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末世录》 第一章:篝火和公路 虽然已是盛夏,可荒山上的夜晚依旧冰冷得刺骨。 山里风大,白天的热浪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寒流,一旁的矮灌木的叶子也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九州身上裹着的两件冲锋衣是无论如何也不留住身体里的热量的。 疲倦加上饥饿让九州的反应异常迟钝,身边的篝火已经奄奄一息了,九州才想起来给它填上两根木柴。 借着风力,火苗很快窜了起来。四周那漆黑一片的小树林染上了一层红光,九州微眯着眼,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 九州对面,一只睡袋蠕动着。 “小黑,你醒了?”九州轻声问道。 小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算是回应了九州,把脸转向背光的方向后,又陷入了沉默。 小黑爱赖床,这是打小就有的毛病。小学时代的小黑,就常常因为迟到被罚站在走廊。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同样常常被罚站的九州和小黑不是一个班,却也渐渐熟络起来,两个难兄难弟的情义越发的深厚,并一直维系到了今天。 “什么都别想叫醒我,除非天塌下来。”小黑曾经这么说过。 九州无奈的摇摇头终止了回忆。在篝火的温暖中舒展开了蜷缩的僵硬的身子,被这片温暖包围的九州就像那点燃了火柴的女孩,幸福感洋溢在每一个舒张的毛孔里。 只是那两根木柴的能量很快就消散了,九州赶紧再抓起一把木柴朝火堆里丢了进去。 那一堆还带着潮气的木柴很快把火焰压了下去,一股黑烟冒起,凉风卷着浓烟扑向小黑睡着的方向。 这是九州认识小黑十三年中,小黑醒的最快的一次,所幸的是天终究是没有塌下来。 小黑呛出了眼泪,捂着嘴咳嗽着坐到了九州身边以避开那滚滚浓烟,九州赶紧拨了拨那堆木柴,那堆快要窒息的篝火才得以延续。 小黑双目无神的蹲着,哈欠连天。九州摸了摸上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子说道:“来一支提提神。” 只是就这么在里头扣了半天,九州也只能摸到一支烟。无奈,只好把烟盒子捏做一团丢进火堆里。 “没了。”九州耸了耸肩解释到。 如果一个东西不能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分享,九州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小黑似乎是清醒了一些,抬起了半边屁股也摸出来一个烟盒,扣出最后一支香烟,点燃猛吸一口,脑子里顿时一片晕眩。 “给你。”小黑缓了口气,将剩下的半支递给九州。 “我才不吃你的口水。”九州哈哈一笑。 “拉倒吧你!”小黑不屑的哼了一声盘腿坐好,便对九州说道:“来听听收音机吧,听听现在外边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 这是小黑和九州每天的必修课,只是今天提前的有些早罢了。他们这次的野营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了,可是按照计划,他们应该三周前就回到市区里。他们的补给也因为计划的延误几乎全部消耗殆尽。 九州扣下手电筒的电池给收音机装上,在一旁拨弄着,收音机里却始终只是传出没有信号的沙沙声。 “也是,这深更半夜的只有傻x才会播音。”九州放下收音机摇头说到。 “这不还有两个傻x想听吗?”小黑一笑,拿过收音机研究起来。 小黑把收音机翻了个面,马上发现问题的所在:“天线呢?” “啥?” “就是上边那棍子,伸缩的。” 正在拨弄着篝火的九州举了举手里的棍子,说道:“是这个?我看用来拨柴火挺好使,就拆下来了。” “你脑子也这么好使就好了!”小黑没好气的一把抢过,装好天线,收音机里立马飘出一个温柔的女声。 “建港市的市民朋友们请注意,请大家今后尽量减少外出,并积极配合有关部门控制疫情扩散,做好消毒工作,远离一切可能的病毒传染源。请市民朋友如发现身边有人出现剧烈呕吐,表皮渗血,精神状态异常等情况,请立即联系有关部门处理......” “啪!” 小黑还未等她说完,一把扣出的收音机的电池,虚弱的躺倒在地上。 病毒是他们出来野营前几天才被发现的。 起初病毒还是在一个偏远贫穷小镇上流行,它们寄居在人体血液之中,往往只需要一个小时,感染者就会出现病变。病毒激化了人体的造血细胞,使它们疯狂的工作着,很快,感染者体内盛不下的血液就会透过七窍和表皮流淌出来;患者同时还出现精神失控症状,无理由的开始攻击他们看到的一切能够吸引他们的东西。如果攻击的对象是个正常的人类,病毒便会通过感染者的血液接触到被攻击者的伤口,就能又有机会寻找到新的宿主。 这些病人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小镇上的人们想净办法把这些烫手山芋捕抓并捆绑起来,抛弃在野外。 病毒并未就此消失,当地黑帮把那些被抛弃的病人视作人体血瓶——他们每天都能提供流不完的血液,还不需要食物。通过黑市上的血液买卖,黑帮大赚了一笔,病毒也通过这种方式来到了人口密集的城市。 仿佛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在之后的研究中科学家发现,病毒只能是通过同血型的血液人才能照成感染。人们怎么也猜不到病毒居然如此完美的被他们传播开来,那些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病人在输血之后立即变成了疯狂的感染者,仿佛闪电战一般,病毒很快让几个毫无防备的城市陷入了混乱。 不过即使这样,病毒对整个世界来说倒还不能算是太大的威胁。对当时来说,真正的威胁是想要掠夺他国资源而陷入了冷战状态的世界。两个阵营都急需打开数十年的僵局企图一举击垮对手,各国都不约而同的利用了这种病毒,把它们通过种种手段传播到了敌国;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就好像一块发霉的面包,病毒传遍了整个世界,这时候自作聪明的人类才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世界各地的大小医院已经是被挤得水泄不通,医生们束手无策,他们还没有研究出合适药物来治疗患者;眼睁睁的看着被捆绑在床上发狂的病人排到了医院门口,然后成倍的患者又开始出现了。 智慧解决不了的事情,最终还是交给了暴力。政府派出军队对那些感染者或是疑似感染者进行“销毁”处理,可是这个危险的举动带来的谣言,恐慌和暴动却开始不可抑止的酝酿着,爆发着。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和秩序只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便已经土崩瓦解。 九州和小黑在原本为期一周的野营结束,正预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通过新闻,得知了自己所处的建港市的状况:政府已经采取紧急军事管制,并开始“处理”成堆的感染者和对付那些让他们头疼的暴乱分子。 九州和小黑商量着,决心先观察一下事态的变动,希望事情能有所好转,能等风头过去了再返回城市。 这一等就是三周,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完了,无奈两个人只能离开营地出去觅食。只是山里人吃的东西不多,吃人的东西倒是不少,两人受尽了折磨。而且外边情况却逐渐开始失控,恶化。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回去。”小黑从前些天开始,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个念头。。 小黑低着头,思索着该怎样说服九州;其实若真是需要一个好的理由,小黑恐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但是他就是想回到他们居住过的城市,去再看它一眼。 “什么时候动身?”九州问道,只是小黑要做的事,九州从不过问原因。 小黑垂着头一笑,说道:“再休息两个钟头我们就走!等我们下山的时候天应该就能亮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走到盘山公路,拦一辆顺风车回去。” 九州点头答应。 “你先在这看着,我去尿个尿。”小黑说罢解着裤头慢腾腾的往旁边树林里走去。 九州呼了一口白气,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垫着躺在地上。地上的丝丝凉气透过这层拙劣的保护渗透到九州的每一个细胞,九州感觉自己好像一块破裂的镶在的地里的石头。 耳边响起不远处传来的小黑的口哨声,疲惫的九州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的想要睡去。 一道晃眼的白光径直打在九州的面门上,小黑总爱拿手电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只是九州感觉自己现在累坏了,用手捂着眼睛侧过头去,声音也变得慌乱而响亮:“小黑,快别闹了!” “啥?“不远处传来小黑的回应,九州半眯着眼,看见小黑两手提着裤子疑惑的望向自己。 他们唯一的手电此时正静静的躺在一旁,电池还在地上随着夜风打着滚。 一瞬间,全身血液冲上了九州的脑子里。 九州从地上弹起,一旁小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九州一把抓过,猛的拖向小树林里。 小黑调整了步调跟着狂奔的九州,好在小树林足够小,没跑几十步九州就在山崖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见鬼了?”小黑被莫名其妙的九州吓了一跳。 九州急忙比划着让小黑小声一些,压着声音回答道:“小声点,附近有人!” 在这个时候,人可能会比任何东西都要可怕。 小黑和九州蹲在遮住他们身影的荒草中,透过稀疏的树林还能看到那团渐渐变大的白光在营地周边晃着,似乎搜索着什么,只是还未等两人再多想,那团白光又忽然间的消失了。 “强光手电,得离我们还有两百米。”小黑悄声分析到。 只是那两百米的距离的等待,九州却觉已经过去了好久,他一直看着手上的手表才确认了自己不是因为紧张而出现幻觉:已经整整过去十来分钟了,而那打着电筒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九州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黑,小黑也摸了一把汗。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此谨慎的的接近他们的营地,不是平常人会去做的事情。两人蹲在小树林里,刚才奔跑冒出的热汗慢慢的变成了冷汗。 来的究竟有几个人?又有什么目的?这些都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九州他们藏在这里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来人看到营地上那还在燃烧的篝火,肯定会知道附近有人;这片树林小不说,还像一只掉毛的狗一般草木稀疏,黄土裸露,如果来人有意搜寻,这里根本没办法藏住两人。 借着营地篝火发出的暗光,潜伏在树林里的两人终于看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出现在营地旁。那人影摇摇晃晃,与其说像是正在行走,倒不如说像是被一根看不到的线控制的木偶,被手法拙劣的操控师一点点的拖行着。 “一分半。”九州小声的说道。小黑知道九州在说什么,从那人出现开始,到他走了这不过十步的路程,用了整整一分半钟。 两人还想继续观察一下,那个人却好像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九州和小黑见状,都不肯贸然做出反应,生怕暴露自己。只是就这样过了许久,两人的身上都已经被游荡在树林里的蚊虫蛰的是又痛又痒,小黑和九州却还是不见那人再有动作,也不见周围再出现第二个人影。 小黑咬着牙皱眉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我去看看,你帮我兜着点。”九州缓缓起身对小黑说道。 小黑会意的点点头,顺手摸出腰间的露营刀。 九州弓着身子出了树林,眼角的余光在四周扫视着,确认没有发现周围有异后,缓缓接近了那个倒下的人。 “你是谁?”九州在离那人还有五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压着声音问道。 那人却没有回答,依旧趴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倒下的人忽然间的一声咳嗽,九州脸上就渗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在这般压抑的空气中,九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张的吼了出来。 “咳”那人又是一声重重的咳嗽,整个身体都颤动了起来,一口乌血从口中喷出,飞溅到了九州的脚上。 “你……究竟怎么了?”九州后退了一步,耳边却隐隐听见那人痛苦的呻吟,自己又不自觉的走了上去。 “救......” 九州屈下身子想要听清那人的声音,却发现地上的乌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沿着那人的轮廓围了一圈。 “救救我!”一声凄厉的叫喊,九州的脖子猛被两只血手死死掐住,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九州就被那人压在地上,一声闷响,脑袋重重的砸到地上。 九州眼前一花,甚至都没感到疼痛。 好像一个坏掉的电视,九州眼前放着无声的慢镜头。只看见一个浑身已经被乌血染透的人,和他那张开的口露出来混着乌血的惨白牙齿,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小黑举起了手里的短刀…… 九州是在小黑的背上醒来的。 九州比小黑整整高了两个头,自己被他勉强背在背上,可自己的两只脚还在地上拖着。 “这真是个奇怪的组合。”九州心想。 纵使九州还是一动不动,小黑却还是察觉到九州已经醒了,喘着粗气说道:“九州,你知不知道你变轻了好多。” 说着小黑还故意快跑了几步证明自己的话。 “这个月我减肥。”九州一笑,从小黑的背上下来,自己试着走了两步。 “那倒不是。”小黑摇头:“我感觉是你的血要流干了。” 九州伸手摸了摸脑袋,透过那胡乱包裹在伤口上的布条还能感到一阵刺痛,血顺着脖子流到身上,打湿了衣裳。 “不过还好,其他零件没丢。”小黑补充到。 九州努力回想这刚刚发生的袭击,不由得忧心的问道:“我该不会也……”九州不用想也知道,袭击自己的就是这些天新闻里一直提到过的感染者。 小黑停下来抹了一把汗:“不会,我专门看了你一个小时了,没有出现病变。你运气好,那家伙和你的血型应该不是一个号的。” “那他人呢?”九州又问道。 “他死了,他也不是人。”小黑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看,他掉路上的装备,难怪刚才没看见白光了。” 九州哈哈一笑,从刚才一直围绕在身上的一丝阴沉也抛到一旁。 “穿过这片树林,就到环城公路了,现在天还都没亮,咱们想拦辆车恐怕难了。”九州发愁道。 两人说着走到路边,车子排成长龙拦在他们面前,不见头尾。 “堵车了?”九州和小黑面面相觑,又走了一会,才发现所有车子的都空无一人。正疑惑之际,一滩刺目的血迹出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他们前方的一辆大脚越野车边发现的,血顺着驾驶室的门缝缓缓向外流淌。小黑从腰上抽出短刀,缓步上前查看。 “没人。”小黑踮起了脚勉强与后座车窗平齐,车里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九州打量了一下,越野车和前边的货车追尾,车子前部被撞了个粉碎。 “看,门其实是开的。”九州眼前一亮,说罢一把拉开车门。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猛地扑向九州,虽然九州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却还是被咬掉了一块衣角。 袭击九州的感染者被扭曲的车子卡在里头动弹不得,乌血带着内脏从他那破碎的腹腔向外流着。那人口中发出阵阵低吼,却不是因为疼痛,只有看到猎物的兴奋。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这一排长龙和营地的那个感染者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我们得往后边走,前边的车应该出了事故才堵住后边的车子,我们去到后边说不准还能碰到好车,到时候开会去就成了。”小黑缓过神来分析到。 两人沿着路边走了约莫两公里路,才来到这条长龙的末端,一路上没有看见一个活人,不过也幸运没有再遇上感染者。 “估计'他们'都走光了,咱们这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小黑拉开一辆皮卡的车门,车子的钥匙都还插在孔里,小黑很顺利的就发动了车子。 九州惬意的放躺了副驾驶的车座,车子起步,九州享受着极速涌入的空气。 时隔一个月再次感受到了人类伟大文明带来的舒适,九州感觉眼里已经泛出泪光。 “小黑,你啥时候考的驾照啊?”九州问道,那种舒服到骨头里的感觉让他的语调听起来像一个臃肿的国王般欠打。 “几个月前学的车。”小黑回道:“不过驾照还没考,去考了几次都没考过。”。 九州赶紧把座椅放直,打上了安全带,紧张的看着前方。 “紧张什么?都这时候了铁定没人查驾照了。”小黑撇撇嘴。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说话也得看着路别看我啊!” 过了十分钟,最难走的盘山公路过去了。看小黑开飞快,却是格外的稳妥,九州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什么来的?叫你放心你就放心吧。”小黑得意到:“你是最了解我了,我这人除了考试不成,别的都成。” 九州连连点头称是,顺手拧开了车载的收音机,里边传来的依旧是夜里的那个温柔女声。 “建港市的市民朋友们请注意了,由于人力及资源有限,请江南区的市民转移到江北区开放的紧急避难中心避难,从今日起我们将全面切断江南区供水供电及撤离所有武装安保力量,望市民朋友为了自身安全积极配合转移。” 九州把所有能收到的电台都拧了一遍,结果都是在循环播放着这条公告。 九州无奈的关了音响,靠在椅子上。窗外的风不停的灌进来,九州的头发混合血液被吹成了块状。 “也不知道这世界变成什么样了。”许久,九州发出一声叹息。 “你问这个干嘛?”小黑不屑的说道:“世界之前是怎么样的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又怎么知道它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再说还能怎样?乱了呗。” 九州听了一愣,随后喃喃道:“那应该就是乱了,乱就乱吧……” 第二章:如烟往事 “咚!” 淬不及防的一声闷响,车子猛的一震,把九州从车座上弹了起来。 “什么情况?”九州擦擦睡觉时流出来的口水。见小黑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九州也赶紧跟着下了车。 车子停在两人的居住的出租屋前,车屁股撞上了门前那颗枯死的老树。 小黑有些懊恼:“我明明看着的,怎么就撞上了?” 还未等九州接话,出租屋上传来一声叫喊:“谁呀?敲门轻点,我又不是听不见。” 下来开门的是房子的主人,七十出头的一个老大爷,老大爷耳朵有些背了,说起话来总会不自觉的加重语气。 老大爷还未开门,铁门上就刺啦刺啦的响,那是小黑养的一条狗,出门的时候托老大爷照顾着。 小黑的狗也叫小黑,是只小黑狗。九州去小黑屋里串门,常常能看到小黑趴在躺在床上的小黑肚子上。这时九州若是喊一声:“小黑!”,两只睡眼惺忪的小黑便会抬头看向自己。 老大爷开门后,小黑抱着扑过来的小黑,同九州进了屋。 “老大爷,您能不能抽个空帮我看看啊?”九州指了指受伤的头部。老大爷是个医生,平日里的收入除了出租自己那那五层的房子,剩下的就全靠开着家小诊所给人看些毛病。 老大爷收费很离谱——低的离谱,房子因为便宜早就住满了租客,每天找他看病的人也不少,可就算这样,老大爷一个月也不过三千出头的收入。 九州和小黑以前还无意中从房间隔壁那个在银行工作的女孩口中得知,老大爷每个月都还会给不知道什么人汇去了两千多块钱。 老大爷向来是一个人住着,没有亲人子女,也不曾听说有什么亲戚好友,两人曾好奇问过老大爷钱给了谁,他都只是呵呵一笑,什么都不愿意说,再问下去,老大爷就皱起眉头烊怒到:“吃饱了就找个地方放屁去,哪来这么多事?”。 不过纵使如此,老大爷日子却不算过得清贫。他人好,所以人缘好,街坊邻居隔三差五的请他吃个小酒,那些城市里漂泊的房客也感激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安身,时不时的给老大爷带些东西。老大爷总是不推辞,乐呵呵的收下的。 老大爷拿出药箱,清洁,上药;九州的伤口传来一阵酥麻,屋子里也充斥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在老大爷拿起纱布准备为九州包扎时,刚刚上楼换了身衣服的小黑走了下来,问道:“大爷,其他人去哪了?” “死了一个,然后其他人都跑啦。”大爷头也不抬。 “啥?怎么回事?”九州听后有些吃惊,正要抬头,伤口立马吃痛,只得又低了下去。 “大爷您给我们说说这是什么个情况?”小黑问道。 “就你们走了没十天,住四楼那在医院上班的一个女娃娃,不小心染了那病带了回来,当天晚上就没撑过去,发疯了。不止这栋楼,这一片的人听了都害怕,全跑了。”老大爷说着,手上却是一点没停下。 九州问道:“最后呢?那人病死了?” “哼!病死?政府派人给她当场击毙!袋子一装带走了。”老大爷手上的活完了,就躺到了他那把太师椅上吸起了旱烟。 “那大爷为啥不走啊?这多不安全,出了什么也没人帮您照应。”九州道过谢,接着问道。 老人吐出一口浓烟:“我在这过了几十年了,哪都不想去了。” 九州摇摇头:“哎,大爷,你们老人就是太恋旧。你看这个世界多美好,有机会就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你看……” 九州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个世界不再美好,自己似乎也没看过这个世界。 “算了,大爷您给我们报个数,我们把医药费还有房租结了,可能今后就不在这呆了。”小黑说道。 “嘿嘿。”老大爷咧嘴一笑:“都这世道了,老头子我要钱做什么?” 小黑挠了挠头:“那我们也不能欠着大爷的啊,多不好意思。” 老大爷想了想:“你们去给我搞些米和菜,晚上吃个饭吧。这都要走了,饭都还没一起吃过呢。” “得嘞!”小黑和九州齐声答应,便出了房门。 两人住的地方偏僻,走了十来分钟才能到市场。市场却早已是空无人烟,遗留下的还未清理的烂果子混着菜叶子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两人沿着路边走着,一旁的店铺都已经是人去楼空。更重要的是,两人转了一圈后发现,除了成人用品店,所有的商店或是超市都已被砸开洗劫过。 “这下可没辙了。”小黑钻进一个大门被撬开一个洞的商店里想要碰碰运气,却只收获了收银台上了几包香烟和一盒避孕套。 “小黑来这里!”九州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小黑循着声音找到了角落柜台的九州,一排玻璃柜里放着各类豆子和大米。 “可这也没法装回去啊。”九州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熟塑料袋子,又开始犯愁。 “用这个装。”小黑脑子转得快,把手里的那盒避孕套扔给了九州。 九州接过一看,是'拦精灵'牌的新款。 等到两人把东西都扫荡一空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虽然还想在去其他店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漏,只是现在两人手无寸铁,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上感染者或是暴乱分子。两人实在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便一齐回到了出租屋内。 两人把东西交给老大爷,让大爷晚饭时再叫醒自己,便上了房间,拿了一些泡面先对付了肚子,疲惫不堪的两人随意的洗簌了一下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等到了黄昏,还未等老大爷叫喊,闻到米香的两人就自己爬了起来。 这顿饭很是寡淡,但却还有几瓶白酒助兴。两人就着饭下酒,酒精烧的心头火辣。 小黑食量大,头埋进碗里才一会功夫就清了一碗,抬头看见老大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说到:“大爷,您也吃啊。”。 “好好好,吃。”老大爷端起了碗,吃了一小口,却又轻叹了一口气。 “想啥呢大爷?”小黑问道,嘴里却没有停工。 老大爷缓缓开口道:“看着你们这样子,不自觉的想起个孩子,他吃我做的饭的模样跟你们简直一模一样。” “是您儿子吗?”九州问道。 “废话!”小黑抢答到。 “你才多大?人家大爷的儿子都能当你爸了!” “那会是谁啊?”九州尴尬着用筷子搓了搓脑袋, 老大爷正了正身子,缓声说到:“我老婆去的早,生孩子的时候,大的小的都没保下来。” 九州和小黑停下了动作,这突然冷下来的气氛让两人都不太适应,两人张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口中,却只剩下沉默。 老大爷看出两人的心情,自己却淡然一笑:“这没啥好伤心的,哭也早哭过了,不要紧了。我老婆的样子我都不太记得清了,那时候也不知道留一张照片,现在也就记得她年轻,漂亮。” “再后来,我才发觉自己都快半百了,身边连个伴也没有。”老大爷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 “有一年,我在医院的老朋友告诉我,有人丢了个孩子在医院门口,问我要不要领回去。我抱回那孩子的时候都还在犹豫,只是一转眼,等我头发白了一半的时候,那孩子也就跟你们一般大了。” 老大爷话没说完,却停了下来,半眯着浑浊的眼睛盯着酒杯,不再说话。 后来呢?九州和小黑很想这么问,却是谁也没有开口。两人在这里住了几年,却是不曾见过老人口中的孩子。生怕这一问又问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戳到老人的痛处。 “再后来,那孩子被人带走了。”沉默了许久,老人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那孩子和别人打架,把别人打成了重伤,后来被判了无期。他人也要强,叫我今后就不要挂念他,这些年也就真没几次见面了。” “那他也太不懂事了吧!”九州喝的已经有些上头,几乎要跳了起来。这么一想,老大爷每个月寄的钱恐怕就是给了那个人,可是那人非但没有能够尽孝,反倒是连累着老爷子担心受累。 老大爷眉头一展,叹了口气,说道:“若是那孩子不懂事,我也不会这般挂念了。是那孩子太懂事了,我一直不让他喊我爸,可他就像儿子一般亲。做什么事都要过问我,唯独那一次……他是为我好,我知道。” 老大爷的语气里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这……大爷,那次究竟是什么事,您方便跟我们说说呗!”九州想要陪陪老大爷说说话,分担一些愁苦。借着酒劲,九州拙劣的组织着言语想要驱走这沉闷的气氛,语调也不自然的变得有些浮夸。 老大爷自然知道九州的好意,调节着脸上的斑驳做出一个笑容:“好孩子,好!这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的一些东西,可现在世道都变成这样了,说说也无妨。那老头子今天就给你们讲讲故事下个酒吧。” 老人帮着两人满了酒,张口说道:“我娘四十岁才生的我,我刚出世那会,就没有现在的太平盛世。那时候人打娘胎出来就注定只有两条路,要么饿死,要么撑死。家里人都去得早,最后走的是我爹。我爹小时候就烙下了病根,人都说我爹活不过十八,可我爹就这么硬生生的成了家,又硬生生的一个个送走了家里人;等他走的时候,我就成了他最大的遗憾,那年我才十五岁。我爹放不下我,到最后眼都闭不上。“ “但是我没有饿死,靠的就是我爹传给我的一股狠劲。不想饿死,就得打拼,拼命的打!那时候虽然残酷,却没有现在这么复杂和门道。拳头够硬,兄弟够多,就能有酒有肉。再后来,我和一帮兄弟打出了名,在那个时候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我们九龙会的。” 小黑和九州惊愕的抬头看着老爷子,别说那个时候,就连今天两人都知道九龙会这个名头,那是四十年前建港市最大的黑帮。就在上个月前,建港市的一个叫黑九的三流作家还出过一本改编九龙会故事的书,结果被文化部彻底封杀。因为九龙会当年掀的风浪太大,人们想到的想不到的事情都被九龙会做了个遍。直到他们消声匿迹了几十年,依旧还是很多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社会的反面教材。 “大爷,你是九龙会哪一号啊?”小黑到现在都还只知道老爷子姓张,街坊邻居也都是“张大爷”“老张”的叫着,若不是老爷子自己提起,小黑哪会知道同住了这么久的老爷子会是这般人物。 “老头子我名叫张山迁” 张山迁,在九龙会里排老五,在各种版本的传言中,张山迁都是以勇猛著称,一把短刀耍的是虎虎生风。尤其在无时无刻都充满着鸡血和热血的年轻人眼里,张山迁的名头要远盖过其他几人。 小黑起了兴致,接着问道:“张老爷子,都听别人说你当年被人追杀,只用一把短刀就能把那十来号人都干趴下了,还砍了他们每人一个手指头,是不是真的?”那是被流传最广的关于张山迁成名之战的传说。 老爷子听了哈哈大笑:“那都是后来人胡说罢了!” “也是。”小黑也笑道,都这么久的故事了,被后来人夸大也是正常。 老爷子起身走向一旁摆着的太师椅,太师椅上有一个竹编枕头,老爷子只是轻轻一拉,那枕头就像一个抽屉般打开,九州和小黑还未看到里边究竟是何物,就被一道寒光晃花了眼。 “当年我不是用一把短刀,是两把。”老爷子轻描淡写,从里边取出两把一模一样的短刀。 小黑凑近细看,那两把短刀约有半臂长,通体漆黑,唯有刀刃处和那血槽被磨得银光发亮。 见小黑看的出神,老大爷一笑:“小黑,你要是喜欢,大爷就送给你吧。” 小黑回过神,连连摆手:“大爷这可不成,这刀陪了您这么久,我怎么能拿去呢?”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老头子我早就舞不动了,现在世道又乱,你拿去防身,总比锈在这里要强。”老爷子却是不由分说,把刀连同那竹枕头交给了小黑。 “你和小九我都看了这么多年,别人看不出来,我还是看得,你比一般人狠。”老大爷嘴角带着笑。 小黑挠挠头:“大爷你可真会说笑话,我去年还才在学校拿的五好青年呢。” “现在不一样啦!”老大爷说道:“当年我还没出道,不也是个种田娃?现在和那时候没什么两样,没有法,没有天,你只能自己搏命活下去。池中之物,遇水化龙,骨子里的东西,你是去不掉的。” 小黑垂下了头,缓声说到:“那这两把刀子我就更不能要了。” 第三章:夜袭 老大爷也不说话,只是领着小黑走向客厅,老爷子的药柜就放在那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药香。 老大爷伸手去拉最角落的一个柜子,柜子却似乎很久没被打开,此时正吱嘎作响的抗拒着,老大爷憋了很大力气才拉开了柜子。 一股潮气铺面而来,十几把和小黑手上一模一样的短刀静静的躺在里边,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刀子放的不知道多久,早已失了神,在柜子里锈作一团。 “这……”小黑不可置信的看着,原本以为自己手里的两把刀是老爷子仅有的战刀,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把一模一样的。 老爷子缓缓说道:“小黑,你终究会明白的,刀子不重要,九龙会不重要,张山迁更是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这刀子,你可以不接,但终究是有刀子让你接的。” 小黑和老爷子回到饭桌上的时候,喝的迷糊的九州歪倒在椅子上,小黑伸手推了一把:“起来了,饭都没吃完呢。” 九州迷瞪着眼,抬头见到老爷子咧嘴对着他笑,才猛地清醒了一些,说道:“张大爷你接着讲,我还在听着呢!” “那我就讲讲我那孩子吧。”老大爷笑着缓缓坐下。 “哈?大爷,你不是还得讲讲九龙会吗?”九州表示还没有听过瘾。 小黑撇撇嘴表示鄙夷:“九龙会不重要!大爷,您就说那孩子的事吧。” 老大爷一笑,接着说道:“九龙会兴风作浪了近三十年,后来时代变了,眼看着九龙会气数已尽,我也退了下来,不再过问江湖事,从那时候起就生活在了这里。我老婆就是那时候出的事,我想那或许是当年欠下了太多的孽债吧。我来这里算是为了赎罪,也算是积积阴德了。后来一直经营着这间药堂子和出租屋,到今天都没曾抬过价。只是这事就得罪了不少人。” “等等。”九州大着舌头插了一句:“大爷,你这做好事怎么就得罪人了?” “周边的同行都在拼命的抬价,一月一抬一年一窜的。我这边就这么一直纹丝不动,虽然做的不大,终归是影响了他们的生意,所以隔三差五有人找麻烦也是正常。也亏邻里帮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养的那孩子一天天的这么看着,他心底不痛快。”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那么一天,我带着孩子出门办事,等到回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人砸了。药柜子倒了,楼上的几个租客和周围的街坊来拦着,拦不住,还都被人给打了一顿。我忍不忍得了也就这样了。可那孩子随我,年轻的时候压不住脾气,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挑事的头,当天晚上就出去找人算账了。我当时也犯浑,知道了也没去拦着,心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没曾想那孩子上了头,下手失了轻重,把几个人打成了重伤,还有个半身不遂,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给毁了。”老大爷说着,语气里满是自责,不由得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九州站了起来,问道:“大爷,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随我老婆姓,姓黄,黄一龙。” 九州摇晃着起身,举了杯中的酒,大吼一声:“一龙哥真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 个男人! 男人! 人! 这一声吼透过房屋,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着。 “得,这还真喝多了。”小黑和老爷子相视一笑。 “砰,砰砰!” 从铁门传来敲击的声音。 小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骂到:“你丫能不能消停点,看人家都来投诉了!”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我看看去。”小黑起身来到门前。只是路边的路灯早在前些日子就被断了供电,小黑透过猫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砰砰砰砰砰!” 似乎已经不是在敲门的,倒像是有东西在砸门。小黑伸出去正要开门的手又缩了回来,九州和老爷子也都安静了下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在空气中涌动。 小黑退了回去,从桌上的那只竹枕里抽出一支短刀攒在手里。铁门还在砰砰作响,小黑突然间想到了观察办法,从口袋里摸出了停在外边皮卡的钥匙,再次对上猫眼,小黑按下了皮卡车灯的按钮。 一道昏黄的车灯照亮了视线,有数十几个血肉模糊的感染者不知是何时被吸引过来,此刻正疯狂攻击着铁门! 只是转瞬间,感染者便被灯光吸引,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攻击目标就变成了那辆皮卡。 屋外车子的警报声大作,屋内的三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堵住门口!”老爷子说道。就只是刚才那几下攻击,那扇铁门的铁皮就已经被感染者打得凹了下去。 等几人刚刚用一个柜子封住门口,屋外边的感染者就似乎已经发觉到了车子里边没人,像是感受到了欺骗一般愤怒的嘶吼着,转身便又开始对铁门发起了冲击。 九州和小黑来没来得及缓口气,老大爷就一拍脑袋说到:“坏了!”。 话音还未落,只听见一声脆响,几人身边的窗户破裂开来,玻璃散落一地,一只感染者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屋内。 小黑急的红了眼,趁着那感染者刚刚窜进屋内重心还未稳,小黑就一个箭步抢了上去,手起刀落,向着它的脖根刺去。 感染者脖子被短刀贯穿死死钉在地上,身体却依旧在剧烈的挣扎,小黑只得憋着这股劲气保持着压制,不让那东西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小黑小心!”就在小黑专心对付身下的那一只感染者的时候,一旁的九州急忙喊道。小黑一抬头,有一只感染者已经破窗而入,伸出血手向自己扑来。 只是小黑现在已是分身乏术,只得眼看着那两双血手就要逼到面门之上。绝望之际,一道白光闪动,感染者两只小臂就已经齐刷刷的掉在地上。 “不要恋战,这里守不住了,快随我上楼!”老大爷手上的短刀还滴着血,又是飞起一脚,那丢了手臂的感染者重重的摔出窗外,后边还想趁势进来的感染者也被砸了出去。 小黑点头,手上用了死力,硬生生的把身下的感染者脖子绞断,重重一脚踢向那血球般的头颅,便让其尸首异处。 老大爷领着两人直奔顶楼,楼顶处只有一个通道,有一扇铁栅栏门拦着。几人把门一关,这地方还算得上易守难攻。 楼下的感染者一时间还未追上来,但是几人都没敢放松,小黑从六楼楼顶的护栏边想下望去,夜幕中隐隐能看到数以百计的感染者不知何时已聚集在楼下,不时传来的一声嘶吼,更是让人汗毛树立。 小黑垂着头思索着对策,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驱逐这成堆的感染者。目前在楼顶尚且安全,可是却是处于没有食物和水供给的状态,越是拖下去,他们都体能遍会越来越差,早晚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可是若是去和感染者搏斗,且不说对付数量如此之多的感染者实在是有些勉强,况且他们现有的能有效击杀感染者的武器——短刀,使用起来实在是极为不利,太小的杀伤范围和极大的体力消耗,都大大增加了他们被病毒传染的几率。 就在小黑焦头烂额的时候,老大爷却把他和九州叫了过去,说到:“小黑,你等会随我去五楼,楼下有几间杂物间,得去把能用的东西取上来,小九就留在这看好门,除了我们什么东西都别放他进来。” 小黑和九州点点头,现在大多数感染者都还只是聚集在楼下和较低的楼层,第一时间冒着最小的风险去尽可能争取物资,无疑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楼顶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小黑和老大爷便第一时间冲了下去。虽然老大爷已经七十高龄,身手却仍不失矫健,一时间竟还冲到了小黑的前边。 “小黑,你去东面,我去西面,东西挑能用的。”老大爷吩咐到。 小黑应了一声,也不甘心落后于老大爷。小黑来到一间房间门口,大门紧锁着。小黑却顾不得太多,猛的飞起一脚,杂物房那已经有些腐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楼下的感染者似乎也听到了楼上的异响,低吼声此起彼伏。小黑心头一紧,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要找到想要的东西并非易事,这间杂物房里大都是些被子扫帚之类的生活用品,此时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小黑取了张薄被晚上御寒,转身去了下一间屋子。 等到小黑搜寻完了所有的房间,拿到手里的除了那一张被子,也只有两瓶矿泉水,一个急救药箱,一包砂糖和老大爷晒的一盒地瓜干。 “老大爷,你那边好了没有?”小黑抱着那可怜巴巴的战利品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冲着西边的房间喊道。 “妥了。”老大爷回道。两人略微观察了一下,见四周没有异常,便一齐回到了楼顶,关上了大门。 老大爷的收获并不比小黑多多少,清点了一下,有一只能手动发电的手电筒,一小麻袋花生,几个有些发干的苹果。不过这其中最让人好奇的,是一个长满了锈的薄皮铁箱子。 那是个约莫有一米多长的大长箱子,小黑试着举起来掂量了一下,里边像是塞满了石头般沉重。 “大爷,这是?”九州凑上来问道。 老大爷却不着急回答,只是笑了笑,把箱子转了个面,一把锁挂在上边。 老大爷抽出了短刀插在锁环上,手臂一震,锁头应声而落。小黑再一次感叹道:真是好刀,这么一折腾刀口连个印子都看不出来。 等到箱子开启后,小黑和九州嘴巴里已经可以塞进一个鸭蛋了。 “枪!”两人惊呼到,箱子里放着两把长枪,底下垫着的是数不清的子弹。 “这些都是当年走江湖的时候东西了。”老大爷取出一把轻轻的抚摸着,说道:“等过上日子了我就把它们锁了起来,想不到今天居然还能用上。” 小黑也取出一支细细把玩着,这是无数热血男人心底的浪漫,小黑隐隐还能从枪管闻到一丝硝烟气味。看起来虽然是自制的土枪,但是无论是做工还是保存的状况看起来都是无可挑剔。 “只是不知道还好不好使。”老大爷拿起一颗子弹放入枪的入弹孔,这枪只能容下一颗子弹,必须一发一发的射击。 老大爷站在栏杆边,举枪瞄准下边的感染者,只是就这么定了十几秒钟,老大爷却迟迟不扣下扳机,最后还是把枪收了回来。 “老了,眼神不如当年了,小黑,你来吧。” 小黑点了点头。虽然之前没有摸过枪,却也大致知道一些射击要领;将三点平齐,肩膀抵上枪尾,半眯着一只眼,调整好了呼吸。 “砰!” 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闪即逝的火光划破了夜空,子弹冲出枪膛,击中了目标。 虽然小黑早做了一些准备,却还是低估了这股能量,枪的巨大后座力震得小黑肩膀微微发麻。 不过楼下那只倒霉蛋就没有这么只是肩膀发麻这么简单了,子弹穿过它的身子,感染者就像一个被狠踢了一脚破布娃娃,身子被甩了起来又重重落下,鲜血顺着断了半截的身子喷涌而出。 小黑用这种办法把另一把枪也试了一遍,确认它们都能够正常使用了,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气。 楼道门口有了那一道由拇指粗细的钢条组成的栅栏门做防御,感染者纵使再凶猛也毕竟只是一块皮肉,想要用身体轻易的攻破这样的防御是绝无可能的。小黑他们剩下的威胁主要有俩个,一是食物和水的匮乏,二是可能出现有武装的暴动者们的袭击,可一旦自己有了火器,解决这两个问题时都可以不必太过被动。 晚饭吃的很饱,几人暂且不必为一时的饥饿烦恼。这一惊一乍的变故搞得他们已经是筋疲力尽,索性今晚也就不安排人守夜了。三人借着那刚刚那两瓶白酒窜上来的后劲,在夜晚的虫鸣和感染者的嘶吼声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才刚刚凌晨,天色还是灰白的一片,小黑居然破天荒的是头一个醒来的。如果去申报最近建港市很火的《感动建港》节目,小黑这估计是要拿头奖。 小黑依在栏杆前,静静看着这还在沉睡的世界,心里却不知道它究竟还能不能醒来。 从楼下望去,楼底下聚集的感染者依旧在来回漫游着,偶尔彼此面对这的时候还会互相低吼一声。小黑猜想在它们还是人的时候或许也彼此这样打过招呼吧,只不过招呼的内容从“吃饭了吗?”变成了“吃人了吗?” 人站在高处,总是感觉时间似乎就这么停滞了。天边已经雾蒙蒙的不见光亮,小黑到现在都没有想好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现在的世界,是恐慌,亦或是淡然? “先活下去吧。”过了许久,小黑总结到。 第四章:险 不多时,老爷子和九州也都相继醒来。大家都休息的足,只是昨夜的饭菜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几人决心吃些东西填填肚子,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革命。 只是几人的早餐并不丰盛:地瓜干,生花生,虽然都这个时候了有吃的也不必再多挑剔了,可这样的套餐搭配很快就会暴露问题。 除了营养不够和容易放屁之外,这里边最大的问题就是会很容易口渴。三人很快就吃掉了两个苹果和喝光了一瓶水才补充完了水分。 水源不足,这个大问题居然会如此之快的就暴露出来,这是几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如果不趁现在大家状态都不错的时候想办法解决,拖到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恐怕最后一滴水就真是他们的泪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都认为再跑去楼下收集是不太理智的。自来水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被切断了供应,老大爷之前也并没有太多的储存水,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若只是去取回一两瓶水实在太不划算。 离开这间屋子或许还能碰碰运气,可是周围的商铺早已被洗劫一空,似乎也不大可能留下这时候如此珍贵的水。 几人焦头烂额的想着,最终还是老大爷想出来办法:“咱这地方离着五条巷子便能走到一个小区,小区里头种着梨子树,这时候也正是季节。” 既然很难找到水源,那么找到水果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可以解渴还能充饥。 三人商量了一下,这个任务还是得交给小黑,老大爷和九州需要留下来保护他们的住地。 其实小黑和九州大可丢下房子离开,反正这里大把多空房可以居住,坚持守在这里这房子反而是一种负担。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丢下老大爷。 老大爷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九州他们心底也知道老大爷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里,老大爷还在等那个叫一龙的孩子,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逢生回来找他,哪怕希望渺茫...... 既然要去小区,那么就先得想办法下楼,现在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口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小黑绕到楼后边,后边的感染者比起前边就已经少了很多,只有几只呆头呆脑的在下边晃悠。顶楼通往楼下有一条水管,或许会是一条捷径。 小黑带了一把长枪和短刀,子弹塞满了口袋,计划好了路线,顺着水管就向楼下滑去。 小黑前脚刚着地,一只感染者便盯上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睡醒,感染者的动作在小黑眼里变得格外迟钝。 长枪里是上好子弹的,小黑准头本来就不错,这种距离的射击更是不在话下,抬手一枪便蹦掉了它的脑袋。 只是下一秒小黑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这一声枪响仿佛敲响了感染者们的早餐铃,余下的几个感染者便向着小黑飞扑过来。 小黑哪还敢在斗下去,甩开膀子夺路而逃,那些感染者速度比起自己要慢上许多,就这么跑到小区门口,后边的追兵就没了踪影。小黑依着门口的石狮子瘫坐着喘着粗气——这是小黑一生中第无数次被追;不同的是之前追他的是女孩,现在追他的是感染者,只是结局都是一样,就是心脏都有些受不了。 小黑喘匀了气,给枪重新上了子弹,便继续往小区里头摸索着。 小区里看不到半个人影,路边的花坛因为无人照料,才几周时间里头的野草已经长的小半人多高。小黑走在里头,周边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丧尸电影。 只是万万没想到电影成了现实,小黑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自己会是主角而不是那些倒霉的见光死龙套。 梨子很容易就能找到,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梨子树。小黑兴奋的也顾不上先擦一擦,摘下来就往嘴里塞。 很快地上就丢下了七八个梨子,都是只咬了没两口就被小黑无情的抛弃。他到今天才终于理解当年的大圣爷在蟠桃园时,放着几个仙女妹妹不管去吃桃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复杂的心情。 这个复杂的心情总结完就可以浓缩成一个字——爽! 小黑吃了个大饱,才想起得给老大爷和九州带些回去。只是摘了没几个小黑就犯了愁,自己走的匆忙,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把这些梨子装好运回去,总不能兜里揣一个就回去分两半吧? 小黑挠挠头,便开始在小区里四处搜寻着。眼下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能有一辆可以开走的车,能带的多是其次,下次再出来搜寻物资的时候也能方便很多。 只是小区里的车子似乎都被逃难的人开去了,剩下的也被锁在楼下的车库里。小黑一筹莫展,只能在一栋房子前边呆呆的坐着,愣神看着前边的大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拂过,小黑心底猛的一缩,眼前的景象让他寒毛树立。 这栋楼楼上的窗帘分明在轻轻摆动,只是有一家与别家的不一样——它的窗户是关上的。 小黑细看了一眼,那户人家的窗帘只有一角在不自然的摆动着,虽然持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却也足够小黑做出判断。 是人,又或是“它们”! 只是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太可能会是好消息,是“它们”的话就已经够糟糕了,可如果是人,情况或许还会糟糕上百倍。 可纵使小黑已经如此留心观察,却依旧是忽略了身后不远处的荒草丛中那一丝诡异的律动...... 小黑把枪紧紧拿在手中保持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的话,对方已经是先发现了自己;可是自己却连对方有几个,有没有武器,又有什么目的均是一无所知,自己必须尽早的把被动化为主动。 小黑数了数那户人家所在的层数,五楼。便一把窜到那栋房子的楼梯口处,这个地方是楼上的人的视野盲区,可以暂且隐去自己的踪迹。 小黑决心在逼的紧一些,悄悄摸上了五楼后,取出短刀割下自己一片衣角塞进了门上的猫眼。这下子里边的人如果想要继续观察自己,除了打开房门就别无它法。自己手上又有火器,如果出来的是人,甭管是好是坏,自己都不会马上陷入被动;如果里边是感染者,它还记得怎么开门的话,那么就更不用废话,直接就请它吃枪子。 小黑耳朵贴着门背,房屋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动静。小黑伸手拍了拍门,过了许久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是人。小黑已经做出了判断,如果是感染者,是不可能这么冷静的不做出任何反应。 小黑举着枪对着门口警惕着,屋子里的人似乎同他一样彼此都抱着极大的戒心,小黑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等会反应若是慢了半拍恐怕就会酿成杀身之祸。 楼下,草丛里缓缓的站起两个身着迷彩的汉子,每个都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他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小黑,直到看着他到了楼上许久,才缓缓的从草里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只对讲机,按下按钮轻声说道:“魁爷,现在楼上怎么样了?”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的声音,虽然已经是极力压住音调,却压不住心底的火气:“那瓜娃子把眼封住了,老子什么都看不到。” “那现在怎么办?”楼下的汉子接着问道。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现在赶紧给我上来把他办了!” 两个汉子收到命令,消声摸上楼梯。他们的手里也各有这一把长枪,那长枪和小黑手中的枪竟是一模一样! “我会不会真是主角?”小黑暗暗想到,到现在小黑已经感受到了上天对自己的宠爱。纵使那两个汉子如幽灵般摸到了四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声响,纵使小区的供电早已被切断,可是每栋楼梯装着的自动感应灯却连接着紧急电源,在那两个汉子经过的时候触发了灯光,那在白天打在墙壁上微弱得一不留神就会被忽略的灯光,提醒了小黑身后有东西在靠近。 小黑赶紧稳住枪口瞄着楼梯的旋转,一截枪管率先映入眼帘。 “砰!” 一声枪响在狭窄的楼道回荡,久久没能散去。 小黑毕竟还是欠缺了经验,还未看到来人就已经扣下了扳机。小黑懊恼着,一边更换子弹一边向楼上跑去,寻找着下一个机会。 对方有武装,而且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他们手上,更没有一点想和他们谈判的意思。 小黑担心其他楼层也会有人埋伏,索性一口气跑上了顶楼,关上了大门架着枪决心来个守株待兔。小黑这次吸取了教训,瞄点也不再那么的刁钻,俯下身子枪口就对着大门的正中间。 就在小黑上来没多久,楼底下就炸开了锅。 五楼的房门被人从里边重重踢开,一个光着膀子的老头气急败坏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老人看着也有六十出头了,身上的肌肉早变成了肥肉,原本纹在胸前的一条大龙也胖成一条龙虾。 可纵使这样,老人透出的威慑力却是丝毫不减,用力拍着门边扯着嗓门喊道:“人呢?都死了吗!” 楼道中那两个穿着迷彩装的汉子这才从刚才的袭击中缓过气来,耷拉着脑袋走上楼:“魁爷,我们在这呢。” “废话!”那个叫魁爷的老头一声怒喝,两个看着精壮的汉子竟吓得枪都差点没掉到地上。 “我眼还不瞎,你们在不在那我看得到,我是问那个瓜娃子给我跑哪去了?!” “魁爷,好像是往楼上去了。”其中一个汉子壮着胆子回到。 “这小兔崽子,看我逮着他不扒了他的皮!”魁爷一拳打在门上撒气,两个汉子又是差点没把胆吓破,好像要被扒皮的是他们一般。 两个汉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魁爷回无缘无故想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病毒爆发之后,小区里的人都已经自发的转移到避难所,可是魁爷不愿,两个人这么都劝不动。没法子,他们也只能跟着魁爷留下来。 他们每天都负责在楼下放哨,保护魁爷的安全。今天进来了一个小孩,两人通过无线电告诉了魁爷这个消息,原本两人也没把这孩子放心上,只是远远的看着,心想不就是摘两个梨子吗,咱也不缺那么几个。可谁知道魁爷得知了消息,随手在楼上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当时就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两人把那孩子抓住。只要人是活着的,少胳膊少腿也无所谓。 两人到现在都还不明白魁爷为什么动这么大的火气,只是魁爷说的话两个人实在是不敢反驳。 “你们两个现在就上去,事情办不成就别下来了,给我死在上边。”魁爷重重的把门关上,留下两人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这下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两人犯了难,魁爷这边就甭打主意指望他宽宏大量了;可那孩子却也不是好惹的主啊,这还一个照面都没交上,自己差点就被崩了脑袋,这叫两人如何不犯难。 小黑在楼上等了半天,也听到了楼下的吵闹,等到楼下没了动静,小黑更是调上了十二分的精气,因为这也预示着下一波的攻击就快要到来了。 小黑也算是领教过那两个汉子的身手,两人上楼居然能不发出一丝动静,若不是刚才的运气,恐怕早已经被他们偷袭得手了。此刻大门又是关着的,自己根本无法观察楼道的情况,眼下只能凭着到时候那一瞬间的反应来决一胜负了。 可没承想,小黑老远就听到楼梯口传来的重重脚步声,直走到门口才停下来。 “这是想唱的哪一出?”小黑也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为何他们会用这么浮夸的演技来暴露自己的位置。当下却是警觉起来,环顾四周,生怕他们来个声东击西。 可这一圈看下来,却是看不出什么异常。除非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暗道,否则应该也就只有那个楼道口是唯一上来的通道了,小黑便又一心留意起门口的动静了。 “小子,我们不是想要害你的,你别开枪!咱们好好说话!”楼道口传来一声叫喊,门口却迟迟不见打开。 “放你的屁!”小黑心底暗骂,刚才嚷嚷着要扒我的皮,真当我没听见还是怎么的! “小子,你答不答应倒是吱个声啊!”又是一声喊,只是喊得人变了。 至少两个人,小黑判断到。却不知道那个老头跟有没有上来。 小黑原本是不想理会,只是却又是心头一转,回道:“行,我答应你们。” 门外的人一喜,心想着有戏。便齐声喊道:“好,大家有话就都好好说。小兄弟,你随我们下来,来我们家请你吃个酒!” 门的把手开始转动。 “我先请你们吃花生米!”小黑眉头一竖,用力扣下了扳机。 过了半响,周围都是一片死寂。 小黑在一发打完后,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好了子弹,却再也不见门口有什么动静。 成功了? “我xx你个小崽子!”楼道里传来一声叫骂,声音里净是痛楚。 居然没死!小黑恨得咬了咬牙。看来刚才那枪只是击伤了准备开门的那人,况且听他的声音还蛮有力气,恐怕也不会是重伤。 其实若是刚才等那人把门打开,小黑是有希望击杀他的。只是门一旦打开,自己便会暴漏在枪口下。不仅担心自己的反应未必会快过他们,更是因为对方有两个人,一枪射击完后的那段装填弹药的空档期对于自己来说更为致命。 两枪先手都没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小黑的处境就更为的不利,最起码对手势必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来对付自己了。 小黑缓缓起身想要换一个位置,刚才的射击让门上多了个枪眼,自己得转移到一个不会被对方观察到的地方。 太阳到了这个点,已经是变得格外的毒辣。小黑不知不觉间被汗水浸湿了全身。 “他们这是想耗死我啊!”小黑不由得心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水分都在快速的蒸发,注意力也难以保持到最佳状态,在这样下去非得晒昏头不可。 可着楼顶连一个遮阳的地方也没有,知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躁动起来,小黑的头已经有些迷糊,知了的吵闹声在耳边一会大一会小。 这时候若是一个不留神,小黑绝对会分辨不出其中那个细微的钝器摩擦墙面的声音。 小黑猛的一回头,一个抓钩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搭在自己身后的围墙上,抓钩轻轻的晃动着,说明已经有人在往上攀爬了。 疯了!小黑只有一个念头。 这可是九楼! 第五章:故人 小黑现在居高临下,再加上那人还悬在半空,千算万算,自己都是占尽了优势。 小黑举着枪慢慢摸过去,决心待会就直接把那人连人带钩一块给推下去,以免夜长梦多。只是小黑还没来到墙边,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就已经搭上墙边。 小黑急了,大跨步抢了上去。忽然间来人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却是握着拳头。小黑有些淬不及防,只见那个拳头一挥,却不是打在自己身上,而是从拳头中散出一团石灰粉直接往自己面门上招呼。 万幸的是,那团石灰粉已经被那人的手汗湿了一半,并没有发挥十成的的威力,小黑还能勉强睁开眼睛。 恍惚间,小黑看到墙上的那只手青筋猛的暴起,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身影翻了上来,径直落到小黑面前。 小黑运足了力气,想要趁着那人重心未稳,一脚弹起直逼那人面门;来人也是吃了一惊,却也不躲闪,伸出手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击。顺手一带,反倒是小黑失了重心,倒在地上,一只脚还被那人擒在手里。 小黑眼看就要陷入被动,当机立断,另一只脚向着那人裆下就是一记猛踢。 来人暗骂一声,只得松开擒住小黑的手去做防御,才没让小黑这一记碎蛋脚作用在自己身上。 但此时,小黑的枪口已是对准了那人的头。 “别动!小心你的脑袋!”小黑一声冷喝。 不曾想那人却是一点也不慌张,同样是冷哼一声:“小娃娃,你最好也给我乖乖别动。” 小黑的视力已经基本恢复,用余光可以看到那两个汉子已经举着枪站在自己身边。 小黑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那个人,心底有些惊讶,想不到身手如此矫健的人居然是一个已过半百的胖老人。 “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杀我。”小黑收回了那一丝惊异,张口问道。 在一旁的两个汉子听后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们那顶过算是绑架,而且到现在都还未遂。从头到尾小黑才真是那个想要谋杀他们的凶手。 那老头嘿嘿一声怪笑,倒是反问起来:“小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那你得问问自己现在拿的是谁的枪!” 小黑一愣,看样子这伙人或许不是那些无差别杀人的暴乱分子。自己刚才也奇怪,为什么那两个汉子手中的枪会和自己一模一样,难道…… “这枪是张山迁,张大爷的枪。”小黑说道,却是故意说全了老大爷的名字,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你是张山迁什么人?”果然,听到张山迁的名号,那老头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朋友。”小黑的回答很是果断。 那老头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黑,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老头大手一挥,对那两个汉子说道:“枪放下。” 两个大汉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硬是没看出这一老一少唱的是哪一出,却也只得听魁爷的命令,把枪缓缓的放了下来。 只是小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枪口依旧对着那老头,又一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老人手抱在胸前,背过身去:“不知道五哥有没有提起过我,我姓魁。” 还未等那老人说完,小黑倒是先叫了出来:“魁文?!” 九龙会的老八魁文,各类传文中一直以来都以张山迁左膀右臂的形象出现。相传张山迁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还一手把他带上了九龙会八当家的位置,因此魁文对张山迁甚是忠心。。 那老头子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魁文。” 果真就如小黑猜想的一般,再后来的对话中,得知了魁文是因为看见小黑拿着九龙会的枪,误以为小黑袭击了九龙会某个成员抢夺过来,这才有了这场斗剧。 “你小子也是够狠,招呼都不愿打一个,不然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魁爷摇了摇头。 小黑放下了手上的枪,想起了张大爷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池中之物,遇水化龙,骨子里的东西,你是去不掉的。” 小黑想着,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魁爷转过身来,眼角瞟了一眼那个受伤的汉子,手臂上被擦破了皮肉。此时那两人正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在一旁,魁文鼻子一哼道:“你们两个也真够出息的。” “还有你,小子,得亏你没要了他的命,不然就算和五哥认识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话说完魁爷便一摆手,招呼几人都跟他下楼去。 小黑跟着魁文进了屋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五哥现在可还好?”魁文翘着腿躺在破皮沙发上,房屋里无处不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烟味。 “那可不太好。”小黑说道。 “是吗?”魁文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帮老家伙可都过得不好,都准备入土的人了还赶上这么个变故,身边还要带着两个不成器的。五哥再怎么也得比我过的舒坦啊。” 小黑看着魁文那地主老财的模样,一撇嘴说道:“是吗,我可是没觉得张大爷比你过的舒坦。” “哼,你一孩子懂什么?”魁文脚一伸,直接搭在了前边的茶几上。 “我要是能像我五哥那样,有栋房子,自己养个儿子,还有一个这么狠的娃子护着自己,又怎么能不舒坦?” 小黑翻着白眼,说道:“可张大爷现在儿子被抓了,我也差点没被你们玩死,房子都还被感染者给打进去了,又怎么能舒坦?” “你说什么?”魁文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破皮沙发那受得了这般体型的折磨,痛苦的吱嘎作响。 “我说,可张大爷现在儿子被……” “叫你说重点!说最后一句!”魁文急了。 “又怎么能舒坦?”小黑想了想,说道。 “得!”魁文气急,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平复了一下呼吸,声音降了两个调子:“最后一句的前一句,说。” “房子都还被感染者给打进去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五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魁文又是跳了起来,只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哭笑不得。 ·“你看我样子像有危险吗?”小黑学着魁文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张大爷那边的防御虽然简陋,却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除非感染者都像魁文一样能有那般本事爬上楼顶。 魁文一把将小黑从沙发上拎起来便招呼着那两个大汉出门。 “哎,你这是干嘛啊?”小黑急道。 “救人!”魁文快步下楼,楼下是一排车库。两个大汉没等魁文吩咐,打开了最外边的一个车库,将里边的一辆吉普车倒出。几人上了车,向着老大爷所在的地方飞驰而去。 本来路程就不远,小黑屁股都没坐热,车子就来到了楼下的巷子口。魁文一把又将小黑拎下车,急匆匆的问道:“五哥现在在哪?” “楼顶。”小黑回道。感染者此时还在张大爷楼下的空地上晃悠,数目却不及昨夜的五分之一,或许是跑到别的地方呆着了。可是小黑依旧举枪谨慎的瞄准着,丝毫不敢放松。 “你以为去公园打气球啊?照你这么打咱们打到晚上都见不着人!”魁文嘴里说着,却是绕到了车子后边,打开了后备箱低着头摸着什么,再一抬头的时候手中已是多了几把明晃晃的砍刀。 “用这个!”魁文也不管小黑接不接得着就丢了过去,自己一马当先冲进了那群感染者中间。隔着十几步小黑都能听见魁文舞刀的破风声,那群感染者在魁文面前并不比几根黄瓜构成的威胁要大。 两个大汉也赶忙跟了上去,三人形成一个三角阵,割草机一般向着屋子一路杀去。小黑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却是出工不出力,跟着那三尊杀神一路划水来到屋子前。 “怎么不上了?”小黑跟着三人推进到门口,却见到三人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什么呢?”小黑个矮,再加上那三座肉山挡在前边,这下是啥都看不着,只得掂起脚伸长脖子往前凑。 也不知道魁文是不是拎自己拎上了瘾,小黑又是被魁文像小鸡一般拎起,刚想张口抗议,倒是先被魁文的一声吼吓到了。 “别愣着,跑!” 小黑被魁文带着跑向张大爷对门的一栋宅子前,只得吃力的回头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感情那些感染者也知道纳凉啊!难怪刚才路上都没见着几只,原来全都躲在了张大爷的房子里。此时屋里感染者也发现了他们四人,顷刻间,尸潮猛的从房子里涌出,扑向他们四人。 那间屋子大门紧锁,可感染者已经近在咫尺,魁文身边的那两个汉子一咬牙,竟是硬生生的把门撞开。 几人连滚带爬的上了楼,一条道的跑上楼顶,小黑一被魁文放在地上,便猛的关上了大门。 只是这一回小黑就没有想在张大爷家那般幸运了,楼顶的大门是木头做的,已经年久失修,门边上都长出蘑菇来了,哪里经得起那群感染者的冲击? 两个汉子用身体死死抵住门背,才没让感染者破门而入。 “魁爷,顶不了太久了!”两个汉子咬着牙说到。 可如今魁文也没了法子,一口气要对付这么多感染者,再来五个自己都没有丝毫胜算。 这里的骚动自然是被对面楼上的张山迁察觉,张山迁警觉的抓起长枪正要一探究竟,却是听到一声叫喊:“五哥,你在那吗?” “老八?”张山迁心头一动,定睛一看,便看见了魁文带着小黑在对面楼上呼喊着。 “老八,小黑,你们怎么会在哪?”张山迁喊到。 “五哥,先别问这个,赶紧想个法子,我们快撑不住了!”魁文回头看向那扇木门,门框上用来固定的石块随着感染者的攻击正一点点的松动。 “张大爷,这是怎么了?小黑怎么会在那里?”九州在一旁紧张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们现在很危险。小九,你过来帮我的忙。”张山迁说道。 九州点了点头,问道:“我要做什么?” 张山迁把长枪交给九州,说:“你在这里看着,别把那东西放上来。” 说罢,张山迁从背后摸出短刀,把楼顶的铁栅栏打开,飞身下了楼。 张山迁直奔五楼的杂物房翻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捆麻绳。 等到张山迁往回赶的时候,一声枪鸣从楼上传来,张山迁看见通往楼上的楼梯竟多了一排血脚印,心底暗道不好,脚上更是加快了几分。 张山迁冲到楼道口才发现,那个感染者头上已经被子弹轰开了一个大洞,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小九,做的不错。”张山迁上了楼,对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九州说道。 九州回过神来,见张山迁拿着的麻绳,心底也清楚了他的计划,只是担心到:“张大爷,这能成吗?” “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张山迁说道:“等会就试着把绳子抛过去,你和我就把这头拉紧了!” 张山迁招呼着着对面楼的魁文,让他接住了绳子。魁文把绳子固定在了一旁的栏杆上,打上了死结。 只是张山迁这边的房子没有能用来固定的地方,对面的人能不能过来,全看自己这边拉不拉得住了。 “小子,你先过去。”魁文招呼着小黑。 “尊老爱幼,还是您老人家先过吧。”小黑打心底是不愿第一个逃跑。 魁文伸手重重的敲了一记小黑的脑袋瓜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贫嘴,你身子轻一些,先过去帮忙拽着绳子。” “得嘞。”见门口那两个汉子撑的牙都快咬碎了,小黑也不敢再浪费时间。轻轻攀上绳索,却还不忘回头说一句:“魁爷,待会上来的时候可别被绳子卡着蛋了。” 小黑一边怪腔怪调的说着,一边扭着屁股爬了过去。 魁文气的真想一脚把小黑给踹下来,叫骂到:“小子,等会就有你好看的。” 魁文说完却是跑到那两个汉子那里,一把将两人挤开接了他们的活,说道:“你们两个,先给我过去,省的待会还成个累赘。” 那两个汉子也不再多说,只是感激的道了一句:“魁爷您自个小心。”便挨个爬了上了绳索。 魁文见几人都已经安全的过到了对面,便开始暗暗的提气。 待会等他跑的时候,门外边的感染者势必蜂拥而入,若是一个不留神,自己这百八十斤肉可就得交代在这了。 “待会给我绷紧了!”魁文大吼一声,猛的跑动了起来,木门失去了支撑立马轰然倒地,最前边的感染者失去了重心摔在地上,立马被后边的感染者踩着头扑了上来。 魁文一把到扑在绳子上,绳子猛的向下一沉,小黑他们加起来五个人一时间都差点没拉住。 那群感染者的劲头是狠,只是智商却成了硬伤;前边的为了抓魁文,接二连三的都摔下了楼去,后边的还一个劲的往前冲着。 “恭喜大爷闯关成功。”小黑见魁文有惊无险的爬了过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魁文这会儿一看到小黑就来气,砂锅大的拳头提起来就要打。 “得了,和小辈较真也不怕被笑话。”张山迁伸手拦住了魁文。 魁文瞥了一眼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小黑,鼻子一哼,说道:“五哥,我这也是跟他闹呢,就没想这把他胳膊拧断。” 张山迁摇摇头说道:“老八,许久不见,也跟我说说话吧,咱们也是许久没有单独聊聊了。” 小黑他们一听,识趣的退到了一旁,给两位老爷子让出了空间。 “老八,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桂淀吗?是怎么到这来的?”张山迁问道。 桂淀是建刚的邻省,九龙会散了之后魁文便一直居住在桂淀省。 “五哥,我这不是前几天刚来的么?”魁文眉头扬了扬,接着说道:“听说出了这档子事,我放心不下五哥的安全,前几天才从桂淀赶来建刚,搬到离五哥近的地方住下了。我知道五哥爱清静,便也不敢打搅您,只敢每天晚上快到饭点的时候悄悄过来瞧上一眼,如果看着放心了我也就回去了。可没曾想昨天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却发生了这种事情。”魁文说完,自己也有些懊恼和自责。 张山迁一笑:“老八,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把五哥放心上。” 魁文咧开嘴巴还没有笑出声来,张山迁却又话锋一转:“只是啊老八,就连你说谎的时候爱挑眉头这个毛病也是没变啊。” 张山迁虽然从九龙会退下位来,可是在江湖中依旧是眼线。早在两年前,就有人告诉自己,魁文已经回到了建刚市隐居了起来。只是自己却也没有打听过魁文的住处,魁文不愿告诉自己,自己便也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时常和魁文保持着电话联系。 “老八,你来建刚也两年了,怎么也不来和五哥喝个酒啊。”张山迁轻叹一声,却没有抱怨的意思,更没有对魁文的谎言有一分的不满。 魁文垂下了头,半响才说道:“还是五哥了解我啊。我这条命是五哥给的,九龙会老八的名也是五哥帮我立的,我不是有心骗五哥,可是我从回建刚开始脚就已经踩进了江湖,是实在不想在拖五哥下水,才一直瞒着五哥啊。” 张山迁却是不解:“老八,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早就从位置上退下来了吗?” 魁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五哥,你是不知道,金爷他……又开始摇旗了!” 第六章:一波又起 “什么?金爷摇旗了?”张山迁吃了一惊。 他口中的金爷正是九龙会的龙头大哥——金一行。 “怎么会这样?九龙会散了这么久,金爷为什么把人聚起来了?我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张山迁追问着。 魁文却是摇摇头道:“这个恐怕只有金爷自己才知道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对我们也没说太多。金爷还说想给五哥一个清净,吩咐我们谁都不得打搅五哥,所以五哥才会不知道这事。” 张山迁抿着嘴低头沉默不语,脑子里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魁文见状,不想再看张山迁烦恼下去,赶紧移开了话题:“五哥,我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想办法脱困,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张山迁点点头,他们食物根本就不够撑一天的,更要命的是水也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小黑这一趟出去梨子没带回来,反倒还带回三张嘴巴,更加加重了资源上的负担。 张山迁和魁文观察了一下感染者的动向,那些感染者发觉刚才扑了个空,现在又重新到了楼下,情绪也更加躁动。 此时就连楼道外边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上来几个感染者,隔着栅栏对着众人又吼又叫。小黑被吵的心烦,却没敢一枪崩了它们,生怕像早上一样又引来其他感染者围攻。 “张大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小黑疲惫了一天,现在软软的靠在墙上,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山迁想了一会,说到:“眼下只能等,等到明天中午;那些玩意如果还会聚集在屋子里,我们几人就想你今天早上一样,顺着水管绕到屋子后面去逃跑,那时候的压力会小很多,对付起来就不会那么吃力。” 这或许是他们逃离这里的唯一办法了,可是现在却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他们的武装不够,先前魁文他们从车上带下来的砍刀在逃跑的时候都落在路上,现在能用的除了两把长枪,就只剩下两把短刀了。而且若是想明天的计划顺利,长枪是绝对不能开火的。 六个人,能用的武器却只有两把短刀,对付感染者还不能肉搏,这样的杀伤力想要顺利的杀出去简直有些痴人说梦。 几人想了半天,却都没有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小黑不由得抱怨到:“我说魁爷,你好歹也是九龙会的八当家,怎么身边不多带几个人啊?如果咱们人多势众,哪还会在这里墨迹,直接提着裤子就杀出去了。” 魁文鼻子一哼:“真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你以为现在这局势还像平日里,身边能随便带上百来号人?那可是几百张嘴巴,可都是要吃饭呢!从前两个星期开始,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再不把人散掉,要么全跟我着饿死,要么染上病了就是一锅端!”魁文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接着说道:“到现在就是想叫人都难,手机连个信号都收不到,电话打不出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九州接话:“我说魁爷,你们就没有像信号弹之类的东西?指不准你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魁文笑骂到:“你以为这拍电影啊?还信号弹,你看看这周围连个活人都没有,你放个烟花都没人看得见!还放信号弹,放个屁自己闻去吧你!” 几人又争论了好一会,却也无奈的认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便安排了那两个体力好的汉子轮流守夜,其他人先去休息了。 到了半夜,小黑还流着口水做梦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却是那在魁文身边的一个汉子。 “咋了?”小黑揉着眼睛不耐烦的问道。 那汉子说道:“小子,你机灵点,过来帮咱哥两个看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啊?”小黑虽然被吵醒心底还感觉有些不痛快,可这时候可不能耍脾气,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可就丢了性命。 “你仔细听听,外边好像有动静。”那个汉子低声说道。 小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半响,却是抓狂道:“你们家老爷子这呼噜比雷还响,这还叫我听个屁啊!” 说罢小黑走到魁文跟前,呼呼两个巴掌拍醒了魁文。 魁文一睁眼见是小黑,困劲还没下去这火气劲就上来了,开口正要骂娘,小黑赶紧说道:“是他们说外边有些不对劲的,赶紧起来看看吧。” 魁文哼了一气,对着那两个汉子一瞪眼,便也爬了起来走到围墙边上朝外看去。 这四周都是房子,视野根本就放不开。几人虽然没看见东西,却也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零零星星的细微的爆响。 “这是谁家半夜三更的在放炮仗?”小黑疑惑道。 只是那声音离得实在太远了,风一吹都要散了,几人也听不大明白。 约莫过了几分钟,那奇怪的响声便再也没听见过。正当几人疑惑着的时候,由远到近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随后便有两束车灯出现在巷子口。 一辆面包车在巷子口停了下来,车上陆续下来了六个黑衣人。小黑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楼下晃荡着的一只感染者轰然倒地。 “那群蠢蛋在做什么?”魁文惊到。这一声枪响惊动了周围的感染者。很快,黑压压的尸群便扑向那六人。 只是令小黑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六人非但不惊慌,反倒是原地摆起的阵势。等到尸群靠近了一些,六人中间响起一个粗狂的吼声:“给我打!” 转瞬间,弹如飞蝗,火光爆起。尸群里血肉横飞。密不透风的弹雨横扫出去,疯狂的收割着感染者的生命。 “好猛的火力!”小黑几人看呆了,张山迁和九州也被这震天的爆鸣惊醒。 不多久,那些前几分钟还让小黑他们束手无策的尸群就这般尽数倒下。 浓浓的硝烟环绕在那六人的身边,久久不能散去。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小黑还没缓过神来,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那六人从烟雾中缓缓起身,却是径直向着张山迁楼下走来。 “张山迁大爷在吗?”六人中站出一个提枪的瘦高个,朝着楼上喊话到。 魁文一听,乐了。对一旁的张山迁说道:“五哥,敢情这些个人都是来救咱们的啊?” “我也不知道呢。”张山迁皱了皱眉头:“我们的人哪会有这么大的火力?” “五哥,那可未必。都这时候了咱们的人弄辆坦克来都不算稀奇。”魁文却摇摇头说道。 “可我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张山迁依旧是眉头不展。 这时楼下的那个瘦高个又喊了一句:“九龙会,张山迁老爷子在吗?” “那可就是五哥你贵人多忘事了。”魁文起身,冲着楼下喊道:“在这呢,楼下的可是九龙会的兄弟?” 瘦高个愣了一下,回话道:“这位可是九龙会魁老爷子?” “正是!”魁文心底更乐了,心想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那就好了!”瘦高个也乐了。 “难怪刚才我们在小区扑了个空,原来是躲这来了。正好,你们两个老王八的命,咱们就一并收下了!” “什么?”魁文一愣,还未中反应过来;楼下那六人却是齐声狂笑,瘦高个身后站出一个染着一头红毛的人,手中却是拿着一个汽油瓶。 红毛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机,坏笑道:“今天我就来试试火烤王八的滋味!”话说着就将汽油瓶连着一条棉布点燃后猛地甩到房子里,一团火球窜起,房子的一角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魁爷,你这救兵可还不如猴子请来的呢。”小黑急道,这下可真是刚出狼穴又进虎口了。 “屁话,我自己也看得出来!”魁文也急眼,自己和张山迁都与那六人素不相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招到这帮瘟神。 楼下那六人往屋子里猛砸了七八个汽油瓶才停手,大火接着风势很快便吞噬了整个一楼。 “兄弟们,把这东南西北都给我看紧了,可别把人给放了出去!”瘦高个喊道,剩下五人便分散开来,包围了整个屋子。 “草,跟他们拼了。”魁文情急之下,从身边那大汉手中一把夺过枪,却被张山迁按住了。 “老八,就他们那火力你一往外探头铁定就成靶子了。” “那五哥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吧?”魁文叹道,心底满是不甘。 张山迁沉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张大爷你说,我们要怎么做?”小黑赶紧问道。 “等。”张山迁说道,伸手一指那冒起来的滚滚浓烟:“今夜风大,等到火烧得足够大的时候,我们便看好风向,利用这股烟遮住他们的视线的时候,便找机会下去。” 众人听后皆是点了点头,眼下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这么一搏了。 几人稍微商量了一下计划,便把手里仅有的那两把短刀和两把长枪做好了分配。第一把短刀给了魁文,魁文身手灵动,到时候他先打头阵,找机会近身干掉敌人。另一把短刀则是交给了张山迁,张山迁早已是把短刀用的出神入化,交给他也能发挥出短刀应有的威力。 那两把长枪一把交给了小黑,另一把则是交给了白天被小黑击伤的那个汉子,两人就负责击杀远距离的敌人。等众人把东西都分配好了的时候,火势已经是蔓延到了二楼。 “都打起精神,准备动手!”魁文说道。 “魁爷,可我们该怎么出去啊?走楼梯杀出去吗?”小黑问道。 “屁话,走楼梯?我还想坐电梯呢!亏你想得出来,没等你走下去都成碳了。”魁文一个巴掌就往小黑脑瓜子上招呼。 小黑恍然大悟:“那就像我今天早上那样,从后边水管上下去就好了!” 小黑话音刚落,头上又是挨了重重一下。 “你没看见烟是往屋子前边飘的吗?你爬后边水管是想让他们打靶子?” “那魁爷你倒是给我指条道啊!”小黑委屈道。 “先下三楼,然后跳下去杀他们个出其不意!”魁文说完一马当先便往冲下楼去。 楼下,浓烟向四周翻滚着。那六个人捂着鼻子远远的退到一旁。 “我说,这么大的火他们应该跑不了了吧?”红毛说道。 “我看啊,这么久都没吱声,八成已经成腊肉了。”红毛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背心的汉子嘴里叼着一只烟,撇撇嘴说道。 在一旁的瘦高个哼了一声:“那也得守好闻个肉香,别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飞了,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瘦高个说完,一推身边的一个缩着脖子的人喝道:“耗子,你去大门边上守着。” 那个叫耗子的人果然一脸鼠像,听了瘦高个的话哆哆嗦嗦的摸了过去,没走几步便被一股浓烟灌到嘴里,耗子呛的眼泪花子直往外流。 剩下的几人看着哈哈大笑,他们平日里就以欺负耗子为乐,常常故意使唤他看他出丑,耗子却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草,什么事都要老子来做,真当自己是大爷了。”耗子抱怨着,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门边,热浪直扑在身上,一不留神头发都烫了个卷。 只是这股热流蒸的他脑子都不太清醒,直到额头前边的头发都开始冒火了,耗子才吓得赶紧伸手去扑打。 耗子不自觉的昂着头翻起眼睛,心疼的用手缕着还冒着烟的头发。 只是耗子没有想过,他这一抬头看到的这辈子的最后一个景象,竟然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屁股。 魁文从三楼瞅准了机会跳下,径直的骑在了那倒霉耗子的脖子上,耗子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叫,脖子就给短刀放了血。 第七章:离别 除了小黑按着计划继续留在三楼做掩护,其余的人皆是跟着魁文跳下了楼。 听见了耗子传来的一声叫喊,余下那五人皆是一愣,只是烟雾实在太浓,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子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穿背心的那人说道。 “我看啊,八成是被火烧了屁股了。”红毛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瘦高个却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喊道:“耗子,你他妈没死就赶紧给老子吱个声!” 可耗子此时脖子上冒着血泡,正躺在地上抽搐着,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瘦高个了。 这些人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可那瘦高个的经验明显要比其余人要老道许多,等了一会依旧不见耗子回答,便开始起了疑心。 “耗子,你再在这里跟我装神弄鬼,信不信老子把你也整死在这里!”瘦高个狠狠骂道,抓起了挂在背上的枪。 “不好!”小黑心头一紧,赶紧向瘦高个的脑袋瞄着。 张山迁几人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皆是散开了趴在地上。他们虽然顺利到了地面,可是没想到那伙人竟是歪打正着的躲到了浓烟外边,让他们已经设想好的混在烟雾里击杀对手的计划全都泡了汤。 瘦高个终于还是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举起枪要向浓烟里头扫射。 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瘦高个刚刚扣下扳机打出第一发子弹,小黑的枪便响了。 小黑手中的土枪本身精度就差,再加上有烟雾和风的干扰,只是击中的瘦高个的肩部,不过却还是立马打断了那要命的扫射。瘦高个惨叫一声,手中的枪再也握不住了。 余下的四人皆还在愣神之际,一把短刀破烟而出,直取瘦高个的心脏;瘦高个反应倒是迅速,一个滚地侧翻险险的躲了过去。 瘦高个惊得冷汗直流,回头一看,那把短刀的半截已经刺进了身后的一个汉子脑袋里。 本以为这大火一放自己就已经十拿九稳了,可那想到还未见张山迁他们人,自己反倒是已经折损了两人;瘦高个不敢在多作停留,咬着牙捡从腰间拔出手枪胡乱开了几枪,便带着人躲进了张山迁对面的屋子里。 此时小黑也从楼上跳了下来,同魁文手下的那两个汉子换上了瘦高个一伙掉在地上的枪,此时他们无论是从火力还是从人数上都不落在下风,自然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 瘦高个一伙躲在了房子里隐去的踪影,却是正中了魁文的心意。 “你们从底下进攻,我和五哥控制住楼上,咱们一块把他们摸了。”魁文说道。 小黑他们都见识过他们的身手,皆是点了点头。 张山迁从倒在地上的人的脑袋上拔出短刀,魁文已是一马当先,沿着楼外边的水管向着楼顶爬去,张山迁则紧随其后。 余下四人也没闲着,小黑和九州一组,那两个汉子一组,分头摸进屋内。一组占着一角,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屋里漆黑一片,针落有声。很快四人就都留意到了楼上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这屋子宽敞,上楼的地方分成了两个楼梯口,小黑当机立断,对着那两个汉子伸出了两指比划一通,见那两个汉子会意的点点头,小黑便和九州从左边楼道摸了上去。 那两个汉子举枪小心翼翼的瞄准着,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悄声说道:“你说这能成吗?叫我们看着楼梯口,让他自己摸上去不会有事吧?” 另一个回答道:“就听他的吧,等他照他的计划把人从右边赶下来,咱们见人就开枪。” 小黑和九州慢慢摸到了楼梯旋转,九州却有些紧张,问道:“小黑,你说咱们能成吗?” “自信点。”小黑嘴角扬笑:“按照我刚才告诉他们的计划,咱们走这边,他们走那边,咱们左右夹击,定让那伙人无路可逃!” 楼上,张山迁和魁文才刚刚上到楼顶,便听到楼道传来了脚步声。 瘦高个他们一伙四人也分成了两组,一组由瘦高个带着红毛,守在二楼伏击,另一伙则是由背心汉子带着剩下一人上楼顶,占领高处狙击楼下。 可背心汉子哪里想到,魁文和张山迁居然比他们走楼梯的还要早一步来到楼上,已经在楼道口守株待兔。 背心汉子还未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气来,这一路跑在前头,生怕落在后边被追兵追上,可哪想到这反倒让他先一步踏进了阎王殿。 背心汉子的前脚才刚伸出楼道口还未落地,魁文就猛地暴起发难,刀尖直取背心汉子的面门。 那背心汉子反应倒也不慢,情急之下丢下手中的枪便伸手去挡,可魁文这一股蛮力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接住的?短刀穿过背心汉子的两只手掌,力道却还未消,直到穿破了背心汉子的一只眼珠子才停了下来。 背心汉子那一只眼珠子像是破掉的水泡一般流出了浆液,疼得他哇哇大叫。背心汉子身后的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到背心汉子,举枪便要对着魁文一顿乱射。 只是张山迁哪里会给他机会,飞身从楼道窜出,跨过正在和背心汉子缠斗着的魁文。一道寒光划过,正要开枪的那人没有看到弹壳飞出,却看见了自己的手指飞了起来。 那人只觉得手上一凉,等到感知到痛觉的时候,张山迁一脚已经狠踢在他胸口,将他重重的定在墙上。 近距离的战斗本来就是魁文和张山迁的强项,那两人拿着长枪的根本就发挥不出距离的优势。可怜这两人一枪都没来得及开,便被魁文和张山迁送去见了阎王。 “五哥还真是宝刀未老啊!”魁文喘着粗气,用袖口摸了摸脸上的血。 张山迁一笑:“老八,我们赶紧下去帮忙,到时候记得得留个活口,问问他们是什么来路。” 魁文点头,两人又隐去了声息,俯身向楼下摸去。 小黑和九州上到二楼,只看见二楼上的三个房间均是大门紧锁,楼道里满是腥臭的血气。那是白天感染者在这栋楼里包围他们的时候留下来的,地上和墙上满是乌血,把这场血战的气氛从里到外都渲染的很到位。 “砰砰砰!” 几声枪响在楼道回旋,小黑和九州惊得立马趴在了地上,可楼道上并未看见人影,枪声也很快停了下来。 只是另小黑和九州隐隐有些不安的是,他们在往前摸索的时候还听见了从最靠右的房间传来的几声叫喊和重重的拍门声,可没多久拍门声却是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没等小黑和九州是怎么一回事,转瞬间,所有声音便戛然而止。 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狡猾警惕的瘦高个一伙的行事风格,难不成他们是想搞什么阴招? 地上淅淅沥沥的一条新鲜的血痕很快吸引了小黑的注意,小黑知道那就是自己击伤的瘦高个留下来的血迹,小黑观察着血迹的走向,却是通往中间房间的。 小黑看了,嘴角挂上了一丝阴笑,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九州一头雾水。 “我知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分成了两个房间,一个在最右边,一个在中间。最右边的人故意想要做出一点声音吸引我们,然后中间房间的就趁机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小黑冷笑着的说道。 “果然阴险,多亏了你机灵。”九州摸了一把冷汗,又问道:“现在怎么却又没了声音?。” “你傻啊!”小黑摇头叹到:“敌人虽然狡猾,可哪里会是我的对手?刚才房间里那几声惨叫,铁定是咱们从右翼包夹上来的那两个兄弟把他做掉了。” 见九州恍然大悟的样子,小黑一阵得意:“这都亏了我指挥得力,咱们赶紧解决掉中间那个,别都给别人抢了功劳!” 在小黑一组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瘦高个却是在房间里气的咬牙切齿:“这混账东西,告诉他去隔壁房间埋伏好和我打配合,也不知道给老子安分点,老子他丫现在就出去扒光他的红毛!” 小黑悄声来到中间房间那紧闭的房门前,示意九州举枪帮他警戒,便深吸一口气重重一脚踢出,想要踹开房门。 瘦高个正想要前去查看右边房间的情况,哪料到刚刚拧开门锁,房门便被一股力猛的弹开。瘦高个淬不及防,门径直打到了门牙上。 小黑这一脚使出了全力,岂料这看起来坚固的门如此轻易的就弹开了,自己一时间收不住力道滑倒在地,却见到瘦高个也是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吐出了两颗门牙,手里的枪也掉在一旁。 瘦高个吃痛,却率先反应了过来,猛的扑向还倒在地上的小黑。 小黑和瘦高个扭打在了一起,九州赶紧放下枪上去帮忙。 “奶奶的红毛,还不赶紧滚过来帮老子?”瘦高个近身的战力虽然要胜过小黑和九州,却依旧占不到上风,便气急败坏的对隔壁喊道。 可过了半响,隔壁房间依旧没有传来瘦高个期待的回音。 “哈哈!”小黑得意道:“想不到吧?你的人早就被我们干掉了。” 话音刚落,小黑的脸上就挨了瘦高个重重一拳。 “靠!”小黑吐了一口血水,对着右边的房间喊道:“隔壁的那两个兄弟赶紧过来帮忙啊!” 小黑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九州快去开门,他们两个应该是被困在里边了!”小黑回敬了瘦高个一拳后,急声对九州喊道。 九州赶忙跑到房间门口,拧开门上的把手。 九州刚把门拉开一道缝隙,一只血手便伸了出来。 不仅是九州,就连扭打在一起的小黑和瘦高个都看得呆住了。 透过那道门缝三人看向屋子里,几只感染者正撕扯着红毛残破的身体,红毛的枪掉在一旁,地上还躺着几只已经被射杀的感染者。 更另小黑他们毛骨悚然的是,房间里头的门把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不见了踪影,房门一旦被关上根本无法从里边打开。他们听到的那几声枪响和喊叫,分明就是红毛垂死的挣扎。 瘦高个的冷汗湿透了后背,他本以为所有的感染者都已经被他们消灭得一干二净,哪会想到还有几只阴错阳差的被困在房间里,不仅让自己的战术泡汤,还白白送了红毛的性命。 九州情急之下想要把门关上,可刚才只感染者的身子已经有一半挤出了门口,剩下几只也在疯狂的冲击着,根本不给九州关门的机会。 “快松手,不然我们都得死!”瘦高个把小黑压在身下,可自己也是被缠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便对小黑吼道。 小黑听了,也不敢再纠缠下去。可那想到小黑刚松手,那瘦高个起身便立马对着小黑猛踢一脚,转身又狠狠撞开九州,往一旁的楼道夺路而逃。 可瘦高个不知道,今天已经注定了是自己的死期。 楼下的两个汉子看到瘦高个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等候多时的子弹便飞出枪膛。 小黑和九州还未从地上爬起,感染者已经冲出了大门…… 小黑和九州坐在一楼的地上几乎是动弹不得,若不是魁文和张山迁下来的及时,他们的小命就交代在上边了。 “靠,你们怎么不按计划行事,想要害死我们啊!”小黑怒气冲冲的对那两个汉子说道。 “我们怎么就不按计划行事啦?不是你说的自己上楼让我们在楼下打伏击,你看现在这不就成功了吗?”两个汉子感觉有些委屈。 “靠!我的意思是叫你们从右面包抄,和我们一块夹击,谁让你们留在下边啦?!”小黑激动的比划着方才的手势。 两个汉子扶额:“哪还能怪谁,之前又不和我们商量,你那手势鬼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黑翻着白眼,对着那两个汉子一人竖起一个中指;两个汉子看了,伸手过来便要揍小黑。 “你们不是说看不懂我的手势吗?”小黑跳着躲到了张山迁身后。 “好了好了。”张山迁摇头笑叹一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万一他们还有增援我们可就没这么好运气对付了。” 几人走出了房门时,张山迁的屋子已经成了火屋,大火焚烧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那些陈年的摆设,那些过客的痕迹,那些平凡的回忆,都会在几小时后化作灰烬。 小黑看向张山迁,火光照在张山迁的脸上反着暗光,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像是一尊还未抛光的铜像。 许久,张山迁才转过头缓缓说道:“我们走吧。” 几人来到巷子口,魁文问道:“五哥,咱们现在是要去哪?” 张山迁想了想:“去找金爷。” 今天的事情给张山迁留下太多太多的疑惑,金爷莫名的开始召集人马,连魁文都不知道原因;还有刚才那六人,枪口竟是直指自己和魁文,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一连串扑朔迷离的事件带给他太多的疑问。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金爷,或许还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张山迁回过头问小黑和九州:“现在太过危险,你们两个也一块和我们走吧。” 小黑和九州却是齐齐摇头,小黑说道:“张大爷不必担心了,我想我们是时候该离开了,况且我们并不想卷到九龙会的事情中去。” 张山迁也不多挽留,只是问道:“那你们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小黑说道:“能走到哪就是哪,我们想四处去看看。” 张山迁低头想了想,说道:“那能不能帮老头子我一个忙?” “张大爷你只管说就是了。” “我那孩子在桂淀市的监狱里,出了事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他了。” 小黑自然知道张山迁想要说什么,赶紧回话到:“放心吧,我和九州现在便去桂淀,找到小龙哥后肯定会告诉他您的情况。” 张山迁一笑,把自己的两把短刀再次交给小黑:“那便祝你们一路顺风了,小黑,你记着,活着最重要。” 小黑点点头,看着张山迁一行人上了那辆面包车,自己和九州也坐上了那辆吉普。 “保重啊!”众人挥手道别。 乱世中沉浮,万千祝福都不及一句保重。 小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已经到了临近桂淀的山区了,车上的收音机也收到了桂淀的电台。 “据前方记者报道,桂淀市中心的疫情进一步恶化,政府正在紧张的组织市民的疏散工作,并已派重兵全面封锁市区各个交通要道,防止病毒向外围郊区扩散。目前暂未发现市中心以外的地区出现重大病毒爆发的事件。” 小黑的车子行驶在山间的路上,九州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天色开始泛白,路旁的村庄传来鸡鸣,人们打开房门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忙碌。 一个小女孩站在家门前踮起脚尖,朝着小黑的车挥手打着招呼。小黑对着她笑了,放慢了车速打开车窗也朝着她挥挥手。 远方的地平线,太阳依旧缓缓升起。 朝阳永远不会让人感动,让人感动的,是朝阳下的人烟。 第八章:黄一龙 “咚!” 淬不及防的一声闷响,车子猛的一震,把九州从车座上弹了起来。 “什么情况?”九州擦擦睡觉时流出来的口水。见小黑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九州也赶紧跟着下了车。 车子停在两人的居住的出租屋前,车屁股撞上了门前那颗枯死的老树。 小黑有些懊恼:“我明明看着的,怎么就撞上了?” 九州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便问道:“小黑,你这倒个车怎么又撞树上了?” 小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当我想撞啊,如果我倒车能倒好的话,就不会考了几次驾照都不过了。” “那这不是还没到吗?怎么就在路边停下了呢?” “没油了,得去弄点油来才能开。”小黑解释到。 只是两人到了桂淀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搞到汽油,正犯愁的时候,路上经过的一辆车缓缓停在两人前边。 司机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探出头来向着两人打了个招呼,问道:“两个小哥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车子没油了,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附近哪里能搞到啊?”九州赶紧问道。 “前边就有个油站,两位小哥上我的车吧,我带你们去。”开车的络腮胡笑着说道。 “成,那就多谢这大哥了。”小黑说道,从停在一旁的吉普车上拿出一个旅行包,里边除了装着和张大爷他们分别时带走的短刀和两只枪,还装着些水和吃的,这些保命的东西自然不能丢在车上。 “大哥是本地人吗?”小黑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和络腮胡聊着。 “不是,但是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年了。”络腮胡笑了笑,发动了汽车,又说道:“不过现在桂淀可要呆不下去了啊。” 小黑也笑笑:“现在什么地方都一个样,大哥是刚从外地回来吗?” 络腮胡摇头道:“哪啊,我家就在附近,也是刚刚才出家门,正巧看见你们的。” 小黑坐直了身子,又问道:“哦?现在也不过是早上六点半钟,大哥这么早是要赶着去哪啊?” “得去买点东西,家里东西都没了,怕去晚了都没了。”络腮胡说道。 “这么说大哥还没吃东西吧?正巧我这里有吃的。”小黑回道。 “嗨呀,不用不用,你就留着自己吃吧。”络腮胡摆摆手。 “不用客气,大哥你愿意带我们一程,我自然也要送你一程。”小黑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 “什么?”络腮胡似乎有些没听明白。 “我说我想请大哥吃了这枪子,我送大哥上路。”小黑说完,枪口已经抵在了络腮胡的头上。 络腮胡急了:“小哥,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这是做什么啊?” 九州也赶忙说到:“小黑,咱可不能偏移革命路线啊,说好的不抢群众一针一线的,你这是不对哒。” 小黑却是哼了一声,对着络腮胡说:“从下高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一路就在跟在我们后边,我当时还以为只是凑巧顺路,可现在你却说你是从家里刚出来的,我倒是还想问你要做什么。” 络腮胡听了一愣,随即却狂笑到:“不错,老子确实是跟在你们后边,那又怎样,少他妈拿个玩具想吓唬……” “砰” 络腮胡惨叫着捂住了被打穿的手臂,小黑从旅行袋中摸出一颗子弹换上,冷声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我……我刚从外地回来,下了高速看见两位开着这上百万的吉普,就想着刮点油水,一时间才犯了糊涂,两位小哥放我一马吧!”络腮胡忍着剧痛,哆嗦着回道。 “你们还有几个人。”小黑沉着脸又问道。 “只有我一个,没别人了。”络腮胡赶紧说道;自打病毒出现后,他趁着局势混乱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想到这次居然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络腮胡话音刚落,小黑轮着枪把子狠狠的打在络腮胡的头上,络腮胡吐出两颗断牙,惊恐的看着小黑。 “说,到底有几个人!”小黑吼道。 “还有十几号人,但都没有跟我出来,现在就真只有我一个啊!”络腮胡哀嚎道,鼻涕混着眼泪流了出来。 小黑自然是不知道络腮胡的底细,只是出于小心才会如此逼问,可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那他们现在都在哪?”小黑警觉的问道,要真像络腮胡所说有的十几号人自己可没把握应付。 “桂淀七星区第一劳教所。” 小黑一愣,那不是张大爷给他的地址吗? “知不知道黄一龙这个人?”小黑接着发问。 “他是我们大哥。” “是他指使你出来做这个的?”小黑心头一凉。 “不是,大哥只是叫我出来采购些东西回去,我真是一时间财迷心窍,求你们放了我吧!”络腮胡似乎感觉到一丝希望,赶紧讨饶。 小黑松了口气,若是张大爷的孩子变成了那般模样,自己便没有去找他的必要了。 “你下车,往前面走,不要回头。”小黑说道。 “谢谢小哥,我这就走,这就走。”络腮胡欣喜若狂,下了车便连滚带爬的向前跑着。 小黑挪到了方向盘前,发动了汽车,伸头对着还未跑远的络腮胡喊道:“站着别动!” 络腮胡站住了脚步,疑惑的回过头,汽车已经急冲到他身前。 一声闷响,络腮胡被撞得飞了起来,倒在地上时身子还在抽搐,却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情况的九州说道:“小黑,你这也太狠了吧。” 小黑耸了耸肩,说道:“我不来治他,说不准又有人要栽在他手上了。” 九州自然是懂得这个理,只是心底微微有些说不出的低落,到了今天九州依旧没能适应自己今后要扮演的角色。 在打听了几个路人后,车子总算开到了桂淀七星郊区,两人很快看到了第一劳教所。 这四周除了这个高墙圈起的建筑,就再无它物。周边黄土裸露,就连荒草也都病怏怏的伏在地上。 两人把车停在一旁,拿起旅行包来到紧闭的大门前,门前的岗亭走出来一个穿着大背心的精瘦的老头。 “小孩,你们是来干嘛的?”老头眯着眼打量着两人。 “找人的。”小黑说道。 “哦?”老头眼皮子翻了一下:“找谁?” “黄一龙。” “你是他什么人?”老头问道。 两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我帮你叫他。”老头却是不耐烦的摆摆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对讲机,向着不知道什么人通报着。 等那老头讲完,九州赶紧说道:“谢谢大爷了。” “嗯。”老头语调拖的老长,也听不出是不是在高兴。 “大爷在这里很久了吗?”九州接着套近乎。 “不久,四十多年吧。” “哇,那大爷是做什么的?监狱长?哨兵?”九州惊叹到。 “哼哼。”老头的鼻孔对着九州,眼皮子却又不自觉的翻着。 “做什么的?在这里能呆四十多年你说能做什么?坐牢的!” 说完,老头子又进了岗亭,不再理会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人。 大门后边传来锁链撞击的叮当声,随后便被缓缓的打开了,三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小黑看着一愣,走在最前边的男人打扮得有些怪异,下身还是军靴迷彩裤,上身却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囚服。 “我们是来找一龙哥的。”小黑先说明了自己的来路。 “我就是黄一龙,有什么事吗?”穿囚服的男人开口说道。 “是张大爷叫我们来的。”小黑回道。 黄一龙听了一愣,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请了两人随他进去。 偌大的监狱里却只见寥寥几人在活动。一龙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泡杯茶递给两人。 “谢谢一龙哥。”两人接过茶杯。 一龙招呼两人坐下,自己也一屁股陷到了沙发里。 “一龙哥,你不应该......”九州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九州话还未完,一龙却也知道了他在好奇什么,笑道:“你是想问我现在为什么不在大牢里,却还能在外头闲逛,对吧?” 九州点点头,说道:“还有外边的那个大爷也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两周前,病毒就感染了这里。”一龙缓缓说道:“外头的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反倒是我们被关在里头的躲过一劫。” 一龙翘起了腿,没有再细说事情的经过,却是问道:“张叔,他现在还好吗?” “张大爷现在和魁爷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小黑说到。 一龙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那既然一龙哥早就自由了,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张大爷呢?” “不是我不想,只是我不能啊。”一龙摇头叹到。 “既然你们知道了魁爷,想必也知道九龙会的事吧?”一龙说着,见小黑和九州点点头,接着说了下去。 “几年前,九龙会的大哥,金爷来找张叔,恰巧那天张叔出门,我一个人留在家。金爷也知道我是张叔带大的,也不见外,直接说明了是想让张叔帮他做事。” 一龙坐直了身子,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事情。 “可张叔年纪也大了,好不容易准备享福了,我实在不忍再让张叔出山,可是也不想让金爷难办,便决定让自己代替张叔,金爷也同意了。后来,我们演了一出戏,让我被抓到这监狱里,从此离开了张叔,或许只有这样张叔才能彻底脱离江湖得一个清净吧。” 小黑和九州错愕,想不到事情的经过居然是这样,便追问到:“金爷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龙却是摇摇头:“不知道,金爷只是告诉我需要的时候会来找我,我等了三年,期间也不断与其他几位人物的联系。但是金爷召集的人里,却是一个也没有动作,恐怕除了金爷,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吧。” “不过自打这次瘟疫爆发后,金爷与我的联系越来越密切,或许过不了太久就能知道答案了吧。”一龙说完,喝了一口茶。 小黑听完,对那神秘兮兮的金爷有了更多的猜测,只是却又不想再多问,因为这究竟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东西。 “对了!我想起个事!”小黑一拍脑袋说道。 一龙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杀了个人,好像是一龙哥的人。”小黑挠挠头。 一龙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行啊你,好歹也是杀人了,说的比踩了一只蚂蚁还轻松。是什么样的人?” 小黑笔画着描述着络腮胡的样子,见一龙似乎想起了,又赶紧解释道:“是他先要对我两下手的,我情急之下才失手杀了他。自卫过度,纯属自卫过度。” 九州毕竟和小黑生活了这么久,此时都不需要眼神交流,便一个劲的点头说是。 没想到一龙却摆了摆手:“他啊?没事。” 九州和小黑都是一愣:“可你不是他的大哥吗?” “现在这地方一共十八号人,五把枪,只要有枪有人,谁都能当大哥。”一龙不屑道。 “我三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因为犯得事情大,倒不会有人来找我茬,只是也不会有人会愿意靠近,所以几乎没几个朋友。”一龙说着,看了看窗外,见四处无人,才继续说到:“所以到了现在,大家都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我手上有枪,能保护他们,也能杀掉他们,权衡利弊之后,都没人会犯傻。” “不过有两个人你们可以相信,你们刚才在大门的时候也见过,园丁和贾子,有什么事情找不到我就可以找他们。”一龙接着说道。 小黑和九州点点头,只是昨夜一夜没睡,实在是有些困顿,一龙见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两人便前去休息。 到了傍晚吃饭的时间,一龙叫醒两人,把他们带到监狱的食堂里。两人才得以见到监狱里所有的幸存者。他们见到一龙到来都一齐站了起来,齐声喊道:“一龙哥!” 晚饭并不丰盛,所幸每人居然还能分到一瓶啤酒,大家都吃的非常开心,一龙和大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那一张张真假难辨的笑容,让小黑看的头晕目眩。 天色沉了下来,一龙派人关上了监狱的大门,便回到办公室里拿出一张表格。小黑凑近一看,上边写着的是站岗的人员安排,一龙拿出笔划掉了络腮胡的名字,这样一来半夜零点到三点的时间段便出现了一个空缺。 小黑和九州还暂时没有想到要去哪里,索性在这里先停留一段时间。小黑便提出先暂时补上络腮胡的空缺,一龙点头答应了。 “不过这里铜墙铁壁的,有必要安排站岗吗?”小黑说道。 一龙摇摇头:“这里并不安全,外边虽然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感染者,可是却时不时有逃亡的人来骚扰,都还带有武装;大家觉得监狱这块地方易守难攻,都想来占这块地皮。而且我担心的不止是外人,里边的人是最放心不下的,不管是什么时候换班,我,园丁和贾子都必须有一个人看着。” 小黑点点头,说道:“成,我和九州在离开前都会帮忙的。” 当夜和小黑一起巡视的是园丁,小黑并没有取出他的枪,只是带了一把短刀,不到万不得已,小黑还是不愿暴露自己的武装。 园丁是个狱警,小黑早上还在办公室墙上看到园丁穿着警服的照片高高挂在光荣榜上。在巡逻的时候,园丁就表现出他独有的警觉和细心,对监狱里所有能够检查的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丁哥,你做这个做了多长时间了?”园丁这人虽然看着靠谱,可却一直不说话,小黑只好主动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默。 “五年。”园丁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别处。 “那丁哥一定对这地方很熟啦,以后还要请丁哥多多关照啊。” “嗯。”园丁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小黑并不是不会看气氛的人,知道园丁或许不太愿意同自己聊天,索性也不再搭话,把注意力放在了巡逻上。 “我之前从来没想过做这个的,我之前想要去当个作家。”想不到却是园丁开了口,小黑愣了半秒,马上回到:“那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家人安排的?”。 园丁却像是没听到小黑的提问,自顾自的接着说着:“我不是桂淀人,六岁就没了家人,被送到了孤儿院,跟我一起的还有小我五岁的妹妹。我到了十六岁,我妹妹死了,是因为医疗事故,医生为了多赚钱,给我妹妹用了劣质的药。后来那医生被抓了,判了五十年。” “那这和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小黑疑惑到。 “我要报仇,可五十年后我都六十六岁了,我等不了那么久,醒着的时候都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折磨。”园丁依旧是看着别处,只是双目已经无神。 小黑似乎明白了:“所以你当狱警是为了找他复仇?那人是被关在这个监狱吗?”。 园丁点头:“对,所以我费劲心思来到这里。” “那后来呢?你报仇了吗?” 园丁摇头,又点头:“算是吧,他现在已经死了。” “你杀了他?”小黑惊讶道。 “没有,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因为有一个病重的老婆,等着救命钱做手术,才铤而走险去弄来假药。我在这里待了五年,他没认出我,我也迟迟没有下手。因为我听人说他老婆得知他出事了,几次想要自杀,如果我把他杀了,那他老婆就真活不下去了。不过他终究是没躲过这一劫,监狱被病毒感染的时候他被几个感染者撕成了好几块,最后还是我把他拼好埋下地的。”园丁就像一个语文老师,如此曲折的故事都能用如此寡淡的语气讲出来。 “那你到底还是原谅他了吧。”小黑心底却依旧掀起波澜。 “没有,我知道他是为了家人,其实被关在这里的大都是有情有义却又走投无路人。但是他们是罪犯,犯罪就是恶,那些情义在做的恶的面前都是不值一提。”园丁缓缓说着。 两人转了一圈,见没有发现异常,便又回到了办公室里;办公室灯还开着,两人推开门,便见到一堵肉墙挡在门口。 “贾子。”园丁介绍到。小黑早上看到的时候隔得有些远还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贾子站在他跟前,小黑感觉自己的体型和他一对比,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物种。 一龙也坐在里边,招呼着几人来坐,贾子一个屁股坐下去,占满了一个双人沙发。 “一龙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小黑坐在园丁旁边问道。 一龙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册子,小黑看了一眼,是监狱里服刑人员的花名册。 一龙翻到了一个折有角的页面,指了指上边的人,说道:“你们看这个人。” 三人凑近看了看,名单上记录的那人叫做付舟,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人。 “肘子?”园丁疑惑的说道,肘子是监狱里的人给付舟起的外号,犯罪记录显示他犯得是入室盗窃。 “这人怎么了?”小黑怎么看也看不出这肘子究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相貌平平,身板平平,就连犯的事也不怎么出彩。 “金爷告诉我要注意他。”一龙拿着笔在肘子照片上打着圈,说道“金爷的人查过,这人根本就不是入室盗窃进来的,据说是有些后台,把罪行改了,才判了两年。只是这付舟不是这块地方的人,现在外边又乱,金爷也查不出他的底细。这人八面玲珑的,在这里谁都不得罪,私底下还拉拢了不少人在身边。” “龙哥是怕这肘子要反?”贾子沉下身子说着,身上的肉像波浪一般翻涌。 一龙点头道:“如果不是我们有枪,咱们这十几号人,至少大半以上都会站在肘子那边。” 园丁眉头一皱,说道:“那我今后多注意一下他。” “不用了。”一龙却是摆摆手,三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龙接话到:“夜长梦多,就这两天,我们得找机会做掉他。” 大家决定好后各自回房休息,路上,小黑问园丁:“为什么要跟着一龙,这不是犯罪么?” “我们现在都是罪犯,况且,我也不再是警察了。”园丁笑到。 要想干掉付舟,一来是不能再监狱里动手,二来一龙园丁贾子三人也不能参与,否则让其他人起了疑心的话,原本就一盘散沙的团队便会更加分崩离析,所以除掉他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刚来没一天的小黑了。 “肘子,你去接替采购的活。”第二天一大早,园丁便找到了付舟。监狱里备用的食物不多,一龙他们之前每天都会派络腮胡出去收集补充,除此之外所有人都行动都被限制在监狱里。一龙计划先让肘子离开监狱,小黑再持机而动。 “是!丁哥,我这就去!”付舟点头哈腰的说道。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园丁还是察觉到了付舟眼中闪过的一丝狂喜。 付舟上了园丁事先准备好的车出了门,车子里的汽油只够他跑二十公里。 “小黑,小心里头有鬼,找准机会就动手!”园丁把身上的一支手枪交给小黑,小黑点点头,骑上一旁准备多时的摩托车紧跟上去。 园丁看着卷起的尘土,对站在一旁的一龙担忧的说道:“龙哥,这能成吗?” “说不准啊。”一龙叹到,如果这次小黑刺杀失败事情败露,这座监狱了恐怕就不好待下去了。 监狱里的众人相继醒来,聚集在一起吃着早饭。一龙等人哪还有什么食欲,都只是叼着块饼干在一边干嚼着。 就这么焦急的等了快半个钟头,聚餐的众人正准备散去,摩托车的轰鸣声便从门外传来。 “一龙哥,出事了!”小黑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便急声说道。 一龙心头一紧:“失败了么?!” 小黑点头道:“我跟了十几分钟,正准备动手,谁知道路边有许多人聚在一块,居然是等那肘子的。现在肘子带着人应该快要过来了!” 监狱里的众人表情丰富,有蒙在鼓里疑惑不解的,却也不少人在暗自得意。 “出去!”一龙掏出手枪指向那伙囚徒,冷声喝到。 想不到那肘子果真是来头不小,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可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把这些人赶出监狱,以防有肘子的爪牙里应外合,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应付不来了。 见那些囚徒还愣着没有反应过来,一龙话也不多说,直接对天开了三枪。 “不想死的,全给我出去!” 囚徒们见一龙发了怒,甭管是知不知道情况的,全都作鸟兽散般跑出了大门。 贾子把大门一关,现在监狱里便只剩下他们五人了。 早已赶来的九州搞清楚情况后,便问道:“一龙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先去看看他们究竟想搞什么名堂。”一龙说着,把那五只枪分发给了众人,一齐上了门前的瞭望塔。 不出一会,公路上翻起滚滚黄烟,一群由面包车,摩托车组成的车队径直停在门外,五人在上边看着心惊,这一伙人怎么也不会小于百人,而领头的正是肘子。 第九章:困局 肘子大跨步的下了车,嘴里还啃着一根老玉米,昂着脖子全然不复在监狱里畏首畏尾的老好人模样。 他本是外省的一个帮派头目,虽然比不上九龙会那般声势浩大,手底下却依旧有着几百号人。原本肘子今年冬天便可以出狱,可不巧的是碰上这场瘟疫。肘子想尽办法把能叫来的手下都召集到了桂淀省。这个监狱以前是个牢笼,可到了现在却变成了城堡,肘子自然是想带人占地为王,趁着乱世狠狠的做上几票。 只是无奈这里一直有一龙统治着,肘子人虽多,也不敢贸然进攻这固若金汤的监狱,况且自己的脑袋毕竟还在一龙手上,假若事情败露自己恐怕就得吃一龙的枪子了。肘子在里头是度日如年,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哪想到一龙今日会放自己出门,肘子自然是一阵狂喜,二话不说招来了在外头早已等待多日的手下,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 “一龙哥,劳烦您开个门,肘子我带了大鱼大肉回来孝敬您啦!”肘子朝瞭望塔上的一龙得意的挥手。 “肘子,我大鱼大肉还没见着,倒是看见了这百余张嘴巴,我怕饭没吃上,我还得被剁了包饺子。”一龙冷声回到,虽然心底一直在懊恼自己决策失误,放虎归山,可还是努力恢复了冷静。肘子虽然人多,可这监狱也不见得能够被他们轻易打下来。 肘子嘿嘿阴笑一声:“一龙哥,咱们可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几个人也占不了这么大一块地方,不如让出来给我这百十个弟兄,只要一龙哥答应,我必定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好主意。”一龙点点头回到:“你把你的人手脚都捆起来,我们自然会出去。” 肘子哈哈一声狂笑:“一龙哥可真会说笑,你看我这百余号弟兄,各个膀大腰圆,恐怕我把内裤都撕了当布条都不够用啊!不过既然一龙哥不愿意让位,肘子我自然不会强求,我就在门外等着,什么时候一龙哥想通了就招呼一声。” 果真不出一龙所料,肘子虽然人多,可监狱里四面都有十余米高的墙壁围绕,肘子若是想要强行杀进来肯定会元气大伤,所以只得按兵不动,想把一龙他们拖的弹尽粮绝时再一举攻破。 不过这也给了一龙等人一些时间缓缓神,让他们想些办法应对。 “龙哥,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跟他们耗不起。”园丁说道。 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是一龙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这样的持久战对他们来说还没打都注定要输了。 眼下要想脱困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把他们打跑,否则便只能是自己偷偷跑掉。 把那伙人打跑恐怕是不太现实的了,且不说火力和人头的差距,最重要的是万一惹恼了他们,到时候来个狗急跳墙,自己还真是招不住。 可若是想要逃跑那似乎也不那么容易,监狱本身的设计就是为了防止里边的人逃跑的,眼下又被重重包围,让计划的实施难上加难。 一龙他们冥思苦想的时候,底下的付舟一伙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一龙先出招,当下便有几个有些头脸的人围在付舟身边讨论着计划。 “大哥,按我说,咱们就甭跟他们废话,直接打进去就成了。”一人提议到。 “哦?你说,怎么打?”付舟笑问道。 那人见付舟高兴,赶忙说道:“大哥,咱们人多,枪也不少。不如去找一辆卡车,直接把大门撞开,进去把他们都做了!” “好!好主意!”付舟抚掌叫好。 那人心底得意,嘴上却是说道:“都是大哥英明。” “那等我们把门撞开之后,你就负责修门好不好?”付舟问道。 “大哥,我这……”那人听着一愣,付舟当即破口大骂到:“你这也叫计划?老子为什么看上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是因为这块地易守难攻?你把门一撞,那不就是人是鬼都能闯进来了吗?我可没有那么英明教出你这么一个猪脑壳!” 那人一挨骂,所有人却都不敢再出声了,几人跟着付舟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一龙和付舟两拨人苦思冥想的许久,却都没能想出一个对付对方的计策,时间也从早上耗到了傍晚。 正在放哨的小黑往楼下一看,付舟那一伙人居然在下边升起了火搞起了聚餐。那伙人认定了一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根本没把他们五人放眼里。 “靠,这群畜生,吃死你丫的。”小黑暗骂道,他们搜刮了整个食堂和仓库都找不齐两把米,五个大男人只能吃着野草熬的汤水,痛苦万分。 “一龙哥,你怎么就不叫金爷派人过来灭了他们啊?”九州嚼着草根,对一龙大倒苦水。 可一龙也没辙,只能无奈回到:“金爷向来神秘,每个月只会在固定的时间派人联系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络到他,要想再见到金爷派来的人,那就得再等十五天了。” “十五天?那时候我早都成骨头了。”贾子垂着头在一旁说道。 不过其他人却十分怀疑:“贾子,就你那身板,怎么的都能再挨上个五十天。” 到了夜里,便更是要小心对方的偷袭,只是巡逻的压力分到五个人实在是太大了,要想观察到监狱外边的动静,没有两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这样说来他们五人从早到晚必须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警惕,这样下去不出两天他们都得累垮。 第二天一早,疲惫不堪的五人黑着眼圈,有气无力的坐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弄些吃的吧,我实在受不了了。”贾子哀嚎到,这人是铁饭是钢,饿着肚子做事换谁也扛不住。 找食物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在了园丁和小黑身上。 “不行就只能继续扒拉些草根树皮对付着了。”园丁说道,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不是吧,昨天差点没把我吃吐咯。”小黑蔫着脑袋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饿不死就别挑剔了。”园丁蹲下身便要拔草,一只受惊的老鼠从草堆里窜出。 “操,弄它!”园丁和小黑皆是眼前一亮,猛地扑了过去。两人撅着屁股七手八脚的抓了半天,总算逮住了那个小畜生。 监狱一向不怎么注意卫生,里头的老鼠各个都被养的膀大腰圆。现在这些家伙就得把之前吃的都吐出来了。 小黑和园丁没费太大力气就逮着了好几只,等他们把老鼠料理好,五人吃上了像样的食物,终于是恢复了些许精神。 墙外边付舟一伙人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一龙他们索性只留下一人警戒,剩下的都参与到了捕抓老鼠的行列中去;几人把各个牢房翻了个底朝天,把抓到的老鼠开膛破肚放在空地上晾晒,等忙活到太阳落山,约莫百余只老鼠干已经铺在地上。 “这下子四五天咱们都不用愁了!”小黑说道,食物这个大难题解决了,便有了资本陪付舟把这场持久战打下去。 付舟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瞭望塔,见到一龙几人依旧生龙活虎的在上边巡视,全然不复昨日的萎靡景象,气的直跳脚。虽然不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不过付舟却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大哥,咱们带的吃的可能撑不过后天了。”付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他们虽然是有备而来,可毕竟这么多人的食物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屁话!没吃的告诉我有什么用?是不是还指望我下个蛋挤瓶奶喂饱你们?”付舟把手里的望远镜一摔,直接就把气撒在了那个倒霉蛋身上。 “所有人都给老子想,谁想出办法了等打进去的时候老子让他管十个人!” “大哥,我有一个办法。”人群中站出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付舟眼睛一瞥,皱着眉头问道:“你不就是那个……黑九?” “正是在下,正是在下!”那人谄媚的说道,他正是那个前些日子因为写了九龙会的事迹被封杀的三流作家,后来还被查出剽窃他人作品被关进这座大牢。黑九原本与付舟不相识,只是那日被一龙连同其他人赶出了监狱,走投无路之下索性厚着脸皮混在付舟的人里蹭吃蹭喝,竟也没被人识破。 付舟别着脸不去看那人,哼了一气说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黑九曲着身子凑到付舟耳边说道:“大哥您忘了,前几个月我还……” 付舟听了那人的计划,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好!就照你说的做,你看需要多少人都随意使唤!这件事办的越快越好,明天晚上就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瞭望塔上,小黑见着付舟又把人聚集在一起,不用猜就知道肯定在谋划着什么坏事,可这距离太远,实在是听不清。 九州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那伙人,却是看见了在付舟身边说话的那人,便说道:“小黑你看,肘子身边那人不就是那个被抓起来的作家吗?” 小黑接过九州递过来的望远镜看去,也奇怪到:“可不是吗?那家伙怎么会在哪里?他也是和肘子一伙的?” 一旁的园丁接话:“你们说那个叫什么九的?这人可不老实,五个月前试图越狱,跑到外边又被我们给抓了回来,但是怎么都不说自己是如何跑出去的。后来我们查了监控,没看见他从围墙边上出去;又想着或许是他打了个洞通向外头,可我们把他房间翻了个遍,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不是吧?这么玄幻?”小黑吃惊道。 “可不是吗,我那时候就住在他隔壁,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溜出去了。”贾子也说道:“当时他就出名了,一些犯人隔三差五的就来找他,他的骨头也是贱,被打的半死也不愿把方法告诉别人。” “靠,那这下可就麻烦了,他能跑出去那势必就能带人进来啊!”小黑一拍脑袋说到。 众人听后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因为找到食物缓和下来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小黑起身道:“事不宜迟,咱们得想出一个招来对付他们。” 几人一商量,留下九州在瞭望塔观察付舟一伙的动向,小黑去找一龙,其余的人则去检查监狱的角角落落。 一龙在办公室里正整理着今天晒好的鼠肉,小黑向一龙汇报了情况后,一龙也吃了一惊:“我之前也听说过黑九越狱这事,当时传的还挺邪乎的,想不到他现在居然在帮肘子做事。” 小黑回道:“今天看到那人和肘子站的很近,我怕万一他们得到了进到监狱里的方法,我们可就招架不住了。” 一龙点头道:“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比他们先一步找到那个漏洞做好防备,否则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两人正说着,园丁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小黑问道:“丁哥,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园丁摇摇头:“刚刚我去看了关过黑九的牢房,依旧没有发现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只是见到他的床上刻有一行字,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三人来到那间牢房,园丁掀开有些霉味的被单,露出了铁床的床板,床板左上角刻着的一行小字——《漫游记》-179p 一龙想了想:“上边的文字用书名号框了起来,这应该是一本书,179p或许是这本书的第一百七十九页?” “可这是想表达什么东西呢?”园丁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你们看这行字,明显就不是新刻上去的,新的划痕摸上去必定会有些割手,可这些划痕已经被磨得光滑,怎么说也有许多年头了。但是那黑九被关进这里还不过半年,搞不好这只是前面的人信手涂鸦而已。”一龙分析道。 原本还以为这个发现有点价值,可听到这里大家心底都有些失望。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黑突然想到了:“我好像看过这本书!” “这是一本小说,我记得初中的时候看过的。”小黑接着说道。 “哦?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园丁提起了兴致。 小黑说道:“我记得那是建港市一个不知名的作家写的,已经出版了五十多年了。那本书情节并不精彩,尤其是内容设定错漏百出,有许多相互矛盾的漏洞,作者写了第一卷就放弃了。只是因为其中出现很多十八禁的内容的描写,所以到现在还作为黄书被盗版传播。” “那说不定就是这个了!”园丁惊喜到。 “是什么?”小黑到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漏洞!”一龙说道:“你不是说书里有很多漏洞吗?刻字的人会不会就是在暗示着这个漏洞?” 一龙说着,招呼着两人随他来到了办公室里,打开了办公室角落的档案柜,一龙取出了一摞文件。 “我之前就对黑九的越狱事件挺感兴趣,前些日子我在办公室里还特地翻找过这些档案,这所监狱曾经发生过两起越狱事件,一次是黑九那起,另一次则在五十年以前。两起案件都有一个相同点:越狱者逃跑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其逃跑的方式,仿佛越狱者会穿墙术一般逃出了监狱,更邪门的是,这两个黑九和五十年前的越狱者,都是被关在同一间房间。”一龙说道。 “那能不能知道五十年前的犯人信息呢?搞不好这两个人会有什么联系。”小黑问道。 一龙摇摇头:“由于时间过去实在太久了,办公室里并没有文件记录。” 这时园丁说道:“我知道这些文件记录就保管在专门的地下室里,监狱建成快六十年了,所有的卷宗都被保存在那里。” 园丁带着两人来到了他所说的地下室,那间地下室实在太过老旧,已经快两三都没有人再去打开过,门上的锁头早就被铁锈腐蚀,不得已一龙只能掏出手枪崩开了锁头。 听到异响的贾子急忙赶来,问道:“什么情况啊这是?” “来的正好。”园丁跟贾子解释了情况后,便拉上他一块进到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灯线路已近老化,开起来还一闪一闪的,几人看着里头堆积如山的卷宗脑瓜子一阵疼。 几人分开去寻找卷宗时,一龙问道:“小黑,你能不能仔细想想,那本书的第一百七十九页究竟写的什么?” 小黑放慢了手上的活,调动着脑子里的记忆。 “那个作家有个怪癖,他每一章的字数必定是四千字,一页纸就印五百字,到了那一页应该是第二十二章的内容了。” 虽然已经隔了好几年的时间,但是作为小黑的性启蒙教材,里头的一些内容小黑还是影响深刻。 “那一章写的是男主人公去隔壁家偷情,结果碰巧那户人家丈夫回来了,男主人公跳窗跑路的情节。” “哦!这个刺激!”贾子坏笑道:“来,把故事经过仔细说说给咱几个解解闷。” 园丁白了贾子一眼:“少在那里发情打岔了。小黑,情节就以后在和我说,先说说那一章节的漏洞。” “嗯……”小黑抓着头发苦思冥想。 “好像是窗子,因为前面一章说道男主人公注意到隔壁的女人是因为看见她在窗口的防盗网上晒内衣,可是到了这一章,防盗网却是不见了;还有一点,男主人公来的时候还是早晨,可那女人的丈夫因为发现忘带钱包返回的时候,时间的描写却变成了晚上。” “靠,这写书的上过小学了吗?”贾子撇撇嘴不屑到,正要继续吐槽的时候,园丁抢先说道:“我找到档案了!” 几人立马凑到园丁身边,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发黄的文件夹,由于压在底下回了潮,上边还长出了霉斑。 “这个档案记录了当时住在那间牢房的越狱者的信息,名字和犯了什么事都能知道。”园丁说着便把档案交给了一龙。 一龙撕开了上边的封条,抽出里边的纸张,几人看着记录的第一页,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犯人姓名:张山迁,男,21岁。” 第十章:洞天 “张叔?这……怎么会?”一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张发黄的旧档案,上边写着张山迁的犯罪记录。 “张山迁,男,21岁,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临刑前五天越狱,现正在通缉追捕中。” 却没料到那个神秘的越狱犯居然就是张山迁,众人皆是有些始料不及。 小黑问道:“一龙哥,你从没听张大爷讲过这些吗?” 一龙摇摇头:“别说张叔了,就连九龙会其他大哥也都没和我说过这些。” “可是九龙会以前不是向来只手遮天吗?据说现在他们隐退江湖多年,都没人敢管他们算过旧账,又怎么会有越狱这一出?”贾子有些不理解。 一龙却说道:“并非如此,九龙会打拼了许多年才有的这般地位,而那时候张叔已经三十多岁了。档案记录上写着张叔那年才二十一岁,而九龙会早期的事情,几乎没人提到过。” “看来事情的经过,只有今后去找张叔或金爷他们才能知道了。看来那个黑九应该并不与张叔相识,或许是他因为碰巧看过《漫游录》一书,又恰巧关在那间牢房,看到了床板上的记号,才得知了越狱的办法吧。”一龙推测。 园丁说:“咱还是先别管这些了,既然那黑九和张叔没有关系的话,咱们还是尽早的研究出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一龙和小黑虽然想要继续研究下去,只是也知道时间紧迫,便和众人一齐回到了那间牢房里。 “刚才小黑说过,书上的漏洞的关键词分别是窗口的防盗网和黑夜,咱们便从这两点下手。”园丁说话间打开了牢房的门。 这间牢房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四十平米的空间里,摆着一张铁床,一个洗手池和一个小卫生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牢房前边开着一扇铁门,后边则开着一扇一尺见方的通风铁窗,上边竖着几根两指粗细的铁栅栏做防护。 既然刚刚猜测是窗户有问题,小黑便径直来到的窗边,掂起脚去试探着窗口的栏杆。 果不其然,小黑很快发觉那些铁栅栏中的一根可以逆时针转动,而且扭动时那种感觉并不像是普通的松动,而是有着像齿轮一样的刻度感。 小黑把那根栅栏拧到了头后松手,栅栏便会自动缓缓的往顺时针方向转动。只是众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后,却并没有发现有暗门之类的机关被开启。 “这就邪门了,那根栅栏肯定有问题,咱们再仔细找找。”一龙有些不甘的皱眉说着,眼见打开的牢门遮住了一些墙面,一龙便伸手把门关上。 “喀” 随着牢门锁芯里的弹簧轻响,铁床下的地砖缓缓下沉,一个两尺宽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为这个机关暗道震撼了。如此复杂的机关开启时竟然没有一丝声响,洞口周边被修理得极其工整讲究,完全不是一般人胡乱挖出来是一个通道;众人来不及惊叹,却发现洞口已经开始缓缓闭合,原来是那根铁栅栏中暗藏的机关已经开始自动回转,不一会,那洞口又已经是消失无踪。 如此绝妙的设计,再加上其天衣无缝的隐藏,不可不谓是巧夺天工。 难怪从这里逃脱的人都能像人间蒸发般消失。 “一龙哥,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小黑咽了一口口水,那个神秘暗道让人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一龙回过神来,一挥手道:“先回去带上装备,待会便下去看看。” 四人一块回到了瞭望台,九州依旧在观察着付舟一伙的动向,见四人归来,便问道:“有什么发现了吗?” 小黑说出了方才的奇遇,九州听了也是惊奇不已,想去一探究竟。只是没有办法,瞭望台必须要留一个人看着,九州也只能继续守在上边等小黑他们的消息了。 园丁和贾子搬出了武器箱和工具开始分配。除去九州要带上一支手枪外,另外两支手枪拿在一龙和小黑手上,最后还余下两把长枪,园丁和贾子是人手一把,再带上手电和一些弹药,四人便做好了准备。 一龙还拿来了两个对讲机,递了一个给九州,嘱咐到:“如果发现情况,就及时向我们报告,待会收到我的指令,就来牢房里帮我们打开机关,否则我们可能就进不来了。” 说罢,四人便再一次回到了那间牢房。 顺利的启动了机关,那个洞口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贾子开启了架在长枪上的手电,率先踏入了那漆黑的洞口;看到贾子示意一切正常的时候,剩下的人才跟着踏入了里边。 这密道里边的结构像个葫芦一般口小身子大,众人没走几步便穿过了狭小的通道口,来到了一间巨大暗室里,四只手电打在上边都不能看全这间暗室的情况。众人有些不解,既然是用来逃跑的暗道,又何必煞费苦心来制造这间暗室? “靠,这里可真臭!”贾子抱怨到,空气里混着一股子腥臭味,闻着人格外的不舒服。 “赶紧走完就完事了。”园丁也是强忍着恶心,大跨步的走在前头。 几人分散开来向前摸索着。或许是受到这压抑的环境影响,大家都开始沉默不语,耳边只传来鞋子踩在湿软泥沙上的沙沙声。 小黑抹了把汗,这里的空气潮湿又闷热,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变得粗沉,脚上没走几步就像是踩进了棉花堆里,使不上力气。小黑不知不觉间被落在了后头,眼前不知何时被蒙上了一层雾气。小黑透过那层朦胧看着前边几人在灯光照射下那被扭曲拉长身影,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舞动着,感觉周边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脑子里嗡嗡作响。 小黑用力甩甩头,甩掉那一阵恼人的眩晕后,才惊觉前边那三人都甩开自己几十步的距离。小黑深吸一口气,想要加快脚步追上去。 “扑” 小黑头上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后颈随即感觉到一点冰凉,那有些刺骨的冰凉感觉很快像触电般传遍了全身。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小黑仿佛感觉灵魂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剥离开来,脑子嗡的一声变得空白。用着最后一丝的意识,小黑胡乱着朝天上扣下了扳机。 走在前边的三人听到枪响均是一惊,赶忙调头一看,却见到小黑失神的瘫倒在地上,一龙急了,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小黑:“小黑,出什么事了?” 一龙的手刚刚触碰到小黑,心底猛的一惊——自己犹如摸到一块金属,冰凉而僵硬。一龙轻轻托住小黑软软垂下的脑袋,手上却忽然觉得一凉,抽手一看,上边已经是沾满了鲜血,一龙则赶紧扶着小黑单薄的身体,让园丁帮忙将他的身子侧了过来垫在他的腿上,几人这才发现小黑脖子上出现了两个骇人的血洞,正在向外冒着血。 “小心,有东西袭击了小黑!”一龙喊道。 园丁和贾子赶紧护住一龙和小黑,打开了枪的保险,警惕的环顾四周,两只电筒在周边疯狂的搜寻着,很快,一个上下翻飞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眼前。 已经不需要人发令,两人下意识的乱枪齐射,直到那在半空扑腾着的东西身子一震,跌倒在地上。 在贾子去收拾那掉下来的玩意的时候,园丁用力撕下一块衣角紧紧堵住那向外冒出的鲜血,一龙紧张的握着小黑冰凉的手,搓揉着想要恢复他身体的温度,而一龙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直到小黑的鲜血都打湿了他的裤子,血才总算是止住了。 “就是被这东西咬的!”贾子嘴里嚷着跑回了众人跟前,一只被穿了肚子的蝙蝠被丢在了下来,肚子上的枪眼还在往外冒血,身子却还在不断的抽搐着。 只是那蝙蝠的形状实在怪异,两只獠牙外翻,导致它的嘴巴已经无法闭合,面颊的两侧还有些奇怪的正在一张一合的纹路。 几人正要细看,小黑的一声呻吟又把几人的注意力给转了过来,只见小黑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上也慢慢的被汗水浸湿,不过那发白的脸上总算是渐渐恢复了红晕,呼吸也逐渐的平缓起来。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小黑虚弱的睁开眼睛,一龙见状喜到:“感觉好些了吗?” 小黑挣扎着想起身,一龙赶紧扶着摇摇欲坠的小黑,待他站稳后又问道:“刚才知道自己被东西咬了吗?”其实大家都有些不解,警觉如小黑这般居然能被轻易的袭击,是因为小黑状态不佳,还是那蝙蝠太过诡异? 小黑摇摇头道:“从刚才进到这间暗室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走着走着就好像不清醒了。只是感觉好像是有东西从后边摸了我一下,我脑子一昏就倒了。” “实在不行,小黑你就先上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来就成了。”一龙说到,小黑也只能答应,自己再硬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反倒是会拖他们的后腿。 说罢,三人便护着小黑,准备回到入口处。 只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一龙别在后腰上的对讲机响起一阵沙沙声,一龙刚刚摸向后腰,九州焦急的声音就从里边传来:“一龙哥,他们好像有动作了!” “是怎么回事?”一龙疑惑着问道。 九州说道:“肘子那伙人原本都睡的好好的,可谁曾想那个黑九在起身在附近转了一圈,便急冲冲的叫起肘子,也不知道跟肘子说了什么,总之他们的人就全都起来了,而且各个都带着家伙呢!” 九州话音刚落,就从望远镜里看见黑九领着肘子一伙人来到了离监狱不愿处的一片土山边上,黑九在一处山脚下也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一道漆黑的洞口便被缓缓的打开了。 “一龙哥,他们人好像是到出口了,正准备进去呢,你们快想办法啊!”九州急的直跺脚。 几人听了皆是一惊,这难不成肘子他们知道自己在里头?否则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 “九州,快来帮我们打开机关,我们准备好在外头伏击他们。”一龙沉声说道。 几人又退回了入口处,九州急促的脚步也从头上传来。 “先把铁门关上,然后就找左边数第二根栅栏,往右手边拧就成了。”园丁冲着上边喊道。 “知道了!”九州大声的回应到,底下四人也没闲着,争分夺秒的商量着接下来的战术。 只是过了许久,头顶上的机关却迟迟不见动静,小黑急道:“九州,你这是在绣花呢?快些啊!” “这……这所有的栅栏都动不了了!”上边传来九州颤抖着的声音。 第十一章:杀机半露 十分钟前,监狱外,付舟正揉着发胀的脑袋,厉声催促完手下,转身对一旁的黑九说道:“你确定他们已经进入密道里边了?” 黑九自信的点点头,带着付舟来到山脚下的一片杂草堆里,伸手一拨那半人高的草,三块巴掌大的圆石便暴露在眼前,黑九指着说道:“大哥,情报是千真万确。您且看这三块石头,可知道里边暗藏的玄机?” 付舟生平最讨厌别人跟他磨叽,但此时也不得不安耐住性子问道:“哦?这小石头能有什么玄机?” 黑九一笑,说道:“大哥您仔细看,这些石头上边是不是都有一个标记?” 付舟凑进一看,果不其然,三块石头上边都有一个指针一般的凹槽,付舟伸手一推,那巴掌大的石头就像是地里长出来的一般纹丝不动。 黑九接着道:“这些凹槽平日里都是指向正东方,只有被触发的时候才可能改变方位,大哥您看,这最左边的一块石头,一旦它偏移了方向,便说明监狱里的机关已经被人触发。” “哦?”付舟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万一他们进到了密道又出去了呢?那我们不仅是扑了个空,还可能会跑进他们的圈套里。” 黑九放声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了,大哥,这中间这一块石头便是控制里头的机关的,只要想我这般把它扭动,监狱里的机关便再也打不开,那些人自然只能被困在里边了;那里头角角落落皆是充斥着瘴气,他们现在肯定正晕头转向,没有还手之力。虽然大哥你的人也会受到影响,可毕竟我们人比他们多,一人一刀都能把他们剁成饺子陷了。” 付舟也是一乐,说道:“不错,不错!等我带人把他们一网打尽,你可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黑九点头哈腰着说道:“不敢,那我就先祝大哥马到功成了。”说罢,黑九的手放在了第三块石头上,轻轻一拧,一块原本挡在山脚下的巨石缓缓移开,一个漆黑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付舟一伙人皆是惊叹,一个穿着灰衣的汉子说道:“这么复杂的机关,别说一般人做不出来了,就算找恐怕都找不着呢!” 付舟正得意的时候,听到了那汉子的话,心头却是没由来的咯噔一下,暗想到:这小子怎么能知道得怎么清楚? 付舟回头再要去找黑九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三个,在外头守着,见着人了把他给我叫进来。”付舟心头不安,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叫上三个身强力壮的心腹把守洞口,便带着浩浩荡荡的百人小队杀了进去。 付舟一队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暗道外头,那三个被安排把风的汉子也放松下来,原本就不想到这黑漆漆的密道里搞事,现在这份美差正合他们的意。 三个汉子围在一块,还没来得及吹两句牛,黑九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个汉子赶忙叫住他说道:“你刚才去哪里了?大哥正找你呢,叫你快些下去。” 黑九左右看了看,没再发现有人,便轻问道:“其他人呢?都下去了?” 见那汉子点点头,黑九也放松下来,展开双臂舒展着筋骨,身上竟嘣嘎作响的发出爆音,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变得狰狞。 “你这是要做什么!”三个汉子察觉到不对,厉声喝问到。 “做什么?自然是想要做掉你们了。”黑九咧嘴一笑,伸手便抓向其中一人的脖子,那只手臂对比起那汉子的体型略显纤瘦,可却硬生生的把汉子带离了地面。 那汉子呼吸不得,痛苦的对着黑九又踢又打,可黑九却依旧是纹丝不动,仿佛手里拎着的不是一个百八十斤的壮汉而是一个棉花枕头。 黑九又往手上暗加了七成的力道,小臂一抖,那汉子的喉头才来得及传来呜的一声低吼,他的头和身子居然被这般硬生生的夹成两段! 这该是何等的臂力才能做到?那两个还愣在一旁的汉子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吓得双腿发软,看向黑九的眼神犹如看着夺命的阎王。黑九满意的看着两个汉子惊恐的神情,嘴角笑意不见,两手如刀般狠刺出去,穿透了那两人的胸膛。 黑九往倒下的汉子衣服上仔细蹭干劲了粘在手上的血迹,这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那三个魁梧大汉甚至都没有反抗就尽数殒命,若是付舟此刻在场,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付舟此刻非常头疼,一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果然如黑九所说的不新鲜,二是因为这里不像黑九说的只是一个密道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一个看不到头的宽大密室。那百余号人行动起来却异常缓慢,因为谁都没有准备照明的工具,只得是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亮光,走一步算一步。 付舟走在队伍的前头,心中默数了一下,发觉已经走了百步有余,可前边依旧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付舟心底莫名的有一丝慌乱,脚步也渐渐放慢了下来,渐渐落在了队伍的后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手也不知觉的按在别在腰间的手枪上。 突然间,付舟的肩头附上了一只冰凉的手,那手看着纤细,却好似有着百斤的巨力,一时间付舟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往前走的身子差点没被这股力量拉倒在地上。 “谁!”付舟怒喝一声,身子一矮挣脱了那只手,举枪对准来人。一看,却看见黑九那有些受惊的脸。 “大哥,是我啊!”黑九连连摆手,示意付舟放下枪。 “刚才去哪了?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下来?”付舟被人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心底有些恼怒,没好气的对黑九说道。 黑九赶紧回答:“大哥,方才我只是去一旁小解,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哥进来了,这才赶紧追了上来。” 付舟冷哼一声,整理了下衣领,问道:“上边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没有,三位大哥都在上边看着呢,不会有事的。”黑九一脸奴像,弓着身子对付舟说道。 “那就好,你应该知道进去的路,赶紧到前边开路。”付舟一挥手,便不再理会黑九,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吸起来。 黑九得令,一路小跑上前,嘴里却暗念到:“大哥,我这就去送你们上路。” 第十二章:剧变 而这间暗室的另一头,一龙几人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九州依然是打不开机关,而原本情况已经有所好转的小黑又痛苦的蹲坐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不知为何加快涌动的血液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心脏,开足马力的心脏试图再一次获得主动权而狂跳不止。小黑张大了嘴巴抽取着空气,大脑已经麻木得难以思考。 园丁用衣袖擦拭着小黑额头上滚出的汗珠,试图帮小黑恢复平静,可这一切终究只能是徒劳。不多久,小黑的体力急转直下,身子因为失去了能量而不断的抽搐着。 贾子举着枪在一旁警戒,一龙则焦急的来回踱步想着应对的办法。 “兄弟们,都仔细看着点。”暗室远处传来一声叫喊,虽然传到一龙他们耳边已经很是微弱,却还能认出那是黑九的声音。 三人听了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赶紧关掉了手电筒,把身形影藏在了黑暗中。“九州,你去外面随机应变,看有没有机会接应我们!”一龙对着头上一墙之隔的九州说道,时间紧迫,已经是容不得他再多想。 九州听了,咬牙说道:“好,一龙哥,照顾好小黑。”说罢三步并两步的冲出了牢房,奔向了外头。 “园丁,你照顾小黑,贾子和我掩护。大家沉住气,他们人多,我们到时候冲到他们中间,他们不敢随便开枪!”一龙说着,把小黑身上别着的手枪拿到手里,狠狠的拉动了枪膛。 三人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肃杀和无畏。 付舟一伙人正在缓慢的向前推进着,只是他们走得越深,越是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付舟当机叫停了众人,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头目站出来问道:“大哥,咱们就快到了,就赶紧杀过去吧,省的呆在这里受罪。” 付舟斜了那人一眼,若是放在平日,那小头目肯定是被吓得冷汗直流,可无奈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那些微弱的手机光根本就照不出什么东西,自己的威慑力也大打折扣,没能传达过去便被吞噬在黑暗里。 “就你他妈屁话多,你是大哥我是大哥?”付舟只好采用阴冷的声调来替代眼神的杀伤力,那个小头目惊出一身冷汗,站在一旁闭了嘴。 “你们觉不觉得这股味道越来越重了?”付舟终于察觉到那个不对劲的感觉来源于哪里了,原本还算稀薄的腥臭味已经变得愈发浓厚,混着这伙人的汗臭,显得愈发的恶心难闻。 “大哥,这里只是空气不流通,难闻是难闻了一点,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还是别耽误了正事了。”黑九不知什么时候又附在付舟耳边轻声说着,把付舟吓得不轻。 “你丫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付舟连着被他吓了两次,心中气的冒火,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打。黑九连连鞠躬讨饶,付舟鼻子一哼道:“步子都给老子放慢点,待会那几个人都别给老子放跑了!” 付舟训斥着那伙人发泄完心中的不快后转头对黑九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等会就站在老子前边,别又来吓老子。” 付舟的队伍又开始前行,黑暗中,黑九嘴角挂着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一龙哥,他们要来了!”贾子压着声音回头说道,他们不远处闪动着数十只微弱的亮光,缓缓向他们移动。 “都打起精神,成不成就这一搏了。”一龙狠吐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前方。 小黑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身子依旧时不时的抽动着。小黑的身子渐渐变得滚烫,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有些灼热。园丁没有办法,只得解下腰带把小黑固定在身上。 一龙几人已经能隐隐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三人缓缓摆好阵势,箭在弦上,就等着那即将到来的死战。 “啊!”一声尖叫从付舟那一伙人中传出,刺破了着令人窒息的空气,一龙几人惊得一颤后,感到万分不解:自己还没动手呢,那些人出了什么毛病? 站在队伍后头的付舟火了,心想这一个个的都不真不是省油的灯,张口喷到:“又他妈在搞什么东西?能不能给老子安静点?!” 那个发出叫声的人声音颤抖着:“有……有东西在咬我!” “什么?”付舟话才问出口,众人就好似一脚踏入密林般惊动了千万飞鸟,头上炸开了铺天盖地的振翅声。 很快,惨叫声便此起彼伏,暗室里只看隐约得见一个个急掠而过的飞影穿梭着,疯狂攻击着这群不速之客。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枪,就像点燃了一串炮仗,四周枪声暴起,刺目的火光在黑暗中闪动。 “都镇定些!别开枪!”付舟赶紧趴在地上大喊,可是他的话音转瞬间就被淹没,一伙人阵脚已经大乱,无时无刻都在有人倒下,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被那飞影攻击,还是因为被流弹所伤。 一个小头目此时已经匍匐到了付舟的身旁,他的左腿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击伤,此时正带着哭腔问道:“大哥,该怎么办啊?” “衣服脱了!”付舟命令到。 “什么?” 那人没有反应过来。付舟一个巴掌就狠狠的抽在那人脸上:“我叫你他妈把衣服脱了!” 那人的脑子已经是空白一片,手忙脚乱的脱下了身上的t恤,付舟拉过身边的几个人,同样是让他们把衣服扒了下来。 付舟把得来衣服堆做一堆,拿出火机点燃了一角,浸透着汗水的衣服开始缓缓燃烧,给这间暗室带来了一小片光亮。 借着光亮,付舟终于看清了这些袭击者的真面目,浑身的寒毛都倒立起来。 不计其数的蝙蝠盘旋在头上。蝙蝠的薄翅震动着,带着格外纤长的獠牙化身成了一个个嗜血的杀手。一只蝙蝠不足为惧,可数以万计的蝙蝠足以让着块看似庞大的暗室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付舟看得呆住了,在火光照射下,蝙蝠的眼里反射着诡异的颜色,呼啸着在他身边狂舞。 不过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付舟很快发现了不对,大声喝到:“不想死的给老子听着,这些畜生怕火,能动的人都给老子过来帮忙!” 这一声吼起了作用,最先醒悟过来的人捂着脑袋跑到了火堆前,脱下了上衣便往火堆里丢。 付舟一脚便把那几人踹飞了出去,大骂到:“你们想害死老子?小心点,火都给你打灭了!”嘴里说着,付舟赶紧拨动了一下快要被扑灭的火堆。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脱下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丢在了火堆里,有的甚至解下了裤子,鞋子,袜子。能够燃烧的东西都被丢了进去,火堆越来越大,那无形的保护罩使得他们免受这场一面倒的屠杀。 终于,一伙人差点没把内裤丢进去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那群蝙蝠好似得到了命令一般,呼啦一声齐齐向着密道的出口飞去。 方才发生的这一切都像是梦境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只是地上倒下的几十具尸体,告诉了众人这是一个噩梦。 付舟的脸色有些苍白,环顾四周,还剩下不过三十的手下还能站在身边,只是就连这几十号人手,都无一不是受了伤的。 “黑九呢?他死哪去了?”付舟看了几圈却不见他的身影,这才想起,似乎在刚才的混乱开始就都没再看见过他。 付舟瘫坐在地上,整理着比场面还要混乱的思绪,连同这神秘暗道一同出现的黑九,这群嗜血的蝙蝠,还有那声奇怪的口哨,都环绕在他脑海里,碰撞,撕扯着他已经接近崩溃的神经。 监狱外,九州的身子紧贴在一辆轿车的座椅上,黑压压的蝙蝠从暗室里飞出,在车边掠过。翅膀和身体把轿车的玻璃撞的叮当作响,久久才散去。 “龙哥……小黑!”九州急了,暗室里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九州心底不住的担心到。 一龙等人此时正紧张的趴在地上,方才虽然躲过了一劫,可还是被那恐怖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了。一龙心底暗暗庆幸,万万没有想到这暗室里居然有着如此数量的蝙蝠,若是方才他们探寻密室的时候再往前多走几步惊动了这群恶鬼,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园丁从刚才开始就把小黑从背上放了下来,紧紧的护在胸前。才安静了一会的小黑却开始挣扎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扭曲。 “小黑,你怎么了?”园丁有些紧张,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小黑的动作,差点没被小黑突生的怪力掀翻在地。 “啊……”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小黑口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终于还是挣脱了园丁,半跪在地,呻吟也变成了尖锐的长啸。 “砰!砰!”两声枪响,是付舟开的枪。小黑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发现了小黑一行人的行踪后,付舟心底的恐惧便扭曲成怒火,只想要狠狠的发泄出去。 “人找到了,就别给老子装死,还不快上去做掉他们?!”付舟对着身边的人疯狂的吼道。 只是没人回应付舟,那几十号人都呻吟着,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付舟就快被这诡异的气氛逼疯了,他揪起一人的脖子摇晃着:“别给老子装死,起来啊!” 付舟感觉自己手里抓了一块刚刚蒸熟的包子,那人滚烫的体温传到了自己的手上,付舟惊的身子一抖,松开了手,那人又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他妈都是怎么了?想吓老子?”付舟趔趄着倒退着,眼底充满了恐惧。突然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付舟的脚踝,付舟来不及平衡,跌坐在地上。 他颤抖着看向那人,那人嘴里往外冒鲜血,声音嘶哑着说道:“大……大哥,我……” 那人话未说完,鼻孔里,眼睛里,皮肤上皆是渗出了血液,表情也渐渐僵硬了起来,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喉咙里传出一声声低吼。 付舟眼神已经变得空洞了,周围的人都已经缓缓爬起,低吼声此起彼伏。终于,也都变成了尖锐的长啸…… 第十三章:死亡?新生? 黑九缓缓往洞口外走着,暗室里还时不时传出的阵阵嘶吼,在他耳朵里好似一曲交响乐,让他听了心情大好。 只是黑九刚刚踏出那漆黑的洞口,一个比洞口还要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他。 “站着别动。”九州举着枪,站在离黑九只有五步远的地方,说道:“我的枪法不是很好,但在这个距离我还是很有自信。” “那我就不动咯。”黑九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人呢?”九州问道。 “哦?或许有人还活着,但有人却死了。” “小黑他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正在被你的枪指着呢。”黑九指着自己嬉笑道。 一声枪响,子弹射到了黑九的脚下。九州冷着脸说道:“听着,我不喜欢你这个笑话,正如我不喜欢你写的那三流小说一般。我也很不喜欢你,你和你的小说一样都让我烦躁。” “哦哦,抱歉抱歉,是我没看气氛。”黑九摆摆手说道:“我差点都忘了,黑九只是我的笔名。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本名姓道,名九。真可惜你不喜欢我的作品,否则我现在就能给你签个名了。” 九州说道:“你叫什么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朋友究竟怎么样了。” 道九咧嘴一笑,说道:“你的朋友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我也没必要知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保护付舟?” “哈哈,看来你讲的笑话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道九嘿嘿干笑两声,接着说道:“那种人,就算在我面前死一千次,我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我来这里,不过只是为了黄一龙罢了。” “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九州感觉背脊发凉。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受人所托罢了,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道九嘴里说着,却是不再理会九州的样子,径直走向一片荒草堆前蹲下身去。 “知道为什么刚才你打不开机关吗?”道九侧着头对还九州说道,九州看向道九跟前,上边有三个刻着标记的巴掌大的圆石。 “是被这个机关控制了?”九州愣道。 “不错,正是这个机关。”道九说道。 “你不是说要保护一龙哥吗?那又为什么把他困在里面?这难道不是害他?你是不是在编瞎话耍我?”九州怒道。 “不不不……”道九连连摇头。 “从头到尾我都不想让黄一龙陷入危险。唔,怎么说呢?他只是碰巧和我想要处理掉的人呆在一起罢了,那人你应该认识,你们是不是叫他小黑?不过你放心,黄一龙的身手我是知道的,这点小麻烦还难不倒他,只是你的那个小兄弟可就麻烦咯。”道九说着,却是一脸的放松。 “王八蛋!”九州紧咬着牙听着道九一字一句的说完,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举起枪口便要让道九的脑袋开花。道九至始至终笑意不减,侧身一个翻滚,竟然将九州如此近距离的射击都一一躲过。 道九趁九州失手焦急的时候,身子不退反进,一只手臂如灵蛇一般附上九州肩头,将九州扳倒在地,顺带着夺过九州手里的枪。 道九如行云流水般的反击,不仅自己毫发未损,就连气息都不曾乱过。 “结束了小子。”道九把枪插在腰间,拍拍手说道。 九州自知不是道九的对手,只是眼神里却不愿服输。 “为什么要杀小黑?” 道九挑了挑眉头,径直坐在九州跟前,说道:“如果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踩死地上的一只蝼蚁,你会怎么回答?当然是不为什么,理由或许只是你看它不顺眼罢了。” “可是我们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九州死死的盯着道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嗨呀!”道九摆了摆手,丝毫不受九州的怒火影响,依旧是无所谓的说道:“你看看你,弄得这么严肃做什么?还有,我不得不纠正你的一个错误,我不是要杀他,我也从来没说过要杀他,只是处理。处理!懂吗?” “那又有什么不同?” “就这么和你说吧,如果我真是要杀他,那么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只是想和他玩一个游戏,他若是输了,那死了就死了吧,可他若是胜了,那么......或许会很有意思吧。”道九嘴角依旧挂着让九州怒火中烧的笑。 道九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起身道:“哦,差点给你耽误了正事。” 道九来到那敞开的洞口,伸手握住了一块圆石轻轻按下,九州别在腰间的对讲机便传来了声响:“九州,门怎么开了,你现在在哪?” 讲话的是一龙,暗室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付舟身边被蝙蝠咬伤的手下都出现了和小黑一样的症状,一龙知道,他们这是开始变异了。他们的症状,和外边流传的病毒感染后是一模一样。 “龙哥……快走吧!”贾子在一旁吃力的说道,他和园丁两人联手才勉强控制住发狂的小黑,一龙也顾不得许多,示意两人带着小黑先上去,自己则留在后边掩护。 “去吧。”道九把枪丢还给了九州,走向了洞口。 “好好享受吧,祝你们玩的开心。”道九对着九州森然一笑,按下身边的另一处机关,一块巨石将洞口封住,只留下还在一旁没缓过神来的九州。 “九州,听见了吗?快来帮我们搭把手!”一龙心急如焚的喊道。 “一龙哥,你先撑住,我马上就来!”九州用力咬了咬下唇,弯腰拾起脚下的枪,向监狱里狂奔而去。 园丁和贾子才把小黑架出洞口,暗室里便传来付舟的惨叫,身边几个发狂的血人扑向了他,其中一人还张口硬生生的撕扯下了付舟的一块头皮。 “我去你xx!”付舟大喝一声,他明白此时若再不搏命,自己铁定就没命了。 那些压在付舟身上的血人被一股蛮力掀翻在地,付舟抓起方才被扑掉在一旁的手枪,死命的扣下扳机。 那些还没来得挣扎起身的血人被子弹永远的钉死在了地上,只是付舟才放倒了这几个,余下的血人皆是从地上爬起,围向付舟。 慌乱之下,付舟才发现了暗室入口打进来的一丝光亮,心中大喜,撞开了拦在前边的血人,向入口处狂奔而去。 一只脚已经已经跨出洞口的一龙听见了身后的异动,回头正要瞄准,付舟已经逼近到眼前,狠狠的扑倒了一龙。 洞口的机关已经自动闭合了一半,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过去。付舟脸上表情癫狂,死命的想要把一龙往洞里而好让自己取而代之。 园丁赶紧过来抓着一龙的手,才没让一龙被付舟拖回洞里。 洞口的机关已经缓缓开始闭合,一龙心底焦急,伸脚狠踢向付舟的头,没几下,付舟便被伤得满脸鲜血,鼻梁都被活生生的踢断。 只是付舟哪肯放手,反倒是愈发的加力,一龙加上园丁也只能是勉强能和他抗拒。机关依旧在缓缓闭合,很快便只留下不足半人高的小口,一龙的半个身子还在里边没有出来。 “龙哥,你忍着点!”一旁的贾子再也顾不得太多,放开了怀里的小黑,举起手中的长枪扣下扳机。 由于两人缠斗得太过激烈,贾子根本没法好好瞄准。子弹穿过付舟的手心后钻入了一龙的小腿,一龙紧咬着牙,硬是没有喊出一声。 “再来,快些!”一龙喊道,洞口已经越来越小,付舟依旧在死缠烂打,而暗室里的那些血人也已经逼到眼前。 “啊!”付舟的小腿被一个血人张口咬下,付舟心头一慌,手上的力道更是要比之前强上十分,园丁再也吃不住力,松开了一龙的手。付舟趁机而上,猛地抓着一龙的脑袋往地上一撞,一龙双眼一黑,再也动弹不得。 “龙哥!”园丁和贾子在一边急声喊道,却又是无能为力。 一声尖啸在牢房里炸开,小黑咆哮着,双脚发了死力,猛地弹进了洞内,付舟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冲进来的小黑狠狠撞到了胸口。 嘣嘎一声脆响,付舟胸口一闷,肋骨竟是被小黑这一下硬生生的撞断了一半。 一龙感觉身子一轻,已经是被小黑双手抛出洞口,贾子赶忙上前接住,却也被这力道给震退了三步。 “小黑,快上来啊!”园丁急了,洞口已经缩得只剩下不足两个头的宽度。 只是小黑的眼里已经渐渐失神,清澈的瞳孔被血红覆盖,小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表达些什么,却只能传出一声声低吼。 洞口封上了,三人瘫坐在地上。 “小黑!”牢房的门被撞开,九州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见到三人失魂落魄的神情,心底自然也猜到了结局。 一龙已经恢复了意识,从地上弹身而起,伸手就抓向窗口上的栏杆。 阻止一龙的却是九州,一龙用力甩开九州的控制,冲着他吼道:“你在做什么?我要救人啊!” “一龙哥,你一开洞口那些感染者出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九州的声音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情感。 “走吧,外边有车。”九州说罢,转身跨出牢房的门口,再也不敢回头。 四人上了付舟一伙停在路边的轿车,园丁坐在驾驶室里,发动了汽车。 “九州,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一龙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份悲伤。 九州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把头埋入臂弯,呜咽着。 一龙伸出手轻拍这九州的后背,可是抽泣却越发的难以止住。 “哇!”九州头猛地昂起,声音沙哑的哀嚎着,一口鲜血冲出了喉头,九州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小黑在办公室的沙发醒来时,只觉得身上粘糊糊的难受,污血把他的身子和衣服紧紧粘在一起,自己想伸手整理,却发现两只手手已经被手铐紧紧扣住。 面前的一把办公椅缓缓的转了过来,小黑眯着眼睛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黑九?” “哦不不不,那只是我的笔名。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道,道九。”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黑缓缓站了起来。 道九也从椅子上起身,两眼与小黑对视着,咧嘴一笑,说道:“我,自然是救你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