交互状排列，撞击其他生物时，能够造成更多创伤加大创伤面，真够狠的。再看看它尾部的尖刺……”亚伯莱停下笔仔细观察偶尔露出海面的鱼尾，“看看，它的鱼尾上居然还有四支锐利的骨刺，在搏斗时也可以作为攻击的武器呢。”小飙则一下子跳到锯鳐的脖颈处，用脚跺跺那里的厚皮，撇嘴道：“再厉害不也趴在这里认怂嘛！” 看着说笑比划的几小，亚哈觉得自己一定在梦中，这锯鳐哪还有水手嘴里说的“恶魔”模样？在众小面前，纯粹是家养宠物呀。直到锯鳐离开，亚哈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你瞧……”亚伯莱对上亚哈那迷离且充满不可置信的眼神，“我记得登船前便跟你说过，他们都是魔法师，而你拘囿于传统认知与人类固执的偏见，轻视小孩子的作用。现在呢，不再担心我们会拖累你们了吧。” “嘿嘿……”亚哈船长将舵轮交给大副，掩饰性地憨笑两声，对着同样呆愣的水手们喊，“回到自己的岗位，你们这帮子蠢货，快、快，动起来，不要耽误航程！”转向亚伯莱，微鞠一躬，“请您原谅我之前的态度，几位小魔法师真是深藏不露。别的船队想聘请一名魔法师尚不可得，没想到我的船上一下子来了四位，并且……”一指小龙女，“还有一位双系魔法师，真真让我三生有幸啊。” 亚伯莱心想，那位可不是双系，是四系啊。 众小心想，你还少算了亚伯莱。 亚哈船长突然非常期待这次远航，尽管他不知道那几位小魔法师的级别，但绝不会像自己当初认为的是一、二级那么简单，“风系、水系、土系……”亚哈暗想，“完全可以在这片海域肆意横行啊，哪个魔兽能够抵挡。白鲸呦，你最好别让我碰到。” 后面的航程，几小简直不要太舒服，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没羞没臊的生活。之前，水手们把他们当雇主对待，态度恭敬而疏离；现在，水手们把他们当海神供奉，态度崇敬而亲热。小龙女笑言，这哪里是历练，分明在度假。可惜，玩笑话说完没几天，历练便开始了。 海上航行，怎么可能永远一帆风顺，风平浪静？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晴空万里，瞬间就乌云笼罩，紧接着狂风大作。大副指挥水手落帆，狂喊着让水手们小心，“大风暴就要来啦！” 亚伯莱兴奋起来，将众小带至甲板，让大家固定好自己，大声呼喝：“兄弟姐妹们，运起魔法，让我们来对抗这自然之威，天地之力吧！” 波浪滔天，海水沉甸甸地大量落在甲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于是裴廓菲尔德号全身颤抖，仿佛是出于疼痛，白色的流涎散落在四处，目力所及什么也看不清。狂风大作，厚厚的一团团泡沫在奔驰，就好像是夏天大路上的尘土。大雨来了，斜着横扫过来，于是这一切都像皮鞭一样嘶叫着，抽打着，伤害着。 恶劣的环境下，众小也嘶嚎着，纷纷运起魔法保护自己。小龙女、花扭扭“画地为牢”，小飙“密不透风”，杰克则使用“水泄不通”，亚伯莱呢？默默运转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疯狂吸收着充盈的水元素，坎卦中渐渐凝聚出“元素蛋”，而阴阳二气由内及外，不露痕迹的形成一个罡风罩，护住亚伯莱的躯体。 二个时辰后，亚伯莱看众小精神逐渐萎靡，立刻施放自然之气，杰克也缓缓发出生机之气，二者浸润大家的精神力，使人为之一振。艾瑞尔、小飙在防护自己的同时，还玩起了攻击魔法，切割阻挡扑面而来的大风浪。 三个时辰后，风势渐缓，浪头渐小，众小纷纷松口气，软倒在甲板上。亚哈指挥水手将这些小孩子抱回舱中，大家咋舌不已，以前那些个上船来的魔法师，见到这种鬼天气，恨不得扎在舱房假装不存在，只会祈祷神明佑命，哪像这几个小孩儿，居然敢吞风赶雨，欺天斗海！ “难怪揍得锯鳐无还手之力！”亚哈对大副、二副感慨，“如此搏命式的修炼……啧啧啧，太厉害啦！”低头往烟斗里塞烟草，小声嘟囔，“天下谁人能敌呀！” “天下无敌”的几小，精神力严重透支，瘫在床上两天，才恢复过来。跟着水手们在船上跑上跑下，又是帮忙又是捣乱，大家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融洽。 “前面便是普达斯岛。”亚哈船长趴在海图上，指着某一点对亚伯莱说，“我们要上岛补充淡水，你们也跟着去玩一圈吧。这是座无人岛，也没有魔兽，好比沙漠中的绿洲，来往船只都会到这座岛上休养补给。” 五 白鲸莫迪 普达斯岛挺大，众小没什么兴致转悠，和水手们来到溪水旁，帮助他们添装淡水，又看着他们像猴子一样敏捷地攀上一种称之为棕树的高大树木上，砍下不少棕果。某个水手一手拿着棕果另一手拎着砍刀，用刀背磕砸它，几下便将果子劈成两半，里面的汁水迸溅，露出白白的果肉，亚伯莱看看白芒，指了指，“这不就是椰子吗？” 倒是一种鲜红颜色的浆果引起众小注意，水手们捋下一把，放进嘴里咀嚼，笑着说：“这浆果无毒，也没什么特别的滋味，闲着没事可以当零嘴吃。”亚伯莱摘下一颗打量，拇指肚般大小，通体皆红，尝了尝，略硬，有嚼劲儿，无核，汁水丰富，也是红色，酸中带着一点点甜味。 “哇，你的牙齿都被染红啦。”扭扭指着亚伯莱的嘴说道。 亚伯莱又捋下一把浆果，全都塞进嘴里，胡乱嚼出汁水，然后张着“血盆大口”追吓花扭扭，扭扭笑着，尖叫着躲避他，两人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这浆果叫什么？”艾瑞尔也掐下几枚放在嘴里，嗯……果然是不错的零食。 “大家都管它叫龙血果。”水手一边捡棕果一边回答。 呃……艾瑞尔噎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采摘起来，不能跟愚蠢的人类斤斤计较，不然会被气死。叫来杰克、小飙一起摘，岛上的浆果很多，收集贮藏在戒指中也不会变质，聊天、晒太阳时，拿它磨牙也是一种小享受。 水手们补充淡水，砍棕果，众小摘拾浆果，居然在普达斯岛上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夕阳西下，众小坐着小船回到裴廓菲尔德号，居然有一种满载而归的感觉。 航行了三周，没碰到什么魔兽，众小修炼之余也感觉无聊，却没想到，这两天船长亚哈的神情倒肃穆起来，亚伯莱大感好奇，找个了空闲时间，带领众小直接来到船长办公室。 “这方海域有厉害的魔兽吗？”小飙一副欲欲跃试精力过剩的模样，迫不及待的出口询问，“你的脸色不好看，而且船速也慢下来，担心什么吗？” 亚哈拿下嘴里的烟斗，摇摇头，“不是魔兽，这片水域是白鲸莫迪活动的地方，我很想碰到那个狡猾的家伙，用标枪，用铲叉，好好款待它！” 亚伯莱瞄了一眼船长那条苍白色的假腿，“跟我们说说这头白鲸？” “那要先说说捕鲸这个行当。”亚哈又叼起烟斗，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大海兽并不易杀，除非船上有级别较高的魔法师，比如像你们这种水平的。” “那可真没多少。”亚伯莱心下暗想，看来亚哈等人见过的魔法师并不多，可以看出，确实没有什么魔法师爱出海航行。 “大海兽，哦，我们都管鲸叫做大海兽，价值非常高，可以说全身都是宝。庞大的躯体为人们提供了大量的鲸肉、鲸油。你们知道吗，一百多年前，埃述帝国的皇室把鲸的舌头当做一种珍馐美味，价钱卖得非常之高。今天，大家还是把鲸肉看做一种可口的食品，用它的肉做成龙血果差不多大小的肉球，加好佐料，啧啧，味道胜似牛肉呢。对了，还有它的脑髓，用一把斧头，将脑壳敲开后，肥肥白白的两大片就坼裂开来，然后把它们和着面粉，或煮或炸，做出的食品，味道芬芳，是老饕们求之不得的佳肴。”说到这里，亚哈咽了口唾液，粗大的喉咙上下翻动。“鲸油呢，上等燃料，照明效果极佳。据说还可以做成绘画的颜料，价值不菲，这我就不大懂啦……至于鲸的内脏、骨头，各有各的用途，咱也不细说喽。” 亚哈船长将烟斗中燃尽的烟灰磕出来，推放至烟灰缸中，拿过盛放烟丝的皮囊，又续上一锅儿，“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各位，捕鲸的利润极高，所以，很多海船都会去捕鲸。一旦发现鲸，5到6名捕鲸者便会离开大船，乘小艇追逐鲸鱼，他们配备着锋利的带有倒钩的捕鲸矛和长索，鲸一旦被矛刺中，便带着绳索逃遁，真到筋疲力尽浮出水面，捕鲸者便追上前用长枪——比捕鲸矛长很多的大枪，将它杀死，再用绳索拖到大船边切割分装。如果船上配有魔法师，那就更会去捕杀大海兽啦。某一年，一个叫斯哥斯比的船长，在这片海域，见到了一头通体皆白的鲸，而他的船上，恰恰有一位魔法师，于是，他发动了进攻。结果，船毁人亡。只余下一位被甩出船体丢了条腿的水手，一天后，被驶过‘拉吉’号救起。” “那个水手便是你？”花扭扭问。 “是啊。”亚哈摸摸自己那条假腿，“大家都以为我因为断腿，才拼命找白鲸莫迪的麻烦，其实，因它而死的斯哥斯比船长，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亦师亦友，甚至啊……”亚哈用手掌搓搓脸，停下不语。 甚至啊，你把他当父亲一般的看待吧。亚伯莱在心里补全这句话。 白芒甩了甩狗头，用意识与亚伯莱交流，“其实，这个星球上的鲸比地球上的凶悍很多，但是两个星球捕鲸方法居然差不多。地球上，17世纪欧洲人捕鲸便是如此操作。”亚伯莱回应，“地球上的鲸在海里几乎没有天敌，不像这里，海中有怪兽、魔兽，它们都会以鲸为食，所以，这里的鲸肯定更厉害更具有攻击性，人类还真是大胆啊……”“不是有人说过，有50%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鲸的利润何止300啊。” 沉吟片刻，亚哈船长接着说：“白鲸莫迪不是魔兽，就是一头大海兽。但这个家伙比魔兽更爱袭击人类的船只。非常敏感与狡猾，如果海船上有厉害的魔法师，它便不会现身，这点让我们这些船长困惑不已，难道魔法师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它能嗅出来？还是海神特别眷顾这个恶棍？当然，它仅仅躲避那些高级别的魔法师……”亚哈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说得有些啰嗦，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亚伯莱点点头，“低级别的魔法师奈何不了它，否则斯哥斯比船长也不会遇难。” “你觉得这次我们能碰到它吗？”小飙追问。 “够呛。”艾瑞尔说，“按照船长的说法，莫迪不会出现。” “羞羞脸。”扭扭小手刮着脸蛋，笑话小龙女，“夸耀自己是高级魔法师。” 亚哈船长看着几小笑闹，心情也放松下来，渐渐脱离出那种自怨自艾的哀伤情绪，笑了笑，“白鲸莫迪此番肯定不会出现了。” 突然，一直趴卧的白芒站起身形，脑袋蹭了蹭亚伯莱的胳膊，用意识交流，“航行轨道不变，正前方，不久应该能发现白鲸莫迪！” 哦？亚伯莱兴奋起来，向众小招呼道：“咱们也了解完情况啦，上甲板晒晒太阳吧。” 告别船长，大家登上甲板，纷纷爬上自己的大躺椅休息。亚伯莱并未通知众小，既然在正前方，那么桅顶了望者不久应该会发现吧。 晕晕欲睡之时，警报铃声大作，水手们已经接到消息，前方海面上，静静地漂浮着一头大海兽，随着波浪上下起伏。 “颜色！”亚哈船长早就站在船首，大声叫喊着，“告诉我它的颜色！” “白色！”一位水手嘶声叫道，“白色的。一定是那个大海兽莫迪！” “全——员——准——备！”亚哈船长下达命令，“标枪手入位！” 小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了大躺椅，飞速奔向船首，“沉不住气。”亚伯莱撇嘴，指着他的背影对其他人说，“别学他，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 众小来到船首时，看见小飙正跳着脚地问亚哈：“你不是说白鲸能预感到高级魔法师的存在从而躲避开，难道我的魔法水平不高吗？它为什么不逃！” 亚哈船长愣愣地看向前方，嘴里嘟囔着：“不对头，完全不对头，事出反常即妖啊……” 白鲸就在前方，身形越来越清晰，“惨白色呢。”扭扭小声说，不用亚哈船长解释，众小也都看出不对头来。 “不会是死了吧？”杰克突然说，“我感觉不到生机之气。” “这个颜色不对……”亚哈沉声道：“怎么亮晶晶的？”一指那海兽，大声呼喝：“靠过去，机灵一点。” 众人小心谨慎地靠上前去，近距离一看，白鲸只是随着波浪漂浮，杰克跳上船帮，伸手去抚摸，又猛地收回，“好凉，周身都是冰碴！” 怪不得亮晶晶呢。 “它死了。”亚哈船长的声调很失落，精神一下子颓废不少，“白鲸莫迪死啦，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啦……” “船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吗？”小飙也略显颓色，“本来以为可以打上一架呢……” 亚伯莱没有理会众人，拉着小龙女倒退几步观察这头白鲸。“它的死因是什么？为什么全身都被冻上了？”这话本来是想向亚哈的，但船长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对外界不闻不问，亚伯莱摇摇头，看向大副。 “小公子，我也不清楚啊！身体被冻住，根本推断不出死了几天，而且……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死法，冷冻？像坨冻肉，我的天呐，太蹊跷了！” 六 小龙女的随笔 一 马上要出海了，我们都很兴奋。亚伯莱说亚哈船长的航海经验充足，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便戒指中有大量的水果和蔬菜，出发前还是去了一趟海市，补充了一些物资。亚伯莱鼓励大家多买零食，避免在船上出现食物单一而使口腹遭罪的情况。我发现亚伯莱非常注意饮食，他曾说过，食色性也。又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若戒之则诚难，节之则为易，既然有条件，没有必要“节之”。他用的是我们“自己人”的话语——汉语说的，尽管每个字我都会写，但合在一起却不懂是什么意思。还听见亚伯莱小声嘟囔，这小身板谈什么色啊男女的，只剩下吃啦，一定要好好吃，愉快的吃。大家受他影响，对吃都挺执着。我想，这趟历练完，每个人都会成为“吃货”。 二 亚伯莱从海精灵大叔那里换了一枚“黑卵”，时不时拿出来玩。我曾拿过来观察，这东西挺沉，有质感，怪不得亚伯莱说拿它练膂力呢。表面并不光滑，麻麻赖赖，倒也不容易脱手。搞不清楚这个“黑卵”有啥用，无聊的时候，大家在甲板上把它当球一样踢来踢去当然是轻轻的“踢”，不然脚趾会被碰痛。 三 这个星球，海洋占有很大面积，广袤的海洋里孕育着庞大的生物。亚伯莱说，某些民族的神话传说里，认为海里生活着一种支撑世界的鱼。这种鱼名叫巴哈姆特，在海里以惊人的速度游泳前进。身躯庞大，多大呢？据说人们完整观看巴哈姆特经过的全过程，需要花上三天的时间。庞大的巴哈姆特横卧在海底，支撑着世界，真辛苦。但愿我们不要碰到这种庞大的怪兽或魔兽，即便碰到，最好和和气气，否则，打起来好麻烦的。 四 今天碰到了一个体形庞大的魔兽锯鳐，杰克和小飙两下搞定。真够弱的，还要帮它疗伤……亚伯莱说，并不是它弱，而是我们足够强悍。 五 本来以为这次海上航行，历练的内容不过是打打魔兽。没想到，每逢恶劣天气，亚伯莱就把大家拉到甲板上，对抗这大自然的威压，一直练到风平浪静雨过天晴，一直练到力倦神疲精神匮乏，每次都要由船员将我们背回船舱，缓个两三天。恢复过来后，这种疯狂训练的好处便显露出来，经脉拓宽，精神力充盈，能更快地吸取魔法元素，魔法施放如臂使指，收发自如，轻松异常。 六 我们碰到了船长心心念念的那头白鲸！可惜，被冻成了大冰坨子。亚哈船长的脸色很难看，命人翻检尸体，我想他可能失去了生活的目标。突然，异象横生，从翻转的白鲸莫迪身上，窜起一条小鱼，直扑站在船帮上的杰克，嘴里还高喝：“呼哈！”杰克下意识地一个“水球”弹射过去，小鱼却穿过水球，扭动尾巴，继续扑向他，速度倒不快，它穿过去的那个水球直接变成了冰球。 “杰克，快下来，它对水系魔法免疫。”我喊道。 杰克跳下船帮冲我们跑来，小鱼落在船帮上，支起尾巴，看向我们，又大叫一声“呼哈”，尾随杰克而至。 “我打！”亚伯莱顺手将“黑卵”砸过去，小鱼一口气喷出来，“黑卵”成了冰球，反砸回来，亚伯莱随手接住，双手立刻被扎出血，原来，“冰球”上全是锐利的小冰棱，亚伯莱未曾注意，吃了个暗亏。 “嘿，够厉害！”亚伯莱将“黑卵”收回戒指，扭扭拿出手帕帮他裹手，“瞬发冰系，力道十足，一口气居然能将球吹回来。” “流了好多血……”扭扭替亚伯莱擦拭伤口。由于这一拦，小鱼便掉到甲板上，身子一挺，用鱼尾撑着，立在那里，鼓着鱼目瞪着我们，“干嘛不让我靠近他，他有好吃的气息。”非常不满的语气。 “好吃的气息？”我们大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它能感应到杰克的生机之气。 我猛地想起来，“你是利目拉魔兽！天生能散发冷气。不太会游泳，头顶有吸盘，能吸附在大型生物身上，随之四海漂流。” “小姑娘有点见识。”小鱼语气中颇有些自得，“咱只想‘吃’他的气息，你们却推三阻四。” “可是你太冷啦！”亚伯莱插嘴，“你靠近他，他会冻坏的。” “我离他五米开外行吗？”小鱼委屈的语调让人不忍拒绝，看到杰克点头，小鱼又开心大叫“呼哈！” 自那以后，小鱼便吸附在船底，当我们晒太阳时，它就立在船帮那儿“吃气”。亚伯莱问它会不会被晒成咸鱼，它说作为四级魔兽还是可以有几天的时间暴露在空气当中。 我们也曾分析过为什么它能嗅到杰克的“生机之气”，据杰克说，他看到冰冻白鲸时，不由自主的运气“生机之气”，想净化它，才让小鱼利目拉有所感应。 我们这边这么热闹，亚哈和船员们难得没有围观。船长指挥众人拾掇白鲸。“我没有把它大卸八块。”船长后来对我们说，“我只取了它的颚骨，回去磨制成一条腿。”拍拍自己的假腿，“换上，跟我一辈子。” 七 今天碰上个大家伙，可热闹啦。 一天前刚于疾风骤雨中修炼完，现在我们都懒洋洋蜷在大躺椅上打瞌睡，晒太阳。忽然，船身剧烈颤动，只见从船体两侧伸出几只如同桅杆般的棕红色带有吸盘的粗粗的触须！ “阔拉坎！”亚哈船长大吼，“抄家伙，砍断触须！” 大家都被从躺椅上甩下来，扭扭气呼呼地揉着小屁股喊，“讨厌的东西！” 杰克对我们快速说：“阔拉坎是海中怪兽，八爪章鱼，体型巨大，一般的魔兽也不敢轻易招惹它。” 小飙有些急躁，“我们的精神力还未恢复，怎么办？”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看着亚伯莱，怎么办！ 亚伯莱却乐着对我们说：亚哈这人真的挺不错，碰上事情，总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从没想到依靠我们。” “这回想靠也靠不上啦！”我有些焦急，“人类的刀砍斧斫对它损害甚小，还会激起它的怒火。” 亚伯莱耸耸肩，“难道忘了我的召唤师身份啦？”也不顾船身的抖动，也不顾踉跄不稳的身形，双眼望空，“你们还不出来啊，想不想吃麻辣章鱼须？出来帮忙割须子喽。” 看着甲板上伸懒腰，活动腰腿的几个家伙，大家都乐了，难怪我们把这三位忘得一干二净，自从进入伯亚文，他们就没现过身。 “好热闹好热闹！”那位浑身火红的猴儿开心乱叫，“这是八爪章鱼怪呀！” “师傅！”小飙冲蓐收抱拳施礼，白虎点点头，对着那触须舔了舔嘴唇。 句芒照例飞落在亚伯莱的肩膀上，问道：“白芒哩？这么热闹的时候他却不在。” “他在我的舱房里睡觉。”亚伯莱说，“昨天的修炼让他累得够呛，而且有你们在，他也不用担心。” “切，比体型啊！”句芒看到章鱼怪显出海面的身躯，刷地飞上半空，身形倏然变大，遮天蔽日，“草倚木附！”两条正要横卷船只的触须上瞬间布满了藤条，“收！”但听句芒一声喝令，枝条绞紧，“噗通”两声，那两条粗粗的触须愣是被绞断，落在甲板上，来回扭动，吓得船员们惊叫散开。 突然，船尾那边高高竖起一根触须，看样子想砸下来。“还来！”蓐收吼叫一声，直扑过去，“大刀阔斧！”似乎闪过一道亮光，那根触须毫不意外的被齐齐斩断，拍在甲板上，砸出道裂纹。 “这就跑啦？”祝融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桅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离我们那么远，怎么声音能如此清晰地传至耳边？好厉害！ 八 我觉得亚哈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对亚伯莱不是尊敬，而是怀有一种深深的畏惧感，大概是看到遮天蔽日的句芒，或者是看到疾如雷电的蓐收。 终于有一天，船长忍不住，在我们晒太阳时过来询问了。 “小公子，那天，就是打跑了阔拉坎海怪那天……”他似乎有些紧张，“您好像突然多了三个帮手，是魔兽吗？体型居然可以随意大小，那级别一定很高。” “对，很高。”亚伯莱好像不习惯躺着与人交谈，坐起来笑眯眯地回答。 “它们怎么出现的呢？”亚哈赶紧追问。 “船长应该知道家父吧。”看到亚哈点头，亚伯莱接着说，“家父是帝国着名的召唤师，本公子只不过子承父业罢了。” “原来小公子也是一名召唤师。”亚哈船长似乎松了口气，“可是，那三位魔兽大人去哪儿啦？”收拾完阔拉坎，那三位吃了顿麻辣章鱼须，便踪影全无。这四围大海茫茫，它们能去哪呢？ “船长，召唤术是一门奇妙玄幻的法术。”亚伯莱故作神秘，“不要寻根究底问个没完。”弟弟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总是很生硬的结束话题，哈哈哈哈…… 九 银车马，铜车马—— 铁船头，银船头—— 撞碎浪花，—— 将荆棘连根拔起。 荒野之河， 退潮后的巨大车辙， 朝着东方流转， 朝向森林廊柱， 朝向两岸树木， 光的旋风吹打着树枝。 人类诗人，“通灵者”兰波的《航海》一诗，莫名其妙的句子，看不懂…… 七 玄冥 “利目拉，你有名字吗？”亚伯莱一边晒太阳一边懒洋洋地问，利目拉是魔兽种群的称谓。 “没、没有。”小鱼轻轻的向后扭蹦两下，离亚伯莱又远了一些。它现在非常非常害怕亚伯莱，遮天的句芒，迅疾的蓐收，灵活的祝融，完全超出它的认知。但有一点它很清楚，那三位大人中的任何一位，想弄死它，只需要一秒钟而已。 收拾完小鱼都要躲着走的阔拉坎，三位大人便一边吃着麻辣章鱼须一边盯着小鱼看，小鱼立在甲板上，一动不敢动，本能的感到害怕。过了一会儿，就听亚伯莱说了句“算啦，别吓唬它。”白虎蓐收回道：“我们没吓唬它，确实想拍死它，它害得你流了那么多血……可也知道你心地良善，不愿妄害性命，所以大家正犹豫呢。” 亚伯莱笑了，“别犹豫啦，它也不是故意的。”小鱼这才回忆起，它将那砸过来的球吹回去的时候，球上的冰棱子划破了这位小公子的手。 “公子还是小心些吧。”祝融用中文说道，“群斗阔拉坎时，连人类都知道投掷标枪帮忙分散海怪的注意力，这条鱼却躲在船底，连面儿都没露。由此可见，它是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主儿。” 不知道被贴了标签的小鱼原本在那三位大人消失后，也想赶紧溜之大吉，但实在贪恋杰克身上的气息，不愿就此离开。每逢晒太阳时，杰克便会施放生机之气，融合亚伯莱的自然之气，为大家滋润精神，固本培元。小鱼便会蹦上船帮来占“便宜”，看看亚伯莱依然对自己笑眯眯的毫无厌恶之感，也就逐渐放下心来。 “你也是四级魔兽了，应该有个名字，便于大家称呼呢。”小飙接过话头。 “那你给我起一个呗。”小鱼对小飙，精神上放松不少，说话语调也轻松起来，它如果知道眼前这位是好吃鱼的双足飞龙，估计会吓得大小便失禁。 亚伯莱听着众小七嘴八舌的给小鱼起名，渐渐迷糊起来，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有人拍打躺椅，强打精神左右观瞧，原来是白芒用爪子推搡自己的胳膊，“咋啦？” 白芒一摆头，顺着他的目光，亚伯莱看到放在椅旁那个“黑卵”似乎有所变化。原来，亚伯莱晒太阳时顺便把“黑卵”放在椅子边上，想着一会儿阳光就会融化“黑卵”外面那层冰棱。这些冰棱上沾满了亚伯莱手上的鲜血，融化后，血水便染上“黑卵”，“黑卵”的外皮开始出现龟裂纹，而从裂纹中间，散放出丝丝蓝色的光芒，在阳光下，并不十分耀眼。 亚伯莱连忙将“黑卵”捧到手里，轻轻擦抹，随着他的拂拭，这枚“卵”外层的“黑皮”逐渐蜕去，露出了里面的真容，亮闪闪蓝莹莹的球体。 “这是什么？”亚伯莱抚摸着温润、圆滑的球状物，询问围在四周的小伙伴。 “好像是‘水精球’……”小龙女不太确定。 “就是水精球。”外围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是小鱼，它盯着水精球，鱼眼珠中居然射出一丝热烈的目光，“水精球是水系魔法师的至宝，将它放在身边，水元素便会非常充沛，使用起水系魔法得心应手。它还能滋润水系魔法师的精神力，助其快速施放魔法。”停顿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它可消失了好长时间，水系魔法师们都对它垂涎三尺，没想到却在小公子手上。” 亚伯莱正专心听小鱼的介绍，忽觉两手一空，这枚水精球漂浮至空中，但见蓝光一闪，“啵”的声轻响，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居然炸裂。半空中密密麻麻肉眼可见的小点点，如雨幕般洒下，瞬间全部钻入亚伯莱的身体中。 看着众小呆滞的目光，亚伯莱苦笑，水精球中浓郁的水元素全被坎卦中的“蛋”吸收了，于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只见亚伯莱周身黑光滚过，然后蓝光大闪，晃得大家扭头遮眼，闪避不迭。 蓝光散去，一个虚幻的影子立在甲板上。亚伯莱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小飙，张嘴询问：“能看见我吗？我居然透过‘他’看见了你！” “我也能看见你！”小飙也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不由自主的，几小都伸手去触摸这个影子，几只小手穿“影”而过，毫无阻碍之感。 “玄冥拜见主人！”影子面对亚伯莱弯腰作揖，恭敬开言，说的是汉语。 “别，别叫什么主人！”亚伯莱双手乱摆，“我可不敢做你们的主人，叫我亚伯莱或小公子都可以，就是别叫‘主人’。” 句芒、蓐收、祝融全都凭空出现在左右，大家嘻嘻哈哈笑闹成一片。 “他的体形还真挺怪异啊……”亚伯莱趁他们兄弟叙旧时，与白芒一起仔细打量玄冥，“人面，手足俱为人形，却是鱼的身体，倒符合《山海经》中的记载，古人诚不我欺！” 白芒点头表示同意，刚想说话，众小早已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询问。小龙女问这是否又是你召唤出来的，小飙见亚伯莱称是，急急插嘴，为什么是透明的？亚伯莱摇头不语，他也不知道啊。 “玄冥，你的形体怎么如此的……飘逸？”花扭扭在大家的鼓动下，用汉语发问，小妮子的中文越来越好，不仅体现在发音上，词汇量也大增，瞧瞧，居然会使用“飘逸”这种词汇来形容眼前事物，亚伯莱非常满意，成就感十足。 玄冥走向……不对，飘向亚伯莱，开口解释：“我是由水元素构成的，可以算是元素体吧。”耸耸肩，有些无奈，“没有肉身实体呢。” “我想，可能是那个水精球的缘故。”白芒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儿，“其实，你不需要水精球，过几天也会诞生，但没料到机缘之下，吸收了水精球中过于充沛的水元素，于是，那些水元素便塑造出这么个元素体出来。” “很可能是这样。”句芒、蓐收、祝融都表示赞同，小龙女等则听得有些茫然。 “元素体是不是意味着魔法免疫？”亚伯莱突然很兴奋地问。 “碰上道行比我高的，也不行呢。”玄冥很低调。 “基本上来说，你是无敌的存在啊。”亚伯莱喃喃道，比他道行高，这个星球上有吗？ “他原本就很厉害！”白芒突然用意识与亚伯莱交流起来，“你想想那些古籍中关于他的记载。” “啊，还真是！”亚伯莱脑海中的玄冥的资料渐渐丰富，“古人一直认为他既是水神又是风神，水神时的形象是人面鱼身人形手足，风神时的形象是人面鸟身。可惜了，这个时空下的他只能控水啦。” “你注意看他散发出的光芒，蓝中带黑，他曾是颛顼帝的主神，司冬之神，颜色尚黑，又被称为‘黑帝’。”白芒安慰亚伯莱，“仅能控水又如何，他那‘黑帝’名号岂是白叫的。” 亚伯莱想想也对，失去了控风的能力，但又弥补个元素体，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杰克对玄冥心生亲切，不禁凑上前去，其实，所有水系魔法师碰到水元素体玄冥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玄冥对这几位能说汉语的小娃娃也有好感，他知道几小与公子有过命的交情，所以言谈举止中透出一股子亲昵的劲头。 “你好。”玄冥似乎知道杰克不善言谈，便主动打招呼。杰克非常开心，裂嘴羞涩地乐，兔牙在阳光下居然有些耀眼。玄冥看到他眼中的孺慕之情，不禁一愣，继而也笑了，笑容中带出一丝慈爱。 亚伯莱将在外围看热闹的亚哈船长叫来，让他帮忙将舱下的厨子叫来，又和句芒、小龙女等商量，要为玄冥摆桌接风宴，“玄冥能够像咱们一样吃喝吗？”花扭扭很好奇，“你去问问他呗。”亚伯莱怂恿。 扭扭来到低声交谈的玄冥和杰克身边，忍不住又伸手缓慢的来回穿行玄冥的元素体身躯，“调皮……”玄冥无奈地看着小丫头，扭扭吐吐舌头，赶紧说明来意，“我们想为你办个接风宴，但不知道你能否吃吃喝喝？” “还是可以吃喝的。”玄冥笑着说，“我也要从食物中汲取养分。” 扭扭蹦蹦跳跳的去告诉亚伯莱，而玄冥接着对杰克说：“水至柔至顺，能包容天下，水性绵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柔顺时，泽披万物，暴虐时，毁天灭地。所以，水最具刚柔相济之能力，水滴石穿是它，海纳百川也是它。施用水系魔法时，要把它的这些特性融入其中。水是流动的，你一定要让水元素流动起来。”一指小鱼，“比如对付它。” 小鱼本来在玄冥出现时便想溜，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生物的可怕，但又好奇他那缥缈的怪样子，可又听不懂这群人的对话，一直在船帮上充当背景，即使句芒他们出现也没跑。没想到“怪物”突然指向自己，一股水线缠绕过来，小鱼赶紧吹气，希望能将其冻成冰线，没成想“线头”刚要结冰，却被后头源源不断的流水给冲化，这个“水线”是活的，无数水元素循环流动，刚有些阻塞，便被后面赶上来的“水”消融润滑。 小鱼“噗噗噗”的玩命吹气，完全无法冻住“水线”，眼睁睁看着它将自己缠住。 “一个低等生物，赖在这里吸收公子的自然之气与你的生机之气……”玄冥抡动水线，“谁给它的这个胆子！”急速旋转之后，瞬间抛出，小鱼“咻”的消失在远方。 小鱼啊，体会到命运的无常了吧，前一刻大家还争相为他取名字，后一刻便被无情的抛弃！ 八 三公主 大海对于句芒、蓐收、祝融而言，便是无聊的存在，他们根本不愿意现身在外，但对于玄冥，却有着家一般的吸引力，他恨不得长在甲板上。众小里最开心的当属杰克，原本在这充盈的水元素里便如鱼得水，现在更多了一位人生导师级别的人物，于是，他像个小尾巴一般跟在玄冥身后，也长在了甲板上。这二位在甲板上一待，最受亚哈船长和水手们的欢迎，心里踏实呀！ “水是最厉害的一种物质。”玄冥时不时就会点拨杰克，“无孔不入无往不利，既可与万物相辅相谐，也可与万物相违相悖。所以，我们使用水魔法时，不仅要会控水，还要善于布水。” “布水？”杰克有些不解。 “是的，布水。尤其在这种水元素充沛的环境下，更要学会布水。”玄冥拍拍杰克的小肩膀，“把水元素事先安排好，然后达到你想要的结果，这就是布水。” 扭头对晒太阳的亚伯莱说：“公子，叫句芒出来帮下忙。” 句芒飞到船帮上，歪头看向玄冥，用眼神询问“找我干啥？”玄冥指指天空，“麻烦你了望下四围，看看有什么目标。桅顶的人类可没你看得远。” 句芒振翅飞上半空，左右眺望，马上又飞落下来，“保持航线，以此船速，大概四十分钟后会碰到另一艘船。” 几小一听，都从躺椅上蹦下来，三个多月啦，没见到过别的船只。亚伯莱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亚哈船长，船长很开心，见到其他船只，意味着会听到不少消息，对未来的航程很有帮助。 玄冥却不管众人来往奔忙，对亚哈高喊：“船长，落帆！”亚哈一愣，转而示意水手们照办。看着大帆缓缓下落，玄冥又低头对杰克说：“看我布水。将四十分钟的航程缩短至四分钟。”只见他闭上眼睛冥想片刻，再睁开眼时，面露微笑，“我已将水元素布满在航线上。你还记得我曾说过水元素是流动的吗？”见杰克点头，接着说，“那么，开始喽。” 打个响指，船微微的前后一个顿挫，然后“嗖”的一下，马力十足的向前冲去，众人惊叫着滚成一片。排列齐整的水元素，好似传送带，快速的将船传递向终点，杰克立刻领悟到玄冥所谓“布水”的含义。 “一帆风顺”号的船长被海员的喧闹声打扰，从船长室健步登上甲板，“撒克逊草原的兔崽子们，你们就不能安静些？碰上大海兽还是魔兽，请魔法师上来了吗？” 大副跑过来，“船长，远方有个黑点，似乎是艘船。” 船长的目光从大副脸上移开，越过他的肩头望去，然后面无表情的重新将目光盯住大副的双眼，“那当然是一艘船，而且我还知道船名为裴廓菲尔德，隶属于阿法萨家族。” “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就停在咱们的船旁。” 大副疑惑地转过身，猛然见到一艘大船依傍而行，吓得脱口而出：“我见到海神了吗？” 轮到船长疑惑不解，怎么水手们全是见到魔兽时的表情——惊诧中带着恐惧，但是他已经来不及找人解惑了，看见对面船上摇摇晃晃站起一个身形，正脱帽向他致敬。 “亚哈船长！”天啊，埃尔弗列特一定是疯了，怎么找他出海！ “一帆风顺”号的船长被邀请过船，两位船长在船长室进行了热烈交谈，亚伯莱送去美味的果酒，并顺理成章的留下来探听消息。“一帆风顺”船长得知白鲸莫迪已死，明显呼出口气，同时也拍拍亚哈的胳膊，以示安慰。 “对了，有一件事好叫你得知。”船长呷了口酒，“这条航线下去，再走两天……”拽过海图，点了点某处，“这里，三公主扮演海盗，劫掠过往船只呢。” 亚哈呛了口酒，“这小丫头又搞事情。” “怎么回事？”亚伯莱问亚哈，“三公主是谁？” “海精灵你知道吧。”亚哈见亚伯莱点头，便言简意赅地说，“海精灵一族的女族长是伊宝丽塔，她育有二子一女，女儿行三，异常受宠。尽管海精灵并没有建国，但她还是被大家称为三公主。” 明白了，熊家长宠出的熊孩子。 “你被抢走啥了？”亚哈扭头问那位闷头喝酒的船长，船长一抹胡须，“不过是些腌制的肉类，你也知道，海精灵钟爱陆地走兽的肉。对了，还被抢走几桶酒。” “我补偿给你。”亚哈大方地说。 “其它的就算了，送我两桶这样的果酒吧。” “你管小公子要，这酒是他的。” 船长眼巴巴地盯着亚伯莱，眼神中全是乞求。亚伯莱乐了，“你跟我说说三公主，我便匀你两桶。” 船长挠挠头，“其实吧，三公主夏洛蒂也没有啥恶行，不过搞些小孩子的玩闹把戏，就好像这次扮海盗。她挺爱和大陆人类交往，经常拦住过往船只，逼迫船长啦，船员啦给她讲故事。哦，对了，四大帝国的语言她都会说，说得还不错，西拿话尤其好，发音很准呢。” “我估计呀，伊宝丽塔和那两个男孩子太忙，没工夫陪小丫头玩儿，小丫头寂寞无聊，才折腾咱们。”亚哈插嘴道。 “没有人想着把她拐走？”亚伯莱随口问了一句。 “我天！”船长诧异地叫了一声，“谁敢动海精灵？不想下海啦！” “另外，夏洛蒂本身也是水系魔法师。”亚哈补充，“而且水平很高，少年天才啊。我们这里都流传着一句话，‘天上龙族艾瑞尔，海里精灵夏洛蒂’，艾瑞尔我没见过，但是夏洛蒂确实……挺厉害的。”本来想说“很厉害”，但想想自己船上的几位小娃娃，包括眼前这位，于是改用“挺厉害”。 “天上龙族艾瑞尔，海里精灵夏洛蒂……”亚伯莱喃喃地重复一遍，“有意思哈。”又看了眼亚哈，心道，艾瑞尔你倒是天天见呢。 “一帆风顺”号载着亚伯莱与亚哈船长的馈赠满意而去，众小听过亚伯莱的转述，一个劲儿催促亚哈快些前行，生怕那位“海盗”玩腻了收摊子。 “夏洛蒂的名号我听说过。”艾瑞尔说，“其实拿我俩对比于她并不公平。海精灵的寿命远比不上龙族，她比我小很多，修为嘛……”小龙女颇有些自负呢，夏洛蒂与同龄人相比，确是天才，控水异常出色，但与自己比，即便是与认识亚伯莱之前的自己比，差距也挺明显。 两天的航程，在玄冥的帮助下，没用一天便到了，远远的看见海洋上漂浮着一头大鲸。 “海精灵可以驯服大海兽。”亚哈船长抽着烟斗，“他们把大海兽当成坐骑。” “厉害啊！”众小齐声惊叹。 大鲸背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身影，原本随波飘荡的大鲸也冲着裴廓菲尔德游来。 “发现我们啦！”众小欢呼雀跃，“过来了过来了。” 亚哈船长搓搓脸，心里暗道，都是怪胎，别人恨不得躲开的麻烦，他们倒巴不得招惹。 大鲸背上或坐或站着几位海精灵武士，他们簇拥着一个小小的姑娘。小姑娘白白的皮肤，波浪般蜷曲的蓝发顺着海风丝丝飞扬，显得柔顺飘逸。 “很可爱的小姑娘呢。”亚伯莱的评价获得大家的肯定，几小都兴奋地挥手示意。 鲸背上的海精灵都有些怔忪，什么情况？一艘船上哪来这么多小孩子，而且，这些小孩儿也太热情了吧。 “呔！”亚伯莱跳上船帮指着小姑娘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扭头又对众小说，“这词不应景啊，没山没树的。”众小嬉笑不止。 海精灵一开始听着犯蒙，不过最后两句是懂的，小姑娘夏洛蒂乐起来，“你们是海盗！”她骄喝一声，“想打劫我们海精灵，我要代表海神惩罚你！” “哎？”亚伯莱错愕，连忙说，“不对啊，明明你们才是海盗啊，你们几天前还劫掠了‘一帆风顺’号呢。” “少来，你让我们‘留下买路财’就是打劫！”小姑娘双手叉腰，“打劫的才是海盗，海盗是坏蛋，你们小小年纪不学好，都是小坏蛋。我呢，是正义的侠士，专门惩处坏蛋海盗，保护过往船只的平安。” “得，身份转换啦。”亚伯莱笑嘻嘻地对众小说。 “严肃点，都给本姑娘严肃点！”小姑娘双目一瞪，“你们都抢劫了什么东西，快快交上来，否则……” “也没有劫到什么呀。”亚伯莱干脆顺着她的话说，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位小姑娘就是好玩，才不会把自己这群人当做海盗呢。小姑娘身边那几位武士面带微笑，姿态闲适地待在那里，毫无戒备防范之意。“那些个船都臭臭的，全是些鱼啊虾啊什么的，我们才不稀罕呢。” “啊？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呀。”小姑娘咧咧嘴，满脸失望。 九 不过是堆蛇肉 海精灵长得都很精致，男俊女靓。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撇嘴甩手，情绪低落，亚伯莱还是有些不忍心。 “给你水果吃。”亚伯莱从戒指中捧出一把果子递给她。 “切，龙血果，有什么稀奇。”小姑娘依然不开心，但还是轻盈的从鲸背跳至船帮子上，伸手接了过去。 亚伯莱看到众位海精灵武士也要“跳帮”，连忙拉着小姑娘回到甲板上。小姑娘一边吃着龙血果一边与艾瑞尔等众小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丝高傲。“我系海精灵一族，母亲乃是族长伊宝丽塔，我是她的女儿，人称三公主夏洛蒂。”一副快来觐见的神情。 小姑娘的表情把大家都逗乐了，几小纷纷报上自己的姓名，也算彼此相识。夏洛蒂听到小龙女的名字时，着实打量她一番，然而并未说什么，估计认为是同名同姓。 小姑娘在亚哈船长和海精灵武士的簇拥下，船上船下的巡视了一气儿，然后沮丧地坐在甲板的大躺椅上，“一点都不好玩儿，你们这船倒是干净，没有海捕吗？” “我们只是送小公子去拉沙帝国的临风港。”亚哈船长解释。 “哦……”小姑娘挥挥手，对亚哈说，“你忙去吧，我们几个说说话。”亚哈微鞠一躬，有些担忧的转身离去，担忧的可不是几小，担忧的是三公主，她可千万别惹急了那几位小祖宗。 小姑娘一伸手，侍从忙递过来一杯果汁。喝了几口，看向对面坐着的亚伯莱，忽然反应过来，“跟我说了半天话，你是谁呀，我还不认识你呢。” 哈哈哈，亚伯莱忍不住乐了，小姑娘够憨的，“我是西拿帝国宁录·阿法萨公爵之孙，亚伯莱·阿法萨，今年7岁。”说完自己也有些恍惚，五岁开始游历，两年，一晃就过去啦。 “才7岁呀。”夏洛蒂非常好奇的重新审视亚伯莱，“怎么感觉比我大呢？”众小齐齐点头，可不是嘛，明明岁数最小，却有一种阅尽沧桑的成熟感。“我想起来了！”小姑娘用手指轻敲额头，“你的母亲是森林精灵公主雅，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我说怎么看着你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接触下来，小姑娘性格高傲却不失礼，总体而言，并不算“熊孩子”范畴，亚伯莱挺喜欢她。 “再请你吃水果。”亚伯莱从戒指中又捧出一枚暗红色的果子递给她。 “婴儿拳！”夏洛蒂小小的惊叫一声，随即意识到有些失态，正正脸色，放下果汁，两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轻咬一口，眼睛眯成月牙，一脸幸福的小表情，非常可爱。 “家族长辈给的？”夏洛蒂吃完，掏出手帕一边擦拭嘴唇、双手，一边询问亚伯莱，“这种果子在大陆上价格昂贵，在我们海域更是贵到了没边呢。” 亚伯莱摇摇头，“跟家族没关系，我们在山里采的。满满一山坳，我们都给摘光啦。”回忆起当时小心缓慢摘果子的场景，几小都乐了，“喜欢吃，一会儿送你一箱。” “山里摘的，还满满一山？”夏洛蒂听罢有些怀疑，“在哪里？” “十万大山。”亚伯莱耸耸肩，“十万大山里面，挺不好找的，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庇佑。” “你跑到十万大山里干嘛？” “历练呀。” “你和谁一起去的？家族派了多少武士和魔法师跟随。”夏洛蒂追问。 “家族没派人，就我们几个。”亚伯莱朝周围几小点指。 “哈哈哈哈……”夏洛蒂笑起来，“这是我最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不仅是个小坏蛋，还是个小骗子。亏我还觉得你比我大呢……”双手伸过来扭住亚伯莱的脸蛋，“瞧你说话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 亚伯莱脸部被挤扭的一阵变形，叫苦连连，含混地喊：“哎呦，怎么说着说着还动手呢，唉，快松手……” 花扭扭嘟着小嘴上前，拍开夏洛蒂的魔爪，“谁是骗子啦，公子说的都是实话呀。” “别以为本姑娘生活在海域，消息闭塞。我们海精灵专门有人搜集大陆的消息，什么不知道！”小姑娘傲娇地盯着众小，“十万大山是危险所在，一般人也就在外围活动活动，你们几个小屁孩还跑到里面去？谁信呀！” “你才是小屁孩呢。”花扭扭不乐意了，“我们不仅跑到十万大山里面，而且还穿越出来呢！” “哈哈哈哈……”夏洛蒂指着扭扭，“漂亮的小丫头，居然是个撒谎精。” “咦？有些不对劲儿。”原本和三公主吵吵闹闹的众小，突然间都安静下来，杰克则一跃上了船帮。 “你们怎么了？”夏洛蒂有些茫然地打量众小，严肃起来的几个小屁孩，居然让她升起一股畏惧之感。 杰克看了看一直跟行的大鲸，忽然扭头对亚哈船长吩咐，“加速行驶，离大鲸越远越好。” “张帆！”亚哈大喊，丝毫不置疑杰克的决定，“全速行驶！” “太无礼了！”夏洛蒂有些生气，“想甩掉我的坐骑？告诉你们，就凭这船的速度，只要我一声唿哨，我的陶赛亚瞬间就能追上来掀翻它！” 亚伯莱安抚性地拍了拍夏洛蒂的胳膊，“相信杰克，他说有情况就一定有情况，现在，能否让你的陶赛亚原地不动？” 夏洛蒂“哼”了一声，还是听从亚伯莱的话，对着大鲸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大鲸果然停在原地，只随着波浪起伏。 玄冥凭空出现在众小身后，“好像有个大家伙呀。” “师傅，您来啦。”杰克跳下船帮，欢喜地走了过去，态度亲昵。 “他们几个呢？”亚伯莱问的是句芒、蓐收、祝融，进入海疆后，那三位和白芒一样，都不怎么爱出现，不同的是白芒待在船舱，而那哥仨则待在意识海。 “在这种水元素极端丰沛的环境中，他们少出来为妙，否则会‘醉水’，很难受的。”玄冥说，“当某一种元素打破平衡，过于丰富时，其它元素系的魔法师会有些不舒适，特别是像我们这些召唤过来的，更加需要慢慢适应。” “这都好几个月啦，还适应呢？”亚伯莱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吧。 “很快就会好的。”玄冥晃晃那透明的身子，“你现在需要关注的是海里那个大家伙。” 自从玄冥现身，夏洛蒂就彻底消停了，对水元素敏感的她，直觉认为眼前这位虚化的鱼身人形体非常强大，强大到自己的母亲都可能不是对手，而那几位海精灵武士则暗暗靠近三公主，确保她在自己人安全控制的范围内。 “出来啦！”玄冥轻轻言道。 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掀出滔天巨浪，湛蓝的海水瞬间变得污浊，泛着白沫的浪花中伸出一个蛇头，嘴里整齐排列无数尖锐的牙齿，对着船的方向，喷出道肉眼可见的绿气。 裴廓菲尔德号处于下风口，且离这大蛇并不是很远，那团绿雾很快便罩向三桅帆船。“快闭气！”夏洛蒂脸色惨白的大叫，“有毒！” 亚伯莱隐约闻到丝甜味，立刻升起一股无力之感且烦闷欲呕，毒物什么的真让人讨厌！杰克叫了声“小飙”，小飙心领神会，立刻和杰克双双跃上船帮，双手向前一推，阵阵狂风呼啸而出，霎时吹散绿雾，而杰克默默施放“生机之气”，净化功效惊人，众人精神重又振作起来。 浊浪落下，只见大蛇的身子紧紧缠住那头名叫陶赛亚的鲸。夏洛蒂双手捂嘴，泪流满面，呜呜叫道：“我可怜的陶赛亚呀，这该死的尤蒙刚卡！” “原来它就是尤蒙刚卡呀！”杰克看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生物，“凶兽，海蛇，以捕食大鲸为生。”扭过头来看向夏洛蒂，语带责备，“你实在不应该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 三公主夏洛蒂骑着鲸玩角色扮演，打劫过往船只，乐此不疲。却忘记如此作为便好比投放鱼饵，蛇怪闻“香”而来，自然不会放过到嘴的美食。夏洛蒂此刻反应过来，难过得哭弯了腰。 “别太伤心啦！”亚伯莱轻声安慰，“凡事往好的一面想，多亏碰到了我们，邀你上船来玩，不然后果更为可怖。” “我很小的时候……”小姑娘啜泣不止，“陶赛亚便陪伴左右。母亲曾告诫过我，要小心蛇怪，可我……” 突然，一声轻笑在众小身后响起，“听说越毒的蛇味道越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嗯，倒是有这种说法。”亚伯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玄冥，“要不咱们换换口味，来锅蛇肉煲？不仅可以补气血强筋骨，还能祛风除湿，正适合在当下这种环境食用。” “我看行！”玄冥穿过船帮，飘摇下海，凌波微步，直奔蛇怪而去。 “别弄死它啊！”亚伯莱喊，“不要肆意杀生。” “知道。”玄冥朝后摆摆手，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堆肉，切下个十来斤也不算费事儿。 十 蛇肉煲 尤蒙刚卡疑惑地看着一个“物件”飘了过来。它是怪兽、凶兽，不是魔兽，没什么智商，元素体玄冥的形象早就超出了它的认知，但并不妨碍它按照本能行事，一口毒烟喷过去。 元素体怕毒烟？开玩笑！玄冥穿行而过，烟雾缭绕之中，颇有些神仙范儿。亚伯莱乐了，大声诵道：“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夏洛蒂悄悄问身后的海精灵武士。 “我们也听不懂，不知道是哪个部族的语言。”武士们回答。 玄冥已经飘至尤蒙刚卡的大脑袋前，蛇怪毫不犹豫地伸头就是一口，那嘴排列齐整的尖牙穿过玄冥的身体，狠狠地互相咬合在一起，由于太过用力，震得它的头部一阵眩晕。晃晃脑袋，看见对面那“物件”冲着自己微笑，还屈曲手指头挑衅，怒气勃发，松开大鲸，曲行着向玄冥扑过去，一定要绞杀了这个“东西”！然后，尤蒙刚卡发现自己的肉体在相互摩擦，力量大到居然产生出一丝愉悦的情绪。 玄冥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坨”纠缠在一起的肉虫子，自己“盘”自己还这么快乐？回过头，冲亚伯莱等人摊开双手，又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 “天啊！”夏洛蒂掩嘴小声惊叫，“我怎么觉得尤蒙刚卡，海洋的凶兽，在他面前像个傻子！” “如果你拥有绝对实力，那么对手便如同小丑一般可笑。”艾瑞尔淡淡说道。 玄冥手臂一扬，凭空出现一柄一米多长薄而锋利的“冰刃”，看准七寸位置，顺手划出，十多斤的皮肉落在水面上，玄冥挥挥臂膀，一捧浪花推送着这块肉，直接摔到甲板上。 尤蒙刚卡疼极了，长嘶一声，猛地挺直身体，高高昂起，泰山压顶般拍下来，好似要压死玄冥，当然……直接拍在海面上，激起两排巨浪，玄冥双手连转，那两排山墙般巨浪好似活过来一样，宛如两只巨手，揪住大蛇的身体，像拧毛巾似的一扭，随后抛向半空。 尤蒙刚卡又一次重重地拍落在海面上，骨骼脱节，昏死过去。亚伯莱看看甲板上的那坨肉，再看看尤蒙刚卡，喃喃自语：“这条长虫，有二十余米吧，这么大只，再割个二十来斤肉没问题吧……” 得到吩咐的玄冥，避开要害，又下刀割了一大块肉，拍拍手，嫌弃地看看被血染污的海水，双手一挥，海面下涌出一股暗流，将大蛇推走。 玄冥回到船上，立刻被海精灵们包围，赞美声不绝于耳，武士们尊崇强者，尽管这位强者的形象有些怪异。夏洛蒂激动得声音颤抖，“感谢海神波比塞科让我能见到如此强大的魔法师。大师，您可否来我们海精灵部族做客，让我们略表敬慕之心，一尽地主之谊，您想住多久都可以！” 众小听得目瞪口呆，果然是三公主殿下，明目张胆的挖人，还挖的这么有技巧。 原本一脸矜持微笑的玄冥，突然开口，用西拿语慢慢说道：“海神波比塞科，那是谁？我的名字叫玄冥，不要记错。”一指海洋，“这片海域，目之所及，以我为王。” 船上一片安静。合着大师只在意前半句话，后面那一堆话根本不接茬呀。 “这倒是真的。”亚伯莱的意识海中突然传来白芒的声音，“以前有不少学者认为禺京是海神，而禺京，字玄冥。看来，二者确为一人呀。” 亚伯莱从未怀疑过玄冥那神级的控水能力，倒是更关心白芒，这大狗狗很长时间以来一直趴在船舱中昏睡，少吃少喝，难得今天出现在甲板上。 对于亚伯莱的问候，白芒表示自己有些“醉水”，对茫茫海景实在不感兴趣，还不如以半休眠状态来修炼呢。 亚伯莱耸耸肩膀，拍拍白芒的侧腹，注意力又回到玄冥身上，招呼他，“帮忙把那头大鲸拖过来，我看它好像还有气呢。” 玄冥点点头，手臂一招，波浪便把陶赛亚送到船边，杰克和艾瑞尔连忙跑过去察看，果然还活着。 “大师，麻烦您救救我的陶赛亚吧。”夏洛蒂双手合十，两眼饱含热泪，可怜巴巴的。 玄冥撇撇嘴，“这种低等生物何须我出手，我那小徒救治便已足够。” 杰克使用四级水系魔法“水木清华”为陶赛亚清除毒素，艾瑞尔则用“润物无声”来治疗它的外伤。夏洛蒂也赶紧跑过去帮忙，这时她对杰克的态度已由无视改为尊敬——大师的弟子嗳！ 小飙拽了拽亚伯莱的衣袖，用不小的声音说道：“刚才这些海精灵武士放出一些鸟；看，还有腰间那皮囊，他们从皮囊中舀出几条小鱼放到海里呢。” 站在陶赛亚身侧，正在全力医治它的夏洛蒂闻言，赶紧扭过头来解释：“鸟和鱼，是我们海精灵传递信息的工具。鸟叫做‘信鸟’，飞得高，速度快；鱼呢，叫做‘微鱼’，体型小，不易被察觉。它们的方向感都很强，我们海精灵便训练它们传递消息。” 亚伯莱点点头，鸟、鱼便是海精灵的“信鸽”，同时投放，提增了消息传递的成功率。嗯……具有“微信”功能。 另一位海精灵武士也急忙补充道：“我们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族长大人，族长大人不久便会赶到，亲自向大师致谢。” “族长大人太客气啦。”亚伯莱对海精灵们微鞠一躬，又把视线投到甲板上的那两堆蛇肉上，“正好可以做个蛇肉煲来款待我们的贵客。” “母亲不会吃这个东西的。”夏洛蒂已经回到甲板上，撇撇嘴顶了亚伯莱一句，她发现自己疗伤手段实在比不上那位小姐姐艾瑞尔，心情颇为郁闷，不过看到白芒，眼神一亮，便欲过去搂抱，白芒“嗖”地一下蹿下舱去，夏洛蒂不满地跺跺脚。 “不一定呦。”亚伯莱笑嘻嘻地说，顺手将蛇肉收入戒指，转身走向楼梯，“我去厨房拾掇蛇肉，你陪着大师聊聊天。” 早有水手过来，“小公子，让大厨试着做吧，您别亲自动手啦。” “还是我来吧。”亚伯莱肩膀上闪现出一只小猫头鹰，吓得水手倒退一步，这是那位体型随意大小，可以大到无边的魔兽大人吧，是吧是吧，“这蛇肉啊，不能沾铁器，否则会变腥，可别让大厨糟蹋了食材。”又对句芒说：“给我来些土茯苓，我要煲一锅祛湿海蛇汤。” 刚把食材收拾好放入锅中，便听到海面上传来螺号之声。“来得还挺快。”亚伯莱嘟囔一句，低头观察火势的大小，这汤讲究用文火，太大太小都不行。 伊宝丽塔族长从“微信”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怕不已，匆忙赶来，一路上咬牙切齿，向海神发誓，一定要狠狠惩罚那个小妮子，总是任性胡闹不懂事，这次更是险些惹来杀身大祸！ 族长大人担心女儿安危，率领族中不少高手前来。众小便看到一群海精灵各驱坐骑簇拥着一位长发披肩，身材高挑驾驶战车的女人快速靠近裴廓菲尔德号。亚哈船长早就下令落帆停船，率领一众人等在甲板上列队相迎。 “为你母亲拉车的两个生物还挺神俊。”小飙对夏洛蒂感慨。 “那是大海马。”夏洛蒂解释，“速度快，能负重，是海洋中的千里驹。”大海马外形与马无异，不过，体型更魁伟，而且，在两侧马腹处生有一段鱼鳍。 伊宝丽塔跳上甲板，先与船长等众人打过招呼，便疾步走到夏洛蒂面前，扬起手来要打，可是看到女儿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由得心下一软，顺势将姑娘搂入怀中，低头轻声询问：“有没有吓到，伤着哪里没有？” 夏洛蒂瞬间泪流满面，倒并非难过委屈，而是摆脱死亡的阴影后，一种释放压力的情绪宣泄。 “好啦好啦……”伊宝丽塔轻抚女儿的小脑瓜，“别哭啦，船上好多人呢，不怕丢丑啊？”微抬起头，扫视了一下站在眼前的几个小娃娃，不禁暗暗吃惊，这几个孩子双眼精光湛然，但整个人却精气内敛，一看便知俱非等闲之辈，怎么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 伊宝丽塔拍拍女儿肩头，叫侍女上前来为其修饰仪容，自己便来到几小面前，微笑道：“谢谢你们助我女儿脱困。” 杰克连忙摇手，“族长大人不必客气，并非我等出手，乃是，乃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想吃蛇肉煲，才……” 伊宝丽塔楞了一下神，兔牙小胖子说话实诚，可这话很难接啊。伊宝丽塔四下扫视，并未看到那位“大师”的人呀，不禁问道：“你师傅呢？” “咦？”杰克挠挠头，“刚才还在呢。” 玄冥才懒得与人客套，早“沉”到厨房，盯着亚伯莱做蛇肉汤，“你还是上去打声招呼吧，毕竟是一大海族的族长呢。”亚伯莱劝道，“面子情还是要讲的。” 玄冥耸耸肩，一挺身体，穿过天花板，突然出现在伊宝丽塔面前。 伊宝丽塔吓了一跳，倒退两步，看着玄冥，内心无比震惊，这便是族内耆老曾说过的“元素体”吧！ 十一 列维坦 伊宝丽塔屈膝行礼，用大陆通行的西拿语说：“感谢大师出手救下小女，烦请您屈尊移驾至敝府，我等备下水酒，略尽地主之谊。” 玄冥有些茫然地看着伊宝丽塔，完全没听懂什么意思。他学西拿语的时间不长，普通对话还可以，但这种文绉绉的用语，尚不能领悟。 “您救了她女儿，她想请您去海精灵的领地吃饭喝酒。”艾瑞尔看出玄冥的困惑，赶紧用中文翻译出来。 “麻烦。”玄冥小声嘟囔一句，摇摇头，用西拿语慢慢回答，“不用了，如果实在想感谢，给些报酬也是可以的。”他这两天听句芒、蓐收讲小公子历练经过，对其中“花钱赎命”的做法非常赞同，认为大有古代贵族之遗风。 伊宝丽塔闻言略显尴尬，无数人主动巴结海精灵，渴望与之交好，怎么到他这里，海精灵主动示好还不领情呢？ “报酬自当送上。”伊宝丽塔有些冷脸，“我女儿的命可是千金不换。” “早就听闻谚语‘大陆的财富比不过海洋，海洋的财富被海精灵保管！’族长大人的话就是霸气。”舱梯处传来响亮的声音，伊宝丽塔闻言看去，只见一个小孩手里端着碗走过来。 “他叫亚伯莱。西拿帝国阿法萨大公的孙子。”夏洛蒂为母亲做介绍，略一停顿，又补充，“是个小坏蛋。” “你才是小坏蛋。”花扭扭皱着眉头顶撞夏洛蒂。 “族长大人，您看重玄冥是他的荣幸。”亚伯莱走上前，微鞠一躬，因为手里捧着碗，小模样有些滑稽。“不过我们的航程日期紧张，实在不便登门叨扰，望您见谅。” “说得好像你能替大师做主似的。”夏洛蒂嘟囔一句，偷偷冲亚伯莱吐舌头做鬼脸。 “抱歉。”玄冥向伊宝丽塔略一点头，便站到亚伯莱身后。 伊宝丽塔暗吸口气，阿法萨家族厉害呀，居然拥有“元素体”这样的护卫，又有些小嫉妒。看来，要与这个家族交好，不能轻易得罪。 “既然如此，我的请求实属冒昧。”伊宝丽塔瞬间绽开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使人愉快，“当望今后拨冗至敝府一叙。至于报酬，随后奉上。” “报酬之语切勿再提。”亚伯莱连忙解释，“玄冥不通世故，有此一言，实不能当真。” 伊宝丽塔摇摇手，“难道小女的命不值钱么？” 好吧……亚伯莱无言以对，忽然想起手中的那碗汤，忙递过去，“这是用尤蒙刚卡的肉煲的汤，味道鲜美，您尝尝。” 亚伯莱猝不及防的建议让族长的喉咙内发出“呕”的声音，态度优雅且坚决的拒绝了眼前的汤碗，半俯下身，询问夏洛蒂，“你是在这里再玩一会儿呢，还是随我回家？” “玩的时间可以长一些吗？”夏洛蒂央求。 伊宝丽塔略一思忖，便答应了，她觉得有玄冥在，安全问题不用考虑，还可以与阿法萨家族拉近关系，另外，同女儿适龄的玩伴太少，与这些小娃玩耍，让她开心，倒也有益无害。 “好好与大家相处，不要太任性。”临走时，伊宝丽塔嘱咐，“到了底比斯岛便要下船，那里有人接你回家。” 底比斯岛是西海西北部的一个小岛，过了此岛，便脱离海精灵的势力范围。 目送母亲离去，夏洛蒂立刻浑身轻松，转过身去寻亚伯莱，让他带着自己玩。 “等会儿再玩，趁着新鲜，快去喝汤。”亚伯莱招呼众小，“冷了便不好喝啦，祛湿海蛇汤，一大锅呢，多喝些。” 众小欢呼着跑向厨房，他们对亚伯莱的厨艺还是非常信任的。“你也尝尝看。”亚伯莱看三公主皱眉站着不动，便把手中那碗递过去。 “好恶心……”三公主双手按住胸口，“吃这些东西，太野蛮了。” “咦？你的观点好奇怪。”亚伯莱有些诧异，“它要吃你的陶赛亚不野蛮吗，怎么吃它的肉反而野蛮了？” “尤蒙刚卡吃鲸，是自然的选择，是海神的旨意，它按照自己的食谱用餐，当然不野蛮。” “它也在我的食谱之中啊。”亚伯莱争辩，“不过是条个头大一些的蛇罢了。” “不，不。”三公主晃动食指表示否定，“它不应该在你的食谱之内。” “哦？”亚伯莱乐了，“敢问公主殿下，我的食谱应该有哪些内容呢？” “所有能食用的植物和水果，以及大陆与海洋中通行的肉食。” “素食定义我没有异议。通行的肉食？”亚伯莱有些疑惑，“怎么解释。” “很简单啊，自然女神指导人类豢养的家禽、家畜、鱼类，这些都可成为你食谱中的肉食。除此之外，你所食用肉类的行为，便很野蛮。” “我勒个去的，你这是歪理。”亚伯莱一仰脖把碗中的汤肉食尽，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反对之意。 “才不是歪理呢。”三公主语气坚定地说，“自然女神已经给你们那么丰富的肉食，你们却还要食用一些所谓‘新奇’‘新鲜’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如此行为，既贪婪又野蛮，如果不加以克制，‘嘴’会要了命。” 亚伯莱端着个空碗竟无言以对，还有些……想吐。 “好吧，你说的有点小道理。”亚伯莱悻悻然嘟囔一句，“还是请你吃水果吧。”随手掏出枚“婴儿拳”递过去。 三公主双手接过，眼睛又眯成了月牙，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大躺椅上，慢慢吸吮果汁，“好舒坦呀。”看看坐在一旁的亚伯莱，“有什么好听的故事没？” “故事呀……”亚伯莱将空碗放在甲板上，躺在躺椅里，眼睛盯着半空飘动的云彩，“倒有不少，想听什么呢？” “哦！”三公主立刻来了精神，“就知道你们大陆人一肚子坏水……” “嗯？！” “不是不是，就知道你们大陆人一肚子故事呢！讲个与海洋有关系的故事吧！” 亚伯莱张嘴便来，“从前，有一个小美人鱼向往人间生活，到了15岁生日那天，终于如愿以偿浮出水面，看见了布满繁星的夜空，听见了美妙的歌声，也目睹了美丽的烟火，当然，还有英俊的王子……风浪摧毁了大船，王子落入水中，小美人鱼奋力托起王子的头，把他推到了沙滩上……海巫婆割去了她的舌头，拿走了她动听的声音……小美人鱼又吻了王子的额头一下，用颤抖的手把刀子扔到海里，自己也跳到大海里去了。天亮了，人们找不到小美人鱼，船边的海浪上跳动着一片白色的泡沫。” “好凄美的故事。”小姑娘抽抽鼻子，“叫什么名字？” “《海的女儿》。” “哦……”小姑娘隔了半晌才开口说，“海的女儿是指我们海精灵的姑娘呢，人鱼是海精灵的下属分支，她们还不配叫‘海的女儿’。” “嗨！那只是艺术的渲染，别与现实挂钩。” “你这故事讲的我心里不舒服，怎么办！” 孩童果然只适合听热闹的喜剧，亚伯莱有些无奈，看到艾瑞尔他们喝完汤，陆陆续续回到甲板，连忙招呼大家过来，“句芒做了一种玩具，叫做‘扑克’，一起来玩吧。” 扑克、麻将、足球、排球、修炼，日子在众小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中度过，距离底比斯岛越来越近，分别在即，三公主的情绪也逐渐低落，“好啦，别难过。”亚伯莱安慰她，“你也知道我们阿法萨家族在伯亚文有商会，需要什么便去找老板埃尔弗列特要。” “可以给你写信吗？” “当然，咱们要做笔友呢！” 夏洛蒂笑眯了眼睛，招呼侍从，拿过来一份海图，铺在桌子上，“这份最新版海图送给你。你们船长手里那份可有些旧啦。”随手点指一个岛屿，“避开这里……算啦，有玄冥大师在，避不避的无所谓。” 众小看她点指的地方，全都抿嘴笑起来，伊斯泰岛啊…… “跟我们说说这里的情况。”亚伯莱也点点小岛，他们的海图上，这片区域画着一团云雾，而夏洛蒂的海图，则标画出一个椭圆形岛屿。 “这个岛是由火山喷发物堆积而成，面积不是很大。”夏洛蒂单手托腮说，“岛主叫做列维坦，我可没见过。听母亲说，他的真身是蛇——以后不许吃蛇肉！” 众小齐齐翻个白眼。 夏洛蒂对众小皱皱鼻子做个鬼脸，接着说：“据说啊，他的体型庞大，身披厚厚的鳞片，腹部更是布满了无数根刺，就像铺满了玻璃碎片，任何武器都无法伤害他。另外，他是火系魔法师，听说，随便喷出口气，就能使树木着火，所到之处，海水都会沸腾。” “口气够大呀……”亚伯莱轻声说，“水火难容，真不知道玄冥看见他会作何想，好期待呦。” 被期待的玄冥正在意识海中打瞌睡，万事无忧。 底比斯岛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海精灵侍从说那是族长伊宝丽塔的酬谢。三公主坚决不让众人相送，再三叮嘱亚伯莱不要忘记给自己写信，然后顺着舷梯下船，与往船上扛箱子的侍从擦肩而过。 “我怎么感觉像收赎金放人质呢。”亚伯莱挠着后脑勺说。 十二 水火不容 底比斯岛与伊斯泰岛相距不远，夏洛蒂说，列维坦与海精灵并无交情，彼此也不来往。亚伯莱点点头，那就好办啦，别因为打了列维坦而恶了海精灵，把海上势力全得罪实在划不来。 送走了三公主，亚伯莱吩咐亚哈船长在底比斯岛休养，要了一条小船，叫上众小，真奔伊斯泰岛而去。 杰克按照玄冥所教，布水控水，愣是将木船驶成了冲锋舟，众人坐在船中破浪前进，兴奋的嘎嘎直叫，好不热闹。 伊斯泰岛东北面，正对西海季风，风大浪急，火山岩风化成千奇百怪的棱柱石壁，沉积岩壁和石球石蛋遍布岸边，惊涛击石，浪花冲天，雾气如云。杰克控制着小船的前进方向，缓缓寻找适宜泊船的浅滩。绕至岛的西南端，这里风势减缓，海面平静，小船泊在浅滩，众人上岸，脚底细沙柔软，眼前绿意盎然。亚伯莱对艾瑞尔说：“我还以为火山岛上会寸草不生，荒芜凄惨呢，哪想到会这么漂亮。”接着大声呼喊：“亚伯莱·阿法萨拜见伊斯泰岛主大人，可否出来一见。” “咦……一帮子小娃娃居然能来到此处？听闻伊斯泰岛的大名居然没吓哭。”前方树林中传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晚辈的胆子没那么小，听个名字不会吓哭。”亚伯莱笑嘻嘻地说道。 “这岛可不是你们家花园，快快离开，不要打扰我休息。” “前辈，我们好不容易航行至此，登上世间传闻的五大凶地之一，不好好观赏一番，岂非太对不起自己啦。” 沉默半晌，林内复言，“原来是上门挑衅的啊。”一阵窸窣之声，从林中走出条大汉，身高两米开外，浓眉大眼，瞳孔黄褐色，呈枣核状，显得有些诡异，身材魁梧，上下同宽，看得众小想乐。 “这是柱子成精啊！”亚伯莱感慨。 “小娃娃，家里大人呢？再调皮就把你们扔到海里去！”严厉凶悍的语气配上那恐怖的眼神，一般小孩子不是吓尿就是吓哭，可眼前这几个孩子满脸兴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蓝光一闪，玄冥出现在众小身后，瞥了大汉一眼，露出副满意的样子，“终于有个像点样的家伙出现啦！” 大汉则盯着玄冥，慢慢后退一步，全身呈戒备状态，“哼，你便是几个小娃娃的凭仗啊。怪不得他们胆子那么大，原来有高手撑腰！” “不不不，您误会了，不是他与您较量。”亚伯莱冲玄冥摆摆手，一指杰克，“而是我的杰克哥哥想请您指点一二。” 大汉蓦地瞪大双眼，喝道：“开什么玩笑！” 杰克越众而出，微鞠一躬，“杰克，柯兰杰兽，善水系魔法，冒昧向前辈讨教，印证自己所学之不足。” “哦？”大汉略显诧异，“居然是难得一见的神兽，且已化人形，倒是不容小觑。”点点头，回言，“列维坦，海龙，善火系魔法。一旦交手，生死难料，小娃娃要有心理准备。” “前辈不必手下留情。”杰克的兔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有师傅压阵呢。” 艾瑞尔撇撇嘴，偷偷对亚伯莱说：“蛇就是蛇，还海龙呢！” 亚伯莱等几小憋着笑，扭扭掩住嘴小声道：“老人家嘛，好面子。”小飙则小声嘟囔：“我还真想看看他的本体呢。” 杰克与列维坦已经交上手，水火魔法交相使出，绚烂至极，两位都是瞬发，这边“雨箭”，那边“火球”，这边“水凝冰刀”，那边“烽火连天”，这边“冰封万里”，那边“举火燎天”，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众小一边观看，一边议论，亚伯莱若有所思地说：“五大凶地，我们已历其三，你们发现三大高手的共性了吗？” “一牛，一狮头鹰，一蛇。”小飙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争斗，下意识地说，“能有啥共性，功夫都很高？” “他们好像也不会轻易杀生。”艾瑞尔想了想说道。 “没错！”亚伯莱一拍双手，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们并不轻易杀生，而且也不为恶。你们想想昆巴和徂，似乎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杀死过谁。再看看眼前这位，与海精灵比邻而居，却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他的伊斯泰岛离海岸线并非很远，可从来没传出过列维坦登上陆地为非作歹的消息，也未听说他有肆意袭击各大船队的行为。更不用说刚才还一直客客气气的与咱们谈话，尤其是与杰克甫一交手，处处留情，直到现在才开始尽全力呢。” “对呦！”花扭扭点头赞同，“昆巴爷爷对咱们多好呀！尽管他一开始弄伤了我，但后来却最疼爱我呢。” “为善者天报之福，为不善者天报之祸。”亚伯莱说，“他们命寿久长，必然知道这种为善为恶之理。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天网恢恢，善恶有报，他们早就活明白啦。” “但他们却都凶名在外。”小飙插了一句。 “人类对缺乏了解的事物往往冠以凶名。他们对未知领域怀有惧怕的情感，尤其在未知领域中还有强大武力存在，那更是怕上加怕，恨上加恨，厌恶到了极点哩。”亚伯莱轻声解释。 “其实，何止是人类，我们龙族也是如此。”艾瑞尔长叹一声。 “别忘了，我们还有桑坦顿沙丘与玛尔斯沼泽没去呢，说不定那两个地方确实有凶悍之物存在。”小飙提出自己的观点。 “有可能。”亚伯莱耸耸肩膀，“谁知道呢？” “他们俩要打到什么时候呀。”扭扭伸了个懒腰，“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可不是嘛，水火相碰，相互消融。“其实，杰克还是略逊一筹。”亚伯莱评价道，“水本克火，火多水涸。你们看，杰克的水元素消融列维坦的火元素后，自己也消失殆尽，说明火元素蓬勃旺盛，亦可蒸发水元素啊。” 打了半晌，杰克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停手鞠躬致意，“前辈手段高绝，晚辈自是不敌。”列维坦则异常惊诧，盯视几小，“我久不去大陆，什么时候大陆上的魔法水平这么高啦？我居然与一个小娃娃打得不分上下，而且，还是在火山岛上！”他的意思是，火山岛上的火元素充盈，才能压制水元素。 众人对列维坦的心胸极为心折，体型大心胸就宽广？ 亚伯莱微鞠一躬，指着杰克说：“前辈可能不知，杰克的水平，放眼大陆，鲜少有能与之比肩者。” 列维坦点点头表示同意，“原本认为既是神兽，定然不凡，只是没想到修为如此了得！”定睛细看亚伯莱，“大陆上有黑发乌睛之人吗？尖耳朵，你是精灵？不对呀……你刚才自称阿法萨，我记得有个雅弗利·阿法萨，是条好汉子，跟你有关系吗？” “正是祖上。” “现在的阿法萨家族族长是谁？” “我的祖父，宁录·阿法萨。”亚伯莱把自己的家世简单叙说一番。 “哈哈哈，你是半血精灵。森林精灵王林可要头疼喽，面对那些顽固的祭祀，啧啧啧，想承认你这个外孙啊，难！” “我的精灵族名曰术，母树大人是我的教母。”亚伯莱笑嘻嘻地说。 列维坦倒吸口凉气，重新评估眼前几小，他原以为这些孩子当以杰克为首，交谈下来，发觉亚伯莱才是主心骨。几个孩子，他都看不透，但真让他上心的，却是……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列维坦看向众小身后的元素人。 元素人“穿”众而出，“玄冥。” 一抬手，止住列维坦说话势头，直接约架，“我们打一场？” “正有此意。” “你且休息两日。” 众小分工明确，杰克、小飙手脚麻利的搭建帐篷，艾瑞尔、花扭扭拿出锅碗瓢盆，菜肉水果，各式调料，准备煎炒烹炸——两个小妮子最近迷上了烹饪，跟着亚伯莱学做了不少家常菜。亚伯莱则招出句芒，让他去底比斯岛与亚哈船长交代一声，免得他们着急、害怕。亚伯莱并不担心大船那边的安全，白芒在呢。 句芒的出现让列维坦心底发紧，这是本能反应，物种相克的本能反应。 天色渐暗，列维坦升起篝火，众小便将长条餐桌摆在火堆旁，艾瑞尔与扭扭的炒菜逐一做得上桌，亚伯莱兴致所至，也做了两条糖醋鱼，又就地取材做了一盆蛤蜊疙瘩汤。众人邀请列维坦一起用餐。 美食很容易将众人之间的隔阂消除，餐桌上很容易呈现出祥和的气氛。列维坦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样的食材还有不同的做法，不同的做法带来全新的味觉体验竟然如此美妙。吃饱后，居然不喝餐后酒助消化，而是端上了一壶……茶？草也能喝吗？为什么这种怪味道的饮品，越喝越有滋味啊！ 列维坦发现，自出生至今，最没出息的便是这两天，居然天天盼望着吃饭，与玄冥的对决，似乎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对决的结果毫无悬念，玄冥吊打列维坦，“水克火”被玄冥演绎得淋漓尽致，每每火元素甫一发出，便“噗”地变成一缕青烟，消散殆尽。玄冥向杰克展示了一种更高形式的水元素使用方式，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将尽量多的水元素布控在列维坦周围，大量水元素挤压元素空间，将火元素彻底消灭，切断列维坦与火元素的联系。最后，列维坦不得已，现出真身，要靠自身的蛮力打破禁锢。 于是，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蛇，一条巨蛇，好大！ 十三 塞壬 巨蛇盘坐如山，蛇首高高扬起，身上鳞甲如铁，刀枪不破。玄冥悬于半空，身形渐渐虚化，倏忽消失又转瞬即现。亚伯莱看得清楚，在他消失的一刹那，一股股水元素细细地浸润于巨蛇周身，从鳞甲的缝隙中渗入，然后破体而出，并未想伤害列维坦，只于身体的无关紧要处划出一道血丝。 列维坦还未进攻，便已失败，至柔破至坚，以柔克刚。亚伯莱喃喃自语：“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我却看到‘能行’者了。” 列维坦化回人身，面色苍白，对玄冥深鞠一躬，“拜服！” 玄冥亦拱手作揖回礼，“能迫我散形化水，你也很厉害！” 架也打了，大家坐下喝茶，茶助谈兴，可能是一个人呆的时间太长，列维坦尤其爱说，滔滔不绝的天南地北一通侃，倒也让众小增长了不少见识。告别宴来了顿烤串，孜然加工过的烤肉给列维坦带来莫大惊喜。于是，列维坦用成箱的金银珠宝换取了大量的孜然粉与茶叶，亚伯莱把自己的住址告之，并叮嘱如果吃完喝光，就写信来要。当然，更希望列维坦登门做客。 回到大船，亚伯莱与亚哈钻进船长室，打开夏洛蒂送的海图，规划去临风港的最短路线。离开伊斯泰岛，众小立刻觉得索然无味，失去了对海洋航行的兴趣，只想快快离开这满眼湛蓝的地方。 “取道这里，会路过塞壬岛。那是航海者的死亡海域，不行不行。”亚哈船长否定了亚伯莱指出的一条航道，“确实是距离临风港最短的路线，但我们不能冒险。” 亚伯莱并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亚哈。 亚哈一拍脑门，死亡海域？对别的航海者确实是，对于这帮小祖宗，那里会是快乐的天堂吧。 船长一声令下，让所有船员变了脸色，但看看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众小，大家内心蓦地安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忙碌起来。他们都意识到，这一趟航行的所见所闻，足够吹嘘一辈子啦！ “塞壬？”杰克想了想，“一种靠歌声迷惑人类心智的海妖，把人迷迷糊糊的骗上岛，然后吃掉。据说，人类直到死亡，还沉醉其美妙的歌声中不能自拔，一个个的，都是含笑而亡。” “还听说，她们不吃人头。”艾瑞尔低声说。 “这么说，塞壬岛上摆满了笑嘻嘻的人头？”亚伯莱咧咧嘴，“这景象太诡异啦！” “别说啦。”花扭扭拽拽亚伯莱衣襟，“太吓人了。”亚伯莱赶紧拍拍她的后脑勺，以示安慰。 即将靠近塞壬岛时，亚哈船长带领所有船员进入底舱，关紧门窗，将蜂蜡揉软，塞住自己的耳朵，亚伯莱本想邀请他们上甲板来听听那传闻中美妙的歌声，“如果你们禁不住诱惑，我会让玄冥将你们打晕的。”船长与海员们却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杰克布水，推动大船前行，渐渐靠近海岛，果不出所料，海岛上白骨累累，显得阴森恐怖，阳光在这里都变得暗淡。当大船驶过海岛一侧时，原本宁静的岛屿，突然沸腾起来，一片扑翅的声音，然后，岩石上，多出了不少鹰身人面的怪鸟。 “塞壬们出来喽。”杰克说。 “天啊！她们好漂亮。”花扭扭惊叹，如果单看那“人面”，确实，个个都是大美女模样。 “听到她们的歌声，立刻感觉眼前全是魅人的美女，心里会产生一股抑制不住的愿望，想奔上岛去。”艾瑞尔解释，“龙族修行差的险些被迷惑，侥幸逃脱后对我们说的。” “龙族为什么不过来灭了她们？”小飙问。 “存在即是合理。“艾瑞尔摇摇头，“哪能随随便便就消灭一个物种？其实，她们也不过是擅长精神攻击而已，修为高的，她们也不敢轻易招惹。” “敢招惹咱们吗？” “敢！” 果然，岛上开始传出歌声，嗓音甜蜜而清脆，众小全都奔向歌声传来的一侧，攀上船舷，或坐或站，认真倾听，先是一个塞壬的独唱，然后是众多塞壬的合唱，语音轻清柔美，听不懂唱得是什么，分不出何种语言，只是觉得好听，犹如天籁。 好似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众小听得如醉如痴，而塞壬们则唱得声嘶力竭。 亚伯莱与众小对望一样，有些失望，这才唱了多长时间，怎么就不行了？还没听够呢！ “情绪，注意你们的情绪！”亚伯莱大喝，“艺术修养呢？” 塞壬们震惊中夹杂着疑惑，难道这些小屁孩的耳朵眼儿给塞住了？怎么丝毫不受影响！其中一只个头较大的振翅飞向半空，冲着大船张嘴嘶喊，声音尖锐凄厉。 “鬼嚎之声不外如此！”亚伯莱大声说。 “精神攻击无效，她试图用声音搅乱咱们的神智。”艾瑞尔看向半空的塞壬，“她应该是塞壬女王。” “切！”小飙有些腻歪，“谁还不会个叫唤呀！”猛地跳向空中，背部张起两支大翅，双腿变长变粗，呈现指爪，接着尾巴、腹背、颈项、脑袋逐一演化。 “好久没看到小飙的真身。”亚伯莱挠挠头，“我都忘记双足飞龙的模样啦。” 塞壬们嘎嘎怪叫，发出沙哑粗粝的声音，与刚才甜美的靡靡之音截然相反。面对半空威风凛凛的双足飞龙，有些塞壬虚张声势的做出恐吓之态，有些则用羽翅挡住美丽的头颅——企望对方看不到自己。 小飙于半空中蔑视地乜斜着乱成一锅粥的塞壬，望着那跌落到地面，一头扎向同伴群中的塞壬女王，“啊……呼……”仰首发出清亮的鸣叫，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使天空都发出回响，好似一片清丽的阳光，瞬间洒向全岛，使这个阴惨暗淡的小岛明亮起来耀眼起来，似乎散发出万丈光芒。塞壬们呢，个个好似晕酒一般，脸色酡红，脚步踉跄，相互推搡挤撞，有些口吐鲜血，有些滑落岩石，有些跌下海面，塞壬女王干脆昏倒。 小飙化为人形落回甲板，摇摇头评价道：“真弱！” “你再叫一会儿，她们就全部完蛋啦。”杰克笑着说，“尽管活命，但嗓音被你破了，邪魅之乐唱不出来，以后要靠捕鱼为生喽。”拍拍小飙肩头，“这片海域可以安全通行啦，你做了一件好事。” 艾瑞尔则无视那些白骨，跳上岸去，快步来到塞壬女王面前，粗鲁的将她晃醒，看看还是迷迷瞪瞪，随手又甩出两个大嘴巴子。 “咝……”船上观看的众小齐齐吸气，好疼。“姐姐干嘛去了？”扭扭有些纳闷，杰克和小飙也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亚伯莱。 亚伯莱“噗嗤”笑了，对他们说：“你们忘了小龙女姐姐最爱玩什么游戏啦？”三小即刻恍然大悟。 “花钱买命！” 被搜刮得一穷二白的塞壬们挥泪吐血送走了这帮小魔鬼。以前，她们是别人的噩梦，现在，她们即将过上噩梦般的生活。犯下的恶，终究还是要还的，这是定律！ 亚哈船长与众水手听过亚伯莱的讲述，对小飙简直顶礼膜拜到了天上，当然，亚伯莱并未挑明小飙的魔兽身份。亚伯莱好心提醒兴奋的船长与水手，不要因为塞壬失去蛊惑人心的嗓音便轻视它们，这些海妖锐利的齿爪和双翅有力的扑击，并不是一般人类能对付的。 渐渐的，海面上的船只多了起来，一天甚至可以碰到十多艘大船，大多数是满载而归的捕鱼船。亚哈船长对亚伯莱说，这些都是返航临风港的船只，“咱们的目的地要到喽。”这句话随着一大口烟吐出来，语气中带有一丝兴奋，一丝惆怅，一丝释然，还有一丝轻松。 “可惜，这趟航行下来，您只收获了一截鲸鱼骨头。”亚伯莱坐在船长对面，轻轻挥手，扫走飘过来的浓烟，亚哈笑着起身打开船长室的舷窗。 “并非如此。”亚哈船长重新坐好，点了点心脏，“这里终于平静下来。”又点了点额头，“这里记下了小公子与同伴的所作所为，大长见识，受益匪浅。” “不会让你亏本的。”亚伯莱笑着说，“你的受益仅仅是精神层面，物质嘛……”一挥手，地上出现两口箱子，“这是从塞壬那里搜出来的一些东西，金币、珠宝和一些饰物，拿去和船员们拆账。”亚哈也不推辞，微鞠一躬，代大家谢过。 “今后有什么打算？”亚伯莱手指轻敲桌面。 “还没有仔细想过。”亚哈船长吸了一大口烟，“这趟回港，好好休息一段时日，调整调整心情。再……” “如不嫌弃，来伯亚文的潘茵纳尔商会吧。”亚伯莱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他欣赏亚哈的品行，又看重他丰富的航海经验，既然是人才，便不能放过！ 十四 临风港的躁动 亚哈船长觉得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瓦夫丽蛋饼砸中了！不用说潘茵纳尔商会背后的势力，单看阿法萨家族中这位小公子和他的小伙伴们展现出来的令人无法想象也难以比肩的实力，自己便巴不得想与之搭上关系，受其庇护呢。 “这是我的荣幸。”亚哈船长站起身，弯腰行礼，双手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激动。 “很好！”亚伯莱十分开心，从衣衫中拿出一封有阿法萨家族徽章火漆封口的信件，递给亚哈，“将此信交给伯亚文城的埃尔弗列特，我在信中举荐你担任商船总长，负责商会在西海所有货船的出海事宜，你只需听从埃尔弗列特的派遣，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给我写信也可。” 亚哈船长再次行礼，表达感激之情。 亚伯莱给船长斟满一杯酒，自己则端起茶杯，“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两人轻轻碰杯，亚伯莱啜饮茶水，笑着说，“很遗憾，你不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我希望你能尽快把阿法萨家族的海商船队组织起来。” “这个工作颇具挑战性啊！”亚哈船长连连搓动双手，眼中迸射精光，“有时候，繁忙的工作便是最好的休息。” 临风港便在二人不断规划完善海上商队的章程中渐渐映入眼帘。 拉沙帝国有漫长的海岸线，但是良港却不多。临风港，是帝国最有名的一座港口城市。它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面临西海，背靠丛林，又是众多河流的入海口，交通便利，来往的客商、旅人为城市带来了财富与繁华。临风港，是拉沙帝国的一颗明珠，也是税收大户呀！ 亚伯莱在等待亚哈船长办理港口暂住证及众小的入境文件时，和白芒查看地图，确定下一步行程。白芒用脚爪拍拍地图上临风港下方的那一片焦黄地域，“按照计划，该去这里了。” “瀚海沙漠。”亚伯莱叹道，“从极湿到极干！”一把抱住大狗的脖项，“多亏有你们的陪伴，不然会很无聊吧。” “未必，这里的一切于你而言还是蛮新鲜的。”白芒用大脑袋蹭蹭亚伯莱，“请愉快的生活与体验吧。” 亚伯莱和白芒笑闹了一阵，看看临近中午，招呼众小来到餐厅，准备吃饭。询问大副，方知船长还未回来，艾瑞尔有些奇怪，“一早儿就看见船长下船啦……”亚伯莱让二副去看看，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星球的人类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各类路引、入境文件，办理起来并不复杂，对待贵族，更是便捷。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方见船长与二副满头大汗的回来，亚哈猛灌了一气水，一边将入境文件递给亚伯莱，一边感叹：“嘿！这下子临风港热闹啦，如果不是急需回转伯亚文，我也一定跟着去瞧个新鲜。” 众小急忙追问发生何事，亚哈点上烟斗，慢慢道来：“一大早我去临风港的事务厅办理咱们的文件，到那里一瞧，好家伙，人山人海，全是办理入境文件的，即使亮出阿法萨家族徽章也无济于事，在场的贵族附庸非常多。排队等待时，我问了一下缘由，原来啊，瀚海沙漠前段日子刮了一个多月的风暴，过后竟然掀出一座古城。拉沙帝国派出队伍进去打探，竟然全部铩羽。回来的人神志不清，整天叫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那座城遍地黄金，满室珠宝的；有说城里有上古武技之秘籍，看上半日便能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一个档次的；有说那城里有一座大大的图书馆，里面有各系的魔法指南，观后终身受益的；有说古城中还有集市，货架上面摆满了晶核。这些消息，短时间内传遍大陆，于是，各路人马纷纷来到拉沙帝国，当然，派出军队是不可能的，大家便以各种方式组队入境。拉沙帝国一开始还想方设法掩饰阻拦，可是后来发现，这些外来者一来没在古城占到任何便宜，二来还推动了本国的经济发展，瞧瞧，仅仅临风港办事处每天办理入境的手续费便赚出多少银币？”亚哈放下烟斗，又喝了一大口水，“拉沙上层意识到古城带来的利益，便也不再阻止各方势力，甚至还提供些便利服务。古城事件持续发酵，几个月来还没有任何结果，也无人能提供更新的消息，大家愈发好奇……” “然后拉沙帝国愈发赚得盆满钵满。”艾瑞尔接口说道，“这古城该不会是他们玩的一个噱头吧，释放些假消息，将大家骗过来，刺激本国经济。” “不是的。”亚哈摇摇头，“听大家的聊天内容，后来不少其他国家的冒险队入城，出来后同样表现出神智混乱的情况……” “也许是拉沙帝国派擅长精神攻击的高手潜入古城……” “不会的。”亚伯莱也不太同意艾瑞尔的猜测，“一个老牌帝国不会做出如此无聊的勾当，而且，拉沙帝国还不至于穷到用这种惹人恨的招数来增加国库收入。倒是精神攻击嘛……有点意思。” 大家经过商议，决定就此分别。亚哈船长就地补充物资，然后回返伯亚文城，尽快着手海上商队的重建工作。亚伯莱则进入临风港，去镇上的潘茵纳尔商会报道，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关于古城的最新消息。 众小离开大船，才知道码头有多么拥挤，汇入人流，推推搡搡地走出港口，直到离开去事务大厅的主路，人才变得少些。众小喘口气，拍拍胸口，花扭扭吐吐舌头，“真不习惯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呢。”众小齐齐点头颇为赞同，可不是嘛，从辽阔的大海上下来，猛然融入摩肩接踵的人流，好别扭。 “刚才有个小个子拽我手上的戒指。”小飙突然说。 “咦？”大家都很惊奇，小飙手上的戒指非常不起眼，却是一枚空间戒子，小偷眼力不错呀。 “结果呢？” “手腕子断了吧。” “真粗暴，把手指弄断就可以啦。” “那样更疼吧。” 众小说说笑笑，真奔比邻港口的临风镇商业街。远远便见到一个大大的招牌“潘茵纳尔商会”，渐行渐近，光看门脸，便觉得富丽堂皇。花扭扭拽拽亚伯莱衣摆，指了指商会，“这是你家所有商会中最气派的一个。” 亚伯莱拍拍扭扭的小脑袋，“什么‘你家’‘你家’的，是‘咱家’，懂吗？”看到扭扭笑盈盈地点头，便接着解释，“商会建设是低调还是高调，要根据所处环境决定，如果周边全是高端大气的风格，太低调反而显得寒酸。” 众小又打量了一下商业街，果然，每个建筑物中都透出一股子奢华的气息。才要走上台阶，便看见从街头骂骂咧咧地赶来一群人，穿着打扮是武者模样，打头几人，流里流气，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目空一切的嘴脸，横冲直撞，凡是挡路的，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一脚踹开。 “城里还有这么嚣张的人吗？”众小惊诧的对望一眼，“居然还能活着。” “呔，几个小崽子，站在那儿别动！”距离尚远，那群人中的某一位便大喊大叫，“看什么看，就是你们几个小崽儿，还动？手脚都别动啊，哪动剁哪！” “哎呦！”亚伯莱几人实在忍不住，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这是说我们呐。” “脑袋也不许动。”那群人走近前，“呦，还笑，还敢笑，不许笑，脸上的肉皮儿也别动！” “这帮街串子太逗了。”亚伯莱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搞笑的人，“麻烦问一下，我们怎么就得罪几位爷啦？” “他！”一指小飙，“他把我们这位兄弟的手腕弄断了！咦？谁让你嬉皮笑脸了，不是说肉皮儿都不许动吗，找抽呢！”伸手便打。 亚伯莱眉头微皱，抬手做了个“扭“的手势，发出风系”绞杀”，气流套住那人的胳膊，左右一拧，但听“喀嚓”一声脆响，胳膊上的骨头断成两截。 那哥们儿嘶声惨叫，一街筒子的人全都出来看热闹，大家议论纷纷。 “又是这帮子人。” “他们哪儿的？懂不懂规矩，这条街上都敢胡来。” “嗨，一帮子外省人，懂什么规矩，一直在前面码头上混，可能看几个孩子小，跟过来，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怎么叫得那么惨啊，比猪头人叫得还难听。” “看着像是胳膊断了。” “谁出手了？” “没看清……” 潘茵纳尔商会的大门也打开了，从里面出来几个人，站在中间的那位看向街串子，撇撇嘴，“一帮臭混子，连小孩儿都欺侮，没品的玩意儿，滚开！” “你谁啊你！”一个街串子戟指那人，高声喝问，“没看到我大哥胳膊断了？” “你大哥胳膊断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人捋了捋头发，“又不是我弄断的。哦，对啦，忘了告诉你我是谁，我乃沙列·阿法萨。现在，可以滚了吗？” 十五 一些消息 “啊？”街串子愤怒地叫喊，面部肌肉扭曲，“什么沙列，什么阿法萨，我管你是谁，我大哥胳膊断啦！” “三爷，这帮混子都是些底层武士，并不清楚各大世家的名号。”其中一位管事小声对沙列解释，“而且，估计是从国外来的，完全不懂临风镇的规矩。” 沙列无奈地叹口气，转而对街串子们点点头说道：“行了行了，滚吧，别赖在我们商会门前。”又招手让亚伯莱几小过来。 亚伯莱笑嘻嘻地看着沙列，三叔还是那么帅气那么骚包，看来，完全没有认出自己啊。 “我大哥胳膊断啦！”街串子很执着地喊着。 “你问问他是谁弄断的，冤有头债有主，找弄断他胳膊的人去呀！” “大哥，你的胳膊是谁弄断的？” 大哥持续惨叫，简直成了背景音，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声音的存在。“不知道啊……就觉得胳膊被什么东西上下一扽……啊……就断啦。” “听着都疼。”沙列有些同情，“怪不得叫了这么长时间，嗓子哑掉了。喂，带着你大哥去找些水喝，润润喉，滚吧。” “我大哥胳膊断啦！”街串子依然对沙列喊。 “所以呢？”沙列也喊叫起来。 亚伯莱和众小实在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混子们重新发现了小屁孩们的存在，骂骂咧咧的向他们围拢过来。 “我大哥胳膊断啦！”街串子盯着几个小孩子，“一切都因为你们！” “你大哥胳膊断啦！”亚伯莱盯着街串子，“一切都因为你们！” 沙列终于不耐烦了，“伟大的土神胡尔库啊，您虔诚的仆人恳求您，撵走这些聒噪的混蛋吧，飞沙走石！” 地面的沙石无风自动，劈头盖脸砸向混子们，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不一会儿就从这条街道上消失了，尚能隐约听到那大哥的喊叫声。 “那哥儿们的肺活量真厉害！”小飙由衷地赞道，“他的身体素质应该不错。” 亚伯莱白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正在捋头发，整理衣衫的沙列，这位三叔真是任何时刻都十分在意自己的仪容啊！ “小叔！”这称呼一叫出来，亚伯莱蓦地有些激动，如此长时间的分别，还是第一次见到家人。 “咦？”沙列停下拾掇自己的双手，“这声音有些耳熟呀……”眼神从众小面上扫过，又仔细看看白芒，最终定格在亚伯莱身上，略有些迟疑地招呼：“亚伯莱？” 亚伯莱绽开笑容，连连点头。沙列快步上前，低下身一把将亚伯莱搂住，“你个臭小子，一走就是两年，你说你……可怎么说你！” 潘茵纳尔商会的管事低声提醒：“三爷，要不咱们进去说？” 沙列站起身形，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带着几小步入商会。本想马上询问这两年的过往，却还是忍住，吩咐侍从先带领孩子们去洗漱更衣，用些餐点。 收拾停当，沙列便与亚伯莱做了番长谈，亚伯莱挑拣了一些旅程中的事情讲与小叔听。沙列的阅历也十分丰富，见识颇多，往往可以用自己的所知来印证亚伯莱的所识，叔侄俩相谈甚欢。比起自己的经历，亚伯莱更关心家里情况，游历的事儿讲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询问家中的情形。沙列一一道来，老头子身体健康，老太太也无大碍，大伯罗德依然醉心武学，他的两个儿子也有样学样天天打来打去。 “你父亲啊，依然书呆……咳咳，教教书，搞搞研究。倒是你的母亲……” “母亲怎么了？”亚伯莱不由得全身紧绷，坐直了身子。 “你刚离开的那几个月，你母亲忧思甚重，茶饭无心……对了对了，有茶叶没？快给我些，现在，马上！你可不知道，寄回家的茶叶，全被老爷子扣下，限量供应，喝了上顿没下顿，太不痛快……” “小叔啊！”亚伯莱抚额，不过倒放下心来，如果雅真出了什么事，沙列不可能如此轻松地耍宝，“茶叶管够，您以后用茶水泡澡都没问题。我母亲如何了？” “哦，哦……雅后来还回趟娘家，恳求你教母，母树大人，让她老人家发发慈悲允许让自己见你一面，母树大人说你在闭关，正值紧要关头，不可乱了心神，否则有生命危险，好歹搪塞过去。”沙列指指眼前的杯子，亚伯莱心领神会，立刻拿出茶叶，捻出一撮放入杯中，沏好，摆在沙列面前。沙列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你出外历练之事，整个家族就老爷子、你父亲和我三人知道，连你大伯都瞒着，生怕那武痴不走心嚷嚷出去。不过，后来你母亲有了点儿事，耗去她大部分心神，对你的想念才轻了些。”伸出头去嗅嗅茶香，一脸陶醉。 “哎呦喂，我的小叔呦，说个事儿还这么抑扬顿挫，您倒是快点讲呀！”亚伯莱有些焦躁。 “你多了个妹妹。”沙列毫不拖沓，直言结果。 我勒个去去的。亚伯莱被这消息震得脑子有些发木，愣怔片刻，蹭地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走动，激动得喃喃自语，“我有妹妹啦，我有妹妹啦！”又一步跨到沙列面前，唬得他手里的热茶差点泼自己脸上，“妹妹多大了，长得像谁？”亚伯莱热切地问，内心有些痛恨这个没有手机相机打印机的世界。 放下茶杯，沙列慢悠悠地说：“你妹妹一岁多一点，长得像妈妈，精灵特征挺明显，大眼睛，海洋一般蔚蓝色的瞳孔，很迷人。她头发的颜色与森林精灵的淡绿色相比，更深一些，非常漂亮。我的母亲，你的奶奶，恨不得与雅住在一起，天天逗弄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 又用四个手指头抵住亚伯莱额头，轻轻把他推离自己，“不要离我这么近，你的气息吹乱了我的发型。”重新端起茶杯，又想到什么，回手指指自己的耳朵，“与你不同，妹妹并不是尖耳朵，耳廓随了你父亲，与人类一样。”轻啜一口茶水，舒服地叹了口气，“哦，对啦，小丫头是木系魔法师呢。” 亚伯莱一愣，“这么小就能看出来？” “你们兄妹俩啊，都是怪胎。”看到亚伯莱的白眼，哈哈一笑，“有一次，乌斯去看你妹妹，伸手捏她的胖脸蛋，你想，那小子没个轻重的，一下就把妹妹的脸蛋捏疼喽，小丫头也不哭叫，胖手掌拍过去，一根荆条贴地过来缠住乌斯双腿，把他拖出门外。可惜，捆绑的时间不长，那荆条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即便如此，乌斯还是哭哭咧咧地坐在地上拔了半天的刺儿，哈哈哈哈……” 笑得这么开心？那也是你亲侄子……看来，大伯的那两个儿子太淘，已经到了猫嫌狗厌的地步，小叔不满意了。嗯，回家再好好收拾俩小崽儿，让他们端正态度，认清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小叔，您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团子’一会儿‘小丫头’的叫着，我妹妹没有起名字？” “当然起了，妮蔻，妮蔻·阿法萨。”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侍从进来告知晚餐已然备好，两人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遂起身走向餐厅，沙列边走边低头对亚伯莱说：“晚餐时见见你的那些小伙伴，用完餐，一起去书房谈谈沙漠古城的事儿，对了，你知道古城的传闻吗……”忽然顿住，看着亚伯莱发呆。 嗯？亚伯莱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忘记了，我居然忘记你还是个孩子。”沙列小声嘟囔，“为什么每次与你谈话，我都有一种与同龄人交谈的感觉，好奇怪呀！” “那是您的错觉，请尽量保持吧。”亚伯莱冷静地说，“吃完晚饭，我要和小伙伴们玩一会儿，然后睡觉觉。古城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晚餐时，亚伯莱对众小说“咱们多了个小妹妹”，大家高兴得嗷嗷叫，亚伯莱心里对白芒说：“这才感觉没那么无聊，有人需要我的照顾，嗯哈，有点意思了。” “其实，你一直在照顾他们呢。”白芒对着那一桌子人抬抬下巴。 能照顾别人，能被别人照顾，都是幸福的事情，且行且珍惜吧。“其实，大家也一直在照顾我。”亚伯莱耸耸肩膀，撇开那种“阶段性”厌世思想。 早上起床，众小都有些倦怠，“这一夜睡得真不踏实。”小飙抱怨，“既没有波浪的摇摆，也没有涛声伴眠。”看来，还要习惯一下陆地生活。 用罢早餐，众小围坐在沙列近旁，听他述说关于古城的一些消息。“我必须要先向你声明，亚伯莱。”沙列很郑重地说，“老爷子让我赶到临风镇，主要目的是等你而非探索古城。老爷子收到你和埃尔弗列特的信后，便推算时间，让我过来住到这边的商会，他知道你肯定会找上门。老爷子交待，以你的意愿为主。想去，便去转转，不想去，就回家。” 亚伯莱裂嘴笑了，老爷子这话贴心呀。“伙伴们，怎么想？”他看向众小。 杰克说：“无所谓，我跟着亚伯莱。”扭扭、小飙都点头，艾瑞尔则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吧。” “好！”亚伯莱拍板，“反正我们原本便计划横穿瀚海沙漠，如今顺道去看看古城里有些什么宝贝，淘换出来给咱妹妹玩。” 沙列笑着摇摇头，看向众小，“我们分析，那古城中至少有一位善于精神攻击的魔法师……” “或者是魔兽。”小龙女接过话头，“这点我们也想到了。最早一批探索古城的人出来后全部神智错乱，他们说得那些金玉珠宝，武功魔法，各类晶核，不过是高手下的精神烙印，仅仅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过去。” “确实如此。”沙列点头肯定，“后来再进去的探险者，鲜少有能出来的，即使个别出得城来，也同第一批一样，精神错乱，满嘴这宝那宝，无非想再引更多人过去。” “哈哈，这种拙劣的招数早被爷爷看穿了。”亚伯莱笑着说。 “所以老爷子也约束家族中人，不许涉入古城，但是……”沙列先指了指亚伯莱，又点指众小，“你们例外。老爷子说，想玩就去玩玩！” 十六 同行 艾瑞尔与扭扭上街采购，主要是购买些长衫、腿套与质地好的厚底高帮鞋。水果、蔬菜句芒可以提供，肉制品商会有很多，蓐收和小飙不用嘱咐，已跑到库房翻检挑选。玄冥和杰克则晾晒大家的换洗衣物，拾掇野外帐篷。亚伯莱领着白芒、祝融，与沙列趴在桌子上看地图，研究路线。 “从临风镇出发，向西南穿过一片丛林，转而向东南，没多远便会见到个小镇。”沙列点点图上的黑点，“沙幕镇。听说这座小镇现在可热闹啦，人来人往，全都是去古城的。” 亚伯莱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由上往下，自左至右，微微点头，“小叔，我们一进入瀚海沙漠便真奔古城，从古城出来，还要去一趟桑坦顿沙丘。然后离开大漠，途径这片草原回家！” “桑坦顿啊……”沙列点头同意，“以你们的实力，闯闯凶地倒也无妨，但要穿行南部平原，不太稳妥。” 咦？亚伯莱诧异的与白芒、祝融交换了下眼神，问道：“平原地带有什么不妥，难道比凶地还可怕？” “这片平原，地处拉沙与西拿之间的两不管区域，历来为游牧部落占据，听说都是一帮子马匪，健勇彪悍，泯不畏死。”沙列摩挲着下巴，“人比魔兽难对付呀。” “嗯，明白啦。”亚伯莱又看看地图，比量一番，“还是从这里走吧，行程最短。至于比魔兽还难对付的人类？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空谈。” 沙列耸耸肩，“随你喽，我看热闹。” “您打算与我们一起出行？” “废话！凡是去古城都要组队，并向拉沙帝国相关部门报备，报备费还不低呢，拉沙帝国政务人员解释说，这笔钱用于探查搜寻队伍去向及发布罹难讣告。你想想，你们几个小屁孩儿去报名组队，他们会同意吗？” “小叔，丑话说在前头，您去没问题。但不许带太多的侍从，免得拖我们后腿。” “哎呦！”沙列从铺着地图的桌子上直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绺儿，很气愤的模样，“我居然被嫌弃啦！我，堂堂四级土系魔法师，走到哪里不被尊崇，居然被我七岁的侄子嫌弃啦！” 亚伯莱、白芒、祝融齐齐翻了个白眼儿，四级，还“堂堂”，他哪来的这爆棚自信。 “我就带三名侍卫。”沙列推开屋门大喊一声，“阿大、阿二、阿三，过来让亚伯莱小少爷掌掌眼！” 三位腰别大剑的壮汉依次步入屋内，冲亚伯莱鞠躬行礼，亚伯莱忙起身还礼，“呶，这三位是家族培养出来的白银骑士级别的武者。我们四个随行，应该不至于拖你们后腿吧。” “可惜蓐收与小飙不在，否则，马上就能让你三叔长长眼。”祝融笑呵呵地说。 “如此，就你们四人随行吧。”亚伯莱挥了挥小手决定下来。 沙列鼻子差点气歪喽，在家时，老爷子总夸说这小子厉害，但怎么厉害却没说出个一二三，沙列知道亚伯莱聪明，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是个神神秘秘的小怪胎，但也仅限于此，其它的一概不清楚。来临风港之前，老爷子反复叮嘱，务必以亚伯莱意志为主，愣是激出了沙列心中一丝丝的不服气。当然，侄子还是那个值得人疼爱的侄子，尽管总给人一种老成之感，可再厉害也不过才七岁。他的小伙伴，哦，还有那小宠物，貌似和龙族有点关系，但还是宠物啊，这么一帮子小人儿，开玩笑呢吧…… “三叔似乎有些轻视咱们啊。”白芒心里对亚伯莱说。 “可以理解，没有亲眼见识，终究有些不服气，咱们的厉害，是想象不出来的。不着急，慢慢的，小叔就会意识到自己像只温室中的花朵，经不起大自然的摧残。”亚伯莱坏笑，“但愿他不要陷入自卑的泥沼无法自拔。” “喂，你小子笑得那么古怪干嘛？”沙列嘱咐三位武士尽快准备好行囊，扭头看向亚伯莱，“跟我去临风镇办事大厅办理组队申请去。”一抬手止住白芒，“狗狗与猴留下，那里可不让宠物进去。你俩，听我口令，坐。” “我能咬死他吗？” “克制一下吧，毕竟他不了解你。” “我能挠花他的脸吗？” “那还不如被白芒咬死呢。别跟着起哄，呶，吃根香蕉败败火，我去去就回。” 亚伯莱跟随沙列来到临风镇上的拉沙帝国行政办公厅，人果然很多，办事大厅设立了两个区域，一个是平民办公区域，另一个则是贵族区域——有点像那个世界的vip专区。亚伯莱坐在等候区，喝着果汁，闲闲地看着办理组队许可证的人们。 “瞧，那边……”沙列用手肘轻触亚伯莱，低声惊呼，“居然有半兽人，天啊，看那獠牙！” “我天，有人牵了头战狼。”沙列又用手肘搥亚伯莱，半欠起身，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你不是说不许宠物进来吗？”亚伯莱质问。 “那是宠物吗？那是魔兽！”沙列抻长脖子细看，低声强调，“那是风系魔兽！” “一头狼而已，您至于吗，它可比杰克、扭扭、小飙差远了。”亚伯莱喝着果汁，小声嘟囔。 “我知道。”沙列重新坐好，“还不是看个新鲜，这些生物以前只是在图册中见过，今天算是看到活的啦。呦，快瞧！”又搥亚伯莱，“那是矮人族吧，他们也来凑热闹。” 亚伯莱默默地挪动身子，拉开与小叔的距离，被捅得快要岔气了，唉……小叔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其实，亚伯莱倒是误会沙列了，谁能和他这种穿林跨海的人比呢。 “小叔，就咱俩过来行吗？”亚伯莱早就想问了，“队伍成员不用过来？” “不用。”沙列随手拿过一杯红酒，轻抿一口，“侍卫或随从只要填上姓名即可。冒险队伍人数不能多于十五人，五人以上便需要设置正副队长两名，报备时，只需正副队长在场即可。” “魔兽呢？”亚伯莱指指那战狼。 “魔兽不算人。像那些类人族，比如精灵、兽人、矮人，等同人类，是要算作人数的。”沙列笑了笑，“拉沙帝国可精明呢，每个报备的队伍收取十枚金币，嘿！” “十枚金币？也不算多……哎呀，干嘛打我！” “你个败家孩子，不算多？我看你是游历傻了吧。” 亚伯莱这两年多是跨林海，钻深山，越大洋，还真是鲜少关心人类的物价标准，购买水平，即使在一些城镇消费，也没特意打听过。空间戒指中那满坑满谷的金银珠玉，黑晶宝石，根本没什么机会花。 亚伯莱耸耸肩，顺手从戒子中拿出个小皮袋子扔给沙列，“呶，拿去玩，这是艾瑞尔挑剩下的。” 沙列接住皮袋，扯开瞟了一眼，立刻被里面各色宝石晃得倒吸口凉气，赶忙收紧口子，还给亚伯莱，“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拿，财不露白懂吗？快收好！” 亚伯莱笑笑，小叔倒也不贪，挺好！不欲在公众场合拉扯，遂听话的又将皮袋放回戒子中。 “你那帮伙伴们怎么填报，都是小孩子，不能写侍卫。”沙列征询亚伯莱意见，“只能写成你的仆从……小龙女会乐意吗？” “姐姐不会在意的。”亚伯莱随口说，“放心吧，没事。” “你厉害！”沙列不由自主的竖起大拇指，“龙族公主做你的仆从，亘古第一人！” “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权宜之计罢了。” “即使是假的，按在我头上有多好。”沙列呆呆地说。 亚伯莱一拍沙列大腿，“小叔，回神啦！做什么梦呢！”指一指从办公窗口取证的人，“那些人取的证件是什么，冒险队许可证？” “对！注意到了吗，每发出一份证明，大厅的办事人员就会喊出一个名字，那便是刚办完证明的冒险队队名。” 亚伯莱点点头，原来如此。听着一哥们儿在那喊着什么战狼、矮人、威猛、好运气、机灵鬼、死神来了，每吼出某个词，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或其他什么物种发出兴奋的怪叫声。 “终于到咱们啦！”沙列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一手捋捋头发，另一只手拄着亚伯莱脑袋，走到窗口前，“美女好！” 拉沙帝国女办事员连头都未抬，机械地说：“您好，冒险队队名？” “沙列-亚伯莱。” “队员人数？” “九人。” “正副队长的姓名。” “沙列和亚伯莱” “您真会省事。”女办事员终于抬头看了沙列一眼，又接着问，“您的国籍，来自哪个家族，需要有家族印章证明。” “西拿帝国阿法萨家族。”沙列将印章递过去，窗口那边立刻有人上来核实，片刻，对办事员点点头。办事员将基本信息填好，收取了报备费，然后看看亚伯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冒险意味着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懂吗？” 亚伯莱点点头，“我懂，谢谢姐姐的关心，其实，我很厉害的！” 众人哑然，办事员将冒险队许可证递给沙列，立刻，大厅中传出一声沙哑地嘶叫：“沙列-亚伯莱。” “哥啊，去喝点水吧。” 十七 崩溃的沙列 沙列带领三名侍卫跟随亚伯莱等众小出发了。没错，是跟随亚伯莱而非率领亚伯莱。 亚伯莱看不上沙列是有原因的，尽管沙列也游历过一些地方，但他那种前呼后拥好似被裹在“大襁褓”中的游历，跟亚伯莱他们相比，太过小儿科。沙列的这种游历，确实也可以增长见识，但仅此而已。 “承平日久，家族对你们的历练要求太过放松。”亚伯莱皱着眉头，看仆人们帮小叔收拾行囊，“出行的东西，您还是亲自动手归整为好。” 沙列捋捋头发，“我的时间可是用来修炼而不是做这些杂事的。” “路上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许拖我们后腿！”亚伯莱撇撇嘴，再次强调。 “你个小屁孩儿啊！”沙列拈起兰花指，点着亚伯莱额头，“想想你才多大，看看你才多高，站起来才到小叔哪儿？胆子也忒大啦，让小叔听你指挥，长幼尊卑全然忘却！” 唉……摊上这么个自以为是的小叔呀…… 商会准备了十多匹撒克逊草原马，这种马有些野性，沙列觉得在众多冒险队伍中也能出出风头，于是出发前两天骑马去镇子里转转，傍晚时分，却腿儿着回来了。 “马呢？”亚伯莱挺奇怪，骚包小叔不至于这么缺钱，把马给卖了吧？小叔的脸色有些难看。 “记得咱们在办事大厅看见的战狼冒险队吗？”沙列说得咬牙切齿。 “牵着战狼的那帮人？”亚伯莱之所以能想起他们，倒不是因为那头战狼，而是那群人的态度既傲慢又嚣张。 “就是他们。”沙列狠狠吐口气，“我进酒楼吃饭，出来便看见拴在马桩上的我的草原马被那头战狼啃了！那帮子人围着看热闹，得知我是马主，扔过来一袋子金币，说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一匹非圈养的野味，正适合战狼的胃口。还说什么被战狼吃了倒也死得其所，用一袋子金币作为赔偿我还算赚喽！” 沙列越说越激动，太憋屈啦！亚伯莱倒没生气，能捕获战狼的队伍，一定更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在他们眼里没什么不对。他只是有些疑惑，忙将沙列领进客厅，倒杯茶水，安慰之余，开始询问，“小叔，您可是四级土系魔法师，没出手吗？” “他们人多势众，里面有黄金骑士级别的高手，还有一名风系魔法师，级别似乎也不低。”沙列有些气沮。 “黄金骑士级，您怎么知道，他出手了？” “战狼冒险队队长刀疤，名号挺大。”沙列端起茶杯，手还有些抖，气的。“我听大哥提起过。” “要是把他们废了，会有什么麻烦？比如触犯拉沙帝国法律或者给咱们家族惹来祸端。” “四大帝国都没有什么律法禁止冒险团队火拼，既然参与冒险，便生死有命了。但是，冒险队不能欺凌非冒险者，这是律法严禁的，你要切记！”看到亚伯莱点头，便接着说，“冒险者之间的决斗祸不及家人，更何况咱们这样的家族还怕个冒险队？” “大型冒险队应该都有些强硬的后台吧。” “即便后台是皇家，也要遵守规则，不然，会引起公愤。” “哦。”亚伯莱问了沙列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赔了你多少金币？” “不知道，那袋子金币我又没拿，掷还回去！”沙列的气性又上来了，“这点儿子骨气还是有的！” 亚伯莱一声长叹，起身向厅外走去，边走边说：“别跟艾瑞尔提起这段，不然她会揍死你。” 站在门口，高声叫道：“兄弟姐妹们，咱小叔被欺负啦！”只见几小从不同的房间里出来，聚在亚伯莱周围，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亚伯莱简单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怎样能找到他们？”艾瑞尔问沙列。 “听说这帮人中午总去那个酒楼，嗯……四海酒楼吃饭。”沙列回答。 “哦……”艾瑞尔笑了笑，“你们看这样如何？”几个小脑袋挤成一团嘀嘀咕咕商量起来，间或还发出几声轻笑。沙列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挠挠后脑勺，有些困惑，突然间似有所悟。 “我说，你们不会想替我出气去吧？” “不然呢？”扭扭抬头看向沙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亚伯莱说过，家人最重要，可不能被外人欺负喽。” 沙列瞬间有些小感动，猛然又觉得不对，忙起身过去对亚伯莱说：“你小子可别胡闹，黄金骑士级别，风系魔法师，战狼，众多手下，谁晓得其中还有没有高手。你们万万不能把打斗当做游戏玩！” “就是要耍他们玩呢，小叔。”亚伯莱笑嘻嘻地说，“咱们家的马有那么容易吃吗？” “我没报出家族名号，丢脸也只丢我一人的脸。”沙列真有些急了，“你们挑衅如此霸道的冒险队，会丢命的！若真有个万一……”指了指艾瑞尔，“我怎么向龙族交待！”又敲了敲亚伯莱脑壳，吼道，“怎么向老爷子，向你爸妈交待！” “怎么向瓦纳比蒂巨蟒部交待！”花扭扭跳着脚喊。 “怎么向双足飞龙部交待！”小飙跟着跳。 “对啊，叫我怎么交待！”沙列一顿，瞪着扭扭、小飙，“别起哄！” 众小嘻嘻哈哈笑倒一片，亚伯莱摆摆手，“天色不早啦，睡觉睡觉。小叔，把这杯水喝了，可以安神静气，有助于睡眠。” 沙列接过水杯，看着水面上漂浮些花瓣，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禁仰脖一口喝干。“咦？还真有些困倦，见效好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向卧房走去，还不忘叮嘱：“亚伯莱，与人拼斗可不是儿戏，这两天你和你的小伙伴们老老实实在商会里待着，不许出门！” “好啦好啦，快去睡吧，别瞎操心！”亚伯莱笑嘻嘻地撵他，一转头，笑容消失，“我们好像许久没与人类交过手了。” “有些兴奋的睡不着，怎么办。”小飙突然凌空翻了个跟头，“正好试试师傅新传授的那些招式，哈哈哈哈！” “要不你也来点安神静气水？”亚伯莱拍拍小飙肩膀，“每临大事有静气，更何况仅仅揍几个喽啰，不至于。” “你给沙列喝的是英泉水？”白芒抽动了下鼻子，心里询问亚伯莱。 “是的，让玄冥从坎卦中取来的。他既已显形，坎卦中便有各种大河水泽，想饮英泉水也不是难事。” “据典籍记载，此泉中有灵芝草的花，饮之，眠三百岁乃觉，一睡三百年，你还真敢给你小叔喝。” “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也就让玄冥往水里点了一滴而已。” 英泉水果然安神，众小出发时，沙列还在酣睡，亚伯莱止住想去叫醒他的仆从，“让小叔睡到自然醒吧，别打扰他。”阿大本想叫阿二、阿三陪侍出门，也被拒绝。 四海酒楼是临风镇上颇有名气的一家老字号，菜色丰富，品类繁多，山肴海错，味美鲜香。每日都有大批食客临门，今天，愈发引人注目，几个小孩子居然骑着独角兽过来吃饭！ “这是哪家子弟，居然骑着独角兽，森林精灵吗？” “不对，那不是独角兽，你们仔细看，绝不是独角兽。” 酒楼的侍者面对“独角兽”，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几小跳下坐骑，用手指指一侧的拴马桩，几匹“独角兽”也不用牵引，自行溜达过去，低头用鼻子拱拱堆在那里的草料，做出感兴趣的模样。 潘茵纳尔商会在四海酒楼是有固定包间的，位置处于二楼里间，很安静，让亚伯莱比较满意。众小落座，吩咐尽管将特色菜肴摆上，等侍者离去，将门掩好，花扭扭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亚伯莱，那几匹駮马太会演啦。”艾瑞尔也笑着点头，“本来我的主意是用駮马来吸引战狼的注意，没想到它们如此聪明，虎爪收敛着，满嘴的利齿也不露出来，明显要扮猪……那句话怎么说？” “扮猪吃虎！”亚伯莱接口道，“这次是扮猪吃狼啊……駮确实很聪明，别说对付那头狼，就是冒险队的风系魔法师也不是它的对手，需要小心的是刀疤，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会对它造成伤害。” “刀疤交给我。”小飙欲欲跃试，“昨晚说好的，谁都不许跟我抢！” “不要伤人性命。”亚伯莱叮嘱众小，“这是底线。” 聚在酒楼门口看新鲜的人越来越多，突然爆发出一片喧闹之声，原来，街的那边晃晃荡荡过来一队人马，越走越近，战狼冒险队来酒楼吃饭了。队伍前头，一条铁索拴着头狼，牵狼者便是队长刀疤。走着走着，狼猛然停了下来，仰头嗅嗅，便急不可耐地向前蹦蹿，若非刀疤手劲儿大，非脱索而去不可。 “好家伙，这畜生又闻到让它感兴趣的野味啦！”刀疤裂嘴大笑，“有热闹瞧喽！” 潘茵纳尔商会内，同样很热闹，三爷沙列·阿法萨饱睡一觉，醒过来得知几小去向，立刻崩溃得大喊大叫，双手揪住头发，全然不顾形象，一叠声催促阿大、阿二、阿三，带上兵刃，真奔四海酒楼。 十八 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儿 沙列赶到四海酒楼时，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他提心吊胆地挤过去，发现战狼冒险队队长刀疤正想打开铁索释放那头战狼。 “怎么回事？”沙列下意识地问身旁看热闹的人。 “呶，看到那边那几头独角兽了吗？”一个闲汉搭话，“战狼口水流了一地啦，刀疤决定满足它的口腹之欲呢。” “那不是独角兽。”沙列随意瞥了一眼，开玩笑，独角兽能像眼前这几匹“马”一样对着只战狼挤成一团瑟瑟发抖？权带着自己骑过几次独角兽，那可是相当桀骜的魔兽。刀疤面粗心细，估计早就看出那不是独角兽了，才会如此放任战狼吧。 “别急别急。”刀疤拍拍战狼的脑袋，“只准吃一只呦，别撑着，可也不准浪费。昨天那匹马吃了几口就扔在那里，太可惜了……” 沙列听着心塞，便想绕过人群进酒楼寻找亚伯莱，那几个小家伙来了没有，眼前这事儿既然跟几小无关，便罢了，别在这里耽误工夫。 “嘿，那几个小孩子心也够大，坐骑都要被吃了，居然连脸都不露。” “露脸有什么用，哇哇大哭吗？” “那应该是哪个家族子弟吧，家里长辈也不出来管管吗？几个小孩子总不会是冒险队员吧，刀疤这么干过分了，会被制裁的……” “别乱说话啊！”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那位有些抱不平的看客的话，“我们特意问了侍者，几个小孩子是出来历练的，准备去古城看看，都是某个冒险队成员。我们战狼可是最守规矩的。” “没辙喽。”好热闹的起哄，“几匹坐骑看着挺像样，怎么这么怂，进入沙漠也是别的魔兽的饲料，不如让战狼啃了，我们还能见见血呢！”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周围全是附和之声。 沙列气得头疼，那几个小孩子应该就指亚伯莱他们吧！奋力向前挤去，正想要阻止刀疤乱来，但见刀疤手臂一挥，高喝一声：“去！” 战狼“嗖”的一下蹿出，几步助跑，强有力地蹬踏，身子跃至半空，大张狼吻，直咬向其中一匹“马”的颈项。 那匹被战狼看中的倒霉“马”，向前踱上几步，离开马群，侧头看向扑过来的狼，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蔑视的目光，然后……任凭它抱住脖项在那里撕咬，一向锋利的狼牙，却连“马”的肉皮都不能划破。 几匹“马”的气质陡然一变，哪里还有怯懦畏缩的样子？默默地盯着吊在脖子上的战狼，慢慢裂开嘴，露出了满口锋利的牙齿。 “我的天呀！”几个离得近的看客吓得倒退数步齐齐惊呼，“这、这、这是什么魔兽，太吓人啦！” 刀疤意识到不对，唿哨一声，招呼战狼回来，但他分明看到几匹“马”瞥了他一眼，好似嘲笑。战狼撒嘴后跳，身子还在半空时，那马闪电般伸伸脖子，“吭哧”一口咬住战狼的后腿，左右甩上两甩，生生将右腿咬将下来，“嘎巴”“嘎巴”略嚼几口，仰脖咽下，打个响鼻，低头看看摔在地上哀嚎的残废狼，舌头舔舔齿唇，意犹未尽。 食虎豹的駮马眼中，战狼算个什么东西！ 满场静寂，片刻之后，看客们沸腾了，战狼冒险队愤怒了！ 战狼冒险队之所以在业内大名鼎鼎，一是队长刀疤乃是黄金骑士级别的武士，副队长风行乃是四级风系魔法师；二是队中这匹战狼。尽管没与它契约，但它可是队中的团宠，冒险队的标志。如今，战狼废了，是不是意味着冒险队也要废了！ 风行比刀疤反应快，嘴里早咏叹出声：“风神艾俄露啊，保佑你的信徒一击成功吧！”双手连挥，“风刀霜剑”也不怕误伤他人，铺天盖地打向駮们。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锐利的风系元素全部没入“马”的体内，那些马毫发无损毫无反应。正自纳闷，但见几匹马低下头来，将独角对向战狼冒险队，“风刀霜剑”反戈一击，吓得风行手忙脚乱快速祈祷，张开“密不透风”进行防御，好歹躲过一劫，刚松口气，耳边传来刀疤的叫声“小心”！眼前晃过一团白影，撞进防护罩，忽觉肩头发麻，双脚离地。原来，早有一匹駮马冲上前来，独角刺进风行肩头，将他挑将起来，甩了出去。战狼冒险队的副队长，在地上翻滚几圈，晕死过去。 一个照面，居然被几头畜生废了战狼和队副，刀疤脸色红涨，一把抻出大剑…… “哎呦，好热闹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四海酒楼门口传来，“我们家坐骑的脾气可不太好，这是又欺负到谁家的畜生啦？” 大家闻声观瞧，但见一个神采奕奕的小男孩，抄手在胸，站在台阶上询问。 不带这么骂人的！众人心里暗想，默默地让出口子，把倒在血泊中的战狼露出来。 “呦，还真是个畜生，谁把博擎煌森林中的战狼带到这儿来了。” 沙列看得提心吊胆，那是小飙呀！几个小屁孩什么时候搞到这么厉害的坐骑？他想上前，奈何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拥挤异常，寸步难行。 小飙手中多了个皮囊，扔到战狼旁边，“好不容易见到个野物，正适合我家駮马的胃口，被它咬掉一足，也算这战狼的荣幸。战狼的主人在哪儿呢，这一袋子金币算是你的赔偿费喽。” 刀疤气得浑身发抖，大步上前，飞起一脚，将皮袋子踢向小飙，嘴里骂道：“去你爷爷的赔偿。” 皮袋疾如流星撞向小飙面门，小飙却伸手一抄，接住皮囊又扔回空间戒指，“爱要不要，不要更好，小爷还不乐意给呢。看你力道不小，胆子也不小，连小爷都敢骂，找揍吧你！” 众小陆续走出酒楼，跟着大家一起看热闹起哄，扭扭笑着说：“难得咱家小飙说了这么多话。” 刀疤暗自心惊，他知道自己那一脚的力道有多大，对面的小孩儿却随手抓住皮袋子，状若无事。只见他甫一说完“找揍吧你”，便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站到了自己眼前，尽管个头才及自己的腰腹处，但气势凌人！ 两人都不爱多言，动手便打，刀疤见小飙离自己太近，大剑施展不开，立刻将剑竖起，用剑首狠砸小飙的天灵盖，小飙倏忽转至刀疤身后，刀疤原地滴溜溜一转，大剑闪出气芒，横扫小飙。众看客齐齐发出嘘声，黄金级别的武士嗳，对付一个小孩子，何至于下此毒手。 只有刀疤知道，自己的大剑根本追不上这小屁孩儿的身形，他太快了，比自己的气芒还快，不，不能说比气芒快，而是他压抑住气芒，劲道发不出去。刀疤满头大汗，吓得！劲道发不出去？只有碰到功力高于自己的人，气芒才能被克制，他，一个小孩儿，功力高于自己？ 小飙游刃有余地闪转腾挪，“黄金骑士级，不过如此。”小声嘟囔着，“没意思……”刀疤听到耳里，愈发觉得可怖，尽出所学，拼力鏖战。 “喂，准备好哟，我要还手啦。”小飙只是躲闪，并未拿出任何兵器，他想看看师傅蓐收教授的步法在实战中的效果，感觉对付眼前这位绰绰有余，行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小飙撞入刀疤怀中，拿住他握剑的手肘，分筋错骨，趁他臂膊无力，打飞大剑，然后绕着他的身体游走，像打桩一般，拳掌雨点般击打在其腹、肋、腰、股、腿上，大家耳朵中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早见小飙跳出圈外，冷冷盯住刀疤。 刀疤嘴角慢慢沁出一丝鲜血，他知道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腿骨未断，却不敢挪动，估计被打裂了。他同样知道，小孩子手下留情了。 看客们哗然，不敢置信，什么时候小鸡仔可以打败山猫啦！战狼冒险队的成员们则嚎叫着挥舞各色兵器冲向小飙。 “愚蠢的人类，愤怒的情绪这么容易就将理智湮没吗？”扭扭边吃果子便询问艾瑞尔，当然，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想知道答案，小手一抬，四级土系魔法“地矛乱刺”发出，无差别攻击那群冲上前的人类，顷刻间，嚎叫变成惨叫，脚板、小腿、大腿、屁股，部位各不相同，伤口倒是相似，全被土矛扎个对穿，滋滋冒血，虽不致命却疼痛难忍。 艾瑞尔耸耸肩膀，踱向晕倒的风行，守在副队长身侧的两名队员立刻拔出大剑，怒目瞪视，艾瑞尔不耐烦的挥挥手，四级风系魔法“寒风扫落叶”将碍事的人抽飞，用脚尖捅捅风行，弯腰捋下他指头上的空间戒指，沾点他肩膀上的鲜血来解锁，将戒子中的东西倒空，翻检一番，取走其中的金银珠宝，余下又放回去，再把戒指套回风行指上。又踱至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刀疤面前，“我们恪守贵族信条，花钱买命。” 刀疤点点头，将沾有己血的戒指扔给艾瑞尔，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没有震惊，也不恐惧，是的，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茫然，茫然到发木，呆呆地看着艾瑞尔将金银珠宝纳入她的戒指中，然后又将自己珍惜无比视若生命的功法秘籍剑术大全气芒心得装回戒指，抛还回来。刀疤下意识地接住，忽然觉得这一戒子东西全是垃圾。 小龙女拉住小飙的手向酒楼走去，边走边絮叨，“咱们怎么分？二八吧，你八我和扭扭二；还是三七更合理些，扭扭帮你收拾了不少杂鱼，三七吧……” 小飙耸耸肩膀，无所谓的样子。 人群外，还有一个人与刀疤一样茫然，孩子们的小叔沙列喃喃自语：“不可能……做梦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儿……老爷子圣明啊！” 十九 一路疾行 沙列找了个时间，详细询问亚伯莱，他的小伙伴们都是什么级别的修为。“扭扭轻松随意地使用土系魔法，她的水平比我高出很多，难道、难道已达五级土系魔法师，小飙呢，小龙女呢？”沙列的声音带些颤抖，亚伯莱估摸着小叔被刺激得上火了。 “他们的水平呀……”亚伯莱才不会照顾小叔的心情，实话实说，“这么说吧，对上五级魔法师，可以吊打！” 沙列失魂落魄地走出客厅，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你呢，亚伯莱，你的水平如何？” “我嘛，主职召唤师，至于等级，不清楚呢，召唤师好像也没什么等级划分，不是吗？” 沙列盯着亚伯莱，“其实，我一直就没看透过你。那几匹叫什么駮马的，便是你召唤来的？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像独角兽似的生物，从来没见过！” “您也没见过艾瑞尔、杰克、扭扭、小飙吊打五级魔法师和神圣骑士！” 沙列被噎得哑口无言，重又恢复到失魂落魄的状态，无精打采地走出客厅，“我要早点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正常。” 明天确实是新的一天，却也没变回沙列期望的“正常”。于是，乖乖的听从亚伯莱指挥，跟随众小出发。阿大、阿二、阿三呢，也从侍卫变成侍从，鞍前马后地做着些跑腿打杂的事情，心甘情愿并以此为荣，他们被那天众小的表现吓着了。 离开临风镇，走上大道，亚伯莱一气儿召出数匹骐马，真奔沙幕镇。情绪低落的沙列从未骑过如此迅捷的马儿，不由得开心起来，连呼“神俊！”白芒随行在亚伯莱一侧，不疾不徐，神志从容，用意识与亚伯莱交流，“此段路程地势平坦，非常适宜骐这种千里马奔行。合适的召唤兽。” 穿过一片丛林，树木越来越稀少，空气越来越干燥，沙幕镇出现在眼前，原本需要五六天的路程，众人愣是用了两天时间便赶到了。 “痛快。”沙列拍拍骐的脖项，“从来没骑行得如此痛快。” “小叔，我们在沙幕镇修整一天，然后进瀚海。” “这么快？” “您跟着便是。” 沙列原本还想去镇子里的酒吧体会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与美女侍者们调侃一二，愉悦下心情。没想到直接遭到亚伯莱的拒绝，被勒令检查自己的装备，然后上床睡觉。沙列刚想摆出长辈的谱儿呵斥两句，便被花扭扭忽闪的大眼睛盯住，犹豫片刻，乖乖叫上阿大、阿二、阿三，点检物资配给。 “扭扭，看紧小叔，别让他出什么幺蛾子。”亚伯莱有些焦躁，土元素骤然丰沛，意识海中的坤、艮二卦产生变化，坤卦内风起云涌，大片大片的云慢慢堆积、叠压，形成厚厚的云层；艮卦则平地起雾，浓浓的雾气向四围扩散，俄而，在云中，在雾内，缓缓升起一股黄褐色的浓烟，渐渐聚拢成蛋形。句芒、蓐收、祝融、玄冥，各自守住自己的卦位，面对这枚巨型“黄蛋”，闭目打坐。亚伯莱时时沉浸意识海，哪有多余精力关照沙列，跟扭扭说着中文俚语，“不听话就揍，我绝对看不见。”扭扭愉快地点头，脑后的大马尾辫一甩一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扭扭就将沙列从床上拖下来，洗漱完毕来到餐厅，看到众小和三位侍卫都已用过早餐，赶紧匆忙吃罢自己的一份，抬头看到亚伯莱脸色阴沉。 “小叔，我早说过，不许拖后腿！”亚伯莱抬手止住想反驳的沙列，“再不按照我订的时间表行事……”对扭扭一挥手。 扭扭脆脆的声音在偌大的餐厅中响起，“小心我揍你呦。” “噗嗤！”无数在此吃饭的冒险队员将嘴中的食物喷出去。 沙列感觉自己面子里子全没了。 出得客栈大门，店内仆从牵来一队骆驼，“小公子，您的驼队。”亚伯莱扔过去一枚银币做小费，仆从弯腰致谢退去。亚伯莱拍拍手，一头浑身白色的骆驼从队伍中走出来，到他身前，四肢弯曲卧下，亚伯莱骑上后，它便稳稳站起，低沉地“突突”叫了几声，又有几匹骆驼出来，走到众人面前卧下，等待他们骑上去。 “怎么是骆驼？”沙列不由自主的问道，“骐马呢。” “小叔，骐并不适合在沙漠中行走。”亚伯莱耐心解释，“这些不是普通的骆驼，它们是我昨晚召唤来的，名叫‘駞’，来，您随我学学发音，駞——”亚伯莱说的是中文，如此，显得神秘一些，且更有说服力。“您学会这个发音，駞会回应您的呼唤。”等沙列将“駞”音发利索，亚伯莱继续说，“它们可不同于那边那些冒险队员们骑的骆驼。第一，駞在沙漠中的奔行速度快，日行三百里不在话下。”伸出两个手指，“第二，可背负千斤，您看，你们的装备都在那几只駞身上压着呢，阿大、阿二、阿三，可要负责保护好物资呀。”沙列的空间戒子容积不是很大，他们四个人的不少物资都放在了駞背上。亚伯莱又伸出三个手指头，“第三，駞可以在大漠中找到水源。” 沙列闻言非常惊诧，绕着面前卧倒的駞转了几圈，“看上去与其它的骆驼没什么区别呀。” “进入沙漠，您就知道啦。”亚伯莱说，“早餐时，听其他冒险队聊天，他们称那座古城为‘谜想古城’，名字还挺好听。小叔，抓紧时间，走喽！” 亚伯莱这支队伍颇让其他冒险队侧目，原因无它，全是孩子。这群小孩在临风镇痛殴“战狼”的事迹还未传到沙幕镇，所以大家全都很奇怪地望着沙列，要么把他当成“怪物”，要么把他当成别有用心的阴谋家，各种复杂的目光使沙列坐卧不安，此时倒也不用特别催促，上了骆驼，扬鞭奋进，直奔瀚海沙漠中的谜想古城。 出了沙幕镇，在沙漠的北部边缘，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水沿着沙漠蜿蜒东去，小河西岸，长有一些树木，挺拔苍翠，桠枝左右舒展，非常美丽。不少冒险队伍在此进行最后的调整，然后抖擞精神杀入大漠。亚伯莱一行人并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涉水而过，踏入了干燥的大地。 一口气奔行百十余里，沙列有些支持不住，借口需要“方便”，下了駞，活动腰腿，借机缓口气。亚伯莱与艾瑞尔凑在一起研究地图，又征询白芒的意见，确定了行进方向没有错误。暗中观察众人状态，杰克、小飙有些发蔫，扭扭则像打了兴奋剂一般，这种情况自然与土元素过于充沛有关，其他人还算正常。又内省意识海，比较稳定，只待合适的机缘，五行便会聚齐。 接下来的几日非常平静，平静到了枯燥。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茫茫天地间，一小队黑点在移动。瀚海沙漠，总是给人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造物主把那排空浊浪，汹涌波涛，瞬间定格，让它静止不动，于是，在天和地接壤的地方，起伏地耸立着锯齿形的沙丘。小黑点越过一片浪头，又向下一个浪头进发。 亚伯莱他们也遇到一些冒险队，但并不与之交谈，均快速掠过，即使对方呼喊相邀也不做回应。 “他们的速度怎么那么快！”这是冒险队们的共同反应。 “好歹与大家交流下情报呀！”沙列央浼亚伯莱，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强行军的节奏。 “用不着。他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亚伯莱无情拒绝小叔的要求。 “小心警戒，前方有情况！”白芒突然用意识告之亚伯莱，与此同时，扭扭也觉察到异常，越众而出，跑到最前面，抬起手臂，示意大家停下。 前方，几只身长三、四米，通体红色，好似圆滚滚肠子的大肉虫横七竖八躺在滚烫的沙砾上。 “好恶心的虫子！”众人惊诧掩口。 “沙漠蠕虫！”艾瑞尔忽然大声说道，“这些虫子是沙漠蠕虫，也叫死亡蠕虫，阿大、阿二、阿三，你们小心些。” 亚伯莱也想起书中的记载，这种虫子五官并不明显，远远看去，连头和尾都分不出来，身体两侧有时会探出犄角。它们的领地意识极强，平时都生活在地下，只有感觉有陌生生物侵入领地，才会拱出地面，发动攻击。它们能喷射毒液，这种毒液腐蚀性很强，别说人体，连魔法元素、兵器也抵抗不住。据说，这些巨大的虫子还可以从眼睛中射出不明能量流，让数米之外的生物瞬间受伤。 “确认防护罩是否打开。”亚伯莱又强调一遍。其实，每次历练，进入这种特殊环境，众小都会下意识地施展防护魔法，只有沙列总是忘记，被扭扭揍过两次，也记住了。三名侍卫由扭扭负责，也被罩进“画地为牢”中。 “看来，有冒险队无意中闯入这一窝蠕虫的领地，遇难了。”沙列指了指扔在地上的零散装备，他也记起了关于这堆虫子的描述。 小龙女跳下駞，背着手施施然走过去，用脚踢踢地上被腐蚀得不像样子盾牌、大剑、长枪，看到包裹、皮囊，就打开看看。 亚伯莱拍拍额头，“姐姐，咱不至于什么都捡吧！小心这些虫子，据说它们的眼神能杀死人啊。” “龙族资料记载，死亡蠕虫的眼神属于精神攻击。它们只能攻击那些修为比自己低的生物，用精神力将其搞晕，然后吞噬。咱们这群人里，只有那三位侍卫差些，要做好防范，其他人，毋须担心。这些虫子的精神力啊，连小叔都对付不了。” 沙列、阿大、阿二、阿三一阵无语，自尊心受到暴击！ 二十 蚊子再小也是肉 胖大的沙漠蠕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副吃饱喝足的怠惰模样。其中一只，看到眼前这小姑娘随意在自己领地中穿行，还如此大摇大摆，认为需要表示一下不满，便抬起身躯，左右摇摆，并且露出长满尖牙的口器，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小心！”沙列看到小龙女只顾从皮袋子中掏金币，连忙提醒。 艾瑞尔回头看看那蠕虫，随手将掏空的皮袋子砸了过去，呵斥道：“丑死啦，给我躺下。” 皮袋被蠕虫吐出的毒液击落，更多的毒液则向艾瑞尔喷去。小龙女毫不在意，低着头踢踢这个，踹踹那个，不打算放过任何“亮晶晶”的东西。毒液附在小龙女“画地为牢”的防护罩上，发出滋滋轻响，土元素刚被腐蚀一点，新的土元素随即滋生出来，没多久，毒液蒸发掉，防护罩牢不可破。 “艾瑞尔好厉害！”沙列感慨。 “小叔，您也行，这些虫子级别比您低，过去试试？”亚伯莱给沙列鼓劲打气。 “小叔，过来帮我捡金币，事后咱俩分啊。”艾瑞尔站在几只大虫子中间招呼沙列。 沙列一咬牙，跳下駞，疾步向小龙女走去。怎么着也不能让小娃娃们看轻。一进入虫子的包围圈，这几只虫子便有些小怒，原本一个小丫头也就罢了，又来一位，没完没了的往领地里跑！铺天盖地的毒液向二人倾泻过去，防护罩上“滋滋”之声不绝，甚至都冒出了白烟，这些毒烟有些刺鼻，小飙随手挥出股旋风将烟吹散。沙列在罩子中脸色发白，双腿微颤，小龙女则笑嘻嘻地翻看捡到的第六个皮袋子。 “小叔，好样的！”亚伯莱高声喝彩。沙列深吸口气，知道毒液奈何不了自己的防护罩，略觉心安，也开始四处寻摸起那些没被腐蚀或腐蚀得不严重的皮囊、皮袋子，看看能发现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必须承认，人类对别人的行囊永远充满好奇。沙列捡了一会儿便沉浸其中忘乎所以，“呦，这儿还有风系魔法的书籍呢！小飙，你看看，用得着吗？”抬手扔过去，小飙接住，翻看几页，对沙列说：“有些帮助，谢谢小叔！”沙列又看到被虫子压在身下的两个皮囊，过去推推那肥身子，“抱歉，往边上挪挪。”使劲拽出来，“啊哈，居然有本土系魔法笔记！” “小叔，有金币啥的没？”小龙女隔着条虫子问。 “这可比金币值钱！”沙列举起书来晃动，猛然意识到小龙女看不见，“艾瑞尔，看看有没有什么书籍、笔记之类的，给小叔留着。那点小钱就别费心啦。” “不行！”小龙女抬脚踹虫子的胖身躯，愣把它踹得往旁边滚出去两米，从它身下拿出好几个皮袋，“小钱也要。亚伯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蚊子再小也是肉。” “没错！” 期间，虫子深深地凝视了小龙女一眼，却被她双眼一瞪，疼得口器中吐出白沫子。小龙女看到胖大虫子有些不识趣，抬头发出一声清啸，啸声中夹杂龙吟，虫儿们立刻趴在那里，软塌塌像堆烂泥，吓瘫了。 地上的皮囊、皮袋子太多，不得已，杰克、小飙、扭扭都过去帮忙，只有亚伯莱带着三个侍卫骑在駞上观看。 渐渐的，一些冒险队也围拢过来。不少队员惊诧地望着在那里翻检的小孩子们。 “这些小孩子胆子太大啦！难道不认识死亡蠕虫吗？”一名队员对自己的队友说，“瞧瞧，还把手伸进蠕虫肚子下面，要干吗？我天，她在拽一个皮袋子。” “别大惊小怪的。”他的队友回答，“没看到那边还有一个大人吗，估计是位高手，彻底震慑住这些蠕虫，厉害！” 被一大群人盯着看的众小终于觉得不自在了，齐齐向自己的駞走去，倒是沙列翻得兴起，只要见到书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扔进戒子中，准备以后慢慢观看。 “小叔，走喽。”亚伯莱招呼一声，拍拍白駞的脖项，白駞低鸣一声，带头穿过沙漠蠕虫的领地，继续前行。 有些冒险队伍想跟着亚伯莱他们，觉得可以提升安全系数，却没料到这支以孩子为主的冒险队伍奔行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他们只能在后面吸尘土。 “他们骑的是魔兽吗？”有小心思的人的疑问。 “我从来不知道骆驼会跑这么快！”沙列看向那些被甩到身后的人，有些得意地说。 “它们叫駞，早就教过您啦。”亚伯莱更正道，沙列耸耸肩，管它叫什么，够拉风就行。 “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休息吧。”艾瑞尔对大家说，众小笑嘻嘻地答应着，都知道小龙女想清点战利品。 众小挑选一处坚硬、平坦的地段，开始搭建帐篷。阿大、阿二、阿三手脚利索的与杰克、小飙一起，用沙钉、风绳拉扯起两座较大的帐篷，一座是孩子们的，另一座则是他们四个大人的。亚伯莱与艾瑞尔、花扭扭埋锅造饭，将沙列支使的团团转。 几个冒险小队望见炊烟袅袅，纷纷聚拢过来，看到四个大人与一堆小孩子在忙活，不禁有些诧异。继而发现这里的地理环境适宜扎营，便各自拉起帐篷宿营。冒险小队之间并无太多防备，毕竟还未觅得宝贝，没有相互攻杀的必要，且前路未卜，谁也不知道能否从谜想古城活着出来，同病相怜的情绪使得冒险队员之间友善了不少。 “兄弟，过来喝口酒？”刀锋冒险队的托德看见阿大搭完帐篷，便对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囊招呼道。 阿大伸头看了看亚伯莱那边，发现饭菜快要做好了，便对托德憨憨的一笑，客气的婉拒了。“今天晚上还会有烙饼卷肉吧，瞧那一张张的烙饼都摆好啦。”阿大暗暗咽下口水，“热气腾腾的大饼卷着微凉的酱肉，再放上把小葱，嚯嚯……”沙列等四人自从吃了亚伯莱他们的饭食，强烈要求入伙，并心甘情愿的为几小驱使，“通往男人的心通过胃”，果然如此。 大漠的傍晚，凉意渐渐涌上来，艾瑞尔升起篝火，小飙和杰克将一口铁锅架起来。亚伯莱从戒子中拿出食材，示意杰克向铁锅中注水，让艾瑞尔用旺火将水烧开，然后一边向锅里放食材一边碎碎念，“小叔，你命不错。我们在市集上买到筒子骨，居然是博擎煌地区的野猪后腿骨，熬出的汤味道更鲜美！小飙，这骨头敲得不错，焯的也好……大骨汤一定要配白萝卜，扭扭，萝卜要去皮切块……老姜，扔进去……神秘的调料——花椒，没见过吧……可惜，没有鸡精，没关系，影响不大……艾瑞尔，盯着点火，再烧开，便改成小火慢炖，两个小时左右，咱们就可以喝上一碗浓浓的萝卜大骨汤喽！” 托德和他的伙伴们看得面面相觑，这是富家子弟大家公子吧，进入沙漠，谁不把水视若生命，他们居然熬汤，熬就熬吧，居然还那么挑剔于味道！ 自己手里拿的是面包夹咸肉，他们手里拿的似乎不是面包，但也是一种面食，冒着热气。一个大汉，应该是仆从吧，拿起这圆形面食，将几块扁肉放进去，还卷起来？唔，吃得好香！ “兄弟，你们吃得是啥？” “烙饼卷肉。” “嗯……能给咱来一个不？”托德有些馋，这两天没吃过一口热乎的，“我用这袋子酒换。”他看那饼挺大张，肉也不少，自己的酒也一般，交换过来不算太亏。 “那饼是我烙的！”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响起，阿大扭脸发现是艾瑞尔，便对托德憨笑一声，攥着饼跑到火堆边盯着火候。 “所以呢……”托德有些茫然地看向艾瑞尔。 “饼是我烙的，肉是亚伯莱酱的，所以，烙饼卷肉1枚金币1份。” 众位冒险队员大惊，继而大怒，不愿意给就不给，何必如此哄抬物价，一张什么劳什子饼，几片肉，要1枚金币？ “你怎么不去抢！”托德咬牙切齿地说。 沙列连咬两口大饼，内心有一丝丝窃喜与满足，“你要知道这饼是龙族小公主亲手烙的，估计100个金币也会给吧。” “艾瑞尔，你练手练了那么多烙饼，给他一张呗。”扭扭小声说。 “那不成，天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艾瑞尔歪头想了想，“蚊子再小也是肉。” 亚伯莱长叹一声，这都哪跟哪呀。随手卷了几张，送过去，“这饼和肉是我家独门秘制，味道倒也特别，各位尝一尝。我姐姐说1枚金币1份，也没多要，主要是那酱肉里的调料比较少见。” 看看眼前小男孩笑嘻嘻递过来的卷饼，托德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过是口吃的，跟孩子们较什么劲生什么气呀。下意识伸手接过，指肚传来一股令人心生温暖的热气，“捏这儿，不然里面的酱肉会掉出来。”小男孩手把手教他，“对，就这么拿着，可以吃啦。” 一口下去，香出了满天繁星…… 二十一 谜想古城 “听到什么声音吗？”睡至半夜，托德被一阵沙沙声吵醒，捅了捅旁边的同伴，“这声音让我头皮发麻！” 同伴一骨碌爬起来，手抄大剑蹿出帐篷，外面人声渐起，夹杂着牲口的嘶鸣，托德也连忙起身，抓起武器冲了出去。 本已暗淡的篝火重又烧旺，人们匆忙间又燃起两座火堆，使得这一片沙漠变的红亮。冒险队员们在这片红亮中大叫大嚷，牵拉骆驼，有些魔法师则向地面上的某种物体施法，但似乎收效甚微。 托德跑过去帮忙安抚受惊的牲畜，大声询问攻击者是谁，有人向昏暗处一指，托德定睛细看，只隐约看见些泛光的甲片，“那是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攻击者的身型似乎并不庞大。 “幽威，是该死的幽威！”一个粗犷的声音大骂，“专门祸害牲畜，大家看护好骆驼啊！”有人向暗处扔过去几个火把，托德看到一只躺倒的骆驼身边趴着四五只生物，即使火把在近前燃烧也不退却，只顾大口撕扯着骆驼肉。 “幽威，昼潜夜出，蜥蜴的身形，蝎子的腿足。”同伴见托德呆望，便小声解释，“别看它们个头不大，一米来长，却比较难对付。” “难对付？” “它们全身覆盖着鳞片，防御性能强，同时行动十分敏捷，瞧那六条腿倒腾得多快！刚才那几位魔法师根本没打中它们。”同伴语速极快的说着，“你护住这两匹骆驼，如果有幽威过来，虚张声势吓唬它们——幽威不吃人。” “干脆去砍！”托德有些热血上头。 “可算了吧你！”同伴白了他一眼，“别说你那剑砍不透它们的鳞甲，单说追，都追不上它！惹恼它，尽管不吃人，咬一口……你看看，仔细看看它们那咬合力！” 幽威嘴里叼着血淋淋的肉块，仰脖吞下去，脑袋微侧，狭长的眼睛往这边瞟瞟，眼神中似乎透出一丝蔑视，小样，还想砍我？ 托德听从同伴建议，将两匹骆驼拉至篝火旁，小心翼翼地警戒，脑子里忽然飘过一个念头，那几个小孩子呢？ 那几个小孩子正打着哈欠站在营帐前看热闹。托德对着阿大喊：“看护好你们的骆驼，小心幽威！”阿大则对他招招手，露出那熟悉的憨笑。“还笑？”托德小声嘟囔，“骆驼被啃，看你们怎么办。这家大人怎么想的，让几个小孩子进沙漠，以为玩游戏呢……哎呦，幽威，幽威过去了！” 幽威让人比较厌烦的一点是，它们好成群结队的出没，几十只幽威协同捕猎，令人防不胜防。四只爬虫发现了亚伯莱的白駞，飞一般奔过来，腿足用力，腾空而起，直扑目标。 “当！”亚伯莱配音，爬虫们撞上了扭扭的“画地为牢”防护，倒翻在地，小飙挥挥手，几枚风刃透壁而出，划向幽威，幽威灵巧地扭动身体，躲避过去。“行啊！”小飙来了精神，“还挺敏捷哈！”钻出防护罩，利用自身的速度再加上白虎教授的步伐，玩起徒手擒幽威的游戏，艾瑞尔、杰克、扭扭拍手笑着给他加油。亚伯莱发现小飙于武道这一块，确实有天赋，身形步伐的结合由起初的生涩，渐至熟练，继而运用自如，并未花费太长时间。八步赶蝉，身体连晃数下赶上幽威，一把揪住它的尾巴，抡起来砸向地面，尽管沙地并不坚硬，也把这东西摔得七荤八素。爬虫站起身形，晃晃脑袋，还未清醒，又被一个风系大嘴巴抽得贴地飞起，撞向正在扯咬骆驼的那一群，速度极快，躲都躲不开，中心开花，四面翻滚，头破血流。 “防御性强？”亚伯莱伸手掩嘴打个哈欠，“那是力道没使够呀。” 小飙已经追打第三只。幽威赖以生存的速度优势没有了，又抗不住打，遂生退意。开始只有一二只扭身逃向黑暗，不久，余下的便也作鸟兽散，保命去也。 “扰人清梦。”亚伯莱转身向营帐走去，边走边对沙列说，“小叔，你守后半夜，向扭扭一样，要始终开着防护罩。” “那个……”沙列羞赧，“我的精神力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亚伯莱拿出一小瓶稀释的“坎水”递给沙列，“累了倦了喝一小口，神奇般的感觉就会出现。” 一个比扭扭的“画地为牢”防护范围小些的防护罩显现，好在把该保护的都罩住了，扭扭挺满意，有人能分担她的工作喽，“以后对小叔要好些，揍他时下手可以轻一点。” 第二天元气满满的众小起床，看见同样精神满满神采奕奕的小叔正带领三名侍卫收拾营地，打包行囊，亚伯莱等几小拿出锅碗，准备早餐。 喝粥时，亚伯莱对沙列说：“您劝劝那些冒险队员，别去古城了，又没有高手坐镇，何必莽撞行事白白送命呢。” 沙列挑起块酱豆腐抹在面包片上，“他们未必听。”见亚伯莱坚持，便耸耸肩，“一会儿我去说说看吧……” 托德和同伴们听了沙列的话，收拾好行囊，向众小微鞠一躬，转身回去。还有些人，则要求加入沙列-亚伯莱冒险小队，众人纷纷上駞，小飙冷酷地说：“能跟上，便加入。” 当然跟不上。等这些人匆匆忙忙收拾好骑上骆驼准备追赶时，才发现沙列-亚伯莱小队的坐骑行进速度看似不快，却已绝尘而去无影无踪了。 白芒突然停下来，伏地听了听，直起身子抖抖毛，“有意思。” “有什么发现？”亚伯莱用意识询问白芒。 “谜想古城就要到了，城里挺热闹，你将碰到新奇的物种，请做好准备。” “你当自己是导游啊！” “风沙，好大的风沙呀！”阿三手指前方叫道。“快下駞，把它们围成一圈，咱们躲到圈子中央去！”阿二紧接着喊。 白駞低吟一声，几匹駞首尾相衔，围成个圈圈趴卧下来，众人倚着各自的駞，艾瑞尔、扭扭、沙列都将“画地为牢”防护罩打开，这些工作刚做完，沙尘暴便铺天盖地的弥漫过来，天地间一片灰黑褐黄，沙砾击打防护罩发出“噗噗剥剥”的声响。 “好富足的土元素呀！”扭扭兴奋地叫着，沙列也咧嘴傻乐。 亚伯莱盘膝而坐，沉入意识海中，坤、艮二卦疯狂吸收着这天地间至正至纯的土元素，风靡云蒸，同样刮起“沙尘暴”，风暴中心，那枚黄色的“蛋”中，时时有电光划过。 正午时分，风暴渐渐平息，众人并不急着前行，干脆吃起午饭，补充体力，杰克站起身，伸个懒腰，突然伸手朝西边指去，“看！” 地平线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土城，在白色的阳光映照之下，非常耀眼。 谜想古城！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是谜想古城，但大家却无比坚定的相信那一定是谜想古城。诡异的白色，让四个大人内心陡地一紧，而众小则兴奋的快速收拾好东西，跳上駞，大叫着冲向古城。 离古城越近，駞的脚步越慢，终于，駞们踢踢踏踏地逡巡不前了。 “駞有预知危险的能力。”亚伯莱拍拍白駞头顶，白駞卧下身子，众小翻身下駞，步行向古城走去。亚伯莱示意駞们原地等待——他们离城门并不很远。 “白芒，我有些头晕，还犯恶心。”亚伯莱心里与白芒交流，“这时候身体可别闹毛病……” “我也有些晕……”白芒停住脚步，“不对劲！” 他们已经站在城门前。 “好多人呀！”扭扭伸长脖子往城里看，“真热闹，路两边商贩……嚯，买什么的都有，一定要好好逛逛。” “你们看左边第三家商铺，钩子上挂着的是哪种野兽的肉，好大一扇，真新鲜，我饿了，咱们去大吃一顿吧！”小飙咂咂嘴。 “那些罐子里盛满了水吧，在这里都能感觉到水元素的荡漾。”杰克笑眯眯地说，“这座城真是一方绿洲。” 这时，从城里出来位年轻的汉子，一身劲装。沙列和侍卫们围上去，“这位兄弟，你手里拿的书是什么？” “有那么吸引人吗？”阿三伸头看小伙子手中的书，“瞧你一路走来头都没抬，写了些啥？” “武技方面的书，只适合我！”小伙子一把将书掩在身后，“城里书店内多的是，你们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想要什么自己去挑，去买！” 亚伯莱看到艾瑞尔来回晃头，还用手反复揉眼睛，连忙问道：“姐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亚伯莱，你看看城里！”艾瑞尔抬手指向城内，“到底有没有人呀？我怎么一会儿看到人来人往，店铺林立，一会儿又是杳无一人，荒凉凄清，到底怎么回事？” 亚伯莱站在城门洞里，看着城内倒塌的房舍，颓圮的篱墙，黄沙漫溢的街道，耳边却传来众小兴奋无比的声音，陡然间觉得汗毛倒竖！ 二十二 拉涅雅三姐妹 亚伯莱看到被风卷起的沙尘四处飞散，空荡荡的城中街道一片破败。那个从城中走出来的青年步伐踉跄，口鼻眼睛均流出鲜血，手中拿着一匹破布，嘴里喃喃自语：“我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武技秘籍啦……别乱碰，走开……城里书店内有各种武技、魔法的书籍，快去吧，晚了就被别人抢走喽……” 亚伯莱又看到扭扭脸上热切的表情，小飙嘴角流下的涎水，杰克眼中期盼的目光，艾瑞尔捶首揉眼满脸痛苦，沙列、侍卫则眉飞色舞满面红光！ 白芒一直留意亚伯莱。 “不用担心！”白芒见亚伯莱皱起眉头，捏紧拳头，便开口安慰，“他们被强大的精神力干扰啦，出现了幻听、幻视。” 迎向亚伯莱疑惑的目光，白芒进一步解释：“城里有擅用精神力的高手，搅乱人的意志，控制人的精神。那个青年武者的神志已经被摧毁，应该是城里人特意放出的‘饵’，尽管我们的精神力被宇宙罡风锤炼过，不至于出现幻觉，但身体还是有头晕、恶心等生理反应，咱们碰上厉害的角色啦！”又转向艾瑞尔等人，“你看，在精神力的打击下，大家的修为高下立判。” 亚伯莱点头赞同，小龙女实景幻象交替出现，证明她潜意识的抗拒精神力比他人高出半筹，杰克、扭扭、小飙不被青年武者诱惑，又比沙列、侍卫高出不少。 “不能让他们进城，咱们可能顾及不到他们的安危！”亚伯莱果断地说道，“把他们带离这股精神力覆盖的区域即可。”白芒出主意，“去駞们待的地方。” 连哄带骗连吓唬带劝，总算让众人掉头往回走，离古城越远，头脑越清醒，等来到駞群前，大家已经完全清醒。 “我做梦了……”扭扭看向亚伯莱，“我们到了那座古城的门口，里面很热闹。”小飙、杰克连忙点头。 “难道我也做梦了？”阿大摩挲着颔下髭须，看向沙列，“我们围着一位武者向他询问书籍的事情，天啊，这梦也太真切了！” “你们被别人的精神力控制啦！”亚伯莱大声说，打断他们的议论，“古城有高手，精神力极强。好好在这里等着，提高警惕注意警戒。我和白芒去古城里探一探。” “不行！”沙列跳着脚的阻止，“开什么玩笑，太危险了！你小子给我老实待着……” “小叔！”亚伯莱抬手止住沙列话头，“爷爷怎么交待您的？” 沙列一怔，亚伯莱扭头看向艾瑞尔，“你现在是沙列-亚伯莱冒险小队队长……”又将扭扭拉过来，“在这里，你的土系魔法得天独厚，协助艾瑞尔姐姐保护好大家。”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小叔不听话就揍他。” 交代完，便和白芒疾步向古城走去，小小的背影，却让众人感觉颇为高大。 古城中的道路并不多，只有条大路通往一座类似金字塔的建筑。大路这边是城门，那边是金字塔，路两侧布满各式坍塌的殿宇、屋舍，满目苍凉。 “注意断壁后面。”白芒低声说，“打开‘画地为牢’吧。” “打开了……”亚伯莱不露痕迹的四处打量，“倒塌的柱子后面也有。”停下来，看看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跟踪，而且，那些断壁、柱子后的生物似乎也没有特别留意这一个小孩一条狗，他们很忙，忙着……啃食尸体。 “蜥蜴人。”白芒冷哼一声，“一群恶心的爬虫。即使两腿直立，依然还是一副爬虫的模样。看看那长尾巴！” 这些蜥蜴人，体高在120厘米至180厘米之间，能够双腿直立行走，全身覆盖着鳞片。 亚伯莱看到一个蜥蜴人趴在那里，两个前肢——实在不想称之为手，按住一截长骨，来回晃着脑袋扯食上面的肉，褐色眼珠往自己这边翻转了一下，“我记得在父亲书房里的一本书上记载过它们。这帮子类人兽生活在沙漠，好腐食，有些会使用火系魔法，还有些能够施放催眠性毒气。” “切……”白芒眯着眼睛，懒得看那些蜥蜴人，“一群懦弱的爬虫，向它们靠近几步，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它们啃食的尸体，应该是被金字塔里那帮子生物迷惑进城的冒险队员。” “那帮子？”亚伯莱吃了一惊。 “你以为，这星球上谁能够独自一人让咱们强大的精神力受到波动？” 一人一犬，离金字塔越来越近，这座建筑物既不高大也不恢宏，更没有什么气势，非常普通。亚伯莱禁不住摇头慨叹：“太糊弄事儿了，豆腐渣金字塔呀。还好，台阶既不高也不长，最讨厌爬楼梯……那么，白芒兄，请吧。” 小小的人儿和威猛的狗狗，说说笑笑拾级而上，殊不知，他们俩都忍受着头疼，故作轻松呢。 塔顶有一座殿宇，“连块门板都没有，真够简陋！”亚伯莱嘟囔着，“门槛倒修得挺高。” 殿宇内空空荡荡，就是一间树立着九根大柱子的空屋子。 “咦，一个小孩一条狗？” “奇怪，这两只怎么混进来的！” “啊哈，嫩嫩的肉。” 三个声音从殿宇前方传来，声音中使用了妩媚、严厉、诱惑等诸多复杂情绪的语气，极其富有感染力，亚伯莱与白芒听得心神一荡！ 不知不觉，一人一犬已经来到大殿正中，他们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身前大约三十米处，并排排列着三个沙坑，每个坑中都有一位美女，她们长相完全一样，可以说是三胞胎。三位美女胸部以下隐在坑中，露出来的部位，足以吸引任何种族的雄性。 “三位姐姐好漂亮呀！”亚伯莱感叹，态度真诚，他在精神上也被深深吸引，可惜身体还处于“有心无力”的年龄阶段。 三位女性听到赞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真是风情万种。 “小弟弟也很帅气呢。”左边的一位美女说道，“小孩子最是纯真，不会撒谎，你的赞美我们收下！作为报答，便不让外面那些恶心的蜥蜴人吃掉你们啦，我们会把你和你的宠物风干，放入配殿。” 冷冰冰的内容使亚伯莱内心陡地一紧，意识海中的太极八卦光芒乍现，亚伯莱的神智瞬间清醒。但是，脸上仍显出一副茫然神色，有些木木地问：“怎么称呼漂亮的姐姐们呢，嗯，三位姐姐越看越漂亮……” “你称我们为拉涅雅姐姐吧。”右边的一位美女笑吟吟地回答。 “三位姐姐都叫拉涅雅吗？”亚伯莱假作天真的问，“我叫拉涅雅姐姐时，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叫哪一位呢？” “很简单呀……”右面的美女刚想解释，却被中间那位美女冷硬地打断，“你没有机会再叫姐姐了，我们不需要被死人叫姐姐！”又侧过头对两旁美女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再问一遍，他们怎么混进来的！” “大姐，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左侧美女说，“孩子心地洁净，心无旁鹫无欲无求，能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可能呀……” “我同意二姐的说法。”右侧那位也急急开口，“至于那条宠物狗……低等生物是无知无识的……” “总有些不合逻辑的古怪之处！”中间的大姐双眉紧蹙，“不能掉以轻心，妹妹们，不能掉以轻心啊！”严厉的语气放缓，但语速却加快了，“一百多年前，咱们这座拉涅雅城突然陷入大风沙中，短短时间便被湮没，我们在地底下的生活是多么窘迫与困苦，你们难道都忘了？” 她的两个妹妹脸上露出难过与惊恐的表情，二姐喃喃地说：“多亏拉涅雅城人数众多，多亏蜥蜴人数量也不少。” 亚伯莱与白芒愣愣地戳在那里，假装木头人，却听得头皮发麻。 “不到二百年的时间，便没有人记得当年繁华的拉涅雅城，没有人记得号称‘沙漠绿洲’的拉涅雅城。尽管当年我们三姐妹行事低调，但在这片沙域也算一号人物。‘灵魂收割者’如此响当当的名号如今还有谁知道！” “当年的手下败将，现在却能与我们斗个旗鼓相当！”三妹有些不服气。 “过了一百多年暗无天光的日子，又是一场大风暴带我们脱离困境终见天日。然而，我们的经历已成历史，拉涅雅城也成为谜想古城。这也算是好事儿，没有人再会想起当年的大漠三姐妹，倒方便咱们行事。咱们的身形太难化为人身，一定要摄取足够多的精神力，食用足够多的血食方能化形成功。正如三妹所言，连当年的手下败将卜滋如今都能与我们打成平手，嘿！你们再想想，从那些冒险者记忆中攫取的魔法或武技，无不比一百多年前丰富精深。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要谨慎呀！” “听姐姐的。”三妹点头，“一旦化为人形，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让这里彻底变成历史。”二姐也说，“在这之前，便如大姐所言，尚需谨慎小心，不能麻痹大意。但，这个小孩子……” “他们已经傻了吧。”三妹说，“毕竟在我们近前待了这么久。小弟弟……”转头对亚伯莱露出璀璨的笑容，“我要看看你的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呦，是不是想今天还没有吃到糖块呀？没关系，姐姐这里有哟。” “白芒，我想看看她们如何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兴风作浪。我会放松身心，但是……”亚伯莱地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心，“你要帮我护住这方寸之地。” 二十三 后土 “奇怪啊……”三妹的精神力退出亚伯莱的意识，“这小孩子的皮囊下似乎有个成熟的灵魂，他对于我的诱惑完全没有反应。” “她诱惑你什么了？”白芒心底里问亚伯莱。 “她说她能满足我的糖果欲念，一天想吃多少糖果就能吃多少糖果，想吃多大块的糖果就能吃到多大块的糖果，她想齁死我呀！”亚伯莱愤愤的说着，“我看到无数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糖块在眼前闪现……等等，我明白啦，这三妹能激发人内心的贪婪！” “我就说他们有古怪！”大姐冷哼，“一齐去看看。” 亚伯莱意识中突然出现三位大美女。不过，美女的身形很奇怪，胸部往上是美女，正如殿宇沙坑中形象，但胸部以下却是兽形，躯干似狮，四肢似猫，皮肤却像蛇。“美女狮猫蛇呀！”亚伯莱暗自咋舌。 “小弟弟不喜欢糖果，那么这些呢？”二姐娇媚开口，美女、金钱、书籍、美食，各色式样一一划过眼前，亚伯莱目不暇接，终于克制不住，伸手向书籍抓去，拿出其中一本专心翻阅。 “咦？”大姐诧异不止，“居然……内心居然充满了求知欲！这，这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心智啊，我来试试。” 亚伯莱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手舞旗帜，后面跟随千军万马，一座座城池被攻陷，一个个领主俯首称臣。他下马，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直接坐上正中的宝座，无数魔法师、武士单膝跪地，齐齐呼喊：“我主万岁！”并纷纷宣誓效忠。 亚伯莱毫无反应，只在津津有味地阅读，尽管那本书上一个字也没有。 大姐不由自主地用猫爪挠挠头，“我的‘野心’蛊惑，三妹的‘贪婪’引诱对他都不起作用。二妹的‘情欲’攻势，只有其中的‘求知欲’能勾住他……你们怎么看？” “一个废物，无用之徒。” “没有威胁。” 亚伯莱的身体渐渐冰凉，唯有心头尚有一团热气。白芒在内心呼喊他，也无反应。拉涅雅三姐妹与亚伯莱好似定格一般，动也不动的僵在那里，白芒兜转两圈，甚至咬了亚伯莱一口，这位小主人依然没有反应，不由得焦躁起来，陡然显出本体，仰天长吟，做狮子吼，洪钟大吕之音直指人心，调伏众生，慑服邪异。 亚伯莱意识中的拉涅雅三姐妹身形剧颤，渐渐虚化，直至消失，沙坑中的三姐妹惊醒过来，齐齐喷出口鲜血。 “你是谁！”大姐盯住谛听，嘶声喝问，音调中夹杂丝丝恐慌，太可怕了，那一声吟啸，振聋发聩，三姐妹心神俱伤。谛听并不搭理大姐，又化回犬形，趴俯在亚伯莱脚旁，刚才那一吼，拼尽全力，以他现在的修为，有些勉强，无力再应对三姐妹。 亚伯莱回过心神，哈哈大笑！方才沉浸于幻相，仿佛过去千万年……星球不停转动……时间似乎静止，千万个世纪飞逝而过，实际呢，只过去一两分钟。 二姐忍耐着心口的烦闷，出声询问：“一本无字之书，你却看得入迷，看到什么了？” “沧海桑田，世事多变。观宇宙之大，察品类之盛，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听不懂……” “蝇营狗苟拜尘谄事，天下熙熙无外乎利，然，终有那高风峻节怀瑾握瑜之辈成为人类脊梁。” “听不懂……” “我呢……神游太虚胸涵沧海，此心常与天地通，陶吾真兮适吾性，道义合时行身世。” “完全听不懂！”三姐妹头更疼，胸口更加烦闷。 殊不知，亚伯莱也不舒服，意识海中电闪雷鸣，风云搅动，使他头晕目眩，心焦气躁。倚着白芒坐下，暗暗调整呼吸，收摄心神。一时间，偌大的殿宇，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其它响动。 “大姐……”过了一会儿，拉涅雅三妹有气无力地叫道，“你能爬出沙坑吗？我看那二只似乎也很虚弱，过去咬死他们。” 大姐用猫爪按住沙坑边缘往上撑，累得呼哧带喘，最终跌回坑内，“不行啊……” 二姐却悄无声息的从坑洞里爬出来，四肢趴俯在地，呼出的气息吹拂着沙面。 “二姐！”三妹兴奋地叫道，似乎所有的不适都已消失，“先咬死那只白狗，它太可怕啦！” 二姐颤巍巍地走向那一人一犬，但很明显，目标是白芒，沙哑着嗓子道：“我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狗还是其它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将我们精神的沟通打断，于我们而言是多么痛苦！” 白芒眯着眼睛看向她，突然用拉沙帝国的语言说道：“精神的沟通？好美妙的词汇，应该是精神力的入侵吧。” “啊哈！”二姐气喘吁吁地笑道，“你居然会说人话，太好啦，撕咬皮肉时，你的惨嚎将是最动听的乐声。” 此时，亚伯莱突然张开双眼，面带微笑看向渐渐走进的二姐。 “小屁孩，看什么看！” “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亚伯莱轻声说道，“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刹那间，整个殿宇弥漫出一种黄色光芒，柔和中带有一股霸气。沙是黄色的，柱子是黄色的，墙壁是黄色的，整个天地间充斥着黄色，便从这片黄色中，走出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孩子。女子面容姣好，风姿绰约，年轻的容颜中却含有一丝沧桑历尽后的荣宠不惊的神情。缓步上前，轻瞟二姐一眼，冲她挥挥衣袖，二姐便像球似的翻滚而去，准确地跌回费了半天劲儿爬出的那个坑洞。 女子面向亚伯莱揖礼，轻声言道：“奴家后土，拜见吾主。” 亚伯莱蹭的从地上蹦起来——不适感已完全消失，连连摆手，“万万不敢这么称呼，叫我亚伯莱即可。” 后土抿嘴一乐，“还是称小公子吧……”继而脸色一整，转向三姐妹，粉面含威，眼神轻蔑，“灵魂收割者？好大的口气，不过比别人活得长一点而已。以我看啊，不过是土鸡瓦狗孤雏腐鼠罢了！” 姐真厉害，说的还是拉沙帝国古文言，亚伯莱竖起大指赞叹。 三姐妹羞愧难当，互相对视一眼，咬牙运起精神力向后土袭来，后土哂笑，高声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霞护吾身。”其音至大至正，瞬间冲散了三姐妹那残损的精神力，由磅礴的气势所裹挟狠砸过去，拉涅雅三姐妹避无可避闪无可闪，浑身颤抖，眼珠翻白，口吐白沫，晕死于坑洞之中。 “幺么小丑，哪堪一击。” 青、白、红、黑四光闪耀，句芒、蓐收、祝融、玄冥齐齐现身，各据东西南北四方，将后土围拢于中。后土面带微笑，团团行礼，“没想到我们于此星球再聚，真乃一大幸事。” “大姐风采依旧，似乎还年轻了些。”祝融喜笑颜开，蹦跳着说。 “皮猴。”后土点点他，宠溺地说，“不过是副皮囊。” 亚伯莱看“五行”聊得热烈暂时顾不上自己，便沉入意识海。但见意识海中阴阳明五行与八卦具备，勾连吞吐，包孕万物，澄澈清朗，气象万千，不禁心底欢喜无限。 退出意识海，仔细端详着这位最后现身的后土，心中与白芒交流，“学者们对于后土的性别始终有所争论，今天算是盖棺定论啦！” “你呢，之前认为后土是男是女？” “我一直认为后土是女性神。抛开什么‘母系氏族最后的神只’之类的理论不谈，咱们单单爱说’大地母亲‘，据此，后土在人类意识中也应该是女性呀！” 白芒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相较于性别，我之前更好奇后土会以什么形象出现。”亚伯莱手抚下巴，“你看，句芒鸟形，蓐收虎形，祝融猴形，玄冥为元素体，万没想到，从我身体里会走出一位人形……” 白芒咧咧嘴，“后土人形的时候多些，尽管不少人坚持认为她应该是人面蛇身。” 亚伯莱看到“五行”说说笑笑向他走来，忙迎上前去。后土招呼道：“没必要在这座城中停留了，去找你的同伴吧。”见亚伯莱看向拉涅雅三姐妹，便慢声解释，“刚才她们向我发动的精神力攻击，实则强弩之末，对自身损伤极大。反击时，我便顺手废了三只的修为，留此自生自灭吧。” 亚伯莱点点头，并不同情。三姐妹杀戮太重，必遭报应。 众人谈笑着向城外走去，那些蜥蜴人似乎觉察到强者的存在，早已闪的无影无踪。 “后土姐……”亚伯莱犹豫一番，还是问出口，“史料有不同记载，一会儿说您是炎帝后裔，一会儿又说是黄帝佐官，还有的文献称您为幽冥的统治者，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后土笑着摸了摸亚伯莱的头顶，又捏捏他的尖耳朵，柔声道：“我的身份？是你姐姐呀。” 亚伯莱也笑了，还未从“求知欲”中跳出来呢。何必过于执着冷冰冰的书本文字呢，眼前这活生生的人才最为重要。 “后，君也，位居中，统领四行。”蓐收对亚伯莱说道，“她不仅是你姐姐，也是我们的大姐。” 二十四 小龙女随笔 （一） 今天见到了亚伯莱弟弟的小叔沙列，一位有点神经质的人类。四级土系魔法师的修为，对于人类而言已经相当了不起啦。小叔在我面前比较拘谨，他知道我的身份。既想凭借侄子的关系和我亲近些，又囿于贵族的传统理念见面时便不由自主的显出毕恭毕敬的态度，于是，用亚伯莱的话说便是......拧巴，极其拧巴。后来，小叔干脆对我避而不见，我俩都松了口气。亚伯莱则把这一切当笑话看，可恶的弟弟。 亚伯莱自从得知自己有一个妹妹后，便有些想回家啦。在这之前，我觉得他似乎并不是很想家。家人对他是一种责任，是需要照顾的对象，此外则很少存在什么其它感情。这个妹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些家庭观念，加进了某些东西，以至于他不再压抑对家的思念。挺好，我也想家了，很想很想，所以，我估计这次沙漠探险结束的时间比海洋之行还要短。 （二） 谜想古城，这个名字好似磁石一般，吸引无数冒险队前往，亚伯莱怎么说的？“那古城就似一块烂肉，我们便是些逐臭之蝇。”真恶心。 亚伯莱召唤出来的駞，奔行迅速，又无颠簸之感，还能准确地找到水源——尽管我们并不缺水。这种生物为枯燥的旅行带来不少乐趣，小叔提议将之称为“沙漠之宝”，我们一致赞同。 （三） 一路上碰到不少冒险队伍，很不喜欢他们的眼神，看到我们先是惊讶，然后便眼珠乱转，明显在打些坏主意！ 扎营时，会碰到其他的冒险队。通常，他们会压制住内心的恶念与我们和平相处，往往最后处得还算不错。交换些吃喝，聊聊时事趣闻，也能让这两年多消息相对闭塞的我们，增长不少见识。 当然也会碰到些蛮横无理的人类，要么仗着人多，要么自以为实力强大，总想抢劫掠夺我们，这时候，我们便会让小叔出场练手。亚伯莱评价，一路下来小叔对魔法的领悟比以前强多了，运用起来越发得心应手，果然实践是提高身手的必要途径。 不过，人心是所有物种中最为险恶的存在。 （四） 一阵沙尘暴后，我们看见了白色的谜想古城。我从来没想过，白色居然能成为如此惨淡的颜色，也没想到，会有一种颜色让我感到恐惧。 离城池愈近，恐惧感愈强，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说：“不要靠近，赶紧离开！”駞似乎预感到危险，不管我如何驱使，一步也不往前走，我也想停步不前，可是弟弟安排好駞，依然继续前行。“不能让亚伯莱一人面对危险。”这便是我当时的念头，自然而然的跟上他的步伐。到达城门口时便出现了难受的感觉，一会儿望见城里是热闹的市集，一会儿又空无一人，头疼欲裂，烦闷欲呕。我觉得思想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它让我想什么我就必须要想什么。凭什么！我要自己想！于是，运起全部精力与这股力量抗衡。坚持一阵，好累啊......真想放弃，可担心一松劲儿便会沉入无底的深渊……亚伯莱挽着我走，我好像拉着扭扭呢……突然间，脑子便清醒过来，左右看看，发现又回到駞们聚集的地方。亚伯莱说我们被别人的精神力所控制，我暗自惊诧，好厉害的人物，能让我、杰克、扭扭、小飙、沙列叔叔同时中招，必非等闲之辈！但还不是弟弟的对手。弟弟让我充当队长，交代些防备事宜，便与白芒重返古城。小叔担心亚伯莱，我们却更担心自己。一直以来，亚伯莱都是主心骨，现在主心骨不在，我们均有些提不起精神。扭扭“逼迫”小叔打开“画地为牢”防护罩，其他人则整理行囊，搭建营帐。 （五） 跟随亚伯莱回来的是一位大姐姐，穿着很奇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她也是黑发乌睛，与亚伯莱一样。开始时，我们未曾仔细观察，只以为她是谜想古城中的人物，后来经弟弟介绍，方才知晓是与句芒、蓐收来自同一地方的后土姐姐。亚伯莱说后土姐姐是土系魔法师，难怪扭扭一见之下便与之极其亲热，好似认识了一辈子的朋友——不对，更像小辈向长辈撒娇——原来是有元素的牵连。小叔也想上前搭讪，后土姐姐看看他，“四级土系魔法师，弱了些。”摸摸扭扭的脑袋，指点沙列，“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便会成为五级魔法师。你的汗水足够了，但毫无灵感，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升不上五级。”小叔被打击得十分颓废。 后土大姐姐又把我拉近怀里，轻声说道：“我们的龙族小公主灵感满满又十分努力，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呢。”哇，本想矜持一些，但还是笑得合不拢嘴，用扭扭那小妮子的话说便是“乐成个大傻子啦”。 （六） 后土姐姐的存在，令那几个大男人颇不自在，他们会不由自主的听从姐姐的吩咐，鞍前马后，惟命是从。姐姐悄悄对我和扭扭说这叫“女王范”，好崇拜！ 后土姐姐的方向感极强，指挥駞一路奔向东南，她对亚伯莱说这是离开瀚海沙漠最近的道路。她对于一路上所碰到的魔兽都比较好奇，“没见过的物种。这片土地好神奇，居然孕育出如此多样如此奇特的生物。”她曾对亚伯莱感慨，亚伯莱则说：“只要不弄死，随便你怎么研究。”于是，后土姐姐在我们面前展示出了妙到毫巅的魔法应用手法。 “大姐姐，蜥蜴人跑得太快，逮不住。”扭扭向后土姐姐抱怨。 后土姐姐一抬手，沙堆里钻出个巨大的土元素人，两步追上蜥蜴人，一巴掌将之拍在沙中。“扭扭，在土元素如此丰沛的地方，你要能捏合元素，使之变成你想要或需要的东西。施展魔法，也要有想象力。” 扭扭开始捏合出各种奇形怪状不知所云的东西，后土姐说她的控制力还差些。我勉强能捏出个土龙，沙列小叔只有眼巴巴干看着的份儿，他还没有能役使元素的能力。 （七） 今天碰到了一个大家伙，也是我们龙族的一支，喜欢待在干燥的地域，没想到在瀚海沙漠中见面。 双头双尾龙，体长七米左右，巨大的蝙蝠翅张开，遮天蔽日。说来好笑，如此庞然大物一开始时我们并未发现，登上一个沙丘，向下张望，好家伙，下面的沙坑中盘着一大坨黄色物体，两个脑袋分别隐在两翅下，睡得正酣。可能没什么天敌的缘故，警惕性不是很高，我们攀登沙丘时的说笑声都没吵醒它。 我向大家介绍了双头双尾龙，并告诉同伴们要注意它的毒液，这种龙体内含有剧毒，它的唾液是致命的。正说着，这家伙突然间张开双翅，两个头齐齐昂起，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向我们吐出一大滩液体。扭扭反应很快，迅速张开防护罩，黏稠的液体粘在“画地为牢”上，发出滋滋声响。 “你好大的胆子！”我非常生气，感觉它有失龙族的体面。 “在这片沙漠，我安斐忒拜的胆子一直不小。”它懒洋洋的回答，两个脑袋同时打了个哈欠。 我正想亮明身份，让它收敛一些。后土姐姐摇摇头，左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说：“强者从来都是谦逊谨慎的，只有伪强者才自以为是的叫嚣，不过是个四级魔兽……”右手向下一翻，我们脚底一阵剧烈晃动，“地覆天翻。”姐姐轻笑着说，“低版本的。”等我们站稳身形，发现眼前的大沙坑已成平地，安婓忒拜晃着脑袋干呕着，眼泪汪汪地看向我们。 “你们好像很爱玩一个游戏……”后土姐姐微笑着对亚伯莱说，“让它花钱买命吧。” （八） “需要培养出几个厨子，来拯救你的胃。”有一天，后土姐姐放下碗筷对亚伯莱感慨。我们都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姐姐。 “这……这还不好吃吗？”沙列小叔叉着碗中的饺子吃惊地问。 后土姐姐摇摇头，“不好吃。你们觉得好吃，只是以前没接触过这种做法，吃着新鲜，其实味道挺一般的。” 亚伯莱脸有些红，挠挠头，“我做饭的手艺确实差些……呵呵……果腹，仅够果腹而已。” 姐姐向亚伯莱要了几样食材，来到阿大他们砌的土灶前，一阵煎炒烹炸，“尝尝我做的这几个家常菜吧。” 弟弟亚伯莱的动作最快，一道残影，他已经来到那几盘菜前，还逐一辨认，“青椒土豆丝、肉末茄子、土豆牛肉，这是啥菜？青红椒、鸡蛋、五花肉，嗯……一碗香！”搓搓双手，满脸兴奋，“扭扭，帮我再盛碗米饭。大家都过来品尝，后土姐姐的厨艺，真不是盖的！”弟弟只要一高兴，就会蹦出一些我们听不懂而他称之为“土语”的词汇。 （九） 瀚海之行，我们都折服于后土姐姐。折服于她那明丽夺目的外貌，折服于她那尊贵雍容的气度，折服于她那超凡入妙的魔法水平，还折服于臻于化境的厨艺。天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超群绝伦之人？我感觉这次的探险之旅好短——我的胃也有同感。 二十五 卜滋 极端特殊的环境下，五行也会感觉不适。比如，海洋上，句芒、蓐收、祝融就爱待在意识海中，而在沙漠，尽管五行聚齐，但只有后土始终跟随亚伯莱，那“四行”醉土！ “我们去找强大的存在，然后让你小叔揍他！”后土兴致勃勃的在前面领路。 沙列嘴角向下耷拉，露出副苦相。扭扭之前动不动就要“揍小叔”，更多的只是说说而已，后土可不是。她认为沙列的修为将阿法萨家族的平均水平拉低了。“如果你是别的什么系魔法师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土系！这种水平，我不能接受！”一天到晚对沙列进行“特训”。有魔兽小叔上，没魔兽便让艾瑞尔、扭扭塑造出土元素生物与小叔对战。 “其实，我的修为在这个世上并不算低……容我慢慢领悟土系魔法的奥妙。”又一次灰头土脸后，沙列向后土哀求。 “沙列，抓紧时间练习吧！”后土并不看那可怜兮兮的面庞，“咱们快离开大漠了，脱离如此特殊的有利于土系魔法师修炼的环境，再想让自己的修为迅速提升，事倍功半。” “过段时间，再回到这里练习呗……”沙列小声嘟囔。 后土白了他一眼，双手快速塑出两个土元素人，“谁还有时间陪你来？就你这水平在大漠中活不过两天！”指指人偶，“接招吧。” “后土领着咱们直奔桑坦顿沙丘呢。”白芒告诉亚伯莱，亚伯莱则望向小叔，目光中充满同情。 桑坦顿名曰沙丘，却是绿洲，位于瀚海沙漠的东南部。众人离开谜想古城，疾行八天，翻过面前的好大的沙山，突然，大片绿色闯入眼帘。 “小叔先请。”后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前去探路。 “您想想……”沙列试图与后土讲道理，“这八天急行军的过程中，我始终不停地进行着您所谓的‘特训’，如今身心俱疲，精神力枯竭，需要的是休息和您的同情心……” 后土静静地看着他。 沙列张了张嘴，却未再发出声音，认命的双脚一磕駞肋，冲下沙丘，阿大等三位侍从要跟过去，却被后土拦住，“你们修为太低，殿后吧。” 太打击人了！ 好一片茂密的树林，穿行其中，清风拂面，凉爽舒适，那股子燥热被隔绝在绿洲之外。意识海中的“四行”感觉到外在环境的变化，纷纷现身。 “终于见到点绿啦。”句芒最兴奋，振翅飞上枝头，“这种树木根系发达，且有较强的储水功能，很适合在沙漠地区生长。” 祝融也缘木而上，在桠枝间荡来荡去，一刻也不消停，倒是蓐收与玄冥，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太安静了！” 这片林子很安静，一点鸟鸣兽啼的声音都没有，“没有树人。”句芒对亚伯莱说，“别看林子挺大树挺多。” “林子里的小径是人为铺就的。”艾瑞尔正说着便发现前面透射出缕缕光线，“到头了……”出了树林，眼前蓦地显出一大汪池水，潮湿的空气浸润着干燥的皮肤，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里的主人也算胸有沟壑，环境构建不错。”后土坐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左右张望。 “主人也不出来待客。”祝融从树上荡下。 “估计他没想到五大凶地之一的桑坦顿，一天之内居然进来这么多人。”白芒咧咧嘴“笑”了一下，用拉沙话说，“他有些害怕。” “不错，我确实有些害怕。”半空中传来不太宏亮的声音，一股振翅带出的热风从头上掠过，随即，一位体高3米，长着人的身躯，背生双翅，头为犬首，手似狮爪腿似鹫足，拖着粗粗的蝎子尾的生物落到众人面前。 “长得好复杂呀！”亚伯莱感叹。 “我确实有些害怕。”那生物又重复了一遍，不如说又强调了一遍，“多少年来没有任何生物敢接近桑坦顿沙丘，今天站在这里的诸位……”眼神从五行、众小面上划过，自动忽略了那四个人类，“都不简单呀！” “尤其是你还受着伤。”后土笑吟吟的补充了一句。 “他显出本体便是想震慑咱们。”蓐收冷冰冰的接着说，“心里虚的慌啊……” 玄冥探过头看看，“咦？精神力受损啦。” “什么都瞒不过诸位。”生物点点头，双翅由后向前拢住自己，滴溜溜转动身形，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一位身高2米，皮肤褐黄的大汉。 祝融摇摇头，用很失望的语气说道：“本来还想让咱们的小叔跟他过过招呢，打不了喽。” “受伤的他，小叔也打不过。”句芒晃晃脑袋，“两个小叔都打不过。” 沙列觉得自己也很受伤。 “在下卜滋。”大汉手抚前胸，微微鞠躬，“桑坦顿沙丘之主，不知各位大驾光临，意欲何为。” “原本想与你交流交流魔法心得，却不想贵体有恙，实在遗憾。”后土说，“毕竟五级土系魔法高手，难得一见呢。” 卜滋心神一震，还未接口，就听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卜滋伯伯，听说您振动双翅，可以形成热风暴啊。” 卜滋有些纳闷，这小姑娘听谁说的，居然说得那么准。小姑娘艾瑞尔当然是听龙族长老们说的。 一个憨憨的男声慢悠悠补充道：“卜滋伯伯双翅上有病毒呢，这些病毒会随着热风暴播散，带来疾病。” 卜滋惊得目瞪口呆，若说之前还想交交手，现在则彻底熄了念头，打什么打呀，三个人几句话便将他的底牌掀翻。众小看着卜滋张着足以吞下鸡蛋的嘴，暗笑不已。杰克的生机之气对各种毒素异常敏感，发觉他翅上的病毒然后略加推理说出那番话，没什么稀奇吧。 卜滋定定心神，重新深鞠一躬，“几位年纪轻轻，目光却如此老辣，唉……到底是我坐井观天，固步自封，小觑天下英雄。”语气中含有些心灰意懒的意味。 “得了吧，别摆出一副小儿女姿态。”后土摆摆手，“似我等这般的英雄天下也没几个！”艾瑞尔、杰克、花扭扭、小飙四位听闻此语，真乃“一字之褒，荣于华衮”，刹那间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亚伯莱心中一动，问卜滋道：“您精神力受损？”看他点头，马上追问：“您是不是去了谜想古城。” 卜滋长叹一声：“一百多年前，它叫拉涅雅城，城里的三姐妹是操控精神力的高手，我曾与她们一战，以一敌三不是对手。三姐妹作恶多端遭了天谴，拉涅雅城埋入沙中……” “城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倒霉，天谴也不能滥杀无辜呀。”扭扭小声说。 “天谴当然不会滥杀无辜。你想想，能在城里生活的人，与拉涅雅三姐妹和平相处的人，会是良善之辈吗，都是些为虎作伥之徒。”卜滋恨恨地说。 扭扭点点头表示理解。卜滋缓口气接着说：“那座城一出现，我便觉察到了。探看时又撞上三姐妹，一通好打。热风暴、病毒对她们无用，土系魔法的连续施用可以阻碍她们的精神力攻击，相持半日，貌似打成平手，其实我的精神力还是受到伤害。硬撑着离开古城，回到桑坦顿，修养至今却还未恢复啊……” 亚伯莱指了指后土，对卜滋说：“你要感谢她，她把怪胎三姐妹整成了白痴三姐妹。” “她们……死了？” “我们不杀生……生不如死吧……” 卜滋正了正面部表情，让自己显得庄重些，“还未知晓各位名姓，实在显得我很不懂礼数。”他更多时候看向后土。 众人纷纷报上名号，亚伯莱心里对白芒说：“我敢打赌，他只记住了后土姐姐一人。” “您那满头乌发令我着迷，您那墨色双眸令我沉醉。”卜滋突然对后土吐露真情，“不知您是否愿意一起与我生活在这片还算美丽的绿洲之中？” 亚伯莱惊诧的与白芒对视，转而又看向祝融，白芒秒懂，“你是想说这卜滋也太猴急了吧！” 后土则对卜滋微微一笑，轻柔地问：“我很漂亮？” “很漂亮！”卜滋愣愣回答。 后土双眸精光大盛，“你再看呢？” 卜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蹬蹬蹬倒退几步，身形摇晃，嗓音沙哑，“天啊，骷髅，骨头……骨头架子啊！” 后土眨眨眼，双手一挥，卜滋回过神，晃晃脑袋，“我刚才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是用精神力告诉你红颜枯骨皆是虚妄。” “什么意思？” 亚伯莱叹口气，对武夫拽啥子文呀，“她不同意您的提议。” “为什么呀？”百余年来高高在上的卜滋早已忘记被人拒绝的滋味，禁不住追问。 站在亚伯莱的身后，后土双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我要帮助我家的小公子做很多很多事情，哪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这种话休要再提！”扭头对玄冥说，“我刚才那一下让他的精神力再度受损，伤势加重，帮他治治吧。” 二十六 五行城 卜滋一路将众人送出瀚海沙漠。当然，主要目的是想和后土多相处些时日，希望她能够发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进而改变初衷，留在桑坦顿沙丘，从此过上“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 然而，这注定仅是卜滋的梦想。即使是对后土的喜爱之情也不能让他离开大漠，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湿润的空气会使我的身体刺痒。”卜滋一脸认真的向后土解释，“您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抱歉。”后土摆摆手，“或许我还会来拜访你，或许你会来寻找我，谁知道呢？有缘再见吧！”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这段日子，咱们的物资消耗极大。”小龙女察视后勤储备，“卜滋伯伯太能吃了。” “也太能喝啦，无论是茶还是酒。”沙列小声嘟囔。 “好啦好啦……”亚伯莱轻拍小龙女的胳膊安慰她，“人家可给了不少宝贝，再次满足你睡在亮晶晶上面的愿望，吃点喝点算个啥。” “那是杰克给他治病的诊费。”小龙女撇撇嘴，“正儿八经的花钱买命。” 众人说笑前行，发现地势趋于平坦，土质也发生改变，植被丰富起来，“我们已经彻底离开瀚海大漠了。”后土宣布。 “瀚海之行历时三个多月。”小龙女翻看自己的笔记，“历练时间最短。” 亚伯莱已经为众人更换了坐骑——骐马，小叔的最爱。沙列骑在马上，左顾右盼意气风发，渐渐看见了不少帐篷，袅袅炊烟从中升起，隐隐听闻鸡鸣狗吠，大家意识到重又返回以人为主要种群的环境了。 “亚伯莱，警醒些。”沙列突然说，“这地方便是我曾说过的游牧部族聚集地，他们不仅剽悍而且狡猾，一定要小心。” “前方有一座……城池？”亚伯莱尚未开口，小飙插话进来，“那是城吧？”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垣墙低矮，大门简陋的小城，很破败。那城墙简直便是摆设，多处破损，好似一张纸上被戳了无数窟窿，灰扑扑的，一阵狂风就会让它彻底坍圮。 “可别小看这座城。”沙列看众小撇嘴，连忙说，“传言平原上几股势力的总部都设置在城中。”看到大家的表情由不屑转为惊讶，沙列颇为自己的博闻而得意，“游牧部落的人称此城为‘索那迪坎尼哈维特’，译成西拿话是‘混沌’的意思。” “混沌吗？”后土微微沉吟，双手连挥，在面前的土地上堆出一座沙盘，“你们看这座城的地理位置。它的西部、北部、东北部三面环山，南部、东南部为平原地貌……”又摊开地图，“发源于西部与东北部的两条河水分别从城前流过，一路向南注入南海。”抖抖地图，“这座城位于山地与平原的交汇处，集山脉之险峻，河流之幽静，平原之肥沃于一身，‘前有照，后有靠，两边有抱’呀……”折好地图，扔给沙列，嘴里赞叹不已，“真乃藏风蓄水之吉地！” 亚伯莱点指自己的脑袋瓜，又指指后土，对大家说：“姐姐有想法了，估计要上大动作！” 后土莞尔一笑，“小公子最了解我。麻烦让那‘四行’现身吧，我们开个小会。” “小会”的结果让沙列目瞪口呆，后土指着那座小城说：“我们需要它。它将成为亚伯莱的私有财产。” 沙列抱住脑袋，“那将会成为阿法萨家族的大麻烦呀！” “你错了！”后土指指自己，又指了一下身后的“四行”，“我们是麻烦终结者，一直都是。” 纵马进入小城，城中那泥泞的小道，破烂的屋舍，还有污浊的含有腐烂味道的气味让众人皱起眉头。“看来要好好规划一下。”后土左张右望，“这个小城全部推倒，在此基础上建立城主府，以城主府邸为中心，扩张二十倍，重起一座城池。” 亚伯莱摩挲着下巴，无视那些从屋内壁角偷瞄过来的眼光，点点头，“后土姐的提议可行。第一，此地风水极佳，适合建城；第二，小叔说过，这个地方处于拉沙与西拿两不管的区域，极易建立第三方势力；第三，原住民尽管狡猾剽悍但结构松散，无组织无纪律，一战可擒，不足为虑；第四，我们尽管人少，但实力强劲，另外，财力也异常雄厚，建造十座城池都绰绰有余。”又看向沙列，“最后一条，小叔，狡兔三窟得免其死。现在阿法萨家族凭我母亲的关系，于森林精灵处得有一‘窟’，尚不保险，此城一旦建好，三窟已就，可高枕无忧！” “一座城啊！”沙列慨叹，“哪有那么容易建好！” “也没多难！”后土领着众人来到一座相对干净，看着顺眼的大宅子前，众人纷纷下马，后土前导，好似她是主人一般，推开门请大家入内，同时对玄冥使了个眼色。玄冥双手一挥，祭出数条水索，将十来个原有住户捆缚，顺着窗户甩出去，好似丢弃垃圾一般，甩得远远的。 “啊哈，这里有一张大桌子。”后土让众人围拢过来，调动土元素在桌子上塑造城市沙模，“你们看，这里是城主府邸，由此向外辐射，划好区域，城池要规整，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几条大道划分出豆腐块。这儿是住宅区，这儿是教育区，这儿是商业区，这儿是行政区，这儿是娱乐餐饮区，这儿是工业创意区……” “等等……”亚伯莱顾不上沙列是否产生猜疑心理，拦住后土话头，“工业创意？姐姐，我知道五行聚齐，任何东西都能创造出来，但你也不能整个原子弹、激光炮、音爆弹来毁灭世界呀！” 后土显然没考虑那么多，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笑，伸手揉揉亚伯莱的脑袋，“好吧，小公子心善。我们将重点研发日常生活用品，将工业改成手工业，行了吧？瓷器，我们的瓷器会让这个星球如醉如痴……”挥挥手，找回原来的思路，“这是后话，我们继续看沙盘。” 沙列和三个侍卫听得一头雾水。 “这里建筑城墙。”后土塑出城墙将刚建好的城市规划模型围好，“考虑到这是个魔法世界，还有体型与力气都比较大的魔兽，城墙要修筑得高大厚实，嗯……水泥生产需提上日程。” “需要许多劳动力呀。”亚伯莱说。 “劳动力的问题倒不难解决。”后土手指敲点桌面，“一方面我们五行可以塑出元素傀儡，另一方面嘛……”扬起下巴点点窗口，屋外一群人手持弯刀，猫着身子鬼鬼祟祟围拢过来，“免费的劳动力，但是需要调教调教。” 句芒振翅飞向屋外，体型骤然变大，绕着屋子飞了一圈，那些人个个被荆棘捆成个粽子样，越挣扎，棘条上的刺扎得越深。于是，人人都僵硬着身体挺在地上，大声干嚎，句芒则缩小身形，“嗖”地从窗户掠进屋内。 “句芒，荆棘收得再紧点。”后土吩咐，“只有痛入骨髓，他们的灵魂才会颤栗。” 句芒双翅一拢，外面惨叫之声瞬间变得沙哑，音量小下去，听起来却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众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城池模型上，“公子，为咱们的城取个名字吧。”后土说。 “五行城！”亚伯莱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字眼。 “甚好！”后土一拍手，其他“四行”也满意颔首。 亚伯莱继续说：“后土姐姐，建城容易，治理困难。我想提几条建议。”看见后土点头，接着说，“平原地区适意农耕，应该发展农业确保居民粮食自给自足，不饿肚子是底线。第二，实行自由贸易，发展商业。第三，与周边种族和平共处。第四，城内必定会种族混居，必须施行平等原则，凡制造种族矛盾者严惩不贷。第五，避免酷刑苛法，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即可。” “小公子的想法我大体上同意。”后土赞赏地胡噜胡噜亚伯莱的头，“第一条发展农业开垦土地也要注意不能过分损害游牧环境，毕竟粮食还可以从它处购买。第三条值得商榷，我们发展红火，周边势力一定会眼红，‘和平共处’是美好的愿望，如果有人挑衅，想摘果子，怎么办？” “揍他呀！”祝融跳起来叫道。 “对！”后土看向亚伯莱，“和平是打出来的。不要忘了阿法萨家族徽章上那句名言。”转而看向沙列，沙列脱口而出：“为了和平，必须战斗！” “好吧。”亚伯莱对“五行”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又拿出一枚空间戒指递给后土，“这里面是建城费用。”艾瑞尔咬咬牙，也拿出一枚戒子交给后土，“我也入一股吧。”后土笑着接过来，点点小龙女的鼻子，“姐姐给你起一座豪华的宅子，你永远是五行城的一份子。” “我需要留下一些人手。”安抚好情绪激动的艾瑞尔，后土又对亚伯莱说，“金、木、水、火要协助我建城，杰克、扭扭、小飙要跟随我们进一步学习，白芒要做我的顾问与导航……” “不行！”白芒反对，“我要保护公子的安全。” “这个星球谁能威胁公子的安全？”后土反驳，“他不能永远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好啦好啦……”亚伯莱安抚白芒，“五行城发展的越好我越安全。你先在这里帮后土姐，一切步入正轨后再回到我身边。” 后土又对杰克、扭扭和小飙说：“今后，你们既是亚伯莱的伙伴又是他的左右手，所以，你们要跟在我们身边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见识与修为。”见三小没有异议，满意地点点头，“扭扭、小飙，过段时间返回自己的部落，招揽一些年轻的族人过来。” “我可以带一些龙族的青年过来。”小龙女说，后土却摇摇头，“艾瑞尔，龙族太骄傲，不适合与其他种族混居。你呢，从这里直接回出云山澜涟海吧。回去后闭关一段时日，好好把这三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沉淀一下，必会有所收获，于修为大有裨益。”艾瑞尔敛容行礼，“多谢后土姐姐指点。” 亚伯莱苦笑一声，“后土姐，你的一番部署，直接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啦。” 一 回家 沙列看看自己身边有些蔫头耷脑的亚伯莱，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在一起游历三年的伙伴，瞬间走得干干净净，亚伯莱内心还是有些惆怅的。为了摆脱这种讨厌的孤寂感，亚伯莱不断催促沙列等人加紧赶路。 “你这小身子骨……”沙列不想让亚伯莱的精神绷得太紧，“不要太急着赶路啦，小心身体吃不消。” 亚伯莱斜眼瞅着沙列，“小叔，不是我瞧不起您，您那身子太娇弱，这一趟沙漠之行您自己还没感觉到吗？” 阿大等三人憋着笑，偷偷带住马缰将速度放慢，与叔侄俩拉开些距离，免得让沙列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被一个小孩子讥讽，让沙列脸色发红，他还是不习惯侄子和他的小伙伴们身上那种站在金字塔尖睥睨天下的气势。 “亚伯莱，你要知道……”沙列正正脸色，“我是你的长辈，你应该注意一下与我说话的语气。” 亚伯莱未及答话，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喝彩：“好神俊的马儿！”说得是迦斯洛希语。迦斯洛希人生活在瀚海大漠边缘，是四大帝国公认的“野蛮人”，其实，帝国的那些“城里人”把居无定所的游牧种群统称为“野蛮人”，这种称谓含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对游牧部落的轻蔑。 按说，骐马如果全速奔驰，是没有任何马儿能够追上它们的，但是由于沙列要与亚伯莱谈谈“态度”问题，自然而然地勒住了马缰，恰在此时，另一条岔路上出现了这队迦斯洛希人。 “野蛮人。”沙列小声嘟囔，抬眼看向那对迦斯洛希人，暗自吃了一惊，“嚯，来头不小呀，看打扮，有两个珊蛮，五个武士呀。”低声对亚伯莱说。 “珊蛮？” “我们对游牧部落魔法师的一种称呼，也有叫做萨满的。” “我、要、你们、马！”被众位迦斯洛希人簇拥的那个年轻人用生硬的西拿语对沙列说道，“我喜欢它们，非常的。” 沙列看亚伯莱不开口，便摇摇头说：“这马我们也喜欢，非常的。所以……” “多少钱？” “不卖！” “我要抢啦！” 沙列气得手指哆嗦着点着年轻人，“野蛮人就是野蛮人！”阿大等三人早已拔剑在手，护住亚伯莱。 两位珊蛮躲在武士身后，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准备施放魔法。 “你们是不是野蛮人暂且不论，但你的态度确实够野蛮。”亚伯莱满脸不耐烦，从阿大身后转出，催马上前，“算你们倒霉，碰上我心情不好！” “吃过套餐吗？”亚伯莱在距青年五、六米远的地方勒住马开声询问。 “小娃娃……”青年指了指亚伯莱，转头问两旁武士，“套餐，是什么？” “魔法套餐啊。”亚伯莱看到一位珊蛮冲自己发出“三尺风浪”，便随手一挥，风系元素消散，魔法消弭无形。“三级魔法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啦！看看我的四级魔法套餐吧。” “刀光剑影”片片划过，“八面威风”团团扫杀，“地矛乱刺”自下而上，“流星火雨”自上而下，“草倚木附”捆绑挤缚，“断水冰刃”见缝插针！一瞬间，六系魔法倾泻而出，铺天盖地，哪里还看得到迦斯洛希人的身影。 亚伯莱身后的沙列、阿大等人目瞪口呆心荡神摇，身体颤抖着几欲坠马。 亚伯莱扭头看向沙列，慢慢地说：“小叔，不是我瞧不起您，您那身子太娇弱。我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实话实说，尽管可能您不太愿意听。对不听话的外人，我只会打。”继而展颜一笑，“没必要这么惊讶，还未用五级魔法套餐，那才叫惊天动地呢。他们可没那个福分消受。”又伸了个懒腰，“揍人果然是最好的发泄方式，现在心情好多啦。” “快走吧。”一挥手，纵马奔驰，沙列等人缓缓神，一磕马镫紧随而去，竟一眼也不敢去看被魔法摧残的野蛮人。中午吃饭时，亚伯莱告诉沙列，那些迦斯洛希人并无性命之忧，“我下手有分寸，他们遍体鳞伤，会很痛苦但死不了。”看看手中的烙饼，叹口气，好怀念后土姐姐的手艺，“既然他们信奉武力能解决一切问题，那就用武力解决他们，我想他们会理解的。在痛苦中反省，才会有所进步。” 几个迦斯洛希人在那里躺了二天一夜，方才有气力爬回部落。部众见到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他们大惊失色，又是草药又是魔法的一番救治，三天后，几人才有精力说出自己的遭遇。他们果然在痛苦中反思了，认为这苦楚是来自神明的惩罚。两个珊蛮找来材料，雕刻出一尊人偶，方脸、尖耳朵、圆眼睛圆嘴，身体两侧各有三只臂膊，拿出来向部众展示，称之为“珊蛮仙师”。 亚伯莱可不晓得自己已经成为六只胳膊的“神仙”了，他只管一个劲儿的催促沙列赶路。沙列苦笑，“你说你，游历三年不想着回家，一旦要回家了，比谁都急。”亚伯莱挠挠后脑勺，这可能就是所谓归心似箭吧。 “今晚在这干涸的河岸边上露宿。”沙列勒住马，拿出地图察看，“明天就可以睡在铺有干净床单的舒适的大床上喽。” “哦。前方有城镇？” “答对了！”沙列眼睛盯着地图，“前面便是咱们帝国的着名的商业城市帕萨里洛。终于要进入文明的地界啦！” “我认为您嘴中的‘文明’可能过于狭隘了。”亚伯莱嘟囔道。 “我明白我明白……”沙列点头，“你当然认为各种族的文明都应当尊重，但你不能否认，其中的人类文明当属最伟大的。” “您的人类文明恐怕也不包括游牧民族吧。” “当然不包括！”沙列回答得斩钉截铁，“野蛮人哪有文明可言！” “所以才说您对文明的定义过于狭隘。”亚伯莱又嘟囔起来，“任何民族都有自己璀璨的文明，您不去了解，怎么能断言别人没有文明？” “别忘了不久前你对付那些野蛮人的可怕的手段。” 亚伯莱乐了，“揍他们是一回事儿，‘文明’是另一回事儿，小叔，不要耍赖的混为一谈啊。再说了，不过是些四级魔法，哪里可怕了。” “使出一系四级魔法不可怕，六系四级魔法连出难道不可怕嘛！”沙列嚷道，阿大、阿二、阿三终于不再充当木头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好啦好啦。”亚伯莱翻身下马，招呼阿大等人去搭建营帐，又对小叔安抚似的说，“不过是对魔法元素敏感些罢了，你可别四处嚷嚷去。” “我当然不会四处嚷嚷，你可是咱们阿法萨家族的镇宅之宝。”沙列一边碎碎念一边开始埋锅造饭，“你很厉害，你的朋友更厉害，居然还要建城，她要当文明的缔造者呢！” 她当然了不起，他们都很了不起，曾经在一个古老的文明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亚伯莱内心默想。 阿大等人搭了三个营帐，亚伯莱一个，沙列一个，他们三侍卫共用一个。他们认为，那两位魔法师在夜深人静时需要冥想，沟通天地间那些神秘的元素点点，所以不能与他们共处以免受到打扰。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亚伯莱即使睡觉，也可以沟通天地间的那些“元素点点”，而沙列则只想睡觉。 “今后，我要无条件服从亚伯莱小公子。”阿大等三人照例会在睡前聊上一会儿，这次是阿三先开口说话，“是的，无条件服从！” “小公子会是阿法萨家族第三代中的佼佼者。”阿二说。 “不是佼佼者，是领导者。”阿大插话，“依我看，小公子父辈这一代也无人可以超越他。” 阿二点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看啊，小公子可以直接接公爵大人的班呢。” “总之，阿法萨家族后继有人，我们也踏实啊。”阿三说。 “嗯……我倒希望五行城能够成功建造。”阿大沉吟着说，“你们说，等咱们老了，能不能去那座城里养老？” “不知道呢。”阿二说，“不过，我预感那城真能建起来，每回站在后土姐姐面前，我都有一种颤栗之感，她想干的事儿，一定能成功。” “你叫她‘姐姐’？看上去她可没咱们大呢。”阿三说。 “我也会叫她‘姐姐’。”阿大说，“她自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让人感觉她是大姐，你只有叫她‘姐姐’，才是最适合的称呼。” 阿二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啊……”阿大喃喃的做总结性发言，“咱们跟着小公子混就对喽。” 黎明时分，沙列与三名侍卫兴致勃勃的做好早餐，一想到又将重返文明社会，他就抑制不住的裂嘴傻笑。 “小叔，你的欲望啊……”亚伯莱慢条斯理地喝粥，“要克制呀。” “唉……”沙列假模假式的叹口气，“我呢，好吃贪玩，喜欢过灯红酒绿的生活。老爷子却总叫我压抑自己的本性，练这个学那个的，四级魔法师，我也算对得起家族啦……亚伯莱你想，我上面还有你大伯和你父亲，我给他们打打下手，帮衬一二就可以喽。” 亚伯莱笑起来，小叔的定位挺准确呀。果然谁都不是傻子，阿法萨家族人人出色个个天才，恐怕最不放心的便是皇帝狄克维多四世，即便与宁录私交甚笃，为了屁股下面那把椅子，也会翻脸不认人。于是公爵大人的三个儿子便各有各的“标签”，老大是满脑子肌肉的练武狂人，老二是博学多识的书呆子，老三是魔法精湛的花花公子，而三个人的行为举止也非常贴合“标签”。 “好吧！”亚伯莱拿出手帕轻拭嘴角，“今天加紧赶路，晚上小叔带我去帕萨里洛最好的酒吧见识见识。” 二 帕萨里洛市 帕萨里洛市属于西拿帝国西部的边陲城市，是帝国与外国或异族进行贸易的一座商业城市。沙列一行人在距此城大约六七十公里外，便碰上不少来此做买卖的商队，甚至在傍晚进城时还需排长队缴纳入城税。 “这座城市就是为了互市而建立的吗？”亚伯莱一边跟着长长的队伍往前蹭一边问沙列。 “是的。”沙列骑在马上左右张望，顺嘴回答，“我记得小时候跟老爷子过来……嗯，二十多年前啦，当时那城墙一人多高，纵马即可跃过，交易买卖都在大帐中进行。你看看现在，城墙多么巍峨，城里的设施也很齐全，俨然是西部的一座大城喽！” 亚伯莱看看顶多两人多高的“巍峨”城墙，并不想与小叔争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忙问：“小叔，咱们已经在西拿帝国境内啦？”看小叔点头，长长吐出口气，“转了一大圈，终于回到自己的祖国了。” 沙列听得笑起来，“嘿嘿嘿嘿，恭喜你哈！” “我怎么未见到边境哨卡之类的设施呀？”亚伯莱有些奇怪的问。 “从你后土姐姐要建的五行城向东，渡过那条绕城而过的河流，就算进入西拿境内了。”沙列低声说，“至于办理入境相关文件，呶，就到眼前这座城内的办公大厅办理即可。” “哦，边境管理真够宽松的。” “承平日久，土地多些少些都可以商量……”沙列的注意力又回到队伍中间，“这些人走得好慢，不想快些进城喝杯蜜酒吗！” “听说入城税涨了，每个人都在向税吏抱怨。”前面一个小伙子闻言回头解释。 “涨价……多少钱了？” “每个人1枚银币，要缴纳西拿帝国的银币。所以您瞧，又要抱怨又要兑换西拿银角子，自然慢了。” “哥哥，几点便不让进城了？”亚伯莱问年轻人。 “八点钟。”年轻人笑嘻嘻地回答，“城门那边钟楼里的大吊钟响过八下，便关闭城门喽。” “还好还好。”沙列点点头，“刚才响过五下，咱们今天可以在城里过夜了。” “是的是的。”亚伯莱也连连点点头，“咱们今天可以在酒吧里过夜了。” 周围人闻言全都忍俊不禁。 大钟被敲打六次后没多久，沙列等人便顺利进城，众人毫不犹豫地奔向最豪华的旅馆。一张舒适的大床对于这几个男人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不要客满不要客满不要客满！”沙列碎碎念，“我要一人独占一间房，我要在柔软的床铺上翻滚，不要拦着我！不要客满不要客满不要客满啊！” 灯烛辉煌的一座大厅吸引了沙列的注意，侍者们整洁的着装，得体的微笑使他毫不犹豫地推门便进，甚至连旅馆名称都未看。 “西拿帝国西部大酒店欢迎您的光临！”一位中年人走过来，微鞠一躬。 “小叔真会挑。”亚伯莱对阿大他们说，“这肯定是官方产业。” 中年人低头瞅了亚伯莱一眼，微微一笑，“小朋友真聪明，本酒店的出资方正是西拿帝国互市税务管理所。” “是啊是啊。”亚伯莱点头，“民办的也不敢冠以帝国名号。” 沙列倒不关心什么官办民办，直接问有客房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便长长吁出一口气，得寸进尺地问：“有上房吗？” 中年人点头，“不知您需要几间上房？” “多少钱一间？”沙列斤斤计较的小毛病又涌上来，不禁让亚伯莱挠头。 “一枚帝国金币。”中年人回答，“一天。” “一枚金币？”沙列发出尖细的声音，破音了…… “有五间上房吗？”亚伯莱上前询问，“如果有，便开五间吧。” “房间倒是有。”中年人的职业微笑非常完美，“但是小朋友年龄尚幼，却不能够独住一间。” 亚伯莱在矮桌上排出十五枚金币，“五枚是今晚的房费，十枚是你的小费。这样，你的微笑会真诚些。” “小公子秀外慧中，必是人中龙凤。”中年人的笑容果然真诚了许多，“我会将众位的房间安排在一个楼层，确保出入方便，请随我至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这种人类社交文明一点都不爽利……”亚伯莱小声嘟囔，上辈子就厌烦这套，换个星球还是如此，“不如与魔兽打交道来得痛快。” “祖宗！”沙列赶紧安抚，“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吧。” 沙列婉谢中年人邀请他们去旅馆的酒吧喝上一杯的请求，带着众人溜溜达达离开那里来到街上。“好啦！”沙列兴奋地搓搓手，“床的问题解决了，咱们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喝酒啦！你们知道吗，这旅馆内的酒吧呀害怕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酒水调的中规中矩无甚特色——除了价高。哥哥带你们找个酒吧喝些个好酒！” “小叔，我是你侄子……”什么哥哥，还没喝呢，辈分就乱了。 “小孩子不许喝酒！”沙列一拍亚伯莱的脑袋，“不能否认，你的果酒很好喝，但不够劲儿呀。”转头对阿大等三人说：“我记得这里的酒吧一条街上，有一家名叫‘兄弟’的店，兄弟二人开的，那个弟弟调得一手好酒水，好喝不贵。走，痛饮他几杯。” 亚伯莱笑着摇摇头，之前后土姐姐未出现，句芒只会发酵果酒，而现在，估计后土姐要将纯粮蒸馏酒推出喽，那种高度酒，不知小叔能痛饮几杯。 几人兜兜转转，在沙列带领下，踏上酒吧街，街道挺宽敞，石板路，两侧房间中的亮烛将路面映照得亮晃晃的，不时有脚步踉跄，胡言乱语之辈擦肩而过…… 推开兄弟酒吧的木质百叶门，一股混和着酒精、烟草、雄性汗臭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与亚伯莱想象得不同，酒吧内倒不喧闹，交谈的声音都刻意压得很低。“酒风挺斯文呀，小叔。”亚伯莱轻声对沙列说，“跟他们粗犷的身量不相符啊……” 几个人坐在吧台，沙列招呼：“吉姆，最烈的酒来四杯！呶，给这个小孩子来杯果汁。” 吉姆憨憨的一乐，他的记性倒是十足强悍，“沙列来啦，好多年没见啦。”从酒架子里面掏出一个大玻璃瓶往柜台上一墩，“用沙漠里的金刺仙人掌汁酿的，尝尝？” 沙列迫不及待地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咝——哈！痛快！” 亚伯莱有些好奇，看沙列喝得如此痴迷，不禁伸手弹弹玻璃瓶子，吉姆闻声瞅瞅他，“给我也倒点儿。”吉姆转头看向沙列、阿大众人，这些家伙却沉浸于酒香之中，不曾注意这边的动静。 吉姆挠挠头，在酒柜内拿出一个小小的杯子，倒些酒进去。亚伯莱将酒杯对着烛光看看，又嗅嗅酒气，用舌头舔了一下，进而将杯中酒全倒进口中，含漱一阵方才咽下。 “这不就是龙舌兰嘛。”亚伯莱暗忖，不到40度，酒液呈淡淡的金黄色，“你这酒存放于木桶中有一年的时间？”亚伯莱要了杯水，漱口。 “我的个天！”一直观察他的吉姆大惊，“小公子也会酿酒？” “不会！”上辈子喝过……亚伯莱不欲纠缠这个话题，自顾自地喝起了果汁，不再搭理面露失望之色的吉姆。此时，吧台右侧，两个武士模样的大汉的对话引起了亚伯莱的兴趣。 一个大汉指了指亚伯莱，对同伴说：“瞧瞧，带个小孩子来喝酒呢。” “嗨，男人带孩子，可不就来这里嘛。再说了，可别小看了娃娃。” “哦？” “听说过战狼冒险队吗？” “大名鼎鼎，谁不知道呀。” “被几个孩子团灭。” “咦？真的假的……刀疤呢，风行呢，哦，对了，那头战狼呢？” “嘿，全被打残废了。” “我的个战神！” “谜想古城，知道吧……”同伴喝了一大口麦酒，“那座曾吸引无数冒险队前往一探究竟的古城，现在也成为废墟了。” “是啊，咱们不是一起去里面看过吗，除了三个流着口水喃喃自语着‘拉涅雅’的怪兽，再无其它。我看那怪兽可怜，还投喂了一些咸肉呢。” “据说，那三头怪兽是被高人揍傻的。有人看到一个冒险队进城，待了挺久才出来，估摸着将城中财宝搜刮一空。” “谁看见的，为什么不跟着进城一起抢啊！” “进不去呀，庞大的防护罩罩住了整座古城，想进城的那些冒险队吓得全都跑开了。能施展如此大型魔法的人物，必是五级大师，谁敢造次！” 亚伯莱听得面露微笑。确实，后来又带着众人去了一趟古城，后土姐姐张开“画地为牢”裹住这座城池，避免被别的冒险队打扰，艾瑞尔报复性搜刮城内一切财物，连杰克、扭扭、小飙也加入其中。临走，每人还过去踹了三姐妹两脚。 “你知道吗？”亚伯莱又听到大汉对同伴说，“那个进出城池的冒险队内就有几个小孩子。” “我的个战神！” 三 家人 雅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亚伯莱。 亚伯莱于夜半时分进入公爵府邸，整个阿法萨家族沸腾了。大家都只知道这几年他听从母树大人的命令在博擎煌森林内历练，如今，母树大人开恩，终于让小公子回家了。 只有宁录、法勒、沙列知晓实情，默默的让母树大人背锅。 雅将亚伯莱抱入怀中默默流泪，半晌不撒手，弄得亚伯莱又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母亲，我去看看妹妹。” 雅一手擦拭眼泪一手领着亚伯莱走向内室，微笑着低声说：“妹妹已经睡熟啦，你先看一眼。明天，她醒来一定会缠着你的。” 妹妹躺在摇篮中睡得很熟，白嫩的两只小胖手搭在被子上，亚伯莱端详一会儿，便和雅退出房间，“妹妹好可爱啊。”不禁连连感慨。 “妹妹一定不会对你感到陌生。”雅抚摸着亚伯莱脑袋瓜儿，“我把你的模样画成图册，天天给妹妹看呢。” 亚伯莱感动于雅那深沉细腻的母爱。 老爷子宁录则拍拍亚伯莱的肩头，“明天下午到我书房来。” 天色一亮，亚伯莱的房间便热闹得像个集市，众人都过来看稀罕，这位小公子一走三年，如今突然出现，小小年纪却能独自在大森林中历练，实在像神话中存在的人物。 好不容易把乌斯、户勒打发走，亚伯莱长吁口气，熊孩子真能闹腾，好想一人一个风系大嘴巴子，将俩小屁孩儿给抽飞喽。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一连串清脆而含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雅抱着妮蔻走了进来，小丫头一路叫着，满脸兴奋之色。 乍一见面，小姑娘反而不叫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亚伯莱一个劲儿地瞧，瞅着瞅着，便扎进妈妈怀里，咯咯地笑起来。 亚伯莱内心一片柔软，连忙迎过来，小心翼翼地从雅怀中抱过妹妹，小姑娘并无抗拒之意。亚伯莱抱住她，坐在椅中，轻轻问：“笑笑几岁啦？”雅说过，妹妹爱乐，所以起了个“笑笑”的小名。 小丫头伸出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头，“两岁！” 亚伯莱从戒子中拿出两枚小巧玲珑异常精美的水晶王冠，将一枚递给母亲，另一枚轻轻地戴在妹妹头上，“好漂亮呦！” 小丫头自己看不到，焦急地扭头四下张望，“她找镜子呐。”雅笑着向亚伯莱解释，“小小年纪就知道臭美啦。”顺手将一个手镜递给亚伯莱，亚伯莱举到妮蔻面前，小丫头望了一会儿，两只手托住脸蛋儿，又望了一会儿，双手移到胸前啪啪地拍起了巴掌，嘴里“咯咯咯咯”地笑着。 “王冠好看吗？”亚伯莱指了指小姑娘头顶那枚璀璨的物件。 “好看！” “笑笑漂亮吗？”又点了点小姑娘的肉嘟嘟的脸蛋。 “漂亮！” “您也戴上吧。”亚伯莱对雅说，雅摇摇头，手指轻轻滑过王冠的每一处，“这王冠很精美，有些古意，不是现在的样式，你从哪里得到的？” 谜想古城三姐妹的。亚伯莱心内暗想，可不敢明说，“我在大森林中历练，发现一座古冢，从里面淘换出一些宝贝，这种水晶王冠有三枚，剩下的一枚一会儿便送给莎拉奶奶。” 雅把王冠收入戒子中，站起身形，将妮蔻抱过来。“儿子长大啦，知道给家人送礼物，我很开心。小妮子，咱们回屋臭美去。”嘱咐亚伯莱，“先去吃饭吧，然后好好养养精神头，下午估计要与你爷爷长谈一番呢。” 果然是一番长谈，一直说到了掌灯时分。除了爷爷，法勒与沙列也在场，亚伯莱并未说得很细，他提到了檗樆檀树人、昆巴，“花与骑士”的几位年轻人，徂，海精灵的族长伊宝丽塔和三公主夏洛蒂，塞壬与列维坦，谜想古城和卜滋，又提到蓐收、祝融、玄冥和后土，最后将五行城的规划也全盘托出。 长时间沉默，只听到宁录屈指叩击书案的声音，沙列还好些，法勒则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五大凶地已履其四，这趟历练收获颇丰！”宁录慢慢开口，“五行城如果能建好，确为家族一大后援，但也会生出波澜呀，不过，总体而言，利大于弊。” “父亲，不能让人知晓五行城与家族有关。”法勒缓过神后说，“否则后患无穷。” “我想你的后土姐姐必然明白其中之利害。”宁录看到亚伯莱点头，满意地笑了笑，“当然，这一切要建立在五行城真能搞出些名堂的基础上。不急不急，年轻人有的是时间！” “父亲，这小子一路上可发了不少财呢。”沙列捋捋头发，开着玩笑，“直接给他的后土姐姐一个戒指的钱财当做建城经费，龙族小公主艾瑞尔也给了一个戒指。” “哦……龙族也舍得拿出钱来，这不比割掉他们的肉还要疼痛难忍吗？”宁录大为诧异，“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那位后土姐姐了，她的魅力不小呢。” 亚伯莱笑笑，并未答话，掏出几枚戒指，开始小规模的往外倾倒里面的东西，不一会儿，屋内多出几座“小山”，黑晶山、金币山、珍珠山、宝石山，色彩斑斓夺人眼目。 宁录连连摆手，让亚伯莱将之收起，“家族还不至于贪图小辈资产。”老爷子神色淡然，“与这些财宝相比，我更看重你与那些世外高人结下的友谊，不过……”突然变脸，搓着手笑嘻嘻的对亚伯莱说，“那个什么茶的东西，再给一些。”指了指金币山，“就这么多好啦。” 从书房出来时，月已中天，亚伯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跟随法勒向自家院子走去。“咳咳……”法勒痰嗽两声，表示有话要说，亚伯莱仰头望向自己这位父亲，“你……近期没有什么出行计划吧。”法勒的语音有些干巴巴的。 “没有，父亲。”亚伯莱赶紧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法勒搓搓手，“多在家陪陪你母亲吧。出门在外这三年，你母亲日日挂念，即使后来有了妮蔻，依然不能放松心怀，她……很不容易。” “我知道，父亲，我知道。”亚伯莱眼眶酸胀，“我会在家好好陪伴母亲，还有妹妹。” “嗯，我希望你心中要有家人，家人为重！” “是，父亲。” “明天晚上，到我的书房来，让我听听你今后的打算。” 家里书房不少哇…… 未来几年的规划，亚伯莱还真有点儿自己的想法。今年8岁，正值这个星球的人类上小学的年龄。他倒有入校学习的念头，但上小学？跟一帮子可能还尿炕的孩子混在一处，门都没有！他更想进西拿帝国大学就读。西拿帝国有两所高等学府最为着名，一个是西拿帝国大学，另一个便是法勒任教的西拿帝国尼尼微大学。两所大学各有所长不分伯仲，既然如此，便避开父亲吧——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很别扭。 “什么，你想去西拿帝国大学读书？”法勒失声叫道，“去大学读书？” 亚伯莱挠挠头，“是不是年龄上不允许，还是太过招摇？” 法勒迅速冷静下来，“年龄嘛倒也不是不行，大学中还是有些十三、四岁的学生……可你这个岁数……”不由自主的也挠了挠头，“确实太招摇。” “不去也成。您帮我搞张借阅卡。”亚伯莱无所谓地说，“听说西拿帝国大学的藏书挺丰富，没事儿我过去泡它家的图书馆。您知道吗，听说帝国大学图书馆内收藏有百年前的魔法师笔记，尽管看不到原本，但是有手抄本可以翻阅，我早就想去看看百年前魔法师施法心得，这是研究人类魔法传承最便捷的方法，百年前的魔法招式比不上现在，但他们施放魔法的速度却比现在快，为什么呢？是因为环境改变了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您不好奇吗？我一定要去好好查一查……” 法勒抬手止住儿子的话头，呆呆地盯着他，这明显是书呆子二世啊，难道我这枝儿盛产书呆子，他有沙列说得那么厉害？略一沉吟，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不想去尼尼微？” “您能教我什么？” “他们能教你什么？” “谁知道呢。”亚伯莱耸耸肩膀，“所以想去看看喽。” “必须可以去。”宁录老爷子听说了亚伯莱的想法，大力支持，“我与帝国大学校长阿卡还能搭上话。等到下一个入学季，咱们直接去报名。法勒，你去教育司，问一问如何才能……算了，你那文人面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我找阿卡那个老头子一并办了。咱们也不搞啥特权，该有的考试一律参加，我还真不相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孙儿呢。” “父亲，太过张扬了吧。”法勒有些担心。 “把握好一个度即可。我与你大哥俱为黄金骑士级，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上加难，你三弟多年来无法升至五级魔法师，已淡出众人视野。这时，咱们家族的新生代中横空出世一个天才，既会被人重视也会叫人有所忌惮。哼，阿法萨家族还没走向没落呢！” 四 最小的大学生 阿卡正在和宁录扯皮，说完家事说国事说完国事又聊起帝国重臣们的八卦，就是不提亚伯莱入学之事。 亚伯莱坐在阿卡老爷子的办公室，看着他和自家爷爷不紧不慢天南地北地絮叨，不禁有些无聊，便四处张望。 校长的办公室还是蛮大的，四壁书架上堆满书籍。亚伯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踱步至架子前，目光从书脊的文字上快速划过，多是魔法类图书，还有一些是教育丛书以及数量很少的武技书。而魔法书中以水系魔法为主，阿卡是水系魔法师？亚伯莱瞄了瞄那位老爷子，应该处于四级，看来，人类在武技或魔法方面，到四级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你的这个孙儿有何特长？”老先生终于绕到主题，真佩服宁录能耐得住他，“竟然让你个老家伙降贵纡尊来到敝处亲自游说。” “嘿，啥叫游说，我这小孙孙确实有些过人之处，他……” “哦？”阿卡抬手止住宁录欲说之词，小声对老友道，“听听他自己怎么说。”遂抬高嗓音，“亚伯莱，你且过来。” 亚伯莱在架子中居然看到父亲法勒的一部关于“召唤术”的书，正踮起脚尖想取下来看看，听到招呼，忙转身来到阿卡的书桌前，“爷爷唤我何事？” “听你家老爷子说，你有异于常人之处，说说看，会些什么，怎么就异于常人了？” “嗯……会一些魔法吧。” “哦？会些什么魔法呀？爷爷恰好是个魔法师，对魔法很感兴趣呢，说出来给爷爷听听。” 亚伯莱被阿卡这种哄小孩子的说话态度与腔调弄得哭笑不得，算了，实话实说吧。“我会施用金、木、水、火、土五系魔法，另外，子承父业，还略懂召唤法术。” “哈哈哈哈哈……”阿卡手抚长须，大笑起来，转头对宁录说，“老家伙，令孙的骑士小说看多了，这便是他异于常人之处吧！小小年纪，字认了不少书也看了不少，可是……”脸色一正，看向亚伯莱，“娃娃，魔法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瞎说呀……” 这位老爷子好啰嗦！自己也曾经当过老爷子，好像没他这么啰七八嗦呢。亚伯莱左手抬起，轻轻一挥，金系四级魔法“明枪暗箭”骤然发出，元素组成的刀枪剑戟密密麻麻团团围住阿卡校长，蓄势待发，老先生望着那些肉眼隐约可见的，闪着凛凛寒光的凶器，不禁咽了口唾液，皮肤上瞬间起满鸡皮疙瘩。 “金生水。”亚伯莱左手握拳，再一张开，“明枪暗箭”渐渐变得润湿，倏忽合而为一，四级水系魔法“断水冰刀”出现在阿卡头顶，悬而未斩。老先生本是四级水系魔法师，自然能感受到那充沛的元素力量，但觉头皮发麻，发根直立。 “水生木。”亚伯莱双手一抬，“断水冰刀”重新化为水元素四散飘落，而地板上，墙壁上纷纷爬满绿色植物，木系四级魔法“草倚木附”缠向阿卡，正当老先生惶惶无措之时，又听亚伯莱低喝：“木生火。”那些奔向阿卡的藤蔓瞬间变为火龙，火系四级魔法“火龙天舞”呼啸而至，阿卡脱口尖叫：“太热啦！”刚想防御，但见亚伯莱双手向下一压，“火生土。”那些火龙盘在一处，刹时变成一只黄色大龙，将阿卡环绕其中，土系四级魔法“地龙缠身”大展神威。未等老先生反应，亚伯莱微微一笑，双手背后，“土生金。”土龙身形渐渐消散，从中显现出密密麻麻们肉眼隐约可见的刀枪剑戟，“明枪暗箭”再度包围阿卡。 阿卡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亚伯莱来笑笑，挥挥手，一阵微风拂过，散了魔法。 “老家伙，知道我孙儿异于常人之处了吧。”宁录舒服地窝在大椅子中，轻松闲在地问着老友。 “知……知……知晓……”阿卡老爷子的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地往一块磕，“太可怕了！”掏出帕子抹拭额头上的汗水，又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来了精神，绕过书桌，双手搭在亚伯莱肩上，“五系并使，果然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其实，单就魔法施用，还有风系，但亚伯莱只报了“五行”。“五行”魔法相生而发，很酷的效果，至于贯穿始终的风系，校长老先生察觉不到，那就算了。 “小友果真想来我校就读？”果然实力决定一切，阿卡已将亚伯莱平等对待。 亚伯莱点点头。 “我觉得你对魔法的领悟与掌握已臻化境。”阿卡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自己的赞美之情，“本校老师远不及你呀。” “上学读书本是贵族子弟的必由之路。”亚伯莱说出自己的想法，既是对阿卡也是对自家爷爷宁录，“也是人生的必经阶段。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去做呢？况且成年之前，我要留在帝都陪伴家人，闲暇之时来贵校上学，增长见识，一举两得呀。” “好！”阿卡轻轻拍拍亚伯莱的小肩膀，“我这就出具录取函，以特长生身份特招入校。”回到办公桌后，抽出一份淡紫色的录取通知单，填上亚伯莱的姓名，“你去哪个学院呢？”阿卡的鹅毛笔悬在半空，“我们有武技学院、魔法学院、行政管理学院等等，按说你应该进魔法学院，然而……当然，看你的意愿吧。” 亚伯莱坐回椅子中，望向爷爷，想听听老人家的意见，宁录手捻胡须慢慢地说：“亚伯莱，你的魔法毋须他人指导，只需在实践中提高。西拿帝国大学的二级学院中，最有名的并非是武技、魔法、财经这类热门专业，而是行政管理。我的意见是，你去行政管理学院学习。” “便听爷爷的安排。”亚伯莱痛快答应，爷爷的说法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头子！”阿卡将鹅毛笔放下，很严肃的对宁录说，“行管类课程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搞得明白的，法律法规，政策分析，社会调查，国际关系……天啊！八岁的孩子学这些，你开玩笑吧！” “八岁？”宁录站起身，“我从未关注过我孙儿的年龄。”点点书桌上的录取函，催促道，“快点写。” “好啦好啦……”阿卡校长重新拿起笔，将“行政管理”写在录取函中并签上自己的名姓，“小心啊，孩子，别因为进入这个学院学习而使天才变成庸才！” 亚伯莱笑笑，接过通知书，展开看了看，只见上面用西拿花体文字写到：祝贺亚伯莱·阿法萨被西拿帝国大学录取到行政管理学院学习。嗯……简洁明了，不错！ “对了，小友，你刚才说子承父业，还是一名召唤师？”阿卡忽然想起来，两眼放光，示意宁录别急着离开暂且先坐回自己的位子，“我以前便想见识见识法勒的召唤术，可这老家伙总是拦着，说什么会有后遗症。你呢？能否为我这老头子演示一下神奇的召唤术呢？” 看着可怜巴巴望向自己的老校长，亚伯莱实在无法拒绝。当然，他也不想拒绝，召唤师身份的公开是早晚的事儿。 自从看到可爱的小妹妹，亚伯莱便想，应该召唤出一只神兽伴她左右，保护她，照顾她。今天，恰好是个机会，何不将它唤出？它可是亚伯莱这段时日脑海中反复回忆、思索，经过一番钩沉的结果。 亚伯莱对阿卡爷爷笑着点点头，盘膝坐在大椅子上，双目闭合，进入冥想，过了半晌，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渐渐布满汗水。 “你孙儿的召唤术很费劲啊。”阿卡有些担心，“小小年纪，身体可否禁得住？” “我并未见他使过召唤术。”宁录心里更加着急，语气有些焦躁，“法勒使用召唤术，身体总会有些变化……我们对这门法术都不了解，实在不应该冒然让亚伯莱实施。”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亚伯莱暗念，同时长长的吁出口气，这个小家伙，级别太高，召唤过来还真消耗精神力。 阿卡和宁录忽然感觉眼前这小娃身上似乎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他的怀里便多出了一条小狗，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向众人。 沉默片刻，阿卡校长轻轻鼓掌，“召唤术果然神奇，令老朽大开眼界。小友居然凭空幻出一只……小狗。”老先生很善良，生怕爷孙两人尴尬，毕竟，费了半天劲儿召唤过来的不是魔兽，而是一只小狗子，尽管很可爱，但它也仅仅是一条狗。老先生甚至琢磨，该不会是哪位女生偷偷养在宿舍的小宠物，被这娃娃召唤过来了吧。 亚伯莱抱好小狗站起身形，笑嘻嘻地对宁录说：“爷爷，我要把它送给妹妹。” “小子，憋了半天，召来条狗子就是为了哄妹妹玩？”宁录沉声问亚伯莱，见他连连点头，便抚须大乐，“好小子，知道疼爱妹妹，关心家人，不愧为我阿法萨家族的种！” 阿卡校长斜着眼睛盯着书架上的图书，暗自腹诽，这爷孙俩是不是把重点搞错了！ 五 永生守卫 马车中，宁录老爷子看看手中的录取函，又看看逗弄小狗的孙儿，若有所思。小狗欢快地摇动尾巴，两个前爪搭在亚伯莱胸前，伸出舌头舔他的下巴，亚伯莱“咯咯”笑着，左右摇摆脑袋，躲避狗狗的舔舐，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咳咳……”宁录咳嗽一声，引起亚伯莱注意，“我可不相信孙儿你会召来一只普通的小黄狗送给妹妹当宠物。”伸过手想去抚摸狗头，却不料小狗微偏其首躲过老爷子手掌，歪头瞪视。对上狗狗的目光，宁录有那么一瞬间心旌摇曳，手足微颤。不禁大骇，以自己的修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且，狗狗的眼睛再也不似刚才在阿卡办公室里那样湿漉漉惹人怜爱，而是迸射出犹如电光般耀眼的光芒，直指人心。 “不许淘气。”亚伯莱轻轻拍打小黄狗背脊，“那是爷爷，一家之主呢，可不能冒犯啊……”小黄狗扭头看看亚伯莱，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轻哼，便窝进他的怀中。 老爷子深吸口气，压下内心波澜，催促孙儿赶紧说说此兽的来历，他已认定这小狗子必非凡品。 亚伯莱于是对老爷子娓娓道来：“有本野史曾记载一则故事。某个部落的使者向帝王献上一头猛兽，身形好像五六十天的小狗，长有黄颜色的毛，呶，就如同我怀里的这只。帝王问使者，这么个小东西，逗着玩玩还行，怎能称之为猛兽呢？使者回答，能震慑百禽的猛兽靠的是威仪，并不拘泥于体量的大小，帝王又问使者，猛兽吃什么呢，性情如何，又有什么威力？使者一一回禀，猛兽食气饮露，懂人言语，仁慧忠恕，但一旦被激怒，便能够兴风作雨，吞吐雨露，妖魔辟易，蛟龙窜逃。帝王不相信，使者便让猛兽叫唤一声，猛兽舔了舔嘴唇，突然叫了一声，好似天空打了一个巨雷，又急又响。帝王及左右武士被吓得肝胆俱裂，惶恐不知所措，最后，帝王也未敢将猛兽留在身边。” 猛兽，当然来自中华。有意思的是，猛兽的名字便是“猛兽”，《博物志》《海内十洲记》都有关于它的记载。亚伯莱给爷爷讲的这段故事便出自《海内十洲记》，当然，略有改动。 亚伯莱举起狗狗，“这便是猛兽。爷爷，你可别像那位帝王一样被它的外表所蒙蔽呦。” 宁录这次可不敢再伸手过去抚摸了，同样也不会小觑这狗狗，刚才的感觉太可怕。 “爷爷，就像我故事中说的，猛兽十分聪明，能听懂人言，对亲人非常忠诚。它还会风系和水系魔法，且精神力强大。所以啊，很适合放在妹妹身旁保护她。” 宁录微微颔首，心里想，这位猛兽能保护的可不仅仅是妮蔻呀。“它是几级魔兽？既然会两系魔法，修为应该不低吧。” “它可不是魔兽，爷爷。”亚伯莱将猛兽搂在怀里，宠溺的用脸蹭着它的背脊，毛毛好柔顺，“它是神兽。” 宁录愣怔片刻，然后闷声笑起来，他并不怀疑孙儿话语的真实性。家有神兽庇佑，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想想阿卡之前那表情，一定把此兽当做普通的狗子……可怜的老家伙，误把珍珠当鱼目，原本有机会替神兽捋捋毛，错过了吧！不行，我可不能错过，宁录想着，再度伸出手，缓慢但坚定的向狗狗脑袋摸去。 亚伯莱可不知道爷爷有那么多心理活动，见老爷子欲摸猛兽，挺高兴，正想让猛兽同家人亲近互动呢。看到老爷子手抚猛兽，自头至背慢慢摩挲，脸上呈现出一种满足且得意的微笑，心内纳闷，那是什么表情？ “爷爷，给猛兽起个名字吧。” “嗯？我哪会取什么名字呀……”宁录推辞，但忽然想起这可是给神兽冠名呢，“满身黄毛，要不就叫‘大黄’？” 给神兽取如此乡土气息的名字合适吗？猛兽兄直立起来晃动身形抖落掉老爷子的手。 “看来他不满意……”宁录双手搓动一下，“叫‘弗琼’吧，咱们西拿语里有‘好运气’的意思。神兽进府，可不就是好运气嘛。” “爷爷说的对，好名字。”亚伯莱点了点猛兽的鼻尖，“记住啊，以后可就叫弗琼啦。” “再过一个月，便开学了。”宁录展开录取函，“能明白让你去行政管理学院读书的用意吗？”不待亚伯莱开口，老爷子自顾自地说下去，“正如我在校长办公室里所言，你的魔法水平当世无双——对付那老头子，你并未尽全力……”见亚伯莱点头，笑了一下接着说，“别让他人的理论桎梏你的思维，可以借鉴，可以触类旁通，但要保持你自己的‘术’。所以，去魔法学院简直浪费时间！”略吁口气，“帝国不少政要出自这所大学的行政管理学院，很多皇子也在此学习。我并非让你现在便去做什么拉帮结派的事情，而是希望你多在人类的交际圈里待待，多结交些朋友，为今后储备些人脉资源。” 往车厢壁上一靠，小声嘟囔一句：“谁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呀。”挺直身躯，“当然，以你的本事，咱家的地位，与人结交毋须谄媚巴结，毋须刻意逢迎，毋须屈尊俯就，把握好度。” 看着爷爷的白发，亚伯莱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晚餐时，宁录亮出西拿帝国大学录取函，很是让家人惊诧喧哗了一阵子。乌斯、户勒表示，自己的本领并不比表弟低，强烈要求老爹罗德去帝国大学办个入取书来。罗德开始还试图与儿子们讲道理，发现行不通，干脆一人一顿“屁股蛋子”，打得二小嚎哭着跑出餐厅，麦茜向大家抱歉一笑，匆忙追出去安抚两个儿子。妮蔻坐在小椅子上看着热闹的场景很是开心，拍着小手欢快地乐。 用罢晚餐，亚伯莱陪母亲与妹妹回到自家院落，怀里已多出一条小黄狗。 “笑笑，喜欢吗？”亚伯莱将弗琼举到在床上滚着玩的妹妹眼前。 “哇……啊！”妮蔻先是一愣，然后兴奋的叫出声，使劲伸出双手去够狗狗。 “亚伯莱，这是？”雅有些好奇地盯着弗琼，本能的感觉小狗狗很不简单。 “母亲，这是神兽，名字叫做弗琼，爷爷取的。”亚伯莱将狗狗送到妹妹面前，小丫头“啊啊”叫着，笑着，双手小心翼翼摩挲弗琼的黄毛，她的双臂没有力气，抱不住狗狗，亚伯莱便将狗狗放到床上，小丫头伸手去抓狗尾巴，弗琼向前一跳，躲过“魔爪”，掉转头“哇呜”一口含住妮蔻的手指。 “啊！”雅低声惊叫，便要上前查看。 “母亲，不用担心。”亚伯莱拉住雅，“让他们玩吧，彼此熟悉一下。”便和雅坐在床边，将弗琼的情况叙说一遍。 “谢谢你为妹妹做的一切。”雅疼爱的用手抚摸儿子的头，“看到弗琼，倒让我想起白芒来。”白芒？亚伯莱略一回想，发现白芒大神还真是从小被母亲投喂长大的呢。 “他在五行城帮后土姐姐的忙呢。”亚伯莱忙将建城的事情跟母亲说一边，并未说自己游历的事儿，只是提到召唤出后土，然后他们几小要闯荡出一番事业，去南部平原那边筑城，听得雅目瞪口呆面露忧色。“母亲不用担心，后土、白芒、杰克、扭扭、小飙他们厉害得紧，即使建城失败，也能全身而退。” 雅长叹一声，“亚伯莱，我不担心他们，以他们的能为，城池一定可以建好！我只是不愿你小小年纪便过分操心那些应该属于大人们思虑的事情。你别忘记你母亲的身份，别忘记你外公的身份。所以，快乐一些，轻松一些。原本你去读大学，我并不赞成，何必给自己施加压力？”看亚伯莱张口欲言，雅抬手制止，接着说，“但母亲看出是你自己的意愿，便未阻拦。母亲想啊，只要儿子愿意，那便去做吧。” 亚伯莱感动不已。母亲对孩子的心，是天下最可值得珍贵的，“母亲，您放心，现在的所作所为，皆出于我的本心，没有半点勉强，做这些事情，我很快乐呢。” 雅闻言嘴角微扬，拍拍亚伯莱的小肩膀，“你开心便好。” “妈妈……”妮蔻从床的另一侧小声叫雅，她伸着小手揉眼睛，“困……”雅将她抱过来，轻轻拍抚，走向婴儿床，亚伯莱也抱过弗琼，将它举至眼前，头抵着头，内心暗道：“猛兽弗琼啊，妹妹便托付与你啦，你一定要珍爱她，保护她，真到生命尽头，你一定要永生守卫于她。拜托啦！”弗琼侧过头蹭蹭亚伯莱的脸蛋，轻轻颔首。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日，亚伯莱也不出门，每天都去父母院落，与父亲探讨学术，与母亲品茗聊天，与妹妹嬉闹玩耍，小日子过得悠哉闲适，唯一有些闹心的，便是二位表兄隔三差五地上门“讨教”，躲都躲不开。想想以前乌斯还扭疼过妹妹，罢了，一块儿算个总账，必须让这俩小子知道，阿法萨家族第三代的老大是谁！ “小表弟，凭啥你能直接去帝国大学读书呀？”乌斯站在练武场中间，扛着柄大剑，抖着腿质问亚伯莱。 “就是就是！”户勒挥着大剑跳着脚，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哪有哥哥还在中学弟弟已上大学的道理，传出去，我们兄弟俩还不被人笑话死。” “一定是爷爷托人走了关系，才能让你小子进大学。”乌斯有些愤愤然，“自小爷爷就喜欢你，偏心眼！” “好啦好啦。”亚伯莱用手掩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到底想怎么着哇？” 两兄弟同时用剑指住亚伯莱，“比武定胜负。如果你输了，便去说服爷爷，让我们也进帝国大学读书！” 六 入学 清晨的阳光洒满小院，亚伯莱洗漱完毕从寝室出来，站在院落中，呼吸着有缕缕淡香的空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举步向餐厅走去。 小侍女已将餐点摆好，既有面包奶酪，咸肉牛奶，又有油条包子，咸菜米粥，非常丰盛，法勒手里拿根油条，对进门的亚伯莱晃晃，“起晚喽，凉了，不好吃啦。”他酷爱吃这种油炸食品，儿子怎么琢磨出来的？ “哥哥哥哥哥哥！”妮蔻嘴中的粥喷得到处都是，雅连忙用手帕擦拭，亚伯莱坐在她身旁，宠溺地点着她的鼻尖，“花脸猫。”从雅手中接过勺碗，“您去吃吧，我来照顾妹妹。” 雅接过法勒递过来的牛奶，随口问道：“今天几节课？” “整整一天。”法勒喝口粥，做了个苦脸，“现在的学生对基础课程不重视，没几个好好听的，他们不明白，学识中的道理是相通的，没有无用的知识呀。” “他们还年轻呢，不懂其中的道理。” “年轻？有亚伯莱年轻吗？” 雅笑了，拍拍法勒的胳膊，“不要这么对比，对你的学生不公平。”亚伯莱听到这里也乐了，母亲口气中的自豪感真是掩饰不住，忽又听父亲说道：“大哥那两个皮小子最近怎么这么老实，而且规矩了不少。那天在府门口碰到我，居然一边打招呼一边深深鞠躬，弄得我莫名其妙……被大哥揍啦？不能呀，以前没少打，也未见得如此懂礼。” “是呀，我也奇怪呢。”雅轻啜果汁，“现在见到我，都是原地站好，等我走后，他们才离开，有些贵族子弟的风范啦。”给亚伯莱碟子里放上一个包子，“这样挺好，府里消停不少。” 亚伯莱吃着包子点点头，那两小子没被大伯揍，却是被他揍的。叫嚣着比武，还定什么胜负，让爷爷动用人脉进大学？亚伯莱随手一个旋风将两小子卷上半空，跌下来又陷进流沙坑，放火燎着衣袍又兜头浇下一大泡冰水。两小子除了叩齿打颤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连逃跑都忘记了。自那以后他们对亚伯莱惟命是从，不敢有半点违抗。 法勒起身要去上班，临走前对亚伯莱说：“到我的书房把桌子上的书籍拿走，那些是行政管理课程的教材，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要入学了，先预习一下吧。” 父爱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 时间在亚伯莱读书学习，与妹妹嬉戏，调教表哥中流淌而过，转眼便到了入学日。 西拿帝国大学位于帝都东部，占地面积广大，用亚伯莱的眼光看，它就是一座大学城，二级学院各自有各自的区域，大学城内设施齐全，生活十分便利。入学日到来之际，天南地北的学子们聚集于此，貌似人数众多，一旦涌入这座大学城，各自觅向自己所在的学院，黑压压的人群，不一会儿功夫便消散无踪。 亚伯莱是坐着大学城的公共马车来到行政管理学院的，这届行管只招收了一个班，用院长的话来说便是“贵精不贵多”，帝国注重教育发展，教育经费充足，大学不用靠学费维持生计，院长说出这话自然底气十足。“但是，再精，也不能精到招进一位八岁的孩子吧！”秘书立在院长身后小声嘟囔，两人正站在楼上的院长室，俯瞰走进大门的那个小小的人影。 “阿卡校长特批，宁录大公之孙，你能不让进？”院长拧着眉头。 “听闻是特招生，必定身有所长，只是不知这个小娃娃的特长是什么？” “管他特长是什么呢。”院长一挥手，好似要抹去烦恼一般，“按照教学进程走，教授们该怎么讲便怎么讲，至于他是否能跟上……跟不上，按照学校的规定办退学呗，宁录大公总不会一剑劈死我吧！” “需要跟老师们打打招呼吗？” “他这么显眼，还用得着打招呼？过两天大家就都知道这娃娃的来历喽。” 亚伯莱可不知院领导对他“不看好”的态度，一路寻到所在班级推门进去。他看过今日的行程，先是宣讲入学事宜，然后安排住宿，最后熟悉校园。 “小弟弟，找谁呀？”离门最近的一个大眼睛女孩子热情询问，“好可爱呦……”伸过手来轻轻捏了捏亚伯莱的脸蛋，不等他回话，转头看向身后的同学们，喊，“这是你们谁家的弟弟呀？” “我是你们大家的弟弟。”亚伯莱小声嘟囔了一句，连忙与那位女同学打招呼，“学姐，我不是找人的，我也是这个班的学生。那个，咱们是同学……” 原本乱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亚伯莱有些尴尬，用手指蹭蹭鼻子，又揉揉刚才被女生捏过的脸蛋，缓步走至第三排，找个位置坐下。这是一间挺大的阶梯教室，不想坐第一排离老师太近又不可能做最后一排当个黑点，那么第三排是个不错的选择。 教室安静了片刻，再度传出窃窃私语之声，大家盯着亚伯莱，极尽猜度之能事。亚伯莱对看向他的学兄学姐招招手，微笑着打个招呼，便双目下垂打算学老僧入定，忽然脑瓜顶被拍了一下，扭转头，只见一个帅气的金发青年裂嘴笑着问道：“小孩儿，多大啦？” 亚伯莱揉揉被拍过的地方，“八岁。” “我勒个去的！”金发男感慨，“我弟弟八岁还尿炕呢！”他旁边的棕发女孩翻个白眼，继而像发现了什么大事儿似的喊起来：“天啊，小孩儿，你是黑发乌睛呀！” 亚伯莱耸耸肩，半天才发现这么明显的特征，果然是温室中的花朵没经过风雨的侵蚀，尚不具备敏锐的观察力。 “等等……”那位前排大眼睛女孩忽地直起身，“我听父亲提过宁录大公的二儿子法勒先生和精灵公主雅育有一子，便是神奇的黑发乌睛，莫非你……” 亚伯莱站起身微鞠一躬，笑嘻嘻地说：“亚伯莱·阿法萨在此预祝各位学兄学姐学业有成，前途似锦。” “原来如此。”金发男一拍巴掌，“怪不得小小年纪便能来此就读。”忽然阴阳怪调起来，“有权有势就是好呀，同学们，加油吧！想想我们为什么要考入行政管理学院，就是要在未来变得有权有势啊，要让我们的孙子在还尿炕的岁数便能进帝国大学读书！” “哈哈……”同学中传出轻笑声。 亚伯莱也乐了，一挑大拇指赞道：“很励志的言语！”他并不想浪费口水来解释自己的入学经过，慢慢相处吧。 帝国大学的门槛很高，能被录取的无疑都是精英，谁不是心高气傲之辈？一个八岁的小孩成为他们的同学，颇有些被侮辱的感觉，我们的智商等同八岁孩童还是八岁孩童的智商等同我们？亚伯莱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有些人呼吸变粗，情绪焦躁起来。 “能够进入这个学院学习的，谁人不是从权豪势要之家出来的。我乃帝国财政大臣拉维里大公之孙亚伦，不也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通过考试才能来此就读的？宁录大公之孙又如何，凭什么搞特殊？”前排一个胖小子转过身形，盯着亚伯莱慢吞吞地说道。 都是人才呀！亚伯莱暗叹，别看这位亚伦语速缓慢语调平和，可是词锋甚利，既引发同学们的敌忾之心，又孤立亚伯莱于无形。 “我也是经过阿卡校长亲自测试才被允许入学的呀。”亚伯莱捏着嗓子，假装委屈地说。 哦？众人都十分好奇，校长亲自测试？气氛立刻缓和了不少，原来也是参加过考试的，主考官还是校长。“小弟弟，测试的内容是什么？”大眼睛女生问。 “魔法，我会魔法。”亚伯莱挺挺胸脯，“阿卡校长测试了我的魔法，结果令他满意，便给我签发了录取函。” “魔法呀。”亚伦有些失望，“我想诸位或多或少都会点吧。”轻声祈祷几句，打了个响指，一枚小火球悬于指尖，“我也算是二级火系魔法师。” “哈哈，亚伦兄厉害呀。”金发男一挑大指，恭维一句，快速念动着祈祷语，也打个响指，小水球凭空出现并慢慢飘悬至亚伯莱头上，“我叫韦狄，二级水系魔法师。亚伦兄，找个时间可以切磋交流一下。” “加上我加上我！”棕色头发的女孩子拍手叫道，“我叫伊凡娜，二级风系魔法师，向二位学兄讨教。” “我的荣幸。”两个男孩子均微鞠一躬，亚伦又将注意力放回亚伯莱身上，“不知小学弟你是哪系魔法师呢？” “我嘛……”亚伯莱微微一笑，“你们会的我都会一点儿，你们不会的我也会一点儿。” 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正想细问，教室门响，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名册一边走向讲台，抬头看到学生们都站在那里，略一迟疑便笑着说：“看来你们彼此正在相互结识啊，很好很好！” 亚伯莱随手一挥，头顶上的小水球瞬间消散不见，瞟了一眼面色大变的金发男，“韦狄？找个时间可以虐你一下呦。” 七 学校生活 辅导员艾布特人到中年，略有些发福，头发也日渐稀疏。听闻自己带的班中有一个8岁的男孩，还是宁录大公之孙，下意识的便去抓头发，恨不得再揪下一缕，“搞什么搞！纯净的校园还是不要被特权阶层弄得乌烟瘴气吧！”拿起花名册便去找院长，却被秘书一番话劝了回来，“你不用特别关注这个孩子，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最后拿不到学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艾布特立刻平静下来，是啊，着什么急上什么火，走着瞧吧！ “听说你们学院来了个小神童？”亚伦·姚伯去魔法学院上火系魔法选修课时，魔法学院那边的学生好奇地问，“是个特招生，有什么特长？” 亚伦耸耸肩，“不知道呢，他自己说会魔法……” “几级？”魔院的学生们一听，来了精神，纷纷围拢过来，“擅长什么魔法？” “不清楚呀，他没演示过。”亚伦有些招架不住。 “一个8岁的小孩子，即使会魔法又能达到几级？”学子们议论纷纷，“早晚会见面的，到时候比划比划不就知道啦，不着急，走着瞧吧！” 尽管大学离公爵府有些远，亚伯莱还是愿意回家住，还好学校并未强行要求学生住宿，亚伯莱在入学第一天熟悉校园环境时看过住宿公寓，条件尚可，两人一间。想了想，觉得有个休息的地方也不错，于是便提出住宿申请。他的舍友叫做阿尔杰，高大魁梧，性格直爽挺招人喜欢，自称武技已达到青铜骑士级别。一个月后，本班20名同学悉数投票选他做班长，人际交往能力可见一斑，亚伯莱称赞他“大块头有大智慧”，他听到后咧着嘴憨憨地乐，一口白牙耀人眼目。也是他，把同学们的各种猜疑告之亚伯莱，并对他说：“我不知道你的特长是什么，但我知道人的嫉妒心很可怕，所以，小孩儿，你务必小心！” 亚伯莱点点头，既像对阿尔杰又像对自己说：“时间能证明一切，也能抚平一切，走着瞧吧。” 亚伯莱的学习生活倒也平静，既没有人和他交朋友也没有人找他麻烦，大家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交往。亚伯莱呢，也不去刻意结交他人，只顾闷头学习，仔细做笔记，认真完成作业。课堂研讨时，便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教授们也不叫他回答问题——小屁孩能懂什么呀。但是，一个多月的课堂教学后，老师们对亚伯莱的学习态度还是有一滴滴的满意，“最起码他没睡觉呀！” 帝国大学的课程安排让亚伯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上午，各学院的学生上本院的必修课程；下午，则是学院间的选修课。亚伦、韦狄、伊凡娜会跑到魔法学院修火系、水系、风系的魔法课，班长阿尔杰与那位大眼睛女生梅尔赛丝会去骑士学院的剑道班锤炼自己的剑术。必修与选修都要累积到一定的学分才能够毕业，“与之前那个世界并没有太大差异。”亚伯莱嘀咕，想想以前，他可既讲过必修课程也上过选修课，很累！现在呢，可以同情这里的老师喽，他们的工作量也不轻松呀。 亚伯莱的选修课多与历史、地理、语言、艺术相关，并不像其他同学那样醉心于魔法与武技，这便更加剧了同学们的疑惑，这家伙真凭魔法特招进来的？ 同学中，只有一个人深信不疑且有些惧怕亚伯莱，那便是金毛韦狄。开学之初，亚伯莱随手挥去他的小水球时，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完全感应不到水系元素的存在，如同以前不会魔法时的状态。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小孩对魔法元素具有绝对掌控的能力，说明他的魔法级别比自己高！“小孩儿，努力学习，别有什么空闲时间，别看见我，别来虐我！”金毛内心祈祷亚伯莱千万要无视自己。 亚伯莱正在奋笔疾书地做笔记，这位国际关系学的老先生太爱写板书，又不标明重点，害得学生们长篇大段地抄，何必呢，累了旁人苦了自己。“嘿，小孩儿！”他的肩旁被人轻轻一拍，后排的伊凡娜小声说道，“我观察你那羽毛笔很多次啦，与我们的鹅毛笔完全不一样，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她想不出合适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高档！”坐在她旁边的韦狄脱口而出，说完却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说好的不引起亚伯莱注意呢。 “对对，高档！”伊凡娜连连点头，根本没注意金毛怪异的举动，“小孩儿，告诉姐姐，那是什么笔，在哪里买的？” “哦，这个呀……”亚伯莱晃晃手里的笔，那棕色大羽无风自动，微微颤抖，竟透出丝霸气，“你猜。” “一定是鹰羽笔。”伊凡娜小声说，“从你爷爷那里偷出来的吧？” 亚伯莱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真把自己当小孩儿看呀，“狮鹫羽毛笔，没地方买。”说罢，再不理她，赶紧抄笔记，老先生写完就擦，才不管你能否跟上。 “狮鹫笔，那是什么？”伊凡娜喃喃地说，金毛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她也突然反应过来，失声叫道：“狮鹫！” 同学们的目光全都射向伊凡娜，干什么呢，很吓人的好不好，太失礼了！老教授停下板书，转身来询问：“是谁在那里大声喧哗？”伊凡娜满脸通红地站起身来，“对不起，先生，我……我有些走神了。” 老教授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狮鹫，你说的是狮鹫吧？咱们西拿帝国可见不到这种凶猛的魔兽，它们生活在埃述帝国北部的十万大山之中。我的朋友，尼尼微大学的博物学家法勒教授曾向我描述过它的形象。”老先生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狮鹫的生活习性与特点，同学们的目光时不时便会瞄向亚伯莱。 亚伯莱耳听教授的话语，用手轻轻捋拭羽毛，回忆起狮鹫山谷中那耀人眼目的各色宝石，世人眼中的怪兽，却是宝石的爱好者与收藏者，好怪异。 “喂，小孩儿，能让我看看吗？”伊凡娜小声向亚伯莱请求，“一定是你父亲法勒先生送你的吧。” “其实，是我自己从狮鹫膀子上薅下来的。”亚伯莱回身边说边将羽毛笔递过去。 伊凡娜撇撇嘴根本不相信但也不反驳，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抚摸着那毛羽，又在纸上随手写下几个字，拿给金毛看，“是不是写出来的字都变得好看啦？” “先生，我们万一碰到狮鹫怎么办？” “装死。”老教授毫不犹豫地说，“只能装死！” “先生，法勒先生的公子就在那里。”亚伦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亚伯莱。 “哦，我知道。”教授看向亚伯莱，鼓励道，“好好学习，一定要如你父亲一般成为一名优秀的学者。” 亚伯莱连忙起身鞠躬，“谢谢先生教诲，我会努力的。” 老先生微微颔首，将话头转回课程内容，拿起粉笔继续板书。 “小弟弟，借姐姐用上一节课吧，我要运笔如飞的抄笔记！” 亚伯莱点点头，手一捻，又从戒子中拿出根狮鹫羽毛笔认真地抄写笔记。金毛从后面看到那一模一样的笔，不由自主地想到，该不会真是从狮鹫膀子上薅下来的吧？抑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下课后，伊凡娜恋恋不舍的将羽毛笔还给亚伯莱，用商量的口吻说：“亚伯莱弟弟，你要将这笔送给我，我下午便带你去魔法学院的风系选修班见见世面，怎么样？那里有好多漂亮小姐姐呢……”周围同学听到此番言语全都乐出声，小孩子知道啥漂亮不漂亮呀，不过倒好奇地围拢过来，那羽毛笔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让伊凡娜“色诱”一个小孩子？伊凡娜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个条件真是糊弄小孩儿，于是讪笑着回到自己座位。 “呶，拿去。”亚伯莱随手将笔递到她眼前，“送你啦。至于风系魔法班嘛……还是算啦，不感兴趣。” 伊凡娜惊喜地接过羽毛笔，开心的“啊啊”尖叫，倒未注意亚伯莱后面的话，可是亚伦等人的注意力却因为这句话从那杆笔上转移出来。 “哦？亚伯莱学弟，为什么不感兴趣呢。”满脸雀斑的宾果笑嘻嘻地问道，他是亚伦的跟班，二级火系魔法师，“是对漂亮小姐姐不感兴趣呢还是对风系魔法不感兴趣？” 这帮子小屁孩，才多大，就会玩语言陷阱了，亚伯莱内心哂笑。一个多月啦，也该让他们消停消停，一天到晚被各种目光刷，实在有些烦，我是来学知识涨学问的，不是来受嘲笑被人涮着玩的！ “我对低级魔法不感兴趣。”亚伯莱将书本笔墨收进戒子，看得众人眼睛发酸，他们活得连个小鬼都不如呀！ 亚伦费劲的将眼光从空间戒指上移到亚伯莱脸上，“开学时你曾自称为魔法师，可我们谁也未见你进魔法班学习……” “学什么？”亚伯莱打断亚伦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他们能教我什么？” 哇！全班同学齐齐呼叫出声，太狂妄了，这态度，这语气，太狂妄了！ 亚伯莱笑了。 “小屁孩！”亚伦看着那张笑脸怒喝，“我要教训你，你的狂妄自大傲慢无知侮辱了我们的努力，我们的付出，我们的汗水，我们的，我们的……”有些语无伦次，“我一定要教训你！” 亚伯莱摆摆手，“我无意侮辱于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行，太气人了，疯了。 “你教训完他，我接着来！”宾果以拳击掌，脸上的雀斑粒粒通红。 “不服的便一起来。”亚伯莱瞥了众人一眼，又丢出枚“炸弹”。 八 比试 克林先生年过五旬，学识丰富，颇受学生尊敬。他热爱教学，渴望将所知所识一股脑传授给学生。从教三十年，未曾缺过一次课，非常敬业。这一天，按照平时习惯，提前走进教室，却发现空无一人。“难道记错上课地点了？”他暗忖，打开教学记录本看看，没错呀……可学生们呢，都到哪里去了？ “刚才有一帮孩子去了练习场。”负责打扫卫生的校工说，“好像便是这班的学生。” 克林皱了皱眉头，叫校工去通知院长大人，自己则先赶去学院练习场。 练习场里呈现出一副诡异的场景，几个大孩子将一个小朋友团团围在中间，“现在向我们道歉还不晚！”亚伦哑声说，走了一段路，他也冷静下来，和一个小孩儿比武，无论输赢传出去都挺搞笑的。 “道歉？”亚伯莱有些无语，“道什么歉呀！说比试的是你们，既然都来到练习场啦，就比试比试呗。” 宾果拍拍亚伦肩膀，“已然如此，我先来！”上前一步，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伟大的火神乌尔坎呀，您的信徒宾果请求您的庇佑，熊熊火焰……” “着了着了！”周围传来惊叫，“宾果，裤腿儿着啦！” 宾果张开眼睛，先是左右看看，忽然闻道一股子糊味，低头一看，便见到两腿“呼呼”窜起的火苗。 “我的个天爷，怎么回事，水、水、水呢？”宾果跳着脚的乱叫乱嚷时，一股水兜头浇下，瞬间变成落汤鸡，不过，火倒是没了。 “谢谢韦狄！”宾果大喘口气想当然地说道。 “不是我……”韦狄苦笑道，“我没那么快的聚魔能力。” “没错，你们太慢了。”亚伯莱接过话茬，“二级魔法而已，还要念半天咒语，站在那里静等别人的拳头吗？”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亲眼见到小孩儿随手一枚小火球甩向宾果，点着他之后，又甩出个大水球涮了他一把。等等，火、水…… “你会两系魔法！”亚伦等人大惊。 “何止。“亚伯莱笑笑，双手一挥，围着他的几名学生被一根根贴地而来的藤蔓缠住，向外丢去，个个被摔得呲牙咧嘴。 还有木系！ “哈哈，亚伯莱学弟，青铜骑士阿尔杰讨教一二！”被激起战意的小伙子擎出大剑，高喝着冲过来。要知道，魔法师的短板便是近战，靠上去，平拍他一剑！ 剑未及身，便听得“仙嗡”一声闷响，阿尔杰手腕发麻，大剑脱手砸向地面。“学兄小心……”亚伯莱随手挥出，众人看到一片冷芒泛着寒光扫过去，阿尔杰慌忙蹲下身形，只觉头顶风过，丝丝毛发飞散开去。 亚伦倒吸口冷气，这是金系魔法吧！“停，不打了！”亚伦连连摆手，“我们认输啦！” “凭什么你说停我就停？”亚伯莱乜斜亚伦，“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打不过，随便说句‘认输’便想了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那，那你想怎样……”宾果慢慢向后挪动脚步，心内惊慌。突然，脚下一软，跌入凭空出现的坑中，刚想跳跃上去，土坑却迅速填平，只剩下个脑袋留在地上。众人一片惊呼，四下看时，只见亚伦和刚才围住亚伯莱的几个小子都是如此这般。平整的土地上，多出了几个脑袋。 “你们在此晒二个钟点的太阳吧。”亚伯莱又看向阿尔杰，“至于班长嘛，刚才的削发算是小惩喽。” “金、木、水、火、土，五系魔法。咱们学院捡到宝了。”躲在廊柱后面看了半天的克林先生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声对院长说。 “什么捡到宝！这宝贝是阿卡校长慧眼识珠招来的。”院长同样很兴奋，“老谋深算，老谋深算啊……校长大人英明呀！” 事后，灰头土脸的亚伦等人并未怨恨亚伯莱。多系、瞬发，差距太大，一个切尔奇科狮蚁与毒蛛还能够过过招，但碰到蝎狮则只有逃命的份儿。经过此次比试，他们便再无什么别的小心思，经常诚心诚意的向亚伯莱讨教魔法问题，解决了不少此前想不通的疑惑，尽管魔法级别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但魔法施放速度却小有提升，这种细微变化令众人欣喜不已。 “亚伯莱，你的这些魔法技巧别告诉魔法学院的那帮子人好不好？”某次大家探讨完魔法精准打击的轨迹运行问题后，伊凡娜央求道。亚伯莱一愣，看向亚伦、韦狄等人，没想到那几位频频点头表示对伊凡娜话语的认可。 “为什么呀？” “魔法学院那帮家伙认为自己才是正统魔法师，别的学院过去选修学习的，都是野路子出身。他们从骨子里看不上我们呢。”伊凡娜气哼哼地说。 “就是就是，他们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这么说的，我给你学学啊。”宾果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韦狄鼻子，拿腔拿调地说道，“呦，行管学院的又来啦，你说你们学什么魔法呀，学着管人就是啦，反正以后咱们都归你管，还学什么魔法呀。啧啧，学得那么慢，拖累我们的进度，浪费时间！” 嚯，门派之争呀，魔法派与行管派，挺有意思。其实，亚伦等人的魔法施放速度变快，一方面是理论指导，另一方面则是一段时间来亚伯莱自然之气对他们精神的浸润，使他们的精神力变得纯粹，更易于凝结元素，两方面缺一不可。即使亚伯莱给魔法学院的学生讲解理论，但未有较长时间的自然之气的辅助，施放速度也快不起来。 “好，不告诉！”同仇敌忾很有必要，可以增加同学间的凝聚力。 “亚伯莱那个小屁孩儿在哪……”话音未落，闯进练习场的几个人便被埋得只露出个脑袋。 “你们是谁呀。”宾果走上前去，故意用脚踢踢踏踏地踏地，弄得暴土扬长。 “呸呸……咱们是魔法学院的，呸……你小子好好走道儿，呸……你故意的！” “废话，当然是故意的。”宾果蹲下来拍拍那人的脑门，“魔法学院的跑到我们行管来干什么，撒野么？” “当然是找你们那个什么天才小屁孩儿来的。啐，这满嘴沙子……警告你啊，别动我的头！都传言他魔法水平高，不是我们魔院的，水平能高到哪儿去，我们想见识见识！” “你已经见识到啦！”宾果回头看看自己的同学们，笑哈哈地说，想当初，他们也曾被种得就剩个脑袋在外面，现在，作为旁观者，才发现不同的观看角度居然能叫人如此愉悦。 “有本事放小爷出来。” “有本事自己出来，没本事就等两个钟点再出来吧。”亚伯莱上前，“魔法学院？一帮子没见识的井底之蛙。传个话，叫水平高的过来。你们这类小杂鱼就别来现眼啦，我没时间也没兴趣天天种人玩。” 亚伯莱并非好勇斗狠之人，但是如果天天被人打扰，比试来比试去的，肯定会烦死，干脆一次性解决问题。 两个钟点后的魔法学院却炸了。来自小屁孩的挑衅直接燃爆学生们的热血，“这是对魔法学院全体学子们的侮辱，让我们的怒火焚烧他吧！”火系学生高呼；“让滔天的洪水淹没他吧！”水系学生狂喊；“让狂风席卷他吧！”风系学生捶胸；“让大地埋葬他吧！”土系学生跺脚。 “一群神经病。”亚伦、韦狄等人过来上选修课，看到这番光景后撇撇嘴嘟囔。 “胖亚伦！”魔法学院学生看到他们，一拥而上将几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乱嚷，“那个小屁孩儿呢，狂妄的小屁孩儿呢，敢过来挨揍吗？” 这是什么混乱的混蛋逻辑？亚伦等人面面相觑，伊凡娜解释说：“亚伯莱学弟没有选修魔法课程，他不会来你们这里的。” “胆小鬼，胆小鬼！”沉默片刻，学子们突然齐声呼叫，好似亚伯莱不过来他们便胜利了似的。 “闭嘴！”一声清丽地叱喝，让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气质出众的女孩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不是喜欢种人玩吗，我们就过去让他种！” “安德莉亚学姐。”众人纷纷打招呼，“学姐是三级水系魔法师，我们学院的这个……”伊凡娜的同学向她小声介绍，同时一挑大拇指。 “你叫亚伦吧。”安德莉亚看向亚伦，亚伦胖脸蛋通红，频频点头，“我问你，亚伯莱是几级魔法师，擅长哪一系的魔法。” “几级魔法师？他没提过，我不知道。”亚伦说，亚伯莱并未让他们隐瞒自己的实力，所以便实话实话，“他会多系魔法，水、火、土、木都会，哦，对了，还有金系！” 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众学子沸腾。大部分人的反应是“胖亚伦，你个撒谎精！”对于超出认知的事儿，人们的第一反应是否定它。 胖脸再次通红，亚伦越众而出，叫道：“你们怎敢质疑一位贵族的品行，我要与你们决斗！” 练习场上响起一片“嗡嗡”的祈祷声，接着，铺天盖地的魔法将亚伦的身形淹没。 等众人消停下来，伊凡娜对安德莉亚说：“还有一件事要跟学姐说明，亚伯莱魔法瞬发，不需要祷告。” 看着众人变白的脸色，伊凡娜、韦狄、宾果等人禁不住咯咯地乐出声来。 九 折服 亚伯莱慢悠悠地来到训练场，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露天场地围满了人，好似给场子竖起道墙壁，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全帝国大学的学生都过来了吗？ 几天前，亚伯莱收到魔法学院学生会的书面函，大意是“听闻阁下魔法造诣深厚，我会特推选几位学子去贵院交流学习，望不吝赐教”云云。亚伯莱抖动信函，笑着对亚伦等人说：“看这口气，把我说成七老八十的前辈了，你们把他们吓唬得太狠。” “哪里吓唬他们啦。”伊凡娜抢着说，“实话实说而已。” 鼻青脸肿的亚伦恶狠狠地说：“一天到晚的穷傲，真碰上个厉害的，立刻变怂，切切切！哎呦……”摸摸嘴角的口子，“亚伯莱，给我报仇啊！” “必须的！”亚伯莱点头应诺。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看客，居然还有带凳子拿零食的，毫无名牌大学大学生应有的素质。 “来了来了！”众人望见亚伯莱，原本喧哗的训练场突然安静下来，这种氛围才对嘛，刚才好似进入菜市场，一点都没有揍人……比试的感觉。 “还是个小孩子呀。”有人小声对同伴说，“魔法学院那帮人魔怔了吧，派最厉害的出马揍个孩子，这……这也不光彩呀。” “谁揍谁还真不好说。”旁边一个学生插嘴，“听说这孩子挺邪性的，是阿卡校长亲自面试特招的呢。” “知道摩顿吗？”另一个学生问。 “谁不知道他呀，魔法学院最无能最鲁莽的二愣子，毫无魔法师的风度，像个街头混子。但那家伙却是火系二级呢。” “一个照面，就被小孩儿种地里了。” “种……种地里，什么意思？”周围的人都看向说话者。 “就是种地里啦。”说话的人耸耸肩膀，“据说只留个脑袋在地面。” “真的假的……”大家哗然。 亚伯莱就在万众瞩目中走进练习场，看到了场地中央或站或坐，高矮胖瘦的五个人，不对，四个人，还有一位是……精灵！ 也正是这位精灵率先迎上前来，深鞠一躬，“弗斯特森林精灵，三级木系魔法师本见过术公子。”别看亚伯莱岁数小，但他是母树的教子，在精灵一族中辈分高呀。 “早就听闻有不少精灵族人在这所大学就读，没想到在此与学兄见面。”亚伯莱笑呵呵地说着，微鞠一躬还礼。 本白皙的面庞闪过一丝红晕，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魔法学院学生会探听公子会使用金、木、水、火、土五系魔法，便招来各系水平最高者，欲与公子切磋一二。我么，实在按捺不住，也想也想……” 亚伯莱点点头，“技痒的感觉我了解，一会儿比试还望竭尽所能，千万不要留手。” 本笑了起来，再鞠一躬，“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下您的对手。”亚伯莱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德莉亚学姐，三级水系魔法师；温妮学姐，三级风系魔法师；伊恩学兄，三级土系魔法师；埃尔罗伊学兄，三级火系魔法师。”说毕，耸耸肩，“金系魔法师太少见，魔法学院尚无这方面人才，今天便由我等五人向术公子讨教一二。” 其余四人齐齐行礼，亚伯莱边还礼边想，这态度也不算傲慢呀，看来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双方不再多言，魔法学院五人纷纷念动祷文集中精力，准备施放魔法，相比之下，亚伯莱则显得有些闲在，倒背双手左看看右看看，顺脚踢飞个小石子。 “他干嘛呢？” “不知道呀，怎么不准备施放魔法？该不会是根本不会吧！”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虽听闻不少传言，但大家都抱着眼见为实的求证态度来看这场对决，本意希望小孩子是个神童，与高手交锋即使落败也不要太难看，毕竟是同学嘛，与神童在同一所大学就读，传出去也挺好听呢。但是眼前这架势，神童不仅不“神”，还有些“二”呀。 太慢了……亚伯莱抬头望向天空，这些学子施放魔法的速度太慢了。他有些走神，想起自己游历时碰到的魔兽，那些生物酝酿魔法时间短，魔法施放速度快，所以，人类对上魔兽胜少负多也是理所固然。又想起“花与骑士”的那几位伙伴，也不知现在如何了，相信十万大山的历练对他们自身修为大有裨益。 “三尺风浪！”温妮的低叱声让亚伯莱回神，“火借风势！”埃尔罗伊“炎火墙”在风浪的推动下扑向亚伯莱，气势惊人；“飞沙走石”伊恩将土系魔法隐于火焰之中，劈头盖脸打将过去；本则一跺脚，“荆棘丛生”从亚伯莱身后席卷而至，切断其退路。安德莉亚的“水凝冰刀”最后发出，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看来五人应该演练了很多遍，魔法打击配合得像模像样，但却让亚伯莱突感意兴阑珊，还是与魔兽们对决来得更痛快些……双手连挥几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方出什么招自己还什么招，不用动脑子，挺好，反正他们的魔法元素没自己的精纯，打击力度相差太远。 但见“炎火墙”倒卷而去，霎时将温妮与埃尔罗伊裹挟其中，伊恩倒未被“飞沙走石”所伤，只是脚下一空，被种进地里，“荆棘丛生”则绕过亚伯莱，袭向本，原本贴地的棘草长至一人多高，将其围拢，看起来便似个“荆棘茧”，亚伯莱发出的“水凝冰刃”先将安德莉亚的“冰刃”磕散，紧接着便砍将过去，临到头顶，倏忽而止。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好似离水之鱼，面呈傻像。怎么回事儿，明明是小孩儿被各色魔法包围，转瞬间形势陡变。眼睛看到了，大脑却跟不上，不相信当下发生的这一切。 “小友，万望手下留情。”寂静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校长爷爷，我可并未赶尽杀绝啊。”亚伯莱微笑着看向穿过人群走上前来的阿卡，随即双手向下一压，各色魔法齐齐消失。亚伯莱的魔法看似攻击性强悍，其实并未有实质性伤害，蓄势待发，震慑为主。温妮与埃尔罗伊仅是燎焦了须发，最惨的倒是伊恩，灰头土脸的一个脑袋露在地表，太丢人了。 魔法学院的老师们也都来到现场，纷纷上前检查学生们的身体状况，安抚他们的情绪。 “亚伯莱同学，你的种人术是如何施展的？”一位土系魔法师询问，“我试了很多次都未成功。速度慢不说，坑还特浅，连腿肚子都埋不下，有什么窍门吗？” “窍门啊？”亚伯莱挠挠头，“多练习吧，跟土系元素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内心暗忖，种人术？这名称真让人无语，此魔法是从五级的“地陷术”改进而成，算是小型“地陷术”呢，等级不够，焉能施放得出。 “受教了。”土系魔法师低头想了想，行礼谢过。 安德莉亚走过来行礼，“多谢学弟手下留情。本以为自己修为尚算不错，哪知却如此不堪一击，真真羞愧。”尽管词语谦卑，但脸上却未显颓色，“今后还需向学弟多多讨教，万望不吝赐教。” “学姐客气啦。”亚伯莱还礼，“随时恭候。” “我们也能一起来吗？”那几位也走上前来，纷纷询问。“原来还真觉得自己怪不错的呢，谁知咱们五人合力都碰不到人家的衣角儿。”伊恩一边啐着沙子一边说。 “当然可以。”亚伯莱笑眯眯地点头应许，“大家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看着越说越亲近的几人，阿卡校长捋须微笑，这几位青年真心不错！年轻人正当胸怀宽阔有凌云之志，碰到挫折岂能一蹶不振。 众人告辞，看客们也渐渐散尽。行政管理学院的同学们“嗷嗷”欢叫着冲进练习场，把亚伯莱抱起来抛向空中，大家尽情欢笑一阵后，班长阿尔杰拍着亚伯莱的小肩膀赞道：“学弟，此番大大的为咱们行管学院长脸喽。” “就是就是！”伊凡娜跳着脚说，“看那些魔院的学生今后还敢不敢再对我摆脸子。” “不错。”一向稳重的梅尔赛丝，大眼睛中也闪烁着激动与喜悦的光芒，“不仅仅是魔法学院，骑士学院的那帮小子估计也不敢用鼻孔看咱们啦。” 嚯，这一战的意义挺重大啊，看着开心的同学们，亚伯莱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亚伯莱，你……这个……”亚伦犹犹豫豫地开口，弄得大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还结巴上了？“那个……你不会……跟安德莉亚他们在一起后，便嫌弃我们的水平低……这个……就不与我们……” 亚伯莱摆摆手，阻止了亚伦磕磕绊绊的表述，“亚伦学兄不要多想，以前怎样今后还怎样，不会有什么变化。安德莉亚他们也是来咱们学院寻我，到时大家一起交流探讨，多听听他们的经验心得，于你们大有帮衬。” 众人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称是。“其实，在我眼里……”亚伯莱补刀，“安德莉亚他们的水平跟你们一样低。” 十 妹妹该去洗礼了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情绪。第一次见到尼尼微恢弘的太阳神殿时，人们感慨惊叹，倘若天天从它门前路过，自然便会视而不见，帝国大学的学子们与亚伯莱交往的情形，便与此同。亚伯莱安稳地念完一个学年，顺利拿下各学科学分，迎来了一个时间不算短的假期。 “亚伯莱，假期怎么过？”胖亚伦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随口发问。 “去弗斯特精灵国外公家。”亚伯莱看着成绩单回道，各科分数不高不低，既不出彩也没差到哪里去，挺好！嗯……母亲雅早就与自己约好，这次假期需回欧里亚斯一趟，妹妹三岁了，要去参加精灵洗礼。 呼啦围过来一群小伙伴，“精灵国！”大家异口同声的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干……干吗？”亚伯莱的注意力从成绩单上转移到众人身上，看着那么多贼亮的眼睛盯住自己，后脖梗子的毫毛都立了起来。 “亚伯莱，打个商量，能否带我们去精灵国都欧里亚斯见识见识？” “这样啊……”亚伯莱坐直身体，“我要回去询问母亲。你们呢，也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回家征求下父母的意见。哦，对了，可不能带侍卫前往，想去的话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又点点阿尔杰手中的地理书，坏笑着接着说，“看看地图，从咱们这里到博擎煌可要途径魔兽活动区域呦。” “你家会有侍卫随行吧。”伊凡娜问。 “当然！”亚伯莱点点头，“但不能许诺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希望学兄学姐见谅。” 这个星球的人类好冒险，崇尚武力，尤其是贵族，认为自己身上担负更多责任，所以骨子里有一种不畏艰险悍不畏死的坚韧与傲气，这点让亚伯莱颇为欣赏，而这些生于贵族之家的同学们，自然继承了此种基因，亚伯莱相信，即便孩子们真在路上出了事故，他们的家庭也不会找自家麻烦，前提是，要事先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说清楚，不能含糊不能一带而过，“这便是简化版的契约精神吧。” “我们回家商议。”众人情绪高昂，一窝蜂离开教室各自忙碌去了。 摇摇头，亚伯莱拾掇好东西离开校园，坐上马车向家驶去。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椅面，前两日刚刚送走小飙，他过来将五行城的发展情况做了一个汇报。城墙已修筑完成，用小飙的话说“那是极其雄伟，比尼尼微的城墙要坚实得多。”他歪头想了想，接着说，“后土姐姐让我告诉你，城墙的用料是水泥……对，就叫水泥。”果然是结实的城墙呀。看小飙想词儿想得辛苦，连忙询问后土姐是否有信件给自己，小飙拍拍脑袋，忙从衣衫中拿出一封信，文字是中文，防止泄密，工整的小楷体密密麻麻写了五篇儿，交待了几件事。一是以后便由小飙当信使，他的级别高，可飞行，速度快，无天敌，乃是非常理想的“信鸽”；二是五行城修建工程按部就班的进行，水泥的出现是划时代的，五级以下的魔法对其损害甚低；三是今年上半年，扭扭和小飙从各自的部落中带来不少年轻魔兽，为城市建设出力甚多；四是收编了不少周边游牧部族，所以劳动力并不短缺；五是种植茶叶，收粮酿酒，制作瓷器，届时以此三种相关产品作为拳头商品打出五行城的名号。 后土大姐在，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呀。按照规划发现下去，五行城必将成为一颗璀璨的明珠而被各方势力觊觎，那么，但愿他们能承受住来自“五行”的惩罚吧！ 小龙女艾瑞尔也与亚伯莱保持着书信往来。龙族公主整理自己的随笔，将冒险经历有选择地写下来且配上图画后结集成册，在龙族内部流传，颇受欢迎。小龙女得意地说：“很多地方父王都没去过，他对我称羡不已呢。” 马车驶进公爵府，下了车，亚伯莱快步向父母院中走去。先是团“黄色”跑出来，纵身一跃扎入亚伯莱怀内，然后每天必演的一幕开始了，在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哥哥哥哥哥哥”的呼唤声中，一个踉踉跄跄的小身形出现，张着两条肉胳膊，迎向亚伯莱。抱着弗琼，紧走几步，将妹妹一并搂入怀中，二人一兽亲热地闹成一团，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飘荡，使每个听到的人嘴角微扬，心情愉快。 “他们兄妹俩的感情真好。”厅堂内，莎拉微笑着对雅说。 “主要是亚伯莱懂事。”雅满脸疼爱，“难为他小小年纪却能将妹妹照顾得如此周全。” “也是你和法勒教育得好。”莎拉轻轻拍拍雅的手臂，接着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啦。”雅自然知道婆婆指的是什么，想起可以返回博擎煌见到父王、母后和哥哥，语气立时变得轻快许多。 “这次法勒不能随行，一切均需小心谨慎。”法勒被学院再次派至其他大学做访问学者，无法陪同妻女，尽管派了随从侍卫，加大了护卫强度，但莎拉依然有些担忧。 “还有亚伯莱呢，您大可放心。” 莎拉点点头，尽管说出来叫人难以置信，父子俩相比，倒是儿子更让人感到踏实可靠有安全感。 亚伯莱抱着妹妹一路欢笑着走进屋，弗琼在他脚前脚后地蹦跳，尾巴摇得欢畅，猛兽兄越来越像宠物犬了…… “啊，奶奶在呢。”亚伯莱忙上前问好。莎拉笑着抱过孙女，让孙儿坐好，“放假了？” “是啊。”亚伯莱将成绩单递上去，“今天过去领取成绩，听艾布特先生布置假期课业，回宿舍拾掇完杂物，便算正式放假啦。” 将妮蔻的手指从嘴里拿出，转向雅，“什么时候动身？” “两天后吧。”雅用眼神询问儿子的意见。 “没问题，随时可行。我也想早点去探望母树婆婆……”亚伯莱欲言又止。 “怎么？” “母亲，我的一些同学想随行去见识见识欧里亚斯，您看可否？”见到母亲挑了挑眉毛，亚伯莱赶紧补充，“我对他们说，一不许带侍卫，二不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雅不仅挑起眉毛，连眼睛都睁大了，莎拉摇摇头道：“臭小子怕是已经答应别人的请求了吧。你啊，怕麻烦到你母亲，便提出这两点要求，却有些小家子气喽。” “我自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亚伯莱耸耸肩，“母亲好静，不愿烦心，我当然要以她的意愿为主。奶奶，书上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想要深入了解一个人，不妨一起去旅行。是否小家子气，这一趟博擎煌之行不就可以知晓了吗？” 莎拉探过身，点了点亚伯莱的鼻尖，“那也要他们能去才行。” 亚伯莱冲奶奶皱皱鼻子，“您瞧，他们要是不去，魄力也不过如此，贵族的担当呢？” “贵族的担当并不包括拿自己子嗣的安全开玩笑。” 雅笑了，摸摸亚伯莱的头顶，“你以母亲意念为先，我很开心。他们想去精灵国都，也未尝不可，但正如奶奶所言，看看有几家放行吧。”又转向莎拉，“母亲，既然是那些孩子主动要求，亚伯莱提些条件也不算过分。” 莎拉叹口气，慈爱的用手抚抚雅那柔顺的长发，“你呀，就宠着你儿子吧。”大家闻言皆乐，妮蔻拍着小手儿，“哥哥哥哥”的叫唤。 不出莎拉所料，第二天回复亚伯莱可以同行的只有亚伦。看来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的贵族准则，或许之前对他们的评价高了些？有些意外的是，下午，本过府拜访，一起来的还有安德莉亚与温妮。 “听闻公子欲回精灵国？”本拜会雅后，便在客厅与亚伯莱闲聊。 “是啊，妹妹要参加洗礼。”亚伯莱点头应道。 “我正好也要回家，不知能否同行。嗯？这个水真好喝。”本好奇地端起茶杯，“器皿也好！”两位女孩子学着亚伯莱刚才喝茶的姿态小口抿着，眼睛眯起，一脸享受。 府上早已换上各种瓷器，喝茶当然要用陶瓷茶杯，后土姐送来的诸多瓷器中怎么能少的了它呢。宁录大公现在天天抱着个陶瓷茶壶不撒手，弄得亚伯莱哭笑不得，瓷器茶叶均未上市，所以亚伯莱并不想过多解释，而是好奇地询问：“就你一位回家？帝都不是还有不少精灵学子吗？” “今年就我一人，我的精灵同学们各有各的安排。”啜口茶，仔细看看茶叶，小声嘟囔一句，“这是什么植物？”指指安德莉亚和温妮，“她们也想同行。” “你们的家里人同意？” “同意。”安德莉亚快人快语，“从伊凡娜那里知道你说的条件，回家商量了一下，家父相信宁录大公府的实力，愿意让我去长长见识。” 见亚伯莱看向自己，温妮连忙点头，指指安德莉亚，“我家也是这般说法。” 十一 路上 一路行来，妮蔻简直成了“团宠”，小姑娘看什么都新鲜，脸上始终挂着笑，软萌可爱，惹得安德莉亚、温妮天天围着她转。 亚伯莱对随行厨师搞出来的简餐不感兴趣，只好再次开启料理技能，各种中式菜肴换着花样地端上来，煎炒烹炸之余也指点自家大厨的烹饪技巧，使之水平大增，亚伯莱暗想，可惜后土姐姐不在，她能培养出食神啊！ “亚伯莱，这些美味你是怎么学到的？”某次吃完中饭，雅指着孜然土豆、清炒春笋等菜询问道。 当然是美食大国的底蕴与句芒的调料造就出的美味。“博擎煌历练时就地取材，与句芒他们一起研究出来的。”亚伯莱笑道，“在府中，跟爷爷、父亲说过，然后又根据他们的口味进行了一些改良。”法勒倒还好，宁录大公可真是美食家，嘴巴很挑剔，一点也不凑活，而且往往能指出某种菜肴应该咸点或甜点味道会更好，让亚伯莱颇为诧异。 “我儿辛苦。”雅慨叹。 “不辛苦的。”亚伯莱微笑说道，“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要吃喝称意。” 这说话的腔调啊……“像个小老头儿。”雅点点儿子的脑门。 “亚伯莱，你刚才说在博擎煌历练？”安德莉亚好奇地问道。 “是呀。” “天啊，你才几岁便去历练？”温妮惊讶地插嘴问道。 “嗯……五岁吧。” 看着众人大张嘴巴一副震惊的模样，雅慢慢说道：“有他舅舅和一些精灵勇士的陪伴，也算不上什么历练。” “那也很厉害啦！”本称赞道，“您的要求太严格了。” 亚伯莱笑了，舅舅确实带着一队人在后面尾随过，跟丢了回到欧里亚斯被外公林臭骂一顿，在母树婆婆的劝阻下，并未对外声张，母亲倒也不算说谎。 晚上，母子俩独处，雅对亚伯莱说道：“精灵国有句谚语，‘高出其它的树木，必要经受更多的风雨’，我只想你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天才啦神童啦这些称号咱不要也罢。” 亚伯莱低下头亲了亲困得迷迷瞪瞪还强睁眼看着自己的妮蔻，轻声对雅说：“放心吧母亲，您也知道，我并不贪慕那些虚名。而且，我才不会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呢。” 母子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众人晓行夜宿，早已来到瓦纳比蒂巨蟒部落领地。大家神经绷得紧紧的精神高度紧张，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妮蔻感觉到气氛异样，小嘴一撇一撇，笑容也消失了，欲哭不哭的模样很可怜。 “瞧瞧你们，把笑笑都吓到了。”亚伯莱责备侍卫，他早已感觉到巨蟒与飞龙看到阿法萨族徽，便远远避开。帕格尼尼总督的家信中提及，两部落的魔兽们对自己态度异常和蔼，当然，脱离不了“食堂”的功劳。这几年不再为食物发愁的部众们，开始追求精神境界的突破，比如，与总督大人合作，维持潘茵纳尔城的安全；比如，跟随花扭扭、小飙，远赴五行城，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城建工作中。无论哪种形式，都与眼前这位阿法萨家族的小公子有关，既然他不过来，那么自己这一众兽等也不便上前讨嫌。 “亚伯莱，你不知道这里已到魔兽领地了吗？”本纵马来到车前，用尽量低的声音说道。 “知道啊。”亚伯莱抱着妮蔻出来，坐倒车架一侧，指指眼前这片土地，“呶，此地生活着瓦纳比蒂巨蟒……”又向远处指了指，“那边是双足飞龙的地盘。” “嘘，小声些！这些魔兽的攻击性极强，别惊动它们。”本竖起手指放至唇边向亚伯莱示意，“昨天与侍卫队长商议改路，他说雅夫人不同意。改路虽然耗时，但安全呀，要不你劝劝殿下？” 亚伯莱摆摆手，“不用，魔兽们不在家，毋须担心。” “不、不……不在家？”这是什么奇葩理由，说得也太敷衍了事了吧。 亚伯莱从戒子中拿出一枚“婴儿拳”递与妮蔻，甜甜的汁水让小姑娘又开心起来，亚伯莱又用小藤蔓折叠出巨蟒与飞龙的形象逗妹妹玩耍。妮蔻响亮的笑声在寂静的大地上回荡，显得有些突兀且刺耳，众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想要制止却又不敢，看着亚伯莱沉稳的面庞，众人也疑惑起来，这小公子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魔兽确实不在家呀？ 安德莉亚、温妮想起亚伯莱的能耐，原本惶恐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就这样，在妮蔻的欢笑中，车队不急不忙地离开了魔兽的领地，侍卫们下马活动着由于紧张而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现在已经僵硬的躯体，天啊，再绷一会儿，手脚都要抽筋了。 “干脆原地休息埋锅造饭。多做些肉食吧。”雅笑着对亚伯莱说，“用他们的胃来安慰他们的心。” 潘茵纳尔城还是那坨“野牛屎”，帕格尼尼总督倒是红光满面，看来日子过得蛮惬意。安德莉亚、温妮、本、亚伦依次过来拜见，总督大人温和客气地寒暄，指了指亚伦，“有些面熟，谁家的娃呀这是。” “我爷爷是拉维里大公。” “哦……”总督点点头，“怪不得呢，长得真像！你爷爷身体可好？” “一切安好，劳您挂念。”亚伦很客气地回答，“他老人家很喜爱您这里出产的纸张。” “好啊，一会儿送你几刀，给大公带回去。” 轻轻抱过妮蔻，“好漂亮的娃娃。”看向亚伯莱，“比你漂亮。”亚伯莱冲着舅公翻白眼，有这么比的吗。 盛情款待完远方而来的众人，自有侍者带去休息，亚伯莱送母亲与妹妹去寝室安歇后，便被人带到总督书房。 “你小子可以呀，这三年多的历练收获不小吧。”帕格尼尼开门见山地说道，“宁录老兄瞒着我姐姐，瞒着你母亲，倒未瞒我，来信将你的事情多多少少提了一些。”搓搓手，“真让我羡慕啊，你倒将很多男人‘心中想’给实现了，太厉害啦！” 亚伯莱笑笑，“您也很厉害，将瓦纳比蒂巨蟒部与双足飞龙部收拾得服服帖帖。” “小意思小意思，不值一提……”帕格尼尼胖手一挥，“听说你在帝国西南建了座城？” “嗯，如果成功，这将是咱们家族最大的屏障。” “不错。届时潘茵纳尔城为明，你那个什么什么城为暗。” “五行城。” “怪名字。” “舅公但将心思放宽，不用顾虑五行城。您这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解决吗？” 帕格尼尼笑了，摸摸亚伯莱的头，“舅公这里的发展一切稳妥。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小的人儿，早早就将家族的担子挑起来。” 亚伯莱揉揉鼻子，“都是亲人呀……”为了满足舅公对建城的好奇心，亚伯莱与之谈到很晚，说得总督大人恨不得撸起袖子去当城管。 “真想见见你的后土大姐。”帕格尼尼感慨，“对于建城，原本我还有些疑虑，也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有你的这些朋友在，何事不成！”呷了口茶水，小声说道：“还要提防各方势力的觊觎呀。” 亚伯莱点头称是，长辈们方方面面想得较多，朝最好的方向努力却做最坏的打算，力图不要让突发事件打个措手不及。 雅并未在潘茵纳尔城逗留太久，没过两天便整装出发，照例又带上几车总督大人送给精灵国王的礼物。 “你们好像很爱养狗呀。”帕格尼尼将一行人送出城，瞥见妮蔻怀里抱的弗琼，“这一只可不如白芒神俊！”伸手点指，“过来，本大人这里有肉干。” 但见一道黄影闪过，小狗已蹲伏在总督大人肩头，满嘴的利齿贴在了颈动脉上，“弗琼！”亚伯莱低喝，弗琼闷哼一声，耸身又回到妮蔻怀里，快逾闪电。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惊诧异常，说好的宠物犬呢？妮蔻摩挲弗琼的头背，开心的笑着。 “我地个太阳神！”总督大人呆愣片刻方才叫出声，颤抖抖指着弗琼对亚伯莱说，“我收回刚才那句话。这小家伙可比白芒厉害，白芒只是对我翻白眼，他却想要我的老命！” 亚伯莱低头笑了笑，总督大人可说错喽，更厉害的却是白芒，他根本不屑要你的命啊。 像以往那般，车队驶出四十余里，便碰上弗斯特森林精灵斥候。斥候的号角响起，传递着公主到来的消息，雅则将妮蔻抱在怀里，让她仔细观看母亲的家乡，博擎煌森林地带。 没多久，他们便见到了权。几年未见，权舅舅更添风采，俊朗的形象使安德莉亚、温妮不由自主羞红了脸，权先见过雅，又将妮蔻抱过来举到眼前。 “还记得舅舅吗？出生时我是第四个抱过你的人。” “舅……”小姑娘歪着脑袋满脸问好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她如何记得！ “没有亚伯莱聪明！” “舅舅嗳！”亚伯莱伸手将妹妹接过来，“知道您喜欢我，可……差不多得了啊。” 十二 见到了一些老朋友 本一尽地主之谊，带领安德莉亚、温妮和亚伦游览精灵国都欧里亚斯。 “名曰城市却没有城墙的围护。”亚伦四面观瞧。 “我们的屏障是山林河流，不需要城墙。”本解释道，“所以，我们居住的地方叫做城市不叫城池。” “自然的屏障是最坚固的城墙。”安德莉亚赞叹，“精灵是与自然相处得最和谐的种族。” “咱们有幸能来到欧里亚斯，这辈子也无遗憾啦。”亚伦感慨。 “哪至于呀。”本笑道，“还这辈子，你才多大。不过几天后的洗礼仪式你们如果能被请去观礼，看看我们伟大的华蓁园泠沦湖，那才真是不枉此行呢。” “嗯……我去恳求亚伯莱，让他带咱们进去。”亚伦挥挥拳头以示必去华蓁园的决心，“哎，最近几天一直没见到他啊……” “别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呢。”本拍拍亚伦的肩膀，“母树的教子。他一定在聆听母树大人的教诲吧。” 本没有猜错，亚伯莱确实在母树大人那里，且一直没有离开。 见到外公外婆，还未寒暄几句，便被母树大人的跟班，祭司们催促了好几次，惹得王后娴都焦躁起来。“外婆呀，您还不了解母树婆婆那暴脾气呀，得知我来，哪里按捺得住呢。”亚伯莱安抚道。 “你一直在博擎煌历练，母树大人见到你的次数可比我们多呢。”雅有些不忿地小声说。 嗯……都不言语了。看来，要跟母亲说实话啦。“笑笑，你要代替哥哥好好陪陪外公外婆呀。哥哥要去见一位好厉害的婆婆。”亚伯莱摸着妹妹的小脑袋瓜说。 “好哒好哒。”妮蔻拍着小手儿，转脸看向娴，“抱。”小姑娘很乖很懂事儿。 “还好，我们还有笑笑啊。”娴抱起小丫头，脸贴着脸的说道。 华蓁园泠沦湖边，意外的被一个惊喜的声音叫住，“那边可是教子大人。” 扭头望去，见到一位棕树人似慢实快的走向自己，转瞬来到面前，吓了亚伯莱一跳。 “你是？”对方很熟络的样子，但想不起与哪位棕树人有过亲密交往呀。 “我是基尔呀！”棕树人沉浸在见到熟人的喜悦中，但那态度倒不如说是见到恩人的样子。 基尔？“哦……”亚伯莱恍然，“你是那位爱盖房子的树人基尔。” “是呀是呀。”基尔见亚伯莱想起自己，更加开心，晃动着枝枝杈杈，棕叶乱抖。 “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当然是我唤他来此地的。”突然一个略带急躁的声音插进，“还不快点过来！”亚伯莱笑出声，母树婆婆总是这般心急。 基尔将亚伯莱放在自己的枝干上，涉过泠沦湖来到母树面前，亚伯莱甫一落地，便疾步上前抱住母树躯干，“婆婆，好想你哟。” 愣怔片刻，母树嗔道：“想我？那还不早些过来陪我。”和婆婆腻歪了一会儿，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指指基尔，“他是怎么回事？”亚伯莱早就注意到基尔的枝叶，大部分繁茂油绿生机盎然，小部分却干瘪枯萎毫无精神。 “一年前，博擎煌东北部突然出现一股凌厉的气息，我查了查，发现是这个小家伙在施放四级木系魔法。便将他召来询问，他说喝了你送与的一种液体，睡过一觉，醒来后实力大增。” “嗯，是一种名曰‘坎水’的饮品。”亚伯莱解释道，随手拿出一瓶，“喝上几滴，有助于恢复精神力，对于沟通魔法元素亦有帮助，比曦露好使，您尝尝。” 看到母树婆婆点了几滴，亚伯莱接着说：“它对魔法级别低的人有显着效果，像您这样高级别者，效用不大。”果然，婆婆砸吧砸吧嘴，仅仅表示“躯干暖暖的，倒是蛮舒服。” “基尔性急，当时一气儿喝下去不少，没有爆体也算幸运。”亚伯莱看向基尔，“知不知道，你那一觉可睡了两年多呢。” 基尔憨憨的笑道：“开始并不知晓，只感觉美美的睡了一大觉，后来才知道竟过了如此长的时间，吓一大跳呢。” “还是留有后遗症呀。”亚伯莱指指那些枯干，“能量太强，烧坏了神经。” “能治吗？”母树询问。 “我试试。”亚伯莱手掌贴向基尔的躯干，这个世界中的木系元素治疗不好他的伤，但“震”“巽”二卦中的木系元素应该可以吧。低喝一声“枯木逢春”，十多分钟后，基尔的躯干一阵颤抖，那些枯枝败叶慢慢脱落，随后，断落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出新芽。 “可以啦。”母树点点头，枝叶哗哗作响，“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吧。”指点基尔，“修行不能过多依赖外力，尚需自身不断努力，固本培元，方才牢靠。” 基尔躬身受教。 “婆婆，您将基尔留下吧。”亚伯莱恳求，他的躯干经过“震”“巽”木系元素的洗刷，突破五级乃是早晚的事儿，“让他做您的护法。” “我还需要护法？”母树嗤道，但转头看到基尔那兴奋期待的目光，心下一软，“护法就算啦，留下来当个跑腿的伙计吧。” 我的婆婆就是这么刀子嘴豆腐心。 基尔开心得向两位鞠躬，然后……便被母树大人扔出小岛。 亚伯莱从戒子中拿出茶具，开始烧水煮茶，摆出准备长谈的架势，母树婆婆好奇地端起茶盅，成功地捏碎了两个之后，开始姿态优雅的一边品茗一边问东问西。她老人家对徂、海精灵、卜滋之流并不很感兴趣，询问了檗樆檀树人的情况后，便仔细打听后土的相关事宜。最后点点头，“这个女娃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你们在一起我便放心许多呀。” 亚伯莱心中感动，母树婆婆是真将自己当做亲人。 “五行城一定会建设得很好。”母树接着说道，“句芒我是知道的，蓐收、祝融、玄冥必是不凡之人，再加上后土，嗯……”端起茶盅喝上一口，又捻起颗龙血果放入口中咀嚼，“五行城必将成为西拿帝国西部的一座名城，早晚的事儿。哦，对了，更别提还有白芒呢，当年仅凭那点儿修为就敢向我呲牙，了不得的家伙。” 亚伯莱点点头，真有些想他们呀。 “你的心思倒与年龄不符，想出了占地建城的方法。毕竟，靠人不如靠己。尽管你爷爷位居重职，但帝王心思嘛，反复无常……这个帝王既包括你们那边的狄克维多四世，也包括精灵这边的林，倒不是妄自揣度他人有坏心眼儿，只不过身处高位很多时候要以更多人利益为主，要以大众意志为先，如果很不幸你们恰恰违背大众意志，即使你能代表真理代表正义，也会被暂时牺牲掉。事后，只要安抚悼念，赐给几个美好的字眼便罢。帝王心术民众心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测呀，既然难测，不如不测，有了这座五行城，便是多了一条出路。你这小娃，不枉我的教诲。” 低头一看，小娃已经靠在她的躯干上沉沉睡去。这一聊便是一天一夜，亚伯莱可真顶不住。 亚伦、安德莉亚和温妮找不到亚伯莱，便寻到雅，有些难为情的提及想去华蓁园观礼。雅很能理解年轻人的好奇心，看看面前脸色通红，扭捏不安的三人，微笑着将请柬递至他们手中，“你们是亚伯莱的同学，他早就拜托我准备好请柬啦。亚伯莱呢，突然被母树大人召去，至今未还，倒是我疏忽，未将请柬早日交与你们。” 三人拿到精美的请柬，强抑内心喜悦，与雅寒暄几句，便彬彬有礼的告辞而出。离开大殿，实在压制不住兴奋之情尖叫起来，急匆匆赶回自己的住所，商量着如何穿戴方显大方得体，不失人类贵族颜面。 亚伯莱是被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吵醒的，隔湖望去，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脑子还是木木的，下意识问母树婆婆：“怎么那么多的精灵呢？” “今天是洗礼日呀。”母树伸了个懒腰，“你家的小丫头也在呢，那小娃的木系感应能力很强，好好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亚伯莱一咕噜爬起来，一边抓紧洗漱一边观察河岸对面，“咦，我好像看到了矮人。” “观礼嘉宾。”母树大人撇撇嘴，对于热衷开矿冶炼的矮人并不怎么感兴趣，“十万大山那边来的山丘矮人族，过来和你舅舅商谈弓箭之类的武器制造事宜。” “呦，山丘矮人呀！带队者是谁啊？” “阿坎尼特，绰号‘巨斧’。”母树大人摇摇头，“粗浅的名号。” “啊哈，熟人呀，这位可比他父亲憨直很多呢。”亚伯莱梳洗完毕，和母树婆婆暂别，被送过泠沦湖。先与雅交谈几句，又和妹妹玩耍一会儿，再同情绪亢奋且精神有些恍惚的亚伦、安德莉亚、温妮打过招呼，便出现在几个矮人面前。 “巨斧阿坎尼特，还记得我吗？” “哎呦！你是那位小公子，那位，那位……”阿坎尼特愣怔一下，猛地跳起来，“阿法萨家族的那位小公子……亚伯莱！” “答对喽，有奖励！”亚伯莱笑嘻嘻地扔过去一皮囊果酒。 矮人们的脸乐成了菊花。 十三 校际交流 “你与矮人很熟吗？”原本沉溺于华蓁园美丽景致中迟迟未能自拔的安德莉亚，却在归途的某一天突然缓过神来，纵马追上离开马车骑在马背透气的亚伯莱询问。 “呦，清醒过来啦？”亚伯莱笑着问，又指指另外两人，“那二位还神游天外呢。”亚伦和温妮的眼神始终迷离着。 “如梦如幻……这趟经历终身难忘啊！”安德莉亚双手捧着脸，看到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一定要向家人，朋友好好描述一番，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小心翼翼的从挎包中取出保存完好的观礼请柬，“只消给他们看上一眼这个，他们就会嫉妒疯了吧！”啧啧啧，亚伯莱摇摇头，看看又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的姑娘暗暗发笑，她完全忘记了刚才提过的问题。 阿坎尼特这位酒瘾者，打第一口酒下肚，就絮叨起此行的目的，无非是做些军火贩子的事儿。这两年山丘矮人没少与精灵打交道，博擎煌北部地带矿产丰富，精灵与矮人合作开采，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尽管依然彼此瞧不上眼，却也没发生什么矛盾冲突。 “对了，我们的神使呢？”阿坎尼特大饮一口后，抹抹嘴巴询问亚伯莱，“他老人家也来了吧，我们去拜会一下。” “神使？”亚伯莱略一愣神，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白虎蓐收，“他可不在这里。他在西拿帝国的西部边陲蛮荒之地忙着和同伴们挖矿冶炼呢。” “什么？”阿坎尼特闻言连酒都不喝了，“他老人家又大显神通铸铁造器啦？他在哪里，快告诉我，他老人家在哪里？” “再晃我就散架啦！”亚伯莱被摇得头晕，“小点声，你想让全园子里的精灵都听到呀！” 阿坎尼特连忙噤声，神使大人的绝技绝不能让精灵人知晓，他们也配，呸！他倒是忘记亚伯莱身上的精灵血统了。 亚伯莱从戒子中取出地图，标注出位置并随手点指，“这片土地上矿产丰富……”后土早已探得五行城西南有铁矿，西北有旺火石矿，“蓐收倒是造出了些兵器。” “槊吗？”阿坎尼特对父亲的那件神兵向往不已，可惜父亲从不让他触碰，摸一下都不行！ “嗯……我想应该还有其它别的什么吧。” 阿坎尼特发了一会儿愣，然后猛地将酒囊扔给旁边的矮人，一把抓过地图，“我要去这里！我要去找神使，我要与神使大人共同采矿铸器！” “喂，你可想好喽！”亚伯莱吃了一惊，“距离可不近呀，路途险阻，困难……” “你全权负责与精灵相关的事务。”阿坎尼特扭头交待身旁的矮人，“我要回部落向父亲请示，誓死追随神使大人！” “喂——”亚伯莱叫到。 “去准备一匹速度最快的地行龙。”阿坎尼特又对另一位矮人道，“同时将干粮备好。” 亚伯莱一把拉住阿坎尼特，被他急匆匆转身欲走的身形带一趔趄，“不要阻拦一个急于寻梦的矮人的步伐。” 我去，什么时候“巨斧”阿坎尼特变成“诗人”阿坎尼特了。 “我不阻拦！”亚伯莱连忙说，“大叔你既然做出决定我当然不会阻拦。待我写封信，你交与蓐收，他了解了来龙去脉自会有所安排。” “哦，对！是我急躁了。”阿坎尼特耐下性子等亚伯莱写完信，小心郑重的安放稳妥，急急告辞离去。 “妹妹的洗礼过后，便与我好好说说，为什么同山丘矮人如此熟络。”抬头一看，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怀里的妮蔻则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矮人们，见亚伯莱望过来，立刻拍着小手叫：“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要倒霉……偷偷轻踢了下跑到脚侧撒欢的弗琼，“也不提醒我一声。” 当天下午便简单的与母亲说了下这三年的经历，雅面呈薄怒之色，内心却是满满的自豪之情，谁人可自由出入“四大凶地”，更别提如此幼龄，真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父亲知道这些事吗？” “知……知道吧……”亚伯莱连忙替父求情，“您当时怀有身孕，父亲哪敢让您担惊受怕，您可千万别责怨他。” “生下你妹妹呢，直到你回来前，甚至在你回来后，这么长时间内他依然不告诉我！”雅越说越气，“还有你！”伸手捏住亚伯莱的尖耳朵，“要不是今天我主动询问，是不是还不说呐！” “娘啊，疼！”亚伯莱连连告饶，“这不怕您担心嘛，我们的心意终归是好的呀……疼疼疼，以后什么事都不敢再瞒您啦。”赶紧将母亲想听的话语说出来。 “嗯，这就对喽！”雅收回手，“再说说海精灵的事，只闻其名，从未见过他们。”妮蔻小丫头笑嘻嘻地爬过来，伸出小手替哥哥揉耳朵。 回到帝都，三位同学婉拒亚伯莱的进府邀请，各自回家，看着他们匆匆而去的背影，又想起亚伦分手前的话，“看看这些精美的艺术品，看看这观礼请柬，我想向他们尽情炫耀，悔死他们，哈哈哈哈……”亚伯莱知道假期剩余的日子，他们会过得很充实。 假期过去大半，亚伯莱收到阿卡校长的通知，嘱咐他准备好应用之物，开学前一周将加入“学生交流团”，去埃述帝国的利尼茨加陀大学学习一个学期。利尼茨加陀大学位于埃述帝国首都利鲜，是一所综合性大学，与西拿帝国大学多有合作，两者二十年前便结为兄弟院校，每年都互派交换生进行学习交流。 “交换生一般会从高年级中选取，我儿年幼，怎么就让他去啦！”雅有些不乐意。 “交换生要有一些实力，毕竟代表着大学的脸面。我估计这是阿卡校长选中亚伯莱的主要原因。”法勒分析。 当然是这个原因。 宁录大公很得意，安慰儿媳，“一个学期而已，很快便会过去。亚伯莱要多出去走走，多长见识，男孩子嘛。” “他走过的地方还少呀。”雅小声嘟囔，横了法勒一眼。 呃……屋内的大男人们都不说话了，是呀，亚伯莱走过的地方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见识嘛，更别提啦，宁录大公随口而出的话实在不适合亚伯莱。 亚伯莱笑了笑，拉住雅的手，“埃述帝国有三大名城，伯特利、伯亚文和首都利鲜，前两座城市我都去过啦，还真想再看看它的都城。您不用担心，诚如爷爷所说，一个学期而已，我会给您写信，还要给您和妹妹搜罗好玩的东西。” “傻孩子！”雅宠溺地搂过亚伯莱，“你喜欢去便去，母亲不会阻拦。记住，不要累到自己，不要勉强自己，不要委屈自己。乖，去准备行囊吧。” 亚伯莱确实需要准备一番，当然不是准备行囊，去利鲜学习可比游历博擎煌十万大山西海沙漠这些地方轻松万倍。当务之急，他要解决通信问题，这个世界倒有专门的邮局，但以寄物为主，传递信件是捎带，而且线路少，用时长，非常不便利。大家族中倒是有信使，但非大事急事不用，总不能让人家来回传递家书呀，会被累死。亚伯莱手指敲打桌面，思考着如何能解决这个问题，家中需要传递信件，五行城也需要传递信件——不能老耍小飙一人。用信鸽吗，在这个魔兽横行的地界还真不行，信使，信使啊……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妮蔻小丫头一边喊一边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跑进屋，手里捧着只绿色的小鸟，“弗弗弗弗……琼抓的。”你吹气儿呢，弗弗弗弗弗的，点点妹妹的鼻头，看看在脚旁蹦跳的弗琼，亚伯莱叹口气，猛兽兄也是闲的。 “笑笑，你看，小鸟的毛羽刚长好，它的妈妈还要教它飞飞呢，你抓住它，鸟妈妈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多伤心呀。” “伤心？”妮蔻盯着小鸟，“呜呜哭？” “呜呜哭。” “伤心……不好。”妮蔻又迈着小短腿向屋外跑去，“放，不伤心。”亚伯莱连忙跟出去，小丫头腿脚不稳却爱四处溜达，速度还挺快。 小绿鸟在地上蹦跶几步，扑打翅膀贴地飞了出去，妮蔻拍手笑道：“飞飞喽，不伤心喽！” 看着笨拙飞走的鸟儿，亚伯莱一拍脑壳，我怎么忘记它啦！低头暗念“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青光闪过，院子中出现了一只大鸟，赤首黑目，遍体青羽，腹下三足，周身透出股凶悍之气。弗琼迅疾跃到妮蔻身前，呈警戒状态。 小丫头倒也不惧，指着大鸟发出困惑的拖腔，“咦——” 亚伯莱召唤出的是青鸟，“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传说中为西王母取食传信的神鸟。这种鸟猛勇劲健，多力善飞，方向感强，抗击打能力与物理攻击能力极为出色。让小飙带领它熟悉一下五行城的路线，便可充任信使的角色。嗯……还要再召唤出几只，以便府上传递家书、消息。 亚伯莱安抚弗琼，踱步过去，好家伙，青鸟体型还真够庞大，“能小些吗？”话音未消，一只小鸟蹲踞在亚伯莱的肩头。 “咝……轻点，轻点抓。”亚伯莱倒吸口凉气，侧头看着小鸟三足紧扣肩膀，锐利的指爪透衣而入，险险划破肉皮，赶紧叫道，“要学会控制力量呀。” “小鸟……”妮蔻跳着脚喊。 亚伯莱将青鸟从肩头取下，捧在手里给小丫头观瞧，并不让她经手，青鸟刚刚现身，对自己的力量尚不能收放自如，可别伤到妹妹。 十四 无聊中的一抹亮色 埃述帝国境内多丛林大山，景致壮美，民风剽悍。国都利鲜在帝国南部，尽管不如尼尼微宏伟，却也是人类中排的上号的城市之一，着名学府利尼茨加陀大学更为众多学子所推崇。 “利尼茨加陀与我校一样，同为综合性大学。骑士学院最为有名，于高等学府中名列前茅。尽管我们帝国有强大的黄金骑士团，但国内几所大学的骑士学院的教学却比不上人家。”此番西拿帝国大学“学生交流团”的带队教师为魔法学院副院长鲁贝先生，一路上多谈些利尼茨加陀大学的事情，希望学生们对这所学校多一些认识。 “骑士学院之所以厉害，应该跟他们剽悍的民风有关吧。”安德莉亚插言道。这次交流团的学生有五名，魔法学院的安德莉亚和埃尔罗伊，骑士学院的亚历山大和柏德克，当然还有一个小不点——行政管理学院的亚伯莱。 “安德莉亚说的对。”鲁贝先生点点头，继而转向骑士学院的两名学生，“亚历山大、柏德克，你们一定要抱着学习的态度，待人恭敬、谨慎，千万不要认为自己是白银骑士便目中无人，傲慢无礼。” “老师，您放心吧。”柏德克笑嘻嘻地说，“咱们兄弟不是那种自大狂。您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夹着尾巴做人嘛，懂！” 众人都笑起来，鲁贝先生也乐了，“因为你们是进骑士学院学习，我便更担心些。但也不是让你们去受欺负的，这中间的‘度’，自己把握好。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来找我，我会想办法的。” “老师，利尼茨加陀大学骑士学院人才济济武技出众，恐怕并非简单的由民风所致吧。”亚伯莱若有所思地说。 “不错！”鲁贝赞许地看了一眼小不点，“这所学院的教学中保留了传统的‘历练’教法。” 这才对嘛！亚伯莱暗自点头，有什么比实战更能快速提高人的战技呢。其他几位学生听到这个词都惊讶的看向鲁贝。 鲁贝继续解释，“很多年以前，所有高等学府都有‘历练’教法。组织学生进入险恶之地与野兽、魔兽，甚至野蛮人真刀真枪地作战，但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学者与家长反对这种教法，认为此乃‘草菅人命’，所以，绝大部分学校取消了‘历练’。目前，光明正大使用‘历练’教法的，仅此一所大学。” “不对呀老师……”埃尔罗伊提出异议，“我可听闻不少由学生组成的冒险队出外历练呢。” “那是学生自发自愿的，与校方无关。”鲁贝耸耸肩，“校方可能会提供些帮助，给出些便利政策，但是，学生一旦出事儿，校方并不承担责任。” 亚伯莱点点头，当初在米甸小镇碰上兰斯洛、喀丽尔等人组成的“屠龙小队”，不正是鲁贝先生所说的这种情况嘛。 从西拿帝国的尼尼微到埃述帝国的利鲜，路途可不近，耗时最短的路线是水路。众人乘坐马车至亢麓顿涅河边的卡佩港，这是距首都尼尼微最近的港口城市，再坐船溯流而上，花费七天到达特里港。这个特里港，据鲁贝先生说，是距利鲜城最近的港口城市。 “鲁贝先生，如此赶路真是疲乏。”埃尔罗伊率先抱怨，“魔法师的体质弱呀，真心伤不起。”可怜巴巴的样子。 鲁贝也很不舒服，长叹一声，“下船后坐上利尼茨加陀大学派来接我们的马车，还要再颠簸个三天方能到达目的地。”又关心地询问亚伯莱，“小不点，你还好吧。” 当然不好！以前历练时，小伙伴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再长的路途也没所谓，如今与不太熟悉的人在一起，这种龟速却让亚伯莱度日如年颇为不耐。 “鲁贝先生，想必您也知晓家父吧。”亚伯莱突然开口说道。 “知……知道呀。”鲁贝及其他同学都一愣，什么意思？ “家父是召唤师，而我恰恰承袭了父亲这一体质。” “哎呦！”连稳重的安德莉亚都不禁叫出声来，“你还真是个，是个……小天才。”其实，她想说是个“小妖怪”，多种魔法体质还不够，现在又来个“召唤”。 止住大家的话头，亚伯莱接着说：“我实在受够了这无休止的赶路……”看到同学们频频点头，便看向鲁贝，“上岸后，麻烦先生帮我寻一僻静之处，我要召唤出能让咱们一天内赶到目的地的脚力。” 大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太棒了，不仅能大大缩短行程，免去赶路之苦。更重要的是可以亲眼见识到传说中的召唤奇术。连鲁贝先生的呼吸都激动起来，“没问题，我去找寻合适的地方。”拍着胸脯的急切模样惹得众学子嬉笑不止。 特里港地理位置重要，也算是埃述帝国的一个大型河港城市。众人下船后，鲁贝先生先去找到利尼茨加陀大学的接送马车，随便寻个借口推辞掉别人眼里非常便利的交通工具，坐上一辆破旧的公共马车，带领学生们出城，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外丛林边缘。 “此地可僻静，是否便于召唤？”鲁贝抑制住兴奋之情，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询问亚伯莱。 亚伯莱点点头，“非常好的地方。还希望先生与众位学兄学姐为我护卫，召唤过程中不宜被扰。” “没问题。”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亚历山大、柏德克更是擎剑在手，一左一右站在亚伯莱身侧。 亚伯莱盘膝坐于地上，精神没入意识海，召唤谁呢？从特里城到利尼茨加陀大学，一路多是丛林山地，道路崎岖，日行千里的马匹奔驰在如此地形之上并不便利，飞行类兽兽？这些人的控禽技术估计不行，总要分神看顾他们，太累！需要召唤出一个陆行兽，善走林地，速度快且能将众人一并带上。使劲想，脑筋飞速旋转，“看来，需试上一试啦！” 亚伯莱想到一种神兽，但此物种体型庞大，气势惊人，他并无把握能将之顺利唤出。白芒曾与亚伯莱探讨过他的召唤术，以他现在的肉身及精、气、神，想召唤出龙、凤之类的神瑞之兽，根本没有可能，但于此属之下的种种物种尽可一试。“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众人但见亚伯莱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安德莉亚拿出手帕，上前轻拭他那布满汗水的额头，小声感慨：“召唤竟会如此费神费力呀。”忽而眼前似乎闪过道黄光，便见亚伯莱睁开双眼，嘴角含笑，“可累死我了。”语音未落便委顿于地。 亚历山大与柏德克赶忙将他扶持起来，余人四处张望，“那个……”埃尔罗伊疑惑的问道，“召唤兽在哪呢？” 亚伯莱伸手指了指林子里，“别急，来啦！”他将这位神兽出现地设置得远了些，免得被踩死。 众人但听“喀嚓”“喀嚓”树木断裂之声越来越近，心下不由紧张，个个做出防御状态。 “奇怪呀，听声音来的肯定是个大家伙。”安德莉亚喃喃道，“可我怎么感觉不到大地的震颤。” “学姐的思维缜密。”亚伯莱竖起大指赞道，“我的召唤兽体型虽大，步履却异常轻盈。学兄学姐不用紧张，鲁贝先生，您拿个棍子干嘛？” 天啊，众人已无意听亚伯莱说什么了，那召唤兽近在眼前。十几米高大威猛的身躯需众人仰视，形似犀，鼻前一角，青灰皮肤，歪头斜视面前蝼蚁般的人类，“打个响鼻会把他们震死吧……” “各位，此兽名为角瑞。”亚伯莱过去拍拍那粗壮的腿足，好家伙，为了将其召唤出来，精神力几空，有些冒险啦。角瑞，了不得的神兽，古籍有说“日驰一万八千里，灵异如鬼神，不可犯。”心下暗自吩咐角瑞，“神兽大人，将身形缩小至可驮行我们六人即可。不许打响鼻。” 还是经验不足呀，怎么不造一个车厢放在戒指中呢，如此，神兽便毋须驮人了，但是，神兽拉车也是大材小用呀…… 在亚伯莱胡思乱想，众人惊呼声中，角瑞将身形缩小至原状的三分之一，亚伯莱站在它面前，深鞠一躬，“委屈你驮上我们一段路程。”随后招呼众人上角瑞。众人仿效亚伯莱，皆在角瑞前弯腰鞠躬，便踏上土系魔法制出的土墩式台阶，登上犀背。 背部宽大，可供人安坐，亚伯莱悄然打开四级土系魔法防护“画地为牢”，轻轻呼喝一声：“走喽。”角瑞晃晃头颅，撒开四蹄疾驰而去。在亚伯莱的操控下，角瑞避开人类城镇，穿行于山林之间，有路走路，无路便蹚出一条，出人意料的行动经常让背上的众人发出惊呼。 “咦，这飞溅起来的枝干从咱们头上弹开啦。”柏德克指着脑瓜顶说。 “嗯，我早就注意到了。”鲁贝轻抚角瑞的背脊，“速度如此之快，咱们却没感到劲风扑面，肯定是它自带防护措施，亚伯莱，这是神兽吧？” 自带防护？好解释！亚伯莱点点头，笑而不答。 “肯定是神兽级别的！”亚历山大肯定，“你们看，不费吹灰之力撞折如此粗壮的树木，且奔行迅疾，却让我们感受不到颠簸，不是神兽是什么。” “你这小不点，真真让我们大开眼界大长见识！”柏德克连拍亚伯莱肩膀，“这辈子能骑上一次神兽，没白活啊！” 兴奋的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亚伯莱居然可以召唤神兽！ 亚伯莱被拍得呲牙咧嘴，安德莉亚拉开柏德克，“你轻点吧，没看到亚伯莱精神尚未复元嘛。” 柏德克刚想开口，鲁贝忽然说：“亚伯莱，穿过前面那片小树林，便是利尼茨加陀大学城，你看……” 亚伯莱明白鲁贝先生的意思，不能太招眼啊，叫停了角瑞，众人依次下来，齐齐站在角瑞面前鞠躬致谢，角瑞摆摆脑袋，转身离去，瞬间踪迹全无，返回意识海。 亚历山大看看有些萎靡的亚伯莱，二话不说将其背起。鲁贝先生伸手前指，“孩子们，新学期便在眼前！” 十五 虎人 按照事先安排，亚历山大、柏德克进入骑士学院学习；安德莉亚、埃尔罗伊进入魔法学院学习。亚伯莱则有些麻烦，利尼茨加陀大学中没有行政管理学院，最后阿卡校长以“提高自身修养”为由，将他塞进了文学院。 亚伯莱的到来引起了文学院的轰动，真是天才吗？还是西拿帝国大学对我们利尼茨加陀大学的藐视？让一个小朋友来与我们讨论音韵，研究训诂，朗诵彼特拉克的诗篇，分析克雷蒂安·德·特洛亚小说中的骑士形象？开什么玩笑！这小屁孩把字母认全了吗？ 小屁孩的字母确实认全了，倒可以用埃述话交流，但仅限于此。亚伯莱坐在大学的图书馆内，咬牙切齿地做着笔记，修辞学倒还好说，音韵与训诂则乏味枯燥无聊至极。阿卡老先生，其实您大可以把我扔进骑士学院，理由嘛，“强健其体魄”！ “哎呦，小朋友，你这笔是什么质地，看着不像凡品呀……” “送给你。”亚伯莱随手将狮鹫毛笔甩给他，“别打扰我。”这音韵学的笔记明天交，同时还要上交一篇人物分析的小论文，从戒指中拿出徂毛笔，神兽呀，赐予我力量吧！运笔如飞，埋头苦抄。 “嘿，我说你这小孩儿……”来人说话声音大了些，要不是在图书馆估计就该暴喝了。 “别在这里闲扯，走啦！”他的同伴拽拽他，暗自用手指指亚伯莱的戒指。能够戴空间戒指的人，不能轻易招惹。 “哼！”那人明白过来，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蹑足跑回来，抓起扔在桌上的笔，同时低下头盯着亚伯莱的脸看。 亚伯莱无奈地抬头看向对方，“啊哈，果然是你，文学院的交流生。”这人伸手捏捏亚伯莱脸蛋，“今天见着活的啦。”笑着跑掉。 亚伯莱将徂毛笔扔到桌上，双手捧头，天天如此，这日子没法过了。 时至傍晚，安德莉亚与埃尔罗伊来图书馆找亚伯莱一起去食堂吃晚饭，看着面色苍白的小屁孩，两人均同情地叹了口气，“文学院的同学不好打交道吧。” “还可以。瞧，这是他们借我的笔记，只是并没有什么言语交流。”亚伯莱无精打采地说着，“也难怪呀，谁愿意与一个小孩儿探讨撒比亚诗歌中的爱情意象呢。”突然，对着安德莉亚拿腔拿调地朗诵起来，“啊，倾国倾城的仙女，你的颜容，使我搜索枯肠也感觉词穷。” 安德莉亚脸色一红，伸手给了亚伯莱一脑瓜勺儿，嗔道：“又来搞怪。”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食堂，见到早已等在那里的亚历山大和柏德克。鲁贝先生要求五人必须在大学城里的某一固定食堂用餐，用餐时间也规定好，如此可确保大家每天都可见上一面，既互报平安又能聊聊天放松放松心情。 “亚伯莱，你认识虎人？”还未落座，柏德克便急急出口询问。 “虎人？”亚伯莱正在拖动椅子，闻言一愣，“什么虎人，不认识呀。” “虎人！”埃尔罗伊有些兴奋，“你是说兽人，你们见到兽人啦！” 柏德克嫌弃地推开埃尔罗伊的脑袋，“你的口水啐我一脸……”亚历山大接过话茬儿，“今天在练武厅，我俩正在观摩学兄们结阵对敌的演练，便有两个兽人过来问我们是不是来自西拿帝国大学的交流生。他们头上有毛茸茸的耳朵，身后拖着斑纹状细长尾巴，那是虎人的标志。”柏德克快言快语的又抢过话头，“我们说正是来自西拿帝国大学，他俩点点头，说看到学校通告栏里贴有交流生的名单，便过来询问我们谁是亚伯莱·阿法萨，见我们都不是，便没再说什么，告辞离去。” “兽人嗳，你们见到兽人了嗳。”埃尔罗伊还纠缠于兽人的形象。 “能不能别显出这副傻样！”柏德克呵斥他，“埃述帝国多山林，兽人族大半生活于此，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还没见过兽人呢。”埃尔罗伊有些小委屈，“你才是傻子。”回骂柏德克，魔法师可不能被人说“傻”。 “兽人身形灵活体魄强健，骑士学院里倒有不少兽人学生，但他们的体质不易修行魔法，所以魔法学院见不到兽人也是正常。”亚历山大安慰埃尔罗伊。 “我倒是在奴隶市场见过半兽人。”埃尔罗伊嘟囔，又一把抓住柏德克的胳膊，“不行……哪天我要与你们一起去骑士学院，找个兽人见识见识。” 半兽人呀，亚伯莱听到埃尔罗伊的话，不仅有些出神，自己也见过，还打过一架呢。那是群野猪人，吭哧吭哧的，身材不高，体型粗壮，干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架，直到天亮才退却，明知打不过也不逃，该说他们是勇猛呢还是一根筋呢。 “半兽人哪里比得上兽人呀。”柏德克从埃尔罗伊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兽人的体型中人的形貌占大部分，兽的形貌只表现出一小半。比如虎人……” “兽人比半兽人智商高出很多，与人类无异。”安德莉亚接着说，“他们比半兽人高大强壮，不惧怕阳光，学习能力也比较强，但是却没有半兽人的种群数量多。” 亚历山大用一个大托盘端来饭菜，大家这才终止了兽人的话题，开始用餐。 吃着吃着，亚历山大突然对亚伯莱说：“我觉得虎人对你的态度不友好。提到你的名字时，我瞥见那个男虎人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亚伯莱呛了一下，“男虎人，莫非另一个是女虎人？”亚历山大点点头，“是兄妹。”见到亚伯莱侧头细想，便安慰道，“也可能是我的感觉有误。” 安德莉亚拍拍亚伯莱的肩膀，“还是要小心些。”亚伯莱点头称是，心下却道，奇了怪了，虎人怎会对我有敌意呢，想不透，不想了，反正他们早晚会找上门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第二天中午，两位虎人便等在文学院的公共教室外，接受着下课离开的众学子诧异目光的洗礼，男虎随便拦住一个学子，客气地询问：“请问亚伯莱·阿法萨是哪位？我听说他在这间教室上课。”那学子指指身后的教室，呆愣愣回答：“他在抄笔记呢……”女虎人闻言已经蹬蹬蹬地走进去。偌大教室中，只有一个小孩儿在埋头奋笔疾书。 “亚伯莱，亚伯莱·阿法萨？”女虎试探着叫了一声。 “哦，稍等啊，还有两句。”亚伯莱头也不抬地回道。 女虎一个箭步迈上前，双手往腋下一抄，将男孩儿从椅子上举起来，二人面对面地看向对方，她紧皱着双眉满脸诧异，“怎么是个孩子呀！” 亚伯莱的目光由迷离涣散渐渐对准了焦距，咦？虎人，这便是虎人吧！察觉对方并无恶意，他也不挣扎，全身放松的任由女虎举着看。 女虎人以人类举着小猫的姿势举着亚伯莱，男虎人也从后面走上前来，仔细端详亚伯莱，三人一时无语。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烧穿了黑夜的森林和草莽，什么样非凡的手和眼睛，敢塑造你一身惊人的匀称。”两位虎人，身材高挑肌肉结实，充满了爆发力，且男的英俊女的靓丽，煞是养眼，亚伯莱下意识地便念出了诗人布莱克的诗句。 女虎扭头望向男虎，“哥，他还是个小孩子呢。”语气中含有一种既无奈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迷茫。 男虎也是一脸的意外之色。亚伯莱暗叹，兽人的心思还是粗糙啊，既然寻人，都不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基本情况吗？他动动身子，吸引女虎的注意，便慢吞吞的开口言道：“虎姐，你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呀……” “不能！” “虎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寻我何事呀……” “揍你！” “虎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揍我呀……” “你先祖雅弗利·阿法萨杀害过我们部族的王！” 我去！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所以说，这种家国情仇最是麻烦，三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那个……虎姐，现在能不能将我放下来，我觉得你的胳膊有点抖。” “好吧！” 亚伯莱被放到椅子上，与两位虎人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并无动手揍人的意思，便坐下来将剩下的笔记写完，收拾好书包，站起身形，对一直注意他的两位虎人说：“本来你们俩过来想揍我一顿出出气，但忽然发现我还是个小毛孩儿，根本不值得出手，现在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对吧？” 两位虎人下意识地点点头。 兽人都这么实诚吗？“那就先去吃饭！”亚伯莱边说边招呼二位向外走去，“咱们边吃边想，办法总是有的。” “你不怕我们吗？”男虎怔怔地问。 “不怕呀。”亚伯莱领着他们向固定食堂走去，“你们长得那么漂亮，有什么可怕。”心里想的却是我连昆巴、徂、列维坦、卜滋都不怕，就您二位身上这气势，实在让人怕不起来。 听了亚伯莱的话，两位虎人的面部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 “虎姐，你叫什么呀？”亚伯莱小腿紧倒，有点晚了，那四位等着急了吧，唉，没有随身可携带的通讯工具，麻烦…… 看着前面走得急促的小人儿的脑瓜顶儿，犹豫一下，还是报出名号，“丽兹，我叫丽兹·泰格。我兄长叫做伍迪·泰格。” “好名字！”亚伯莱赞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兽人族呢，我想将两位介绍给我们西拿帝国大学交流团的同学可以吗？” 略一沉吟，丽兹回道：“可以……我们已经见过你们大学的那两位武士了。”她和哥哥现在确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揍个小孩子，下不了手；转身离去吧，又有些不甘心。嗯……就像这小孩子说的，再想想，办法总会有的。 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十六 兽人酒吧 安德莉亚、亚历山大等四人坐在圆桌的一侧，注视着晚来的三人用餐，他们三个尽管进食速度快，举止却也不失优雅。 亚伯莱胃口小，最先吃完，拍拍小肚子，满足的叹口气。安德莉亚再也忍耐不住，指指二位虎人询问道：“你们三人怎么走到一起？”脸上暗含着“是否遇到了麻烦”的表情。 “他们俩想去揍我，结果发现我是个孩子，下不了手。”亚伯莱随口解释。 虎妞丽兹放下刀叉，取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终于问出心中困惑，“西拿帝国大学怎么会让你这个小孩子做交流生。” “没见过少年天才吗？” “没有！” “你眼前的便是喽！” “再说大话我就揍你啦，才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 “别，别冲动。”亚历山大连忙插嘴解释，“亚伯莱可没有说大话，他确实是西拿帝国大学的特招生。天才之誉并不过分。” 看了亚历山大一眼，兄长伍迪语气放缓，询问亚伯莱，“你是哪方面的天才……特别会读书？” 想想这段日子在故纸堆中摸爬滚打，亚伯莱打了个冷战，连忙说：“书读的还不够，远远不够。倒是在魔法运用方面有点小心得。” 丽兹伸出大长腿踹了亚伯莱凳子一下，“瞎拽什么文，什么有点小心得，‘小心得’便能进入西拿帝国大学就读，还能作为交流生来此？” “我在魔法运用方面的能力很强！”亚伯莱看安德莉亚他们掩着嘴笑，略有些小羞涩，对呀，跟兽人瞎拽什么文字，有啥说啥。 “有多强？”伍迪闻言来了兴致。 “不仅抗揍……”亚伯莱看看两位虎人，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估计揍你俩完全没问题。” 安静了片刻，虎人兄妹齐齐拍了下桌子，“太好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揍你啦！” 亚伯莱也被这兄妹俩一会儿一句“揍你”弄得有些恼火，咱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干脆也一拍桌上，跳到椅子上喝道：“挑个时间吧，让我知道什么时候能揍你们！” “噗嗤！”丽兹倒是乐出声来，伸出手拧拧亚伯莱脸蛋，收回来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小朋友，你要知道，兽人武士可是魔法师的克星呦。”五指张开，修长的手指前端突然显出锋利的尖爪，“你还未念完祷词，我的指爪已划过你的咽喉啦。” 安德莉亚与埃尔罗伊对视一眼，摇摇头，心下哂笑，兽人武士行动迅疾攻击强悍，对于像自己这样的魔法师固然是心头大患，但对于如同怪物一般的亚伯莱，没有用呀！ “咳咳……”埃尔罗伊不待亚伯莱回话，抢先开言，“二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兽族人种，而且还是非常出色的虎族朋友，真是不胜荣幸。不知今晚能否与我们去酒吧畅饮一番，增进彼此感情。” 原本，这五位交流生确实计划今晚去大学城的酒吧逛一逛，放松放松身心，感受一下这里的夜生活。埃尔罗伊顺势发出邀请，想着与二位虎人喝喝小酒聊聊小天拉近关系，尽管还不知与亚伯莱有何矛盾，但一顿酒下来，或许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行！咱们就去喝酒。”提到酒，伍迪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模样。 “你们请客我们挑地方。”丽兹快言快语，又一指亚伯莱，“你能来吗？” 酒吧是不向未成年人售酒的，但并没有明文规定小孩子不许进去。“当然能来。”亚伯莱又坐回椅子上，“我去喝果汁。” “晚上喝过一杯暖胃酒，我们便来商量商量揍人的时间。”伍迪并未忘记刚才亚伯莱说过的话，推开食用干净的碗碟，站起身，“那么，晚些时候，校门口见吧。” 目送虎人兄妹离去，众人追问冲突缘由，亚伯莱简单说了一下，亚历山大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啦，这笔账也翻得太远了。”埃尔罗伊也叫起来，“话说回来，大运山一役，雅弗利老爷子也痛失三子，这又怎么算？” “没法算……唉，历史问题说不清楚。”安德莉亚截住话头，“我倒想看看亚伯莱如何破解兽人武士的进攻。”大家全都不相信虎人兄妹能揍到亚伯莱，这便是对自己人的信赖。 由于第二天是休息日，所以当晚去酒吧消遣的人特别多，但虎人兄妹却带着亚伯莱等几人奔大学城外面走去。 “喂，喂，咱们去哪里呀？”埃尔罗伊问丽兹，“大学城的酒吧街不在这边。” “那种给乖乖女喝甜水的地方咱们可不爱去。”丽兹瞪了埃尔罗伊一眼，“跟着来便是！” 出了大学城，没多远便拐进一条窄巷子，走上两步就听到一阵阵哄笑吵闹之声，顺着声音来到门前，墙上笔画粗犷的刻着“兽人酒吧”字样。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令亚伯莱惊异的是从中隐约嗅到种熟悉的酒精味儿。 虎人兄妹与各色兽人打着招呼，熟门熟路地来到吧台，立刻有人让出位子，几人一字排开的坐好。丽兹敲敲台面，询问酒保，“可有什么新货色？”指指埃尔罗伊，“呶，人类请客。” 粗壮的酒保憨憨一乐，“从一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城市传过来一种酒，与咱们平时喝的不太一样，要不要尝尝？”转身抱出个大坛子墩在吧台上，又在每人面前放上一只碗，到亚伯莱这里，明显愣了一下。 “摆上摆上。”亚伯莱示意放好碗，“大叔，我就看看，不喝。” “用……碗喝？”伍迪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边传过来的喝法，据说这酒就要如此喝。”酒保憨呆呆地说，“咱们也有样学样地喝过，别说，真带劲！”不再多说，拎起酒坛挨个倒满。 “清澈透亮，好像是水呀。”亚历山大看着碗里的液体念叨，丽兹闻言却对他皱皱鼻子，“你的嗅觉呢，哪有这种味道的水！”亚历山大默然，谁有你们兽人的嗅觉灵敏呀。 亚伯莱一进酒吧就有些疑惑，看着眼前这碗酒终于明白过来，不自禁笑出声，高粱酒啊，后土姐姐到底开始酿酒喽！嗅一嗅，偷偷用舌尖尝尝，嘿，度数不低呢。 酒保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熊保，怎么喝？”伍迪倒是谨慎，看着酒保询问，“酒保是熊人呀。”安德莉亚小声对亚伯莱说，“魁梧的体格，圆圆的耳朵，嗯……还有小短尾巴。”亚伯莱闻言，双手撑住吧台将身子探过去，看向柜台里酒保的屁股，安德莉亚一把把他揪回来，“不要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 被称作“熊保”的酒保，端起碗一饮而尽，抹抹嘴巴，“就这么喝。” 除了亚伯莱，其余人全都端起了碗，毫不犹豫的仰脖便干，然后……安德莉亚、埃尔罗伊、柏德克咳得面红耳赤，虎人兄妹与亚历山大则双手撑住柜台，提着一口气，僵在那里，动也不动，等着身体适应消化这股酒劲儿。 “哈哈哈哈……”熊保与亚伯莱都拍着吧台大笑起来，再看那酒保憨态全无，小眼睛精光灿然，透出一股恶作剧成功后的窃喜。 伍迪长出口气，慢慢放松身体，看来是缓了过来，“好厉害，好舒爽！”一拍柜台，“好酒！叫什么名字？” 熊保指指坛子上的中文，“不认识。”亚伯莱在边上喊：“上面那字念‘高’，下面的字念‘梁’，高粱酒，高——粱——酒。” “好奇怪的发音。”大家摇摇头，跟着念了两遍，熊保冲亚伯莱一竖大指，“小公子必是大家子弟，见识不凡。我们这里的客人无人识得此酒名称，当时进酒时，那贩子倒是说过，却没人能记住。一位狐族酒友称其为‘灵魂醉’，大家觉得贴切，就这么叫开啦。” 毛的“灵魂醉”，亚伯莱撇撇嘴，后土姐以后再酿出其它酒，你们还哪儿醉！面对眼前这碗酒，他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喝，还是不喝，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呀！ “熊保，熊保！”原本便喧闹的酒吧由于一帮兽人的突然加入，变得混乱起来，新来的兽人一进门便扯着脖子大声叫唤。 “我天，是狼族。”柏德克小声对埃尔罗伊说，“你之前说未见过兽人，今晚一次见个够吧。” “他们……他们看着好凶呀！” “狼族本就好勇斗狠，偏这帮子还喝多了，有些麻烦。”亚历山大低声说。 狼族的几位已经拥到吧台前，贴站在虎人兄妹背后，对着酒保喊：“熊保，叫你不答应，你是茅坑死苍蝇呀。快，给爷们儿一人来上一碗灵魂醉！一人一大碗！” 丽兹厌恶的用手肘向后一搥，“站开些，吵死了！” “哎呦！这不是大猫丽兹嘛，和你亲哥哥喝酒来了？别和他喝啦，来，和你情哥哥喝一碗！哈哈哈哈哈……” “你找死呀！”丽兹霍地站起身形。 “丽兹，别和酒鬼一般见识，这里还有别人。”伍迪一把拉住妹妹，指了指亚历山大等人。兽人打起架来不管不顾，要是误伤到人类便不好了，毕竟是自己带他们过来的。 “呦呵……丽兹妹妹，什么时候和人类小白脸勾搭上啦，他们难道比兽人带劲？嗷呜嗷呜！”狼族的几个醉鬼注意到亚历山大等人，围上来便是一通狼嚎。 “吵死啦！”一声尖锐的童音破空而出，酒吧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看到吧台前坐着个孩子，满脸通红的打了个嗝儿，熊保一拍脑门儿，对安德莉亚叫道：“你怎么不看着点他呀！”见到小孩儿面前的酒碗空了，亚历山大等人心下一沉…… 坏啦！ 十七 各种揍 清醒的亚伯莱，理智约束着行为，举止从容得体，恍惚的亚伯莱，行为丧失了约束，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想象不出来。亚历山大、柏德克、安德莉亚、埃尔罗伊不约而同地拉开与亚伯莱的距离，甚至钻到了柜台之内。 愣怔片刻，狼人中的一位大笑着上前，双手揪住亚伯莱前襟，将他提拉起来，“嘿，你们看这小子，黑发乌睛，好奇怪呀！”转头看向丽兹，语气轻佻，“莫不是你的私生？啊哈哈哈哈……” 看到亚伯莱被狼族的人拿捏在手里，虎人兄妹，熊保都欲上前理论，却被亚历山大和安德莉亚阻止，“别去，看看再说。” 亚伯莱喷着酒气，翻眼看向面前的狼人，双手握住他那抓住自己胸襟的两手，慢慢地说：“我的母亲，是弗斯特精灵国公主雅，出身高贵，请注意你的言词！” 原本面带嘲讽笑容的狼人脸色陡地大变，嘴中发出惨呼：“烫、烫、烫烫烫，疼、疼啊！” 一团火焰从亚伯莱手中腾起，燎得狼人哀嚎不已，撒手撤步，跳着脚满屋子乱窜，见到一个冰桶，忙将手插了进去。 “哎呦，原来还是个小魔法师呀。”其他狼人见了并不以为异，“你可能不知道，兽人武士可是魔法师的克星哟。”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亚伯莱嘟囔道，晃晃脑袋，“谁跟我说过来着，谁！” “别以为是个孩子我们就不动手……”一个狼人碎碎念，另一个狼人则一拍他的脑袋，“废什么话，揍他。” 几个狼人从不同的方向猛扑过去，然后，便似撞到钢板一般停在半空，接着慢慢滑向地面。刚站稳，便见一个狼人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棘条捆个结实，一起一落左一下右一下砸向地面；另外两个狼人被一条粗大的水索的两端各自缚住，那水索时长时短时软时硬，控制着两个狼人分开、互撞，再分开，再互撞；手插冰桶的狼人蓦地发现冰水缘臂而上，转瞬便被冻成一坨冰块，动弹不得，空留脑袋在外，冷得牙齿互叩，嘴唇发青。最后一位狼人看看情形不对，转身向酒吧大门跑去，但见黄光一闪，好似撞上一堵墙壁，倒飞回来，换个方向跑，又被撞回来，站起身，晕头涨脑摇摇晃晃的再跑，再撞，一跑一撞墙一跑一撞墙。 “好像有金系魔法吧。”酒吧的看客们议论纷纷，各种声音从阴暗的角落里传出来。 “嗯，木系魔法还能这么揍人呀。” “来自水系的撞击索呀。” “土墙的运用妙到毫巅……” “金、木、水、火、土各色魔法，这是谁呀！” “瞬发呢……” 众人看向亚伯莱的目光都有些复杂，这孩子站在那里，踉踉跄跄的，只挥了挥手臂，做了几个手势，五名狼人便自己在那里玩开了，这是怎样恐怖的一个存在。 虎人兄妹的心都凉了，怪不得小孩儿说“揍你俩完全没问题”呢，那是真没问题呀。 “我想起来啦！”亚伯莱一拍脑瓜顶儿，指着丽兹醉醺醺地喊道，“是你，你跟我说过那话。” “喵呜！”被指着的丽兹吓了一跳，头发全炸起来，受惊般向后跳出一大步。 晃晃脑袋，亚伯莱好似忘了她一般，又转向熊保，“熊、熊、熊……”熊保赶紧接话，“小公子，有什么吩咐？”内心暗自向兽神达古萨祈祷，可千万别说“再来一碗”，千万别说！ “我困了，想睡……”亚伯莱揉着眼睛，释放一通魔法，想呕吐的感觉倒是消了些，唉，没忍住呀，一口闷，闷得自己神智模糊，“找个干净的地方……” “上面有个阁楼，还算洁净，小公子请跟我来。”熊保前面带路，亚伯莱呆愣愣地跟行，安德莉亚看亚伯莱走路直晃荡，忙过去拉住他的左手，领着他防止跌倒，忍不住责备道：“小小年纪喝什么酒，还喝了一整碗，难受了吧！”亚伯莱并不回言，却伸出右手一把攥住眼巴前那毛茸茸，短短粗粗的东西——熊保的尾巴。 熊保身子一僵，继而若无其事的将二人引到小阁楼前，不露痕迹的从亚伯莱手中挣开尾巴，让安德莉亚带小孩儿进去休息，自己则返回酒吧大堂。房间不大，床倒不小，看看也还干净，亚伯莱和衣而卧，嘴中喃喃有声，“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青光一闪即逝，安德莉亚突然发现木质床头上站着一只怪异的鸟，形状像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拖着六条尾巴。她当然不识得此乃鵸?，属金系魔法奇禽，它守护的人，晚上睡觉能不发噩梦呢。安德莉亚正和奇鸟八只眼睛对瞪，不知从哪里又蹿出只黑色大山猫，一跃上床，冲安德莉亚呲了呲牙，被亚伯莱拍下脑袋，轻唤一声“窫窳！”，便原地转了两圈，蜷伏在他的身侧。 “学姐，你下去玩吧，有它们守护我，没事儿。” 安德莉亚找来条薄被给亚伯莱盖好，便打开房门离去，回头看了一眼，那浑身黑色的两兽融入于黑暗之中，还真不易察觉呢。 “咦，下来了？”亚历山大最先发现安德莉亚，“亚伯莱怎样了？” “睡下啦。”安德莉亚坐在吧台一侧，对熊保招呼一声，“来杯果汁吧。”揉揉额角，低声说，“别担心，有两只看起来很怪异的兽陪着呢，估计是他的召唤兽。” “他的召唤术很奇特。”埃尔罗伊小声插嘴，“与我从书上看来的好似完全不一样。” “召唤术本来就很偏门。”柏德克也小声说，“人家家学渊源，自成一套吧。” 安德莉亚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连忙问亚历山大，“怎么这么安静？”伸头四下张望，人并未见少呀，不过，原本被魔法玩的那几个狼人不见了。 亚历山大咂了口酒，低声道：“亚伯莱离开后，困住狼人的魔法便消失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柏德克笑着接过话头，“你是没见到狼人们的惨状呦，牙也掉了脸也肿了鼻歪眼斜躺在地上哼唧，后来被酒吧的人拖出去啦……”埃尔罗伊紧跟着说，“呶，直到现在，大家都小声说着话，好像生怕吵到楼上那个小家伙。” “咦，伍迪与丽兹呢？”带着他们来酒吧喝酒的人反而不见了。 “伍迪说妹妹身体不舒服，先行告辞啦。” “估计是吓着了。” 他们在吧台小声嘀咕时，酒吧另一侧的角落里，两个人盯着他们也在小声嘀咕呢，不错，确实是两个人类，尽管酒吧名叫“兽人”，但好酒之徒并不仅限于兽族，很多人类因为在此能喝到更纯更烈的“饮品”而频频光顾。 “阿卡这老小子，这老小子！居然让他招到了个宝贝。”压抑的声音中透露出羡慕嫉妒。 “冷静点校长，冷静点。来，再来一碗灵魂醉！”旁边的中年男子连连劝解。 沉默片刻，中年男子小声说道：“我倒看出用魔法对付兽人武士的一些门道。兽人武士历来是魔法师的克星，可是你看，五个狼人却不是那孩子的一合之敌。五个呀，片刻功夫便被各种花式揍，而且，那孩子发出的魔法等级并不高，我觉得，瞬发是关键，只要魔法释放速度快，兽人武士手到擒来。” “唉……没那么简单。”老者放下酒碗，拍拍中年人的胳膊，“没那么简单呀，我的尼尔院长大人。” 这两位，正是利尼茨加陀大学的校长休伯特与骑士学院院长尼尔。 呷了口酒，休伯特校长解释：“魔法瞬发只是一方面，关键还要有充盈的魔法元素。你也看到了，小孩儿使用的魔法等级都不高，金壁、水索、土墙，噢，对了，还有棘条，可狼人为什么无法破解？被棘条绑住的那头狼，几次试图用锐利的指爪撕脱束缚，成功了吗？一跑一撞墙的那头狼，多魁梧，物理撞击很强悍吧，还不是把自己撞得七荤八素，为什么？小孩发出的任何一系魔法，魔法元素异常充沛，活力十足呀！”端起酒碗灌下一大口，“尼尔，你知道我是四级金系魔法师，对金系元素感应力强。那孩子甫一发动金系魔法，我便觉得他的金系魔法元素更绵密更厚实更加……”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抓了抓花白的头发，一拍小圆桌，“更加新鲜。” 双手捂头，呻吟道：“阿卡那老家伙捡着宝啦，啊啊啊，那老家伙该多得意呀，这小孩子怎么不是我利尼茨加陀大学的学生呀！阿卡把他放进交流团，就是为了刺激我啊！” 尼尔看着语无伦次的校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忽而想到一个问题，“校长大人，您看我在他面前能走上几个回合？”黄金骑士级别的尼尔大人觉得自己对付五个狼人问题也不大，却不能像小孩儿那样快速解决战斗。 休伯特伸出两个手指，尼尔嘴角一耷，“两个回合吗？” “第一回合是他看在你是利尼茨加陀大学老师的份上，不出手！”休伯特毫不犹豫的回答打击得尼尔大人瞬间失了精神。 “既然小家伙现在在我们学校，那我们应该善加利用呀。”休伯特想到了什么，一扫刚才的颓态，拍打着尼尔的胳膊，“我看了你这学期的《历练计划书》，骑士学院的孩子们选择的几处历练之地，大部分较为稳妥，但有一个地方，却是我们的伤心地呀。” 尼尔点点头，手指轻敲桌面，“亢麓顿涅河湿地。” “那一年，去此地历练的七名学生，只回来三位且身心俱残，带队老师也未能逃脱厄运。” “所以，这次我亲自带队。” “原本这一路的历练我不打算批准，现在嘛，我同意了。” “咦？” “条件是把那孩子加进去！” 十八 正中下怀 连续多日，亚伯莱没有见到虎人兄妹。某日吃午餐时，他向亚历山大等人嘟囔了一句，“最近咋没见到伍迪和丽兹，他俩不是一直嚷着要揍我吗？”结果看到满桌子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有些纳罕地放下餐具，“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我？” “你不记得兽人酒吧那晚的事儿啦？”埃尔罗伊问道。 那天晚上，亚伯莱在酒吧阁楼上睡了一夜，他们则在酒吧中坐了一宿，直至第二天中午，亚伯莱方才下楼，和众人蹭了顿熊保的午餐，便返回大学城自己的单人宿舍接着睡，喝断片了，一碗酒就断片了。亚伯莱暗忖，以后千万千万千万不可贪杯。 亚历山大见亚伯莱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说：“虎人兄妹估计不会再来烦你了。专心研究你的什么训诂、音韵吧，不是担心挂科吗？” 亚伯莱连连点头，瞬间将虎人兄妹抛诸脑后，向同桌几位大倒苦水，“音韵学还好一点儿，字母的历史发音，各地区方音，现代发音，归纳总结，标出不同，死记硬背喽；训诂学？我的天呐，要看的历史文献太多啦……”突然咬牙切齿地说，“我看这次考试谁能过！” 大家都乐了，云淡风轻地释放各系魔法瞬间打败狼族武士的人，却被一门课程逼迫得狼狈不堪，太有意思了。 对训诂学大考没有任何信心的亚伯莱，却被告知成绩合格，考试通过，正当他在同学们“仇视”的目光中连喊意外大呼侥幸之际，接到通知，校长休伯特先生要见他。 一头雾水的亚伯莱被人领往校长办公室。 休伯特校长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少有的四级金系魔法师，据传是一位好脾气的老人家。只是，学期已过大半，怎么突然想起自己这么一位交流生？学期初那个“欢迎交流生”的联欢会上，他都没露面呢。 办公室里坐着两人，中年人则是有段日子未见的领队老师鲁贝。 鲁贝先生一来到利尼茨加陀大学便被分配至魔法学院，天天的听课、写报告、作报告、教学研讨与交流，甚至还代课，用他自己的话说，“比在西拿帝国大学还累，忙得屁滚尿流！”他对面办公桌后面的老者，便是校长休伯特先生了。 亚伯莱行礼问安后，老者笑眯眯的先是询问他一些生活方面的琐事，住的条件怎样啊吃的是否习惯啦等等，继而，又抖搂出一份试卷，亚伯莱偷眼观瞧，正是训诂学大考的那份卷子，不由得心下一沉，难道有什么不对？ “训诂学老先生纳尼亚其柯评价说‘答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到亚伯莱羞愧地低下头，校长大人连忙接着说，“好在我俩私交不错，与老先生谈了谈，他并非泥古不化的老古板，呶，及格还是可以的。要知道，交流生的某个科目未过，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呀。” 亚伯莱嗫嚅无语，耳边但听休伯特校长继续叨叨着，“但是啊，纳尼亚其柯老先生最近有些小烦恼，也不知你能不能帮个忙。” 亚伯莱立刻点头，“您说，先生的忙肯定要帮呀！” 休伯特校长对亚伯莱的态度很满意，“纳尼亚其柯老先生的大儿子自小便痴迷武技，勤学不辍，修为倒也不差，几年前终于达到了黄金骑士水平。但老先生担忧呀，刀剑无眼啊，生怕哪天儿子与人拼杀，会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呢？老先生查阅了很多书籍，推演了无数种可能性，最后还真想到一个主意，签约，签约魔兽！” 亚伯莱恍惚了一下，这个词很久没有听到啦，哦，也不知道扭扭和小飙过得怎样，有段日子没通信，嗯，今晚让青鸟跑一趟。 “……签约哪有这么简单！两种契约，主仆和平等，你签哪一个？不管你签哪一个，自身都要有强大的精神力来制约魔兽。但是，能被你制约的魔兽，你能看上眼吗？这就是为什么很少有人契约魔兽的原因。”校长说得口沫四溅，有些跑题，“高不成低不就呀！” 亚伯莱点点头，他倒是能契约无数，但对这种形式比较反感，早就和白芒说过不会再干契约之事。 “我将契约的这些弊端与纳尼亚其柯分析过。但这位先生非常固执，将这种魔兽的图像拍在我面前，说如果契约它，那么儿子的性命便多了一层保护！” 鲁贝和亚伯莱都好奇地伸头去看，是一副形如河马的憨厚模样的魔兽，“贝希斯！”两人异口同声地叫出它的名字。 “好见识！“休伯特对亚伯莱一挑大指，“正是贝希斯，老先生的理由是，贝希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同时奔行如马，如果让儿子契约，不仅可为坐骑，关键时刻还能替儿子挡避那些明枪暗箭。”端起桌上的果汁，大大喝上一口。亚伯莱则暗想，要不要送些茶叶“贿赂”校长先生。 “这个想法还真不错！”鲁贝先生一拍巴掌。 亚伯莱却抬眼看向校长大人，想法是不错，可让自己如何帮忙呢？休伯特见亚伯莱望向自己，便放下果汁，用手帕抿抿嘴，“贝希斯生活在亢麓顿涅河湿地中部地区。恰好，最近骑士学院的几个孩子们正要去那里历练，亚伯莱可以加入到这个历练小队，与之同进同出，顺便看看能否逮个贝希斯回来交与纳尼亚其柯先生。” “好啊！”亚伯莱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不行！”同时发声的鲁贝先生断然拒绝这个提议，紧接着表述自己的理由，“校长大人，贵校的‘历练教学法’我等早有耳闻，尽管效果显着，但不能否认对学生的人身安全有潜在的威胁。亚伯莱并非贵校学生，完全没必要加入历练小队。”又点指着亚伯莱，“好什么好好什么好！你若万一受些损伤，我如何向你父母、向阿卡校长交待！” 他能受伤？休伯特先生心下嗤笑，恐怕眼前这位并未看过小怪胎释放魔法。确实，鲁贝先生无论在西拿帝国大学还是在此地，都没有亲眼见过亚伯莱展示自己的魔法水平，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亚伯莱具有不凡的魔法造诣，但往往一见到小孩子模样的本人，脑海中那些传闻便自动屏蔽，不由自主的将之纳入保护对象。 亚伯莱想的则是另外一回事。当年，与艾瑞尔、杰克等众小制订的大计划可是要走遍“五大凶地”的。三年多的时间，他们在博擎煌的米狄卡尔洞窟群战昆巴爷爷，与十万大山中的穆恩坦恩斯之主徂比试速度，见识了西海伊斯泰岛主列维坦的庞大身躯，见证了瀚海沙漠的桑坦顿沙丘主人卜滋还未开始便已失败的爱情，之后，由于规划五行城和对家人的思念，计划中断。如今，却有机会实现目标，完成最后一块“凶地”的探险，亚伯莱岂能不去！但是，有些话却要提前与休伯特校长说明。 亚伯莱先安抚了一下情绪略有些激动的鲁贝老师，转而向校长大人说道：“休伯特先生，我个人非常愿意参加此次历练活动……”拍拍鲁贝的手臂，“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受半点伤害。但是，对于纳尼亚其柯先生的契约一事，需因势而定。我本人反对契约魔兽的举动，如有可能，咱们会逮个贝希斯回来，至于能否契约，全看老先生之子的运气；但是如果未能如愿捕获贝希斯，也希望纳尼亚其柯先生不要怪罪。” “不会怪罪不会怪罪。”休伯特校长连连摆手，“本就是一种想法一个设想，至于能否实现，实现到何种程度，谁也说不准呀。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不会意气用事，呃……”眼前这位却是小孩子，略显尴尬地转向鲁贝，“您对于亚伯莱同学的人身安全无需过分担忧，此次带队的老师是我校骑士学院的院长尼尔先生，想必您对他应该有所耳闻。” 嚯，黄金骑士级别的尼尔大人，天下谁人不识君呀，鲁贝先生大松口气，心下略定。 此次前往亢麓顿涅河湿地的历练队员有五人，四位是骑士学院的学生，奥德里奇、巴尔克、布尼尔和波顿，均为白银骑士级别，另外一位是众人强力邀请加入的魔法学院三级土系魔法师阿莉克希亚，魔法学院学生眼中的女神。 西拿帝国大学的交流生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提出也想加入历练小队，却遭到尼尔与鲁贝的双双拒绝，尼尔先生的理由是他无法顾全这么多人的安全；鲁贝先生则吼叫，你们想让我的担忧之情乘以五吗，想我早点死吗！ 对于亚伯莱的加入，湿地历练队员们纷纷表示不解，他们从未听说过亚伯莱这个人，当亲眼见到是一个小毛孩儿时，齐齐哗然，然后便去与尼尔先生交涉，“我们不是去郊游，您带上个小孩子，是否过于儿戏，难道让我们一路上边照顾小朋友边与魔兽周旋吗？” 谁照顾谁呀，尼尔暗自撇嘴，“这名小朋友是西拿帝国大学的交流生，于魔法方面有很深刻的见解，一同前往，你们会受益匪浅。” 沉静片刻，蓦地爆发出哄笑之声，“院长大人，您在开玩笑吧。西拿帝国大学的交流生，我们知道亚历山大与柏德克，那两位确实不错，尽管实战能力差些，但水平可不低……”尼尔抬手阻止他们说下去，反问道：“亚历山大与柏德克一点儿都没向你们提起过这位亚伯莱吗？” 众学子纷纷摇头，表示从未提及。布尼尔小声嘟囔，“我倒想通过柏德克认识一下那位安德莉亚呢，他都没有帮我引见……”其余人听到，嬉笑不止，大家相互推搡一阵。“我倒听安德莉亚提过一句。”学子们看到女神阿莉克希亚开口，都安静下来，“亚伯莱在文学院就读。安德莉亚和埃尔罗伊每次都要顺路去文学院接亚伯莱去食堂吃饭。” 我的个天！吃饭还要去接！“院长大人，您说他魔法水平不凡，为什么不去魔法学院而去文学院，文学院呀。”奥德里奇询问，继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小孩子是跟咱们去搜集素材的，他一定是要写一篇骑士冒险小说吧！” 放屁！尼尔先生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听着学生们的胡乱猜测，心内暗想，要不是亲眼目睹兽人酒吧那一幕，他也会跟眼前这帮人一样胡说八道吧。 十九 飞蛙 亢麓顿涅河湿地温润、潮湿，非常不适合人类居住。进入湿地前，领队尼尔院长郑重对学生们说：“湿地的怪兽基本上都是凶猛异常，对人类十分不友好的物种。在它们眼中，你们更像是美味的小菜，所以，行动务必慎之又慎！” 巴尔克看了一眼亚伯莱，嘟囔道：“我们是小菜，你小子连塞牙缝都不够呢……”亚伯莱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从戒指中拿出枚苹果吃起来，瞧得众人眼热不已。眼热得当然不是苹果，而是空间戒指。整个历练小队包括尼尔先生都备有硕大行囊，尽管有马匹驮着，终属不便，只有亚伯莱一人一马，身无赘物，清清爽爽地前行。其实，私下里亚伯莱曾询问尼尔是否需要帮助，无非在戒子中多放几个行囊而已，但尼尔先生断然拒绝，自己的东西自己留心管理，这也是历练的一个内容。 进入湿地便不能骑马，尼尔先生要求队员们整理行囊，带好帐篷与生活必需品，轻装前行。学生们的行囊大大“缩水”，背在背上倒是方便，不过在亚伯莱看来，他们的行进速度还是慢些，真怀念与小伙伴们游历的日子呀。 当天晚上，在一片干燥的土地上露营，吃过奥德里奇与巴尔克准备的难以下咽的晚餐，尼尔先生再次拿出地图，与队员们确定明天的行程路线。 “我们这次的终点是这里……”点点图上东南方的某个位置，那里已接近湿地中部，再向东便是玛尔斯沼泽，“沿着湿地南侧，顺着这条河流走，能够较快地抵达目的地。按照计划，明天我们要赶到伊莱废墟。” 将地图卷起，看向学生，“湿地环境恶劣，魔兽怪兽众多，你们务必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达到历练目的的同时，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亚伯莱点头表示同意，指了指奥德里奇，不客气地说：“吃你们的食物，对于身体的损伤甚大。”奥德里奇满脸通红，反驳道：“出来历练，条件艰苦，就不要这么挑吃捡喝了吧我的大少爷！” 亚伯莱摇头叹息，“野外历练，生存条件艰苦，更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食材，确保营养能跟上。”手一挥，锅碗瓢盆，肉蛋果蔬摆满在众人面前，“我在外游历多年，就从来没亏过嘴！”天知道他说的全是实话，却换来众人一片嘘声。 唯有尼尔先生看着满地食材结结巴巴地说：“你说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食材……我觉得应该利用……利用那些……”指了指周边湿地，“利用环境中现有材料。” 亚伯莱让布尼尔帮忙搭灶，一边挑选食材思考做些什么吃的一边回答尼尔，“老师，我们当然应该学会利用现有环境就地取材，但如果有更好更便利的食材为什么不用呢？吃饱吃好才有精力对付怪兽魔兽。” 尼尔默然，这小子在偷换概念，看看学生们盯着食物的那炽热眼神，尼尔咽下反驳的话语，他预感到此次历练由于这个小孩子的加入，必将不同寻常。 亚伯莱边备餐边对阿莉克希亚说：“学姐，麻烦你在营地周围施放‘土墙’防御，咱们不能光让尼尔先生一人警戒呀。”三级土系魔法师阿莉克希亚发不出四级的“画地为牢”，却可施法二级“土墙术”。“学姐，一定要尽力施展，长时间维系，感觉精神力枯竭便喝上一滴这个。”随手扔给她一个小瓶子。 阿莉克希亚抬手接过，略有些疑惑地拔开瓶塞嗅嗅，“这是什么？” “曦露。” “我的土神胡尔库呀！”阿莉克希亚尖叫起来，其他人也惊呼出声，这么随随便便把圣品送出，你家大人知道吗？ “你应该叫‘我的亚伯莱呀’！”亚伯莱翻炒锅内的豆芽菜，笑着说，“快点把土墙放出来吧，没有元素的守护我不踏实呀。” 烙了一盆饼，炒了一大盘子豆芽，又溜了肉片，最后煮上一锅暖胃豆腐汤，众人吃得唉声叹气，太香！边吃边自责，为什么要吃奥德里奇的那一顿，以至于自己的胃囊不能再多盛放一些。 “我要是有这些食材，做出来的东西不比亚伯莱差。”奥德里奇学着亚伯莱的样子卷了一张饼子，同时嘴硬的辩解。 “你可算了吧！”与他一起准备饭食的巴尔克嘴里塞满了饼菜肉，含糊着反驳，“连汤都做不出来。” 亚伯莱将豆芽菜铺在饼子上，又放上几片肉，小心卷好，递给尼尔老师，“您尝尝。这种食品式样简单，适合历练时食用。” 尼尔咀嚼着美味的食物，又有些疑惑，简单吗？ 又给阿莉克希亚添了一碗豆腐汤，“吃饭时也要分出精力维系魔法，睡觉时也要分出精力维系魔法，渐渐的便会与元素建立下意识联系，心思一动，魔法便应机而生。” “能做到吗？”阿莉克希亚小口啜饮着，若有所思，“清醒时还可以，睡着时怎能维系魔法呢？” “所以要刻苦训练！”亚伯莱老气横秋地教育她。说完便起身沿着营地四处转悠，往各人的营帐上喷洒一些阴阳八卦中猛兽的气息。波顿看着小孩儿边走边挥舞双臂，将营地走了个遍，待他回来，便递上一碗汤，好奇地询问他又在做什么。 亚伯莱胡乱解释说，家族收集的魔兽气息，人类闻不到，但那些嗅觉灵敏的小虫却避之唯恐不及，“撒上些可免去叮咬之苦睡个好觉。” 众人听了不觉叹服，到底是大家子弟啊！ 吃饱喝足之后，尼尔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并安排布尼尔、波顿值守上半夜，奥德里奇、巴尔克值守下半夜。“学姐，收起土墙，睡吧。”看到阿莉克希亚精神倦怠却舍不得喝上一滴曦露，亚伯莱有些无奈，“以后你负责白天的防护，我负责夜晚。”挥挥手，营地四围晃过片淡淡的黄光，“画地为牢”替代了“土墙术”，将大家罩在其中。 众人包括尼尔先生都未察觉魔法升级，还以为小孩儿以自己的“土墙”替换了阿莉克希亚的“土墙”，甚至阿莉克希亚自己也这么认为，低级别魔法师在未窥测到高级魔法时，永远无法想象高阶魔法施展出来的意识形态。“坚持不住时，唤醒我来接替你。”阿莉克希亚叮嘱亚伯莱。 “放心休息吧。我即使睡着，也能沟通魔法元素维系魔法运行。”亚伯莱笑嘻嘻宽慰学姐，却不知自己说出的话多扎心。 我要更加努力呀！阿莉克希亚攥紧曦露小瓶，心中立志。 早晨醒来，在淡淡薄雾的缠绕下，众人收拾好营地准备出发，“停！”亚伯莱大叫，尼尔等人诧异地望向他，“不吃早餐吗？” 众人笑起来，真是小孩子，“我们一天两餐，上下午各一顿。”尼尔解释，“晚上或许可以加餐。” “这样不行，尼尔先生。”亚伯莱双眉紧锁，小脸紧绷，“对身体极为不好！”尼尔有些反应不过来，一顿早餐不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吧，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废话，天大地大肚皮最大。亚伯莱将锅敦到昨晚垒的土灶台上，水系魔法来一些，波顿、巴尔克心领神会，甩下背囊，快速拢来柴禾。加米，火系魔法来一些，嗯，熬粥。拿出酱菜、咸肉、饼子还有豆腐乳，“今天先简单吃点吧。” 这还简单，我们是在历练吧？众人一瞬间有些恍惚。粥香四溢时，亚伯莱招呼大家开动，奥德里奇熟门熟路地卷着饼子，“亚伯莱，你准备的食材还真有些奇怪。”掂掂手里的饼，又指了指豆腐乳，“以前从没吃过啊……” “哦，以后你会发现，没吃过的东西多着呢。”亚伯莱喝着粥，夹起一筷子酱菜尝了尝，满意的点点头，味道不错。 “你手里拿的两根小棍是什么？”尼尔昨晚就想问。 “这个呀，叫‘筷子’。”亚伯莱赶紧给先生端过一碗粥，“用它夹取食物可以使手指更灵活。您要是感兴趣，我教您使用方法。” 尼尔微微颔首，接过粥，手指下意识地抖动几下，这个可以学。 肚里有食，干活起劲，众人兴致勃勃的跟随尼尔先生踏上历练之旅。尼尔先生按图索骥突前寻路，奥德里奇、巴尔克紧随，布尼尔、波顿断后，阿莉克希亚与亚伯莱居中，保持队型推进，速度渐快。阿莉克希亚听从亚伯莱的建议，始终开着“土墙”为大家防护，亚伯莱则贴身开启“铜墙铁壁”——把自己保护好，才能更好的保护别人。 尼尔先生已经找到那条河流，率领学子们溯流而上，边走边给众人鼓劲打气，“孩子们加油，今天我们务必要赶到伊莱废墟露营。别看那里是废墟，地面却很干燥，非常适宜搭帐休息，不像此处，走到哪儿都湿哒哒潮乎乎，一脚下去汪起一窝水。” 众人均穿着高腰皮靴，密封性能好，可以防止脚部受潮。潮湿环境中夹杂着闷热的气息，一路行来人迹罕见。亚伯莱以为还能碰到一些冒险或历练的队伍，但尼尔先生说，亢麓顿涅河湿地是人类极少涉及的地域，没有人爱来这种凶悍怪兽出没，环境恶劣的地方。 “吸进来的湿气好似挂在肺部，呼都呼不出去。”尼尔先生停下来，指了指另一侧的沼泽，“看着翠草铺地，一不留神陷进去便丢了性命，凶险异常啊……”突然抬起手臂，让大家停下来，低声喝道：“拔剑警戒！” 几个小伙子立刻擎剑在手，亚伯莱也感觉到不对劲。刚才满耳的虫噪声突然消失，天地间一片静寂，五名男子将阿莉克希亚和亚伯莱护在圈内，摆出战斗阵式。 突然，沼泽处浮起无数蛤蟆脑袋，大眼珠子瞪着小径上的几个人。 波顿长松口气，“原来是它们啊。”随即身体放松，剑也放下。亚伯莱却头皮发麻，恨不得踹波顿屁股一脚，大喊道：“波顿，别大意，你没发现这些癞蛤蟆个头不小吗？”尼尔先生猛然醒悟，高喝：“小心，这是飞蛙！” 飞蛙，体长一米左右，浑身癞皮，貌似蟾蜍却无足，拖着蝌蚪尾巴，背上生有鱼鳍般的翅膀，可以短距离飞行，群居于沼泽中，肉食性怪兽，什么肉都吃，为了便于撕咬，大嘴中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走，慢慢向前走！”尼尔低声说道。众人保持着防御性队形缓慢向前方挪动。 “咕呱——”一声破锣似的长鸣响起，飞蛙们骤然弹起，铺天盖地般扑向众人。 二十 伊莱废墟 飞蛙的进攻是吵闹的，“呱呱”声响成一片，听得人心浮气躁，尼尔先生大声叫道：“注意防御，加快行进速度。” 一部分飞蛙被“土墙”拦阻，掉落在元素防护外，但“土墙术”可不像“画地为牢”防御得滴水不漏，阿莉克希亚的“土墙”是由几面土元素“砌”的“墙”前后左右遮拦众人，几面“土墙”间的缝隙较大，不少飞蛙由此窜了进来。于是，几位武士挥剑砍杀冲过来的这种丑陋生物，随着扑上来的飞蛙数量增多，躲过剑气攻击的漏网之蛙也随之大增，一些飞蛙突破武士们的防卫跃向亚伯莱和阿莉克希亚。 “不用担心。”亚伯莱安慰有些失措的众人，“我保护学姐呢。”手指连弹，飞过来的蛙们瞬间被冻成冰块砸落到地上。阿莉克希亚拍拍胸口连声向亚伯莱致谢，继续凝神维系魔法防护。 众人没有后顾之忧，便专心应对面前之敌，甚至开始有心情聊天。 “学弟，能放些大招把这些讨厌的东西一下子全灭掉不？”波顿用剑脊拍下一只飞蛙，一脚将其踢出圈外。 “大招啊……”亚伯莱想了想，“可以用‘冰封万里’将它们冻住，或者用‘大地狂啸’将它们埋葬，也可以用‘刀光剑影’将它们削碎，还可以用‘流星火雨’将它们烧焦。嗨，都太残忍啦。”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除了尼尔先生，其他人都哈哈大笑，看不出小孩儿还挺幽默。亚伯莱看到奥德里奇将一只飞蛙砍成两截，暗自叹了口气，不妄杀生灵谈何容易，只有比对手的水平高出甚多，才能有凌驾于生命之上的从容。 说说走走，打打停停，飞蛙越来越少，尼尔先生松口气，“加把劲儿，看来我们马上要离开它们的势力范围了。”这时，突然响起声刺耳的“咕呱”鸣叫，一只两米多长的飞蛙飞落至众人身后不远处，大眼珠子无神地盯着几人，肥胖的身体在沼泽中扭动，背脊上暗灰色的双翅渐渐收拢。 “飞蛙王。”尼尔先生低呼。 “它看得我浑身发冷……”布尼尔小声说道，“这是要干嘛？” 干嘛？亚伯莱暗自翻白眼，当然是要吃你呀。 “咕呱——”一声长鸣，嘴微张，一条粗舌头弹向众人，还有这招！这条舌头又长又宽，前端分叉，表面布满了黏液，太恶心啦！ 一下子撞击在“土墙”上，缩回再弹射，撞击、再弹射，撞击，“挡不住了！”阿莉克希亚脸色变白，如果强撑，精神会受到损伤。“撤去魔法。”亚伯莱叫道。“土墙”消失，大舌头再次卷过来。 “冰冻口条！”亚伯莱手臂一挥，舌头的三分之二被裹上厚冰，飞蛙王只觉舌头又凉又沉，“吧嗒”一声拍在地上。 波顿呼喝着挥剑砍向冰舌头，但听“咣当”脆响，大剑被弹开，冰舌头上只留下条白印子。“老师！”求助地看向尼尔先生。 尼尔挥剑上前，金色气芒闪过，剁下半截舌头，“呱……”飞蛙王惨叫着拖着残疾舌头，身子左一扭右一扭，钻入沼泽之中遁走。 随着飞蛙王离去，几个小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吐着舌头喘粗气。波顿捶了巴尔克一拳，“刚才要不是你挡了一下，窜过来的飞蛙非得从我胳膊上咬下一块肉不可，谢啦！”巴尔克摇头摆手，“瞎客气什么。” 尼尔先生依然手握大剑，并未放松警惕，留心察看着周围的情况，插嘴说：“你们都忘记最应该向谁表示谢意！” 大家一愣，阿莉克希亚最先反应过来，非常规正的向亚伯莱行礼，“感谢学弟出手相助。”几个小伙子也缓过神来，纷纷起身行礼致谢，小家伙不仅让众人无后顾之忧，更是在最后来了招什么“冰冻口条”，出奇制胜。亚伯莱则笑嘻嘻地摆手，“瞎客气什么。” 阿莉克希亚喝了滴曦露恢复精神力，又运起“土墙术”防护。众人疲劳过后反而兴奋起来，一边赶路一边说起刚才的战斗经过，“就这一仗，足够咱们回去吹上一个学期啦。”“嗯嗯，我必须要多回味几次。”“咱们的配合还欠默契呀，奥德里奇先生，下次你要充分领会我眨眼的含义。”“眨眼的含义？我的战神奎多斯呀，你打斗时眼睛眨得像扇风，我要领会其中的哪次眨眼！” 尼尔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亚伯莱身侧，小声说：“亚伯莱呀，看到学兄学姐有危险而我又不及出手时，烦请施以援助，其它时候嘛，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动手解决麻烦，毕竟是历练啊。” 亚伯莱点头称是，回应自己会掌握分寸，尼尔先生非常满意，快步向前走去，同时高喝：“别耍贫嘴，注意警戒，保持队形！” 尼尔先生要将与飞蛙打斗而逝去的时间抢回来，所以中午也未休息。大家吃着亚伯莱提供的烙饼卷肉继续赶路。亚伯莱人小腿短，有些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当年和小伙伴们历险，可是有脚力辅助的，如此步行，身体吃不消呀。 尼尔看亚伯莱面露疲态，一拍额头，光想着他魔法能为出众却忘记还是个孩子，连忙说道：“我来背你。” 亚伯莱停住脚步摇头拒绝，“我是召唤师。”所以呢？大家都停下来奇怪的望着他。 亚伯莱盘膝坐于地上，心下默想，什么生物不畏惧这种潮湿环境且适合骑乘呢？嗯……就它吧，嘴中暗诵：“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众人感觉眼前似乎闪过一片白光，便见到从沼泽那边奔过一匹模样极为神俊的高头大马，雪白的身子红色的鬣毛，双眼金光灿灿。 “我的土神啊！”阿莉克希亚低呼，“它是踏水而来呢。” 不错，这便是“入水不濡，入火不燃”的文马，又名吉黄马，水火不侵，能食虎豹的神兽。 文马来到亚伯莱身旁，踏蹄甩脖，又用大脑袋抵蹭他的臂膀，显得十分亲昵，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奥德里奇嘟囔道：“召唤兽会与召唤师的关系这么亲近吗？怎么同书上说的不一样呀。”布尼尔则扭头四下张望，十分好奇，“这是从哪里召唤过来的生物……”巴尔克接口，“来的太快了。”最后，大家瞥了瞥亚伯莱的小尖耳朵，不再作声，一致默认为这是特殊体质与家学传承的缘由。亚伯莱与学兄学姐聊天时，也曾提过自身的家世，不成想现在倒能免去一番口舌之劳。 文马的加入，使一队人的行进速度提升了一倍。学子们谁也没提出让马儿帮自己驮负行囊，当然，尼尔先生也不会允许。哪怕是阿莉克希亚，即便身体疲惫也咬牙坚持，这时，细心的波顿便会将她的背囊提过来扛在肩头，减轻女魔法师的压力。 夕阳西下，沼泽地愈发显得荒凉黯淡，四周一望无际，全是水泽。除了那望不穿的黑影和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一无所有，但于这一无所有之中，又时时警惕危险的存在。亚伯莱突然在马背上直立起身躯，“尼尔先生，前面隐约有些墙壁啊……” 众人闻言，精神均为之一振，“一定是伊莱废墟，各位加把劲儿！” 脚下的泥土越走越干，已经不是那种一踩一个坑的软塌塌泥草地，而是一种叫人心里踏实的硬土地，越靠近伊莱，地面越干燥。平整的土地让所有人发出舒服的叹息，疲劳感顿时全部涌上来，再也不想走动，寸步难移。 伊莱废墟本是伊莱伯爵的封地，伯爵坚信“人定胜天”，企图改变湿地环境，在此建立一座庄园。他唯一成功之处在于选址，勘定下这么一片干燥之地，之后便是灾难。潮湿的气候，出没不定的魔兽，酷爱袭击人类的怪兽，最终让伯爵大人放弃自己的信念，举家迁移。百年下来，庄园便只剩下些断壁残垣。 亚伯莱纵马转上一圈，感慨着废墟面积不小，便把众人带到一处四面均有些墙壁遮挡的空旷之处，跳下马，准备晚饭，同时接替阿莉克希亚，打开防护罩，那姑娘身心俱疲，有些摇摇欲坠了。 煎了厚厚的牛排，拌些蔬菜沙拉，煮好浓浓的蘑菇汤，招呼大家开餐，又递给尼尔先生一瓶红酒。尼尔凑近篝火看看酒标，“嚯，图瓦拉呀，从你家老爷子的酒窖中偷出来的吧。”对学生们说，“都尝尝，暖暖身子，咱们借亚伯莱的光喽。” 起风了，夜空中浓云密布，借着月的微光，可以看到一团团的乌云，像一群飞翔的魔兽，趁着风势在混乱一团的天空骤驰。防护罩不会阻碍空气的流动，但被大风裹挟的乱七八糟的零碎物却被隔绝在外，高端魔法的厉害之处彰显无遗。 一夜好眠。亚伯莱在天色微亮时钻出营帐，看到布尼尔和巴尔克正在逗弄自己那匹文马。这两个小子不知从哪里拔来一大捧青草，往文马嘴边送去，文马打着响鼻左躲右闪。 “马儿不吃草吗？”布尼尔觉得奇怪，把草拿到自己眼前端详，“很新鲜啊，没毛病呀。” “还想和它套套近乎，然后骑着兜上一圈呢。”巴尔克放下草，挠挠后脑勺，“人家根本不领情。” 文马望见亚伯莱，绕过两人，小跑着贴过来，亚伯莱抛出一只拾掇好的肥鸡，文马人立而起，伸脖咬住，露出满嘴利齿，惊得布尼尔与巴尔克齐呼出声。 “它吃荤。”亚伯莱笑着说，“好啦，二位学兄，跟我一起准备早点吧！” 尼尔先生看到众人精神状态均不太好，便宣布再在废墟休整一天，这个决定获得热烈响应并全体通过。亚伯莱让阿莉克希亚做好防护，又和尼尔先生打过招呼，便一个人骑着文马离开废墟，去周边转悠，他知道，自己一定能碰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二十一 战斗吧，召唤兽 亚伯莱在昨晚便感觉到伊莱废墟周围有几道强悍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触探自己这一行人，碰到防护罩便缩回去，不久，又摸索过来，反反复复，比较烦人。尽管尼尔先生希望亚伯莱不要轻易出手，以历练奥德里奇等人为主，但这几道气息中的任何一道都不是学生们能对付得了的，便是尼尔先生，估计拿下其中一个都要费些气力，如果连续作战，形势并不乐观，届时亚伯莱还是要出手。干脆，先过来打探一番吧。 文马踏着泥糊糊湿漉漉的地面悠闲前行，四蹄如履平地，身躯轻盈欲飞，速度虽快，却连一星泥点也未溅起。一人一马很快便来到一座秃丘前面。 秃丘突兀的立在那里，于湿地中异常乍眼。秃丘下方有个大大的洞口，突然，洞口壁的上下左右现出一圈白森森尖利的牙齿，这景象吓得亚伯莱出了一身白毛汗。“我勒个去的！”勒住马缰，连连后退。他探知这里有怪兽或魔兽，但没成想会看到如此诡异的画面。 慢慢的，洞口利齿消失，从洞里扭出个胖大的肉虫子。硕大的脑袋看不到眼睛与鼻子，只有一张醒目的嘴，身躯似蛇，体长两米多，亚伯莱侧头想了想，“是肥槌。”拍拍文马的脖项，“丑陋的蛇形怪兽，皮糙肉厚，喜欢生吞猎物。一般体长也就一米多，它的个头算很大啦。看那血盆大口，多恶心。我说刚才洞壁怎么会长出牙齿呢，它那嘴张的和洞口一样大！” 看着向自己滚来的肥槌，亚伯莱实在没有出手的欲望，这玩意儿让他想起在那个星球，小时候坐在葡萄架下看小儿书，猛然间从藤蔓上掉落下来的大青肉虫，忒膈应了！纵马避开时，心念一动，何必亲自与它们动手呢，考验记忆力的时刻来到了。亚伯莱坐在马背上，开始了自问自答的游戏。 “请问，什么神兽好食蛇，同时还能对付它那身铜皮铁骨呢？” “当然是貘豹啦。能食蛇，吃铜铁的貘豹！”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亚伯莱暗喝，但见蓝光闪过，身形似熊，一身褐色皮毛的貘豹现身文马侧旁。看到面前的大肉虫子，不由得眼射精光，俯身弓背迅速进入攻击状态。 别看肥槌没有眼睛，它的表皮上生有一种可以感觉外界光线明暗变化与生物热能的器官。貘豹一出现，立刻知晓并本能的察觉出威胁而停止对亚伯莱的追逐，进入警戒状态。 貘豹侧转身体，慢慢绕着肥槌兜圈，时不时伸出前爪挠一下，肥槌则拧着肥大的头颅，始终将那张大嘴对着这只让它感觉十分不好的生物。转了两圈，貘豹有些不耐烦了，或者是对眼前“肥蛇”的实力有所了解，突然间提速，瞬间跃至它的背部，直接撕咬下一块肉，又迅捷跳开，远离大嘴的攻击范围。 “嚯！”亚伯莱小小的感叹一番，“肥槌的铜皮铁骨在我家豹子面前好似纸糊的呀！好样的豹子，咱们满口钻石牙！” 貘豹受到亚伯莱的夸赞，来了精神，步伐如风，东一蹿西一跳，每次靠近肥槌，都会想办法叼口肉下来，没多久，原本胖壮的肥槌消瘦了不少。不过这种减肥方法过于血腥，那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让肥槌元气大伤，失血过多则使它反应迟钝，大脑袋再也无法左右探咬，只是偶尔下意识有气无力地扬起来做个咬的动作。 亚伯莱拍拍手，让貘豹停止攻击，再咬下去，就剩下一副干净完整的骨骼标本啦。一人一马一豹子，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肥槌一点点缩回秃丘洞穴中，“有些伤口，会在孤独中治愈。”亚伯莱拿腔拿调的说道，召回貘豹，拍拍文马，紧紧左手缰绳，文马遂向西北方疾驰而去。 这里有一窝蛋，三枚，码放在一堆烂叶子中间，“比鸡蛋大些。”亚伯莱手抚下巴，“这又是什么物种？谁在孵化它们，人呢？”一拍脑门，“怎么能说‘人’呀，兽呢，跑哪里去了，这么不负责任呀。”正想下马到近前去拾蛋，没想到文马却连续后退几步，离开那堆烂叶。 不远处的草丛中，窸窸窣窣一阵乱响，从里面钻出两只鸡状生物，一看便知为一雄一雌，公鸡羽毛艳丽，器宇轩昂，母鸡的毛色略暗，平淡无奇，与鸡不同的是，它们的尾羽根根直立，状似箭簇，锐利异常。 “啊哈，少见的金系魔兽‘箭翎鸡’呀。”带住马缰，亚伯莱歪头想想，暗道：“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青光闪过，形状如鸡，长着人脸的凫傒显出身影。 箭翎雄鸡侧头瞪眼审视凫傒，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气息与己相似，也是金系魔兽且身形都类似，这是同族吗？瞧见凫傒健步奔向三枚蛋，立刻毫不犹豫地射出尾部箭簇，凫傒灵敏躲过，并施放三级金系魔法“刀头剑首”袭击雄鸡，雄鸡尾羽铮铮作响，也立刻发出三级魔法“剑戟森森”以攻代防。双方的金系元素在空中碰撞摩擦，相互抵消，雄鸡见凫傒即将靠近窝巢，立刻健步如飞赶上前来，扑翅伸钜，竟然准备肉搏。凫傒立刻撒步后撤，它可没有锐利的鸡喙，它长着人面，不可能扑啄对方。 箭翎母鸡始终默默旁观，此时却悄然从背翅中射出两支细微翎羽，迅如疾风，无声无息，好一招“暗箭难防”！正中凫傒面门，这两枚翎羽含有令人肌肉麻痹的毒素，凫傒仆倒在地，身体僵直。亚伯莱见状大惊，忙将凫傒收入意识海中疗伤，勒马慢慢后退。箭翎双鸡已经站至腐叶堆旁，母鸡趴俯于蛋上，雄鸡则护在一侧，两只鸡浑身微微颤抖，显然也是精疲力竭。 “为母则强，为父则刚，不可与争。”亚伯莱慨叹，抖抖马缰向东驰去，那里有股较为怪异的气息，吸引着亚伯莱前去一探究竟。 远远望去，前方雾气弥漫，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热浪，难道这里还有温泉不成？催马向前，一头扎入雾中，嚯，白茫茫难辨西东，“三尺风浪”“寒风扫落叶”，亚伯莱连连施放风系魔法，将那雾气吹散，现出一片清明，却突然发现二十米远处趴伏着一只黄褐色的大蜥蜴。 这只蜥蜴身长两米有余，尾巴几乎与身体一样长，四肢粗细宛如成人手臂，生有锐利的爪指，全身披甲，听到动静扭头看向亚伯莱，长长的分叉的舌头吞进吐出。 “我勒个去的，科莫多巨蜥呀！”亚伯莱被眼前的生物吓了一跳，“这长相跟科莫多巨蜥一个样啊。可是科莫多喜欢炎热和干燥的环境，这里阴暗潮湿，咋蹦出你这么个怪物。” 蜥蜴的腹部鼓胀，看来是吃饱了，倦于动弹，于是，一人一蜥互相瞪视了一会儿，估计它想让亚伯莱离开自己的领地，便扭转身形，将头部对准亚伯莱，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只听“扑”的一声轻响，蜥蜴全身冒出火焰。 “啊哈！”亚伯莱一拍脑门，“你是火蜥蜴，猛兽火蜥蜴！生下来便会使用火系魔法，却不是魔兽。” 似乎在肯定亚伯莱的判断正确，火蜥蜴一招“烽火相连”砸了过去，撞上“画地为牢”，漾起圈元素涟漪，火系魔法消散。 “怪不得这里雾气昭昭烟雾弥漫，原来有这么一头火系怪兽呢。”亚伯莱自言自语，“拿你练练手吧。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 蓝光一闪，地上多了只貌似猿猴却长有四耳的生物，对着亚伯莱嘶哑地叫了两声，连翻数个筋斗。“好啦，别调皮。”亚伯莱拍拍手，“长右，看到前面那火样的蜥蜴了没，去玩吧。” 长右，状如禺而四耳，其音如吟，现则大水，是控水的奇兽。 长右乜斜火蜥蜴，似人的脸上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上肢连挥，“雨箭”密密麻麻射将过去，火蜥蜴四肢直立撑起身体，一道“炎火墙”凭空而出挡住“雨箭”。长右长吟一声，四级水系魔法“断水冰刀”平拍下去，瞬间将火蜥蜴压爬在地上，身上的火焰也消失不见，阵阵白气升腾出来。 “嘿嘿，真是兜头一盆凉水。”亚伯莱看到火蜥蜴趴伏于地瑟瑟发抖，跳下文马，拍拍长右后背又指指火蜥蜴，长右马上明白了亚伯莱的意思，纵身来到火蜥蜴身侧，歪头打量。火蜥蜴恨不得将脑袋插入湿地中，惊恐万分又不敢逃走。长右跳上它的背部，伸爪扣下一片鳞甲，蹦蹦跳跳的回到亚伯莱身边，亚伯莱拿过这个黄褐色甲片端详，有自己的半个手掌大，微凉，略硬且有些弹性。翻身上马，扬扬手中的鳞甲，“送我做个纪念喽。”便收起长右，纵马离去。 内省意识海，凫傒早已无碍。召唤兽便是这点最好，只要不死，多重的伤，回到意识海中都可痊愈。 时至下午，该回废墟啦，收拾了三个怪兽，嗯……严格地说是两个，抻练抻练自己的召唤兽。只要能发现怪兽魔兽的弱点，针对性地召唤出中华神兽，自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亚伯莱拍拍脑壳，记忆力是好东西，知识储备是好东西。 知识就是力量，但更重要的是运用知识的技能。“技能咱有，力量嘛？还要学习！”亚伯莱感慨一声，“活到老学到老呀！” 二十二 年轻人 “阿莉克希亚，累不累？”巴尔克凑到女孩子面前，“总这么支撑着‘土墙’的防护，很辛苦呢。” “还好，比前一段时间好了很多。刚开始确实不习惯，精神难以长时间集中，所以感觉很疲乏，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下意识行为，不算累。亚伯莱这种练习方法真好。” “我们这样说话不会影响你吗？” “不会的。我正试着一边维系防护一边干些其它事情，一心二用。你看亚伯莱，即使睡觉都可以操控魔法，太厉害了，我也要练得像他一样。” “一心二用啊……那我陪你聊聊天？” “行啊！”阿莉克希亚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我原本想看看书，可又担心心思沉入书中精神便顾及不上‘土墙’……聊会天吧，聊天最好！” “嗯……”巴尔克手抚下巴，脑海中使劲搜索着话题，对了！“我最近看到一本不错的诗集，撒比亚所着，其中有一句印象很深刻，是这么写的‘因为她生的美丽，所以被男人追求；因为她是女人，所以被男人俘获’，难道不是非常美妙的诗句吗？” “我倒是更喜欢他的另外一句诗。”阿莉克希亚还没说话，便有另外一个男声插进，波顿笑嘻嘻地凑过来，盯着阿莉克希亚深情地念道，“‘今天我要收回对你的全部的爱，因为我要慷慨地再给你一次。忠诚的爱情充溢在我的心里，我无法估计自己享有的财富。’” 阿莉克希亚小脸通红，精神力波动，“土墙”晃了三晃，连忙收摄心神，低头抿嘴笑起来。巴尔克心下大恨，偷偷用脚踹了波顿一下，用眼神告诉他，别捣乱，哥哥在追姑娘！波顿则挑挑眉头，嘴角微扬，斜眼看看巴尔克，用眼神回复，这姑娘兄弟追定了，你退下吧！ “我还记得他的另一句诗也很棒。”巴尔克重新注视阿莉克希亚，“‘爱情诗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 “我最最欣赏撒比亚的一句诗是‘我承认天底下再没有比爱情的惩罚更痛苦的。’”波顿看着巴尔克说，“瞧瞧，多么深刻。” “哦，看来你有过不少的感情生活呀，才会对爱情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应该比你少些吧。” 听着两个小伙子火药味渐重的对话，阿莉克希亚暗暗叹了一口气，张嘴说道：“我倒不太喜欢撒比亚的情诗，只知道那么一句……” “哪一句？”两个小伙子异口同声的问。 “‘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奥德里奇大笑着走过来，用手帕揩去额上的汗水，他和布尼尔练习剑术，对砍了半天，此刻收剑还鞘走过来休息，恰好听到了阿莉克希亚的这句话，“想知道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还不简单，来吧，姑娘，同我谈一场恋爱，轰轰烈烈的那种！” 我去，这么单刀直入的不要脸呀！巴尔克和波顿对望一眼，大为叹服！ 相比其他人，阿莉克希亚与奥德里奇倒是很熟悉，二人在入进入大学前便认识。听到他大大咧咧的话语，直接丢过去白眼一枚。奥德里奇对巴尔克和波顿说：“你们别看她斯斯文文一副淑女模样就同她谈什么诗歌，她最不耐烦看那些的。她倒更爱看骑士小说，我没说错吧，阿莉克希亚小姐。” 被别人刨了底，阿莉克希亚也无所谓，连连点头，笑着对那二人说：“你们与我讨论撒比亚，还不如和亚伯莱聊呢，他好歹在文学院学习，应该了解得更全面更详细。正如奥德里奇所言，相较撒比亚，我更欣赏佩德莱斯。” “佩德莱斯啊，我也很喜欢读他的作品。”布尼尔也走过来，闻言接口说道，“《月亮骑士》特别棒，我读了三遍呢。” “对对，我也觉得那部作品不错。”阿莉克希亚觅到知音，说话的音调显得十分欢快，“但我更喜欢《骑士帕尔梅林》，你看过吗？” “嗯，看过。”布尼尔点点头，“帕尔梅林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对抗半兽人入侵的故事。” “女扮男装？女武士？”另外三个男孩子很惊讶的语气。 “是呀是呀。女武士非常了不起！”阿莉克希亚双手比划，“一柄长枪，一把大剑，身手敏捷武技高强，因功封为骑士，最后累封至子爵呢！” “她干嘛要女扮男装？”奥德里奇奇怪地问道：“女子学习武技的却是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呀，我们骑士学院就有十多位呢。” “佩德莱斯的这个故事说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那时候女子不能学习武技，更不能晋封贵族。帕尔梅林的父亲没有儿子，自小把她当儿子养，偷偷传授其武技，穿着打扮也与男子一样，外人一直以为帕尔梅林是个小子呢。”阿莉克希亚对奥德里奇摆摆手，“算了，不讲了，自己去看吧。你一个骑士学院的居然没看过佩德莱斯的作品，不惭愧吗？” “谁规定骑士学院的学生就要看佩德莱斯的书呀！”奥德里奇很不服气的反驳，“他的书又没定为教材，又不在必读书目里，没看过才正常吧。” “课外阅读呀！你难道只读教材吗？” “谁耐烦什么课外阅读，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练习武技呢！”奥德里奇弯曲起胳膊显示肱二头肌。 “满脑袋肌肉的武夫真可怕。”阿莉克希亚嘟囔，“没文化还如此理直气壮真可怕。” “喂，你说谁满脑袋肌肉，说谁没文化呢！你是在侮辱一位未来骑士，赶快道歉，否则，我要为自己的名誉向你挑战！”奥德里奇拿腔拿调的对阿莉克希亚叫道。 “你还真好意思向一位女生挑战呀！你的骑士风度呢？” “骑士风度已经随风飘逝了。” 众人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尼尔坐在不远处，拿出水囊拔下塞子灌下一大口水，微笑着摇摇头，女孩子不一定成为队伍核心，但漂亮女孩子一定会是队伍的核心。“年轻人……四处都是飞散的荷尔蒙呀……阿莉克希亚的‘土墙’防护在她聊天时也能一直开启，很不错呢……咦，那是什么？” 只见一堆土褐色的东西缓慢的向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挪动，它的颜色比地表略深，不动时，便像地上的一摊烂泥巴，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刚才这东西中间出现了一个癞蛤蟆似的脑袋，尼尔也不会注意到它。但那脑袋一闪而没，尼尔怀疑自己是否眼花，或者不过是只蟾蜍而已，那种生物在湿地中是常见的，但到底还是留心看向那摊“烂泥巴”。 没错，它在动，那摊褐色的东西在动，偶尔，“烂泥巴”上还会伸出几只尖锐的“刺”，随即转瞬而逝，什么东西？尼尔站起身，向“烂泥巴”走过去，突然一拍脑壳，猛然醒悟，高声叫道：“小心，看脚下！” 年轻人停止谈笑，全神戒备四下张望，尼尔快速说道：“看地面看地面，是忒哥怪。” 忒哥怪是一种黏液类怪兽，它没有固定的形态，移动的时候身体一点一点向前伸展。身体中部有一个蟾蜍般的脑袋，只要身体的某一部分向前拉伸，就会有刺出现，刺中含毒，人一旦被蜇，便有丧命之险。它能够将头和毒刺都藏在体内，在贴着地面移动时，很难被发现。 忒哥怪属群居生物，喜食肉，不挑嘴，鲜肉腐肉来者不拒。年轻人定睛细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四面八方都有忒哥怪，正向他们慢慢逼近。 “它们如何突破‘土墙’防护的？”奥德里奇一边拔剑一边询问阿莉克希亚，“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阿莉克希亚脸色惨白，“忒哥怪，土系魔法免疫！我感觉不到它们的出现。” “千万不要被刺蜇中！”尼尔喊道，“否则无药可救。” 巴尔克擎剑在手，几步来到一摊忒哥怪前，如砍瓜切菜般一通乱剁，那摊“烂泥巴”被砍得七零八散。巴尔克抖去剑上的“泥汤”，潇洒地耍了个剑花，还剑于鞘，“打完收工，这类低等生物实不足与我等为敌。”他却没注意到那坨被砍零散的烂泥巴又渐渐聚拢在一起，恢复到原先模样。 “不要大意。”尼尔先生提醒道，“忒哥怪的弱点是头部，只有砍掉它的脑袋，才能将其置于死地……”正说着，只见巴尔克脚边那摊烂泥巴突然射出一枚褐色的小刺，正中他叉在腰中裸露于衣袖外的手臂上。“坏啦！”尼尔一跺脚，向巴尔克跑去。 巴尔克只觉手臂一麻，并不当回事儿，低头发现那坨烂泥巴已恢复原样，大吃一惊，连忙后退几步，扭头对大家喊道：“尼尔先生说的没错，你们瞧这玩意儿，被砍得乱七八糟居然还能复原……咦？您怎么跑过来啦。”对出现在面前的尼尔先生笑了笑，复又抽出大剑，“这次我一点一点地剁，肯定能剁掉它的脑袋。” “别动，千万不要运动剑气！”尼尔先生扯动巴尔克回到年轻人中间。看着大家怜悯的眼神，巴尔克有些奇怪，“你们干嘛这么看我？”殊不知，自己的脸上已笼罩一层青灰，“快去砍那些忒哥怪呀，它们越逼越近，包围圈越来越小，对咱们可越来越不利呀……”话未说完便感觉头晕目眩身子向后便倒，波顿与布尼尔一把撑住他，慢慢将他放躺于地。 “怎么办呀尼尔先生！”阿莉克希亚焦急地喊道。 怎么办，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尼尔先生内心焦躁无比，忒哥怪的毒无药可解，怎么办！抽出大剑跨步向前，伸剑抄底挑起一个忒哥怪，将那团烂泥甩向半空，随即划出几剑，金色气芒连连闪现，但见半空的“烂泥巴”瞬间碎成了片片儿。“看到没有！”尼尔先生扭头向学生们吼叫，“只有这样才算杀死忒哥怪。一再让你们小心，不要大意，就是不听，不听的后果是什么？你们看到啦，是什么？是丢掉自己的小命！”看着躺在地上的巴尔克，尼尔的嗓音有些哽咽。 奥德里奇、布尼尔、波顿擦擦眼泪，拔剑在手，纷纷上前，守住各个方向，将阿莉克希亚与巴尔克围护在中央，学者尼尔的架式，抄底挑起忒哥怪，甩向半空，运气剑气斫杀，空中白色气芒纵横交错，忒哥怪纷纷毙命。众人杀得兴起，加之心中悲痛，不禁狂吼猛啸。 二十三 焉酸草 忒哥怪开始退却，即使智商不高也知道惹错了对象。 别看它们接近猎物时行动缓慢，逃命时倒蛮迅捷，将那滩没有固定身形的某一角儿尽量伸展，拉扯到最大限度，然后一拽，身体便蹿出去。就这样伸缩拽蹿着从众人眼中消失。 “穷寇勿追！”尼尔阻住要继续冲过去砍剁的奥德里奇和布尼尔，“快去看看巴尔克吧。” 巴尔克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铁灰，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如果有水系魔法师就好了。水系最能疗伤。”波顿抓着头发说，突然眼睛一亮，“亚伯莱呢？他会水系魔法呀！” 几个学生的心思一下活络起来，好似于黑夜中见到丝曙光。 “对啊对啊，我听说‘水木清华’最能清毒。”阿莉克希亚叫道，“亚伯莱一定能将巴尔克治好！” 尼尔先生咽了口唾液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忒哥怪的毒素仅凭‘水木清华’是消解不下去的，应该还要服用药草，可是具体服哪一种药，我却不知道……” 刚升出的希望又被击散，大家不免一阵心灰，围坐在巴尔克身旁相顾无言。 “老远便见到你们围成一圈，看什么呢？”忽然传来一阵愉悦的腔调，抬眼看到亚伯莱骑着那匹高头大马踱了过来，众人默默地让开身形露出巴尔克。 “哎呦，这是怎么啦。”亚伯莱跃下马来到巴尔克身旁仔细观瞧。 “中毒。”尼尔先生将事情经过简单述说一遍，并将巴尔克胳膊上的伤口指给亚伯莱看。 亚伯莱施展“水木清华”洗刷伤口，从伤口中流出些黑色血液，但是肿胀并未消除，巴尔克的脸色依然铁灰。 “不行的，不对症……”亚伯莱挠挠头，“要服用祛毒药物呀。” 尼尔先生点头，“确实需服用解毒类草药，这种药方只有药剂师们知道，咱们哪里晓得。” “解毒的草药……”亚伯莱盘膝于地，仰头望天仔细回想，哪一种草具有解毒效果呢？ 沉入意识海，但见“五行八卦自流转，生天生地生物稠”，嗯，倒是有一种草可以消毒！ 方方的茎秆，黄花，圆圆的叶子重叠成三层，没错，就是它啦，焉酸草！ 众人见亚伯莱的手上突然多出一大束绿油油满是叶子的草茎，尽皆诧异，尼尔先生脱口问道：“这是药草吗？” “奥德里奇学兄，你去烧一锅水。”亚伯莱顾不上回答，先给众人分派活计，“布尼尔、波顿两位学兄，将巴尔克挪到干燥的地方。”看着两人搬动巴尔克，亚伯莱一再叮嘱，“慢些，再慢些。”尼尔先生则打横托住，尽量保持巴尔克身体的平稳。 忙完后，等待水热的间隙，亚伯莱向尼尔先生等人解释，这种草名叫焉酸，具有解毒之功效，至于是否对症，便看巴尔克学兄的造化啦。 水烧开后，将焉酸草投入锅中煮，又分出一小把交给波顿，让他用石臼捣碎。亚伯莱准备内服外敷一起上，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草药，只能按照自己的认知“想当然”地干！ 锅中的汤汁渐渐变成墨绿色，波顿也将捣成泥的草浆递给亚伯莱，亚伯莱让尼尔先生在巴尔克的伤口上开了个十字形小口，用力挤出些污血，然后将“草泥”糊在伤口周围。 众人关切地围在一旁观看，阿莉克希亚低声祷告：“土神胡尔库呀，您虔诚的信徒在此向您诚心祈求，请保佑我的同学巴尔克顺利解毒生命无忧。此番历练完毕，我将去土神殿向您敬献您最爱吃的稀有的婴儿拳！” 或许是阿莉克希亚的祷告起了作用？只见一股子黑色的血液从十字形伤口中流出，速度并不快但一直向外渗。 耶！亚伯莱内心大叫一声，好现象，毒素应该随之排出了吧？你小子加油呀，绝不许死在我的眼前！ 正低头握住他的胳膊观察是否消肿，忽听耳畔传来“哎呦”轻叫，继而一连串的呼痛声，“疼疼疼疼疼，亚伯莱你干嘛呢，快松手，好疼！” 大家惊喜交加地盯着清醒过来并开始蠕动身体准备挣扎坐起的巴尔克，亚伯莱抑制住兴奋的心情低喝：“别乱动，躺好！”尼尔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将欲起身的巴尔克，让他重新躺平，叮嘱千万不要乱动，并告之亚伯莱正在解毒。 巴尔克呲牙咧嘴用略带些撒娇的口气对尼尔说：“太疼了呀。”尼尔先生眉开眼笑的安慰道：“疼就对了，疼就代表解毒成功啦！” “先生怎么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要胡说，我是高兴呀！” 同学们均从震惊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开心得大喊大叫。 “让你小子不听先生的话！”布尼尔蹲下来点着巴尔克的额头，“总是那么鲁莽，这次的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你小子命硬，死神塔那托斯还不能带走你呀。”波顿也蹲下来点着巴尔克的额头，“你可不知道，刚才阿莉克希亚一直在祈求土神保佑，看来胡尔库果然显灵啦！” 巴尔克咧开大嘴对着阿莉克希亚傻乐。 “脸色好多了。”奥德里奇弯腰打量，点点头，“不似先前那般铁灰……”正正脸色接着说，“感谢胡尔库前先谢谢亚伯莱吧，没有他的药草，估计胡尔库也挡不住塔那托斯的脚步。” 亚伯莱早已吩咐尼尔先生按住巴尔克的胳膊，使其不能乱动，毕竟污血尚未排净，自己则退到圈外，将锅中药汁倒入碗中，放得凉些便小心翼翼端过来俯身递给巴尔克，“喝光它。” 波顿和布尼尔慢慢将巴尔克撑起。巴尔克用那只好手接过碗，看着眼前这绿到发黑的汤汁直犹豫，“闻起来有股子怪味儿……”小声嘟囔，“能不能不喝呀。” 亚伯莱略作犹豫，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只知道这草是解毒圣品，但如何使用确实不了解。现在看来，外敷效果不错，到底需不需要内服，你自己决定吧。” 心里暗想，你便是试验用的小白鼠啊。 巴尔克闻言一愣，继而直接仰脖将汤汁一饮而尽，“好怪异的味道呀！”攒眉挤眼满脸怪相，众人哈哈大笑。 这一天晚些时候，巴尔克伤口中的污血已然排尽，再挤出来的便是鲜红的血液，浮肿尽消，脸色恢复正常。 尼尔先生决定继续修整两天，视巴尔克恢复情况再做下一步决定。 “咦，对了。”亚伯莱拾掇焉酸草准备再煮上一锅，晚上给巴尔克灌下去。忽然想起件事儿，询问在旁边帮忙的阿莉克希亚，“先前祷告时，听你说道要去神殿敬献胡尔库最爱吃的婴儿拳。你怎么知道胡尔库爱吃婴儿拳呢？” “因为她爱吃婴儿拳呗。”奥德里奇过来看亚伯莱煮药，顺口接上一句，转而又对脸色羞红的阿莉克希亚感慨，“这回你要大大的破费喽，许什么贡品不好，偏要奉献那婴儿拳。” “价格昂贵吗？”亚伯莱将大部分焉酸草投入锅中，又拿出石臼准备把剩余的草捣成浆子，再给巴尔克外敷一次，拔拔余毒。 “不单单是价格的问题。”奥德里奇从亚伯莱手中抢过石臼卖力地鼓捣起来，“关键是有价无市呀。”扭头看向阿莉克希亚，“你从哪里搞那些果子去，黑市吗，黑市价格还要贵出三至四倍……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怎么可以欺骗神明？”阿莉克希亚赏了个大白眼给奥德里奇，“倾尽所有也要买上一枚。放心吧，我的零花钱可有不少呢。”姑娘充满乐观情绪，任何困难在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面前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没必要那么麻烦。”亚伯莱慢吞吞地说，“也没必要花那份冤枉钱，我这里倒是有些……” 奥德里奇和阿莉克希亚闻言面带微笑，摇摇头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小学弟大概尚不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有些东西即使有钱有势也未必能轻易搞到。 “这东西呀，龙族叫做朱果，滋味确实鲜美，很少有人能抵御它的诱惑。”亚伯莱从戒子中掏出一枚婴儿拳放在嘴边轻啮吸吮，看得两位学长直犯愣怔，无言以对。 亚伯莱嘻嘻一笑，直接掏出几枚放在托盘中递过去，“吃吧吃吧，别眼巴巴瞧着啦，可怜价的。” 奥德里奇与阿莉克希亚木木地伸出手，各自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枚举到眼前细看，这一切怎么显得那么不真实？ 拿到嘴边咬上一口，溢出的果汁甜中泛酸，美妙的滋味瞬间将二人拽回现实。“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肯能。”亚伯莱凝出一大滴水珠，湿润手掌，洗去残汁，“不过是种水果，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向阿莉克希亚，“回到利鲜时，我给你一篮子，不用发愁胡尔克神明的贡品了。” 托亚伯莱的福，大家饱食了一顿婴儿拳，个个脸上浮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微笑，布尼尔喃喃道：“从未想过有一天，吃婴儿拳会吃到撑！”波顿则有些恨恨的言道：“我们看来求之不得的东西在某些人那里却唾手可得，太不公平啦！不行，我还要再吃一枚解解气。” 唾手可得？亚伯莱仰起头陷入回忆，唾手可得的背后是十万大山的历险呢。 第二天早晨，巴尔克已经彻底复原，一柄大剑舞的虎虎生风，强烈要求继续前行。 尼尔先生铺开地图点指伊莱废墟右上方的某片区域，“再有两天时间，我们便到达贝希斯活动的区域了，此行的目的是替纳尼亚其柯先生捉一头贝希斯魔兽，能否成功倒不必强求。不过，到目前为止，咱们的历练十分成功，对诸位的表现我非常满意！” 收好地图，再次提醒学生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不要因为自己的鲁莽害得别人担惊受怕！” 巴尔克咧嘴吐舌非常不好意思地向众人连连鞠躬致歉，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当巴尔克精神恢复时，第一时间便来到亚伯莱面前致谢，甚至献上自己的大剑以示效忠，亚伯莱连连摆手断然拒绝，称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毋须他人效忠。 “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巴尔克正色对亚伯莱说道，“但凡有用到在下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十四 搏命 四级贝希斯魔兽兰茜最近有些不安，它的领地中闯进了陌生的生物，这个生物留下浓烈的体味，意味着将向此片区域的原占有者发出挑战。 兰茜的实力原本接近四级巅峰，但四个月前诞下了小贝希斯兽，身体尚未完全复原，较之前的水平略有下降。对方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但还敢公然挑衅，一定是有备而来。如果自己还是孤家寡人，定当奋力一搏，最多打不过就跑呗。现在呢，有了小宝贝，也有了后顾之忧，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乱打乱冲乱逃乱窜啦！ 突然有点痛恨那个公兽，只知撒种不知负责的混蛋，如果留下来，自己何至于如此恓惶！兰茜选择性遗忘，贝希斯魔兽均好独处，一旦确定自己怀上宝宝便毫不犹豫的把公兽轰赶出领地这一事实。 兰茜将小贝希斯兽安顿好，便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顺便填饱肚子。别看贝希斯兽状如河马体型庞大，却嗜素，并不喜好荤腥。来到自己经常光顾的那片水塘，四面望望，缓步走入水中，温热的河水一点点没过四肢直至口鼻，整个身体浮在水面随着水势微微起伏，大片水草顺流飘过，只需张张嘴，食物便塞满口腔，真个是“饭来张口”呀！ 一霎时，兰茜豪气顿生，管它来的是什么怪物什么高手，这片地盘誓死不能放手！ 把自己喂饱，心满意足地上岸，甩甩小尾巴准备回家，该给宝贝小崽儿喂奶喽，嘿……喂完大的喂小的！心里开着玩笑，拔步向家的方向小跑。 一阵风吹过，兰茜脚步骤停，抬起头左右嗅嗅，似乎闻到了那股强烈的体臭，再闻闻，没错，随风从侧向传来。略一犹疑，兰茜改变方向，决定去会会这位闯入者，“可不能让它先找到我的老巢呀，会吓到宝宝。” 循着味道很容易便见到一位大块头的“来访者”，那家伙逆风站立，似乎专等兰茜来寻，倒让兰茜一惊。 “你瞧，不用我讨敌骂阵你就找来了，多方便。”大块头显得很得意，“我聪明吧！”说的是西拿语。 “你是……”兰茜心下一沉，“猛甲兽！” 猛甲兽的样子便似一只巨型蜥蜴，背部长有坚硬的甲骨，刀枪不入，与贝希斯同属金系魔法的魔兽。它的体型比贝希斯兽小些，但性格粗犷暴躁，极喜争斗。 伸出长长的分叉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下正是猛甲兽科特，特来拜会同为金系的贝希斯兽，想与你就魔法方面过过招分个高低。” “你高我低，再见！” “哈哈哈哈哈，痛快！”科特仰天长啸，忽然一顿，“不对，什么‘你高我低’，咱俩并未比划过，咋就‘你高我低’啦？凭什么你高我低！” “我是说，你高，我低！”兰茜抬起胖胖的前肢，先指指科特再圈回来指指自己。 “这还差不多！”科特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如此识趣，本大爷倒也不好难为你，就此别过吧！”说完掉转身形准备离去。 兰茜暗吁口气，看来这猛甲兽是个憨货，挺好骗，眼见一场争斗消弭于无形，兰茜的身心骤然放松。便在此时，突觉“金风”乍起，腹部发凉，下意识地运起“钢筋铁骨”防范，但为时已晚，还是有一缕剑影划破了腹部肌肉，尽管未伤及脏器，却开了个十几公分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贝希斯兽周身刀枪不入防御强悍，但腹部相对柔软，可以说是它们的命门所在，正如猛甲兽一般，猛甲兽有不怕刀砍斧斫的背甲，却无腹甲，腹部同样也是致命弱点。 科特复又转过身体，眼透凶光，哪里还有先前那副憨直模样，“本大爷是过来抢地盘的，你还真当大爷是个傻子不成，这记‘暗箭难防’滋味如何？” 兰茜惊怒不已，大意了！再不废话，一招“大刀阔斧”剁过去，科特退后一步，缩头耸肩用背甲抵挡这一四级金系魔法，怕内脏受到震荡，还刷上一层“钢筋铁骨”防护。 “大刀阔斧”斫上背甲，发出声闷响，大白天的居然还能看到几点火花闪过。 “好家伙，劲道够足呀！”科特大声叫道，尽管全力防范，还是被魔法砸了一个趔趄。 兰茜不待科特回招，运起精力又施放一招四级金系魔法“斧钺之诛”狠砍过去，科特可不敢再用背甲防御，将“钢筋铁骨”防护圈扩大增厚，将周身罩住。那“斧钺之诛”砍在防护罩上，生生将罩子斫出一道裂缝，可惜，自身也成强弩之末，无法给对方带来进一步的伤害。 四级魔兽的魔法施放速度比较快，不似人类那般需要凝聚精神力，但并非始终如此，一般是起始阶段精神力充沛，随着两三个魔法瞬发而出，精神力便会衰减，再想施放魔法需等精神力有所复原才行。 兰茜现在正处于这个阶段，它发现对方的防护裂开，本想趁热打铁再来一轮攻击，可蓦地感受精神力已趋枯竭，连个二级魔法都施展不出！ 科特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大大咧咧地收了防护，抖抖身形张嘴嘲讽道：“再来个‘大刀阔斧’呀，再来个‘斧钺之诛’呀，我好怕……”忽然语气一变，恶狠狠地说道：“早就看上了你的地盘，本想尽快将你赶走，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你生个娃娃再说。四个多月过去，你的身体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虚弱期，不仅可以宰了你，还附带着得到一道嫩嫩的小贝希斯甜点，简直太划算啦，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这只猛甲兽还真是个异类，完全不像别的猛甲兽那样只知道猛打猛冲，它居然会使用计谋。 但是，算来算去少算了一点，千万不要用孩子来威胁母亲！ 兰茜听到那句“小贝希斯甜点”时，全身的热血已涌上头部，再无任何理智可言，瞪着充血的双眼开始向猛甲兽冲去，它的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我的体型比它大，抢近身前肉搏，咬死它！ 小贝希斯甜点？小贝希斯甜点！ 科特伸出长舌头舔舐自己的脸颊，不慌不忙连使出两道三级魔法“枪林刀树”“一刀两断”进行打击，兰茜闭上眼睛只顾低头猛冲，自己那一身皮肉也不是泥塑的！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科特看到自己的魔法在对方身体上划出些小血道子，似乎挺开心的低声哼哼，继而四肢一跺，“大刀阔斧”便劈了过去。兰茜但觉周边空气凝滞，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紧接着大股锐利而沉重的气息破空而出，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先感到左耳一麻，随即全身剧痛无比，如同筋断骨裂，忍不住大声哀嚎，扑倒在地，满口的血沫子喷涌而出。 科特的精神力也用尽了，累得长舌头都耷拉出来，不过，他对自己的魔法打击效果很满意。先用三级魔法将对方的表皮组织挫伤，大大加强了后面四级魔法的破坏力！ 慢慢走近兰茜，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转了一圈儿，啧啧啧，好悲惨，倒在血泊之中，左耳也被打掉了，如果不是腹部还在微微起伏，便好似一大堆鲜肉。 “快了，看这架势，撑不过一时三刻。”科特踱到贝希斯兽的正前方，思忖着，“我就在这里静静欣赏自己的战果吧。咦？肚皮不动啦，死掉了吗，这么快？”科特有些纳罕，又上前几步，“不应该这么快就没气呀……哦，对了，先前偷袭时划破了它的肚子，这是加速它死亡的直接原因，哈哈哈哈……”科特放下戒心，走向兰茜，还是趁着新鲜多吃几口吧，同级别的魔兽肉大补呀！ 便在此刻，异象陡生，屏息的兰茜突地睁开双目，后肢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滑向科特，科特下意识的向上一跳企图避开，兰茜已至科特身下，奋力而起，扭头张嘴一口咬住它的肚腹——柔软的致命之处。 科特仰头惨叫，声震九霄，与兰茜一起重重地拍落在地面，它用前爪挠抓兰茜背脊，没用，又用后肢猛力蹬踹兰茜的头脸，兰茜将头深埋在科特的腹部，狠命撕咬，不住口的撕咬，毫不放松，因为它知道，自己哪怕稍稍松一点气力，科特便会挣脱。 小贝希斯甜点？小贝希斯甜点！ 科特哀嚎着，声音却越来越小，蹬踏兰茜的后足也越来越无力，目光渐渐迷离，怎么回事呢，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我这么聪明的猛甲兽不应该就这样腹裂肠断而死吧！腹部的剧痛感已趋麻木，猛甲兽科特精神涣散，四肢抽搐一阵后，彻底不再动弹。 聪明的猛甲兽科特用死亡证明了母兽护崽的决心与毅力是多么可怕而伟大！ 一直到猛甲兽的身体发冷，兰茜才将嘴巴松开，它现在连将嘴中腥臭的污血与秽物吐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能放松，绝不能松劲儿，我的宝贝还在等着我……不行呀，站不起来啦……”喘息了一会儿，强力支撑起身体，脚步踉跄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那该死的猛甲兽的惨嚎声吓到宝宝没有……宝宝饿坏了吧，我该早点回去的……” 兰茜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连忙晃了晃脑袋，却带来一阵眩晕，它知道自己不能卧倒休息，一旦趴卧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宝宝还没喂呢，宝宝的肚子还饿着！”这个念头撑着它坚持前行，离家越来越近。 兰茜不知道，在它身后，拖出了一条“血路”，颜色由浓转淡。血液行将流尽，身体逐渐发冷，它再也坚持不住，砰然倒地，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家，嘴里发出温柔的叫声。 饥饿难耐的小贝希斯兽听到熟悉的呼唤声，雀跃地奔了出来，蓦地发现前方倒着一大块暗红色的物体，惊吓得连连后退。 兰茜见孩子恐慌，愈发温柔的呼唤，渐渐的，小贝希斯的情绪缓和下来，开始慢慢的向兰茜靠近。 “瞧，我的孩子多么机警……”兰茜不无自豪的想到。 终于来到近前，小贝希斯兽看到母亲那熟悉的眼神，彻底放下心怀，欢叫着扎进兰茜怀中。它不明白母亲为何趴在地上，也不明白母亲身上怎么有那么多黏糊糊的暗色斑块，小兽眼里的一切都是游戏。 吃过奶，又玩耍一阵，小贝希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窝在母亲怀中睡过去了。 “不行了呀……”兰茜望望小贝希斯兽，母亲只能喂你这最后一顿了，真抱歉！ 蓦地，渐渐朦胧的眼光中，依稀看到几个人影！ 人类！贝希斯兽兰茜大吃一惊，人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瞬间的刺激让它精神为之一振。 几个小心翼翼摸上来的正是尼尔一行人。 “老师，那大兽好似身负重伤的样子。”巴尔克小声询问尼尔先生。 “看模样，大兽正是贝希斯！”尼尔先生也小声回道，“我们刚才听到的叫声，应该是它和别的什么兽类在战斗吧……”忽然发现亚伯莱已越众而出疾步向前，忙抬高声音喊，“亚伯莱，别过去，小心危险！” 危险个毛线，连巴尔克这个棒槌都看出贝希斯负伤了！亚伯莱有些焦躁，他凭借自然之气的感知，察觉眼前这头生物命在旦夕！ 二十五 拉冬 兰茜看到向自己奔来的是个小孩子，戒备之意略有些松动。作为母兽，对小孩子总是心存善念与慈悲，不分种族。尽管视线模糊，看不清相貌，但却能嗅到一种令自己心安的气息。 亚伯莱看到眼前的贝希斯兽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施放“润物无声”进行救治，想了想，沉入意识海，从震木中寻找刀味树，捋下一把刀味果，全部塞进贝希斯的大嘴，托动它的下颚助其咀嚼。 兰茜从亚伯莱施放救治魔法起便彻底放下心防，觉出他往自己嘴里塞进一堆略有苦味的果子，便下意识咀嚼起来，“可能是人类的药物吧，可惜……” 亚伯莱拿出的“刀味果”的核有延年益寿之功效，不管有用无用，吃了再说！ 尼尔等人也赶过来，看到贝希斯的伤势均掩嘴低声惊呼，阿莉克希亚立刻掏出外用止血药，向伤口抹去。 “没用的。”尼尔先生低声说道，“肚腹破裂，脏器外露，救不回来啦……” “先生您快看，这贝希斯兽的怀里……”布尼尔伸手指着兰茜合拢的前肢，“那是个小贝希斯兽呀！” 亚伯莱始终忙于救治，此刻也意识到那宽厚身躯下还有一个小生命，看来这是母兽，鼻子蓦地一酸，眼泪不由自主滴落下来，生离死别什么的真是很讨厌啊！ 兰茜定定地看着亚伯莱，它的目力恢复过来，意志也异常清醒，“能为我落泪的人类，心地一定很善良吧！”张开前肢，将睡得香甜时不时吧嗒一下小嘴的小贝希斯兽露出来。 “这是我的儿子。”兰茜用西拿语开口说道。除了亚伯莱，其他几人好似受到惊吓般倒退数步，“四级魔兽！”奥德里奇惊呼，下意识地伸手拔剑，却被尼尔先生制止。 兰茜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盯着亚伯莱，语速渐快，“这是我的儿子，帮我照顾它，好吗？”看见亚伯莱点头，立刻又说，“你可以取出我的晶核当做报酬，哦，对啦，从此向南走上几里，还躺着一只死透了的四级猛甲兽，那晶核也是你的报酬。”亚伯莱摇摇头，心中愈发难过，“刀味核”没用呀…… 兰茜感觉气力渐逝，便不再与亚伯莱交谈，用大嘴将小贝希斯兽拱醒，小兽醒来，蓦地发现眼前多了几个两腿直立的生物，吓了一跳，便欲躲藏至母亲怀中，没想到反而被母亲推了出去，一直推到一个气息很好闻的生物旁边。 亚伯莱跪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母子俩叽叽咕咕地叫唤交流，只见母兽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大大的眼睛盯住自己不再转动，从里面滚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亚伯莱抚摸着靠过来的小贝希斯兽的滑滑的脑瓜顶儿，泪如雨下。 几名武士将佩剑拔出插在面前的地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由尼尔先生带头低声诵念悼文：“战神奎多斯啊，一个伟大勇士的魂灵奔赴你处，接纳他，抚慰他；战神奎多斯啊，一个伟大勇士的魂灵奔赴你处，拥抱他，颂扬他；战神奎多斯啊，我们终将在你那里团聚。最终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诵毕，众人齐心协力将兰茜的尸身安置于它的巢穴中，“这里是最好的归宿，安息吧！”亚伯莱默念。 大家谁也未提取出兰茜晶核的话，好似在母兽面前说出此等言语便是对它的亵渎，但是……“贝希斯说向南走上几里有只猛甲兽，我们去看看吧。”亚伯莱提议。 众人一路前行，看见地面上暗褐色血痕，心下均是难过，也渐渐明白事情的经过，尼尔先生分析道：“魔兽的领地意识极强，看来猛甲兽侵入贝希斯兽的地盘，双方激斗两败俱伤，贝希斯母兽拖着残躯回家来看顾宝宝，然后……” 亚伯莱点头表示赞同，阿莉克希亚爱怜地伸出手去抚摸跟在他们身旁的贝希斯小兽，四个月的幼兽的个头比马驹子还要小些，懵懵懂懂的，既然母亲让它跟在那个散发好闻气息的生物的身边，那它就跟着呗。 “嘿，这猛甲兽死得真够惨！”奥德里奇看着面前的尸体感慨。 “你们要记住！”尼尔先生现场教学，“以后碰到带崽儿的母兽，千万不要去招惹，无论是魔兽抑或怪兽。为了保护孩子，它们会迸发出可怕的战斗力，眼前的猛甲兽便是最好的例子。” 小兽好奇的靠上前去观看，却被亚伯莱拦住。扳着它的脑袋拉向另一边，边走边对尼尔先生说道：“老师，您快些将晶核取出来吧，没多久就会有别的猛兽过来了。”又轻轻拍着小兽的胖胖脸，假意训斥，“那么血腥丑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还一个劲儿的往前凑！”随即改用温和的语调继续说，“饿了没有？我这里有牛奶，你应该是爱喝的……”跟过来的阿莉克希亚听得忍俊不禁，紧走几步与这二小并排而行，“我来帮你喂它。” 尽管过程有些伤心，但结果却是好的。众人顺利抵达贝希斯生活区域，意外获得小兽一只，附赠四级金系魔兽晶核一枚，超额完成任务。尼尔先生率领学生们迅速撤离这一地带，与魔兽尸体长时间共处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别看小贝希斯兽年幼，腿脚可不慢，蹦蹦跳跳地跟着众人行进，经常把亚伯莱甩在身后，很明显，它比人类更加适应湿地环境。为了跟上它的步伐，亚伯莱又将文马唤出。小家伙对文马很好奇，不停地用鼻子嗅嗅，又用小胖身体蹭来蹭去地撒娇，文马很喜爱这带着乳臭味的幼兽，时常将它护在身边，每逢小家伙乱跑乱窜，便会轻啮它那竖耳朵，将之拎回到亚伯莱身旁。 走了大半日的路程，尼尔先生手一抬，众人纷纷止住脚步。尼尔却未说话，背着手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轻声言道：“怎么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居然还有些心慌……”能让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心慌，那是一种什么力量的存在？众位学子陡地紧张起来。 “确实一直被人跟着呢。”亚伯莱慢悠悠地说，既然被尼尔察觉到了，他也不想再隐瞒，“我们离开贝希斯栖息地不久，便被跟上啦。”翻身下马，抚摸着凑过来的小贝希斯兽的脑袋，“尽管跟踪者收敛了气息，但是……”看着众人，决定实话实说，“他是一位强者，使方圆百里虫兽都不敢发声的强者。” 巴尔克一拍巴掌，恍然大悟般地说：“我就说嘛，走了这半日一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原来如此——静，太安静啦！” 亚伯莱和尼尔突然同时转过身子看向来路，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身高两米开外，体格健壮，步伐迈得很大，片刻便来到一行人面前，墨绿色的眼珠迅速从几人面庞上划过，便对尼尔略鞠一躬，“跟随各位至此，不胜冒昧。”声音洪亮，尽管语速缓慢话语谦恭，但压迫感十足。 尼尔鞠躬还礼，随即询问：“这位好汉一路相随，不知是何用意？” 大汉面无表情，但看向躲在亚伯莱身后的小贝希斯兽的目光却很柔和，“自是为了故人之子。”说罢便向它招手，示意其到自己这里来。 幼兽在大汉走过来时，便躲至亚伯莱身后，却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地察看，此刻见大汉招手，歪头想了想，犹疑地踱步上前，仰起头嗅嗅，蓦地眼神一亮，欢快地跑过去，围着大汉欢蹦乱跳地转圈子。 大家暗自放下心神，是幼兽熟识的人呀……是熟人就好办了。 大汉不待别人询问，看着小贝希斯兽自顾自地说道：“我与这小兽的母亲关系融洽，经常去它那里做客聊天。它的母亲名唤兰茜，是这一带少有的能与我搭上话的魔兽。唉，岁数大了，能找到个合适的话伴儿可不容易。这小兽也是我眼看着一点点长起来……”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说下去，“那该死的猛甲兽的晶核便送与你们，权当照顾小兽的报酬，小兽须当与我同去。” “好汉，不妥！”尼尔出声阻止。 “哦，有何不妥？”大汉慢慢问道，周身气势一变，凌厉迫人，尼尔倒退两步，奥德里奇等学子只觉胸口好似压了块巨石，气都喘不上来。 “兰茜妈妈临终前将它的儿子托付于我啦！”亚伯莱向前迈上两步，越众而出，“凭什么您说两句话便要将把它带走。”冲小兽招招手，小贝希斯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您哪位呀？” 其实，亚伯莱已猜出他是谁了，仅仅想再确认一下。 “凭我是玛尔斯沼泽之主。”大汉怕骇到小兽，将那气势撤去，“凭我的名字叫拉冬。” 尼尔等众人大惊，亚伯莱却大喜，果然是他！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本来亚伯莱对此次湿地之行未能探访玛尔斯沼泽抱有一丝遗憾之情，没成想转眼间沼泽之主便出现在自己眼前，啊哈！ “倒是你这小娃有些奇怪！”拉冬盯着亚伯莱，“那边一位黄金带着四位白银加上个魔三小姑娘，修为一望可知，你却……”摩挲着下巴，“没看透。” “拉冬老爷子，看不透就打一场比试比试。”亚伯莱有些小兴奋，不想再兜圈子说什么客套话，与魔兽交往便要直来直去，不必枉费口舌！ 尼尔先生与众学子大张嘴巴直接失声。 拉冬摇摇头，面无表情的拒绝，“以大欺小，非吾辈所为……” “来吧您呐！”亚伯莱不想再说什么，金系五级魔法“天地一刀”劈头剁了过去。 兰茜之死憋在心中的抑郁之气急于发泄出去，有什么比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更好的方法吗？当然没有！ “来得好！”拉冬大喝一声，双臂交叉上挡，硬生生接下这一招，却给震得从草皮上倒滑出三四米，拖出两条“小水沟”，两条胳膊上下抖动着，始终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丝笑模样，兴奋的笑模样，“有意思……” “再给您意思意思！”亚伯莱上前两步，双手一抬，木系四级“草倚木附”缠绕过去，瞬间将拉冬捆绑成个“大粽子”，紧接着土系二级“土墙”兜头盖脸拍将下去。 “土墙术还能这么用？”阿莉克希亚目眩神迷喃喃自语，尼尔先生带着众学子拉着小兽退出战圈，低声说道：“你们将见识到亚伯莱的真正实力，不要惊讶。” 二十六 名利双收 “哈，小家伙是多系魔法师！”拉冬的声音中透出惊喜，“还是瞬发！”说罢身体撑起，肌肉块块爆绽，将捆绑的藤条茎蔓挣断，又挥臂将“土墙”砸散，“小家伙，接我两招！”左手抬起，亚伯莱身前身后立刻显出五级火系“炼狱火海”，右手一挥，四级风系“风刀霜剑”扫将过去。 “啊哈，老爷子也是多系魔法师呀。”亚伯莱也有些惊喜，除了龙族公主艾瑞尔，他尚未与其他多系魔法师交过手，原因无它，多系魔法师少见呀。 “没你的多，一会儿金一会儿木一会儿土的。”拉冬见亚伯莱陷入火海，便好整以暇地抄手说道，“咱就会风火二系。” 亚伯莱施放“画地为牢”护住自己，将“风刀霜剑”化去，脚下轻轻一跺，五级水系“冰封万里”贴地而出，原本炽烈的火焰霎时熄灭，升腾出股股白烟。 “哎呦，还会水系魔法，厉害呀！”拉冬真有些诧异了，连挥双臂，“扶摇万里”中夹杂“寒风扫落叶”席卷而来。 亚伯莱将防御换成五级金系“铜墙铁壁”，看着呼啸而来的旋风，抱定“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心态进行防守。暗自思忖，这大汉现在只与我比拼魔法，待精神力耗尽，必将肉搏，那时倒有些麻烦。他手格五级金系而皮肉不损，说明其具备刀枪不入的体质，轻松挣脱木系束缚，说明其力大无穷，贴身近战，我该如何应对？ 二人你来我往，或攻或守，各式魔法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尼尔等旁观者除了叹服再无其它情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拉冬施放魔法的速度越来越慢。 “人类都说我是怪物……”拉冬摆摆手停止攻击，喘着气说，“我看你才是怪物，你的精神力不会枯竭吗？”他并不想听亚伯莱的答案，事实摆在那里，小屁孩神采奕奕，越打越精神，哪有半点枯竭的迹象？ “被一个孩子逼出本体，有些丢人呀！”慨叹一声后，身形开始膨胀扭曲，化形的力量似乎使空间都产生变化，以至于压迫感十足，使众人感到窒息不得不连连后退拉开距离。 山一般的九头怪兽出现在眼前，粗壮的四肢支撑着十余米高的庞大身躯，背生双翼，十八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住亚伯莱，使亚伯莱不由自主的汗毛倒竖。 “娃娃！”拉冬声如洪钟，“斗到现在，迫我显出本体，也算你有些本事。”亚伯莱第一次见识这种多头生物，凝睛细看，是中间那颗头颅在说话，只听他续道，“我的本体皮糙肉厚，颇能耐得住魔法打击，咱们重新来过。” 看来这家伙要肉搏啦，亚伯莱看着逼迫上来的拉冬，心念一动，撮口唿哨，文马奔上前来。 亚伯莱翻身上马朝拉冬身后的方向疾驰而去，拉冬嘿嘿一笑，转身追去。 望着那一人一兽离去的背影，尼尔先生与众学子长出口气，像被抽了筋似的瘫坐在地上，阿莉克希亚搂住小贝希斯兽，身体止不住的轻抖，“太可怕啦！” “太可怕了！”亚伯莱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头观瞧，那九颗头颅在后面紧紧追赶的样子实在刺激。亚伯莱边跑边施放“地矛乱刺”“地龙缠身”等土系魔法来扰乱拉冬的步伐，间或再用“草倚木附”绊他个趔趄。 “小坏蛋，真阴险！”拉冬追得气喘吁吁，小屁孩带着他兜圈子，也不知他骑得那是什么生物，速度好快，在湿地沼泽尚能跑得如此轻盈，活这么久从未见过，“我一定要抓到你，打你的小屁股，看你还敢不敢给我下绊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是第几圈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拉冬被一层淡淡的蓝色光圈罩住，他并未发觉，或许由于精神力枯竭而导致对周边元素变化不敏感，或许由于肉体的疲劳而无暇顾及那些许的不同吧，他的九头十八眼只注意前面那个小不点，逮住他，打他的屁股！ 追着追着，拉冬忽然生出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耳鸣、头晕，眼睛开始发花模糊，小不点的身形都看不清晰，不得以停下脚步，九个头都张大了嘴巴费力地喘气，越喘却越上不来气，渐渐地，四肢发软，再也撑不住那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不知何时，小不点已下马踱至身前，拉冬暗喜，努力聚焦视线，盯住他，盯住他，算好距离，再近一点，好，就是现在！拉冬伸出他那最外侧的一颗头颅叼向亚伯莱，企图一口擒住这个狡猾的小东西，没想到，那头却撞到一层膜上无法向前。 “咦？这……这是水系魔法呀！”拉冬口干舌燥，强打起精神说道。 “您老好眼力。”亚伯莱笑嘻嘻地说道，“水系四级防御性魔法‘水泄不通’。” “你对我运用防御魔法……”拉冬觉得意识有些不清楚，不由自主地晃晃脑袋，于是九颗头颅一阵乱动，“什么意思？” “我琢磨着，您的九个脑袋同时呼吸，需氧量一定很大。于是，追逐开始后不久，便释放‘水泄不通’罩住您。水元素用的多了些，罩子做的厚了些，空气变得稀薄了些，导致您现在出现缺氧现象……” 后面的话拉冬已经听不到了，他的九颗大脑袋全都低垂下去，十八只眼睛同时翻白，彻底晕菜。 “如果您变回人形，支撑的时间还会再长些。”亚伯莱嘟囔着撤去了“水泄不通”防护罩。 尼尔先生与众学子正忙着安抚小贝希斯兽。 小家伙自亚伯莱与拉冬消失后便不安分起来，几次欲脱离众人控制追将过去，众人左拦右挡连拉带拽好不辛苦。突然，小家伙停下来，仰头嗅嗅然后便欢快地冲着一个方向啼叫，大家扭头，发现亚伯莱骑在马上与大汉模样的拉冬连说带笑比比划划的走来。 “你们猜他俩谁赢啦？”奥德里奇小声问出大家心底都想知道的问题。 小贝希斯兽还是交给了拉冬。一来因为湿地环境更适宜它的生存，二来呢，亚伯莱本就反对契约魔兽的行为，正好借此时机将小兽留下，挺好！ “这是为了小贝希斯兽好。”重新上路时亚伯莱安慰哭红了鼻子的阿莉克希亚，“离开闷热潮湿环境，估计它会闹皮肤病，多痛苦！” “纳尼亚其柯先生那里如何交代呢？”波顿有些担忧，亚伯莱则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这个问题你们就不要多想了。”尼尔先生止住学子们的话头，“纳尼亚其柯先生那里由我与休伯特校长出面说明。” 归程的大部分时间里，众人反复问及亚伯莱与拉冬那一战的结果，亚伯莱谎称自己棋差一着略逊一筹最终败北，即便如此，大家对他还是钦佩不已。 “光看那九个大脑袋我就腿软！”巴尔克拍着胸脯。 “我腿也软，所以后来干脆骑在马上与他打。”亚伯莱跟着说道，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熟门熟路，归程的行进速度很快。二十余日后的某天清晨，安德莉亚等人居然在食堂看到亚伯莱安静的坐在那里吃早点。 “天啊！”安德里亚掩嘴小声惊呼，“我没眼花吧……”快步上前，伸手扯亚伯莱的脸蛋。亚伯莱连忙咽下食物，含含糊糊地叫道：“学姐，别闹呀，哎呦，疼！” 亚历山大、柏德克也过来乱揉亚伯莱的脑袋，大家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这一走将近二月，我们都很惦记你呢！”埃尔罗伊笑眯眯地说道，“鲁贝先生每周都要到休伯特校长那里打探你的消息，愁的头发掉了不少呢，现在好啦，终于放心了。” “有劳大家挂念。”亚伯莱有些小感动，站起身形向众位鞠躬致谢。 前天回到利尼茨加陀大学后即被尼尔院长拽着一起拜访校长休伯特，向他汇报了此次历练的经过。 休伯特校长非常满意，单就能毫发无损的从亢麓顿涅河湿地走出来便够向其它大学校长吹嘘个三年五载啦！ 休伯特校长决定评判“湿地历练小队”为本次历练队伍中的“最勇敢”小队，几名队员荣获“特等奖学金”并获得学年“最佳学员”荣誉称号。 鉴于亚伯莱并非本校学生，休伯特校长单独发给他一笔历练奖金并向鲁贝先生递上一份颁发给亚伯莱的“最佳校际交流生”的荣誉证书。这份荣誉证书足以让亚伯莱得到西拿帝国大学的学年“最佳学员”称号。 休伯特校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那枚猛甲兽晶核是否有意出售，他愿意重金收购，毕竟自己是金系魔法师，得此晶核便如虎添翼啊。 亚伯莱取出晶核放在办公桌上，他倒一点不心疼，三年的游历，从魔兽那里搜刮来的各系晶核堆成小山。与此相比，他倒更担心纳尼亚其柯老先生会闹情绪，再把自己训诂学改个不合格，毕竟，文人的心思善变呀。 “放心，他不会如此行事！”校长大人一边从戒子中掏金币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本来就是一件成功率极低的事情，此次不行再找机会便是……小友，你看这些金币可够？”亚伯莱顺手将十袋子金币扫进戒指，向二位先生鞠躬告辞。 这一趟也算名利双收吧。 “快与我们讲讲历练经过吧！”柏德克等人拉开椅子坐在亚伯莱周围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可不是一句话二句话能说清楚的。”亚伯莱用手巾拭拭嘴，“你们不上课吗？” “咱们的课程都结束了。”安德莉亚说道，“上周结业考试。鲁贝先生说等成绩发下来再计划归程，顺便也等等你，没想到你就突然出现啦。” 亚伯莱一拍脑壳，可不是嘛，休伯特校长在他临出校长室时还叮嘱一句，不用去文学院上课了，好好休整。这不就是说本学期课程结束了嘛！ “终于可以回家啦！” “是呀是呀，我好想念家人。”安德莉亚眼圈有些发红，“从来没有离家这么长时间呢。” “除此之外，我还想念帝都尼尼微的美酒。”埃尔罗伊说道，“这里的酒水喝得不对口呀，居然能喝出酸味！” 嘿嘿，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停！”柏德克抬手止住众人的话头，“我们原本要听亚伯莱的历险吧，话题跑到哪儿去啦！” 阳光透过大窗户洒进室内，将嘻嘻哈哈笑闹着的年轻人们罩进一片明亮之中。 一 一股势力的兴起 拉沙帝国东南部，西拿帝国的西部，两国相邻的一大片平原地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一座巍峨城池。城墙宽厚坚实高耸入云，东西南北各开四扇城门，门上有楼，城门与城楼的雄伟壮丽的外观彰显这座城池的威严，往往令观者不觉肃然。 熟悉这一片地区的人会奇怪，原来的“索那迪坎尼哈维特”城哪里去了？ “你说的是以前那座‘混沌’城吗？”城市中某处喧哗热闹的饭店中，几名武者打扮的人围着火锅边涮肉边聊天，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说，“看来兄弟你有段日子没过来啦。” 另一位络腮胡子连连点头，“两年啦，两年没到南部平原来过喽！这次要不是来帕萨里洛看望侄子恰好碰上你们几位战友，竟不知此处现出如此宏伟繁华的一座都市……如果没记错的话，此地原本应该是混沌城呀，怎么……” 他的几位战友哈哈一笑，岁数略大的满头银灰发色的武者跺跺地板，“混沌城已被埋在地下啦。据说一帮子强者，哦，很可能便是此城的城主，将混沌城推翻，在它的基础上建起这座大城。” “我的个战神！”络腮胡大为诧异，“咱们都知道那混沌城的背后可是……”压低声音，“可是这南部平原游牧部族的大本营，他们能答应？” “当然不答应呀！”银灰头发也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却有一丝兴奋，“据说是建城的这些高手将游牧部众给打服的！你想想，这城里人有多厉害。咱们以前和那帮子野蛮人可没少交手，着实吃过不少亏呢……” “剑花史奈、瘦猴、大块头莫里奇斯、飞刀昆泰卡几位兄弟都死在他们手上！”一个低沉的语音插进来，旁边棕头发男子语调有些伤感，“野蛮人出了名的剽悍狡猾，却被建城者揍得抬不起头。据传言，他们的珊蛮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而部族中的勇士，被个孩子打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哈哈！”众人拍着腿大笑，喧哗声让其他食客侧目。 “嘘，小点声小点声。”棕发男抬手制止兄弟们的吵闹，“来，让我们举杯敬战神殿中兄弟们的英灵！”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双手捧杯举至额头，然后放在嘴边仰脖饮尽。 “第二杯……”棕发男待众人斟满酒，又举起酒杯，“缅怀那已成黄土的混沌城。”众人嬉笑着纷纷叫好！ “第三杯……”棕发男再次举杯，“感谢这些建城者吧。既为我们报了仇……”指了指火锅又指了指窗外，“还为我们带来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东西，感谢他们！”众人齐声赞同，一饮而尽。 棕发男对络腮胡说：“兄弟，记住，这座城叫‘五行城’。”络腮胡大力点头，捞起一箸肉放入碟碗蘸好料送入口中，又喝上一口酒，就冲这些吃喝也忘不了此城啊……这酒，真够带劲儿的！ “这酒还真够劲儿！”离武士们不远的包间内，一位矮人仰脖干尽杯中酒，捋着胡须大赞，“后土姑娘凭此手艺便足以不朽。” 艳丽却不失端庄的后土举起酒杯，“阿坎尼特先生谬赞了，酿酒不过小术，却能为‘五行城’较快的带来人气与金币。恰恰是这些酒，让那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游牧部众放下刀剑，安静地坐下来谈判。” “还有茶。”句芒用羽翅抓起茶盅往喙里倒，“倒和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的古时的游牧民族一样嗜茶，茶可以去油解腻褪火，他们喝过几次便奉为圣品，现在的需求量已经超过酒了。” “咱们茶马互市生意红火呢。”花扭扭脆生生的说道，“拉沙、西拿甚至遥远的迦南帝国的商人们都跑到我们这里来购买骏马呢。” “别一天到晚总是喊打喊杀的。”蓐收教育弟子小飙，“你将草原武士揍得满地找牙也没揍服他们，反而是茶酒使之心悦诚服，不仅不捣乱反而出人出力建造茶马交易大厅并帮忙铺路立栅，搭构牛马厩舍。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用虎爪点点小飙的脑壳，“遇事多想想，别老抡拳头。” “费脑子的事儿由杰克、扭扭去做，我只管抡拳头！”小飙酷酷地说道，恨的蓐收张开虎爪要拍他。 “没有小飙的武力震慑，这些游牧部众也不会那么好说话。现在他们见到小飙依然躲着走。”杰克憨憨地笑言，“互市那边维护治安的兄弟们说，草原人要闹事儿时咱城里人便说让小飙大人来评评理，草原人立刻就老实啦！” “不止这些呢，听说草原上的孩子哭叫犯浑时，大人便会叱骂，再胡闹就让小飙大人捉去揍！小孩子马上止啼。”花扭扭也笑着说，“我们的小飙大人现在可威风的紧呢。” “一次揍了两个黄金四个白银，确实了得！”阿坎尼特举杯向小飙致敬，“那一战看得我血脉偾张，现在还时时回想呢。” “是师傅教得好！”小飙以茶代酒敬蓐收。 “五行”均暗自点头赞许，懂礼貌明事理，孺子可教！ “游牧部众说不上驯服但也不会闹事，再说以他们那一盘散沙的状态也闹不出事。”玄冥晃动着元素体的身形，冷静的分析道，“五行城的茶酒热销各国，收益可观；瓷器作为日常用品，销售前景极为乐观；阿坎尼特兄弟兵器行的名号也日渐出名。咱们五行城的发展终于步入正轨，站稳脚跟喽。” “哈哈哈哈，我们矮人兵器行之所以名声大噪，一赖周围有矿，二赖蓐收、祝融二位大师，三赖与五行城合作有方呀，咱们这五五分账让我受之有愧颇为惭愧呢。”阿坎尼特仰脖浮一大白，心下异常痛快。 想当初，父亲对他带一支族人至五行城发展尚存顾虑，没想到这里不仅矿脉丰富，矿种多样，而且蓐收、祝融就冶铸之术不吝赐教，使他们的技艺大为精进，更不用说滚滚而来的金币。能以自己的爱好为职业，乃一大幸事，而此等职业又能为族人带来丰厚的收益，实为幸事中之大幸事！ “阿坎尼特兄弟过谦了，五行城中的护卫任务，贵部族出人出力，我等十分感谢呢。”后土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向阿坎尼特致意。 五行城的护卫队有两支，明面上的一支队伍由人类武士与矮人武士组成，队长是小飙；暗地里的那一支则由魔兽组成，现在的成员多是花扭扭与小飙的族人，负责者则是扭扭。 “五行城内的规划也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完全按照当初与小公子设计的那样展开。”后土放下酒杯向四围抱拳行礼，“全依仗各位出智出力才能不负公子所望，顺利完成建城之事。” “四行”与三小纷纷抱拳还礼，阿坎尼特也有样学样，只是酒杯还握在拳中，略显滑稽。 五行城的城主府是一派古典园林式建筑风格。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楯，回环四合，牖户自通，在那屋宇殿台之间，又有花草竹松点缀，萦纡松径，绿荫深处小桥横，屈曲花岐，红艳丛中乔木耸。 建筑群与周边环境巧妙结合，工巧之极，整个星球未之有比。 白芒在书房中翻看信件，忽听窗外树上栖着的三足青鸟一声脆啼，抬头看时，只见后土、玄冥等推门而入。 “回来啦，正要去找你们，有要事相商。”白芒的犬嘴一裂，“笑”道。他由于曾长期伴于亚伯莱身边，标识度太高，为了免去今后可能出现的麻烦，便很少在人前露面，也从不与“五行”出入于公开场合。 “又在看公子的信件啦？”后土找了把舒适的椅子坐下询问，“五行城的发展步入正轨，形势稳定，你也可以回到公子身边了。” “形势稳定？”白芒用狗爪将信件整理好，“居安思危啊，你有些乐观喽。” “五行”闻言，不由得坐直身体，定定地看向白芒，“呦，你那坐地听八百的耳朵又听到啥啦？”后土笑问，“多亏将你留下来，预知了很多事情，避免无数麻烦，你啊，堪比间谍卫星。” “你一直留意的那个里克马匪有动静啦！”白芒给了后土一个白眼，“那家伙忽悠了不少高手加入自己的队伍，人数多达三千！他最近要……”抖抖耳朵，歪头想了想，“原话怎么说的，嗯……血洗五行城，抢钱抢物抢女人。” “啊哈！”祝融一下子跳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好好干一架啦！” 玄冥点点头，“我建议此次只动用咱们五行城自己的力量，毋须外人加入。” “对！”蓐收插话，“不用矮人、魔兽们帮忙，只出动咱们的那些弟子，权当检验学习成果……” “且可让外人看看五行城自身的实力。”玄冥又接过话头，“三千马匪已算一股大势力，一战荡平方可使各方对五行城不敢小觑。” “我倒有些奇怪……”后土屈指叩击桌面，“以里克的名望与财力，怎么可能短时间聚拢到那么多高手？恐怕背后还有只黑手吧。” “到底是后土大姐考虑得更全面。”白芒轻轻晃动着脑袋，“你们想想，五行城贸易大力发展，受到冲击最大的是谁呢？” “帕萨里洛市！”众人略一愣神之际，句芒却抢着说出来，“西拿帝国的帕萨里洛市。前些天我在酒馆里听两个商人聊天时说，宁可多跑些路程也愿意来咱们的五行城做买卖，一是环境好街道干净吃住适意，二是货品新奇利润丰厚，说以后不打算再去帕萨里洛啦。” 白芒点点头道：“其它暂且不提，单是互市这一块，咱们就把帕萨里洛市挤兑得溃不成军。游牧部众离不开茶酒，如今，已没有几家再去那边的互市了，帕萨里洛的经济迅速衰落。” “他们只依靠互市来发展经济，经营模式单一，败落是迟早的事儿。”祝融跳上椅背，“市场经济体制下，咱们正当竞争，即使挤垮他们，他们也不应该想些歪门邪道来对付咱们呀。既然他当了那只黑手，嘿嘿嘿嘿……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啦！” “五行”在这个星球上并无所谓“国家”概念。 他们承认“家”，因为那个家里有亚伯莱，至于西拿帝国，离他们的“家”太遥远，对不住，不在他们的思量范围内。 更何况，如今西拿帝国中有个“帕萨里洛”居然要跑到咱家里抢钱抢物抢女人，呵呵，说不得，来而不往非礼也！ 二 里克匪帮也不简单呀 里克对别人称呼自己为马匪颇有些忿忿不平，怎么能够将自己与那些杀人如麻残忍嗜血的家伙们相提并论。尽管他也杀人也掠货，但杀的人还是很不够地，掠的货也仅够挥霍三四天而已，怎么就成为大家口中的马匪了呢？于是每次劫掠特意留下几个活口，让他们去宣扬自己并非马匪而是游侠，对，就是游侠！里克儿时的梦想便是做个行走江湖的游侠儿，长大居然实现了。世人将自己梦想的职业歪曲成马匪，不能原谅！ 里克作为一名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在草原中鲜有敌手，原本过得顺风顺水无忧无虑。忽然有一天，情绪膨胀到一定地步，决定带着兄弟们闯闯瀚海沙漠，会会漠南各部落的英雄，斗斗魔兽。一去数年，简单说吧，走时风光归来狼狈，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只井底的蛤蟆，尚需锤炼。 回到南部平原后突然发现多了一座什么“五行城”，城内那叫一个热闹繁华，新鲜的吃喝新奇的娱乐让自己如坠梦中，晃荡了一阵后蓦地反应过来，干嘛呢，抢呀！ 仗着身手了得，抢了两个酒楼一个娱乐中心，打伤了一票护卫队员，包括几名矮人。结果，跟个叫什么“巨斧”的矮子大战一场，略逊一筹，左臂骨折，空间戒子也被那厮缴走，说是“赔偿损失”。 “我的损失呢？”撵出五行城的里克望着城门咬牙切齿的嘟囔，“不过是有个矮矬罩着，居然如此狂妄！今儿个爷没有准备，待俺聚集兄弟们，再来清算折臂之辱！” “我们的五行城可不是靠矮矬罩着的。”城主府的白芒抖抖耳朵听到了这番怨恨之词，撇撇嘴“笑”了，“错误的预估对手实力会倒大霉的。” 里克吊着个胳膊四处找寻昔日的伙伴，很快聚集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正在此时，突然来了位名叫卡伊索尔的四级风系魔法师，他称自己与五行城做买卖被坑，连坑十回赔的大胯都要被卸下去折现，他要报仇，他要抢回本钱还要让五行城出些利息！ 卡伊索尔并非一人而来，他带来的是一支队伍！ 里克并未深思，只要目标一致其它都好商量。 两支队伍合二为一，人数接近三千，其中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有五人，白银级别十五人，魔法师呢？四级的有三人，分别为风系、水系、火系，三级魔法师十人，其中土系、风系各三人，水系、火系各两人，众人公推里克为大头领，卡伊索尔为副头领。 看着斗志昂扬杀气腾腾的马匪们，啊，不，游侠儿们，里克志得意满甚至有些忘形。 “凭此等实力，我们颇可与四大帝国掰掰手腕。” 我勒个去的风神艾俄露，卡伊索尔暗自把嘴撇飞了，你那条胳膊就是给掰折的吧。没见识的乡巴佬，别看你是黄金级武者，依然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卡伊索尔正是帕萨里洛市长乔叟的老朋友，接到老友的求助二话不说便过来帮忙，当然，那枚作为礼物的空间戒指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卡伊索尔了解到乔叟的城市被一座新城“压”得抬不起头来，便潜入那城市内考察一番，富庶的景象令人垂涎，于是决定伪装成马匪干一票，方式尽管野蛮，但却是最快最有效打击对手的手段。 乔叟市长的金币加上卡伊索尔大师的名号，很快聚拢了一千余人，又恰闻草原上有里克匪帮也对五行城虎视眈眈，既然目标一致，干脆一起干票大的——屠城！至于灭了五行城之后嘛，看看能否将里克一行人收编，如果桀骜难驯，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也“喀嚓”了！ 如何攻略五行城，里克与卡伊索尔存有争议。 卡伊索尔认为应该先派出一部分兄弟潜入城中，约定时间焚火为号。城中各处着火，护卫队扑救不迭，民心必乱，此时趁势攻城，里应外合，一举可破。没想到里克听罢哈哈大笑，连连摆手。 “卡伊索尔头领，您的作战方案实在是书生气十足。您瞧瞧，我们的队伍剽悍精壮，黄金级武士，四级魔法师，横行天下都不为过更何况一座小小的城池！没必要耍那些个阴谋诡计，直接野战冲城一战而克！” 匹夫之勇，真乃匹夫之勇！ “卡伊索尔头领，毋须担心，此城不过有个号称‘巨斧’的矮人武士坐镇，尽管我失手败与他，实乃轻敌所致，再次交锋，胜负难定！”里克抚着左臂恨恨而言，“务必要生擒那个矮矬，活剐了他方能一吐断臂之恶气！” 卡伊索尔并不赞同里克这种横冲直撞的打法，但是一来他相信了里克对五行城的战力情报，二来即便是他手下的那群人对新城的战斗力也毫不在意，认为“里应外合”之术过于谨小慎微。 “好，便听大头领的，咱们野战冲城！” 所谓野战冲城，即下定战书双方约好时间摆开阵势在城下决战。城中居民均可登城观战，守城一方若是胜了，必定会士气大振民心凝聚，于城市发展大有裨益，反之，则民心惧恐士气涣散，城内势力土崩瓦解瞬间倾覆。 “这不就是群殴嘛。”后土抖着里克送来的挑战书撇嘴说道，“群殴还需要观众，怕自己挨揍没人看吗，不嫌丢人呀！” “那货根本就没想到会战败。”白芒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说，他是不能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所以不能参与“群殴”，感到有些无聊。 “这点倒和咱们的想法一致。”祝融跳上跳下地说。 “小飙，说说这一仗怎么打？”蓐收询问弟子，有些考量的意味。 “两千人马足矣。”小飙胸有成竹的回答，“一千甲骑具装冲阵，一千轻骑兵混战肉搏。一战可定！” “五行”均轻轻颔首表示赞同，蓐收作为五行城负责军事的最高长官，直接下达作战部署。 “后土姐，扭扭，小飙统率二千骑兵出城迎战；我与祝融、杰克率五十名骑兵隐于东北山谷之中，那里是马匪败退后的必经之地；句芒，你须飞临上空俯瞰整个战局，如有意外情况随时报与我知且需常同白芒联系；白芒，居中策应，用你那监听能力打探对手情报，一旦有新的变化便让句芒告知我；玄冥，你的身形引人注目，此番作战不宜暴露于众人眼前，督促城主府的人做好后勤补给工作的同时还要与白芒配合暗中注意城内的动静！” 各人领命，分头开始忙碌。 五行城常备护卫队员两千五百名，除去矮人与魔兽，几乎所有队员都要投入战斗。小飙进行重装骑兵与轻骑兵的人员分配，杰克则调走五十名剽悍的战士按计划行事。临战前的气氛既不凝重也不紧张，甚至有些兴高采烈跃跃欲试，每个人认真擦拭武器检查装备，摩拳擦掌期待决战时刻的到来。 “士气高涨勇气可嘉！”蓐收在营地内检阅一番后对小飙说，“这都得益于平时训练到位教导得当。” 后土则在安抚好战的阿坎尼特与巨蟒、飞龙，“这次主要检验人类战士的作战能力……阿坎尼特兄弟，希望你上城观战，事后指正他们的不足，至于魔兽勇士，你们可是五行城的秘密武器，不宜聒噪，暴露于众人眼前。” 这一日晴空万里微风不燥，小飙双手抄于胸前侧头对扭扭感慨：“真是揍人的好天气呀！”他与扭扭还有后土居于一千具装甲骑阵列后，一千轻骑兵前的一座高台上。 里克、卡伊索尔与五名黄金骑士级武者，十三名魔法师列于三千骑兵阵前，正仔细打量对面的战阵。 “我怎么依稀看着那高台上是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呀！”里克扭头询问身旁的黄金武者，“距离有点远，我没看错吧……五行城的那矮矬呢，不会让他媳妇孩子来跟咱们打架吧！” 众人哈哈大笑，唯有一人例外。 卡伊索尔看着对面的军阵，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敌方战阵森严，马披甲人披铠，人与马均只露出双目，手中握着的长枪举向空中，如同林立的树林。军阵中升腾出的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压迫感十足。他当然不知道，这是重甲骑兵，也称具装甲骑，人马由铠甲保护，黄金级别以下的剑气不会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箭支便不用说了，即使是三级魔法的远程打击，也如隔靴搔痒毫无杀伤力。他们手里握着的是3米长的骑枪，一种轻便的木质长矛，适于冲锋时使用。 马匪们的装备很简单，只有少数人着轻甲，大多数人身穿便服甚至敞胸露怀，武器则是一色的长约180公分的双手剑。人群喧哗吵闹，马儿也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看来，人马都急于冲锋呢。 卡伊索尔对里克嘟囔一句：“我们是不是有些轻敌呀……”却见里克掉转马头对身后的部下嚷道：“对面的指挥者居然是个带着孩子的娘们儿，你们去给我捉过来。”又一指站满观战人群的城墙，“让这帮子城里人胆战心惊噩梦连连吧！”将手中大剑向前一挥，“冲锋！”三千骑兵呐喊着，怪叫着，纵马奔驰卷地而来。 重甲骑兵阵动了，整齐的方阵开始向前推动，士兵们默不作声，只能听见队长们的略为发闷的嘶吼，“保持队列，注意间距！”“注意间距，拉开空当！”铁块一般的方阵由慢变快，向敌阵冲去，看看渐近，忽听一声大喝：“架枪！”原本指向空中的骑枪齐齐放倒，平端着戳向对方。 白银骑士级别的武士丕平比较惜命，是马匪中少有的身着轻甲的人之一。看见对方举着个长杆子过来，不由自主的笑了，待得冲近，运起剑气连挥两下，那三米长枪断为两截，仅剩下一米来长，但丕平却脸色大变，一米来长的杆子速度不减依然捅将过来，正中胸甲，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撞下马去。电光火石间，丕平明白了长枪的妙用，甚至生出一丝对敌手的敬佩之情，之后，带着这缕敬意死于乱蹄践踏之下。 类似情景在战场各处上演，重甲骑士手中的骑枪已然报废，几乎每条长枪的断折便能换取一条性命。铁甲阵中又纷纷响起喊声：“弃枪，抽刀！”骑士们扔掉断枪，从马鞍侧面悬挂鞘中抽出蓐收设计矮人折叠锻打的厚脊，单面开刃环首刀，向那些身无片甲保护的马匪们猛劈猛砍，大杀四方。 两方军阵如同两股激浪撞在一起，溅起污浊的血花。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千甲骑具装并不与对手做过多纠缠，一番厮杀便已透阵而出，所过之处留下千余具尸身，己方只有十几人落马，性命却无碍，由战友协助，向两翼撤去。 剩余的一千多马匪还未缓过神来，便迎头碰上五行城一千轻骑的贴身近战。 “里克匪帮不简单呀！”后土拍拍扭扭的小脑袋瓜感叹，“战前轻敌，临阵莽动，全靠人命来拼，啧啧啧……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三 覆没 被五行城的重装骑兵杀得魂飞魄散的马匪喘息未定，兜头便迎上一阵箭雨，那是冲杀上前的五行城轻骑兵的“见面礼”。这些轻骑兵佩带着轻便的骑兵弩，冲锋迎敌时先来一发，不仅能有效打击敌手，减损其战斗力，更重要的是先声夺人，令对方士气大跌。 轻骑兵的马匹不覆甲，确保其灵活性，战士的腰部以上的大部分身体披覆铠甲，使自己受到有效保护，装备的武器除了骑兵弩，还有唐刀与圆盾。 精良的武器，高昂的士气，不俗的作战实力，马匪们全军覆灭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看着轻骑兵们开始追杀那些溃逃的漏网之鱼，后土、扭扭、小飙下了高台，跨上神骏的骐马向里克疾驶而去。 里克等人自战斗开始便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他们怎么也未想到这仗刚开打就结束了，辛辛苦苦凑来的三千人马，里克口中说的“能和各大帝国掰掰手腕”的队伍呼吸间便土崩瓦解，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女人与小孩！ 女人与小孩？里克涣散的目光聚集在策马而来的后土身上，如此美貌的女人挥手间即夺取三千人的命，最毒妇人心！ “嘿嘿，居然送上门来！”里克咬牙切齿地喃喃道，“哪位兄弟上去把他们挑喽？” 这可是大功一件呢，五位黄金骑士级武士相互瞅了一眼，纵马迎上前去，三级魔法师中的五位也跟了过去。 扭扭小嘴一咧，乐了，双手向上一抬，土系五级魔法“突石遍地”释放而出，粗壮且尖锐的石笋拔地而起，对方的马匹被戳得腹裂肠断哀鸣不已，而其中三名魔法师和两名黄金武士却连“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小飙跳下骐马，杀奔摔倒在地又迅速起身做出防御架势的三名黄金武士，在他眼里，剩下的那两名魔法师胆已吓破，根本不配自己出手。 扭扭勒住马，得意地晃晃后土姐姐给她梳的“马尾巴”辫，慢悠悠地骑着马跟在小飙后面掠阵，而后土则毫不停留的风一般越过几人直奔里克。 “地矛乱刺！”卡伊索尔惊呼，小小年纪居然是四级土系魔法师，太不可思议了！ “见识浅薄！”后土已经来到里克等十人面前，见他们纷纷下马迎战，也笑呵呵地跳下马，听到卡伊索尔的话语后出言指正。“‘地矛乱刺’不会那么密集，土笋也没有那么粗砺……呦，你身后的那几位魔法师嘟嘟囔囔地在干什么呢，念祷词吗？来，让你们再见识见识‘突石遍地’的威力。” 一阵土笋过后，只剩下里克、卡伊索尔及三位四级魔法师，可怜那五名三级魔法师一招半式还未发出便已命丧黄泉。 里克眼珠子都红了，大吼一声拔地而起，半空中连挥数剑，金色气芒破空而出，横七竖八劈向后土，“给我去死！”狂暴的神情扯的脸部肌肉变形，显得异常狰狞。 “让你失望啦，咱一时半会儿可死不了。”后土依然笑眯眯的，金色的气芒在距她半米远的地方如同击打于败革之上发出“噗噗”声响，随即骤然消逝。 “画地为牢啊……”卡伊索尔念完祷词，一招“地矛乱刺”放过去，那三位风、水、火四级魔法师也纷纷发出大招，“风刀霜剑”“断水冰刀”“火龙天舞”一股脑的砸出，瞬间将后土淹没在魔法元素中，甚至都未顾及已落地并杀上前去的里克。 里克怪叫着，将大剑舞得密不透风，确保不被自己人误伤。 后土微微一笑，左脚跺地，透土而出的“地矛”消散无形，在她面前施放土系魔法真恰如“关公面前耍大刀”呢；右手连挥三下，“飞沙走石”迎上“风刀霜剑”，“水来土掩”阻住“断水冰刀”，“地龙缠身”搅扰“火龙天舞”，抽空还指一下里克，“引力术”发动，使他顿感两腿如灌铅般沉重，举步维艰。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卡伊索尔此时呆住了。但见对面黄光时隐时现，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四人的攻击魔法全部消失。 “这……不可能！”卡伊索尔扭脸看看其他魔法师，面如土色的喃喃自语，“一个人怎么能短时间使用这么多魔法，除非……除非她是五级……可年龄如此……”忽然脑中灵光闪过，“她刚才使用的不是‘地矛乱刺’而是传说中的‘突石遍地’，那是五级魔法招数！”继而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居然也能施放五级魔法！她们是谁，是土神胡尔库的使者吗？不可能！一定是我早晨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神智模糊。 卡伊索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花扭扭。 扭扭正在“种人”玩。 她看亚伯莱的信中提过这招，却一直未曾试过，今天可逮住机会啦。面对两名三级魔法师，她喃喃自语：“利用‘地陷术’的原理，关键要掌握好尺度。我陷！”两位魔法师突然脚下一空，双腿被埋入地中，“哎呀，浅了，出来！”两人被“砰”地弹出来摔在地上，刚站起来，“我陷！”一下子又被埋进半截身子，“哎呀，还是浅，出来！”弹出来，站好，“我陷！”眼前发黑，鼻孔嘴中全是细沙，喘不了气！“哎呀，埋过头啦，出来！”灰头土脸的再次被弹出来，两人踉跄着站直身子，流下两行浊泪。这小姑娘到底要干嘛，两位三级魔法师已有些意志不清，被玩坏了…… “我再陷！”花扭扭小手一挥，两人齐刷刷“种入”土中，只露出个脑袋，“耶！”在小姑娘的欢呼声中，那二人彻底昏死过去。 与扭扭单方面虐人不同，小飙与三位黄金级武士的打斗煞是精彩，吸人眼球。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铁棒，劈盖压扫托挑撩拨，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让对手胆寒的是，这个小孩儿完全无惧剑芒，那金色气芒距他身前半米便似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一样，再也无法推进从而消逝。 小飙乘机贴上去搂头盖顶的猛打猛扫，精妙的招式令三人无法招架。他们从未见过此种技击术，一招一式怪异奇特，角度刁钻防不胜防。二刻钟过后，已有两位武士骨断筋折呜呼哀哉。 “你……你是魔武双修！”最后一名武士嘶声叫道。 “切，才看出来呀！”扭扭撇撇嘴，“这个小屁孩儿的‘密不透风’连神圣骑士级别的武者都破不开，就别说你们这些黄金啦！” “你才小屁孩儿！”小飙还嘴。 “不可能！”武士同时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就在你眼前呀，还嘴硬。”扭扭有些腻歪了，催促小飙，“手底下快点行不行，我要去找后土姐姐！” “难得有黄金喂招，各种棍法都想试试。” “无聊！还是后土姐姐麻利，看看那些招式的连用，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自然，太好看了。嘿……‘地陷术’！里克和魔法师们都活埋喽，咦……不对，还剩下一位，姐姐和他聊天呢，我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纵马离去。 小姑娘欢快的语气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全军覆没——里克的队伍全军覆没！ 黄金武士跳出圈外，抬手止住小飙，四下张望，那三千余人的骑兵烟消云散无人生还，五行城的部队已然重新排好队列，不动如山，似乎等待主帅的归来。里克那个方向，只能看见一个副队长卡伊索尔瘫坐在地上，与女人说着些什么。不由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跟眼前这小崽儿穷耗个啥子呦…… 这位黄金骑士级武者突然冲小飙嘿嘿一乐，趁他愣神的功夫漱出口浓痰啐了过去，然后回转大剑自刎身亡。 小飙侧身躲过那恶心玩意儿，将铁棒收回戒子，微鞠一躬，“我敬你是条汉子。” 卡伊索尔对后土说些什么呢？当然是在求饶，“土神胡尔库的使者呀，请饶恕我这个卑贱之人！” 后土微笑着更正他，“我不是什么土神的使者，我即是土神，名曰后土。”天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卡伊索尔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却了恐惧，喃喃道：“土神……后土？” “正是本座。” 愣怔片刻，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复又哀求，“不管您是谁……哦，不，后土大人，请您饶我一命，我愿向您奉上丰厚的赎金。” “花钱买命呀。”后土想到亚伯莱的一贯做法，脸上闪过一丝温柔的笑容，随即脸色一正，“凡是觊觎五行城的来犯之敌只有一个结果，死！” “对的呢。”后土身后传来银铃般脆响，“你们是第一拨来打我们主意的坏蛋，所以更要严惩，一个不留，这叫做，叫做……立威！”扭扭说毕，看向后土，“姐姐师傅，我说的对吧。” 后土点点头，翻身上马，对小姑娘宠溺的一笑，姐姐师傅？小丫头古怪灵精的叫法曾让后土哭笑不得。 “等等等等，我向你们透露个大秘密来换命……”卡伊索尔慌忙叫道。 “如果想告诉我帕萨里洛是幕后黑手的话就算了。”后土摆摆手，“那不是什么秘密。” “你怎么知道，这不可能呀……”卡伊索尔不可置信的大睁双眼，进而又急急叫道，“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一条密道可以偷偷从城外直入城主府。那是当年帕萨里洛市长乔叟让我帮忙修筑以备不时之需，只有我们二人知道那密道出入口，我可以带你……” “作为土系魔法师，找一条地道还需要你帮忙？”后土哂笑出言打断卡伊索尔的话语，也掐断了他最后的希望，“连我们的小女娃都能办到。”扭扭大力点头，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一个大老爷们，向妇孺哀祈求活，真丢人。”又一个声音从后土、花扭扭背后响起，小飙也过来了，一个响指，“风刀霜剑”骤然发出，吓破胆的卡伊索尔根本不及反应，身体多处被洞穿，鲜血迸溅而亡。 “恶心……”扭扭用手捂住嘴嘟囔，“你的手段总是这么粗鲁，一点都不优雅。” “结果还不是一样。”小飙白了她一眼，“优雅？虚伪做作的魔兽。” “臭小飙，说谁虚伪做作呢！”扭扭嗔道，“让亚伯莱看到你的血腥手段，不骂飞了你才怪！”忽而扭头看向后土，“姐姐师傅，亚伯莱向来不愿轻易伤人性命，而咱们一下子……”指了指那战火平息的旷野，又指了指五行城头庆祝胜利的欢乐的人群，“一下子收割三千多人的性命……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亚伯莱若是知晓，定然会责备咱们。” “不会的。”后土微笑着安慰小妮子，口气笃定，“亚伯莱知道何时有仁慈之心何时需霹雳手段。菩萨慈悲也有金刚之怒啊！亚伯莱又不迂，不会责怪我们。” “菩萨是谁？”二小异口同声问道。 “呃……你们到底在听些什么，了解重点即可。” 四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说吧……”蓐收看着眼前的杰克、扭扭、小飙，“从这场小型械斗中学到点什么？”在他心里，这次根本就不算个“战役”，战前居然还率五十骑去山谷埋伏，没成想后土大姐在主战场上团灭里克匪帮，无漏网之鱼，直接让自己的埋伏成为笑谈。一群蠢笨之徒，打不过不会逃吗？ 斜眼看看祝融，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对手太弱！”小飙语气轻蔑，“一打三，黄金级武士如果没有四级魔法师的帮衬，对我构不成一点儿威胁。” “谦虚，谦虚一点！”蓐收批评他，“太张狂了。” “我会给小飙掠阵。”扭扭说，“小飙爱好近战，我既可以帮他防范对方魔法攻击又可以对他进行魔法加持。不过，这次的对手确实太弱……” 后土笑着摇摇头，对蓐收说：“孩子们还小，大局观差些，慢慢培养吧。” 玄冥则让杰克说说看，尽管他也在埋伏点闲得长蘑菇，并未参战出手。 “并非对手太弱。”杰克闪着大板牙慢慢的措词，“三千人的队伍中有黄金、白银级别的武士，有三级和四级魔法师，这种队伍可不弱。他们之所以那么快便全军覆没，我觉的一是咱们战前准备比较充分，对敌手的举动了解到位，以有心算无心，一战而克；二是我们的装备比较……”说到这里，似乎因为找不到一个适用词汇而踌躇不语。 “先进？”“奇特？”扭扭与小飙异口同声的道出自己觉得适意的词语。 “嗯……不管怎么说吧，他们没见过这种穿着与武器，吃亏也是自然啦。”杰克挠挠头，看着玄冥，“我就想到这么多……” “不错不错。”后土轻轻鼓掌，“比那两个小家伙强。”抚着扎进自己怀里撒娇求表扬的扭扭的小脑袋瓜，“孩子们，不要光想着胜利，还要想想背后的原因。首先，我们日常训练到位，战士们经常扫荡周边小股匪徒，有实战经验，能做到见敌不慌见血不怯，具备了较强的心理素质；其次，对手过于轻敌，战前无备临阵无谋，只想凭借武力生吞咱们，而这种战法却是咱们最无惧的；最后呢……”拍拍扭扭的小肩膀，“我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强悍，瞧瞧这两个娃娃，随随便便就把对方引以为傲的高手给玩死了。”轻轻拧拧扭扭那喜笑颜开的面庞，“所以啊……咱们还要努力呦。” 转头对杰克说：“这次战斗……嗯，械斗，这次械斗我最满意的是咱们无人死亡，不容易！那几十名伤者你带领医护人员去照看一下，抚恤要到位。” 杰克躬身领命。 “好啦！”后土对众人笑了笑，“吃顿庆功宴，然后商议下一步行动。” “还有行动？”小飙一跃而起。 “当然，咱们可不能让人白白算计呀！”祝融摸摸毛下巴，呲牙咧嘴地嚷道。 帕萨里洛市市长乔叟先生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卡伊索尔已有多日未曾派人来与自己联系，最后一封信上提到要对五行城实施打击，但并未说明具体日期。派遣心腹潜入城中打探消息，至今却无一人回报，他可不知道五行城有白芒坐镇，任何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帕萨里洛市的探子甫一进城即遭逮捕。 乔叟先生如今对五行城的情况一无所知，这就好比与人对决，对方隐于暗处而自己则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种认知使他坐立不安。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呀！”乔叟先生对儿子“独眼”兰波感叹。 “父亲就是多心。”兰波心不在焉的反驳着乔叟，想着昨晚共度春宵的小妞的滑嫩的皮肤，决定今天去聚宝商会买些漂亮饰物来博美人欢心，美人欢心了自己晚上便能更加随心所欲喽，脸上不禁露出些猥琐的笑容。 一看到儿子这副嘴脸，乔叟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想正经事儿。对于眼前这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魔法武技全然稀松的废材，只能哀叹家门不幸。 “混账东西！”乔叟怒斥，“什么叫多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知道为父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吗？一旦被赶下台，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嗨，您老那么大能耐还能被赶下台？”兰波见老子怒了，赶紧嬉皮笑脸的宽慰，脸部堆起的肌肉将那只好眼睛都挤没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卡伊索尔叔叔帮忙嘛，天大的事情在四级魔法师眼里算个屁呀！” 看着因争风吃醋被人搞掉一只眼珠子的儿子的脸，乔叟叹了口气，儿子的最后一句话倒真平复了他内心的焦虑之情。是呀，四级魔法师，黄金级武士，还有他们摆不平的事儿吗？ “你也老大不小了……”乔叟的语气中透出丝宠溺，“应该替父亲多分担些事务呀，不要总是沉湎于酒色……” “好啦好啦。”兰波不耐烦的打断乔叟的话语，这老头，就不应该劝他，只要一从自己的心思中脱离出来便开始喋喋不休的教训人！“您老人家让我做什么，我马上去做！” “密室。再去查看一遍密室，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兰波大叹一声，认命地接过钥匙，向内室走去。他知道老头子谨慎小心，总要定期查看密室情况。 密室中堆积着无数铁皮箱子，乔叟多次告诫儿子不要打它们的主意，“那是咱们今后保命的资本。”抚摸着箱子上的铜纽，“即便被赶下台轰回老家，凭着它们，你照样可以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这是几辈子吃喝不愁的保证。” 步入内宅，拉开衣橱，将挂着的衣物分开，露出一扇与衣橱板壁同色的小门。推门望过去，有一条窄窄的甬道，每次走进去，兰波都会有一种窒息感，小跑几步，甬道尽头又是一扇铁门，挂着坚实的大锁。开锁，用尽气力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点着灯火，方砖铺地，简洁朴素，除了如山的箱子，并无任何装饰，尽管没有窗户，却设有隐秘的通风口，整个空间略显干燥。 兰波在室内转悠巡视望着那些箱子，呆想，都上锁了呀，需要多少把钥匙呢？老头子挺聪明，箱子上有编号，与钥匙的编号对应，倒也不会搞混。 乔叟有一枚空间戒指，曾问他为何不将这些财物放入戒子中随身携带，他说一是戒子空间不是很大而这些箱子太占地方；二是戒子显眼，一旦被擒就会搜出来，全完；三是戒子个头小藏起来方便，但时间长了，很容易忘记藏于何处，那就麻烦啦！所以啊，乔叟抖着成串带编号的钥匙，“我只将它们放于戒子中即可。” “老奸巨猾的糊涂老头儿呀！”兰波嘟囔道，“钥匙藏在戒子中，第三条的隐患也存在呀……” 仔细查看一番，并无纰漏。又来到房间另一扇铁门前，开锁拉门，露出一条黑乎乎的甬道，父亲说这是通向城外的秘密通道，是遁逃之路。 “拉开门时看到黑暗的甬道中站着一个人，面色苍白的对我微笑，那会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兰波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想象的画面，自己把自己吓得打个冷战，赶紧用力合上门，重新上好锁，扭头向父亲交差去了。 黑暗的甬道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望着铁门露出了微笑，“我们到了。” 人啊，真不能瞎想。一闪念间的预感往往成真，而且愈是不好的预感愈会变成现实。 白色人影的肩膀上停落着一只小鸟，她的身后出现了虎形与猴形。 后土、句芒、蓐收与祝融顺着这条密道寻上门来！ “刚刚，我还以为主人开门迎客呢！”祝融低声笑道。 “他离开了，可以行动。”蓐收竖起虎耳静听一会儿，然后走到门前，伸爪划过铁索，锁头砉然而落。 “乔叟先生没少贪呀。”望着满屋箱子，后土慨叹，“咱们那里的老话用在这里也恰当呢。” “哪句老话？”句芒振翅飞落到铁皮箱子上随口询问。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后土边说边将这些笨重的家伙往戒子中收，“这位乔叟先生当市长可有些年头喽，看来咱们发了一注横财。”又扭头对迈着猫步察视房间的蓐收说，“回去还要麻烦你开锁，工作量不小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箱子全部消失，空旷的房间显得比刚进来时大了不少，连喘气都带有回音。 “在这屋子中间……”祝融双手比划着，“我们是不是留下张纸条，上书‘五行城到此一游’？” “算了，什么都不留，‘此时无声胜有声’吧。”后土一摆手，率先向密道走去，“乔叟先生很聪明，他会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看他有何反应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卡伊索尔依然没派人来，但他们的消息却传了回来，这些消息是从集市、酒楼、酒吧等人群聚集之处传回来的。 “五行城团灭里克匪帮！” “以少胜多，强中更有强中手。” “听说五行城那边领军人物是妇女儿童！” “全歼三千人马，五行城愣是无人死亡，零比三千，想想都觉得恐怖。” 想想都觉得恐怖的是乔叟先生，他身披大氅头罩软帽像个幽灵般日日穿梭于集市等人来人往喧嚣热闹之处，希望听到更多更全面的消息，但越听心底越凉。 “五行城的骑兵穿着咱们根本没有见过的铠甲，拿着咱们根本没有见过的武器，一个冲锋便将马克匪帮的骑兵全歼。” “据说五行城的首领是两个儿童，那个男孩子与十多个黄金骑士肉搏，晃晃身子三头六臂，瞬间将对手砍得人头满地乱蹦！” “还有小女娃，天啊，我的朋友站在城头亲眼目睹，抬抬手，人就飞起来，放下手，人就栽到地里，她居然笑眯眯的说要把人当成树，种在通往五行城的道路两侧。” “嘿，都没有那个女人厉害，是孩子们的妈妈吧？据说张嘴吐出口黑烟，黑烟中闪现把大剑，一剑将里克斩为两截，太可怕啦！” 人们已将后土、扭扭和小飙妖魔化了。 听罢传言的乔叟先生茫然无措，他想全城戒严闭关下锁严禁人员出入，却找不到理由；他想要不就卷铺盖连夜潜逃，跑到某个地方隐姓埋名当个富家翁，却又舍不得放弃手中的权利与现有的社会地位。怎么办，怎么办？夜深人静时拥被难眠，蜷在床角，总觉得窗外站着一个女人盯视他，然后，嘴一张，浓烟喷出，裹胁着一把巨剑劈头砍下！ 市长大人有些魔怔了。 五 坚实的后盾 “我勒个去的！”本来安静趴卧的白芒突然一咕噜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吓我一跳！” 正在议事的“五行”扭头看向白芒。白芒支棱着耳朵，一副受惊的模样使他们大为诧异，“这是怎么了？” “最近一直比较关注乔叟先生。”白芒依然惊魂未定，“刚刚老先生发出一阵非人类的哀嚎，其声之惨其音之厉堪比地狱受苦鬼魂的呻吟。” “哦……”后土微微一笑，“大概发现自己的宝库被搬空了。” “守财奴的悲鸣。”祝融撇撇嘴，“招惹我们的下场！” “不会死吧？”玄冥有些担忧，“钱便是他的命，咱可别要了他的命。” “他正在痛骂窃贼也就是你们……”白芒抖抖耳朵，“各种方言俚语的骂，大大丰富了我的词汇。”重新又趴卧下来，“还有精力骂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后土敲敲桌子，唤回大家的注意力。 “蓐收，你让小飙带领一千重骑一千轻骑继续扫荡周边马匪，可扩大作战范围。咱们以战代练，不能懈怠。此次战斗的胜利固然可以震慑宵小，但也会让某些有心人重新评估咱们的实力，今后的对战可能会面临更多问题出现更多变数，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呀。” 蓐收点头表示赞同，“随机应变因势而动打硬仗才有意思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后土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希望五行城的威名建立在成堆的枯骨上。”看向“四行”，沉默片刻接着说，“我倒希望五行城作为商业城市名闻各大帝国。” “从五行城贩出的马匹、兵器、烈酒、茶叶、瓷器远销各大帝国，商业城市的名号已算实至名归了吧？”句芒转转脑袋，“我汇总了各种账目，咱们已进入盈利阶段，销售链呈良性循环态势。” “还不够，朋友们，还不够啊！”后土手指叩打桌面，“我们要积累更多的财富，要储备更强的武装，五行城的目标是什么？做公子的坚实后盾，成为公子能够肆无忌惮的横行于异世的资本。目前，咱们的家底还是不够啊……” “肆无忌惮的横行？”白芒轻声嘟囔，“你们要把亚伯莱培养成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纨绔子弟吗？” 十三岁的“纨绔子弟”亚伯莱手里端着五枚金币一个的五行城出品的茶杯，喝着一枚银币一撮的五行城出产的茶叶，紧缩双眉坐在书桌前，脑海中想着昨天傍晚爷爷与自己的对话。 昨天，宁录大公觐见完皇帝陛下回府后便一头扎进书房，傍晚时分，亚伯莱从西拿帝国大学放学归家后便被叫到书房，只见老爷子双眼微闭，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有某些难以决断的事情。 “皇帝陛下好像察觉五行城与咱家有瓜葛。”宁录示意亚伯莱坐下，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他的判断从何而来。” “扭扭和小飙。那两个孩子当年与你寸步不离，皇帝陛下从商队口中探听到不少五行城的消息。” “所以他认为五行城跟我有关系？” “尚未有定论，不过……”宁录手指叩击桌面的频率加快，“应该有所怀疑。” “您是如何回禀陛下的？” “我向陛下说明你们只是当年在去博擎煌森林路上遇到的玩伴，现已有多年未见，也没有什么联系。” “爷爷的谎话很得体呢。”亚伯莱笑嘻嘻的应和。 “混账小子！”宁录也咧嘴笑了，但很快收敛笑容，“皇帝陛下盯上了五行城这块肥肉。” “逐肉之蝇，贪得无厌。”亚伯莱小声嘟囔一句，继而又对宁录说，“从皇帝的欲望中可以看出五行城发展得不错。” 亚伯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自豪之情，五年，短短的五年时间，五行城已经让一个大帝国的君主生出觊觎之心。 宁录大公也感叹道：“只能说你的那帮朋友能力太强能量太大，五年时间便将一片两不管地带治理得井井有条令君王侧目，厉害啊！” “既然是公认的两不管地区，皇帝陛下还伸爪？” “不得无礼！”宁录眼珠子一瞪，“正因为是两不管地区，陛下才急于出手，他担心有人先行染指呀。” “拉沙帝国？” “是的。”宁录一拍桌子，“皇帝陛下倒并非想从五行城那里得到些什么，即便是五行城将帕萨里洛的互市贸易挤垮。他在意的是五行城的态度，五行城如果倾向于拉沙帝国，便会成为楔入我西拿帝国西部的一枚钉子。” “皇帝陛下在乎五行城的态度吗？”亚伯莱摩挲着下巴，“我倒更在乎爷爷您的态度，爷爷您说怎么办？” “夹在两大帝国中间，既有利又有弊……”宁录捋着胡须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弊端在于如果两大帝国齐心协力将夹缝合拢，五行城或许会很难生存。如何化弊为利呢，当然是让一方尝点甜头，本来就是两不管地带，如果一方对五行城行为采取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使五行城能够全力以赴地对付另一方，而那另一方估计并不会举全国之力来对付这么个偏远小城，更不愿意因为对付这么个小城而得罪小城身后的大帝国，得不偿失。”睁开眼睛看向亚伯莱，作总结性发言，“所以啊，应该接受皇帝陛下的好意，不宜与西拿交恶。” 亚伯莱想起了后土姐姐给自己的信，其中预测了五行城发展前景。 信中提到既然在两大帝国中间生存，切记不能做“骑墙派”，最好背靠一方打击另一方。经过对拉沙与西拿的全面分析评估，后土更愿意“靠”向西拿，原因有二，第一西拿帝国综合国力更强，军事力量强大；第二五行城于地理位置上更靠近西拿。 宁录爷爷与后土姐姐不谋而合，都是政坛“老油条”啊！既然狄克维多四世主动显露出接近五行城的心思，没理由不接受呀。 “听爷爷的！”亚伯莱语调轻快，“既然皇帝陛下有心，我想后土姐姐也会有意。我这就修书一封，透露西拿帝国皇帝的……” 宁录摆摆手止住孙儿的话头，“仅仅写信是不够的，皇帝陛下已决定向五行城派出使者，希望与城主面谈。” “嚯！”亚伯莱真有些诧异了，“陛下还真看得起五行城呀！” “这是好事儿。”宁录说道，“陛下担心五行城倒向拉沙。” 争取五行城，狄克维多四世抢占了先机，亚伯莱还有些“小看”皇帝，他并非觊觎五行城的财富，而是从政治地理学的角度考虑欲将五行城拉拢入自己的阵营。 这个决定体现了他作为帝王的眼光的前瞻性，也是他晚年回顾自己一生时最感得意的一件事。 “担负出使的大员是哪一位？” “拉维里，拉维里·姚伯，帝国的财政大臣。” “嚯！”亚伯莱再度惊诧，“级别与爷爷您相当呢，身份贵重呀！” “由此可见陛下对五行城的重视程度。拉维里老成持重，对新兴事物不抱偏见且一心以帝国利益为主，作为使者最为适宜。”宁录停顿片刻，“他的孙子与你是同学吧。” “嗯，亚伦·姚伯，绰号胖亚伦，我们关系不错。” “关系不错呀……”宁录又屈指叩击桌面，“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加入使团一起出使五行城。” “咦？”亚伯莱乍听到这个消息，心下倒是欢喜，“为什么呀？” “扭扭、小飙两个小娃既然是你的玩伴……陛下认为你做中间人能起到润滑作用。” 润滑作用？嘿嘿……都是老狐狸！ 尽管与小伙伴们通信频繁，却有很长时间未见面，杰克哥哥瘦点了没，小飙个头长了吗，扭扭一定更漂亮了，白芒风采依旧吧，“五行”变化应该不会太大…… “什么时候出发？”亚伯莱想到他们，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感情——对亲人思念的感情。情感之浓烈使他恨不得即刻动身马上出发，一步跨到五行城。 “陛下要准备礼物，安排护驾人员，这些均非一两天能办完的……” “效率真低！” “哈，一想到能光明正大的去五行城，迫不及待了吧。” “呵呵呵呵……还是爷爷了解我。” “再耐心等些时日，不久便是西拿帝国大学的实习学期，利用这段时间去五行城比较合适。陛下会与阿卡校长打招呼。” “切……为帝国办事还要占用我的就学时间。”亚伯莱有些小情绪，“如果过了实习学期没能按时返校报道怎么办？您知道我与伙伴们分离的时间比较长，这次见面一时半会儿可舍不得回来。” “人越大心越野。”宁录手指冲亚伯莱点点，“放心吧，西南帝国大学行政管理学院会一直保留你的学籍。为帝国服务是你的义务，毋须为些小事儿分心。” 亚伯莱暗自摇头，尽管宁录大公时常揣摩狄克维多四世的心思，也经常为家族谋划未来的发展，但从本质上讲，还是非常忠君爱国的。 亚伯莱不同，他穿越而来，意识中从未把西拿帝国当做自己的祖国，毫无“为帝国服务乃帝国公民之义务”的觉悟。他心中，家人第一位，朋友第二位，至于其他的什么人或事嘛，对不起，没放在心上也无心顾及。当然，这些想法他也不想告诉爷爷，否则难保不被宁录大公用唾沫淹死。 “好，我不分心。”亚伯莱撇撇嘴，“能为帝国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真的这么想？”宁录乜斜亚伯莱，“从你的口气中听不到半点真诚之意。” “爷爷，差不多得啦。”亚伯莱哭笑不得，“五行城可是咱们家族的依仗与退路，您让我去自己的地盘上说服自己的亲人朋友向皇帝陛下效忠，可能吗？做做样子圆圆面子，彼此都有个台阶下就行啦。” 宁录大公也笑了，捋捋胡须，“对帝国的热爱，对陛下的忠诚还是要有的，当然，前提是家族不受侵犯。” 这便是亚伯莱喜爱老爷子的原因，不迂腐。 亚伯莱回过神，看看手中已喝干水只剩下茶根儿的茶杯，算了，想那么多做甚，这些合纵连横的东西交给宁录爷爷与后土姐姐去伤神，自己呢还是抓紧时间去哄逗妹妹吧。 六 南海剑嘴鸟 “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亚伯莱哼着小调，想着不久将与伙伴们重逢，心情异常愉悦。 西拿帝国使团一行先来到卡佩港，登上帝国大海船，沿亢麓顿涅河顺流而下直入南海，然后缘岸西行，航至亥莫霍港登陆，向西北帕萨里洛市进发，在那里补给休整，最后一鼓作气直抵五行城。 亚伯莱看着地图上曲里拐弯的行程路线图，顿觉心塞。真想唤出个飞行奇兽，扑簌簌展翅翱翔，直接飞抵终点。可一旦如此行动，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吧，唉……老老实实跟着使团混吧。 好在厨子不错，皇室水平。狄克维多四世心思细腻，觉得亚伯莱年龄不大，担心他一路长途跋涉水土不服，特意派遣御厨一名随行，专门负责他的饮食，弄得亚伯莱有些小感动。 甭管是否帝王心术，这份心意亚伯莱记下了。 登上海船前，拉维里·姚伯先生担心亚伯莱晕船，结果却是年轻人笑呵呵地看着他吐得昏天黑地。 “奇哉怪也！”拉维里感叹，“以前坐船从未有过如此眩晕难受之感，定是这艘船的设计有问题。” “您多久没坐过船啦？” “二十多年吧。”拉维里先生歪头想了想，然后又抱住木桶吐起来。唉……他老先生不知道身体素质下降也会致人晕船的。 “没事啊，没事。”亚伯莱轻轻拍打拉维里先生的背脊，安慰道：“吐啊吐得就习惯啦！” “哦？呕……” 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天海相接之处，享受着轻轻拂面的海风，深吸一口略带咸腥味道的气息。想当年和伙伴们纵横于西海，何等畅快适意。转头询问侍卫长奈特布兰德，“您说咱们会不会碰上什么魔兽？” “应该不会。”奈特布兰德内心苦笑，真是富家公子，说话一点儿都不懂得忌讳，“我们的航线离海岸不远，海中魔兽的出没地一般在深海区域，远离人烟。” “没意思。”亚伯莱撇撇嘴，无聊的伸了个懒腰。 “什么叫‘没意思’！难道为了让你感到‘有意思’便要将全船人的生命置于魔兽的威胁之下？”身后传来一阵毫不客气的斥责声。 暗叹一声，好心情消逝得无影无踪。 巴纳·格林布卢姆先生，四级水系魔法师，性格孤傲自负，见人怼人见兽怼兽，如无人兽便怼天怼地。之所以允他加入使团，主要考虑此次行程中水系的补给作用非常大。 “巴纳先生。”亚伯莱行礼致意，然后伸手挠挠头，“您批评的是，我实在不应该因一己之私念而使众人暴露于危险之中。我的这种想法过于自私，毫无贵族风范，更不能体现贵族的教养，我错了，大错特错，这便回舱房反省！”边说边退至舷梯，一转身，溜了。 “你不要因为他年轻便什么事都由着他性子来！”巴纳又对准奈特布兰德开火，“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没什么见识养在温室中的孩子，阅历要比你我少很多很多，你要多教育，多指正！” “并未由着他性子来呀……”奈特布兰德忍不住小声反驳，“亚伯莱公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等他做出来就晚了！”巴纳厉声喝道，停顿一会儿，又气呼呼地说，“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娇生惯养便是最出格的！你瞧瞧，他对吃喝有多挑剔，单有一位厨师给他开小灶，还是御厨！” “那是陛下特批的，是陛下的恩典。”奈特布兰德提醒。 “哦！”巴纳先生指了指自己，“四级魔法师，难道就没有吃御厨的资格？” 说不明白！奈特布兰德有些头疼，忽然想起，你是四级魔法师我还是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呢，况且身居侍卫长，有必要在这里听你嘚啵嘚吗？ “巡视检查时间到了，告辞！”奈特布兰德微鞠一躬，转身离去。 无人陪伴的巴纳先生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寂寥之气，“这汪海水蓝绿得刺眼，真令人厌恶！” 享用了一顿七分熟的牛排，亚伯莱大赞御厨的手艺，便又回到甲板上，从戒子中拿出躺椅支好，舒舒服服地窝在上面晒太阳。 昏昏欲睡之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啪”的砸在额头上，立刻困意全无，伸手抹下来看看，灰白色，好像泥水汤。 “我勒个去去的！”亚伯莱大叫，“中标啦，鸟屎啊！”一跃而起，冲下底舱找水洁面。 他没有看到，一只形如海鸥，长有尖锐长喙的水鸟停落在桅杆上，歪着头俯瞰甲板。 不一会儿，甲板上警讯四起，“小心，大群海鸟，前方有大群海鸟盘桓。” “见鬼，那不是什么海鸟，是飞行魔兽！”奈特布兰德抬头观察了一阵，马上判断出来，“剑嘴鸟，那是剑嘴鸟！群居类魔兽。大家小心，赶紧叫魔法师上甲板。” 剑嘴鸟得名于它那坚硬锐利如同大剑的长喙，这种鸟群居于海岸崖壁之上，能释放金系魔法，属飞行类金系魔兽。 使团中有三位魔法师，除了巴纳，另外两位都是三级水平。安格罗，火系；艾尔弗列得，土系。对付飞行类魔兽，魔法师的攻击比武士来的更有效。 原本在甲板上吹风散心的团长拉维里·姚伯先生已经被劝回底舱，他老人家青铜级别的水平怕是会让别人分心照顾反而添乱，奈特布兰德率领四名白银级武士与三名魔法师在甲板上严阵以待。 “下令攻击，一群扁毛而已，下令攻击啊！”巴纳冲奈特布兰德嚷。 “再等等。”侍卫长抬臂止住巴纳的话头，“少安毋躁，不能主动挑起事端。巴纳先生，能否释放防御魔法，咱们先把自己保护好。” 奈特布兰德是使团侍卫长，尽管巴纳有些不满但也要听从命令，小声念叨着祷词，张开“水泄不通”，将众人防护在内。 “保守，退缩！一味忍让会助长敌人的气焰消磨我们的士气。”巴纳高喊，奈特布兰德并不回话，只是密切注意盘旋往复的飞鸟群。 “主动攻击挑起对方的怒火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呀！”甲板一端突然传来声音，众人只顾抬头望鸟，却没发现亚伯莱不知何时已站到船舷旁，仰头看着鸟儿，神态安然。 奈特布兰德打了个机灵，高声喝喊：“亚伯莱先生，赶快进防护，危险！” 巴纳则笑了，“毛孩子不晓得轻重，见识浅陋，早早晚晚死于无知。” “我见过很多魔兽……”亚伯莱回了巴纳半句，想了想跟他斗嘴也没什么意思，便转而对奈特布兰德解释，“它们如若发动攻击，早就出招了，不会拖延这么久。它们现在这种样子，应该是在观察。” “哈哈哈哈哈，这毛头小子真是……”巴纳大笑，“吹牛也要端正态度，见过很多魔兽？你才多大便见过很多魔兽？还观察，观察什么？观察怎么吃掉我们吗？” 亚伯莱回头瞟了他一眼，“最起码您说对了一点，确实跟吃有关。它们在观察我们给带出来的那些食物。”从戒子中摸出一片鲜嫩的鱼肉，放在船帮上。 “你们瞧，我们的大船破浪前行时激起的浪花将海面下的鱼啊虾啊都翻了上来，给鸟儿们提供了一顿丰盛的快餐……嘿，它们赶过来可不是为了与我们打架的。” 果然，鸟儿们盘旋一阵儿，便纷纷掠向海面，一降一升之间尖喙上便多了条鱼。这时，只见一只体型比同类都大些，浑身长有雪白毛羽的剑嘴鸟扑啦啦飞停于船舷上，瞪着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亚伯莱。 “嗨，你好啊。”亚伯莱微笑着轻轻晃动手掌打招呼，又伸手慢慢将那片鱼肉推过去，“呶，请你吃，很鲜嫩。本来是要做鱼脍的。” 歪着脑袋乜斜鱼肉，伸嘴叼起吞掉。 “鱼脍，那是什么食物？”除了亚伯莱其他人均大吃一惊，能说话的魔兽，起码是四级呀。 巴纳先生瞬间出了身冷汗，他很清楚，同级别相抗，魔兽要比人类厉害，它们的施法速度更快。 奈特布兰德瞥了巴纳一眼，低声道：“以后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千万不要随意出手！”巴纳掏出手帕轻拭额头上的汗水，难得的没有回嘴。 那一边亚伯莱和鸟儿聊得正欢。“鱼脍就是生鱼片呀，把新鲜的鱼切成片，蘸着调料吃，很美味呢。” “调料？” “嗯，调料。”亚伯莱从戒指中拿出酱油、山葵，“呶，便是这些。”看到剑嘴鸟满眼疑问，微微一笑，又拿出块魟鱼皮开始摩擦山葵，“做些调料你来尝尝。这些调料都是我的伙伴给的，天下独一份呦，你有口福喽！”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起劲儿的在那里擦着手中的物件，剑嘴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过来觅食的呢？大部分人类都将我们视为威胁而出手攻击最后导致船毁人亡。” 巴纳先生原本落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 “以前游历西海时，一位名叫亚哈的船长教的。他说很多海鸟爱跟随着人类的大船——便于觅食。”亚伯莱将摩擦成茸的山葵泥慢慢撮进小碟，倒入些酱油，搅拌均匀，又拿出一片鱼肉，“我不太爱吃海鲜，但这种吉纳鱼的肉质确实鲜美，极适于做鱼脍。”沾好调料，用筷子夹着送至鸟儿尖嘴旁，“有些呛，悠着点吃。” 鸟儿歪头看看挂着汤汁的肉块，又看看笑眯眯的亚伯莱，一伸头叼过来吞下，接着便连声哼哧，亚伯莱看到它的尖喙末端两个鼻孔眼儿里流出了清水，两只脚乱踩船舷，双翅也不由自主的张开，最后干脆振翅飞上半空。 奈特布兰德等人心下一紧，这是生气了，怒气冲霄？ 亚伯莱笑着向众人说：“这是呛着了。” “够劲儿！”天空中响起一声吼叫，透出股酸爽。 七 再聚 被剑嘴鸟纠缠一天半也真是无奈了，时不时就听到它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在半空中喊：“亚伯莱，快出来，再给一块呛人的鱼肉吧！” “呛人的鱼肉？”亚伯莱披衣而起，揉着惺忪的睡眼，“也是呛鸟的鱼肉吧，怎么不呛懵圈你呢！”离开舱房来到甲板上，看着蒙蒙亮的天光嘟囔道，“这才几点呀，你个磨人精！” 看到亚伯莱的身影，那鸟儿扑棱棱飞下来，扭搭扭搭地跟在他身后，一人一鸟来到一张圆桌旁。 鸟儿振翅飞上桌子，蹲伏下来，歪头看着亚伯莱，亚伯莱强打起精神也看着这只南海崖壁剑嘴鸟的头领，“老大，您知道现在才几点钟吗？” “我是早起的鸟儿呀。” “你需要觅食吗？你吃的不都是手下鸟供奉上来的吗？” “它们觅不来呛人的鱼肉啊。” “可我不是你的手下啊！”亚伯莱抓狂，“你不能一大早的就这么将我吵醒……”看到鸟儿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目光，下面的话竟说不出来，认命般长叹一声，开始从戒子中拿食材，“我好困呢……” 剑嘴鸟将脑袋凑过来，用那锐利的长喙侧面蹭蹭亚伯莱的臂膊，可怜兮兮地说道：“再有半天就离开我们的生活区域啦，呛人的鱼肉便吃不到了呢……” 亚伯莱一愣，伸手帮它捋捋脑瓜顶被海风吹乱的毛羽，然后振作精神卷起衣袖拿出一堆山葵，豪气干云地叫道：“给你搓出半盆山葵泥，用酱油拌好，想吃了，就割新鲜鱼肉蘸食，怎么样？” “好啊好啊！”鸟儿张大翅膀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忽然想到了什么，丢下句“去去就来。”一耸身飞离大船。 “这鸟好讨厌，一大早便扰人清梦！”听声音就知道是巴纳先生，他气哼哼地踱步过来，看见亚伯莱拿着块魟鱼皮埋头摩擦山葵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公子这么玩命地拍一只鸟儿的马屁，难不成想契约它？我劝你啊，别痴心妄想啦，四级魔兽心高气傲，不会为口吃的就跟你跑呦。年轻人，心思太肤浅喽……” 亚伯莱翻个白眼儿，“您的心思太复杂啦，鸟儿喜欢吃鱼脍，我就给它做，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让您想出那么多的内容！” “哼，还嘴硬，你的那些弯弯绕都是我年轻时玩剩下的……” “您年轻时活得真累……” 就在两人有一搭无一搭拌嘴的时候，剑嘴鸟的身形又出现在大船上方，尖喙中叼着一个挺大的提兜，飞落到圆桌上时，提兜受到碰撞发出“哐当”声响，看来里面还有坚硬的物体。 “你请我吃了两天美味的呛人鱼肉，还要送我这呛人的调汁，为了表达谢意，按照你们人类的做法，我赏给你报酬。” “哈哈哈哈哈！”巴纳先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亚伯莱用攥着山葵的手背一磕额头，哭笑不得地说道：“鸟儿，用词有误，不是‘赏’而是‘付’，应该说‘我付给你报酬’。” 鸟儿却不在意，用喙把大提兜推到亚伯莱面前，催促道：“快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去拿些别的物件来。” 亚伯莱凝出小水球洗净手，把提兜打开，从里面拿出个双手可以合抱的木箱子，箱子四壁雕有图画，样式古朴。 “这箱子我喜欢！”亚伯莱开心的叫道，用手摩挲着雕工精细的壁画，快速浏览一番，应该是个爱情故事，男人送女人一挂珍珠项链后，出外征战死于疆场，女人大恸，扯断项链，散落的珍珠恰似她那伤心的泪水。匠人手艺高超，人物刻画栩栩如生，细节处理异常精致。 “箱子有什么好！”鸟儿怒了，“里面的东西才是我要送的。这么个破箱子你看那么长时间做什么，开箱子开箱子开箱子！” “好啦好啦……”亚伯莱安抚焦躁的鸟儿，“箱子都这么棒，里面的东西肯定……我去！”打开箱盖，亚伯莱被里面塞得满满的珍珠晃了一下。 亚伯莱可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好东西见过不少，珍珠更是不在话下，当初海精灵便送了不少。箱子中的珍珠个个都如指肚般大小，圆润饱满，这倒罢了，关键是颜色，居然是罕见的墨绿色。 “好漂亮呀！”亚伯莱捻起一颗珠子举到眼前，晨曦映照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且带有虹晕色彩。“母亲与妹妹的发色均是绿色，这珠子正好给她们做饰物！” 站起身形微鞠一躬，“鸟，这报酬我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啦。” 鸟儿的双翅打开，看来它也很开心。 亚伯莱将箱子锁好放入戒指中，捋起袖子，干劲十足地摩擦山葵。 巴纳先生站在一旁，心酸的怼不出任何言语。 呛人的鱼肉不仅让鸟儿吃上了瘾，便是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那种味道。 巴纳先生咽下一块鱼脍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亚伯莱教育道：“年轻人应该学会分享，分享是一种美德，年轻人应该具有的一种美德。” 亚伯莱用餐巾轻拭嘴角，“我完全同意您的说法，所以……”指了指沾有调料汁液的鱼肉，“将美食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嗯……”巴纳先生又夹起一块生鱼片放入嘴中，慢慢咀嚼，“我指的当然不是这点子吃食。” 唉，贪婪的人啊！已经过去五天了，总想从亚伯莱手里讨得几颗墨绿珍珠，明里暗里话里话外的点拨亚伯莱，希望他能主动奉上。亚伯莱装傻充愣不接话，态度异常坚决就是不给。 想想看，要给母亲、妹妹做头饰、项链、耳钉、手串、脚串，每种不能就一样吧，怎么也要配个十条二十条的，这一箱珠子，他还嫌少呢。 手一翻，捻出一颗珍珠放在眼前端详，“我妹妹的发色便似这珍珠的色泽……”提到妹妹，蓦地鼻端发酸，一向爱笑的小丫头在他临行前哇哇大哭，死拽着衣襟不撒手，说什么也不让哥哥走，弄得亚伯莱都想干脆带上妹妹一起前往五行城，反正自己也有能力护她周全。可转念又一想，兄妹二人齐齐离家，母亲雅有可能会担心得疯掉。答应妹妹无数条件后，小丫头才瘪着嘴松开肉肉的手掌，大眼睛中全是泪，可怜巴巴望着哥哥离去。 “嚯，调料汁中的山葵泥放多了，呛得眼泪哗哗的……”亚伯莱连连眨眼。 “是呀，比昨天的要呛上很多，作为补偿，请把你手里的那颗珠子送与我吧。”巴纳再次眼泪汪汪地盯住亚伯莱。 “巴纳先生，请要点脸面吧。”奈特布兰德实在忍不住了。 之前还会觉得巴纳·格林布卢姆是个烦人的家伙，但正是与这位烦人的家伙天天斗嘴，倒使行程没有那么沉闷与无聊了。 巴纳先生学会了扑克牌。正当他琢磨着怎么用这种东西当赌具从亚伯莱那里赢个把珠子过来时，大船驶进亥莫霍港。 拉维里·姚伯安排人手将带有帝国封条的箱子装上马车，特别叮嘱奈特布兰德要将这些物品看护好，“它们是送与五行城的礼物，代表帝国一番心意——交好的心意，所以，不能有任何闪失！” “您放心，我会安排侍卫昼夜监护。”奈特布兰德保证道，“确保物品万无一失。” “交好一个小破城市，陛下真是……”巴纳小声嘟囔。 “巴纳先生，不要质疑陛下的决定！”拉维里低声呵斥，“政令一旦发出，即使心怀不满也要坚决执行！” 侍卫们尽心尽职昼夜警醒，一路护送车队到达帕萨里洛市。 走在通往市政厅的道路上，拉维里东瞧西望看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对亚伯莱感慨，“十二年前我曾来过一次，繁华景象令人难忘，如今却破败如此，看来五行城的存在给它带来了毁灭性打击啊。”亚伯莱点点头，确实如此。 想当初小叔沙列带着自己来到这座城市，它是那么热闹喧哗，入城还需缴纳1枚银币，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而今，街道上却只有被风吹得起起落落的败叶，异常冷清。 市政办公厅前，帝国的办事职员们列队迎接。拉维里在人群中并未发现市长乔叟先生，不禁有些诧异，询问后方才得知，市长先生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无法亲至，但是特意嘱咐手下人员将使团一行安排到西拿帝国西部大酒店休息并摆下酒席为众人接风洗尘。 “乔叟病重？”拉维里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便客随主便的带领使团去了酒店，他并未加入酒席。将奈特布兰德叫至身边耳语了一番，无非是交待下工作重点，然后孤身一人离开酒店前往乔叟宅邸了解情况。 亚伯莱也不想参加这种接风洗尘的酒席，乱哄哄吵得脑仁疼。与奈特布兰德招呼一声，说要回房休息便离开宴会大厅，一拐弯儿走出酒店大门来到街上。 不知道那家名叫“兄弟”的酒吧还在不在，亚伯莱心下琢磨，不如去那里坐坐？ 回忆着当年的情景，一路兜兜转转，慢悠悠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晃荡，越走越有些发毛，“大太阳底下的连个活物都没有，还真挺瘆人，好似鬼城呀。” 拐过街角，道路中央站着一条狗。 亚伯莱的第一反应是长吁口气，啊哈，终于看到个活的东西，整条街道都立刻显出生气。继而一愣，脚步顿住，那是条白犬，那是…… “白芒……”亚伯莱喃喃道，“白芒！”又大叫一声。 白犬嘴角一咧，身形晃动，几步跳纵到亚伯莱面前。 亚伯莱一把抱住他的脖项，将头埋入那浓密的缎子般滑顺的毛发中。 “小公子长高啦！”白芒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亚伯莱嗓音有些哽咽。 “我的变化大吗？”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亚伯莱抬头一看，白芒身后站着男女二名青年，女孩子笑嘻嘻又问了一遍，“我呢，变化大吗？”说完还将身体转了个圈。 明眸皓齿，娇艳可人，垂至腰畔的棕红色头发随着身形转动而微微飘扬，从中显出一缕黑发。 “扭扭都长成大姑娘啦。”亚伯莱微笑，“却还是那么调皮！” 八 小小苍蝇 小飙越长越酷，身形挺拔，脸部线条俊朗，满头银丝随风飘逸，中间夹杂着一缕醒目的黑发。 “我们小飙酷帅酷帅的。”亚伯莱赞道，这小飞龙如今气质沉稳，岳峙渊渟，颇有大家风范。 “切！”花扭扭嗤之以鼻，蹦蹦跳跳的过来挽住亚伯莱胳膊，冲小飙皱鼻子，“一天到晚领着他的那些骑兵砍砍杀杀，粗鲁至极。” 亚伯莱轻抚白芒毛发，询问道：“后土姐姐他们呢。” “听到了一些事情，五行前去解决，他们让我告诉你，‘半路见’。”白芒解释。 “半路见？”亚伯莱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不用费心猜想了，不久就会见到师傅姐姐。”花扭扭晃着亚伯莱的臂膀。 “本来呢，我想去前面的兄弟酒吧坐坐……” 白芒耳朵抖了抖，打断话头插言：“别去了，关门啦。” 呃……好吧，“咱们回酒店去聊大天。” 三人一犬踅回身向酒店走去，一路上但听扭扭清脆的声音咭呱个不停，说五行城的发展，说与人争斗，说互市，说商人，说师傅，说“四行”，说白芒，说杰克，说小飙，尽管亚伯莱早已通过信件来往了解很多事情，但从小姑娘嘴中巴巴的说出来，那些文字表述的内容立刻显得鲜活生动。 直到酒店门口，扭扭依然喋喋不休。 “口不干吗？”小飙看着她问，“听得我脑袋瓜子嗡嗡的。” “要你管！”扭扭凶他。 “我爱听我爱听。”亚伯莱拍了小飙一下，安抚扭扭，“别理他，接着说接着说。”几个人一路说着来到酒店的酒吧，点了几杯饮料继续海聊。 几年未见，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渐渐说到家人身上，几人均对亚伯莱的妹妹大感兴趣，亚伯莱从戒指中掏出一个册子，里面全是妮蔻的画像，亚伯莱对白芒耸耸肩，“只能用画笔代替相机喽。工笔写真，相似度接近百分之九十。” “哇，好可爱。”扭扭叫道，接过画册和小飙到旁边一张张仔细翻看。 “使团团长是拉维里·姚伯？”白芒用了肯定的疑问语气，将话头转到此行的主题，“我听到了。” “是的。西拿帝国的财政大臣，身份贵重。” 白芒点点头，“他正在安慰乔叟呢。” “咦，你又听到了？他确实未参加接风宴。”亚伯莱好奇询问，“他们谈些什么？” “拉维里在劝解乔叟，大概意思是谋求合作，共同发展，五行城吃肉，帕萨里洛喝汤。” “哎呦，拉维里觉悟挺高呀。” “应该是狄克维多的规划，这位帝王不简单呀。”白芒抖抖耳朵，“乔叟市长依然死末泱泱有气无力的。” “你们把他折腾得也可以了。”亚伯莱笑笑，“五行”纵横天下无往而不利，市长先生利令智昏招惹他们，没被玩死也算“五行”手下留情啦。 五行城运作已然进入良性循环，城市每个部门每个职员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后土等人即使离开，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只是…… “又有一位盯上咱们了。”白芒咧了咧嘴，“五行城招人眼红呀。” “哦？”亚伯莱来了兴致，战争并不是一件好事儿，但对于战斗实力处于绝对上风的一方而言，打仗便是游戏与消遣，也是让财富快速积累的方式之一。“乔叟先生的血泪史并未成为他人的教训呀，这回是谁？” “等后土来对你说吧。”白芒不厚道的卖了个关子。 二人一犬便与亚伯莱同住在酒店中。第二天出发时，拉维里得知两位青年的大名时内心暗喜，看来此次出使目的多半可以成功，瞧瞧，他们与亚伯莱的关系多亲密。 使团的车队进入南部平原。 好一片辽阔的平原连绵不断的在天空下伸展着，微风送来了野草与不知名的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女孩子的举止应该文雅，不要随意同异性说笑打闹。”美妙环境下安静了一会儿的巴纳先生看到扭扭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与亚伯莱、小飙聊天，再也无法忍受，出声斥责。 大家都是一愣。拉维里心下恼怒，人家小姑娘和自己的朋友说话干您老人家什么屁事！ “扭扭姑娘性情开朗，为人大方，自是与帝国首都尼尼微的那些足不出户的女孩子不同。”拉维里暗暗瞪了巴纳一眼，示意他闭嘴。 扭扭抿着嘴乐，我才不是人类的姑娘，不要用你们人类的标准来约束我。 小飙却纵马上前，驾驭马儿撞击巴纳的坐骑，吓得巴纳拉紧缰绳连连躲避，小飙本想抬脚将他踹下马去，却被扭扭制止。 扭扭将小飙唤回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赞道：“不错呀，知道帮姐姐出气啦！” 巴纳先生惊魂未定，坐直身躯，用略微发颤的手指抚平衣衫，不停小声嘟囔，“真是野蛮人，野蛮的边民，未开化的刁蛮之徒。” 拉维里大叹一声，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祖宗！正想打个哈哈说些圆场的话，却瞥见奈特布兰德“唰”地抽出大剑，侍卫们也纷纷擎剑在手，怎么回事儿？ “注意警戒！”奈特布兰德高声喝喊，拉维里这才看到从远处奔驰而来的一队人马，“对方行阵齐整，可不像马匪，有些正规军的味道。”奈特布兰德凑近拉维里低声说。 “过路人吧？”拉维里喃喃道，心存侥幸。 “冲咱们来的。瞧瞧，动作整齐划一，目标明确，大方阵直接杀过来喽。”小飙冷冷的话语打破了拉维里先生的幻想。 “啊哈！”扭扭突然笑了，暗地里拽拽亚伯莱衣袖，小嘴冲另外一个方向努了努，亚伯莱望过去，只见几个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不慌不忙，似慢实快的向这边移动。“师傅姐姐来啦！” “五行”齐齐出迎，想到马上便会见面，亚伯莱的情绪蓦地有些激动。 “大方阵”率先来到众人面前，几百号人马居然全戴着面具。拉维里尚未开口，对方便有一人越众而出，瓮声瓮气地喝道：“来者可是去五行城的西拿帝国使团？” 拉维里倒也没有太诧异，自己一行人并未隐瞒身份，那些箱子上贴的也是挂有帝国名号的封条，被人认出来似乎无可厚非。纵马上前，微微欠身行礼道：“我等正是前往五行城公干的西拿帝国使团，不知你等何人，阻挡于此意欲何为？” 对面那人的“面具”简陋粗糙，一块巴掌宽的黑布条横绑在脸上，在眼睛的位置开了俩窟窿，一看便是随手做的，由此可见他可能并不愿干这不露脸的勾当。 “我们嘛……”那人回道，“便是这南部平原的马匪……得啦，少啰嗦，把值钱的东西全交出来！” 奈特布兰德催马上前，将拉维里掩于身后，大剑一指，“阁下的队伍不像马匪倒像职业军人呀，瞧您这藏头藏尾的样子，耍什么花活呢？” “黑布条”冷哼一声，“奈特布兰德，黄金骑士级，早就想和你过过招了……”反手抽出大剑，扭头对自己人喊道，“给我掠阵啊！” 巴纳与安格罗、艾尔弗列得藏身于众侍卫之后，互相看了一眼，使使眼色，便开始低声念动祈祷词，准备进行魔法攻击。 对方的阵营中，突然闪出三条人影，身法敏捷行动迅速，侍卫们尚未反应过来，三个人影已蹿到巴纳等三位魔法师身侧，锐利的匕首抵住了他们的咽喉。 “哎呦，居然是兽族武士！”小飙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热烈的情绪，“豹族吧？”转头问扭扭。 “对，豹子。”扭扭肯定的点点头，“瞧那尾巴，带着斑点呢。” “这位朋友有见识。”“黑布条”冲小飙一挑大拇指。 小飙与扭扭都披着斗篷，脑袋隐在帽兜中，“黑布条”也未认出他对面这位勒缰控马的便是名震草原大漠的“飙少爷”。 怼天怼地的巴纳先生此刻感觉很不好，匕首的寒气刺激得他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听到身后那个豹人发出轻笑，内心生出耻辱之感，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双眼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众人，却无法对准焦距，也不知他具体看向谁，嘴唇抖抖的，看口形像是在说“救我”，但出于四级魔法师的自尊，他并未喊出声。 “好啦！”“黑布条”转手耍了个剑花，冲奈特布兰德叫道，“魔法师朋友被制住，没人打扰咱们，打个痛快吧！”一拍马鞍跃向半空，大剑连挥，几股金色气芒划将过去。 纳特布兰德纵身下马，将气芒一一化解，两人“叮叮当当”地缠斗在一起，其余人则保持警戒，群殴场面并未发生，大家都关注着两位黄金级武士的战况。 “黑布条”打得气定神闲，奈特布兰德则有些畏手畏脚，忧心忡忡，毕竟，己方三个人被敌方挟持做了人质。 “啧啧啧，奈特布兰德气沮，这么打下去必败。”小飙点评道。 “心智不坚定，此人还需要磨炼呢。”身侧响起一道轻柔的话语，扭扭已经嘻笑着纵马迎了上去。 亚伯莱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冲来人抱拳行了个作揖礼。 拉维里等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对峙双方的阵型一侧，出现了几个奇特的身形。 一位端庄靓丽的黑发女子骑在一匹状极神俊的高头大马上，风吹发动，白衣飘飘，若出尘仙子。她的肩头，停驻着一只翠绿的小猫头鹰，她的两侧，一边站着火红色的猩猩，另一边则是纯白色的老虎。但是这些，都没有马前那具透明的人面鱼身生物抢眼。 “那便是传说中的元素人吧？”拉维里喃喃自语。 五行城的五行齐出，来迎接亚伯莱。 “我还琢磨呢……”后土微笑道，“西拿帝国使团怎么还不到，原来被几只小苍蝇叨扰。” 小飙跟随扭扭来到后土马前，两人都摘下兜帽露出真容。 一片低沉的惊叫声，“黑布条”的方阵齐齐后退了一大截子。 九 阿德尔曼大公的想法 阿德尔曼大公，拉沙帝国小皇帝的叔父，摄政王，帝国实际权力的掌握者。某日，使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精美的瓷器喝了一种从未品尝过的神奇的饮品，于是，生出了一些想法。 不过是用茶盅饮了一杯茶，瓷器细腻的触感和茶水特殊的味道便虏获了大公的心。大公对面前的这些物件发出了赞叹之声，立刻便有人将其来历一一道出。 “我喜爱之物的所有权难道不应该属于我吗？”大公喃喃自语。 “我去帮您办妥此事。”大管事济兹微鞠一躬，向大公请命，“您的钟爱之物当然应该属于您，这是毋庸置疑的！” 大公微微颔首，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水，舒服的叹口气，“早点把事办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大管事济兹再鞠一躬，退出房间，作为一名合格的侍仆，主人的心中想便是他的指令。 济兹抖了抖手中的纸片，那是他调查的一些情况，瓷器和茶都来自一座名曰五行城的城市，那座城地处拉沙与西拿两大帝国的交界处。 “倒是会挑地方，找了这么一个两不管之地，聪明！”济兹冷哼，“不过就是从前那座索那迪坎尼哈维特小城改个名字罢了……”掏出烟斗，慢慢往锅里塞些烟丝，“能把那些野蛮的游牧部落赶走，倒也不能小觑。” 大管事济兹离开拉沙国都所多玛时，带走了大公侍卫队中的两名黄金骑士级武士和两名四级魔法师。 一行五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来到了大公的封地，地处瀚海沙漠东南，南部平原西端的绿城。 绿城是大公封地的主城，是一座海滨城市，毗邻南海，大公有时会来此消夏。城中主事官为金格，大公以前的幕僚。济兹的到来，使他直接降为二把手，没办法，大公信中交待，一切听从济兹安排，务必协助其完成所办之事。 “金格先生，说说你所知晓的五行城的情况。”济兹一见到金格便开门见山的询问。 “五行城？”金格一愣，想了想，“位于南部平原中部，离我们挺远啊，打听它做什么？” 就这觉悟，也难怪大公将之“发配”于此呢。 “随便聊聊。”济兹耐着性子说道，“毕竟都属于南部平原，你肯定听过这座城的不少消息。” “确实听到不少。”金格耸耸肩，“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把你听到的，能想起来的，关于五行城的一切都告诉我。说重点，简短些。” 金格先生挠挠头，翻着眼珠子，脑中飞快搜集信息，嘴中谨慎措词，慢慢地说：“这座五行城崛起得非常快，仿佛一夜之间出现，大家都知道，它是在索那迪坎尼哈维特那座破城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原本的游牧部落联盟被轻而易举的击垮，彻底让出南部平原中部的控制权。当然，他们也得到了很大好处，比如现在五行城中的居民很多便是以前草原中的游牧者，还比如互市……” “等等！”济兹打断金格，“你说城里住的都是野蛮人？” 金格笑了笑，“听来往的商人们说，这些野蛮人在五行城生活得很好，城中人均叫他们为‘城市手工业者’，他们为五行城酿酒、种茶、制作瓷器，忠心得紧呢。” 济兹微微点了点头，“哼，什么‘城市手工业者’，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摆摆手示意金格继续说下去，金格又开始翻眼珠，慢慢地说：“城里也有四大帝国的人，武士和魔法师不少，他们被城主调教训练得很出色。城主据说是个女人，很有魄力的女人，来历无从得知，身边常伴有一对男女娃娃，可能是她的儿女，男孩子统率五行城的骑兵，装备打法都有异于四大帝国的正规军，很厉害！将平原各处势力扫荡一遍，战无不胜。嘿嘿，托他的福，现在整个南部平原太平很多，马匪消失殆尽，老百姓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飙公子’。但是……我倒更在意那位女孩子，她将五行城的商业运作打理的井井有条，互市做得有声有色，了不得，很了不得！” “她是武士还是魔法师？” “土系魔法师。” “级别？” “具体多少级不清楚，应该不低。” “一个小孩子，能高到哪里？我们该全心全意的对付那个女城主，嘿嘿，女人……长得漂亮吗？” 男人啊，无论谈多正经的事儿，最后都会语涉粗俗。 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圈子，金格才了解到济兹来绿城的目的。 “天呐！”金格低声叫道，“济兹，我的大管事先生，你疯了吗？”他可不敢责备大公，只好把矛头对准面前这位，“想当年，里克匪帮实力强悍，拥有黄金级别的武士，四级的魔法师，却被五行城杀得大败亏输片甲不留，无一人生还。那场战斗已被盲诗人荷马创作成为长歌，在平原四处传唱，您真该听听！” “哦，叫什么名字？找时间我一定去听听。” “《五行城下》……这不是重点！我想说，您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大公喜爱的无非是茶与瓷器，我们可以去五行城定做呀，何必为了这些个物件大动干戈。能花钱得到的，为什么要用拳头掠获！” “金格呀金格，所以你只能治理一城而非一国。”济兹拍拍他的肩膀，“大公真的只是喜欢这些个死物件吗？如果制作这些物件的人效忠大公，就意味着五行城效忠大公，如果五行城效忠大公，就意味着原本那块广大的两不管地带彻底归属于拉沙帝国！懂——了——吗？” 金格愣怔片刻，一拍额头，心悦诚服的向济兹深鞠一躬，“大管事就是大管事，不愧深得大公之心意！我的认知太浅薄，格局低了!” “据我所知，那位漂亮女城主是位魔法师，女孩子也是魔法师，你说说，魔法师最怕谁呀？” “怕谁？”金格喃喃地重复道，“怕谁？魔法师怕近战，他们需要有启动魔法的时间，即使是瞬发，也不可能一个接一个的连续施法，所以，他们怕对手近身，谁能很快贴上去肉搏呢？”眼睛一亮，“兽人，兽人武士！” “对喽，我们雇佣的兽人武士们已经快到绿城啦！”济兹一拍巴掌，“黄金骑士级武士和四级魔法师我各带了两名，不久，还会再来八位‘黄金’和六位‘四级’。” 金格咋舌，“十名‘黄金’和八名‘四级’，还雇佣兽人，你掏空了大公的家底。” 济兹抬起左手晃动着食指，有些得意地说道：“不，不，我的朋友。第一，大公身边还有一位神圣骑士级别的高手呢，所以，我还没掏空他老人家的家底；第二，大公口谕，‘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早点把事办妥。’我提出需要，大公应允了，就这么简单。” “如此，五行城岂不手到擒来！”金格双手合十，兴奋得大叫！济兹则哈哈大笑。 这片星空下没有出现过一位叫做孙武的军事家，所以也没有谁听说过那句战争名言：“知己知彼，百战百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济兹等人只知道后土、花扭扭、小飙三人，而对白芒、蓐收、祝融、玄冥、杰克等人的存在毫不知情，更不用说幕后“大黑手”亚伯莱了。 对五行城的情况一无所知，对自己的战斗力盲目乐观，正是“不知彼不知己”，结果可想而知。 可悲的并不是必败的结果，而是当事人不知必败反觉必胜自鸣得意的嘴脸。 济兹这次畅快淋漓的大笑实在应该定格，因为，这将是他最后的笑颜，颇具纪念意义。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绿城城主府比较忙，天天宴会夜夜笙歌，为到来的武士、魔法师和兽人们接风洗尘。济兹与金格的信心随着他们的到来日益增强，最后简直有些膨胀。 绿城的武装已全权交给黄金骑士级武士贝兰塔负责，他是十“黄金”的头领，也是最后抵达绿城的人。他还给济兹带来了大公的一封密信，信上说西拿帝国向五行城派出使团，命令济兹务必阻止使团进入五行城，而且，事情要做的隐秘，不能让人将此事与阿德尔曼大公联系起来。 “这件事儿交给弗兰克·贝罗先生去办吧。”大家坐在一起商议时，贝兰塔建议道，“弗兰克·贝罗先生是南部平原人，对此处的山川地貌非常熟悉，另外，他以前便干过……”嘿笑不语。 弗兰克·贝罗，以前曾是大盗，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投至大公门下寻求庇护。如今，众人商议让他带上一队人马去劫掠使团，也算重操旧业了。 “把脸蒙上吧。”金格好心建议，“毕竟您以前在此地声名显赫，熟识的人不少。” 贝罗先生有些不乐意，“让黄金骑士级别的武士蒙面，有损我的威名。” 呸，屁的威名，众人心里暗骂，一个强盗还谈什么名声。 “蒙上吧。”贝兰塔安抚他，“一切为了大公。让您受委屈啦，事后我定会在大公那里标明您的首功。” 贝罗可以不给金格面子，但不能不顾忌贝兰塔的情绪，只得点头称是。 贝兰塔很满意，又对他说：“使团团长拉维里是个文官，不值一提，侍卫长奈特布兰德是位黄金级武士，正与您旗鼓相当，还有一位四级魔法师巴纳，两位三级魔法师，嘿嘿，我拨给你三头豹子吧！” 贝罗大喜，“有兽人武士相助便似虎添翼！” “再派上一名四级魔法师给您掠阵。” “哈哈哈哈哈！”贝罗抚掌大笑，“如此，这次任务的难度几乎为零呀！谢谢贝兰塔先生，生生将首功奉让与我！” “说什么让不让的。”贝兰塔脸上露出谦逊的微笑，“还是那句话，一切为了大公。” 金格先生也在旁助兴，“我将绿城精锐士卒五百人拨至您的麾下，希望您把他们调教成悍匪呀！” 众人闻言大乐，西拿帝国使团在他们眼中已是死人。 十 小玩闹 “黑布条”，哦，就是弗兰克·贝罗先生招招抢攻，本已压制住奈特布兰德，内心暗自得意，黄金骑士级别的武士也是有高下之分呢。 他对于能迅速掌控局面感到十分满意，但面对突然出现的后土一行人，心里却打起了鼓。围在她身侧的动物是魔兽吗，马前的那位是元素人？ 而小飙与花扭扭露出真容时，他更是大惊，这两个年轻人从西拿使团中出来，看得出他们双方早有接触并且十分熟络，坏了！ 人的名树的影，小飙的出现让伪装成土匪的绿城人马胆寒，齐齐后退。 小飙很满意这种效果，呲牙冲贝罗一乐，贝罗大剑一振，化解了奈特布兰德的攻势，顺势收招后撤跳出战团。定睛观瞧后土，尽管内心已有答案，但还是习惯性的问道：“来者何人？” 后土微微一笑，“五行城城主，后土。” 绿城人马再次齐齐后退一大步，现场一片寂静，众人甚至将呼吸都放轻了。 “咝……”一声压抑的嘶叫传出来，显得十分突兀，循声望去，巴纳·格林布卢姆先生状极痛苦，脖子一侧已被匕首划出了血道子。 贝罗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有三个人质呢，心虚什么呀！于是腆胸叠肚重新高声大气地叫道：“兄弟们靠天吃天靠地吃地靠着来往的行商吃孝敬，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只要进入咱们的势力范围，就要奉上一份心意！”再次盯住后土，目光有些淫荡，“哪怕是什么帝国使团啦，什么城主啦，都不能坏了规矩。” 后土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贝罗，嗤笑一声，“毕竟曾经当过强盗啊，这套切口说下来还挺利索。呦，老脸煞白啦？弗兰克·贝罗先生，把眼罩摘下来吧，藏头藏尾鬼鬼祟祟可不符合您那黄金骑士级别的身份呀！”又点指绿城方阵中的某一人，“巴坎坦，那面具不适合你，脸上都捂出痱子了吧。快点摘下来吧，别给四级魔法师丢人了！”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贝罗慢慢扯下黑布条，难以置信的喃喃询问。 亚伯莱心下暗笑，轻抚身侧白芒的背脊，有他在，什么不知道？ “阿德尔曼大公既有野心又十足贪婪，他当我五行城是泥捏的？”后土脸色有些发冷，“派了狗腿子济兹来此搅和能成什么事儿？十名黄金，八名四级，在我眼里不过都是些小玩闹罢了。”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贝罗但觉浑身发凉，汗毛倒竖。 “说什么兽人武士是魔法师的克星？兽人武士对于其他魔法师或许是克星，但对于五行城的魔法师么……”后土对豹人摇摇手，“小豹子们，可以过来试试。”将目光移向巴纳，“巴纳·格林布卢姆先生，别哭丧着脸，您放心，如果您去见您的水神明妲娜了，我便宰杀二十头豹子与您陪葬。”又看向贝罗，慢慢说道，“五行城可不接受威胁。” 挟持巴纳的豹人武士对另外两个伙伴使了个眼色，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太多——都是大话，五行城不接受威胁？兽人就能被威胁吗？ 杀二十头豹子，吓唬谁呢，先把她擒住再说！ 胁迫安格罗与艾尔弗列得的两名豹人慢慢收回刀，刚想纵身一跃，便觉肩头发沉，蓦地被身后某物牢牢抱住挣脱不得，只看到对面那些人望向自己的惊恐的面部表情。挟持巴纳的那位豹人扭头一看，大叫一声，撇下巴纳便欲救助自己的同伴，不料脚下一空，身子半悬，也被什么东西拦腰抱起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贝罗面色如土，那是土元素人偶吧，他只见女人挥挥手，三枚人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豹人身后，这么一瞬即把三位兽族武士擒获。 “您是土系几级魔法师？”贝罗的问话中带有一丝颤音。 “不知道。”后土歪头想了想，然后低语道，“其实你们这里的土神应该叫做后土的。” “不……不知道？”贝罗看看土系偶人，能如此捏造元素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贝罗扭头去找巴坎坦，却发现他瘫坐在地上。 巴坎坦是四级土系魔法师，他却完全感应不到土系偶人的元素波动，那说明对方的魔法水平高出他一大截子，“五级，绝对的五级！”这一念头甫出，便吓得肝胆俱裂哆嗦成一团。 后土语调轻松的对贝罗说：“知道你们在我眼里是什么吗？”看到对方茫然摇头，笑一笑接着说，“是金币呀。将你们生擒活捉，等着绿城拿钱来赎，多么愉快……尽管我们不缺那么点钱，但你们硬给，也不能往外推呀。战争果然能迅速积累财富……哦，对了，逗弄你们这些小玩闹，根本称不上战争，是吧，蓐收。” 大白虎趴俯在那里，无聊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生擒活捉这么多人，你当我们是泥胎瓦人不会动呀。”贝罗咬牙切齿地说，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你现在一次能种几人？”后土不搭理他，转头问扭扭。 “一百个人没问题。”扭扭笑着说。 “亚伯莱呢？”后土望向一直在使团队伍中笑嘻嘻看热闹的那位小公子，亚伯莱对她比划出两根手指。 “五百士卒对吧？”后土询问贝罗，贝罗不明所以，愣愣地点点头。 “剩下二百我来吧。”后土对亚伯莱与扭扭点点头，右臂高举过头，伸出三个手指头，一根一根曲缩，“三、二、一，开始！” 一直当背景的五百绿城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齐刷刷的被“种”进地里，只剩下头颅露在外面。地面上蓦地多出五百颗人头，场面倒也颇为壮观。 弗兰克·贝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和一直瘫软在那儿的巴坎坦相视垂涕——两人吓哭了。 小飙飘然下马，背着手踱步上前踹了贝罗一脚，“瞧你那点儿出息，哪有半点儿强盗的风范，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真没用！” 贝罗抽噎了一下，强盗有什么风范？ 拉维里、奈特布兰德则大吃一惊，他们并未惊诧后土、花扭扭的魔法水平，而是对亚伯莱刮目相看。 这位小年轻一路行来总是笑嘻嘻的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土系魔法运用如此精纯。 巴纳先生则差点吓尿了，他是魔法师，对刚才三人“种”下五百人的举动理解得更深刻，想想自己一路上与亚伯莱不停斗嘴，真是作死。 后土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拉维里身上，与之进行短暂的交流，伸手指出一个方向，“再辛苦半日，便可于五行城中休息。城主府已略备薄酒，为各位接风洗尘！” “后土城主客气了。”拉维里恭敬小心地说，并指了指地上的“人头”询问，“那他们……” “就留在这儿吧。”后土轻描淡写地回道，“赎金一到魔法自解，至于这期间被野兽啊什么的给啃了，只好自认倒霉喽……玄冥，那两位就交给你了。” 玄冥点点头，两道“水索”缚住贝克和巴坎坦，拖着二人直奔五行城方向而去，疾如奔马。 三个土元素人牢牢抱住豹人，好似抱着玩具布偶一样，显得那样的狎昵亲密，大踏步跟在后面，速度居然也不慢。 后土向拉维里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便纵马离去。空旷的草原上只剩下一片人头，哼哼哈哈发出各种噪音。 “怎么没看到杰克哥哥。”亚伯莱低声问扭扭。 “哥哥要留下来镇守五行城。”扭扭也小声回答，“杰克哥哥一直以来负责后勤工作，可出色呢。他在城里，大家心里踏实。” 亚伯莱闻言点点头，确实，小哥哥静若止水心细如尘，非常适合做后勤工作。 看到宏伟的城墙时，拉维里等人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尽管亚伯莱看过规划图纸与模型，但在实体面前，也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繁华热闹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熙来攘往的人群，一切的一切并不比帝都尼尼微差，而且还带出一股新鲜感。 “我感觉它比帝都更具活力。”奈特布兰德喃喃道。 原本内心一直把这里看成边鄙蛮夷之地的巴纳更是惊诧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我也算去过不少地方跑过不少城市，五行城，五行城绝对比其它城市强上一等！” 被拖拽得异常狼狈的贝罗和巴坎坦曾逛过两次五行城，此刻看着拉维里等人的面部表情，不由心生鄙夷，呸，一帮子土老帽！ 到了城主府，众人更是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园林建筑所吸引，根本不愿意去休息，干脆三三两两呼朋引伴游逛起来。 亚伯莱则趁别人未留神之际，与后土等人直接来到书房，杰克早已等在那里。 “杰克哥哥，好想你呦！”亚伯莱与这位高出自己一头的小哥哥紧紧拥抱。 小哥哥身子抽条，不再像以前那般胖乎乎的，而是变得坚实挺拔，唯独那双兔牙依然抢眼。 杰克还是如同小时候一样寡言少语，只是用满脸的笑容与噙泪的双眼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大家坐好，诉说了一番离别的情况，尽管经常通信，但亲口说出来还是别有滋味。直到后土抬手阻止：“先说眼前紧要之事。”她看向亚伯莱，“小公子与我们五行表面上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要让使团中的人看出我们的关系，毕竟还要顾忌阿法萨家族。至于他们私底下如何猜测，咱们就不管了……我还是信奉实力至上原则。” 蓐收点头表示同意，冷冰冰的说道：“只要咱们拳头够硬，阿法萨家族便会是他们的顾忌。” 亚伯莱摇了摇手，“别顾忌这顾忌那的，我会与你们保持适当距离，彼此大面上过得去即可。既然西拿帝国皇帝想与我们交好，我们自然不能打人家送上来的‘笑脸’，爷爷的意思是收下君王的这份善意，不要两面树敌。” “五行”们纷纷点头同意，“我们已经与拉沙帝国撕破了脸面，确实不宜拒绝西拿帝国的橄榄枝。”句芒转转脑袋说。 “与拉沙撕破脸皮？”白芒插话，“倒也未必呢。” 众人来了兴趣，这“大狗狗”又“听”到些什么消息呢？ 十一 巴坎坦的心思 “细作们送回来的情报再结合我‘听’来的信息，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白芒冷静分析，“阿德尔曼大公对五行城动手一事儿拉沙帝国的皇帝并不知情，这纯粹是他的个人行为，而且……”白芒忽然咧了咧嘴，“咱们将大公收拾的越狠，拉沙皇帝有可能会越开心呦。” “哦，为什么呀？”扭扭、小飙异口同声地询问。 “阿德尔曼大公是皇帝的叔叔，摄政王，拉沙帝国权力实际掌控者。”白芒慢条斯理的继续说，“皇帝只是个傀儡，连一天三餐吃什么都需要大公叔叔做主决定呢。” “我天，为什么不反抗，收回皇权呀。”小飙问道。 “笨！”蓐收白了他一眼，“自然是没有足够的力量。贸然出手收权，很可能连命都丢了。” “所以啊，咱们将大公的力量消耗得越大，拉沙皇帝收权的成功率越高。”祝融跳下椅子蹿到桌边拿了根香蕉原地蹦了两下，“好玩好玩。” “还有一件事儿，小飙应该会很感兴趣。”白芒看向小飙，小飙一愣，什么事儿能让自己感兴趣？ “大公手下有一位神圣骑士级别的高手。” “哇！”小飙大为兴奋，“诸位师傅都别和我抢，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后土点点头，“我们尽可能地打击大公的有生力量，折损其人手，最好能把那位神圣骑士逼迫出来，满足小飙的愿望。” “咱们出力废掉大公，拉沙皇帝坐享其成，便宜他了。”蓐收有些不忿。 “那位皇帝会感激咱们的。”玄冥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如果他足够聪明。” “放心吧，没有哪个皇帝是傻子。”句芒接过话头，“咱们既然能收拾掉大公，他便应该了解到我们的实力，焉敢轻易招惹？” “对！”后土双掌一拍，“拉沙不敢惹，西拿与我们交好，咱们的中立地位便已形成。我相信，这种超然态度各方势力都会安心且欢迎的。” 蓐收叫小飙去探监，让贝罗、巴坎坦他们立刻给绿城方面写信索要赎金，亚伯莱也跟着去看热闹，其实他更好奇那三只豹子。 心思单纯的兽人对人类有很强的戒心，怎么会依附阿德尔曼大公呢？ 后土等人则商议与西拿使团接洽事宜。 “巴坎坦，别老傻坐着发呆，你好歹也是四级土系魔法师呀，振作，振作啊！做点什么让咱们从这个牢笼里解脱出来。”贝罗实在看不惯眼前这位无精打采靠墙壁坐着的主儿，大声叫道，“平常看你也挺嚣张，碰上事儿就怂啦！” 巴坎坦目光呆滞地盯着墙壁的某一点，毫无反应。贝罗只好继续给他鼓劲儿，“你瞧，这地牢里连个侍卫都没有，你释放个什么魔法咱们不就逃出去了吗？” “释放魔法？”巴坎坦的视线终于落到了贝罗身上，“在这里，我根本感受不到土系元素，不对，应该是任何一系元素都感应不到。”忽然跳起来抓住贝罗的脖领子，情绪激动，高声大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吗？”看着被摇晃的不知所措的贝罗继续大叫，“意味着有一位，不，有几位高手，不对，是有几位超级高手将魔法元素控制住了，这种控魔手段，非五级，嗯，或者更高水平的魔法师而不能做到！”继而收回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么传奇的事情居然会让我碰到。” 贝罗回头看向三位豹人，向他们指指巴坎坦，又点点自己脑袋，做了个“疯啦！”的嘴型。 “不过确实有点邪门，这些门栅，连我都砍不断呢，明明就是木头桩子呀！”又一次运起剑气，大喝一声，砍出金色气芒，但听“噗噗”声响，如击败革，门栅上连丝痕迹都无。 这些木头桩子可是檗樆檀木质地，贝罗哪里识得。 “哎呦，折腾什么呢？”地牢中传来脚步声，贝罗与豹人们摆出一副防范的姿态，却看到小飙与亚伯莱说说笑笑地溜达进来。 “飙、飙、飙公子……”贝罗有些结巴，“不知公子过来有何吩咐。” “给济慈写信，赎金换人。” 贝罗大喜过望，“这就写，我这就写！”接过纸笔，却一下子愣住，怎么写？出发时意气风发得意洋洋，本来以为西拿使团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结果却是这种局面。 这封赎金信发出去，黄金骑士级武士的颜面将彻底扫地。 “不着急，慢慢写。”小飙悠悠然地说，“写得越慢，外面那五百‘人头’死得越多，济兹大人越省钱。” 我的麻烦也会越多！贝罗猛然醒悟，颜面与性命比起来算个屁，于是提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你们三位呢？要不要写信给兽人的哪位统领？”亚伯莱看向三位豹人。 “我们听从贝莱塔的派遣，自然要由他付赎金。”其中一位豹人指了指贝罗，“他会在信中交待的。” 亚伯莱点点头，又禁不住问道：“据我所知，兽人武士是不屑于听从人类的指挥调派，你们为什么会服从于阿德尔曼大公？” “大荒之年，阿德尔曼先生给我们豹族送食粮无数，帮助咱们渡过难关。” 亚伯莱与小飙对望一眼，救命之恩呀……看来拉拢无望喽！ “你呢？”亚伯莱望向巴坎坦，“四级土系魔法师先生，你是要自己写呢还是让贝罗先生顺手写在信中。” “我……”巴坎坦面部呈现出一副纠结的表情，继而咬咬牙好似下定决心，猛地跑到门栅前，“飙公子，我想见见这座地牢的制造者，我想……我想……” “你见过呀。”亚伯莱笑着插嘴，“这座地牢便是后土姐姐主持修建的。”小飙点点头加以肯定。 “果然如此！我想……我能不能……我想……” “想什么？赶紧说！”小飙有些不耐烦。 “我想追随后土城主，在魔法方面想得到她的指点！”巴坎坦大声嚷出来。 “喂，巴坎坦，你可想清楚了……”贝罗有些茫然地说道。 “后土城主的土系魔法运用精妙，在下万分敬佩，真心想追随左右，得到指点。”巴坎坦将“心中想”说出来后，坦然不少，表述也流畅起来，他转向贝罗，“我想好了，你不必劝阻。其实我很早便欲离开大公。大公表面上尊敬我等，实则将我们视为家奴，况且我乃孤家寡人来去自由，没什么家眷住在所多玛做人质。”耸耸肩，“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不愿再为大公卖命！” “你……你……就不怕费切·鲁姆佩那银灰色的气芒割开你的咽喉？”贝罗有些气急败坏，自己带队来这一趟太丢人了，不仅全军覆没，居然还有人反水！ “费切·鲁姆佩？”小飙闻言眼神一亮，“银灰色气芒？” “大公身旁的神圣骑士级别武士。”巴坎坦解释一句，然后对贝罗苦笑道，“我既然选择离开大公，自然也做好最坏打算，无外乎脑袋被摘下来给大公当球踢。” “我倒想会会这位费切·鲁姆佩。”小飙轻轻说，又瞪了贝罗一眼，催促道，“赶紧的！” 亚伯莱则笑嘻嘻的劝贝罗，“不如你也来五行城发展吧，何必给别人当奴才。” 贝罗不再言语，捡起鹅毛笔，奋笔疾书。 晚上的接风洗尘宴，巴坎坦已成为席中一员，这让他有些恍惚，本是阶下囚，转眼座上宾，五行城的人这么容易便相信他接纳他？他可不知道，白芒具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真心还是假意，无人能瞒过这大狗狗的双耳。 早些时候拉维里已将帝国的礼物交给后土，并转达了狄克维多四世的结好之意。 由于见识过后土的威势，拉维里先生的言辞谦恭了不少，而使团其他人，甚至包括巴纳先生都认为应当如此，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后土示意花扭扭取来地图，在拉维里面前铺开，点指道：“帕萨里洛市的东北部分，喏，已标注好的这片山区，有一个金矿，品质较高，可让帝国派人勘察。”将地图卷好递给拉维里，“权当礼物送给皇帝陛下，以回报他的好意。” 拉维里先生既惊且喜，“您，您是如何得知那里有片金矿？” “哦，某个手下无意间在那片山地中翻出些金矿石。”后土随意说道，看了看趴在一侧的蓐收，有他在，什么矿找不到？ “这份礼物异常珍贵！”拉维里与其他使团成员齐齐起身，向后土鞠躬致谢，他们这次出使的收获太大了。 后土也起身还礼，示意大家落座，“原本便在西拿帝国境内，只不过被我们早些发现而已，不必客气。” 一来一往的交谈中，大家熟络了不少，晚上的接风宴会气氛便热烈不少，交谈中少了些拘谨、客套，多了些随意、真诚。 “我忽然发现……”巴纳放下酒杯，看看后土又看看亚伯莱，“后土城主与亚伯莱均是黑发乌睛呢。”其实哪里是“忽然发现”，大家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不便询问，唯有爱怼人的巴纳先生此刻趁着酒意问出了口。 后土微微一笑，看向亚伯莱，“我也很想知道呢，小公子，你说怎么回事儿？” 后土姐姐拿我寻开心，亚伯莱琢磨，他曾想过这个问题，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曾想找后土商量一下，结果各种事纷至沓来便给混忘了。现在猛一提出来还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只好支吾：“嗯，我生下来便是如此……不知城主……” “我呀……”后土哈哈一笑，“黑眼珠乃是天生，乌发嘛，却是染的。”抬手抚了一下秀发，“各位可到我们五行城商业街逛逛，那里有家店面专门售卖植物染发剂，各种颜色均有。我见鲜少有黑发，便染来一试。各位，可还能入眼？” “城主的头发浓密乌黑，犹如倾泻的流水滑润顺畅，很漂亮！”艾尔弗列得抢先赞美。 “谢谢！”后土冲他点点头，又摇手将亚伯莱唤到面前，“我说怎么见到公子便心生亲近呢，原来咱俩均是黑发乌睛呀。” 亚伯莱则用眼神询问：“真的有卖染发剂的？” “当然！”后土肯定的眨眨眼。 十二 绿城之行 “亚伯莱黑发乌睛，我觉得很帅气呢。”后土拉着亚伯莱的手亲昵地说道，“看看，我也是黑发乌睛，干脆做你姐姐吧。” 亚伯莱苦笑，后土姐姐又开始逗我玩。他侧头看看拉维里，见他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不由得心中暗乐，抽回双手，抱拳作揖，“后土姐姐。”然后弯腰深鞠一躬，他是在感谢后土所作的这一切。 后土连忙起身，敛裾还礼，微笑着对使团众人说道：“亚伯莱，今后可是我的人喽，还望西拿帝国的各位大人多多帮衬呢。” 拉维里也站起身说道：“亚伯莱公子秀外慧中人中龙凤，西拿帝国上至君王下至我们这些臣子均对他喜爱有加，也希望他早日成为帝国之栋梁……” 后土摇摇头，“我可不希望他成为什么栋梁之才，太累！做个富贵散人吧，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度过这一辈子，多好呀！” 呃……拉维里噎了一下，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感觉不太对呢，怎么刚认下这位姐姐，便开始替我们的亚伯莱规划人生了？而且……看亚伯莱笑眯眯的模样，好似十分认可她的说法。 “后土城主之前便认识亚伯莱吗？”巴纳也有些困惑，怎么感觉他们很熟悉的样子，“对付贝罗手下那五百喽啰时，您曾直接点名亚伯莱让他出手，难道……” “您误会了。”后土请拉维里入座，又让亚伯莱回到他自己的位置，方才笑着对巴纳说，“我的徒弟花扭扭自小便在亚伯莱身边，她总向我提及小公子，说自己的魔法修为与之相比尚有不少差距。”伸手抚抚身侧扭扭的长发，“那一日从出手的情况看，水平确实还差了些呀。” 扭扭笑着对亚伯莱皱皱鼻子又吐吐小舌头，模样极为可爱。 巴纳连连摇手，“水平很高水平很高，扭扭姑娘的魔法修为乃我等仰视的所在。”内心暗思，亚伯莱的水平大概是我等仰视都见不到的。 一直埋头吃喝的小飙，趁大家停下不语的空当，将贝罗的信拿出来递与后土，“那家伙和三只豹子等他们的主子来赎呢。” 后土抽出信纸快速浏览一番，然后交给拉维里过目。信中提到自己一众人等行动失败，身份暴露，希望济兹按照贵族之做派，将他们赎回。 “城主看这事儿如何处理？”拉维里抖抖信纸询问后土。 “自然是花钱买命喽。”后土笑道，“您放心，那种在地里的五百喽啰我已经派人保护起来，都是金币呢。” 使团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后土从拉维里手里拿回信纸，目光看向玄冥，“这些人可以替咱们赚回多少钱呢？” 西拿帝国使团众人包括巴坎坦，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玄冥的目光。在他们心中，“元素体”是个恐怖的存在。 玄冥歪头想了想，回答说：“这些人都没有绿城值钱。那是一座港口城市，具有很好的发展前景，放在阿德尔曼大公手里浪费了，不如让我去接管。至于那些人嘛，何必为些小钱浪费脑筋呢，扔掉呗。” 后土摇手否定，“我们不需要绿城，玄冥，不需要的。第一，绿城距离我们较远；第二，我们拥有了五行城，毋须再扩张地盘。” 玄冥耸耸肩，“这种小钱的算计我不在行，问扭扭吧。” 后土与玄冥在演戏，对答之间便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果然，拉维里暗吁口气，帝国交好的对象如此强大，如果仅仅爱财还好办，如果是个热衷权力的，那可真真后患无穷呀！ 后土微笑着看向扭扭，“小妮子，说说看，咱们要多少赎金合适？” “黄金骑士级一万金币，喽啰每人五十。”扭扭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她看看巴坎坦，“四级魔法师也要一万。要不您先回地牢里当囚犯，等赎金来了再反水？” “小妮子胡闹！”后土轻抚扭扭的脑瓜顶，然后拍板，“就按照扭扭定的价钱，绿城方面要支付三万五千金币，至于豹人嘛……” 扭扭一拍额头，“忘了他们，一人五千，不能再少啦！” “好。”后土拧拧她的脸蛋，“再加上一万五，正好五万金币！”看向众人，扬扬手中的信，“现在还缺一位去绿城的信使。” “我去吧。”大家还未反应过来，亚伯莱便出声要求前去。 “不行！”拉维里断然拒绝，“你但凡出些意外，我无法向皇帝陛下与宁录大公交待！” 皇帝陛下哪有那么多愁善感，亚伯莱与后土同时想到。后土抬手止住拉维里话头，“我倒同意亚伯莱弟弟前往。” 瞧瞧，到底不是亲弟弟！使团众人腹诽。 顶着众人不赞成的目光，后土解释道：“需要一位不属于五行城势力且不具有威胁性的人前往。” 亚伯莱不具有威胁性？他是看起来不具有威胁性！ 拉维里等人最终被说服，亚伯莱还拒绝了奈特布兰德先生提出的陪同前往的要求，拍了拍始终趴在身边的白芒，“有他跟着我呢。” 后土对奈特布兰德说：“您的名气太大，随行而去，若被绿城一方扣留反而不美。” 事不迟疑，接风宴的第二天，亚伯莱便向众人告辞出了五行城，召出骐马向绿城疾驰而去。绿城距离五行城并不近，临近中午，才看到它的土城墙。 “真够低矮的。”亚伯莱勒马停下来观瞧，“哪有一座名城的样子。” “所以我才说应该把它接管过来。”玄冥从意识海中现出身形，“尽管那是配合后土的表述但也是真心话。” 除了后土，“四行”全部跟随而来，不过他们都待在意识海里，此刻玄冥也是听到亚伯莱来的心声后出来慨叹一句。 亚伯莱笑着摇摇头，“斗心斗力太累，还是活的闲在些吧。” 玄冥不再言语，身体渐渐虚化，回返至意识海。 “其实，封地的城墙修筑得高大雄伟会招来帝王的猜忌。”白芒说道，“城池修的那么牢固干嘛？是不是想作为与我抗争的资本？看来阿德尔曼并不想落下口实。你看，这些城墙不仅低矮，而且多处破损，一看便是年久失修。” “嘿，老奸巨猾的政客。”亚伯莱感慨，“我们都知道他是拉沙帝国实际权力掌握者，却还在做这种表面文章。” “表面文章做得漂亮，不仅能够欺骗自己也能够麻痹民众。” “算了，不谈这些，我们进城。大人物的心思有时深沉有时却很幼稚——起步时深沉巅峰时幼稚。” 交过入城税，走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亚伯莱急欲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既然是海滨城市，应该有不错的海鲜可供品尝呢。转了两圈挑了一家看上去颇有人气的馆子，点了份店员推荐的套餐，大快朵颐。 “喂，老大，我们在这里待上一天便去五行城看看吧。”邻桌的谈话内容传过来，“听说那里热闹喧哗，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应有尽有，不如……” “时间上有些紧张呀！” “吃完饭出发，一天便可赶到，再逛上两天，还是来得及！” 听到这番对话，亚伯莱内心陡然升起一股自豪之情，瞧瞧，即便行程如此紧张也要安排上五行城之旅。我们建筑的城市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巨大的名气，太了不起啦！ 下午时分，亚伯莱寻到城主府。 城主府是整个绿城最气派的建筑。一座很大的城堡，具有浓郁的古典主义色彩，但里面的氛围却是暮气昭昭死气沉沉。 仆从将亚伯莱领进侧室，态度略有些傲慢地说：“你先在此候着，金格城主尚在午休，等他老人家醒……” 亚伯莱抬腿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没有等人的习惯。你对金格说，贝罗和那五百士卒的小命全捏在他手里，拖延一分钟保不齐就有几个没命了，如果不怕日后做噩梦他就睡！” “说什么呢？什么贝罗，什么五百士卒，听不懂。” “你这级别的能听懂什么呀，原话对金格重复去吧。走喽！” “这位小公子稍等！”从另一个房间中走出位身高近两米的大汉，一身武士装束，“你是从五行城那边过来的？” 亚伯莱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来者，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不感兴趣。 “请你在此稍事休息，我这就去唤醒城主。”大汉正欲离开，又被亚伯莱拦下，将贝罗的信递过去，“戏呢，就别演啦，大家都累。赶快商议对策。”摆摆手示意大汉离去，懒得和他废话。 坐在椅子上，亚伯莱挪挪屁股，“这种硬凳子真不舒服。”白芒则趴俯下来，抖抖耳朵，“那帮子人都在离咱们两间屋子远的一个大房间中呢，嗯……济兹、金格，哦？刚才那个大汉叫贝兰塔，有一定威望。”不一会儿，傲慢的仆从走进来，高抬着下巴，“金格城主召你觐见！” “你的鼻毛该剪剪了！”亚伯莱坐着未动，“告诉金格要懂礼貌。” 仆从惊愕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听不懂西拿语吗？那我再用拉沙语说一遍。”亚伯莱说道。 “不，不用，听得懂，可……” “对金格重复我的原话。” 又等了一会儿，仆从顶着红彤彤的脸蛋走了进来，先深鞠一躬，然后开口言道：“金格城主请您前去一晤。” “五指山红。”亚伯莱笑嘻嘻地指着他的脸，挥挥手，“头前带路！” 十三 谈谈 一大屋子的人。一大屋子的成年人面对着一位少年，场面有些怪异。 亚伯莱进屋后并不理会众人脸上的惊诧之情，微鞠一躬，开口说道：“众位好，我是来自西拿帝国的亚伯莱·阿法萨。” 济兹的眼神飘向贝兰塔，你怎么没说明来者是个毛孩子？贝莱塔耸耸肩，孩子又如何，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小孩儿，我们家的三位豹人情况如何？”豹族此次行动的首领卡克·莱波德抢先发问，他可没人类那么多心眼儿，只关心自己族人的安危。 “他们很好呀，性命无忧有吃有喝。”亚伯莱对卡克微笑说道。 金格抖了抖手中的信纸，在济兹的示意下开口说道：“贝罗等人我们肯定是要赎回的，只是这份信上并未提出赎金的数目。” 亚伯莱点点头，“俘虏当然没资格给自己定价啦。喏，这封信是五行城城主后土写的，她让我当面交给一位名叫济兹的先生。” 众人大惊，后土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绿城的实际主事者是济兹？转而一想又心定下来，肯定是贝罗那家伙说的。 济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咧嘴对亚伯莱笑笑，伸手接过信纸，仔细阅读，读完后转手递给金格，“五万金币，太多了些。” 亚伯莱耸耸肩膀，“您可以选择不付。” 金格的涵养差些，读信时脸色铁青，“这五行城主也太狂妄了，你们看看她是怎么说的，要么支付五万金币领走活人，要么一文不付领走死尸。一口价啊？她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呀！你们看看，看看，她还把每个级别定出了价钱，挺贴心呀！” 贝兰塔接过信纸，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贝罗，一万金币……”看向身边的武士，笑着说，“咱们这些黄金级别的武者挺值钱呢。”往下接着读，“豹人……”抬头对卡克说，“五千枚金币，倒也合理。”全部看完，甚至把信纸翻过来看了看背面，继而有些疑惑的问亚伯莱，“我怎么没找到巴坎坦，他是四级魔法师，赎金也不会少吧，难道，难道他战死了？” 战死？亚伯莱想想那位魔法师一招没发便瘫坐在地上的场景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连摆手，“没死没死，他为五行城主后土的风采所折服，要跟随在城主左右学习魔法，暂时不回绿城了。” 什么？众人不由自主站起身形，“不忠”“叛徒”“变节”“无耻”“小人”等字眼脱口而出。 亚伯莱冷笑，“我听说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们的大公把人才当做奴才，随意驱使着干这干那，人家选择离开，怎么就成了小人，怎么就无耻啦。”停顿了一下，用不屑的语调接着说，“提到‘不忠’，更是笑话，还有谁能比阿德尔曼大公更加不忠呢？” 济兹双手捶桌，嘶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诋毁大公！” 白芒一抬爪，济兹与他面前的桌子全飞出去撞到后面的墙上。济兹疼得呲牙咧嘴，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家奴也敢对我家公子拍桌子！”白芒侧眼乜斜。 众人齐齐退后一步。我的天，一直以为这大狗是那孩子的宠物，没想到却是能口吐人言的魔兽，口吐人言？四级魔兽！ 亚伯莱要是知道白芒被这帮人定义为四级魔兽，一定会哂笑不已，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各位，恕我直言，大公的所作所为，庶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思谁人不知。你们助他作恶，嘿嘿，拉沙帝国的小皇帝心里难道没有一本账吗？别看你们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看到对面有些人脸上露出思索的模样，亚伯莱见好便收，看向金格，“城主大人，请您速下决定，是否交纳赎金，什么时候交纳。五行城的后土城主交待过，只有见到金币才会放人。” 贝兰塔语气有些轻蔑地说：“后土城主张嘴金币闭嘴金币，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是一位英雄，没想到如此市侩。” 亚伯莱耸耸肩，“只要对五行城发展有利，只要能有效打击对手，她似乎不太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你倒挺了解她。”贝兰塔斜眼看向亚伯莱，“话说五行城为什么派你做信使，就不担心被我们扣押吗？看来你也不过是后土手中的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可以随时遗弃的棋子。” 拙劣的离间手段。 亚伯莱撇撇嘴，“不是后土城主的决定，是我主动提出的申请，想过来游览一下绿城这座着名的海滨城市，顺便给你们送送信。毕竟我是西拿帝国使团之人，属于第三方。我想，大公还不至于想得罪西拿帝国吧。”眼珠一转，心下打定主意，“你们让贝罗假扮强盗劫掠我们的使团便是一大昏招，现在呢，既要防备五行城的打击还要承受西拿帝国的怒火。你们如今面临的困境还不够吗，还说什么要扣押我这种蠢话。”摆摆手，转身向门外走去，“各位，早点商议出个结果告诉我，我先去逛逛这座美丽的城市。” 望着亚伯莱离去的背影，众人愣怔片刻，然后有些人去搀扶济兹，有些人归置摆放桌椅。 济兹扶着腰慢慢坐好，将气息调顺，情绪低沉地说：“各位，说说吧，都有些什么想法，说说吧！” “我就说装扮什么强盗劫掠呀！如今被人识破，不仅徒增笑柄，而且使我们陷入被动境地！” “废什么话。事前不提事后找茬，就烦你这样的！” “何必耍那些阴谋诡计，我们直接杀到五行城下与他们决一死战吧！” “各位如果不准备赎人，那么金格城主请单独为我准备一万五千金币，我要先将自己的族人赎回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吵得济兹头疼不已，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都是些成名的武士与魔法师呀，难道练功练傻了吗？ 抬起双手往下压压，止住大家的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赎金一定要交，不然会冷了弟兄们的心。”又安抚卡克·莱波德，“您放心，三位豹族勇士我们定然要赎回的。” 亚伯莱与白芒并未离开城主府，而是在府内的大花园中游逛。亚伯莱正弯腰赏玩一株长有墨绿色花朵的植物时瞥见白芒咧嘴。 “你在笑？”亚伯莱站起身问白芒，“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快给我讲讲。” “济兹啊……”白芒再度咧嘴，“还真是一计不成又出一计呢。” 济兹盯视着众人，由于与上位者相处久了，他的目光中居然也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大家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沉默片刻，济兹开始慢慢说道：“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你们还要直接杀到五行城下明枪明刀的干？那城里住着西拿使团，你们这不是要激化拉沙与西拿的矛盾吗！如此，将大公置于何地！”用手揉揉后腰，叹口气，“我们谁也没有料到贝罗、巴坎坦、豹人武士、五百精卒会全军覆没……”一把抓过信纸抖了抖，“没料到五行城会出手帮助西拿帝国使团。这就说明那位后土城主打算与西拿合作。” 示意金格给自己倒杯葡萄酒，轻呷一口，“各位，大公原本希望得到五行城的效忠，如今看来是不可能啦，我该如何回报大公呀……” 金格转转眼珠，恨恨地说：“既然咱们得不到，也不能叫西拿帝国得到！” “哦？”济兹示意金格说下去，“城主大人有什么好想法？” 金格愣怔一下，喃喃地说道：“咱也没什么好想法，我就是想，五行城有名的不就是那些瓷器作坊，酿酒作坊，制茶作坊……哦，还有与野蛮人的互市，咱们一把火给它烧个干净，出口恶气？” 左右看看，见大家面无表情地瞅着他，赶紧讪笑，“我就这么一说啊，你们也别……” 济兹双手一拍，“倒是个好主意！” “啊？”金格张大了嘴巴。 “这次毋须大部队出战。”济兹先生的思路显然顺畅了，“五行城可随便进出，有利于我们此次行动。” 白芒在花园里向亚伯莱复述济兹的作战计划，“他将八位黄金武士与七位魔法师分成四队混进五行城，分别去瓷器作坊、酒坊、茶坊、互市等处放火掠人……” “掠人？”亚伯莱有些惊讶。 “趁乱掠走些作坊中的工人，给大公酿酒炒茶做瓷器。” “我天，够狡猾呀。” “他脑子里有包！”白芒撇嘴，“掠去几个匠人就能做出那些东西啦？怎么想的……” 亚伯莱反应过来，“是呀，就说茶吧，他们也不会种呀；至于酒，蒸馏过程也不是匠人们能掌握的……嗨，济兹想得太简单啦。” “干脆将计就计把他们全逮过来！” 亚伯莱笑着点点头，继而想到了什么，拍拍白芒的脖项，“之前你说绿城有十位黄金骑士级武者，我们捉到贝罗，还应剩下九位，可你刚刚说他们此次行动的是八位，难道留下一个镇守绿城大本营吗？” “不不不。”白芒摇摇头，“贝兰塔，黄金武士们的头领，拿着赎金与你一同前往五行城赎人。哦，对了，那位豹人卡克也随同前往。” “嚯，两位重量级人物陪同咱们呢。” “济兹想让豹人和贝兰塔逮机会给我来一下重的！”白芒咧咧嘴，“以报被我糊在墙上的耻辱。” “他们想作死呀！”亚伯莱慨叹。 十四 打打 “这次特别行动我并不看好。”四级火系魔法师特莉内对同为四级火系魔法师的霍斯说道，语气中含有一丝烦恼。 霍斯对这位女性同伴很有耐心，“为什么呢？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城去，找到那地方放一把火，趁乱离开，挺容易的一件事呀。” “说起来好似容易，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就是不踏实，总感觉咱们的计划早就被人听去了。”特莉内双手拧在一起，在屋内来回踱步。 “被人听去了？”霍斯面露微笑，安抚她道：“不可能的，你别多想。” 特莉内摇摇头，小声嘟囔：“女人的感觉有时很准，唉……但愿此行一切顺利。”抬头看看霍斯，提高些声音说道：“真没想到巴坎坦转眼便成为咱们的敌人啦！” 霍斯沉默片刻，小声说道：“那个少年有一句话倒让我深有感触。” “哦，哪一句？” “大公把人才当做奴才，随意驱使着干这干那。”霍斯慢慢抬起双手放到眼前端详，“我在阿德尔曼大公处待了三年，着实干了不少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我……”突然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我的内心很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吐露心扉，让特莉内惊诧莫名，继而也陷入沉思。自己同样也干过些违心之事，夜深人静时，往往难以入眠。 第二天，济兹命人将亚伯莱唤入会议室，告之贝兰塔与卡克将携带五万金币随他同返五行城赎人。 贝兰塔在亚伯莱面前将成包的金币直接放入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并询问能否马上出发。 “我一想到同伴在地牢中受苦便心如刀绞，渴望早一日救他们脱离苦海。”贝兰塔眼含热泪。 我勒你个去的，玩什么铁汉柔情！亚伯莱摇摇头，笑嘻嘻地告诉他，地牢中的并未受苦，倒是那五百士卒给“种”到地里，颇受风雨侵蚀之苦。 “种到地里，什么意思？”贝兰塔与卡克对望一眼，莫名其妙。 “哦，就是这样。”亚伯莱指指济兹，济兹便觉双腿一软，失重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恍惚了片刻，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只能看到对面人的脚脖子，怎么回事，怎么身体被禁锢住了。 看着只露出脑袋的济兹，贝兰塔与卡克大吃一惊，这是搞什么，搞什么搞！ “这便是种人术。”亚伯莱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土系魔法的一种。”然后催促二人赶紧出发。 三人一犬离开后不久，会议室内传出一声压抑的嘶叫：“放我出去！” “小公子的马真是神俊！”一路之上，贝兰塔与卡克对亚伯莱的骐马赞不绝口，这个星球上的男人爱马好似那个星球上的男人爱车一样。 两人还想着给那大狗狗来点损招，可惜总找不到机会，从这点看，他们的神灵还是蛮庇佑他们的。 “绿城的四队十七人出发了。”意识海中突然传来白芒的声音。 亚伯莱侧头望望奔行于马侧的白芒，“十七人？八个黄金七个魔法师应该十五人呀？” “还有两位豹人呢，分别安排在第一队与第四队中。绿城的大将倾巢而出。” “正好一锅端！” 出发前，亚伯莱便让句芒提前飞回五行城，将情况汇报给后土，估计此时后土姐姐已有了应对计划。 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五行城，贝兰塔与卡克欲见城主而不得，被直接安排至城主府的客房中休息。 夜半时分，卡克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开门走出客房。 豹人在黑暗中的行动力要比人类强上很多，他们有出色的夜视能力和灵敏的嗅觉，潜行于夜幕之中很难被人察觉。 卡克一想到自己的三位族人在牢中受苦便寝食难安，干脆探一探这城主府，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其实，他内心深处渴望能寻到关押族人的地方，然后扭断枷锁救出他们从而让自己成为大家口中传颂的大英雄。 夜风中，并未嗅到族人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各种建筑物之间，努力记住走过的路线确保不迷失方向。突然，发现前方一幢房屋中传出微弱的灯光，悄悄潜伏窗下，听到里面传出交谈声。 “走啊，再去巡视一圈，回来便交接班喽，二队那帮小子懒得紧，多一分钟也不上岗。”这里显然是巡逻侍卫休息之处。 “走着！”屋内传来桌椅推动之声，看来是有人起身，“再去地牢处看看。绿城那边带着赎金来了，地牢里的老爷们可都是亮闪闪的金币，不能有半点闪失呢。” 侍卫们哄笑着出屋巡逻，听墙角的卡克大喜过望，暗中尾随巡逻队，兜兜转转来到了地牢门口。 “我下去看一眼就上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呀。” “快去快回，困死啦，我现在只想钻进被窝睡大觉！” “马上马上。”那侍卫的动作果然很快，一出来便与同伴匆匆忙忙离开。 卡克等了一会儿，待到周围重归寂静，便显出身形慢慢挨近地牢门口，惊喜地发现大门并未上锁，想必是巡逻队员走的时候忘记了。 走下一段并不算太长的台阶，干燥的空气让卡克觉得颇为舒适，转过一个小弯，视线豁然开朗，空旷的场地处有一排排装有铁栅的房间，墙壁上燃有火把，一片明亮。 “好在无人看守。”卡克长吁口气，自己身处空地，异常显眼。 “咦？是卡克队长吗？”突然从某一处传来说话声，卡克循声找过去，便看到关在里面的三个族人。 “哈哈哈哈哈……”几个豹人开心地笑出声，“我来救你们出去！”卡克一门心思想把族人放出来，完全忘记了其实明天见到城主交出赎金自然也能将族人领走。 “贝罗先生在隔壁。”一位豹人提醒卡克。 “哦。”卡克抽出匕首砍削门锁，“先把你们就出来再说……这锁太结实了，怎么打不开？” “那锁是檗樆檀质地，结实无比，你手中的匕首很难弄开它。”卡克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卡克对面的三个豹人望着他的身后，脸色煞白。 能出现在身后，我却听不到他的半点声息，来者何人？卡克心中想着，额头现出汗珠，却强装镇定，开口回道：“檗樆檀枝干坚硬胜铁，谁能将其削制成这把锁子呢？” “我呀。我的指爪削铁如泥。” 卡克在同伴惊恐的目光中慢慢转过身形，一只雄壮的白虎蹲坐在那里。“看到你鬼鬼祟祟的窜来窜去，便干脆让侍卫们将你诱至地牢，如此，关押起来也比较方便。” “关押？”卡克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向前挪动两步，“想逮住我可没那么容易！”身形暴起挥舞匕首扑向大白虎，快如闪电。 白虎身体微侧让过卡克的扑杀，见他跳到自己后方，便竖起尾巴横扫过去，卡克双腿蹬地耸身而起，准备骑上虎背击杀他，没想到白虎向前一纵拧身反扑，跳得比卡克更高，居高临下似小山般压迫而来。卡克在白虎的扑击下跌落地面，一个翻滚脱离其控制范围，半蹲身体摆出防御架势。 “不愧是兽人武士，行动就是敏捷。”白虎赞叹一声，“看来我要用上六成功力喽。”话音未落，卡克但见道白影撞将进来，手中匕首被一股大力震飞，自己的脸颊、下巴、胸腹、背臀受到一连串重击，被揍得头晕眼花神智模糊。在旁观的三个豹人眼中，卡克被一股白色旋风包围着。旋风散尽，卡克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摇摇晃晃的向前踉跄两步后，轰然倒地。 白虎前爪一抬，大牢的锁头开启，铁栅打开，三个豹人连忙涌出将卡克拖进监牢并关好大门，此刻，这牢笼反而给他们带来了一种安全感，好奇怪。 白虎踱至铁栅前，将锁上好，出言安慰，“能在我蓐收手下过一招，他也算不错啦。不用担心，死不了，睡上一觉便好。” 睡？他管这个叫睡？ 第二天，贝兰塔正四处寻找卡克时，被告知城主召见，无奈之下只好独自前往。 后土笑吟吟地看着他将赎金码放在桌上，摇摇手叫来侍卫，命他去通知那些看守“种”在地里的五百士卒的守卫，释放俘虏，允许他们自行离去。 “等你赶到那里，魔法禁锢即会消失，让守卫给那些人喝点水，食物就算啦，免得吃饱了肚子闹事。” 贝兰塔看着城主府的人将金币搬下去，内心轻松起来，将人质赎走，后面的行动就没有顾忌了。只是，卡克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城主大人大量，我等十分钦佩。”贝兰塔压下心思，用谦恭的口吻说道，“自此以后，绿城不会再对五行城采取任何敌对行动。” “哦？”后土微微一笑，“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贝兰塔心下一沉，难道…… 后土不容贝兰塔辩解，接着说：“昨晚卡克先生担心自己的族人，夜探我城主府，一不小心自己进了地牢，不如您替我去看看他？” “这……”贝兰塔小心翼翼的措词，“可能有什么误会，您……” 后土摆摆手拦住他的话头，“小飙，你带贝兰塔先生去地牢里探望探望卡克吧。” 十五 请君入瓮 看着在前面引路的青年，贝兰塔始终无法将其与那个大家口耳相传的“飙公子”联系在一起，左右不过是一个未成年，有那么厉害吗？ 下到地牢，便看见了贝罗与四位豹人。 贝罗先生既惭愧又激动，嘴唇抽搐半晌却未能吐出话语。 贝兰塔对他示以微笑，宽慰道：“赎金已交付给五行城主，马上便可重见天日。”面对豹人时却脸色阴沉，语气中透露出明显不满，“卡克老兄，怎么如此冒失！” 又转向小飙满脸堆笑，“小飙公子，卡克关心族人以至于采取了一些不稳妥的行为，实在抱歉。你瞧，他这鼻青脸肿的样子想必也受到了惩罚，请你在后土城主面前美言几句，不要再追究他的什么责任吧。” 小飙默默地走向临近一个空监狱，打开铁栅，对贝兰塔努努嘴，“进去，后土城主便不再追究。” “什……什么意思？”贝兰塔有些诧异。 “赎金送到，你的任务完成，在牢里休息几天再走。”小飙挺满意自己的回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你们太放肆了！”贝兰塔惊怒，“想留住我，就凭你？” “就凭我！” 贝兰塔不再答言，抽出大剑“刷刷刷”几道金色气芒划出。 小飙略动身影避开，一撇嘴，“太慢！”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小飙已贴上贝兰塔，对准腰腹挥拳便打，贝兰塔连忙抽身后退，欲拉开距离，没想到小飙如影随形始终保持近身攻击，贝兰塔见势头不对当机立断撒开大剑准备空手擒住小飙，却见这个少年招式精奇出手变幻莫测，莫名地挨了好几十记，被揍得骨头酸痛。 处处受限招招受制，贝兰塔气喘吁吁招架不住，嘴里开始胡乱大喊“快住手，不打啦！”“有话好好说！”年轻人却不停手，贴身快打犹如被鼻涕虫黏上一般甩都甩不脱。 “昨晚我便是被如此暴揍的吧。”卡克有气无力地询问同伴。他看得眼神发直，回忆起昨夜的经历便似做了一场噩梦。 “这青年的动作比那白虎略慢些。”一个豹人回答。 小飙一个旋风侧踹将贝兰塔踢进那间牢房，反手将门带上锁好，扭头对豹人说：“白虎是我师傅，动作自然比我利索。”又对卡克笑笑，“被我师傅揍，是一种荣幸。” 我不想得到这种荣幸！卡克·莱波德欲哭无泪。 贝兰塔蠕动着身体蹭至铁栅前，嘶声道：“你们收取赎金却不放人，还将我等囚禁，太奸诈太下作太不讲信义了！” 小飙居高临下瞪视贝兰塔半晌，嗤笑一声，“支付赎金，暗中分作四队入城放火掠人，是谁奸诈下作？对付奸诈下作之徒还需要讲信义吗？” 贝兰塔大惊失色，连浑身的酸痛都忘记了，倏忽起身，抓住栅栏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下意识看向卡克，不是这个豹子泄的底吧，不可能，豹人都不是软骨头！ 卡克秒懂，只是对贝兰塔翻了个白眼儿。 小飙耸耸肩，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揣着明白装糊涂，等你们的人在这里聚齐时你可以继续装……” 随着小飙的离去，整个地牢重又安静下来，一直缩在角落里当背景的贝罗爬到门栅边询问贝兰塔：“头儿，你们说得是什么意思呀，我才真听不懂呢……” 贝兰塔并不搭理他，呼喊卡克：“他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计划，怎么办，豹子，怎么办呀！” 卡克叹口气，“怎么办？没法办！我们都给扔到这里来了，你还想怎么办！” 被贝兰塔担忧的四队人马已经陆续进得城来，开始向自己的既定目标移动。 第四队的豹人奥柏拉克是个饕餮之徒，对于人类制作的食物毫无抵抗力。他们的目标是互市，途经美食街，此刻他那灵敏的嗅觉便成为自虐的刑具，每路过一家酒楼都使他痛不欲生，最后，赖在一间名曰“神仙居”的饭馆台阶下，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 “不让我吃个够，我就不去啦！” “不要像个小孩子似的耍无赖！”黄金骑士级武者桑乔低声喝道，“别耽误事儿，快走！” “就不！”奥柏拉克坐在台阶上还嘴，还踢腾两下腿。 “哎呦，这位客人，别坐在台阶上呀，您里边请。”饭馆的侍者出来迎接，“今天咱家新推出一道菜品——香酥鸡！外酥里嫩，鲜香可口，那滋味，啧啧啧……”忽然瞥见台阶上的这位有异于人类的特征，又马上笑言，“原来是豹人兄弟，那更好啦，您要不吃上两只，算我们这道菜失败！” 奥柏拉克站起身形便往里走，边走边说：“弄两只那什么香酥鸡，再来壶酒！” “嘿！”侍者一拍巴掌，“还是您会吃，这菜正是佐酒之美味。” “哎，我说你……”桑乔在后面叫喊，却被另一位“黄金”哈维特兹拦住，“咱们也随他进去吃喝一顿吧。” “你？”桑乔诧异于哈维特兹的决定。 另一位四级火系魔法师格莫拉笑着低声道：“桑乔，别紧张，误不了事，距离行动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呢……另外，咱们组的任务简单，只放火不掠人，届时，我一个‘流星火雨’砸下去，你们再打开马厩赶出那些牲口，制造尽量大的混乱就可以了。”指一指豹人的背影，“他心里有数，走吧，咱们也喝两盅去。” 要了个包间，四人点齐酒菜大快朵颐，三杯酒下肚，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只见一个小姑娘笑嘻嘻地推开房门进来，“就这点本事还想来烧我的互市，切，正好让你们尝尝师傅姐姐的蒙汗药！”话音未落，四个人便东倒西歪地摔躺在地上。 特莉内率领的第一队人数最多，两位黄金骑士级武者斯科特与范德罗，风系四级魔法师迪忒，另外还有一位豹人麦基。他们的目标是此行重点——瓷器作坊。 按照五行城标注图，很快来到指定地点，令他们不解的是，尽管地处偏僻，但如此商业重地竟无人看管把守。 快速巡视一圈，找到大门，有些狐疑的小心翼翼地闪身入内，嚯，好大一间屋子，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几个人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迪忒低头重新翻看地图，“我们没找错地方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就是呀……”范德罗将大剑还鞘，边往前走边东张西望，“不仅没人，连一件瓷器都没有……” 特莉内突然停下脚步，“不对，很不对劲儿，我们退！” “退不了喽。”那大门再度打开，走进三个扛着大剑的武士，但特莉内等人却被后面的一个飘忽的身影所吸引，也正是这个人在说话，“看看这所大房间，多空旷，正适合做切磋的场所呢。” “你是谁？”特莉内眼神一紧，元素体？糟了！ 元素体微鞠一躬，“在下玄冥，擅水系魔法，亦可称我为水神。” “水神？哈！不过是个水系魔法师……”麦基喝道，“看是你的祷语快还是我的速度快。”纵身扑向玄冥，自信到完全无视那三个扛着大剑的武士。 快逾奔马的身形即将接近玄冥时，突然从地下破土而出一个粗壮的躯干，唬得麦基顿住脚步，没想到那躯干几下便将麦基缠住。“瓦纳比蒂巨蟒！”特莉内失声尖叫，“它在施展‘绞杀’技，麦基危险，快去帮忙！” 不用她说，斯科特与范德罗早已擎剑在手奔将过去，边跑边挥出剑气攻击大蟒。大蟒哼了一声，土系防御魔法“画地为牢”随即施放，将自己与麦基护在罩内。 “天呐！”特莉内脑子有些晕，“四级魔兽啊！” “斯托克、兰多夫，你们去和那二位武者过过招，隆巴奇掠阵。”玄冥指指斯科特与范德罗，对三个小伙子下令，自己则飘向特莉内，“他们仨是我五行城培养出来的黄金骑士级武者，尚缺乏与高手对决的经验，正可烦请您的朋友们指点一二，万毋手下留情！” 扭头看看被大蟒勒得直吐舌头的麦基，便叮嘱道：“蚺一，别杀生，小心城主罚你！” 被称作蚺一的瓦纳比蒂巨蟒放松身体，麦基委顿于地昏死过去，“我很小心啦，他的小身板可真够弱的。”蚺一小声嘟囔。 迪忒隐于特莉内身后，小声祈祷着风神的庇佑，然后双手连挥，“八面威风”骤然袭向玄冥。 玄冥哈哈一笑，“雨箭”撕破风幕，密密麻麻射将过去，特莉内忙竖起“炎火墙”阻挡，没想到对方紧接着的“水凝冰刀”生生将火墙砍成两截，劈砸进来。迪忒又运起“密不透风”防御，无后顾之忧的特莉内专心祈祷火神乌尔坎显圣，一招四级“火龙天舞”席卷过去，玄冥鱼身蓝光一闪，四级水系“流水游龙”应机而出，但听“滋滋”声响，“火龙”被“水龙”浇得踪迹全无。 三十多分钟后，特莉内与迪忒的魔法唤出速度明显放慢。 “不好玩了。”玄冥嘟囔着，招手让蚺一过来练手，自己则飘到一边观看斯托克等三人的交手。 五位黄金骑士级武者打得异常热闹。你来我往跳上窜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玄冥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喊道：“斯托克，你的招式太僵硬，自然一些，圆润一些！”“兰多夫，形随意走意在形先！”“隆巴奇，将剑气运足，专注些！”又看了一会儿，有些愤然，“你们这副德性要是让蓐收师傅看到，准备特训吧！” 特训便是连续三天与小飙对打，单纯的受虐。三人听得精神一振，狂吼着妙招频出。 三个多小时后，大屋子中安静下来，工人们开始陆续将各种瓷器摆件、木头架子、机器搬回去。 不久，人们重又熙来攘往的汇集于此，大声嚷嚷着要这要那，好像什么事儿都未发生过一般。 十六 换个地方聚齐 黄金骑士级武者钱伯斯其实是个酒徒。 他经常对人言道，酒性起酒杯空，擎剑在手气芒冲。喝到爽处，仗剑对敌，功夫会比平常高出十倍。所以，当他听说自己所在的第二队去酒坊时，眼睛中射出灿如明星的光亮，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你们的动作太缓慢，拖拖拉拉，一点都不爽利！”他抱怨两位魔法师同伴霍斯与沃德，“像个娘们……” 霍斯啐道：“酒鬼钱伯斯，谁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呢，无非是赶到酒坊，敞开肚皮喝个饱。我告诉你，不要因为贪杯而耽误了大公的大事！” “切！”钱伯斯白了霍斯一眼，“别拿大公压我。什么大事，不过是个奴才拦截人家西拿使团失败而想出个损招用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大事？屁大点事！” 同为黄金骑士级别的武士达蒙一拽钱伯斯的衣袖，低喝道：“胡沁什么，还没喝就开始说胡话！” 可能觉得自己的话太损了些，钱伯斯悻悻地闭上嘴巴，沃德也催促霍斯尽量走快些。 达蒙为了缓和气氛，便询问霍斯到达指定目标后有什么行动计划？霍斯手抚下巴回答：“我仔细想了想，那里是酒坊，易燃！我放出‘流星火雨’，定会瞬间成为火场，沃德趁乱用‘水索’缚住几个匠人交付您二位看押，随后咱们迅速撤出五行城，连夜赶回绿城交差。” “好！”达蒙双手一拍，“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就这么办！” 霍斯对着钱伯斯的背影一扬下巴，“前提是那位先生要保持清醒，别把自己灌得烂醉，睡死在火场中。” “不会不会。”达蒙连连摆手，“我会盯紧他。” 达蒙能盯紧钱伯斯却无法阻拦其对样酒的品尝。 酒坊很大，还设有专门请人品尝样酒的区域。 “看鼻子便知道您是美酒鉴赏家！”一位伙计热情地接待了钱伯斯，“看看您面前的这杯酒……您见过这清澈的酒液吗？” “没有……从来没见过如同水一般清澈的酒呢……”钱伯斯眼神朦胧，喃喃自语。 “怎么没见过！”达蒙在一侧拽他走，“当初喝那个什么什么高粱酒的时候，颜色不也是这么清澈似水嘛，有什么新鲜的，赶紧走啦！”过了这片品酒区，酒坊的大门就在眼前。 “呸！高粱那种酒液哪能有此酒透亮！”旁边有个声音插了进来，转眼看去，是位身材矮小的络腮胡子男。此人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拎过眼前盘子内的大片牛肉往嘴中送，含混地说道：“福运来的酱牛肉下酒，绝配！” 钱伯斯的口水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喝酒便要呼朋引伴，一人喝实在寡淡无味，看着这位老兄也似同道中人，不妨过来品鉴一二？”络腮胡举杯邀请钱伯斯。 话音未落，钱伯斯已坐在对面。伸手拿过酒壶倒满一盅，端到鼻子下嗅嗅，又放至嘴边抿上一小口，含漱一会儿咽下，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半眯的双眼张开，高声喝彩：“好酒！” 霍斯看得目瞪口呆，待要上前劝阻时，钱伯斯与络腮胡已吆五喝六地连干了三四杯。 达蒙拦下霍斯与沃德，摇摇头，“酒瘾上来，这人废啦。”带着二人向酒坊大门走去，“咱们三个干吧，到时候便少抓两匠人。估计我还得扛着那货回去。” “混蛋！”霍斯低声咒骂！ 迈步疾行的三人即将接近大门，突然那大门向外一推，从里面走出位身形挺拔的少年。只见他小心地合拢好大门，转身挡在门前，冲来人微微一笑，一双兔牙熠熠生辉。 霍斯余怒未消，看到有人挡路，口不择言地喝道：“小兔崽子别挡路，滚开。” 毫无征兆的，霍斯被兜头浇了一大泡凉水，浑身透湿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空旷的场地上哪里来的水？水系魔法师沃德左右看看，是恶作剧还是魔法？如果是魔法那太可怕了，因为他丝毫未感到水元素的波动。 “冷静些了吗？”兔牙少年看着霍斯，目光温润，“我不是什么小兔崽子，我叫杰克。” 不等三人反应，杰克的眼神越过他们，笑嘻嘻地说：“难得有高手喂招，你们来吧，我掠阵。” 达蒙等人急转身，不知何时后面来了三位劲装打扮的武者，不对，看身量似乎只有一位武者，他手擎大剑径直来到达蒙面前，微鞠一躬，“五行城黄金骑士级武者洛根向您讨教。” 达蒙根本来不及询问对方是何用意便已与之打成一团，另外二人则盯上了沃德与落汤鸡霍斯。 “让我替您将衣服烘干吧，湿哒哒怪难受的，五行城四级火系魔法师巴里斯为您服务。”说完这些话后便开始喃喃祈祷。 “听闻阁下是阿德尔曼大公十分器重的水系魔法师，五行城四级水系魔法师伊普向您请教。” 沃德已顾不上与他客套，也不想知道对方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只是专注精神开始念祝语。 一时间四个人站在那里，嘴中念念有词。不明所以的旁观者会以为这四人正互致问候呢。 杰克笑着摇摇头，五行城的魔法师赢定了。在后土等人的调教下，在“生机之气”的滋润下，他们的施法速度更快，魔法元素更充盈。 喝得有些迷糊的钱伯斯终于发现情况不对，蓦地站起身形抽出大剑，脚步踉跄的欲去助阵，却被络腮胡踢过来的椅子绊倒在地。 “兄弟别闹，待我解决那几个毛贼后咱们再喝。” 络腮胡笑了，“您还是别去了，我也是毛贼的同伙，五行城黄金骑士级武者弗莱彻。先别提剑术如何，单这酒量，您比起我来还是略差些。” “什么！”钱伯斯纵身跳起，把大剑一扔，拽过条凳重新坐到桌前，拍着桌面嚷嚷，“我酒量比你差？我？比你差？！甭废话，起三碗敢不敢，我、就、问、你，敢不敢！” 达蒙躲闪间听了钱伯斯的吼声，心下绝望，完蛋！ 另一边，费里西率领的第三队来到制茶作坊门口时，看到的是一位气质娴静的金发女子端坐在案桌后面。 “四位远道而来定然口渴。”女子微笑道，“恰恰泡好了一壶茶，诸位不妨过来品尝品尝。”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取茶、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曼妙无比。 费里西等人站在那里呆看，不敢轻易上前。 女子将茶水注入四盏小茶盅中，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人不进反退，均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您在这里专等我们上门？”四级土系魔法师索登小心翼翼地问。 “是呀。”女子笑容温婉，“五行城四级水系魔法师梅洛妮静候绿城客人前来品茗。” 温尼手按腰间大剑，低声对同伴说：“事有可疑，我们撤！”不得不说，这位黄金骑士级别的武者反应很快，临阵果决。 但是，尚有更快更果决的物种在行动，众人但觉头顶掠过劲风，同伴维加斯布莱瞬间腾空而起，骤然身处半空，吓得他失声尖叫。 费里西等人悚然，抬头观瞧，只见维加斯布莱被一个身躯庞大，头部扁长，细长尾巴，生有蝙蝠般巨翼的生物用脚爪抓住双肩，高高飞起，往复盘旋却不离去。 “双足飞龙！”温尼抽出大剑指着那生物大叫，“是双足飞龙，这里居然有魔兽！” “那是龙一，四级魔兽啦！”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它依然不太愿意开口说话。” “矮人？”费里西诧异得话语脱口而出，随即恍然，眼前这位曾听人提起过，五行城还真是什么种族都有呢！ “山丘矮人‘巨斧’阿坎尼特伺候绿城的各位老爷。”本来想去参加酒坊的防卫，却被后土直接分配到茶室，好战的他不敢有丝毫异议，五行城的战士很多，他若不想过来，这一战可就捞不着喽。 急性子的矮人说完客套话，手舞蓐收为他特制的双板斧嚎叫着冲向费里西与温尼，他要以一敌二战双黄金。 小飙可以，他也能做到！ “看来我只能给大叔掠阵了。”五行城的黄金骑士武者布里格斯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对梅洛妮苦笑着说。 “也要为我掠阵。”梅洛妮呷了口茶水，放下茶盅站起来走向索登，“与土系魔法师对决，我很期待。” “雨箭”“水凝冰刀”“画地为牢”“地矛乱刺”“水泄不通”“流水游龙”“地龙缠身”“断水冰刀”“水索”……齐活，打完收工。 单论对元素的掌控与应用，五行城的魔法师已是这个星球的佼佼者。 一直以来，五行城的地牢很是空闲，这天却爆满。 地牢的大门上张贴出一则告示，上面恶搞似的书写着“绿城专场”。 贝兰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员们被陆续送进来，第四队，第一队，第二队，最后是第三队，很好，人全都到齐了。好消息是无人死亡，只有个别人受了轻伤。 “钱伯斯怎么呆愣愣的？” “跟人拼酒，喝多了！” “维加斯布莱怎么没有知觉？” “吓晕了！” 十七 真把自己当盘菜 拉沙帝国的小皇帝抖抖左手的信纸，若有所思地询问心腹：“摄政王大人手下的十八位爱将都被五行城擒获扣押了？”心腹点头肯定，小皇帝又抖抖右手的字条，“费切·鲁姆佩大人也动身前往五行城啦？”心腹再次点头肯定。 小皇帝将信纸、字条凑近烛焰，看着火舌舔舐着那薄薄的纸面，直至临近手指方才丢弃，“嘿嘿，叔父这次赔大喽，五行城啊，你可别让我失望呦……” 费切并不想离开所多玛城，谁愿意离开繁华的大都市而去那种荒凉的蛮夷之地呢？但看到阿德尔曼大公铁青的脸色，推却之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济兹这个废物！”大公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最后却弄成这个局面！”越想越气，猛拍书案，“十八个人，十八个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擒，那都是我的精锐，我的强有力的武器啊！” “您还有我。”费切安慰大公。 “你是我的终极武器。”大公揉搓着脸颊，“震慑作用更大。” 费切内心极其赞同大公的评价，作为神圣骑士级别的武者，他不可能对那些小鱼小虾出手，所以，贝兰塔等人是有存在价值的。 “济兹那家伙一下子让我损失掉三分之二的武力值。”阿德尔曼大公手扶额头喃喃自语，“钱财损失可以再赚回来，权力丧失可以再夺回来，可人才流失就什么都做不到了！黄金武士，四级魔法师，十八人，可恶的济兹，可恶的五行城！” 大公将目光转向费切，“劳烦先生跑一趟五行城吧，速去速回，无论采用何种手段，请务必将那十八人带回来。”又递过去一枚空间戒指，“这里面装有我大半家资，随你任意支配。” “您的安全呢？”费切看看大公脸色，推却之辞变成关切之语，接过戒指的同时问道。 “毋须忧虑。”大公毫不为己担心，“我这里还有五位黄金和四位四级魔法师，另外，豹族的几个小伙子还在呢。” 费切点点头，是啊，整个国家能有多少“黄金”“四级”呢？长年累月的自负使两个上位者都有些盲目。 他们自以为处于权力的巅峰，却忘记头顶上还有一位皇帝，尽管“皇帝”仅是名义上的称号，但是，仍有很多人对那称号誓死效忠。 费切快马加鞭赶至绿城，恰逢济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有人伤害他，纯粹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所以说，人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一定要坚信这条。 当然，即使解决不了，也要等别人来拿走自己的脑袋，至少让那人背负杀人的恶名，损了他的阴德……被自己吓死？天，让人笑掉大牙的死法！ 金格哭丧着脸将前后情况一一说明，费切摇头叹息，“在强者面前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丧势丢人！济兹并非武者，想些诡计倒也无可厚非，贝兰塔、霍斯等人为什么不阻止？放火掠人？强者的尊严不要了？” 金格选择性忘记济兹定计全由自己引导出来，喃喃道：“济兹代表的是大公，众人也不好……不好提什么反对意见……” “他代表大公，代表大公？他代表的了吗！唉……大公也真是失误，把一个奴才当做帅才用，不失手才怪！”费切愤愤然。 也就你敢褒贬大公，金格缩了缩脑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枚空间戒子中装有大公的大半身家，明天你动身前往五行城，将之作为赎金，能赎回多少人便赎回多少人。然后嘛……”费切按按剑鞘，“我倒要去会会五行城中的那些武者，捉上个八九十位，嘿嘿……” “您老人家直接出手不好吗？何必还要让我将这枚戒指白白送出去？” “先礼后兵，这是武者的风度。” “那个……” “另外，你不觉得我将五行城的武者、魔法师逐一打败囚禁，反过来交换人质也好讨要赎金也罢，这种报复的方式更爽吗？” 倒是更能彰显你在大公面前的重要地位！金格暗自撇嘴，武者的自恋别有一番风味呢。 “大人，大人！”侍从撞开房门冲了进来，神色颇为慌张，咱们府门口来了几个人，几个人……不对，还有宠物，也不对，好像是野兽……反正是几个人加几头兽！” “什么乱七八糟的！”金格不耐烦地喝问，“说清楚些。” “门外的少年说他们来自五行城特来拜会费切·鲁姆佩先生想领教领教神圣骑士级武者的高招！”侍从一口气说完。 两人有些愕然，五行城如何得知费切的到来？此刻却由不得多想，费切颇有些兴奋的喊了声：“来得好！”便大步向府邸外走去。 金格小跑着跟在后面，手举戒指，“这个，这个……” 费切斜了一眼，“计划赶不上变化，且先收好，说不定用不上了，哈哈哈！” 城主府外，亚伯莱、扭扭、小飙、杰克说说笑笑，而白芒、蓐收与句芒则有些无精打采，“好啦，振作点，想想看，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人类的顶尖高手呢。”亚伯莱对那三位兽形大人说道。 “人类的高手与咱们历练途中所遇到的化形魔兽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白芒客观分析，“那些化形魔兽才是这个星球武力巅峰，人类高手等而下之。” “怎么尽是些个小孩子！”突然传来一阵失望的声调，费切大人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早已按捺不住情绪的小飙越众而出拱手施礼，“五行城小飙见过费切大人，特来与大人切磋一二。” “飙公子大名如雷贯耳！”费切略显焦躁，他更期盼与五行城主交手或者那位“元素体”也行啊！抽出大剑反手一挥，银灰色气芒霍然划出，身后城主府外墙轰然坍塌一片，“武技即是杀人技，一交手即为搏命，‘切磋’一词休要再提。”抖振大剑厉声喝道，“你可要想好了，与我交手的结局便如此墙！我不会因你年幼便手下留情！” “墙不会还手。”小飙不再言语，蹂身而上，快疾如风。 “真把自己当盘菜呢。”蓐收重又趴俯下身形，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哪里来的自信啊……” 句芒站在蓐收脑袋上频频点头，“不过咱们呐专门打击别人的自信，是不是有些邪恶。” 逗贫的功夫，那边两人你来我往已交换了十多招。 费切越打越心惊，这小孩子招数奇特见所未见，自己的剑芒还未近身便被阻挡，猛然醒悟，据说此子魔武双修，风系魔法师的“密不透风”四级防御居然可以抵挡神圣级别的砍剁？ 只能说明，这个小孩子的级别是，是…… “哎呦！”费切惨叫一声捂住腹部，倒退数步。 “交手时走神，还号称神圣级别的武者？”小飙语气中有些不屑。 疼啊，多久不知道疼痛的滋味了？ 费切深吸口气，提剑欲上，眼前“土墙”闪现，“我来试试神升级手段。”花扭扭替下小飙，“他已输你半招啦。” 费切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魔法招式无缝连接，一招紧似一招，连绵不绝，刚用两道气芒捣毁“土墙”，便被“地龙缠身”困住，用气芒护住全身冲出来，突感双腿发沉，行动迟缓，讨厌的“引力术”，未及脱困，“地矛乱刺”“飞沙走石”旋踵而来。 费切连声呼喝，全力反搏方才击散这些土系元素，正想喘口气，忽然脚下一软身体下沉，整个人被埋进地里。 “种人术，早有耳闻！”费切大喝一声，银灰色气芒布满周身，逼退土元素，纵身跃回地面。 “好！”亚伯莱、小飙、杰克齐声拍手喝彩。 费切却累得弯腰吐舌头。 “我再出两招他就招架不住啦，杰克哥哥你来试试吧。”扭扭挥手让杰克过来替自己。“他还真比别的武者抗揍，神圣级别果然不一般。” 不一般？仅仅是比别人抗揍！这小姑娘说出的话比她的魔法招式更打击人！ 杰克冲费切先生露齿一笑，两枚兔牙晃得费切略一愣怔，“您跟着我们去一趟五行城吧，在那里将会见到很多熟人。” “我与他们并不很熟悉。”费切站直身体，暗自蓄力，只要一人，我只要抓住一人当做人质，他们就会有所忌惮。早已忘记之前说的“将五行城的武者、魔法师逐一打败囚禁”的豪言壮语，费切先生现在已相当气沮。 杰克耸耸肩，“不管熟悉不熟悉，认识的人聚在一齐总是好的，热闹些。” 费切计算着双方的距离，暗暗向前挪动两步，突然大喝一声，身形暴起扑向杰克。 杰克微笑着摇摇头，反用“水泄不通”罩住费切，待他费尽气力劈开防护，“断水冰刃”“水凝冰刀”“流水游龙”“雨箭”一股脑地打将过去，生生将费切的气芒耗尽。 费切气喘吁吁地掏出一小瓶“曦露”，这种助长精神力的饮品不仅适用于魔法师，也可帮助武者快速恢复体力。却不料从一旁无声无息伸过条藤蔓，倏地将那小瓶从他手中夺走，转瞬递交至一只鸟的翅羽中。 费切大人身上已被几道“水索”缚住，挣脱不开。 “愿赌服输，还喝什么兴奋剂呀！”句芒将小瓶中的“曦露”全倒入自己嘴中。 “会说话的兽，魔兽！亏我还想着它们是宠物。”这一刻的费切无比颓废。 十八 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这是咱第二次来到城主府喽。”亚伯莱领着众人小心翼翼穿过断壁残垣，“有幸成为诸位的向导。” 小飙拖着费切往前走，碰到碍事的砖块石头便来一招“寒风扫落叶”将路面清理干净，“你说你拆什么墙呀，吃饱了撑的！” 费切本不想说话，却瞥见躲在远处窥望的金格，忙喊叫起来：“我需要采用贵族赎身……” “算了吧，你们哪里还有钱呀。”花扭扭笑着打断他。 “金格，过来！”费切大叫。 金格先生原本是想溜的，但转念一想，对方连神圣级都能擒拿，自己算个屁，便硬着头皮留下来观望形势，此时听到费切点名招呼，不得不从躲藏的柱子后显出身形，慢吞吞地挪过来。 “戒子，将那枚空间戒子交给亚伯莱公子。”费切急切地嚷道。 金格将戒子递与亚伯莱，“这里的赎金很多，希望……希望能赎回费切先生和贝兰塔、范德罗、温尼、特莉内、霍斯……” 亚伯莱将手中的戒指向空中抛了抛又一把抓住，“金格先生胃口不小。” 金格哭丧着脸，“之前贝兰塔先生已然交付过一笔赎金，除了回来一部分士卒，弗兰克·贝罗，豹族战士都未见踪影……” “当然不见踪影。”花扭扭快言快语，“贝兰塔表面交赎金，实际上呢，您可别说不知道他们的打算。” “那个，这个……”金格嗫喏，“您瞧，济兹先生已经病故，这些不太好的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他也得到了惩罚……” 亚伯莱耸耸肩，“这些我可做不了主，劳烦您跟我们一起回到五行城向城主解释吧。” “啊？”金格傻了，怎么就过来说两句话便成为阶下囚了？ “相信我，以目前的情况看，您待在五行城反而安全些。”亚伯莱多说了一句。 金格猛然醒悟，忙吩咐侍从陪同众人游逛城主府，自己则返回寝室收拾行囊，打了个大大的包裹，他这是准备好好的去五行城做个客。 数日后，阿德尔曼大公与拉沙小皇帝手里同时捏着张小纸条，纸条的内容使阿德尔曼大公脸色苍白而小皇帝却笑逐颜开。 “一些事情会发生改变！”小皇帝将纸条烧掉，看着余烬喃喃自语。 “有些事情要发生变化！”阿德尔曼大公将纸条烧掉，看着余烬喃喃自语。 “拉沙帝国要有事情发生喽……”拉维里·姚伯先生呷了口茶水，满意地叹口气，身子向沙发座里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眯眯的对后土说道，“这段日子看到城主的手段，见识了五行城众多英才的作为，啧啧啧，真庆幸我们是朋友而非敌人。” 后土抿嘴一笑，纤手伸出轻拎小壶替拉维里的茶盅添水，“西拿帝国的君主，您的皇帝，心胸开阔，见识不凡，对我们包容爱护，以礼相待，我们自然心怀感激，报之以诚。” “后土城主客气了。”拉维里端正身形对后土的赞许之词表示谢意。 “您的态度决定了我们对您的态度。”后土语气温和，“朋友来了，好茶好酒；敌人来了，魔法剑芒，如此而已。” 拉维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哈哈一笑，“这段日子确实好茶好酒好吃喝，我都不想回尼尼微啦！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鲜，衣食住行与其它地方不同，关键是舒服呀。可怎么办，真有些不想回……” “其实在哪里活着都一样。”后土给自己的茶盅续水，“只要活着，在哪里都一样。” “关在地牢里也一样？” 后土耸耸肩，“都一样，习惯了便都一样。”突然站起身形，“您一直对玄冥比较感兴趣，不如我叫他来陪您饮茶，他的茶艺水平是最高的，沏出的茶水别有一番滋味。”未等拉维里拒绝，嫣然一笑翩然离去。 “我对那元素体不是感兴趣而是感到害怕。”拉维里小声嘟囔，看到玄冥飘然而至，立刻调整面部肌肉扯出微笑的表情。 后土离去是因为她想到晾在地牢两天的费切·鲁姆佩。 当费切被带进地牢时，贝兰塔、霍斯等人面面相觑，整个地牢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氛。 “彻底完了……”弗兰克·贝罗脸色灰白。 金格先生背着大包袱也屁颠屁颠地来到地牢，他拒绝了亚伯莱让他入住城主府客房的提议，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一方之主，自然要与伙伴们同甘共苦！ “硬气！”亚伯莱挑起大拇指大声称赞。 费切·鲁姆佩享有单间。他整日面壁，只吃一点点面包，饮用少许清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闭关，其实呢，心若死灰。 后土的到来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地牢霎时安静下来，她已经被众人妖魔化，随便瞥上谁一眼，那人定然四肢僵硬冷汗透体。 后土可不会在意别人的态度与反应，面带微笑地来到费切·鲁姆佩的牢房前。 “房间设施不错吧。”后土仿佛与老朋友聊天似的开口询问，“床铺也还算松软舒适吧。” 费切面壁不语。 “没想到自己会被几个孩子打败吧。”后土的话像把刀子剜了费切的胸口，一句话便让他萌生死志。 “也不必过于颓废。这几个孩子在小时候便闯荡过‘四大凶地’，打败了那些在这个星球上号称最顶尖的高手。所以，收拾你更不在话下。”后土根本不顾及费切的心情，自顾自地陈述着事实。 费切转过身来看向后土。 “知道为什么将你及你的同伴们囚禁在此吗？”后土抛抛那枚装有阿德尔曼大公大半家资的空间戒指，“即使拿到赎金也不按照贵族规矩将你们释放？” 因为你是野蛮人，毫无规矩可言！费切内心愤愤然，却不敢宣之于口。 后土微微一笑，“因为我们在替拉沙小皇帝争取时间啊。” “什么意思？”费切满头雾水，不由自主张嘴询问。 “真单纯啊！”后土摇摇头，“你们都在这里，那么大公那边可还有高手坐镇？” 费切瞬间反应过来，“糟了！”他这两天一直沉浸在自己技不如人的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愣是一点也没有想起大公即将面临的处境，猛然跃起身形扑到铁栅前狂吼，“放我出去！” 后土面带怜悯之色，“即使现在放你出去，也来不及啦！”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费切情绪突然崩溃，眼泪喷涌而出，“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声音嘶哑着，身体放软慢慢滑向地面。 “放你出去？你又能怎样？”后土声音变得缓慢，“难不成你想潜入皇宫刺杀小皇帝替大公报仇？” “难道我不该为大公报仇吗？”费切泪眼婆娑看向后土，蓦地发现后土那双眼睛明亮而深邃。 费切从后土的眼睛中看到了一身劲装的自己，手持大剑，孤身闯入皇宫，在殿宇中左突右杀，连续杀死十三名黄金骑士级武者，三名四级魔法师，十六名白银骑士，却不慎被一名三级水系魔法师的“水凝冰刃”砍中臂膀，血流如注，渐渐失了力气，最终被众人乱剑捅杀。 费切晃晃脑袋稳住心神，“你对我做了什么，精神攻击？”他是真真怕了眼前这个女人，手段高强到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地步。 “我只是让你看清鲁莽行事的后果。” “小皇帝身边有那么多高手吗？”费切喃喃道，“你骗我呢……” “小皇帝手下的‘黄金’与‘四级’并不比大公少。”后土面上露出一丝嘲笑，“长期的大权在握让阿德尔曼大公过于自负，双眼被蒙蔽了。就我们的情报机构反馈，拉沙帝国中很多王公大族都是暗中支持皇族的，是铁杆保皇党，他们为皇帝提供了不少武者与魔法师呢。所以啊，尽管小皇帝身边没有神圣骑士级的高手，但‘黄金’和‘四级’只比大公多，不会比大公少的。” 费切愣怔片刻，双手揪住头发，“这么说来，阿德尔曼大公完了？” “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大公垮台的消息便会传过来吧。” “你们五行城将我们囚禁于此，帮小皇帝争取时间……”费切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后土刚才的话语，猛地蹦起来，指着后土鼓足勇气大喝，“你们就是小皇帝的帮凶，你们就是他的走狗。” 后土冷笑一声，“帮凶？你大概忘了阿德尔曼最初想怎样对待五行城吧！走狗？我们只是选择对五行城最有利的结果！”一挥手，费切倒飞出去撞到墙壁上，浑身骨断筋裂般的疼痛使他不由得呲牙咧嘴，“谁给你的胆子，敢用手指头指着我说话！” “姐姐威武！”悄悄跟在后土身后过来瞧热闹的亚伯莱内心大赞。 敢说我们是帮凶走狗，这个脑瓜子不清楚的混蛋怎么练成的神圣级？ “继续面壁思过吧！”后土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对躲在阴影中的亚伯莱招招手，将他唤到身旁，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态度自然而亲近，“又过来调皮，走啦。” 阳光下，二人慢慢踱步，亚伯莱对后土说：“在此待了许多时日，估计使团不久便要回返尼尼微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帝都吗？我在这个星球的家人，你们也应该见见。” “当然，帝都肯定要去……”后土拍拍亚伯莱的肩膀，“五行城这边也要有人坐镇，放心吧，我们都商议好了。” 十九 去留 阿德尔曼大公垮台的消息于三天后传到了五行城。 “各位，你们的阿德尔曼大公及其家人被拉沙小皇帝囚禁于若里诺塔中，大公府业已查封！”一大早，小飙便来到地牢中公布了这条重大消息。 若里诺塔位于拉沙帝国首都所多玛的东北部，离皇宫并不远，里面关押的多是皇族子弟。 地牢中一片死寂，尽管已有预感但确切消息传来时，内心依然惆怅苦闷。 “给我来壶酒！”钱伯斯嚷道。 小飙挥挥手，侍卫转身出去准备。“满足你的要求。” “希莱德、古尔达康利他们怎样了？”贝兰塔小声询问，他并未指望小飙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 “希莱德、古尔达康利？”小飙还是听到了，略一迟顿继而恍然，“你是问留守大公府的那些武者与魔法师吧？” “对，对。”贝兰塔连连点头。 “要么战死，要么被擒后绞死。”小飙耸耸肩，“可惜了……” 贝兰塔跌坐于地，钱伯斯则一把抓过侍卫递过来的酒囊，拔开塞子仰脖狂饮。 “各位，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小飙又炸出一条消息。 啊？众人愕然！ “我们不是阶下囚吗，不是要被关押一辈子吗？”沃德有些茫然。 “谁说要关你们一辈子？”小飙也有些茫然，“这段日子城主府的厨子们一直在抱怨工作量太大，你们真能吃，害得他们一日三餐要额外准备很多食材。关你们一辈子？厨子们就先疯掉啦！” 有些人居然被小飙的话逗笑了。 “友情提示一句，不要再回所多玛啦，诸位可都是在拉沙小皇帝那里挂上号的……”蓦地提高声音向费切·鲁姆佩的房间方向喊，“尤其是某位神圣骑士啊，别去找死！” “可是，可是我的家人还在所多玛呢……”特莉内喃喃道。 “我们调查了一下，诸位当中只有贝兰塔、斯科特、温尼、霍斯与特莉内的亲人居住在所多玛。所以，早在各位出发至绿城的第二天，我们的人便已用各种理由将各位的亲眷迎往五行城，当然，他们一路游山玩水，行动缓慢，想见面的话，您几位还需耐心等待些时日。” 费切在单间中听得内心骇然，五行城的这帮人真是料敌于先环环相扣心思缜密，不由得长叹一声，输给他们委实不冤呀！ 特莉内也发出感激的叹息声，向小飙深鞠一躬表示谢意。 “飙公子……”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含有丝迟疑的语气，“我想问问阿德尔曼大公身边的几位豹族勇士处境如何？” “卡克·莱波德先生，就我们所知，那几位豹族武者被擒后倒是颇受礼遇。看来拉沙小皇帝并不想与贵部交恶。” 卡克·莱波德闻言长舒口气，放下心神。 等了一会儿，看众人再无什么疑问，小飙接着说道：“未来两天，我们会陆续释放各位。”双手抱拳，也不管别人识得不识得这种作揖礼，朗声高言，“日后江湖再见！” 转身离去之际，身后传来声询问，“那么……巴坎坦现在怎么样啦？” “巴坎坦？”小飙歪头想想，“胖了！” 第一拨离去的是卡克·莱波德等几位豹人，临行前拜别后土，谢过不杀之恩并表示今后或许有合作的可能，便急匆匆赶往所多玛。 “兽人很关爱同伴。”拉维里·姚伯望着他们的背影，转头对奈特布兰德说，“看来拉沙小皇帝打算用手里的那几个豹子做砝码，拉拢这一族为自己效力呢。” 奈特布兰德耸耸肩，“若论耍心眼儿，一打豹人也不是小皇帝的对手，只是但愿小皇帝心眼儿别耍得太多太过……” “谁都不是傻子。”后土笑着接口道，“我的家乡有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是天下所有爱耍心眼儿人的通病。” “很睿智的一句话。”拉维里若有所思，“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城主的来历呢。” “我嘛……”后土略一停顿，“来自很远的某个大家族啊。” “玄冥也是？” “他也是。” 拉维里正想借着这个话题往深里谈谈，只见梅洛妮笑眯眯地进来禀告，特莉内的家人到了。 后土趁机止住话头，吩咐梅洛妮放特莉内出来。 特莉内作为绿城方唯一的女魔法师，在地牢中是享有单间待遇的。听说自己的家人到来，竟趴在梅洛妮肩头像个小姑娘般嘤嘤哭泣起来。 随着亲人陆续到来，贝兰塔、斯科特、温尼、霍斯均被释放，他们找了个气派的酒楼聚餐小酌一番后，便齐齐来到城主府向后土城主宣誓效命。 第三拨首先被释放出来的是金格，“毕竟是绿城城主，不能总做阶下囚呀，回吧，绿城需要你。” “需要我？您开玩笑吧。”金格哭丧着脸，有些歇斯底里，“拉沙小皇帝不会放过大公的封地！自然……也不会放过封地的城主！” “哦，那你作何打算？” 金格沉默片刻，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一咬下嘴唇，脸上露出毅然决然的神色，“回绿城！生为大公的幕僚，死为大公的鬼卒，如是而已。” 后土盯视了他一阵，“亚伯莱曾向我称赞你是条好汉。嘿，尽管有时脑筋不太清楚，但你的确傲骨铮铮。”轻叹一声，接着说，“其实，我可以为你在五行城安排个职务。” 金格打定主意后，脸色恢复正常，精神放松下来，神态也自如了许多，对后土深鞠一躬，“多谢城主厚意，只是我意已决。” 后土点点头，“尊重您的决定！可去地牢中问问有谁愿意与您同行，我一并放行。” 范德罗、费里西、钱伯斯、维加斯布莱、格莫拉决定陪同金格返回绿城。 临别前，络腮胡弗莱彻送给钱伯斯好大一个酒囊，“练练酒量，再来比过！” 钱伯斯反手勾住扣绊，将酒囊甩到肩膀后，拔下塞子，对着嘴猛灌一大口，高声赞道：“好酒！”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周身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一刻，酒腻子恍如天神。 玄冥将地牢中最后一批人放了出来，“各位有何打算？”他顺口一问。 被关押时间最长的弗兰克·贝罗先生抬头望望太阳，喃喃自语：“打算？嗯……我打算仗剑走天涯，再也不想投效任何势力了，尽管吃喝无忧，但太不自由啦。” “哎呦，您可别重操旧业呀！”巴纳·格林布卢姆在一旁冷言冷语。 贝罗摇摇头不再说话，哈维特兹、桑乔和索登三人互相瞧瞧，心意相通，脸上露出笑容，“咱们也随贝罗先生四处走走吧。” 迪忒与特莉内私交不错，这两日听了她的规劝，决定效命五行城；达蒙与迪忒关系很好，想了想便也留下来，而沃德又是达蒙的朋友，于是一并宣誓效命。 “友情很重要。”玄冥对杰克说，“它可能会影响人的一辈子。” 与阿德尔曼大公的博弈，最终以五行城全面胜出而告终，这一番“争斗”，五行城从中得到莫大好处。 首先，四位黄金骑士级武者与四位四级魔法师的加入，使五行城的实力得以提升；其次，阿德尔曼大公“赎金”的注入，为五行城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最后，让各方势力见识到五行城那强大的实力，为其对外发展赢得了很多便利条件，外部的生存环境变得宽松适意。 后土将众人招进大会议室，抖了抖手中的信件，“瞧瞧，拉沙小皇帝说他早就听闻五行城的美食，可惜不能离开帝都，邀请咱们去所多玛开店呢。” “聪明的小家伙。”玄冥笑道，“这是主动向咱们示好呢。” “杰克，你安排两位管事分别带着厨师与茶艺师去所多玛，咱们便开一座酒楼与一间茶舍。” “不多开两家吗？” “物以稀为贵。”后土又扭头对花扭扭说，“你也去挑俩管事，我估计拉维里·姚伯先生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 “好嘞！”扭扭脆生生的答应。 “现在五行城的环境稳定，发展势头良好。各部门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管事与员工都各司其职各尽其力，所以嘛……”后土转换话题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咱们可以放心的跟亚伯莱一起回西拿帝都尼尼微了。” 众人都露出开心的表情，“但是……”后土双手向下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我们还是要留下两人坐镇五行城，毕竟此乃根本之地。” 沉默片刻，杰克站起身来说道：“我留下吧。”玄冥点点头，“也罢，咱们师徒俩都留下。” 后土点点头，“杰克心思细腻思维缜密，你留下来我很放心。”扫视众人一眼，“咱们便以两年为期，两年后另安排两人来接替你们二位。” 大家均无异议，亚伯莱却颇为不舍，拉住杰克的手低头不语。 杰克拍拍亚伯莱肩膀，低声劝慰着他，颇有些兄长风范。正说着，侍卫在门外通报拉维里·姚伯求见。 后土示意亚伯莱去套间暂避。 拉维里满脸笑容地走进会议室，提出了返程的请求。他的心情很不错，手握金矿地图，超额完成出使任务。 “五行城的美食和那美妙的茶水令我着实难以割舍，冒昧地请求城主能否在尼尼微也开个酒楼茶舍啊？” “如您所愿！”后土笑道。 二十 见面 拉维里·姚伯与亚伯莱笑嘻嘻地看着扭扭与小飙对巴纳·格林布卢姆先生进行特训。 巴纳就是控住不住自己的那张大嘴巴，使团出发那天看到二小跟随，诧异之下脱口而出“不在五行城好好待着，跟我们走算怎么回事？”说完便想抽自己嘴巴子，招惹这两位祖宗干嘛！ 果然，不久小飙就指摘他的魔法水平低下，训练方法不对，扭扭则在一旁煽风点火敲边鼓，巴纳忍了又忍没忍住，怒而出手却被“秒杀”，自此便开始了名曰“特训”实为受虐的日子。 “倒是没想到后土城主会让她最喜爱的弟子与你同行。”拉维里笑眯眯地看着亚伯莱说。 亚伯莱垂手摩挲着白芒背上的柔毛心内暗笑，您没想到的事儿多了，不仅是扭扭与小飙，后土城主本人及蓐收、句芒、祝融可都在我的意识海内呢，他们若现身出来，估计您会惊掉下巴吧。 “后土城主说，他们也该四处走走，增长见识。” “亚伯莱啊……”拉维里正了正脸色，用郑重的口吻说道，“你与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关系还算不错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拉维里还是第一次向亚伯莱提到亚伦·姚伯。 “亚伦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亚伯莱笑道，“亚伦的成绩很出色，很多教授都非常喜欢他呢！我们的辅导员艾布特先生曾多次说他将会成为帝国优秀的管理人才，对他期望很高。” “成绩出色不一定能力出色。”拉维里摇摇头，“亚伦过于高傲又颇为自负，棱角分明且不知收敛，唉……与你相比差得远了，无论从哪方面都差得远啊！” 将小毛孩儿与一个两世为人的老怪物相提并论，很不公平吧。亚伯莱连连摆手，“您谬赞，谬赞了！” “我想与你说的是……将来如有可能，还望你照拂亚伦一二。”拉维里自顾自地往下说。 “您太客气了！”亚伯莱将晚辈姿态摆得很端正，“既然是同学且又关系很好，自然会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 拉维里满意的点点头，拍拍亚伯莱肩膀，“你们年轻人玩性浓，我就不在这里惹人嫌喽。”又指了指小飙的方向，“让那小伙子下手轻点儿，巴纳毕竟是皇帝陛下招揽的人才，若挂了彩，于陛下的脸面上不好看呀……”说完，倒背双手向舷梯走去，“这海风太硬，吹着难受，真是老喽！” 使团一行人离开五行城后，在帕萨里洛市稍作休整。拉维里告诉乔叟市长帕萨里洛市必将因金矿的开采而重新繁华时，老家伙终于活过来了，满脸的笑纹展开，像朵盛开的菊花。 使团未做太长时间的停留便赶到亥莫霍港登船出海，真是挺难为拉维里·姚伯先生那老身子骨的。 “姚伯家族势力雄厚，怎么将孙子托付给我一个外人？”亚伯莱看着消失在舷梯下的拉维里的背影，内心不禁向白芒询问。 “这种大贵族，往往会为自己的后人考虑多种出路。”白芒懒洋洋的趴在甲板上晒太阳，“倒也未必是真的托付，他更在意你的态度……有点像我们的那句老话，‘多个朋友多条路’。”又对小飙那方向一摆头，“你再不叫停，巴纳可真挂彩啦，扭扭那妮子一直用话刺激这二位……小姑娘蔫坏蔫坏的……” 被叫停后的巴纳先生原本羞恼异常，顺手接过扭扭递过去的一小瓶“曦露”后转瞬便喜笑颜开，亚伯莱既惊叹于丫头片子“大棒加胡萝卜”的手腕玩得如此纯熟，又慨叹巴纳那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你就活该被虐，呸！ 再次碰到剑嘴鸟时，亚伯莱摆上了满满一桌子鱼脍——各种鱼脍，邀它大快朵颐。 扭扭与小飙也是爱吃鱼的主儿，二人一鸟大呼小喝，你抢我夺，风卷残云般扫荡殆尽。 短短三天，鸟儿和扭扭、小飙的关系突飞猛进，临别时依依不舍。 亚伯莱对白芒感慨，“你瞧，人生处处是分别。来到这个星球才几年呀，与艾瑞尔分别，与杰克分别，与夏洛蒂分别，与‘花与骑士’分别，与利尼茨加陀的学兄学姐分别……太多的分别了！” “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白芒给亚伯莱灌了口老套的鸡汤。 “以我的人生体验，分别更能彰显友谊的珍贵，也能让友谊变的更加牢固。”亚伯莱过去捋了捋鸟儿的头羽，“好啦，别伤感了，总会有见面的时候。你要能飞到西拿帝都尼尼微宁录大公府，便能找到我们喽。” “尼尼微呀！”鸟儿张开翅膀显得挺开心，我中间休息两次便能到呢。” “是吗？”亚伯莱也很高兴，“到大公府就提我亚伯莱的名字，即便我不在，你想吃什么便能吃到什么。” 喀哒喀哒喀哒，鸟儿的尖喙上下叩击表达了自己愉悦的心情，然后叼起亚伯莱早已准备好的一大食盒调料展翅离去。 “鸟的方向感很强。”小飙点点自己的脑袋，“它能飞到尼尼微并非妄言。” “哦，爷爷见到会说人话的大鸟儿，会是什么反应？真叫人期待。” “那老东西一定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亚伯莱身后响起拉维里先生的声音，“当年与埃述帝国那帮游牧边民作战，他什么没见识过。” 亚伯莱暗自冲扭扭与小飙咧嘴做鬼脸，爷爷未必有我们的见识多呢。 大船驶入亢麓顿涅河，逆流而上临近卡佩港时，亚伯莱在舱房中唤出后土等“四行”。 “后土姐姐，进入尼尼微，你们不可能总在意识海中待着呀，而且，爷爷一定会见你的。让家里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倒无妨，但如果让外人见到却甚是不妥。” “早就想好啦。”后土微微一笑，将斗篷的兜帽放下，露出一头褐色的长发，微一凝眸，眼珠变成了土褐色，双手揉揉脸，原本有些鸭蛋圆的脸型变成了瓜子脸，完成成为另一幅模样。 “我的个天爷，姐姐还有这等易容的本领！”亚伯莱惊呼。 “对外便宣称是你的侍女吧……”后土笑嘻嘻的说道。 “可算了吧，哪有气场如此强大的侍女！”亚伯莱连连摆手，“这发色双眸倒像五行城那边的游牧部族之人……对了，就说是偷偷混进厨师、茶艺师队伍中的游牧边民，来帝都见识见识！” “随你编故事喽……”后土无所谓地耸耸肩。 “句芒把体型变小些就可以了。”亚伯莱摩挲着下巴看着那三位，“蓐收、祝融怎么办呢？” 蓐收弓着背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地一滚变成只白猫，祝融则缩小身形腾蹿到亚伯莱的手掌中抱住他的手指，变成个可爱的手指猴。 “嗨，怎么把你俩的这般模样忘记啦！”亚伯莱一拍额头失笑道，“我带着一堆宠物回家，妹妹妮蔻会开心到发疯吧！” 进入尼尼微时恰值正午，拉维里·姚伯急于向皇帝汇报此次出使的成果，匆匆与亚伯莱告别，催促奈特布莱德等人带着五行城的那些厨师、茶艺师速速赶往皇城。 “老先生一心为国可钦可佩。”亚伯莱站在繁华的街道上望着拉维里的背影感叹，与白芒溜溜达达的向大公府走去。 大公府内一片静寂，人呢？亚伯莱有些纳罕，府内的侍仆们见到这位小公子回来倒是非常开心。 管家卜西利迎出门来，见到白芒时眼神一亮，面露微笑地说：“好久不见呢，欢迎大狗狗回家。咦，这是扭扭与小飙吧，都长这么高啦！” 亚伯莱乐了，“卜西利爷爷，您不先招呼我呀。” “公子回来啦！”卜西利慈爱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辛苦喽，先去喝杯茶歇息歇息。” “先去奶奶那里问安。”亚伯莱迈步走向内宅，“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他知道此刻爷爷、大伯、父亲、小叔都不会在家的，但奶奶、母亲、伯母、叔母也不见人影，妹妹呢？ “哦，这两天大公夫人胃口不太好，麦茜夫人与撒莱夫人同你母亲商议，今天中午去湾海酒楼进餐。他们家刚进一批新鲜的海货。” “妹妹也一起去了？” “当然，老夫人可离不开她的心肝宝贝。”卜西利笑道。 亚伯莱点点头，难怪府邸冷清，侍卫大部分都随行而去，没人呢。 抬腿向门外走去，“我们去酒楼找奶奶蹭吃蹭喝喽。” 湾海酒楼是尼尼微城中吃海鲜最有名的去处，用餐高峰期门庭若市喧闹异常，好在帝都酒楼为权贵人家设有包房，免去拥挤之苦，能够悠然自在的用餐。 “五行城的酒楼开了，可以替它家缓解用餐压力。”后土早从意识海中现身，站在亚伯莱身侧笑着说道。 “人家未必想缓解压力呢。” 几个人刚进入大堂，一位侍者快步迎上前来笑容可掬道：“欢迎客人光临，只是……”一指白芒，“宠物不能入店，万请包涵。”话音未落，但见白影一闪，“宠物”踪影全无。只有亚伯莱、后土等人看清他已奔向店后。 “你眼花啦！”小飙冷冷地说道。 侍者揉揉眼睛，大感诧异，“这……怎么回事儿？” “好啦……”亚伯莱忙开口，“我是宁录大公的孙子，我奶奶他老人家在此用餐呢吧。” “哦，在的在的，几位请随我来。” 侍者居前引路，众人穿过大堂，来到后院，院落很大，中间有片水池，围绕水池建有很多包间。 “啧啧啧……这里的园林设计水准真够低的。”后土摇摇头评价道。 侍者将几位年轻人引到某一间房前便鞠躬退走，还未进屋，忽然听到女孩子欢快的音调透门而出，“好漂亮的大狗狗！” 原来白芒到包间前并未先行进去，直到看见亚伯莱等人进园，快到跟前时才率先闪身入内。 起初屋内众人都在低头喝汤，均未注意他的出现，直到妮蔻怀中的弗琼猛地挣跳出来，落到地上，全身毛发炸起，呲牙便要吼叫。 “别叫！”白芒连忙喝止弗琼，“猛兽，我是谛听！”好家伙，他若吼叫出声，整个帝都都会乱成一锅粥的。 紧随妮蔻的声音便是几个女人异口同声的惊叹，“白芒！” 二十一 真以为是厨娘呀 妮蔻从椅子上蹭下来，迈步向白芒跑去，伸出手想去摸毛，白芒略挪身体，躲闪着小姑娘的“魔爪”。 “他不让我碰呢。”小姑娘有些委屈地看向母亲雅，雅则有些好笑，白芒还是那么高傲。 “他可不是宠物呦。”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妮蔻身后响起，小姑娘猛回身，尖叫了一声“哥哥”，便像枚小炮弹似的扎进亚伯莱怀中，那冲击力差点把半蹲于地的亚伯莱撞个屁墩儿。 “哎呦，我的笑笑是个大姑娘啦，哥哥抱不动喽。”亚伯莱往上举了举，假意吃力地放下胳膊，逗弄自己的妹妹。 这么长时间不见，妮蔻的个头又长高了些，原本肉肉的身形开始变瘦，不对啊，她才7岁，按理说还没到抽条期呢？摸着妹妹的小脸，“笑笑，没有好好吃饭吧，是不是挑食了。” “才没有。”妮蔻瘪瘪嘴，扭头看向母亲，“哥哥一回来就凶我！” 亚伯莱弯曲手指刮刮她的鼻子，“小告状精。”站起身形，向奶奶等在座的长辈问好寒暄。 雅自亚伯莱一进门脸上便展露出母亲疼爱远归孩子的欣慰的微笑，见他走近身旁便一把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生怕儿子受了什么损伤似的。 “母亲，我好着呢。”亚伯莱笑道，“您看看还有谁来啦？” 雅的目光中只有儿子，此刻方才转睛打量他身后的人，“啊，扭扭、小飙也回来啦，快过来让我看看！” 大公府的人对这二位可不陌生，雅更是连他们的本体都见过。 “姨姨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儿子！”花扭扭一头扎进雅的怀里抱住她撒娇，小飙则站在一旁略有尴尬的挠挠头，花扭扭你这个样子你们巨蟒族长老知道吗。 “好啦好啦！”雅笑着轻抚扭扭的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癞皮。” 妮蔻撅着小嘴过来推扭扭，小声嘟囔，“你是谁呀，别让我母亲抱，这么大还让人抱，羞不羞。” 小丫头吃醋了。 众人哈哈大笑。 奶奶莎拉看着安静地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逗弄着弗琼的后土，开口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亚伯莱连忙将后土拉上前来，“这位是来自五行城边牧的一位朋友，跟随我们到尼尼微见见世面。” 满屋子的人，除了妮蔻，没人相信亚伯莱这句话，但大家都明白，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详谈之地。 “哦，既然是亚伯莱的朋友，就是我们大公府的贵客，小姑娘孤身一人，就不要住在外边啦，饭后一同回府，府内客房还是有的。”莎拉嘱咐道。 “谢谢老夫人。”后土微鞠一躬，“听闻老夫人最近食欲不振，我便借用此地的厨房，给您做些小食吧。”不待拒绝便飘然而出。 “有口福啦有口福啦。”花扭扭凑近雅的耳边小声说，“姐姐的厨艺高超，肯定去做好吃的啦。”妮蔻又伸手去推扭扭的脑袋，“不要靠这么近。”由于扭扭一打岔，小丫头倒是忘了去摸“大狗狗”白芒了。 亚伯莱坐在雅的一侧，招呼扭扭、小飙也坐好，便简单向奶奶说了说五行城之行的相关事宜，并拿出一些小特产，惹得妮蔻又跑到哥哥怀里，忽闪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那些吃的啦喝的啦，充满了好奇。 扭扭抿着嘴乐，“我太喜欢咱妹妹啦。”一探手从戒子中掏出个泥塑娃娃，造型简练，盘膝而坐，面型与妮蔻相似，笑盈盈胖墩墩的，怀抱小黄狗弗琼，“这是以妹妹形象塑的，好玩吗？” 妮蔻的眼睛都看直了，“想要不？想要就喊声扭扭姐姐。”花扭扭逗她。 妮蔻扭头看向亚伯莱，亚伯莱点着她的小鼻尖笑道：“她本来就是你的姐姐呢……” “扭扭姐姐……”妮蔻小声道。 “嗳！”扭扭脆脆的答应，将“泥娃娃”递过去，妮蔻开心地接过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细看。 小飙手一翻，拿出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妮蔻，“叫哥哥。” 妮蔻又转头看亚伯莱，亚伯莱轻声道：“那是小飙哥哥。” “小飙哥哥！”妮蔻的声音大了些，她倒是挺喜欢这位话不多的酷酷的小哥哥，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一口，酸甜的滋味让小姑娘喜笑颜开。 大家微笑着看几个小辈在那里互动，这时，门开了，后土端着一大盘子食物进来。 “哎呦，这姑娘怪有劲儿的！”麦茜有些吃惊地喊道，“快放下快放下。” 后土微笑着将大盘放下，亚伯莱探头一看，原来是海鲜炒饭。后土对亚伯莱眨眨眼睛，用中文小声道：“借用了西班牙大锅饭的做法，让老夫人尝个新鲜吧……甭担心，饭粒子很软。” “厨子们居然让你整治这些……”亚伯莱有些无语。 “贵族们经常让自己带来的人下厨做些小吃，酒楼的厨子们倒不敢阻拦，只是没想到我会借用这么大的盘子。”后土抿嘴笑道。 后土先将莎拉奶奶的碗拿过来，边盛饭边介绍，“这个叫做海鲜炒饭，里面有鸡肉、虾、蛤、鱿鱼，还有番茄、洋葱、青红椒，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将饭放到奶奶面前，“您尝尝。” 莎拉吃了一小勺，眼睛一亮，“果然好味道！”又吃上一口，“里面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呢……” 那是藏红花，这个星球还未种植出来吧。 “您老好厉害！”后土赞道，“特殊的香味可是我独家配方，不能说呦。”转而又给其他人盛饭，大家纷纷推让，“哪有让客人忙活的道理，快坐下一起吃饭。”后土也不客套，给雅盛好一份饭后便坐在亚伯莱一侧，不由分说将妮蔻从亚伯莱怀里捞过来，“叫姐姐！” “姐姐！”妮蔻好大声的叫道，后土满意地点点头，接过扭扭给她盛的一小碗海鲜炒饭，用勺子挖上一点儿喂妮蔻，“尝尝姐姐的手艺。”妮蔻吃上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后土“叭”地亲了她脸蛋一口，对亚伯莱言道：“咱们的妹妹不忸怩不做作，很好！” “那是！”亚伯莱闻言大乐，“也不看是谁带的！” 正在热热闹闹吃饭之时，便听门口传来几道声音，“刚才端着大盘子的那位姑娘进的是这个包间吧。” “应该是这个包间吧……” “那姑娘走得挺快，看准了吗？” “没看准又如何，挨个房间找总会找到的。” 敲门声响起，雅披上披风戴好兜帽，她不太愿意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尤其是没有丈夫陪伴的时候。 祖母莎拉待她拾掇停当，便说了声“请进”，门被推开，门口站着几个小伙子，见屋内不是女人便是孩子，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倒不知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情吗？”莎拉略一打量，便知道眼前这几位都是帝都的贵族子弟。 “老夫人好。”其中一位个子高挑的金发男人微鞠一躬，“在下是简特里·穆尼埃……” “穆尼埃？”莎拉用手指头点着额头陷入沉思，“穆尼埃……加里特·穆尼埃是……” “哦，那是在下的爷爷！”简特里语气中透露出欢喜，“您认识他老人家？” “瞧瞧，帝都的贵族圈子就这么大一点。”老太太笑着对儿媳们说道，继而又转向简特里，“当初你爷爷做膳食总管时，没少拉着我家老爷出去喝酒。” “哎呦，您老人家是？” “我们是宁录大公府的。我是莎拉·亚兰，替我向你爷爷奶奶问好。” 简特里闻言深鞠一躬，连连道歉“打扰老夫人用餐！” 莎拉摆摆手，“这一打岔，倒还未问各位有什么事儿吗？” 简特里站直身形，挠挠头与同伴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刚才在连廊中与一位姑娘擦肩而过，她端着好大一个盘子，那盘中飘出的香气既怪异又诱人，有点像这屋子里的香味……咦，便是这种味道！” 膳食总管后人的鼻子果然不容小觑呢。 “这是海鲜炒饭。”莎拉指了指后土，“姑娘见我没胃口特意做的。”又示意亚伯莱盛上一碗递给简特里，“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不嫌弃不嫌弃！”简特里连忙接过来，笑嘻嘻道，“谢老夫人赐饭！”那滑稽的样子惹得满屋女眷掩嘴而乐。 碗一端近，那独特的香气便钻入鼻孔，简特里深吸一口气，又将那碗食材仔细观瞧，然后用勺子盛上一些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这是位吃货呀！”亚伯莱看着他的那套动作用中文对后土说道。 “吃货好呀！”后土笑言，“唯有吃货才能品出咱五行城酒楼的食物烹饪手法的独特之处，也唯有吃货才能品出五行城酒楼的妙处。五行城酒楼的名号要全靠这帮吃货给宣扬出去呢。” “酒楼的名字就叫‘五行城’了？这么简单直白。” “就叫‘五行城’。”后土点点头，“容易记住！” 简特里已经将碗舔得干干净净，他的小伙伴们直咽口水，却暗中提醒，“快别舔啦，贵族的风度呀！” 放下能映出人影儿的碗，简特里对着莎拉再度深鞠一躬，“老夫人，小子我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好吃，极端好吃，求您将这个厨娘赐给我吧！” 后土依然笑呵呵的?上一小勺饭喂到妮蔻嘴中，亚伯莱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真把我姐姐当个厨娘啦，还“赐”？好吃是吧，你就不怕下半辈子吃土吗？ 二十二 无非是吃吃喝喝 西拿帝都尼尼微城中还是有不少纨绔的，但不得不承认，贵族子弟由于受教育程度较高及家族约束，那种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混蛋却是不多。作为吃货的简特里·穆尼埃直接央求公爵老夫人将一个侍女赐给自己，自我感觉并不过分。 莎拉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始终与妮蔻喂食说笑连头都未抬的后土说道：“她可不是我公爵府的厨娘。”又点指亚伯莱，“是我小孙孙的朋友，算是我府上的客人呢。” “小孩子有什么朋友？”简特里的同伴中有人咕哝，“这姑娘必是趋炎附势之徒。” 简特里内心也做如是想，看了眼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亚伯莱，暗自忖度他们的关系看来也不牢靠呢。 关于这位少年天才他是早有耳闻，便笑着对亚伯莱道：“亚伯莱兄弟，你看能否让你这位朋友跟随了我去？我自不会亏待于她！” 亚伯莱的眉头皱在一起，有些不耐烦，右手微抬，“风系大嘴巴”蓄势待发。 后土一下子按住了亚伯莱将欲抬起的右手，抬头对简特里笑了笑，“这道炒饭不久你便能吃到，倒不必如此心急。” “哦？”简特里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五行城酒楼即将在帝都开张，那里面的菜肴做法新颖，配料新奇，别说吃过，估计你连听都未听过。”后土大做广告，“我这道海鲜炒饭便是同他们的大厨学的呢。”师徒关系颠倒了一下。 “五行城？”简特里眼神一亮，“此城这两年有好大名声，我倒是想去一游，奈何太远。” “你说得是真是假？”简特里的同伴追问，“消息可靠吗？” “万分可靠！”后土点头，“拉维里·姚伯先生现在正在皇宫述职，而五行城的厨师们便侯在宫外，估计给皇帝做完一顿宴席，皇帝便会指定块地皮给他们开店啦。” 简特里等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位姑娘说话真假难辨。 “她说的应该没错。亚伯莱便是使团中的一位，他现在坐在这里，说明出使五行城的人都已返回啦。” “真让人期待呀！”简特里兴奋地搓搓双手，“可是这段日子我该怎么办呢？”可怜兮兮地望向老夫人。 扭扭与小飙都有些焦躁了。尤其是花扭扭，后土在她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现在却被这帮子人歪缠。两人同时将碗往桌上一墩，站起身形。 “出去！”扭扭虎着小脸，抬手指向门外，“不然我送你出去！” 简特里被扭扭脸上闪过的那道杀气吓得打了个寒颤，脚步有些踉跄地退出包间，后面的同伴不禁有些奇怪，“一个小姑娘，咱们怕什么呀？” 简特里一声不吭拔腿就走，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他相信如果再待下去，那小姑娘绝对会宰了自己！为口吃的，不至于…… “我听我家老爷子说呀，五行城中有两个小孩子与亚伯莱关系匪浅，一个叫小飙，男孩；另一个叫花扭扭，女孩……” “好怪异的名字……” “关键是这俩孩子能为太大，是这个。”说话的青年一挑大拇指，“我觉得刚才那两位便是花扭扭与小飙……” “自信点，那两位就是花扭扭与小飙！” 简特里为一碗饭怅然不已的时候，狄克维多四世却吃得畅快满足，用手帕轻拭嘴角，笑着对拉维里说：“五行城的美食名不虚传啊！”又端起茶水呷了一口，“这手中饮品倒是从宁录那里得到过，确实与众不同。” 拉维里也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花扭扭与小飙跟随亚伯莱回大公府了。” 狄克维多四世也点点头，“那三人自小便玩在一起……五行城的人实力深不可测，来历又异常神秘，他们背后的势力必定异常强大。”看到拉维里点头赞同，狄克维多四世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往下说，“从他们一系列的行为来看，似乎并未表现出任何野心，老老实实挣钱当商人？” “是的。”拉维里放下茶杯，“在五行城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他们的管理机制，城市建设等方面都有独到之处且非常成功，更不用说还有强大的武力，就我所知，拉沙帝国那位神圣骑士级别的武者费切·鲁姆佩留在了五行城……”摇摇头，“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除了赚赚钱，别无所求。” 二人沉默片刻。 “我曾问过后土城主，为什么不把两国之间那些无主之地全占了，她的回答是‘没兴趣’。”拉维里想到什么似的接着说，“后土城主说他们只想体验生活，当商人挣钱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体验生活。她的原话怎么说来着？”挠挠头，“好像是‘钱是体验生活的经济基础。’嗯，就是这个意思。” “体验生活？”狄克维多四世笑了笑，“体验个生活便能随随便便的把阿德尔曼大公给废了，还能让神圣骑士死心塌地留在那里……” 二人又沉默片刻。 “他们或许只把赚钱当做一个有趣的事吧。”这次是狄克维多四世先开口，“他们只是享受赚钱的过程。”从一旁拿过金矿地图，“如果真痴迷金钱，这份地图根本没必要给咱们。” 拉维里连连点头，“我也感觉他们无非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找点事干啊？也算体验生活吧！”皇帝笑道，“他们倒真活得逍遥自在。你看五行城打的这两仗，明显告诉大家，和平共处别来惹我！既然如此，咱们便与他们和平共处！” “您向他们施放善意，他们便回报以诚意。”拉维里拍了个小马屁，“吾皇圣明！” “哈哈哈哈……”狄克维多四世放声大笑，“你这就给他们的酒楼、茶舍寻个好地段……哦，别离皇宫太远。吩咐他们给皇室留个包间。” “那是他们的荣幸！” 宁录大公与皇帝谈公务时方才知晓孙儿已出使回来，心下非常高兴，当看到金矿地图时，又为亚伯莱与后土的选择欣慰不已。 回到大公府已近傍晚，明显觉得府邸内喜气洋洋，热闹了不少。 亚伯莱带着后土去拜见爷爷，当宁录闻知五行城主便在眼前时大为吃惊，后土在这个家庭中已是传奇的存在。 三人在书房中谈了大半宿，当姐弟俩离去时，宁录双手揉搓着脸庞喃喃自语：“无忧矣。”又有些困惑，这两个年轻人的想法为何如此老道？不管了，反正是自己的孩子——多亏是自家孩子啊！ 大公府知道后土身份的人也只有宁录一人而已，老人家的意思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泄露的危险，“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包括你的奶奶和父母，好吗？”商量的话语却用命令的语气说出，让亚伯莱哭笑不得。 亚伯莱的日子重归平静，返校继续完成学业，他还有两年毕业，想要顺利的拿到毕业证书尚不能松懈。 花扭扭和小飙也时常离府外出，他们一个负责茶舍一个负责酒楼，与管事们商议装修事宜，尽管有后土总体掌控，但很多琐碎事宜还是需要两个活力四射片刻也闲不住的年轻人去做。 这段日子最快乐的当属妮蔻，不仅最爱的亚伯莱哥哥回到身边，又多出三位疼爱自己的人。 说话轻声细语的大姐姐会讲好多好玩儿的故事，不爱说话的小哥哥总会拿出好吃的零食，那个爱抢母亲怀抱的小姐姐也会时常淘换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送与自己，要说唯一不称心的事儿，便是那大狗狗白芒，怎么也不让摸。 母亲曾点着女儿的鼻尖笑言，“我当初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摸到白芒的呢。”便把龙蛋生出狗狗的往事叙说一遍，最后补充，“要不是白芒处于幼崽期需要我喂食，估计也摸不到他呢。”妮蔻听罢，跑到厨房拿出一条炸鸡腿便四处寻觅白芒，一边找一边用稚嫩的嗓音叫道：“白芒，你在哪儿？快过来，我这里有好吃的鸡腿呦……” 雅重重的叹口气，“这孩子……” 由于此次出使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皇帝与西拿帝国大学校长阿卡先生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本学期亚伯莱不用参加最后的结业考，各学科均以“优秀”的成绩通过。 亚伯莱倒并未松懈，向同学们借来笔记，抄写那些落下的内容，不懂之处自去向老师们询问。 “天才自有成为天才的原因，你可以不如亚伯莱聪明，但你们不能比亚伯莱懈怠！”辅导员艾布特先生某次趁亚伯莱不在教室时，拍着桌子冲学生们吼叫。 原因是由于天气闷热，不少同学昏昏沉沉地打瞌睡，“我要求你们要端正学习态度，天才尚且如此勤奋，你们却趴在教室里睡觉，还敢公然流口水！” 已然走到教室门口的亚伯莱，听到艾布特先生的咆哮，默默地转身溜掉，自己算个毛的天才，不过有个强大的意识海啊…… 这个星球倒真有天才，比如小龙女艾瑞尔，瑞兽杰克，魔兽花扭扭和小飙，海精灵三公主夏洛蒂，哦，对了，自己的妹妹妮蔻也算呢。 又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学生们强打精神复习功课。最近，选修课程已结，下午均为自习，学子们有充分时间准备各必修学科的学期结业考。 亚伦盯着慢悠悠抄写笔记的亚伯莱，“愤然”开口：“凭什么我们累成狗，你却已经取得优秀！”亚伯莱嘻嘻一笑，他当然知道亚伦并非挑衅，而是调节自己那被各种定义、理论、案例分析折磨的快要垮掉的神经。 “这你就要找阿卡校长去说道说道喽！”啪得合上笔记本，“又抄完一门……把你那门‘帝国行政史’借我……” “不借！”亚伦一别脖子，“不借不借不借！” 切，小样儿吧你，亚伯莱开始向其他同学求借，“伊凡娜学姐……” “不许借！” “韦狄学兄……” “不许借！” “班长……” “不许借！” “胖亚伦，成心跟我作对！”亚伯莱高喝一声，然后陡地放软声音，“好吧好吧，怎样才肯借我笔记呀。” 同学们“哗啦”一下围上来，好家伙，原来早有预谋！ “五行城在咱们这里开了酒楼茶舍你肯定知道吧！”亚伦连珠炮似的说道，看到亚伯莱点头，喘口气继续说，“我想吃他家的冰激凌！” “还想喝茶舍的酸梅汤！”伊凡娜插嘴。 “那就去吃去喝呀……”亚伯莱一脸茫然。 “废话！”亚伦拍着桌子叫道，“每天就发放二百份，根本抢不着呀！” “而且还限购！”伊凡娜也叫道，“每人最多只能买两份！” 哎呦喂，后土姐姐还玩上饥饿营销啦！ 二十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慢慢的 五行城的酒楼与茶舍比邻，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尼尼微的地痞混混还是颇有眼色，知道哪些商家可以讹些钱财哪些商家连问都不要问一句。靠近皇城，处繁华地段且占地面积如此之大，背后的靠山估计是哪位皇亲国戚吧。 他们当然猜错了，背后的靠山却是皇帝本人。 亚伯莱一家自酒楼、茶舍开业，尚未去过。扭扭和小飙也不建议他们去，“太乱！”扭扭撇嘴，“这里的人什么都没见过，一份浇汁锅巴都会引起围观。” 雅将她搂过来，揉揉那满头浓密的带有一缕黑发的棕红色头发，笑道：“不过是不同的饮食风格，也不能说人家没见识啊……” 小飙倒是同意扭扭的说法，“确实太乱，没必要现在去，等新鲜劲儿过去再说。” 妮蔻也窝进妈妈怀中，她现在不往外推扭扭了。“可是我也想尝尝那个什么浇汁锅巴呢……” “容易！”扭扭打个响指，“姐姐一会儿就给你做，这菜可是你大姐姐最先教我的呢。我现在这做饭手艺呀，艾瑞尔可赶不上喽！” “艾瑞尔是谁？”妮蔻忽闪着大眼睛询问。 “哦，对啦，你还没见过她呢。”扭扭拍脑门的样子惹得雅抿嘴微笑，“那是你二姐姐。” 大姐姐自然是后土，花扭扭让妮蔻如此称呼来区别她们几位“姐姐”。按照岁数扭扭最小，自然被叫做“小姐姐”。 “你的二姐姐可聪明啦，是个天才啊。原本我俩都跟你哥哥亚伯莱学习烹饪，二姐姐学得又快又好。后来呢，大姐姐来啦，她的烹饪水平秒杀你哥哥，我便和大姐姐学习，而你二姐姐却回家去了，没学成，啧啧啧……这饭菜的水平嘛……”花扭扭清脆的声音充满整个屋子，说话的内容却直接绕晕了妮蔻。 “听不懂呢……”妮蔻挠了挠小脑袋。 “你的小姐姐想你的二姐姐啦。”小飙补充说明。 雅再也忍不住，搂住两个姑娘哈哈大笑。 亚伯莱此刻在学校教室中面对胖亚伦等一干同学却有些哭笑不得。 “冰激凌、酸梅汤……我说各位，你们在酒楼、茶舍都有固定的包厢，到那里去吃不就行了。” “那些小食只散卖零售，懂？”亚伦咬牙切齿地说道。 亚伯莱耸耸肩膀，他还真不知道这些，“所以呢……” “所以啊，想抄笔记，拿冰激凌、酸梅汤来换。”亚伦还走起了“群众路线”，双手频频上扬，语带鼓动地问向大家，“是不是呀同学们！” “对啊对啊！”学生们跟着起哄，“拿小吃来换啊！” “算你们狠。”亚伯莱往椅子上一靠，“明天我让小飙送两大桶来，一桶冰激凌，一桶酸梅汤，不吃完喝完，谁也不许离开教室！” “好啊好啊！”大家兴奋的拍着桌子嚷，谁也没注意亚伯莱嘴角那一丝坏笑。 回家的路上让马车绕道五行城酒楼茶舍去看看，未成想连那条街都进不去，“看来满足口腹之欲是生物的本能呀……”亚伯莱不禁感慨。 烈日炎炎，冰制品大受欢迎。小飙拿出绿豆冰棍递给妮蔻，“只能吃一根，小孩子肠胃弱，不能吃太多凉东西。”妮蔻听话地点点头，接过冰棍小口吸吮，看到亚伯莱走进院子，立刻“哥哥哥哥哥哥”地叫着跑出来迎接。 亚伯莱掏出手帕拭去妹妹额头上的汗水，拉着她的小手同小飙打了个招呼后便先去母亲雅那里问安。 雅正端详着手中的物件儿，看到兄妹俩进来，便笑着将妮蔻拉至身前，示意侍女接过小姑娘手中的冰棍放入小碗，将自己手中的一串项链戴到她的颈下。 小丫头忙跑到镜子前打量，高兴地叫道：“呀，绿色的珠子，和我的头发一样的颜色呢，好漂亮！” “还不过来谢谢哥哥。”雅将妮蔻叫回来，“难为他能找到绿色的珍珠。” “最爱哥哥啦！”妮蔻扑到亚伯莱怀里，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绿豆冰水黏溻溻糊了半脸。 “我家笑笑最漂亮！”墨绿色的珍珠项链将妮蔻的皮肤衬托得愈发白皙，于顽皮可爱中又隐隐透出丝精巧灵动的气息。 亚伯莱离开时，妮蔻还在与母亲商量用那些“珠子”再做点什么佩饰，家人的笑颜是亚伯莱最愿看到的，能让他的内心喜乐安宁。遇到小飙时，便招呼一起去后面的演武场练练手，同时吩咐他明天下午将酸梅汤与冰激凌送到学校，“两大桶！” 演武场中，扭扭正指点小叔沙列一些土系魔法攻守间的小技巧，后土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热闹，沙列倒是一点也没怀疑这个寄居在家中的女子的身份——根本未认出来。 看到亚伯莱进场，精疲力竭大汗淋漓的沙列找个借口便溜掉了。 “沙列的魔法水平倒是进步了那么一丝丝。”后土伸出小拇指说道。 “和平时期，大家族中出个四级已经很了不起啦，就这样吧。”亚伯莱为自己的小叔开脱，“开始咱们的对决吧！” 每天，亚伯莱都会与“四行”、扭扭、小飙他们打上一架，他们之间的对决才是最高战力的体现。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亚伯莱召唤出状似狼狗，红嘴红眼白尾的火系凶兽乂即来阻止蓐收的扑击，召唤出形状似人却长着野猪般刚硬鬣毛的木系怪兽滑褢来应对后土的魔攻，召唤出形如大雕爪如老虎，红嘴白脑袋的金系猛禽大鹗来摆脱句芒的纠缠，召唤出体貌似牛而有虎纹的水系蛮兽軨軨来抵敌祝融的战火。 亚伯莱自己则专心应对扭扭与小飙的攻击。 为了避免由于魔法对攻而引发不必要的骚动，每一回蓐收都要施放一个大大“铜墙铁壁”将练武场罩住，后土在此罩之外还要再刷上一层“画地为牢”。亚伯莱也会放出召唤兽窫窳、鵸?、貘豹，在白芒的带领下负责警戒，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亚伯莱以一敌众的结果自然是大败亏输。 他能轻易打败扭扭与小飙，但对“四行”的联手夹击则无还手之力。 每回战斗，即使毫无胜算也拼尽全力对待，这便是亚伯莱实力一直在增长的原因。 累得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跟高手过招就是痛快！ 后土、蓐收撤去防护，小飙、扭扭将演武场恢复平整。 渐渐缓过劲儿的亚伯莱收回召唤兽，将蓐收、祝融、句芒唤到近前询问：“你们什么时候出来见见家人呢？” 三人自亚伯莱回府至今，除了在演武场，其余时候一直待在意识海。 “句芒嘛，除了妹妹，其他人倒是都见过他。”亚伯莱摸摸蓐收的大虎头，又挠挠祝融的胳肢窝，“你俩呢？” “按照事先说好的办吧……”蓐收咕哝一句，转瞬间众人眼前便多了一只小白猫和一只手指猴。 猫咪和小猴自然得到全家人的喜爱，亚伯莱只是简单地说他们是神兽，可以保护家人，除了宁录大公，其余人心下均表示怀疑，但他们知道亚伯莱从不说谎。 看着两位表兄乌斯与户勒围着白猫转圈撇嘴的样子，亚伯莱笑着说：“他是金系，要不你们试试？” 户勒欲欲跃试，“试试便试试！”乌斯比较谨慎，转头看向父亲罗德，“麻烦您给我们掠阵！” 罗德点头同意，“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吧。” 亚伯莱摸了摸蓐收的白毛，“可别弄伤大伯他们呀。” 第二天亚伯莱乘车前往学校，出门前瞥见罗德父子三人破衣烂衫一脸狼狈的跟着爷爷前往书房。 “难为蓐收了，还要逗小孩子玩。”亚伯莱咂着嘴摇摇头。 宁录叮嘱父子三人不要把家有神兽之事向外泄露，“尤其是你们两个小子！”点指着乌斯与户勒，“不可在外胡说八道，以免惹人眼红猜忌招致不必要的祸端。” 两个小子连连点头，罗德则问老爷子以后是否可以找白猫切磋，“太过瘾啦！” 宁录则让他自去与侄子亚伯莱商量，“应该没问题，我听说扭扭经常对你三弟沙列进行特训。” “那个小女娃？训三弟？开玩笑吧！”罗德惊叫。 “看来你真是闷头傻练，两耳不闻窗外事呀！”大儿子憨直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咱家住着一堆高手呢……对了，你还可以同小飙过过招。” “那个男娃子？”罗德满脸不屑，“我不欺小。” “出去！”宁录再也懒得多说一句，直接将父子三人哄走。 “拿来！”到了学校的亚伯莱面对亚伦、韦德、伊凡娜伸过来的双手苦笑，“学兄学姐们呐，哪有一大早吃冷饮的，先上课，下午自习时小飙会送过来的。” “哎呦，传闻中的飙公子？”班长阿尔杰眼冒精光的凑上近前，“《五行城下》的主人公之一呀！” 盲诗人荷马的作品已经传播到了帝都尼尼微。 “可以让飙公子指点指点我们的武技吗？”梅尔赛丝小心翼翼地问。 亚伯莱耸耸肩，“下午他来时你去问问呗。” “我不敢……” 教授发现行政管理班的学生们今天上课时都有点心不在焉，“专心点，划重点，这部分有可能会出考试题目！”老先生敲着讲台提醒学生们注意，“玩游戏时个个双眼冒光，一到学习就无精打采，马上便结业考啦，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想什么呢！” “我想冰激凌……”亚伦嘟囔着。 “我想酸梅汤……”伊凡娜嘟囔着。 “我想小飙……”阿尔杰和梅尔赛丝同时嘟囔着。 下午，小飙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出现在班级门口时，大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欢呼，他从戒子中搬出两个大桶的瞬间便被学子们包围。 吃上冰激凌的亚伦一脸幸福，看看身旁梅尔赛丝一副欲说还止的样子，快言快语道：“飙公子，我的同学想烦请你指点指点武技，不知可否？” 场面安静下来，众人一脸期待。小飙直了直腰，歪头想了一下，“闲着也是闲着，走吧，练武场。” 众人兴奋的“嗷嗷”直叫，抬着大桶，簇拥着小飙离开了教室。 二十五 出个小任务 大祭司异常诚挚的道歉模样倒使亚伯莱回想起小时候祭司阻止他这个半血精灵参加洗礼时那种不以为然略带蔑视的脸孔，十余年过去，这些人态度的转变应该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认可吧。 雅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微笑着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我家笑笑好厉害……” “厉害吗？”妮蔻有些不解的歪着头，“不是笑笑厉害，是他们太弱了！如果他们有哥哥的召唤兽那般厉害，笑笑早就撒腿跑啦！” 想了想，又加重语气，“对，是他们太弱了，像哥哥曾经说过的，全是弱鸡！” 众人哈哈大笑，林捋了捋胡须，“如果大祭司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我们笑笑说成弱鸡，一定会气爆！” 娴笑着摇摇头，将妮蔻揽入怀中，“出门可不许乱说呀。” 妮蔻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说道：“知道知道。哥哥曾说凡事不可做绝，须给他人留下三分脸面。我才不会乱说呢，我偷着乐。”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权低声对亚伯莱说：“你把妮蔻教得真好。” 亚伯莱抿嘴一乐，并不否认。 妮蔻是他的血亲，疼爱之余更是不遗余力地教之育之。 单说魔法培训，时刻用自然之气滋润其精神力，使妮蔻对木系元素异常敏感，又经常召唤出各系中华神兽当陪练，增加妮蔻的实战经验。 并一再告诫她，“打不过，放弗琼，自己逃命！”亚伯莱自然不会让妹妹成为好勇斗狠之徒也不希望妹妹逞强当英雄。 这次妮蔻以一敌众，见招拆招从容应对的样子已显高手风范，亚伯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妮蔻窝在外婆怀中，抬头看向亚伯莱，“笑笑表现棒棒的！” “棒棒的！”亚伯莱对妹妹伸出大拇指。 “有奖励吗？”妮蔻眼睛笑眯眯弯成月牙。 “想要什么奖励呢？”亚伯莱走过去点点她的鼻尖。 “骑独角大马！”小姑娘叫道。 “哎呦，骑独角兽呀，那你可要求求权舅舅了。” “舅舅……”妮蔻可怜巴巴地看向权。 “咱们这就去！”权从娴的怀中捞过妮蔻，双臂一用力将她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上，“骑个独角兽，多大点儿事呀。” “小心些呀……”娴叮嘱的话还未说完，两人便在妮蔻银铃般的笑声中渐行渐远。 “没有点舅舅的样子。”林小声咕哝使雅苦笑不已。 “父王，哥哥是个好舅舅呢，你看妮蔻多快活。” “大多数时候我觉得你儿子比你哥哥更加稳重老练。”林摸了摸亚伯莱的脑袋说道。 弗斯特精灵国国王林圣明！ “我去图书馆找父亲。”亚伯莱被林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离去。 “本次盟会我想让你哥哥带队前去。”看着亚伯莱离去的背影，林突然对雅说道。 盟会每四年举办一次，是各种族本着“平等互利合作发展”为目的的多边会议，与会人员多是各种族的实权人物。 “四年盟会”的举办地多在人类的城市，这一次便是在西拿帝国首都尼尼微。 “上一次便应该让哥哥去了。”雅回道，“明年的盟会正好可让哥哥住在大公府。” “权的识见已然足够，但处理事务的手段尚显稚嫩，再练练吧。”林叹口气，“成长得太慢呀！” “是您太心急了。”雅轻声宽慰。 无忧无虑的是法勒父子俩，二人在图书馆度过了安静且满足的一天，翻阅书籍查找资料抄写笔记，偶尔就某个问题小声讨论交流一番然后又沉浸于各自感兴趣的领域中难以自拔。 后土呢，窝在椅子上悠闲地阅读着一本有关精灵历史的书籍，大狗狗白芒则懒洋洋地趴在落地窗前打瞌睡…… 阳光从穹顶洒向室内，明亮却不燥热，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在弗斯特精灵国期间，亚伯莱受母树的委托还出了一次“任务”。 弗斯特精灵国位于博擎煌大森林地带，经常会有一些魔兽闯入疆域为非作歹，实力不强的会被精灵、树人就地解决，但面对强悍的魔兽，树人会向母树求援，于是权便率领精锐的精灵护卫队从欧里亚斯出发，驱赶捕获甚至击杀这些入侵者。 某日清晨，睡眼惺忪的亚伯莱被叫到泠沦湖，母树那里已聚集了不少人，林、权、祭司们这些重量级人物的在场令他瞬间清醒，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母树冲亚伯莱晃了晃枝杈算是打招呼，继续说道：“……目前已有四个树人与十数个精灵孩子丧命，事态严重！” “三十分钟准备，之后即刻出发不必回禀。”林果断地对权下达指令。 “亚伯莱同去。”母树插嘴。 林的语气一顿，继而点点头，看向亚伯莱，“一路小心……” 亚伯莱则有些发蒙，一大早还未清醒便被拎过来，没说两句呢又被踢出去干活，这是什么情况呀。 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后土笑吟吟地过来，“无非是打些小怪，白芒跟着你，我和句芒还要逛街，就不去了哈。”这个……有没有比你更过分的！ “欧里亚斯西北方向的一个精灵村落，最近连续发生命案。”路上权向亚伯莱解释，“还从未一次性死过这么多的精灵孩童和树人，难怪母树大人震怒。” “不止如此。”亚伯莱看着地图补充，“这个村落距离王都太近了，已经危及王都安全。” 这个叫做塞奇威克的精灵村落中的精灵们看到权的护卫队伍的到来，一边赞美着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一边端着食物出来迎接。 村长抖着胡须眼含热泪拉住权的手臂，“十三个孩子，十三个呀……” 精灵种群育儿不易，死掉这么多的孩童，让精灵护卫队员们既悲且愤。 亚伯莱并未去察看尸体，舅舅回来后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脏器都没有啦……”然后又匆匆去察看那四个树人。 白芒慢悠悠踱步回来时对亚伯莱道：“树人身上有多处划伤，汁液被吸干，干瘪瘪皱巴巴的……” “这个魔兽真够狠的。”亚伯莱恨恨然。 “这个？”白芒咧了下嘴巴，“你确定是一个吗？” 精灵护卫队成员三三两两寻访村民，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就反馈回来的信息，只知道有个灰色的东西趴俯在树人躯干上，再想仔细看看，却已寻不到踪影。 “看来此兽的行动迅捷！”权叮嘱护卫队员不要单独行动，至少三四个精灵组队出行，“这只魔兽有锐利的指爪，需特别小心。”指着树人枝干上深深的划痕。 “权舅舅还是有一定眼光的。”白芒在心底与亚伯莱交流，“但仅限于此喽。” “任何东西在你面前无所遁形，说说呗，是个啥玩意儿？”亚伯莱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脑子想！”白芒站起身形抖抖毛，“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余事情一律不管。” 亚伯莱耸耸肩膀，转身向马圈走去，他要去给自己的骐马喂喂料。 骐马与精灵护卫队员们的独角兽圈在一处大围栏中，见到自己的主人过来，便欢快的嘶叫一声迎上前，亚伯莱从意识海中舀出一捧带有自然之气的嫩草喂入它的嘴中。 骐马身后，转过一只独角兽，也凑上近前，很温驯的俯身用脸颊蹭着亚伯莱的手臂。 “咦？居然也有独角兽亲近我嗳！”亚伯莱挺开心，除了对精灵比较温和外，对于其他种族，独角兽一向“敬而远之”，态度冷淡，即便是混血精灵。 亚伯莱分出些嫩草递至独角兽嘴前，它只是嗅了嗅，便将大脑袋扭开。 “呦，不吃啊！”亚伯莱有些意外，余光瞥见白芒站在身侧，“瞧瞧，这么有仙气的草都不吃，我这里有一只挑食的独角兽呢。”将手中嫩草全部喂给骐马，拍拍巴掌，“看你吃得这么香，我都饿啦……走喽，我也要去吃点东西！” 转身向村长家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对白芒说：“那只独角兽不对劲儿！” “哦，说说看。”白芒咧咧嘴。 “第一，从来没有独角兽会凑到我跟前蹭蹭；第二，不吃灵草；第三，它嘴里的腥臭气熏的我想吐！” “很好。”白芒赞道，“可以跟权舅舅汇报了。” 权听完亚伯莱的描述出去窥探一番，回来便将护卫队员召集过来，“独角兽数目不对，混进一只魔兽。”看着诧异的精灵们，继续说道，“我刚才暗自观察过它的身形，结合书中记载，可以确定那是名叫伊切的魔兽。”亚伯莱偷偷望向白芒，白芒点点头肯定了权的判断。 “伊切？”一个队员叫出声，“马形怪兽，可以幻化成独角兽，能施放水系魔法。” 另一名队员双手一拍恍然大悟，“怪不得死的都是小孩子！那玩意儿好食精灵儿童且只吃内脏，混蛋！” 又有队员马上说：“据说它的背部有很强的吸附能力，骗小孩子骑上去，他们下不来，由着他折腾致死……真是该万箭攒身的混蛋！” 权抬手止住精灵们的怒骂，开始部署，“你们围住马圈，防它逃逸，我直接过去挑战，亚伯莱，你……咦，人呢？” 亚伯莱已经和白芒站在马圈边上，看着凑上前来的“独角兽”，语气天真地问：“独角兽啊，你好可爱，能让我骑骑吗？” 那“独角兽”居然四肢一曲，矮下身形，亚伯莱高兴的拍起了巴掌，大大赞扬：“你太通人性啦！”抬脚骑了上去。 “独角兽”直起身，踢踢踏踏走向马圈深处，白芒则紧随其后。 “大马呦，你的背好宽呀……咦？屁股吸住啦，哎呀，怎么身子动不了啦！” “独角兽”侧过马头，眼珠向上翻起盯着亚伯莱，突然开口说道：“你要能动弹，我还怎么吃掉你啊！”随着阴沉的语调，额头上那独角渐渐消失。 “啊哈，这便是你的本像吧！”亚伯莱也不再撇那天真腔，朗声说道，“魔兽伊切！” 伊切顿住脚步，“你认识我，你是谁？” “ 复仇使者！”亚伯莱咬牙切齿地回道，“替十三个孩子报仇的复仇使者！” 二十六 结束只是开始 伊切对于背上的青年倒不是很在意，它有些忌惮跟在一侧的那头大犬。之前蹭男孩子手臂时便想顺势一口把他咬死，却愣是被这狗瞪视得不敢下嘴。现在男孩已经黏在背上，它应该不会轻易招惹自己吧…… 大犬身上那股子劲儿有点邪门。 “呦，你老歪眼看大狗狗干嘛？担心他对你出手？别担心，你这样的他都不屑于动手，级别太低，他只会等你下到地狱里再惩治你！”亚伯莱轻轻拍打着伊切的马脖子，“你应该担心的是我，我可骑在你背上呢。” 伊切心中哂笑，正因为在我背上我才不担心呢。 只听那小孩子开始絮叨，“你觉得我在背上动弹不得便会听由你折腾吧，你可以打滚压死我还可以下河淹死我或者把我甩出去撞死，那些可怜的精灵孩童啊……你说，我的分量要是重些你还能折腾的动吗？听着啊，我要念一句奇怪的咒语了，‘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红晕闪现，一只可爱的白色老鼠蹲坐在伊切的背部，“哎呀，小鼠鼠，你也被黏在马背动弹不得啦！” 白芒再度咧咧嘴，亚伯莱召唤出的是“火中鼠”，那身白毛长二尺余，若织成布便是有名的“火浣布”呢，别看这火系神兽个头不大，却重逾千斤！ 伊切突然感到自己好似背负了一座大山，什么情况？但觉四肢颤抖发软，为了摆脱这种窘境，它大喝一声鼓足全身气力想跃起来往地上砸，耳边却传来“噼噼啪啪”一连串骨头的脆响。 权带领精灵护卫队员找过来时，正看到亚伯莱蹲在那里用树枝捅着一头四肢摊开趴在地上的大马的张得大大的鼻孔。 权拉起亚伯莱上下打量确认其安然无恙，才将注意力放在马身上，指了指问道：“伊切？” 亚伯莱撇撇嘴，“没错，背脊被我压断，晕菜了，交给你们啦！” 压断？脊背压断？队员们按下疑惑之情将伊切拖回村子，转眼间便被愤怒的精灵村民给剥了皮子。 “伊切并非是杀害树人的凶手。”权分析，“它的形象与我们得来的信息相差甚远。亚伯莱，你说呢？” “我同意舅舅的看法。”亚伯莱点点头，“杀害树人的凶兽个头要比伊切小而且毛色发灰，应该还有一头魔兽隐藏于附近。” “敌暗我明……”权再三叮嘱队员，“你们也看到树人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了，说明此兽攻击性强，各位搜索时务必小心谨慎。” 亚伯莱摆摆手，“各位倒也不用冒险搜索，我们可以让它自己找上门来。咱们也玩它一个敌明我暗……” “自己找上门？”权与队友们互相看看，不解其意。 “它不是爱吸食树干汁液嘛……”亚伯莱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们就立棵树让他来吸！” “能行吗？”权有些疑惑地看着亚伯莱，他知道亚伯莱不会无的放矢，但仍禁不住提醒，“它好像更爱吸树人……” “我安排一棵它无法拒绝的树。” 亚伯莱并未让其他精灵队员跟随，只带着权舅舅一人走入村落东边一片密林中，但见一根高大的树木矗立在那里，青色的树叶，紫色的茎干，异常醒目。 “居然是黑色的花朵。”权仰头观看，嘴中喃喃，“诡异，诡异中透着美艳。” 亚伯莱走上前拍拍树干，“此树名曰建木，树叶似罗网，树干硬胜铁，我召唤出来的。” 它曾压趴过昆巴大人呢。 权围着树转了三四圈，对亚伯莱一挑大拇指，“接下来呢？” “等！”亚伯莱冲白芒点点头，白芒心领神会，发出片风团，拂动叶子沙沙作响，黑色花朵随风摇曳，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向四方散出。 权本来想找地方隐藏，却被亚伯莱阻止，“不需要，建木的气息应该是它无法拒绝的……瞧，那位灰皮应该便是吧。” 不远处的某棵树上，显出一团灰色影子，慢慢的展现出全部身形，与树懒模样相当，唯一不同的是这货两个前肢弯曲着好似镰刀，异常锐利。 “这……这是镰獭！”权有些愕然，“很少见的风系怪兽，动作迅捷来去如风。” “嘿嘿！”镰獭将目光从建木移到权身上，“精灵倒还有些见识。”一纵身便跃至建木的树干上。 “一个四级魔兽而已，有啥少见的。”亚伯莱后退几步，仰脖看着它，“舅舅，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林子里你没见过的物种多了去啦。就我个人而言，这玩意儿还没那伊切新奇呢。” 镰獭本来不想搭理那个絮絮叨叨的少年，它沉浸于这建木的气息中有些无法自拔，勾着树的枝干仔细查看纹理，但听到伊切的名字不由得大怒，“小子，别拿我与那个食肉的恶心东西相提并论！” “哎呦，你还嫌它恶心？你同样也是个恶心东西！”亚伯莱跳着脚地大骂。 “找死！”镰獭咬牙切齿，一记“风刀霜剑”劈头盖脸砸向亚伯莱，亚伯莱哂笑，一挥手，“风刀霜剑”还击过去，将对方的风系魔法元素撞散，招式不变去势依旧。镰獭大惊，怪叫一声，荡身闪避。继而顺势跃下，挥舞着镰刀般的双臂企图近身物理攻击。 “就这身法还叫什么‘来去如风’？”亚伯莱刚想下重手，身侧一箭飞出，疾如流星快似闪电，接着又连珠般的三枚箭支擦着他的脸庞飞过，倒吓出亚伯莱一身冷汗。 镰獭再度怪叫，“弓箭士！”顾不得扑击亚伯莱，身体在空中来回扭拧，躲过三箭，却被第四箭洞穿右臂，惨叫一声，甫一落地即纵身跳回建木，三肢并用爬向高处。 权拈弓搭箭本想乘胜追击，却被亚伯莱止住，“费那劲儿干嘛。一会儿自然手到擒来。”抬手指了指，让权观看。 镰獭已将身形隐于建木的枝干中，只听亚伯莱高喝一声：“收！”建木的枝条叶子瞬间缚住镰獭。 “哈哈哈哈哈！”被绑住的镰獭一点也不慌张，“小小枝条还想捆住本大爷！‘寒风扫落叶’……咦，砍不动，‘八面威风’，还不行？‘风刀霜剑’……”直到精神力耗尽，建木的枝干上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我早说过，我家建木树叶似罗网，树干硬胜铁。”亚伯莱拍着大树对目瞪口呆的权说道，“逮个幺麽小丑不过小菜一碟。” 镰獭由精灵护卫队交由树人们处置，亚伯莱由于完成这么个小任务而受到母树婆婆的大加赞许，也获得了树人们的拥戴与精灵们的尊敬，载誉回到尼尼微。 新学年的到来，行政管理班级的学生们被告知，他们需至帝国相关部门报到，为即将召开的“四年盟会”尽心献力，也算是六年级的实习任务。 辅导员艾布特在实习动员会上说：“‘四年盟会’是帝国显示国际影响的重要时刻，希望各位在自己的岗位上全力以赴配合工作，不要有丝毫懈怠，千万不要做出有辱帝国体面的事情。各位均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材，成材之日，请从今天开始！” 西拿帝国大学的行政管理学院可不是每年都招生的，去年才又招收一个班，也就是说学弟学妹比他们小了五岁。所以本次盟会，行政管理学院只有艾布特先生这个班参与其中，主力中之主力，也难怪他这位辅导员精神紧张。 亚伯莱与“校花”大眼睛姑娘梅尔赛丝分配到礼宾部，协助礼宾部工作人员招待各国各种族来宾。 “啊哈，咱们到了鸿胪寺啦，咱也是鸿胪寺卿。”亚伯莱屈指弹弹胸前挂着的礼宾工作证，对白芒大发感慨。 白芒瞥了他一眼，很有些不屑地说道：“鸿胪寺卿？拉倒吧，你连从九品的录事都算不上。你就是一编外人员，志愿服务者。” “被迫的志愿服务者。”亚伯莱耸耸肩膀。 各国各部族来宾未到，西海船队负责人亚哈船长倒是先来拜访公爵了。 不仅带来丰厚的土特产，还带来伯亚文城潘茵纳尔商会老板埃尔弗列特的重要信函。函中附有海精灵女族长伊宝丽塔致宁录大公的一封信，内容无非想与西拿帝国通商，将生意做大做强。 西南帝国与西海并不毗邻，大公拿着信件连夜入宫与皇帝陛下商讨，难题抛给聪明人吧。 亚伯莱则从亚哈手中接过三公主夏洛蒂的信，这姑娘依然用霸道的语气向他要这要那。 “这么多年，三公主的脾气始终如一，难得！”亚伯莱抖着信纸笑道。 亚哈也笑呵呵的边装烟斗边回道：“三公主啊，我们也看出来，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来委实帮咱家船队做了不少事呢。” “那是！我们是好朋友呢。”亚伯莱颇有些自豪且自得，“她要什么我都给！”低头瞥了眼船长的假肢，“换上了？” 亚哈一愣，顺着亚伯莱的目光看去，顿时恍然，拍着那腿说道：“换上了，白鲸莫迪颚骨磨制的，能跟我一辈子喽！” 亚伯莱笑着点点头，嘱咐亚哈大叔在尼尼微多住些日子，四处逛逛，亚哈却只是摇头，“久在海上的人走在陆地上心里没底呢，只等老大人给海精灵族长的回函一到，我便出发吧。” 亚伯莱点点头，也不勉强，让管家卜西利摆上一桌子上等酒菜，叫来扭扭、小飙，众人陪着船长大叔喝点小酒，权当接风。 之后的几天里，各国各部族使团陆续到来，亚伯莱也开始忙碌起来。 他与梅尔赛丝跟在礼宾部工作人员身后端茶递水，安排食宿，迎来送往，呈报文件，工作密度之强，让俩人颇有些吃不消。 每次回府，亚伯莱都将自己重重扔到床上，片刻之间便能陷入深度睡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一天，办事大厅外通报“迦南帝国使团到”。使团一行人穿过大厅时，梅尔赛丝抱着一摞文件从办公室出来，匆匆向厅外跑去，一头撞上使团队伍中某位正在扭头与同伴讲话的小伙子身上，站立不稳坐倒于地，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 “哎呦，对不起……”梅尔赛丝羞红了脸，连忙起身道歉，对方则连称是自己的责任，帮助捡拾文件。 亚伯莱随后赶过来帮忙，却听耳边有人招呼，“你……是不是亚伯莱·阿法萨？”抬头看去，那位被撞的青年盯着自己，眼神热烈。 “你……你是兰斯洛！”亚伯莱瞬间忆起，“花与骑士”冒险小队的队长啊！ “哈哈哈哈哈，你都这么大啦！”兰斯洛开心大笑，“原本想忙完公务便到府上拜会，不想在此见面。” 亚伯莱没想到兰斯洛可不是他唯一的重逢老友，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四年盟会”即将开始的前两天，前厅接待处的梅尔赛丝看到一位瑰姿艳逸气质高雅的青年女子，女子走过来微笑询问：“亚伯莱在吗？” 梅尔赛丝点点头，领她进了一间办公室，只见亚伯莱正伏案奋笔疾书抄录文件。 女子对梅尔赛丝小声“嘘”了一下，轻轻走上前，站到他身后，伸出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柔声问道：“猜猜我是谁？” 亚伯莱身体微微一颤。 过了片刻，他清清嗓子，“玛丽？” “不对。”身后轻笑，“再猜。” “珊妮？” “不对。”不笑了，“再猜。” “艾薇瑞？” “不对。”咬牙切齿，“再猜！” “我的艾瑞尔姐姐。”亚伯莱笑了，“小龙女姐姐！” 亚伯莱曾对白芒说过，重生不过是再死一次的过程，所以并不值得期待，但宗布大神的安排另当别论，那里的结束只是这里的开始。 迥乎不同的星球，新奇的种族，独特的朋友，太极八卦意识海，神奇的召唤兽…… 开挂的人生值得拥有呀！ 正是： 五行八卦转，天地生灵载。不有万物殊，岂知方舆大。 （全文完） 二十四 妹妹练手 这一天，行政管理学院的学子们快乐并且痛着。 他们观看了小飙展示武技并受到其指点，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干掉了两桶冷饮，两桶！于是，从下午的晚些时候开始，众学子频繁进出入厕所，整个楼道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屎味。 “亚伯莱呢？”亚伦有气无力地问韦狄。 “抄笔记去了吧……”韦狄有些气短，“我看他送走小飙后便去了图书馆，他说，他说……” “说什么？” 韦狄捂着肚子站起身，快速回道：“他说班里有股子难闻的气味，待不下去……不行，我还要去趟厕所！”踉踉跄跄往外跑。 “等等我……一起啊……”亚伦腹内乱响，夹着腿站起身。 紧张的备考期过去了，结业考试那几天也过去了，大假期的到来让学生们倍感开心，又是一年学业顺利结束的时刻，离毕业更进一步。 年轻的时候总想快快长大，长大后却总回忆年轻时光，人们往往如是。 今年假期亚伯莱和妮蔻要随母亲雅回欧里亚斯看望外公外婆，当然，亚伯莱还要看望母树大人教母婆婆呢。 蓐收、祝融、扭扭与小飙并未随行，留在家中照料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后土、句芒和白芒则一同前往。 “博擎煌很大，华蓁园很美，你可以好好浏览一番。”亚伯莱对后土说，句芒、白芒倒是常客。 “看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后土慨叹一句，“一切不过如此。” “在‘繁华事散’之前还是挺有意思的，享受过程吧！”亚伯莱回应道，“你不能用一副年轻的皮囊说出这种阅尽千帆看透红尘的话语，太别扭！” “哥哥，你和大姐姐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妮蔻抱着弗琼坐在马车一侧问道，亚伯莱与后土用中文交流，小妮子学过一点，尚不能完全掌握这门语言。 “哥哥和你大姐姐说啊，大热天你还抱着弗琼，都捂出痱子啦！” 小丫头与弗琼感情很深，无论走到哪里都爱抱着。 母树婆婆见到后土时，满树干的叶子无风自动，“她很强大，非常强大！”母树对亚伯莱说道，“比句芒还要厉害些。” “教母婆婆眼光老辣！”亚伯莱一挑大指。 “母树很敏感。”后土用中文对亚伯莱说道，“木本克土，现在却克制不住，自然会有所感应。” “哦？这个星球也讲究五行相生相克吗？” “万物包五行，五行融万物，无论哪个星球，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还是存在的。” 妮蔻的出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小丫头抱着弗琼跑上去靠在母树的躯干上，用嫩嫩的声音叫道：“母树婆婆好！” 母树用枝干将小姑娘拎起来端详，“这丫头倒像雅小时候的样子，嘿，又是一只狗子……”放到一边，用自以为温柔但外人听来却很干巴巴的声音说道：“去玩吧，我要同你哥哥聊一会儿……” 树人基尔将妮蔻举到枝杈中，在她清脆的笑声中涉过泠沦湖，将其放到华蓁园那地毯般的草坪上。 “哥哥和大姐姐要与婆婆说好长好长时间话呢。”妮蔻看着湖中央小岛上的两人一树，对怀里的弗琼说道，“咱们去玩一会儿吧。”左右瞧瞧，园子里很安静，便拔脚向外面走去，将要离开时，却突然涌进一帮少年精灵，蹦蹦跳跳说说笑笑的。 “一会儿说话都小点声啊……”其中一个精灵说道，“母树大人不喜吵闹，要惹到她老人家，那暴脾气，啧啧啧……” “还要感谢枚公子说动大祭司同意我们进园子玩耍呢。”少年精灵身后的一位精灵用略带谄媚的语调说道。 “哪里哪里，老爷子尽管古板，但对我的要求一般还是能够予以满足的。”尽管言语中显得不在乎，但脸上的笑容却暴露出内心的得意。 “那是呀，不看看咱枚公子是谁，大祭司最疼爱的三公子呀！” “哎哎，你们看你们看，前面有个小姑娘……她怎么进来的！”华蓁园乃弗斯特精灵族之圣地，除非洗礼季，平时严禁精灵随便出入，小姑娘的出现使枚的优越感严重受挫。 众精灵快步走到妮蔻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是谁？”枚身后那位“狗腿”喝道，“怎么溜进了圣地！”他们都认为这个小女孩是误打误撞进了园子的…… “咱们的精灵守卫也太懈怠了，看来要和权头领谈一谈，阿猫阿狗的随便什么人都能溜进来。”枚用很不满的语气说道。 “她的项链好漂亮，什么质地呀，难道是珍珠？”两位女精灵却在偷偷议论妮蔻的佩饰，“有墨绿色的珍珠吗？珀尔多尼福啊，真漂亮！” “狗腿”眼珠一转，指了指项链对妮蔻斥道：“把项链摘下来给我们赔罪，我们就会宽恕你擅闯圣地之罪，放你离开……咦？腕子上的手串也是……把手串也一并摘下来！” 弗琼翻了个白眼珠，敢情精灵中也有贪婪之辈。 妮蔻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一直没说话。 “不会是傻的吧……”“狗腿”看向枚，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壳道。 “我不是溜进来的。”妮蔻突然脆生生说道，“我是同哥哥与大姐姐一起进来的。”瞥了一眼“狗腿”，“张嘴便要别人的东西，你才是傻子呢！” “哎呦，原来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还敢骂我是傻子！”“狗腿”怒了，热血上头，也没细想她的什么大姐姐哥哥的，抬手一招二级木系魔法，“木捆”卷向小姑娘，先把她绑起来再说！ 妮蔻有些生气，骂自己傻子抢自己东西现在还动上手啦……小姑娘虎着脸，右臂抱定弗琼，左臂一挥，“棘条”发出，抽碎“木捆”，顺势向“狗腿”席卷过去。 “她是魔法师！”众精灵大为诧异，岁数这么小的魔法师！“狗腿”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棘条”缠住，但觉浑身酸痛刺痒，不禁倒地哀嚎。 众精灵纷纷后退，拉开与妮蔻的距离，乱哄哄叫嚷着“快撤去魔法！”“小姑娘心肠歹毒！” 妮蔻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了微笑。 “她居然笑了，她还敢笑！”“她嘲笑咱们呐！”“小魔女！”“揍她！”各种声音响起，对面的精灵们或擎弓在手或开始向自然女神暗诵祷语。 “小姑娘，最后警告你，赶紧撤去魔法，否则我们将对你不客气啦！”枚厉声喝道，同时举起手中的弓箭。 弗斯特精灵的弓箭手按照水平高低分为卒、相、士、将，弓箭卒相当于青铜骑士级武者，弓箭相、弓箭士分别相当于白银、黄金级别的武者，弓箭将则与神圣骑士级别旗鼓相当。 枚目前在冲击弓箭相，对自己的弓箭术自信满满。 “你们一直也没对我客气呀。”妮蔻有些不解地反问，“凶巴巴的，讨厌！” “竹头木屑！”一个女精灵祈祷完毕，二级木系魔法打了出去，一些草木之叶似箭芒般射向妮蔻。 “叶落归根……”妮蔻左手向下一压，那些挺拔飞行的叶子突然像失去控制般回归自然状态，两端微翘着，缓缓向地面飘落。 “厉害呀！”几名精灵弓箭手不再犹豫，拈弓搭箭射向目标，弗琼却张嘴打了个哈欠，“小儿科的手段。” 妮蔻也有些不耐烦了，本来想离开园子逛逛，找些好吃的好玩的，没想到却在这里被人莫名其妙地歪缠，扫兴！ 小脚丫一跺，左手胡乱挥了几下，三级木系魔法“荆棘满途”瞬间发出，一些荆条似蛇般人立而起，抽掉箭支，另一些则迅速攀缠精灵，援腿而上把他们绑个结实，锐利的小棘刺儿扎入肉中，摔倒在地的精灵们一片惨呼。 尽管有些狼狈，枚却避开了荆条的袭击。先射箭钉住荆条，接着以“连珠箭羽”袭击妮蔻，手法倒也纯熟。 “看来平时也是下过苦功夫的。”后土对亚伯莱说道。 当“狗腿”一施放魔法，母树便已感应到了，“居然在我的地盘上耍魔法！”老人家暴脾气发作，而亚伯莱则担心妹妹，安抚了教母婆婆一句便赶了过来。原本想出手却被后土拦住，“难得练练手。看着吧，咱们的妹妹可没那么弱。” “看来大祭司也并非一味溺爱孩子。”亚伯莱也感慨，“手段确实了得，可惜碰上的是笑笑。” “你们兄妹贯会打击旁人的自信呀。”后土笑言，“原本多么骄傲的一个年轻精灵，估计日后心底留下阴影喽。” “成长的必经阶段吧。即使不是今天的笑笑，日后也会有其他人来打击他。不具备绝对实力的傲慢只会自取其辱。” 话音刚落，枚已经被棘条绑在树上，随着棘条收紧，到底忍耐不住低哼出声。 妮蔻走到他跟前，歪头盯看，枚紧咬牙关，不愿在小姑娘面前呼痛丢脸。只见小姑娘和她怀里的小狗同时对自己皱了皱鼻子，然后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别走……小魔女……松开我呀……”“狗腿”对着妮蔻的背影呻吟。 “闭嘴，都别喊啦，丢不丢人，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丢不丢人！”枚嘶喊着，借以减轻身上的刺痛感，“我们七八个精灵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丢不丢人呀！” “不丢人……小姑娘魔法……瞬发……你们没发现吗？”“狗腿”断断续续说道，他最早倒下，有足够时间观察战局的细节，“咱们精灵……天才……” “确实不丢人，我的妹妹当然是天才！”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众精灵一凛，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循声望去，但见一位黑发少年微笑着站在那里。 “术？教子大人！”枚吃惊地张大嘴。亚伯莱并未搭理他，而是看向“狗腿”，“看在你赞我妹妹天才的份上，便原谅你骂她傻子抢她珠子的过错吧……”随手一招“枯木逢春”，不仅撤去魔法，还使那些细碎的伤口瞬间愈合。 “谢谢教子大人。”“狗腿”面显羞惭之色，抚胸鞠躬致歉。 原本想让他们再疼一会儿，但看着那一张张羞红了的年轻脸庞，心下蓦地一软，算了，那个星球上不是有句谚语嘛，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 “看在你们让我妹妹练手的份上……”亚伯莱双手一张，“枯木逢春”覆盖上那些受伤的精灵，“咱们两清啦。” 二十五 出个小任务 大祭司异常诚挚的道歉模样倒使亚伯莱回想起小时候祭司阻止他这个半血精灵参加洗礼时那种不以为然略带蔑视的脸孔，十余年过去，这些人态度的转变应该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认可吧。 雅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微笑着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我家笑笑好厉害……” “厉害吗？”妮蔻有些不解的歪着头，“不是笑笑厉害，是他们太弱了！如果他们有哥哥的召唤兽那般厉害，笑笑早就撒腿跑啦！” 想了想，又加重语气，“对，是他们太弱了，像哥哥曾经说过的，全是弱鸡！” 众人哈哈大笑，林捋了捋胡须，“如果大祭司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我们笑笑说成弱鸡，一定会气爆！” 娴笑着摇摇头，将妮蔻揽入怀中，“出门可不许乱说呀。” 妮蔻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说道：“知道知道。哥哥曾说凡事不可做绝，须给他人留下三分脸面。我才不会乱说呢，我偷着乐。”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权低声对亚伯莱说：“你把妮蔻教得真好。” 亚伯莱抿嘴一乐，并不否认。 妮蔻是他的血亲，疼爱之余更是不遗余力地教之育之。 单说魔法培训，时刻用自然之气滋润其精神力，使妮蔻对木系元素异常敏感，又经常召唤出各系中华神兽当陪练，增加妮蔻的实战经验。 并一再告诫她，“打不过，放弗琼，自己逃命！”亚伯莱自然不会让妹妹成为好勇斗狠之徒也不希望妹妹逞强当英雄。 这次妮蔻以一敌众，见招拆招从容应对的样子已显高手风范，亚伯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妮蔻窝在外婆怀中，抬头看向亚伯莱，“笑笑表现棒棒的！” “棒棒的！”亚伯莱对妹妹伸出大拇指。 “有奖励吗？”妮蔻眼睛笑眯眯弯成月牙。 “想要什么奖励呢？”亚伯莱走过去点点她的鼻尖。 “骑独角大马！”小姑娘叫道。 “哎呦，骑独角兽呀，那你可要求求权舅舅了。” “舅舅……”妮蔻可怜巴巴地看向权。 “咱们这就去！”权从娴的怀中捞过妮蔻，双臂一用力将她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上，“骑个独角兽，多大点儿事呀。” “小心些呀……”娴叮嘱的话还未说完，两人便在妮蔻银铃般的笑声中渐行渐远。 “没有点舅舅的样子。”林小声咕哝使雅苦笑不已。 “父王，哥哥是个好舅舅呢，你看妮蔻多快活。” “大多数时候我觉得你儿子比你哥哥更加稳重老练。”林摸了摸亚伯莱的脑袋说道。 弗斯特精灵国国王林圣明！ “我去图书馆找父亲。”亚伯莱被林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离去。 “本次盟会我想让你哥哥带队前去。”看着亚伯莱离去的背影，林突然对雅说道。 盟会每四年举办一次，是各种族本着“平等互利合作发展”为目的的多边会议，与会人员多是各种族的实权人物。 “四年盟会”的举办地多在人类的城市，这一次便是在西拿帝国首都尼尼微。 “上一次便应该让哥哥去了。”雅回道，“明年的盟会正好可让哥哥住在大公府。” “权的识见已然足够，但处理事务的手段尚显稚嫩，再练练吧。”林叹口气，“成长得太慢呀！” “是您太心急了。”雅轻声宽慰。 无忧无虑的是法勒父子俩，二人在图书馆度过了安静且满足的一天，翻阅书籍查找资料抄写笔记，偶尔就某个问题小声讨论交流一番然后又沉浸于各自感兴趣的领域中难以自拔。 后土呢，窝在椅子上悠闲地阅读着一本有关精灵历史的书籍，大狗狗白芒则懒洋洋地趴在落地窗前打瞌睡…… 阳光从穹顶洒向室内，明亮却不燥热，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在弗斯特精灵国期间，亚伯莱受母树的委托还出了一次“任务”。 弗斯特精灵国位于博擎煌大森林地带，经常会有一些魔兽闯入疆域为非作歹，实力不强的会被精灵、树人就地解决，但面对强悍的魔兽，树人会向母树求援，于是权便率领精锐的精灵护卫队从欧里亚斯出发，驱赶捕获甚至击杀这些入侵者。 某日清晨，睡眼惺忪的亚伯莱被叫到泠沦湖，母树那里已聚集了不少人，林、权、祭司们这些重量级人物的在场令他瞬间清醒，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母树冲亚伯莱晃了晃枝杈算是打招呼，继续说道：“……目前已有四个树人与十数个精灵孩子丧命，事态严重！” “三十分钟准备，之后即刻出发不必回禀。”林果断地对权下达指令。 “亚伯莱同去。”母树插嘴。 林的语气一顿，继而点点头，看向亚伯莱，“一路小心……” 亚伯莱则有些发蒙，一大早还未清醒便被拎过来，没说两句呢又被踢出去干活，这是什么情况呀。 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后土笑吟吟地过来，“无非是打些小怪，白芒跟着你，我和句芒还要逛街，就不去了哈。”这个……有没有比你更过分的！ “欧里亚斯西北方向的一个精灵村落，最近连续发生命案。”路上权向亚伯莱解释，“还从未一次性死过这么多的精灵孩童和树人，难怪母树大人震怒。” “不止如此。”亚伯莱看着地图补充，“这个村落距离王都太近了，已经危及王都安全。” 这个叫做塞奇威克的精灵村落中的精灵们看到权的护卫队伍的到来，一边赞美着自然女神珀尔多尼福，一边端着食物出来迎接。 村长抖着胡须眼含热泪拉住权的手臂，“十三个孩子，十三个呀……” 精灵种群育儿不易，死掉这么多的孩童，让精灵护卫队员们既悲且愤。 亚伯莱并未去察看尸体，舅舅回来后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脏器都没有啦……”然后又匆匆去察看那四个树人。 白芒慢悠悠踱步回来时对亚伯莱道：“树人身上有多处划伤，汁液被吸干，干瘪瘪皱巴巴的……” “这个魔兽真够狠的。”亚伯莱恨恨然。 “这个？”白芒咧了下嘴巴，“你确定是一个吗？” 精灵护卫队成员三三两两寻访村民，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就反馈回来的信息，只知道有个灰色的东西趴俯在树人躯干上，再想仔细看看，却已寻不到踪影。 “看来此兽的行动迅捷！”权叮嘱护卫队员不要单独行动，至少三四个精灵组队出行，“这只魔兽有锐利的指爪，需特别小心。”指着树人枝干上深深的划痕。 “权舅舅还是有一定眼光的。”白芒在心底与亚伯莱交流，“但仅限于此喽。” “任何东西在你面前无所遁形，说说呗，是个啥玩意儿？”亚伯莱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脑子想！”白芒站起身形抖抖毛，“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余事情一律不管。” 亚伯莱耸耸肩膀，转身向马圈走去，他要去给自己的骐马喂喂料。 骐马与精灵护卫队员们的独角兽圈在一处大围栏中，见到自己的主人过来，便欢快的嘶叫一声迎上前，亚伯莱从意识海中舀出一捧带有自然之气的嫩草喂入它的嘴中。 骐马身后，转过一只独角兽，也凑上近前，很温驯的俯身用脸颊蹭着亚伯莱的手臂。 “咦？居然也有独角兽亲近我嗳！”亚伯莱挺开心，除了对精灵比较温和外，对于其他种族，独角兽一向“敬而远之”，态度冷淡，即便是混血精灵。 亚伯莱分出些嫩草递至独角兽嘴前，它只是嗅了嗅，便将大脑袋扭开。 “呦，不吃啊！”亚伯莱有些意外，余光瞥见白芒站在身侧，“瞧瞧，这么有仙气的草都不吃，我这里有一只挑食的独角兽呢。”将手中嫩草全部喂给骐马，拍拍巴掌，“看你吃得这么香，我都饿啦……走喽，我也要去吃点东西！” 转身向村长家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对白芒说：“那只独角兽不对劲儿！” “哦，说说看。”白芒咧咧嘴。 “第一，从来没有独角兽会凑到我跟前蹭蹭；第二，不吃灵草；第三，它嘴里的腥臭气熏的我想吐！” “很好。”白芒赞道，“可以跟权舅舅汇报了。” 权听完亚伯莱的描述出去窥探一番，回来便将护卫队员召集过来，“独角兽数目不对，混进一只魔兽。”看着诧异的精灵们，继续说道，“我刚才暗自观察过它的身形，结合书中记载，可以确定那是名叫伊切的魔兽。”亚伯莱偷偷望向白芒，白芒点点头肯定了权的判断。 “伊切？”一个队员叫出声，“马形怪兽，可以幻化成独角兽，能施放水系魔法。” 另一名队员双手一拍恍然大悟，“怪不得死的都是小孩子！那玩意儿好食精灵儿童且只吃内脏，混蛋！” 又有队员马上说：“据说它的背部有很强的吸附能力，骗小孩子骑上去，他们下不来，由着他折腾致死……真是该万箭攒身的混蛋！” 权抬手止住精灵们的怒骂，开始部署，“你们围住马圈，防它逃逸，我直接过去挑战，亚伯莱，你……咦，人呢？” 亚伯莱已经和白芒站在马圈边上，看着凑上前来的“独角兽”，语气天真地问：“独角兽啊，你好可爱，能让我骑骑吗？” 那“独角兽”居然四肢一曲，矮下身形，亚伯莱高兴的拍起了巴掌，大大赞扬：“你太通人性啦！”抬脚骑了上去。 “独角兽”直起身，踢踢踏踏走向马圈深处，白芒则紧随其后。 “大马呦，你的背好宽呀……咦？屁股吸住啦，哎呀，怎么身子动不了啦！” “独角兽”侧过马头，眼珠向上翻起盯着亚伯莱，突然开口说道：“你要能动弹，我还怎么吃掉你啊！”随着阴沉的语调，额头上那独角渐渐消失。 “啊哈，这便是你的本像吧！”亚伯莱也不再撇那天真腔，朗声说道，“魔兽伊切！” 伊切顿住脚步，“你认识我，你是谁？” “复仇使者！”亚伯莱咬牙切齿地回道，“替十三个孩子报仇的复仇使者！” 二十六 结束只是开始 伊切对于背上的青年倒不是很在意，它有些忌惮跟在一侧的那头大犬。之前蹭男孩子手臂时便想顺势一口把他咬死，却愣是被这狗瞪视得不敢下嘴。现在男孩已经黏在背上，它应该不会轻易招惹自己吧…… 大犬身上那股子劲儿有点邪门。 “呦，你老歪眼看大狗狗干嘛？担心他对你出手？别担心，你这样的他都不屑于动手，级别太低，他只会等你下到地狱里再惩治你！”亚伯莱轻轻拍打着伊切的马脖子，“你应该担心的是我，我可骑在你背上呢。” 伊切心中哂笑，正因为在我背上我才不担心呢。 只听那小孩子开始絮叨，“你觉得我在背上动弹不得便会听由你折腾吧，你可以打滚压死我还可以下河淹死我或者把我甩出去撞死，那些可怜的精灵孩童啊……你说，我的分量要是重些你还能折腾的动吗？听着啊，我要念一句奇怪的咒语了，‘以吾之名，唤汝之形，敕！’”红晕闪现，一只可爱的白色老鼠蹲坐在伊切的背部，“哎呀，小鼠鼠，你也被黏在马背动弹不得啦！” 白芒再度咧咧嘴，亚伯莱召唤出的是“火中鼠”，那身白毛长二尺余，若织成布便是有名的“火浣布”呢，别看这火系神兽个头不大，却重逾千斤！ 伊切突然感到自己好似背负了一座大山，什么情况？但觉四肢颤抖发软，为了摆脱这种窘境，它大喝一声鼓足全身气力想跃起来往地上砸，耳边却传来“噼噼啪啪”一连串骨头的脆响。 权带领精灵护卫队员找过来时，正看到亚伯莱蹲在那里用树枝捅着一头四肢摊开趴在地上的大马的张得大大的鼻孔。 权拉起亚伯莱上下打量确认其安然无恙，才将注意力放在马身上，指了指问道：“伊切？” 亚伯莱撇撇嘴，“没错，背脊被我压断，晕菜了，交给你们啦！” 压断？脊背压断？队员们按下疑惑之情将伊切拖回村子，转眼间便被愤怒的精灵村民给剥了皮子。 “伊切并非是杀害树人的凶手。”权分析，“它的形象与我们得来的信息相差甚远。亚伯莱，你说呢？” “我同意舅舅的看法。”亚伯莱点点头，“杀害树人的凶兽个头要比伊切小而且毛色发灰，应该还有一头魔兽隐藏于附近。” “敌暗我明……”权再三叮嘱队员，“你们也看到树人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了，说明此兽攻击性强，各位搜索时务必小心谨慎。” 亚伯莱摆摆手，“各位倒也不用冒险搜索，我们可以让它自己找上门来。咱们也玩它一个敌明我暗……” “自己找上门？”权与队友们互相看看，不解其意。 “它不是爱吸食树干汁液嘛……”亚伯莱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们就立棵树让他来吸！” “能行吗？”权有些疑惑地看着亚伯莱，他知道亚伯莱不会无的放矢，但仍禁不住提醒，“它好像更爱吸树人……” “我安排一棵它无法拒绝的树。” 亚伯莱并未让其他精灵队员跟随，只带着权舅舅一人走入村落东边一片密林中，但见一根高大的树木矗立在那里，青色的树叶，紫色的茎干，异常醒目。 “居然是黑色的花朵。”权仰头观看，嘴中喃喃，“诡异，诡异中透着美艳。” 亚伯莱走上前拍拍树干，“此树名曰建木，树叶似罗网，树干硬胜铁，我召唤出来的。” 它曾压趴过昆巴大人呢。 权围着树转了三四圈，对亚伯莱一挑大拇指，“接下来呢？” “等！”亚伯莱冲白芒点点头，白芒心领神会，发出片风团，拂动叶子沙沙作响，黑色花朵随风摇曳，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向四方散出。 权本来想找地方隐藏，却被亚伯莱阻止，“不需要，建木的气息应该是它无法拒绝的……瞧，那位灰皮应该便是吧。” 不远处的某棵树上，显出一团灰色影子，慢慢的展现出全部身形，与树懒模样相当，唯一不同的是这货两个前肢弯曲着好似镰刀，异常锐利。 “这……这是镰獭！”权有些愕然，“很少见的风系怪兽，动作迅捷来去如风。” “嘿嘿！”镰獭将目光从建木移到权身上，“精灵倒还有些见识。”一纵身便跃至建木的树干上。 “一个四级魔兽而已，有啥少见的。”亚伯莱后退几步，仰脖看着它，“舅舅，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林子里你没见过的物种多了去啦。就我个人而言，这玩意儿还没那伊切新奇呢。” 镰獭本来不想搭理那个絮絮叨叨的少年，它沉浸于这建木的气息中有些无法自拔，勾着树的枝干仔细查看纹理，但听到伊切的名字不由得大怒，“小子，别拿我与那个食肉的恶心东西相提并论！” “哎呦，你还嫌它恶心？你同样也是个恶心东西！”亚伯莱跳着脚地大骂。 “找死！”镰獭咬牙切齿，一记“风刀霜剑”劈头盖脸砸向亚伯莱，亚伯莱哂笑，一挥手，“风刀霜剑”还击过去，将对方的风系魔法元素撞散，招式不变去势依旧。镰獭大惊，怪叫一声，荡身闪避。继而顺势跃下，挥舞着镰刀般的双臂企图近身物理攻击。 “就这身法还叫什么‘来去如风’？”亚伯莱刚想下重手，身侧一箭飞出，疾如流星快似闪电，接着又连珠般的三枚箭支擦着他的脸庞飞过，倒吓出亚伯莱一身冷汗。 镰獭再度怪叫，“弓箭士！”顾不得扑击亚伯莱，身体在空中来回扭拧，躲过三箭，却被第四箭洞穿右臂，惨叫一声，甫一落地即纵身跳回建木，三肢并用爬向高处。 权拈弓搭箭本想乘胜追击，却被亚伯莱止住，“费那劲儿干嘛。一会儿自然手到擒来。”抬手指了指，让权观看。 镰獭已将身形隐于建木的枝干中，只听亚伯莱高喝一声：“收！”建木的枝条叶子瞬间缚住镰獭。 “哈哈哈哈哈！”被绑住的镰獭一点也不慌张，“小小枝条还想捆住本大爷！‘寒风扫落叶’……咦，砍不动，‘八面威风’，还不行？‘风刀霜剑’……”直到精神力耗尽，建木的枝干上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我早说过，我家建木树叶似罗网，树干硬胜铁。”亚伯莱拍着大树对目瞪口呆的权说道，“逮个幺麽小丑不过小菜一碟。” 镰獭由精灵护卫队交由树人们处置，亚伯莱由于完成这么个小任务而受到母树婆婆的大加赞许，也获得了树人们的拥戴与精灵们的尊敬，载誉回到尼尼微。 新学年的到来，行政管理班级的学生们被告知，他们需至帝国相关部门报到，为即将召开的“四年盟会”尽心献力，也算是六年级的实习任务。 辅导员艾布特在实习动员会上说：“‘四年盟会’是帝国显示国际影响的重要时刻，希望各位在自己的岗位上全力以赴配合工作，不要有丝毫懈怠，千万不要做出有辱帝国体面的事情。各位均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材，成材之日，请从今天开始！” 西拿帝国大学的行政管理学院可不是每年都招生的，去年才又招收一个班，也就是说学弟学妹比他们小了五岁。所以本次盟会，行政管理学院只有艾布特先生这个班参与其中，主力中之主力，也难怪他这位辅导员精神紧张。 亚伯莱与“校花”大眼睛姑娘梅尔赛丝分配到礼宾部，协助礼宾部工作人员招待各国各种族来宾。 “啊哈，咱们到了鸿胪寺啦，咱也是鸿胪寺卿。”亚伯莱屈指弹弹胸前挂着的礼宾工作证，对白芒大发感慨。 白芒瞥了他一眼，很有些不屑地说道：“鸿胪寺卿？拉倒吧，你连从九品的录事都算不上。你就是一编外人员，志愿服务者。” “被迫的志愿服务者。”亚伯莱耸耸肩膀。 各国各部族来宾未到，西海船队负责人亚哈船长倒是先来拜访公爵了。 不仅带来丰厚的土特产，还带来伯亚文城潘茵纳尔商会老板埃尔弗列特的重要信函。函中附有海精灵女族长伊宝丽塔致宁录大公的一封信，内容无非想与西拿帝国通商，将生意做大做强。 西南帝国与西海并不毗邻，大公拿着信件连夜入宫与皇帝陛下商讨，难题抛给聪明人吧。 亚伯莱则从亚哈手中接过三公主夏洛蒂的信，这姑娘依然用霸道的语气向他要这要那。 “这么多年，三公主的脾气始终如一，难得！”亚伯莱抖着信纸笑道。 亚哈也笑呵呵的边装烟斗边回道：“三公主啊，我们也看出来，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来委实帮咱家船队做了不少事呢。” “那是！我们是好朋友呢。”亚伯莱颇有些自豪且自得，“她要什么我都给！”低头瞥了眼船长的假肢，“换上了？” 亚哈一愣，顺着亚伯莱的目光看去，顿时恍然，拍着那腿说道：“换上了，白鲸莫迪颚骨磨制的，能跟我一辈子喽！” 亚伯莱笑着点点头，嘱咐亚哈大叔在尼尼微多住些日子，四处逛逛，亚哈却只是摇头，“久在海上的人走在陆地上心里没底呢，只等老大人给海精灵族长的回函一到，我便出发吧。” 亚伯莱点点头，也不勉强，让管家卜西利摆上一桌子上等酒菜，叫来扭扭、小飙，众人陪着船长大叔喝点小酒，权当接风。 之后的几天里，各国各部族使团陆续到来，亚伯莱也开始忙碌起来。 他与梅尔赛丝跟在礼宾部工作人员身后端茶递水，安排食宿，迎来送往，呈报文件，工作密度之强，让俩人颇有些吃不消。 每次回府，亚伯莱都将自己重重扔到床上，片刻之间便能陷入深度睡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一天，办事大厅外通报“迦南帝国使团到”。使团一行人穿过大厅时，梅尔赛丝抱着一摞文件从办公室出来，匆匆向厅外跑去，一头撞上使团队伍中某位正在扭头与同伴讲话的小伙子身上，站立不稳坐倒于地，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 “哎呦，对不起……”梅尔赛丝羞红了脸，连忙起身道歉，对方则连称是自己的责任，帮助捡拾文件。 亚伯莱随后赶过来帮忙，却听耳边有人招呼，“你……是不是亚伯莱·阿法萨？”抬头看去，那位被撞的青年盯着自己，眼神热烈。 “你……你是兰斯洛！”亚伯莱瞬间忆起，“花与骑士”冒险小队的队长啊！ “哈哈哈哈哈，你都这么大啦！”兰斯洛开心大笑，“原本想忙完公务便到府上拜会，不想在此见面。” 亚伯莱没想到兰斯洛可不是他唯一的重逢老友，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四年盟会”即将开始的前两天，前厅接待处的梅尔赛丝看到一位瑰姿艳逸气质高雅的青年女子，女子走过来微笑询问：“亚伯莱在吗？” 梅尔赛丝点点头，领她进了一间办公室，只见亚伯莱正伏案奋笔疾书抄录文件。 女子对梅尔赛丝小声“嘘”了一下，轻轻走上前，站到他身后，伸出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柔声问道：“猜猜我是谁？” 亚伯莱身体微微一颤。 过了片刻，他清清嗓子，“玛丽？” “不对。”身后轻笑，“再猜。” “珊妮？” “不对。”不笑了，“再猜。” “艾薇瑞？” “不对。”咬牙切齿，“再猜！” “我的艾瑞尔姐姐。”亚伯莱笑了，“小龙女姐姐！” 亚伯莱曾对白芒说过，重生不过是再死一次的过程，所以并不值得期待，但宗布大神的安排另当别论，那里的结束只是这里的开始。 迥乎不同的星球，新奇的种族，独特的朋友，太极八卦意识海，神奇的召唤兽…… 开挂的人生值得拥有呀！ 正是： 五行八卦转，天地生灵载。不有万物殊，岂知方舆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