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魅魔异世启示录》 第1章 魅魔?男的! 前言: 街道上的阳光温暖而刺眼,对于已然五年之久没有坦然外出走动的许衡来说,颇为不适。 川流的人潮,熙攘的嘈杂声。这一切,都让许衡感到不自在。 少管所的生活,将他的心性碾磨的平滑无棱,曾经在里面奋发学习,遵守纪律,为的就是能申请假释,早点回家去和妈妈和妹妹团圆。 但真当他可以大步流星地走到外面,反而越发胆怯,心里畏畏缩缩。 他错失了大好的时光,错过了社会的变迁,丢失了人生许许多多的机会。 好似放在角落里的照片,被人遗忘后变得蜡黄又遍布蛛网。 可他从未后悔,哪怕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对那个禽兽奋起反抗。 清风吹拂,仿佛将阳光也吹的飘荡,隐约间他看到一袭浮动的白色长裙,好似打起的波浪,圣洁而美好。 这并不是他在少管所太久未看到异性而产生的懵懂,而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道倩影轻轻地走过马路,而此时却是红灯。 长裙上未有一瀑柔缓的长发,却是一个光溜溜的头。 许衡未来得及多想,只是扔下手上的行李,快步上前,要去够那位与自己妹妹十分相似的女子。 车鸣,人喊,鸟惊。 如当初持刀杀死自己的继父一般,一股热血上头,他的身体并未和意识连接,但只是做出他预想的行动。 伸手,舍身将那名女子推开。 “我的人生或许没有了更多的希望,但是希望你至少能代我向前” 许衡如此想着,代为受过,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出十余米。 鲜血飞箭般自口中喷出,巨大的痛苦弥漫全身,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神经只是连接了一个发射痛苦的匣子。 很快痛苦与知觉都消失了,眼前逐渐被一股虚无的黑雾涌上,体感越发的冰冷,恐惧与不甘充满了心胸。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想静静地生活……” 突然,这时一个紫黑色的五芒星在脑海中突兀地出现,随之,许衡失去了所有意识。 而在意识弥留之际,他对眼前模糊的影子,喃喃道:“好好,生活吧。” …… 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而有些人,出生连奶都吃不饱。 但若说父辈打拼过,得到财富,留给后代,某种程度上,是对努力的父辈们的平等,他们有权让后代享受他们换来的资源,努力以能爱所爱之人。 但在凯林斯大陆这个连种族都分出三六九等的地方,天生的不平等,变成了一个无关拼搏和继承的一残酷事实。 身为黑铁族的人类,生命不过区区百年,而青铜一族的兽人矮人之流,寿命却是两百余年,且身强体壮,各有特长。 更别提还有天生魔法圣体,沟通自然,从远古走来的白银精灵一族。 至于龙与泰坦?如他们的种族位阶一样——黄金之族,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而是出生在金矿里,无忧无虑,武力充沛,又有十足的智慧,神只之下,鲜有敌手。 而我们的地球老乡许衡,转生了,转生到这个天生存在差异的世界,不过好在,他转生成为了种族位阶最低都是青铜的恶魔族。 并还是恶魔中以智慧与狡诈着称的“军师”族裔,出生后便是中位恶魔的白银之族——魅魔一族。 可万幸中不幸的是,他是一头男魅魔。 为什么是“头”呢?因为在魅魔社会中,以女性为尊,虽然男魅魔的近身战斗能力比女魅魔强,但是却没有魅魔的先天天赋——“魅惑”与“精气吸取”,取而代之的是“灵魂感知”这样鸡肋的能力。 说白了就是感受情绪的变化。 一个社会中,更有价值的一方自然而然会得到更优先的供养,而男魅魔自然沦为女魅魔们的奴隶,除了打杂侍奉,甚至还要作为供养精气的后备储粮。 地位低下,得不到修炼的资源就算了,性命也掌握在女魅魔的手中,几乎与圈中圈养的猪猡毫无差别。 魅魔成年期是四十岁,壮年期是六十岁,但许多男魅魔连二十岁都活不过,明明拥有五百年,或而至千年的寿命,却死如蜉蝣,让人感叹世事错异。 但许衡不一样,他做到了几百年来,甚至千年来,男魅魔们寿命的里程碑——四十岁! 让我们调转镜头,正式聚焦于深渊十八层中的中位第十二层——魅魔糜巢。 糜巢不在本就岩浆四溢的深渊表面,更不在许多恶魔喜欢的黄红雾气弥漫的天空,而在地下。 东凿西通的巢穴诠释了魅魔狡兔三窟的筑巢理念。 隐蔽、好逃生、易守难攻,就是魅魔们共同认可的理念,其实强大的魅魔大多都会,选择开辟一个次元空间来铸造巢穴,次之才会选择在深渊一隅。 可广而视之全大陆,许衡的主子,一位六阶魔武双修的恶魔男爵,已经是具有立足实力的强者,足以可见魅魔这个种族的强大。 巢穴没有过多的装潢,最多无非也就是兽皮手脚,最显眼的则是四处可见的手铐脚镣,用刑的鞭子,行刑的闸刀,冰冷的监牢。 这些外界望而生畏的东西,在魅魔们看来,都是象征权利与掌握,让魔安心的器物。 收藏室中不仅仅摆放着恶魔们都喜爱的各族强者的头颅——魅魔收藏的大多比较英俊——还有各种种族尺寸不一的“外设”。 来到休息室,则立即会听到淫靡不羁的男女欢愉之声,这样的声音如同巢穴的背景乐般,几乎日夜响彻,用夜夜笙歌都无法足全表达。 应当是“日夜笙歌”。 每位魅魔的玩法都完全不一样,随处可见的各种道具足以见得,加上魅魔们与生俱来的变形能力,可以说是花样百出,不过大多数被抓来于此的“精气器皿”,往往都熬不过第一轮吸取。 若就是如此也罢,但为了榨取最后的价值,药剂室配给出来“攻速药剂”,最终会给予“器皿”们生不如死的体验。 而深知女魅魔们性情与在外娇柔、在内狂野的男魅魔们,更是经过休息室便两腿打颤,生怕喊自己进去一同服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在巢穴最深处,有一间贴着瓷砖,砌着金墙,点着幽火吊灯的房间,那便是此巢的掌控者,艾美莉卡.休斯顿女爵(男爵)的寝宫。 曾有无数强者陨落于此,从刚开始畅爽的吟叫,终究都会沦为惨淡愁云的哀吼与求饶。 此时寝宫内的嘶喊开始渐渐消去,人类强者,六阶剑士“月轮骑士团”团长终于也陨落在石榴裙下,让人惋惜。 门外把守的红蓝发魅魔姐妹,已然感到无聊至极。 她们穿着一身暴露的黑色皮衣,只遮住上半身的三角区域,露出一双雪白的长腿,诱人的曲线暴露无遗的同时,硕大的几乎兜不住的高峰同时让人眼花缭乱,精致的脸庞上透露着野猫的俏皮与对此时无聊境遇的疲倦。 此时,她们如同百无聊赖正寻乐子的小猫,谁碰上谁倒霉。 “沙沙” 通道黑暗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似乎脚步的主人正在犹豫和忐忑。 两姐妹耳朵一动,想看两眼,嘴角一笑,知道乐子来了。 “是谁在哪里!”脾气更急更暴躁的红发姐姐,莉莉娅率先发难。 “现在可是猪猡(男魅魔)的禁足时间!”性格更冷酷的妹妹米琪更擅用规则治人。 在女魅魔的一贯观念里,低等的男魅魔已经不和自己是一个族裔了,甚至不是“魔”。 而当那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举着一个硬盘——银盘上是一瓶粉色的药剂和一碗黄色的汤——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披着一身透明纱衣的男魅魔走出阴影后,俩姐妹顿时失去了兴趣。 只因为这是全巢穴,甚至魅魔种族最丑的魅魔,同时也是这个巢穴不能动的唯一特殊男魅魔:休厄尔。 “两位大人,我是来给女爵(男爵)大人送吃的和催情药剂的。”休厄尔有着一头末梢微卷的及肩黑长发,面容其实清秀而有活力,身材不足壮实,但是精练,放在外界根本不算丑,但在俊男靓女无数的魅魔种族,这就是丑陋的典范! “啧,原来是你啊,这次又做什么菜啊?女爵大人还没完事,你先在这候着吧。”莉莉娅撇了撇润红的小嘴,兴致下来了,没好气地说道。 休厄尔没说什么,他转而用一只手托着银盘,另一只手摸向身后,不知放在哪里的,摸出一小包用牛皮纸装着的东西。 “这是我专门为二位大人烤制的饼干,是用地狱莓和岩浆蓝果的果脯,还烦请二位可以通告一下女爵大人。”休厄尔低声下气地说道,“不然这肉汤凉了,女爵大人恐怕不会高兴。” 闻言,两姐妹脸色都有些不妙的变化,莉莉娅皱了皱眉头,米旗踏了踏脚,最终还是松了口。 “知道了,算你小子有心,我这就去通知女爵大人,先把饼干送过来吧。”莉莉娅接着发话道。 于是休厄尔就这么躬着身子,缓缓来到两人面前,也不看人,就这么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两姐妹不管他,眼睛里亮着光,一把拿过牛皮纸袋,开始拿出里面曲奇似的一块块小饼干,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了也没说谢谢之类的话,将牛皮纸于手中用魔法引燃,莉莉娅代而满足地说道:“不愧是休厄尔你的手艺,任何一道菜都是我这辈子从没吃过的美味!” 米琪冷酷的脸上也化开般露出微笑道:“你这肉汤又是什么来头?” “这肉汤是杀之三头犬的脖颈肉和下鞭熬制而成的老汤,搭配上各类草药,具有美容养颜、补血利精气的功效”休厄尔先是娓娓道来地介绍着,而后压低声音道:“我做的时候还剩下点,二位大人要是需要,我稍后送来。” 上道的休厄尔让两姐妹都很满意,像休厄尔这样能与女魅魔们切身交谈的男魔是不多见的。 很大程度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烧的一手好菜,并且有服侍人的“绝活”——如果说精灵做饭的手艺是茹毛饮血的原始,那么恶魔的手艺就是生吞活剥的狂野,像休厄尔这种能烤饼干,进而作肉汤的魔,就整个魔界都罕见的。 “你在这等着,我们去请示一下女爵大人。”莉莉娅点了点头,和米旗一起推开身后的门,走了进去。 休厄尔看不到两人后,才松了口气,暗骂道:“两个蛇蝎!每次都想从我这里捞东西吃!本来深渊材料就少!” 不过他知道,真正难对付的是门后的女爵,如何与她打交道,才是真正在巢穴中生存下来的难题。 “进去吧。”不过一会,大门打开,红蓝姐妹撑着大门,让端着银盘的休厄尔通过。 寝宫里东西不多,红毯粉墙,一张几乎能睡下五个人的红丝绸超级大床,还有墙边各色的工具。 “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休厄尔颤颤巍巍地跪在窗前,捧上银盘,余光中那被压榨的皮肤下陷,包着骨头,已然全无生气的尸体,让休厄尔暗道糟糕和胆寒。 看来大剑士连第一轮都没撑过,连药剂都没能喝到,而这样的话,欲求不满的女魅魔可是极端恐怖的!自己还和这样一头猛兽孤男寡女! “休厄尔,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我们女人的心,抓的那么死的?”用红纱罩住的床上,传来娇艳欲滴的询问声,丝丝入耳,仿佛也要将耳蜗挖出来。“我总觉得你和其他猪猡不一样~” 休厄尔这下冷汗直流,可不敢轻举妄动,强装镇定地道:“我可能只是更细心一点吧。” “不,不止如此——”休厄尔感觉自己的下颌被勾了起来,迎面就看到了一双巨峰,艾美莉卡成熟而微胖的丰腴身材随着暴露于眼前,那带有母性的鹅蛋圆脸搭配着摄人心魄,引诱人犯罪的眼眸子,几乎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把药剂喝了吧,休厄尔,你活了四十年,已经成熟,该到报答我的时候了,只是可惜了你的手艺……”休厄尔听到命令,知道完蛋了,小心翼翼地活了这么久,终究逃不过去,不过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将银盘放下,喝下药剂,与艾美莉卡十指相扣,被引诱着到了床上,骑士团长干扁的身体就在旁边。 一团棉花压上手掌,仅有的衣物被勾下,柔软的身体压上来,那引人沉迷的脸庞靠上来,轻轻吻了自己一下,休厄尔感觉全身酥麻,但是恐惧仍压欲望一层。 “其实近看,你并不丑,你的气质很优雅,我从未见过你惊慌失措的样子,这点上,你很有魅力,我给你准备的时间,先帮我按按摩吧,毕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不过我给你许诺,如果你能熬过我第一下,我就让你活下来。”艾美莉卡这时松开休厄尔,但是仍看着他的眼睛,娇却带着某种威严地说道。 点点头,休厄尔示意艾美莉卡爬下来,于是一双手开始在女爵身后推捏,身下发出舒服的娇喘只让他觉得生命在流逝。 撑过一次?连六阶的剑士都没撑过,更何况我这个几乎没怎么修炼,光靠魅魔天赋到达四阶的下三滥?开什么玩笑? 逗弄着,宛如握着一团浮云,手感和触感极佳,休厄尔时刻注意着身下女爵的情绪变化。 兀地,休厄尔翻身来到骑士团长的枯身旁边,一把掰开他的嘴,喉咙微动,一下将一直卡在喉咙里的“攻速药剂”——正名“复苏药剂”给他灌了下去,再一把合上他的嘴,逼他咽下去。 这瓶药剂里,他可是专门下了猛料!成败再此一举! 异变突生,连艾美莉卡也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坐起来,吃惊地看着休厄尔的行动道:“你居然没有被我魅惑!你的灵魂怎么可能强大到这种程度!” 正要抬手去够休厄尔,旁边的骑士团团长的枯骨,一下暴起,原本褶皱的皮肤,恢复了本来的韧性,嘴里还嘶哑地大叫着:“恶魔!我跟你拼了!” 骑士团长身上银光乍起,艾美莉卡知道这是月轮骑士团特有的自爆手段,也正是因为忌惮这一点,所以吸取精气时,才失手将其生机几乎掠夺殆尽。 她赶忙盯住骑士团长的眼睛,施展魅惑,让其稍微一晃神,同时一手刺穿了其心脏,同时调动灵魂契约,要诛杀背叛自己的奴隶——休厄尔。 然而奇怪的是,休厄尔并没有预想的那样,爆体而亡,反倒是在骑士团长的身后撑住了他,一股红光传来,居然在输送生命力,似乎妄图让自爆完成。 艾美莉卡已经完全搞不清状况,从这只男魅魔三十年前就打上的灵魂烙印,怎么会失效呢?还有自己的魅惑之术,这是完全不合理的! 但当务之急的解决自爆,六阶剑士的自爆,哪怕是她,也会受到重创,这样的话,很可能被其他恶魔盯上。 “休厄尔!你赶紧给我停下!我可以答应不杀你!”艾美莉卡急了。 “狗屁!你丫的根本就是在说谎!你个阴毒的蟾蜍!莫不是想等我一松懈就干掉我!”休厄尔大喊道,完全不信。 “好啊!休厄尔!你胆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臭蛤蟆!我就跟你爆了!我的名字叫许衡,你丫给我记住喽!” 休厄尔大喊着,红着眼,果断加大了生命力的输出。 然而在艾美莉卡惊慌失措的下一秒,一道强横的黑气突兀地出现,在许衡头上勾勒出一个复杂的法阵,而后下一秒,许衡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由于状况太过怪异,但好在总算结束了自爆,艾美莉卡以为平息,哪知道那骑士团长不知道哪里来的活力,一下抓住她的手,眼睛一瞪,再次发动了自爆。 这时艾美莉卡才明白,那药剂里,许衡估计下了很大的剂量,而刚刚输出生命力,可不是为了重伤自己,而是实实在在地想炸死自己! 第2章 蓝白的魔女 “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魅魔糜穴外,埋伏已久的炎魔大军军阵中,炎魔男爵惊讶地叹道。 几年前,他收到了秘密的联络,居然是一只没有受到控制的男魅魔。 据说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探索了魅魔糜穴的每一处战略地点,并想方设法与自己取得联系,要求做一场交易。 原以为,这是女魅魔狡诈的陷阱,但在其只身赶赴军营,亲身与自己见面后,炎魔男爵才信服。 交易的内容很大胆,男魅魔承诺重创艾美莉卡女爵,放自己入巢,而自己仅仅需要给予男魅魔们庇护,放他们自由即可。 并让自己签下灵魂对等契约——任何一方违反,都将受到灵魂的重创。 同时炎魔男爵明白为什么他敢这么行动,答案就是,他的灵魂根本无法被打上烙印,自己或可杀了他,但那样可能就永远失去了征服魅魔的机会。 击败艾美莉卡,并得到大批拥有比炎魔种族智商高的多的魅魔奴隶,仅仅付出多庇护一些弱小恶魔的代价,对于炎魔男爵来讲,稳赚不赔。 当然,他一开始并不觉得这个计划可以成功,直到他看到了魅魔糜巢炸出的红光。 “冲锋!”巢穴的地图,他早已得到,一旦艾美莉卡受伤,将无心利用巢穴的各种防御措施,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同时炎魔男爵更希望那只胆大心细的男魅魔没死,这样自己又可以得到一个懂得蛰伏,心狠手辣的聪明军师! …… 一阵白光后,许衡恍惚了一下,便看到四周环境变化,红色的寝宫装潢,瞬间变成了白色瓷砖与一系列五颜六色的阵法纹路交错的法式经典风格。 顶上是一个实用的银色魔法吊灯,地板铺筑精美的克莱因蓝地毯,地毯上绣着一个五芒星。 这里的主人似乎格外喜欢蓝白的组合。 而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威压豁然碾压过来,顿时,许衡感觉自己就像狂涛烈海上的一叶扁舟,四周汹涌的潮水随时会将自己吞没。 不是那种螳臂当车般的弱小,而是蜉蝣比之大地的无力感,比之艾美莉卡不知道强了百倍千倍不止。 刚刚还抱着一换一想法,无限接近死亡的许衡,现在缓过神来,反倒是怕死的要死。与艾美莉卡一换一至少还死的体面,但是现在像蝼蚁一样被稀里糊涂捏死的话,怎么想都憋屈。 上一世就没过几天好日子,这一世更是惨的要命,他真的太渴望平常的生活。 可他即使知道自己肯定已经不在巢穴里了,但难以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活下来。 许衡赶紧像在深渊里一样,面对强者时,自然而然地低头,很快便也跪下了。 “咦?怎么是魅魔?还是男的!还只有四阶,真弱啊!”思绪乱麻间,忐忑的等待命运的发落,终于,被一道富有青春气息,又带着某些娇纵感的声音在跟前打破。是熟悉的恶魔语。 女人!又是女人! 许衡心里苦,有苦说不出,在成为男魅魔这几十年,与女魅魔间的尔虞我诈,面对艾美莉卡时的心惊胆战,几乎让他有了恐女的心理。 “我的召唤契约写的是‘做饭要好吃’、‘会做家务’、‘老成的’、‘懂女孩子心思的’、‘熟悉人类世界的’,这些你都满足吗?该不会我魔法召唤出问题了吧?只满足一个‘最好是恶魔’?”前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四周弥漫的威压也跟着减小了下来。 闻言,许衡脑子像被锤子砸了一下,处理不过来。或者是看到别人葬礼上的表演是麦克杰克逊的舞蹈,不知是哭还是笑。 根据这些信息,他大概知道是身前的魔法师利用召唤阵来锁定召唤兽,结果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误打误撞把自己召唤来了。 前面的几条都没问题,可最后的,“最好是恶魔”,就有很大的问题。 深渊里谁家恶魔会做饭又会做家务啊?其他或许好理解,可这两条,放到深渊里是万里挑一的。 但并不是说没有,可是再加上“懂女孩子心思”和“熟悉人类世界”,那就糟糕了。 因为懂打杂的,必定是低阶恶魔,一辈子都可能到不了人类世界,可许衡不一样,他是地球转生来的,某种意义上,确实熟悉人类世界。 再有,他有男魅魔的体察情绪的能力,那么懂女孩子心思,就很自然而然地符合条件了。 简直了,这纯纯冲他来的。 可是要保命啊!跟前的法师可是强到放出点威压,搞的自己都直不起膝盖的超级存在。 “会!都会!您的召唤阵没出问题!”许衡连连应声。 “还用你说?我身为十二终极法师之一,最年轻的十阶半神,怎么可能出错!真是的,早知道不搞恶魔管家这一套了,也没那么有意思嘛,召唤出来一个弱鸡!” 听着这人臭屁地自言自语,许衡咽了咽口水,他只是一个四阶的小喽啰,判断不出话的真伪。 不过要是说的都是真的,那就真的天昏地暗了。 半神是什么概念?在恶魔里就是至高的公爵!是能在深渊第十八层安家的无敌恶魔!弹指崩山裂海! 幸好他在巢穴里被吓尿的次数多了,现在不会漏出来。 “算了,将就一下吧,你抬起头来,魅魔应该都很好看吧?”那似乎是少女的魔法师,再次出声。 许衡不敢不从,只得缓缓抬头,同时,他的被动能力——灵魂感知发动了。 只见一片大海上,伫立着一座高山,高山最顶端有一个蓝白色的悬浮王座,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八九岁,身穿蓝白色并兼有各色宝石镶嵌的长袍的蓝发小女孩,正不安分地坐在与她身材极其不符合的王座上。 他能感觉到,这个灵魂很年轻,大概不到三十岁。 普通的男魅魔最多只能感知情绪的变化,看在其他人身上,通过颜色来反应,但是许衡作为转生者,本身就带有一个颇为成熟的灵魂,再转生魅魔的身体,得到更多的灵魂滋养,让他得以质变。 灵魂不是本土灵魂,同时能力也发生了变化。 因此,本土的灵魂契约与烙印,无法打在他的灵魂上,不受到这个世界的灵魂有关的规则影响。 并且任何人的灵魂状态,将以具象化的形式被他看到。这将体现此人的喜怒哀乐以及善恶的过往。 当初在巢穴,红蓝姐妹在许衡眼中具象化出来,的的确确一个是蛇,一个是蝎子,而艾美莉卡就是一只有毒的大蟾蜍。 可以说,在巢穴里,他每天瞅见的,不是毒虫就是猛兽,如狼似虎,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在许衡那里不是比喻,而是写实。 “哇!你怎么是裸体!”一声惊呼,打断了许衡能力的发动,灵魂的具象画面消失,一个穿着白蓝色洛丽塔蕾丝裙子,戴着一顶小蓝魔术帽,穿着蓝白长袜,踩着小篮鞋,扎着两束蓝色马尾的婷婷少女出现在眼前。 脸上的神色好像情窦未开的羞涩少女,起了两颊微红,眼中还有未经世事的清澈,残留的婴儿肥让她显得俏皮的同时又十分可爱。 “诶——”许衡也不想啊,但是已经来不及解释了,下一秒,那少女抬手一挥,一个凭空凝聚出来,散发着白光的透明巨手,就这样把他扇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许衡砸到墙上,可似乎少女没怎么用力,凭借四阶的位阶和恶魔与生俱来强悍的身体,许衡并无大碍。 “穿上这些,然后到外面见我,”还有些慌张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紧随其后,最后还来了一句“魅魔也没那么好看嘛……” 许衡无奈,虽然他是魅魔,但是因为转生的缘故,自己的脸和前世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皮肤更好一点罢了。 踉跄地爬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地方摆着一套女仆装,还有一双黑色的丝袜,许衡无语了。 现在他可对这些女性化的东西很有抵触,不过小命要紧! 艰难地穿上后,许衡第一次感觉自己穿的这么严实,在巢穴的时候,都几乎是裸奔来的。 通过瓷砖的倒影看看自己——有些淡紫的皮肤,眼白是黑色的,瞳孔却是红色的,还有头上两个小小的恶魔角。 几十年来,他几乎得不到一面镜子来看自己,只是通过触摸,知道自己的脸大概和以前大差不差,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当下立即动用变形的能力,将角变形成更顺眼的灰色猫耳,皮肤变成白色,眼睛变回黑白,一如他记忆里,上辈子最后的模样——只是没有复原前世少管所时,被迫剪成的那个小寸头,他绝对没有这个必要,这一世他可没蹲过! 好吧,只是蹲了比少管所还要折磨的女魅魔们的巢穴…… 四十年啊! 哦,对了,还有尾巴,干脆变成灰色的猫尾巴算了——恶魔的尾巴颇为坚硬,是一条黑色的鞭子一样的东西,末端还有尖锐的尾锋。 变形能力能让许衡自由变化身体的外形细节,但是仅限于身体特征,而且其实是物理变化,至于变出衣物,则做不到,属于幻术范畴。 许衡变得自己看顺眼了,才小跑出去。 门很显眼,他上去便一推,谁知道手一下穿了过去,接着莫名的吸力,让他一下穿入门中。 紧接着,狂风呼啸而来,下面顿为万丈高空,只能依稀看到是绿色的林地。 还有温暖的阳光,他在深渊里几乎是见不到的,但是现在可管不了这个。 “哇啊啊啊啊!”许衡大叫起来,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别叫了别叫了,你这身倒是显眼多了。”身边传来声音,才让许衡镇定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在坠落。 侧目看去,发现那少女魔法师正站在一个扫帚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乡巴佬。 不过与方才还是有些差异,眼中满怀着某种光亮和笑意,大概是对她为自己仆人挑选的衣服有着异样的恶趣味。 而许衡正无助地漂浮起来。 不过少女显然没有很好自我保护意识——蓝白色,还真是喜欢蓝白呢——许衡没有主动的意识,只是顺着声音,看到了,便转头去。 似乎动作大了,让少女魔法师注意到,脸窜的一下又红了起来,这时是满脸通红的,好像爆皮石榴吐出来的红籽。 “混蛋!色狼!”怒骂声传来,许衡无辜啊,自己是被动的。 紧接着,感觉一股巨力开始托着自己上升,从刚开始的缓慢到越来越快,直至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残影。 “哇啊啊啊!错啦错啦!”许衡再次大叫,四肢不住地乱挥。 好似听了他的求饶,猛地身体一停,已然到了云端之上。 旁边的魔女与他一同并立。 许衡当即干呕起来,幸好早上没吃任何东西。 “诺,这是我的法师塔,你要做的就是打扫,我每天也不想一直大面积地使用净化术,太麻烦了,而且很多仪器也不能这么清理。”少女魔法师看着许衡的样子,已经消了气,正式地交代了任务。 “好……呕——”许衡应了,还是在干呕,看了一眼身下的建筑,是无比的绝望。 这是一个圆柱形的白色建筑,上面布满了蓝色的法阵纹路,且巨大到了一个他难以估量的程度。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只蚂蚁站在一个坟包上。就是这么丧气的形容,能表达出许衡现在对未来无尽的打扫时间的绝望。 “哦,对了,我们还没互相自我介绍,我是无国的终极法师,蓝白的至尊魔女,时间老人之徒,薇薇安·米索勒斯,你以后的主人!”薇薇安平视着许衡,两手叉腰,也不用扫帚立身,就这么踏在虚空上,骄傲地说道。 对于许衡来说,怎么样都行,只要不死就好,而且这么强的魔法师,肯定也是以后的靠山——其实由于长时间作为奴隶,他对异世界的了解很有限,眼前的人的强大,他更是没有概念。 “我叫许衡,诶,就这样。”许衡呆呆地说道,现在还是翻滚的浮空状态,显得颇为滑稽,就像四脚着地的猫。 “许衡?奇怪的名字,你们恶魔都很奇怪,好吧,许衡,我们来签订契约吧!以后你就是我薇薇安大人的第一个仆人!”薇薇安微笑了下,其实心中对许衡没有对自己的名号表现出震惊而有些失望,但也暗自佩服他的胆色——其实许衡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语落,薇薇安伸出手,对着许衡的脑门,一个蓝色的小魔法阵凝结而出。 许衡没有反抗,按照经验,薇薇安完全可以强行和他签订主仆契约。 没想到的是,薇薇安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愿意成为我的仆人吗?” “诶,我愿意。”许衡还是呆呆地回答,这时候,法阵才生效,一声“叮”的宛如前世手机收信的通知,契约正式成立。 然而许衡知道,这些契约,对自己根本无效。 看着具象化出来,王座上站起来似乎很开心的小女孩,许衡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没有自己考虑的那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单纯。 不管怎么样,总归会比自己的第一任主人强,即使只是凭借灵魂形态来判断。 第3章 小小的震撼! “哒哒哒——” 许衡穿着那身女仆装,变着个猫耳猫尾,正专心致志地在准备着做饭前的工作,将胡萝卜和番茄切成块。 周围是色调颇为一致的白色,除了一个案桌和许衡身后的各类烹饪器具,别无他物。 当然,这些都是死物,活物的话,除了悲催的男魅魔,还有旁边厚着的一个只到许衡腰边高的银色史莱姆。 由于许衡完全不熟悉环境,加之薇薇安法师塔内法阵众多,不乏陷阱和关键节点,所以为了他的安全和效率着想,配备了一个魔法生物,或者说导游。 那便是他身下这个看起来呆呆的史莱姆。 不过可不能小看,因为这是几近拥有七阶战斗力的剧毒“水银史莱姆”,具有变形潜伏等一系列功能,以往是作为法师塔内守护者的角色。 现在是作为许衡的下手和管家助手,为其利用空间魔法拿取烹饪材料,并协助为薇薇安做第一顿具有处女秀意义的晚饭。 “铲子。”许衡说了声,全然投入到工作中。他前世其实并不喜欢做饭,也就是到少管所参与活动课的时候学过几手。 但是到了这个料理技艺极差的世界,加上为了产生价值,不至于被女魅魔们玩死,所以努力自主研发了烹饪技术并渐渐痴迷。 因为平常真的没事干,女魅魔们不可能教授他魔法,更不可能给他看书,料理成了平常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事情。 给了指令,一旁的史莱姆的头上延伸出一个触手,一下粘上了桌上的铲子,递给许衡。 倒不用担心水银中毒问题,水银史莱姆表面其实被魔法加持了一层隔绝膜,不到战斗的时候,不会解开。 许衡接过,而后开始翻炒身后锅里的牛肉,并将配菜放了下去。 一道番茄牛肉很快就可以做好。 薇薇安的食材仓库里其实有很多很多各种各样,他大部分没见过的东西,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只得选择最容易把控的。 这下以后有的研究了。 异世界的牛肉还不一样,不像前世世界经过各种杂交的肉牛,而且杀的方式也比较尴尬,没有放血,有腥味,肉质也偏硬。 这个世界还没有料酒! 所以许衡得绞尽脑汁将食材进行处理,生姜啊、洋葱啊、用果酒代替料酒去腥——当然,异世界的果酒也比较劣质,还有比较像白芷豆蔻的植物。 番茄牛腩,都快变成卤牛肉了。 没有鸡精、酱油、细盐,又得找类似的替代品,倒是有黄豆发酵的类似酱料,真是让许衡头皮发痒。 一顿三下五除二的操作,才最终出锅。 经过试味,觉得与前世的味道可以媲美,才放心下来。 “小衡!好了没啊!本魔女饿死啦!”突然,白银史莱姆头上浮现出一道水幕,里面闪出薇薇安的倒影,声音随着影像出现。 “好的主人,已经做好了,我现在端过来!”许衡点点头,恭敬地说道。 于是许衡一下将锅里的牛肉放到旁边备好的银盘里,草草摆了下盘,盘中已经有事先煮好的某种用粗粮制成的面,再浇上酱汁——许衡摸爬滚打的四十年,深知仪式感和精致性的重要。 然后将滚烫的银盘放到水银史莱姆的脑袋上,示意让它先送过去。许衡还打算给自己的小主人做道甜品。 焦糖布丁一定适合。 可这个落后的世界似乎没有利用起胶质,没有类似吉利丁的东西,所以他只好用本土猪皮来自制。 在巢穴的时候,他用的可是熔岩火豚的皮,处理起来相当麻烦,尝试了很多很多次,若不是留恋“duangduang”口感的东西,他早就放弃了。 吉利丁就是明胶,说白了就是蛋白质,可以从动物的骨头与皮中熬制提取。 薇薇安给了他很多时间准备这一餐,所以他指挥着史莱姆,一石二鸟地备好了用猪皮熬出来的胶。 这下慕斯、布丁、凉粉等等都可以制作了,给这个世界来点地球的美食震撼! 许衡这次如此认真,除了个人性格问题,主要还是为了体现价值,抓住人心,不妨先抓人胃。 战士到了四阶,就会产生滋养身体的斗气,像许衡这样的恶魔体质,基本可以做到一个月不吃饭,还可以保持精力充沛(前提是什么都不做)。 哪怕是法师,到了六阶,也能靠魔力存活。 故而许衡清楚,薇薇安要求吃饭,不是真的“吃饭”,而是为了享受,他必须体现出他有让主人享受的本事。 …… 当史莱姆将银盘端到薇薇安面前的时候,她震惊的无可复加。 肉香、香料香、淀粉香、番茄的酸香与胡萝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如同交响乐般入侵着她的嗅觉。 而且食材经过跟史莱姆确认,居然是那自己以前根本不屑一顾的硬的要人命的牛肉! 食指大动,舌苔被疯狂的唾液浪潮给淹没。 之所以叫许衡做一顿饭,薇薇安刚开始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想见识一下恶魔的厨艺,可以说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还期待着能见到什么黑暗料理。 没成想,以为是单出一张“小丑”牌,最后却是王炸! 薇薇安见四下无人,果断拿起叉子,不切不割,不顾淑女形象地端起尚烫的银盘,直接给自己加了一个防火术——兼具防烫伤作用,用叉子蒯着牛肉和面就往嘴里送。 汁水喷溅,粘稠的汤汁如金液银浆般缠绵在舌与口腔间,细嫩拉丝的牛肉宛如爆汁qq糖般在嘴中跳跃,搭配鳞次跳跃的胡萝卜和软却不烂的番茄,以及劲道的粗粮面,口感和味蕾的变化富有层次和厚度,宛如贝多芬的《英雄》在舌尖奏响。 太好吃啦! 薇薇安心中惊呼而又叹服。 不一会,她就没形象地将饭菜一扫而光,脸上和衣服上还沾了许多酱汁,不过很快被她用净化术给消除了。 小肚子鼓鼓的,这是她在六阶后第一次吃的这么饱,这么满足。 就好像吃了百天水煮青菜和馒头的僧人突然破戒一样,不只是味觉,连感官都受到了破坏性的冲击。 真要比较,其实许衡的手艺也就是地球一般饭店的水平,可对于这个世界,那就是顶尖的存在。 史莱姆趁着薇薇安大快朵颐的间隙,出发去接许衡过来。 等许衡端着一小碟黄油焦糖布丁进来的时候,薇薇安已经正经地端坐在位置上了。 可身前被吃的精光的盘子,证明了主人很满意,对于许衡来说就是好事。 对于薇薇安,许衡觉得稍微安全一点,比之之前的牛鬼蛇神,简直是开恩的菩萨,她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不难猜。 “尊敬的主人,请允许我为您呈上饭后甜点,黄油焦糖布丁!”许衡装模作样地将布丁亲自放到薇薇安身前,只是那套女仆装真的很出戏。 “咕噜” 薇薇安看着端上来,散发着香甜气味的固体,不禁咽了口口水,她现在很饱了,但眼前的东西,既奇特又看上去很美味。 “哦,请让我为您介绍,布丁是我利用胶质制作的……”许衡以为薇薇安不认识,在怀疑,正介绍,就见薇薇安突然拿起勺子,一下两下地把布丁吃完了。 “咳咳,不错,很不错。”薇薇安吃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咳嗽了下找补。 这甜点也是美味十足。 超过了她之前吃过的所有。 黄油的酥香,焦糖的焦香,都很好,但是最惊艳的是这个口感,非糯非软,很有趣味,很合她的食欲。 此时的薇薇安心中对于许衡这个新招的便宜奴仆,已经改了观,甚至于有了很大的波动。 “你们恶魔都这么会做饭吗?”薇薇安斜视了许衡一下,有些好奇又暗含震撼地说道。 “并不是,只是小奴擅长而已,小奴可以很自信地称道,小奴的厨艺在魔界找不出第二人!”许衡拿出自己的话术来,希望进一步彰显价值。 幸好啊,我还以为恶魔都吃的这么好! 薇薇安心中有了莫名捡了个大便宜的感觉。 原本,她用召唤阵,就不抱什么希望,不能强行奴役精灵,矮人和人类她不太喜欢,觉得太普通,龙族和泰坦也不能轻易招惹,半兽人她很讨厌,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恶魔了。 但是恶魔又极少会做家务——基本不可能,她也就是抱着玩一玩,试一试的想法,惹火了也能把人送回去,可是没想到,单抽出金了! 许衡的手艺强大到,已经打破了她对常规食物的认知,眼前这个男魅魔比自己收集的那些奇珍异兽可有价值的多,足以到被自己供养起来的程度。 要放在大陆上被人知道,分分钟是被那些乐于享受的大佬关起来的,在深渊最次也是被那些沉沦于欲望的深渊领主抓起来当管家,没想到居然会被自己给召唤过来。 能被召唤,那就说明之前没有被奴役——哪怕被奴役,有这门手艺,薇薇安也要和对方干一架,她可没带怕的。 “主人,恕我提一下关于清理卫生方面的建议。”许衡见薇薇安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出神,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没什么事的时候提一下自己的计划。 “啊?什么?哦,你说你说。”薇薇安思绪被拉回,她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个金窝窝呢。 “主人,为什么不制备一些具备清理能力的史莱姆呢?比如水史莱姆之类的,这样可以在它们巡逻的同时,承担清理法师塔的工作。”许衡小心翼翼地提出来,他可不想成天打扫卫生。 闻言,薇薇安皱了下眉,其实许衡不知道,他这么提出来,有质疑拥有大智慧魔法师的不礼貌成分,可因为一顿完美的饭菜,薇薇安心情大好,不打算计较什么,只是解释道: “你不是魔法师,自然不知道,史莱姆的制造,有很麻烦的工序,水元素可以直接创造水之守卫,而水史莱姆则需要各种附加的操作,并且智力会很低下,没有矿物质承担内胆结构,无法形成很好的魔法回路,也维持不久,更别提,法师塔里面很多仪器也不能碰水……” 经过薇薇安的详细介绍——当然,有卖弄的嫌疑——许衡了解到史莱姆这样的魔物,原始的是很低级的,依靠泥水或者一些怪物的唾液以及意外的魔力形成。 像人造的,能产生一定智力的,都需要金属来承担内胆结构,但又不能失去史莱姆本身的灵活优势。 用滚烫的金属液体不能,那样会破坏魔法结构,而岩浆史莱姆其实是另类的元素守卫,只是呈现史莱姆的形状,远没有变形的功能,更别提清理法师塔。 目前已知最成功的,就是水银史莱姆,液体的金属,温度不高,又有变形的灵活,还可以提供智能。 “主人,我明白了,那么,您有没有试过用明矾来制作史莱姆呢?那样的话,即使智力低下,也能有很好的清洁能力,也不会腐蚀金属,破坏仪器。”许衡最后再挣扎一下,准备迎接可能被臭骂的可能。 “明矾?明矾是什么东西?”没成想,薇薇安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发现明矾吗?不,可能是发现了,但是没有普及。 为了保险起见,许衡又多描述了一下明矾的特征,然而薇薇安浑然不知。 “明矾是一种溶于水,便可以产生胶质的矿物,也许可以作为史莱姆的材料,主人的法师塔中有铝吗?我可以为您制备,您再看看可不可以使用。” “矿物?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炼制?莫非你在深渊是炼金术师吗?” 面对薇薇安的疑惑,许衡只是打哈哈,说自己曾见过厉害的恶魔制作过,过程不难,他只是记住而已。 在少管所时,他曾一度想过自己制作炸药,炸出去逃狱的想法——虽然后面觉得安安稳稳地学习,才可以早点出来——所以经常想办法学习利用身边的物品来提取一些材料。 什么杂七杂八都做过,并且牢牢记在心里,为的有一天能制作出炸药。 最后当然没做出来,不过当年弄出太多明矾,为了不被发现,冲厕所,导致下水道堵塞,让全少管所喷粪的场景,历历在目,所以他记忆犹新到现在。 “哦?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那我找间实验室你试试吧,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要为你戏弄我付出代价。”薇薇安瞪了他一下,脸色红了一下,好像怒火正积蓄着,让许衡心里一颤。 或许,这个新主没自己想的那么和善? 情绪的感知中,薇薇却有生气,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说话。 但许衡绝对想不到,薇薇安恼羞成怒的点在那,并不在提出许衡对她质疑这点上。 在于薇薇安敏感地意识到,眼前的魅魔似乎拥有很多秘密,而自己太过于迟钝。 能学到高超的厨艺,还知道一些炼金术,怎么想,身份都不可小瞧,即使自己给他打上了灵魂烙印,但目前,他还是一个不知底细的,以狡诈出名的魅魔。 而自己居然差点就被一顿饭和他变形出来的猫猫形象给迷惑过去了! 第4章 先进的技术 用铝罐制备明矾是一个颇为有趣的小实验。 所谓明矾其实就是铝盐,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铝转换为铝离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加酸,前世用的就是浓硫酸,进而再添加硫酸钾,就会有溶解度小的硫酸铝钾析出。 但是在前世制备的过程中,往往会因为铝罐本身含有其他金属杂质而产生各种各样的白色未知粉末。 不过在这个世界,惊人的是,居然存在纯度较高的铝——这样实验会便捷很多——在薇薇递上来的时候,许衡都震惊了。 没有发现明矾,但居然有纯合的铝吗? 工艺还是什么“魔动电解法”,好吧,不应该小瞧异世界的。 但是一问到有没有“氢氧化钾”甚至于“氢氧化铝”的时候,明显薇薇安一头雾水,还以为是什么咒语。 所以许衡只好粗制了。 氢氧化钾的简单粗制,无非就是利用碾磨的贝壳粉和草木灰,高温燃烧后投入水中,可得到溶液。 在一片苍白的“实验室”——基本就是许衡需要什么,薇薇安就用空间魔法提供什么,包括也有类似于控温的魔法加热仪器,这里使用的单位虽然不同,但是只要知道水沸腾的温度,大概就可以换算。 十分准确的操作,许衡也记不清了,他也不抱有有高出产率的希望。 先将氢氧化钾和铝进行反应。 在许衡提出要将“铝”切成薄片后,薇薇安在他面前展示了简单粗暴的方法。 “风之元素,聆听吾的召唤……”随着咒语的吟唱,薇薇安手中浮现出一个青色的法阵。 一个停顿,实验桌上的铝块便被一道道肉眼堪堪捕捉到的青色月刃般的东西,给切割成薄薄的一片,而后在空中自动堆叠落下,让许衡看的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见过女魅魔施展过“风刃术”,可这样精准而又变化的法术变体,其难度是许衡不可想象的。 忍住惊讶,实验还要继续。 将薄片的铝继续切成更小块,而后分堆向氢氧化钾溶液中投放(并不全部切完),放完四波后,再加入浓硫酸——这个异世界倒是也有。 然后静止放凉,等待明矾的析出,而后进行过滤,再加以乙醇洗涤,最后等乙醇自然挥发后,就得到了粉末状的明矾。 “这就是明矾!”许衡将杯中得到的明矾呈现到薇薇面前,有种老师教导学生的爽感。 原来小说里面,男主穿越到异世界,用现代知识给予原始人震撼是这种感觉啊! 许衡心中狂喜。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那么你这明矾有什么用?怎么就可以清洁了?”薇薇安心中不免惊讶,不过还是要泰山崩于前,而不喜形于色,抱手胸前问道。 “好的主人,接下来就请看它的作用。”许衡将事先准备好的水拿出来,将明矾倒入水中。“主人可否请您扔一些泥沙进去?” 薇薇安不磨叽,抬手就用了很简单的魔法控制,让一些泥沙进入杯中。 很快,胶质的物体就在明矾溶水中形成。 “您看看,这样的东西可以制作史莱姆吗?”许衡期待地看着薇薇安。 这,根本就不能制作史莱姆好吧!这样会使史莱姆密度不均匀,而且液体也不够稠,这个家伙果然对魔法一窍不通。 但是…… “不能制作史莱姆,不过你制备出的这个叫明矾的东西,可以给我赚一大笔钱!”薇薇安笑了笑,说道。“那么我也不用你打扫法师塔了,每天安排我的餐食就够了。” 许衡本来低沉下来的心情,听到后面的话,再次振奋起来。“好的,谢谢主人!” “不过,我还需要你经历一个步骤。” “什……什么步骤?” “正言术!” 正言术,也叫真理术,就是对说话者的言语进行真伪的判定,说白了,其实是对被施术者心理状况的扫描,假话心里会有波动,真话心里则会有另一种。 这下,许衡松了口气,道:“来吧!” “很好!”薇薇安点了点头。 你是否别有企图? 你是否是某个大人物的手下? 你的厨艺是自己研究的吗? 你对我有恶意吗? …… 经过对于许衡来说,简直是废话折磨的询问,最后,薇薇安终于信服许衡是一个超级无敌奇葩的恶魔。 一个喜欢钻研厨艺没有企图误打误撞被召唤过来的怪异魅魔。 许衡对此没有意见,对人有戒备是正常的,特别是他这种风评恶劣到极点的魅魔。 结束后,许衡又凑了上去,“主人,我还有很多其他想法,或许也可以为您赚到钱!” 薇薇安经过许衡制备明矾的一番操作,对于许衡还是有些信任,便让他提了出来,甚至画图纸。 于是,一个个在薇薇安看来天马行空的设想,被许衡摆到了跟前,什么自动洗衣服的机械、自动烘烤饼干的箱子、自动冰冻保鲜的盒子等等……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魔法师来说很鸡肋,因为魔法几乎可以实现这些所有的事情,但是对于炼金术师,魔动机械师和那些只有肌肉的战士来讲,或许不一样。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薇薇安打算拿着明矾和这些图纸去寻找自己的炼金术师和魔动机械师朋友,来研究一下赚钱之道。 作为魔法师,都不是烧钱了,那是变钱,把钱直接变消失! 于是在薇薇安出去后,许衡被水银史莱姆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个白色的,只有一张床和一面镜子的简单房间。 吩咐史莱姆端来剩下的饭菜,吃饱后,再嘱咐它要在早上叫醒自己后,便很快沉沉地睡了下去。 没有女魅魔的夜袭,也不怕其他恶魔的攻击,安安心心的,就这么睡过去。 …… “亚伦老爹,您是说这个叫明矾的东西可以提供大量的饮用水?”薇薇安看着眼前体型单薄还有些瘦小的老头,惊呼道。 “没错,这个东西我们叫做净化之石,不过产量很小,并且我们目前不知道制备的方法,在水源短缺的地方价格很昂贵,而你的仆人,似乎掌握着先进的技术!”亚伦老爹推了推自己的厚片研究,用学究特有的狂热口吻激动地说道。 “薇薇安!你这些图纸真是你的仆人画出来的?”旁边传来焦急的询问声,薇薇安转头看向后边桌上正研究图纸的一个老矮人,点了点头。 “是的,伯汉大叔!” 穿着夹克,身高只比水银史莱姆高一点点的白胡子同样秃头的精壮老矮人咂吧了下嘴,这是他兴奋时会有的动作。 以往薇薇安叫他大叔,总会有意见说亚伦才六十多岁,而自己都近四百多岁,理应叫自己爷爷——比亚伦这小子辈分高的。 不过由于图纸,他不再关心于此。“这些图纸虽然很潦草,但都很有创意,比如这个叫洗衣机的东西,内置滚轮,还有这个冰箱和保温杯,通过液体的比热容来控制温度,都独具匠心,很多我还看不懂,但这些都足够启发我很多机械上的难题!此人或许不够专业,可绝对天才!” “你这奴隶我买下了!薇薇安你出价吧!” “臭亚伦!我先看上的!我出一万紫晶币!” “我出两万!” 很快,两位大陆上顶尖的发明家发生了争执,渐渐演变为掐架,身为人类的亚伦和矮人伯汉真要打起来,伯汉一巴掌就能扇死亚伦,但是两人看似敌人,实际知音,不会真的打起来。 而薇薇安在旁边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着泼天的富贵了。 两万紫晶币啊!什么概念! 大陆上,1紫晶币=百金币=千银币=万铜币,而在饭店吃一顿大概是一百铜币左右,这两万紫晶币就相当于地球的一千到两千万左右。 这对于魔法师,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紫晶币是一种特殊的含有魔力的矿石炼制的,也是重要的材料,是每一个魔法师不可或缺,绝对超过市价,一般最多只储藏金币,而紫晶币是很少的。 这下赚大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卖我的仆人了?只有这些图纸以及他的技术可以卖给你们!”薇薇安回过神来,好笑地看着两个滚在地上撕闹的老人,道。 “啊,不卖?” “这些图纸你也吝啬?小薇薇安,你怎么变得和你的老师一样小气了?” 亚伦和伯汉撒开手,一人一句地问着。 “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下我的仆人,我的法师塔是很私密的地方,还需要你们支付一下参观门票钱,就……就每人五个紫晶币吧!”薇薇安想了想,说道。 “这也要钱?我去罗恩帝国王宫参观的时候,人家可都是倒给是钱的!” “是啊!我去巫妖王的行宫都是免费的!” 两个大发明家又有意见了。 可薇薇安吃准了他们会给,连两万都拿的出来,还怕不交门票? 别人她不知道,自己这两位研发过无数发明,尤其是战争武器的老学究朋友,家底肯定都丰厚到能买她十个法师塔了! 而她自己光是制造一个法师塔就几乎掏光了积蓄,正是钻钱眼上的时候。 这也怪她自己作,非要制造一个超大型法师塔,几乎是冠绝大陆的超大型,让无数魔法师同僚都眼红得要滴血。 …… 而就在这超大型法师塔中,许衡早早爬起洗漱,穿上羞耻的女仆装——问过史莱姆了,全塔都只有女装,似乎是薇薇安特地准备的。 就在刚刚,这个调皮的主人还通过史莱姆要求自己多准备两个人的餐食,说有朋友要来,是两位男性,都是老者,一位人类,一位矮人。 他决定做一道为老人准备的海蛎煎,为薇薇安准备的虾仁鸡蛋羹和为矮人准备的辣味海鲜汤面。 许衡觉得海鲜可以凸显出餐食的尊贵,而薇薇安似乎喜欢布丁一类的食物,可以尝试鸡蛋羹,矮人据说喜欢重口味的食物,那不妨尝试做一些辣味的东西。 别的不知道,女魅魔们是喜欢辣味海鲜面的。 海蛎煎和蛋羹都很快,现在就差慢慢制作海鲜汤头了。 海鲜汤其实不一定只能要海鲜,可以辅佐以骨头和肉汤,这样可以增加风味。 还可以利用鱼骨简单制备一些鱼露。 总之以后自己肯定要多待在厨房了,腌制一些酱料和咸菜什么的,还有酿酒,有时间就做一做。 等薇薇安正式通知客人进来后,许衡已经摆好餐食了,自己还穿着女仆装,于是赶紧想溜掉。 没想到,她居然让自己留下来! 没办法,只好拿个毛巾候在旁边。 “在那里在那里!” “不管了,小薇薇安,今天我就把人偷走!” 很快两道身影从类似门的地方穿梭进来,一高一矮,就呜呜嚷嚷地小跑起来。 “那个那个!” “来啦,小宝贝!” 忽然,两个老人好像饿狼看到小白兔一样,看见自己就飞奔过来,让许衡心脏猛地一抽搐。 咧开的大嘴,露出黄牙,痴汉的脸色表露无疑。 我去,不会主人要我做什么py交易吧! 没有被女魅魔侵犯,难道还要轮到这些色老头吗?怪不得让我穿女仆装! “哇啊!”许衡赶紧闪人,抬腿狂奔。 “够啦够啦!你们吓到他啦!”薇薇安的声音突然出现,一道水幕就挡在了两位老人的身前,而许衡已经缩到墙角去了,水银史莱姆一蹦一蹦的,还将他藏到身后去。“你们先上桌吃饭去!我仆人的手艺很一流!” 接着薇薇安穿过水幕,来到水银史莱姆边,就看到许衡正对着墙角缩成一团,两只猫耳耷拉在一起,一条尾巴炸了毛,莫名觉得好笑和有些心疼。 总感觉这个恶魔好像有很不好的过往。 “小衡,过来吧,他们两个没恶意,只是来跟你讨论技术的!”薇薇安下意识把手伸出去去揉许衡的脑袋,就好像对待一只小猫,虽然许衡没有特别打理过头发,可因为种族的关系,很顺滑,摸上去好似穿过一堂晚风,还带着香气。 摸着摸着,起意了还想把玩一下末梢的一点点微微的卷勾,觉得许衡的头发很有趣。 等薇薇安不摸了,许衡才缓缓站起来,跟着看着他觉得好笑的薇薇走出去。 而两个老人已经狼吞虎咽上了。 “没想到海蛎还有这样的做法!真不错!”亚伦优雅地用刀叉食用着,显得很陶醉,“肯定很配酒,只是现在是早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啊!” “斯哈斯哈!真爽!如果有一杯冰麦酒就好啦!这可比我在皮斯特王国(矮人王国)吃到的任何一餐都要美味!”伯汉很豪放,将汤汁吃的满胡子都是。 薇薇安也落座,并指挥水银史莱姆去拿酒。 而许衡就这么跟要被审判一样,站在三人前面,这是薇薇安叫做的。 等三人出完,还上了酒,恋恋不舍如此鲜美的蛋羹最后一勺的薇薇安,才放下餐具,看着许衡道:“这位就是你们想见的人,魅魔许衡,接下来让我们讨论正事吧!” 第5章 天纵之材 在许衡静置烧杯,从而产生明矾沉淀的时候,亚伦忍不住惊呼出声:“居然是如此便捷的工艺,只恨我们炼金术士们从未发现!把这明矾当作只能开采的矿物!” 让许衡庆幸的是,两个老头不是变态,只是学者,并且对于自己的装扮完全不加理会。 那个矮人没有和他们在一块,因为亚伦和薇薇安达成了某种买断的契约。 “好了,技术也交给你了,那么来谈谈分成吧!”薇薇安两手叉腰,好像自己才是技术的掌握者,趾高气扬地对亚伦说道。“现在西部帝国发现了很多沙漠矿藏,卖给他们可是能赚个盆满钵满!” “好好好。”亚伦似乎还沉沦在方才的实验中无法自拔,又盯了一会烧杯,才转过头道:“你们提供技术,但是很简单,接下来的生产和运营都需要我们工会发明处理,所以,你们三,我们七,怎么样?” “我们仨?亚伦老爹,您要知道,没有我的仆人,你们根本连一分钱都赚不到!至少我得分五成!” “五成?年轻的小姐,这根本不可能!你们只需要坐着,就有收成,而我们还要付出额外的成本!不可能!给你们三点五!不能再多了!” 看着一老一小,为了利益的分割,争辩的脸红耳赤,许衡知道,进一步为主人争取更多价值的机会来了。 “那如果,我还有进一步将水净化的其他工艺呢?”不顾礼貌与否,许衡直接插嘴进来。 这下,白色的空间内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两个“商人”如同发现了会下金蛋的母鸡般,齐齐转头看向许衡。 “亚伦先生,在我为您提供技术前,我希望我们进一步商量一下关于分成的问题。”许衡笑了笑,给薇薇安致意一下,说道。 薇薇安很快反应过来,小跳一步站到许衡身边,挺直着腰板,呈二对一的对峙姿态,对亚伦道:“对,我们先商量一下分成!” 局势逆转,亚伦抬了抬眼镜,眯着眼睛深深看了许衡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道:“好,不过希望你们能物有所值,那么,你们想要多少分成?” 这时候许衡不敢抢话,等薇薇安打主意。 “六成!一个技术分三成!两个技术分六成!合理吧!”薇薇安小口一开,笃定地说道。 接下来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最终敲定回了五成。 薇薇安也不指望眼前这位声名远外,先是商人后是学者的人能松口很多。 能争取到五成已经是大赚特赚,最关键的还是许衡先谈后给的战术。 或许有人疑惑,为什么不拿着技术自己来? 因为作为法师的薇薇安根本不可能分出手,放下对魔法的研究来做生意,并且从头做起,变现太缓慢,也会碰到各种问题,运营更需要头脑。 既然谈拢,许衡也不藏着,立刻向亚伦展现了如何用盐酸和锰矿制备氯气,并用氯气与石灰产生氯酸钙的过程(漂白粉的主要成分之一)。 “这个东西,可以消毒和除菌,和另一种你们应该可以制备出来的物质混合投放到水中,就可以产生不错的净化效果,配比的话,需要你们自己研究。”许衡轻松地说道,与跟前看的傻眼的老学究形成鲜明的对比。 “制……制备什么?”亚伦有些慌了,一个是怕继续被要挟分成的事情,还有对此人掌握的技术的某种莫名的心慌。 “您知道什么是电解法吗?” …… 这个世界因为有魔法的关系,对于电的研究看来还是很深的,对于许衡提出的电解盐水得到氢氧化钠,并用氯气反应产生次氯酸钙的方法很好地理解了。 为了验证许衡的工艺确实有效,亚伦急匆匆地想要赶回去。 而这也为薇薇安进一步争取到了其他分成以外的资源,让她非常开心。 临走前,亚伦问了许衡一嘴,没错,直面许衡,而直接忽略了薇薇安:“您有心思加入我们工会吗?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丰厚的报酬和优越的研究条件!” 在薇薇安的法师塔中问出这个问题,简直就如同在将军跟前挖士兵,亚伦仗着自己的身份自然有恃无恐,并且许衡一旦答应,恐怕他就会动用一定的手段,哪怕不解除主仆契约,也能让许衡离开法师塔。 在旁边还正高兴的薇薇安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嘟起个小嘴,脸鼓鼓的,不过没有立刻搭话。 但许衡只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抱歉,感谢厚爱,不过研究并不是我对未来的期望,现在的生活我就很满意了。” 暗中,薇薇安还放了个真理术,最后得到许衡所言为真的结果后,连同期待着回答的亚伦一样,露出了复杂得难以分辨的表情。 前者或许是不解和惋惜等等微妙的情绪,后者则思来想去要复杂的多。 “小薇薇安,你有一个很忠诚且有价值的仆人!”亚伦无奈地笑了下,颔首致意,对薇薇安道。 许衡当然没说谎,他可不是什么科学家,只是会前世的两脚猫功夫,自己既不了解这个世界,实力又弱,不如抱紧薇薇安这条大腿来的实在。 况且现在的生活比之在巢穴担惊受怕的,不知道好了几百倍。 说完,亚伦就出去了,然后那位矮人就进来了。 伯汉走到许衡跟前,拿着一摞图纸,却没有立刻直入主题,而是疑惑地道:“咦,薇薇安你脸怎么这么红?亚伦那小子和你吵的这么急吗?” “……额……你别管!赶快有什么问什么!”许衡身后的薇薇安好像想着什么,现在才被伯汉问得回过神来,有些慌神地道。 “嘿嘿。”老矮人笑了下,这才正色地看向已然跪坐下来平视他的许衡。“您好,在我们矮人国,最受尊敬的就是工匠,您的设计和想法,是如此惊艳,请让我为您送上矮人的敬意!” 尔后,伯汉凭空变出一个有着金色花纹的迷你小锤子,递给了许衡——这是异世界特有的技术,空间戒指,是魔法与机械结合在一起产生的魔动学工艺的经典产物。 许衡也很严肃地接过小锤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按照前世看的小说,肯定是什么佩戴了,到人家的地盘就有特权的信物。 接下来展开的讨论,许衡就很弱势了,因为他只是根据前世的见闻,提出的想法,实现这些器具和阐述原理,他是做不到的,很多都只能搪塞过去。 比如洗衣机,甩干的原理,他如是说道:“您看,湿衣服甩起来,水就会出来,证明圆周运动存在一个力,那么制作一个可以不断产生这个力的装置就能甩干衣服。” 但许衡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的物理学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发达,魔法与机械的融合,很多时候,就可以避免小细节上的探究。 如果说科学是前世人们观察世界的一种“显微镜”,那么这个世界,魔法就是另一种“显微镜”。 所以哪怕许衡说的云里雾里,矮人伯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异世界的工匠其实只倾向于组装和设计,魔法的构造和其他步骤,往往不是他们参与的。 经过一番许衡自己都不知道在云什么的讨论,最终伯汉敲定四个可以深入并产生价值的设计。 分别是“针管”、“榫卯结构”、“滑翔机”和“热气球”。 首先针管,异世界的医疗科技树很歪,因为多半的治病是通过药剂和牧师的神术,药剂进入肠胃再吸收是比较缓慢的,战场上很多时候根本来不及,而神术不普及,并且成本高。 而针管注射器,就是一种便捷且快的,使药剂生效的辅助器。 这个并不难生产,但是点子就像山后的大海,很多人翻不过山,远不知道后面明明有这么大的海洋。 那么接下来就是几乎给我们矮人伯汉冲击的无可复加的“榫卯结构”了。 “通过拼接产生结合,不用一钉一针,天啊,简直是天才!如果可以充分研究,投入到造船和建筑业,那么将会是无与伦比的革新!”伯汉握紧许衡的手,眼睛闪闪发光地说道。“您会载入大陆的史诗!” 其实这个是前世祖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许衡玩过很多拼接积木,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提了出来,没想到被这么推崇。 至于热气球和滑翔机,这是运用到战争上非常有利的机械。 以往的作战,大家只想着奴役魔兽,或者使用魔法发动空中袭击,不是没有想过用机械带动飞行,但由于这个世界飞行的参照对象繁多,且其实到了一定位阶,飞不飞无所谓,故而成本和需求的压迫下,这个世界并没有很好的飞行设计。 可许衡的图纸却可以得到很好的延伸。 “天才!您简直是我见过最天才的天才!”伯汉发自肺腑地赞叹道。 “没有没有,在下愚钝,只是有灵感,却无法付出行动,与你们实践派比起来,微不足道!”许衡表现得很谦卑。 他可自傲不起来,因为这些根本不是他自己原创,许衡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伯汉却被这一番实话给说的感动的,有天赋又如此谦逊,真是让人佩服! “那么赚钱的事……”薇薇安出声了,她最关心的还是钱的问题。 “钱?钱能衡量这些东西吗?这是伟大的发明创造,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改变大陆历史进程的东西!”伯汉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嚷嚷道。 现在这位老矮人的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别样的想法,那就是想办法把许衡带走,弄到矮人国藏起来,这样的人才,当别人的奴仆,可真是糟蹋天纵! “是的,伯汉先生,但是钱我们的确是需要的,工匠有资源才能更好地创造,有钱力才能有产力,不是吗?我能为您提供这些,也是因为我主人的需要。”许衡微微俯身,用一个温和又带有请求的姿势,对老矮人说着。 这回,仿佛一泼冷水浇到头上,伯汉笑容稍微僵硬了下,看着许衡,有些不满地说道:“许衡大师,虽然有些冒犯,但是您难道就甘当一个没有自由的仆人吗?如果您是被强迫的……” 不等伯汉说完,许衡一下做了噤声的手势,抢过话来道:“我是自愿的,主人对我很好,其实某种程度上,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并且愿意继续服侍她。” 忠诚二字就差直接写在许衡的脸上。 奴性吗?并不,对于许衡来说,摸鱼的日子其实比在异世界声名鹊起要好,更何况还不一定能干大事呢。 他累了,巢穴的四十年和前世被封禁的青春,让他很惧怕过多的改变,有一个基本的锚点就够了,拼搏?奋斗?龙傲天? 不,安安生生的就好,更何况,他真的现在能解除契约,或许会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这些学究情商没有那么高,只是着眼于发明,并且有自己的保护团队久了,有了无惧的习惯,可许衡不一样。 他已经处于危险中四十年了,这不能轻易改变。 “唉,我明白了,这样吧,我在所有商会的股权,我会给您六成,有更多需要再和我说!”伯汉叹气,有些悲伤地看着许衡说道,就好似望着一只被笼子关着的鸟。 薇薇安则吃惊了:六成股份!这可是传奇工匠伯汉的六成股份! “其实,外界一直以我能打造出战斗的神器来确定我的价值,但是我从小就渴望能发明出什么真正改变世界的基础技术和物品,也许是我太执着了吧?没有真正投入到生活中去发现灵感,您真是好好地给我上了一课。”临走前,伯汉又依依不舍地对许衡说道,态度恭敬,就好像学生对待老师。 客人走后,许衡很自觉地打算招呼史莱姆送他去收拾餐具,并无邀功的举动,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平常。 薇薇安在旁边站的久了,好像木头,心中的风暴却早已凝聚多时。 他说的,居然都是真话!为什么?我太幸运了吧?得到这样一个能比肩最顶尖工匠和厨师的仆人?还如此忠诚,这……这怎么办? 一时间,薇薇安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下意识做了一个去拉要走的许衡的裙子的举动。 “哇啊!”许衡身子一颤,反倒是像受了惊的猫一样拍开薇薇安的手,快速地后退防备起来。 这一番举动,让许衡和薇薇安同时尴尬地在原地相互对望。 糟糕!身体都有肌肉记忆了! 许衡大惊。 在巢穴里,被别人触碰到身体是很危险的事情,前世本身许衡就不喜欢肢体触碰,到了这一世被魅魔反复戏弄,这样的心理更是达到了巅峰。 面对强大者时可以忍耐下反抗的举止,但是在法师塔里太放松了,一被刺激,立马出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许衡开始发昏。 可紧张了好一会,只换来薇薇安轻飘飘的一句“没事,去做自己的事去吧,你完成任务完成的很好,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包括解除契约,什么时候想提了,就来找我。” 第6章 魅魔之诱 薇薇安对于许衡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怀疑是一直没停的,哪怕许衡表了忠诚,并为自己贡献了技术。 全然在她的眼里,许衡不只是一个只能负责体力劳动的仆人,而是隐隐有和亚伦和伯汉一样地位的年轻智者。 在谈判与讨论中,许衡展现出来的才能和机智,让薇薇安也不禁佩服,认可了在工造一方面,他远超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人,又对自己充满了低声下气甚至于讨好的态度,让薇薇安莫名觉得有虚荣感的同时感到反差。 好像霸总文里那些在外呼风唤雨的超级霸总,回到家里对妻子百依百顺的模样。 可以说是另类的征服感。 但去抓许衡的时候,他突兀的反抗瞬间让薇薇安有了危机感。 许衡的一连串举动好像在反应,我打算用我的一些珍贵的东西,换取什么,哪怕之前说的忠诚的话都是真实——或许不真实?用了什么魔法? 都让薇薇安越来越看不清这个明明弱小的恶魔,带来太多惊喜的同时,也带来未知的不安。 故她的手被甩开的同时,她放了一个“探破术”,就是看看许衡身上有没有施加什么封印和屏蔽术,遮挡了她的真理术或其他的什么探查。 更进一步猜到,许衡也许是被封印或削弱了实力的大佬。 不管如何,都应该知道眼前人的底细。 这一施术,还真有东西。 许衡身上的确有法术,但不是什么遮掩的法术,或者说算是。 他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用了变形术,浑身上下,这其实没什么,可能他长的很丑?但他是魅魔啊! 疑问直到薇薇安联想到一开始召唤他来,裸着身体的时候,或许也在用变形术掩盖什么,就得慎重了。 于是,薇薇安让史莱姆做了一个小动作,扒下许衡的衣服!看看真身到底是什么! 虽然这样偷窥的行为有些不好。 可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伤痕,浑身的伤痕,长长短短,交错期间,如丘壑如蚯蚓,天上的雷电,日轮的烙印,任何一处,任何一角,那变形术的背后,是触目惊心的残身,除了脸外,身体上遭到极端的酷刑。 这就是一只男魅魔的成长,在许衡还没有体现出足够的价值的时候,生活如何水深火热,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女魅魔们又不乐意看到丑陋的身体,许衡用变形术早已成了习惯。 带着这样一具身体,许衡露出娇羞的表情去抢衣服,还有点懊恼地踹了踹水银史莱姆,宛如一个正常的人,在笑在跳,鲜活地活着。 这让薇薇安动容。 一只流浪受过虐待的小猫,楚楚可怜,满是疤痕的形象,彻底代替许衡狡猾魅魔的脑中观念。 那种种想换取什么,想取得信任的表现,在薇薇安这里,一下就变成了不想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努力表现的想象。 然而真相是,许衡这些大多是皮外伤,而且他是恶魔啊,体魄强壮恢复快,只是说痛和折磨,熬过去就好了,他又取得女爵的喜欢,受苦的日子不多。 只能说误打误撞了。 “天啊,我之前都干了什么!”的愧疚想法一下就撞进了薇薇安想象力丰富的脑海。 反观许衡这边,夺回被史莱姆从后面拉开拉链,扯下来的女仆裙,重新穿了回去,不知道这个东西发什么疯。 拉扯之间,有一些汤水流到了衣服上,许衡正懊恼着,突然明白过来——也许是这衣服穿了一天了,薇薇安有点意见,要让自己洗。 在深渊,许衡很少洗澡,多亏了魅魔的特殊体质,不会有异味的同时还会分泌专属的香味。 许衡自己的味道,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清凉的药草味,味道不大,要凑近了闻,与其他味道往往浓烈的魅魔不同。 有说法是欲望越强烈的魅魔,味道越重,但只是魅魔间的某种调侃的说辞。 因为魅魔虽然以交欢的方式修炼而闻名于世,但是其实这个种族并不好色,只是将这种行为当作手段。 于是许衡就干脆让水银史莱姆带路,去洗浴室——很简单的一个有着池子的地方,再让它帮忙拿衣服去洗,再取一套新的过来。 他也没正经洗,只是想光着的时候,找一个地方待着。 可是在水中等了许久,史莱姆都没来,皮肤都有褶皱了,许衡烦了,随手拿起墙上架子上的长条毛巾,裹着下体,就打算扶着对面架子的墙起来。 谁知道手一滑,他一下陷到了墙壁里面,一个翻滚,天翻地转。 等缓过神,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满是高大书架的地方,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自己没听过的书。 许衡算是明白了,薇薇安的法师塔大概和一个冒险者迷宫一样,各面墙都有可能是门,不过很难说,薇薇安没有那种洗澡的时候拿本书看,看完正好去藏书室放的怪癖。 但是,很显然的一点是,薇薇安很大可能不洗澡,因为净尘术这种基本的法术,许衡还是知道的。 而且这个浴室看起来新的过分,还没有肥皂等等洗漱用品,很可能就是一个摆设一样的房间…… 目前看来,自己误打误撞到了藏书室一样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没有设封印,那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这让许衡很高兴。 前世在少管所,出不去,也很少给手机,很多东西都是从书上看来的,报纸和新闻是他和外界取得联系的为数不多的方式。 所以阅读和搜寻信息的能力,在前世就养成了爱好。 尤其是到了这个与前世的世界,相差不是一星半点的异世界,他对于了解世界的渴望更加强烈。 好在魅魔为了能与各种种族发生关系,会学习各种种族的语言,并且深渊也赋予了他们能迅速学习语言的能力。 对了,补充一点,恶魔的种族的个体数量很稀少,一个原因是个体的繁殖能力不高,并且为了不留下把柄,生育的欲望也很低,第二就是能直接生产恶魔到种族领地的深渊的周期太长。 没错,大多数恶魔都是深渊自行繁衍出来的,种族越弱小,产生的越多,以此类推。 当然,也不乏恶魔间杂交进而产生变异种族的例子。 虽然是地位低下的男魅魔,但是他身份和地位相对不低,也受到了一定的教育,所以大多数种族的文字和语言他都能掌握,只是巢穴里太缺乏书籍了。 许衡也不管其他的了,看书又不是什么需要申请的事情,于是开始浏览着书架上的书,挑挑拣拣,哪怕每本都想看,也只能割舍下来,尽量找现阶段最需要的书。 例如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习俗和势力分布等等的书。 就这样抱着一摞,来到内部的书桌上,开始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并且等待史莱姆回来。 那么,我们的史莱姆先生去哪里了?这就不得不提它的智能问题了。 衣服是洗了,但是再找一套,就难住它了,因为衣服只有一套——哪怕脏了,只需要净化术,就能变干净,按照这样简单粗暴的魔法师思维,薇薇也只有一套衣服。 这就导致史莱姆去衣物间寻找了很久,没找到,但是又无法执行回来的命令,让它一下卡机卡在了衣物间里面。 而好巧不巧,许衡误打误撞进了图书室,薇薇安此时正好奇炼金方面的知识,而打算进入…… 当小姑娘慢悠悠地进入图书室,看到一个裸着的男人——毛巾在搬书的时候,在许衡脑子已经为书狂热的时候,掉在了地上——他还在专心致志的看书,大脑一下就宕机了。 并且因为本身侦破了许衡的变形术,那些伤痕又如此直接地展现在薇薇安的身上,泡澡泡的通红的身体上随呼吸起伏,而展现出万般磨难下还坚挺而富有生命力的男性肉体。 让薇薇安这个常年猫在法师塔里做研究的单纯姑娘,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如同盘古开了天地,黑暗中有了新光,伴随着一股好闻的草药香进入鼻间,莫名的,薇薇安此时没有立刻大打出手。 “原来是下册啊,怪不得我看不懂。”许衡刚开始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就站了起来,打算去书架上找上册。 突然,魅魔对于情绪的感知一下子发动了,本来应该是主动发动的,但好像因为周围有着强烈的情绪变化,让这个能力被动引发了。 许衡当即扭过头,就和薇薇安大眼瞪小眼看对眼了。 “诶——,主人午好!”许衡当即转过来,微微欠身道,还补上一句“小奴喜欢阅读,来这里借阅,如果打扰主人了,我这就退下。” 可薇薇安一下没了反应,许衡也摸不着头脑,只是她的脸红的好像发了烧,就跟生气了一样,让许衡有些胆战心惊。 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一吹,许衡莫名觉得冰凉,一看身下——光着的。 “哇啊!主人抱歉!我忘了!我忘了!”许衡立马想起来,自己不在巢穴里——在的话,穿不穿衣服都一样——并且没有穿衣服。 不是薇薇安喊,反倒是许衡显得娇羞的,一下飞身往来处飞奔,穿过墙,回到浴室里。 该死该死该死!今天冒犯了主人两次!要死要死要死! 许衡心脏狂跳,随着热水澡让身体疯狂升温,他想起来,这么久了,为什么史莱姆还没来。 衣服呢?靠!小史!你演我! 又蹲了好一会,忐忐忑忑地,终于等来了大救星——拿着女仆装过来的水银史莱姆。 许衡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打不打的过,或者位阶的高低,接过女仆装,就上去连踹史莱姆几脚。 但是无论怎么攻击,都像打在棉花上,水银史莱姆变形几下,什么事都没有。 图书室这边,薇薇安把脸埋在手边,脸红到耳朵根地趴在书桌上,脑子一片空白。 缓了一会,薇薇安站起来,翻了翻许衡看的书——《世界通史》、《各族交融史》、《当今国家分布变迁研究》等等。 对于许衡学究的身份,薇薇安再一次笃定,因为这些书其实本来是她买来充门面的,更深层,关于魔法和其他能力技术的书籍,放在她的秘密书房。 印象里,只有那些学者才会对历史啊种族学什么的感兴趣。 包括那些炼金术有关的知识。 不过造成了这样的尴尬,薇薇安对于许衡的某种欣赏心理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可时到中午,不得不见,薇薇安的害羞被食欲成功压倒了,没有让许衡停止午餐的准备。 “唉,看来以后要优化一下史莱姆的魔法回路了。”薇薇安只能将差错怪在这上面。 许衡也很苦恼,他可以做餐食让史莱姆端出去,自己不用见面,但这样一来就有点不尊重和逃避的意思,思来想去,还是保持最直接的方法,直接请罪! 不过先要做好一顿让人满意的饭。 他打算做一道异世界版的咖喱。 异世界的香料品种很多,尤其是地狱有大量拥有各种冲人味道的植物,在早期,如何搭配和防止窜味以及完美地处理,就让许衡摸索了十几年。 没错,十几年摸索一道菜,这就是长寿种族的资本。 这绝对会成为一道让薇薇安惊叹的美食,从未见过的吃法的美食,咖喱牛肉海鲜盖浇饭,是两种咖喱,可以说是掏出他的绝活了! 除此外,他还有私心,不就是将咖喱块的配方交给薇薇安。既然设计可以卖,那这种美食配方肯定也可以卖! 这个世界真是给了许衡这种烹饪人大好的机会,矮人一生沉迷于打铁,精灵专注于自然,不喜欢火铁的烹饪,恶魔一生都在尔虞我诈,龙和泰坦就更不用说。 厨艺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做好一切,许衡整理一下衣服,就和水银史莱姆一块去餐厅了。 餐厅的桌子前,薇薇安有些如坐针毡,等看到许衡上来了,穿着女仆装,莫名的有些失望。 可一闻到那疯狂刺激着味蕾,复杂有层次的香味的时候,什么情绪都被“饿”给占据了。 “主人,这道菜是我潜心研究的,通过各种香料配比,最终得到完美的酱料,我称之为‘咖喱’,希望主人您喜欢!”许衡看到薇薇安两眼放光的神态,不由自主地高兴——小样,还拿不下你! 将两盘精致的小碟咖喱饭,放到薇薇安跟前,又补充道:“这样的酱料,我觉得也可以贩卖,或许可以赚到很多钱。” 薇薇安却听不见,拿起勺子就美美吃了一口——果香肉香和各种随之在舌前中后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地起舞,如同被美味炸弹轰炸一般,看似落点不同,味道各异,但最后都叠加累积,汇聚成让人满足的咸鲜甜味,让人欲罢不能。 暗含的点点酸涩,又不会导致过腻,简直让人直呼过瘾! “再来一份!”薇薇安手一刻不停地吃完了,立马又冲许衡说道。 但却遭到了拒绝:“主人,容我冒犯一句,美味的东西不能贪多,不能一下吃的过满,那样就会少了想一吃再吃,流连忘返的乐趣,不如我给您上一道甜品可好?” 要是换做刚开始,薇薇安肯定不乐意,不过现在的许衡在她的眼中已经有了份量,他说的话,薇薇安还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她的确已经饱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她第一次这么贪恋一种食物,未免有点失了风范。 “你……你说的不无道理,那就把甜品呈上来吧。”薇薇安恢复了一下仪态,点点头说道。 就在许衡转身走掉后,薇薇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居然短短一天半,就失态了那么多次!并且没有控制住自己某些人欲望——尤其是食欲。 这在她这种半神魔法师身上是不多见的! 很奇怪! 莫非……莫非自己是中了魅魔的魅惑之术?! 这也难怪她这么想,男魅魔很稀少——因为死的太多了,造成大部分人不知道男魅魔其实没有魅惑的能力。 可凡是简单想一下也不可能,薇薇安自己可是一个半神,而许衡只是一个四阶的战士——还是一个战士啊! 但我们的薇薇安就是这么想了,又警惕了起来,赶紧给自己放了几个侦查术和解除术,无果后,陷入了迷茫。 这样的迷茫却又在许衡端上来梅果浆碎碎冰后,被压制了。 在被剧烈的味道冲击后,酸甜而冰的东西,宛如一道洗刷灵魂的清流,让人自觉享受。 是冰的缘故,也不会增添饱腹感,简直拿捏住了薇薇安的胃口。 第7章 灵魂重组 待饱餐一顿后,许衡将残余收拾走,薇薇安刚松下一口与一个被自己看光的男人独处一室的闷气,结果许衡带着银史莱姆很快就回来了。 “主人……” “干……干什么?” “那个,关于我可以提的请求……是什么都可以吗?” “当……当然,我会尽力满足你。” 于是乎,许衡很兴奋地突然向薇薇安靠近了一大步,然后猝不及防一个鞠躬,道:“那请让我学习魔法!” “诶……哦,哦,魔法啊,等等,你不是魅魔吗?难道你是一个纯战士?”薇薇安表情七荤八素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许衡的请求后,又转为疑惑。 历来,恶魔种族的强悍就是体现在魔武双修,而魅魔更是拥有不输精灵的魔法天赋。 进一步可以当深入敌中的刺客,退一步可以当法师,不动任何一步,还可以当摸鱼的军师。 而纯战士的恶魔是少见的,纯战士的魅魔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也正常,男魅魔极少被外界了解,更何况是身为人类的薇薇安。 “是的,我是一个纯战士,我想要学习魔法。”许衡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态。 “嗯……行,可以啊,我还可以亲自教你,对了,你说那个酱料可以卖是吗?就当我亲自教你学费好了。”薇薇安想了想,说道。 其实在许衡预想中,这些被卖出去的东西,最终得到的,不应该都是薇薇安的吗?难道还有自己一份?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半神薇薇安可以教自己魔法,才是许衡由衷感到高兴的。 “谢谢!主人!”许衡直起身来,笑着道。 “好,那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魔法天赋和元素亲和吧,看你适合学什么魔法。”薇薇安也微笑地说道。 …… “轰!”“轰!”“轰!” 接连几个小魔法的尝试,都让薇薇安看的咋舌。 经过测试,许衡的魔法天赋相当高——这个的判断取决于很多因素,不过最重要的是“精神力”,换而言之就是灵魂的质量。 灵魂质量越高,越强,注意力、意志力和感知力一系列比较抽象的方面就会越强,而拥有察言观色能力的男魅魔,在这方面其实有先天的优势。 可一旦让许衡尝试着与元素沟通,施展魔法的时候,就遭殃了。 元素会瞬间狂暴。 魔法发动的原理是通过灵魂,沟通内循环的元素——也就是人体的魔法回路,进而牵引外界循环的元素,再配合咒语和符箓阵法,与进行某种运算一样,得到想要的结果——魔法的发动。 而许衡施法过程很顺利,可一到发动,就跟犯迷糊一样,无法控制,一个一阶的小火球术,刹那间膨胀成三阶的爆炎术。 薇薇安甚至觉得自己不加以阻止,很可能都会升级为四阶焚焰术。 由此也可见许衡体内的魔法回路是强大的,这点很有恶魔的特色。 “怎么可能,元素怎么会对你这么排斥?”薇薇安疑惑地道,过来,让我探查一下你的身体。 许衡也有些摸不清情况。 施展魔法对于许衡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在招呼一个人过来,但是这个人过来以后,却说你是假的,是骗子,然后要走,那他就急了,就继续招呼,结果人家直接爆炸了。 薇薇安很自然地摸上许衡的胸口,等感受到心跳的时候,才发觉有些不自然——胸肌此时是软的,心跳很强烈。 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差点让许衡吓死——清醒一下,开始对许衡体内进行探查。 “魔法回路是完整的啊,这……”薇薇安嘀咕了一下,就再招招手:“低头下来,我检查一下你的灵魂。” 闻言,许衡心跳慢了半拍,迟疑了一下。 见状,薇薇安补充道:“别怕,我都是你主人了,想杀你不是很简单?要杀我早杀了。” 探查灵魂其实是很私密和极需要信任的方式,这相当于狗将腹部暴露出来,因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很可能被重创甚至毁灭灵魂。 历史上被自己信任的人通过此捅上一刀的,大有人在。 可许衡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暴露自己是其他世界穿越过来的秘密。 不知道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所以最保险的就是不让别人知道。 而且万一暴露了其实自己没有被打上灵魂烙印,会更麻烦。 如今骑虎难下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法术没有那么精良。 许衡只会竖起个飞机耳,有些害怕地闭上眼睛,低下头来,这一下就好像一只被重新抚摸的被抛弃的猫咪。 又隐秘地击中薇薇安心里柔软的部分。 合住许衡的头,薇薇安通体发出一股白光,开始施展探查灵魂有关的法术。 半晌,薇薇安施术结束,但没有放开许衡的脑袋,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正用力闭着眼,还微微颤抖的许衡。 “你的灵魂,有杂质,所以不被这个世界的元素所接受……”薇薇安语气软了大半,充满了怜悯,“你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完了?难道被发现了? 许衡一下就慌了,导致身体更抖了,反而在薇薇安看了却是开始回忆然后痛苦的表现。 灵魂有杂质,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重组过,而要重组灵魂,首先是要打碎灵魂,然后再进行缝合,这是危险而几乎难以完成的事情。 体现在医学上,就是把人的脑子放进搅拌机,然后再混入其他东西,搅拌成泥,再放进模具里,成型后,妄想它还是正常的,能发挥生理作用。 恐怕只有最顶级的亡灵法师可能可以做到。 也只是可能。 而这些先不论,这样的行为,无疑会被对施术造成巨大的痛苦。 攻击肉体,那是体现在感官上的头,而攻击灵魂,那是全身上下的幻痛,还会引发情绪上的崩坏。 就好像重度抑郁症发症,一下世界昏天黑地,浑身产生强烈的针扎感,并且情绪开始如大坝般泄洪,生不如死。 可许衡却被灵魂重组并且存活下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如果前提不是穿越者的情况下的话。 “没事的,乖,没事的。”突然,薇薇安一下将许衡的头抱进怀里,让他浑身一僵。 闹哪出啊?啊啊啊? 想反抗,一个是因为极端的害羞,还有一个是极端的抵触,但是作为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代表,许衡没动。 前世他也只是个情窦初开,刚刚成年的小家伙,今世是被女魅魔折磨的无以复加的悲催男魔。 这种温柔的行为,却成为了他应激到极点的触发器。 给许衡眼泪一下干下来了,急的,或者说身体上的创伤反应,等自己被放开,他当即转身去擦眼泪。 这样,却让薇薇安实锤了许衡的悲催小猫人设。 就请爱猫人士设想一只在外流浪,意外捡到,然后对人类百依百顺,但又害怕被抛弃的想要存活下去的小猫,然后养起来后,又发现被虐待过,却依旧能相信人类。 “怎么样?,我还能学习魔法吗?”许衡转过身,保持着风度,不过眼眶还是有点红,搞不清状况,但是他最在意的还是对于前世幻想的魔法的学习。 看着许衡的模样,薇薇安不忍问其过往,更不忍拒绝,只好说道:“你的灵魂有些问题,元素魔法是学不了了,但是亡灵系魔法也许可以……” 刚说出口,薇薇安就后悔了,因为对于一个很显然遭过亡灵法师毒手的人,提学习亡灵法术,就是在伤口上撒盐。 “哦?真的吗!可以啊!我愿意学!”许衡表现得喜出望外,一是没有被发现异常,有着灾后余生的感觉,二是法术的类型——亡灵法术?太酷啦!骷髅之海!亡灵帝国!呜呼! 这在薇薇安看来却是强颜欢笑。 “你的灵魂很强大,质量很高,会很适合亡灵一系的灵魂法术,而且其他的用死气发动的法术,也不需要灵魂沟通作为媒介……但是,你确定吗?”薇薇安看着许衡,咬了下嘴唇,艰难地问道。 你确定吗? 莫非亡灵法术真的会让我像小说里一样?迅速衰老?变成骷髅?巫妖?然后失去我的弟弟?无所谓啊!这不正好! 许衡点点头,笑了起来。 “那好,在此之前,我还要对你的灵魂做一些研究,确立好你的学习方向。” …… 灵魂类的攻击,是亡灵法师的一大特色,比之杀人折磨人收集怨恨——死气,再以此创造亡灵生物。 这种击中既痛苦又具有致命性的法术,是亡灵法师最大的依仗之二。 灵魂类法术的玄妙就在于,通过对灵魂的研究,创造出一种可以用死气和自己灵魂本身锚定打击敌人灵魂的魔法公式。 还不是像打拳击似的直接打击灵魂,更像是噬菌体吞噬细菌,精准定位,然后蚕食。 因此,薇薇安终于得知为什么要进行重组灵魂这样的实验了,因为如果灵魂混入杂质,那么就好像细菌戴上了防止被标记的细菌外壳,不会被噬菌体视为攻击对象。 也就是说,许衡的灵魂,不会被这个世界,当今这个的灵魂法术锚定到,因为结构完全是不同的,总结的话就是——灵魂法术对他无效! 惊人的发现! 于是乎感到背后发凉的薇薇安赶紧逼问许衡的过往——得到的结果经过真理术的探查,一无所获。 最后归咎为,许衡的记忆被篡改了! 高超的厨艺,超越世界技艺的炼金术,精妙的设计,被重组的灵魂,一个个谜团在许衡身上拧成麻绳。 “亡灵法术我不是那么擅长,对这方面的研究也很少,但是如若你能帮我完成一个新任务,应该可以将这些问题解决。”薇薇安头脑风暴后,做了一个计划。 她能想到的谜团的唯一解。 “好的,我乐得为主人出力。”许衡颔首。 “话别说这么早,如果我说,要你和我去直面当今人类最强法师——灵魂编织者,朱莉·阿莱拉呢?” “最强?我?恕主人原谅,可是我如何能帮助您对抗一位超然的法师?” “很简单,用你的灵魂的特殊性,据我所知,朱莉一个半神根本达不到能重组灵魂的程度,而我带着你,必然能杀她个措手不及!” 其实这些都是假话,薇薇安也说不准朱莉能不能做到,但是这个世界目前对于灵魂研究最深,最有可能做到的,也就是朱莉了。 这是一次博弈,不然也不能一直把许衡这个隐藏的隐患留在身边——哪怕他做饭真的很好吃。 朱莉的魔法造诣不高,不够全面,但胜在一招鲜,吃遍天,灵魂魔法这样的大杀器,被她掌握的炉火纯青。 大多数法师对战时,都要施法,面对朱莉这样的半神法师,更需要高位法术压制,哪怕施术时间远远地低,也不如朱莉能够瞬发低级的灵魂法术进行疯狂地打断。 神,我们谈神往往会谈,他是什么火焰之神,水之神,那就在于神们拥有自己的职权,而这些职权能带给他们编织规则的能力。 而半神,就是拥有自己的规则,但没有升级成职权的强者。 朱莉则凭借自己的规则,几乎达到屠神能力的一位玩赖的半神——质量交互。 准确地说,是灵魂质量交互,简单点讲,就是灵魂对对碰,施展灵魂法术,以自己的灵魂与他人的灵魂进行换血。 这就是朱莉可怕的地方。 战士不用说,没有专门锻炼灵魂,魔法师施法又需要灵魂上的沉浸,来这么一套,谁都受不了,朱莉本身又是灵魂上具有优势的亡灵法师,杀人挖魂,损了就补,几乎是神下无敌。 幸好朱莉也不敢那么放肆地树立过多敌人,呆在自己的亡灵位面——但凡她出来,肯定遭到各种半神甚至神只的围剿,此人留不得! 但在自己的位面,完全掌控,能让规则升级为职权的地方,就没人敢僭越了。 “我是这世间唯一的将时间与空间结合出新体系的开创级法师,第一位时空魔法半神,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灵魂重组者,我能直接跳跃到朱莉的位面,而你能挡下她最致命的尖牙,我们有很大的胜率!”薇薇安气质浑然充满杀气,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如夜月下的苍狼,本可爱的面貌,添了几分英气。 为了我的计划,朱莉必须要死! 第8章 亡灵位面 灰蒙的天空,电闪的雷鸣。一片荒芜苍茫的大地,空气弥漫着大颗粒的风尘,死亡与腐朽的气息随之入肺。 这就是亡灵位面,生命的终焉,死亡诞生的地方。 空中的某处,虚无之处忽而似水波荡漾般抽动,下一秒,右手悬浮着一个白色不规则棱晶的薇薇安悄然出现,左肩上还立着一只灰色毛皮的猫,好像惊恐似地,毛发有些炸起。 在这片一望无际,渺无颜色的地方,蓝白穿搭的薇薇安和她手上能反射出彩光的棱晶,恍如刺破暗黑的一点星芒。 薇薇安冷漠地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黑色浪潮,那是感知到活人气息,而趋之若鹜来的死灵怪物。 手持破旧弯刀的骷髅在陆地上踩出风沙,漂浮的透明幽魂于虚空中咆哮,被尘土染作黄色,被各类尸块拼接而成、大小高瘦不一的尸鬼交杂其中,拥挤间绿水渗透,口吐黑血。 还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不过其中最让人感到威胁的,还是靠后方有组织纪律的那阵军团。 一队队作为先锋,将前方挡路的亡灵给挑翻,骑着骷髅战马,眼中灵动着灵魂幽火,穿着重甲的骷骨。 其中交叉期间的,是更加高大壮硕,马匹冒着各色烈火,穿着闪烁着绿色光晕的无头铠甲骑士。 后方还跟着一位位散发着黑气,弥漫着窒息的不祥气息的巫妖,形态各异,但那在感知中邪恶又通明如太阳的魂火却遮掩不了他们的身份。 破空声响起。 一只只长着骨翼,手持镰刀的鸟人骷髅伴着巨大的骨龙腾空而起,甚至比身下的骑兵队,还胜一步的向薇薇安冲来。 这便是传到外界闻风丧胆的“枯骨骑士团”,每一只看似普通的骑兵,都是生前强大的战士,那些无头骑士更是史书上可能书写过的英雄。 然而他们却未魂归故里或成为神只的座下的英灵,而是被朱莉强行召回,沦为为其驱使的傀儡。 薇薇安冷哼一声,与肩上已经被这场面吓的发抖的猫不同,反而尽是轻蔑与鄙夷。 “十阶!空间重组!”薇薇安将手上棱晶向前一摆,一股冲天的魔力光束在其身上浮现,瞬间刺破了上端的阴云。 以棱晶为中心,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如同雨天玻璃上流淌而过的雨痕,在这方世界无限延伸向看不见的彼方,包括穿插到了亡灵大军之中。 一到三阶是青铜阶,可在凡俗中称强手,四到六阶是白银阶,可于强手中称高手,七到九阶是黄金阶,又立于高手中顶尖的存在,已然是大陆上可纵横的存在,而再往上,便是十阶的半神于十一阶的伪神,一人可抵十万军,具有填海造陆,又毁天灭地的超然能力。 今日,就让许衡有了直观的感受。 待满目皆是反射着彩光的白线,让整个世界化作一个蛛丝洞穴,连同远处的骷髅军团都被“粘住”无法动弹。 将手前棱晶一旋转,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些白线变作真实的裂痕般,整个天地俶尔破碎成一片片旋转漂浮的残片,宛如进入了一个硕大无边的万花筒。 “合!”薇薇安暴喝一声,身上的白光笼罩了整片空间,再一晃眼,天地复原,但是所有的亡灵,再无踪迹。 而地上却堆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的物质。 打碎骷髅,不能在这个位面杀死亡灵,或者说,在这个位面,有源源不断的死气供养,亡灵是“不死”的。 所以薇薇安也没有“杀死”它们,而是通过空间的分割,将它们割成一粒粒细沙,而且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空间上,独立出一个个部分,这样导致它们再也不是一个实体,甚至无法行动。 真真正正地成了死物,这是恐怖的,对于活人来讲,就是感官破碎并且肢体消失的虚无般的折磨,有时候得庆幸,它们是没有感情和痛觉的亡灵! “任性的魔女啊,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片空间了吗?你的擅自闯入,看在时间老人的面子上,我不予追究,但是用禁咒摧毁了我所有的军团,还让他们不得复生,你需要付出代价!”忽然,空中灰云骤聚,一个高几十米的雾态的女人形象凝成,居高临下地看着薇薇安,愤怒的声音自电闪雷鸣倾吐而出,其中暗含的杀机好似有了形状。 “我倒还担心你跑了!”薇薇安冷笑,手一挥,棱形晶体霎时间消失,异变随之突生,只见得虚无中隐隐被填充了某种物质,让雷光霹雳间闪烁出彩色的光晕。 “这就是时空棱晶吗?仅此一见,果真有趣。”感受到位面的空间被完全封锁的朱莉,毫不在意,只觉得是一种值得赞赏的造诣,“或许将你变成亡灵,可以偿还我的军团。” “如果你交出灵魂权杖,我可以饶你不死。”薇薇安表现得很无所谓,眼神冷酷地瞪着天上的人形说道。 “笑话!真是找死!仗着遁逃的功夫横行霸道的小家伙,封锁空间,你是在自寻死路!”人形的雾气咆哮着,巨手一指,漫天的灰色气体便朝薇薇安席卷而来——这是死气,庞大到连天空都遮挡的死气! 杀死一个人才能取得小小的一丝的死气,在这居然无法估量!甚至于奢侈到当作直接攻击的手段,一股脑地堆向敌人! 但是薇薇安依旧镇静,反而双手合十,聚精会神地开始吟唱起自己的最强奥术:“横行的时间,错落的空间,遵循漫天星辰的轨迹……” 而席卷而来的雾气到她身边一米,就无法再侵入一毫,仿佛有一堵墙隔绝着薇薇安和外界的一切。 只有隐藏在雾气中的朱莉知道,那不是空间魔法,而是时间魔法!薇薇安回溯了周围想靠近的死气,让它们不断反复在一米之外。 不吟唱也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吗?朱莉十分惊讶,还有那个她隐隐能感觉到是有超越十阶力量的,薇薇安正在发动的奥术。 应该就是“任性的魔女”此恶称由来的那个让无数强者甚至神只忌惮的奥术——“时空裂解”,通过消解空间,进而毁灭时间的摧毁位面的法术。 这其实比自己的灵魂杀招要让人忌惮的多,因为神有神国——当然还没强到炸神国的程度——半神许多也有自己的位面,这都是他们存世的依仗,而薇薇安却釜底抽薪地破坏掉,是触及所有人红线的。 尤其是她还真做过,并且不止一个,就为了得到宝物,以整个位面威胁他人,“任性”与“女魔头”两个标签就此打上。 虽然近来收敛很多,但是已经突破了许多人的底线,只是薇薇安能这么做,正因为她是遁逃能力最强的“时空系”法师,没有人能奈何。 还有身后还站着一位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伪神,连神明也要敬三分的存在——时间老人。 薇薇安一旦施术完成,自己的经营将毁于一旦,甚至被薇薇安抓住,无法逃脱,也不能再多次使用灵魂攻击而无需顾及。 可哪怕再强,再厉害也好,到了自己的位面,朱莉都觉得不足为惧!因为灵魂的攻击,是超越时空的! 如此多的死气,她全然没有想过能发挥攻击的作用,而是为了补足自己未来可能受损的灵魂。 念吧!很快,你的法术就念不出来了! “十阶!灵魂锚定!十阶!灵魂呈现!十阶!灵魂链接!”一个个十阶的法术被朱莉瞬发,哪怕不像薇薇安那样得使用本命法器,在这个位面,她也能做到。 如果说她的攻击是狙击枪子弹,这一个个法术便是锁定的瞄准镜和创造的狙击场景,一旦确定下来,不消除,哪怕薇薇跑掉,也是必死无疑!——之前,薇薇安完全没给过她时间来发动,并且是在外界,也无法做到如此流畅地瞬发。 这一套下来,就没有人存活过,哪怕是神只!朱莉也有信心灭杀! “死亡的彼岸,灵魂的缘生,混沌的凋零,天陨的拂晓!十一阶!魂陨!”这就是在位面的好处,不需要过多的吟唱,大大节省了时间和魔力消耗(这里是死气)。 瞬狙! 薇薇安身前的雾气豁然散开一条通道,一个穿着精美黑色华裙的高挑妇人便立于前,柔顺波浪的黑发及腰,白皙的皮肤有着病态的美,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有着摄人心魄的寒光,浑身上下优雅而又风情,让人会下意识联想起西域的女郎。 其裙上镶嵌着的钻石和同样材质的耳坠、项链、戒指等相互映衬,更增添几分华贵与艳丽。 更需注意的却是其手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支等身长的木制黑色法杖,这便是杀人无数,令世界为之颤抖的“灵魂权杖”,灵魂编织者,朱莉·阿莱拉的本命法器! 仅见朱莉美眸孤傲地一抬,直起法杖,对着还在念咒的薇薇安就是一指,人眼不及的速度下,世界上空,一个周旋激射着炽光,黑曜石色的遮天圆球浑然下坠。 好似天上的某个星辰被扯入了这个位面,带来毁灭的终结! 这其实是朱莉的灵魂,完整的灵魂,恐怖如斯! 比之更快一步的是,应该说是早在进入这个位面前,薇薇安就施展了空间因果绑定术,将自己和肩上的猫交叠在了一起,如果要施术,就要同时攻击她和猫。 但朱莉一开始就觉得无所谓,因为无论是谁,自己的攻击都能瞬间灭杀穿透,数量已经不足以用来衡量。 就算那只猫是什么隐藏的强者,也全然没用! 然而很快,朱莉就傻眼了,因为自己的灵魂攻击打空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薇薇安肩上的小猫已经怕的抱起了头,眼泪都下来了,毛都炸成炸鸡皮,可是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没事,又颤抖着观察起了四周。 “这……这怎么可能!”朱莉不敢相信,接着再次走了一遍流程,再次“魂陨”,可是没用,事实依旧,打空了,可是她明明就已经锁定了薇薇安才对。 除非…… 朱莉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那就是薇薇安已经参透了因果命运的法术,可以避开自己的强锁定,可是真要如此,薇薇安就没必要跑来炸位面了,直接因果灭杀就行。 想到此,朱莉不禁为自己的荒谬给乐到了,这样的手段,可是连当今的十三阶代表世界意志的真祖神都做不到啊! 难道是那只猫? 薇薇安为什么要将自己和猫叠加到一起?变成共联体? 因为朱莉的锁定法术也不是直接根据因果将灵魂锁定,而是空间上的锁定,而这片位面,只要有人在,她就能锁定,按道理是不可能锁定不了薇薇安的。 那么问题就出在猫! “灵魂具象!”朱莉不得已发动了一个展现他人灵魂的法术,类似于男魅魔的能力。 薇薇安的灵魂形态就是很普通的小小的她自己和象征着进入半神位阶,创造出了规则的规则王座。 而那只猫,那只猫!是一片混沌! 重组灵魂!是重组灵魂!怎么可能!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哪位远古亡灵神只!该死!……尊敬的大人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您为什么会依附于一个区区十阶的小家伙!该死!您不能……”朱莉癫狂地吼叫道,她已觉得那只猫肯定是某位在灵魂造诣上远超自己的神只。 也明了了自己的法术不再有效,只能等死的陌路,所以她说到一半,又开始求情。 打把的时间,朱莉没用来跑,晚了不说,对手还是擅长限制和追击的“时空系”最强法师,基本上,无处可躲。 然,求情也晚了,薇薇安睁开方才为了凝神闭上的眼睛,如同看一个死人般,冷酷、戏谑和暴虐,这是无数人害怕的“魔女”的眼睛。 “十一阶!空间裂解!”毫不拖泥带水,让朱莉在原处肆意发疯。 世界破碎,天地倒转,万般色彩在眼前爆炸,好似无尽发射的烟火,一切归于虚无与后来者的唏嘘。 等薇薇安再次出现,已是回到法师塔中,手上拿着那把黑木法杖,脸色潮红,显得格外开心,与方才在亡灵位面的杀手姿态截然相反。 许衡也解开了变形术,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指尖止不住的抖动还可以表现出方才他究竟有多么紧张。 他不敢看薇薇安,被吓破胆了。 果然!什么单纯的少女,都是假象,明明是血腥杀手! “诺,小衡,给你朱莉的空间戒指,里面有很多亡灵系的研究,这是你应得的,我先研究一下这个法杖,后面我再教导你。”薇薇安笑眯眯地看着许衡,眼神却有些黯淡,显然知道许衡的表现是意料之中。 狼狈地接过,咽了口口水,许衡看着薇薇安转过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主……主人,晚上想吃什么?” 此言一出,教刚想走的薇薇安一愣,转过半身,这次是喜笑颜开地回应:“那就超大份布丁吧!” “主人,我说过,这样会比较腻……” “啊,那你就自己准备吧!” 一个杀伐诸多的将军,有时候最渴望的不是人们的敬畏,而是人们的爱戴和平常的对待。 就好像富家公子小时候和帮工的儿子玩耍,同样不希望长大后,继承了财富的自己,会失去那珍贵的,因为身份和地位种种不同,而失去的有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一声“老爷”。 第9章 小小心思 薇薇安应该想不到,许衡主动的询问,其实是在打掩护。 按照契约,许衡是做不出类似背叛行为的,但他的灵魂有所不同,这样帮助她击杀了朱莉,却也留下了隐患。 在薇薇安转过身去的瞬间,那支黑色的权杖微微飘出了一丝黑色的气体。 在许衡的具象化能力被此莫名强行引动后,他看到一个黑曜石质感,却十分残破的王座上,正瘫坐着一只疲倦的优雅黑猫。 他当即认出来,这就是方才理应被薇薇安消灭的朱莉。 只是先前,的王座更加华丽完整,并且黑猫还是人形,就像前世埃及文化里的巴斯泰托女神,身着精致的服饰。 这黑气先是晃晃悠悠地要往薇薇安的方向飘,许衡当即立断去吸引住薇薇转身,而后这黑气才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转而往他的方向飘。 具象化里,那只黑猫本来晕晕乎乎的,直到许衡的声音让她反应过来,看到薇薇安一下就炸了毛,嘶哑乱叫。 而拉扯一番薇薇安终是与黑气擦肩而过,许衡赶紧从空间戒指里翻出一个透明的带盖的杯子,拦在了黑气的去路上。 空间戒指取物,就好像是随心而动,物自而出的感觉,如果不知道戒指里都是什么,这样是比较难取的,除非通过灵魂绑定,知道戒指里面都有什么。 黑气飘的很慢,来不及反应许衡的眼疾手快,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就被许衡关进了被子。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因为许衡见识到了半神间毁天灭地的战斗,清楚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危险的过度了!如果自己不有一定实力,那么将时刻处于危险中。 而且自己现在的主人,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和蔼可亲”,于是乎,看到朱莉的残魂,就有了灵感,打算找一个前世某篇小说中,“药老”似的角色。 见到许衡,朱莉更加想不通了——自己认为的超级强者,居然只是一个四阶的垃圾魅魔!这都什么事啊!这不纯纯大象败给老鼠吗? 朱莉也没料到薇薇安那么恨,不仅炸了位面,还想直接把她杀掉,也得亏她经验老道,本是以偷袭为目的,解除与本命武器的绑定,然后分出残魂寄宿其中,等时机发生——让薇薇安故意捡到。 可薇薇安竟一下拖着位面把自己肉体和主魂给剿灭了,这下好了,一切都完了,还被眼前的傻子魅魔抓住。 “你给我放开!”一道愤怒的女声进入了许衡的脑海,许衡不带怕的,他知道这位朱莉半神的能力对自己无效。 “朱莉女士,莫急,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与您达成一些交易。”许衡带着被装在杯子里的朱莉,走到一个角落,笑眯眯地道。 “你……你不是薇薇安的仆人吗?怎么没被打上灵魂烙印?哪怕是重组的灵魂,被伸入灵魂,也无法避免啊!”朱莉很有魔法师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奇原理,而不在乎其他的风格。“莫非……你是另外的情况!还骗过了薇薇安!” 专家不愧是专家啊,真是不能小瞧,这么快就被猜出底细,许衡不得不更加慎重。 “朱莉女士,您好像知道的有点太多了,如果不愿意交易,那我只好把你弄死了。”许衡装出凶狠的模样,说道。 “噗呲”朱莉却笑了,“你身上的死气之轻,是我在恶魔身上前所未见的,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一只连死气都没凝成实质的恶魔,还杀我?哈哈哈……” 好吧,许衡有点无奈,这个女人也有点天然,完全不在乎自己死活一样,就不怕自己真的杀她?还是说,真的拿捏自己了? “歘歘歘” 没辙,许衡采取了最暴力的方法,摇瓶子,将那团黑气摇的凝散不聚的,具象化的黑猫,正在王座上打滚,等许衡停下来,不住地吐着粉色的舌头干呕。 “朱莉,现在你一无所有,而我对亡灵法术的学习有所需求,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你当我的老师,我可以给你提供复苏的机会,你现在没得选。”许衡坏笑道,这次很真挚,趁朱莉有点缓过神来,又再摇了几下。 “呕——,我……” 再摇。 “呕——,停……” 再摇。 “你说什么?”许衡贱兮兮地道,叫你嘲笑我。“听不见啊听不见。” 好吧,谈正事,不玩了,许衡停下手,看着朱莉(黑气)舒爽地笑着。 朱莉这百年来,第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她决定了,如果真有一天自己能复生,一定要把眼前这个死崽子折磨的生不如死。 “好……好吧,我确实别无选择,我答应你。”朱莉无奈地说道。 “不成。” “啊?为什么?” “你教我一下那个什么灵魂烙印,我给你打一个,就成,别想耍花招,你的招数对我没用,要是我发现不起效,你就等着被摇摇乐一整天吧!” “嘶——” 完了,这个傻子好像有点聪明。 朱莉这下心态有点炸。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魅魔可以这样潜伏在薇薇安身边,取得信任,并且有胆子这么背叛薇薇安,怎么想都是狡猾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自己的确是输给了他,而不是输给了薇薇安。 这么想,朱莉心里好受了点。 …… 今日菜肴,许衡打算做一道汤。 打打杀杀那么累,喝上靓汤,不是很舒服? 异世界的香料和酱料研究都很低下,加上不放血的宰杀方式,肉很腥,所以要做出一道靓汤,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许衡自己杀了一只类似鸡,不过比鸡大的多的异世界野兽,用前世割喉的方式宰杀干净,再用各种酱料腌制,才敢下锅煮。 鸡不如前世的杂交肉鸡,本身还是有腥味的,故而还需要其他鲜味来压制,海鲜可用,但怕串味,只能选择各种肉骨增加肉香。 最重要的,还是菌类。 异世界菌类之丰富,之浩瀚,让许衡很惊讶,并且拿它们做菜的很少,更多是用来制作药水和参与炼金。 正所谓越毒越鲜,通过银史莱姆事先问过薇薇安是否能抗住毒性,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后,许衡立刻搭配着在深渊找到的具有各种毒性的恐怖菌类,来打造一道鲜汤。 说来好笑,这些菌类,许衡采来,起先是为了毒杀女魅魔的,没想到不仅没毒成,还让好些魔对这种鲜味上瘾了。 只是颜色绿油油的,有些不好看,这里也没有那种强色素,许衡只得忐忑地端上来了,并保证味道。 薇薇安没怀疑味道,因为香气喷鼻的,颜色再怎么难看,这股好闻的气味都掩盖不了美食的本质。 吹了吹,一勺子带着绿汤,喝了下去,沉吟一会,让许衡觉得可能是调味差了?薇薇安就兀地大叫一声:“太好喝啦!简直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没想到这些蘑菇这么好吃!” “嘿嘿,您喜欢就好!”许衡露出欣喜的笑容,这是真心的,他喜欢做菜的原因之一,就是乐于看到别人吃的满意和快乐。 等喝到一半的时候,薇薇安突然眼神有些羞涩地闪躲,看着许衡,小声地说道:“小衡,坐下来一起吃吧。” 许衡动作一滞,而后点点头,让水银史莱姆从厨房端来残余,坐到了薇薇安示意的邻座。 “这次战斗,你有很大的功劳,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要求,这次可以说的大点。” “那我这有一个计划,希望您可以给予实现。” 又有赚钱计划? 此言一出,让薇薇安嘴巴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直以来,召唤许衡,几乎都是他在给予各种各样的利益,而自己只是单方面索取,美食也好,钱财也好,甚至于战斗方面的胜利。 就连提要求,都是说有益于自己的计划,希望可以实现。 这……这怎么办,这都不是示好了,这可以说是贵人,好像许衡不是奴隶,而薇薇安也不是主人,只是命运巧合下,她得到的运气。 可对于许衡来讲,拉出巢穴,救一命之恩,这都没什么,那怕是把自己当奴隶,而且某种程度上讲,许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最冷漠自私的热心肠,可以如是形容。 “你讲吧,如果真的有好处,我可以让你去实现,而不算在要求之内。”薇薇安暗中咬了下嘴唇,总感觉面对许衡有些不那么磊落。 那么许衡的计划是什么呢?或者说这小小的心思是什么? 开一个魅魔牛郎店,主要是救出自己的同胞们,而暗含的重点却是争取薇薇安不在身的私密时间。 在法师塔,很容易被薇薇安监视,而这将影响许衡偷偷和朱莉残魂的交流,先前多是赌薇薇安大战一场,不会管他,可以后就难说了。 薇薇安倒是犹豫了。 许衡赶紧补上:“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如果赚不到……额” 一百个紫晶币! 朱莉的声音在脑海闪现,许衡没想到把她放在戒指里面,她也能直接链接他。 “对,赚不到一百个紫晶币!我就停止!” 之所以说是请求,就是要请薇薇安召唤来更多的男魅魔——尤其是他先前巢穴的那一批,然后给他们置办店铺,是比较麻烦的。 当然,是他认为比较麻烦。 但对于手眼通天的薇薇安来说,是很简单的。 而一百紫晶币,在她看来,许衡也舍得下口。 “好,可以,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牛郎店,不过我可以帮你办好这一切,不过,你在经营的这段时间,还要给我准备一日三餐!”薇薇安脸微红,中气十足地要求道,“那你的要求还要提吗?” 还能提要求?看来这次战斗真的给她带来很多利益啊! “那请主人您把小银借给我!我的实力有点太弱了……” …… 深渊第十二层。 原魅魔糜穴,现“衡之巢穴”——据说获得自主权的男魅魔们,修改名字,是为了纪念那位牺牲自己,换取同胞们自由的最长寿的男魅魔智者。 不仅仅带来解放,还带来烹饪的技艺和男魔要自强的思想。 自从炎魔男爵占领巢穴后,兑现承诺地将此处交于残存的男魅魔们自行管理。 可也很失望地觉得“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像衡一样有种,没想到都是废物”,带走了所有女魅魔,而让男魅魔们自生自灭,只提供了一个简单的领地保护——也就是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地盘。 没错,男魅魔们都是“废物”,但其实不怪他们,一来没有接受好的教育,二来天赋技能没有很强的发展性,三是他们都很年轻(在恶魔里面),见识短浅,受到女魅魔压迫,造成了他们几乎啥啥不会,啥啥不懂,还弱。 在深渊里想要自食其力都难。 现任领导者,号称“衡之意志继承者”的诺兰正每天为大伙的温饱问题而发愁。 在深渊十二层,最弱小的魔物都是四阶的,而唯一凭借年龄熬到四阶的男魅魔许衡还牺牲了,他们又没战斗经验,位阶又低,想猎杀一只都难。 更可笑的是,他们数量还少!只有区区二十余人,因为原先大部分人,都在女魅魔与炎魔的战役中当炮灰送掉了。 诺兰此时无比想念那位将自己带大,与养父无异的好大哥,许衡大哥。 虽然是恶魔,大家都讲什么自私暗杀,唯独许衡教他们团结和友爱,要凝聚力量,反抗压迫。 现在他才理解这样的思想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是多么伟大的诞生。 而且他足智多谋,如果现在是许衡来领导,一定能有很多办法…… 我是许衡大哥,我会怎么做呢? 诺兰每日思念又设想到。 坐在艾美莉卡前男爵——已身死——的王座上,诺兰不禁流下泪来,“衡大哥!呜呜……哪怕不要这样的自由,有你在身边就好啦!” “你的同胞都长的很好看啊,怎么你就长的这么普通?” “主人,此事……小奴也不清楚,不过没有面貌,有其他的补足,不也是好事吗?人言道,神关一门,必开一窗。” “神有什么厉害的?我还能给你开个屋顶呢!” 突然,黑暗处的走廊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女子的话很俏皮,诺兰通过情绪能知道她很放松和高兴,似乎是因为和她说话的男人。 男人,这男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哎呀呀,我不在,小诺兰就哭鼻子啦?”这时,一个身影走出黑暗,穿着巢穴里打来的兽皮衣服,带着慈祥的微笑。 “许衡大哥!”诺兰的眼泪更加奔腾了。 第10章 牛郎培训 看着眼前高一米九,脸部却不乏精致,高鼻梁,有神的淡蓝色眼睛,薄而红的嘴唇,有棱角的骨形,颇有前世欧美帅哥模板,还带着点嬉皮士痞气,另外自戴顺滑白毛的诺兰。 许衡第一个念头就是——魔和魔的差距真大啊!为什么我就一米七多,而且还普普通通的! “那你的人设就是高冷冰霜帅哥了,懂什么是高冷吗?就是爱搭不理!”许衡咂吧咂吧嘴,一锤定音。 “额,衡哥,啥是高冷冰霜帅哥啊?”诺兰露出傻狍子的眼神,好奇地问道。 “就是……嗯……那个艾美莉卡身边的蓝毛魅魔你还记得吧,跟她一个性子就行了。” “哦!原来如此!” “知道了,那你松开我行不行!” 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大腿,怎么扯松不开的跟哈士奇的家伙,许衡很无奈,长的这么高,蹲着抱都能抱到自己腰,也是有点嫉妒了。 “对啊诺兰!该换我啦!”旁边的一个顶着头金发,长的有些稚嫩,动态有点阴柔的标准可爱正太嚷嚷道。 “卡文你也滚蛋!”许衡无语地让语气重了点。 当下就让诺兰松开了,让跟前自己精挑细选的男魅魔们列排站好。 这些个魔,基本都是许衡看着长大的,长兄如父长兄如父,很多时候,许衡就是他们的爹一样的存在。 转念一想,让这些个不到四十岁,在魅魔之中还是玩玩具年龄的小屁孩去打工,总让许衡觉得自己有种可恨的资本家的气质。 但不得不说,除了他们每个人想法都幼稚点,看起来,就是成熟的男模团,什么类型都有。 经过许衡的筛选和人设安排,选出了八位牛郎店的初步选手——剩下的先安排给薇薇安当仆人——其中有“高冷帅哥”、“活泼正太”、“温柔暖男”、“霸道总裁”、“侵略狼狗”、“邻家哥哥”、“糖果超甜”和“优雅贵公子”,总共八款。 不管他们本身性格怎么样,先立人设,打造一个形象优先。 里面三个与自己最亲的儿子,是许衡打算主推的头牌,分别是“哈士奇”诺兰、“泰迪”卡文和“狼狗”马奇。 原先站在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有种一头乌黑的卷发,戴着眼镜——许衡特意配的,这样看上去有感觉——有股忧郁的艺术家气息的男魅魔,就是马奇。 此子从小聪明冷静,颇有军师潜力,且深得许衡教导,是他认为的“学霸”类型。 “这次我们要开一个店,这个店需要你们用先前对待女魅魔们的态度,去对待客人,我知道你们中有人会抵触,但是,这是我们目前得到资源的优解办法之一。”许衡正色,眼神带有压迫感地扫视过每个人的眼睛,儿子们大多眼神躲避,除了马奇。 而最抵触也最先询问计划的,就是马奇。 抵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觉得不自由,背离了当初许衡告诉他们的争取独立的信念,且许衡又沦为了其他人的奴隶,让他很不满。 也是叛逆期到了。 “在开店之前,我还要对你们进行一次培训,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你们的恐女问题,服务意识我倒是放心,但是如何从被动转为主动的服务,就是我要解决的。”许衡说着,十分严肃。 听着跟前的哀嚎声,许衡也是感同身受,大伙受到的迫害都有点重。 男魅魔们不具备“魅惑”,但是拥有先天漂亮的外表和强健的身体,加之察言观色的能力和与女魅魔有别的杀气和魔气,可以很好地担当一个潜伏的角色。 而以此为条件,在人类世界打造“牛郎经济”或更进一步的“偶像经济”,就是许衡认为的男魅魔求生的优解。 不需要很深的阅历,“感知情绪”的能力可以取代,还更胜一筹。不需要化妆,天上具有外貌优势。而再加上自己做的菜肴,简直拉满。 最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世界没有这样的经济体系,一点类似的都没有。 可因为修炼的缘故,女性的能力和强者,对比男性,数量没有少,质量不低,占有的社会资源和消费能力是很强的。 兽人族的某些族群、精灵族等一些其他种族,都是母系社会,女性地位很高——许衡也没希望说能把这个经济推广大陆,不过可以说明,这个世界的男女刻板印象和地位,没有如原世界的欧洲中世纪那般。 所以许衡着手于此,反正也是一次不错的尝试。 自从接回这些小屁孩,许衡每天都在看书寻找可行性以及思考运营和培训的问题,终于是有了成果。 额外的,许衡还得到了正常的衣服——薇薇安大发慈悲为许衡搞来的西服,正经的各类礼服。 为男模们的姿色,更上一分。 并且由亚伦和伯汉的商会提供了场地和百分之百保证的安保。 只差将这些小家伙培养起来,自己还差给薇薇安一个月一百紫晶币的保证呢!万一时间一久,薇薇安觉得没戏,不知道会做什么。 谈到这一百紫晶币许衡就想猛摇朱莉的杯子,他后续经过浏览书籍才知道,一百紫晶币大概相当于原世界的十几二十万,也就是说要月入这么多钱!想想他都头大。 不过朱莉则在昏厥的摇晃中说明,如果没有这么多,薇薇安大概率不会允许,因为法师花钱如流水,也就月入百紫晶的程度,才能稍微满足。 除了前面冲锋陷阵的士兵,许衡还培养了两个厨艺天赋比较好的男魅魔,打算后续稳定了,投入到运营里面,再不济,也能给自己打下手。 因为现在他不只是要给薇薇安准备独特的餐食,还要喂饱二十几口人——哪怕他们觉得能吃饱就很好,许衡还是认在感情的份上,做点好的。 这些日子来,几乎就是男魅魔们最幸福的日子了,对许衡也更百依百顺,因为都是他带来的,是“爹”的存在,但是是“父神”的那个“爹”。 “为了让你们对女人脱敏,还要学习到如何服务别人的技术,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许衡看着他们,语气沉重得像将军对将要上战场的士兵一般。 “啊?去哪里?”诺兰晕乎乎地问道。 许衡没说话,打了个响指,他们下方纯白的地板就亮起了一个各种花纹交织的法阵,蓝光一闪,九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等再次看清周围,九人已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红毯赤墙,金灯艳画,胭脂尘粉香浮水,是雕梁画栋玉古瓶,一下就知道此地是尽享奢华的地方。 显眼的还是跟前站着一排身着各异服饰,有长裙、短裤和衫衣等等不同搭配,气质斐然不相仿,面容精心打扮却有各美丽的女性。 且不同种族的女子都有,甚至于精灵。 前面领头的是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簪着丸子头的丰腴贵妇人,看到九人出现,立刻带着身后的一众女子颔首请礼道:“欢迎光临天堂公馆,你们一定是魔女大人交代的贵客吧?您一定就是许衡大人了。” 许衡刚到第一眼是被装潢吸引了——后续是不敢直视前方,只能继续伪装,现在被召唤了,只得看回去,强笑道:“您好,尤娜女士,还要各位尊敬的小姐,那么我也不多废话,我手下的这些小猫孩就交给你们锻炼了。” 尤娜点点头,眼神如丝如魅地看了许衡一眼,眼角的泪痣别具风韵,轻轻柔柔一挥手,招呼道:“那姐妹们就上吧,自己挑啊!” 话音一落,人数大概是许衡这边两倍的女们就一下哄笑着冲了上来。 “我要那个大傻个!” “那个金发小弟弟是我的啦!” 而八位男魅魔还没反应过来情形,看到这方面想跑都跑不了了,因为腿已经打起了哆嗦,只得无助地大叫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嗓门最大的诺兰: “衡哥!救命啊!不带这样的啊!我要尿啦!” 其他的各有各的惨叫。 甚者都直接跪下来当鸵鸟的,不过很快就被涌上来的女人抓起来拖了去。 看似娇小无辜,实际最有反抗意识的卡文还想找找四下有什么防身的武器,可他瞬间发现眼前女人散发的位阶威压,都高过自己许多。 四阶的,五阶的,甚至六阶的! 卡文一下就绝望了,被一下揽住,跟拎小鸡似的被一个女豹人给带走了。 许衡不忍看,听也不太想听,简直觉得太惨了,自己这招忒狠了,就跟把最怕蛇的人丢进蛇堆一样。 可下一秒侧目的眼光中,他看到了一群羊中好似披着皮的狼,那就是马奇。 这位斯斯文文,有贵族忧郁气质的男魅魔,虽然看起来脸色有些铁青,却是在场所有人中主动跟着走,并且微笑的魔。 佩服啊! 只因就连许衡自己,在被女人的潮流穿过之时,腿也是开始发软的。 面对薇薇安一个人还好,可面对一群,他也忍不太住,何况这些女人还会暗中偷摸他几把,浑身不自在。 等弟兄们都被拖猪拉牛似地被带到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后,许衡才松了口气,接着稳了稳心态,看着眼前媚笑着看着自己的尤娜道:“那就请您带我参观一下贵馆,并传授一下经验吧。” 许衡跟着过来——克服了好一阵恐惧——就是为了抓住这个能参观薇薇安特地安排的高级公馆的机会。 他之前是零经验的,正愁怎么办,薇薇安就很自然地告诉了他有这么一个地方——她常常来按摩放松。 此地是专门为高位阶强者服务的地方,只卖艺不卖身,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身怀某种技艺,位阶也不低,是专门售卖高级服务的地方。 也不会有人来造次,因为有眼前这位表面看起来柔弱,其实是前世界级杀手公会会长,人称“血腥蜘蛛”的九阶杀手:尤娜·提亚斯。 据说是厌倦了杀手生活,带着一伙有着共同志愿的人,开起了这么个公馆——杀手服务也是暗地里接的。 经常有不长眼的强者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地方。 故而天堂公馆时常被冠以“血腥蛛巢”的恐怖称号。 咽了口口水,许衡发现眼前这位需要特别警惕的超级杀手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靠了上来,一股透人心脾的馨香便侵入了许衡的鼻间。 穿着高跟鞋的尤娜可以做到与许衡平视,那等几乎可以拉出丝的眼神,让许衡瞬间败下阵来,闪躲了眼神。 正要后退一步,结果发现腰肢被尤娜给掌上了。 接着一股酥麻的温气吹拂在耳根,一团柔弱压迫上胸前,让许衡不住抵触地颤抖。 “你的手下们要被锻炼,衡大人你,就不需要了吗?”媚音如稠,仿若丝线挠耳,让人欲死欲仙。 这样自然的媚惑是那群只依靠法术的魅魔们做不到的。 消减了许衡恐惧的同时,也让他浑身酥软,几乎是半瘫在尤娜的怀里。 连说话都有点困难。 尤娜的手在许衡的背后继续往下,划过尾椎骨的位置,让许衡又难以招架地颤抖,好了,现在是彻底软下来了。 “你想干什么……”许衡呢喃无力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老虎看到兔子,肚子有点打鼓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几乎只有恐惧,而全无对女人的某种情愫,而你,却是羞涩与尴尬居多,你该不会是个雏吧?”尤娜说着,手忽而再往下,力道适中地捏了许衡的屁股一下,然后再顺着胯骨开始移动。 “等等,我不想……”许衡被尤娜的动作吓到了,赶紧用手挡住要迁移到那个部位的手,焦急忙慌地说道。 “我想,就够了,纯情的男魅魔?而且这么有自制力,你知道对我来说就像什么吗?” “别……” “就像饿狼看到一块生肉!” 一下拍开许衡想阻挡手,正欲要顺势而下的时候,一道蓝光一闪,给尤娜摸了个空。 下一刻,许衡出现在了离她五米远的一张沙发椅上,一下就瘫倒在上面,喘着粗气,热汗直流。 那身西装渐渐变形,如《毒液》中的附身一样,捏着一点橡皮泥,粘连着许衡身上延伸出一个银色的液体一米多高的人形。 这是许衡特地向薇薇安要来的“水银史莱姆”,并经过加成强化,拥有抵抗八阶的战斗力,防御九阶攻击的保护性和变形能力。 为了更优越的战斗力,让许衡自己打上了灵魂烙印来加以控制,能给予许衡最大的抉择权限,避免史莱姆智能的问题。 “尤娜,你越界了。”一道蕴含着怒意的冷而狠的女声,陡然在空间中回响。 在许衡身前,薇薇安已瞬移而来,手上托着先前许衡见过的棱晶,眼神锐利地几近要变成下三白眼地死瞪着尤娜。 尤娜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她知道薇薇安是认真的,但还维持着仪态,只是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忌惮:“薇薇安大人,我只是开一个玩笑,没想到您这么重视这位仆人……” 看似是示弱,但薇薇安知道,这是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 “哼!你要是找死就直说!哪怕是你主子天心剑圣来了,我也把他头给割下来!” 外界不明真相,而薇薇安知道的是,尤娜退隐实则是在任务中受创,被当今第一剑圣“天心”救下,并为了报恩,甘心俯首称臣的结果。 也是为什么在会馆中暗杀了那么多强者,却没人找麻烦的原因之一。 第11章 家人 没想到放出自己身后人的名号,没能镇的住薇薇安,不过倒也是,以这位“任性的魔女”的性子,不会有什么效果。 而至始至终,尤娜没有真的要挑衅薇薇安,而是试探这个薇薇安新收的仆人,到底有几分重要性。 别人不知道,可尤娜的凶名在外,被她服侍,是有巨大的危险性的,一般的人也消受不来,且许衡有反抗的意思,倒要看看薇薇安是否在乎。 一试探,就出了大奖,显然很在乎,好像还在乎的过头了,让尤娜都没想到。 赶快放出“天心剑圣”的名声,是为了稍微压一下薇薇安可能上头斩杀自己的风险,接下来,尤娜一气呵成地鞠躬捧出一个盒子(空间戒指),里面是一块不规则偏圆的紫色晶体,直径大概有十厘米。 “小人触怒大人,小人奉上纯度九成的极品紫晶赔罪!”声音诚恳,语气低微,尤娜的演技可称十分。 这番迅捷的举动让怒气上头的薇薇安一下反应不及,好像本来是要打架的,对面一下跪地求饶,注意力遂被那有价无市的魔法师超级宝物——紫金矿给吸引。 市面上的紫晶币都掺了其他物质的杂晶,纯度甚至不会超过三成,而一块纯度九成的紫晶不论价值,用来制造魔具都是每一位法师梦寐以求的。 就连薇薇安的本命法器,都用的不过是纯度七成的紫晶。 稍微缓和下来的薇薇安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还是在许衡的跟前。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也是要来这边洗个澡,按摩一下的,可刚来就看到许衡被调戏。 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生气,而许衡还在明显地挣扎,回想他对自己的抵触,薇薇安知道他一定陷入了痛苦,一下护崽子的情绪就上来了。 更何况许衡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仆人,对她来讲是更像是朋友。 而还有一些隐藏的情绪,可能不至于到爱情,但是同样有厚度的感觉,在她意识不到的情况下,也点了把火。 于是就这样传送走许衡,拿出本命法器,想要开一下杀戒了。 尤娜付出紫晶反不觉得肉疼,能探查出薇薇安很可能产生的一个破绽,是值得的,而且她对于拿捏一个小女孩还是很有把握。 但一切的情绪,被许衡用具象化的能力看在眼里。 那是只娇媚百态的白色狐狸,此时不似人形的表面上恐惧,还微微颤抖,却是很懒惰地打着哈欠,全然是只轻松愉快的狡猾白狐。 只是当时揽自己时的那喷薄的情欲是真切的实在。 比女魅魔们强烈且真实的多的巨大情欲,要将他扒皮脱骨,吃干抹净的欲望。 许衡想不通,为什么被威胁了生命,还似乎付出了足以让薇薇安都心动的代价的尤娜还能保持如此稳若泰山的心态。 “你知道一个强者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吗?” 脑海中突然想起朱莉的声音。 “是什么?” 许衡在脑海中与朱莉交流。 “是情感,情感让人软弱,让人犹豫,让人产生忌惮,薇薇安和你签订的契约应该不是真正意义上心意相通的主仆契约,而是上下级的差序契约,这是她尊重你的表现,可我没想到她会重视你到这个地步。” “你的意思是说,我成了她情感的依托?会成为她的弱点?” 明白过来,许衡回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剧中,主角的亲人被反派劫持,不得已做出退步的剧情。 原来如此!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之所以是上下级契约,最大的可能其实是刚开始薇薇安不在乎他,根本不想分享他的情感的缘故,而不是尊重。 为什么能分析出开始打上的是上下级烙印呢?在于许衡的灵魂是不受影响的,如果是主仆烙印,那么薇薇安一直感知不到许衡的情感,必然会怀疑。 而还有一个原因,为什么是上下级契约,还有主仆契约是要消耗部分灵魂的,是比较高级的法术,不然怎么做到心意相通? 施术对象太弱不行,被施术对象弱更不行,这也是当初在巢穴里,许衡没有被发现灵魂异常的原因,与薇薇安的情况类似——不想浪费自己的灵魂,也怀疑许衡能不能撑的住。 许衡不用过分考虑朱莉的话,她已经被打上了灵魂烙印,并且是主仆契约模式的,他知道朱莉说的话是真是假。 灵魂的强大就体现于此,朱莉无可奈何,本来想骗许衡学上下级契约的,还有办法可以解决,结果被薇薇安先行教授了主仆契约,为了许衡能更好操控史莱姆。 主仆契约虽是高位阶的灵魂契约术,但是重点还是在灵魂的强度,像许衡这种,直接能在薇薇安的帮助下完成,然后有样学样,逼着朱莉此时弱小到不能再弱下的分魂接受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能被打上烙印,但可以给别人打上烙印,这么变态天克自己的存在,朱莉无可奈何。 通过现在更深入地了解,朱莉知道许衡的灵魂不是戴上了伪装外壳的细菌,而是基因本身不同,几乎不可能被这个世界有关灵魂的“免疫“术式给攻击到的无敌细菌。 以她的见识,只能解释为,许衡的灵魂被十三阶造物神赋予过新的成分,有这样的背景猜想,导致她对许衡稍微服软了一点。 不代表许衡就是无敌的,术式是可以构建的,而目了解许衡灵魂,并拥有这个能力的,还就是朱莉。 以前基础术式千篇一律是因为大家灵魂大差不差,现在出现一个异常给朱莉极大兴趣,可现在彻底沦为许衡阶下囚了,全无翻身机会。 “啧,算你识相,我的仆人就是我的脸面,你再有什么小动作,别逼我把你的天堂变成人间炼狱!”薇薇安着了财眼,收敛一下,先撂下狠话,又补道:“还要跟我的仆人道歉!” “感谢您宽宏大量!衡大人!在下错了!请您原谅。”尤娜演技依旧在线。 薇薇安也毫不客气地收走了紫晶矿,心情愉悦。 看来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一个弱点,终归不是老油条的对手。 较之于自己刷好感度突然刷的很高的惊喜,更多的是理解了自己豁然变成一个容易被盯上,成为威胁薇薇安的尖刺的时候的郁闷,许衡高兴不来。 成然,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对许衡来说更上了一层。 “那我就不计较了,给我安排一下按摩吧。”薇薇安翘了翘鼻子,微微瞄了眼身后的许衡,然后赶快闪回来——发现许衡有点在发呆的样子,心里没有那么紧张,那种她自己也不明所以的紧张。 “好的,薇薇安大人,为表歉意,此次所有项目的所有费用都将是免费的。”尤娜低眉顺眼地应道。 什么让许衡想的那么出神呢?那就是薇薇安为什么这么看重自己,思来想去,只能得到自己大概还是只能下金蛋的鸡,还有价值这样的结论。 “我挺好奇魔女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朱莉也好奇。 趁着薇薇安还在和尤娜说着其他的功夫,大致把前些日子的事情告诉了朱莉。 “等等!你说你让‘大学士’亚伦和‘金锤’伯汉折服了?还卖出了设计!你知道这可以赚多少钱吗!是我我也保护你啊!你不是金鸡,你就是金矿!” 癫狂和不可置信判断不出谁多的喊叫声在许衡脑海炸裂地出现。 “你再多喊一句,我不把你摇的大小便失禁我就改姓!” “嘶——,好吧,我错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几把刷子……魔女叫你了。” 回过神,只见薇薇安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伸出手开始抚摸自己的头,许衡摸不着头脑地傻看着她。 “小衡,你就继续你的计划吧,有事叫我。” 话毕,薇薇安身上蓝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额……”真把我当小猫了?这手法跟摸小动物似的。 不得不感谢的是,薇薇安传达了一个安全信号,在这里不会再被欺负。 看着跟前露出亏心表情,好像有些难堪和怯懦地面对自己的尤娜,许衡都想为她雕铸一个奥斯卡雕像了。 站起来整理一下衣着,水银史莱姆已经恢复原状。 “那么尤娜女士,我们继续吧,刚刚的事情就让它翻篇吧。” “谢大人原谅小女子的冒犯。” 小女子?方才你如狼似虎要吞掉我,现在就小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去学变脸吧,天生你材必有用了属于是。 老狐狸一只!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咳嗽了下,顺着尤娜做出的请的动作,向走廊的过道方向走了去。 这次尤娜特意保持了距离,窈窕淑女的模样跟被夺舍了一样。 “不用谢我,我还得谢谢您,是您提供了我这样的学习机会,让我的兄弟们能有谋生的可能,您是不知道,男魅魔们的处境和圈里猪猡没什么不同,我可是用我的命才给他们换来了新的可能,而没有主人,我也不能跟您在这谈笑风生,所以,最后得感恩主人。”许衡展现出一个毫无所谓的阳光笑容,语气十分庄重地吐露出一番感慨的话语。 “是啊,得感恩薇薇安大人……”尤娜的脸色僵了僵,附和道。 具象化的白色狐狸不再维持着慵懒,而是站了起来,俯身低吼,是面对敌人的姿态。 许衡传达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我能用命去换我的兄弟们自由,而命是薇薇安给的,所以也能用命去偿还薇薇安的恩情,你们别想让我成为对付薇薇安的把柄。 最重要的是要让尤娜意识到,也许薇薇安很年轻,一个黄毛丫头或许看不穿她的心机,但是她身边忠诚的仆人,可以看穿,并且坚决地表达抵制的意志,还有付出生命的决心。 “我很欣赏衡大人您的忠义,我同样对我的姐妹们有此种感情,或而我们很投缘呢。”尤娜话锋一转,圆滑地笑着道。“对于主人,我不仅仅怀着感恩,还有崇敬,我将他视作等同于给予我生命的父母一般,那么您呢?您和薇薇安之间又是何种链接?” 很明显地试探,试探一个区区四阶魅魔的你为什么这么受重视,凭什么成为薇薇安的第一位仆人。 “感恩和崇敬当然和您一样,链接的话,自然是救命之恩,不过与其说是视为父母,我更愿意将主人看作家人,仆与主,长期相伴与共,我私以为,可以是家人。” “家……家人……” 本来,尤娜会以为是针锋相对,暗里藏刀的话术相伐,结果许衡冒出这几句来,把尤娜一下说蒙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位于自己绝望之时,将自己拉出深渊给予新生的人,有可能可以被称作自己的家人。 “但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主人何以觉得,那是她的事情,不过无所谓,仆人而已,总有太多自己的幻想。”惨笑一下,许衡的眼神露出某种唏嘘的忧郁,兴兴地说道。 上演技了,许衡看到自己的话语一下又一下将那只白色狐狸陷入沉静地思索和某种领悟,他赶快抓住机会加大了力度。 不是为了争取到什么,只是恶趣味地想逗逗这个自恃狡猾的家伙。 但是话里并不是全无真话,可能真正的家人算不上,相处不过才几天,可许衡每每如在巢穴里一般,思念前世的家人时,总能在薇薇安的身上看到自己妹妹的身影。 “唉,看来我们真的有同病相怜的缘分,衡大人,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尤娜沉吟一许,忽而也花容黯淡地笑了下,幽幽地说道。 什么刮目相看?同病相怜?许衡没有明白的很清楚,但他知道,刷到尤娜的好感了。 那只白色的狐狸现在已经放下了戒心,开始以某种认真而放松的姿态面对自己。 “那来让我们什么开始正事吧,而且我不会完全空手换取您的经验,我会带给您一个惊喜。” 迅速冰释前嫌,相看两不厌,这样打破尴尬,真正做到解开心门的手段,在空间戒指里的朱莉看来,是一种很厉害的心机和能力。 许衡啊许衡,我真不应该小瞧您。 除了这位以外,远在公馆另一个房间里的某人,正因为偷偷施下的监视法术,而让自己眼眶发红湿润,几欲流下眼泪。 家人,是啊,是家人,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吗? 第12章 灵魂按摩 经由尤娜的介绍,许衡学到了很多经营经验。 类似于提供情绪价值的服务场所,重要的就是客户黏性,可以不需要那么多客人,但是一定要能留的住客人。 客人多了也应付不过来,集中面向固定的客人,并且让服务者更专门地对待才是长久之道。 这项工作除了八面玲珑外,重要的是如何在假的面具里掺点真东西,不至于让客人感觉自己只是被特意服务,就像玩剧本杀,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是玩的时候反而不能显得假。 与客人间的互动是双向的,公馆最后也要时不时推出不同的活动,玩玩类似角色扮演的游戏,不同月份玩不同类型,让客人觉得新鲜。 而能让服务者拥有额外的技能,是让业务做大做强的关键,就比如会跳舞唱歌、占卜看相之类的添加乐趣的小技能。 为此,许衡倒不担心,男魅魔们学东西其实很快,身影协调性也好,这些都能慢慢培养,只有一个点,让他有点头疼。 那就是牛郎服务的关键——谈心,总会遇到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客人,知识和见闻必定不同,这就必须要求服务者拥有很广的知识面,对各种东西要了解。 由于异世界种族繁多,风俗也差异很大,对于文化和习俗的理解也是一大难题,好在有会馆的老手们可以教给弟兄们,这个小问题尚好解决。 但本身的综合素质的硬伤。 许衡清楚,前世自己祖国古代的艺伎不仅仅是面容姣好的花瓶,琴棋书画,诗歌词赋,也定是样样精通的。 可现在不能强行让他们恶补,能不能恶补不说,这些小家伙不一定乐意,马奇他倒不担心,求知欲是一到法师塔就表现的,和自己几乎都待在图书馆里。 故而此路无法速成,那就只能打其他领域的消费差异,许衡心中已然有数。 “尤娜女士,如果菜做的好,而且有按摩的服务,您觉得可以增加一些竞争力吗?” “您的意思是美食和军中的放松术吗?” 尤娜有些好奇地看着许衡。 没错,没听错,这个世界的按摩技术,是属于军队里面的放松技术,还没有普及民间。 异世界没有中医的穴位图,也没有类似正骨推拿针灸的医术,按摩的技术其实很差,最多就是放松一下肌肉的酸痛,却还是作为军中秘术,视为“珍宝”。 而这项技术,在许衡的前世流传的很,他自己也不专业,可是到这个世界被魅魔们压榨的时候,总会用按摩的方式来放松自己——男魅魔往往是为女魅魔们服务的主要劳动力。 久而久之,也给自己兄弟们按摩,再发展到给女魅魔们按摩,变成她们乐于接受的触碰享受——很多时候近距离的接触,也时常让许衡陷入危险,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正所谓熟能生巧,久病成医,许衡的按摩技术不与前世的按摩老师比,几十年的不断反复,也让他自己摸索出很多手法,至少在女魅魔的那边,是很受欢迎的。 “没错,就是按摩和美食,接下来不妨让我为您展示一下,您看看有没有商机。”许衡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嗯……好,那就随我去厨房吧。” …… “太香啦!果然衡哥的手艺怎么吃都吃不够!”公馆的餐桌上,诺兰眼眶湿润地吃着眼前的土豆炖牛肉,感慨地说道。 诺兰还能说几句肺腑之言,而其余的人,尤其是女生们,都停不下手和嘴,扒拉着眼前的土豆牛肉饭,在美食面前,完全放下了优雅的身段。 作为领导者的尤娜还是勉强维持着形象,慢条斯理地吃着,但视线一刻不离开餐盘,就足以见得她对此餐的满意。 餐桌是一个长方形长桌,好笑的是,魅魔与女生们,自觉地分成了两边,或者说是男魅魔们主动抱的团。 许衡坐在主位,尤娜就在右手边,左手边是马奇——他还是显得淡定地吃着饭。 前方的另一主座上正空着,是为薇薇安留的,许衡特意做了看起来很高级的牛排,还放了一个草莓布丁在旁边。 他不得不赞赏高级公馆食材的上乘,让他有自信做一道以肉质为关键的牛排,以蘑菇酱佐餐。 异世界不是没有牛排,但是没有发掘出牛排七分甚至更低熟度的做法,没能让牛肉的不同嫩度和口感表达给世人。 也不会佐上酱料,是视为比较低级的餐食,但在许衡手上,就不同了。 可是现在饭吃到一半,薇薇安迟迟没出现,不免让许衡担心,也许薇薇安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那么,我想了解一下大家都学习的怎么样了?等下我们还要给女士们按摩作为学费,学的差的,自觉按的久点,让人家开心点。”许衡没怎么吃饭,他总觉得得等薇薇安,在往日的法师塔里,他养成了薇薇安先吃,自己后吃的习惯。 他还让在场的人专门等了一下,直到薇薇安用空间传音让他们先吃才动的食物。 此话一出,男生那边大口咀嚼的声音跟关上了什么开关一样,戛然而止,一个个的除了马奇,都跟课上害怕被老师点到的学渣似的,不敢抬头,更不敢乱看。 好嘛,许衡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 “唉,你们啊——,那就让老师们点评一下吧。”许衡挠了挠头,叹息一下,看向女生们。 不愧是是正规军,在尤娜与女生们的眼神交互下,很有次序地从远到近,一个个地开始点评起身前的男魅魔。 看来是一一对应地坐法啊,男魅魔有多拘束被动,女士就有多大方和开放。 问题大差不差,太过于害羞,而且没有享受其中——服务的同时,也得享受于与异性沟通的过程,女士们当然都很放松愉悦。 其实情商不低,但是总是紧张的嘴瓢,现在他们还是被服务的对象,如果是服务者,不敢想会闹什么样的笑话。 实话说,天堂会馆的“天使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害怕女人的男人们。 被点到的男魅魔们多是变得有些坐如针毡,埋头的就是一顿吃吃喝喝,让许衡更觉得脸上挂不住。 问题小点的就是卡文,因为他越害怕,女生们就觉得越好玩,捏脸捉弄都让她们很有乐趣,以至于评价到,哪怕保持这种状态去服务别人,也会让很喜欢这款的人感到开心。 然许衡不足满意。 直到女士们评价到马奇,就好像万般鸡群,钻出只鹤。 “马奇心态很好,虽然还是能看出害怕,但是很认真,动作也很自然,而且说话很幽默,见识很广,我们觉得跟他交流很舒服,对我们也尊重。”马奇对面的一位女性精灵微笑着看着马奇,说道。 马奇则也微笑地颔首致谢。 “啧啧,不愧是你啊,学霸还是学霸。”许衡闻言心花怒放,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马奇的脑袋。 这是从小到大,许衡对儿子们的习惯,马奇也没反抗。 “呜呼!”不知道哪位女士暗呼一声,显得很兴奋,不禁让许衡手下动作一滞。 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女士突然都看向了许衡的方向,眼神有些不对劲。 这教作为领导的尤娜有些尴尬,低下声音,凑到许衡旁边说道:“请您别在意,她们……她们有些怪癖,比较喜欢看两个男人的互动。” “啊?” 不是,异世界也喜欢耽美是吗? 一股灵感的清流轰然进入脑海。 “好!太好了!第三个卖点找到啦!”许衡一拍手,高兴地笑道。 尤娜是一头雾水,许衡也不打算介绍,而是岔开话题,道:“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可以作为商机吗?” “当然,我觉得连我们公馆特地请来的顶级厨师,都不及您的手艺,如果不是您希望开创自己的事业,我都愿意出高价,请您来我们公馆掌厨了。” “那就好,这个通过了,那么来试试按摩吧……你们,站起来,别忘了我从小教过你们的。” 按摩,许衡肯定不能一个人帮忙按所有男魅魔,所以他在男魔小时候都教过一定的手法,也让男魅魔的死亡率凭借按摩,在巢穴中很长一段时间降到新低。 在许衡的幼儿园老师版死亡凝视下,男魅魔们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温吞地走到女士们的身后。 “尤娜女士,不建议我们冒犯吧。”礼貌问题,许衡也站起来,对着一旁的尤娜问道。 “当然没问题,姐妹们还第一次体验呢!哈哈。”尤娜笑了起来,回答道。 得到准信,观察了一下,没有女生有抵触的表现,更多的是期待和好笑的样子,许衡就扫视了一下“儿子”们,沉声道:“开始吧!” 简直有种军训即视感,许衡心里也觉得怪好笑的,或者是带孩子来上亲子班?——不过那里有亲子班是带孩子来会馆学习的? 在尤娜疑惑的目光下,许衡自己也来到了,尤娜的背后,“就简单点吧,揉揉肩膀,那么尤娜女士,在下就失礼了。” “额……嗯,好吧。” 不管怎么说,把后背交给别人总是不谨慎的,尤其是尤娜这样当杀手许多年的精英专业人士。 光是许衡一个动作,就让她脑袋里浮想出几百种偷袭方式。想着想着,拳头暗自也攥紧了,随时准备反击。 而看到白色狐狸又紧张地发出“嘶嘶”声的许衡莞尔一笑,现在才那到那? 其实他还想发展一下掏耳业务,可单是这样的背后按摩都会激起那么大的反应,更别说把一根尖锐的东西伸到别人耳朵里了。 恰也能说明为什么按摩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是军中秘术,很多时候还不一定是保密工作做的好,是只有对信任的人,才能接受他的按摩,而同生共死的战友,就是其中一类,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等手摸上肩膀,尤娜的紧张情绪却像过山车一样开始变化了——的确,刚开始越升越高,可定是有下落的,很快,身体就像被操控了,一下放松了下来。 不是什么法术,更不是什么魅惑技能,而是许衡的手法的确很舒服,每一次的按压,力道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地方,都是疲劳的要点,而且好像很了解她的身体一样,避开了某些有暗伤的地方,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啊哈——” 终于,安耐不住之声,还是吐露出来了。 接着就像打开了洪水的闸口,一声声有韵律却无节奏,此起彼伏的喘息活跃在这片空旷的会议室。 “唔——”尤娜自己也忍不住了,“啊哈——” 这给后面的许衡整的有些害羞起来,脸上红出两个红苹果就算了,耳朵上还提溜了两颗红樱桃,鲜艳红火的不成样。 具象化的白色狐狸已然倒在地上,翻出肚皮,发出“呼噜呼噜”的享受声。 你真要刨根问底地知道为什么按摩手法这么厉害,不是许衡学过,也不是他有什么按摩先天圣体,最重要的,是“情绪的感受”。 男魅魔们与生俱来的“感知能力”,在许衡看来,简直就是为服务业而生的。 拿按摩打比方,什么力道什么地方,先试探一下,就能用感知能力捕捉到顾客的各种细微情感,那么接着就可以知道,客人到底喜欢什么力道,喜欢按那个地方,还有喜欢什么手法。 量身定做,独一无二,甚至举一反三。 如果把这个技能放到之前的世界,许衡绝对屁颠屁颠就去干销售去了。 尤娜尤为喜欢的,就是脖颈的位置,看来长时间保持仪态,脖颈和肩膀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脖颈更敏感一点,对受力更有要求。 触碰脖颈,对一个杀手来讲,无论如何都是致命信号,但是尤娜是真的欲罢不能,就好像七年之痒的地方,一下被挠到了。 特别是她这样的武者,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多么需要放松和缓解压力,在异世界可没有完整的拉伸流程知识,许衡的“感知型灵魂按摩”,就是降维打击! 男魅魔们做事都很认真,没有把按摩当作是和女生接触,而是一门工作,就像在巢穴里一样,所以没有太大的抵触心理。 许衡都会经常设想,要不不开牛郎店,改开按摩店怎么样?但肯定不如前者更赚,就算了。 每个人按摩的方式也各有不同,诺兰更奔放,会用到手肘和小臂,卡文的比较娇气,会用拳头拍打,但力道其实很小,不得不让他用更大的劲道,马奇则是细致入微。 按摩这种事,暂且不提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就是愿不愿意去学,也很少有强者放下身段去学服务他人的手艺。 不强的人学了,面对诸如八阶尤娜这样的强悍之辈,身体已然不是凡胎,又怎么按压的动? 这是一个潜在的问题。 只有像许衡这样的,拥有四阶实力,身上还带着个水银史莱姆加持着手臂力量,才能给尤娜服务到位喽。 其他男魅魔,也是有至少二阶以上的实力,不过卡文这样的,还是相当吃力。 随着喘息声越来越肆无忌惮——不知道的人在门外听,还以为里面上上演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让许衡有点打退堂鼓,正慢下动作,要喊“停”,那里知道,下一秒尤娜的手会一下反过来抓住自己的手。 “呼——,衡大人,请继续,太舒服了!我……我可以出高价让您卖我按摩的机会!”尤娜的声音颤而软,呼气比进气更多,似乎疲累多时,湿湿哒哒的,缠绵入耳,摄人心魄。 你这个台词也太糟糕了吧! 许衡有点没辙,正要答应下来,再给她稍微按一下——反正不是什么难为情的要求。 结果长方桌的主座位上蓝光一闪,一脸通红的薇薇安一下出现,坐在位置上。 一股莫名的威压随之压迫过来,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一窒,动作慢了下来。 只听得她声音略带不满地说道:“许衡,你给我过来,给我按摩!” 第13章 轩然大波 看到薇薇安盛气凌人的模样,许衡摸不着头脑,不过不管怎么说,顺着她的意是最好的。 “好的,主人,正好,我们刚好也要停了,我们的按摩技术应该不错吧?” “很好啊!很好!”女生们都回道,语气中带有恋恋不舍的意味。 “那可以请各位继续教导我的小伙子们,你们想让他们按多久就按多久!觉得我做的饭菜好吃,我也会把秘方留下来。”许衡拍了拍尤娜的肩膀,表示歉意,开始向薇薇安的方向走动,边走边说,路过马奇的身边,暗暗地拍了一下他的腰:“你先跟我来。” 很快,女士们就拉着身后的男魅魔们,一溜烟出去,许衡话里清场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毕竟现在薇薇安不知道怎么滴生气了,得小心对付。 男魅魔们也不反抗,除了有些适应了以外,就是对薇薇安的惧怕,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敢在长的很凶的园长面前耍赖。 不一会,偌大的,方才还吵吵闹闹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四个人。 尤娜也是毕恭毕敬地从另一边,来到薇薇安身边候着。 “主人,我给您按摩,您可能不方便用餐,我让马奇给您切着吃。”许衡来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鼓鼓的薇薇安旁边,颔首低声道,可是人家就是不看他,还有点娇气地嘟起了小嘴。 不是,姑奶奶,我惹你了吗? 见没有回应,许衡只能乖乖地来到薇薇安的后背,幸好“感知”下,并不是愤怒,更像是小孩子耍脾气的那种情绪。 捉摸不来,许衡心中暗叹,小心地说了一句:“主人,那我上手了。” “好。”薇薇安呜咽嘀咕一句。 得到确认,虽然能知道薇薇安也是有抵触心理,许衡还是下了手。 薇薇安的身子骨很瘦,轻薄的没什么肉感,发间有香风,是轻微的,并不刻意的冷香,类似于薄荷糖。 皮肤好的出奇,与尤娜坚实的肩膀不同,她的很软很滑,好似把橡胶放在肥皂水里。 因此许衡用的力气不大,更注重于如何让薇薇安感受到按摩的实感,许衡知道薇薇安的身体很健康,也不紧绷,对这样的身体状态,按摩更多的是达到疏通气血的效用。 顺通筋络,温润气血,是按摩的基本功效,有不错的美容康健效果,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类似红花油之类的东西,许衡也不懂配方,不然肯定得在薇薇安柔弱的肩膀上洒上一把,让她感受一下刀山火海。 马奇不动声色,在旁边切着牛排,瞧准时机——感受一下薇薇安的情绪变化,才时不时递上一小口合适的牛排。 “嗯~。”薇薇安咀嚼着鲜嫩多汁,牙齿越碾磨汁水越丰富,蘑菇酱与肉香越融合的牛排,接受着许衡独到的按摩,发出舒服的哼唧声,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哪边发出的声音。 一旁的尤娜见此,暗中吞口水——这才是天堂啊!有帅哥服务,而且还是适配度能完全拉满的男魅魔帅哥,又是按摩又是投喂的! “没想到牛肉这么做也能这么好吃,小衡啊,你的手真是有魔力……”薇薇安显得很满足地说道,“但以后,你这双手,只能为我而服务,知道了吗?” 后半句声音骤然变小,带着霸道和只有许衡才能察觉出来的羞涩。 “当然,主人,我的一切都属于您。”许衡轻柔地回答。 “你……我……,啧,以后别叫主人了,就叫我薇薇安吧。”薇薇安听到许衡略显肉麻,但又听起来如此真挚的话语,不禁一时慌乱的有些语塞,磕绊绊才将想法说完。 “这……这好吗?是您的意志的话,我愿意接受。” “那你就接受吧!” 忽然,薇薇安又跟不知道被踩到哪根尾巴一样,说话带了点小脾气。 啊?这是怎么啦? 许衡搞不懂。 而只有在正面看到薇薇安微表情的两人,或许才能猜出一二。 果然,许衡这个人情商是低的,即使有男魅魔的“感知能力”,也不足弥补。 但是不排除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欲擒故纵,循循善诱,让人放下戒心,慢慢进攻。 若真是这样,他实在危险! 尤娜很快开始了作为老油条的头脑风暴,两个方向,犹豫间,再看向一边也若有所思,但动作还是维持着适度的马奇,有了答案。 她觉得,除了许衡她看不透外,就是这个人了,表面风轻云淡,好似许多事情不足在乎,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观察所有人。 而他似乎是许衡手下很信任的左右手,能带出一个这样的后辈,那么作为前辈的许衡肯定不那么简单…… “没想到啊,那让无数人气的牙痒痒的魔女,还有这样有占有欲的一面。” 朱莉冒了出来,发出让许衡不解的感叹。 “嗯?怎么了吗?” “我算是明白了,你啊,其实对于我们半神强者完全没概念,也不了解对吧,我看你在图书馆翻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该不会,你在深渊里真的就是一个奴隶?” “是啊,怎么了,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一直以来都是奴隶啊,你在怀疑什么?你都被我打上烙印了,我还骗你干什么?” 许衡有些不耐烦,从一开始,朱莉就不信许衡只是一个奴隶那么简单。 也怪不得朱莉这么想,在她看来,男魅魔小子表现出的盘算、伪装、思想的开阔和取舍,根本不像一个被奴役了很久的痴呆奴隶。 “跟你一下子肯定讲不完,不过还是得让知道一些基础知识,一些书上没有的东西……还有关于薇薇安的……” 大陆上目前有十二位在魔法各个领域代表着至高的终极法师,还有六位战斗风格不同的终极战士,这些人的实力至少都是半神以上,是站在大陆巅峰的存在。 为什么法师会比战士的巅峰数量多那么多呢?其实不是因为法师更好变强,相反,战士的半神数量是更多的,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对“终极”的追求。 法师们有不同的探究方向,能延伸出各个领域,就能有很多个终极,就比如“灵魂系”的,朱莉就是终极——亡灵系的还另有其人,但她把灵魂系发挥的太极致,只能被单独拿出来。 新创造出的时空系,终极就只能非薇薇安莫属。 而剩下的十个领域,暂且不介绍。 战士呢?按照风格类型结合出的领域,最终也只能分出六个来,那就是“武器型”、“暗杀型”、“强攻型”、“技巧型”、“远程型”和“特殊型”。 简单来讲,用许衡原世界的设定来理解,这五个一一对应就是“上单战士”、“切后的刺客”、“在前面顶的肉盾”、“杂技选手”、“射手和耍暗器的”和“旁门左道流”。 第六个类型,介绍一下现如今的强者,方便大伙理解,那便是矮人族的魔动机械集大成者,“神械阿佐夫·柯蓝”。 而武器型的终极战士我们也熟悉,那就是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天心剑圣”。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仇,战士间本就厮杀而来,那彼此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法师是按道理来讲,应该相对和平的。 事实也确实,唯独两个超级毒瘤,一个就是拥有无敌单杀能力的朱莉,另一个就是追又追不到,但是却可以趁你不注意,把你家炸了的薇薇安。 是所有人,包括战士在内,统一忌惮和气的牙痒痒的对象。 就连亡灵系杀生无数的家伙,也没得到这样的针对。 要单论能力,也不是说一定陷入众矢之的,主要得看作为。 “我的另一个外号是‘血腥女王’,就是字面意思,我杀人比较多,比隔壁那个玩亡灵的还多,因为要恢复灵魂,必须需要更多的死气,没办法嘛,还得是强者的,我的法术打人又痛……” 听着朱莉不知道是自豪还是狡辩也可能凡尔赛地解释自己为什么遭人恨,许衡总想把她拎出来狂摇。 “够了,我知道你遭人恨,那薇薇安是为什么?” “哼,薇薇安?她的外号是‘任性的魔女’,这个魔,不是指魔法的魔,而是恶魔的魔……” 炸毁四个位面,就为了借人家的本命法器耍耍——相当于把人家的祖传宝贝拿去盘——一言不合把人传送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偷走别人放在封印之地的宝物等等…… 其中没有害命,哪怕是炸了位面,也把里面的生灵给传送了,但是坏事做的多啊,而且都是看似没那么恶毒,可恶心人的事。 积少成多的,薇薇安的名声就臭的可怕,可谓是人嫌狗厌,谁见谁怕,跟熊孩子似的,想把她掐死。 并且,薇薇安和其他一步步爬上来的强者不一样,起码都有人认识,也知道底细和把柄,能互相牵制。 她是直接蹦出来的,跟石头缝里孕育出一个孙猴子似的,无法无天,无拘无束,这谁受的了?又年轻,又有潜力,杀不死以后强大了还难受。 不敢打,得忍着,可是这人又得寸进尺,你说说,怎么办吧? 最后大伙一致想办法对付,甚至请十二阶的“命运之神”查了底细,看看是不是有家长管管的。 可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背后站的是当今最古老的终极法师,时间领域不可撼动的泰山,不接受神职,但是如同真神的“时间之主”——时间老人。 没人知道他活的多久,更不知道底细,甚至当今世界上他很久都没有了因果。 直到查出薇薇安大概被他教导过。 大伙们心态就崩了呀。 这怎么玩?你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优点是无惧束缚,缺点很显然,就是没背景,可是一下知道你有个超级大佬养父。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散了吧…… “这样啊?我还想知道,这个世界关于神的……” “不是,你就不对薇薇安的这些‘光荣’事迹有什么看法吗?” 不等许衡说完,朱莉给他打断了,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现在我是仆,她是主,再说了,我相处下来,她还挺好的啊,那就行了……”许衡蛮不在乎。 真心话,许衡没有撒谎,只不过是告诉他,跟着这个主人会更危险罢了,那又如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要杀他,不是还有掂量一下薇薇安? 这样一想,反而安心许多,毕竟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死过一回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很多事情看的蛮开。 他是想活着,好好活一回,所以才不想带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带着提防,带着算计,他想放下,轻松一点,珍惜生命,所以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尽量快乐一点。 许衡的态度让朱莉哑口无言。 “快说呀,神这个玩意是怎么回事。”许衡先着急了。 “嗯……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我成为半神的时间,不是很长,而神只们,都是很古老的存在,他们一般不轻易露面,我也不是很清楚。” 答案对许衡来说,就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问神的问题,是许衡还有一份希冀——自己既然能转生到异世界,那能不能通过神的能力在回去地球呢? 他陷入沉思。 让薇薇安成神的话,有没有可能呢? 现在回到死人的会议室里,出现一个豁然有些诡异的安静场景——尤娜在思考地观察另外三个人,薇薇安在脸红不知道想什么,马奇和许衡都三心二意地做着手上的活,陷入眼神不聚焦的状态。 马奇在想什么呢?暂时不得而知。 小小会议室,暗流涌动,思潮潜藏在表面之下。 那么拿外界打个类似的比方,就可以说现在正掀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所有的绝顶强者刚刚得知一个消息——“灵魂编织者”被击杀了,位面更是被暴力破坏,而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任性的魔女,薇薇安。 二害除一,大伙应该高兴,但不然,更加害怕了。 想想炼蛊吧,把毒物们放进去,最后得到蛊王。 薇薇安能安定下来,很大程度跟与朱莉磕上了有关,一直在想怎么杀掉朱莉,想方设法入侵位面,而朱莉也想杀她,但不敢出位面。 那么,两仪就平衡了。 魔女却把血腥女王干掉了,那就说明,魔女变得更“毒”了!制衡的家伙也没有了。 完了呀! 就在许衡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各大强者正焦急忙慌地暗中沟通,讨论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对付薇薇安这小魔头! 无敌的朱莉倒下了,现在是更无敌的薇薇安横空出世!世界已经完蛋啦! 第14章 开业! 如果用一小段打油诗来描述奇凯斯大陆的国家分布,可以如是来说: “北走冰川海霜,是百兽人形寄宿 南溜茂林深竹,尖耳精灵德鲁伊 东是山岗环脉,地下矮人天上龙 西中平原迁沙漠,丘陵落落,百牧伏伏 人中千国相割据。” 除了最后一句夸大外,其余的都属实,是大陆上各个种族分布的大概情况。 此外还有传说中,大陆以外存在的泰坦之岛,天空中漂浮的法师之国,但超乎世外,一般不参与争斗,这里不谈。 余下可以细讲的,就是占据中原,被称为“人类扼口”的罗恩帝国——常年抵御来自东部“魔兽山脉”的兽潮和来自北部兽人游牧军队的进攻,也是人类诸国公认的人类第一强国。 北部极寒之地的万部之盟国,“铁矛酋长联盟”,也就是常常侵袭四面八方的兽人们,唯一承认的松散邦联。 南部的少数种族精灵则不失热闹,人数不到百万,却能分出三个国度,分别是银月精灵、暗精灵、森精灵三大精灵分族为代表的不同国度。 深渊?深渊其实是另外的位面,或而言之,是叠加在奇凯斯表面的潜层位面,只有几个不引人注意的进出口。 恶魔们比亡灵法师还要遭大陆人恨,一般大伙很少能见到。 而今天,我们需要将视角聚集在罗恩帝国的经济第一都,首都之外,最繁荣的城市的郊区。 纵然是郊区,那也是白墙黛瓦的,各项设施齐全,人来人往,巡逻的卫兵横行穿梭,只比城心少了几栋华贵的宅邸和高楼,其实别无二致。 并且比之其他城市,那土地是寸土寸金,商业竞争如了无硝烟的战争,残酷而迅速,今吞并你,明被吞并,司空见惯,被外界人称此城为“噬金钢城”,简称“金城”。 而一家名叫“地府酒馆”的店,正刚刚开业,就开在郊区,但不同于周围的店铺一样,开业便张灯结彩,各种吆喝,反而很隐秘,很低调。 表面上瞧,有一块木牌匾,一面打开的大门,两扇看不到里面的窗,没有额外的装饰,通过门看到里边,更是简单,一个前台,甚至没有桌子椅子,一位穿着西服的年轻猫族人在那候着。 虽然看上去如此朴素,但并没有什么人敢小瞧,本来在金城能开店,就是本事,更别提里面的前台小哥,还穿着只有贵族才穿的起的西服,又是少见的猫人族,背后肯定有不小的背景。 只是没见有什么人进出,大概生意一般般。 但时常会有人专门挑这样冷清的店,来避开一些目光,休息一下。 这不,街上就朝这边来了一队人马。 铁甲银光,列队整齐,高头大马,气势凛然,恰是城中巡逻的普通五人卫队,这样的卫队在城中起码有几十队。 不过,还有点特殊,因为是一队纯女卫兵的卫队,仪态和从盔甲后面扎起来的高马尾,可以见得性别。 伍长克拉拉·卡尔米亚打算带着已经连续值班好几日的姐妹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 目前还处于值班时间,所以不好太过分和做的显眼,需要找一个人少清净,不会碰到其他队伍的地方,最好好能提供一个正常理由——就譬如找个酒馆,被发现了也好说是劝阻酒鬼。 打街上一找一瞧,好巧不巧,看到一家新店,观察了一阵,敲定了没什么人——很可能东西不怎么样,但有的歇息,总比没有好。 克拉拉于是就打算带姐妹们来这家,到时候被发现了,还能找借口说是盘查新店。 “小妹子们,走吧!喝酒去!” …… 许衡学成归来,很快就带着自己的班子,让薇薇安带着,传送到了这个亚伦的商会事先盘好的店铺里。 为什么没去伯汉的矮人国那边?主要还是摸不准矮人的脾性,而且人类国度的经济显然更发达。 身份也注册好了,就是来自兽人邦联的猫人族——变形术能最大程度改变外表,但是不能把部件变走,角和尾巴,得留下,所以选了看上去,更容易让人接受的猫人形态。 取的地府的名字,不怕忌讳,灵感来自“天堂会馆”,异世界可没有地府的概念,反而通过尤娜得到“这个名字像是地上的府邸”,很华贵,很不错的评价。 这倒是许衡恶趣味的点子,毕竟是深渊的魅魔们给你们服务,大差不差了。 因为是比较敏感的私密服务业,许衡决定开业不搞的很热闹,避免以后女士们羞于看法,不来。 只是缺点也明显,那就是没客人。 先前亚伦还说给一个城中的店,但许衡为了所谓的“隐秘性”,最终选了这个郊区的地方,现在倒是有点后悔。 站在前台后边,跟站岗似的,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奇装异服,倒也不无聊。 外界,对于许衡来说,还是很有趣的。 突然,听到外面整齐的踏步,几下马鸣,落马的“咔哒”声,许衡知道,是有人把马要拴在门口。 他没有因为有来人而兴奋,因为看街上看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人骑马,唯独那群看上去趾高气扬的卫兵们。 卫兵来店里,说不准是什么事,不过许衡还是相信亚伦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人找自己麻烦。 忐忑了一会,只瞧见从阳光外表走来一团微光——啊,原来是一头洋洋洒洒的金发,一个穿着盔甲,皮肤白皙,大大方方,英姿飒爽的女卫兵,就向自己在的前台走来了。 眼睛是碧色,俏鼻梁,小红唇,瓜子脸,若放在许衡前世,就是很标准的欧美金发女郎的面容,不过来人严肃的表情和自带的杀气,让她别具一番生人勿近的气质。 六阶!一个卫兵都有六阶吗!还很高! 因为克拉拉的身高比许衡还要高上三分之一的脑袋。 许衡心里暗自惊讶,随即后边又跟进来四个女卫兵,但他感知到,她们中有三个是三阶,只有一个是四阶,才微微松口气。 还以为这个城市里的五六阶满地走呢!那就危险了! 似乎习惯了强者都是女性,来自地球的许衡,刚开始没有觉得卫兵是女的,有什么奇怪。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是想放松啊,还是只是吃饭?”许衡立刻摆出职业假笑,开口对走在前面的金发女郎说道。 克拉拉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这个厅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左边的是看起来很豪华的红皮金边大门,而右边,则是很普通的酒馆推门,就是可以直接进去,会发出响铃的那种木门。 木门还只有半截,能看到里面还有其他的空间,那就有桌椅了,看来,那才是吃饭的地方。 听到前台的话,克拉拉眉头一皱,没想到是个兽人,气息还不弱,有四阶:“放松和吃饭?有什么区别吗?” “放松不仅仅可以吃饭,还能给您按摩和找一位小哥全程伺候您!” “按摩?你们这里能按摩?” “是啊,您可以试试,刚开业,也不贵,一个人三个金币!” 一百银币在金城这里享受按摩的服务,并不算很贵,只是克拉拉担心质量怎么样,正犹豫,后边的姐妹们就催了: “头儿!按摩吧!按摩!” 在进店前,为了体现领导的“英明”,克拉拉夸下海口要请客。 吃顿酒,克拉拉觉得不好花多少钱。 没成想,这家店还有高级服务。 “行行行,你们几个啊!”克拉拉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兵一眼,随手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十二个金币,放到了前台面前。“她们四个去按摩,我吃点东西就行。” 倒不是克拉拉没钱,只是她不太想被人碰身体,还留了个心眼,万一有什么危险和额外的状况,她还能保持一个可以行动的状态。 无论是针对这家还不知道底细的新店,或尔是街道上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的!谢谢您!”许衡收下,向卫兵们手一伸,道:“按摩的客人请去红门,里面自行会有人指引你们去到地方,而队长您先在这点菜,点好了去木门那边就好。” 说着,许衡从台下翻出一张牛皮纸,上边写着几行字,递到克拉拉面前。 而余下的女卫兵们一哄,就撒腿开了红门去。 克拉拉拿起牛皮纸,看了看,一下被菜品的标价给吓到了——最低的,也是五个银币的一道菜,还是道没听过的菜,叫“布丁”。 这下,她知道自己要大出血了。 手指敲打了下前台的木桌,克拉拉将牛皮纸还给许衡道:“就来份布丁吧。” 待看着克拉拉走进右侧的空间后,许衡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小崽子们第一次干活别出差错,然后拧开后边在墙上的门的把手,走进了厨房中。 在许衡走后,原本空荡荡的前台突然冒出一滩胶质的液体,东扭西转的,眨眼功夫,凝聚成一个普通男人的外貌,依旧静静地看着街道。 克拉拉则已经坐到座位上,有些叹息地看着空旷的餐厅,觉得没有人来是有原因的,太贵了!估摸着也难吃,不抱什么希望了。 如果魔动传讯器能传来紧急情况就好了,自己就能赖账,也不会丢了面子。 也是怪,按摩是先付钱,吃饭倒是后付。 等了一会,那个猫人前台便从餐厅墙侧的一扇门走了进来,端来一盘没见过的胶质状黄色的东西。 “请,这是您的布丁。” “这么小?” 克拉拉有点恼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个银币就上了一个还没自己巴掌大的黄色玩意。 “这边还赠送您一杯红酒。” 许衡知道第一次来的客人,肯定会有这样对定价的疑问——定价是经过亚伦敲定的,当然,按摩的价钱是他自己定的,所以还得给一杯从“天堂会馆”那边顺来的好酒。 闻着那杯红酒散发出来的飘飘醉香,克拉拉要暴怒的内心,才稍微被压制下来。 将东西放下,许衡便站到了一边,不等克拉拉发问,他自己先说“因为小店第一次开,还是想知道客人对菜品的评价,所以我可以在旁边吗?还想与您交流一下。” 交流?老子是来找清静的,你还想交流?好啊,坑了我那么多钱,要是不好吃,看我不骂你个狗血淋头! 僵硬地点点头,不耐烦地拿起盘上的勺子,舀起一勺,放入空中。 可还没嚼,那东西一下就顺着舌头滑了下去,一股奶香和焦糖甜便好像化成一层膜,覆盖在了舌头上。 本来想立马演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来就骂人的克拉拉,锋利的舌头被一下子软化了。 一勺没够,第二勺,第三勺,可谓是奶香四溢,糖香芬芳,口感奇妙,让克拉拉是欲罢不能。 她本不喜欢甜的东西,可眼前之物,却让她上瘾的很。 将菜品吃干抹净后,克拉拉动作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这时想起来旁边还有人看着——那前台很淡定,似乎知道自己肯定会满意的样子,真让她有些不爽。 可是她发觉,自己根本就没吃够啊! “咳咳,是……是你做的?”克拉拉还是维持了一下形象,问道。 “正是,如何?”许衡点点头,笑道。 “很……很不错……也许,我还能再加一个菜?” “当然,要不我再送您一道?您巡逻也辛苦,以后能多照顾照顾小店就好,凡路过,口渴了,可以来这取杯酒喝!” 许衡显得很热络,说罢就回去厨房端出来事先准备好的咖喱牛肉。 那香味好像给整个餐厅下了个炸弹一样,满堂“香烟”的,让刚吃过早餐的克拉拉肚子一下就偷偷打起了鼓。 出于面子,克拉拉还想挣扎一下,想抬手拒绝——作为卫兵,总也不能轻易接受他人的“小恩小惠”。 许衡的感知能力当然知道克拉拉的心思,一开始就知道这位是很有傲气和烈骨的豪侠式人物。 通过灵魂的具象,克拉拉可是一只看上去就很鲁勇的蜜獾,许衡不敢怠慢。 “请您别拒绝,您看这好酒,就该配好肉,不然就糟蹋了嘛不是?您是第一位顾客,让我们开了张,那就是贵客,送几道菜,没什么!”许衡话术成熟,不等克拉拉反应,就将那盘香喷喷的咖喱牛肉摆到了克拉拉的面前。 这下好了,本来没见,气味就有杀伤力了,这下一瞧,克拉拉的心理防线就被击破。 口水若狂潮般咽都咽不干净,视线对着那大块的牛肉,夹杂着胡萝卜土豆,还有那看起来就很诱人的黄色酱汁。 拒绝?怎么拒绝? 连感谢的话都没说出口,克拉拉忍不住拿起安上来的叉子便吃了一块。 她顿时觉得,这牛肉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 味道、口感、搭配和外形,前所未有。 再下意识老道地喝上一口。 完了,上天堂了! 克拉拉一下就心有余悸起来,害怕什么呢?害怕今天差点就错过这么好的店了! 什么银币?就是一个金币,她都乐意吃上这么一顿,不仅仅是满足生理啊还有心理! 一道菜能吃到满足心理!什么概念? 以前吃的都是什么泔水! 确实也是泔水,异世界的料理高度,真的还和原世界的欧洲中世纪差不了多少。 黑麦面包,粗制酒水,不放学的牲畜肉。 自行对比,就能知道什么叫天上地下的差别。 许衡这手艺,算是彻底把克拉拉征服了。 第15章 误会 一顿风卷残云,克拉拉将跟前的餐食吃的干干净净,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让她自己都觉得害羞的饱嗝。 “军爷,如何?吃的好的话,下次再来,给您优惠!”许衡站在旁边,看起来心情颇好地说道。 “嗯,很好,没想到你们这店东西这么好吃。”克拉拉赞许道。 接着,她把右手放到嘴边,一道白色的光晕浮现在她中指上的一个戒指,“姐妹们,这里的东西很不错,你们按摩出来可以点点。” 戒指正是巡逻卫队的装备标配,魔动通讯戒指。 可是克拉拉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有人回话,眉头一皱,面色一下沉重起来。 完了。 许衡心里大喊不妙。 具象化的蜜罐形象此刻弓起身子,低吼起来。 这东西该不会像前世的一样,发起疯来,不死不休吧? 下一秒,克拉拉起身抽出腰间配剑,将剑身直接抵住许衡的喉咙,眼神锐利,语气冷漠狠厉地道:“带我去找她们!” “好好好,您镇静些,我保证小店没有恶意……” “别说废话,带路!” 许衡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知道欲哭无泪这四个大字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好吃好喝好服务的,怎么一个通讯接不到,就舞刀弄枪。 他并不是无法反抗,但人家是卫兵,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为了大局,许衡如何都不敢反抗。 就这样被抵着喉咙,还要全力压制身上史莱姆的被动反击意识,许衡就慢慢踱步到前台,提前让拟态的史莱姆缩回前台下面——许衡不止找薇薇安借了一只,当然,借多的都是普通的水元素史莱姆,是一种消耗品,但对于薇薇安,这样的消耗都不比她呼吸耗的多。 然后再被架着去打开左侧的红色大门。 门后是一螺旋向下的红色阶梯,墙壁上挂着一盏金色的蜡烛灯。 “等一下!”克拉拉怒喝,给许衡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来,“侦查术!” 没想到眼前这个卫兵还是魔武双修,谨慎地先施展了一个探查陷阱的小法术,发觉没问题后,就这么卡在许衡身后,一柄剑抵着脖颈,左手还掏出一把小弩抵在他的腰身。 依偎着,克拉拉就这么带着许衡向下走。 走出楼梯,前方是一个颇长的走廊,左右两边各是六扇门,前八扇门上面都有名牌——“诺兰”、“卡文”等等。 “打开!”克拉拉低着声音,在许衡耳朵边说道。 努力地点点头,许衡颤抖着手去开左侧的第一扇门——“诺兰”大门。 “嘎达”门轻轻地被打开了,借着侧身的视角,克拉拉就看见里面装潢豪华,银色的吊灯,照耀着下方的一张白色皮毛沙发和银白色的桌子,地上铺的也是白色花纹的地毯,远处还有一张床,只是被一根柱子撑起来。 在这白色的世界,却有一些猩红,但见那床上正面向下地伏着一个身影,那洁白的背上此时满是红色的液体。 一个身着白色西服,有着白发、白尾和白耳的高大猫人则背着他们,在那背上不知道在操作着什么。 看着角落里摆放着的被脱下的盔甲,克拉拉当即怒意冲上脑门。 出剑一滑过身前人脖颈,低阶的魔法瞬发启动:“疾风术!” 青光微动,覆盖全身,克拉拉如同一道利箭,伸出长剑,只从后方刺向那白色的猫人。 “衡哥……哇啊!”诺兰感知到身后有很强烈的情绪波动,以为是许衡来了,微微侧头,便看到一道青色的“闪电”向自己射来,便立即侧过身子。 “轰!”克拉拉没想到这猫人反应这么快,好似身后长了眼,迅速而狠辣的一剑,居然被擦身躲过,刺到了猫人后边的白墙上。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强力的刺击,居没让那白墙破坏掉,反而像钉在强硬的秘银上。 进攻的是连续,不假思索,克拉拉随即顺势向侧方横斩去。 诺兰不知状况,一个神秘的金发女郎突然攻击自己,躲过第一下,很快判断到克拉拉的下一个动作,没有选择后退,他自觉动作快不过人,便一压腰身,做了个拱桥——也就是下腰的动作。 劲风拂面,剑身倒映着诺兰惊恐的眼睛,擦着他的俊脸就这么过去,还劈下几丝头发,让诺兰不禁心跳加快。 克拉拉惊讶于猫人的反应,然而她作战经验可是更加丰富,左手的弩箭早已备好,指向诺兰的腹部,手指一扣就打算射上一箭。 随即感觉有什么力量打在弓弩上,手一下没握紧,被打的掉了下来,一个黑影也落在旁边,原来是一个盘子。 当机立断一脚踏在白发猫人的腹部,将之“哇呀”一声按倒在地方,转头看向那名被自己抹了脖子还活着的前台,意识到自己没有很利落的解决敌人,可能会招致他们呼叫增援后的围攻。 那前台此刻气质浑然改变,那种淡定的眼神是比其他疯狂的敌人更可让人畏惧的,这说明与眼前人战斗起来,会陷入缜密的拖延和死斗,是用脑子和冷酷的心战斗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得立刻报告!克拉拉想着,忽然,身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诺兰,怎么啦?……诶!头儿!您怎么进来了!”是她的副官的声音。 克拉拉愣了下,看过去,发现副官米娅正捂着一条白色毛巾,一手撑着身子,疑惑地看着自己。 “米娅,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头儿您怎么拿着剑啊?……咦!小诺兰!你怎么了!” 米娅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心疼地看着被踩在地上抱着克拉拉的腿却怎么也挪不开的诺兰,赶紧去推自己的队长。 被这么一推,一会踉跄,克拉拉了然了一件事——捅了个大乌龙! “队长大人,赶紧收起您的剑吧!”身后传来前台有些幽怨的声音,克拉拉真想赶紧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自己差点就杀了两个无辜的人。 愧疚更是如海啸般涌上心头。 等米娅捂着毛巾将诺兰扶起来,许衡将有些恍神的克拉拉拉到外面,真相才大白。 原来,按摩的时候,要解开衣服,米娅脱去盔甲后,她把通讯戒指也拿掉了,自觉队长在外面,有什么突发情况,队长也能找过来。 背上的红色液体其实是种精油,是许衡专门找人定制的,也有疏通气血的作用,可以说是异世界般“跌打油”。 “抱歉!十分抱歉!老板,赔偿我会支付的!”克拉拉在走廊上向许衡鞠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常来吃饭,也算是赔偿了哈哈。”许衡显得很大方,就上去扶克拉拉。 这下让道德感极强的克拉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要是放在其他店,精于算计的商人,怎么说都会坑她一笔钱。 一闹腾,其他房间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开始围攻上来。 “头儿?怎么了?” “头儿闯进来乱砍,差点把小诺兰砍伤啦!” “啊!幸好没到我的房间,不然卡文宝贝这身板怎么扛的住!” 听到身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克拉拉觉得羞愧难当,可是又有些不对劲,转过身,眼前的场景一下让她的脑子转的不太过来。 只见突然走廊上站了八个长相帅气,各有的特色的猫人,而自己的姐妹们都像丢了魂似的,揽着其中四个,像八爪鱼似的缠着。 就拿自己的副官米娅作比,此刻就扶着那刚刚有几分身手的白毛猫人,抱着人家的手那个紧啊,总感觉还有很多占便宜的小动作。 虽然都是当卫兵的,性格总比一般女生豪放,更多的对于男性也是老子泡你,不是你泡老子的态度,可现在未免有点像流氓了。 帅的确是帅,可是哪里能这样? “老板,真的很抱歉,我太鲁莽了,我是克拉拉·卡尔米亚,以后这片街区您有事可以报我的名,我……” 还要说些什么,手上的戒指发出让克拉拉好似看到救星一般的光芒:“附近街道,附近街道,xx街发生冲突,请来支援!” 好了,这下有开溜的借口了! 又是一番道歉后,克拉拉赶快招呼手下穿盔甲走人,见她们还来恋恋不舍的,越发觉得丢脸,最后都是像跑似的走出了这家店。 连许衡的自我介绍都没没来得及听。 好嘛,这回到许衡糊涂了。 “这都什么事啊……诺兰,你没受伤吧。”许衡把哥几个召集到一起,摸了摸诺兰还硬朗的身子骨,关心地说道。 “还好,比女魅魔的手轻。”诺兰强颜欢笑,捂着肚子道。 “你先休息吧,对了,被挑到服务的人讲一下,过程怎么样?……马奇你来说吧。”许衡还是在乎服务实战的结果,不怎么担心诺兰。 心里还是后怕的,幸好是攻击男魅魔中战斗天赋最好的诺兰,不然是其他人,后果很难说。 得亏是恶魔的体质,那一脚,许衡总觉得踩在一般人的腹上,保不齐会口喷血瀑。 “过程还是很顺利,按摩是有成效的,其他人不知道,我聊天很顺利,似乎平常她们很少能与人谈论内心的看法,而且很喜欢我以下级姿态服务她们的态度。”马奇总结的很精确,正是许衡想听到的。 正所谓人言不说亲,心事不谈邻,身边很多人有时候是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倾吐出去的,怕你传他,他传你的就暴露了。 而且生活中也不是谁都会有一个真正知心的好友,来谈天说地,其他人更没有理由和义务去接受你的埋怨和倾诉。 更缺乏一个让人放松,且足够私密的场合。 在许衡看来,提供情绪价值,是男魅魔很好走的一条路,不错的外形,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有舒适的环境和互动,怎么不能引人着迷? …… 晚上,穿着一身轻便的干练皮甲衣,披着绿色斗篷,活像冒险者的克拉拉领着一队穿着各色漂亮裙子的女孩们,向白天让自己颜面尽失的“地府酒馆”走来。 “克拉拉,他家真的这么好吃吗?” “相信我,比我在府里的都好吃几十倍。” “比府里的都好吃?克拉拉,我觉得是你出来太久没吃到好东西了,不如还是回去吧?” “索玛,你是知道我的,我出来就是为了不和那些废物争夺继承位,我要自己创业!不实现这个愿望,我可能回去。” “你可是天才啊,争夺继承位又怎么样?我觉得你也是十拿九稳,我还可以用我的权力支援你……” 在克拉拉身边,正陪同着一位穿着暗红色洛丽塔的少女,头发是梳理的很整齐,及腰的紫发,小巧玲珑的,和身边体型修长剑拔的克拉拉形成强烈的反差。 “不过你手下的这些女汉子,倒是学会变通了,居然穿起裙子来了!”叫索玛的女孩看了看身后,觉得很有意思,对克拉拉说道,“就你还是没有改变呀。” “她们……额,算了,我改变不改变不重要。”克拉拉看着后面与往日变性了的手下,有些无语。 自从从酒馆回来以后,一个个犯了花痴似的,不仅闹着还要一块来——克拉拉不反对,迟早要来赔罪,正巧还馋那里的菜,还遇到了来找她的老友,就还是去吧。 这些天也是休假,毕竟之前给其他有事不能出勤的队伍补了班,能好好玩一下,说实话,她还真怕这几个小妮子,几天都泡在这个地方。 “到了,进去吧。”克拉拉就这么领着一波人,重新来到了是非之地。 …… “八阶,吸血鬼……”听着身上史莱姆传来的报告声,许衡嘴角一抽,但还维持着笑容。 靠!怎么越来越危险了! 幸好现在前台是拟态史莱姆,可以不用第一时间直面。 “衡大师,怎么了?”见刚刚还在攀谈的许衡脸色一僵,坐在椅子上的亚伦好奇地问道。 “没……没事,客人来了而已,我等下得去做菜了,所以您是说净水工艺已经投入运用了是吗?” “没错,西部那边紧缺水源,连水系魔法师每天每夜的提取都不够,您的创造可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啊!”亚伦语气尊敬,眼睛中都有小星星地对许衡说道。 这老学究馋虫上脑,找了讨论进展的借口,就来了许衡的酒馆。 “那里那么伟大,没有您和商会的配合,我的成果也不能变现出价值。”许衡笑嘻嘻地客套,想赶紧钻回厨房,不想和原世界有恶名的“吸血鬼”打照面。 可是通往餐厅的木门已经被打开了。 克拉拉和索玛进来一瞧,就和许衡、亚伦大眼瞪小眼,突然仿佛空气凝结,大伙们第一时间都没了动作。 许衡是因为对那个吸血鬼好奇了——没想到长的挺可爱的,具象化出来远没有表面上看到幼稚娇小,而是一位显得很成熟,打着伞的貌美御姐,说明年龄和表象是不符合的。 都说吸血鬼寿命长,看来不假。 克拉拉则就是尴尬,碰到老板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亚伦和索玛却默契了,把对方给认了出来。 “啪嗒”一声,椅子挪动的声音,亚伦身边原本被许衡安着坐下的黑衣蒙面护卫一下站了起来。 行礼道:“索玛·洛莉丝特伯爵晚安好!小辈明戈朗特向您致敬!” 吸血鬼同为恶魔族裔的一支,但是性情比一般恶魔来的要好,有自己的文化甚至说文明传承,还很好做生意,被大多数国家接受。 而身处中原,地接四方的罗恩帝国,出现吸血鬼其实不奇怪。 无论怎么说,比男魅魔处境好就对了! 第16章 不简单 一进来,发现前台不是早上的小哥,克拉拉还有些庆幸,问了一下,发现说辞和早上有些不同。 按摩的选择,变成了伴餐服务,最后还是和早上一样,克拉拉选了吃饭,其他的四位女生选了伴餐。 不为别的,好像就是为了能和那些猫人见面。 索玛本身是无所谓的,活了几百年的她,觉得很多美食都无足轻重。 可一靠近木门,闻到里面诱人的香味,仿佛很久没有尝试过的处子鲜血,让索玛食欲大开。 跟着克拉拉进去,看到没什么人的餐厅,又有些怀疑菜品是否真的好吃,就看到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亚伦! 平常这声名显赫,但足不出户的大学者,居然到了这样一家酒馆用餐,虽然带着一名与自己同家族的七阶小辈作为保镖,可未免有些违和。 但要不是自己与他有一面之缘,这老人穿的普普通通的,谁都很难认为,他会有这么厉害的过往。 而似乎,这个看起来也普普通通的服务员,还和他有过一番交流——吸血鬼的听力很好,索玛几乎把他们两人的对话给听全了。 人不可貌相! 不简单啊,无论是这个服务员,还是这家店,都不简单。 当然,如果她要知道背后罩着的人魔女薇薇安,前些日子击杀灵魂编织者的天灾,那估计拔腿就要跑了。 不是不简单,是超级无敌究极难度,她哪怕身为保命能力在深渊都算数一数二的吸血鬼,也没有哪里百分之一的机会,说自己能在薇薇安手下逃脱。 此处得提一下关于深渊爵位的问题,阶位肯定是判断的标准之一,但关键的是是否有封地、军队以及在同阶位中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亚伦的保镖纵然有七阶,但其实是一个无爵者,论实力底蕴,断不能跟索玛比。 回到四人面对面的时刻,最终还是许衡打破僵局:“两位尊敬客人,晚上好,请随意坐,稍等片刻菜就能做好。” 只字不提早上的事,许衡也是打算不想克拉拉继续尴尬下去,情绪感知还是很明显的,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开溜,扔下四个人在那里。 不过他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克拉拉的身份不是一个卫兵队长那么简单,不然怎可能与一位八阶吸血鬼同行? 而亚伦又似乎与她相识,定不是无名之辈,许衡不想进一步引人怀疑——身上的史莱姆,魅魔的身份,还有背后的薇薇安。 对于亚伦,通过百事通朱莉,让许衡明白了老头在罗恩的地位,所以可以借他对其他人或者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来进行一个地位判断。 凡在外闯荡,越少暴露底细,那么就少了很多被人抄老底的危险,万一碰到薇薇安的仇人呢? 他还不知道薇薇安干掉朱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疆南北,饶是知道他是薇薇安的人,敢动手,承受薇薇安怒火的人,在目前看来,也不多。 因为天堂会馆作为第一个目击到杀死朱莉之后的公开场所,薇薇安收了第一个仆人的消息,传的很快,其实如果许衡愿意,他完全可以嚣张跋扈地横行霸道一下。 只是他对于薇薇安的威胁程度还是没有那么直观,哪怕朱莉再渲染。 返回到空荡的餐厅中,索玛对自己后辈只是微微点头,转而正眼看向亚伦,行了一个淑女提裙礼,道:“尊敬的大学者,与您在同一屋檐下用餐是我的荣幸。” “大学者?亚伦大人?”被索玛的举动一惊,克拉拉遂也跟着向坐着的亚伦鞠了一躬。“向您致意!” 若问罗恩帝国为什么能扼守中原,一度让精灵兽人忌惮,其中少不了亚伦的功劳。 发明威力巨大的炸药,远程的改良火炮,火箭弩,火铳,亚伦的炼金天赋完全运用在了战争上,被帝国之王罗恩十一世封为国师,地位几乎仅在国王之下。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出现在一家普通的餐厅里,如何不让人感到惊奇。 “免礼免礼,出来吃个饭,不必如此拘束。”亚伦哈哈一笑,道,“索玛阁下的同伴应该就是镇关侯的女儿吧?当真虎父无犬女,二十岁的六阶战士,我圣罗恩辈有人才出啊!” 听到亚伦的夸赞,克拉拉心中也不禁高兴,觉得亚伦没有传说中的高不可攀,更像一位普通的老人。 “没有没有,小女与父亲大人还差的远,不足以独当一面。”克拉拉得客气一下。 “哈哈哈,还很谦虚,很好的年轻人,那都坐吧,这家餐厅很不错,每一道都很好吃,你们是来对了。”亚伦显得很热情,很欣慰,象征性地招呼一下,就接着吃自己的一份了。 而索玛和克拉拉不再客套,随即也坐到了一个相对亚伦稍远一些的位置。 “这家店,不简单啊。”索玛刚落座,就小声地和克拉拉说道。 “什么意思?”克拉拉却不解,“亚伦先生虽在,也不好说明店里有什么猫腻,东西好吃倒是真的。” “不,你阶位还低,看不出来,这里的服务员,根本就不是猫人,他们的气味骗不过我。” “啊?那他是……” “恶魔,而且是我判断不出来的种类,是稀有种族,很可能还是高位种。” “什么!亚伦先生岂不是……” “不用担心,恶魔不一定都很凶恶,我觉得,那只恶魔应该在和亚伦做生意。” 根据偷听到的信息,索玛得出这样的结论,却让克拉拉一头雾水。 做生意?是做生意啊,来餐厅吃饭当然是做生意。 “来啦!两位小尊贵姐!”香气伴着愉快的喊声,许衡端着两盘菜肴,就向克拉拉那桌走来。 恶魔当服务员的优点,除了体力好,还有就是不怕烫,直接拿也没关系。 “这是您点的番茄牛腩和毛血旺!” 这一盘盘放下来,给索玛看呆,她以为毛血旺只是说说,她可没见过用人血液做菜,但是名字对她来说,听起来很有食欲,所以点了,也带有好奇的成分。 没想到,一大碗红艳艳的汤汤水水里,真的有一块块血和一些肉菜,让她联想到碎掉的尸体,可是全然不同的是,这个太香了!刺激起了她的味蕾。 克拉拉则已经拿起了餐叉,先索玛一步,开始品尝牛腩:“太好吃了!我一直以为牛肉是下等品,原来只是缺一个好厨师!” 看着克拉拉满足的模样,索玛猛咽了下口水,不断提醒自己——这可是跟你一样,从深渊走出来的怪物!恶魔! 先不论恶魔本身稀烂的厨艺,就是做出来了,也应该小心。 可是不行了,薇薇安第一次闻到这么有层次的香气,辣味、肉香还有只有吸血鬼才能闻见的血鲜味,可以知道是新鲜的血液。 不管了,先吃吧!亚伦吃了都没事! 于是举起勺子,舀起一块血,吃了下去。 一呡就化,化而呈现出辛辣和鲜咸,红油香和葱姜香一同席卷舌头每一处感知区,不像是血,是肉琼脂啊! 索玛着实没想到,血液可以拿来做菜,还可以做的这么好吃!简直比空嘴吃新鲜的血液还要香! 作为吸血鬼,能感知到的味觉还与一般人有差别,就在于对血液中那股铁锈味的强化,变成极其鲜美而甜的味道。 所以一只吸血鬼吃毛血旺,会比普通人吃的要更香! “米饭来喽!两位可以将酱汁拌在饭上,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哦!”许衡样去一来,又放下两碗异世界极难找到的粗谷粮饭——似乎没有稻谷,也没有很好吃的米饭,只能凑合。 米饭? 索玛和克拉拉两人都对米饭这种食物很陌生,不过既然许衡这么说了,她们可以尝试。 将番茄牛腩伴上,毛血旺的红油汤伴上。 这么一吃,让两人再次惊艳。 扎实的口感,粗粮特有的谷物香,综合了肉类的腻和咸,又放大了汤汁的润滑和本味,让本身因为味道过重,不适宜空口吃的稠汁有了用武之地!天才的做法! “两位先吃着,吃好了点桌上的铃铛,我就来结账。”许衡高兴地说道,他喜欢别人喜欢他的食物,转身回了厨房。 他还要制作接受聊天服务的客人的餐食,自己和手下的餐食,还有最重要的薇薇安的餐食。 厨房里与外边的配色不同,是瓷白色,还在墙上刻着几个蓝色的法阵,显然是薇薇安法师塔内的风格,而且,也有同样的作用。 那就是传送餐食,不只是在这个餐馆,还能传送回法师塔,薇薇安要求按摩的时候,许衡还得把自己送走。 幸好从会馆回来以后,薇薇安就开始闭关研究得到的那柄灵魂权杖了,不然许衡得来回那么跑。 一回到厨房,许衡心意一动,西服上瞬间延伸出银色的触手,开始帮助他动锅动铲。 在许衡的调教下,史莱姆可以帮助他完成简单的操作,得以加快做菜的进度。 不过他还是要考虑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两个厨艺学徒拉过来,好当个甩手掌柜。 “许衡,你的恶魔身份大概被那只小吸血鬼发现了” 忙碌时,脑海传来朱莉的声音。 “无妨,有亚伦给我上光环,发现就发现吧……唉,没想到小崽子们业务能力那么强,让她们点那么多菜。” “许衡,不得不说,你在商业上是一个天才。” 天才不天才,许衡自己知道,不过是借鉴了前世的很多东西罢了 分成白天晚上两种不同的服务模式,是为了打造不同的营销性,白天按摩,可以拉近顾客的距离,还不只是服务女性,晚上大伙都没有工作,而且情绪开始发酵,也有了一天的故事,就可以来到酒馆,和男魅魔们谈心。 谈心的过程中总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吧?开销和赚头就从里面来,没错,就是前世夜总会推销酒水,虽然许衡没去过哪怕一次,但是道理他是明白的。 这卖的就是感情,他还算好,不像前世的某些艺人,靠着形象效应,带各种烂货,起码他做的菜是好吃的。 现在酒馆能有收益,亚伦那边也开始了工程,许衡感到一切都好起来了。 三下五除二的炒好菜,一道道丢进阵法里,正好,外面的铃也按响了。 许衡便乐呵地走出来,是亚伦和克拉拉两桌同时要结账。 与亚伦心照不宣地点了点,收了钱币,就向克拉拉那桌走去。 碗那叫一个干净,连汤汁都所剩无几,这往往是这个世界的人第一次吃他的菜时会发生的事情。 “再给我来个甜品吧。”索玛见他来了,抬手招呼着说道。 原来是加餐啊。 “好的。”许衡应道,然后再转向克拉拉。 但克拉拉却好像犹豫了一下,才直视许衡的眼睛,说道“现在还能点伴餐的服务吗?” “当然。”许衡觉得奇怪,甚至感到不妙。 因为克拉拉灵魂具象化的蜜罐又盘伏起来,好像要攻击似的。 “那我想要点一个,可以指定对象吗?” “可以的,那我带您去下面挑?” “不用,我选你,行吗?” 啊? “我……我吗?”许衡绷不住了突然,什么情况,是早上没干掉我,想再杀一次?! 之前被抹喉咙,没死就是因为史莱姆防御了,这次不知道这小妮子还要干嘛。 “不行吗?”克拉拉再次问道,语气多了些迫切。 这问的,连她旁边的索玛都傻眼了,一脸的懵圈。 “嘎达” 椅子的起立声,许衡知道是后面的亚伦见自己为难了,应该要带着保镖上来解围。 但其实对许衡来说,反而是种逼迫,逼他拒绝还是答应。 客人至上,有钱不赚王八蛋是许衡开店的理念,况且自己有史莱姆护身,其实不带怕的。 而且看来卫兵队长是知道自己是恶魔,开始怀疑自己开店的动机了,如果拒绝,反而以后会被她留个坏心眼,有后患。 短时间内思来想后,许衡打定了主意。 “可以啊,不过我长的不帅,也不是很会说话,很多地方得请你包涵了。”许衡脸一变,嬉皮笑脸起来,还带点轻浮。 后面靠近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衡先生,您恐怕很难对付这将门之女啊,哈哈。”亚伦还是出声了。 在许衡看不见的后方,亚伦正有意无意地看着克拉拉,在悄悄的施压。 然而克拉拉没看见他,只是注视着许衡,仿佛要把他洞穿。 索玛却注意到了场面的不对劲和亚伦话里的含义。 衡先生,既然是叫先生,不是其他什么称呼,那么很可能说明眼前服务生的地位在亚伦哪里不低,加上偷听到的谈话。 索玛立刻明白,亚伦的意思就是,你这个小家伙,不要不识好歹,这个服务生,不是你能随便这么招惹和对待的。 明了的索玛当即要去制止克拉拉的行为——笨妮子又想逞正义至上那套了!早知道不跟她说服务员是恶魔啦!得罪一位帝国功臣,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难对付,不难对付,给客人服务,是我的职责,交了钱,在我们地府酒馆,就能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没想到您还是将门之后,怪不得如此气质斐然!”许衡手一摊,侧过身子,给亚伦使了个眼色,语气轻松地说道。 亚伦一愣,随即点头,“哦哈哈,衡先生的服务态度让老头我很敬佩啊,这样吧,我还想在这喝些酒水,烦请您再给呈上来了。” “没事,您也是客人不是?”许衡表现自然地说道。 豁出去了!不过感恩亚伦!留下来给我看场子真是太好啦! 许衡意思坚决,表示没事,亚伦不好进一步干涉。他作为学者觉得,许衡这样一位理应被人们尊敬,德高望重,解救他人生命的炼金术士,不应该去做类似仆人的工作。 “那么小姐,请让我先做一下菜,再一同向另一边去吧!”许衡丢下这么一句话,跑回厨房去做心理建设了。 百密一疏啊。 他光顾着培养小崽子们的“牛郎能力”,忘了培养自己的了。 谁想的到,会对一个厨子感兴趣?当然,许衡明白,其实是对自己恶魔的身份感兴趣。 她倒也是胆大,知道自己是恶魔,还敢叫陪餐,看看等下敢不敢去地下一层! 第17章 问与答 把菜做完,端上来给亚伦和那位吸血鬼女性,许衡就来到外面的前台厅,克拉拉正等着那里,好像是特意避开餐厅里面的三个人一样。 “您好,那么就请跟我去另一边,我叫许衡,您想如何称呼都行。”许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与克拉拉并肩往红色的大门走去。 “我就叫您衡老板吧,我叫克拉拉,克拉拉·卡尔米亚。”克拉拉跟着走着,说道。 “其实我很想知道克拉拉小姐为什么想点我,如果是因为早上的误会,您已经带您的朋友来店里赏光,于我而言,反倒是还要感谢您。” 做了第一步试探。 “哈哈,早上我的确鲁莽了,我还是有点敏感,因为罗恩与邦联间常有冲突,兽人族在罗恩虽有,然而不常见,我倒是佩服您敢在这里开店。”克拉拉先表示了原因,暗含了怀疑的刀锋,“我点您,除了进一步表达我的歉意,挺想要和您交谈,对于人族与外族人间……” 后面说的话,就很有刺探意味了,而且说的是“外族”,如果朱莉不告诉许衡,他的种族身份已经被发现了,他可能还傻傻地觉得,克拉拉是对猫人族或者兽人族感兴趣,或有敌意? 克拉拉的话术,算是某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套话,就要套许衡对猫人族的不了解,甚至于套出他在这里开店真正的意图。 “好,我很荣幸,那么请与我到一个私密的地方。”许衡笑着点头,让身体尽量放松,不露声色。 重要的,还不是隐藏自己的目的,因为很简单,他就是为了赚钱,而是如何不让克拉拉有其他联想的怀疑。 通过早上,许衡觉得这个女孩还是太敏感。 许衡带着克拉拉,来到地下一层,路过有名牌的门,还微微听到嬉笑声,然后随便找了一间没有名牌的门,就打开了。 里面陈设简单,没有额外的风格——许衡允许男魅魔们自行布置房间,无主的,就是最普通的。 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克拉拉坐到木沙发上,前面的桌子早已摆好了她之前在前台,向酒馆里唯一的人类男人,点的菜肴——两份布丁。 许衡则到墙边的架子上,取了一瓶红酒,取了两个杯子,动作优雅地给克拉拉倒上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水我请,很高兴有人愿意交流不同种族间的关系,这是有进步性的。”说着,许衡坐下来,但保持一定的距离,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克拉拉还没动的杯子,先自顾自地喝了一口,为了证明,酒里没毒。 见了许衡喝下,克拉拉不再忌惮,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我很想知道您,对种族间是否可以互相理解呢?您敢于从远方来人族的地盘做生意,究竟是什么契机呢?包括考虑您的厨艺是否会受到欢迎,对人类文化习俗的理解等等……”克拉拉打着哑谜,问了出来。 潜台词就是,你大老远从深渊跑来,想干什么,为此准备了什么呢? “其实回答这个问题,我可以从两点来讲,我是一个粗人,只能用有限的经验回答。”许衡想了想,说道。 “你小子就差把恶魔和人根本不可能完美相处”,“你肯定有其他的企图,不是抱着和平的目的来的”几句话写在脸上了。 那只蜜罐蓄势待发啊。 “哦?那两个点?” “那就是所谓种族间认知和各自为善的问题,那么首先第一点,试问,一头牛和人共同认知是什么?” “是什么?” “饿了,就要吃饭,这几乎是所有种族的共通点吧,哪怕精灵有悠长的寿命,兽人有善武的传统,不只是吃饭,生命的珍贵,要死得其所,都可以说是共知,或许大家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但是真理,却是可以共知的,不是吗?魔法的术式,炼金术式这些……” “是,可是要相互理解彼此,未免还是太难了,战争,对于国家的认可……” 无疑是在说兽人的邦联制度,甚至想敲打恶魔至今没有一个共同的国度这件事情,恶魔们天生彼此鄙夷几乎是外界认可的观点。 “那我问问您,哪怕是人与人之间,就能真正理解彼此吗?兄弟间呢?都不一定吧,但是这取决于什么?是种族吗?外貌吗?不,我觉得是经历和立场,这还需要谈到第二个观点。” “哦?您继续讲。” “善恶的标准由什么来确定?” “嗯……社会来确定。” “对于社会优的,便是善,对社会不益的就是恶,对吗?那婴儿是善还是恶呢?一个未经受过教育的原始生命,他会吃奶,会自私地争抢,会哭闹,不顾其他人,这算恶吗?” “我觉得不算,因为他没有认知。” “那么没有认知的情况下,做恶,能不能说明,人性本恶呢?” “这……” 一下,克拉拉被问的语塞,但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些和种族关系有什么必然联系,最重要她没意识到,似乎忘记了,目的是刺探许衡。 许衡莞尔一笑,看着那已经缩回身体的蜜罐,继续说道:“婴儿如若不争抢,不吃奶,那么就可能会死,婴儿死了,种族还能延续吗?答案是不能,所以他的自私,反而间接对种族有益,不是吗? 人性上,大家厌恶人性的自私,对待他人的残忍,但是我要说,这些特质是对自己的善,如果没有这些所谓‘恶’的特质,大家都善,资源缺乏时,五人一天只有一块面包,大家分着吃,最后的结局一定是都饿死,那么如何解决?” “这……”克拉拉再次语塞,然而答案呼之欲出。 “那就是杀掉多余的人,这样,种族才能延续下去,不是吗?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有那么绝对吗?再论种族之间,彼此战争,不就是为了生存?谁善谁恶呢?或许生理导致的脾性上不同,但我觉得,两个互相发动战争的种族间,是最能理解彼此的,理解对方性格中的残忍,脾性上的恶毒,自私自利,但事先说明,我反对侵略。”许衡一口气,将对话拖向对于道理的论证,对于问题的思辨,一下,就将克拉拉给绕进去了。 克拉拉陷入沉思,辩证的思维,而不是文化和情绪上的左右,让她不禁要细细想来。 “那么到这里,我问您,为什么兽人每至冬天最频发动战争,而精灵往往与贵国相安无事?很多事情都有逻辑,都有迹可循,你剖析一个种族,其文化其制度,最终反而要回到其生理其地域其本质,到此,我也无话可语,您觉得呢?”许衡再补上一刀,彻底让小蜜罐缩起来思考。 喊的口号,诉说的美德,坚持的正义,最终,不过都是为了生存,满足欲望,扩张就想要更多,更加富强,大家其实都一样,动物?其实没什么区别。 不是善,更不是恶,而是利益。 人生而有立场,生而需要一个圈套,这不足恐慌,值得恐慌的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思想被禁锢在所谓身份的牢笼。 而沉迷于此太久,那么牢笼一旦被打破,鸟儿,也害怕天空,那被称之为:“思想的天空”。 探索思想的道路就好像在钢丝上跳舞,一旦走错,就是万丈深渊,现在,许衡就是把万丈深渊摆到了克拉拉的跟前。 这几乎在告诉克拉拉,种族间的关系,抛去外皮,就是利益关系,种族的不同,还不如地域环境的区别,要判断关系,就需要去了解每个人种族的利益需求。 这给克拉拉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人类的国度,一直都在宣扬着兽人的嗜杀,恶魔的残忍,精灵的傲慢,矮人的粗鲁,仿佛种族间永远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也许,自己错了,自己从来没有深究过对与错,只是祖辈在说,父母在说,老师在说,身边人都在说,撰写的历史在说,那么,自己也信服了。 看见小女孩顿时被自己说的沉默,许衡很高兴她能一下忘记要找自己麻烦这件事,通过情绪的感知,克拉拉正陷入迷茫。 或者说,是无法接受。 这就是现代教育与思考带给异世界的冲击,辩证思维和透过现象看本质带来的维度碾压。 异世界往往是神学渗透严重的,哪怕是存在化学和物理,也被冠以炼金术师,机械神的信仰者这样的名号。 为了进一步将克拉拉的思考给解放——免除这些日子再找自己麻烦的可能,好好回家去想一想,还有自己的好奇。 终归是恶魔开口了:“那么克拉拉小姐,我有一个问题,还想问您一下。” “啊?哦,您问。”克拉拉恍如大梦初醒,眼神朦胧地说道。 “您修炼,提升位阶,除了很好地保护自己,还为了什么呢?或者说,意义是什么呢?” “意义?回报罗恩帝国给予我的教育和成长资源,保卫……保卫国家……” “也就是说,是感恩是吗?可是我想问的,不是像人基本的,对父母,对祖国做出回报行为的通常意义,而是对于您自己,您拥有的生命本身,您的意义是什么?您想要什么?您真正想成为什么?直白点,就是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生命的意义?” “那进一步问您,人终究会死,死后一所有,您甚至无法判断,死后,这个世界是何种样子,被人赞颂?您听不到,历史再与您无关,那么,这生命,有什么意义?您如何想呢?” 一记重锤,将克拉拉的脑子敲的生疼,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对啊,既然如此,那么生命干什么呢?为了利益的争夺?然后死去?一切,都毫无意义啊…… 虚无感,油然而生,迅速占据克拉拉的全身,恐惧,对于许衡每一句话的恐惧,开始蔓延。 许衡算是明白,为什么克拉拉的灵魂形象是蜜獾了,勇猛、无畏,但同时鲁莽,她太早认定了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奋不顾身,咬紧不放,少了很多思考。 “没事,您大可以慢慢思考,很高兴与您交流,先吃布丁吧,不吃饭可不行。”许衡端起一盘布丁,开始吃起来。 哲学不能直接产生效益,但却能给人带来个体力量,人一辈子不可能遭遇不到迷茫的事情,哲学永远会是黑暗中彷徨的飞蛾们,扑向的火光。 …… 餐厅里,索玛有些焦急地等着克拉拉,克拉拉的鲁莽,是她很明白的。 想当初,与她相识,便是克拉拉探查出自己是吸血鬼,就打将过来,那视死如归,悍不畏死的模样,至今记忆犹新,算是不打不相识。 现在倒是收敛了很多,索玛很佩服克拉拉那种无惧任何黑暗的态度,而且为人真诚,是深渊不可见得的,爱恨分明,在知道自己只是个商人,而且帮助过罗恩帝国后,克拉拉也是很自然地道歉。 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有活力,有强大心智,并且有潜力的女娃子。 现在就怕,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毕竟,那恶魔很可能是亚伦的人,鲁勇,是优点,也是缺点。 就像蜜獾总能击败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对手,但是胆敢挑衅巨龙,会死的凄惨。 亚伦也焦急,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外有名的女蛮子可能会对许衡做什么事来,都想联系薇薇安了,带的保镖只有七阶,恐怕对付不了索玛。 可薇薇安一来,事态必定升级,克拉拉也是功臣之后,亚伦不想任何一方有事。 在两位好像家长一样的人都忐忑的时候,一声门铃响,克拉拉走进了餐厅,但是两眼无神的,有些痴痴愣愣,好像一个木头人。 许衡随后走进来。 索玛一见克拉拉情况不对,心一急,浑身血红色的气力浑然爆发,一双黑色的蝙蝠翅膀从身后展开,扑向克拉拉的同时,也带着对许衡的杀机。 “索玛,你干嘛!住手!”克拉拉被索玛的气息一下吓醒一样,赶紧拦在许衡面前,对索玛呵斥道。 亚伦身边的黑衣人速度更快,早在索玛展开翅膀的一瞬间,就冲过去,将许衡扑到在侧,然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长刀,将人护在身后。 “额……克拉拉,你没事吗?”索玛赶紧刹车,因为开启血族战斗状态的眼睛一片血红,不知所措地道。 “没事啊,怎么会有事?早上我才跟人家闹了误会,你这样,下次我们就来不了啦。”克拉拉笑了一下,有点僵硬,显然是在安抚索玛,语气转为俏皮。 索玛下意识放了一个侦查术,显然显示克拉拉并无大碍,才有些尴尬地收起翅膀,落下来。 “没事,能来,能继续来,我很高兴能和克拉拉小姐聊天,亚伦,将门之后,不止身手,是文武双全啊!”许衡的声音从黑衣保镖身后传来,滑稽而放松。 已然站起来,脸色铁青,很生气样子的亚伦正要说什么,一下又被许衡的话堵了回去。 许衡不想亚伦放出什么狠话,让场面难看。 “是啊,许衡先生的才智让我佩服,我不仅没事,还收获了很多。”克拉拉附和道,赶紧拉起索玛,打算走掉,“时间也晚了,那许衡先生,我就不打扰了,钱我已经放前台上了,回见。” 就这样,克拉拉带着索玛,潦潦草草地溜出了酒馆。 “没事吧!衡先生!”亚伦看着两个女孩的远去,赶紧去查看许衡的情况。 “没事没事,就是冲动了点,您不要有什么看法啊,打扰到您了。” “哪里哪里,既然您没什么,我不会有看法,唉,现在的年轻人……” 看着亚伦痛心疾首的模样,许衡觉得好笑。 最后与他客客套套几句,终于是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后,才劝走这位害怕自己英年早逝的老学究——甚至他想把保镖留下来。 但他不知道薇薇安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强大水银史莱姆,方才哪怕直面索玛,他也是有底细的,最次也能坚持到呼叫薇薇安——不过是最坏的结果。 光是在会馆那次,薇薇安就要杀人了,想想都觉得她要来,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过了会儿,其他四位女孩也出来了,还好奇自己队长哪里去了——居然丢下她们走了! 戏剧的一晚啊。 许衡想着,等下还要给男魅魔们开个总结会议,然后就是修炼! “朱莉,还在不,怎么你半天没说话啊?” “我……我在想生命的意义……” 第18章 修炼 地府酒馆餐厅中。 “很好,你们最近两天完成的服务都不错,但记住了,这是工作,不要代入私人情感,不要和客人产生感情,你们戴着面具,那么她们喜欢,也只是你们的面具,明白了吗?” 面对着围坐过来的八个崽子,许衡语重心长地说道。 “怎么会?每天我工作都膈应啊,我还是害怕女人……”话多的诺兰积极回应着。 这是八个男魅魔普遍的想法。 许衡虽知,但还是要强调,世界是有偏见的,他们是恶魔,这第一道坎就过不去了,更何况是在表演一个顺从的倾听者形象,如果真要说找到真爱,许衡觉得,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找到。 主要的是,按照魅魔来说,他们的生理都没成熟啊!心理也是! “知道啦,不过还是强调一下,吃饭吧赶紧,晚了。”许衡笑了笑,让大伙赶紧吃饭,现在已经差不多等同于前世的十点了。 崽子们是恶魔,饭量不是简简单单一顿两顿就吃饱的主,而且还在发育期,更需要大量进食。 饭后,许衡让他们赶紧去睡觉,好迎接工作,并许诺周末带他们到人类世界看看。 他自己留下来收拾碗筷,但还是有一个“小刺头”没听他的话,那就是马奇。 斯文的脸蛋上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许衡的一举一动。 许衡装作看不见,把盘子刀叉用史莱姆的触须拿起来,放到厨房里面去后,招呼来几乎在外面站了一天的水元素史莱姆,让它来完成最后的清洗工作,才走回餐厅。 “怎么了?马奇,你想跟我谈什么。”许衡拉出椅子坐到马奇身边,问道。 “我想知道您以后的计划,我相信,您肯定不会一直在这里经营这小小的酒馆的。”马奇推了推眼镜,眼神如炬,与许衡对视。 这是马奇的习惯,很有压迫力的对话习惯,放在工作里,就是含情脉脉的眼神,往往使客人着迷。 “嗯,我是有其他的计划,我是打算等我们能赚到一些钱,就让有战斗天赋的诺兰去学习战技,让卡文学魔法,其他天赋平平的孩子,我希望能跟着你。” “跟着我?什么意思?” “马奇,您是有头脑的孩子,心思也足够缜密,心智足够成熟,我以后会把这家店铺转交给你,而且在深渊里,我们还有一个巢穴,等时机成熟,招揽男性魅魔,积蓄力量,才是唯一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的方式。” “那……您呢?” “我?” 被马奇这么一问,许衡一时间还想不出来,对于自己的未来,其实他没有太多规划,真硬要说,那就是活着,然后找一下能不能转生回原世界的方式。 他还是想念那个法制的社会,不用每天担心被某个强者给杀掉,而且那里还有自己的妹妹和母亲,只是过了四十年,也许,还能见上一面。 “您是打算再次牺牲自己是吗?”马奇突然向前一靠,语气冷冽起来。“在巢穴里也是,在这里也是,您口口声声说让我们亲手争取自由,但每一次都是牺牲您自己!” “额……”被马奇靠这么近,几乎要脸贴脸的,让许衡也被吓了一跳。 “为了我们,跟炎魔签订契约,现在又是作为薇薇安的仆人,我们是自由了,您呢?我不同意您每次不顾我们,而擅自决定的做法!”马奇态度坚决,说着,手舞足蹈地站了起来,用激烈的肢体语言,表达了他的不满。 许衡没有被马奇这么一嚷嚷而有情绪,因为他感知到,马奇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愧疚和不忍。 说起来,马奇的名字还是他取的,就因为他的灵魂具象是一匹冷峻、带着翅膀的黑马,无拘无束,不拘一格。 “马奇啊,有得到,就必然要有付出,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还太弱小,而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就能让我们得到多的多的东西,是很好的事了,而且薇薇安对我也很好……” “再好,您也只是仆人,艾美莉卡觉得您没有价值后,最终还不是要杀死您?我知道,我们还不够成熟,没有能力帮助到您,我发誓,以后肯定要亲手将您的自由夺回来!” 马奇说罢,深深地看了许衡一眼,尔后转头走了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许衡。 不是,孩子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一口一个自由的,我也没觉得不自由啊……艾伦附体了? 《进击的魅魔》? “朱莉,不是,为什么啊?”许衡不理解,也找不到人问,只能问问朱莉,好歹也是活了那么久的人物。 “你能对那个金发小孩说那么多大道理,你自己就不能理解你自己家小孩的心思了?”朱莉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不不不,其实就马奇我搞不懂而已,他经常这么跳水。” “啧,来,给你打个比方,你有一个很爱你的长辈,但是为了保护你,献出了生命,而你当时很弱小,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去,再然后,你长辈奇迹地复活了,可是又要这么来一次,虽然不是献出生命了,那你能接受一点吗?” “不是,你这么打比方损不损啊!” “怕你代入不了啊!” 和朱莉相处挺久了,许衡越来越发现这姐们的反差,其实应该早在薇薇安对抗她的时候,从刚开始的胜券在握到失了智的癫狂就大概可知。 不然灵魂对对碰,就比谁更硬的这种法则,是一般优优雅雅的强者能想出来的? 可是朱莉说的的确很对,哪怕是前世,许衡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扮演着某种牺牲自己的角色。 “算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修炼吧,没辙……” …… 穿过地下一层的走廊,来到尽头处,再往右走,还有一个小拐角的空间,而侧面,还有一扇门。 许衡打开,门后又是一段楼梯,但装潢普通,可以说都算不上装潢,就是水泥墙,水泥楼梯,一盏蜡烛。 走下楼梯去,来到一个广阔的空间,墙上只有寥寥几盏蜡烛,不过无碍,恶魔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好的多,不受什么影响。 空荡荡的屋室,尽头摆着一排床,床上都是各种各样不同种族强者的尸体,而地板中间,还用某种血迹画着一个圆形法阵。 因为答应了许衡让他学习亡灵系的魔法,所以薇薇安帮他搞来了许多尸体,据说是在某个黑市买来的……谁知道呢? 薇薇安自己也不会亡灵系魔法,只能说让许衡自学,魔法典籍——来自朱莉,已经给许衡了,只得看着办。 基本甩手。 不过浏览过典籍后,许衡觉得也简单,亡灵系初级的入门,最难的地方就是搞到尸体,从里面提取死气。 难的是灵魂法术的部分,没人引导,很容易走岔路,还需要很高的天赋,薇薇安本意是只让他学亡灵系的。 几乎把所有的灵魂系典籍都拿去自己研究了。 好在,许衡有朱莉这个活着的灵魂系兼亡灵系百科全书。 “话说,我怎么就不信你是个奴隶呢?别骂我,真是啊,您能那么忽悠那个小女孩,我是没想到的,把我都绕进去了,我都开始怀疑我修炼这么勤勤恳恳有什么用了。”朱莉忍不住,还是把今天憋了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异世界本身有位阶,弱小者忙于奔命,强者追求更强,位阶很自然地成为了所有人追求的东西,就好像原世界大家都想追求财富一样,变得更强,往往被许多人当作这辈子追求的东西。 可许衡抛出的问题就是,这些东西之外,至于自己,应该追求什么,或而本质的,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义的问题。 在异世界拎出来一千个人,不一定能回答的好,让人满意,或让自己满意,哪怕一千个人眼中有不同的哈姆雷特。 虚无主义,是很多人第一次面见哲学会遭遇的难题。 “啧,生命就没有意义啊!这不很简单吗?得不出答案,那就是没有答案!我也给你打个比方,你是头猪,你生出来,被人类圈养,你的归宿就是要被吃掉,你对于人的意义就是肉食,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那如果生命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意义,和你有区别吗?” “你……你这么打比方的?……那生命就没有意义了?” “打比方不是跟你学吗?代入啊……生命当然有意义,你是不懂还是怎么的?白活了,生命的意义在于寻找意义啊!你赋予它什么,它就是什么,这样生命才是你自己的!” 气不打一处地说完,许衡都有点脑浆晕乎了。“世界无所谓才好啊,生命虚无才好啊,那我们不就可以随意一点吗?” “你……我……,该死!你肯定不是一个奴隶!你是……你是大贤者转世!”朱莉被许衡的答案给惊到了,一下脑子转不过来,又变得和被薇薇安“干死”前疯疯癫癫的状态了。 “滚你丫的,说吧,今天练什么,别管了。”许衡无语了,想赶紧直入主题。 “等等,再等等,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管,我就想知道!不然我也不教你啦!” “哇靠,大姐,你神经病吧!是不是太久没摇匀你的脑浆了!……啧,好吧,别搁我脑海里乱叫啦!……我生命的意义,就是感受,感受活着的感觉,不,应该是生活的感觉。” 没办法了,许衡把真心话吐露了,“你要能想明白就想,想不明白就别想,高兴快乐就行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 朱莉终于停止在许衡的脑子里撒泼打滚,有些沉默,她的确想不明白。 一个亡灵法师,杀生害命作为本职的,与死亡作伴几百年,追求更高追求的典型异世界土着,一时半会,她理解不了。 那么你呢? …… 许衡堪堪经过一场吵闹,等朱莉镇静了,给出一个“不能跟你常聊天,不然要成神经病”的评价后,开始了自己今日份的修炼。 先坐在朱莉指导下,画好的依靠死气温润灵魂的法阵里,然后开始吟唱魂歌,通过体内的魔法回路将眼前强者中暗含的怨念、残余的力量引诱出来——死气。 以此刺激灵魂,过程应当相当痛苦,但许衡的灵魂天赋异禀,又有朱莉作为自己的灵魂仆人来分担,简直不要太舒服。 灵魂系的修炼灵魂的方式,其实和锻炼肌肉没太大区别,就是不断反复刺激,促进增长变强,道理是一样的,而这个过程还能让修炼者更好地掌控灵魂的力量。 就好像健身者更能了解身体,控制身体,这个掌控度,才是施展灵魂法术的关键之处。 而朱莉还向他提出了一个新的法子——“你话术这么高超,与其学习灵魂系,不如学习精神系的法术,你都能让我心境动摇,简直说是天才!” 精神系法术,是灵魂系并驾齐驱的另一偏门,却不在亡灵系之流,而在幻术系。 厉害之处在于精神操控,与灵魂系简单粗暴地利用灵魂本身不同,精神系是对于心智、心理的打击,对于五官五感的迷惑,同样要求灵魂,与此同时,还要求施术者对于敌人心理的掌握。 “而且终极法师里,还有一个根据精神系法术,创造出‘操纵系’法术的家伙,与薇薇安原本是齐名的年轻天才,但在引发一次血战后,就消失了。”朱莉带着佩服和惋惜的语气,说道。“而且后继无人啊!” “诶嘿,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有打击别人的精神……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你可会?” “我不会啊。” “那你不是在放屁吗?有什么学什么,你都不会,讲什么,我真是服了你个二傻子了!” “万一你以后遇到了呢?” “滚蛋!我修炼呢!你这么干扰我!庸师!” 这就是许衡和朱莉平常的相处方式,吵吵闹闹,倒也让许衡觉得不那么寂寞和枯燥。 一次修炼,就是从十点到早上七点,成年恶魔的精力是很充足的,几天不睡觉,不影响白天的工作,但是修炼过程中一动不动,还要集中精神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 有朱莉作伴,还能找到点乐趣。 第19章 营销手段 朱莉所说的血战,说的是两百年前,几乎改变了大陆格局的史诗战争。 史称“万国会战”。 起因就在于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极寒冬天,兽人不知道是出于天气的缘故,还是早有预谋,迅速地凝聚在一起,组成了比现在邦联制度更有集权的“联合酋长国”。 一举趁着洋洋洒洒的大雪,绕过北部与人类西部的天然山脉,一举发动了背后偷袭的大战略。 当时中原和西部的人类各国还是割据状态,罗恩帝国也只是中原众多小国的其中一支,唯一有战斗力的,是西南部的“凯恩共和国”。 可面对兽人的入侵,凯恩以隔岸观火的态度,丝毫不理会,因为他们认为兽人根本不可能打到西南来。 事情随后迅速发酵,大大出乎了各方的意料。 兽人势如破竹地将西北和中原大部分各自为战的小国不到两个月半的时间,全部吞并,那些嗜血而饥饿的兽人,将所过之地掠夺殆尽,出现了很多次全部击杀军队,屠戮俘虏的事件。 但额外放过普通百姓。 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逃难的流民一涌而下南方,疯狂涌入凯恩帝国,甚至于南部的精灵国度,造成了历史上几乎是最大的一次大逃难。 而流民在逃难过程中,失去了国家的庇护,各亡灵位面的亡灵君主也借机收割生命,无论兽人还是人类。 兽人与人类的战争还没打完,矮人又发难了,他们居然趁着兽人北部领地的空虚,一举二番偷袭,为了掠夺矿物资源。 精灵内部更因为难民问题展开了激烈的分歧,直至暗精灵直接引发了对人类的屠杀,进一步转变为精灵间的内战。 而兽人却无人阻挡地想继续南下,这时候,一块卡在中间,依然坚挺的小石子,出现在了它们的跟前,就是罗恩帝国。 英明的罗恩六世,联合了周边几个理智的小国,组成了中原唯一的抵抗联盟,并召集奔逃的,却不失对兽人仇恨的难民,组成了强硬的要塞,对来势汹汹的兽人展开了反击。 而经过翻山越岭,大规模战斗的兽人,也疲惫不堪许久,短短两个月,也没来得及将占领的资源和领地变现为战斗力。 风雪中的奔袭,让兽人军队损失不小,若不是其他国家被吓破了胆,且被偷了后背,还不互相合作,不然,兽人还不至于表现的如此“勇猛”。 兽人虽有个体优势,但是军阵的纪律和战术,包括锻造的技术,其实远不如人类,只是那不要命的架势,让穿鞋太久的人类,没了招架的勇气,而且内战太久,彼此也不和。 一直强调备战,处于各大国之间夹缝中生存的罗恩帝国,则是不同的姿态与心态,是第一个敢于站出来直面兽人大军的国家。 也是兽人军队,第一次,没有一次大进攻,就击溃的国家。 那些因为君主窝囊,而不得已四散逃走的将领,受到鼓舞,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向罗恩帝国靠拢。 受到谴责和再也无法容纳难民的凯恩帝国,也有了良心,出兵向罗恩帝国开始支援。 人类反击的号角最终吹响。 俗话说,时势造英雄,乱世出枭雄,无数的英雄人物,开始在这大规模的乱战中涌现。 而矮人族的偷袭行为,也受到了制裁,一直觊觎他们财宝的龙族,袭击了矮人的山岭要塞,逼得他们不得不转移到地下,并让入侵北部的大军撤回。 兽人遭到反攻,很聪明的没有死磕,反而也开始后撤,仿佛剧本一样,战争如龙卷袭来,再一次,和平如暴风雨般突兀到来。 因为兽人并没有屠杀平民,更像是极端天气逼他们不得不抢粮食,是为了生存而战的可怜种族。 种族间的关系,反而没有设想的那般变的异常糟糕。 但是大陆整体的格局确确实实被改变了。 中原小国罗恩,让世界看到了人类的勇气,强者们汇聚到一起,建立了强大的圣罗恩帝国,占据中原,成为第一霸主。 凯恩的懦弱被世界看见,最终在往后分裂。 精灵因为内战,彻底分裂成了三个不同的国家,代表了当时精灵对于大陆战争的态度——暗精灵:不插手,让人类滚出去。森精灵:不插手,但接纳难民。月精灵:插手,趁机扩展领地。 谁都不服谁,暗精灵讥讽森精灵的妇人之仁,森精灵憎恶暗精灵如恶魔般的残酷,而月精灵看不惯他们的懦弱。 矮人被迫转移地下,龙族占领东部大部分地方,筑起龙巢,至今与矮人互相争斗。 兽人得到了粮食和资源,还能退守回北部,掠夺技术,得到发展,熬过了寒冬,但酋长国也最终破裂,变成了邦联制。 而后来人们才知道,是东部海外的泰坦们对龙族发动了小型战争,原本死磕的龙族,发现矮人的军队出征,趁机入侵的,一切,都好像一个巧合,让全大陆动了起来。 这个牵动巧合的幕后黑手,便是在后来被命运之神发布神谕,让各国一起追杀的终极法师之一——“命运之推手”克罗里茨·阿方索。 并直言,他就是推动战争发生的罪魁祸首。 怎么推动的,无人得知,只是找不到他,也不知背后。 命运之神的神职与法则,其实不与“操纵命运”有关,而是监察,监察多数人的生活,所以才能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进而汇报给创世神。 神谕的颁布,似乎是在谴责克罗里茨的罪恶,可一直以来,世间如何变化,神都是不加干预的,这是神间的潜规则,除非某些种族危机时刻,从某个种族出身的神明,或许会出手。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克罗里茨的行为,会导致很大的毁灭,毁灭程度大到,连神明都看不下去了。 许多人猜测,原因还在于深渊,这场血战,深渊神奇地没有大加参与,可是战争之后,人们发现,少了很多强者。 毕竟每个国家都或多或少有匹敌一个军队的强悍存在,兽人那么轻松地南下,总有几分不对劲。 马后炮的人们觉得,这些强者在看到国家的懦弱后,被恶魔蛊惑到了深渊。 而深渊的魔神们,是表面世界的正神们唯一的敌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克罗里茨的行为,让深渊的力量壮大了,才引发神怒了呢? 没人知道,因为克罗里茨,再也无人找到。 …… “好香啊!” “是啊是啊!” 次日中午,地府酒馆前围满了人,前台上,史莱姆拟态的人类正站在里面,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咖喱牛肉,在慢慢地吃着。 优雅的情态,能闻的到味道的美食,对着大街上,简直就是翻版的吃播。 这个创意,是许衡在早上做好早餐,遇到比往日都早起来的卡文想到的。 “你为什么今天那么早啊?” “昨天没吃多少,今天闻到香气饿醒了,嘻嘻!” 于是,一个“闻”字,当即让许衡想到了招揽顾客的新方法!那就是坐台吃播! 因为很快起了效,人也多起来,不得不多抽几个史莱姆出来上菜。 至于为什么不让男魅魔们出来,主要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 毕竟“牛郎服务”得隐秘进行,等下小伙子们迷了不知道哪家千金,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被外边权力不小的家伙知道了,会很麻烦。 现在许衡理解了幸福的烦恼是什么意思,来的人暴增,他待在厨房里面,都出不来。 按摩的服务也得到了推广,但没想到参与最多的还是女性,她们更有好奇心,而且没有男性普遍的那种防备心,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为了男性们起疑,许衡要求小崽子们戴上面具,对待男性客人正常进行服务,而对女性,可以聊天,诱惑其为了知道真面目,让晚上再来,并给了一个邀请函。 就好像一个承诺,一个小秘密,肯定能吸引第一波客人。 这不,出来的第一批,很快就有第二批听到消息来按摩了,有男有女,颇受欢迎,许衡还放出消息,按摩只有早上——能稍微避免掉晚上男性还想按摩或者吃饭,而女性也能不被别人看到的正常过来。 许衡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以后还有了一个设想,那就是拍卖邀请函,不过先把人气拉起来。 给出的邀请函也是有限制的,不可能一晚上无穷无尽地服务别人。 最好是那些实力比较弱,性格软一点,能保守住秘密的,还得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许衡不想让穷人家的女孩子幻想成一个灰姑娘,那样不现实。 好在金城里面有钱的主大有人在,至于她们怎么过来,许衡特地在街后面留了一个小门,剩下的看她们自己的本事。 转化运营方式,优化服务模式,是一个月来,从设想到实践,许衡一直想的问题。 而且自从那天差点被索玛攻击以后,亚伦还在早上,专门派黑衣人来送了一个火焰图案的徽章,给贴在了门口。 这是亚伦商会的标志——火云商会只有表示对一家店提供支持和庇护,才会赐予标志。 而火云商会自建成以来,从来没有对一家酒馆提供过标志,许衡的是第一家,原先亚伦也打算给的,不过为了低调,许衡刚开始拒绝了。 随后就发现,不行,低调是一回事,防止别人闹事又是一回事,一天之内被袭击两次,算是把他搞怕了。 或许是徽章的原因,来了很多看起来很有身份的人,还有一些气息很强大的存在。 然而许衡不管了,爱咋咋地,光是做菜都让他满头大汗。 “朱莉,我今晚能不能不修炼一整夜了,早上给我这个强度,我受不了啊!” “不行!你的灵魂现在突飞猛进!必须练!” “切,我不知道你?现在你的灵魂跟我绑定,我越练你也越强!” “我强不也等于你强吗?” 吵吵闹闹下,一家超级美食酒馆的名声迅速传遍了整个金城。 然而到了晚上,老板突然表示要打烊了,很快在众多美食家望眼欲穿的目光下,关上了大门。 “靠!这么累的啊!不行,得赶快把我两个徒弟叫过来!” 餐厅里,许衡瘫倒在一张椅子上,颤抖着手,端起一杯饮料,喝了下去,唏嘘道。 除了过分多的客人让许衡干不太动了以外——点的又多,吃的又快,他还以为外面是一群猪猡呢!异世界人真是没吃过好东西! 就是人围的太多,让许衡觉得,那些得到邀请函的女孩们,可能很难悄咪咪地从后门进来。 也缺乏一个人去安抚可能来早了的女孩,还有守门的——当然分时间段啦,如果让人家来等着,终归是不好的,喜欢同一个帅哥的碰面了,也许还会争风吃醋呢! 该死,我真是罪恶啊…… 许衡想着。 编织一个梦境罢了,生活那么苦了,来点幻想总归是好的。 许衡严格要求崽子们目的是取悦,而不是赚钱,他觉得自己和原世界那些牛郎生意的还是不一样。 “小混蛋们,晚饭吃快点,估摸着人要来了!”许衡伸出右手放到嘴巴边,通信道,没错,许衡找亚伦搞了一批戒指——这是跟克拉拉学来的,可方便多了。 “咚咚——” 刚放松没一下,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不是都说关店打烊了吗? “咚咚——”敲门的声音持续不断。 许衡没辙,也不能给潜在的客人吃闭门羹啊,做生意得和和气气的,人家如果真的那么想吃,也不是不能再做一份出来。 “来了来了。”许衡悠哉悠哉地走到大门前,一拉开,一头金发飘扬,而后,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刹那,许衡看清了,是一只蝙蝠,很快撞向自己胸口,很快化作一个穿着红色洛丽塔的少女,一下把许衡扑倒到地上。 “混蛋!你到底给克拉拉下了什么诅咒!你是那个族裔那个家系的!死魔崽子!快给我把咒解啦!”抓上领子,索玛骑在许衡身上,眼睛变红,尖尖的獠牙从嘴边延伸出来,恐吓着摇着许衡的身体。 身上的史莱姆刚要反击,许衡再次压下来——他总觉得最近怎么一直这么压制史莱姆呢,都烦了都。 他察觉索玛没有杀气,只是有点懊恼,他还不想暴露自己,或者发生冲突。 于是求饶道:“大人!我没有啊!真没有!别杀我!我是男魅魔啊!男魅魔没有特殊能力!” 反正克拉拉也知道了,没必要藏。 “男魅魔?就那些个被女魅魔长期奴役的猪猡?”索玛闻言一下脑子宕机了,再看许衡,解除了变形术,恢复了魅魔的模样。 索玛可比别人更了解深渊的族群,男魅魔虽然稀少,不外见,但她见多识广,还是知道的。 很快,许衡知道卖惨有效了——在别的恶魔眼里,男魅魔就是惨比。 索玛不再抓着他,而是站了起来。 “索玛!你干什么!别那么粗鲁啊!”刚刚没反应过来,索玛就违背了“保证不动手”契约,克拉拉赶快上去拉,却没拉开,现在索玛自己松手了,才有力气说话。 “这不是见你昨天回来,就成天心不在焉,神神叨叨的,我以为你被这个恶魔下诅咒了!谁知道……他是弱等的男魅魔……”索玛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好啦,你别生气,等下请你吃布丁……好了,老板,你起来吧。” “你们真不打我?”许衡做了一个蜷缩的动作,装作害怕的语调说道。 “不打你!你个男魅魔,威胁还不比暗精灵,起来吧,我妹妹有话问你。”索玛霸道地说道,面对克拉拉和许衡,截然两副面孔。 第20章 智慧的魅力 地府酒馆的后门,一位戴着眼镜,梳着两个棕色大麻花辫,看起来颇为苗条,穿着朴素,还拿着本书——书上还被手指按着一个白色信封——脸上长着雀斑的女生,正悄悄走上前来敲门。 “暗号。”门后传来声音。 “嗯……‘美丽的灵魂,胜过万般皮囊’。”女生有些羞涩地说道。 “请进,尊贵的客人。”这次的声音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玛利亚很熟悉,心中一喜,随着大门打开,一个顶着头慵懒舒弯的卷发,同样戴着眼镜,面容不锐利,带着柔和而亲人的微笑,但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内心的眼睛,却极具杀伤力的脸,就迎接了上来。 “玛利亚小姐,您答应要为我推荐的书籍,带来了吗?” “当……当然,马奇先生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帅……” 闻言,马奇熟练地缓缓抬起手指,抵住玛利亚鲜红的嘴唇,用清脆而明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微微吹着风,温柔地说道:“请勿夸赞我的外貌,我们不是约定了吗?只赞美美丽的心灵和深远的智慧。” “是……是的。”玛利亚一下身子不能动弹,却又松弛的难以站立,连思维都开始变慢,说话困难。 她现在才看清楚,早上穿着正装,彬彬有礼的马奇,此刻却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衬衫,解开的扣子留出一个v字,腰身的肌肉线条和丰厚的胸膛,让本斯文镇静的初印象,此刻有了极大的反差。 工作时的模样和现在的家居形象,又带给了玛利亚见到马奇不同一面的冲击。 马奇说完话,很快拉开距离,不带有过分的侵略性,而是故作思考,然后回答道:“我仔细地思考了您早上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决定了社会的权利,我觉得是承担的义务以及产出的价值,至于为什么国王一个单独的个体,能拥有决定国家走向的权利,哪怕他是个庸才,我觉得此点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听到马奇的话语,玛利亚才回过神,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的,在晚上来偷偷见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男人了。 那就是合拍!玛利亚表面看上去保守,实际内心的离经叛道是其他人所不得知的——不然也不会尝试按摩。 但平常那些只会喝喝下午茶,沉迷打扮的千金小姐,和她完全不对味,谈论历史,她们只会说那款香水好用,谈论政治,又一毛不知。 若是找男人聊,又会因为性别的原因,受到冷落,她还发现,许多男人只是会吹牛,真材实料,完全比不上自己一根脚趾。 而马奇不一样,简直就像一个宝藏!不仅仅对于身为女孩的自己尊重,还很有学问,甚至敢攀谈“国王是否应该拥有这么大权力”这样的问题,让玛利亚感到惊喜。 时不时还可以提出很多一针见血的观点!有自己的见解。 而且,而且还这么帅! “那么我的大学者小姐,站着干嘛?让我们去里边好好讨论一下,怎么把那些蠢材的王冠摘下来吧!”马奇打了几个响指,笑着对又重新发起呆的玛利亚说道。 不仅帅,还风趣! 对于玛利亚,此时马奇的优点简直数不胜数! “马奇,不得不说,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 …… 知识与计算能力,不等同于智慧,所谓智慧,不在于智力的高低,而在于思想思维的高深。 拥有文采,可以尽管卖弄,而有灵性,有智慧者,写作往往几句,便独具匠心。 面对同样的问题,智慧者探本质,学识者找例子,若问智慧的魅力是什么,那就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智慧是种状态,是一种知行合一的境界,不是面对新的问题,换了新的套路,就会陷入迷惘的直率的知识的堆积。 譬如那些掌握了辩证思维,掌握了思想规律,底层逻辑的人。 不能说许衡和马奇是有智慧的人,但他们在引领他人思想开阔上,的确担当了引路人的角色。 对高智者,人们的态度往往是佩服,而面对能指引自己的智者,态度则会是追随,亦师亦友。 “生命没有意义,那么你赋予什么,那就是什么,当你掌握了自己的生命,去生活,而不是活着,我才觉得,你或许与动物有了些许差异,你的问题,就这么简单。”许衡看着期待着自己回答的克拉拉,解说道。 “原来,是这样吗?我一直恐惧,如若生命当真虚无,当真毫无意义,该怎么办,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克拉拉垂头,内心释然而又有莫名的感动。 思想上的沟壑,哪怕再小,最终也容易变为深渊,有些人想了一辈子,可能想不出一个问题,而一旦想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开悟。 而最怕的,就是根本没想过,甚至觉得没必要想,这样的确少了很多麻烦,不想也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 但若一旦遇到世界带来的狂风暴雨,有意者的欺瞒与坑骗,到那时,可能会脆弱如纸糊。 如同彼时的克拉拉那般。尚还不是狂风暴雨,而只是简单的较真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我不是有意没有将答案告诉您,而是希望您先思考,我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而不是卖弄自己的高深,因为当提问时,就说明一定是想知道,想思索,应经过考虑的,抱歉,让您惶恐了。”许衡带着某种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可是教导了几十个顽固不化的熊孩子啊,教会恶魔团结友爱,还怕搞不定你个小妮子? 你不问还好,你问了,就等着被我绕进去吧! “不不不,您的教诲哪怕让我再惶恐上一辈子又如何呢?无论您是兽人也好,恶魔也罢,有智慧者,总应得到尊敬!再次请您原谅我先前的失礼!”克拉拉猛抬头,语气沉重而城地鞠躬说道。 “无妨,我其实算不上有大智慧者,只是一个做菜的厨子罢了,还是您抬举我,能帮助到您,也是我的荣幸,您现在或许可以正式想想,您的意义何在了。”许衡将克拉拉扶起来,笑着说道。 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把索玛都看的自闭了——我好像局外人…… “那我以后还能与您交流吗?” “当然,只是今天我还有工作,现在我们见面,算是私下,我们以后以朋友相称,所以可否让您的厨子朋友先忙活呢?哈哈!” “哦哦,是我不明事理了,那么我之后再来!” 在索玛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被克拉拉拖走了。 待前台重归寂静,许衡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还要来啊! “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啊,我感觉你挺享受这样教导别人的呀。” 朱莉冒出来说话了。 “是啊,让我回忆起之前教小崽子们的日子,但是克拉拉是女人,我总是会生理不太适应……”许衡复而叹息,没想到过这么久了,恐女的ptsd还没怎么缓解。 幸好我前世有照顾小妹妹的经验,这样哄着和别人聊天,还是可以,果然读书多点没错,能搬弄一下…… 但这可不是简单的读读书,就能得到的东西啊,许衡在少管所的这些日子,或许认为,人们多数和他一样吧。 好消息是,目前虽然暴露了身份,但是平安无事,以后遇到高阶的恶魔“同胞”,看来要避而不见了以后。 …… 次日,抱着期待的心,昨日没抢到位置的人们,早早就偷摸着在地府酒门前蹲守,可等了好一阵,不见大门打开。 待阳光闪耀时,他们赫然发现门边挂着一个小牌子——“今天周末员工放假,酒馆暂不开门”。 气的白忙活一早上的人们直跳脚。 但是并无其他办法,只能一哄而散。 地府酒馆的门前,再次变得清静,可很快,一道黑色的身影,却不管不顾地走到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门口…… 城中心,金城广场上,一个带着兜帽,身着普通的束身出行服的人,正在和一个黑衣人并肩走着,让过路的人纷纷侧目。 “拜托您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十分感谢,之后请为亚伦先生带去我的敬意!” “您客气了!一定保证好您手下的安全!” 许衡和亚伦派出来担任导游兼保镖的黑衣人刚说完话,在下一个拐角,在人们的视线中,与他随行的黑衣人俶尔消失。 答应了崽子们要带出来玩,但是许衡很担心安全和导向问题,肯定是要伪装一下,不然在外面被客人缠上,今天就算毁了,穿一个有兜帽的风衣也差不多。 这样就不能聚在一起,不然整的跟见不得人的秘密组织一样,只能散开,许衡自己又放心不下,最终只能请教亚伦。 亚伦很大方地给许衡暗中安排了保镖,还给他配备了自己的亲卫,也就是那天与索玛第一次碰见的黑衣人。 可跟着自己也有些引人注目,所以许衡把他支走了,去保护其他人——亚伦交代给黑衣人的信息就是要明面保护,让大伙知道许衡的身份。 许衡不乐意啊,就传达给黑衣人暗中潜伏,伺机而动就行,运气再背,还能天天碰上没有眼的? 在金城里走着,仿佛置身欧洲中世纪,不过也许要更繁华,更奇幻。 除了巡逻其中,高头大马的法师与战士交叉的卫兵组合,还有贵族们驱使某种没见过的四脚走兽拉着的“兽车”,天上不时驰骋过施展飞行类法术的法师,地上随处可见的,除了身着华服,行色匆匆的金城居民,还有来此处寻找财机的冒险者。 似乎金城不禁武器,那些穿着轻甲,或而背后背刀,或而腰间别剑,左手上持弓,右手拿着木质法杖的也不少见,多是雇佣兵和冒险者。 四处三层或四层的建筑,乃至更高的了望塔,都有着哥特式的风格,时也有人飞檐走壁,被了望塔上的执勤法师或弓箭手警告。 金城也不愧是经济大都市,有了丰厚的经济基础作为底蕴,人们的思想似乎更开放,城中时而走过兽人、精灵、矮人乃至许衡还通过具象化灵魂的方式,看见了一只真正的龙,只是伪装成人的形态。 但许衡为了保险,还是会让手下进行一定的伪装。 再看街道两旁,贩卖铁器和魔法器具的,也数不胜数,咖啡馆、餐厅和发布委托的工会,让许衡看的眼花缭乱。 许衡眼中的世界其实更加精彩,在人群中穿梭,感知情绪的能力时常被引诱的被动发生,偶尔发动灵魂具象化的能力,也经常看到精彩的画面。 金城的人们的情绪最多的便是激情和高兴,在一个欣欣向阳的城市,这是很正常,偶有出现的悲伤和杀气,不在许衡考虑的范畴,与他无关。 但是人一多,复杂的情绪像五颜六色的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感觉,还是会让接受过多信息的许衡感到疲倦,不知道其他崽子会不会走着走着累瘫了? 而看路边正争吵的矮人和暗精灵,具象化的灵魂中,一只是饿狼,一只则是雄鹰,在互相争斗,谁都不想落入下风,好似在看动物世界。 许衡第一次在外界大范围地观察——经朱莉确保,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能力,因为不是侦查类法术,只是许衡自身的能力,作用在许衡自己身上。 他总结出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动物,代表着性格和脾性,少部分人是自己的形象,这类人往往更自我,有一定建树,有独特的擅长领域。 还有比较稀有的是死物,钥匙啊盒子之类,这象征着执念,这个人一辈子大概和这个物件相关,是可怜的,纠缠于其中,但是热爱修表的修表匠,灵魂是钟表,反而让许衡为他高兴。 为一件事付出一生,如若是快乐的,如愿的,那也是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他还挺好奇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样的,只是不能通过看镜子来实现。 “你打算去哪?你支走了导游。”逛了一会后,朱莉好奇地问道。“要不我们去黑市偷尸体去吧?” “随便逛逛也行啊……等等,你说黑市?你能知道黑市在哪里?”许衡不太信,因为朱莉自己说过,金城她是第一次来。 异世界的黑市可不一般,经朱莉介绍在前,那就是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奴隶、尸体和其他各种各样外界禁止的东西,在黑市都能买到。 有需求,就有供给,特别是金城这样的地方,看似表面安全,经济好,那边背地里,想赚的更多的商人,也肯定大有人在。 灰色甚至黑色生意,那就会渐渐盛兴,只是不放在表面,可其实上头都心知肚明,只要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个以唯利是图为根据建立的金城,能赚钱,什么不能干? “当然知道,那里死气重,一般那就是黑市。”朱莉却很自信。 “往后稍稍,反正还有两天呢,不急,而且尸体又不是不够。” “够是够,但是我得教你怎么判断那些尸体新鲜的,那些能用吧?教你实践吧?” “啧,别说的跟买菜一样,怪恶心的。” “恶心?亡灵系就是这样!……那你打算去哪里?” “嗯……图书馆!必须去图书馆!嘿嘿,我之前就问过亚伦喽!” 第21章 图书馆 金城图书馆,是位于城中心,最大最豪华的国立图书馆。 一个长方形的横排建筑,有三层楼高,普通的四个店面那么长,至于具体的占地面积,难以想象。 门口只是把守了两个象征性意味的卫兵,全图书馆内部得到了魔法加成,真正担当起守卫力量的是其中暗藏的魔法师。 这里不对外展示魔法书籍,只有法师工会的人才能得到借阅权。 许衡不考虑这一点,他就是来看一般书籍的。 门口人来来往往,有市民也有魔法师,各个种族的都有,许衡很自然地融入其中。 一层是免费开放的,二层需要良好的借阅记录,三楼是珍贵藏书区,需要额外的指标。 一入图书馆,就能看见十二个借阅登记前台,纵然如此的多,却也还是处于排队的情况。 许衡很自然地往里面走去,书架高大的有两人高,旁边放着梯子,横七竖八的好似迷宫,书架的侧目会标有这是什么类型的书籍,供人寻找。 门口其实有免费拿取的借阅导航,但是对于许衡来说,来图书馆,就是要闲逛的,偶尔看到喜欢的书,那就是惊喜。 书籍琳琅满目,见过的没见过的,知识的道路四通八达,许衡自觉置身于知识的行宫。 下一秒,许衡就看到一本书上,有他熟悉的名字——《炼金术:爆炸的艺术》,作者是“亚伦·米尼”。 “等等,不会吧,难道亚伦这老头是研究炸药的?”许衡感到意外,赶紧取下来翻阅,虽然里面都是他看不懂的术语和原理,但是他也能明白,他的猜测没错。 亚伦似乎是罗恩帝国的“炸药之父”,也是让罗恩帝国战争实力在血战后的一百年,再达到一个超然层次的功臣之一。 “异世界的诺贝尔啊,啧啧。”许衡放下书,自言自语地道,这下他对其他人的好奇心强起来了。 这样的感觉,就像看电视剧,看到自己的室友出现在上面一样。 来到机械区,翻翻找找,在一个“特区”,发现了矮人“伯汉·亚丁顿”的机械全籍,《论魔动与机械学》、《解决魔法回路与机械动能冲突问题方法》、《论魔械工艺》、《论神器锻造》和一本显眼的《神械阿佐夫的启蒙者》。 这里放满了伯汉的手笔典籍,还有他的传记,远比亚伦那边的要多的多,不难理解,伯汉是寿命悠久的矮人,亚伦只是人类,底蕴是不同的。 “许衡,你之前说的那个矮人老头,可是两百年前参与过血战的,也是魔动机械学奠基者之一。”朱莉见许衡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说道。 “嘶——,这俩老头居然都是战争狂啊……”许衡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但是谁又想把发明和创造都放在战争上呢?往往只是迫不得已,也难怪他们会喜欢你那些能造福百姓的设计,或许这样的设计,才是他们心生向往的。”作为老古董的朱莉,对于人格的见解,还是很通透的,这是一种老人阅历的厚度。 “诶嘿,这是最新版的书,《专注于生活》,怎么这名字与其他书的那么不一样?等等,怎么署名还有我?”许衡走到一本书前,疑惑且惊奇地说道。 那本书前,作者标记到:“许衡”、“伯汉·亚丁顿”。 “拿下来看看。”不用朱莉说,许衡也这么做了,翻开第一页,就是关于感谢的前言,里面描述了伯汉是如何机缘巧合地遇到一位年轻且有才华的年轻人的故事。 故事中地点和薇薇安本人,都被隐晦地匿去了。 里面有一句话如是说道:“我们工匠投入到作坊,投入到书海,投入到实践,可从未停下过脚步,看看我们前进的方向,没有停下过手上的锤子,去拥抱我们的家人,没有停下过工作,去享受我们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我们错过了很多爱与幸福,同时也失去了最重要的灵感与知性,如要问这两样东西对于发明创造有何种重要性,那么看完此书,会给你一个答案。” 下面还有很清晰的答谢:“致意教导了我重要一课的年轻学者,感谢您带给我此生最重要的感悟,让我解脱了对战争的阴影,我的朋友与尊敬的老师——许衡先生!” “不是,我就给了一些图纸,怎么就老师了?我有那么厉害吗?”许衡有些想不明白。 “鸟的语言是鸣叫,学者的语言就是文章与发明,他们这样的人的初心,都是为了造福人民,甚至于全世界,可到头来发现,带来最多的却是杀戮,而再难以研发出其他东西,你的设计,可能就是他们的慰藉吧。”朱莉富有同理心地回答了许衡的问题。 “呦呵,你这个家伙,还是洞悉人心的心灵导师喽?”许衡诧异,阴阳怪气地提了一嘴。 “也不是,只是解剖别人灵魂的时候,能知道他们心里和潜层的意识在想什么。” “好吧,我收回我的话,你真是罪大恶极!” 再拌了一下嘴,许衡走走看看,还见到一排历史书架,上面是人物传记,大大小小,各个领域的,不同人撰写的,让人咋舌。 但是有这样一个分区,倒是显得图书馆的管理者的用心。 在上面,许衡赫然看到两本不禁让他发笑的书——《威慑世界的魔女:薇薇安·米索勒斯》、《天才恶魔?走近薇薇安·米索勒斯》、《时空系终极法师的前世今生》。 没完,还有重头戏,《世界的阴影:朱莉阿莱拉》(大概和薇薇安的第一本传记的撰写人是一样的)、《恐怖!灵魂编织者》。 “哈哈哈哈!我去!朱莉!你的名声不是一般差啊!”许衡捂着嘴,暗暗发笑,毕竟是图书馆,他想尽量保持安静,但真的忍不住。 “那又怎么样?这对亡灵法师可是夸赞,你主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朱莉不服气地说道,“这些书都是乐色,没什么看的价值,写书的人不可能直面我们,顶多就是根据我们事件推断一下,和花边新闻没区别!”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花边新闻!哈哈!”许衡更乐了,在朱莉吵闹声中正要去拿,斜眼瞄到了另一本书。 《索玛·洛莉丝特传》 居然还有她的传记?许衡记起来,索玛这名字不就是克拉拉常叫的吗? 反伸过去拿,撰写传记的作者,好像专门找那些七、八阶的有名人物来写传记,也更好采访到,书的内页上,就有作者其他书籍的介绍。 “那只吸血鬼?” “嗯……” 许衡跟朱莉在脑海说着,干脆拿上这本书,知己知彼,还是很重要,然后走出人物传记去,接着找其他书去。 后面还找了一本关于风俗的《精灵分支答疑》,就找了个图书馆中心的大厅,开始看起书来,准备到晚上,再听朱莉的,去黑市逛逛。 他自己逛就不足害怕,身上可带着史莱姆保镖呢! 通过书籍,许衡知道了精灵也是母系社会,因为精灵之间阶层的概念很模糊,资源相对公平,而女性精灵拥有更高的魔法天赋,地位更高,自然而然的,奠定了母系社会的基础。 不过男精灵的遭遇可和男魅魔不同,在森精灵体系中,男精灵的地位和女精灵持平,只是担任部族领导者的是女皇。 月精灵是纪律组织很严明的国家,甚至有自己的法律,没有标准意义的女皇,是类似议会制度的政治制度,但是女性普遍拥有更加强大的“皎月之力”——一种专属于月精灵的幻术系能力。 暗精灵就与女魅魔接近了,强力统治全体男性,实行一妻多夫,但是因为暗精灵男性是重要的近身战斗力,所以还是不比男魅魔地位低。 论三方战斗力,最强的还是最正统的森精灵,其女皇往往是十阶的战斗力,搭配上精灵传承下来的秘宝,硬抗神只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这个古老的种族还诞生过许多神只。 精灵族不好惹。 但许衡是越看精灵族男性相关的越难受,果然地位的高低,权利的多少,最终看的还是能力价值,阶级的资源占有。 可怎么谁都比男魅魔过的好啊! 女精灵可以“娶男精灵”,书里面讲了不少男精灵与女精灵间不同于一般社会的平等关系。 是一种分工,而不是关乎性别的分配,谁更擅长家务,那就谁做,谁擅长战斗,就自觉担任防御工作。 在这个推崇个体战斗力的世界,权利与义务强绑定的关系,体现的尤为明显。 许衡觉得有机会,还可以去一趟精灵地界,看看能不能找月精灵学一下幻术系法术,没准很适合男魅魔呢? 简略地看完了关于精灵的书,也不厚,下面就到翻阅索玛有关的书了。 有点偷窥的怪异感。 这边书同样不厚,是比较简单的略记。 于此,许衡问了朱莉一个问题:“我们深渊的强者,相比于地表,多还是少?” 沉吟一会,朱莉说道:“其实很多很多,但是你不可能在书上看的,一般人谁敢去深渊?去了不说,可能被要撰写的对象杀死,而且地表和深渊针锋相对,除了战争,没人能很好地统计深渊里面都有谁,或者还有谁。” 在异世界的神话——应该是历史吧,说创世神创造了一明一暗两神系,进而延续出不同种族,可黑暗神系残暴而自私,其种族也一样,常常想奴役光明神系,甚至取代创世神。 最终被光明神系和创世神镇压,封入另一个位面,而黑暗至高神至此陨落,化为了怨恨的意志——一股超乎想象的死气,也就是所谓的深渊意志。 “但总体上,深渊是比地表强很多的吧?” “的确,如果地表所有种族不联合,对深渊是毫无胜算的,毕竟深渊每一个恶魔,都是杀戮极多的主,是亡灵系最好的材料。” “那我有必要回深渊修炼咯?” “你不是有块地在那边?有薇薇安给你撑腰,当然行,不过,深渊里面那位可能跟你主人不对付。” “那位?” “目前来讲,可能是神下第一人吧,沉默的天魔,是万国之战突然出现的强者,你觉得为什么当时深渊没有向地表发动进攻?只有我们这些十阶九阶的知道。” “为什么?” “那个恐怖的家伙,当时在整合整个深渊,结果不好说,但是以深渊后来莫名其妙开始蛊惑地表强者来看,也许……我是说也许,现在深渊里,或许有一个新王。” “啊?你别骗我!” 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异世界生存,原本深渊各族看不顺眼,有再强的实力,也只是一盘散沙,只是偶尔趁着地表大乱,因为利益,合作一下,然后迅速反目背刺。 可一旦得到整合,哪怕只是出现一个象征性的联盟,能有组织有纪律地对地表发动一次战争,这都是不可想象的灾难。 “你怕什么,如果真要进攻,估计早打来了,不至于两百年过去,还不动手,不趁着地表还在恢复期的时候打,难道要现在各族渐渐强盛的时候发动战争?”朱莉语气暗含笑意地说道。 “那还好,不过为什么呢?”许衡想不明白。 “不知道,所以我只是说也许。”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不是恶魔都想发动战争呢?” “开玩笑,恶魔,你知道恶魔是什么概念的生物吗?你不就是恶魔吗?” “对啊,你觉得我乐意战斗吗?” “嘶——,你的确很不一样……” 不谈了,许衡还是看看书——因为他其实不算了解恶魔,因为他是转生来的,如果硬要说男魅魔没什么坏心眼,也许只是处于弱势呢?许衡不敢肯定。 长时间被奴役,许衡并没有接触多少不同种的恶魔,女魅魔的话,不用说,什么妩媚尤物,在他这里就是披着皮的鬼。 炎魔的话,只是接触了一下,觉得它们智商低,尚武,而且憨。 余下了解不多。 好消息倒是现在起码不会发动战争——如果朱莉判断准确——不用想那么多,但给他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要变强,起码变得有自保能力。 他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多人没想过变强之外的其他东西了,有其他种族的隔阂不说,还有地表之外觊觎的深渊恶魔和亡灵大君。 那还是先看看索玛什么来头吧…… 翻开书籍,越看,让许衡越觉得恶魔不一定真的都是残暴的,因为索玛恰恰是一个正派恶魔,即使许衡知道吸血鬼和其他恶魔有点不一样。 可有一个例子,那就说明不是所有恶魔都残暴吧?设想一下,在那样资源短缺,尔虞我诈的环境,魔想不坏都难,而且史书虽说上古时期恶魔侵略光明神系,将恶魔描述的丑陋而暴虐。 然而,历史都是讲故事的人写的,为一定的政治目的服务的,许衡没经历过,不敢说一定相信,他应该找找恶魔的历史看看,做做对比。 第22章 偶遇 洛莉丝特,吸血鬼的一支新生氏族,比之那些万年起步的古老姓氏,只有大约几千年的洛莉丝特氏族宛如一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婴儿。 但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只因为在其他恶魔族裔还在内斗,吸血鬼其他氏族还在互相提防,维持着传统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和人类合作。 做起了贸易活动,带来深渊特有的货物,用悠久的生命学习人类的知识和文化,从而走出深渊,让吸血鬼种群走入地表视野。 迅速积攒的财富,让洛莉丝特得到了巨大的飞跃,开始眼红着批判他们的吸血鬼,到最后,也加入了这一双赢的活动。 在万国大战中,洛莉丝特更是暗中与人类联手对抗兽人,用财富救助难民,得以在罗恩帝国建立后,获得封地和爵位。 索玛,就是洛莉丝特的一位长老,更是在万国大战中,救助了无数难民的仁慈之魔。 可以说,就凭洛莉丝特一族的作为,就让吸血鬼的整体形象在人类的眼中拔到极高,重要的还是同魔衬托。 更别提,这些血族一个个的,都长的帅气,身材魁梧,又富有,每个人,都是天生的高富帅,独特的血族秘法,不敢让任何人小瞧,也是强大的魔种代表。 营销的好啊,看完索玛的故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反而更多讲的是洛莉丝特家族——许衡发出由衷的感叹。 或许,自己应该找个洛莉丝特血族当公关? 营销并不等于将假的说成真的,而是如何将事情的好的一方面展现到大众跟前。 看着书里几乎都是讲洛莉丝特如何如何的好,许衡觉得,就是一种不错的营销手段。 “我再逛逛,看看还有什么书,晚上没什么人,我再去黑市瞧。”许衡看似在自言自语,实际是在和朱莉说话。 “你去不去是我能决定的?还跟我讲。”朱莉语气不善。 “啧,你丫……咦!”许衡正要开骂,他的确是下意识把朱莉当成朋友的存在对待,这下被怼,又觉得不应该给她什么好脸。 许衡从地球转生而来,封建奴隶制什么的,对许衡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学习的,所以对待朱莉,他更像是对待一头被禁锢的野兽——朱莉很强,为了保险,给她打上了灵魂烙印,小心为上,仅此而已。 余下的相处,知道朱莉也是有血有肉的,许衡很快也放松下来,是在面对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什么其他东西。 可毕竟朱莉把柄还在手上,许衡恶趣味地觉得,得“敲打”一下,谁知,下一秒,他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某个拐角出来,手上还抱着一本带着法术印记的书籍——这是图书馆特别为魔法典籍打上的法阵印记。 身边还跟着一位比他小家伙高了半个脑袋的黑发尖耳精灵族。 两人很亲密似的,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 他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好哇,卡文这小不点出息啊,居然找别人帮他借魔法书!”许衡没有用嘴说话,而是在脑海里跟朱莉沟通,“朱莉,那只精灵身上的死气重不重?” “不重,黑发的话,应该是月精灵,一般她们还是很正派。”朱莉在应道。 “啧,我得看看去,看来小崽子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哈,敢私下接触客人,我明令禁止过的!”许衡眉头皱着,有些不满,于是从后面,小心地跟了上去。 怎么认出来的呢?因为卡文把兜帽脱掉了,露出一头金黄的头发和黄色的小猫耳,从后脑勺,许衡一下就确认了是卡文。 …… “谢谢你啊,诺尔维姐姐,能帮我借到魔法书。” “没关系!只要卡文你喜欢就好,等下要不要带你再去买一下魔法用具?以后我也可以教你魔法!” “太好啦!诺尔维姐姐最好了!下次你来酒馆,我请你一顿!” “不用不用!怎么能让你花钱!” 街道上,卡文和月精灵诺维尔并肩走着,卡文在外,诺维尔在里。 卡文高兴地双手抱着大而厚的魔法书,黄色的小耳朵一动一动的,显得很开心。 诺维尔有着月精灵传统的外表——类似于原世界东南亚的面容,额头处的一个月亮标记,彰显着她们夜与月的信仰。 身着银白色法师袍的她,看起来知性而成熟。 说话间,诺维尔时不时小心地摸着卡文毛绒绒的头,心跳一震一震的。 “让开!让开!” 突然,街道上驶过辆马车,似乎很焦急的,前边的马夫疯狂抽打着前面的马匹,大喊着让路。 因为行人很多,马车有点良心的不想撞到人,尽量贴着路边跑动,可路过一个拐角,一个精灵和猫人也在路边走着。 “哇啊!” 马夫赶紧调整马车的角度,拉出一个身位,避开了精灵,但猫人还在直线上。 卡文当即就被高大的马匹吓的脸色苍白,一时间也忘了动作。 下一秒,一双手迅速地抱住了自己,带着一个转身,将他顺势壁咚在了旁边的墙上。 马车从前方的诺维尔身后呼啸而过,还让卡文心有余悸,心脏被惊吓的狂跳,下一刻,视线浑然被柔软的东西给遮挡了住。 而诺维尔因为巨大而突然的动作,法师袍前端微微解开,一团让她自己都看不到脚尖的白兔自顾自地跳了出来。 “卡文,你没事吧?”诺维尔脸上有些潮红,一个担心着卡文的安危,还有一个就是她没想到卡文抱起来这么娇小,这么软。 “唔唔,我没事……我怎么看不见啦!”卡文回答着,同时手慌乱地乱摸着,不断地触碰到诺维尔的某些敏感部位。 这让诺维尔更加小鹿乱撞了。 她原本就喜欢小一点的,但是在月精灵的国度,寿命悠久的同胞们,哪怕几十岁,也没有到成熟期,而一旦成熟,肉体迅速变大,连性情也会变得古板。 月精灵一直被称为“最严肃的精灵”,从制度和法律上就能看出来,但诺维尔并不喜欢,她更喜欢有趣冒险的生活,所以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还遇上了这个俏皮可爱的猫人,性格单纯天真不说,猫人体型也是比较固定的,如果娇小就会一直娇小,强健就会一直强健,故而会分化出猫人刺客和猫人战士两类。 恰恰是诺维尔喜欢的类型,而且根据她的攻略,猫人族的成熟期是在三十岁左右,而卡文已然二十八岁,是过几年就可以采撷的果实! 性格还那么软,好欺负,娶回家去,不知道多幸福啊!小娇夫! 这么一想,春心荡漾起来,诺维尔后退一步,微微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还有点惊慌失措,像小白兔似的卡文,凑近了脸,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说道:“小卡文没事就好,姐姐救了你,能不能亲姐姐一下?” 卡文被异性靠的这么近,一下,就有点应激了,手死死攥着魔法书,脑袋开始有点发晕,脸通红了起来。 因为诺维尔比较高,卡文看不到对方的脸,加上不需要看外貌的话,经过“天堂会馆”的脱敏,一般的互动还是能接受的。 但是刚刚一抱一碰的,让他有点受不了,还被惊吓了一下,身体就开始应激了。 就好像回到巢穴里,被各种捉弄,随时面临着危险的场景。 看着卡文通红的脸蛋,诺维尔越发觉得可爱,见他不动也没拒绝,以为害羞呢,就说道:“那我亲你好不好?亲一下就不害怕了。” 什么?亲什么?什么亲? 卡文脑子开始卡壳,失去了思考能力,而这样的后果,不仅仅导致他不能动,还可能让变形术失去维系。 一旦他恶魔的身份暴露,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诶嘿!卡文!你也在这啊!”恍惚间,卡文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道声音常在自己陷入无边黑暗之时,将自己救赎。 “嗯?许衡老板!真巧啊!”诺维尔听到有人喊,一下慌张了起来,赶紧拉开距离,就看见地府酒馆的老板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衡!衡哥!”卡文一下看到救星一样,抱着魔法书狂奔出去,撞进许衡的怀里。 “呜——”许衡下意识抱住,但是胸口被猛地一撞,让他有点吃不消,他忘了卡文也长大了不少,“乖,好了,别怕,顺顺。” 许衡熟练地顺着卡文的后背,温和地说道。 “衡哥!马车好可怕啊!”卡文在怀里带着哭腔说道。 他们心知肚明,说的其实不是马车,但为了不让诺维尔怀疑或者受伤,卡文只能这么说,来发泄一下内心的恐惧。 感受到胸前有些湿润,许衡不禁叹气。 卡文之所以长的这么小个,体质比较柔弱,就是因为在巢穴的时候,被“伤害过”,精气被吸走大半,还是许衡后来给他照顾着救活的。 论恐惧,卡文绝对是男魅魔们中最难克服的一位之一,也导致了对许衡是最依赖的。 诺维尔愧疚地看着卡文和许衡,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精灵女士,刚刚发生什么了吗?我弟弟原来和我都是兽族的奴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他胆子也比较小,让您见笑。”许衡看着身前的诺维尔,找补道。 “诺维尔姐姐……救了我……”怀里,卡文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讲给了许衡听,诺维尔没有搭话,而是有点心疼地注视着卡文。 “这样啊,感谢您!诺维尔女士!以后您来我们酒馆,就是会员了!”许衡表现出感激的笑容,对诺维尔说道,说着,从袖口摸出一张本来打算以后才发行的“会员卡”。 理发店常用套路。 按道理,卡文有三阶战士的实力,虽然体质在恶魔里面算差,但也比一般的人类战士强,身上的斗篷,还是薇薇安给许衡的一批有保护力量的魔法道具——是许衡的请求下,才给的。 就算被马车撞到了,翻的一定也会是马车,而不是卡文。 但是诺维尔的好心,他接受了,好心中暗含的情欲,许衡也注意到了。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是我约小卡文出来的,保证他的安全是我的责任!”诺维尔摆了摆手,说道。 “那可能今天得先失陪一下了,我弟弟因为在兽人那边受过虐待,有点脆弱,我先带他回去了,抱歉,唉,都怪我这个哥哥没有能力。” “啊!原来……不会不会,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遭遇……” 好,演技骗到了许衡心里一喜,看到诺维尔眼中流露出的怜悯以及感受到她语气中的震惊,赶紧让卡文先松一下,跑上去把会员给递到诺维尔的手上。 然后带着卡文马马开溜。 许衡某种意义的确没有骗诺维尔,欺骗的部分或许就是种族以及悲惨程度——许衡的遭遇肯定惨的多。 兽人的奴隶就是干些体力活,可能伙食一般,地位低,但是至少苟活。 许衡不一样,随时会死不说,伙食也不好,他做的东西,除非做多保留一些,不然可轮不到他。 巢穴里的建筑活,对敌的炮灰,都是男魅魔担任,被看不爽了,少不了一顿揍。 就是恶魔本身生命力顽强啊。 看着“猫人”兄弟离去背影,诺维尔无法维持形象了,一下蹲到墙边,自闭了。 “我都想干什么啊!我真是禽兽!大禽兽!” …… 而带着卡文跑的许衡转过几个拐角,一下停下来,把卡文拉进一个小巷子里。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想的!我不是说过不要私下和客人接触吗!如果你应激暴露了魅魔的身份该怎么办!说漏嘴我们的秘密了怎么办!你会被抓走杀掉的啊!而且你感知不出来那只精灵的情绪对你不对劲吗!”许衡脸色一黑,开始疯狂输出,他是怕啊,怕惯了。 他早就把卡文当成弟弟甚至儿子的存在。 看着自己的小孩大摇大摆地和一个觊觎他的人走在一起,还可能会被随处可见的种族歧视者给干掉,就是这么此刻许衡的感受。 卡文被一下给骂的惨了,恍惚了一会,泪水一下“哗哗”地就下来了:“我……我只是想学魔法……好以后保护好大家……哇啊啊啊!” 这么一哭,加上卡文的想法,许衡顿时心软了。 “我不想再看到衡哥去死啦!哇啊啊啊!”卡文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哭起来,也开始喊。 “哇得发克,这么大声!”许衡也慌了呀,这么大叫是犯规的啊!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拉人家小正太来小巷子里干嘛呢!“别别别,别哭啊!卡文!听话!哎呦!” “是谁!谁在里面!” 好嘛,想着事就来,听得巷子外面传来呵斥声,许衡更慌了: 怎么办!朱莉!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快哄孩子啊! “我是巡逻卫兵!你在干什么!停止你……啊,许衡老板!” “嗯?” 在许衡都准备跪地求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剑,拿着一个利剑标志的盾形徽章,就进了巷子。 来人一头金发,身穿轻甲,没错,正是今早也去地府蹲点,但没蹲到许衡的克拉拉! 哇靠!怎么今天都是偶遇啊! 许衡也傻了。 不知道遇到克拉拉,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慌张呢? “唉,许衡啊,我早说过,你虽然懂忽悠人,但是不懂人心啊!你要多想想你手下的心思。” “朱莉,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碰到克拉拉,我今天是不是去不了黑市啦?” 第23章 黑市 “所以许老板您和员工们是兄弟关系吗?” “差不多吧,一家人,您应该通过索玛,知道我们‘这种’地位不高,所以只能团结一致,哪怕没有绝对血缘,也胜似兄弟。” 在公共场合,许衡不便把“男魅魔”说的明目张胆,只能隐晦点。 在巷子里把卡文哄好了后,被克拉拉邀请去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咖啡厅里面坐着聊天。 克拉拉的确对许衡很好奇,自然会从索玛那里了解“男魅魔”到底是什么魔——嘿,都要被人讲的不算魅魔了。 魅魔通常是“狡猾”和“魅惑”的代名词,不过经索玛的嘴里,男魅魔就是一群深渊的底层菜鸡,没有特殊能力——这也是不了解的原因——自身也不强。 做奴隶惯了,哪怕之前有恶魔的狠劲,现在也是被阉割了的公鸡,不说人类怕他们,他们不害怕人类就不错了。 反正是被贬的一文不值。 所以许衡现在在克拉拉眼里,算是无公害可降解“垃圾魔”。 “我们的成熟期在四十岁,我这弟弟,现在差不多也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十一、二岁,刚刚哭闹,让您见笑了。”许衡尴尬地笑了笑,旁边的卡文已经开始喝起热可可了。 “没有,那您带着一群弟弟,也是辛苦啊,周末出来玩也不容易,要不我给您当向导吧?我知道有几个带小孩子玩的好地方。”克拉拉表示理解。 “您不对我的恶魔身份触吗?那天您晚上来,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已经被索玛识破了。”许衡虽然早感知到克拉拉对自己已经没有恶意,但还是想试探一下。 正如朱莉所说,他无法洞察人心,只能用这种笨拙的能力。 “不会,经过您的教导,我觉得不应该总以种族去判断品性,我虽然不可能看穿您的善恶,但拥有的智慧,却是真的,一来您没犯罪,二来您对我有教导之恩,于情就是恩人,我为什么会抵触恩人呢?”克拉拉摇摇头,很尊敬地回答道。 “那好,我就放心了,我能提一个过分的要求吗?将卡文交给您去带着玩一下,可以?我得赶着周末采购食材,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许衡说着,越说声音越小,他看起来很没底,实则是一种表演,因为感知的能力,早已告诉他克拉拉的答案。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许衡老板?”克拉拉有些惊喜地说道,嘴角都压不住了。 “当然,亦师亦友嘛,我觉得我能相信的,只有您了,您是一个愿意探究真理,探究本质的人,就像您自己说的那样,智慧假不了,我觉得您这样的人,不会坏。”许衡也在压嘴角,开始自己的忽悠大法,一捧一赞,把克拉拉说的心花怒放。 “好!您放心去采购吧!卡文就交给我啦!”克拉拉一拍胸口,激动地站起来,担保地说道。 而桌下,卡文正做着偷抓许衡衣角的小动作。 许衡维持着笑容,忽而抱了一下卡文,“那弟弟你就好好跟着克拉拉姐姐玩!”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这是给你的处罚,也不算处罚,你就偷着乐吧,好好玩,克拉拉是个好人。” 接着也站起来,向克拉拉微微颔首,说道“太感谢了!”转而快步走出店外,留下兴奋的克拉拉和怕的要命的卡文大眼瞪小眼。 …… 出了门,折腾这么一下,已经是下午,许衡乱步走了好久,才停下来。 “行啊,克拉拉被你都忽悠瘸了,不过你把小弟留给她,就不怕她借着打听你?” 朱莉趁着看空,出来说话了。 “不怕,她是个正义感强的傻姑娘,打听也不会打听乱七八糟的,而且卡文的口没你想的那么松,一下解决两个麻烦,真爽!” “啧,你这话要是被她们听到,可伤人喽,我就佩服你能老戴着面具活着的能力。” “管的着吗?君子论迹不论心,老子对行为反正问心无愧,快点带路,去黑市吧!” “你现在着急了?我看你是再怕碰到什么人吧。” “得得得,快点带路吧!心灵洞悉师!” 面对不需要防备的朱莉,许衡才算彻底放松下来,拌拌嘴,说说心里话——真是,在脑海里说话,不就是心里话吗? 虽然朱莉现在实力全无,但对死气的追踪,就好像狗找屎似的,一闻一个准——这个比喻被许衡说出来以后,被朱莉在脑子里狂吠了好一会。 跟着朱莉的导航,许衡一路从城中心走到郊区,幸好一路上没碰见八个男魔中的一个,他也怕他们干什么违规的事,他又不能看着不管。 哪怕是干了,也不能像卡文那么傻呀,走大街上,其他人还是精的。 走着走着,许衡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此处与金城的任何地方都不同,很荒凉,人也很少。 如果不是朱莉导航,许衡都不知道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后面还有一条老街,建筑都很旧,两边也有店铺,不过装饰的很朴素,给许衡一种苍寂的感觉。 感知的情绪,也很淡,好似是一个灰色的情绪世界。 “被跟踪了,正好,把人干掉,夺取灵魂的记忆,就能了解黑市了,算你第一次实践吧。” “我知道,他的情绪可明显了,但是我能随随便便就杀人?跟你一样?” “你还是不是一个恶魔啊?你就是魅魔之耻!还是个雏不说!杀人都磨磨唧唧的!” “你!你凭什么知道!干!” “我就是知道!快点抓机会回巷子里!不然把握不到机会了!他的死气都快有实质了,少说有十几条人命,杀他是替天行道,行了吧!” 被朱莉这么说,许衡脑子也充血啊,憋着股气,就冲回巷子里去了。 “嘿嘿,自投罗网!”只见巷子里藏着一个黑影,嗜血的眼睛恍如凶狠的恶狼。 “五阶,人类战士……”身上的史莱姆自动向许衡传达了信息。 “你真是活腻了!”许衡扭了扭脖子,正要抬手施展灵魂法术——以朱莉为辅助,简单的灵魂法术,他可以瞬发。 但是他最便捷的,还是把朱莉直接从空间戒指里面丢出去。 这个坏招可是他苦思冥想了好久,准备作为杀招的,不过现在他有点生气,就给朱莉展示展示! 因为朱莉的灵魂和他绑定,自己可以给她提供灵魂抗性,而朱莉是残了,不是死了,法则还是存在。 大概就是借着朱莉,让许衡施展灵魂对对碰。 “许衡!你个混蛋!” 朱莉在许衡脑海里怒骂。 “去吧!就决定是你啦!朱莉兽!……不,灵魂编织者!上吧!” 接着,黑暗中,一个玻璃杯子就被许衡丢了出来。 可一秒,没有砸到那个黑影,可不是那歹人精巧的夺过了,而是“哼唧”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拉到了别的地方。 感知中,这人的情绪要消失,而新出现了一种淡淡的沉静。 具象化的能力,赶紧被开启,这一看,许衡赶紧用灵魂沟通朱莉:“别打了!快回来!是亚伦的保镖!等下你要撞,把你和我都给撞死啦!一尸两命啊!” “啥玩意?我去,洛莉丝特家的小子隐藏能力这么强吗!” “啥玩意”和“我去”其实异世界人不会说,现在朱莉跟许衡混久了,倒是把他原世界的口头禅给学来了。 空中的杯子一个急刹车,在黑暗中滑出一个反光,飞回了许衡的空间戒指里。 只见一只大狼狗(灵魂的具象)从黑暗中走出来,看清了,没错,是那黑衣人:“许衡阁下,让您受惊了!” “您也是很负责任啊,该不会全程都在吧其实?”许衡挠了挠脑袋,问道。 那跟踪打算截胡的可怜家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被黑衣人杀掉,就跟碾死一只蚂蚁。 哦豁,狼狗兽!——许衡有着宝可梦大师的感觉。 黑衣人不说话,不回答,只是沉默。 沉默的让许衡觉得眼前站的是一个死物。 “无情无欲,不外放死气,更掩盖了杀机,亚伦给你派的保镖不错啊!”朱莉评价道。“要是要杀你的是他,你早横尸街头了,你的史莱姆估计也不能很快地反应。” 朱莉的评价让许衡的背后微微渗出冷汗,幸好是友方啊! “我要你有什么用?不是让你给评价的,连传说的终极法师都探查不到吗?”许衡在脑海嘲讽朱莉。 “许衡,你别太过分!我现在只是残魂!残魂懂吗?” “呐呐呐,狗屁残魂,不行就是不行!” 许衡逗完朱莉,不理会她后面的大骂特骂,转回来得料理这黑衣人。 “算了,谢谢您。”许衡有些无奈,撂下一句话,打算转头走——无奈的不只是黑衣人还跟着那么简单,而是自己似乎对他没办法,摆脱不掉。 结果,后面开口了:“许衡阁下,前面……比较危险。” “危险不是还有您吗?而且看来您好像来过,给我带路吧那就!” “……可能您会不开心……” “不开心?没什么不开心的,别在巷子里面待着了,一块吧,对了,我好像还没问您名字。” “嗯……小人名叫奎瑟斯·洛莉丝特。” 奎瑟斯也是痛快,听到许衡的话,走了出来,经明暗交界这么一变化,许衡突然发现这黑衣人很强壮,还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个头。 “我想买点尸体的话,我该往哪边走?”许衡和黑衣人并肩走着,仰视着他说道。 黑衣人很识相地佝偻下来身子,语气感受不出感情地道:“那边……”,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一个轻轻的动作,却那么伤人,许衡无语地道:“您别佝偻身子啊!挺直啦!那边是吧,好……” 许衡不用对亚伦的人掩盖什么,反正都知道自己是薇薇安的人,学什么法术就是不是他们管的了,也算是自己人了。 薇薇安敢授意自己学亡灵法术,大概在她那里不抵触,那许衡就不怕。 “别听这傻大个的,另外一边的死气更强,走那边!我觉得他想引开你!” 朱莉在许衡正想挪步子的时候,嚷嚷道。 “等等,我觉得走那边好点!”许衡语锋一转,走向了反方向,这时候虽然黑衣人表面和动作没有什么变化——蒙面的也看不到表情——但许衡感知他平淡如水的情绪有了起伏。 是担忧,但不是那种强烈的,如临大敌的带着紧张的担忧,大概是担忧许衡碰到不好的场景,像父母带小孩看电影,怕画面有亲嘴的那种很类似的担忧。 怎么滴?难道亚伦在那边某个脱衣舞俱乐部跳脱衣舞吗?——老头玩的挺花呀! 许衡和黑衣人走到一家破旧的“丹妮酒馆”门前,大门是一堵大铁门,好像不对外开放。 看了奎瑟斯一眼,奎瑟斯知道许衡什么意思,很熟练地上前敲了两下门,并说道:“瞎狗,我是影虎,赶快开门!” 说罢,铁门高许衡半个脑袋的位置,被拉开一个长方形闸口,露出一双浑浊的,没有眼黑的眼睛,看了看许衡和奎瑟斯——都不知道他看不看的到。 “六阶人类战士……”史莱姆传来信息。 行啊,这看门的都是六阶! 闸门再关上,铁门就被打开了,露出一个通道,里面是昏黄的油灯,只能微微照亮。 许衡走进去好奇地看了看门的家伙一眼,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大胖子,下半张脸应该是被削掉了,换上了一个铁嘴和铁下巴。 手上的肌肉如蚯蚓攀爬,看上去就很有力量,手边还放着一柄大斧头,还有淡淡的血迹。 “影虎,你带只小猫咪来送死吗?”铁牙上下闭合,那被叫瞎狗的胖子笑起来,喉咙里跟卡了几百年的老痰似的,说出来嘶哑的话语。 此言一出,奎瑟斯脚下一顿,微微一转头,瞪了瞎狗一会,瞪到瞎狗害怕的转了脑袋,奎瑟斯才冰冷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永远闭上嘴,那就别再让我听到一个字。” 呜呼!霸气啊!黑道大佬! 许衡觉得有趣,然后也学着瞪了瞎狗一眼,然后趾高气扬地往前走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许衡边走边问道。 “阁下,这里是死斗场,是亡命之徒互相厮杀的地方,同时也设有赌场。”奎瑟斯态度与刚才截然相反,格外温顺和恭敬地回答道。 “那也会有很多尸体喽?而且看门的都认识您,那您肯定是这的常胜将军吧?要不跟我讲讲?”许衡乐意听八卦,赶紧忙着问,不过还是补上一嘴,“您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没有……这里是按照五场一局,必须要杀死五个人,才能下场,从低到高,各个阶位的高手都有,六阶以上的,最受观众欢迎,我一共打了三次七阶位的死斗局。”奎瑟斯声音还是很平静,很有条理的介绍着,但其中信息让人震撼。 也就是说,他的手上,起码有十五条七阶强者的命。 而最重要的,还不是奎瑟斯的战绩,是这个死斗场能召集那么多的七阶!如果按照一次开局,要出现一人至少杀死五个的情况,那为了配套,相应的,需要至少准备二十五个七阶强者。 那这个丹妮酒馆背后的势力,可真是不可小觑啊! “那你打这三局……跨度是多少年?” “七十年……” 呜呼!还好,我还以为一个月呢!那丹妮酒馆的能耐还能接受! 走廊隐隐到尽头,奎瑟斯突然顿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出声道:“阁下,您确定要进去吗?可能会让您很生气。” “进啊,进了我还得捡尸体,我怎么会生气?”许衡不解。 既然许衡如此笃定,奎瑟斯不阻止,领着许衡拐了个弯,吵闹和喧嚣声随之而来。 身前是一个罗马竞技场的观台建筑,许衡和奎瑟斯正站在最高处。 竞技场起码的内场地直径看去,大约判断有五十米,里面放着五个方形的大铁笼,每个铁笼里都有两人在战斗。 “今天是青铜阶专场(一到三阶),您……”奎瑟斯介绍着,旁边却没了声音。 许衡仿佛被浇灌了水泥,浑身按着不动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竞技场内某个铁笼里那个奋力战斗的身影。 “朱莉,恶魔有叛逆期吗?” 第24章 叛逆期(上) 诺兰此刻裸露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亚麻色短裤,手上挥舞着一把斩马刀,表情愉悦,大笑着举起大刀,迎上对手。 这是他的第三个对手,无论是他还是对手,此刻身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彩”,但诺兰振奋的状态显然要比对手强上不少。 那人身材不凶壮,是精瘦类型的,用着两把短剑,在诺兰身周灵活地闪动,不断消耗着诺兰的体力。 “兽人的战技果然简陋!你还是放弃吧,我还能让你死的体面点!”双剑手一个灵活的空翻,躲开诺兰势大力沉的横劈,稳稳落地后讥讽着说道。 “你是猴子吗?就懂上蹿下跳的!”诺兰反向嘲讽道,手上动作不停,反手再斩过去,战过两场的他,此刻好像仍有源源不断的体力。 “哼!”双剑手一个侧身躲过,借势转身,用靠近诺兰身体的剑,带起他肋骨处的一道血痕。 战到现在,双剑手也是非常吃惊了,不无有兽人体力好的太过异常是感叹,而且明明诺兰横冲直撞的,身上战斗留下的伤痕颇多,按道理,流血也让他虚弱到脸色苍白才对。 可是现在怎么看,脸色红润,动作强硬,都不像受过什么伤,很多伤口甚至连血都止住了。 怪物! 是的,诺兰的确是怪物,因为他可不是兽人,而是一只恶魔! 必须要赶快结束战斗了!不然我的体力要先耗尽!——双剑手如此想着,原本他的战术就是消耗,现在却先熬不住了。 思索着如何打出致命一击时,诺兰已经抄起斩马刀再次迎了上来,如此密集而疯狂的进攻,让对手往往来不及思考。 双剑手于是立刻开始做出闪躲,诺兰的招数简单,这次是把他逼到铁笼的边缘,想封锁他的退路,然后进行一个都快把铁笼给砍断的横劈。 来来去去,很好看穿。双剑手有时候觉得在和一个孩子战斗,但是这个孩子挥舞手中的武器太快太凌厉,反倒让他没有很多施展斗技和迅速反击的空间。 不等诺兰踏马上前蓄力横劈——架势都已经摆好了,让双剑手都觉得这次战斗味同嚼蜡,他下意识用了侧翻滚的闪躲方式,不用说,这个肌肉傻子肯定还要把铁笼斩的摇摇晃晃。 可侧翻而去后,铁笼却没有如他意料的震动,而是感觉后背被踹了一脚,一下将他的动作给踹的变形了,在地上来不及稳定,一个踉跄,翻了个狗吃屎。 怎么!怎么回事!双剑手此刻心里大惊。 正想爬起身,那知刚站稳,身下一空,他再次扑倒在地上,而再想爬起来,他也做不到了,只得吃痛惨叫:“啊啊啊!脚!我的脚!” “住嘴!吵死啦!你不是喜欢跑!再给老子跑一个!”诺兰刚刚趁着双剑手还没站稳,就已经从他的脚踝一刀斩了过去。 从他摆出架势开始,就是一个骗局,诱骗双剑手做出他预想的动作,然后像逮老鼠一般,结束这场可笑的猫鼠游戏。 “不要!不要!”双剑手还没放弃挣扎,还想往前爬。 “都说了别吵,希望下场遇到一个安静点的!”诺兰没有怜惜,走上前去,像宰杀活鱼一样,在双剑手蠕动的身侧,狠斩一刀,将双剑手斩成两段。 “呜呼!好!” “强啊!赌你没错!” 诺兰呼出口气后,抬起拳头,向四周的观众彰显着自己的胜利,四下欢呼雀跃,嘶吼声不断,他很享受这个时刻。 …… “奎瑟斯!你的人就是这么保护他们的吗!让他们来竞技场?打死斗?”许衡惊心动魄地看完比赛后——他比诺兰都要紧张,立刻对着旁边的奎瑟斯开吼。 吼声与竞技场下观众的嘶喊声混杂在一起,然而奎瑟斯还是很好地听到,转身面对向许衡,打了几个响指。 下一刻,在许衡手边的墙上,忽然出现一道阴影,一个体型小一些的黑衣人便从中走了出来,而后单膝跪地向许衡。 他的出现让许衡吓了一跳——我嚓!黑影军团! “六阶,人类战士……”史莱姆自动播报。 “许衡阁下请放心,我时刻保证着诺兰先生的安全,必要时候我会出手,将敌人斩杀后带他逃离!”黑衣人低着头,恭敬地回话道。 “你……我,啧,靠!快回去继续保护!下一场要开打啦!”许衡抓耳挠腮的,他对于这个答案可以说是无话可说,眼见着诺兰的笼子里又进来了新对手——尸体居然还留在里面,他赶紧焦急地说道。 “诺!”黑衣人领命,随即站起来,进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许衡阁下,您不必担心,诺兰先生很有战斗天赋,虽然战技不行,但是脑子灵活,懂得观察敌人的行动,还假意表现出鲁莽的攻击方式,麻痹对手,刚刚的战斗,简直就是他在随意地戏耍对手。”奎瑟斯评价道,语气里带着爱才之意。 “我让你分析了吗?我是请你们来保护他们的!他根本就不应该来这种地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还会得罪这个地方的势力!你看,他现在可是没有带兜帽啊!你们的保护,就是不死是吗!”许衡没有理智听奎瑟斯的话,怒不可遏的开始大声喊道——也是因为竞技场内太过嘈杂。 “许衡阁下,不必担心,这里的势力不足为惧,其实只要亚伦先生想,整个金城都可以是他的。”奎瑟斯语气依旧平静,而且话语沉稳有力,能盖过吵闹声,适度地传到许衡的耳朵里,“而且我觉得,您既然让他们自由行动,他们可以选择去喜欢的地方,您看,诺兰先生现在很快乐,也在很好地发挥他的天赋,他是个天生的战士!” 许衡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是起了爱才之心,居然还敢帮诺兰辩解,不过知道诺兰起码是安全的,他的怒气还是消解了一点。 如果诺兰真的出事了,他很难想象自己会怎么发疯。 “法克!奎瑟斯,你们行!看我回去给不给亚伦打小报告!”许衡真的被眼前这个淡定过分的家伙给整没辙了,来回踱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奎瑟斯,你实话告诉我,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小混蛋?” 接着,就是熟悉的沉默,让许衡最不想面对的沉默。 既然是“实话告诉你”,那我就不说话。 许衡差别被这种耿直的方式气笑了。 “法法法!一个个的反了天啦!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凎!还有谁在这!不会他们问你们,你们就领着来了吧?”许衡气的跳脚,直接一把上前揪住奎瑟斯的衣领,把他拉下来——刚开始还拉不动,还是人家顺从地低下腰——脸对着脸逼问道。 奎瑟斯摇摇头,应该是表示“不是我们领的”,就不再说话了。 许衡真是想抽他几个嘴巴子,很显然,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撬不开这奎瑟斯的狗嘴了。 不知道是维护其他男魅魔,还是单纯的不想让许衡原地气爆炸。 “许衡先生,我们隶属于亚伦先生麾下,与您不是上下级关系……而且,我觉得您保护他们,保护的有点过度了,他们每一个都有很惊人的才能。”许衡无力放开人后,越想越气的快想冲下台去的时候,奎瑟斯才补出来一句话。 闻言,许衡停下脚步,脸已然通红,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而后再复平息:“好好好!” 然后他转而露出一脸怪异的笑容,边走到奎瑟斯的身前,边说着:“我和亚伦称的是兄弟对吧?” 许衡这副疯癫的状态,让奎瑟斯心里有不妙的预感。 “哐当!”许衡猛地一个下跪,“那这样怎么样?我认你做干爹!” 然而他没跪到地板上,奎瑟斯眼疾手快地把许衡撑着咯吱窝,举了起来。 这次到奎瑟斯头疼了,只能服软说道:“许衡阁下,万万不能如此!我告诉您!” 既然忠诚于亚伦,那就不会做出有辱他的行为,许衡于是想到让关系“倒反天罡”这么一招。 毕竟奎瑟斯对自己这么尊敬,很大原因是因为亚伦。 …… 丹妮酒馆,是黑市中赌博与死斗而合一的大型地下娱乐场所。 吸引无数金城中的富商在此流连忘返,当然,钱财最后赌的一文不剩的是多数。 而专门的赌场,其实就在死斗场的下方,不过第一次来,需要专人带路。 赌场装潢豪华,金灯金桌金椅子,红毯名花美荷官。不见天日的地下,免费供应的三餐,让赌客们忘记时间,彻底沉沦。 赌桌大大小小,起码有几百桌,三教九流都有。 金城人民虽然嗜赌,但从来不“赌”,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凭运气的赌博,都是假的!来赌,拼的完完全全就是技术! 潜规则就是,你可以出老千,不要被跟你对赌的人发现就行! 而此时,一张角落的桌的周围,围满了人,四人围坐在一起,在玩一种名为“围斗恶魔”的纸牌游戏,其实规则就和许衡原世界的“斗地主”差不多。 那么为什么这个桌子会围观了那么多人呢?不是因为高超的牌技,也不是赌的有多大,更不是因为做其中有人豪言,要做“魔”,一个人对抗三个“战士”,并且加大赌注的自傲行为。 而是为了此时做“恶魔”被四个“战士”围攻的男人。 他带着一顶高礼帽,右眼顶着单片镜,穿着昂贵的深蓝色礼服,抓着纸牌,饶有兴趣地一对三的出着牌。 气质优雅,长相清秀俊丽,贵族公子四个字,简直是他的专属代言词。 他帅而被围观吗?更不是! 这男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因为三个“战士”中,两个人的手牌已经将近要见底。 他们此刻估计都在嘲笑眼前自不量力的家伙,是在给他们送钱了吧。 “十!”三个战士中,牌最多的那位顺到他,他打出张十,而在他的上家“战士”,已经打到只剩一张牌了。 现在轮到“魔”,哪里知道贵公子好像真是来慈善的,毫不犹豫地喊了声:“过!” 这一句喊的是对面三人都愣了一下——这人傻子吧?这都不打?等着输钱吗? 下一个轮到一个手中还有五张牌的“战士”,他笑了笑,好像胜券在握,但是当即打出一张“a”。 如果他下家战士没有更大的牌,这不纯纯的卡走胜利吗? 难道互相看到牌了?根本不可能,因为打牌的位置离的很开,开到彼此说话都要很大声的距离,也彰显了赌场“想避免”有人暗度粮仓——你试试,你千术好就行! 那有没有可能是想自己过完呢?也没有可能,因为现在场上还剩下一个“魔王”(小丑)没打下来,根据几轮的对攻,明眼人都知道,显然在“魔的手上”。 这不是给机会吗? 轮到只剩最后一张牌的战士,只见他全无慌张和恼怒,只是扯出坏笑,正要出牌结束战斗,手却一下被抓住了。 接着牌最多的战士和他这个牌最少的手,一下被作为“魔”的贵族公子哥按到了牌桌上。 没错,牌桌很宽,那个公子哥是一下扑上来的,但动作不失慌忙,反而有猎豹的美感。 公子哥一下扯下两人的牌,站在牌桌上向围观的人喊道:“一副牌里有四张2,他们的两个的手上也有四张,但是为什么牌堆里还多了一张2?是谁藏的!” 说着,公子哥脚下一碾,人们的目光随之看去,牌堆下的确有一张“2”。 “我举报!你们出老千!”在三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下,公子哥好像宣布什么重要通告一样,大声喊道。 其实无法判定牌是谁藏的,但是,以过程判断来说,现在只有一张牌的人手里有一张“2”,那么不举报出千的话,结果会是战士赢。 那么更倾向于是战士会偷偷藏牌出千。 但这些还不重要,因为赌场的规则是“谁先发现了出千,看破了千术,那么胜利就是谁的。” 所以,在这一对三的豪赌中,公子哥会自动取得胜利,能一下赢三家的钱! 一般来这里玩,不会有人会选择“战士斗恶魔”这种人数上不公平的对局,因为很难避免战士两家不会互相暗中出千协助。 但是赢的肯定更多! “不可能!我们没有出千!”其他的三个战士慌张起来,站起身,想要逃跑。 可赌场里人高马大,穿着西装的安保人员已经到了,马上把他们制服——在这里出千,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会被赶出去,筹码自然会归举报者,是全部的筹码!包括这局胜利的钱! 桌下一片叫好,他们来看的就是这个! 这个能不断破解他人千术的男人!靠举报,赚的盆满钵满的男人! 而场外,看的傻了的许衡,喃喃自语道:“叛逆期怎么解决?在线等,急!” 第25章 叛逆期(下) “马奇先生在赌场里,一连举报了五桌出千,包括这次大胆地挑战三个人,但是这次,我的手下告诉我,这三个人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出千,只是很默契地想凭借三人优势胜利,可马奇先生狡猾地在裤腿里事先藏了一张‘2’,是敲诈,很聪明。”奎瑟斯带着许衡,站在另一个角落里,完整地看完了马奇的表演秀,沉静地说道。 从奎瑟斯那里,许衡知道了马奇到底有多“逆天”。 他自己会“计牌”,然后利用魅魔的“感知”能力——这个能力强就强在是一种生理技能,而不是法术,所以说男魅魔没有特殊能力其实没错,因为这是男魅魔的感官——来判断谁在偷偷出千。 而时机一到,他就会像老鹰捕捉野兔一般,一下抓牌举报,往往让老千们措手不及。 马奇还不是说有千就会动手,而是放着一马,然后开始玩心理战,来,你接着出! 很多时候,出现了出千者被马奇压迫的手抖,还忘了出千,甚至失误了,被马奇一下赢了,或者被其他人举报的情况。 简直不要太吓人。 和马奇打牌就是在坐牢,而最后他申请和三个人对赌,老千们看不下去,派出了以往打牌默契最好,牌技最高超的三人组,要针对他。 既然你看破的能力那么强!那我们就不出千! 甚至在围观的人里还安排了细作,就是要看马奇自己有没有出千,然后打眼色和手势。 结果,马奇的确出千了,自己在裤腿里藏牌,上演了那么一出“贼喊抓贼”,把所有的赌客耍的团团转。 天才。 是奎瑟斯的评价。 “他赚了多少?”许衡麻木了,声音都颤抖了。 “起码有几百紫金币了吧。”奎瑟斯语气里带着佩服地说道。 很快,许衡也知道马奇是怎么找到黑市的了。 在马奇还在牌桌上孤高地看着场下,问还有谁要赌的时候——已经没人敢了,被问到就赶快跑。 一位穿着紫色v字开胸紫裙,露出黑麦色的后背,簪着富有光泽的白发,踩着紫色高跟鞋,婀娜地走向了马奇。 面容精致,是柳叶眉梢,细长眸,薄润温唇,申字面。身段富有媚态的同时兼具力量感,眼神如水,然而灵动不乏心计。 行路,众人纷纷散开,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女子走过来,马奇也跳下牌桌,很自然地上前去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肢,本来她都闭眼做好要被亲吻的准备了,马奇却只是小鸡啄米般点了一下她的嘴角。 再睁眼,失望之色随即流转过眼中。 “比姬奴尔,感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马奇揽着女子,笑着说道,迷人的眼睛流露出柔情。 “马奇,你天生属于赌场!不如就留下来吧?”比姬奴尔摸上马奇的脸颊,望着他,几乎整个人贴到了他的身上,极具诱惑地说道,而后靠近耳朵边,娇俏如小猫地小声地说:“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回精灵之森了,到时候我们……哦~” 一声娇喘,是马奇趁机咬上了比姬奴尔的耳垂,那是她敏感的地方,而后也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比姬奴尔,就像你挂念你的家人一样,我现在,暂时也无法离开我的家人,而且我不足了解你,还有几年,给我一点时间……” 是的,比姬奴尔是暗精灵。 远处的奎瑟斯则一五一十地在亲口传达两人的谈话。 让许衡的下巴都要受不住了。 “算这混小子有良心……不是!我都放了什么人进来按摩啊!等等,重点是这逼样的,怎么学会的渣男连招的!还给我时间!靠!聪明不用在正道上!”许衡在脑海里疯狂吐槽。 “许衡啊,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了解你的这些个兄弟啊。”朱莉有点幸灾乐祸,“恶魔有没有叛逆期我不知道,反正你的兄弟们是翅膀硬了,哈哈哈!” “比姬奴尔是赌场的总管,也是您的客人之一,她就是马奇先生能来到这里的原因,本来她其实是想让马奇先生贷款,然后借此圈养他,但是马奇先生的手段太高明,您放心,如若真发生意外,我的手下会迅速让这个赌场消失。”奎瑟斯淡然的声音把许衡从失神中拉回来。 “那……诺兰是他带过来的?”许衡语塞地问了出来。 奎瑟斯点点头,每一次点头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许衡的心上。 这下,把许衡破防了,破大防。 三宗罪!整整三宗罪啊!私下和女客人见面就不说了,去黑市玩也不说,但是还尼玛带着兄弟来!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一只羚羊跳悬崖,一群羚羊跟着跳!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马奇只带了诺兰过来。 其实正确的来讲,是诺兰偷偷跟踪马奇,看的他和女客人私下约见,要挟着马奇过来的。 一个比一个能整活啊!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许衡会偷偷申请一队保镖跟着他们。 “那么您接下来想要我们怎么做?阻止他们吗?”奎瑟见许衡摇摆不定地站着,小心地问道。 “……唉。”许衡只是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有些沧桑地说道,“算了,走吧,我有点累了。” 心累。 许衡跟着轻车熟路的奎瑟斯,从后门回到了黑市存在的街道。 “奎瑟斯,我现在想知道,今天八个在外面的熊孩子,都遭遇了什么。”许衡走路有点心不在焉的,恍惚地跟奎瑟斯说道。 而奎瑟斯还是沉默。 “不急,你后面再跟我说吧,我挺想知道,焰云商会培养出来的保镖,都像你这么强悍吗?” “正确的来说,我们是亚伦先生培养的,而非焰云商会,是专门保护亚伦先生的暗卫。” “那亚伦把你们都借给我,不怕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吗?” “没关系,我们里面,只派出了一部分,最强的,还在亚伦先生身边。” 听到这个答案,许衡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亚伦这个老头这么不简单,果然,和薇薇安交往的,都不是一般人。 光是这些可以隐藏气息情感的超级杀手,就让许衡感到十足的无力感。 不太想走了,许衡干脆随便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在黑市街道的某个树荫下,摊出一只手,道:“有烟吗?” 奎瑟斯陪着也坐到了旁边,然后听话地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支类似于前世雪茄的粗烟,还拿出打火机,先点上,再给许衡递了过去。 哪知道许衡抓过来猛吸一口,就把自己呛的直咳嗽,“咳咳咳!我去,这东西这么难吸啊!为什么有人喜欢烟啊!” 旁边的奎瑟斯身体微动,但不知道如何招架,只能坐着傻看。 “奎瑟斯!你笑了对吧!你笑啦!”许衡明显地感知到眼前大个的高兴情绪,赶紧补杀。 这话说的奎瑟斯一愣,没想到不装了,他直接蒙着面大笑起来:“哈哈哈!许衡先生,您真是很有趣的一个人啊。” “我总算见你笑一回了,奎瑟斯啊,我很想知道,我真的错了吗?我的保护很过度吗?”捻着雪茄,许衡满目愁容地问道。 “如果以我的实话来说,您有些太过于被您的兄弟们束缚了,不是保护,应该是过度的关心,您其实没有控制的欲望,但是太谨慎,凡事都想保守地按照计划来,不妨大胆一点。” “其实吧,奎瑟斯,亚伦很想让我去投入到研究中,这次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他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顾及兄弟,所以分身乏术?” 但是老子我真的不是科学家啊! 此言一出,许衡瞪眼看向奎瑟斯,这次,他在这只大狼狗的眼中,捕捉到了心虚和闪躲。 “走吧,奎瑟斯,回酒馆去,我等着晚上这些小兔崽子回来,怎么跟我演戏!”好像大胜敌人一般,许衡站起来,很潇洒地抽了一口雪茄,然后痉挛地又猛咳嗽起来,“凎!还是不习惯!奎瑟斯,你拿走吧!” 迅速跟上来的奎瑟斯接过许衡的雪茄,踌躇了一下,然后说道:“许衡先生,您的兄弟们跟着您一起长大的话,如何也不能平凡。” 这是他真真正正的心里话,许衡最后识破亚伦暗中交给他的小任务,趁着自己放松的时候,补的一记回马枪,让奎瑟斯感到某种寒意。 这样的行为,好似诺亚在铁笼中聪明的战术,也似马奇在牌桌上的狡诈,更似卡文表面展现出的伪装。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男魅魔们身上,无不透露着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许衡! 这次轮到许衡不跟奎瑟斯说话了,自顾自地走着,然后脑海里的朱莉就问了: “许衡,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不去挑尸体了?” “还挑尸体?我都想挑刑具了!还挑尸体……我现在没有这个购物的心情,真是服了,一转眼,翅膀硬了不说,还都这么叛逆!” “许衡啊许衡,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经过压迫,现在你把他们解放出来,就是放出了一头头渴望肉食的野兽,他们需要变强,而不是继续坐以待毙,像你在巢穴里一样,把他们随意安排!” “可是保险一点总没错!一旦我们实现了一个月一百紫晶币的目标,我就有可能向薇薇安进一步申请机会,让他们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许衡,你别骗自己了,马奇自己就赚了几百紫晶币!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哪怕你不赚这一百紫晶币,薇薇安也会答应你的请求!” “凭什么!凭什么就能答应?” “就凭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精于算计!眼里只看的到价值交换!没有主观感情!不像你的内核一样!那么理智!亏你还是一只能感知到情绪的恶魔!” 被朱莉这么一说,说的是让许衡哑口无言,但是他不能完全理解,自己明明对男魅魔们都投入了近乎家人的情感。 为什么朱莉会说自己没有主观情感,可他又无法反驳。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应该当是如此。 朱莉自己也有些感觉想不通了,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对许衡情感波动那么大。 因为好奇这个家伙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这个矛盾的鸟样?还是和真实的他相处太久,实在看不下去了? 或而是她和亡灵打交道打的太多,第一次被各种激怒和开玩笑,引起的应激反应?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很多时候,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 许衡却有些不同,可能,是他太了解自己,而太不了解别人了。 他将每个人剖析殆尽,只留下“利益”和“行为”两个东西,却忘了还有一样——“情感”。 走回酒馆的路上,许衡彻底放空了脑袋,不再想想那么多,硬要说有关他自己的计划,那就是把男魅魔们安排好后,自己个儿缩到法师塔里面过安静的生活。 顺带找找回家的办法。 但是以这种走神的状态在大街上,经常差点让许衡撞到人,奎瑟斯很多次头疼地抓过许衡,好像在照顾一只乱跑的小狗。 等走到酒馆的门口,他踩到了一个东西,差点滑倒才再次“回归人间”——被奎瑟斯一把拉住。 原来踩到的是一只腿,许衡正眼瞧了瞧,发现酒馆门口正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坐着叉开大腿,就这样靠在酒馆的大门旁边。 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粗麻衣,也没有鞋,看上去骨瘦如柴的,胡子也没剪,看不出年龄。 但是那双睁开,幽幽看着自己,好像超脱世俗,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让许衡印象深刻。 “要把他赶走吗?” “算了,不用。” 许衡回答奎瑟斯,他听的出来奎瑟斯语气里的谨慎,因为偌大的金城,其实找不到几个乞丐,因为都是有钱人,破产了也不会这么惨。 最大的可能就是逃犯或者欠了很多很多钱的悲惨人物。 但许衡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杀气,而且心累十分,不太想管,也就别动人家了。 打开酒馆大门,进去后,许衡直奔厨房。 “老奎,你也保护是一天了,留下来吃个饭吧。”许衡在厨房对着站在前台的奎瑟斯说道。 “不劳烦许衡阁下了。”奎瑟斯礼貌地回应。 但他没走,许衡也知道他的心思,美食的诱惑对谁都是一样的。 随便做了一份扬州炒饭,就端给了在餐厅很自觉坐下来的奎瑟斯。 此外,他还专门端了一碗,去门口给了那个没有什么其他动作的乞丐。 “吃吧,我没有钱给你,吃完就走吧,我这里讨不到什么钱。”许衡好心地说道。 他可不会善心大发的让一个陌生人来当服务员什么的,不过对来历不明的人,最好不要招惹。 等下什么龙王归来,乱七八糟的也不会搞。 “你见过完美之物吗?”乞丐却兀自吐出一句话。 “什么?”许衡皱了皱眉。 “世间若没有十全十美之物,为何,人会知晓‘完美’一词,世界,莫不是虚假如洞中火影?” 第26章 身怀绝技 完啦,遇到疯子啦! 这是许衡第一反应。 而且还可能是个怀疑主义的犟种。 “等等,你变成这鸡毛样子,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吗?”许衡无语,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世界若是假的,财富、权利,又有什么意义?假的,都是虚假的……”乞丐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 说的摔下思想的深渊,说的就是这种人。 许衡蹲到了他的旁边,开始仔细端详,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乞丐说的话,感兴趣,而是他感受不到这个人的情绪。 就好像奎瑟斯一样,史莱姆也没探查出位阶。 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但是他确实在自己眼前。 “朱莉,这个人很怪啊。” “可不是吗?一个疯子啊。” “不是这个怪!他的情绪,我感知不到,你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手段试探一下。” “嗯?那你不赶快拉开距离!……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死气……” “他应该没那么危险,啧,我灵魂具象化,看到的是一片雾气,这家伙彻底迷失了啊!” 脑海中一顿商量,没有结果。 在许衡开启能力的具象化里,他只看的一片雾气,和雾气中前行的,看不清外貌的人,每一次行动,都在雾气中划出涟漪。 他的灵魂在寻找着什么…… 有意思。 许衡干脆坐了下来,没想到心理和灵魂状态能迷惑感知,他想做一个试验。 “如果我说,完美其实存在呢?”许衡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存在?你是说作为抽象的概念吗?不不不,哪怕是‘法律’和‘权利’这样的概念,都能找到可以举例子的实体,完美,你甚至无法想象!”乞丐突然激动起来,瞪着眼睛,对许衡说道。 “是啊,无限,完美,圆满这样等等超越极限,跨越有限的词语,在这个注定条条框框的世界,听上去,就像一个幻想,而且还是没有参照物,但,或许只是因为你想错了。” “我想错?” “我问你,一个真正完美的苹果如何创造?你甜,总有人说不够甜,更甜了,又有人说太甜,形状、气味,完美又改对照谁?谁又能定义这个完美?似乎这么看来,完美只有和虚无一般,才可到达。” “是啊!我怎么会错!” “正是因为你认为完美可以到达,才是错的!完美,不是静止的形容词,而是状态词,是运动的,永远运动的!” “什么意思?” “我让你画一个无限大的圆,你要怎么画?” “不可能,怎么能画的出来?” “哼,你一直画,不就行了?既然是无限大的圆,那么在你的脑海中,如何想象?是不是一直在想,一直在画?没错,人就是如此得到无限这个概念的,无限,就是不断运动的有限!” “这……这!” “完美,则就是不断达到更好的过程!一个处于变好的状态,而绝非,一个静止的门槛!现在,你明白了吗!” “哈哈哈!有意思!老板,你!很有意思!也许,你才是我要找的人!” 乞丐抽风似的,一下大笑起来,吓的许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酒馆里的奎瑟斯闻声赶来,不过许衡一摆手,表示让他不要动。 然后乞丐就在他们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中,端起扬州炒饭,慢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很随意地走掉了。 “看来真是个疯子,奎瑟斯,我没什么事,走吧,回酒馆。”许衡晃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深深地看了一眼乞丐走去的方向,然后转头对奎瑟斯说道。 “嗯,好。”奎瑟斯点点头。 “许衡,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朱莉比奎瑟斯更了解许衡一些。 “他的问题还没解决,灵魂还是一团雾气,我现在有些好奇,他还未解答的问题是什么了。”许衡坦白。 “你不怕好奇心害死猫吗?” “喂喂,我就是个贪图享乐的,无论怎么样的问题,我可不管,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就不能,我调头就忘了,何妨?” “希望如此。” 就在奎瑟斯坐下不久,跟前的炒饭也吃完了。 许衡就嘚瑟的凑了上来,道:“老奎啊,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个道理,你懂的吧?” 奎瑟斯脸色一僵——着了道了! …… 夜晚,冷风如割,月色薄凉。 卡文和克拉拉提着盏油灯,走在回酒馆的路上。 现在的卡文是换了一身华丽的小礼服,手上还拿着各种串串,头发上被扎着两个小揪揪,被克拉拉牵着手回来的。 背后还背了个背包,里面似乎塞满了东西。 原先被交到克拉拉手上的时候,卡文很忐忑的,但在随后到处逛吃逛喝——虽然不如自己衡哥做的好吃,给他买衣服,还看了马戏团表演和干了其他等等有意思的事情的时候,他的戒备就小了下来。 以至于最后能勉强和克拉拉签收。 卡文很高兴,很快乐,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某种叫“童趣”的东西。 “小卡文,你如实告诉我,你衡哥他,暗地里接待不接待女客人?就是按摩陪餐那种?是不是给很多钱就可以?”克拉拉见要到酒馆了,赶紧停了一下,弯下腰,笑着对卡文说道。 “嗯……衡哥不让我说关于酒馆的事情……”卡文显得有些为难。 “哪里是问酒馆的事?我是在问你衡大哥的事!你看,今天我带你到处去玩,买那么多东西,姐姐对你不够好吗?”克拉拉开始打感情牌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算是落到卡文的头上了。 “嗯——,衡哥也跟我说过要知恩图报,那我就告诉你吧!衡哥在酒馆里,只做菜,不负责其他的,但是……”卡文觉得可以说,所以单纯地透露了。 本来克拉拉听着,有些放心了,可一个峰回路转的“但是”,让她又紧张了,“但是什么?” 此刻,卡文脑子里,逻辑乱成了一团麻,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变数,那就是“薇薇安大姐头”,因为克拉拉问的既然是“许衡的事”,而不是“酒馆的事”,那么有关薇薇安的按摩和陪餐部分,的确是能说的范畴。 可是许衡又告诉他,不要透露关于“他们自己本身的事情”,那么薇薇安算不算呢? 脑子发晕之下,那救星般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卡文,克拉拉?你们回来啦!谢谢您啊,帮我带了一整天我弟弟,他有没有给您添乱?要不要进来坐坐?” 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卡文转头一看,是笑嘻嘻的许衡。 “不,不用,哈哈,没什么,卡文很可爱,那什么,我先走了,卫兵队那边还有事情!”克拉拉失望了,没有听到答案,可见到许衡出来,一下心虚了,想赶紧跑。 “哇,您还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您破费了!您……额?”许衡看着大变样的卡文,正要说些千恩万谢的客套话,哪里知道克拉拉一下就跑掉了。 然后他赶紧蹲下来问卡文:“小鬼头,你跟克拉拉讲了啥?” 卡文挠挠脑袋,很单纯地说道:“虽然克拉拉姐姐问了我很大关于你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暴露根本的,比如我们从哪里来什么的。” “那为什么克拉拉跑那么快?啧,不会又怀疑什么了吧?”许衡站起来,看着克拉拉远去的方向,微微思考,不过随即拉着卡文就回了酒馆。 在情绪感知中,克拉拉的情绪不是负面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对你好吗?” “很好!问的也是废话,买了那么多东西…… 许衡想着,转念一想,又紧张地问道:“她有没有乱摸你的身体啊什么的?” 卡文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许衡,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啊,就是牵了我的手。” “那就好……呼——”许衡放心下来,不是炼铜术士就好…… 异世界生产水平像欧洲中世纪,文化底蕴就不用像了。 “回酒馆以后,你就先去地下一层睡觉就好,不过要记得洗澡,你还小,我就不说什么了。”许衡边领着卡文进了酒馆,边说着。 酒馆的前台厅没点大灯,只有台子上点着一盏蜡烛,微微的亮光只能堪堪照射周围,而本来刚才还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许衡一进来,就没了。 卡文透过微弱的光芒和恶魔的良好夜视能力,就看到自己的其他七位哥哥,正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背对着自己,刚要打招呼,背后就被许衡轻轻一推。 “直接去洗澡吧啊,乖。”许衡在黑暗中说道。 某种来自早些年被许衡压制的恐惧,在卡文的心里突然冒了出来,让他觉得氛围不妙,咽了口口水,就赶快往通往地下一层的大门跑去。 待“咚”的一声,大门关闭后,许衡扯着一个假笑,踱步到七个纷纷闪躲着目光的“刑犯”面前。 前台前已经放了一把椅子,许衡很自然地坐了下来,翘起了脚。 “小弟已经走了,现在,你们一个个当哥哥的就汇报一下,今天都去干嘛了吧。”许衡缓缓说道,声音不大,但很有阴阳怪气的压迫感。 还不声不响地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根擀面杖在把玩。 然后迎来的就是一片沉静,就好像在面对七个奎瑟斯。 “怎么了?害羞?啧,装哑巴是吧?你,诺兰,你先说!给我们讲讲你充实而又丰富的一天!”许衡头疼,难道你们连草稿都没打?觉得我不会查岗是吗! “啊?我……我吗?”诺兰站在队伍右侧的第一个,被点到的时候,身体都颤抖了一下,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干净洁白的衣服,只是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对,就你!都去干嘛啦!” “我、我、我……我去餐厅里帮人家杀鱼啦!对杀鱼!这是我得到的工钱!”诺兰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币来。 “我去,你杀的是什么鱼?鲨鱼吗?给一个银币?你还真是爱干工啊!周末都去打工!”许衡眉毛一挑,继续问道。 这钱应该是死斗得来的,诺兰走的时候没有向许衡要钱,这个借口,也辩解了为什么他身上有血腥味——他可能以为,许衡是因为这个怀疑的他。 早知道!就用马奇买的香水啦!我就说他买那玩意给我干嘛! 下意识瞪了旁边在憋笑的马奇。 诺兰倒是也想拿铜币,但是死斗得到的都是银币。 “鲨鱼是什么?额——,虽然我没杀什么鲨鱼,但是我力气大,还帮着杀了牛羊,老板看我做的多,所以给的多,我学到了手艺,不也是以后能帮您多做事吗?哈哈。”诺兰东补西缝的,算是把谎圆的差不多了。 许衡忘了异世界没有鲨鱼这种东西,倒是有很多比鲨鱼凶残的多的魔兽。 “好啊,你真行,那以后你干脆就去那个饭店打工吧,学好手艺了你来帮我做饭!”许衡给说乐了,大傻子也不傻嘛。 诺兰给许衡说的脸一蔫,正要继续贫嘴,许衡拿起擀面杖指了指马奇,道“马奇,我们的公子哥,衣服挺好看的啊,穿这身干嘛去了?” 没有想到,作为三大罪占满的“重刑犯”马奇,还敢穿着在赌场的衣服出现在自己跟前,许衡血压立马蹭蹭上涨。 “我去调研了一下市场,去各大商会逛逛,和人家交谈一下,看看有什么能赚钱的商机,毕竟有副业的话,能更快达到一个月一百紫晶币的目标。”马奇的话倒是滴水不漏,只有穿正装才能和商会的人见面嘛。 不愧是马奇啊,平淡,谎话说的好,而且还“目标”,你一天就干了好几个目标了都! “逛商会?那为什么脸上有口红印啊?”许衡敲了敲擀面杖,突然厉声道。 但马奇纹丝不动,其他男魅魔都被吓的赶紧去看马奇的脸上,可显然,马奇的脸很干净。 没诈出来!行啊!不愧是连破五局的人才啊! “嘿嘿,看错了,马奇啊马奇,很好的想法啊,那之后就让你牺牲一下色相,去和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商人谈谈吧,我觉得来钱肯定快!”许衡恶趣味的说道,他很快看到马奇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下一个!” 剩下的就都是各种谎言了,有说去学做衣服的,有说只是去散散步的。 但是经奎瑟斯的情报,卡文、诺兰、马奇三个典型案例就不说了,剩下的是一个比一个叛逆,一个比一个人才。 偷偷申请杀手公会和用能力摆摊算命——这边的话是占卜——骗小姑娘钱的就算了,居然还有偷摸进卫兵队武器库和典籍室的,还真让他弄了点东西出来! 一个个的不是省油的灯,跟女客人私下见面的也还有,真是让许衡当时听的时候那个红温啊。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一个个是身怀绝技!各有各的天赋!要不这样,都单飞得了!你们的想法很成熟啊!主意也拿的这么正!我!真!欣!慰!”许衡最后几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随后干脆不管了,压制着怒火,让人散了,但是他们蒙啊,像犯错的孩子一样都没动,许衡没法子了,你们不走,我走! 自己个溜到地下二层骂娘了。 “我还以为你会揭穿他们呢。”朱莉对此很疑惑。 “啧,揭穿有用吗?现在小孩大了有自己想法其实是好事,但是太危险了,我大打算跟他们站在对立面,这样隐晦的警告就差不多。”许衡说着,但对着墙踹着的动作,有点和话不符合。 “你不如谈谈。” “谈?哈哈,他们现在是知道自己是在玩火,要是知道我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那就等于他们没了的隐私,会让他们以后束手束脚的,心理愧疚感也会很重,反正我没其他法子了……艹,我怎么跟个老父亲似的?喜当爹了是怎么着!” 第27章 亡法大学习 第二天,许衡大早起来,黑着脸,就放男魅魔们在门口解散了。 在许衡走后,八个男魅魔先是出去逛了一圈,然后按照计划,又重新聚集到了酒馆里面。 八个人各有心事地到餐厅里面围坐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行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挺能扯谎啊!”诺兰没心没肺地说道。 马奇一把按住他的脑袋,看傻子似地说:“连你都能知道他们扯,那衡哥不也知道了吗?” “不是,我怎么啦?我有那么傻吗?”诺兰赶紧拍开马奇的手,不服气地说道。 “你不傻,衡哥就更不傻啦!我们现在得想想,到底怎么暴露了,昨天晚上,很明显,他在敲打我们……”马奇沉思下来,大伙也都不笑了。 “可要是他真的知道,昨夜不就要拿擀面杖打死我们了?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跟踪吗?可是也不可能跟踪所有人……” “你还算有点脑子,这就是问题所在,昨天,他点了我们所有人,可是,为什么?” 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昨天很诧异,被许衡明里暗里地说了,都是整夜难眠。 “那个……”这时候卡文举起了小手,“昨天被衡哥碰到我去和大姐姐玩了,然后……” 接着,卡文把昨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 “图书馆,衡哥应该是在图书馆碰到的你,他肯定会去,如果按照你的描述,那么大概率是凑巧碰到,不然在你和人碰面的时候,他就该跳出来了……”马奇摸着下巴,分析着,然后扫视了一圈兄弟们,问道:“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衡哥?” 但回应的答案,都是“没有”。 这就让马奇很苦恼了,他想不通,因为许衡如果有什么手段能检测到他们在做什么,按道理,在未发生的时候,就会阻止他们了。 态度也理应更暴躁,要不就是不确定,可是昨天许衡又如此的奇怪。 所知,男魅魔能感知情绪,他们昨天刚进来,许衡的情绪确实波动很大,但是他们都特意为此做了心理建设,愧疚的情绪其实不明显。 当然,后面一个个逼问下,大多都破防了,再怎么天衣无缝,都是亡羊补牢。 可为什么,刚开始就被抓住了呢? 马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们也是幸运,什么事都没有,不然也该知道真相了。 “马奇哥,那我们今天还去不去……那什么了?”卡文小心翼翼地问道,显得很纠结。 “去啊,肯定去,我们……我们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衡哥的保护下面……还是他用自己牺牲换来的保护……”诺兰抢过话,情绪激动地说道,但是越说,越有些忧郁。 这是大家的心里话,对他们来说,是很沉重,很愧疚的事情,此言一出,氛围立刻变了。 不过即都看向担任智囊角色的马奇,大家都想知道他的想法。 “嗯——,我觉得,该去,因为,一个月的目标,我已经有办法完成了,如果我们还能在这个月,证明我们自己有独自生存的能力,衡哥或许就不用继续和薇薇安谈条件了,他可能就会提出解除契约的要求……” …… “许衡,他怎么会知道你能跟薇薇安提各种要求的?”朱莉听着旁边奎瑟斯的转述,有些不解地问道。 “该死,当初实行计划前,马奇第一个反对,为了安抚他,我就告诉他我可以用价值,换取自由,没想到真的被他听进去了。”许衡听着,自己个也懊恼了。 “那这个回旋镖是你自己打的了,哈哈哈,让你喜欢忽悠人!”朱莉果断嘲笑。 许衡算是理解马奇的心路历程了,他估计觉得自己之所以甘心做薇薇安的仆人,是为了能为他们,换取更多的机会,是种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行为。 虽然的确有部分原因于此,但是更多的是许衡想找个靠山,白吃白喝的就这么活着得了,他对世界危险的理解,比马奇他们要深。 而且对许衡来讲,这不是牺牲,就交易,他能给薇薇安足够的利益,那么薇薇安返还,就是一种价值交换,他认为这是最快最有效,还最安全的。 只能说角度不一样,目光不一样,经历不一样,造成了各种各样的误会。 “唉,我是管不了了,他们也是好心,等一个月后,薇薇安看到他们的价值,同意为牛郎馆提供庇护了,我再让他们单飞吧,孩子也长大了。”许衡找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反正他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目前也就只能冷处理。 明明还没结婚,甚至是个雏,许衡已经有当了一回老父亲的感觉,哪些个感慨啊…… “那你现在先专注到自己身上吧,走,挑尸体去。”朱莉也不再言他,提醒许衡做正事。 此时许衡正跟着奎瑟斯在丹妮酒馆里,东转西走,待来到一个散发着血腥味的大门后,奎瑟斯敲了敲,道:“影虎,来刨尸。” 不一会,大门就开了,许衡跟着走进去。 里面空间很大,一张张类似医院停尸房里的滚轮床,不过没有床套,只是木板,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躺在上面。 因为是死斗场新鲜出炉的,还在滴着血,零件也七零八落的,有爆舱的,还有各种不知道被何种方式杀死,被压的扁扁的。 总之地板是被血染红了,血流成河,就很形象。 空气弥漫的铁锈味很重,如果是一般人,来到里面,多数是会大吐特吐,好在许衡很熟悉,和巢穴里差不多。 家的感觉了,属于是。 可是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一个活人,许衡看向奎瑟斯,在求一个答案。 “我是酒馆的高级会员,买尸体的话,报上名字,他们会给我清场。”奎瑟斯说道。 好家伙,不愧是死斗王者选手,还有这待遇。 对话间,不禁让许衡自觉诡异。 这来买人家尸体,怎么搞的跟去奢侈品商场购物一样,还会员?还清场?是不是还要拍卖啊什么的? 有了这样恶搞的想法,许衡当即在脑海里问朱莉了:“你们亡法是不是买尸体都会砍价啊,然后竞价什么的?” “别你们你们的,你现在也是……对啊,你怎么知道?好的材料可抢手了!”朱莉义正言辞地说道。 的确,尸体,在多数人看来,是需要尊重的或许要恐惧的东西,但在亡灵法师那里,就是跟机械零件一样,是材料和消耗品。 许衡也不废话,踩着都有凝聚的血块的地板,走到每一具尸体前,都瞧瞧逛逛一下,时而摸摸,时而敲敲,越想,越像在菜市场拍西瓜,挑猪肉。 “记住我跟你讲的,越新鲜越好,怨气越大越好,越完整越好,注意翻翻有没有尸斑,动动有没有尸僵,看看血的颜色……”朱莉在脑海里提醒着,将自己的经验传达下去。 “知道啦知道啦!”许衡是没想到挑选尸体的过程这么怪,整一出亡法大学习。 因为是灵魂系,许衡专注于是找死气重的。 如果只是拿走尸体,亡灵法师还不一定那么招人恨,主要是,本身怨气很大的尸体很难得,一般是得需要强者的尸体才会有,但是不够分啊,底层的更不用说了。 那么就得人造出来,怎么造?抓来折磨,或者杀之全家,这才是亡灵法师人嫌狗厌的原因之一。 “唉,没有尸体专卖店,这些质量都一般般,下次你得去中之地找黑域才行。”朱莉提了一嘴,有些那种见过世面,刻意卖弄的嫌疑。 “等等,中之地?黑域?什么东西?”许衡倒是好奇起来,他还真没听说过。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虽然书里没有重点记载,历史上也很隐晦,可薇薇安的法师塔,就在中之地的空间夹缝里啊!” “啊?你要不详细说说?” 中之地。 和俗称一样,在大陆的中部,不过是偏东的位置。 那里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先说说因何而建成——万国大战后,各族为了维持彼此的发展平衡,各大势力为了相互遏制,专门在彼此的接壤处,也就是中部地区,划分出了一个中立区。 说是中立区,其实不中立,除了起到有商谈的政治缓冲区的作用外,还有就是让强者们有“交流”的空间——了结恩怨或者交易,因为战后萌生的强者数量是前所未有的。为了让他们有地方可去,不能到处乱逛,设立了这么一个地方。 但强者们压根不是各国能约束的,要不是他们自己乐意,真没有建立的可能。 而中之地里面的势力,包括了长时间驻扎的可移动要塞,也称魔法师之国“虹岛”,其原身,是一个浮岛学院,专门为想要潜心研究魔法的资深法师们提供场所和交流平台。 后续逐渐变成一个独立的组织,招收世界各大顶尖魔法天才作为学生,并在岛上设立各种或实验或保护用途的魔法建筑和法阵。 可以说,全世界最顶尖的魔法资源,都在“虹岛”上面了,什么天才妖孽,在哪里都不够看,更无人敢惹,许多终极法师更是在岛上挂名荣誉教授。 不因为别的,人家给钱啊! 克拉拉和朱莉,都是“虹岛”名义上的老师,在那里所有人只追求魔法的奥秘而放下对世俗的欲望和仇恨。 暗含的政治要素就是,如果其他国家想通过中部进攻,那么“虹岛”可以作为了提供谈判缓冲的区域,因为大家都不想惹到这群平常安安静静,但是发起脾气毁天灭地的法师们。 “虹岛”外,需要提及的还有另一个,被称之为“战士自己的虹岛”的地方,一个横跨中部的一条山脉的顶上,因为高耸入云,被人们称之为“天门”。 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有良知的高手不愿让战斗波及凡人,故而约战山顶之上,一番战斗后,将山脉横截斩出一道裂痕,从下往上看,好似通往天界的路,大战之地,便是通天之门。 故而称“天门”。 自万国大战后,无数战士强者来此私斗了结战争中的恩怨,可以说是骤然成风。 由于是正大光明的死斗,以“武器型”和“强攻型”为最多,再而“天心剑圣”横空出世,打遍天下无敌手,将前代武器型超级战士在此击杀后,自称第一战士,挑战天下所有战士强者,进一步引发了“华山论剑”的天门比武的盛况。 之后,天心剑圣再连击败“强攻型”超级战士“拳宗”,以及技巧型超级战士“唐门圣手”,已然被世间认定为第一战士强者,更是卫冕多次,一柄长剑,万招变化,迅速带起了战士们练习剑器的风潮。 导致现在天门上,武器型的占比大大增加,而武器型中的剑士数量又大大增加,一上天门,剑士随处可见,当真是变成了“华山论剑”了。 人们现在更是戏称天门为“天剑门”。 “但天门扭曲成这样,还是因为天心剑圣太狂,太自傲,还有他的故事让小年轻头脑发热。”朱莉在这里还补充了一嘴。 “哦?你讲。”许衡听到入迷。 “他原先据说天赋平平,可是家里被前代超级战士灭了门,之后抱着仇恨触底反弹,韬光养晦,在战争中拼杀,最终证道,经常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样的话放嘴边,变强后经常讨伐所谓邪恶,登顶第一了,还在到处叫嚣,既张扬又豪气,就引得无数人推崇,还口出狂言:‘剑才是天下第一兵器’的。”朱莉回忆道。 得了,还是个中二病,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倒不是说天心剑圣也是穿越者,这个世界确有此句。 有时候还是很巧的。 “这么说,你和他还是一个时代的人?” “这我不确定,不过万国之战我的确参与过,但是我当时不过是亡灵大君手下的小喽啰,历史上好像说我们趁火打劫,其实我们干涉的不多。” “原来如此,那还有吗?黑域呢?” “有,当然有。” 黑域,与天门的光明磊落不同,都是各方见不得光的势力驻扎的地方。 战争,这些势力趁势而动,在战争平息后,不免受到清理,而有为了苟活有为了其他目的的,就都聚集到中之地了,也不乏各国故意赶“老鼠”的原因。 刺客、亡灵法师甚至恶魔,在黑域,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而做买卖,自然也是各种能卖的不能卖的都卖了。 就是一个大型高级黑市。 尤娜原先的杀手组织的总部,就在黑域。 里面出售高级尸体,提供悬赏平台、暗杀服务,还能买到你不敢想的奴隶——精灵、恶魔,甚至于龙和泰坦。还有黑暗法器,新鲜的灵魂,深渊的特产,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 “去?那里的六七阶多如狗,而且一个个凶残的很,你现在的实力还去?” “怕什么,大不了叫薇薇安把哪里扬了。” “不是,你现在对薇薇安的实力这么清楚了?” “啊?她……她真能把哪里扬了?” “把里面暗藏的强者全部打败可能做不到,把那里的时空直接搞崩溃,薇薇安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天灾的威名不是瞎说的……” 沉默。 第28章 “天才”谐星 “就要这几具吧,怎么给钱?”许衡点了几具尸体,对奎瑟斯说道。 “不用钱,这是我的特权。”奎瑟斯回应道。 “行啊你,那走吧,回酒馆,我请你吃点东西。”许衡感到意外,笑着说道。 他直接就用空间戒指打包带走。 “嗯……”奎瑟斯似乎有话但难说。 “放心吧,这次不坑你,我也不会让你报告的,话说,该不会以后你们都在这里跟着我了吧?” 又是熟悉的沉默。 “行吧,留着也好,亚伦老爷子倒也够哥们。”许衡不以为意。 现在小崽子们在外面多少有点沾花惹草,很多麻烦事情他不太想自己解决,有焰云商会的人罩着,可以安心点。 以后自己还得专注修炼,不能老待在厨房。 …… 请奎瑟斯吃好饭后,许衡缩回了地下室——奎瑟斯自己也有言在先,酒馆内,他不会继续潜伏,当然,也潜伏不了。 酒馆内部有薇薇安帮忙设置的大量探测和反击类的法阵,是空间系的,无论奎瑟斯潜伏能力多么高超,许衡都能发现。 只是蛮可惜的,那个乞丐今天没来。 来到地下二层,将尸体搬出来,就开始了今天的日程。 “亡灵系的操控尸体方面的技术,我就不教你了,重要的还是灵魂系。”朱莉继续担任讲师,“先前是加强你对灵魂的控制力,接下来,我要教你真正的灵魂类法术,你一旦学会,也算正式踏入亡灵法师的第一阶了。” “第一阶?那我想知道,我的灵魂质量大概等同于几阶亡灵法师的?” “你问的好,有点难判断,如果单论你自己的,起码有四阶亡灵法师以上的强度,可不低,一般六七阶的魔法师,也不过如此,加上我的加持,五阶应该差不多。” “那为什么你之前说,不让我跟六七阶的强者对攻?” “废话,你是有这个质量,但你发挥不出来啊!而且这是你的极限,等下直接把你自己撞死!我的法则是以大欺小,不是真的对对碰!” 如果朱莉现在有实体,她真的会翻白眼把许衡翻死。 “那你的法则也太水了吧?” “你小子,我的法则最简单,但最实用,不像那些花里花哨的,有限制条件,你跟着我学,就偷着乐吧!” 不拌嘴了,朱莉继续为许衡源源不断地灌输基础知识。 灵魂系的法术,是通过各种术式和间接的仪式,来对被施术者造成打击的。 用灵魂系的一阶法术,“灵魂之箭”举例子,其实原理是将死气作为弹药,施术者的部分灵魂作为弹壳,然后通过仪式作为枪械,发射出去。 低阶的灵魂法术,是以死气中带有的精神干扰和污染效果为主要的杀伤手段,是相对原始的,而且风险也很大,因为攻击过程,施术者的灵魂会跟着出体外。 若被有心者反制利用,那法术就会反噬主人,作用在灵魂上,是极其痛苦和不可愈合的。 自然,威力也更大。 那么就有人问了,亡灵法师也能使用死气啊,但是,灵魂之所以作为外壳,就是作为目标导向的作用。 以灵魂附加施术者的意志,精准和被施术者的魂魄链接,在半途中,死气脱离灵魂外壳,进入他人身体后,会吸附上新的灵魂部分。 一个重组的过程,一旦这么做,就跟削去他人灵魂的一部分一样。 虽然听起来原始又充满风险,但是在实战里,熟练掌握后,不仅仅能阴人,还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几乎不可能防御,除非对方也是灵魂系法师。 每一个派系的法术,哪怕现在操作起来再简单,都是经过法师们世世代代研究和探索的,不可小瞧。 亡灵法师在全大陆都是凤毛麟角,灵魂系法师则在亡灵法师中又是百里挑一,每一个亡灵大君手下,都会养着几个灵魂法师。 没错,是几个,找不到能组成法师小队的人数。 而灵魂系法师也是难以被消灭的亡灵法师和其造物的克星,你再怎么有不被击败,能反复重生的躯体都好,灵魂没了,就是没了。 到此,许衡不禁发出了最近一直困扰他的一个问题:“人死后,灵魂就会消失吗?” 对此,朱莉做出肯定的回答:“会,但正确的来说,不是消失,而是分解,人的灵魂就类似一个魔法术式,有自己的规则,在包装着灵魂这个魔力,一旦术式破解,魔力就会自行回归原始。” 不过这是正常情况,如果被亡灵法师通过法术保留下来——一般也是用适配的肉体,完全地单独保留灵魂是很难做到的——那就没办法了。 “那存在死后,灵魂转生保留记忆的情况吗?” “不可能,除了夺舍,但是夺舍就不是转生,拿我举例子,我的灵魂之所以没消散,那是因为我的原体是巫妖,我有命匣,我把容器变成了其他的东西,虽然我全盛时期的灵魂强度,就算脱离了肉体也可以留存,就像有浓郁魔力的地方,会诞生元素生物一样。” “那这么说,你的命匣还没碎?哦!你的命匣是你的法杖!” “咳咳,被你知道了,那柄法杖会自动帮我储存力量,而且要摧毁它,除非神只出来,本来它是会自己逃的,但被薇薇安这个时空系的怪胎给禁锢了……” “啧啧,惨的嘞,那你现在跟我的灵魂链接在一起,命匣破了,你还会死吗?” “哟呵,你这么精明?能想到这一层?看来你悟性不低啊,我也骗不了你,这么跟你说吧,可能一般的灵魂不行,但是我的确可以通过绑定,和你共生,而且能这么畅通无阻地沟通,也是我的能力!” “还共生!我看是寄生!其实就是跟夺舍一样吧?只是你现在被我打上烙印了。” “……” “被说中了吧,呜呼,小趴菜!” 好吧,不闹了,朱莉发现虽然许衡的脑子在对待法术的时候不灵光,但是一旦处于算计之中,就转的很快。 你跟他讲灵魂怎么这么的,他不明白,但是一跟他说有关他自己的,立马敏感的举一反三。 简直了,又喜欢牺牲自己,不知道是无私还是自私,为别人着想,还是以自我为中心。 而许衡心里也有盘算,他之所以问“转生”的问题,就在于他自己就是,其中还刻意多问了别的,让朱莉没有很好抓住许衡疑问的重点。 让她以为许衡是猜疑她自己现在的情况,在权衡奴役自己的利弊。 而哪怕是被奴役的对象,许衡也不会全盘托出,这估计连朱莉都没彻底扒下,他到底戴了多少层面具。 许衡知道灵魂一旦肉体损毁,就会消失后,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为什么我的记忆还在?为什么我能转生?难道我是夺舍?不可能啊,地球可是科学文明啊! 那有没有可能……我的肉体还在原来的世界保留?但是我的灵魂因为不明原因穿越了? 虽然最后,许衡想不通,但是起码有了希望,能回去的希望,一点线索,一点苗头,都让许衡开心。 修炼按部就班地进行,先是吸收死气,越新鲜的尸体越好提取,甚至还有残留的灵魂,不过是已经是无主的了,就好像魔法师死后,体内也会残留部分魔力。 这些从死斗竞技场买来的尸体哪怕再新鲜,因为位阶的原因,质量都远不如薇薇安给许衡的那一批——许衡吸到现在,都没吸完——朱莉只是让许衡学会每个亡灵法师都要熟悉的那么一个流程。 “来吧,试试能不能射一发。” “啊?真的吗?真的要射出来吗?” “射吧射吧!射出来!” “来啦!来啦!” “咻” 许衡抬手集中意志,口中念念有词:“灵赋予魂,魂聚于意……” 一道黑色的小箭在他手前缓缓凝成,心意一动,激射出去。 灵魂之箭射出去的那一刻,许衡感觉体内有部分缺失了,过了一会,那部分又再度回归。 这应该就是朱莉说的,灵魂法师特有的“灵魂回路”,也就是部分灵魂出去再回来的过程,但不是完全发射出去,带着死气在空中运动一会而已。 “话说,为什么一定要念咒语?” “你虽然灵魂的控制力稍微高一点,但第一次施展都需要借助于此来集中意志。” 灵魂法术的咒语和其他法术的咒语有所区别,其他法师要念,是因为需要沟通元素,让游离的魔法能与自身的魔法回路沟通。 而灵魂法术念咒,更多的效用是集中意志和沟通自己那部分无法完全动用的潜在灵魂,只有到了高阶,需要引用游离的灵魂物质,发动强大的灵魂法术,那就不是许衡该考虑的。 在与薇薇安战斗的时候,朱莉的攻击,就不只是自己的灵魂,而是整个位面的,才有那么恐怖的效果。 “可是我觉得,这样也行……”许衡想了想,抬手做出一个“手枪”的样式,然后集中精神,想象自己就是拿着一把手枪,然后迅速上膛——模拟组装灵魂之箭的过程。 而后朝着空气,自己模拟几声“邦邦”,没想到,虚空中,真的飞出了一颗紫黑色的小小子弹。 “啊?”朱莉震惊了。 “我艹!”许衡也震惊了,因为他本来只是想玩玩。 因为组装灵魂之箭的过程在他看来很扯,就是想象箭矢的模型,用灵魂当成模具,死气当作材料而已。 问为什么是箭的形状,结果朱莉说因为箭矢外形阻力小,而且贴切生活,灵魂比较好模拟。 那他就想,子弹不是会更快?而且其实看了那么多枪战片,子弹可能比箭矢更贴近自己,就来了这么一出。 而且既然就集中精神,这样幻想瞄准的方法,或许也可以,射箭他还不懂射呢——拉弓射箭,其实就是被替换成了念咒语。 “难道你是个天才?还能这样变式的?还又迅速又快?”朱莉的语气不能淡定。 所谓变式,在魔法的术语上,就是学徒在学习最经典的魔法术式后,了解了原理,自己创造其他形式的魔法。 比如灵魂之箭有一个粗糙的变式是四阶的灵魂箭雨,就是提前储存好箭矢,然后通过强大的灵魂控制力,全部射出去。 而不会想象拉弓的法师,就只好长时间的吟唱了。 对于许衡也不难理解啊,那换成机关枪就行了嘛。 “来来来,这个简单,再教一个。”许衡自信心爆棚。 朱莉本来想着,他能很好地发射出来就行了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惊喜。 “那就教一个防御技能吧,灵魂之盾!”朱莉挑了一个基础的。 说是灵魂之盾,其实是针对弹药是死气来应对的“死气之盾”,互相抵消的一种方式,前提也需要灵魂的控制力。 “等等,我看看哦~”许衡没有立刻施展死气之盾——这个法术比较抽象,是用手喷出一团死气,然后蒙人家的法术会打哪里,防御性完全看运气。 “呕——”许衡突然用手一扣嗓子眼,下一秒,一团黑紫色的雾气就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而且还是好大一坨。 魔法回路,不是哪里都有,但是死气,却是随处可发……许衡这货就用这种微微“自残”的方式,集中注意,很操蛋地施展了这个“灵魂之呕”。 这一坨雾气遮住了许衡全身,这防御力不就强了? “你……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提高了雾气输出的功率……我……你……啧!”朱莉凌乱了,第一次见有这么天才(傻逼)的人。 都不敢想许衡战斗起来的画风,一下呕吐防御,然后嘴里“邦邦”的,手上射出飞弹,我去,多么“美丽”的画面。 都说魔法师之间的战斗是优雅的舞蹈,许衡纯纯另类。 “那什么,以后别说我是你师傅……” “师傅?你不是我的奴隶吗?” 但说归说,闹归闹,以朱莉的专业眼光来看,许衡的行为,其实很有研究价值。 灵魂系毕竟与其他的派系不同,灵魂这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发挥了主导作用。 许衡的想象和感官刺激结合释放的法术,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如果不是寄人篱下,朱莉现在真的想拉许衡回去做研究,写一篇论文,顺便骗骗“虹岛”的经费。 “许衡啊许衡,你有机会一定要去虹岛逛逛。” “为什么?因为我是超级天才?” “不,我很想看你是怎么用你这一套施法术式来吓死那些一板一眼的老东西的,我相信你会成为我们法师界的一颗璀璨的谐星……” 在许衡和朱莉互相对喷后,朱莉还是给出了有经验的考虑:“你不是大概有四阶战士的实力吗?可以考虑双修魔法和斗技。” “额……我觉得不太行,那个啥,我不太会打架……可能连诺兰都打不过……”许衡说话跟蔫了的花一样。 “啊?”再次给朱莉带来冲击,“你四阶额,白银阶和青铜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打不过诺兰?你是恶魔啊!怎么会不会打架?”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彻彻底底的不理解。 “恶魔怎么啦!我就不会!能用脑子解决问题,为什么要用肉搏!我是当法师的!战斗要清风写意!” 但是朱莉很想吐槽的是,你的施法方式,也不清风写意啊……左看右看,就是一坨……还不如肉搏…… 第29章 慕名而来 “听说了吗?有人看见这家服务员,在死斗场连打了两局!” “连打两局?一个服务员?怎么可能!” “你们俩也听说了?据说还有在赌场里面赢了几百紫晶币的老千手!” 周一,在地府酒馆门口,天还没亮,就已经站满了人。 至于为什么,除了香喷喷的饭菜,还有最近出现在金城的神秘猫人们,将各个地方闹的满城风雨。 有人说,出现了神偷,把各大府邸甚至强者齐聚的卫兵队营都给偷了,也有人说出现了战斗大师,在死斗竞技场里连续得胜。 还有赌场里面无往不利的超级老千等等,而在这个城市,猫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地府酒馆。 但即使如此,大家抱着都是看个热闹的心思,想惹麻烦?门上的焰云标志不是开玩笑的,再怎么样,也得掂量掂量。 因为还有谣言说是连亚伦老爷子,都来过里面吃饭! 许多人嗤之以鼻为谣言,但是有一个点大家都认同,那就是老爷子身边的保镖——死斗场的传奇,影虎! 周末在酒馆曾进出过! 酒馆老板的背景,就不免引人深思。 而人群里面,占据一定数量的,还有女孩子,一个个都穿的很华丽,不知道的人以为在扮模特秀,她们为了什么,自然而然,大伙心知肚明。 不过没什么人有意见,虽然酒馆里都是兽人,但一定背景和身份都不凡,许多人放任自己女儿过来,还有试探的意味。 酒馆里面,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人从红色大门后走出来。 “啊~,遭不住了,一晚上研究魔法,怪不得你们魔法师短命……”许衡打着哈欠,待在地下室都给他待麻了,正走到门口开门。 整个周天,他除了出来准备餐食,没有出过地下室。 小崽子们估计也乐得晚上没碰见他。 “你自己在那里研究各种奇怪的术式,好意思说,光是一阶的,你都快研究个遍了,奇葩也没你这么奇葩的!”朱莉吐槽道,“但不得不说,你还挺有传统法师的钻研精神。” “就那样吧……”许衡睡眼惺忪,一打开门,却没有迎来明亮的阳光,而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嗯?我眼花了?” “抢位置!不然没了!”不知道人群中谁大喊一声。 恍如在海岸撒下一把饲料,无数的海鸥群飞而来,许衡眼见着人潮排山倒海地涌过来,许衡拔腿就跑。 不得不说,四阶恶魔的体质就是好,几个大跨步,来到前台很自然地做出跑酷运动中的“金刚跳”,接一个翻滚钻进厨房。 “完啦完啦!血战啊!血战!”许衡手还没做菜都自己抖了。“不行了,明天就得把我俩徒弟拉过来,不能再让他们练手了!赶快实战!” 很快,外面的撒钱声和元素史莱姆通过门缝递过来的纸条,就好像大海上的波浪一样,源源不断。 “凎!”许衡赶紧着急忙慌地捡起来看,启动史莱姆,恨不得再多出几只手来。“朱莉!你能化形吗!帮帮我!” “哈哈哈!许衡,你太搞笑啦!帮不了!”朱莉在脑海疯狂嘲笑。 “你给我等着!你丫现在笑!我等下把装你被子丢到史莱姆里面,摇到你欲仙欲死!”许衡手上动作不停,已经挥舞出了幻影。 “等等,被你忽悠瘸的妹子也来了,哦——,她在值班啊,没想到你的厨艺能好吃到城里出动卫兵来维持秩序,如果我有实体,还真想尝尝……” “哼!到时候你就算有了,我也不给你做!” …… 酒馆门口,三队卫兵队驾马而来,因为收到通知,这里的街道被堵住了,而且还疑似发生了冲突事件。 一来,没想到是在酒馆门口排队,一大群人呜呜泱泱的,发生冲突的原因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正在队伍中扭打在一起,克拉拉穿着耀眼的铠甲,下马带着手下要来阻止,就认出了这是城里互相不对付一对美食家对头。 只听两个人边打边争道:“咖喱牛腩才是最好吃的牛肉做法!” “你放屁!番茄牛腩才是!你丫什么都不懂!” “两位!请停手!”克拉拉上去,一拉一个准,很大力气地把两个美食家拉到两边,呵斥道。“你们这么做会给许老板带来麻烦,不要影响到别人做生意!” 两个美食家听到克拉拉这么说,虽然还不服气,但是都尊敬美食,更尊敬将美食做出来的人,于是都回队伍里好好排着了。 “队长!那边女士们在打斗!男卫兵们不好劝阻,而且都是贵族,姐妹们很难插手,都等您过去!”刚阻止好一件纠纷,自己的副官就焦急地上前说道。 “女士们在打斗?还是贵族?有这样的贵族吗?”克拉拉惊讶,脚上还是动了起来,赶快赶过去,自己身份在身,无论哪位千金,还是要卖面子的。“那你们先去把那边因为插队打起来的人分开,我去管他们!务必要重新整治好秩序!” 走前,克拉拉不忘发布命令,以求最快的效率。 来到队伍的中端,街道拥堵的原因所在,原来大伙都在围观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自诩窈窕淑女的千金们扯下脸面,在那里互相扯着头发,还没人敢拦,生怕有所得罪。 居然有好几个人缠斗在一起,还是不同的原因。 第一波:“诺兰说你眼睛好看就是喜欢你了?他还说我皮肤好呢!按摩的时候都按了更久!” “骗子!诺兰因为喜欢我的眼睛,配餐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呢!这就是喜欢!” “你才是骗子!” “你才是!” 克拉拉听的无语,也不能用蛮力来拉,等下头发给拉坏了,只能机智地说道:“两位,你们觉得如果诺兰先生看到你们这么不淑女,还会喜欢任何一位吗?” 见缝插针,就是最好的解决矛盾的办法。 “嗯……” “额……” 两位千金互瞪一眼,然后思考了一下,都很有默契地松开了对方。 “哼,今天我会证明,诺兰是喜欢我的!” “少自欺欺人了!我可排在你的前面!” 虽然后面又起新的争执,不过不至于动手了,克拉拉的话就像给他们戴了紧箍咒一样。 好嘛,赶紧去下一波,一瞧,好家伙,是三个人缠在一起,还是呈对峙的三角形,手上都拿上了一般贵族人家会配备的护身短匕。 地上丢了六只手套,看这架势,无疑是“淑女对决”。 三方各自怒目圆睁地盯着彼此,好像仇人一样。 她们各自的保镖站在圈外,毫无办法,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除了圈开想要更进一步围攻的人,没有能做的事。 私下里或许正在商量,要不要大小姐一冲向对方,就各自把人绑走跑路,只是她们肯定会很生气就是了…… 克拉拉一来,就果断走到三角形中间,让保镖们看到了救星般,暗地里称赞“女中豪杰啊!” 克拉拉横架起手,大声问道:“三位!怎么啦!何故于此对决!” 金城内,私人对决是允许的,薇薇安不能直接阻止,但是三家千金互杀的话,到时候城里肯定出大事,她必须避免。 “她们俩说诺兰是假高冷!” “她们敢说马奇不帅!” “我喜欢卡文小可爱,居然骂我炼铜!他都已经二十多岁啦!” 嘶—— 头疼,只能说是头疼,居然是为了维护自己喜欢的酒馆服务员,不过因为比较“了解”酒馆里面,克拉拉当即说道: “酒馆里的猫人都是兄弟,感情都很好,如果他们知道你们为了他们兄弟,互相残杀,他们会高兴吗?不如你们一起好好地守护他们!” 这种合纵连横的话,一下让三位千金手上动作全都一滞。 “是啊!我们一起支持他们吧!” 好了,刚刚还是仇人,现在又变成好姐妹了。 可克拉拉刚想走,去队伍的其他部分组织秩序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他们真的都是兄弟吗?八个人都长的那么帅,为什么只有老板长的那么普通啊?虽然做饭很好吃……” “你不能只注重外表!灵魂和智慧才应该……额……”克拉拉下意识转身回怼回去,可一下就把三位千金给吓到了,这时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哈哈,我的意思是,你们也应该探索一下他们的才能嘛,对吧……哈哈……” “对啊!克拉拉小姐!那你喜欢那个服务生啊!是诺兰对不对!” “肯定是马奇!马奇很有才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卡文!卡文唱歌很好听!” 眼见着又要起争执,克拉拉只能尴尬地打断,说还有要事要忙,果断撤退。 但是她算是理解为什么她们会互相失态了。 莫非是中了魅惑?可是索玛说了,男魅魔不会魅惑啊……而且我,我喜欢……不对!不可能!我喜欢……不不不! 我佩服许老板,也是因为他有深度的想法和带着八个弟弟的责任感! 摇了摇头,现在的工作是维持秩序,也可以帮许衡让酒馆的名声不至于变差——等下门前溅血,城里必然对他有意见。 给可能嫉妒酒馆生意的人抓到把柄也不好。 这一维系,就是一个早上,人是络绎不绝,队大排长龙,酒馆里面不断传出香味,持续“勾引”路过的人就算了。 吃饱喝足出来的食客,还在那里大赞特赞,说的还在排队的人直流口水。 而三队卫兵还是维持着秩序,因为人太多时不时有摩擦,离不开半点,骑来的马饿了有草吃,可是他们饿了没办法。 早餐都没吃!还是在那么好吃的店门口站岗!简直是地狱级折磨! 就在这时,一个人类服务生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盘餐食,后面又出来一个,拿着酒水,他们走走逛逛,每次经过,都让人垂涎欲滴,克拉拉也不例外。 现在要是能吃上一口,就是天堂,她想着。 “喂!那边的服务生!手上的饭卖吗?我出两倍的钱!”队伍里也有人喊了,语气湿湿滑滑的,估计嘴里还有口水。 “来我这边!我出三倍!” 不过一会,就变成了整条队伍都在竞价。 但是克拉拉知道没用,因为已经有很多次,不少人仗着身份或是财富,想插队或者预订位置,可都被拒绝了。 想动手或威逼,都被克拉拉出面阻止了——不只是凭借她一个人的身份,还有门上的焰云标志——还有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头铁的人骂了回去,喊了一声“美食面前众生平等!” 酒馆这么做,也让不少排了很久的人欣慰。 果然,服务生们头都回,还是在走走看看,找着什么,一下扭头,和克拉拉眼神触碰了,就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是克拉拉小姐吗?”服务生走到跟前问道。 “嗯……对……”克拉拉已经蒙了,服务生手上的饭餐,让她头发昏,都想抢过来了。 “这是老板叫我给您的,他让我向您表达周末的谢意,还有您的同僚,感谢他们保护金城的安定和平和。”服务生颔首致意,然后将餐食给了克拉拉。 这一刻,感动或者尊敬,还是什么正面的情绪,一下全部从胸膛冒了出来。 透过跟前的服务生,还看到酒馆里走出了很多其他服务生,手上都端着餐食,递给了自己受宠若惊的队友们。 她还发现,自己手上的,明显丰盛的多,感动,还是感动。 服务生们正要往回走,队伍里的人不满了,“你们什么意思!他们又没排队!为什么给他们!” “对啊!对啊!” 当下很多人都不满意了。 于是,领头的那个、也是前台,是将餐食给薇薇安的服务生面对众人,大声说道:“我们老板说,这是为了感谢常年维护金城安全的卫兵们,特意给的免费餐食,以后,所有卫兵都可以来免费吃饭! 而今天特意给出来,是因为早上没有他们不辞辛苦地在维护队伍秩序,那么酒馆的生意估计会被各种冲突给搞差,而各位也不能安心排队,以吃到餐饭了,难道哪怕只是因为今天,都不该犒劳他们吗?” 服务生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僵硬,但声音很大,中气很足,一下将队伍里面的声音都给压了下来,并且有理有据,让人不能反驳。 但对这番话,最触动的,不是排队的顾客,而是卫兵们。 一直以来,金城里面吝啬的商人,都没有对让自己纳的税,养出来来对付自己各种违法行为的卫兵队有好脸。 像酒馆今天这种行为,甚至于破天荒的宣誓,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都不是好感拉满了,是崇敬感!拉爆啦! 一家店,不仅仅是本身的产品要好,品牌形象同样重要,而这一招,简直就是绝杀! 厨房内,许衡还在满头大汗地做着菜,都已经不得不分出一只史莱姆触须来擦汗了。 朱莉在他脑海里佩服地说道:“真有你的啊!送餐食!果然我没看错,你就是个商业天才!” “什么东西?人家帮我们看场子,不应该给犒劳吗?”许衡不知道朱莉什么意思。 在他的观念里,卫兵不就和警察一样?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人家克拉拉还帮忙照顾了卡文呢! “许衡,你真的是深渊亲生的吗?” “那还能是你生的?” 第30章 收徒 入夜,地府酒馆面前依旧人来人往,但是到点关门,谁也阻止不了,暗地里的私人生意,许衡还得做。 在人群中的不满声里,最终,服务生关上了大门。 倒也不是说这是什么规矩,而是许衡真的做不动了,在厨房里,他现在累瘫在地上,手上没有了颤抖,更没有了知觉,麻木了。 现在他的脑子里都是各种做菜的步骤,先放酱油还是先放盐?为了保证每一道菜的出品,他不得不专心致志。 简直比修炼还要辛苦。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不该在菜单上写那么多菜,每做几道,就还要改变做法,就好像写数学吧,写麻了换化学,得换一种思维方式。 颠勺颠到最后,他觉得自己就该发癫了。 酷刑,对活人的酷刑! “没想到啊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你的灵魂质量和精神强度,居然强上了一个层次,你该多干干啊!”朱莉在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提出了不恰当的意见。 “滚!继续这么做!别说灵魂质量啦!我战士位阶都要突破啦!明天!我一定要把俩徒弟叫过来!”许衡脾气暴躁。 幸好餐厅没有过大,不然他今天肯定废了,但是值得高兴的是,照这个生意火爆的程度,一个月赚一百紫晶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可能超额完成很多。 “不行,我还得准备晚饭,还要招待客人和小崽子们!凎!”许衡又爬起来,要继续做,因为关门后,还有下一波,虽然不是他的主场,但是要保证男魅魔们体力充足。 而且他还邀请了外面的三队卫兵进来用餐,说是要感谢他们一天的付出。 现在人还在餐厅里坐着呢,正好交班,他们没什么事,不过可一点不比许衡状态好多少。 维持秩序不仅仅要有体力,更要有脑子,而且许衡在厨房里至少没有风吹日晒,他们可是生生穿着盔甲,在外面闷了一天,要不是训练有素,不得干倒几个? 也是为了让卫兵们爽一下,大快朵颐一番,许衡打算做一道周末抽空研究的牧羊人派,而且是提供给十五个的超大!——是一个派顶五个人,不可能做一个餐桌那么大的摆出来。 牧羊人派是英国料理,也是许衡觉得这个美食荒漠的国度,不可多得的,可以吃,而且好吃的一道菜。 尤其它起源于英国妇人们对边角料的巧妙运用,很适合许衡现在打扫厨房剩的材料,不过主要多肉多碳水,适合补充体力,吃着会很有满足感。 而且做起来也很简单。 首先是炒制牧羊人的馅料,也是牧羊人派的精华——将牛肉炒制焦黄,放入高度酒,激发肉香,美拉德反应带来的颜色和香味,足以勾人垂涎三尺。 随后加入番茄、洋葱、胡萝卜和一些适配牛肉的香料——黑胡椒啊西芹迷迭香之类的,异世界没有迷迭香和西芹,许衡在探索中,找到了几味不错的异世界药草,有一定毒性,但是以卫兵们的体质,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许衡的饭之所以贵,很大原因是因为异世界的农业没有很发达,很多水果蔬菜,产量不高,价格贵,那些香料就更不用说了,都很难找,成本自然不可能低。 就算找到了,因为魔法世界可能提供的复杂性质,毒性或者魔力性,可能让它无法使用。 这个世界残酷到,哪怕是美食,也只有强者才能享用。 番茄最好是番茄酱,许衡自制了一些,不然番茄牛腩不够酸甜,现在倒是用上了。 简单翻炒过后,加入残余的鸡汤或者其他肉汤,增加风味,没条件,可以用热水。 汤汁收干,变成了浓郁的肉酱。 放置一边,准备土豆泥——将土豆煮熟碾碎,加入盐、胡椒、黄油、牛奶和芝士,搅合均匀,畜牧产品异在世界还是充足的。 然后开始组装! 肉酱铺底,再在上面额外放上剩的一些咖喱啊碎肉啊等等,最好填上满满的土豆泥,这就是一个牧羊人派了,要是追求好看,可以用叉子在表面划出纹路。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烤制了! 异世界的烤炉是很原始的石室大烤炉,许衡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懂怎么掌握火候。 静等牧羊人派表面的土豆泥被烤的酥脆焦香,金黄可口,内里的肉酱进行二次加热,释放劈天盖地的肉味,整个派中暗含的奶制品,迸发出的醇香,如千军万马奔腾,在厨房东冲西窜。 一下还打到了外面的餐厅。 让脱下了盔甲,好几个瘫在椅子上,都打起了呼噜的卫兵们,都一下大梦初醒,眼睛里激射出饥饿的凶光。 而和女兵们坐在另一边的克拉拉,本来还在望着手里的叉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是全场唯一一个还穿着盔甲的卫兵。 被香气这么一入侵鼻腔,她也回过了神。 看向厨房,不知道是在寻找香味的来源,还是其他的身影。 不一会,许衡就像救世主一般,拿着个大盘子,端着一个大派出来了。 直奔女兵们的那桌。 “诸位!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超级大菜!菜单上可没有哦!”许衡豪爽地笑着,对着所有人说道,然后将派放到了欢呼雀跃的女兵们的桌前。 “许老板!不要见色忘义啊!我们的呢!”其他男兵等不及了,看的眼红,当即出声调侃。 “莫急莫急!还有呢!都有份!都有份!”许衡打着哈哈,大声回应道,临走前还给了克拉拉一个熟人相见的小小微笑。 笑的是克拉拉耳根微红。 等许衡走回厨房,女兵很快凑了上来,说道:“队长!许老板是不是喜欢你啊!怎么什么饭都是先给你!” 她们当然在白天就看出了些端倪。 “女士优先”的说法,在异世界是没有的,修炼弥补了女性生理上的弱势,在生产力低下的情况,生理状态又相同,价值产生也一样,那么就没有理由说让拥有相同体质的互相让步。 不过在最底层,肯定还是存在一定的保护情况,毕竟修炼方式不一定普及,也可能没有资本修炼,不过说的最多的,最类似的,还是“病弱优先”。 但是性格和判断观念上,女性和男性还是存在差异,这点毋容置疑,而且从修炼前的基础准备——刻苦锻炼和吃死书来讲,战士中男士更多,更容易突破,魔法师里男女持平。 从整体上,男性强者还是占优,不过可以忽略这个情况了。 所以许衡先把餐食给到女卫兵,自然让她们觉得是别有用心。 可许衡是穿越过来的,他到底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不过最重的前提,还是感谢薇薇安对卡文的照顾。 “不是的,我是长官嘛,许老板肯定要给我面子,而且我和他也有些交情……”克拉拉连忙解释,但是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哦!懂了懂了!”女兵们见此更加不依不饶,纷纷起哄。 “哎呦喂,传说中的‘地狱教官’不会真的要找到男友了吧!” “不是,你以为是人家找不到?那条件,还不是没人配的上?现在许老板人好,背景也不差,可以说是郎才女貌!” “你不是之前对克拉拉有意思吗?别掩饰,我都懂!吃完饭!一醉方休!” 男兵那波也在暗地里讨论。 克拉拉是卫兵队里,唯一一个六阶队长,还特别担任教官一职,很多兵都是她带出来的,不然三队兵来维护秩序,不可能让她拿到指挥权。 “来啦!弟兄们!”等许衡出来,讨论声很默契地戛然而止。 将派放到男兵们的桌上,许衡笑嘻嘻地刚要走,突然就被男兵们拍了拍背,语重心长地道:“兄弟,加油!我们支持你!” 这给许衡说的是一头雾水,难道是支持生意?许衡也点点头,举出一个大拇哥。 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各位军爷,我还得准备员工餐,就先失陪了,等会再来!哈哈!放开肚子吃!东西管够!有酒就叫我这里的小兄弟们拿!” “嘿!谢谢啦!” “许老板大气!” 在欢呼声里,许衡退回厨房。 至于服务生,元素史莱姆们已经被他命令回前台厅和其他地方去了,不然一直待着也比较诡异,下班回家才比较正常。 但是还是能为卫兵们随叫随到,反正不会累,也不需要进食。 正要准备下一餐,酒馆的大门就被重重敲响了。 “谁啊,朱莉?”许衡有些烦。 “嗯……好像是之前那个乞丐,而且大变样了……”朱莉不确定地道。 哦豁?难道是龙王报恩?什么商会大佬扮猪吃虎,想试探老板的善良,然后扮作乞丐,如今回来,要大笔投资? 一段小说情节便在许衡的脑海里完美勾勒。 “呜呼!我说了吧,好人有好报,肯定是回来报恩的!” “许衡,你可是个恶魔!好人有好报?从你嘴里说出来跟我说珍爱生命没什么区别!” “那我就问你,有没有好报吧!” “还说不定呢!也许是恩将仇报!” 许衡不想贫了,干脆去开门,反正这里做那么多卫兵,要恩将仇报也要掂量掂量,而且之前见他灵魂具象化没有半神王座。 哪怕突然发起进攻,许衡身上的史莱姆也能应付。 一开门,果然是“大变样”,先前那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精神状态萎靡的乞丐,已经截然不同。 士别三日,都不敢看! 他摇身一变,穿上了华贵的暗黑色礼服,一头娟秀的蓬松头发,胡子刮去后,露出来的俊俏面容——星眸皓齿,皮肤白皙,没有完全长开显得犀利,眉梢间的几分阴柔让人难以分辨雌雄。 才气佳子,朗朗少年,就是安在此人身上的代名词。 面容虽青涩,但是身高不矮,还比许衡高一个头。 这下,给许衡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那天的乞丐?去整容了?不,重新投胎了吧? 还得装下犊子,许衡故作无奈地说道:“抱歉,小店已经关门……” 不等说完,那贵气少年白牙一展,迷人一笑,轻轻推着许衡的胸口,就这么抢步,走进了酒馆之中,“许老板,灵魂编织者应该教您认出我来了,不需要假装。” 许衡被这么一推,他还没反应过来,而且身体好像棉花一样,就这么被推开了,本来还担心身上的史莱姆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居然没有动作。 史莱姆,失灵了! 待听到少年随后的话后,许衡心中警铃大响——他是谁!他怎么知道朱莉在我身上! 水银史莱姆也失去了作用! “许衡!他很危险!快逃!”朱莉立下判断。 “我知道!该死!什么破事!”许衡想赶快用通讯设备呼叫薇薇安,可是随即一个念头瞬间植入了他的脑中。 “许老板,不要妄动,我可以瞬间杀死这个酒馆里的所有人。” 一句威胁,而且还是强行入侵他脑海的威胁,让他感到绝望,于是放弃了下一步行动。 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能缔结灵魂契约,而且还自作聪明地觉得这样会很好,但是遇到现在这种被对方完全占据主动权的情况,能直接呼叫薇薇安,才是最佳选择。 并且此人进来,酒馆里的预警法阵居然完全没动,那可是薇薇安特地安排的,一有半神级强者就会报警给她。 看来,遇到不得了的怪物了! 但是,有没有可能是对方在装蒜呢? 可很快,现实就印证了许衡想法的错误。 门外的阴影处,趁着许衡和少年对峙间隙,一个人影悄然凝聚。 许衡呼吸一滞,那人正是奎瑟斯! 一股黑色的斗气浑然咆哮而出,奎瑟斯瞪着猩红眼眸,从少年背后一拳轰出。 那等排山倒海的力量,让许衡都感觉到摇晃,他第一次直面奎瑟斯的强大。 干掉他!老奎! 然,下一秒,拳峰还未至,偷袭而来的奎瑟斯在半途就仿佛被千斤秤砣压下了一般,身体轰然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了地上。 将地板猛地压出一个大坑。 奎瑟斯半跪着,还想挣扎。 只听得脸色依旧平静,维持着笑容的少年,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还挺硬。” 尔后,“嘎嘣”一声,应该是加大了压力,奎瑟斯毫无招架之力地就被压入了地板,骨骼的崩断声,如响指般作响。 似乎不止是酒馆内发生了这番异象,酒馆外还响起了几声惨叫,大概是奎瑟斯的其他手下也遭到了攻击。 对此,许衡心如死灰,只得为保他人生命,焦急地喊道:“别杀他们!”可不敢有其他动作。 少年此刻淡然的微笑,就宛如冷月的弯刀,让许衡不寒而栗。 “放心,许老板,只要你不妄动,我暂时不会大开杀戒。”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许衡,温和地说道,然后自顾自地走进了餐厅。“好香啊!许老板,你昨天给我炒饭,我至今难忘啊!” 许衡知道还有人在,立马跟上去,惶恐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完蛋了,遇到硬茬了!瞬秒奎瑟斯!起码有八阶的实力! “朱莉怎么办!”许衡在脑海里大喊。 “我没办法!这个家伙是很老的怪物!你听他的!”朱莉也慌张了,“而且他似乎能感知到我的残魂!没法子!刚刚你为什么不呼叫薇薇安!现在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传音给我!说我要是这么做,就杀了所有人!” “传音?该死!那就是精神系!杀人?杀就杀啊!你的小命最重要!你不是恶魔吗!” “不可能!我另类!” 靠! 都想立刻发疯了,他没有预料到,会遇到拿别人的生命来威胁他的情况,他可不是本地魔,他是有良知的转生者啊!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对上能看穿自己是恶魔的对手,那么就不会用他人来威胁他!可是这个少年不按套路出牌! 许衡只能先跟着少年进了餐厅,看看他要干什么。 一进去,就发现里面所有的卫兵此刻都跟石化了一样,保持着静止的状态。 而少年很随意地抓过一张椅子,来到一桌男卫兵的桌边,优雅地坐下,不客气地拿过人家的勺子,尝了一口派,满足地说道:“好吃!太好吃了!许老板别拘束,坐啊,哈哈。” 许衡乖乖听话,也搬了张椅子,坐到了稍微离少年远一点的地方,颤抖着声音问道:“您……您要做什么?我什么都听您的,别伤害在场的人!” “啧啧,不愧是精神磁场干净的不像个恶魔的存在,善心发到会顾及别人的死活,许老板啊许老板……哦,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克罗里茨,克罗里茨·阿方索,一个半神,此次前来,为的,是收徒。” 第31章 博弈! “我去!一个半神!朱莉,你认识他不!”许衡听完少年的自我介绍,心脏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一个半神! “怎么可能!被克罗里茨找上门!许衡,你小子真是扫把星啊!”朱莉也震惊得无可复加。“这个人,如果他没有说话,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精神系终极法师!” “啊!他不是消失了吗!” “所以你是扫把星啊!消失这么久,还被你遇到了!” 前几天不过提了一嘴精神系之类的云云,今天就遇到了人家的大宗师,论谁都觉得自己是踩了坨大狗屎。 看到许衡复杂变化的表情,克罗里茨“哈哈”笑了两声,说道:“看来朱莉告诉你我的来头了,其实,我原本打算把我自创的派系,传承给她,但是没想到时间老头的娃娃把她给灭的只剩一丝残魂,才不得已现在找过来……” “看吧!是找你的!你个倒霉催!等等……他怎么能找的到你?难道你还有后手!”许衡正要反嘲朱莉,顺便发泄一下慌乱,可想着不对劲了。 “还后手?我现在被你绑定,我能有背叛的念头?我都没见过克罗里茨一面!”朱莉反驳道。 “啧,你们俩面对我还有闲心吵闹?”少年声音忽然狠厉,不禁让许衡和朱莉同时被吓到。 完了!这货听的到他们加密交流! “我是精神系的半神,听到你们灵魂间的沟通,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每个人不过都是这片世界精神海洋的一滴水,我想要知道你们的内心,并找到世间你们残存的痕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克罗里茨自己解释了起来。 同时也让暗里解答了他们的疑惑——怎么找过来的。 “按照你的说法,就是凡我们还存在意识,你就能通过于此找到我们?”朱莉不装了,用许衡的脑海说话。 “嗯,不愧是和我同为研究灵魂本质的同僚,理解的很快嘛。”克罗里茨赞赏的说道,“你居然能被干掉,我真是觉得惊讶,不过后来听说那个小娃娃收了一个仆人,我就想啊,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蹊跷……” 随即,克罗里茨毒蛇般的眼睛,盯上了许衡,让许衡冷汗直流,眼神闪躲。 “果然,今天来见,不仅奴役了灵魂编织者,还能不被我的精神干扰影响。”克罗里茨声音中带着某种欣赏,“本来,我觉得,若是将传承赠与与我研究灵魂表象不同的,研究其内里的朱莉,或许她能发现全新的东西,但是现在,或许许老板你,更合适,怎么样?愿不愿做我的徒弟?”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精神系与灵魂系间的关系,其实是一脉相承的,精神系攻于人的感受和情绪,以此利用作为武器,它是幻术的分支,而幻术就是利用给被施术者产生感官上的错觉,来达到迷惑甚至身体应激的作用。 异世界人又将人所有对外在世界的感受,分为是灵魂的作用,故而说精神系是研究表象。 灵魂系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法师因而在学术上,称其是研究内里。 不难理解为什么克罗里茨会在传承人选上,第一时间想到朱莉,因为两个基本就是一个研究生物,一个研究化学的关系。 “好嘛,这不还是冲你来的?”知晓克罗里茨真正的来意后,朱莉又幸灾乐祸起来。 然后转念一想——忘了!能被克罗里茨听到,又正色道:“克罗里茨为什么你原先要我做传承者?你不能抢走我的成果吗?或者是合作?还有,你凭什么断定这个傻不愣登的家伙比我更适合当你徒弟?” 虽然朱莉现在是残魂,但毕竟大风大浪也是见识过的,赶紧反问回去几个问题,至少以克罗里茨的话来看,目前不会害许衡的性命,她还是想尝试试探以来谈判。 “是他的问的问题。”许衡脱口而出,反正也能听的到,他干脆用嘴巴说,“问题,就是他所谓的精神干扰,也就是说,测试……” “聪明,许老板,我越来越心仪你了,不然我不会对你解释那么多,我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如果当时你回答不上来,我就可以利用疑问,影响你的神智,进而控制你,解放出朱莉,”克罗里茨笑容愈发灿烂。 这个补充的答案也让许衡感到一阵压力,原来他很早之前就差点着了道! 克罗里茨还继续说着:“而灵魂编织者提的问题,我也给个面子解答了吧,我之所以要找传承人,是因为我目前,已经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哪怕得到你的知识,也是一样,原因,大概和两百年前有关,不过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两百年前?……你现在出现不怕被追杀了吗?”朱莉没有说让许衡答应,而是继续追问,话锋转的很快,就是因为朱莉觉得克罗里茨兴许是被重创了。 两百年前,就是万国大战,那时候,克罗里茨不就被世界通缉了吗? “追杀?哼,真要动起手来,就算是命运之神,我也格杀之!”克罗里茨脸色一变,眼神中闪现出了杀机,“朱莉,不应该问的,别问那么多……许衡,如何?做我的徒弟,保你半神之路畅通无阻,也不用惧怕任何人,包括神只!” 若是换做其他人,现在就该早早答应了,但是许衡犹豫住了。 第一就是克罗里茨太谜语人了,说的云里雾里,半神之路什么的,说实话,许衡没有那么感兴趣,他也总感觉克罗里茨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就是,他不知道跟着克罗里茨能不能像薇薇安那样,交换出其他价值。 第三,自然是薇薇安怎么处理了,真要做克罗里茨的徒弟,不知道薇薇安怎么想,克罗里茨又会不会把自己带走? 第四,就是克罗里茨的灵魂形态,明明是半神,为什么都白雾?难道是屏蔽了?有待考虑。 第五,就是许衡不喜欢克罗里茨,因为他用他其他人来威胁他,触及了他的底线,也许听起来幼稚,但是仔细一想,威胁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万一上了贼船,以后尽被他要挟干一些畜生事怎么办? “我……我有拒绝的余地吗?”许衡试着问了一嘴。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哦,你现在还是薇薇安的奴隶对吧,不要担心,我可以帮你对付她,逼着她给你解除,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克罗里茨十分不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许衡说道。 反常,太反常了……给的条件也太优越了。 还不能和朱莉商量,因为会把听到…… 他本身就没有薇薇安的灵魂束缚,可他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告诉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更不想让薇薇安过来。 逼着薇薇安?那就是有制服她的可能,那都能制服了,也就可能杀掉,薇薇安的仇家不一定没有他。 从语言逻辑中,许衡注意到,如果克罗里茨真的不怕薇薇安,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让自己喊人? “逼着薇薇安?你怎么逼?她可是时空系!”朱莉这时候打起了辅助,她应该也注意到了异常。 这是一次暗里交锋的心理战。 “闭嘴!灵魂编制者,我给你的面子已经足够多了!”克罗里茨充满着怒意恶狠狠地道,然后变着语气,平和地对许衡说道:“许老板,只要你现在呼叫薇薇安,她一过来,我就可以将她轻松打倒!不信?现在就可以试试!” 男魅魔的情绪感知,早在克罗里茨进来的那一刻,就无效了,许衡很难判定他话里隐含的东西。 但是能力,从来不是许衡依赖的,逻辑和揣测才是! 他说的是“呼叫薇薇安”过来,那是不是说,克罗里茨不敢去找薇薇安,因为他说了,有意识,就能找到,只能让薇薇安来这里。 再综合之前他阻止自己立马呼叫薇薇安的情况,进一步排除只是“懒得去找薇薇安”的可能。 那么最终可以推断出,这个地方,可能对克罗里茨更有利! 许衡不敢赌,他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克罗里茨,很可能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和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灵魂的秘密,更不想呼叫薇薇安,造成她身处险境,甚至死亡。 因为不管怎么说,薇薇安对自己不错,而且于情于理,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三处纠结,谁都不能放! 现在无路可退了,哪怕答应,克罗里茨也会不依不饶地让他喊薇薇安过来。 谁会让自己的传承人是别人的奴隶?万一别人利用于此,抓住自己的把柄呢? 完犊子!死局! 许衡沉默了,可怕的沉默。 他不想任何人受伤,可是当前,他做不到! 哪怕是电车问题,他都能做出牺牲自己,或者不拉杆,任其自由死亡的选择——因为他没有能力决定别人生死,并且一旦拉了拉杆,那死亡的部分责任就会是他的,而不拉,那责任就只会是制造这一切的罪犯的。 可克罗里茨明里暗里给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围绕着许衡自己,都和他有关,无论怎么选,都有责任!而且人家就是冲着他来的,换句话说,不是因为他,就不会造成这一切! 还不能选择牺牲自己! 如果当时不给那碗饭!不较真回答那个问题!可能死的只有我!该死该死该死! 大脑陷入风暴之中。 要是和他谈条件,不让他杀薇薇安呢? 刚想,许衡就觉得自己幼稚,自己有什么资格谈?哪怕把薇薇安杀了,自己愤怒又怎么样?拿别人威胁他不说,精神强行操控他也是可以的! 他毫不质疑克罗里茨有这个强硬的手段。 现在对面站着的,就是大象,而自己是蝼蚁,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哎呀,许老板,你的小心思真的太多太多啦!你精神的潮流,是我见过最复杂多变的之一……唉,还是我帮你快速决定吧!”克罗里茨见许衡不说话,既犹豫又为难的,不耐烦了。“她对你似乎也很重要啊?” 下一刻,克罗里茨走到了克拉拉的身边,不及许衡反应,一下掐着她的脖子,拎了起来,克拉拉随即像被解除了某种状态一般,开始可以行动,然后剧烈挣扎,但好像没有力气,只是腿在动,而手抬不起来。 “别!别动她!我现在灵魂上还有印记!我不能做背叛薇薇安的行为!对!我不能!”许衡见状,赶紧大声地阻止道,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上来拉住了克罗里茨的手,但是根本拉不动。 “许老板,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你都能奴役着朱莉,难道我还能觉得你灵魂上印记吗?我只是帮你解决薇薇安这个大麻烦而已!你到底犹豫什么!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她了?还是你有什么其他秘密?”克罗里茨转头来看着他,宛如看一个痴呆的傻子。 看穿了,被彻底看穿了,克罗里茨不是傻子。 他这么做,虽然暴露了他还是很忌惮薇薇安,怕直接带走许衡,薇薇安会报复,但是又体现了他对许衡的试探。 许衡始终在犹豫,明明一切都可以很简单地答应,可他偏偏犹豫,这点引起了克罗里茨对许衡的怀疑。 他有隐瞒,而就是因为这个隐瞒,让他不敢直接在许衡身上施展手段,问为什么? 因为朱莉很可能也栽在了许衡某些特殊的能力上面! 双方都是老狐狸,许衡知道自己的底裤都被克罗里茨看的透透的了,但对面现在占据主动啊! “呜呜——”克拉拉被举起来,掐的脸色越来越铁青,许衡彻底没有任何筹码了,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冒险的机会! 独属于他自己,最后的机会!也只有他,才能办到的机会! “克罗里茨!你在寻找什么!你在疑惑什么!真理,不是你逃避!就会跟你一样变得茫然而不可知的!”许衡大喝出来,带着决心和赌博心理。 “嘎达”一声,克罗里茨突然松开了掐住克拉拉脖子的手,她应声摔到地上,开始狂咳和呼气,离她窒息还有一段时间,毕竟是六阶战士。 这也是许衡敢稍微赌一赌的微小时间的争取。 心理战和抉择,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一息一思,一念神魔,短时间内的反应,最见人品和心智。 原世界,很多人说玩游戏最考验人品,就在于游戏里,往往需要人大量地做决策,短时间内思考反应,支撑这些的背后,又是大量的经验和缜密的逻辑在支撑——要不然为什么说游戏有益人脑? 而很多有钱人去拍卖行,还一定是为了拍品,或许,是为了在那主持在倒数的时候,和其他拍卖者短时间内博弈的快感…… 克罗里茨相当意外和震惊地转过身,看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许衡。 此时的许衡截然与方才不同了,昂首挺胸,带着豪赌胜利后的底气和某种由内而发的淡漠感。 这种淡漠感,克罗里茨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是许衡在和他讨论“完美证伪”的时候。 这是一种处于他自己领域,他自己思想立场,排除其他情感,而只专注于真理,才会流露出的,被称之为“理性者”的残忍的气质。 就好像感性的人会把常年放在身边的玩偶,看作感情的寄托,而对像许衡这类人来说,玩偶只是一个棉花填充物一样。 难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克罗里茨看着眼前方才还惶惶恐恐,骑虎难下的四阶蝼蚁,心底慎重而佩服起来。 因为,这个叫许衡的人,也看穿了自己。 这场博弈,竟然被这个几乎毫无筹码的家伙,给自己打了个平手! 然而它的前提却是克罗里茨在知道许衡可能有秘密,而许衡对他的底裤几乎一无所知的不公平情况下,将局势稍微扳平了。 不管今天如何,我一定要收他为弟子! 克罗里茨下定决心。 第32章 辩论 赌对了! 许衡心中一松。 如何判断?根据的,就是克罗里茨具象化的灵魂,他在迷茫,他在寻找,他在沉沦。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很可能,就是他想要一个真理。 回忆克罗里茨说过的话——“如果当时你回答不上来,我就可以利用疑问,影响你的神智……” 这给了许衡灵感。 一个会利用他人对问题的疑问,作为入侵手段的人,那么在思想上,一定也要自我完善,克罗里茨在很多问题上,必然有自己的深耕。 那么他又说自己无法再进一步,哪怕是得到了朱莉的传承,比之克罗里茨觉得自己不可能研发出新东西,许衡更愿意相信,他是在属于自己的思想问题上,出现了无法自证的缺漏。 就好像一个大半辈子研究传统物理的科学家,发现了双缝干涉实验里出现的量子纠缠现象一样。 怀疑人生,怀疑学问,怀疑世界。 这才会是一个魔法师很大程度上停滞不前,失去信心的最大可能——某种程度上,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和原世界的科学家,没有太大的区别。 见缝插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抓住主要矛盾,探寻问题的根本,永远是许衡的利器。 或许大家会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独特能力?那就得去他的前世寻找答案了,不过目前不急,暂且不急。 还是看看许衡如何解决当前的危机吧! “哈哈,许老板,看来,我还是小看您了。”克罗里茨靠近许衡,抬手抬起了许衡的下巴,一双幽深的眼睛,仿佛要把许衡洞穿,“真理?这世界真的存在亘古不变的真理吗?” “真理,几时又是亘古不变?每个时代,甚至于每个人,没有条件和约束,真理都不可能成立,但一旦成立,就可以在一格之内,亘古不变。”许衡不闪躲,对上克罗里茨的压迫,直言道。 进入状态了,见许衡的思维已经进入了某种特有的模式,克罗里茨眉毛一挑。 “好好好,好一个一格之内!虽然不知道,你凭什么说我在逃避,那就让我们辩论一下,什么才是真理!”克罗里茨松开许衡,但面对,松开的左手却向后一挥。 “啊……咳咳!”在克罗里茨身后还没缓过来的克拉拉当即被虚空无形的力量,给抬升到了空中,随着克罗里茨手一移动,克拉拉被移到他和许衡之间。 克拉拉斜眼看着许衡,想说话,但无法开口。 “你要干嘛!”许衡见克罗里茨又开始动其他人,立刻激动地问道。“不要动其他人!” “别急啊,许老板,既然你掀起了这场辩论,我们不应该,下注点筹码吗?”克罗里茨残忍地笑。 突然,克罗里茨手微动,克拉拉的眉心浑然闪出一道金光,光之耀眼,瞬间将整个餐厅淹没,仿佛引爆了一个闪光弹。 等许衡再睁眼,发现四周的一切都改变了,无边无际,无影无形,连克拉拉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空白,而他和跟前的克罗里茨正悬浮在空中。 “幻术!”朱莉语气不定。 “幻术?不,我不屑于弄虚造假的东西,这里是那位金发女士的精神海,我们之间的辩论,会以各种投射的方式,展现这里,如果你不能辩倒我,我无法保证我的言论,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影响。”克罗里茨负手而立,自信且自傲地看着许衡,说道。 “该死!你大可以进入我的精神海!不要对克拉拉出手!”许衡真的怒了,大声喊道。 “不,许衡,他忌惮你,因为你帮薇薇安胜了我……克罗里茨,你未免太谨慎了吧?区区一个四阶恶魔,让你害怕成这样吗?”朱莉调侃着。 “哼哼,多说无益,还是让我们直接开始吧!”克罗里茨毫不理会朱莉的试探和激将,大手一挥,正色道。 随即周围空白的空间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影像开始浮现,许衡感到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还有那种强烈的灌注感。 仿佛克罗里茨的精神变化,还有思维,正在如潮水一般,灌入自己的脑海…… ……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凄惨的哭喊响彻天际,空中苍茫的飘雪,好似道不尽的冤情。 在一个半人马部落中,用干草和石块搭建的简单草房前——草房被雪盖的严严实实,这样的房子,冷风可随意侵袭,毫无一丝保暖的效用——一个男性半人马战士,正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他的怀里,是已经被冻的僵硬的女性半人马,这是她的妻子,死前,她还维持着慈祥的微笑,紧紧抱着手中刚刚出生的孩子,似乎想尽量用体温去捂热他。 但是换来的结果却是一尸两命。 周围围观的半人马们,没有人一个人上去劝阻,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百年一遇的极寒之冬,如天上落不尽的雪花般常见。 只是有惨和更惨的区别。 “塔莉!你快睁眼!看看我!我已经为你打猎回来啦!你看!雪兔!是雪兔!塔莉啊!”半人马战士无法接受现实,疯狂大喊着,还从手边拿出一只白毛兔子,试着展示给他的妻子。 可一只雪兔,就已经是他们外出接连十几日狩猎,找到的食物的四分之一了,然而完全不可能满足一只怀孕后半人马的餐食。 很多在场的半人马甚至麻木地想着:幸好在他回来前,就已经死了,不然在他眼前慢慢死去,恐怕他精神会崩溃吧,现在这个结果,兔子还能分给有需要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自身的种族优势,在外高强度地捕猎加少量的进食,很可能早就死在路上了。 “科迪,接受现实吧,猎物还需要分给有需要的人。”一只年迈一点的半人马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要上来安慰的同时,拿走猎物。 “不!猎物是我的!我的!是给塔莉的!你们!你们谁都不能拿走!不能!”科迪见有人上前,当即抄起斧头劈了过去,血红的眼睛中透露着疯狂。 “不!科迪!你不能!”年迈的半人马立刻退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然而下一秒,他就像见鬼了一样,大声呵斥道:“不!不要!” “咔嚓”一声,鲜血喷溅,叫科迪的半人马倒在雪地上,洋洋洒洒的雪雾被血柱给染红,一把斧头已经从后边砍在了他的头上。 “他已经疯了,现在部落里养不了一个疯子……趁热吧,兄弟们,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还有他的妻子和那个没成形的孩子,烤一烤,也许还能吃。”一个语气平淡的半人马不知何时,在科迪发疯的时候,就已经摸到了身后,做完偷袭的事情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上前去要捡起插在科迪脑袋上的斧子。 “你个混蛋!疯子!”年迈的半人马立刻冲了上来,将那偷袭的人马扑倒,上去就开始向他砸拳。 “不,我不是疯子,这个世界,才是……”那个人马被打到地上,没有还手,只是挨着拳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看,兄弟们吃的多香……”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伴随着人马的嘲讽声,让年迈的人马想到什么似的,恐惧的颤抖起来。 当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竟然看到方才还在围观的半人马,已经围上了死去的人马一家的尸体,拿出身上锋利的武器,开始对着尸体们开躺皮肚,肢解的四分五裂,而后大快朵颐,满口鲜血,有甚者直接趴了下去,宛如一只原始的野兽。 “啊!啊!啊啊啊啊啊!神啊!为什么!神啊!对我们兽人族,如此残忍!”年迈的半人马流下了难以控制的泪水,无助地呐喊,世间的不公。 而这看似危人耸听的悲剧,其实只是那场极寒带给兽人们伤害的冰山一角。 松散的部落制,各自为战的不团结,当面对天然灾害时,就注定会遭受到生存的危机。 大部落尚可靠春夏的藏食过冬,但是也必然会死上好几个老弱病残或者孩童。 而中小型部落,同类相食,甚至侵略其他部落,以来吞食其他兽人族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树皮啃光了,猎物杀光了,哪怕是兽人,都要吃干抹净。 剩下的选择,只有侵略其他类人族了,但是冬雪之下,储备本就少,又是一盘散沙,先不谈能不能组织成一支军队,或者拥有足够的军用储备,就是让两个部落联合在一起,抱团取暖都做不到。 因为吃兽人,已经让彼此有了防备,这么下去,可能寒冬一过,兽人的几个族裔都会灭绝。 而当时刚刚成为半神的我,就来到了北部,这样一个惨剧正在上演的地方。 这里的文化、文明与教育,都已经在生存危机前,不复存在,没有人会伸出援手,哪怕那些有先见之明,有大量储备的部落,也一样。 甚至于,他们还在极寒之冬没到来前,故意发动了大型战争,来剿灭周边部落和从属部落,直接强行霸占资源。 不说兽人外征,就是他们自己内部,都无法形成一股绳。 于是,我看着西部还在安心生活的人类,南部全无危机意识的精灵,东部贪婪的矮人,我做出了一件,让我后悔至今的选择。 我与大型部落的兽人们合作,对所有部落进行精神引导,让他们可以接受安排,接受合作,组成统一的集体。 没错集体,兽人半神们伪善地告诉我,他们想让兽人族存续,只有把他们团结起来,才能共同分配资源,度过寒冬。 他们如何欺骗了一位精神系半神呢?因为他们也的确没有谎言,的确团结了,也分配了资源,但从未说过是以何种方式,来达到后续。 他们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我,骗过了太依赖于精神魔法的我。 后来,他们发动了战争,但是他们告诉我,粮食不够了,这是必须的,好似是临时起意,现在回想,不过是早有预谋。 而我却再次相信,他们没有任何虚心在我眼前表现,或许他们觉得这是必须的,又或许只将我当作工具。 但是我凭借着底线的良知,和他们约定,不能让杀死无辜人民。 他们欣然答应,但其实,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我输了,输的很彻底,诚然,哪怕是精神系魔法师,也不过是魔法师(科学家),我们的根本,还是相信我们的理智和发现,最终会败给感性的人性。 我们将人心拆分成一个个机械,但是忘记了创造新机器,也需要灵感和感受。 后面的事情,你们已然从史书上知道,我的一个举动,引发了全大陆的战争,而这一切的出发点,却是我的善意。 当我想收回精神引导,一切都晚了,兽人享受了战争带来的利益,再也无法收手,他们对于其他种族的仇恨,对于世界的仇恨,比恶魔的恶意还要来的纯粹而深远。 没有杀死的无辜人民,四散而逃,惶恐的他们带来的怯懦,影响了整个人类世界,更带来了财政和治安的压力。 他们如瘟疫一般,帮助着兽人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国家,入侵了一处又一处富饶的土地。 当我看到兽人在新的乐土上露出笑容,流下激动的眼泪,战士们光荣归家,能和妻儿体面地活着。 还有人类们痛哭流涕,百无一家得归,而凯恩帝国又如此无能懦弱的时候,如此反差,我又是何种感受? 兽人真的不勤劳吗?他们真的想发动战争吗?不,他们只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我试问,凭什么这个悲惨的种族就起源于北方?终年必然遭受一次寒冬? 凭什么精灵就能在南方享受全年的阳光,全季节的瓜果? 我不知道,只能归于这个世界的残忍。 我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看着眼前我一手造成的全大陆的史诗战争,我的双手沾满鲜血。 但同时,我也创造出了我独特的派系——操纵系,没错,与时空魔女一样,我找到了可能登向神只的道路。 我想要操纵现实,操纵时间,让它改变,让它倒转,我要纠正我的错误,但是不能,为时已晚。 在精神海中,我观察,我推演,我操纵变化,我知道,就算回到了战争发动之前,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战争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进程。 因为兽人的悲催境遇,矮人还是会发动进攻,虽然不是全面的入侵,而就像压死骆驼的稻草,兽人们最终还是会进攻西部,冒死冲过山脉,因为这其实是当年唯一一条,能绕过人类法眼的山脉。 而傲慢的人类注定会失守。 更深入一步讲,兽人半神们已经野心勃勃地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矮人的进攻,统一军心,绕过山脉。 也就是说无论我如何操纵,我既不能看着兽人白白死去,也不能阻止最终都要发生的战争。 或者说从极寒来临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命中注定了吗?无论如何选择,都不可能达到一个好的结果。 战争的号角早在发生前,就已经吹响。 就好像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自然规律,苹果永远会从树上落下,寒冬一定会来临,这场战争注定会发生一样。 似乎,也无关我的对错,但是,我的登神之路也因此破灭了。 操纵?我能操纵什么?我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操纵,我的意识,我的思想,不过是注定的,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这个世界造就了我。 就连我的操纵,也无法脱离这个世界,每一步每一个念头,都是宿命,都是这个世界必然会出现的,我们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世界是一团巨大的,远转的规律,我们不过是规律的表象,我们,不过是被世界操纵的傀儡。 成神?那又怎么样?我们只是棋子,应该成为神的,终将成为,不可成为的,终将不可成为。 我们的身份,我们的人生,我们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被注定的,就与圈中的猪猡,只不过我们是世界的猪猡。 第33章 站在星空上 “试问,你无法改变任何事, 试问,你只是世界按照指定路线漂浮的尘埃, 试问,你的宿命已定,你的自我不过是设定好的作家下的笔锋, 你能控制什么?你以为你能控制什么?” 最终,四周重新归于空白,克罗里茨黯然神伤地提出一个又一个,两百年来,他不断对自己展开的提问。“或许,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命运之神给他们塑造了一个共同的假象敌,而我泰然处之,让种族间的关系,不那么恶劣,可到此,种族的关系,又能如何呢?注定会因为我注定的出现而达到注定的缓和。” 许衡听的很认真,而且很震撼,因为克罗里茨由点及线及面的向他全面回顾了万国血战的来龙去脉。 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身临其境,可比看电影或者书来的要精彩的多。 “那么许衡,你该如何辩驳我?”克罗里茨看着许衡痴愣的模样——其实是还沉浸在历史里,仿佛胜券在握的问道。 “哦?啊……哈哈,抱歉,看的走神了,居然能场景变现,挺震撼人心的,”许衡回过神,挠挠头,笑道,这一笑,让克罗里茨看傻了,“克罗里茨,你知道辩论是辩驳出一个真理对吧?但是在我看来,你为什么像在提问呢?” “提问?许衡,你不要大放厥词,还是说你根本不明白我的观点是什么!那么也不需要辩论下去了!”克罗里茨闻言勃然大怒,不平地道。 “别别别,姑且就当是一场辩论吧!”许衡赶紧挥手表示不要,“那么我要开始表演了,您能不能把那种影像的能力,借给我?” “哼,当然可以,希望你接下来的言论,不要幼稚的可笑。”克罗里茨对许衡的态度十分不满,“你现在只要开始讲述,并且想象,精神潮就会开始变化。” “好,准备好喽,那我开始了。”许衡自信地笑了,深吸一口气,场景俶尔开始变化。 …… 让我们,来想象一个无限大的圆,也就是我跟您讨论过的“完美”的问题中的圆。 只要这个圆不停的画,永不停歇,那么,他就是无限大的。 而根据您的观点,就是说这个圆只要这么画下去,那么中途七拐八拐,甚至三角形,四边形,但只要是画的一个圆,而且永不到达另一个点。 那么,在无限的概念中,所有的瑕疵其实可以忽略不计,只要足够大,他始终会被修正,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圆,那么最终他就会是一个圆。 这就是您说的,我们无法控制,无法选择,无论如何画,哪怕交叉在一起,可只要画下去,就能把他当成线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点,那么他还是不可阻挡的是圆。 就好像微积分的极限思维……哦不,您不知道什么是微积分。 不过到此,您应该可以理解我将您问题的具象化。 我甚至还可以说的更极端点,当我画出第一个点的时候,只要不停,无论什么图形,再不可知,只要无限大,我就可以说它是圆, 就是这么虚无。 我承认世界的虚无,因为它是处于“完美”的,它处于的运动,它不可能停止,我们也注定跟随它的运动。 但我要说的是,虚无不是死后的虚无,更不是您觉得的,当前可见的,处于活者的虚无。 而是庞大的,无穷无尽的,是出发也是尽头的虚无。 让我们再回到无限大的圆,当画出圆的那一刻,出发点其实就是终点,两个点从未静止,因为他们都处于了相对运动。 为此,我们移动的手,就好像因果和时间,就变的毫无意义,因为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在我点出点的一瞬间,另一个点其实也注定了。 让我们来到星空之上,站在宇宙的屋檐,没错,这就是苍穹之外的世界,您没见过很正常,您就当这一个球体就是一个个世界。 哦?您知道还有其他位面?那就好办了,这些球体就是其他位面。 现在,让我们来解除毫无意义的时间和因果,任何一个世界都终究会毁灭,会消逝,会灭亡,你看那些球体的爆裂,新球体的诞生,甚至于宇宙的覆灭和缘起。 宇宙?宇宙就相当于更加巨大的圆。 而且是最终极的圆。 让我们回到无限的圆,你看它的每一个黑点,没错,那些也是无限的圆,无限的圆的轨迹下,又是无限的圆。 规律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当宇宙终结,新的宇宙诞生,新的规律出现,不断循环往复,不断反复其中,规律也在完善自己,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处于毁灭与新生…… 吗? 再提一句,我们画的是无限的圆,终点,就是起点,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死了,无论宇宙如何演化,它最终的归宿,一定是动态的虚无。 一定是,毫无因果的完美运动。 一切都是已经站在了终点。 这才是世界的虚无。 我们之所以存留,是因为处于生与死的间隙,我们是残留的痕迹罢了,就像装在一个套子里,我们只能看见共同残留的彼此。 就好像薛定谔的猫……哦,这个您也不懂,算了…… 只能说,时间和因果,不过是一种我们互相产生的错觉。 您认可吗?好的,您认可。 那么在这个共同认知的前提下,接下来,我就要正式开始辩驳您了!没错,现在才开始! 当时间消失,是不是说明,其他宇宙其实已经平行的开始? 不是因为我们得先存在,所以新的宇宙才存在?对吗? 没错,那就没错。 也就是说,现在有亿万亿的平行宇宙在同时诞生!但也其实已经灭亡! 那么在无数种可能中,有没有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宇宙,甚至有的宇宙就有一样的你,一样的我! 这是什么样的概率!必然还是偶然? 都不对!如果基数是无限大!那就是必然!可也是偶然! 那么是不是也一定有宇宙,存在可以避免战争的可能!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必然! 因为会存在千万必然发生的巧合! 又是什么决定了这些改变! 是一开始就注定了吗?从宇宙诞生之初? 可是就连宇宙自己,都不能判断在无数种平行的可能,自己会是哪一种!因为它是运动的!不是静止的!只有代码运行的那一刻,你才知道有没有bug,而不是说结果一定会达到! 靠!抱歉,您也不知道什么是代码!就是运行魔法阵的时候,可能存在缺陷!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的出现,是无数种可能中的一种,是无数不断无限大的圆最终形成的更大的一个圆的某个节点!对不对! 而你之所以觉得是必然,只是因为你!处于其中! 规律制约着规律!变化制约着变化!你制约着我!我也制约着你!这个世界的注定是因动态的平衡!从一粒尘埃到身为血肉的你我,都是雪崩的雪花,互相联系又互相独立。 但我们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处于这个世界的规律,而这个世界的规律又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处于宇宙的规律,而宇宙的规律又都有一个终极的前提! 那就是虚无! 而我们是规律的演化!自在虚无之中!你何须担心自己不是自己?就好像生命本身没有意义一般,你我,也毫无意义,你我,即是虚无! 你我的自我,自然也是无数种可能中,最独一无二的自我,在生与死的交界,世界会改变,世界的本质就是随机的虚无。 你的出现和选择,当然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而是无数个可能交织的结果,而当你做出不同的选择,就像又产生不同的可能,制造不同的结局。 一切都是不可知的,你是终点也是起点,所以又是可知的。 既然因为可知,那么我问你: 你能控制什么?你当然能!这个世界是无限联系的,所以,你一旦窥见一丝尘埃,那么或许,你就能掌控一个人的动向! 一就是零,零就是一! 掌控住联系,知规律,知天机,你能了解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亦知道过往存在过什么,无限的掌握,无限的推演,你能掌握未来,也能掌握过去。 即使世界很浩大,但正也因为它的浩大,你才需要更早地去撬动它,你或而觉得有你没你,战争都一样。 但或许死的人不一样!他的命运不一样,你又如何能判定他不会在未来引起新的可能性? 世界的浩大,不是坚不可摧的磐石,反而是众多看不到尽头的诺米特骨牌,一角改变,一个世界,就会改变。 或许你现在能撬动未来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也是一种必然,但在这样的必然不是显然出于你的意志吗?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然超脱原本,成为掌控自己的存在? 将你自己从虚无中解脱,从宿命中解脱,从恐惧,到勇敢。 世界的起源不过是一滴滴到地上的水,没有方向,内部在流动,外部也在流动,但没有终,没有始,而且就只是一滴水。 到此,话毕。 …… 璀璨的星空,白色空间里无法停止的圆线,不断交织,毁灭又新生。 许衡激情地演说着,大汗淋漓,面前的克罗里茨仰望着许衡勾勒出的宇宙,久久无法自拔。 浩瀚。 是他现在剩下的,唯一的感觉。 “噗通” 吓了许衡一跳,克罗里茨直接跪在了地上,下一刻,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 “呜啊——!”他哭了,嚎啕大哭,像一个孩子,跪倒在地上,哭的豪迈而放纵。 这时,许衡放下心来,因为在克罗里茨具象化的灵魂中,雾气已然散去,一个灰色的朴素王座,悄然显露出外观。 雾气之中徘徊的人形,出现在许衡的眼前——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背着一柄厚重的,比他干瘪的腰还有粗的十字架,两手被钉上,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挪到王座旁。 然后只有许衡才能听到的“轰然”一声,背负的沉重的十字架被解开,倒下碎裂消散,老人一下下将自己挪上王座。 皮肤肉眼可见的润滑而膨胀,几秒后,变成了一个穿着朴素长袍的灰发威严中年人,与方才枯灯残烛的截然不同,挥手间气势磅礴,身上还散发着点点彩光,宝象森严。 让许衡联想到漫威电影里有特效加持的奥丁。 他超脱了。 “不是,你刚刚吧啦吧啦都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听不懂?怎么他听完了就这副模样了?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这时,朱莉很不合时宜地出声了,但是给许衡带去了轻松的氛围。 “你就当我也把他忽悠了吧……”许衡开玩笑地说道,“你知道吗?我都紧张的要尼玛尿了!”后面倒是他的真实情况。 “紧张?我感觉不出来啊,啧啧,许衡,怎么说呢,以前我可能觉得可能看不穿你,但能略明一二,现在我觉得就是雾里看花啊,而且还是看落花。”朱莉也不是完全明白不了刚刚的一切,总之,她对许衡的看法肯定又改变了。 “别,我洗澡的时候,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只是说克罗里茨低头在星空之下,而我抬头见过星空,而且爬着,最后站在星空上罢了。”许衡颇有大难不死的感觉,不知道是对当下,还是指他攀爬星空的过程,“我还只是小趴菜,比不上哪些,还摘下了星星,拿去造福世间,照亮黑暗的人呢!” 许衡正自顾自地说话,四周场景却再次变化,这次,是变回到了餐厅里面。 “哐当”的一下,又把许衡吓一跳,只见克罗里茨一下跪着给他磕了个头,憋着哭腔大声而诚恳地像个孩子地道:“您才应该是我的老师!我无颜面对于您!” “不是,你……”许衡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了,这货态度转变的有点突然啊,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接着不等许衡讲出话,克罗里茨就自己个像个表白被拒绝了的小姑娘似的,飞奔出了酒馆,许衡根本反应不过来。 “呼——”等见四下的人开始动了,许衡一下瘫倒在了地上,猛舒出一口气。 他的精神压力,可不是一般小啊!一直紧绷着,现在终于放松下来,结果腿软到根本站不起来。 “终于啊……熬过去啦!” “等等,还有一个没熬过去!” 朱莉给许衡提醒道。 顺着朱莉在脑海的指引,许衡抬头看见了傻傻站在原地,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光芒的克拉拉,她正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虚无……无限……” 经过朱莉和自己的灵魂具象化确认,最终得到克拉拉的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孩子听他们两个傻玩意辩论,给听傻啦! 他们可是在人家的脑子——不,是更深一层的精神潮里说逼话啊!而且还各种乱七八糟地演绎! 这比听还要细致入微! “完啦!朱莉!怎么办!克拉拉脑子转不过来啦!” “我哪里懂!果然傻人还是有傻福!像你们想那么多,我早去死啦!” “咦——?你终于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傻啦?” “滚!” 第34章 超级员工 地府酒馆的门口,出现了让人格外费解的一幕。 倒不是说人山人海的,人来的络绎不绝,而是因为纵然如此,门口前边的队伍却整整齐齐地,排的井然有序。 每个人好像都是谦谦君子一般,互相礼让,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只有一些稀碎的交流声。 而且,没有卫兵在组织…… 全然没有昨天爆火且混乱的场面。 酒馆内的餐厅,也更加快活,因为比之那些木讷的,只会端茶倒水,不会说其他话的服务员,多了一个活宝。 “呦,您要点酒水?不行啊,不能啊!” “为什么?” “帝国有法律的,十八以下的人类不能喝酒!” “啊?我看上去像十八岁的吗?你别开玩笑啦!” “不是,您开什么玩笑!您最多看起来才十七岁吧!不能给您酒!我会被抓的!” “你……你……你头昏了吗?” “我要叫卫兵了,您再这样,我只是一个服务员,只能顾客至上,但是我也有原则!您会被抓的哦!青春年华就没有了哦!” 一个穿着西服的俊朗少年正在和客人争执着,但是全无一点火药味,周围的人也看的乐呵。 只因为那位客人看上去就是一位中年妇人,虽然穿着讲究,但是打了很浓的妆,看起来很在意自己的面容。 被少年越说,妇人的声音越小越细,到最后脸都跟着被说红了,态度越来越软和。 “像您这样,正处于青春年华的豆蔻少女,可不能沾染烟酒啊!知道吗?听大哥哥的话,乖,我们不点酒!” “好……好吧,那就一杯果汁吧……” 中年妇女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夹着声音,有些娇羞地和服务员说道。 “诶,这才对嘛!”少年服务员欣慰地笑了起来,“奖励您一朵小花!”随后,从背后变出一朵红色的玫瑰花来。 这下,在妇人心花怒放的笑容,以及眼神都有盯的拉出丝的眼神里,少年功了拂身去。 …… “啧啧,克罗里茨这嘴挺能啊,不愧是精神系的!你看,他能用这个能力引导队伍,还能探查到客人的情绪,不就是专门为你们男魅魔准备的派系吗?你干嘛拒绝啊?” 厨房里,有三人攒动的人影,正是许衡和他调过来的两个徒弟,三人成行的,减少了很多压力。 先前是把两个人放到“天使会馆”那边实习,现在实在顶不住,不得不提前招过来。 两徒弟倒也愿意,而且是千恩万谢的愿意,看着他们萎靡的模样,估计期间被那边的女人折磨的不轻。 还为了减小压力,许衡不让前台点菜了,而是换成到餐厅里点菜,不然大量的点单纸条会把厨房给淹没,要固定数量。 而且还能让客人更灵活地点餐,不然前台点完后续会有点难更改。 听到朱莉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劝了,许衡还是那句话:“就算这派系再好,我也不学,这种跟蒙蔽别人的心智,用思想强暴别人的做法,我不想用,我不想再有人像克拉拉那样,本身思想就是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 “呦呦呦,你还高尚上了,你还学灵魂系呢!而且是跟着杀人魔头学!灵活编织者朱莉!·阿莱拉!你该不会是因为记恨上克罗里茨了吧?小心眼先生?”朱莉觉得可笑。 “我不高尚,我就一俗人,至于你?我还不知道?你丫专门抢其他亡灵大君的死气的吧,而且要死气多,你杀那些罪大恶极的,肯定比折磨人来的快!我猜的对不对?”许衡反问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啧,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早早看过我的传记了?”朱莉本来还想反驳,但是还是松了口。 要说传记,许衡的确在讨伐朱莉之前看过几眼,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灵魂的具象化形态,朱莉根本不是那种血腥残暴的过度的人。 而且以薇薇安的态度来看,是很多强者忌惮,但不是让普通人很恐惧的存在,不是说她是好人,只是相比其他的亡灵法师,可能在残害生灵方面,要好一些。 “这你就别管了,而且你这么傻叉,我觉得不是特别坏,但是我跟你学又不是因为你品行怎么样,很多时候我也不在乎,只是因为灵魂系法术我觉得我能掌控罢了,而且你是绝对安全的。”许衡边忙着手边的活,边回答着朱莉,“精神系那么玄,连克罗里茨自己差点都被自己搞死,而且他这个人我很难信任,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tm骂谁!……唉,不过也是,他能删除昨天除了那小姑娘以外的人的记忆,还能进行大规模引导,但真要对付你,你也招架不了啊,真要那么干,不早干了?” “唉,我艹,你有完没完,从早上一起床劝到现在了,我现在就乐意学灵魂系,怎么了?你想想,现在灵魂系没有终极法师,我就能打新赛道,要是学了精神系,头上始终压着一个克罗里茨,那不是很致命?万一他有天发疯呢?我学灵魂系还能反制一下……” “那你没有信心把俩都学了?自创吗?” “没有!没有一点!一点没有!我不像你们一样,追求什么垃圾至高,登神什么的,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厨子!” 这的确是许衡的真实想法,但也只是之一,最内层的,是他怕万一他学了精神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一旦开始引导别人,就停不下来,有了能力会乱开,打开他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他享受着倾吐思想的感受,但是惧怕自己上头后可能造成的可怕后果。 克拉拉的记忆为什么消除不掉?不是因为克罗里茨有其他目的,而是世界观碎掉了,精神被毁灭又被重塑了,那天的记忆已经被融进去了。 强行删除,保不齐克拉拉真的会变成一个痴呆。 异世界的人们有直接的变强的人生目标,不用考虑其他,造成了他们的纯粹,毕竟实力就是一切,不需要争辩,也没有玄之又玄的神学,因为他们自己就能成神。 是一个另类的很彻底的唯物主义世界,这也必然导致精神系这种冲击世界观的派系,相当作弊。 纯粹,自然也变成了弱点。 如果精神系的掌握者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后果是灾难性,就像克罗里茨一样,以及许衡本身。 精神系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不是抛出问题,让人先疑惑,再趁虚而入,而是利用你的精神海,直接干扰,就诸如让武夫对哲学感兴趣,然后利用于此,把人带进勾里。 哪怕是深渊的恶魔,也只是在人出现动摇的时候,才敢进行蛊惑,但是精神系,却是主动的,更多的要依靠法师的能力,而不是被施术者的状况。 而且还有其他不那么麻烦,简单粗暴的精神入侵法术。 克罗里茨还是升级版,即使许衡不知道升级在哪里,没见识过,但是肯定更加难以想象的有威胁性。 精神系,把人变成精神病,纯纯克苏鲁系法术。 许衡在很理智地考量了自己后,决定不学,而且也不缺,自己还有很多其他变强的途径。 生怕有一天自己也跟克罗里茨上头,要颠覆一下世界,改变一下格局,他还是从现代来的,其实对当前很多事情还是略有不满的。 而说只想当一个厨子是确实的,但经过克罗里茨昨天的暴力威胁,他怕了,他真的害怕了。 他清楚自己的弱小,所以想变的更强一些,起码能强到有资本通过牺牲自己换来自己珍视的人安生,就像,前世一样…… “许衡老师!有新单子!”这时,欢快而又带着尊敬的呼喊声,打破了许衡让朱莉陷入沉默后,他自己沉浸的思绪。 但见克罗里茨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将单子贴在了墙上,然后很恭敬地鞠了一躬,就要退出去,跟给皇帝递奏折的太监一样。 “等等,克罗里茨,你就一直跟着我了?也不去修炼吗?”许衡赶紧喊住他,语气十分无奈地问道。 你猜怎么着,昨天克罗里茨走了以后,许衡以为事情平息了,而且大家伙的记忆也被删除了——除了薇薇安,那晚上许衡最担心的就是她,折腾半天没回应,结果看了他一眼,梨花带雨的也莫名其妙地就跑了。 让他有十足的负罪感。 奎瑟斯还跟他道歉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给店里砸出了一个坑,手下们还把门口摔出好几个低洼。 必须得说克罗里茨的控制能力了,让奎瑟斯一点都没意识到不对劲,笃定了自己是摔了,看着他的模样,许衡连着笑了一晚上。 但第二天,许衡刚醒要去开门,刚上第一层,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穿着酒馆工作服的克罗里茨给吓的心脏骤停——真的是停了一下。 还没完,人家是给他三叩九拜啊,那个哭爹喊娘,干嘛呢,说许衡给了他新生,要拜许衡为师,给他做牛做马,而且说许衡一定要学习精神系,是千古人才。 那个场景,描述都很难描述。 许衡想赶他走,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还真和那少年的脸给匹配上了,可是许衡知道啊,他灵魂里是个险恶的成年人,这一切都是演技! 但他也真的没辙,因为目前,克罗里茨是唯一一个几乎要透完他老底,除了朱莉以外,最知道他秘密的人。 没有被打上灵魂烙印,而且带着朱莉的残魂。 就算赶走了,也怕他出去整一出事出来。 就比如——许衡自己都想好了——告密薇薇安,然后逼自己跟他走。 只能先把人稳住。 克罗里茨倒也没皮没脸的,不管自己是半神,许衡是四阶的小喽啰,什么都顺着来,只要不赶他走。 而且朱莉也作妖,一个劲地劝许衡学精神系法术,给许衡说的脑袋疼。 不敢留着他,还是怕一个捉摸不透的半神在身边,等下毁天灭地的,杀杀这个杀杀那个,你搞不清他的想干嘛。 更不敢叫薇薇安过来,很可能打不过不说,两个都是没轻没重的主,等下把金城给灭喽…… 从有一说一,就事论事的角度,克罗里茨倒也给酒馆带来了很好的生计,一个就是让大家伙潜意识地排队,还有就是凭着一张逗得大伙开怀大笑的嘴,让妇女们心花怒放的情商,几乎成为了一个超级员工。 收拾餐桌,打扫卫生啊什么的,还能暗中担任安保工作,有他在的确很舒服,也不去干扰许衡。 长的还帅。 许衡都想说,如果这货只是一个乞丐的话,他倒也乐意收留他,让他当第九号牛郎,成为店里的四号头牌。 精神系的探知能力,和男魅魔的有些区别,因为他们是通过他人散发的一种磁场的东西来判断的,高级的才能看到精神海,有时候不是很准——克罗里茨这种半神就自然是准的。 而男魅魔是接收情绪。 但男魅魔学习精神系肯定是突飞猛进地快的。 所以许衡也有私心,或许,克罗里茨能成为男魅魔们复兴,哦不,是崛起——毕竟就没强大过——的一个关键点。 “在您的身边,就是最好的修炼!哦对了,您在意的那位姑娘,现在大概好了。”克罗里茨低眉顺眼地说道,要不是许衡一直阻止,不然他就会和刚开始一样,见一次就跪一次。 到时候给别人瞧见了,跟玩什么play似的,许衡受不了——虽然克罗里茨也能控制别人的思维,让他们别看就是了。 “好了?真的吗!但是你不是说只有她自己组建世界观才有恢复的可能吗?她这么快吗?” “嗯,真的,她组建的很快,在精神海里,她好像对您一直有很崇敬的态度,所以不怀疑地吸收的很快,而且您本来说的也很完美!哦不,不能用完美,要……”克罗里茨说着说着,好像触发开关一样,要扯别的了,许衡赶紧给他打住。 “好了,别说了,思辨是思辨,生活是生活,就这样吧,你爱干啥干啥去。” “‘思辨是思辨?生活是生活?’天啊!无形中,您又给我上了一课!”突然,克罗里茨一个激灵,兴奋地喊道,然后也听许衡的命令,跑了出去。 “我真是……艹了!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还屏蔽了我的感知!”许衡抓狂了,在脑海疯狂吐槽。 “哈哈哈!许衡啊许衡,你也有今天!”朱莉则是疯狂嘲笑,她就喜欢许衡反复反差的样子。 一会能很正经地忽悠人,戴着那么多面具,背地里又是一个小阴暗比,还特容易破防破防了又很有道德感。 你很少看的各种矛盾的属性在同一个身上聚集。 “笑!你丫给我笑!你们研究灵魂的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病啊?我现在就除了你这个祸害,到时候再弄死外面那个疯子!” 在两个徒弟茫然的目光中,衡哥不知道怎么的发了病的,从空间戒指里面掏出个杯子,在那里狂摇,菜都不做了。 第35章 决心 傍晚,酒馆终于打烊,忙活了一天的许衡,坐在餐厅里,彻底能做一下甩手掌柜了,让两个徒弟做饭菜就行。 他始终是厨房里的主力,两个徒弟动作慢,而且许多菜也不熟悉。 做菜这件事,许衡之所以和别人有差别,很大程度就是经过四十年的研究,配方啊处理方法啊都很先进,还结合原世的经验,加上商会能几乎无限提供食材——许衡是买来的,哪怕有找不到的调料,也能找薇薇安要。 而只要把这些一步步传授给徒弟就行,而且这两徒弟不是跟他学了一小段时间,是在巢穴就开始了,只是之前为了不让“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发生,许衡教的没那么细致,也没那么多时间教。 刚做没一会,亲力亲为收拾到餐厅的克罗里茨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克罗里茨,你不会晚上也要赖在这吧?”许衡见克罗里茨就跟看见瘟神一样,下意识站起来要躲。 “许老师,你要是想我在这我也可以在这!”克罗里茨也没有靠的很近,隔着桌子笑嘻嘻地说道。 “那我要你滚你就能滚吗?” “那也不行。” 许衡无语了,那还不是要赖在这? 不过想了想,说道:“正好,我现在有事情想问你。” “老师尽管问!”克罗里茨一下兴奋起来。 “朱莉也在哈,那我就问一下你们两个灵魂学专家,我想知道,人死后,灵魂有没有可能保持着某种形态,带着记忆什么的。”许衡认真地问道。 “你问我在不在都多余,这个问题我不回答过你吗?灵魂的本体,在肉体真正死亡,并且没有其他手段和另外的情况下,是会很快消散的。”朱莉先冒出来说道。 “不是,异世界没有鬼吗?”许衡继续追问。 “鬼?你说的是怨灵吧!他们是死气形成的另类元素生物,不是灵魂形成的,是一种新的生命形态。”朱莉不愧是专家,回答的很轻松。 许衡之所以这么问,就在于前世,人们对灵魂的概念和异世界不一样,而且还有地府啊地狱啊,投胎转世这种与异世界截然相反的新生命诞生的玄学体系。 异世界很直接,讲的就是人死后,灵魂会消散成某种物质,这种物质是魔力、斗气等等力量的基础,同时也会组成灵魂——因为有元素生物、死气生物甚至于斗灵这些生命,故而大家觉得,组成灵魂的物质和其他能量的组成的物质是一样的。 因此,这个世界对待墓葬,对待纪念逝者的方式和前世是有很大区别的,由于不相信死后有其他世界,所以异世界的人都比较专注当下,追求更长的寿命。 纪念死者,是纪念精神和成就,不会出现在墓碑前倾诉的情况,只会说一遍遍赞颂这个人的生平,是一种真正的缅怀。 “许衡老师,您的意思应该是想问,人死后,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独特的痕迹吧?如果是的话,在精神系上,是存在的。”在旁边听着的克罗里茨出声了。 “嗯?真的吗?你说说看!”许衡闻言,当即喜上眉梢。 “我们精神系,是研究灵魂的表层的,虽然我们都承认灵魂最终会消解,但是在精神海上,往往会留存这个灵魂存在时的痕迹,比如它的家人会记得他,他死前说过什么,造成了什么影响,如果他造成的痕迹很大的话,可能会出现精神模仿。”克罗里茨收起了先前顽童的样子,对待问题,拿出了自己魔法师专有的严肃。 “精神模仿?什么意思?”许衡愈发好奇。 “就是可能会出现某人被死者的精神残留过分的影响,做出与死者很类似的行径,我们称之为精神模仿。”克罗里茨回答道。 听到这个解释,许衡再次感到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 许衡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特殊例子,他是从另一个世界转生来的,带着另一个世界记忆。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朱莉也说过,他的灵魂不一样,也许,前世的世界的灵魂,才能如此特殊呢?目前,许衡还没有把握和勇气将这个秘密全盘托出。 “来了……”克罗里茨面色一沉,低声道。 “什么……”许衡疑惑。 兀地“轰隆”一声,把本来这些天心脏压力就爆表的许衡,吓的想骂街了。 从餐厅那里看去,是大门被轰开了。 只见索玛穿着一身血红色,闪着猩血的光耀,有着诡异棱角宛如荆棘的铠甲,还手持着一把红色的长弯刀,面目狰狞地就冲了进来。 下一刻,许衡身前黑影浮动,奎瑟斯蒙着面,带着好几个手下一齐出现,将许衡和克罗里茨挡在了身后,语气格外沉重地说道:“许衡阁下,您快走!我们还能阻拦一二!” 啊? 许衡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放心吧老师,是冲着我来的,她还带上了两件血族圣器,倒也是为那个小姑娘豁的出去。”克罗里茨笑了笑,露出他惯常的皮笑肉不笑的欠揍腹黑表情,小声地对许衡说道,“不过没事,我要杀她也就多花点时间的事,不会波及酒馆的。” “别别别!”许衡赶紧出声想说什么阻止,但话就跟卡在喉咙里一样,吐不出其他字来。 “那个不长眼的半神!给老子出来!让你欺负小孩!我现在就劈了你!”索玛没有如许衡想象般,像之前那样就冲杀过来,反而站在门口,大声喊着,嘴中的獠牙闪烁着血光,一双眼睛红的仿佛要流出血来。 可哪怕如此恐怖的模样,着实把许衡感动了,因为索玛不打算在这里动手,只是要把人叫出去,不伤及无辜,不然早开打了。 不愧是洛莉丝特家的人! “这小妮子跟克拉拉一样虎啊,不找族里的半神来,自己硬着头皮来打,虽然也有半神实力了吧,但是就不怕遇到老怪物?”朱莉却在许衡的脑子里做出了负面评价。 然后许衡又操蛋地发现一件事,如果索玛已经有半神了实力了,那就可能会启动薇薇安的探查法阵,直接把人摇来,薇薇安一来,一下见到克罗里茨了,他不敢想,场面会有多乱…… “放心吧老师,我昨天就已经把法阵都掩盖啦!现在整个酒馆里换的都是我的法阵!”克罗里茨好像看出许衡的忌惮,邀功似地说道。 “我艹!你丫觉得很光荣吗!把我酒馆弄的跟你家一样!”许衡彻底开喷了,绷不住了,只是是在脑海里,不想让奎瑟斯听到。 因为现在奎瑟斯是如临大敌,他搞不清状况,不知道索玛为什么要打上门,更不知道在叫嚣谁,自己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还得通知亚伦先生,呼叫增援…… “啪啪啪” 转眼间,所有刚刚还严阵以待的黑衣人,全部倒地。 克罗里茨脸色如常,说了句:“碍事”,准备走上去,发现自己突然被抓住了。 “别打架!我们可是给克拉拉给整岔劈啦,我们有错在前!”许衡赶紧抱住克罗里茨的手不放开,嚷嚷道。 “老师还真是可爱啊,还分对错呢。”克罗里茨莫名开心地笑起来,这次笑的很真诚,转身捏了捏猝不及防许衡的脸,带着宠溺地说道,“但是在我这里,老师怎么样都是对的。” 说罢,许衡感觉自己不能动了,就被克罗里茨轻轻地把手抽出来了,那双眼睛又变回昨日冷酷的模样。 “凎!克罗里茨你要是动手!我就和你断交!” “索玛你要是动手!我就不理你啦!” 在许衡果断发动对症下药的技能的时候,另一道与他同样焦急的声音,同时出现了。 克罗里茨被威胁的脚步停滞的刹那,一个金发飘飘的身影,就也从酒馆破碎的大门门外飞奔进来,挡在了索玛跟前。 那是正背着一个大包的克拉拉,但与平日还有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没有穿轻便的甲衣,扎着马尾,带着利剑。 而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连衣裙,散着及腰的长发,还画着淡淡的妆,穿着一双棕木色的露趾扎带凉鞋,靓丽的长腿裸露的纤细脚踝,踏在云中,大概也辨认不出。 现在的克拉拉,看上去既圣洁如神女,又自然如森精灵,像林间灵动的小鹿,或而邻家可爱的妹妹。 只是怎么说呢,克拉拉比许衡还高一点点……许衡可能没觉得人家娇小可人…… “这个跑进来的是谁?我不是还挂着打烊的牌子吗?”许衡看着又不知道打哪来来一个人,傻乎乎地问道。 “你瞎吧?克拉拉啊!啧啧,小姑娘稍微一打扮就是不一样哈,只可惜打扮给瞎子看了……”朱莉愤愤不平地道。 “克罗里茨!你丫停下!克拉拉来啦!”许衡没有理朱莉,干脆地继续喊着。 克罗里茨这次很听话地走回来了,瞪着大眼,好像看到骨头的金毛,惊喜地问道:“断交?那我们现在就已经是好友了对吗?亦师亦友?” “啊对对!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把你的点穴手给老子解开!”许衡白了个白眼,暴躁地道。 另一边克拉拉也在以某种方式劝阻着索玛,让能动了的许衡看到后觉得好像在哄小孩似的——当然,自己也一样。 “克罗里茨,你在这别动!我去沟通!” “索玛!你乖乖在这里!我和许老板说说话。” 又是同样的异口同语,克拉拉和许衡同时向对方走了过来。 “抱歉啊克拉拉,昨天我和那个小子在你的脑子里乱叫,你没事吧?之前我想登门请罪的,但是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也没碰到你的队友……”许衡挠着脑袋,这是他心虚的表现,语气弱势地说道。 其实更多是因为,克罗里茨告诉他,他去了也没用,反而还可能进一步刺激,造成一个ptsd的负面影响。 让许衡觉得他对克拉拉造成的伤害很大。 “不,许老板,你没有什么罪,相反,你还是我的大恩人,你让我知道了苍穹之上存在着什么,让我知道我到底是谁,让我明白了许多不曾思考过的道理。”克拉拉走到离许衡两步的距离,很投入地注视着许衡——把他都看的不敢回视了——真诚地说道,“我很高兴,与你的相遇,也感谢克罗里茨先生选择了在我的精神海里与你辩论,让我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思想的饕餮盛宴!” “朱莉,克拉拉是不是真的完蛋啦?样子变了,说话也斯斯文文的……”许衡带着负罪的心态,在脑海里问道,但再次被强硬地打断了。 “我看你才是最完蛋的!别开小差,认真听人家小姑娘讲话!”朱莉猛地在脑海里硬控许衡。 “许老板,我今天的打扮,很奇怪吗?为什么你不敢看我?”忽然,克拉拉迟疑的有些让人心疼的声音,在许衡的耳边响起,吓的他赶紧抬头看上去。 发现克拉拉正微红着脸颊,眼睛水汪汪的,好似欲泪还休的样子。 完啦!不能哭!不能哭! “没、没有啊,你今天很好看,嗯……我觉得你每天都很好看啊,不管打扮的怎么样,你原来就很好,今天就更好看,好看的我有些不敢看而已……”许衡cpu疯狂运转,什么话都想往外掏,但又害怕自己轻浮,语言系统逐渐卡顿。“别、别哭,我不太会夸人……” 哪里知道,许衡说着说着,克拉拉还流出眼泪来了,他更慌了。 “没有,我很喜欢你的夸赞,我今天很好看吗?那我下次来见你,也这么穿可以吗?”克拉拉摇摇头,擦着眼泪,带着哭腔问道。 此时的许衡,其实还没有理解克拉拉是什么意思。 “当然啦,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一直都很好看,但是我不希望你是为了夸赞,而是因为你喜欢,因为这就是你想表现的,美丽,从来不是因为外表,而是你将美丽的心灵装饰了出来。”许衡脑中灵感乍现,开始说出大段的话,“你就算穿着盔甲,但同样因为你的英武与善良而美,不是吗?” 但许衡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的说辞虽然给克拉拉止住了眼泪,但好像也把她说的呆住了。 靠!我是直男啊!又说错话了吗?不不不,还是我又开始讲大道理啦?哎呀!完蛋!许衡!你小子就是混蛋! 脑筋错乱和汗流浃背中,克拉拉突然“噗呲”一下,笑了出来,那等笑容轻松而青春,微红的脸颊,露齿洁白,金发翩翩,是能感染人的笑。 美如一幅画般。 也让许衡眼神微微一凝,心脏加速了半刻。 克拉拉纯然地笑着,看着许衡,眼神中却带着某种坚定和决心,说道:“许衡,你这样,太狡猾了。” 狡猾?啥子哦? 许衡再次懵逼。 “许衡,我这次来见你,是为了道别的,克罗里茨先生的事让我明白,要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东西,要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必须要有更强大的实力,我还,远远不够。”克拉拉话锋一转,不再看许衡,低下头,有些低落地说道,“我要去能让我真正变强的地方了,无论是肉体还是思想,这是我的决心,只是,我还是有点放不下,所以,能等等我吗?” 克拉拉依旧低着头,好像考完试,在等待对答案的学生。 许衡知道,异世界有很多战斗学院和魔法师学院,男女都招收,所以他觉得克拉拉应该就是去求学了。 但是,以克拉拉的实力,其实没有那个学院能再教导她,然而许衡没有这概念,六阶以上的强者要变强,只能去极其极端的环境,还有去很多强者聚集,死伤概率很高的组织。 风险越大,收获才能越大。 与克拉拉有种生离死别的情绪不同,许衡是比较平淡的,加上他现在专注点也不在克拉拉要去哪里上面——人家上学而已: 等?等什么?难道,是那个? “当然,我会等你!哪怕你不是卫兵了,酒馆的优惠……不,给你的特权不变!给,这是还没发现的超级会员卡!你拿着!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吃个够!我请!酒馆也不会搬!”许衡再次灵光一现,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根据前世传说中的黑卡制作的——举起克拉拉的手,交到了她的手上。 第36章 一波又起 “克拉拉,你到底哪里看上那个木头脑袋的?要不是你在,我都想直接帮你拐走他得了!” 夜路上,恢复了往常穿搭的索玛生气地说道。 “他是木头才好,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克拉拉心情很好地走着,时常端详着,手上拿着的那张几乎融入了黑夜的会员卡,“你要问我看上他那点,其实不是因为优点,反而是因为他那种种可爱的缺点。” …… “哈哈哈!老师!我不行了!笑死我啦!亏您还是魅魔呢!您看不出情绪的吗?哈哈哈!”克罗里茨满地打滚地笑着,根本停不下来。 “许衡!你tm@@-#@$的就是一个纯混蛋!”朱莉在许衡脑海里倾泻着脏话的枪林弹雨。 “不是,怎么了!有错吗!克拉拉不是挺开心的吗?我亏几顿饭又没什么!”许衡大为不解。 而且说到情绪,他就感觉克拉拉情绪很激动,很复杂,是他没见过的情况而已,他还觉得有没有可能人家要扇他一巴掌呢。 “饭饭饭!许衡!你一辈子就跟饭打交道吧!”朱莉真的想立刻化形出来了,不为别的,想拆开许衡的灵魂,到底看看里面是什么,创世神在凿他的时候,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 “幸好老师您拒绝学习精神系!不然您成为半神以后,肯定是最能折磨人的天灾!哈哈哈哈!”克罗里茨笑到脸都僵了。“不管您有什么后手,就您这个脑回路!就是精神系的怪物!哈哈……不行要笑死过去了!” 克罗里茨现在彻底无所谓试探,许衡到底有什么秘密了,因为他太好玩了,好玩到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也不执着于许衡学精神系,反而不学还好,而且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别笑了!我当然不会学精神系!你看你癫的那个样!就是学精神系学的!赶快把奎瑟斯他们恢复,该删记忆删记忆!”许衡还是不想被两个人那么架着他,尝试着想硬气地找回场子。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克罗里茨今天纯纯就是腹黑地折磨自己。 “老师,您现在又想起我来了?好好好,我真是自作自受的命!不过看在我们是好友的份上,您说啥那就是啥!”克罗里茨嘴角都弯不回去了,语言系统也有点错乱,不过还是答应了。 一个响指,奎瑟斯和他的手下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经过许衡的一顿找补的忽悠和克罗里茨的精神引导,彻底让他们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还帮忙修好了门,许衡的借口是:“我关门太用力了,给关坏了。”就是这样蹩脚的理由,在精神引导下,奎瑟斯愣是信了。 一切重归平静,许衡再次瘫倒在地上,精神衰弱的,现在但凡有什么响声,都要心跳砰砰的。 有克罗里茨,一切善后都很容易,因为他的能力是范围性的,早在索玛闯进来,他就默契地为了许衡镇住了底下的其他男魅魔,消除记忆也是都消除。 也正是因为是范围性的,他在精神海里,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不过不便让许衡知道。 “老师,我现在百分百确信了,在您身边,就是很好的修炼!”克罗里茨又没来由来一句,许衡没理他,继续在椅子上装死去。 看似最近发生的事情让许衡很难受,但是如果一切平安无事,就是对他来讲最大的幸福,每天就做做菜,就行了。 而且看目前的经营状况,一个月一百紫晶币,都是板上钉钉的了,兑现以后,自己就找借口在这里安定,离开薇薇安的视线,学习亡灵魔法,找个机会回深渊…… 又或者一辈子在这里?不,不行,还得查查有什么回到原世界的办法,哪怕再见她们最后一面也好…… 许衡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到在偷偷盯着他看的克罗里茨。 他一直很好奇许衡到底是怎么察觉出他的确有困惑的,哪怕是某些话语的蛛丝马迹暴露了,可许衡未免太大胆了。 别忘了,克罗里茨是精神系,也有类似观察人情绪的能力,许衡昨晚的情绪明显不对劲。 那必然藏着一些秘密,不过他不会去问,因为就算问了,许衡大概率会骗他,不止得不到线索,还很可能造成他怀疑。 现在许衡在克罗里茨这里,就是一个谜团,而他,天生喜欢探索谜团,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九条命都不够,他就属于为了求知欲不要命的种。 不然,也不可能陷入思想的深渊,也不可能成为精神系的唯一半神。 其实这样的精神,是许多法师具备的,或者说必备的,然而其他人都用在探索存在的魔法原理,而他用在了探索内心和灵魂。 而除此外,对于克罗里茨,还有另一值得思索的点: 精神的海洋是彩虹色的,浮现在每个人的身边,每个人身上看的到的部分精神海洋,就是精神潮,这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态,一个人的生平阅历,还有一个人的精神强度。 克罗里茨看着现在的许衡,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因为许衡的精神潮,和其他人的都有区别,是灰色的,是平静但又广阔的灰色。 少见,极其少见。 在精神系的学问中,黑色代表此人的绝望和怨恨,红色代表暴力,白色代表纯洁,蓝色代表理性,而灰色,是极其少见的,更不用说完全的灰色。 人的精神内里,都是各种各样颜色组成的,哪怕是莽夫,也会存在一些蓝色,最理性的科学家,也有红色的因子,所以克罗里茨一直好奇,为什么许衡的颜色会是灰色的。 “老师,我今晚睡哪里?”克罗里茨嘴贱地问道。 “睡哪里?睡个屁!你不能找地方睡吗?”许衡猛睁眼瞪他,骂道。 “我可是乞丐额,哪里有地方住?您就忍心看着您的好友露宿街头吗?”克罗里茨装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之前不是一直这么露宿的吗?那就继续露宿吧!”许衡不松口,头一摆,直接不理会他。 没错,就是这样。 克罗里茨也不说话,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那灰色的精神潮不断翻涌,出现了红色,还有蓝色,和一些些白色,然后转瞬又被覆盖上了灰色。 怪物。 居然能有人把自我和世界完全分割开,没有人和他发生接触,他的情绪就会内陷给自己,不额外发生,他是活在自己世界观里的人。 或而言之,他是完善了自己思想的人,一个过于自我,但又在意他人的人。 灰色是淡漠、中立与隔绝,与理性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抽脱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地以第三视角在思考,在观察和分析。 也就是说,许衡在不与任何人发生交流的时候,他根本不关心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一旦开始与人交流,会同时陷入自己在说话,但同时又在观察自己和别人的状态。 情绪被掩埋在第三视角下面,平静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浪潮,等待喷发的活山,情绪越多变,代表这个精神强度越低,许衡显然是精神强度低的人,那么在面对那么多磨难的时候,是什么在支撑着他? 一个其实感性到极点的家伙,为什么又会冷漠到极点? 克罗里茨常常觉得许衡是人格分裂的病人,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个人,善于把自己和外界分割,有自我的同时,创造了另一个起到自我保护机制的新自我,一个能反涌上来的潜意识。 这是矛盾而割裂的,就比如,你要他选择杀死两个人,他的感情会和冷漠的理智同时出现,理智和感情都会帮他做出选择,一致还好,如果不一致,他就会直接推翻掉理智和感情,选择回避或者牺牲自己。 这个牺牲还不是出于情感,而是他的强迫,牺牲的强迫,违背自然常理,因为他的精神强度很弱,却又不是抑郁和绝望。 而回避,很有意思,就是不选,他会让掌控两个人生命的人选,把决定权交到那个主导者手上,或者说,是自己抽调出那个绝对中立的灰色,来做选择。 那么什么是绝对中立?答案是路人,自己以外的人,那么谁是路人?在场的,就是主导者。 就算主导者说,你不选,两个都得死,许衡就会默许,因为其实这也是主导者自己的选择,他杀掉两个人有一个潜在的默许,那就是不能再要挟许衡,他若肯定要杀两个人,那么许衡就没有顾及了,反正都要杀。 最终,主导者会面临三个选择,选择任何一个,许衡都会接受,因为这就是命运,主导者是因,他也是果。 这种保护机制就在于,把所有的问题和答案,推给别人,进而免除责任,变成一种命运的随机。 你要说许衡自私,可是他若可以牺牲,他一定会牺牲,你说他懦弱,逃避,可是敢做出死两个人的豪赌,你说他没有勇气吗? 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回避,就是牺牲,牺牲自己的自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爱,去到达另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但是创伤和代价其实远比保护了自己来的要大,因为这样的豪赌无异于断手断脚,变成人彘苟活,但是就是活了。 所以说,许衡很割裂,他有一个有意识的潜意识,还不是潜意识,而是第三意志,命运的意志,从被主宰,变成主宰他人,他以此,主导了场面,去主宰主导者。 这是可怕的,当主导者从被动变为主动,就很可能被许衡击溃,许衡不是做出了选择,而是选择了赌博。 就好像昨日,他没有立刻选择谁,而是说出了他觉得唯一可以破局的话,他不会去想如果错了,克拉拉死是自己的错,因为本来,克拉拉就会死。 保护机制保护的不是许衡的生命,也不是他的理智或感情,而是他的自我,他站到了星空上的时候,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不过很多时候要处于这种极端条件是很难的,同时让许衡陷入两难的情况其实不多。 只是昨天的筹码除了克拉拉,还有酒馆里面的其他人。但并不代表许衡就不会对克拉拉有负罪感。 克罗里茨不知道许衡经历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只能说,哪怕许衡没有后手,让他进入许衡的精神潮,他也不会进去,他生怕里面有不可名状的东西。 就好像漂浮在许衡精神潮表面的那层灰色的东西。 许衡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很奇怪,但是你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有克罗里茨,才能言说一二。 他很难形容词来描述许衡这一状态,虽然精神强度很脆弱,但是却很强势,找不到原因,就像,就像他是…… “凎!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衡一下弹射起来,把克罗里茨给吓一跳。“薇薇安居然传讯说要叫我回去!” “回去?”朱莉也狐疑了。 “对啊,我不知道她想要干嘛,而且语气好像蛮急的……”许衡想不出他能对薇薇安有什么作用,“让我把事情交代好,就用传送阵传送回去……” 说着,许衡下意识看向克罗里茨,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家伙。 他也不会见到薇薇安就告诉她遭遇了克罗里茨,因为克罗里茨目前掌握着他的小秘密,他甚至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让两人见到。 克罗里茨怎么样,他却没法子。 “放心吧老师,我不会干什么其他事情的,不然我要做什么的话早做了,您大可回去,我留在这里帮您看店!”克罗里茨当即举手,乐呵呵地说道。 “看店?让我回去?你之前不是说在我身边才是修炼吗?”许衡立马抓住语言里的蛛丝马迹,眯着眼睛,仿佛要看穿克罗里茨似地问道。“你不做什么其实才是最可疑的吧……” 朱莉嫌恶许衡脑中的价值交换的人际关系理念,但是不得不说,这却是许衡能看清许多人许多行为的法宝。 “那好吧,您这么不相信我,这样,这样总行了吧!”克罗里茨有些生气地回应道,接着开始结出几个手印,“我克罗里茨·阿方索发誓,绝对不做危害到许衡和许衡重视的人的任何事情。” 一个白色的光圈就出现在克罗里茨最后合十的手上。 “克罗里茨!你真是疯了!用单向灵魂契约!”朱莉惊呼。 “什么玩意?”许衡疑惑。 “也就是说,只要他违背契约,他的灵魂就会受到重创,甚至魂飞魄散。”朱莉声音不镇定地说道。“而且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相当于他在向你发誓。” “等等,我凭什么相信这个契约有效?”许衡继续怀疑,他也不敢信。 “你真是一点常识没有?你以为那么多契约是怎么生效的?那个光圈是创世神力!这个世界的法则是创世神决定的,而契约法术,遵循的就是创世神的契约法则!除非你比创世神强!不然不可能接触誓言!”朱莉像在跟白痴说话一样,她是越来越觉得许衡变蠢了,或者说没有常识,让她气的半死。 我居然被这个家伙给抓了!还变成了奴隶? 朱莉不会欺骗和背叛自己,许衡倒是相信了,可是他还是怀疑,为什么,为什么克罗里茨会这么做。 “老师,您解答了我的问题,给了我新生,我想要报恩,仅此而已,金城很危险,哪怕有焰云商会的影卫也一样,不如让我留下来。”克罗里茨许完誓言,看着许衡,显得很诚恳。 “啧,好吧,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许衡没法子了,只能选择信,不信也没办法,克罗里茨可以说是很大度了。 稍后,看着许衡准备去向地下一层的酒馆老板预备人选交代事情的时候,克罗里茨在他身后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许老板,我终于赢了你一次…… 第37章 对决 天门峰,绝高逢云,苍雪落落,拂晓未见,昏天寒风。 在往年人迹罕至,鸟踪径灭的中之地最顶点,此时却聚集了许许多多各族强者。 且都手持各式兵器,最多的,便是剑。 雪扫之后,可见峰顶有一石质圆台,约三十米直径,圆台周围东南西北四角各站着一个人,面色凝重。 站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圈又一圈,在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显得很兴奋的群人,但都不敢再向前方四人的方向再往前一步。 半空中,还有许多同样有秩序按照队形围观的其他人——皆御剑而立。 在圆台上的一侧,则有一女子静静地坐在地上打坐,闭目养神,巍然不动,一把看似普通的三尺八面剑亦如它的主人般,不显锋芒地躺在两膝上。 女子扎着高马尾,但娟发之长仍及腰间,瓜子小脸露于寒气,红润秀色依然,虽长睫凝霜,剑眉染雪,一点丹唇纯然鲜艳,此相可称是大家闺秀,檀香雅族,书卷悦气。 可穿着之狂野,让人差言人不可貌相——上身仅着一裹胸轻甲,下身绑腿束裤,是江湖搭配。 在这霜寒之地,敢穿着如此,实力定不可小觑,引众人围观,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忽然,一点耀光字天外斜照女子侧颜,断是黎明已至,太阳初升,天外乌云避开,紫气东来。 然而比之万夜一点新芒更为刺人眉目的,却是女子恍然睁开的眼睛,直视着天光,好似全然不惧烈阳,其中透露的并非摄人心魄的杀气与锐利,而是空灵。 波如古潭,澈不见底的定与刹那万籁俱寂的定,同时出现在一双小小的眼睛中,毫无感情的荡漾,唯有广阔的苍穹。 “终于来了。”女子喃喃自语,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面对起太阳的方向,随着光转影斜,她自身隐约也在散发着金光。 “师姐!您未免来的太早啦!” 赤光血白,群峰鹤顶,但见一道黑影顺着光响,自远方向圆台疾驰而来,伴随着浩浩朗音,响彻此片冰天雪地。 “轰!” 圆台四角,迅速动作,手上结印,嘴中念语,最终在那道黑影未落到台上的前一刻,同时两手向前一伸,四角为支点,升起四面金色透明的高墙。 而那一点黑影好似蜻蜓点水般,快的让人无法看清,更悄无声息,没有一点让人反应的机会,就从远日之东方,转眼落到圆台与女子相对的一侧。 来人更加奇葩,一身短袖短裤搭配着草鞋暂且不论,一头芥草般肆意生长的同样及腰的长发还连着一脸的大络腮胡子,一张脸上,只看的到一双疑似睡的不是自然醒的倦目,不知道人以为是打那个山头跑来的野人。 只是两肩横架着一把等人长的巨剑,看起来颇为唬人。 台上两人的身材相差巨大,男子一米九有余,而女子才堪堪一米七,一方是魁梧的壮汉,一方是不看身体装扮,便是文艺工作者的瘦弱少女。 在同一地方对擂,简直违和到极点。 “世纪一战!当真世纪一战!” “我们在见证历史!” “自上次与拳宗一战,好久没见天心剑圣出剑了!” 场外,自“野人”来后,无不开始兴奋地喝彩,但并未听到有一人断言“谁谁必胜”,更没有人敢随意评价男子或女子哪怕一个字。 在他们这个位阶,外表或性别,已经毫无意义。 与场外的振奋紧张不同,场内是某种很轻松的氛围。 野人吊儿郎当地走到女子跟前,左看看右瞧瞧,接着笑道:“师姐,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矮啊哈哈哈!死鱼眼的毛病也没治好!” 女子面色平静,甚至都没看野人一眼,只是抚摸着自己的剑,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似的:“这么些年,你还是我见过最傻的半神剑圣,没有之一。” 语气肯定,还带着率真的耿直,让野人脸色一垮:“师姐啊,别人怎么说,我无所谓,虽然他们也不敢说,但是跟你这么熟,知道你从来不会说谎,我就觉得你的话比你的剑术还锋利啊……” “话真多,等时候打你输了,不要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女子表情平淡的如一根木头,“那些老头真慢,现在这保护阵都没弄好,或许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打。” 说着,还有点看了看左右后方的两个角。 “不在这打?那怎么让全天下人知道百年磨一剑的无情剑圣大人,被我打败了呢?” “你还是这么喜欢在人跟前表演猴戏啊。” 两个人拌着嘴,而金色的保护阵很好地隔绝了声音,不然会让众人了解到当今公认的第一第二剑圣,其实也是幼稚园在逃。 大概一个月前,天下第二剑圣“无情”向天下第一剑圣兼战士“天心”邀战,同意后被邀者将地点定在自己一战扬名天下的主场,天门峰峰顶,登神石台。 在天下万千战士翘首以盼,剑士们急不可耐地等待下,还经过“终极法师间两大毒瘤的大撕逼”的发酵后——人家法师都决生死了!我们战士怎么能落后? 终于,这一场观者比局中者更激情的邀战打响了。 这场注定如过往无数巅峰角逐的传说一般,注定载入史册,化为受后人不断传颂的不朽诗歌,曰为“史诗”。 不仅仅是将要战斗的两位主角,还吸引了许多平常隐居于一隅,不问世事更不出世的活传奇们前来观摩和助力。 为了后世还能看见这座堪称“战士此生必来一次”的山峰,也为了情怀,有四位油滑的半神剑圣选择甘当绿叶,来结出保护阵。 为什么说油滑?因为他们其实保护不保护的,最主要的还是拿到一个近距离观战席位,单凭自己靠太近,很难说不受伤,哪怕自己是半神也一样。 那再叫上三个跟自己一样心思的老家伙,那就能名正言顺且毫无顾忌地近距离参观两套世间最强的剑法! 你来晚了人家还不要你个老登护法呢,大不了打着打着,上天打去。 而在不知情的年轻人看来,这就是剑圣间的心有灵犀啊,是默契啊,是传统啊!老与新,才扬名立万的和早已成名的,各个在书上看见的人物登场在自己跟前,都是偶像啊!偶像大荟萃! 尘封在历史的边角和即将要翻页的篇章,都将呈现在自己的跟前,谁人不振奋? 饶是说山峰上就站满了实力几乎全在七阶以上的战士,山腰和山脚下,就差要比人与雪花谁更多了。 就算不得见其场景,那怕能听到声响和窥得峰顶的声势,日后也是一番谈资和吹嘘的资本。 恰太阳一照,遍山金鳞披耀铠,所有在山上各处的战士们,以手上的兵器和身上的盔甲为峰顶的舞台打上了最荣耀的聚光灯。 现在,只差这盛大的乐会,第一个音符的奏响…… “叮——”的一声,宛如古寺老钟受撞,传遍一山。 峰顶保护阵成,全山顿时愈发兴奋起来,然而声音却刹那消失,万籁俱寂,这是起跑前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对运动员似的尊敬。 “哎呀呀,看来不能继续叙旧了。”听到保护阵形成后的气凝之声——不只是魔法可以结成法阵,善用斗气的战士,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可以如外放于身,化为护身之罩一般,扩大为气阵,只是更复杂且不实用——天心遗憾似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与无情反向的对峙位置。 若将圆台视作八卦,那么现在两人的站位,就是分别站在两个阴阳眼的位置。 无情无话,两手持剑举为牛式,下盘放低,身微向倾,然浑身渐松,眼神锐利间,恍佛在此蛰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天心也不再嘻嘻哈哈,眼前面对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至今他仍然顾忌的对手。 沉收一口气,尽力调整着身体的状态,松而不泄,神凝而不紧,将巨剑稳稳攥于手,高举于头,摆出剑中屋顶势,必将大力首开第一下过招。 双方的呼吸与心跳,在此片兀然安静的雪天被无限放大,眼对眼,势对势,都在等待一个微小的契机。 这是高手间开战前的心理博弈,眼神的交互,对于招式的判断,大家都为一战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究竟有什么底牌,既是惊喜,也是惊吓。 “不、不见啦!” 突然,空中有御剑者发出惊呼,在他眼中,一片雪花划过,无情剑圣沼潭游鱼般,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闭嘴!开始啦!”此人身边一人赶紧一拍他的后背,低声不耐地道,“说了好好修炼,不至于带你来丢人现眼!” 嗔怪者脖子一缩,当即闭嘴。 然而并不怪这个小辈,世人皆知第一而不知第二,所谓剑圣,以剑道成圣,何为剑道,既法既则,天心以天地立之剑心,无情以斩情证道,一般者,无法见之所悟。 …… “哈哈哈!师姐!我上了!”天心剑圣在无情消失的瞬间,沧然一笑,猛将巨剑挥下,锤地成拖,踏步一跃,身至极端危险的半空。 抽剑回月,一把沉重笨拙的大剑化作柔美的水袖,天心一个转身,复而以肩抬剑,金光照耀,疑吸日之精,霎时间巨剑如炬,照煌天地。 “天心一剑流!一式!坠日!” 起板,天心与前世跳水运动员于空中利用腰身使身体朝下的动作七分类似,身影一扭,超帧闪动,举剑便斩朝地中,一如一颗小太阳万斤而落。 遍山而见,一阵阵光浪自峰顶向群山荡漾,巨大的威势疾如闪雷,音未至而浩汤异象已临! “轰——” 圆台之上一片金洋波浪,无数道金色的剑气纵横交错,淹没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更让人吃惊的是圆台四处,一道道灰色的残影反如掉帧般鳞次幻现,在金色的剑气未彻底绽放之时,水雾笼散地浇灭了那恐怖的威力。 “师姐之法则!还是如此玄妙!”天心身影豁然出现,手上巨剑变得更加巨大,套上了一层金耀的虚影,猛地抽身以剑前突。 无情的道道残影当即出现在他的剑前,好似缠绕上篱笆的藤蔓,残影被巨剑穿过,然而不停向前蔓延,直至剑柄,幻影忽实,长剑如缥缈的雪花般出现! “呼——”天心眼眸一滞,瞳孔一缩,身动如雷,侧倾反手以剑盾上挡,然而剑过血扬,待天心再凭腰身挥出磅礴剑势,逼退无情,脸上已经挂了彩——一道浅浅的血痕在右脸出现。 “师姐!打人不打脸啊!”天心一吼,腰腹绷紧,两手势大力沉一挥,上撩回旋反撩,回身一套动作继续,行云流水,斩出一个个金色风车的同时,将脚下的保护阵划出道道裂痕,这可是四位剑圣合力而成! “天心一剑流!二式!月轮!” 不同先前水波荡漾的剑势,反是一道道被扬起的金轮,合纵连横,包围了保护阵内各处。 “呵呵”一道冷笑,亦如从圆台边缘爆起的一道银色光痕般酷寒,砍瓜切菜地将阻碍的月轮瞬间拦腰斩断。 天心心脏紧缩,迅速迎上,然而落剑差之毫厘,无情已入身周。 “歘——” 千月所斩,电光一闪,金银交织,两色相解,天心剑斩落地,然而身形不稳,原来是大腿侧又起一道血痕。 而在他的背后,无情身影已现,同样背立,而下身绑腿的绷带,也断了一半,却并无实伤。 “师姐啊师姐,果然,无论什么套招,都击败不了你啊。”天心站住身形,兴兴道。 “只会套招的,未免太无聊。”无情不留情面。 …… “师父,天心剑圣居然被压制啦!无情剑圣如此强悍吗!”刚刚一惊一乍的剑士,趁着间隙,震惊地向刚刚拍打自己的人发问道。 “哼,如要说世间谁可击败无情,唯有天心,这是一贯的说法。”被称之为师父的男人,答道。 “什么?那为何无情如此低调?据我所知,她应该与天心一般大!” “剑如人,人如剑,每一位剑圣都是极具个性之辈,天心大开大合,无情细以致命,这是性情所致,你们不了解无情很正常。” “那么为什么这么绝对地说只有天心才能击败无情?” “因为他们的法则……” 修剑不修心,此道终不明。剑士,终凝聚自己的法则,融于剑道之中,才可称之为“圣”,士者为世而行,圣者为道而奉。 天心天心,此剑立天心,天之昭昭,无所遁形,天心剑圣的法则,便被称之为“天昭”,是为彰显,是为无可避,无可挡,但在剑之所距,必斩之。 也就是说,天心的剑,但凡在距离之内,无论如何躲,在前在后,在左在右,必被斩到,唯有正面抵抗,再看其恐怖的招式,如若放开保护阵,几乎可斩遍满山! “可无情不是避开了两次攻击吗?”徒弟到此,再也无法想通。” “避开?呵,你回去加练!第一招,无情以身逼抢,迫使天心改招,第二招则是以招破招,互有胜负!”师父有点不高兴了。“而且我还没讲无情的法则,你敢插嘴?胆子肥啦?” “不敢不敢!”徒弟脸一耷拉,当即连连道歉。 无情无欲,无障无碍。无我之因果,无我之念想。每招每式,必以至臻归元,我之身形,自入万招。 剑之交手,必有心动,缠手较力,必有所破,而投入剑中,忘却自身,没有一丝波动,是最让任何剑士惧怕的。 法则“无相”,无相无情无欲,万招返璞归真,甚至让对手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此相无相亦是万相,眼之所不见,又见于万物随处,这便是唯有“天昭”必中才能应对的“无相”。 简单来说就是,招招完美,你交战前还看不到人,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她可见你,你不可见她,简直是剑道中的作弊。 “那么现在,天心剑圣这个处境,不是已经证明结局已定了吗?”徒弟继续发问,“怪不得他们停了。” 这回师父直接抬手弹了徒弟的脑门。 “蠢徒!刚刚只是试探!或者说是战前练习,你觉得剑圣对决和你一样?只会套招是吗?现在停下是在脑中拆招!”师父彻底生气了,早知道不带徒弟过来了。 第38章 回归 万法归源,若问半神之间,差距微小,如何分出胜负,还是要回归到基础的技法上。 法师之间,比对魔法最终的理解,以及对于法则的运用,互相解题,而不是魔法对轰,谁比谁量大。 战士之间,则是互相拆招,比较战斗的技艺与底蕴。 故而现在看回天门峰,两位至高剑圣重归缠斗,已经不是炫酷地释放各种大招,而是回归根本,真刀真枪。 天心巨剑稳扎稳打,利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不断压制,在台上回身盘旋,翩若惊龙,婉若游龙,凭借着法则,招招不落,招招尽力施展,以至于解招压制。 若是一般的剑圣对上,完全无法有容错的空间,是极端的强攻风格。 巨剑可攻可守,剑盾又大,加之场地宽阔,在天心的手上又毫不费力,对上任何一种兵器,都不落下风,你巧,我以力以长而至,你避?避无可避!不可能有周旋的余地! 但是,正如那位场外恨铁不成钢的师父所言“世间谁可击败天心,唯有无情”,但不一定,就是天心! 无情面对天心狠厉的攻势,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如一个鬼魅的幽灵,几乎出现在天心身周的各个角度,以各种方式抵御着无情必中的一击,一旦拆下,必定在天心身上留下伤痕。 而天心只能不断以无法停歇的攻击,来让无情的进一步攻击微微停滞,但已然陷入无穷的被动。 卡在泥沼里面无法自拔。 “师姐!你到底学了多少招啊!”天心气有些喘地喊着。 “我忘了,太多了。”无情很木讷地回答着。 “你跟那些臭工匠制作的机械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招多。” 天心越发力,却让身上伤口越多,很简单,无情适应了他,而他不能适应无情。 天心的风格和偏向已然固定,但是无情不一样,她不在乎什么风格什么偏向,他她只是机械地在寻找最正确的破解方法,不能破解,那就不断地穷解。 这是只有日夜刻苦已经舍身为剑的剑痴,才能达到的程度,最独到的还是她的法则,不让对手得以快一步行动,导致她什么剑术都可以施展。 不得不说,没有风格,也是一种风格,而且这风格世界上只有无情才能施展。 现在的天心终于知道,为什么往年被无情击败的剑圣都说她不可战胜了,可以想象一下历史上的所有剑圣都在和你对攻,但你的招式不可能强到完全打败任何一位剑圣,都必然有缺陷。 在剑的领域,可以说,就是无情的领域!你只要拿着剑,那就不可战胜!而天心的法则只是稍微补足了一点劣势。 因为避免了漏防和很多需要灵巧和闪避才能施展的招式,不然,天心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和变招的空间。 “师姐,你喜欢剑吗?” “喜欢。” “那为什么这玩意在你手里跟烧火棍一样?” “什么意思?” “就是一把工具啊!你不是剑!你是人!而你是人的时候!剑也才是剑啊!” 天心暴喝一声,居然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傻眼的行为,斩着斩着两手一抛,将剑抛到了空中,然后两手一合,牙一咬。 “天昭”法则启动!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咔——” 无情的身影终于凝实,双手持剑,直刺天心面部,然而却被两只手卡住,还被天心的牙很冒险地给咬上了,这下分寸不可进。 “呼,痴姐,亲好绿四处着剑池(师姐,幸好你是竖着剑刺)……啊!”天心笑眯眯地,语言浑浊不清地说着话,然而无情依旧没有表情,他忽然觉得下身一阵凉风,赶紧一夹。 原来在无情用力再刺了一下,发现真的不能进了,就一下抬脚朝天心的裆部踢去,但被他迅速夹着拦了下来。 身处被动,且无法破局,天心只能选择冒险,成功了,还有机会,失败了就只能算了,好在,利用“天昭”,卖出一个破绽后,他成功了。 始于剑道,终于自身。 “你这还是剑术吗?”无情冷眼说道。 “痴啊,甜歪法鲜(是啊,天外飞剑)!”天心贱兮兮地诡谲一笑,无情脸上已有一道阴影。 天心就是要制住无情,让落剑引起无情的变化,一旦她有其他动作,敢松手去接落剑,他就先一步用无情的剑反击,必中! 如果不接,那么带有重力的大剑落下来,趁着她躲的功夫,力不稳,再趁机夺剑! 当机立断,无情抽脚一跳,两腿横蹬,借着天心腹部的反向力,猛地将剑拔了出来,还带出了天心用力过度的牙龈血。 天心没料到无情是这一招,不过自己也很快接过落剑,蓄力向前,要痛打落水狗! 自知,现在是他唯一的主动的机会,不抓住,今日大概率会输! “嘿啊!” 天心举剑作势要挥,但离脱身的无情其实很近,处于一种长兵其实弱势的近距离,于是在预料下,无情抬手就是一刺。 可天心已经舍弃剑招了,抬手不斩,而是到半路分出了一只手,因为斩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全距离,他用右手分出了剑,似乎还要有其他动作,但是真当如此,巨剑必慢! 这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接着左手横出一掌,被无情的剑刺个透心凉(掌心),但天心反一咬牙,吃痛用力攥住剑尖,哪怕一秒也好。 而无情随即一伏身,她自己也预判天心分出的右手可能要变招,这一伏身,基本上增加了距离,可以避免刺和横斩,如果还要斜劈,她可以顺势上挑,废了手掌,然后招架,那么大局就已定了。 哪知道天心的右手是顺着下斩的力道,到半距离就松了手,变成了一个“扔”的动作,和无情伏身的动作同时进行。 而后巨剑在石板上猛地被砸的一弹,以一个三角的途径,剑尖转向,与无情伏身正好相撞。 血液迸射,剑插入前胸,无情反应不及,手上也稍微顿了下来,这一下,天下迅速抓住机会,右手拼上,抓住剑柄,却是反拔了出来。 无情一个踉跄,将剑也同时从天心的手掌拔出,捂着胸口,后撤着用剑抵住地面,勉强地立住了。 而天心也不再追,因为胜负已分,如果是分生死的擂台,刚刚他顺势前刺,那么无情就已经毙命了,好在只是借势弹射,伤口不深。 “师姐,你输了,你还有两次机会。” 第二挑战第一,就跟客打主场,可以连打三次,只要赢一次,就可以取而代之,所以第一剑圣,需要绝对的实力。 这次战斗,将彻底刷新剑圣们在日后的战斗方式和认知。 …… “马奇,运营大概就是这样,知道了吗?”地府酒馆的厨房中,许衡和跟前的马奇交代着离开后的事宜,“还有,记得小心那个克罗里茨,少跟他接触!” “嗯……好,不过您就这么回去……”马奇点点头,又欲言又止。 “没事的,我相信你们,尤其是你,放心大胆地做!你如果连一个个小小的酒馆都管理不好,以后怎么实现你振兴我大男魅魔的理想?”许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进而习惯性地揉了揉马奇的脑袋,不过得抬手了,小屁孩长高了。 之前的事,他既往不咎,现在骂了,反而还会影响马奇之后管理酒馆,得不偿失。 但是这个最像自己的小逼崽子,表面答应好好,总让许衡有种《小鬼当家》的既视感,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好。”马奇微微低头,好让许衡能揉得到,不过刚低下,许衡就松手了,让他有些失落。 “那我走了哈,还不知道薇薇安叫我干啥呢,哈哈,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要老叛逆!”许衡再交代几句,就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厨房里面隐藏的传送阵里。 看着许衡消失的地方,马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吧,我得大展手脚了,衡哥…… …… “小衡,回来了哈。” 看着跟前,穿着紫色星星花纹睡衣,拖着一双蓝色小拖鞋,挂着黑眼圈,披头散发,脸色疲倦,正在用慵懒的声音,跟着自己打招呼的少女,许衡差点认不出来。 薇薇安这状态,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主人,您这……这是……”许衡赶紧上前去,心念一动,让身上的史莱姆伸出触手,从手臂处搀扶住薇薇安。 许衡目前还是不敢主动肢体接触的,当然,对薇薇安这样明显是上级的身份,他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这样也稳妥一点。 “我没事,就是研究的有点多,那柄臭法杖门道还挺多,走,给我按摩去。”薇薇安有些恍惚地说道,就要被搀着走几步,一下,就倒了下去。 许衡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下不得不接了,然后释放史莱姆,让它变成了大水床,好让薇薇安躺上去。 “哈——呼——”清晰的呼气声传来,无疑,薇薇安睡着了。 “吓死我了……”许衡裸着身子——毕竟史莱姆脱离了——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薇薇安一下睡的很沉,他没想到薇薇安这么困了,还能出来迎接自己。 “呜呼!许衡!这小妮子睡着喽!赶紧的!困住她!掌握法师塔!反身做主人!就是现在!哈哈,我的权杖是那么好研究的?”这一下,朱莉兴奋了。 “滚蛋,我不知道你?法师塔里全是陷阱,我控制薇薇安?还是薇薇安弄死我?你该不会有什么避免我死你也死的秘法吧?等下脱离控制,再暗算薇薇安?”许衡可没那么傻,始终防着这个好像说的话很憨,但是心里脏的要命的血腥女王大人。 “啧,我会背叛你吗?”朱莉继续诱导。 “啧,你别啧,你给建议当然不算背叛啊,你以为我不明白法则?文字游戏?你继续玩,等下就给你玩你最喜欢的摇摇乐!”许衡把她看穿了。 “不要!许衡!我错啦!衡哥!” “闭嘴!别叫我哥,你丫多老了?” 不顾脑子里朱莉死皮赖脸的哀求,许衡让史莱姆带着薇薇安,想办法找地方让她休息。 薇薇安倒也真信任自己,即使有契约在——她以为的——,就敢在自己跟前露出“后背”? 虽然自己也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了…… 问了一下法师塔里的其他水银史莱姆,然而,并不能得知薇薇安闺房的方向——不给进,许衡也不敢进。 以他的经验,女生大概都不喜欢别人进房间吧,不,应该不是女生,他自己也不喜欢,还是得分人。 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我的房间了? 这个法师塔很神奇的,只有足够人数的房间,薇薇安想变出一个房间,就有一个房间,但是现在薇薇安睡着了。 剩下的选择,只有许衡自己的,和其他还在法师塔里给薇薇安打下手的男魅魔的房间了。 无论怎么讲,总不能给人家放外面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吧?薇薇安这么累了,得睡的好一些,最好是床上。 这得体现作为仆人的专业性。 最终,许衡选择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是最朴素的,也最没生活痕迹的,其他魅魔其实或多或少都从巢穴里面拿了点私人物品,唯独他,啥都没拿。 所以或许薇薇安醒来后,不会有太多的抵触感,觉得自己睡在了一个其他人的房间,有嫌恶感。 顺道,床铺和被子也换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等了,等薇薇安睡醒,然后自己给她洗脸按摩梳头,好好地让她放松一下,顺便做一顿好饭。 暂且不知到底叫自己回来干什么,但是,如果只是想按摩了呢?也有可能对吧?状态这么差,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那就是最好的,希望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叫自己去跟像朱莉这样的对手战斗,他真的会被吓的好几天做噩梦! 下意识看了看薇薇安平静而乖巧的睡颜,安然少女,俊发蓬松而飘逸,温文可爱。 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实力,这么一看,就跟小女孩没区别啊,唉,有点想妹妹了…… 第39章 百年一梦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 只记得,我还只是一个小国王室的小皇女。 所有挡在我们面前的大国或而其他国家,纷纷破灭。 我深爱的国家与土地,也在所难免。 兽人们的进攻太快了,快到根本无法阻挠,兄长们纷纷战死,兽人们踏着父皇战士们的尸体,似前线崩溃如退潮的败势般,他们势如破竹,鱼贯而入。 以至于包围了首都,打的错估了所谓笨蠢兽人的父皇一个措手不及。 兽人们不仅不蠢,且聪明,它们没有滥杀无辜,更没有错杀俘虏,反将他们架在城下,让守城的战士们日夜听得哭喊与哀求,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只有在军事教材上见过。 战士们的血性无法激起,被围困下,无法得到补给,精神与肉体同时遭受着磨难,此城必守不得。 我的父皇和同流着皇家血脉的兄弟们,早已做好了与国同亡的准备,他们不打算像其他懦弱的国家一般,向兽人投降,以换得苟且偷生。 当时我年仅八岁,全也并无惧怕,即使现在我忘却了国名,忘了皇族的过往,但是那永不屈服的精神,始终为我所拥有。 只要与家人同在,与国民同在,与将士同在,我身为最小的皇女,又何来惧怕? 然而,父皇并没有给予我与大家同生共死的机会,他在发起决死冲锋的黎明之前,召见了一位“友人”。 那是一位留着极长的山羊胡,花白的眉毛都垂须到遮住了眼睛,佝偻着身子,还穿着一件滑稽的淡蓝色星星花纹睡衣的老头,拄着拐杖,慢慢悠悠的,头发长的甚至拖到了地上。 父皇让他带我走,我那时想:走?还能走去哪里?就凭这个老人吗? 没错,他真的带我走了,来到一个大的没有边际的图书馆,就在眨眼之间,仿佛我在皇宫里生活的八年,是一场梦境。 老人说他叫“时间老人”,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叫他,他的姓名、年龄甚至家人,都已经忘却,他说他活了至少万年,我不相信。 我哭着闹着,想要回去,哪怕是死亡,我也甘愿面对,我叫喊着,痛骂着,“既然你能活那么久,还是一个法师,为什么不能救我的国家?” 老人没理会我,等我累的瘫倒在地上,他才说自己与我的太祖皇有过一段缘分,才能出手为他保留下一丝血脉。 他的立场如同他的名号一般“时间老人”——时间是中立的,一切生灵都无法避免,时间不会照顾或虐待任何生命。 历史就如同书页,对时间老人来讲,看的见摸的着,他身处其中却绝对不会掺和。 再然后,我放弃了,放弃了回去,时间老人开出了我不可拒绝的条件,在他的教导下学习魔法。 在当时,这对于我来讲,等同于复仇的机会,是的,我现在回去,什么也做不了,但或许等我变强后…… 悲伤、痛苦、无助最终化作了疯狂汲取知识的动力,我投入魔法,投入研究,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老人称呼我为天才,也成为了我之后唯一的“亲人”。 图书馆内没有日月,没有星辰,更没有时间,也没有玩乐,每当我自以为学有所成,打算出去,时间老人总会给我提出新的问题。 最终,我还是迷失在了知识之中,无法自拔,我不知道我是何种位阶,我的实力究竟如何,只是每当面对时间老人,我都感到自己无比弱小。 于是不断地不断地,我理解了时间,理解了空间,理解了魔法的真谛,最后我成为了半神。 时间老人终于肯放我而去,也终于告诉了我真相。 我在被名为“时间书室”的地方,整整修炼了一百五十年,但他控制了我对我外界的感受,让我只觉得大概过了二十余年。 而我的灵魂,在这种法术的作用下,仍然保持年轻。 我应当憎恨这个欺骗了我一百五十年的人吗?我不能,因为他的恩情更是无法还清。 可当我走出图书馆的那一刻,与全世界疏离,宛如我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陌生感,化作一滴滴无法言说的泪水,从我的眼眶中喷涌而出。 仇恨?亲情?未来?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与我套上了一层隔膜,我甚至不知晓父皇如何死去,整整一百五十年,我对他的脸的印象都已经模糊。 这不是私以为睡了两小时,而睡过了一整天那么简单,我,睡过了一个世纪。 人类当年被我所厌恶的懦弱,如今被圣罗恩帝国的勇武所掩盖,兽人当年散乱的野蛮入侵,被如今互帮互助的团结形象所取代。 我不仅仅失去了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更失去了过去的自我。 孤独,无限的孤独,不止于百年来的孤独。家人将我遗弃给未来,而世界又将我遗弃给过去,活了太久的时间老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忍受了万年的仓皇,是一般人不可接受的。 我无法面对他,我想憎恨却无法憎恨,我想将某种责任扣到他的头上,但与他一百年来的相处,我与他的羁绊,又如何消解?我做不到,对于世界,对于我,对于时间老人,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丧失了与人正常维系关系的能力,我不知道何种行为是对,何种行为是错,既然能让我开心,那就足矣,这个世界,我一望所见,也只有我自己…… 哦对,还有那散发着青草味道的猫咪,被人同样遗弃,甚至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满身伤痕,像我一样的存在。 当朱莉认不出他的那一刻,我知道,他最终是一个谜,至少我只是无法得到答案,而他无从知道解题的逻辑。 但他依然笑着哭着,算计着,思考着,如此鲜活,如此欢喜,引我高兴,引我恼羞,陪伴在我的身边,不曾离开,愿意为我付出,他觉得是我救下了他,但或许,他会救出我来…… 家人,我可以将他视作家人吗?我不知道,我不太知道…… 也许,都只是一场梦? …… 许衡静静地站在薇薇安旁边,皱着眉头,看着眼泪从她的眼角渐渐滴落。 怎么了?这是…… “朱莉,不会是你的权杖把薇薇安给难哭了吧?”许衡不清楚状况。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我的灵魂学可不是那么容易参透的!”朱莉一下臭屁起来。 “等下她心情不好,再拿我出出气什么的,就等着我拿你也出出气吧!” “不是啊许衡!这也能怪我?” 许衡还想继续逗逗朱莉,就看到薇薇安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微红而湿润的眼睛。 不想触霉头的许衡,赶紧从身边的餐车上端起一个盖着盖子的盘子,打开,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然后他笑呵呵地说道:“主人,我为您准备了牛排,等会让小史伺候您吃着,我去给您拿洗漱的用品来……” 说着,许衡想,这下总不能挑我的毛病了吧?然后打算先开溜一下,让可能有概率有起床气的薇薇安头脑冷静一回,再回来。 结果,刚将盘子放到旁边的水银史莱姆的脑袋上——这是他的契约兽,这样才能很好地操控它服侍薇薇安,身上则换了一套新的西服——许衡要转身走,一下腰身被抱住了。 “别走……”薇薇安抱着许衡,把头埋在他的身前,细小的声音宛如潺潺流水。 “主……主人?”许衡脑子转不动了,但不是因为当前莫名发生的状况,而是身体上的应激反应已经爆炸啦! 恶心胸闷气喘,还有恐惧,就好像有些人天生无法接受黏糊糊的触感一样!或者是天生害怕蜘蛛和蛇,但是被扔到身上来了个近距离接触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许衡感觉脑子开始晕了,突然,灵光一现。 接下来,就会看到许衡做出了在这个世界,离谱的出奇的动作——颤抖的手不抖了,绷紧的腰身不绷了,反而还顺势用手去轻轻地揉和顺薇薇安的头。 “是不是做噩梦啦?我在呢,我在呢。”许衡温柔地说道,一只手顺发而下还轻轻拍上了薇薇安的后背。 然后就会发现一个问题,许衡的眼睛是闭上的。 他现在脑子里幻视着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妹妹,回忆着来到这个世界前,小时候妹妹还和自己睡一块,大哭起来找自己求安慰的场景。 自从转生,不,应该是进少管所起,这每一分每一秒的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回忆,都被他当成看不厌的老电影,在脑海里反复播放,无论何时,他再痛苦,都能翻出来当作抚慰剂。 再有恐惧的症状也好,若是妹妹,朝思暮想的家人,他也不会害怕,但是不能看的脸和外表,不然可能幻想就打破了。 在ptsd导致可能的呕吐失态和勇敢地安抚薇薇安的两个选择下,他选择了后者,他总不能把人家推开吧? 而薇薇安呢? 她的状况不比许衡好多少: 当人生回溯如梦,此梦初醒的刹那,看见一个守候在自己身边,又是取餐食,又是说要准备照顾自己的人,先不论会不会感动。 薇薇安她一下看的眼花,也幻视了,好像唤醒了心底里最深处的记忆——在一个人疲倦至极的时候,如何不会思索美好的记忆?——好像是在皇宫的时候,自己睡了懒觉,母亲特地端着饭,来到自己窗前喊自己醒来。 不及辨认幻想与真实,甚至来不及感动,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要转头走,任谁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所以薇薇安,做出了如此动作。 可随即闻到的熟悉的药草香,她一下确认了,这是许衡啊!——腰还挺细挺软和,而且味道仔细闻起来,也很好闻……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接下来怎么办?抱上去了!我怎么继续扮演一个沉稳的主人?我的面子往那搁? 这下好了,薇薇安不敢抬头,她得给自己找个借口,总不能说是把许衡当成妈妈了吧?这……反正她自己觉得会有失形象…… 一个超级半神想妈妈!不能接受! 那就先抱着,我想想理由!——薇薇安也发觉,她好久没有拥抱了…… 可很快,头发上传来的触感,不禁让她身体打了一个激灵——啊?许衡!你这么敢吗? 完了完了,看来还是太纵容小猫咪了! 但是薇薇安不可否认的是,她很享受许衡的安慰,还有拥抱,这是对于一个孤独如常之人,求知若渴的,好似沙漠中涌入了清泉。 百年来,薇薇安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修炼就是修炼,在感情和思想上,其实不足成熟,更何况,时间老人的法术,让她的感官迟钝了,灵魂保持了年轻,全然没有对时间和自我的麻木。 简单来说,还是一个尤其需要爱的心理年龄,一个淘气不看重后果的年龄。 “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乖,我去给你端水来洗脸啊,等下给你梳头,梳的漂漂亮亮的!”许衡给薇薇安猝不及防地捧了下脸,还很熟练地擦了擦眼泪,然后在薇薇安木讷松开的怀抱中挣脱,然后身体僵硬地走了。 走到门口,还因为不看路,撞了一下墙,才摸索着走了出去。 留下震惊的薇薇安,看着许衡关上的门,她还没想好借口,结果就被许衡一套操作给解除了尴尬局面。 一个念头随之升起——许衡,是不是太过熟练了?好像在面对另一个人…… 莫非,他记忆重组前……不对不对,许衡说过自己照顾过小魅魔的!原来如此! 完蛋啦!我的一世英名!被一个仆人当成小孩子啦! 在薇薇安在床上红着脸想着要怎么找回场子的时候——这傻姑娘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那个卧室呢…… 关上门后许衡,也已经瘫软地靠着墙蹲下了。 “许衡啊许衡,你行啊!被动变为主动啦!我收回我先前话,你不愧是魅魔!”朱莉带着某种笑意,在他脑海中赞叹道。 “你快闭嘴吧!薇薇安我看就是小姑娘家家的做噩梦,抱完以后尴尬地不敢抬头罢了,我可是能感知情绪的!没那么没有自知之明!”许衡的身体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暂时是走不动了,腰间也麻麻的,很敏感。“我都不知道等下回去怎么讲,怎么面对薇薇安……” 刚刚,许衡完全是凭着肌肉记忆在行动,他的脑子已经不能用了,他算是明白,之前在原世界,总看到动漫里,有角色看见车撞过来,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动是为什么了。 身体过分应激了呀!放弃思考了! 第40章 习惯了 红着脸,胡思乱想了一会,薇薇安抓着杯子,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现在在哪里? 哇啊!该不会……我在许衡的房间!我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他抱进来的?还有这床这被子,都是他睡过的?哇啊啊啊!不会吧!不会吧!我还抱了他! 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啊啊啊!许衡!我要杀了你! 虽然慌张是很慌就是啦,但是薇薇安还是凭借着最后的理智,调取了由她完全掌握的法师塔内的过往的影像。 反复观看后,许衡的小心谨慎,为他赢得了免除麻烦的机会——薇薇安这才松了口气,毕竟连床单和被褥都换了。 原来是她太困,一下睡了,哈——尴尬! 在自己的法师塔里面,薇薇安还是放松过头了。 而且薇薇安莫名觉得许衡的房间还不错,干净整洁,比自己那个几乎没怎么收拾,也不敢让其他人收拾的房间好的多——与其说是房间,不如就是一个可以睡觉的实验室。 还有,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嗯,就是许衡身上的味道。 想到这里,薇薇安的耳根跟着红了,她不知道等下该怎么和许衡解释,或者说,不解释? 不行!绝对不行! 许衡的行为倒是很在薇薇安的心里加分,加在了她不知道那个区域里的分。 可主观意识里,她还是保留了主仆关系的芥蒂,虽然一开始她收个仆人只是觉得好玩,但是角色游戏玩久了,可不容易脱离。 跟前还顶着盘子的水银史莱姆没有动作,它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牛排都切好了,表示疑惑,但是薇薇安已经把它忘掉了。 这时候好巧不巧,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许衡面色平淡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把玉梳子,后面还跟着两个水银史莱姆:一个顶着个木桶,一个顶着个水盆。 许衡可不管薇薇安怎么想,就是要她不能想,解决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注意力! 他直接让水银史莱姆把木桶放下,里面温度适宜的热水,特地加入了能改善睡眠的白醋、驱散寒气的生姜片和疏通气血的艾叶——其实都是许衡平常做饭的食材。 面对薇薇安由慌乱转变为对木桶里面乱七八糟东西的好奇,许衡计划通!于是开口说道:“主人,这是我特别为您准备的足疗药浴液,对缓解疲劳很有效果。” 闻言,薇薇安还是处于迷惑的状态,她不是不知道药浴,她是根本就没有泡脚这个意识。 许衡不会给薇薇安反应的机会,连环炮珠道:“面为人之威严所在,还请主人自己擦拭,小仆不敢,但敢恳请允许我为您梳理头发,按摩倦神,您只管放松就好。” 顶着木盆的史莱姆赶快上来旁边候着,毛巾已经挂在木盆上了,许衡很正经地站上来,手上拿着梳子,表示请示。 许衡自己的水银史莱姆,还傻乎乎地用触手伸着叉着牛肉的叉子。 这混乱又井然有序的画面,让薇薇安一下处理不过来,只得下意识地接过毛巾。 既然许衡不提刚刚到事,也没什么尴尬的表现,那其实她没有什么必要计较,而且许衡现在表现的模样,也在传达着“刚刚的事情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反正许衡终归都会是自己的仆人,也不会怎么样,哪怕说把自己当小孩了,也没什么嘛,都是自己的……人了…… 薇薇安如是安慰自己。 “好吧,我准了,听亚伦说了,你的酒馆好像办的很成功,我就允许你为我梳头吧。”薇薇安眼睛转了转,有些娇气地说道,然后为自己擦起了脸,还把脚很自信地伸进了木桶里。 不能暴露她以前连泡脚的概念都没有,她给自己的人设可是讲究人! “呼——”滚烫的水和一股辣感好似在以包裹式的特殊按摩,刺激着她脚上的神经,由脚底通电蔓延至全身的畅通感,瞬间将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酥麻又刺激的电流引起鸡皮疙瘩,一股温热感好似从脚逐渐传导到了额头,让薇薇安有股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解放。 舒服!从来没想到这种叫“泡脚”的方式,能这么舒服!而且暖洋洋的,让她本身有着逼出体内某种脏东西的痛快。 什么主仆,什么尴尬,或者找回面子,都被云霄飞车般的放松带来的快乐,一并淹没了。 “咿呀” 床这时候响动了一下,许衡蹑手蹑脚地从离薇薇安最远的一端,爬上了床,然后趁着薇薇安正爽的时间,恭恭敬敬地跪坐到她的身后。 不等薇薇安惶恐自己正和一个男人在一张床上,许衡就开始用手指顺了下发,开始推按起头皮。 而还处于身体被热水带来的血液循环,从而打开毛孔,头部充血晕乎乎的薇薇安,就被许衡炉火纯青的按头手法,给再次代入新的放松巅峰。 这次不是一下的飞车,而是仿佛逐渐将面团摊平成煎饼果子的舒展,将体内的热感铺散开来,让浑身越发“爽”的更持久。 按摩头讲究一个按拍推舒,对于力度更为考验,时间也不能过长,需要一个合适的节奏,可以提神醒脑,提高注意力。 许衡这套技术,还真不是自己研究的,是上辈子,小时候为自己的母亲专门学的,不专业,但是优势在于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睡眠不足会导致偏头痛,头部上的按摩,能很好地缓解,可以说,现在完全是撞到薇薇安一切不舒服的点上了。 按摩了一会,薇薇安干脆也不管了,舒服就行,不过还是用毛巾稍微掩盖一下自己的害羞。 许衡按了一会,一直按肯定不行,只是为了好让薇薇安更可放松,适应他摸头的触感,好进行下一步——梳头和编发型。 实话说,许衡觉得薇薇安可能不是很会打扮自己,发型可能扎的也不太好,发量倒是很多的,果然像魔法师这样成天扎在实验室里面的“职业”,也没有需要和人打交道的需要,大部分不是很注意形象。 而且修炼以后,会改善身体,天生丽质,素颜也不会有问题,但是可以变得更好看,何乐而不为? 编发型实在是许衡手痒,薇薇安这么多头发,可以说是发量惊人了,不过还是先把头发梳好吧。 在原世界的古代,梳头发,其实是养生的一种,因为梳子会接触到头部,可以起到按摩穴位的作用,而且发连头,顺发自可梳气血。 而在异世界,并没有这个观念,那么许衡就要好好展示一波了,还用的是这么好的玉梳子——是法师塔内的史莱姆带他拿的。 先梳印堂,眉心起手,再梳中线——薇薇安的发质很好,还是蓝色的,很有光泽,好漂亮,让梳的人也很舒服。 梳完中线再梳左右两线,也是先印堂再头发,这样可以极大缓解因为睡眠或者侵寒的头疼头紧。 三线梳完梳耳后,这里需要慢一些,不然拉扯太重,被梳的人会痛,但是现在的薇薇安,哪里说痛不痛。 被许衡这么一操作,已经完全放下心来,将身心完全交给许衡了,虽然这么说不恰当,但这是一个按摩人员理应做到的。 等把薇薇安的头发梳理顺了,许衡便小心地在薇薇安耳朵边问了一句:“主人,您需要编一下头发吗?” 这个询问,不是能不能让我给你编,而是需不需要,把一种许衡的个人行为,暗度粮仓,变成服务了。 于是本身就对自己外形不是那么在意的薇薇安,在舒服的境地下,干脆答应了:“好吧。” 被照顾的太舒服就容易思想停滞,她大概没有想到,被一个男人编发会如何如何,这个男人她还没有当做是专业的理发师。 全然是觉得是一种享受了。 听到允许,许衡心中一喜,他早就决定好了应该给薇薇安编一种什么样的发型——那就是欧式公主头! 因为薇薇安平日的穿搭主要以洛丽塔服饰为主:好吧,他基本没见过其他的衣服,所以带有可爱又庄重贵气的公主头,许衡觉得很合适,主要还是薇薇安的发量多,好编! 夹子啊皮筋啊,他找水银史莱姆都准备好了。 编着编着,许衡的回忆顺着头发的捻拨间,回溯到前世,在自己进少管所前,妹妹就很喜欢公主头,她就想当个小公主。 而他很自然地扮演着骑士,不惜一切代价,他从不后悔…… “好了,主人,您看看喜欢吗?”薇薇安正脑袋放空地吃着牛排,被许衡拉回了现实。 一面镜子就这样从侧方,放到了她的前面: 原先双马尾的幼气和调皮,被收拢的发型转为娟秀的静与青春的灵,微卷的长发垂下,更添几分成熟的靓丽。 头微转,看到疏密有度,整齐好看,被夹子和皮筋整理的华而过贵的辫发,既有小心机,又不过分娇柔。 薇薇安的面容本就是小巧可爱,有着水灵灵的大眼和饱满的苹果肌,看上去就像是会在校园中见到的青春美丽的元气少女。 如今搭配上好看的发型,再穿上洛丽塔,走在街道上,肯定会被误认为是哪家大庄园的活泼千金来出游了。 会是那种走在街上,容易俘获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芳心的初恋收割者。 而且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开,日后必定会是美人中的美人,一笑倾城的富有生气和感染了的类型——魔法师因为魔力的滋润,与战士类似,会有更强的生命力,生长会缓慢一些,只是比之战士,身体不会变成超人。 所以许多人修炼,还有永葆青春的目的。 “怎么样?”许衡小心翼翼地问着,女孩子对于美丑应该会很在意,他还是有些害怕薇薇安不喜欢,觉得把她整臭了等下要教训他。 薇薇安则只是沉默,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天,在许衡都有些汗流浃背了,才憋出一句:“小衡,你之前经常帮女魅魔绑头发吗?” 这……这我怎么回答?难道是嫌弃我的手?觉得摸过很多恶魔了吗? 事实是,并没有,许衡只帮妹妹绑过,女魅魔不会没有防备地让许衡自己操作,许衡也不想帮女魅魔们绑,而且女魅魔显然也比薇薇安更会打扮——不等于比她好看。 “没、没有啊。”许衡声音颤抖着,轮到他想理应,总不能说我给前世的妹妹绑过吧?那就只能……“我去人类地界,看到那些大小姐们都有留这个发型,我觉得主人如果编起来一定比她们都好看,所以就去学了。” “那……你以后不准给其他人绑头发了,知道了吗?我很喜欢,因为你是我的人,对吗?”薇薇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额……哦,好,好的,主人的想要我如何,我就如何,主人想怎么样都可以。”许衡多反应了一下,赶紧答应,回答里也暗含了薇薇安刚刚抱住自己的行为是无所谓的,反正都是你的“人”了,失态一下,没关系。 正所谓“最知主莫是仆”,本身主人与仆人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密关系,许衡这是在表忠心。 但是,他其实没想过,这么干,以后如果被发现并没有契约,薇薇安会干出什么事来。 “行,我现在回去换衣服,晚餐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再交代你事情。”薇薇突然一下站起来,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语气有些不定,只留下许衡一个人在床上,和三只史莱姆大眼瞪小眼。 “她应该是高兴的吧?”许衡有些不确定,问起了史莱姆们,史莱姆有点智力,但不高,只能蹦跶几下,没有任何表示。 “许衡,我想知道你们男魅魔是不是因为情感中枢坏了,才被深渊赋予感知情绪这个能力的?”朱莉这次不耍宝了,真真正正地发问了。 “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许衡无语,薇薇安说奇怪的话就算了,朱莉也不知道发什么病,“我看啊,是你语言系统坏了。” “……”朱莉不想说话。 …… 一个凌乱昏暗,地上满是各种打开的书籍,角落里还有残余的餐盘,墨水草稿毛笔东放西扔的房间里。 薇薇安正坐在自己的大床上,脸红的都快亮起来地抱着自己一床蓝色的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啊啊啊!这个男人! 照镜子的时候,不止照出了大变样的自己,她没想到自己能变得比之前好看那么多,还有身后正以欣赏的眼神,看着她的许衡。 他们靠的是那么近,许衡的气味是那么浓——当然是淡淡的药香,突破了薇薇安的抵触距离——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亲密抵触距离,但没有让薇薇安感到不舒服。 反而是某种自然,好像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味道,还有编头发这种其实很亲密的事情。 可是许衡是男的啊! 这样注意到自己心理变化的薇薇安,很快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是我把他当成家人了!对!一定是!不,是宠物!是小宠物!哎呀呀呀!可恶! 第41章 危机感 “许衡,你是不是活的很不真实?”许衡走在给薇薇安送晚餐的路上,脑海中,朱莉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又怎么了?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许衡端着盘子,自从回到法师塔里,朱莉就老是说奇怪的话。 “你把自己的感情量化了,但是,感情是不能量化的,真正奇怪的,应该是你本身。”朱莉不依不饶。 “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许衡打算不理会这个谜语人。 “我很多时候感觉,你不活在当下,更没有活在未来,还没有过去,许衡,你告诉我,是不是和你的灵魂有关?” “哦豁,又在套我的话?我的灵魂是有秘密,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 朱莉知道目前,许衡根本理解不了她想表达什么,的确,对于许衡灵魂这个大谜团,她很有兴趣,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一个灵魂法师更有兴趣的了。 但最让她觉得难以解释的,是许衡的心理状态。 因为他对于情感感受太弱了,他把情绪上的感知转移到第三人称了,总是在判断别人,而不是判断自己。 如果许衡先前当真在巢穴做了四十年的奴隶,每天精于算计,利用对情绪的感受求生,还要压抑自己对于其他魅魔可能的感情——对于吞人不吐骨头的女魅魔,多余的哪怕一点的感情,都是致命的。 并且,四十年里,没有和其他生命体,没错,生命体,产生任何的真正感情上的互动,那么许衡变成一个麻木的木头人,朱莉也不奇怪。 任何生物,在成长过程中,会主动放弃不利于生存的部分功能,而转而强化利于生存的功能,是很自然的趋利避害。 就比如盲人失去了视力,那么自然而然的五感会增强,一个人运动不好,学习,那么他自然不会选择成为一个艺体生一样。 无论是客观还是主观上,都是如此。 所以,许衡在过往里面,将感情持续地当成老姨生存的工具的同时,介入了为了活着的功利判断,那么他脑子里的情感感受器,退化了都有可能。 因为一有什么波澜,或者别人有什么波澜,他就会自动转为价值判断,可以说,在巢穴里受到的创伤,对于许衡的影响,不仅仅是恐女这么简单。 他心理甚至生理上都有问题了。 但问题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他是和自己所谓的兄弟们一起熬过来的,是存在感情支撑的,不然他不会舍弃自己的利益,去帮助他们。 很多人愿意为了道德而死,为了殉情而死,就在于这些超乎物质之外的东西,成为了他的支撑,变成了依赖的一部分,而不只是纯粹的物质生存利益,而是精神生存利益。 既然如此,许衡应该不会表现出当前的木讷状态——他对任何人,采取的行动,都出于一种他认为的利益最大化,包括参考了对方的感情。 他好像把这一切当成了某种化学层面上的反应,a加b等于c,可他自己就是反应物本身,但是他不在乎。 一种抽离感。 而且比较起来,他的兄弟们可没有那么奇怪,相对比较正常,为什么许衡就变成了这样? 面对那些男魅魔的时候,许衡也很好地理解了他们的感情啊,那么完全地感受不到感情这个假设就不成立。 朱莉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在巢穴里面,许衡把几乎所有照顾他人的职责,全部包揽了,久而久之,他没有了自我,每天要应付各种不同的莫,不断改变面具,导致他迷失了。 可还有一点,这是最关键的,如何都解释不了,那就是许衡这个人活的没有实感。 他什么都能很快接受,广度地接受,接受别人的恶和别人对他的喜欢,把爱和恨,外界发生的一切稀释掉了。 要形容的话,感情是一只兔子,其他人在追逐的时候是猎豹,看到兔子近在眼前,而许衡是鹰,始终在盘旋,时而才扑一次。 好像他表现的各种慌乱慌张,但是适应的极快,说他量化感情,但是面对真正需要利用的,别人对他的善意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他对于别人强烈的感情是感受不到的。 别人想杀他,他就觉得那就杀,别人可能很喜欢他,他就觉得,不过如此,只是个误会。 到底是许衡这个人不真实,还是他觉得这个世界本身就不真实,朱莉很难下判断。 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这个世界。 谜底难道在于灵魂?朱莉百思不得其解。 就好像鼹鼠放弃了视力,应该是因为长期在洞里,看不到,退化了,但你真的去问这只鼹鼠了,结果它的答案是“我不想看到光而已”。 朱莉每天都在做着观察许衡这个有趣恶魔的活动,在反复揣摩,因为行为很多时候和灵魂是相关的。 从“他很迟钝”转为“他对情感感知很弱”再到“他只是把情感当做一种参考”,最后再全部推翻。 其实朱莉缺乏的线索材料,就在于许衡是转生来的,没喝“孟婆汤”,没喝也还好,问题在于他转生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在原世界就和外界隔离了,关了好几年,出来以后又转生到巢穴,一下被关了四十年。 真正要做一个比喻,那就是一个被关了五十年生不如死监狱的囚犯,一下出狱了,世界天翻地覆,他可能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不如回监狱里面去。 虚无感,人生对许衡来说太过于玩笑了,也许,他至今还没从八岁前普通家庭的生活里面缓冲过来。 难道他认为现在的都是梦境吗?或者说,他是在玩一种体感游戏?是啊,多么像在玩角色扮演游戏…… 当兵当久了,一下回归社会也受不了,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也需要经过心理辅导,才敢回家。 更别提许衡这样关了十年,满怀希望出来就被撞,一下穿越,又关四十年,再出来,世界又不一样的跌宕起伏。 空首百转半生,天下已然苍然。 很多时候,许多人看淡人世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不是因为他超脱了,而是经历太崎岖了。 那么许衡呢?还请各位自行判断。 “你还是别太好奇,情感大师,等下好奇害死猫。”许衡“见”朱莉突然闭嘴了,自讨没趣,补了这么一句嘴。 这句话,在朱莉的感受里,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 是啊,好奇害死猫。现在的许衡,就是一个谜团的黑洞。 “确实啊,好奇,真的会害死猫。”朱莉叹息,她知道许衡说的,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 餐厅内,薇薇安穿着一身精致的蓝白洛丽塔,很端庄地坐在座位上,脸上似乎还画了点淡妆。 手指不住地敲打着白色的餐桌,她有些焦急地等待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在卧室里,她自己打扮来打扮去,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照着镜子,总感觉缺这缺那,患得患失。 好像许衡给她扎了个发型,突然爱美起来了,薇薇安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折腾了半天,出来了,等许衡上菜,又莫名的心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薇薇安心脏一跳,惊得她脱口而出道:“进来!” 下一刻,许衡就带着他的标配史莱姆端餐工具,就这么进来了。 许衡特意为薇薇安准备了药膳粥,比较补身体,虽然他不知道到薇薇安这个位阶了,还需要不需要,不过恢复元气和精力的话,肯定是不错的选择。 从头到尾,许衡进来放下餐食,介绍为什么准备,让史莱姆放上肉汤,说了一下甜点会是一种叫“青团”的东西后,许衡都没有正眼看过薇薇安。 不被刻意关注到,薇薇安应该说是自己会安心些,毕竟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打扮,可是没有,反而心里愈发地焦躁。 许衡则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站到旁边候餐,开始想着自己第一次拿无意找到的艾叶做青团,不知道合不合薇薇安的胃口。 然后他就察觉到薇薇安的情绪有些不对头。 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主人,恕我言多,太过劳累了总是对身体不好,这几天就让我多帮您恢复一下吧。” “嗯。”薇薇安无言其他,拿起勺子开始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眼前的粥——有些清淡,有药香……药香…… 好嘛,想着有药香,又让她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你们魔法师做实验做不出来都这么浮躁吗?”许衡见薇薇安的情绪好像不稳反乱,下意识在脑海里吐槽起来。 “我说,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朱莉回答道。 “其他原因?今天薇薇安打扮的很细致啊,我编的头发她应该蛮喜欢的,会不会是没有打扮出她喜欢的模样?哦!是觉得那么多年没有好好打扮自己,后悔了?在怜人自哀?诶嘿,幸好我早有准备。” “你也知道薇薇安打扮过了……等等,你什么脑回路啊?许衡,要不你还是把我摇晕了吧,我看着你就难受!” “开玩笑的啊,你该不会是被我摇上瘾了吧?你最近真的有点奇怪。” 许衡也不再想和脑海里的朱莉对线,灵机一动,从空间戒指里面取出一个盒子,就毕恭毕敬地放到了薇薇安旁边,说道:“主人,这是我从人类城市买的礼物,我觉得很适合您,您看看喜不喜欢?” 当然,这种“很适合您所以才买的”的意味的话,是许衡编的,真实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老是在需要送礼物的时候,拿不出合适的礼物,很尴尬。 比如面对那个救下卡文的月精灵,和要与克拉拉鉴别的时候,送会员卡肯定得送,但是如果能再加点别的,跟客户的黏性不是会更好吗? 于是乎,临走前,他特地到服装店买了很多个小玩意,方便以后送,而且都是比较贵的,做牛郎店嘛,女孩子还是多一些,所以女性的小头饰啊之类的,买的也比较多。 还嘱咐了马奇,适当的可以送一送。 这不,薇薇安不开心了,还可以送一下,表示安慰,人看到好看的东西,总会有愉悦的心情。 男人得到领带西装,女人得到项链裙子,一个道理。 看到一个精美的蓝色礼盒摆到面前,让还在脑海里各种想法疯狂拉扯的薇薇安不禁一愣。 然后许衡就很自觉地把礼盒打开了,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做工精良的丝绸蝴蝶结头饰,上翼是蓝色的,绣有不同深浅的小方格,下翼是有色散反应的米白色,回环交叉打结的方式,使上下两翼撑起来的同时显得有设计感。 结领处则是一颗小钻石,与下翼的淡淡彩光交相呼应。 且不论薇薇安喜欢不喜欢,很少看到饰品,更没有被人送过礼物的薇薇安,被许衡的这一举动给震到了。 什么是“震”?就好像坚不可摧的水坝,被内部积水反复汹涌地冲击,最后在墙体内震出了一丝裂痕,丝丝水迹终会渐渐涌出。 她乱了。 她不想一直盯着那个好看的蝴蝶结,想扭头,可余光里就看见许衡的那双毛绒绒的耳朵在一直晃动,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那没办法了,心理防线被这最后一下击溃。 “喜……喜欢,很好看,谢谢,不过,我一般不戴蝴蝶结。”薇薇安磕磕绊绊地说着,她必须说些违和的话,不然她怕自己收不住场面。 她习惯在许衡面前克制,做一个小大人的形象,可每次都容易露出来,面对美食一样,按摩的时候一样,当前,也如此。 “主人,这不是戴的,这是给您扎在头发后面的,会很好看,我见有人这么做,应该是最近才流行的一种时尚。”许衡解释道,不过话里一半是骗人的,这个世界可没有这个时尚,只是他根据前世的经验得到的。 他也特意避开带有“女魅魔”元素的慌,因为他感觉薇薇安可能不太喜欢和女魅魔有联系的东西。 “扎在头发上?”听许衡这么一解释,薇薇安信了三分,不过后面接受了,是因为经过她的联想,发现好像确实有搞头。 “是的,请允许我为您扎一下?可以吗?”许衡谦身问着。 “好吧,那我试一下,也谢谢你的礼物。” “没有没有,主人接受我的礼物,才是我的荣幸。” 反正已经按摩过头,梳过头发,帮忙安一下头饰,薇薇安心里也不会抵触。 许衡的话滴水不漏,然后拿起盒中的蝴蝶结,就来到薇薇安的身后,轻柔小心地把蝴蝶结扎在了她的发后,然后再次熟练地摸出镜子,展示给薇薇安。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薇薇安可以说是心花怒放,这不是说能得到任何人的夸赞,而是自己变得好看和可爱,有意思的饰品能很好地搭配在自己身上,完成一种妆造和发现一种新美的成就感。 而对于许衡本身,在她心里的地位又上升,以至于到,她有点不知道该将他放到那个位置。 试问,一个能改变你的人,你该作何对待?加之薇薇安与许衡的关系又是主仆。 现在,薇薇安不得不考虑一下,到底还要不要把任务跟许衡说…… 疑虑间,镜子的一角照出许衡欣慰的笑脸,再次让薇薇安的胸口一闷,产生了难以言表的心情。 许衡是真的在为自己感到高兴…… 不行!不能再让他待在身边了!得……得缓一下!要出问题! 薇薇安莫名感到一种危机感。 第42章 上门服务? “行啊,许衡,你的审美可以啊,蝴蝶结这样戴,挺别出心裁。”对于许衡的操作,朱莉也不得不赞赏。 虽然这个呆子不懂人心,但是懂人要什么。 “当然可以啊,我以前每天抬头低头就是各种不同打扮的魅魔,‘久病成医’嘛,我也是有自己理解的好吧。”许衡接受了称赞,如果他阅女无数(真的就是阅)后,还没点审美上的提高,那他就是纯痴呆。 许衡见薇薇安很快不照镜子了,就把镜子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候在一边等重新投入到餐食的薇薇安之后可能要交代的任务。 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什么原因,薇薇安的脖子都有些红了,但是不管不顾地一口口吃着粥。 在上菜前,许衡还是有点担心薇薇安会不会不喜欢这道味道比较一般的菜的,因为之前都是味道比较丰富,有口欲的硬菜。 如今看来,薇薇安不是很挑食,他就能放心了。 等薇薇安全程莫名低着头苦吃,擦好嘴,许衡出声道:“主人,您喜欢饰品的话,我可以帮您采购,毕竟您平常没什么时间,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品味的话。” 这里许衡没有说薇薇安平常没有在意打扮相关的话,只是说“没有时间买”,会不会又是另一番事情。 “啊……嗯,好。”薇薇安不知道一直在想什么,听到话后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应道。 然后许衡就要开始收拾,结果薇薇安一个抬头,终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梦初醒地说道:“等一下。” 手一顿,许衡重新站回去,认真地看着薇薇安——任务终于要来啦! 薇薇安倒是被看的眼神闪躲,如果对视的话,话可能都说的不太顺直了,只好转头咳嗽两声,让声音显得平静地说道:“你还记得我是要将一个任务交给你的吧。” “当然。”许衡点头。 “这个任务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你最能胜任,你作为仆人的各方面我觉得都是最优秀的。” “……”不说话,等薇薇安讲。 “我有一个半神友人,与人有邀战,总共是三场战斗,具体你不需要知道,只是她在第一场战斗中落败了,还受了不小的伤,时间紧迫,她需要全身心投入到新的备战和恢复,所以我需要你去服侍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你接受吗?” “嗯……主人,为什么不派其他仆人去呢?而且您不需要我为您继续供餐了吗?” “因为……她这个人比较怪,相对于其他人,你在服侍半神这方面上比较有经验,而且帮助她赢得胜利,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所以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供餐,我觉得你的两个徒弟做的,我也能接受, 此外,我之前答应教你魔法,但是最近比较忙,不能完成承诺,而我的友人是一位剑圣,我可以拜托她送你去中之地最好的剑道学院,帮助你变强,不过重心还是服侍。” “好的,小仆明白了。” “完啦完啦,薇薇安不是要把我卖了吧?怎么还整上上门服务了!”许衡表面波澜不惊,但是还是有些担忧。 “卖你?我看她把你借给那个剑圣都心理斗争好久了吧,还卖?”朱莉纯纯觉得许衡是在杞人忧天。 “还要学剑道?不要啊!我不想打架!打咩打咩,打咩哟!”许衡开始发牢骚。 “打咩是什么?不学?不学你也得去!这是积攒对付战士的经验的好机会!还是面对各个位阶最好的剑士!” “最好的剑士?不是中之地最好吗?又不是全世界最好……” 稍后,朱莉就将关于天门的事情,告诉了许衡,并将那个所谓的中之地最好剑道学院的底细也大概说明了。 “天门学院”,汇聚了各方最出色的战士作为执教老师,他们都是来这里约战,约的时间久了,就要在天门休整。 休整过程中,要保证跟随而来观战或者负责后勤的弟子的修炼,于是会让他们和其他强大战士麾下的弟子讨教。 暗中也有比较的意思。 这么一来二去的,一个互相讨招的氛围就逐渐形成了,再后来,干脆开设了战士学院,有收徒意向的强者也会前来看看怎么教徒弟,或者其他人的徒弟怎么样,就此也吸引全世界范围想要拜师的学徒。 就这样,学院从之前的有名无实,到现在成为全世界天才妖孽汇聚的战士版“虹岛”,只是组织体现更为松懈。 战士们在教学的过程中也发现了教学相长的道理,所以很多卡在瓶颈的强者,也会前来教学,为寻求一丝可能的突破。 而为什么薇薇安称呼它为“剑道学院”?那就是因为自从天心剑圣开始引领用剑风潮后,天门学院里超五成,都是学剑的,这不是剑道学院是什么? 教导剑道的老师也是最多的。 你要说各位阶最强的战士找不找的到很难说,但是最强的剑士是九成能找到的。 许衡耷拉着耳朵,在旁边好像有些低沉的样子——其实是在思考和与朱莉对话——让薇薇安看的有些不忍心:难道是不想离开我身边?还是不愿意服侍另一个人?我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继续留他在身边,我冷静不下来……我到底怎么了!不就让他出差一下吗!我想那么多! 赶紧下定决心,生怕自己反悔自己,薇薇安再次出声:“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啊?现在吗?……好、好的。”许衡有些懵懵地说应道。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薇薇安语气有些不忍,柔和着问道。 “没什么了,东西都在我的空间戒指里,食材我也储备了一些,应该没问题,那个,主人,我大概需要服侍多久呢?”许衡想了想,问道。 “嗯……服侍到她打完第三场战斗吧,诺,这是连接我库房的半封闭空间戒指,里面的食材管够,没关系的,应该不会很久。”薇薇安拿出一个戒指,说着说着,很自然地说出类似安慰的话,让她自己都吓一跳。 “嗯,好。”许衡接过戒指戴上,然后就这么看着薇薇安,等她施法。 刹那,薇薇安有种错觉,联想到许衡的送礼物的行为就好像小猫从外面叼回猎物,给自己示好,而转头自己就要把小猫扔给别人家。 临别前小猫在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不行!薇薇安! 猛地一起手,巨大的魔力喷涌,薇薇安闭着眼睛,等眼帘前的黑幕蓝光一闪后,再次睁眼,许衡消失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空荡荡的房间,好像挪进了她的胸口,也感觉空荡荡的。 …… “哇靠!吓死我啦!……等等,我盘子还没收!”许衡被薇薇安突然的动作给吓个半死,临了还不忘收拾的工作。 “别惦记你的破盘子啦!薇薇安这小妮子动用这么大魔力,很容易失控的!等下把你传送到其他什么地方,我们就完啦!”朱莉在蓝光笼罩的瞬间,也大喊起来。 “噗通” 落水声,许衡感觉自己掉到一片温热的水里,头朝下的,他一慌张,就开始呛水,“咕噜咕噜——”。 但是脚是能够到地上的,水应该不深,只是他每每想要站起,就打滑。 在他快要被比自己还矮的水淹死的时候,喉咙一紧,赶紧被人用手掌住了,手掌不大,但是很有力,抓自己跟掐小鸡一样,一把就把许衡的脑袋从水里抬了起来。 出水后,许衡正呛着,还想说声感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淡漠但却很好看的眼睛,让他不禁想起前世那些没有凡人情绪,却慈悲的石雕佛陀。 让他呼吸都感觉顿了一下,那双眼睛就好像两个无边无际的黑洞,没有任何灵动和情感。 许衡的情绪感知此时,居然也完全没有发动。 眼睛的主人,待许衡看清,却是一位冷若冰霜,全无表情,但面容很违和的,小家碧玉类型的女子。 她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或者说是许衡还没站直,只能被托着这么看着对方——审视着许衡,接着他感觉下巴被晃了晃,女子又仔细地瞧了瞧,好像在验货一样。 就跟人家到狗市挑狗,动动狗脸,看看狗嘴狗鼻,这样一种既视感。 “这就是男魅魔吗?嗯……很普通啊,晚了一天送来,还送到水池,看来薇薇安还是喜欢搞怪。”女子漫不经心地说着,验完货一样,就再一抬,把许衡全身抬直了。 照其言语,这女子看来就是薇薇安的朋友了…… 女子就这样站在水里,再打量了一下许衡的全身,才点点头说:“嗯,没受伤。” 这时候,许衡傻眼了,刚刚他只专注看女子的眼睛,现在站直了,比女子稍微高半个头后,借着空中传来的月光,他看全了女子的全身。 哦不,是看光了! 这站在一片蒸腾着雾气的水池里的女子,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丝衣物的遮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和许衡坦诚相待了。 吓得许衡想闭眼,可女子胸口剑突上狰狞的切口,让他愣了几秒,才让自己陷入黑暗中。 什么鬼!这样开场的吗!不会说我看了身子,一剑劈了我吧!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许衡慌里慌张地想道歉,可是话直接被打断了。 “听说你做饭很好吃,还会打扫,那就露一手吧。”女子的声音很清冷,就像松间晚过的寒风,听着离的越来越远,许衡知道是她在走开,才敢睁开一条缝隙去看。 但见皓月当空,繁星闪烁,热池朦胧,泉气缭绕,一个娇小的身影踏上池岸,露出光洁的玉臂,背身被流瀑之棕翎所盖,直下琼柱,出水摇光,淌滑如云,不见美身,更教垂怜。 人动瞩目,才又知泉旁尽栽樱树。 落英缤纷,粉娇风嫩,美人之背,苍月吻痕,雾情旖旎,如在画中。 这不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而是意境的铸就,没有邪念,是一种无数美景融为一体的美感,让许衡看的不禁有些痴了。 “对了,薇薇安应该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因为她几十年来,只会喊我晴姐;我叫安陵晴,以后我的起居就交给你了。”女子自在地说着,从地上拿起一缠白色绷带和一根黑色的发筋,先将头发绑成高马尾,再用绷带缠住胸口。 这个过程,许衡始终有些痴痴地看着。 后来他会从朱莉那边了解到,原世界类似祖国的姓氏,在异世界中也是存在的,不过是少数。 都或多或少被冠以神秘和强大的符号,因为足够古老,追溯久远,而一般有此等特殊姓名者,多是身世不凡。 许衡便会思考,自己既然可以转生,那么,其他人或许也可以?是否也存在其他转生者呢?而拥有特殊姓氏的人,是否有可能会是他们的后代? 目前不得而知,可或许有机会…… 虽说看的痴了,但他其实全然看痴的不是人,而是灵魂——这可不是什么流氓的借口,他能将灵魂具象化的能力,发动了。 其实就是看看安陵晴大概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片粉红色的海洋上,漂浮着一个花岗岩的朴素王座——要不是许衡知道半神都会凝聚类似这样的东西,他真的会以为只是普通的椅子的那种。 不,也不普通,因为那个“椅子”四四方方的,很敦实,就好像从一个方形柱子切割出两块,拼接在一起,顺带按上两个方形的扶手。 简单的有些潦草。 但这些都不足为让人惊奇,最怪的就还那个王座的座面上,深深插着一把剑,深到只露出剑柄。 这个剑柄是全粉的!而且还镶嵌着各种一眼假的玩具宝石!剑柄看上去的质感还很像前世许衡在玩具店看到橡胶玩具。 如果不是知道安陵晴是剑圣,他真的会觉得美少女变身法杖的! 怎么这么童趣啊! 可是根据他的情绪感知,眼前这个女子,完完全全的一点波动都没有,不是白不是黑!是没有感情的一团灰啊! 我不理解! 安陵晴把裤子都穿上以后,微微回头,瞥见许衡还站在水池里,就说了一声:“你还没洗澡吗?” “啊……啊!洗了洗了,我这就来!”许衡好像被抓了个正着的贼,慌了起来。 正要往前走,他头上蓝光再一闪,一个银色的史莱姆凭空出现,一下把他砸到了水里。 “哇!什么……咕噜咕噜……” 大概是薇薇安再把许衡自己契约的水银史莱姆传送来了。 水银史莱姆还是有点脑的,赶紧粘附到许衡身上,然后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干脆跟着以前的习惯,变成了一套新的西装。 这样就不会湿漉漉的。 等许衡梅开二度的起来后,就再次和安陵晴对上眼了,但是这次不一样。 许衡明显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有了别的东西,没错!就是在看傻子会流露的那种可怜! 但是至少,许衡觉得,眼前的剑圣大人,应该不会那么难相处,只是……有些开放? “呦呦呦,许衡,你个小色鬼,还说恐女?这不是看的很起劲吗?”朱莉赶着嘲讽。 “啧,我那么肤浅吗?我是在……额,观察情绪(灵魂具象化的能力,他还是不能讲)!这个家伙没有感情波动!”许衡为自己辩驳。 “小色鬼小色鬼小色鬼!”朱莉持续鞭打……她一直觉得逗许衡很有意思。 第43章 粉色暴击 差不多一百平的木质房屋,结构很简单,横排放置着,风格很像前世小日子,只是…… 地板上放到各种盘子,各种瓶子,瓶子里还残留着各种颜色的液体,零零散散的倾洒出来,还将地板染成彩虹。 乱丢的各种衣物,铠甲,未知金属的残片,倒塌的武器架,乱扔的卷轴,很多带有血迹的绷带,满目狼藉,一塌糊涂。 在看到这间没有大门的屋子前,许衡观察周围,发现好像在一个小岛上,天上月亮始终没有移动,也没有乌云。 走出池子就是草地,有一条石板小路通往住处,除了樱花,还有翠绿的竹子,很幽静,在朱莉的告知下,他知道了这其实是安陵晴自己开辟的一处空间。 天空的异象大概率是幻术。 他以为这会是一处相当适合休养生息,静心怡神之地,也尤为欣赏安陵晴的审美。 但是,一看到这位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女生的屋子,许衡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是人能住出来的房子? “沃德发(幸好异世界没有英文),这……这……”许衡差没忍住要爆粗口了。 一旁的安陵晴依旧很平静,一点害羞的表现都没有,只是淡淡说了句:“本来我打算跟以前一样,劈了重新建,但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也比较浪费时间,问了薇薇安,他说你可以清理好……那我先去修炼了,你慢慢搞。” 说完,安陵晴手向虚空一探,凭空变出一把长剑,头也不回地就朝房子后方走去,那边大概还有什么类似道场一样的地方。 这么潇洒的吗? 你还不如劈了呢! 要不还是劈了我吧! 一见面,安陵晴就给了许衡一个下马威。 这姐们也太反差了吧!灵魂反差就算了,外表怎么和居住环境也这么反差? 唉,不对,不能这么想,人不可貌相,而且谁说长的好看,也一定懂打扫房间了? 还有薇薇安!我不是这么用的啊!什么叫“你可以清理好”,我什么时候清理过这么大的工程了? “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战士,这么不爱卫生!”朱莉果断拿出了法师的骄傲来批判。 “好好好,就你们法师好,你以为我没看见薇薇安做实验以后的憔悴模样吗?”许衡日常怼朱莉。“话说,你知道安陵晴的底细吗?你不是说薇薇安名声不好吗?为什么还有朋友?” “这我还真不知道,战士活的久,总有名不见传的家伙,不过,在薇薇安干掉我之前,好像天门山有消息说要大比武,具体我没了解,可能和那个有关。”朱莉如实回答。 “你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我要你有嘛用?我开始工作了,等会你不要一直吵我(嘲讽我),等下我拿你当球踢!”许衡事先威胁。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这不仅仅事关任务,许衡还得清理出一个他能睡的地方——不睡里面还能睡哪里?那么大个房子! 清理这件事,最简单粗暴的就是扔空间戒指,但是,房子里肯定有很多东西,安陵晴还要用,许衡不能乱动,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只能做一个还原。 房间的墙和地板,灰尘和污渍这些,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好在,他有小史! 完全不会劳累,自由伸缩的超级劳动力! 薇薇安不把水银史莱姆传送过来,他还真有点头疼。 其实他蛮想呼叫薇薇安,多传几个过来,不过听之前她的意思,应该不是能很随意的传送去又传回来的样子。 因为当真能,那么他试探地问餐食的时候,薇薇安就应该说让他做好送过来了,或者干脆让安陵晴去法师塔里不是更好?——当然,安陵晴有可能不敢,任何人随意踏入一位半神法师的法师塔里,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许衡不问得了,这个房间其实靠他和小史也能办完。 拜托,他可是四阶恶魔额!小史是高位超级史莱姆! 不过在随即开始的打扫工作中,许衡的自信慢慢被消磨。 纵使他三头六臂地分化出史莱姆的触手,收拾分类好垃圾和可能要用的物品很快——垃圾直接扔空间戒指——废点脑子罢了,灰尘也能让小史吞掉。 可是墙和地板他真的是用拖把和铲子都搞不干净啊!还有哪些衣服和床上用品,他要洗还是不洗?这么私密? 虽然那些内衣内裤罢,都很朴素,甚至只是块布,但是他真的不敢碰,都让小史收集在一块。 果然只有亲身体会,他才知道这位剑圣大人有多邋遢,给他整不会了。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是一种精神折磨!一点点的抠掉污渍!啊啊啊!好烦!一点都不解压。 越刮,许衡越觉得自己像在用餐刀划玻璃,专门划来折磨自己,他心里的躁意就好像钻木取火一般,越钻火星越生,很快就要把火生起来了! 在许衡崩溃前,他差不多把屋子里面打扫的七七八八了,几乎全部清空,他不懂那些东西在那个位置,所以等会还需要安陵晴辨认。 以及那些私密物品…… 他需要选择一个比较极端的方法,既然安陵晴敢说劈了重做一个房子,那他小小改造一下总行了吧? 地板和墙脏?那就掩盖掉啊!我真是个天才! 而且异世界装修很好的一点是,他们有各色天然的植物染料!也不想想魔法这种东西能催生什么样的突变品种…… “许衡!你要做什么!”朱莉一下出声想要阻止许衡。 “装修屋子啊,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这个屋子已经病入膏肓啦!只能这么做!”许衡理直气壮地道,身下是三大桶粉色的和一桶白色的染料,他已经撸起袖子,背后延伸出七八条拿着刷子的触手,打算大干特干一通啦! “你有毛病吗?那个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剑圣,会喜欢粉色?耍三岁小孩呢?”朱莉尖酸刻薄地说道。 “哼,你就不懂了吧!外表越刚强,往往越脆弱!” “你是根据观察魅魔得到的?” “不,我瞎编的。” “许衡!你想死别拖着我啊!啊啊啊!” 许衡疯癫地带着脑海里的尖叫,开始沾起粉色的染料,大张旗鼓,“泼墨挥毫”地开始他的艺术创作——其实就是发型刚刚疯狂抠污渍的怒气。 “粉色打底!白色作画!这里一朵小花花!这里是白云!”许衡的画技其实很一般,也就是能画出来糊弄小朋友的程度,但是他要的就是糊弄小朋友!“哦对!三丽鸥!” 脑海中灵感翻涌,他一下就想到了前世自己妹妹最喜欢的三丽鸥文化!它刻画创造出的卡通人物深受女孩子和小朋友的喜欢! 尤其是玉桂狗,妹妹每次跟他出去玩,碰到类似的周边,她都走不动道。 为此,许衡特意去学习了怎么画这些卡通人物,据说还有剧集动画,但是那个时候他们找不到渠道看。 所以许衡学完怎么画以后,就画在纸上,翻给妹妹看简陋的定格动画,那个时候每次妹妹露出崇拜的眼光,小时候的他都很受用。 当时可是画了不知道几个本子了,都快成肌肉记忆了,就是不知道过来几十年,现在的技术怎么样…… 那现在就开画!现在就验证!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谁叫你的灵魂形态是“美少女魔法棒”呢?我只能对症下药了! 他带着薇薇安的任务来,那么他想尽量做到出色,不过其实很大程度是想发泄,发泄一种转生到异世界以后,持之以恒的悲伤以及当前的烦躁。 正如克罗里茨所说,他的精神其实很脆弱,但足够强势——能够发癫,找到倾泄口。 “染料,来!”许衡大喝一声,从空间戒指里面又搬出其他颜色的染料,他打算画一个有故事性的墙画。 “疯啦!许衡!快住手!还有挽回的余地!”朱莉真的想从空间戒指里面钻出来了,她是没想到一向折中且慎重的许衡,这次如此胆大! “挽回?人生能有几个挽回?老子告诉你,衡哥做事,绝不后悔!”许衡表现着魔怔的状态,狂逗着朱莉,心情畅快地“刷”走龙蛇,龙飞凤舞。 疯啦!这个家伙,终于还是疯啦! 朱莉已经不抱希望了,她真的很想说“别放弃治疗啊”,但是许衡动作之无所顾忌,之潇洒,之迅速,让她心如死灰。 “作死”两字已经彻底取代了许衡在朱莉心底里的面容。 玉桂狗和布丁狗野餐,hellokitty用魔法…… 许衡彻底投入到自己幼儿园宝宝房的创作,他可不理会朱莉怎么喊,他也惊喜地发现,自己画的还算熟练。 据说人在小时候惯于做某事,会很容易形成终身肌肉记忆,看来还是有一定的根据的。 好久没画画,没想到挺爽的,许衡想着,也许以后能多画点。 “……许衡?你画的是什么魔兽吗?还是图腾?这个风格,我怎么没见过?”放弃挣扎的朱莉,只得接受现实,可是随着许衡画的进程,她觉得事情不简单起来。 许衡画出的形象还有故事性,都很成熟,但是你要说他当了四十年奴隶,能做到如此,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意识反应客观事物,在那样水深火热的环境里,他怎么画的出这些可爱,甚至看上去美好的东西?——朱莉承认了,画出来的形象有点东西。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异常新鲜的画风和形象,好粉嫩!好怪!但是挺好看的! “魔兽?你管这群在一起野餐,傻了得呵的小动物叫魔兽?”许衡刚点好玉桂狗的两个蓝色豆豆眼,很惊讶地问道,“风格?卡通啊。” “小动物?卡通?果然,你是疯了……”朱莉听的懂许衡说的每个字,但就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人类里边的艺术家,好像脑回路都蛮奇怪的,多数都是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疯子,难不成许衡就是这种? 可是,他是个魅魔!还是最低下的男魅魔!做奴隶的!怎么成艺术家的? 除非,他的灵魂里,被杂糅进去了某个艺术家的灵魂? 也对,这样的风格,非主流,可能就是那个没有名气的可怜家伙。 所以,必须要怀疑许衡的真实来历…… “当当当当!”许衡三下五除二画完,让房间每个角落都有可爱的小图画,粉嫩嫩的墙,白花花的地板——许衡先画完墙,在涂的地板。 环视一圈,到处都有可爱的小剧场,跟一个小儿童乐园一样,或者说三丽鸥主题房间。 “哈呼——”许衡累倒在房子跟前,身上的史莱姆倒是帮他挡掉了染料,大口喘息着,让他感到格外爽快。 同时他的小脑瓜没停,朱莉没见过“卡通”?那说明这个世界很大程度上,没有漫画或者类似的东西。 于是,许衡就开始想了,如果搞出那种翻动的小人书,还有画一些简单的小漫画出来,放到酒馆里面卖。 甚至出一些小赠品,会不会受欢迎呢? 但是他觉得还是算了,首先,他没那么多时间去设计,第二,画这些东西,他更愿意当成某种美好的记忆,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残响,他没有必要用这些仅存的温存,换取价值。 这是他唯一能找到锚点的东西,如果在异世界大量出现,或许,他真的会感到巨大的彷徨吧…… “呜呼,还没完,还差一些家具布置……”许衡又爬起来,去试了一下染料干没干,嘀咕道。 “还差?你是真想人家回来就一剑把你和房子劈了是吗?”朱莉哪怕心很累,嘴还是动了。 在朱莉同样接近崩溃的注视下,许衡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毛绒绒的粉色毛毯,白色沙发,还有一个很精致的梳妆台等等,一个又一个安放到了房间里。 等做好这一切,许衡干脆坐到地上不动了,很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杰作——超级无敌粉色暴击公主房!许衡手作版! 这些家具都装修酒馆地下室的时候的备选,几乎各种风格各个色系的他都从焰云商会搞到了,不过没用上。 正巧,不浪费,用在这里! 第44章 按摩精神 “人来了,许衡,你要不赶紧呼救薇薇安?”在许衡还在欣赏自己杰作的时候,朱莉不确定地说道。 为什么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呼叫了,还有没有用。 每一位半神的脾性都不一样,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都有怪的一面,他们活了很久,参悟和修炼也经过了曲折的过程,其中经过什么样心路历程,是很难想象的。 而且朱莉怕的不是薇薇安不会救许衡,而是怕安陵晴不知道许衡在薇薇安那边的地位,可能不会留情面。 如果许衡的一番操作惹到她的话。 听到朱莉的提醒,许衡立刻蹿了起来,他完全感受不到安陵晴的靠近,因为她的情绪波动,是他在这个世界,见过最小的,可以说是没有的。 此时安陵晴拿着长剑,神鬼莫测地出现在离许衡约两米的地方,正看不出喜怒地盯着完全大变样的屋子。 她的身上香汗淋漓,原不显山露水的体魄,现在看上去好像膨胀了一圈,有青筋暴起的感觉,很有力量感。 “是你翻新的吗?”安陵晴平和地问道,许衡还是有些忐忑的,像被验收工程的包工头。 只是面对安陵晴这个反逻辑的疑问,许衡还是大致能判断,安陵晴对于自己的“新屋子”还是有别的想法的——除了许衡,没人在了,那么屋子有改变,肯定是许衡的手笔。 安陵晴这么问,定然心里有涟漪,虽然微小到许衡都察觉不到。 “是……是的,您觉得如何吗?”许衡惴惴不安地摩擦着手,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是眼前淡如冷潭般的女人,真的越来越让他没底了。 “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判断我会喜欢这样的屋子?”安陵晴转过头来,眼神空洞地看着许衡,但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几十年来,一直靠男魅魔独有的判断感官来生存的许衡,感到十分的无助。 她这么问,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么问到底是施压还是真的只是问问? 我怎么回答好一点? 梦回小学被老师叫上讲台,问答案,一连问三遍,搞得不知道要保持原来的答案还是改。 万一老登贱贱地故意想让你上一堂要“坚守本心”的心理课,怎么办? “没有,只是为了让屋子看起来更洁净,特地使用了粉白色调,这样看起来会比较舒服,这是我从人类那边学到的。”许衡直接开始胡编乱造,没别的办法了。 得避开问题,既然你问我怎么判断,那我就说不是判断的,只是为了其他功能性……等等! 她问的是“你为什么判断我会‘喜欢’这样的屋子”,原来如此,那么不用慌了!啧,看来我还是有点太心虚了……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看顺眼那么多。”安陵晴点点头,接着扭回头去,一跳两三步,进到了屋子里去。 呼—— 心底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下,这姐们问问题的方式太有压迫力了! 接着,许衡也化身狗腿子,恭敬地跟了上去——没错,现在我就是带人看房的许销售! 安陵晴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环顾四周,然后来到一幅三丽鸥小动物野餐的壁画前,看了看许衡道:“为什么画这个?” “因为这是人类那边艺术家的画,我模仿着画出来,增加一些艺术感,您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刷掉……”许衡故意这么说道。 “不、不用,你已经画了,确实也别有风格。”安陵晴突然出声说道,外表依旧维持着淡漠一切的样子,只是看了画很久,久的让她显得有点呆。 她不会以为她故作欣赏艺术的样子能逃过我的法眼吧? 现在在许衡的感知下,安陵晴这个反常的人,终于终于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波动! 虽然像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翻起的那么一点点浪花,还转瞬即逝,但许衡敢肯定那就是开心的感觉! 稳了! “安陵晴大人,那您看还有哪些东西,怎么处理?”许衡压着嘴角,问道。 “嗯……”安陵晴好像反应慢了半拍,大概真的对墙上的画很有兴趣,过了几秒,才顺着许衡伸手表示的方向看过去。 “唰——” 银光一闪,许衡甚至没看清安陵晴到底动没动,恍惚间好像月光浓了一些,睁眼闭眼间,在房子前有序摆好的,许衡认为安陵晴可能还需要的东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莉,这……什么情况?” “她用斗气把那些东西碾成齑粉了,正常操作。” “那是不是也能瞬间把我碾成那样?” “是啊,所以我才要你不要作死,但是你现在还活着,我比你还惊讶……” 脊背发凉,许衡感觉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果然奇幻异世界直观的战力,还得看战士啊! 他终于清楚方才完全是在刀尖上走了一圈回来,这姐们自己还很难猜不透,这不纯纯干一回“红牛”吗? 大姐大够直接,不要直接斩了,怪不得说能“劈房子”呢…… “你工作做的很好,薇薇安说的没错,你是个很不错的仆人。”安陵晴转过身,微微抬头看着还有点没回过味来的许衡,也不管离的远近,自顾自地说道,“听说你还懂按摩,而且技术很好,那来一次吧。” “好。”许衡憋不出其他话了,“那我还想问您,您喜欢吃什么菜?按摩完我正好给您准备餐食。” “都行,你今天干了这么多活,不做也可以,我没有薇薇安那么贪享口腹之欲。”安陵晴说着,就绕开了许衡,走向了屋子深处——里面是一个偏小一点,原来放了一床床垫和被子,应该就是安陵晴的卧室。 这个卧室里的床具被许衡换成米黄色,有小花纹的垫子和一张毛绒绒的粉红被子——和毛毯有点像,但是毛毯的毛是法兰绒,准备给安陵晴盖的是手感更好的羊羔绒。 当时许衡看到这些被褥毛毯的时候,其实很惊讶,惊讶于异世界的染色工艺,只能说不愧是剑与魔法,只能用奇幻来形容了。 他不会想去了解怎么用魔法融合工业的,想想脑子就大。 许衡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安陵晴就跟泥鳅一样溜走了,完全不带等的,许衡只得赶紧追上去。 只见安陵晴进了卧室,再看了几眼后,就踩到了被褥上——从安陵晴进来,地板上就没有脚印,所以脚应该不脏。 那片冷漠之海,再次翻动了一下,她喜欢许衡给她安排的被褥吧。 小朋友啊——许衡想着。 兀地,安陵晴就开始去解胸前的绷带,吓得许衡声音有些高地道:“安陵晴大人,不需要解开!” “不需要吗?”安陵晴动作一顿,机械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表示疑惑地问道。 不是吧,您佬是真无视性别是吗?还是说真的是小孩子?童真单纯?好歹尊重我一下也好呀,整的我脑子里的傻大姐一直嘲讽我…… “那个……您现在应该受伤着吧?如果是全身按摩的话,需要您头朝下躺着,会压到伤口……”许衡话没说完,安陵晴手上就开始继续解,一下打开了许衡的大音量开关:“而且!而且——,带伤按摩对恢复不好,也不利于按摩效果。” 看来她是完全不管自己的身体啊,不会以为按摩就能恢复体力,再投入修炼吧?——来自朱莉对许衡输出的“战士都是修炼狂”的刻板印象。 这不得行,那个伤口太深了! 说罢,才让安陵晴犹豫了一下,不过面对哪怕受那么大的创伤,刚刚还去不知道修炼什么的人来讲,许衡还要加筹码:“我们其实可以精神按摩,可以达到放松身心的效果,还不会对身体造成新的损伤。” 不想让安陵晴身体出现问题是一点,还有薇薇安之前对他的叮嘱——这双手只能为薇薇安服务,许衡答应了,他不是一个会轻易违背承诺的人。 前提是,明面上,他和薇薇安还是主仆的关系。 面对薇薇安的朋友,许衡不会拿薇薇安当挡箭牌的,这可是专业仆人的专业素质!避免安陵晴有小情绪,现在他的感知能力失灵了,这方面更得小心。 “精神按摩?”安陵晴歪了歪头,疑问道。 “没错,精神按摩!您大可试试!”许衡表现得很有自信。 “我要怎么做?” “正常躺好就行,只是这个按摩需要深入您的耳朵,您看可以吗?” 没有回答,安陵晴将剑变不见后,一撇马尾,头发散开来,再直接一掀被褥,迅捷地躺下。 姿势端端庄庄,板板正正的,还把小被被盖的严严实实的,给许衡看的一愣一愣的。 “开始吧。”安陵晴躺好后,补了一句。 啊?这么放心大胆的吗?难道是我太拘束了?不对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脑子程序异常—— 算了…… “我按摩期间,会摆动您的头部,应该没问题吧?”许衡还是得多问一下。 “请随意。”安陵晴回答简短。 你……我……,有种被当成一个正儿八经服务员的不爽感…… “你之前说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波动对吧?”感觉劫后余生的朱莉,恢复了心情。 由于许衡的各种让她心惊肉跳的行为和突变,一时间她没有把思考过后的结果及时地告诉许衡。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答案,故意岔开了呢。”许衡无语,终于不装死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那你就说啊!” “嘶——”几百年来!没有人这么对我!“高位阶的战士,很多为了在战斗中,露出的破绽更少,会特意去磨炼心智,直到将情绪隐藏起来。”但没办法,许衡还对她掌握生杀大权。 早在一开始,朱莉就天天想着,等以后契约能解除,她就一定要这样那样(血腥暴力残忍的)许衡。 每天想着想着,都要想出毛病了,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现实和幻想的巨大差距给气死,她决定忍着。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给许衡好看!都不能让他死!要让他生不如死!老娘韬光养晦,以后你给我等着! “隐藏?那安陵晴需要对我这个小弱鸡隐藏吗?” “她的情况很特殊,战士的隐藏,只是表面镇定,情绪的波动是还在的,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连你都感知不到,那肯定有其他问题。” “你能不能直击重点?绕了一大圈,说了跟没说一样!” “啧,有耐心一点!她!恐!怕!是修炼了!某种!要达到!‘无情’境界!的!战技!不过!一般!是刺客!才修炼的!” 朱莉直接开始狮吼功,每一个字都越来越大声。 喊得许衡刚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掏耳勺,就难受得掉了下来。 “停!停!我的错!我的错!”许衡现在不能拿朱莉快乐杯出来摇,为了大局,他决定先求饶,“什么是无情境界?” “一种极端的心境,虽然说有战技里面提到,但是真正达到的人,极少极少,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怪物,是舍弃了自我,投入了战技的恐怖心境。” 那,她是吗? 许衡捡挖耳勺的时候,和好奇看过来的安陵晴对视上。 舍弃自我吗?可是,不是自我才想追寻强大吗?——念头一闪,随即消失。 现在还是先给这个小朋友掏耳朵吧。 无情?她吗?可能吗? 许衡想起前世小说里面讲到的“无情道”的设定…… 小朋友而已吧,情绪上还有涟漪,不是吗? “那我正式开始了。”许衡说了一句,然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该找什么样的角度掏? 算了,反正大姐大没那么娇气,我也随便一点吧。 许衡干脆趴下来,以一个匍匐的姿势面对着安陵晴的耳朵。 在异世界没有专门的掏耳工具,许衡在金城挑来捡去,也只找到了类似鹅毛棒和镊子的东西,耳耙还是拜托奎瑟斯找人定做的。 这套所谓的精神按摩,本来是准备时机成熟,交给男魅魔们的,让服务增色增彩,可惜被提前叫回法师塔了。 灵感肯定来源于原世界了,实话说,许衡之前并没学过——来的这个世界连工具都没有,自己琢磨也不行。 还是随着酒馆的开设,遇到客人按摩的时候,其实有些抵触的问题,因为有人天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就像他一样。 故而开发一套备用的按摩手法,很有必要。 许衡在酒馆偶尔会用史莱姆操控着——这样就会有别人给自己掏耳的错觉,更接近被掏耳者的感觉——来给自己做实验,经历了差点捅破耳膜的考验,也算有小成吧。 没成想,现在用上了! 第45章 月下剑姬 耳朵作为听觉触发器,分布有大量神经和血管,是人身上格外敏感的一个部位。 采耳,则是对耳部,由外及里地进行一个刺激,来到达血液循环的同时,进一步产生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以让人体分泌大量多巴胺后,达到“伪贤者时间”。 从而让人全身心的放松,释放压力,同时也会被应用于催眠。 摇篮曲、白噪音和轻音乐都有类似的效果,但是往往不比直接对耳部进行按摩行为来的效果强劲。 尤其是没有体验过,甚至没有有过“颅内高潮”经历的人,第一次初感,会是最强烈刺激的,以至于达到某种晕眩的效果。 而被采耳者自己的放松和对环境的信任,也是支持达到更好放松效果的重要因素。 所以第一步,许衡需要安陵晴安心地进入一个享受的被动状态,别看她好像很顺从,但是全身躺的那么端正,许衡从肢体里可以阅读出,安陵晴全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接受状态。 这与他自己按摩别人的经验也有很大关系,一开始要让被按摩者先适应力度,感受到一下客人哪里比较需要按,什么力度合适。 只是之前有感受情绪的外挂,不需要很长的试探和适配过程。 能力失效了,就得真正拿出看家本领了,他在巢穴里摸爬滚打的真本事! 要让耳朵进入敏感状态,不妨先从其他部位下手。 许衡拿起一支鹅毛,示意安陵晴闭上她呆呆的眼睛后,开始轻轻地扫过她的面部。 面部区域更大,神经其实也很多,但是不比耳朵脆弱,引起应激的状况就小,而且通过刺激印堂和下颚,更容易引起放松。 随着柔软的鹅毛缓缓在安陵晴的面部游走,她感受到一阵危险感,但是因为知道这是按摩,勉强按着不动。 在黑暗中接受未知触感的新奇体验,很快让她觉得有点小刺激,很快面部莫名地开始酥麻,以印堂和下巴周围为中心,辐射向整个面部。 突然,面部上的毛毛感停下,正巧是她感受到酥麻的小高峰,反倒是会引起人的失落。 “叮——”清脆空灵,好像在磁吸耳朵,震荡头脑皮层的音响在天灵处生起。 瞬间,那些酥麻的密集小点,在面部就化作小鞭炮,被这场燃烧起的大火给全部点燃,噼里啪啦地爆炸。 从头顶的一种舒爽感如水波涟漪般,由上而下往下巴处蔓延,直至将她的腰椎给荡漾的软软散散,浑身的鸡皮疙瘩随之异军突起。 并不是一种心理上的感受,而是生理上的反应! 看着羊羔绒被褥中低了一个小度的身体,许衡知道,安陵晴慢慢松弛下来了。 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个铜钵,刚刚就是拿着一个小木棒在敲它,回音还在,许衡捧着铜铎移动,从头顶转移到右耳,再移动至左耳。 不同的方位形成不同的刺激,以让安陵晴有不同层次的感受。 说来好笑,这个铜铎是巢穴的时候,艾美莉卡女爵的那个啥用品,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是许衡听起来是觉得很好听的。 后面就在研究采耳的时候,在大街上买了一个,觉得有效果,就加入“采耳豪华套餐”里面了。 好的,再敲一次,重复一下动作,许衡再换下,拿出一个棉花棒,先从安陵晴的颈部和锁骨位置游走,然后再俶尔滑回去,增加未知体验。 人在面对危险和未知的时候,身体会高度敏感,采耳的时候闭眼就是为了模拟这种感受。 安陵晴此时就有一条小蛇在脖子那里吐信子的异样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很有感觉,比刚刚面的酥麻感,变成了一种线的,更强烈的感觉。 缓缓往上,许衡将棉花棒靠近耳部——先是左耳,微微打圈,然后轻轻点挑耳廓和耳部脆骨,让安陵晴适应一下耳朵被触碰的感觉,为正式采耳做准备。 期间许衡悠悠吹气,可以增加一些趣味,但他不会说再让史莱姆延伸出来做多余的事。 因为一个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敏感度也是有限,同时按摩多个地方,不一定会是正面效果,反而很可能引起负面效果。 还会引起客人的烦躁感。 按摩有时候就是这样,按好了是舒服,按的不好就会痛,引起不适。 采耳不怕更轻更柔更慢,只怕反过来,还要时时注意客人的反馈。 大概觉得准备工作差不多了,许衡就轻声说道:“那我要开始对耳朵单独按摩了,觉得不舒服要说哦。” 安陵晴没反应,她现在感觉耳朵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一个不断传递麻感的东西,就连许衡的问话都带着难以抵抗的舒适感。 脑子一片空白…… 许衡延伸出两条小史的辅助手,让它拿着铜铎用木棒转着边沿,发出比较轻的,另外一种音质的声响,当作他过渡到用耳耙进入耳朵前的前奏。 说实话,他自己挺紧张的,第一次服务自己以外的人,而且还是没有外挂傍身,耳道复杂,要将每一个敏感区都挠舒服,需要一定节奏,要到位还是很考验他的。 “朱莉,我问一下,半神的耳膜硬不?”许衡觉得得找个给自己自信的理由。 “别停啊,你小子这么摆弄看起来挺解压的,放心,以你的实力,用剑刺人家的眼睛,都不一定破皮,耳膜也没问题。”朱莉给出了保证。 “那刺你的眼睛呢?” “你信不信等下我在你用那个金属的小玩意,进她耳朵的时候大喊大叫?” “……” 好家伙,现在看我不能弄她,蹬鼻子上脸了! 许衡气呼呼地想着,开个玩笑至于吗? 那看来法师和战士还是不一样的哈。 “那么我要来了……”许衡说着,拿着小耳耙先在浅浅的区域剐蹭一下,再慢慢地深入。 耳膜能受力的话,就要适当顶一顶,轻挠耳膜沟,快刮内耳道。 许衡发现安陵晴的耳朵干净的出奇——这就是半神吗? 所以比较大胆地只负责刺激耳内各区域。 想象一下一个小蚂蚁在耳内兜兜转转,但相比起来,还更有实感,一种心理安全区域被打破的紧张感,伴随刺激耳内各神经带动的敏感感受。 对于第一次面对此种未探索过的刺激,一般人是受不了。 安陵晴就清楚地锁定了本来是外部一圈的刺激,结果被许衡这么一探,变成了由内而外的双层刺激了,前者未走,后者又来,相辅相成。 若说先前面上线上的刺激的绵绵软软的风,那么现在的掏耳就是直击于点的雷击。 而且耳内的触感是如此新鲜,让她有着全身心投入到剑道时的欲罢不能。 待勺子出来,她还能感到余味悠长,甚至于身体上的不舍感。 但许衡可不只是给她这么点感受,可是要让她体验一下许衡用失去听力才换来的,最终找到“颅内高潮”的途径。 换上棉花棒,许衡这次没有墨叽,很自然地伸入,旋转,让软软的棉花填充上刚刚挠过,还有余痒的地方。 再用触手拿起铜铎,用很小的力道敲了一下,利用声波和满满的棉花,让耳朵内再次被刺激填充,但是更温和更全面。 为最后的高峰打下基础。 那么现在,将所有东西撤下来,安陵晴的半边脸已经红了,许衡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半神强者的感官的敏锐程度,不是一般人可比,就在棉花棒在耳内产生声音和触感以及声波辅助之下。 安陵晴顿觉脑内部某个东西爆开来了,虽然没有很强烈,但已经让她浑身开始轻轻地颤。 硬要形容,就是脑子里面爬进了一只章鱼,用吸盘将那些象征快乐的神经全部吸上了。 她还以为棉花棒出来就是结束了,为了抵抗浑身酥麻的下意识痉挛刚松开,一股固态的软水就突如其来地再次钻进了耳朵里。 这股软水好像开始生长一样,在耳朵里分裂开更多的分流,在耳内各处东冲西撞,瞬间安陵晴的脑内再次收紧。 在这些水如洪水般退散,带起的粘连感将耳内爆破以后,安陵晴莫名联想到一个番茄在手上被捏爆炸出汁水的画面。 她的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也彻底爆了,整个脑子都爆了,麻掉了。 而身子则酥瘫软掉。 “呼——”看着躺着的安陵晴突然脑袋一歪,呼出一口气,许衡皱了皱眉,不知道成功没有。 他可是很大胆地把小史的触手伸进去了,这是他在自己身上研究出的邪门方法,不知道安陵晴适合不适合。 等了一会,见人还没反应,许衡搞不清状况了,就小心地问了一句:“安陵晴大人?怎么样?我们该换另一边了……安陵晴大人?” 没反应。 咋了这是……哇哦! 许衡都疑惑地蹲起来了,安陵晴却突然睁开大眼,一个闪身蹦了起来,把他吓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会生气了吧?怎么回事?要砍我吗? 正准备跪地求饶,许衡就看见安陵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然后就伸出了一个大拇哥:“你,很厉害。” 额……啊? “您……您还按吗?还有另一边……”许衡对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真的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就按着服务精神问了一嘴。 于是就看到了安陵晴至今最有人样的一个表情——垂睑犹豫,然后恢复坚定:“不按,我怕受不了,而且现在进入了空明阶段,我要去练剑。” 什么……什么玩意? 说完话,安陵晴再伸了伸大拇哥,就转身出了房间,不知道向哪里去,留下有股便秘感受的许衡坐在原地。 “你的按摩这么神吗?居然能让剑圣进入空明阶段?”朱莉准时准点。 “你继续,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安陵晴有没有觉得酥麻,反正许衡被她一雷一动地搞麻了。 “就是心境平和,了无杂念,特别适合投入到修炼的一种状态。”朱莉不废话。 …… 安陵晴走出屋子,顿觉明月愈明,清风愈清,竹笙沙沙动听,绿茵辉辉生机,星空烂漫,乾气馨脾。 世界焕然一新,如此美好! 还有那个莫名很得她心意,就好像发现了一招新的致敌剑式的新房子。 等不及了! 无数灵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像灌注进了她此刻空空荡荡的胸怀。 剑来! 安陵晴手一翻,利剑自虚空中出,沉炼丹田一气,浑身肌肉松紧调动,再而呼出,已达最佳状态。 就连胸口前日夜隐痛的伤口,都显得没那么明显。 剑出风气,剑回寒光敛,身游如龙,剑从如云,下盘自然鱼回摆,腰背腾越出天门,刚柔并济,疾时草书狂舞,缓顿钺笔回锋。 闭上双眼,那日战斗之影响再度显现,一个拟态的敌人被安陵晴在脑海中演绎。 如若他这样防守,我如此进攻…… 招招新翻,式式新演,她只觉这副再度放松下来又短时间激活的身体轻快无比,心意合一,人剑链接。 安陵晴于月下练剑,如入虚无之境,天地之间,仅余一人一剑一呼吸,动态灵巧,辗转腾挪,月影婆娑,皎光照耀,明明杀招尽出,却自带着美感。 让人看着也仿佛要将心中的不耐释放,这是一招一剑都贴合到极致的完全展现。 非舞而似舞,是人间仙动的精灵。 “啧啧啧,没想到我是孤陋寡闻了,此等完美无缺的剑术,我居然不知道她是谁。”在安陵晴身后,屋子的墙边,探出一个小脑袋,脑袋上一双猫耳摇晃着,在表达着惊奇。 “好帅啊!剑客还是帅,看的我都有兴趣了。”许衡和朱莉此刻的立场罕见的一致,对于安陵晴尽情的练剑,觉得格外地好看和佩服。 “你有兴趣归有兴趣,不一定是这块料啊,给你机会近距离看剑圣练剑,你就只说一句‘好帅’,你是不可能成滴。”不过情面,朱莉还是不会给的。 “朱莉啊朱莉,你要知道,现在不是采耳时间哦~”许衡轻飘飘,但极具威胁地说道。 一转身,对安陵晴的剑姿不再留恋,走回了屋内深处。 “哇!你要干嘛!许衡!你要知道!你不可能只给她弄一次!”朱莉见许衡没废话,直接行动了,一下炸毛了。 立马开始各种炮轰威胁。 许衡不管啊,只是往里面走,回到卧室,找到了他观察很久的,里面的一个小木门。 在朱莉的吼叫下,打开门,看到木门是一大片绿草空地。 只不过离房子大概十几米的地方,有很大的一片沙土地,还得一个大漏斗状的坑,越靠近,就越发现它在降低。 这应该就是安陵晴平常一直训练的地方了,还真刻苦啊! “好了好了,别喊了,我吓吓你的,没想到灵魂编制者大人这么胆小。”许衡嘲笑道,让你丫喜欢趁人之危!“我来里面只是看看能不能通到后院,我要做饭吃。” 许衡对朱莉没有那种很大的憎恶感,相处了那么久了,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危险性,摇一摇只是说惩罚她有恶毒心思的手段罢了。 他又不是什么扭曲的变态。 朱莉好像过山车一样,还骂着呢,被许衡这么一讲,哑火了。 她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戏弄和侮辱。 愤怒和沉默,都震耳欲聋…… 第46章 悲鸣 许衡翻新屋子的时候,已经确认,根本没有厨房和适合做饭的地方,其他的房间有放器具的,有放一些卷轴的,甚至还有一个洗澡房。 唯独,没有能供他烹饪的地方,没有排除油烟的系统,干脆,他到外面来,现在屋子是全新的,他不想搞的满屋子饭味。 而且屋子后面还有这么大一个沙坑,利用一下,就是不错的烹饪场地。 做什么菜呢?——许衡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一下的,安陵晴不想吃,可能只是没吃过自己的手艺。 吃到美食,心情愉悦了,对恢复也有好处。 半神已经脱离凡胎,一般的食物对于补充身体方面,影响已不大,真要以食材补身体,什么龙肉啊深海巨兽才有的说,许衡哪里有这个? 薇薇安的仓库里也没有,因为这些东西算比较珍贵的魔法材料,拿来制作道具还来不及,谁舍得吃? 就算舍得吃,坚硬的肉质和极少的研究,许衡要做成一道菜,更是力不从心。 做出来好吃,就差不多了。 那么用沙坑做什么呢?最简单的,搭个烤肉台,做barbecue啊!烧烤是容易做,但又最难做的。 烤熟就能吃,可烤的怎么样,又是另一回事,怎么腌制,用什么调料,烤的节奏,什么肉质,都需要不同的搭配。 可诸位要知道,在许衡落魄的时候,没有展示出高超厨艺前,女魅魔可不会提供给他什么场地和工具。 最初,他的烹饪方式,就只有烧烤,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烤的很认真,因为太难吃他自己也吃不下去,还会摘各种深渊特产来尝试,那种搭配起来更好。 起码算下来,许衡也算是烤龄有几十年的老师傅了,烤串可是他提升地位的第一块敲门砖! 只能说,架架子烤烧烤,就是一种忆苦思甜。 拿出打火石,点燃煤炭,放进烧烤架,那等灼热感,恍惚间,将许衡带回了硫磺味充斥着每一寸空间的深渊。 蓦然回首,一切发生的都太莫名其妙。 转生就算了,还被召唤,现在还来个上门服务。 见到一堆半神。 这都什么事啊? 果然,还是烧烤最让我感到亲切! “烤鸡翅~我们最爱吃~” 哼着那首刻在记忆里,但早已忘了来处的小曲,许衡从连接着薇薇安库房的空间戒指拿出一小堆腌制好的肉,平铺到烧烤架上,还有一些蔬菜。 背后触手一伸,能同时控制几十根串不说,还可以拿扇子扇扇风,就是油烟大了点…… 烧烤,要会观察,看看肉烤的程度,有些不宜烤的太老,有些就要焦焦的才好吃,掌握好这个,烤的都不会很难吃。 异世界的烧烤其实不错,算是能吃的了,不过香料贵,而且用的食材不会很好,毕竟有好的食材,人们普遍的观念都不会拿来烧烤。 许衡呢,就要打造最极致的烤肉——用最合适的调料和最好的肉,用最极致手法,搞最多的部位和类型。 还有内脏!掌中宝这种,他到金城逛才知道,他们居然不吃这些,烧烤就烤大腿五花啊?肤浅!太肤浅啦!连蘑菇都没烤上!你可是暴殄天物! 并且,他要展现更好的吃烤肉的方式,生菜和大蒜!为了女魅魔挑剔的嘴,许衡可是绞尽脑汁,最后发现原世界的吃法还是最牛的! 就这样烤上了?还没完! 许衡看到这些沙土,就心痒痒,主要是他有些馋了——不做叫花鸡怎么行?再用滚烫的沙土焖个地瓜玉米土豆什么的,不是香麻了? 说干就干,许衡让触手先控着火,他差不多能做到三心二用,注意力不够也无所谓,他脑子里自己都有一个烧烤时间钟,什么时候翻面,烤的什么地步,他的身体会自己有意识。 嘿!这就是老师傅的自信! 叫花鸡嘛,先腌鸡,还要准备荷叶,可异世界没有荷叶,对,没有荷叶!但是许衡找到另一种类似芭蕉叶,但是更软的叶子,而且有天然的清香。 这种叶子是女魅魔们制作那类药物的材料之一,被许衡发现了,用来包一些东西烤,能让食物增添一种“勾引”的味道。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能让人体内有渴望吃它的欲望,反正是女魅魔用的,懂的都懂。 许衡就用这种神奇小叶包上腌好的鸡,扎上绳子,再挖挖泥巴,就差不多了,但是,为了让这鸡不那么平凡,许衡再取了一些半生不熟,比较耐烤的肉,塞进鸡肚子里。 这些肉的油脂,可以给鸡本身增加风味,且会很juice哦!到时候打开荷叶,就闻吧,就扯鸡肉吧!不汁液横飞的,许衡不带吃的! 用一些疑似有魔法属性的木村,拿来沙地上烧,许衡是在边缘作业的,他不太敢去中间,不知道安陵晴会不会建议,边缘的话,做好了,还能翻一翻,应该没什么事。 她看起也比较好说话。 先把表面的土烧硬一些,就放到也被烧的滚烫的沙土里面埋起来,把木炭掺和进去,把其他一些焖出来也不错的配菜,也同样如此操作,静静等待就好了。 许衡操作的全程,朱莉都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该不会真气昏了吧?不至于吧? 许衡想着,借着试探和真的想问一个问题的机会,操作着烤肉,在脑海里问道:“朱莉,喂喂?还在吗?呼叫朱莉!” “……你要干嘛?我不是跟安陵晴一样的小屁孩……”朱莉没有那么活跃。 “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一个剑圣,应该是喜欢剑的吧?就像你们魔法师也沉迷于自己的研究?” “差不多,六阶之下,甚至半神前,有天赋,硬逼,也可能能达到,但是一旦没有很纯粹的心,埋头进自己的修炼方向,成为半神是不可能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安陵晴舞剑,舞得有点不高兴?” “许衡,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人家是练剑!你不是不能感知到她的感情吗?怎么知道人家不高兴?而且不高兴又怎么了?投入不一定要高兴吧。” “投入,纵使不高兴,也该是一种自由的感觉,我总感觉……说不出来……” “她是剑圣,你才什么位阶,乱想什么?而且非亲非故的,你管人家那么多?” 问完,许衡暗暗叹口气,不说话,他其实知道朱莉不可能理解,但还是想找人问问,是不是一般也能看的出来。 就在他给安陵晴按完摩后,她开始练剑,许衡一见,心里觉怪,但不知道哪里怪,便打开了“灵魂具象化”来观察。 虽不明显,可那把只露出粉色柄的剑,插在王座上,好像在不断地颤动,想往外拔,可王座就像一个粘鼠板,黏着它不出来。 很快,剑一声轰鸣,只得无力地插回去,让许衡感觉有些压抑。 那声轰鸣,很无奈,很悲伤,全无自由,纵使眼前的剑姬如此驰骋于繁星之下,春水之上,许衡越看,越觉得,太过于完美了。 不,不是完美,应该说是完尽了,已经到了尽头了,就好像机械臂在工作,设定好阈值,它会有误差,但绝对不仅逾越。 一招一式,如在画中,可你只能感觉,这就是画了,这就是教科书,但是无法寸进。 就好像有无形的锁链和边际。 学书法,开始要在一个格子里面开始练,可看所有自成一派的大家,最后的作品,都会是在一张无拘无束的宣纸上,挥洒着无尽的情感与想象。 哪怕错字图画了,也不会重来,因为那等状态,那等心境,只有一次,只能在一起而无法停下的笔画中,不断前进。 solo,自由发挥,在追求完美的状态下前行,让情与意合,最终妙手偶得,又让通篇浑然一体。 这不只是字体空间上的美,还有书者变化的情绪和笔触,时间跨度的美,是将二维的字变成三维立体的,升华的美。 反倒不是一种感情隐藏下的毫无破绽,而是情绪融于剑,展示出磅礴气势与心性的一种碾压。 两者攻伐,你可以选择不露声色,不会犯错,但心理间采取强硬的攻伐,以扰乱对手,也是一种选择。 竞技状态,不只是说平和,平常心,更重要的还有活跃和灵敏起来,这时候才可能超常发挥!产生创造性的东西。 可安陵晴的剑和身姿,许衡看不到这样的尽兴和愉快,她只是在一套固定的模式中运行,不断排除bug而已。 但也许是他不懂剑术呢?遵循着一招解一招,也没有错误吧,他不是什么大能,最多参照的,就是他做饭的感觉。 一通通万物,天下齐,万物全,都是存在联系和受于共同规律之下的,许衡觉得由此及彼,可以推得,不过剑术,或而一个半神的世界,他不好说。 实力差距很大,他没有这个底气。 那灵魂呢?灵魂是不会说谎的,不是吗? …… 许衡想的很多,朱莉也一样,但无关安陵晴,她在日常地思考许衡这个人。 不说话,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被新的疑惑缠上了。 第一,许衡感知不到安陵晴的情绪。 第二,他不了解安陵晴。 第三,他对情感又很迟钝。 那这个傻得到底是怎么掌握到安陵晴的喜好的?敢那样改造房子? 还有精神按摩,许衡虽然有点慌,但是敢操作,好像早有预料。 一个学生,长期使用搜题机,很容易造成依赖,等遇到新题,还没有机器的情况下,会惶恐,明明不难,但心理没戒断的话,也会丧失自己思考的信心做不出来。 不敢下手。 为什么这个家伙,还那么自信? 难不成,之前我的判断错了?还是……许衡这家伙还有很深的其他手段。 最诡异的,要属许衡问她关于安陵晴是不是不高兴的问题。 如果他确定和肯定,那么,他不会问自己,很大可能是他自己判断的,有这么敏锐吗? 不,不对,不像是一种感受……那是为什么?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 朱莉陷入凌乱。 其实她没想错,许衡的确不是靠感受来进行大的判断,而是靠自己,推到别人的身上,是一种分析。 情感再迟钝,对自己的感觉,还是最直接,哪怕说没剖析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就像给自己掏耳朵一样,许衡在自己身上,了解到大概怎么样舒服。 很玄学的分析。 有疑问,朱莉就想解答,但是她知道许衡一定不会告诉自己,那她只能想办法试探,和许衡说话,看反应。 自从跟许衡绑在一起,她话就变多了,不是因为她暴露了本性,而是她的好奇太多了,疑惑太多了,她需要去拨弄“问题”。 这是魔法师养成的习惯,更是让她们上瘾的娱乐方式,朱莉自己是遏制不住的,把自己搞的每天都有点疯。 加上许衡这个嘴贱的——应该能知道他这个欠欠的性格了吧?——平时发泄不出来,就和朱莉逗嘴,把朱莉也搞的绷不太住,很多时候跟着上头。 “许衡,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好吧,朱莉还是忍不住问了。 一问,许衡就知道是试探自己,明摆着,他要是当了那么多年奴隶,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古老的姓氏? 他可以给自己取名字,但别人怎么想,都会觉得概率很小,会取“许衡”这种奇怪的名字。 幸好没谁要求他写出来,不然一旦下意识写两个汉字,那就狡辩不出来了。 “你问这个啊。”许衡这种“老狗”怎么可能没事先准备好应对方法?“之前艾美莉卡抓回来一个人,他就叫这个,嘿,这兄弟,坚持了七七四十天!你知道什么概念吗?耕田的魔牛都没他强悍!” “所以……”朱莉傻了。 “所以我觉得他贼强,命真tm硬,各种硬啊!我就偷了他的名字,偷偷记着,好纪念他坚韧不拔的精神!其实我在巢穴里面的原名是休厄尔,这名字一听,就很弱鸡好吧!许衡许衡,你一听,持之以恒的,就很强!”许衡越说越兴奋,他觉得自己的谎话太棒了。 “闭嘴好吧,闭嘴,我不想知道你名字的扭曲纪念意义……” 朱莉后悔自己多余问…… 第47章 按摩大师 当再次回归现实,安陵晴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不是因为累,而是精神的超越性集中。 疲惫感也随之而来,在短时间内全面爆发潜力是很有挑战的事情,但是其沉浸其中带来的感悟是成正比的。 胸前的疼痛也在兴奋褪去后涌上来,但是相比于剑道上的修炼,安陵晴不在乎痛不痛,反正可以恢复。 练剑过程她没有动用斗气,伤口就不会被过度拉扯,半神战士的身体可强悍着。 精神和肉体上的劳累感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在凡俗肉眼不可得见处,安陵晴在招式上其实有许许多多的变化,这种微小的控制,远比爆发出全部力量,变成无法捕捉的残影要来的累。 一般这个时候,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身体上除了对停止损耗的渴望外,还有另一种更原始的欲望——食欲。 几十年了,安陵晴都对这种出于本能欲望感到陌生,就好像少年第一次感到心动是一样的。 怎么回事?安陵晴不理解身体是怎么了。 是嗅觉。 原来是有一股大概叫做“肉香”的气味,进入了她的鼻腔,让她的大脑在不断地发射进食的信号。 安陵晴微微抬头,不是看月光,而是屋顶后升腾起来的袅袅炊烟。 是他吗?又是他。 第二次了,让我的身体不听我的使唤。 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感觉?什么样的感觉呢?忘了。 安陵晴本是不愿意想太多的人,干脆一跃跳上屋顶——悄无声息又迅捷如雷。 猫着身子,在观察起沙坑边上那个忙碌的身影。 她本不需要这么小心,但是出于对许衡总会让她出乎意料地变化,战士的本能告诉她,应该要这么做。 “鸡翅鸡翅~香香的鸡翅~”不知所谓的歌,许衡扭动的不知涵义的舞蹈,那些看上去,身体就会产生奇怪反应的肉食,一切的一切,好像很平常,安陵晴却感觉莫名地违和。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离的近了,香气和对视觉上,碳烤后的娇嫩外皮带来的冲击,让安陵晴有着错觉,就与按摩的末端时候的感受一样,她感受到一股杂乱感。 就像很多颜色被混在了一起,它们突然出现,可明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彩色的,安陵晴再次迷茫。 问题,应该出在这个人的身上。 “哒啦哒啦。”许衡扭着屁股,指挥着触手翻动烤串,突然身体一僵,屁股还翘着呢,斜眼就看到了屋顶上蹲着的安陵晴。 那种眼神,许衡很难忘怀,也许以后还会在半夜翻出来再拷打自己一遍又一遍——看到新物种的疑惑和不解。 完了,尬舞和尬歌被人家发现了,她啥时候来的?看了多久?日! “朱莉!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 “你别装死!靠!” “那我提醒你,你现在这个姿势很呆。” “凎!” 许衡赶紧时光回溯,站到烤架前,故作正经,表示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把烤的差不多的串串装到边上的盘子里。 假装烤好了,要走,然后抬下头,看到还蹲在房顶,歪着头,眼神依旧的安陵晴,恍然大悟地说道:“安陵晴大人,那个,我简单做了一下餐食,正想给您送过去,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哈哈。” “再提醒你一下,你的演技比你跳的舞更呆。”朱莉杀人不见血。 “闭嘴!”许衡心里小崩。 “好。”安陵晴歪着脑袋,点点头,然后站起来,一跳,翩然落到许衡的烤架前,就愣愣地要拿起一串。 其实是为了观察,为什么这个玩意明明在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偏偏今天反应那么大。 许衡一见,想是傻孩子不懂生熟,饿坏了要啃,就连忙出声阻止,然后把盘子递到安陵晴的前面道:“大人,那个还没熟!这些是熟的,里面有一样的!” 虽然对于半神来讲,熟不熟无所谓,可对许衡来讲,没熟的相对来讲不够好吃,做厨子的怎么能让人吃到半生不熟的东西呢? 看着许衡慌里慌张的模样,安陵晴手顿住,眼睛圆滚滚地看了眼盘子里面,转手就拿了一串鸡心串。 这回是因为她没见过了。 安陵晴就在用简单的排除法了——会不会不是烤串的问题,而是材料的问题,这样的新东西,才引起她的奇怪反应呢? “这个是鸡心,就是心脏,嗯……可能很少用它来烧烤,我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您觉得恶心,这里还有别的……”安陵晴认真观察的模样,让许衡暗骂自己白痴,社死慌的忘了把内脏之类的东西和“正常”玩意分开了。 万一安陵晴嫌这东西脏啊什么的,那可能以后不喜欢碰自己做的东西了,这是他厨师生涯的滑铁卢啊! 哪里知道,就在许衡不知道找补的时候,安陵晴把串往嘴巴里一伸,吃了一块,没完,很快又吃了第二块、第三块。 可是到第四块,签子前端就有点长了,安陵晴停了一下,然后就要这么直着往嘴里送的时候,本来再次被安陵晴给整宕机的许衡再次焦急地说话了:“大人,可以换个方向撸出来。” “……哦。”安陵晴又停下,应了声,结果手一抬,似乎是要用手执行“撸”这个动作,给许衡整的心脏都要停了。 这姐们每一步行动都在常理之外啊! 夸张的说,安陵晴是打算用拿着剑的那只手去撸。 剑锋一扫,就这么从许衡面前划过,虽然有段距离吧,但速度快的他没反应过来,而后意识中巨大的恐惧感让他胸腔随即一堵。 幸好他没有一直举着盘子啊!收回来了!而且因为安陵晴是将剑身对着许衡的,他下意识为了安全,是侧着递盘的。 不过安陵晴不可能这么粗心,也许就是考虑到不会一下攮死许衡,所以才这么做吧……也许…… 这么几秒的硬控,让安陵晴一把将串上的鸡心都拔在手上,然后塞进了嘴巴里,有多埋汰就有多埋汰。 “大人大人!是这样!这样!”许衡急了,这次真的急了,自己拿起一根串,表演怎么用牙齿“撸”。 安陵晴吃完,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把剑变不见了,然后盯着许衡吃了一会,自己很自然地从许衡没有递的这么近的盘子里拿起另一串鸡心,开始模仿许衡的方法。 “对对对,就是这样!”许衡好像看到小朋友学会怎么吃饭一样,莫名觉得欣慰。 这姐们太虎啦!我去,跟她待久了怕不是心脏受不了! 许衡算是明白,安陵晴除了练剑,其余方面,很大可能就是一个“白痴”,生活白痴! 吃完第二串鸡心后,安陵晴停了下来,嘴上和手上都有油渍了,但是就在许衡眨眼闭眼的刹那,消失了。 好吧,半神嘛,你怎么样我不奇怪了。不过真的很方便啊!羡慕! “许衡,这些魔兽心脏,是什么位阶的?”安陵晴保持着她说话盯人看的习惯,说道。 “位……位阶?不是啊,就是普通的鸡……零阶?”许衡都不知道安陵晴哪里能问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我会对它渴望?”安陵晴问了一句,对着许衡,但是语调好像在自言自语。 “嗯……那您要不试试其他的?”许衡想了想,递上烤鸡皮。 安陵晴接过,再次很快吃完,露出了第一个皱眉:“为什么?” 因为好吃啊!大姐!好吃啊! 起先,安陵晴只是觉得,因为心脏的缘故,可能含有很丰富的生命能力——之前她猎杀过强大的魔兽,会生吃其还含有斗气的新鲜心脏来补充体力,所以她觉得自己会有渴望,是这个原因。 可吃完发现,一点生命都没有,但是嘴上就是停不下来,一股怪异的味觉在嘴巴里出现,很猛烈,还有痛觉。 跟她很多年前每天吃的黑麦面包,完全不一样,她甚至分辨不出来什么味是什么味,但就是体内有某种呼之欲出的渴望,让她继续吃,继续吃。 舌头上不断传递的刺激,一度让安陵晴觉得头皮都胀胀的。 许衡新递过来的鸡皮也是一样,口感还不一样,很有趣。 这让安陵晴觉得“好”的同时,还错乱了。 “好吃吗?您喜欢吗?”许衡当安陵晴问的“为什么”不存在,干脆以问代答。 “好吃?喜欢?……嗯,我喜欢。”安陵晴重复了一下,才踌躇地确定下来。 “这是味觉按摩哈哈,也能帮助您恢复哦!”许衡开了小玩笑,他不希冀安陵晴明白,只是方便她理解,这是对她好的东西。 “你,很厉害,按摩大师!”安陵晴点点头,再次伸了一个朴素的大拇哥。 看来是做不出表情,只能用肢体语言了是吧? 还有,按摩大师是什么鬼啊!不要我说什么,你就信啊! 许衡暗暗吐槽,因为他现在不想跟朱莉说话——居然敢坑老子!要冷暴力你辣! “那您多吃点!还有一道硬菜呢!”许衡笑呵呵地呈上盘子,安陵晴接过后,他就跑去挖自己的叫花鸡去了。 恶魔比人类更耐热,开水泼身上顶多感觉刺挠一下,被火持续烤,再放置一段时间的沙土可能有两三百度,他可不带怕的——正常来讲应该等久一点,或者拿木棍扒拉。 刨刨土,就把还裹着被烧过的泥巴,正梆硬的叫花鸡弄了出来,还有几个地瓜土豆。 许衡知道了安陵晴是不介意自己这么弄土的,毕竟都蹲屋顶上看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他就放心地刨了。 他本来是叫朱莉虚空放风的,结果她不给警报,给他气的。 自己力气也大,掐一下,硬泥就掉了,拍了拍,尽量显得干净一点,不过都做土法叫花鸡了,不用管那么多——他敢给安陵晴做这道菜,就是看到她的屋子那么脏,大概率也不会嫌弃这样的做法,直接上手拨鸡心,更验证了他的揣测。 不是说安陵晴很那个啥啊,只是说大大咧咧的嘛,大大咧咧的,大大咧咧到除了剑,别无其他。 这也是许衡自己确认下的判断。 剑痴。 拿着还没解开叶子的鸡,许衡找了个盘子放,然后解开,叶子不丢,因为能增香。 而安陵晴早已经在烤架前等了,盘子被她清个干净,本来是盯着烤架上的,许衡拎着鸡过来后,鼻子动了动,才转移了目光。 许衡则被她的速度震惊了——这么快的?孩子是真饿了! 可你是半神啊孩子! 倒也可爱,一个半神,却方方面面地和小朋友没区别,让许衡觉得相处起来不会很困难。 “大人,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尝尝看。”许衡说了声,就接着翻剩下的烤串去了,“哎呦,这些有点焦了,我给对付了,您如果还想吃,我再烤。” 许衡只能这么说,当然事实也确实是焦了,他有点怕安陵晴太耿直,把所有的都吃了,那些烤地瓜还是他留给自己的,这种食物普通点,怎么吃都一样。 总不能让厨子做饭,再让厨子饿死吗? 但又不得不说“我再烤”这种客气话,他担心安陵晴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啊! “咻——” 电光火石间,银芒一闪。 许衡脑子反应之前只有一个念头:别杀我!您要吃就全吃吧!我还可以烤就给您烤一辈子! 然后安陵晴就端着被劈成半圆的另一半盘子,伸到了僵住了的许衡面前,道:“辛苦,我很满意你的服侍。” 差点给许衡整哭出来。 姐们!你是个好的小朋友,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来一下!我真的会死的!被吓死! “好,谢谢,不过您吃就好,没关系的,这个我吃的多了,腻了。”许衡摆手推脱,安陵晴喜欢就让她吃吧。 安陵晴也信,就收回来了。 猛地又是一道银芒。 腿一软,许衡没有控制地跪了下来,如果是面对其他人,他的反应可能是拔腿就跑,但是他自知安陵晴是半神,所以身体不争气地自动帮他抉择了。 于是,安陵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隔着烤架看着他,拿出一套散发着彩色光晕的银色软鳞甲,说道:“我想了一下,你肯定不会用剑,所以我给你这套附魔龙鳞甲当报酬吧,大概能扛我三剑。” 今日之丢脸,不说许衡会不会半夜突然回想起来,然后拷打自己,就是朱莉,也会每天贴脸嘲讽的。 第48章 欲望 精神上的满足,其实从来与生理无法分开,试问,当你处于发烧发热饥渴的状态,如何能很好地投入艺术作品中? 无法使精神安定,是很难进一步得到精神愉悦,从而反哺到生活中的。 一个人要健身,至少得先能吃的好,吃的好的前提则是有富余,可以吃的饱,步步递进。 而对于一个剑圣来说,剑无疑是占据精神支撑的重要关键,可一旦陷入瓶颈,本就焦虑的同时,加之再无其他补充点的话,只能硬磕,很容易陷入没有丝毫反弹的内耗,钻进牛角尖。 所以试着脱离剑,投入到其他事情里,将精神状态恢复,从执着的泥沼中脱困,是很有必要的。 面对一个难题,我们日思夜想,或许不一定能想出来,但是,睡上一觉,很可能灵感涌现。 很多人忽略了除了体能上,精神和思维的活跃,也是会被消耗这一点。 人脑更是人体上下,在普通的一天中,被消耗最多的。 效率的再恢复,比僵硬地让机械昼夜不停的运作更重要。 那么回到原点,安陵晴当前最缺乏的,或许就是额外的精神补充,因为她此刻不是单纯地练剑,而是要为了竞技而练。 目标一旦确立,那么平时快乐的剑技,其能动对象就会转移,平常练剑,只是针对练剑本身,而现在需要利用练剑去赢得胜利。 那方向就转移在了胜利这一点上,故而在没有得到结果前,会消耗掉精神,而不能得到补充。 解决方法不是没有,但是得看个人,如果将竞技当成是一种享受,那么结果,又会不一样,可面对无数的筹码压在竞技桌,鲜少有人能将此只当成一场游戏。 安陵晴能做到相对平静,有条不紊地准备,已经是上乘。 即使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精神被动疲倦了这一点,或者说从很长很遥远的时期,就没有意识到。 现在却碰到了能引起她遗忘在角落中的其他欲望的东西,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产生的后果是连锁性的,在干渴的沙漠下上一场暴雨,会让世人见识到,原来生命一直都存在。 最压抑的东西,一旦打开,就会开始无限的膨胀。 我们总说小孩子家家的,遇到一点困难就会退宿,但是否有人想过,是经历了困难后才不怕困难,拉高了承受的阈值,而不是天生就有对抗厄运的能力? 孩子的眼泪,也是很深的悲伤,因为阈值低的时候,达到的极限也是极限,那同样是异常凶猛的海洋。 安陵晴现在,就是这样一种返璞归真的状态。 大量超越了可以说是味觉的刺激,给她整个人带来了小孩子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感受,只能感觉到能买很多糖果和零食,失去了实感,让她自己不能掌握。 一个在这个世界厨艺顶尖的人,给长期不进食,清心寡欲的人做顿饭,是很要命的。 得不到满足的原始欲望,从未消失,而是在暗处肆意生长。 安陵晴感到了一种错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的爆棚感,每吃一口眼前流油淌汁的皮肉,都好像在让她的身体和心理发生变化。 她其实没有感到高兴,身体却不能反抗,投入其中。 感官在无限放大,当时每一口鸡心,软嫩顺滑,不只是舌尖,连触觉嗅觉和视觉,好像都在辅助着传达给整个身体。 一种相当奇妙的感受。 等她自己感到一种修炼完后的满足并空虚的感觉,手上盘子里的烤串已经被她囫囵吞枣地吃完了。 而当许衡再把叫花鸡端给她的时候,就好比之前采耳,她原本觉得结束了,最后却来了一下大的。 让安陵晴脑子里很清晰地映出一个想法来:许衡做的事对我有好处,我要感谢他。 随后就有了劈叫花鸡和拿出龙鳞甲的举动。 从某方面讲,受到恩惠后,有感激的想法,是一种恐惧心理,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好,感激就是想解决掉这种对未知索取的恐惧感,同时也存在害怕失去利益。 故而长期没有得到无偿的爱甚至没有爱的人,会因为感动感激的感觉而不安。 侧面可以说明,安陵晴喜欢上了许衡的饭菜。 “别跪啦!胆小的小色鬼!快接甲啊!这可是真正的宝贝!”在朱莉的催促声下,许衡浑然清醒过来。 一切都太莫名其妙和突兀了。 “别急!得推脱一下!我知道得要!”许衡支着腿,摇晃着站直起来,为自己保持一个低姿态。 安陵晴显然不在意刚刚许衡为什么跪下来了,只是提着龙鳞甲,等许衡做出回应。 “安陵晴大人,我家主人让我来服侍您,那就是我的使命,是不需要回报的,为您服务,也是我的荣幸。”许衡嘴上说着,心里则是:塞给我吧!让我拒绝不了! 哪怕安陵晴可能一根筋,他也不敢随意太大胆,回去以后,甲是肯定会被薇薇安发现的,到时候问起来,容易出事,现在把以后铺垫好,就不会有隐患。 求稳,一直是许衡的风格,稳不了了,赌一手,是迫不得已,诱惑太大了,贪,那当我没说。 “我后面,会带你去人多的地方,我希望你能活下来,为了这个,你也要穿上这个衣服。”安陵晴看了看龙鳞甲,再看看许衡,冷不丁地冒出这几句让许衡感到绝望的话。 其他人说,可能是开玩笑,但是从安陵晴的嘴里说出来,许衡就知道完蛋了。 人多的地方?什么鬼人很多的地方需要穿这种护甲?你说啊!说啊!还活下来,我现在就想去死! “好……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我可以问您一下,需要我跟您去什么地方吗?”许衡颤抖着手,接过龙鳞甲,同时也寒着声问了出来——他以为甲会很重,没想到放在手上几乎没有重量,感到惊奇无比。 而且一落到手上,可以做到和普通衣物一样,折叠延展,啧啧,异世界的工艺就是这么魔幻啊。 “去天门峰,我要去打个架,赢了以后我就把你送回去……”说到这里,安陵晴卡壳了一下,她正在思考,能不能把许衡留下来。 因为许衡的服务的确对她参悟剑道方面有助力。 可这对薇薇安来说也同等。 就放弃了。 接着说道:“结束了也会(送你回去),虽然那里的人,除了和我打架的,都比我弱,但是都比你强,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穿着比较好。” 这样的话,许衡就可以确定朱莉的信息是准确的,是和天门的比武有关,安陵晴似乎还是重要的一环。 带他说很有可能是说要去好几天,需要他在这几天继续服侍的任务。 “好的,我明白了。”许衡点头,安陵晴立刻拿起叫花鸡吃了起来,完全原始地手抓着啃,大概忍着和许衡对话费了很大劲吧。 看给孩子馋的。 让许衡感到失望的是,安陵晴表面上对食物很在乎,情绪上没有变化。 吃东西居然不开心?你这是在侮辱我这个厨师! 但是没辙,许衡对比武的事情和关于情绪的事情,都不会问很多,前者是不需要,后者是怕引起怀疑。 既然跟着去穿甲,是以防万一,那么安陵晴的“以防万一”还是能相信一下的,听起来她在半神里面只强不弱,安全问题经过许衡自己评估,不会太大。 那么就先不管这个事。 安陵晴肯给礼物,不说好感,肯定看自己顺眼的多,于此,许衡打算问一些他憋了很久,就等一个时机的问题。 只是她现在吃的好投入啊,也好香!第一次见人吃饭这么香!诶诶!骨头也吃了?要不要这么残暴! 没错,安陵晴根本不管硬不硬,在她嘴里都脆的很,只是口感差异,“咯吱咯吱”的,连骨带肉一起吃了。 她能很直接地体会到,一种踏实的感觉,在吃完东西以后,如果说之前的掏耳是让她一身轻松,飞起来,那么“味觉按摩”就是让她掌握住自己,慢慢落地。 看完一场吃播后,许衡自己端着一盘故意烤的糊的多的烤肉,对注意到他的目光,同样看过来的安陵晴道:“安陵晴大人,我很想知道,关于您名字的事情,能为我解答吗?” 这是一个隐私问题,许衡可不敢问薇薇安。安陵晴不一样,她耿啊!心大,脾气也好一些。 “名字?我的名字?……是说和其他人的名字比起来怪吗?我也觉得怪,但是从很久以前就这么叫了,我也不清楚。”安陵晴眼睛动了动,左转右转的,回答道。 合着您佬就只知道练剑了呗? “哦,这样啊。”许衡用平常的语调掩饰自己的失落。 没有找到可能的,转生者的线索。 “那你为什么叫‘许衡’,恶魔都取怪名字吗?也许我的名字是恶魔给的。”安陵晴提问了一下,好像在找方式,能给出许衡答案,哪怕是从许衡本身找答案。 “我看你怎么讲!说你的名字很强很硬吗?哈哈哈哈!”朱莉马上随着问题,跑出来嘲笑了。 “不是的,恶魔没有像我这样的名字,只是我曾经羡慕的一位强者,是这个名字,我就用了,我希望能变强一点。”许衡继续编。 安陵晴知道他是恶魔,不奇怪,薇薇安估计告诉她了,不告诉,也看穿了吧,并不意外。 “这样啊,那他是半神吗?有我强吗?” “额……没有……” “那你用我的名字怎么样?” 啊? 许衡又又又被安陵晴一条路走到死的脑回路给震惊了。 应该就是:我想感谢你——你问我问题——我想回答你,因为要感谢你——得到你的诉求——那就满足你。 这么一个看似恰当,其实很奇葩的逻辑。 你想要什么就给你,是对的,智商是高的,但是情商的话……不好评价。 也能理解,一个超强的半神需要情商吗?不顺眼就斩了! “不……不行,您的名字我不能乱用,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像一个标记符号一样,是有意义的。”许衡连连拒绝接受。 “意义?那你为什么能用那个人的名字?”安陵晴这次是真有疑问了。 “因为他已经死掉了,而且对我有恩情,我也是为了纪念他。”许衡赶紧找新的补充,让安陵晴不能满足条件。 “死掉了?恩情?我还不能死掉,恩情的话,他是怎么死的?需要我帮你报仇吗?”安陵晴边思考着边说,很认真的样子。 姐们,你这样我真的感动,但是就显得我很不真诚啊! 许衡可以说现在心情复杂,眼前这个人好单纯啊,单纯的都有点愣愣的好玩了。 可许衡要是知道,安陵晴其实是想,如果帮他报仇完,可以让他多在这里多烧烤几天的话,会另有判断吧。 脑回路很直,不代表心扉也很直。 “不、不用。”真是善良的孩子啊,“他是自然死亡的,哈哈。”许衡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在巢穴里那些干尸的惨状——没有这个人,但是都撒谎给朱莉了,不得不联想了。 “这样啊,哦对了,变强,学院那边,我安排好了,明天你就可以过去,不过我想你每天都这么给我按摩。” 能想象吗,恳请的意思,用陈述的语句,安陵晴知道许衡的诉求是变强,但是她同时知道许衡奴隶的身份。 在自己的利益和许衡的利益冲突的时候,呈现了一种,很别扭的话语。可以理解为小孩的撒娇。 “当然,我是以您为重心,我会在三餐和您需要我按摩的时候回来。”许衡做很确定的答复。 安陵晴在他的眼里,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有强大实力的大朋友了。 他觉得分析起她来,很有趣。 …… 安陵晴的“你就可以过去”,其实是她带着许衡用某种方法过去。 同时也给许衡能双向呼叫的戒指,他也有一个薇薇安的。 因为这个地方,都是夜晚的缘故,许衡只能靠安陵晴的说辞来判断时间,她说明天就是明天。 安陵晴又开始练剑了,许衡闲的无聊,东西也吃完了,去屋子里,找了个空地方就打算睡觉。 龙鳞甲被他收进了戒指里面。 去学院也不必担心,说了安排好,许衡还是多少信一些。 “别睡!修炼啊!”朱莉在许衡刚坐下,就吵吵嚷嚷地出现了。 “你今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吵我不帮我看风嘲讽我就算了,现在还命令我?真是一天不摇,上房揭瓦!”许衡不耐烦了。 一天内被各种惊吓,思前想后,许衡的精神已经疲倦,他只想好好睡一下。 “你要知道,你现在才四阶,作为亡灵法师更是二阶不到,却进入了半神的生活,从你被薇薇安召唤开始,你难道没发现,你遇到的半神太多了吗?没有危机感吗?”朱莉想吓唬吓唬他。 “那能怎么办?修炼不是说今天我练一下,就能赶上来的,你们半神修炼那么多岁月,我能反抗吗?你看安陵晴,有天赋才能成就半神吧?人家还这么努力,我怎么赶超?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丫就是想赶快恢复自己的实力吧!”许衡不吃她那一套。 “有我的帮助,你怕什么?你也总不能一辈子跟在薇薇安屁股后面做牛做马吧?” “我乐意啊,你一辈子都在追求实力,被干掉了一次还执迷不悟,我就很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仇恨吗?还是乐趣?” “我……” 被这么一问,朱莉还真的很难回答。 “我来告诉你,因为全世界都在这么做,你不做,你就会感到恐惧;你害怕落后,更害怕失去,你本无所凭依,但只需要以此为目标,就觉得自己有所归属; 一般人我能理解,因为还会出于生存的原因需要变强,但你呢?你现在需要担心什么?反而被我藏起来,还不会被结下的仇家盯上吧?” 第49章 关系户 许衡虽然对朱莉嘴臭,但真正发火的次数很少,朱莉这次想看看逼急了许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同时也是对他今天吓自己的小小报复。 不过话里还是存在真心的,但不是针对于许衡,而是朱莉真的发现,自许衡参与到了剿灭自己的行动后,出现在他身边的强者越发地多了。 许衡在体现价值的时候,或许忘了,高的价值不仅仅会保全他本身,还会把他送到更关键且危险的位置。 朱莉作为局外人,为了自己,觉得理应敲打一下他。 原以为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可是许衡说着说着,从红温的状态一下直转直下,语气越来越淡。 但是语锋却越来越犀利。 朱莉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被问住了以后,才知道许衡这样说话像谁了——安陵晴! 这家伙生气是确实生气了,但是现挂了一个人设! 安陵晴说话的优势就在于没有情绪,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语言,是在跟你交换信息。 许衡显得很暴躁或者很激动的话,朱莉反而不会很在乎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就像先前在克拉拉的脑海里,朱莉选择回避他,觉得他只是在瞎扯。 然而现在语气很平淡地一个个挑出问题,就容易真地让朱莉听进去了。 不,不只是这样,更重要的是,我先开始提出询问请求了! 朱莉逐渐理解了一切…… 不入局中,插科打诨的,朱莉自然可以置身事外,不会代入进去。 刚刚的问题中,却暴露了她自己的诉求,让她问的问题和自己挂钩了,导致了许衡敏锐地捕捉到破绽反击了吗? 直到此刻,直面许衡的言辞,在与对方互相唇枪舌剑的较劲的时候,朱莉才知道克罗里茨在克拉拉的精神潮里,在试图对抗什么…… 在对抗过往一直视而不见的未知。 无解的是,这不是疏于表面的激怒或者调动情绪,不是谈判的技巧,而是一种直击内心的“诚”。 他看破了你必然存在的疑问,但他有了自己有恃无恐的答案,那么谈论之下,找到合适的切口,必然让人陷入迷茫。 许衡的话语就在于,他不是利用自己华丽的语言进行争论,而是让敌人自己摧毁自己。 利用问题不断抛出问题,许衡在挑战朱莉的执念和价值观,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所理会,可现在不一样,朱莉真的在思考该怎么反驳许衡。 若是有执念还好,如仇恨,如安陵晴痴迷于剑,大多数亡灵法师一样,对死亡的探索,可以继续选择不理会这些问题,不用去想,有足全的精神回馈支撑着一个人继续前行。 由强烈情绪进而化为一种惯性的思考方式,那也足够坚硬,能抵挡问询。 可朱莉不一样啊,现在她有探索的执念在许衡身上,而且遭遇了被打回解放前的落魄状态,精神上是有打击的,又不得不因为探求变异灵魂的原因,思考许衡行为和谈吐。 她必然没有很大的招架力,而之前许衡说过的其他话,就像定时炸弹一样。 在她必然落入陷阱的同时,全部引爆,一旦没有过答案,就好像辩论需要临场发挥一样,极具难度,还不止一个问题。 是啊,我持之以恒地追求实力,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实力了,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身为半神,活的太久了,闲暇的时间也太久了,不可避免地会去思考,迷茫从来不会因为年岁而减少,反会逐渐累积在一个角落里。 年轻时活力清楚,自觉有无限可能,不急于寻找最终的方向,而当心思逐渐成熟,或而因为固定的生活,没有新鲜的观念,导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迷茫但又能心安理得地蜗居,是每个人的安全状态,许衡的话就是锤子,把人的壳子和套子打碎掉。 尤其是对朱莉这样,独狼太久,沉浸地研究魔法太久的半神选手来讲。 朱莉,沉默了。许衡的话危险地像一种让人暴露原形的法器,人是不一定能认识自己的,可许衡先入为主地谈论朱莉的心是怎么想的,就很有诱导性。 你思考,你迷茫,再给你一个可能的答案,最终把你推下深渊,你会焦急惶恐,这时候再扮演救世主,就是一套完善的洗脑操作了。 打碎没有主见的空壳,再入侵进去,换上新的躯壳。 恐怖的人。 带着问题和惊吓感,朱莉不说话了,她必须先理一理自己的破损的漏洞才行,对于许衡这样的小混蛋,不能太认真啊,认真就输了。 不可否认的是,许衡的言辞总会有一个好处,就是让你意识到“自己”还存在。 而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朱莉再出声的许衡,终于安心下来,觉得能好好睡一觉。 搞笑的就来了,因为他本身完全没想那么多,就是很单纯地想摆臭脸,唧唧歪歪一下,让朱莉赶紧从那来打那去。 许衡可不想情绪跟着激动,导致自己今天睡不着,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今天的安陵晴,就莫名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什么怨气啊都被平息了。 太嘚了姐们,但是嘚点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用想太多,唉,啥时候我也能弄一个“无情”境界就好喽! 至于问题,不过是许衡随手拈来胡掐的,反正朱莉天天在身边,要是真的有什么反应,早该有了——他如是觉得,不然不会先入为主地说朱莉如何如何。 想着朱莉要是还要来烦他,他就继续胡言乱语输出,用安陵晴的语气,把你急也给急死,看你怎么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许衡不会想到今天会对朱莉造成那么大的冲击,以至于对他产生极大的防备心理。 正因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可能在日后上演极其有趣的画面。 毕竟跟在这样一个随时会让自己破防的人身边,必须要进化了。 …… 一觉舒舒服服睡到大天黑,无论怎么看都是黑的,只是许衡特意让水银史莱姆计了一下六个多小时的时间,睡也就睡这么多。 估算着起来给安陵晴准备早餐。 从小房间里一出来就看到安陵晴在大厅里面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只是周围都是粉色和可爱涂鸦,她一个旁边放着把剑的剑士在这些东西之间,不是一般违和。 许衡需要穿过大厅,去安陵晴的房间,再从她房间里面的门走到后院去。 第一次,有这种随便进出女孩子房间的特权——还是安陵晴不在意。 就在许衡蹑手蹑脚地走着的时候,安陵晴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始随着他的行动视线转移。 让许衡有种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感觉。 “你不穿龙鳞甲吗?还有你的水银史莱姆去哪里了?”安陵晴说话了。 “我想去学院应该不用穿,我不是很习惯,小史我也收起来,带着小史到学院好像有点张扬吧。”许衡如实回答,站定不动,就像军营里被喊了“立正”的士兵。 水银史莱姆类似于机械造物,收到空间戒指里是完全没问题的。 “哦,学院里互相对练是日常发生的,你的基础很差,如果你不穿护具,可能会被打到。” “啊?可是我没接触过剑术啊,一上来就对练吗?” “我是把你放到青铜阶位的班底,你是四阶的恶魔,不会有事,只是在剑道上,被击败多了,我怕你失去战斗意志。” 安陵晴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许衡的问题。 实际上,天门学院根本就不是教授基础的地方,哪怕是青铜位阶,也是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基础什么的,早跳过了。 还要经过层层选拔,许衡能直接进去,就是纯纯奔着让你跟大伙一块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磨练磨练,大家剑术都强,自然而然,你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完全地放养。 而且也是考虑到许衡已经四阶了,按道理,战斗力与青铜阶还是可以拉开差距的,质不行,量取胜嘛。 “完了,我连诺兰那个傻小子都打不过,上来就让我跟一群大概率比诺兰还强的战士对打?我们恶魔是皮糙肉厚,不是这么玩的啊!”许衡习惯性地在脑海里吐槽。“关系户去尖子班!好歹让我去早教的尖子好不好?” 然而,许衡没有等到朱莉熟悉的嘲讽打击。 不会真生气了吧?以前偷懒也没说啥啊,难道是我说的重了?我可是模仿安陵晴那个死样子说话的额。 “我明白了,安陵晴大人,但我私以为学习战斗,就应该是放下侥幸心理,我若有保护地和无保护的人对练,未免不公平,也不能真正让我得到学习。”许衡义正言辞地说道。 他的确怕打架,但不贪生怕死,许衡觉得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脱离其他人的庇护,去外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学习如何与战士战斗,是很重要的。 不然,到时候还得像被克罗里茨硬控的那一晚一样,第一时间要催动史莱姆,而不是采取其他反应,好歹走个位——虽然克罗里茨是法师。 但是许衡每次复盘起来,都觉得自己很蠢。 还有被克拉拉误会的时候,诺兰就是有身手才活了下来,将自己换作诺兰的位置,是绝对活不了的。 生活往往有很多意外,他必须得有更多应对意外的手段。 怕打架,但想操练一下,是真心的。 “好,那我现在带你去吧。”安陵晴听完许衡的话,直接站了起来。 “等等!我还没给您做早餐呢!”许衡后退一步,说道。 不要那么雷厉风行好不好!我也想做个心理建设! “早餐?……好。”安陵晴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 于是,在安陵晴诡异目视下,许衡进到她的卧室,再利用卧室小门小跑到了后院。 许衡本想要不要拖一下时间,结果刚拿出一口大锅,安陵晴就鬼魅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像动物园的游客一样,看着他这个新物种。 “你要做什么吃?” “面!牛肉面!” 音调一下拉高,吓是被吓到了,但适应得差不多了,许衡直接用喊来发泄一下恐惧。 安陵晴不在乎许衡的恐慌的样子,点点头,站到旁边静静观摩。 被监工了呀!这我怎么摸鱼? 万般无奈,许衡只得叹气,认认真真地做快一些,他感觉安陵很期待吃到早餐。 本来觉得起早一点,好做到准时一点——不一定早,许衡只是感觉——现在被看着做,怪不好意思的。 那就速度吧,而且听安陵晴的意思,现在人家都开课了吧。 牛肉面也简单,汤头好,煮面的时间好,那就好,白面在异世界还是很精贵的,在许衡秘制小汤的加持下,当作一顿早餐,是很不错的。 再和安陵晴一起炫完一锅面后,不,准确的来说,是安陵晴抱着锅吃,许衡拿个小碗面在那里干瞪眼。 吃完以后,许衡也不想拖了,就直接跟安陵晴说,送他过去。 “送”嘛,飞过去,或者传送。 哪里知道,许衡的请求刚刚说完,安陵晴长剑一挥,虚空中斩出一条黑色裂缝,没等许衡腿梅开二度地软。 他就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冰天雪地的,白茫茫一片,周围没有路,远看过去都是下坡,只有离着大约几百米有其他更高的山峰。 跟前正站着一个头上有着一对高高的黑色兔耳朵,但是用类似皮带一样的东西给束了起来,穿着一身黑色简服——颇似原世界跆拳道道服的兽人,正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应该就是兽人那边的兔族人了,眼睛好大好灵,书上说兴奋的时候眼睛会红,不知道会不会很吓人,不过长的这么可爱,应该也吓人不到哪里去。 许衡如是想着。 这个兔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能看的出是男的,鼻子小小的,会一动一动,身材看上去也不魁梧,身高应该也不会太高,是典型的兔人外貌。 “不用行此大礼,大姐头的人,就是自己人。”一道听起来很怪的声音从许衡的侧方传来,劲着还有一句很小声的耳语:“晴姐叫我来接你。” 抬眼一看,是一个很高很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的巨人,悄无声息的。 啊,原来是我又被吓得跪下来了,那没事了,我还以为是巨人族呢! 为什么形容兔人的时候,说是“应该”,就因为许衡现在不是正常的姿势。 旁边这人高不高先不说,脸为什么跟面瘫一样?明明情绪波动这么大……我的天,终于啊,正常人!不是安陵晴那样式的啦!面瘫就瘫吧! 许衡觉得怪,就在于他身边出现的男人,在说话的时候,明明是表达的意思应该是热烈的,但是这种热烈感被藏起来了。 就是没有感情的声音。 再看过去,果然,脸很帅,但是跟张扑克一样,一般人会以为这个人很虚假了,许衡不会,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这个家伙好像真的高兴地以为自己在给他行跪拜礼啊!不会又是跟安陵晴一样没情商的吧!扶一下啊!倒是! “七阶战士,人族……”史莱姆在空间戒指里,依旧能按照许衡的指示去做位阶判断,这依托于许衡给它下的灵魂烙印。 “我去,战士是不是要修炼到高位阶,脑子里自动缺根弦啊?”许衡很无奈,面对迎接自己的人,只能在脑海里发泄发泄。 而且在这种地方见面是要闹哪样?要不是有人报出了“安陵晴”的名字,许衡都要以为是自己来错地方了。 或者安陵晴失手让他来到死后的世界了,再转生一次? 可依旧,朱莉没有回应他。 第50章 入学测验 骨型棱角分明,高鼻梁,深眼窝,俊眉目,蓬松的淡红色头发,冷酷的扑克表情,高大的健硕身材。 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如刀刻的希腊雕塑,浑身充沛着男性荷尔蒙,要不是在这冰天雪地的,不是在都市,许衡真的会以为这个家伙是从言情小说里面走出来的欧美混血霸总。 下半身穿的很简单,一条小短裤,跟霸总搭不上边了。 还好许衡的种族体质不错,不然跪这么一下,在这霜天里,穿着单薄的西装,只怕会冻僵的起不来,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撑着爬了起来,就有些尴尬地对旁边站着的人说道:“您好,我是许衡,以后就拜托您照顾了!” “哈哈,我叫荷米斯·缇马特,很高兴认识你!许衡!你不愧是大姐头的人,名字跟她一样怪,看来我没接错人。”男人嘴角不抬地说着爽朗的话,活像一个机器人,不过情绪上,倒的确是高兴。 说着说着,还拍了许衡的后背几下,给他竖了个熟悉的大拇哥。 “咳咳!”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推背感,许衡差点踉跄着摔倒。 我很想说,你也不愧是安陵晴安排的人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朱莉对你们战士意见那么大了。 荷米斯没有把“安陵晴”的名字当着兔人的面大大方方地说,那就是代表着不希望暴露许衡背后的人是谁。 联系到安陵晴给龙鳞甲说过的话,许衡认为,可能是防止与安陵晴不对付的人找自己麻烦。 的确,安陵晴那样子,总会不经意惹到一些敏感点的家伙。 许衡看荷米斯的模样,很可能是像朱莉说的,学习了隐藏情绪的技巧,变成了这不动声色的样子。 面瘫?不可能真的面瘫的,这种疾病在七阶的战士面前,不说恢复会有多快,得都不可能。 斗气依靠体内的血管经脉运输,同时也保护着神经,面瘫这种神经性疾病很难,就是说绝对不会发生在黄金阶的战士身上。 但是隐藏情绪了就一直保持了吗?那有点鬼畜了啊。 “那我们能去学院吗?”许衡见周边鸟不拉屎的,问道。 “能啊,不过要先给你来个入学前测验,看看实力怎么样,那只兔子就是你的测验对象,你们都是兽人嘛哈哈,要用什么武器或者赤手空拳都行。”荷米斯爽朗地说道,“来,小林可,跟你老乡过过招。” 于是荷米斯就像招呼小狗一样,朝那被叫作“小林可”的兔人挥了挥手。 “是。”小林可应允,走了过来。 他抬脚以后,许衡才注意到了他的下半身的兔人特征——大腿很粗,小腿偏细,走路像是在垫着脚走,兔人一直以爆发力着称。 来到许衡面前两米的距离,兔人颔首致意了一下,阳光地笑着,温和地说道:“你好,我叫林可维奇·克娜扎亚,是北地东部的兔人支族。” 许衡附和着笑了起来,他感到这个兔人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和善,一直有点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你好,我是许衡,请多指教。” 他不打算编自己是什么族什么族的,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拿着安陵晴的人当挡箭牌就够了,别人也不会怀疑。 兽人被贩卖的奴隶也不少,流离失所外出冒险的更是多见,许衡这种疑似被主人赐名的兽人,其实很普通。 从史莱姆那里也知道了,这个小兔人只有三阶,看不穿他的变形术,不需要过多掩饰什么,不然反激起不好的想法。 安陵晴没有跟荷米斯说自己是魅魔的话,那么很可能在这个地方,对恶魔也有些意见。 就算告诉了,荷米斯没有跟那个兔人讲自己是恶魔,也可推出这个结论。 “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要怎么打,就可以开始了。”荷米斯走远了一些,说道。 林可维奇没说话,给许衡眨了眨眼,表示随你意。 嗯……我很想说我能不能不打,你这小子又是两面人,啧。 有点纠结,不过许衡也释然了,自己是关系户,被讨厌一下很正常。 最终,许衡选择他觉得最不痛的战斗方式:“来肉搏吧。” “好,那我数三二一就开始吧。”米荷斯紧接着说道。 许衡点头,摆好原世界记忆里的拳击的抱架——没办法,他只会这个。 没有拳套,防守面积小,他也没办法,只能尽力缩起来。 林可维奇则是把手肘架高,身体扭了扭,开始一前一后地小跳起来。 伴随着三声数下,测试正式开始。 林可维奇左右移动着,没有立刻上前,在慢慢试探,许衡则抱紧架势,缓缓逼近。 距离在缩小,从两米到一米。 “咻——” 左上步,起右腿中位,准备正蹬。 许衡不打算掉手去防腹部,而是打算后退,就在这个念头起伏的瞬间,林可维奇的右腿猛地一发力,挥出强劲的寒风。 用力而长的腿,并没有蓄力采取一个正蹬,而是顺着抬起的中位,突施冷箭,进行一个转胯变线踢。 重重地踢在许衡抱架的手臂上,之后他才退到了林可维奇的攻击距离外,一阵心惊——上来就开骗?不愧是兔人啊,用腿就是厉害!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麻痛感,许衡后怕这波要是手掉了,那就被人家一招秒了,变线被踢到脑袋,是必然脑震荡的。 但也不是没有惊喜,许衡发现,麻是麻,但是没有想象的那么有穿透力,什么意思呢?他可是被女魅魔折磨了很久的好吧!身上的各种伤痕,数都数不清,你这一踢重是重,老子不怕啊! 一个战术,迅速在心里谋划成型,拳击,他可只是懂一点点皮毛,眼前的兔人能入学院,肯定实战打了不会少,要赢,嗯……输的不太难看,只能打信息差! 想了想,退无可退了,坚决执行! 林可维奇起初看许衡的架势,很快就知道他是缩头乌龟型的,而且明显不是很会战斗,身形不稳,没有很好的基础。 而躲了一记变线,他也只是觉得是运气,要开始凿龟壳了。 正轻松地想着,就看见许衡抱着一个龟壳甲,这次还缩了背身,朝自己再次逼近。 这不纯纯来当沙包的吗? 林可维奇绝不惯着,天门学院的战士思维里,没有放着破绽不打的。 不等许衡靠近,林可维奇自己跳步上前,习惯地摇摆了一下,看看许衡有没有可能大胆出拳。 结果没有,扫兴之下,开始了他的拷打——低扫,中扫,正蹬。 速度很快,力道却不轻,兔人本身的协调和灵活,加上用力的下盘,让直面的许衡没有一丝反打的考虑。 几乎都是稳稳接了下来,只是在腹部侧中可能收到攻击的时候,下蹲了一下,让手部化解一些攻击,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在抱头挨打。 许衡很庆幸,这个家伙的攻击方式以踢击为主,而不是拳法,不然就他这没拳套的破抱架,被打穿是迟早的事情——被打脸还是很疼的! 而第一轮下来,林可维奇已经下了判断,许衡这家伙完全不懂战斗。 没想到猫人族有这样的弱者,居然还能进天门学院!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许衡事先可能不了解,兽人中,猫人与兔人,是有厮杀恩怨的,加上他是关系户,林可维奇从一开始,对他的好感度就是负数。 你喜欢当乌龟?还挺抗揍,那就别怪我了! 连续的小腿肚子踢(卡夫踢),看到许衡靠前的左脚已经僵硬了,林可维奇立刻上前踩住,许衡虽然比他高,但因为躬身抱架,甚至还矮了一些。 林可维奇先是砸肘,然后开始配合着强力的膝顶冲击腹部,让许衡能防上,不能防下,只能二选一。 他打算迅速撬开龟壳,解决战斗,哪怕撬不开,许衡也不可能一直耐的住损失和剧痛,一旦退,趁着他重心变化,也能赶紧解决这场无聊的测验。 正思考着,刚顶起一膝,许衡突然一个更深的下潜,手一掰后膝盖的关节处,让林可维奇失去了平衡,被许衡按到了地上。 莫非这家伙是摔跤手? 可一秒,林可维奇打算发挥用力的腰身开始缠斗的时候,许衡一个翻滚,逃掉了。 这下惹毛林可维奇了:你还敢反击?就这么想继续这场战斗吗?你除了挨打你还能怎么样?浪费我的时间! 一个鲤鱼打挺,林可维奇追了上去,可看到许衡又摆出了乌龟阵,也不禁惊讶。 许衡可太扛揍了,这可是在雪天啊!有疼痛buff加成,现在看去,被锋利的肘击给撕扯开的袖子后,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林可维奇都可以想象到在那样的攻击下,许衡的身体现在损失有多大。 你丫还在坚持?怎么?感动天地吗? 林可维奇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上去就是反复变化着腿部招式的组合,开始消耗性的快攻。 旁边的荷米斯本来都昏昏欲睡了,瞄了一眼战况,都要下判官书了,然后思考到底应不应该让许衡去班里,照这个状况,许衡去了可能会受重创。 但是很快,荷米斯的眼睛里闪现了惊喜的情绪。 一顿操作猛如虎的林可维奇,这次打击完,反面色铁青地退了出来,没有像前次一样,近身撬龟壳,而是暗抽起了气。 为什么?为什么能预判到我的攻击? 他看着裸露的脚背上的一块青,感到震惊。 因为就在方才的攻击中,下位的踢击,居然不是被许衡先一步抬腿闪开,就是摆出膝盖挡了下来,中位则更是如同预判了一般,抬起了膝盾,也挡了下来。 高位就更离谱了,许衡直接抬肘开始反击。 全都挡下来了,但很笨拙,因为许衡真的有能看穿他动作的实力的话,刚刚可以趁着自己盲目踢击露出的破绽,进行好几次一击致命的反打。 但他没有,只是改善了防守,不得不承认的是,许衡阅读了他的进攻。 难道,他是一个天赋怪?把我的攻击前奏,全部记住了?可是哪里有这样的天赋! 一股红色的斗气,在林可维奇身上迸发,淡淡的赤色光晕在身周环绕,眼睛也渐渐变地血红。 “动真格了啊,许衡,看看你还有什么样的惊喜给我。”荷米斯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轰——”积雪晃荡,林可维奇原地被蹬出一个雪坑,一道红色的影子逼近身前,许衡魏然不动。 正蹬?不对,假动作,也不是变线…… 旁观者看来,在许衡跟前,恍惚间仿佛出现了三个人影,在瞬间施展着不同的招数。 许衡抬起了肘,他身前的人影便凝实了,林可维奇竟然不在正面,而是在侧方,一个转身肘,许衡的动作就好像配合着他的攻击一样,露出了右脸。 “咚——”打实了,血洒当场,许衡的右脸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 肘峰如刀啊! 他赶紧恢复抱架,林可维奇没有继续进攻,因为他明白,许衡会被他的斗技迷惑到! 取得这个信息后,林可维奇不需要再浪费体力和斗气了,他自认,下一招就可以结束战斗! 《月步》,几乎是为兔人量身定做的斗技,需要修炼者拥有很好的腰腿力量,在斗气的支撑下,爆发潜力,并头脑清晰地不断变化动作,破解对手的防御。 那么许衡,被安陵晴安排进来的人,你就不过如此了吗? 荷米斯的兴趣越发地浓起来。 林可维奇不再进攻,而是开始绕着许衡不断如羚羊般俶尔变向,在他身侧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痕迹。 许衡却也不再防守,而是转而盲目地出拳,就好像对眼前的状况很不明了,惊慌下的举动。 那么,可以一锤定音了! 悄无声息地,林可维奇出现在了许衡的身后,一切都在数息变化间。 许衡依然如无头苍蝇般,向前打出一记勾拳,就是捕捉到这个破绽,林可维奇决定结束战斗了。 凌空而起,两腿后缩,是双脚踢的架势。 兔人的这一招,踢实在了一般战士的后背,腰椎必断,米荷斯已经打算出手干预。 在林可维奇的视角下,许衡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待他要踢出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莫名出现。 “呵”一声轻笑。 没有妨碍林可维奇出脚,可是他在半空中,遂感到身体一阵失衡,在以狗啃泥的姿势翻身失控摔到地面前。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许衡利用着勾拳的惯性,一个转身,在自己踢出脚的同时,也巧合地做了一个回旋踢。 还有那张挂了彩的脸上,奸计得逞的微笑。 正因为这个回旋踢,林可维奇失去了在空中平衡的同时,踢也只踢在了许衡的转过半身来的手臂上。 许衡被蹬的倒飞出去,而林可维奇则摔了下来。 “好痛啊!我输啦!”落地后,许衡躺在十几米外的雪地上,大喊着,没有爬起来。 认输的声音,要多假有多假。 而林可维奇不可置信地爬了起来,要将后槽牙咬碎似地打算再冲上去,结果被荷米拦住,只能激动地大喊:“你不能认输!你不能!该死!继续跟我打!你个缩头乌龟!” 米荷斯像一座大山一样,拦在他面前,等林可维奇喊完以后,说道:“林可!冷静!他是四阶!他只是使用了‘领域’!” “什么?”林可维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玩意是四阶?他连斗气都没有用!” 第51章 领域 领域,青铜位阶与白银位阶的分水岭,也是修炼者逐渐脱离凡胎的第一步。 有些种族,为什么被称之为白银种族,便是因为自他们出生到成熟,体内自然而然存在魔法与斗气,一定会使他们获得一种能量与肉体相适应,相改造融合后的能力。 这种能力,便是“领域”。 之所以称之为“领域”,就在于修炼者可以通过能量,达到对周围的环境的一定控制。 它体现在修炼者量和质上的双重变化。 是修炼者在日常的修炼与战斗中,对自身能量的进一步掌握。 如冰系法师的领域可能是能将斗气外放,从而逐渐僵硬对手,换为战士的领域则可能是利用斗气将身周的能量凝固,让敌人很难得到恢复和使用能量。 是修炼者用自身能量内循环,影响外界循环的第一实现,这可以让我们联想到半神的法则,没错,领域便是法则的雏形,是能量与修炼者的共同演化,是修炼者对能量的驯服。 有人讲,领域的练成与日夜刻苦有关,也有人讲,领域的形成是修炼者搏杀中的悟道,更甚者,说是修炼者自身隐藏的白银血脉起了作用,根本不是修炼就能带来的。 但终归来说,修炼出领域很困难,得到的方式又千奇百怪,生死之中,生活之中都有可能。 领域就好像修炼者无法掌握的心,你要驯服它唯有等待巧合,这个巧合也许就是普通的修炼,也许是其他的磨难。 故而白银种族时常受人羡慕,因为他们与生俱来拥有领域。 但无法否认的是,得到的领域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与修炼者天生合适,从未出现过灵巧的战士拥有过于刚猛的领域,亡灵法师掌握净化的领域。 因为这一点,玄之又玄的“领域”,被当下的修炼者统一认可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与“修炼者的意志”有必然的联系。 战斗方式,日常习惯,都出于修炼者的意志,得到领域的场景,都建立在修炼者有所感悟。 感悟,随处而发,那么领域随时可能诞生,也不奇怪。 不过只是一种大家都认同的观念,无人可以真正确认,哪怕无数的例子都说明它的正确性。 …… 在听到荷米斯阻拦林可维奇的谈话的时候,许衡的表情直接变成了一个问号。 领域?什么领域?斗气?对啊,我没用过斗气,我根本不会用…… “朱莉!领域是什么鬼?我用了吗?快回我!很急!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听你的,修炼就是了!” 面对来自一个四阶恶魔询问“领域是什么鬼”,这种在一般人看来就是剑圣在问“剑怎么使用”一样智障的问题,朱莉再也不能保存防守性沉默了。 “你是白痴吗?你一直都在使用,你跟说你不知道?等等,你该不会一直没有用斗气,也是真的不会用吧?”朱莉的语气逐渐从恨铁不成钢转为对蠢货的怜悯。 “是啊,斗气我见人家都是有各种颜色,老帅了,但我一直没有,四阶不是指我的体质吗?还有别的说法?”许衡的疑问真实地让朱莉脑袋发晕。 “你!你!……狗屎!你一直没有斗气,就是因为你每天都在频繁地使用领域!只是你的不是作用于别人!不战斗的话看不出来!”朱莉气急败坏了。 “啊?真的假的?那我的领域是啥?不对,领域到底是个啥?” “许衡,要不你现在用契约把我弄死吧,跟你在一起简直生不如死!你每次阴险地算计别人的时候,你的领域一直在发动!虽然我不能准确地说是什么效果,但是应该跟思考有关……”朱莉现在心态很炸,完全停不下来地用接下来对领域的解释宣泄着她对许衡的不满——语气上。 朱莉是如何发现的呢?是在许衡被克罗里茨威胁的那天,在许衡突然从惊慌转变为冷漠的镇定的时候,作为灵魂契约者,她能感受到许衡从状态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大量的分析,取舍,临场反应与对克罗里茨的观察,以及保持冷静,你可以说许衡本身有这么一个素质,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在进行了算计之后。 进入克拉拉的精神潮里,依旧条理清晰,运用具象化的表达的同时,源源不断地输出观点。 起先,朱莉只是怀疑,因为问了领域,许衡这样谨慎的人也不会说出来,但在之后,面对薇薇安或者安陵晴还有很多其他人的时候,许衡都会惯有地发生微小的改变。 得亏是朱莉每天都跟研究实验对象一样,观察着许衡的变化,不然真的很难了解到这一点。 许衡很多时候觉得累,就是因为领域的缘故,他的很多临场反应,不是天赋,而是领域的帮助搭配了他本身就思虑过度的性格。 使用领域是要消耗大量斗气和能量的,这就是为什么许衡一直感觉不到斗气的原因,都用于领域的发动了。 “用斗气掌握环境?可我这怎么算?”许衡还是不理解,他豁然发现,异世界的修炼,对他来说完完全全一团迷雾。 “啧,你的理解能力啊!什么时候你能把你折磨别人的心思用在修炼上,你随时都能脱离薇薇安了!”朱莉真地很庆幸自己没有担任虹岛的老师,只是挂了个名,不然迟早死在课堂上,“你用斗气维持你的高速思考,对环境做出判断,不也是掌握吗?” “哦~,这样的吗?所以我其实一直很强?” “你刚刚怎么踢到那个兔人的你自己不清楚?” 好,现在让我们跟着许衡躺在雪地上的回想,拉到许衡的战斗视角,他的战术很简单,就是利用情绪感知的能力,打对手一个致命反击。 人在做任何动作的时候,都是有不同的情绪的,人是一段记忆,记忆中包含着情绪,就好像一个田径运动员,起跑前的预备姿势,他都是含有一个习惯的感觉在里面。 许衡就是利用他多年察言观色得到的这个结论,来应对林可维奇,而且凑巧,林可维奇的情绪不知道什么原因,起伏很大。 挨一顿揍,记下林可维奇行动前会有的情绪起伏,就好像在巢穴的时候,一旦发现女魅魔要刁难自己了,许衡就会溜掉一样。 再进行试错,也就是一一对应地防反,这一步成功后,许衡就需要等一个机会了。 所以,他在看到林可维奇开始使用斗气后,许衡故意犯错,利用情绪的感知的一个所有战士都梦寐以求的辅助功能。 那就是可以判断你的动作是不是真的,前提是许衡记下了林可维奇的动作隐藏下的情感和出招前奏。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回旋踢。 但对于许衡来讲,在战斗中如此大量地分析和记录对手,阅读人的行为本身,是从他转生到异世界,为了生存,一直在保持的事情。 没有什么奇怪的,然而换作其他人,同时进行情绪的判断、观察、维持自身的动作、临时反应以及对战术的谋划,甚至推演和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光想想,都头皮发麻。 就好像杂技团里,一个人单脚支撑着独轮车,站起来同时用一只脚和两双手立着根棍在转盘子一样,头上还搭着积木。 生物为了生存而进化,总要将一项技能发挥到极致,许衡就进化出了这么一套同时进行各种思维逻辑的能力。 代价嘛,很明显了,在许多事情上的迟钝。 “啊,原来不是我太聪明了,是领域发挥的作用吗?靠!……而且什么是我折磨人的心思?我折磨谁了?”许衡的脑回路同样清奇。 你折磨谁了?你把人拉到思维的深渊,你说你折磨谁了?那么多人(还有我)……嘶—— 朱莉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许衡这么“白痴”的话,连自己发动了领域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其实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折磨”行为? “停一下,许衡,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你错了,你错在哪里?” “难道不是我不修炼?啧,你也是小心眼啊。” 果然,这个痴呆玩意没意识到……朱莉瞬间感觉之前很多行为,都能说的通。 许衡现在也对朱莉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软化了,他很难忍受回到吐槽没人接,有问题没人回答的日子。 何况朱莉的很多建议,利益是完全和他绑定的。 加之许衡一直在别人面前绷着,他在几十年来,不可能不无孤独,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戒备来与人聊天。 小崽子们不一样,许衡没有戒备,但从来没有把自己和他们放在同一位置上。 和朱莉虽然他不能暴露所有,但当下所有的真实想法,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倾吐,说原世界的流行语言也不会担心后果,朱莉也愿意去回应。 他是一个百面人又如何?这也是他的真实,但这样的真实,他从不敢与任何人分享。 与安陵晴吃到美食雷同,许衡的孤独第一次有了丝丝的慰藉。 别忘了,他转生前,才年仅十八。 “唉,算了,就当我小心眼吧,赶紧起来吧,人来了。”朱莉千思万想,最终变成一句感叹,对白痴怎么能生气? 许衡奇怪朱莉的语气和态度,不过不能细想了,也不想想,现在他累了。 荷米斯不知道怎么跟林可维奇说的,许衡在和朱莉交流,没管,不过情况就是,林可维奇冷静了下来,用一种可怜、佩服和愧疚三种情绪混杂在一快的眼神,在远处偷偷地看他。 荷米斯则来到许衡旁边蹲下来端详着他,手上递过一瓶绿色的药水,应该是从他手上的空间戒指里拿出来的。 “许衡,这是高级恢复药剂,这次的测验,你完成的很好,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在天门学院,你一定会将你体内积累的一切,转化为战力!”荷米斯用一种鼓励和感动交织的诗朗诵语气,说道。 那瓶绿色的药剂没凑到鼻子前,许衡就闻到十足的腥臭味,他决定不喝,于是在荷米斯震惊的目光下,爬了起来,将身上已经烂了的西装脱掉,扔到空间戒指里道:“感谢你的药剂,不过我不需要,林可维奇先生还是手下留情了,我没受什么伤。” 的确,最后一下没踢实,林可维奇失衡了,也导致力传导地不够足。 但是,真正给许衡递恢复药剂的原因是之前的击打。 脱下衣服后的许衡,露出一身精瘦的身材,上面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擦出了血,手上更是惨不忍睹,尤其是被林可维奇最后一下攻击到的大臂位置,都黑完了。 荷米斯站起来,还想说什么,就被许衡预判了,赶紧跳了跳,动了动,用行为表示拒绝。 反正这些伤口没伤到根基,皮外伤,恶魔的恢复能力也能跟的上,相比于四十年来的酷刑,根本算不上什么。 “许衡,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战士。”荷米斯深深地叹服了一句,将药剂收了回来,“是我侮辱了您,我向您道歉!” “不用不用,没什么侮辱啊……”许衡不得而知荷米斯究竟在想什么。 荷米斯身为老练的战士,自然看出许衡的领域,大概和什么有关,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他自我联想了。 而且,他不知道许衡是男魅魔,以此为前提: 一个不会战斗的人,究竟在什么情况下,会诞生出这样临场反应的能力?几乎是完美对应个体战斗的特化领域。 无疑,那只能是无数个生死徘徊间,置身于处处危机,遍地陷阱的地方。 还有那么多的伤口,冰天雪地下,许衡愣是一声没吭,为什么不吭?因为这样的伤,很平常!或者吭了容易暴露自己! 现在他还能又蹦又跳?在林可维奇能威胁到生命的一击下,冷静地继续战术的执行。 这么一个人,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千锤百炼,是不可能的!而且许衡的战斗又这么业余,天知道他怎么活过来的!不就是像今天一样,一次次地直面死亡的可能,拼过来的吗? 达到四阶,根本不奇怪! 荷米斯给为什么安陵晴会给许衡开小门,做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合理的解释。 如果说天门学院的学生是天生会战斗的怪物,那么许衡,在他眼里,就是一生活在战斗里的妖魔。 在黄泉里游过泳的人,战斗完就给恢复药,在荷米斯的观念里,就好像在给高阶法师提醒省魔力的施法小技巧一样,是不尊重的行为。 第52章 众矢之的 不会使用斗气,甚至对位阶之间的不同,没有明确的认知,那么许衡来天门学院,属实是来对了。 荷米斯对许衡的评价,无疑会在许衡结束完战斗后,依旧有行动能力而提高,因为林可维奇把底牌交了出来,后续他是没有持续战斗的能力的。 许衡不一样,只是利用领域,就把林可维奇的招式摸清,还把底裤骗光了,而且付出的代价远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大。 聪明,有战斗意识和经验,很好的阅读能力,只是技术粗糙,斗气的使用也可能很原始。 是一块等待雕琢的璞玉。 “许衡,那既然你没什么事,准备一下,我带你去班上,训练差不多要开始了。”荷米斯格外期待许衡之后的表现,摩拳擦掌地说道。 “额,好,但是,我们怎么去?走过去吗?”许衡问道。 “飞过去!”荷米斯自信地说道,林可维奇有默契地走到了荷米斯的身边。 “飞……额额额!”许衡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脚下一空,身子向后一躺,开始漂浮起来。 身边似乎敌意降低了很多的林可维奇对他展露了一个安心的微笑,只是更有高手姿态地稳着身形,是站着悬浮。 荷米斯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白色物质,近距离看,这些白色的物质就像是静态的水。 “他身上的是压缩的斗气,哪怕是黄金阶位的战士,能对斗气掌握到这个程度,也寥寥无几,通过领域改变斗气的密度,来使人漂浮,怕是某位半神的后人。”朱莉很识货,讲出来为了许衡长长见识。 “走!”荷米斯小喊一句,许衡翻身面朝下,正看着地上雪完全被掀开的裸露岩地呢,兀地感觉血液一下冲到了四肢的末端,呼吸困难,胸口紧缩。 恍惚地缓过一口气后,他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突然缩小了,原本大片因为不明力量裸露出的岩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许衡无感,他知道自己被带着飞起来了,原理是什么他不乐意想,异世界嘛,干啥都合理。 只是他明白了,为什么荷米斯要让他准备了,出发前,他没有正过身体,现在在空中,许衡是撅着腚在飞,身体折叠在一起,背后和股间的推力,在疯狂压榨着他坐位体前屈的潜力。 韧带!要断啦!韧带! 但是他喊不出来,本来胸就闷,结果还变成了胸压膝盖的离谱姿势,是没一丝多余的气喊。 幸好这样的状态没有维持太久,疑似做了一个抛物线,到最高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巨大的惯性又瞬间让许衡舒展开来,开到都能听到脊背在咔咔地响。 因为这刹那的停顿,让许衡得以知道他们起飞了约百米,下方的山峰都变成了一个个凸起的白点。 荷米斯背对着两人,好像在寻找下方的什么。 表面云淡风轻,维持着直立的林可维奇则在偷瞄许衡,嘴角已经彻底压不住了。 哈哈哈,猫人族的柔韧性是好啊! 许衡的目光随即被侧面,离他们大概好几百米的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吸引了,让他不禁将原世界的最高峰来对比。 那座高峰直入云层,现在这个位置,甚至看不到顶。 “那是天门峰,大陆最高的山峰,现在,峰顶正有一场世纪大比武。”林可维奇注意到了许衡脸部的朝向,为他带来了有前辈意味的解说。 “长见识了。”许衡敷衍道,带着微笑,尽量让眼前这个家伙受用一点,他不是很想因为一次测验树立一个潜在的敌人。 以后都是同学嘛。 林可维奇笑容不变,其实他对许衡没有什么意见了——经过荷米斯的一波小洗脑,只是许衡没有表现出他意料中对天门峰的惊喜。 还有对比武的好奇。 让他觉得许衡可能正如荷米斯说的,已经是处世不惊的心境了。 真实的情况是,许衡一想到安陵晴之后要带自己上峰顶,风大还冷不说,还可能有危险。 怎么想都不会对天门峰有好感。 麻烦的地方,发生麻烦的事。 “找到班级了,我们现在下去!”荷米斯看来是找到了地方,出声道。 许衡这次学乖了,赶紧调整成笔直的直立姿势。 可随即脑充血的感觉,还是他觉得颇为难受,以前他还有过一个成为太空人的梦想,可如今有恶魔的体魄,还这么难以抵抗高速下的折磨。 果然只能想一想啊,让爷爷奶奶“可高兴”一下就得了,骗个果冻吃吃罢。 “轰——” 许衡眼前的景象快速滑动,顷刻变作墨菊的残像,荷米斯带着他们斜着降落到一个比接许衡更矮一些的山峰上。 硬挺着直起来头——如果要弯头去看,许衡怕过程中真的可能会断——斜着眼能看到峰上有一小撮涌动的黑点,在荷米斯开始降落的时候,就像被风吹过到蚂蚁,混乱地四散奔逃。 看来,这大哥都少这么搞。 起飞的时候就能将长年的积雪给扫开,那降落,许衡都不敢想,只能说是微微可怜一下底下的人了。 “轰——” 离地还有十几厘米,荷米斯精准的停下了,不出所料,荡起的大片雪瀑将眼之所见全部淹没。 许衡算是知道了,天门学院真的就是“天门峰学院”,一个山头一个班,所有的天门山区域都属于学院是吧? 如果当真如此,干脆改成“天门集训营”得了。 脚落地,荷米斯就开始喊:“老头,我带新人过来了。” “兔崽子!你就这么喜欢玩是吗?到时候你要再这么过来,我就拿杆枪在这里蹲你!”不远处,还未落下的雪海陡然反向炸出白色的沆砀。 一个瘦小干瘪,光着个头,却蓄着能垂到他胸口的白色胡子的老人,从雪海被爆破出的那个空洞中走了出来,正瞪着个炯炯有神,带着怒气的眼睛。 你能发现,这老头没有陷进雪里,而是神奇地踩在雪上,裹着身绣着飞鸟走兽的暗金色长袍,踩着双布鞋,负手背着把长剑,眉宇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如果,没有下一步摘下自己的布鞋就扔向荷米斯的滑稽动作的话,许衡可能会觉得一代宗师也不过如此吧。 “老头!你别用炼金武器啊!很臭!”荷米斯像看到什么腌臜之物,极具嫌弃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把木剑,腰身一用力,将布鞋全垒打到了云霄之外。“咦~,这剑附魔了,今天要和我做演示的学生可享大福喽。” 荷米斯脸瘫瘫的,说的话却不冷,让许衡觉得可能这货和安陵晴的类型会有很大不一样。 “混蛋小子!”老头气急败坏地抬起另一只布鞋,一脚蹬出。 “啪啦!” 荷米斯迅速抵挡,手上的木剑乍裂成两截,布鞋无影无踪,只是雪地上还留着些残片,可让人知其结局。 全程,许衡都没看清那只飞鞋。 “八阶战士,人类……”小史汇报。 “天门学院的师资真是了得,两个老师,一个七,一个八的,而且还教的是青铜阶位”许衡在脑海中感叹。 “天门学院是跟班制度,老师会从青铜阶一直教到白银阶,他们会有先挑选这些人当徒弟的权利,每一个学生放到外面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朱莉回应道。 战士和魔法师收徒弟的初衷往往会有所不同,战士很多时候是真心实意地要将身上的东西,全部传承出去,进而开枝散叶,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在战斗中死去,想保留下领悟出来的战技,是每一个开派战士的朴素情感。 而魔法师不一样,他们收徒很多时候是为了让徒弟能打下手,处理琐事,因为研究出来的知识就摆在那里,你要学就学,谁也不拦你,学不学的会不一定。 魔法的原理是死的,不像战技那样会变化,可以不断依据个人改良,只是说,成为了魔法大师的弟子,能得到一个回答问题的引导者,对其课题感兴趣,可以了解到最新进展。 或者说学习魔法师施法的风格和其改进的思路。 秘密保留的压箱底的奥法肯定有,但魔法师不轻易传,千辛万苦,花费心血研究出的奥法,给徒弟一秒就看完了?到时候被透露出去,找谁说理去? 战士不一样,战技是很个人的东西,徒弟学了,要透露,那就跟暴露了自己一样,可法术再怎么暴露,它的威力依旧存在。 所以,天门学院的老师们,都渴望找一个好徒弟,教导学生和在岗的时间,是虹岛比不了的。 ”味漏啦!好臭!”荷米斯做了一个捏鼻子的动作,还扇了扇。 把光着脚的老头气的胡子都要立起来了,不过随着周围慢慢爬起来一个又一个浑身是雪的学生,他不好再继续和荷米斯怄气,只得动动嘴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碰到你小子出师,来当我的助教!” “是啊,我也觉得倒霉,您不是有徒弟了吗?怎么还来这当差?”荷米斯嘴上不饶,问道。 “哼,还不是我那个徒弟在峰顶观战的时候,闹了笑话,想着带他去长长见识,我也真是糊涂!现在就想着再收一个!”老头懊恼地说道,算是戳到痛点了。“对了,你说的新人,不会就是那位……” 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的荷米斯嘴一闭,暗暗给老头点了下头。 老头眼睛微张,看向了荷米斯旁边,正站着抬头45度仰望天空的许衡。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我不想被“特殊照顾”!不要给我加训! 转回视线,老头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荷米斯竖起了一个大拇哥。 我靠!我现在很讨厌大拇哥!搞得我想竖个屑中拇! 许衡心里有些小崩溃。 …… 峰顶上,二十余个穿着黑色道服的少年,正站成一个圈,手上都拿着一柄木剑,安静且认真地看着圈内的三个人。 “剑,许多人觉得以刺为佳,但其实,一般的三尺长剑,没有护手的情况下,重心都是靠前的,非常适合劈砍,加之以比刀更灵巧的特点,在小幅度的局部斩击上,具有优势。”先是一个老人,正在一只手拿着一把剑,另一只手便比划着讲道。“现在你们手上,拿着的就都是缩小了护手的剑,我们最近的课题都会围绕于此。” 说完,老头让出一个位置,露出身后两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都拿着一把木剑,相对着。 一人脸冷冰冰的,另一人,则满脸愁容,搭配上他的一身“被痛殴”了一顿的痕迹,活像刚受了什么酷刑。 “没有了护手后,剑付出了多了一份风险的代价,换来的是劈砍威力的解放,只需挑崩点撩,动作轻巧的同时杀伤力却十足,往往还能先发制人。”冷脸男子说着,开始举起手上的木剑,做出对应的四个招式。 撩时柔顺,回挑有力,点剑清脆,崩颤剑身。 “我们今天主要运用这四种方式进行对练,锻炼你们的距离感和对时机把握的敏锐性,往后还有身法和战术的教学,我们会以你们这些天的表现,选拔出白银预选班的人。”老头接上话茬,“那么,你们开始吧,自由选择对手,老样子,每人都有找助教练习一次的机会,明天我们会有一个小测试。” 就开始了?都不让练习的吗?不是,那让我站中间干嘛?本来没有衣服穿,老子就尴尬,让我跟着演示一下,还好说,叫人来罚站是什么意思? 傻站着,在vip席位干瞪眼完全程的许衡,心里怨气很大。 但很快,许衡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许衡!跟我对练!” “我我我!跟我!” 老头和荷米斯前脚刚走出圈子,才做过简单自我介绍——还是荷米斯代替着介绍说“这是许衡,插班生。”——的许衡,就被一群弟子围上来,要求对练。 好嘛,你们真热情啊!我不知道你们现在一个个正上头,想教训我这个半路杀出来,要和你们争什么白银班候选名额的关系户吗? 我偏不!我这就找荷米斯这个把我推上火刑架的傻帽练习! 许衡自知不是天才,看一遍不可能会什么挑崩点撩,眼前这些却是啊,他不想被虐。 “许衡,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练习是解惑的,提升水平的,不是真地给你练基础,而且你练一次完了,还会被围,而且荷米斯都把你推上去了……”朱莉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荷米斯就是要把许衡架起来,许衡再去找他练习,很可能演一出“偏心关系户”的大戏,那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那我就活该被他们打?痛可能不痛,但没安陵晴说的那么不痛!朱莉啊朱莉,说你小心眼,以为错了,现在在这等着我呢?”许衡有些被迫陷入众矢之的的陷害感,有点生气。 “被打一顿解恨,还是跟荷米斯练习完,被更用力地打一顿,还不一定解恨,你选吧。”朱莉知道,把利益摆出来,对许衡是最无解的。 “嘶——,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个屁啊!这一个个混小子,情绪强烈地要把我吃干抹净一样!怎么样都解不了恨吧!”抱怨是这么抱怨,许衡倒是接受了。 摆脱眼前困境的最好办法,无疑是练好以后,打服这些慕强的战士,而找荷米斯提升,是一次必须认真对待的机会。 而且,没人说不能用领域,对吧? 值得注意的是,围着许衡的弟子中,唯独少了林可维奇。 第53章 掉进动物园 “大家别围着了,吓到新人了,散开让许衡自己决定吧。”一道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本来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让出了一条路来,一个带着灿烂笑容,一头红发,长相十分正气英俊,看上去就像“老大哥”型的男人走到许衡身前。 许衡正愁挑谁呢,反正都是挨打。现在倒好,好像来了个似乎下手会没那么残忍的人。 弟子中基本都是兽人和人类,许衡先排除掉的就是低阶位下,相对身体会更有优势的兽人,但又很难挑人类,因为他清楚,一个群体里面分出了两个种族,那么势必有拉帮结派的可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挑人类,可能会挨上因为种族不同带来的仇视上的毒打,虽然种族间关系不差,可不代表就是好。 就很难挑,本来除荷米斯之外,最佳人选是林可维奇,可许衡老半天找不到他人,知道是故意躲开了,心里那个憋屈。 好在似乎有老好人想给咱解围。 看着眼前这个一说话就可以驱使他人的“班长角色”,还格外斯文地介绍自己道:“许衡你好,我叫塔罗特·戈麦琪,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嗯,情绪上是高兴的,呵呵,有谁那么傻上来就对关系户那么高兴? 险恶的高兴也是高兴啊。 许衡笑着点头,没有给他很热情的回应,只是抬手一指,说道:“那我想和那边那位同学对练。” 众人顺着许衡手指的方向看去,纷纷脸色一变。 被指到的那个人,是站在人群最外围,好像雕像似地往里看的一个男性暗精灵——秀气阴柔到分不清性别的外形,极具特征的白色长发,只能靠第二特征来分辨:胸平且有喉结。 此人表情淡然,那么被指到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一扫看向他的人,把他们一个个看的眼光闪躲后,最后垂着眼皮,显得有些困地与许衡最终对视,“好,我接受。” “许衡,他可是我们班公认的第一战士,你可真有眼光。”许衡跟前的红发男子笑容硬了一下,像木偶一样,强带着热情挤出几句话来。 许衡无所谓地对他笑了笑,就进入人群,在让开的道路下,来到那个暗精灵的身边,“兄弟,手下留情,我们找个地方开始吧。” 刚刚还热情洋溢的人群此刻就像石化了一般,说不出的僵硬,笑的最开朗的红发男子,嘴角的弧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豺狼小子,滚边去吧,少来那一套,反正迟早都得和你干,现在先让你尝尝酸甜味! 暗暗嘲讽着,许衡跟着沉默寡言的暗精灵离开还站在原地的人群,斜眼鄙视地瞧瞧了那双逐渐变得怨毒的眼神。 自知人不可貌相,情绪上也没有准确到能判断产生的来由因果,许衡果断开了“灵魂具象化”的能力。 这一看,给他乐得够呛。 猴子、眼镜蛇、狼、熊、秃鹫、蝎子等等,就没尼玛一个是人的,差点以为梦回巢穴了。 虽然许衡不知道人的灵魂为什么那么多动物,而且很多都是原世界才有的——可能是因为能力是他发动的缘故吧。 但是一般灵魂是动物,且面对自己都呈现攻击姿态的——眼镜蛇在那“嘶嘶”地叫,猴子在狂吠——他都知道跟前的家伙对他有不小的敌意。 而且这个人的心智不会很成熟,很容易被情绪左右,诸如灵魂是“平头哥”的克拉拉会突然发动的攻击,这样的事他见多了。 巢穴里的那群女魅魔都是如此。 所以他不会轻易选择,尤其是不会选跟前那个笑得跟白痴似的家伙。 一只老奸巨猾的豺狼,懂得隐藏自己的杀机,不断尾随发起进攻的阴险玩意,选那只看起来就吃人不吐骨头的秃鹫,也不挑你! 能驱使班里的人,看来靠的都是城府和心机吧,狗东西!犬科来的,要不是爷有特殊点的技能,真挑你来打了,被折磨一下,后面就别想熬过去。 奶奶的,合着来这个班是掉进动物来了,都不做人是吧! 最后,他只能看来看去,选了站在远处的那只唯一没有表现出明显敌意,甚至有些困倦的猫头鹰,看起来毛绒绒的还挺萌,虽然是猛禽可是啦。 听到豺狼小子阴阳怪气地说“第一”如何如何的,许衡也不在乎,再怎么第一,都是三阶,而且人家态度平和点。 “许衡,你哪怕不选伪君子,也别选杀人不眨眼的暗精灵吧,你该不会是受虐狂吗?我做研究,最恶心遇到这样的实验体了……”朱莉在许衡的脑海里说道。 暗精灵相比于月精灵的秩序,森精灵的传统和友善,是以奸诈和残忍出名的。 人们时常拿他们和恶魔做对比,在万国之战中大肆屠杀逃亡者的行为,更是给他们的刻板印象如虎添翼。 “你才抖m,你全家都抖m!人不可貌相懂不懂,我看这家伙是和善那类的,老子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哪里是你这天天搁实验室里的书呆子能比的?”许衡立刻开怼。 “敢用杂种语骂我?老娘我可见过成千上百的人,还比不上你个刚成熟的男魅魔?你就练吧,我看你今天最后能不能站的起来!塔古瓜儿!”朱莉不甘示弱。 杂种语就是指某些种族的方言,由于异世界种族之多,支族之众,方言杂乱无章,不是一个地方几乎不可判断,故而称之为“杂种语”,这个杂种语不是贬义,就是实际意义上的“杂种语言”。 许衡也不解释,抖m如果以后推广出去,也的确在异世界算方言了,蓝星流行方言嘛。 “塔古瓜儿”至于又是哪门子的本土杂种语,许衡不带管的。 哦对了,还有那俩混蛋!不是,安陵晴安排的都是啥人啊?明明都看到我在战斗上那么蠢了,还不给我新手保护一下!不给就算了,落井下石是什么意思! 幽怨地看了下,在远处不知道窃窃私语什么的荷米斯和光脚老登。 他们的灵魂倒是人样,老头的灵魂是一个在不断攀登的男人,荷米斯的则是一个身上挂满了丝线的人偶。 倒也是反差的很,看起来瘦小的老者,灵魂如此执着和坚毅,看似外向和吊儿郎当的青年,却是提线木偶。 “那我们开始吧。”暗精灵富有磁性的声音,拉回了许衡的点点思绪,只见他已经负手而立,举起了剑,摆好了某种“让让你”的架势。 “啊?哦!”许衡思维一滞,没想到这个暗精灵连客套的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接打算开打。“来吧,猫头……额,同学。” 这其实是正常,在这种天才聚集,又需要竞争的地方,没人喜欢浪费时间。 许衡虽然不懂用剑,但没吃过猪肉,好歹看过猪跑,双手把握住木剑,摆了一个中段的起手姿势。 两人互相对峙,一阵寒风吹过,猫头鹰黄澄澄的眼睛忽而一凝,许衡知道要发动进攻了。 小臂一颤,一个上步前点,许衡立刻撤出一步,可暗精灵根本就不打算“偷”他的手,而是点剑到一半,后脚一个助力,大臂一动,瞬间崩出幻影的剑尖就打在了许衡的剑护位置上。 只感觉一阵忽如其来的巨力,震得手握的握不住,好像剑柄被通了电一样,握着麻麻的,加上一开始没有攥的很紧,脱手了。 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打完收回,暗精灵恢复原来的架势。 你确定你第一次上这堂课?不是,差距这么大吗? “哈哈……” 身后传来笑声,许衡知道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在观赏人了,他不理会,弯腰捡起剑,依旧是中段起手的方式——也不会别的了。 “嘎巴——” 同样的上步,许衡起剑要格,暗精灵反手一挑,剑尖不重不轻地划过许衡的下巴,不管许衡还有什么动作,恢复原形。 这下给许衡整不会了,这怎么打? 情绪平淡,动作迅速,招式变化快,不是一个档次的呀,要是肉搏还好,他能当乌龟,拿剑不行啊。 再来! 这次他主动进攻,因为他观察到暗精灵的手其实很靠前,然而,被轻松躲开,这次被预判的人,变成了许衡自己,然后一个轻轻地点手。 宣告了许衡三连败,而是不过一招之合。 “呼吸。”许衡本来还想再来,可是暗精灵摇了摇头,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去。 “完了,菜到人家不愿意虐了。”许衡自诩不妙。“要跟那群出生玩了!” “畜生?哪里有什么畜生?菜?许衡你该不会自信心被打击得昏头了吧?”朱莉疑惑地问道。 暗精灵的攻击确如他的灵魂一样,如黑夜随时准备出击的猫头鹰,看似沉静而温顺,实际一旦行动,便精准且有所谋划。 但现在不是回味战斗的时候了,看着逐渐向他走上来,灵魂具象化出来的动物发了春的一个个新对练对象,许衡有苦说不出。 …… “他对峙,身体完全没有战斗结构,很生疏,也没有你说的阅读能力,而且注意力还不集中,混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可造之材?”老头和荷米斯看完许衡的第一场对练,失望地说道。 “的确,许衡容易想太多,导致行动上的迟缓,无法很快适应新对手,但是老头,你要知道,他完全是一个没有基础的人,对手还是我们的第一,惨败很正常吧,不然我们白教了?”荷米斯给许衡做着掩饰。 “可是照你这么说,他需要一定时间适应对手,那以后分生死的,对手也跟他先比划比划?” “那老头,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人里,为什么他偏偏挑了法玛作为对手?而且似乎早知他实力不俗?一群兽人和人摆在面前,你会选暗精灵吗?” “嘶——,那的确是有点意思啊,那很有可能……” “许衡提前从印象上,判断了对手的战斗风格,虽然法玛是最强的,但是大概率会是对他造成损失最小的。” 荷米斯最后抢过了话来,他从一开始,认定了许衡有潜力后,就不决定留手了。 要使一个人迅速成长,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投入实践,虽然许衡没有基础,有失考虑。 但荷米斯和老头就想通过大量对局,一起来判断许衡的战斗模板,什么都不教,就是把小白鼠放在迷宫里,看看他会走出什么样的路。 他们知道,许衡肯定理解了他逃不掉要被轮着打一圈的命运了,这也是一种对他的考验。 不仅仅要在战斗上做选择,还要在对手间做出抉择,一旦选了比较喜欢缠斗的,对自身损耗很大,那么接下来,许衡会很难撑过去。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摆烂,那么荷米斯就会把他摘除重点培养的人选,说明许衡这个人没有一个坚韧的强者之心,再有天赋,在天门学院这个地方都无所谓,心气不足,那就是没有培养价值。 天才多的是,但有个性,有自己风格,有发展方向的天才,很少,选一个喜欢待在舒适区里的天才,不如留下乐于挑战的平庸者。 在选择平庸时,天才不再是天才,同样,在直面不平时,庸才也不再是庸才。 “智战型吗?没有战斗基础和经验的智战型,荷米斯,你倒是很喜欢天马行空啊。”老头听着荷米斯的话,想了想,最后笑道,不过没有嘲讽的意味。 “放心吧,尤利安·伍德,我不是一个会因为半神就迷了心智的肤浅蠢货,即使这位半神往往不得不让人信服。”荷米斯环抱着手,带着自信的笑意,看着许衡被下一个对手再次击中。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你这个被称为天才中的天才,是不是也会发现同类人,毕竟会剑术,不代表会造剑。”尤利安调侃着,但期待之意是藏不住的。 他来当老师,就是来找徒弟的,徒弟笨只是一个原因,那日在峰顶,所观赏到的绝妙一战,让他产生了快跟不上时代步伐的恐惧感。 还有与天心和安陵晴在剑术造诣上的巨大差异。 试问再给自己一百年,苦练剑术,不论法则,能否达到天心那般不被拘束的大道之剑? 不能,他的路数已然确定,不足有天心那天纵之才。 无情的万招通达呢?也不可能。 那等心境,异于常人,不可说为天赋,只能说是“人和”,独一无二,舍身交于剑,没有人知道,无情剑圣以何悟道。 努力,在巅峰之路上,将会沦为最无用的品质,走入死角里,再怎么用力,都不可能走过去。 重要的,反而是灵感与阅历,见沧海桑田,思天穹日暮,要等走出死角,在通达的道路面前,走的再慢,也是向前。 第54章 不屈 天赋是为努力添上的羽翼,而被世人称道的“悟性”和“灵性”,才是决定翱翔高度的关键。 看似玄之又玄,巧合?偶然?意外获得? 无法理解之人,无奈自己如何都不能看清,雾里看花者,幻想着自己某一天也能如此,觉得与别人的差距只在于运气。 正所谓“埋头拉车不看路,学海无涯终不悟”,要做驱车的人,而不是拉车的马。 马夫每日都在想着如何抉择,而马每天只是在奔跑,马当然不会理解马夫为何要拉动绳子,避开障碍的它们,还以为前方从来都畅通无阻。 但见一朝悟道,不见落尽万千烦恼丝。 深远的思想,是能任由鸟儿翱翔的世界。 不是因为他顿悟了,你无法看到他眼中的世界,而是你无法看到他眼中的世界,所以无法顿悟如他。 思想是记忆、感受、经历和情绪,以及个人与生俱来的潜在性格,最终杂糅而出的认知世界的方式,是无法复刻的。 并不是狭义上的观念和对事物的看法,而是知与行日渐磨合后得到的本能,纵使观点一样,反应的路径也会不同。 这是不能具象于眼前的东西。 所以尤利安渴望找到一片未待启蒙的新世界,他自身或许再没有突破瓶颈的能力,但若能找到一个好徒弟。 借他,有可能得到一丝知新的机会,还能有一个“名师”的头衔。拾人牙慧?那又如何,进一寸,得一寸。 …… 豺狼小子正在和一人对练着,突然,他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面前气喘吁吁,走到他旁边,想说什么,却只能呼气的心腹。 “你是第几个了?”“豺狼”问道。 来人扶着膝盖,颤抖着手,伸出来五根手指。 “第五个?那只蠢猫人是铁打的吗?”“豺狼”眉头一皱,给面前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就朝远处,那个被他们故意隔开的空地走了去…… “呼——吸——” 空地上,许衡此时正大汗淋漓地,大口喘着粗气,他刚开始不是很明白猫头鹰为跟他说“呼吸”两个字,现在倒是有点体悟了。 太累了! 停止又迅速爆发,再停止,循环往复,没有固定的节奏,还需要高度集中,加之寒冷的天气,对于肺部造成一定压力,剑术的对练,纯纯就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折磨。 如果不稳住心态,保持一定的呼吸节奏,很容易,累垮掉。 不过,这只是呼吸的一个方面…… “来了。”许衡看到本来还要继续换人过来跟他车轮战的小动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头带着虚伪微笑的豺狼,他就知道大的要来了。 “许衡同学,我见你连续击败了五人,能否也与我过过招呢?你现在很累了,我们就比划比划就好了。”豺狼小子面带出场时的灿烂笑容,拿着木剑,走到许衡的面前,和蔼可亲地说道。 你可真tnd关心我,看我累了就自己上是吧,苟东西!你们犬科的就是苟! 豺狼看着眼前累的睡不出来话,但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的许衡,心理上,对他的震惊压过了“趁他病要他命”的狩猎感。 他不明白,那双满是伤口划痕,血肉模糊的手,和一副伤痕累累,甚至有几道划开了皮肉,还在淌血的伤口的身体,是怎么还能站在他面前的。 更不能理解的是,凭什么他一个人的体力,能胜过五个人?按照原计划,两个人就足以让他因为重伤或者过劳倒下了。 离谱的是,许衡很让他感到恶心的地方就在于,他根本没有击败过其他人哪怕一次,纯纯就是在挨打,只是挨着挨着,防守越来越好了,都快成一个完美的沙包了。 哪怕有进攻,许衡也只是恍一下就缩回来。 你身为一个战士,不会进攻吗?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那还是趁早从哪来打哪里去吧! 天门学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弱,就是原罪,但针对别人的成本也会很高,因为大家都是天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不在少数。 然而许衡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废物,插队抢名额的混蛋,天门学院不该出现的人,就算有背景,可是能到天门学院来的,那个不是又有天赋又有背景? 他们要让许衡明白,他不属于这里。 丑陋的插队,丑陋的战斗方式,还有现在丑陋的姿态,那就让我彻底把你击溃吧! 许衡在豺狼的眼里,俨然就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而且这块鱼肉还很臭,他本来不想吃的,只是前面几个人没啃下来,稍微激起了他的兴趣。 正如他的灵魂一样,他喜欢攻击那些坚韧的人,他就是要在不断的骚扰和折磨下,一点一点地侵蚀掉对手的意志力,直至彻彻底底地从精神上击溃一个人。 这个过程带来的征服感,对恶劣的豺狼来讲,比直接击败别人,来的要甘甜的多。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对待班里的其他人的,不然,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管?谁会管?反而会称赞他,因为这也是种风格,也是种战斗方式,是正向的油滑阴险,战士,在天门学院只需要在乎战斗就好,没人有其他义务去管你内心怎么想。 异世界的强弱太过明显了,台面上,只要够强,谁也不能奈何,那就是赤裸裸摆在人们面前的。 诸如薇薇安和朱莉。 道德感,就会变成一种很个人的东西,而不是群体能约束的,你只能希望成为强者的那波人里,残忍的坏种能少点。 然而现实往往是,等你发现他是坏种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强了,反而你知道他是好人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段史诗。 要求一个人在经历弱肉强食的变强之路后,还能义薄云天,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没有人会希冀狮子虎口留情。有这样要求的人,同样自私,因为他这么要求别人,是因为他其实有所诉求,不过披上了道德的外衣。 站定,豺狼微笑着,等许衡摆好他几乎都形成肌肉记忆的中段架势。 这次,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暗中关注,本来,他们以为又会是像先前那样,无聊的豺狼猎食戏码。 可似乎这次,有点不同。 林可维奇在一个角落里,暗自嘲笑着其他逐渐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其他人,从许衡被围开始,他就知道,一个新的圈套已经设好了。 每一个人都如他开始那样,在砸许衡的龟壳,林可维奇可是知道这龟壳有多硬,只是看到现在,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为什么敢在这个节骨眼,插一个关系户进来,你们都不仔细想一下吗? 不是一个变态种,会放进蛇蝎窝里吗? “咔啪” 啊? 交剑,崩出,近身一点,木剑直接在许衡的胸前点出一个小伤口,血液一下就沾到了木剑上。 豺狼没想到,他稍微认真了一下,想看看许衡坚持那么久,到底有什么可能的藏拙,没想到,一击直接命中。 许衡毫无还手之力。 “哎呀!抱歉啊!许衡同学,我刚刚和其他人打的手热,一时间没有收住力!”豺狼惊慌地丢下剑,要上去给许衡查看伤口,可是被许衡一后退,抬手阻止了。 “继续!”许衡蹲下来,在地上抓了把雪,抹到胸前,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地吐出两个字。 身上蒸腾的热气交织着呼出的鼻息,让他身周云雾缭绕的。 恶心!你觉得你这么坚持很帅吗?好好好,这是你自找的! 豺狼一经试探,发现许衡简直弱的跟鸡崽子一样,就后悔跟他对练了——他的时间也很宝贵啊! 击败一个这样的对手,哪怕是残忍地完全瓦解,也不会有成就感的,他是喜欢折磨人,但不代表什么样的人他都喜欢折磨,许衡就属于没有价值的对手。 上去嘘寒问暖一下,就说伤了你,咱们不打了,给个台阶大家都好下,你个弱鸡倒好,拒绝我,还说“继续?” 那这次就是把豺狼这个狩猎的谋划者给挑衅到了。 “好,那我们就继续。”豺狼收起了他的笑容,捡起了木剑,重新和许衡开始对峙起来。 出剑,假动作,回来。 许衡一个抬手格挡,被骗了出来,下段空了,豺狼没有选择追击,而是收回剑,给许衡一个反应时机,再进行了一个假动作。 侮辱。 没错,就是侮辱,逗狗玩。 你不是乐意挺吗?那我就玩你! “许衡!停下吧!这么做没有意义!你到底在做什么?明明之前有反击机会,你也无动于衷!你打倒一个,还不至于陷入这么深的地步!”朱莉急了,她不明白,她不明白许衡到底在做什么,“你是小孩吗?表现坚持就是胜利的品质?停下!” 许衡口口声声不喜欢打架,还怕痛的样子,也不懂战斗,起初被不断地当成盘菜虐。 朱莉以为就是在利用体质,换取招式的练习,毕竟还有领域嘛,许衡估计有其他办法来挽回一点这种被众群攻之的局面。 可是不对劲了,许衡一直在挨打,甚至有很多次,他反击了,却没有反击完全,好像故意放水。 哪怕是朱莉这样看不明白剑术的魔法师,也看的出许衡放水太明显了。 她想不通是为什么,而且,许衡不说话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根本没有回应她。 冰冰冷冷的,一直在给身上添伤痕,不反抗,好像一个死人。 让朱莉有种无助感,看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许衡!给我说话!说话!你到底怎么了!”这次不是平常开玩笑的那种着急,而是真的把朱莉给刺激到了。 “嘘,我在挨打你叫什么,别吵,你看着就好。” 有点不敢相信,许衡回话了,后面,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豺狼正逗着,突然发现许衡不动了,怎么做假动作都保持着架势,那就第二步,直接打你! 暴起抬手就是一剑,这不是挑崩点撩,豺狼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用打许衡的头!练?谁跟你练?不弄死你不错了! 但是没有如豺狼所料,清脆地打倒头上,暴出血痕,许衡倒下,然后自己惊慌失措地上去按人中,顺便敲断几根肋骨,让许衡之后都别来了。 反正挨那么多打,肋骨什么时候断,也没人知道,还能称赞许衡“好强的意志力啊~肋骨断了都打了六个人~” 许衡没躲,而是迎着上段点出一剑,豺狼没想到他会这样行动,眼前剑尖一晃,就好像过年正给鸡割喉放血,鸡猛地挣扎着要跳起来逃掉,让豺狼慌了神。 手上一慢,想回剑格挡,于是还偏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到了什么——打到了许衡自己因为向前,靠上来的肩膀。 其实换作是其他对手,豺狼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斩,拼速度,但奈何是他认为任由自己宰割的许衡。 错愕导致了判断的失误。 肩膀被打,许衡剑一停,退回了原地,然后眼睛微微一眯,玩味地看着不知道作何反应的豺狼。 我……我被耍了吗?假动作?我使阴招(你也知道)还差点双杀?这……被这个弱鸡? 越想,豺狼想摆出的歉意微笑越摆不出来,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这个弱者给轻视了,为什么? 因为其实他都把阴招用出来了,许衡抓着他的轻敌心理,显然可以直接废了他的眼睛,再不及给脸上留下伤痕也是种立威的行为。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嘛。 但许衡没有,选择了仁慈,还很故意地送上了肩膀——就像许衡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豺狼明白,这些是许衡在回敬他的侮辱,搞废他的眼睛,只能说让他生气,但更多的是自作自受。 他在彰显他的强势,意志上的强势。 红温了。 你怎么敢!你是个弱鸡!你怎么敢! 豺狼的脸瞬间在这冰天雪地里,变成了他头发的颜色。 和地上那些被许衡滚烫的血液融成一个个小小水洼的草莓吸吸冰的相得益彰。 第55章 本能 “哈呼——哈呼——” 露来手,果断点剑,在一秒被躲开,果断再挑,被拦截,强行撩剑,被反向崩剑震开,不得不收手。 结果一收手,就碰到了肉上,因为对手突然脑瘫地要去点自己的手,却撞上了要收回的剑。 本来要调整一下呼吸,顺便思考一下要布置的战术,就被对手的乌龙攻击给打断了,被送了一下。 心思直接乱了。 “哈呼——哈呼——” 感受到自己是呼吸越发沉重,因为无法调整的节奏,身体不能和呼吸适配,加上暴躁的情绪,导致他不能专心。 以及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好像把他架到了高台上,焦躁而又不安,巨大的心理压力! 再看到面前皮笑肉不笑,好像在嘲讽自己虚伪的笑脸,还不时伸出舌头,看似累的不行,实际呼吸很稳,只是连续鄙视他的俏皮行为,让他更加按耐不住地要暴怒。 每一步,好像都被预测了,但只做的到防守,不反击,打不穿,累了,要调整,就又突然反击,吓唬一下,送一波给你,然后假笑吐舌连招羞辱。 甚至还会打着打着掉剑,甩手,把身上的血给弄到你身上和脸上。 好,那就变招,认真打,那么他就直接扛,他都不防守了,就给你打,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越打越气!他表情动都不动一下! 不解恨啊! 然后招式就被他看透了。 对,赢是赢了,但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只有恶心!无穷无尽的恶心! 偏偏你还不能不打,因为自己才是这场折磨战斗的发起人啊! 打着打着,打不穿防守了,然后不打了,面子过的去? 对手还给你一种他浑身是伤,可能随时被打倒的假象,勾引你去打,但你不可能不打,因为气啊!要气死了! 一想到自己被这种人逼得打不下去,回去睡的着?自己还是他的第六个对手! md! 最主要豺狼发现了自己其实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而且还很累,浪费心智和体力,后悔的心理还越来越重。 应该是他击溃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击溃啊! 不是上瘾了,是根本不能停手,他在心理上没有退路了。 现在只要一停,他放弃了,之后也不用练了,体力没了,精神没了,心情也没了! 他不敢停! 那就也摆烂防守?不行!也不行! 豺狼不是没试过,已经是把他逼到气的不行,还要防守的地步了。 可是一旦这么做,许衡就开始跟他试招了,完完全全地模仿他的招式,给你来一套,而且软绵绵的,就单纯地试一试。 他学会了,拿来给你试? 受不了,根本受不了,他居然进步了!艹蛋的!吸我的血!浪费我的时间,你进步了?不能接受! 折磨,究极折磨,无尽的折磨,在外人看起来好像是豺狼一直占上风,许衡拿他没办法,其实完全相反。 而且许衡先前还没那么表露的这么明显,因为他还没那么对招式熟练,没有表露出恶心的表情和恶心人的模式。 也没那么多人看。 现在好了,无敌恶心完全体,给豺狼碰上了,直接vip超级享受。 最最让豺狼难以接受的是,他完全不敢去想许衡是怎么想,他也想预判许衡,可是一想到许衡现在折磨自己有多爽。 他就控制不了自己,预判不了一点,根本预判不了!啊啊啊! 许衡永远在自己的节奏里,你要破坏?那他就摆。 你的节奏没了,越打越撑不住。 原来,不是许衡体力有多——可能确实有基础,但其实是身为他对手的自己先顶不住。 “啪” 许衡的剑被豺狼一个红温怒劈——已经不管招式了——给打掉了。 他直接后退转身跑,豺狼想再补一下都不行。 伸出两个大拇哥,向不要脸且气急败坏地劈空了的豺狼晃了晃,就打算等豺狼小子遵守对练礼仪,站回去再优雅捡剑…… “啊!啊啊啊!”一股青色的斗气从豺狼小子身上爆发出来,手上猛地一掐,木剑被掐了粉碎。 两个大拇哥和不要脸了也没成功的一剑,是压倒豺狼小子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疯了,不管不顾了,身体机能的下降早已在不断压迫他使用斗气恢复了,加上想把许衡粉身碎骨的愤怒,豺狼小子脑袋一片空白,他就想弄死跟前这个天杀的玩意! “玩大了!大拇哥威力还是太大了!”许衡在脑海里兴奋地笑道。 对,他面对现在爆着种,想和自己一换一的豺狼小子不动于衷,他就站着,任他冲向自己。 并且还保持“哈呼哈呼”的喘气。 “住手!”怒喝伴随着一股强风吹拂而过,豺狼身上的斗气就好像飘落的落红,被这强风一吹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咚!” 身上力量消失的瞬间,对身体彻底失去了掌控,本就疲惫的肉体,在力量暴增又突然解除的刺激下,彻底垮了。 豺狼小子一个踉跄,正好摔在了许衡的跟前。 许衡还想在给他一套连招,裤子被一扯,无法反抗地给拉到了后面。 荷米斯出现,就这么挡在了许衡和豺狼小子之间。 “小子,别太过分,你毁了他,之后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苍老的声音在许衡耳边响起,虽然是警告的意味,但是语气中带着欣慰和高兴。 毁不毁的,许衡不知道,反正肯定会给豺狼小子留下一生的阴影,他“单纯”地只是想最后再加深一下印象罢了。 而且大部分不怪我吧?他自己上来的,还这么执着,本来就有偏执的性格,玩不起别玩。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哈呼哈呼”,许衡喘了一下,直接往地上一躺,视角旋转,看到天空的同时,眼眶里也映入了尤利安带着复杂的表情的脸。 是爱才的无奈。 就好像有人做菜喜欢加香菜,做菜的味道很重了,加或者不加没必要,加了可能还破坏整体的味道平衡,但他就是喜欢加。 可菜还是好吃的。 这就叫个性! “老师!我累了,动不了了!跟豺……塔罗特同学一样精疲力尽了!”许衡缓了好一会,微微抬头看着豺狼小子已经被荷米斯提到一边了,就大声喊道。 尤利安站在他旁边,本身就是也想观察一下许衡这伤痕累累的,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伤,结果被许衡吼这一嗓子,给整的没表情了。 你累?累了喊那么大声?是想塔罗特听到?补刀补这么狠吗? 许衡喊的很大声,差不多所有人都能听到,小声点,也不可能听不到了,因为现在,整个山头的人,都在看向许衡的方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从许衡和豺狼小子的战斗一开始,他们的目光很快无法离开了。 除了对许衡的注视,还有对豺狼小子的恨,他本身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迫于实力和心计,没人敢带头反抗。 可看着他和许衡对练,露出的痛苦表情,解的是那个恨啊!太痛快了! 而且许衡血浆横飞的模样,也着实震撼,看似好像许衡和之前五个人的对练没区别,但仔细观察许衡的神色——眼神的不断变化和搞怪的表情。 有一种这人好像动了某种真格的错觉,这么随意,但就是一种感觉,许衡的气质变了。 先前是大家没关注,加上放弃对练的人很累没怎么报告情报——都有一些“我受害了,别人也得受害”心理以及“看看下一个人能不能治了许衡”的心思。 他们也不像豺狼小子那样偏执,是主要谋划者,心理负担小,身体很累,但是精神污染不严重,顶多以后看到许衡就烦。 现在不一样了,许衡的表现已经深深刻入他们的内心了——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啊!以后不惹了! “好,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全体休息!”尤利安释然地朝许衡笑了笑,对着全场说道。 然后再给了全场一个压迫的眼神,让他们有什么小心思的不要靠近,先不管许衡了,去找荷米斯,看看塔罗特什么状态。 许衡乐得安静,他很累啊,不过四阶恶魔的体力其实还跟的上。 良好的呼吸节奏给他的续航能力增加了下限的保底,他也领悟出了扰乱对手呼吸的战术。 “你知道王与坐骑的区别是什么吗?”忽然,一个人影上前来,许衡还想警惕一下,看到是猫头鹰男孩,就放心了。 灵魂的具象也没有攻击性。 摇了摇头,许衡不想想,他只想睡觉。 “是本能,利用呼吸,可以判断对手的进攻,这是我本能得到的,而你的本能,却是扰乱对手,进而拆解对手的招式,但无论如何,你是‘王’,明天,请接受我的挑战吧。”猫头鹰很正式地说着,然后就走掉了,留下呆滞的许衡。 “诶!别……”许衡赶紧坐起来,想解释,然而猫头鹰已经走远了。 放松下来,肌肉软了,身体冷了,许衡也不能去追。 “完了,真的玩火尿床了,被中二少年当成同好了,我真的打不过啊!”许衡在脑海里惶恐地说道。 “啧——,许衡啊许衡,你现在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意外了。”朱莉知道连自己都被骗过了,观察了那么久,明明知道许衡是个什么吊人,最后还是失态,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许衡胡言乱语也罢了,她只想问一句:“你这个坏种,是不是还没有玩够,你的计划其实不止于此对吧。” “额,你看出来了?”许衡很诧异。 “……”朱莉等许衡这种喜欢在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的内向表演人格自己忍不住。 “其实吧,我作为一个关系户,他们讨厌我无可厚非,不过塔罗特这小子确实心脏,没忍住,但是打我这么多下了,谁也不欠谁。”许衡带着一种好像是被迫的小委屈,其实表面上确实如此,他是被针对的一方,还手于此,并不很过分。 但足够细思极恐。 不等许衡把话说了,朱莉插进去抢过话了:“所以你的计划应该是全部整一遍,但不暴露你其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完全掌握了他们的招式,等明天再彻彻底底地把他们每一个人击败,还以颜色来讨回利息,来……” “好啦,别说,知道你是心理大师啦!让我静会……” “不是你先找的我?” 朱莉就是不想许衡痛快,现场,大概率没人真正了解许衡做了什么,许衡只能找朱莉,但朱莉似乎了解了,就扫了他大揭秘的兴。 后半部分,朱莉也不太敢说出口——等明天,再次和许衡对练,许衡就不会再折磨,而是大大方方地击败其他人,那么这样,让其他人感到惊讶和失落,却不会有很多的精神负担。 万一他是回去找了上头的人领悟了呢?本身就有强大的体力,还被上了那么多招嘛。 许衡自身的恶劣特质也会被隐藏,还有他的那种本能,或者说思维方式。 对于针对自己的人,许衡想着就是先被你们打一顿,我忍着,但不让你们开心,还让你们带着一丝侥幸,等后面,老子全部攒着,再一举奉还!好好地爽一下! 这样压抑自己,再得到快乐的另类自律,是很非人的,在巢穴当奴隶的日子,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没人清楚。 可朱莉再进一步理解,许衡其实不想对他人造成进一步的精神伤害后,就更加感到恐怖了。 因为,他想让你崩溃,你就崩溃,不想,那就不想,他掌握了人本身,他不是在控制自己,而是在控制对手。 仁慈?的确,但谁会喜欢自己被操纵了,而不能知道? 许衡怎么做到复制对手招式来反打,看穿对手底裤的,朱莉不是很清楚,但许衡在对付兔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 起先,她私以为是领域,但面对六个人,招招都有六个人不同的影子,就不能简单归于领域了,还有许衡对战斗的思考本身。 这点是她不敢完全下最后,对许衡的计划的判断的阻碍。 她更不会说,她希望自己后面会解答出来,也不想让许衡保持新的戒备——虽然差点为了求证说出来了。 本能吧,本能……暗精灵的一通话,其实给了朱莉一定的灵感。 第56章 驯兽 “老头,看出什么特别的来了吗?”米荷斯看着身前被脸上红了一片,手上握着拳头,咬着牙,但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塔罗特,语气十分兴奋地说道。 塔罗特被气昏过去了。 “唉,不简单啊,或者说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这样的怪物,我没见过,怎么就没有被我发现呢?”尤利安靠上来,叹气道。“那也不用兜着了,谈谈吧。” 如果许衡没有给塔罗特整成这样,或许尤利安有点自信可以收一个新徒弟,但是基于许衡展现出的,需要他去跟荷米斯探讨,没错,探讨的表现。 他自认,他都想收的人,无情剑圣为什么不会想收? 尤利安明白了,送过来就只是来托管的,估计等比武结束,这样的“宝玉”就会被无情剑圣拿回去了。 “不是因为领域采取的战斗方式,相反,是有了那样怪物般的战斗方式,才有那样的领域,不,不应该说是战斗方式,而是他的生存方式,若是让他成长起来,不免会是下一个无情,果然只有怪物才能发现了另一个怪物,啧。”荷米斯语气萧瑟地说着,带着某种后怕和激动的情绪。 “是啊,一个怪物,只要杀不死,就会将任何东西都吞噬掉的怪物,但我的最终看法是,以目前的状况,他不会成大器。” “何出此言?” “因为他全程只是在临摹,他没有杀心,甚至没有战斗的意志,或者说,许衡只是在‘玩’,你明白吗?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在战斗!他是一只怪物,但却是吃素的。” …… 沉重的呼吸,疼痛的身体,不知所谓的招式,坚持,只是在坚持。 眼前的魑魅魍魉,活跃着,兴奋着,但是如此愚蠢。 无聊。很无聊。 许衡挥舞着剑,他对战斗感到的,从来只有痛苦。 一招一式,情绪的波动,许衡一点点记录,他没有在领悟,而是在复制粘贴,机械地运动着。 待第一个对手下场,第二个来临,循环往复,先记录下对手的情绪会伴随的动作,完成后,掏出第一个人的招式,来施展,看看第二个人有什么样的反击手段。 好的,原来是这样反击?记录下来…… 许衡其实不明白,什么时候该出什么招式,又该如何变式,他没有基础,更缺少实战。 所以只是一遍遍地记住对手的动作,再施展出来,看看这个招式被对手怎么破解。 在他的眼里,跟前的人就是一道迷题,他需要去解答,得到做题的思路,然后举一反三,许衡没有在感悟剑术,他感悟的,是人。 灵魂的具象在喊在叫,情绪在变化,表现在人的身躯上,做出特定的行为,每个人的原始都是一头野兽,许衡不打算将这头野兽逼走,而是在试着理解它。 理解它的行为举止,理解它的意图,试试能否做朋友,试试能否掌控它。 每个人心中一旦是一头野兽,那么他仍然没有驯服自己,他自以为的自我,实则是野兽的欲望与本能。 许衡知道站在跟前的人,从未了解过真实的自己,那么,就由他来了解,他来驯服,他来驾驭。 让野兽恐惧,将它驱赶,终究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之后它仍然具有敌意,它依旧有所冲动,那么只有找到与他一样的表达方式,把自己也化为野兽,最终与它和平共处。 与狗交流,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采取狗的方法,当然,狗不是不能去理解指令,但是具有更高理解能力的人为什么不能去理解狗呢?这样的效率,是最快的。 许衡把自己交给了野兽,模仿了野兽,化作了野兽,沉浸于野兽,最终能将人心驯服。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用化解他人战意的方式,结束战斗,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除了野兽永远也不会发现他是一个披着兽皮的人外,没有什么后果。 掉进了老虎的园子里,你不能用人的语言告诉老虎“别吃我”吧?用石头砸?那是在加速死亡。 只有以老虎的方式,或者说老虎所认为的那样,展现出自己的不可侵犯。 不知道许衡拥有灵魂具象化能力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许衡表现出的行为,内部最真实的想法。 情绪的感知与看见他人灵魂本质的能力,已经成为了许衡的一种器官,注定,他的生存方式,他的世界,是其他人难以理解的,更别提,许衡这个人本身就很复杂——朱莉有所同感。 外界看来,许衡无非就是用身体硬抗,掌握了对手的招式,然后利用心理战术,将对手击败罢了。 朱莉也只能看到许衡心理战术上的恐怖和可能的想法。 而荷米斯和尤利安两个战斗专家,则看到了许衡战斗方式的本质 人不可能完全地与另外一个人感同身受,但是借由条件,也可推导出思维的路径,可以做到了解一个人。 只是许衡给到别人的条件太少太少,也注定了他站在星空上,身边却空无一人,甚至连他都没有足够了解自己。 但又过度地去了解了别人,因为他能瞬间得到足够的条件,导致了他不会想和任何一个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的人战斗。 …… 许衡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呆呆地望着天空,让自己放松下来,躺在雪地上凉凉的,让伤口也舒服了一些。 苍茫的雪天让人分不清到了什么时辰。 “你不打算用变形出来的伤口,骗几瓶高级药剂吗?那种东西是天门学院的特产,对修炼很有帮助。”闲的无聊,朱莉问了句。 “我要是真想要,就会变出更多的伤口,虽然那样很假,只是那药一问就苦的要死,谁爱喝谁喝,反正我不喝。”许衡回答道。 “噗呲,你居然怕苦?哈哈哈。” “我怕痛肯定怕苦啊,整那么多伤口不就是为了打我的兔崽子能手轻点吗?” 然而朱莉的笑声依旧,让许衡也不禁露出笑容来。 没错,许衡身上看似很严重的各种伤,有大部分是他用变形术变的,只是血的确流了不少。 恶魔的皮肤,不是那么容易被用柄木剑,加上大力,就能破开了,更何况他可是成熟体的恶魔。 但是护甲太强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他必须乱中多做出几个假伤口,甚至要自己想办法弄出几个真的。 这样才符合他的“兽人体质”。 小把戏被发现,让许衡有种幼稚的愉悦感。 也可想而知,女魅魔能在许衡身上留下大块的伤疤,比这些青铜阶的斩击狠了不知道多少倍,对许衡来说完全小意思。 虽然被打多了,能抗打不是那么让人笑的出来的优点就是了。 “啧,什么磕的我屁股疼。”许衡躺着,突然感觉屁股那里有异物感,一摸裤子后边的口袋,他僵住了。 是为了对练收起来的空间戒指,有通讯作用的空间戒指…… 一带上,果然,安陵晴的戒指有过提示讯息——戒指一直在发着红光,许衡不掐掉的话,他的屁股刚刚不就是一直在发红光? 不对不对!重点是安陵晴找过! 他答应过要做一日三餐的,可是现在完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有可能…… 想着,许衡赶紧站起来,爆发出还没燃尽的潜力,到正说着悄悄话的荷米斯和尤利安跟前。 两人的感官很灵,在许衡刚动的时候,就闭嘴了,转过身去带着有些假的微笑看着他。 这种微笑是老师对学霸的那种一贯笑容。 荷米斯的微笑还不一样,脸像冻了很久的尸体,扯起的嘴角弧度,简直诡异,一张帅脸在此刻就像假的一样。 “荷米斯助教!到中午了吗?”许衡感觉肺部一阵痛感,身体的劳累后的反应已经开始出现,在肾上腺素下降后。 “到了啊,早过了,哦对了,大姐头联系不到你,来问过我一次,我说你正在修炼,你是为了这个吗?”荷米斯保持着他非人的笑容说道。 你!家长要来接我回去!你居然给拒了!本来老子今天不用那么累的!你混蛋啊! 许衡在心里痛骂了荷米斯一顿,但是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道:“荷米斯助教,能不能先送我回去?中午我本来是有事要与晴大人商量的……” “中午已经过去了,而且大姐头好像也不急,晚上是静修,你不参加了吗?” 参加?午饭不做了,晚饭也不做?我疯了? 许衡将能在天门学院学习的权利,视为是要服侍安陵晴的义务交换,这不可能光享受权利不履行义务,而且还拿了人家一套甲。 “不参加了!我必须回去!”许衡有点急了。 “那……那好吧。”荷米斯点头答应。 “许衡,你确定吗?静修是去天门学院里面打坐和做课程总结,肯定有不小的收获,还能见到其他强者,安陵晴其实不吃你的饭,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按摩不就行了?”朱莉出声提醒了一下“静修”的重要性。 “人家不在意归不在意,我答应了得做,是我答应了,两码事,你不能因为别人钱多就抢钱吧?而且去人多的地方,我这个关系户的身份,是非能不多?”许衡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兀地,在脑海里说着说着,脚下一空,不等许衡做反应,荷米斯就带着他冲天而起。 “啊啊啊!我艹!”许衡心脏猛跳,在空中大叫,今天真是被折腾麻了。 被带着来到第一次出现的山头,那里居然有一道黑色的裂缝,很难形容,好像一张白纸上,被刀划了一个口子,不是颜色的黑,而是虚无的黑。 “大姐头居然肯为你劈出一条通道来,对你这个徒弟很上心啊。”荷米斯看着一落地,就趴在地上干呕的许衡,说道。 “徒弟?不是的,晴大人是我的恩人。”许衡感受到胸口的恶心感退了一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 如果他被误解是安陵晴的徒弟,这层关系固然有一定的好处,但是这个名头太大,会带来“树大招风”的麻烦。 而且这确实不是事实。 许衡选择了否认。 “不是吗?”荷米斯眼瞳微张,有些惊讶地说道,眼珠子一溜,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那我怎么回去?”许衡点头,然后指了指那个黑色等人高的扁形二维裂缝。 “直接进去。” “进……进去?” 裂缝是椭圆形的,但最粗的地方也就三指宽,怎么进去,而且看上去,就有点……不太安全的样子。 考虑应该问一下朱莉,许衡迟疑一会,屁股处却传来一股推力,他就被踹向了裂缝。 眼前一黑,感觉穿过了一层水幕,再有颜色和光亮时,许衡已经回到了安陵晴的木屋前。 “半神强者可以打通虚空,不过很复杂,看来安陵晴确实很强,能随手打造一个空间通道。”朱莉大百科不等许衡问,先讲了。 但许衡想的是,该怎么跟安陵晴解释,而且现在身上脏脏的,得赶快洗一下。 幸好血干的差不多了,不会留下一片红色的草地,许衡趁还没见到安陵晴,觉得她大概在后院练剑,就快步跑起来,要去水池清洗一下自己。 走上落满了樱花的石板,拐一个角,看到水雾蒸腾的池子,刚要一个三级跳“哐当”入水。 又觉得不该把池子弄脏,干脆就在池边洗洗就好了,就刹了下车。 就这么一刹,许衡只感觉腿软的厉害,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加速三级跳出去,不然可能落到水里就爬不起来,现在身体的机能在直转而下。 等等,不对劲! 一些白晃晃的反光,让停下来喘了口气的许衡感到不妙。 微微抬头,就看见池子前方的最边缘处,安陵晴正光着身子,坐在水池里,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好大……不是,好白,不对!好险!老子差点就跳进去啦!不是,现在也没有不险啊! 我该怎么解释?不是,在这碰见了,我怎么冷静地编理由啊! “抱歉!”安陵晴不在乎许衡看他,但是许衡还是下意识说了声。 许衡慌神了,红着脸,赶快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想往回走远点,但是,他没注意到,池子旁边的石板是潮湿的,贴上了他脚板的雪血融合凝结物,让他的脚现在滑溜溜的。 “海公牛!”许衡正要走,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老丝滑了,要控制身体不能失去平衡,无奈腿脚居然开始打起了抖。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现在摔了!我真的爬不起来了! 只是,六轮的战斗,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了,认命的无奈化作一声怪叫,许衡闭上眼,准备接受后面难以想象的社死。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一摔,安陵晴这个难以揣测行为的家伙,会作何反应。 然而,许衡没有迎来结实的地板,而是一只用力的手,接着在眼皮后的黑暗中,许衡感到腿下被揽了起来。 公……公主抱? 感受着后背和腿关节处的支撑力,许衡在一个足以毁灭他的意志的念头出现后,彻底停止了脑袋的运转能力。 啊? 但随之而来的,手上极其柔软的触感,让许衡冷却的脑袋被迅速引爆。 疲劳的身体,过度的思考,加上现在的刺激和炸弹般的兴奋感——是在面对恐惧时的兴奋感,还有应激反应,以及不敢想象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画面的逃避。 许衡直接关闭了意识,真正意义上的脑袋宕机,俗称:“昏迷”了。 第57章 点破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许衡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 什么都不用想。 但是光明依然会出现,它是多么耀眼,耀眼到沉重。 …… 许衡此时光着身子,侧躺着在池子边缘的石岸上,脖子以下浸泡在水中,月光照耀,他身上的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浅浅的一些疤痕。 睁开眼睛,点点的星光,始终如一的圆月,神清气爽,一片祥和,没有了疲倦和饥渴感,一身轻松。 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许衡恍惚地站了起来,好像宿醉后,记忆断断续续的感觉,看着身下被水雾遮挡的水面,开始出神。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雾气微微散开一面小镜,镜中的人有着一对黑色的小角,他的胸膛上,是纵横扭曲的疤痕。 是我。 水波涟漪荡漾,“唰——”,水面拨开,落水作潮,小镜变为皱纸,许衡出神地抬头向前看去。 云湿水袖,沉发吻雪。腰身娇媚,隐雾流风。仙臂映辉,鹅颈皓月。芙蓉出水,无可成妆。 唉。 深吸一口气,许衡只觉是在做梦,重新闭上眼睛,想切换一下场景。 “许衡,你很害怕我的身体吗?”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许衡不想说话,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无论是练剑,又或而是服侍我,你始终带着很重的思虑,你虽然身体通红,但是没有完全的生理反应,你惧怕的,不是我本身,而是不切合你考虑中的场景,对吗?”安陵晴的声音在空间中移动着。 到了岸边,她出了水池。 “想要练好剑,需要心无杂念,把自己交托于剑,许衡,你对练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步反应,不出于你自己,而出于对手,这样,是练不好剑的。”安陵晴继续说着,“你,每天如此,不觉得累吗?还是,你已经身陷其中,麻木已久?” 呼——,安陵晴啊安陵晴,看来我小看你了。你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半神啊。 “上来吧,来和我对练。” 许衡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纵然心止如水,可不代表,她不能明白一个人的心。 因为纯粹,故而对于污浊格外敏锐吗? 好在,安陵晴已经穿好了衣服,是一件白色的长袍。 这池水有恢复身体的功效,看来安陵晴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此刻,半神剑圣正拿着一把木剑,散着发,看着许衡,气势淡然,却让人不敢轻视,不动声色,没有任何掩饰,宛如清澈的古潭,透亮澄明,然而不可得见其底。 许衡从戒指中唤出史莱姆,让它拟态成一身便服。 拿出对练时用的木剑,缓缓走上岸,“晴大人,其实呢,我真的很怕您的身体,不过是所有女人的身体,我都害怕。”不装了,“但是您的很美,我不会有邪念,但是于我而言,贪念于此,是一种对您的不尊重。” 树影婆娑,一男一女,粉樱翩翩,风缓情静。持剑而对立,对影成四人。 男子动了,举剑而斩,女子抬剑欲格,剑锋急转收回,宛如羚羊在奔逃时的急转,男子收剑于胸前,果断送身刺出。 女子不慌不忙,手柔如云舒,转剑便截。只觉手中的剑被卷入暗流,被捻着推到了半空,男子所有刚直的力,软化为任为形状的流水。 欲退欲脱,女子之剑藕断丝连,欲前欲攻,又受之所制,两把剑交缠在一处,似卷为一帘的丝绸。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拆兵卸甲,拨雾看花,你的剑善变,善诈,善险,然须以自然,若有八面玲珑心,八面亦为真眉眼。” 女子念语其中,身形一动,剑起而不断,涂上了浆糊般,蘸着男子的剑向后牵引,剑动人动,男子连带着跟了上去。 “听劲以手,交剑闻心,避实就虚,以辩真假。”女子以剑为杠杆,手上动作不停,压剑男子身便低,拖剑男子身便随,不断变化,好似两把粘连的剑,在男子与女子之间形成了一座心有灵犀的桥。 二人不分你我,仿佛于月下共舞,轻轻柔柔,剑转翻跳,身从剑游,然而又是剑凭心动。 停下,再起,忽然化作俶尔的鱼,礁下的暗流,缓急轻重,不断变化,听得“啪”的一声,剑落,人止。 许衡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自己打落的安陵晴的剑,一股不知来处的畅快,在心胸跳跃。 “很好,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安陵晴沉静地看着他,抬手缓缓鼓着掌,“人言,剑如人,人如剑,许衡,虽然我不懂你,但是,你的剑比我想的要干脆利落,宛如沉积的风暴,藏于一隅,发时无限凶猛,落时浩浩汤汤。” “晴大人,你会古文?”许衡一顿,眼神锐利起来,问道。 “古文?不,这是传习的道文。”安陵晴摇摇头,说道。“强者们为了将体悟能简单明了地宿于字词中,发明的特殊语句。” 不,不对劲……这分明,有文言文的意味? 虽然,许衡现在和安陵晴交流着,用的是异世界的语言,但句式的落错,体现在许衡的脑海里,就是和前世的文言文十分相似。 出现在了异世界?是巧合吗?还是…… 许衡越来越感觉,有些事情,不该如此,但想来也合理,因为异世界,种族如此之多,文化如此浩大,语言风格的迥异与丰富,是极其正常的。 不说人类语言如何,就是恶魔的语言,其实也有成千上百种,狗魔的狂吠,鹰魔的嘶叫,其实出现各种各样体裁的文字记载方式,才符合各族林立的异世界不是吗? 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太过主观了。 “现在,你可以去学院了。”安陵晴等着许衡思考着,直到出现了想通什么的模样,才说道。 “我已经睡了一天了?”许衡咋舌。 “嗯。” “太感谢您的剑术指导了!昨天我没有信守承诺地给您准备好餐食和按摩,是我的大过错!我……” 感谢是真心的,因为安陵晴很可能偷偷来看过许衡练剑,并以此为前提给出指导。 还……有些害羞地——对许衡来说,把他抱进池子,甚至帮他脱了裤子……咳咳…… 都只是因为自己给安陵晴做了一顿饭,按摩了一次。 正如她对待剑那样,只是纯粹地,你对我好,那我也对你好的简单表达。 “没关系,我觉得你挺有练剑的天赋的,痴迷于剑,忘了时间也是很正常,而且你的按摩和神奇的食物,其实能给我带来比较持久的效果。” 虽然安陵晴依旧没有表情,但是话明显比之前多了,而且刚刚的表现,完全超乎了许衡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姐们是憨,但是绝对聪明,照现在来看,她似乎,把我当成同好了? 她,原来是在用剑,感知着这个世界啊。 许衡不免有疑问,这样,真的好吗?暂时没有结论,可一看到安陵晴具象出的灵魂,总是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只要安陵晴觉得没问题,好与不好,岂是我一个才见面没几天的陌生人能判断的? …… 再次来到山峰,许衡这次穿上了黑色的学员服,是安陵晴给的——许衡实在没衣服穿了,她才想起来给。 “剑术不取于外表”的说辞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许衡对安陵晴说话是不是都是真心的,现在有些怀疑了。 恢复猫人的形态——得到了安陵晴“天门对恶魔比较敏感”的肯定答复后,他还是变形了。 只是得小心再虚脱的昏迷,把变形能力给掐断,睡觉的时候,保持变化的外形是每一个男魅魔的天生能力,但是过于劳累和突然性的昏厥,就不能保证能力的持续发动了。 “能接受半神的指导,许衡啊,你小子真是好运气!”朱莉目睹了所有过程,不禁感叹道,“而且还满足了你这个小雏的欲望。” “朱莉,你是流氓吗?你说话怎么比我这个魅魔还下流?老子可是有帮助到安陵晴的好吧,不然怎么乐意教我?”许衡真想给朱莉翻白眼,但是荷米斯已经走上来了。 “许衡,似乎你得到了大姐头的教导吧?怪不得你昨天不来找我。”荷米斯话中带着酸酸的味道,却没有恶意,话很直白。“你伤好了吗?” “嗯,好了,荷米斯助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您不需要去那边当陪练吗?” “昨天都陪过了(除了你),今天是测试,你忘了?大家测试的都差不多了,现在都在自由练习,就剩你了。” 不拖延,很快带着许衡来到班级里。 许多人已经散开,下了山峰,在更广阔的雪地上自由地做着其他事情,但仍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还有一些人明显面带愁容地在用手中的剑比划着。 测试的内容很简单,也不简单,就是和尤利安练上一招,只要不败,就算通过。有三次机会。 目的就是看看经过昨天,对距离的把控感有没有进步。 这次荷米斯没有那么高调地扬雪,很平稳地将许衡放到了山峰上——合着你昨天真的就是乱搞学生是吧? 在山峰上的人看了许衡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们都是在焦头烂额地想着怎么通过的人,大概就是尝试了一两次,失败了,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 都是天才,但其他人就有过的,自己怎么没过?这是天才自己的烦恼。 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测试——豺狼小子,不,塔罗特。 “你还有一次机会,不再想想吗?”尤利安看着眼前急躁地脱下了道服的豺狼小子,说道。 “不,不用,尤利安大师,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状态不好,刚刚两次只是失误,这次肯定能通过!”我和还在山峰上的蠢材不一样! 塔罗特拿起木剑,站到同样拿着木剑的尤利安面前,他完全没注意到尤利安暗暗的叹息的动作。 “开始了。”塔罗特说道。 “唰” 塔罗特直接用剑扫起一片雪,然后纵身便上,一招,也可以是他去找尤利安! 然而眼前闪过一道飞影,手一动,虎口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剑便从麻痹了的手上掉了下来。 雪落,尤利安用手一招,将自己扔出去的剑神奇地收回手中,然后失望地看着石化当场的塔罗特,说道:“你太焦躁了,这是测试,不要耍小聪明,你遮蔽对手的视线,同时你自己也陷入了看不见对手的情况,这是很危险的,你也完全没有预料到飞剑的情况。” 本来以豺狼狡猾的性格,总会求稳,但今天,尤利安只看到了一个自负的蠢货。 面如死灰,蔫蔫地捡起地上的剑,豺狼小子失魂落魄地走到旁边,居然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抱着膝盖抽泣了起来。 但不会有人去理会他,他在昨天,就已然大势已去,不通过测试,很大程度地和白银的预选不再相关。 “下一个。”尤利安喊了声。 许衡本来想上前去,因为周围的人都怂的很,但是一个更熟悉的面孔先了他一步。 至于豺狼小子?在他眼里,本就无足轻重。 “学生林可维奇请大师赐教!我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是兔人,许衡觉得很好笑的是,他的灵魂竟然也是兔子,相对无害就是了,只是容易急,蹦蹦跳跳的,别说,还挺有意思。 “你想好了?”尤利安语气柔和地问道。“你的表现并不上乘,但是如果这次通过测试,还有冲击白银班底的机会。” 这个学生在所有人里其实天赋不算高,性格也容易冲动,但胜在善于反思,他很期待他能有什么惊喜。 “是。”林可维奇点头,拿起剑,摆出了一个许衡看的出乎意料的架势,双手中段架剑——他昨天用了一天的架势。 其实按理来讲,这样的架势,是正面御敌的,对练的木剑重心靠前,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单手持握轻击就有很大威力,也好掌控和对手的距离。 之前他是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引起对手的持续攻击,消耗一波。 可是测试这么干,好像并不明智。 “开始了。” 尤利安单手握剑,一个上步举着剑要斩,但迅速变化,手腕一压,身体一撤,势要变成了一个高位的下点。 “啪!” 林可维奇和尤利安同时打击到对手,尤利安打头,林可维奇打手。 从开始那一刻,林可维奇就主动迎了上去,几乎就是用头和肩膀在接剑,但他的出手也很坚决。 尤利安纵使压了腕,也赶不上林可维奇的强硬上靠,他逼着尤利安必须斩击他,因为没躲,就是靠上来了。 导致尤利安的姿势从一而终,林可维奇就直接打到了他没有动过位置的手。 “哈哈,臭小子,你倒是聪明,是测试不是杀敌,执行无视亏损的战术,脑子很灵活啊。”尤利安收回手中剑,顺着胡子,笑着说道,“你通过了!” 因为一般真这么做,真刀真枪的话,伤了对手,就会导致自己死亡的行为是很愚蠢的。 但是考试的话,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林可维奇咧开嘴笑了起来,一鞠躬,高兴地走了,看的在旁边的许衡,一愣,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哈哈,偷了你的招,莫怪! 这是昨天许衡和塔罗特对练,给了林可维奇灵感。 第58章 教练!我想! “小林可,天赋是所有人里面最弱的,但却是最肯动脑的,你也别怪他开始下手狠,我想多给他成长的机会。”荷米斯看到许衡看着走远了的林可维奇,说道。 “放心吧,荷米斯助教,兔子还是很可爱的。”许衡微笑着回应。 “下一个!”尤利安又喊了声,但是已经没人有动作要上前了。 自然而然,许衡就去了。 “我来!” 尤利安这次直接就给了笑脸,道:“你今天好像很不一样啊。” “变帅了很多对吧?”许衡嬉皮笑脸地道,这老头和荷米斯耍宝的时候,他在场,所有不觉得老头很严肃。 摆好架势,这次许衡是单手握剑,身体前倾。 “那开始了。” 可尤利安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行动,因为现在许衡的架势比之前还笨,他居然把持剑手伸的很靠前,身体重心也比较靠前。 就不怕自己直接出手就攻击吗? 所以他打算试探一下。 身体突然绷紧,猛地抬脚上步,但尤利安的持剑手根本没动,他就想看看许衡可能的出招。 “啪” “啊?”在观战的荷米斯下巴一掉。 尤利安身子一颤,看了看直接舍身飞扑出来,甚至还扔了剑,轻松打到自己微微伸出来的腿,翻过身,正躺在地上坏笑着看着自己的许衡。 再看看手上没动的剑。 完了,我成蠢货了! “大师,我通过没?说句话啊,我是不是第一个打到你的?”许衡奸计得逞,小人得志地问道。 “你……我……,通过了,滚滚滚,下次不准耍老头了,你个臭小子怎么跟那边的那个傻小子一样一样的?”尤利安用脚把雪铲到许衡的脸上,没好气地道。 但他不得不承认,许衡的心理战术用的很好,就是故意露给你的,看你敢不敢打,你要是不敢打,那就输,就这么简单。 许衡太稳了,稳得把他都骗了,而且他还知道昨天做的很出色,让自己刮目相看了,肯定会被迷惑到,这是最让尤利安感到无奈的。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对吧? 许衡吐了吐雪,狼狈地捡起剑就溜走了。 荷米斯看着许衡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地望了很久。 …… “你个贱兔人!凭什么敢这样侮辱我!凭什么你能通过!我不能!都怪那个许衡!”在远离山峰的一个角落里,一道浑身散发着青色斗气的身影在持续不断地朝着一个疲于闪躲的红色身影发起攻击。 这两道身影,分别是林可维奇和塔罗特。 林可维奇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或者再练练剑——努力总是要偷偷的。 没想到被塔罗特偷偷跟了上来,趁他不备发动了进攻。 “住手!被发现了!你就不可能进入白银班底了!”林可维奇尽力招架着,从斗气质量上,他不是塔罗特的对手,只想赶快脱身,跑回山峰。 但突遭袭击,已经陷入了缠斗,塔罗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下了顶肋击肾的狠手,并强行把他拖入了地面。 林可维奇从一开始想留手,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因为塔罗特现在癫狂愤怒的架势,是奔着废了甚至杀了他的目的来的! 现在塔罗特正把林可维奇压在身下,要不是林可维奇腰腹和腿部力量强,能一直用膝盾防御着塔罗特要控制他身体的意图,早就因为被击打肾脏的痛苦,而胜负分晓了。 但是,最可能的变数,就是塔罗特手上的空间戒指了,象征着背景的魔具。 林可维奇自知自己一个小小的兽人部落走出来的天才,跟塔罗特身后的背景不能比,被杀了,家人也不能为他复仇。 他更不会想去反击塔罗特,因为不知道空间戒指里有什么底牌,他只想活下去,让塔罗特冷静下来。 “进入白银班?你在嘲讽我!尤利安第一次教训了我!第一次!而你却是第一次被夸赞!你和那个恶心的家伙都能进!就我不能!”听到林可维奇的提醒,塔罗特更加愤怒,眼睛变得一片血红,手上空间戒指一亮,他手一挥,一团黑色的粉末就洒到林可维奇的脸上。 “啊!啊……”眼部和脸部强烈的烧灼感让林可维奇痛苦不已,难忍地闭上眼睛后,他绝望了,失去了视觉在战斗中是很可怕的。 看着身下开始乱蹬腿,挣扎着大叫的林可维奇,塔罗特残忍的笑了出来,一个出其不意,直接跳着跨坐到林可维奇腹部。 腹部传来的重力,让林可维奇面容狰狞地嘶哑着张大了嘴,一丝血迹从嘴角流淌了出来。 “嘘——,小兔子乖乖~”塔罗特趁势将一直卡在裤子后方的衣服掏出了,一把塞进了林可维奇的嘴里,让他没有呼救和求饶的可能,再从空间戒指里掏出绳子,抓住他的手,捆上。 “你腿不是厉害吗?嗯?”塔罗特接着兴奋地叫着,反身就给几乎丧失了反抗能力的林可维奇做了一个腿锁,只要用了一摆,就能扭断他的脚踝。 “唔——唔!”林可维奇的脸上此刻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皮肤被腐蚀的发红发黄,不知是痛苦还是绝望的泪水,不断流淌地从眼皮下流出。 山峰上的测试肯定还有一段时间,没人发现他不见了的话,林可维奇恐惧地不敢想象,他会遭到怎样的折磨。 谁……能来救救我! “我去,豺狼叼兔子,啧,你是恋足癖啊,这样抱人家大腿?还玩捆绑play的?找个屋子啊倒是,伤风败俗。”一道玩世不恭,还很欠揍的声音,进入了林可维奇的耳中。 脚上的压力一松。 “啊啊啊!许衡!你居然敢一个人来!我要杀了你!” 塔罗特的怒吼从身前震耳欲聋地传来。 林可维奇为自己瞬间感到庆幸的心理而耻辱,他明白许衡根本不会用斗气,面对斗气全开的塔罗特根本没有胜算。 明明之前对许衡下狠手,却要他来救自己,林可维奇的自尊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着眼前歇斯底里地冲向自己,浑身爆着气的塔罗特,许衡根本不带慌的,抬手就在塔罗特离他两米的时候,用手指比作枪,险之又险地打了一发死气。 让之惨叫着动作一顿,许衡很自然再一踹塔罗特的膝盖,侧过身就让他扑了个狗吃屎。 “buibuibui!”许衡不会给塔罗特有一丝反击的机会,朝着他的头部就是连补三发死气。 陷入狂怒下的人,精神反而是最脆弱的,灵魂的痛苦可不是肾上腺素能抵抗的,加上塔罗特又是小心眼的家伙,意志肯定弱的要命。 许衡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再不济,把小史放出来,根本有恃无恐。而且半路为了求稳,他还把龙鳞甲给换上了——穿上去出奇地舒适,表面也看不出来。 倒是也用不上。 “啊啊啊!”塔罗特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放在往常,许衡的死气飞弹并不快,是很好躲的,哪怕很近,塔罗特也能拼着摁倒许衡。 但是失态狂躁,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许衡给他的阴影和折磨留下的怨恨,实在太大了。 “安静点!”许衡不惯着,一脚直接朝着他的肾部猛踢,把塔罗特踢的岔了气。“小林可,还活着吧?” 许衡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就想去查看一下林可维奇的情况,可刚走没几步,想起被反派从背后偷袭的桥段,回去再给塔罗特的裆部补了一脚。 “噫——”塔罗特瞬间变成一只煮熟的弓腰虾,身上红了不说,还痉挛成了一团,喊出了老鼠叫后,身子一软,痛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不是,我还想试试你的铁下巴呢。”许衡白了塔罗特一眼,走到林可维奇旁边,蹲下来看了看他脸部的情况,后悔道:“早知道就骗一瓶药了,现在不好处理啊。” 早在他测试的时候,就感觉到那股怨恨的目光和恶劣的情绪在自己背后消失了,从林可维奇测试成功后开始,许衡就开始留意塔罗特的动向。 本以为他会等自己测试,自己再慢慢跟他玩,结果半路不知道跑哪去了,许衡就担心林可维奇可能会出事,就跑过来看看。 也不是说他多喜欢林可维奇,而是更厌恶塔罗特,以及从生理上不适霸凌别人搞小团体的混球。 他进少管所那么多年,真是多亏了那群禽兽啊。 但是这个世界可没少管所。 “诺,药。” “啊,谢谢。” “不用谢。” “我艹!” 许衡被吓的跳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米荷斯站到了他的旁边,还塞给他一瓶绿色药水。 “怕什么,全程我看到了,你不会受罚的,给小林可抹药吧。”荷米斯精准地抓住许衡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 “你太吓人了,不是,助教大人,你就看着我被那个杂毛冲锋啊?”许衡蹲了下来,把药水很随便地倒在了林可维奇的脸上,但是他不想把林可维奇嘴里的裤子给拿出来。 他不想听到林可维奇哭哭啼啼地说“谢谢”东,“谢谢”西的个没完。 “你不是把他打趴下了吗?哈哈。”荷米斯机械地笑了两下,“我先把这两个人带回去,你在这等我。” “等你?不是,你要干嘛?你也想玩捆绑play吗?师生恋是不行哒!”许衡脑子抽抽地问道,反正装犊子装不住了,估计用亡灵法术和折磨塔罗特的样子都被看到了,就乱开嘴了。 “许衡,原来你是这副面孔的吗?你等着啊,你给我等着!”荷米斯开玩笑地威胁了一下,就抱起林可维奇,手一抬,将远处的塔罗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飘了起来,随即一飞而去。 还将许衡站的地方炸出一堆雪来,把他拍倒在地上。 “#%#&&!”许衡艰难地从雪地里爬出来,见荷米斯走了以后,开始狂喷。“我真是服了!” “你最近很暴躁啊许衡。”朱莉搁脑海里看笑话。 “你要是也想吃一嘴雪的话,我就挖点,扔到你杯子里。”许衡不满地回道。 “不,不是暴躁,你很放松嘛,怎么,面具戴不住了?” “呵呵,老子累了不行吗?累啦!” 最后的两句话,许衡直接开口喊了出来,不再憋着了。 朱莉一时觉得好笑,如果没出现安陵晴这样能透过面具看穿许衡的人,他估计得一直这么兜着了,现在解放出来,真的是胡言乱语,奇形怪状。 她跟许衡讲是没用,因为许衡在她面前本就没戴什么面具。需要的,不过是有人把面具摘下来的形式而已。 “许衡,你又发什么疯!”朱莉正继续着她的观察每日记录,就看到记录对象突然掏出锅碗瓢盆。 “做饭啊,免得到时候忘了,反正今天大概也就是测试了,大冷天的,适合做个冷面。”许衡手上动作不停。 完了,好像给许衡解放地过了…… “哗啦” 正拿打火石要点柴,刚点着,一堆大雪就铺天盖地地刮了过来。 “荷米斯助教!你以后上厕所必没纸!”许衡站起来,把身上的雪拍下来,气道。 “厕所是什么?”荷米斯来到许衡跟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许衡声调兀地拉高,因为荷米斯正拿着一袋紫晶币,递到他跟前。“我拒绝py交易啊!那种忙我帮不了!” “啊?什么是py交易,这些是魔法术语吗?帮不了吗?你们魔法师不是很缺紫晶吗?”荷米斯疑惑道,话语里带着某种渴求。 “哦?那你要我干嘛?” “能不能……教我魔法,什么魔法都行!” 魔武双修,不是不能做到,难就难在能不能同时有魔法和斗气的天赋,两种能量能不能同时修炼,能不能兼容。 魔法师的道路和战士的道路,是很大不同,且都十分消耗时间,如果双修修不好,那就是都废。 就哪怕现在,也没有一个魔武双修的半神,至少许衡问过——因为他毕竟有四阶的战士体质,又修炼忘灵法术——死气其实也算是魔力的一种——是会存在这种妄想的。 还不一定强,法术搭配上斗技,很可能不是正作用,是副作用,因为一场战斗要考虑的事更多了。 除了个别几个变态种族,天生有这样可以双修魔武的体质外,存在这样的兵种单位,但是能达到高位阶,一般也都是找好一个方向努力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修炼上是几何增长的难度,战斗的时候更是无法思考的痛苦处境,在许衡听到荷米斯的请求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一个七阶的战士,突然要学魔法?就因为看到我用一阶的亡灵法术虐了一个人?疯了吧? 教练!我想…… 不!你不想! 第59章 热爱 “助教大人,我只是一个一阶的亡灵法师,我能教导您什么呢?”许衡没接过钱袋子。 “你没有念咒语,瞬发了法术,而且是灵魂系对吧?不可能只有一阶!你是魔法和战气的双修者,刚刚的战斗,你以战士的方式使用了魔法,我前所未见!”荷米斯直接堵了许衡的解释,没有说需求,而是表达了评价。 “可是您也知道,我根本不会用斗气,我在来这里之前,可以说就是一个纯粹的法师,但是我现在要转型成纯战士了,我不建议您双修魔武……”许衡后退一步,果断开始扯谎,想想都很麻烦,那怕有钱也一样。 而且修炼灵魂法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这样的属于特例了,还是特例中的特例。 “不,我跟你一样,我不想双修,我……我想转型成——纯法师!”荷米斯上前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某种希望感。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天门学院助教,七阶战士,你跟我讲,你要转型成纯法师? 就好像一个物理学家突然说想去当画家,而且没有画画基础一样离谱。 “可是……您能告诉我原因吗?您如今在战士一道已有建树,显然是擅长的,为什么还要成为法师?”许衡说的很委婉了。 转型,相当于放弃当前的道路,走法师道路,时间成本不用说,战士的风格和修炼思维,要怎么改? 七阶了,很多东西已经定型了,每天修炼体魄和斗技的人,能静下心来去研究魔法理论?许衡是不相信的。 你是想当一个拿法杖敲死人的法师,对吗?你是个逆天,对吗?你要让所有法师气死,对吗? “许衡,实话跟你说,很多东西,就是在一方面已有建树后才发现,这株树根本不是自己想栽的,不,或者说,一开始我别无选择,现在,我想尝试一下。”荷米斯眼角低垂下来,显得有些沮丧,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而化为一种平淡的坚定,看着许衡,“哪怕是灵魂系,我也想尝试,我,喜欢魔法!” “嘶——,我一个……”许衡本想说,作为一个一阶学徒,他也没有教授的能力。 这是他最真切的回答了,不是钱不钱怎么样的关系,是他该怎么教? 不过荷米斯说的确实很可能是真的,喜欢魔法到来找一个低位阶的法师来求教,看来他以前,甚至是现在,都别无选择。 于是语锋一转,“您当真想转型,以您财力,应该也不难吧?随便找一位魔法大师都是可以的,再不济,自己学学,研究研究也行啊,还是说你就想学灵魂法术?” 这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哪怕许衡想拒绝,他也有些好奇眼前这个奇葩到底怎么想的。 “我……,许衡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我真的能那么做,我早就行动了……”荷米斯微微叹气,想到了什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被提线的木偶,是这个意思是吗? 许衡有点明白荷米斯的灵魂的形态了。 “许衡!别拒绝!这是个好机会!你现在身无分文,以后如果有机会去黑域,很需要大量的资金!脱离薇薇安,往后的生活也同样如此!”在许衡还在拉扯的时候,朱莉出来给他下了一个判断。 不是真的“身无分文”,但是许衡目前身上确实连一个紫晶币都没有,一个是没有买东西的途径,他也不知道买什么,一直没攒钱,更没有攒那么多钱的机会。 挪酒馆的?那怎么满足一百紫晶币的目标?难不成暴露自己对小孩的控制欲?把马奇冒风险搞来的钱做假账吗? 找薇薇安借?以什么理由?就算有理由,最终暴露的后果,许衡不想承担。 朱莉没说错,这就是一个意外的好机会,那个钱袋子看上去起码有几十枚紫晶币,对于一般的人,一个中低位阶的法师,是很巨大的财富了。 “那我也教不了他啊!你教?你确定他学的会灵魂法术?不是很难吗?难道教亡灵系?有教学环境吗?”许衡贪意上来,咽了口口水,理性却还是存在的。 “谁告诉你,我只会亡灵系的?一法通,百法通,低级的元素法术,我还是会的!教他个火球术,冰雹术什么的,就能赚大钱啊!”朱莉反驳了他,语气出奇的兴奋。 奸商!纯度百分百! “荷米斯大人,其实我可以教您别的法术,灵魂系受条件制约,但是我说好,我只能教您低阶的,您确定吗?”许衡还是压着良心,说出了他的条件。 “可以!当然可以!我很确定!不过什么大人了!现在!你就是我的魔法老师!叫我荷米斯就好!或者小荷也行!”闻言,那双黯淡的眼睛好像升起了两个小太阳,荷米斯一把抓住许衡的肩膀,语气机械但又失态地很大声地喊道。 …… “轰——” 在天门山群峰的某个白雪皑皑的偏僻山头上,一声巨大的爆炸伴随着剧烈的火光,好像千方苍白中,杀出了一朵红花。 很快这朵红花再度被淹没,但绽放后的痕迹再无法抹去。 许衡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被炸出的深十米,直径有二十米的震感大坑,心情无比复杂。 你管这叫火球术!!!可以把我轰的渣都不剩的一阶火球术?! 感受到魔法波动再次出现,许衡赶紧一把捂上了旁边正要念咒语发动第二个火球术的荷米斯的嘴。 “停!” 荷米斯疑惑地看着他,被遮住的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许老师?) “我不是让你简单地发出一个火球术吗?为什么你最后施术时候,要改变术式,突然加大功率?”许衡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说你没学过魔法吗?” 魔法与战斗不同,要施法,需要辅助一定的术式,也就是使用魔法的方法,亡灵法术与其他法系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直接利用的是死气这种能量,少了一个把魔力化形,变成元素的步骤。 所有亡灵法术简单,只是副作用很大,死气不是施术者能完全控制的,对自身有一定损害,灵魂系之所以难,就是将这种损害转化成了益处。 又是一种另类的能量化形。 许衡按照朱莉给出的术式和方法,教给荷米斯,是很粗糙的,即使荷米斯强行用自身的领域辅助强大的灵魂,去沟通了魔力,但给的是一个手枪子弹,再怎么用大炮打,都也只是快一点的子弹而已。 可是荷米斯就是打出了大炮,用一个火球术的简陋术式,功率极低的魔法方程,输出了惊人的产量。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优化了术式,来适配他要发动的魔法当量。 “我真的没学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最后失控了!”荷米斯的肢体动作显得他有些焦虑。 因为他了解,对魔法的控制,其实也是一种天赋。 “怎么回事啊,朱莉大师,该不会你给的术式和教导方法不对吧?”许衡先质问一下发起人朱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为了让他一个七阶的更好控制,我还修改了最终输出量!”被质疑了的朱莉,十分生气和笃定地说道。 “那你说是为什么?” “要不就是他就是一个魔法白痴,这样都能失控,就是他根本没理解术式,对魔力也没有控制感,只是炸了魔力而已!……不,也不对……” 许衡知道为什么不对,因为荷米斯刚刚其实是打出了一个火球的,如果是失控,火焰会瞬间把许衡烧个半死——他现在可没有穿着史莱姆变的衣服。 也不能穿,怕暴露了高级的魔动生命,再被荷米斯缠上,认为他会高级的法术。 龙鳞甲?这件装备可不能保护面部和暴露出的四肢,不是魔法防御道具,而是附魔甲胄,这是有区别的,不会自动覆盖性防御。 看着许衡眉头锁的越来越紧,不说话,陷入了一种很严肃的沉思,荷米斯有些担心,赶紧说道:“可能我魔法天赋差了点,但是我可以加钱!” 好一个财大气粗! 正等着朱莉回复的许衡,被荷米斯人傻钱多的言语惊到了,这么喜欢魔法吗? “啧,我想了下,只有一种能判断差错的办法了,许衡,你把我放出来,我去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朱莉声音浑然一大。 “你是钻钱眼里了吗?把你放出来?冒这么大风险?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许衡觉得朱莉有些夸张了。 “放心,我这一丝残魂,被发现了也认不出是我,除了克罗里茨用精神系法术侦查到,或者遇到同行,不然只会觉得你小子用恶毒的手段拘魂了而已。”朱莉无所谓的语气让许衡觉得头大。 “合着就我要给你擦屁股呗?我成坏人了呗?” “赶紧的,发挥你忽悠人的本领!赚钱就是现在!” “啪” 无奈地一拍脑门,看着跟前的荷米斯,说道:“我现在要用一个小法术,测试一下你的天赋,但是需要你闭上眼睛,身体上可能会有异样,不过不要怕,要绝对相信我,知道吗?” 荷米斯不禁犹豫,战士的本能不会让他对任何人毫无防备。 “不然,解决不了为什么你失控的问题,我教不了你,火球术如此,还有那么多法术,怎么办?”不教了,更多的法术,解决问题,许衡三叉戟齐下,让荷米斯的欲望战胜了理智。 看到当真乖乖闭上眼睛的荷米斯,把许衡怪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一个七阶战士能这么喜欢魔法?那你是怎么三心二意晋升到七阶的? 心这么不诚!和法师战斗的时候,不是一直眼馋的要死? 但是收人钱财了嘛,还是至少给他一个结果。 许衡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装着朱莉残魂的透明罐子,打开来,现在不怕她跑,装着就是为了能随时处刑罢了。 不装,在空间戒指里也可能会出意外,比如乱飘啊,撞到什么东西。 朱莉和许衡的精神是链接在一起的,许衡能感知的东西,朱莉差不多也能,这是朱莉操作出来的方法。 其实她是想钻进许衡的脑子里的,被许衡拒绝了,他可不敢放一个灵魂学大师进到自己的灵魂房间里。 那丝黑气自罐中飘出,钻进了荷米斯的眉心里,不久,朱莉就出来了。 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那就是,荷米斯太有天赋了!不过是作为一个战士,他身体里的脉络完全适配斗气这样直来直去的能量。 能产生对斗气控制到极致的领域,就是因为荷米斯的体质,天生对斗气敏感,就像精灵天生和自然元素贴近一样。 相对的,对魔法就迟钝了,魔法回路在荷米斯的体内,一旦产生,就会被斗气倒灌,将魔法变成斗气释放,而不是以回路引动外界魔法的形式。 斗气和魔法运用的区别,就在于战士是配合着身体在运用,更倾向于感性和本能,而法术,更倾向于理性和思考。 朱莉最后的评价是“他的身体就是一个能量水泵,全力吸入和全力输出,极具弹性,但缺乏控制”,精细的法术掌握,对荷米斯来讲,是生理和本能上的不可能。 斗气倒是可以发挥出很不错的效果。 没有腿但手很有力的人,打算练足球,就能给荷米斯现在的行为划个等号。 原来不是用大炮轰子弹啊,是在用火箭发射器轰子弹! 绝了tmd绝。 “所以还能教吗?”许衡问了一句。 “我是不能,他这样,就不是学魔法的料,当战士却是奇才,扬长避短才是成就强大和成功的捷径,这个家伙简直是本末倒置,只是这个天赋确实强悍,怪不得心那么杂,还能修炼到七阶。”朱莉肯定地答复。 “那就我来教吧!” “不教就不教了……等等,你说什么?” 许衡拍了拍荷米斯的肩膀,示意他睁开眼睛,然后神秘一笑,说道:“你的魔法天赋很差,差到是一个残疾人,但是就是这样,你还想学魔法吗?” 荷米斯闻言,眼神暗淡了许多,不过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回答道:“其实,不是没人这么跟我说过,但是我一直不信,你是第一个肯教我完整术式的人,也是我唯一能学到魔法的机会,所以我还是想再体验体验,哪怕我真的与魔法无缘。” “那就好,没关系啊,你喜欢就行,不能成材又怎么样?你喜欢不是吗?喜欢就学吧,不过,我希望你完全信任我,因为你的情况特殊,我会用新的方式教你。”许衡笑了笑,说道。 “你疯了吗?我给了你几个基础术式,你就硬教啊?许衡,你比我还奸商!心真黑啊!”朱莉震撼而又嫌恶的声音传来。 “不,我反而相信,荷米斯能转型成功,总得试试吧,看他的模样,欲望发酵了多年,已经变成一种不可得的执念,那么不教,估计他以后也无心修炼了,最痛苦的,就是绝望后,燃起的火焰照出了更深的深渊。”许衡的声音充满着自信,在朱莉眼中,他说的话就是毫无根据的疯言疯语。 “你是可怜他吗?” “不,我是相信能动作用,我私以为热爱者,总比求成者要有更多的可能,前者每一步都是成果,而后者只能得到一个结果。” 第60章 烟花 存在,即合理。何种现象背后,必定有其发生的原因。 许衡不会去过问荷米斯为什么对魔法执念如此深,就像他也不希望别人去问他,为什么叫做“许衡”。 名字对于转生而来的许衡而言,已经不是一个代号那么简单,还有他转手成空的过去。 生怕过去是一场没发生过的梦,必须时刻,要让耳边不断响起的“许衡”“许衡”去提醒自己,是来客,尚有来处。 每个人都有权保留属于自己的安全距离,有些事情,留在心里,才更有力量。 “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会配合,我不是非得走法师这条路,我只是……只是想,感受它……”荷米斯的言辞变了,纵然全无表情,但眼神中流露的哀伤和坚定,让他整个人都有了颜色。 许衡纵使不用情绪感知,也能了然荷米斯的态度。 “你说的啊,什么都配合是吧,现在,我让你自己想,你想用火系魔法做什么。”许衡问着。 魔法师之所以会分出派系,就在于,专一才能精,每一系,都有不同的特质,术式的构成也不同,水系法师可能对水的把握更好,但不代表她不能用火系魔法。 而是没有必要,等到了中高阶,研究水系后,自然就不了解已经开始逐渐特化的火系法术术式。 荷米斯听到许衡问这个问题,以为是要帮他判断,应该选什么派系,故而说道:“不怕您笑话,我想用火系魔法放烟花……还想,用水系魔法放彩虹……” 说着说着,荷米斯有些扭捏起来,因为他的意思很简单,他什么都想学。 “哦?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行啊!荷米斯!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魔法!我一定要把你教会!”许衡听到荷米斯的答案,眼睛瞬间睁大,高兴地笑了起来。“今天,我们就尝试用火球术放一个烟花看看!” “您,您同意吗?”荷米斯一脸错愕地看着许衡,说道。 “对啊,别傻站着了,来,想想该怎么弄一个烟花出来,你丫的容易失控,一块想想,施法的人是你,有这个想法的人也是你,最终能实现的,也必然是你,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许衡故作老态地说着老掉牙的套话,嘴一缩,吐出一个个黑色的烟圈,以前面呕吐施法为基础,许衡开发出了魔法的喜剧能力。 与预料中不同,许衡不像印象中那些古板的法师,让荷米斯心中莫名感激——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 尤利安眺望着远方。 还测试的人,已经测试完了,塔罗特被处分后,直接赶出了这个山头,让专门的人带了下去。 林可维奇则被天门学院擅长医术的其他老师带去治疗。 剩下的学生已经开始自行练习了,因为他们被告知,明日要进行车轮对练,也就是所有人互相打满,后天则很快要开展成果验收考试。 但其实到目前,大概白银班的人选就能确定下来,后面的考试,则是给一些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人拼一把的。 优秀的人保住下限,平庸的人突破上限,就可以,当然,这个下限,拿今天的考试举例,是至少要通过,而平庸者,最后是在通过的同时,能带来一些惊喜。 对于许衡,尤利安一直在考虑,原本的计划,是让他多待在青铜班久一点,等下一批,因为他的基础真的太太太差。 可最近的表现,真的太超乎想象了,不能量化,不是优秀不优秀的问题,而是你能看到无限的可能。 你说他最终碌碌无为,有可能吗?是有的。功成名就?也是存在的。 尤利安想将许衡放到白银班,自己接手的白银班,但未免对其他人不公平,所以,他特意增加了两场考试,就是要最终给许衡下一个决定。 如果许衡发挥的好,让所有人信服,那么他就放许衡去天门学院真正的舞台。 “尤利安大师,您可看到许衡去哪里了吗?”一道声音打破了老人的思绪,一般情况下,不会给这种喜欢私下来问问题的学生,但是看到是暗精灵“杰拉梅特·斯梵尼”,就没什么气了。 今天许衡出奇制胜是一个惊喜节目,那么杰拉梅尼就是稳定发生的喜庆事,稳定到很多优秀的事发生,都习以为常了。 测试的时候,杰拉梅特没躲,而是和尤利安打了一个对峙,杰拉梅特先行进攻了,居然逼得尤利安防守了一下。 塔罗特想事先的测试结果,就是想仿照他,然而有装的心,没有实力,让人觉得模仿的又丑陋又无聊。 “许衡?”尤利安反应了一下,他起初以为又是问什么战斗上的事——等等,许衡,对啊!荷米斯那小子把他拐哪里去了?这么久?送回两个人,就跑了,说回去接人,接哪里去了? “轰——,轰隆隆——” 远方传来爆炸的火光,在一个约几百米远,有一些山峰遮挡的地方,格外显眼的火焰冲天而起,异变生起,让山头上的学生感到惊慌。 “大师,难道是虹岛的人打过来了?”感受到庞大魔力波动的杰拉梅特,语气凝重地说道,手上空间戒指光一闪,两把弯刀赫然出现在手中。 与他态度相反的,有部分人居然开始逃窜。 尤利安赞赏地看着杰拉梅特的第一表现,不过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虹岛的人真要打过来,不可能用那么小儿科的攻击,而是会在我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这整片地方夷为平地。” “那是……”杰拉梅特不解。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就好。”尤利安说完,身影一动,化作百米外的一道残影,然后彻底消失在杰拉梅特的视线中。 雪地上并无一丝移动的痕迹,让杰拉梅特看的无比震撼。“如果,我能有这么强,或许,他不会死。”喃喃的自语,无人倾听。 而几步辗转百米的尤利安的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幸好周围没有其他大师,不然,荷米斯你就有大麻烦了! 学生感受不出荷米斯火力全开的气息,但是尤利安再熟悉不过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天才。 来到挡住了一半更猛烈的爆炎的冰雪山峰上,尤利安就看到滑稽的一幕: 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在一个低洼了起码两米的大坑里靠在一起,很激烈地叫喊着什么。 主导人的荷米斯正用手凝聚出一个火球,而许衡辅助在旁边,很激情地喊着:“没错!呼吸!控制!呼吸!压缩它!” 但是火球还是不断地不受控制的缩胀,一会能变成三个西瓜那么大,一会缩成苹果那么小,荷米斯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不对不对不对!”许衡好像意识到什么,开始转身拔腿就跑,荷米斯身子一抖,好像被手上的火球烫到一般,在手中掂了掂,就甩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给往身后扔,然后也拔腿就跑。 斗气一开,飞过去揽着许衡一路俯冲出几十米。 尤利安正一脸疑惑,还想去阻止和呵斥,结果那个火球被扔到了他身下的雪峰。 不及反应,火球爆裂开来。 而浑然不知,投入到了烟花研发的衣衫褴褛二人组,正狼狈地扎在雪堆里,你一言我一句地分析道: “老师,我感觉快成功!” “你快成功个蛋,你倒是快成功地把我炸死啦!下次,你直接用斗气把那个球给扔远远的,知道没有!我不想玩命!” “斗气……扔……,等等,老师!我想试试一个新点子!” “滚!你试试,等下我就逝世!”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许衡还是没有反抗地让荷米斯扶了起来。 反正用雪边降温边施法,或者手脚并用控制的离谱方法都试过了,也不在乎还有什么更傻的了。 其实第一个离谱的点子就是许衡提出来的——压缩魔力,烟花嘛,得绽放,绽放前不得是有一个花苞? 许衡敢这么教,就在于他自己就有变式法术的经验。一阶的法术,术式很简单,越简单,越能添油加醋地改,哪怕最后改不成功,让荷米斯体验到了,也算问心无愧地完成任务。 “老师!再信我一次!肯定能成!”荷米斯打着包票,不管许衡怎么想,直接扯着他飞回了那个被炸的更深的坑里。 “你真的想好了啊!真真真的!千真万确的!真真实实,百真无一假的啊!”许衡没办法,只能继续站到他旁边,念念叨叨的。 “来了!” “来吧!”许衡视死如归地喊道。 荷米斯再次念动咒语,两掌先合,而后缓缓拉开,一个小火球便于掌间开始逐渐凝聚出来。 “冷静!这次我也有好点子!要是再炸!你直接塞嘴里吧!”许衡没心没肺地在旁边紧张着地说着。 “哈哈,老师,您就瞧好了!”荷米斯机械一笑,说道。 “瞧好你怎么吃火球是吧?”许衡刚怼完,眼神还散乱着,突然一凝,被荷米斯的动作给吸引了。 “给我压!”强横的斗气爆发出来,黄色的颜色出现荷米斯的掌面,而火球也膨胀到了三个西瓜大小。 较劲一般,火球一旦想变得更加巨大,荷米斯就用更大斗气压制住。 缩小,三个西瓜变成一个西瓜,一个西瓜居然变成了一个苹果。 “成功啦!成功啦!”许衡看的目瞪口呆,直到看到荷米斯嘴角开始渗出血液,才大叫出来,他想让荷米斯把这个火球给扔出去。 因为朱莉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格外严肃地警告了起来:“你们两个混蛋!怎么能用这种方法!用自己的斗气和魔法相互对抗!体内运转的斗气和魔法回路也会相互抢占主权!一旦超过界限!荷米斯会爆体而亡!” “够啦!荷米斯!够啦!”许衡不再保持着毫无所谓的样子,吼了起来。 荷米斯对魔法的执念,似乎超乎了许衡的某些预想。 “不……不够!我现在放开!它会炸!”荷米斯咬着牙说道,眼睛充着血,牙龈被咬出一丝丝血迹,连脖颈和裸露上半身,也开始不断涌出血液来。 火球则好像较着劲,压成了苹果大小就纹丝不动了。 “住手!荷米斯,赶快给我住手!”苍老的声音,尤利安正拿着铁剑,怒目圆睁地出现在了许衡和荷米斯的跟前。 只是长长的山羊胡有一半变成了“糊”,显得有些不那么有威严。 “老头!你别动!现在是关键!”许衡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下挡在了荷米斯的面前,和尤利安对峙。 已经不能回头了,执念之深,如若被破,带来的反噬必然是歇斯底里的,就如被父母答应着一个愿望,但实际只是一种敷衍,这个愿望埋在心理,期待的雨水每日浇灌,渴望破土见光,最终因为根本就没有太阳,而被淹没变成死种。 许衡为之挡在尤利安身前的,是荷米斯心理最后的一丝希望。荷米斯把命都豁出去了,再因为打断而失败,未免太扫兴! “许衡!你别管了!万一他爆体!你也活不了!”朱莉比尤利安来的更要愤怒。 本身,许衡带着荷米斯乱搞,不听她的意见,更是在后面完全不理她的大吼大叫,就让她肝火大动,现在还要找死,要把她的命也搭上,彻底失态了。 “放心!你不会死!”许衡在脑海回道。 朱莉还要叫,就见到许衡把空间戒指摘了下来,一下沉默了。 “该死!你们两个小子!要把命搭上吗!”尤利安被气的直颤抖,喊着。但他真不敢不听许衡的话,他对魔法了解不多,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是荷米斯体内现在肯定很不稳定,非常危险! “荷米斯!要放要发!就现在!md,我后悔了!不该教你的!但是,老子陪你一起玩命了!来吧!烟花!”许衡不知道后面的情况,闭上了眼睛,大声地说着。 只听得“老师!你不会后悔的!……给老子压啊!” “嗡——” 一声高频到足以让耳朵刺痛的轰鸣,还有巨大的推力,将许衡一下掀翻在地上,落地回身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睁大了眼睛——信任?预感?还是身为见证者的勇敢?他不知道。 只是在看到荷米斯将火球压成乒乓球大小,再喊出自己教给他的施法口号——“哈多跟”后,将呈金色的乒乓球托掌被送上天空时,视线莫名地模糊了。 天上可以用凶猛来形容的烟火,一下荡开云层,之后被模糊的水而遮挡,变得无法看清,但许衡就是觉得,它就是在两个世界,见过最美的烟火。 荷米斯吐出一口鲜血,同样倒下,欣赏着爆炸的天穹,和随之而起,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尤利安——他要将烟花的爆炸控制起来,不是为了安全,而是因为那个人,为了他努力做的这一切,还能延续下去。 就像以前一样,这个老头一直帮自己打着掩护,在母亲还在的时候。 尤利米在空中的剑影,化为了烟火绚烂绽放后的层次变化,纵然只是一片肆意的火焰,荷米斯还是在爆炸声中,放肆且满足地大笑了出来,这次,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雪地,烟花,一个人哭着,一个人笑着,还有一个人在忙着。 第61章 释放 那道朝思暮想,却忘怀了面容的身影,在这世间仿佛重现。 她是会用火焰放烟火,用水画彩虹的艺术家,是在训练后关怀自己,听自己哭诉,治愈自己心与身的疲劳的医生,也是自己最至爱却再无法靠近的光影。 她的死,带走了自己的笑容,也带走了幸福,带走了生命中的魔法,只余下无尽的战斗和训练,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提线的木偶。 但是在今天,似乎重新有人用笔给木偶画上了笑容,让木偶有了灵动的表情。 感受着脚上有被踢了一下,荷米斯的笑容更甚了,也用脚回了一下,这是一种新的语言。 (你还活着吧?) (当然,你不没死吗?我当然也活着!) “我说了,你不会死吧。”许衡在脑海中,得意地说道,“他做到了,我相信他一定能行!早知道我就不靠的那么近,躲的远一点了,等他自己悟出来了。” 朱莉默然,其实她很想说,如果没有你的“相信”,你的“担心”,你的“见证”,你的“玩命”,荷米斯根本不可能成功。 你总是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因素,觉得所有人只是失去希望,而不是没有方向的迷茫。 但她最终没说出口,因为许衡那不经意说出口的“你不会死”和随之摘下空间戒指的动作,让她的心彻底乱了。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对失去的恐惧,她第一次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不敢想,许衡是想解除契约,再把装有她的残魂扔出去的这种可能。 脑子一团乱麻,但却是酥麻的麻。 …… 尤利安拼尽吃奶的劲,用斗气和剑法,将本来会将方圆好几十里都来个火凤燎“天”的能量给抵消到,只能看到一团火烧云的地步,还掩盖了声音。 回到地面,本气的想杀人的他,一看到地上荷米斯好几十年来,第一次露出的笑容,手上的剑就从霎时一松的手中掉了下来。 是啊,原来是这样。 他躲过火球后,就想阻止了,可一看到两个热烈而无比高兴地像两个傻子的小孩,就心软了。 一个心思重的能压死对手的人,一身轻松地在呐喊,一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因为双亲,失去了快乐的能力的孩子,激动非常地在玩一直渴望的魔法。 如何能让他去破坏这一切? 现在,他明白了要怎么做。 走到荷米斯身边,就听到那小孩直接来了一句“老头,我的烟花怎么样?”但是生不起气。 “你接触魔法的事,我会帮你瞒着‘拳宗’大人,但是你身上的伤,自己处理好,幸好用的是火球术,没伤到根基,可也够你喝一壶了,被发现端倪,就不怪我了。”尤利安缓缓说着,然后一抬脚,把鞋直接踢到了荷米斯的脸上。 “呕——,死老头!”荷米斯反应不及,直接起身呕吐起来,但动作一大,身上便剧痛无比,又让他痛地难以遏制地发出了“啊啊啊!”的惨叫。 没有犹豫的转身,尤利安脸上才露出一丝坏笑,就来到许衡的身边,看到这小子直接闭眼装死,也踢了一只鞋上去。 下一秒,许衡就像一只泥鳅一样,爬到了旁边去,躲开了鞋。 尤利安直接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柄木剑来,就追着许衡的屁股打“你不是很尽兴吗?你跑什么?不是扛打吗?你再跑?还会魔法!挺多才多艺啊!” 只能这么惩罚了,虽然让自己吓的老心脏差点停了,但是出现了这么一个能让荷米斯绽放出笑容的人,爱屋及乌下,尤利安没法子。 打到许衡捂着屁股,都站起来跑出坑了,尤利安才罢手,叹了口气,看着在惨叫的荷米斯和跑太快,又捂着屁股,最终在雪地上失去平衡,摔出个狗吃屎的许衡,终于他自己也笑了。 只是摔到雪里的许衡笑不出来了。 朱莉给了许衡一个新的信息:“拳宗是终极战士之一!战士间只败给过天心剑圣!该死,一直用代号,忘了拳宗的全名,没想到!他有一个在战士一道上天赋极高的后代,还就在天门学院!” “所以……” “所以你居然要帮他的天才后代,转型成法师!” …… 回到熟悉的星月下,许衡面对着跟前似乎在等自己的安陵晴,有些心虚。 “你看起来很开心,但是,又不开心。”安陵晴直接开口问道。 “没有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您在这是在冥想吗?我打扰到您了吗?”许衡赶紧想岔开话题。 “没有冥想,我在等你,看看今天回不回来,我发现我可能需要食物的效果了。” “您想吃的话,可以直接用戒指呼叫我啊。” “呼叫过了。” “额……” 虽然现在没过中午,但是因为在给安陵晴惹麻烦的时候,忽视了戒指的讯息,就让许衡感到一阵压不住的愧疚感。 主要人家还不怪你! 天然呆的刀,克死许衡了。 “我现在去做饭!”许衡感觉自己再待多一秒,就要开始挖坑埋自己了,赶紧朝后院跑,但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大师说下午没事,我可以待在这给您按摩!” 然后就跟做贼似地溜了。 安陵晴只是歪了歪头,不知所谓。有点不明白,许衡为什么穿上了龙鳞甲还要套史莱姆变的衣服,是遇到危险了吗? 但是他好像又很兴奋的样子。 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很多时候,不是安陵晴不敏锐,只是不想管,许衡没有找自己,那就是没有糟到要她出面的地步。 可能只是衣服单纯的烂了。 而溜到后院的许衡,正昏了头地拿出了一堆要备用的菜,开始手忙脚乱地处理。 “镇静!许衡!镇静!安陵晴打不过,还有薇薇安!”朱莉觉得又好笑又气的,如果听自己的不教多好?没那么多隐患了。 从得知荷米斯八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拳宗”的儿子,许衡就有些走神,被尤利安带到空间裂缝前,才想起来换身衣服——让小史变成衣服。 他差不多都在烟花闹剧里,把小史遗忘了。 “不是打不打过的问题,是惹了麻烦啊!等下把我刷的价值全给兑现了!”许衡镇静不了,“怎么我天天碰到这倒霉事!” “那还不是你人品不行。” “你人品行!灵魂编织者!……等等,肯定是因为你倒霉!跟你在一起,我也倒霉!” “那你就把……(我放了啊!)”后面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朱莉如鲠在喉,一下就联想到今天让她心乱而选择忽视了的问题。 “算了,当我自作自受吧,荷米斯这混蛋,不早说自己有好个战士大爹,他也够叛逆的,硬要学魔法。”许衡说着,手上动作缓下来。“朱莉,今天那个压缩的火球术,怎么样?” 似乎许衡,镇静了些。 “嗯……”朱莉心乱的自己有些不镇静了,“你还挺关心你的第二个徒弟。” “闭嘴!别让我想起那个神经(克罗里茨)!” 一番恢复往常的斗嘴后,朱莉还是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那就是,没见过,不好评价。 威力很大,几乎能有差不多五阶法术的威力了,这还是在简单术式的情况下,不过损害也很大,如果能仔细研究一下斗气和魔力间的比例,有优化的可能。 这只能说是荷米斯的专属用法,因为他本身的领域就是一种宏观地控制能量的能力,加上水泵一样的体质,才能让斗气后来居上地跟上魔法的输出量,进而像玩泥巴一样,把魔力压缩成致密能量球。 从量演变出了质,这是中高位阶和低位阶法术的区别,低位阶就只是把魔力转化成元素输出,而高级的术式是要求在转化和输出方式做更多的文章。 怎么样把同等量的魔力,让它更有伤害,那么伤害翻倍后,再研究出比例,扩大投入,就能让威力最终几何增长,这就是魔法术式的作用。 荷米斯几乎用了看似很简单,但实现起来难上加难的方式,实现了和高级术式一样的效果,以斗气压缩魔力,包含了转化和最终输出方式的两种变化。 简单粗暴地打了所有潜心研究,越研究越复杂的老学究型法师的老脸。 大道至简了属于是。 但最终还能研究出什么,真的很大程度要靠荷米斯自己了,如果不把自己玩死在这条路的中途,是很有可能有成就的。 而且不可复制,只属于荷米斯的魔法,但是你要说比他单用斗气强多少,真不一定。 以此,许衡要去帮忙的话——或者说其实是朱莉在提供学术支持,还会有跟拳宗结下梁子,惹更大的麻烦的风险。 得不偿失,没有这个付出的必要。让荷米斯理智且没有顾虑地在战士一道上前行,其实才是上佳之选。 对于朱莉的建议,许衡如是说道:“蜂巢里,所有蜜蜂各司其职,利用自身的优势做着不同的事情,打造了绝伦的蜂巢,好似很好地说明了,社会理应善者善其工, 可人不是蜜蜂,人不是没有思想的繁衍机器,让每个去做自己不想但擅长的事,社会是得到了回报,但没有人得到属于自己的回报,可社会却是由人组成的,不是很奇怪吗?” 生存,依附于某种需要,而并非自己渴求地生存着,判断这样的人离肉体之外的死亡有多远,就得看他的行尸上还镶嵌着多少锁链了。 提线木偶。 “你接下来,千万不要冒出‘生命意义’这种脏东西,你该不会真的还要帮荷米斯吧?重情重义啊你,啧啧。”朱莉调侃着,同时也在提醒许衡一件其实已经很明了的事情。 “重……情……重义?”许衡人傻了。 原来经历了一次久等了的发癫,让他已经和同样“神志不清”的荷米斯成病友了。 第一次,对一个非亲非故,从一开始就两不相干,可以选择避开的人,在利益与他有关的抉择问题上面,“价值交换”失灵了。 “第一个朋友啊,孤单内向自闭的小雏许衡终于找到朋友啦~”朱莉火上浇油一波。 “好好好,你这么说是吧!”许衡有被“呛”到,直接不想理会朱莉了,败下阵来专心做菜去。 只是,“败下阵”来的,真的只有他吗? …… 看着一大桌的新菜,安陵晴很痛快地吃了起来,全然没注意到在旁边多次欲言又止的许衡。 直到她特意留的另一只鸡腿,许衡一直没动,她才带着嘴边的油渍,抬起头问道:“练剑消耗很大,你还没有到不用进食的位阶,不应该停止摄入这些食物。” “不是、额,好。”许衡只得很憋屈地开始动起了叉子,吞下一块肉,好吃是好吃——自己做的肯定好吃——但问题不知从何问起就很难享受。 “道服我没有了,你得去找荷米斯拿新的。”安陵晴补充道,“既然你想好好练剑,穿着保护性的服装,和对手战斗,心理上是不一样的。” 被看穿了!不过也对,一个半神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穿了小史变的衣服。 那可能也怀疑了。 许衡这才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好,我会找荷米斯的,晴大人,他的剑术也很高超吗?我觉得明天可以找他讨教下。” 这个试探惨不忍睹,不过对安陵晴,许衡觉得够用,只要讨论剑术,她的注意力就会只集中于一点。 “他不会剑术,他只会拳术……所以你穿成这样,是打算跟他对练一下吗?也可以,剑不能只对练剑。”安陵晴回答着,想了想,开始剑痴的脑回路和剑言剑语。 “嗯,那您也和厉害的拳师,或者其他的高手练习过吗?”许衡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很脑瘫,这就是废话,所以补了一句,“有谁是让您印象深刻的吗?” “拳宗大师吧,”安陵晴脱口而出,“你提醒了我,我好久之前被他打败了,是应该找个时间再去切磋一下。” 完了,好久之前,说明其实安陵晴和拳宗不熟,只是和荷米斯比较熟,毕竟天才少年嘛,都认识很正常。 而且还输过,那就是打不过! 第62章 攻心为上 结束疲倦的一天,帮安陵晴进行了耳部的按摩,在她继续去修炼后,许衡马上找了地方睡着了。 朱莉这次没有劝阻。 一夜无梦,在安陵晴还在后院修炼的时候,许衡爬起来早早下了碗面,不想去打扰她,就拿个罩子罩着放在了门口。 然后用空间通道传送了到了雪峰上。 而不出所料,荷米斯早已经在雪上等他,只是这次,他穿了长袍,估计是为了遮住体表的伤。 “呦呵,虚啦?”许衡走上去,就给荷米斯的肩膀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 “嘶——痛痛痛!衡哥,别动别动……”荷米斯皱着眉头,语调起伏地边说边躲许衡的第二下拍击。 “衡哥?我才四十多岁,你至少得有五十了吧……”许衡坏笑了下,说道,接着眼神一滞“你……面瘫治好了?” “嗯,放完烟花回去以后,脸上就能动了,别管这个……年龄的话,我是七十一岁,不过无所谓了,你要喊我叔叔也行,我们各论各的。”荷米斯微笑了下,虽然还是有点不习惯的样子,但已经灵动了很多。 “谁跟你各论各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不你叫我声……”许衡刚要打趣荷米斯,可一想到荷米斯的“爹”,他的嘴就自己停了。 荷米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也没有接下去,而是转而说道:“今天是测试,不能用斗气,而且只能使用挑崩点撩四个招式,所以你到时候去那边,不要用领域,也不要展示你的奇思妙想。” 许衡点点头,感受到脚下开始悬浮起来,想了想,开始讲起昨天和朱莉的讨论结果。 这次荷米斯飞的很缓慢,全然不像之前那么粗鲁,让许衡的话说的很清楚。 “大概就是这样,你多钻研钻研,没准有戏。”许衡说完,给了荷米斯一个鼓励的笑容,但是对方显得有些阴沉。 他们到了百米高空上。 “衡哥,我的父亲,是当代强攻型终极战士,拳宗:哈特·缇马特。”突兀地,荷米斯微微低下头,有些心虚地说道。 “好啊,爹是战士儿是法师,你爹扛,你来放法术,上阵父子兵嘛。”许衡很舒缓地用两手捧着后脑勺,翘起脚,躺在了天空上,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爹功成名就了,你就没必要拼了呗,拼爹就行了。” “不,衡哥,我是他最有可能成为第一战士的后代,你不明白,我想了下,我觉得不能把你卷进来,也许……” “也许就要开除老师了?你爹只是给了你一副肉体,然后让它长出来,你可以为他去死,用物质的一切回报他的养育,但是是你自己在忍受生命的磨难,那么你就也有权去享受生命的欢愉。” 许衡微微仰头,表面上在抠指甲,风轻云淡地说着话,实际在偷偷观察荷米斯的反应。“我无所谓卷不卷的,我只是坚持我认为对的事,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 “衡哥,让我,想一想……”荷米斯闻言,身子一颤,有些茫然地说道。 接着,周围场景变化,巨大狂风呼啸而来,落地再次扬起一片鹅毛大雪,随后,在许衡还在痛苦地捂着腰的时候,荷米斯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混蛋啊!这么报复我的!”许衡跪着撑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腰,咬牙切齿地说道。 突然,他前方扬起的雪潮还未落下,就跟按了暂停键一样顿了一下,居然眨眼间反向朝许衡压了过来。 “不……”话还没说出来,许衡就被压在了积雪下面,等感觉裆部一紧,裤子一提,被尤利安黑着脸提溜出来后,才重见光明。 “臭小子,跑的倒是快!……还有你!赶快活动一下,准备车轮战了,跟每个人都打三次。”尤利安没好气地说道,将许衡放了下来。 等其他人也从各个地方狼狈地爬出雪堆,然后排队站成面对面的一排,在尤利安说明了排队分波队长的测试执行方式后,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色的臂章和两块黑白圆柱形的染料块。 “三次战斗,胜多的画白色,胜少的画黑色,不废话,你们开始吧。”尤利安说罢,两排人就开始了对峙。 许衡在人群中找了一下猫头鹰的身影——他一直不知道那个暗精灵叫什么——发现他在自己同一排的位置,而且自己站头他站尾,可能是最后才跟他打,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塔罗特倒是没有在队列里,看来是滚蛋了。 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留着寸头的人类,对手一看到是许衡站对面,脸色就绿绿的,跟苦瓜一样。 “同学,请赐教!”许衡客气了一下,很正经地摆好了架势。 等对方也摆好,然后压抑地说了句“开始吧。” 许衡就猛地学着昨天尤利安试探自己时候的动作,不过幅度更大,几乎是小小地前后蹦跶了一下,手上的剑还点了雪地。 一轮剑影瞬间扫过,但却是防御的招式,对手居然一下慌着连连拿剑做起了下段的防守。 然后许衡轻巧地再一点其毫无防备的脑袋,宣告了胜利。 寸头小子都懵圈了。 “你别紧张啊,平常心平常心~”许衡笑道,一上来他就感知到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慌的不行,一吓就骗完了对面的防御。 第二次开始,寸头小子的情绪迅速稳定了下来,让许衡不得不感叹精英可是精英,调整的可真快。 然后他就开始破坏对手心情了,点崩撩,许衡不打人,专门去弄人家的剑,把对手惹的一火,要进攻,许衡就直接后退,再上去,对手以为他又要再搞一回,一疏忽,就被他一个干脆的跨步点手击败了。 这下好了,彻底稳定不了情绪了,第三场的时候,直接开始追着进攻,许衡退了几步不跑了,开始展现一波什么叫挨了六回打,练出来的反射神经和格挡能力。 最终在对手骂骂咧咧又气喘吁吁地把扭头就走了后,许衡给自己的红色臂章画上了一道白线。 “哈哈哈!练剑还是很有意思的嘛!”许衡在脑海里得意洋洋地说道。 “对对对,你就这么练,不够好玩,你应该多耍耍!”朱莉出乎意料地很赞同。 “好哇,你个黑心的家伙,明天就是自由战斗的大考了,你怂恿我结仇是吧!” “呵呵。” 朱莉无语的笑在脑海响起,第二个对手已经走上前来,在许衡对面的一排是轮换的,他们这排不用动。 “同学你好,嘿嘿。”许衡露出“温和”的微笑,瞬间让对面咽了口口水。 战斗再次开始,虚实的试探,被许衡变成了单方面的戏弄,只要对方越急,越有情绪,那么利用情绪感知,就越好判断对手的攻击趋势。 最后是以后见到他,就开始急。 又是一次三比零,对手落败后都是恍惚的,甚至还想打四次,觉得打不到许衡就没完。 轻重缓急,完全不让对手思考,停下来就吐吐舌头摊摊手,你以为他只会搞搞心态?突然给来一下阴狠的。 假动作更是变化多端,假意要撩裆,抬手要飞剑,铲雪,要多脏有多脏,还面带着欠揍的微笑,不求打的好看,就求折磨对手。 加上几乎是预判的反应和距离感,足以让人感到胸闷气短,这不是剑术,这是心术啊! 而且慢慢的,打着打着,进化了,他知道你急,露破绽,你上头肯定要打,他就立刻躲,瞬间反打。 你捉摸不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假的其实是真的,虚的却是实的,让你对练完以后怀疑人生。 不过许衡自己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剑术多么高超,因为他针对的不是对手的剑法,是对手这个人本身,围绕着制定一个个战术。 先前六人的勤快围攻,给许衡在四招上打下了很稳的基础,反复推演下,哪怕没什么基础,熟练度也能很高,加之他一以贯之贯彻的攻心为上战术,开头的几个对手,都是全胜。 直到,来了一个特别的对手。 脸上多了一大块红色的像胎记一样的疤痕的林可维奇,他带着真正温和的微笑,与先前凝重或苦恼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 情绪是“感激”。 “许衡大哥,请赐教!”林可维奇对着许衡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林可维奇区别于先前战斗的礼仪。“请受我一鞠,没有您的搭救,我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没事没事,你也不用放心上,我单纯看那个家伙不顺眼罢了。”许衡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觉得如果不是他给人逼急了,可能也牵连不到林可维奇。 但许衡不会觉得内疚,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塔罗特是个畜生吗?只是为林可维奇的霉运感到可怜。 两人摆好架势,默契地点点头,表示开始,这次许衡没有贸然执行之前的战术了。 因为林可维奇现在情绪很平稳,他对待一个救过自己的人,只有尊重和感激,许衡知道,自己乱搞他,情绪上的变化也不会很大,还可能被这个善于学习的兔子给击败。 “哎呦,我戒指掉了。”许衡随手将手上的戒指丢到前方的雪地上,俯下身露出后背给林可维奇然后去捡,很自然的一甩剑,点在了站直了,放下了戒备的林可维奇的小腿上。“哎呦,怎么我就赢了呀?” “啊?”林可维奇一呆。 很快就看到,直起身来的许衡歪着嘴,一脸奸诈模样地看着他道:“小林可,兵不厌诈啊!我去捡戒指,可我没说停止战斗啊!” 没成想,林可维奇没生气,反而很认真地点点头道:“学到了。” 这下换许衡没辙了——不是,你小子这都不生气?难办了呀! 再次摆好架势,林可维奇的眼神锐利,许衡单手持剑,与之对峙着。 “啪——”林可维奇脚一踏,兔人强大的腰腹力量,让自己如满弦之箭,一个利落的崩剑,在许衡还没反应之时,将他的剑一举打落。 林可维奇明白,许衡基础不足,腰腹自己更是优势,强硬地崩剑,简单直接不纠缠,就是对付许衡最好的办法。 许衡的战术看似很多步需要执行,本质就是操作对手,那么他越怎么样,越不怎么样就行了。 天才战士和许衡这样的草根,区别就在于此,他们一旦有理智,就能更快看透战斗的本质。 “来吧!第二场!”许衡有些气急败坏地捡起木剑,有些焦躁地恢复架势,大声说道。 林可维奇只是笑了笑,重回位置,他知道,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最终会是自己。 对峙开始后,他观察到许衡故意将左侧身子放的靠前一些,而不是成侧面对敌,是一个破绽,林可维奇心中迅速做出决断,果断抢身位,而没有管更容易打击到的左手。 许衡埋这个破绽,他认为,一定会在自己有所动作的时候迅速绕身反击,所以他不打算给许衡有容错的空间。 一旦他不绕,而选择后退,那么重心移动的那一刻,林可维奇自信自己的腰腹压制力,能打掉许衡的剑,胜负已定! “啪——” 一把木剑飞了出去。 林可维奇感受着虎口处传来的麻痹感,看着没有笑意,只是平静而认真的许衡,感到一阵无力感——这人,太会算计了! 就在林可维奇抢上身位的同时间,许衡没有绕,更没退,而是左手一把握上木剑,缩臂,以更省力的杠杠一把将林可维奇自己靠上来的木剑给扫了出去。 单手再怎么用力,伸出手臂,还处在变化重心的过程的林可维奇,面对站定着,是两只手,还摆出类似棒球架势的许衡,剑如何都是握不住的。 被打掉的剑,表现出的焦躁,自信地侧出身子,且毫不犹豫地合手,都说明了许衡从第二局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 曾经和林可维奇战斗过的许衡,不可能不了解林可维奇的爆发力,反应不过来?细细想来,不如说是故意的。 焦躁,让你有更多的自信,不是稳吗?那就让你更稳!让你毫不犹豫地执行你自己的,也是我操控你使用出的战斗。 许衡就敢说自己一定能赢吗?其实不能,但是,他临场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只有这一个,所以直接执行。 作为战斗天才的林可维奇在败后,摸清了许衡的战术逻辑后,不由地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这不就是和昨天自己使用的战术如出一辙吗?利用规则来取得目标,因为是三局两胜,许衡把得失很好地计算,输一局,赢下决胜局。 “嘿嘿。”许衡的笑声把林可维奇荡漾的思绪拉回来,人家直接给他来了一个昨天同款的“偷招”点头致意。 respect!学你的! 嘲讽拉满,贴脸输出。 这下,林可维奇镇定不了了——你一定要这么恶心人吗!不响丸啦! 第63章 杀机 尤利安习惯性地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突然手一脱,才意识到自己胡子被昨天两个混小子烧了一半! 今天但凡有学生好奇地盯着他看多几秒,尤利安都会觉得莫名恼火。 再结合他正观察的许衡,把林可维奇给恶心跑了,同时也给他整无语了。 打的这么丑陋,却连连获胜,又臭又香的。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个战士的风格能用“贱”来形容,两个字就是“恶心”,还不是“猥琐”,纯恶心,因为赢了还要给你来一下。 但是尤利安知道赢后这么耀武扬威的一下,其实才是许衡风格最精髓的地方——啧啧,不敢想,如果这种人成为剑圣,还发展出门派,那简直就是用“雪”给剑术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挥之不去,且味道极大! 很快,眼见许衡打败越来越多对手,出现了一个让尤利安直捂面头疼的情况。 一个学生走到许衡面前,本来许衡都摆好架势了,结果他直接拿出身上的黑色染料块,给自己画了一笔——“自杀”了。 士可杀不可辱!折磨自己不如认输! 林可维奇的失败,就像一个转折点,先是有人才打第一场就红温地走了,再到上来扔剑判定用了其他招,属于犯规输的,到现在明目张胆摆烂“自杀”的。 虽然这第一个“自杀”的,是殴打过许衡的人,事先有心理压力,但是其他人看到了,就带起风潮了。 纷纷开始自动投降,不想在许衡这里浪费生命、感情和时间。 对此,许衡直接坐到地上,把剑当小桌板,来一个人,就看都不看那个人接下来的动作,自顾自地给摘下来的臂章画起了白横,甚至画出了一个五芒星。 尤利安微微握拳,他本来想冲上去大骂一通那些逃避对线的学生——不是,我不求你们打败他!好歹别让他那么得意吧!看着让我也恶心了!——然后再一脚把许衡给踹起来,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因为许衡换对手很快,而还有另一个人同样也很快。尤利安着实想看许衡被三下五除二地干掉,就像铲起一块不伤人黏人恶心人的狗皮膏药那样舒爽。 第一排排完,就到许衡的一排排了,当许衡还在百无聊赖地画着臂章的时候,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再抬头,一张冷漠的黑麦色皮肤带着要把自己给捅穿的眼神,映入了眼帘。 许衡没想到排队是分半出来,前对后这么对练的,居然这就让他碰上猫头鹰了? 杰拉梅特看着许衡画满了白痕,和自己一样的臂章,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说道:“看来,只有这场对练的悬念,只出现在你我之间了。” 平静而犀利,猫头鹰站在那里,拿着柄木剑,就让许衡感到压迫感,情绪上是振奋的,但除此外只有沉静。 是面对暴风雨也泰然处之的人,许衡站了起来,知道不得不慎重对待了,尤其这个家伙肯定之前是以剑术碾压了其他人。 没错,杰拉梅特至今未尝一败,大部分都挡不住他一招,很多时候因为击败对手太快,只能站在旁边等有新的对手。 此时他一直在观察许衡的动向,就像猫头鹰在暗夜中盯上了全无自知的对手。 许衡现在就感觉自己是一只虽然有三窟甚至五窟的狡兔,但只要敢露一点头,就会被猫头鹰一把绞杀。 输三局,那就成绞兔三哭了。 立下判断,许衡知道自己是赢不了了,但是,为了明天,今天他也得必须试着想出对策来。 从朱莉那里知道了,其实只有白银班,才算是真正的天门学院的学生,才能到总部去,他现在还真感兴趣上来了,也不希望辜负安陵晴亲自教了自己剑术。 最主要的是,荷米斯是随行助教,是要跟着升白银班的,要想继续教他,他自己就得考上白银班。 而明天的考试似乎对此很重要,许衡想至少要有一个不太烂的名次,给博得更多的进入白银班的机会。 “来来来!所有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来观摩一下迄今为止,都是全胜战绩的两个人!”尤利安坏坏的心思一起,喊了声,让所有人围过来。 哪怕不叫,许衡对阵杰拉梅特的天王山之战,让所有人都静不下心来去对练了,极其想看许衡被虐,恨的牙痒痒啊,所以干脆让所有人放心地过来看得了。 眼见着,所有“动物”小子开始围观自己,许衡颇有种来到了一个倒反天罡的动物园的感觉,合着来看国宝“人”是吧。 猫头鹰对外界全无反应,只是开始摆出了一个类似原世界击剑运动的,脚下呈三角,剑放中段的起手式。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吾叫杰拉梅特·斯梵尼,许衡,记住击败汝的另一位‘王者’吧。”猫头鹰还是紧缩的眼瞳瞬间扩张起来,这是狩猎前的预兆,天已入夜,只待发起进攻。 夜枭吗?灵魂的具象化变化还挺有那么个意思。 许衡则双手持剑,这种架势,基本上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在用。 周围人的目光迸射而来,情绪也化作汹涌的潮水,恶意、愤恨、期待等等,这就是情绪感知不好的地方,就像眼睛看到过于绚丽的色彩,容易眼花缭乱。 感知能力与其说是一种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半自动的器官,打个比方,耳朵可以听到很多声音,但不大的话很多可以忽略。 但一旦声音过大过于刺耳,就无法忽视了,针对到自己身上的情绪和强烈的波动,对许衡来讲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这能力有很大的弊端就在于此,人一多容易累,在酒馆的时候,许衡时常龟缩在餐厅里,让男魅魔们少露面,甚至不放心他们外出,也有于此的考虑。 而且男魅魔们还有露出帅脸,容易勾起他人针对性情绪的危险,产生更多不必要的疲劳。 许衡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幸好感知情绪的能力,也只是如眼睛能看到人的动作,而不是真正的以视传动的感同身受,不然迟早emo死。 相互点了点头,战斗打响! “轰!”一个半程弓步,杰拉梅特手上的木剑,晃眼俶变出一朵朵绽放的幻影剑花,抖动旋逸,身体爆发出的力量,带起了破风之声。 许衡堪堪后退,杰拉梅特没有完全将身体全部送出来,因为剑花的缘故,许衡正庆幸自己没有用第三局对付林可维奇的方式击打对手的剑——真要直接刺他,不应该抖剑。 下一秒,剑花之影未毕,杰拉梅特便脚步紧凑地一个上垫,在剑影的遮挡下,完成了前点手。 许衡根本不足反应,只得凭借本能,两手持久奋力格挡,但那剑就如同水中的游鱼,被击打式的格挡后,弹开进而一翻,向前一挑,无懈可击地击中了许衡的手臂。 “呼——”一道浊气呼出,出击与收回浑然一体,一气呵成,第一次战斗已然结束,以许衡的完全失败告终。 面对刚刚的场景,许衡心跳不止,用木剑抖出剑花!不,应该就是抖腕强行表现出了剑花的效果!还有两次变奏式的压迫进攻,技术和基本功上的完全碾压! 一力降十会,这不是采取什么其他手段的问题了,根本上,完全打不过啊! “好!首席!给我狠狠弄他!” “打的好!” “零封那个瘪三!” 随即,空出来足够的空间,围成一个圈的人们爆发出喝彩声,杰拉梅特不为所动,只是用仅仅在嘈杂声下,能让许衡听到的声音说道:“太可惜了,你练剑的时间太短,不然,可能能与其他人有更大的区别。” 好好好,我得说声抱歉了,没能让您尽兴了是吧? 许衡回到位置上,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仁上移,隐隐露出下三白,语气平而直地说道:“还有两局呢,小心阴沟翻船才是啊!” 杰拉梅特一愣,许衡陡然横直起来的眼神,让他幻视到先前许多曾差点将自己逼入死局的对手,这是一种凝实专注,暗藏着深厚杀机的眼神。 不禁,让他握紧了手上的剑,恢复姿势,认真了一些。 “唰——” 许衡双手握剑,跳步强攻,似乎想以两手的力量强行挤压抗衡杰拉梅特的单手架势,或者将之逼退,然而,让众人再次发出惊叹的是: 杰拉梅特不仅没退,还反手,是发着手,将剑自左横过来格挡的,许衡其实有跳战的嫌疑,但手上有一个前臂前展的动作,大概率是要预判对手会后退,想借此前点,然而并没有,所以只能格上了剑。 故而不属于犯规的范畴,不然就可能有人要借此来让对手误犯了——尤其是许衡这样的剑士。 在外人看来战术完全执行失败的情景,许衡却笑容更甚,格上了不说,腰身一动,居然在向下揦剑,应该是要下潜的同时给对手一个力道,进而能在对方不及抽手的时候偷到脚,想法很好。 但杰拉梅特右脚一抬,重心全部移到左侧,剑向左一拖,离开许衡的剑,然后做出一个类似原世界芭蕾舞中的阿拉贝斯克的经典动作,手一向下反撩,击中许衡的肩膀后,身子完全侧了出来。 一点脚都没让许衡偷到。 “啪啪啪——”周围鼓起掌来,杰拉梅特打的太自由翩然了,技术之精湛,让所有人看到了一种美的享受,剑技是杀人术,不是舞蹈,能打的好看,着实不多。 “哎呀呀,你这身段啊,不去跳芭蕾可惜了,森精灵跳白天鹅,你们暗精灵跳黑天鹅一定很好看。”许衡蹲在地上,仰着头,笑嘻嘻地对杰拉梅特说道,然后云淡风轻地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芭蕾?你指人类贵族那等‘丑陋’的娱乐运动吗?无需用言语激怒我,我不会被你所扰。”杰拉梅特摇摇头,站回原地,“但是你对精灵的侮辱,需要付出代价。”眼神与先前不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满含了杀气。 “我去,凝聚出实质死气!完了,碰到硬茬子!不是,我哪里侮辱他了,不应该是赞美吗?”许衡感受到,杰拉梅特身上在回归架势的时候,突然生起了一股压抑而锋利的气势,好像有无形的寒气在围绕着他,靠近就会被冻伤。 这就是杀戮无数,生死徘徊后,才能达到的死气凝实的境界,通俗说就是“这个人有杀气!”,是真真正正能感觉到的杀气!这也说明,杰拉梅特动真格的了,有杀机! “也对,你不知道也难怪,不会写在书上,人类喜欢优质的奴隶,选择中则以貌美又强悍的精灵为最佳,精灵奴隶的贩卖链在黑域格外受到欢迎,但让精灵们深恶痛绝,而戏子又是低贱的,没有实力只得屈居于贵族之下, 芭蕾舞这种展现美的舞蹈,其舞者地位尤其卑微,多沦为贵族的玩物,而且森精灵还与暗精灵一直不合,你的话的意思加起来,就是三重意思……”朱莉这次也显得严肃了一些。 “‘你们暗精灵活该和你们嫌恶的森精灵一样,被卖给贵族,当跳芭蕾舞的奴隶?’,我去,我说了这么狠毒的话吗!完了呀朱莉!完了呀!祸从口出!我其实想夸他来着!”许衡欲哭无泪,有实无心,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有,在实力至上异世界,把一个剑士与戏子做比,本来就是一种不尊重,这下好了,“适合跳芭蕾”算是点到火药上了,许衡吃了不了解异世界文化的亏。 “你都学会抢答了!哼哼,不过像你这样的阴险小人,应该有后手吧?” “你这么说我吗?我阴险但不是小人好吧!唉,能让他动真格了倒也行,只是要是真的被打一下,就不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喽。” 许衡恍惚了下,在杰拉梅特眼里,就是被自己释放出的死气给震慑住了,他现在只想解除这场烦人的战斗,眼前喜欢耍小聪明且越过他底线的人,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第64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两局毫无悬念地胜利,对于被许衡恶心过的人来讲,简直是痛出了一口恶气,本以为大局已定,许衡第三局该摆了。 没想到,不仅不摆,还语言羞辱了一番杰拉梅特,逼其动了怒,这下好了,跳梁小丑要遭遇,第三局许衡别想好过。 本身杰拉梅特过于优秀,往往在团队中鹤立鸡群,总是孤僻和独立的代表,还是以残忍出名的暗精灵,对他保持尊重,却绝无崇敬,但现在所有人总有种同仇敌忾的滤镜,对他的印象在扭转。 “我倒成反派了哈,明明昨天还主持过正义呢。”许衡挠了挠头,回过神,自嘲道。 那这个反派就当好了吧,反正挺爽的! 想着,许衡深吸一口气,身体随之兴奋地颤抖,握紧手中的剑,却摆出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上段架势。 啊……情绪的浪潮真烦人啊…… 点头表示开始。 杰拉梅特觉得许衡这种想和自己拼速度和力道的架势,简直就是投降了的表现,他一只手就能拦住他两只。 但是,哪怕用别的方法,胜利终究也会是属于他的。 不管眼前的人作何想法,许衡缓缓闭上眼睛,凭借着昨日的灵感,将魔法的运用放在战斗上——借由灵魂系的方法,以自己的灵魂去牵引眼前那凝聚如一杆尖枪的死气。 动了,毫不遮掩,不需要对自己作假,枪出如龙,只想把自己戳个对穿的狠厉,但是很抱歉,龙有锁龙井,虎有囚虎笼…… “啪——咔嚓!” 直剑而入,下截格挡住,便顺势转腕欲上撩,速度之快,动作自然,无所拖延,一气呵成,然而,太顺畅了——完全没撩到东西! 随即,杰拉梅特只觉前胸一痛,不知何时,挑剑已至,瞳孔张大,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解:怎么可能! 全场一片寂静,与他不过十几厘米近,那双紧闭的眼睛,蝴蝶振翼般掀开,两只深邃一如虚无的夜空的眸子,昙花一现地出现在这片世界。 唯有一种情感,解脱,好似先前做了什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从未有过乐趣。 随即这双眼睛消失于雾中,被虚伪的戏谑给蒙上,就好像给一块纯净的冰糯翡翠配上了极差的雕工和廉价的装饰。 “杰拉梅特,终于赢了你一局。”许衡笑了下,不理会仿佛被冰雪冻上了的对手,站了回去。 安静了,所有的浪潮,一剑平息。 等杰拉梅特自己捡起了地上的另一半断剑碎片,端详后,再看向许衡发问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死气已经全部褪去,好似许衡击中他的那一剑也给破除掉了。 “从第一局你耍出剑花的时候,我知道,木剑肯定撑不住你这样搞,这次是我讨巧了”许衡耸了耸肩,说道,“还有,那个……我不是故意侮辱你的,我们猫人不是很了解人类和你们这方面的,冒犯到你属实抱歉……” “这样啊……”杰拉梅特喃喃自语了一下,然后在对着许衡说道:“没关系,我懂,你的陷阱,足以杀人于无形,学到了。” 然后杰拉梅特向他点头致意了一下,就拿着断剑转身走了,在他走出人们让出的路后,才人声鼎沸起来: “运气!绝对是运气!” “木剑的质量太差了!” “可恶!让他小人得志了!” 许衡真的想逃掉了,以为安静了,结果一下子情绪的爆发比先前更猛烈了,拿出黑色染块给自己画了一道黑痕,就干脆继续坐在地上不想动弹了。 吵吧,叫吧,你们叫的越凶,等下我折磨你们,你们就别破那么大防! “肃静!都给我滚回去对练!如果你们谁能靠运气击败杰拉梅特一次!我就送一把宝剑!”尤利安出现喝止其他有些不想接受现实的学生,“好好思考今天的战斗,看看你们和别人差在哪里!” 然后尤利安走到许衡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摆弄臂章的他,小声地嘀咕道:“我没告诉其他人你是四阶,明天准许你使用领域,但是你要拿不下前四名,就不用上白银班了。” 说罢,尤利安走了去,留下眼睛瞪的滚圆,嘴巴微张,显得痴呆的许衡——什么意思?都针对我呗?我用领域打林可维奇都打不过,荷米斯没告诉你丫的吗? 就不能不要要一场考试就给人定“生死”吗?那明天倒霉第一轮撞上了杰拉梅特,不是今天我白干啦? 别扯什么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鬼道理啊! 能击败杰拉梅特一次,已经是他绞尽脑汁,还利用了规则,使出浑身解数,在前两局,先是砍又是锯的,才给本就因为杰拉梅特前面的战斗,留下诸多磨损和切口的剑,最后给弄断的。 这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好吧!现在底裤露了,明天怎么办?你个老登还加要求!马勒戈壁登的。 而接下来,许衡的对手居然不投降了,要求和许衡对练,让许衡无比后悔击败了杰拉梅特一次,现在被其他人当作练习木桩了都。 大家都清楚,连杰拉梅特最后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和许衡对练,是会有收获的!他们之前被情绪化地遮蔽了,这榴莲看上去带刺还臭,但耐不住营养高啊!多吃吃就习惯了嘛! 明天就要考试了,不少人也想把许衡试探完,好在明日一雪前耻! 许衡对此感到了一股要被陷害的不祥感,这群战斗狂被激发出血性来了呀!真就反派给正义联盟带来成长是吧? 但许衡还是很认真地和其他人对练完了,结果是全胜。 战术是战术,安陵晴已经教会了他对剑术应该有的态度,他不会说投降摆烂的。 这样的行为,给许多后来的人的心中,开始给许衡洗白了,首先就是他的确很强啊,人家的战术就是如此,这反而是值得学习的——战斗脑是这样的。 等结束所有对练后,居然有好几个人当场崩溃哭了出来,许衡都看呆了,不过很快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是杰拉梅特…… 这货居然就拿着那把断剑,打完了后面的所有人,一把断剑啊!而且结果依旧,没有一招之敌。 被许衡虐完就算了,还让他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差距。 杰拉梅特有四种形态,认真的死气形态,正经地对练形态,不正经地对练形态,还有断剑对练形态,大家都以为自己起码是第三种,然而真相却如此刀人。 都是被选拔上来的天才!你丫的怎么就这么变态啊?还有一个搞心态的关系户,看不爽还搞不掉,这个班还让不让人呆了? 白银班?上什么白银班!没前途啦! 不少人于今日道心破碎。 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场,许衡和杰拉梅特身上好像有一个无形护罩,近距离三米内没有一个人,他们走到哪,哪里闪开。 臂章被尤利安用他自己熟悉的语言写下标记好,收走了。 除了林可维奇这个有滤镜的家伙,就直接就凑到许衡面前,兴奋地说道:“衡大哥!你太强了!没想到能这么利用竞技规则!您简直就是战术大师!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和你一样阴险狡诈的人啊!” 好嘛,又一个天然呆,你们战术都这样是吧? “别阴险狡诈了,当好你的小兔子就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明天你要碰上我,记得让着点,你踹人还是挺痛的……”许衡头扭动着,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行额,刚刚尤利安大师跟我偷偷说,明天往死里打你。”林可维奇显得苦恼的样子,正经地说道。 “啊?你个贼兔子,不要听那老登的,跟着哥混不好吗?”许衡咋舌感叹尤利安之用心“险恶”,拍了拍身上的雪,站起来,好奇地抓了把林可维奇被绑起来的兔耳,结果被对方红着脸闪了开来。“呦,脸红啦?哈哈,和你的伤疤倒是浑然一体,这样看反而很好看啊,你有没有意向当牛郎啊?” 林可维奇往后捋耳朵,藏到脑后,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大喊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是老登和牛郎,我不懂!我不懂衡大哥你什么意思!” 然后拔腿就跑开了。 “等等,朱莉,出大问题。”许衡身子一颤,看着远去的身影,不妙地说道。 “怎么啦?怕明天被踹是吗?”朱莉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是已经布好局了吗?都能用领域了,真的,你别假装很慌的样子,骗谁别骗我。” “不是啊!我摸林可维奇,我手麻了一下!这是生理恐惧的症状!” “也就是说……那个兔人其实是女的?……哈哈哈哈!我解剖过!兔人的耳朵等于一个敏感的快感反射器!你小子等于袭了人家女孩子的胸!等着负责吧!” “不是!我没有啊!我以为她是男孩子!谁知道啊!” 许衡再次想扇自己一巴掌,又吃了没“见识”的亏,乱摸人家的长耳朵。 旁边正走过一人,刚想避开许衡,就被他抓住了,给那人吓的连连求饶:“别!我不跟你练!别!” “别慌!兄弟,我就问你!我们班有没有女孩子!” “没有啊!没有!别抓我!许衡,我错了行吗!” 接着,随着许衡的松手,对方就像挣脱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抹了把手,跑掉了。 大家之所以对明日有信心,就在于许衡刚来的时候,完全不懂战斗,那么对应的,位阶可能也不高。 但现在已经有所怀疑这货是不是装的了,碰见他,就跟碰到一个未知的薛定谔盒子一样,生怕里面一打开,辐射怪猫出来咬上一口。 好家伙,很可能合着所有人都不知道! 许衡自闭了,第一次战斗时候,他被乱打,没有发现身上的异样,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男的,第一时间也没有这个辨别的意识——被打的时候手也麻啊!穴位这东西不好说。 可是刚刚林可维奇表现出的情态和他自己的触摸,链接在一起,产生了不可忽略的抵触感,才让许衡反应过来。 怪不得带个俏皮的皮筋绑耳朵,怎么还带隐瞒性别的!唉,这怎么跟人家道歉啊?跑这么快……还想让她让一下,这明天不踹死我? 不用踹,明天近身跟她战斗,可能就要遭大殃…… 下意识,一句似乎与兔子有关,但又记不太清的诗句,出现在他的思绪中——“安能辨我是雄雌”前面几句是啥来着? 算了,就这样吧。 许衡转身走向刚刚发现阳光很耀眼的地方,在约一千米的一个山峰那边,接近正午了。 他知道,某个人肯定在那边。 …… 脱下长袍,露出缠满绷带的上半身,荷米斯正在阳光下,不断地念咒,给空中射出一道道水柱。 纵使这么做会对他的身体带来不必要的负担,但是他已然沉醉其中。 水柱于空中不过几秒就瞬间凝结,落到地上断成几截冰块。 叹了口气,荷米斯尝试很多方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整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不是水泼到空中就有彩虹的,都变冰柱了,你看不见吗?” “那彩虹怎么产生的?我……嗯?” 荷米斯转过头,就看到了笑着看着他的许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 “你这么迟钝吗?练习个魔法,忘了警戒周围?” “老头让其他班的人撤去别的地方了,周围没有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知子又莫如父嘛。” “哈哈哈,许衡啊,真不知道你这些古怪的道文是哪里看来的,那你说,怎么搞彩虹?”荷米斯笑了起来,表情一次比一次自然。 “看吧,你还是不能开除老师,没有我,你就是个蠢蛋……你发道水柱,再拿火球砸它,你试试看,现在光照不错,应该几次就有了。”许衡用手微微遮着脸,艰难地看了看刺眼的太阳,说道。 “咻——嘭嘭——” 水柱在空中还未结冰,就被接踵而来的火球给烫成了白色的水雾。 反复几次,火球不停在空中飞舞,待空中起了一片大雾后,几道不显眼的霓虹缓缓出现,跨在远景的山峰之间。 荷米斯惊喜地看着这一切,手上不愿停止,六十余年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自由,意识在那同样虚浮的彩虹间滑动。 第65章 拱火 白雪,暖阳,霓虹,二人躺雪,斜影相依,天地苍茫,独见一隅。 “衡哥,我想过了,你说的很对,前半生的日子,或许我没有真的活过一回,后半生,我不想自己不曾感受过这个世界。”荷米斯望着自己浇灌而出的彩虹——交织于天际,双环交环,好不美幻——说道,“但是,这是我的选择,那么理应由我自己走下去,不应该波及他人,衡哥,不,老师,可能我真的得开除你了。” “哼哼,真是不懂尊师重道,那就开除我吧,我从来没有过你这样的学生”许衡哼唧几句,深呼吸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会尊重你想自己走下去的选择,那么,你也得尊重我,在朋友走累的时候,必须拉他一把的性格。” “衡哥,你……” “别讲那么多,你小子这么扭扭捏捏的吗?如果刚刚我不来,你不就跟个二傻子一样,在凿冰柱了吗?” “……,衡哥,哪怕我不告诉你,为什么我这么执着也没关系吗?” “我问过吗?我就问,我问过你吗?我在乎吗?你因为错,去执着,那就帮你赎罪,你因为爱,去执着,那就帮你了结,我不论你过去如何,我只是视现在和以后的你为友。” 许衡的每一句话,都让荷米斯无法再退一步,他只能离彼此越来越近,他不敢问了。 意思已经再显然不过,你过去大奸大恶,那你赎罪吧,死了,我替你收尸,你过去大善大良,与我无关,你在我这就是一个混球,没有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链接,终究是在当下和可能的未来。 当许衡很坚决地说出“我们是朋友”的那一刻起,荷米斯就知道,这个对自己而言特殊的人,再无法将他从自己的世界摘除。 哪怕在之后两人天涯两分。 君子之交淡如水,无所顾忌,敞心开扉,情操之所在,是谓唯一互惠处。 “我得先回去了,明天大考,我得做些准备,你慢慢练吧。”许衡拍了拍荷米斯的肩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加油啊,我是给你开不了后门了。” “搞笑,你都不知道今天我逮谁就干谁!” 荷米斯没起身,依旧让尤利安送许衡,他知道,他还会回来,距离之远近,永不为心间相惜之阻隔。 他现在只想躺着,多看看自己的漫天霓虹。 …… “二十天左右,我会去完成比试,许衡,你记得准备一下,这些天我会加急备战,需要你注意一下戒指的讯息。”安陵晴吃着许衡做的牛排,说道。 “哦,好的。”许衡表示接受。 “无论最后我输赢,我都向薇薇安申请,让你能有时间留下来继续修炼的,尤利安说,你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安陵晴吃完牛排,抹了把嘴,说道。 “嗯……万分感谢您的抬爱,但是薇薇安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主人,我希望能遵循她原本的意志,所以请您不必为我有所劳烦!”许衡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在薇薇安的事上,他还是得表现地符合人设一点。 毕竟他的主业可不是战士,对斗气的运用有多差,他自己是知道的,不想近身战斗本身就是不想,觉得剑术有趣,是一码归一码,喜欢射击,不代表喜欢打仗。 而且薇薇安最后是什么意思还难说,一旦安陵晴替自己说话了,可能引起薇薇安对自己忠诚度的怀疑,仆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反身做主人,倒反天罡的未来还远吗? 服侍上,薇薇安的要求显然也更高,大概率也不会允许自己长时间不在,帮助她恢复研究魔法后的疲劳,需要更细致和更多的准备,菜肴方面也不能马虎。 主要是,他完全可以兼顾亡灵魔法的修炼和服侍薇薇安,但是在天门学院就难说了。 初衷也不过是积累和战士战斗的经验罢了,打了一个不被知道是恶魔和有感知情绪能力的信息差。 安陵晴闻言,想了想,回道:“行。” 之后就是惯常的,安陵晴投入到训练中,晚上许衡练练剑,思考一下明天的打法。 “许衡,你虽然说是不在乎荷米斯的过往和身份,但是他呢?他可不知道你是一只魅魔,你又为什么不敢说呢?天门学院的人一贯都嫉‘恶’如仇的很。”朱莉在许衡拿着木剑练习着挑崩撩点的时候,说道。 “我信任他吧,就像他信任我的鬼点子一样,如果我暴露自己是恶魔,我不担心他有所偏见,相反,他肯定会阻止我去白银班,到总部碰见可能能识破我种族的人。”许衡手上动作不停,丝毫没有一丝情感上的波动。 “人心的变化多端的,许衡,你会后悔交这个朋友的,你走了太多险棋了,不像你啊?” “那我该是如何呢?有没有可能,是荷米斯让你见到了真正的另一面的我?就像你自己说的,人心,是变化多端的,是百年棱镜,只有不同的人去照,才能映出不同的人像,但终归,每一面都是真实的,不是吗?” “我不跟你扯,看结果吧,我劝不动你……” …… 次日,许衡来到雪峰上,是尤利安来接,原因也简单,不想让那个喜欢玩雪崩的家伙在今天重要的考试,影响考生的心态,还要重新整理秩序。 不过来到考试地点的过程,一点不比在荷米斯那里舒服多少,因为身高有差距,所以老头就提着许衡的裤子,这么提溜着马踏飞燕到考场。 到地方,许衡只得先跪在地上一下,捂着裆部,好好缓缓。 考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抽签比武,人数三十二,抽调了部分其他班的人来参加战斗,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奔着一个人来——杰拉梅特。 在许衡来之前,是有班级交流比武的,正式的大概有三次,第一次杰拉梅特就展露了惊人的战斗了,第二次是惜败了几个强劲的对手,而第三次几乎就是横扫了。 这次来复仇的人大有人在,给整个考试上了一个新档次的强度,但是似乎尤利安拒绝了其他老师前来观战。 只有许衡知道原因,是在给他开小门,而叫过来其他班的翘楚,则是这个小门的代价。 很简单,不用领域的话,许衡是个运用斗气的白板,面对一堆既是斗气又是战斗上的天才,纯纯当菜虐。 而用了领域,许衡的领域不是对斗气有控制性,是一种对自身感官的加持——尤利安猜测——那么你用斗气是强化,我用领域也是强化,总不能说领域就不一定比斗气的运用强吧? 骗自己是这么骗,尤利安还是找了一批有强度的参赛人员。 许衡看着几个摩拳擦掌,看上去就强的一比的陌生人,傻了——不是,和计划的不一样啊,老头!你不想我去白银班直说!至于吗!这就是关系户要付出的代价啊! “怎么,小衡哥的计划出纰漏啦?哈哈哈!”朱莉幸灾乐祸地笑道。 “你笑!朱莉,你给我笑!最近我真是对你太好了!”许衡恶狠狠地威胁道,然后做出了一个即将要惊世骇俗的举动。 那批外来参赛者,正聚在一起讨论着如何击败“大魔王”的时候,只见一个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的家伙,就混了进来。 “嘿嘿,你们好,容我说几句可以吗?”许衡突兀的声音让讨论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包括本班的,远处,在和尤利安争论比赛安排是否合理的荷米斯,看到许衡的举止,也停下了嘴。 “你们打不过杰拉梅特就算了,还要聚在一起讨论战术,不懂害臊吗?”许衡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还转身挑衅地拍了拍屁股。 在一股股斗气在跟前如火山爆发般激荡的时候,许衡赶紧拔腿就跑,喊道:“大师!救我!” 摸了老虎屁股就跑,真tm刺激!不过好丢脸啊!我的人设怎么越来越像小说里,很快就会被打死的苟反派啊! 感觉屁股上被狠踹了一脚,就朝前滚了出去,停下后,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谩骂声: “别烂我!我现在就要宰了那个蠢货!” “别冲动!等下失去考试资格!” “啊啊啊!怎么有这么贱的人!” 抬起头,往回望了望,就看到荷米斯正拦在一群不断爆着斗气的人跟前,念叨着考前不允许私斗的规则。 跳着脚,被拦,被抱,劝说的,那群人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没人敢笑出来。 因为他们的实力毋容置疑,强者的愤怒是可怕的。 突然,又感觉屁股被踩了一脚,尤利安一脚雪扬在许衡的脸上,说道:“本来我说,让你打两轮,进个八强就行,我现在改主意了,必须前四!” 然后老头转身对那些红温了的学生们喊道:“不要因小失大!在擂台上!你们有的是时间痛殴这个家伙!” 不是,擂台? 许衡抹了抹脸上的雪,就看到了原来在一些人墙挡住的后面,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圆形擂台,直径十米左右。 完了,拱完火,老头浇上油,还跑不了了! 尤利安说完,所有人眼睛都亮了,没错,不只是外来参赛的,还有本班的,每一个人,现在都是揍许衡一顿。 “那么我们开始抽签吧!”荷米斯宣布道。 在一个盒子里,放了三十二个成对有相同数字的牌子,供每个人抽取。 到许衡拿的时候,荷米斯特意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衡哥,你这下捅篓子了,这样惹他们,你可能进不了四强啊。” “没事,火都拱起来了,爱咋咋滴吧。”许衡没心没肺地说道,抽出一个“3号”…… 沃德发? “号数靠前的先来吧,1号的胜利者对应2号的胜利者,以此类推!”荷米斯讲解着规则。 许衡一抽出号,所有人都开始看看自己的数字是不是“3”,他们真的太想打许衡了。 到杰拉梅特抽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去,有不想碰到的,也有想立刻复仇的,与对许衡的态度截然相反。 杰拉梅特只在意一件事——他拿到牌子后,走到许衡身边对比了一下,有些失望地说道:“可惜,没有在第一轮碰到你。” “你能手下留情就好。”许衡说道要是真的第一轮碰上杰拉梅特,那就真坏菜了。 谁是没发育就打最终boss的? “我不会手下留情,拿出全力,是我对你的尊重。”杰拉梅特摇摇头,说道。 “……”许衡无语,不愧是战斗狂。 而其他人看到杰拉梅特主动去攀谈一个人,无不觉得惊奇,这个孤僻又冷漠的剑术机器,居然在自动寻人聊天? 让人不得不猜测许衡的身份和实力。 在狮子旁边的,总不会是一只病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有道理的。 所以刚刚还在叫嚣的外来人,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许衡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经过询问和舆论的发酵,大家在知道许衡居然胜过杰拉梅特一局,皆惊讶于眼前贱兮兮的家伙的本领。 但是许衡其实不乐意,你们这把我底裤看光了,上台还怎么继续坑人啊? 之后开始分发武器,是真刀真枪,每个人都在挑选称手又熟悉的兵器,今日的战斗,才是火力全开的搏杀。 许衡自己挑了把铁剑,他只会这个,在看到有拿狼牙棒的、长枪的,甚至于弓箭的? 就知道今天肯定要苦战,杰拉梅特则选的是双手弯刀。 熟悉的武器拿到手后,只觉得杰拉梅特气质都不一样了,凶狠、毒辣,利落,让许衡不禁咽了口口水。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许衡已经拱起了火,那就得自己承担烈焰带来的炽热。 “再说一遍,如果你有能力,可以使用领域,后面就不要问我了。”荷米斯喊着。 青铜班是青铜阶位班,如果你能突破到白银阶位,那么证明悟性高,可是不一定有领域,真无法下结论一定比钻研斗气的战士们们强。 这句话,是说给许衡听的。 第66章 秃鹫的习性 “3号!” 前两场战斗,虽然激烈然而并不为所有人喝彩,因为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上了斗气的加持,可以做出更多强力的攻击。 但技术上,其实并无更大的区别。 可等尤利安喊出下一场战斗的号数,所有学生,都精神了起来,纷纷朝一个正坐在地上发呆的人看去。 “啊?到我了吗?真快啊。”许衡感受到目光,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拿上铁剑,朝擂台走去。 擂台两边站着荷米斯和尤利安,他们是作为防止出现重大损伤和致命伤的安全员,必要时由他们救下人后,直接判定输赢。 圆形的木台上,站着一个光头,长着个鹰钩鼻,看上去就格外狠厉阴险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对短戟,单边的戟刃形状诡异,结构比一般的方天戟要复杂。 啊,是那只秃鹫…… 许衡认得这个男人,是前些天被自己折磨过的家伙,与彼时见到自己的眼神闪躲不同,此时他可谓是志得意满,眼睛里满是挑衅与阴狠。 两耳不闻周边的议论或者对自己的嘲讽,许衡拖着剑,跳上了擂台。 于是,在荷米斯念完“不可扣眼踢裆等”惯常的比试禁忌后,在尤利安一声中气十足的“开始”下,就开始了…… “哼哼哼,许衡,我可不是塔罗特那样的蠢蛋,算是被我等到能慢慢折磨你的一天了。”秃鹫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和许衡一样,都没有摆好架势,只是瞪着快突地掉出来的眼睛,冷嗖嗖地说道。 “哦。”许衡应了一声,手扶了下圆台,直接坐在了圆台的边缘,面无表情地这么看着对手。 “额——” 许衡的奇葩行为,再次沉默了观看比赛的人。 但本班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许衡是傻的,这货一肚子坏水,定是有不怀好意的布局。 “你!”秃鹫脑门上青筋一突,身上紫色的斗气如潮湿的晨雾般弥漫了出来,一踏地,架着两戟就冲了过来。 而许衡也猛地一蹦,抽剑双手握紧,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歪嘴蜜汁坏笑。 接着,那冲锋的紫雾,就好像撞到一面透明的墙一般,急刹住了,离许衡也不过两米而已。 剑一摆,那秃鹫跟着向侧方跳,许衡见他有退意,再给了句:“你是想跳舞是吗?” 这才逼得秃鹫一怒,两戟如螳螂出刀,向许衡劈来,许衡不避,反向前刺去,而那看似势大力沉的短戟就好像被吸引似的,半路变道,利用复杂的戟刃将剑身给截了下来。 不得寸进,许衡眉头一皱,秃鹫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怪牙,怪笑了下,迅速分出一只短戟,向许衡一划,然后后撤着退到了五米外。 许衡本想崩剑崩开短戟,因为秃鹫纵使分出手,攻击小臂,他可以松开,单手对付单手,若是想偷大臂,其实距离并不够。 可那紫雾随着刃风扑在大臂上,一阵钻心的烧灼感袭来,让许衡暗惊,再崩剑,对方已经退到安全距离。 雾气散去,在许衡的大臂留下了红色的大片不规则疤痕,这大概就是秃鹫使用斗气的方法。 然许衡只是嗤笑,心想到:秃鹫不愧是秃鹫,硬要食腐是吧? 每个人的灵魂形态都有些许不同,以动物为最多,在刚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许衡就好奇,为什么很多人看似行为多有相似,但灵魂就是不一样呢? 诸如在巢穴时,守着门的蛇蝎姐妹,蛇有毒,蝎子也有毒,蛇喜欢在阴暗处,蝎子也一样,可为什么一者偏偏就是蛇,一者就是蝎子? 答案就在于,行为相同,但实际的思维出发点不同,蛇,往往会先用毒牙咬住敌人,再进行缠绕,而蝎子则要用钳子钳住对手,才会下毒。 都是以毒麻痹,缠住对手以致死,但反应在人身上,就有细微的心理差异。 将毒比作关键的致命一击的话,蛇者,更喜欢雷霆一咬,先击溃对手,再毫无悬念的绞杀,而蝎子是先控制好对手,才敢下致命一击。 可以说前者更果断,后者更犹豫,对于同一件事,本能的狩猎倾向其实不同。 蛇虫一类的灵魂,往往藏在阴暗的角落,再肆意袭击,是藏匿心思,算计的类型。 虎豹一类,则更具有侵略性,有强者之姿,你能看到他,而且知道他是危险的。 四十余年,许衡可不是白白浪费的,命悬一线,很多时候就是凭借这之间细微的差异,找到对付这些“动物”的区别办法,才得以成为几百年来,第一个成熟体男魅魔。 许衡时常懊悔,穿越之前为什么不多看看动物世界。 “你这么害怕我吗?嗯?游荡在外面,你不会以为你是在折磨我吧?倒也是,跳舞跳的这么丑,是挺折磨我的眼睛的。”许衡语气嫌恶地说着,并改变了架势,由中段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表侧“脇腰”造型。 就是将剑用身体藏住,剑身放于腰后,右侧是表侧,左侧因为两手会交叉,所有是里侧。 这是一种极其少见的舍身架势,前方全无防御,但是对手也看不见剑身,很难判断距离和阅读剑的轨迹。 许衡的话,让秃鹫再度大怒,但正欲发起新一轮进攻,看到许衡的变式,便没了下一步动作。 “胆小鬼!懦夫!可怜的小人!……”许衡突然一改先前的风格,直接拖着剑,朝秃鹫冲了过去,嘴中还不停念叨着各种侮辱性的词语。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秃鹫不仅不还击去硬拼,居然开始绕着圆台周围跑,似乎很惧怕许衡的冲锋似的。 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许衡丝毫不觉得意外。 秃鹫是食腐动物,在遇到猎物的时候,除非对方体型很小,多数时候都会采取尾缩,等待猎物疲倦时,再进行骚扰,等它真正死去或濒死,才会去大快朵颐血肉。 也就是喜欢落井下石,欺负弱小,不会随便地冒险,体现在人上,就是斗气是削弱对手的,武器是制住对手的,战术是打一下就跑,以消耗为主,甚至是怂着打。 一看对手很可能要反击,会果断选择撤退,一步步,将对手耗垮掉,在单挑上,一般最害怕遇到这种狗皮膏药型的对手。 保守阴暗,用心险恶。 但是许衡几乎就是在这种类型的群体里活过来的,他可不会惯着,你不是喜欢消耗、躲吗?我就吓死你!我就激怒你! 将剑藏起来,让秃鹫看不到情况,只能始终盘旋在天上不敢轻易下来,明明是没有一点防备的架势,却让秃鹫不敢逾越半分。 搞不清状况,看不明白对手意图,猎物有拼命的架势,那么秃鹫就是会躲。 更何况,前些日子,他还被许衡教训过,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没见识过许衡的斗气,更是没底地不敢贸然进攻。 “搞什么啊!怂包!” “他连斗气都没用!你在跑什么!” 擂台下,嘘声和谩骂此起彼伏,他们不明白,秃鹫到底在做什么蠢事,许衡都已经是破绽百出了,还跑,还不进攻? “啪——”许衡不追了,趁着谩骂声达到最高潮,将剑一扔,摊着手,对跑到一半,完完全全呆滞了的秃鹫喊道:“别怕别怕,来爸爸这里抱抱,我不会伤害你的,啧啧啧(逗狗声)!” 瞬间,秃鹫的情绪和他灵魂本质的阴狠劲,在台下的谩骂和许衡的羞辱下双重加持的一刻,全面爆发了。 秃鹫从空中俯冲向死尸的本能。 许衡扔下的剑,如同一颗深水炸弹,让秃鹫再也不能冷静。 短戟划出一个“撇”,紫雾挥散,许衡被淹没其中,秃鹫自以为那么许衡后退,也必会遭雾气腐蚀,然而在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巴掌,从雾气稀薄的侧方伸过来,用手背给了他侧脸一巴掌。 力道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可占据着高峰的情绪,不再是愤怒,而是惶恐,秃鹫不知道,为什么许衡仿佛能预判到自己的动作一般,能这么快闪到了侧面来。 他一犹豫,慢个一两秒,再抽短戟挥向侧方的时候,却再次砍空,生怕许衡还在身周,便全力迸发斗气,要将人逼出来,以至于还遮蔽了自己的视线。 慌乱,未知的恐惧,无法掌握环境的悬空不安感,将愤怒与报复心理,踹出了秃鹫的胸膛。 晕头转向,可许衡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了,以为是逼退成功了,可一道银芒闪来,秃鹫不得不再次招架,卡住,那剑却又被抽走。 砍来砍去,找不到实体,许衡仿佛一个幻影,存在于身周,但就是无法捕捉。 那么真正的情况是什么呢? 许衡感受到秃鹫兀地爆裂出来的情绪,便以之前观察到的经验,提前在脑内的领域,对秃鹫的斩击方向做出了判断。 好像因知而知一般,许衡在躲过斩击的时候,真的感觉对方的动作变得异常缓慢,而自己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 之后便轻巧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直接蹑手蹑脚地跑了,见秃鹫跟蒸桑拿一样,冒出大股紫气,就赶紧去捡起扔掉的剑,脱下衣服绑上。 就让所有台下的观众欣赏到了抽陀螺的表演——许衡把剑扔向在原地打转了一下,本来要停下的秃鹫,碰到以后再迅速抽回,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给对方用力截停的机会。 不断转换方位,就这么一来一回地扔了抽回,扔了抽回,秃鹫就跟着转,硬控了台下十几秒,看傻眼了。 这个陀螺,抽着抽着,就到台的边缘了,许衡鬼魅一笑,将剑朝秃鹫头上一抛,然后故意踏出声音,奔向他。 被不同步的声音和上方射来的剑光给搞的要人格分裂的秃鹫,气急败坏且头昏地胡乱挥舞起短戟,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处境。 下一秒,剑被他截掉了,本来心中一喜,就感觉左脚踝处被狠狠一个重击,身体向后一倒,便摔下台去。 等回过神来,秃鹫只是看见了一片蓝色的天空。 寂静。 全场寂静。 “出……出台!许衡胜!”等荷米斯迟疑地宣布完胜利后,“观众“们彻底破口大骂起来。 “狗屎啊!” “黑幕!绝对有黑幕!” “假的!演戏吗?蠢的不能再蠢的战斗!” 许衡没有下台,只是蹲在台的边缘,看着台下躺着,好像失去了灵魂似的,四仰八叉的秃鹫,淡淡地说道:“犹犹豫豫,不如玉石俱焚,你明明能在猎物活着的时候就扯下一大块肉,为什么偏偏喜欢死尸上的残屑?你是一个人啊,并不是秃鹫吧?” 说完,不再理会,留下了猛抬头,挣扎着要爬起来拿短戟扔自己的秃鹫——被尤利安制止,给拎到了别的地方去。 许衡没有立刻下台,而是很臭屁地站到中央,用手放在耳廓后,做出一个“我听不太清”的姿势,大声对着台下嚷着:“大声点!我听不见!没吃饭吗?大声点!不懂骂人吗!都是废物哈?” 这下好了,逼得离台近的学生要爬上台去打他,手刚放上去,身体就悬空了起来,“禁止私自上台!再有一次!取消考试资格!” 荷米斯格外严肃地吼道,声音之大,语气之强硬,让所有想冲到台上的学生都停下了动作,也不再谩骂——没有人会在大师很可能发怒的时候,再逞口舌。 “噗呲,就这?啊你们就这?哈哈哈……哎呦!”许衡笑了两下,转了一圈,连着嘲讽,突然,人就从台上飞了出来。 “快下去!你再多几句嘴,我就把你小子扔到山下去!”原来是再也忍不住的尤利安从后面踹了许衡一脚,直直把他踹到离擂台好几十米的地方——更像是把他推走的。 砸到雪堆里后,许衡小声骂骂咧咧地翻过身,就看到自己的剑也被扔了过来,正正好插在了裆前只差一寸半的地方。 嘶—— 这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好!” 对于老师体罚学生这件事,所有的反应很统一,叫好着鼓起了掌。 但掌声的接收对象,尤利安看着台下一会愤恨,一会又叫好的人群,叹了口气,并不开心。 他明白,全场的情绪,被许衡完全掌控了,这简直就是让每个人变成为他领域所适配的傀儡。 最后会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从昨天,许衡的不断结仇,到现在的进一步嘲讽,如此大的布局,为了让所有人的情绪随他而动。 逐渐看清这一计量的尤利安,也不禁脊背发凉,看了眼在哪里摔,就在哪里躺着,甚至没拔剑的许衡。 只觉得是一只不可名状的未知恐怖,跟他接触,若为敌,难以想象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他布好的陷阱。 到底怎么做到的?完全不知道,这才是引发恐怖的点。 或者说,他也在刻意营造着这样的恐怖? 可能也就此时同样感到诡异的朱莉,能与尤利安同频共振了吧。 第67章 王者 后面的战斗,许衡没有很关注地去看,除了那些明显强度上来了一个档次的外来者——尤其是他的下一个对手。 一头耀武扬威的狮子,三招就击败了对手。 还有甚至没怎么动用斗气,轻取对手的杰拉梅特。 许衡倒不是对考试不认真,自大,而是他突然发现,在战斗之中,开启领域是的感觉很明显,如果以前只是思维加快,那么现在还影响了五感。 在巢穴里面战斗很少——基本是被打,没有一个机会,而且不知道领域是什么,现在知道了领域,并根据朱莉的指导,就像第一次知道耳朵可以动一样,启动后感觉尤为明显。 但消耗也很大,是精神和感官上的疲倦——困了。 许衡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每次大难不死,总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居然是因为自己一直在使用领域。 第一轮战斗过去的很快,其实引动斗气对决起来,是很容易就可以分胜负的,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赤手空拳的没有分生死的决定性战力,可器械打斗不是如此。 和秃鹫的战斗已经算是久的了。 “哎呦,又要到我了吗?”许衡无语,第二轮因为体力的消耗和观察过对手,暗暗准备的缘故,会打的久一些,但他是“3号”。 按照规则,3号要和4号的获胜者战斗。 在许衡刚爬起来的时候,对手就已经在一片喝彩欢呼中上了台,一个魁梧的壮汉,起码有一米九高,拿着一把宽剑刃的双手大剑,许衡看剑刃都有自己大腿粗了。 是一头狮子,长的也像。 宽脸,有一些金色的络腮胡,蓬松的金色头发梳成背头,眼睛收敛但有傲视的霸气感,整体的气质也很成熟,举手投足间豪迈而不失优雅。 宽脸,有一些金色的络腮胡,蓬松的金色头发梳成背头,眼睛收敛但有傲视的霸气感,整体的气质也很成熟,举手投足间豪迈而不失优雅。 散发着极强烈的雄性荷尔蒙,但面部可以看出,其实是一个年轻人。 “加油!‘狂狮’!把这只丑陋的老鼠给撕成碎片。” “一招就击败他!” 狮子站在台上,扛着大剑,向台下其他认识他的外来者致意,看来他也是声名在外的人物。 许衡对他一直有印象,在外来者中,这人不仅仅扎眼,而且很多时候都处于一个中心位置,只是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大的敌意,很多时候反而还会调解其他人的情绪。 王者吗?是这种感觉,但到底是不是正牌的,还需要确认一下,哈哈,让我验验货吧。 许衡在其他人让出的路下——由荷米斯进行的开路,不然他们可能都不让许衡过来——站上擂台去。 毛色有光泽,但是很薄,没有皱纹,一只年轻的狮子啊。 “是叫许衡是吗?我来此地,目标只有杰拉梅特一人而已,你虽然是一个小人,但我愿意宽宏大量地放过你,还是趁早下台去吧。”狮子的语气平和,是一种真心的劝解,好像是长辈在对小辈说话,只是这个长辈并不盛气凌人。 狮子的声音不小,好像在发布一场演讲,台下的人群一阵欢呼——人变多了,在其他人得知他“狂狮”的名号后。 哎呀呀,看来很有号召力啊。 每次台下的人欢呼,对面的灵魂就会很威武地吼叫,在宣誓着地盘的主权似的。 许衡拨弄了一下头发,朝狮子走近了一些,五米之隔,其实考试已经开始,但许衡并不惧怕:“杰拉梅特喜欢分坐骑和王,那么你是王还是坐骑呢?”仰着头,就这么和狮子对视起来。 “哈哈,许衡,王与坐骑这样的话,不是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在我没有想动手前,你还是下去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狮子眼睛微眯,干笑两声,语气却已有些冷。 “我啊,觉得你不是坐骑也不是王,是来表演的弄臣。”许衡咧开嘴笑起来,极认真地说道。 “轰——”雷霆万钧的一击,大剑快如闪电地被狮子从肩上一把砸下,带起的破空声,宛如飞鸟的振翼。 全然不是砍,而是像从肩上卸下袋子一般,全身发力地将大剑抛跃下来,不脱手,就是一个沉重的砸击。 木屑飞舞,几条球状闪电般的裂缝于剑落处崩出。 但许衡早在说完话的前一秒就闪身退了出来。 那等爆炸的情绪,简直就是在向他明示“狮子”要扑上来了。 剑落地,一股金色的斗气海浪似地荡漾在擂台之上,其质感以至于有了实体,让许衡感到一股推力。 剑又起,横扫而来,连带着金色的波浪,许衡不退反进,卡在剑正好扫起的一刻,一个前翻滚,钻进狮子身下,一溜烟,居然从人家裆下穿过。 “哈哈!不愧是老鼠啊!” “钻裤裆?真有你的!哈哈哈!” 台下见状哄堂大笑起来。 许衡钻完,就手脚并用地开跑,身后的狮子没有犹豫,回身一步胜两步地追上,就从许衡后背横刺向他,可随即,许衡就像后背长眼了一样,跟跌倒似地卧了下来。 狮子顺势斩剑,许衡又早一步地滚到其他地方,在地上很快地蠕动匍匐,跟条滑溜的泥鳅似的。 “哈哈哈!许衡!你小子要笑死我!你不反击怎么打?”朱莉热烈的笑声在脑海回荡。 “你懂什么,要是正面的话,他那个斗气就会把我一下给掀翻了,前面那个倒霉蛋就是这么被扫下台的!”,许衡头也不回,全然凭借着情绪的感知来判断闪躲的时机,那股斗气就像狂风,许衡也能借此模拟出狮子大概的招式。 还需要一些运气成分。 许衡不会跑太远,因为他知道狮子的斗气是aoe伤害,跑太远等下被扫飞就遭殃了。 所以以极其丑陋地姿势爬出一段距离后,就爬起来开始在狮子五米左右的距离绕圈。 而与台下不同,狮子的表情逐渐认真,因为许衡其实三招下,没败,那等预知般的躲避,不可小瞧,只有在面对许衡的时候,才能感到其中的诡异。 那这样如何! “斗技:回旋斩!” 狮子冷眼看着在跑圈的许衡,手持大剑,一个转身带起剑斩出360度,斗气随之化作一圈金色的涟漪,再俶尔收缩到狮子身上,凝聚成一层金色的肤层。 “旋!”一声暴喝,狮子身体转如龙卷,巨大的剑刃与之仿佛融为一体,化为看不清的残像,收缩的斗气顷刻放出,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月牙剑气杀向四面八方。 许衡知道这辐射全台的斗技避无可避,很干脆地开启领域,让感官敏锐起来,以剑相抵。 而其他剑气则在出擂台时,就被消散了,应该是荷米斯领域的手笔。 起初,还能躲过几道金轮,可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许衡只得以剑相抗,但每一次,都让虎口感到一阵阵麻痹。 再而,挡不住了,金轮打在身上,可惊喜的是,是砸击的感觉,而不是切割!力度很大却不致命。 但换作一个猫人的话,在这波打击下,很可能会全身骨折重伤,可许衡,是恶魔啊!四阶的恶魔! 有多耐揍,已经在前面就体现过了! 金色的旋风再旋转了几秒,俶尔一动,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逼向几乎被金轮淹没的许衡,裁判没出手制止,那么就证明战斗还在继续。 但狮子自信,现在的许衡肯定已经满身伤痕,不可能在躲开自己的攻击了! 哪知道刚以旋转后的惯性,冲到许衡身前,就有一条道服扔上前来,视线被遮蔽的刹那,手上也一顿,再而劈下,让狮子再次惊讶的,劈空了。 “呼——呼——”喘息声,许衡光着膀子,在狮子冲锋的第一时间,扔出衣服,侧翻到了另一侧。 靠!小瞧金轮了! 许衡正捂着左肋骨,拿着把有些弯曲的剑,浑身青紫遍布,红一片肿一道地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狮子。 他左肋骨断了,许衡本想以肉身硬抗看看,但是越抗,越吃不消,再拿剑抵,剑还折了。 但已然惊人,可是,还不够,不然他的猫人“体质”还是就太变态了。 “呕——”许衡身形一个不稳,半跪下来,吐出一口咬舌头挤出来的鲜血。 台下看着许衡快不成人样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还能在台上,就是一种奇迹。 可裁判还是没叫停,因为在荷米斯和尤利安的观察下,许衡看似身体状况不佳,呼吸却还顺畅,能大口喘气!而不是痛的抽气,这显然不对劲。 许衡的身体素质是他们有目共睹的,好在他至少吐了口血,而且背部也有伤,能稍微合理点解释,避开了很多关键部位,在挨打中极限地求生,与领域的能力到也适配。 没有引起过度的怀疑,那么许衡还站在台上,没认输,就继续给他一个机会,不是伤到根本的话,是很好治愈的。 在金轮的遮掩下,让许衡有变形出一个伤痕累累后背的机会,他可做不到在那样的攻势下转身,这需要用剑防下部分,争取空间,但他的剑术做不到。 台下不再有欢呼声,而是一种肃穆,这是对许衡意志力的尊重,哪怕他是一个小人,但是不服输,不放弃的精神,仍然受到战士们的敬佩。 而且逼狮子出斗技了,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你还要继续吗?你的意志值得我的尊敬,我不想进一步击溃你,只要你现在下台,以后到白银班,我可以为你提供资源。”狮子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开始恢复了平和的语气,开始了新的劝说。 意思很明显,做我的手下,我也给你面子,认可你,而且我觉得你肯定能到白银班,现在下台,你能得到尊重,我得到胜利,我们都不愧。 重要的是,你还能得到赞美是吗?——许衡在心中嘲讽。 “你就那么喜欢玩王者的过家家游戏吗?那么喜欢表演,干嘛不去剧院?”许衡一脚踩上剑尖,在摇晃着站起来的同时,将剑摆直,然后边说着,边将剑指向狮子。 话毕,狮子的脸色纯然一黑,再次冲来,但并未使用斗气,而是单纯地出击。 在外人看来,就是想保存实力,不能过分浪费,因为考试是一天之内考完,面对许衡这样已经算是败者的对手,简单击败即可。 可只有许衡知道,并不如此,狮子现在的情绪很着急,非常着急。 一剑斩下,许衡一个侧身,简单闪过,“得不到喝彩,就着急了?不是戏子是什么?” 一剑扫来,许衡早已蹲下,再次打空,“不用斗气?怕大家嘲笑你欺负弱者吗?你是为了观众才战斗的吗?” 一脚踹出,许衡架手,借着力道,一个后翻,还躲开了联动着踹击的劈砍,“从一上台,你就像小丑一样,喜欢博取眼球和喝彩,所以,是想当马戏团之王是吗?” “闭嘴!”狮子咆哮起来,一次次的击空,以及许衡一句句话语,就好像给他的自尊的内心敲上一锤子似的,让他不能保持理智。 踏步上前,许衡不再逃跑,刺出一剑,狮子没有预料,以为他应该像老鼠一样继续逃跑,没想到反击了,赶紧挥剑便截,“到底是被簇拥的是王者,还是因为王者才被簇拥呢?” 半截断剑飞向天空,许衡手臂不停,拿着没有剑尖,还只剩一半的残剑,就这么抵在了空门大开的狮子的颈部。 因为剑断了,他的手没有因为巨大的惯性停下,缩短长度的剑身,也更加灵活,一举,来到了对手的致命之处。 “是谓王者,世人之言,不过谏言,世人之心,不过臣心,皆为之从王,非王从之者,何故听之为之求之?”许衡与狮子那双骇然的眼睛深深对视,一词一句,慢慢吐来,“王者,天地唯孤一,寡人独立,傲视群雄也!” 方才所有的言语,都仅仅以狮子才能听到的声音在诉说。 “许衡,胜!”荷米斯见两人僵住,许衡已经将剑抵在咽喉处,便宣告了胜者。 “不可能!假的!” “狂狮!你个废物!” “为什么不使用斗气!” 当胜利被宣告,见证一场树倒猢狲散的闹剧。 谩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不是攻击狮子的。 “啊,看来,杰拉梅特真地和您讨论过‘王与坐骑’之问,另一位‘王储’啊,是我眼拙了。”狮子叹息一声,直起身子,有些感慨地望了望天空,“是我输了,输的很彻底。” 大起大落,大赞大损。 “闭上你们的嘴!”吼声震天,宛如一只真正的雄狮,一人之音,盖过了所有的谩骂,暴戾的眼神扫视过台下,一股真正无可匹敌的气场无形遁开。 世界再次安静。 狮子扛起大剑,深深地对许衡点了一下头,转身便要走。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王心之所向,无所不能;帝王令之所至,莫不景从。’,我非王也,知王而已,我不会加入你们的争斗,赢你也不过侥幸罢了。”许衡耸了耸肩,朗声道。 这让刚背过身去的狮子身体不禁一停,“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那你,就是臣子!我必争取之的臣子了!” 说罢,狮子来到擂台的边缘,将剑一指人群最后的杰拉梅特,喊道:“他,是我的!” 然后潇洒落台,不知向何处而去。 第68章 人皮下的野兽 ??? 全场问号。 连站在台上的许衡也是一脸问号。 “许衡,你刚刚在说什么鸟语?”朱莉也是十分疑惑。 “不是啊,我见他演的入迷,就指导了一下,结果他一下就进入表演状态出不来了……”许衡傻不愣登地说道。 “你又是怎么敢赌他一定不会用斗气的?”朱莉疑问很多。 “因为他一上来就表现得很强势啊,逼逼赖赖的,喜欢大家仰慕他,那要是我都这样了,还出全力打我,不是说不过去吗?后面他越打不中,剧本没有按照他的走,就越急,然后就赢了……”许衡语气轻佻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赢的?” “废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赢的。” “你就装吧!” “装?他的斗气碾压我,只是急了,剑术糙了点,我用领域躲了好几次,要是他继续多来几下旋风,我就可以直接死台上了,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好不好!嗯?什么……” 许衡站在台上,其实已经不太能动了,尤利安直接从身后靠近他,翻身拿出一瓶绿色的药剂,掐住他的下巴,就给许衡灌了下去。 “咕咕……唔!”苦的有痛觉了都,许衡想吐,却被捂住了嘴。 “赶快喝下去!考试还没完呢!行啊你,能赢别的班的第一,今天你不四强就等着我踹死你!”尤利安威胁道,但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不得已,许衡只能翻着白眼,把绿色液体吞下,然后被尤利安提溜着丢回之前他躺的地方去了。 许衡因为频繁使用领域,加上身体的巨大消耗,其实站在擂台上不下来,是他真的不敢动了,最后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怕自己走着走着就昏过去,脑子也迟钝起来,很累很累,仿佛只要躺下,就会陷入一片泥沼里,再也爬不起来。 可是等被尤利安一扔下来,身体中便升起了一股暖流,连带着肋骨断的部位也不痛了,还精神了许多,只是身体上的疲劳感依旧存在,不困但是乏。 “不是,这药剂怎么好像有用又没用的?”许衡躺着不想动,在脑海里问道。 “这天门的秘制药剂强就强在这里,一般的恢复药剂是透支生命来加速恢复,而天门学院的药剂是减缓人体压力,并对身体产生一定的保护的无副作用的高级货,斗气和体力是恢复不了,但能支撑你的身体继续动下去,药力结束后也不会有反噬。”朱莉解答。 “就是给口香糖加嚼劲但不加味道呗?” “口香糖?那是什么?” “你别管,当我脑瘫就行。” “……” …… 第二轮的比赛依旧在继续着,激烈许多,也更久,八强的产生,从来不轻松。 只是最后的结果来说,对本班,相当理想。 八个人,本班的居然只有四个,考试人数却是外来者的两倍以上,出乎意料的,林可维奇居然也在其中。 还有一人是许衡没怎么有印象的,但据说是千年老二,这种人就自然不显山露水的了。 可抽签的结果,更不利了,本班的全部内战,许衡要和林可维奇战斗。 四强的时候,许衡要和杰拉梅特战斗。 “呼!”许衡等第三轮一到,就自己跳起来,朝擂台走了去,这次是他第一次先上来。 他和林可维奇的战斗是第一场。 无他,林可维奇是“2”号,所以许衡一直有在观察,虽然是远远地,但心中已自有定数。 等了一会,眼神闪躲,扭扭捏捏,还红着脸的林可维奇,才从人群中跳了上来。 兔子,外表温顺,但实际内心敏感,胆小易惊,可破坏力不低,狡兔三窟,是为了防范天敌,体现在对危险的躲避,却没人愿意真的把兔子逼急了。 而且林可维奇还是只聪明的兔子。 为了保护自己,战斗方式是周旋为主,没有暴露性别,很好地融入集体,作为吊车尾,学习能力其实很强,喜欢偷偷地努力。 内心是最平和的,忍耐力是最高的。 对,平和,与杰拉梅特跟死人一样的稳定不一样,消化情绪的能力很快。 是对许衡而言,最难对付的,这次打进八强,战斗能力肯定提高了,经塔罗特一遭,应该也成长不少。 头疼啊。 但是,许衡揪住了兔子的尾巴——表面上看,兔子是短尾,并不,只要一揪,就能拉出长长的尾巴。 “小林可~”许衡猥琐地喊道。“你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吧~” 在荷米斯惯例念规则的时候。 “知……知道什么?”林可维奇一惊,犹豫而慌乱地反问道。 “你觉得呢?”许衡坏笑着说道。“嘿↗嘿↘嘿→嘿←” “衡哥,你……你……”林可维奇耳朵竖的高高的,有些茫然地支支吾吾。 许衡现在换了把新剑,而林可维奇的武器是一套虎爪长刃拳套。 “开始!”话音一落。 林可维奇毫不犹豫地行动了,看来许衡的话并没多大用。 红色的残影遍布四周,许衡只看到林可维奇启动前,是四肢着地的,她在利用虎爪和后腿进行更高速的移动。 许衡不动声色,把新给的道服身上扣子一解,脱了下来,露出依旧彩绘般的上身,手握紧剑,闭上眼睛,好像在尽力维持着沉静,谨慎地对敌。 “哗啦——”鲜血横洒,红影闪过,许衡的右手大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五道抓痕。 没动,眼睛已经关闭。 “哗——” 左腿的裤子撕裂,血液渗出。 不动。 一连二连三连。 后背,四肢,不断添上狰狞的新伤口。 停止。 林可维奇停在了许衡正前方的擂台边缘,眼神复杂地看着许衡,说道:“为什么?” 许衡笑了笑,将手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然后身形一动,不再停止,而是持剑冲向林可维奇,而后者还在犹豫,见许衡上来,选择了转移。 许衡代替她,站到了擂台的边缘,呼出一口浊气,平视着整个擂台,林可维奇的每个残影尽收眼底。 没有假动作,没有虚与委蛇,背靠着失败,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许衡。 林可维奇再次停下来,这次是她站在擂台的中央,而许衡站在擂台的边缘。 耳朵从竖立到微微耷拉下来,证明她陷入了新的情绪。 纠结,乱。 方才林可维奇不断周旋,进行一次又一次偷袭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了,许衡赤裸肌肤的秘密。 会变化,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在不断变化,显隐之间,又有蜈蚣般扭曲的旧疤。 但血液是真的,痛肯定也是真的,那些旧伤疤,被她再次撕开,她自己知道,那些遥远的伤痕,也是真的。 许衡给了林可维奇自己的秘密,以与她的秘密交换,就好像在说“没事的,我不会说,现在,我的秘密,也在你的手上”。 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对先前许衡表现的后知后觉,为什么那么多伤口,许衡还没事,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又为什么告诉我?就因为知道了我的秘密吗? 坦白局。 等许衡站到擂台之边缘,静静地看着自己在不断变化位移的时候,林可维奇站在擂台中央,觉得好像自己第一次站到阳光下一样。 他在用肢体语言告诉她,不需要隐藏,不需要敏感和歇斯底里,堂堂正正,而我也将我的虚假暴露给你。 这样的阳光,让林可维奇觉得格外温柔,对于许衡的感受再次发生变化。 原先,觉得他是一个小人,后来救了自己,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再后来,恶心的打法,让人觉得此人心思不纯,而现在,林可维奇下不了任何判断。 许衡是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只是一点很明确,安全感,在他身边,从未有过的,哪怕暴露自己的弱点,也不需要担心的安全感。 为什么,会对我敞开秘密呢? 林可维奇越想,心跳加速的越快,乱了,思绪乱了,心跳乱了,战斗模式,也乱了。 “来吧!”许衡张开手,做了一个好似拥抱的姿势,“不需要再躲了!” 来吧—— 不需要再躲了—— 两句话,回荡在林可维奇的心中。 兔人,生育多,但个体瘦小,哪怕速度快,也着不没有大量的资源去供养,他们从一出生,就陷入残酷的竞争。 争抢母乳,食物,衣服,地盘,还有免于成为其他部落的奴隶——兔人部落往往会将剩余的劳动力卖出,因为几乎源源不断。 只有价值的,才能留下,从小就必须有敏感的心智,盘算的心思,不露声色,只得偷偷有动作。 没有亲情,友情和真正意义上的爱,母亲的爱,只会给最争气的人,而你也没有自我,你必须成为最符合部落需要的兔子。 小心翼翼,东躲西藏,最信任者,只有自己。 但此刻许衡敞开的怀抱,就好像在黑暗中挣扎了很久的飞蛾,忽然看见了一丝火光。 渴望,是从小惴惴不安,不断隐忍的本能,信任,惧怕而逃避,却又无限渴求之物。 没有感受过爱的人,自然不懂如何爱,更惧怕被爱。但是对爱的索取本能,依然存在。 林可维奇冲了过去,要与眼前给自己内心带来了巨大破坏力的人,一决高下。 距离缩短,林可维奇认为许衡肯定要出剑防御,但没有,他把剑扔了,迎向了彻底刹不住车,同样心也刹不住地混乱的林可维奇。 血液喷溅,虎刃刺入肋部,这是在林可维奇慌乱的情况下,她原本的动作是推开,而许衡却将她抱住了。 许衡一个转身,抱着林可维奇,带着她一起坠下擂台。 “唔,兔子踢人就是痛啊,抱一抱就这么痛了……”许衡撑住地面,虎刃还插在肋骨里,与林可维奇脸对着脸,几乎要亲上,将她压在身下。 如果继续抱着,可能落地的时候就脸贴上脸了。 但现在,与脸贴脸的效果也大差不差,眼泪流出,满脸通红,林可维奇表情难以控制。 等听到许衡痛苦的闷哼的时候,林可维奇才小心地抽出拳套中的手,将许衡扶着翻过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他的脸上,呜咽道:“衡哥!你太狡猾了……你……” 然后林可维奇不敢再看许衡,向周围喊道:“大师!快来!帮衡哥止血!” 荷米斯全程看的云里雾里,因为站在另一边,完全不知道倒下的两人是个什么状况,听到喊声才冲过去。 尤利安也慢悠悠地过来了,说道:“别急,你兄弟死不了。”扔给他一瓶红色的液体。 许衡正躺在地上,尽量减小呼吸的频率不让自己那么痛,但对林可维奇的呼喊声已经有些不敏锐了。 凎!失血有点多了! 突然,荷米斯映入眼帘,把一瓶红色的药水洒到他的伤口上。 “啊啊啊啊!”剧痛!痛入骨髓! “歘——”想弹起来,结果被荷米斯一把踩着,一拔,将虎爪扯了出来。 “凎凎凎!荷米斯!!!”许衡的痛嚎响彻天际。然后眼一翻,巨大的疼痛灌入脑海,让他自动脑子关机了。 …… “许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三个不同的人,你怎么每次都能凭借心理战,打赢的?”朱莉的声音在虚无而黑暗之处响起。 “我不是晕过去了吗?”许衡没有视觉,没有痛觉,他好奇地问道。 “是啊,你感官关闭了,超过值域,但是你的灵魂还在,我在通过链接灵魂和你沟通。”朱莉解释着,但声音带着无法按耐的求知欲。 “啊?还能这样?”许衡装着傻。 “所以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凭什么?” “就凭,我可以让你更晚醒来,不然你可能会被痛晕第二次……” “诶嘿,你是真不怕我摇你是吗?” 许衡嘴上一直说摇,但从来没有动用更痛苦的灵魂印记,对朱莉施压,朱莉完全不带怕的:“你现在不是不能摇吗?而且你肯定等着我问吧,你和那个长的像狮子的人差不多,只是你喜欢听人的疑问罢了。” “嘶——……好吧,你还真是心理大师哈?……因为,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人情世故,内省与价值选择,往往不需要顾及,只需要拥有强大的实力就好, 大多数人,都只是空有一副强大的皮囊,而心智脆弱,情感不成熟的孩子罢了,世界观与价值观,不是年龄的成长,就能完善的,小时不可得,不可知,长大了只是愈发渴望,愈发迷茫, 人与野兽的区别,就在于人与人之间产生的更多种多样的链接,各种情感上、各种利益上,各种思想上,让人在思维和情感上发育的很完善,可现在这种链接被战斗力取代后,精神世界注定贫瘠,成为‘人’的养分注定稀少, 你要问我,为什么能赢,只是我扒开了他们的人皮,放出他们自己扭曲塑造出的野兽,我带着属于人的武器,在驯服落入自己的陷阱的野兽罢了,在战斗上我从没有赢过,只是尽力安抚好它们,给它们渴望的冻干,让他们不攻击我而已。” 自从来到异世界,许衡最大的感触,就是修炼,因为整个社会对于修炼的推崇,对强者的盲目崇拜,比原世界的“拜金”和“成功学”更为恐怖和洗脑。 以及修炼带来的,对人本身自我的毁灭,即使对于这个世界来讲,实力铸就的自我,就是真正的自我。 矛盾的是,拥有领域和成为半神,却需要强大且完善的自我。 第69章 生于黑夜 “啪啪——” 两个巴掌下来,许衡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自己被提到了擂台上。 而提自己和把自己扇醒的人,都是同一人——尤利安。 “醒了,小子,等不了你那么久,浪费了我一瓶愈合药剂,到时候再跟你算账!”尤利安说着,手一松,让许衡自己爬到了擂台上。 赶紧站起来摸了摸耳朵——猫耳还在,摸摸身体,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 昏过去并不是累倒,身上还是自动保留了变形的状态,睡了一觉差不多。 那瓶药剂看来真的不简单。 看看身上,除了疤痕确实还有以外,很难看出来是刚刚还浑身伤口的。 “衡……衡哥,加油!”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羞涩的呼声,许衡转头,看到了脸还是红的,但不再躲闪眼神的林可维奇。 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脸色一沉,面向了最后一个对手——在擂台的另一边,拿着两把弯刀,静静地看着他的杰拉梅特。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个对手?因为在许衡无数个谋划里,没有一个是能打败他的。 其实,许衡倒是想直接认输得了,反正前四也达到了——毕竟都站到擂台上了。 许衡赢林可维奇就是讨巧,让她的脚先落地,造成了规则胜利。 基本三场战斗下来,除了和狮子的一战,许衡都是靠着擂台这个环境本身取胜,但也是能被认可的,利用环境,能体现出战斗智商。 “开始!” 荷米斯再次宣布,此时台下很寂静,经历了三轮战斗,现在没人敢小看许衡,哪怕他打的很丑陋,但连赢三次,不同类型的对手,本身就是一种实力。 没有真正直面过他,他们也不敢说自己能赢。 而且这次还有杰拉梅特,他们更不敢随便放肆,这是对强者的最大尊重。 “嗡——” 宛如重锤敲在了古钟,紫黑色的斗气交杂着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杰拉梅特身上火山般喷发而出。 压迫感,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摩天大厦高的海啸正向自己碾压而来,许衡的五脏六腑疑似自动挤压在了一起,让他感觉既紧绷而又压抑。 被强行碾出了什么似,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晕在许衡的身体表面浮现,让他身上方才瞬间压上的千斤之坠稍稍缓解。 不然,面对着这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斗气与死气交杂浪潮,早都将许衡给冲的跪下来。 这是生理上的抵触,生生让许衡的身体自动让斗气加持了出来。 此刻,在眼前的,并不是杰拉梅特,而是一团充斥着怨恨、杀气和寒意的未知之物。 那灵魂上的夜枭飞向圆月之上,一举用羽翼将皎光遮盖,让天地陷入一片暗夜,只留下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轰——” 好像在回应杰拉梅特似的,台下的众人,一个又一个,此起彼伏地爆发出了自己斗气,在那紫黑的夜里,有许衡熟悉的秃鹫的紫雾,狮子的金色波纹,还有林可维奇的红芒。 不是在开一场斗气的派对,而是杰拉梅特的火力全开,让在场所有人都应激了。 生命上的威胁,生物本能的要反抗或逃跑。 “许衡,我,将对你全力以赴。”与那磅礴而可怖的气势不同,杰拉梅特的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平淡,纵使身体已经被他自身的斗气所覆盖,那双“杀无赦”的眼瞳,始然是两颗散发着黑光的魔阳。 该死!杰拉梅特!你tm就是个鬼!谁爱打!谁打!老子不玩了! 许衡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没有落脚之处的黑海上,他根没有一丝要下水游泳的想法,当即要调头下台,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许衡,你不‘救’他了吗?”是朱莉的声音。 “什么意思?什么叫‘救’?我都自身难保!”许衡脚步还是顿住了。 “你撕烂了每只野兽的人皮,给他们有的缝上了新衣,有的挖下血肉,如此大费周章,你到底为了什么?” “啧,我是不乐意看到一个满是拿着ak47的孩子在乱跑的世界罢了,有的能教就教,教不了就让他彻底开不了枪!” 更不想让世界变成装着abc克罗里茨的精神病院!在这个天才荟萃,禽兽群星闪耀的地方,许衡觉得自己能捞一个是一个。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鸟话,那要是我现在告诉你,眼前这个暗精灵,死气既庞大,又被人有意下了某种诅咒,不解决,不是变成一个杀人机器,就是灵魂被最终反噬的死气给吞噬殆尽,你要怎么做?” “啧……你!md!为什么要告诉我!靠!” 许衡现实里也骂了两句,正要转身的意图卡顿了,将身子僵硬地转了回来。 “怎么做!” “靠近他!把我丢进去!隐蔽点!” “md!我可是恶魔啊!” “闭嘴吧!许衡!你顶多算个怪胎!” 深呼吸了一口气,甚至当众做了一个双手合十,以及基督的祈祷姿势,然后握紧剑,抖着腿,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身上被灰色光晕加持后的轻松和力量感,许衡根本无法分心去感受。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乘着一艘小叶船,在波涛汹涌的黑色大海上逆水行舟的苦逼人。 “很好,许衡,你没有选择逃避,你击溃了一个又一个对手,现在,看看,你能不能不让自己被击溃吧。”杰拉梅特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欣赏。 “唰——”话音刚落,漫天的紫黑色斗气浑然消失,连同杰拉梅特的身影。 下一秒,许衡的眼中微微瞥到一只滑翔的翅膀,不等反应,身体本能地抬剑一挡,一把弯刀伴着雷电般的残像出现,与许衡刀剑相撞。 并不继续相博,当机立断,许衡卸力,向侧方一个鱼跃,正巧另一把弯刀正从他腰部劈开,险之又险,于半空堪堪躲过。 鱼跃背部落地,迅速转身抬剑格挡,他不跑了,因为根本不可能跑掉,在那样的爆发力下。 但杰拉梅特没有继续进攻,而是转着手上的弯刀,嘴角微微带笑地看着许衡——一套暗黑色的雾气似铠甲般收缩粘附在他的身上,让杰拉梅特好似一团无形之物:“我一直很好奇你是靠什么来预判攻击的,领域吗?斗气吗?似乎,是你有所不同的五感。” 汗流浃背,大汗淋漓,满身大汗。 许衡牙关咬紧,并不做出回应,不愧是天才中的怪物,就是敏锐至极。而且他还放水了! “朱莉!没有机会把你掏出来啊!一掏就是违规,我会被罚下场,必须和他贴身缠斗,但是我办不到!”许衡在心里崩溃地喊道。 “那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选的!发挥你的无敌攻心战术啊!”朱莉没个正经地回应道。 “哈?你是嫌我输的不够快!”许衡大喊。 杰拉梅特再次动了,因为他发现许衡眼神有些呆滞——经过他的观察,每次一到许衡开始思考的节点,他总会做出出乎意料的反击举动。 掐灭这个火苗! 情绪感知警铃大响——,但不是来自杰拉梅特,而是台下! 许衡赶紧回过神,着手反击,“当”的一声,手臂发麻,剑直接脱手,因为走神,身体还重心不稳,腰就往后倒。 顶住!一把弯刀擦着鼻尖而过,甚至许衡在刀身看见了自己的脸。 两手支撑,许衡幸运地用下腰,避开了杰拉梅特如法炮制的公式进攻。 不等杰拉梅特反应,手一推,腰一绷,腿一蹬,铲着杰拉梅特毫无防备的脚就去了。 阴差阳错的,居然把杰拉梅特给铲倒了,在一片轰然炸开的斗气中,许衡赶紧抓上倒在自己身上的杰拉梅特的手,想尽力控制。 而诡异的紫黑斗气好似疯狂的蜱虫,不断从许衡的五官和肌肤钻入到许衡的体内。 “想活命,就快放开!”杰拉梅特焦急的声音传来。 许衡在得到朱莉的:“别管!揪他耳朵!精灵的耳朵很敏感!”后。 以拼命的架势,手一松开,两手扣上了杰拉梅特尖尖的耳朵,开始扯,本来他要站起来,挥舞刀锋的刹那,身体一软,悬空刀锋一只插入了许衡的腹部,一只擦着许衡的脸而过,怼进了圆台中。 但许衡并不觉得如先前那般剧痛,因为钻入他体内的死气,在他灵魂的操控下,开始朝伤口处聚集。 死气没有治愈能力,可能腐蚀神经!削弱痛苦,这是朱莉在慌乱中教的办法,让许衡不会又一下晕过去,而他体内剩余的药力,还可以在之后和死气的腐蚀对抗一下。 豁出去了! 猛喷出一口上涌的鲜血,在杰拉梅特震惊的脸上,然后在雾气中,从空间中掏出朱莉小杯并趁着肾上激素的分泌,一把打开,然后在杰拉梅特分出手抹完血液前,收起杯子来。 “来啊!瘪三!我还没输!来啊!不把你打出烟花我就不兴许!”许衡咳着血沫子,大喊起来,顺带捂上杰拉梅特的嘴,转而艰难地小声说道:“你要不想死,就待着别动!” 外面本来看着许衡被杰拉梅特的斗气所吞没,荷米斯已经打算出手阻止了,可许衡的叫喊声,让他默契地停下了。 同时,也给了尤利安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出手。 但尤利安哪里管,抽出剑来,就要上台,荷米斯一个闪身,张开手臂拦在他身前。 “你又要让那个小子发疯是吗!”尤利安冷声道。 “杰拉梅特的情况,你不清楚吗!照这样下去,哪怕他进了白银班,也不会有人收他为徒!不妨让许衡试一下!”荷米斯低沉地回应。 “试?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能吗!相信一个一阶的亡灵法师!你也是疯了!”尤利安激动地说道,要绕过荷米斯去擂台上,那随即,一道带着白色斗气的快拳便打了过来。 在台下震撼的目光下,荷米斯和尤利安居然扭打在了一起,不过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荷米斯在单方面纠缠尤利安,硬硬用各种寝技阻拦尤利安。 衡!快点!你的生命也在流失!这个老头我也扛不住几秒! “呜——”杰拉梅特一把拍开许衡的手,正要起身,可突然身子一颤,眼神一阵恍惚,周围的紫黑色气体浑然开始盘旋收缩,向杰拉梅特的体内倒灌。 等杰拉梅特眼神恢复,眼神中既清澈又不解,惊喜而慌恐,一只手按住许衡被洞穿的伤口的处,为他微微止血,认真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你是谁?” “因为猫头鹰昼伏夜出,可你一直在黑夜里,从来没有过休息,我特别想看看,生于黑夜的动物,会不会见光死。”许衡笑了笑,含着血说道。 “咕噜”又是一口血液,但却是黑的。 杰拉梅特眉头一锁,身子欲起,道:“不行。” “行!”许衡很强势地扯住他的领口,然后又是血液喷溅,但这次不是许衡的,而是杰拉梅特的。 趁他不注意,许衡摸过掉在一旁的剑,一把送入了杰拉梅特的心脏位置。 “你……”眼孔瞪大,杰拉梅特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衡带着戏谑和玩笑的眼睛,然后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你问我是谁?我是给动物换心脏的兽医!”这是杰拉梅特在扑向黑暗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他并不理解其中含义。 只是有些懊悔和怨恨,懊悔自己跟以前一样,盲目地信任了一个人,也同时怨恨自己,没有完成要达到的执念。 但反而更多的,却是一种一直以来,他视之为懦弱的解脱。 就好像自己的执着,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仇恨,自己一直依仗着,自认为变得强大的原因,都化作了枷锁,而不是前进的助力。 好像自己一直在欺骗着什么,最终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依然还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地成长。 他累了,他太累了,一直以来,纵然放着身体不管,纵然明知是在透支生命,他自认为只需要强大便足以。 可直到死亡真正来临,他发现自己还是会惧怕,还是会不甘,但却不是惧怕不能完成“杀光暗精灵”的愿望、不甘“没多杀一个暗精灵”就死去,而是,没有享受过在光明下起舞的生命…… 第70章 渴望光明 暗精灵,起初,这个名号,是因为他们的黑麦的肤色,但自万国战争后,便成了名副其实的代称——“黑暗精灵”。 他们残杀难民,也趁此机会向月精灵和森精灵发起掠夺,以生命为护盾,扩张着地盘。 在月精灵与森精灵联手,并为此牺牲了一位森精灵女皇后,才最终将似乎已然蓄谋已久的暗精灵给击溃。 慌不择路下,从地面的“伊斯拉尔沼泽”,退守到地下洞窟——“玛雷达克”,并为了终有一日杀回地面,而不断与深渊的恶魔,亡灵位面的大君主以及阴影后的邪神做着不可见人的交易。 只有少部分逃窜到大陆其他地方,不过注定要在世人的冷眼下过活。 有人深挖精灵族的历史,上古时期,好似只有一支精灵,但在岁月的侵染下,分化出了自由且热爱自然的森精灵,守序而恪守规则的月精灵。 在两支精灵中,不可避免地,有个别混沌而邪恶的个体,为此,两支精灵都将这样的罪人,放逐到了“伊斯拉尔大沼泽”。 可他们顽强的生命,如同他们无法铲除的劣根性一般,在伊斯拉尔大沼泽生根发芽,最终诞生了第三支精灵族裔——暗精灵。 黑麦色的皮肤,是与“伊斯拉尔大沼泽”残酷的生存环境达成和解的标志——元素风暴与毒虫恶兽的侵染,有限的生存资源——对元素的天生抗性,耐毒的体质,韧性十足的身躯,夜间依然良好的视力,甚至于类似冬眠的习性。 似乎也与月精灵和森精灵达成了和解。 但万国之战后,再反观暗精灵的起源,无数学者便唇枪舌剑地开始贬低起来——他们是披着精灵皮的恶魔!祖上是罪人,那他们都一定也流着罪恶的血液!他们天性残忍、暴戾且没有怜悯之心! 在精灵语中,伊斯拉尔是“放逐之地”的意思,而“玛雷达克”则是“黑暗之处”,好像,与暗精灵的所做所为,完全契合。 而出生在玛雷达克的杰拉梅特,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告诉所有人,“他见过暗精灵的确个个有着败坏的道德,恶劣的品性,丑陋的内心”。 自从万国之战败退后,暗精灵彻底分裂为一个个各自为战的家族,为玛雷达克这一亩三分地上少的可怜的资源,每天互相攻击,斗个昏天黑地。 欺诈、杀戮和偷袭是每个出生在这片终日黑夜下的暗精灵,必学的三门功课。 虚伪、绝情和狡猾,又是生存下来的必备品质。 女精灵可以学习从深渊换取来的恶魔法术和黑暗奥法,成为一名血肉祭祀或者黑暗牧师,换取在家族中的地位,天生的魔法天赋,注定了她们拥有更高的地位。 而男精灵,虽然具备魔法抗性更强的皮肤,但精灵发育缓慢,要成为合格的战士,周期相对较长,并且大量的战技在战争中遗失,无数男精灵的战斗大师作为法师们的壁垒,倒在了战场之上。 所以,男性精灵地位低下,多为家族争斗间的炮灰,唯有有战斗天赋者,才能获得接受教导的机会,或而面目俊朗者,可进贡给家族中德高望重者,一生寄人裙摆之下。 还有隐性的原因就在于,一旦有男性精灵战斗大师出现,强悍的抗魔属性,必然会威胁到女性精灵居多的法师团体,各家族明里暗里的默契间,不会放任这种情况。 哪怕有灵魂契约,可不能够让家族的战斗力失去制衡,一家独大。 故而,战斗大师的使用期限,是固定的,三年?五年?花费几百年的修炼,在完成一次奇袭后,出现在大庭广众下,之后就得面对死亡。 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品,是昂贵的杀伤武器。 不凑巧的是,杰拉梅特,就是一名有战斗天赋的暗精灵,经过层层严酷的选拔,拜于一位男性暗精灵战斗大师的门下,为家族日后的强大,打下能贡献一份力量的基础。 那时他只是为能吃到足以饱腹的食物和沉浸在战斗中而高兴,完全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未来。 在战斗大师见到自己的一刻起,震惊了,当时他并不知道那具体的含义,只是觉得也许他的天赋足够高。 在漫长的修炼中,与他一同修行的有很多人,但都在之后以性命相搏的项目中接二连三的死去。 他们需要去挑战高一阶的魔兽,去参加魔法耐性的死亡轰炸训练,去一次次地突破生理和意志上的极限。 杰拉梅特往往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但也是最愚钝的那一个。 因为,他喜欢帮助别人。他不仅仅一次又一次地对战斗大师发问,“这样的训练是否合理”,遭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加训和毒打。 直到女牧师口中的“可以使用年龄”的时候,他们要进行一场考验——互相搏杀,分出最后的胜利者。 那一刻,杰拉梅特也同样可以信心十足地告诉世人截然不同的话语:“并不是所有的暗精灵都天性恶毒,因为我,就不是。” 在搏杀中,所有昔日他帮助过的同窗,皆起而向他发起攻击,背叛如喝水般简单,他不明白,不只是不明白他们的心,更从未明白过洞窟下的规则。 或许正是因为他纯粹的内心,才能在剑道上,有所加持。 只可惜,考验前,他的食物里就被加入了兴奋剂,在愤怒和肾上腺的加持下,他亲手且暴力地,将跟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给杀死。 他杀了所有人,以无可匹敌的剑术,超绝的斗气天赋。 日后,没有一丝光明的日后,他背负着无尽的矛盾,无尽的愧疚,无尽的迷茫与罪恶感,在家族的驱使下,一次又一次地参与杀戮的实习。 就在他差一步之遥,就要完成同化,被打上灵魂烙印前,家族还给他安排了最后一项象征着他成熟的挑战。 偷袭并杀死当前家族的战斗大师,也就是他恩重如山的老师。 他不知道名字,却始然挂念的存在。憎恨而又爱戴,嫌恶而又当作父亲一般的角色。 是的,暗精灵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但也只有女性暗精灵拥有母亲,稀薄的亲情,只在阴暗的角落流通,在孩子成长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 在一次重大袭击中,杰拉梅特和他的老师势如破竹,甚至协同斩杀了敌对家族的黑暗大牧师,最终锁定了胜利。 而家族也受到重创,不得已在危机关头,解除了战斗大师的灵魂烙印,以让他不连带着控制者的死去而折损。 这同样也是给杰拉梅特的考验,看看他是否有服从性,但他再也不能做到。 因为,他的老师在战斗中,做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片黑夜下的举动——为他挡下了一次本应致命的攻击。 杰拉梅特早已明白,老师也是杀死自己的老师才有了现在活着的机会,他不可能不明白杰拉梅特的任务是什么。 或者说,同时让他们参加同一次战斗,就是要让他们暗中互相攻击的谋划。 这便是暗精灵的“弑师继承制”,为了遏制战斗大师崛起的势头,更为了真正驯服出一条听话的狗。 在杰拉梅特犹豫,以及家族中长者的催促下,他本选择放弃,然而,他的老师,自己撞上了他的剑,并在他无边痛苦与困惑之际,倾吐了真相。 他真的,是他的父亲。食物中的兴奋剂,也是他添加的。 本来,他想亲手了解杰拉梅特这个很可能成长为怪物的子嗣,可是他发现,杰拉梅特实在太像他了。 像他的麻木前的愚蠢,像他在亲手杀死自己老师前的犹豫。 亲情?父爱?本能? 他不知道,只是在这长夜漫漫的道路上,他第一次知道火光的温度和形状。 飞蛾扑火,并不是因为扑才体现飞蛾的爱,而是飞蛾是身躯,可以化作火焰继续燃烧的燃料。 杰拉梅特的父爱知道,他们都反抗不了制度,反抗不了千百年来,暗精灵的传统,他只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后代点燃一炬火焰,照亮寻找光明的路途。 只是可惜,他在笔记上写下的话语,没有被杰拉梅特看到——“或而暗精灵是天生恶种吧,但了无阳光的环境,再饱满的种粒,也发不出绿色的枝芽啊!原来不是我们本性难移,而是江山不改。” 往后的日子里,杰拉梅特继续着他的杀戮,但有所不同的是,他更加冷酷理性,好像一个机器。 家族认可了他的价值,要为他寻找一个同样优秀的“主人”。 但各大家族间,都发觉了一个诡异的现象,那便是,未知死亡的人数,增多了,多了太多太多。 在为杰拉梅特打上烙印的仪式时,所有人才明白,她们自己养育出了何种怪物。 席卷各处的死气,带来无止无休的杀戮,暴起的杰拉梅特杀死了家族最后的大牧师——他本应接受的第一任主人。 那等怨恨,那等果决,那等杀伐,无不体现着杰拉梅特已然成为“暗精灵”的典范!元气大伤的家族根本不可能阻拦她们自己放出栅栏的魔头。 熟悉家族里每一处,知道每个人底细的杰拉梅特如鱼得水。 三阶的杰拉梅特在其他家族赶来,看到灭门的惨像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是诡异的失踪现象愈演愈烈,她们知道,杰拉梅特的信念只剩下了一个“杀死所有暗精灵”,他甚至在尸体上写道:“生于这副丑恶的皮囊,不是我的错,但是我可以选择纠正所有的错误。” 不得已,在半神几乎死绝,拒绝出山,又没有办法追踪到杰拉梅特的窘境下——他甚至击杀了很多其他家族被迫暴露的白银战斗大师——他们选择请一位黄金阶的黑暗牧师咒杀杰拉梅特。 虚空索敌,代价极大,但别无他法。 没有任何一位白银法师胆敢只身去寻找那个区区只有青铜阶的怪物,更怕联合之后,处理掉杰拉梅特,他们自己也会丧命——命丧彼此之手。 诅咒成功了,但黄金阶的大牧师同样吝啬,没有尽全力,只是让杰拉梅特最后会因为诅咒,在第七年死亡,而且悄无声息,还能锁定他的位置。 只是,杰拉梅特好似有预知能力一般,在拖之又拖的施法时,已经逃出了洞窟,来到地面,没人知道后来,他是如何到达天门。 但他的执念与被诅咒的身躯,还有暗精灵的身份在惊讶了天门学院的巡山老师时,剑术上的天赋也让他得到了入学的机会。 那么,杰拉梅特放下仇恨了吗?没有。 “我要学成归来,彻彻底底,斩草除根地将暗精灵这个种族从大陆上抹去!”这一恐怖至极的信念,是他今后的全部。 走到天门山是必然的,一路上的尸骸是他执念的具象化。 在了解到自己被诅咒,天门的战士没人能为他解除,更没人愿意付出代价找人为他解除的情况下——那等执念,是不被人所接受的——杰拉梅特选择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带着学成的剑术,给暗精灵再带来一次更加决绝的恐慌。 他或许从未想过,他的父亲究竟想用死亡给他带来什么,当然,他的父亲也没考虑过,他是否愿意接受死亡换取来的礼物。 他自憎自己的皮肤与血肉,宿命的回响一如他斗气爆发时的轰鸣,命运的不公在他的身上纵横深浅。 生命?未来?孤独的他独孤地沉思,并无结果,只看到一片狂啸的名为“恨”的海,他无法带着愤怒的小船,涉过。 冷酷皮囊下,是一片烈火烧遍的的漆苍荒原,刀耕火种的土壤下,埋葬着已经死去多年的新种。 明明啊,已有辉辉皎月临于天空…… 杰拉梅特·斯梵尼,百年来,第一个启用父赐姓氏的暗精灵,生于黑夜,渴望光明,再而遁入深渊,好似历史的重演,与他的父亲的一生终归区别不大: 在暗精灵的杀戮中诞生,也在杀戮暗精灵时死去…… 如果没有碰上,带着世间对灵魂研究最深者之一——灵魂编织者“朱莉·阿莱拉”残魂的转生者,“许衡”的话。 第71章 魔鬼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 暗无天日,枯枝朽地。 一只猫头鹰在黑夜里睁开血红的眼眸,四周全无形状,更无光亮,眼睛,成为了暗夜唯一的光。 猫头鹰疑惑地扭转着脑袋,看着栖身的树,它狰狞如将死老人之手,延伸而出的枝丫虚抓向天穹,仿佛死亡在憎恶着生命,欲要将苟活之物脱入深渊。 一只只毒蛇的尸体,不知从何而来,被串在一枝枝丑恶扭曲的末梢。 它知道是它干的,杀死这些邪祟,将它们高挂,是它向躲藏在乌云后,懦弱的月亮的嘲讽。 但是,它知道,它也将如眼前的毒蛇一般,最终自挂枝头,只是戏剧些,滑稽些,落入蛇口的结局,不会改变。 身上太多伤口,蛇的毒牙于之间反复进出,毒液早已浸入骨髓,成为一种如血随皮肉的诅咒。 它微微仰头,它是如此渴望月光啊,甚至不敢奢望太阳。对光明的追逐,是它的本能。 但是,它命不久矣。等不到月垂怜。 守得云开见月明?不,云始然残忍,月恒久薄情。 那么,就飞吧! 展开羽毛脱落的所剩无几的翅膀,发出嘶哑凄厉的鸣叫,或许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连直视月亮也会被灼烧, 然而,它无所畏惧。 因为月亮其实就在那儿。 或者说,它缥缈的光,施舍的明亮…… 不知道飞了多久,忘了时间,忘了痛楚,它感到屈辱,世界对它的嘲讽。 累了,羽翼折断,闭上它赖以生存,在这方世界苟且的武器。 然而,它悬浮了起来,猛回头,自己竟被一双虚实闪烁的大手于虚空中捧住,此等异象,让猫头鹰无法确信真实与否。 难道,死亡就是一双大手吗?只是生命的长链断裂,灵魂就此被收回? “你们暗精灵,真是被迫害的够惨啊,不仅不被精灵本身认可,关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被要求喂饱那些难民的嘴,明明只是想争取与义务相适配的权利,最后只得到道德与正义的裁决,啧啧……”虚无空灵,又带着嘲讽和调侃的滋味的女人声。“在斗兽场,怎么也产生不了好狗,森精灵和月精灵真是做的一手好局啊。” 什么?她在说什么? “我会救活你,虽然更多是因为你的身体真的很适合做试验,但究起底,你得应该感谢那个蠢小子,我只能拯救你的肉体,但他想要救赎你的魂灵,呵呵,来吧……”女人声音里带着某种鄙夷,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就像母亲看着吃饭不断漏勺的婴儿。 灵魂 恶魔之所以是恶魔, 是因为他们出生在深渊; 硫磺与岩浆 注定会在他们身上打下烙印, 生存的本能镶入灵魂 但绝非是丑陋的行径。 天性如此也罢, 社会大势也好。 纵然是人族,也是由野兽走来 不断消磨千百年来 深深刻入本能的自然天性。 文明,不过是在雕刻 名为自然的大理石块。 那么,你憎恶着自己的种族,可是你确由中来;你唾弃仇恨和杀伐,可你又投身其中;你见小人惶惶,可你也放弃了君子之志。 我从未肯定,要以恩报怨,以德报恶,然以直报直之时,不能将自我也报去。 你没有你想的那般强大,更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你生于黑夜,始然等待着黎明,但绝无只有你一人生于黑夜,也绝无只有你一人在守候月光。 我是许衡,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魔。 这就是我要告知你的一切。我的一切,同样是你的一切,更是这个光与暗的一切。 你可以选择相信,只当我在蛊惑你;你也可选择不相信,你的人生自由你去决定,我会让我的使徒救活你。 …… 朱莉并不知道杰拉梅特的梦境如何,他之所见,她无法看到,只是以灵魂链接的方式,由自己为桥梁,搭起了许衡和杰拉梅特沟通的桥梁。 那个蠢小子问了自己很多关于暗精灵的问题,包括那年万国战争的真相,包括暗精灵本身,以及杰拉梅特的情况。 朱莉确信许衡没有掌握一切,但是他看到了更遥远的极点。 她更不知道在灵魂链接达成后,杰拉梅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只是她明白,那个人,到目前为止,没有失手。 他是精准的手术医生。 …… 苍茫混沌的灰色之日,从大地上恍然生起,那是复杂而不可言表之物,似一个巨大冷漠的眼球,看穿一切物实。 这是猫头鹰那俶尔狭细的眼瞳看到的,是他感觉到的,是他所认为的。 在那仿若古神的梦呓在这片黑夜不断回荡时,窥见的来自象征着毁灭与崩溃的不祥气息。 那不是其他的什么灵魂,意志,或而声音之来源。 而是对自己带来的颠覆产生的天地陨灭前的最后光景,这是真相,虚无的真相,却是可以相信的虚假的真相。 灰色的光芒照耀整片焦土,地上是窸窸窣窣,互相交缠涌动交尾,倾吐着毒液和蛇信,在暗处涌动的鳞光闪闪的毒蛇。 毒蛇的大地! 而那苍茫之日好似要坠落而来,带着无尽的压迫和陨灭,毒蛇们如沾上酒精的蚂蟥,在痛苦地扭曲着身子,甚至张开獠牙,自残与吞噬所见的一切。 猫头鹰也无法避免,离太阳更近,在天空之上的它已然燃起了灰色的熊熊烈火。 轰然世界再无一丝形状,不是因为漆黑,而是过度的曝光。 待大地再次显现,空中再无白日或而月亮,唯有一片闪烁的星空,荒芜的大地再无一物,但有力的脉搏,在诉讼着暗藏着的生机。 一双暗红色的眼眸浑然睁开——那是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少年,以大地为床,星空为背,蜷缩在无声而又不并不再孤独的世界。 他恍惚地站起来,他自觉失去了什么,改变了什么,但又不得而知。 本能地向天上的星辰抬起茫然的手指,在那一刻,他全然明白了一切。 他失去了翅膀,却与天空更加靠近,他再没有大而近的月与日,却能触摸到更遥远的星辰。 他不知道是谁,要去哪,从何而来,这里又是何处,但他明白,他终会知道。 啊,这片世界的第一个人类啊…… …… “许衡!别睡!别睡!你要是睡了!你就真睡过去了!”嘈杂的声音比之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要是做比,之前是在耳边喊,这时就是在脑子里喊。 “闭嘴!朱莉!我就要睡!我不要修炼!”许衡意识模糊地回应着。 “该死!不要胡言乱语了!你个蠢货!你睡了,我也要陪睡的啊!该死!” “陪睡?不要不要!你是女的!” 来自本能的恐惧,一下就把许衡弄的意识清晰了,ptsd战胜了许衡的理智。 一激动,眼睛一睁,感觉一回来,寒冷,比堕入冰窟还要寒冷。 吵闹,比一千个人在脑子里说话还要吵闹。 剧痛!痛的他几乎要跳起来的疼痛! “醒了!他醒了!” “废话!老衲的第二瓶药搭进去了!臭小子!你得赔!四阶的体魄,浪费多少药力啊!” 是在用绷带挤压止血的荷米斯,以及拿着红色的药剂在缓缓从腹部浇灌下去的尤利安。 啊啊啊! 但是叫不出来,因为失血,他现在虚弱的很。 吵闹声来自好像离他有一段距离的人群,情绪无不是担心和敬佩,一下从最负面到最正面,许衡还有些茫然。 “许衡,你小子可以啊,居然有办法解开杰拉梅特的心结!让他以此能对抗诅咒的影响!”尤利安蹲到许衡旁边,小声而激动地说道。“但是,你大概有一个好师承吧?好好地当亡灵法师不行吗?” “老……师……是废物……,而且……我乐意!”许衡挤着字,一句一句地说道。 “别跟他说话老头!等下想想该怎么和晴剑圣解释!”荷米斯抢过话来。 “我想?不是你小子阻止我的?”尤利安胡子一翘,眼睛一瞪,不平等叫道。 “我不阻止你!你能有机会收一个新徒弟?浪费你两瓶药,换一个好徒弟!这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买卖!”荷米斯声音也大起来,“我哥们卖你的人情啊!我不心疼我兄弟吗!” “狗屁!还解决心结对抗诅咒,要不是我给他改造了身体,能活?”朱莉听着两人的对哈哈,气不打一处来,在许衡的脑海里也叫嚣。 “你也别说了!我现在难受的要死!病人要静养懂不懂!”许衡也开喷了,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只是只能在脑海里和朱莉对线。 现在的情况,在荷米斯帮许衡止住血,尤利安说“没问题”以后,把他安置完——缓慢悬浮挪移到远处铺着毯子的雪地上,通过朱莉的讲述,才了解到。 朱莉在进入杰拉梅特的体内后,便开始引导他体内的死气,诅咒很简单,是给杰拉梅特的灵魂和意志与死气绑定,也就是说,杰拉梅特每天都在承受着死气在这方面的腐蚀。 每日都会回忆起仇恨,被各种负面情绪纠缠,为此,杰拉梅特是一直分心在压制的,压着压着,麻木了,所以心情是平静的,是崩溃的平静。 就好像过于悲伤,以至于身体无法反应,不是大哭大闹,而是陷入情绪隔离的状态。 一旦杰拉梅特压制不住,死气不仅仅会毁灭灵魂,还会将他的身体腐化,现在已经腐化的差不多了,已经和斗气镶嵌在一起,如果不是诅咒,以杰拉梅特的能力是完全可以阻止的。 故而,为了解决诅咒,首先,要重振杰拉梅特的意志,并解决死气入体的问题,一旦身体上得到缓解,就可以用更专注的精神来对抗负面,灵魂上的缺口也很好解决。 那就修炼灵魂系法术啊! 所以朱莉将大概的功法在离开前传授给了他,并让许衡捅穿他的心脏,用一种复生亡灵法术,让支撑杰拉梅特的生命能量转化为死气和斗气。 不能驱散,那么就直接利用,让死气和斗气支撑身体,以至于身体不对抗。 这么强大死气和怨气——怨气可以体现灵魂的强度——聚集在一个本身耐受力就强的暗精灵的体魄上,加上斗气天赋很好,朱莉简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转化亡灵生物的试验体。 还能很好地保留灵魂意识! 本来,这是只有转化亡灵法师才能做到的,因为死气本身是一种魔力,现在倒好,这个战士也行,死气和斗气都交织在了一起。 只是弊端都一样,必须不断补充死气,不然,也会死。 按照朱莉的经验,虽然杰拉梅特身上的死气很磅礴,但运用在战斗和修炼上,还是不够用的,毕竟修炼灵魂法术又要炼斗气,虽然不是主攻灵魂系,只是强化灵魂。 现在的死气大概也就能支撑杰拉梅特二十年的时间,算上修炼和战斗,最多也就十二年,平均的话,在天门这种地方,十年吧,多了三年的活期。 前提是,不补充死气的话。 朱莉还偷偷拉了些给许衡,算是费用了,光是那一些些死气,纯度都让许衡突破到了二阶亡灵法师。 其实许衡在濒死的时候,能醒,除了对女性的潜意识恐惧,还有灵魂被破坏再修复的疼痛的催化,只是因为身上也很疼,他分不出来。 完成所有的操作后,加上许衡说话,杰拉梅特晕过去,死气继续被操控着遮蔽一段时间,就散了,再不散,许衡也该归西了。 之后就是荷米斯和尤利安着急忙慌地过来,又是止血啊,又是洒药水什么的,把刀拔出来的时候,幸好神经早就被死气腐蚀过了,不会让许衡痛晕过去,那就真的过去了。 后面的疼痛才是好的,因为那瓶似乎价值很高的红色药水。 判定下,是杰拉梅特输了,原因是在雾气拨开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丧失了战斗力,而许衡还保持一定意识。 可许衡的状况太糟糕,只能算是放弃考试。 此次考试的第一名,就在另外的一场战斗中诞生了,半决赛变决赛。 同样可喜可贺的是,千年老二不仅当了第一,还维护了班级的颜面。 但此一日起,没人再敢轻视那个看上去吊儿郎当又轻浮的关系户。 “魔鬼”是今后许衡的绰号,没错,不是恶魔,而是“魔鬼”。 魔鬼是历史上,那些奸诈狡猾的名人们的代名词。 因为和魔鬼战斗,会迷失自我,迷失自我就会失败的莫名其妙,这是天门的学生们,对许衡抱以的骇然评价。 第72章 今日的问号很多 在知道明天就要公布进入白银班底的名单后,众人怀着不安与期待,被荷米斯先带去天门学院的青铜班安置处。 却留下了杰拉梅特和许衡,之后尤利安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自杰拉梅特醒后,就处于了很长时间的恍惚,没有额外的反应,直到人都走后,只剩下许衡,他才有了第一个动作。 来到躺在地上装睡的许衡旁边,开始像看一个新事物一般,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观察。 盯的许衡都毛了。 “别看了,我是真的!”许衡一睁眼,虚弱,语气又亢奋地说道。 “为什么没有很重的死气?我见过,他们身上的气息,眼神中流露的邪恶,是无法欺瞒的。”杰拉梅特不解地问着。“而且你体质之弱,把大师们都骗过了。” “啧,你不也是暗精灵?你是特殊的,我就不能了?我是魅魔,魅魔懂吗?能变形,是智力型,体质不强很正常。”许衡白了白眼,见四下无人,迅速地展现了一下恶魔角,又恢复伪装。 “……,不对,不对,你在我灵魂里留下烙印了对吗?” “没有。” “要用我对付谁?” “啧,我让你去砍那个死老头行不行?还对付谁,你一个三阶能对付谁?” “那为什么?” “我乐意!” “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我,此恩我一定会偿还,在所不辞,你大可直说。” 面对杰拉梅特的不依不饶,许衡烦了:“老子就想当个好魔,行不行?我看不下去,行不行?” 说完,杰拉梅特突然背过身,双膝跪地,将两把弯刀插在身子两边。 在许衡怕的要死的时候,朱莉出来解释了:“这是黑暗精灵的效忠礼仪,露出后背表示绝对信任,跪地表示绝对服从,弯刀是任你处置的意思,简单来讲,就是自愿臣服于你。” “喂喂喂,杰哥!不要啊!杰哥!何故行此大礼!”许衡叫嚷着,有些头疼。 下一刻,拿着一个象征着他的弟子的链接戒指回来的尤利安,看到这一幕,更高兴了——呜呼!弟子自己已经做好拜师准备了! 尤利安很高兴地站到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的杰拉梅特跟前,说道:“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今后我保你周全,复仇之事宜,任你行动。” 这之间的让步很大,没有一个强者愿意随意招惹暗精灵,但尤利安豁出去了,反正头上还有拳宗顶着。 然而接下来,杰拉梅特的一番话让他傻眼了:“这要问衡大人,我的命已经不属于我。” ??? “滚啊!你愿意就愿意!你自己决定!大师!别看我!真不关我的事!”许衡慌了呀,他知道老头为了救活他,可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到时候让老头觉得杰拉梅特拒绝自己,是因为他的原因就不好了。 以后白银班还有的接触的。 “您救了衡大人对吗?”杰拉梅特问道。 尤利安下意识点点头。 于是杰拉梅特就直接拜了下来道:“我愿意成为您的弟子!” ???啊? 高兴是高兴,但是这样一来,欠许衡的人情就大了,以后杰拉梅特越强,他尤利安欠的情就越大。 “好……好!快起来!这是我的链接戒指,凭此得见我本人,到白银班以后你……”尤利安开始七嘴八舌地讲起来各方面的好处,不过语锋一转,说道:“但我要求你改双刀为双剑,可好?” “嗯,好。”杰拉梅特被扶起来,点头答应。 换武器,对于战士来讲,很多时候无异于换一套战斗方式,需要大量时间和磨合。 但是,对于杰拉梅特此种,诞生于无数生死搏杀下的战士,只要保持着对致命一击的敏感,换战斗模式是很简单的。 “但是,师父……”本来,这声改口极快的尊称让尤利安很受用,但“衡大人不去白银班,我也不会去。” 让尤利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完了,这是我徒弟?不是许衡的“徒弟”吗?不会也要跟荷米斯一样,喊许衡“老师”吧? “杰哥,你别,你只有变强了,才能更好地报答我不是吗?”许衡急了呀,忙着说道,伤口都痛起来了。 “嗯……”杰拉梅特犹豫了。 “对啊对啊。”尤利安附和道,他没有说许衡是否能进入白银班的确切信息就在于,他认为,许衡一定会在后面被安陵晴带走,带去私教。 总不能许衡走了,杰拉梅特也跟着走吧? “好吧。”杰拉梅特最终松了口,许衡疯狂和尤利安眼神交流。 (干的好!) (当然啦,大师!那我能不能进白银班?) (能!当然能!本来你不进四强我也让你进的哈哈) (……你……) 许衡无语,不管了,继续躺着。是不是真的,他懒得想——老逼登! “唰——” 荷米斯回来了,但带着一个人,也是老熟人——林可维奇。 一个红着脸,一个黑着脸。 一落地,荷米斯就来到许衡旁边,小声地说道:“你真是罪大恶极!” “啊?我又怎么了?”许衡二度懵圈。 “小林可是女的!” “你发现了?怎么了吗?” “怎么了?我……” 荷米斯本来要脱口而出了,结果后边的林可维奇慌了起来,喊道:“师父!” 才让荷米斯闭嘴,没有说出“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要泡我徒弟!你可是师叔啊!” 天门学院历来有传统,教出来的学生,出师以后,没有特殊情况,要留下来至少带一个班,收一个弟子。 荷米斯一直观察,觉得有不同于其他学生的细腻和思考能力的林可维奇很适合当他的第一个徒弟,她使用的武器也能与拳法藕合。 在其不断积累,努力下,在大考进入八强,让荷米斯很满意,最终决定收徒。 但为了避免和尤利安同一场地且同时收徒尴尬和不正式,送学生回去后,找了另一个山头。 林可维奇很惊喜地答应了,但是在荷米斯打算给徒弟一个拥抱的时候——看着孩子从吊车尾到八强,简直太高兴了——被拒绝了,最终得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答案。 ???(三连) 原来林可维奇是女生,这就算了,荷米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后面林可维奇开始扭扭捏捏又担心地问许衡的状况,还有进入白银班有没有他的时候。 荷米斯就暗道糟糕了。 那红扑扑的小脸,还有随之而来,林可维奇越解释越黑的行为——“只是衡哥教了我很多”、“他救了我我想报恩”和“我没别的意思”的连招下。 少女,你恋爱了呀! 荷米斯绷不住了。 怎么说呢,你的混球兄弟被人喜欢上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而且荷米斯知道,许衡这种人,绝对不适宜被林可维奇喜欢上。 他太复杂了,而且还以攻心之术,赢下了四场惊为天人的战斗,他是和许衡称兄道弟,但是如果其他人要靠近,以非兄弟的视角来看。 是绝对要忌惮的。 “那许衡知道你的真实性别吗?”荷米斯直接就问了。 “他……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林可维奇闪躲着眼神说道。 !!! 混蛋,绝对混蛋,出生。 因为按照兔人的年龄来讲,林可维奇没有成熟,所以荷米斯一直叫的是“小林可”,青铜班收的可都是天才少年。 而且按照伦理,许衡是林可维奇的师叔了呀!你这…… “荷米斯!你徒弟不会也……”尤利安见到荷米斯被徒弟制住的场面,忍不住问道。 “啊?也什么?不是……”荷米斯听到尤利安的询问,脑子转不过来了。 信息量有点大。 主要是理解不一样。 从荷米斯的角度的话,那尤利安就是说,“杰拉梅特也是女的,而且喜欢许衡”。 对于尤利安来讲,就是“林可维奇也要拜许衡为老师”。 “来来来!让我捋一捋!”尤利安一招手,两个人跑到一边,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杰拉梅特只是拿起弯刀,站到许衡旁边,像一个侍卫一样,盯着林可维奇。 因为林可维奇显得很兴奋的样子,时不时偷看蒙圈地仰望天空的许衡,在她有刺伤许衡的先例,杰拉梅特自动承担护卫的角色。 “哈哈哈!哎呦喂!许衡啊许衡,要不说你蠢哈哈哈!”朱莉在脑海里笑个不停。 “不是,你都知道啥了?我看林可维奇分分钟想杀了我的样子,我摸了人家的耳朵,还抱人家……赢了有点不耻啊……不过我也是为了开解她嘛……”许衡傻了得呵的。 “啧啧啧,看来你们男魅魔的能力,是法则性质的啊!哈哈哈!天赋!我只能说是天赋!哈哈哈!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你以后的表情了!” “什么跟什么啊?不是!你tm……” 不等许衡小嘴叭叭的,荷米斯和尤利安就带着既释然又难受的苦笑回来了,异口同声地对着许衡说道:“你必须去白银班!” “是啊,我又不跑路……”许衡皱着眉头回应道。 “那走吧,去见晴大人。”尤利安点点头道。 于是,在荷米斯的领域下,第一次,带着那么多人,来到空间裂缝前。 许衡完全不知道这俩个家伙要干嘛。 “你们俩站在这里,我们带许衡去去就来,记住,一定不要靠近裂缝,半神的地域,不能随意闯入……许衡,你先通知一下晴大人吧。”荷米斯对看到空间裂缝,已经钉在原地的两个徒弟说道。 嘿嘿,知道差距了吧!还不努力!你们的许衡可是半神的人! “哦,好……”许衡最终动用了安陵晴的那枚空间戒指,单程传唤讯息,但就是这个举动。 让尤利安和荷米斯同时注意到,许衡还有另一个他们之前没怎么关注的空间戒指,而且同样是链接型的。 而许衡只是在想这两个人要干嘛,他们是安陵晴认识的人,他肯定没资格阻止的,总觉得有些不妙。 通知肯定要通知的,不然让这俩和很可能裸体的安陵晴见面,那场面,不敢想。 得到允许的答复后,许衡才示意他们进去。 一见面,荷米斯和尤利安同时鞠躬,安陵晴只是站在屋子前面,静静地看着他们道:“许衡,闯祸了吗?” “没有没有,正好相反!”尤利安恭恭敬敬地说道,“他很有天赋!但基础比较差,我觉得应该在白银班多多历练,我们想对他投入更多资源……” “对对对!在天门待久一点没坏处!”荷米斯合道。 又是夸啊,又是怎么地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资源和待遇换许衡留着,一般意思的话,就是说,你把他接走了,但希望保留在天门学生的身份,以后回来收徒。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安陵晴和许衡的关系,其实不是师徒。 在两人费心尽力地夸完,想把许衡留久一点,为了自己的某些利益的时候,安陵晴只是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决定这个事情。” “这……”这一句话搞得荷米斯和尤利安很奇怪。 许衡听到他们的话,是以为说,他解开了人家的心结,他们想用资源换他的这个特性,互利互惠,大概是荷米斯对尤利安做了什么保证。 来见大家长了,只是,他的大家长,或者说“主人”,其实不是安陵晴。 在两道目光转而看向许衡的时候,他立刻搬出了准备好的措辞:“其实,我更想成为法师,感谢两位大师的抬爱。” 对啊,他们一直忽略了这一点,他们是以为许衡是想从法师转战士,没想到,一直没变是吗? 那么……安陵晴和许衡又是怎么回事? 到这里,安陵晴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不能轻易暴露薇薇安这个在外界等同于恐怖事故的存在。 “安陵晴大人是对我有恩,我自愿成为她的手下,她也允许我去天门学院增加战斗经验,灵魂系嘛,可以在很多地方派上用场。”许衡继续解释。 说的很模糊,但就留给他们自己自洽吧。 在荷米斯和尤利安面面相觑的时候,安陵晴突然走上来穿过他们,趁许衡因为身上还虚弱,动不了,一把抱了起来,带着他往池子走。 “晴大人!不……”许衡想跑,被抓住了,也无力反抗。 “你受伤了。”安陵晴只是如此淡淡地说道。 传来两人的简单对话。 然后就是落水声。 安陵晴再走回到两个目瞪口呆的“大师”面前说道:“要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不了不了……”荷米斯如梦初醒,赶紧拒绝。 “不用不用不用……”尤利安如出一辙。 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的场景…… 第73章 天门学院 在林可维奇和杰拉梅特难耐的等待下,两个人的心思都有了变化,因为许衡的背景很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那么,他们的付出,是否真的能回报许衡呢? 回报这个在他们生命中注定特殊的人。 在自己的师父回来后,他们的压力更大了。 荷米斯拍了拍林可维奇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难啊,徒弟,真的难!你要很努力了……” 而尤利安也是语重心长地对杰拉梅特说道:“你想报恩的话,估计也很难了……” 好嘛,谜语人给的压力叠满了,不怕你说明白,就怕你胡说,让人猜! …… 其实安陵晴是看出许衡虽然有话说,但面对这种疑问重重,很难巧妙地扯谎解答的情况下,她干脆把许衡带走,避开两个人。 而且许衡的确受伤不轻,站在那里已经很艰难。 至于做出的行为,别人怎么想,就不是她的事了,完全不需要在乎。 留下吃饭倒是真心的,毕竟两个人都帮忙安排许衡了。 只是一个点,安陵晴真的判断不了,许衡的话是不是完全真心的,因为许衡的立场就在那里,是薇薇安的人。 他说他想当法师,可从评价来看,练剑很努力,而且完全没见过他修炼魔法,这是安陵晴的疑惑。 而在池子里的完完全全没搞懂状况的事件关键人物,只是在舒坦地享受伤口的治愈和体力的恢复。 “我去,朱莉,一瓶红药那么贵,那安陵晴这泉水不是天价了?我的肚子都不痛了!”许衡感叹,“要不我偷点走吧?” “瞧你这出息和眼力,重点是这个池子!而且以你目前的实力,估计连一粒石子都凿不走。”朱莉说道。 “怎么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啊?” “嚣张怎么了?我有没有帮你嘛!” “你帮我不是正常?你可是我的使徒额!我的烙印奴隶!” “谁是你使徒?你这种乱帮人,差点害我跟你一块死的大善魔,能把我怎么样?” 好家伙,欺负老实人! “我能让你滚出我的脑子!快进到杯子里去!”许衡真没办法了,算是被朱莉抓住软肋了。 正因为他看的清他人的灵魂,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很多时候是不能坐视不管的,与别人太靠近了,更何况,他是转生者。 受过折磨,但他知道不是谁都是蛇蝎。 “等等!安陵晴来了!”朱莉慌了一下,立刻喊道。 “你骗我是吧……”许衡话没说完,就看到安陵晴过来了。 这下好了,朱莉有的赖了,不过的确,在杯子里和许衡的脑子(识海)里,对外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出来透透气也好。 许衡也无所谓,反正朱莉很自愿地帮了他,因为她本可以不说出杰拉梅特的状况,风险她也比许衡更清楚。 “许衡,之后的二十天,前十天,我会静修,我需要你晚上才回来,而后十天,我需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要进行备战,期间你得为我随时待命,知道了吗?”安陵晴看着许衡,说道。 “好的!”许衡点头。 之后安陵晴便继续修炼了。 这对于许衡来讲,二十天反而可以很好分配,前十天继续积累战斗经验,后十天可以修炼灵魂系法术。 而且进入白银班就要前往天门学院真正的腹地了,中午为了做饭一来一回的也很麻烦——也行安陵晴就是为此做考虑。 许衡知道,安陵晴其实没有把自己当成仆人,而是一个帮手,她要求的每一件事,自己做到后,都会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在之后给自己补偿。 日常一套工作结束,临近比武的日期,安陵晴显得更安静,也更忙碌,许衡则好好地睡上一觉。 不过在睡觉前,趁朱莉放松警惕,把她扔进了杯子里——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很难讲朱莉会做什么,许衡还是得小心一些这位让大陆恐惧了许多年的半神大人。 只是因为如此做了,导致睡前被吵的厉害。 …… 一个红色眼睛的小男孩?和一个……兔模人样的兔子? 被荷米斯接到山峰后,看着陡然沉静了许多的林可维奇和杰拉梅特,许衡下意识开启了灵魂具象化的能力观察了一下。 值得注意的是,荷米斯在空中飞行期间,一直旁敲侧击地问许衡和安陵晴的关系,许衡只觉得他可能怀疑了自己的身份,没有get到他的疑问关键。 所以只是一直回答是“恩人”,并利用检查的作业的逼问,转守为攻:“你问那么多,你魔法研究的怎么样了?” 一被问,就哑火。 要开创属于自己的流派还是很难的。许衡便代替朱莉的嘴,给荷米斯讲述一些心得。 尤利安在山峰上点着名,看到许衡过来脸色也是有些复杂。 如果许衡和安陵晴的关系不一般,他还挺害怕许衡对安陵晴絮叨他的。 许衡倒是没管,而是数了数最终脱颖而出的人数——算上他,总共才六个人? 在进入队列排好队,荷米斯看着许衡对其实变了很大模样的林可维奇没有任何注意,不禁为自己徒弟感到可怜。 脱离了青铜班,就可以自由选择衣服,取而代之的是接下来会颁发的一个银色六边形徽章,作为天门学院的象征——林可维奇特别穿了一件粉色的绕脖连衣裙,还画了淡妆,淡粉色的伤痕在她精致小巧的脸上,反而变成了别有故事的装饰,还在长耳上戴了个小铃铛耳环。 一系列的变化,让本中性的林可维奇完完全全被赋予了少女的靓丽和青春可爱,兔人族娇小而强健的身体还带来了灵动与活力,诚然是一个美少女。 这番突然的改变将杰拉梅特之外的所有本班人,都吓了一大跳。 许衡也被吓了一下,只是不是因为外表的变化,而是因为林可维奇的灵魂——一只站着走,像个人似的白色兔子,有点诡异了。 外表的话,对于阅女无数的许衡,简直没有一点杀伤力,只是可能会夸赞一下穿搭吧。 颁发过代表着天门学院身份的徽章后,尤利安开始为众人介绍起天门学院的大概情况: 天门学院,自然在天门峰,只不过是在离天门峰顶最近的一个峰前雪原上,而且有特别请人设置的幻境,没有天门学院的徽章的话——银色的六边形,刻着一个雪峰,代表着天门峰——是进不去幻境的。 而青铜班的安置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天门学院。 至于其真面目,稍后就可以看到。 最重要让所有人的了解的,就是白银阶段,天门学院的筛选制度。 天门学院的学生六十年为一届,一届只会培养一千人,而这一千人中,最终达到七阶出师的强者,也只会有十几个。 目前只有三届学生,十几个是平均数。 别看数量少,六十年让一个学生从四阶——不到四阶,还是属于白银预备役——成为七阶的强者,放眼全大陆,千分之十几的效率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建立在天门学院的特殊“排位淘汰制”和“导师制”的双重培养制度和全大陆最好的生源的结果。 那么先解释一下什么是排位淘汰制。 进入天门学院后,晋升四阶的同一批学生,被称为“白银一级”,十年的,就被称为“白银二级”,二十年的,被称为“白银三级”。 要区别他们,可以从徽章上看,徽章的雕刻上,会刻有几把剑,一把剑代表一级,而且随着等级升高,徽章的材质也会不一样。 白银班一级、二级和三级的比例是6:3:1,共按照实力排名一千名,而每五年,会淘汰一级末位的两百人,每十年也淘汰二级末位的两百人,所以在第十年,剩余的一级会补充进淘汰的二级,进行新的排名战,而同时段的一届学生会剩下最后的四百人。 在第二十年三级又会淘汰末位的三十名,故而六十年就会差不多彻彻底底地更换三个阶位的所有人。 以此为基础,每五年招新一次,作为淘汰的补充,期间一级的那批人会不断向二级和三级的学生发起冲击,为了不被淘汰。 在三阶晋升为四阶的时期,是白银预备班的新手保护期,三年内必须成长为四阶,同时这三年也是保护期限,不然又可能被淘汰,在此期间,不算为在排名制度中。 到了四阶,可以随意挑战一级的学生,而不是一个个地挑战,这是属于预备班的特权,在三年后,可以直接继承排名。 所以一千人也是浮动的一千人。 别看他们这个山头只有六个人,整个天门山各处都有学生,差不多能凑到两百人左右,作为每五年的补充。 这个制度不断要求学生在压力下变强,但很可能还会筛选掉某些其实有天赋,只是运气不好的学生。 那么就要讲到第二个制度——导师制。 如果能在天门学院被导师选中,也就是拜师,那么纵使被淘汰了,也可以跟着导师继续留在天门学院,只是不能享受与排名赛相对的资源。 不过,导师往往都会选择有潜力的,来通过教导进一步保证他在排名赛的发挥。 这就是天门学院的基本运行模式,而青铜班提拔上来的预备选手,会重新组成四十人一组的大班,配备四名大师,作为定期指导福利。 大师们也有特权能优先在大班中挑选徒弟。 简单说完制度,那么也就是告诉众人,进入天门学院后最重要的两个指标——排名和老师。 林可维奇和杰拉梅特算是完成了第二个,而作为在各班比武中所向披靡的杰拉梅特,第一个指标自然也全无问题。 “出发吧!”等尤利安介绍完,荷米斯手一挥,便带着七个人悬浮起来,向目之所及的最高峰——天门峰的方向飞去。 因为另外三个人没有被荷米斯带过,无不显得慌张,杰拉梅特则是一贯的冷静,林可维奇是习惯的,许衡是格外摆烂地躺着——他被一左一右的前两人夹在中间,但他们今天格外安静,除了偶尔会看他几眼外没有别的动作。 倒也乐得清闲。 “今天正好有三级班的排名大战,最近有一位异军突起的新秀,正好带你们去看看。”尤利安站在旁边,开口说道。 “是卡尔米亚家的那位吗?”荷米斯也出了声,得到尤利安的点头后,补充道:“那是得去看看。” 等等,卡尔米亚?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许衡一个激灵,但是先强压住内心的一丝不安。 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天门峰前的雪原上空,缓缓降落,起初下方空无一物,但随着身上或携带或佩戴的徽章亮起银色的光芒,好像照亮了伪装一般,下方开始有了形状: 一个圆形辐射式的集合城镇,共分为从小到大,从高到低的建筑趋势,有明显的等级制度,房屋从华贵到朴素,稀疏到群聚的密度。 这里不像一个学院,更像是原世界分出三环的城市。 在每个明显有所区别的圆环间,都有一个过渡带,过渡带便可见是商业区和其他功用建筑的安置地——但无论是功用型建筑还是贩卖各种商品的屋子,又或是可能是居住的房屋,都是主要以简洁的风格为主。 区别很大的就是更大,或者有几个特立独行,大概是自己装饰的独特屋子。与此方冰天雪地的苍茫,倒也是搭配。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个个圆形的前世罗马式的圆形竞技场。 整个城镇比许衡见过的金城小不了多少,却只是为了一千余名学生而建。 “最外圈就是之后要安置你们的地方,随着你们排名或者级别的提高,可以向中心移居获得更好的资源,那么我们现在就去中心区域观赏战斗吧。”荷米斯讲解着,话音刚落,便带着众人极速飞行起来,到天门学院的中心才慢慢停下,开始下落。 城中心没有什么“天门广场”那样的东西,只有一个格外巨大,而且更奢华,有明显的艺术装潢痕迹的圆形竞技场。 面积大概是外圈竞技场的四个合一,但多出的面积主要是为了容纳观众。 此刻竞技场波浪式的座位上坐满了观众,人声鼎沸着,最靠近战斗场地的一圈,是一个个有强横气息的战斗大师,正作为观众的同时,互相结印给场地内制造出一个金色的斗气护罩。 而荷米斯带着许衡等人只是落到了离场地最远的竞技场建筑边缘的墙上。 “自天心剑圣证道夺得天下第一战士的名号以来,练剑的战士越发地多,尤其是第四届,如今前一百名中,就有超过五成的学生是剑客,先前的前二十名,更是只有剑客……”尤利安看着还空着的场地内,说道,“但这样的跟风,未必就是好事,战斗是战士的世界,而不该是只有剑客的世界,我还是觉得真正切合本心的,才是唯一的求索之道。” 为了大师的面子,学生们都“嗯”“嗯”地回应。 “而之所以要让你们观赏此次战斗,就是要让你们看看,几十年来,第一位前二十名枪客的诞生。” 第74章 熟人 “请两位选手入场!”场地边有一个实力深厚的主持人,声音一出,力压全场,回声在圆形的竞技场内回响。 于是,从场地两边的通道中,各自走出一位女子。 一人手持细剑,拖着一袭浓密的黑色长发,仅在末梢处扎了一处尾辫;一身天青色的薄纱罗衣,上好的丝绸紧贴着皮肤,在柔美的情态中,如水流潺潺于腰身。 一张眉宇间温和,天生微笑唇,清丽大气鹅蛋脸与随之入场爆发出锋利质感的绿色斗气,并不相配,此等反差在天门学院是平常的。 此女虽无惊艳天下之色,但周身气质,温文尔雅,内敛不放,是耐看常新的类型。 再看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格。 对于白银阶其实并无任何防护作用的轻板甲,干净利落,行色匆匆,拖着一柄银色长枪。 只是齐肩的金色头发,英姿飒爽,倾城之色,却是一副冷峻严肃的表情,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待发的利剑,不张扬,但人本身足够扎眼。 “排位第二十一名,十五连胜者,克拉拉·卡尔米亚,挑战排位第二十名,玛格丽特·芭法,战斗,现在开始!” 没有狠话阶段,金发女子挑枪便上,而黑发女子皱着眉头,立即后退。 “喝!” 一枪架起,虚空一戳,在离对手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一道金色的细线自枪间激射而出。 黑发女子撤身而避,瞬间,她身后的护罩上,在众人不可见处,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枪出击,腰身一动,迅速贴近黑发女子,舞起枪花,随即千戳百刺,将她淹没于枪尖的幻影。 “乒乒乓乓”击铁声跌宕在场地内,绿色的斗气,如流水般在枪影间盘旋,金发身影突然后退一步,腰身一转,一个盘地回马枪刹时而出。 “嘭”空气的爆裂声,如炸弹在场地内引爆。 黑发女子的身形一停,绿色的斗气凝聚在细剑上,迎上猛烈的枪尖,即而灵蛇般缠绕上,一手持剑面对两手架枪,居然在此时互相角上力来。 “啪”剑崩枪甩,二人接后退几步,相看一眼,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斗气散于虚无,领域就此展开! 挑打扫劈,枪与细剑相交,每一次都好似铁匠打铁,擦出火星——金光爆射,又荡起一层又一层青色的涟漪。 黑发女子的剑柳条般弯曲,在枪猛烈的进攻下,根本无法防御,然而如逗猫棒一般,每次都将长枪给巧之又巧地引导向其他方向,就此与之岔开。 逼入场地边缘,金发女子再进一步,那知黑发女子转身便蹬上罩边,凌空翻身而起,两人一空一地,瞬间又交手十几招。 待黑发女子落地,继续后撤,然而金发女子不再相追,只因为动了一步,身上的板甲便尽数破裂脱落,只留下甲后的内衬。 血液从她的手上流淌而出,是一个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细小的伤口。 金发女子说话了:“虽然是末位,二十剑客还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位啊,杀人无形柳叶剑,果真不假,若不是我有防备,凌空的时候,我就要被刺喉判定失败了吧。” “无所不往的‘龙枪’也有忌惮的时候?哈哈,小女子就谢过赞赏了。”黑发女子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月牙,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身上汹涌激荡而起的斗气,却不能掩盖她的战意。 “斗技:破龙枪!” 金发女子不再言语,挑枪而起,直杀向黑发女子,后者亦不退,剑指一拨,抬剑迎上。 手指于空中翻画,斗气便受到牵引般,自其身上化作水流,盘旋细剑。 “斗技:缠龙锁!” 枪至,金发女子身子一颤,身周空气都扭曲起来,侧身把枪,巨大腰腹之力,伴随着金色的光芒,传递到枪身,自枪尖一旋,整枪好似麻花一般,开始以微小的幅度,扭转成螺旋。 以此种方式直刺向那柄被一缠缠青色激流萦绕的细剑。 如同斗技的名字,激流勇进,裹住抖动如蝇翼的长枪,黑发女子闷哼一声,只手的骨头发出“咔咔”声,不得已两手握住好像要失控的细剑。 紧接着无数青色的波澜影,以交击的两人为中心,不断来回波荡,仿佛战斗是发生在一片涟漪的湖底下。 “结!” 金发女子再动,抽身握枪,翻转起来,如鳄鱼在水中咬住猎物,利用全身的力量大力拧动枪身。 在这一刻,众人瞪大的眼瞳中,与黑发女子眉头锁紧的表情下,以金发女子的枪为中心,方才她行进过的路径中,亮起了一丝丝金色的丝线。 不知何时,护罩之内的各角各处,都沾染上这密密麻麻蛛网般的斗气丝线。 “破!” 停身奋力一推长枪,手掌上已然血肉模糊,两臂上尽是膨胀的肌肉。 枪飞,金发女子退后,四面八方的金色蛛网便铺天盖地地缠绕到黑发女子的身周,直至覆盖为一个丝茧,长枪浑然一崩,炸成碎片,也将那个金色的茧房一并旋开。 一道鲜血喷出,黑发女子便倒飞出去,身上的蓝色斗气变成了分叉的残缺溪流,与抛飞而去,扭成麻花在不能恢复的细剑形成疏与凝的对比。 触到光罩,黑发女子才发出“咚”的一声,狰狞着表情撞击而停,但并未倒下,而是咳着血,微微弯曲着腿,扶着主力的右臂——全然错位,若不是在衣物的覆盖下,估计就能看到面目全非的模样。 她还是哑着喉咙,抬起头,用力盯着傲首看着她,在远处的金发女子,扯起一个戚然的笑容,说道:“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你又开发出了新的斗技,我甘拜下风,不过,你的实力如果是这样的话,二十名,只会是你的终点,而不是起点。” 金发女子不以为意,全程,都维持着冷酷的面容,回应只有一个,抬手一张,整片场地隐藏的丝线再次亮起,就此回收到掌间。 风轻云淡,自信十足,诚然“女武神”! 这个动作不禁让黑发女子倒吸一口凉气,笑容一僵,暗骂一句:“怪物!” …… “领域,是人能量的演化,白银阶位在没有凝聚法则前,主要是以领域,操盘着自己的能量在战斗,尤其是战士,战斗的本质在此阶位,可以诠释为是对能量使用。”荷米斯在女子战斗期间,就担任了解说的角色: “‘龙枪’克拉拉,领域的特质是对能量的残留,在每次攻击,她散发出能量,都能有所保留,以在新攻击时不断加持回收,以强化自己,并且压迫对手,千万不能让其一直处于强攻的状态, 而‘柳剑’玛格丽特领域以流散为特点,并搭配以卸力为防守核心的斗技,能对敌人不断消耗,并暗中反击,甚至能封锁敌人的斗技,将敌人蓄势待发的斗气给压制和消解, 这场战斗最大的看头就是,玛格丽特其实正好克制克拉拉,但对克拉拉来说,这是进入前二十的关键机会,连胜十五场,就是为了这一刻,所以将会很有看头。” 说到这里,尤利安也忍不住插话了,“刚开始,看似小克拉拉处于强攻,但其实是陷入到了玛格丽特的经典拖延节奏,没想到,她还留了一手!居然将斗气彻底分离,再以最终强大的螺旋斗气一举全部收回!此等魄力和天马行空的创造!在天门也足以称得上天才!对能量的控制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就连我也看不穿啊!” “只可惜……”好像合奏一样,荷米斯和尤利安突然喊出了同样的话语。 “算了,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天门学院最顶尖的学生战斗的实力,不要以为在青铜班的成绩,就是足以骄傲的,在这里,从不缺乏天才!”荷米斯最后给所有已经看的是心旷神怡的众人们做了个总结。 只是,有一个人一直心不在焉——许衡没想到会这么巧,克拉拉去求学,居然来的是天门学院,她还是一个超级天才! 但是,为什么她之前还要当一个小小的金城巡逻队长呢? 更需要深思的,就是她是怎么入选天门学院的?许衡知道,自己是关系户,但顶多插到青铜班,克拉拉可是直接进到了天门学院本部啊! 到底有什么背景?起初,她和索玛是好朋友,可能说只是偶然交好的朋友,也许也是有点背景,可是现在,可能远远没许衡想的那么简单了。 从亚伦那里,知道克拉拉大概是罗恩帝国将军的后人,声名显赫,但是许衡还没有十足的概念,因为身边半神很多。 可是这下看来,克拉拉本身和她的靠山都很恐怖的样子啊,而且,现在她的具象化灵魂,已经不是那只蠢萌蠢萌的平头哥了! 而是一个站在高山之上,双手合十好像在叩问苍穹的白衣小女孩,纯洁而神圣。 这是自我凝实的象征,虽然不一定满足此条件的就是半神,但是许衡见过的半神中,除了痴迷于剑的安陵晴,可都是人模人样的。 潜在的半神! 而和克拉拉对战的女子,也只是一条鲤鱼而已。 从这方面,克拉拉显然超人一步了! 那要是在这种地方和她见面该怎么解释?一个恶魔进入了天门学院?她肯定也会怀疑说,我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进来的。 等下阴谋论起来,什么恶魔渗透啊乱七八糟的,许衡想想都头皮发麻,他也不能暴露自己是薇薇安的仆人这件事。 所以,许衡觉得,还是不要和克拉拉有接触的好。 在观看完比赛后,场下宣布了克拉拉的胜利,似乎还有什么采访环节,是哪些大师们开始和克拉拉搭话了。 那么他们也要撤了,这时候,荷米斯说了声失陪,就下到场下去了,在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尤利安说话了:“输的哪位,是你们荷米斯助教的未婚妻,等一下吧,可能要颠覆一下你们的认知,克拉拉是半途才加入天门学院的,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大师们不能收她为徒,但就是这样,她一路挑战,成为了天门学院上绝无仅有的前二十名,输给她,几乎每位本院的学生都会感到屈辱,等着荷米斯安慰完人吧。” 好嘛,荷米斯这臭混蛋都有未婚妻了!那位温润如玉的美女,到底怎么看上他的?之前还是个面瘫! 许衡为自己兄弟感到“愤愤不平”,对,是对兄弟感到“愤愤”,对玛格丽特感到“不平”。 “别围着了!tnnd!你们又不收!围什么围!”这时,一道血红的影子自空中落到场地中央,骂骂咧咧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竞技场。 我去,怎么她也在! 来人许衡熟悉的不得了,还差点挨一顿打——正是八阶的索玛! 拿着把小洋伞,就把克拉拉护了起来,跟鸡妈妈保护小鸡似的,让其他人不能上前,克拉拉只能站着后面有些无奈的微笑。 看着这发生的戏剧冲突,尤利安揉揉太阳穴,解释道:“这位是新加入的大师,也是天门学院历史上,第一位魔法与斗气双修的大师,更是大陆在双修领域首屈一指的战斗大成者,很有可能填补上没有双修半神的历史空白的杰出人物。” 不过看老头的表情,显然相比于尊重,还有一种抵触,“这位大师你们见到了,不要随便打招呼,她的性格和行为都有些阴晴不定。” 对此,许衡完全认同,但很快,背后一股针扎感,感觉自己被锁定了一般,许衡一下抓过旁边的杰拉梅特,当作挡箭牌:“哈哈,杰哥,太阳有点晒,你帮我挡挡哈!” “……”杰拉梅特还特意往前站了站,给许衡腾出位置。 “你小子别太过分!”尤利安见自己徒弟被拿来当遮阳伞,当即有些怒气——他都够黑了,你还拿来挡? 兀地他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立刻转头向台下看去,正好和那位,刚刚被他说“阴晴不定”的索玛对上了视线。 啊?不会我说人坏话被听到了吧? 尤利安强装镇定,回以微笑,随即索玛眼睛一转,不再看他,而是开始在他们一群人中扫视起来,然后才回过头。 这不禁让尤利安有些后怕,因为索玛还没收徒弟,该不会……是盯上杰拉梅特了吧!要和自己抢徒弟!难道杰拉梅特还有双修天赋?不行!这是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的! 但是……如果能让杰拉梅特走上更好的道路…… 尤利安自认年纪大了,索玛还年轻,教授徒弟和能给徒弟的未来,肯定比他好许多。 为此,他陷入了纠结。 这时,一声磨刀声,杰拉梅特居然从空间戒指里面把弯刀拿了出来,只不过手被后面的许衡紧紧按住。 但是尤利安只是以为,这是杰拉梅特在向索玛表示拒绝……感动!太感动了! 然而,只有许衡知道刚刚索玛在找什么,而杰拉梅特拔刀是要干嘛。 不是,我只想浑水摸鱼就这么过日子,不行吗? 第75章 中之地政治 索玛细微的动作被克拉拉捕捉到了,正欲顺着看过去,就被索玛举起来的小洋伞给遮挡住了视线。 手被牵起来,就这样被索玛拉着走向通道。 “克拉拉,别理这些软蛋,不敢收你为徒,什净会说些漂亮话。”索玛语气嫌恶地说道。 “索玛,这并不怪大师们,这是规则……”克拉拉想为殷勤但总被索玛泼冷水的大师们说些话。 “规则?规则都是狗屁!之前说不让你入学,结果我给他们挂个虚名,就打破规则了,天门学院不过是一群不敢对抗政治的可怜虫聚集地罢了!”索玛直接将克拉拉要说的话打断。 走入有些黢黑的通道,暗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穿西服,看不清脸的男人,似乎等待已久。 “索玛大师、世子大人……”那男人话没说全,索玛眼都不抬一下,手微举,红色的闪电状血液便从其手指指尖,射向他。 “唔——”痛呼一声,但男人还是忍住,继续说道:“主人让我来与您谈谈。” “索玛!快停手!他是奇诺,陪我一起长大的仆人!”克拉拉听声音,从尘封的记忆中辨别出了这位不速之客是谁。 “哼,打感情牌?真是下三滥!”索玛动了动鼻子,不满地收回了血液,背过身去,走到通道深处,道:“那你们聊吧,就在这里,克拉拉别忘了,等下还要去陪我做美甲……” 在索玛的身影消失后,克拉拉想去搀扶奇诺,却被抬手拒绝了:“大人,我没事,现在身份不同,请不要让我为难。” 克拉拉身形一颤,有些失落地站定,“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的吗?我明明已经答应放弃所有家族资源和世子的身份,不让家族为难了,现在我也不是你的小主人,我们不能以朋友相称吗?家族还要我做什么?” 奇诺闻言,微微叹气,说道:“那么克拉拉小姐,我就以朋友的姿态,与您对话吧……家族为您提供了大量修炼资源,将您培养成才,希望您回去帮忙处理内务,是常情,您当初拒绝了,说要深入基层,做一番事业,镇关侯大人也答应了, 但您现在不仅不回家族,还加入了天门学院,碰触了中之地政治的禁忌,纵使您单方面与家族决裂,可天门也必然不会接纳您,置自己于此等尴尬的境地又是为何呢? 还将索玛伯爵拉下了水, 还是说,当初立志要回报祖国,为人民奉献自己的那位正义的友人,在金城物欲横流的污染下,如今已经变成了自私自利,离经叛道,只考虑自己喜怒的自私之人了呢? 资源,家族可以提供,您不想参与政治,家族可以拖延,但您怎么可以为了逃避责任与义务,逃遁到这里呢?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克拉拉·卡尔米亚啊!” 娓娓道来,用情至深,奇诺的肢体语言和语言中暗含的惋惜和痛心,在黑暗中,也是清晰地可以感知。 家族不断派出人手,来劝解克拉拉,先是提出资源的断裂,克拉拉答应了,然后是家族上的除名,克拉拉也答应了,甚至于施压,克拉拉不卑不亢,不得已,派出了奇诺。 他们想不通,克拉拉在金城到底遇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突然间性情大变,彻底开始和家族的意志展开了对抗。 面对着奇诺的话语,克拉拉眼神暗淡了一下,但身体上并没有退缩,黑暗中,响起了她微小但坚定的声音:“或许我真的改变了吧,不过,也没变, 奇诺,我不是当初那个,只听信家族一家之言的克拉拉了,我明白,自我从卡尔米亚出生起,就天生背负着政治立场和政治责任,我也从未想过逃避,在天门学院,罗恩帝国为难之时,是允许我为之出手的,到那时,就算家族不允许,我也会毫无畏惧地出现在最前线, 但是,我拒绝参与到那丑恶的权利争夺,相互制衡,各自为战的‘强者政治’中,我更拒绝成为帝国压迫世界其他种族和人民的秤砣, 我依然想为人民奉献,但却是为世界的人民,为世界所有的苦难者,不是为罗恩帝国的和平,而是为世界的和平,我抵抗的不是对罗恩帝国的战争,而是万国之战那般威胁世界每一个人的战争, 父亲错了,种族之间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没有绝对的善恶,更不存在人与人之间天生的贵贱, 我永远可以为帝国做出牺牲,但我的牺牲不会是建立在对他人的压迫之上,这就是我的信念,我想要的唯一自由, 奇诺,我问你,如果我回到家族,还能得到这样的自由吗?哪怕你口口声声说,以朋友的姿态,但对我的敬称,不是已然成为了你的本能吗?” 说罢,克拉拉便要走,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全盘托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奇诺自知眼前的克拉拉,不可能被自己说动了,只是最后挣扎了一句:“克拉拉,你到底遇见了什么?” 克拉拉脚步一顿,随后摇摇头,一走了之,丢下一句:“没什么,只是遇见了新的自己。” …… 在等待荷米斯回来期间,还有其他也偷偷带着学生,到墙上观看的大师来打了声招呼。 他们都对一个看起来很痴呆,动作很机械的“猫人”留下了印象——这种人也入选白银预备了吗? 尤利安也无奈,他也不想同僚怀疑他选人的眼光,但是许衡确实常有这种发呆但有反应的情况,荷米斯是说和他的领域和残酷的经历有关。 所以他也不好要求许衡什么。 那么许衡在干啥呢?在对朱莉提出“克拉拉为什么没有师父”的疑问,并得到了一个相当庞大,需要理解的回答。 一切,要从万国战争后,产生的极其独特的“强者政治”和“中之地政治”讲起。 这些隐秘的政治知识在最近任何一本新书上,都找不到,唯有处于实力或者权利高位者,才能窥见一二,可以说是一种看的明,但都默契不言的里世界政治。 万国战争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半神就有撬动全大陆战争的能力。 并且,在当时的全大陆战争中,那些实力超群和同时作为一国之君和一国最强者的人物,成为了战争刚开始的第一批逃兵。 首先,强者不一定会治国,而国弱他自己强,只会营造强者国这种外强中干的假象强国,在兽人对人族的战争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更何况,强者花费大量时间修炼,对于治国又有几人会有心得呢?又怎么真地能抽出时间来处理国事呢? 军队孱弱,国家空虚,国王一个人再强也好,人民打完了,他自己也是独木难支,而且对手又不是没有强悍的存在。在明白了这一点的基础上,所有本来实力强大的君王,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亡,带着之后依然能给自己提供资源的人民逃跑了。 不是因为对人民有多么喜爱,而是人民对他还有价值,那么这样的君主,适合成为君主吗?并不。 这是第一点。 其次,许多没有国家作为供给的强者,则趁机干起了抢夺资源,奴役难民的勾当,他们没有义务去对抗入侵,只有少部分有正义感的人站了出来,可无法扭转形势。 不仅仅让世人看到了强者们的懦弱,还有他们的贪婪和无情。 于是乎,结合这两点,明白了强者是诞生于人民之上,强者恒强,但并不一定会治国,可一个国家又不能缺乏强者的有识之士,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政治“强者政治”。 那就是提出要贤者治国,有能者掌握管理权,供养强者的同时,与之达成裙带关系,互相制衡以求共生。 贤王可以治理国家,谋求权利,而强者可以保护国家,得到修炼资源和一定的特权,达成了以国家权利对抗强者实力的创造性政治体制。 而罗恩帝国,便是施行此制的第一国,当然,具体的制度是颇为繁琐的,虽然当时受到过抨击,但历史还是很好地证明了此种政体的先进性: 让罗恩帝国强盛富足了几百余年。 那么甘于被制衡的强者被解决了,另一部分不愿意被制衡,更不乐意被贤王当作对抗彼此的筹码的强者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一群手握重器的家伙在外游荡吧? 于是乎,为了和平地解决这个问题,中之地诞生了。 看似是让强者们自由修炼,传承技艺,实际在虹岛、天门学院和黑域建立之初,就是一个围困天下强者的大局。 以战士为局。 战士需要战斗吧?那么把你们聚到一起自己斗!国家可以给予帮助,将来自各个地方,不服管教的战斗大师聚集,还给予生源,看似天门学院是战士的天堂,可实际,有一个政治要素。 那就是被送入天门学院求学成功者,往往不能参与到政治,因为要从少年时期离开国家,来到天门学习,天才者一旦进入白银班,拜师了,那么就等于套上了枷锁。 第一,长年在天门不与世俗接触,会丧失对政治的敏锐感,第二,有了师父,那么自己的行为很可能会牵连到师父本身,就不能随意参与到国家争斗中,就问你,亲亲苦苦培养的弟子,陷入政治斗争,要死了,你救不救?一旦救,那么也就入了局。 所以,进入天门学院——指进入白银班,真真正正地成为天门学院的一份子,那么就等同于放弃从政,有在国家受到侵略时,下山的权利,但没有参与国家对外战争的权利。 那么以此为核心,大国会为了削弱某个王侯的势力,逼其派自家天才子弟进入天门学院,甚至暗中贿赂某个大师,收其子弟为徒。 这是对内的政治手段。 而对外,就很简单了,天门学院可以倒逼那些没有资源的小国派本国天才前往,只需要大国施加战争压力,那么小国就需要强者,可是他们没有能力培养,只能依靠天门学院。 故而虽然最后,他们很可能会拥有一个在被侵略时,能站的出来的守护神,但自此,也彻底流失了人才,断绝了崛起的可能,经济发展的好?那就被大国压榨,因为最终没有强者的驻扎保护。 大国自己呢?有底气,自己可以培养。 那么这样的对外政治手段,就会导致小国与大国差距越来越大,这便是由“强者政治”延伸出的“中之地政治”的一个组成部分——“天门政治”! 心知肚明的王侯,是万万不会让有潜力的后代去天门学院的,天门学院往往也不敢收,因为说实话,你真地保不齐,会有不顾师父死活的徒弟,学成之后,被家族召回的。 小国还能给点教训,把人废了,大国呢?不好说。 克拉拉就是这种情况,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加上克拉拉的家族还一直在施压,不会有人乐意为了一个无法判断忠诚度的弟子,去惹到一个大家族的。 但不仅仅如此,作为占有武力的一方强者世家,难道不希望拥有一个同时擅长政治又能修炼的后代吗?在经历了一系列变革,强者们不可能没看到理解政治的重要性。 只是他们可遇而不可求这样一个天才到可以搁置一段修炼时间,来学习政治最后还能成为强者的子弟。 光凭部分人参与政治,部分人成为强者,这种强者会利用实力来压迫政治子弟的弊端极大的家族分工模式,是远不能和那些老奸巨猾,还有人民拥护的贤王们对抗的。 可是克拉拉,明显有所不同,修炼天赋自不用说,自金城归来,还发生了很大不同。 头疼的也是这一点,正因为这个不同,导致家族目前不能完全拉拢到克拉拉了。 而除了“天门政治”,还有“虹岛经济”。 虹岛的大部分法师,都是本国自愿送出去的——当然,作为底牌的法师不会——为什么?因为养着法师的成本很高,现在又没有大型战争,不如把他们放在一起,还能提高技术生产力。 尤其是能让技术流通,法师作为个体,受到国家养育的话,可能发现了什么奥术,发明了什么魔具,不一定会上交国家。 但是让他们在虹岛自己养自己,就不一定了,不仅仅能逼自家法师卖技术,还能买其他法师的技术。 买技术需要钱吧?变现技术需要资源吧?那最终谁更有利?还是大国。 在虹岛,无国籍的法师是最自由的,有国籍的是最难受的,但无论如何,一个远离政治的研究清静之地,对每一个法师都是致命诱惑。 加之各国的底层教育,都有某种当法师只有对魔法有根本的兴趣才能成功,或者战士只有对斗技天生痴迷才能成才的洗脑教育,就更好控制这些强者。 黑域?黑域更不用说,所有国家的黑暗面都在其中,无论国家渲染它有多么黑暗残酷,但把那里当老家的朱莉最清楚。 那里就是给一群有功但犯了大罪,国家不想处罚可又为了安抚民心不得不处罚的人,专门划分出的失乐园。 并且流通一些见不得人,但利润极高的商品,是黑灰色经济的集中地,那里每一个商户背后,都有国家的影子。 亡灵法术和恶魔契约等等这些看似邪恶,其实有所利益的事情,就在黑域里偷偷发酵,为各国所用。 以上综合,便是控制了全大陆的中枢控制器——“中之地政治”,也是中之地为什么允许出现的真相。 是给所有强者套上枷锁的惊天布局,为了和平?为了制衡?为了万国战争的惨剧不再发生? 只有那些高位者知道,真正到底为了什么。 或而你们每一个都很强,但是聚到一起就是散沙,一股势力?那么你们争霸了所有国家,你们该怎么分,没有人民后不可再生的资源呢? 是人民统治强者,而不是强者统治人民。这是“强者政治”的精髓。 但没有万国战争,让人民对强者们丧失了信任,甚至增加了巨大的敌意,不然,此等政治体式,也很难实现。 只是矮人和精灵,又有稍微不同的政治传统,这些到后面,朱莉再一一介绍——天门学院矮人和精灵少,是存在原因的。 第76章 支摊子 她是年少时期,唯一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同龄人,是对手也是朋友,更是之后的恋人。 虽然她并无显赫的家世,但足够努力,也有超于常人的天赋,最终得到父亲对婚约的同意。 青梅竹马,红颜知己。 玛格丽特对荷米斯而言,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心底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哪怕他之前无法展现笑容,对方也了解自己的心思一清二楚。 在玛格丽特惊喜的目光下,荷米斯来到通道后的休息室兼医疗室,来看望自己的未婚妻,并拿出了珍贵的红药——这是他作为助教得到的特权资源。 但玛格丽特第一时间没有管什么红药蓝药的,只是不顾疼痛的右手,站起来去紧紧拥抱荷米斯:“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抱歉,让我只能以这样的形象迎接你。” “没关系,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最美的,快松开我,我帮你涂药。”荷米斯满含深情地说道。 而周围的医务人员,便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氛围下,退了出去——红药都有了,也就不需要他们了。 小夫妻坐到一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分别几年,发生的种种事情,荷米斯也开始轻轻地帮她涂药。 突然,在玛格丽特意识到荷米斯有了表情后,激动地亲吻上了他的嘴唇,在房间里干柴烈火的,差点失去控制,就被荷米斯拦下来了。 “玛格丽特,等等,玛格丽特,你还有伤,我们不能这样,而且我来,还有事情想问问你。”荷米斯笑着说道,在自己面前,许久不见的玛格丽特太过火热了。 “好,你赶快说,不然我又要想亲你终于会动的小嘴了!”玛格丽特眼神迷离地回应道。 荷米斯站起来,不让玛格丽特像八爪鱼一般继续缠在自己身上,微微正色地说道:“玛格丽特,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吗?” 玛格丽塔端庄地坐着,很认真地听完了荷米斯的问题:“当然,无论你做什么。” “那么如果我说我对魔法有兴趣呢?” “魔法?你不是在以前就检测出没有这个天赋吗?” “是,但是如果我找到了双修的门径呢?虽然这会拖延我在战士修为上的进度……” “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的斗气天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为什么要如此糟蹋自己的天赋?” “可是,我喜欢魔法……” “亲爱的,别说了,不要任性,父亲大人也不会高兴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荷米斯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只是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哦,亲爱的,好不容易有了表情,为什么那么哀愁,就当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吗?”玛格丽特站起来,用手抚摸着荷米斯的脸庞,柔声道。 “是啊,为了我们……”荷米斯也握住玛格丽特的手,好似妥协了般说道。 …… 许衡听完朱莉在脑海里,对大陆“中之地政治”的阐述,不禁咋舌道:“这还只是一个政治体制!那么国家对强者的约束,是不是家人威胁、洗脑、美人计等等还都会用上?” “具体的话,只有想不到的,没有那些所谓贤王做不到的。”朱莉给出肯定。 “等等,中之地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功用?是对抗恶魔对吗?形成一股势力,不可能不用其他势力去制衡!” “小看你了呀,许衡,你对政治还是很敏锐的嘛,总之,除了半神之上,强者们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政治的影响,在人族与兽人族中尤为明显。” 沉吟,许衡发现这个异世界和他刚开始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其表面上的强者为尊,实有恐怖的内核。 无所不在枷锁中啊。 怪不得还有人愿意堕魔,至少在深渊,简单粗暴的杀戮更多,勾心斗角的政治更少。 思考着,就看到本来欢呼雀跃出去,但跟个落水狗一样回来的荷米斯。 心情也有些悲伤,荷米斯吐了句:“走吧,带你们去住处。” 分成了两拨,尤利安带着杰拉梅特等三个人,而荷米斯带着另外包含许衡在内的三人,去不同的方向。 一路上,许衡没怎么注意到欲言又止的林可维奇——因为她情绪上很兴奋,而是比较关注明显有话要说的荷米斯。 等把人带去外圈的两个个木屋后——林可维奇的住处很靠近商业街。 许衡要回去,所以荷米斯没有给他安排有住所。 在终于剩下荷米斯和许衡,开始在学院内的干道上闲逛的时候——人来人往,诚然是一个小城镇的样子,普通又不普通。 这是天门特有的放养教学,资源就在学院内:记载着历史上伟大战士事迹的图书馆、可以通过学院内独特的六角货币兑换斗技的藏馆、打造武器的铁匠铺和接收学院历练委托等等功能建筑。 不止是学生,天门学院内还有一部分天门山的原住民,为了日常的生活服务,天门学院的董事会已经把他们全部收编,故而天门学院也可以说是“天门大学城”。 只要多多修炼,多打排位赛,多接取任务——任务多是狩猎天门山下的魔兽,只有少部分精英才有资格接取下山屠魔的秘密任务——那么得到的货币奖励,就能在天门学院转换为自己的战斗力。 大概是现在外圈都是新生,而且荷米斯在外带班也有好几年,所以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多。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许衡不禁带着玩笑的意味问道:“怎么了?太久没回来,被你老婆骂了?” “哼”荷米斯笑了下,“许老师,你之后要离开对吧?”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布置好家庭作业的。” “哈哈哈,好啊,家庭作业,家庭……” 荷米斯苦笑了下,看的许衡觉得别扭,“荷米斯,这不像你啊,我问你啊,那个索玛大师,有徒弟吗?叫克拉拉那个女豪杰是吗?” “嗯?索玛大师?没有徒弟,龙枪克拉拉与她的战斗风格并不符合。” “你呢?你不是符合吗?都是双修者,你不能拜她为师吗?” “岂是说的那么容易?索玛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脾气又古怪,我根本连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啧,真是家里管的严,我既然给了你承诺,那么我会做到,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索玛能愿意跟你交流!……但你先给我弄一批酒过来……” …… 林可维奇为一天都没怎么和许衡说上话而懊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地打气道:“你行的!至少,要让衡哥离开前,记住你!” 荷米斯找了个间隙,很明确地告诉她,许衡早晚是不属于这里,带着很强的劝解,但是林可维奇还是想再努力一下。 情窦初开,春宵难耐,又有几人甘愿因为身份而放弃对爱的索求? 穿上白色的百褶花裙,画上淡妆,平复一下心情,走出门去,直奔商业街上那个在她的眼中散发着光芒的人: 许衡让荷米斯给他找了个摊位,因为新白银班入学,都会有三天的狂欢会,三级的居住区会畅通无阻,所有学生都可以免费摆摊然后交流,是积累第一桶金和人脉的机会。 自知做不了什么任务,也不能想打排位赛,十有八九是输,许衡只能出此下策,十天很短,没有资金他逛不完。 对天门学院还是很好奇的,哪怕只能在外圈逛逛。 许衡经过深思熟虑,想到在这里能卖的快和多,还简单的东西,就是酒水饮料。 一般人,想要获得各种材料是比较困难的,但是,许衡可有一个连接着半神仓库的戒指。 薇薇安那些看起来很名贵的酒水他不敢动,但是拿一些廉价的牛奶和水果是没问题的,还有茶叶,在之前用从酒馆赚来的部分钱,向焰云商会买的。 做什么就很简单明了了,奶茶!虽然没有珍珠就是了,但是可以加水果。 用糖煎已经被烘干好的茶叶,再放入牛奶炖煮一定的时间,味道就出来了。 可这不是主打产品,许衡不觉得喜欢刺激,粗狂的战士们,大部分都会喜欢小甜水,于是找荷米斯要来了一批酒。 再从薇薇安的仓库里拿到小苏打,放入水中,再加入柠檬酸,一瓶简单的气泡水就好了,兑入酒水中,就是简单的“highball”。 这个世界可没有气泡水,更没有鸡尾酒,酿酒的工艺不算高,珍贵的酒水一般是不会轻易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前世,许衡没怎么喝过酒,更不会调酒,但是以前世鸡尾酒的受欢迎程度,他有一定的信心能把自己的饮料推销出去。 尴尬的是,奶茶一做出来就结冰了,只能改变战术做成刨冰,手刨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呢,战士脑袋的学生们,在看到许衡是卖食品的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略过。 虽然看起来他的摊子很大,有很多桌椅,可能和某位大师关系很好。 刚刚入学的学生只有最基础的三百货币,没人想轻易浪费在吃的东西上,学院提供免费餐食,为什么要花钱呢? 没有生意战略几乎完全凭借产品品质的许衡,只能孤独地站在摊子上,炸着鸡排和猪排——妄图用香味吸引来人,但没用,油香哪里没有?还是没见过的东西,没吃过许衡的手艺,都不会付钱的。 “看来,我失策了呀!”许衡沮丧地自嘲道。 “您好,可以给我一份吗?那个黄黄的饼。”突然,一道软软绵绵,带着羞涩的声音,在许衡的面前响起。 “好啊,客官,您真是有眼光……小林可?”许衡把还热乎的炸鸡排拿到案板上,正切着,一抬头,就看到了在寒风中,小脸红扑扑的林可维奇。 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娇小的身子在冰雪世界里好像一只令人垂怜的小鹿。 林可维奇正要给钱,许衡就推了推她的手,忍着触摸带来的抵触感,说道:“不用,我请你吃吧!谢谢你成为我的第一个客人!哈哈!” 说着,许衡就很热情地把鸡排和提前做好的刨冰都交给了林可维奇。 “不行不行!”“可以!”一阵推搡下,许衡只折中地收了鸡排的钱,林可维奇接过了东西。 “衡哥,我还想感谢你呢……”林可维奇的耳朵有些娇羞地垂下来,都快挡住脸了,说话声细如飞蚊地说道。 “不用,救你是应该做的……”许衡豪爽地说道。 “不只是这样……”林可维奇再说不出别,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对上许衡专注而不敷衍的眼神,只能捂着脸,当逃兵坐到摊子的座位上。 脸发着烫的开始吃起鸡排来。 “嗯!”一入口,酥脆的外皮包裹着多汁软嫩的鸡肉,洒上的香料赋予了不同的层次,不禁让林可维奇好吃地惊呼了出来。 顺而吃一口刨冰,与鸡排搭配着,解腻又爽口,清清凉凉和暖嘴的汤汁,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但并不违和。 林可维奇本以为许衡做的东西,不会有什么特别,但朴素的外表居然是惊为天人的好吃! 就像……就像林可维奇对许衡的感受一样。吃着吃着,让她心跳加速。 “呦呦呦,这不是我的臣子吗?怎么沦落到成为厨子了?”脚步声忽多,林可维奇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带着很多簇拥着他的魁梧男人,撩着一头金发,走到了摊子前。 “不是,你谁啊?”许衡皱着眉头,看着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金发贵气年轻人,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还有这样的阵势,不会要砸场子吧?学院内不允许私斗吧?难道要玩霸凌? “呵呵,魔鬼许衡真是贵人多忘事,本王者剃掉了胡子,就认不出了?”金发年轻人呲笑一声,周围的人跟捧哏一样,也跟着笑。 “滚!”在人群遮挡的前方,一句娇但富有戾气的声音响起。 “啊!” “你做什么!” 金发男子的眼瞳猛地一缩,许衡以为他要发难了,结果兀地转身,一把大剑凭空出现在手,朝后方砍去。 人群散开,或者说被推开,已然装备上双虎爪的林可维奇,猩红着眼睛,毅然决然地迎上了金发男子的大剑。 “轰”的金属声,金发男子看着居然能稳稳接下自己全力一斩的林可维奇,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道:“行啊,小兔子,变厉害了!” 两人再要行动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摊后跳了出来,一剑将金发男子的剑格开——其实是金发男子主动抬起来的。 然后一把拉过林可维奇,藏到身后去,喊道:“狮身人面像,有什么冲我来!” 第77章 我家还蛮大的 许衡算是从灵魂形态认出来了,虽然有些变化,但眼前的金发年轻人,就是之前那个络腮胡大汉——中二狮子。 握紧着剑,许衡不愿意把林可维奇卷进来——以当前的状况,眼前的人大概率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只是从情绪上来说,没有明显的愤怒的情感,许衡本是按兵不动,想看看情况,结果林可维奇先动手了,他就必须要有所动作。 就看领头的狮子是什么表现了……狮王打算攻击,那么狮群就会冲锋。 谁知,那狮子只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心仪的臣子!敢于保护自己的女人!那我也不计较了,你摊子上写的那些食物,每个给我们来一份。” 大剑一收,毫无顾忌地用手拍了拍还拿着剑做御敌姿态的许衡的肩膀,然后开始招呼身后的跟班坐下,还特地去搀扶了一下被林可维奇暴起袭击倒地的人。 “额……” 许衡愣住了,好家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架势,带着挑衅的语言,居然是来捧场的? 而他身后的林可维奇眼神开始茫然了,开始不住地打转: “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 林可维奇看到一群人过来,以为是来欺负许衡的,毕竟他的行为的确可能让许多人看的不爽,所以她忍不住去要为许衡解围。 而且那个金发男子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很有压迫感。 在考试的时候,许衡虽然连胜,但是他本身的战斗力有多高,林可维奇是知道的,脑子一热,来不及思考,她的身体就自己动了。 自从被塔罗特差点杀死,林可维奇对于欺凌之事憎恶痛绝,更何况还可能是要欺凌救了自己的人,她忍受不了。 都做好为了许衡承受处罚的准备了。 哪里知道许衡居然出乎意料霸道地把自己拽了过来,这让她感动,心跳加速的同时,已经有了种今日要与君共死的信念感。 只是呢,这群人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过了会儿,从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就变成了一群人在许衡的摊前大聊特聊,大喝特喝,大快朵颐起来的轻松氛围。 “行啊!许衡,你做的东西也这么行!哈哈,待我打下一片江山!你肯定要为我所用!”坐在离摊子最近的金发男人,已经吃完第三份鸡排,正拿着个光盘子,豪迈地对手忙脚乱的许衡喊道。 点了不少酒水的他,喝的脸已经通红起来。 而有些眼神朦胧的林可维奇,自动申请成为许衡的端菜员——以赔差点把客人赶走的乌龙罪。 还有些羞愧地给那些被她打倒在地的无辜人士道歉。 许衡肯定不白让她干活,也很为感谢林可维奇的义气——知恩图报的孩子!虽然差点闹了个误会——会分成给她。 “你啥时候打败杰拉梅特再说吧!”许衡一把将刨冰狠凿出来,放在旁边,等林可维奇来端,和狮子互相打趣。 可能过于专注于工作,许衡没发现桌旁累积的菜品越来越多的原因,是因为林可维奇每次靠过来,总会看他失神几秒。 “那个人说我是衡哥的女人,那也就是说他觉得衡哥也是我的男人!衡哥没有否认……那是不是……”想着想着,林可维奇总会脑袋短路一阵,甚至等后边的客人稍微提醒了她一下,才记得端东西过去,还送错好几趟,不过东西好吃,就无所谓了。 “杰拉梅特?哼!等我领域一出,就打的他屁股尿流!……啧啧,你这酒不错啊,挺有意思,对了,你还不知道本王大名吧!来!‘狂狮’法雷特·芭法维斯!敬魔鬼许衡!”听到杰拉梅特的名字,“狮子”就有些烦躁的样子,将手旁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震惊地看着酒杯,发出美味的感叹。 没完,喝到头上了,站起来,拿着两杯不同的酒,来到摊子,欲与许衡对杯而饮。 “不是,你刚刚说打算请所有人喝,你的钱够吗?你不打算混了?”许衡对于这个带了自己今天第一笔收入的家伙,还是很客气的,接过酒,问道。 “哈哈哈!放心!今天我打了第一场排位赛,用你的激将法让一个蠢货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赚的我盆满钵满!大胜特胜!”法雷特酒杯一碰许衡的杯子,说完话,豪饮而尽,然后看着喝的有些艰难的许衡说道:“怎么样?要不现在就成为我的二把手吧?是吧?弟媳?没有我,你们小两口的摊子今天可开张不了!” 被调侃到的林可维奇身子一震,被军训似地立在原地,木讷地瞪大了眼睛地看着法雷特——但其实注意的是他对面的许衡。 “行啊,钱多就让我多赚点!二把手什么的,等你真的打败杰拉梅特再说吧……弟媳?不是的不是的,人家只是来帮忙的,你别诬了人家的清白啊。”许衡不喜欢酒的苦味和喉咙传来的辣感,他这一杯还不是加了果汁的,但为了回应对方的一饮而尽,也强撑着喝完了,不禁吐了吐舌头,反应了一下,才回道。 对于法雷特后边的打趣,着急地罢手解释,许衡是认为,乱点鸳鸯谱总是会让人感到不适,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不能轻薄,要是不解释,被法雷特这个明星类型的家伙传成谣言,对林可维奇就不好了。 他是无所谓,他脸皮厚,而且以后也不在这里。 只是还出乎许衡意料的是,没想到这头“狮子”居然这么厉害,第一天就打了排位赛,还赢了,有钱到能请全场,虽然自己的东西也就几个天门币,点一轮还是不少钱的。 “哦?不是弟媳?”法雷特皱了皱眉,看了看一边听到许衡的回应,瞬间耷拉下耳朵,有些从幻梦拉回现实的林可维奇,露出了玩味的微笑,“嘿嘿,来,不是就不是,继续喝!今天高兴!” 法雷特高兴地喊着叫着,又拿了好几杯酒,引动着全场的氛围,不断地举杯,甚至还帮许衡吆喝,许多路过的见了这个氛围,还认出了今天在排位赛场上有所表现的法雷特,也都试着来摊子上买点东西。 这一买,就会被许衡的食物所征服,便留下来了——而且还有一位好看的服务员! 只是想搭讪看似美丽温柔的兔人小姐,也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您好,美丽的小姐,可否赏脸共饮几杯?”一个落座不久的客人,对林可维奇发出了邀请。 “呵呵。”林可维奇黑着脸,瞪了他一眼,放下酒水便走了。 但那位客人不仅没生气,反被林可维奇那张可爱的脸上,露出的反差鄙夷与冷酷给吸引住了。 有性格!我喜欢! 兔子小姐可没心情好好地拒绝别人的搭讪,许衡的态度让她有些难受: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和许衡的接触其实没那么多,也不甚了解许衡,还有很长时间和机会,许衡的辩解算是不偏不倚了,很正常,但听到了,就是让她感到心上不是很好受。 这是兔人族与生俱来的敏感。 许衡呢?现在腾不开精力去观察情绪了,正被闯到摊子后面的法雷特勾肩搭背地喂酒。 “来来来!今日我们不是王臣!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得见便是缘,得酒便是情!来!我先喝了!你随意!”法雷特喝的满面通红,但意识还是存在清醒地给许衡递上了酒。 差点把冰沙倒进了油里的许衡正抬手推开,说道:“别,我还要做菜!你……咕噜咕噜……” 刚张嘴,酒就被喂进去了,手一捂,就顺下去了,给许衡整麻掉了。 “别管了!享乐为先!来!各位!敬带给我们美食与酒的魔鬼!”法雷特一下跳到摊台上,举着酒,对台下喊道。 摇晃了一下的摊台差点把许衡刚捞出来的鸡排给震掉了,但是眼见着客人们纷纷随着法雷特的讲话,举酒而起,许衡不好说什么。 “敬魔鬼!”众人齐呼! 然后在许衡无奈的目光下,都一饮而尽。 许衡算是明白了,法雷特确实是来找事的,不过是用灌酒的方式——放在前世,一定是个酒局大王。 等大伙喝完了,再齐齐看向不想动弹的许衡,那没活了,许衡只好跟着尽兴地拿起一瓶差不多见底的酒,给喝了下去。 “好!魔鬼!把酒都拿出来!我们大伙一块吹了!”这许衡一点不矫情的做法,可把法雷特乐坏了,一招手扔出一袋子天门币,大声喝道,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骂人。 “来!顶你个肺!来干!”既然法雷特舍得下血本来跟他玩,许衡怎么讲不是懦的人,喝喝酒,这可能十天的钱就要到手——其他新客人的钱还没收呢!这一收!也算赚一笔大的! 把酒从摊子后一搬,法雷特接上,一瓶扔给在场的每一桌,然后不约而同的一开,开始开怀畅饮。 见着这架势,没有桌的过路人也乐了,都过来凑热闹——这才叫新生欢迎氛围! “咚咚咚”没完,不知道谁喝的高兴,弄出来一张鼓,开始敲,有一就有二,谁还不会点才艺?什么许衡没见过的弦乐器啊,还有没见过的舞蹈。 群魔乱舞,突然就开始蹦迪蹦上了。 “大家放心喝!法雷特说了!全场消费他买单!”许衡看这架势,做菜,还做什么菜?都酒蒙子了,直接也跳到摊子上,对着全场大喊。“接着奏乐!接着舞!” 随着鼓点一蹦,搭上法雷特的肩膀,脸红的仿佛雪天里的火炉。 “哇哦!”站起来就没人坐下,许衡这么一蹦,不会跳舞的也找到节奏,拿着瓶酒,开始跟着跳。 法雷特咧着个大嘴,笑容就没下来,随手拿起摊子边差点被他踹倒的一瓶许衡提前做好的苏打水,一下灌到手里的半瓶酒中,手指一卡,猛地一摇,漫天酒雨倾泄而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而林可维奇站在一个角落,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地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热闹非凡的摊子。 刚洒完酒的法雷特则给她偷偷使了一个眼色,揽在许衡肩膀上的手,很隐蔽地比出数字三。 然后一抬其实想摸鱼的许衡的手上的酒,给他一下把酒喂到嘴里。 许衡其实醉了个七七八八,手上没力气了,被这么一抬,没怎么反抗,“吨吨吨”地就给喝下去了。 三 二 一! 酒最后没完全喝了,洒了半瓶,但许衡彻底醉了,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蹦到摊台下,多亏了被法雷特一把抓住。 见此状的林可维奇赶紧跑到摊子后面从背后去托许衡。 “小兔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也为了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哥们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哈哈!”法雷特帮着将许衡托到摊子后面,现在他眼神有些恍惚了,搞不清现在是啥情况。 许衡喝醉了,但是不耽误大伙继续乐,吵闹声盖过了法雷特的话语。 给松手后,几乎是一个人从后背抱着许衡、已经是全身都在体现着羞涩和兴奋这两个词的林可维奇眨眨眼,法雷特便身藏功与名地重归dj摊台继续吆五喝六。 “嗯……睡觉……”许衡迷迷瞪瞪的,潮红着脸,只觉得被一个软软的什么东西托着,勉强站着不倒,整个世界的情绪感知和灵魂具象乱作一团。 毫无逻辑变化的情绪感知变成乱七八糟的涂鸦,各类形象如非洲大草原上迁徙的动物群落般奇形怪状。 脑海里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在说着:“许衡!别睡!该死!醒醒!” 还有耳朵旁边剧烈的心跳声,都要盖过他自己因为乙醇而快速蹦跶的来自心脏的嘶吼。 晕着眼看去,就看到身边托住自己的是一只毛绒绒的大兔子。 许衡现在只想睡觉,于是下意识抱住这只玩偶一样的大兔子,头靠了上去说道:“兔子乖,别吵我,让我枕一下,等下给你胡萝卜……” 那么这只大兔子怎么想的呢? 林可维奇的理智已经渐渐瓦解了,看着平日里游刃有余,嘴上十分厉害,让人完全猜不透的一个人。 就这么倒在自己怀里,没有防备,像一个小婴儿似地在哀求,红着脸,脆弱又可怜,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还主动投怀送抱。 酒品上,生活上咋咋呼呼的许衡,反而在醉了以后,是这样一种只想找地方安静睡觉的表现,让林可维奇心里痒的不得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许衡吗? 这样的反差带给林可维奇的心动,就好像掰开了包子,露出里面美味可口的馅料一般极具诱惑。 没办法啊,许衡想睡觉,只能找地方给他睡,可是林可维奇没有其他地方啊,只有自己的住处了…… 而且我家还蛮大的……只是,只是让衡哥借住一晚而已,我没有想别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这种完全占据主动的情况下,林可维奇再怎么合理化自己的心思和想要做的事情,她也骗不了自己心理上,因为激动而导致不再害羞的内心变化。 兔子变狮子喽! 这时,法雷特又向众人洒了一波酒,给林可维奇打着掩护,让她能大胆地走…… 第78章 磨人的猫 荷米斯隐遁在学院黑夜的云中,拥有助教身份的他,可以自由出入学院的任何地方。 他半信半疑地听了许衡的建议——说要带着酒水和美食去搭讪,比空空手的成功概率大——就拿着许衡的酒水和食物,打算去找一趟索玛。 许衡还专门给了他一杯极品葡萄酒,极品到他自己都没见过。 他自己也听过传言,索玛大师喜欢美食和美酒,只是来到天门学院后,没有一家满意的,还一直嚷嚷着“连金城那家小酒馆的一毛都比不上。” 但是谁敢随意下山专门走一趟人族政治中心的罗恩帝国?就为了给索玛带一口吃的? 不过许衡给出的美酒带给了他希望,还有那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被称作“鸡排”的东西,没想到食物还能裹着面粉炸,刷新了他的认知。 也许就能让索玛大师满意。 而且他很开心,许衡有这么好的厨艺,以后能多蹭蹭。 一瓶美酒,一盘炸鸡排——虽然成功后要给许衡逛整个天门学院的特权,不过也是可以接受的,美酒可是有价无市啊!他都想自己吞了! 问许衡,结果他还说这是他能动用的最好的酒而已,还有更好的不是他能碰的,这瓶要不是他生意做的不错,能垫付一下,也不敢动的,这可把他馋坏了。 同时不禁高看许衡一眼——这兽人还懂做生意的?许衡相当不简单。 这些事之后再慢慢想,至少为了自己,许衡这么付出了,荷米斯也无所谓许衡的背景如何,日后,一定要找到好的机会,回报这位与自己萍水相逢的贵人。 带着自信,终于在白银三级的地方,找到了正和今天出尽风头的龙枪在闲逛的索玛,荷米斯很礼貌地在远一些的地方落下,拿着餐食,就像服务小哥一样。 等索玛和克拉拉注意到他以后,才说道:“两位美丽的女士,可否借一步说话?这是市面上再难觅的陈年佳酿,还有一道特别的美食。” 索玛看着他,本来想跟之前一样,嫌弃地略过,再纠缠就打他个半身不遂,但是认出来荷米斯是拳宗的后裔,就稍微正眼瞧了一下。 接着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酒香,仿佛唤醒了她百无聊赖已久的味蕾,还有那道看着十分熟悉的食物。 “索玛,这……”克拉拉也反应过来。 “不可能的,也许是这个傻小子听了我的疯言疯语,去专门搞的吧,估计是有事相求。”索玛小声地和克拉拉说道,转而面对着荷米斯:“行,准备的挺全,那么去天上聊吧。” 说罢,荷米斯便和索玛齐齐飞向空中,引来周围人一片侧目。 索玛背后展出蝙蝠之翼,还让克拉拉的脚下出现了一团黑气,供她升空。 在学院内,索玛一直将克拉拉放在自己同等位置,这样的行为,让学院高层很多时候,不敢随意在克拉拉的问题上有动作。 “说吧,有什么事?”夜空中,索玛手指朝荷米斯一勾,两道血线就从指头飞向荷米斯手上的酒和食物,给缓缓拉了过来。 食物给克拉拉,索玛自己拿着酒。 倒不是索玛贪,在异世界,酒的标准是有一个额外的指标的,那就是能不能让人有“微醺”甚至“醉”的感受。 因为随着实力越来越强,体质发生变化,新陈代谢越来越快,酒喝来喝去,不能醉了,不能舒缓身体,让身体兴奋起来,还难喝,那为什么要喝? 所以对高位阶的人来说,好酒是能让自己“醉”的,度数不重要,重要的是材料,一些在低位阶修炼者看来都是毒药的材料。 它们珍贵而难得,毕竟连七八阶都能“醉”,还得懂怎么酿造,故而可遇不可求。 提供给高位阶的“酒”,不是酿酒师酿出来的,是炼金术师稀里糊涂炼制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就不是酒,可能味道差不多,酒也是材料的一环而已。 这种东西,索玛可不敢乱给克拉拉喝,等下喝出毛病来。 强者想要好好享受是很困难的,不用进食,没有饥饿的加成,很难感到刺激,因为身体太强,还有大量的修炼需要去做。 只是强者一般都能从修炼中找到最朴素的快乐罢了。但毕竟还是有欲望本能的。 “索玛大师,我想和您交流一下,有关斗气与魔力双修的事宜和经验。”荷米斯咽下嘴里疯狂分泌的口水,微微欠身,显得很谦卑地说道。 “双修?你不是已经是七阶战士了吗?还这么年轻,成为半神的希望很大,没有必要去琢磨双修的事情啊。”索玛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 她没有立刻喝,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办到事情,只是太馋了,抓来止止心里的痒。 “是这样的,我觉得,终归应该朝着更强的方向走,而不是待着舒适圈,我自己研究了一套双修的战斗模式,我希望之后能找一个时间,您能看一下,给一些的建议。”荷米斯说出了他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哦?你自己研究了一套战斗模式?有意思,给建议当然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我之所以能双修,不是因为我研究过,是因为我是血族,有天然优势,哪怕如此,许多我族的老祖宗也是放弃了双修的,所以我不一定能给出你们人族双修上很好的建议。”索玛转了转酒瓶,语气郑重地说道。 “没关系,那么,索玛大师,我们就一言为定!”荷米斯高兴地笑道,颔首正欲要走…… “等等,克拉拉说,食物是热的?”索玛的语气严肃起来。“果然……” “是的,食物肯定要是热的,才好吃,保证新鲜出炉。”荷米斯不知道为什么索玛和克拉拉的表情同时变了,前者是凝重,后者是难以相信,更不解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们天门果然啊,什么族的都能放进来……”索玛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而克拉拉这时也开口说话了:“荷米斯大师,这些东西,不是您准备的对吗?那个人是谁?” 面对讨论的中心的改变,荷米斯终于回忆起,在临走前,许衡格外正经的嘱咐:“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暴露我,无论如何!东西要是你拿着还热的,就干脆不要给了!” 但是没有把这回事放心上的荷米斯,再加上他的“新鲜出炉”,将会在未来产生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许衡要是知道,就不得不骂他一句“猪队友!”了。 “呃……,没、没谁,就是学院里的一个厨子而已,那瓶酒是我珍藏已久……”荷米斯尽力拉扯,可索玛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学院里所有厨子我都认识,没有一个人的东西是能吃的,还有这瓶酒,你能讲的出它该怎么储存吗?”索玛转着酒瓶,犀利地看着荷米斯。 “这……这,哎呀,被您发现了,我是偷了父亲大人的藏品哈哈,厨子也是他买的奴隶,哈……哈?”荷米斯说着说着,就看到索玛手上开始凝聚血色的雷电,噼里啪啦的,有毁天灭地的气势,笑声瞬间哽住。 “你是觉得我是傻子是吗?你根本不明白,送你这些东西的人,能进入天门学院意味着什么。”索玛盯着荷米斯,仿佛一只随时扑出的饿狼。 “索玛!别逼人家!……荷米斯大师,您说吧,我们不会对那位怎么样的,相反,他还是我的好友,他是一只‘猫人’,叫许衡对吗?”克拉拉去握住索玛那只蠢蠢欲动,要使用一贯的威逼手段的手,迫使她解除了瞬发魔法,然后和和气气地对准备分生死的荷米斯说道。 没错,分生死,荷米斯不会出卖许衡,索玛明显不善,管你们两个之前素不相识的人怎么说,我要先维护我的兄弟。 看看能不能把老子打服了! 荷米斯好歹也是天才人物,可不是浪得虚名。 七阶对抗八阶,甚至而与拳宗比试,越级挑战,对他而言,有十足的经验,心理上不会软弱。 克拉拉的话一出,把荷米斯震住了——啊?难道他们还认识?什么情况? “我发誓不伤害他!”克拉拉继续加注攻陷荷米斯心理的筹码。 “唉,我也发誓,你要是带我们去见那个小子,你的酒我也不要了,反正那个小子有的是……”索玛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克拉拉一眼,松了口。 这……可是衡哥说不能暴露啊,不能带她们去吧……可是发誓了……(前面提到过誓言的重要性)。 “荷米斯大师,这是我和许衡的信物,您放心,他如果有说‘不要暴露’之类的话,肯定不是因为害怕我们。”克拉拉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一张会员卡,上面手写着: ‘专属于克拉拉·卡尔米亚’ 落款‘许衡’。 克拉拉巧妙地遮挡住了“地府酒馆”和落款前“地府酒馆负责人”的字眼。 给荷米斯造成了这黑色的明信片一样的事物,是表示爱意的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的错觉。 给许衡知道了,那他估摸着得后悔个半死,为什么要在会员卡上,为了体现心意,写一串字。 结合两人的身份,还有许衡和安陵晴的某些迷惑行为,荷米斯就产生了无尽的联想——什么卑微兽人与高贵贵族的禁忌之恋啊、什么被半神截爱啊克拉拉毅然来到天门寻人或者因为身份实力有别,内心自卑的许衡不声不响的离开,想变强后再迎娶其实对他如何并无所谓的女强人妻子这种。 加上什么呢,荷米斯本身和玛格丽特就有类似的剧情,这下好了,让他一下认为,应该帮许衡追爱这种心理。 于是慷慨激昂,摩拳擦掌地一改之前的态度,一下闪身到克拉拉面前,握住她的手——差点让索玛直接把刀拎出来砍他,只是被克拉拉握紧她的手,给了制止的暗示,勉强忍耐住了——感动地说道: “好的,嫂子,我现在就令你去找衡哥!” 和许衡有短暂接触后,加上对政治的某种明悟,克拉拉算是成长了,给荷米斯这半辈子都在修炼的傻孩子下了套。 克拉拉很清楚,许衡作为一个长时间在人类城市生活过的恶魔,是很谨慎的,自然不会想在天门学院暴露自己。 那么荷米斯一定和他有不匪的联系,才敢冒风险让他拿着东西来接近她们,克拉拉可一直很想抓抓这位神秘的恶魔先生的尾巴。 或许就可以从他出现在天门这种禁“魔”之地入手——难不成他还像索玛一般,有一个被人类世界认可的恶魔家族吗? 如果不是,那么许衡很可能是有危险的——他要是真的在天门有所企图,克拉拉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监督并保护一下他,最好是把许衡放在自己的身边,对吧? 嘿嘿。 ……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在风雪中,离商业街颇近,但有些冷清的拐角处——人们似乎都很好奇地被吸引着,去了某个地方。 一个娇小的身影背着一个男人,有些慌张地走着,有些缓慢。 许衡的身体对兽人而言不重,可能只比一般人类重一些,林可维奇背着他,按道理应该可以走很快。 可是许衡在背上不安分啊。 抱着林可维奇的脖子,脑袋一个劲地往人家的头发蹭,还一直很娇气地在林可维奇耳边吹着热气,跟撒娇一般说道:“兔子先生,慢点……痒……你不能像龙猫一样,叫来兔子车吗?” 在许衡当前的世界里,膨胀的脑袋和滚烫的身体,让他下意识去贴近身前的兔子,虽然兔子也越来越烫就是了。 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累了困了,正在被一只毛绒绒的大兔子背回窝里睡觉,什么逻辑都不存在,而且主观意识差不多模糊了。 这样子在背上跟个小娇妻似地说话,可把林可维奇弄的面红耳赤的,她可是兽人啊!心里的欲望比一般的人族大了不知道多少。 许衡每动一下,她就感觉浑身燥热,就像身边正有一只可爱至极的猫咪,还得忍着不去吸猫! 对啊,衡哥就是猫人! 一直以来,在兽人族中,猫人对于兔人都是敌对关系,并且猫人一直占据上风。 林可维奇还将许衡视为这位救命恩人,兼打开自己心扉的感情寄托对象,反而是一种高而不可望的地位。 现在呢?莫名有一种趁人之危的亵渎感,可是林可维奇却不觉得愧疚,因为她有足够的理由。 可很多时候,意外就是在这些自己骗自己的理由中发生的。 许衡的反差萌暂且不论,这种倒反天罡的禁忌感,简直就是在挑逗林可维奇的欲望神经。 她现在疯狂地在和自己做着斗争,在争夺着理智,所以走慢了,不然等她走快了,一下赶回家里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才那么赶…… 衡哥!你这只磨人的猫咪!饶了我吧!你不能放出来一只想给你吃干抹净的野兽啊! 第79章 这个魔,很不妙 各种乐器,各种舞蹈,各种人,甚至还能发现一些白银三级的,全部聚到一个小摊子前面拿着酒在肆意宣泄,大吼大叫。 把刚将索玛和克拉拉带到白银一级圈的荷米斯给看呆了。 喝吐的,跳吐的,抱在一起哭,什么奇葩都有,唯独找不到许衡在哪里。 还得是索玛利用气息追踪到了许衡的气息——她自然不会告诉荷米斯,能在这么多人里面分辨出来,不是因为许衡的气息多么特殊,而是他是唯一的恶魔。 于是乎,在索玛给荷米斯指了个大概方向后,这货一马当先,因为他毕竟小小地“背叛”了一下,得先去给许衡做一下思想工作。 索玛和克拉拉也很配合,说可以在半空中等一下。 可是荷米斯越走越不对劲,他发觉这方向怎么那么熟悉——对啊,这不是我徒弟住处的方向吗?难道! 心里一急,加快脚步,大骂许衡是个畜生的同时,一个转角,看见了几乎颠覆了他大脑认知的一幕。 “难受……解开……”但见许衡被林可维奇一只手托着腰,靠在墙上,语气朦胧地,林可维奇还在用一只手帮他解开道服脖颈处的扣子。 两人相靠极近,许衡下意识是搂着林可维奇的脖子的,而林可维奇正咽着口水,眼神逐渐疯狂地凝视着逐渐被她一步步解开衣服后,那通红发热的肌肤和许衡的脖颈。 就好像要将许衡撕咬吞噬殆尽一般。 正待林可维奇在不可控的边缘试探,手难以自禁地伸入许衡的衣服里的时候,荷米斯大喊一声:“林可维奇!你要干嘛!” “啊!不是!我没有!”林可维奇吓了一跳,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拉离了许衡身前,惊慌失措地宛如偷了东西的贼一样,嘴上狡辩,但还是十分不舍。 甚至于在离开的刹那,还抓下了许衡衣服上的一颗扣子。 许衡本是站不稳的,好在荷米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把好兄弟用领域给送到身边来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神还在师叔身上的逆徒。 “林可维奇!你把许衡怎么了!”荷米斯拍了拍许衡的脸,发现他只是在胡言乱语,而且脸很红,无数个可怕的想法随之而来。 什么下药啊这种。 小林可!你原来可是很乖的! “不是的!师父!是衡哥他被法雷特灌醉了,我打算背他去我的住处睡一觉!我没有别的想法!刚刚是衡哥说衣服勒的难受,我帮他解开而已!”林可维奇手舞足蹈的,都快在原地打起圈来了,语气里满是惶恐的辩解。 “去你的住处睡一觉?你为什么不用戒指通知我!许衡其实算是你师叔啊!而且,而且你还没成年呢!这……还有……”荷米斯突然意识到,还有两个人正要到这边来,还很可能和许衡是亲密关系。 他只求刚刚的事,没被看到…… 可是,往往越不想什么不发生,越会发生什么。 “咻——”破风声。 荷米斯眼神微一凝重,朝虚空中打出一拳,而后迅速变化位置,带着悬浮的许衡挡在了林可维奇身前:“二位!不要激动!听我帮我徒弟解释一下!” 半空中,一柄快得难以看清、本扎向林可维奇方向的尖枪,就被打落下来。 两道身影自天而落,克拉拉阴沉着脸,接过翻飞而来的长枪,狠盯着荷米斯,说道:“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将人灌醉,以便行腌臜苟且的想法,这就是大师您教出来的徒弟?借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难道许衡没有自己的住处?” 方才许衡和林可维奇贴的近,她没敢出手,现在正累积着怒气,能保持一定的理智,还多亏了之前在地府酒馆的一番小小历练。 换而言之就是:要不是因为忌惮许衡,刚刚就将你个禽兽直接就地正法! 索玛人狠话不多,一套血红色的甲胄已经安排在身上了。 “两位,许衡确实没有住处!你们两位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天门学院吗?我徒弟背他是情有可原的!总不能让他睡在大街上!至于情难自禁,青春期啊!你们两位不要和小辈计较!”荷米斯知道对面两个人显然已经怒意上涌,赶紧找些能撑场面,让对方需要思考的问题。 “哼,没有住处?那好,你徒弟既然那么管不住自己的手,那就把许衡交给我吧,去我的住处!”克拉拉冷笑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把旁边的索玛也给吓了一跳: 不是,姐妹你…… “不行!师父!不能把衡哥交给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不等荷米斯说话,林可维奇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十分坚决。 荷米斯面色一苦:姑奶奶,别添乱了! “两位!你们应该不知道,许衡和一位剑圣关系密切,可能是师徒关系,他的住处是在那位剑圣开辟的位面里!一般都是我带他回去。”荷米斯直接把这层关系搬出来了,为了能让对面两个炸药桶信服。 如果正常情况,他倒无所谓解释不解释,但是现在是他理亏,而且对面可能是兄弟家属,还卷了徒弟进来,就麻烦大了。 许衡啊许衡!你怎么就在这个时候醉了!还有那个法雷特!到时候找你算账去! “不……不回去!大人在静修……我现在意识不清楚!不能回去!小荷子!找家酒店把我丢里面……”许衡在荷米斯旁边本来安安静静地没说话,一听到荷米斯说话,一个激灵,抬手迷着眼,声音跌宕起伏地跟唱戏似地喊道。 此言一出,荷米斯人傻了:你找茬是吧?你意识不清楚的人说自己意识不清楚?你二货啊? “许衡,说他不回去……”克拉拉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许衡说的“大人”到底是谁,但是能把他留下,就可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至少不能让许衡继续在能教出那种品行不佳的人身边待着。 “诶嘿?这不是小平头吗?哈哈……”克拉拉没说完,许衡眼睛迷离地看了她一眼,傻傻地笑起来,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来,摸摸一下,刚刚的大兔子不知道哪里去了……” 许衡像小朋友一样招招手,克拉拉枪一收,终于维系不住表情,有些脸红地走到许衡面前——荷米斯没阻止,他被许衡的一番操作给惊到了: 衡哥,不,衡爷,您才是高手! 只是他很清楚许衡是真的醉了,在领域里面,许衡全身都是瘫软着的,要是是装的,在很多失重的地方,他肯定会自己因为踩空感不自觉地调整。 在克拉拉顺从地低下头,给许衡摸摸头的时候,荷米斯正在趁着这段时间飞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很辛苦吧?最近?没事没事哒。”在许衡的视角下,站在身前的,俨然就是一个很熟悉但又不熟悉的獾,他能感觉到它内心深处的某些悲伤,就想安慰一下。“睡一觉就好啦……” 揉了揉脑袋,然后就跟遇到大兔子一样,头一靠,继续沉沉地想要睡过去。 这下好了,克拉拉体会到了林可维奇同样的冲动了,下意识抱住许衡的脑袋,叹了口气: 又被你看穿了吗?你这样,我怎么忍的住? “荷米斯大师,把人交给我,你看,这是许衡自己的选择。” “不行!衡哥醉的时候,就喜欢抱着人睡觉!师父!你别信她!” 眼见着克拉拉准备把许衡整个人抱走了,林可维奇从荷米斯身后站了出来,拉住了许衡的另一只手。 “你们俩等等!”荷米斯冷汗直流,他有种预感,许衡跟着克拉拉走,也不太好,他便马上去揽住许衡的腰。 好家伙,一个人被三个人抓着,好在他们都不敢用力。 把前面的索玛都看呆了,把甲胄也解除掉,她要开始评估,许衡的出现到底对克拉拉是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了。 其实原先她隐隐有感觉,许衡可能出现在了天门学院,但因为会对克拉拉产生的无法预测影响,导致她并没有想去把许衡找出来。 她加入天门学院可不是真地认可这个地方,她战队的可不是学院,而是克拉拉 “松开!”克拉拉声音不大,但充满着威胁的意味,眼神压迫着和她勇敢对视的林可维奇。 她离开金城,来到天门学院,碰到许衡,肯定是意外的惊喜,还是当前“无人可知我心”的境遇下。 而一照面,许衡直接明了了她本以为隐藏地很好的情绪和压抑,依然是那位带她曾到星空一游的导师。 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妄图玷污,她能忍耐到此,已经是很大度了。 她的柔软,本无人可以触摸,唯独眼前这个迟钝而笨拙,醉了后像个孩子的男人。 “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林可维奇不卑不亢。 她来到天门,放弃了很多,只为了能抓住一些东西,能自由一些,能把握住自己身边珍视的一切。 许衡是第一个敞开胸膛,不惜告知恶魔身份来拥抱真实的她的人。 第一个将她视为需要保护,护在身后,明明比自己都要弱小,傻的有些可爱的人。 所以,她不能放手!绝对! “停!”荷米斯大喊一声,领域全开,将两位女子拉开,像拿着面挡箭牌似地举着许衡,向后一缩,靠向墙壁。“听我说,我有……” 本以为把两个人拉开,就没事了,能好好听一句话,结果倒好,正合她们意。 克拉拉斗气一开,居然短暂解除了荷米斯的压制,想给林可维奇一点教训,比如用金色的斗气丝线给她缠上。 不至于太过,又能体现出二人在水平上的差距,给予压制。 荷米斯没预料到,还举着许衡呢,而且还有索玛在旁边,不便于强力地制动,要催动领域怕伤到林可维奇——主要没想到克拉拉那么霸道,正愁苦时。 林可维奇突然覆身染上一层红幕,在荷米斯的领域中,拼尽全力一蹬,居然闪出一个身位,闪开了克拉拉手上,很随意延伸出的金色丝线。 嗯?领域! 当即一喜,荷米斯再无顾忌,手一抬,一股无形的巨力压迫而来,瞬间将还想有动作的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定在了原地。 连同她们身上的斗气,都给一并压制地消解了。 只余下克拉拉残留性质的金色丝线,和林可维奇身上似乎还有苗头要冒,但不断被掐灭的红色闪光。 在进入四阶前,不仅仅要自身斗气质量和身体素质达到广义上各种族的不同标准,还需要能结成简单的“域”。 虽不足以有足够强大的斗气作为支撑,来领导“域”,从而形成“领域”,但已然能产生与一般战士不同的能量运转体系,也就是“域”。 那么说这个青铜阶的战士或法师,就是半步白银阶了,进阶只是时间问题。 林可维奇在荷米斯的领域中,让他明白了那刹那的红色,就是她“域”成的结果,所以立刻采取了手段——都能用刚结成的“域”在他的领域里动,这翅膀是相当硬了。 只是让荷米斯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徒弟的“域”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有心恰似无心地产生了。 看着两个被定着,仍像仇人一般互相瞪着,荷米斯无奈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要是打出个三长两短,衡哥会怎么想?能不能理智点?……我觉得衡哥不能睡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房子,我倒有一个去处。” 大师是没有房子的,或者说,不在天门学院的教学区,是不可能带许衡去的。 那么去哪里呢? 在听到和“许衡”有关的话,眼神清澈起来的两人,荷米斯都想捶被他举着的许衡了——他本不想说这种矫情话,可显然许衡有一段“罪大恶极”的过往,他面对来“讨债”的人,只能从“债务”入手。 人不可貌相啊。 “去哪?”林可维奇和克拉拉异口同声地问道。 荷米斯额头的黑线就更重了:不是,你们现在被我用斗气压着,不难受吗?第一反应是关心许衡去哪?没救了…… 索玛也是看明白了,没怎么再帮克拉拉站场子,反而有些汗颜地揉起了太阳穴。 因为她察觉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克罗里茨和一个剑圣,还有亚伦,他是一个恶魔……手上有两个高级通讯戒指……能进入天门学院…… 许衡这个魔,很不妙啊! 第80章 问谜 与其他大部分新生不同,进入学院腹地,杰拉梅特的念头就只有修炼。 目前,只有实力,才能实现他想要的事情。 尤利安自然很欣慰自己的弟子如此刻苦,还有天赋,干脆在给杰拉梅特安置好后,就也留下了,亲临指导修炼。 二人的相性很合拍,讨论加实践,还换上了双剑,开始从头摸索。 别人在闲逛,杰拉梅特在修炼,别人在蹦迪,杰拉梅特在汲取修炼经验,别人还在烦恼怎么找师父,杰拉梅特已经一对一了。 比你有天赋的人在努力不说,还有更好的资源,很快,杰拉梅特就会在天门学院,让所有自诩为天才中的天才的人物,感到世界观毁灭。 别忘了,杰拉梅特还需要大量的死气,而恶魔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血包,但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杰拉梅特要面对的,是修炼到一半,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断不说,还把自己赶出了家,要他看门的同时,制止两个人打起来。 但是和许衡大人有关的话,他就无所谓。 杰拉梅特拿着两把一长一短的剑,站在门口,两边分别是林可维奇和克拉拉,在索玛的许可下,荷米斯暂时封住了她们的斗气脉门,暂时打的不是很起来。 然后搬出了靠谱先生杰拉梅特,一顿忽悠让他自愿为了许衡的安眠,去拦下两个“觊觎许衡”的家伙。 反正忽悠是这么忽悠的,杰拉梅特虽有顾虑,但从刚来,她们俩看许衡的眼神,知道起码有七分真,才出来的。 “你是叫林可维奇对吧?要不,我们先暂时放下一些恩怨,先把这个暗精灵给制服了吧,索玛她们有事瞒着我们,我相信你也对许衡的事很好奇。”克拉拉瞥了眼愣愣站岗的守门员,明目张胆地对林可维奇提出了结盟。 “不,我不好奇,衡哥的秘密我知道,但对我来说无所谓,衡哥就是衡哥,仅此而已,而且我不想和你合作。”林可维奇气鼓鼓地说道。 “你知道他什么?小丫头,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是我谁啊?喊我丫头!我看你也就是人类的二十多岁,我也二十多岁啊!我肯定知道你不知道的!” “哼!你知道许衡之前是做什么的吗?我可比你更早认识他!你根本不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在乎!你知道他身体的秘密吗!你知道抱他的时候的手感吗!你知道他喝醉以后,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你是什么感觉吗!” “你找死!你个趁人之危的兔崽子!” 说着说着,两人就要冲上去了,杰拉梅特身形一动,两剑如丝滑的水袖舞动,在两个狡猾的家伙,默契地掏出武器,转而攻向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防备。 在生死之间,磨炼出了杰拉梅特的判断与抓机会的能力。 两爪一出,便以长剑相卡,长枪如龙,毫不犹豫,以身犯险,以短刀击枪尖,转而翻身,绞起虎爪卷向又遇刺向自己的枪尖,再如搭上最后一块积木般,把短剑正正好好插进枪能动的最后的一个缝隙。 舍剑抬脚一踩,便将四剑互相制衡卡在一块的兵器,给踩在了脚下,逼得克拉拉和林可维奇都不得不舍弃了兵器。 “我觉得,我比你们更了解许衡大人的秘密。”在退后几米的两女,一齐震惊他的兵击能力时,杰拉梅特冷不丁地,说出了两句让她们脑子“嗡嗡”的话。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杰拉梅特!我就知道你每天缠着衡哥,没安好心!” 克拉拉和林可维奇气急败坏了,本来二打一打不过就算了,还得在她们现在的雷区上蹦跶。 “两位,许衡大人是我的恩人,我有必要为他排除烦恼,你们两位难道认为,这样鲁莽地靠近他,是好的行为吗?”杰拉梅特打的一拳开,便开始以新的方式,来“守门”。“不如我们好好谈一谈?” …… 杰拉梅特的房子内——白银一级的屋子陈设简单,一个单间,一张床,一个厕所,书桌和一些架子,地下还有一个同面积的静修室。 三位大师,就这么呈三角姿态,围在躺床上,衣衫不整,睡的香甜的许衡,陷入了沉默。 他们为了隐秘些,不让听力都具佳的暗精灵和兔人听到什么,特地把床给搬到了地下室。 “那么,谁先说?”身为房子主人的师父,还是年龄最大者的尤利安,开口打破沉默。 本来呢,看到荷米斯发紧急讯息,硬要找过来的时候,他是有点气的,但是知道索玛大师和龙枪克拉拉与许衡有联系。 而且还很复杂,乱之又乱,提出了要好好讨论一下,怎么处置许衡这个人,他才同意说浪费一下爱徒的修炼时间,来和他们一块琢磨。 毕竟爱徒和许衡的关系也匪浅,绕不过去。 “我先吧,作为许衡的兄弟,算半个家属,首先,索玛大师应该不知道,衡哥和当今要与天心剑圣,分一个胜负的无情剑圣大人,有很紧密的关系, 但是,他的种种行迹,或者说我的判断来说,他显然不想当战士,只是来天门学院逛一圈,目的,我觉得是和无情剑圣的比武有关, 可除此外,算上他可能独有的魅力,我不明白为什么索玛大师要这么慎重,觉得他格外可疑,会威胁到天门学院……”荷米斯回应了。 索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尤利安自然而然顺承:“荷米斯,我知道许衡可能与你臭味相投,可你总不能忽略掉,他是一个极其稀有的灵魂系法师的事实, 而且,他有两个通讯戒指,一个是晴大人的,那么另一个呢?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位半神,还可能是亡灵大君?或者是虹岛的某位大法师? 晴大人某种意义上讲,也并不属于我们天门学院的人,只是新任院长天心大人与其是师姐弟的关系,从辈分上讲,属于我们的长辈而已,但是考虑不考虑天门的利益,不得而知, 许衡固然让我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但是我的态度还是保持中立,他之后不是要走了吗?虽然要慎重对待,但不能惊扰到他背后的两位强者。” “哼,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吧,许衡这人,可是越挖,底子越深的家伙。”索玛冷哼,终于轮到她了,她知道自己的情报更多,得先了解另外两个大师的态度和情报,才会以占据主动的地位来讲话: “第一点,跟他有联系的大人物,不止两位,而是四位,甚至于五位!算上两个通讯戒指,还有一位不属于虹岛的终极法师,至于是谁,你们自己掂量,除了三个可以说笃定了的超级强者——那两个戒指的材质,你们应该清楚,尤其是你们注意到的,无情剑圣之外的第二个戒指,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让我感到极度的威胁, 还有亚伦,没错就是那个传奇炼金术师,而关于他,有一层讯息我不能透露,但他极有可能还和第五位神秘强者有关,他的背景的危险性,以及附带的利益纠缠,远远比你们想的要重! 那么顺承到第二点,我和克拉拉第一次与他打交道,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在金城开店的老板, 那时候,他也有空间戒指,可并不如现在戴的两个那般,有那么刻意的强者烙印,就好像在说,‘这个家伙,背后有人’一样露骨, 他能进天门,就是在给学院埋一颗定时炸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什么,要让许衡来这里,你们难道不感到细思极恐吗? 特别挑在天心与无情剑圣比武的时候,灵魂编织者最近也可是死了,暗流已然开始涌动!据我所知,这五个可能的强者中,至少有一个是和灵魂编织者一样的灾祸!” “嘶——” 索玛一顿输出,语气之严重,情报之炸裂,让荷米斯和尤利安都不仅后背发凉发怵,不约而同地看向躺在床上,那个毫无防备的傻子。 这还是索玛知道天门对恶魔的态度,没有把许衡是魅魔这一层讲出来呢。 不是,哥们,你这么有背景,还搁这喝酒差点被人家捡回去? “不合理啊,许衡才四阶!而且之前是个战斗白痴,这装不出来!法师位阶也只是一阶,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强者青睐?”荷米斯还是想帮许衡说几句话,“而且很多时候,他很白痴,他要是很有心计的话,现在能醉的跟滩烂泥一样?” 说着,越想越气,让荷米斯不得不去轻轻抽了许衡一巴掌解解气,要是你不醉,有那么多破事?你给我起来解释一下,行不? 虽然是我把你暴露了就是了……可不把你暴露,你要把你“背后有大哥大”的背景藏到什么时候? 怪不得你丫的听到我爹是“拳宗”不带怕的! 合理了,一切都合理了! “所以,这难道不是一个谜吗?想要伪装的好,就得把自己也骗了,想装白痴,那就成为白痴。”索玛不依不饶。 因为她掌握着许衡是一只男魅魔,这条讯息外,特意去派家族内的人到深渊探查了一下,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男魅魔?稀有中的稀有,但是现在想来,很可能在金城遇到了好几个,如何能让索玛不怀疑? 能潜入人类城市,还能进入天门学院,什么时候恶魔进出地表这么简单了? 她也是恶魔,她清楚自己的家族花了多少代价,多少岁月,才取得大部分种族的信任,更知道恶魔的气息多么难以掩藏。 可许衡,不仅仅没有几乎算是恶魔的特征的凝实的死气,还会做菜,一个从深渊这种厨艺低下到无可救药的地方,会出现一个顶尖的厨子? 就好像是专门被培养出来的,可是真要培养出一批这样的间谍,为什么选男魅魔这种没什么特殊能力的恶魔?还是说,其实有,但是世人对他们了解太少了? 也不对啊,就不怕人类法师用使魔探测出来吗?许衡根本没有用任何掩盖气息的法术或魔具。 一般而言,正式的猎魔行动往往和虹岛合作,因为敢到地表的恶魔,多是很恐怖的存在,发现就是一个难题,如何对敌更是需要大量准备和讨论。 而索玛的加入,对于天门学院还有一道补强就是更好地发现潜藏的恶魔强者,就好比罪犯更清楚罪犯的思维一般,恶魔更能发现恶魔。 在同一深渊待过,都知道老乡是什么德行,而且血族对恶魔的气息更为敏感。 可是许衡除了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和一个典型的恶魔相去甚远。 亚伦为什么又对他那么客气? 谜,许衡就是一个谜。 越去猜,就会增殖出越多的谜。 不应该触碰,可是都到这一步了,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现在,我们唯一能窥探谜底的机会,就是趁他醉醺醺的时候,问他一些话,我知道这样的手段不正当,但是,为了天门的利益,或者说,你们自己徒弟的利益,和我的友人克拉拉的利益,你们放心让这样一个家伙在身边吗?”索玛看着两个显得有些踌躇的人,说道。 “嗯……我觉得,值得一试。”荷米斯想了想,说道,“但话说在前头,在来这里前,我发通讯问过晴剑圣,她并不介意许衡不回来,那么许衡是否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棋子,以晴剑圣的态度来看,有待商榷。” “天真,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这个家伙太出色了,不需要担心?或者有灵魂烙印?”索玛毫不掩饰自己的对荷米斯的嘲讽。 “那么事不宜迟,问吧,不然外面的三个孩子,很可能要整幺蛾子了,即使我对杰拉梅特很有信心,但万一他也‘谋反’,我没办法。”尤利安插话道。 “叫杰拉梅特是吗?尤利安啊,没想到你收了那么些个臭鱼烂虾,这次倒是找到条金龙。”索玛看到杰拉梅特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恐怖之处,她活了很久,杰拉梅特带着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质,也是少见的。 如果克拉拉不用斗气,技术、经验和决断上,不可能胜杰拉梅特一分一毫。 三人不再说话,达成了一致就行动。 索玛开始摇许衡的肩膀,把他摇醒的同时散发出自己恶魔的气息。 在深渊,低阶恶魔有对高阶恶魔本能的天然服从性,特别是在这种意识模糊的情况下,索玛想以此让许衡能应激起来,把真话吐的干净点。 “许衡,许衡,你来天门学院,是为了什么?” 第81章 我们联合! “林可妹妹,我也不是有意针对你,我本以天下为先,但也不想蓦然回首,再无法拥抱心仪之人,是许衡让我明白了这片星空下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没关系,我明白的,克拉拉姐姐,衡哥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不,我是说,额,吸引人,我羡慕你有自己的主见和抱负,我之前一直很着急,我怕衡哥终究会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想尽力抓住每一次机会。” “何必羡慕我?我有太多太多压力,我知道,不解决掉这些压力的来源,我万万不可真的表达我自己的心意,我倒是羡慕你,无拘无束……” 得亏尤利安给杰拉梅特选的住房偏,不然让过路人看到三个盘腿而坐,围着一小堆兵器的怪异阵势,估计得被吓一跳。 杰拉梅特听着两个似乎言和的好姐妹俩,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明明好像说的是好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他把人家的武器给没收了,克拉拉和林可维奇知道,打不过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变态,所以改变了战术。 两人的对话半真半假,表面是交流,实为互相试探。 林可维奇想知道之前的许衡是怎么样的,克拉拉到底和他的关系怎么样,克拉拉同样,想知道许衡在天门学院怎么过的,怎么会和林可维奇有了联系。 反正与其互相骂,这样才是成熟的交锋。 “看来你们都受过许衡大人的恩惠啊,对于许衡大人来说,他并无对我有所企图,似乎只是一种天性之举,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让我心智与肉身都获得了新生,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回报他,仅此而已,我理解不了异性对衡大人的情感,但是终归不能给他造成困扰,不是吗?”在听完两个人诉说着说了跟没说一样的故事,杰拉梅特却发自真心地说了一下大串肺腑之言。 要是被尤利安听到了,得被口水呛个半死,因为这将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憨憨徒弟一下子说那么多还很有感情的话。 这下到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僵住了: 哥们,你来真的啊? 就好像闺蜜睡衣派对混入了一个猛男那样的违和感。 “林可妹妹,说真的,许衡这么迟钝,还总能招惹到蜂蜂蝶蝶的,你能放心吗?”克拉拉看了杰拉梅特一眼,苦笑着对林可维奇说道。 “额……克拉拉姐姐,您难道不知道衡哥跟一位剑圣大人似乎有很好的关系吗?还很可能是女剑圣……”林可维奇露出了一个“我可比你有感触”的无奈表情,酸涩涩地说道。 “什么!你仔细讲讲!”克拉拉花容失色,她是知道许衡不简单,背后有人也好,但是是异性的话,就有点不太好。 于是两人没接杰拉梅特的话茬,就自己聊完了所见所闻,然后愉快地达成了一个签订时皮笑肉不笑的协议: “林可妹妹,我觉得大敌当前的话,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我不想觊觎许衡的小狐狸越来越多,但是他本身的特点就在那里,我们阻止不了,但是可以看着他,至少是在这个地方,等来日方长!” “当然!克拉拉姐姐!放心吧,我师父说那位剑圣大人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号一样,是‘无情’,暂且可以放心,不过我很赞同你的见解!” 在杰拉梅特看不懂的状况下,刚刚还要死要活的两个人,就手搭着手,义结金兰了。 然后,更没想到的是,还有他的份。 “杰拉梅特大哥,我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联盟,你知道为什么衡哥今天为什么会来你家睡觉吗?是……”林可维奇耳朵竖一竖的,开始添油加醋地为杰拉梅特讲述法雷特灌酒的事情。 当然,她背着许衡往回走这段被她“导演剪辑版”了。 许衡的自我防护意识不好,身为异性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监督,但是宣誓效忠的杰拉梅特不一样,林可维奇算是打算围绕着许衡打一个战术了。 但在巢穴里摸爬滚打好些年的许衡,真的防护意识不好吗?只能说,第一次喝酒,没管好自己的酒量,被暗算了,防不胜防。 他原以为四阶的体质,喝酒会像原世界的小说一样,不会醉,但是没料到异世界的酒鬼们,酿酒为了醉,可不只是让酒度数变高而已。 算是着了道了,更何况在深渊这种物资贫瘠地方,别说喝没喝过酒了,他都没见过几次异世界的酒。 而成功被忽悠了的杰拉梅特,已经开始想明天要不要打上门去了,正好刚刚换了武器,体质也有变化,正想试试强度。 就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纯然达成了“保卫许衡”联盟的时候,纷纷耳朵一动,听到了屋子内传来的极其娇嫩,让人浮想联翩的喊声: “不行!现在不行!大人!现在还不能这样!” …… 不是!什么鬼!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你背后有五个大佬,总不能是因为那样的事才给你撑腰的吧!喂! 索玛刚问完问题,许衡被摇醒了,不过肯定还是醉的,结果看到了她,突然眼睛湿润起来,开始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哭的梨花带雨的,然后喊起来,跟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恐惧,是真的恐惧,许衡跟见鬼似的怕的要命。 把在场三人给整的束手无策,始料未及。 索玛虽然可能在审讯一般恶魔上,有点经验,但是对于审讯一个半生里困在女魅魔们身边的男魅魔,显然没有一点经验。 你是一个女的,还是个恶魔,还在质问,气息一放,让许衡在半醉半梦的状态下,梦回“甜蜜老家”,一下ptsd就上来了,血压拉满。 之前是能视死如归地跟艾美莉卡爆了,那已经是筹备许久,做足了准备,还有崽子们作为信念支撑,不然当初被拉上床的那一刻,许衡就不能反抗了。 要不艾美莉卡能反应不过来,是觉得自己百分百能拿捏任何一只男魅魔的呀。 可是现在不一样,一点准备没有,是最本能原始的反应,许衡潜意识里的恐惧,被索玛炸出来了。 “索玛!你们在干嘛!”地下室上方传来破门声,不过一会,刚刚结完盟的三侠就冲了下来,克拉拉上来就是一个正义质问。 还有分工的嘞,一人counter一个大师。 在三位大师因为突然闯入的三人吓到,跟被照妖镜照的妖怪一样,慌不择路地远离许衡所在的床,反而被各自的徒弟和好姐妹给彻底堵在了一个角落里。 “师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衡哥可是你兄弟啊!这是禁忌之恋!而且你还找另外两位大师!”林可维奇说的自己都发麻了,一个劲地去捶傻掉的荷米斯的手,破是破不了防。 “师父。”杰拉梅特话不多,拿着两把剑,就对上了一巴掌拍自己脑门,想把自己拍晕的尤利安,说着,就要割自己袍子,俗称“割袍断义”。 就吓得尤利安赶紧去阻止了:“杰拉梅特!你别冲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师父我一把年纪了!不至于!” 索玛那边更无解。 “克拉拉你听我……” “听你什么!你不是一直说许衡这不好那不好的吗!难道是因为我,就一直压抑自己,到今天本性暴露了吗!索玛!我们可以公平追求!但是你不能这样!” “不是,我……”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是这是原则问题!” 不是,你明白了什么啊! 许衡一波无意识操作,给三位大师破防了。 主要是这怎么“狡辩”,不是,辩解,昏暗的地下室,一张床,三个人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喝醉酒的男人,还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怎么黑暗的联想都不出格吧? 专门把床从一层搬到地下室,是要做多见不得的人的事啊! 不怪三人联盟反应那么大,才说保护这保护那,转头被偷家,以为喜欢的东西小众,结果全世界都是厨,心态炸完了。 你们都保护了什么! “停!停一下!重大发现!你们冷静点!衡哥是下意识做出反应的,他可是还醉着呢!如果我们真地做了什么还好,问题是真地什么都没做!他能有这样的反应,不应该证明他的过去真的很糟糕吗!你们重点应该关心的是许衡,不是我们吧!”荷米斯可是见过安陵晴是怎么抱许衡走的,灵感乍现的瞬间,为了打破这个糟糕的局面,什么鬼话都说出来了。 问题就在于,这个鬼话很有道理,而且某种意义上,对了。 此番言论一出,“艳”惊四座,吵闹的地下室安静了。 一个新的假想敌就出现了呀,一个很可能真地强迫过许衡的假想敌。 完了,可怜人设套上了,滤镜自动生成。 大伙只得不约而同地再围过去。 只是大师们离的比较远,三人联盟离的比较近,跟做什么诡异的仪式一样。 刚哭过,卧蚕下映出一片梅色,泪痕在幽光中闪烁,酒染上的红晕微微消退,在许衡的身上扯出藕断丝连的残霞。 蜷缩如襁褓中的婴儿,尾巴夹在两腿间,耳朵妄图躲到发间,皱起的眉头引人垂怜。 不整的衣衫,沉睡,呼吸却急促,胸口起伏着,阑珊的气质,颓废的醺息,本是白巾儒扇座上宾,何作江湖红尘胭脂客。 外表?不,是一种支离破碎,在视角下反差的亵渎之氛围,还是在地下室里。 自带着囚禁,强制这样的元素。 杰拉梅特肯定没别的想法。 但是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就不一定了。 无瑕之人有太过遥远的距离,被找到瑕疵者,才有接近的可能。 不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有所隔阂的存在,那么足以让人蠢蠢欲动。 林可维奇和克拉拉都听到对方咽口水的声音了,但是眼睛盯的都快穿透了,没有挪开。 而三位大师正为开脱出来而庆幸,索玛和尤利安向荷米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他们之间的联盟也以没有契约的方式形成了——“猜谜联盟”。 或者说“差点翻大车失去徒弟或者好友倒霉催联盟”。 照许衡的反应,若真实,许衡的企图先不说,惨是有点惨,而且喊的话,真的很让人不能不去联想。 “大人”是哪位大人? “现在还不能”那什么时候能? “不能这样”那是要那样? 加上许衡错综复杂的关系,这…… 什么红尘人设?有没有搞错! 冷处理了呀只能。 …… 阳光透过窗,洒在许衡的脸上,似乎感受到暖意,许衡紧了紧眼皮,翻了个身,这下,睡不住了。 “醒啦?衡哥啊衡哥,你可真是太棒了!这顿酒给你喝的,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朱莉憋着根本藏不住的笑意,在许衡的脑海里说道。 “啊?什么东西?我是喝醉了吗?昨晚发生什么了?”许衡没立刻睁眼,因为头有些晕晕的,还胀痛胀痛的,想缓一会。 “没什么,但我劝你睁眼看看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朱莉接近要嘲笑出来了。 那就睁眼。 “额……”对啊,这里可不是他熟悉的三丽鸥发烧友房间,朴素简洁的不像样。 等等! 许衡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换了一套很素的麻布衣,但是很干净,这衣服可不是小史变的!当初了为了考试,他把小史收回去了。 完了呀,该不会,喝醉被人家给抬回来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吧! 安陵晴呢!没有来救一下! “朱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到这里来的!”许衡真的慌了。 这种事别说前世,就是今世和女魅魔打了那么多交道,也没真地遇到过。 他得负责的呀,但是这样也太稀里糊涂了!而且还不一定是他负责别人,可能是别人要负责负责他。 “你真不记得了?什么大兔子啊,平头什么的?你仔细想想?哈哈哈……”朱莉彻底忍不住了,笑的难以自禁,“你们魅魔真不是浪得虚名!哈哈哈!” “不是!你说清楚啊!我昨晚就记得我很想很想睡觉,然后……”然后看到了一个满都是动物在跑的一个魔幻世界,没有然后了。 断片了! “你放心,问题不大,是好事,哈哈哈!”许衡越慌,朱莉越觉得好笑。 酒是害人精!越喝越糟心! “朱莉!别玩我!你快说!我……”在脑海里语言还没组织完。 这个屋子的门就开了,走进来一个许衡格外放心的人——杰拉梅特。 “许衡大人,如何?听说这种叫‘粥’的东西对宿醉很有帮助。”杰拉梅特依旧是一张平平淡淡的脸,端着碗粥就放到了许衡的床头柜上。 “杰拉梅特,昨晚是你把我背回来的?”许衡感觉心中有块石头落地了,问道。 “嗯……”杰拉梅特想了一下,回忆起昨晚的交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是荷米斯大师带您来这里的,您说不愿打扰剑圣大人的静修,就来这里了。” 这不算骗,倒确实是真话。 “哦!这样啊,那就好,麻烦你了!”许衡松了口气,“这衣服是你吗?我吐了吗?真是抱歉!” 第82章 学院生态 许衡将粥吃完,过程中思维开始渐渐清晰。 摊子,钱,荷米斯? 打开空间戒指,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快一千的天门币,差不多三个新生的全部资产,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零成本大赚特赚! 那么还有一件事就是,跟荷米斯说的计划成功与否?既然回来把自己背到这里,大概率是成功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把自己背到杰拉梅特的住处,没送自己回去——幸好是没回去,据说喝醉的人容易发疯,许衡没有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疯了,还想不能回去打扰安陵晴。 跟索玛扯谎应该算是很简单的,就说从金城买来是最简单的,大不了,用冰冻法术把鸡排给冷冻一下,不那么蠢的话,自己不会暴露。 杰拉梅特一直候在旁边,让许衡有种“自己”在法师塔的既视感,于是吃完擦了擦嘴道:“杰拉梅特,是有三天的狂欢对吗?” 对方点头。 “这样吧,我上街上去,看看有没有卖衣服的,我买了还一身给你……那个,我昨晚到你家,应该没耍酒疯吧?” “没有,您喝醉就……睡着了。” 杰拉梅特迟疑了一下,但是在许衡看来就是在回想——这孩子真实诚,问有没有耍酒疯,就开始抓昨晚的细节了。 那看来我酒品还不错嘛!不过酒量有些差啊。 许衡想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准备出门去,可杰拉梅特却站到了门前,有些如鲠在喉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许衡不知所云。 “没、没有,只是您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些……”杰拉梅特思考着,说得有些隐晦。 “哦,我知道了,我今天不会喝酒了,我都有点不太记得为什么昨天喝了那么多了,我不是一个好酒的人,你放心,哪怕我再喝醉了,也不来你家捣乱!我让荷米斯给我送回去,哈哈。”许衡是以为杰拉梅特对他有些小意见,尴尬地笑了两声,做出保证。 “不是的,我的家您大可随意,只是醉多误事,您还是得‘珍重’自己。”杰拉梅特在“珍重”二字上,语气既严肃又咬字极重。“衣服的话,我还有很多,我的建议是您大醉之后,还是休息。” 但说完,杰拉梅特便让出了门的位置。 挠了挠头,总感觉杰拉梅特话里有话,笑了笑,还是选择要出去逛逛,身体上确有一些不适,但能随意出入学院的时间也就这三天,他可好奇这异世界的“顶尖学府”是怎么样的。 “没关系,谢谢你的关心!” …… 看到满地狼藉,不少人还瘫在一起的场面,算是给许衡深刻意识到了酒到底能把人变成一个什么鬼样子。 出门前,许衡客套地邀请了一下杰拉梅特,结果人家说“我很想,但我不能。”居然要修炼,现在看到自己摊子前的一坨人,让他有了某种人与人差别真大的直观感受。 人家学霸一大早就开练,你们一大早还醉的没醒——虽然是因为我卖给你们酒……但是我不靠战斗吃饭啊!哥们是法爷!而且只是来观光几天的…… 不想那么多,就开始往内圈走,外圈的商业街什么时候都能看,可是内圈不一定,错过这村就没了这店了。 只是还在外圈的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子上,买了一个没有表情的白色面具,戴在脸上。 防止在内圈区域碰到“老熟人”,觉得不保险,许衡还在那坨人里面站了一回,沾沾酒气,掩盖一下气味。 索玛当初发现自己恶魔的身份,似乎就是因为气味,或者说气息? 也让脑海中的朱莉干起侦察兵的工作。 “哈?哈哈哈!好好好,帮你侦查,哈哈!保证你绝对不暴露!”朱莉的精神状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稳定,许衡严重怀疑他醉了后,这货溜出去也喝了几口酒。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从外圈向内圈走,街道会更宽,建筑会更高,中圈的时候,某些屋子已经有两层了,看来这是某些天才学生的特权。 恍惚间,有种前世从郊区到市中心的感觉,人更多,卖的东西更杂但更好——因为价钱更贵。 外圈的图书馆就像乡镇的书店,而中圈的图书馆就像大学里面的豪华信息中心了。 人多不是因为白银二级、一级的人多,而是三级的学生都往里面走了,大家都好奇如果拼命修炼和战斗,能在天门学院进一步获得什么。 学院特地为新生准备的这一场活动,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商业街的“摊子”也升级成了“铺子”,铺子里的人很多都是白银二级的学生,不仅仅有一个,气质与外圈的新生明显不同,沉稳不吆喝,没人来的时候,就盘坐在铺子里静修。 更甚者开始搭手互练,过过招,过着过着,往往就会吸引来一小簇白银一级的学生,在哪里驻足观看,那么生意就来了。 但绝对不会有二级的,可能是这种不浪费一分一秒的勤奋思维,在老生中是十分正常的吧。 勤奋归勤奋,许衡却在中圈见到了按摩馆和音乐厅,看来娱乐方式和该练练该松松的理念,都在天门有层级的差异。 还有公会,学生自发组成的组织,每个公会还都有自己的根据地——一栋往往区别于其他屋子的华贵建筑。 显然公会发展的越好,建筑越气派。 这些公会逛着看了有娱乐性的:种族古典乐器公会、舞蹈公会和赌博公会(?)等等,在欢迎新生的这三天,它们都敞开大门,作为一个摊子,提供给来往的人一个娱乐的去处,顺带宣传和招新。 也有非娱乐性的,而这些非娱乐性的,许衡估摸着才是公会最初成立,并能被天门学院保留下来的原因吧——战争研究公会、暗杀技术交流公会、针对法师战斗技术研究公会等等,在欢迎新生的日子里,它们无用个有所动作,建筑也没开。 应该是为那些真正的精英,能有一个交流的去处准备的吧。 为数不多开的几次,还是一个白银二级的人,带着一个白银一级的人进去的。 看来也是招新,但是招的是精英,毕竟公会在中圈,招的新人没希望能在淘汰制的排位赛留下来,那么肯定没有意义。 那它们就是公会的全部面貌了吗?并不,因为这些公会的总部在中圈,他们只是白银二级学生们的公会,那么白银三级的呢? 答案自然在内圈,但是从这些公会建筑顶上的旗帜或许也能窥探一二——有的建筑上的棋子是一头巨龙,有的是一只缠绕着剑的蛇,各有不同。 一般有相同旗帜的建筑都在一块,很像一个个势力彼此划分出地盘。 许衡猜测,这些旗帜代表的,便是内圈那些站在学院金字塔顶端的天才们,自己组建的公会的标识,往下辐射了中圈和外圈,诞生一个个背靠他们作为背景的子公会。 为什么?很简单,公会本身就是为了统一的利益和资源的调配——互帮互助建立的,公会越多,招的人越多,能谋取的利益自然越多。 有权有钱,对修炼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与其说这些公会像是前世大学里面的社团,许衡倒是觉得更像是一个城市里面,为了不同理念和相同的利益,抱团在一起的地头蛇组织。 为什么说理念呢? 因为中圈的“刺客公会”、“对法师战术公会”一类的,多是同一个旗帜,什么“战斗典籍”、“战争研究”一类的,又是另外的旗帜,显然,风格和理念不一样。 建筑上也有所体现,同一旗帜的建筑风格都差不多。 这逛一圈,给许衡开了眼界,觉得天门学院这地方真不一般,六十年一个周期,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就是枯燥的修炼和排位赛。 许衡在了解天门政治的时候,会有一个疑问,或者说找到一个自以为巧妙的漏洞,那就是在天门学院学到一半,没有师父,直接假赛淘汰回去不就行了? 然而见识了中圈的功能生态才知道,这样一个地方为一个追求实力的人提供了多大的便捷,出门就能有同好,还有各种方便的建筑设施。 不是说想离开就甘心的,而且有师父的学生不可能比没师父的学生差吧——克拉拉除外,她是个特例——你没有师父还有可能进中圈?机会渺茫。 天门学院给学生提供了巨大的自由和可以操作的空间,这座天门城,许衡感受到其一砖一瓦上,历届学生留下来的足迹。 奇妙的是,今后的师父还很可能是自己的学长,这种归属感一代代的不断加强,是很恐怖的,为什么说恐怖? 因为再如何如何,天门学院,都只是一个政治的牢笼啊!强者们想把这个地方建设的越好,反而其作为笼子才更牢固。 天门学院或许为许多战士打开了眼界和扩宽了思维,但是也彻底关上了天窗。 此等计谋,具象化出来,让许衡走在天门学院的街道上,浑身不自在。 他计划是大略地逛完外中内三个圈,但是中圈比外圈是小了很多,但是内容丰富了几倍不止,一天根本不可能逛完,至于内圈,都是白银三级的大佬,加上本身就可能还要复杂,要是想逛的更随意更有效率,许衡想得等找来荷米斯才行。 现在挺好奇荷米斯的六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参加了那个公会?有什么活动?爱情故事?他也是个本地人,能为自己介绍更多。 前世,许衡可没机会上高中或者大学,对学校生活的好奇和憧憬,以及那些经过了很多年,还是残留的遗憾,反倒是在异世界了天门学院的观光过程浮现了出来。 很奇妙,前世今生,应该是千差万别,某些情感上,却映射的大相径庭。 走累了,人越来越多,许衡的情绪感知器官被自动触发了,他不得不不停下来歇脚。 找了家应该是天门峰原住民,而不是学生开的饮料店坐下——学生开的很可能可是昨天临时起意,大家伙也奔着热闹去,但是原住民的店可是肯定有年头而且不错的,不然不会被开在中圈。 许衡无所谓去不去和白银二级的学生交朋友,扩展交际圈,或者一睹风采,所以他要找品质好的地方,喝上一杯异世界热饮,以解解酒后的低迷状态。 东西不贵,和自己买的差不多价钱,也是几个天门币。 原住民长的很高大,很壮,无论男女,红发,皮肤是淡蓝色的——一个高山种族。 在点完餐,等待饮料的途中,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样恬静的时光不多见。 雪山上的阳光也并不少,可以说是阳光明媚,悠悠闲闲的一天。 唯一的违和感就是他老是感到莫名的脊背发凉,好像一直有人在偷偷看自己一样——也难怪,戴着面具呢!是个人都多看一眼。 “您好,这是您的‘古力马哈’热饮。”瓮声瓮气的原住民大叔,就拿着一杯绿色,还冒着气泡的液体上来了。 极其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让许衡下意识捂住了面具上鼻子的部位。 我去!轻敌了!难道这家店没人,不是因为大家都喜新厌旧,奔着新店铺去了?而是真的难喝? “朱莉!你的残魂有味觉感受器不!要不你先帮我试试毒?”许衡看着那“危险”的绿色仿佛是炼金术师残留下来的炼金废物的热饮,嫌弃地说道。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吗?”朱莉怼道。 “啧,不解风情,开个玩笑而已,等你以后恢复了,我肯定拿各种‘美食’好好给你补偿一下失去味觉的这些年,给你的味蕾好好开发一下。” “呵呵,不解风情?得亏你自己能说的出口啊,许衡啊许衡……” “你什么意思?” 朱莉说话中心点的突然改变,给许衡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时候不是应该开骂了吗? 算了,反正她今天脑子有点不正常。 许衡奔着“点都点了”的想法,给自己握拳打了打气,举起杯子,迎着热气,小小地喝了一口。 嗯?甜甜凉凉的!味道不错啊! 可下一秒:“咳!咳!咳!” 许衡猛地放下杯子,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被呛的满脸通红,但还是尽力捂嘴想要掩饰。 不是因为热饮变难喝了,而是这家店,突然来了一个新客人,还是他最不乐意看到的熟人,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第83章 修罗大戏 干练的黑色长裤,质感硬朗的长筒靴,白色的内衬,黑色马甲,高高扎起的金色马尾。 劲束的款式衬托出凹凸有致的曲线,高挑的身材自带聚集感,立时两手入兜,傲然斜立,宛如以街为背景的模特,行时飒爽自信,气场全开拒人千里之外,又不禁让人回首侧目。 克拉拉穿着一身与前世马术风格的服装,踏着大步子,走进了店铺中,先在前台点好东西,再很随意地挑了一个位置落座下来。 而这个位置的正对面,是一个正掐着自己脖子,在暗暗咳嗽的,带着白色面具的麻衣男人。 抬手,戒指闪出微光,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就此出现在克拉拉的手中,翘起长腿,单手持书,很随意地看起来。 似乎完全没注意她正前方,那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店铺的外边是玻璃墙,内外都可以互相看到,克拉拉的光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玻璃墙外不少人驻足,欣赏着这位气质与面容都绝佳的美女,特别是她特立独行的穿搭。 不过只是驻足,没有什么人有胆去店里面。 没认出克拉拉的,感觉她诚然是自己高不可攀的人,而认出克拉拉的,就更加不敢进去了——大名鼎鼎的龙枪! 都为店铺中那位先来的面具男感到幸运,能和当前天门学院的“大明星”在同一屋檐下。 看他胸前,还是个白银一级的学生?很可能还是个新生! 诶嘿,新生就有意思了!新生通常就会做出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了! 很多人停下来,还是想看看乐子,看看这个戴面具的奇葩新生面对一个白银三级的大明星学姐会有什么反应。 老生也是是经历过被带去观看战斗的,昨天克拉拉战斗的时候,可多大师带着自己的学生来观战了。 看那个面具男的反应,估计也是认得龙枪的! 是跑还是留? 有赌博公会都开盘了,赌面具小子什么时候会走,有人觉得他是个色懒的,就赌克拉拉什么时候走,他什么时候走。 觉得面具小子胆小的——不然为什么戴面具?就赌他十分钟内必溜。 大家拭目以待! 那么面具小子到底什么反应呢?除了咳嗽,那就是低头了,克拉拉一进来,咳嗽完,就赶紧低头观察起了饮料,跟发现什么宝贝一样。 然后偶尔扭头不经意瞟一眼克拉拉,这显然是认识了,而且似乎还有想法? 下一刻,面具小子直接拿起杯子,视死如归地喝起了滚烫的饮料,很快,就受不了,再次放下,头一埋进放在桌上的手臂,开始用另一只手捂自己的嘴。 好烫好烫好烫!为什么恶魔的舌头不能也防烫啊!该死的异世界生物构造! 店铺内是有火炉的,对抗着外面的寒冷,所以热饮一时半会温度下不来,许衡想着喝完跑得了,可是高估了自己的恶魔舌头。 这热饮还有点稠稠的,在舌头上就是跟吞了一大口岩浆似的。 但事已至此,不能再多引起克拉拉的注意了,只得憋着眼泪,忍痛吞下去——真是倒了血霉了。 许衡懊悔自己光想着去老店了,他自己能给出的解释是:三级的都是老油子,肯定不会去新店,多数去老店,那自己在这里碰上克拉拉的可能反而比去新店大的多啊! 看看玻璃外那些看戏的家伙们,白银三级的人大概在天门跟“明星”没区别,尤其是这种以实力为尊的地方。 那么白银三级的学生想要清静,不就挑人少的店吗?逆向思维啊许衡!你怎么犯了这么个糊涂! 感受着火辣辣的舌头和喉咙,许衡抬起头,看着还剩半杯的饮料,苦不堪言。 好在克拉拉没怎么在意他这个店铺里唯二的客人,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戴个面具出来,许衡真觉得做对了! “朱莉!快点!现在教我冰系的一阶魔法!”许衡向朱莉求援。 “你是觉得对热饮施法不够引人注目是吗?”朱莉嘲讽道。 “你说的也是啊……”许衡是病急乱投医了。 所以只能人工了,端起杯子就开始吹气——浪费食物是不可能的,许衡自己就是厨子。 打包?前台可没有类似塑料的东西,都是杯子,买个杯子带走?是个办法!但未免太急了吧!等下老板多事的话,难免产生麻烦。 镇定!稳住!就一半而已!手别抖!你虽然是恶魔!但是你没做亏心事!只是你害怕世俗的偏见而已! 一个在屠魔重地的恶魔……这很正常吧! 一口,两口,三口……胜利就在眼前!耶耶耶! 喝完,放杯,果断站起来,然后又欲哭无泪的坐下。 因为他发现克拉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桌子前面,看着他,方才一直在与可恶的饮料做斗争,完全没察觉到人的靠近。 这下好了,堵门了。难道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一年级的新生吗?喜欢来老店?我是三年级的克拉拉·卡尔米亚,欢迎你正式加入天门学院。”克拉拉语气温和地露出一个微笑,好像冰霜中绽放出红色的玫瑰,要是许衡不是许衡,那这样的学姐,对任何一个小学弟,都是绝杀来的。 没回话,许衡只是点头,然后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喉咙有问题,不能说话,再次站起来鞠躬了一下,表示感谢欢迎,就准备绕着桌子从左边走。 结果克拉拉很自然地也走到了许衡要走的路径上,给刚要有动作的他截停了。 不是,你没认出来我吧?那你要干嘛! “同学,你喉咙有问题的话,逛学院应该比较麻烦吧,不能问路,要不我给你当当向导?别担心,学姐我没什么企图,只是你的种族和我的一个老友很像,我觉得很亲切,顺便想帮一下新生。”克拉拉说话的时候很真挚,盯着许衡的眼睛,让他不得不闪躲。 怎么还带这样的!种族很像?外形很像吧!我是恶魔种族的啊!克拉拉我求你别那么热心! 许衡想摆手拒绝,反被克拉拉一下握住手:“好,握手那你就是答应喽?我已经帮你付过钱了,就当是我请你喝一杯吧,走,我带你逛逛去!” 诶!不是!你!我!傻大姐! 身子触电般脱了下力(原因不多解释),只能任由克拉拉拉着,等走出店铺的门,克拉拉才放开了许衡的手。 因为她发现,刚刚看“书”看的太认真,外面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那么多人,看到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走出店外,看的都痴呆了。 这才发觉不对地松开了“学弟”的手。 许衡刚觉得力量回归,看到店外一个个以各种眼神正凌迟着他的人,想哪怕用跑的也好,没成想,克拉拉的手就搂上了他的肩膀。 完球了这下,腿一软,克拉拉好像很配合地加重了力气,就这么带着他从人群中闯出来:“人有点多,学弟你跟紧我!” 现在许衡就在想,克拉拉是来天门时间不长啊,不然每五年都可能会诞生一个猫人族的幸运倒霉蛋,被大大咧咧的克拉拉帮扶完,然后收获一堆人的嫉妒。 要是还喜欢上克拉拉就更完蛋了,许衡是知道的,克拉拉之前是女子巡逻军的,天天跟大老爷们和女汉子扎堆,动作没轻没重,男女之别的意识淡薄。 给小学弟一个“她喜欢我”的错觉,那么这练还修不修了?等等,也许还能刺激学弟修炼? 不是,刺激不刺激的,关我毛事!我被当成“小学弟”了呀! 被搂了一路——合着不打算撒手了,克拉拉就这么带着人,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后面跟一堆尾随的人。 而这场闹剧的中心,根本啥都听不进去,鸡皮疙瘩爬满全身的许衡,只想再喝顿酒,一了白了,纯纯折磨!我看看以后这地方谁还敢戴白色面具? 许衡是怕“女人”,不代表他不明白克拉拉是长得美条件又好的学院女神级的人物,受欢迎是正常,而反之,自己这个在外人看来幸运的小子,肯定就会不受欢迎! 也许不等自己面具脱下来,就要被拉去霸凌了…… “呀,这不是衡哥吗?诶!你怎么和那位传说中的克拉拉在一起!”已经打算摆烂的许衡,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擦嘞,点火就得了,现在浇油的也来了。 穿着一身淡蓝色碎白花连衣裙,在雪地上亭亭玉立,娇小可爱,与克拉拉截然相反风格的林可维奇歪着头,站在了克拉拉和许衡两人面前。 提我名字还得了! 许衡一激动,有了力气,赶紧向她比了个“x”,想要表示你认错了。 但林可维奇只是走上来去抓住许衡的手臂,抬出来说道:“衡哥,打什么‘x’号?你手上还戴着两个戒指呢,这可骗不了我!” 好嘛,今天我就活该出门,就该听杰拉梅特的!出什么门啊!gangganggang! “这位可爱的学妹,你认识这位不会说话的学弟吗?”克拉拉把许衡拉的靠自己更近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诶,是啊,学姐,这是我认的哥哥,你又是谁啊?为什么搂着他,男女有别不知道吗?”林可维奇扯住许衡的手臂,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仰头看着克拉拉说道。 “学弟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好啊,我这样是要为了让他不会摔倒,不过明知男女有别,为什么总有些人,会明知故犯呢?”克拉拉语气俶尔尖锐起来。 “那也比某些以公谋私,道貌岸伟的人强!”林可维奇有些怒气地撅起嘴,和克拉拉对峙起来。 但最难受的其实是许衡,左右各一个,还硬靠到那么近,不发疯的阈值已经快到极限了! 对话什么的,许衡可没心思听,他只知道,要是再不脱身,自己就要泪泗横流了,而且今后白面具彻底要被销户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眼红地看着这场修罗大戏。 什么可人学妹和霸道学姐的争夺战!那个学弟好可怜的样子,但是为什么我这么羡慕啊!被千刀万剐又怎么样!这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好的! 许衡要是知道,得掐人脖子了——来!你来!你全家都来!这跟千刀万剐我也没区别! 突然,一股大风吹起,以被围观的三人为中心,扬起了大片沆砀瀑雪,将所有人的视线遮挡。 等再次想看热闹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恍如真的是一场戏剧,到点落幕。 只留下一张注定充满谜团的白色面具。 …… 等许衡对世界有反应的时候,已经到了一间比杰拉梅特的屋子精致的多的屋子里。 有壁炉、书架和大床,还有一些画啊什么的,他自己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对面是正玩大眼瞪小眼一样,互相对峙着的克拉拉和林可维奇。 “明明说好的,我来问,你为什么要冒出来!” “是啊,说好的你不能太过分!搂搂抱抱的算什么意思!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摸腰和屁股了!” “至少我还没摸到!你难道没摸吗!” “你……你简直是个女流氓!不可理喻!” “比你个兔子精差的远多了!不要老拿‘当时情况复杂’当借口!” 克拉拉和林可维奇的话,许衡是听不懂一点,光是她们好像早就认识就够他震惊地要缓好一阵的了。 不是,我是看电视剧漏了好几集了是吗?还是失忆了?不!一定是酒还没醒! “啪!”许衡扇自己一巴掌,要让自己清醒一下,突然发现自己面具都没在脸上了。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来前方两位女士的目光。 “梦!一定是梦!盗梦空间!精神系的要害我!都是假的!假的!”许衡不想面对现实,如果这都是真的,太多疑问和麻烦扑面而来,他都不敢想自己的脑子会怎么开始运转处理,这不得烧坏了!领域干爆掉! 于是他往桌上一趴,想睡过去,醒来就好了。 假的都是假的! 但…… “许衡,那个,我不好跟你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你喝醉以后的事情还记得吗?”克拉拉的声音如噩梦般依旧出现。 “是啊,衡哥,不要逃避,你毕竟都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你得负责……”还有林可维奇。 哎呦喂!克罗里茨我错了!我该学!我该学的呀!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第84章 盘与问 “哈哈哈!”听到脑海中的狂笑。 许衡却提不起劲来:“朱莉,我昨晚上喝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复杂,衡哥,我劝你还是应付好当前的局面吧,提示你一下,并不糟糕。”朱莉没有正面回答。 “很好玩是吗?我现在这样?”许衡冷冷地在脑海中说了两句,“好玩,那我就奉陪!” 狗急,都会跳墙。 既然事到如此,不装了,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猛抬头,许衡一改之前的气势,笑着看着两位自己的自觉已经成为熟人的老熟人,说道:“我昨晚,的确忘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荷米斯这混球肯定出问题了,我无所谓缘由,只是想知道两位,把我架到火上,是想烤出些什么,放心,我知道,你们两位也知道,我是天门学院,可能百年来,第一位恶魔学生。” 一个逻辑框架,迅速在脑海中构成。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刚刚的一切,很可能是逢场作戏,那么到底为什么?无外乎和昨天消失的一天有关系。 不知过去,那就只能抓住当下的蛛丝马迹来判断处境。 就说没那么多巧合,看来,在自己身上已经缠上了蜘蛛丝,只是错综复杂,待自己去抽丝剥茧。 只是很被动罢了,但是更被动的局面,许衡也不是没遇到过。 问题:第一,克拉拉和林可维奇目前代表什么利益带他到这个跟审问室一样的房子里?第二,荷米斯和索玛的问题,第三,他们对我的态度出于什么。 至于她们怎么认识的,因为什么利益疑似呈现联合的姿态,许衡觉得不重要,暂且不需要管。 只是为什么林可维奇会对自己是恶魔的态度发生变化,值得考量,醉酒后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吗?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抛出“我知道我是恶魔,而且出现在这里”,接下来,你们要以什么态度来对待我呢? 在变化中找到解结点。别忘了,许衡还有情绪感知,找不到问题的关键,就让对手提出来,打一个防守反击。 开门见山吧,大不了召唤薇薇安,一了百了。 许衡几秒间,切换的认真模式,让克拉拉和林可维奇都不禁感到被泼了一盆冷水。 克拉拉是清楚这种姿态意味着什么,许衡和克罗里茨的过招——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她是相当清楚许衡在交流中,呈现防御的话,是相当不妙的。 林可维奇则本能地从许衡的笑容,一窥到当初在擂台上的感觉,这个人,要有所行动——很容易败的不明不白。 她们都有了一种:“这个家伙,是许衡啊!”的明悟感。 因为醉酒,因为信息差,先前她们都占据主动,想借此探查出许衡的底细,让她们忘记了这个看似被套上局的家伙,其实很“危险”。 “放心吧,许衡,我们不会因为你是个恶魔,就要把你抓起来,盘问和囚禁,但是,你看到我和索玛在这的那一刻,你应该要知道,会有注定的这一天,我要质问你,何况你还让荷米斯接近了我们。”克拉拉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下桌子,收起了和林可维奇“嘻嘻哈哈”的样子,正色起来。 “是啊,衡哥,就像酒后的事情发生了,那么你就要负责一样。”林可维奇坐到位置上,以真诚的语气,说道。 只是一说完,就被克拉拉瞪了一眼。 成长了呀,克拉拉,那个单纯的你,好像变了很多,还有小林可。 对面二人的问话,前者暗含两个个指向性的语言压迫——你是恶魔,可以啊,但是你真的不心虚的话,为什么到天门,不敢见我?而且还利用对我们的熟悉,为荷米斯谋求一定的利益。 这两项,本身就是许衡不妥。 后者的话,是旁敲侧击地让许衡对失去记忆的昨晚起疑,施加心理压力,要问她们怎么知道许衡不记得。 如果他记得,他就不会在看到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后,还在伪装了,这是早就该摊牌的事情。 从许衡走出杰拉梅特的门的那一刻,为他专门设置的“拷问”,就准备好了。即使这拷问,在主导者看来,不一定对他有害。 “那就是两件事,昨晚的事,和为什么我在天门学院这件事,还有吗?”许衡不为所动,伸出手,比出“二”。“你们也放心,有问,我能答必答。” 不谈人情,咱们就事论事。 “好,原来和许老板真正地交上手是这样一种感觉啊,但还请许老板放松点,现在,我们是以朋友的立场,在交谈,或许其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可以帮你。”克拉拉适当地笑起来,沉静地说道。“解决你的问题,也是解决我们的问题。” “是啊,衡哥!身陷囹圄,可以理解!”林可维奇附和。 好,开始试探了,无非就是问我来这里的目的,受谁指使呗?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把我的利益偏移到你们这一边,因为我是被胁迫的话,就很可能是非自愿——毕竟就像哪只鸡会想往屠宰场钻一样。 而且还打上“朋友”牌了? 好好好,克拉拉啊克拉拉,看来在天门求学真的改变了你很多,唉…… “那就是还有这第三件事,我就先从第三件事讲吧。”许衡手指比为数字“三”,“如果我说,我不受任何人的影响,我只是想来这里,就来了,你们信吗?是晴大人举荐的我,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与她的关系,挑明了就是她是我的恩人, 我无所谓身陷不陷囫囵,来这里是为了在比武上对她起到一些帮助,算是我的报恩,我不以来天门为借口,哪位仁慈的剑圣大人,不会答应,我知道我是个恶魔,这好像很扯,所以我住在安陵晴大人的住处,就是一种她对我的保护,为了不让人怀疑我,可以说又是新的恩情, 恶魔报恩,很难理解吗?克拉拉,你也觉得像我这样的恶魔,就不会感恩是吗?” 以不能暴露薇薇安为原则,许衡扯谎的同时,尽量维系真诚,恩情确实有,只是是薇薇安的救命之恩,哪怕许衡自知是她召唤的奴隶,但诚然,救了他这件事改变不了。 安陵晴教导他剑术,他也愿意全心全意地帮她去为比武做准备,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一个仆人,甚至想为自己争取留下来修炼的机会,这其实足以说是“新的恩情”了。 知遇之恩。 但为了合理化,只能补谎。许衡来之前,哪里知道这地方是恶魔禁地啊!连“中之地政治”都不知道,说出来有人信? 薇薇安也预料不到,许衡身上会有那么多破事吧。 许衡话一说完,给克拉拉和林可维奇都整沉默了,许衡在“恶魔身份”上,对她们还击,成效是很足的。 还记得第一次,克拉拉问许衡的问题,就是有关“种族”的,现在反倒是许衡明里暗里挖出来这个问题,反过来拷打她。 林可维奇不用说,某种程度上,许衡是和她交换了秘密。 而且谈话到了半路,她们不动声色的表面上,内心波涛汹涌地才从许衡的话里发觉一个问题——原来彼此都知道许衡其实是恶魔。 忽然有种“共犯”的罪恶感,好家伙,原来我们都是装傻来着,都以为对方来盘问,是问许衡背后的人物以及代表的利益的,那许衡是恶魔的话,本身就够盘问的呀! 弄巧成拙。 恶魔本身就是“反派”的标识。 可能是深渊利益的代表! 但也正如许衡所说,我这个身份,你们真的觉得有那么严重的问题吗?相处到现在。 要以有色眼镜看人吗? “好,那么第二件事。”许衡直接不给提问的机会,因为情绪上看,对面两个人波动的不是一般小,陷入了纠结是肯定想,那就更纠结去吧!“其实第三件事我解释的时候,就把第二件事解释的差不多了,但我要说的是,你们自己想,我来天门这种地方,根本上,难道会想暴露身份吗?会有各种麻烦,就像现在一样, 而且,你们看到我做了什么别的事情吗?我除了学剑技,得到了什么?后面我就告诉你们,我也不会来了,至于昨晚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你们不说,那我也解释不了什么。” 这招就是打太极,你们问我,我就把问题给你们自己处理,就让你们想,从原则上,一个恶魔有所图或无所图,来了天门总是要避免暴露身份吧? 不跟你克拉拉见面,是心虚吗?跟你见面了,有什么好处?还可能双方为难,就像现在这样。 并且,我来天门真要图,图什么?我说了,是为了报恩,你们信是不信? 更深层的,我的话是假,你们难道还怀疑安陵晴和恶魔有染?扯出为了比武胜利,接受恶魔契约这一出?还把一个恶魔安插进天门学院? 你们敢想吗?敢面对吗?纠结?继续纠结! 只是许衡有些担心荷米斯知道自己是恶魔后的反应,可到底克拉拉和林可维奇有没有托出,是很难判断的,还有索玛这个变量。 烧脑啊! 许衡还是隐隐觉得,破局关键在昨晚的事情。 “许衡,昨晚真的很难跟你说……”朱莉冒出来,想解释些什么。她清楚现在的状况不是乐呵乐呵就能过去的了。 “那就别说了,你不是劝我应付好当前吗?那就别说话,少添乱,已经够乱了。”许衡把她话堵了回去,语气有暗含的怒意。 “衡哥!我不管你是恶魔也好,还是和其他势力有什么牵连!你昨晚好像因为某些回忆很痛苦,就像遭遇过很糟糕的事情,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被谁压迫了!如果当真如此,我也想对你报恩,让你留下来,解开那些束缚和痛苦!”第一个按耐不住的人,是林可维奇,她一拍桌子,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 第一个掀桌子的人,这是她唯一在乎的事情。 克拉拉依旧沉默,她自认许衡与其他恶魔不同,许衡还从克罗里茨手里救下她,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可以用其他视角去看,是有莫大恩情的。 所以比之什么背后的势力啊,企图啊,天门学院什么的,克拉拉心理上更愿意相信许衡是偏向“好”的一方面的,也更想如林可维奇所说的“报恩”。 现在她们意识到,这场盘问本身的本质,是要分辨许衡的立场还是善恶吗?不,是探索他这个谜团本身,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她们自己其实最清楚。 是问出过去,了解他,哪怕他真的存在问题,她们倾向的也是从许衡的角度去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真地跟拷打间谍一样问出底细,然以自己的立场去挫败什么阴谋诡计。 许衡,无论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啊! 轮到许衡了,他看着林可维奇的反应和听到问题,莞尔一笑,隐约想起来了昨晚上,自己好像摆摊摆了很久,似乎有一个好心的女孩让自己开张了第一次。 嗯啊,我是怎么了?面前的两个人,也是我的朋友啊,何必那么认真呢? “哈哈,如果我说,那些惨痛的遭遇,就是晴大人对我恩情的来由呢?我也不会想让你们知道的,这是我的伤口,克拉拉,林可维奇,我们是朋友,对吧?你们在乎我的种族和过去吗?可能是我不够坦诚了吧。”许衡笑着,这次很轻松,站起来,一脱麻衣,将变形术给解除,“我不在乎,我只怕你们会在乎,即使是怜悯,但我觉得,哪怕有了一点这样的杂质,我们的友情都不足纯洁。” 带着满身伤痕的恶魔,这就是我,这就是不是真相的真相,对我而言,这就是我的真实,那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了吗? 朋友之间总有不应该知道的部分。 虐待?被奴役?如何如何?没有什么必要,除了引起同情和戴上新的滤镜,还有什么? 再次穿上麻布衣,克拉拉不再敢直视他,林可维奇无力地坐回到椅子上。 “请你们忘了吧,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很好奇,这是一定的,我不知道昨晚我做了什么,如果是我真实的面目,那便无所谓,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好奇的谜,并没有那么精彩,我不是很想说,谜底就是‘我是一个悲惨的恶魔’。”许衡平淡地说,平淡地做,与他自己撕开的黑暗裂口,形成不平淡的对比。 有些伤疤,随着位阶就会消除,许衡还用过红药,那么除不去的伤疤,到底是反复施加过多少次呢?不敢细数。 两人继续不说话,许衡知道,是时候夺过主动权,或者说,开始真正的谈话,他对眼前的两个人,也好奇着呢。 “现在,让我们真真正正地,以朋友的姿态,来讨论一些问题吧,如果我们还是朋友的话,我并不介意刚刚的事情,或者说,我已经忘却。”许衡躺着椅板,笑得灿烂。 他已经明白,眼前的二位,没有代表天门,没有其他的什么人或利益,而是以自己的身份一直在和他进行周旋。 那么一切,就相当简单了。 重要的,还有他不想失去两个朋友,因为她们现在可能的巨大内疚,说了,他不在乎,但是她们不一定不在乎。 许衡,之所以有恃无恐,最根本的属性就是,他的的确确来天门就是学习来的,这点,问心无愧。 第85章 将星星摘下 我禽兽不如! 这是克拉拉和林可维奇被许衡真实的身体外表震撼过后的第一想法。 想想自己之前的种种行径,虽然很多时候却是迫于‘无奈’,但自己的心思自己清楚。 这下,许衡的解释,就合理很多了,一个悲惨的恶魔,被半神所救,想报恩,不惜入险地。 克拉拉可是知道许衡是魅魔的,索玛是跟她略略讲过男魅魔的处境在深渊并不好。 就能自己联想出一段,许衡如何带着自己的兄弟,撑着走过各种磨难,来到地表世界,开酒馆,希望能有安身之处。 酒馆经营好了,为了回报拯救于水火的半神,跑来这里的故事,都可以解释的很简单,并没那么复杂。 而且细想来,许衡真的有那么大背景,在被克罗里茨威胁到生命的时候,为什么不大搬特搬自己的背景? 完了,本身就有极重道德感的克拉拉无地自容。 林可维奇则是对许衡的内疚感达到了巅峰,报恩没报了,还差点进一步伤害许衡这个小可怜。 有颜面面对? 绝杀了,盘问?还问什么? “为什么要怀疑许衡呢?我真是个混蛋啊!”的这种想法是压不住的。 都曾起过想让许衡也动心的想法,但现在,这个人看上去是如此的易碎而脆弱,绝对不是她们想象的,是在思想和心理上理应占据绝对上位者——不是如此的话,她们不会像调皮的孩子一般,一直折腾许衡。 许衡在开解她们的那一刻,形象自然而然高大而强壮,距离感是不一样的。 先前是站的高,而不可得,现在,是虚幻了起来,不可触碰。她们自觉,全无这个能力,可以去承受一步步解开谜底的后果。 她们自身也有自己的痛楚,不是说要退缩,而是她们觉得目前,根本没有能力,给许衡一个温暖的家,给他所需求的爱,还做不到,那么不应该去打扰。 败了,被自己出的招打败了,胜利?看似真的知道了谜底,其实自己一败涂地啊。 知道的越多,反而离的越远,其实没有伪装,只是以为只是一条溪流,溯源而上,却是大海,那样的不可掌控,那样的看不到尽头。 没碰到过,不能真正地理解,然而这片大海却已经见过无数的旅人,你们都驻足,但都对大海的壮阔束手无策。 甚至没有准备船筏,再深入其中,探索未知的蓝色平面上更多的一切。 面对一个经历足够惨痛或而曲折的人,还保持着云淡风轻,还可以释然,还未被同化为那些同样来自深渊的丑陋存在,你的第一感觉会是怜悯吗?不,而是敬畏。 这是可知的未知,就像一辈子没见过枪的人,你要跟他描述,那就是隔着层纱。 许衡笑着,知道情绪上,她们已然瓦解,但他并不欢呼胜利,此局已解,虽然大半是解了,林可维奇和克拉拉对自己并无恶意,相反,还是好心。 机会难得,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可能遇见她们,她们进入天门学院,之后就是不同的人生,这两个小朋友的成长,虽然让许衡糟心了一下。 但感叹的同时,更多是心痛,成长总是需要代价。 他还有点担心起日后呢,面对政治压力又要兼顾修炼的克拉拉,还有实际一直保持着戒心,十分敏感的林可维奇。 都是问题小孩,许衡想着帮就帮多一把。 察觉到爱意? 先不论,生物本能的两性接触会产生的化学反应,许衡丧失个一干二净不说,先入为主地把她们看做是小朋友,就已经没救了,以后能不能改观还另说。 他还压根没想过这个爱不爱的问题。 “政治无法逃避,如同人生而无法躲开死亡,政治是文明书写时的符号,每一个句子都有政治的错落,那么克拉拉,你现在是什么立场呢?逃开了旧的政治,你又想在何种新的政治中摸爬滚打?或者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许衡敲打着桌子,如同克拉拉先前做的那般。 他可不喜欢沉闷的氛围,情绪感知在面对自己的友人时,是一把双刃剑,许衡不仅仅要应付自己的情绪,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这足以给他造成莫大的压力。 许衡不喜欢这样。 声音重新回响在这片屋子,克拉拉惊喜地抬头,看向许衡,又兀自垂头。 “现在,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许衡释然地笑起来,“就像你们担忧我一样,我也担忧你们,很难找到机会,现在是为数不多,打开心扉的氛围。” 将前面的问话归入“担忧”,许衡既往不咎的意思很明显。 我不在乎,希望你们也不在乎。 “许衡,我真的是……”克拉拉语气充满懊悔,看着许衡,他露出一个手指抵住嘴唇的姿势,便让克拉拉不再说什么道歉的话,而是重新振作,“自从金城回来后,你对我说的话,我反复思考了很久很久,我觉得,我的立场应当是人民的立场,世界人民的立场。” “好,很好!”许衡感到惊讶,没想到克拉拉能有这样的觉悟,“那么我很想知道,以你的立场,对战争的看法,有一句话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你有何见解?” 克拉拉眼中浮现出光芒,许衡认可了她的立场的同时,还让她第一次有阐述和进一步讨论立场之上切乎实际问题的机会: “我的看法是,战争理应受到谴责和阻止,每一场战争对于人民的损害总是无法量化的,万国战争几乎造成了巨大的恶劣影响,本来各国只需要付出微小的代价,就可以解决争端,应该以谈判协商代替兵戈,哪怕无法避免,不应该以侵略为目的。”克拉拉很快进入状态,她也想改变这个屋子里,隐隐有裂痕的气氛。 许衡还是那个许衡,那个可与她讨论问题,带来新观点的男人。 “稚嫩,太稚嫩了,战争发生的原因很复杂,但以你目前而言,如何才能让都想发动战争的两方坐下来谈判?巨人凭什么与矮子谈?或者被逼急的穷人为什么还要和蹬鼻子上脸的富人协商?” “以另外的筹码?比如中之地的威慑?” “你该不会想等你实力强大,就集结一波人,变成强制谈判团吧?直接强行解构中之地根深蒂固的政治属性?先不谈有多难,你让双方谈判,万一他们本身就存在巨大差距,谈判就是不公平的,那么你们要站队吗?一旦站队,不就变成了世界性的劫富济贫了吗?专门帮助弱小站台?对于强者公平吗?” “这……为什么?我不是很理解……” “大国辛辛苦苦发展,国力强盛,弱国可能昏君当政,就因为你们的站台,导致本应该大国获得更多利益的结果,很可能变成了平均分,你们不就也成为了为小国服务的政治棋子了吗?损害大国的利益,然后觉得这是在制止战争?你是想与全世界为敌吗?” “我知道实现很困难,但哪怕为和平尽一份力也好……”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贸易冲突有时候还可以是兵不血刃的战争,而政治无法逃避,战争也会毫无休止,是直接的政治碰撞的结果, 大陆的各国就像一个个平衡木的支点,到时间便失去平衡,然后再创造新的平衡,不断分,再而合,一个国家内部的政治斗争都是如此,战争更不用谈,在要以强制力重塑新的政治结构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以谈判解决,万国战争就是一次新的格局更迭, 冷漠点说,因为没有一个政治体系没有缺陷,必然有其或因为天灾或因为人祸崩溃的那一天,但从崩溃的那天起,新的政治体系也在构建,平衡打破与重塑,这是人类文明前进的过程,是一个完美的状态,不断地画圆,还记得吗?” “嗡——” 脑袋嗡嗡的。 政治与经济,就像不断膨胀的泡,当两个泡相撞,就是战争,在战争时,是政治可塑性最强的时候,生与死,诞生与毁灭,周而复始,经济推动政治,政治拉动经济,一旦互相适配的那一刻,经济再度膨胀,政治无法容纳,将会崩溃。 崩溃出的形式,有解体,当然也有战争,小战争是政治继续为经济服务,毁灭性的,是政治最后的苟延残喘。 被外来的政治经济所吞没。 就好像一个人类群落征服另一个人类群落,才能壮大,繁衍的更多,征服兼并,不利于生存了便再度分裂,就在其中,文明不断变形,不断发展。 正是因为进步了,才要毁灭,战争,是文明的蜕皮。很残酷,很痛苦,蜕变后,也不一定美丽。 “可是,战争真的太过残酷。”克拉拉掩面叹息。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完全遏制战争,但可以为它套上缰绳,操控战争,也是一种政治。”许衡只是在用理智看待这件事,脱去完全的立场,“你关注过战后战士们的精神状态吗?有没有战争后,大量战士出现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心理医生’这样的职业。” “有,精神系法师会对许多有‘战争恐惧症’的士兵进行调控,但是精神系法师太少太少……” “你大可以从此入手,利用以后的权利,建立专门研究战争对士兵们进一步损害的组织,人道与反战主义,本身就是一直政治立场,也是你的人民立场,不是吗?你不需要阻止战争,你只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战争的深刻影响即可,为战争做更多预备,不会让战争发生的更肆无忌惮,反而,会让它显得笨重,战争,是政治的延伸对吗?那就让政治延伸不出来。” “这……这……许衡,你难道还是个政客吗?” “不,不可能,有一个叫卧龙的家伙,坐在家里就能知天下事,因为他能站在星空上看世界,我也只是如此做罢了,世界,都是一套规律运行的,不是吗?” 要将星星,摘下来。 …… 许衡在和克拉拉讨论完后,就让哑口无言的她去把索玛带过来,然后房间里就剩下了林可维奇和许衡两个人。 刚刚林可维奇插不上话,情绪也很低落,现在独自面对许衡,更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小林可,你很可爱哦,也很优秀。”许衡站起来,走到林可维奇旁边座位坐下。“但是太累了,小朋友没必要这么累了,不想做,不用去做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就好,重要的,还是要学会抱抱自己,你可以被爱,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爱。” 离开巢穴后,许衡第一次,主动去拥抱的人,就是林可维奇。 感受到许衡的温柔地拥抱上自己,林可维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欲望,只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眼泪不自知地流下。 “上次没抱紧你,这次我不会流血了。”许衡能感知到,这个小兔人,每天担惊受怕的情绪,敏感同时自卑,缺少认可,或而说一个无条件的鼓励和拥抱。 异世界大多数人到心里都有“病”,修炼如同财富,在异世界变成了衡量猪猡般,衡量人的一个指标。 钱权再加上一个武力,人与人的差距之大,生存压力的膨胀,阶级的强制固化,许衡都不敢细想。 作为经济单位家庭的教育性失灵,就好比前世只认学习不认孩子是孩子的家庭一样。 可是有办法吗?没有。 这个拥抱其实本应是正常的,但在林可维奇看来多么珍贵,紧紧抱着许衡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痛哭,宣泄着。 异世界有自杀率普查吗?许衡真想做一做。 尽量给孩子关怀吧,许衡能做的只有这个,人将爱的器官进化的很强大,可以当成毁灭人的武器,也可以变成治愈的良药。 等安慰好林可维奇,让脸红的她去把她师父叫过来,等房间里只剩下许衡一个人的时候,他瘫倒在椅子上。 “朱莉,我只要你一个道歉。”许衡睁着眼睛,魂飘飘地看着方才二人离开的门,有气无力地在脑海中说道。 “啧!行吧!我道歉!但你自己喝的酒!”朱莉咋咋呼呼地出声了,但是是服软了。 “知道了,我也道歉……”许衡闭上眼睛,想睡觉了。 第86章 斗技 异世界的战争,许衡很难想象士兵们不会有心理创伤,毁灭位面的魔法,狂轰乱炸的火球冰锥,还有各种元素魔法,有魔兽。 一个个杀戮机器般的高位阶战士,魔法道具和魔动机械,“炮灰”真的就是灰啊! 故而以此向克拉拉发出疑问。 万国之战后建立的政治体系,避战的意图太明显了,大国显然想不废一兵一卒,一直制衡各个有潜力的国家。 吞并?两百年来,全大陆的战争阴霾都一直在人民心中挥散不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局部的争斗肯定有,大型的打不起来,但这样不断对小国压迫,终有一天,又会掀起巨大的反抗战争,到时候,象征着勇气的罗恩帝国,许衡估摸就要变成压榨各国的魔王了,政治的破裂声许衡都不敢想会波及的有多广。 累太累了,现在就看索玛和荷米斯了。 “嘎吱” 门开了,许衡瘫着睁开眼,索玛和荷米斯走了进来,脸色各有各的古怪。 “怎么样啊,我的好弟弟,拿着我的好酒,给我整个局中局,行啊。”许衡看着荷米斯,说道。 “放心,荷米斯不知道你恶魔的身份。”朱莉的声音在许衡的脑海里提示道。 那就好办了。 “你不是都破局了嘛,衡哥,没辙,主要吧,这是风流债,你躲不得,那我是错了,来,打我吧。”荷米斯死皮赖脸地坐到许衡旁边,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你个龟孙!说了别卖我,你就不仅卖了,还和人砍价是吧!而且什么风流债!债个屁!”许衡踹荷米斯的腿,但是其实没用,好歹发泄一下。 “唉,许衡,输给你了,克拉拉沦陷了。”索玛叹口气,作为主谋的她无奈了,本着接近套话布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情况,再要把许衡如何如何,是不可能了。 克拉拉跟她说明许衡的清白,态度显然站到了许衡的那一边。 往前一拉椅子,坐到许衡对面,“不过还是谢谢你让克拉拉高兴起来了,说吧,你应该还有一层目的,不用装了。” “目的?我还不是为了这个二货!猪队友啊你!还叛变!”许衡手指一怼荷米斯的脸,愤愤不平地骂道。“我让他跟你交流交流双修,他这货乐意玩魔法,结果给老子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对,我不是驴。” 这下打开话匣子,三人就对这件事达成了统一意见——索玛同意抽出一点时间教教荷米斯,拳宗她无所谓,大不了跑路,克拉拉身后是罗恩,拳宗更不敢动。 索玛卖许衡一个面子,也权当给他布局的赔罪。 好像一群小流氓带坏二代的感觉。 “那么就说定了,就这样吧,我还想继续逛逛中圈呢,克拉拉和林可维奇,你们多多照看吧,这次我想一个人逛,好吧?”许衡站起来,扭扭腰,轻松地说道。 “真想解剖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深渊的种。”索玛扫视着许衡,由衷地说道。 “别,我走了呀。”许衡刚要打开门,又问了一句:“她们在外面吗?” “不在,修炼去了,衡哥,你魅力真不一般。”荷米斯举个大拇哥,说道。 白了他一眼,许衡恶狠狠地说道:“别逼我抽你!晚上到杰拉梅特家接我,明天跟我逛逛内圈。” “等等,许衡,我就想知道,你在情感方面,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索玛见许衡要溜溜球,马上出声阻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情感?”许衡有些摸不着索玛的意思,“我只能说,我从未有过掩盖自己的正面情感,不然,我不会去支持那个狗儿子。” 笑着再点了点荷米斯,不再犹豫,打开门,扬长而去。 看着许衡的背影,索玛和荷米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料不到,这辈子能碰到一个位阶低,但这么迟钝又棘手的人。 …… 出了门,身体终是轻松了百倍,许衡其实不想逛了,直奔去中圈的斗技馆。 斗技到底是什么,许衡其实蛮模糊的,但是被斗技打的可不少。 “话说,昨晚,我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怎么感觉每个人对我,都有些微妙的变化,我酒后吐真言了吗?”许衡在脑海里追问。 “你大概不会想知道,但你这么问了……”于是乎,朱莉导演剪辑版的“许衡大流氓”大电影,给许衡说了一遍。 无外乎就是喝醉了,缠着人家林可维奇,克拉拉来了,居然还去摸人家,反正是说许衡的丑态,至于更多的其他方面,就没有说了。 不重要,反正都解决了——坏心眼的朱莉如是想到。 在街上,就会看到一个猫人走着走着,突然找了面墙,抱头蹲了起来,开始面壁思过。 “我去!我怎么醉了这么禽兽不如!怪不得林可维奇和克拉拉对我的情绪那么激动,合着差点忍不住打死我这个臭流氓!”许衡脸红到耳朵根,久久蹲在墙边,起不来。 再喝我是狗!难道我内心这么出生吗!完了,有点嫌弃自己了!无颜面对啊! 原来我才是罪大恶极! …… 斗技馆和图书馆类似,只是书变成了一个个装在竹筒里的卷轴,中圈的共两层,比外圈的斗技馆更大,也多一层。 斗技馆里的人不多不少,二级的很少,有的,也只是来了后,很利落地和前台的那位原住民爷爷说上几声,拿了卷轴给完天门币就走。 在这里驻足的往往都是许衡这样只看不买的一级,不过也驻足不了多久。 卷轴被放在一个个架子上,都有分类,五个类型,对应着五类终极战士。 看不出品质,只有标价,还有大略的介绍。 比如一个名为“奔雷斗技”的卷轴,卖五百,介绍却很潦草:“适合爆发型战士,对斗气的质量有较高的需求,领域最好是外放型,能让使用者在短时间爆发出潜力,还可以让斗气居然破坏对手经络的属性”。 看起来是抽象了些,但学院可不会真地这么为难学生,“可以去前台拿修炼过斗技者的评价文书”写在入口的一块牌匾上。 也就是说,每个修炼过这门斗技的人,是可以留下评价的,可以去拿到,那么这样一来,这门斗技怎么样,就清晰地多了。 于是抱着体验的心理,许衡找前台拿了一下《奔雷》的评价文书。 前台老头是那种壮汉,只是留着很长的白色胡子,身形倒是灵活,很快从他身后放满了书本的架子上取下一本书,递给许衡。 “第二届白银二级学生,崔斯·弗朗迪:入门门槛极高,修炼过程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但破坏对手经络的效果出类拔萃,利大于弊,推荐对自己有信心的修炼。 第三届白银二级学生,洛娅丽达·荷瑟亚:有出其不意的战斗效果,使我的排名前进了五名!但是为了修炼它,我甚至买了一瓶红药! ……” 就好像购物评论一样,一个个还回答的很认真,给许衡看的津津有味,翻着翻着,找到好几条简单粗暴的: “练了你就赢!追回心爱的女人必备功法!奔雷!让你追人快如闪电! 你就练吧,不练后悔五年,练了后悔一辈子,反正我受不了,练废了,差点把位阶也废了。 上面的那个就是纯废物,我只后悔了十年!” 有好的、正经的评价,自然有这些跳脱的无厘头的评价,怨气满满的,看的许衡一乐一乐的。 然后许衡就要在斗技馆干缺德事了——看完,还给老板,他再特意去找那些看起来就牛逼轰轰的斗技,什么《惊雷剑》啊,《月刃》啊,定价越高越好。 搁前台哪里拿来好几本,反正这些斗技死贵死贵的,没人买——几千多呢!二楼是专属于某些特权学生的,也就是排位达到前端的,许衡没有资格进,不然可能找更贵的去了。 找个前台旁边的椅子就开始看,着实不要脸,等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兴兴起来,把文书还给瞪了他很久的前台老头。 再转悠回去,那老头都觉得许衡还要再不要脸这么几下,结果,真的拿了一卷卷轴,似乎要买下来。 《气脉静心法》,是这片区最低价格——才两百钱币的斗技。 定价之所以低,就在于这法门不是对敌人造成伤害,或者激发使用者潜力的,而是一种调气法门,作用只有一个:平复心情。 额外的作用就是增加对斗气的掌握感,一般而言是辅助其他斗技使用的,但是许衡就只拿了它。 “小子,我看你半天了,挑来挑去,就挑了这个?可是要花去你三分之二的基础资金,你可想好了,天门学院的斗技馆不是那种要面子的商贾奸店,你大可什么都不买。”前台的老头带着浓重的原住民土话口音,对许衡说道。 “没事,我最近赚的钱多,老爷子你放心吧。”许衡爽快地把钱币从空间戒指中取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的老人也不多话了,两个高级戒指,来头不小,他也没什么说的必要。 许衡自然不是随便的人,看了那么多评价文书,他大概分析了一下不同斗技,天门学院对它的定价和介绍是出于什么逻辑。 定价的话,威力越大,同时销量好的,反而价钱越高——文书更厚,甚至还有上下两策,不过不一定好修炼,买的人,往往也是看了文书,想挑战自己买的。 最魔幻的一本,就是《月刃》,这是一本被文书带起销量的斗技,为什么?因为一届和二届的留言很少很少,说明之前买的很少,但是直到三届的一个十分出名的人,做出了极大褒义的评价,后面三届来买这本斗技的人越来越多——留下评价的人剧增。 那条评价是:“三届白银二级,荷米斯·缇马特:很好的刀法,被他的使用者打败了,买来一经研究,果真十分玄妙。” 就是这货!害人不浅!你是打拳的,懂个屁刀法!搁这硬夸,还“玄妙”,你个王八犊子看不懂,当然“玄”啦! 所以许衡觉得越贵还真不一定越好,还要结合介绍,要是介绍上写“需要斗气质量”,那么一定得听!介绍虽然简略,但都是实打实的。 本身中圈的斗技,许衡是打算一本不买的,哪怕他想体验一下,可自己连斗气怎么用出来都不知道! 斗技说白了,都是各类人不断摸索出的,斗气的使用方式和修炼方法,高级的斗技甚至能根据修炼方法,改造斗气属性,搭配适合的领域,就能发挥出质变的威力。 除了对应五大类型的基础分类,斗技还能细化分为针对改变斗气属性的“炼气斗技”、专攻使用斗气的“用气斗技”和将斗气和某一招式单独结合的“杀招斗技”等等。 可许衡连爬都不会,哪里能跑?多数斗技对他都没卵用。 但是说巧不巧的,看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斗技,它的介绍是这样的:“归于基础,其实精妙,极其稀有的,让斗气与心神合一的斗技,心亦然为战斗中,重要的一部分。” 介绍还挺长,价钱还低,评价文书薄的就几页纸,可是许衡起了浓厚的兴趣啊,他是玩攻心术的,居然说这本斗技能让斗气与心神合一,那么反推之,斗气可以扰乱心智喽? 买东西上,他选择尽量谨慎,并先找到一个合理的选购逻辑,因为购物肯定也有信息差,如果不搞清楚“贵不一定好”和“介绍其实很重要”这两点。 他很可能会错过这本很巧妙的斗气——价钱低,介绍还只是说稀有,感觉比前面那些说修炼需求的介绍更潦草,又是“基础”。 怎么想都有点坑货的样子。可是掌握信息差就不一定了,“稀有货”和“基础”,了解了“介绍语言”质朴的褒贬分明的风格,那么这本斗技肯定有过人之处,还强调了“心”是重要的。 这样的绝对褒义,可少见的嘞。 而且他的领域,不就是用斗气增强思考方面的能力吗?会让他更镇定,可能会很适合他,价钱也不是很贵,便出手买下,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再加上,死气还不能为他领域所用呢,因为它是另类的魔力,等下冲到脑子里,猛地镇静,可能就镇死了! 虽然朱莉说等他灵魂强度有灵魂系标准的白银阶后,利用死气是完全没问题,但能用无污染的斗气,何乐不为? 恶魔的斗气又是天生的,不用白不用,练练总没坏处,而且研究出了斗气能影响心神的原理,到时候发射死气,还能带点斗气,威力不是更大?一下把人创死! 拿了斗技,不着急,下一步去图书馆——买走卷轴是永久的,这是抄本,还会补充,根据朱莉解释,这种卷轴,有一些神奇的功用,是不可能复制的,不过得等之后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87章 天门藏书馆 图书馆,或者说古今战斗分析的集合藏馆。是将战士战斗经验撰写成书,只有在天门学院才能找到的,公开的“内行门道”传授地点。 许衡可不是为了变成了一个战士,才去浏览,正相反,是为了让战斗更邪门,玩的更决绝,才必须去图书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战士的战斗经验肯定有打法师的吧?甚至于对抗精神系和灵魂系的吧?那本法爷就了解了解你的经验,你准备教给学生的战术,你要让学生注意的事项。 然后再总结每个案例里的法师,到底是怎么被你个小小战士打败的,这就是反行其道。 谁会想到一个想当纯法师的人,能考进天门白银班呢? “师夷技长以制夷” 图书馆的书不准外借,因为都是手写的孤本,每一届毕业生包括老师,还有出类拔萃者,都会被要求写上小半本。 天门有的是人脉和资源请动各方强者,来写一些留给后来者的文字。 在天门学院竞技场发生的学生之间的排位战,也会被记录下来,存放到此,外圈的多是白银一级的,这里就有二级三级的。 从书的新旧上,差不多可以得知哪些战斗是吸引这里的学生的,哪些是没有兴趣了解的。 让许衡震惊的是,在战斗记录区,有一本书是翻的快烂掉的——《魔拳战斗记录全集》。 一翻开,不出所料,又是“大明星”荷米斯,书上还写着他二十五连胜,一举挑战前二十名登顶的传奇事迹。 本来是客观的记录,但是在这本《全集》中,记录者不乏对荷米斯的夸赞。 连胜者不在少数,但挑战前二十名连胜的,很少很少。 只是这本《全集》的记载很简单,不详细,差不多就是“荷米斯和某某采取什么战术,二人谁占据优势,试探,激战,致命一击”草草带过,很没有实感。 但就是这么一本书,都被翻烂了,书页尾还有一个宣传:魔拳战斗记录详解版,放置于内圈图书馆。 好家伙,还带这样的。 不过不难理解,毕竟内圈发生的战斗,虽然这样可能在当年热度高的,会允许很多人去观看,但资源分配上,不会随意流通。 你要看,要回顾当年错过的精彩,就得爬的更高,在天门学院,各种带有“激励性”的暗示,很多很多。 “同学,你也不敢去内圈,来找这本简版的吗?我们能一起看吗?”身边传来询问声,转头看去,是一个光头壮汉,但看起来蛮温和的,只是语气很糙。 戴着的是一级的徽章。 “不用,给你看吧……不过,为什么不敢去内圈呢?”许衡让出书,对方很高兴,于是问出一个问题。 “内圈都是站在学院内最顶尖的强者,随意去到他们的生活区,不免打扰,而且最近内圈各大公会有变动,似乎有矛盾,这时候去可不太好。”壮汉的声音和他的语言风格不太搭,是一个外表粗犷但心蛮细的人。 拿到书,壮汉就开始看了起来,津津有味的样子,让许衡差点不忍问第二个问题。 “荷米斯,这么受欢迎吗?”许衡还是问了。 “当然!三届的最强传奇,还有一位同样出色的未婚妻,爱情事业双丰收的超级天才,还没有拜师,受到全院大师的青睐,得百家授业!为人还不张扬,有天赋也刻苦,这不就是我们战士学习的典范吗?”情绪激动,带着敬仰,说着话的时候,许衡都感觉他在发光——那个光溜溜的头也确实有反射的光。“可惜在青铜班,没能分到他做助教,唉太可惜了!” “好,了解了。”许衡说了句,果断撤,面对一个自己老弟的狂热粉丝,他选择别扭地退避三舍。 找了另一个地方,找几本对垒法师的书——只是失望的,没有一本是对抗灵魂系或者精神系的,那就只可能两种原因: 没打,找不到。 打了,挂了,没能写下来。 还有第三个潜在的原因,那就是这些书,都是单挑获胜的,这好像战士的默契一样,不是单挑不算真正的胜利。 可是一般的法师哪里能给战士抓单的机会? 所以许衡觉得这些书有些片面,但是如果是围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写下来,有什么经验?阴险的围殴经验? 关于对战法师的书很少,那么对灵魂系和精神系的,就更少了——内圈还没看过,只能说少,不能说没有。 拿了书,去阅览室里坐下,人不多,因为现在差不多中午了,许衡就乐意挑清静的时候来这里。 只是透过门,看着光头身边又围上了几个人,他们在外面小声地能模糊听到的讨论声,许衡不免对荷米斯感到唏嘘。 每个人都觉得你是个伟大的战士,可谁知道你居然想当法师?大家只看得到能看的,只知道想象的,没有去真正了解过,也没有可能了解。 天才战士的属性几乎和荷米斯绑定在了天门这个地方,他还没有忘却成为法师的愿望,真是抵抗了许多的压力。 如同明明憎恶蔬菜,可是一旦吃了,就会得到父母的夸赞,为了夸赞,开始蒙蔽自己的内心,大吃特吃,逐渐麻木,忘记初心是很正常的。 大家都说你这么做对,这么做行,对你的好,对你的倾心都是因为你做了不是自己的自己,那么,你还敢吐露真心吗? 天知道当荷米斯说出自己想成为法师的时候,被多少声许衡刚开始一模一样的质疑声冲击。 修炼不就是为了变强吗?快乐?本身就不会快乐,那么你不应该去修炼魔法,成为什么快,就成为什么,你是战斗天才,那就必须成为战士。 这样的价值观,在异世界非常普遍。好在战士中不少人是热衷于战斗的,因为无论是法师还是战士,都需要战斗,如果立意于战斗本身,成为什么都无所谓。 就像前世,只要能赚钱,干什么都一样的那批人。 可就是因为这些人不少,那些想选择自己道路,又没有天赋的人,才会渐渐被淹没,好像有钱就是快乐?有实力就是一切?或许吧,但总有到了瓶颈,不得不停下来思考的时候。 到了那时,才知道自己是否会感到空虚吧。 看来,无论是异世界,还是原世界,总有相似,总有共同的问题。追求自己的本来面貌,爱自己,而不是迷失在他人的爱,总需要勇气。 许衡不会后悔帮助荷米斯,哪怕后面可能有不良的后果,世界总得有些可笑的微光,才让人知道光影的蹉跎,才会有实感。 不然全世界都是疯子的话,唯一的正常人,也会变得不正常。没有人能轻易置身事外,做好自己就行?不不不,覆巢之下无完卵。 今日不轮到你,明日呢?后日呢?看客,在看的那一刻,就是就在局中了。 无所不在枷锁。 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林可维奇有心上的枷锁,克拉拉有出身的枷锁,人彼此联系,真要论,人这副皮囊就是枷锁。 但这不是坏事,有枷锁才有方圆,才能有标准,才能有可以摸得着,看得见的自由,而不是脚下悬空,只有虚无。 许衡原以为穿越了,转生了,很多事情会有不同,很多现象他不在乎,但其实换汤不换药,都一样,而且异世界显然狗屎的多。 因为异世界在倒逼人去顺从它的规则,你不变强,自有人变强,而这些人不一定是善茬,强者还往往苦大仇深,杀人很多。 不是因为他们是强者所以熬过去了各种杀完人后的精神压力,而是熬过去了才是强者,那么这些人在心理上多多少少遭到过磨砺。 那么你要在他们面前自保,怎么办?或俯首称臣,或被迫变强,把大量时间浪费在很可能不愿意的修炼上。 根本由不得你。 现在想来的话,“强者政治”这么受拥护,也就在于它更大地限制了一部分人而保护了更多人的利益。 唉,在那个世界,都是身不由己。 不想了,那就干正事吧,看看战士是怎么打法师的…… 结束完总结性的思考——来到异世界他可没有停下过原世界就保持的思考与阅读,再进行判断的习惯。 越看这些经验书,许衡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书有一个特点,是前几页烂,后面是有点新的,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对付那些书呆子法师,必须要灵活应对,场地要事先准备好,可以克制他们,比如水系的法师,可以在火山地带截杀……”但是,这本书是一位有法师朋友的战士写的,里面的经验是他和朋友约战来的。 合着人家拿你当朋友,你丫阴人家?这还好意思写吗?还写了不少嘞! 下一本…… 这个就更离谱了,这位爷蹲点蹲了好几年,就为了杀一个亡灵法师,本来人家都到跟前了,他跳出来,说“来对决吧!”傻不愣登地一招就可以解决的战斗,然后写对付法师的方法是耐心,都可以接受。 硬生生正面对决打了一本书,里面看到的不是这位战士的经验,更多的反而是亡灵法师在近身情况下,如何反复拉扯,最后因为没有带强力的随从出行,还不是完全体,饮恨输给一个傻子战士。 看的许衡肝火大动:不是,战士都缺根筋是吗? 法师比战士越到后期,除了体质上,的的确确越有优势,体质也能靠奴役魔兽弥补差距,主要还是魔法是内外循环,内外能量的运用,斗气很多时候只有内,最终的质量会不一样。 但到了半神时期,又不一样了,法则的凝聚对能量质的飞跃帮助太大,抹平了差距。 再翻翻,只有“刺客”的经验书籍是正常画风,因为要对付那么谨慎惜命,研究魔法为重点,而不是战斗,并为了保护自己设下重重保护的法师,偷袭和出其不意是为数不多有效的手段。 藏匿气息,甚至不惜花大量时间和一个仇人相处,换取信任,最后杀之,只有更阴险,没有最阴险 这是法师可能算最大不足的地方——不够敏锐,当然,不可能是每一个这样,但是长时间蜗居研究,与人交际和心智上,或许真的会差一些。 也单纯一点,战斗经验少一点,心理素质不高,被保护起来保护的也很好——毕竟一个法师的培养成本可贵着! 然而这些问题,在许衡这个玩心计,能玩到连胜的混蛋身上,可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恶魔让地表世界害怕的缘故——不是说许衡就是典型的恶魔,而是恶魔大多都有许衡心思缜密且喜欢琢磨的品质。 且不少凭借种族优势双修。如索玛。 即使不双修,恶魔的战士往往比没有很长一段时间战争,从而比没有生死经验的地表战士要强的多的多。 恶魔的法师就更不用说,除了研究法术,更多的就是研究人了,为什么?不研究的都死了呀! 而且种族优势让他们修炼更快,还有更长的寿命,反而有时间去勾心斗角。 许衡对此可有切身感受。 活着的高阶恶魔无非三种类型:可能实力对比其他魔不强,但够“脏”、不够“脏”但是很强以及又强又“脏”的。 艾美莉卡就是前者的典型,而许衡帮助的炎魔是第二者,第三者的话,许衡没见过,但肯定有。 幸好被召唤出来了,没有继续在深渊老家里面。 环顾四周的安静祥和,哪怕一些讨论声也变得和蔼可亲。 只是如果是在原世界校园里就好了,拿着书,看着,产生思考体悟,多么美好正常啊! “朱莉,你有没有被战士攻击过?说说你的经验呗?”许衡还是回归当前,想起来自己身边不就有一个可以传授经验的人吗? “被攻击过?呵呵,许衡,你要知道亡灵法师要找落单的战士还来不及呢,每一个富有生命力,又愚蠢的战士,可都是很好的材料,要不是我现在是残魂,能进到天门里面,多多少少也得杀上个十几只,打包带走。”朱莉自豪地说道。 “打包,你能找谁?一个个的,都没什么死气缠身。” “倒也是,可是现在没战争,哪里有那么多死气丰富的材料?能找到生命力强的就不错了……不扯这个,话说你小子买斗技是为什么?” 于是许衡就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有意思,值得一试,啧,倒是一个思路,我记得我把杀过的战士,身上的卷轴都给烧了,真该看看。”朱莉说出了灭绝人寰的话。 让许衡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这姐妹原来可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亡灵法师半神。 第88章 模式化 在藏书馆待到了晚上,好在里面不只是有所谓经验书,还有各种战士的名人逸事,看着看着就差不多忘了时间,然后随机逛了逛,逛回杰拉梅特的房子,等荷米斯来接。 什么都不用想的生活,许衡可是十分享受。 杰拉梅特似乎在家里待了一整天,让许衡不得不佩服他的勤奋。 只是等来荷米斯是等来,但是是木乃伊版的。 一个身上缠满了红色的绷带,踉踉跄跄的人出现在门外的时候,许衡当即被吓的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我去!鬼!” “衡哥!是我!” “我知道!” “啊?别踹别踹!” 许衡把荷米斯踹倒后,不停,痛打落水狗,上去再给他补上好几脚才消停。 等荷米斯爬起来,进了屋去,还碰上了都拿出了双剑,要看看是什么情况的杰拉梅特,才讲出了来龙去脉。 很简单,就是去和索玛练习魔法,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疯狂以斗气压缩魔法,加上索玛的辅助,超越了一次又一次荷米斯的极限——不断喷血。 喷就算了,索玛给荷米斯补,红药和血族恢复魔法一齐给荷米斯用上,让他继续爬起来练,生不如死。 索玛能保证他不伤到根基,让他有了肆无忌惮练习的资本,只是练完以后只想死罢了。 “诶嘿,现在知道痛了?”许衡听完,坏笑着狂捶荷米斯,让他“哇哇”大叫,原来打不动,打不疼,奈何不得,现在乌龟壳破防了,打你个王八犊子! “错啦错啦!衡哥,我这次来,是告诉你,给你准备了一个房子,来回很麻烦,你在这里和回去差不多,我去修炼的时候,顺便找晴大人问了一嘴,她说你愿意就行。”荷米斯边躲边招架着许衡的拳,说道。 “哦豁?算你识相,给我送套房。”许衡停手,说道。 这房子其实还是尤利安要来的,因为他可不想许衡一直在自己爱徒的屋子里。 等许衡跟杰拉梅特打声招呼完,走了后,热闹的房子再次沉寂下来。 杰拉梅特透过窗目送二人离去,他似乎没有被许衡怀疑,但同样,不知道布局的结果。 但许衡现在看起来很放松,就足够了,过去什么的,他的一样悲惨,可许衡,他绝对不曾担心。 他是局中最没存在感的人,然而他最清楚,做局的结果,那场毁灭与新生的梦,多么奇幻与震撼,至今难忘,以后也是。 而这都是那个看起来不正不经的男人带来的,纵然复仇还是他生命的一环,可绝非唯一,重要是追寻复仇后的世界,许衡带给他的新世界。 …… “来!吃!”满屋白雾,许衡捧着一锅面条,和荷米斯吃起来。 专门去外面卖食品的摊子借了厨具和烹饪的地方,为荷米斯做了一锅练后餐。 这小子自从吃了许衡的炸鸡排,现在馋的不行。 “话说,你不去指导林可维奇吗?”许衡看着头都要埋进碗里的荷米斯说道。 “不用,她现在正勤奋着,不需要我的干预,有问题会问我,她相当的有主见,这是不错的品质。”荷米斯咽下面条,回道。“对了,衡哥,那个,这几天,你不要再去买面具了。” “嗯?为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戴面具!难道今天你和她们都在监视我?不是吧!那场突然的雪雾,我说怎么那么像你降落的时候!” “额,你才发现吗?过去了不是,总之不要买面具了。” “你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不就是因为林可维奇和克拉拉演的那出戏,搞的像感情纠纷吗?肯定不少人盯上我了,只是不知道我的真面目罢了。” “……”荷米斯看着表现出一副“爷了如指掌”架势的许衡,不知道作何言语。 你知道是知道,但是又不知道。 那不是演戏啊!不是,你知道像感情纠纷,那为什么不能就是呢?你不是挺明白的吗?又这么糊涂! 好吧,我受不了了,启发一下他! “许衡,你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魅力的人吗?万一是假戏真做呢?”荷米斯一撂筷子,抱着胸,认真地看着许衡说道。 “我有魅力?我的魅力在哪?还假戏真做,你是我兄弟,我就这么跟你讲,你徒弟内心有疾,应该多多照顾和关心她,她之所以表现出和我关系很好,是因为我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罢了,而克拉拉,她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情情爱爱的小女生,她有远大的抱负!先不谈我的魅力,她们目前本身就不会生出情爱的想法,还有,你徒弟还没成年呢!”许衡肢体语言丰富,左手比比划划,右手敲敲打打,一顿分析,给荷米斯整懵了。 你以为你强行进了人家的心房,只是做客是吗? “许衡,心房可以不开,但是钥匙总在建房的人手里,你改变了她们,你觉得她们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改变了她们?你在说什么鬼话?人存在困惑,这困惑是个人的,能解决,也只有个人,我没有能力去让一个装睡的人醒,人总有疑问,我只是给出我的答案,打开了思考的闸口罢了,是人最终塑造了自己。” 好吧,辩不过,荷米斯放弃。 许衡白了他一眼,继续大口大口吃着面条,毫无吃相。 或许就是因为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全然没有所图的心,才是魅力所在吧。 吃饱喝足,荷米斯干脆提出睡这里得了,虽然房子小点,他身上还痛着,懒得回去——大师的屋子在天门峰上,就是在山峰的石壁凿出屋室,方便随时上山顶切磋,而且没人打扰。 “好!就等你这么说!来!指导我修炼!”许衡一乐,掏出长长粗粗的卷轴。 他对斗气最有实感的一次,还是在与杰拉梅特在擂台上对战,身体自动起的反应。 “啧,你不是要当纯法师吗!练什么斗技?”荷米斯皱眉。 许衡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荷米斯听,让他感到惊讶:“行啊你!懂用脑子,不愧是书呆子的脑。” 书呆子是天门的人对虹岛那群大法师的蔑称。 …… “快了!快了!加油!用力!” “来了来了!我感受到了!” “噗~” 灰色的斗气在许衡的手指尖转了一圈,就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迅速消失了。 许衡正保持着一个马步的姿势,两手成掌——这是荷米斯教的传统感受斗气出与入的姿势。 全身紧绷着,维持着荷米斯让他想象的挤压身体的感觉,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你这还不比我放屁放出的斗气多!你体内的斗气体量明明那么大,为什么调动不出来呢?”荷米斯拍了拍脑袋,想不通是为什么。“你的领域呢?你用用看?” “那个啥,我不会用,它就像是自动的……” “哈?那这样呢!” 荷米斯突然出拳,但并不快,许衡眼神一滞,身体便像瞬间加速了一般,躲开了拳头。 但没完,许衡躲过拳头后,身子已经悬浮了起来,荷米斯赶紧抢步上去,一手盖住其胸口,释放出斗气,开始探查还未归于平静的,许衡体内斗气的脉络走向。 反应过来的许衡也不反抗,等待着答案:“咦,不对劲,许衡,你的斗气是运转了,但却是自动运转的……我明白了!你只有催动领域的时候,你对斗气的掌控感,才会是百分百的,你的领域将你身体的运气方式模式化了……” 经过荷米斯的判断,许衡对自己为什么用不了斗气,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许衡在面对危机时,领域“才”会被启动是存在原因的。 首先,领域会调取斗气去刺激许衡的思维,让他得以捕捉更多外界的信息,领域开启状态,许衡是完全专注于自己之外的。 那么对身体的掌控感会下降,可必须要根据得到的信息做出反应。 一般人使用斗气,如同学习骑自行车,学会平衡了,就足以,身体下意识可以保持平衡。 但一旦对身体的掌控感降低,就会像骑自行不看路一般,骑歪掉。也就是运气方式会乱。 因为许衡的领域不是在战斗中产生的,或者说就不是为战斗服务的,而是为了生存——荷米斯很早就明白。 所以是先供给思维,再次而供给身体,这样切换的话,运气方式错乱,必定得不偿失——许衡的身体是有瞬间的强化的,所以肯定不只是加持了思维。 故而许衡的身体和思维采取了折中的办法,锁定运气模式,变成一瞬间的自主制动。 许衡的很多战斗,都是思考完成后,在一招解决对手,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身体确骗不了人。 那么许衡长时间的使用斗气,模式不断固化,思维是镇定的,但身体其实一直处于应激状态 所以许衡不能主动使用领域或者察觉,不然身体不能被准备好,不利于生存。 必须经过:察觉危险——领域开启——分析思考——身体准备——再反应,这么一个流程。 就好像领域变成了一种新的身体反馈机制。 而支撑思维不是领域的本质,这是假象,许衡领域的真实属性,应该是“模式化”。 这种领域,显然是为了在危险发生时,迅速制动,在一个适应了的环境内,不断修改面对危险时的模式,最终固定下来。 体现在许衡对身体的强掌控,但确不是他主观掌控,而是结合环境和身体的被动掌控,这样的领域不止是内向型,还是被动型,简直罕见。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许衡和其他人战斗,你和他战斗次数越多,越难击败他,很多时候不是他变强了,而是适应了你,让思维和身体产生一种对抗你的模式。 “等等,脑子有的烧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我的领域变成了我的某个器官?”许衡感觉脑子发热。 斗气居然还要和生物学扯上关系吗?什么适应环境,身体反馈,看来战士不是真的完全没有理论研究啊! “可以这么理解,你的领域很特殊,如果能真正掌握你的领域,让它根据你的引导,来产生特定的模式,比如同时使用两种斗技,那么是很可怕!但不可能,正因为模式化,你才不能主动管理你的斗气。”荷米斯此刻一副学究气质,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是死气可以!死气不被我的身体限制!”许衡兀地惊呼出来,眼中发光。“那我是不是可以瞬发很多魔法?” “理论上,可以,但是,你要同时运用两种能量?像我一样?自损八百?你可不是我,而且既然死气不会受你完全管理,那么也不会供给领域,感觉,你的领域和你的战斗方式,在未来会结合不起来啊。”荷米斯很权威地反驳了许衡的观点。 “不是朱莉,为什么荷米斯和你的意见相左?”许衡沉默了,赶紧在脑海里问朱莉。 “啧啧,荷米斯这人不愧是天才,战士对领域的理解看来很有参考的必要啊……嗯,这么跟你讲,战士是更依赖领域和能量配合的,但法师更依赖魔法,不然为什么战士有斗技,而魔法师只有魔法方程?在能量与身体的配合上,我承认,不如战士。”朱莉语气很兴奋,像发现了新大陆,丝毫没有为自己错误的判断而失落。 意思很简单,对魔法师来说,领域有用,但只是辅助魔法,对战士,斗技有用,却是辅助领域能更好地发挥。 那许衡就烧脑了呀,这修炼的理论和门道都可以出几百本书了。 “但是,你既然拿了这本斗技,就可能有办法。”荷米斯神秘一笑,“这门斗技,我也学过,它的原理很简单,就是以斗气来镇静身体,进而让修炼者冷静下来,而且你其实可以修炼,非常巧妙,或许可以利用它,来让你体内的斗气产生兼容死气的模式。” “哦!你修炼过!那不早说!”许衡由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一路的过山车可让他受不了。 “那不是因为,你要修炼的话,必须处于战斗之中,这样你的领域才能展开,你体内才可以运气,我也就是说,要让你去打排位赛的话,你干不干?” 第89章 排位赛预备 《气脉静心法》 如其名,以气动脉,聊以静心。 斗气会因为使用者激动的情绪,而加大功率,使用者心神不定,对斗气的掌控也会混乱。 而斗技就是为了让修炼者,在战斗中,对斗气形成一种使用习惯而发明的,并进一步开发出其他的功能。 是为了在需要判断情况的战斗中,能对气的掌握更加稳定。 这时就会有人思考,能不能反过来,让平稳的气,反过来对人自身产生压制呢?就好像呼吸,深呼吸可以放松身体一般。 斗气也同呼进呼出的气类似。 于是,通过在战斗前,提前消耗部分斗气,再在战斗中不断补充,以让身体提前进入状态,并分出精力专注于补充与消耗的切换,让身体对斗气的输出减小的尝试就出现了。 然后人们惊奇地发现,在切换的过程中,新生的斗气没有很快进入循环,又再次被消耗,从而总让应该是整体调动的斗气有一部分不和谐,不听命令。 为此,身体又会加大产出斗气,以防止过快的消耗,大量新斗气产生的瞬间,就会让原先的循环先慢下来。 斗气的内循环慢了,与激动的身体和情绪相驳,但是是身体自动将斗气循环调慢的,为了不让情绪破坏这第一指令,会反过来抑制情绪。 从而达到情绪的镇定。 这门斗气的原理在诸多斗技中不算难,但实践起来很有难度,可是很实用,因为战斗本身就有各种消耗斗气的环节,那么,以此为契机,保持《气脉静心法》的运气惯性——还不会和其他斗技争抢,因为它建立在人的生理上。 本来体内斗气就减少了,那么就直接进入第二个补充的环节,战斗中没有人会刻意停下来补充,但是保持斗技的惯性,哪怕在战斗间歇补充一点点,能让大脑镇静下来,保持思维的清晰,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我开启领域,会持续消耗斗气,所以你让我在战斗的时候边开领域,边练这门斗技?还要在斗气切换的时候,和身体争夺对斗气的控制权?这我怎么夺的过?”许衡在打开卷轴,触摸到上面文字的那一刻,一道金色的光晕便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就是天门斗技卷轴的特殊之处,让大师将运气方式通过特殊的手段,附加在卷轴上,打开的那一刻,修炼者不反抗,就能体会一遍运气的巧门。 不过很多有心人也借此,把破坏他人脉络的错误运气法藏在卷轴中,从而对他人造成损害,但这里不谈,先聊正事。 卷轴让许衡对《气脉静心法》有了一定的感受,不然光靠荷米斯的讲解,他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所以必须让你在战斗的时候,能处于斗气几乎枯竭的状态!让你的领域放弃调度,而只供给思维!你就要把握这个时候!正好,这时候你斗气缺乏,还能尝试着插入死气,用用魔法。”荷米斯摸着下巴,“我是有经验的,理论上,斗气只供给你的脑子,你的专注力变强了,其实更能控制死气这种不完全依靠身体的特殊能量。” “理论上?又是理论!所以战斗大师,都是理论大师喽?不是,就算有理论,也不一定成功,还要我去挨打,我怎么可能能拖时间拖那么久?就不能不打排位赛?”许衡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发狂。 “嘿嘿,我们还是实践大师,修炼可是要脑子和身体并用的麻烦事,所以衡哥,你干是不干?如果成了,我都不敢想你使用魔法会有多有趣!”荷米斯笑道,语气和兴奋的朱莉如出一辙,是科学家在研发新发明的时候,会有的兴奋。“不打排位赛的话,你怎么可能觉得危险,随便找个你认识的,你的模式都适应了,给你的领域舒适圈吗?那失败的概率会直线上升。” “是啊,许衡,大好机会!值得一试!你该不会这十天,就想无所事事的度过吧?”朱莉也在劝许衡,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和荷米斯串通一气了。 “无所事事不好吗?啊?非得那么忙!又又又又要挨打!”许衡在脑海中哭爹喊娘已久。 “就当是为学问献身吧!”朱莉可不管那么多,完全进入研究魔法时候的状态了。 “行!老子干还不行吗!nnd,我的身体我还不能控制了!”许衡烦了,这也是一窥异世界修炼门径的机会。 别人可没有一个天才七阶战士和半神法师作为修炼指导,许衡可没那么“不识好歹”。 说着说着,许衡转身走到床边一趴,在床上开始盖被。 “不是,你怎么就睡了?”许衡的操作给荷米斯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睡怎么样?现在又修炼不了,明天还得去内圈逛逛,顺便报名。”许衡理直气壮。 “你不修炼修炼魔法?” “我们现在刚刚吃饱,你要我把尸体搬出来是吗?” “我不介意。” “我介意!” …… 床并不大,半夜荷米斯总会被许衡无意踹下床——虽然荷米斯觉得他是故意的——不得不去睡沙发。 第二天早上,两人如约出门,直奔内圈。 内圈虽小,但建筑密集。 许衡也不遮掩,跟着荷米斯在天上飞。 关系户就关系户吧,反正到时候我也要溜,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什么舆论影响,无所谓,戴面具又戴不了。 已经在外圈的排位赛报名处亮过像了——新生要参与排位赛,有指定的权利,但是要轮排,毕竟原先也是有定下来的排位战是,一般新生的比赛会一直轮到末位,为了不影响老生的排位战。 而且只限定在挑战白银一级的老生。 总有些自信的,或者奇葩的,上来就要挑战第一名,为了限制这种人,所以有了轮排的规矩。 第一名也有自己的比赛,哪里有时间去管你,不想打的,很多时候会特意参加一场双方约定时间很长的排位赛,以拖到新生的保护期结束。 这样就会让那个新生的比赛一直卡着,还不能开下一场,那么保护期什么都没干,要不就花一定的天门币去取消排位赛——违约金也是限制排位赛制定的规则。 许衡可不是这种奇葩,这么干过的人往往得不偿失,而且他不会去作死。 那么现在有两种人可以挑,末位的老生和新进的新生。 就很难抉择了,因为老生在末位,想保住地位,肯定会认真打,新生能打进去,那肯定也有几把刷子,无论选谁都觉得头大。 可是许衡不是为了胜利去的,是为了研发……在外圈的藏书馆翻阅了大量战斗记录后,他决定两种人都不选,直接指定了一个中位的老生。 起因还是他为了能找到一个喜欢拖时间的对手,专门找战斗记录厚的,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人。 “安哥拉·凯奇斯”,老生中战斗记录最厚者,不是因为他弱,而是因为他恶劣的性格——喜欢玩弄对手。 战斗力其实不明确,很可能不是中位,这个家伙的战绩常是赢赢败败,一旦赢一定是很冗长的战斗,败就很干脆,甚至是认输。 意图跃然于战斗记录中:锁定施虐的目标。 一段时间内,很多次排位变动后,打的都是同一个人,最离谱的一次,是被阻击的人一下进步了五名,他就也跟着进步,然后再把人打回去。 极致的恶心,排位赛是不能拒绝的,故而到后面,那个被阻击的人一被安哥拉挑战就投降。 然后这个坏种就转移目标。 战斗过程很折磨,安哥拉从来没有暴露真实实力,只是一直以与对手缠斗,无论是什么对手,缠斗到最后,往往与对手都浑身是伤。 到了这个节点,他就会突然出手,一举将与他鏖战多时的对手给重伤,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安哥拉实际根本就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被盯上就难受到死吧,而且他也是内向型的领域,但目前没人判断出来到底什么效果。 这个安哥拉越品,越像某个人。 报名的时候,给他们登记的高原人都被吓到了,连连问许衡:“你确定吗?你如果确定,大概后天就能打上比赛。” 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挑战过安哥拉,声名远扬了,很多都是趁他又盯上了谁,然后赶紧往前溜,可以说是靠前排位的守门人。 击败他的人肯定有,只是他输得很随便,差不多过几招就认输了,理由是自认打不过。 所以很多人觉得,他的领域是侦查类的,感知类的,但没有一个结果。 被他击败的对手基本都抑郁了,被威胁了似的,对安哥拉的情况都是闭口不提。 这种瘟神,谁会挑战?可许衡不仅挑战,还是新生挑战!直接挑战中位! 太大胆了! 故而登记人肯定要问一下,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说“不要作死。” “确定确定,这毛小子是坏种,这位许衡,更是个出生!”荷米斯抢过许衡的话,笑着说道。 “那荷米斯大师都这么说了……”登记人最终还是把许衡的名字给写上了,“大概准确的时间,在下午就会出来,对了,提醒你们,如果认输,而不是被判定失败的话,就会失去新生指定挑战者的资格。” “没事没事,无所谓。”许衡罢了罢手,一脸的不在乎。“走吧!” 然后狠狠踹了荷米斯一脚——出生?你全家才是出生! 荷米斯也没躲,躲了一下,给许衡来劲了,就要被多踢几下了。 “嘿嘿,许衡打许衡,两个出生互掐,别提多好看!”荷米斯乐呵的,又被踹了几脚。 踹的登记人都看傻眼了——这俩什么关系?师徒都这样了?我太落后了?已经不讲究尊师重道了吗? “你再逼多几句,今天就别来我家蹭饭了。”许衡威胁道。 这才让荷米斯闭嘴。 外圈里,认识荷米斯的不多,没什么围观,到了中圈,下面的二级学生看到他带着个人飞,就在下面围着走了。 “是荷米斯!魔拳荷米斯!那个是他的弟子吗?” “天才学长!见到真人了!” “荷米斯大师!给我个签名!没有你的故事激励我!我都升不上白银二级!” 听到下面的吵闹声,许衡噗呲一声笑了,“呦呦呦,大明星!想当法师的大明星!哈哈哈!” 被笑的脸有些青,荷米斯干脆升到更高空,“唉,现在毕业了还好,要是往年的这个时候,我想出来逛逛都很麻烦……诶!哈哈哈!那群人在干嘛!” 顺着荷米斯指向的方向,站在高位,许衡俯瞰到了在中圈的一个地方,好些个人站成一个个圈,还戴着个白面具,围着一个位置在双手合十膜拜着什么。 “我去!那不是我的面具嘛!他们在干嘛!”许衡被荷米斯带的低了一些,看到他们围着的,居然是昨天他落下的面具。 风雪中,一堆戴着面具的人,在对一个躺在地上的面具祈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面具没被雪淹没——要多怪有多怪。 这不邪教吗! “哦,我记起来了,本来昨天我回来,发现你的面具可能还掉在那边,就想着去捡,好留一个整蛊你的纪念,可是,被白银二级的人当成朝圣地了。”荷米斯憋笑道。 “朝圣?朝什么圣?”许衡疑惑至极,下面的人的行为太迷惑了。 “原先是大家都挺恨你的,可是后来,好像发觉自己在这地方,只懂修炼,没谈过恋爱,比你这个刚入学就陷入绯色事件的新生,简直狗屎不如,然后就来参拜了,其实是提供给单身学生一个表达自己恋爱索求的机会……哈哈哈哈,但是真的好好好笑啊!”荷米斯最终还是没忍住。 “啊这……”许衡满头黑线,但不是不能理解,都奔着修炼了,恋爱机会肯定少,去公会?正经公会的话,都是奔着实力去的,娱乐公会?大部分人其实不打算浪费时间,除非真的感兴趣,时间也是成本。 学院就没有准备一个提供给二级和三级能喘息下来,谈恋爱的空间。有娱乐设施但是已经没时间了。 一级是有啊,但是没有设施,有时间没设施,而且刚刚进来,大家都冒着一股子劲,谁管恋爱啊? 等二级三级再后悔又晚了,除非你很优秀,但是很优秀的人不是又要花更大量的时间投入修炼?能谈上恋爱的,都要靠运气。 那么许衡的面具,就变成了一种解放的象征,大家停下来参拜,看到原来那么多人都有需求,那就可以互相满足——异世界相亲大会。 只是形式很……怪? “你们学生也是被憋的,人的七情六欲是本能,学院给的压力太大了。”许衡给出评价。 “你管呢?位阶越高,寿命越长,以后也能享受,不如先苦后甜。”荷米斯代表着天门来反驳。 “先苦后甜?那你呢?很甜吗?你修炼那么多年,不也没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许衡看着荷米斯,说道。 “……不说了,扎心,去内圈吧。”荷米斯沉默片刻,笑不出来了,赶紧转移话题。 第90章 建立公会 公会制度是天门学院为鼓励学生发挥自主性,而专门设立的学生自治制度。 旨在以三级学生为核心,二级学生为支柱,三级学生为潜在招纳对象,进行层层辐射的资源交互。 不然一堆人闭门造车,效率太低。 一直以来,公会经过三届学生的参与,制度逐渐趋于完善。 在天门学院的修炼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区别于世界上所有的战斗学院。 其中,以三个统治级的公会划分大部分资源,并进行分庭抗礼,形成互相的制衡。 分别是:以凡战斗,就必会流淌的鲜血为标志,大陆最强种族“龙族”为形象,永远摇曳着赤色龙旗的“红龙会”——有着最多战斗任务完成数量和历届前二十学生最多的最古老的公会。 推崇单体战斗,个人能力的发挥,据说每位会员都是最传统的战士形象。 还有以王冠的帝黄为标志,俯瞰的雄鹰为形象,非贵族出身,但自视胜过一切王侯将相,自命不凡的“黄师团”——掌握着学院内的学生自主经济的命脉,第一个提出下山做任务同时发展天门内外贸易经济的公会,对学生乃至学院的发展都有卓越的贡献。 推崇团队合作,专注研究智战商战和战争,觉得人生中无所不存在战斗,要求会员全面发展。 以及第三届新兴的,以冷酷的克莱因蓝作为底色标志,权杖作为形象,要求建立学院政治和秩序,让学生彻底完成自治,有极大野心,被天门官方打压多次,仍然屹立不倒,最受学生欢迎的“冰山秩序”——提出了要重视学生精神世界,教化各族战士,以组成交流互通,求同存异的政治共同体的理念,第一个设立娱乐交流场所的公会,也是最会笼络人心的公会。 对学院各种制度建言献策,协助管理,在打压过程与学院达成某种一致,开创了学生民主的先河,认为所有战士都有其价值,形象冷酷,但反而被底层学生所青睐。 成为了招揽人数最多的超大型公会,对其余两个精英寡头公会形成了有效对抗,也证明了他们的宣言——“有效的管理,多极的分化,胜于寡头单极的强大!” 而现在,这三个本互为竞争对手,理念相左的学院大势力,不得不为一个人,暂时停下纷争,联手在一起,由核心成员带着各自的重要会员,来到解决三级公会问题的“决断竞技场”,去化解一个新公会建立带来的纷争。 没错,为了一个新的公会的诞生——每届都会有新生发起新公会,或可留存,或可在三大公会的影响下覆灭,但从未有过一次,是要开启“决断竞技场”来针对的。 哪怕是三大公会建立之初也没有。 因为三大公会对这个公会的建立,都持有反对意见,无论是针对它的建立是否符合规则,还是从它们各自的利益出发。 而时间选在新生欢迎的最后一天,也是为了召集白银二级的杰出会员,一起来共同参与此次罕见的“公会大论”。 那么就让我们把视角聚集到“决断竞技场”内吧: 蓝色制服者占据了半壁江山,人数众多,但格外安静,颇有秩序,神情肃穆,在他们的座位下方,站着一名拿着蓝色权杖,戴着金丝眼镜,披着披风,看上去是一位儒雅的学者,而不是天门战士的男人。 不强壮,气势也没有压迫感,长相没什么特殊,但没人敢小瞧他,也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做到带领学生同时对抗两大公会和学院官方,虽无前二十的实力,却有两位前五名的强者追随。 绰号:“海上冰峰”。 而蓝衣者外,还有黄衣与红衣者,各自占据余下位置的各一边。 皆是吵吵嚷嚷的,只是红色衣服的一方,不仅仅吵吵嚷嚷,还衣衫不整,在随意走动,还有开始切磋起来的。 也不怪这些花费时间,来到这里,要为一件事花费有关战斗之外的脑筋的战斗狂们。 黄色方的领导者站在台下——真地戴着一顶小皇冠,还穿着黄色的华服,是一个情绪持续激动,指手画脚着的金色短发中年人。 面对着会员,在不断说着什么,仔细听的话,就是——“金城的贸易被掐了?赶紧去查清楚!”“那批货怎么样了!谁来汇报一下!”“关于炎魔的屠魔任务,团队准备好没有!” 哪怕是现在,都不浪费一分一秒的与“生活”战斗的时间。 绰号:“蜂王。” 红色方呢?则更为离谱,他们的台前蹲着一个阴沉的黑色长发年轻人,有些驼背,扛着把做工粗糙的重剑,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衣服,不停打着哈欠,显得很困倦的样子。 眼袋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然而在他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几个“陪练”。 当今天门学院学生中的最强者,传说中的天心剑圣的弟子之一,以绝对的实力获选成为“红龙会”会长。 人称:“黑龙”。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一个人。 “久等了!各位!” 好像关上了声音的卡口,整个竞技场内瞬间鸦雀无声,两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从入场闸口缓缓步入众人眼中。 一人身穿银色轻甲,举手投足自信而大开大合,走的四平八稳步,气场隔绝人外。 一人身穿灰色的短裙,步行缓慢但灵动活泼,身材娇小,动作似乎还有些扭捏。 “欢迎您的到来,龙枪克拉拉小姐。”蜂王最先反应,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说道,“这位是……” “她是白银一级的林可维奇·克娜扎亚,作为我的秘书,来于各位谈论,我此前到现在,一直争取的公会成立权,是否符合学院的规则。”克拉拉走到竞技场中心,没有一丝畏惧,如她的枪的一般,伫立着,扫视着三位公会领导者。 “什么?白银一级生?开什么玩笑!学院的规定就是不能一级生进入公会!” “这样一个小兔人,还当公会秘书,开什么玩笑!” 克拉拉言一出,便引起了三座轰动。 不过很快,随着“冰峰”敲打了下手中的权杖,加上其余两位领导者的举手示意,竞技场内才重新安静下来。 接着,“冰峰”开口了:“学院明文规定,白银一级学生,不允许加入公会吧?克拉拉,你一上来,就违反规则吗?那还谈什么符合规则?” 语气很沉,很重,听起来没有压迫的意味,眼睛只是淡淡地盯着,但就是能让人感觉那人的目光有千斤重,声音有万斤沉。 是上过无数沙场的老兵时,才会有的,面对“厚积者”的无助感。 “哼,我的公会还没建立,我有说是公会的秘书吗?我说了,是‘我的秘书’。”克拉拉莞尔一笑解释道。“学院没有规定,决断竞技场内不能出现公会以外的人。” 的确没有规定,但是一般而言,这“人”,会是老师,而不是学生,毕竟公会的事,非公会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但很多时候,公会会和非公会个人发生一定的纠纷,而那人和其背后的老师,是可以进入竞技场的——当事人不进来?谈什么? 这是个习惯,没有成文,按照规则,林可维奇确实可以出现在这里。 “好,看来你真地很仔细地研究了规则。”“冰峰”闻言点点头,说道。 “别磨叽,快开始,我还要回去睡觉。”这时,“黑龙”站了起来,身高不高,驼背让他看起来颓废地像没有了骨头,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意。 此言一出,另外两个领导者都正色起来,不再怠慢,以“冰峰”为先,开始了率先的发难:“那么由我先来吧: 第一条,建立公会需要至少三名大师作为监督与指导的公会辅助人员,据我所知,在你申请公会之初,并没有三位大师接受你的邀请,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限,你是否得到了三位大师的接受?” “当然,不过目前纸质的保证,只拿到了一位的。”克拉拉点头,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一段文字,然后最下方是一个签名处,赫然写着 “索玛·洛莉丝特” “哦?没有纸质的保证,我们不能相信你,校方已经赋予了我会,裁决你申请的合规性的权利,那么……”“冰峰”早有预料般,说辞一股脑地开始倾吐。 因为在校方那边,开具证明是很麻烦的,再加上他们略略阻挠,除非克拉拉那个月刚开始就得到了支持,不然不可能拿到凭证。 但其实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证明方法,可当前校方对克拉拉的态度并不正向,大概率不会成功。 林可维奇却抬手暂停,打断道:“虽无纸质,但若是人到场证明,在规则上,也是属于可行的。” “……”“冰峰”这时才真正地直视起了林可维奇,没想到这位“秘书”真地说话了,他以为只是克拉拉表达态度的吉祥物,“那么,大师人呢?” 真的会有大师愿意为克拉拉现身担保吗?不怕学院施压?难道是为了弟子?可是二级的学生,真要想加入公会,基本都进入了三大公会啊。 为什么选一个未建立的公会?初来乍到的克拉拉又认识谁呢? “师父!快出来!我知道你来了!”林可维奇抬头向云端喊道。 但过了好几秒,没有任何回应。 “哈?一级就有大师收吗?还是这么弱的兔人族?开玩笑!” “哈哈哈!疯了吧?虚张声势?” 当即又有人起哄,可是领导者们不再阻止。 “谁说我徒弟呢?”突然,好像特意挑着“打脸”的时机才出场似的,一道声音贯穿云端,来到了场地间。 在竞技场上方几米,有道身影闪身而出,是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人正是魔拳荷米斯!“你们几个老学长,到底毕业不毕业?搁这刁难后辈,要脸不要脸?” 鄙夷的语气,在场所有老三级的学生,都很熟悉,那个毕业了,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家伙。 “魔拳!是魔拳!” “天啊!这怎么可能!提前毕业的传奇!” 三个领导人脸色各有不同的看向荷米斯——“蜂王”咬牙切齿,“冰峰”是皱眉,而“黑龙”是兴奋。 荷米斯是和他们同一届的,只是早早以第一的身份突破到七阶,完成了学业,可以说就是老相识了。 “下来!跟我打一场!”“黑龙”大吼道,又蹲下来,好似要蓄力往上冲,结果被荷米斯一句话逼停了: “你要是敢像以前那样冲上来,我就以‘袭击大师’的罪名让你禁闭一个月,到时候天门峰比武,你就别想去了!”把“黑龙”瞬间整蔫了,“还有,你们一个个老登!对小林可客气点!她是我的徒弟!……哎呦,我得走了,证明过了,那个家伙还被我挂在上面呢!” 来也快,去也快,荷米斯再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处。 这下好了,全场看林可维奇的眼神不一样了——一级就被收徒!那肯定是妖孽啊! “那么还有一位……”“冰峰”不依不饶,可没等他说完,又被打断了。 “哼!这算证明了吧?你们两个小妮子,不知道给杰拉梅特许什么好处了,我不来就不晨练!”这次来的,是尤利安,不过也跟荷米斯一样,突然出现,还是出现在“冰峰”的旁边——可能是因为有四个闸口。 然后一把夺过“冰峰”的权杖,留下一句“正好缺把教杖!杰拉梅特是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哼!”就消失了。 让全场看的目瞪口呆。 “咳咳,那这样就是三位大师了吧?”林可维奇轻咳,看着无助地盯着空空的手的“冰峰”,忍着笑意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合规矩,但为什么这么让人难受? “冰峰”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林可维奇,接着说道: “第二条,三级公会的建立,需要至少三级学生五名,二级学生二十名,可是现在你们到场的才两个人,除非你们也有纸质证明。” 大师要证明,都困难,官方对于学生出具证明,就更麻烦了,“冰峰”见克拉拉只带了一个人,还是个一级,心中对于这件事基本十拿九稳,但是克拉拉比较特殊。 所以他还是愿意和对方玩一玩。 “哦?我的会员已经到场了呀。”这次是克拉拉说话,带着自信的笑容。 “嗯?在哪里?”“冰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91章 灰盟 众人没想到,一个看似花瓶的人物,居然是荷米斯的弟子,而克拉拉这位三级的学姐,还认识她,似乎还达成了某种利益联动。 已经是一大震惊了,但是接下来,才是让在场所有人,意识到克拉拉的的确确是有备而来,来建立第四大公会的! 带着林可维奇,并不是为了找个可爱的吉祥物。 “唰——” 红蓝黄三座,各自有不同数量的会员,在在场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从座位席一跃而下,聚集到克拉拉和林可维奇的身边。 情况之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一掀身上的衣袍,收入空间戒指中,露出灰色系的穿搭,身上的徽章,共六名三级学生和三十余名二级的学生。 “他们,便是我的会员。”克拉拉看着眼神俶然凝重的“冰峰”,收起了笑容的“蜂王”以及不知道为何,反而有了微笑的“黑龙”说道。 “按照公会条款,退出公会再加入,需要流程,不是在此随意变换衣饰,就算是自由人,这违反了学院的三级公会的加入限制条例。”“冰峰”冷冷地说道。 “不,他们早就退出了,他们这些没有师父,只能加入公会谋求资源,却因为身份,哪怕再有才能,也不被你们放入核心和重视的贵族,只要继续参与公会活动,作为附庸,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是否退出。”林可维奇抬起手指,摇了摇,回应道,“是啊,除了公会,他们还能去哪里呢?你们想当然地,不会关心,哪怕退出了,也会迫于生存和公会间的潜规则,重新回来的对吧?但是,是回到我们这里来。” “他们跟你们不一样,但从来不是因为身份,而是见闻,作为曾经被卷入国家政治中心,沦为政治棋子的见闻。”克拉拉随即补充道,带着狡黠的微笑,“他们起初因为我先前的建会提议,早早就离开了公会,只是直到林可维奇的提醒,才让我意识到,我在天门学院,从未是孤身一人,召集他们,我只用了一天,而你们却一天都未发现他们其实已经离会了。” “各位,你们知道异类的感受吗?每日隐藏自己的感受吗?或而孤军奋战的感受?你们生于乡野,自视与贵族并无区别,故而来到此地,打着‘酬勤胜出身’的名号,脱去被强权打压的枷锁,可为什么,反而成为天门强权的你们,要压迫身为贵族弃子的他们?就因为,学院就持有此种态度吗?”林可维奇的声音朗朗,大声质问着,“那你们与你们先前所仇恨的腐朽贵族,又有何种区别?”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在其他两位领导者一时之间,发不出言语时,“黑龙”大笑出声,随即兀地沉静下来,瞪着戾气十足的眼睛,看着林可维奇,说道:“那又怎么样?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虚伪吗?装睡罢了,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你们,该怎么对抗我们?或而说,给我们一个,不与你们对抗的理由?” 事情已经摆在了台面上。 好,你既然纠集了一群不被认可的人——可即使他们不被认可,也是我们的“资源”,那么,这一举动已经损害了公会的利益。 不被认可,挖墙角,那你就算今天合乎规则,公会成立了,那么第一个站在三大公会对立面的公会就此诞生了,今后,你该怎么对抗我们? 或而言之,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要给我们什么好处?规则是我们制定的,这就是现实,那么你不想当局中人,要当做局的,你凭什么? 我们就压迫你们了!怎么了!你们也很清楚,我们是强权了不是吗?没有师父,不被认可,就是如此。 白脸黑脸,在搭台的时候,就已经选好。 “那么第一点!”林可维奇转身面对“黑龙”,不卑不亢,“给你们带来真正的战争和政治!作为‘战斗狂人聚集地’的红龙会,应该很清楚,战斗会带来什么样的弊端,心理?生理?那么战争呢?你们的问题,在切身参与过当今为数不多的局部冲突的贵族来说,并不算问题,战斗,是需要维护的,战士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品,你们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张牛皮纸卷轴,扔向“黑龙”,再而转向“冰峰”,“政治,你们一直宣扬政治与秩序,那么,你们只甘愿于天门学院的政治吗?你们应该知道,有些东西,在这里绝不可被谈及,你们甘之如饴的东西,而我们,深陷世界政治囫囵的我们,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想说……”“冰峰”还是想重夺话语权,可林可维奇反将之打断: “你们一天在这里,一天不可能了解真相,你们一天歧视我们,你们一天得不到看见世界的窗口,我们这里汇聚了各国各地的贵族,也多亏了你们,才能放下政治成见,走到一起,中之地政治,还需要我说的更多吗?” 这一堵,把“冰峰”彻底堵死,不再说话。 “第二点,或而说,你们放不到台面上来说的,对于一级学生的需要。”林可维奇轮次到了“蜂王”,诡谲地笑道,“一级的学生,始终是经济体量最大的,但不是说在天门学院,而是他们被淘汰之后,如果能将被淘汰到外界的会员,利用起来,黄师团的商业规模,能翻不少吧? 哦对,还有民主政治,一级学生的数量可是最大的,如若能为他们争取到自治的话语权,下放权利,你们的规模和政治影响,不可想象。” 说着,林可维奇看向“冰峰”。 “呵呵,你们真地能做到,让学院放开一级加入公会的限制吗?”“蜂王”不屑地说道,没有一分刚开始的笑容,“我们要是能做到,早就去做了。” “哦?需要吗?我们真地需要形式上,一年级学生加入公会吗?那么,我加入公会了吗?尤利安大师的一年级弟子加入公会了吗?还有这张面具的主人,加入公会了吗?”林可维奇抬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张白色的面具,展示给所有人,“一年级的,为什么不会渴望资源?被淘汰,是大概率的事情,但若是淘汰后,还能有资源的补充,何乐而不为?你们制定,他们执行,实际上,并无区别。” 一语惊三座,三大公会不是白痴,在新的一级生入学后,不是没有调查过一级的状况,为以后的招揽打下基础,但也只能调查到一部分。 这部分就是最精英的一部分。 而林可维奇就是精英的漏网之鱼,在一名叫做“杰拉梅特”学生的调查上,也受到了阻力,甚至于那天发生的,克拉拉与一级学生绯闻的事件,被无形的力量阻隔了。 这届的一年级有太多的未知性,最起码,刚入白银班就被大师直接收徒的学生,增多了,在天门峰大比武的影响下。 林可维奇的语言,就是在提醒他们,你们不知道的一年级的信息,我们可能有,而且有很多,那么,我们能先一步,在一年级有足够的影响力——通过对关键的人物的把控。 “你们,是想与学院的利益对抗吗?”“冰峰”保持着稳定的姿态,他还是怀疑林可维奇是否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厉害,这个新成立的公会,有没有这样的能量。 “学生的利益,难道不是学院的利益的组成吗?”林可维奇回应着,又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支小烟花,发射到了空中。 下一秒,以竞技场为中心,外面响起了欢呼声:“灰盟!灰盟!灰盟!” 三声起,便落,声音足够大,在这安静的会场震耳欲聋。 这下,“冰峰”再也不能平静,立刻转身对着身后的会员们喊道:“外面都是什么年级的!多少人!” “一……一级的……大概几百人……”有人弱弱地回应道,他在竞技场最边缘,能够借助看台,看到外面情况的位置。 “这届一年级的情况,与我们对比,你们一概不知,你们不知道,谁有这样的影响力,可以召集那么多的一年级学生,你们更不知道,该以何种利益拉拢,因为你们才是被选择的对象,在这一点上,就已经是这一届学生影响力上,我们与你们的区别。”林可维奇颔首致意,似乎是说完了,便退回到了克拉拉身后。 “哈哈哈!”“黑龙”看完牛皮纸,再次大笑起来,这次没有变脸,而是带着欣赏的语气,对着克拉拉说道:“行啊,龙枪,怪不得三番五次邀请你加入,你都拒绝了,原来早有预谋,但是我实在好奇,你是怎么和这个有才能的小家伙达成一致的?你可是,刚来天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啊。” “可能是我足够机缘巧合吧,这张面具下的人,才是关键,而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是谁,也许,我没有运气,也不会知道吧。”克拉拉攥过被林可维奇抓的紧紧,还没来得及放回空间戒指的面具,说道。“那么,各位,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我们‘灰盟’的建立,对三大公会,利大于弊,不是吗?我们会成为各位利益的缓冲点,我们不是来打破平衡的,而是建立,新的平衡。” “……有趣,太有趣啦!我代表红龙会,表示没有异议!”“黑龙”举手赞成。 “嘶——,唉,看不透,实在看不透,看来我们三大公会,还是庙小了。”“蜂王”摸了摸下巴,也举起手。 “……”“冰峰”最终,也举手赞同。“那么克拉拉会长,你可以发表你的公会建立演讲了。” 一直隐隐作为主持人身份的“冰峰”,“提醒”到。 “我是一个粗人,我不是很会讲话,也不足以像林可维奇那般懂得深入的观察和思考,但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便是挣脱开诞生在这个世界之初,就施加在我身上的枷锁, 我希望我的立场,不会因为身份、种族又或是过往所禁锢,我希望我的立场不是两极分化的,不是此国彼国,更不是受情所控,而应该是自由的,是人民的,世界的,真正为了文明的, 非黑即白?对与错?不,而是灰色,而是折中,是探究其本质的, 在天门这个各族交融的中立之地,它的底色,就理应带有灰色,我们是灰色的自由人,我们理应联合起来,故而我的公会,不只是学生的公会,而是每一个天门人的公会,是灰色的联盟,是理性自由的联盟,是属于天门自己的立场拥护体, 我们这些手握实力的未来新星,应该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了,看看这个世界灰色的、理性而冷酷的一面,这就是灰盟要做的,记住,我不是要建立一个公会,而是一个组织,希望你们,明白我的野心,做好参与的准备。”克拉拉在林可维奇威胁的目光下,将白色的面具收起来,进而拿出了一张灰色的,并无任何图案的面具,戴上。 标志着日后,灰盟成员重要的标志,也象征着——无所制约,灰色理性与灰色立场的灰盟理念。 经济、政治、军事,再加上最后的统一核心,一群不曾在朝堂有所阅历的仁人志士,终于,被一群经受过外界毒打的落魄贵族,给联合在了一起。 竞技场内随着三位领导人的鼓掌,带动起了真正的雷动掌声。 他们明白,这个叫“克拉拉”的人,要做的事情,远远超出先前所说的话语,而且有可行性,但是更大的蓝图,还在她的脑中。 这是多么引人好奇,引人向往,他们难道没有在天门得到过启示吗?然而,只需要一个人讲出来。 竞技场外,杰拉梅特和法雷特以及一众在一年级可称上是领袖人物的学生,听到竞技场内的掌声,皆有不同程度的喜色。 “‘夜枭’,我这是可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魔鬼’的夫人一个面子,我相信,这是他下的一盘大棋。”法雷特交叉着手,看着少见地露出了微笑的杰拉梅特说道。 “哼,难道不是因为你排位赛输给我,才来的吗?”杰拉梅特看了他一眼,调侃道,然后转而望向天空,“那个人,从来没想过下什么棋,甚至于,他快要离开这里了,但这一切近乎于他一手造成的,蛊惑人心的魔鬼啊。” “什么意思?我们可是看你们俩似乎和哪位魔拳的弟子,有所谋划才一并来的。”余下的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诧异地问道。“魔鬼又是谁?” “魔鬼?看来你们没被邀请去秘密集会,魔鬼,是一个击败了我和杰拉梅特的超然存在,但甘于成为我们的臣子,而我们来支持的公会,便是在他的影响下建立的,他要在暗处,辅助我们一级的学生,对抗二级和三级的资源封锁!而我们,我们这些王者,会是这场战争的主力!”法雷特不打草稿,开始了他中二的慷慨演讲,“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在这轮风暴中成为王者!” 杰拉梅特听得直皱眉,正要打断他,但法雷特已在暗处捏了一下他的手,暗示了什么。 等所有人看向杰拉梅特,要求证真实性时,得到了肯定的点头。 而魔鬼这个名号,注定在一些那天考试的见证者,和今天法雷特大吹特吹的发酵下,传遍整个一年级。 成为他们日后坚定支持灰盟的重要原因之一——主要原因,还是,灰盟会带来切实的利益,不过已然是后话。 第92章 心思不纯 早在克拉拉来到天门,开始连胜之始,就收到了各大公会抛出的橄榄枝。 他们知道,克拉拉这样敏感的身份,不可能有大师会收其为徒,但克拉拉不同于其他贵族,本身就有很强的背景。 她不是被送来天门的,而是自愿的,并且天门官方的态度是很暧昧的。 三大公会故而想从中谋取一些危险的利益,富贵险中求,可能会面对一定的压力,可拥有丰富外界政治资源、经济资源甚至战争阅历的她,对每一个公会的发展都是如虎添翼的。 大不了,三个公会一起保她,一起分担风险,而且他们可是应届生,也是和天门学院未来的利益绑定在一起。 而孤立无援的克拉拉,一定也看清了他们想作为她后盾的意图,代价嘛,就是付出你的价值,大不了最后再丢开她。 可以说,克拉拉无论对哪边,都是身不由己,若不是她很强势地连胜打入前二十,获得大量资源,得到了与她同为贵族能感同身受的学生的支持。 今日不可能成功。 在她向学院申请公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被两面夹击的局势,天门本土公会和外界家族,都在向她施压。 但她神奇地扛住了。 她态度一旦坚决,获得了天门内公会的支持,那么她的家族,自然有罗恩帝国的其他贵族对付,因为在外界,除了卡尔米亚家族,没人不愿意克拉拉进入天门学院。 …… “林可维奇拥有极其强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察言观色和纠集团体几乎是兔人族的天赋,而你,给了她解放出这些能力的信心,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再看看克拉拉,你明白什么了吗?许衡。”荷米斯带着许衡在高空中观察已久,局中局的局,还有一场,便是此局。 索玛提出对付许衡本身的办法,失败了,但是见证了许衡潜在特质的荷米斯和尤利安,则为了自己的弟子未来的资源,选择对他进行一定的利用。 让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和许衡对峙,除了索玛,这两个老贼,没人觉得可以成功套话。 “明白了,看来环境真地很能塑造人,话说,我们不是来逛的吗?你就把我骗过来听演讲?你要是早说你要来占场子,我就再睡一会了。”许衡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是,你就没对她们能突破限制,达成目的感到欣慰吗?而且不只是环境,还有……”荷米斯话没说完。 许衡就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地插道:“为什么欣慰?我不是她们的师父,这是她们自己做到的,她们自己的生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关系是指,我并没有参与到重大事件其中。 “你……”荷米斯一时语塞。 是啊,许衡真地对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做什么了吗?他只是解答了疑问吧,或者说,给予朋友一个信心,做了一个友人做该做的事情。 抽离感。 许衡自觉自己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他只是做了乐意的事情罢了,全无更多的波动,他不会去想,这些事我功不可没什么的。 我还是我,生活还是生活,那就什么都没变。 就好像自从许衡给他找到索玛作为陪练后,就不再过问他的双修情况一般。 这才是他的世界吗? 站在高处看着地面,偶尔才下去解答疑问,这……这…… “走吧,去看看斗技啊什么的,趁这些家伙还聚在一起,可以清净一些。”许衡重新露出笑容,有了实感。 …… 到斗技馆,许衡又开始了阅读文书的行为,荷米斯没想到他没钱还来斗技馆,是为了这个,陪不了,于是去找自己的徒弟贺喜去了——多给徒弟占占场子。 反正现在三级的人都去竞技场凑热闹了,他陪不陪也无所谓,应该不会有人找他麻烦,该介绍的也介绍了。 但是荷米斯前脚刚走,朱莉就立刻提醒许衡:“一个人,盯你很久了。” “啧,安静看书不行啊?我又怎么了?靠!”许衡在脑海中抱怨道。 “你好,你就是那位白面具吧。”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长相清秀,天生微笑脸似的,眯眯眼男人,走到许衡的身边,他的身上没有戴徽章,大概不是学生。 许衡没理他,小史没穿身上,判断不了种族和实力,先绷着吧,该不会是嫉妒我,来寻仇的吧? 我不让,我就不认。 见许衡不说话,那男人又开口了:“我是奇诺·卡尔米亚,为卡尔米亚家族的继承者之一,克拉拉·卡尔米亚之事而来。” 嗯?家属?完了,该不就以为克拉拉演戏是真的吧!找我麻烦来了! “嘿嘿,我不是什么白面具,我也不认识克拉拉,兄弟,你找错人了。”许衡关上文书,继续打着哈哈。 “荷米斯大师身边,就你一个兽人,世子大人不可能和荷米斯大师的弟子有所联系,甚至还让荷米斯大师来打掩护,唯一的桥梁,就只可能是你。”奇诺依旧微笑,但是笑里藏刀。 “那我说,是克拉拉故意演戏,你信不信?”许衡苦脸说道。 “当然,我相信世子大人不会看上一个兽人,我只是来警告你,不要继续接近世子大人,想有所图谋,纵然你有荷米斯大师作为靠山,也不过是靠勾引他的弟子得到的。”奇诺语气忽冷,笑容却不变,说起话来违和感十足。 “什么勾引!你把话说清楚点,很多时候谣言就是从你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的!”许衡微皱眉,站了起来,和奇诺呈对峙状态。 “不是吗?哼,帮助世子大人和林可维奇取得联系,不就靠你的身体吗?你以为这么做,就能傍上卡尔米亚家族吗?那我告诉你,你做错了,肮脏的猫人,现在有一个真正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想办法破坏世子大人和林可维奇的关系,然后……”奇诺完全占据强势,许衡多次想说话,他都不给一丝空隙,反而让他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前台的土着忍不住了:“安静!要吵架请出去!这里是斗技馆!” 把奇诺的话打断了,而许衡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还给前台竖了一个大拇指,“你要想吵,你就滚,我还要看书。” “好,很好。”奇诺不敢挑战天门学院的权威,咬牙切齿地吐出话来,“在世子大人身边的腌臜之物,我一定会铲除,你根本不明白,她的前途不是你这种人能染指的!” 转身正要走,许衡的声音传来:“那就是你能染指的了?” 这句话,把奇诺彻底激怒了。 但没成想,许衡自己走出了斗技馆,还站在外面等他。 奇诺见状冷笑出声——看来还是屈服了,果然是墙头草,低贱的兽人! “看来你还是很识相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克拉拉的谁?她的前途就是你能染指的了?你一定是卡尔米亚家族的人吗?” “闭嘴!这不是你该问的,就凭我没有徽章,能自由出入天门学院的任何地方,你就应该明白……” “哦?所以是黑户?” 话一聊,把奇诺聊傻了……好像,有点道理? “算了,不耍你,你一口一个世子大人,世子大人的,你应该地位不高吧,那凭什么代表克拉拉?”许衡问道。 “我是代表家族而来!蠢货!”奇诺生气地喊道。 “派你这么一个弱鸡来?虽然我判断不了你是什么位阶,但是死气很弱,所以,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样一个人,能代表卡尔米亚家族,代表克拉拉的亲属方?克拉拉选仆人的话,也不会选你这种人当仆人吧?”许衡反复打量着男人,怀疑说道。 这个人的情绪变化幅度很大,容易被激怒,灵魂形态就是只呜呜嚷嚷的“麻雀”,很容易破防的类型。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面对的是我——“低贱的兽人”嘛。 “你!”奇诺被许衡的口吻和轻率地打量给惹恼,但很快,就泄气了。 失落,自卑,嗯,这样的情绪,很有意思。 许衡让他意识到,的的确确,他不能让人相信他能代表什么,直戳他的痛点。 “用来打感情牌的工具吧?克拉拉小时候的仆人?还是什么?买的奴隶?我不管,我姑且相信,你是卡尔米亚家族的,来劝克拉拉回家的吗?显然失败了嘛,你这种人又怎么懂克拉拉的前途在哪里,派你来劝?不觉得好笑吗? 还对林可维奇指指点点,还有,我,我可是天门的学生,你又是什么东西?”许衡开始了激烈的言辞。 “我!我是什么东西!你个下贱的兽人!何敢以妄言!我伴着世子大人长大,其中羁绊,岂是你这种人能理解!她是注定要成为卡尔米亚家主的人!在此地,浪费时间就算了,身边还是你这样的败类!”奇诺气急败坏,伸出手,指着许衡的鼻尖就开骂。 原来如此,青梅竹马?不过一个是仆人,一个是家族成员,怪不得这人心理素质差,一被激怒,什么都说了。 “伴着克拉拉长大?” “闭嘴!我忍你很久了!不准直呼世子大人的名字!” “哈哈哈哈!” 许衡大笑起来,再次把奇诺弄的晕头转向。 “混账!你笑什么!” “我笑,你现在连克拉拉的名字都不敢喊,还伴着长大,我可是能帮到克拉拉的,你呢?你不是小丑吗?呜呜嚷嚷的,全因为你在马戏团,才没被观众打,这一切都是克拉拉选的,又关我什么事,你家世子大人就这么没判断力?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抱负吗?现在她在竞技场发表演讲,你听得懂一个字吗?” “我……我……” “你不过是工具,家族利用克拉拉的重情重义罢了,他们也想把克拉拉变成工具,你是觉得,把克拉拉脱下水,变成和你一样没有脑,才是正确的吗?” 许衡陡然靠近奇诺,直视着他:“你跟她只会渐行渐远,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甘愿当一个仆人,但是事实就在于此,如果你还想有些机会,不如去支持克拉拉,让她开心一点,而不是代表什么狗屁家族,去完成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想想你自己吧,你继续这么做,不会让克拉拉更加厌恶你吗?” 一句句话,就好像恶魔的低语,说出了奇诺内心的欲望。 是啊,克拉拉,我这次失败了,以后不可能再见到她,不如……不如支持她,还能让她记住我? 等再回过神,许衡已经不见了,但那一番话,在他心里刻下了烙印,只是,嫉妒随之横生——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低贱的兽人,敢如此随意地将克拉拉克拉拉的挂在嘴边!凭什么! 我调查过,他明明没有背景!敢对来自卡尔米亚的我不敬! 勾引,就是勾引!用了肮脏的手段!他们说了,他被林可维奇背走!然后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威胁了兔人! 猫人和兔人,怎么可能和谐共处! 还有演戏!凭什么他能和克拉拉演那样的戏!阴谋!还敢动摇我的心!贬低我!混账!我一定…… 等等,那是谁?玛格丽特?荷米斯大师的未婚妻?她知道她的丈夫很可能因为徒弟,被一个猫人连带威胁了吗? 哈哈哈,天助我也! …… “你言辞这么刻薄,很少见啊。”朱莉在许衡脑海里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可能对克拉拉有异样的情感的?” “不同的人,就该用不同的方法。”许衡在有些空的内圈大街上走着,还带着笑容,“至于我怎么知道他心思不纯,第一,他明显对我有某种嫉妒的情绪,就像愚蠢的怀春少年,第二,我其实判断不了他的心思到底如何,只是给他植入了这个想法,懂吗?青梅竹马嘛,小的时候,肯定有美好的回忆,只要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稍加模糊,哪怕没有想法,也会有想法,很有意思, 你不打碎他自己骗自己的心理,这种人,一辈子看不清自己,我可是在帮他啊。” “你这不是很懂吗?” “懂什么?” “算了,你懂也白懂,更何况,你其实应该懂,可能只是装不懂,反正我也不懂。” “谜语人吗?这种人是会下地狱的哦!” “地狱是什么?” “额……” 第93章 透支 “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他就赢了?”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被压制!” “魔鬼!我说了吧!他就是魔鬼的化身!” 外圈竞技场内,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喘着粗气,展着身子躺在竞技场的中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 在他对面,是同样状况惨烈,但已然失去了意识的对手。 这场战斗,无论从含金量,还是影响力,又或而是关注度,在天门学院的历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 之后掀起的波澜,其广度更是无法估计。 而这场战斗的主角,“魔鬼”的名号将传遍整个天门,却不再有人寻到其身影,变为真正的魔鬼,永远成为学生们内心的传说。 留下无数的猜想。 一场不可能的,看不透的,不可设想,连战斗记录都模糊的战斗。 …… 自内圈闲逛的两天后,闲逛那日荷米斯回来情绪很不对,但许衡没有深究,对于“灰盟”的情况,他更不想过问。 总之,现在天门学院暗流涌动,林可维奇和克拉拉必是分身乏术,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许衡就像逆行的过客,并无太大的感觉,只是专注了两天内的计划安排和特训。 为了能够一次成功。 排位赛举行当天,“灰盟”成立的风波并未减弱,许衡很高兴于此,那么自己的比赛,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人看了——虽然排位赛的安排是公开的,但是他觉得,在天门学院内,有所变故的情况下,不会有人乐意看一场差不多一眼就知道结局的比赛浪费时间: 那就是那个不自量力的一年级新生,会被在老生中排中位的安哥拉好好折磨一番。 许衡也没有想过自己有赢的可能。 可被荷米斯带到入场通道后——一系列确认程序无需讲——在开始前,往外好奇地看了看,就傻眼了。 但见整个仅能容纳百来人的竞技场,坐满了红蓝黄灰四种颜色衣服的人,还很整齐地坐到了一起,只有少部分人穿着正常的服饰。 而这少部分人中,许衡清楚地看见了法雷特和杰拉梅特,正坐在最前方,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这里的通道。 不是,我进来前还觉得竞技场安静,怎么都是人!什么情况! 二级的!还有……三级的?!啊!什么玩意!就这么喜欢看我被虐吗! 两天前,那些面孔,许衡还是有印象的,那些领导者!……克拉拉!和林可维奇!为什么!不是!不带这样玩的! 在那群唯一有一级徽章的灰色阵地,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坐在一群戴着灰色面具的人中,穿着灰色的服饰,格外显眼。 “荷米斯!你告诉她们了?外面怎么这么大阵仗啊!”许衡的脸瞬间涨红,钻回通道,一把掐住荷米斯的领子,仰头问道。 “额……”荷米斯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克拉拉自己发现的,本来只是你认识的几个人来,但是你懂得,名人效应嘛,来就都来了,我阻止不了,毕竟,你随时可能离开,除了今天,她们之后可没更多的机会来跟你道别了。” “这……唉,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啊!而且这样一来,我的对手不是紧张了吗?”许衡无语,一巴掌拍在脸上,蹲下来自闭。 “你还得感谢克拉拉把各大公会的人引来了,能维持场外秩序,不然光是杰拉梅特来观战,竞技场外面得围更多的人。”荷米斯安慰道,“最近,杰拉梅特可是开始了排位连胜,风头正盛。” “靠!……算了,我认了,人多点,消耗我斗气也快点。”许衡无力地站起来,事到如今,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在这么多人面前战斗?情绪的浪潮,他都不敢想会有多大。 “请两位选手入场!” 竞技场外,主持人喊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战斗,只是在学生中受关注,学院官方没有派任何一位大师来督战。 许衡叹了口气,从戒指中拿出把铁剑,向通道外,阳光照耀的竞技场地走去。 而对手,是一个长着一头棕红色卷发,脸上有雀斑,身材修长,约有一米八左右,却长着一张学生气质的嫩脸的男人,他带着颇为灿烂的微笑,脚步轻快地和许衡,同时来到了竞技场中央。 “你好,你是最近三年来第一个愿意挑战我的。”安哥拉笑着说道,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格外人畜无害。 “那你能下手轻点不?”许衡没有笑意,可怜巴巴地说道。 “抱歉呦,不能呢哈哈。”安哥拉垂头挠了挠自己的卷发头,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毕竟,你搞了这么大场面呢。” 手上戒指一亮,一把红金色的鞭子,就出现在了安哥拉手中。 “不都说海豚应该挺温和的吗?啧。”许衡看着安哥拉,无奈地说道。 “无排名者,许衡,挑战一级排名第183名,安哥拉·凯奇斯,战斗,现在开始!” 随着主持人话音一落,许衡和安哥拉两人,同时向后一跳,摆出了防御姿势。 并且,都没有运气。 啊?什么情况? 许衡架着剑,看着明明拿着长手武器却退守防御的安哥拉,摸不着头脑。 “你这……学长!跑什么!来打我啊!”许衡忍不住出声道。 而安哥拉不回话,只是带着微笑,将鞭子拉着,架在身前,紧盯着他。 完了,这么大阵仗,加上我特意挑了他,被我的狐假虎威吓到了……海豚就是聪明哈? 那么多大佬来观赛,安哥拉有自知之明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所以这个新生肯学不同凡响,是很正常的逻辑。 “啪。”很快,许衡采取了动作,将铁剑一扔,被安哥拉轻巧地用鞭子打落在地。 “哎呀,剑脱手了捏。”许衡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要多假有多假,然后朝安哥拉勾了勾手指,道:“我没有武器啦,怎么办呀~要被学长狠狠鞭打了呀~” 啊??? 不只是安哥拉,全场人都看呆了,这……这是什么打法?挨打吗? 太阳穴青筋暴起,安哥拉猛地一甩金鞭,尘土飞扬,身上橙色的斗气如一层薄雾,凝聚在身周,身影一闪,鞭影狂蛇乱舞般向许衡扫来。 巍然不动,只是将手一抬,通过缝隙露出两眼,开始试着接下这些鞭子。 情绪上,许衡知道安哥拉虽有恼怒,但还保持着平静,这第一次攻击必然是试探更多。 诚然,看似张牙舞爪的鞭影,一半都是假动作,“啪”“啪”“啪”打在身上,也并不重,许衡诧异,纵身而上,一动,安哥拉便又退。 安哥拉一退,许衡身子再一晃,也退了回去,看着谨小慎微的对手,许衡一咬牙,转过身去,一拍屁股:“来呀!学长!来打我!怂什么?” 刚说完,屁股上就被猛地一下抽击,让许衡感到了莫大的痛苦——真来啊! 不回头,转头便跑,鞭声不止,许衡感受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咬着牙抱头鼠窜起来。 “在干什么?挨打?” “有病吗?” “我为什么要来看这样的战斗!” 谩骂,伴随着大量的负面情绪,涌入许衡的脑海,同时还有,身后由愤怒转为疑惑和开心的情绪。 开心的情绪在上涨,那么变化,就有迹可寻,逃跑途中,每一次鞭打,许衡都用后背牢牢记得方向与力度。 到场地边缘——没有斗气护罩,只有一面土墙,许衡蹬步而上,后翻腾空,转身,就是现在! “啪!”鞭子抽来,许衡手一探,与之撞个正着,但并未握住,可这一下,成功扰乱了鞭子不断来回的蓄力规律。 于空中翻身落地,一个踉跄,摔个大跟头,但许衡不敢停下,连滚带爬,经验老道地爬出一个蛇字形,但鞭击声并未如预料般传来。 居然就这么让他很轻松地捡起了丢掉的剑。 安哥拉保持着微笑,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那么,不用藏了,开始吧!” “斗技·灵蛇!” 一道橙色闪影,直击许衡握剑的右手,再一反应,安哥拉攥着拳头,已至许衡身前。 击腹! 想动剑,但那鞭子不知何时缠了上来,已将他的剑和右手缠在一块。 “唔——”吐出一大口胃酸。 下一击来了! 许衡赶紧低头,右手松剑,躲过安哥拉打来的右勾拳,然而他的膝盖已然顶起。 闪躲不及,头与安哥拉的膝盖来个结实的对撞。 头晕目眩。 看着半翻白眼,整个身子仰起来的许衡,安哥拉趁胜追击,想连击许衡的下巴,结束这场有些无聊又奇怪的战斗。 突然,许衡眼神瞬间清明,头一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安哥拉的接续攻击。 下一秒,怪异的一幕出现了,许衡自己抬起了右拳,可是自己又去用左手去按住,本是露出了破绽,安哥拉却迅速后撤。 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不对劲! 两人同时暗暗惊呼。 许衡看着因为自己莫名焦躁起来的情绪,而在沉浸于对安哥拉招式的分析时,突然要反击的右手,陷入错愕之中。 怎么回事? 而且他完全没有领域开启时的疲倦感,反而异常兴奋,好像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在体内冒出来。 但这是不正常的,就因为他的情绪反而比仍在分析的思维更占据了主动,想要打一个反击,而不是继续适应安哥拉的打击。 焦躁、恼怒,好似情绪和周围的负面情绪达成了某种一致般。 我,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身上兀地升起的一层薄薄的橙色斗气,许衡疑惑起来。 “不用斗技?而妄想用领域取胜吗?许衡,我已经看透你了,是内向型的领域吧?能预知对手的动作?如果一直和你缠斗,或许真地会被你突施冷箭地击败吧。”安哥拉笑容不再,眉间转而染上一种看着猎物的阴狠劲。“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我领域的情报的,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安哥拉一抬手,许衡身上的橙色斗气消散而去,宛如被抽空了身体,疲倦感山崩海啸般袭来。 身体止不住地痉挛,乃至眼前黑了一刻。 “如何?斗气透支的滋味?哈哈哈!”安哥拉看着尽力支撑着自己,才不至于跪地瘫倒的许衡,残忍地大笑起来。“看你还能不能预知我的动作!” “斗技·奔雷!” 不等许衡缓过劲,橙色的闪电,在安哥拉身上闪耀。 一巴掌,扇在许衡的脸部,再接一脚踢在许衡的背部,转而扫堂腿扫倒,不等许衡爬起,便掐着脖颈强行拉起来,然后一脚踹向胸口。 在许多来观战的一级学生的眼中,只是一团闪电在许衡周围旋转,让他不断被摆出各种姿势。 “我就喜欢虐你这种喜欢耍小聪明的家伙!叫来那么多人,想一战成名吗?哈哈哈!真让人恶心!现在我用奔雷封住你的脉络,你就是任我宰割的羔羊!”安哥拉在许衡耳朵小声地叫嚣着,每一次攻击力道不重不轻,刚刚好不让许衡丧失战斗能力。 …… “这个小家伙,是我准备等他升上二级,招收的会员,领域很有趣,我称之为‘偿还’,他可以通过击打,将气输入人体,在对方使用斗技时,加以阻挠,导致对手的过度消耗,但因为他的斗气在,感受不出来,一旦离体,就会瞬间进入透支状态,再配合上《奔雷》,如果不在开始,就强势地击败他,那么连当初的我,碰上他也没有五成以上的胜算。”在观众台上,“黑龙”隔着一些灰衣服的人,看着表情凝重的克拉拉,说道,“那个叫许衡的,值得你这么关注吗?我看没有什么特殊的。” “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对你而言。”克拉拉抬眼一瞥“黑龙”,一股杀气激射而出,让身经百战的“黑龙”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克拉拉在战斗中,也从未表现过的杀意。 “许衡从不打毫无准备的战斗,你们就看着吧,最后,一定会让你们惊掉下巴。”坐在克拉拉旁边的林可维奇,猩红着眼睛,目光虽没有从竞技场内离开,但明显是对“黑龙”的回应。 “哦?难道是我眼拙了?可是安哥拉的领域,也不止如此。”“黑龙”眉毛一挑,浑身战意盎然起来,只是现在还不能对格外认真的克拉拉动手,只能继续放话。 在“黑龙”的理解下,灰盟似乎对这个叫许衡的关注度很高,连克拉拉和林可维奇也着实有自信。 只是他隐隐感觉,“许衡”很可能不只是才能突出,疑似对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很关键的样子。 等等!难道是想借此战斗,以新生击败老生为噱头,扩大灰盟的影响力吗? 那为什么不是让那个暗精灵去做? 这个许衡,从哪冒出来的? 第94章 莫名其妙的赢 通道内,荷米斯有些担忧地看着被连连暴打的许衡,身后忽而传来脚步声。 回头,眉头一皱。 “怎么,不欢迎我来看你了?除了帮助克拉拉,你还和这个叫许衡的,暗含什么利益纠葛吗?”玛格丽特冷着脸,穿着蓝色的服饰,出现在荷米斯的身前。 “玛格丽特,两天前我就说了,这些事,是我的私事,我们之间总该有点私人空间。”荷米斯说道。 “私人空间?就是任你勾搭上索玛,还被迷惑学什么魔法?现在又是这个一年级的学生,利用你的弟子威胁你?还是说,你被你的弟子握了什么把柄……” “停下!玛格丽特!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不忠贞还蠢的人吗?” “荷米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离开我的这几年,有了什么变化,我就问最后一句,你要不要把你隐藏的东西全盘托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未来的半神,把时间浪费在桃色纠纷上!” “啊?你疯了吗!” “好好好,是我疯了!” 玛格丽特一跺脚,转身便走了去,她原以为荷米斯会来追她,但并没有,随着竞技场内的惊呼,她微微回头,发现荷米斯竟然就此望回了竞技场内。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了?那个男人,比我重要吗?还是,这是你能勾搭上克拉拉背后那个贱人索玛的机会? …… 呼吸,循环,保持循环。 许衡闭上眼睛,任由安哥拉拳打脚踢,反正,他为了更多地折磨自己,没有真地下狠手。 他要让自己放松下来,对,就是在这种被打击的情况下,封闭情绪感知,甚至于停止思考,和领域对抗。 现在他体内斗气不能通过被封印的脉络,但神奇的,领域可以引导他们从还未封锁的地方流通,于是到此刻,许衡便重新开始睁眼判断局势。 迅速用领域将体内还未稳定的斗气消耗。 他真得感谢安哥拉,成功让他走到了计划里的第一步——透支,也就是让领域彻底失灵。 镇静,镇静下来,他不需要真正地进行运气,经络的封锁无所谓,只是要让体内有气,那些外界刚刚进来,还未参与到循环的气。 在透支的情况下,思维的每一次迟钝,都是如此清晰,许衡此时才明白,先前的自己,脑子到底在以何种速度运转。 能同时发动情绪感知、灵魂具象还有战斗分析,并思考对策,现在他只想一件事。 《气脉静心法》。 进入排出,进入排出,模式,固定的模式。 气被封锁,可是领域并不会消失。 那么就是现在! 死气介入! 巨大的痛苦倒逼许衡睁眼,虽然这不是计划里的,但是得学会随机应变,毕竟计划前没料到,安哥拉学会了二级的斗技,封锁了斗气的供应——不过也能理解,他已经是准二级生了。 死气补充入领域的运转,再次高速运转,但体内的斗气还留存着,被领域切断掌控。 那么,斗气属于我了! 世界慢了下来,一瞬间,许衡看清了安哥拉,他是一团情绪,也是一只海豚,身体迅速动作,斗气被身体模式化,冲入未被封锁的筋脉,思维上的领域和身体上的领域彻底分离。 就好像分裂出两个人格,一个人格在分析着外界,传递给许衡的主人格,从而让他能真正地控制身体做出反应。 更准确的说,是把理性分析的思维变成了一个自主运转的器官,接收到讯息,然后让许衡进行二次判断。 分离出了两种思维,一种是高速运转的分析思维,一种是正常运转的,许衡本身的判断思维,模式化!高速模式和普通模式同时运行! 他要踢腿,那就下潜扫堂腿,执行! “啪!” 还在进攻的安哥拉突然感觉脚下一个不稳,身上还带着巨大的惯性,就此被扫飞了出去。 始料不及之下,砸在许衡的身边。 什么?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那个动作极端怪异,极其不协调,只有脚在动,而许衡的整个身体没动。 安哥拉不知道许衡是怎么一瞬间掌握了他的攻击。 重新爬起来,《奔雷》再次启动,是巧合吗? 并不是! 安哥拉本想再以斗技的速度取胜,可还没到许衡身前,哪知道他自己迎了上来,脚挪动着,一头砸向了始料不及的安哥拉的面部。 预知?又是预知?怎么可能! 捂着流出血的鼻子,倒撤而去。 而许衡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 “呕——”跪倒在地上,狂吐起来,被频繁攻击,封锁了大部分脉络的上半身,莫名炸出片片血雾。 失明了。 不仅仅如此,整个世界好像被泼了各种颜料,情绪乱作一团,心脏突然剧烈又停止片刻,耳朵中传来巨大的轰鸣。 “别打了!许衡!你居然用死气来强行打开思维运转!不要命了吗!现在体内循环被打断,强行利用断断续续的通道,打破体内的运转平衡,会爆体!”朱莉在许衡的脑海大吼道。 方才仅仅只是短时间控制了两次体内的“模式”,许衡就感觉自己差点死在竞技场上。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血液全部堵在某个部分,出不去,强行自己运转,要把血管撑爆。 死气入脑,将五感刺激地提高运转的同时,也侵蚀了神经。 “不,朱莉,你不明白,这种感觉,我能看到另一个我的世界,你明白吗?现在,我才是真正的我!”许衡狂喜地回应道。“现在,就让我看看,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死气!灌! 安哥拉看着许衡再次站起来,甚至是闭着眼睛,喉部嗡动,嘶哑地喊着什么,带着浑身鲜血,向他冲来,终于感到了恐惧感。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死! 领域启动! 橙色的斗气再次展现,进而消失,融入安哥拉的身体。 …… “哦?有意思,逼安哥拉利用了领域的逆向用法,他的斗气,在使用者体内进行循环后,可以保留原本的状态,回到安哥拉的体内,可以模仿对手的运气方式,甚至于不复杂的领域机制。”“黑龙”阐释着,想看看克拉拉还会露出什么其他表情,“许衡,必输。” “哦?模仿运气方式?”这次轮到林可维奇看向“黑龙”,“呵呵。”露出一个冷笑。 …… 全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是如此清晰。 那个人在惊讶,那个人的表情和动作说明他在疑惑,还有他,他嫌弃身边的人…… 他……他……他! 为什么! 他们是谁! 这些信息是什么! 我呢!我在那里! 我的体感! 他在笑……不要!……他的动作表明了胆怯……不要啊!……眼前这个人很癫狂……等等!不要再接收了! 动不了!动啊! 如果输了,以后就会……这不是我的思考!我不想知道输了会怎么样!……赢了的话……不要分了啊! 这不是我!不,关于我!但不是我!该死! 我要我! 他觉得你是个恶棍,他在嘲笑你,他在……不是!也不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只在乎外界!为什么!为什么能以第三人称来阐述这个世界! 不!我是谁?……不不不! 就这样,在竞技场内,安哥拉被一瘸一拐,盲目冲锋的许衡给扑倒在地,一只手抓上他的脸,随着许衡的手震出一片黑血,挪开。 只见安哥拉翻着白眼,恐惧地张大着嘴巴,身体却格外僵硬,宛如浑身被无形的绷带束缚住,进入了一个无边恐惧的世界。 “是领域适应了我,可不是我在适应领域。”许衡喃喃自语,向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方才强行动用领域,用灵魂牵引死气强行通入身体被封锁的天然与斗气隔绝开来的经络,对安哥拉完成了最后一击。 他不知道为什么安哥拉不躲,只是那样数量的死气打击灵魂,足以让一个人痛昏过去,虽然不知道安哥拉是不是那样的人。 许衡知道他的身体现在糟糕透顶,死气腐蚀着神经,斗气在乱窜,失明了,耳朵彻底聋了,身体麻木,心跳不止。 全新的“模式”,消耗极端的大,而且他能感觉到,持续使用的话,自己的意识很可能崩溃掉,果然领域原先固定模式是有原因的。 不然就是在透支自己。 还好,他不是真的猫人,而是恶魔,还被洒了两瓶红药,恶魔的经络也远比人类多,这是安哥拉误判的攻击点。 也是许衡敢于冒险的关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死了怎么办!我也要跟你去死!”朱莉怒吼道。 “放心,我的身体告诉我,死不了,那个我分析出来。”许衡傻乎乎地说道。 “你再说什么胡话?该死的!疯子!”朱莉情绪大崩。 “整个我看到的世界,就是另一个我,而我还是我,朱莉,你大概不会懂的,这种可怕的错觉,不,直觉?不,感觉?哈哈哈哈!”许衡大笑着,在外界中也是,他失去视力的眼睛,看着太阳,好似不怕灼伤。 朱莉从此刻起,严重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对许衡“观察”下去,因为很有可能,他不正常。 或许早就不正常了,那还有观察探究的必要吗? 答案“有必要”,一个怪异灵魂,拥有怪异的思维,本就不应该正常! …… 没有人知道,安哥拉是怎么输的,只是打被许衡击败的那天起,但凡与许衡有联系的任何事物,他都会表现出极大的恐惧,让所有人不要靠近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利用领域,学习对手的斗技,来反制对手以至于能快速无成本速成斗技的战术,被他完全抛弃,不敢再用。 “我不想,再偿还到一个疯子!”如是说道。 不过此人后续如何,不必关心。还是看看许衡吧。 很快,胜利宣布了。 克拉拉和林可维奇果断冲下竞技场,但荷米斯比他们更快一步,快到没人看清许衡是怎么消失在原地的。 竞技场内在许衡离开后,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四家公会会齐聚一堂,就为了一个一级新生的战斗。 但是经此结果,都有了自己合理的解释——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脑补。 什么许衡这个人是扮猪吃老虎或者他有神奇的领域。 而以杰拉梅特为首的一批一年级精英们,则对法雷特不断宣扬起的“魔鬼无敌论”产生了更大的信服: “我说了吧!最后安哥拉会输的莫名其妙!这就是魔鬼许衡!哈哈哈!你说是吧?杰拉梅特!” 杰拉梅特被法雷特的手肘碰了一下,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说道:“的确,我看不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很快,他陷入了自言自语中。 而三位公会领导者,看着克拉拉和林可维奇下场,站到竞技场中央,好像在宣告着什么一样,脸色都不对了起来。 巨大的信息差!“许衡”是谁?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但是,他居然击败了一位中位的老生!这可比什么杰拉梅特或者法雷特等等,要变态的多啊! 很明显,克拉拉和林可维奇与他的关系匪浅!那么灰盟现在可是有相当的底牌! 这届新生,起码都要被灰盟所掌握!等一年级的“地下组织”被建立了,那往后的一年级,哪里还有他们三大公会的话语权? 从根本上,切断了人才输送!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他们没办法,光是这次来一年级,就引起了学院官方的注意,若不是三家公会一起掩盖痕迹,而且这场战斗似乎不被官方重视——连杰拉梅特都有大师观战。 那也就是说,灰盟岂不是比学校还要了解新生?怎么做到的! 在“自我攻略”的路上,三大公会的领导人算是一去不复返。 “查清楚!许衡到底是什么人!”“冰峰”反应很快,之前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把克拉拉跟一年级联系到一起的,桥梁到底是什么! 直到今天,有了点线索,但注定,这线索会断掉。 因为荷米斯已经抱起许衡,极速赶往了天门学院外的空间裂缝,许衡的创伤很重,虽然不至于危害生命,但很可能会废掉。 本身《奔雷》就对脉络有损害,许衡再这么一搞,只怕是要把自己的经络破坏殆尽,趁着先前两瓶红药的潜在药力还撑着,送往安陵晴的住处,兴许还有得救。 许衡现在是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只是在进气出气,领域停止运转后,透支的副作用开始逐渐攻击许衡的身体。 还有那些需要处理的伤口。 玩大发了! 之前许衡都是外伤,现在还有内伤! 第95章 危厨十日 就像挣脱了某种束缚,就像放纵了压抑的欲望。 “许衡,你为什么到天门后,状态这么怪呢?” 明明每一秒都在,但变化悄无声息。 “嗯……可能是终于认识到,这个世界也一样狗屎吧。” 语气轻松,但组合的字句听不懂。 “可是,你是从深渊来的吧?你不应该觉得,世界早就烂透了吗?” “不,我是觉得糟糕透了,但他不觉得。” “他?” “没错,他,或者说,我。” 以后的不久,朱莉会得到答案,会明白,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因为许衡会在下一秒,突然的意识消失,她只当是许衡在重伤昏厥之际的胡言乱语,错失了在谜面上的谜底。 五感丧失的时间里,许衡是如此自由。 …… 头被托着,鼻子在吸气,身体漂浮在虚空中,但是拥有了触觉,还能嗅到莫名的香气,微微张开眼睛,有刺眼的光亮和模糊的人影。 是什么遮住了我的视线?睁眼闭眼,睁眼闭眼,然后……傻眼! 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和歪着头,从上方看着他的安陵晴对视。 等等,不对吧,我……我是躺在她的怀里吗?幸好她穿衣服了……重点不是这个啊! 脸一红,挣扎起来,身子猛地下沉,一大口水就呛到了嘴里,身子被一捞,许衡趁着这股力,腰身一崩,从安陵晴的身边逃脱,感受真身上身下凉嗖嗖的体感,感觉从戒指里面掏出小史,跑上岸去,躲到樱花树后面。 “怎么了吗?我穿着衣服,为什么这么害怕?”安陵晴的声音从树后面传来。 听得焦急忙慌让小史赶紧粘上来变形的许衡,额头发热,“不……不是您的原因,是我,我裸体在他人面前,比较害羞!” “这样吗?但是不脱你的衣服,泉水治疗的效果不好。”安陵晴嘀咕道。 “那个,晴大人,您一直像刚刚那样……额,照顾我吗?” “嗯,因为你的脑子好像也受伤了,得浸入泉水里面,但是那样做,你会死掉,只能捧着,本来是想叫荷米斯留下的,但是我一把你抱进泉水里,他就跑了。” “实在抱歉,让大人费心了!打扰大人静修!” “没关系,这五天,捧着你,我一样可以静修,根据荷米斯发来的通讯,你似乎在天门学院表现很出色,确定不想留下来吗?” “不……不用了,哈哈哈,等等!五天!” 啊啊啊啊!凎! 脸烫的快冒烟了,居然就这么在安陵晴的怀里,睡了五天!孤男寡女!在一个池子里! 呕—— 与许衡加速的心跳不同,生理上因为许衡的联想,刺激地干呕起来。 又害羞又恐惧是什么鬼情绪啊! 这人忒好了点吧!这么不闲麻烦?我还用了人家的泉水,好愧疚啊!说不打扰静修,假的吧! 应该是惜才,可是我还说不想在天门待下去! 不是,怎么我好像很矫情! “朱莉,安陵晴说的都是真的?”许衡捂脸蹲在树后,问道。 “额……真的倒是都是真的,只是她静修的很多时候,都差点把你淹死……”朱莉没说完,就被许衡自言自语打断。 “就是说还要分心照看我喽?啧,那不是让她五天静修效果很差?那对战斗不是有影响?我还想早点回店里呢!天知道那些小崽子在干什么!” “不是,你等我……” “靠!现在得赶快做出补救。” “你就……”(不想知道,你快溺死的时候,安陵晴是怎么救你的吗?) 但是最终朱莉的话没有说出来,许衡不理她了,从樱花树后跑出来,对安陵晴鞠躬道:“感谢大人的照顾!我打扰了您,是我作为仆人的莫大过错,还剩下十天,我一定做出竭尽所能的补偿!” 唉算了吧,他这样就好了,再逗他也没意思,他心脏跳的够快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爽。 安陵晴呆呆地看了看许衡一会,然后挠了挠脸说道:“好,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做菜了,剩下的日子,我要开始调整状态……至于留与不留,我战斗完后,你再最后给我答案吧。” “是!”许衡点头,然后暗自感动道:这才是好老板啊!薇薇安说教魔法,结果当甩手掌柜!还把我扔来战斗学院! 看看人家安陵晴! 异世界好老板啊!不!大好人! 不过很快,许衡就真正感受到了,伺候一位战士半神“调整状态”的滋味了。 “轰轰轰——” 安陵晴刚去后院,许衡在前院刚刚架起锅——得到了安陵晴的允许——天空中就炸出了银色的蘑菇云,或者说斗气波! 大地都在震动,数道剑气于后院的天空中纵横,留下一道道白痕,而且还是白痕先致,巨大的破空声才接踵而至。 好似整片空间,都在不断打着雷,而大地也在随之震动。 “不是吧!这我怎么炒菜啊!”许衡把着震的抖动的锅,在声响中无奈地喊道。 “叮叮当当”后院隔着屋子,居然还飞来几颗石头,砸到锅上,发出打铁声。 不是吧!合着这十天我要当战地厨子?! “小史把住锅!我们要干大活了!”许衡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史莱姆触须伸出,将锅固定,许衡紧着拿出打火石生火。 生起火来了,不忘再从戒指里摸出个小锅扣到头上。 “紧急战备状态!小史!有流石就记得防御!一定要稳稳当当把菜做出来!”许衡许下豪言壮志,但随即,大地猛地一震,让许衡差那失去了平衡。 而冷油才刚刚下锅。 眼见着,就要浪费油,本着厨子的职业精神,着急地要舍身去捞。 “嗡——” 一秒,两秒,世界陡然缓慢了下来,眼里只有那锅油,还有自己的身体。 “嗡——” 身体一个加速,前翻,利用小史的触须一捞洒出来的油,然后稳稳落地,一气合成。 “小史!稳定住,我摔任我摔,你稳住就行!”许衡立刻反应过来下达指令,史莱姆是不理解自己该怎么优化自己的行为的,除非许衡机械地告诉它该怎么做。 但刚刚仿佛置身于一个极其缓慢又无比清晰的世界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 “看来,你利用领域培养出的新模式,很成功嘛。”朱莉在他脑海里赞许道。 “我的天,我是在拍《x客帝国》吗?”许衡看着自己的身体,莫名有种某超级英雄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超能力的既视感。 “什么东西?什么帝国?莫非你回忆起了什么尘封的记忆?” “滚滚滚,我可不演《x中谍》,我不喜欢打架。” “……,你要不再去泉水里躺会?我感觉你的脑子没回复好。” 正要继续拌嘴拌下去,地震又来了,许衡赶紧摇摇晃晃地把住锅,然后去捡那些被震地七零八落的烧火柴。 牛肉切片!封油腌制! 许衡拿出块牛肉,直接抄起菜刀就是一顿砍,让小史解除上半身的服装,好有多余的身体部分去托碗,接住许衡砍下的牛肉。 现在他可感谢在青铜班训练的日子了,哪怕处于动态,他“砍”牛肉也很精准。 “我艹!油倒多了!”只是手真地抖的不停,心跳也是跳的真快。 哪怕隔着一个屋子,半神的威势力,自然而然,带来生理上的的颤栗,避免不了。 此刻就相当于是在枪林弹雨下,喝了假酒,又有地震打雷的境地下做饭。 老刺激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前院,许衡气喘嘘嘘地护着两盘用罩子罩住的菜,见后院的响动停了,露出喜色。 安陵晴御空而来,许衡便狼狈地献出自己的成果,在老板狼吞虎咽地吃下后,只得到几句让他崩溃的话: “还不够,这些有点少,我需要不断间歇补充机能。” “不……不够吗?” 许衡有点口吃了。 “嗯,怎么了吗?”安陵晴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练得香汗淋漓的,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没什么!”许衡笑了笑,回道。 “好。”安陵晴点点头,便御空回了后院,响动再次复生。 这次后院又飞来沙石,许衡看都不看一下眼,抬手就是射出两道黑气,将石子打碎。 已经习惯了。 “你的领域对环境有很好的适应,不错不错,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反而能很好地让你熟悉新的模式。”朱莉评价道。 “可是,好累啊!我快撑不住了!第一次觉得做饭是那么痛苦的事情!而且安陵晴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停,难不成!是一直练!我凎!我不要一直做啊!”许衡很抓狂。 “没事,累了就去喝那池子里的水,能恢复半神精力的好东西,能给你无限续杯,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喂喂喂!那是我和安陵晴的洗澡水啊!我就不能泡着吗?” “喝了恢复更快,照你这个做菜速度,还泡,能满足安陵晴的需求吗?” 好像,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偷喝洗澡水,怎么想都好奇怪啊!不是偷,反正昏厥的那五天,肯定呛了不少水进去,安陵晴大概不在意…… 这么想,许衡心理好受点,呛都呛过了,但是一想到安陵晴也在池子里泡过,或者说,一直以来,那池子就是安陵晴的洗澡水。 他总有种“我好像一个变态”的自省感。 这样的行为,放在前世,怎么样都好逆天啊! 算了算了,做菜要紧,做菜要紧! 要是有人搁旁边看,就能看到有一个身上伸满了触须,拢着柴火,还把着锅,自己的手翻来炒去,还有时候空出来准备食材,整一个手忙脚乱,但又有规律。 随着大地的震动摇摇晃晃,还突然一个变速,颠勺,或者把菜扔起来,抬手施展几个魔法,几个翻转腾挪,再将菜稳稳接下。 惊险刺激地炒好一盘菜,许衡就让身上的史莱姆下来,去罩住菜,然后跑去喝一口水,再回来继续。 差不多动用新模式下的领域两次就是极限了,三次就可能透支,不过也足够做完一道菜。 然后难度随之加大,因为还要保护做好的菜品。 做个菜跟耍杂技似的。 但渐渐的,许衡如鱼得水,越发炉火纯青,从两道菜,到能做三道菜,最后到四道菜。 眼睛不断闪动,时而看四周,时而看烹饪怎么样了,以至于变速的频率都少了,变成了简单的闪躲。 大地的震动,让许衡跟着蹁跹挪步,声音和斗气的动向,让许衡能逐渐预判,什么时候地震,什么时候有流石,甚至于斗气还没枯竭,趁着空隙,先去补口水。 他预判等下会流石、地震还有炸响一块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安陵晴似乎也渐入佳境,对于食物的需要,也越大。 终于在高度紧张和持续不断地炒菜下,在极限做出五道菜,而后院的动作似乎停止了后,许衡一下扑倒在地方。 只不过是用手肘撑着,凭直觉用身体护住菜品。 哈呼——哈呼——这辈子!没做过这么累的菜!原来……让我去天门修炼,是为了能跟的上她修炼的节奏吗?这什么致命节奏啊! 我收回我的话,她太懂怎么当老板了!这么玩员工的! “啪啪啪——”安陵晴来到许衡的面前,鼓起了掌,“看来荷米斯说的没错,你的进步很大。” “哈?大人,莫非刚刚,都是故意的?”许衡艰难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陵晴。 “不是,只是其实你可以通过空间通道,到天门峰做饭,我走多一段路程就行了。”安陵晴摇摇头,指着就在许衡不远处的空间裂缝说道。 对……对哦! “许衡,你该不会,没意识到吧?我以为,你是故意留下,好锻炼自己的,哈哈哈!”朱莉爆笑如雷。 “不、不劳烦您走!我正好可以训练自己!”许衡嘴硬道,自己有些太蠢了。 可不得不说,确实,在几个时辰内,许衡感觉自己对魔法的控制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也更适应或者掌握领域的启动。 这十天,他总得找找事做,一直炒菜,反而他还受不了,豁出命去换来的模式,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按照计划,一旦成功,那么更应该利用《气脉静心法》去钻研更多的模式和对领域的进一步掌控。 渐渐的,许衡有了思路,反正这里有泉水,透支了也不怕! “那行,看来你很勤奋……这五道菜我们一起吃吧,吃好了,你给我按摩一下,我再调息一个时辰,你正好也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十天,我得麻烦你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安陵晴坐下来,也不矫情,拿起菜肴旁边的筷子,在还在撑着的许衡身下,夹了一块肉吃。 果然,十天!十天啊!不如杀了我! 勤奋?个鬼啊! 但是话说了都说了,总不能继续娇娇情情地反悔吧? 而且去天门峰……要是遇见什么别的人,或者荷米斯和索玛,总感觉会被“打劫”一下…… 第96章 战斗前夕 天门学院内,彻底陷入了沉寂的一天,因为大量的话题人物和精英纷纷被自己的师父带走,前往一个神秘的地方。 学院的幻境也再次打开,让留下的学生得以在今日,带着希冀,望向那将决出最强剑士的山峰。 激励着他们日后,更加努力,得以朝着那座“更高峰”靠近,不然,就连亲眼目睹一番峰顶都做不到。 夜还未明,千百名强者已然踏上了攀登天门峰的征程,期间不免争斗死伤,但无人关心,就好像大菜上桌前,所有人都要预留胃里的空间。 寒风冷冽,积雪深厚,离站前还有约莫一个多时辰,但早已有人不辞辛苦,来到天门峰顶,好占据边缘位置。 至于核心的前端?早已有更强者预定好了。 除了地位不够者要早到,自然还有那些要教徒弟认识强者们,顺带互相比较一下徒弟的大师们,来开个小会。 其中以刚收了个新徒弟的“鬼剑”尤利安大师,最为张扬,御着一把足以容下两人的剑,带着自己的暗精灵弟子,和一众羡慕地看着他的大师们聊着天。 以前的弟子呢?一提起来,尤利安就显得很懊恼的样子,说已经让他爬山去了,爬不上来,他这么些年就白教了。 可以说是新欢迅速替换了旧爱。 杰拉梅特只是站着,任由尤利安介绍他,甚至乱夸一通,默不作声——他用了短短二十天,掌握了领域,并突破到了四阶,没日没夜的修炼,他自以为足够。 但直到今天,被告知要来看一场世纪决斗,而决斗的主角之一,居然就是许衡背后的半神,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二十天内,他一举杀入老生排名的前位,并稳定排名,可已然感到力不从心,让他清楚地明白,那个唯一一个排在中位,作为冠绝所有新生的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从未察觉到的不同。 强大?并不是,是惊喜,似乎只要他去做,就能做到的惊喜。 让他从回望,到要追赶,以至于再也摸不到的人。 “师父,我想下去一会,可以吗?”看到了等待的人,杰拉梅特第一次说话了。 “额……”尤利安还在兴高采烈地吹嘘着自己的眼光,就被杰拉梅特没情商地打断了,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无奈只能挤出一句:“那你去吧。” 还能怎么样呢? 修炼疯狂到自己都咋舌,理解能力还强,杀戮经验更是他在天门学院第一次见,这样的人才,情商差点又怎么样?宠着! 有了尤利安的许可——还是得给老师一个面子,杰拉梅特在众大师的惊讶的眼神中,一跃而下几十米的高空。 于半途中轰然解放出滔天黑色的斗气,而后再而收回,就此平稳落地。 “看到了吧,这可怕的领域!封印再解放,封印斗气越久,反馈而出的斗气越可怕!这还只是积蓄了几天的,就足以让他在一定时间内,获得超越位阶的体质增强!”尤利安再次找到臭屁的机会,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他故意没讲出重点——大师们之所以惊讶,就在于杰拉梅特的储蓄大量斗气的状态,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只是觉得只是正常的四阶,甚至还不如一个四阶。 只当是刚刚进阶,气量不够。 试问一个战斗中,对小绵羊和狼的误判,会带来什么样致命后果? 不断蛰伏,韬光养晦,储存力量,悄然靠近,一举爆发!完美的刺客品性,直接而危险的领域。 他们绝对不会和这种人为敌,一旦杀不死,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此人越来越强,你还很难察觉,然后突然出现在你身边,暴起杀人。 令人后背发凉。 杰拉梅特下来,是为了见谁? 那便是三人联盟的另外两个成员,林可维奇和克拉拉。 索玛和荷米斯激励交谈着什么——十天来,这两人的关系越发密切——还摆出一张桌子,放着茶点,沉默许久的克拉拉和林可维奇坐在一块。 由于降落的动静不小,两女便向杰拉梅特看去,将椅子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苦笑。 “那个人……”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近而又闭嘴。 “你先说……”又是同一时间。 再度沉默。 “我先说吧,衡哥藏的太深了,师父他们也瞒着我们,不过,对我而言,反倒是好事,暂时能断了念想,我们至少不用担心他。”林可维奇垂着耳朵,带着一种解脱的意味。 “现在轮到我们追赶他了,他离开天门实属正常,不过,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这就是我的意思!最强又如何?日后,我要以长枪,成为最强!”克拉拉语气铿锵。 “衡大人的再造之恩,不报此生大憾,我志也!”杰拉梅特也说道。 三个人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彼此的意思。 这番对话,可把索玛和荷米斯惊到了。 “索子姐,我就说不应该告诉她们吧?”荷米斯低声道。 “那什么时候说?我们瞒的够久了,这不是激励了吗?”索玛不以为然。 “但是激励的,有点怪吧。” “那没办法。” 只能说许衡罪孽深重了吧——没想到吧,兄弟我其实有背景! “索玛,我得闪人了,你帮我看好这三孩子。”荷米斯突然一个激灵,双手合十恳求地笑了下,然后不等答应,就一溜烟跑掉了。 索玛自觉奇怪,刚拿起身前的茶,就感到一阵强大的波动——第一位天门的校董到了。 天空忽而凝聚一片金云,迅速消失,短短时间内,还在空中插科打诨的大师们,便稍稍散开让出一条路,一道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天空的中央——是一位看起来精瘦而高,穿着白色道袍,笑眯眯的扎着白色丸子头、留着一圈白色络腮胡的慈祥老人。 很快,索玛还碰上了一双怨妇的眼睛,是玛格丽特,站在空中白发老人的身边。 “拳宗”哈伦·缇马特和其儿媳。 不一会,大师们就围上去,开始以“拳宗”为中心展开新的话题,而玛格丽特与各位大师问好完,便直直奔向喝着茶,想装作看不见她的索玛。 麻烦! “索玛大师,你看见我的未婚夫了吗?”玛格丽特从空中款款落下,对着索玛问道,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安静下来看着她。 “你的未婚夫?谁啊?”索玛吹着茶,不看玛格丽特——其实不用吹,因为都快结冰了,要不是一直用斗气暖着。 “就是刚刚还在这喝着茶的那个。”玛格丽特咬了咬嘴唇,指着索尼旁边的另一杯茶,说道。 “喝茶?谁喝茶?那杯茶我是打算做刨冰的,就是要它冻上,刨冰你懂吗?一种很新奇的美食。”索玛抬眼说了句,就继续专注吹着已经凉透了的茶了。 “哼!拳宗大人,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玛格丽特撂下一句话,就气得转身走了。 “啧,荷米斯看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要不是哈伦在这,我多少要给她点教训!”等玛格丽塔走远,看着以八卦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三人,索玛硬气地说道。 “呦呵,索玛小姐,那如您所说,看上谁,眼光才不会差?”克拉拉坏笑起来,说道。 “我哪里知道?那个白痴看上谁,那谁就活该倒霉。”索玛恶狠狠地说道,“溜的倒是快,该死的许衡,偏偏让我被这白痴缠上。” “缠上啦?”林可维奇补出一句来,通过克拉拉,闺蜜的闺蜜就是我的闺蜜的相处下,林可维奇知道索玛其实没有架子。 “喂,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过分了,现在可不是睡衣派对!”索玛喝了口茶,指着要拿她开涮的两个人说道。“学学人家杰拉梅特,争分夺秒的修炼!” 说罢,两个女生看向旁边席地而坐,甚至没问要张椅子的杰拉梅特,他居然当场开始冥想静修。 “……”两女同时沉默。 …… “准备好了吗?”安陵晴穿着一身兽皮轻甲,露出肚皮和大腿,在半神间的比武,是不允许穿魔法防具的,所以穿搭只是图舒服或者为了一种战斗习惯。 “好了,随时出发!”内衬是龙鳞甲,外衬是史莱姆风衣,戴上了一张银色面具的许衡应道——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身份和性别,避免节外生枝。 安陵晴没管他为什么戴面具,只是觉得可能是要保护面部。 十天!谁知道我十天是怎么过的!我已经在荒野求生厨艺界无敌啦! 许衡的内心一直在大喊着,刚刚结束地狱厨房的他,精神状态相当亢奋。 “那我们出发。”安陵晴点头,一剑斩向天空,轻描淡写,但一道黑色的裂缝已成。 揽住猝不及防的许衡,带着他踏空而去。 场景变换,来到一个天寒地冻,雾气缭绕,昏暗的世界,好像在云层中。 抓住许衡的手,带着惊恐的他向下,最终看见一个山峰,所有人,都在眺望着他们二人。 不是,整这么高调吗!姐们!幸好老子戴面具了! 半空中的人群,错开,让出一条道路,安陵晴就此带着许衡缓缓落到先前战斗过的圆台上。 “来吧,黎明前,再把我按摩一下,帮助我放松下来。”安陵晴松开许衡的手,说道。 而瞬间感觉被千把钢刀般盯上的许衡,反应慢了一拍:“哈?” 不是,您老说什么?在这里,按摩?哈! “怎么了吗?你好像很紧张,是因为太多高阶的威压吗?”安陵晴微微歪头,与许衡对视道,“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轰——”银色的斗气以许衡和安陵晴为中心爆发开来,光芒直冲天际,转而收敛,变成一个罩住她们二人的银色的半透明护罩。 然后安陵晴很自然地从戒指中,取出一个枕头和一张毯子,直接在众目睽睽下躺下。 而许衡自觉还站着,很尴尬,或者说如站针毡,就干脆了下来——嗯,我这么庄重,你们不要多想啊! 颤抖着手,拿出工具,但心里越发崩溃。 什么啊!我靠!在一群人眼下给安陵晴掏耳?是想舆论爆掉吗! 你还躺着!不是!姿势很怪啊!我们有点暧昧了吧! 安陵晴侧过头,看了许衡一眼,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是因为太多人了吗?好像小孩都怕这个,你作为恶魔,刚刚成年对吧?我懂了。” 一抬手,护罩变成了不透明的。 “喝——呼——”许衡猛吸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晕过去。 不是,你懂什么啦! 孤男寡女,在一个不透明的罩子里?你还躺着!我去!不是,姐们,你好歹一场比武那么多人看,一定很有地位,这么接地气是要整死我这个小四阶是吗? “人类,八阶……”光是这一句,小史就已经“滴滴嘟嘟”地说了二十多次,还在汇报。 许衡就感觉压力山大,这小小山峰,八阶遍地走,七阶多如狗!你让我给你掏耳?不是,我小心脏受不了啊! 呜呜呜——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给是龙鳞甲了。 你安陵晴长的好看,而且实力还强,肯定有追求者吧,这见我这样,不得弄死我? “哎呀呀,不得了,好几个老半神都在,看来这场比武相当盛大啊,嘿嘿。”朱莉在许衡脑海惊喜地说道。 “什么?好几个半神?好好好,空间通道还在天空上,好好好,我要不直接自刎吧?省的等下安陵晴比武起来,我孤零零地在外面被拷打。”许衡丧气道。 “怕什么,你可是比武者的人,江湖规矩,不会有人动你的,你还戴着面具不是?”朱莉回应道。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许衡苦哈哈地安慰自己。 深吸一口气,开始很认真地帮安陵晴采起耳朵。 战斗完,安陵晴赢了,就能溜溜球了!我管你们怎么想!老子直接跑回金城!有种你们天门的下山去逮我! 然后被薇薇安和克罗里茨弄!嘿嘿! 强打勇气,许衡没办法了,这能怎么办?没人告诉他十日危厨还不是在安陵晴身边最刺激的事情?还有公开处刑! 对了,该不会,荷米斯、索玛、克拉拉、林可维奇、杰拉梅特他们都在吧! 啊这……认不出我!认不出我!认不出我!哎呦!安陵晴!你直接弄死我得了! 第97章 白昼的冲锋 御剑而来,带来日初,望着天门峰下,自己的弟子和诸多老家伙,还是来了。 天心知道,或许第一场战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巧胜,但是这次,他要彻彻底底地,击败安陵晴! 一剑行空,长虹贯日,再次高调登场,这次,老家伙们却没有立刻开始建起斗气护罩。 反倒是他的师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撑起了一个斗气护罩。 没有理会众人怪异的表情,拖着剑,朝圆台上的护罩一劈,轻松将之裂开,可护罩后的景象,当场让天心石化住。 但见安陵晴铺着毯子躺在地上,发出舒畅的“闷哼”声,而一个戴着面具的怪异男子,正在她的耳边动作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短,看上去十分亲昵。 寒风落幕,空气突然安静。 连带着那个怪异男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斩! “乒——”电光火石间,天心斩向面具男人的剑,被兀地抬剑起身的安陵晴拦下。 “啊?” 在场所有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整个画面在天门峰比武的历史上,也是前所未有。 第二剑圣在战斗前夕正似乎被……额……男宠?服侍着,前来迎战的第一剑圣来临,破开遮羞罩,看到这场面,当即要去砍男宠。 而后第二剑圣挡下,将瑟瑟发抖的男宠护在身后。 第一第二剑圣据说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同一师门的师姐弟,这之间没什么纠葛,不可能吗? 贵圈真乱! “无情!他是谁!”天心怒目圆睁,不再吊儿郎当,和安陵晴较着剑劲,质问道。 “与你无关。”安陵晴脸色淡然,手一用力,将天心的剑弹开。 她确实不知道作何解释,仆人?不是我的仆人,朋友的仆人?那会不会问那个朋友?如果说是薇薇安的,那么许衡就有麻烦。 不过,天心只是来和她战斗的话,许衡是谁没有什么关系吧?故而作此言。 “与我无关?好啊!师姐!你自诩无情剑圣,却不是那么无所情愫啊!”天心几乎要将牙龈咬碎,狠戾地说道。 “这跟无情有什么关系吗?他只是给我按摩而已。”安陵晴不解,问道。 “按摩!好一个按摩!”天心剑圣一甩手,吼道,怒不可遏。 “不是啊!剑圣大哥!我只是个仆人而已!你别想那么多!”忽然,那个还跪在地上的面具男,开口说话了。 “这有你插嘴的……哈!”天心的视线如长枪,越过安陵晴,钉在面具男的身上,可是狠话没说完,就见安陵晴一转身,朝那个面具男走去。 “跪久了,腿麻了是吗?等下我要战斗,你可以在外面看看。”在天心乃至所有人炽热的视线下,安陵晴就这么将同样傻了的面具男人给抱了起来,抱到了离圆台约十米的地方,然后又放了一张毯子出来,把面具男轻轻地放下去。 尔后无事发生般,回到圆台上,收起枕头和毯子,然后摆出架势,看着天心剑圣道:“好了,可以开打了。” “我……你……等等!该死!你喜欢他什么!你告诉我!”天心剑圣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手在虚空中挥舞几下,不知该作何动作。 “喜欢?什么意思?他做饭很好吃,按摩技术也很好,然后……很好笑?我不知道什么该这么表达。”安陵晴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好!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被迷惑的,但是是该在这场战斗上加点赌注了。” “赌注吗?我一开始就问你,想要什么了,毕竟要和我打上三场,现在是想到了吗?” “……如果你输掉第三场,就做我的妻子,如何!” 大剑一指,天心剑圣眼神锐利地看向安陵晴,坚定地说道。 “妻子?嗯……不打扰我修炼的话,就无所谓。”安陵晴想了想,点头答应。 “晴师姐,情爱之事,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你既想要男欢女爱,那么不如成全于我,至少我不会诓骗你的感情啊!为何要轻贱自己,与那个人!”听到安陵晴的回答,天心的脸色反而更加暗沉,答应的,未免太随意了,太不珍重了。 “你再说什么?轻贱是什么意思?妻子的意思就是男欢女爱吗?不是一起生活的伴侣吗?……哦,我的确和许衡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不是他的妻子,跟你一起生活修炼的话,我倒也是乐意。”安陵晴托了托自己的下巴,提出疑问的同时,用自己的逻辑说出一套惊为天人的话。 “额……对啊,你是安陵晴!哈哈哈!或许,我不该有这样的困惑,师姐失敬失敬,不过,你既然答应了赌注,就莫怪了,今天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者!”天心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反应过来,大笑出声。 抱歉了师姐,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 糟糕!太糟糕啦!安陵晴这个傻姐们! 许衡坐在毯子上,对两个剑圣间各说各的牛与马说的对话,感到震惊。 更糟糕的是自己! 大庭广众下,和安陵晴亲密接触了!这样在众人面前产生误会的崩坏感,甚至一度盖过了对异性触碰的恐惧。 他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我不想成为狗血大剧的狗屎角色啊! 都不敢想,历史记录下来,会怎么讲今天这一段。 “居然,是天心剑圣!安陵晴居然就是无情剑圣!该死的运气!小子!你赚大发了!在最好的位置,见证第一与第二剑圣的战斗!”朱莉通过刚才的对话,在许衡的脑海中震惊地回应道。 “等等等等等等!那……不是……我成什么人了就!第一和第二!那不是要传遍大疆南北!”许衡意识到了一个极端恐怖的事实。 “不止,还有流传千古。”朱莉补充道。 不—— “不对,我还要提醒安陵晴,不要答应赌注!说什么不诓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说完就骗上了!”许衡本因突然被告知这场战斗重要性而陷入混乱,但还是记起了本来要做的重要的事。 然而,斗气护罩已然开启,隔绝了声音。 战斗,开始! …… 银芒乍现,充沛了整个圆台,华丽绚烂的光耀在空间中闪烁。 而天心剑圣只是拖着剑,站在原地,欣赏地看着周围变化的一切,感叹道:“师姐,你似乎专门为我的天心一剑流,准备了很多很多啊,如果是第一场战斗的话,或许,我的剑,必败无疑。” 在外所有人看着越发多变,多重的剑式幻影只觉头皮发麻,无情剑圣宛如一个机器,在失败第一次后,不仅仅剑式变得越发完善,并且! “斗技·月轮!” 银色波浪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剑气如荡漾的潮水,覆盖整个圆台,朝天心剑圣淹没而来。 无情,学会了天心的斗技! 一个人的运气习惯,尤其是集大成后的剑圣,并不是轻易能改变的,风格、打法、剑式都有独特的倾向,就好像在面对同一件事,没钱的人与有钱的人,思维必然会有所不同一般。 正所谓,学人者活,成人者死,但这是面对还未有明显风格的临摹者而言,到达了剑圣的境界,自然无需学人,拥有自己的战斗体系,只需要不断在与别人的战斗中完善即可。 一味地去学习他人,反而会导致学成四不像,强壮者更应该将势大力沉发挥到极致,而瘦小者则应倾向于灵活,以己之长,击之短,才是进阶之道。 可是安陵晴却是反行其道,无相无形,我见之学之仿之,化为我之物! 与天心的气势磅礴不同,无情之剑,更加黑深细腻,如冰冷的,暗流涌动的深潭,要将人连皮带骨地吞没! 在无数的剑招中,天心会看见了自己的剑招! “师姐!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东西嘛!”天心一咬牙,大剑浮现出金光。 “天心一剑流!回澜!” 向天际一劈,身周披上无形的隔膜,将含蓄而肃杀的银色剑影海隔绝而出,海啸拍上城墙,无功而返。 一道3d弹球般的剑气以不可捕捉的动作,遁入许衡。 刹那在遮天蔽日的银色海洋中,炸起万道金色的闪电,扑向每一个摆出各种剑式的残影。 “天昭”必行!出之必中!天地回澜!鱼龙江湖,无所遁形! 可下一秒,一道闪电中的流光,恍若乌雷中,落下的天陨,穿透阴霾雷霆,瞬间来到天心剑圣的身前。 眼孔收缩成缝,天心抬剑斩去,却只听得那张冷酷得不似人脸上的红唇,吐出一句轻轻的:“回澜。” 无情剑圣一剑上劈,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竟将天心剑圣击开,或而说,是天心剑圣在避战。 顺势将剑朝背后挡去,周围的银色幻影连带着,仿佛卷起金色的闪电,消失于世间,直到天心将剑格在身后,才乍现出让人无法睁开眼的金银闪芒。 背后虽有了保护,可前路已然大开! 无情剑圣迅速以剑相刺,却被天心一手抓住,可随即剑影嗡动,从手掌连带着胳膊,一道深深的裂口,就被划了出来。 并不进攻,转而后退,一把毁天灭地的金色的巨剑,就此被天心劈出,迸发出好似水坝裂了口,肆意倾泄的洪水般涌向护罩的剑气。 思维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原来一开始,目标就是我的手吗?看来,我已经被摸透了。 天心惨笑一下,进而感受到背后的强风,另一把银色的巨剑已至身后,还带来自己释放出,必中的剑气。 “怪物!她看破了天心的斗技!居然利用‘天昭’,阻挡后,反将剑气引向天心自己!简直,简直就是天心剑圣在同时和自己与无情剑圣战斗!”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能摒弃自己的作战体系,去完全学习另一套剑技!而且,还是临场!” 看着第一场还有来有回的战斗,此次完全被无情剑圣掌控了主动,观众们沸腾了。 “师姐,你看透了所有的剑招,或许,剑,在你的眼中,不过是算术学上排列组合的等号吧。”天心在身后剑气波动庞大到自己的内脏都隐隐异响之时,轻轻地说话了,“我的剑技,可真是相当不错啊。” 难道,这场战斗,就要这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吗? “轰——” 天心被巨剑的光影淹没的霎时,金色的斗气俶尔爆发,身后金银交错的剑气失控般,竟歪斜向另一边。 光落人出,无情剑圣被掀飞般,于空中翻滚,最后调整身姿落到圆台的边缘,而天心剑圣吊着只被废了一半的手,单手持剑,奸计得逞地笑起来,得意地看着有些恍惚的无情剑圣。 “这,不是剑技。”冰冷的女声响起。 “当然,不是,我想了很久很久,到底,是人在操剑,还是剑在操人,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没有剑,也没有人。”天心剑圣似在自言自语。“师姐,真正被看透的人,可不是我。” “废话,少说。”无情站起来,银色的领域再次笼罩在这片圆台。 但见天心不慌不忙,站定,一股剧烈的斗气疯狂涌入大剑中。 “难道!要拼死一搏!” 银光是赴会的嘉宾,很默契地在大剑中凝聚的剑气达到顶点时,如棱镜折射的虹光,从四面八方激射向天心剑圣。 在这关键时刻,汇聚了剧烈斗气的大剑是最难控制,抓住时机,就能让线穿过针眼,用毫秒间的破绽,一举将对手击败! “来吧!师姐!”天心大喊一声,一剑毫无章法地甩出。 “嘭——”银与金的交织,是夕阳下的大海,粼粼的波光在金红的水面辉映,然而随着夕阳落下,只余下月光后的银色皎芒。 金色的光亮,在抵抗一刻后,被蚕食殆尽。 银色的世界终于占据了主导……吗? 还有……还有一丝白!起于月夜的白!东方之白!天门峰之至高天之白! 薄若轻纱,银月的世界,被白夜天狗残忍地撕裂,万华落寞。 得见,天心剑圣手持一个剑柄,却没有剑锋,只有白色的长枪,狂笑着,刺入只余一寸便可刺入他喉咙的那把长剑的主人——无情的肩膀! 一如穿过无尽黑夜的骑士,天心剑圣发起来白昼的冲锋! 无情同样刚烈,一手卡上白色的长枪,迎枪而入,天心后退,眼神平淡下来,一攥剑柄,一手托墙,自已冲阵。 白枪破碎,无数斗气的碎片化作天然的盾,扎在两人之间,形成几秒的阻隔,正好足够天心划过剑柄,一歪头,淡漠地看着眼瞳睁大的无情剑圣,将她的剑尖砸开。 意识到战局发生了难以理解变化的无情剑圣立刻顺势避战,拉开几米距离,然而天心不给她任何机会,握着剑柄一甩一挥。 盘蛇洞出!弯曲带着劲风的白色绳形斗气自天心的身周席卷向四方。 “天昭”必行!必中! 第98章 看尽看透看破 “无情这次选择了以斗气压制的战术,真是出乎意料!” “以天心之法,克制其人,当真天才!世间,也唯有无情剑圣才可做到了吧!” 听着上方和周围的讨论声,看着护罩内,几乎可以说是光污染的场景,许衡盘坐在地上,显得很沉静。 不像外圈那些六、七阶的,欢呼着,振奋着,只是静静地看——倒是让许多人对他刮目相看。 “朱莉,你的意思是说,安陵晴修的是无情道?”许衡问道。 “无情道?什么是无情道?……简单而言,就是她放弃了自身的意志,投入到对剑技的研究中,隔绝外物干扰,对战斗做出绝对理性的判断,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非人的战士。”朱莉一直在许衡的脑海中充当着战斗解说。 她面对过太多敌人,也杀死过太多强者,即使不理解斗技,但对于战斗的风格和类型,一目了然是可以做到的。 “一个机器人吗?”许衡喃喃自语。 “这场战斗,天心剑圣完全被安陵晴压制了,看来很快,胜负就要分晓了。”朱莉说出自己的判断。 “不,失去情感对照,失去使用者的机器,就只是工具,不,应该是废件,而废件的下场,只有毁灭。”许衡提出了反驳。 “什么意思?你觉得安陵晴会输吗?掌握了对手,又学会了无数剑技的完美剑圣,会被击败?许衡,你位阶太低了,不明白‘无情’的境界有多么恐怖,我原以为,只出现在传说中,如今却在现实中看到。”朱莉不以为意,只当许衡见识浅薄。 “被压抑的情感,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疾病,一旦出现信念上的差错,就会变成扩散全身的癌症,今日,她若赢了,会‘死’,输了,也会‘死’,更何况,天心是有备而来。”许衡语气冰冷,好似在描述着一个已经出现了的事实。 在他的感知中,从始至终,天心剑圣早已从开始的不安,渐渐转为安定,胸有成竹。 在那具象的灵魂世界,无垠的血水上,是断壁残垣,兵戈碎甲,一个男人倒悬于天空,没有王座,没有王冠,只是一切为他所征服,他永远朝向天空,要去征服未见之地。 这个家伙!真正地置之死地而后生,走过血山尸海,无视众生,是傲然的强者,是异世界,最典型也最少见的,众生一直渴求追随的孤独的王者! 他的道路,注定不是一把被锁在冰冷王座上的剑,所能阻拦的! “你一个四阶,能看出什么?你看,安陵晴就要给予天心剑圣最后一击!……什么!”朱莉刚要嘲讽几句,看着白热化的战局,就要说出一锤定音的结论。 哪知,待斗气的光晕散去后,天心剑圣,正式开始逆转局势! …… 白鞭如蛇,随着天心的甩动,向无情展开了窒息的狂轰乱炸。 分出千道银影,或躲或挡,无情剑圣穿过鞭影的封锁,一剑探出,天心只是冷笑,手一抽,高举剑柄。 以两人为中心,白色的闪电从虚空中打来,无情不为所动,剑身无限压缩,接近天心的心脏。 可本是由四周向内激射的闪电一个倒流,出现在两大剑圣身前,天心连接着长鞭的剑柄上哪本柔韧的化形白色斗气,忽然在不经意间绷直,化作一根长锏,在无情剑圣陷入闪电的鞭势中,迎头便砸下。 一道身影倒飞而去,在圆台上磕碰了好几下,才最终堪堪停下,颤抖着身影伏地爬起,无情剑圣看着自己不断渗出鲜血的虎口,再看向没有乘胜追击的天心剑圣,皱起战斗中唯一一次出现的眉头。 “师姐,不可思议,对吧?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之道,无往不利,无往不绝,天地形昭,无所遁形,鞭可柔可硬,刹柔即硬,泰山可崩,顿硬化柔,万防可破,我握万器之剑,化无数武器与技术的优势为一点,而对手避无可避,你又是只拘泥于剑之一隅,并无任何创造力,如何击败我?”天心手上剑柄延伸出的白色斗气不断变化,斧钺钩叉,枪刀棍棒,不是武器,更没有形状,只是一种“概念”。 能同时统合长鞭的“韧”和锏之“刚”的概念武器。 “那就,试试看吧,我百年来,学习的剑道,是否,能超越你的万兵之器。”无情剑圣站稳身躯,面容坚定。 身形一动,劈、刺、点、撩,崩、截、抹、穿、绞,一个个将剑的招式发挥到极致,教科书级别的残像,好像将时间的因果,展现在世间,一气呵成,攻向天心剑圣。 “斗技·回月” “斗技·天灭” “斗技……” 残像即出,便分化出一道道独具风采的银芒,每一道剑气!就是一种剑技!或而漂移挥洒,或而霸道猛烈! 直到现在,在场的强者才了解到,原来经过试探过后的剑之世界,最强之二,在二周目可以为了战胜对手,进步特化到何种程度!或者说,翻出怎样恐怖的底牌! 无情的机器与收天下之兵,铸为剑心的超圣! 前者好似永不停息地在推演,不断换算着千古剑技,永远能切合到对手攻击的“唯一答案”。 不止是剑招!还有斗技!甚至于在场剑士压箱底的斗技!都被“无情”地一并施展! 甚至而优化地比原配更加毫无破绽! 后者集合百家之长!如战斗世界的帝王,强横无度地化万兵为超剑之剑! 穷尽之下,谁人才是最强!? “杀!” 咆哮冲破天际,两道身影于旭日下碰撞。 剑技的领域中,是无数武器的化形。 站在圆台边缘的半神们,听到合力形成的护罩出现“滋滋”的破碎声,在白与银为核心的斗气爆裂中,随之毁灭的保护罩为这场华丽的盛宴洒下金色的摆盘金边。 “所有人动手!截下这两个怪物的斗气!保护好小辈!”空中闪出一道白袍人影,正是“拳宗”,话未落,已自挥出一拳,打在圆台上。 所有人立刻反应,许衡呆滞看着离自己越发靠近的,将视线吞没的,虚无的好似失去颜色的光芒,一个穿着一身红色铠甲,拿着把与铠甲同色战斗的女子,便出现拦在他的身前。 “快滚!”那索玛大喝一声,一刀挥出。 “傻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侧头看去,尤利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抓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拉,便将他带出百米外。 场景由近及远,但见在场所有有能力的强者,都围了上去,将那要扩散开来的斗气陨爆压制住。 “大师,胜负已分,我要去找我的主顾了。”许衡听着那无形,却有意的破裂声,站起来,向尤利安点头致意了一下,看着身后似乎欲走向他,但却驻足的老朋友们,回以一个微笑。 尔后转身,迈步向圆台。 “天心剑圣战胜了几乎所有剑客,看尽了剑技,看透了剑质,看破了剑本身,进而能跳脱出剑客之身份,以世间百家之长,瓦解了剑,真乃天才!无情已然可以说是冠绝千古,如果连她都败了,那么在战士中,单对单体,天心无可匹敌!”朱莉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兴奋。“多么完美的实验材料!” “不,还有一个战士,可能击败他。”许衡再次说出了让朱莉摸不着头脑的话。 “谁?” “安陵晴。” “啊?” 逻辑错乱了? …… 待一切复归平静,四方霓虹与白银消解,圆台碎裂,积白空无,飘花苍茫,阳芒踱步。 天心与无情的身影,潮落礁出,在圆台的中心相与对峙。 然而,诡异的是,无情手上的剑不知去向,天心拿着一支剑柄,只是举到半空,对着安陵晴的胸口。 “师姐,为什么,最后收手了?” “因为没有意义,没必要再添更多的伤,是我输了,当年那个跟在背后的爱哭鬼,终于,走到了我的前面。” 安陵晴笑了,惨然而欣慰地笑了,天心本也想咧开嘴,共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现在没有了防备,发生了某些潜在变化的师姐,莫名,有点心疼。 “师姐,那么第三场战斗,我等着你,到时候你再输,可要兑现赌注。”天心强笑着,想开开玩笑。 安陵晴只是摇摇头,说道:“到时候,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施展出百年积累,但是,找不到任何一招,可能击败你或棍或刀,或枪或斧的招式,我输的,真是彻底啊。” 千古的剑技,没有一招,能同时应对天下之兵武。 “不……”天心本想着,彻底打服安陵晴,赢得一个开玩笑赌注,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好像并不如他想象。 一时之间,他想安慰,可不知道安慰什么。 “晴大人,打完了吗?回家吃饭吧。”一道在天心听来,格外不合时宜,却拥有他不可能做到的放松和自然的声音,在此间响起。 是那个面具男人。 就这么穿过一众强者,缓缓走到安陵晴的身后,欠身说道。 “嗯……好。”安陵晴微微回身,点头说道。 对着天心颔首,便如来时那般,带着那个面具男人,回到了天空之上。 胜利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天心剑圣觉得什么都没改变,不是因为那个面具男人,不是因为天气,不是因为战斗的结果和第一局一样。 欢呼声,喝彩声,观众们不知道从何得知,是天心剑圣获得了胜利,开始热闹起来,甚至还有认识的半神凑上前来说,要帮他置办和无情的婚礼。 一切都是如此地喧嚣,天心只是静静地看着无情剑圣远去的天空,显得格外落寞,一个人的落寞。 师姐,为什么,我感觉,你越来越遥远了?分明,我拼尽全力地追赶着你,生生两百年。 …… 回到星空下,安陵晴将许衡放下,留下一句:“今天可以不用做饭了,但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是否要留在天门。” 说罢,自顾自地,脱下身上的衣物,带着伤痕,走入池中,但只是走到中间后,开始呆呆地直视起半空中的月光,背着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哀伤、困惑与悄无声息的崩溃。 沉寂许久的大地,有了第一抹绿色般,安陵晴的情绪,第一次有了起伏变化,那道形单影只,一直以来漠视世间一切的身影,此刻好像终于,有了人气。 在许衡的感知下是如此清晰,应当汹涌,可只是河流汇入大海,默默流淌,滑过天地。 情感喷发,然身体再无与之对应的表现,人与感情做了切割,在信念崩塌的那一刻,安陵晴一直压制的东西,终于是开始了崩坏和病变。 那封印着粉红利剑的王座,正一点点破碎,脱落,在许衡的眼前,锁链发出悲鸣,在阻隔着不愿同归于尽的长剑。 “许衡,有大麻烦!安陵晴的位阶似乎在回退!这是半神法则瓦解的前奏!”朱莉出声道。 “所以?”许衡问道。 “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半神的法则在于半神对能量和对能量掌握的理解,一旦法则有瓦解的迹象,就代表此人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也就是说不相信自己!可是成为半神,一路走来,经历过无数磨炼,不应该啊,这无情剑圣,居然如此脆弱?” “我是问,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位阶会倒退,还有呢?” “还有,对自身斗气的失控,很可能在法则消失的瞬间,半神的斗气她无法控制,发生可怕的包括不限于斗气爆破等后果!许衡!我们跑!……诶!等等!你别靠近!” 许衡得到朱莉的回答,反倒是走向了池子边。 “晴大人,还有一场战斗,我觉得,我理应继续履行义务。”在朱莉耳朵里,这是格外没有眼力见的话,被一直谨慎的许衡说了出来。 你这跳脸的? “嗯,没事,今天我要静修一下,你可以休息。”安陵晴侧过头,声音冰冷依旧,表情淡漠着,只是眼泪不知道为何,一直从她空洞的眼中流下,滴在池子里,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 “好的。”许衡鞠躬,对安陵晴光着的身子,并无一点先前的惧怕。 转身走后,回到主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把青铜班备用的木剑。 “许衡!你要做什么!我说了!跑!第三场战斗根本没有意义了!哪怕安陵晴法则消散后,是最好的位阶掉落的结果,但不可能击败天心剑圣了!更何况,这个结果不一定!万一倒霉,我们都得死!”朱莉着急了,来到天门后,她越来越为许衡的种种行为感到抓狂。 “嘘,别吵,我要发挥我的艺术天赋,给没了剑的安陵晴小朋友整一把好看的剑出来。” “许衡,你已经疯了对吧?回答我!你放我走!……该死!不行!外面都是一群没脑子的战士!你说话!别整什么破剑啦!” 啊啊啊啊! 第99章 你的生活 月光萧瑟,繁莹闪烁,望着池面,星夜沉入泉地。 心跳活跃起来,一股喜悦伴随着对世界重新认识的恐惧,涌入胸腔,然而,毫无意义。 一切的一切,感受,视觉,听觉,在这一刻,没有其必要。 因何而存在?这样的情感,这样的自我,这样的世界? 沉入水中,让周围的温热的水,将身躯拥抱,归于宁静,恍如向羊水逆流而上,进入生命的源头 生命?生命就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念想所支配的吗?为什么,它们到现在,才出现?还是,从未远去。 它们藏匿于何时?如我的影子,如骨如髓,不曾断离。 剑,我的剑呢?斩断它们的剑……啊,是碎了。 在水中,安陵晴向自己发起了追忆,追忆着剑的过往,追忆着水的过往,追忆着消失的百年。 …… 战争,突如其来,父亲、哥哥、母亲,还有谁?路上的好心人?不,我不知道,他们的脸,遗失在两百年前。 失去?或许,我从未拥有。 幸福,是残影,是追念,是虚无。 痛苦吗?不,痛苦会将我杀死,是麻木,让我得以苟活。不去追寻欢笑,那么便也不会有悲伤。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剑,没错,在森林中,他们被难民虐杀劫掠时,我挥起了剑,所以,我活了下来。 只有剑和我,是真实。如果害怕,如果悲伤,就走不出那片森林,所以,不能害怕,更不能悲伤。 “琴,活下去……” “琴,忘记这一切,活着,只要活着……” 早已忘怀,是谁的言语,或许是恶魔吧,在我的耳旁呓语。 仇恨吗,不,活下去,他们,让我活下去,是残忍的希冀。 那片黑暗的森林,我从未能走出去,在错乱的时空,迷失……但是,还是被那个拿着长剑的男人,带到了光明之下。 名字?我不记得,只是,我和他带着的其他孩子一样,叫他“师傅”。 唯一深刻的,就是当我只记得过去只有一个“琴”字,于是,他给了我的新名字,叫做“安陵晴”,因为,是在晴天捡到的我。 他教导着所有人剑技,倾尽一切。只有战斗,才能活下去,和兽人和人类和野兽,和自然和人心和伦理。 每天都有人死去,我们是孩子,但绝无人有所姑息,只要拿上铁器,我们就是战士,而没有铁器,我们就没有食物抱腹。 师傅不以为意,他每日都在讲着,来到“这个世界”前,他就在横尸遍野,人食人的地狱待过了,至少在“这个世界”,还能修炼,每个人都有“盼头”,尤其是我们这些孩子。 只是直到今天,我都无法理解,师傅的言语的所有意思。 他教导我们如何求生,如何采摘不同的草药疗伤,如何按住什么穴位可以止血。 他战斗技巧高超,所向披靡,他却有仁慈的心,不会像强盗般掠夺,不会像强者欺凌弱者,他说了很多“仁义道德”,即使到现在,我依稀记得,只是全然无法进一步理解。 再后来,反攻的联盟成立了,当军队发现一群山野中的年轻战士时,果断将我们收编,而从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师傅走了,走前,将他的小儿子,那个爱哭的,任性的,唯一憎恶着他,唯一有血缘的孩子——只因为,他为了救更多的人,而“害死”了他的“母亲”——托付给了我们。 直到一年后,我们为了生存,正式加入军队,在熟悉的森林中行军,遭到了兽人的伏击,我再次见到了师傅,只是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当时那个兽人将领脖颈上挂着的,正是师傅的头颅,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头。 所有当初追随着,师傅步伐的孩子们,感到绝望,但无一例外,对着绝望发起了冲锋。 而也只有我知道,师傅临走的原因,我是唯一被嘱咐的“大师姐”: “晴儿,汝之性情,最稳最切,吾此行一去,日后凡遇脖上挂头颅兽人者,勿要展示剑技!遂率众人逃,无论如何,知否?” 我知道,师傅是为了“复仇”,为了那个爱哭的家伙的“母亲”,他的爱人,那个兽人脖颈上另外的头颅。 它寻找师傅,也许久。 兽人的强大超乎军队的想象,我们几乎全军覆灭,带着愤怒,失去理智,冲向它的所有人,都不过一招之敌。 我救不了所有人,所以,我逃跑了,带着那个爱哭鬼,师傅在世间最后的遗物。逃进那片,我熟悉的森林。 我私以为,师傅的实力并不输给它,可是为什么输了?时常,我的梦中,回忆起师傅的头颅,他的脸烙印在我的脑海。 是憎恶,是怒不可遏,“仁义道德”?显得如此虚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要活下去,不能害怕,更不能悲伤。不能愤恨,更不能绝望。 修炼,唯有修炼,剑技,唯有剑技,战斗,唯有战斗。 没有波动,没有习惯,没有破绽,模仿,不断地模仿,活下去,保护那个爱哭鬼,活下去。 剑,唯独只有手中的剑,我就是剑,剑就是我,唯独剑,在这片黑暗的森林,只有我和剑。 最后,我成功地杀死了兽人,或者说,杀死了无数,威胁到我存活的生命,还要保护那个爱哭鬼的生命。 他直到临死前,还在蹂躏着一个个师弟师妹们和师傅师母的头颅,妄图引起我哪怕一丝的波澜。 但我不会有任何动摇,我的手不会抖,那么,就不会有失误,不会步入师傅的后尘,不会,在黑暗中因为一点火光,就迷失了方向。 他们都叫我天才,有的叫我“杀戮的机器”,不,只是不挥舞剑,我就会死。 战斗,继续战斗,那些强者,还存在,我的剑,还有缺陷,随时,一切都会失去,纵使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往后的事情,如同镜花水月,如同我失去的儿时,模糊而深沉。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师傅教授的剑技,不想再失去生存的权利,不想失去我的剑,我不想遁入那无尽的虚无。 我依着唯一的一条可以看的清的道路,一直走着,哪里有战争,我便前往哪里,因为迟早,战争还是会来临。 哪里有强者,我便去哪里,因为迟早,他们都会将和平给毁灭。 我必须成为最强的那一个,才能,真正地活着,只有拥有了活着的权利,才能去想别的。 还有那个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的小鬼,不知何时,成为我的搭档,我知道,他比我更有天赋,因为他是师傅孩子。 我知道,我最终需要击败的,便是他,那个有着师傅的影子,将我带到光明的剑,这是我的宿命,我的剑,必须带我走进真正的光明。 我必须孤独地活下去,旁无所依,不受情绪的束缚,不受人际的束缚,不受道德仁义的束缚。 只需要我和我的剑。 我的对手,最后,只有他,我在世间,最后的关联,他还活着,他当然可以活着,但是他足够强大,跟我站在了同一起线,永远都在追逐着我。 如那穷凶极恶,明明应当忘却的往日。 不,我只需要我的剑就好,所以,我必须击败他,证明我的剑,穷尽在最后的剑道,我,穷尽了我的极限,我能达到,活着的起始。 然而,我做不到,被他击败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都在活着。 只是我的剑道里,没有我,因为我一直都在恐惧。 原来,哪怕没有失误,将一切付之于生存,这个世界,依然不容许你真正地自由。 因为,我的情感一直都在啊,我的仇恨,我的憎恶,我的悲伤,我的无能为力,我的绝望,我的怒吼,我的咆哮。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 他的剑,带我走进了光明,但那是我无法回避,原形毕露的光明。 又一次,但这,不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 朴素而平淡的答案。 我的剑,从未带我走出过黑暗啊,我身上的枷锁,从未消失,我的眼泪,从未停止,我想遗忘的,未曾遗忘。 原来我真正想要的,不是活着,而是,一个能回忆起的儿时,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是剑吗?不,只是因为我想活着的时候,正好只有剑,他时刻在提醒我,你不能死,罢了。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走出黑暗呢?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活着呢?从来,都没人,告诉我答案。 我从哪来?不知道。我要到哪去?只是,在黑暗中徘徊。我是谁?一个拿着剑,没有自己的过去,更没有未来的人。 我只是始然恐惧着我的一生,在战斗中逃避着如长夜般憎恶的情感的,活着的,剑。 我失去了人形,化为一支疯狂着,血肉涌动,自视冰冷的长剑,只为了逃避,失去的一切,黑暗的森林,无法掌握的未来,要杀死自我的情感,其实一直都在的回忆。 我爱着生命啊!我想,爱着生命啊……我想爱着我的一生啊,但是,唯有无情之时,我才敢,睁眼看看这个我身处的世界。 或许,我不应该,拥有生命吧,我无法,去爱它。 哪怕,我击败了他,又如何?继续挑战更强者?像原定的计划一般?不,只是徒劳啊,只是,徒劳的“活着”啊,比死亡,更加虚无的“活着”。 如同,那被亿万计,挥舞着的长剑,没有自己的意义…… 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的剑,从来,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活下去”。 …… “不要,自杀啊!……咕噜……”水中的呐喊,一只手捧起头。 抱起身体,喘着粗气,狼狈地,将之放到池边。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我应该学过!对!该死!好几十年了!加油!许衡!你能行!”手放到胸口,开始按压。 “你,不害怕我的身体了吗?” “别在我脑子里吵!半神怎么啦!不会溺死吗!想自杀的人,怎么样都能死!我要……哇啊啊啊啊!” 许衡看着似乎睁开多时,看了自己许久的眼睛,吓得一个弹射起步,脚一滑,要跌入池中。 安陵晴坐起来,伸手一握,将许衡拉回怀里,看着惊慌失措,身体纯然僵硬地像装死的仓鼠般的他,问道“你,害怕我死吗?为什么?” “因……因为,你……你对我有……有救命的恩情……”许衡结结巴巴地说道。 “可如果,我不想活着,想死呢?”安陵晴继续看着他,说道。 “不想活着,就想死了?那你的生活呢?” “生活?” “对啊,你不是一直在消耗着生命练剑吗?这就是你的生活,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练剑,才继续活着吗?” “喜欢……练剑?我的生活……?” 趁着安陵晴思考着,她的手一软,许衡赶紧挣脱着站起来,“如果,你真地很想死的话,可我又想救你啊,这也是我的生活,要不,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生活,再决定去不去死,怎么样?” 不等安陵晴反应,许衡从空间戒指中,摸出一把粉色,画着可爱图案的木剑,递给安陵晴。 她下意识接过。 许衡想了想,走到旁边的樱花树旁,折下一棵枝丫,“我没有第二把了,就用这个了吧,反正樱花也是粉色系的……怎么样,晴,喜欢我给你做的剑吗?” “什……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安陵晴看着手中的长剑,疑惑地问道。 “那就这样,当你死前,陪我练练剑,怎么样?我好歹,给你做了很多天的菜,按摩了很久,你突然说,第三场战斗不打了,要去死,我也很难办啊。”许衡笑着,甩了甩樱花枝说道。 “这……好吧。”安陵晴,彻底被突然发生的事情,给一下给大脑整停顿了。 反正我要去死的话,陪这个孩子,练练又如何呢? 殊不知,许衡只是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大姐有感情以后还是那个大姐啊,刚刚我简直就是在袭胸! 不是,你淹水里那么久!很吓人好不好!情绪又那么绝望,却又起伏的好似暴风雨下的海港,跟在求救似的,灵魂里的王座,也裂的吓人,粉色的美少女剑一直在崩裂,它们的悲鸣,真地很吵啊,吵的我,根本不能忽视。 你是个好人,那么,到我,还恩的时候了。 等安陵晴站起来,许衡还是扔了一套衣服给她。 两人就这么站在前院,很魔幻的,许衡拿着樱花枝,在和一个拿着粉色卡通玩具似的剑的半神,在对练。 “我来了!晴!”许衡拿着樱花枝,儿戏似地发起了进攻,然而只是被安陵晴轻松挡下,再攻,再挡,而后安陵晴后撤出去,皱着眉头说道: “等等,你真地想练吗?你拿如此短的,还是一根树枝的东西,怎么练习?” “不行吗?我乐意,剑与不剑的,它短,那么,它就是鱼肠剑就好了,只要我想,这世间的一切,什么不是剑呢?只要我喜欢剑,那么,它就是剑。” “……不,这不对……等等。”安陵晴被许衡的一番言论,说的直摇头。 “不信吗?那好,我们到池子里面练吧,水,其实也是剑。” 第100章 忘情 本犹豫着的安陵晴,却被许衡牵起了手,带着,来到池子边。 “那么,晴,你不相信我,对吗?要不要,试试看呢?”许衡先行进入水中,看着岸上的安陵晴,说道。 “……”安陵晴只是看着许衡和水池,在某一刻,她忘记了什么生或死,只是轻轻将粉色的剑,放在岸上,踏入水中。 她只是,最简单的好奇,作为一个剑圣对剑的好奇。 “唰” 许衡在安陵晴刚踏入水中,将水一掀,泼出水波,笑着大喊道:“斩!” 手不自觉地动了,肌肉上的记忆让安陵晴下意识一拍水面,水面便被拍起一面水墙,而被许衡泼出的水,便被拦截了下来。 没完,趁着两股水汇聚到一起,安陵晴手顺势一推,一道由落下的水化作激流,向许衡射来,让他完全始料未及。 本以为安陵晴会等防御完成后才发起进攻,居然利用了第一轮交手的余水,进行了更快的还击,就像…… 就像她和天心的交手一般。 等许衡被激流呛了一脸,不得已两手轮起水,要还以颜色的时候,安陵晴早早地趁着他闭上眼睛的片刻,移动到侧方,并开始不断地掀起水潮。 刚擦完脸,结果侧方持续扬来一波又一波水浪,再次狠狠打在脸上,让许衡再次变成一个瞎子。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拷打。 我去!这姐们练是真练啊! 最后实在受不了,已经被逼到岸边了,许衡大喊道:“停!晴!我认输!我认输!” 这时候,一边倒的水仗才彻底停止。 “可是,这不是剑。”安陵晴似乎还纠结于此。 “那你的水中战斗方式,从何而来?” “是……战斗的经验。” “那你战斗时,可是再用剑?” “是。” “那为何,不算在以水为剑呢?你的经验,不正源自于剑吗?你的战斗方式,不正围绕于剑?不是剑给予你的吗?只要你想,难道,水,就不能施展剑技了吗?来自于剑,又脱离于剑,然而,钟情于剑。” “钟情……于剑?” 她的确看到了,看到了战斗的画面,那些水,那些变化的水,她的动作,许衡的动作,好像,真的有一把无形的剑。 “好吧,两场对练我都输了,这可不行,那么现在,我们以天地为剑!这次,我一定会赢你!”许衡抚摸着水面,指了指月夜星辰,虚抓一下,放入水中,倒影晃晃,好似将苍穹扔入池子。 “什么是,以天地为剑?”安陵晴跟随着许衡的手,看向水面,不知为何,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感到一种沉浸感。 沉浸于什么呢?安陵晴不明白。 “那便是,寻这天地间,何为最强的剑,在这一方空间,一方规则下,如何达到最强的剑!”许衡眼神一凝,与安陵晴对视在一起,那样的眼神,莫名的,让安陵晴无法移开。 冷静,沉默,眼睛不会说话,但仿佛有吸力,让你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含蓄地如一座古老的山,背后蕴藏着一片广阔的,值得探索的海洋。 第一剑! 私以为,何是最强之剑! 还剑以格挡: 无欲无求,无想无相,无情无意,万招自然,剑之所致,剑之所完美。 再刺: 那为何,会败? 避实就虚: 因为,我始然未达到无欲无求之境界。 相击: 你可见过此等境界? 没有。 那凭何而敢言,此种剑是最强之剑!剑之最强,剑之巅峰,你何曾见过?千古无尽也,剑道之无穷也,你不过是站在了古人之上,何敢言语最强之剑! 这…… 许衡挑剑而入,直取中门: 大错特错!我三言两语,便破了你的剑招! 我若言,世间最强之剑便是无情之剑!你,再而何言! 集万古之道,万人万法万形,化作无所拘束,没有尽头,无欲无求,没有终点,没有最强,唯有超越,并非此一刻,此一时,此一处,穿越时空的剑,贯通古今,乃至未来之剑! 非情可言语,非相可模拟的剑,化为世间规律中一部分的剑!不可被解读,不可被毁灭的剑!便是无胜的最强之剑! 道之无情,之无相,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者,以此为剑,在我手中! 剑之为天地周始循环,不可被攻伐,此乃,不血刃之兵。 许衡自虚空中挥舞着空手,好似真地有一把剑,出现在这片空间中。 “这次,是晴,输了!斩!立!决!”许衡拿着那把无形的剑,在安陵晴身上来回攻击。 “不,这剑,不可能掌握,这是,虚无的剑……”安陵晴眼神茫然,支支吾吾地说道,手微动,然而,并无一物。 “虚无吗?这个世界,不正是虚无的表象吗?什么,又是真实的?你是真实的?还是我是真实的?万年后,谁又能证明?”许衡以指为剑,回身,挥向周围。 他在与天地人,真正地论剑,论给安陵晴看,论给安陵晴听,论给安陵晴知 就好似,当初,她教给他剑技时一样: 人之所生,一切皆情,剑之所出,一切皆人。 终究于此,操剑者始为人,情便乃剑之根本无法脱离;故而剑在于情,而情在于人,何以接近无情? 大道背离?不。 太上涵虚,唯有忘情! 世间万物皆为天运地行,然独人为,有情有形!愈忘愈近道也。然何为忘?忘而为剑,何以为剑?人之所为,何以所为? 因为爱剑!爱剑之所以忘乎爱花、忘乎嬉水、忘乎日夜,忘乎剑以为剑,人以为人! 操剑者,纵情于剑,忘情于世,脱于世俗人伦,无所拘束,天地自由,此为穷尽于无情也。 以剑见天道,不以天道见剑,天道无情,而人有情,操剑时,而忘情入道,此乃最终之剑。 幼童之所以择剑,非为剑所引,而己所至,是为天地所运行,非剑之美,而人之为美;喜剑练剑,不为杀敌,自然而已,返璞归真,不为争利,剑时一忘,独见自己,不为外界生情,而为自己生意,剑非剑也,乃天地!与自己而已! 面太上者忘情,并非无情,自言无情者,其实执念最深;最见自己本心者,无所拘束,是为本能,是为太上之感应,天地之杰灵,忘情方可所致。 “道言尽了,那么,我再问你,你说你不想活着,想去死,可又为什么,现在才想去死?” “因为,因为我执迷于活着的本能,这是枷锁。” “枷锁?那么没有枷锁,你便也不会出现在人世了,依我看,从来都没有什么枷锁,不过是你手中的剑罢了。” “我手中的……剑?” “对,你的剑,你的欲望,你的情感,都托于剑了,如果不是因为剑,每日每夜的练,你沉浸于此,你真地,执迷生死吗?你想活,但是为什么想活?你自以为无情,可答案,不是早已呼之欲出了吗?你,有情啊!” 我不相信,一个人不爱剑,却能记住每每招每式,只是苟活,可以选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 不正是因为,剑,对一个人,是不同的吗?无论是情感上,还是执念,乃至于将活着的信念寄托在上面,剑,早已不仅仅是剑。 “我……”安陵晴看着许衡,无话再可讲。 “全真保性,这是自每个人降临世间,都拥有的权利,重要的不是物品,不是剑,而是你自己的感受,所以你为何,现在不再练练你始然没有舍弃的剑呢?”许衡抬手一指,岸上那把静静躺着的粉红长剑,轻轻地说道。 你早已经为剑生,为剑死了,不是吗? 每个人,穷尽一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已然是万幸。 道而已。 以天地为剑,许衡,胜。 …… 疲惫的许衡,坐在通往后院的门后的台阶上,看着拿着那把可爱的粉红长剑,在月下闭着眼,微笑着舞剑的安陵晴,不免想着。 现在的她一定很快乐吧,或许是第一次,全身心地带着感情,投入到剑中,同时又忘却一切,真是羡慕啊。 就好像小孩子,第一次画画,第一次看着有颜色的世界,第一次仰望天空,性情所致,是最为快乐,最为自由,合乎天性的时候。 却在成为半神后,安陵晴第一次,知道“活”前边理应有一个“生”字。 画龙,可“活”,点睛,方可“生”,人生,在许衡看来,就是在一大坨龙上,找到可以点睛的地方罢了。 “许衡,你莫非是被剑圣夺舍了?”朱莉此刻,幽幽地问道。 “狗屁。”许衡现在很累很累,是精神上的疲倦,他不想多说废话。 “那你怎么讲出那么多关于剑方面的理论的?” “没,只是安陵晴现在需要一个答案罢了,我就随便给了一个答案,最终,都是引导她明白,其实自己很喜欢剑罢了,你可以说,我是趁虚而入。” “喜欢剑就行了?许衡,你知不知道,你在和安陵晴对话的时候,她位阶下降了,但是无事发生!你知道这是一个概率多么小的奇迹吗!” “朱莉,你知道一句话吗?‘世界观决定方法论’,就像天心剑圣,改变了战斗方式,那是因为他对于战斗,有自己的理解,而安陵晴的理解,有了差错,那么,我只是通过正确的逻辑,告诉她什么是对的,剩下的还是靠她自己,仅此而已, 是个人,都应该知道,真正的无情,是做不到滴,但是安陵晴对此深信不已,那么只能对症下药喽,起码想法对了,对战天心剑圣还有的打。” 只是,给寻死欲往自由之人,套上新的“枷锁”,给沉蔫的飞蛾,在远方点亮一点火光。 终归是死,结局一样,起码死的过程,精彩点。 “哼,你真是敢啊,怪不得克罗里茨那个疯子想收你为徒,真是同性,那你的什么世界观方法论呢?我看你自己也说不出来,天天疯言疯语的!真是你小子好运气!拿自己的命来赌!”朱莉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怎么就被你给俘虏了!” “我的世界观方法论?很简单,那就是一法通百法,条条大路通罗马,算了这个世界没有罗马,应该是条条大路通金城!嘿嘿!”许衡吊儿郎当地说道,感觉像喝了假酒。“我在天门的时日不多了,趁着小晴修炼,回去看看吧,看下就跑,毕竟可是丢了老脸了!” …… 天门山上一处,一男一女,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或许他们不知道,还有目光,在盯着他们。 “你就尽全力压缩啊!怎么那么麻烦啊!会死吗!”索玛拿着小伞,情绪激动地拿着小伞,狂戳着荷米斯的腹侧。 “我怕痒……哈哈哈!别!……一直压缩,怎么放有层次的烟花!……哈哈哈!停一下!”荷米斯被戳的连连后退。 “烟花烟花!你个烟花狂!幼稚鬼!以你现在的掌控力,只要全力压缩,威力翻番!烟花什么的,后面学习更高阶的魔法,不是手到擒来!现在重要的是基础!基础懂吗!呆子!”索玛停下手上动作,捂着脸不耐烦地说道。 “啧,压缩就压缩!你说的啊,学更高阶的魔法。”荷米斯露出笑容,找了一个开阔点的方向,沉住气。 两手做出龙爪型,放于腰际,一个红色的火球便凝聚出来,接着“嗡”的一声,坍缩成一个比乒乓球还小一圈的白色光团。 “用斗气!推出来!记住!是推!不是用斗气打!”索玛指导道。 自腰间将龙爪托向身前,好似向远方的来客献上果盘一般。 悄无声息的,光球化作一道扁平的激光,由身前到远方,逐渐扩张,而索玛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激光的正前方。 祭出一把红色的长刀,一刀砍在那激光的正扩张到一个苹果大小的末端。 “轰隆——” 稳定的光束瞬间炸裂成一个个火球,远看就像一条火焰毛毛虫,似乎有无形的外部束缚般,没有扩散开来。 “行啊,这次都逼我使用神器了,此等威力,一加一完全大于二。”一个闪身,索玛来到荷米斯身边,很熟练地和同样喜上眉梢的荷米斯击了个掌,说道。 “行啊!龟派气功波!异世界就是异世界。”一道满带着惊喜的声音,闯了进来。 索玛和荷米斯当即如被掀开老巢的兔子一般,机警起来。 “谁!”荷米斯看向百米处某个小雪峰后,质问道。 而索玛的紧张神情,却很快放松下来。 “哎呀,忘了,都说了,别在我脑子一直唠唠叨叨的……二位,别慌,别用气波打我!嘿嘿。”许衡,从雪峰后,走了出来。 第101章 这一次 “衡哥,你行啊!和晴大人,原来是……” “是个屁!人是我的恩人!只是不拘男女小节罢了,我只是为大人的日常生活服务。” “许衡,我知道你秘密很多,我就不问了,只是,这次比武,无情剑圣如果输了,按照天心剑圣的意思,不是要收你们到麾下?” 三人架着炉子,在雪地上烤着一些烤串,交谈着。 许衡作为主烤官,操作着肉菜,“哼,第三场战斗,才是决定结果的,对晴大人,我有信心。” “哦,是吗?哈哈哈……不过衡哥,第三场战斗一旦结束,你就要离开了,对吧?”荷米斯拿着串肉,边吃着边说道。 点点头,不多做言语。 而敏锐的索玛,当即开口道:“也就是说,无论无情剑圣胜败与否,你其实都要‘离开’,那你是不是承认,你背后真正的人,其实不是无情剑圣?” “嗯……嗯,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与我们在这喝酒吃肉有什么关系吗?萍水相逢,如果有缘,日后相见,仅此而已,而且你知道,我大概会去哪里,不只是吗?”许衡表情轻松,边专注在烤肉上,回应道。 “那么,你不打算和那三个小孩道别吗?哪怕我知道你在哪里,但是可能五年,甚至十年,我们不会再相见,我不是很在乎,只是,你知道的。”索玛喝了口放在架子上温热的酒,问道。 “不用了,我此次来,也同样不是和你们两个道别的,我只是来看看,我的承诺,实现的怎么样了,看你们两个练的不错,我就放心了。”许衡再给索玛满上。“在天门的日子,很有趣,对我来说,就够了。” “许衡啊许衡,很多时候,你总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残忍啊,我才不管你背后是谁,总之,是你小子让我走上邪魔歪路了,以后,还保准来找你!哈哈哈!售后服务!”荷米斯举酒大笑,一把揽过许衡的肩膀,用杯子喂了他一口酒。 被迫喝了口酒,许衡无奈,推了荷米斯一下,没推开,只得叹气道:“便宜学生,你还是想想怎么瞒下家长吧,被抓包了我可不负责。” “嘿嘿。”荷米斯笑着,给自己满上,也喝了一口。 看着两个位阶不同,身份不同的人,称兄道弟的,索玛不禁感叹:许衡,你真是一个神奇的恶魔。 “那么两位,友谊万岁!”许衡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来举了一杯,另外两人很配合地碰杯,三人一饮而尽。 “轰——” 接着,荷米斯抬手就朝空中扔出一个火球,这次,不是单纯爆炸,而是在空中的小范围内,炸出了不同的颜色的花火。 在烟火声里,许衡看着荷米斯的嘴型——金属粉末!这才是真正的烟花!老师,如何? 许衡不回,只是抬头仰望天空,与荷米斯那个玩命的中午,依然历历在目。 烟火易冷,三人看完烟花,许衡正扔下一句:“这些我已经烤好了,我要走了。”便打算离开。 可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但出乎意料的面容。 “走?你能去哪里?”奇诺陡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肩膀被一拉,索玛抓着许衡,面色凝重地拉到了身后,连同荷米斯,将许衡护在了身后。 “荷特(小名),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还有洛莉丝特家的,或许我该替你们家大人,好好教训一下你了。”奇诺的突然出现,却没被感知,不是意外,空中一阵浮动,拳宗哈伦便带着一脸怒气的玛格丽特,出现了。 “该死的血族!你敢勾引荷米斯!来这里偷情!还胆敢带坏他,让他双修!”玛格丽特落到雪地上,长剑一出,直指索玛,语气中满含着愤怒。 “父亲!这是我一厢情愿!与他们无关!”荷米斯上前拦在索玛和许衡面前,“玛格丽特!不要耍小家子气!我和索玛之间没有什么!” “喂喂,我需要你护着吗?”索玛可不管什么情况,身上早已全副武装,血色的长刀祭出,走上前,以刀指着拳宗道:“你们的家事,我不想管,我的确教你儿子魔法了,这责任我负,但是别拿我家族压我。” 此时她身上气息,在神器的加持下,与半神无二。 而被索玛无视的玛格丽特,急的满脸通红,但只能求助于哈伦,道:“父亲大人,此事,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在此地,孤男寡女,在一起许久!荷米斯已有婚约在前,是陷我于何处!” 不是,什么伦理大戏!还有那个叽叽喳喳的“麻雀”,是因为他能自由出入天门吗?都找到这了?不是,那我怎么办! 被两人护在身后的许衡,虽然没被点到,但脑子已经开始转的发昏。 “两位大人!其实重点,并不在于荷米斯大师与索玛大师的身上!而是他们背后的那个可恶的兽人!是它为了自己的某种利益,牵桥搭线,肆意挑拨私情!”奇诺这时候开口说话了,言之凿凿,向哈伦和玛格丽特恭敬地说道。 你这……你有证据吗?你这样泼脏水的?但是我好像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我出现在这块额。 “嗯?这个气息……”哈伦本是不在乎奇诺说什么的,但是随意瞟了一眼许衡,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索玛迅速反应,一刀斩上,却被哈伦空手稳稳接住:“四阶?……索玛大师,你很清楚,一个四阶卡在我们两人之间,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变成齑粉……而且,你真想动武的话,镇关侯的家事,我可能得替他管一管了,顺带,我跟你家老祖有些交情,也许,我该提点建议,让她收回这些危险的玩具。” 哈伦一弹指,便将兀地陷入犹豫的索玛的刀弹开,尔后看了一眼许衡。 一股棕色的波纹,便从其身上缓缓荡开,许衡一触碰到,便感觉身体一阵麻痹——糟糕! “许衡!怎么你天天碰上些破事!”朱莉在许衡的脑海里彻底绷不住了。 “我怎么知道!奇诺那比估计天天算计着什么时候蹲到我吧!把三个人一块抓了!早知道不出来了!”许衡欲哭无泪。 下一秒,猫耳和猫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恶魔角和紫色的胶质三角恶魔尾。 “原来是恶魔,那就说的通了,傻儿子,你看看你都交了些什么肮脏的东西做朋友。”哈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个违和的轻蔑微笑,正要伸手向许衡抓去。 一道满含着怒火的声音,便吼在了这方天地:“恶魔,又怎么样!我的兄弟!永远是我的兄弟!这次!老子做主!” “嗡嗡嗡——” 黄色的斗气展开,在哈伦的手前,霎时间出现了几个光团,在他兀变冷厉的目光下,阻拦了他的动作几秒。 “管你丫的!把许衡拉走!”趁着这几秒,索玛不再踌躇,抽刀就朝哈伦砍去,而许衡身子被无形的力量拉开,荷米斯错身上前,一手与自己的父亲的手合在了起。 “轰!” 棕色的波纹,以哈伦为中心,在荷米斯与索玛同时迎上之时,在大地上荡漾而出。 不过一个照面,索玛和荷米斯就同时被击飞出去,荷米斯吐出一口鲜血,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到十几米外,压缩的魔力在哈伦身前炸开,但威力莫名小了很多,只是形成了一个淹没了其片刻的火球。 索玛则在半空一个翻滚,稳稳落地,正要去抓被荷米斯领域扯出去的许衡,但哈伦已经比之更快一步,掐上了许衡的脖子。 “完了!拳宗毕竟是前代战士最强者,一个靠神器,实力才堪堪达到半神的血族,只能做到自保!许衡,快摇人!”朱莉呐喊,但这只是希望。 “嗯,两个戒指?跟深渊的君主有关吗?那正好,我想看看是那个老朋友的后代。”哈伦很老道地在掐住许衡的脖子,拖起来后,一手锢住了许衡的手,开始端详起来。 “别动他!他是无情剑圣的仆人!”索玛提刀,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呵斥着。 “哦?哦……就是那个男宠吗?那太好了,杀掉他,正好帮天心剑圣一个忙,能蛊惑那么多人的恶魔,留不得啊,无情剑圣私通深渊?很好的人情,看来可以好好宰天心一顿。”听罢,哈伦的手顿时加重了力道。 “咳咳——”窒息感让许衡眼泪流淌,突然耳边传来了哈伦的声音:“配合点,小恶魔,你的戒指上有魔法对吧?还有这身衣服,魔动生物?你的主人看来很重视你,放心,我是杀不掉你的,但是,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小史早已发动了反击,但是触手激射在哈伦的身上,不痛不痒。 没有灵魂烙印的许衡,根本无法越过戒指,让薇薇安感知到自己身处危险。 幸运的是,似乎因为戒指上的空间取物魔法,让哈伦很忌惮——朱莉给出了一定的判断,她现在也要想办法,让许衡活下来。 拳宗则凭经验,咬定了,许衡来天门肯定有什么目的,为了这个目的,其背后的人,不会轻易出现,所以敢威胁许衡。 他也是半神,这本身就是一种筹码。 “该死!拳宗,你若敢杀他!我会动用我在家族里所有权利,对你展开报复!”索玛只能威胁道,在这种关头,她管不了那么多。 突然灵光一闪,正要把克罗里茨这尊双刃剑搬出来的时候。 一声声爆炸宛如沸腾的油锅,在铺天盖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硝烟中,一个身影穿过棕色波纹,通红着眼睛,杀到哈伦的身后:“放开!你夺走了母亲!你!还要夺走更多吗!混蛋!” 哈伦身后长了一双眼般,一只松开了许衡的脖子,但一只仍掐住许衡的手,一个侧身回头,棕色的波纹化作漩涡,缠绕在手上,迎着荷米斯一拳轰出。 法则“涟漪”,可以让空间所有的斗气相互影响,产生连锁震动,一拳可以让所有的能量瞬息爆发。 而一旦与敌人交手,还可以反向引爆敌人体内的能量。 这就是前代战士最强者,人形毁灭兵器,天心凭借着外挂法则,才堪堪在第二场战斗,开局一剑全力拼杀,一举艰难击败的强者。 “爆!爆!爆!”荷米斯感受着身周与体内,所有的斗气都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大喊一声,领域全开。 你要连锁!那就来啊! 在拳宗眼睛微眯的刹那,荷米斯身体好像无形变小了一圈,连同所有的波纹,棕色的漩涡,连带着缩小,连声音,都在缩小。 一颗颗光球在荷米斯体内发出亮光,有引力般,将波纹一同扭曲。 火光比声音更快,所有的波纹宛如在地震时湖面上的波澜,全部被扭曲,而波纹的中心,被无法直视的白芒笼罩,天空的云层被振荡开来。 爆裂无声,但方圆十里,都能窥见一朵蘑菇云升腾而起。 整个山头被火光毁灭殆尽。 在相邻的山峰上,一道赤色的身影出现,一甩,玛格丽特和奇诺,被扔向雪堆中。 玛格丽特在落地前便倔强地翻转着身子,于是落地后,能迅速站起来,全无惧色直视着刚刚救了自己的索玛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荷米斯的妻子,他要是知道自己把你弄残了,是会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的,很麻烦。”索玛背身,看着火光的方向,然后留下一道残影,不知去向。 而玛格丽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你,又了解他什么……” 在被炸毁的山峰的下坡,一个浑身漆黑,焦炭般的身影,正颤抖着身体,嘶哑地,对着身下的人说道:“快逃,他会像从前那样,为了我,毁掉一切。” “该死!你太拼命!你老爹只是在考验你!”许衡看着眼睛空洞,似乎已经失去了视力,浑身流淌着血液的荷米斯,担忧地说道。 “对,考验,他将我和母亲分开的时候,也是考验,这次,我不会让他得逞了。”荷米斯抽搐着,再次爬起,身上的血液在他每次行动,都好像喷泉,不断流出。 每一个关节,都在止不住地悲鸣,荷米斯很多次,差点摔倒,但都奋力撑住,强行转过身去,张开身体,面朝着火光的方向:“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傻了,还有以后的每一次。” “哈哈哈!好小子!没想到,你当真能做到魔斗双修!以我的波纹,来反向来压缩魔力,不惜拼上毁灭身体的代价,够狠!像我!不愧是我的孩子!以后注定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我的儿子!”火光中,一个人影闲庭信步地踏空而来,看着在雪地上的荷米斯,眼中满含着喜色。 第102章 是我的人生! 感受到天门学院总部远处,熟悉的波动,正监督着自己的爱徒修炼的尤利安猛回头,扔下一句:“小杰,练一会就休息。”就果断夺门而出。 他可能是天门唯一一个,在危急关头,还下意识地害怕徒弟会一直练到死的大师。 …… 那个阳光,宽容,无所畏惧,又怜悯弱者的男人。 自己看着长大,相伴多年,早已超越主仆关系,互为家人的小孩。 也是在被一个初出茅庐,张扬无比,失败第一次后的少年,仅用一招就击败他,从而陷入对天赋的疯狂追求,将自己努力的过往全部否定的可怜人。 “尤利安叔叔,王者,原来是天生的。”这是那个孩子战败后,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尤利安很想说:“不是的,哈伦少爷。”但因为懦弱,因为实力的低微,甚至连大战都看的懵懵懂懂,而不敢反驳。 原本为了不被感情所扰,守阳多年,专心晋神之路的纯粹之人,最终在过往无数崇拜他实力与品德的爱慕者中,选择了位阶最高,天赋最强的那一位。 原以为,放下了执念,可谁知,这是疯狂的开始。 结为伴侣,立即追求一个后代的出生。 半神的子嗣,本就难以诞生,需要漫长的时间,大量的天材地宝的养护,但是,哈伦少爷,并不在乎。 不惜消耗自己与少奶奶的寿命,强行诞生子嗣,哈伦少爷,一夜苍老。 当尤利安在婚房看到痛苦的女人和憔悴的男人的那一刻,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懦弱,后悔自己作为家人,没有及时看出端倪,去阻止这个走入囫囵的孩子。 少奶奶没有老去,因为,她的生命已然枯竭,油尽灯枯,风中残烛,回光返照罢了。 那个即将诞生的生命,尤利安本该感动,为之喝彩的新家庭成员的出现,始然是一个悲剧,一个惨案。 一个被冠以爱的名义,实为“工具”,注定畸形生长的残缺之物。 在哈伦的笑声中,哈伦流下悔恨的泪水,唯独伟大的母亲,忍耐着痛苦,孤独的微笑着:“这个孩子,一定会幸福的,对吗?尤利安叔叔。” 哦!玛利亚!我该如何违背你! 许下苍白的誓言,要守护母子二人,但从来,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小荷米斯出生了,他顽皮、贪玩还有点跋扈,只是他充满着爱,来自于在生命的最后为他付出所有的母亲,却让他不只是爱着母亲。 他爱着哈伦少爷,爱着身为仆人的我,爱着花鸟小草,爱着生机的斗气与美丽的魔法。 他有卓越的天赋,对于战士几近完美的体质,除了玩世不恭,对枯燥乏味的修炼,不能获得乐趣的静坐,不能安静的心性。 少年而已,却让他的父亲倍感失望。眼见着,哈伦又要进入新的极端——明明有天赋!不应该虚度光阴!我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这次,尤利安站了出来:“玛利亚年限不多,她是如此爱着荷米斯,哈伦少爷,修炼不急于一时,为何不让小少爷陪着她度过最后的时间?” 好像,起了作用,哈伦眼神一亮,但那光芒,却是更为了无限度的执着。 哈伦囚禁了玛利亚,以此为谎言,哄骗着荷米斯,以与母亲见面作为筹码,让他更加专注地修炼,乃至放弃根本毫无天赋的魔法。 而同样被骗的,还有老仆人,尤利安。 “玛利亚的情况恶化了,为了不让荷米斯伤心,必须要带她去疗伤,减少见面。”那样开朗的笑容,仿佛小时候,主仆的第一次见面,让尤利安卸下了疑虑。 效果立竿见影,渴望母爱的孩子,投入到无尽的修炼,无穷的战斗,放弃了享乐,放弃了玩耍,他留着笑容,在与母亲见面之时,才一并展露。 但渐渐的,玛利亚情况真地越来越糟糕,孩子不明白,不知情,只是以为还不够,不同的位阶有更高的要求。 父亲说,只有实力突飞猛进,母亲才会开心,才会更高兴与他见面。 不断地不断地,尤利安看在眼里,心如刀割。他的怜悯,让他必须陪伴在荷米斯的身边,给予所有的关心,所有的宽容。 只是母子的分离,一下便是十年,整整十年,被夺去了母亲的孩子,已然麻木,他在学院里,遇见了心仪的姑娘。 他将生活写成日记,将每一天的趣闻记在心里,他永远渴望着和母亲见面,诉说那爱不在的十年。 尤利安猜到,或许玛利亚已是濒死,再也无法坐视,以荷米斯带着未婚妻请见父母为由,让哈伦成全母子见面。 当哈伦得知,儿子有了未婚妻,有了一个“爱人”,他露出了微笑,当时,尤利安并不理解,那笑容的残忍。 父亲慷慨地答应了。 然而,当母子真正见面之时,便是一切真正遁入绝望之日。 玛利亚,死了,已经足足死了十余年。 带着日记,满怀话语,满脸幸福的荷米斯,看到在水晶棺中,黄泉之隔,天人一方的母亲。 从此,失去了笑容,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在母亲的卧室外,父亲与儿媳的谈笑风生,是多么的讽刺,而尤利安,也在那一天,将自己堕入罪恶。 尤利安回忆起了那天的谈话,回忆起了哈伦的笑容,回忆起了他的谎言——原来,我也是帮凶。 只因为有了控制傀儡新的渔线,只因为,傀儡有了新的爱人,哈伦对欺骗,有恃无恐。 水晶棺是一件魔动道具,一旦哈伦掐断了能量供给,那么玛利亚的尸骸,也将不复存在。 在哈伦笑着告诉他所有的秘密之后,残忍地拖动着了解真相的傀儡,没有一丝愧疚的时候,尤利安终于明白。 那个哈伦少爷,已经变成了魔鬼,变成了执念的傀儡,变成了让他都感到恶心的鬼畜之物。 而更加让尤利安无力的是,每一个,荷米斯遇到的人,都认为,他是天生的“战士”。 戏台早已在荷米斯出生之际,就已经搭好,天门学院,对荷米斯狂热追捧的学生,大力支持他修炼的未婚妻,拳宗之子的身份,天才的名声。 一具名为“荷米斯”的提线人偶,出生之际,就注定为“天下第一”的大戏而活动一生。 加之让他切身感受到这个为他准备的靓丽舞台,更杜绝了他交友,找到志同道合者的可能。 控制,隔离,洗脑,只为了,精心准备的戏剧。 尤利安离开了,最终离开了那个痴迷于木偶戏的疯子的身边,荷米斯,也麻木了,没有任何的可能,去改变这一切。 他也是帮凶,他又如何去拯救?他连自己,都无法原谅,更无法救赎。 他只是看到,堕入深渊的哈伦,和被他拉入更深的深渊的荷米斯,以及同样无法自救,随之沉沦的自己。 谁……谁来……谁来……哪怕毁灭这一切也好!杀死哈伦也罢!救救,救救孩子吧! 啊!玛利亚!不……你死前,一定也痛苦无比吧,悲痛,为何要将荷米斯诞生在这悲哀的世界…… 为什么,我们都,如此痛苦!没有尽头! “没错!呼吸!控制!呼吸!” 只是,那个突兀的,出乎意料的人,却出现了。 “但是,老子陪你玩命!” 来吧!烟花! 那是多么值得怀念的,烟花,那对母子开怀地笑着,曾在那烟花之下。那时,尤利安还是无罪的守望者。 尤利安生怕荷米斯反因此又陷入更深的束缚,可,他笑了。 那足以让尤利安豁出生命,却都不可能再夺回的笑容。 但是,那个人,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再后来,他还“救”下了杰拉梅特,那个同样陷入束缚,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孩子。 活了,荷米斯,真地活了。 所以,尤利安更要守护,对着自己,也对着亡故的玛利亚许下生命的誓言。 守护,这新的笑容,守护下,那个带来救赎的人。 不能让哈伦发现这一切。 他从未原谅自己。 可这次,他要去自己救赎自己。 哪怕发现了,他也会不留遗憾地,兑现自己的誓言! “啊啊啊啊!哈伦!!!” …… 荷米斯为了夺回许衡,不惜直接以破坏身体为代价,对哈伦发起了进攻。 只是可惜,半神与七阶的差距,太大,奋不顾身的攻击,没有造成任何的效果。 哈伦狂笑着,站在虚空中,背后是燃烧的烈火。 “该死,你老爹真不是人,哪里有这样打儿子的!”许衡爬起来,去扶基本是在用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荷米斯。 “快走……快……”荷米斯嘀咕着。 “不怕!我可是有背景的!”许衡的笑声传来。 但短暂失去视力的荷米斯,看不到,许衡手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就在他夺过许衡的那一刻,被哈伦摘了下来。 “嗯,哪怕摘掉戒指,魔法也绑定在身上吗?有意思,但是你不能通讯了对吧?我以天门学院校董的身份,破例允许你,以恶魔的身份,成为天门的学生,如何?你也可以继续履行你的义务,双赢。”哈伦把玩着手上的两个高级戒指,居高临下地看着许衡,说道。 “闭嘴!”从胸腔嘶吼出的声音,荷米斯身体颤抖不止,是虚弱?还是愤怒?“你还想从我身边夺走什么!母亲!妻子!还是我的兄弟!凭什么!凭什么!这明明是我的人生!” “凭什么?我给了你生命,给了你资源!给了你能登顶至高的机会!荷特!你是天生的战士!不,更是天生的法师!如果是恶魔给你带来的能力,那么,我会帮你把他留下!这不好吗?”哈伦咧开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来,听话,你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可以送你去虹岛,这样,你就能变得更强!你不是一直喜欢魔法吗?那就去学!我不会阻止你!” “不……不!你个虚伪丑恶的骗子!许衡!跑!快跑!我会拦下他!”荷米斯一推许衡,想迈步上前,但身形不稳,就要栽倒。 许衡果断上前,将他扶住。“没用的,我跑不掉了,我说过,我陪你玩命,那就无所谓了。” 荷米斯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摸到许衡空空的右手手指,泪水不禁淌下,“为什么……为什么……” “没错,他逃不掉,你也逃不掉,这是你的宿命,我会看着你成为天下第一!我的孩子!我和玛利亚的生命,已经都交给你了!满足吧!”哈伦正要行动,天边忽然暗了下来,一道赤色的身影带着滔天的红色雷电,朝他斩来。 “魔斗技·雷刀!” “许衡!带着荷米斯,去找无情剑圣!”索玛的呐喊声,传来。 “艹!朱莉!我等会再回来接你!”许衡在脑海暗骂,从荷米斯身后抱起他,转身就跑。 “没用的!安陵晴现在才八阶!”朱莉语气焦急地回应道。 “但是她有联系薇薇安的办法!而且还有泉水!不然荷米斯这种情况,只有那个老登有恢复的办法的话,那太被动了!”许衡在脑海里说着,“md,我一定要摇人来弄废这个老逼登!真该也留一个克罗里茨的联系方式!他真地惹毛我了!”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近,炸雷声和破空声,许衡不敢回头,但突然一股巨大的推背感,将他猛地带着荷米斯,以及卷起来的雪海,掀翻在地。 不敢停下,站起来,发现原来是索玛被砸到了地上,裂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身上的雷电不断闪动,即使她很快重新爬起,但身下石地溅射的血液,代表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愧是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双修半神的第一候选人,控制了你,或许荷特会是更快成为的人,哈哈,真是走运了!你以后就是荷特的专属的老师了。”哈伦手上流着血,但语气愈发愉悦。 许衡看了一眼,便要继续拖起荷米斯走,哪怕哈伦瞪了他一眼,遂一层层波纹出现在这方天地,让他感到身体沉重无比。 “斗技·雷崩——”索玛没有立刻冲上前,反而将刀一横,巨大的斗气,伴随着在赤刀上乍现的魔法光环,力量开始叠加。 “哦?战斗智商这么低?在敌人面前开始蓄能?愚蠢。”哈伦摇摇头,便大摇大摆地踏空而来,想直取许衡。 但他惊奇地发现,本该因为法则而难以行动的许衡,身体一轻,竟开始重新飞奔起来,疑惑之际,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你个小畜生!休想再夺走荷米斯哪怕一丝一毫的人生!” 辅助章 :人物回顾(1) 因为知道了大家是看着作者一章章写的,可能会忘记前面的内容和一些人名这种情况的存在,故为此来写一个辅助阅读的章节。 在我的角度,大纲是列好的,某种程度上,前几章有很多东西,会偷偷关联到后面,是环环相扣的,哪怕有纲在,很多时候我自己写的也很烧脑。 加之,笔下的人物总是会自己做出我这个创世主也感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由衷感到写幻想小说是一个惊奇的过程。 但是读者友友们可连大纲都没有(有了还得了?哈哈),会比我更茫然,之前一直疏忽了这个情况。 为了搭建一个真实的架空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等等都要构思,构思完需要正面阐述,还要通过人物去侧写,必须在搭建的框架下去思考,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人,会是一种什么心境,一个不属于现实世界的种族,有什么不同的精神内核和思想这些情节要素,是幻想,但是得是认真和严谨的。 很有趣,但也很恼人,可能对作者和读者都一样吧。 有点偏题了哈哈。 真地得感谢宽容作者稀烂的文笔和夹带私货行为,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作者知识储备其实也有限,很多构思构着构着就变成一坨了哈哈哈。 你们宝贵的建议我都会尽量吸纳,真地给了我启发。 那么回归章节的目的,为了大伙的阅读感受,我写此章来带大家简单回顾一下,最近提到的人物——虽然在大纲上,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啦(笑)。 我觉得的“陌生人”: 奇诺:克拉拉的青梅竹马,但与之地位不同,是卑微的仆人,被卡尔米亚家族(克拉拉的家族)派来劝克拉拉回去的工具人。 “拳宗”哈伦:荷米斯的畜生老爹,一直没真正出现,但一直有提到的家伙。前任的战士最强者。对孩子有极强的控制欲。 玛格丽特:荷米斯的未婚妻,天门学院内排位很靠前的精英人物,和荷米斯达成婚约的过程,经历了一番波折。 熟一些,但有必要说明一些点的“半熟芝士”: 林可维奇:女扮男装的兔人——兔人和猫人在兽人联盟历来有恩怨,是荷米斯的徒弟,敏感的性格让她拥有了敏锐的察觉能力。 克拉拉:罗恩帝国“镇关侯”的女儿,天才战士,卡尔米亚大贵族的继承候选人之一,第一次与许衡相见是在金城,金城就是许衡开店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是隐藏贵族身份,到基层担任了巡逻队长。 只是见到许衡后,命运的新齿轮开始了转动。 索玛:人族唯一信任的恶魔家族——洛莉丝特吸血鬼家族的长老,也是克拉拉的好闺蜜,和克拉拉认识,是因为与许衡差不多的误会,被克拉拉当成潜伏的恶魔,向她发起了攻击。 不打不相识下,为克拉拉一心为了正义的纯粹所打动,一步步成为了挚友。 作为高位吸血鬼的她,能轻而易举地识破许衡的变形伪装。 应该熟悉了的人: 杰拉梅特:这位暗精灵仁兄应该没什么好回顾的,许衡是他的恩人,他想报恩。但有一点是:被朱莉改造了身体,需要大量的死气去维持生命,意味着他必须杀很多“恶人”,而天门学院有追杀恶魔的任务,嗯,就说到这。 朱莉:谁还记得她原来还很沉稳的样子?我们朱姐正在被许衡逼疯的道路越走越远。 荷米斯:许衡来到异世界,第一个好铁子,有扭曲的过去。 安陵晴:许衡的临时老板,但对许衡很好,嗯,就这些,哈哈哈。 尤利安:和哈伦是主仆关系,看着缇马特父子长大——缇马特是荷米斯和哈伦的姓氏,万国之战前的时代有一个势力不小的缇马特家族,但不重要,反正被灭了——也是杰拉梅特的师父,已经有好几个徒弟了。 至于秃鹫小子、豺狼小畜生还有把许衡卖了的法雷特等等,在后面的情节不那么重要,大家需要我再回顾吗?需要的话我再写。 哦对了,给大家卖个关子,其实主线,一直都藏在剧情里哦~很快就要浮出冰山一角了,第一章,就有,但是大家没必要回去看了,能被猜出情节,就是我的失职了嘿嘿。 第103章 惨烈 领域“须弥”。 能量有疏密,彼此交织影响,作为参与能量交换并能形成独立循环的个体,若将掌握能量的程度比作质量,那么两个个体在同一个空间,对能量的作用与转换的程度,便可视为是基于质量产生的引力大小。 而有这么一个人,自拥有领域之初,却放弃了体内的独立循环,化为能量世界的须弥之蜉蝣,虽失去了使用斗技的能力,却获得了以外界自由能量的运行抵消独立循环的力量。 自愿化为了世界循环的缥缈的一部分。 唯有守护,而无从攻伐的领域,但也最终成为世间最了解斗技与进攻者,凡与人交手,都能以第三的自由视角,窥视其内在的循环,任何能量运用的秘密,在他面前都将昭然若揭。 领域与拥有者的意志有所相关,一直以来都是人们的共识,而“蜉蝣者尤利安”为何能得到这样的领域,无人可全部理解。 哪怕是主仆多年的拳宗哈伦,也只是知道,这起初的一定原因是为了唯一与他相依为命的自己,甘愿放弃了凶猛的进攻,而作为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站在自己的身前。 但是现在,这面盾牌,似乎翻了面,要去守护别人了。 在看到自己法则在局部失灵的刹那,哈伦第一想到的,便是自己的老仆人,尤利安的能力,但是如何都不敢相信。 直至感受到后背嵌入了铁器,疼痛伴随着血液的逝去顿生,哈伦才震惊地转头看去,面如死灰地看着怒视着他的尤利安:“为什么?我们,不是家人吗?连你,也要违背我吗?” 是的,哈伦少爷,正因为,我们是家人…… 现实,尤利安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大喊一句:“杀啊!” 不为所动,身体好似灌入铅水般的哈伦,看着自己昔日忠诚的,哪怕没有灵魂烙印,他也依然会将后背相托的仆人,错愕的茫然渐渐化作眼眸中充满着杀意和失望的血丝。 而将世界的光明吞噬,凝聚出灭绝之雷霆,让天门峰万迹隐遁,只余下一抹血红的索玛,已来到身前。 “尤利安!!!” 跑出几十米的许衡听到响彻群山的苦嚎,感受着背后那剧烈到,让他的身体不自主地斗气外放的能量波动——那还是面对杰拉梅特时,才有的应激反应,是生物面对死亡,压榨出潜能的本能行为。 跑的更加快了,许衡恨不得多长一双腿,真想对深渊许愿,让自己转生成青铜种族的“螃蟹魔”,即使种族值低,好歹跑的快啊! 许衡的领域,导致他学不了大部分斗技,被模式化的斗气还不能用出来增强身体素质,跑着是越来越累,许衡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凎!她怎么来了!”本来跑的就不算快,跑到半路,许衡还看见侧方,突然出现,向他疾速靠近过来的玛格丽特。 虽然他有小史,但是每耽搁一点时间,晚一些来到安陵晴面前,都会让拼尽全力去阻止哈伦的索玛和尤利安的危险增加一分。 甚至于究竟能不能到安陵晴面前,许衡都没底,所有时间就显得更加宝贵!他一点都不想浪费在这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身上。 只是……“你跑的太慢了!抓住我!我带你们走!你指路,告诉我怎么找到无情剑圣!”玛格丽特嚷着,出乎意料的,没有发动攻击或是谩骂什么,眼眶中泪水还打着转。 情绪上是悲伤的…… 看着自顾自伸手,要接过荷米斯的玛格丽特,许衡没有让小史发动防御反击。 “你怎么,伤成这样……”声音很轻柔,刹那,玛格丽特的眼中盯着荷米斯的脸庞,世界再无一物。 爱人的眼泪落下。 于是,许衡不再防备,任由玛格丽特一手抱住荷米斯后,再一手拉着他的手臂,斗气一开,感受着空气在脸上的摩擦,进入异世界应该有的超凡速度。 在另一个山头观望已久的玛格丽特,并不知道什么执念,什么被夺去的人生,只是看到自己爱着的人,被打成重伤,撕心裂肺地哭喊。 便趁着哈伦波纹被尤利安领域抵消的短暂时间,冲了过来。 “许衡!来了!”本以为稳了的许衡,在朱莉一声紧急提醒下,重新提心吊胆起来。 那条黑色裂缝,还未出现在眼前啊! 棕色的波纹,先一步而至了。 “哎呀,我的儿媳怎么也这么不听话了?”让许衡感到恶心的话语,在上方传来。 一道红色的身影,带着漫天的血雨,重重地落在逃跑的三人跟前,玛格丽特当即反应,青色的斗气撑起屏障。 将随之而来雪瀑与飞沙走石挡下,还想利用环境,隐匿一下身形,继续逃遁。 但四面八方,已然建起了波纹的牢笼,在玛格丽特行动的瞬间,将她体内的斗气完全震散。 再而强行运气,喉咙一甜,血箭便喷了出来,玛格丽特身子一软,不得已松开了许衡,却还咬着牙,抱着荷米斯,想哪怕凭最后的力气,多逃一步也好。 可越是行动,流沙般的波纹就越发向她聚拢,直至压得她跪下,画地为牢,只能死死抱着荷米斯,流下无力的泪水。 “别再动了,三位小绅士小淑女,不然我就真地要动粗了,你们,也不想像这位野蛮的吸血鬼一样吧?”雪雾中,哈伦轻视的调戏声,传来。 “混蛋……啊啊啊啊!”继而发生的惨叫,似乎才真正将世界变得恐惧而清晰。 雪雾之后,索玛倒在地上,正被哈伦一脚踩住胸口,一袭白衣的他,后背被鲜血明显地染红,但对于半神的哈伦,只是皮外伤。 索玛身上赤色的盔甲,已然浮现出道道裂痕,两手还在挣扎着抱住哈伦的脚,似乎想要反抗,但本应该属于她的战刀,却反被抓在哈伦的手力,开始一点点刺入她的肩膀。 不,不是刺,而是碾,碾砸着索玛的血肉与骨头。 波纹通过长刀,不断地传递入索玛的身体,横冲直撞,肆意破坏着所到之处,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父……父亲,他们都是荷米斯的朋友,您……”玛格丽特带着哭腔,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忍不住,想要求情,哪怕是曾经讨厌的索玛。 可不等她说完,哈伦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般,转过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一挥手,填充在空间各处的波纹便在玛格丽特身前化作一个螺旋。 将连求饶都无法说出来的玛格丽特,旋转着击飞了出去,血液溅射而出,洒在没有妄动,所以只是站在被定在原地许衡的脸上。 “只不过是因为荷特,才让你能喊我‘父亲’,没大没小。”哈伦冷酷地说着,随即脚一挪,手再一动,将刀狠狠插入索玛的胸口,将她钉在地上,扔下一句:“如果不想死,就好好待躺着。”同时警告了许衡后。 血泉从索玛的嘴中涌出,反流入喉咙,让她连痛苦的哀嚎都不能发出来,身为高阶恶魔的她,被洞穿胸口不算是致命伤,但体内汹涌的波纹,算是彻底让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但,在哈伦站到索玛的侧方——不背身,为了防止她可能的偷袭,将任何可能一丝希望掐灭——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然后越过许衡,看向许衡的后方的时候,索玛还是咬着牙决绝地握住刀身,想要将长刀拔出来,可无奈,刀卡在盔甲里,乃至插入到大地。 现在状态糟糕的她,无法移动分毫,同时,还要忍受着几近要让她昏厥的剧痛,保持清醒几乎将用尽所有的意志。 无力。 “尤利安!你要是再往前!我真地,会杀了你!别逼我!”哈伦忽而暴喝道。 许衡看着红着恶眼的哈伦,闻其言,便突然猛地要转身,似乎要去触碰躺在地上的荷米斯,波纹立刻如看见蚱蜢起飞的青蛙吧,聚拢上来,一下将许衡整人要压倒在地上。 领域瞬间发动,想要挣扎,最终,只是微微地改变了朝向,正面朝上地死死摁住。 离荷米斯只有半米,再不能前进半分。 甚至不是法则,而是单纯以绝对的,对斗气的掌控,就将许衡完全控制。 尤利安抵消的能力,没有发动。 但以躺倒的角度,许衡看见了与哈伦相对的,以身躯接住了倒飞的玛格丽特,还是使用了领域抵消了击飞她的波纹螺旋的尤利安。 为什么说是用身躯? 因为尤利安的两只手已经不在躯干上了,肩膀的连接处只余下残存着黄色脂肪的血肉,连带着碎骨。 纵使如此,他还在用嘴叼着长剑,一瘸一拐地,朝哈伦靠近着,破烂的衣衫,浑身的血迹,沾上苍白的雪。 拦下玛格丽特后,面对哈伦的威胁,尤利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抬起脚,继续向前。 “尤利安!为什么!你要反对我!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有荷米斯和玛利亚!我的儿子会成为天下第一!玛利亚的价值不会被辜负!”哈伦吐沫飞溅,抬起手,又放下,面对着尤利安,他连“背叛”都说不出口。 哪怕背后砍了他一刀,最终也不能痛下杀手,面对着重伤状态下的老仆人,哈伦不敢再使用哪怕一丝斗气去摧残他。 尤利安向前,再向前,矮小而削瘦的他,在雪地上,踏出一个个深深的红色脚印。 “停下!我命令你停下!只要你现在停下!我就当你所做的一切没有发生!找到你的双手!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接上!听到没有!尤!利!安!”荷米斯咆哮着,癫狂着,愤怒地颤抖。 波纹似暴雨打在水潭,随着主人的情绪,也变得杂乱无章,焦虑不安。 “求你!尤利安,我求你……求你,停下……”渐渐的,嘶吼,威胁,变成求饶,变成一种恳求,看着坚定地走着,距离缩小到只是还隔着索玛的尤利安,哈伦丧失了某种勇气。 后退半步。 而尤利安嘴一松,剑落下,与自己百年来侍奉的主人相反,跨过索玛,站到了哈伦的身前。 “老爷,是老仆失职了,没有,没有完成您的遗愿,守护好哈伦少爷,乃至您的后人。”尤利安眼泪流淌,是红色的,目光慈祥地看着哈伦,但又不似在看着哈伦。 一路走来,已是极限,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栽倒,却被哈伦扶住,“尤利安,你在说什么!你是我最忠诚的仆人……不,是我的家人!你一直做的很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带上荷特,我们……” “动手!”尤利安兀地喊着。 “噗呲——”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阵痛,哈伦震惊地看着利剑斜向上穿过尤利安的腹部,被他用脚步和身体调整着,要直入自己右胸心脏前——这是只有眼前跟随了自己一生的老仆人,才知道的秘密——手却自己动了,一拳将尤利安轰飞出去。 那位看着自己长大,在家族被灭门后,与自己一路颠沛流离,走到现在的老仆人,却被自己如敌人般,打如断线的风筝,落在远方。 哈伦感觉体内某些东西破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惜动用最后的生命,来消解我的法则,联合外人? 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了你,如果,如果不抵消我的法则,我的身体,怎么会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天下第一!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追求不会因为战争,不会因为天赋就白费努力,不会因为无法把控虚无缥缈的宿命而恐惧的未来,有什么错! 尤利安将剑故意扔下,站在哈伦面前,阻挡视线,就是为了让索玛能给哈伦致命一击,但是,失败了…… 索玛不再掰着长刀,看着尤利安被击飞的方向,绝望地垂下手。 “等等,荷特!住手!我不能再失去你!荷特!”这时,一股带着毁灭的能量波动,出现了。 哈伦歇斯底里地大喊,他曾想站在绝顶,俯瞰世界,不被凡尘束缚,但今日,他终于明白。 不过是坠入更深的深渊罢了。 一切绝望,都好像默契的,在同一天上演,就如三百年前,一个平常的日子,一个不知名的小卒,连家族都不知何时得罪的蝼蚁,带着金戈铁马,毁灭了他的生活一般。 第104章 奇巧之人 (章前提醒,里边所有人物的意识流动,都是基于他们自己,是人物的想法,各位可以沉浸,但不要代入哈哈) 无法捉摸的未来,戏弄凡人命运的意外。 想要掌握更多的痕迹,又得在变强的道路,结下无数如定时炸弹般的因果。 几百年建立的家族,可以被几十年崛起之人,一朝覆灭,千年来的政治格局,可以被一场战争,彻底改写,三百年成为绝顶,却被两百年初悟道者,一招击败。 在一个一生于命运中漂泊不定的少年眼中,这世界杂乱如麻,是毫无秩序的混沌,是无所锚定的狂海。 百年来,漫长生命中,物质与历史的虚无的露骨呈现,在他竭尽全力地想捕捉名为“偶然”的命宿归之的风与影,却一无所获的失败后,或迫使他彻底在“思之渊”的悬崖失足,变成一毛任大河摆弄的芦苇,或迫使为了“立足”于人间,找到存活实感的本能,彻底执迷。 哈伦,拥抱了第二者。 世界无端刮起的风暴下,无人可以幸免,唯勇者可于狂风暴雨中嘲笑当下自己的渺小,宁粉身碎骨,也要逆水行舟,前往风眼的空无,试图找寻自我新残缺的拼图。 然而,勇者总是少数的。 哪怕是盲目,哪怕是南墙,哪怕是痴愚,哈伦都必须不惜一切地依靠,抓住浮板! 这是他在无尽修炼的强者世界,被破灭成政治支配世界后,两边都未让他得到依凭的最后的真实。 绝顶!至少……绝顶……我要夺回来,夺回来,我就能证明……证明有些东西,不应该被改变……不能……改变…… 但。 “你从未拥有我,你从未拥有任何东西,你不能控制一切,世界与我,都将是自由的。”荷米斯浑身如透明的脂玉,涌动的魔法与斗气在肉体中纠缠对抗,向外透射着毁灭前的余光。“哈伦!我与你不一样,永远都不会一样,我不是懦夫,哪怕是晦暗的过去,我都认可,逝去,是唯一不变的,你从未明白,那么你注定,会永远颤栗着,恐惧下去。” “荷特,不要!你要是自爆,那个恶魔也会被你炸死!”哈伦看着不知何时清醒——因为尤利安的牺牲,而刹那陷入迟钝——便立即以放弃生命为代价,强行引动斗气与魔法的回路,想与他同归于尽的儿子,感受到了远比过去,更加沉重的绝望。 还有筹码!对!还有那只恶魔!他肯定是吓唬我的! 七阶的搏命,对半神,一样是如蚊子舍命的叮咬般可笑,但是哈伦知道,荷米斯从未寄希望于从物质上杀死自己,而是想以自己的死亡,彻底摧毁他精神上的“希望”。 “许衡,很幸运能遇见你,很高兴你让我知道,这个狗屎的世界,还有你这样有趣的怪胎。”或许,荷米斯从未真正失去意识,只是忌惮他人生死的顾虑一直让他踌躇,不敢向死亡踏出自由的一步。 但是,就在方才,许衡躺在他的身边,如那日一起仰望烟火,告诉了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理由: “我穿着龙鳞甲,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哪怕是死亡,我也玩命奉陪!” 这是不可言说的默契,荷米斯永远相信许衡这样的家伙,一定还有着后手,相信,自己死亡后,他亦有兜底。 没错,哪怕是自己的死亡,许衡,也是如此地鼓舞着他,自由,在一个人身边,感到的自由,那么,他不会辜负。 比之苟且的生命,遥远的以后,他更在乎当下的解脱与释然,忘乎无法改变的过去,与永远改变着的未来,在一点缝隙中,蜉蝣偷得半日的自由。 我能拥有什么? 荷米斯时常如此问自己,在时间因果这位领主的地盘下,究竟什么是我的呢? “我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我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夺去,哪怕是逝去的时间,你,更别想。”在白光中,荷米斯继续倾诉着,在哈伦拼尽全力想伸手去触摸他,重新想控制他前,尽力地拥抱自己的残存。 荷米斯消失了,只留下荡漾的白雪,连尸骸都没有。 …… “修炼,真是可笑啊,让一群从不曾清醒的人,活数百年,掌握着权柄,最后再让他们在仓皇的流年里,自我毁灭,这个世界,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寂静的雪峰上,哈伦跪着,仰望着天空,紧紧抱着尤利安的躯体。 绝望着,不,连绝望,也没有了,空白。 “诶,我问你,为什么你们这群人,总是本末倒置呢?是为了什么才修炼的吧?为什么修炼了,才去想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后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达成,只是得到了完全不喜欢的礼物后,才后悔?” 一个裸着下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有些地方还脱落的不明鳞片材质衣服的男人,走到了哈伦跟前。 活像一个行为艺术家。 “一个永远都在坠落的灵魂形态吗?真是傻卵的世界,诞生抽象的事物,也不应该是你的错吧,但是,我还是想抽你!” “啪——” 怪异的男人,说着怪异的话,一巴掌,扇在了哈伦的脸上。 “如果你真地恐惧,为什么,不抱紧点自己爱的人?他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是吗?为什么,你老是在害怕失去?可是他们根本就在你的身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蠢?你好像,已经失去了很多,不是吗?不学聪明点?你到底在想什么?” “啪——” 又是一巴掌。 终于,哈伦眼神有了一丝光亮,看着眼前的恶魔。 是怜悯,却是一种怜悯,让他无所适从。 “清醒了吗?那么,给你个惊喜吧。”许衡一抬手,身后的雪被无形扬了起来,一个响指,一个被包裹在银色液体中漆黑人形,出现在了风雪中。 “天运地行,世道变迁,如果你看不清,那就尽人为就好了,爱你所爱,感你所感,哪怕是痛苦,哪怕是失去,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在眷恋中,一起随思念遁入过往,就好了……都怪这个世界,喜欢赋予太多人,改变自己外在的能力,弱者,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去想着,去把握更多。”许衡说着,将昏厥的荷米斯轻轻地抱在身前,史莱姆重新回到身上。 “这……”眼里喷涌,哈伦感受到一生中,都未感受过的感动,不是因为“天下第一”还有希望,而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与莫大的喜悦,一同回归了他的身体。 原来,爱,没有变,过去给予他的记忆,他的情感,是不变的,因为依然深沉地爱着什么,所以才会痛苦,所以才会恐惧,这也是不变的。 那么,好像,就足够了。哈伦,你,真地是一个蠢货。 “我们交换吧,把老头给我,还有得救。”许衡微一后退,躲开哈伦伸出要去触摸的手,说道。 “不……不可能了,他的灵魂,已经破碎,这不可逆转,他不想看见我,我无论如何输送生机,都没用,他放弃了生命,他……” “灵魂是吧,正好,我是灵魂系法师,还有,戒指上的魔法,怎么样,你是信还是不信?” 许衡不想听一个已经开始因为大喜大悲而错乱的男人的话,伸出重新戴着手上,在路上捡起的,被哈伦丢弃的戒指,摆到他的面前,而后喷出一个黑色的烟圈。 “我……”哈伦眼睛浑然睁大,还想说什么。 “啪——” 再一巴掌。 “好了,我就当你信了,三个巴掌,这第一笔酬劳,你快滚边去,帮我去吊住荷米斯的命,他的情况也不太好,医生要对重症病人手术了。”许衡说着,一下把荷米斯放到哈伦的手中,然后三下五除二把尤利安拖到自己面前,“时间紧迫,我动手术的时候,你别看,你不照做,这老头我就不救了。” “好。”不知道为什么,哈伦相信了眼前这个自信十足的四阶恶魔,没有强者被弱者扇脸的屈辱,没有愤怒,没有更多的情绪。 眼前人立于天地,赤裸着身子,带着怜悯以及风轻云淡,哈伦有种错觉,就好像,那无法掌控的未来具象化了。 一个,你根本,无法理解的人,站在了你的面前,不知何时起,掌握了你的喜怒哀乐,决定了你的命运,一个意外,一个偶然,一个具象化的命运节点。 但是哈伦不再思考这些,因为似乎,是命运将这个人带到了他的面前,不,不是命运,而是多重的巧合,不,又不应该是巧合。 原来,人啊,便是一种现象,人既是命运,我能抓住的,只有我自己。 哈伦抱起荷米斯,感觉世界在毁灭,但却是为了新的塑造。一个闪身,听命着许衡的指令,带着荷米斯消失在他的面前。 “朱莉,你说,哈伦和你一样,是经历了万国战前后的的人,为什么你们如此不同?”许衡从戒指中,取出装有朱莉的杯子,在脑海中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我像你说的,不曾清醒,睡的够沉吧……被你抓到了,真不知道是种幸运,还是折磨。”朱莉在脑海中叹息一声,说道。 “不,我倒是觉得,睡的够沉,能做一个清醒的梦,也很不错。” “算了,你个疯子,我进去他的识海后,别跟我说话,都怪你修炼不勤奋,死气不够多,缝补一个刚碎了没多久的八阶的灵魂,都要让我全身心地投入。” 许衡打开杯子,朱莉说着,残魂便钻入了尤利安的脑海中。 心一松,许衡一下瘫倒在雪地上,史莱姆在许衡的身上尝试着不断变形,最后却只化成一滩水泥状的东西。 “啊啊啊!好累啊!龙鳞甲残了!小史也坏了!真是够啦!我要怎么扯谎子啊!”许衡朝着天空呐喊着。 从见到哈伦的那一刻起,许衡就知道,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灵魂的形态也如出一辙的是一个在黑暗中不断坠落的人——这能不恐惧? 所以,许衡赌了一把,反正逃不掉了,就看看,能不能让这个一直掉落的人,砸到地上。 不是喜欢强加意志在孩子身上吗?不是喜欢掌控别人吗?那就给你看看被你如此对待,你其实爱着的人下场。 许衡不懂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的心境,不了解他的过去,只是尝试着唯一一种破局的可能。 荷米斯不会妥协,尤利安求死的情绪,就好像一种渴望,许衡阻止不了这些,那就看看哈伦在认清这一切后,做何反应吧。 你迷茫是吧,你认不清你的内心是吧,那就让你感受一下真正失去所有的感觉,恐惧?不,让你绝望! 看看失去陪伴在你身边已久的人更恐惧,还是你原本的,我不知道的恐惧,更恐惧! 或许许衡自己都没发现,只有朱莉才可能了解到的一点是:“这个疯子相当清楚,如何毁灭一个人的同时,去重塑一个人。” 幸好,他没学精神系!朱莉的感到庆幸。 她在修补着尤利安灵魂之时,总是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许衡的行为举止——故意贴近荷米斯,让荷米斯有放弃生命的勇气,并准备好史莱姆在他爆破前一刻,将荷米斯打晕,并做一个防护,这是只有被信任着的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离的也足够近。 而后让史莱姆拟态出雪,营造荷米斯的假死,以此对哈伦造成打击。 还好除了史莱姆,许衡身上还有龙鳞甲作为保护,荷米斯不完全自爆的余威,他还顶得住,史莱姆也挡下了大部分朝向他这边的冲击。 哪怕是这样的双重保险,龙鳞甲还是有了损伤。 荷米斯动用双回路,强行自爆,在哈伦的涟漪法则下,就如同在放满火药的仓库里引爆一根雷管,可不只是单纯地只有七阶的质量。 若是荷米斯当真完全自爆成功,龙鳞甲能不能抗住真地很难说,许衡活大概率能活,但是半身不遂也是大概率的。 那么只留一个无人开解,完全失去希望的哈伦是清醒,朱莉不敢想后果,他会做出什么事,完全无法预测。 真是险之又险,但似乎每次关键,都会被许衡巧合地把握住,就好像一早就知道,哈伦的弱点在哪里,又该如何破局。 面对克罗里茨,面对位阶倒退的安陵晴,面对杰拉梅特,都是如此。 是赌吗?还是他有什么看透人心的秘密?但不可能,他明明很迟钝,赌?总得有依仗,以他这样老谋深算的性格。 朱莉不敢确定,无法确定,总之,许衡暗中使舵,以微小的改变,破了局,最后,还很好地收尾了。 收尾了一个又一个破碎的世界。 许衡让她明白,强者,不一定有一个强大的面对世界的心,让她感到了对世界的违和感和另一面。 原来,这些人,这么脆弱,那么,我呢? 许衡在面对那些个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仍敢抛出的一个个问题,让他们无法回避,将他们从以位阶就自视甚高的高台上扯下来。 朱莉自知,许衡的问题,她自己也很难回答,如果没有许衡的“收尾”的话。 与那些敌人不同的点,就只是她不在乎,但万一,她有一天在乎了呢?她想不到这种情况,因为只要能研究灵魂系,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 但就是忍不住去想,她可是要天天和那个被她称为“疯子”的男人在一起。 不仅仅是他总是遇到难以预料的破事,更重要的是,现在看来,真的不是巧合和倒霉,反而是因为他给他人带来的特殊性招惹的。 这就有些可怕了。 可又有些在刺激的期待感。 许衡啊许衡,你跟你的名字,一样让我感到奇怪。 “哎呀!老马和老恩啊!这个世界需要你们!快过来吧!就没有一个大能吗!建一个宗教也行啊!卖卖赎罪券什么的!” 还有你的疯言疯语。 许衡总让朱莉有一个莫名其妙,但又无法忽视的念头冒出来——那就是,他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事物。 可,他的的确确,是一只恶魔,一只男魅魔啊…… 第105章 变化 “好了,回来吧!”许衡将朱莉收回戒指中,看着兀地“咳嗽”了两声的尤利安,向周围喊道。 这下,你的红药就当我还了,老头子。 “唰” 由透明到凝实,恍如一个鬼魂现了形,哈伦在许衡侧面跪着出现了,重重磕下一个头道:“此恩无以为报!敢问恩人家大人是谁,我日后必定登门道谢!以后凡遇事,您需要我出手,请用此戒调令!” 摸出来一个散发着棕色光晕的戒指,哈伦跪着,恭恭敬敬地呈给许衡。 只是哈伦可能没看到,他的充满激情的大嗓门和突兀的出场方式,把许衡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为了逼格,许衡的领域还发动了,将本倾斜向摔的身体天平扭转了——不管怎么说,要是摔倒了,真地有点滑稽了吧!我现在的人设可是神医啊! 稳住身形和心情后,看着刚才还牛哄哄,打生打死的拳宗对自己跪地献礼,嘴角差点就要弯上去了。 好爽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的“底裤”可以变得好大了! 许衡心里狂喜,但脸色用力地保持着凝重,上前去,正想要接过戒指,收入其他戒指中,朱莉的声音便闯入了脑海:“空间戒指不能容纳其他空间戒指,你拿回去,这么强的波动,要怎么跟薇薇安解释?” “啊?为什么不能容纳?解释的话,就说拳宗赏识我啊。” “空间戒指是切割并锁定了一片空间的魔具,别看它只是一个戒指,其实相当于是一片空间打开的锚点,你如果把戒指收进另一个戒指,相当于用空间放置另一片空间,那就会把放置的戒指挤满。” “那薇薇安的戒指不是有很大空间吗?链接着她的空间仓库。” “所以你是想把这个戒指传送到薇薇安的法师塔里?还解释说拳宗赏识你,呵呵,半神的戒指可是带有重大的象征意义,薇薇安看到你带了除安陵晴之外的其他半神的戒指,难道不会觉得你有找了第二家做保的嫌疑吗? 不然为什么拳宗会说‘登门道谢’?就是为了防止你背后的那位有意见,要亲自去磋商感谢家大人,不然你就有喧宾夺主之嫌了,但……” “但是判断不了拳宗见到名声恶劣的薇薇安后会有什么反应是吗?哇靠,原来我才是反派!” “没错,而且薇薇安和各方结仇抢夺宝物的时候,可没少领着虹岛祸害天门,要是知道你是薇薇安的人……嗯……,不好讲,反正事情会很麻烦。” “可是……如果我想从薇薇安身边离开的话,可能得需要他的帮助啊……”许衡语锋一顿,纠结起来,语气中带着某种不确定。 “这不有安陵晴吗?她能与哈伦取得联系啊,虽然她应该是薇薇安的友方,可你不是也服侍了她挺长时间吗?还用疯言疯语让她振作了,只要你不是严重背叛薇薇安,到时候她大概率会出面保下你,只是按照我和目前的薇薇安厮杀的经验,哪怕是哈伦和安陵晴一起保你,你想不死,估计也很难。”朱莉却大大咧咧地分析了起来。 “等等,朱莉,你怎么好像很清楚我其实想离开?我之前提到过吗?” “你是傻子吗?还是把我当傻子?你身上根本就没有灵魂烙印,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薇薇安,而且谁真地想当一辈子仆人?受他人所制?”朱莉义正言辞地嚷道,显得很不耐烦。 在她的视角看来,修炼变强,独立于世,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许衡不过是被迫要在薇薇安身边,为了灵魂的秘密不暴露和对他兄弟的感情。 那么就必然不能理解,许衡身为一个转生者的真正想法。 是哈伦对荷米斯的欺骗和操控,以及最终导致的后果,把许衡这个深陷其中之局的人,真真正正地给吓到。 他突然感到一阵对自己的厌恶感,因为,许衡正如朱莉所言,一开始,就欺骗了薇薇安。 他为了保命和恩情,愿意留在强大的“天降”半神身边,并更进一步,为了保护还在深渊受苦的其他人,利用了这位半神,虽然说过程是以价值交换了帮助。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许衡明白,都是因为薇薇安认为他身上有灵魂烙印,可以信任,那为什么之前,薇薇安给过解除他契约的机会,他不接受?因为根本就没有契约可以解除! 解除的过程,就会暴露欺骗的事实,薇薇安知道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难以想象,但必然是许衡不能承受的——更别谈,他还包庇下了朱莉。 面对哈伦与荷米斯的纠葛,让许衡深刻地明白,装,总不可能装一辈子,谎言破碎后,对一方的伤害是不可估量。 况且,他早已不能把薇薇安当作一个“魔女”,她的本质并不坏,可是他又真地没做什么错事,并没有想去伤害薇薇安。 负罪感,他自认,不想也不能待在谎言的安全区,眼睁睁等着“爆裂无声”的未来的到来。 只能是怪巧合,从他被薇薇安召唤之初,谎言就注定了,从不信任到信任,一连串连锁反应的发酵,任谁又可以说的清楚?看的明白? 最糟糕的是,他明知是一个谎言,也不得不继续下去——兄弟们的退路他得给找到,他不可能一个人就跑了,薇薇安肯定要对他带来的人动手。 身已入局,此局难解。但许衡于自己,于薇薇安,于兄弟们,都必须要解。 首先,至少要找一个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能兜底的方案——在天门这里,给了他一些希望。 而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只剩下他自己,没有拘束地去面对薇薇安和谎言,到时候,才有更多破局的可能。 如果是被朱莉这样的不可抗力给被迫解除契约呢?朱莉还是他的契约对象,那么你不知我不知,或许可以把谎都给圆了,但是许衡做不到,这也并不是他想要的一个结局。 离开?是一种自私的奢望,其实就是不想承担谎言的后果——代价太大了,可是许衡并不是有意的。 那么摆在许衡面前的,或许只有一条道路,对于他这个人,是最舒适的道路,那就是“牺牲自己”,对薇薇安的欺骗和利用,他的内心不能视而不见,需要偿还。 只能暂且先更自私地——许衡所认为的“自私”——把兄弟们安顿好,还要在未来,至少是在不可挽回之前,把真相大白出来。很难,但必须去做。 对于许衡而言很难,但可能换作别人,这个局面会更简单,不想亏欠任何人?做不到,那么许衡只能去亏欠自己。 而且,情况还不只于此,会更复杂。许衡本想与朱莉讨论,但现在看来,只能暂缓,因为朱莉,他也得骗了,他也得需要考量,那么先不能告诉朱莉。 许衡试探了一下——没错,是试探,朱莉现实的确受制于许衡,他本不应小心地对待,但许衡是许衡,朱莉对他而言,意义也在变化——得到结果,让他只能继续保持缄默。 她不会理解的,那么便无需多说,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靠!那算了,老子不要了,装一下圣人得了……”经历了一系列思考矛盾的许衡,在脑海里,只是如此说道。 回归到当下吧。 犹犹豫豫地,最终,伸出的手停下了,而在这期间,哈伦不急不躁,保持着呈戒的姿势。 许衡最终只能强装声势,并一卷哈伦的手,表示要让他收起戒指,然后说道:“我家大人是谁,拳宗大人不必多问,只当我没来过天门,便好,救下尤利安大师和荷米斯是出于我欠下的人情,大人不必向我道谢,这是我必然会去做的,而现在更重要的,是请您赶快将雪峰上受伤的人带回去治疗,还有想想,如何弥补您过往的过失吧。” 听着许衡的话,拳宗身子不停地颤抖,眼泪滴在身下的雪上,带着感动的哭腔,握紧拳头,扯着嗓子将额头埋入雪中更深,大喊道:“大人之恩,重如天门山!所言所思,感化我心,再造我身!请再受小人一拜!您真乃我生之贵人!日后有所需要,务必务必要想起小人!此恩不报!我难以心安!” 不等许衡反应,“哐”的一下,哈伦一直身一弯身,猛地在地上磕出一个大坑——看来是为表感谢,特意磕实了,头都插进去,搞得跟鸵鸟一样。 而积雪飞扬起来,还洒了许衡一脸。 喜剧演员是吧,md,你就不在意一下你恩人的站位吗? 抹了抹脸上的雪,他等的就是哈伦这个态度,于是赶紧借坡下驴,把盘算好的事情说了出来:“拳宗大人,既然您如此说,我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很快就要离开此地,只是临行前,总有一些担忧,还千万拜托您能照顾一下那位克拉拉小姐,等下抓住了那个叫奇诺的,也请不要杀他,给点惩罚就好了,您答应就权当还我恩情了。” “当然!您的朋友我定全力照拂!那个贼人我会处理,这是小人一定会做的,您品德之高尚,不愿论恩谈情,那小人只得日后自己另寻机会了!” 说完,许衡点点头,兀地,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哈伦还跪着,许衡还站着,氛围逐渐随时间诡异诡异起来。 不是,你不赶快去救人吗?还跪着干嘛?我要不要提醒啊? 许衡正疑惑着。 朱莉提醒了:“你道貌岸然的,这恩那情的,却一直没叫人起来,是不懂说‘快快请起’吗?该不会,你丫忘了吧。” “额……这你要理解,不是我乐意他跪,只是我之前一直都是跪别人的……”许衡尴尬地辩解道。 然后赶紧对哈伦说道:“您快快起来吧,去做您应该做的事情,我就去找无情剑圣大人了。” “好的,大人,您珍重!”哈伦立刻起身,脚步一动,尤利安跟他都消失在了原地。 许衡叹息一声,正要抬脚走,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顿住,大喊一声:“拳宗大人!还在吗!有没有衣服给我穿!” “人走了已经,半神的速度没你想的那么慢,而且看哈伦的样子,你不让他起来,真是把他弄急了,那个老头的状况离生死也就一线而已,你让他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你也真是会折磨人。”朱莉调侃道。 “啊!不是,我没有啊……现在的重点是,我没衣服裤子的,就身上这一坨和里面的性感‘布灵布灵’汗衫,我怎么跟安陵晴解释我去干嘛了?她这老板挺不错的,她要追问起来,我总不能说打个排位赛,把龙鳞甲弄掉了几块鳞吧。” “那你就祈祷她还在练剑吧,魔动生物有可能可以用那口泉水恢复。” …… 剑,只有剑,不大喜,无大悲,抽剑挥动,心胸畅然,忘乎所以,随心而动。 没有杂念,没有我思,没有疑虑,顺从身体与剑的自然平衡,所有过往练习的招式,不再回忆,完全消解。 无想,忘我,过往皆于剑中去,未来亦自入剑中来,生命无需多想,何须我是谁,不用要何去,不问何从归,只是当下之剑,可让我倾尽一切的投入,便足以。 这就是意义,一生一件事,一世一钟情,结我时如此,我落此依然。 唯有练剑时,呼吸才不是呼吸,我才不是我,随自然而行,怦然心而动,无所情化之枷锁,没有世俗之拘束,在大道之中,运行而已,便是慰然。 夕死可矣,朝生无妨。 平衡,安然,立于天地而已,操剑不求所谓,只是让自己贴合世界的钥匙,只属于安陵晴自己的钥匙。 停下,感受重归身心,安陵晴望着明明在身边多时,今日却全然不同的星辰与月亮。 是如此的和谐,如此让人觉得欢愉,美丽,为什么我之前一直忽视? 还有粉色,多么可爱的剑啊。 世界,在安陵晴眼中焕然一新,情绪起伏错落,但她安然享之,觉得无比新奇,她不再惧怕这些似乎能左右她的东西,只要剑还存于世间,自然的大道还在运行,那么她就能轻松驾驭之。 她之喜怒哀乐,已托于感道之中,而道无所情,故而她无所狂澜,只是体悟着这些自然之所演化的生命感受,由衷地感到趣味。 对了,这把剑是他给我的,那个他。 那个将她带入当前世界的人。 那个现在唯一能牵动她情绪……不,是感受,是感知,让她同样感到有所寄托的人。 他去哪里了? 安陵晴投入太久,一时之间没发现许衡出去了。 心上空了一块。 她一个纵身,来到那道空间裂缝前,想去寻找许衡,即使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先前的某一次,是看看许衡的练剑情况,但这次,她不能判断自己是出自什么理由。 感恩?不,不是。 安陵晴有些疑惑,所有的情绪变化,对她而言,都太新了。 顿住,在空间裂缝前,陷入小小的思考。 …… “应该不在吧?朱莉……” “你先进去啊,隔着空间,你问我我也不晓得。” “那好,我进去了!” “哦,在啊。” “用你说?都看到我了!怎么她……额……” 许衡正要对跟前看着自己的安陵晴狡辩什么,结果,她就突然抱了上来,就是单纯的,没有一丝犹豫的拥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我想这么做……衡,谢谢你。”安陵晴的声音在许衡的耳旁响起。 “大人,这应该是‘感激的拥抱’,没关系,这是我作为仆人,应该做的。”许衡身体僵着,但还好,身上的史莱姆还瘫着,有一定的肉体隔离,不会那么难受,凭意志地催动着手,去轻轻回抱住安陵晴,说道。 终于,有情绪波动了,这才像个真正的“人”嘛,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 没有王座,没有锁链,只有一个一只很像原世某梅熊的粉色大玩偶,而一个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女孩,正趴在玩偶毛绒绒的肚子,安然地睡着。 抱了一下,许衡以为安陵晴应该没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可刚有这种侥幸的念头,安陵晴的手突然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身体是热的,龙鳞甲没在身上,是破了吗?魔动生物也受损了,有轻伤,衡,是谁?”安陵晴的语气很温柔——声音有了很明显的不同,有了生气——但让许衡感到很慌。 “不……我……嗯……没事,大人,就是……嗯,和荷米斯练了一下而已,对,和他练习了一下。”许衡说着,思维在当前的情况下,并不敏锐。 “你有点慌张,衡,抱歉了,我知道你害怕我的身体,但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出你的隐瞒,没关系,不想说就不用说。”安陵晴说着,将剑收回戒指,在许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他熟练地抱起,一挪步,来到泉水边,将他放了进去。 等等,等等等等!不是,怎么变聪明了!我知道我的谎很扯,但是之前小朋友还信的,怎么现在这么聪明了。 而且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我的身体都没反应过来……不是,你难道把握好了时间,为了不让我身体起反应吗? 技术这么细腻?完了…… “没有,我……晴大人,其实没什么……”许衡靠在岸边,刚回过神,面向安陵晴,想解释什么,但真地找不到什么好理由——主要是孩子难骗了! “衡,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好像有点不喜欢你叫我‘晴大人’,可以只叫我‘晴’吗?”安陵晴看着他,微笑起来,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之前死气沉沉的面容,现在焕发了宁静自然的优雅与神秘感。 不做正面回答。 “额……好,晴大人……哦不,晴?”许衡被安陵晴不按套路说的话,给有点惊到了,那种潜藏于表面下的改变,让他无所适从。 “嗯,衡,那我们明天,就去比武吧。” “啊?大(人)……晴,您不用调整一下吗?而且时间上……” 你都退回八阶了啊姐们,怎么这么突然? 安陵晴摇摇头,蹲下来,仔细地看着许衡,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用手小小地捻了捻许衡的头发,说道:“时间的话,天心平常没什么事的,我通知他一下就行,还是你累了?累了的话,那就晚点再去,我不需要调整,因为现在有比输赢,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还有,不需要用敬语的,衡。” 更重要的事情? “我……不累,如果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么就去比武吧。”碰一下头发丝,许衡倒是无所谓,只是想不出来,到底突然有什么事,让安陵晴觉得比战斗还重要的。 不惜要以八阶的实力,去参加比武。 “好,那你乖乖在这里休息,我去静修一下。”安陵晴点头,站起来。 “嗯。”许衡应道,只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安陵晴不追问了,虽然是好事,但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在许衡稍微放下心去泡泉水的时候,安陵晴背过身,在他不注意时,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回到了往日的淡漠。 微微望着天空,杀意在眼中压抑不住地乍现出来。 这种感觉,是就“愤怒”吗? 第106章 舆论 许衡泡在水里,看着本来一坨的史莱姆逐渐开始收缩,放心下来。 不然到时候回去,跟薇薇安也难解释,根据朱莉的说法,半神都是有面子的,他被打了,可能要找场子。 但是其实没有必要节外生枝那么多,告诉安陵晴对他来说没害处,可安陵晴要是找上门去,然后哈伦再卑卑微微的,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好在,似乎安陵晴没追问……嗯,怎么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下意识转过头,可安陵晴已经走远了——怎么,生气了?什么重要的事,让她这么生气?难道是现在感情丰富了,想起以前有人坑她了? “朱莉,你说,安陵晴这种状态,打的过天心剑圣吗?薇薇安让我过来,似乎是想让她赢的样子,八阶打九阶,不是必败无疑?”许衡想了想,索性不再管,半神的事情,他也管不来,转而为明天的比武,咨询起朱莉来。 “你现在该关心的是这个吗?”朱莉诧异的语气在许衡的脑海响起。 “那我该关心什么?” “唉,算了,没什么,忘了你刚刚一直开着领域了,现在脑子不好。” “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啧,安陵晴没有武器啊,打不打的过,武器也是重要的一环,难不成,拿你做的玩具去战斗吗?” “对哦……那我能怎么办?哦!重要的事,该不会是去找一把好剑吧!没有好剑无所谓输赢啊!跟着自己那么久的剑,被干碎了,怪不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着许衡恍然大悟的言语,朱莉彻底无语了——你就觉得自己这么不重要吗?还是说,你把安陵晴当成呆子,当习惯了? 人家连事情的经过,都没问,就问“是谁”了,这么护犊子,你没发现?你察言观色和拣字炼句的能力呢?怎么没发动? “变聪明了,但小孩果然还是小孩,一把剑,一世界,此一生,真帅气啊,剑客吗?啧啧,够帅,朱莉,灵魂系有没有帅一点的招式?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像剑圣战斗的时候一样帅?”许衡两手捧着脑袋,在泉水的滋润下,彻底放松下来,开始闲谈。 “所以你老是用嘴把死气吐成圈,其实就是为了帅?你幼稚不幼稚?”朱莉嘲讽着。 原来如此。 许衡,你把一个半神当成小孩,你会后悔的,即使这个半神刚刚开始体验这个世界。 但正因为如此,反而才更需要去仔细对待。 反正你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能做什么。 那么就品尝一下,你改变了他人,却又自认是局外人的后果吧——应该说,正因为你是所谓的“局外人”,才敢如此。 许衡,人不是只有思想,而是还有心的,就让你个疯子,好好地,对“人”这种东西错愕一下吧。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不应该属于“世界”了,哪怕,你诞生于此。 这会是你最大的缺陷,就让我看看吧,你会作何反应,围绕着你,造成的因果。 …… 大部分人都认为,无情剑圣内心出了问题,因为刚被击败,在当天,就向天心下达了第三战的战书书。 这在战斗上是大忌。 但也有人认为,这是无情剑圣要与天心剑圣结为伴侣的暗示,明知打不过,赌约还是“婚约”,这不就是另一种程度的“同意”吗? 而思虑更深者,则相信一种极小的可能,那便是,无情剑圣找到了击败天心剑圣的方法。 毕竟有天心剑圣首败给拳宗后,便不到二十天立刻发起挑战,且一招制敌的先例,其实不是不无无可能。 可是无情剑圣毕竟在路数上,与天心剑圣相差甚远,而且还更离谱地只隔了一天,对手也不是拳宗,是作为先例本身的天心啊。 是很好反驳的。 所以整个舆论下,无情剑圣输,被视为是九成以上可能的事。 只是历史上,总是有太多战斗奇迹,那一成的异类声音,是对无情剑圣和奇迹的尊重。 这样倒也好,天门峰比武后,观战者留下来交流讨论,本是一种传统,这台正好没散,还突然要加新戏,让许多人幸运地能免却了爬第三次天门山的痛苦。 并且,让山峰上众人沸腾的是,天心剑圣,提前到了,几乎就在他们刚从专门主持秩序的天门学院大师的口中,得知最新约战的时间后,他就来了。 若不是全场里,只有他自然而然地站到圆台上,还拿着个破剑柄,光从外表,没有人认的出来。 天心剑圣扎起了长发,剃去了胡须,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金边西服,褪去狂野后的干净面容,出奇的柔和与儒雅。 谁知道,那个斩天砍地,豪迈的剑圣,脸上其实白白净净的,一直藏于脏乱的刘海下的眼睛,是一双没什么攻击性的桃花媚眼。 薄唇淡眉,三庭中正,虽无一眼倾城之色,但神清骨秀,松柏巍立,让人看着很舒服。 这下好了,大伙浮想翩翩,平生谁可见,一直以不修边幅的剑痴形象示人的天心剑圣正经打扮过?这场战斗,无论谁输谁赢,都值得来看啊! 为了谁,不必多说,半神的情感之事!什么“我痴迷于剑,但也痴迷于你,为剑我归于朴素,不加修饰,为你我甘愿做出改变”的论调,已经开始在天门山上流传了。 每次战斗都必定踩点到的野人,最终,为了那个她,提前到来,换上西装,这样的事迹,必然会在天门峰的历史上,留下精彩的一笔。 现在就差女主角了,天门峰上的氛围一下轻松了大半——这能是战斗?这根本就是见证爱情啊!半神的爱情! 天心剑圣和无情剑圣还是师姐弟! 历来,天心剑圣的桃色新闻都没少过,传说中的温柔乡——“天堂会馆”,他更是公开站台,任谁都觉得天心剑圣身边的桃花应该源源不断。可 他本人,从未真正地对外明示过感情方面的事。 只留下无数的猜想,更何况他“剑痴”的名头同样很为人称道。到底是孑然一生只为剑,还是早已“风流天下”,历来有争议。 但今天,似乎要有一个结果了。 而对象很可能还是以“真·无情”着称的无情剑圣,这就格外地有话题。 并且前几日,无情剑圣还公然带来一个男宠。 这之间的爱情纠葛!很可能跨越百年的同门情结!隐藏的欲望!人伦的呈现! 足够那些日后闲得蛋疼的人琢磨的了。 今天是如此的不同。 第二个意外如巧合般,也出现了——无情剑圣没早来! 好家伙,违反之前的所有常理了。 一直早来的,没早来,一直晚来的,早来了。 离战斗还有一个小时,无情剑圣都没有影。 天心剑圣就那么在圆盘上,摆姿势摆到了快黎明前。 ……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第二天就宣战,是答应我了吗? 我特意来守候你,你却又没有像先前那般出现。 外界的事情和看法,天心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甚至一来就站在了圆台上,并微微放出威胁的斗气,让那些似乎想与他攀谈些无聊之事的人给一一“劝退”。 他不希望这最后的战斗,是一场闹哄哄的戏剧,而是庄重的仪式,他从不会轻视哪位师姐,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赢。 身上的打扮,更不是信心十足的表现,相反,他害怕如果输了,连表达自己内心的勇气都会如以往一般消失,他需要一些扮演的技巧,来激励自己。 结婚的赌约?从一开始,便是一个玩笑罢了,他的一个试探,一个打趣,一种希望。 等待,无所谓,他已经等了几百年了,也不差这一点。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了,时间快到了,那么,你要来了吗? “今天,让我们速战速决吧。”一道熟悉但又不熟悉的声音,自云端而来。 熟悉的是声音,不熟悉的,却是语气。 在众人的目光下,就这么抱着那个所谓的男宠,安陵晴从空中缓缓落下。 “衡,你可以接着睡,战斗一会就结束。”穿着轻甲的安陵晴,同样不管外界的看法,将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的许衡,放到离圆台大概几十米的边上——但能感觉到他的茫然——温和地说道。 然后就给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随即变脸般,带有威胁的意味,冷着脸地扫视了一圈天门峰,这才转身站到了圆台上,与愣愣地看着她的天心剑圣对峙起来。 “师姐,你……”天心看着好像没变,但又变了很多的安陵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那个男宠的不解?对安陵晴改变的疑惑?还是什么别的?天心自己也说不清现在的心情。 还有,这位阶…… “怎么了,各位,为什么不支起保护阵?时间差不多了。”安陵晴看了看站在圆台周围,对疑惑地看着她的其他半神说道。 “师姐,你的位阶,为什么倒退了那么多?”还是天心代在场所有人,问出了疑问。“还有,你没准备武器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武,你今天好像穿的很不一样……我的位阶吗?没有所谓,不过你提醒了我,武器。”安陵晴转过头,从头到脚,端详了一下天心,说着从戒指中,取出了一把让人大跌眼镜的粉色木剑。 上面还画着滑稽的图画,让人不敢相信,居然会在天门峰的一位比武半神的手中出现,还说是“武器”? 而天心宛如被天雷劈中,表情和身体一下僵硬了,“师姐,你刚刚喊我什么?” “小武啊,你的全名不是安陵武吗?还是,你不喜欢师傅给你的名字?” “我……,你,你是安陵晴吗?” “我不是吗?难道师傅还给其他人取过一样的名字吗?” “不对,这场战斗,我们或许不应该打,师姐,你身上应该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该死,我当时没注意到,我们……” “小武,我说了,速战速决,我知道我现在的位阶是八阶,用的还是木剑,但我的意识很清醒,而且从来没这么清醒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也提醒你一下,如果轻敌,你会输的,很惨。” 那双眼睛,坚定而决绝,那样的语气,轻松但霸道,天心很想说,“既然你知道,这场战斗并不公平,我不想赢现在的你”,可是此刻在他面前的安陵晴,让他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一天,一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安陵武不得而知,他早在第二场战斗结束,就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可因为安陵晴对赌约的答应,那时,他彻底陷入了为第三场战斗该如何准备的考虑。 “好,师姐,这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么我没有异议,我,一定会弄明白,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再沉沉吐出,安陵武垂眉,有些不是滋味地说道。“诸位保护人,结阵吧,挑战者双方,都没有异议了。” 金色的斗气护罩第三次升起,在天门峰观战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下。 从对第三次战斗忽然宣布的讨论,天心剑圣当场降临的激动交流,到无情剑圣莫名掉阶,还表现地很怪异,并最终决定参战的喧闹,到当真要打的沉默。 短短时间,天门峰的氛围,如过山车般波折。 天门峰未解之谜,现场为您报道。 …… “师姐,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以你现在的状态,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安陵武没有第一时间摆出姿势,想尝试着与安陵晴交流。 “嘘——,小心了。”安陵晴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 然后,下一秒,就在安陵武的感知中,消失了。 完完全全的,消失,好像从未存在过。 但是他还能看到安陵晴就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下意识,安陵武要上前。 突然,空气微微流动,过去潜伏在身体中,不知道多久未出现的生物危机感重新开始了运作。 头微微一偏,恰好一把木剑就在他身前,凭空而生,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带起一道血痕。 心跳瞬间加速,远处安陵晴如同泡影般渐渐淡出,但还留着残像,可他身前,又出现了一个镜像般的她。 正保持着挑剑的动作,仰视着自己,全无低阶打高阶的迟疑。 “下一次,就不会让你那么简单地躲过了。” 第107章 剑道 ? 我在池子里睡了一觉,怎么就到这了? 她人还怪好的,还提醒我戴面具……这不是重点啊! 不是,安陵晴怎么变“正常”以后,这么不正常啊! 如果不让我按摩,带我来干啥?还让我继续睡?毯子啥的,还都给我披身上了——许衡突然发现,自己的史莱姆衣服外,还裹着一层杯子,只不过不厚,很像一件披风,一时间没怎么注意。 而且,这被子……不是安陵晴之前盖的吗!怪不得有香气……许衡!你不是痴汉啊…… 还有,为什么周围的人离我那么远啊……哦豁,那个天心剑圣穿这么帅?行啊。 “朱莉,虽然但是,为什么其他人离我这么远啊?我不听他们解说我看不懂接下来的战斗啊,纯浪费我的生命。”许衡看着已经站到圆台上的安陵武和安陵晴,似乎快要开打的样子,趁着斗气护罩没结成,有些着急地问道。 “啧,你这得问安陵晴了,她用斗气给你威慑出了一片安全区……还有,我不能给你解说吗?”朱莉回应道。 “这不一样,你是个法师,又不是战士,而且那些人一惊一乍的,让我很有代入感,反正我看不懂,总得看个热闹吧?安陵晴居然真地以为我还没睡醒……” 朱莉一下被许衡的脑回路给“噎”住了——你丫之前还因为被注视扭扭捏捏的,这下好了,没人看你了,你还不乐意了,说不热闹。 “爱看不看,不看就睡!战斗要开始了,安陵晴的状态很有趣,这场战斗,现在来看,可能真地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 “轰——”安陵武的金色斗气浑然爆发,手上的剑柄延伸出液体般的白光,向安陵晴猛地一刺——那剑柄白光眨眼化作长枪。 但枪尖穿过安陵晴的身体,毫无阻碍,没有血液,更没有实体,泡沫似的,只是消失。 怎么可能! 安陵武当即后撤到圆台边缘,以一点观察起圆台之上,震惊的神色,再也无法压制地浮现在脸上。 我的法则,难道,失灵了? 天昭,必中,但是,刚刚分明,什么都没打到!安陵晴,去哪里了! 连圆台上的残影也消失了。 “无相”?不可能,哪怕是无相,我的天昭也不可能无效!而且她分明只有八阶的气息,那便说明她很可能否定了自己的法则!那怎么会…… 没有痕迹,没有感知,是空无,除非她不曾存在于圆台之上,不然,我不可能无法攻击到她! 可…… “可你明明看见我到圆台上了,对吗?” 本能再次预警,来不及思考,安陵武的感知清晰的刹那,手上的长枪已然出击。 交击,却没有声音,安陵晴的身形俶尔显现在安陵武的身侧,一剑刺出,安陵武便着枪来隔。 再次,安陵晴消失了。 “这……这不可能!”安陵武眉头一锁,手上剑柄的白光随喝喊,化作一条长鞭,于圆台中抽打起来。 天昭!天昭!天昭! 直至把斗气护罩都抽出一丝裂痕后,他才停下。 场内场外,蓦然寂静。 “啪——” 安陵武一下将手上的剑柄一扔,怪异地蹲到了地上,开始观察起圆台上的裂痕。 “哈哈哈哈,师姐,看来,真地不能小看你哪怕一点。”安陵武在地上让外人茫然地大笑起来。“鞭痕不对,所以不是我的天昭失效了,而是,我感受不到你了,不仅仅没有情绪,更没有思想,自已循环的本能,是超越思考的剑技吗?师姐,你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一味的防守,你终究无法击败我,剑,不可能是天下之兵的对手。”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安陵晴的声音出现。 安陵武兴奋地笑起来,儒雅的脸上重归于某种狂野,白光于手中凝聚,超越十八般武器的白影,在圆台上凝聚。 “乐意,奉陪!” …… “不是,之前安陵晴不也看不见吗?都是残影,为什么天心剑圣这次接不住了?是西装卡裆难受吗?”许衡完全看不懂圆台上的状况,周围也鸦雀无声的——那就是都不懂喽。 只能问朱莉。 “……安陵晴,真的是一个怪物,许衡,你把这怪物最后的枷锁,给斩断了。”朱莉激动地颤着音,说道。 “啊?又怪我?我斩断啥了!安陵晴都掉到八阶了,怎么就怪物了?你能不能说人话!” “你……算了算了,等下有你更迷茫的……这么说吧,人总归是有灵魂的,无论是法则的发动,还是斗气的运用,都需要思想的流动,就像你要确认你吃了苹果,那么你就得看到苹果,有触觉,还尝到了味道,但是安陵晴现在的行为,就相当于,直接把苹果放肚子里吃了,才去回溯认知过程。” “能不能……再简单点?” “好吧,确实很难理解,再粗浅的意思就是,安陵晴在用剑,但她其实并没有确认剑,没有想任何东西,隔绝了所有的外界反射,不是思考了再出剑,而是出剑后再思考,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从头开始练剑,或者说运行称之为‘剑’的规律, 自然是规律的表象,不是因为有自然才有规律,而是规律已经运行完毕了,才出现自然,没有剑的实体,只有一种运行,就像你之前和克罗里茨说的那样,原点,就是尽头, 但一直处于过程中。” 朱莉再次对一件此刻才意识到的事情感到震惊,那便是,她居然在用许衡所谓的“疯言疯语”,在解释事物。 或而说,没有许衡的“疯言疯语”,她或许也不能理解。 而许衡接下来的话,让她对许衡往日所有疯言疯语的回忆,重新如爆炸般,重新再放送了一遍。 许衡如是说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她已经学会了几乎这个世界所有的剑技,而现在,有了感情的她,还悟透了剑技的来源,也就是那些创造者的情感与出发点,学会了创造,乃至成为了一个拥有无数蓝本的设计师, 因为明白了剑的底层逻辑, 于是,她只要拿起剑,其实就是拿起了剑的过去、当下和未来,不需要思索,或者说早已完成了思索,组合添加创造完后,融万招为一招,但行但用,是这个意思吗?就好像人身上的器官一样,不是外物有的剑,而是内物无的道,只是因为喜欢,寄托于剑上,化为了所谓剑道,可对?” “这……没……没错,许衡!你说的没错!所以,她之所以只有八阶,并不是否定了法则,而是……而是覆盖了法则!她成为了法则!不是剑的法则,是剑道!原来,原来成为伪神的基本条件——悟道,是这个涵义!许衡!你简直就是不会修炼的修炼天才!”朱莉振奋的声音,在许衡的脑海里炸响。 “悟道?不对!这世界不是……朱莉!喂!说话,怎么就悟道了,悟道是哪里来的!喂喂喂!” 然而面对许衡的追问,朱莉只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我的道……@#$@$$&……” 陷入了癫狂的自言自语。 “喂?你好?怎么不在服务区啦!你不回答我,好歹继续解说啊!你发疯啦?能找人报修不!凎!” …… 圆台之上,白光万影,安陵武身形一动,便是千番不同武器的虚象,再而不断组合,鞭枪,斧刀,锏棍等等,乃至三合一,出现更诡异的影像。 安陵晴如惊天骇浪上的一芥小舟,没有磅礴的斗气,没有带起什么惊人的异象,只有一把粉色的木剑和单薄的身体,在白光中穿梭闪动,好像随时会被吞没。 在外界看来,或许是天心真正占据了主动权,不过是在手下留情,戏耍着无情,没有给最后一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在面对什么。 他都不敢想象,不敢置信,自己在面对的居然是“剑”,不是一把剑,而是剑的所有。 安陵武看着自己的所有攻击,被安陵晴手上那把可笑的木剑,一一破解,他感到无力。 之所以,之前感知不到安陵晴,便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在用剑,而是在拿到剑的刹那变成了某种一直存在着,但看不见的东西。 运用天昭,能攻击到,但他根本就无法明了结果,因为安陵晴无处不在,又未曾真实存在,没有情感,没有具象,没有思考,一个无形的人,不是她让自己感知不到,而是骗过了感知,把她直接忽略了。 只要安陵武还是一个“人”,那么在安陵晴消失的时候,他就不可能在找到。 她就这么拿着一把剑,冲到自己跟前,不攻击,那么就会被伤到,攻击,那么她的剑就会像照镜子一般。 化鞭枪?那么剑势就沉重,化锏棍?那么剑势就灵活,为什么是剑势?因为,安陵晴整个身体,都在和剑互相配合不断变化,根本就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 而且她似乎知道,你的内心,有时以沉重之攻击,她反而也还以势大力沉的颜色,而你只是想将她击退,没想到,居然以硬碰硬。 那把剑根本挡不住,她退了,但是表达了一种攻击的态度,彻底扰乱了你的下一步战术制定。 她是任何人,剑是任何剑,她不止有手上的剑,她的身体,她的战术,都是剑。 就好像她就是所有古今往来的剑客。 你只有攻击她,才能知道她是谁,那么战斗最后,就只剩下比拼底牌,可是,她的底牌,是无限的! “小武,天下之器,根本就不存在,凡武器,都有特点,有长短之处,故而,有了招式,来弥补或而扬长避短,进而在战斗中趋近完美,将所有武器结合,最后的下场,只有长无所长,短无所短。”安陵晴的声音,在安陵武周围环绕着。 还是,发现了吗? 安陵武在心中叹息,但必须继续维系着谎言,要争取时间,找到破局之法。 所谓天下之器,就是违背规则的,看似鞭枪融合了鞭和枪的特点,但是只是一种折中,不会比鞭更灵活,更不会比枪更有穿透。 只是在面对单一的武器,并吃了历史上没有对付鞭枪的剑招的红利,可以出其不意,加上有天昭的法则,让安陵晴限于无法思考的地步,从而跳脱出世间存在的招式,来击败她罢了。 武器融合的越多,武器越发折中,就好像不断取二分之一,最后只会越来越笨,越来越蠢。 但搭配谎言,就能取到迷惑的作用,短时间内,对手不可能找到懂使用变化武器的对手来陪练,就会陷入死胡同。 那么所谓天下之器,最大的优势,便是“陌生”。 尤其是针对于安陵晴。 这是天心特意为自己的师姐,布置的战术战略,包括了针对剑的技术和对人的心理战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剑客,而是一个战斗学家,是下棋者,而往往他的对手,只是棋子,不配为与他对弈者。 但是现在,安陵晴不一样了,她不仅看破了谎言,更达到了新的境界,让安陵武都难以理解的境界。 没有任何套路,当场针对自己的变化武器,创造招式的怪物,比变化的武器,更加变化的剑,除非自己能像安陵晴领悟剑之外的武器,不然,根本不可能破解。 这是根本上的不敌,她的一举一动,都有意图,都有连贯的自然。化所有的经验、体悟、对战斗的逻辑,于剑此一载体上。 安陵晴直接把棋盘掀了! 不,安陵晴还不只如此,她还很快乐,乐在其中,她的剑,相当任性,她很多时候,故意创造出怪异的招式。 这是,在拿我练习?她在,玩?她不只控制了战斗节奏,还知道逼我使出更多,她想看到的招式。 一种,要凌驾于你的霸道!我能玩!你别玩! 纯粹且认真,一种性格,哪怕她是所有的剑,也是重新铸造出来的,独一无二者。 本性与规则吗? 她正是在以被剑磨炼后的本性、本能、本心,在操练着所谓剑的规则啊!超越思绪与情绪的剑技!如同鱼儿本该在大海,如同鸟儿属于天空。 而安陵晴,你属于剑,重塑了归所与来处,生于剑,死于剑。 “师姐!你好开心啊!到底,是什么让你能变得这么开心了!”安陵武大喊着,不留任何余力,斗气全开。 “是它!是她!更是他!小武!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安陵晴大声回应着。 “我可高兴的要命啊!我怎么会哭呢!更何况,我永远不会再哭了!师姐!就让我们,尽此一兴吧!” 作者说:我一直都在想,玄幻小说里面,主角领悟大道是怎样一个历程,该是怎么样的展现,道可以简单解释为是,能够具体但无法穷解的规律,悟却是一个抽象但有限的思维过程,而只要是人的“悟”,又不可能完全脱于感性,二者结合,该如何呈现呢?怎么样能真正写出来呢? 想着,能写出来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无论是呈现在文字上,还是写的过程。 只是现实世界不可能真地去修炼,把道能通过超力具象化出来,那个世界我们不可能真正地去感受,但通过幻想,或许就能实现捕风捉影吧。 第108章 胆小鬼 “突、突破了?临场突破!” “法则!是法则!” “怎么可能!重新缔造新的法则!晋级半神这么容易吗!” 吵闹声,惊讶、激动和不解等等的情绪,宛如大杂烩,涌入许衡的情绪感官中。 我去!都隔这么远了!你们还来爆破我的脑子!幸好我没睡!睡了被吓醒,太地狱了! “果然,领域、法则的不同,纵使悟相同的道,也会是全然不同的通神之路!太精彩了!”还有从刚刚一直叫到现在的朱莉,许衡感觉脑子都痛了。 他听不懂一点,还看不懂一点。 “你叫个啥啊,你现在就一残魂,还被我抓了,至于吗?”许衡试了各种话术,但都制止不了不知道为什么兴奋过度的朱莉,现在她好像稍微冷静一点点了——起码不是说乱七八糟,晦涩难懂的灵魂系法术原理了——就想让她别吵。 他是没办法,总不能掏杯子出来给朱莉强制冷静吧,这里半神可不少。 “不,你不明白,只要领悟到通神之门径,就相当于找到了更长的道路,哪怕从起点重跑,再怎么慢,最终都一定会超越已经看的到尽头的其他人。”朱莉终于回话了。 “通神吗……为什么我好像没见过一个神啊,连传说的伪神都见不到。” “哼,通神之难自不用说,悟道后,谁还参与世间的纠纷?自古成为伪神者,都会慢慢淡出世人的眼中,走向真正的成神之路,而成神后,自然无所拘束,不会受世俗政治等等的制约,可以真正地去探索世界之奥妙,那么肯定在平日见不到。” “那命运之神还让天下人追杀克罗里茨?” “这是因为创世之神要维系世间的秩序,以诞生更多神,来为世界之运行而服务……” 异世界没有宗教,但存在着强者崇拜,而最强者,便是所谓的创世神。 创世神创造了世界,可世界并不是完美的,为了完善它,必须需要更多配合她的帮手,故而散播自己的力量,让世界诞生不同的种族,以此来诞生出更多的新神。 而成为半神的条件便是“悟道”,成神的条件则是“齐道”,也就是创造新的,能得以让世界创造更多神明的道,让自己变成世界的一部分,来完善世界的运行。 克罗里茨的行为,容易导致过度的战争,造成各种族重大的损失,与创世神的利益相背。 “不,不对,这是创世神的意志吧,让世界创造更多神明?这么无私吗?你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不是先有世界,才有创世神呢?而且齐道,我认为,不可能,因为,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善的大道,创世神凭什么创造世界?她的参照是什么? 就算是她创造了这个世界,那么在她之外,就必然存在让她成神的另一个世界,不是吗?” 比如,你们异世界不知道的宇宙,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 “……的确,所以,半神间,一直都有一个猜想,那便是神明和伪神之所以最后都会淡出世俗,是出于创世神的其他目的,她需要更多神明为她行事,而且就像你说的,不能保证,创世神的的确确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朱莉沉默片刻,说道。 “可你们别无选择,按照你的认知,每诞生一位神,你们修炼会更加简单?那么每个人都不得不参与到修炼当中,半神越来越多,那么只有成为伪神,才能避免受到威胁,但反而,会因此陷入更死的循环, 你不修炼,总有人要修炼,完全被创世神眷养了嘛,只能寄希望于,成为神后,有可能的自由?修炼是为了不再修炼?哈哈哈哈!狗屎,一坨狗屎!不止如此,最后不热爱修炼,还不可能成为半神,好一个扭曲的筛选!”许衡在脑海里大笑着。 朱莉没有立刻说话,因为这些,原本是只有达到一定的高位,才可能去思考的,可一旦到了高位,走过了仿佛被修炼“驯化”的过程,还能去思考吗? 而许衡就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被驯化的野马,奔腾地出现在家马面前,嘲笑着他们的不自由,哪怕他可能会曝尸荒野,可他体会着任何家马都没体验过的追风逐月,就足够了。 异世界每一个人出生,都被告知要感恩创世神,要去修炼,要去遵守神明的规则,是神的仁慈,让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神。 可是没人想过,凭什么神那么仁慈?他们不过是一群更强的战斗或法师罢了,如果当真强者都会仁慈,为什么还会有万国之战前的压迫政治? 所以有没有可能,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被压迫的牢笼呢? 这个问题,不是还在世界中挣扎着的人们要去思考的,因为根本不可能反抗,更不是已经顺应了规则,一路走到高位阶的半神们应该思考的。 可是问题就在那里啊,只是一直被忽视着,一直未曾被人提及,就好像修炼这件事,就摆在跟前,大家都去做,那么不需要怀疑地去做。 因为那些极少数怀有此问的人,不是被其他规则顺从者杀死了,就是成为伪神乃至真神后,再露面,反而彻彻底底地拜服了规则。 那为什么不能想当然地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正面的呢?修炼成神后会是自由的呢?生命终归是趋利避害的,与其去挑战整个世界,不如先顺从。 而顺从着顺从着,就没有然后了。 世界的修炼越来越快,更加没有思考的空间,那么有疑虑者更少,但其实反倒问题会越来越细思极恐。 就在今天,朱莉因为许衡的质疑,彻底落入了一个恐怖的境地。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疑问,你才怠慢修炼的吗?”朱莉心中对许衡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想的好奇心,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不是,单纯的懒而已哈哈,世界怎么样,其实无所谓,眼前毕竟只有一条路,不能因为前面很可能是悬崖就不走了吧?既来之则安之,你快点成为真神吧,这样能带我去见见所谓的创世神,还真想和她聊聊。”许衡格外轻松地回答道,没心没肺的,让朱莉感到莫名其妙的。 莫名到,心里的恐惧感都消散了。许衡说的话,也的确没错。 想跟创世神聊天吗?果然,是个疯子啊……许衡,终有一天,我要取出你的灵魂,看看创世神到底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不过我决定了,不杀你,毕竟你会是一个很有趣的宠物,真想知道,等你被我完全掌控的时候,还能不能说出那么多疯言疯语,哼哼…… 朱莉有自信,以后能将灵魂烙印处理掉,她可是靠灵魂系,成为终极法师的。 许衡自然不知道朱莉在想什么鬼畜的事情,只是看着圆台上似乎要分胜负——因为周围突然声势更加浩大起来,话锋一转:“谁会赢啊,朱莉。” “废话,这场战斗,输赢早就一目了然了。” …… 法则“无相”吗?不,不是。 面对着如前两场战斗一模一样的满台残影,安陵武却下不出判断。 但无所谓判断了,因为,他唯一取胜的可能只有一个! 最后的可能! 法则不法则,安陵武知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来吧!师姐!”本横行于圆台上的白光随他的喊声,霎时消失,安陵武左手把着右手,巨大的能量波动,便开始迅速凝聚在手上。 “哼”安陵晴冷哼,所有的残影一并开始以剑舞出各种招式。 决战,在即! 师姐,抱歉了,我不是一个剑客,我是一个战士,更是一个战斗家。 对着前方一拳轰出,而那千万的残影,也随之一个个消散,不,应该是融合!融为一个凝实的身形。 天昭法则,避无可避,是所有强者公认的,那么最后的应对方式,就不应该是躲,而是着手反击。 直着粉红的长剑,安陵晴就刺了上来。 拳与剑的碰撞? 不,从来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决战?更不是。 安陵武看着一瞬间,自己凝聚了全力的拳头,将安陵晴刺出的剑,穿透而过,心中一喜。 师姐,这次!是你输了! 纵使剑道无敌,然而,安陵晴拿着的可是一把木剑!并且安陵武从头到尾都知道,安陵晴一直在用自身的斗气,给那把可笑的木剑做加持。 不然早就断了! 而且看来安陵晴相当相信自己的剑技,这无可厚非。 他安陵武的确在技术上,击败不了安陵晴,但!一力降十会!那我就对轰! 为什么说天昭是外挂,那就是,我打不过你,那我上来就轰死你!我不需要考虑距离!只需要全力输出!我永远都会比你更快一步! 同样的位阶下,这样的能力,就是作弊,更何况,安陵武的斗气质量,在半神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师姐,既然你不惜消耗斗气,也要加持一把破剑,还如此自信,那就别怪我,打你的破漏之处了! 将你的剑再次打碎!从第二场,你的剑碎的那一刻起,胜负将已经决定了! 没有剑!你如何施展!哪怕可以施展!你如何应对我的斗气!这次,是我赢了!师姐!我终于,追上你了! …… 父亲说,王者不应该逃避,要直面残酷的世界。 “跑,武,跑起来!” 父亲说,这个世界,缺少一个统御四方,真正的王者。 “我们打不过的,把剑丢了,干嘛?跑啊。” 父亲说,王者无所畏惧,天地不仁,王者无情,故不可流泪。 “战斗前,你不哭吗?哭好了,再战斗吧,不然很麻烦。” 父亲还说,王者不变自己,而改变世界。 “没关系,爱哭就哭吧,爱哭没有错。” 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父亲口中的王者。他似乎,想让我,成为。 所以,我憎恨他,憎恨他一直将王者挂在嘴边,却救不下母亲,同样也救不了自己。 憎恨他让我更憎恨自己,憎恨为什么我不是王者,会哭,会软弱,无法拥有,任何近在咫尺的事物。 所有人的都死了,我想着,我理应也该死,但是那个人,却带着我逃跑了。 那个,从被父亲在林中捡到,就没有更多表情,不害怕疼痛,更不知疲劳的野兽少女。 被父亲安排照顾我的,大师姐。 原来,她也会跑吗?原来,她其实也在恐惧啊。 安陵晴,为什么你明明是弟子里面最强的,却跑了!为什么不帮我父亲报仇! 我恬不知耻地怒吼着。 她的回答如此简单。 打不过,就要跑,而且你最有天赋,你活下来,很快就能杀掉那个兽人,还有,要哭就快点,还要赶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不明白。 但是,她让我知道,逃跑和懦弱,不一定是错的。 可是为什么,你要一直练剑?为什么,最后还是你杀了那个兽人?为什么眼中的光,越来越少。 为什么你后来,不再逃跑了?为什么一直站在我的前面。 所以你只是让我逃跑,对吗?可是你一直都在害怕啊。 安陵晴,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她的师傅让她照顾我,她便真地永远地站在了我的前面。 我理解不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但我知道,往后的世界里,我只能和她相依为命。 她是人们口中的天才,杀戮机器,但我知道,她在林中的时候,有多么脆弱和无力。 我们都是逃跑的胆小鬼。 她明明可以扔下我,跑的更快更远,但是,为了承诺,总停下来,等我。真是可怜的家伙。 所以,我必须要追上她,告诉她,跑吧,逃跑吧,不用顾及我,就像她对我一直说的那样。 成为王者?或许我真地想改变世界吧,不,是创造,创造一个,我们这种胆小鬼,也不用逃跑的世界。但绝不是成为一个王者。 但为了你,为了全世界,第一个让我逃跑的你,我愿意停下逃跑的步伐,和你一样,强装勇气,并肩面对恐惧,做一个虚伪的假君王。 走到现在,起初都是因为你啊,让我跑的,安陵晴。 这次,你逃跑就好了,我来垫后,让我去会会这个世界,是时候,该让它有一个真正的王了。 只是,我要先打败你,告诉你,可以依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