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来军统的?》 第1章 刺杀行动 一九三八年,初春,北平城安宁大街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里。 贺远打开窗子,坐在桌前,听着院子外大街上的动静。 他身后点着一个铁皮炉子,炉子上架着一个7字形的烟囱,从他头顶伸出了窗外。 虽然已经是三月底,可北平的天气还是阴冷的,喘口大气就有白雾升起,这棉衣还是脱不下去。 贺远手中握着一块麂子皮,认认真真地的擦拭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他还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那副认真做事的样子,看起来似乎非常的沉稳。 但实际却是相反,他此刻的心跳,非常的快。 因为两年前的他,还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刑警学院刚毕业的实习刑警,理论很丰富,实践还缺乏。 没穿到延安,却穿到这里成为军统小特务,还要执行这种重要任务,说不紧张自然不可能。 身后房门一响,一个三十七八岁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拎着油纸包和铁皮壶走了进来。 “贺远!来吃早点。这豆浆还是滚烫的,你趁热喝了,身体就容易好利索了。” 中年人是潇湘一带的口音,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把滚烫的豆浆倒了两碗,推给贺远一碗。 两人都是重庆方面派来北平执行锄奸任务的特务。 在老杜眼里,贺远虽然才刚刚二十三岁,但他可是黄埔十二期毕业生,被特选进军统,背后有大佬撑腰,所以老杜对他很是客气。 贺远接过豆浆,一边咬着油条,一边继续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 这两天他都是在极度紧张中度过的,现在已经勉强适应些了,第一次听到鬼子巡逻队的动静时,他甚至有过想立刻逃走的想法。 “老杜!刚刚又过去一拨巡逻的?” “嗯!我回来的时候擦肩遇上的,基本上是二十分钟一趟。”老杜重重点头,“这还是安宁大街这一片,煤渣胡同那边,据说十分钟一趟。” 贺远笑道:“也正常,毕竟那边是鬼子宪兵司令部。不过,刺杀不需要多少时间,无论得手不得手,能打出三四个弹夹就算不错了,所以,十分钟时间足够了......” 老杜看看他,心想这青年人到底是读过黄埔名校的,虽然经常慌得一比,但说话,想事情,还是比较靠谱的。 他却不知道贺远只是在以强笑来转移注意力,使自己紧张不安的心态稍稍缓解。 正在这时,门帘一掀,又有人走了进来。 贺远和老杜都是一惊,尤其贺远,手腕一翻,那柄匕首已经握在掌心,借着桌子遮挡,随时都能出手的感觉。 不过,手掌心的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 待看清来人,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军统天津站站长,陈恭澍。此人是国民党军统的大杀器,绰号辣手书生,声名显赫。 “呦!贺远能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陈站长!我感冒好了,咱们什么时候执行任务?”贺远神不知鬼不觉把匕首塞回袖筒,起身恭敬地回答。 陈恭澍上下打量他几眼,心中大有好感。 这年轻人感冒初愈,立刻主动请战,胆气过人,是个好苗子。 贺远和陈恭澍算是河北老乡,陈恭澍家在宁河,贺远家在廊坊三河。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只要贺远肯上进,陈恭澍自然不会不给机会。 “不急,你这感冒烧了一天两夜,现在身体......” “报告陈站长,我身体没问题!感冒发烧嘛,小意思。您听,我现在说话声音都正常了。” 说这话贺远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虽然对刺杀行动有惧怕心理,但是他知道自己无处逃避。 一是既然穿到此时此地,除了挺身抗日别无选择,他可不想做那刺秦王时半途而废的秦舞阳。 二是作为军统一员,逃兵的下场他最清楚。 这次是前身主动请战来的,此时避战不符合人设。 甚至他还存了一丝幻想,也许壮烈牺牲后,老天爷还能把他遣送回去,也说不定呢。 陈恭澍听他这么坚决,和老杜对视一眼。“还真是!看来是真好了。” 他又伸手摸了摸贺远的额头,果然是不怎么烫手了。 “既然如此......”他从里怀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是早晨七点,行动是下午两点,你再感觉一下,如果身体没问题,我批准你参加两点的行动。” 贺远知道,陈恭澍这么说,也实在是迫于无奈。 军统北平站这一年来被鬼子破坏了不少,能用的人已经不多,站长毛万里更是在不久前一次锄奸活动中亲自上阵,负了伤。 所以军统才不得不直接从重庆调了两个人过来,并让天津站站长陈恭澍亲自指挥行动。 所以贺远认识陈恭澍才几天而已,此时的汪精卫还没公开发表“艳电”投敌,所以王克敏算是国内排行前三的大汉奸了。 为了铲除他,陈恭澍费尽心机,终于从一位下野赋闲,但内心抗日的前东北军旅长口中,得到了王克敏出行的相关路线情报。 并且得知就在今天中午,王克敏将乘车赶往煤渣胡同的日军宪兵司令部,同鬼子宪兵司令商讨对付抗日人士的事项。 陈恭澍两天前就制定了详细的刺杀计划,没想到贺远忽然感冒发烧,差点耽误了暗杀计划。 见贺远及时痊愈,陈恭澍很高兴,安抚了几句,就出去安排行动了。 贺远和老杜两人一边吃早点,一边以前世警察学员的身份,审视这次刺杀计划。 王克敏,字叔鲁,浙江省杭州府钱塘县人,三度出任民国政府财政部长,算是影响很大的政治人物。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王克敏在同年12月14日出任日军扶植的傀儡政权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行政委员会委员长一职。 他的上任等于认可了日本鬼子在中国的侵略,鬼子要的就是这种华夏已经臣服于日本的民众观感。 所以常凯申不惜用暗杀手段,也要除掉这卖国大汉奸。 蒋光头这个决定还是对的,贺远暗自想到,汉奸自古就有,王克敏这样罪大恶极的汉奸,剐了都不为过。 第2章 不成功便成仁 可惜现在北平天津,两地加起来,军统能用得上的可靠人员已经是屈指可数。 陈恭澍为了能做到一击必杀,把两个站所有能执行行动的人都派上了用场。 “老杜!我病的这两天,有什么新情况嘛?” 贺远喝了几口热豆浆,浑身舒坦,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似乎也被温暖得放松了些,觉得笼罩自己几天的胆怯,开始慢慢消散。 “本来是本来是准备取消掩护组,全员刺杀的。那样王克敏是肯定死,但是弟兄们的撤退可能会出问题,现在你病好了,自然不用再变了。”老杜一向阴沉的脸色,难得现出几丝喜色。 他和贺远是仅有的重庆派来的援军,一是为了帮忙,二也有监视陈恭澍的行为,担心他临时有问题的意思。 毕竟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尤其在这种步步危机的敌占区,即便是最亲密的战友,也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这是一次多么重要的任务。 之前贺远忽然病倒,搞得老杜措手不及,现在自然心情大好。 贺远默默点头,边吃边想起了心事。 这两天,借着生病掩护,他已经基本熟悉了这个时代的一切。 前世在刑警学院上学的时候,每天学的都是刑事理论和实战技巧,这些都是他喜欢的,而对于文理科,他都不感兴趣。每天剩余时间大半都是玩手机打发。 但是为了凑学分,他曾选修了一门民国史,里面的一些知识点,他还依稀记得,貌似当年这场轰轰烈烈的刺杀,并没有成功。 虽然其中关节他记不大清了,但是王克敏是抗战胜利后被抓入狱,自己在狱中自杀的,这件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当时是哪里出了纰漏?眼瞅着九死一生的任务要开始了,自己又真的有没有胆识、魄力和能力,去做一个抗日英雄,甚至填平这次在原本历史上刺杀失败的纰漏呢! 这几天里他多次扪心自问,答案都是肯定的,既然必须要做,那就要争取做好,可他对这场刺杀失败的要素,却完全没有印象,这就无从弥补填平。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失败的缘由。 但无论如何,既然决定冒死刺杀,那就要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至于刺杀之后,无论成败,如何撤退,陈恭澍已经制定了缜密的计划,出于保密原因,还没有和他们交代,但贺远自己也做了些准备。 完全是根据自己前世的知识和想法准备的。 老杜已经收拾了碗筷,从床下拖出一只旧皮箱。 贺远一见这皮箱,心头就是一跳。 二人住的是旅店,所以房中并不是北方通常的热炕,贺远一看那皮箱,立刻想起这是二人带来的武器箱。 此时的华夏并没有自己造手枪的能力,所以使用的手枪,全是进口货。 看似种类繁多的手枪,实际也就三种:盒子炮、转轮手枪以及撸子。 盒子炮太大,隐藏不方便,转轮枪出枪和换弹不方便,所以用途最广的,自然是各式各样的撸子了。 “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一想起这些历史上的名枪,贺远的心不由就热乎起来。 这流行百年的顺口溜中,包含了六种当时最有名的撸子枪。 撸子泛指那些开枪前需要撸一下的手枪,也就是必须用手向后轻拉一下套筒或枪机以便使枪弹上膛。 其中军统最爱的,就是加拿大撸子:勃朗宁m1935大威力手枪。 这枪采用了当时欧洲手枪最大的口径——9毫米,同时弹匣容量达到了13发。 不过重庆方面为了保证刺杀能够一击必中,这次特意把勃朗宁m1935换成从美国最新进口的美国大眼撸子:勃朗宁m1911。 这枪其实比勃朗宁m1935要早问世的多,弹匣也只有七发的供弹量,但是胜在口径超大,是点四五英寸的口径,子弹直径11.43毫米。比之勃朗宁m1935的9毫米又大了不少。 即使八十年后,这枪还有人在用,可见制作之精良。 贺远前世玩反恐精英的时候就常选这种枪做武器,那真是沾着死碰着亡,只要是打在要害位置,几乎可以说会一枪了账。 而且此枪结构简单,操作方便,几乎不会出现操作不当发生意外的可能。 贺远和老杜每人选了一支勃朗宁m1911和一柄锋利的匕首,其他枪支和圆形手雷都没有拿,为的是轻装上阵,减轻累赘。 弹夹倒是每人拿了五六个。 这次是决死刺杀!不成功便成仁。 两人出门前,以水代酒,对饮一杯,都是豪气与悲壮并起,发誓必要手刃汉奸。 贺远看着向来沉闷,此时却意气风发的老杜,先前的怯懦又消散了不少。 两世为人的自己,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老杜? 陈恭澍并没派人来传达指令,说明一切照旧,直接行动即可。 下午一点,两人出门直奔煤渣胡同。 此时的陈恭澍,早已亲自率领其他人出发,于下午一点四十分到达东四牌楼南大街,金鱼胡同东口的光陆电影院门口。 这里是必经煤渣胡同的路口。 “汪文!你带子春和小吴,守在街口,防止王贼逃跑。” “文壁!你带你的组员在后边,负责压制跟随的警卫车,不要让警卫影响到前边的行动。” “是!”北平站行动组组长王文壁低声答应。 “是!站长!重庆派的人还没到?你千万要小心。” 汪文是陈恭澍从天津带过来的行动组组长。是他的亲信,自然十分担心站长的安危。 “他们会到的,你去执行命令吧。” 陈恭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自己的秘书兼警卫马子才,悠哉游哉逛到前边一个卤煮摊上,要了两碗卤煮,边吃边观察身边情况。 他看似若无其事,心中却也担心贺远和老杜,能不能及时赶到。 这俩人是重庆直接派下来的,就算怕死不听自己的指令,也可以拿重庆另有密令来搪塞,那样自己的人手怕是不够用了。 北平天津两地,算上自己,能用的八个人都已经在这儿了。 第3章 刺杀成功 好在他担心了不到两分钟,就看到远处两个人走过来,戴着鸭舌帽,穿着工人衫,脖子缠着毛巾,正是贺远和老杜到了。 两人来到陈恭澍对面,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在身边摊位要了两个烤白薯吃了起来。 烤红薯的铁皮炉子冒着丝丝热气,热气后,贺远嘴里品尝着和前世并无二致的烤红薯,不露声色地打探着四周。 这时候虽然是三月下旬,但是北平的天气还是阴冷的很。 忽然,远处五十米外,汪文举起帽子扇动起来,挥动手臂的动作很大。 这是目标出现的信号。 陈恭澍立刻从卤煮摊的小板凳上站了起来,他什么动作也没做,这站起来就是信号,命令汪文,只要情况允许,随时可以开火射击。 此时是1938年3月28日,下午一时五十七分。 贺远心脏狂跳,下一秒,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自己将亲自见证......不!亲自参与这一历史。 肾上腺素疾速飙升,只不过,此时更多的是即将临大事的激动,至于恐惧害怕,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军统天津站行动组组长汪文,正站在一家裱糊店的门口。 两辆轿车进入了他的视线。 得到开始刺杀命令的同时,大汉奸王克敏乘坐的福特轿车刚好开到了他的身边,汪文暴喝一声,抽出怀中大眼撸子,开始对着汽车猛烈开火。 与此同时,北平站行动组副组长蓝子春和组员小吴,也同时掏枪开火。 砰!砰!砰!...... 果然不愧大口径手枪,大眼撸子的响声动人心魄,震得贺远心旌摇荡。 “砰!”子弹击穿副驾玻璃窗,当场射杀坐在副驾的王克敏的秘书。殷红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贺远亲眼见到大朵的血花糊满了汽车的前窗。 他已经感觉不到害怕,有的只是随着心脏狂跳的冲动。 王克敏的司机反应迅速,猛踩油门驾车冲出了火力网,向贺远这边疾驶而来。 “来得好!”陈恭澍甩了卤煮碗,拔枪开火。 马子才也有样学样,连续射击福特轿车。 “砰!”司机被陈恭澍一枪命中脑袋,当场身死。 轿车停在马路当中。 与此同时,激烈的枪声惊醒了附近的警察,警哨连续响起,开始有人奔来。 这里是日军宪兵队的司令部隔壁,平常好多警察在这里巡逻。 后面王克敏的警卫车里,也跳出来四五个警卫,和负责压制的王文壁等人交起火来。 陈恭澍毫不畏惧,换了个弹夹,边射击边往前走,要亲眼看着王克敏死掉。 老杜和贺远一使眼色,掏枪直奔后面去帮王文壁那组人压制警卫。 到了这个地步,贺远豪气陡生,也是边射击边靠近,他也要亲眼看看,王克敏这次到底死是不死。 虽然手一直在抖,但贺远每颗子弹都打在车内。 两人并肩向前,陈恭澍子弹打光换弹夹,就由贺远开枪压制,贺远子弹打光,再由陈恭澍压制。 二人冲到汽车近前,只见车窗早已破碎,一人扑在远侧后车窗,身上多个弹孔鲜血直流,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陈恭澍哈哈大笑。“刺杀成功!撤了!” 贺远也是舒了口气,正要转身,脑子忽然一阵晕眩。 随即,福特车中死在窗侧的那人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条状框: 山本荣治 生命值:0\/106 山本荣治的红框下,赫然还有个几乎重叠的红框: 王克敏 生命值:82\/87 “撤了!贺远!你还愣着干什么?” 耳边传来陈恭澍焦急的喊声。 贺远却恍若未闻,通过这个疑似系统金手指的辅助,他终于明白过来王克敏不死的原因。 这特么的分明是两个人。 死的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一看就是个鬼子,他身下,被他压着保护的,才是王克敏那大汉奸! 原来今天车上与王克敏同行的,还有一个日本人,叫做山本荣治。 这天两人相约一起赴会宪兵司令部。 枪声一响,王克敏惊慌失措,浪荡江湖半生的山本荣治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舍生忘死把王克敏压在了身下,拼着自己挨了七八发子弹,也要保护王克敏的狗命。 现在这王克敏生命值还有82,也不知道是负了轻伤,还是原本就身体不好,生命值不满格。 狗汉奸!这次看你还怎么活! 贺远全身血液都涌上头顶,想要上前打开车门或者绕过去击杀他。 然而这时情况已经大变,陈恭澍身边的马子才中弹倒地,当场毙命。 陈恭澍边射击冲过来的敌人,边大喝道,“贺远你特么发魔怔了?再不走来不及啦!” 原来这一忽儿的时间,街两边已经涌来了十几个伪警察,不远处更是传来了鬼子宪兵司令部的警备队,集体跑步赶来的声音。 王文壁那组人已经被裹在了敌人之中,生死难料。 贺远一瞥眼间,亲眼看见老杜中弹倒地,被四五发子弹击中。 对于自己人,红框变成了绿框: 杜登魁 生命值: 74\/102 杜登魁 生命值: 46\/102 杜登魁 生命值:17\/102 杜登魁 生命值:0\/102 汪文那边也已经开始撤了,所以陈恭澍才急得大喊。 原来老杜名叫杜登魁,看着那个和自己朝夕和谐相处了两天的战友,对自己一直挺照顾的长辈瞬间牺牲,贺远眼都红了,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手都不抖了。 他奋不顾身,在枪林弹雨中换了个弹夹,一口气对着山本荣治尸身下的王克敏轰光了七发子弹。 王克敏 生命值:69\/87 王克敏 生命值:52\/87 王克敏 生命值:33\/87 王克敏 生命值:17\/87 ...... 清空弹夹,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再换个弹夹的功夫,敌人就该到眼前了。 这时候不管王克敏死没死,只能撤了,贺远转身拼命向陈恭澍的方向跑去。 他匆匆跑过马子才的尸体,拼命奔逃,刚追上陈恭澍,左臂就挨了一枪,好像被人一棒子打折了骨头一样,强大的冲击力轰的他呻吟出声。 陈恭澍回头一望,“中枪了?叫你快走!你发个什么楞!” 一把拉着他拐进一个胡同继续飞奔。 第4章 没死也是重伤 虽然拼命奔逃,贺远眼中所见,却是随着剧烈奔跑而上下晃动的满街血条。 陈恭澍 生命值:99\/110 ...... 阎喜娣 生命值:91\/94 李庆丰 生命值:97\/98 韩青 生命值:73\/89 贺震满 生命值:92\/96 ...... 街上其他人,每个人头上都顶着名字和血条。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的生命总值并不相同,有的大于100,有的小于100。 不过现在贺远没时间琢磨这些。 “站长!我发现咱们打死的那个,好像是个日本人,他身子下压着的才应该是王克敏那个大汉奸。可惜我清空弹夹,好像还是没打死他,已经没时间再换弹夹了......” 陈恭澍一愣,“现在别管那么多了!翻墙!你上不去了吧?”一低身,摆了个马步的姿势,拍拍大腿,“踩我腿上,我推你上去!”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事到如今贺远也没时间废话,踏上陈恭澍大腿,借着他用力一推,窜上了墙头。 陈恭澍后退几步,一个助跑也翻上了墙,两人刚一下墙,追击的子弹就雨点般打在了身后墙壁上。 墙这头就是人来人往的胡同,追击的人不敢直接爬墙追上来,十几秒的功夫,两人就混在人群中安然撤离了。 贺远把鸭舌帽夹在腋下,遮挡毛巾包裹的伤臂,二人一口气走了四五里地,来到事先预备好的安全屋。 这里有夹壁墙,又有通往另一条街的后门,逃到这里,二人才算松了口气。 这一番死战,把原本并不熟悉的二人,直接拉近成了生死之交。 “你是说,我们打死的是鬼子,那个狗汉奸还没死?”陈恭澍皱眉沉思。 “我觉得是!那家伙留着鬼子常留的胡子,他死的姿势很怪异,显然身下压着人,可惜我没时间换子弹了......” 贺远非常遗憾,两世都没干掉这个汉奸。 “不过当时我冲着他们的位置开了好多枪,不确定打死他,但打中王克敏,让他受伤是肯定的!” “玛德!希望至少是个重伤吧,不然任务没完成倒也罢了!这一战死伤老子那么多人,这可是亏大了!” 陈恭澍皱眉咒骂。 两人算了一下,去的十个人,貌似只有他们两个和汪文那一组,或许还能跑出去一两个。 “死就死了!献身报国。可别被抓住最好!” 陈恭澍这话一说,贺远心里就是一寒。 鬼子对付被俘志士的手段,那可不仅仅是残酷一说。 贺远知道,几年后眼前这位陈站长,就是被抓后变节,成为了汉奸。 “明天这个时候,王克敏死没死就该有消息了。”陈恭澍慨叹一声,找来医疗包给贺远处理伤口。 贺远挨得这一枪万幸没有击中骨头和动脉,简单消毒包扎,基本就不会有大碍了。 二人随便对付了几口吃的,就早早躺倒睡觉。 贺远从刺杀行动开始,一直到刚才,从神经到身体始终是高度紧张状态,现在是又痛又累又困,虽然开启了金手指,但是根本没时间研究,头一沾枕就睡死过去。 这一夜无话,不知为什么,鬼子并没有搞全城大搜捕什么的。 第二天一早,陈恭澍帮贺远换了药,就换了身衣服出去,打探消息。 贺远利用这段时间仔细回想昨天的点点滴滴,确认应该是开启了一个金手指。 它可以用来知道目标人物的生命值。 神奇的是,自己看到的生命值居然还不一样。 像陈恭澍的血条上限是110,那个被自己杀掉的山本荣治,血条上限是106。 贺远自己,血条上限就是正常的100。 这似乎是以自己的生命值为标准设定的属性。 狗汉奸王克敏,当时的血条满值只有87。 贺远猜测,血条上限其实是人体健康程度的直观表现。 像陈恭澍,山本荣治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或者特务,个人天赋也爆表,生命值上限就高一些。 至于陈恭澍的秘书马子才,和街上其他的老百姓,生命值上限基本都是90-98之间。 王克敏这狗汉奸,生命值上限只有87,应该是因为几年前他曾经摔倒,摔瞎了一只狗眼,这老东西今年也已经60岁,属于风烛残年,所以上限不能恢复到过去的满值。 陈恭澍出去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回来。 贺远第一时间再次观察他,一目了然。 陈恭澍 生命值:102\/110 应该是他奔波一天,身体疲劳。所以现在生命值是102。 看来这个道具功能性非常强,规矩很严,想要出现满值的情况怕是不多。 到底是一站之长,陈恭澍这一天没白跑,通过城中的线人把情况基本都打听明白了。 “贺远,你小子说对了!咱们当场打死的是日本人山本荣治,日军驻北平军事顾问官。不过王克敏那狗汉奸也没跑了,据说中了四枪,都是穿透了山本荣治的身体打上去的,虽然没当场死,也是重伤!” 陈恭澍低声大笑,用力拍了拍贺远的肩膀。 “鬼子医生救不过来,据说拉到法国医院,让法国大夫治去了。” “不过......”陈恭澍话锋一转,“咱们的人折了六个,只剩下你,我,汪文和蓝子春了。北平站太惨了,只剩子春一个人了。” “万幸的是,没有人被俘,都是当场牺牲......” 贺远心里再度发寒,默不作声。 “我已经给重庆发了报!这次就算没有刺杀成功,但是影响巨大,现在全国,甚至日本国内,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重庆方面应该是满意的。” “现在还在等最后的确认,咱们有专门的人做这个事情,一旦确认那狗汉奸死了或者重伤,就是你的首功!毕竟,要不是你看出端倪,多给了狗汉奸一梭子,他可能就全身而退了。” 陈恭澍说着,打开带回来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只烧鸡和几个烧饼。 贺远饿了一天,二话不说,用没受伤的右手抓起吃的大嚼起来。 他知道陈恭澍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比如城里要是没有自己人,他不可能打听到这么多详细的信息。 第5章 得到情报 而且他说已经给重庆方面发了报,这么紧要的关头,冒着鬼子抓查的危险,还能发报出去,说明北平城里也许没有能打的人了,但是国府势力的人肯定还有,而且位阶应该不会太低。 不过这些陈恭澍要是不主动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站长!您的事既然已经办完,就找机会撤吧,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在这里悄悄养伤,伤好了我再回去。” 贺远假装没有多想,随口说道。 这时的他,只想如何避开他人,想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路。 任务,领功受赏什么的暂时都不重要,想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在这个烽火连天的危险世界里走一条怎样的路,才是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事情。 特别是,自己这个金手指,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发挥哪些作用。 陈恭澍一怔,说道,“胡说!你现在伤着,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就算走也是带着你走。” “用不着!”贺远咽下一口鸡肉,说道,“我是廊坊三河人,家在燕郊附近,离这里不过一百里,北平我熟得很,不必留人照顾,你带我走,我这伤没好可瞒不了人。” 这正是陈恭澍的心事,大事已办,起码在北平城,短期内轻易不会再有任何刺杀的机会。 走是该走了,可是贺远因为这件事儿负伤,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自己做站长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这怎么能行!你......” “陈站长!我说了,现在你出城是最好的机会,我这里人少也好隐蔽,就算鬼子找到我,我和他们拼命!被抓之前,我会自己了断!” 贺远语气坚决。 陈恭澍看他一眼,知道他说的话九成可信。 这小子杀红了眼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过,就在枪林弹雨中沉着冷静换弹匣,全部打光才肯回撤。 为此他自己挨了一枪,这一枪要是偏上半尺,他就不会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了。 陈恭澍沉吟片刻,下决心道,“既然你这么说,也好。那我明天就先撤回天津,安排工作。天津现在也缺人手,我不在更是捉襟见肘。 你一个人好好养伤。伤好一些了就去天津站找我,我安排你坐船去广西,然后绕道昆明回重庆。” 贺远重重点头。 今后自己就算有金手指罩着的人,只要小心点,危险应该能大大降低,完全可以尝试自己闯荡。 陈恭澍见他这么刚强,自己可以没有愧疚的离开,心里很是高兴。 第二天一早,他把一个箱子交给贺远,让他小心,注意安全,就起身回天津了。 “贺远兄弟!从此革命天涯,各自好自为之,一定要小心!我在天津站等你。” 二人分别之后,贺远掩好门窗,打开陈恭澍留下的皮箱。 他一眼认出这就是前天他和老杜留在旅店的那个旧皮箱。 这充分说明,那个小旅店就是军统在北平的据点之一。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陈恭澍还敢回去取出这个箱子,说明他对那里托底,放心。 只见皮箱里放着两支加拿大撸子:勃朗宁m1935大威力手枪。还有八九个弹夹和四颗圆瓜手榴弹。 还有一摞三十几块银元,和几个装着卤肉馒头的油纸袋。 房子里有水,这些食物够他吃四五天的了。 箱子底还有半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山本荣治偏宅 帽儿胡同三十七号 是目前鬼子也不知道的山本私宅。 这一定是陈恭澍出去查探关于那替代王克敏去死的日本人的情报,被他不小心遗忘了。 贺远记下纸上的字后,找了下火柴,想了想,索性直接把纸条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自己在这世上就是吃这口饭的,但凡有半点纰漏,只怕就活不长久。 由于消毒换药及时,伤口一周以后应该能够结痂,不再滴血的时候,他就可以自己外出搞吃的了。 于是这几天,贺远就是养伤,想心事,睡觉。 一晃五天过去,离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北平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贺远每天坚持换药,伤口已经基本结痂,吃的东西也没了。 这天晚上,贺远等到天黑,换了套普通衣服,并没敢带枪,腰里别了把匕首,揣了几块银元,悄悄拉门出来,在北平街头闲逛。 这时正是傍晚时分,街上行人很多,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个血条框框,看的贺远眼花缭乱。 他花了好半天时间才适应人们头顶上血条框的存在,就当前世打游戏了,慢慢地总算做到不会刻意的去注意血条。 贺远肚子饿了,这些天吃的简单,也馋了。 其实国府早在一九三五年就开启了纸币时代,废银元用法币,可是法币规定的兑换货币,因为银价差异,开局就亏了六角五分,可以说开启通用纸币的同时,也就开启了通货膨胀。 所以民间百姓私下里交易还是多采用银元,毕竟每一枚银元都是真正的银子。 贺远用一块银元买了些吃喝,找零了一大把铜元,他一边吃一边逛。先到曾经住过的那间“悦来客栈”外看了一眼。 远远望去貌似伙计并没有换,说明这里算是保住了,没出事。 伙计的生命值显示是96\/98。 为了保险一些,贺远特地多观察了一会儿。 刺杀行动到现在已经一周了,也有可能这里出过事,伙计被抓后经过审讯,发现不是军统,又放回来。 但那肯定需要一些时间。伙计不可能几句话就获得鬼子的信任,必然会经过严刑拷打,挺几天才能确认。 那样身体一定会留下受刑的症状。 贺远遥遥看了一会儿,见那伙计行走坐蹲,不停忙碌,干活,招呼客人,非常敏捷顺畅,完全不像是不久前受过严刑拷打的样子。 他这才放心离开。 陈恭澍遗留的那半张纸条上,曾经写了个地址,说是山本荣治的偏宅。 偏宅的意思是主宅外的房子,民国时候偏宅都是对有钱人养外室,给她们住的地方。 所以这应该就是山本荣治在北平的另一个住址。 那纸条贺远和老杜出发去刺杀的时候还没有,显然是陈恭澍回天津前新得到的情报。 第6章 三十七号 贺远心中一动,这情报上注明了山本这私宅,鬼子都不知道,那么自己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老鬼子有王克敏的情报信息什么的。 而且这些鬼子在华夏除了杀人,就是敛财。 自己以后一定会寻找党组织,无论跑路还是改头换面都需要钱,把老鬼子搜刮的钱据为己有,是天经地义的事。 北京胡同众多,有帽儿胡同,有猫儿胡同。 但是纸条的信息非常直接,就是帽儿胡同,所以他去帽儿胡同三十七号转了一圈。 除了偶尔路过的鬼子巡逻队,其他人血条都是正常的绿色或者黄色。 绿色就是和自己一样,痛恨鬼子的抗日者,黄色则是明哲保身的中立者。 他们不敢反抗,但也不会对鬼子有亲近之意。 没有红色框的敌人,这很正常。 毕竟那天山本荣治只是个自动送上门的替死鬼,军统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所以鬼子就算知道他住在这儿,也不会想到要在这里设伏抓可疑的人。 三十七号是个普通的单独院子,看面积不大,里面大概是三几间房的样子,院子也不大,不过洗漱和卫生间应该是自己独有的。 贺远只在门外逛了一圈,就凭前世的经验断定,现在院子里面住的有人,应该不会是鬼子或者军方的人,而应该是老鬼子山本荣治的亲戚等人。 老鬼子搜刮的财物,应该就在院子里,房子里或者某个箱柜里。 一定要把这些财物拿到手。 贺远倒不是贪财。 无论什么时代,他都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正所谓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他不打算今天动手。 现在伤口虽然不再滴血了,但还是用不上力气,要是遇到鬼子特务或者伪警察,那自己就是白送上门。 转的差不多了,贺远又去了个地方:大和会馆。 这地方可不得了,就在煤渣胡同不远的一个胡同里。 它离的日本宪兵司令部很近,顾名思义,是个完全日本风情的会馆。 会馆前挂着和风的圆柱形灯笼,上面画着涂着白垩粉的日本艺伎图案。 整个会馆也是日本样式,贺远站在外面观察了片刻,没敢进去。 这一世的贺远脑海中,一直有这个地名。这里是北平城鬼子汉奸们的聚集地。 原本是慰安鬼子的场所,级别比普通慰安所高,专为鬼子的中上层人士服务。 贺远假做路过,听进出的人说话,全是叽哩哇啦的鬼子话。 不过他倒是能听懂一些。 因为这世的小特务贺远,在特务班上学过一些基础的日本话,而前世的贺远,通过看日本人的动漫和打日本的电玩游戏,最主要是看一些日本动作片,也大约理解一些日语。 二者一结合,他能听得懂大概三分之一的日语,但若是自己说,大概就只剩下十分之一了。 鬼子们的属性,倒是和华夏人基本相同,都是日本名字下挂着一个血条。 唯一不同的是鬼子普遍比华夏人更健康些。 虽然血条顶值也大都是90-98之间,但是他们基本都是接近值,很少出现那种85\/98这类的数值。 贺远有个想法,如果自己离开的时候,能把这里搞一下子再走,一定很带劲。 逛到很晚,贺远买了些吃的,装在袋子里拿回去。 这一来又能宅个把星期不出门了。 天气渐渐转暖,即使是北平,人们也慢慢脱掉厚衣服,换上轻便的春装。 一个月后,贺远的枪伤基本痊愈,创口虽然还隐隐作痛,但是做各种动作都已经不再碍事了。 他又特意多给自己一周时间,恢复锻炼,活动身体。 五月中旬,刺杀王克敏已经过了七周,贺远决定行动了。 目标就是帽儿胡同三十七号。 除了匕首外,他又特意揣了把加拿大撸子。 这次,他是存了杀人之心的。 虽然前世经验不多,贺远却并不胆怯。 对鬼子他可以说恨上两辈子了,这又是穿越来的新世界,他的道德感并不算很强。 尤其是对鬼子或者汉奸,有道德感才是罪恶吧。 这时候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夜凉如水,明月在天。 贺远走到三十七号墙外,四顾无人,轻轻一纵,攀上了不算高的墙头。 只见上房有一间屋子,透出电灯的光,显然是里面的人还没休息。 其他房间是不是有人,就不知道了。 贺远拿出一块黑布罩在脸上,只留出双眼,蹑手蹑脚踩着一堆砖块下到院子地上。见院子不大,五十平左右,左侧靠院门是间茅厕,右边是间柴房。 正房是三间,不过右侧那间应该是厨房,中间和左边的才是住人的正房。 他悄悄侦察了一圈,确认自己看的没错,这才慢慢凑近那两间正房。 也不知哪间房里,似乎传出有人哼唱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春夜,有些瘆人的感觉。 漆黑的那间房子不知道有没有人,贺远借着歌声的掩护,悄悄去推那间黑屋子的门,房门没有锁,应手而开。 他紧张起来,拔出匕首,慢慢走进去。 第一次冒险行动,贺远肾上腺素疾速分泌,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顺着窗子透进的月光,慢慢发现这间屋子并没有人在,也不是间睡房,而是客厅兼书房的性质。 有书桌,茶几,几把木制椅子,还有个一整面墙的书柜。 书籍都是中文,整间屋子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贺远悄悄出来,摸到亮灯那间屋子的窗外,掩身观察。 这屋子窗子只有几块镜面玻璃,其余都是砂面玻璃,倒是很容易观察。 只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长发披肩,脸色惨白。 她背对窗子倚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醒着,一个收音机摆在床头,咿咿呀呀放着曲子。 若是别人看着这一幕,只怕就会心生恐惧,但是贺远却若无其事。 他已经清楚地看到这女人头顶上的血条。 北条由美 生命值:93\/95 这是贺远第一次看到日本名字的女人。 这个年代日本女人在华夏的,无非三种,一种是侵华日本人的配偶,家眷,一种是随军来的慰安妇,第三种就是专门培养来渗透华夏的女间谍。 第7章 我不是谍报员 看她的血条,就知道她不是以武力见长。 因为迄今为止,生命值高的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 比如陈恭澍,山本荣治,老杜等。 这北条由美就算是日本间谍,应该也不难对付。 想到这儿,贺远不再犹豫,右手握枪,左手扭开门把手就闯了进去。 屋里的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噌的直起身子,但一看到贺远手中的枪,立刻就老实下来。 “你......你是谁?要......要干什么?” 贺远分辨她的口音,华夏语还算不错,偏向北方口音,不过国语就是以北方话为标准的,所以说明不了多少问题。 “你是山本荣治的什么人?”贺远一把将她推回到床上,有意无意碰掉她的一只拖鞋。 日本人从小穿日式夹脚拖鞋,所有人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都有茧式的硬结。 可惜这女人穿着袜子,看不到脚趾。 “山本君嘛......我是,山本荣治的仆人,他雇我来给他打扫卫生......” 这女人眼神闪烁,虽然慌张,却不是非常害怕。 她大概三十出头,容貌算得上秀丽,穿着打扮比较时尚,脸上明显有保养的痕迹。 一看就不可能是干杂活的。 这个年龄差既不可能是女儿,也不可能是老婆,结合她住在偏宅,十有八九就是山本荣治老鬼子的情人儿相好的。 贺远冷笑一声,“不老实?信不信我送你去下面继续给他打扫卫生。” 那女人脸色一暗,“其实我是被他强行抢来的,我是上海人,叫尹秀芳,去年上海陷落后,被他逼我跟着他来到这里,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大家都是华夏人!” “谁跟你都是华夏人!北条由美!别再瞎编了。我们早就把山本荣治这个老鬼子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了。现在我问你话,是看还有没有饶你一命的可能,你再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北条由美的名字一出口,自称尹秀芳的女人彻底震惊了。 她眼中几秒内闪现的内容,看的贺远十分过瘾。 显然被自己说中了,或者说,是目标属性放大镜帮助贺远一击命中,彻底击碎她还想抵抗,狡辩的念头。 “......不!别杀我!我有情报给你们。”北条由美第一反应就是被国府的军统组织盯上了。 他们前段时间能干掉山本荣治,重伤王克敏,显然是事前做过侦察研究的。可恨自己还以为山本荣治只是赶巧做了王克敏的替罪羊。 看来华夏人的特务组织也不能小觑,山本荣治就是例子。 “......你有情报?说说看。”贺远上下打量北条由美,原本只是想搞点经费,方便自己去找红党党组织,没想到这日本娘们真的是间谍,居然还有情报提供。 “是北平浪人组织搞到的情报,关于红党的。你们国府虽然表面上和红党合作,实际私下里是敌对的。我们的人......是山本荣治的手下,前段时间发现有红党在北平城的活动痕迹,可惜接着山本君......就出事了。” “红党在北平城的活动痕迹?”贺远又惊又喜,瞌睡送枕头。自己正在愁怎么才能找到红党,这消息可是来得正好。 “说详细点。” 贺远虽然欣喜,脸上却始终是不动声色,毕竟两辈子干这行,深沉还是有的。 “我又不是专职的谍报员,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只是通过对山本君的日常行为和对话,得出的一些个人判断。” “你不是谍报员?”贺远皱起眉头。 这女人说话条理分明,逻辑通顺,看着可不像寻常老百姓。 “我不是谍报员。只是大本营军内服务社选出来的一级服务员,专门为皇军优秀内勤谍报员进行生活服务。” 说起这些,北条由美居然貌似感觉很骄傲,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身。 “谍报员们活跃在华夏每个大中城市,表面上以宣扬帝国武士道身份掩护,实际上做的都是窥探情报的事情。” “难怪山本荣治能成为北平的军事顾问,那些浪人谍报员都是他的手下吧?”贺远问道。 “是的,大概一个月前,山本君很得意地对我说,在青云大街发现一个红党的联络点,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已经确认,但是由北平帝国军政府出面剿灭,并不合适。” “不合适?你们这些侵略者杀的华夏人还少?现在居然说出不合适的话来。”贺远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山本君说现在北平刚刚安定,再由皇军出面剿灭红党,肯定会引起民众的强烈反应,但如果交给国府的人去办,情况就会好很多。”北条由美漫不经心地说。 “众所周知国府虽然表面和红党联手抗日,但是背地里还是对红党充满敌意,明里暗里消灭红党的人,是一直都在坚持的事。” 贺远暗中叹了口气,这话说得没错。不久的将来,皖南事变更是骇人听闻。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山本君还没等把情报透露给国府,就被一群莽夫乱枪杀害了。好在他并没有白死,而是拼死保住了......” 意识到对面人的身份,北条由美的话戛然而止,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联络点虽然暴露,却还一直没有被端。 “你们居然能查到这样的消息,渗透华夏到了这样的地步,难怪在华夏一马平川,毫无阻碍啊。” 贺远满脸微笑,摇头感慨。 北条由美却是看得惊心动魄,她虽然没有武力值,头脑却一向很灵动,不然也不会得到山本荣治的青睐。 一看到贺远的笑容,她就知道贺远动了杀心,才会毫无顾忌地和自己说这些。 可是她即使想反抗,但看着贺远手中的勃朗宁m1935大威力手枪,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还有钱!都给你行不行?只求你别杀我,放过我吧!我把钱都给你!” “你有钱?在哪儿?有多少?”贺远依然保持微笑,他确实动了杀心。 刚才只是试探她是不是被强迫随军的慰安妇,只要不是慰安妇,无论是家眷还是间谍都可以死。 第8章 北条由美被杀 其实,好多自愿慰安的慰安妇,也是应该死的。 既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又慰安了小鬼子,使他们更有动力伤害华夏人。自然也该死。 看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就算是日本本土来的慰安妇,也不像是被强迫的样子,她一定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我......这里就有。”北条由美下床,拉开床头柜,后面有一个小暗门,打开暗门,只见里面一摞一摞,摆满了银元。 “这里有五百块!这里还有......” 说着,她又拉开衣柜门,最下层有一个小箱子,她吃力地抱出来,放到床上。 “这也是五百块。” 一枚银元可不轻生,合26.7克。贺远眼前这一千块银元,加起来就是五十多斤。就此时的购买力,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这就是这个宅子里所有的钱了,其实南西园子巷的房子里还有一些,不过那里进出不方便,时刻有浪人组织的人盯着......” 北条由美看着贺远,心里越来越凉,这年轻人岁数不大,看起来可是太老练了,自己完全摸不透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华夏人,或者是好心到蠢,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傻,或者是见到自己就直了眼,说什么信什么...... 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解开胸前的扣子,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偷眼去看贺远,见他还是面带微笑,不为所动的样子。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女人,平常就是攒点钱而已,从来没有害过人,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放我走!” 北条由美演技不错,热泪盈眶,换成别人怕是早就信了。可是两世为人的贺远,怎么可能会信她这套。 贺远用枪口挑起她的下巴,“饶了你也不难,但是这点儿东西可不够。你再出点血儿,或许我就放了你。” 贺远说着,有意无意伸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蹭了蹭。 北条由美立刻生出一丝希望,她有种感觉,如果再拿出些钱来,然后让他睡上一觉,大概率会成功逃生。 于是她咬牙拿出一枚钥匙,打开床对面的箱柜,里面还有一个梳妆盒大小的小箱子,换钥匙再次打开,把箱子捧到贺远面前。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贺远眼睛一亮。 原来小箱子里有大大小小十几根金条。 这年代的金条,分为大小两种。称为大小金鱼。 一根小金条大概有一两左右,但是已经能够购买两亩良田。 按照金价的换算小金鱼在贺远穿越前的年代,能够价值两万块钱。 而大金鱼足足有十两,那么就值二十万。 这箱子里有三根大金条,十根小金条,加起来就是四十两。 在这个年代,绝对算是土豪级别了。 贺远这一笑,冰冷的眼中终于有了暖意。 北条由美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以后,你就是我男人,无论你要怎样做,都随你好了。” 说着,她转过身去宽衣解带,故意让贺远看到自己衣服内曼妙的身姿。 她对自己的身体一向有自信,怕的是对方不给自己机会,一旦有机会,不信你不迷恋上我...... 刚刚想到这儿,一阵劲风,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剧痛山一般袭来...... “你......” 北条由美痛苦地仰面倒在床上,难以置信的看向贺远。 贺远迷人一笑,手上却毫无留情,当头又是一枪把! “你真狠心!这样都不......放过我.....”北条由美艰难说话,还没说完嘭嘭嘭嘭又挨了一下,到死也没闭上眼。 北条由美 生命值:40\/95 北条由美 生命值: 0\/95 ...... 贺远解开包住枪把沾满鲜血和脑浆的枕巾,仔细端详,果然是好枪,这么砸都没出现任何松动或者扭曲。 到底是钢铁!比人的头骨坚硬多了。而且绝不双标!无论落在华夏人头上还是鬼子头上,一样的冰冷无情。 贺远的眼神也一样冰冷无情。 他甚至没去驳斥北条由美对自己的评价。 她自己承认浪人组织是“我们的人”。 两世的仇恨使他毫不愧疚。 此时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收回飘飞的思绪,在房间中仔细搜寻了一番,找出一支王八盒子手枪和几十块散放的银元。再没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从衣柜中找出一个枕头大小的柳条箱,把两堆银元和十几根金条一股脑塞进去,合上箱子,搭好扣钮。 拎起来一试,六十斤的东西,实在是不轻。 不过拎起来走还是没问题的。 四下打量房间,把自己认为不该留下的痕迹全都清除,贺远拎着箱子出门,来到大街上。 箱子虽沉,他却拎的十分愉快,不禁想起前世曾经和同学开过的玩笑: 一百斤大米背着费劲,换成姑娘试试,绝不费劲。若是换成百元钞票,怕是能跑到飞起来。 不过一百斤百元大钞,合得上前世五百万,手上这一箱子,多说也就是一百多万吧。 但这也足够自己在这陌生的乱世,过上相对富庶的生活了。 忽然一阵警哨的声音,惊醒了贺远的美梦。 这是伪治安警的哨音,远处又在抓人了。 贺远着急起来。 晚上十点要戒严,外出的人不回家,被当街抓到就麻烦了,有事没事都要褪几层皮。 自己手臂伤疤还红着,又带着这一大箱子钱,有死无生。 他看看走出帽儿胡同三十七号有百十米了,立刻招手叫了辆人力车,让他拉到棒槌胡同。 到了棒槌胡同下车,又换了辆车,让车夫拉到府右街。 这人力车又叫黄包车,就是骆驼祥子拉的那种,北平叫做洋车,轻便快捷。 到了府右街就好办了,紧走几步就是安全屋的后门。 此时临近半夜十点,这个年代的街上早就没了人。贺远静悄悄回到安全屋,没有任何人发现。 把手提箱和手枪放进夹壁层,贺远坐下来回想北条由美临死前说的话。 青石大街,老四江饭店。 那里有一些身份特殊人士出没! 这情报问题应该不大,那时候的北条由美没理由也没胆量胡说。 第9章 资金的重要性 因为自己可以押着她离开,关到隐蔽地点。然后去探查她的话,敢说假的就死定了。 所以真实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再真实也要去探探才放心,不能直接撞上去。 而且自己只是个前世的小人物,和此时的红党没有任何关联,冒昧去问必然会被怀疑。 他决定花时间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第二天开始,贺远就不断化装,变换身份,去青云大街观察,为了安全,前两天他甚至没接近老四海饭店。 而是在外围,先把青云街搞明白再说。 这里显然不是高档区,平民居多,穷人也不少,鬼子能渗透到这种地方,可以说把华夏各个阶层都研究透了。 也难怪鬼子当时八千万人口,就能控制占了华夏四点五亿人口大部分的广阔地区,这前期的谍报工作,确实是做出了极大的助力。 而当时的华夏人,却还绝大部分都茫然不知。 毕竟两世都学同一门知识,加起来没十年也有八年了,所以贺远不紧不慢,仔细观察,终于发现这里确实有个红党的联络点。 不过此时,貌似已经被人盯上了。 清晨,老四海饭店内,老板程一清正在督促两个伙计打扫店堂,然后去后厨择菜,中午客人多,忙的很,早晨少干一点就忙不过来,不要每天除了吃饭什么活儿都不干。 程一清今年刚满四十,是本地京郊人,老婆孩子并没跟在身边。 只有他知道为什么,老婆孩子都被他送到延安了。 程一清的真实身份是我党在北平的联络人,在这里工作已经四年多了。 不久前他身份暴露,身边的两个助手也相继被抓走,先后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之下牺牲。 程一清心里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很想找机会撤离,但是他不能走。 一是因为鬼子监视严密,基本没有机会逃离,二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走,店内藏着一笔资金,是北平天津两地我地下党一年的活动经费。 除了他,别人不知道藏在哪里,而助手牺牲后,他也不相信其他人。 这笔钱不带走,他不会逃。 他也清楚鬼子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情况,但为什么不抓捕,始终留着自己。 也许鬼子想放长线钓大鱼,用自己做诱饵,诱捕其他来接头的战友? 那他们可像瞎了心! 程一清撇嘴冷笑,自己早已用发电报,和收起店铺安全标志的方式通知了上级和本城的战友,老四海已经暴露,切勿再次接近。 “老板!表少爷来了。” 随着伙计的喊声,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踏进店堂,他衣着普通,脸上带着笑意。 程一清怔住,“子民!你怎么来了?” 这青年叫方子民,是程一清养父五十岁时才有的独子。 程一清是弃婴,亲生父母养不起,被养父养母抱走,辛苦养大,还资助他开了这家饭店。 “大哥!”方子民环顾四周,低声道,“老陈和启良都被鬼子害了,你这里早被鬼子盯上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走?” 程一清跺脚道,“你也知道这里被盯上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方子民道,“大哥!别瞒我了。我早就猜到你是什么人了。你们能保家卫国,和鬼子对着干,我为什么不能?你就说我怎么能帮你吧?” 程一清再次怔住,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和痛惜。 半晌道,“子民,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瞒你了。我有一笔资金,要带出去。人在钱在,钱带不出去,我就不能走。” 方子民脸现喜色,“大哥!那我怎么能够帮到你?你说!驱除日寇,保家卫国,我方子民虽然没有本事,也是责无旁贷。” 程一清看他一眼,叹息道,“义父只有你这独子,把你牵连进来,我是真的不忍心啊。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哥!不要犹豫了,我是自愿报效国家,仰慕红党已久,你给我安排工作吧!” 方子民见程一清还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咬牙说道,“大哥!鬼子杀了我爹妈!国仇家恨,我恨不能多杀几个鬼子报仇,你一定要给我机会。” 程一清眼中闪过几丝痛苦,“好吧!子民,这里现在已经没有我党的同志了,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你既然下定决心,那这样......” 他附耳和方子民小声说了几句话。 方子民非常高兴,转身快步出了饭店。 程一清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神色复杂。 他回到里间,过了一会,已经换了身衣服,长袍礼帽,拎着个小手提箱,匆匆出门向方子民离开的方向追去。 程一清是老谍报人员,经验丰富,一边走一边看似无意的观察四周形势。身后情况稍有不对,他就能看出苗头。 半小时后,他来到一条比较狭窄的小胡同斜街,在一户人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开了门却不进院,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 片刻,方子民从街口闪了出来。 二人进了院子,来到房间。 “大哥!资金就在这里?我还以为有什么紧要的情报,这资金的重要性,可比情报差远了。” 程一清脸色一沉,“这资金,可比情报重要多了!” 方子民神色尴尬,“对,资金当然重要......大哥!你干什么?” 只见程一清忽然撩衣襟拿出一把枪来,逼住了方子民。 方子民脸色大变,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汗珠。 “子民!你也知道你父母是被鬼子杀的!为什么现在瞎了眼睛,帮着鬼子做起汉奸来了?” 程一清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要不是顾念他是养父养母的独苗,恨不能一枪就崩了他。 方子民头一次见到向来和善的程一清翻脸,吓得两腿发颤,嘴唇都哆嗦了。 “大哥你原来早就发现了......我也不是不恨鬼子,但是他们严刑拷打,我熬不过去!现在除了这张脸,我满身都是他们打的伤......而且,他们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杀了金桂!” “大哥你知道!金桂是我的命呀......” 方子民也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恐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第10章 抗日的人 程一清鄙夷地撇撇嘴,单手打开手里的皮箱,拿出一卷纸来,点火引燃。 “......情报!资金果然只是个幌子。大哥你......” 方子民看着程一清的动作,眼神从恐惧变成惊愕,再到贪婪,最后变成一丝狠毒。 “你自己逃走,把情报留给我怎么样?”他祈求般急切地看向程一清。 “他们怕你发现,没敢跟上来几个人,你现在跑应该能逃掉。咱俩各取所需,大哥你看怎么样?” 方子民狼一样的眼睛闪着光,“程一清!你要是真的感念我爹妈当年救你,你就把情报给我。有了情报我能活,你也能跑掉,咱俩谁也不亏!” “你叛国投敌做汉奸,连活命都不能保证?方子民!你不算我的同志,我不杀你完全是为了义父留个后,再啰嗦我一枪干掉你。” 程一清看着那卷纸化为灰烬,一把推开方子民,冲出门外。 “太君们快来啊!他把情报都烧了!现在要跑了!” 方子民跟在程一清身后,仗着他不忍心下手,竟然想要拉住他让鬼子抓住。 程一清一枪柄砸晕了方子民,正要翻墙从后院跑路,院中忽然冲进来两个人,后院也有一个,堵住他的去路。 程一清一枪就打翻了一个。 对面原本还想活抓他,见他开枪也只好跟着开枪。 程一清肩膀中了一枪,闪到院中树后。 他已不抱活命的希望,只求死前能多带走一两个敌人。 此时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鬼子的援军们正在赶过来了。 这一下一直在看热闹的贺远着急了。 人影一闪,贺远从墙头跳了下来。 此前他一直跟在程一清的身后。 借助金手指,他早就知道方子民是红框的敌人。 心想若是能救下程一清,这不就跟红党联系上了。 他敢跟在后面,也是因为能够分辨出谁是敌人,跟上来多少。 果然如方子民所说,敌人怕被发现,只跟上来四个,加上方子民,原本以为够用。 但是一个人在街口警戒,又被干掉了一个,打晕了一个。情况瞬间转变。 到这时,自以为掌控全局的贺远觉得还不算太糟。 不过躲在墙角树后观察的贺远,听到街上脚步声杂乱起来,开始有点慌神了。 要是腹背受敌,自己也得搭进去。 现在想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正撞到鬼子援军堆里。 只能往前冲,也就是从后院翻墙跑路。 他二话不说,兜头一枪先把方子民爆头。 方子民 生命值:68\/93 0\/93 这样的人不死,早晚都是个祸害。 然后贺远低声喝道,“我来压制院里的,你直接打后院露头的!” 说完他挺身而出,举枪向着院子里那个敌人隐蔽的地方“砰!砰!砰!”不断开枪,边开枪边大步靠近。 他气势十足,震住了对方,那个敌人被他压得不敢露头,虽然知道他迅速接近,却毫无办法。 程一清开始懵了两秒钟,并不信任贺远,但眼前的机会当然还是要抓住。 他从树后闪出,刚好后院那个敌人也露头了,程一清连续开枪。 “砰!砰!砰!砰!”虽然没能打死那人,但也逼得他负伤退回后院,翻墙逃走了。 这边贺远已经走到那人隐藏的位置,忽然“喀”的一声,枪机卡住,没子弹了。 那个敌人立刻跳起身来,正要还击,正好看见近在眼前的贺远扣动扳机的动作。 他左手上居然还有一支枪! 贺远左手基本没有打过枪,不过距离太近了,想打偏都很难。一颗子弹直接爆头,那人面口袋一样栽倒在地。 鲁文新 生命值:100\/101 0\/101 鲁文新额头并没有四溅的血花,只有个小小的洞,后脑却是爆出个大窟窿,红的白的,崩的满墙都是。 贺远怔了一怔,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身后程一清低声问道,“你是谁?” “先逃出去再说!”贺远现在有些后悔了。 虽然想联系上红党,但他希望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这次自己实在是心急了,主要也是这几天的观察,自以为了解很多了,以为自己能靠金手指掌控一切。 现在看,局势千变万化,离自己的想象还差得远。 “你的伤怎么样?”他瞥一眼程一清, 程一清 生命值:68\/99 问题应该不大。 “我还行!从后院翻墙走。” 两人来到后院,前院门传来巨大响声,已经被敌人破门而入了。 后院一条断续的血线,滴在侧面山墙上。 二人爬的是正面墙头,程一清伤臂使不上劲,贺远用上次陈恭澍的法子,先把他推上去,自己也翻出来。 墙外是另一条街,敌人仓促间不了解这里的地形,来不及控制这里。 二人转了两个胡同就算脱险了。 不过远处警哨声此起彼伏,鬼子显然在调集人力,看来要来一场大搜捕了。 贺远心情复杂,主要还是后悔。 以后可不能再冲动了,有金手指的人,要是经常把自己置于险地,可就太蠢了。 所以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我走这边,你走那边,以后有缘再见。” 这句话彻底把程一清搞糊涂了。 什么叫有缘再见,无论你是自己人还是用苦肉计的敌人,说这句话都太莫名其妙了吧。 这里可是我的主场,我一走了之,你想再见就能见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程一清已经把染血的长袍脱下来,搭在受伤的肩上,遮挡血迹。 “抗日的人!” 贺远想了想,决定有话直说。 “我叫贺远,黄埔十二期毕业,现在是军统的人,前段时间刺杀王克敏那件事,就是我们做的。当时我手臂负伤,留在这里养伤。” “其他人都撤了?”程一清看他一眼,心中涌上一股敬意。“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一直监视老四海的,也有你们军统的人?” “这事儿有点复杂,有机会再说吧。我们真得分头走了,听警哨的声音,前后街都该被封了,我左你右。” 贺远焦躁不安,这次麻烦看来惹得不轻,鬼子反应很大,这片地方他完全不熟,身上有枪,又有枪伤的新伤疤,被查到基本就是有死无生。 第11章 暴露了 贺远焦急的心态都被程一清看在眼中,他终于开始相信贺远了。 尤其现在贺远紧张焦躁的表现,确实符合某些国府尤其是军统人的特征。 他一把将蹿向左边街口的贺远拉了回来。 贺远疑惑地看他。 “左右街也该封了,这么走根本逃不出去,跟我来。”程一清淡淡一笑,带头走了十几米,钻进一个小胡同。 原来附近就有一个红党的安全屋。 这也是程一清把和方子民见面的地点放在这里的原因。 以程一清的经验和对方子民的了解,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方子民陷敌叛国。 不过他不是我党同志,不算叛徒,又是义父独子,程一清没打算杀他,只是准备利用他逃出险地。 那一卷烧掉的纸真的就只是纸,程一清的计划是让敌人以为他毁掉了重要文件,接下来自己或死或逃,敌人的注意力应该都不会在老四海上了。在敌人眼中,自己或者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那时候再想办法,把藏起来的资金送出去。 隐蔽战线的人,一直都是以人身安全为第一位的,活着才能潜伏,才能获取情报。 程一清当然也不想死,但是他暴露的那一天,知道被时刻监视着,逃不掉了,秘密工作已经发挥不了价值,才起了拼死也要转移资金的心。 方子民这次算是个机会,是唯一趁着敌人措手不及,又怕打草惊蛇,不敢跟上来太多人,才有逃走的可能,所以他不计后果祭出最后的安全屋。 即使如此,没有贺远他也算彻底失败。 两人躲进安全屋的夹壁层,警察进来搜查也没被发现。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是怎么出现在墙头上的。” 警察走后,程一清处理了伤口,递给贺远一块干巴巴的饼子,边啃边问。 “我从山本荣治的日本情人那里逼问出来的,她说浪人组织盯上了老四海饭店。我在老四海附近观察了两天,才有了大概的判断。” 坐在安全屋里,安全感爆棚,贺远的心思终于平静下来,说话也正常了许多。 “你能帮助红党人,真让人感动!两党合作抗日,真正执行的人不多啊。” 程一清感慨。 “其实,我一直是心向红党,只不过没有接近的渠道,后来加入军统,也是为了抗日。”贺远真诚地说。 “你观察了两天,有什么了解?”程一清笑道。 “我在墙头看到,你箱子里有颗圆瓜手榴弹,所以你真实的目的,是想把情报带出去,带不出去就烧掉或者炸掉,是吗?” 程一清微笑不语,并没有解释。 到了晚上,戒严警报似乎解除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二人还是没有出去。 在安全屋睡了一晚,第二天出门转转,从别人交谈中听出检查卡撤销,没人搜身检查了,二人才出了安全屋。 “老程,我要去天津,转路回重庆了,我住的地方也是一个安全屋,需要的话我带你去看看,以后你也多一个落脚点。”贺远对程一清说。 “你那个老四海,再也别回去了,你已经彻底暴露,回去就是送死。” 程一清怔了片刻,“就是因为暴露了,情报上我无能为力了,但是老四海的资金一定要带出来,一年的经费都在那儿了,不能放弃。” 贺远皱眉,非常不理解,“你人在这儿才是安全的,回去等于自杀!经费多少钱啊?要不然,我借你一些。” 程一清又一愣,“你借我经费?你能有多少钱?” “大黄鱼三根,小黄鱼十根,银元也有一些,不过不好搬,所以银元就算了。” 贺远搭上了程一清红党这条线,当然不希望他死。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纠缠程一清,这个年代情况复杂,说话做事用力过猛的话,只怕反而反噬自身。 “好意心领了。不过安全屋倒是可能用得上,有空你领我去看看。” 于是贺远领他去了军统的安全屋,并告诉程一清,如果遇到可能还在北平的蓝子春等人,就说是我的亲戚。 这种事本来算是大忌,但是贺远并不在乎,北平站只剩了一个蓝子春,肯定另行安排了,再来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即使真遇上了,贺远在这里一战成名,算是北平站的大功臣,相信没人不给这个面子。 而且谍报人员每天面对的情况十分复杂,随便找个理由贺远都能为自己开脱。 两人分手后,贺远做起了离开北平的准备,枪和金条都不能带,最多带几块银元。反正离着天津很近,只要到了陈恭澍那里,就没有问题了。 第二天傍晚,贺远准备妥当,打算趁着天黑混出北平城。 他刚要出门,忽听后院似乎有个响动。 什么情况?难道被敌人盯上,看到自己要撤,想来抓捕。 枪和金条银元都藏在安全屋了,贺远抓起褥子下的匕首,警觉地出门观察。 那声响动之后,后院陷入寂静,难道是听错了? 贺远听了一会儿,蹑手蹑脚过去看情况。 此时天即将完全黑透,月光洒在院中,只见后院墙下趴着个人,一动不动。 若是别人,此刻肯定慌的一批,不知敌我,手足无措。 然而有了金手指的贺远,现在可是天选之人: 程一清 生命值: 16\/99 “不好!这不是老程嘛。这才一天不见,出了什么事?” 贺远心头狂跳,手心见汗,轻声喊道,“老程......” 老程的身影才地上动了动,似乎是想起身,却做不到。 贺远连忙上前,察看他的情况。 现在的老程依然是白头框,不是敌人的红色头框,而且生命值只有16,这些都骗不了贺远,所以他完全不担心是老程诱他过去害他。 这就是金手指的神奇之处。 贺远轻轻扶起程一清,见他后背中了一枪,虽未洞穿,但是想起前一天自己爆头那个汉奸特务鲁文新,额头小洞,后脑大窟窿的情形,不由觉得老程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贺远!扶我......进去说话,我的时间不多了......” 第12章 传递消息 老程此时面色泛紫,嘴唇却是青的发白,眼神已经逐渐空洞了。 贺远心急如火,发力抱起老程,来到房中。 “水......” 到了房中,昏暗的油灯光下,老程的气色又萎靡了一大块,声音也愈发嘶哑。 程一清 生命值:12\/99 其实大量失血后,不可以补充水分,无论哪方面说,都是对伤情有害的。 但那是站在便于治愈的角度,现在的老程,怎么看都撑不下去了。 贺远既不是医生,也没有急救的器械和药物。 想了想,他还是把水壶中的温水倒了一碗,喂老程喝了。 老程喝了水,精神见长,又要了一碗。 两碗水下肚,他整个人都好了很多。 贺远却知道,这只是老程的回光返照: 程一清 生命值9\/99 “贺远!你上次说你心向红党,只是没有门路,为了抗日,才加入国党军统?” 老程抹掉嘴角水痕,一双眼睛明亮如昔,看着贺远。 贺远点了点头,“没错。” 其实前身根本不了解红党,更没有加入红党的心思,但是此时这具身体是贺远做主,自然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是红党北平站联络人,我可以做你加入红党的介绍人和见证人,现在情况紧急,我可以......” 程一清刚刚连续说了两句话,忽然一阵剧烈咳嗽,鲜血涌得满嘴都是。 贺远看的心里难受,正要劝他先别说话,程一清随便用袖口抹了抹血渍,继续道: “我可以主持,介绍你火线入党,入党之后,你第一个任务,就是把消息传递出去:华北区特派员邱鑫叛变,务必......务必......” 这句话没等说完,老程又是一大口血喷出,喷的前胸红了一大片。人也再次迅速萎靡。 程一清 生命值:5\/99 贺远见事不宜迟,连忙追问,“可以!我一定帮......一定完成任务,但是怎么传递消息?传递给谁?” 程一清脸色变得苍白,眼睛却红的吓人,气若游丝道,“你......你写下来,把纸条放到,东牌楼大街,“老白门肉铺”后墙的......墙洞里,就行......” 一口气没喘上来,程一清就此气绝。 到死他也是瞪大一双眼睛,久久没有闭合。 程一清 生命值:0\/99 贺远怔怔看着他的尸身,眼中无泪,心中却堵得很。 这个年代,不知道多少华夏好儿女血洒沃土,不知道多少理想和抱负,不能见到扬眉吐气那一天。 自己既然来到这个时候,不管回不回得去,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为自己,为前辈,为华夏争得扬眉吐气那一刻! 他把老程尸身缓缓抱到床上,拿被子为他小心翼翼盖好,忽听屋外有些异常的动静。 贺远吹了灯,再次拿起匕首出来,响动来自后院老程跳墙进来的那个方向。 看来敌人已经沿着血迹追上来了。 贺远二话不说,从西墙翻墙而出,快步离去。 一口气走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东城区一个茶水铺子,进去要了一壶高碎。 这里离东牌楼大街已经不远,此时是饭时,茶水铺子不管饭,所以是难得清静的时段。 北平城到处都有茶水铺子,这里的茶水价格不高,味道却是上佳,因为沏的都是高碎。 高碎又叫高末儿,顾名思义,就是高级茶叶的碎末儿。 北平人爱讲究,就算生活艰难,一旦有享受的可能,就要尽可能的享受。 像这类茶水铺子的消费者,大都是天桥打把势卖艺的,或者各大仓储地每天扛大包卖苦力的。 打把式卖艺不单指打拳舞刀卖大力丸的武把式,也包括那些撂地儿看洋片儿的,说相声的,现场吹糖人儿的,表演口技的文把式。 说起来,这些人只要有活儿干,一天的收入还是不少的。 三毛五毛,甚至块八角的,都有可能。 但是他们能挣也能花,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天天挣这么多,挣不到那么多就不能彻底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所以一旦挣到了钱,立刻要消费掉。 收工拿了钱,他们就先要去饭铺吃一顿,哪怕只是一碗烂肉面,也要来上二两酒。 面要宽汁儿,就是汁水要多,把汁儿留做吃面,浇在面上的烂肉菜码拿来下酒。 吃了饭,就去澡堂子泡个澡,搓个背,一边相互胡吹大气,过过嘴瘾。 澡堂子出来,或者去戏园子听戏,或者来茶水铺子继续吹牛聊天。 等时间差不多了,钱也花得没几个了,这才去菜场买颗人家挑剩下的烂白菜,再拎上几斤玉米面,回家给老婆孩子吃饭。 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其实就是对现实生活不满却又无能为力的表现,一旦直面鬼子对他们的侮辱伤害,这些人要么就彻底认怂服从,要么就会迸发出对鬼子的滔天仇恨。 贺远知道,无论国府方面还是红党方面,都有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加入。 茶桌旁,贺远一边等茶水凉一些,一边掏出一包烟来,他本来不吸烟,但是今天要出城,他准备了好多东西,香烟和火柴也在其中。 香烟不是自己吸,是为一路可能遇到的临检准备的。 这烟是英美烟草公司出品的10支软包装哈德门牌香烟。 虽然身在北平,北平人却不怎么吸“大前门”香烟。而是吸“哈德门”牌子的较多。 倒不是大前门不好,正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虽然哈德门和大前门都是英美烟草公司出品,但是老百姓并不知道的那么多。 他们只是认为,自己天天能看到的大前门,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啦。 而且哈德门很会宣传,当时的报纸称:“无人不抽哈德门,是人都抽哈德门”。 烟盒上印的也是一个或者两个华夏美女吸烟的宣传画。 贺远叼上一根烟,假装火柴受潮,用了四根火柴才点着烟。 又趁没人注意,把香烟盒内锡纸撕下一块来,就用那四根划过的火柴梗上的炭灰,草草在锡纸白面上写了“华北区特派员邱鑫叛变”这句话。 第13章 吃大餐 他不确定邱鑫这名字是不是这两个字,所以把此人的职务一并写上,这样就算字不对,人却一定错不了。 把纸条揣进怀里,贺远心神不宁的喝了半壶茶,就匆匆离开,去找老白门肉铺。 前身的记忆里听过老白门这个地名,知道大致在哪里,贺远并不费事就找到了老白门。 所谓老白门原本是一个牌楼,年代久远早换了别的颜色,但是地名却留了下来。 就是泛指老牌楼附近的一片儿地方。 地方虽然找到了,这个老白门肉铺却不知道是哪家。 贺远急着出城,就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找到肉铺的门面。 这时候天早黑透了,肉铺已经关门歇业。贺远绕到肉铺后街,就是个几尺宽的小胡同,人迹罕至,杂草丛生,弥漫着尿臊气。 他在后墙摸索了半天,确认只有一个墙洞,外面还用半块砖头塞着,于是把情报塞了进去,砖头又堵好,这才松了口气。 看看天色渐晚,大概是八点多钟了,再不出城,又要赶上宵禁了。 北平城现在虽然不是每晚关闭城门,但要是城内有大事,还是可能会关城门。 夜长梦多,贺远不敢耽误,紧赶慢赶,终于在九点前出了城。 城门前有几个鬼子监督伪军随时抽查过往行人。 贺远年轻,又是乖巧的长相,连香烟都省了,出了城直奔正西,在二十几里外的一个大车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搭上一辆去往天津的大车,坐在车上和车把式聊了一路。 若是前世,北京到天津,走高速两个小时都用不了。 然而这时候哪有什么高速,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在悠扬的马蹄声中,走了整整两天,第二天傍晚才到了天津。 陈恭澍留给贺远的地址,是个名叫宏记的杂货铺子,位于海河大街得胜桥附近。 贺远多了个心眼,找到地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仔细观察了四周,又在附近的茶馆消磨了一杯茶的时间,并没听茶客提起这里最近出过事情,这才进去。 宏记杂货铺的伙计听贺远说了接头暗号,立刻进去通报。 不一会进来一个中年掌柜的,“您就是北平来的和先生?我们大掌柜的今儿没在柜上,您在这儿歇一晚上,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贺远微笑道,“没问题,麻烦您了。” 这一路上,遇见的人都是白框,血条也都是普通人的血条,所以贺远一直很放心。 “不麻烦!您也是来巧了,没吃饭了吧?我也是刚忙完,来早了别说我们大掌柜的,连我也没空见您。一起吃个饭吧,白话白话。” 要嘛说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这掌柜的听口音就是天津人,见贺远是北平来的,张口就说起了北京话,十分健谈,和贺远聊得不亦乐乎。 贺远是廊坊三河人,离北京不到八十里,算得上半个北京人,俩人真是棋逢对手,说的那叫一个热闹。 晚上贺远就住在店里,第二天一大早,刚刚洗漱完毕,就听有人急匆匆奔进房来,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是贺兄弟来了?你可把哥哥想死了。” 门帘一掀,一个人大笑着冲了进来。 陈恭澍 生命值:108\/110 陈恭澍是北方人,又是统领群豪的军统杀手之王,所以说话一向豪迈,为人处事更像江湖豪杰,半点也不像国府的高官。 “陈站长!我来找你了。”两人热情握手。 看着陈恭澍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贺远也是心中激动,穿越以来,每天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惊险日子。 唯一算是熟悉的人,就是眼前的陈恭澍了,二人又是共过生死的交情,这种朴素的情感,是装也装不出来的。 “我看看,伤可大好了?”陈恭澍也不客气,亲手撸起贺远的衣袖,查看伤疤。他这是要为转移贺远做准备,所以亲自看了才放心。 只见伤疤虽然还是泛红,但是确实已经完全愈合,显然是大好了。 陈恭澍把亲自带来的一套衣服扔给贺远,“换上!我带你去吃大餐。这几个月口里早淡出鸟来了吧。” 这是一套崭新的西装,还有一双棕色皮鞋,口袋里不但有香烟,汽油打火机,甚至还有手绢和钱包。 钱包里还有现成的钞票。到底是搞谍报的,能想到的都准备了,这套衣服一穿,随时可以成为命令中让你成为的那个人。 贺远这么一打扮,立刻就像换了个人,本来就很秀气,这下就显得风度翩翩了。 看的陈恭澍是连连点头,十分满意。 二人出门,时间还早,陈恭澍先带着贺远去洗澡,理发,又去钟表行给他买了块像样的伯爵手表。 天津是海运名埠,向来是富庶繁华之地,哪怕是沦陷之后,鬼子为了彰显“亲善”的伪善面目,依然保持了市区百姓的生活习惯。 二人随后来到“独一处大饭庄”吃饭。 陈恭澍点的都是大菜,果然应了他那句话,带你吃一顿大餐。 闲聊中,贺远这才知道,这三层楼的独一处大饭庄居然就是国府军统天津站的产业。 昨晚他还以为陈恭澍晾了自己一晚上,是要考察自己是否可靠,身后有没有带来尾巴,现在看他可能真的是忙不过来。 军统在天津的根基扎得很深,这份实力和红党确实是不可同日而语。 程一清的“老四海酒家”和这里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贺兄弟!你在北平养伤的这段日子,我把那次刺杀行动详细上报,得到了代局长的表扬,据说,上头对这件事也是非常满意,这都多亏了兄弟你啊。” 代局长是军统最高领导,所有军统大的活动都要经由他的同意,而“上头”这两个字更是超越了代局长,指的自然是国府的最高层了。 “三处的徐处长亲自来信,向我要人,想不到贺兄弟还是徐处长的远亲。你这次立了大功,也给徐处长长脸,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陈恭澍说的徐处长,就是军统局三处的处长徐业道。 第14章 授予云麾勋章 三处是行动处,在军统中权力很大,可以说正是贺远,陈恭澍这类人的正管领导。 其实贺远根本不认识这个徐业道,只是他有个远房堂姑,跟着丈夫去南方做生意,不久丈夫因病离世,这位远房堂姑就成了寡妇。 她有钱又有貌,引来不少国府高官的觊觎,徐业道就是其中一只为之倾倒的蜂蝶。 听说这美貌富婆的远房侄子在军统,徐业道自己上赶着套近乎,真实目的只是为了亲近富婆,现实中贺远甚至都没见过徐业道。 有了徐业道要人,陈恭澍想留也留不住人,所以才摆酒给贺远饯行。 “陈站长,我要回重庆,你安排我怎么走?”这是贺远最关心的问题。 此时武汉会战正在进行,敌我双方上百万大军在长江一线厮杀,这里到重庆至少有一半距离是敌占区,沿途还是有风险的。 说到这里,陈恭澍不由得慨叹一声,“贺兄弟,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你我,你就不必客气,叫我一声陈大哥,也辱没不了你。现在局势比之上个月更糟糕了一些。” “武汉眼见是保不住了,前天广州刚刚沦陷,鬼子长驱直入,可恨我国府军二十几万大军居然挡不住区区七万小鬼子......” 陈恭澍说到这里气愤填膺,用力一拍桌子。 贺远默然,半晌才道,“广州既然丢了,武汉就更加保不住了。” 陈恭澍看他一眼,“你也这么看?” 二人情不自禁异口同声道,“广州一丢,粤汉铁路线被掐断,死守武汉也就没有多少意义了......” 陈恭澍见贺远年纪轻轻,居然见识和自己完全一样,不由地摇头叹息,“我这么多年,难得遇到贺兄弟你这样肝胆照人,又有头脑的知己,可惜却不能并肩作战......来!哥哥敬你一杯。” 贺远竟然也有惺惺相惜之意,再次开口就叫起了陈大哥,没有了之前的防备疏远,两人聊了很久。 “天津港有一班船,每周一次开往香港,我安排你坐这艘船去香港,之后转船去广西,下船后辗转去重庆。” “身份也给你准备好了,是一家商户的纨绔富少,去香港投亲,你看怎么样?” “陈大哥费心了。”贺远笑道。“只是我生来穷命,怕是装不来富少。” “你还用装嘛?这长相,这打扮,往那一站就是富少!” 二人哈哈大笑,举杯干了。 三天以后,就是那艘船的出港日,二人再度分手,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决绝,总算多了几丝烟火气。 陈恭澍给贺远准备了几百块大洋,这年头,不管是国府还是敌占区,不管是香港还是西南,沉甸甸的银子都是硬通货。 贺远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好在他并不晕船,但是一连多日吃喝坐卧都在船上,还是憋屈的很,瘦了一大圈。 船到香港后,贺远在香港住了两天,不为别的,就为了找点儿陆地的感觉,马上还得坐船走呢。 这时候的香港虽然也是繁华,但比之前世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一样。 所幸此时的香港还没有沦陷,看不到鬼子的膏药旗,满眼没有红框敌人,心里真是舒爽。 贺远有那么一瞬,动过心思就在这里安稳下来,凭着自己前世的头脑,发财,成名,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随即意识到,用不了三年,这里也将成为鬼子的盘中羹,大好河山被日寇铁蹄践踏,自己居然想过个小富即安的生活,实在是无能无耻的想法。 两天后他就再次毅然上船,到了广西北海,这次再下船,就是华夏的土地。 武汉一战后,鬼子最早一批登陆华夏的老兵已经基本上伤亡殆尽。 兵力短缺加上物资供应不足,全面进攻的态势被遏制,号称三个月灭亡华夏的鬼子,终于意识到华夏之大,自己之渺小。 贺远第一时间找到军统广西站,广西站早就接到军统局的电报,对贺远是毕恭毕敬,款待非常好,并且亲自派人一路开车送他到重庆。 “想不到名震天下的英雄居然这么年轻。”亲自来迎接贺远的,是军统重庆站副站长余鸣海。 他四十来岁,上校军衔,戴着金丝眼镜,声音洪亮。 余鸣海 生命值:94\/97 上校亲自来接一个小小中尉,这其中不单是对贺远建立功勋的赏识,还有相对于徐处长的巴结。 第二天,军统重庆站搞了个隆重的迎接暨嘉奖仪式。 就由余鸣海亲自主持,正职站长曹彦虽然没来,却也亲自拟了一篇讲演稿,表明对他的嘉奖和鼓励。 讲演稿由余鸣海亲自朗读,之后又给贺远授予了四等云麾勋章。 这可是尉级军官的无上荣誉。 国府共有六种三军通用勋章,按照功绩,也可以说等级划分。 第一种国光勋章,只有常凯申等数人获得。 第二种青天白日勋章,获得者都是名人名将,寻常人想都不要想。 第三种宝鼎勋章,第四种云麾勋章,这算是中等级的勋章,获奖的基本都是军官。 第五种忠勇勋章,第六种忠勤勋章,就基本上都是给士兵准备的。 贺远获得的就是第四种云麾勋章。 这种勋章也是有等级要求的,一等到四等是将军级别,三等到六等是校级军官,四等到七等是尉级军官,六等到九等是普通士兵。 贺远的军衔只是中尉,所以获颁四等云麾勋章,已经是他所能达到的最高上限了。 授勋之后,余鸣海又亲自宣布,贺远的军衔由中尉升职为上尉,调任军统重庆站行动处二科任副科长。并且当场奖励了两百块法币。 其中一百块是军统的奖励,一百块是重庆站的奖励。 最后,在全体上百名军统特务的鼓掌声中,结束了这场表彰会。 “小贺呀!曹站长出去开会,没能亲自参加对你的嘉奖表彰会,不过你入职以后,经常有机会见到他,这次站里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你可要再接再厉啊。” “哪里!多谢余副站长栽培,我深为感谢。”贺远对于余鸣海的话,既不感激涕零,也不泛泛敷衍,表现的沉稳老练。 第15章 高级特务 余鸣海笑着看他,心想老子什么时候栽培你了,不过行事说话倒挺老练的,看来起码不讨厌,没有寻常年轻人那种趾高气扬,眼高于顶的做派。 他亲自带着贺远,给他介绍了重庆站的中高层人物。 贺远发现大家看他的时候,并没有嘲讽轻视之意。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而且这可不是自家人相互吹嘘,天津站陈恭澍都认可的人物,谁敢不服。 刺杀张敬尧,刺杀吉鸿昌,刺杀王克敏...... 鬼子入侵华夏以来,至少一半的汉奸是陈恭澍干掉的。 其中吉鸿昌虽然不是汉奸,却是红党的功勋人物,也是被他刺杀后导致牺牲。 这样的军统大杀手推荐的人物,就算是余鸣海这样站长级人物,对他也是赞誉有加。 “贺科长,热烈欢迎你加入二科,咱们被一科和情报处的人压的太久了,你一来,我是再也不怕了。哈哈哈......” 冯月甫 生命值:97\/99 这说话的人叫冯月甫,正是重庆站行动处二科的正职科长,他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皮白净,文质彬彬,乍一看根本就不像是个手上染着无数鲜血的高级特务。 贺远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头上的血条框,不是正常的白色或红色,而是近乎橙色的那种,半红半白的颜色。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家伙手底下有着不少红党人的血债呢。这可是贺远对于金手指出现以来的一次新发现。 他还没见过这种半红半白,介乎敌友之间的头框。 之前要么都是白色的自己人,要么都是红色的敌人。 刚刚的重庆站副站长余鸣海,就是和陈恭澍一样的白框,说明他们就算手上染过红党人的血,但都不是亲自动手,人头也不不会很多。 而这位冯月甫可就不一样,看似文质彬彬,和血腥沾不上边,谁知道头框已经半红,几乎就是敌人啊。 “哪里哪里,不敢当。冯科长,您是前辈科长,以后我一切以您的马首是瞻。” 两世为人的贺远,这种场面话绝对是会说的。 “哟!行动处有了一个玉面书生的科长,想不到又来了个玉面小书生的副科长!这行动处的都是俊俏男子,情报处却都是大胡子壮汉,你们是不是搞反了!” 随着一阵娇笑,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 安幼贞 生命值:99\/101 这女人刚才余鸣海介绍过,叫安幼贞,是电讯处的处长,看上去好像三十出头年纪,那是因为打扮了,据说她今年已经三十五六岁,不比冯月甫年轻。 她的头框也是白色,贺远放了一点儿心,不过对她比自己还高一点的生命值,却感到很疑惑。 生命值的设定,应该是以自己为标准,自己的满值生命值是100,高于自己的大都是受过专业格斗训练,或者是会武术的,身体健康的。 低于自己的,是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 连看似笨拙,但是能随时开枪杀人的程一清,也不过才99的生命值,眼前这位电讯处的女处长,居然高达101,看来必有她的不俗之处啊。 “安处长!您这一说,我们行动处和情报处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您进来坐坐?” 行动处二科的办公室门口,冯月甫请她进来坐,人家是处长,他一个科长不敢不客气客气。 “下次吧!早晨正是事儿多的时候,大家都忙。” 安幼贞瞥了贺远一眼,心中暗自高兴,这新来的小子一直盯着她看,让她觉得自己的姿色还是在的,并没有因为年纪而下降。 她不知道的是贺远奇怪的只是她的生命值满值,为什么比自己还要高。 一说起公事,冯月甫的眼神不禁一滞,但是瞥到贺远,立刻又兴奋起来。 “贺科长!这几天咱们行动处也过了一次年,拿到一份秘密情报......” 说到后来,他关上门,把贺远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兴奋地说起来。 于是刚刚二十三岁的贺远,第一次接触到了军统中的秘密情报。 严格来说,军统其实只是国府中的一个局级机构,现在的代理还不是正职局长,只是代理局长事务。 正职局长授中将衔,由常凯申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军委会办公厅主任贺耀组兼任。 以后分别有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钱大钧担任过局长一职。 但他们都知道其中挂名的实际含义,一贯以代力为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实际掌握军统局全权。 军统下有八处六室,还有若干辅助部门,最辉煌的时候,全国有五十万军统可以随时调用的人马。即便是现在也有五万多正规编制人员。 所以像重庆站,还有陈恭澍所在的天津站这样的下属大站,下设机构也都是处,处下设科,科下设组,队。站长都是上校军衔,有的还是少将。 重庆站原本没有天津站那么大,但是武汉会战失败后,国民政府所在地失守陷落,国府就搬到了陪都重庆。 作为陪都,重庆自然跃升为一级大站。 这时候正是建站初期,里里外外忙得一团糟。 站长曹彦也不是不给徐业道面子,整个重庆现在都在忙迁都的事情,他兼任重庆卫戍区的党部主任,自然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而冯月甫等中层干部,心中想的就是要立个大功。 这时候的重庆一下子迁来几十万人,里里外外乱成一团,其中自然也有不少熟悉华夏国情的鬼子间谍。 要是趁着国府立足未稳,军统重庆站先建个大功,不但在代局长面前长脸,连上头也会重重嘉勉。 所以冯月甫费尽心力,拿到一个秘密情报,没想到很是棘手,做不了决断。 “我担心,再不把事情搞清楚,情报处的人就该知道这个消息了,他们一掺和进来,我们的功劳直接减半。” 一提起情报处,冯月甫就有些气哼哼,这些家伙平常就是肉自己吃,汤也自己喝,丢给行动处的,都是些无关大局的小货色。 这种气他实在是受够了。 第16章 鬼子间谍 冯月甫这么神神秘秘,搞得贺远也紧张起来,不会是被这家伙发现了我党的联络人,落脚点了吧。 那样自己可难做了,刚来就遇到棘手的事情。 “冯科长,什么秘密情报?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冯月甫再度压低声音。 “我小舅子是城防司令部的一个团级参谋,上星期他捅了个篓子,把司令部的一份重要文件弄丢了......” “也不能说是弄丢了,是大概率被敌人翻拍了文件。他前一天在抽屉里无意留下烟灰,第二天就发现烟灰没了,应该是被人触碰,散掉了。”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因为能进他办公室的,不超过六个人。” 贺远皱皱眉头,“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知道这份文件保密级数非常高,那天他去哪儿都带着文件,所以本来有四个地方可能被其他人接触到,他办公室,司令部会议室,食堂,秘书处。” “这几个地方他都把文件松手,并且视线离开文件过,而和这些地方接触过的人,不下五十人。但是,幸亏了那点儿烟灰,让他确认,应该是在他办公室出的事。” “城防情报肯定不是红党想要的,毕竟大家现在是名义上的同盟,而且,凭红党的能力,拿到情报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这一定是鬼子!日本人做的。” 冯月甫的眼中闪过果决,狠辣的光,“也就是说,这六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日本人安插在重庆的间谍!” “那科长您还等什么?马上安排人全面跟踪啊。” 一说到跟踪,刚刚冯月甫的劲头立刻消了一半,“唉!我何尝不想这样,可是咱们二科才30个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只会抓人,对跟踪并不在行,一个不小心......你知道,那些鬼子个个都精得很。” “那,一科......?”贺远试探着提醒。 “一科也不行,和咱们一样,就算两个科凑一起,也做不到24小时跟住六个人。只要有一个点漏了空,就白费力气。” 冯月甫无奈地说,“而且行动处这么大面积缺人,别人又不是看不到,咱们一直不能确认日本间谍的话,这功劳未免还是要落到情报处头上。” “我也不是没想过全部都抓起来,但是这里面至少有四个是中级军官,三两天问不出口供的话,就算咱们是军统,城防司令部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捅到上面去,事情就大条啦。” “所以兄弟你来的正好,你是黄埔高材生,又是在沦陷区面对鬼子伪军,成功完成刺杀,还能全身而退的能人。这件事情,哥哥就指望你了。” 冯月甫换上笑脸,亲昵地拍了拍贺远的肩膀。 “冯科长,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件事还没有上报吧?” “嗨!哪敢上报。毕竟文件还在,要是能及时抓住日本人间谍,也算戴罪立功,那时候再上报也不迟。” 说到这里,冯月甫收起笑脸,察言观色的看贺远的脸色,心想这小子毕竟年轻,不会愣头青似的给我上报吧。 贺远心想国府果然是腐朽不堪,这种陪都城防情报泄露的大事,一个军统小科长都敢隐瞒不报。常凯申一手好牌打的稀碎,最后惨败红党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而且冯月甫说来说去,无非两个点,一点是趁事情败露前,保护他小舅子,另一点就是贪功,想靠自己的力量抓日本人间谍,立个大功。 这件事在冯月甫那里难得很,但在自己眼里,简直小儿科,只要走上一圈,把这六个人看上一遍,看看生命值血条颜色,就知道哪个人是鬼子间谍了。 “科长,这件事是上周哪天发生的?” “上周四!今天是周一,那就是四天前。” “四天?据我所知,日本人间谍层级越高,接头时间的间隔越长,也就是说,这个情报他们虽然得到了,却不一定就送出去了,或者刚刚送出去一两天......科长,只要咱们行动够快,令内弟就可以安然无恙躲过一劫。” 听贺远说的这么笃定,冯月甫眼睛一亮,“你这话是......” 贺远慢条斯理地道,“我在北平见过不少日本特务,对他们的手法,习惯,略有了解,只要咱们能尽快抓住偷情报的人,这情报就算送出去,他们也不敢用。既然偷了也白偷,令内弟就没事喽。” 冯月甫的眼睛愈发的亮了,他已经听懂了贺远的意思。 “你是说,日本人拿了情报也要时间核实,可是这时候情报员被抓,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咱们拿的假情报诱捕他们的人,这样一来真情报也成了假情报,他们瞪着眼睛也不敢用!” “贺远兄弟!真有你的,这样就不是戴罪立功,而是只剩下立大功了!” 他又用力拍了拍贺远的肩膀,这次的兄弟二字叫的是情真意切,没有了之前的敷衍。 “现在咱们行动处处长的位置暂缺,由余副站长暂时代管,要是这件事能做好,兄弟!这处长的位置,哥哥一定大力举荐你!” 贺远淡淡一笑,“科长您客气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去看看吧,我想先远远观察一下这几个人,看看哪个最可疑,到时候只要拘捕一个就够了,城防司令部也说不出什么。” 冯月甫立刻命人安排车辆,要亲自陪着贺远前往。 冯月甫出身力行社,资历老,实操经验丰富,但是并没有学历可以依仗。 所以他一直很羡慕有黄埔,甚至青浦等各大名校,学堂出身的人,贺远这么年轻就立了大功,又是黄埔学历,他有心结交。 两人上了一辆福特车,身后还跟了两辆三轮摩托。车上坐的都是行动队的人。 “兄弟!你这个副科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面对你可是十分看重啊。” 一上车,冯月甫就给贺远灌起了迷魂汤。 贺远一愣,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这个职务,安排的很是巧妙。 第17章 带他出去认人 除了军统局下属的八处六室,各地军统站下属的处,科,确实从来没有过副职,为的就是统一指挥权,让处,科领导做事情没有擎肘,放手一搏。 而再下层的组,队,就有了副职,因为那已经是基层,往前冲的第一线,设置副职反而是更方便指挥,一担正职挂了,也不至于乱成一团。 自己这个副科长,确实少见,想来上边也是做两手准备。 这个职位进可攻,退可守。一旦能再次立功,再上层楼是顺理成章,但要是昙花一现,就证明自己只是个适合无脑前冲的愣头青,一年半载后调到别的站当组长,或者安排个没实权的辅助科室做科长,也就到头了。 “冯科长!咱们这行动处,怎么没有处长?” “嗨!原本的处长,是个官二代出身,和孙科,卢公子等人,都是一拨的纨绔,他老娘觉得干这个行动处处长,既危险又没什么好处,就把他给活动到云南,当教育署署长去了。” 冯月甫摇头叹道,“纨绔子弟,难成大事。不过这样人做顶头上司,也有一样好处,就是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懂,放权放的很大,让你做事情能做的痛快。所以这个位置,一定要咱们自己人做,若是换成别人,咱们可就难了。” 贺远点了点头,难怪刚才冯月甫指挥人员,安排事情,都是颐指气使的做派,原来这行动处现在群龙无首,他和一科的科长津彦龙自然都是享受一下说了算的感觉。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一条繁华的街上。 这里街道虽然不宽,但是路两边都是两层的门市,街上人很多,车子也开不动了。 在一家茶楼门前,冯月甫把手一挥,带着贺远下车,摩托上跟着的四五个行动队队员,也四散分开,隐没在人群中。 冯月甫边疾步上楼,边低声对贺远道,“你去楼上包厢换衣服,然后让小王带着你去看人。” 一路上,他已经把六个人的基本信息和贺远说了一遍。 这六个人中,一个是专门搞卫生清洁的清洁工,他的可疑性最小。 其他五个人中,一个是办公室的楼层守卫,四个是城防司令部各部门的中级军官。 那个守卫宪兵虽然只是下士,但是可疑性一点不比其他四人低,因为他时刻守在本楼层,接触情报的机会最高。 其他四人有作战处的参谋;有机密处的秘书;有司令部的通讯参谋;有秘书处的值班秘书。 其中作战处的参谋是少校,其他三人都是上尉。 贺远和冯月甫都清楚,要是强行抓其中一到两人,城防司令部可能也就忍了。但是一口气抓六个,又一时半刻问不出所以然的话,城防司令一定炸锅。 毕竟陪都的城防司令,怎么说也是中将军衔,和军统局的局长平级,比之实际管理全局事务的代局长,还要高上一级。他们一个重庆站的小科长,这么做就是头铁。 贺远在包厢换上一身商人模样的长衫马褂,为了掩人耳目,头上还戴了顶礼帽,冯月甫的秘书小王进来,带他出去认人。 王炳章 生命值:93\/95 “贺副科长,这条街是离城防司令部最近的街,那六个人中有四个人,每天都要经过这里,咱们的人只能在这里设点盯着他们,会跟踪的人手不够,不敢一路盯下去。还有两个人,您看完这四个人,我带您去司令部里看。” 小王年纪不大,看上去说话办事很机灵。行动处科长原本不够资格带秘书,但是冯月甫自掏腰包带着小王,为的就是省事。所以小王实际上起的就是后世助理的作用。 二人下楼,就在门边一张桌子上坐下来,要了壶茶,边聊天边时不时的看着门外大街。 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补丁布衣的女人系着围裙拎着筐篓,走过大街去买菜。 “这女人就是那个清洁工,她们都是半天工作,她这是去给自家买菜,下午就该到司令部做工了。” 贺远抬眼看去。 陈阿妹 生命值:88\/92 白框。这女人明显就是个辛苦劳作的妇女而已。 过了一会,一个腰板笔直,穿着军装,但是没带军帽的青年军官进入视野。 “这是白参谋,城防司令部作战处的参谋。” 白景瑜 生命值:98\/99 也是白框。 “小王,说起来,咱们科长的内弟不也是城防司令部的参谋,为什么他就能拿到机密文件,这位白参谋,他拿不到?” “科长的内弟叫邢家栋,他是参谋副官,虽然也是少校军衔,但是却是一位副司令的参谋副官,所以他拿得到情报,这位白参谋却拿不到。” 听了小王的解释,贺远点点头,这种模式他还是首肯的,也许这位白参谋就曾亲自参与讨论了城防的防御会议,但是却不知道最终的全面防御计划,这样很安全。 前两个人看的很轻松,不超过十分钟。第三个人就慢了,二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他。 “程明,机密处秘书。” 程明 生命值:96\/98 还是白框。 贺远非但没有不耐烦,反倒轻松起来,看来离真相更近了,剩下的三人中,必有一人就是日本间谍。 又过了片刻,小王忽然道,“唔!想不到她今天来了,平常她都很少上街的。这位是秘书处的马小姐,她就是邢家栋出事那天的值班秘书。” 马静雯 生命值:95\/96 依然是白框。 “你是说,她本来不是这里能看到的四个人中的一个?”贺远问。 “对!她和那个宪兵守卫平时都是窝在宿舍,上班就上班,两点一线,所以要去司令部里面去认。” 贺远点了点头,这下疑点就剩下那个宪兵守卫,和城防司令部的通讯参谋了。 二人这一坐又是一个小时,马上就快中午了,茶馆里人越来越多。要不是伙计认得小王,知道他是惹不起的人,早就上来撵人让位了。 “贺副科长,要不咱们先吃午饭,下午直接去城防司令部,反正剩下的两个人都在那里。” 贺远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 “哎!他来了!” 第18章 现在就抓人 小王眼睛一亮,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那个等了半天的人。 “就是他!章祥,城防司令部通讯参谋。” 贺远抬眼望去,名字还没看清,就看到了一个红彤彤,无比显眼的红色头框。 章天云 生命值:97\/99 找着了!终于找到了这个家伙。 “你说他叫什么?”贺远微微眯起双眼。 “......章祥啊!贺科长,难道说......” “没错。就是他了!” “那,我就通知冯科长,暂时只重点跟踪这个人......” “没必要啦!”贺远站起身来。“现在就抓人!出了问题我负责。” 小王怔住。这新来的贺长官,看年纪比我还轻,看相貌比我还文雅,连脾气都比我大多了。这才看了一眼,就要抓人? 小王回头看看,冯科长踪影不见,贺科长却已经大步流星,冲着章祥走了过去。 “你!站住。” 章祥一愣,上下打量贺远,“和我说话呢?咱们认识?” “军统重庆站的,找你有事情了解一下,跟我走一趟。”贺亮出刚刚拿到的军统证件。 章祥脸色立刻变了。 “军统的怎么了?我又没犯事,凭什么就要当街抓人!”他边说边四处张望,声音也大了起来。 大街上,一个青年军官和一个看上去就是特务的年轻人对峙,立刻引来很多目光。 这个时候,街上很多城防司令部的军人在这里路过,马上有人围了上来。 “章参谋!什么事?” “小章!这小子谁呀?” “章祥!有人找麻烦?” 章祥有了依仗,不屑地撇嘴示意贺远,“这小子拿了张军统的证件,说要抓我。军统的现在都这么嚣张?明目张胆就敢在大街上抓城防司令部的人?” 军统确实嚣张,恶名满天下,很多国府军官都是唇亡齿寒,这时都团结在章祥身边。 “小子!你有证据吗?说抓人就抓人,你反了天啦!” “知道章参谋是哪儿的人吗?城防司令部的!你拿我们当那些狗屁杂牌军呢,想抓人就抓人!让你们代局长亲自来我们司令部要人。” 小王在后面慌了神,不住回头张望,心想冯科长明明说亲自陪同的,怎么出事了也不现身帮忙。 其实这时候冯月甫就在菜馆二楼的房间里,隔着窗户看着楼下的情况,虽然听不大清楚,但是也猜出了目前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就是不出面,早晨那些话,目的就是为了激贺远出手。 他当然不会傻到把希望都挂在贺远身上,但是贺远现在是重庆站的香饽饽,凭着英雄归来的光环,即使抓错了人也能将功抵罪。 自己就没胆子硬刚城防司令部,所以这时候坚决不能现身。 小王见科长不出面,只好把手一挥,立刻有三四个身影从各个角落现身,聚到贺远身后,和对面的军官们怒目相对。 贺远淡淡一笑,“说我们军统嚣张?不敢当!我们就是要嚣张。军统的座右铭是“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是委员长对我们期许,我们也发誓一定要做到。” 这句话一说,对面立刻消停了许多。 军统其实等同于常凯申的私人势力,这在整个国府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不然代力一个小小少将,凭什么就敢查那些中将上将的老底。并且一个个的把他们掀翻?靠的当然就是常凯申的背后默许。 贺远目光像锥子一样,一个个扎向那些军官,继续道,“你们也该知道,但凡军统出手,必然是有所发现,我怎么没当街抓你们?而是偏偏抓他呢!” 章祥原本的得意渐渐崩溃,他再次环顾四周,发现这次已经没人再帮他说话,面色死灰,大声道,“证据呢!就算抓我,总要有证据吧!不然你们凭什么!” 一说证据,连小王都咧嘴。 心想证据是冯科长的小舅子举报你们,但这时候不能说出来,剩下的就是贺科长看了一眼,就当街抓人了,要细说起来,貌似军统确实有些嚣张了。 贺远轻蔑一笑,“证据就是你勾结日寇,卖国求荣!我敢抓你,就是掌握了你的一切罪证。” 章祥听到勾结日寇,卖国求荣这句话,浑身都颤抖起来,充满恐惧地看向贺远,额头瞬间滚下一层汗珠。 这时,一个中校军衔的中年人忽然开口道,“年轻人,说话做事不要太张狂,就算章参谋犯了事,也该由你们的上司去我们司令部要人,你凭什么这样明目张胆在大街上抓我们的人!” 他一开口,那些刚才怂了的青年军官们再次来了劲头。 “就是!老子们也是保卫陪都的,也是委员长对我们的期许。” “要不你先跟我们去一趟城防司令部吧!” “今天也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城防司令部的嚣张!” 有人这么一喊,场面立刻混乱起来。 贺远心想不好,这要是局面失控,可就不好办,都是这个中校,他一说话,对方立刻有了反应,擒贼先擒王,先得把他弄老实了。 于是他对那个中校说道,“这位中校先生,你说话做事可是要负责的。至于你说凭什么抓人?就凭我贺远,刚从北平刺杀王克敏归来,党国赋予我荣誉,我不会拿自己的荣誉去任意挥霍,更不会凭空诬陷一个军官!” 说着,再次亮出自己的证件,特意把名字和照片那面,让对方看个仔细。 “什么?他就是贺远。那个在北平刺杀王克敏的人?” “贺远!不会吧?这么年轻?” “咱们还是别管了,贺远可绝不会做没谱的事儿,刺杀王克敏,那可是生死大事......” 这招一出,立刻见效。 一众军官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中校仔细看看证件,见上面清楚的写着贺远的名字,而且照片也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他立刻后悔起来。 尤其刚才贺远特意点他,要他为自己做的事说的话负责,他脸色一变,转身走了。 他一走,那些青年军官也都找理由四散而去。 贺远舒了口气,摆摆手,身边行动队员们立刻一拥而上,把章祥控制起来。 章祥死死盯着贺远,眼神中满是绝望。 第19章 你们抓错人了 茶楼上,冯月甫更是出了口长气。 贺远这么一搞,这六个人一个都跑不了,都有理由查了。情报处想抢也抢不走这功劳了。 而且就像贺远说的,一旦发现情报员被抓,这情报鬼子就不敢用了。小舅子的过错一笔勾销,现在看,当时没上报简直太对了。 不管这个章祥到底是不是日本间谍,贺远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这处事临危不乱的性格,绝对是大才! 现在自己多照顾照顾他,以后就是他照顾自己了。 等他下楼,贺远已经带队回站里了。 站里就有专属的牢房和审讯室,贺远去北平前,就熟悉这套流程,只不过现在是以中层干部的身份来主持审讯。 “把人带进来。” 很快,章祥被五花大绑推进来,坐在审讯椅上。 “你是现在自己说呢,还是先走流程,挨顿打再自己说?”贺远斜坐在审讯椅上,翘着二郎腿,这种以前只能看,现在却能亲身享受的感觉真带劲。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冤枉的。我要求见我们司令部通讯处的唐处长。”章祥进来之后,反倒比刚才在街上稳多了。 刚被抓的时候,他确实慌得一批,原本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他当时本能的害怕。 但这一路上,被培训时的知识发挥了作用,他控制自己逐渐稳下来。 当时的训导老师曾经教导他,当面对危机时,你越慌就越靠近死亡,越稳才越有机会逃生。 所以现在的章祥异常的冷静。 贺远看看他,正要说话,审讯室的门打开,冯月甫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老弟!我这多泡一杯茶的功夫,你就把人抓回来了,真是神速啊!怎么样?审上了?” 贺远连忙起身让位,“科长您坐,人抓回来了。正好!我还没审讯过呢,您来,我学学。” “慢慢来!我当初也是俩眼一抹黑。没事!像咱们这样的人,多了不用,俩月!什么都会了。” 冯月甫说着,一屁股坐在主位的审讯椅上。 也是斜坐着翘起二郎腿,他这一抬眼,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正对着他的章祥亲眼看着他由一个说话油滑,举止轻浮的老油条,变成一个面带煞气,眼含凶光的刽子手。 “章祥是吧!勾结倭寇,里通外国,出卖党国重要情报,就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你活活打死在这里。” 此刻的冯月甫,整个人都是一团煞气,这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干这行十五六年,他亲手杀过的人不下十个,亲手拷打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那种凶神恶煞,不怒自威的神韵,已经深深烙入他的身心,不用演就能把涉世不深的人吓出尿来。 章祥看着他瘆人的目光,刚刚恢复的信念差点再度土崩瓦解。 好在他及时闭上眼睛,转移注意力,避免被对方那种摄人的气势击溃。 “你好歹也是华夏人,也有亲人朋友,现在只要你戴罪立功,招出和你接头的日本间谍,我或许能保你不死。” 冯月甫换了个姿势,双肘拄着审讯桌,身体前倾,充满侵略性,目光死死盯着章祥,每一个字都说的缓慢而清晰。 章祥再次闭上眼睛,不敢和他摄人的眼神对视,但嘴巴也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冯月甫撇嘴叹气,潇洒的把手一挥,两边的人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把章祥从椅子上拖起来,送到隔壁拷打室。 冯月甫也站起身,对贺远道,“基本上第一关都会熬过去,但这个流程必须要走。一是审讯细则规定的,二是为下一步做铺垫......” 贺远跟着冯月甫,冯月甫跟着被拖走的章祥,前后脚来到拷打室。 这里连把椅子都没有,有的只是满墙的审讯刑具,满地深色的未知污渍,和浓浓的血腥气。 墙角倒是有条椅子,老虎凳! 凳子上摆着几块砖头,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干什么用的。 “......要给犯人一种感觉,我好话说在前头了,但是你不听,那么后面的坏事你就要硬挨,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揍他!狠狠的揍他,是合理合法的,而他挨揍纯粹是活该......” 冯月甫看都不看惶恐的章祥一眼,继续给贺远教导着审讯要点。 “这就带着强烈的心理暗示,犯人是自找的,被拷打是应该的,而他不招才是一种罪恶,对抗审讯者的罪恶,当然也是招致自己身体痛苦的罪恶......” 冯月甫边说边点了点头。 两个大汉马上动起手来,一个狠狠打了章祥几拳,另一个操起一根棍子,猛地砸在章祥肩上。 相比这肉体的痛苦,冯月甫刚才毫不掩饰的话更是杀人诛心。 章祥居然真的感觉自己挨打是活该的,因为人家毕竟给了自己不挨打的机会。 随着惨叫声,冯月甫和贺远都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不过到底晚了,冯月甫干净的裤腿上,霎时就溅上了几滴迸发出的血滴。 “拟马的!”他立刻怒了。 招不招的无所谓,溅老子一身血是几个意思。 冯月甫冲上前,没头没脸恶狠狠踹了章祥好几脚。 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刚才还白白净净,英俊挺拔的章祥,已经变得鼻青脸肿,满脸血污。躺在地上,只剩出气的力气。 冯月甫挥手叫停,问道,“怎么样!招是不招,我就问这一句啊。不招就继续。” 章祥只顾喘气,一声不吭。 好一会儿,才咕哝了句什么。 冯月甫疑惑道,“他说什么?” 一个打手立刻俯身,“说什么?再说一遍!” 然后站起身来,“他说要见他们的唐处长。” “行!你要能挨过这第三波,我可以安排你见。”冯月甫咬着牙说道。 贺远连忙道,“科长,您累了,回隔壁坐着歇会儿,我替您问两句,问不出来您再来第三波。” 冯月甫立刻点头,车轮战,黑白脸,这套路他熟。迈着方步回隔壁坐着去了。 “你们俩也回避一下。”贺远示意两个打手。 第20章 招供 两个打手一走,行刑室就只剩下贺远和章祥两个人。 贺远背着双手走了两步,淡淡道,“冯科长是什么样的人,你想必也该了解了。等下他会怎么对付你,你可以自己猜一猜。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他踱到躺在地上的章祥身边,锃亮的皮鞋尖几乎踩到了章祥的脸。 “章云天!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个人,叫你的真名字了吧。” ...... 他脚下,章祥的身子剧烈颤抖,竟然比刚才受刑时的反应还要剧烈。 贺远看着他痉挛的身体,满意的笑了。 “章云天!这个名字起的很大吗!是你父亲还是你爷爷起的?他们期望你能像祥龙一样翱翔云天之上?那他们可要失望了。因为他们肯定想不到,你现在像滩烂泥一样,更像条蛆虫,只能在地上扭。” 章祥被这杀人诛心的话语彻底击穿,刚刚痛彻心扉的疼痛也不能击败他,但现在贺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他完全崩溃。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来他过的有多痛苦。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本名的?”他痛苦的翻个身,仰面躺着。血肉模糊的脸上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嗓子也已经沙哑。 “不把你了解清楚,我们怎么会随便抓人,军统盯你很久了,现在才收网,就是为了等你露出破绽。” 这几句话贺远说的很笼统,因为除了生命值血条框上的名字,实在没什么具体的信息,好在这样的话很多场合都适用。 章祥躺的地方,刚好是窗外阳光照进来的位置,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转身,好在眼睛肿得已经不必用力就闭的很严。 在阳光中,他已经无可遁形。 到底还是暴露了! 刹那间,他想起自己幸福的童年时代,落魄的少年时代,以及被控制,被拿捏的青年时代,直到现在,一切终于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我,要是招了,可以不死吗?” “这个我可不敢答应你,起码现在不敢答应你。一切都要看你招供的情报有多大价值。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从你招认的那一刻起,不会再受皮肉之苦。” 贺远把脚伸到他腰际,将他从阳光的曝晒中顶到荫凉的地方。 章祥踌躇良久,终于嗫嚅道,“......我招!” “很好!”贺远打开门,叫进打手,把他提拎起来扶到审讯室,按到座椅上。绑的紧紧的绳子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冯月甫惊喜地看着贺远,见他微笑点头,禁不住在他肩头用力一拍。 之前冯月甫以为贺远不过是因为刺杀汉奸有功,上边为了嘉勉他的勇敢,升他的官作为奖励,只不过安排在自己身边,让他有些不爽。 他经验老道,见此情况就不再发声,一切都听贺远怎么说。 一来这是贺远成功让对方投降,审讯自然以他为主,二来也担心自己之前太凶狠,让犯人有厌恶,怨恨之心,会耽误接下来的审讯。 “说吧!姓名,年龄,籍贯......” “我叫章祥,本名章云天,三十五岁,汉八旗济南人......” 章祥,也就是章云天,原本祖上是汉八旗的显贵,爷爷辈在济南任职,童年时过得是无比幸福。 不过1911年取消帝制,实行民国制度,章家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幼年上过学堂的章云天不甘心远离富贵,自己闯荡上海滩,想在十里洋场找机会上位。 谁知道十五年前就被日本间谍抓捕,严刑拷打之后,逼他为军国主义服务。 鬼子看重的是他有文化,以及对民国政府的刻骨仇恨。 于是不惜耗费重金训练了他八年,让他参军,步步晋升,直到混入重庆城防司令部。 “你的代号是什么?” “铁钉。” “做日本间谍多久了?” “......十五年了!” 嘶! 贺远和冯月甫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对日本人处心积虑渗透华夏的决心和恒心感到刺骨的寒意和恐惧。 “你为谁效忠?” “军部,参谋本部谍报部二课。” “入伍多久了?” “七年。” “你的上司是谁?有没有下线?” “我的联络人我没见过,但是每周五都利用军官俱乐部卫生间的马桶储水箱交换联络信息,有必要就去‘马记牙医’那里收发情报。” 贺远皱起眉头,“具体说说,怎么联络?难道这个马记牙医不知道你们联系?” “我不知道这家牙医和上线是什么关系,但是显然上线能够完全掌握他们。而且,凭直觉我觉得他们并不是间谍。” “这份情报上周已经送出去了?” 冯月甫立刻紧张起来。 “这份情报非常重要,我上周五就及时送了出去,但是上线有没有转送出去,我就不知道了。” “嗯,说说下线吧,有没有下线?” 贺远这话一说,章祥当时就愣了,他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疑惑地看向贺远。 “你们不是都掌握了嘛?为什么还要问?我的下线就是宪兵下士黄仁铮,他是作为我的掩护棋子存在的,我还以为你们......” 贺远和冯月甫的脸色立刻变了,冯月甫第一时间抬腕看表,从贺远当街抓捕章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只怕来不及了。冯月甫噌的蹿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边跑边喊道,“一组全体集合,跟我去城防司令部!” 这城防司令部可不同别的地方,要想进去抓人,至少也得是军统重庆站处级以上的人物去,现在章祥已经招认,冯月甫这才敢自己带人去。 里边贺远也是暗暗摇头,没想到六人中的最后两个人,居然都是日本间谍。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冯月甫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 “你们......原来也不是掌握了我的全部情况?”章祥心态复杂的看着贺远,心中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 “掌握一部分就足够了!我们又不是神仙!”贺远皱着眉头看他。 他的心情收到影响,态度也因此变得恶劣起来。 第21章 真正的负责人 “你要是现在后悔,怕也晚了。那我之前答应你的,可全都作废!” 章祥苦笑道,“我没有后悔,我现在还有资格后悔嘛?你可以继续问,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那就好!这样吧,已经是下午了,你的表现还不错,今天暂时到这儿,我安排人给你送饭来。” 说着,贺远起身出去,让人通知厨子,打一份饭上来给章祥吃。 然后自己换上军装,也奔城防司令部而去。 最后的线索全在城防司令部,冯月甫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 而且到现在为止,认人,抓人,审人,击溃犯人的心理,都是自己办成的,这时候不去抢攻,可就太蠢了。 来到城防司令部,门岗一看是军统的车牌,看了几眼就放行了。 贺远离得远远就看见里面院子里,停着冯月甫的车,立刻赶过去。 冯月甫正在和一个上校军衔的中年军官说话。 “科长。”贺远打个招呼,站到他身前。 “你来的正好!那个宪兵下士已经跑了,我正在和常处长接洽,要去查卫生间和那家牙医的情况。常处长!这位就是我们军统刚刚从前线归来的英雄,贺远贺副科长。” 又转向贺远道,“这位是司令部军务处处长常上校。” “你就是贺远?久仰久仰!”一听眼前的人是英雄贺远,常处长也挤出笑容,客气的握手问好。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冯月甫立刻对贺远道,“我去查马记牙医,你去查军官卫生间。” 常处长对他要带人查司令部,还是有抵触的。但是贺远身上有英雄光环,冯月甫立刻见风使舵,把这事安排给贺远。 这下常处长也不好说什么,就任由二人去了。 贺远是先去查的宪兵宿舍。 那个宪兵下士黄仁铮,就住在宪兵宿舍二楼的一间四人间。 宪兵宿舍在城防司令部内院的一个角落,是栋三层的小楼,楼里住着二十几个宪兵。 他们不负责门岗,只负责整个司令部院里,各重要位置的警卫工作。 黄仁铮的宿舍整齐利落,一点看不出是四个大男人住的房间。 这也正常,宪兵本来就是约束别人的,自己的宿舍自然要更加经得起考验。 黄仁铮逃跑前显然回过宿舍,但是因为他的宪兵服和武装带都留在了这里,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贺远询问了和他同宿舍的宪兵,原来贺远在街上前脚抓走章祥,就有人回司令部后把消息告诉了黄仁铮。 他显然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马上回来换装逃走。 章祥说黄仁铮是掩护他的棋子,这一点现在看来完全翻了过来,真讽刺。 门岗的哨兵也说不出什么,“那时候正是饭时,宪兵出去吃饭非常普遍,他穿的好像是发的军便服。” 看来,无论在哪儿,喜欢食堂饭菜的人都不多。 “他是往哪个方向出去的?” “这个真记不清了。” 贺远点点头,就去军官俱乐部的卫生间察看。抓捕黄仁铮的命令,冯月甫肯定是已经下达了。 军官俱乐部不大,除了个充作大礼堂的空间和一间咖啡馆外,就是卫生间了。 这里找不到任何交换过情报的蛛丝马迹。 贺远无奈地出来,找到冯月甫。 冯月甫的马记牙医倒是调查的蛮清楚的。 原来马医生的诊所从没见过外人登门,但是确实有人托付他转运东西。 “那人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民国十七年济南惨案,我儿子被日本抓去关了,是这位任先生帮我托人找关系,救出了儿子,所以这次他来信,说有好友的儿子,要通过我来周转点东西,我自己毫无犹豫的答应。” 城防司令部这边发送情报的是章祥,另一边送情报的,居然就是黄仁铮。 马医生对于经他手转换的东西是什么,从没看过,一无所知。 贺远觉得他说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冯月甫也觉得应该是,但还是抓了他一家,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证人。 之后两人又一起去看了章祥的宿舍。 章祥是通讯处上尉参谋,所以宿舍是单间,这里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随意翻动的痕迹。 章祥被抓之前,还不知道自己暴露,这里才能保持这样整洁。 在周围无数军官的围观下,两人离开城防司令部。 这一查就是一下午,马上又到晚上饭时了,可二人却连午饭都还没有吃。 冯月甫喊小王去“荟萃楼”点一桌饭菜,只有贺远,冯月甫和小王三人享用。 “我已经报告给站里,就算抓不到章祥的上线和黄仁铮,也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不过现在我们手里还有那个牙医,希望能够把他的上线找出来。” 冯月甫在火锅里捞了一筷子毛肚,吃的很是香甜。 到了重庆,不吃火锅是不可能的。 “科长!我倒是有个想法。”贺远也夹了一筷子鱼肉,边吃边说,“我倒觉得,这个章祥才是掩护的棋子,那个逃跑的宪兵下士黄仁铮,才是他们这个情报小组中的领导人。” 冯月甫眼神一亮,“继续说。” “你刚才说,这边往外送情报的是章祥,而那边给章祥传达上线情报,和送出章祥情报的,听牙医说好像就是黄仁铮的样子。” 冯月甫连连点头,“没错,而且看起来,章祥好像并不知道这一点似的。” “所以我才说,这二人组中,黄仁铮才是真正的负责人,章祥只是个幌子而已。真正重要的情报员,都是单线,章祥只是负责偷情报而已。”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咱们抓住这个逃跑的黄仁铮,他们的上线就跑不了,真正的日本人间谍,一定还在重庆!” 贺远点点头,冯月甫的这一波分析他也赞成。 “跟踪,咱们行动处的不拿手,这抓人总该行了吧。只要目标人群锁定,这人肯定逃不了!” “副站长已经给我指示,站里的人随便调,就连情报处,还有一科的人,咱们都可以随便用。”冯月甫得意地说。 第22章 第二个落脚点 “冯科长,城门都控制了吧?”贺远知道冯月甫是老手,但还是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城门一个没封,但是所有出口我都安排了黄仁铮的同僚,只要他敢露头,第一时间拿下。”冯月甫胸有成竹。 “所以只要他还在城内,就别想跑,我可以一条街一条街的搜!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二人分析一番,觉得这样才合理,就是说章祥其实只是个获取情报的工具人,黄仁铮才是他的上线,负责这个情报组的联络和传递。 但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该有个发报的通讯员呢。 “他们一定还有第二个落脚点,应该是租的房子,那里或许有电台,这样就更合理了。”贺远沉吟道。 “冯科长,今晚我想继续提审章祥,如果他们还有负责发报的通讯员的话,再不抓又要跑了。” 事不宜迟,几个人匆匆吃饱喝足,立刻重回站里。 不到七点,天色已经黑透了,章祥再次被带到审讯室。 这次冯月甫没进去,坐在办公室等消息,贺远带着记录员和两个打手继续突审章祥。 “你们有通讯员嘛?负责发报的。”贺远看着情况已经好了不少的章祥问道。 “没有!我很少主动获取情报,那样太危险了,像这次,一出手就出事了。所以我一直没有配电报员,每次获得情报都是通过上线传递出去。” 贺远仔细观察章祥的表情举止,觉得他并没有撒谎,但他觉得没有通讯员不意味着真没有。 这个组的真正负责人是黄仁铮,他完全可以瞒着章祥自己和通讯员联络,发报。 “在重庆,你们这个组,就你们两个人?” “是的。我知道内务省和陆军部也有谍报员在重庆,但是我们从没联络过,更没见过面。” “章云天!你这样不行啊,不提供有用的情报,我也帮不了你。你不老实的话,明天冯科长怎么对付你,你可不要怪我。” 贺远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意味深长地看他。 章祥木然看着他敲击的手指,额头汗珠细密渗出,表情看似木讷,其实内心焦灼万分。 既然决定投降,他当然希望能活命,别说不再挨打,如果能给个差事干就更好。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价值确实不大,罪行倒是不小,陪都的城防情报已经交给了日本人,要是不将功赎罪的话...... “贺先生,贺科长!黄仁铮一定跑了吧?我能帮你们抓到黄仁铮!”章祥迷茫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哦?”贺远一听,立刻来了兴趣。 “怎么抓?说说看。” “我在乐冈路租了间房子,闷了的时候会穿便装去那里,换个身份休闲一下, 那里有换装的衣服和吃的喝的,黄仁铮是江浙人,吃不惯这里的辣,也经常去那里自己做点清淡的东西吃,他一定会去那里躲风头,你们现在去或许还来得及。” 贺远心想,黄仁铮可能不会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投降,但是作为日本人的高级特工,他一定不会冒险的,现在去也大概率抓不到人,但是还是要试一下。 要了地址,贺远立刻来见冯月甫,并提出自己要亲自带队去搜捕。 冯月甫沉吟一下,觉得这时候不让他去,容易让他觉得自己在抢功,于是命令一组组长陶宗亲自带人看守章祥,让贺远带了二组的七八个人,连夜赶往乐冈路章祥的第二个落脚点。 二组组长叫房启明,也是个经验老道的力行社元老。冯月甫低声嘱咐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贺远的人身安全。 然后又对贺远道,“贺兄弟,干咱们这行是出生入死没错,但是你也该注意自己的指挥身份,不要冲的太靠前,免得后面的兄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贺远点点头,冯月甫说的很有技巧,也是好心。 二组开着两辆车出发,快到地方的时候,贺远多了个心眼,提前下车,让四名手下留在街口,以防黄仁铮逃跑。 自己则带着房启明和两个手下,在目标院子二十米外悄无声息的摸过去。 房启明本来有些担心,但是见贺远布置的很果断,自己不敢插嘴,再想到他年纪虽轻,可是在北平孤胆杀汉奸的大英雄,现在面对一个惊弓之鸟的逃犯,似乎应该问题不大。 此时将近晚上八点,街上人就不多了,加上能用的上电灯的住户少,这一片乌漆麻黑,亮度很低。 论起人口和繁华程度,重庆完全没法和北平相比。 北平人口近160万,商业化程度也比较高。 而重庆人口原本只有28万,虽然这两年从南京,武汉陆续迁来了二十来万军人以及政府官员及家属,现在也不过才五十万出头,繁华程度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漆黑的夜色也较好的掩护了贺远等人的行踪。 几人摸进巷子,没发出一点声音。房启明打手势让一个手下翻墙过去,从院子里把门打开。 虽然尽量缓慢,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四人摸进院子,里面两间房子全黑,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远心凉半截,感觉肯定是来晚了。 果不其然,搜遍整个院子,那两间房子也半点动静,撬开锁头进房,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日本间谍不是缺钱的人,这里安装有电灯,大家把房间灯都打开,见房中井井有条,并不凌乱。 另一间屋子的炉灶上,还剩着半锅汤。 “人应该是刚走的,天黑之前或者天刚黑的时候。”房启明道。 贺远走过去看了看,见锅中煮的是腊肉和青菜,而且味道也比较清淡。 看锅边和勺子上的沾染的痕迹,确实应该是三四个小时之前做好的样子。 这么说,自己如果当时不去城防司令部,而是继续审讯章祥的话,很可能现在就抓到人了。 其实,当听到章祥的下线就是六人中的一个时,冯月甫急着去抓捕的样子已经让章祥出现了犹豫,当时再审下去,他极有可能耍花样,一再和军统反复较量,看看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自己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怎样出牌。 第23章 全城大搜捕 但凡事不能按假设来,贺远还是认为自己经验不足,两世干这一行,却也是第一次亲身处理这种大事,不免就造成了顺序上的重大失误。 再回到主卧室,衣柜里塞着换下来的军便装和靴子,贺远拎起来看了看,黄仁铮这人身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 但是配上靴子和宪兵头盔,就差不多一七零了,在这个年代,都可以做警卫兵了。 接着贺远又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桌子上那面巴掌大小的圆镜架的位置,好像有点靠的太前了。 无论章祥还是黄仁铮,都是男人,似乎没理由用到这面镜子太多吧。 接着一个队员又在厨房垃圾里翻出一小坨黑乎乎的毛发一样的东西,比老鼠屎也大不了多少,既像头发又像胡子,但是量太小,应该都不是。 贺远心念一动,返回桌子前,用手指在桌面轻轻摩擦,抬手一看,手指上似乎沾染了一些染料一样的颜色,而且好像还是两种。 一种是淡黑,一种赭石。 联想到那坨毛发一样的东西,他立刻豁然开朗。 这家伙应该是化装了,那黑的一小坨多半是假胡子,因为是工业产品制造的东西,边缘可能比较整齐,黄仁铮为了接地气,逼真,把它修的参差了些,想不到看着可能真实了,却给贺远留下了把柄。 城防司令部的人和章祥都说黄仁铮是二十五六的青年人,青年人整天在大街上闲晃,太招人耳目,所以他一定要化装。 此人的年龄也令贺远有些困惑,三十五岁,当日谍十四年的章祥,只能做个窃取情报的工具人,这么年轻的黄仁铮,却是实际上的领导者,这一点实在让人想不通。 鬼子到底是凭什么选择他作为小组负责人的呢。能力可能是一部分,但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是怎么得到鬼子的信任的呢。 “回去!立刻召集行动处所有人,全城搜捕!就今晚,现在开始!不一定不要抓到人,但一定要这家伙知道,咱们在全城搜捕他。” 回到站里,冯月甫身边,意外多了一个人。 贺远一愣,随即立刻啪地一个立正,以标准军姿敬礼道,“站长好!贺远和冯科长正在执行公务,抓捕日谍,请站长指示!” 眼前的人五十岁左右年纪,个头不高,但是相貌很威严,上唇留着两撇胡子,正是军统重庆站站长曹彦。 曹彦满脸笑意,上下打量贺远,笑道,“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一员勇将,没想到还是一员福将,和智将。” “你一来就能揪出潜伏的日谍,还能杀人诛心,攻敌自信,成功让他们招供。年轻人!我很满意,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啊。” 说着,大力拍了拍贺远的肩膀,冯月甫在一旁也是笑逐颜开,没想到贺远刚来就取得了站长的好感,主要还是有实力啊。 “多谢站长鼓励!贺某人一定尽心竭力为党国,为华夏誓死效忠!” 漂亮话谁不会说,贺远是张嘴就来。 曹彦更加满意,拉着贺远冯月甫,让他们坐在长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椅子上,“我刚才听了月甫的汇报,怎么样,被狡猾的日谍跑了吧?” 他看到回来的几个人都是两手空空,意兴阑珊,猜到是没抓到人。 “确实,我们去晚了。不过我申请今晚开始大搜捕,逼迫日谍,让他心中发慌,不断尝试出城,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找出来。” 说着,贺远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曹彦连连点头,对身旁的秘书韩志承道,“通知警察局,宪兵队,和城防司令部,今晚就开始大搜捕,动静搞大一点。” 韩志承立刻回站长室去打电话。 冯月甫听了贺远的汇报,却有点担心了,“这么说,黄仁铮可能还有一处甚至更多的藏身地,他知道乐冈路这里迟早要暴露,所以先来一趟,迷惑咱们,以后就会躲起来深居简出......” 贺远微笑,这等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我认为不会!无论他有几个藏身地,都躲不开咱们的全城大搜捕,哪怕暂时抓不到人,也要让他知道在抓他,这样他只能想要尽快的离开重庆。” “所以我建议,在每个出城点安排人检查,尤其要检查那些有胡子的人,我发现线索,怀疑他化妆潜逃,还装了假胡子。” “哦?这还真是新线索。”见他说的有理,曹彦和冯月甫都立刻照办。 接着曹彦让冯月甫留在站里值班,逼着贺远回去休息。 “接下来还指望你呢!快回去睡觉。明天,全站的人都必须配合你们的行动,一定要把这个日谍抓到。” 贺远只好回去睡觉。 回到站里给他安排的住处,他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了。 搜索抓捕很难奏效,主要就是效率太低,好在他相信今晚这么一折腾,黄仁铮肯定会很紧张,这样他可能会选择在离城门近的地方找个临时落脚点,时刻窥视,一旦有机会,就会实施逃跑。 所以,贺远决定,明早起来就去各出城点守着,反正自己能一眼看出来他是好人坏人,最好能当场找到,当场就抓了回来。 第二天,贺远八点钟就出现在东门,昨晚他想好一会儿,觉得东门发现黄仁铮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离乐冈路最近,当初章祥租下这房子,很可能就是因为这里离城门最近,方便逃跑。 所以他带着几个行动队员,早早来到这里,躲在一个木棚岗哨里,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专找留小胡子的,这个命令昨晚就传达了下去。 黄仁铮混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城门口的情况,心里紧张的像是小鹿乱跳,表面是却装的没事人一样。 果然正如贺远的想法,他此时就在离东门大约八十米的地方。 事实上,昨晚他就潜到了这里,但是没敢上去试。他知道,城门肯定被人盯上了。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今早,就在他鼓足勇气想要试着出城时,却意外地发现,他化装戴假胡子的事好像被发现了。 第24章 被人盯上了 因为把守城门的军人,搜的最严,搜的最多的,就是带胡子的人。 这是他在两个早点铺子后,观察了二十分钟发现的。 对方一定是去了乐冈路那个房子,而且,有高人,观察的很仔细。 他修剪假胡子后不是没想过处理掉那坨碎末,但是当时心急如焚,想的都是我马上就出城了,所以对于其他根本没多想。 看来这里是不行,转向南门会不会有机会? 想到这里,黄仁铮低下头,缩脖端着肩膀,在人流中向南门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这时候正好贺远向这边打量了一下,一眼看见满大街的白框血条中,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红。 他立刻从岗哨里出来,向前追过去。 几个队员吓了一跳,连忙跟上。 贺远大步流星,几步就追上十几米,这下看清了,红框是一个缩着脖子揣着手,长衫戴眼镜的教师模样的人。 加藤正男 生命值:99\/102 居然不是黄仁铮?或许,这才是黄仁铮的真正身份! 霎那间,贺远想了好多。 第一个可能,这只是潜伏重庆的另一个日本间谍,机缘巧合被堵在了城里,胡子只是凑巧,毕竟日本人留胡子本来就很多。 第二个可能,这就是黄仁铮,之所以他能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深得鬼子的信任,能够直接领导章祥这样资深的特务,就是因为他根正苗正,是真正的日本人。 至于他怎么会说华夏话,甚至混进华夏陪都的城防司令部,堂而皇之做起了宪兵,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无论哪个可能,这赤裸裸的大红框都不能放过。 他停下脚步,让跟上来的四个队员回去两个,继续把好东门。 自己带着另两个人继续跟着加藤正男,准备在一个人少的地方把他拘捕。 这家伙生命值上限高达102,实际值也在99,显然是不好对付的一个人。 贺远看看自己,生命值:100\/100 这种情况下,到底是自己武力值高些,还是对方更能打,一会就见分晓了。 他还是小特务的时候,就听过很多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知道他们谍报素养都很高,近战技能也都不含糊。 曾经一科一组下边的一个队,出动五个人去抓日谍,被对方打死两人,又拉响手榴弹,和另三人同归于尽,最后只抢救下一个人没死,但也重伤残疾。 这也是昨晚冯月甫提醒他的地方。冯月甫说的很有技巧,大体意思就是你以勇猛建功,但是日本人也都不怕死,你和他们硬拼的话,死伤可就不划算了。 贺远把两个人喊到身边,告诉他们自己要抓的是谁,让他们时刻注意他的手,如果掏枪也就罢了,如果掏出的是手榴弹,第一时间开枪击毙,绝不能手软。 说着自己也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塞在手肘皮套里。 黄仁铮,也就是加藤正男快步疾行,他几次回头观察,都没发现异常,但是,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被谁盯上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时候华夏也有了这样训练有素,头脑清醒的反特人员了? 他是日本商人的儿子,十几岁就来到华夏,语言,生活习惯都已经华夏化。 上学他就在日本人在华夏开设的日本学校。 墙外就是华夏人,墙里他们被教育要趁着最好的时机,征服华夏,完成不世奇功! 日本人被华夏影响,支配上千年了,每一天都活在东方古国的阴影中,现在华夏破败不堪,而日本人终于扬眉吐气,在国际上暂露头角。 这时候占领华夏,成就大日本的辉煌,确实是一个男人的不世奇功。 加藤正男在这种洗脑教育下,十三岁就被参谋本部的间谍组织看上,并对其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二十岁后,还到日本区进修了一年。 回到华夏时,他被两国悬殊的人民生活和基础设施建设所震惊。华夏已陨落,日本该崛起了。 回到华夏他就加入国府军,并靠着自己的表现,成功进入陪都城防司令部,成为一名宪兵守卫。 章祥的资格比他还要老,但是上司始终认为这人是纨绔子弟出身,吃不了苦,立场也就不能坚定。 为了笼络他,装成他是小组负责人,其实加藤正男才是真正的幕后领导者。 想到这里,加藤正男不由得嘴角一翘,颇为得意的笑了。 这两三年下来,章祥都还被蒙在鼓里,这样的脑子,确实不适合做负责人。 正在得意,加藤正男忽然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 这时他正走到一个无人的街口,警惕性也有所放松。 贺远立刻出手。 他先是打了个包抄的手势,然后整个人加速往前一扑。 贺远原打算要搂住他,控制他两条胳膊和上身,但是加藤正男警醒之后,往前蹿了一下,贺远只搂到了他的腰。 双手一抓牢,贺远二话不说,立刻收劲夹紧。 加藤正男顿时吃了一惊,发力要甩开贺远。 他力气大,贺远力气也不小,拼命控住他双手,这时两个队员也围上来,一人拎着黄铜手铐,要把他拷上,另一人想要拿住他右臂,和贺远一左一右,强行控住他,让他接受手铐。 加藤一见对方居然有三个人,估计这次多半凶多吉少,立刻狂性大发,拼命挣扎,居然真的挣开了贺远的控制。 “快,按住他!别让他掏手雷......” 贺远刚才已经碰到他腰间,察觉出别着颗圆圆的,硬邦邦的东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东西要是拉响,几个人都得成为肉块。 他抱住了加藤正男的左臂,另一个队员却被甩开,前边队员手上的黄铜手铐,也被他顺势夺下,用力一挥,那铜块立刻砸在贺远的胳膊上,疼的他嘶嘶抽气。 幸好他手臂上套着皮套,成为事实上的护肘,虽然疼,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 加藤正男咬着牙,将腰间甜瓜型手雷拽了下来,但他一只手不好操弄,于是疯狂发力,把贺远也甩开,终于腾出了双手。 第25章 抓获日谍 看到加藤正男拽出了手雷的那一刻,贺远便当机立断,立刻放手,看似被甩开,其实是为了解开手肘上的皮套扣。 运气很好,他非常顺利的把之前插上去的钢笔拔出来,按动按键就是一枪。 原来这钢笔并不是仅仅是一支笔,更是一支巧妙伪装的微型手枪。 军统的中高层,都有这种自卫武器。 贺远选的这种,是俄国造的前膛枪,专门装备克格勃使用的。 子弹只有一发,但是可以重复装填。 这钢笔枪全长也不过8厘米,子弹口径5.6毫米,发射管不到四厘米长,这一切都决定了此枪的威力不会大。 然而优秀特工需要的并不是多大威力,仅仅是那一刹那的机会而已。 贺远虽然是第一次用这钢笔枪,但是双方距离实在太近,所以一击便中,就像在北平时爆头特务一样。 这一枪就算打在胸口也打不死人,但冲击力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空手拿一个最小的爆竹,在手里炸响,也会震的人整只手都麻痹。 加藤正男手臂中了枪,冲击力霎那间麻痹了整条手臂,那颗手雷也掉下地滚出好远。 贺远暗出一口长气,再次上前紧紧搂住他,两个队员一拥而上,把加藤正男用铜手铐铐住。 “黄仁铮,差点就被你跑了。” 加藤正男看着一个队员小心翼翼捡起那颗手雷,怒哼一声,“算你们命大!” 贺远一句话套出他的真实身份,马上捏住他的腮帮,检查他有没有假牙毒药,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衣领,也没有夹层毒药,这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他亲手逮捕的第一个日谍,坚决不能不能出事,他要顺藤摸瓜,挖出更大的线索。 “贺科长!您也太神了,怎么一眼就盯上他了?” 队员严啸虎满眼的崇拜。 另一个队员袁庆也是彻底被征服,“贺科长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刚才要不是你扑上去,咱们可能现在都被炸碎了。” 三人押着加藤正男快速回到东门,有城防司令部的宪兵过来,撕下加藤正男的假胡子,一眼就认出来。 “这人确实就是黄仁铮。” 抓获日谍,皆大欢喜,各门的警戒立刻撤掉。 别说冯月甫,就连站长曹彦,副站长余鸣海,情报处长谢明,电讯处长安幼贞,都出来在办公室外排队迎接。 搞得贺远脸都红了。 也不怪站里搞这么热闹,实在是近一年来,军统别说日谍,连个小特务的毛都没摸到过。 红党的联络员倒是被他们连杀带抓的搞掉了几个。 气的红党召开记者会,强烈谴责所谓同盟的肮脏手段和卑劣嘴脸。 “贺远!在我办公室给大家讲讲经过,把你的丰富经验也让大家学习学习。” 曹彦笑吟吟道。 贺远才来了站里两天,就已经抓了两个日谍,这肯定不是运气巧合,他一定是个有真本事的能人。 其他人也都真的非常感兴趣。 电讯处长安幼贞笑眯眯看着贺远,说道,“站长!我觉得贺远不但是杀敌英雄,还是咱们的福将,他一来,站里就有了抓日谍的成绩。” 这话曹彦昨天就说过了,所以微笑不语。 其中情报处长谢明,贺远还是第一次见,这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梳着大背头,带着金丝近视镜,一双厚厚的嘴唇,看面相就是刻薄的样子。 他敷衍的和贺远握握手,阴阳怪气的道,“果然上面派下来的都是精英,贺科长年少有为,这么年轻就情报行动一把抓,真让我辈佩服啊。” 余鸣海道,“贺远,这两个日谍抓的丝滑顺畅,你给大家说说,是怎么认出他们来的,我觉得应该推广一下。” 贺远笑道,“哪里哪里,纯属瞎蒙。第一个章祥,当时他一走过来我就觉得可疑,边走边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但却不是找人的表现,他就是习惯性的在观察,时刻确定自己的安全。” “也许在城防司令部他表现正常,但一到了大街上,他立刻表现的很敏感,与众不同的的警惕性才引起了我的怀疑。” “这可能跟他刚刚得手情报有关。在敌方的阵营成功,反而会引发自己的焦灼。” 说话的是行动一科的科长津彦龙,这人身材不高,满脸凶悍之气,声音也很低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子。 “是的,各位说的都对,我当时就上前叫住他询问,开始他还能保持镇定,但是后来我说我是北平刚回来的,不会牺牲自己的声望冤枉他,他就撑不住了。” “第二个!就是今天早晨这个,昨晚我们搜查了他们租在乐冈路的房子,里面发现换下来的军便装和靴子,咱们的队员还在垃圾筐里发现了一小坨碎发末。” 这里贺远特意提了一句自己手下的队员,这功不能贪,还要激励队员。 “加上我在桌上发现的那面镜子,离墙很远,说明有人临走时用了镜子,联想到碎发末,我就猜到一定是化了装,带了假胡子。所以我立刻让人注意有胡子的人。” “但是这人没上当,他应该是发现了城门处都是检查胡子的多,所以一直没敢上来。他往回走了,我看的那一眼刚好发现了他。” “这次是什么特征让你怀疑的?”冯月甫眯了眯眼,跟着追问。 “这次是他明明穿着老实,店老板一样的衣服,还戴着眼镜,留着胡子,却有意的缩脖端肩,把自己搞的很小,不引人注意,所以我反倒注意上了他。” “我就跟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可疑,干脆决定抓起来审审看。” “呵呵!这下中统那帮家伙该眼红了,迁都以来,第一个抓到日谍的,可是咱们军统。” 余鸣海摇晃着脑袋,神色十分得意。 曹彦说道,“人既然抓来了,下一步就是加紧审讯,希望还能挖出一两个更大的线索。重庆现在可是陪都,不能出问题。要是能把日谍的情报网一网打尽,给委员长一个安全的天空,代局长一定会很高兴的。大家一起努力。” 第26章 内心开始崩溃 既然是行动处二科抓的人,按规矩自然就是二科来审。副站长兼行动处处长余鸣海也亲自坐镇。 没想到前边太顺,后面就卡了壳,这加藤正男,也就是黄仁铮誓死不招,大刑用了不少,人打的皮开肉绽,到后来数次晕厥,这家伙就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打到第三天,医生都说不能再打了,再打可能就活活打死了。 “狗日的死汉奸!嘴巴这么严!”冯月甫气的骂娘。 贺远心想,这家伙可不是汉奸,地地道道的死鬼子!这鬼子确实骨头硬,要是像章祥那么软就好了。 余鸣海第三天就不来了,情报处长谢明倒是来过两次,不过说的话不尴不尬的,基本上都是风凉话。 “这老帮菜!他觉得咱们行动处抢了他们的功劳,现在终于让他抓到把柄了!敢来说风凉话。兄弟!快快想想办法,怎么撬开姓黄的嘴?” 贺远心想,我知道这黄仁铮其实是日本鬼子加藤正男,但是不能用正常方式说出来,要是能指出来这一点,可能就会像章祥崩溃那样,让他也张嘴。 但是用什么方法合适呢,章祥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不但以为自己才是情报小组的负责人,更以为加藤正男真的是黄仁铮。 其他像看脚趾,看鞠躬习惯,听口音和语气等等,加藤正男基本都没有破绽。 他人生的一半以上时间生活在华夏,完全被同化了,除了那颗恶毒凶残的心。 贺远想了半天,既然这样,只能动用神奇力量了。 下午,他找机会单独审讯,假装连日劳累,迷糊着了。 倒霉蛋加藤正男也是没日没夜被提审,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始终是半晕半醒之间。 趁着他昏昏沉沉,贺远猛地跳起来,冲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 加藤正男脸上一直肿着,忽然挨了这一大巴掌,在剧痛中醒过来,疼的嘴里直嘶气。 贺远狞笑道,“我还以为你骨头多硬!原来也受不住了是吧!在梦里全都招了!是不是啊加藤正男!”说着兜心窝又是一脚,踢得加藤正男连同椅子一起摔了个倒栽葱。 “什么?加藤......你怎么知道?”加藤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声音也因为陷入慌张而显得发怯。他的自信心在迅速瓦解。 听到审讯室的动静,外面的冯月甫立刻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安幼贞。 原来刚才安幼贞来打听审讯结果,正和冯月甫在外面说话。 “贺远!怎么了!你没事吧?”冯月甫第一时间看贺远,生怕他出事。 “我没事!科长!这家伙被打怕了,刚才做梦说梦话了,他说他叫什么加藤正男还是正岩?还说了几句日本话,什么‘雅蔑蝶’什么的?” 贺远装作很兴奋的样子,“原来他是个日本鬼子!找个日语翻译问问他!不老实就再打几次,他的意志已经快要瓦解了,起码在梦里,他投降了。” 贺远说完,审视着加藤正男的脸,只见他痛苦的眼神中,夹杂着迷茫,沮丧,和绝望,看来,他自己也相信,身体和意志都快扛不住了,起码在梦里,他已经开始投降了。 “我就说嘛!这么打,就算你是个铁人,老子也撅折了你!不信你不招!难怪你能挺这么久,原来是个日本鬼子!贺科长,不必费劲,眼前就有懂日语的。” 他说着含笑对安幼贞道,“安处长!平时不敢请您,今天赶得巧,您就受累,给翻译一下吧。” 看来这安幼贞就会日语。其实贺远前世打日本游戏,看日本爱情动作片,已经对日语有了些粗略了解,这一世黄埔军校生涯,为了抗日有特别学了一段时间日语,两者结合,对日语也算略有心得。 “原来安处长还会日语,真是身怀百艺不压身啊,刚才这家伙说什么‘雅蔑蝶’,‘椅戴’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意思?” 安幼贞惊讶地看了贺远一眼,脸居然微微发红,这两个日本词虽然意思很清楚,但是好像并不太合适在现在这样的场合,由黄仁铮在睡梦中说出来。 而且联系贺远什么身怀百艺,不压身的话,合起来实在有些尴尬。 但她还是说道,“看来这人还真是日本间谍,这些话的意思应该是不要打了,太疼了......我觉得他真的是心理即将崩溃了,因为这些词......已经有......软弱,害怕的味道了。” 冯月甫看向加藤正男,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狗日的!装的像个英雄,却在梦里屈服了!你们小鬼子都是这样的货色?” 加藤正男挣扎着坐回椅子,被三个人围着,看怪物一样的看,身体的痛苦和心中的震撼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原来,真的是他们说的,自己表面上坚强,内心已经开始崩溃了嘛? 居然在梦中喊出了‘雅蔑蝶’和‘椅戴’,这也太丢人了! 看来,身体和精神是真的撑不住了。 原本支撑他对抗酷刑和虐待的信念,已经逐渐开始瓦解。 但他依然强行装出坚强的样子,吼道,“我是日本人又怎样!支那人不要费劲了!我不会投降的,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永远不会......” 他话没说,被冯月甫照着胸口就是一脚,“小鬼子!倭瓜蛋!还敢叫唤,信不信我......” 他原地转了两圈,想要立刻上刑,可是想起上午医生的话,还是算了。 “贺科长!是你审出的日本间谍,你就继续,这个人死了活了我不在乎,我只要情报,你看着办吧。” 说着,向贺远挤了挤眼,又做了个翻篇的手势。 贺远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就不要打了,但一定要继续审,今天不招,明天再打!打到招供。 冯月甫看他懂了自己意思,大笑着和安幼贞一起走了。 黄仁铮居然是日本人加藤正男,又是贺远熬夜连审审出来的。这个消息片刻就传遍了重庆站的各个角落。 曹彦,余鸣海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却都没过来,他们把信心和权力都留给了贺远,希望他能再接再厉。 第27章 外出培训 贺远也知道今天是不能动刑了,于是他开始了攻心战。 揪着梦中软弱的事儿大做文章,黄仁铮还是一声不吭,但是心里确实受到了巨大打击,他已经渐渐开始自己怀疑自己了。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软弱了,会不会最终屈服,怀疑自己到底还能挺多久。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第二天,贺远刚到站里,就发现情况不对,一打听,原来一夜之间,站里接到好几个命令。 站长曹彦,接密令昨晚连夜赶去西安,据说是关于在红党安插楔子的事情。 情报处长谢明,和行动处一科科长冯月甫,被安排去昆明,培训情报骨干。 曹站长的任务是密令,谁也不知道几天回来,而谢明和冯月甫,则都是三周的期限。 站里一切事务,由副站长余鸣海暂时主持。 “贺兄弟!这外出培训是委员长特别命令的,已经坚持一年了,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了我。你好好干你的,希望我回来那天,你已经把这个日谍案顺利结案。” 两人握了握手,冯月甫就和谢明坐车直奔机场。 贺远领着一组组长陶宗,和二组组长房启明,还有一科科长津彦龙给他饯行。 回到办公室,余鸣海已经在等他。 “余站长好!”贺远立正敬礼。 “贺远,昨天审的怎么样?辛苦了。”余鸣海热情的让座,还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贺远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站长您客气了,昨天那加藤正男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我觉得他崩溃在即,今天,或者明天,等他身体允许了,再来一顿大刑,他应该就撑不下去了。” “很好!加油。”余鸣海亲切地拉着贺远,在沙发上坐下来,用老朋友聊天的语气说道,“现在,力行社的人都出公差了,咱们黄埔系要拼命干哦!干出点儿名堂来,让他们看看。” 贺远听他话里有话,于是说道,“原来余站长您也是黄埔系的,是前辈了。” 余鸣海哈哈大笑,挥挥手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是三期的,你是十二期的,校友!差了九期的校友。” “黄埔校友满天下!不是我说大话,党国的大半江山靠的就是咱们黄埔系的支撑啊!” 贺远跟着吹了一句,立刻问道,“余站长,就这一晚上,这是出了多大的事儿?怎么曹站长,谢处长,还有冯科长,都公出了!我怎么昨天白天一整天都没听到什么信儿啊?” “嘿嘿!正常,没大事。”余鸣海若无其事的挥挥手。 “站里中层去各地培训骨干,这是委员长亲自提的建议,每个季度,每个大站都要出人去外地培训。只不过是这次时间紧一点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曹站长去办的,可是一件大事。”说到这里,余鸣海压低了声音。 他有意要笼络贺远,所以故意说些贺远不该知道的事情,博得他的好感。 “据说西北那边,张少帅和杨虎城离开之后,被红党搞的风生水起,委员长不大放心,所以派站长亲自去西安,插几根最尖最利的钉子,让红党不好受。等打跑了小鬼子,再放手收拾他们。” 贺远装出惊讶的样子,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曹彦掌握安插在延安的国府特务情报,这件事情很重要,要是自己能得到情报,一定要尽快传送过去。 程一清虽然牺牲了,可他主持了自己火线入党的仪式,仪式是简单了些,但自己已经是事实上的红党党员了。 证据就是那份自己亲手送出的,华北区出现叛徒的情报,当然,前提是红党联络人拿到了那份情报。如果情报没送出去,这可就成无头公案了。 余鸣海看他发呆,又说道,“站长的公差是绝密,不知道得去几天,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但是谢明,月甫他们,都是三周,这是规定的培训周期。” “谢明这个人城府很深,做事情也很有手段,我不喜欢他。月甫这个人倒是不错,但是他不走,就挡你的道啊,所以我帮安处长推了差事,安排月甫去了。” 听到这,贺远算明白了,余鸣海这是摆明了,要拉拢自己,在站里搞黄埔派。 “原来谁去培训是站长您说了算。那个谢明阴阳怪气的,昨天还跑来挖苦讽刺我们行动处呢,我看着他也是来气。不过说起来,好像冯科长也不大待见他,他们都是力行社出来的?” “嗯,要不我说月甫这人还算不错呢。说起来,力行社不过是个江湖会道门一类的玩意儿......” 说到这儿,余鸣海张望一下四周,凑到贺远耳边说,“说起来,老头子......委员长就是上海滩青帮里混出来的,搞这些也很正常。” 贺远睁大双眼,一声不吭,脸上却露出会意的微笑,并且点了点头。 余鸣海看到他的笑容,非常满意,得意地继续道,“......哪能跟咱们正规军校出来的比?要说干大事,干正事!还是得咱们黄埔系!” 贺远又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话是这样说,但无论力行社这些地痞流氓,还是黄埔系毕业的高材生,都是掌握在光头的手掌心。实际上服务的,都是他一个人。 “所以我这次把谢明和月甫都派出去培训,就是为了成全你!这段时间内,你一定要给我搞出名堂来,为党为国,为了咱们黄埔系的未来,都是有帮助的。” 贺远立刻起立敬礼,“是!多谢余站长栽培,贺远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余鸣海十分满意,正要再说什么,门口他的秘书柳鹏敲敲门进来,“余站长!开会时间到了。” “好!”余鸣海大手一挥,带着贺远来到会议室。 只见里面已经坐满了,电讯处处长安幼贞,行动处一科科长津彦龙,以及一科二科的四个组长,情报处的几个科长组长,还有勤务等几个辅助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到位了。 余鸣海一进门,大家一起起立。贺远连忙闪到门后。 第28章 我投降!我招认! 余鸣海摇手笑道,“都坐!我有事要宣布:从现在起,站内一切以破获日谍活动为主,现在抓到的两个,就由贺科长负责,以后审出来的线索,也都以行动处二科为主,津科长配合一下,以后你们拿到线索,也是一样。” 一科科长津彦龙露出无奈的苦笑,但还是点头同意。 安幼贞笑眯眯看着贺远,眼神中有鼓励,有揶揄,还有些复杂,说不清的东西。 接着余鸣海又宣布,就眼前的日谍案件,情报处应该尽力配合贺远的一切要求,如果有新审出来的线索,必须严格服从行动处的要求,无条件给予协助。 情报处几个科长组长,一脸木然,除了点头,就是暗中翻白眼。 看的行动处的科长组长们心头大爽。 活该!狗日的! 之前但凡你们发现什么线索,跟踪,抓人,一口气包了,除了有危险性大的,让我们先出头送死之外,连口汤都不给留。 现在我们行动处来能人了,该你们喝不着汤了!气死你们。 开完会,大家四散分开,安幼贞落在后面,等贺远身边没人,淡淡说道,“贺科长这几天一定很忙吧。” “还行!赶上这个大活儿,忙点儿也是应该的,安处长您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再忙,您的事儿我也抽空给办了。” 安幼贞眯起眼睛,妩媚一笑,居然很有些动人,可见年轻时确实是有过几分姿色的。 “长成你这样油头粉面的,也都一样的油嘴滑舌吧。说!哄骗过多少女孩子了?” 贺远心中颇不耐烦,有什么事直说,每天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斧头,实在让人很没耐心。 于是嘴上也有些不老实了,“我哪哄骗过女孩子,安处长这样的,既漂亮又能干的女孩子,毕竟不多啊。” 安幼贞脸上一红,“我这是年头换来的位置,漂亮能干可不敢说,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您说。” 安幼贞见贺远答应的这么爽快,又是妩媚一笑,其中还有点害羞的意思。 这一套神态举止她用了快二十年,早就熟稔极了。所以即使面对贺远这比她年轻十几岁的男人,还是忍不住会表露出来。 “还是等你忙完这一段再说吧,我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到时候我再来跟你说。” 说着扭动腰肢,款款离去。 贺远看着她的背影,由衷感叹,这身段,这风姿,这气质,放到自己那个年代,绝对有一大票人喜欢。 不过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这女人可不简单,明明是一处之长,身手比我还要好,却偏要装的弱不禁风,搞出这副袅袅婷婷的样子。 当然了,这也可能就是她的本色,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女人,年纪不轻,有颜有地位,身手还很了得,却偏偏如风拂柳,温温柔柔...... 贺远心头突的一跳,连忙收拾心神,直奔刑讯室。 他先找来医生,给加藤正男看了看伤,医生还是不建议用刑。 贺远没耐心,熬了一上午,下午就给他上了刑,加藤正男旧疤未愈,再添新疤,疤上加疤,疼的脸都变形了,冷汗流到皮开肉绽的伤疤上,盐分一灼,比刀砍还疼。 贺远没有半分怜悯。华夏人受苦受伤的时候,找谁说去了!这是你们该得的! 他对加藤正男的死活完全不关心,只在乎是否能在他活活疼死之前,得到心心念念的情报。 所以他又找来一个日语翻译,在加藤正男晕晕沉沉的时候,用日语念日文书籍,名人传记,着名情书等。 一旦醒过来,贺远就劈头大嘴巴揍他,用恶毒的话咒骂,用柳树枝沾凉水,抽他的脸和身上细嫩的地方。 不为让他骨断筋折,就为让他疼痛难当。 那个日语翻译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相貌一般,但是声音真心好听。要不是刑讯室里血腥气重,不停有惨叫连连,听到的人还以为是花前月下,情人呢喃。 加藤正男就这样不分昼夜,被贺远折磨的奄奄一息,肉体痛楚不说,精神也逐渐崩溃。 第三天上午,他发起了高烧,贺远心想不好,打成这样再发烧,挺过去也就罢了,挺不过去就彻底翘翘了。 看生命值,加藤正男 生命值:14\/102 昨天还18\/102呢。看来这家伙快不行了。 索性,他决定利用加藤正男发高烧,精神恍惚的状态,来最后一击。 于是他让翻译在一旁读《源氏物语》,自己则在另一边,咒骂几句,威胁几句,笼络几句。 中心思想就是让他投降,只要招供出联系的上线,就马上送他去医院,住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治好他,再奖励他一大笔钱,送他回日本,他可以找个最漂亮的姑娘,幸福地度过余生。 贺远说的声情并茂,有板有眼,听的女翻译都偷偷观察他,心想这是什么样的恶魔啊,干着这么凶残的事,嘴里却说着最动听的话。 贺远也不理她,说完好话就吓唬,说你要是不招供,明天就活活打死,再割下头颅,扔到臭水沟,让你永世不能超生。 加藤正男被他折磨的痛不欲生,连睡梦中都在遭受语言的拷打,终于在贺远又一次循循善诱后,忍不住喃喃说道,“真的吗?招认了就放过我,再也不打我了?” 他这话是用日语说的,女翻译一听,兴奋地跳了起来,立刻翻译给贺远听。 贺远连忙说,“当然是真的!我们军统不像你们,我们说话一向算话。对你行刑前,我是不是明确告诉你,你不招就会收到皮肉之苦?我说到做到了吧!” 女翻译目瞪口呆,心想这也算? 但加藤正男现在进入高烧,神智已经恍惚,居然认可了贺远的话。 说白了,就是精神支撑不住折磨,主动背离了主意识吧。 他终于说道,“我投降!我招认!” 这话是华夏语说的,贺远和女翻译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心头狂喜。 “马上送医院,找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贺远道,“当然,一边治疗一边审讯,我要双管齐下!” 第29章 你不老实 其实这些话都是说给加藤正男听的,怎么可能送真正的医院。 贺远说这话的目的,就是告诉高烧中的加藤,我会治疗你,但同时也要审讯你。 站里就有医务室,外间是诊疗室,里间就算病房了。 贺远让护士推着加藤绕了几个圈,就把他安置在病床上,换衣,消毒,包扎,挂葡萄糖......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回光返照,加藤正男的血量值居然真的有所回升。 加藤正男 生命值:21\/102 贺远皱起眉头,他既想得到情报,又不想这家伙真正好转。 想起当初程一清似乎也出现过短暂的回光返照迹象,但是血量好像并没有回升。看来,这个金手指的奥秘还是要不断探索啊。 在让加藤正男感觉自己终于受到救治,得到良好的照顾后,贺远再次出现。 “黄仁铮!你真应该感激华夏人,感激我,你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只要你能配合我们,交代罪行,我们依然会仁慈大度的对待你。” 贺远也换了身白大褂,背着手给晕晕沉沉的加藤正男做心理疏导,女翻译景云芝拿着记录本记录证词。 “你已经得到了最高级的救治,生命有了保证,现在该你说说你知道的了......” 房外,医务室的大夫有些着急的对余鸣海说,“余副站长,刚才我做了检查,犯人的情况很危险,现在应该让他接受最好的药物注射,并充分的休息,贺科长这样搞的话......” 这一句余副站长,听的余鸣海很是不爽,上下打量他几眼,淡淡道,“在我这里,犯人的唯一价值就是情报,他们能到这里,就是来贡献情报的,不是来接受治疗的,我这里是军统!不是医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继续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不要管太多。” 那医生一时有些懵圈了,不确定自己的本职工作到底是医生还是特务。 病房内,贺远问道,“真实姓名。” “加藤......正男。” 贺远和景云芝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喜悦,这个顽强的鬼子间谍终于放弃抵抗,开始招供了。 病床上,加藤正男身上缠满了雪白的绷带,半闭着眼睛,鼻中闻着熟悉的来苏水的味道,心中充满侥幸,终于能活下去了。 他知道从现在起,每一个问题都要如实回答,不然就会再次被丢到阴暗血腥的刑讯室,被拷打致死。 这是一种交换,而他选择苟活。 “你属于哪个部门?” “军部,参谋本部谍报部二课。” “你的代号?” “......铜板。” 贺远一怔,章祥的代号是铁钉,这家伙就叫铜板,这是巧合嘛? “城防司令部的情报有没有送出去?” “已经......发送了。” “用什么形式发送?” “电报。” 贺远的心一紧,果然还是有电台。 “通讯员是谁?电台和密码本在哪儿?” “没有通讯员,就是我自己发报,电台在天水路我租的房子里,密码本被我销毁了。” 妈的!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贺远咬紧牙关。 做情报的,谁都知道搞到一部密码本有多么重要。 “你的上线是谁?” “没有上线,我都是用每天的《重庆晚报》联络。” “怎么联络?” “每周一、三的租赁,招聘栏,会有一个叫韩志雄的人,各发一条信息,信息里的数字连起来,就是命令编码。” 贺远听到这为难了。 密码本被这家伙销毁了,即使再接收到这个韩志雄的人发的信息,也破译不了里面的命令。 “如果他不能在报纸上发布信息了,或者你因故没有买到报纸,该怎么办?” “......这样的话,就启动死信箱。死信箱在,在‘同福客栈’四号房最里面床脚的砖缝里。” “......你不老实。”贺远死死盯住加藤正男。 他从对方两个小小的停顿里,听出他的挣扎和不情愿,他撒谎了! 景云芝却有些疑惑地看着贺远,她没感觉不对,加藤正男的停顿只是因为身体被摧残的太狠的缘故,所以直觉地认为贺远是不是太苛刻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贺远尽量平静地说。 审讯者和被审讯者之间,确实存在一种奇妙的平衡,有时候被审讯者交代的多了,就会下意识地有所收敛,觉得自己是不是给的太多了。 倒不是后悔投降,只是在试探,自己能不能要的再多一些。 贺远在前世警校学过相关的心理学,对于现在加藤正男的心理,可以说门清。 “我可以马上派人去核实你交代的情况,如果你撒谎,那前边你交代的我也不再相信。你要搞清楚局势,我手里还有章云天,你不是唯一选择,别把自己搞回到今天早晨的局面。” 听到章云天这个名字,加藤正男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少许轻蔑。 他一直看不起这个臣服满清的汉人八旗纨绔子弟,这次的被捕肯定也是他的无能造成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些和上线的联系方式。 不过贺远说的章云天而不是章祥这个名字,是在告诉加藤,他已经彻底掌握了章祥,同时也掌控着现在的局面,自己能做的,只有老实配合。 “那么,抱歉了。刚刚是愚蠢地估计了形势,请原谅我的愚蠢,下面,我将如实交代您所需要的情报。” 加藤正男恭敬地在床上做出鞠躬的姿态,语气也低声下气了许多。 景云芝无比佩服的看向贺远,这年轻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居然能精准地把握住加藤正男每一步的心理状态。这一点,审讯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你可以重新说了。” “其实是每周的一、三、五、日,四天里韩志雄会把情报重复发两次,两天的信息合成一次情报,有任务就是招聘信息,正常联络就是租赁信息。” “如果还是没能联系上,就启动死信箱,死信箱是在‘同福客栈’十四号房最里面床脚的砖缝里。” 贺远审视着加藤正男,思忖了一会儿,示意景云芝。 景云芝立刻出去,让人尽快核实加藤的口供。 第30章 展开调查 贺远见房内没有其他人了,立刻开口问道,“那你们情报组活动的经费呢?还有你的私人物品财物什么的,都放在哪儿?” “别告诉我你像章祥一样蠢,都放在个人的出租屋了。” 加藤正男一愣,他的私人财产确实都放在自己个人的出租屋了,听到贺远的口气,他忽然羞愧起来,自己终于也和章祥一样蠢了一次。 “这个......但我的私人财物,确实也是放在自己的出租屋了,在靠角落的床脚下,有块松动的地板,下面有个盒子......” 贺远正在奇怪,这么狡猾的日谍,对于自己的财产就这么随意的放置。难道日谍真的都是一心为国,不顾私利? 却听加藤正男继续说道,“盒子里的钥匙,就是密码箱的开锁钥匙,密码箱被我存在‘英吉利银行’重庆分行的保险室,号码是yxdl0152,密码是ddrb2143。” ...... “你是日本人?什么时候来的华夏?”贺远拿起景云芝放下的记录本,继续记录。 “十三岁,我父亲是商人,我从小就上日本人在华夏的学校,所以华夏语,生活习惯,都没问题。” “你的上线,那个叫韩志雄的,也是日本人?他的代号是什么?” “这个......韩志雄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他是华夏人还是日本人,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是他的代号叫做银针,是直属课长领导的高级间谍。” 银针!贺远的心一震。 铁钉,铜板,银针......接下来该是金币啦?看来线索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了。 “为了安全,他本人并不在重庆,而是在成都。”加藤正男担心贺远不相信,又加了一句。 贺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是这样。 “卢沟桥事变”的时候,成都可比重庆的人口,即使现在也是。 重庆是1940年以后才达到百万人口,初期迁都的时候才28万人。 而当时的成都已经是69万多人,虽然比不上北平、上海、广州、天津、武汉、南京这些百万人口的大城,也算是前十五名的城市了。 所以迁都前,成都是比重庆更重要的城市,日本人把西南情报中心放在成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并且现在也没有改变。 成都交通相对好一些,人口也依然领先,日本人潜伏起来也相对安全。 这时景云芝再次进来,贺远把记录本交给她,又问了几句,加藤正男已经支撑不住了,眼皮闭合,身子一歪,栽在床上。 “贺科长......”景云芝看向贺远。 “赶紧叫医生!” 贺远再次看向加藤正男的生命值。 霎时下降了一大块。 加藤正男 生命值:11\/102 一口气降了十个点,现在的加藤正男,是贺远亲眼见到过的,生命值最低的活人了。 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反正该问的情报都问了,贺远不再关心他的死活,倒是想拿他做个实验,加深对于金手指的了解。 医生带着护士进来,开始对加藤正男进行抢救。 贺远则来到余鸣海的办公室,把口供记录本递上去。 余鸣海草草看了一遍,非常高兴,“很好!贺远,你没让我失望。这就展开调查吧,我想知道银针是谁?根子是在成都?很好吗,也许不久后你我就能抓到他。” 他这后两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耐人寻味。 贺远无暇细琢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办呢。 “是!余站长,那我去调查了。” 他匆匆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找来津彦龙和几个组长,安排津彦龙的一科一组,去找来能找到的所有《重庆日报》记录下所有韩志雄发的租赁,招聘广告: 一科二组化装去重庆晚报社蹲守,如果有叫韩志雄的来登广告,立即拘捕。 安排自己科的一组,去“同福客栈”核实线索,自己则带着二组,去检查加藤正男交代的出租屋。 津彦龙见他居然安排自己的手下蹲守晚报社,这样的命令绝对不算偏袒,要知道人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能奉命抓人,可见贺远对自己的信任和尊重。 他和手下两个组长,看向贺远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其实贺远根本不相信那个什么韩志雄会亲自去晚报社等广告,先给报社汇款,然后打个电话说说广告词就可以了,又不是真的做生意。 津彦龙却没想那么多,倒不是他傻,而是信息滞后。他一直在行动处是靠边站的角色,重要情报信息跟不上,只能人云亦云,唯人家马首是瞻。 贺远带人驱车直奔天水路,破门而入,开始查找线索。 他自己则直奔墙角,推开床身,打开松动的地板,拿出那个盒子。 他掌握的时机非常巧,那边手下队员刚闹哄哄找出了电台,他这里也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钥匙滑入袖口。 “贺科长!找到电台了。”众队员都很高兴。 “妈的!空的!继续找!没有密码本找到电台也没用。”贺远把那个盒子甩出去,借着骂骂咧咧做掩护,把那枚钥匙塞进自己口袋。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加藤正男灭口,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自己熬不过去。 带着电台回去的时候,加藤正男已经陷入昏迷了,又熬了一天,真的两腿一蹬,去见天照大神了。 然而这时候案件已破,情报也拿到了,余鸣海和贺远根本不在乎他的死了。 反正救活也是枪毙,还能省一颗子弹。所以他死的非常完美。 对贺远来说,就更完美。 加藤正男死的第二天,他就利用私人时间,换上便装,来到“英吉利银行”。 保险室的守卫是个印度阿三,头上缠着白头巾,留着络腮大胡子。 贺远提供号码,他就去找来个保险箱搬过来,见贺远轻而易举打开保险箱的密码,他就乖巧的转身离开了。 这保险箱比贺远前世的车载冰箱也大不了多少,看着很坚固。 等阿三转身走开后,他才轻轻打开箱门。 我去!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贺远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还是有些发呆。 这是发财了啊! 第31章 “天然居”设宴 只见保险箱里并没有多少东西,银元是一块都没有,金条倒是有八九块。 其中大金鱼两条,小金鱼七条,这就是二十七两黄金。 和黄金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块宝石,两颗珠子。宝石是块高冰的玻璃种,能有火柴盒大小。 两颗珠子一颗猫儿眼,一颗祖母绿,都是鹌鹑蛋大小。 这几样珠宝若是放在后世,每一样都能价比同重十倍的黄金,不过现在倒没那么受人青睐,大概就是等价同重的黄金。 这几样和黄金加起来,就有近三十两的重量。 此时的计量单位,是十六两一斤,一斤500克,一两合31.25克。 要是换成银元那就不得了啦。 民国初年,银价还坚挺,一克黄金可换24克白银,而一块银元中,所含白银大体就是这个数。所以民间有一换一的说法。 就是一块银元换一克黄金。 可是后来欧美为了搞金本位,取得白银的定价话语权,大肆提高白银的价格,不但把黄金越炒越高,也把白银价格打压的一塌糊涂。 华夏外流白银无数,经济受到严重打击,常凯申政府因此在1935年废除银元,推行法币。 谁知道前一年多形势还好,不到两年法币就可以贬值。 民间百姓为了不吃闷头亏,私下里依然用银元相互交易,只不过此时的银元,也已经大幅贬值。 从清末的一换十六,到十几年前的一克换一元,再落到日寇入侵时的一换四十,一直到现在的一换六十。 合一两黄金,换80块银元。 所以这不到一公斤的东西,就值两千五百大洋。 这还不算,金条之下压着的,还有三张银行存单。 都是存在“英吉利银行”的,一张是160英镑的,一张是340美元的,还有一张5000法币的存单。 按这时候的汇率,英镑美元两张存单加起来就是三千块大洋,5000法币的存单,也能折合4000块大洋。 这一笔横财,就是近万的大洋。 换成后世,至少是两三百万。不过后世房产价格抬得太高,二三百万一套好房都买不上,换在这时候,即使在北平,一千块大洋就能买一套好宅子。 在此时的重庆,三五百块就够了。 贺远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取出那张5000法币的存折揣在怀里,又把保险箱关上门,设好号码锁,让阿三哥收回保险室,这才若无其事的出了银行。 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平,还有四十两金条和一千多块大洋,加起来五千块,自己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个隐形富翁了。 想起北平,就想起陈恭澍。两人分别的时候,他曾一再嘱咐自己,安全到达一定要写信告诉他一声。 于是贺远顺路就拐进邮政局,手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掏出军统证件,加钱办了个转换地邮寄。 因为重庆现在是国民政府陪都,这里发出的信,谁收谁就会被鬼子调查,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等于是害人。 所以信件将在到达河南后,由专人转换地址和信封,装作河南寄出的样子,把原信封在里面。 寄了信,贺远回到站里。 站里最近因为破了日谍大案,全体兴高采烈,做事的劲头儿自动上升,每个人似乎都有了动力。 但是案子到了这一步,再往下查也是越来越难。 韩志雄一直没有出现,报纸上的广告自然断了,连死信箱也沉寂了。 很显然,铁钉和铜板的双双失踪,惊到他了。 作为银针,他上面是不是还有个金币金块什么的,贺远不得而知,但是线索暂时中断,是显而易见的。 他所能做的,就是继续死追不放,希望对方能够出现一次,或者露个破绽而已。 “启明!告诉大家!今晚我请客。“天然居”!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去啊!” 二组组长房启明,年近三十,比贺远还大上几岁,贺远为了表示亲近,照样喊他启明。 房启明非常高兴,因为一组组长陶宗,贺副科长就不可能喊他“宗”,只能喊全名陶宗,或者陶组长,这就显得生分了许多,远不如喊自己启明来的亲热。 大家一听贺副科长请吃饭,显然是庆功的意思,无不慨然答应。 贺远又去找情报处处长谢明的秘书柳鹏,连情报处的也一起请了。 柳鹏就有些意兴阑珊了,不过自己主子不在,他也不敢招惹贺远,还是乖乖通告了情报处的人。 接着贺远又去找电讯处长安幼贞。军统大大小小各站,情报,行动,电讯,向来是三位一体。 怎么可能漏了他们。 至于总务处及其他部门,人多嘴杂,又基本上不参与行动,所以就没有请。 安幼贞听他说要请客,笑道,“立了这么大的功,确实要请客的。余副站长也来吗?” “应该来吧,我去的时候他正忙着写什么东西,不过倒是没拒绝。” “既然如此,我也不敢不去,贺科长放心,我安幼贞必然早早前去捧场。”她说着,俏皮地挤了挤眼,既妩媚又可爱,好像在逗一个傻乎乎的小弟。 贺远最怕她来这一套,对方年龄,职位都比他大,他实在是不敢接招,找了个理由逃跑了。 身后传来安幼贞得意地娇笑。 晚上五点一过,整个军统重庆站熙熙攘攘,倒有一半的人来参加宴会。 “天然居”是个二层楼的饭店,一层能摆十几桌。虽然不是军统的产业,但是和军方关系非常不错。 老板一看是重庆站的军官请客,相当给面子,直接挂出包场的牌子,不接散客。 站里三个处的人,凑了七八桌,场面相当热闹。 情报处来的人最少,不到两桌,带头的是一科科长岑子阳,他手下的组长栾宾以及情报二科的一个组长贺元庆,柳鹏并没有露面。 贺元庆和贺远是本家,为人也很豁达,平时遇见都是主动和贺远说话,不像情报处别的人,看见行动处的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余鸣海晚了十几分钟,但还是来了。 于是贺远和余鸣海,安幼贞,津彦龙,岑子阳,陶宗,房启明,等中高层坐一桌,其他人各坐各的。 第32章 灌酒 “余站长您来晚了,这庆功词本来是该您说的,结果是我越俎代庖,我还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真是狼狈的很,现在这汗还没下去呢。” 贺远看着余鸣海苦笑道。 “你们行动处立的功,当然是你来说啦!你这是埋怨我来晚了?那我自罚一杯!” 余鸣海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始终笑着,显然心情很好。贺远连忙也陪了一杯。 安幼贞与余鸣海同僚多年,知道他确实是给贺远面子才说的这些,还自罚了一杯酒。心里不禁奇怪,贺远这小子,才多大的年纪,文能让军统大佬举杯同乐,武能深潜敌后刺杀敌酋。 这小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哦。 大家说了会儿话,情报处一科科长岑子阳就开始活跃起来,不断向安幼贞挤眉弄眼,没话找话,还频频敬她的酒,安幼贞酒量很好,但对他这种过分殷勤,显然很是不耐烦。 贺远也来了快半个月了,多少知道一些,这岑子阳是本地坐地户,老爹是盐商,家中豪富。又仗着自己是个小白脸的样貌,一向过得是潇潇洒洒,风流倜傥的日子。 他今年三十二三了,还没成过家,但是就偏偏喜欢上了安幼贞,一年前就展开了热烈追求。 安幼贞大他三四岁,职位也比他高,加上早听说他风流过度,身边女子不停在换,怎么可能答应他。 偏赶上这岑子阳有着一股子粘劲儿,心想自古美女怕缠郎,豁出时间,不信追不上你。 要是曹彦在,他是正职,又一向严肃,岑子阳是不敢在他面前这么纠缠的。 余鸣海却完全不管这些,岑子阳纠缠安幼贞,他就转头和贺远或者其他人说话,完全视而不见。 贺远冷眼旁观,很是奇怪,难道岑子阳给他上过大礼?或者是余鸣海有把柄在他手上? 反正绝不是余鸣海和安幼贞有仇,因为二人刚才还有说有笑,在站里也是如此。 就在这时,津彦龙看不下去了,出手一把抓住岑子阳敬酒的手腕,“岑科长!你今晚上灌了安处长不少酒了,你自己可没怎么喝,这说不过去吧。” 岑子阳皱眉翻了个白眼,甩开津彦龙的手,“什么说不过去!我刚才敬安处长的,哪一次没陪着喝?怎么着津科长看不过去了?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要为安处长挡酒?” 津彦龙老脸一红,下意识看了安幼贞一眼,见她有些愠怒的样子,目光并未看向争吵的两人,但是显然竖着耳朵在听。 于是立刻也来了劲头,“我不敢说什么英雄,但像你这样,只敢灌女人酒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 岑子阳气的小白脸愈发的白了,“好!你说不灌酒不灌,但这酒可倒出来了,津科长你原本志存高远,心比天高,可是只从见到安处长之后,就消磨了雄心壮志,宁肯没功劳,不升迁,也要留在这行动处,守在她的身边,做护花使者,那今天这杯酒,就只好你来代喝喽!” 贺远听的目瞪口呆,敢情这平常总是默然不语的津科长身上,还有这么狗血沸腾的故事。 津彦龙也被岑子阳的话气的直哼哼,斜眼去看安幼贞,见她脸色时红时白,神情忽羞忽怒,显然是既生气又害羞,于是大喊道,“来!我一杯你也是一杯,谁敢逃酒谁就是后娘养的!” 岑子阳二话不说,张嘴就把手中酒倒了进去。 津彦龙也是如出一辙,两人敢情都不是喝酒来了,而是倒酒来了。 其他人似乎早知道二人的恩怨情仇,都故意不闻不问,各自说话聊天,既没人劝,也没人敢多看。 余鸣海见贺远看的出神,伏到他耳边轻声道,“你看不出来吧!这俩人两年前还是铁到差点拜把子的好兄弟,就是遇到安处长后,谁也不肯放手,结果就成了现在反目为仇的样子。” 贺远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没想到安幼贞离两人最近,耳朵又好使,把余鸣海的耳语,和贺远的反应都看到听到,更加又羞又气,但是她不好意思冲余鸣海发火,就拿贺远当出气筒,伸手扭住贺远腰间一块肉,反手一扭,又狠狠一拉。 疼的贺远嘶地一声,霎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场庆功宴,只喝到晚上十点多钟。 余鸣海推脱身体熬不住,早早走了,安幼贞过了一会儿也起身回去了。 岑子阳和津彦龙见心上人走了,都埋怨对方耽误了自己,又是一顿海喝,很快就双双醉倒。 他俩一倒,众人也就散了。 贺元庆和栾宾送岑子阳回去,贺远等人自然就送津彦龙回去。 等贺远到家,都快十一点了。 他一边脱鞋、洗漱,一边心想我还以为自己面子大,没想到安幼贞是为附和余鸣海来的,岑子阳和津彦龙是为安幼贞来的,余鸣海是为镇场子来的。 其他人是为看热闹来的。 没有这些弯弯绕,我请一次客只怕两桌人都请不到。 八桌酒席花了贺远200法币,刚来时,上边奖励的钱算是一口气花完。 合每桌二十块大洋,这可不是酒席的价,而是包二楼的价,只不过老板给面子,把整个店面都给腾出来了。 洗漱完毕,贺远倒头便睡。 第二天,贺远差点迟到,懒洋洋打着哈欠来到站里。 好在离得近,不如真晚了。 他住的是站里提供的宿舍,身份在这儿,所以宿舍是单人的,客卧两房,带卫生间。 走路多说两分钟,就到了站里。 忙了半个多小时,津彦龙这才蔫头耷拉脑的进来。 “娘的岑小白脸!要不是昨晚你们大家拦着,我非喝死他!” 看到贺远担心的目光,津彦龙这才尴尬一笑。 “平常大家都是并肩抗日的弟兄,津兄何必太认真。”贺远连忙劝道。 这边劝走了津彦龙,不大一会儿,岑子阳竟也来了。 他显然也是刚到,却并不像津彦龙那样没精打采,而是精神焕发。 “贺科长!忙着呢!不好意思,这次,我们情报处可要立功了。别说我们不找你们啊,你们拿到日谍的情报,不也没找我们吗?” 第33章 离真相更近了 贺远一愣,岑子阳这是话里有话啊。 “岑科长!你们这次立什么功了?不找我们可以,能说说什么功吗?” 岑子阳洋洋得意,伸头四下张望,一直没找到津彦龙,这才笑嘻嘻说道,“红党在西南的最大头目,被我们端了,这得算大功吧!” 贺远脑子轰地一响。我党在西南最大的头目,不会是因伤没有参加长征的陈老总吧。 禁不住脱口而出,“胡闹!两党现在毕竟还是同盟合作,你怎么能......” 岑子阳不屑地撇嘴一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这次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不是我们抓来的,人家是自愿投诚!不过他只找我们情报处,这就是你们做不到的喽!” 说着,岑子阳洋洋得意的走了。 他原本是来气津彦龙的,既然找不到,那么气气贺远也好,反正行动处从上到下,对他而言既是政敌,又是情敌,能给他们上眼药的事,他绝不含糊。 这消息别人听了倒也罢了,贺远听了却是震动不小。 他是两辈子的党员了,听到这消息自然安不下心。 意思是我党西南局的最高领导,叛变投敌,投靠国府了? 现在西南的领导是谁,他完全不知道,但是西南绝对是有我党组织的,这人公然背叛,必然会把我党西南区的情报都透露给军统,军统哪有好人,随便编个理由,就可能把还蒙在鼓里的其他同志一网打尽。 想起红岩,渣滓洞.....我党在西南吃的亏,可不小。 这次坚决不能再让他们得逞。一定要把消息传递出去, 可是,究竟是什么情况,谁叛变了,危害能有多大,他完全不知道。 更别提传递给谁了,我党西南方面的情况,贺远根本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他第一个想起的,是安幼贞,岑子阳对她有意,或许她能套出话来。 但她是军统处长,怎么可能为自己去套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贺远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来军统后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在“清月茶楼”,穿便装找出日谍的那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一幕,但是隐隐约约觉得,现在再去那家茶楼一趟,或许对自己想出办法,找到我党在重庆的联络人有好处。 于是他立刻喊来陶宗和房启明,让他俩带队主持工作,该记报纸记报纸,该查线索查线索,总之抓日谍这事儿坚决不能断,然后自己换上便装,说要出去走一走。 转过屋角,正好经过电讯处的办公室,安幼贞刚好正在门口站着,见他一身便装,立刻满脸惊讶,“这不是我们的小白脸贺科长吗!工作时间,你换上这身去干什么?” “我......出去转转。安处长你......”贺远看到安幼贞,想套岑子阳话的想法又涌上来,但是一想到她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只好作罢。 贺远手下的行动队员袁庆十分机灵,他见贺远便装出来,在停车场东张西望,立刻上前问道,“贺科长!您要去哪儿?我开车送您。” 贺远点点头,“我去西边的清月茶楼,你开车吧。” 两人上了一辆军用吉普,直奔清月茶楼。 袁庆很乖巧,老实开车,并不张口多说话,贺远就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他一直在找,那种让自己想来清月茶楼的感觉,是什么原因,一定有原因的,只是暂时没想到而已。 吉普车又稳又快,很快就来到城西,城防司令部附近。 清月茶楼就在前边,越接近这里,贺远心中的感觉越对,总觉得离心中的真相更近了。 袁庆一脚刹车,把车速降下来。 贺远抬眼望去,前边不知道为什么,聚了一堆人,挡住一半街道,所以堵车了。 贺远扫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忽然间心头狂跳,再度把目光扫向人群。 这次他一眼看到个貌似熟悉的身影,再一看那人的头框名字,心中豁然开朗,“没错!就是她了。” 袁庆一惊,“她?贺科长您说谁?” 贺远一声不吭,推门下车,向人群大步走过去。 人群中,两个人站在中间,一男一女,男的又高又壮,西装革履戴礼帽,身上还披着件风衣,看上去人五人六的。 孙彼得 生命值:92\/95 女的穿及膝的粗线大毛衣,下身是件盖住脚踝的厚裙子,她脖子上还围着条花格长围巾。 马静雯 生命值:95\/96 两人都是白框,只不过孙彼得的头框颜色并不算正规,就像冯月甫的头框一样,是白色更多的杂色框。 而马静雯不同,她的头框颜色比较绝对,是相当纯正的一种颜色。 一看到这颜色,贺远就知道自己来对了,也找对人了,马静雯这个头框,和自己,和牺牲了的程一清,几乎是完全一样的纯正颜色头框。 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是像程一清和自己一样的,我党党员。 说起马静雯这个人,贺远是见过一面的,就是那次抓日谍,自己看了一眼当时没多在意,应该就是那时,她的头框颜色就在脑海中留下印象,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 这也是自己刚才一心想要来这里的原因。 那次没留意,现在再看,发现这位马静雯,居然是位很漂亮的人。 她今天穿的是便装,头发随随便便拢成一束垂在脑后,显得肤白如雪,明艳大气。 只听那个孙彼得道,“这位小姐!你既然不小心撞了我,总该送我去医院查一查,不然我出了什么事故,必定是你的责任。” 他一口南方国语腔,从一个肥壮的男人口里说出来,让人情不自禁升起一股恶寒。 身旁有目击者低声对旁边人嘀咕道,“人家姑娘根本没有碰到他,他就赖上了,分明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也不完全是,你不认得他,专门靠讹人吃饭的,早年间,连黄包车夫都要讹,这两年显然是发迹了,专讹看上去有钱的单身女人。” 那孙彼得根本不在意别人怎样说,“你不送我去医院,起码要找家大饭店,请我吃一顿好的赔罪啦!不然我怎会轻易放过你......” 第34章 当街讹诈 马静雯皱眉道,“我根本没撞到你,你这么高又这么壮,我就算撞你也撞不倒,你不要混赖了,我可是城防......” “你是谁又怎样啦!撞人就要赔钱,你想赖账,我的刀可不答应!”孙彼得说着,从腰中拔出一柄闪亮的匕首,挥来挥去吓唬马静雯。 围观的人一看,这人果然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混子,吓得纷纷闪避,却不走远,围在两三丈外继续观看,却没一人去帮马静雯。 马静雯看他掏出匕首,也是一惊,若是普通人,她还有一战的想法,但是眼前这人又高又壮,起码有一米七五,一百八十斤的样子,她轻易不敢上前尝试。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咦!这不是马秘书?这胖子是谁,居然敢跟城防司令部的美女军官舞刀弄剑的,找死吗?” 马静雯一听来了救兵,大喜过望,回头一看,却不认得。 见这人比那混子高了一块,身材也很健硕,奇怪问道,“您是哪位?” 来人正是贺远,他对马静雯道,“回头细说,我先把这地痞打发了。”说着大步上前,把马静雯挡在身后。 孙彼得听他说马静雯是城防司令部的女军官,开始还是半信半疑,可是仔细打量贺远,见他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平头,皮鞋,身形挺拔,态度倨傲,确实是特务的打扮和做派,心下立刻慌了。 贺远却不给他逃走的机会,拔出枪牌撸子,顶在了孙彼得的脑门上。 这枪牌撸子是“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枪诀中排名第一的手枪。 比之贺远刺杀王克敏时装备的加拿大撸子和大眼撸子还要有名气。 一是因为设计精湛,几乎没有故障,二就是因为小巧玲珑,是各种撸子中最小,最容易隐蔽的枪。 作为军统行动处的一员,带一把枪牌撸子,既安全隐蔽,又能提高身份。所以贺远来到这里就把配枪换成了枪牌撸子,辅以克格勃专用的单发钢笔手枪,两相搭配,无往不利。 孙彼得眨巴眨巴眼睛,发现顶在自己脑门上的,真的是一把如假包换的手枪,当时就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匕首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都不敢弯腰去捡。 “误会啊!长官!饶命!饶命啊长官,真的是误会!” “你当街讹诈,罪过还不算大,居然敢威胁我党国女军官,罪大恶极,该当枪毙!” 贺远对身后的袁庆一扬头,“把他给我铐起来带回去,有时间我要亲自审问。” 袁庆立刻掏出黄铜手铐,把孙彼得铐起来,塞到车上。 孙彼得吓得连连求饶,刚才的嚣张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四周围观群众轰然叫好,既看不起孙彼得的怂包模样,又赞扬贺远的威风八面,还有那些女子们,都情不自禁羡慕起马静雯的相貌和工作来。 “我其实是军统重庆站的,姓贺,贺远。上次有幸在这里见过马小姐一面,这次又巧合遇到地痞纠缠你,也是缘分吧。” 贺远在马静雯耳边低声道,“马小姐,有空赏光吗?一起走走。” 马静雯听的发呆,见贺远这么问,立刻嫣然一笑,“好呀!正要感谢贺先生的救命......你说你姓贺?你就是前段时间,在北平刺杀大汉奸王克敏的那个贺远?” 贺远淡然一笑,“正是在下,杀敌为国,男儿本色。马小姐,来喝杯茶?” 两人出了人群,走到清月茶楼门前,就进去点了壶茶,边喝边聊。 “你说之前见过我?我怎么半点没有印象。”马静雯捧着茶杯,浅笑嫣嫣,看的贺远心一阵阵狂跳。 这才是青年女人应有的样子吧,安幼贞那一套,他还是有些看不惯。 “你当然没印象,那次是我们抓捕日谍,就在这里设点观察,我看到了你,你却没看到我,自然不记得我。” 马静雯恍然大悟,“你是说上次我们城防司令部抓出两个日谍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想不到那时候你们就在这里认人了。” 她表面上很兴奋的样子,内心却很有些慌张,这个贺远出现的太突然了,又一再跟她说些没头没脑的话,难道是被他察觉到什么了。 心中紧张了一会,她又回复坦然,如果真的被盯上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更容易暴露。 她索性彻底放开,反正现在是合作抗日时期,料想他们也不敢太过猖狂吧。 “我有一句话你可不要太在意,我看你年纪并不算大,能文能武,既能杀汉奸,又能抓日谍,你说怎么做到的?” 贺远微微一笑,并没回答,心中在想怎样才能把消息传递过去。 对于马静雯是红党这件事,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心中现在更确定了一些。 当自己刚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明显的溜号了,说明她当时的心理活动非常强烈,在担心自己暴露,在奇怪自己为什么找她,在决定下一步该如何...... 几个方面同时在想,反应必然会走神。 直到刚才她还在琢磨,现在彻底放开了,一定是想起了两党正在合作,认为这边不会做的太过。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有高层叛变了,送上门的大餐,国党不可能不吃,至于什么合作,随便编个借口,甚至嫁祸他人...... 只要能避免以后的麻烦,现在狠心点决定不会错。 换成我是国府国党,我也会这么做! 所以一定要打消马静雯等人心中的侥幸心理。 既然人对了,方法就没必要那么讲究了吧。 来吧少年!大胆一些!没有时间了。 “我能怎么做到?无非就是自己胆子大一点儿,身边的人再配合一点二罢了。就比如昨天晚上......” 贺远压低声音,在马静雯耳边低声说,“昨天晚上有个大功劳,就被我们站情报处的人捞去了,我们行动处就没捞到。” 马静雯眼中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追问。 贺远只好继续说,“据说红党西南区的最高领导,找到情报处投诚了!说是要把红党在西南的所有秘密,都招出来!这人要是在我们行动处手上,我们就发达了。” 第35章 自己人 贺远说完,故意不去看马静雯,而是端起茶杯,用杯盖撇撇茶末,慢慢呷起茶来。 马静雯心头巨震,知道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这个军统特务头子,没来由地找到自己,阴阳怪气说这么一通话,不是在抓捕自己前像猫抓老鼠似的戏耍一番,就是要拿自己做诱饵,想钓大鱼。 她艰难一笑,勉强道,“贺科长大老远的跑来和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时间不早了,我......”她抬腕看看表,“我要走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贺远看着她的背影,幽幽道,“时间不多了,但还来得及。” 马静雯已经起身要走,听到声音又是一震,没回头也没接话,匆匆离去。 贺远见她走了,也起身结账,上车离开。 孙彼得坐在车里,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吉普车要离开城西,连忙说道,“长官!小的知错了,千万不要抓我走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娃娃,我做这事儿也是为了糊口......” “再废话把你嘴也拷上!”贺远怒喝一声,立刻吓住了他。 车到站里大院,贺远吩咐袁庆道,“把这家伙带到我办公室,我要亲自审问。” 然后来到情报处门口,想看看情况,原以为这里应该是欢天喜地,没想到和往常一样,还是很平静的样子。 他伸手拦下一个情报处的人,“你们岑科长不是说抓了个大人物,怎么没见你们庆祝。” 那人连忙说,“贺科长!我们岑科长说这个人物非常重要,向余副站长申请,关到特别安全屋了。估计要等拿下情报,立下大功才能庆祝吧。” 特别安全屋是军统各站出资买下来的房产,房主身份有各种不同的掩护,就是为临时安排重要人物住宿,或者抓捕到重要人物时关押的场所。 这岑子阳居然申请下特别安全屋,余鸣海居然也同意了,说明这次只怕真的是大事情发生了。 他担心地看向城西方向,不知道马静雯把这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城西,马静雯一边走一边想这是为什么。 离开贺远之后,她稳了下来,经过仔细观察,身前身后并没有人跟踪。 她入党七八年,做这行也有五年了,身前身后有没有人跟踪,还是骗不了她的。 然而越没有人跟着,她越觉得事情不对。 稳下来之后,脑子清醒了很多,她越想越觉得,贺远说的大概率是真话。而且,目的也不是戏弄自己,或者拿自己钓鱼。 因为自己如果不顾生命危险,想要冒险传递信息,只需要打个电话,用半明半暗的话说完情况,立刻挂断电话,军统就算是神仙,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等查到号码,对方早失踪了。所以只要自己豁的出去,军统什么也得不到。 如果军统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通知谁,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开抓即可。 难道这个贺远是自己人?和上级失去联系,被迫冒险接近自己来传递消息?这种情况似乎比前一种情况更合理。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这是陷阱还是传递情报,自己在贺远这里肯定是暴露身份了。她考虑再三,决定打个电话,把信息传递出去。 这个电话是打给“梨苑大剧场”的,接电话的是联络员小燕,马静雯直截了当告诉对方,“我可能是暴露了,刚才有个军统叫贺远的人,告诉我西南区我党领导人叛变军统。我请求立刻甄别这个消息,如果是圈套,就不要再和我联络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无论消息是真是假,这条联络线以后就不能再用了,小燕也将立刻撤离,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马静雯打了电话,心事彻底了结,慢悠悠地收拾起办公用品。 也许等待自己的,会是马上到来的拘捕,但是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然而,她收拾完东西,好一会儿也没人来抓她,大概半小时后,反而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马小姐吗?这里是‘夜逍遥’夜总会,您订的周末舞会的票什么时候给您送过去?” “......哦,我下午下班自己去取吧,五点半,我自己去取。” 马静雯挂断电话,立刻起身。 刚才的电话是暗号,意思是需要立刻和她取得联系。于是马静雯说给我五分钟,我去找公用电话。 她来到大街上,路旁就有家邮电局,可以接、打公用电话。 “是我,老齐,什么情况?” 对面立刻传来焦急的话语。 “刚刚接到上级通知,我党西南区特委书记林寒失踪了,西南特委下半年的活动经费一千元也不见了。现在有理由怀疑林寒携款潜逃,甚至叛变投敌。也就是说,那个找你通报消息的贺远,真的有可能是我们的人。你暂时待命,不必撤离。如果贺远再来找你,可以与他周旋,但是注意自己安全。” 马静雯挂断电话,心中安定了许多。 林寒她不认识,但是西南区特委书记这个职位,确实很高,军统再怎样,也不可能拿这样一个人物来钓自己这样的小角色。 可以说重庆潜伏的这些红党加起来,价值也没有这个林寒高,贺远的消息可以确定是真实可靠的了。 难怪他能直闯北平,刺杀大汉奸,也难怪新中军统如此重用他,前几天抓捕日谍案,也是他做的。 脑海中浮现出贺远那年轻,但沉稳睿智的形象,马静雯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自己人!很温暖。 此时贺远的办公室里,孙彼得的手铐已经打开,毕恭毕敬坐在贺远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支大重九香烟,只不过没敢点燃。 “七八个吧,再找找的话,十几个也是有的,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既然贺长官您不喜欢这样,以后小的......” “那也不必收敛。你们就是干这个的,小混混嘛,不这么干反倒奇怪了,不过记住了,凡事不可做的太绝,打人,讹钱,你们都可以继续干。但是不要把人往死里打,也不能打残,讹钱不要讹真穷人,被我知道了,我把你们都抓到渣滓洞盖监狱去!” 第36章 花钱买信息 贺远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火柴,丢给孙彼得,示意他可以在自己面前吸烟。 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卷钞票。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有家室,要吃饭,有了我这些条条框框,你们可能就吃不饱饭,我这里有一百块钱,你拿去给大伙分分,你可以多留一点。” 说着,把那卷钞票也丢给孙彼得。 孙彼得一见了这么多钱,激动的嘴都歪了,刚点着的烟卷差点烫到鼻子。 这一百法币,现在合大洋也能有八十块。 “以后,只要有我们行动处需要的线索,你们都给我留意着,提供一条有用的信息,我就给你们一次钱,绝不食言!” “明白!贺长官!之前你们情报处的人也经常找我们打听消息,可一次钱都没给过。” 孙彼得抽出二十元,塞进西装内袋,其他的揣进裤袋里。 “所以,现在你们知道有用的信息该给谁了吧。” 贺远站起身来,“记住我的话,你这就走吧,告诉那些小混混,谁要是敢把人打伤,打残,讹穷人的钱。我一定把从我这给出去的钱,加倍要回来!” 孙彼得一怔,心想这钱可真不好挣,还真得约束着兄弟们一点儿,不然以后这不是赚钱,是特么给人家要债的把柄。 打发走了孙彼得,贺远来到食堂吃饭。 今天情报处吃饭的人最少。 “看来,岑子阳还真是搞了个大活儿!我看这培训确实是要多搞,主管处科长一不在,下边的都特别来劲儿,一个个的干劲十足啊!” 安幼贞端着饭盒坐到贺远身边,半是调侃半是搭讪道。 贺远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红党的官儿,主动来投诚嘛。那边过得清苦,他肯定是吃不了苦,过来享福的。才说现在毕竟是两党合作,他投诚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吧。这样的狗屁功劳,怎么能和我们抓的日谍相比?” 安幼贞噗嗤一笑,“还真要你说着了,据说是红党西南区的一个大官儿,偷偷跑去和人赌钱,结果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把那边的经费都给赌光了,只好跑到我们这里投诚。” 贺远恍然大悟,“这样的赌徒,也能做那边的大官儿?素质还是不能和我们国党相比哦。” 安幼贞翻了翻白眼,心说我们国党的大官儿比这个可厉害多了,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就是因为两党合作,我们答应的奖赏不多,结果这家伙就耍脾气,两天也没说啥,就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不过他说最近有个延安的大人物要过来重庆,是谁,啥时候来又不说,故意吊我们的胃口。” 贺远心里又是一惊,脱口道,“我们要怎么办,会出手吗?” 安幼贞撇撇嘴,轻描淡写地道,“看是谁喽!要真是那边的大人物,你知道,老头子一向是极为忌讳那边的,虽说是两党合作,但重庆这么乱......你也知道的,流氓地痞,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贺远挤出一个微笑,端碗喝汤,心想这个家伙始终是个祸害,留着早晚害人,应该找个机会让他彻底消失。 安幼贞又道,“当然了,这些都是他们说的,我一个电讯处的,不知道这些个事情。” 贺远眼珠一转,“这些要是和我们说的,那还真不一定是咋回事,但要是和安姐你说的,那就一定没错了。岑科长用情至深,怎么可能骗你。” “呸!你年纪轻轻的,也不学好,说这些有的没的。”安幼贞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有笑意,显然还是爱听这种恭维。 “对了安姐,我刚才看到有辆车专程给你送花过来,除了他也没谁这么用心了吧!这岑科长离那么远都不忘了表达心意,你还说人家有的没的。” “哼!那是他家里有钱,别人怎么比,像是津科长,要不是老家被鬼子占了,家里也不一定比他差吧。再说,不过是回天阁而已,也说不上有多远吧。” 贺远心头一动,回天阁! 那里可是站里数一数二的高等安全屋了。 他去过一次,地方不大,但是至少有四个点可以安排人把守,想在那里搞事可太难了。 “对了,贺科长......既然你叫我安姐了,我也不和你客气,以后就叫你远弟吧。” 安幼贞也喝了口汤,放下汤碗,沉吟着说,“晚上想请你赏光,陪姐姐去参加个酒席。” “没问题!安姐发话,小弟不敢不从。谁的酒席?” 安幼贞皱眉撇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岑子阳啦。他说要借我电讯处的人,帮他做笔录,说是情报处和行动处的人他都不放心。所以要感谢我,一点要请我吃饭。” “嘁!我们行动处的人他不信任,那没问题,我不说什么,怎么自己情报处的人还要怀疑,这根本就是找机会接近你嘛!可是现在正有大事情要做,他这么假公济私......” 安幼贞脸蛋再次羞红,“我也这么说,可是余副站长非要劝我说为了大局,敷衍一下......所以我来麻烦远弟,陪我去一趟。” “行啊,没问题!做安姐的护花使者,是贺远的荣幸。” 其实这时候的贺远,可并不想和岑子阳见面,因为他现在有心锄奸,下手之前最好和岑子阳不要见面,免得留下把柄。 但是安幼贞说的合情合理,他也想和这位站里的实权人物结交,所以答应下来。 下午,他回到处里安排了一下工作,再度找机会来到城西的茶馆。 他知道,只要马静雯她们重视自己的信息,稍一查证就能知道真假,他也想知道甄别的结果。 果然,做了没多久,马静雯也出现了,径直来到他身边坐下来,而且面带笑意。 马静雯已经让自己的联络员撤离了,现在即使出事,也只是她自己一人被抓,而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身轻的状态下,她脸上的笑意很真诚,完全没有其他情绪。 这笑容看的贺远有些陶醉。 这才是年轻女人该有的美吧。如果没有战争,没有侵略。 第37章 锄奸行动 “好巧啊,贺科长也来喝茶。”马静雯也要了壶茶。 即使在那个年代,四川的尤其重庆的生活节奏也是相对较慢的,只要鬼子不来空袭,喝喝茶,摆摆龙门阵是寻常百姓少不了的事情。 贺远没吭声,他想了想,觉得应该开门见山了,上午怎么做就很有成效。现在她再次出现,说明甄别结果已经出来了。 “你们的甄别结果已经出来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再次来到这里。如果你们能够确认这个人真的叛变了,我会马上想办法除掉他。” 马静雯怔住,她和上级最后联系的时候,说的就是锄奸的事。 “入党,脱党,原本是个人的自由,但是人到了一定的级别,不打招呼就消失,还贪没党内大量经费,这就不是一句个人自由能推脱的了。”当时她的上级潘毅升说道。 “因为他的这个行为,不但意味着背叛,还有极大可能给同党同志带来毁灭性的伤害。如果你说的那个贺远,确实是我们的人,或者是心向红党的进步人士,只要他在军统的环境下见到林寒,就能证明叛变的发生,你可以尝试要求他执行锄奸行动。” 不过贺远的进度条来的太快,马静雯实在不习惯这个速度,她斟酌着没有接话。 贺远继续道,“我理解你们的犹豫,但是事不宜迟,我需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甄别确认后,我就会做动手的准备。因为,我听说最近,延安方面要有重要人物来西南,这个情节如果他知道,未来对两党合作,甚至对抗战都将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和影响。” “你怎么......”马静雯脱口而出,这件事她都没听说过,如果贺远说的是真的,那确实将产生滔天巨浪。 作为在国府潜伏多年的她来说,国党,常光头是什么样的人和政府,她比谁都清楚。 1928年的济南惨案,和刚刚发生的花园口决堤事件,都能证明这一点。 在华夏的土地上,外交交涉人员被残忍杀害,常光头做的却是亲自带兵,绕道逃跑。 还产生了“绕道北伐”这个历史名词。 北伐的目的是统一华夏,然而却是绕开了在本国土地上杀害本国外交人员的外国军队来进行。 这种所谓北伐,简直就是卖国,直译为打不过我的就被我统一,我打不过的我就投降。 花园口决堤更加恶劣,还要嫁祸鬼子,开始马静雯都相信了,因为有近百万河南灾区百姓因此丧生,五百万百姓流离失所。 但不久身在国府陪都,能够接触军事机密的她拿到了日军因为洪水丧生的数字,有近万名鬼子也因此丧命。 这才让她知道,这应该是国府常光头干的好事。 因为之前的日军做事缜密,情报也跟得上,如果他们来决堤这一手,肯定会预先算出洪水的范围和流向,从而避免自己人的伤亡。 只有完全不掌握情况,才会被大量淹死。 对于自己人这么凶狠无情的国府及常光头,绝对有可能把一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红党重要人物,用卑鄙手段除掉。 “我毕竟是在军统,我有我的渠道。有件事情要先说明一下。我原本是心向红党的爱国青年,当时因为投奔无门,就考入黄埔军校,立志抗日。” “今年三月我被派到北平刺杀王克敏,负伤后留在北平养伤,期间结识了北平的红党联络人程一清,他后来被人出卖,袭击,牺牲前火线介绍我入党。还交给我第一个任务,送出邱鑫叛变的情报。” “完成任务后我回到重庆,被安排在军统重庆站行动处。上午的情报是我刚刚得到的。至于我怎么认出你来,我学过心理学和情报学,你和我,和老程有完全相同的行为举止。上次我就观察到你,这次只是个试探,就算我看错人,只会让你觉得奇怪而已,但不会错过情报。” 说完这些,贺远起身去柜台处要了一包香烟一包火柴。 他其实并不想抽烟,只是给马静雯一个单独思考,做决定的机会。 至于什么心理学,行为举止观察什么的,就全是胡扯了,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别人也能轻而易举的识破其他人的身份。 但是贺远也没办法,我能看见生命条这样的话,别说这个时代,前世的时代他也不会说出来。 他一回来坐下,马静雯就开口了。 “早晨听你说后,我立刻回去请上级甄别,你说对了,西南特委的书记失踪,而且是携款失踪,失踪前曾有赌场混混来住处找他要赌债。这个人叫林寒。他知道太多西南我党的机密。” 马静雯也开门见山了。来这里时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暴露就暴露,牺牲就牺牲,反正已经影响不到其他人了。 临死之前还能做些有意义的事,那是最好的了。 “他是福建人,资格很老,参加过武昌起义,所以级别很高,也正是因为级别高,能接触到经费,他的生活慢慢开始腐化。如果你能接触到他,就证明他已经开始做对党和同志不利的事情了,不影响你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希望你能除掉他!” “至于你刚才说的情况,我也会请上级甄别,如果我还能活下来,我会通知你组织上的决定,如果你们抓了我,我希望你能在我开口前,先干掉我。” 马静雯说完,嫣然一笑,起身离开。 这时候她已经确定,贺远至少不会是军统的人来下套钓鱼。 因为整件事情太大了,西南特委负责人,延安方面的重要人物,这些人不可能配合重庆军统站来演苦肉戏的。用上将的情报换取上尉的信任,逻辑上就不通。 如果上级十分重视这个情报,说明延安方面的事情可能是真的,那贺远就是立了大功。 她走了,贺远还愣在那里。 眼前还都是马静雯那句“在我开口前,先干掉我”和那凄美的嫣然一笑。 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谍报人员的处境,重要性,勇敢和决绝。 第38章 跟他骂上一架 开火!冲向敌人,射击!热血沸腾! 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些其实也相对容易做到。前世他经常带着耳机在各个枪战游戏中徜徉,杀人或被杀,享受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快意。 即使在经历了枪林弹雨中刺杀王克敏这样的大场面,也依然不能给予他震撼心灵的感受。 但此时,柔弱、美丽的马静雯,一句简单柔细的话语,却深深打击了他的心灵。 以后,我也将是这样的人了,也会面对这样的事。 但我一定会做到热血,坚强! 贺远攥起拳头。 回到站里,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军官迎上前来,她叫黎子祯,广西桂林人,今年才二十三岁,少尉军衔。 余鸣海把她安排到贺远身边,意思就是让她做贺远秘书。 虽然这个级别根本不配拥有秘书,但是几乎每个站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贺副科长!您回来了,安处长找您两次了。” 贺远点点头,到底是广西姑娘,说话不那么标准,但是也没有那种东南亚的味道,柔柔糯糯的,还算中听。 来到电讯处办公室,安幼贞没在,到处静悄悄的。 这里本来人就少,又有一半左右是女性,比平常就闹哄哄的行动处可安静太多了。 贺远到了这里也变得乖巧起来,无声地迈步,东张西望的找人。 “贺科长!这里。” 贺远回头,见安幼贞在身后招手。 二人来到办公室,安幼贞给他泡了杯茶。 “安姐,我才出去办点事儿,小黎就说您找我两次了,对这事儿,您有点太上心了吧。” 贺远觉得,岑子阳和津彦龙都对安幼贞是痴心一片,而且二人身份地位一样,家世也差不多。 要不是津彦龙湖北的老家陷落,还真难以选择了。 现在肯定是家在本地,保留下资产的岑子阳占上风,而安幼贞对晚上这顿饭这么重视,想来是对岑子阳很上心。不如直接答应下来,也是一桩美事。 安幼贞却拧眉一瞪眼,“你哪里看出我上心了!我上心的是这件事太烦了。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美丽牌”香烟,向贺远示意,贺远摇头。 安幼贞就自己抽出一支,用汽油打火机点着。 这香烟烟盒上印着彩色的美女,烟盒和烟杆都比较精致,算是这个年代的女士香烟了。 那个打火机更是意大利imco牌子的,保存到百年后,将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安幼贞和贺远一样,平时也没有烟瘾,只是环境特殊的时候,随大流抽一根,或者遇上愁事喜事了,拿一根出来抽抽。 现在她就很愁,吐出一个眼圈,向贺远倾诉道,“津彦龙倒也罢了,虽然有那心思,但是为人老实,还算把握的住,很少做的过分。” “这个岑子阳就太过分了,仗着当初是余副站长挖他过来的,每天都围着我嗡嗡嗡嗡......烦死了。这几天曹站长不在,他更加猖狂了,就差贴我身上了。” 贺远眼珠一转,“他不是刚接下个红党的大案子,不去立功,还有闲工夫缠着你?” 安幼贞跺脚抱怨道,“就是有了这大案子,他更觉得自己了不起啦,不是打电话就是派人来专车送花,送吃的,搞得全站都知道了,我丢死人啦!” 安幼贞这一抱怨,俏脸居然更好看了,她和马静雯是不一样的漂亮。马静雯年纪没她大,但是明显稳重端庄,是那种大气明丽的美。 而安幼贞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是一旦真情流露,却还是有股子媚人的好看,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是她本身就有的,可以说是种娇羞的美。 贺远连忙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不愿意啦!他比我小三岁,做事情又很毛糙,不是我理想的类型,但是他当初是余副站长挖过来的,也给过余副站长很多好处,我不好意思直接驳余副站长的面子,但是我也不想再让他烦下去了!” 贺远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装作追求你的样子吧,咱俩不合适。岑科长倒是可以,你想想,女大三,抱金砖!岑科长一定是想抱你这块金砖,我看他倒是对你挺在意......” 贺远还没说完,安幼贞已经气的咬牙瞪眼了,把香烟在烟缸里按灭,对着贺远砸过来。 不过她只是娇柔作势,实际动作扭扭捏捏,十分艳媚。 看的贺远心头狂跳,不但是因为她的动作,也因为她的用意。 这可是生命值顶格101的女人,比自己还强上一点,却把一个烟头扔的这么妩媚,不会是真的想勾引我吧。 要是拿出她全部实力,这个烟头就算砸不出一个包,也能在自己脸上砸出个响来。 “贺远你想气死我!亏我还拿你当,当弟弟。”安幼贞指着贺远,“不想帮忙你走吧,当我没找你。” “我没说不帮啊,关键是安姐你一直没说怎么帮啊?我先声明啊,一没有钱借你,二不能装你男朋友,其他的都可以,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安幼贞这才露出笑容。 “我找你来就是有个想法,不是让你装我男朋友,你比他们两个还小呢,我能接受你岂不是更加鼓励他们了。我的想法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装作听他吹牛吹烦了,跟他骂上一架。” “你现在只比他强不比他弱,你是深入敌营杀敌的大英雄,又刚刚破获日谍案,别说在余副站长那里,就算在曹站长,在代局长心里,也都比他岑子阳强。” “更何况,局里的徐处长还是你的拐弯亲戚,所以岑子阳根本不敢怎样你的。当然,就看你肯不肯帮姐姐这个忙啦。说起来,你这么前途无量的人才,看不起姐姐,不肯为姐姐得罪人,也是正常的。” 说到后来,安幼贞越说声音越低,表情也越发显得委屈,满脸楚楚可怜,看得贺远恨不能一把抱过来安慰她。 明明是三十五六岁的人,真的完全看不出年纪,此刻的她,就是个十七八岁求人帮忙的小女孩的样子。 第39章 护花使者 偏偏贺远还比较吃这一套。 前世的他兴趣爱好广泛,更是名副其实的颜控,只要是好看的通吃。 可是——魂穿一次也不容易,真的有必要拿自己的红利,换大美女的一个畅快舒心嘛? 若是不记名投票,贺远百分百选择无视。但是现在安幼贞虎视眈眈盯着他,实在张不开嘴拒绝。 就当为未来投资了。 “好吧!跟他骂一架不是问题,反正以前他们情报处的也看不起我们行动处的,但是我和他吵架,不妨碍他继续缠着你啊。” “只要你把他吵赢,让他憋气、窝火,我就落井下石,站在你这边,依他的性格,一定下不来台,恼羞成怒,连我也一起恨上,那样我就算脱离苦海了。” 一说到这里,安幼贞眉开眼笑,连眼角都是弯的,越发显得妩媚多姿了。 “要真是能行,以后姐姐就是你的头号手下,想要什么都行!” 贺远连忙打了个哈哈,“这个可不敢当,安姐开心就好。” 他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安幼贞年龄身份,哪一样都不是小姑娘了,她一而再的对自己放电,其中必有隐情。 军统水深,自己可要加倍小心。 转眼到了下班时候,贺远就和安幼贞坐一辆车来到岑子阳订下的饭店。 这里离回天阁很近,岑子阳已经在等了,一眼见到贺远,诧异中闪过一丝不悦,“原来贺科长也来了!稀客,请坐吧。” 贺远道,“看岑科长这脸色,对我很不欢迎嘛。” 他又是开门见山,既然是来吵架的,直接点题,也别藏着掖着。 这话他要是前天说,岑子阳还会打个哈哈,闪躲一下。 现在有了林寒这棵大树遮风挡雨,岑子阳可就没有忌讳了。 “贺兄弟这话说的,我和你又没有什么过节,吃个饭算什么,有什么欢迎不欢迎的,只不过你既然知道我在豁出老脸追求安处长,还非要来凑这个热闹,哥哥我不得不说你很没眼色啊。” 贺远嘿嘿一笑,大摇大摆走过来坐下,翘起二郎腿,对安幼贞道,“说起没眼色,我看这天下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吧,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安姐你说是不是?” 安幼贞迷人一笑,看向岑子阳。 岑子阳这脸色可就挂不住了。 刚才他的话还是有分寸的,借着自己追女人的事说开去,多少有点先自嘲再和对方开玩笑的意思。 贺远这几句话可是半点没有掩饰,直截了当啪啪打岑子阳的脸。 岑子阳咬紧牙关,脸色铁青,喉结滚动半晌,终于还是忍了。 一半是因为贺远身上的英雄光环,他知道自己一头撞过去多半是自取其辱;一半也是为了安幼贞不对自己失望。 “贺科长说得对!我就是那看不出眼色,非要鸡蛋撞石头的主儿。安处长!贺科长,你们想吃什么了?来点菜吧。” 这一招当时把安幼贞和贺远都搞泄气了。俩人都不是那种伸手专打笑脸人的性格。 岑子阳这么一来,俩人谁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原本尴尬的气氛居然瞬间和睦了。 几个人点了五六道菜,聊起闲天来。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手上有大人物,不说勤着哄着,让他早点吐出有用的情报来,却把时间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又是专车送花,又是专人送饭什么的,全站的人都知道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嘛!” 安幼贞翻了个白眼,数落岑子阳。 说起这个,岑子阳更来了兴致,“吐出情报那是早晚的事,这家伙滑头的狠,要我答应这个答应那个,还想待价而沽。我先让他狂两天,要是还没有实惠拿出来,我就敲打敲打他,给他个下马威!” “听说他是个烂赌鬼!这样的人我们可不能要,按照情报,给几个钱,让他去香港或者南洋吧,今天他能出卖红党,明天也会出卖咱们。” “让他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岑子阳得意一笑,“这家伙的来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可是参加过‘武昌事件’的人物,资格很老,对于国府的伤害也很大,他要嘛投降,要嘛就得死,没别的选择。” “哎哎哎!公事不要私说!这些你和余副站长汇报就行了。你请安姐吃饭,有什么心思你就直说吧,我作为安姐的护花使者,一般的话我就装作没听见,过份的话你别说,就行了。” 贺远大大咧咧说完,自顾举起筷子大吃起来。 岑子阳当场尬住,喃喃道,“我还说什么啊,吃吧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说着含笑看向安幼贞,安幼贞连忙放空目标,不接他的眼神,也拿筷子开吃。 三人就这么埋头闷吃,场面和谐而尴尬,气氛也奇怪的很。 岑子阳点好的酒,一口没动,起身笑道,“我这出来的时间我不短了,这就回去看看,二位慢慢吃,账我先去结了,改天有时间,我一定请你们再大吃一顿,赔这不陪之罪!” 说着起身去了。 贺远心头一动,想知道他是不是回到软禁林寒的回天阁,于是对安幼贞道,“不好!这小子一定是恨我搅局,想要逃单,我得去看看他到底付不付帐。” 说着也起身,尾随岑子阳,见他果真去柜台结账,就躲在去卫生间的门口偷听。 只听岑子阳对老板说道,“妈的点了酒没喝成,不过瘾,老板你再给我拿上十只烧鸡,五瓶‘江津白’,一起算账好了。” “没问题!岑公子您是熟客,我再送您两斤油炸花生米。”老板很是乖巧,麻利地让人打包。 江津白酒是川渝一带有名的老白干,味道醇厚隽永,价格也不贵,正是重庆地头蛇岑子阳的最爱。 看来这是要去回天阁,和手下们一起喝几杯。 贺远悄没声的绕回来,惊讶地发现安幼贞打开了岑子阳点的红酒,倒了一满杯,正在痛饮。 这一下他有些措手不及,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过去的好,还是转身走掉。 这么大个人站在那儿,安幼贞一眼就看见了,顿了一下,但还是把酒饮尽,这才说道,“你是过来陪我喝呢,还是一走了事?” 第40章 她喝多了 贺远只好走回来坐下。 安幼贞拿起酒瓶,看都不看他,“我以为你也借机一走了之,实在很伤心,男人都是没良心的动物,说好了帮忙也不帮,我只好一醉解千愁了。” 贺远陪笑道,“我不是不帮,这岑科长他不接招,我总不能直接骑到他头上去吧!那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安幼贞默不作声,又倒了一满杯,一口又下去一半。 贺远有些发毛,这虽然是红酒,但是喝多了也上头,安幼贞这么个喝法,是想把自己喝醉? “安,安姐!我是刚来的,实在不好意思挑战前辈,但这是你的事儿啊,你要是半路提上几句,我马上能借着你的话茬,我给他来个下马威,但是你也没提啊。今天这事儿,真不能怪我!” 贺远心想,目标没有达成,责任得推出去,我是你请来的,你再给我脸色看,这个我可不接受。 安幼贞轻轻摇晃酒杯,看着里面翻滚的绛红色液体,淡淡道,“我也没怪你啊!我只是怪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是没本事解决问题。”说着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贺远没招了。虽然两世为人,但是对待女人他始终都是门外汉,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 抓起酒瓶,自己也倒了一满杯,让安幼贞少喝点,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事情没办成,起码别落埋怨,变成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安幼贞晃了晃酒杯,示意给她也满上,贺远只当没看见。 安幼贞不乐意了,拿杯沿撞了撞酒瓶。贺远只好给她也满上。 “这岑科长真是条汉子!我看他脸都青了,腮帮子都鼓了,这口气都到嗓子眼了,他楞是没发出来,看他这样,我是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贺远感慨,这事儿主要不是他自己的事儿,所以看到当事人那么忍,外人谁也不好意思再出恶言。 “我也不好意思啊!请你来就是让你做恶人的,我要是好意思,也不会容忍他这么久了。”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情不自禁都笑出声来。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当时的自己:心中满是主意,就是张不开嘴。 “也罢,事情虽然没办成,但是结识一个志趣相投的弟弟,也算不虚此行。贺远,今天这件事,我算把你看透了,对待敌人,像杀手一样无情,对待......” 安幼贞边说边举杯喝酒,忽然呛住,口中酒喷出一半。 那一刻看的贺远有些心惊,因为殷红的酒液像极了鲜血。 他连忙把桌上的餐巾递过去,再看安幼贞,这一呛憋得满脸通红,而且颜色下不去了。 她喝多了。 贺远拿起桌上酒瓶看看牌子,原产法国的西拉配出来的,单是酒精度就有15了,价格不算高,度数可不低,岑子阳果然是没安好心呐。 “安姐!你没事吧。”贺远担心起来,司机已经被他们打发走了,主要是不想让他看到中层领导吵架。 这个年代可没禁止酒驾,但是眼前的事儿显然不是酒驾的事啊。 安幼贞醉眼乜斜,甜甜笑道,“我没事,这点儿酒能有什么事,我平常自己在家,喝光一瓶都没事。” 贺远心想,你平常喝的能和岑子阳费尽苦心挑出来的酒比嘛,再说就凭你这话,已经醉个十足了。 他过去扶她起身,安幼贞一头就歪在他怀里,满嘴酒气,甚至把女人身上独有的甜香味道都压了下去。 关键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醉了,还以为自己走的好好的。 贺远只好搀着她出来,坐到车上,心中念头一个个蹦出来。 找个旅店把她睡了? 不是!找个旅店把她安置下来,自己抽身去干掉林寒! 就算事发,也有这个人证,能够洗脱嫌疑。 他知道安幼贞独自一人,在重庆也没有家,平时都住在站里专为她准备的单身宿舍里。 但是现在这样子绝对不好送她回去,被人看到了,军统重庆站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对于单身的两人来说,名誉上也是有影响。 找家旅店,自己从后门出去,办完事回来,大摇大摆从旅店离开! 只要把握好时间,万无一失! 促使他下这个决心的,是今天开出来的恰好是他行动处的车,这车上他藏了一把枪,是无记录的私枪,办完事随手一丢,神仙也查不到自己。 “安姐!再坚持一会儿,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不然现在回站里可就糟糕了。” 他对安幼贞依然如同之前的态度,温柔体贴,绝不亏待。 万一对方是装的,他也很安全,不会被敌视。 然而安幼贞这次显然是真的醉了,她不一会就昏昏睡倒,睡得一点儿也不淑女,打呼,咬牙,有时候还像头牛似的,哞上一声。 作为三十多岁还温文尔雅的她来说,打死也不可能装出这样丑态的。 贺远把她扶到附近一家会馆,开了间套房。 会馆大多都是院子,平房,为的就是等下进出方便,不会被人发现。 把安幼贞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去找店家要来开水,水盆,毛巾等,其实根本用不上,就是为不让店家来打扰做的准备。 吩咐店家没事不要来,他就来到外间,脱下身上衣服换上车上的便装,插好手枪和匕首。 临走前又来看看安幼贞,见她睡得正香,于是打开窗子,跳到大街上。 这时候将近七点,天已经黑了。 但还是有些店开着,有人在逛街。 贺远低头匆匆走过,直奔回天阁。 回天阁原本是个道观,民国后成为古迹,附近好多建筑都仿道观的模样建造。 军统重庆站的安全屋,就是其中的一所宅子。 这宅子是前后院,后院背靠一道山崖,过不来人,前院则是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路面人有四五个,都配着枪,想要硬来难度太大。 但是今天不同,岑子阳卖了烧鸡烈酒,只怕此刻已经带着人大吃大喝,这样他就有了实施设想的可能。 他决定爬墙,然后踩院墙到后院。 平常肯定不可能,但是今天,一切皆有可能。 第41章 扔了手两颗榴弹 重庆号称“山城”、“雾都”。 在民国这个年代,空旷无比的平坦之处,找不出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地方。 山崖下是院坝,院坝下有山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山崖有时候是天险,有时候就成了高人眼中现成的梯子。 贺远年轻力壮,攀高爬墙不在话下。 当初军统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里只要关了人,每天二十四小时,院里,房里不会断了人守着,所以就自动忽略了这一点。 贺远小心翼翼爬上山石,蹑手蹑脚来到院墙头。 整个过程都很惊险,一个不小心滑下来,不摔个半死,也会被闻声出来的特务抓个正着。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安全屋前后院子都点满了灯,照的灯火通明。 贺远猫腰躲在墙后四下观察。 院子不大,墙头到后院也不过十米左右,但是都暴露在院子和有警卫的屋子之下。 现在院里虽然没人,但是正中大房子中,灯火通明,人声喧哗。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至少四五个人在里面喝酒划拳。 贺远等了一会儿,咬牙抬脚就走。 被人发现的话,大不了停止活动,翻墙逃走就是,反正他现在穿着重庆人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褂裤,头戴礼帽又低着头,被人看到也认不出是他。 一口气走到墙尽头,上了房,躲在烟囱后听听动静,几秒钟的功夫,果然没人注意到他。 不过接下来他却懵了圈,后院有正房三间,厢房四间,这林寒到底是住在哪间? 贺远拔出腰间别着的两枚手榴弹,犯了愁。 这手榴弹也是他平时放在车上防身自卫用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但是林寒到底是在哪间呢?后院肯定也会有人看守,只不过不会像前院,必须伸着脖子不断看动静而已。 自己找不对地方,随时可能被围在后院,不想死的话只能束手就擒。 这时候要是有人出来,去给林寒投喂点吃喝,就好办了。 他踩着屋瓦蹑手蹑脚来到上房正中,脚下就是特务们喝酒的那间大屋。 窗户显然开着,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个声音道,“岑科长!今天你虽然没有追求美人儿成功,等明天后院那位红党,给了大情报,多抓几个红党分子,情报处长的位置就是您的,那时候,安处长还不得自己乖乖洗干净了,主动来找您?” 屋子里立刻哄堂大笑。 贺远心想,难怪安幼贞烦恼,明明是身居上位的电讯处处长,却被岑子阳为首的一群特务随时意淫,心里当然不舒服。 “老赵!真能如你说的这样,到时候我立刻提你当个组长。”岑子阳的声音传来。 “不过,这老小子一直跟我玩儿捉迷藏,一天多了也不给我个实惠的情报。妈的!把老子惹急了,好吃好喝好住全断,拿他当抓来的对待,大刑伺候!我看他招不招!” “岑科长,这家伙不是来投诚的嘛,怎么还敢谈条件?以后怎么在咱们这边混?” 一个叫王小田的特务问道。 岑子阳摇头道,“这老小子只怕留不下,他参加过红党搞得武昌事件,手底下有咱们国党人的血,而且也怕对面红党不断派人来搞他,所以打算要一笔钱,跑到香港或者南洋去过逍遥日子。” “懂了!他想拿那些有用的情报换钱,要个高价。他想的美!拿了情报也不能马上给钱吗,不然他撒个慌跑了,不是把咱们坑了。” 岑子阳叹口气,现在和林寒的谈判,就是僵持在这一点。 林寒想尽早拿钱跑路,军统这边却不可能这么答应。 林寒本来想直接面见站长,先出点血抛个大情报出来,让军统答应,但是岑子阳担心功劳全被站长拿走,不见兔子不撒鹰,必须要先拿个大情报立功,再给站里引见。 贺远在房上听得清楚,心想运气不错,看来林寒还没发挥作用,这时候干掉他,几乎没有损失。 接着又想,这国府跟红党真的没法比,这时候岑子阳还在和叛徒相互扯皮,争取最大利益。余鸣海收了他的好处也不点破,到头来只能鸡飞蛋打。 屋子里,岑子阳又喝了一杯酒,心中着急,说道,“把那盒大红袍给我,我就不信今天说不动这个老小子。” 说着接过那盒站里拿来的上好茶叶,直奔后院。 贺远连忙转到烟囱后看着,只见厢房中跑出个小特务,点头哈腰跟着岑子阳,被他挥手打发了,直奔最里间的正房。 显然,叛逃的林寒就被软禁在这间房中。 这次房里的说话声,因为距离远听不到了,但是这样一来,后院的情况贺远也就摸透了。 那间房面积不大,只要把两颗手榴弹从窗子里扔进去,里面的人死定了。关键是怎么撤退。 要对付小特务,要爬上院墙,冒着追出来的特务们的枪林弹雨跑过去,才能跳墙逃走。 一定很惊险,甚至不知道把握性有多大。 几分钟后,岑子阳走出林寒的房间回到前院,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 不过这使得贺远更加下决心要尽快干掉林寒,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出情报炸弹,重庆的地下党员们随时都活在危险之中。 握着手中的枪,贺远忽然有了主意。 在房上绕到离林寒房间最近的墙头,掂起一块瓦片,瞄了几次,猛地用力砸了过去,瓦片砸开窗纱,摔在房内。 林寒吓得惊叫一声,跳到屋角。 就是这个时候。 贺远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猜到此时的林寒一定会远离窗口,于是把捆在一起的两颗手榴弹同时拉了弦,用力朝屋里墙根中间扔过去。 扔手榴弹这项军事技能,前身的前世和自己的前世,加起来练了五六年,力量和准头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房里就再也没了响动。 贺远也顾不上炸没炸死林寒,朝着院子一边漫无目的的开枪,一边窜上房跑向对面院墙。 这次赌的就是屋里的特务们搞不清状况,不敢轻易就直接追出来。 第42章 出大事了 果然如他所料,后院厢房中的小特务吓得躲在房中不敢出来。 前院岑子阳等人也一样,手榴弹的巨响所有人都听到了,随即也意识到被人杀进来了。 接着后院枪声不断,谁也不敢冒然出去。 直到听得头顶上屋瓦乱响,岑子阳才意识到这是杀手要跑,立刻挥着枪逼着特务们一起冲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快的只看到西南角身影一闪,有人跳墙跑了。 岑子阳急得眼睛都红了,一边喊人去追,一边立刻冲到后院,厢房那个小特务也是怯生生的刚探头出来。 大家跑到林寒房里一看,只见满屋一片狼藉,血肉糊满四周墙壁。 林寒被炸得到处都是,已经凑不成个完整的人了。 “吗卖批哟!我日他个仙人板板!” 岑子阳气的破口大骂,回头揪住那个小特务的衣领子,噼噼啪啪就是一顿大嘴巴。 “你个哈批龟儿子,老子让你在这里是睡大觉的嘛?连个人都看不住!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小特务吓得连连求饶,其他人也都不敢吭声。 因为大家基本都是重庆人,自动形成一个团体,岑子阳既是军统科长,又是这个团体中的黑道头子,小特务等同于黑道团伙中的流氓混混,自然不敢反抗大佬的教训。 几个追出去的特务们也都气喘吁吁的回来,纷纷摇头,什么都没追到。 岑子阳霎时心凉,这一下鸡飞蛋打,不但大功没了,还要接受上级的调查。 林寒是自己找上来的,不是情报处抓的,现在别说拿到情报,连人都没守住,被人直接炸成渣! 这次怕是余鸣海都保不住他。 他额头冷汗涔涔而落,心想上报余鸣海之前,先要把眼前这些手下笼络住,不能被上级知道自己亲自带着他们喝酒,不然只怕就直接军法处置了。 岑子阳这个自保的想法救了贺远。 使得贺远也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安排。 他知道这件事情太大,军统肯定会在整个重庆站里上上下下的排查。 因为林寒投诚这件事,只有重庆站中的中上层和个别特务知道,现在林寒被干掉,肯定是有人泄露了风声,也只能是站里自己出了问题。 自己要想安然脱险,就只能利用安幼贞这位漂亮的女处长了。 他依然是跳墙回到会馆,中途把手枪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换下衣服穿回原来的便装,去看了看安幼贞,这一看心中一沉,安幼贞虽然还是睡着的,但是看她躺的姿势,包括身上被子的位置等,似乎都有了改变。 当然,大部分人睡觉都会翻身,这些改变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这就成了贺远的心病。 她有没有醒来过,和会馆服务人员有过接触,知不知道自己出去又回来过? 这些都不能问,只能自己观察掌握。 “安姐!安姐?安处长!”贺远凑过去,小声呼唤安幼贞。 安幼贞半晌才嗯了一声,眼皮跳动,慢慢睁开眼睛。 贺远心中又是一沉,安幼贞这套动作虽然不像是演的,但是看她眼球对光线的适应程度,好像不是刚刚酣睡醒来的样子。 “贺远!你怎么......”安幼贞睁开眼睛就看到贺远弯腰低头,紧挨着自己的脸,吓得一个激灵就跳起来,拥着被子躲到床里侧。 “没有......我也是刚睡醒,你忘了......”贺远尴尬的解释。 虽然面前是个大美女,但是毕竟大了自己十几岁,两人合租房间同睡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于二人的声誉都不好。 安幼贞怔了片刻,想了起来。“我喝多了?有没有失态?是你带我来这里休息的?那真要谢谢你了。” 安幼贞自己的事自己清楚,知道贺远并没对自己做什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从容。 “这有什么。我等你睡了一会儿,自己也迷糊着了,想看你要是不醒,就回去了,反正你在这里住一晚也没什么。” “不不!这就回去,为什么要在这里住。” 安幼贞下床整理一下衣服,对镜照照妆容,觉得还可以,就拎起自己的小包。 “走吧。” 贺远没动,“要不,安姐你叫辆黄包车吧。有点晚了,让人看见咱俩一起从这里出去,影响不好。” 安幼贞沉吟一下,脸上一红,“说的也是,咱们虽然清清白白,但是架不住人多口杂......” 想起三年前因此自杀的大明星阮玲玉,安幼贞心里一凉。 “那我先出去,明天站里见。”说着,袅袅婷婷走了出去。 贺远看着她出去,拿出烟盒,抽出一支哈德门点上,心想用不了明天中午,军统就能查到这里来,很可能我和她的绯闻,从此就得传送终生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只要有机会,要对她好些就是了。不能让她一个人受尽委屈。 而且想是这样想,她刚刚究竟有没有醒来,知不知道我出去过? 想到这里,他把暖水壶的水倒出来洗了个脸,又拎着水壶出来要热水。 那个男服务员帮他殷勤打好水,并没说什么。 “对了!刚才那位小姐没跟你要什么吧?”贺远晃了晃火柴盒,“我刚看到火柴在我这儿。” 服务员怔了一下,才明白贺远的话,“没有啊!她刚才直接走了。这么漂亮的女士还会吸烟?”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刚看到的安幼贞,也就说明之前她大概率没醒,或者是醒了也没出过房间。 贺远多少放了心,把开水倒掉,拎着那身衣服出来,开车回家。 今天必须要睡个好觉,明天肯定少不了折腾。 果然,第二天他一到站里,就发现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尤其自己的行动处,往常是最喧哗热闹的地方,今天居然没人说话。 津彦龙,陶宗,房启明等人,看到他都是动作拘谨,表情复杂。 贺远故作诧异,正要装模做样找人问问,身后脚步声响,余鸣海表情严肃的走过来。 “贺远,出大事了!昨天晚上回天阁安全屋被红党袭击,林寒被当场炸死。站里出了奸细!必须严查!” 第43章 接受全方位调查 贺远装出吃惊的样子,“林寒死了!林寒是谁?怎么死的?” 余鸣海看着他,“林寒就是前天主动来投诚的那个红党西南领导人。岑子阳让他住在回天阁安全屋,结果昨晚有人闯进去,用手榴弹炸死了他。” “有人闯进回天阁炸死红党领导人?”贺远道,“岑科长没派人保护他?对方去了多少人?” 余鸣海见他始终神情自如,终于放弃审视,叹息道,“对方去了两三个人,外面还有接应。我们的人寡不敌众,被他们得手了,主要还是思想麻痹,放松警惕了......” “不过红党到底是怎么知道林寒投诚的?又是怎么知道林寒在回天阁的?这两个问题不搞明白,以后还会出问题!出大问题!” “现在我宣布,昨天听到过这个消息的,和见过回天阁值班人员的人,都要接受全方位调查。你现在去我办公室,我有话要问!” “是!”贺远挺直腰板,啪地一个立正。 这些他昨天就想到了,已经在心里做过预演,所以无论内心和外表,都平静的很。 来到余鸣海的站长室,安幼贞和岑子阳已经在了,余鸣海的秘书柳鹏,带着两名全副武装,头戴钢盔的宪兵守在门口。气氛凝重,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余鸣海也进来了,身后跟着行动处一科的科长津彦龙。 室内三人立刻起立。 余鸣海哼也不哼,自己坐到办公桌后。津彦龙则自动加入三人队伍,四人站成一排。 “昨天下午下班后,你们都去了哪里?证明人是谁?”余鸣海用手指敲击桌面,“都给我说详细点。” 津彦龙打了个立正,“报告余副站长!昨晚下班我和科里几个人,去‘马家羊肉’吃的瓦罐羊肉,吃到晚上十点回去睡觉。他们几个都是证人。” “嗯。”余鸣海点了点头,看向岑子阳。 “我昨天......下班后请安处长,和贺科长吃的晚饭。”岑子阳抓了抓头发说道。 “哦?你请安处长也就罢了,怎么还连贺科长也一起请了?” 余鸣海狐疑地看看贺远和岑子阳。 岑子阳尴尬一笑,看向安幼贞。 安幼贞眼神空洞,机械地说道,“贺科长是我硬拉去的。我知道岑科长想跟我说什么,特意拉贺科长去做个挡箭牌。” 岑子阳面孔渐渐涨红,眼中露出恼羞成怒之意。 贺远坦然道,“没错!昨天安处长和我说,很烦恼岑科长和津科长的纠缠,尤其岑科长最近的行为有点,出格。我去了之后,岑科长没好意思说什么,半路结账先走了。” “安处长觉得事情没有解决,依然很烦恼,就把岑科长点的酒喝了不少。” 岑子阳的目光越发懊恼起来,看向贺远的眼神也充满了恶意。 津彦龙却是嘴角带笑,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热闹。 “然后呢?”余鸣海坐直身子,敏感地察觉到些什么。 安幼贞脸孔泛红,偷看了贺远一眼,立刻又撤回了目光。 她已经猜到贺远要说什么,但也没办法,这件事要是不说,杀林寒,红党卧底的嫌疑就不能洗脱。 “她越喝越多,我劝不住,就把剩下的酒喝了,然后安处长就醉了,说些很烦恼的胡话,我当时想,送她回宿舍,被属下看到了不好,影响军统的形象,就......” “就在附近找了家会馆,开了间房扶她进去休息......” 津彦龙听到这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看着贺,安二人。 岑子阳也瞪大了双眼,这次不但看向贺远的目光充满了恶毒,连带着看安幼贞也是满脸怨恨。 余鸣海却是面色不变,心想安处长这朵娇花,想不到却被贺远这小子采了去,倒也不奇怪。这娘们近几年就喜欢个英雄人物,上次那个飞行员,要不是牺牲了,她只怕就要上赶着下嫁过去。 “然后呢?” “我开的是套房,把安处长安置在里间,我就去找服务员要了开水什么的,然后自己在外间休息。” “我不信!你们两个狗男女,怎么可能各睡各的?妈的,想不到老子好心请你们吃饭,反倒促成了你们俩的奸情,你们......” 岑子阳发了疯一样大喊起来,一想到是自己点的酒促成了他们的好事,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种事就是不能想,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只想杀人。 余鸣海怒了,啪地一拍桌子,“你信不信有个屁用!他们睡不睡关你屁事!我早说过,你喜欢安处长可以追求,但是不要耽误工作!现在林寒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放肆!” 几句怒斥,岑子阳立刻哑火。 之前余鸣海收了他不少好处,所以对他一些作为统统装作看不见,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保他,自己都有责任,所以也就不装了,大声呵斥。 岑子阳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夹起了尾巴,不敢吭声了。 余鸣海看看贺远,“继续说。” 贺远点点头,却看着岑子阳道,“岑子阳你诽谤我也就罢了,还敢连带安处长一起污蔑,这个账我早晚跟你算清楚。” “来呀!别以为你在北平搞一次刺杀就了不起啦,老子怕你......” 岑子阳怒目相视,安幼贞却抬眼仔细看了贺远一眼,心中十分感动。 贺远这个态度,是摆明了和她一起扛这件事,与阮玲玉相比,自己可算是要幸福很多。 余鸣海再次怒哼,镇住岑子阳,贺远于是继续说道,“我在外间抽了根烟,打开收音机,听了段张连波的《定军山》,然后迷迷糊糊也睡着了,那红酒还是挺有劲儿的,后上头......” 张连波是西川着名的评话艺人,擅说评话《三国演义》,当时连四川电台都请他来演播评话。 这评话就是川版的评书。 贺远离开前只听了几句,就知道下面的内容该是黄忠斩夏侯渊这一段。 余鸣海听到这儿,立刻向门口的柳鹏使了个眼神,柳鹏会意,亲自带队,去查贺远说的那家会馆。 第44章 原来是他! 贺远不动声色,继续淡淡说道,“我醒来后去看了安处长,当时想,她要是还在睡,我就自己回去了,不过安处长自己醒了,我俩就分头回家了。” “你们离开的时候大概几点?” “应该是晚上八点多了。” 余鸣海回想一下岑子阳说的出事时间,是在贺远听评话的时候发生的。 如果等会儿柳鹏回来,调查结果贺贺远说的一样的话,那么眼前这四个人的嫌疑就彻底解除了。 他本来也不信这四个人会有红党卧底。 至于其他组长、队长、小特务,发现可疑的,严刑拷打就是,不信有能熬得住军统大刑的人。 不过按照规矩,四个人的配枪还是要拿走去查膛线。 折腾一番回来,四个人的枪自然都对不上号。 贺远昨天用的手枪和手榴弹,都是利用科长身份自留自用的,各科的武器库还有好多,都是没登记的私货,谁也分不清。 过一会儿柳鹏回来,把询问会馆服务员的口供递给余鸣海。 服务员说的基本和贺远说的并无二致。 疑点就是他和安幼贞到底是睡觉了还是“睡觉了”。不过这个按照民国法律,就算军统也无权过问。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真睡了也不关别人的事。 不过柳鹏贴耳和余鸣海又说了两件事,一件是那家会馆的是院落式,院墙是可以跳进跃出的。 二就是服务员说过,贺远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套黑色裤褂,和昨晚回天阁西南角逃走的那人穿的比较相似。 “那家会馆的服务员说,你出去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套便装衣服?”余鸣海看着口供,抬眼问贺远。 “哦。”贺远好像刚想起来似的,“进去的时候,我怕安姐......安处长会吐,所以特意把我车上放的一套衣服拿进去,想着要是吐脏了就换上,没想到安处长睡了一会儿就好多了,所以那套衣服没用上。” 其实这都是当时贺远故意自己加的戏。 真要是他干的,这衣服或扔或烧,怎么可能特意当着服务员的面拿出去。 余鸣海稍一想就转移了注意力,“你们的调查可以结束了!你们手下那些人,都要好好严查,有一人以上证人的就罢了,没有证人或者只有一个证人的,全都要给我过筛一遍。” 于是片刻之后,审讯室里啪声不断,好多鬼哭狼嚎之声传遍全站。 贺远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把已经铲除林寒的事情传递给马静雯。 这件事如果早点传出去,很多人就可以不必折腾那些转移,撤退的事儿啦。 要是昨天之前,直接去那家茶馆就完了,遇上马静雯的概率很大。 但现在他和安幼贞刚传出绯闻,这个时候再去找马静雯,等于增加了她的被关注点,可能会给她带来很大麻烦。 唉!要是自己有个联络员就好了,自己安坐钓鱼台,让联络员去跑情报。 想了半天没有好主意,只好先这样。 他摇了摇头,抬眼看到黎子祯正盯着自己,发现自己看她,黎子祯微微一笑,轻声道,“贺科长!您想安处长呢?” 贺远把脸一沉,心想这事儿以后要是被人天天提起,可是够糟心的。关键是还影响到了人家安幼贞。 黎子祯见他不悦,连忙说了句,“贺科长您真勇敢,敢爱敢恨,是我们这些人的时代楷模,真的既羡慕你们,又佩服你。” 说着扭着纤腰走开,她脸上的表情既有敬佩崇敬,又有羡慕渴望,看起来居然是支持自己和安幼贞成为情侣的。 他苦笑着摇摇头,忽听楼下一阵汽车喇叭响,接着就是引擎轰鸣的声音,听起来外面来了好几辆车。 他疑惑的站起身,往窗外楼下一看,见果然是三辆福特车直接开进了院子。几个平头墨镜,身着崭新中山装的保镖,围成半个圆,挡住第二辆车的车门。 接着就有个挺胸挺肚的中年人下了车,在大家簇拥下进了楼门。 “糟了!他又来了,又要笑话我一番。”安幼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他是谁?”贺远下意识问道。 “他你都不认识?徐处长啊!你的未来堂姑父。” 原来是他! 贺远心想,这个便宜姑父的事儿,看来是传出去了,可其实那位远房姑妈,跟自己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记得前年老家隔壁的叔公去世,这位远方姑妈别说派人来吊唁,连封书信都没寄回来,那可是比自己家还近的亲戚,是这位远方姑妈的嫡亲堂叔。 至于自己家,她记不记得都得另说着。 “你......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啊。”安幼贞看了贺远一眼,满脸的娇羞,连说话语调都照往常温柔了一大块。 说完就袅袅婷婷的出去了。 贺远叹息一声,心想都是我把你拉进来的,谢什么啊,你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怕恨我还来不及呢。 过了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人匆匆闯了进来。 余鸣海在前,恭恭敬敬对身后人说道,“徐处长!这就是贺远了!三月底在北平刺杀王克敏,大名传遍华夏,上周又刚破了城防司令部的日谍案,前途无量啊。” 那中年人徐业道上下打量贺远,走上前握住他手,连声夸道,“这相貌一看就是亲姑侄,都不用介绍。” 余鸣海在旁边挤眉毛瞪眼睛,对贺远道,“这位是局里面的徐处长,快打招呼。” “哦!徐处长,您好,我是贺远。” 贺远想抽手行礼,哪知道徐业道十分热情,握着他手不放,又夸了他几句。 “我上次还和你姑妈提起你,她说你从小就胆气过人,还说过几天有时间会来看你呢。” 贺远连忙赔笑,心想等她老人家来看我,怕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徐业道是军统总局下属三处的处长,在军统中资格最老。 他的军衔虽然和重庆站站长曹彦一样高,但是行政职务高了一级,又是顶头上司,所以余鸣海对他十分客气。 第45章 训话 见了贺远,徐业道又和余鸣海去了站长室,接着柳鹏来传信,所有处长,科长,一起去见徐处长,要听训话。 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徐业道唯独刚才亲自来贺远办公室见他,就是为了撑他,可以说给足了面子。 现在要大家一起去听训话,对比太鲜明了,傻子都看明白了。 来到站长室,徐业道听了一遍林寒被杀的过程,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谢明不是跟我吹,他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嘛?精英就给我做出这种没水平的事情?亏你们站还把这事儿搞成特级卷宗往我那儿送!就以这样的结局完结?” 徐业道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他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岑子阳低着头,汗珠子劈里啪啦往下掉。 他知道这一下别说站长回来会跟自己急眼,就连顶头上司谢明,回来看见自己也没好话。 站长室里,每个人都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都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徐业道的愤怒和不满,余鸣海的尴尬和无奈,岑子阳的惊恐和忧虑,以及津彦龙等人的疑惑和焦虑,都让这个场景充满了戏剧性。 “红党的情报一个没拿到,红党的仇恨倒是拉的足足的!他们西南特区的最高领导人,出现在我们军统的地盘,并且死无全尸,猜猜他们会说什么!” 徐业道在站的笔直的众人面前来回踱步,脸色铁青,眉头紧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瞪着面前的众人,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出一点破绽,一点瑕疵。他的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握紧、松开,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余鸣海站在最前,这个平时看起来稳重的人,此刻却有些慌乱。 听徐业道越说越难听,他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上前一步,俯首在徐业道耳边说了几句话。 徐业道一听,面色有所缓和,看看岑子阳,岑子阳连忙一挺腰板,脸上居然出现一点得意之色。 贺远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奇怪,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昨晚自己下手之前,林寒到底还是和岑子阳这家伙说了些什么?是红党的重要机密,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看三人的表情,必然是余鸣海给徐业道说了什么,才缓解了他的怒火。 但具体是什么,贺远百思不得其解。 一通训话之后,徐业道挥挥手,让大家退散,自己却和余鸣海留在房间,嘀嘀咕咕密谋了很久。 至于两人说的什么,其他人自然无从得知。 贺远回办公室,迎头遇上津彦龙,两人关系原本不错,可是津彦龙自从在办公室听到贺远说和醉酒的安幼贞共处一室,再见到他就尴尬的很,至少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贺远唯有苦笑,这一次确实运气不好,连同为行动处的一科科长,都对自己敬而远之了。 幸亏还有自己手下的组长,二组组长房启明小跑着跟上来,看看贺远,欲言又止。 贺远皱眉道,“你有话就说,吭吃瘪肚的干什么?” 房启明四下张望,见身边一组组长陶宗,于是低声问道,“科长!您和安处长那事儿,可是真的?您可太厉害了!” 贺远大怒,拧眉瞪着他。 房启明咧嘴一笑,快步走了。 陶宗连忙说,“贺科长息怒!这小子就这样,总是看不出眉眼高低,幸亏今天徐处长亲自来咱们站一趟,连他老人家都对您这么看重,以后站里不会有人敢嚼您的舌根了。” 贺远哼了一声,心说就刚才,自己人还当我面嚼舌根呢。 问道,“刚才余站长和徐处长说什么了?怎么岑子阳那小子,反倒是很骄傲的样子?” “这个我也奇怪呢,明明是因为他失职,才让林寒被人炸死......我知道了,林寒临死前,肯定是跟他说了什么情报,他才能将功折罪,不然捅了这个大篓子,不军法处置他都算好的。” 贺远点点头,陶宗的分析和他想的差不多。又问道,“昨晚出事,找不到证人的,还有几个?” 陶宗一听这话,苦着脸道,“这可不少,一共十一个,现在有四个都遭了刑讯,我那远房表弟都没逃过去。” 贺远忽然想出来一个去见马静雯的理由,于是说道,“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坊间老百姓们不知道听没听见什么风声,我去城西找孙彼得他们问问去,你和房启明看好兄弟们,继续追查日谍的消息。” 陶宗点头道,“是!那我安排袁庆给您开车。” 贺远点点头。袁庆就是一组的,平时特别机灵,陶宗知道自己没有房启明那么放得开,容易和贺远打成一片,于是就把袁庆当成专职司机送给贺远,拉拢关系。 而贺远深知现在的形势,自己最好随时带个人作证,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说的清。 二人轻车熟路来到城西茶馆,贺远吩咐袁庆,“你去把孙彼得喊过来,我有事问他。” 趁着袁庆去找孙彼得,贺远东张西望,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在街边向茶馆内遥遥张望。 贺远快步而出,马静雯见到他,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些笑意。 她上次说过,如果自己能活过这几天,就说明转危为安,化凶为吉。虽然时刻做好了去牺牲的准备,但是能活下来谁又不高兴呢。 “我就几句话,你马上就走,我昨天晚上化装去回天阁,把林寒干掉了。但是他临死前,似乎和军统重庆站的情报处,透露了什么信息,我不能确定内容。 但我能确定,他说出来的东西绝不会多,几分钟时间,他交代不了太多。” 马静雯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简直难以置信。 林寒这才投敌两天而已,就被贺远干掉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还有,以后再联系得用别的办法了,因为林寒这事儿,我们站里今天大审查,常见面会对你的安全有影响。” “那好办!以后我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你自己接。” 第46章 新的调查方式 贺远一愣,这也太草率了吧,每天一个电话,就算全是正经事联系,也会被怀疑的。 “这种方式持续一周就可以,相信下周组织上一定会为我们解决联系问题。” 听完马静雯的解释,贺远放下心来,立刻快步走开。 刚回到座位两分钟,袁庆就带着孙彼得来了。 孙彼得依然是西装革履,头戴礼帽,看着人五人六的样子。 “贺长官!”一看到贺远,他立刻谦卑的敬礼打招呼。 “坐吧,以后大家常来常往常见面,不必这么客气了。”贺远说着,拿出一支叼上,顺便也丢给孙彼得一支。 孙彼得立刻抢在袁庆前面,掏打火机给贺远点烟。 “昨天回天阁那边出事了,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贺远开门见山。 孙彼得一阵惶恐,“昨天......不就是你们......” “大胆说,我想听听坊间老百姓是怎么传的,说!” “哦!明白。”孙彼得这才说出他们听到的昨天事件的信息。 回天阁附近百姓都传说是军统特务喝酒之后内讧,还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说是特务们喝酒后赌博,结果一个当官的输了一大笔钱不承认,被赢钱的小特务一枪崩了,引发内讧混战。 贺远愣了片刻,想不到自己的锄奸行动,居然成了这样一个版本。 不过也好,只要不牵扯到红党,这个说法他也可以接受。 “行!这件事就这样,以后有什么情报,随时找我。”说着贺远又抽出五张十元的法币,递给孙彼得。 “哟!这怎么好意思......”孙彼得嘴里客气,手却早把钞票接过去。 “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留五分之一,其他给别的弟兄分分。” “那我替大家多谢您了!唉!想当初在成都的时候,大家都能混口饱饭,想不到来到这陪都,还要靠贺长官接济,真是惭愧......” “哦?你们都是成都过来的?” “是啊!当初大家都是成都混饭吃,自己老家,过着还算顺遂,重庆成了陪都后,我们想着既然是首都了,机会肯定多多,就搭伙来这边发财机会,想不到天子脚下,事情太多,过得反而不如从前了......” 孙彼得一阵感慨。 “行了,你回去吧,有情报去找我。” 打发走孙彼得,贺远开车回站里,徐业道已经回局里了。 黎子祯走上前道,“贺科长,刚才余副站长通知,说各处,科长,下班前去他办公室开个小会。” 贺远点点头,看看手表,已经差不多了。就收拾下东西,开完会就直接回家。 来到站长室,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 余鸣海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们工作出了大问题,上面已经把站长,谢处长和冯科长,紧急调回来了,今晚他们就坐飞机回来,明天开始,一切恢复以前,你们有个准备,好了,散会。”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都很吃惊。 这也......太快了,上面这么做,等于打了大家所有人的脸,告诉他们,你们不行!你们是废物、饭桶。 没有曹站长,谢明,冯月甫,你们什么都不是! 除了安幼贞感触不大,其他人的情绪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贺远心想,这个决定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明天等那几个人回来,是什么态度吧。 果然,第二天一早,大家来到站里,上到曹彦,中到谢明,下到冯月甫,全都是一身戎装,早早在会议室等着大家。 又是一个处科长会议,只不过比昨天多了三个人。 不过今天这个会,除了余鸣海、安幼贞,偶尔还插几句话,像贺远,岑子阳,津彦龙,贺元庆等人,基本都是一言不发。 曹彦等人居然也不安慰,只是自说自话。 似乎在宣誓军统重庆站的主权一样。 余鸣海却是满不在乎,随意说话,插科打诨,贺远等人一早就已听说,他似乎是要调走了。所以根本不在意了吧。 “跟大家通报一声,我们一个成都的同僚,立了大功,马上要回到站里,大家有时间,都要学习一下他的工作经验,是我等的楷模啊!” 曹彦看着大家,颇有深意地说。 成都原本也是大站,但是自然要听重庆的。 “站长是说猎鹰吧?我对他也是非常敬佩啊。”谢明立刻说道。 冯月甫问:“曹站长和谢处长的保密工作做得真是无人能及,我对此一无所知。但关于这个猎鹰,他当初的任务是什么呢?”。 谢明答道:“猎鹰的任务就是寻找日谍。大家都清楚,成都的日谍分子藏得很深,要揭露他们并不容易。我一直在怀疑,安平路附近可能就有日谍的联络站。 他们大部分的秘密活动都集中在一个特定区域,但我们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线索。我分析过,要破解日谍的情报组织,必须采用新的调查方式。经过曹站长的批准,我决定派猎鹰独自去查。” 安幼贞有些疑惑:“只派一个人去查,他能找到日谍吗?猎鹰真的这么有本事吗?”。 谢明解释:“新的调查方式必须是有效的。只派猎鹰去查,这是他的优势。各位想想,一个年轻人,背景清白,有正当的职业,操着外地口音,住在成都的一条小巷子里,每天为生计忙碌,和街坊邻居友好互动。 这样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他没有帮手,也没有人接应他。这种调查方式出其不意,不会引起日谍的注意。猎鹰沉稳、细心,不会惊动日谍的人,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暴露的可能性非常低。” 冯月甫问:“猎鹰暴露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谢处长,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他真的找到日谍了吗?”。 谢明笑着说:“当然找到了!上周,我们成功抓捕了几名日谍分子,这全是猎鹰的功劳。他秘密潜伏了半年,甚至加入了日谍的外围组织。 我给了他一份关于成都日谍的资料,他全都牢记在心。逐渐找出了日谍的一些活动规律和特征。” 第47章 猎鹰的军衔 “近期,日谍的情报小组活动明显增多。猎鹰抓住了这个机会,成功查出了他们的行踪。” 安幼贞问“谢处长,猎鹰既然如此成功,为何现在要公开猎鹰的身份。” 贺远,岑子阳等人都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她问道貌似漫不经意,其实是在为他们抱不平:你们说的这个人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这时候回站里呢。 果然,谢明解释说,“猎鹰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他从事地下工作确实有一手,但现在形势所迫,不得不公开。因为猎鹰受了枪伤,住进了医院,他的身份已经被日谍得知。” 安幼贞感叹猎鹰不简单,确实有真本事。其实潜台词就是,看看,还不是一样,也失败了。 “谢处长,日谍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他怎么会暴露呢?” 谢明回答说,昨天下午,日谍的一个情报小组在联络站开会,按计划应在四点十分开始合围抓人。但不知何故,日谍临时取消了会议。 四点过三分左右,日谍分子开始离开联络站,而猎鹰在茶馆监视他们的举动。他看见日谍分子要撤离,便立即鸣枪报警,并与他们发生枪战。 枪战持续了近三分钟,我们行动小组听到枪声后合围上来,只抓住了两个人。猎鹰被击中肩膀,受伤了。 原来猎鹰曾加入过日谍的外围组织,在逃跑的日谍分子中有人已经认出了他。可惜的是猎鹰的身份因此暴露了,无法继续潜伏。 安幼贞问,日谍为什么临时把会给取消了呢? 谢明分析说,可能是日谍的情报网络发现我们行动小组的行踪,打电话给联络站的人报信,通知他们马上撤离联络站。联络站的人接到电话后,便取消了会议并提前离开。 “赶紧逃啊,临时取消了会议,我的分析就是这样。”冯月甫表示赞同道:“谢处长的分析太对了,非常符合日谍搞秘密活动的特征。” 谢明补充说:“日谍的联络站有一部电话,我们技术处核实了所有的通话记录,发现上周四下午四点左右,有人给联络站打过电话,接了电话后,日谍的人取消了会议并离开了联络站,这与谢处长的分析和推测完全吻合。” 冯月甫追问:“是谁从哪里打的电话?罗处长,查清楚了吗?” 谢明回答:“成都站罗处长查清楚了,是在离联络站不远的杂货店打的电话,现在杂货店已经关门停业,店主和伙计都失踪了,估计他们是日谍情报小组的成员,已经转移或者离开了成都。我们对杂货店进行了仔细搜查,但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这一问一答似的对话,看似介绍成都这次谍战的背景和经过,其实却像是在给在座的其他人上课一样,告诉大家,你们差远了!没有我们,你们什么都不是。 岑子阳甚至狠狠瞪了贺远一眼,在他看来,曹彦等人纯粹是为了给贺远面子,才用这种方式表达批评和不满,但是你贺远就比我们强嘛?反正岑子阳是不服的。 冯月甫又问:“杂货店老板和伙计的身份、背景、社会关系都查清楚了吗?” 谢明苦笑道:“周围的人对他们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他们登记的名字是假的,背景也不清楚,身份和证件都是伪造的,与他们来往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商人,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这方面的线索无从查起。” 曹彦道:“我们对联络站每个房间都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只找到了一些传单、枪支和药品。” 冯月甫问:“据我所知,成都日谍的情报特工组织有两套组织系统,这次抓获的是军部的还是陆军省的?” 谢明答:“只是陆军省的一个情报小组。” 冯月甫笑道:“也不错啊,这次是陆军省的,以谢处长的能力,下次抓的,可能就是军部的人了。” 谢明叹道:“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军部和参谋本部的成员也就十来个人吧,都是特工中的精英,隐藏得很深啊,这么多年了也没抓住他们。要抓住他们,我看真的很难啊。” 冯月甫道。“抓住了两个日谍分子,招供了嘛?” 谢明说。“他娘的,成都方面说,两人都是硬骨头,审讯一天了,不管用,就是不招,我也没办法。”谢明抱怨道。 安幼贞立刻骄傲地看了贺远一眼,心想,你们不行,贺远行啊。 冯月甫道:“抓住了两个人,他的同伙早就转移了吧,已经换了新的地方躲了起来,再审讯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看这审讯嘛,其实没多大意义了。” “冯科长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谢明叹息道。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是早就商量过,要用这种方式敲打大家。 而这里不断提这个猎鹰的能力,就是要和贺远比较,你能行,人家也能行,别看有人罩着你,你也不能骄傲。 曹彦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人,说道:“猎鹰忠于党国,这次抓捕日谍,有重大的立功表现,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嘛,我就不再多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党国正是用人之际,既然立了功,就该有奖励嘛。” 余鸣海立刻附和道:“有功就该奖,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嘛。” 曹彦看向谢明问道:“谢处长,猎鹰现在的军衔,只是个中尉吧?” 谢明答道:“对,只是个中尉。” 曹彦沉吟道:“中尉,嗯,这么优秀的人,军衔是低了点。” 余鸣海立刻说道:“猎鹰确实很优秀,人嘛,是年轻了一点,曹站长说得对,党国正是用人之际,我们就是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曹彦果断地说道:“在我们军统,只要你是个人才,就绝对不会埋没你的,好,猎鹰又是我们重庆站派出去的,我们有决定权,我看这样吧,猎鹰的军衔,立即晋升为上尉。” 第48章 晋升为上尉军衔 余鸣海也附和道:“人才嘛,一定要重用,对,提前晋升,我看这是完全应该的嘛。” “应该的,应该的,有功就该奖,有功就该奖嘛。” 其他人也赶紧随声附和道。 曹彦布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好,现在我宣布,猎鹰提前晋升为上尉军衔,就在情报处任职,并上报局总部,给猎鹰记功,颁发嘉奖令。” 冯月甫赞叹道:“有功就该奖嘛,应该的,应该的,哎呀,还是我们的谢处长会发现人,会用人啊,佩服佩服。” 谢明笑道:“冯科长说笑了,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啊!这次能抓获日谍都是曹站长的计划,是曹站长指挥得当,一切都是曹站长亲自安排的。我没做什么,没起多大作用呀。” “我觉得,这次咱们曹站长的功劳最大。”冯月甫立刻道。 谢处长点头:“确实,但这次你的功劳也不小。” 岑子阳终于也开口附和道:“没错,谢处长说得对,还是我们曹站长的功劳最大。” 曹彦摆摆手:“岑科长,你弄错了,我没什么功劳,这是大家效忠党国的份内之事。” 岑子阳笑着说:“曹站长,你太谦虚了。” 余鸣海也附和道:“没错,这是份内之事。岑科长啊,曹站长说得对。” 曹彦再次强调:“这次保密工作做得好,知道的人少,没有发生泄密。猎鹰一个人,才查到了日谍。大家一定要处处小心,我还是经常说那句老话,保密最重要,大家一定要记住了。” “对,对,对,保密最重要,还是曹站长说得对啊。”其他人齐声应和。 冯月甫看着曹彦说:“曹站长,我们行动处的人笨手笨脚,没什么本事,又一直人手不够,挺忙的。猎鹰确实是个人才,我们太需要这样的人了。曹站长啊,你看就让猎鹰到我们处任职吧。” 谢明一听急了,心中暗道:“这猎鹰明明是我的人,跟着我单独执行任务,都这么长时间了。好啊,姓冯的,你才顺着我们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原形毕露了,挖墙脚都挖到我的头上来了。” 想到这里,谢明不动声色地说:“其实我们情报处,人手也不够,真的很忙,也需要猎鹰这样的人。刚才曹站长已经说了,猎鹰就在我们情报处任职。冯科长啊,你就不要与我再争了。” 谢明搬出了曹站长做挡箭牌,但冯月甫并未就此放弃,反而说:“对,曹站长刚才是说了。但谢处长,我只不过是向曹站长请示一下。这也没什么呀。都是为党国办事,何分彼此。猎鹰在我们情报处干,也是一样的嘛。” 冯月甫有点急,二人这段对话揭示了谢明和冯月甫之间的紧张关系。 他们虽然表面和气,但内心却暗自较劲、针锋相对。 这种明争暗斗在重庆站由来已久,两个处的人彼此互不服气、互相较量。 曹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岂会不知两人之间的争斗?他多次提醒两人,要以党国利益为重,精诚团结。然而,两人却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为了这种事情,他们隔三差五就会争斗一番,导致重庆站的内耗愈发严重。以眼下这件事为例,猎鹰跟随谢明执行任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忠诚和才能是如此明显。 然而,冯月甫却横插一杠子,异想天开地想让猎鹰在情报处任职。这种想法确实强人所难,谢明自然不会同意。 他虽然只是科长,但现在行动处没有正式处长,兼职的余鸣海不大管这些事,即使管了,他也是暗中偏帮冯月甫多一些。 所以冯月甫虽然级别低,但还是和谢明斗了个旗鼓相当。 曹彦听了几句,有些不满地说道:“好了,别再争了。我认为猎鹰的特长主要在于情报。他前段时间跟随谢处长表现不俗,冯科长说得对,我们都是为党国效力,不必分彼此。猎鹰在总部特训班学习的是情报方面的技能,我认为他暂时在情报处是最合适的。” 余鸣海表示赞同:“曹站长说得对,猎鹰在情报处是最佳选择。人尽其才,冯科长,你说呢?” 看到曹彦和余鸣海都不支持自己,冯月甫识趣地说道:“好,我服从曹站长的决定。” 余鸣海满意地说:“冯科长,服从曹站长的决定是正确的。” 曹彦站长扫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说:“还有一件事,诸位应该已经听说了,上个月情报处的侯组长在绵阳倒卖情报给红党,已被重庆警备司令部抓获。” “这个老侯真是吃里扒外。” “他是党国的耻辱。” “为了几个钱,竟敢做出这种事。” “早就应该把他抓起来。”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曹彦满意地看着他们,然后又说:“诸位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再次提醒各位,一定要管好各自的下属,别再出事,类似老侯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冯月甫赶紧表态:“曹站长放心,我保证不会本科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实际上,冯月甫心中早已不满,但未在脸上显现。 昨天回来的路上,谢明就撺掇自己,明天开会要这样这样,给犯了大错的那些人一个下马威,也能维护曹站长的面子和声誉。 还当场给曹站长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计划。 曹站长同意,冯月甫自然不敢不从,但是他心里想着的是,我既然配合你们了,你们好歹也该给我一些甜头嘛。 要猎鹰就是他的目标。 贺远自己是控制不了的,猎鹰就不同了,刚刚晋升的小上尉,只能乖乖听自己的。 可是谢明居然又是连吃肉带喝汤,什么都不给自己留。 他看着谢明得意的样子,心中不屑。不就是破获了日谍的一个情报小组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当年,他跟随余鸣海前往上海执行暗杀叛徒的任务,那才叫危险!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成功除掉了叛徒,对党国也是一大功臣,就连局总部的代老板也对这一行动表示认可,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第49章 又有新发现 谢明,你立过什么功?又得过什么奖?他心中暗骂。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到站里的时间还没我长呢,就想着要压我头上,你算什么玩意儿? 他不禁想起过去在站里,自己受到的种种表彰和奖励,而谢明却什么都没有。 越想越不服气,心中的不满和嫉妒也愈发强烈。 所以会议一散,冯月甫立刻来找贺远。 路过津彦龙办公室的时候,刚好遇见津彦龙在门口抽烟,冯月甫习惯性的给 个笑脸,想要打招呼,没想到津彦龙一看到他,就像一口烟没抽对,抽出个苍蝇出来似的,转头就把脸扭了过去,看都不愿意看他。 冯月甫大为尴尬,心想刚才自己确实和曹站长,谢明靠得太近,这一下可把大家全得罪了,料想贺远见了自己也是如此,但也没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 果不其然,贺远一见到他,虽然没有做出恶心的样子,但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基本是问三句答一句,一点热情没有。 冯月甫想用公事挂住他,让他跟自己说说这段日子处里公事怎么样,却被贺远一句,最近处里有新安排,余副站长全程掌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问他,给打发了。 这话没毛病,余鸣海是兼职行动处处长,所有行动处任务,计划,都和他有关,贺远不跟冯月甫说也有道理,你问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不如你自己去问,该告诉你的副站长自然会告诉你,不该说的你问我也不知道。 冯月甫被他怼的面红耳赤,只好厚着脸皮说,“贺远兄弟!我知道早晨的会上,我配合曹站长和谢处长,说的有些过份,但我是被逼无奈啊! 谢明昨晚就给站长打电话,商量今天的会议内容,会长答应了,我一个小小的科长,只能奉命配合嘛,其实我本意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贺远笑道,“冯科长何必解释,咱们自然是一起的,我还有点儿事要忙,等明天有空,我做东请你吃顿饭,好兄弟坐一坐,有什么事儿都说开了,对吧。” 冯月甫连忙点头,“没错没错,那你先去忙。” 其实贺远是急着去余鸣海办公室,因为刚才黎子祯特意来转告他,副站长说要见你,你一个人悄悄去,别被人看到。 所有贺远鬼鬼祟祟来找余鸣海,只见余鸣海也是气哼哼的,很不爽。 见他进来,就哼了一声道,“一个猎鹰而已,月甫就失了气节,站到他们一边,真是没眼色。就算猎鹰能来,也要几个月后,伤好了才行。贺远!这段时间咱们争口气,把鬼子那个五金铺子拿下来,我就不信比不过他们!” 贺远一怔,随即想起,铁钉,铜板,银针,上面可能还有金条金币什么的,......确实是个五金铺子,不尽失笑道,“余站长您不必生气,我手里的章云天,又有了新情报,我觉得用不着几个月,最多几个星期,就能再下一城。” 余鸣海一呆,惊喜道,“你又有新发现,那太好了!放心去侦办,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什么都不要怕,哪怕站长那边,你也不必害怕,都有我呢。” 原来加藤正男死后,这条线还有章云天,也不算是死了。昨晚贺远连夜突击审讯,居然又问出一条有用的信息。 有一次加藤正男和章祥闲聊,曾有意无意的吹嘘,自己和一位大汉奸相识,还曾去过他家里做客。 贺远追问名字,居然真的是个大汉奸,这人叫尹克森,是前清遗老,所有仇视民国政府,日寇一入侵华夏,他就投靠过去当了汉奸。 后来被从上海秘密抓捕,押回重庆,常光头始终对与日本和谈抱有希望,所以也没敢把他怎么样,就是单独软禁而已。目的就是一旦能够和谈成功,就用他做第一步的棋子,与日本人修好。 可是几年下来,华日仇恨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光头媚日的念头也慢慢淡了。 贺远凭直觉就觉得这尹克森与银针,甚至金块儿什么的,一定有关联。 他当即申请,要去尹克森家访问,说是访问,其实就是要去图集审审尹家的家人,想得到一些信息。 余鸣海立刻就给安排了。 于是当晚,贺远是进了尹宅。 尹克森被软禁在市郊某座山里,这尹宅倒是依然清净,是一座有两进院子的大宅。 尹克森的夫人姓阎,这年也有六十岁了,居然是位有文化的女人,不但华夏古学很有研究,就算西方文化也是涉猎很多。 没想到贺远随便一句话,就把她惹毛了。 贺远说“我要查的这个人,当初是见过尹克森的,还上门做过客......” 老女人立刻怒了。 “尹克森三个字,也是你们这群毛孩子叫的!他老人家前朝就是大吏,民国政府还曾想请他出山任国府副总理,就算日本对他也是恭敬的很,到了你们毛孩子嘴里,就敢直呼他的名字?” 其实军统对这件事还是极度重视的,余鸣海甚至亲自命电讯处长安幼贞屈尊担任记录员。 安幼贞连忙跟她解释,说我们十分重视这次访问。 老女人立刻道,“既然说重视,还敢这么没礼貌,你们叫我,至少应该是称呼尹夫人或者阎女士,叫他老人家,必须称呼尹老先生,或者克森君,若是资格老的,也可以叫他鸣声兄,就是不能直呼其名。” 贺远在一旁被她气笑了,他伸手拦住还要解释的安幼贞,慢条斯理地道,“阎女士是吧!我们确实年龄上都是毛孩子,但是我们腰杆硬啊!谁也没投降了日本人,做汉奸!” “尹克森这个老东西,你自己也说了,又什么前朝大吏,又民国要请做副总理,结果日本人一来,立刻屈膝跪倒做奴隶,这样的狗汉奸,有什么脸让我们尊敬,老子这次来,是奉命调查日谍,你们配合点,老子也就不说什么,你敢跟老子装大头蒜,信不信我明天就一纸文书,把老汉奸送上断头台枪毙!” 第50章 执行抓捕任务 那老女人听了贺远前几句话,气得直咬牙,还想让人把他们轰出去,听到后几句,终于害怕了,怯生生偷看贺远几眼,把安幼贞拉到一边。 悄声问道,“这位俊姑娘,这北方莽汉是哪里来的,怎么看着细皮白肉的,说起话来这么骇人?” 安幼贞心中哼了一声,心想难怪贺远常常说有些人就是犯贱,你对他客气点他就蹬鼻子上脸,你对他严厉点,吓得恨不得当场尿炕。 “老太太!这位可不是别人,初春的时侯在北平城单枪匹马刺杀大汉奸王克敏的,就是他了。他这个人平生最恨汉奸!有什么话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惹恼了他......只怕什么事都会发生。” 老女人上下打量贺远,心情十分复杂。 贺远说道,“我知道你还心存侥幸,这样吧,我就给你一天时间,让你随意找人告状,看看谁能挡了我军统的道!要是还有人帮你,明天自然有人不让我再来,但如果我明天又来了,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全都给我招了。” 说着,把写着几个关键词的纸丢在桌上,转身就走。 第二天,老女人果然剜门倒洞,把认识的说得上话的人都找遍了,可是非常时期,谁敢因为他们得罪军统,一听她说话就找理由走开或者挂了电话。 晚上贺远和安幼贞如约而至,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乖的像只兔子,问什么答什么,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昨天她看了贺远留下的纸,就知道他们找的是谁了。 “那人那时候三十来岁,现在大约就该四十了。中等身材,国字脸,留胡子的话看着还有些威风。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国人,不过华语,日语都很精通。华夏名字叫马汉权,日本名字叫东本五郎。” “他身边当时跟着个小子,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黄仁铮了,我听到几句他和尹,尹老先生说的几句话,似乎是在成都开着家店,是做饮食行的。” “对了!好像叫什么五湖饭庄......” 二人拿了口供回到站里,贺远就要申请去成都抓人。 没想到一到余鸣海的站长室,安幼贞居然也在了。 余鸣海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俩,微笑不语。 贺远莫名其妙,“余站长你笑什么,我申请明天去成都出差,看看能不能把那个马汉权抓回来,我怀疑他大概率就是银针。” 余鸣海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暂时保密,不要和成都站的联系,这个日谍小组在成都扎根应该很深,保不齐在成都站就有眼线,如果惊动成都站的眼线,你们就算白折腾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贺远察觉不对,不由瞥了安幼贞一眼。 安幼贞神色如常,似乎在想什么。 余鸣海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前天谢明,月甫闹得那一出,搞得安处长也很不爽,这次是个大功劳,她也想参与进来,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劝不住,你就答应了吧。” 贺远一怔,什么意思?电讯处长亲自出马,参与行动处的任务?我没听错吧!还是出差。 余鸣海以为他嫌累赘,连忙道,“你别以为安处长是女流,就是累赘了,她身手好着呢,你们一科的津彦龙,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枪械和近身格斗,她都是一流的水平。” 贺远半晌没说话,心想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 余鸣海又低声说,“所以她肯去你就高兴吧,不但不是累赘,没准还能保护你呢。” 贺远无奈苦笑。 第二天,贺远,安幼贞,袁庆,黎子祯,四人组成一个行动小组,出发去成都,执行抓捕马汉权,也许是东本五郎的任务。 谢明都不知道他们任务的具体情况,冯月甫就更一无所知了。 曹彦倒是乐于他们此去成功,因为都是他站里的功劳。 这一下倒把谢明和冯月甫给闪了一下子。 贺远在路上就和安幼贞商量了,“安处长,余站长说你身手了得,所以我有 个想法......” 贺远的意思,袁庆的能力是水平之上,黎子祯是余鸣海派来给安幼贞作伴的,能力一般,但是两个女人在一起,本身就是麻烦,不利于行动。 所以贺远的意思是安幼贞自己一组,她自保有余,可以在外围伺机决定什么时候上来帮忙。 贺远带着袁庆和黎子祯三人一起,四人既相对分散又不要离得太远,吃饭住店都是如此,方便彼此照应。 安幼贞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点头答应。 四人到了成都,想找家叫做“鸿宾楼”的旅店住下来。 就按预先约定,分头行动。下午回来一碰头,都打听到了“五湖饭庄”的地址。 这饭庄在成都还算小有名气。 不过安幼贞又提出一个问题,“据说成都还有个叫‘芜湖饭庄’的地方,为了避免错过,我一会儿就去打探一下,你们一起去府右街打听一下。” 贺远点头答应。 三人一同前往府右街核实了“五湖饭庄”的地址后,袁庆和黎子祯都以为会立刻赶往五湖饭庄。 然而,贺远却并不急于行动。从旅店出来后,他向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于是,三人便在街上逛了一阵,直到午餐时间,贺远才提出去成都有名的美食街找一家上档次的面馆吃面。 原本计划是去侦察五湖饭庄的情况,但现在的安排却变成了逛街吃饭。 袁庆和黎子祯都感到非常意外,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贺远。然而,贺远却毫不理会,径直带领两人前往美食街的面馆。 进入面馆后,他们点了三个冷盆、一瓶黄酒和每人一碗浇头面,边吃边聊。 吃饱喝足后,贺远提出回旅馆休息。回到“鸿宾楼”后,贺远示意两人关闭门窗,然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盯梢”两个字。 黎子祯看到后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瞪着科长,仿佛在询问情况。 袁庆则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在面馆就觉得情况有异,确实有人盯上咱们了!” 第51章 被跟踪 贺远天生机警,接受过专业训练,还有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经历。因此,他早已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职业本能。 每次接受任务后,他都会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因为稍有疏忽就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只要一离开行动组驻地,他就会全身戒备。 昨天傍晚登上前往成都的火车后,贺远的职业警惕又被激活了。作为一名资深情报工作者,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为自己设立一个假想敌。 行动组所负使命来自军统,保密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然而,“通常不是绝对”,在特殊情况下必须保持高度警惕。贺远从不因为存在侥幸心理而放松警惕。 在入住“鸿宾楼”后的一个晚上,他仔细在旅馆内外巡逻,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第二天上午,他前往街上侦察时也一直在寻找可能的异常,但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然而,当他从平江路出来时,他注意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妖艳女子,正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与他们平行。 起初他并未特别在意,但是当他拐了两个弯后,发现她仍然跟着他们。这时,贺远开始猜测她可能在跟踪。 他决定测试一下情况,于是他和袁庆、黎子祯一起进了一家鞋帽店。他们在店里试穿了一些鞋子,但最终并没有买。 当他出门时,他发现那个女子不在了,还认为可能自己过于警惕了,也许她只是碰巧和他们同行了一段路而已。 然而,当他从鞋帽店出来大约两三分钟后,那个女子又出现了,这次是在马路同一侧,大约十米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贺远确定她在跟踪他们,并且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有些高兴。他料想她已经确定了他们是特殊的身份,并且她的跟踪目的可能是想要了解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因此,贺远并不担心她会就此停止跟踪。 他和袁庆、黎子祯继续转悠了一段时间,那个女子还在跟踪他们。 但过了一段时间后,跟踪他们的人换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他穿着藏青色中山装,身高约一米七左右,身体壮实。 他的五官端正,但眼睛里时不时会闪过煞气。贺远可以轻易地甩掉他或者将他制服,但他想先弄清楚这对男女背后的势力以及他们的目的。 他带着袁庆和黎子祯继续转悠着,同时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在对身负重要使命的行动组侦察员进行跟踪的情况下,对方显然也不简单。 然而,这对男女跟踪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贺远推测他们可能是对方临时利用的角色,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上家是谁。 如果贸然出手把煞气男连同之前的妖艳女子拿下,也只是证实了猜测,后面的戏估计就停演了,那岂不可惜?因此,贺远决定按兵不动。 他和袁庆、黎子祯吃过午饭,又一起溜达着回“鸿宾楼”休息。 至于下午是否要去侦察五湖饭庄,贺远认为对方肯定仍会跟踪,虽然采取反跟踪措施可以轻易摆脱,但这就等于告诉对方已经发现他们跟踪了,没准儿就把他们吓退了。 所以,侦察五湖饭庄的事还得往旁边放一放,而且还要通知安幼贞那边暂且不去找马汉权了,也不必跟军统成都站联系。 下午,三人去了趟书店。果然,路上又受到了那对男女的交叉跟踪。贺远生怕另二位露出破绽,事先反复关照他们千万要注意,那二位自是严格遵守科长的命令。 可是,接下来却发生了令他们不解的情况:他们在跟安幼贞喝着茶聊了半个多小时,告辞离开时,那两个交叉跟踪的男女却不见了,也没发现有其他人跟踪。 这是怎么回事呢?事有蹊跷,贺远等三人难免心神不宁。转眼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袁庆、黎子祯都说没胃口,不想吃。 贺远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没必要弄得这么纠结,饭总是要吃的。这样吧,你俩不用出门了,我也不出门,招呼账房差一个伙计去叫外卖,弄点儿馒头,再来一锅汤,就可以凑合一顿了。 一会儿,馒头和汤送来了。那二位中午吃的面条早就消化殆尽,这会儿闻到香味儿,腹中立刻“咕咕”作响。 可贺远却不让他们吃,连汤也不能喝。二人知道科长平时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一向心细如发。 此刻人生地不熟,又碰上蹊跷情况,哪敢大意。对眼前这份外卖,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贺远掰了半个馒头,在汤里短暂浸泡后,走出房间,穿过院子。 他们的房间位于旅馆后部的独立小院里,当他先前出去时,曾看见天井里拴着一条土狗,就是现在所说的“中华田园犬”。此时,贺远的目光落在了这条狗身上。 那狗看到他手上的馒头,立刻狂吠起来。他把馒头扔在地上,那狗三两口就吞了下去,似乎还想要更多,抬头望着他哼哼。 贺远不再理睬它,点了一支烟,走到另一侧墙边的金鱼池前观赏金鱼。一支烟抽完后,那狗看起来若无其事。 正当他盘算时间是不是有点短时,从前面院子来了两个伙计,抬着一个沉重的木柜,要将其放进天井这边的库房。库房门打开后,由于门槛有些高,两人抬不进去,贺远就上前帮忙。 那口柜子里装着历年的账本,确实沉重,三人合力摆弄半天,终于解决了问题。伙计自然是感激不尽,掏出香烟请贺远抽。 借抽烟的机会,贺远跟两人聊了一会儿。离开时看那狗一切正常,于是返回房间说“开吃”。 馒头和汤本来是热的,放到此刻已经凉了。三人也不在意,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袁庆、黎子祯见组长这么谨慎,一颗心也提溜起来了,说咱们得机灵点儿,万一发生啥事儿,比如让歹人把门从外面锁上烧一把火什么的,那岂不给一锅儿端了! 第52章 “煞气男” 贺远说没事,咱们只管睡觉,明天早点儿起床,出门找家面馆吃了早饭,直接去五湖饭庄看看。 袁庆和黎子祯对贺远一向信服,见他若无其事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风也渐渐大了,寒气透过门窗缝隙漫进来,让人忍不住打冷战。贺远说关灯休息吧,三人遂上床睡觉。 黎子祯和两人都很熟,又知道自己这是工作,所以也没什么不适感。 “鸿宾楼”这个两层楼房的构造,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再往前便是临街的大门。 古色古香的门框上方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红木匾额,上写着“鸿宾楼”三字。据说这三个字出自前清成都知府吴云书之手,那两层楼房便是旅馆的客房上下各有二十间楼房后面有个天井。 一道带有月亮洞门的影壁将整个天井划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半部分两侧是厨房,后半部分两侧是库房。更往里,有一个称为后院的小院子,里面有一间平房,据说是以前的旅馆老板为他的笃信佛教的妻子特别设置的修炼场所。 妻子去世后,老板将该处改建为一间独立的客房。 然而,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闹鬼”的事件,这些故事被同行们传播开来,一些旅客听闻后就不愿意入住。 老板干脆降价,但如果有三四个结伴的旅客来投宿,他就会推荐这个客房,价格打七折,并会向客人解释清楚打折的原因。 一些贪便宜的旅客会因为价格便宜而争相入住,有时后院客房的入住率甚至会超过前面的客房。 当贺远三人来登记住宿时,老板正好在账房间,看到他们有三个人,便推荐后院的那间七折房,并亲自领他们去看。 贺远见那是一处有围墙、大门的独立小院,立刻觉得找到了一种非常合适的住处,既可以安静地休息,又可以在房间里讨论案情。 对于老板所说的“闹鬼”,三人并不在意。 夜深了,雨越下越密,风势也逐渐增强。那条土狗起初还会时不时吠叫几声来显示它的职责,但后来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风雨中,前后天井中间影壁的月亮洞门边沿露出一颗脑袋,镜头拉近,可以分辨出那是白天跟踪行动组的两个人之一——“煞气男”。 他窥探了一会儿后,闪身进入后天井。那条在库房前一堆破烂物件底下避雨的中华田园犬发出狺狺之声,从破烂下面钻出来,但并没有上前向“煞气男”示威,而是退入侧后方的库房门口,借库门上方伸出的棚檐避雨。 紧跟“煞气男”而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黑衣的精悍小个儿男子,他扔出一个肉包子。 土狗嗅了嗅,随后低头享受起食物。吃得津津有味,煞气男手持另一个肉包子看似友好地走近,双手迅速而有力地一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土狗的脖颈。 随后,那个黑衣小个子迅速冲上前去,一刀便解决了土狗。 解决掉土狗后,二人擦去身上沾染的狗血。黑衣小个子走到后院墙前,耳朵紧贴着院门倾听里面的动静。 稍作停顿后,他向身后摆摆手。煞气男毫不迟疑,一个跳跃便攀上了墙头,紧接着翻进了院子,打开了院门让同伙进入。 二人走到行动组三人居住的客房窗前,侧耳倾听。里面传出不同频率的呼吸声,估计房内的旅客正沉浸在梦乡中。 黑衣小个子扫了一眼黑暗中的同伙,煞气男已经举起了手枪对准了房门口,而黑衣小个子则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神秘的小瓶子。 那个年代的窗户玻璃都是靠内侧的钉子和油灰(即桐油和石灰的混合物)密封的。只要把油灰刮掉,拔去铁钉,就能轻易卸下玻璃。 看来黑衣小个子深谙此道,他把小瓶里的油涂在窗玻璃四周,使已经硬化的油灰变得软化。 然后,他用尖刀撬下油灰,卸下了玻璃。窗内低垂的布质窗帘被外面的风一吹,向屋内鼓荡起来,被黑衣小个子一把抓住。 他们原本计划黑衣小个子会伸手探进窗户,拔出插销,开窗爬进室内,再悄悄把房门打开,待“煞气男”进入后,就对三人下手,用匕首将三个睡在床上的目标结果,尽可能不开枪,以防闹出动静来不便脱身。 对于他们来说,这项活儿算是轻车熟路,也就眨眼的时间,活人就变成尸体了。然而这回他们却遇上了强大的对手。 当黑衣小个子将他的那双不知沾过多少人鲜血的手伸入窗子时,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掌一把攥住。 这是一只来自对手的手,它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黑衣小个子立刻下意识地要挣脱。 尽管他是练家子,手上的力量在老家也是出了名的,但此时他的手腕却像是被一把老虎钳钳住般的疼痛。 他试图挣脱,但对方的另一只手也上来了。他试图用两根手指拔插销,不料手指被硬生生拗断。 还没等他喊出声来,一副铜手铐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将受伤之手紧紧锁住。另一侧的手铐被贺远随手从旁边的角落抓来的实木衣帽架上紧紧锁住。 随着黑衣小个子刺耳的惨叫声,房门瞬间被推开。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煞气男”感到措手不及,他机械地对着房间扣动了扳机。 然而,开门进入房间的袁庆有着丰富的夜间行动经验,他立即闪身躲避。“煞气男”正要打出第二枪,贺远抢先开火,由于需要活捉,他的目标是对方的下肢。 枪声过后,“煞气男”左膝中弹倒地,随即被从房间冲出来的黎子祯按在地上,双手被紧紧抓住。 尽管“煞气男”力量惊人,单手挣扎,竟然一度将黎子祯的上半身掀了起来。但最终,袁庆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枪,又一脚踩住他的另一只手,他才不甘心地被扣上手铐。 此时,贺远带着缴获的“南部二六”式转轮手枪走过来,将枪递给黎子祯后说:“先把他们看住。”然后出门离去。 第53章 军统抓人! 门外,两个伙计吓得哆哆嗦嗦,要不是现在安静下来,他们还不敢上前探问情况。 “军统抓人!不要声张,泄露了消息把你们都抓起来。” 贺远举着证件从楼上到楼下,每个房间都走了一趟,安抚店家和客人的情绪,同时也察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混在旅店。 安幼贞的房间他也去了,两人并没有多说话,贺远希望她好好休息。 对手已经找上门,总要留个生力军保存体力。 当晚,贺远和袁庆审了一下,可是被抓的两个人什么都不说。 于是贺远安排袁庆守夜,自己和黎子祯睡觉休息。 第二天,袁庆补觉,黎子祯在内,安幼贞在外,看守这两个俘虏,贺远则出门去打电话。 虽然这件事不希望惊动成都站的同行,但是人手不够,贺远觉得打电话请示余鸣海。 余鸣海给了他一个电话和地址,让他打电话找这个人。 “这个人叫厉海彬,原来是我的手下,现在在成都站任情报处长,你有什么难办的,都可以找他,不必客气,不久的将来,你们俩可能就是同僚了。” 电话里,余鸣海的语气既很得意,又很神秘,显然蕴含深意。 但是现在的贺远没时间想那么多,照着号码拨通电话后,对方只简单问了他所在的位置,说了声‘稍等’,就挂了电话。 贺远想了想,又给重庆城防司令部的马静雯打了个电话。隐晦地告诉她,自己出差在成都,回去日期不确定。 这是一个必要的程序问题,马静雯作为他的上线,必须时刻掌握他的行踪,一旦出事,也能知道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马静雯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这多少让贺远有些失望。 放下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一辆轿车开到旅店门外,车上下来两个礼帽压得低低的青年人,来找贺远。 几个人都没多说话,贺远把两个俘虏交给厉海彬派来的人,眼看着他们的车驶出胡同。 安幼贞悄悄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贺远道,“下午应该就有审讯结果了。这是余副站长派来帮助咱们的人,是瞒着成都站的,不要声张。” 黎子祯也凑过来,低声道,“安处长,贺科长。咱们刚来就被盯上了,说明重庆站里有鬼子的卧底,不然咱们脸上又没贴纸,怎么就露陷了?” 贺远还没答话,刚才来接人的那个年轻人又回来了,远远看着贺远,招了招手,做了个手势。 “他让我们全都跟着走。”安幼贞说。 “叫醒袁庆,走。” 不一会儿,四个人坐上另一辆轿车,跟着前边那一辆,晃晃悠悠在市区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市郊一处农家院。 “我叫何山,厉处长的手下组长,奉命配合贺科长行动。” 那青年下车之后,和贺远握手,相互自我介绍。 不过其他三人他却视而不见,似乎只认贺远一人。 非常时刻,安幼贞等人当然不会挑理。 贺远看他生命值: 何山 生命值 109\/112 好家伙,不但远超自己,甚至比陈恭澍还高了两点。 看来余鸣海城府极深啊,他手下的手下,还有这等高人。 “那两个人就在这里审吧,厉处长说时间紧任务急,不能耽搁。” 贺远立刻点头。 其实昨天抓的两个人,他并没拿出实力来审,就是为了准备拿他们来测试余鸣海派来的人的能力。 那两个人,黑衣小个子叫莫乡,生命值只有97\/99. 煞气男高一些,他的名字叫常扬,生命值是99\/102. 如此数值,并没有引起贺远的注目,随随便便就抓了起来。 “把那两个家伙拖出来,开始吧。” 贺远说着就朝莫乡和常扬走过去…… 这才短短十几分钟不见,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尤其是常扬,更是如同一摊烂泥似的躺在地上,双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 原来,何山知道他们都是练过的,所以把两人膀子都卸了,武人一旦双臂被废,比病人还不如。 莫乡抬头看向贺远,眼神中满是惶恐,身体不自觉的向后挪动。 “妈的!昨晚还和我倔呢,现在老实了。”袁庆朝地面啐了一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把刚抓的那女人也带上来。”何山大声命令道:“让他们老朋友见见面。” 几名行动队员立即将昨天跟踪贺远等人的那个妖艳女子像扔麻包一样丢下来,在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之后,又被拖到众人跟前。 安幼贞和贺远对视一眼,心想成都站的同仁效率这么高,厉害啦! 袁庆解开几人身上的绳索掏出口中的破布,调侃道:“先生们女士们,相互打个招呼吧。” “诸位老大!误会啊!”黑衣小个子莫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使劲摇晃着脑袋。 煞气男常扬也突然坐起身,眼眸中闪烁着一缕缕光亮。 “说吧!跟谁混的?谁让你们盯着我们的?” “......没人啊!我们在车站看见你们下车,就知道你们肯定很有钱,所以......” 莫乡避重就轻,何山大怒,掏出手枪,“砰”的一声打在地面上,掀起了一小块碎石。 莫乡吓了一跳,直起腰身,痛哭流涕道:“兄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打手,不关我的事,饶命,饶命!” “我再问一遍,谁让你们跟着我们的?”贺远单刀直入。 “我们真是只为求财,没想到几位这么扎手,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肯定不敢跟啊。”莫乡苦丧着脸说。 常扬也哀叹一声,已不抱任何生的希望。 “砰!”何山不再说话,将枪口对准女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那女人轰然倒地,殷红的鲜血从脑门上的枪眼里汩汩流出,染红了地上的尘土。 黎子祯万万没想到他这就动手,而且一枪就毙了那个女人,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你!”安幼贞也惊得大喝一声,怒道:“你们手也太快了,这就......” 贺远连忙拉住她,心惊不已,他没想到何山处理事情竟然这么简单而粗暴。 第54章 我们听你的 莫乡和常扬看到女人被杀,又气又怒,身体都抖了起来,愤恨之余,也是都升起浓浓的惧怕之意。 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啊! 何山两眼通红,宛如地狱的恶鬼,怒喝问道:“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煞气男常扬虽然脸色微白,还是咬着牙根,硬着头皮发狠道:“没有谁派我们来,是我们自己要干的!” “狗东西,还嘴硬,老子毙了你!” 何山唾骂一声,扬手就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常扬的脑袋,贺远一看,急忙凑过去一把按住枪口,低声耳语道:“何组长,别冲动,这人可是关键,吓唬吓唬就好,还要留着他审问情报呢。” 何山微微点头,看似放过常扬,却忽然转身,朝着一旁的莫乡大腿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过后,莫乡腿上多了个血窟窿,疼得他是满脸痛苦,不住抽搐。。 “你这个混蛋!莫大哥,你没事吧!” 常扬刚才的狠劲霎时消散,扑过去搂住莫乡,满脸关切之色。 莫乡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和他关系莫逆,常扬也不想他送命。 贺远则上去一一脚将莫乡踹开,然后扭头对常扬说道:“我们耐心可是有限的,再不说的话,老子直接送他上路,可都是因为你哦!” 常扬听贺远这么一说,心里猛地一沉,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然后惴惴不安地说道:“你们……真的是军统的人?” “当我们会骗你不成!” 何山撇了撇嘴,收起手枪,从口袋里拿出军官证,展开后递了过去说道:“那,瞪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上面写的什么!” 常扬伸手接过证件,目光一扫,只见上面果然是国府军统通用的证件。 “这帮龟儿子,狗汉奸!居然骗老子!”常扬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现在你想好了吗,到底说还是不说?”贺远冷冷问道。 “好吧,事已至此,我就全告诉你们。”常扬长叹一口气道。 “贺科长,你来问吧。”何山立刻识趣地让到一旁。 “你们和鬼子勾搭多久了。” “也就刚认识不久。” “哼,刚认识不久,就能替对方卖命,你是傻还是蠢?”贺远不置可否。 “认识三五,不,六七年了。”常扬脸色一红说道。 “但是长官,我们一开始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个鬼子啊,要是知道,我们也不会跟着他后面做事啊。” “刚刚何组长的手段你没看到吗?我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交代,别跟我们耍花招,玩心眼,否则,你们就跟她一样下场,懂了吗?” 贺远淡淡道,同时挥了挥手中的铁家伙。 “明白明白,我一定老实交代。” 常扬连连点头,带着几分忐忑说道:“这个龟孙子当初拿钱利诱我们,让我们帮他们做打手。” “呵呵,打手,你这是连杀手的活也干了吧。”何山冷笑一声说道。 “长官,我真不知道你们是军统的,不然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常扬满脸苦色说道。 “那个日本人到底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贺远跟着问道。 “他是五湖饭庄的老板,我们都叫他马汉权,至于住所,我也不知道。” “你们一共有几个人?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人给他们卖命?”贺远非常关注这两个问题。 常扬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自嘲地说道:“我们就三个人,别人我不知道。” 贺远侧过头问安幼贞:“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安幼贞满脸厌恶地摇摇头。 何山立刻一招手,两个人走过来,把莫乡和常扬绑了个结实,又堵上了嘴巴。 “行了,把他们都带下去吧。” 贺远也是暗暗摇头,挥手说道。 这帮唯利是图的家伙真是又可怜又可恨,被那些鬼子忽悠一下,就傻乎乎什么事儿都干了,会把小命搭上去都不知道! “贺科长,咱们下一步怎么办?”何山眉头一挑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抓人啊。”袁庆一卷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贺远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道:“何组长,这五湖饭庄你熟悉不,要不跟我讲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那地方我吃过几次饭,还真知道呢。” 何山一边说,一边扒拉了个木棍,直接在地上画了起来。 “饭庄就在闹市口,旁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商铺,平日里热闹得很,而且周围道路可谓是四通八达……” 听着何山的介绍,贺远没有急着开口,脑海里默默盘算起来。 看着贺远一直不吭声,袁庆忍不住催促道:“科长,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别急,先听何组长说完。” 贺远瞥了袁庆一眼,抬手示意何山继续。 “这家虽说是个饭店,但地方可不小,里里外外差不多有几亩地,除了正门,后面还有个偏门,至于……” 等何山一一说完,脑海里已经有所谋划的贺远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说道:“诸位,看来咱们这次可得通力合作才成啊。” “贺科长,要怎么做,你就直说吧。”何山爽快地应道。 “没错,我们听你的。”安幼贞也表了个态。 “既然这个地方出口多,咱们不宜一拥而上,安处长、何队长,咱们三个各带一组,内外呼应,伺机行事,行不行?” “我同意!”何山举手道。 “行!”安幼贞也点头认同。 “那好,全体都有了,抓紧准备,半个时辰后行动!”贺远一挥手,朗声喝道。 周围众人齐声道,“是!” “嘿嘿,弟兄们,歇了个把月,终于又有活干喽!” “这次我们的行动目是五湖饭庄的老板马汉权,但是此次行动归重庆站的长官指挥,所以嘴巴都紧点,不要向成都站的弟兄们多说,否则要是走漏风声,别怪老子军法处置!” 何山下去后,又跟众人特别叮嘱了一番。 一切交代完毕后,大家开始武器准备,然后贺远看看手表,下令道:“出发!” 第55章 五湖堂 安幼贞、袁庆、黎子祯三人一组,贺远带着两个队员一组,何山也带了两人一组。 其他人都是雇的小混混,这种时刻根本上不得台面。 到了地方,何山说道,“贺科长!保密的原因,我们五个人只能负责守住门口和后门,进去的话肯定露陷,厉处长坚决不允许的。” 贺远点点头,“后门你放三个,前门两个就行。” 何山就直接带人去了后门,贺远走前门,那两个队员就留在大门外。 安幼贞等三人已经进去了,坐在里面一桌喝茶水。见他进来就招招手。 贺远刚一坐下,立刻有人端着套茶具过来,这是一套盖碗茶。 盖碗茶包括一个茶盖、一个茶碗和一个茶船。这套茶具雕龙画凤,十分精美,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时,一位身材瘦削的茶师拎着极长的紫铜长嘴壶走了过来。他的右手提着油光锃亮的紫铜长嘴壶,壶嘴长达两尺多。 来到近前,他的左手五指分开,分别夹着茶碗、茶盖和茶船,迅速地将它们放在贺远面前。 接着,将一撮茶叶放入茶碗中,然后微微弯曲膝盖,将茶壶高高举起,置于头顶之后,双肩之上,做出一个“苏秦背剑”的姿势。 突然,长壶嘴里喷出一股热流,像一条青龙吐出泉水一样,将茶碗冲满。然后他迅速地提起壶止住水,桌面竟然没有一滴水漏出。 最后,他依次把茶盖盖上,拿着茶壶向几人一拱手,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非常流畅、利落,他一言不发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真是神奇到令人惊叹不已。 贺远微笑鼓掌。 这种饮茶规矩重庆也有,安幼贞等人都是见怪不怪,贺远是北方人,刚来不到一个月,又经常忙于工作,像今天这种享受似的娱乐还没有尝试过。 他这里鼓掌,堂后一阵笑声,转出一个身材魁梧,五捋长髯的壮汉来,他有四十来岁年纪,一身道袍,看着不但没有仙风道骨之气,反而给人一种紧张压迫的感觉。 他身后一字排开,跟出来七八个青衣短打的汉子,手中拎着棍棒,面露不善。 大堂里寥寥几桌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还没到中午饭时,店里人不多,那几桌都被驱赶进了一间小屋,只剩下贺远这一桌。 贺远笑道,“这是到了袍哥的堂口儿啦?” 安幼贞无奈苦笑,“看来是了。” 那大汉哈哈大笑,“几位远来的贵客算是说对了,我这里正是成都袍哥的一个堂口,五湖堂!” 安幼贞冷冷道,“我们虽然是远来,却不敢称贵客,你们要是不让开的话,等下大家怕是要刀枪相见。” 那大汉道,“我们五湖堂对贵客以礼相见,贵客难道要刀兵相见嘛?” 袁庆拧眉说道,“咱们是重庆军统站的,来这里抓捕要犯,什么袍哥,堂口的,对付我们可不好使!信不信我们一个电话,把你这里拆了!” 大汉撇了撇嘴,“年轻人说话,看不出眉眼高低,你是国府的人,难道我就不是了?” 说着从道袍里怀,掏出个证件,打开来晃了一晃。 黎子祯轻声念道,“成都警备司令部 中校参谋官钱汝昌......!难道你是个军官?” 那个大汉钱汝昌又打了个哈哈,“惭愧!混了半辈子江湖,到了退伍还做了回军官,我这军官证可是如假包换。” 贺远、安幼贞并不奇怪,这时候各种江湖会道门多如牛毛,为了为我所用,国府发出不少委任状,将江湖会道门纳入其中。 常光头自己就是个会道门头子,青帮的大混混。 他能混出现在的样子,全因为他是流氓里的文化人,同时又是文化人里的流氓,两边通吃。 贺远这时也打了个哈哈,“你要只是军官,我们只能硬闯了,但你既是袍哥五湖堂的,又是警备司令部的,事情倒好办了。钱参谋,你一定还不知道我们在抓谁吧?” 钱汝昌一愣,这个还用说嘛!“你们抓的不是马汉权?昨天我们就知道消息了,他虽然不是军方的人,但却是正经八百的袍哥门弟子,所以还请各位放他一马,要钱还是要什么,大家都可以商量。” 安幼贞和贺远对视一眼,“他一定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窍!” 贺远不屑地撇撇嘴,“奉劝安处长,也不要把袍哥想得太好。” 钱汝昌被两人说的一头雾水,不悦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强闯强抓......” 贺远打断他,“我明说吧!我们来抓的这个人,确实是叫马汉权。但这只是他的华夏名字,他的日本名字叫做东本五郎,是个潜伏在华夏的日本间谍。” “什么?”钱汝昌这一下更懵了,手中的军官证差点掉地上。 安幼贞冷冷道,“没错!我们要抓化名马汉权的日本间谍。” 贺远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袍哥会能被我们国府容忍,还让你们以这种形式存在,完全是因为你们袍哥会立下过誓言,存在一天,爱国一天,反日一天。现在你们居然敢给公然收留日谍分子,为虎作伥,还为了保护他而威胁国家公务人员,你们这是要造反嘛?” 钱汝昌嗫嚅道,“等一等,我想想,你们是说这个马汉权,是日本间谍......” 他搔了搔头顶,沾了一手汗水,心里慌的一批。 远来袍哥会存在很久了,有一说是南宋末年就有了,还说什么丐帮就是袍哥会的起源。 它的出现目的就是兴华复汉。 南宋是扶宋抗金,元代是复汉抗元,清朝就是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到现在自然就是驱除日寇,光复华夏。 所以袍哥能够存在几百上千年,中心思想就是对抗侵略者,才赢得民众的拥戴。 现在居然揭晓马汉权是日本人间谍,怎不让钱汝昌汗出如浆。 他仔细回想自认识马汉权以来,这些年的那些事,真是不想不注意,一想吓死人。 这些年发生过的诸多事情,确实都有种种不对的地方,这么一想,他还真是个日本鬼子间谍。 第56章 锁定目标 钱汝昌手脚冰凉,气的身体都打起摆子来。 “狗日的!居然把我也骗了!他就在后面香堂,我领你们去抓。” 钱汝昌带头向后院奔去。 他与马汉权结交数载,帮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忙。当时以为是帮助自家袍哥兄弟,现在看都成了帮鬼子间谍。 就算袍哥会容得下他,国府可不会容忍一个亲日分子。 别说这个中校军衔,只怕...... 钱汝昌越想越怕,越怕走得越快。 来到后院香堂,确实空无一人,一打听,原来马汉权早就从后院溜了,时间点应该就是贺远等人来这里的时候。 “他往哪里走的?”钱汝昌拎起那人衣领子,厉声问道。 “去......去大百货了!” 原来前边十几米,就是个百货商店,在这里俗称大百货。 贺远和安幼贞对视一眼,起身追去。 这大百货就是照搬欧美的百货公司,建起的一个百货大卖场,面积庞大,高三层,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因为地处成都最繁华的地段,每天都是人潮汹涌。 四人追到这里,全都呆了。 这鬼子何其歹毒!藏身其中的话,身边是成百上千的华夏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不知多少华夏人被伤害。 贺远道,“安处长你守在前门,我进去找他,你们俩去后门,千万小心,注意误伤。” 安幼贞道,“人这么多,你怎么找?注意安全啊。” 一向温柔大方的她,此时也不可避免的惶急起来,她有种预感,今天怕是要有大祸,就算能抓到东本五郎,只怕成都大百货的这些华夏人,也会有重大损伤。 贺远道,“我有办法,我和这家伙有很多共同之处,他的想法我能略品一二,但愿能抓到他。” 黎子祯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做了个揖,嘴里念叨着,“玉帝垂怜,佛祖保佑,愿菩萨......” 袁庆一拉她胳膊,向后门走去,嘟囔道,“你这么祈祷不但得罪了这几位神仙,其他的也都该不高兴了......” 安幼贞盯着贺远的身影,保留着一定距离,紧紧跟着。 贺远把手插在裤兜里,倒攥着枪管,看着满眼的白框血条,心想小鬼子和我玩儿这个心眼,想不到我有外挂吧,绕到你身后,一个铁枪托,我干不死你! 他在一层转了大半圈,也没找到个红框的血条,心想不对,难道他躲在二层三层? 不应该啊,这一层才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若是躲在楼上,进退失据,先就处在不利之地,这鬼子不该出现这种错误哦! 难道说......他站在卖场中央最宽阔的地方,回首一望。 原来如此,心里豁然开朗。 站在这里就会发现,中央位置通往二楼楼梯的拐角位置,是全场最佳的位置,背倚楼梯,一目了然大半卖场。 这个东本五郎,一定就躲在前边楼梯拐角下。 他大步挤过去,转过拐角一看,果然,一个香烟广告的牌子下,一张长椅上坐着几个人,正在吞云吐雾。 其中一个大大的红框: 东本五郎 生命值:103\/106 贺远看的一阵心惊,生命值这么高,可惜何山不能露面,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要联手安幼贞才行。 再看看这人,四十出头年纪,国字脸,面色泛红,看相貌似乎是个正派人,想不到却是鬼子间谍。 这人也和贺远一样,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始终插在裤袋里。看似悠闲,其实裤袋里大概率是一颗手榴弹。 他抽几口烟,就站起来溜达一圈,看似闲来无事,其实把前后左右,整个卖场都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贺远发起愁来。 要是抽冷子,自己自问应该能一枪托砸到他,但是能不能砸晕就很难说,要是被他垂死挣扎,拉响手榴弹,别说自己,整个大厅怕是要死伤一大片。 而且更可怕的,踩死压死的怕是比炸死炸伤的多。 最保险的是一枪干倒他,虽然也会引起恐慌,但是恐慌在枪响之后,只要不再响枪的话,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但是一样的,这一枪打不打的死?打死了这一趟白跑,打不死还是一个大面积伤亡。 这情况下何山在这儿也是白搭,在审讯莫乡,常扬等人的那个地方,何山可以硬碰硬生擒他。 这里就不行,东本五郎打不过就同归于尽,陪葬的人太多。 贺远都想一走了之了,带着重庆来的几个人撤回重庆,起码能保证这里没人伤亡。 正愁着,人群中人影一闪,安幼贞担心的目光射了过来。 贺远灵机一动,想出个好办法来。 他若无其事的挤过去,在安幼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也掏出根烟点起来,踱到楼梯侧拐角吸起烟来。 这地方已经俨然成了个男士吸烟角。 一众吸烟男士或是相视一笑,或是相互攀谈,局面很是融洽。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热情地打招呼道,“咦!这位不是马汉权马先生!上次上海一别,已经三年有余,想不到在这成都遇到你了,幸会!” 这声音正是安幼贞。 刚才贺远告诉她,已经锁定目标,但是不确定,目标身上还疑似有炸弹等物。 “你对着喊一声,看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不是他了。我在身后伺机下手。能够打晕最好,如果不能打晕,你就乱枪击毙,不要顾忌我,被他脱身问题更大,咱俩谁也负担不起。” 贺远说完就转身离开,完全不给安幼贞质疑的机会。 他知道此时情况危急,犹豫一点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所以安幼贞只好按照他的安排行动。 她先确认东本五郎这个人,然后组织语言,酝酿情绪,真的像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见一般。 她说的情真意切,加上相貌靓丽可人,让男性自然而然就全身心相信她的话。 就算经验,阅历丰富的马汉权,第一时间也完全被她的情绪代入,下意识地回想自己在上海的时候,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俏佳人。 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阵疾风从脑后袭来,他来不及躲闪,一柄铁枪把就狠狠砸在他的后脑。 第57章 东本五郎被抓 东本五郎 生命值:72\/106 不行!还有反抗之力。 贺远不敢怠慢,整个人挂在东本五郎身上,两条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腿,把他裤袋和双手隔开,碰不到你就拉不开环。 如果不是手榴弹,而是遥控或者定时炸弹......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这变化太突然,四周人怔住片刻,立刻四散分开。 安幼贞趁机也冲上来,掏出铜手铐,扭住东本五郎的双手,强行拷在了一起。 东本五郎双拳敌不过四手,既不能摆脱贺远拉响手榴弹,又没有反抗住安幼贞的拷捕动作,这女人看似娇俏美丽,一双手却如铁钳一般,力大无比,硬生生把他双手负在脑后,铐了起来。 贺远控制着东本五郎的腰腿,都能感受到二人相互争执的巨大力量。 “你起来吧!可以啦。”安幼贞示意贺远。 贺远连忙起来,先捏他嘴巴看牙齿,又捏了两个衣领,发现都没有毒药,这才放心。 只见安幼贞顶住东本五郎腰眼,抓着他脑后的手铐,用力向下一掰。 “咔”地一声,硬把脑后的胳膊生生掰到后腰。 东本五郎惨叫一声,双臂活生生被掰成脱臼,瞬间脸都疼白了,冷汗肉眼可见的滴下来,片刻把衣服都打湿了一半。 看的贺远一哆嗦,只觉得胯下发凉,直冒白毛汗。 平常娇滴滴的安幼贞,这执法过程太过简单粗暴,不过也确实保险,绝对避免了人犯接触自己的裤袋,形成同归于尽的态势。 贺远搜身,把他身上的武器和其他东西都收入自己怀中。 一番折腾下来,再看东本五郎的生命值: 东本五郎 生命值:57\/106 最重要的,剧痛之下的他,恐怕一时半会儿再也不会想自杀自残了,因为别人对自己都这么粗暴了,自己干嘛不对自己好点儿,还想比别人对自己更狠? 两人押着东本五郎,出后门来找袁庆,黎子祯。 安幼贞偷眼看贺远,见他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由地心中得意,愉快地笑了。 两个人拖着东本五郎,出了后门找到袁庆和黎子祯,二人一见抓了日谍,都高兴的不行。 袁庆说我今年是走运年,遇到贺科长就走运了,立了这个大功,明年就可以娶媳妇了。 黎子祯关心的是抓捕过程,嘀嘀咕咕不停追问。 贺远看了眼安幼贞,见她不吭声,自己也不敢细说,一想起掰胳膊的情形,胯下还是发凉。 四人回到旅店。伙计客客气气帮忙送来热水。 大家轮流洗漱一番。 黎子祯看着东本五郎奇怪道,“这家伙不都说是多么穷凶极恶嘛?怎么抓来了这么老实,一声也不吭。” 贺远知道她的意思其实还是想追问抓捕过程,故意没话找话提话头,于是淡淡说道,“多么穷凶极恶的家伙,到了安处长这里,也是白给,安处长专治各种穷凶极恶,谁敢不服。” 这么一说,连袁庆也凑了过来,“科长!啥情况嘛,你给咱说说。” 安幼贞翻了个白眼,细声细气地道,“别听你们贺科长胡说,在他面前我哪敢穷凶极恶,是他一枪柄砸翻了这个日谍,没看到这血疙瘩还没止住血呢。” 贺远呵呵一声,并不是认可她的话,只是不敢辩解。 这时外面忽然乱哄起来,接着一伙警察荷枪实弹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旅店伙计。 “几位长官!警署来人查店......” 伙计还没说完,一个警长模样的人一肘子把他拐到旁边,撮着牙花子,大模大样地说,”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哪儿来的?有人说你们公然在我们的地盘抓人......” “哟!”他一眼看到被五花大绑,委顿的坐在地上的东本五郎,“居然还私下囚禁......” “军统重庆站的,奉命来这里办事,你看过证件马上走,别给我们招惹麻烦,你们惹不起。” 袁庆说着,掏出证件递到他眼前。 那警察一看,确实是军统的证件,再看这几人的做事方式,也确实是军统的做派。 但是袁庆说话很刚,成都人又素来和重庆人有点嫌隙,他还是有点不愿意走。 “重庆军统站的?为什么来我们这儿撒野,我们成都又不是没有军统站,轮到着你们来抓人?当我们吃白饭的。” 贺远恼了,“你们爱特么吃什么吃什么,少在老子面前墨迹了,赶紧给我滚,信不信老子大嘴巴子扇你!” “哟嗬!哪来的野小子,敢在我们苟署长面前撒野,找死?”一个歪戴帽子斜楞眼的警察见贺远硬怼自己的署长,想要在署长面前表现一下,对着贺远撸胳膊,挽袖子加瞪眼睛。 安幼贞被他气笑了,你们署长挨了骂都不敢吭声,你居然敢装大爷! 她本来想打他个嘴巴,但是看着这人脸上油腻腻的样子,一阵恶心,就抬腿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这一脚说起就起,毫无征兆,看着也没用多大力气,但是那个警察被踹出五六米远,手脚都被风甩了起来,撞在墙上翻了两翻,差点没爬起来。 几个警察吓一大跳,都老实起来,再也没有废话,无声无息移到门边走掉。 黎子祯发现,安幼贞起脚的瞬间,靠着墙的东本五郎下意识地一个哆嗦,脸上也挤出个惧怕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贺远说的话。 难道说安处长平时看着娇娇滴滴,一旦出手是个暴力狂,看他们抓人回来,贺科长和日谍都老实的很,莫不是被她吓怕了。 贺远吩咐袁庆,出去找电话给何山打个电话,告诉他借一辆车,“这人犯非常重要,不能坐火车,我们要亲自押送回去。” 第二天一早,何山果然开着辆车来了。 这是一辆黑色福特,虽然有些旧了,但看起来还很不错。 何山说这是厉处长借给他们用的,让他们抓紧时间离开成都。 既然人已经抓到了,贺远也不愿意在成都多待,他和何山等人告辞。 安幼贞三人押着东本五郎上了车。安幼贞开车,黎子祯坐在副驾驶,贺远和袁庆一左一右挟着东本五郎坐在后面。 第58章 立大功了 虽然算是安全了,但大家依然很紧张,谁也不知道东本五郎还会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日本间谍训练有素,表现优异,实在给国府和红党的同行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实际上现在的东本五郎自顾不暇,根本没能力搞事。 他两条胳膊脱臼,胳膊内外侧肌肉撕裂,一天下来已经有青紫的迹象,再不做处理就会转为红肿,几天之后,不但胳膊会彻底废掉,身体也可能引发败血症等致死病症。 然而他作为被俘的间谍,不可能服软求对方治疗,那就等于告诉对方,折磨几天后我肯定会软弱的投降。 他不能提,贺远等人更不可能提,吃饭就拿块大饼往他嘴里一塞,爱吃不吃。 大小便就由袁庆拎着他往坑位上一架,爱上不上,爱擦不擦。 最苦的是水,一天来一口,东本五郎嘴唇都干裂开口子了。 几天前他还是养尊处优的大饭店老板,今天连狗都不如了。 确实连狗都不如,黎子祯看见那土狗,还会“花花,花花”的叫上几声,摸摸脑袋摩挲摩挲毛,看见他就是一脸嫌弃。 东本五郎知道贺远,安幼贞已经开启审讯前戏,还没到严刑逼供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压迫,也就是冷暴力。 一旦到了站里,就该改成热暴力了,大刑伺候! 想到这里东本五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日本人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怕折磨,只不过折磨的方式不对,不但不会让他们投降,反而会激发他们内心的自我激励情绪。 这是个笃信体内小宇宙有无穷力量的民族。 所以经验丰富的贺远和安幼贞,就反其道而行,先在精神上开始折磨,之前抓捕的两个日谍,都见了效。 这个应该也差不多,贺远心想,要是那种狠心要死的,牙齿里或者衣领上藏毒,一旦失去对自己的掌控,立刻自杀,那种才是真的没办法。 汽车缓缓开动,离开了成都。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安幼贞偶尔会在后视镜里看一眼贺远,心中暗想:这个男人真是太厉害了,昨天在大百货那种复杂的情况下都能想出办法,而且还能镇得住场面。 这次任务完成后,他肯定会得到站长的赏识。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被提拔得太快,而离开重庆站才好。 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有机会接近他了。 相差十二岁的安幼贞,这时候是真真正正喜欢上贺远了。 安幼贞是个用情很专的人,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小白脸,明知对方有种种不足,依然不管不顾。 后来那人抽鸦片过量,死掉了。她才有机会反思自己的青春。 这时候“九一八”开始,全民掀起抗战浪潮。 考入军统的安幼贞开始疯狂崇拜那些前线的英雄,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 去年来到重庆后,她认识一个击落过几架日机的英雄飞行员。 这人三十出头,高大英俊,又是飞行员英雄,激发了她的英雄情结,开始疯狂追求对方。 可惜在一次空中对战中,这位飞行员击落一架日机后,自己飞机也带伤撞山,壮烈牺牲。 也幸亏她们交往时间不算长,还不至于到难过的要死要活。 这次贺远来到站里,又是个年轻英俊,高大潇洒的英雄人物,自然而然再次触发她的爱英雄情结。 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二人年纪差的有点过大,足足一轮,安幼贞自己都觉得使不得,行不通。 但是贺远的表现就像个优秀学员一样,每次都在全体学员中脱颖而出,让安幼贞也无视他也做不到。 到底还是死心塌地喜欢上他,这才有了这次的一起出任务。 不过喜欢归喜欢,她不敢表达,只能把情绪压在心里。 经过长途跋涉,一行人总算平安返回了重庆。 贺远和安幼贞等人把东本五郎交到站里的看守室。 余鸣海听到消息后,非常高兴,亲自出来迎接,还当着谢明,冯月甫等人的面,把贺远和安幼贞好一顿夸。 “你们这次立大功了!不仅抓到了东本五郎,还成功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血案。成都警方特意提到了这一点,我要向重庆总部汇报,为你们请功!”余鸣海非常高兴地说道。 听到这话,谢明和冯月甫的脸色非常难看。前天他们还对贺远和安幼贞等人冷嘲热讽的,结果今天就被人家把脸打回来。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站长曹彦当时没在站里,不过回来后也特意把二人叫到办公室,表扬一通。 这一顿表扬让贺远和安幼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也是他们应得的荣誉。 按惯例,二人都要写行动报告,安幼贞来到贺远办公室,要看他怎样写自己。 “就实话实说啦!那个鬼子也会说的,不写不行。”贺远道。 “那就写啊!我也没说不让写,当时情况紧急,怎么处置都是对的。”安幼贞翻个白眼。 “我也是这么说嘛。站长都说了,幸亏你出手果断,及时抓住日谍,没在大百货造成重大流血伤亡事件。” “那是说你吧!是你的办法好,日谍反应不过来。”安幼贞搔了搔自己的秀发,“说起来,你不会真的以为那时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吧,我当时就是心急,怕出问题。” 贺远心中暗笑,原来这位美女姐姐是来挽回自己形象的,担心那次表现太狠,拉低在自己心中的分数。 “我什么同意和你一起行动,就是看重安处长的行动能力和反应能力,那几句话你说的多好,东本五郎开始阶段完全被你说的情境带入,他可是造成过巨大危害的大间谍!” 贺远诚心诚意地说,“要是你那句话出了问题,我连砸枪柄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多半几秒钟后被炸为肉块,所以安姐,无论你平时是哪个样子的,那天的你,是最好看最棒的女英雄!我发誓不是吹捧。” 安幼贞心中大悦,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第59章 非常有意义的代号 写完报告,贺远当天就把几个情况向余鸣海反映了。 首先就是站里有日谍的内应,他们一行四人刚到成都,就被发现并跟踪。虽然目前看,这个内应的层级应该不高,但也必须立刻展开筛查。 说层级不高,是因为当初抓到章祥和加藤正男的时候,无论审讯还是拷打,都没发生异常情况,当时是最高级别保护,所以可以看出这个人层级应该不高。 当然贺远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把自己刺杀林寒的锅,也转到这个内应身上去。 还有就是莫乡和常扬二人,作为马汉权,也就是东本五郎的打手,对他应该也有所了解,贺远希望成都方面能把这两个人也秘密押送过来,以便配合对东本五郎的审讯。 第三个就是审讯问题,医生说现在东本五郎胳膊的伤情很严重,肌肉有坏死的可能,希望马上治疗几天,再开始审讯。 贺远和安幼贞都觉得没问题,倒不是可怜日谍,而是两个人都打的一样的算盘:等你伤好一点的时候,再重新开始折磨,无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对东本五郎的打击都更强烈。 余鸣海完全都答应下来。 现在站内两派攻守易势。曹彦是坐山观虎斗,无论谁有战绩,都是自己的战绩。所以不排斥内斗,越斗越好。 而余鸣海作为兼职行动处处长,完全站在贺远和安幼贞这边。 猎鹰?等猎鹰伤好加入情报处,贺远只怕又要破几个日谍大案了。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还同时派了一辆车跟着过去,回来就把那两个混混儿带过来了。审讯的事儿你们定!打死我都不心疼,我只要情报。至于筛查,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 余鸣海搓搓下巴,“上次林寒被炸死那件事,打伤了好几个弟兄,结果都不是红党卧底。这次要斟酌了,反正这家伙层级不高,也不必太在意吧。” “你们歇一歇,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 有了余鸣海的支持,贺远给自己休了一天假,当天就去见马静雯了。 他很着急,组织上对自己情况有没有确认,如果确认了,是不是就该布置任务,给予代号,安排联络人了。 这些机密的话当然还是面谈的好。 “你的身份组织上已经确认了。”茶馆里,马静雯给了他个好消息。 “北平我党联络人程一清身份暴露后,为了转移资金,明明能撤退的他还是冒险行动,虽然成功把资金转移了,但是自己也身受重伤,可惜这次你没能在救了他。” “那边的人已经发来消息,确认你们送出的情报,帮助他们提前撤离,使得叛徒邱鑫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也确认了程一清主持的火线入党一事有效。” 听着马静雯娓娓道来的消息,贺远嘴角绽开一缕笑意。 传过来几个月了,终于明确身份了。 “但是你的任务和联系人暂时还决定不下来。原本准备就让我做你的上线联系人的,但是城防司令部传来消息,不久后我可能要调到成都去。这样我就不能做你的联络人了。” “你要去成都?那真的可惜了。我刚从成都回来,抓回了日谍在西南地区安插的日谍东本五郎,华夏名字叫马汉权,代号银针,现在还没有展开审讯,到时候我会把审讯结果传递给你。” 贺远想了下,“还有一件事,军统重庆站的站长曹彦,刚从西安回来,据说是去安排国党特务潜伏延安的事情,详情我不知道。” 马静雯点点头,“我会转达的,那就恭喜你了贺远同志。虽然现在不能给你安排任务,但是你的代号可以提前确定,给你安排的代号就是‘北斗’。这可是非常有意义的代号。” 贺远连忙点头,确实,北斗可是和泰山并列的存在,这个代号不但听起来风光,有重量,也代表着自己的重要性。 “我们在西南有五六个像你一样身份的潜伏者,你是其中职务最高的,所以组织上希望你能像北斗一样,照亮整个西南!” “放心吧!我会的。” 第二天,贺远结束休假,刚一到站里,就被通知,要去警备司令部开会。 “出事了!警备司令部一个少将被毒杀了。据说原本目标不是他,他是意外做了替死鬼。” 冯月甫悄声跟贺远说道。 原本这个会应该他去开,但是最近他被余鸣海晾在一边,为了尽快消除大家的敌意,重新融入集体,冯月甫非但不生气,反而主动来给贺远解惑。 “咱们军统局、警察局、中统局、城防司令部和警备司令部的都要参加,你过去听听就好,不必过多参与。” 贺远点点头,这种情况他一个新人确实还没经历过,冯月甫的及时指导对他确有帮助。 重庆警备司令部,长方形会议桌前,气氛异常压抑。 少将的遇害事件,让参会的人员倍感压力,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发出声响引起会议主持者的注意。 一个身材高瘦,两腮凹陷,看着像大病初愈,但实则冷静如鹰的中年人坐在主座,冷峻的目光不断扫视全场。 这位中年人正是陈立夫。这是贺远迄今为止见过的等级最高的人物。 可见这次事件,影响之大。 陈立夫的目光扫过桌子,最后落在一位穿警服的胖子身上。胖子察觉到陈立夫在看自己,紧张地点了点头示意要说话。 “陈长官,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利,让您失望了。”胖子是时任重庆市警察局局长的盛怀仁,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边唯唯诺诺的偷看着,生怕陈立夫把怒气都发在自己身上。 坐在陈立夫旁边的中统稽查处长杨文海轻蔑地瞪了盛局长一眼,崇尚进攻才是防守的他显然看不上盛怀仁这种懦弱的性格。 “人都派下去了,现在结果怎么样,有没有抓到同案犯?”陈立夫追问道。 “回长官,我们警局正派人逐个排查犯人姜粱周围的朋友和邻居,不过目前还没有线索。”盛怀仁回答道。 第60章 严肃的会议 陈立夫显然对盛怀仁的回答感到不满,语气变得更加严厉:“那就继续查,国军少将,这么高级别的党国军官就这样死了,别说我,其他军人也不会认可就这么算了的。” “是,请陈长官放心,我将亲自带队,彻查这桩案子。”盛怀仁紧张地起立回答道。 陈立夫看到盛怀仁的态度,勉强点了点头。 于是就在这个沉重的氛围中,会议继续进行。 “盛局长!你能坐在这个位置,就有这个能力。我深信你能解决解决这件事,不要让我失望。” 陈立夫最后的几句话,话说得太白了,把盛怀仁惊得够呛,这么高位置的人,这么说就等于宣判,破不了案他就不会在这个位置了。 陈立夫随后转向重庆警备区侦缉队队长路宝庆,路宝庆本是上海人,五年前还是青帮的一个混混头子。 上海失陷后她来到重庆,发现陪都到处都是机会,于是花重金贿赂了一个警备区侦缉队长的位置。 他原本不懂什么侦缉,但是钱送到位了,这几年跟着别人东跑西颠,倒也学会了一些知识技能,勉强算是够得上这个位置了。 “路队长据说来重庆时间不长,那么破案的事就尽量帮忙盛局长,一旦有了侦缉队目标千万不要错过真凶。” 这就等于是下命令,让他配合警察局,整个侦察工作还是以盛怀仁为主。 盛怀仁听了还是很高兴的。 “陈长官放心,我估计这不是日本人就是地下党干的,姜粱这扛棒棒的就是条杂鱼,等抓到幕后的凶手您看我怎么拷问他,在我们还没有敲不开的嘴。” 路宝庆的言论让陈立夫感到不满,觉得他太轻浮,但又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于是转头看向别人,杨文海有些尴尬。 因为路宝庆就是走了他的后门,才能成为警备司令部的侦缉队队长,这家伙平常来送个钱,做个酒友,牌搭子,倒也罢了。在这种技术性比较强的场合,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 看到陈立夫的不满,他的目光立刻四下打量,希望别人说话解围,开启新的话题。 在短暂的沉默中,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性感可人,三十出头的女性似乎看懂他的目光,款款起身向陈立夫汇报:“陈长官,我们警备司令部已经在街头增加暗哨,并开始排查可疑人群,我相信未来几天,就能收到良好效果。” 她这么一开口,会议室里温度整个上升了几度,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飘了过来,这女人叫赵凤蝉,是警备司令部的外联处处长。 虽然也是处长,但是行政职能比之其他处少了很多,职权自然也小。不过她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陈立夫是中统的创始人,而杨文海又是中统稽查处处长,必然深得陈立夫的倚重,给杨文海开脱,就等于给陈立夫开脱。 所以即使这些职能任务不归她管辖,她还是站起来表态。 “很好,赵凤蝉处长,我对你们警备司令部行动的速度非常满意,如果人手不够或者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和我汇报。” 陈立夫对美女就很给面子,比对盛怀仁和路宝庆客气多了。 “贺科长!军统对这种事也是有很多办法的,对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他忽然对贺远说道。 贺远心里一跳,心想终于到我了,站起身,“陈长官,诸位,我认为这个案子......”陈立夫手势下压,示意贺远坐下说。 贺远于是坐下说道:“关于这位少将遇害这件事,究竟是延安还是鬼子所为,或者只是向刚才报告里说的,是那几个棒棒谋财害命,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出最终结论。我们目前要做的,是先查清楚少将先生接触过什么人,平时有没有仇家。 这是我们要搞清楚的。另外,也不排除黑帮地痞流氓见财起意。所以重庆现在有多少混混儿,这些人平时有没有劣迹,我建议我们也要调查清楚。 我看报告里说的,其实就只是给了一个假设,是一起谋杀,可是谋杀方法手段和动机太多了,报告说的这么笼统,对侦破完全没有帮助。我认为哪怕是假设,也要先提出一种观点,然后以证实的方法去破案,这样最好。” 赵凤蝉心中有些不满,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她判断这基本就是一次临时起意的劫财杀人,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贺远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没法反驳。于是她便没有继续纠缠。 “对,我觉得贺科长说得非常对。”盛怀仁局长这时马上接话道。因为他清楚,如果少将的遇害只是街边的治安案件,相比是共军或日军的暗杀行动,可是要简单的多。 如果还要查太严,全方面大折腾,那会掀起蒙布,抖出自己警察局的无数问题,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去啦。 盛怀仁一边想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理由,一边又觉得应该结交一下贺远,朋友越多路越多。 事情已经发生了,责任推脱不掉,但是轻重程度一定要分清楚。 他的中心思想就是:总之,我完全没想过要为少将之死承担任何责任。 贺远见有人赞同自己的观点,就继续道:“盛局长,昨天的目击证人在你们警局,还是关押在警备司令部?” 盛局长这才回过神来,严肃地回答:“昨天我们警局是配合中统侦缉处抓捕嫌犯姜粱,相关证人都不在我们那里,所以你得问杨长官。” 杨文海瞥了一眼盛怀仁,对他甩锅的态度有些不满,转向贺远说:“确实,昨天下午有人到中统报案,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证人目前还在我那儿,因为还有许多情况需要进一步了解。贺科长是什么疑问嘛?我是此案相关负责人,你可以直接向我了解情况。” “杨处长您客气,我就是想知道,报告中说嫌犯姜粱已经死了,那么现在贵处关押着的证人是指的少将之死的证人,还是姜粱之死的证人。” 第61章 这件事有点眉目了 杨文海斜眼看着桌面,似乎在深思熟虑,然后说道,“现在我手头有几个证人,有涉及少将案件的证人,也有涉及姜粱逮捕案的证人。不过,后者都是我们中统局稽查处的,因为执行逮捕行动的也是我们。” 听到杨文海的话,贺远感到有些不寻常。证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去警察局报案,为何会去找中统? 于是他问道:“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见见证人,找找其他有帮助的线索?” 杨文海心中不满逐渐上升,心想你们想审问犯人没问题,但是像心中这样当着陈长官的面这样说,就是觉得我们审讯的不详细呗,自己想上位,却偏要拉着老子现眼。 想归想,嘴上只能说:“审案审案,案子自然是要审的,贺科长睡吧什么时候想来审,我们举双手欢迎。“ 转头对盛怀仁道,“盛局长,你们局里有专门的审讯室,就请你和贺科长有时间一起会审,随时可以去我那里提人。” 盛怀仁看出他心怀不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贺远何尝看不出来,心想这位杨处长也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了吧。这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真不知道陈立夫这么大的人物,为什么要骄纵手下这么过份的排外。 其实陈立夫当然看得出杨文海的毛病,不过并不以为然,他觉得能力第一,而且部下狂傲些,自己却完全放手,既能鼓励手下,又能激励那些还没有功成名就的年轻人更加上进。 “那么就明天上午吧,我去警察局找您,没问题吧盛局长?” “没问题!我等你。”盛怀仁伸手,遥遥做个击掌的动作。 陈立夫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就转向另一侧,对一个看似三十出头的男人说道:“徐处长,你到警备司令部行动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希望你能把你拿手的本事早日显露出来,不要辜负我对你期望。” 这位年轻人名叫徐靖宇,刚刚调到警备司令部的行动处。 他是陈立夫故交的遗腹子,陈立夫看在逝去老友的面子上,对他很是照顾。 而徐靖宇本人也确实有点本事,做事稳重城府深。 他淡然回答道:“长官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侦缉此案,一有新的发现会马上向您汇报。” 徐靖宇的面色白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材瘦高,说话平和,散发着一股书生气。完全无法看出他是从恶魔般的警备司令部行动处出来的处长。 会议结束后,陈立夫先行离开。众人也陆续离开会场。 刚出警备司令部大门,只见盛怀仁已经在门口迎候。“贺科长,今天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老哥我今天就惨了。” 贺远回答道:“哪里的话,明天审讯,我正好向盛局长学点东西。” 盛怀仁道,“中午11点吧,上午我去趟中统提人。” 第二天贺远赶到警察局和盛怀仁一起再审证人,审了一气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所谓证人看到的都是些不确定的事情,对案情完全没有帮助。 只是有枪声这一点,可以肯定。 贺远很失望,不过这时候,守在警察局外等他的袁庆,却意外的得到了些消息。 原来贺远让袁庆找孙彼得打听情况,他手下毕竟有一帮兄弟,即使没看到也可以问问其他的地痞混混儿。 袁庆要跟着贺远,也没时间去找他,就让他来找自己。 没想到孙彼得还真的打听到一些消息,急匆匆小跑着来报信。 见到袁庆,孙彼得喘吁吁道:“袁队长,谷清少将死亡这件事儿,我查到了一点线索,这件事有点眉目了。” 袁庆说道:“说说看,是什么线索。” 孙彼得说道:“谷清少将被暗杀,地点是在西丰路,距离西丰路不远的地方,有条街叫复明街。” 袁庆说道:“从西丰路出发,拐个弯就到了复明街,这个我知道。” 孙彼得说道:“出事那天上午九点二十分左右,也就是在枪击案发生之前约十分钟,在复明街街口停了一辆小汽车,车上有司机,好像是在等人。” 袁庆说道:“真的吗?这辆车是搞接应的吧。” 孙彼得说道:“对啊,袁队长,我也是这么想的,枪击案发生之后,当时有人看见,从西丰路那边跑过来几个人,慌里慌张的钻进了车,上车之后,这些人急急忙忙的,又马上开车逃走了。” 袁庆说道:“老孙,这是真的吗?谁看见了?” 孙彼得说道:“在复明街街口有家小吃店,老板叫谢成东,就是这个谢成东看见的。” 袁庆说道:“谢成东怎么会看见呢?杀手的人会这什么傻吗?把车停在小吃店门口?” 孙彼得说道:“是这样的,谢成东在乡下的老婆病了,那天上午九点左右,谢成东就不做生意了,收拾完店里东西,关了小吃店的门,回乡下看老婆去了,走得急了,走到半路上,谢成东想起刚才忘记带东西了,于是又赶回小吃店,就看见复明街街口停了一辆小汽车,车上有司机,正巧这时从西丰路那边跑过来几个人,这些人上车之后,马上就开车走了,这些人的动作很快的,急急忙忙,慌里慌张的。” 袁庆说道:“这些人长什么模样,谢成东看清楚了吗?” 孙彼得说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袁队长啊,其中一个人,谢成东看清楚了,并记住了他的模样。” 袁庆有点怀疑的说道:“真的吗?其中一个人的模样,他真记住了?” 孙彼得说道:“真的记住了,我仔细问过谢成东,袁队长啊,这次假不了,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袁庆说道:“这么说,谷清是被人暗杀的了,中统稽查处的人正在调查这件事,怎么杨处长的人,就没找谢成东作调查吗?稽查处的人不会这么笨吧,他们怎么不知道呢?难道他们没查出来吗?” “我知道了。他们都是打着官腔命令人家回答,有用的消息也不给报酬。自然没人愿意给他们提供消息。” 第62章 这还等什么!抓啊! 孙彼得说道:“袁队长你说的对!谢成东赶回小吃店,取了东西后,就赶回乡下去了,他在乡下住了几天,今天才回来嘛,稽查处的人这几天搞调查,刚好谢成东他这几天不在小吃店呀,你想啊,稽查处那些愚蠢的家伙,我了解他们,笨着呢,他们没找到谢成东,能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袁庆说道:“哦,老孙,原来是这样啊。” 孙彼得看了看袁庆,意味深长的说道:“哎呀,袁队长啊,有了这条线索,谷清少将被杀的案子,就要破了,你可要立大功了啊。” 袁庆停了停,说道:“好,我会马上报告贺科长,老孙啊,这个案子破了,有你的好处,绝不会亏待你的。” 孙彼得这次提供的线索,虽然事后证明不是杀手再杀人,但还是很有价值,作为回报,事后贺远从行动处的经费里,拿出了三百块大洋悄悄送给了孙彼得作为奖励。 等到贺远出来,袁庆向贺远报告了这件事,贺远想了想,说道:“不要声张这件事,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悄悄把谢成东接过来,先秘密看管起来,好吃好喝的看好他,绝对不能让杨处长知道这件事,懂吗?” 袁庆说道:“贺科长,我明白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贺远心想,这事儿牵扯很广,我也别自己做主张,还是回去和余副站长商量一下。 这段时间站长曹彦一直在外面忙,很少回站里,加上余鸣海本身就是正管,所以贺远立刻去找他汇报情况。 余鸣海皱眉道,“你说的这个情况,只能说案发前确实发生过这种奇怪的事情,但也还是不能证明谷清就是这些人杀的。人命案需要讲确凿无疑的证据,若是别的案子,咱们强按上也罢了,这件案子是陈长官亲自督促,断不可随便定案。这样吧,你亲自去找到这个人问一问,有新线索就带回来,咱们负责保护,要是没用,就算了。” 于是贺远带着袁庆,亲自找到这个谢成东,仔细一问,果然他是看到了那些,不过确实不能确定谷清就是那么死掉的。 而且谢成东说当时好像看到谷清的车里,貌似还有个女人,非常时尚的样子,连头发都是酒红色。 “如果那时候死人了,那个女人肯定该大声叫出来吧。”谢成东说。 贺远向袁庆点点头,袁庆说道:“有件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可能要耽误几天。” 谢成东不解的说道:“跟你们走一趟,找我有别的事吗?还要耽误几天,长官,我是做小生意的,要养家糊口,实在是耽误不起啊。” 袁庆说道:“谢老板,我知道你是做生意的,耽误了你生意,钱我们照赔,这样行了吧。” 袁庆从身上掏出二十块大洋,说道:“谢老板,最多十天,钱够了吧。” 谢成东只是一个小生意人,根本就没见过不干活就能拥有这么多的大洋,他接过大洋看了看,有点怀疑的问道:“贺长官,这是真的吗?” 袁庆说道:“谢老板啊,这是真的,假不了,快收拾一下,把门关了,跟我们走吧。” 谢成东收好金条,满脸笑容的说道:“我马上收拾一下,就跟你们走,可是长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能说的都说了。” 袁庆说道:“谢老板,快走吧,上了车,我慢慢跟你说。” 把谢成东安置在一个安全屋,贺远带着袁庆回来,只见陶宗和房启明笑呵呵走上前。 “科长!咱们运气好,前段时间通缉的那个罗子聪,撞到咱们手里了。” 贺远怔住,摸不着头脑。 袁庆笑道,“两位组长忘了,这事刚好是科长来之前发生的,所以他应该不知道。” 陶宗和房启明恍然大悟,都笑起来。 于是三人就给贺远说起这事。 原来军统局武汉站有一个科长叫罗子聪,是浙江奉化人,老常正儿八经的老乡。 因为这个缘故,罗子聪掌管着武汉站大量的潜伏经费,前段时间日寇占领武汉,这位梅科长拒不执行潜伏命令,擅自携带武汉站的潜伏经费,悄悄的潜逃了, 武汉站没有了潜伏经费,这下可麻烦了,这件事当时在军统局总部造成的影响很大,军统局局长代力也气坏了。 不知怎么回事,常光头也知道这事儿,老乡在武汉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能不生气吗? 常光头一生气,就立即斥责代局长:“你是怎么办事的?一个人都管不好,武汉站是怎么回事啊?看看你,都用了些什么人?这种人能重用吗?马上抓捕罗子聪。” 常光头严厉的命令,限期他一定要抓获罗子聪。 代力马上派人去查,但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原来罗子聪这个家伙,悄悄的逃到了重庆。 他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嘛? 结果这么一查,原来重庆的的中统中统局有个组长叫罗仕耀,罗仕耀与罗子聪沾亲带故,两个人搅和在了一起,罗子聪在潜逃之前,与罗仕耀联系频繁,正是这位罗组长在重庆把罗子聪藏了起来。 “这还等什么!抓啊!”余鸣海一听,也来劲了。 “报告余副站长,这件事牵扯到了中统中统局,恐怕不好办吧。” “中统局姓罗的那个王八蛋,今天之必须抓到,这是上面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是,余副站长,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既然是你们二科的情报,就你们去抓,老冯不在,贺远负责指挥,罗子聪抓获后,立即直接送到站里来,不得有误!” “是,余副站长,我马上执行你的命令。” 电讯处长安幼贞说道:“贺科长啊,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以后与中统局的人不好处,中统局那些人,就别去招惹他们了,还是我去吧。” 贺远说道:“好吧,辛苦你了安处长。” 余鸣海说道:“安处长,你带几个人,马上就去,抓获罗子聪之后,直接送到站里来。” “好,我明白了。” 第63章 总部的命令 带头的是安幼贞,但是执行的任务的还得是行动处的, 贺远道,“就带上房启明的那个行动组去吧,动静不要搞得太大了。” 安幼贞说道:“贺科长放心就是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安幼贞来到行动处,带上房启明的那个行动组,出发的时候,贺远对房启明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安处长的安全,安幼贞说道:“贺科长你多虑了,放心就是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天黑的时候,安幼贞和房启明带着人,开车来到了罗子聪的藏身之处。 这是一幢四层的居民楼,楼下有几个小特务一直在监视着罗子聪。 这几个小特务都是行动处的人,见电讯处长安幼贞坐在车上,还带着几个人来了,一名小特务跑到安幼贞的车边,说道:“安处长,你来了,我们刚接到贺科长的电话,说你要来,我这里有三个人,都听你的安排。” 安幼贞问道:“罗子聪还在嘛。” 小特务说道:“人在二楼,没有出去。” 电讯处长安幼贞问道:“就他一个人吗?” 小特务说道:“就他一个人。” 安幼贞对房启明说道:“房组长,上去抓人,马上行动,最好不要开枪。” 房启明说道:“我明白了。” 安幼贞下了车,和房启明带上几个人,上了二楼之后,一名小特务用手指了指一个房间的门,说道:“人就在里面。” 电讯处长安幼贞把手一挥,说道:“上!” 几个小特务立即破门而入,一涌而上,罗子聪此时一个人正在喝闷酒,没等他反应过来,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不许动。” “不许动。” “老实点,姓罗的,把枪交出来。” 罗子聪满嘴酒气,大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一个小特务厉声说道:“他娘的,少废话,坐好了,姓罗的,别乱动。” 另一个小特务动作迅速,很快从罗子聪身上搜出了一把枪。 罗子聪说道:“凭什么收我的枪,还给我,还给我。” 安幼贞看了看罗子聪,冷笑一声,说道:“哎呀,罗科长,对不住了,你就安静点吧,大喊大叫的也没用。” 房启明说道:“开始搜,动作快点。” 几个小特务迅速在罗子聪的住处搜出了一些金条和美元。 房启明对安幼贞说道:“安处长,搜完了。” 安幼贞看了看整个房间,说道:“好,撤。” 罗子聪被押上车,直接送到了重庆站,安幼贞把罗子聪和收缴的那些金条美元,一并交给了余副站长。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余鸣海召开了会议。 余鸣海看了看谢明,安幼贞,贺远,冯月甫等人,说道:“罗子聪被抓获,武汉站的潜伏经费也追了回来,常委员长和代局长都很高兴,听说曹站长也受到了常委员长的赞许。” 冯月甫瞥了眼谢明,说道:“余副站长辛苦了,罗子聪是被安处长抓获的,说实话曹站长倒是没费什么劲,他都不知道这事儿,是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查到罗子聪的下落。” 余鸣海知道冯月甫这是在拉拢自己和自己的阵营的人,说道:“冯科长啊,注意你这种态度,曹站长是上级,奉命协调督办西南地区所有的情报机构,功劳嘛,当然是他的了。” 谢明立刻说道:“对,对,曹站长是上级,我们也是执行他的命令,才去抓捕罗子聪的。” 安幼贞神情颇为有趣的说道:“对,我也是奉命行事,功劳嘛,谈不上,谈不上。” 唯独贺远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余鸣海说道:“好了,现在,我宣布总部的命令,这份命令是十分钟前刚收到的。” 贺远,谢明和安幼贞等人立刻立正。都看着余鸣海。 站长余鸣海说道:“为了表彰这次抓捕罗子聪的行动,总部决定,电讯处安处长由少校晋升为中校,行动处的房组长由中尉晋升为上尉。” 房启明怔住,立功受奖想到了,提为上尉绝对没想到。 说实话他心中跟着贺远混,顺风顺水,觉得很不错,这一提为上尉,和贺远平级了,立刻有些不安,生怕贺科长会不悦。 安幼贞笑容满面,站了起来,抬起头,啪的一个立正的姿势,说道:“多谢代局长和站长,副站长栽培,卑职誓死效忠党国。” 贺远笑道:“安姐,祝贺你呀,晋升为中校。” 谢明也含笑说道:“安处长啊,你为党国立了大功啊。”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安处长效忠党国,抓捕罗子聪,立了大功,可喜可贺啊!” 安幼贞对于自己晋升为上校的事,事先已经知道了,所以开会的时候,她的神情才显得那么得意。 看着安幼贞那高兴的样子,谢明心里很不服气,哼,为什么有好事,每次都轮到别的处? 其他大站,从来都是情报处压在行动处和电讯处之上,唯独这个重庆站,什么行动处,电讯处都压倒老子头上了。 这个安幼贞小娘们,比我小了七八岁,晚近军统五年,又是女人,居然也和我一样了。 职务评级我忍了,现在军衔也评级。 不就是背后仗着有站长吗,晋升为中校,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房启明这个家伙,他也参与了抓捕罗子聪的行动,他凭什么参与呢?他妈的,难道不该冯月甫带队去吗! 这老小子现在是发现跟着曹站长占不到便宜,改站余鸣海的队了。现在还故意提话头说曹站长其实没功劳,你等着! 余鸣海一眼看出谢明的郁郁寡欢,心中很爽。 让你小子紧跟曹彦,想不到现在落单了吧,只要老子在一天,情报处老子什么好处都不给你。 余鸣海其实早有打算,现在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了。 他早已打点好上级,打算调到成都站去当站长。 成都城市更大,人口更多,也就是说,甜头更大,油水更多。 而难事,大事,闲杂事儿,反倒少多了。 因为毕竟不是陪都。 第64章 打算撂挑子了 而且,重庆这么一迁都,成为西南首府,把很多成都担负的职能也都拿了过去。 现在的成都就比重庆冷落一些。 不过余鸣海不在乎,他早就开始培养人才,准备到时候一起带走。 比如贺远肯定要带走,然后安幼贞,陶宗房启名等。 抓捕罗子聪,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行动,为什么会派安幼贞和房启明去呢,很明显,这是余鸣海预先安排好的。 使安幼贞晋升为中校,然后就跟着余鸣海去成都,他也故意把立功受奖的机会给了房启明,使房启明晋升为上尉。 这样,以后行动处就安稳了,电讯处有安幼贞,情报处则有原本那边的厉处长。 这样一来,感觉底气立刻足了好多。 重庆站抓捕了潜逃的罗子聪,罗子聪与中统局的罗仕耀相互勾结,串通一气,正是这位罗组长把罗子聪藏了起来,罗子聪被抓获后,罗仕耀被撤职查办,也被关了起来。 因为罗仕耀毕竟也是常光头的老乡,他是为了兄弟义气才帮的罗子聪,本身倒没犯什么事,处理这件事的人担心哪一天常光头想起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简单处理了。 中统局有一个科员,外号叫马三儿,马三儿与孙彼得是酒肉朋友。 前段时间马三儿与中统局的罗仕耀拉上了关系,想在罗仕耀的组弄个副队长长当当,于是靠着罗仕耀的帮忙,请客吃饭,上上下下打通了各种关节。 中统局也准备要宣布任命了,偏偏这时罗仕耀出事了,被撤职查办,还被关了起来,既然靠山倒台了,马三儿想当副科长的事,也跟着泡汤了,完全没有了着落,把马三儿气得直跺脚。 这天中午马三儿找到孙彼得,两个人来到一个小酒馆,一边喝酒,一边商量事情,马三儿说道:“兄弟,在中统局混,其实没意思。” 孙彼得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在中统局混,那你想干什么,就算没当成副队长,也不至于这样吧,三哥,想开点吧。” 马三儿道:“我算是看透了,你看我们局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谁不忙着捞钱啊?” 孙彼得问道:“三哥,难道你有什么捞钱的办法吗?” 马三儿道:“眼下这兵荒马乱的,不如趁着这乱世,捞点真金白银放在家里,那才是真的,比什么都强。” 孙彼得也想捞钱,问道:“三哥,谁不想捞钱啊,但是你有什么办法吗?” 马三儿停了一停,故作神秘的说道:“眼下我有一条发财的路,是捞大钱啊,就看你敢不敢走。” 孙彼得忙道:“三哥,我俩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说吧,要我干什么。” 马三儿道:“捞大钱嘛,冒点风险,也在所难免,你敢吗?” 孙彼得拍拍胸脯:“三哥,你说吧,到底要我干什么,只要有得赚,怕什么?” 马三儿刚他:“真想好了,真不怕吗?” 孙彼得仰头道:“三哥,我想好了,真不怕,说吧。” 马三儿说道:“我们中统局的罗仕耀组长,犯了事,撤职查办了,被关了起来,你听说了吗?” 孙彼得道:“这件事,我听说了。” 马三儿道:“罗组长结交广泛,三教九流,他都有朋友,重庆袍哥会的一个叫庞伯清的,就是他的结拜兄弟,你知道吗?” 孙彼得吃惊的说道:“庞伯清是袍哥一位大佬,在黑道上是比较有名的,他与罗组长是结拜兄弟,这是真的吗?” 马三儿得意的说道:“兄弟,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 孙彼得说道:“三哥,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真是第一次听说。” 马三儿说道:“庞伯清是袍哥老大,是个讲义气的人,罗组长被关了起来,庞伯清要去救他,正在想办法劫狱,庞伯清也派人找过我,我同意入伙了,也要去劫狱,要把罗组长救出来。” 孙彼得故作镇定的说道:“三哥,你也入伙当了袍哥,还要去劫狱?” 马三儿说道:“人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劫狱是有风险,为了朋友嘛,怕什么。” 孙彼得说道:“三哥,你要去劫狱,听说罗组长被关在警备司令部,那儿戒备森严啊,劫狱不可能轻易成功吧。” 马三儿说道:“警备司令部那边,庞伯清花钱收买了一个当兵的,这个当兵的,收了钱,他娘的,又不办事,现在已经被庞伯清派人给杀了。” 孙彼得说道:“昨天我听说,警备司令部那边有人被杀了,原来这是庞伯清派人干的呀,哦,对了,警备司令部守卫很严密的,庞伯清手下也有这样的能人,能轻易的混进去,把这个当兵的干掉。” 马三儿吹嘘道:“庞伯清是老大,他手下有本事的人,真的是太多了,你知道吗,全国各地的好汉都来投奔他,湖北军统局的,陕西中统局的,还有江西、天津军统局的都来投奔他。” 孙彼得吃惊的问道:“中统局和军统局的人,都是搞情报工作,搞秘密工作的,这些人都去投奔土匪,这怎么可能呢?” 他借着不信,和马三儿抬起杠来,两人吃到一半开始吵嘴,吵到后来马三儿气的抬腿就走,把孙彼得撂在那里 这却正是孙彼得想要的结果,宁肯出钱买单,也想早点离开,去把消息告诉贺远,他觉得这件事也许和贺远正在搞得谷清案有关。 贺远听了他的消息,倒没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二百块大洋。 打发走孙彼得,贺远回想谷清之死,越想越不对劲。 中统出的事情,他们应该自己解决啊,像前几天那样,大张旗鼓,把军统,警察局,城防司令部和警备司令部都裹在里面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他凭直觉就觉得里面有猫腻,而且,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并没有红党什么事。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参与进来,自己忙自己的。 他打算撂挑子了。 第65章 帮忙破案 回到站里之后,贺远就来找余鸣海,把这件事汇报了,然后说,“我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陈长官又是中统的创始人,咱们军统掺和进去准没好事,我明天就不去了,站长您帮我协调一下。” 余鸣海沉吟了一下,面有难色。 军统和中统面和心不和,这是红党,甚至日本人都知道的事儿,参与进去确实弊大于利,但是陈立夫这个人,他可是惹不起的。 现在的陈立夫虽然名义上只是行政院辖下教育部的部长,但实际上却是cc派首脑,中统创始人。 其兄陈果夫曾任监察院副院长和江苏省政府主席,现在是国党中央组织部部长,主管整个国党内部党员升迁及调动,同时也是cc派的创始人。 所谓cc派就是取此二人的姓氏字母命名的,由兄弟二人领导及共创的大型特务组织。 如果说蓝衣社,也就是力行社是军统的前身,那么cc派就是中统的前身。 这兄弟俩常年把持国党内部组织架构的大权,人称蒋家天下陈家党。 这样的人物,别说余鸣海,就算是代力亲至,也是惹不起躲着走的存在。 所以余鸣海听了贺远的话,踌躇再三,实在不敢答应。 “余副站长!这分明是个圈套啊!”贺远没招,只好把话挑明:“这位少将之死,显然既不是红党报复,也不是日谍暗杀,而是中统内部权力争斗,让他做了替死鬼,他们自己想甩锅,才让咱们掺合进去,等到锅甩过来,是祸躲不过!” 余鸣海连连点头,咬着牙去帮贺远推脱。 想不到他不推脱还好,他这么一打电话,直接惊动了陈立夫,立刻打电话过来,让贺远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余鸣海一接电话吓了一跳,马上催着贺远快去,“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上忙了,你只能是见机行事,料想他是党国栋梁,应该不会陷害你这锄奸英雄吧!” 若没有结尾这个吧字,那就是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加上了这个字,立刻显得信心不足,而且话里话外,还把贺远直接推了出去。 贺远叹息一声,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位国党当权的陈cc,究竟找自己是什么事。 陈立夫的教育部首席,办公室自然在教育部。贺远独自驱车前往,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事。 来到部长办公室外,报上名字,立刻有一位走路袅袅婷婷的美女秘书过来,敲敲门把他领了进去。 宽大的办公室中,只摆了一张办公台,陈立夫坐在台后,看见贺远,面无表情。 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八岁而已,但是面孔瘦削,已有白发,显得有些苍老。 “陈长官!军统重庆站行动二科副科长贺远奉命来到。” 陈立夫等秘书小姐出门,这才点了点头,起身道,“贺远!三月份和陈恭澍在北平联手刺杀大汉奸王克敏,虽然没有得手,但是那老东西到现在也还没能出院,投降的汉奸们每个人都是活得战战兢兢,你实在是为党国立下汗马功劳啊!” “汉奸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刺杀他是我贺远的荣幸,可惜就是没有成功,实在遗憾。”贺远啪地一个立正,挺胸抬头,面对陈立夫,说的慷慨激昂。 陈立夫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今天又有喜报传来,你们军统成都站的站长谢立公,派亲弟弟谢志磐出马,协同赵理君,李阿大二人,在上海成功刺杀唐绍仪。这个唐绍仪刚刚同倭寇谈成交易,准备出山投降,为倭寇做事。” 贺远眼睛一亮,谢立公他是知道的,他弟弟以及这件事,就完全不知了。但是唐绍仪曾做过民国总理,尽人皆知,他若是出山替日本人站台,危害比王克敏还要大。从此后动摇抗日信念,降低抗日决心的人会更多。 “几位战友的壮举,真是让我辈激动,不过越发显出我的遗憾了。” 陈立夫看着他说完话,忽然把笑意一收,板起了脸。 “你既然如此忠心党国,为什么我让你帮我破谷清的案子,你却百般推脱呢?” 谷清就是前天被毒杀的那位少将。 贺远听他这么问,无奈苦笑道,“陈长官您可比我们这些莽夫聪明多了,我是行动处出身的,抓人拿手,破案实在是不在行,是不是警察局的人更适合接办此事。” 陈立夫似乎看破贺远的心事,淡淡笑道,“你一定觉得我中统的事自当该中统来办,不想横插一脚是吧。” 贺远心想你既然都说明了,我再否认就太傻了。“陈长官明鉴,卑职现在手头有个日谍的案子,正在全力以赴,实在没时间做其他的......” “我这可不是其他的没用的案子,是牵扯很多的大案,我管不了你们军统,但是我想暂时借你一用,帮我把这个案子尽快解决。就是因为里面牵扯到中统,我不想自己人出手:勾搭连环,他们一定会误了我的大事。” 陈立夫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你要是拿我的话当回事,就马上给我干起来,要是不愿意嘛,我就只好向你们代局长亲自开口了。” 贺远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那好,陈长官既然这么说,我一定从命。不过我有言在先,这种命案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在行......” 陈立夫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道,“你出去的时候找秘书拿一个中统的黑皮证件,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希望你越快解决越好,现在就去忙吧。” 贺远没办法,只好转身出来,他敢跟余鸣海插科打诨,那怕是徐业道甚至代力,他也敢直来直去,但是这个陈立夫等级实在太高,气场也不可同日而语,他是真的不敢造次。 不过有一点倒是放了心,看这意思陈立夫也知道自己内部有猫腻,自己人搞不明白,所以才逼自己出手,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一定会在整个过程中帮自己解决遇到的问题。 他出来对那位秘书说,“陈长官说,找你拿个证件。” 第66章 黑皮证件 那秘书微笑点头,边开抽屉边看着他笑问,“你就是那个贺远?你是北方人嘛!” “河北廊坊。” “难怪,果然是长得高大些。”秘书说着,递给他一个黑皮证件。 贺远接过来看了看,见这证件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盖着中统印章,上面写的也很简单,“中统 特派 工作证”。 那秘书看他满脸失望的样子,解释说,“你可别小看了这张证件,黑皮是我们中统第二高的级别,仅次于金皮证件。上面有陈长官的亲笔签名。” 这么一说,贺远就豁然开朗了。原来是仅次于金皮的证件,那金皮证件应该就是二陈这种级别才用的吧,自己有了这黑皮证件,是不是就整个国府来去自由。 心情一好,嘴就把不住门了,“你这位小姐姐可真漂亮!看到你我这一天都会很顺利。” 女秘书各种人等见得多了,对贺远这话还是爱听,对着他嫣然一笑。 回到站里,余鸣海第一时间来问情况。 贺远实话实说,“陈长官说知道中统内部有猫腻,所以叫我这个外人插手,可以不讲情面,查清这件事。” “那你就暂停一切其他任务,专心搞这件事。包括日谍案,全停!” “可是余站长,我对人命案根本没把握啊,这事儿应该找警察局......” “呵呵,贺远,你就别谦逊了。陈长官慧眼识人,他能亲自安排这件事情,说明你肯定能行,放心大胆干吧。” 贺远无奈的点点头,陈立夫和余鸣海,一强硬一柔软,生生把这事儿塞到自己手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既然陈立夫说了会鼎力支持,他也不客气了,打电话让中统和警察局,以及警备司令部把手头有的所有线索,都给自己送过来。 然后来找安幼贞,想找她聊聊,找个解开线索的绳头。 “如您所知,必须开始活动了。但我感到很棘手。” 贺远将一根“红锡包”烟衔到嘴上点燃。 安幼贞皱眉沉默,帮他想办法。 与此同时,华夏的另一个城市,上海。 山城一郎坐在一间咖啡馆里,也在想着类似的事情。 山城一郎三十七八岁年纪,穿着华夏人的衣服,说着华夏语,人却是地道的日本人。 他就是五金铺子中的金币,他的上线是军部高层,代号钻石,是不可能亲自下场出任务的。所以他就是五金铺子中层级最高的间谍了。 今天,在华日谍又受到重大打击,唐绍仪被杀。 不过这件事山城一郎倒是不太在意,因为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与他有关的,是他刚接到的一则消息,银针也在重庆被捕了。 铁钉,铜板,银针,金币,是日本谍报机构安插在华夏的一条重要辅线,其中铁钉,铜板,银针都在陪都重庆,金币自己在上海,既能遥控指挥,又能自己单独做事。 但是截至今天,其他三人全部落网。其中铜板据说还被军统活活打死,这件事真的叫山城一郎十分堵心。 为了对抗重庆常凯申国党的特务组织,蓝衣社、 cc 团、三民主义青年团等行之有效的特务组织,日本人组织了由华夏人组成的特务工作机关。 重庆方面的特务工作,特别是对日本要人实行的恐怖手段,使得日本方面颇伤脑筋。 这恐怖手段不仅对亲日派要人,而且也波及到租界的职员、日本军将士以及一般日本侨民,现已有一百多人丧命。 其实这时军统局和中统局都已建立,但是日本人打了多年交道的不是这两个名字。他们还是习惯性地把军统叫做蓝衣社或者力行社,把中统叫做cc团,或者三民主义青年团。 而这两个组织发动的追剿日谍行动,就被日谍称为“恐怖主义行为”。 真是双标的很。 特务工作的必要条件,首先是对作为活动舞台的当地有紧密的联系,熟知当地的语言、习惯和风俗,和当地人有密切的关系。 从这个意义出发,山城一郎觉得,以华夏大陆为舞台,华夏特务比日本特务更处于优越的地位,这是显而易见的。 日本方面已经落后了一步。为了对抗重庆的特务工作,有必要改变目前的战略。日本方面绞尽脑 汁,打出了“76号”这着棋子。当然此时这个机构还没有改名,暂时就叫上海特工部。 —一以毒攻毒。 这一构想的基础就在于此。那就是用金钱雇佣华夏人,让他们去对抗重庆特务,这是不得已而为 之的非常手段。 昭和十三年(1938)七月,日本军部拨出了一笔一千万日元的破格预算,成立了特务机关。由刚从第14师团调到参谋本部的土肥原贤二担任特务机关长,名之目“土肥原机关”。机关本部设在公共租界通称新公园附近的重光堂。 在上海本部工作的有柴山兼四郎大佐、晴气庆胤少佐、香川义雄少佐,在华北工作的有大迫通贞少将,在华中、华南工作的有和知鹰二大佐,各自主持着当地特务工作。 上肥原机关目光瞄准隐居上海的在野大政治家唐绍仪。由唐绍仪出面,联合日系军阀吴佩孚,在日本占领区建立亲日的中央政府。 然而,就在今天,唐绍仪在法租界住宅里被蓝衣社暗杀。 日本军部的这一构想受到了挫折。 上肥原贤二中将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有效地对付重庆的特务。 昭和十四年(1939)二月上旬,日本大使馆的清水书记官带了两个华夏人来到重光堂特务机关本 部。此二人都是固民党党员,熟知重庆特务的内幕。 两人建议:“为了对抗重庆的恐怖主义,我们有必要建立特务组织。如有日本军的援助,我们可以组织特工人员。” 土肥原将这一建议报告大本营。堪称陆军内部的华夏通、陆军省军务局军务课长影佐祯昭大佐积极地赞成并采纳这一建议。 由这两个国党党员担任特务机关的首领。一个是国党特务的最高组织——“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军统)原第三处处长丁墨邨,也就是徐业道的前任。 另一个是黑社会的头目李士群。 第67章 号 传说丁墨邨与当时的军统局局长兼第一处处长陈立夫相对立,辞职去香港治病时,与日本总领事馆有过接触,立即被选中。 特务机关的根据地选在上海意大利军警备区,极司非而路76号。 它本来是重庆政府军事参议院院长陈调元的住宅,占地6600平方米。所谓“76号” 的来历就在于此。 日本方面每月提供30万元活动经费,此外拨给手枪500支,子弹5万发,炸药500公斤 。 山城一郎是参与创立“76号”的少数日本人之一。这说明他是个精通此道的职业特务。 他的特技除了北京话以外,还精通上海、广东、甚至福建、潮州等许多几乎近于外国语的方言。加上长年在华夏生活,他完全可以冒充华夏人。关于他的谍报能力还有许多“神话”。 一些被视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由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充分说明他的价值。 “山城君,我得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报…… ”坐在山城对面的也是日谍,叫做垣城丸,有着间谍不该有的毛病,话多。 山城一郎老练地点燃了第二支“红锡包”,嘟嚷了一声,“什么情报?” 垣城丸后背靠到椅子上,“犹太人开始活动了…… ” 他跷起了二郎腿,试探地凝视着山城一郎的脸。 山城显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情报网尚未掌握到有关上海犹太人的动向。 “你不晓得吗?”垣城丸用不太精确的上海话说了一句,脸上显露出得意的表情。 山城没去理会他。 抽了几口烟才漫不经心地说道,“犹太人怎么啦?” “大尉,您晓得‘圣城长老会’这个犹太人或者犹太人组织吗?”垣城丸吐了一口烟问道。 “‘圣城长老会’?” “这是一群谁也没有见过的神秘人物。” “他和‘主的旨意’有关联吗?” “好像有吧!”垣城丸点了点头。 “主的旨意”——这是总部设在巴黎的犹太中央精报局的通称。没有祖国的犹太人用犹太教信仰作为纽带,为维护犹太人的利益,建立了世界性的组织。 世界各地富裕的犹太人为它提供资金,日常工作由“主的旨意”委员会负责进行。 “主的旨意”的远东中枢机关设在哈尔滨。 它就是哈尔滨市药铺街55号的犹太教会。 它的头目是出生在俄国的犹太人尤里·米哈依洛维奇·加斯·托夫斯基,一般通称为“米哈依洛维奇”。 以哈尔滨远东中枢机关为中心,在奉天、大连、天津、上 海、汉口、横滨、东京等地均设有支部,在全世界共有120个支部。 “上海特工处的一个特工人员和‘主的旨意’上海支部长约瑟·莫达依保持接触。哈尔滨要求上海支部接待‘圣城长老会’。\" “‘圣城长老会’的任务是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根据我的记忆,这位被称为‘圣城长老会’的神秘人物去年在新京……\" “在新京?”山城一郎愣了一下,这是伪满洲国的首都,就是吉林省长春市。 “是的,3月份满铁开始全面接管东北全部铁道。犹太人在铁路上的全部权益被取消了。这时,出现了一个保卫犹太人权益的强有力的人物。 满铁中的强硬派某处长在一个晚上被暗杀了,凶犯没有抓到,之后该处长所采取的没收犹太人资产的强硬路线被迫作了修改…… ” “这是‘圣城长老会’干的吗?” “是的,我听说是他干的。” “啊?他们竟然敢于威胁满铁的干部。” “是啊!” “现在上海特工处应该关注的,是唐绍仪被刺案吧,远在满洲的事情,该当由关东军解决。 ”山城一郎觉得话题扯远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圣城长老会’维护了犹太人的权益。” 垣城丸点燃了第三支“红锡包”。 “为什么他门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在上海?难道和唐绍仪被杀案有关吗?\" “这还不清楚,我当然会多加注意,也请你们监视‘主的旨意’的行动。” “明白了。”山城答道。 不知怎的他竞然出了一身汗,他用手去擦了擦额角,只觉得手指湿漉漉的。 犹太人仗着有钱,会做生意,把触手伸到了世界各地,可就是建不起自己的家园,这重庆几个手下的被俘,会不会是他们暗中出手帮助华夏了? 不然那些人怎么忽然厉害起来,一口气抓了他的三个手下? 他感到这是不祥的预兆,突然下决心,斩钉截铁地说:“不能让犹太人在上海撒野!” 出了咖啡厅,山城立刻回去给留在重庆的另一个单线联络员发去电报,想让他留意在重庆的犹太人的动向,没想到居然同时收到了对方的电报。 “重庆国府的一个少将被毒杀身亡,据说是cc派的......” 山城一郎看完了又是头皮一麻,看来重庆这是要出大事啊,可恨自己不能亲自到场。 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亲自前往重庆,既能继续铁钉,铜板,银针未完的事业,又能脱离上海,摆脱目前唐绍仪被刺,犹太人猖獗的困境。 重庆。 贺远换上一身便装出门,过了府右桥,拦下一辆洋车坐上去。 这车在上海叫“黄包车”,在北京就叫大车或者洋车。 车夫是一个过了50岁,有气无力的汉子。 “拉到兴圣街!”贺远对车夫道。 车夫慢吞疼地抄起车把,蹒跚地跑了起来。 黄包车沿着江来到市中区,这一带高层建筑栉次鳞比。 那四四方方的楼房是英国领事馆,往南去,是日本邮船大厦、横滨正金银行、华夏银行。 被称为大马路的中央路口,其右侧是国泰饭店,左侧是帕莱斯饭店。再往南去,有住友银行、海关、英吉利银行、湖广轮船公司,从这儿开始进入了使馆区。 从使馆区入口处的法国总领事馆往右拐,便是平安路,穿过天主教堂街,便到了兴圣街。 贺远在路口下了车。 虽说已9月底,天气还很燥热,他穿着麻布长衫,通风较好,但身上还是汗淋淋的。 第68章 “玫瑰红”舞厅 谷清少将就住在安平公寓,该公寓座落在使馆区的兴圣街。 安平公寓是座8层楼楼房,门口镶有“大卫星”的标志。这表明这座建筑物是属于本格里旺财阀集团的。 本格里旺财阀集团是上海规模最大的联合企业实体,分支机构也开遍了重庆成都,北平广州等地。 它的总老板是冯·本格里旺,他是地地道道的犹太人,他的重要产业为海运业,在不动产方面,他拥有上海最上等的地产。 安平公寓的大门日夜敞开,门厅宽广,正面楼梯旁有电梯,楼梯呈螺旋形围着电梯往上延伸,门口设有接待处,左首墙上的告示牌上记载着房客的姓名和房间号码。 贺远朝告示牌瞟了一眼。 005b。 他移开象铁栅栏似的门,进了电梯,关上铁门,在“5”的电钮上按了一下,电梯“咯噔”一 声响,缓慢地往上升。 这电梯是法国造,像只铁笼子,优点是里外都看得十分清楚。 缺点嘛,其他的都是。 电梯懒洋洋地升到5楼,足足花了40秒钟。待电梯停下时,又是“咯瞪”一声巨响。 贺远跨出铁门,来到走廊上,径直向005b房间走去。 门敞开着,撕裂的封条摇摇摆摆,起居室中央站着一个汉子。 此人他认识,是盛怀仁手下一个队长。 “是贺远长官吗?是警备区司令部宪兵队请您来的吧?”那汉子小声地问道。 此人虽穿着便衣,但一眼可看出他是个警官。 他确实就是使馆区的警察队长李焕章。 “你来得正合适,回头省得我朝警察署跑腿了。”贺远笑道,站到李焕章身旁,开始观察起房间来。 “这案子是不是太奇怪了。”李焕章不形于色地问道。 “你是怎样看的呢?”贺远反问道。 李焕章一时答不上话来。 “什么也没发现,你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吗?”说着,贺远衔上一支“红锡包”,他递过烟盒去,也请李焕章抽一支,却被谢绝了。 “我看肯定不是自杀,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李焕章两手交叉抱住臂膀,嘟囔了一声。 贺远在房里看了一圈,把尚未吸一半的“红锡包”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 他并不是真的想抽烟,只是想下意识地混淆一下身边的空气,使自己离死亡隔得远一些。 “你们管区警察真的这样认为吗?” “从表面上看只能这样认为,他不可能自己服毒,也不可能自己死了之后跑那么远。”李焕章把同样的台词重复了一遍。 “我想了解内情,有能力的警官第二天再次来死者家里,仅仅作出这样简单的判断,能说得过去吗?”贺远紧盯着李焕章, “我真弄不明白,伤透了脑筋。家里没有财物丢失,也不像此盎司案发现场,为什么会这样呢?令人费解。” “谷将军没有其他家人?妻子,孩子什么的?” “哎!这事儿我可知道,他有一个情妇叫薇薇安,是个逃难到上海的犹太人,长得那叫一个美,啊对了,现在是府右路‘玫瑰红’舞厅的舞女。” “‘玫瑰红’舞厅?你们见过那个女人吗?” “我们向她查问了谷将军那天之前的行踪。” “要是不妨碍的话,请把他的行踪说说吗?” “可以,之前那天傍晚,在家的谷清将军了一个外线电话,打电话的人尚未查明,将军用上海话对话的,因为他是上海人,目击者是一个公寓女职员,对话内容不详。 下午6时,将军出现在合富路‘友联’高级俱乐部。同行的是两个华夏人,身份不明。8点半在桐乡路一家酒吧,接着又去白宫舞厅,最后才到了‘玫瑰红’。” “什么时候离开‘玫瑰红’的?” “午夜1时,同行的两人忽然不见了,将军和薇薇安离开了舞厅。” “这是薇薇安说的吗?” “是的,根据她的证词,他们要了两辆黄包车来到兴圣街将军住的安平公寓门前。” “同行的两人是不是常和将军在一起喝酒?” “‘玫瑰红’是他常去的地方,可是那两人是初次露面,从帐单上了解到这两人是用现金支付的。 将军喜欢喝酒,但一般情况下,他独饮居多。” “原来是这样。” “我们到那些舞厅核实过了。” “谢谢,这些情况很有价值。有什么新发现我会通知你们的。\" 贺远同来时一样,一阵风似地走出了屋子。 “桐乡路‘玫瑰红’ …… ” 贺远在电梯中翻来覆去地嘟囔。 入夜,重庆的面貌为之一变,就象苍白的脸上涂上了层浓重的脂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射着被夜雾笼罩的沉浸在欢乐中的市街。 美国的一位新闻记者把重庆称为“雾都”、“山城”。 自从成为陪都之后,全国各地的政府机关,使领事馆,纷纷搬迁而来,有钱人,有素质的人都大幅增加。 舞厅这种原本在这里并不时兴的玩意儿也开始流行起来。 每天晚上,头上梳着奇特的发型,身穿紧身旗袍的歌女们也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数以百计的舞厅。数以于计的舞女。 其中也不乏逃离苏维埃的白俄女子,和避难上海滩转来此地的犹太裔女子。 只不过两者加起来,也就是七八个白人女孩。 鸦片馆、赌场、四马路的妓院、酒店里散发着恶臭的水手们…… 。 数万名街娼和男娼。陈列着丝绸、翡翠、豪华 刺绣、东洋特产古磁瓶的商店。 充斥在街头的乞丐,母亲给生满疥疮的孩子捉虱子……。 苦力们拉着沉重的板车把一车车垃圾运往市郊。 每天都有弃儿和自杀者。围绕着金钱和生存,人们进行着残酷的斗争。为了保护外国人的生命财产,使馆区甚至有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重庆—--这坐古老而多彩的都市沉浸在黑夜的欢乐中。 贺远行走在重庆的市街上。 见过李焕章后,他在晚上九点钟左右。来到桐乡路的繁华街上,夜市刚刚开始。 第69章 有人盯梢 贺远站在灯红酒绿的十字路口,周围笼罩着夜雾,咖啡店的霓虹灯在夜雾中隐隐现现。 ——是不是有人盯梢? 从刚才起,他就有这个感觉,是谁呢?不清楚,可是他确确实实感到后面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是cc团吗?还是三民主义青年团? 浮现在贺远脑海里的首先是宿敌——重庆特务的两个秘密团体,也就是中统的前身组织。 它们是支持国党常凯申独裁体制的两根支柱。 中统在很多方面,是更恶于军统的存在,有大量红党党员和日本特务遭到它的毒手。 它被日本人称为“华夏法西斯”,说它们是使西方世界也为之丧胆的恐怖谋略机关。 下午安幼贞曾经认真给他科普过,因为贺远的前世,对它们也不是很了解。 cc团是陈果夫、陈立夫兄弟组织的“党棍派” 的特务机关。用两人名字开头的英文字母命名,故为 cc 团。它和民间的秘密结社青帮相勾结。 这两个特务机关不择手段采取恐怖行动,在日本军占领下的上海也颇为活跃。 蓝衣社和 cc 团虽都夸耀自己忠于常凯申,但经常内讧、反目。为了缓和两团体的相互摩擦,常凯申一年前又设置了“军统”。但军统局成立后,两者的摩擦并未停止。 当贺远站住时,后面的\"尾巴\"突然不见了。 难道他过于警觉了吗? 这条“尾巴”肯定是个危险人物,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务,自己稍有疏忽,就会败在他的手里。 他又开始往前走,好像“尾巴”被甩掉了。 难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不管怎么样,刚才确确实实有人盯梢,自己今后的行动肯定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不得不提高警惕。 看到了,“玫瑰红”舞厅的霓虹灯在夜雾中闪烁着光亮。 “玫瑰红”舞厅规模不大不小,舞池不大,但装饰得很别致。里面的舞台上乐队正在演奏,金发歌女妖形怪状地扭着腰演唱着迷人的歌曲。 德国领事馆的人常到这里来。 贺远曾经听到过这样的信息,里面的雅座上坐着两个德国人。 不由想起即将爆发的欧洲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到了那时,华夏战场的局面应该会好些了吧。 他一边想一边入座,领他入座的是一个高个儿、长得挺帅的待者,此人好像是白人混血儿,贺远给了他一点小费。 “请把薇薇安小姐叫来。” “遵命。” 侍者用地道的重庆话答道,他的口音证明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 但他的混血样子看起来和他的相貌很不协调。 在啤酒端来的同时,薇薇安也过来了。 “这位先生是初次见面吧!” 薇薇安约摸二于二三岁,长着一张天真可爱的脸蛋,浓妆艳抹。大大的眼睛,轮廓分明。最鲜明的就是一身雪白的肌肤,和基本过关的重庆味道国语。 不过她的表情太阴暗了。 这是贺远的直感。别看她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但不知怎的她的表情却有点儿阴郁。 “您是薇薇安小姐吗?”贺远问道。 “嗯,是的。”薇薇安在贺远身旁坐下,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她那身紧身的华夏旗袍非常合身、露出美丽的曲线和充满活力的肉体。 她给贺远的杯子里倒上啤酒,不时不安地朝四周瞟上一眼。 ...... 看来她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贺远充满信心,觉得能问出些什么来。 “有件事想打听一下,如果您能告诉我,定当重谢。” “不知道是什么事?” “有关您的朋友谷清将军的事。” “……”她的身子顿时僵硬了。 “不舒服嘛,你也喝一杯吧!啤酒能让人放松。” 贺远给她倒上啤酒,可是薇薇安却没动手去取。 “怎么样?还说不愿意说吗?” “......我希望这事情已经结束了,一想起他,我就毛骨悚然。\" 薇薇安蜷缩起身子,在晦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似乎有点儿苍白。 “将军出事时,是不是只有您自己在屋里?” 贺远塞给她一卷钞票,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没吭声,只点了点头,眼睛怯生生地注视着贺远。 她难道害怕吗? 贺远的脑海里囚过这样的疑问,或许她不愿意想起情人死去的场面。 “将军是不是谈起过一些敏感的事儿? 比如,日本人......\" 薇薇安听了贺远的发问,不知所措,却把手中的钞票放进手提包里。 “好像,说过一句不想被人当枪使……” “他这样说的吗?你确定?” “……”薇薇安默默地点了点头。 贺远无奈地想,好像怎么着都扯不到别人身上,似乎就是自家人的事儿。 “你和他认识有多长时间了?” “一年左右,他就是那时候来重庆的…… ” “在哪儿认识的?” “在欢乐谷游乐园。” “欢乐谷游乐园”是位于使馆区的一家大游乐场。这儿向人们提供五花八门的娱乐。 “您觉得他怎么样?” “我爱他……” 贺远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哪种爱法?打算同他结婚那种?” 薇薇安笑了笑,这笑容似乎有嘲讽的味道。 “我怎么可能同一位将军结婚呢?我只是个逃难的女子。” “是你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谷清他说的?” “当然是我了,请给我一支烟。”薇薇安的情绪看上去好像稳定了些。 贺远把“红锡包”连烟盒一起递给她。 “薇薇安小姐:有客人指名请您……” 侍者过来招呼她,她顿时一怔,肩膀微微一颏动。 目标出现了?贺远的神经紧张起来。 “让他们等一等,没个先来后到嘛。”贺远不满地打断侍者。 “先生,对不起,我给您另找一位好的,可以吗? ”侍者满脸为难。 \"不,我要跟薇薇安小姐说话,不准别人妨碍我。” “对不起先生,是许士凯先生请她……” 许士凯?贺远脑海中好像有些印象,据说是岑子阳的好朋友,也是本地青帮的头子,既有钱又有势,当然,他的势只限于这种场合。 第70章 掌握了案子关键 青帮原是明末清初大运河和长江一带的船夫们组织起来的自卫集团,它加入了临济宗的佛教教派,昔日称清门、安清帮、清门罗教。在明末混乱时期,吸收了一部分无业游民,因此它的秘密结社的色彩日益浓厚了。 到了清代,大运河以及其他河流淤塞。失业的船夫上了岸,青帮遂成为暴力团组织,特别在上海,交通工人、手工业者、商人、士兵、下级警官相继加入青帮,在基层组织中有比较雄厚的基础。 而另一个聚集地就是西南,他们和袍哥会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给本就混乱不堪的社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青帮起于码头,到了西南等于自动失去一臂,后来终于被袍哥会吞并,成为青衣袍哥。 民国以后,它们一手经营鸦片馆、赌场、妓 院,获取了巨额的利益,再加上它和政界、实业界相勾结,在这陪都重庆,它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常凯申的特务机关cc团,把袍哥会视为它的执行机关,展开秘密活动。 所以才有成都那位袍哥中校。 它在重庆的第一把手名叫胡成。许士凯就是胡成手下的一个大头目。 贺远原本要借军统或者陈立夫的证件,强压这股地头蛇,不过转念一想,看看他们找薇薇安说些什么,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好,你带她走,我这就告辞了。” 贺远装作不满但是不愿惹麻烦的神情,站起身来,只见那侍者松了一口气。 薇薇安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寒霜。 个把小时以后。 “玫瑰红”舞厅的后门开了。后门冲着一条小道,开门的正是刚才那个混血儿侍者。他先四下看了看动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火柴盒若无其事地扔进垃圾箱里,又关上门进去了。 过了10分钟。 一个苦力打扮的男子走进弄堂里来拾垃圾,他一下就捡起刚才侍者扔掉的火柴盒,看手势十分熟练。 这是在传递消息嘛,贺远在昏暗角落中自言自语道。他来到“玫瑰红”舞厅的后门观察动静。 看着那个拿走火柴盒的人,他想追上去盯住他的行踪。转眼一想,又抑制住了自己继续等待,此刻,只有等待。 刚才有人钉自己的梢,薇薇安的证词,突然出现的青衣袍哥的实权派人物……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侍者和苦力传递信息,这都不是黑帮该做的事儿,看来这儿有问题,他潜伏在昏暗角落里等待事态的发展。 又过去了30分钟,晚上十点多了。 好像来了。 贺远忽然涌起强烈的预感,他的预测能力是十分惊人的,这次也不例外。 舞厅的后门又开了。 薇薇安出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果然不出所料。 从那气氛看,他们似乎是要把薇薇安干掉,薇薇安哆哆嗦嗦,害怕得要命。 贺远拔出枪牌撸子。 他现在对这手枪有着强烈的信赖感。 弄堂里没有行人,那两个彪形大汉打算在这儿动手,他们拔出了毛瑟m-899 大型军用手枪,就是华夏人叫的盒子枪。 贺远咧了咧嘴,不至于吧,为了杀掉一个纤弱的女子,竟然用这么大的手枪。,真是杀鸡用牛刀,难道想在薇薇安身上打上10发子弹吗? 薇薇安索索发抖,脸色越发的白了,这可怜的犹太女孩,似乎终究逃不开命运的掌握。 那个宽肩膀、身材魁梧的汉子快嘴快舌地下了命令,敦促立即处刑,那个高个子拿着盒子枪准备动手。 贺远立刻举枪,从背后向那高个子打了一枪,那人“吧嗒” 一声立刻倒在地上,宽肩膀一个箭步跳到右侧,向贺远的方向回击了一枪,此人动作敏捷,能随时应付非常事态。 从那枪声判断,他用的是毛瑟hsc手枪。 贺远熟悉这种手枪,它的构造精巧,表面光滑,便于行动时迅速拔出,非常实用。 那汉子打了一枪后,马上潜入死角,让贺远无法瞄准他,不过倒下的高个子再也没动弹,看来是死了。 薇薇安呢? 贺远惦记着薇薇安,可是此刻得集中全身的神经对付当前的敌人。 枪声起,贺远头上3厘米的泥灰蹦落到他头发上,看来,此人的枪法不简单。 贺远想:必须马上结束战斗,许士凯还在“玫瑰红”舞厅里。 结果薇薇安的性命,只要一发子弹就足够了,此刻已打了3枪,许士凯肯定判断出已发生了情况,他会出来支援的。 贺远拾起脚底下一块石头: “小子看我手榴弹!”他一声喊,将石头扔了出去。 石头落在那汉子潜伏的后方,贺远现在练出左右开弓的特技,左手扔石头,右手开枪。 小石头落到地上。 …… 那汉子吃了一惊,左顾右盼,进退失据。 贺远没放过这机会,一扣板机,“呼”的一声,只听见那汉子“啊”的倒地再也不吭声了,虽然没把他打死,但已削弱了对方的战斗力。 就是这个时候,快走! 贺远一跺脚,一阵风似地窜出弄堂。这时,舞厂后门开了,咋咋呼呼地出来三四个汉子。 贺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夜雾从地上飘过。 “薇薇安逃到哪儿去了呢?”贺远嘟囔道。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薇薇安,希望她听到了能立刻出来。 她能跑哪儿去?对方两个汉子倒下仅仅一分钟时间,这个纤弱的姑娘不会跑远的。 她一定掌握着某种秘密。 贺远确信无疑,今夜救了薇薇安的性命,就等于掌握了案子关键。 明天必须要尽快找到她,希望顺藤摸瓜,能快点完成陈立夫的任务。 薇薇安其实是逃进了“玫瑰红”的帐房间。这里,她的同乡、也是犹太籍的女朋友在这儿管账。 因为她没有薇薇安那么美的姿色,不过倒也因祸得福,被老板的弟弟娶了,成为账房先生的夫人。 这帐房间很大,而且和客人的衣帽间相连,薇薇安就藏在这儿。 许士凯盘踞的“玫瑰红”竟成为薇薇安的藏身地。 可是,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呢? 往后,我上哪儿去好呢?薇薇安感到一阵心痛。 第71章 替罪羊 也许,刚才那个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在舞厅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妥协,放弃自己,任人把自己带走,那一刻她是绝望的。 然而刚才自己险些被杀的最后关头,他又冲出来解救自己。现在他也许死了吧。 如果没死,我应该跟着他走,告诉他想知道的一切!不能再等了! 如果他没死,而是离开了,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薇薇安跳起来,发疯般在小房间内翻找,找到一套舞厅保洁大婶换下的粗布裤褂,她立刻飞速地扒光自己,露出洁白的身躯,套上那套衣服。 借着黑暗,也许没人注意到她与华夏人明显不同的丰满而洁白的身体吧,但是一头酒红色的头发,还是有些扎眼。 她想起小屋外的桌子上,有一顶不知道谁的鸭舌式工人帽,于是拿起来戴在头上,把浓密的长发塞进帽檐。 刚好,在虚掩的门缝中她瞥见三四条大汉扶着刚才的两个杀手,蹒跚走进内院。 薇薇安一阵心痛,那个男人是死了吗?还是离开了。 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冲出了门。 —— 贺远还在外面徘徊。 不过已经有了退意,他想走了。唯一让他牵挂的是那个犹太女孩的安危。 几天的调查,虽然看似没有眉目,但是结合前世的知识,他已经大致猜出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谷清卷入重庆高层权力与利益之争,无力挣扎,被当作替罪羊处理掉。 陈立夫代表的一方,应该是没有吃到红利的一方,想要真相,最起码不想下次再吃类似的哑巴亏。 而对立的一方身份有些复杂,现在贺远还搞不清是谁。 能和陈立夫成为对手的,屈指可数。 孔家,宋家,以孙科等为首的前朝官二代,桂系,陈诚,未来的常经国和未来的胡宗南...... “嗨!你没事嘛?太好了。” 贺远猛地回头,薇薇安穿着一身女工的衣服,悄悄出现。 “我一直在找你,快跟我走。”贺远看到她还活着,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他和那两个杀手周旋的时候,虽然对方一直在掩蔽物后躲躲闪闪,始终看不清具体生命值,但是可以确认都被他打伤。 那种情况下,薇薇安应该不会出问题。 他拉着女孩跑出二百米外,坐上一辆黄包车。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声誉,只能带她到军统站的宿舍了。 巧了,同住宿舍的安幼贞和黎子祯,刚刚在军人俱乐部看完一场演出,结伴回来。 二人看见拉着薇薇安下车的贺远都吃惊的张大了嘴。 “谢天谢地!我正发愁呢。”贺远看见她俩,舒了一口长气。 “这姑娘叫薇薇安,是‘玫瑰红舞厅’的舞女,和我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系,刚才我们俩差点被人杀了,暂时安排在你们俩那儿一起住行不行,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贺远这么一说,安幼贞和黎子祯的脸色舒缓下来。 薇薇安很乖巧,立刻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两个女人听到她这很标准的重庆官话,都带上了三分惊讶。 “那行,交给我们吧。你就......” “我能不能也一起待会儿,很多话还没问完呢。”贺远不想走。在舞厅的调查还没结束就被许士凯的人打断了,他想继续了解谷清的情况。 “也行啊,反正明天是周末,休息,去值班室坐吧。” 于是几个人来到值班室,贺远继续把想问的问题问完。 薇薇安因为和谷清关系特殊,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谷清作为国军联勤总部西南补给司令部的少将局长,曾联系一家犹太人开办的公司,购买了一批军用物资。 然而货到重庆后,这家公司居然把货转手加价卖给了重庆本地一家贸易行。 这家贸易行又找到谷清,加价三成,要把货转手再卖给谷清。 这一里一外差价太大,谷清担不起责任,打算放弃合同。可是违约在先的犹太公司却不打算退订金。 谷清不忿一家外国公司居然敢赖国府军队的账,准备诉诸武力,却被军方自己人阻止。 他明白自己被卷入纷争,又赔不起巨额订金,只好愤而自杀。 也就是说,谷清居然真的是自杀。那个什么叫姜粱的所谓红党分子自然也是替罪羊了。 有些人不希望这件事再被扯上军用物资的交易,就说他是被红党报复或者是日谍暗杀。 更有人说他是替死鬼或者政治暗杀。 贺远知道真相后,感慨良久。 其实后两者说法还是有道理的,他确实是高层黑暗交易的替死鬼,或者是关乎派系争斗的政治暗算牺牲品。 安幼贞和黎子祯也很唏嘘,不过她们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薇薇安的长相和头发吸引,女人嘛,三个女人很快就叽叽喳喳说起了题外话。 贺远觉得没意思了,正要起身走开,薇薇安忽然又说了一句,“我知道那家犹太公司的名字,因为我本身就是犹太人。” 其实贺远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了,不过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什么公司?本格里旺财阀集团?” “是的,他们本身也有黑社会的性质,好像叫什么......圣城长老会。” 贺远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他好像在和陈恭澍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这个名字,即使是犹太公司,却在上海也有相当的实力,而且是类似于青帮的黑帮性质。 “犹太公司?犹太人不是正在欧洲被迫害吗?”安幼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的,我就是德籍犹太人,在德国,希特勒1933年上台后,就开始反犹。我们家是商人,也是最早一批被迫害的犹太人,所以1934年我们就逃了出来。” 薇薇安想起辛酸的过往,情绪再次低沉下来。 “幸好上海接纳了我们,然后我们来到了这里......”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据说现在占了上海的日本人,要开始限制犹太人的入境,他们和德国一向靠得很近。”安幼贞说。 “我记得三年前,报上说德国通过了《纽伦堡法案》,你们,更难熬了......” 黎子祯脸上也写满了同情。 第72章 汇报调查结果 贺远起身告辞了。 既然已经挖到本格里旺财阀集团,接下来案件的侦破就好办多了,但是他却完全没了继续查下去的兴趣。 知道事情真相后,他想的只是立刻结束此案,远离派系倾轧的纷争。 自己不过是个小上尉,无论哪方面说都是局外人,根本犯不上,也没理由陷入其中。 抓日谍,帮红党才是我该办的正事,这种利益倾轧争权夺势的事情,自己无能也无力参与。 现在他总算明白陈立夫一定要他接手此案的原因了。 找军统人来查中统的案子,看似中立公正,能够平息各方的声音。 自己处理好了,对陈立夫是好事,处理不好,被当成替罪羊害了也是大有可能。 在黎子祯,袁庆等人眼中,自己是个锄奸英雄,在四大家族眼中,和尘埃没什么两样。 他忽然想起许士凯和自己争夺薇薇安,并派人要杀自己的事,许士凯就是隶属cc派三青团的社会组织头子,这一切都不会是偶然。 看来,之前的推测是错的,吃到这笔交易红利的,就是陈立夫本人才对。 他找自己来,就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办法想出一个彻底结束此案纷争的法子。 警备司令部,警察局,犹太公司本格里旺财阀集团都参与其中,各方不再喋喋不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自己也得赔上。 既然如此,我就想个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的理由,结束这件事吧。 贺远想明白了,豁然开朗。 终于安稳的睡着了。 第二天周末,他写了一篇案件调查报告,洋洋洒洒几千字,写的慷慨激昂,催人泪下。 周一上午,给各相关部门打电话,要求在警备司令部办公室,做一个结案报告会。 各部门相关人员都很惊讶,这才几天,就有结果了? 很快,盛怀仁,杨文海,赵凤蝉,路宝庆,徐靖宇等人,陆续到齐。 盛怀仁眼中满是关切,当然不是关切贺远,而是希望他真的能了解此案。 赵凤蝉嘴角微撇,略含不屑。 徐靖宇不动声色,看不出心中喜悦。 路宝庆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最终结果与他无关。 杨文海看着贺远,神色复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贺科长果然是快枪手,这么棘手的案子,几天就搞定了,希望你别出差池,陈长官刚才特意通了电话,马上也要过来,听你的结案报告。” 这几句话柔中带刚,给了贺远重重压力。 贺远看似满不在乎,其实内心里慌的一批。 不过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要是自己猜错了陈立夫的心思,后果真的是难以预知。 巨大的压力甚至让他挤不出一个微笑,只能是神情严肃的坐在那里等。 果然,半小时后,陈立夫快步走了进来。面上表情肃穆,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 众人立刻起立,全体敬礼。 “都请坐。我还很忙,请贺科长快点进入正题,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 他淡淡说完,就坐下看着贺远。 贺远立刻把皮包中印好的报告,从陈立夫起,每人发了一份,然后快速回到自己座位,也不坐下,打开报告说道,“经过数天侦察,期间也经历了一些险情,但我不负长官期望,已经将事情查清。” 他边说边扫视全场,这时大家都忙着看手中报告,谁也没看他。 贺远注意到陈立夫第一时间打开报告书的最后一页,瞄了眼结果。 不过之后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再度翻回第一页,仔细看起来。 贺远还是没谱,只好硬着头皮道,“我现在就给陈长官和诸位同僚,汇报一下调查结果。” “本次案件涉及国军少将,事态严重,影响深远,若不严查必然引起社会上的巨大反响。在此,本人贺远郑重承诺,愿对此报告书负全责。” “经查,国军联勤总部西南补给司令部少将谷清,在一桩军用物资交易中,因掌握百分之十的订金,乃于休假日进入赌场,擅自动用公款赌博,达数次之多,期间将公款输掉大半。” “对方贸易公司因没有收到订金,要求谷清全款交易,导致金额不足。谷清无法补清货款,自尽身亡以谢罪......” “胡扯!”杨文海啪地一拍桌子,“谷清到底也是个少将,怎么可能如此放纵不羁?动用公款赌博,他想死了嘛?” 他边说边假作扫视全场,去偷看陈立夫的脸色。 陈立夫一直保持坐姿和面部表情,无论贺远还是杨文海说话,他始终都是保持倾听的样子,让人摸不清深浅。 贺远看到这儿,有些明白了。杨文海就是陈立夫的枪,先打一枪出来,看看大家的反应。 如果其他人也反对,陈立夫就知道贺远这么说还是遮挡不过去,但如果别人都不附和......那么贺远就可以继续了。 贺远心里有了点儿谱,立刻板起面孔,严肃说道,“杨处长你可以有反对意见,但请不要对我辛苦得来的调查结果如此看低吧。我报告里写的清清楚楚,谷少将他就是放纵自己才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这些都有他情人薇薇安的证词证明。诸位想必不知道,就是这位理应勤勉报国的将军,私下在外养了一位犹太裔白人女孩,而且这女孩还是‘玫瑰红舞厅’的舞女!” 说罢,贺远表情愈发严肃地扫视全场。 没人说话,杨文海见陈立夫不吭声,自己也不说话了。 “我所有调查结果都有人证物证,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提供给诸位验证,谷少将租住的使馆区兴圣街安平公寓,经常有赌场的人前去要债,这些都有人证。堂堂国军少将,而且是负责联勤补给的重职,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只能自杀一死了之。” “那个犹太舞女呢?”一直没说话的陈立夫终于开口了。 “我把她......安置到了一个非常安全保险的地方,因为这件事影响不好,我不希望她以后出现在别人眼前。”贺远看似交待的很清楚,实际上说的很含糊。 第73章 草草结案 “你是说,外人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杨文海手肘拄在桌沿,身体前倾,目光严厉地看着贺远。他事事都学陈立夫,动作表情也要学个十足。 贺远四下扫视一眼,缓缓道,“我觉得这事有关国军体面,所以把她......诸位放心,外人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赵凤蝉悄悄打了个寒颤,不过看向贺远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嘲弄轻蔑,而是换上一种饶有兴致的意味。 贺远这话说的依然含糊,恶人以恶心听之,那就是把人处理了。 陈立夫沉吟片刻,叹息道,“可惜了谷清这么年轻有为的将领,当初我还极为看重他呢,想不到......”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缓缓四顾众人,“大家觉得贺科长的这份调查报告,做的怎么样?” 杨文海又是第一个发言,“我其实也听过西南补给司令部那份交易的事儿,开始还以为是商人恶意加价,想不到居然是......谷清实在是......我同意贺科长的报告,你辛苦了。” 贺远含笑微微鞠躬致意。 盛怀仁立刻道,“想不到贺科长抓鬼子间谍在行,搞这种侦破要案也是这么拿手,真是让我钦佩,我举双手赞成这份报告。” 接下来赵凤蝉、路宝庆也都表示了对报告的肯定和对贺远的敬佩。 唯独徐靖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鼓掌,又点了点头。 只有贺远和陈立夫知道,这人城府极深,又好大喜功,心中一定是不爽,恨不得这件事交给他做,由他来建功、炫耀。 “既然大家都满意贺科长这个调查报告,就一起联名再拟个联合调查报告吧,各部门精诚合作,破了此案,都有功劳,我宣布:就此了解此案,辛苦大家了。” 杨文海面带笑意,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连忙一起附和。 贺远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刚才陈立夫张口问他犹太女孩去向时,就已经知道必然会是这个结局了。 什么赌博,赌场人来要债,都是贺远把林寒的事情强安在谷清头上,半个证人都没有。 他已经看穿陈立夫要的只是一个不再引人注意,又能让人认可的结果。 可叹那个徐靖宇还是没有看透,他这个位置可不是个香饽饽,如果不能让这位cc派头子满意,自己也会被迫搭在里面陪葬,所以陈立夫不可能把这个位置让自己人徐靖宇来坐。 虽然给喊冤自杀的谷清头上又泼了一盆脏水,但是却救了因此受到连累的其他人,比如薇薇安,以及谷清的亲戚等。 当然,得到陈立夫的首肯,应该也算是个收获。 很快,一份由重庆警察局,军统重庆站,中统重庆站,重庆警备司令部等四部门联署的联合调查报告就出炉了。 结论是谷清少将因深陷赌博,将西南补给司令部的一笔军购款项私吞赌博,不能清偿,因而畏罪自杀。 此案可耻可恶,可悲可叹,应转发各部门引起诸君警惕,长思! 卷宗由陈立夫签名后,经四部门盖章生效,再转发各单位传阅学习。 散会的时候,陈立夫特意少留了一会儿,用上位者的语气嘉勉了贺远一番。 贺远一度想要把那个黑皮证件还给他,但是往外掏的时候还是忍住了。 只要他不提,我就假装忘了这事儿,哪怕我用不到,将来红党方面保不齐会用到。 没想到陈立夫居然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淡然道,“那个证件就当个礼物,送给你吧,算是对你今天表现的一个奖励。” 贺远高兴的鞠了个躬。陈立夫用手指点他,“见你这几次,全都是敷衍的假笑,唯有这次是真心而笑,嘴都咧开了。” 贺远一怔,“我之前笑都没咧嘴?” 赵凤蝉哧地笑出声来。 大家分手告别。 盛怀仁落在最后,拉住贺远衣襟低声道,“贺远兄弟,以后常来常往,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此案了结,皆大欢喜。但是最高兴的就是盛怀仁,陈立夫没再往下追查,给了他喘息之机。警察局一档子脏事儿烂事儿得以避免暴露,他却只感激贺远。 没有贺远硬扛住各方面压力,自行调查,哪有今天结案的这么痛快。 贺远回到站里,先把这事儿汇报给余鸣海,余鸣海听说顺利结案,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也就是你,换别人只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你休息一天,就继续审那桩日谍案吧,站长昨天难得回来,还提起这事儿。” 回到办公室的路上,正遇到安幼贞,安幼贞几天没见到他身影,心里想的不行,嘴上却淡淡道,“这几天辛亏你了,要不要请你吃个饭。” 贺远道,“怎么能让你请,当然是我请,黎子祯也一起来,我有话要说。” 安幼贞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开了。 晚上,贺远请安幼贞和黎子祯吃饭。 “二位恩人,那个犹太姑娘的事儿没跟别人说吧?要是透露出半点风声,今天就是我最后一餐了。” 安幼贞和黎子祯都是大吃一惊。 贺远就把今天在陈立夫面前夸下的海口说了一遍。 “无论陈长官还是杨文海,盛怀仁,徐靖宇,赵凤蝉还是路宝庆,没一个是白给的,但凡被任意一人知道这个薇薇安还活着,我就完蛋了。” 安幼贞急得脸都白了,“这个女孩我们把她藏得很好,可也不能藏她一辈子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黎子祯也说,“那怎么办?要不要请余副站长帮忙?” 贺远连忙说,“这事儿就别和余副站长提了,多个人知道多一份麻烦。尤其余副站长是党国栋梁,我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要是知道了不报告,是对党国不忠诚,知道了报告了,就把我送上军事法庭了。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说。” 安幼贞目光中立刻带了杀气,看向黎子祯。 黎子祯连忙摇手,“我不说!绝对不说。余副站长是我表舅舅,我不说他也不会怪我的。” 贺远和安幼贞对视一眼。心中都想,我早看他们两个不是一般关系,果然如此。 第74章 把人送出城 贺远心想,没想到居然逼出了黎子祯的实话,她今天不说,将来未必也不说,现在余鸣海用的到我,知道了也不会怎样,但将来只怕终究会是个把柄。 不过也没办法,那天晚上带着薇薇安回来,迎面撞上她们俩,后悔不来。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她......”安幼贞焦急地看向贺远。 依着她的性子,既然危害到情郎的安全,不如真的就把薇薇安送出人间。 贺远连忙道,“我有办法,你们只需要再藏她一两天,我就能把人送出重庆,让她隐姓埋名,我就永远安全了。” 吃完饭,三人分手,贺远来到宿舍不远处的“良记食杂铺”。 说是食杂铺,其实算个不小的商店了,原本是蓝衣社的军人服务社,因为蓝衣社改为军委调查统计局,商店也转包出去,既对内也对外,成为外人不知底细的商店。 “哟!贺科长,您来点什么?”店里伙计彭小六热情地迎上来。 彭战军 生命值:99\/102 “一包哈德门,一包火柴。” “火柴,你给我拿一盒好的,上次那包潮了,根本打不着火!” 彭小六四下看了一眼,口中应道,“好嘞!这就来。” 拿过一包烟一包火柴来,“贺科长!要不您干脆来一个打火机,火炬牌的,下雨都浇不着,照样打火。” “也行哈,下次吧,用完这包火柴的。” 两人对号完毕,彭小六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低声道,“贺科长!想不到您也是自己人,你要见东方?” “急事!尽快给我安排一下。” “再快也得明天了,现在很晚了。” “......好吧!我明天放假,一早我就来。”贺远说完就回宿舍休息了。 查谷清案子这两天,他接到马静雯的消息,二人联系方式改变,“良记食杂铺”的伙计彭小六成为他的下线,也是两人之间的联系中转。 得知这个消息的贺远很兴奋,原来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就有自己人存在。 彭小六他早就认识,万万想不到他就是红党的联络员。 那份欣喜,就跟刚才彭小六发现他是自己人一样的吧。 想起前世影视剧中的那句名言:天下何人不通红! 贺远就在微笑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食杂铺,“给我来个打火机!这什么破火柴啊,太气人了。” “就是!你们店的火柴经常有受潮的,用着太火大了。”一个情报处的女特务附和着贺远,拎着买的东西出去了。” “怎样了?”见四下无人,贺远问道。 “十点钟,你去城西清月茶楼,东方在那里等你。” 贺远和彭小六接了头,交钱拿了打火机,直奔城西。 时间很富裕,他先去孙彼得那里坐了坐,给他拿了几十块钱,打听了一些这几天的市井情报,看看差不多了,就来到清月茶楼占座。 很快,代号东方的马静雯就来了。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旗袍,更加衬得皮肤白皙,身材高挑。 平常文静娴雅的马静雯,今天显得有点焦急,看到贺远就问道,“是陈立夫强行要你去查中统的案子?办的怎样了?我怀疑他是利用你军统的身份搞花样。” 贺远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运气好,猜到他的用意,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但是我有个忙要你帮我,不然我随时可能露馅,被陈立夫等人对付。” “什么事?你说说看。”马静雯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我把这件事情写了个报告,彭小六方便的时候会交给你,现在我只说关键的,为了完成调查了结此案,我救了个犹太人姑娘,叫薇薇安,现在在重庆站女军官宿舍藏着,我对陈立夫等人说的是,把她干掉了,不会再有任何人看到。” “这样他们才能放心结案,但这个女孩我想救出去,送到咱们那边,因为这个女孩是谷清少将的情人,掌握不少国军联勤司令部的有用信息。我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情报,但我感觉会有用的。” “还有就是,单纯想把她救出去,不让她死。” “你说她是,犹太人?那种白人女孩?”马静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贺远点点头,“我有办法把她送出城,但我不知道送到哪儿,外面需要有咱们的人接应。” “我来安排吧,只要你能把人送出城,我就有办法。”马静雯说道,“白人的特征太明显了,看来只能把她送到延安去了。” “她受过良好教育,可以说重庆口音的国语。” “哦?那就好办一些了。”马静雯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忽然有些俏皮的问,“是不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 贺远猝不及防,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吧,我没太注意。” 马静雯笑了,“回去多注意一下吧,你今天放假,那就下午开始行动,晚上八点前,你一定要把她送到城外五十里的榆堡镇。接头的人,彭小六会告诉你的。” 二人匆匆分手,贺远去染料店买了些染料,又来找孙彼得。 孙彼得的老婆在一条有些僻静的街上开了家小旅店。 贺远让孙彼得开了间房,拿了房门钥匙再次离开。 回到站里,告诉陶宗和房启明今天自己放假,要开车出去玩玩,就拿了把车钥匙下楼。 路上遇到黎子祯,悄悄告诉她自己午休时就来接薇薇安走。 黎子祯很兴奋,说我马上告诉安姐。 贺远去服装店买了两套女士衣服放到车里,又来找彭小六,买了一袋米一袋面后,拿到彭小六悄悄塞过来的一张纸条。 他在车里看了纸条,就把纸条吞下肚,这时候正是中午,开车来到女军官宿舍,拎着米面给安幼贞送上楼。 一进房,就看到薇薇安俏生生站在那里。 薇薇安一见到他,眼睛就亮了起来。“贺先生......” 贺远笑着说,“安姐和你说了吧,今天我要带你出城,给你安排个安全的地方,有吃有住有工作,今后你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薇薇安连连点头,虽然几天没见,她最信任的人依然是贺远。这个在杀手枪口下把她救出来的男人。 第75章 临行前的准备 安幼贞对贺远道,“你先下楼把车门半开,我和子祯在前边走,薇薇安跟在后面,到车门直接上车,这样会比较少人看到。” 黎子祯道,“这时候大家基本都在食堂吃饭,应该就不会有人看到。” 贺远点点头,直接下楼。 片刻,果然安幼贞二人在前,遮遮掩掩挡着薇薇安。后者溜到车门前打开门就钻了进来。 贺远招招手,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直奔孙彼得老婆开的旅店。 车上,薇薇安有一肚子的话想和贺远说,想问他问题,想知道他对自己的未来怎么看,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汇成了一句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的话: “贺先生,你想送我到哪里?” “往北!去北边,这里不适合你,有人想害你,有人会欺负你,甚至有人会想杀了你。但是北方不同,那里的人和这边不一样,你有文化,会华夏语,在那里绝对有你生存的地方。” 北方!薇薇安约略知道一些华夏的北方。 那里地广人稀,有豺狼虎豹,有草原,有为了理想艰苦生存的人。 现在,北方在薇薇安的心里又多了一层理解,因为贺远说了,那里可以公平公正的接纳她,可以让她真正像个人一样生活下去。 不会有人为了肉体想占有她,不会有人为了私利想杀掉她。 “......那,你呢......”犹豫半天,薇薇安还是问出了那句憋在心中许久的话。 “我嘛,暂时还要留在这边工作,不过终究有一天......”贺远转过头,含笑看着她,“我会找机会去那边看你。” 他知道小姑娘挺难的,背井离乡来到亚洲,来到华夏,要面对很多不得不面对的人和事,没人帮她,只能自己承受。 现在更是要离开刚刚熟悉的重庆,去往延安,不过这个时候这世界上谁又过得无忧无虑呢。该面对的,终将都要面对。 “我领你去一个地方换衣服,把你头发染了,然后带你出城,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要出声,一切听我指挥。” “城外有人接你,你要信任他们,就像信任我一样,能做到嘛?” 薇薇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眼眶。 贺远也没再说话,福特轿车在市井穿行,来到那家小旅店。 贺远拿钥匙开门进房,把衣服放到床上,接来开水化开染料,教她怎么用,然后就带上门,去街上吃午饭。 这里是孙彼得的地盘,孙彼得夫妇拿他当衣食父母,非常忠诚,所以他放心的很。 现在时间是中午一点,马静雯要求他晚八点到榆堡镇。穿城而出需要一小时,到榆堡镇又是一小时,原则上六点出发就可以。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五点或五点半出城才是最合适的,但是五点起城门处会开始大规模检查,车辆行人也会在那个时段变得拥堵。 检查和拥堵都意味着随时可能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但是如果五点前就出城,只能在路上停车拖时间,那也是危险的事情,一旦遇上一半个熟人,看到薇薇安都将是问题。 尤其这段时间他认识了不少人,像杨文海,盛怀仁,赵凤蝉,徐靖宇,甚至路宝庆、李焕章等人,都是与谷清案有关的人。 他们要是在贺远身边看到一个高鼻子深眼睛的漂亮外国女人,傻子都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路开车,不停的向前,可是马静雯说好了是八点到,就不能早到,这是命令,也是规矩,必须遵守。 贺远纠结了半天,没有头绪,不行就只有硬闯了。 他拎起带给薇薇安的午饭,回到旅店。 一进门,只见一个黑发美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俏生生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在笑。 染了黑发,穿上制服式套装西服的薇薇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看脸和肤色,还是能看出来是外国人,但是那种一眼认出的感觉消失了。 这样也许真的能闯出去吧,贺远的信心增加了。 “干得不错!表扬,你先歇歇吃饭吧。”把饭菜递给薇薇安。 薇薇安的肚子早就饿了,一边大口吃着牛肉炒河粉,一边笑着说,“听说只有西南的人吃辣,我这几年下来,好不容易习惯这边的口味,要是到了那边,又会吃不惯了吧。” “还是吃得惯,你没听过那句话嘛,‘南甜北咸,西辣东酸’,这里的北边也是西部,这里是西南,那里是西北,西北一样吃辣,不过西南是麻辣,西北是酸辣,酸你能吃嘛?” “酸我可以啊,酸奶最爱吃了,酸甜酸辣都可以,我觉得比麻辣还好吃。” “酸儿辣女,那你将来肯定是......”贺远本想开个玩笑,忽然想起这个时代不同,赶紧闭嘴。 想不到薇薇安却听懂了,笑道,“你说什么啊,我就是说我能吃西北的酸辣。” “那就没问题。”贺远掏出十张五元的法币递过去。 “这钱你拿着,哪里都能用的,花钱的时候不要都拿出来,要一张张花。” 想了想又掏出几块大洋,一起递过去。 他身上钱带的很多,但他不打算给薇薇安太多。钱带的太多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危险。 薇薇安接过钱,安静下来,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别哭了!好好吃饭,现在两点,时间不多了,你吃完饭再好好打扮一下,越不像犹太人越好,我们五点出发。” 贺远说着,和衣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下。 没想到很快就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两个小时,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薇薇安就在床头椅子上守着他,面色沉静,若有所思。 “几点了?”贺远连忙跳下床,看看腕表,四点一刻。 “还好没有误事,就这一张床,想躺你也没地方躺了吧,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五点出发。” 薇薇安脸色绯红,摇了摇头。 原来她刚刚小心翼翼上床躺在贺远旁边,心中想了好多害羞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有些害羞。 “我出去买点吃的,路上吃,你再最后打扮一下,我回来咱们就走。”贺远推门出去。 第76章 朝天门戒严 来到街面上,贺远去买了二斤点心,二斤卤肉,想了想,又去买了个水杯装满清水。然后又买了个不大不小的藤条箱,把东西装在里面。 看看时间还早,来找孙彼得说话。 孙彼得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回家陪老婆,看见贺远进来,连忙站起来,沏茶端水的请他坐。 “不用忙活了,我五点钟就走。”贺远把箱子放在桌上,随便坐下来。 孙彼得刚刚听老婆说,贺科长领着个漂亮女人回来,在房间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忍不住挤眉弄眼笑道,“您随意,今天我就不留您了。去澡堂搓个jiajia,泡壶好茶,最解乏啦。” 四川话搓夹夹就是洗澡的意思,孙彼得这是调侃贺远玩儿乏了就去放松一下。 他老婆捶了他一下,臊眉搭眼出去了。 贺远皱眉佯怒,倒是没多说什么。军统特务基本没有好鸟,自己要是每天过得像个清教徒似的,徒自惹人怀疑,偶尔有这么几次特殊情况打打掩护,何乐而不为。 “对了!您要是出去搓jiajia,北边就不要去了。北城一家银行被抢了,听说还死了人。我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戒严,堵了好多车呢。” “北边......”贺远一想,自己正要从北边出城,别要屋漏偏逢连夜雨,堵的就是自己。 他连忙拎起箱子,回到旅店房间。 薇薇安已经收拾妥当,最大号的套装西服,很好地掩饰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黑发飘飘,异国风味少了许多。 脸上她也化了淡妆遮掩原本的肤色,虽然高鼻深目不能改变,但是确实华夏味道浓了很多,不仔细看轻易认不出来。 “准备好了?” 见她点头,贺远把箱子塞她手里,“这就走吧!” 二人出门上车,贺远边开车边叮嘱她,“有人靠近你就扭头躲避,别让他们看你正脸,装睡觉,低头趴在车靠背上都行......” 一路向北,走不多远,果然行人和车辆渐渐多起来。 临近北城门,也就是朝天门,车辆越发多了。 这时的重庆人口虽然不算多,各类车可是不少,国府的,军方的,各地豪绅的,各国公司,各国使馆,汽车,卡车,人力车,大车...... 蜿蜒如长龙,没有急事的干脆掉头换路,结果道上更加拥挤,喇叭响成一片。 几分钟才走了十几米,贺远一阵心焦,也想掉头换一条道,可是前边路窄,又被人用路障把路挡了一半,掉头都掉不了啦。 这是要挨辆查车嘛? 贺远跟在车流后面,一点点蹭过去,终于看到朝天门了,却发现眼前这一溜车,没有一百辆也有八十辆。 人力车算最好查的,这大车,轿车就麻烦了。 忽然,贺远眼前一亮,见前边卡子口处,一个人挺胸咧肚,正在对一群警察说着什么。 这人不是,盛怀仁嘛! 仔细看看,没错,正是盛怀仁。 盛怀仁贵为重庆警察局一局之长,居然出现在这里,看来今天的劫案闹得很凶嘛。 贺远等车一点点挪到盛怀仁身旁,摇下车窗叫了一声,“盛局长!” 盛怀仁一愣,转头一瞧见是贺远,肥腻的圆脸上立刻绽开欣喜的笑容,“贺远老弟!这么巧,你也要出城?” 他转身挥挥手,把一众手下打发走,热情洋溢地走过来。 “搞这么大阵仗,是劫银行那事闹得?”贺远问道。 “可不是嘛!他娘的抢了十几万法币不说,还打死了两个美国佬,把我都折腾动了。” 为了表示尊重,盛怀仁特意俯下身子和贺远说话,下意识地看看后座。 看到薇薇安秀发飞扬的侧影。 “喔!你这是......”他猥琐地挤了挤眼。 “哦,这不是昨天刚刚结案,我们站长给我放假一天,我就想着出城来玩玩儿......” “有情调!到底是年轻人。”盛怀仁伸出一根食指,撇着嘴点了点贺远。 “城外有情调啊!会玩儿。既然让哥哥碰上,还能让你排队等检查嘛......” 他直起身来,回头喊道,“来人!把这路障挪开,让这辆车过去!” 立刻涌上来一群挎着长枪的交通警,把挡路的路障一起搬开,又有人挡住缺口,禁止其他车辆混进来。 贺远心头大喜,却假惺惺地道,“盛局长,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是堂堂重庆市警察局局长,让谁过不让谁过,还说了不算啦?” 盛怀仁帅气地把手一指,“贺兄弟!走你的吧!” 贺远伸出一个大拇指晃晃,一脚油门,顺着闪出来的路冲了出去。 身后大小车辆都是一片聒噪。 “谁这么牛掰!” “是那胖子放出去的吧,玛德!走后门走到朝天门了。” “别说那么多,那人是警察局长,能被他放走的人,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更有娇滴滴的女子,翻着白眼讽刺身边的男人,“人家就是行,堵了这么多人就人家能过去,不像某些人......” 贺远把这些声音甩在身后,冲出朝天门,看看手表,五点半,剩下五十里路,完全来得及。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薇薇安,见她脸色沉静,一双眼睛直直望着自己。 “箱子里有吃喝,你饿了就吃一些,到了明天,可能就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 薇薇安挤出一丝苦笑,并不吭声。 出了朝天门就是重庆市的郊外了,开了没多久路就窄起来,好在来往的车也少多了。 半晌,薇薇安在身后低声说道,“......你都认识这里的警察局长,还要把我送走吗? 贺远一愣,心想她是以为我能保住她,所以不必带她走嘛? “傻姑娘!这里可是陪都!全国的大官儿都在这里。一个警察局长根本保护不了我们......你忘了那天在舞厅外面,几个混混儿就差点把咱们杀了。” 想起那天盛怀仁在陈立夫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薇薇安见了一定不相信就是刚才那个颐指气使的嚣张胖子。 忽然,贺远猛打方向盘,然后一脚踩住油门。 紧急刹车差点把薇薇安颠下座椅。 贺远看着车前和后视镜,拔出了手枪。 第77章 中统局重庆站的队长 原来刚才过了一个检查站,检查站前边十几米的地方,设有路障,只留出一辆车的空当。 忽然就有一辆军用吉普车超车上来,在路障前把贺远的福特车逼停。 要不是贺远刹车及时,就直挺挺撞上去了。 这检查站是检查进城车辆的,对出城的车并不在意,贺远的车又是福特轿车,一看就是有权势的人开的,所以根本没人检查。 这时候两辆车把路口一堵,立刻有几个大兵端着枪过来查看。 贺远看清楚后面检查站里出来的士兵和吉普车不是一伙的,稍稍放心了些,再看吉普车上,一个穿着灰格休闲西装,留着大背头的青年男子跳下车来。 于是贺远也把手枪收回怀里,嘱咐一声,“你在车里不要动。”开门下车。 那灰西装男子手伸到裤袋里,显然是握着枪,大步走过来。 贺远眼睛一花,头脑有些眩晕,不过立刻就恢复过来,抬眼看去。走过来的人红色的头框上,好像多了两行字。 中统特务 卢修文 生命值:97\/99 重庆站行动处三科副队长 这是......金手指进化了? 之前可是只有人物名字和生命值的。 贺远又惊又喜,看向自己的头框。 军统特务 贺远 生命值101\/101 重庆站行动处二科副科长 自己的头框果然也多了人物信息和职务信息,而且生命值也提升了一点。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但观察对方的个人信息资料更加详细,自己的实力也得到了加强...... “贺远贺科长!军统新晋风云人物,还是北上锄奸的英雄。谁也想不到,你背后还有另一副见不得人的面孔吧!” 贺远吃了一惊,这家伙是什么来历?中统的小特务跟踪自己?难道是陈立夫或者杨文海怀疑自己了? 卢修文不知道贺远心中之所想,他手扶枪柄走到近前,满眼都是立功的欣喜,和拆穿贺远面目的得意。 “谷清案莫名结案,我就怀疑你了,果然被我看到你私下里搞的鬼花活,那个犹太人舞女原来是被你藏了起来,现在终于被我逮到了。” 这时检查站里几个士兵荷枪实弹走了过来。 卢修文立刻指着贺远喊道,“这人是潜伏在军统里的间谍,不是红党就是日谍,我命令你们马上把他抓起来。” 那士兵中一个领头的中士疑惑地看看两人,“你谁呀?” “我是中统局重庆站的队长,这是我的证件。”说着掏出证件晃了晃。 贺远在一旁撇了撇嘴,“一个中统的小小队长,居然也敢来找我的麻烦。老子是军统重庆站行动处的科长!” 说着也拿出证件晃了晃,对那中士道,“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的,想立功想疯了!他是诬陷!别忘了,咱们才是一条道上的。” 那中士看了他的证件,立刻啪地一个立正。他身后四个士兵也赶紧立正敬礼。 原来军统,这个军字可不是白挂的,就是指的国军中的统计调查局。 所以彭小六所在的商店,原本也是军统的军人服务社。 而中统挂名是国党中央统计调查局,是隶属国党的组织,和国军终究是两个系统,两者之间就像成都人和重庆人,虽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难免互有嫌隙,相互看不过眼。 所以国军的士兵看到军统,自然要比中统顺眼的多。 卢修文见国军不买自己的帐,一时犯难,正在想办法,贺远淡淡道,“小子!不管你是不是找我麻烦来的,咱俩的车挡了进出城的道,都先把车挪开再说话。” 说着重新上车,发动轿车开到一旁,然后又下车走过来。 那个中士十分感激,他带人过来就是要清理路口,避免堵塞交通,见贺远到底是自家人,凡事为检查站着想,对卢修文就更加看不顺眼,喊道,“听见了吗!把你的车也挪了!别挡道。” 卢修文还担心贺远趁机逃跑,见他下车过来,这才放心地钻进车里挪车。 贺远借着这空隙,分析眼前形势。 听卢修文说的话,似乎是他个人对谷清案结案不满,暗中跟踪自己,发现薇薇安被自己藏起,所以怀疑自己有猫腻。 也就是说,他掌握的情况,也仅限于此。 自己这几天能够暴露的,也就是这点信息罢了。 所以情况还不算糟,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他心中想要拔枪的冲动,终于被压制下来。 卢修文一过来,贺远就说道,“中士,借你的屋子一用。”随即看向卢修文,“不论什么事,都到里面说清楚,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卢修文一想,确实,在屋子里,身边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想跑也跑不掉,就跟着大家往检查站里走。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潜移默化的,完全被贺远带着节奏走了。 所谓检查站就是一间屋子,四面都是窗户,能够三百六十度观察四周,屋子不大,但是坐十几个人没有问题。 贺远一进屋,就指着桌上的电话对卢修文道,“给离你最近的你的长官打电话!让他来跟老子说话!我身上带着重要任务,你要是耽误了老子的时间......哼哼!等着瞧!” 卢修文一想,眼前几个国军不听自己的,抓不成贺远,只能找个中统自己的长官来,跟他说清厉害,抓走贺远回去审问,刚好那个女人也在,这叫人证物证俱全。 于是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朝天门附近的中统站点。 “喂!长官好!我是行动处三科副队长卢修文,我在朝天门外第一个检查站。我跟踪的嫌犯贺远就在这里,请求支援。” “老子身负重要使命,执行绝密任务,你小子居然敢跟踪我,活得不耐烦了!”贺远怒视卢修文,想从他嘴中套出更多信息。 “哼!你把那个女人藏在女军官宿舍,她下楼上车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可惜后来我跟丢了你们,不过幸亏老天都在帮我,刚才在城门外又让我遇到了你的车。车牌号我可记着的。那女人还在吧,不过染了......” 第78章 执行绝密任务 贺远立刻打断他,“老子这是例行公事!老子的任务是上级给的,你们中统也参与其中,你居然敢以一己之力对抗军统与中统两大组织,还以为是天大的功劳!真是想瞎了心!愚蠢!” 贺远态度蛮横,气势逼人,一时把卢修文也说懵了。 不会真的是自己会错意,表错情,跟错人了吧! 其实贺远心中已经开始发毛了。 被这小子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居然撞见自己转移薇薇安,这事儿只要被前天开会的几个人中任意一个人知道,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拿手的武器,只要等下来的不是大官,自己就大概率翻盘。 不一会儿,又一辆福特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三四个一看就是特务打扮的人。 急匆匆向检查站走来。 领先的人一进门,贺远就看到他的头框,颜色是中立的黄色,不是敌人。 中统特务 洪少卿 生命值96\/98 重庆站三组六科副科长 这可是个中统本部的中层干部。 此时的中统,内部组织架构和军统并不相同。但外部基本是一样的。 在全国各省,市,军统和中统的组织架构都是站,处,科,组,队的模式。 若是城市较小,就省略了处级,设为站,科,组,队。 但是内部结构,中统初期比较简单,就是三组八科。 也就是中统局长由朱家骅兼任,徐恩曾任副局长,实际管理一切事宜。 局下面分一二三组,三组下又设八个科。 这个组和军统的处一样,可比站、处、科、组、队的中组大多了。 眼前的洪少卿,就是第三组第六科的副科长,看似和贺远一样都是副科级,实际上要整整高了一级,等于军统重庆站副处长的级别。 “报告!洪科长!卑职就是卢修文,这人叫贺远,表面上是军统重庆站的一个副科长,实际上是红党嫌......” 卢修文一看到洪少卿进门,心里有了主心骨,立刻敬礼,报告贺远的情况。 对方既然有副处级的人物到场,贺远可就不敢让他瞎说了。那几个士兵可能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但是洪少卿一定明白,被他先入为主,自己要糟糕的。 所以没等卢修文说完,贺远啪的就是一个大腮炮!一拳狠狠打在卢修文的左脸上,脖子都打歪了,门牙差点掉了俩。 卢修文牙床松动,腮肉被自己咬掉一块,吞了半口血,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洪少卿吃了一惊,手伸到里怀握住枪柄,上下打量贺远,“你是谁?这是想怎样?” 跟来的几个特务也虎视眈眈,围住贺远。 贺远不慌不忙拿出证件,“我是军统重庆站行动处的,身负重要使命,执行绝密人任务,却被贵局这个混蛋屡次三番搅扰,耽误了大事,你们谁负担得起?” 卢修文踉跄着凑过来,指着贺远道,“他不是红匪就是日谍,私藏的女人是重要证人。” 洪少卿疑惑道,“私藏的女人......”此时国红两党是名义上的合作盟友,卢修文不懂掩饰,口口声声说是红匪,让洪少卿颇为尴尬,心想你小子不能想什么说什么,果然地方站里招收的都是些不懂政治的混混儿。 卢修文又道,“我跟踪他发现了,那车里女人化妆......” 贺远不等他说完,兜心窝又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说起这个老子就火大,你竟敢在检查站卡子口别老子的车,差点让老子翻车。” 洪少卿拔枪喊道,“住手!你再敢打我们的人,别怪我不客气了。” 贺远撇了撇嘴,轻蔑地说道,“不客气又能怎样!中统的人都这么嚣张?拦老子的车,诬陷老子是红匪日谍,还特么要对老子不客气!” 洪少卿被他激怒了,抬枪对准贺远,“你一口一个的,你是谁的老子!中统嚣张惯了,你是第一天知道?” 贺远毫不在意,掏出黑皮证件摔在桌子上,仰头豪横地说道,“中统嚣张惯了是吧,那我是不是可以更嚣张啊!” 洪少卿看见黑皮证件,吃了一惊,连忙冲上前捡起来看。 中统证件分为六种,分别是金,黑,红,蓝,绿,白。 六个颜色就是六种等级。 白色其实不是证件皮壳的颜色,就是把文字信息印在白色纸板上,是最普通最低级的中统证件。 绿色是尉级底层干部的证件皮壳颜色,蓝色是校级中层干部证件的皮壳颜色,在市县,已经是最高级的身份证件了。钢印的印章都是某地某站的字样。 洪少卿本人就是蓝皮证件。不过印章是中统局的印章,这就显示身份是本部直属,无形中就高了一块。 其他红皮,黑皮,金皮,都是高等级证件,以洪少卿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见过几次黑皮证件,打开一看,上面是 中统 特派 工作证 几个字。 钢印也是中统局的印章,上面还有陈立夫的亲笔签名。 这可是直属陈立夫管辖的高等谍报人员。 原来这位军统科长,是我们中统的人! 洪少卿态度立刻变了,双手捧起黑皮证件,恭恭敬敬递给贺远,然后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个礼。 “卑职不知道特派员在此公干,有所打扰,失敬,失敬!” 局面陡转,不仅卢修文张开血口呆住,几个国军士兵也是心中畅快,到底是我们国军牛皮!连中统的什么科长也得向军统低头。 贺远把证件揣回去,看着屋内众人说,“我在执行绝密任务,你们今天谁也没见过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有不听命令的,是生是死,自己负责!” 洪少卿再次挺直胸膛,“我今天没见过特派员,刚才发生的事,我也全都忘了。” 贺远点点头,“你们走吧!这个人留下来,我另有处置。” 洪少卿再次敬礼,领着人出门走了。 卢修文擦了擦嘴角的血,目瞪口呆。黑皮证件他也听说过,但是还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关键是这威力不要冲着我来呀!这位洪科长,咱们才是一伙儿的,怎么不管我了呢。 “你们几个,把他捆起来,嘴也堵上塞我车的后备箱里。”贺远对士兵们说。 第79章 忘了今天的事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动起手来,卢修文怒吼反抗。被踹翻捆了个结实,嘴也堵的死死的。 贺远打开后箱门,看着卢修文被塞到里面,对几个士兵说道,“我再说一遍,今天谁也没看到我,忘了今天的事儿,不然以后死到临头,谁也别埋怨我心狠。” 说着开门上车,见薇薇安还是坐在车里,脸色平静。心想小姑娘有进步了,稳重多了。 看看手表,六点多了,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于是放慢车速,仔细观察四周情况,这时天也渐渐黑下来。 贺远把车拐上前边一个僻静之处停车。 弯腰在车座底下拽出一把二尺长的军用小铁锹,对薇薇安道,“干过农活儿嘛?” 薇薇安满眼惊讶,“小时候 去乡下玩时,干过几天。” 贺远就把小铁锹递给她,自己下车,打开后备箱,卢修文在里面晃悠了半天,憋屈的要死,看见贺远还以为要放了他,挣扎着蛹动几下,眼神中充满希望。 贺远却理都不理他,在他头顶上找出一把四尺长的大铁锹,又盖上后箱门。 卢修文差点就尿了裤子,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贺远这是要挖坑埋他啊。早知道这个下场,自己装什么侦探跟什么踪啊。 贺远在一处浅坑处看好地形,下锹就挖。 薇薇安拎着小铁锹跟在后面,“是要杀了他埋这里吗?” “嗯!这人跟踪我,看到你在军官宿舍上车了,也知道你是谷清的女人,要是不干掉他,咱们这些人都得牵连进去。” 薇薇安不再吭声,也卖力地挖起来。 二人挖了十几分钟,挖出一个人形坑来。贺远让薇薇安上车等着,拎出卢修文,先把他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揣进自己怀里。 然后将他衣服撸起来盖住脑袋,提到坑里,一枪了账,想了想,又从后脑补了一枪,这样卢修文整张脸全部打花,姥姥来了都认不出。 这才挥锹埋土,能一切弄完,出了一身汗,看看手表,将近七点了。 从北条由美到卢修文,短短半年时间,他已经亲手干掉了五个人,每个人都是必死该死之人,所以心中毫无挂碍。 一脚油门,向榆堡镇赶去。 在后视镜看了一眼薇薇安,贺远轻声开解道,“有些人,是你人生中的启明星,没有他们你就不知道方向;有些人就是钻到你身上的老鼠,毒蛇,它们不死你就好不了。这是人生不可避免的。过几年你就什么都懂了。” “今天的事,你最好谁都别说,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将来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贺远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真的能安慰到薇薇安,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自己认为该和她说的,说了就好。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福特轿车终于准时赶到榆堡镇。 贺远按照彭小六纸条的交代,把薇薇安委托给一对中年夫妻,又给了他们几十块钱,就和薇薇安挥手告别。 来接薇薇安的是一辆拉满草料的大车,那对夫妻想得周到,还给薇薇安准备了一身农家衣服。 贺远不知道薇薇安能不能成功到达延安,这已经是他不能左右的事情,总之,相信组织就是。 晚上回到站里宿舍,已经是十点了。贺远上床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休假结束,开始军统生活的新的一天。 这一天应该是个美好的日子啦。 对贺远是如此,对东本五郎也应该是如此。 经过医生近一周的治疗,调理,东本五郎胳膊内、外侧的肌肉撕裂有了明显好转,脱臼也被矫正了。 “这两条胳膊的骨骼已经形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以后不能做劳累的工作了,因为随时可能造成习惯性的脱臼。” 废人!东本五郎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听到医生的话,贺远,安幼贞,以及东本五郎本人,都是麻木不仁,这些都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了。 安幼贞也参与审讯,这是军统默认的规矩,一般来说谁抓人谁审,这是不成文的规则,除非本人自愿放弃,或者得罪了上司,强行安排刑讯处的人来审。 东本五郎这一周来打定一个主意,“我是在满洲国加入朝鲜国籍的朝鲜人,并不是贵国人,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应该和朝鲜国先取得联系,再来审问我。” 没想到他的花样被贺远几句话就攻破了防御。 “所谓满洲国我们并不予承认,你在我们不承认的地方加入别国国籍,本来就不具合法性,而且你说你是朝鲜人了,有合法的手续证据嘛?国籍证明,身份证,护照......” “什么都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而且......”贺远重点指出,“你在华夏成都是打着华夏人的身份开饭店赚钱的,你要是说自己不是华夏人,那我们首先就要没收你的全部财产,再说其他的。” 东本五郎一见占不到便宜,又说,“我是双重国籍,既是华夏人又是朝鲜人。” “那现在你是用什么身份来接受我们的审讯?你想做华夏人犯法,再用朝鲜国籍脱罪,这倒是美事!你想的美事!” 贺远道,“不如我教你一个乖,你说你是日本人,我可以给你找来日本使馆的人,帮你打官司。” 东本五郎黯然道,“好吧!我承认我曾经刺探过一些情报,但是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普通情报,根本没有害人,而且很多情报都是从尹克森等大人物口中获得,他们无罪,我为什么就有罪?” 贺远于是喊人带上莫乡和常扬。 这俩人被成都送过来五六天了,陶宗房启明等人不能审讯东本五郎,每天就拿他们过瘾,把两人折磨的生不如死,能知道的都招过八百遍了。 两人都被打怕了,一押上来就把在成都时,和东本五郎,也就是马汉权有关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东本五郎越听脸越白,单就他俩说过的,自己指使干过的事情,就有杀人放火,抢劫强女干,敲诈勒索等等,每一条都够死罪了。 第80章 不招是吧!开打 东本五郎脸色黯淡,垂下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就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这一周费尽心机编造的谎言,不到半个小时就在贺远的伶牙俐齿下土崩瓦解。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那就只能遭受毒打的折磨了。 作为在华夏混迹多年的他,很清楚军统对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 为什么军部和陆军省都说这个部门是恐怖主义呢。 太恐怖了!国联应该早日禁止华夏的这种可怕行为。 (国联就是那个年代的联合国)。 贺远拍了拍手,让人把莫乡和常扬带下去,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到东本五郎面前,“差不多了,第一个审讯细则就算走过去了,下面就来第二个吧。” 他看向安幼贞,安幼贞自顾修着指甲,不置可否。 “那好吧!老马!马汉权!第二个细则咱们是直接走流程呢,还是先给你来个过场?” 安幼贞一声轻笑,东本五郎却是嘴唇都抖了起来。 他知道眼前这一对狗男女在跟他玩儿心理战,说的难听点这就是好戏开场前的前戏。 他们好整以暇的开着玩笑,用轻佻的语言戏耍他这个俘虏。 而他的身体在哆嗦,心脏在狂跳,手脚在颤抖。冷汗打湿了衣衫,全身的痛觉神经都开始预热般的痉挛。 那次拘捕对他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这些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剧痛都在伴随着他。直到前天医生说他的伤情得到了缓解。 可是第二天他就听说即将要展开对他的正式审讯。 安幼贞穿着一套崭新的中校军装进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 这个女人的相貌和身材依然完美,他却成为了废人。 一想到这儿,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怒火。可随即就意识到这只是自己无能为力的怒火罢了。 接着看到莫乡和常扬,这两个昔日的手下往常都是横着走路,眼睛望到了天上。 可是现在却始终佝偻着身子,一听到声音就东张西望的神态像极了猥琐的小偷。 是军统的刑讯室改变了他们。据说那个和他们一起的女人,已经被打死了...... 东本五郎悄悄抬起眼睛,看向贺远,那一瞬,忽然发觉自己这时候的神态,是不是也和莫乡常扬两人一样,变得猥琐,胆怯,鬼鬼祟祟。 这两个狗男女,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穿着军装的样子都十分有型,好看,而自己再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挺拔,健壮的男人了。 可恶!早晚有一天,我要...... 东本五郎邪恶的念头,被贺远漫不经心的话语打断了。 他摘下军帽脱下上衣吗,露出衬衫和马甲包裹着的健壮身躯,手中拎起了一根包着皮革的短棍,手柄上拴着皮绳,皮绳套在手腕上。 “过场开始啊,东本五郎,你要不要投降?投降之后我们保证不再打你,还给你请医生,给你最好的治疗。当然,作为交换,你也得把你知道的所有重要情报,都招供出来。不招供的话,就要接受严刑拷打。” 他这几句话说的速度又快,又含糊不清,显得极为敷衍。说完了问一句,“不招是吧!开打。” 说完慢条斯理走过去,和安幼贞坐在一起。 刑讯室的两条大汉立刻凶神恶煞般扑上来,抡起皮鞭、木棒,劈头盖脸打了起来。 安排在刑讯室的人,都是对打人上瘾的家伙,打习惯了,三天两天没人可打,手都痒痒。 这两个人乱打一气,看似没受过相应的训练,其实都是老手,打起人来不分部位,脑袋屁股腿,胳膊肚子嘴,不管抗揍不抗揍的地方,打的没头没脑。 东本五郎开始还嘶嘶的抽气,到后来疼的直不起腰,张不开嘴,所有痛苦都淹没在扭曲佝偻的身体里,叫都叫不出来。 噗、噗的敲打肉体声中,传来贺远的话语,“安姐,我觉得最近,咱俩的配合是越来越默契了。抓捕敌人的时候,我敲头你就戴手铐,审讯的时候我说上句你就说下句,我发现离不开你了,做一辈子搭档吧,咱把华夏的日谍统统抓光。” 安幼贞撇撇嘴,“你少来!想追我先把军衔升上来再说。” 贺远把皮棍啪的放在桌上,扯开勒着脖子的第一颗扣子,“一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啊。要追你,不难!我是说军衔啊!你这军衔就到头了,我还差两级,再抓他三四五六七八个鬼子特务,就......” “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什么就我的军衔到头了。我还想做女将军呢。” “女将军你就别惦记了,整个军统,中校衔的女处长也不超过三个吧,再升上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人一边信口开河,一边留意着拷打的情况。 眼见两个打手打起了兴,有点收不住手的意思,贺远连忙拎着棍子起来,让两人暂时收手。 不过几分钟的光景,东本五郎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身体扭出了八道弯,一只眼睛也被打的封了喉,淤血发胀,肿成个大青瘤。 贺远蹲下身,用皮棍挑起他的下巴,想要仔细看看,可是东本五郎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脖颈,挑了几次,脑袋都垂了下去,根本抬不起头。 “啧啧啧。打的有点狠了。现在你是招不招啊?按理说两国打仗,不关底下老百姓的事,你要是招了,算你戴罪立功,过去的罪我们就既往不咎。你要是不招的话......” 贺远这次把皮棍横过来,兜住他整个下巴,硬给抬起来,“加藤正男你认识吧,应该就是你的手下......就是在这里,活活打死的!我把他脑袋砍下来,当夜壶了!想魂回日本,门都没有!” 他把皮棍一撤,站起身厉声对两个打手道,“再不招,给我往死里打!日谍不投降的,就没有留着的必要,还要浪费粮食。” 东本五郎脑袋啪地砸向地面,喃喃说了句什么。 “他说什么?” 打手立刻趴下身附耳去听。 “他好像说,打倒恐怖主义......” 贺远啼笑皆非。 正在这时,安幼贞袅袅婷婷的站了起来,轻声道,“好长时间没有舒展筋骨了,这次我来吧。” 第81章 权衡奖励方法 贺远和打手连忙让到一边,安幼贞脱下上身军装,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来到东本五郎身边。 东本五郎全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些天他几乎每晚都梦到这个残暴而可怕的女人。 因为安幼贞那天是在他背后生生掰断他手臂,他脑海中没有确切的影像,所以每晚的梦魇中,安幼贞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再次掰断一次他的手臂。 现在,她又要来了吗! 东本五郎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安幼贞将他一把拽了起来。 两个打手都暗暗咂舌,这一百来斤,直接就拎了起来,换成自己也未必这么容易。 安幼贞把东本五郎推到审讯椅上,抬起他一只胳膊上下打量,“医生说你的胳膊快要好了?我很怀疑。按我们中医学来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七八天而已,怎么可能就好了呢......” 她手腕轻轻一转,“喀”的一声,东本五郎的手臂,再次断了。 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朝向自己,大拇指还是在外侧,但形状却非常的诡异,东本五郎心都凉了。巨痛山一般袭来。 他从肺腑里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呼叫。 这种恐惧中夹杂着巨痛,巨痛中夹杂着绝望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们杀了我吧......” 贺远只觉得胯下又是一阵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日本间谍 东本五郎 生命值:43\/86 参谋本部谍报部二课少佐副课长 这时的东本五郎,生命值比之刚被抓的时候又低了十几点。 而且,他的生命值上限居然降低了20点。 贺远记得当初抓他的时候,他的生命值上限是106,当时自己还在担心能不能活抓他。 现在看,当人遭受不可逆的重大伤病后,生命值上限会大幅下降。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在的东本五郎精神力也大大下降,遭受折磨和伤病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恢复到从前,人的自信心也遭到重大打击。 这种绝望摧毁了人类原本的坚强,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身体也开始主动背离自己的主意识。 “不要......不要再打了。太疼了......” 东本五郎鼻涕眼泪流的一塌糊涂,和血肉融到一起,胳膊的断骨处钻心的疼,疼的他想自杀一死了之。 “投降吧!救救你自己。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你们谍报部的一个干部吧!我们正需要这样的投诚者。” 贺远不便说出他副课长的身份,于是提醒他他的身份很重要,可能因此救他一条性命。 东本五郎捧着断臂沉吟了半晌,终于一边抽气一边点了点头。 “我......投降。” “去把医生请来!” 贺远看着眼前被痛苦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东本五郎,心中再次对那些在拷打下坚持信念的人充满由衷的敬佩。 要是换成自己遭受这种折磨,自己是否能挺得过去呢。 他搞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永远都要保持在上位!永远做人上人!永远做审讯别人的那个人! 医生救治的过程中,安幼贞对贺远说,“以后少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能说的正经话嘛。” “那都是攻心计!心理学!这些东西运用得当的话,胜过拷打鬼子的重刑。” 安幼贞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说,“他一旦招了,这件案子也该了啦,咱们还要再去一趟成都。” 贺远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道:“他在成都的那些一直封着的资产,应该全都拿回来是吧。” 安幼贞点点头,“这件事,还是得咱们几个去,外人相信不得。” 贺远也点点头,直觉里认为,这次的油水小不了。 下午,一边治疗一边审讯,东本五郎这次招供的有用信息非常多。 毕竟,做特务做到少佐的人可不多。 他不但招供了日本间谍在华夏惯常使用的各种手段,也供出了两个下线,虽然这两个人价值不大,但五金铺子这一整条线,在西南算是彻底覆灭了。 “其实并没有韩志雄这个人,这只是我编出来的人,我曾经用这个名字去过一次重庆晚报社,做了招聘和租赁广告,之后每次我都是先电报汇款,再打电话告之广告语。” “铁钉和铜板被抓后,我再也没去动死信箱,因为没没必要了。” “金币这个人之前都在成都,但是去年开始常驻上海,我们只是发报联系,具体调走的原因我不清楚。我甚至觉得,他已经不再负责西南的谍报工作。” “我可以提供你们想知道的金币的所有信息,但我觉得你们不可能诱捕到他,因为他这个人是我见到的天底下最优秀的谍报员,他在华夏完成过无数艰巨而伟大的任务,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抓到他......” 这次的日谍抓捕行动,因为战果巨大,直接惊动了军统局总部,据说代力都非常满意,大概这正因为此,奖励一直没有下来。 可能局里在权衡一个最合适的奖励方法吧。 三天后,贺远和安幼贞,袁庆,黎子祯再次去了成都。 贺远已经听安幼贞说起,副站长余鸣海打算活动到成都站任站长的事。 也知道他想带上自己,安幼贞等人。 成都站站长谢立公本想调去军委会成都行辕任调查室主任,但是因为不久前谢立公的弟弟谢志磐在上海成功刺杀唐绍仪。轰动一时。 媒体采访时谢志磐说是哥哥一直在军统身担重任,极大激励了自己,所以谢立公为了不被人非议,只能暂时再留任一段时间。 他和余鸣海是挚交,才会推荐余鸣海接任。 这样一来,贺远算是明白了余鸣海当初为什么派自己这四人去成都抓捕东本五郎。 一是谢立公已经不在意这件功劳,所以才派何山一直协助。 二就是袁庆算是自己的人,黎子祯又是余鸣海的表外甥女,安幼贞身手高超。这个组合最符合余鸣海的利益。既能稳稳立功,又为将来打下牢固基础。 贺远暗暗点头,论起识人用人,余鸣海绝对是有两套了。 而这次,要带回大量东本五郎的资产和现金,更加不能派外人参与了。 第82章 感激涕零的小弟们 东本五郎成都的五湖饭店,算得上是高档豪华的级别,没有分店,除去房产被没收外,还要大量摆设,家具,食材等,经过处理后,折价近万块法币。 他办公室和住所的保险柜里也有大量其他形式的财产。 不但有大洋,法币,还有英镑,美元,还有一些金条,和各式珠宝。 四人拿着东本五郎提供的账本,仔细清点封存的资产,结果发现,法币和大洋各少了五分之一。 贺远大怒,“成都站这么缺钱嘛!登记造册的东西也敢动。”他知道这些财产登记的时候必有猫腻,但是对方搞的这么明目张胆还是让他不爽。 安幼贞连忙说道,“你不要喊,这是行内的规矩:见者有份,他们该拿的。” 贺远懵了,军统什么时候成了响马强盗黑吃黑了,还见者有份! “虽然是咱们的案子,但是成都方面配合抓人,封存货物,帮忙执勤疏散等等,这个钱他们该得的,换成是咱们,咱们也要拿这个数。” 袁庆虽然只是个队长,但是这些事也经过,于是耐心和贺远解释着。 原来军统还真有这个规矩,贺远也就不吭声了。 两个地方三个保险箱里,计有英镑3500,美元5000元,大洋和法币合计四万元左右。 另有珠宝若干,大小金条八十九两。 按照一英镑兑换四美元,一美元兑换2.4块大洋来算。这英镑美元就有大约五万大洋了,加上金条,价值更高。 过一会儿,负责记录的黎子祯问贺远,“贺科长!这些外币和金条什么的,要记实数嘛?” 贺远正要回答,想了一下,说道,“你问安处长。”论职务,安幼贞比他高,论工作阅历和经验,也比他多。所以这倒不算是推脱。 安幼贞对黎子祯说,这种记录要记两份,英镑,美元,全数上交,但是大洋,法币和金条,要分开记。 “大洋,法币,各记一半,金条记三十九两就可以了。” 黎子祯吃了一惊。 袁庆在一旁说,“这不算多,也就是安处长不贪,要是情报处的谢明或者咱们行动处之前的那个处长,只怕留的还要多。” 黎子祯道,“那这些留下的,该怎么分?” 安幼贞道,“这留下的六十两黄金嘛,咱们四个要分三十六两,因为人是咱们抓的,要是出一个意外,命也是咱们出的,所有拿大头。至于具体怎么分吗:贺科长拿二十四两,我拿八两,你们俩没人二两......” 贺远连忙说,“我不用拿这么多吧。” 袁庆也说,“安处长,你拿少了,你要是这么分,我和子帧都不敢分了。” 最后是贺远拿二十两,安幼贞十二两,袁庆和黎子祯各二两。 “然后其他二十四两,站长十两,副站长八两,其他各处,委,办公室负责人各二两。大洋和法币,回去再细分,总之站里每个人都要多少沾点,不然大家都只拿那些薪水,根本不够活。” 贺远没有吭声,心想这时候军统的这规矩,未免太黑了,硬是把标的资产的一半多都分走了,中统应该也说大差不差。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的资产只怕也是直接翻倍了。 回到重庆,各款项就照安幼贞的分法分派下去。 金条小特务们都没有,但是大洋法币,每人倒是分了那么几十块,也算一笔意外横财了。 这时候的物价,一块大洋,也就是一块二的法币,可以买大米或白面二十斤左右,可以买五斤猪肉,或者五斤白糖。 理发,洗澡都是两毛钱,就算是情侣看一场此时刚刚兴起的电影,一块钱也能买两张票了。 最高兴的是房启明,最近不但升了官,还发了财,所以要请大家吃饭。 贺远哪能让他请客,吩咐袁庆去上次的天然居,再订一次饭,自己要请全体行动处的人吃饭。 说起来,军统的名字听起来风光,那也只是相对于中高层而已,至于底层的小特务,日子过得也实在是紧巴。 就像他们的证件也不过是白纸板印的一样,口袋也像纸板一样薄。 难得这次贺科长立功,所有人全都分到钱,大家对贺远的感激犹如涛涛之水,连绵不绝。 冯月甫这段日子请假回家探亲了,所以津彦龙和贺远就成了行动处的头头。 行动处两个科,四个组,十二个队,每队六个人,算上科长,黎子祯等机要员,总也有八十人了,闹哄哄地开了八桌。 眼看每个人都排着队要来敬贺远的酒,一科科长津彦龙挡驾说道:“别胡闹!可别让贺科长喝多了。” “你们每队,队长替贺科长代喝了,以后以队长为首,全要唯贺科长马首是瞻,多听他的话,以后有的你们分的!” 接着各组长又来敬酒,这贺远就得喝了,因为这些人是直属下级,命令下来了还要靠他们去带领部下执行。 然后又是十二个队长,这次是两个科长和四个组长一起喝,几圈酒下来,每个人都有了微醺之意。 “科长!以后我陶宗就跟着你混,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说打狗我绝不撵鸡!哪个混账王八蛋敢背后给您使坏,我剥了他的皮!” 陶宗喝的脸都红了,和房启明比起来,他看着和贺远没那么近,心里一直都挺急的,这次房启明又升了军衔,虽然还是组长,可大家一起进的军统,人家现在上尉了,自己还是中尉,实在丢人。 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紧跟贺远,争取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升一级军衔。 房启明不甘落后,“跟着贺科长这段时间,我可以说是感受最深的,升了军衔,赚了大洋,要是没有这两次立功发的奖励,我可能我......” 他有点激动,“大家都知道我的家庭,没有贺科长的到来,我可能媳妇已经走了,房租都交不上。感激贺科长,我不多说,以后跟着贺科长,渴了有喝,饿了有吃,风里风里,雨里雨里,我房启明一步不落。” 两个组长都这么表态,队长们也不闲着,纷纷拍着桌子表忠心。 第83章 天赋异禀的少年 这顿饭闹闹哄哄,直吃到晚上十点多才散。 贺远在行动处的威望大涨,就算一科的人也都对他感激又佩服,同时也修复了和津彦龙的关系。 津彦龙蛰伏半个月,总算走出了对安幼贞的痴恋情殇,彻底放下了这段单相思。 既然不再是情敌的关系,他和贺远本来也没什么仇怨,关系很快便恢复之前的融洽。 这顿饭又花了贺远200多块钱的法币,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了。 第二天,贺远一上班就给中统打了个电话,电话直接打给三组六科的洪少卿,告诉他,在北城门外检查站附近,发现一辆军用吉普,经查是贵局的车牌,请去验收处理。 洪少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卢修文被他干掉了的节奏。不过他现在能明目张胆打电话过来,显然是有恃无恐,自己自然装作不知情,反正卢修文一个小角色,跟自己又没有任何关系。 你自己瞎了眼,去惹惹不起的人,这个下场只能说活该。 洪少卿马上说卑职明白,立即派人去接收,并调查此事。 贺远说很好,最近盗匪猖獗,黑道泛滥,出城公干一定要格外小心。 他这么一说,洪少卿立刻明白,派人取回车子,就写了个报告,说卢修文无故失踪,很可能是在城外遭了匪盗戕害,建议以后局中人出城要格外小心。 果然中统调查无果,就给算成意外失踪,不了了之。 贺远这事办的确实是有恃无恐。 他之前所怕的无非两条,一是陈立夫对自己不满意,二是卢修文抖出实情。 现在证明没有陈立夫的事,只是卢修文想立功发财,那么干掉卢修文,就没人知道实情了。 就算陈立夫亲至,他也可以推脱:卢修文私查谷清案,要推翻我的调查结果,重新翻案!我被逼无奈,为不给陈长官惹麻烦,只好自己甘冒风险出手...... 给谷清翻案,这可是犯了陈立夫的大忌。 贺远那个调查结果漏洞百出,陈立夫岂会不知?只不过是想借贺远锄奸英雄的光环,压住众多非议而已。 所以卢修文就算复活,陈立夫也会再把他弄死。 打过电话,贺远处理了一会儿公务。行动处说白了都是动手动脚的活儿,平常也没什么正经公务,他让名为机要员,实为自己秘书的黎子祯帮他处理,就溜溜达达出来了。 先回宿舍取了一千块钱法币,然后开车直奔孙彼得的地盘。 昨晚的聚餐让他明白,请吃请喝,小恩小惠还是有用的。只要经济状况允许,不妨多来上几回,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必然会有回报。 孙彼得见他过来,很是意外。 贺远说:“最近你和兄弟们都帮了不少忙,大家都不容易。难得我今天没事,你去把大家都叫来,一起聚聚,乐呵乐呵。” 孙彼得和他处久了,知道这是他要请客吃饭的意思,而且酒酣耳热之际,很可能会给大家发钱。 这可是好事,既能给兄弟们一个实惠,也能涨涨自己的威望,于是立刻出去找人。 地点就在一家院子比较大的人家里。 孙彼得这一帮人,大概有七八家,三十来人。 贺远让他统统喊来,拿出一百块钱,让孙彼得老婆去买吃喝。 买食材现做费时间,也体现不出贺远要花钱的心意。 我是那怕花钱的人吗! 这一百块钱法币,等于八十块大洋,就算在北平上海,也能买好多吃的了,在这时候的重庆,还能多买一半。 等人到齐的时候,好吃好喝的流水般摆上席面。 什么酱鸡腊肉,卤鸭腰花,肥鹅猪头,鲤鱼坛肉...... 自跟随贺远以来,这几家人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但像今天这样大块肉大碗酒任意吃喝,还是第一回。 大家都对贺远赞不绝口,感激不尽。 其中一家叫陈阿成的,家里有个儿子叫陈向东,是上过学念过书的,今年二十二岁,因为知书达理,被推上前陪贺远说话。 平民 陈向东 生命值:92\/96 大概因为是平民,没有职务,所以他的信息比之贺远少了一行字。 “你二十二岁,比我才小两岁,不必叫叔了,就叫远哥好了,大家各论各叫。” 贺远这几句开明的话,立即打消了陈向东的尴尬,也对贺远是好感倍增,说话也放松多了。 这么一谈,贺远惊奇的发现,这个陈向东居然很是了不得,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言谈举止,竟然非常与众不同。 他对时局看法,对社会各阶层,甚至社会各种问题,都有独到见解。 贺远自问自己要不是穿越者,在这个时代,只怕真没有陈向东这样的远见卓识,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他有意把话题彻底放开,涉及各个层面,陈向东的看法和表达都很合他的口味,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的化身。 看看到了酒酣耳热的时候,贺远拍了拍手,大家都停下动静,看他说话。 贺远道:“有幸认识大家也有几个月了,相处还比较融洽,你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虽然抓人除害是社会的事,但功劳是我一个人占了,所以今天我特意带了一千块钱过来,分发给大家,作为对你们的奖励和感谢。” 说着把钱拿出来,交给孙彼得,让他分发给大家,并且明确告诉他,见者有份,每个人都发。 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发也能分三十块了,大家高兴的不行,就差上来抱着贺远跳舞了。 人丛中,贺远见一个少年坐在那里,腮帮子塞的鼓鼓的,还在大吃特吃。 别人都兴奋地起身接钱,只有他眼睛盯着发钱的孙彼得,人还是坐在那里吃。 贺远一看他的个人信息,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平民 侯子峰 生命值:83\/120 国术家(未来) 120的生命值!这是金手指开启以来,贺远看到的最高的一个人,而且是对其他人的跨级别碾压。 之前他看到的生命值最高的就是陈恭澍了,有110的生命值。 陈恭澍是河北宁河人,幼年时在河北沧州学过武艺,所以生命值才高达110。 而眼前这个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居然就有120的生命值上限! 第84章 收获颇丰 贺远再看到国术家的字样,更加确定,这一定是个人才。 旁边侯子峰的老爹侯义,见贺远站起来看着儿子,以为他生气嫌儿子没礼貌,连忙过去踢了儿子一脚。 “没眼色的东西!见着贺长官也不知道吭声,就知道闷在那里吃!” 侯子峰连忙站起来,懵头懵脑,不知道犯了哪一出。 贺远哈哈一笑:“侯老哥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这孩子根骨奇佳,简直是天赋异禀啊。” 侯义眼神一亮,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这侯子峰自小就神力惊人,而且身手敏捷,打小就爱好国术。 可惜家里没钱,送不起武馆,好在到了重庆后,有一次带儿子去歌乐山送货,被一个道人看重儿子,说他有习武天赋,要教他练武。 侯义是不愿意的,一来儿子大了,可以帮家里做事了,帮补家用,二来有人教就要出学费,自家可没钱拿出去浪费。 幸亏那道人说不收钱,给他吃口随茶便饭就行,因为那个道人也是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 见侯子峰哭着喊着要学,侯义没办法,只好让他去了。 可是不知道那道士都教了些什么,侯子峰每天回来都是饿得要死,要吃很多东西。 他把这话一说,贺远就明白了。难怪这侯子峰上限那么高,当前值却只有83,一是他学艺未成,还没出师,二是吃饭吃不饱,达不到最佳状态。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普通人家的小子,老子也架不住他吃,何况这上限120的未来国术家呢。 他笑呵呵问侯子峰:“你那道士师父,教你的玩意儿还算好用嘛?” 侯子峰不知道北方人说话要加儿化音,听他说玩意儿这几个字,觉得格外扎耳朵,认为他侮辱师父,也贬低自己练的武艺,翻了个白眼,不予回答。 侯义连忙替他说道:“管用!管用!漫说现在,就算两年前,他刚学的那时候,寻常三四个同龄孩子就近不得他的身......” 说着就踢了侯子峰一脚:“日你个仙人板板,没礼貌的东西!给老子乖巧些!” 贺远笑道:“侯老哥不要打他,他可能是听不懂我的北方话,我不是对你师父不敬。” 侯子峰看他一眼,这才闷闷道:“我师父教的,我觉得是管用的。” 这时候孙彼得发完了钱,就剩一份,走过来塞到侯子峰手里:“三十块!你的。” 侯子峰也知道钱是好东西,紧紧攥住钱,对贺远道:“谢谢贺叔。” “他今年几岁了?”贺远问侯义。 “今年十六,比我家大丫大两岁,他就是吃得多,吃不饱,所以看着小。”孙彼得抢着道。 贺远道:“从这个月起,我每月给他二十块钱,十块钱专供他吃喝,吃饱为止,那十块当作学费,让他给道士送去。咱不能亏欠别人。” 侯义听得感激涕零,当即就要给贺远跪下行大礼。 自己儿子的喜好,他不能满足,但是也不想让儿子失望。 贺远的行为等于同时解决了两父子的问题,他怎能不感激。 贺远连忙拉住他,对侯子峰道:“你就好好跟师父学,家里不用你管,一切都有我呢。” 侯子峰看着贺远,虽然没下跪,眼中也是满满的感激。 贺远非常满意,今天这顿饭没白吃,捡到一文一武两个精英。 他回到座位继续吃喝,告诉陈向东:“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十块钱,你拿去买书买报,但凡能增进知识见识的,只管学,不用多久,我找你给我做事。” 陈向东自然也是感激得不行,他自忖有知识有能力,但是奈何生在底层的混混儿之家,没钱没人脉,想向上的阻力太大。 现在听贺远这样说,等于是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怎能不感激。 吃完这顿饭,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贺远满意而归。 虽然花了一千多块钱,但是他知道,以后自己能得到的回报只怕十倍百倍都不止。 回到站里已是四点了,黎子祯一看到他,连忙小跑过来,低声道:“贺科长!有人等你好久了,好大的架子!我看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贺远皱皱眉,心想跟个二十出头小姑娘摆架子的,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谁呀!在哪儿?” “在余副站长办公室的小休息间。” “那我过去。” “不必,那人说,你回来就通知他,他过来找你。”黎子祯说着,又一溜小跑去了。 贺远纳闷,谁这么大架子? 片刻,黎子祯再次回来,身后跟着个中年男人。 那人见到贺远,怔了一怔,眼神复杂的走过来:“小远!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贺远听他叫自己小远,有些没反应过来,再仔细看看,总算有点明白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眉宇之间,似乎和自己有三分相像。 “你莫非是......” “没错!我就是你的远房族叔,我叫贺文华。” 贺远明白了,这是自己那个远房姑姑,叫人来看自己了。 “文华叔,是我姑姑让你来的?” 贺文华看着他,溜了号,摇头叹道:“像!真是像。” 见贺远一头雾水看着他,连忙道:“是的!你红鸾姑姑前段时间一直忙,现在总算闲一些了,她让你有时间去看看她。” 贺远这才知道,自己那个远房姑姑,叫做贺红鸾,这名字一听就是尘缘未断的感觉。 “哦,今天晚了......明天吧,明天周末,我去看望姑姑。” 贺文华怔了怔,他以为贺远听见贺红鸾要见他,应该是立刻就要走才是。 “那好吧!明天我来找你。” “不必吧!文华叔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直接过去就是。” 贺文华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写给你。” 两个人都是说上句说惯了,不习惯别人给自己安排,而贺文华现在是客位,只能向贺远妥协。 送走贺文华,贺远心想,似乎是该当准备些礼物过去,自己毕竟是小辈,但是贺红鸾据说是大商人,甚至可以说是巨贾! 得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她看上眼呢? 想来想去,干脆就从彭小六那家食杂铺,买盒点心好了。 反正是个便宜亲戚,相互都没当回事。 第85章 远房堂姑 贺远对这个远房姑姑,一直都不怎么待见,究其原因,是前身的贺远,对她一直有很深的怨念,继承前身的贺远,自然也是如此。 正在这时,余鸣海悄没声息来到他身边,笑吟吟道:“那位贺先生走了?” “余站长。”贺远连忙站起来,“走了,他来给我送个地址,说是我那姑姑让我去看她。” 余鸣海笑着点点头,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他来找你,一开始可吓了我一大跳。‘英红记’的经理!可是我平时请都请不来的人物啊。” 这‘英红记’就是贺红鸾和亡夫合开的商号的名字。 她丈夫名字有英字,加上她名字中的红,合为英红记。 这名字现在看着土,实则英红记商号的买卖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大得不得了。 放在贺远前世,就算不是跨国集团,也是省级大型企业集团了。 全国富豪榜前五十未必,前一百是没问题的。 原来贺文华是英红记的经理。 贺远苦笑道:“不怕余站长你笑话,我家其实和这位远房姑姑,根本算不上亲近,要不是听说局里的徐处长因为这事提起过我,我都不记得有这门远亲。刚才这位族叔,要不是看面相对得上,我也是完全不认得。” 余鸣海微笑点头,对贺远和自己说这话,显然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感到很满意。 “贺远,七言集里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有钱人拿个深沉不算过份,你也不必往心里去。话说回来,你要是依然像以前那样平平无奇,你这位姑姑也未必就愿意来找你哦。” 贺远点头微笑,心想余鸣海居然还知道七言集,说的话也都是合情合理,这人很有水平,不能小看。 “据这位贺先生说,他也只是贺女士的堂弟,不是嫡亲,不过比你家可是近得多了,这次找你,是因为你最近立了不少功劳,算是贺家的人才了,贺女士希望家族兴旺,想要勉励青年才俊。” 贺远撇了撇嘴,心想她要是希望家族兴旺,就不会和老家几乎断了联系,她想要旺的,是前夫的家族吧。 随即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前身贺远的怨念了。 余鸣海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贺远知道,这是余鸣海把他从贺文华身上掌握的一点信息,传达给自己,让自己做个准备,是善意拉拢的含义。 下班回家,他去“良记食杂铺”买了二斤点心,让彭小六简单包了一下。点心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核桃酥,桂花糕。 他想得很通透,人家是全国百强企业的老板,就算自己把现在的全副身家拿去买礼物,人家也未必当回事,干脆就不费那事,意思意思得了。 包完点心,彭小六低声道:“北斗,明天是接头的日子,东方约你在‘青年公园’北角的凉亭里见面。” 贺远嗯了一声,心想这要是前世,妥妥的约会感觉。 不过这也是他和马静雯商量好的,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说两人正在谈恋爱,私下约会。 都是国军翘楚,青年男女一见钟情,就算你不觉得浪漫,也不能随便说我们接头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贺远睡了个懒觉,九点才起来洗漱,等收拾完开车来到贺红鸾的府邸,已经十点多了。 他打算坐个半小时,午饭前就撤退。 来到府前递上片子,那门房先生立刻并拢双腿躬身道:“原来是四少爷!六爷一大早就来打过招呼,现在该是等您半天了,快请!” 说着走在前边带路,领着贺远进去。 贺远一路看这宅院,又大又气派。 外墙就两米多高,轻易看不到里面,迎门一座假山,虽然才七八米高,但是所谓一叶障目,挡住了里面的风情。 院子里面四通八达,通汽车的就有两条路,远处红柳掩映之下,似乎有湖光,有小楼。这哪是家啊,简直可以说是一座庄园了。 贺远不由得对这位红鸾姑姑大为佩服。 这个年代的妇道人家,能守成就算了不起了,据说丈夫死后还有寸进,即使放在自己那个年代,也绝对是能力超强的企业家了。 二人走了足有三分钟,来到一座月牙门的小院子,原来贺红鸾就住在这不起眼的院子中。 门房把他领到廊檐下:“四少爷少待,我进去知会一声。” 片刻,贺文华当先出来,后面一位妇人也快步出来。 这妇人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但实际已经是四十六岁,容貌果然标致,加上保养得体,风姿超然,简直有前世中年女明星的气质和派头。 她看见贺远,当场愣住,眼中竟似有了泪光。 原来贺家的族人虽然多,贺红鸾家却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小时候哥哥对她无微不至的好,可惜英年早逝,二十来岁就染病死了。 偏巧贺远长得和她哥哥极其相似,连年纪也和当年的哥哥差不多。 贺红鸾想起兄长,多年不动感情的她居然也红了眼眶。 不过她到底是女中豪杰,情绪收放自如,走上来拉住贺远的手说:“这不用说就是四侄子了,你可比你父亲耐看多了。” 贺远心中鄙夷,我父亲你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两次以上,你能记得他长相就怪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展开笑脸道:“姑姑好!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像样的礼物......” 说着把两包点心递过去。 贺文华连忙接过来,看了一眼,无奈苦笑,心说二姐这次怕是表错情了,人家跟你也不亲啊。这连敷衍都算不上,可以算指着鼻子骂人了。 贺红鸾也不知道看没看见,招了招手道:“快进来坐,早上就等着你,这都来了两拨客人了,总算你也来了。” 贺远连忙说:“姑姑要是忙,尽管去,小侄知道了地址,以后少不了来打扰。” 进到内室,见家具摆设都很精致,却也不算铺张浪费。 贺红鸾开门见山说道:“我听人说,余鸣海要调去成都,还想把你也带过去,有这事儿?” 贺远愣住,看向贺文华,他以为是昨天余鸣海告诉的贺文华。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余鸣海想巴结贺红鸾,这事儿也没必要说吧。 第86章 合适的人选 余鸣海怎么说也是上校副站长,又城府极深,就算贺红鸾亲自去,他也未必什么话都说,贺文华一个经理,不可能让余鸣海和盘托出一件还没定论的事情。 贺远抬头望向贺红鸾,果然贺红鸾笑道:“你也不必惊讶,我在军统也算有点儿人脉,一些事情还是打听得到的。” 徐业道!贺远心念电转,立刻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余副站长并没亲口对我说,是我们站的安处长闲聊的时候,不经意透露给我的。” 贺红鸾听他说起安幼贞,眼珠转动,笑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去还是不去?” 贺远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从他内心里,不想和这位远房堂姑离得太近,怎么都不是一类人,凑不到一起去。 “要是余副站长诚心相邀,我大概是会考虑的,这里曹站长每天都在外面忙,其他同僚和我相处的也不算融洽......” 贺红鸾眼睛亮了:“你调去成都,其实还是很好的,上司器重,又有相处融洽的同事,不像这里算是天子脚下,麻烦事很多的。” 贺远懵住了,她怎么对这事儿这么感兴趣,自己在重庆还是成都,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吧。 他眨眨眼睛,不再吭声,要等贺红鸾自己说出原因。 贺红鸾偏偏也不再说,和贺文华对视一眼,心想这小子头脑还是有的,也能沉得住气。 感受到空气沉寂,贺远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先向贺文华让了一让,心中打定主意,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反正不是我求着要来的,是你主动让我来的。 贺文华一看他手中的哈德门,连忙说道:“是我失礼了!烟茶都还没上。” 说着走上前,把贺远手中烟卷和烟盒一起收了,从茶几下的格子里,取出一个圆铁盒来。 打开铁盒,里面是挤得满满的香烟,这一盒是五十支,而且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好烟,盒盖一打开,就是一股浓郁的烟草香气。 贺远常常觉得,这未点燃的香烟,才称得上香烟,点燃之后有点呛人,反而不美了。 “这是英国王室的寿百年,女士香烟最出名了,不过这款是男士的,味道非常香醇。” 贺文华说着,抽出一支来,递给贺远。 贺远连忙接过,不等他拿打火机,自己就点燃了。 贺文华又拿出一套茶具,沏起茶来。 “其实,徐业道早就想和我们英红记,合开一家商行,他出场地和人脉,我出招牌和货物,利润是五五分成。” 贺红鸾终于还是说了。贺远这才明白,为什么徐业道对传出他追求姑姑的风声从来也不辟谣。 原来合伙赚钱才是最终目的。 “军人经商可不是什么好听的,所以两边最好有一个都放心的人物,来从中周转,我看你脑子还挺灵的,徐业道也经常夸你,说你屡立奇功......” 贺远诧异地看向这位姑姑,心想我难道不是军人? 这种事他可不想参与,赚钱也没自己多少,不赚钱还要落一身骚。 所以他第一直觉就是拒绝,不参与。 贺红鸾继续说:“我也不需要你直接参与其中,只要时常能去商行看看,就足够了,到时候分红照样给你,而且一定会做到保密,你看怎么样?” “这个......”贺远沉吟一会儿,“我回去考虑一下吧,要是真能调到成都,倒也不是不可以。” 贺远嘴里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已经在想脱身之计了。 经商是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何况本来就不想和英红记走得太近,不过贺红鸾逼得太紧,他只好糊弄一下。 贺红鸾也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和贺文华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很无奈。 这家和军统大员合办的商行她是很看重的,对方出场地和手续,自己只需出招牌和货物就行。 招牌是个虚的,随时可用。货物也简单,各地调配一下就行。 难得是场地和手续,这又是和徐业道第一次合作,贺红鸾十分看重。 但是她手下没有合适的人才,经常跟她的,外界都知道,派个不知名的,既无能管理又压不住阵脚。 所以贺远才是最合适的,他表面上不必参与,背地里多照应一些就行。 贺红鸾宁愿多给他一些红利,可是看情形,这小子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贺红鸾没法逼他,贺远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这时候场面已经有些尴尬,贺文华连留他吃饭的话都没说出来。 送走了他,贺红鸾与贺文华对视一眼:“这小子!一百个不情愿的劲儿。” 贺文华道:“二姐!这次你可能是看走眼了,这小子压根就没把咱看在眼里,你没看他拿过来的礼物,简直......” “我当然看了,他是挑眼我这些年来没照顾过他们家,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不是不管他一家,前年二房的叔公去世,我也没回去,并不算亲此薄彼。” 贺文华摇了摇头:“刚才你也听见了,你和他客气一句,说等他的时候来两拨客人了,他立刻说让你忙,以后可以再来......” 贺红鸾道:“我都看出来了,不过我只是没有照顾他家,并没有对他家做过什么恶事,他可以埋怨我,但起码不会恨我。” 继而又说道:“再看看吧,上赶着不是买卖,能合作就最好,他不愿意那也没辙。” 贺远出了贺府,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只觉得心中多年的积怨,一次都发泄了出来,可见前身对这位远房堂姑的怨念有多深。 当然,他自己也真心不愿意参与其中,太麻烦了。 看看手表,马上中午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得去和马静雯接头了。 接头时间是下午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他坚决告辞的原因。 “青年公园”是民国以来,华夏仿照欧美搞的,单纯从名字来看,是学当时的苏联多一些。 常光头这时候还是长袖善舞,想左右逢源,两个阵营都不得罪,甚至不惜把儿子也派到苏联去学习。 所谓黄金十年里,这种公园在全国各地建了好多。 第87章 东西到了 今天是周末,贺远和马静雯穿的都是便装,一个是衬衫长裤,一个是半袖衫长裙,男的俊女的美,还真像一对情侣。 贺远事先观察了四周,心想今天这地方挺好,有点偏,不像清月茶楼人来人往,要是被站里人看到,传出去,肯定是一番口舌。声誉名望倒也罢了,马静雯曝光的话,以后这接头就没有隐蔽性了。 马静雯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两人这一路是钻草丛,穿灌木,专找偏僻的角落走。 马静雯说:“那个犹太姑娘薇薇安,已经在去往延安的路上,目前一切顺利,等到了地方,我再转告你。” 贺远一怔:“没必要了,她出了城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祝她一切安好吧!我们去成都抓的那个鬼子间谍,招供了,他在成都有两个下线,都抓了,不过价值不大......” 说到这里,贺远停了一下,从东本五郎身上榨出来的钱财要不要说呢?说了不合适,不说好像也不合适。 要不,就说一部分吧。 “在没收他的资产过程中,站里截留了一部分,大家私分了,我也分到了一些......” “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你不参与反倒会引起怀疑,只要不是自己起意吞没,组织上不会有特别要求。” 马静雯这几句话,说得贺远又是一阵犯愁,北平的事儿就不说了,黄仁铮那个保险柜就属于自己起意吞没...... 看来,这种事以后就别说了。 他连忙打岔道:“说起成都,有个事情要汇报,副站长余鸣海,打算托关系活动到成都站当站长,只不过因为成都站谢立公的原因,还要等一段时间,他通过电讯处处长安幼贞告诉我,想带我和安幼贞,以及行动处的几个人一起过去......” 马静雯停下脚步望向他:“你也要去成都?” “我,还没确定去不去,这不向组织汇报呢吗。我是去还是不去?” 马静雯淡淡道:“这件事可不是组织上说了算的,要看你所处的环境,还有你自己的判断。如果强行做和所处环境完全相悖的决定,那就是让你暴露。” 贺远沉吟道:“我原本是觉得可以去成都的,首先余鸣海很看重我,而曹彦似乎更信任一个代号猎鹰的,而且余鸣海要带走的几个人,都和我相处融洽,留下来,那些同事恰恰是最不融洽的几个。” “但是今天上午这件事,我有点犹豫了。” 于是贺远把远房堂姑贺红鸾这件事说了一遍。 “她想让我参与进他们的生意之中,军统是有纪律的,徐业道或许有办法钻空子,但我这个级别就不大可能规避,而且我也根本不懂经商。” “贺红鸾和我基本上没有亲情羁绊,她只不过是想利用我。我担心如果我做的事情让她不满意,她会毫不犹豫放弃我,加上军统的纪律,我不用暴露就会被淘汰。” 马静雯听了,皱眉沉思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低微但嘈杂的声音传来。 “在哪儿呢?” “应该就是前边。” “这里......?” “对,就是这一片,我亲眼看到的。” 声音就在两人身后不远,比较茂密的树丛中。 贺远连忙找了片密实的灌木,把马静雯挡在身后,拔出手枪,伏低身子观察。 片刻,只见那片树丛中钻出几个人来,鬼鬼祟祟,都是工人帽,手臂上带着纠察队的袖箍。 贺远松了口气,这纠察队要是国军中的,那是权力很大的宪兵,要是这公园中的,那就属于前世的保安。 “在那儿呢!我看见衣角了!” 一人看见马静雯的裙裾,大呼小叫着冲过来。 “哪呢!不像话!公然在公园里苟合!有伤风化......” “就是,不要个脸了......” 几个人呼啦啦冲过来,就看见贺远和马静雯衣衫整齐的站在那儿等着他们,贺远手中还拿着把手枪。 几个人立刻老实了。 他们刚才看见贺远和马静雯专门找偏僻的角落走,以为俩人没干好事,想要来抓奸。 所谓黄金十年虽然社会风气进步很大,但有些方面还是停留在封建时代,像阮玲玉的自杀;女性出嫁后本名前面要冠上夫姓;包括男女之间的事情。 有伤风化这时候可是个正经八百的罪名。 贺远板着脸问道:“你们找谁呢?我帮你们找!” 几个家伙都是和孙彼得一样的混混儿,他手里要是没枪,几个家伙可能就会将他痛打一顿,甚至叫他们当众表演一个有伤风化。 看到枪,以及穿衣打扮和说话作风,猜到贺远是个特务,几个家伙都老实得很。 “误会!嘿嘿,是个误会。刚才我们看到两个人要打架,我们是过来制止的。” “对!好像在那边,咱们走错方向了......” 说着几个人转身就走。 贺远还想抓回来一两个,揍一顿出气,马静雯拉住他:“算了,反正也没事,咱们也该走了。” 贺远担心没有军装加持,漂亮的她会被人纠缠,特意送她到公交车站。 “你的情况有点复杂,我要向上级汇报,下次接头的时候再告诉你结果。” 随后两人分手,回到宿舍时,门卫忽然叫住贺远:“有你的电报。” 贺远拿过来一看,笑了,居然是天津站陈恭澍发来的。 他找的商业电台发的电报,大意是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信中说的东西我也找到了,正好有朋友要去你那里,我请他把东西给你带过去。 一看电报上说的时间,应该就是今天下午送到。 陈恭澍办事就是靠谱,掐准了时间发的电报。 于是贺远就坐在门卫室等着,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抱着个盒子过来,说是给贺远的东西。 贺远连忙拿出证件给他看了看,就抱着盒子回宿舍。 盒子沉甸甸的,他已经猜出了是什么。 给陈恭澍的信中,他隐晦提到一句,说自己杀了山本荣治的情妇,拿了他一笔钱,藏在哪儿。 陈恭澍一眼就看明白了,找到那四十两黄金,又把那一千来块大洋,换成十三两黄金,一起派人给他送了过来。 第88章 站里还有内应 回到宿舍反锁住门,贺远把床底下箱子拿出来,这里装着上次成都回来分得的二十两黄金,四千多块钱。 加上陈恭澍送过来的这五十三两,以及英吉利银行保险箱里的二十七两,刚好就是黄金一百两。 上次拿出来的五千块钱,花了两千左右,一大半是供养孙彼得等人了,还有一小部分请了两次客。 加上保险箱里的英镑和美元,贺远现在的全部家当是一百两黄金和一万法币,还有几块珠宝价值不高,可以忽略。 这笔钱大事做不了,做点小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想法是把孙彼得等这一拨人,统统迁回成都,自己就拿这些钱给他们开些店,当然股东必须得是自己。 有了正经事儿做,这些人不但改邪归正,还能利用这些市井小店收集情报,为己所用。 可是贺红鸾的突然出现带给他一些困扰。 第二天,贺远上班,继续提审东本五郎交代的两个小下线。 这两人就是为他收发电报,并没有太大价值。 虽然及时缴获了密码本,但是这单线联系的电台,现在对方早就发现暴露,不可能再按密码本发报,除了给电讯处的密电员练习一下破码手法,再没其他用途。 贺远又审了一遍,没有新东西,不过心里隐隐约约的,老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脑海里忽然把另一件事联系起来,于是直接来找余鸣海,顺手就带上了房门。 余鸣海就知道他有机密话要说,立刻警觉地看着他。 “余站长,有件事我觉得很重要,不知道你能不能说,要是事关保密,那您就当我没问。” 余鸣海皱眉道,“你说说看。” “我记得上次‘回天阁’林寒被刺杀,局里徐处长亲自来站里督训,那天原本是训斥岑科长的,但是您和徐处长耳语了几句,他就消了火,这件事情能说嘛?” 余鸣海老脸一红,“这件事情不是什么机密,当然可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天赶巧,用对了地方而已。” “那些日子岑科长的手下监听到一段电台发报的信息,位置就是咱们站附近,当时怀疑是日谍联络,所以报了上去,刚好那天就让徐处长少骂了几句。” “可惜,后来就监听不到它的电波了,慢慢也就不了了之。幸亏徐处长后来也没有深究,不然就难堪了。” 其实这件事情贺远早就听说过了,站里就像个社区,岑子阳又不是嘴非常严的人,贺远已经听安幼贞说过,岑子阳请她处里的技术人员帮忙跟踪,破译这段信息。 “这和当前的案子有关嘛?”余鸣海转头就把军将了回来。 贺远道,“我刚刚又审了一遍东本五郎的报务员。在东本五郎招供之前,他们和上海方面一直是按照接头规定,每三天收发报一次,进行接头的。那段时间正是我调查谷清案的时候。” “刚才那个报务员交待说,最后一次接头的日子,正好是我给谷清案结案的日子。第二天我放假,第三天东本五郎招供。第四天,本该是他们再次发报的日子。” 余鸣海想了一会,“东本五郎招供那天进行了治疗,咱们是第四天晚上通知成都方面,第五天早晨成都方面抓捕了这两个人。也就是说,这期间他们确实应该和上海方面再联络一次的。” “是的!但是联络并没有发生,到现在也没有。”贺远道。 余鸣海眼睛发亮,“这就是说,上海日谍方面事先就知道东本五郎已经招供了,认为这两个报务员也已经处在危险当中,或者认为他们已经被控制了,所以自动停止了联络。” “站长!站里还有内应!上次我们去成都的行踪泄露;岑科长监听到的附近发报信息;以及这次本该多出一次的联络都说明,五金铺子这条线,并没有完全斩断。” 余鸣海又是老脸一红,作为当事人他当然知道,起码岑子阳监听那件事就没有解决,但他最近因为调往成都的事情,和站长曹彦搞得有些僵,所以故意放话说重庆日谍已经彻底清除。 真实想法是想给曹彦埋个雷,等他走后必定暴雷,给曹彦一个难堪,自己也就能出口恶气。 “我也知道站里大概还有隐患,但是对于大面积筛查,曹站长是有些抵触的,上次他就认为我大张旗鼓的严查全站,没有和他商量,搞的不是很愉快。反正这个漏网之鱼层级不高,暂且由他去吧,等到出了问题,曹站长就知道着急了。” 贺远点点头,他也能猜到,双方因为分立的事情,大概是闹得很僵。 但这可是抓日谍的大事,岂能因为这个日谍层级不高就认为危害不大?国党真的是已经病入膏肓。 其实这次是贺远误会了,曹彦和余鸣海之间再有龌龊,也都不敢拿日谍掉以轻心。 只是曹彦误以为余鸣海筛查全站是报复自己,故意在临走前扰乱全站,而余鸣海是真心要查日谍却被曹彦拒绝,这才要埋雷出气。 两下都搞岔了。 贺远转身出来,决定自己再查一遍。从登船踏海来到重庆站时,他就把全站人都认了一遍,除了几个冯月甫这种,手上沾有红党鲜血的暗红头框外,日谍这种红到血红的并没发现。 从成都回来,觉得站里有日谍卧底后,他又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 不过站里人数不少,三四百人,每次都有人不齐的时候。他又被陈立夫抓去搞谷清案,忙得不亦乐乎,也就忘在脑后了。 这次他决定一个不落,通查一遍。 于是贺远直接来到档案室,要来本站的花名册。这是保密文件,不过凭他的级别,可以查阅了。 他拿了支笔,把不认识名字的,不确定认不认识的,大约十几个名字都记下来。 两次都没有查到的人,全在这些名单里。 其中四个外勤,不是常来站里,七个勤杂工,是看大门的,烧锅炉的,修水电的工人。 贺远让人把四个外勤一起叫来,认了一遍,没有,再去查内勤,查到烧锅炉的关师傅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就是他! 第89章 城外有紧急任务 满清后裔 关海川 生命值:86\/93 日本特务外勤人员 贺远吓了一哆嗦,这么危险的人烧锅炉,要是把毒下在开水里,全站人都得陪葬。 这种外勤小特务看似不起眼,但是危害反而最大。 好在这时候他在休息,下午一点到九点,才是他的工作时间。 这时候的关海川,正站在几个工人身后,看他们打牌,并没注意到贺远。 贺远转身出来,喊来袁庆,让他在后院二楼盯紧了人,自己继续查剩下的两个人。 这次不能再犯顺序上的错误。 最后两个人查完,都没事,全站三四百人,只有这一个关海川是日谍外勤。 看来这家伙在哪儿都是级别不高的小人物。 贺远看了看他的档案,这人才来一年多,原本在湖北当锅炉工,今年五十出头。 这说明,他身边至少还有一个同伙,负责发报,因为这位关师傅,怎么看都是个粗人,应该不会发报。 贺远想了想,人找出来了,怎么把焦点转移到他身上? 上次去成都,和这次东本五郎招供,都是站里人传出的消息,再来一次就是了。 不过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侥幸存活下来的日谍,甘冒风险发报通知上级呢。 这让贺远犯了难,重庆红党的事情日谍应该兴趣不大,最好就是国府方有什么震动的大事件,常光头急病死了? 这么搞可能自己的麻烦比日谍还大...... 贺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查谷清案的时候,孙彼得给他提供过一个信息,就是重庆袍哥的一位大佬,曾说过要劫狱把因为藏匿贪污犯而被抓的中统组长罗仕耀救出来。 虽然事后证明这就是一次吹牛皮行为,罗仕耀的身份还不配做一次主角,但要是在这种事上做做文章嘛,也不亏了奖赏给孙彼得的两百块钱...... 中午十二点,关海川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吃饭,一点就要上班了,好在他家离得近,就在二里外的地方。 他是来站里取薪水的,今天是站里勤杂工人发薪水的日子,十二块大洋,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关海川两口子过日子了。 而且,他家也根本不指望这几个钱过日子,所以他闲散的站那儿看别人打牌,看到中午才想起回家吃饭。 谁知道他刚要出门,门外忽然闯进来几个站里的行动队员,领头的是二科的一个队长,好像姓袁。 袁庆急匆匆进门,把要分散的工人们都堵在了房中,“紧急保密措施!全体都有,就呆在原地,等待行动结束。” “嗨!又咋子了嘛!我还要回家带娃娃冽!” “我还莫有次饭哒!” 几个工人立刻满腹怨气,不过大家都习惯这一出,就知道这种事是常有的。 关海川目光闪动,没有说话,乖乖留在原地。 袁庆根本不屑于和工人废话,问道,“老齐呢!你们工长呢?” “他现在没在,有啥子事你就和我们说撒。” “好吧!城外有紧急任务,行动处的要去帮忙。这是重要任务,需要保密,所以你们暂时留在这里。” 说完,袁庆就转身带着人走了。 “这......要多久嘛,也不说个清楚。” 袁庆等人出去后,门卫把院门从里面锁上,大门上有一个可容单人进出的小门,也被他用小锁头锁住。 关海川眼珠一转,苦笑道,“这又是闹哪样,我这饭还没吃呢,等下还要上班。” 水电师傅骂道,“你活该!拿了钱不赶快回家耍婆娘,非要看人家打牌下棋。” 关海川道,“我哪知道会这样,早知道早回家了。” 清洁扫地的老师傅道,“你快去和门卫师傅说一声,让他偷偷放你出去,吃了饭就回来,还赶得及下班上班。” 水电师父也说,“对头!咱们一个小小工人,能搞些啥子花样,保不保密也没啥子用。” 几个人异口同声,让门卫放关海川回家吃饭。 门卫和他们是一起的工人,大家平时都很要好。 不过这次门卫却说,“这次怕是不行,我刚才听袁队长说这次出的事情可不小,听说......” 他压低声音,低头把脸伸到众人当中,“听说早晨有伪满洲国派出来的大内侍卫高手,闯进歌乐山关押尹克森的大牢中,把他救出去了!据说杀的血流成河,太惨了......” 关海川眼神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是满清贵族后裔,对民国政府充满仇恨,一听到这种满清复辟,民国被打击的事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哪怕不太可信的,也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 “城内能调的人马全调去了,但是军队不能调,因为里面可能也有满谍。” “老伍!放我出去吧!我还能不保密嘛!我就回去吃个饭,再把拧阀门的铁钳子带过来,不然下午的班没法上。” 关海川边说边侧耳听外面的声音。只听外面汽车引擎声轰鸣不止,一辆辆车陆续开走,显然是行动处的人出动了。 门卫老伍被伙伴们说的渐渐不再坚持,一个锅炉工,能泄什么密,他不上班全站人没水喝倒是真的。 “那你别磨蹭,吃了饭赶紧回来,被人逮到我可就倒了霉了!” “放心放心!我吃了饭就回来。” 关海川从老伍打开的小门中钻了出来。四下打量几眼,跑到前边拐角处,踩着砖头趴墙上看了看,见行动处七八辆车,一条长龙似的在远处路口一辆辆消失。 如果真是尹克森被救出去,可就有得好看了。 关海川跳下墙头,快步向家里走去。 关家中,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焦急等待丈夫回家,她本是个日本女人,曾经是东北开拓团的一份子,后来丈夫儿子相继染疫死去,于是嫁给关海川。 夫妻俩极度痛恨民国政府,怀念君主时代,被日本特务机关看中,培养成扎根华夏的日谍。 关海川一回家,就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妻子关下敏,“尹克森只要逃出重庆,多半就是去华北任政府主席,也可能回满洲国任治国大臣,总之他老人家必定能为大清光复做出巨大贡献。” 第90章 金币要来 关下敏子,也就是现在的关下敏疑惑道:“你说的是真的,尹克森被人杀入大牢劫狱逃走了?” 关海川道:“我亲眼所见,整个行动处的人都出动了!他们不敢动用军队,大概是怕政治不过关,全城的特务都出动了!你快给上海发报!金币会很高兴知道这件事的。” 关下敏于是关好院门,在柴房中搬出电台抱到上房,准备发电报。 关海川则一边吃饭一边跟她介绍情况。院子外,贺远在一墙之隔的邻居家听着耳机,点了点头,对袁庆道:“动手!” 上午他们找借口进入隔壁,把监听器和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听到关下敏即将发报,立刻下令拘捕。 尹克森越狱本身是假情报,要是发出去这个点就暴露了,贺远还指望金币能够主动联系这里呢。 然而,就在这里,贺远遭遇了抓捕日谍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反抗。 一组袁庆队越墙而入,二组房启明亲自带一队人破门而入。 房内的关氏夫妻发起了决死抵抗,关海川拔枪还击,房启明队一死一伤,幸亏袁庆手快,直接击毙了他。 死前他已经把手榴弹举了起来,就差拉环了。 关下敏破坏电台不成,又见丈夫被击毙,自己服毒自尽,贺远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直了。 日谍报务 关下敏子 生命值:0\/93 这是贺远第一次见到死掉的大红头框日谍,更是第一次见到悍然自杀的日谍。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比东本五郎,加藤正男等人,更加称职和勇敢。 面对一地狼藉,两具死尸,陶宗和房启明都很沮丧,之前跟着贺远一直很顺,这次终于遇到了挫折。 医生冲进来,查看死伤的弟兄,立刻给伤者进行包扎。 贺远无语地摆摆手,示意该搜查搜查,该抄家抄家。 队员找到了密码本,这算唯一的收获了。连续两本五金系密码本,也许安幼贞能够破译他们的电码也说不定。 贺远知道,安幼贞手下电讯一科的科长景云岚是密码高手,似乎比之破译日军偷袭珍珠港电码的姜毅英也不相上下。 姜毅英后来可是凭此立功,升为国军七位女将军之一。 景云岚是站内日语翻译景云芝的嫡亲姐姐,每天上班下班都是一套军装,不化妆,不上街,时间都用在研究电码破译上,人称景疯子。 只有安幼贞和景云芝能说得动她,其他人一概不行。 曹彦和余鸣海闹得不可开交,多半是因为此人。 因为余鸣海调任成都是徐业道认可的,所以贺远肯定留不住,好在曹彦自认还有猎鹰,将来破获日谍案还是有拿手的人才。 不过贺远若走,安幼贞肯定也走,安幼贞若走,景云岚自然也跟着,这才是曹彦忍不了的。 要嘛说技术人才何时何地都吃香呢。 贺远收队回站,向余鸣海汇报了经过,余鸣海倒是很理解。 “遇到这种强硬分子,怎样都是难免碰撞的,除非事先个把月就开始布局,找最合适的场合,才可能生擒活抓,那也要面对审讯难的情况,而且这种小角色,站里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这么搞。” “看看景科长的吧,但愿她能从密码上搞出点名堂来。” “站长,现场牺牲的弟兄的抚恤......” “放心!照最高的规格处理。自从你来之后,这是站里第一次出现牺牲,完全可以批下来。” 关海川家的位置,正好是岑子阳手下侦听到的电报信息的范围内。 基本可以确定,这次五金系日谍在重庆,应该算是彻底覆灭了。 而且两天后,电讯处用关家的电台收到一段电码,按照缴获的密码本破译,只有一段话:本月将到成都或重庆,待定 这是金币要来的意思! 这天恰好曹彦也在站里,立刻召集高层几个人开会。 “这么说,那个代号金币的日谍,这个月将来到重庆或者成都?” 这可是目前日谍中层级最高的人物了。东本五郎是少佐军衔,据他说这位金币是个大佐,曾经是日谍在华夏西南部的最高职务。 而五金系的指挥者,也就是金币的上线,是位很有权柄的将军,是不可能亲自下场搞谍报的。 “按照那个银针的说法,这位金币是日军中的谍报王者,在华夏屡立奇功,完成过诸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他的军衔和职务上也看得出来。” 余鸣海点点头:“按理说大佐算得上高位职务了,所以他去年离开成都,去了上海,我们可以理解为述职,并因功转为幕后,不再参与一线谍报。” “不过这两个月来,咱们在贺远的努力下,捷报频传,把铁钉,铜板,银针,逐一拔出,这可是金币的嫡系。现在重庆日谍一网打尽,他这个徒弟被清光的师父,大概率要被迫再次下场喽。” 情报处长谢明道:“我看这种情况非常可能,这个金币既是西南的日谍头子,又是重庆日谍网的缔造者,现在的状况,没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情况。日军想继续给咱们埋钉子,只能是他亲自出马,收拾残局,重启日谍网。” 其他在座人等,贺远,安幼贞等人都同意这种看法。 “他敢来就最好,我把他也留在这里,日谍金银铜铁四天王,可以全都埋葬在这里。”贺远淡淡说道。 作为铁钉、铜板、银针的埋葬者,他确实有资格这么说。 华夏谍战精英们的分析,完全正确。 代号金币的日谍精英山城一郎,此刻确实深陷失职的指责之中。 “曾经号称华夏日谍王者的山城君,最近非常让人失望啊!” “听说重庆的特务网被全部拔起了。这是前领导人的失职。” “要不是之前他有些功绩,早就该被免职了。” “据说我方至少两个谍报精英,是被对方的恐怖主义军统活活打死的,这是绝不允许的!” 上海占领军的一次华夏谍报会议上,对山城一郎不利的谴责声此起彼伏。 山城无奈地闭上眼:“这些老东西真的很烦!” 第91章 徐业道有请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山城一郎吊儿郎当的向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混蛋!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嘛!” “八嘎!甚至都不肯听听前辈的话啦......” “这也太不像话了......” 山城一郎完全置之不理,拉开门走了出去。 会议长桌两边的军官们都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到了,纷纷指责他的无理。 在日本军界,等级制度森严,这种刚刚晋升上来的大佐,竟敢忽视一众将军们的感受,肆意进出会议室,实在是胆大妄为。 然而,大家说归说,骂归骂,却也没有一个人追上去把他拉回来,在一众将军们面前教训他。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中间位置的那个人,只有他才能决定,山城一郎的下场是什么。 那人缓缓起身,漠然跟在山城身后,也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外是个空旷的大厅,两侧墙上挂着多幅欧洲古典名画,当然,都是临摹的假画。 画下是两排遥遥相对的包着椅面和靠背的长椅。 门口,两个全副武装,戴着头盔的宪兵胸脯拔得直直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大佐。 山城坐在左手边的长椅上,闭着眼睛喘出一口长气,习惯性地掏出一包“红锡包”,抽出一支。 立刻,身边出现一只手,举着打火机,啪地点燃。 山城睁开眼,连忙惊慌失措的要起身,另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举着打火机的手晃了晃,示意他点烟。 山城一郎只好低头点燃香烟。 泽井花岗漠然的脸闪现出来,收起打火机,坐在他身边。 “将军阁下!我只是因为压力大,想出来抽支烟......” 泽井花岗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抽,半晌才悠悠道:“我不想责备你,十年前,二十年前,我都遇到过和你一样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有时候觉得,我可能都不适合干军人这一行。” 他把打火机向上一抛,落下来的时候用手背轻碰一下,趁着打火机反转的时候,几根手指灵活地顶起落下,打火机就在他手指间灵活地翻滚起来。 山城一郎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咧开嘴笑了,这是他读大阪军校的时候,学生们之间经常玩儿的一个游戏。 眼前的这位泽井花岗中将,正是他的校友兼学长。 打火机再次被高高顶起,手掌翻转过来,啪,稳稳接住落在手掌之中的打火机。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是我解决不了的,有,就试着用用双倍武力,还是不行,那就试试毒气弹......嘣!支那人全倒了!” 泽井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露出一嘴丑陋的黄牙。 他站起身来,用力拍着山城一郎的肩膀:“你也一样!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精英!没有支那人能够阻止你!谁挡路你就干掉谁!明天去办公室批一笔十万的军票给你......” 他忽然又压低声音,伏在山城一郎耳边道:“我在支那的西南还有三四条暗线没有用,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精英。明天起,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了,把那里的谍报网,再给我建立起来!” “......是!”山城一郎站起身来,啪地敬了个礼,“请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完成重启谍报网的任务!” —— “砰砰!砰!”军统重庆站的地下室二层,贺远戴着耳机,在射击室练枪。 之前军统的射击训练都要驱车去郊外,但是最近渣滓洞在盖监狱,歌乐山另一侧山麓盖了很多政府高层的私宅小别墅。都不适合练枪了。 站里只好在地下室二层搞了个小型靶场,在地面五米以下,又做了简易的隔音措施,声音几乎没有。 贺远现在的枪法,三十米内,可以做到百分之八十上靶,勉强在合格线上下徘徊。 不过他是临场型选手,没事就马马虎虎,有点看不过眼,遇到事时,肾上腺素飙升,四十米枪枪上靶都有可能。 褪下空弹夹,换了把新枪,贺远正要再来上一轮,忽觉视线侧面有什么在晃动。 他下意识转过脸,只见封闭的射击室外,黎子祯像个招财猫一样,举着一只手,在门的上部玻璃处,一跳一跳的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他连忙放下枪,摘下耳机,手套,开门出去。 黎子祯也不知道跳了多久,脑门和鬓角已经有了汗珠,她见贺远终于出来,累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忽然想起自己的美少女形象,连忙又站起来。 “科长!你总算出来了。我都快累死了,局里的徐处长打电话找你,电话都等了快十分钟了......” 贺远一下愣住:“徐处长找我?” 两人连忙快步上楼:“说什么事了嘛?” “没说!就是找你,半小时前打一次了,我说去打靶了,他就挂断,刚才又打过来,说他等着,让我来找你......” “不好意思我一直没听见......”贺远一路爬楼梯,心中猜想徐业道会是什么事找自己。 一口气上到二楼,进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对面立刻传来徐业道的声音:“喂?” 贺远立刻意识到,绝对不会是小事,这么久他就一直等在电话旁,说明事态严重。 “徐处长!对不起我刚才一直在练枪,幸亏小黎在门外一口气跳了十分钟召唤我......” 贺远毫不掩饰自己急促的呼吸,随便的一句话就给黎子祯解了围,做起这些来顺畅油滑,得心应手。 徐业道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哈,似乎在酝酿语言,然后说道:“贺远,这样吧,你方便的话,现在就请个假,来我家里找我,我个人有些私事,想要麻烦你一下。对了,和站长你就别说我的私事,随便说其他的。” “......明白!” “对了!你就在你们站的大院门口等着,我的车马上过去接你!”徐业道又急促的说道。 “......是!” 贺远挂断电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黎子祯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他。 “徐处长有事找我,我过去一下,你帮我跟站长请个假。”贺远说完,起身要走。 “贺科长......”黎子祯有些紧张,又不敢说什么。 第92章 堂堂军统处长,怎能向乡巴佬低头! 贺远想了想:“你先不必说什么,余副站长要是问起我来,你再说。没什么事,你紧张什么。” 贺远说着,挤出一丝笑容,匆匆下楼。 在院门口等车的时候,贺远脑海里翻翻滚滚想了七八个可能,没有一个能确定的。 徐业道这时候找我,是贺红鸾跟他说我不想入伙,让他来游说......命令我? 也许是威胁! 比如随便找个工作上的疏漏,上纲上线,无限扩大,然后忽然收住,问我参与还是不参与。 不过徐业道终究是军统大员,似乎用不着,也犯不上这样对付一个小人物吧。 再想到见面地点是徐业道的家,贺远愈发觉得不大可能是威胁,赶上个脾气暴的,转眼就拿着枪登门拜访:就是你逼我这样那样的?啪啪啪......这不是脑壳有包嘛! 直到一辆斯蒂庞克停在身前,贺远才停止了胡思乱想,管他是什么,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倒是眼前这辆车,可是大名鼎鼎啊。 斯蒂庞克原本在国内没人知道,但是自从去年陈纳德组建飞虎队,来华夏支援抗战,他随身带来的这辆斯蒂庞克,实在是羡煞众人。 主要是车型很有派头,类似看惯夏利,奥托的人,忽然发现还有悍马这种车型。 一时之间华夏有钱的,有权的,有势的,都要搞上一辆,但是真能搞得到的,其实十分有限。 徐业道的家,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上,也不是很大,一个小院落,围着一幢二层小楼,墙皮、楼面都有些破败了,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很低调。 但是一旦进了他家,才发现里面奢华、富贵,就像停在门口那辆车一样,明晃晃地写着尊贵、了不起。 徐业道既然在家,就穿的是一身便装,脚上一双皮拖鞋,显得很是随意。 “贺远来了!稀客,坐吧。” 他随手挥退想来倒茶的佣人,招呼贺远坐下,亲自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推给贺远:“听你姑妈提过你很久了,上次才算见到你本人。” 他尽力做出一副慈祥的样子,看着贺远:“人都说是将门出虎子,我看你们家是贺门出帅男美女啊!个个都是这么好看。” 贺远赔笑点头,一声不吭,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业道自己干笑了几声,感慨道:“唉!有个亲人是好啊,是贴心,是依仗,多少年再想起来,也是温暖啊。” 贺远渐渐听出不对,他这么说,显然是不知道我和贺红鸾闹得有些僵的事儿啊。 凭他的头脑,知道了绝不能说这些话。 贺红鸾并没有和他说这事儿,也许她觉得还可以再谈谈,也许觉得自己掌控不了堂侄子很丢脸。 “我也有个姐姐,亲姐姐,小时候待我可好了。这么说吧,没有她,我都活不到现在,更别提这些荣华富贵了。” 徐业道把手挥了一挥,眨着眼睛看向别处,有点儿动感情了。 “那她老人家现在......”贺远试探着问了一句。 “唉!走了!走了几年了。不过好在她也算跟我享了几年福,我也算多少报了一些恩......” 姐弟之间说到恩字,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感情了,只怕是半母半姐的抚养之情了。 徐业道眼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一刻,他从挥斥方遒的军统巨擘,变成了一个感情丰富的普通中老年男人。 他自己调整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外甥,我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的对他,要什么给什么,从来就没亏待过他,想不到,这样反倒是害了他......” 贺远探询地看向他,心中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前几天,这小子闯了个祸,居然把刘老四的小妾逼女干了......” “刘老四?刘文衡的那个幺儿子?”贺远问。 “可不就是他!刘老四这个混帐,亲爹都管不住的人,怎么能饶了这小子,第二天就下个套把人抓了去......” 徐业道看向贺远,贺远终于明白了他叫自己来的目的。 刘文衡这人,起码在四川,还是有点分量的。 四川有刘文刚刘文彩,这是四川王刘湘的父亲和叔父。还有个刘文辉,却是刘湘的死敌,二人为了称霸四川,争斗了很多年。 而这个刘文衡,算是刘文刚的堂弟,刘文彩的堂兄,手下也有几百条枪,刘湘成为四川王之后,他也混了个县长当当,更是借劲发了不少财。 他的幺儿子刘平,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人称刘老四,没多大本事,却养成个南霸天的个性。 别人看在刘湘等人的面子上,向来让他几分。其实刘湘是很不爽这个所谓堂弟的。 “徐处长!那令甥......” “刘老四让人传话给我,让我三天之内拿十万大洋去赎人,不然......” 说到这里,徐业道越想越气,一拳砸在茶几上,愤然道:“想我堂堂军统处长,怎么可能向一个乡巴佬地头蛇低头?” “而且......我就算有十万大洋,也不是说凑就能凑出来的!” 徐业道在这件事上,真的为难了,若是从官方出面,那确实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对方放人,但是他外甥已经是恶名远扬,比之刘老四也没差多少。 官方出面硬压的话,外甥这逼女干恶行也就露了,自己再利用职权压人,必然给了政敌把柄,以后升迁都是问题。 这么多年,忠诚的手下不是没有,但是都有身份,职位缚手缚脚。徐业道也不愿意这些未来的臂助,为了这事儿就前途尽弃。 想来想去就想到贺远,他是锄奸英雄,这层光环就算中央的人也要给点面子。由他出面商量,自己在背后出力,也许就能解决问题。 贺远心中笑了,你要说让我入伙经商,我不大愿意,要说这事儿嘛,那我手到擒来。 “徐处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业道老脸一红:“我希望你能代表我,去找这个刘老四谈谈,能直接带回人来就最好了,要是实在要出钱......” “你先找你红鸾姑妈帮我垫付一下,等我们的商号开起来,我第一年的分成一分不要,全是你们贺家的!” 第93章 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贺远一怔,这怎么又扯到开商行上了? “徐处长您不必客气,令甥叫什么?现在在哪儿?” “他叫佟成,现在被刘老四关在私牢里。你若是觉得能办这事儿,我让人送你过去。” “处长放心!保证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外甥。”贺远站起身来。 “唉!”徐业道听到这里,长叹一声,“说起来,这小子比你还大上几岁呢,做事情却是差上了几十年都不止。” 说着把手一挥,一直在房外侍立的那个司机立刻跟在贺远身边。 出门之际,贺远忽然又回身问道:“徐处长!令甥......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要一个您的明确态度。” 徐业道懵了一下子,不过瞬间就明白过来,立刻说道:“这次只要能回来,再不会对他像以前那样放纵了!今天,你可以代我狠狠地教训他!他敢不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贺远要的就是这句话,敬了个礼,出门上车。 那个司机连忙绕到前边上车,发动引擎,开出了小院。 贺远见他腰板始终挺直,为人沉稳缄默,显然是军人出身,问道:“贵姓?” “卑职姓凌,凌彪!” “你有武装带嘛?” 贺远这突兀的一句,把凌彪问懵圈了,半晌才说:“我有是有,不过放在家里了,您要是用的话,我去前边给您借一条。” “可以!我要用。借个带枪套的。” 于是凌彪在前边找了个警署,停车进去,不大一会儿,就拿了一条崭新的武装带出来。 贺远接过武装带,仔仔细细给自己扎上。 他本来穿的就是军装,不过并没有武装带和配枪。现在这么一扎武装带,愈发显得帅气威武。 斯蒂庞克一路疾驰,很快来到歌乐山麓一座大宅子前。 “贺长官!到了!就是这里。” “按喇叭!他开门就直接开进去。” “是!”凌彪按起了喇叭,大门一开,他就踩油门直接开了进去。 明明这位贺长官年纪比他小了怕是有十岁,但也不知怎地,说话做事就是有一股气度,让人下意识地就要听他的话。 门口的人一看这车都不停,也不出来人说话,就这样直接开了进去,连忙大呼小叫起来。 里面大房子里,立刻有人开门出来。 “就停这里。” 贺远开门下车,站在那里一看,只见大房子里冲出来足有二十多人,长衣短打,穿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端着中正式步枪,肩膀上还缠着子弹袋。 中间簇拥着一个人,浓眉平头,衣襟敞开,脚底下穿双布鞋,歪嘴叼着根香烟,看这意思,应该就是刘老四了。 凌彪本来想在车上等着,可是看这架势,贺长官一个人太孤单了,于是也下车站在他身后。 贺远站在这里看对面,对面也在看他,刘老四刘平,一看轿车就知道来的是军统前来要人的。 见对面除了司机,只有一个年轻军官,但这人身材高大,军装整齐,还扎着武装带,武装带上别着枪套手枪,看着就是那么威武起派,只一个人,风度气质就碾压了全场。 “你是谁呀!干什么来的?” “我是军统的,叫贺远,奉命来见刘四公子。” 贺远说话简明扼要,先点明自己是军统的,又穿着明晃晃的军装,这是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代表的是军方,不是那个胡闹的佟成。 所以跟我说话要客气点,聪明点。接着直奔主题,要见刘老四,意思就是我获得授权,奉命前来谈判,一切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他边说边大步走了过来,面对数十人和长枪短枪,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刘老四抓了抓头皮:“贺远?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哦!你是上次在百乐门夜总会,和人争舞女,开枪的那个?” 身边立刻有人低声提醒:“四爷!这个贺远,应该是年初在北平刺杀大汉奸王克敏的那个人。” “哦!对!对!”刘老四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贺远的目光,有了几分敬意。 这时贺远已经走到了近前,漫不经意地抓住前边举枪挡住去路的大汉手臂,推向一旁。 那大汉既挡不住他,又不敢开枪,面红耳赤的闪到一边。 刘老四上下打量贺远,贺远却打量起他身后几案上的牌位来。 牌位上的人光头戎装,眼带锐气。 “这是甫澄公?” 刘老四正想着怎么拿捏贺远,被他这么一问,连忙道:“没错!这正是我大哥甫澄公!” 刘湘家谱上名元勋,字甫澄,因为迷信有神,还有个法号玉宪。 他祖上刘宗贤,曾中过举人,名闻乡里。 刘宗贤生三子,刘公晶、刘公敬、刘公赞。 刘老四的爹刘文衡,就是刘公晶这一支的。 刘湘是刘公敬这一支的。 刘公赞这一支,出了刘文彩刘文辉两兄弟。 刘文彩就是那个喝人奶的大地主,刘文辉就是和堂侄争四川王落败的军阀。 不过堂叔刘文辉,却比堂侄刘湘还小了七岁。 刘湘成为四川王后,刘文衡立刻倒向刘湘。 不过就在今年一月,刘湘咳血病亡。 他在川军中威望非常高,在国内也有相当的影响力。他死后,红党伟人也曾发唁电说:“国家失一栋梁,川军失一主帅!” 贺远一听确实是刘湘,立刻对凌彪伸手道:“香烟!” 凌彪一愣,连忙掏出口袋里的哈德门递过来。 贺远取了三支香烟,一一点着,恭恭敬敬插在牌位下的香炉里,拱手弯腰拜了几拜。 刘老四手忙脚乱,连忙也跟着拜了几拜,意思代表主家,替大哥回礼了。 这么一来,他的气势就低了下去,无形中就被贺远带着节奏走了。 贺远站直身子,再次双手合十,闭眼低声诵道:“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他一开口,在场刘老四及身后所有人立刻全都跟着闭目齐诵。 原来这段话是刘湘死前的遗言。他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前线川军每天升旗时,官兵必同声诵读一遍,以示抗战到底的决心。 对面全是川人,被这段话感动,甚至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第94章 给你钱你敢要吗? 贺远念诵完毕,睁开眼睛,问道,“佟成呢?” 刘老四被他问的一怔,从贺远进院子以来,每一步都走在他意想不到的位置,搞得他完全跟不上节奏。 现在见贺远要人,总算来到自己的节奏上,情不自禁梗起脖子道,“来赎人是吧!钱带来了吗?” “我先看看人。”贺远不紧不慢道。 刘老四挤挤眼睛,猥琐地一笑,两指一搓,打了个榧子。 他身后众人向两边一让,地上闪出一个人来,这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衣服被撕得的破破烂烂,依稀能看出是个青年人模样。 贺远不认得佟成,看向凌彪,凌彪有些吃不准,之前的表少爷都是人模人样的,现在属实不大好辨认。 只听那人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的怎么才来救我!知道这帮王八蛋怎么打我的嘛!真是一群没用的混帐王八蛋!回去让我舅舅把你们全都轰出去!” 凌彪无奈苦笑,对贺远点了点头,心想这是表少爷没错了。 贺远对刘老四道,“我奉徐处长之命,来带他回去。” 刘老四又是一怔,“......钱呢!” 贺远淡淡道,“什么钱?军统徐业道的钱,给你你敢要吗?” 刘老四气的摇头直吸鼻子,要不是贺远一身崭新的上尉军装,一枪就打翻了他。 “军统徐业道怎么啦!徐业道的外甥就这么牛掰,敢闯进我的偏宅,把我小妾生生逼女干?当我刘老四是捏出来的面人儿!......” 他一言甫毕,忽然吓得跳了起来,他身边人也慌得抱头的,拔枪的,转身要跑的,什么反应都有。 原来贺远忽然拔出腰间枪套中的手枪,手握枪口,倒转枪柄,递了过来。 “你你,你要怎样?” “他逼女干你的小妾,徐处长早就知道了,也留下话来,你刘四公子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要是一枪把他毙了,我就拉着死尸走!反正处长是要我把他带回来,可没说一定要带活的回来。”贺远淡淡道。 凌彪看了贺远一眼,并没有出声。他也知道贺远就是这么一说,刘老四要真是特别在乎这事儿,早就一枪把表少爷崩了,还能留的到现在拿他来换钱?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位贺长官太刚了!生拿军方背景硬杠刘老四。 其实贺远也是没招,徐业道都不能马上凑出十万块大洋,自己想都不要想,贺红鸾那边自己刚刚跟人家甩脸子,现在为了别人的事儿去求她,更加不可能。 没别的路子,只能硬躺! 刘老四瞪着眼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特么是拿错剧本了!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 你们的人侮辱我的小妾,赔钱了结难道不是应该的? 怎么军方玩儿起滚刀肉来了?让我一个泼皮跟你们讲道理? “你们要是这么逼我,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本蜀中一无赖,从来就没怕过谁!” 刘老四一急眼,把小时候劫道时的台词都翻出来了。 贺远把手枪轻轻放到几案上,淡淡道,“你无论想卸胳膊卸腿,打屁股打嘴,佟成佟少爷都跟你奉陪到底。” 贺远看似一句不落,句句跟刘老四对着来,但实际上在慢慢引导他把事件降级处理。 由杀人改到断手断脚,而且用词也走俏皮风,有几个人听他和刘老四的话对仗工整,都差点笑出来。 刘老四心想砍他一条胳膊,那是一辈子的仇,可就永远都解不开结了。 要是收了钱再砍,看在钱的份儿上,结仇倒也值了......可是话说回来,既然收了钱,为什么还要砍他胳膊呢。 刘老四豪横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折,就是因为他不是傻子。 正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佟成不干了,“你特么到底是哪伙的?又让他杀又让他砍的!信不信等回去,老子弄死你他么的......” 凌彪在一旁气的直跺脚,咬着牙心想,这个表少爷真是死有余辜,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徐处长摊上这么一个倒霉外甥,真是...... 刘老四笑了,看着贺远。 贺远无奈回头,走到佟成身边,忽然狠狠踢了他一脚。 佟成惨叫一声,更生气了!“你敢踢我!等我回去......” 贺远把他拎起来,狠狠又扇了两个耳光。 佟成有些害怕了。 这些年来,遇到看似不好惹的人,他都会提他舅舅,对方怕了,他就蹬鼻子上脸,对方不惧,他就成了缩头乌龟。 现在看贺远根本没拿他当回事,立刻小声道,“难道你不是我舅舅的手下?可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贺远摇了摇头,“我救得不是你,是徐处长的脸面!只要是徐处长家的,哪怕是条狗,也有狗的尊严,不是任人摆布的。” “至于你!这么多年你都搞不清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姓佟啊!你是佟家的种!为什么出事总要提人家徐处长!” “可是我妈姓徐啊!我妈是徐处长的姐姐......” “你也知道徐处长看的是他姐姐的面子?每次救你都是为了那个姓佟的姐姐!现在你妈死了几年了!你猜猜徐处长还有多大耐心由着你胡闹?今天要是你被人家一枪打死在这儿,也算了结徐处长的一个苦主!” “你猜徐处长会怎样......多烧几炷香给他姐姐而已!” 佟成的心咚地一跳,脸渐渐白了。 这话徐业道被他气的发疯的时候早就说过,可是他自己不当回事,现在从贺远嘴里说出来,佟成真的有点儿听进去了。 贺远不再理他,对刘老四道,“不知道四公子听谁说的,小妾身上吃了亏,要钱就能了结?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敲诈勒索!你勒索的是谁?党国大员!” “在这重庆城内,天子脚下,你拍拍胸脯,哪个大人物是你能惹得起的?所以我说了,这钱就算送过来,你敢要吗?” “我来的时候徐处长跟我说了,这事儿就是佟成做错了,任杀任剐!你四公子看着办。要是杀了他或者砍了条胳膊腿,我扛着回去,这件事就算彻底了结。但若是你肯放他一马,那徐处长就欠你一个人情!大大的人情。” 第95章 还人情 刘老四冷冷道,“什么人情?” 贺远道,“什么人情是他老人家说了算,不是我们敢答应的。” 凑到刘老四身边,低声道,“但我猜肯定也是一条命的人情,或者十万大洋的人情吧。” 刘老四心想,这小子虽然刚硬,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也是我当初在气头上,一口气要的太多了。要是要个三千五千,只怕早就了结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就只能忍气吞声,丢个脸面了。 若是别的国军上尉,他痛打一顿,赶出宅子还是敢做的。 可是眼前的贺远不同,这可是锄奸英雄,和他大哥甫澄公一样,是上过报纸,上过电台的,全国人都知道。 自己要是敢对他下手,只怕到不了明天就被人搞掉了。 “既然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做错了,那么也罢,就这么了结吧。我倒要看看,将来徐业道给我还个什么样的人情!” 贺远点了点头,收起几案上的手枪,“既然如此,这份人情我替徐处长领了,刘四公子,回头见!人我带走了。” 凌彪舒了口长气,心中对贺远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 一个铜子儿没出,硬是把人从混混儿堆里带回来,这是什么样的魄力和勇气! “且慢!佟少爷!你侮辱了我的小妾,对她磕个头认个错再走,不过份吧!” 刘老四忽然又出声了。 说了万语千言,他总算在最后关头,为他的女人要了一次尊严。 佟成脸孔立刻涨红,这个时代,给不是自家长辈的女人磕头认错,那是莫大的耻辱。 他转头看向贺远,贺远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在手上把玩儿,只当没听见。 他又看向凌彪,凌彪立刻把视线转移,不和他目光接触。 刘老四手下看出端倪,抡起枪托狠狠砸在他脊背上。 佟成顺势就跪了下去,被押着到后院,给那小妾磕头赔罪。 半晌,佟成又被押出来,三人上车回徐宅。 佟成这几天挨打挨骂受尽委屈,按照以往习惯,立刻就要拿救他出来的人撒气的。 可是今天,看着一身戎装,气宇轩昂的贺远,愣是不敢吭声。 等我到了家,必然告诉舅舅,你小子让人杀我砍我,还动手打我,此仇不报,我不姓佟! 回到徐宅,已经是中午了,徐业道一看到车子进院,亲自跑着出来迎接。 佟成哽咽哭道,“舅舅!我回来了......” 徐业道一见外甥无恙归来,立刻放了心,故意不去看他,亲切地对贺远和凌彪道,“你们辛苦了!快进来坐,我让人做饭菜了,马上吃饭。” 佟成闹了个无趣,自己去洗澡换衣服,凌彪又侍立在门口。 徐业道拉着贺远来到客厅坐下,贺远就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当然,暴打佟成,和佟成被人逼着去磕头道歉都没有说。 救人吗,只说主项,用不着的不提也罢。 徐业道听说居然没花一块大洋就把人领了回来,简直是惊喜交加。对贺远更加看重。 不过以他的地位,说出话的自然不能收回,说道,“虽然如此,将来商行第一年的分成,全是你的!我一分不要。” 贺远道,“徐处长!将来刘老四这个人情,反正我是说了,您怎么处理,您看着办。” “当然是要还嘛!你的面子谈下来的,我不还岂不是害你说话不算。而且这件事上,刘老四确实是给了面子,还人情是应当的。” 徐业道非常满意,“等下我和你好好喝一杯,下午的工作,晚一点回去也不怕。余站长这个面子不会不给我的。正好你姑妈那个商行的事儿,咱们也该......” 贺远一听这事儿脑袋就疼,立刻道,“徐处长!令甥既然回来了,您也该去问问他这几天怎么样,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身体,我上午本来安排了很重要的工作,这件事既然办完,我得马上回去把工作安排一下,吃饭的事儿,下次吧。” 徐业道苦留不住,只好放他走了。 他转头就和凌彪问起刚才的事情,凌彪对贺远是赞不绝口,说但凡换一个人,不出钱表少爷怕是回不来的。 徐业道慨叹道,“我猜也是如此,不然我为什么专请他去。” 出了客厅,正好看到佟成洗澡换衣刚出来,皱眉道,“你没事吧,这几天可是被人打狠了?” 佟成看见他立刻哭丧着脸诉苦,“舅舅!你派去的这个人,是专门坑我的,他还主动让那个刘老四砍我的胳膊腿,还当着上百人的面,打我老大耳刮子!凌彪都亲眼看见的......” 徐业道无奈苦笑道,“他打了几个嘴巴?你跟舅舅说说。” “他打了我三,两个......”佟成还没说完,徐业道已经冲上来,撸胳膊挽袖子怒骂道,“你也知道他当着上百人的面儿,去救你了啊!你知道他打你的那几个嘴巴子,价值多少钱嘛?一个嘴巴子三万大洋还是五万大洋!你自己算算......” 凌彪无奈地把他拉开。 “给我滚的远远的!佟成我告诉你!不用等下一次,过几天你就给我滚回乡下,我不养着你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外甥!”徐业道怒不可遏。 贺远回到站里,先是直奔食堂,不过已经晚了,食堂里菜盆饭盆,都被刮的干干净净。 “这才不到一点,怎么就没吃的了。”贺远很饿。 本来还没觉得,刚才在徐业道家,闻到厨房里喷香的饭菜香味,加上正是饭时,他就饿了。本来想在那儿吃一顿的。 可惜徐业道非要跟他谈贺红鸾的事儿,逼得他告辞出来。 结果食堂也没吃的了。 忽见黎子祯对他招手,“贺科长!安处长那留的有饭,你快去吃。” 贺远连忙爬上三楼,见安幼贞面前放着一个铝制饭盒,盒盖口油汪汪的,散发出浓郁的饭菜香味。 “红烧肉吧!快给我弄一口,我快饿死了。” 贺远冲过去就要开饭盒盖抓肉吃。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拽回来,安幼贞甩了甩刚给他洗的筷子,冷冷道,“先去洗个手!算了,拿湿毛巾先擦擦也行。” 第96章 调任成都 要是别人说这话,饿急眼的贺远八成是不会听的,但是断骨师太安幼贞这么说,贺远只觉得胯下发凉,只好乖乖去找了条毛巾把手擦干净。 安幼贞这才把筷子递给他,说道:“慢吃!一口口的。” 贺远接过筷子,打开盒盖,狼吞虎咽起来。 这饭菜是安幼贞打给一科科长景云岚的,她去局里技术处开会,一直没有回来,看来是在局里吃了。 安幼贞看着他吃饭,问道:“徐处长这么风风火火的找你去,是为了什么事?” 她和黎子祯住的宿舍是门对门,关系又处得好,所以贺远一点风吹草动的事儿,都知道得门清。 贺远不想说这事儿,胡编道:“是,去成都的事儿,徐处长问我去还是不去。” 安幼贞轻咬嘴唇,看着他,明显是不信。 不过倒是很想知道他想不想去,问道:“你怎么说?” 贺远信口道:“去呗。余副站长对我不薄,你们都不肯帮他,我只好去帮他撑撑门面。” 安幼贞眼珠一转:“谁不肯帮?子祯天天缠着我,让我去帮他表舅舅,我就算不帮余副站长,也要帮帮子祯。” 贺远假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既然你们都去,那我就不去了。” 安幼贞气得直翻白眼,转过身子,再也不搭理他了。 没想到说嘴打嘴,贺远救回佟成没有几天,徐业道亲自签发调令,并送代力批准。 谢立公转任军委会成都行辕调查室主任,余鸣海调任军统成都站站长。 随余鸣海调任成都的,计有电讯处处长安幼贞,一科科长景云岚,行动处二科副科长贺远,二科一组组长陶宗,二组组长房启明......其余像袁庆,黎子祯等也都一起调任。 原来徐业道感谢贺远救出外甥,加上想让与“英红记”合开的商行早日开业,所以力排阻力,促成这次人员大调动。 一番动作下来,都是英红记的贺红鸾占了大便宜。 她既没和徐业道说贺远的态度,也没再来劝说贺远,不知情的徐业道不断拉拢贺远,压力完全转到贺远身上。 他既不能说我和姑妈关系不好,也不能说我不想帮你们赚钱,甚至不能埋怨贺红鸾,因为人家上次忍辱之后,完全没有动静。 不过贺远也没时间多想,因为即将搬家,前往成都的前一天,忽然又下来一纸命令,让大家措手不及。 军统成都站,降级为二级站,撤除处级建制,这样一来,贺远等低等级职位未受影响,但是余鸣海和安幼贞就吃了亏。 余鸣海成了处级站长,等于降了半级,和重庆站情报处长谢明平级,安幼贞直接降了一级,成为电讯科科长。 还有成都站留下的那些原本处级的职位,全都降了一级。 余鸣海昔日的嫡系手下,原成都站情报处处长厉海彬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直接成了成都站情报科科长。 曹彦这一手玩得真是够狠,余鸣海他无可奈何,但是你们这群跟着他一起出走的,就自认倒霉吧! 徐业道也无可奈何,他听到讯息后去找代力询问过,代力的意思是他知道两站之间的争斗,所以为了诫勉,只能各打一耙: 曹彦必须放人走,余鸣海必须降级为二级站站长。 不过代力也给了希望,成都站现在精英荟萃,相信很快就能立几件大功,那时候再变一变,完全有可能。 余鸣海面色铁青,只能接受事实,忍了这口气,不过心中对曹彦却是恨到了姥姥家。 于是军统成都站的班子也算建立起来。 余鸣海是站长,总管全局,安幼贞升任副站长,兼管电讯科,技术科和总务科。 厉海彬任情报科科长,兼管刑讯;贺远任行动科科长,何山任行动科副科长;景云岚任电讯科科长。 这次,贺远终于见到了情报科长厉海彬,这人年纪不大,三十出头,高挑身材,背头梳得锃亮,他居然和安幼贞关系不错,两人早就认识。 军统精英 厉海彬 生命值98\/99 情报系人才 上次帮他抓捕东本五郎的何山,也再次见到。 贺远这才想起,他可是生命值高于陈恭澍的人物,上次看到侯子峰的时候,居然把他忘记了。 近战高手 何山 生命值110\/112 鹰爪门传人 到成都的当天,余鸣海请大家吃了一次大餐,相互熟悉,席间还对厉海彬表示歉意:“想不到这次中了曹彦的诡计,被他把成都站降级,牵累你也降了一级。” 厉海彬笑道:“老师您何必这样说,只是行政职务降了而已,军衔还在,何况我看咱们成都站现在已经是精英荟萃,再立新功只是时间而已。” 余鸣海点头微笑,对他的话十分满意。 现在的成都站,虽然被降为二级站,但是站里的人才确实是太多了。 厉海彬是能力不逊于谢明的情报精英,贺远何山,一个智一个勇,景云岚更是能力直追姜毅英,三个主力科中,她才是实力最强的。 所以余鸣海宁肯把安幼贞升为副站长,也不敢降景云岚的级。 成都这里安定下来,贺远立刻请假回了一趟重庆,先是和马静雯接了一次头,告诉他自己已经调往成都。 马静雯告诉他,重庆城防司令部支援成都的调令早已下达,分为三批,自己为了等贺远,主动申请在第三批,最多还有一个月,自己也就调到成都了。 接着贺远又去找孙彼得,这批人他已经用熟了,也花了大几千块钱了,放弃真的是太可惜。 他一回来,孙彼得等人都是非常兴奋,贺远就说了想帮大家一起迁回成都的计划。 大家一听回成都,还给买房给安家费,无不欢呼雀跃。 “这是成都地图,你们几个的家分别在这里,这里......我想在这里开个饭店;这里开家旅店;这里开家食杂店;这里开家菜馆......” “每家铺子至少要雇几个伙计,伙计家必须在铺子附近,这样相互有个照应,就是几个家庭,十几个人包成了团......” 第97章 你晚了一分钟 “以后咱们就是个大家族,你们当着外人还叫我贺科长,私下里叫我老大就行。” “嘿嘿,老大......”大家嘻嘻哈哈,相互调侃。 孙彼得道:“老大!这次迁回成都,都是你自己出钱?那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贺远道:“你们买房子,开店,都是我出钱,以后店铺赚到钱,把房钱还我就是,赚的钱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 说是平分,傻子都知道,每天收钱的才是拿大头的,贺远给他们的自由度可以说非常高。 “老大!你这样真是......以后我们所有人都尊你为大家长,但凡你有事儿,我们大家万死不辞!” “欸,大家自己人,不必客气!不过别人咱们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定要留着两手,就像我虽然是为党国做事,但是这次转职成都,却被人暗中坑的好苦......” “哼!国党怎么样,我们老百姓比谁都清楚。以后我们七家就以老大为头,其他人我们都不认!” “好!大家明天就动身,看房,买房,开店,铺货,你们自己用心,需要多少钱,找我来拿就是。” 贺远这次计划的非常缜密,因为构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是自己出钱构建自己的团队,当然什么都是可着自己的想法来。 “七家就组成个北斗七星,辐射全城,孙家开旅店,陈家开茶馆,侯家开饭店,这三家为主,每家都设个公共电话,方便我和你们联系。” “以后外场就以孙彼得为首,每家出个一两人的青壮,守住底盘,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内场就是陈向东说了算,谁家有拿不准主意,算不明白帐的,向东做主解决。你们解决不了的找我。” “侯子峰没有出师,我留一百块钱给他,安心在这里学艺。将来再回成都。” 贺远把能想到的,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次是新家新气象,不但成都站是新气象,自己的前途也是焕然一新。 孙彼得等人本来就是本地土着,根本不存在融入问题,买房子置产业,几天就搞定了。 十天之后,各个店铺相继开张,没有像样的大店,都淹没在市井之中,完全是成都底层人家的模样。 店虽然都不大,但是也把贺远手头的法币全部花光了,还有不足。 幸亏代力把成都站降级,省出一笔费用,他也很聪明,反手又都给了余鸣海的成都站,以示嘉勉。 余鸣海也不傻,每人都分到位,贺远是余鸣海倚靠的三大主力之一,分到两千多。 有了这笔钱,贺远总算没动用那笔黄金储备,不过也是水花都没见,又花了个精光。 半个月后,局里的奖励姗姗来迟,虽然银针案有很大轰动,但是这次局里的奖励不但算不上丰厚,简直是惨淡。 每人分到手的有限,就算贺远也只有区区三百块。 不过代力亲笔写了封信,信上说大家有功,但是升职和奖励不久前刚刚实行了一次,所以这次先积攒起来,等下次你站再建大功,一并升职奖赏。 余鸣海亲自主持的嘉勉会,奖赏完毕,他又提醒大家:“上次我们在重庆接收到上海给关海川的密电,说是金币本月将会到成都或者重庆,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此人只怕已经是到了西南。” “国难深重,大家任重道远,千万不要忘了本职工作,要继续在重庆的精神,及早找到日谍,将其绳之以法。” 散会下班以后,贺远回到宿舍,换了套便装,装着新发的三百块钱出门。 今天是和马静雯接头的日子,马静雯调来成都已经快一周了,两人即将见面。 原本重庆站“良记食杂铺”的下线彭小六,因为服务对象贺远,马静雯都调任成都,为了保证两人的安全,他直接调回延安,做安保工作了。 新的下线是个饭铺子老板老罗,饭铺位置在宿舍和成都站之间的小巷子里。 下线 罗恒耀 生命值:93\/96 红党成都联络员 “老板!给我来杯茶,两个麻圆儿。” “好嘞!马上。” 这饭铺就是卖个早点,晚餐,店里无非是馄饨,担担面,最多晚上搞几样盖浇饭。 贺远等下要和马静雯吃好吃的,所以特地留着肚子。 “先生!您的麻圆,茶马上来,水已经开了。” 这麻圆儿也叫麻团,是拿糯米加上些青丝红糖什么的,炸出来的空心圆,上面沾着芝麻,味道可以,又不占肚子,算是种零食。 “先生!茶来了......”老罗借着收钱,弯腰在贺远耳边低声道,“情况有变,接头地点改在‘春风书店’,六点整。” 贺远愣住,看看手表,又看看麻圆儿,对老罗的背影喊道:“那你再给我来个盖浇饭吧!要木须肉的。” 老罗也愣住,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吃饱喝足,贺远匆匆赶到“春风书店”。 虽然是十月中了,成都气候依然很好,马静雯穿着长裙,上衣加了条灰色披巾。站在书店中央一排书橱下翻看杂志。 看见贺远过来,她指了指腕上手表,皱眉道:“你晚了一分钟!做事能不能认真一点,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要迟到。” “......”贺远抓了抓下巴,指着身后那排书橱道,“我刚才走到那里的时候看表了,五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马静雯听他顶嘴,更加不满,皱眉瞪着他:“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站在那儿,或者门口,我就没迟到。迟到这个概念,要看到达的时间点定在哪里,要是定在我这里,那......” 他抬眼见马静雯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中凌厉之意也越来越浓,连忙住了嘴。 “对不起我迟到了!下次一定注意。” 马静雯神色缓和下来,曼声细语道:“算了!不要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简单点儿说,今天本来只是个正常接头:我们俩统一一下以后工作的注意事项,但是临时情况有变。成都警察局抓了咱们派到这里来买药的人,叫巩志力,现在关在警察局刑讯室......” 第98章 肉包子打狗 她把书放回书架,借机观察一下四周,边向前走边说:“要是明天晚上还救不出来,押到重庆,他就危险了。你试试,在不影响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行!我试试吧。他来买什么药?” 马静雯站住,诧异地看他:“买药啊!各种!全部!只要是叫药的,咱们全缺!尤其是战场上用的各种伤药,止血药......” 贺远黯然,药品缺乏确实一直是红党的死穴,从成军到建国,若是有药品,不知道多少英雄烈士能够活下来。 马静雯目光中透露出一些掩饰不住的鄙夷和轻视,喃喃道:“你就是优越生活过惯了,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对艰苦的工作环境完全没有想象。” 贺远听的很窝囊,前世那优越的生活能怪我嘛。 “我不是小资!不就是药嘛!信不信我就能给你弄来。” “你能弄来药?”马静雯上下打量他,满脸的不信。 贺远就看不了这种。 他是北方人,不怕劝酒,就怕那种“你还行不行啊!喝不了别喝了”这种。 越这么说越要喝,喝不了硬喝。 “不信是吧!你看我怎么给你弄来药的。” 他这么一说,马静雯有点担心了,看着他满脸后悔:“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必当真。其实我也很小资,迟到的事儿我跟你较真儿也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贺远斜眼看她:“你怎么道歉啊?” 马静雯正要说话,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她的脸立刻红了。 原来她原本也是要等着和贺远一起吃好吃的,结果临时变动,改成书店见面。 她可没吃东西,年轻人饿得快,肚子早咕咕叫了。 “要不你请我吃饭吧。”贺远坏笑道。 马静雯说:“吃饭改天吧,我还要去见别人,如果你救不出巩志力,就要组织人劫狱,他掌握着咱们买药的大量资金,非常重要。” 于是二人分手,贺远看着她瘦弱的身姿消失在夜色中,心想她可比我强的太多了,我前世那优越的生活,正是她们那些人忍饥挨饿,没有药品,坚持下来的胜利,才形成后世的盛世华夏。 我既然来到这里,管他倒霉还是幸运,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吧。 说起来,这成都警察局我也不是没有熟人。 抗战到了这个时候,中部东部大城市基本都被鬼子铁蹄践踏,只有西部几个相对大些的城市还在国府手中。 西安,成都,重庆,昆明。 成都和重庆最近,国府一些人事变动,很多都在两地发生。 之前在重庆警备区侦缉队任职的路宝庆,就被调到了成都。 路宝庆是混混儿出身,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很拿手,在陪都的警备区任职就有些艰难。说白了就是不称职。 他的靠山是中统稽查处的处长杨文海,杨文海收了路宝庆的好处,受不了那些说路宝庆无能的小报告,就把他调到成都警察局,任治安行动处副处长。 这人最讲江湖义气,听说贺远也调到了成都,一来就给他打了电话,要约时间一起坐坐。 这个时间段吃完晚饭了,有些尴尬,不过贺远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巧了,路宝庆正在警察局没下班呢,立刻让贺远过去找他。 贺远来到警察局,路宝庆亲自在门口接他,只见院子里人来人往,好多人都没下班。 “路兄!警察局都这么忙的?快七点还不下班?” 路宝庆神秘一笑:“别急,最多五分钟,就全撤了,我们还等着下套儿打猎呢,人多了怎么成,你看着,马上人就清了。” 贺远心中一跳:“下套儿打猎?什么意思?” “嗨!你是锄奸英雄,又是抓日谍的好手,妥妥的自己人,跟你说了也无所谓,我们今天下套儿,要拿红党!谁让他们不讲武德,偷摸武装自己,还来城里买药。” “什么云山雾罩的,你说的我都听不明白。”贺远有意要套他的话,跟着他来到里边办公室。 只见四五个人围着张桌子,桌子上满满都是酒肉,大家居然在警察局办公室吃上席了。 贺远在座的人,吓了一跳。 都是警察局的一些中层,但是其中有个人,太特殊了。 卧底特务 巩志力 生命值:90\/96 国党中统少校 头像颜色也是红的。 我去!这人居然......是个卧底特务。 红党怎么把钱给了他? 让他买药,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也是重庆调过来的,不过他跟咱们不同,咱们是仕途不如意,他可是奔着明主来的,不存在仕途问题。” 路宝庆拉着贺远给大家介绍:“贺远!刺杀王克敏的义士!在重庆抓了好多日谍,这次跟着余站长来的成都,妥妥自己人!所以今天的事儿不怕说。” 在座的人都很惊讶,纷纷和贺远打招呼。 路宝庆也把在座的人介绍了一遍,不过说到巩志力的时候,就是简单介绍是个商人,可见他也不是嘴上完全没把门的。 贺远也就更放心了,你先跟我玩花样儿的,那就别怪我也一起玩儿。 巩志力这家伙肯定是不能留啦,可是怎么处理是个问题。 现在红党不知道他的底细,甚至还在组织人来救他。 自己要是贸然把他解决,好事儿也说不清楚。 “这位仁兄,既然不是咱们军人,怎么......”贺远下巴点着巩志力,向路宝庆示意。 “哦,延安那边过来的,来收药。” 贺远皱起眉头:“收药?咱们不是一向禁止向延安方面卖药嘛?” “嘿嘿!卖药赚钱啊,老巩!啊呸!你这个姓真是恶心人,这位巩兄,靠着卖药从那边赚了多少钱啦?”一个分局副局长说道。 “嘿嘿!不多!这次红党给我拿了八千多块大洋,一万出头的法币,小意思!” 巩志力喜不自禁,这笔钱至少能赏他两成,买房子置地都够了。 “没听明白,意思你不回去了?”贺远装着漫不经心的问。 路宝庆得意洋洋:“这还回去啥!饵还在刑讯室地下室呢,红党肯定来救他,到时候一网打尽,就说乱枪中打死了,这一万多不就都留下了。” 第99章 将计就计 几人正说的热闹,房间中灯光啪的熄灭,连院子中大小灯光也全数熄灭。 路宝庆在黑暗中笑道:“别慌,这是演习,等下红党来人劫狱,就会先断电,趁他们混乱再动手。” 说着,啪的一声,电灯重新亮起。 贺远掩饰住刚才的惊讶。刚才黑灯之际,别人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贺远却能从红彤彤,像盏灯笼一样的巩志力脑袋上看清很多。 看来那个生命值框居然也升级了,记得上次在“玫瑰红舞厅”外和那两个要杀薇薇安的杀手交手的时候,只要有掩蔽物,就看不清对方的生命值。 现在好了,敌人的红框即使在很远也能像个红灯笼一样,为我所见。 巩志力道:“太好了!干掉他们我就安心了,来的时候他们说过这笔钱非常重要,一旦我出事,就要组织人劫狱来救我。” 贺远心道:“红党都穷到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敢贪图他们的钱,单凭这一点就该死!” 问道:“你刚才说能留下多少?不是说八千多大洋,加一万多法币嘛?” “嗨!我说的是八千多大洋,能值一万多法币。” 贺远撇撇嘴:“一万多法币也不是很多吧,要是再能加上个八千多大洋,就有点儿意思了。” 路宝庆笑道:“八千多大洋,哪儿那么好弄。” 贺远道:“怎么不好弄,不过你们等下就要收饵,说了也没用。” 路宝庆道:“摆摆龙门阵嘛,大家乐呵乐呵。” 贺远心想,马静雯说等到明晚,救不出人就动手劫狱,今晚你们全是白忙活,人家都不会来,所以这番话我就是说给明天听的。 于是说道:“行,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你们不是要搞红党的钱?搞就多搞一点,这次的钱是拿来买药的是吧,先给他们,药买没买?” “已经买好了,他们有人跟着的,所以才把老巩假装抓进来。” “这样最好,让他押着药回去,等到了红党交接的地方,派一伙人装成土匪,把这批药劫了,药退了钱不就是你们的啦?巩先生人回去了,红党也就怀疑不到他,买不到药,自然还要买。再给你拿笔钱,不就是到手两笔钱?” 那个分局副局长点点头:“听着倒是不错,要不咱们把饵撤了吧,让他们把人救回去,再来一次。” 巩志力连连摇头,他是老卧底,知道卧底的风险,不敢轻易冒险,但他只是个少校,其他人却纷纷觉得贺远这主意不错。 又坐了一会儿,贺远道:“商人胆小,不敢也是正常,反正等下你就彻底自由了。” 又对路宝庆道:“人你们都安排了,就执行吧,我说的就当玩儿啦。路兄,红党什么时候来你们知道嘛,我这想走都不敢走了,别出门就让我撞上。” 路宝庆说:“我们还得等鱼上钩,就不留你了。不怕,我送你,进出都有人,才不让人怀疑。” 于是二人起身,路宝庆送贺远来到大门, 贺远道:“路兄!我这句话随便说的,你不必太往心里去,我觉得今儿这个人,简直就是红党的卧底,说话做事都不很实在。” 说完,不等路宝庆说话,告辞而去。 回家的路上,他直接拐进老罗的饭铺:“东方安排的任务,我刚才去执行了。那个巩志力不是被抓,他是国党的卧底特务,刚才正和警察局的人商量着分这八 千多大洋呢。” “今晚他们在刑讯室安排了圈套,等咱们的人去救。我给他们埋了个雷,明天巩志力可能自己就回去,那样的话不要揭穿他,将计就计,我想办法把人和药,都弄回去。” 老罗听的直着急:“那我今晚就要想办法,把情报汇报给东方。” 贺远道:“你去汇报的时候,顺便问问,如果药成功买回去了,那交接点是在哪儿?也就是咱们的人去接应巩志力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贺远上班路上,去饭铺里吃早点,老罗告诉他,情报昨晚已经汇报给东方,现在还没有消息。 “有什么消息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暗号依旧。” 一上午都没什么特别的,快到午休的时候,老罗的电话来了。 “贺先生嘛?孙裁缝和您约的量尺寸,晚上您能来嘛?” “今晚上不行,我约了人打牌,明晚吧。” 挂断电话,贺远知道,警察局的人上钩了,这是巩志力自己回去的意思,看来自己要直接和马静雯通话,问问情况。 他直接给马静雯打过去电话,告诉她十分钟后,找公用电话给孙彼得家的公用电话打过来。当然这都是用暗语说的。 十分钟,马静雯电话打了过来。 这次两人终于用明语直接交流了。 “你的情报非常准确,巩志力早上忽然自己回来了,身上带着些拷打的伤,他说是警察局的人拷打一晚上,觉得他没有问题,就放他回来了。” 马静雯语速很快:“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这边毫无准备,为了避免暴露,安排劫狱的人也全部遣散了。现在全听你的安排了,你昨天不是预演了这种情况?” “我让老罗问了,这次买药回去,交接点在哪儿?” “哦,我问了,在凤凰山附近,北郊往北十五里左右。” “那就好,你让咱们的人,今晚全体后退五里地,在交接地点五里外待命,如果看到两盏红灯笼,就过来接货,巩志力回不回去我不确定,回去了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贺远又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凤凰山北郊,他前几天还去了一次,那里有片树林,大约百十来米长,树木长的非常茂密,白天的时候很阴凉,说明头顶上阳光被遮住了不少。 他把带来的箱子交给孙彼得:“老孙,这里有几支枪,等下你挑几个胆大心细的,晚上跟我出去办事,不必杀人,听我指挥放枪就行。” “老大!没问题。” 贺远心想,现在看,有必要训练几个人,练练枪法,谁让咱有这个条件呢,枪和子弹随便用,将来肯定用得到。 第100章 黑风山的老爷们出来劫道了 现在的贺远,想找临时隐蔽点,七八个;想要人,随时也能召集十来个人;三个公用电话能够保证即时通讯;即使是枪支弹药,也能搞到几支随便用。 要说缺点,就是运送能力了。 比如今晚要去北郊凤凰山,只能让孙彼得等人下午就走,先到那里等他。 看来,还得搞辆车啊,才能保证运送力也跟得上去。 北平的轿车两千大洋一辆,就算雇个司机,一月的工资都顶的上少尉一个月的薪水了。 下班后,贺远照例来到老罗的铺子吃晚饭,不大一会,袁庆溜溜达达过来了。 “科长!车搞来了,停在宿舍后面的巷子里。” 贺远点点头:“今晚我和几个老朋友去赌几把,明早你来把车开走,有人问就说你借车出去玩儿了。” “没问题!科长你可小心了,咱们局里明令不许军官赌钱的。” “知道了,不然为啥喊你来做挡箭牌。” 吃了饭,贺远剔着牙喝了杯茶,等到天黑透了,来到宿舍后巷,开着车直奔北郊。 他把车停在一所没人的小学操场上,来约好的地方找孙彼得。 “老大来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孙彼得带了五个青壮,每人一把撸子,大家都无比兴奋。 他们之前都是混混儿,打架群殴是常有的事儿,但用的武器最多就是短刀匕首,撸子是天下所有混混儿梦寐以求的武器。 “红灯笼带了吗?”贺远问。 “带了!两个红灯笼。” “都别这么激动,放轻松,这枪以后就留下来,放到老孙那里,轻易不要拿出来,不然查到我就麻烦了。” “以后每周可以组织几个人,来这山上找没人的地方练枪,我提供子弹。一周五十发。” 孙彼得等人大喜,以后自己这伙人就等于一股小势力啦。有人罩着就是好。 枪贺远可以提供,但是子弹要从黑市买,好在价格可以接受。 “老大!今天咱们是......” “妈的!中统有两个家伙和我作对,在背后搞我,我也要搞回去。等下跟我去个地方,把他们的东西抢了,送给他们的对头,这样我既报了仇,又能多结交几个朋友。” “没说的!老大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等下你们听我的,开枪往天上开,他们投鼠忌器,也不敢乱开枪,没有危险,就是吓唬吓唬人。” 这么一说,孙彼得等人唯一的担心也没了,大家嘻嘻哈哈,反而很期待快点开始。 接应时间是晚上十点,地点在北郊外十五里地的棋子营,那片遮天蔽日的树林在北郊外十二里的地方。 贺远的偷袭点就选在这儿。 九点左右,两辆大车吱吱扭扭来到了林子,一个红灯笼一样的框框晃啊晃的,慢慢靠近。 这是巩志力坐在大车上,往交接点来交货。 他对今晚的行动非常排斥,但凡有点儿卧底经验的人,都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行动。 太蠢了!太危险了。 那个军统的小白脸,满脸的算计,一看就不是好人。 然而他只是个小少校,昨晚在成都警察局,他完全没有发言权。 虽然他是中统的人,但是现在警察局接手了红党买药的这桩案子。 为了禁止红党发展,国府明令不许红党买药品这些违禁品。红党既然违反,那就是警察局来出面处理。 分钱也是警察局这帮人私下决定的,而巩志力这个中统的人,为了能分到钱,只能咬牙自愿被这些人裹挟...... 现在也只能企盼没事发生了,要是能成功搞到这两笔钱,功劳最大的自己,五千块是没跑的。 到时候老子买房子置地,还有我那勾人魂的小喜宝儿...... 他顶着个红灯笼一样的框框,走进了树林。 他身后百十米的地方,路宝庆的小舅子杭四儿,还有望江区警察局的方科长带着七八个人缀在后面。 他们的使命是红党过来接应药品后,假装土匪抢走药品。 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到地方,就出事了。 贺远在黑暗中以巩志力的红头框为参照物,能够看清附近几丈方圆的景物。 “都跟着我,别走散了,动手!” 钻出树林,贺远朝天开了一枪,粗着嗓子喊道:“黑风山的老爷们来劫道,想活命的扔下东西快跑!” 说完啪啪又是两枪。 拉车的骡马受惊长嘶,两个车老板吓得转头就跑。 巩志力想跑也来不及了,贺远就指望这灯笼照路呢,没了灯笼他也抓瞎。 把巩志力按倒搜身,这家伙扮演的角色是警察局放出来的,身上什么也没带。 “捆起来扔车上!一定要捆死了!” 孙彼得等人一边答应,一边纳闷,老大是怎么瞧见这人的,黑灯瞎火的,大骡子不叫我都不知道这有一辆马车......是两辆。 枪声一响,后面的杭四儿和方科长毛了。 百十来米远,听不清贺远喊得什么,而且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见。但这枪声可是实实在在的。 “是埋伏?红党的圈套?” “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片刻,黑暗中两个车老板疯狂跑过来,他们知道后面有人,边跑边喊:“劫道的!黑风山的老爷们出来劫道了。” 方科长骂道:“黑你大爷风山,这凤凰山哪他么又出来个黑风山!明显是红党搞的鬼了。” 杭四儿着急地喊道:“方科长!货和老巩都在前边呢,得去抢回来,不然鸡飞蛋打......” 前边贺远估计他们该追了,要是开枪怕自己人有损失,喊道:“全体朝天开枪!” “噼噼啪啪......”一阵枪声响起,吓得后面的杭四儿方科长等人四处卧倒找掩蔽。 “老孙!你带人赶着车往前直走,照我刚才说的做!我看看情况就去找你们。” 孙彼得立刻领着人赶着大车疾走。 一口气走出七八里,来到棋子营,照贺远说的,点起红灯笼晃了晃,然后把两盏红灯笼放在两辆大车前,就往回走了。 片刻,黑暗中窜出四五个人来,拎起红灯笼,来照大车。 “是药吧......” “没错,都是药!咦,这不是,巩干事?” “拉倒吧!他是卧底特务。赶紧回去,情报上说的没错......” 第101章 日谍再度活跃 贺远在半路上接着孙彼得等人,绕过树林回到小学操场。 “挤一挤,都上车,回城了。” 开车来就是为接大伙儿一起回城。 成都不像重庆,经常宵禁,关城门。不过刚才出了事,万一那些警察先一步回来,把城门封锁,就被人家抓个正着。 开车回去一是速度快,二是没人敢拦。 回到家也才十一点,贺远呼呼大睡。 第二天正常上班,迎面正碰见袁庆。 “车送回去了?”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贺远点点头,拿出两张十元钞票:“赏你的。” 袁庆高高兴兴接过钱,看来科长昨晚这是赢了。 与此同时,重庆中统稽查处处长办公室。 杨文海拿起电话,听了几句话,他的眉毛就扬了起来:“又特么出事了!路宝庆!老子拿你一万块大洋,是不是要帮你擦一辈子屁股!” 成都警察局,路宝庆哭丧着脸:“应该是中了红党的圈套,他们太狡猾了......” 钱没赚到路宝庆忍了,然而巩志力是中统的人,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再蠢也知道黑风山土匪抢不到凤凰山这里,明显是红党人识破了他们的伎俩,路宝庆是计划实施者兼策划人,这锅别人也背不动。 “你把情况给我详细说一遍。”杨文海道。 听完路宝庆前言不搭后语的汇报,杨文海自动忽略其中的废话,慢慢皱起了眉头。 “中统和成都警察局的事情,贺远怎么跑去出上主意了?” “哦,我调过去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前天晚上他过来和我聊聊天。” “他出个主意你们就敢听?他昨晚干什么去了?调查没有?有证人嘛?” 路宝庆一听,连忙替贺远开脱:“杨处长,不可能是贺远干的。我想过了,他虽然出了主意,但是他以为当天晚上我们就钓到鱼了,根本不知道我们是第二天用的。” “而且我们定的地点,他也不知道,昨天巩志力在前边一声不吭,然后就带着药品一起消失了,很显然他就是个双面卧底!” “行了行了!我看看报告再说。” 杨文海挂了电话,想了半天,这件事情暂时只能以巩志力是双面卧底结案。 不然路宝庆就得面临调查,甚至上军事法庭。 但是这个贺远,实在是很可疑,路宝庆为他开脱的那些理由,听上去很合理,不过要是把贺远的身份,安在红党身上,一切就都更合理了。 他是红党,才知道那天晚上红党不派人去你就肯定钓不到人;他是红党才不用你说,就知道药品的接应点是在哪里! 他唯一能推脱的就是,那个主意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谁让你们信了呢! 杨文海揉了揉额头,贺远北上锄奸,铲除日谍,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成绩,但是这和他是红党可并不矛盾。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有十足证据绝对动不得,不然陈老板都会不高兴的。但是,从现在起,必要的监视还是应该开始了。 对了,重庆现在各部门人满为患,开始大面积把人调职成都...... 他当即拿起电话:“喂!让警备司令部的赵凤蝉赵处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 中午,贺远来饭铺吃饭,老罗趁没人的时候,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贺远撇撇嘴,鄙视道:“一把年纪了,学什么年轻人玩儿手势!” 老罗气的扭过头,都不想搭理他了。 “我这是学年轻人玩儿手势嘛!这是东方转告你的情报,说竖个大拇指就行。唉!以后不跟你们年轻人搞这些花样儿了,我要求情报传递正规化......” 下午,余鸣海忽然主持了一次科级干部会议:“下面请厉科长说说吧。” 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有好消息了。 厉海彬起立,缓缓道,“经我情报处......科的努力,发现一个疑似日谍的行踪。他的表面信息是‘大丰洋行’的经理,但是行踪诡秘,之前就被我们留意过,东本五郎被抓后,他一度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 “但最近一周,他再度活跃起来,形迹可疑,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日谍。” 说着厉海彬示意拉起窗帘,关掉电灯,播放幻灯片。 这个时候技术低劣,照片都是黑白的,情景演示也只能用幻灯片形式表现。 不过大家还是基本看明白了情报处展示的情报。 这个人叫邢怀礼,三十七八岁年纪,个头只有一米五八左右,照片中显示,此人始终是一副满脸心事的样子。 他确实行踪比较活跃,监拍到的照片哪里都有,但是出现最多的地方,是一家叫“怀记”的影楼。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家影楼就是他的接头地点,里面的人大概率是他的上线或者下线。” “影楼的情况查了吗?”安幼贞问道。 “查了!影楼是老家安徽的一对夫妻开的,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纪,有一对十岁左右的儿女。目前看,他们的疑点不多。但是他们肯定和邢怀礼熟识,并多次带他进入内宅,很久后才出来。” “我觉得,要尽快收网了。”行动科副科长何山道,“刚才这些监拍照片,拍了很多,有些拍的很近,如果他是个经验丰富的日谍,就算没当时发现被监拍,应该也有下意识的反应。我建议,尽早抓捕。” 安幼贞也点了点头。 余鸣海看向贺远,贺远想了想:“我觉得,好的特务都会有第六感应,被跟踪久了,应该会有潜意识的反应,但是,我不知道情报科现在跟踪到哪一步了,要是马上就能跟踪到他的另一条线,一起下手最好。” 厉海彬立刻道:“我们情报科也是这个想法,假设‘怀记’影楼是他的上线,他这么频繁的活动,那么下线势必也即将出现,一旦确认,就应该立即实施抓捕。” 余鸣海点点头:“我同意,那么接下来你们情报科和行动科对接一下,建议双线跟踪,一旦到了合适的时刻,立即行动。” 厉海彬和贺远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第102章 发现紧急情况 散会后,贺远、何山和厉海彬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 何山提出缩小跟踪规模,不再监拍,两个科各出一人同时跟踪,派一辆车在外围随时联络。 贺远、厉海彬都同意了。第二天开始实施行动。 上午是何山亲自出动,情报科出的是一组组长老祁。 下午换成贺远出马,情报科出的二组组长万成。 两个组长之前都是成都站情报处的科长,现在降职为组长,心里肯定有想法,所以这次都亲自披挂上阵,用意可想而知。 贺远和何山亲自出马,倒不是为了急着立功,而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行动科最强的战力,要是出手抓人,把握性最大,伤亡率最低。 日谍 山下雄二(华夏名字 邢怀礼) 生命值:90\/92 内务省特高课大尉 贺远看的分明,这个确实是日谍了。 但有一点似乎出现了偏差,五金系这一组日谍,之前的都是日军军部,参谋本部谍报部二课的,只有军衔大小不同。 眼前这个矮子,却是内务省特高课的,是他们两个部门合作?还是五金系覆灭,换了单位继续? 又或者是两者根本互不相干,各自在搞自己的情报? 贺远心中疑窦一时解不开,也不能和其他人探讨这个问题,只能继续观察。 大家跟了三天,发现“怀记”影楼确实是有问题,偏偏那对夫妻太华夏化了,家庭构成无懈可击。 一家四口日常相处十分融洽,疑点是两个孩子都在十岁左右了,每天却都留在家中,并没有上学。 日谍大多是单身,即使是加藤正男,东本五郎这种在华夏多年的也都如此,这对夫妻实在是难以解释。 若说他们真是华夏人,那么如何获得信任又成了问题。 以日本人的秉性,即使是占领了几十年的朝鲜人和台湾人,或者切齿痛恨国府的满清后裔,也得不到他们的全部信任。 当然,这是其他人的观感,贺远却看的很清楚。 男女主人的确是日本鬼子: 日谍 柴崎丰口 生命值:93\/96 内务省特高课中尉 日谍 樱井美咲 生命值:91\/93 内务省特高课内勤 而两个孩子却都是华夏人的孩子,一个叫刘二娃,是男孩;一个叫何氏女,是那个女孩。 一看就知道,这是日本人从小养大的华夏孩子,女孩甚至还没被起个像样的名字,父母就大概率被鬼子杀死了。 这是掩护! 两个孩子都不送去上学,而是天天守在家里,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日谍联络点的存在。 因为从小养大,可能孩子会对他们有依赖感,相处也很融洽。 但是日谍的想法肯定是要给看到的人时刻突出父母子女的真实存在感,以此保护他们的身份。 至于孩子要不要上学接受教育,他们完全不在乎,反正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当然这些情况贺远还是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 这几天的跟踪,大家也逐渐感到,那个和山下雄二接头的人,即将要出现了。 这天又是贺远和万成搭档跟踪。 山下雄二再次来到“怀记”影楼,进去呆了个把小时才出来。 贺远心中渐渐明朗起来,他拿出纸笔,草草写了一行字:侦察的相片,送来洗。 然后围绕这行字画了个圈,在圈中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万成走过来,掏出香烟对火,顺便看了眼纸条,用力点了点头。 山下雄二出来了,贺远走上前跟踪,和万成两人完成转换。 他径直走在山下雄二前边,脚步不紧不慢, 按照前段日子的路线,邢怀礼应该是往一家小饭馆走了。 贺远分析,这家小饭馆很可能就是他的下线和他接头的地方。 沿着大街走上一百五十多米,右转二十米的小巷子,再向前走一百三十多米,就是那家小饭馆。 距离怀记快有一里地了。如果发现接头,直接抓捕,不会影响到下一步怀记的抓捕行动。 快到小饭馆的时候,山下雄二超过了贺远,贺远也有意放慢脚步,该换人了。 按照计划,贺远应该去后面三十米的地方,上外围车换一套衣服。 然而,就在山下雄二走进小饭馆的时候,正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一个鲜红的生命值头框出现了。 是个风衣礼帽的男人,身材居然不矮,足有一米七了,即使在此时的华夏人中,也算高个儿了。 日谍杀手 本庄纯 生命值:106\/108 内务省特高课中尉 新情况! 贺远的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家伙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来接头的,看来是个高手。 万成看不出来他是日谍,如果贸然进了小饭馆,被认出来就糟了。还不如自己继续跟。 想了想,他放慢脚步继续往前走,并没有转身回头。 万成一定很奇怪,但顾不得那么多了。 眼看着本庄纯进了小饭馆,贺远立刻抬起左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装模做样用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是个暗号:发现紧急情况。 随后他就跟了进去。他不跟,万成肯定会跟进小饭馆的,贺远担心出问题,不但抓不到日谍,还有可能万成会伤在对方手上。 这个情况何山在都不行,他分不清对方谁是敌人,能力再高落在后手也不好办。 饭馆不大,只摆了六张桌子。 两个日谍已经坐在了一张桌上,只不过山下雄二脸朝着门,本庄纯脸朝着里面。 贺远硬着头皮坐下来,对迎上来的老板说道:“三两红油抄手,不要香菜。” 山下雄二的目光已经飘了过来,因为贺远的口音不是地道的本地口音,又是刚刚一路同行的过客,他已经起了疑心。 “老板!快些撒!我出去买包烟!”想不到山下雄二的川话比贺远还要地道些,他说着话,就站起身出去了。 本庄纯的身体却僵住,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坏了!贺远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山下雄二显然是动了疑心,出去观察情况,在门口徘徊的万成一定被碰个正着,而眼前,本庄纯显然也全身戒备,他回身的时候,可能就是动手的前兆。 第103章 我洗很多照片 贺远向外看了一眼,没看到万成和山下雄二,倒是看到外围车开了过来。 他的心多少放松了一些,因为今天预测下线出现,准备抓捕,所以车里有四个行动科队员。 六对二,问题基本不大。 转回头,贺远蓦然发现本庄纯已经转过身子,望向自己的方向,把他吓了一跳。 好在他心中虽然巨震,外表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一瓣大蒜,剥起蒜皮来。 本庄纯的目光扫过他,看向其他人。 看来,山下雄二也来不及作出反应,导致本庄纯也分不清谁是让山下雄二感到怀疑的人。 不过他的风衣始终搭在手臂上,隆起的鼓包也始终没有塌陷。显然下面藏着一支枪。 贺远心里跳的像打鼓一样。 山下雄二还没有回来,一旦回来,很可能就要有一番腥风血雨。 本庄纯也等的很焦躁,他站起身,向外走去,看来是要去找山下雄二。 动手吧!大街上人太多。 贺远站起来,拔出手枪,照着他身后就是一枪,想不到本庄纯的反应太快了,他好像也在一瞬间意识到危险,把身子一转,子弹贴着他腰滑过去,钉在门上。 不过他转身太急,风衣连着手枪被桌子碰到了地上。 “八嘎牙路!”他抡起身前一张椅子砸了过来。 贺远第二枪命中他肚子之后,枪牌撸子就被椅子抡飞了,而且缩手不及,手指头差点被砸骨折。 “他妈的......”贺远疼的直冒冷汗,十指连心啊。 然而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他把左手袖子一甩,钢笔枪被甩开纽扣,来到手腕处,这一手他练了几个月,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本庄纯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南部式手枪。 这南部式手枪是日本军部专门给日军谍报人员制造的手枪,性能比南部十四式,也就是王八盒子要好得多。 贺远急了,按住钢笔按钮就是一枪,这颗钢笔枪子弹命中本庄纯的手臂,啪的一声,南部式手枪再次落地。 贺远合身扑上去,左手轻轻一甩,右手稳稳接住钢笔枪,动作十分顺滑漂亮。 当然这时候根本顾不上漂不漂亮,他是左手太疼,而且没有右手力量大。 本庄纯看他扑上来,仰面后倒,顺势踹了他一脚。 贺远咬牙硬捱了这一脚,右手用尽全力,把钢笔枪扎在对方左手心上。 这一下力量非常大,钢笔尖捅透本庄纯的手掌,把他的手钉在了身后的木椅子上。 本庄纯大声惨呼,生命值直线下降。 日谍杀手 本庄纯 生命值:33\/108 这一番大战把饭馆里的其他四五个人吓得鸡飞狗跳,纷纷推门跑了出去,饭馆老板和伙计也哆哆嗦嗦藏在后厨不敢出来。 贺远捡起南部式,顶住本庄纯,另一只手搜了身,后腰还有一把枪,脚腕处还有一把匕首。 下掉武器之后,拿出铜手铐把他双手反铐住,又捡起自己的枪牌撸子。 贺远这才松了口气,门外,万成领着两个队员弯腰端枪,冲了进来。 “怎么样了?”万成和两个队员紧张的看着他。 “搞定了!邢怀礼呢?” “死了。”万成有些沮丧,那小个子太不禁搞,又偏偏太不老实。结果一不小心就搞死了。 贺远把本庄纯手掌上的钢笔枪拔下来看了看,笔尖部分完全损毁,枪口更是被血肉堵的死死的。算是彻底报废了。 “......赶快去照相馆!”贺远风风火火出门上车。 万成让四个队员和赶来的警察一起,把本庄纯押回站里,也上车直奔“怀记”影楼。 “封锁消息了吧!” “放心!咱们一来,照相馆就封锁了,这的事儿传不过去。” 赶到照相馆对面的监视点,何山和老祁都等在这儿。 “何山和我一起进去,老祁你和万成在外面接应。” 抓捕行动自然是行动科说了算。老祁和万成老实等在外面。 贺远换了身衣衫,和何山前后走进了照相馆。 这照相馆前半部分是背景画和搭建的照相区,后面是柜台,墙角是楼梯,二楼看来是卧室和暗房。 “这位先生是照相吗?” 柴崎丰口,四十来岁瘦削男,声音低沉,一双眼睛大眼灯似的,差点就要努出眼眶。 “哦,我想洗照片,多少钱?”贺远道。 “这个要看您洗几寸的,洗多少张。” “老板我照相!”何山进来,大大咧咧说道。 “哦,想照什么样的相?是您自己嘛?” 樱井美咲,四十岁女性,声音甜美,殷勤地问何山。 看着这个名字的头框,贺远多少有些出戏。 “......先生?你是洗......” “嗯,我洗很多照片,能让我看看暗房嘛。” 柴崎丰口和樱井美咲对视一眼,脸上齐齐变色。 暗房有证据! 贺远和何山情不自禁就要往楼上闯。 这时楼梯处传来孩子的奔跑声,“爹!娘!有客人了吗?” 声音稚嫩,分不出男孩还是女孩。 贺远和何山都怔了一下,楼上有孩子,抓捕的时候不太方便。 “两位先生,要不你们明天来吧,孩子他们......” 贺远和何山对视一眼,向楼梯冲去。 樱井美咲张开手臂拦住两人:“不行,你们怎么硬闯,我们不做生意了还不行吗?” 何山一把将她手臂拧在背后,贺远向身后一挥手,示意队员进来搜查。 柴崎丰口一看不好,忽然钻进柜台,照着里侧一个按钮,狠踹了一脚。 贺远心想不好,还没等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只听楼上“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声。 楼梯的半面墙都垮塌下来,烟尘,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炸弹! 这两个丧心病狂的日谍,为了保证暗房的资料和证据不被人缴获,居然在墙上安装了触发式炸弹。 可怜楼上两个孩子,第一声爆炸的时候还有声音传来,第二声动静后,就鸦雀无声了。 贺远和何山轻而易举就把柴崎丰口和樱井美咲控制住,这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应该就是因此才安装的炸弹。 可是柴崎丰口忽然低头咬住衣领。 “不好!” 第104章 新来的美人儿科长 贺远大叫一声,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连忙一伸手,捏住了樱井美咲的腮帮子。 幸亏他身高臂长,隔着何山就够到了樱井美咲,右手捏住她两腮,左手按住她脑门,两手一分,把樱井美咲的下巴关节卸了。 这就等于骨折一样,樱井美咲空有一身力气,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牙齿和咀嚼肌,想自杀也死不了。 而柴崎丰口就不行了,不到十秒,整个人身体挺直,去见鬼了。 外面冲进来的行动科队员们,见到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 “把他们都弄回站里去,医生呢,进来看看孩子还行不行。”贺远命令道。 片刻,大家上到二楼,都是一声叹息。 两个孩子都不行了,二楼表面被炸得没有还完整的东西。 “翻翻看,底片,洗出来的相片什么的,还有没有能看的。” 没想到,这一翻,居然翻出来大量没被炸坏的相片和底片。毕竟这东西又小又轻,只要不在明面上,保存下来的几率很大。 也是因为日谍把二楼设计成卧室和暗房吧,所以易燃东西不多。第一声爆炸后,易燃物被墙壁泥沙掩埋,也起了保护作用。 “还好!没算白忙。” 这次抓捕行动,四个日谍抓二死二,还不算失败,遗憾就是死的两个都是负责人,活抓的都是不太重要的那个。 本庄纯中了两枪,手掌洞穿,已经脱离危险。 樱井美咲手臂和下巴脱臼,基本没事。 “先把照相馆的情报资料整理出来,然后再审。”余鸣海说道。 这是先自己掌握一些信息,再用这些信息去审讯,能够做到有的放矢。 经过技术科的修复和拼凑,整理出来的照片和底片资料很多,从这些资料里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的情报。 “日军要轰炸成都了!已经在做准备。” 继年初日军轰炸机开始轰炸重庆后,现在看来,成都也将遭到轰炸了。 照片里有大量最新拍摄的成都地标信息,有些地标上被标上了红色圆标,大概是到时候会有人指引,为轰炸机做标记吧。 死掉的山下雄二的口袋里,还有几张表格,被血浸染了一些,其余部分还是看得出,上面登记的是成都各区、县的人口,部队驻扎数据。 成都站立即将情报上报给重庆方面。 在站里的总结会议上,贺远把自己看到的那些信息,结合到行动报告里,做了分析总结。 “我觉得这拨日谍,和重庆侦破的那些五金系日谍不是一个系统的。那波人专注重庆的情报,而这批人似乎是专门为轰炸成都的情报服务的。” “还有,照相馆那两个日谍,是真正的日本人,两个孩子应该是从小抱养的华夏孩子,引爆炸弹的时候,不论男日谍和女日谍,态度都非常坚决,毫无犹豫,说明他们对孩子根本没有感情。” 安幼贞和景云岚连连点头,女人的母性使得她们觉得贺远说的有道理。 “那个和邢怀礼接头的日谍,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我们完全没有他的任何信息?” 余鸣海本来想多说一句,看来我们的工作做的根本不到位啊。 不过这话太伤情报科,这次行动还是来自人家的情报呢。 “我觉得贺科长的话有道理。这一波日谍,应该是专为侦察成都,轰炸成都工作的,那么五金系那一拨人,我们还没有找到,大家要努力,像情报科一样,尽量再出些成绩。” “还有,审讯工作应该尽快展开,最好能从两个日谍身上,再榨出些有价值的情报,这个案子了结,就是咱们成都站重启后的第一次大功啦。” “接下来,还要宣布一件事情,一位新同事,从重庆警备司令部调任咱们站,就任技术科科长。大家欢迎!” 在余鸣海的鼓动下,在座众人稀稀拉拉鼓起掌来。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身着少校军装的女性来,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俏丽,身段窈窕。 她倒是不怯场,大大方方站在余鸣海身前,微为弯腰致意,说道:“我叫赵凤蝉,第一次与大家见面,多多关照。” 厉海彬、何山等人一看是女科长,相貌还不错,年龄也还好,立刻兴奋起来,大力鼓掌。 安幼贞却是翻起了白眼,技术科原本是她这个副站长兼管的,现在给了赵凤蝉,她的权力就少了一大块。 一般来说,军统小的地方站,电讯和技术是合在一起的。只有一二级大站,分的细一些。 安幼贞自问电讯和技术一把抓,都很拿手,自然不服别人拿去自己的权力。 她正要发难,问问这位新来的赵凤蝉,对于技术有什么拿手的,忽然看见赵凤蝉媚眼一翻,瞟了贺远一眼,说道:“贺科长!多日不见,你还好吧。” 哗!在座除了余鸣海,其他人全体哗然,这新来的美人儿科长,居然认识贺科长。 几个男性都觉得命运不大公平,怎么每个美女都只看到他。 贺远挥了挥手:“赵处长好!哦不,赵科长好,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们俩居然做了同事。” “是的呢,我也没想到。以后我要向贺科长多多学习,也请贺科长多多照顾。” 两人这番话,可把安幼贞心中的怒火勾了起来,看赵凤蝉这年纪虽然比自己小,肯定也大过贺远,你能我也能,不!你能我更能!这一战不能输。” 她立刻开口道:“赵处长?原来赵科长原本是警备司令部的处长嘛?不知道为什么降级,屈尊到咱们小小的成都站来做科长呢?” 赵凤蝉脸色立刻冷下来,不过一瞬又带上了笑容:“这位就是安幼贞前辈吧。我也是运气不好,赶上这波调职。您原来不也是处长来着,而且和我这个处长还不一样。” “我是重庆警备司令部的处长,其实和现在咱们站里的科长是同一级别,您原来可是......” 安幼贞脸上罩了一层霜:“我确实是降了职,幸好有个副站长聊以安慰,不说这些了,赵科长任职技术科,请问有哪些拿手的技术?” 第105章 这是个考验 余鸣海在重庆吃过亏,最怕手下之间不团结。安幼贞是他的仰仗,赵凤蝉是有背景的人物,这次调职只怕也是上面大有深意。 他可不想二人内斗,于是抢着说道:“赵科长在英国学过化妆术,在苏联学过声音控制术,算得上是技术行家了。不过安副站长经验丰富,功绩卓着,以后赵科长可以多向安副站长了解电讯上的信息。” 这番话用了心思,把两个人都捧了一捧,安幼贞和赵凤蝉都知趣的微笑致意,不再斗嘴。 这化妆术和声音控制,在这个时代还算新知识,在座的大家都很感兴趣。特务嘛,很容易就陷入危险之中,这种技能运用得当,可是等于多一条命。 连贺远都有兴趣学学,大家纷纷提问。 赵凤蝉笑道:“我还在法国学过礼仪学,注重仪容仪表,可以改变一个人言谈举止的习惯,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来找我切磋。” 这么一说安幼贞对她的敌意消减了一半,她是个讲道理的人,赵凤蝉有这些技能,对她抢班夺权的仇恨算是消失了,但是抢心上人的担忧还在。 会议结束之后,余鸣海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几分钟,电话响了起来。 他办公桌上常年摆着三部电话,一部白色的,是站里的内线,一部黑色的,是连接外部的电话,这两部每天都在用。 那部红色的电话,可能几个月也响不了一次,但一旦响了,就是大事,有时候是大人物直接打过来的。 而今天,响起的正是红色的电话。 余鸣海紧张起来,接起电话,“是......” 他立刻起立,甚至还用空着的左手下意识地紧了紧风纪扣。 “......是!是,卑职明白!好......” 挂断电话,余鸣海坐回椅子,脸上露出一种无奈又厌烦的表情。 第二天,贺远一上班,就被余鸣海叫到了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是昨天刚刚调来的赵凤蝉。 赵凤蝉看到他,微微一笑,笑的很甜。 余鸣海见他来了,立刻说道:“来的好,跟我一起去一趟警备司令部。” 贺远一脸懵,一大早的去那地方干嘛,看向赵凤蝉,赵凤蝉微笑不语。 三人上车,赵凤蝉坐在副驾驶,余鸣海和贺远坐后座。 “站长!咱们跟警备司令部河水不犯井水,去他那里做什么?”贺远奇怪地问。 “怎么能说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你们俩出任务,少不了就和他们打交道,今天是三军联欢节,你们两个帅哥美女,就代表咱们军统,去和他们搞下联欢,工作多了也要娱乐一下嘛。” 贺远笑了笑,不再说话,心想今天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等下到了就该知道了。 余鸣海又说道:“年轻人,到处多走走,学学,对你们的未来是大有好处的,现在的沟沟坎坎,都是考验,保不齐将来就用到这些吃过亏的,受过委屈得来的教训了。” 这些话多少有些莫名奇妙,听上去似乎是说给赵凤蝉听的,但是余鸣海的目光却是瞟向贺远。 两个人都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但都以为他是说给对方听的。 成都的市区,可比现在的重庆市区大不少,而且地势也相对平整很多。 人口也多了一半,加上山高皇帝远,其实这生活比起再重庆,可是自在的多。 福特车来到警备司令部,有一位少校参谋在门口迎接,带着三人来到司令部大院里, “余站长!您和我们彭司令多日不见,他可是说了一早晨,要和您好好聊聊。请吧,我带两位科长去联谊室坐坐。” 说着,参谋把余鸣海引进司令部,转身带着贺远和赵凤蝉来到院中东侧的一幢二层小楼。 打开联谊室的门,里面十几个校级军官嘻嘻哈哈,正聊得热闹,一看见贺远赵凤蝉二人,立刻都来了精神。 “这位就是重庆警备区司令部调过来的赵美女?果然不错嘛!”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把赵凤蝉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说起话了。 “你是贺科长?”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走过来,歪着脑袋看看贺远的军衔,有些不屑地笑了。 “听说你很会审讯是吗?多么坚强的日谍到了你手里,都必定会招供?今天我们抓了个意图破坏的红党,嘴硬的很,怎么审都不张口,你帮我们审审?” 说着,那少校不由分说就领着贺远,来到后院另一幢二层楼里。 贺远表面无动于衷,心中却是掀起一番波澜。他们居然抓到红党?昨天没听到类似消息啊,而且,鬼使神差的,为什么要我来审。 一般来说,军统对外,中统对内。抓到鬼子日谍找军统就对了,像红党这种,找中统更合适嘛。 心里想着事儿,已经来到一间审讯室,靠墙刑架上吊着个人,已经打的满身是血了。 贺远一看他的生命值,心里有点明白了。 中统特务 陈惠青 生命值:91\/96 中统成都站组长 这是在考验我嘛?拿中统组长来试验我是不是红党的人? 那就来吧,就让你们看看我下不下的去手就好了。 一看到被吊着的人,贺远的精神就亢奋起来。 他走到“红党”面前,低声道:“我叫贺远,军统的行动处处长,人生无常,棍棒无眼,我劝你知道些什么,尽快都说出来,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张口了。” 陈惠青张开肿胀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破口大骂道:“来呀!管你军统中统,都是自以为是,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僚,垃圾!将来总会有一天,我们红党会把你们统统消灭,让老百姓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贺远明显是听怒了,猛然起脚,踢在他肚子上。 陈惠青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疼的惨叫一声, “教育老子的人还没出世,就凭你?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样做人。” 贺远说着,随手拿起一根木棒,没头没脑的痛揍起来。 他已经想明白了余鸣海刚才似有深意的两句话了:“工作多了也要娱乐一下嘛。” 以及“现在的沟沟坎坎,都是考验,保不齐将来就用到这些吃过亏的,受过委屈得来的教训了。” 这是个考验! 第106章 这个功劳谁也抢不去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贺远已经约略猜出一点苗头了。 认识路宝庆的时候,赵凤蝉也在座。 自己前几天坑了路宝庆一把,将红党被卧底骗走的药品款换成药品送了过去,还把卧底特务巩志力也一并打包附送。 路宝庆一定难受的很,而中统杨文海是路宝庆的后台,这个赵凤蝉,保不齐就是杨文海安插进来监视我的。 理由嘛,她前脚调来,后脚就让自己审讯“红党”! “中统特务”那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当老子看不见嘛。 说起来这个金手指,除了最近刚开发出来的夜晚照明功能,也就是这个敌我方识别和血条显示功能了,我再不利用好了,还对得起谁? 贺远把上次在刑讯室从两个打手身上学来的流程,照单抓药,展示了一遍,把陈惠青打了个鬼哭狼嚎。 有点不太对劲,上次看人家打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自己举手挥棒之间,总是有些滞涩,不顺畅,不丝滑。 贺远不大满意,把陈惠青转了个方向,打算再来一遍。 “诶!别......不用了。这位朋友......”陈惠青着急了。 贺远欣喜地问:“怎么?要招了嘛?” 陈惠青看看门外,实话到了嘴边硬咽了回去。 “不招?那你管谁叫朋友呢!我认识你啊!狡猾的红党,想跟我耍花样,门都没有......” 贺远不由分说,噼里啪啦又是一顿胖揍。 门外,刚才那个少校和一个中校交头接耳。 “怎么办!要不要进去阻止?” “这么快,也太假了吧!要是让这个贺远识破了,咱们这面子可丢到姥姥家了。以后看到军统也抬不起头来。” “说的也是,谁让这个陈惠青自己吹牛,说什么为了党国,心甘情愿遭受毒打,还说什么可以坚持十天半个月的。那就让他坚持吧。” “走!联谊去!省得听着闹心。” 刑讯室内,陈惠青嗓子都喊哑了,汗水沾着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别打了兄弟!你想知道什么,我说还不行嘛......” 贺远停下手:“说吧!姓名,职务,谁叫你来的。” “这......你能不能出去把中统的韩中校请进来,我有些话想跟他......” “中统?”贺远怒了,“你是老子拷打审问出来的,喊什么中统的?你想让中统的跟老子抢功?太坏了你这个红党......” 贺远二话不说,又是一顿胖揍,把陈惠青打的哭爹喊娘,最后实在受不了啦,拼命大喊道:“韩中校!韩瑞根!你快出来啊......” 他喊了半天,刑讯室的房门终于被人踹开,刚才那两个中校和少校闯进来,骂骂咧咧道:“鬼叫个屁!整栋楼都被你叫塌了。” 那少校赔笑对贺远说:“这小子真是不是个溜子,叫得这么大声,走!兄弟,我带你去联欢,热闹热闹。” 贺远一缩肩膀,躲过他搂过来的手,撇着嘴道:“现在叫我去联欢了?免了。这个红党的口供可是我审出来的,中统想抢我的功,那可不成!老子为了审他,累出一身汗,这个功劳谁也抢不去......” 门口一阵香风,赵凤蝉也走了进来:“贺科长!不必跟他们计较,这是中统常玩儿的一个套路,犯不上多纠缠。走了,余站长等咱们回去呢。” “哼!”贺远鄙夷地看了那两个校官一眼,把棍子往地上一丢,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那两个人满脸羞惭,被一个小小的上尉如此鄙视,实在是丢人。 回来的路上,贺远,余鸣海,赵凤蝉三人各怀心腹事,谁也没吭声。 不过第二天站里就传开了,赵凤蝉和成都站不是一条心,胳膊肘往外拐,参加中统联谊和军统军官勾肩搭背跳艳舞...... 赵凤蝉气得三天没去食堂吃饭,却又不敢来质问贺远。 贺远自然不会承认这话是自己传出去的,其实他只说了前半部分,什么勾肩搭背跳艳舞这些,是经过安幼贞,景云岚姐妹,以及黎子祯等多人传播之后,自动生成的新内容。 余鸣海对这事的态度是不管不问,既不阻止大家传播,也不给予澄清。 赵凤蝉来路不明,他无力阻拦,但成都站毕竟是他的地盘,不可能放任外来势力渗透。 说白了,陈立夫他惹不起,杨文海他不在乎。 几天之后,日军大批轰炸机在战斗机护航下轰炸成都。 幸亏成都早做了准备,事前遣散百姓,转移贵重物资,使得百姓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大幅降低。 而且还在华夏空军和陈纳德飞虎队的联手下,击落了七八架日军战机。 使得日军明白,想要轰炸华夏城市,自己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这次军统成都站算是立了一功,军委会,军统局都给予了嘉奖。 其中贺远和何山分别升为少校和上尉。 全站都有奖金,贺远一共得了四千块钱奖金。 军委会两千,军统局一千,站里也给了一千。 见底的荷包终于恢复了一些厚度。 “怎么样?搞到了嘛?” 孙家旅店前台,贺远问孙彼得。 孙彼得得意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个圆形徽章一样的东西,递过来。 贺远接过看了看,很像军官帽子上的帽徽,上面的图案是两支长筒左轮枪压着一扇门,门上绘着一些中不中,西不西,驴头马面的古怪玩意儿。 “让人学车的事儿,怎么样了?” “现在我,向东,还有郝家二小子,基本都能开了,本子还要几天才能下来。” 孙彼得兴奋地炫耀,继而心痒挠腮的问道:“老大,是要搞车了嘛?” “急什么,都会有的,你是外场老大,要有点儿深沉,别像个瓜娃子似的。” 贺远翻了个白眼,出了旅店,信马由缰向南城走去。 这时候下午五点刚过,天色还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卖吃喝的,卖小玩意儿的到处都是。 华夏也只在西南,还保留着几分安详之气。 前边忽然有人在吵架,贺远老远就听见黎子祯那桂普的腔调。 他快走几步挤进去,见是几个混混儿在纠缠黎子祯,想要占她的便宜。 第107章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贺远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怒火。 前线军人用生命维护国土,后方百姓歌舞升平倒也罢了,堂堂军统女少尉,片刻不穿军装,就要遭到流氓混混儿的调戏侮辱。 老子不想忍!他四下看看,捡起地上一根尺八长的短木棍。 人群里黎子祯表明身份却没人相信,她一个女孩儿想教训人却无能为力,只能转身要离开,一头撞进贺远怀里。 “贺科长!”看到高大健壮的科长站在身前,黎子祯心花怒放,感觉瞬间天就亮了。 贺远却是满脸官司,面目狰狞。 他左手解开上衣衣扣,右手就拔出了腰间手枪。 他下班也换了衣服,不过里面衬衫还是军装,领口解开,军用领带还歪歪垂着,脚底下也是军用大头皮鞋。 围观众人一看,这大兵一副怨种的样子,谁敢惹事,纷纷想躲开。 “你们几个给我站住!”贺远手枪对准那几个欺负黎子祯的混混儿,“谁敢跑!老子腿给你打折。” 说着把手中木棍塞给黎子祯:“给我狠狠打他们!去!” 黎子祯一怔,她刚才心中火气也不小,要是安处长这时候要她打,毫不犹豫就打了,不过眼前是贺远,自己要维持清新少女的形象,所以说道:“贺科长,要不算了吧,他们......” 贺远不耐烦了,劈手夺过木棍,朝着几个混混儿脑袋,梆梆梆梆,敲得几个小子人人一头大筋包。 出了这口恶气,这才把木棍一扔:“滚吧!” 几个混混儿如蒙大赦,霎时就跑没了影。 “痛快!出气啦!”黎子祯欢呼雀跃,“科长你来得真是时候。” 贺远撇撇嘴:“亏你还是军统的,叫你打个人都这么费劲。” 说罢他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啊贺科长?”黎子祯紧紧跟上。 “我,吃饭去,你还不回家?” “我也没吃饭呢,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也行,去哪儿吃?” “跟我走!”黎子祯拉起贺远,往中央一路走去。 国军少尉平时薪饷是每月四十二元,现在拿国难薪饷,每月三十元。 黎子祯住站里宿舍不花钱,吃饭是站里食堂,穿衣是四季军装,每月花的钱很少,加上她表舅舅是站长,什么都不缺,大部分钱都能存下。 所以她和安幼贞,景云岚,景云芝等女军官,平时最大爱好就是出去吃馆子解解馋,偶尔去看个演出,看看电影,活的比较滋润。 这中央大街一片儿,哪家馆子做得好,哪家理发店头发烫得卷,她都门清。 两人来到一家叫“汇贤居”的饭店,黎子祯轻车熟路点了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回锅肉、一碗粉蒸排骨,一盘清炒土豆丝,又点了一盆三鲜汤。 贺远原本还有点剥削手下的愧意,一想到她表舅是站长,就释然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贺科长!我得向你道歉,原本还以为你和安处长......安副站长有那么点私情呢,现在看其实你俩挺干净的,是我误解你了。” “吃你的吧!吃完麻溜回去,以后你自己少出来,出来也跟安副站长一起。” “贺科长!安副站长,是不是特能打啊?”黎子祯压低声音,兴奋地问道。 “能不能打我不知道,反正刚才要是她,她能把那几个小子吃了。” 黎子祯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塞着肉片,腮帮子也是圆的,她最爱听这种八卦小道消息了,赵凤蝉勾肩搭背跳艳舞,基本都是她的发挥。 贺远可没这个瘾,黎子祯几个问号就把他问烦了,吃饱喝足,他起身就要走。 黎子祯当然不甘心放他走,自从发现贺远和安幼贞并没有私情后,她自己的小九九就打起来了。 “贺科长你做个好人,我下班也没地方去,自己走还怕出事,今天你去哪儿都带着我吧,我想过过逛街瘾。” 要不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贺远没办法,带着她往望江路方向走去。 望江路这一片儿是成都有名的二手市场,也就是黑市。 贺远想来看看这里的子弹是怎么卖的,顺便也看看二手车的行情。 枪他搞出几把没问题,因为这东西几年也不一定出问题,但是子弹每月站里是有数的,搞多了对不上帐,所以就得来这里买。 黑市也分星级的,一星是路边摊,二星是大院里,三星是在仓库里,四星就比较隐秘了。 两人穿过市场大院,经过一间间仓库,穿过一道昏暗的走廊,前边是一扇封闭的大门。 大门口四条大汉分立左右,冷森森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过往的人。 进了大门还有一扇大门,这里隔了几道墙,嘈杂声消失,一股静谧阴森的感觉。 这时候六点多钟,天也渐渐晚了,黎子祯抓起贺远的手臂,满脸紧张,心里却想到:太刺激了!再刺激一点吧。 “找谁的?”铁门里一个大汉问道。 贺远拿出那枚双枪压门的徽章,晃了晃。 “先生女士里面请!”大汉立刻打开铁门,放两人进去。 两人一进来,就双双愣住。 这是一间巨大的仓库,长怕不有一百米,宽也有二十米有余,内高没有十米也有八米,分为两层。 一进门,扑面而来是一阵轻浮萎靡的音乐。 贺远一听,这是半民乐半爵士的曲风,风味比较独特,放在自己前世,妥妥的能干翻一大片玩儿音乐的。 仓库里光线比较昏暗,有十多对舞伴在翩翩起舞,这一下贺远尴尬了。 谁知道这黑市兼任地下舞厅啊,这要是说出去,自己成了勾搭小姑娘,教她学坏的坏人了。 其实黎子祯也不过比他小了一岁而已,但他两世为人,一直拿她当刚成年看。 “贺科长你也喜欢跳舞啊,我去年在训练班的时候刚学的跳舞!” 黎子祯又惊又喜,感觉越来越刺激了。 贺远咧了咧嘴,为难了。 带着她谈不成交易,不带她又怕有人欺负她。 正在这时,一个似曾听过的声音传来:“这不是......军统的贺上尉嘛。嗯......对不起!贺少校。” 贺远转过脸:“......韩中校!” 只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挽着个窈窕女性走过来,正是前几天在警备司令部认识的韩中校。 第108章 大采购 韩瑞根刚跟那女子跳了一曲舞,把她往黎子祯面前一推,让两个女人去说话,自己引着贺远,来到一旁抽烟。 “想不到贺少校也来这种地方。” “我,我是来看二手货的。” “我说的就是啊,你们站立功的简报,我也看到了,奖了不少钱吧,押点好东西,比美元赚得多。” 这时候很多手头有闲钱的军官,都会把多余的钱拿来换美元,因为法币随时都在贬值。 1935年通行法币,前两年还勉强保持大洋法币一比一兑换,去年就一笔一点零八,现在是一比一点二,明年肯定还要贬。 而美元一直坚挺,去年韩瑞根五千法币换的美元,现在再买回法币就是六千,这可比银行利率高多了。 “哦?那现在囤押什么东西最赚钱?” “猪鬃!现在美国的猪鬃价格翻了两番,可惜,咱们收不到了。”韩瑞根压低声音,语气中不无遗憾。 贺远点点头,这消息他也听说了:“好像是四川和广西是宋家收,云南和贵州是孔家收,别人敢入场,就会被砸车绑人,后果自负。” “你们军统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交换交换。” 在这样一个场合地点,分别来自军统和中统的两个男人,逐渐放弃芥蒂,无话不谈。 “你先说。”贺远道。 “可以啊!那天去警备司令部,我是带着任务的,就是甄别你,相信你也习惯了,这种事情太正常了,保不齐下次就是你来甄别我。” 这当然不算情报,不过韩瑞根这么说就是表示善意,大家可以坦诚相待。 “我们站上次抓的日谍,是内务省特高课的,和在重庆抓的不是一个系统,所以成都至少还有一股日谍的势力存在。” 这件事日谍自己知道,告诉中统并不算是泄密,所以贺远没什么约束。 “我的情报是......”韩瑞根再次压低声音,并不看贺远,而是不住打量四周。 “云贵川这几年没收的烟土,都发到香港去卖了。手头要是有就别留着了,以后逮住了没收不说,人也得进去。” 贺远愣了愣:“谁胆子这么大?” “还能有谁,就是这里的主人。”韩瑞根用鞋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这里的主人?谁的?”贺远奇怪的问。 韩瑞根瞪大眼珠子:“这你都不知道,就敢往里进?孔二小姐啊!” “孔二小姐?”贺远皱起眉头,“她今年能有多大?二十都不到吧。” “嗨!人家家世好啊,不到二十岁就收货去香港卖了。这里据说就是一笔钱没收上来,对家怎么敢欠她的钱,就把地方给她了。” “幸亏调到成都了,要是在重庆街头遇上她,死都白死。”贺远叹口气,“我想囤点子弹,现在什么价?” “子弹?”韩瑞根哑然失笑。 “这东西的价轻易不会变,不过要是遇到有急事的买家,倒也能多少赚点。” 韩瑞根把这里遇到的人统统当成来赚钱的,所以毫不在意的告诉贺远前边就有一家买卖子弹的,要他去看看。 贺远见他的女伴还在和黎子祯说话,就放心的过去谈了个价格。 步枪子弹是十八块钱一百发。 手枪子弹贵一些,二十五块钱一百发,贺远订了一千发,准备明天让孙彼得来提货。 二手车在哪儿不用问就知道,只见西南角停着几辆大小车辆,不但有军用吉普,轿车,还有卡车,客车,甚至三轮摩托两轮摩托都有。 过去一问价,吉普无蓬一千五,有蓬两千,轿车两千五。 这个价格可不低。 北平新轿车也不过两千五百大洋,合三千块钱左右。 不过现在什么东西价格都在涨,这里又是内陆,这个价格也可以接受。 买车,有一个避不过的问题,就是汽油。 这时的华夏太缺油了,甚至有过一两汽油一两黄金的说法。 车辆技术落后耗油,油本身也有问题,纯度不是那么高。 举个例子,去西北延长油田拉油,二十辆卡车满载,回到重庆的时候,空了一半,十辆车的油都消耗在路上了。 不过缺油这件事,贺远倒是不太在乎,反正又不常用,只有有急事的时候才用,所以搞点油存着就可以了。 实在不行,就来这里买,除了贵,要什么有什么。 贺远砍了半天价,卖家答应,两千五百块买的话,还可以送半桶油。 于是贺远交了订金,明天让孙彼得,陈向东来这里提货。 这一下到手的四千块又去了一大半。 谈完交易天都黑了,贺远要带着黎子祯回去,黎子祯觉得来都来了,还想和他跳几支舞。 贺远皱眉道:“你要跳就跳好了,明天不要迟到,我先回去了。” 他大概看出黎子祯的小心思,有点后悔,今天不该招惹她了。 第二天,孙彼得和陈向东把子弹和轿车都提回来了。 车就停在“济成商行”的院子里。 这“济成商行”是贺远新注册的一家小公司,只有三间房子,一个院子,看着虽小,孙彼得等七家店铺可都挂靠在这里,所以也装了一部电话。 将来他还想收购个二手车行,就是黄包车车行,利用车夫数量多,哪儿都跑的先天优势来收集情报。 不过这种车行手续难批,加上费用也不低,暂时还不能运作。 贺远定了个规矩,以后七家人轮流值班,这地方就成了一个小小的总部,随时都要有人值班,避免误事。 “老大!我打听了,这车的牌子是一家什么“华夏文化促进会”的,老板是南洋华侨,战事起了之后,他回南洋了,没再回来。” 贺远把名字记下来,以后这车出去办事,就打这个旗号,免得查到他这里来。 一个牌子不保险,他决定明天再去搞一两个牌子,都是和自己以及“济成商行”八竿子打不着的牌子。 反正认车都是先认牌子,一旦出事,我把牌子一换,立刻安全了。 至于牌子,堂堂军统,想搞哪里的牌子搞不来?贺远甚至想明目张胆搞几个假牌子。 反正这时候的交通管制手段,和前世比起来那是天差地远。 第109章 都给我掏出来! 这下运送力也升级,贺远算是完成了小团队的初步构建,就差一次实践来检验团队实力了。 第二天上班,贺远刚到办公室,黎子祯就说:“站长要见你。” 说得有气无力,眼睛也不看他一下。 贺远道:“不就是那天没陪你跳舞,你翻了我几天白眼了,累不累?” 黎子祯说:“我自己腰疼不行啊,跟你有啥关系,你快去吧。” 贺远来到余鸣海办公室,余鸣海亲切地让他坐,又帮他倒一杯茶。 贺远有些诧异:“站长!您这是......” 余鸣海笑吟吟道:“那个中了两枪的日谍,和那个女日谍,还没有审讯吧?” 贺远摇头:“已经都审讯过了,不过都是文审,没有用,一句话都不招。那个男的挨了两枪,手掌洞穿。医生说腹部那一枪问题比较大,现在拷打的话,很可能引发败血症,导致死亡。” “那个女谍,自杀倾向严重,已经绝食三天了,现在强行灌喂流食,同时打营养针,暂时都不合适动刑审问。” 余鸣海叹了口气:“嗯,那就先缓一缓吧。日谍顽固,文审完全没有效果,等合适的时候,还是武审才有效果。” “是!” “......贺远,站里,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和海彬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嫡系,一个是我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你们两个,一定要努力工作,早日成为咱们站里的栋梁啊。” 贺远立刻起立敬礼:“感谢站长栽培,卑职一定努力,早日达成站长的期望!” 余鸣海满意地摇摇手:“坐,不必这么客气。今天找你来,是因为前几天......” 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不是抓了个和日本人做生意的商人嘛,他叫什么来着?靳荣茂!” 贺远点点头,这个人他早就听过,是个靠盐井起家的贩盐商人,后来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四川三分之一的盐业,前不久被爆出和日本人在汉口做生意,卖了日军几船的物资。 余鸣海继续道:“这个汉奸有物资不说卖给国民政府,居然卖给日寇,帮助他们侵占华夏土地,杀伤华夏人民,实在是可耻,可恶!” “站长!这种大汉奸,既然抓了,没收全部财产,枪毙示众就是。浪费什么时间!” “这个汉奸商人,下场决计好不了的,不过,处理他之前,他的财产,盐业,房产等等,都要有效统计出来,该没收的没收,该清偿债务的清偿债务,现在是新时代,满清那种抄家灭门是不可行的。” 余鸣海说着,饶有意味的看向贺远:“现在海彬每天都很忙,我也不敢打扰他,不然他一个疏忽,耽误了查日谍,我就罪过大了。” “所以我打算请你,去帮我好好问问这位靳荣茂,他还有多少幕后资产没登记在报表里,如果有很多,那也不必都登记在之前那张表里......” 余鸣海说到这里,声音压低,语音模糊,眼睛也不看贺远,似乎有些尴尬的捂着脑门:“......另填一张登记表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次他可一定要实话实说,不然,神仙也保不住他......” 贺远一下就明白了:“站长!我懂了,放心!我会把他那点鬼心眼儿,都掏出来看个明白的。” 余鸣海满脸笑容,指点着贺远:“我就知道,你和海彬,是绝对能让我放心的。记住!一定要把他藏起来的那点儿弯弯绕,都给我掏出来!” 他笑容消失,露出一副阴狠狰狞的表情。 “不过也要注意,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他,轻易不要动他,吓唬他可以,弄伤了他,看着的人太多,影响不好。” “哦......”贺远想了一下,有点为难,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余鸣海提出的要求。 这个确实有点难度,不打他,让他保留基本尊严,就没有什么震慑力。 就像现在那两个日谍,一个不高兴,还能吐你满脸唾沫。想要招供,门都没有。 贺远想了想,决定先去见见这个人再说。 现在的靳荣茂,被软禁在西郊的一座别墅里,陪同他的只有他老婆,和家里留的几个佣人。 他有五十出头的年纪,身材敦实,头发乌黑浓密,似乎保养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真有学问还是赶时髦,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眼镜。 “靳先生!您的子女们呢?” 贺远坐在靳荣茂对面,慢条斯理的问他。 “哦!儿子在法国读书,还要一年才能毕业吧,女儿已经嫁人,现在在广东。” “喔!这就叫儿女双全啊,我听说什么十全老人,什么全乎人,必须都得是儿女双全才行啊......” 贺远和靳荣茂相对大笑,靳夫人似乎不习惯这么大的动静,径直离开。 房中只剩下贺远和靳荣茂两人。 贺远收住笑容,忽然又问:“那别人呢?” “哦?”靳荣茂惊异地看他。 “别人啊?”贺远上下打量他,“您耳聪目明,牙齿坚固,头发乌黑浓密,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很好,身体这样精壮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子一女吧?” 靳荣茂也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方是军统的人,军统这俩字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就是魔鬼般的存在。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费尽心机隐藏的心事,大概率被这些魔鬼查出来了。 但是,查出来不代表他们就能奈自己如何了。这些年,自己前前后后给那些关键人物打点的礼物,可不是白花的钱。 他不信眼前这个小小的少校,就敢把自己怎么样。 “贺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并没有隐瞒什么,不然,军委会也不会把我放出来,让我回家了。” “哦?你说的是这个?” 贺远一抖手,把一张复印的文件递给他看。 这是一份军统针对他靳荣茂做了调查后,发出的一封批准函。 “可暂批其回西郊之别墅居住,一切需后续调查再做决定......” 靳荣茂手有些颤抖,这函文末尾写着,送军委会参考...... 意思就是说,自己能够被放出来,其实是先经过军统批准的。 只要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再把自己送进去。 第110章 快收起来!不要矫情。 “贺科长!我想,这都是一个误会,在下......” “靳先生,这可不是误会,我们军统给足了你时间,但是你没说实话啊,你这是隐瞒!” 贺远站起来,背着手走动起来。 “你对党国撒谎!不但私下里跟日寇交易,赚侵略者的钱,让他们用我们的物资杀我们的人,你还刻意隐藏,瞒报家产,妄图蒙混过关。” “还有!你儿子虽然人在国外,但是我听说你已经有了孙子,今年两岁了是吧。而且,你瞒着令夫人,在外面养了几个小妾,有一个私生子,今年都十四岁了......” 靳荣茂开始还勉强硬撑着,到后来眼睛越瞪越大,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你们,居然,都知道了!军统果然,是恶魔......” 贺远站住,四下看看,低声微笑着说:“你瞒着令夫人,是因为她捏着你的把柄,当初要是没有她们家,你这靳先生还不过是个扛盐包卖苦力的挑夫......” “请不要说了......贺科长!您要什么,我全说,求求你们放过我......” 贺远笑了,来之前他动用军统的力量详细调查了这个汉奸,掌握他不少底细。 “我要什么,靳先生你还不知道嘛?我们军统一向都是效忠党国,一心不二。我们要的,自然就是希望靳先生不要隐瞒,把你的所有情况,家庭的所有信息,统统交代明白。” “没,没问题!贺科长,我马上重新改,我上次交代的家产情况,我重新改。” “你重新改?往上加新的东西?你这不是找死?无故隐藏,瞒报,恶意欺骗党国,你会被严肃处理不说,还显得我们军统无能,审讯你一个小商人都审不明白。” “那......贺科长您的意思是......”靳荣茂更加惶恐,他预感到自己的资产要大幅缩水,可是又无可奈何。 “这样吧,别说我不教你,你再重新登记一份家产,就说在我们军统这边登记的,我们给你撑腰,别人不敢说什么的,我们说有这事儿,那就是有这事儿。” “......好.....” 靳荣茂拿起纸笔,写下一个又一个地址和名字,每写一个,心就会滴一次血。 贺远并不在乎这些,因为这些房产或者物资,都有明确的地方存贮,登记造册后必须去人调查验证。那样就没法做什么手脚啦。 “老靳!这些东西你慢慢写不急,那些黄金呀珠宝呀,这些先写上。” 在贺远的威逼利诱下,靳荣茂无奈地写下了一个珠宝隐藏点,和两个黄金隐藏点,又写了几个地产和隐蔽的商行。 贺远也没再逼他,这些目前足够啦,收了先给站长交上去。 他从靳荣茂那里出来,给家里打电话,让孙彼得和陈向东,带三个青壮出来,跟他去拿货。 “要开车嘛老大!” “开车!这可是公干,有人报销油钱的。” 贺远自己开着车在前边等,很快孙彼得等人过来,贺远下车,让陈向东跟着自己。 “老孙!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 这个点儿藏着三百两黄金,五十两一锭,刚好六锭。 陈向东拎着装满金锭的箱子出来,两辆车向下一个地点出发。 “老大!上次我去那个黑市,感觉机会很多,要是赚钱的话,应该能赚不少,就是成本恐怕需要不少。”陈向东说。 贺远摇摇头:“那就算了。咱们现在没什么本钱,搞不起。另外,黑市的交易终究是不靠谱的买卖。” “我听说那个地方是孔二小姐的,她是什么人,你大概也听说过,什么黑吃黑这些,在她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咱们可没本钱陪她玩儿,所以还是看看别的吧。” “过几天,我能攒点本钱出来,搞个更好的买卖。” 这一天,贺远把从靳荣茂那里榨出来的东西,都搬到自己宿舍,准备明天给余鸣海送过去。 折腾一天,收获相当丰富,既有黄金五百六十两,珠宝若干,英镑存单一万六千,美元存单四万三千。 整整一个柳条箱都装不下。贺远只好把存单和几块珠宝带在了身上。 第二天,他趁人不注意,拎着柳条箱进了余鸣海的办公室。 余鸣海一看到柳条箱,就很满意。这种不起眼的箱子,任谁也想不到里面装的居然是价值巨万的好东西。 “站长!我把利害关系和靳荣茂都说了,他还是有触动的,所以,这次是交代了一些东西出来,这是清单。” 看着贺远递过来的单子,余鸣海匆匆跳过那些实体和地产,把目光停在最下面的黄金和珠宝上。 “这些都登记了?” “我登记了两份!一份是没办法做手脚的实体和地产,另一份是房产,珠宝和黄金,以及英镑和美元的存单。这些是单独登记的,靳荣茂只要不犯失心疯,是不敢说出这些被咱们拿了的。” 贺远低声说罢,然后把箱子钥匙递过来。 余鸣海打开箱子,他并不用看清单,单凭眼力,就知道贺远一分都没留,全都拿了过来。 “贺远!要不说我对你做的事都放心呢,非常好。” 他把黄金分出八十五两,珠宝分出一小堆,又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张一万五千元的美元存单。 “来!这是百分之十五,是你的。” 贺远一副不敢当的样子:“站长!你这是做什么,贺某自从北平回到重庆,一直都是承蒙您的关怀照顾,是在您的殷切指导下成长起来的,怎么敢在您面前......” 余鸣海低声笑道:“你就别多说了,我照顾你是有的,但是这些好东西,没有你也是拿不回来的。我余鸣海做事是有原则的,这百分之五是见者有份,还有百分之十是给你做事的奖励。” 贺远又推辞道:“站长!这事儿您交给谁去办,都能办得滴水不漏,我怎么敢要这么多的奖励......” 余鸣海假装板起脸:“确实谁都能办得滴水不漏,但是谁又能像你这样,让我放心交给他去办呢?快收起来!不要矫情。” “那......”贺远四顾,余鸣海一低身,从桌子旁拿起了一个前几天“双十节”,站里发福利的纸袋,帮贺远把东西都装了进去。又把抽屉里自己看的两本书,压盖在上面。 第111章 马静雯心情不好 “先送回去,放好了。别让别人看出来。” “是,站长,那我就先出去了。” 贺远拎起袋子,悄没声出去,静悄悄回到办公室,路上没遇到一个人,刚松了口气,身后黎子祯悄声问道:“贺科长!拿的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哦,刚才站长叫我去,给我拿了两本书,说让我好好学学三国志,和西游记......” 黎子祯撇撇嘴:“我看你给站长拿去的更多吧,你让他学什么了?” 贺远吓了一跳:“别胡说,站长是党国栋梁,我能让他学什么,你都看见什么了?少胡说八道,小心你舅舅揍你。” 黎子祯吐吐舌头,她是贺远的秘书,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不过无论贺远还是表舅,都是疼爱她也是她喜欢的,自然不会乱说什么。 “我出去办点事,有什么情况,你往那个‘济成商行’打电话。” 贺远拎着袋子起身,又嘱咐:“记着,这件事儿就咱俩知道,连站长你也别说。” 黎子祯嘟起嘴,威胁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欠我一次跳舞。” “行吧!看你表现。” 贺远匆匆下楼,回到济成商行,把上次从银行里取出的几块珠宝一起拿上,直奔南门一家珠宝行。 这些珠宝他打算统统卖掉,换成黄金。 所谓“盛世珠宝!乱世黄金!” 在这样一个年代,珠宝的所谓保存价值可比黄金差远了。 在前世,一些大的拍卖行,动辄把颇具艺术观赏性的珠宝拍出一个大价钱。那是因为盛世和谐,人们有闲心有闲钱玩儿个艺术性。 现在这样的乱世,能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别的。贺远可不敢想象,自己收藏一些后世颇具价值的艺术品,几十年后来个大发财。 自己能不能活到几十年后谁敢说,也许明天就在街头遇到孔二小姐,被她一枪爆头也说不定。 余鸣海分给他七八块宝石,四五颗明珠,若是放在后世,拍个千万,几千万都有可能,但是在南门这家珠宝行,加起来也不过换了十八两黄金而已。 贺远来到华启银行,把全部二百两黄金,和加起来的两万美元,都存了进去,同时把黄金办了个贷款,就是自己可以把二百两黄金折算的美元,和两万美元一起,投资或做生意。 这笔钱,已经不小了。即使在欧美,两万多美元也是一笔巨款。 贺远让陈向东报了一个洋行买办的训练班。不久的将来,这笔钱将被用来投资赚钱。 这也是贺远当初不愿意加入贺红鸾和徐业道的合资商行的原因。 前身的怨念是贺红鸾不照顾本族子弟,贺远自身的怨念是,我有本事赚钱,但是如果被迫加入你们,那会不会明明我自己赚的钱,也被认为是我拿了你们赚的钱? 回到站里,并没有什么事发生,贺远想起今天是接头的日子,于是下班后换了套衣服,来到老罗的饭铺。 “今天是晚上六点,在‘枪炮玫瑰西餐厅’接头。” “西餐厅?”贺远撇撇嘴,“那你还是先来一份盖浇饭吧,要辣子鸡丁的。” 晚上五点五十八分,贺远准时出现在“枪炮玫瑰西餐厅”。 马静雯今天穿的一件长裙,肩膀露的有点多,不过她全程用一条披巾围住,反倒显得更加落落大方。 贺远依然是夹克,里面是军便装的衬衫,两人落座。 “啧啧啧!就算是小资思想严重的我,也从没想过来这种地方吃饭。”贺远四处望望,习惯性的撇撇嘴。 “今天,其实是为了纪念我到重庆后,遇到的第一个房东。她对我可好了,她多年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西餐。” 马静雯拿起红酒瓶,给两人倒上酒。 “哦?那也请她来啊,大家一起吃。” “她来不了啦!四个月前重庆那场空袭后,她就永远也没机会吃西餐了。” “哦......” “所以今天这杯酒,感谢你和你的同事,为无数成都百姓的生命安全做出的贡献,干杯!” 贺远连忙站起身,陪马静雯喝了一杯。 马静雯今天破天荒说了很多话,酒也喝了不少,好在今天没批评贺远,也没提公事。 今天本该是两人商讨未来的工作情况。 “我送你回去吧,方不方便?”出来的时候,贺远甩了甩车钥匙。 因为这次余鸣海分给他一大笔钱,他直接去黑市买了一桶油,够开两个月的了。 “也好!但你不要进去,就停在门口。” 马静雯上车,贺远摇开车窗,让风吹进来。风吹起马静雯的披风。 快十一月了,天气开始有点凉了。 “老陈牺牲了。”马静雯说。 贺远一愣,他不认识老陈,也没听对方提起过。 不过他识趣的没问,马静雯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如果自己这时候说我都不认识这人,一定会让她更难过。 但是这个年代里,到底有多少老陈这样默默无闻就牺牲了的人,是被别人遗忘,甚至根本不知道的呢。 “下次我请你吃鲁菜吧,我们北方基本是鲁菜为主,西餐我实在有点吃不惯。” “我可也是北方人。”马静雯说,“西餐我也有点吃不习惯。” “哈哈。我来的时候,特意让老罗给我做了份盖浇饭。” 贺远提议:“要不,我带你去看看老罗吧,顺便让他也给你做份盖浇饭,我觉得你也没吃饱。” “......行。” 贺远打起方向盘,转了个弯。 来到老罗饭铺子的时候,马静雯根本没看老罗,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一份盖浇饭,木须肉的。” “好嘞!” 老罗一边答应,一边有些惊讶的看向贺远。 “老板!有好茶嘛?我看看......” 贺远借着找茶,钻到柜台里,轻声对老罗说:“老陈牺牲了,我看她情绪有点不好,带她来多看看自己人。对了老陈是谁啊,没听说过......” 老罗一个没拿稳,茶叶筒差点掉地上。 “你们都是干这个工作的,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什么事光想着自己!” “不过今天就算了!老陈本名马文启,是她叔叔。” 第112章 发报的好地方 第二天,贺远是在站里得知,红党一个潜进成都买特殊电子器材的小组,被国党发现端掉。 早晨余鸣海就叮嘱安幼贞,今天让电讯科一组二组轮流派人出任务,随流动监测车监测电台信息。 “昨天红党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要向上级发报,报告情况,找到他们,把电台打掉。哼!公然违反民国政府禁令,私建电台违法传递信息,把触角都伸到我们成都了。” 为了剿灭日谍,去年国府从美国进口了八台流动电台监测车,重庆配了五台,成都也有三台。 现在却被他们拿来监测,打击盟友的电台。 贺远想,昨天既然出了大事,今天我们应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上午,贺远按照余鸣海的安排,把一家盐场和一处房产,秘密过户到他夫人的名下,下午带着陈向东去过户自己的那家。 余鸣海也分给了他一家商行,是做食品生意的,还附带有万年区一半的牛奶客户。 贺远很喜欢这家商行,主要是万年区富人们的送牛奶生意,可能接触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信息。 这商行在万年区很繁华的一条街上,虽然只有三间门面,但是位置好,周围都是成都市做得比较大比较好的生意店铺。 “你是王掌柜的?我姓贺,靳荣茂说来找你过户一下手续。”贺远对商行的负责人说。 王掌柜显然早就听到风声,见贺远带来的手续齐全,就帮他办起了过户。 “贺先生,那靳老板他现在......” “哦,靳荣茂现在涉嫌通敌卖国,私自贩卖军用物资,已经被控制起来,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传话给他。” “没有!没有!我和他也不熟,随便问问。” 不过一个小时,这家商行就换了主人。 “找些报童,早上既送奶又送报,另外拿些钱,去给城门的警察打点一下,以后送奶车进出城会省许多麻烦。”贺远对陈向东说。 “你从家族里挑一两个精明的,帮你打点这里,找时间去商业局,把商行名字改了,原来的名字太不吉利。” “老大放心,怎么经营这里,我已经有主意了。”陈向东眼睛放光。 几年前,每次看到店铺,商行,他脑子都会涌现出如何经营管理的想法,现在老大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把自己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贺远回到站里,刚好下班,他照例来到老罗的饭铺子吃饭。 “今天你得去见一下东方,国府今天搞了不少事,都是针对我们的,她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几点,去哪里?” “还是春风书店,六点。” 于是贺远吃了碗担担面,喝了碗馄饨,开车赶往春风书店。 马静雯今天确实很焦急:“我们的发报组全被抓了,国党背信弃义,做事完全不守规矩,现在我连情报都传递不出去。” “人关在哪里?” “是中统抓的人,肯定关在国党市党部,那里戒备太严,肯定救不出来,而且,老陈已经牺牲了,其他两人并不掌握太多情报,现在就是没人发报。” “......郊外不是有咱们的人,出城去找找?” “可是那里没有发报机,我在安全屋还藏了一台发报机,那是整个成都最后一部电台了,我实在不敢冒险,整个白天国府的电子监测车一直在流动监测。” “是我们军统的,电讯方面军统比中统拿手,所以这些监测车都在我们那儿。现在没有监测了,我下班前看到电讯科科长,她们已经下班,也没安排值班人员跟车监测,晚上停了。” 听贺远这么说,马静雯沉思了一下:“如果现在监测停止,那我去试一试,我会发报。” “不过,得找个合适的地方,那个安全屋在居民稠密的地方,一旦发报,周围电压会变得不稳,被人注意到,安全屋就失去意义了。” 贺远立刻想起今天自己过户的那间商行,位于繁华闹市区,周围都是门市,晚上基本都没有人住,用电的自然也不多。 “我有个地方,应该比较适合。”他把情况和马静雯一说。 “那我们就去那里试试吧,把安全屋的电台转移到那里发报。” 幸亏有辆车,来去时间大大节省,也避免了沿途被检查的风险。 来到商行开门进去,马静雯非常满意这个环境:“真是个好地方!周围都是关门的商户,发报几乎没有影响。就是一旦被监测车盯住,跑都没地方跑。” 贺远在门口放哨,马静雯在里间麻利地打开庄发报机的皮箱,开机发报。 半个多小时,她结束联系,拎着皮箱出来。 “可以了?”贺远问。 “可以了,走吧。” 两人上车,马静雯说:“上级回电,希望我们帮助购买能够组装成电台的电子元器件,不过现在全城都应该封锁了这种交易吧,你有没有其他办法?” 贺远沉吟道:“我倒是能想到办法,但是需要一些时间。” 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他参加过一个社团,是无线电爱好者们的乐园。 这些人疯狂痴迷于搞无线电仿制和diy大大小小的各种无线电产品。 贺远根本没认真学过无线电,就是为了追一个喜欢的女同学,所以一些初级的无线电小玩意儿,他还是能做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根本用不上,因为前世那些基础小器件,都是现成的,又便宜,什么电磁铁,电容器,电阻器,多买一些,能用一年。 现在就不行了,同样的东西,结构又大,材质又重,效能反而远远不如。 所以贺远完全无能为力。 他曾经做过一个三个硬币组成的小收音机,可是要用现在的元器件来做的话,成品起码得有枕头那么大。 “时间嘛我们的时间不多,但是也没办法,你尽你的力量试试吧。”马静雯说。 “东方,我觉得,这部电台不适合再送回安全屋了。你也说了这是我们最后一部电台,安全屋附近人口太稠密了,在那里发报不现实,连搬进搬出都有风险。一旦遇到中统特务沿街临检,等于送货上门。” 第113章 保持角度,万无一失 贺远的意见很现实,安全屋在人口稠密的地方是个很好的掩护,但是电台在这里确实有诸多不便,除非就是为了隐藏电台,不去使用。 “你说的对,常用的电台被找到,收走了,这部原本就是放在安全屋备用的,但是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地方,不然,放到老罗那里?”马静雯也很无奈。 “我反对!老罗是我每天都可能接触到的,放在他那里,一出事我也有麻烦。”贺远不同意。 “但是放在这里肯定不行,这个商行没有后门,一旦遇到监测车跑都跑不了。” “那就放到‘济成商行’吧,我用奖金搞的一家小商行,平常做个掩护用的。” “位置怎么样?方便进出吗?”马静雯并没有对贺远自己搞商行说什么。 “去看看吧,我觉得还行。” 贺远转弯开向商行。 “喔!还真不错,巷子里边,人不多不少,位置很好。”马静雯很满意。 “......贺先生!”值班的郝家二小先是一脸惊喜,看到马静雯立刻变得木讷起来,装出一副受雇于人的伙计模样。 “你先去忙,我这里有事情谈。”贺远打发他走开。 “这是我雇来看房子的,并不懂得这些,对我也很忠诚。” 马静雯没吭声,显然在权衡。 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贺远。 “行!放这里吧,贺远同志,我希望你郑重向我保证,为目前我们最后一部电台的安全,负责!” “我保证!” 马静雯点点头:“可惜,这里白天不能发报,不然就完美了。” “白天需要发报?” “明天我应该能拿到一个情报,按规定最好立刻发报上报给延安,但是现在这情况显然没有条件,明天他们肯定还会继续全天监测信号的。老陈就是冒险发报被发现的。” “情报要是重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保证你白天可以发报。”贺远说。 “......你怎么保证?”马静雯疑惑地看他。 “我们站里电讯科的科长景云岚说,明天她会亲自跟随电子监测车,我只要打听到他们的开机时间和流动路线,就可以开着车带着你,在他们前边走。” “你在车上发报,一路发一路走,这样他们永远监测不到咱们的信号。” 马静雯沉思片刻,点点头:“不过不要在他们车前边,如果一旦咱们的车有意外停车,就被追上来监测到了,在他们后面跟着就可以。你知道监测车的监测范围嘛?” “我不知道,但是安幼贞肯定知道。” “好。但是你也要注意,打听这么多专业知识,不要被她怀疑到。”马静雯饶有意味地看贺远。 “我会小心的。我建议换个小些的箱子,刚刚好装下发报机就行,这样开车时遇到麻烦,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行!你这里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记一下。” 贺远递给她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名片:“这电话我装了半个月了,没跟你说,因为不知道这种电话违不违反纪律。” “你不违反纪律,这电话也没事,但是轻易不要用这部电话打给我,有急事我会打给这里的,他们会及时转达给你吧?” “会的。” “那就这样,明天我方便了就直接来这里,等你一起发报。” 安顿好电台,贺远送马静雯回城防司令部的宿舍。 “有点晚了,你送我到大门口,然后下车招招手,帽子压低点。”马静雯说。 贺远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马静雯需要的掩护,就像自己用薇薇安来掩护自己的日常生活一样。 第二天一早,贺远就拿着本收音机相关的杂志,来找安幼贞。 他说看了杂志,想自己组装个收音机玩玩儿,目的非常明确,一是要打听今天监测车的行车路线和开机时间,二是想在行家安幼贞的指导下,重温无线电相关知识。 昨天答应马静雯想办法搞能组装电台的元器件,他可不是想买,而是想自己造。 现在华夏只有几个公司能自己制造无线电收发报机,这算这个年代的高科技产品了。 很多零件还需要用到车钳洗刨等机床,好在这些延安应该会有,自己只需要搞这些电子元器件就行。 安幼贞对他能来找自己,当然是高兴得很,加上他问的又是自己拿手的知识,简直每一句都说在兴奋点上,教得非常详细。 贺远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信心已经大增,感觉捡回那些无线电知识,自己diy 一些小器件,完全没问题。 先把自己科里的工作安排一下,很快马静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已经在“济成商行”等着了。 马静雯这种城防司令部的秘书工作,忙起来忙翻天,没时间吃饭喝水,为了保密也不能随意离开,但是不忙的时候就很轻松,而且她还有个组织上安排的背景,寻常人也不敢管她。 贺远今天特意开着行动科的车出来,这牌子就能省了很多事。 来到商行,今天是孙彼得值班,刚开始看到马静雯吓了一跳:“是您来了!就是那次贺长官出手救您,我才有机会现在为他效力......” 马静雯满脸问号,贺远居然把这家伙搞到自己手下,让他为自己效力。 “老马!把那箱子搬车上,我要出去办事。另外,找个泥瓦匠,去万年路那家商行,看看能不能装个通后面巷子的后门。” 吩咐完上车,马静雯有些疑惑的问:“你找的这些人,会不会有问题,千万要注意保密啊。” 贺远摇头:“他们一直以为我只是军统的军官,而且我帮他们维持生计,在他们眼中还是有一些威望的,不会有问题。” “今天监测车的路线打听了嘛?” 贺远看看表:“现在,他们应该在和咱们一条线上的正前方,一百八十度,咱们在城西,他们在城东,跟着走,保持住角度就万无一失。” 他发动车子,锁死后车门,马静雯坐在后座,开始组装电台。 街上的噪音和汽车马达的轰鸣,掩盖了发报的声音,只要车子不停,这样还是比较安全的。 第114章 发现日谍行踪 这福特车后面和两侧车窗是有布帘的,拉起布帘,谁也看不到里面。 贺远匀速开着车,从城西慢慢到了城东,一圈不到半小时,马静雯已经成功发完了电报。 “成功发送!辛苦你了。”马静雯摘下耳机,“回‘济成商行’吧”。 贺远熟稔地打把转向:“咱们成都地下党,没有搞一部商业电台吗?以商业为掩护,安全得多。” “商业电台哪那么好搞的,要有做的那么大的生意才不会被怀疑。其实,说起来,你那个远房堂姑如果真的和军统徐业道合开商行,以他们的规模,肯定可以用商用电台,而且还有徐业道这种人物的身份掩护......” 马静雯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这种事情你自己把握,相信你的选择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嗯,其实我也可以......有情况,收起来了吧?”贺远一眼看到前边路边,一个戎装的校级军官,挡在路上,向他招手。 “是韩瑞根......” 他把车缓缓停下,韩瑞根笑嘻嘻迎上来:“我看着这牌子就在想,军统的车,不会是你小子吧。” 贺远笑道:“是你呀,你这是做什么去?” “我能做什么去,今儿倒霉,轮着我出任务,绕城找红党的电台讯号,中午了,你捎我一程吧。” 韩瑞根说着,俯下身看了看车里,一眼看到后座的马静雯:“哟!这,不方便了吧,那我......” 贺远不接话,马静雯也不吭声。 韩瑞根见贺远不接茬,尴尬的自己转回话头:“你就送我一段路就行,我找个地方吃饭,这大晌午头的,太阳还挺毒的。” 贺远没招了,刻意不拉他更惹疑:“上车吧!没什么不方便的。” 韩瑞根高兴地绕过车头上车,看一眼马静雯:“这是,刚从外地接回来的弟妹吧?” “......是我表妹,来成都玩儿,顺便看看我。”贺远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马静雯。 这次他不打算直接报马静雯的身份,如果下次又被发现两人在一起,那时候再说:其实两人在谈恋爱,不想被人知道。 “嗨!我还以为你小子又换人了呢!”韩瑞根拍了他一巴掌,显得很热情。 贺远心想,这小子什么情况,咱俩没这么好吧。 “这一路上不都是饭馆,你是打算上哪儿吃饭?” “嗨!这里不得花钱嘛!我去我们那片巷子里,谁敢收我的钱?” 贺远挤出个笑容,没有接话,心想堂堂中校,就算拿现在的国难薪饷,也是每月一百块,吃顿饭都不想给钱,真他娘的不值钱。 “得,能让我在街上遇见你,这也是缘分,我请你吃饭吧,就前边。” 前边不远就是侯义家开的饭店,就在街边。 贺远把车停过去,侯义立刻出来迎接,一见还有别人:“贺长官来吃饭,里面请。” 郝家二小也在,贺远就对他说:“你帮小姐把行李送回去。”手上用力拍拍他,示意他不要耽搁。 郝二小答应一声,拎着箱子,引着马静雯从后门走了。 马静雯跟着他,见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半点不像昨天那么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他:“你们都跟贺长官很久了?” 郝二小眼珠一转:“也不是很久,就是跟着贺长官混碗饭吃,小姐您请。” 他一招手,立刻停下两辆黄包车来,郝二小拎着箱子上了第一辆,马静雯上了第二辆。 两辆黄包车在狭小的巷子里东奔西钻,绕得马静雯头晕眼花,也不清楚自己到了那里。 好在她信任贺远,所以毫不害怕。 绕了七八分钟,黄包车停下,马静雯下车一看,这里就是今天自己上午出发的地方“济成商行”。 她注意到,人一下车黄包车立刻走了,说明这也是贺远手下的车,所以不收钱。 郝二小把马静雯领到办公室,亲自端过一个盘子,盘子里是热乎乎的两盘菜,一碗米饭。 “您先吃着,我去把箱子放好了,就送您回‘奉贤宾馆’”。 奉贤宾馆就在城防司令部不远的地方,贺远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送就只送到奉贤宾馆。 马静雯点点头,忙了半天,她也饿了,见两个菜是辣子鸡丁和香椿摊鸡蛋,都是下饭菜。 郝二小开车,把她送到地方就掉头走了。 马静雯从宾馆后门出来,斜对就是城防司令部的大门,边走边想,这个贺远还真是个干事情的人,得了几千块钱的奖金,都被他用来干正事了,现在他的行动能力简直比自己这个上线还要强。 侯家饭店里,贺远让侯义搞了几个好菜上来,又拿了瓶泸州老窖,他要套问出来,今天韩瑞根是偶遇还是别有用心。 自己现在好容易有了个不错的局面,如果哪里出了问题,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把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 套问的结果,韩瑞根确实是偶遇而已,他一直在拉拢贺远,要他跟着自己买一家纱厂的原始股票。 韩瑞根前段时间玩儿古董,小赔了一笔,想要买纱厂股票赚回来,可是自己本金不够,人家至少要十手才能入局。 “五千块太多了!两千块!要是行我就入一股,赔了我也还算留条裤子穿,多了我连裤子都没得剩!” 他决定陪韩瑞根玩上一局,赚钱最好,不赚钱也能赚个韩瑞根的信任,以后中统的情报可以知道一些。 “两千块也行,这就够十手了,我答应你两分的利,不够我给你补!”韩瑞根十分满意,和贺远勾肩搭背,喝了个尽兴。 下午回到站里,贺远不知道马静雯的近况,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没想到郝二小把电话打了过来。 “贺长官!人我送回去了,您有时间过来一趟呗,咱们的兄弟,在西安街发现一个情况。” 这是发现日谍行踪的意思。 贺远立刻来了精神。 这段时间一来,无论余鸣海还是站里其他人,都以厉海彬的情报科为主力,并没谁把贺远的行动科当成侦破日谍的重点。 虽然大家平时关系都不错,但这口气,贺远还是想争一争的。 第115章 出了岔子的我送他上军事法庭! “陶宗呢,跟我走一趟。”贺远带着陶宗,火速赶到郝二小说的西安街。 这里是北斗七家族里,吴三家的隔壁。 吴三家开的是食杂店,前店后库,住的地方在旁边。 “这房子当初我买的时候,就是买的一半,房主说另一半租给绵阳的一个榨菜贩子,但从我买下房,铺货,到开店,就没见过那个房客。一直都是黑着灯,没人住。” “但是前天,他们家回来人了,晚上有灯光,我寻思着以后都是邻居,今天早晨去给他送盒点心,打个招呼,以后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没想到一敲门又没人了,我记起贺长官您的话,这家别是日谍吧,就壮胆跳进院看了看......” 吴三很机灵,当着陶宗和几个行动科队员,一直恭谨地叫贺长官。 “结果我发现他院里脚底下系着根缝衣服的线,一看就是防人的,我就觉得肯定是有事儿,拿螺丝刀把螺钉旋出来,进屋看了看,说不出哪儿不对,反正跟咱们正常人家,绝对不一样,所以赶紧跟您报告一声。” “现在还没人回来?” “还没人回来!我一直让我家幺儿盯着呢。” “看看去!”贺远打头,领着人出来,跳墙过来,见房门前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果然栓着根线头,软软垂垂,说是人故意系的,或者风吹的挂在缝隙里,都有可能。 来到房门前,果然螺钉被拧开,门锁失去了作用。 这个年代的门锁,就是门上用钉子钉个门鼻儿,扣上母扣,锁上锁头就行。 其实不用钥匙,把门鼻上螺丝拧下来,锁头就无效了。 当然也有复杂昂贵的正经锁头,但是安上那个,你就不是市井中的普通人家了,反倒更加惹人注意。 贺远和陶宗推门进去,见房子是两大间连着的套房。外面一间倒也罢了,里面确实有些不一样。 但这是贺远和吴三看出来的,别人可看不出来,就连陶宗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吴三之前是个盗墓贼,善于挖洞盗穴,对房屋结构,墓穴构造很有研究,一眼就看出来不同。 贺远也看得出来,因为这间房子,和他在北平时,陈恭澍和程一清他们的安全屋,几乎一样。 和普通人家的不同点就是这屋子的外墙和普通墙相比,要厚上一些,内墙也厚出来一些,功能就是做出一道夹壁墙来,用于隐藏。 贺远搬开靠墙的柜子,在西北角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敲敲打打,很快就找到一个缝隙,扒出半块砖头,手伸进去一拉,墙壁就闪开一道一尺多宽的缝隙,足够一个人闪身进去。 里面是两尺宽的夹壁墙,供一个人躺着,两个人坐着完全没问题。 砖缝那里的空隙,正对着柜子后面的一个挂钩,伸手能把柜子拉到靠墙,再闭合墙壁,从里面拴上,就是个简易安全屋。 陶宗叹为观止,十分佩服这种设计。 贺远道:“走吧!确实是日谍的落脚点,趁着他们没回来,赶紧把这里恢复原样。外围注意监视,回来人第一时间报告。” 虽然还没见到人,但是在这里他已经嗅到了浓浓的五金系那股熟悉的味道,一定是五金系的人,又回来了。 “留下人监视,如果日谍回来,不要抓捕,保持监视就好。” 贺远回到站里,把全科的人都组织起来。 两个组六个队,每天四个队轮流监视,两个队轮休。 两个科长和两个组长,四个时间段必须时刻有人蹲点指挥。 “把斜对面那家安排两个人,吴三家四个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监视。巷子出口安排情报科的人,负责跟踪。” 安排完毕立刻执行,何山领着一组一队先去执行监视任务了。 贺远又来找余鸣海和厉海彬,汇报了这件事。 余鸣海非常高兴,不过他没有过多干预,让贺远和厉海彬自行安排。 厉海彬安排了三个经验丰富的人,负责跟踪,人安排在街口的治安亭里。只要收到吴三家行动队的信号,随时可以执行任务。 第一天没有动静,贺远抽空去找老罗,让他确认一下,成都有没有我方人员在西安街租房的。 如果这么大阵仗搞到自家人头上,可就是尴尬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第二天老罗确认不是我们的人,贺远彻底放了心,不过还是没动静。 第三天晚上,那家终于有人回来了,是个独身的男人,看情况似乎没发现有人进去过。 第四天早晨,刚好是贺远的早班,他在吴三家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袁庆叫醒,“科长!那个人出门了,已经通知情报科的人,咱们要不要也跟着。” “出来人了?我去看看。” 贺远一跃而起,拉低鸭舌帽,出了院子。 转过街口,前边路上行人不多,不需袁庆指给他看,贺远一眼就看到前边那个大大的红框。 军部日谍 横路真二 生命值:98\/99 参谋本部谍报部中尉 果然!和五金系那拔人是一起的。 贺远立刻停步,吩咐袁庆:“咱们的人只可以跟着情报科的人,不能上前跟,他停咱们就停,许情报科的跟丢了,不许咱们的人跟近了,出了岔子的我送他上军事法庭!” 袁庆立刻安排下去。 贺远回到吴三家,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到横路真二家看看。 他分析横路真二此前一直不在成都,是东本五郎后被抓规避风险,前几天回来一晚,应该是被唤醒后,去重庆接受任务。 所以,现在他从重庆回来,一定是带着新任务,也一定带回了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确定上次的痕迹有没有被发现,也许他只是出门试探一下,随时可能会回来。 还是要稳,这里不急,这里是老巢,以后有的是破绽。只要跟紧了就好。 说起跟踪能力,情报科的人绝对都在行动科之上,所以贺远宁肯让出一部分功劳。 有了重庆站的经历,他也不想和情报科搞僵了,内斗没好处,看看国党和红党就知道了。 第116章 贺科长果然比我们想得远 果然被贺远给猜中了,那个日谍横路真二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小时。 “贺科长!这个家伙出门后向北走了十分钟,在一家公用电话打了几分钟电话,然后回来在‘四季饭店’吃了早饭,就回来了。” “走,去公用电话那里看看。” 横路打电话的这家铺子是个烟酒店,还兼租一些武侠小说之类的杂书。 贺远带着袁庆进店,见店里这时候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瘦高戴眼镜的店老板在扒拉算盘。 袁庆出去把店门关上,店老板顿时就有点发慌,贺远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不必慌,警察办案。刚才是不是有个敦实的小个子,在这里打了个公用电话?” 店老板立刻道:“是的,是有个穿灰布长衫,留着平头的人来打电话。” “他是哪里的口音?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他好像不是本地口音,但还是有些四川话的味道,打电话是说......看牙医。他说这几天牙齿又有些痛了,问那个牙医怎么办。” “对了,他电话里叫的是邱牙医。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牙疼的事儿,然后好像说是下午一点半,他去找邱牙医看牙。” “然后就走了?” “是的,交了电话费就走了。” “嗯,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别给自己找麻烦。”贺远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五元钱的纸币,放在柜台上,“这是给你的。” “这,多谢您了。我不找麻烦,不说......”店老板又惊又喜,连连鞠躬点头。 贺远带着袁庆回来,立刻让人查西安街的牙医诊所,有没有姓邱的牙医。 调查的结果是,西安街上有两家牙医诊所,但是都没有姓邱的牙医医师,不过西安街转过去湖丰路上,有家牙医诊所,里面的牙医是姓秋的,叫做秋浩。 这家诊所虽然不在西安街,但是离得也比较近,距离横路真二的家大约两公里。 “这大概是他的上线,下午看牙病极可能就是接头。”何山分析道。 “嗯,诊所就先不要查了,以免打草惊蛇,盯住了这个家伙,看他下午去哪儿就行。” 这时,房启明也来了。 贺远道:“启明,现在还不是你的班,你回站里,让食堂给咱们科做十份早饭送过来,费用记下来我一起算。” 袁庆说:“科长,干嘛麻烦?就这附近买几份吃的多方便。” 贺远摇摇头:“这片儿地方现在就两个日谍了,其他地方咱们不掌握情况,万一还有他们的同伙,看到就会被怀疑,不要功亏一篑。食堂送过来,大家直接在吴三家里吃,安全一些。” 何山也点头:“科长果然是比我们想得远,这样很好,我赞成。” 虽然跟踪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但是隐蔽观察的还有一个队,加上科长组长,就得十个人了。 看着多,真到用的时候人一撒出去,够用就不错了。 大家吃过饭,就是在两边的院子里等候。 下午一点,横路真二就出门了,看来是要走着去。 情报科的人跟在后面,贺远的人又跟在情报科的人后面。 贺远则驾着车,跟在自己人的后面。 这个横路真二看来也是在借走路的机会观察,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一点半,他准时进了湖丰路那家牙医诊所。 “要是提前给他诊所安上窃听器就好了。”袁庆念叨着。 这个时候已经有窃听器了,成都站就有,但是安装的时候要求有些高,现在的场合就用不上了。 “不急,多跟跟,总会露出马脚的。”贺远知道这个年代,就只能这样,干什么都是慢速,低效率。 他并没派人进去诊所,日谍都是经验丰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确定秋浩是接头者,就可以对他展开调查了。 横路真二在牙医诊所呆了一个小时左右,并没有做手术就出来了,匆匆回到自己住所。 贺远把车停在牙科诊所外,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秋浩出来买香烟。 军部日谍 秋田浩 生命值96\/98 参谋本部谍报部大尉 有谱,看军衔应该是横路真二的上线。 当晚,贺远就拿到了秋浩的相关资料。 这个人户口登记是安徽人,有文化,民国二十三年左右拿下牙医执照,现在也有三四年了,搬来这里不久,一年左右时间。 这个时间刚好和五金系开始频繁活动相吻合。 看来日谍早就做好了准备,每个地方都是双线活动。 “这次!他们来成都是什么目的?可惜我们听不到他们的接头内容,只能被动看着他们接下来的具体行动。” 这次接头之后,横路真二和秋浩就安静下来。连续三天两个人都没有新的动作,连打个电话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厉海彬和贺远开了几次会研究这个情况。 “我觉得应该及早收网,有现在观望的时间,不如抓起来审讯,如果他们有什么行动已经开始实施了,我们就悔之晚矣。”何山提出先收网。 万成表示同意:“他们这次静默,也许很长时间,如果一两个月后才有动作,确实不如尽早抓捕。” 厉海彬沉吟一会儿,摇头道:“我不这么看,他们这次必然从重庆接到新任务,只要情况允许,应该马上会有动作,现在静默,应该是在等待机会。我觉得这个时间不会太长。贺科长你怎么看?” 贺远道:“我偷个懒,取中间线,现在吴三家隔壁这个日谍,回来快一周了,我们再观察他三到四天,如果一直没行动,就实施抓捕。但我分析,这三四天内,他们应该有行动了。” 厉海彬说:“可以!我同意,今天是周二,我们就以周五晚为线,如果到周五还是没有行动,就把两个人同时抓起来。” 两个科长拍板,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大家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开始行动。 周二周三这两天,横路真二和秋田浩还是没有动静,但是到了周四,秋田浩终于有行动了。 第117章 行动后的反思 袁庆来报告,每天就在附近买买烟,或者买点吃的,已经五天没有走远的秋田浩,今天终于动了。 他在中午饭时换了件衬衫,领口还系了个领花,下身换了条方格子休闲裤,这个年代,应该叫猎装裤,悠哉游哉的出门,向西边的望江公园走去。 “一定有新情况,让人跟住了,今天是情报科谁的班儿?” “科长!今天是情报科一组组长老祁亲自出马。” “那就妥了!让咱们的人跟在老祁后面三十米。” 贺远把车停在西安街和湖丰路的街口,等着消息。 下午,报告回来了。 秋田浩应该是在望江公园北侧的一个亭子里,取了死信箱里的情报。老祁拍下了照片。 为了确认情报,贺远回到站里,老祁的照片刚洗出来,果然,照片清晰记录了秋田浩在亭子一侧的砖缝里取东西的情况。 虽然离得距离不近,但是照片还是拍的很清晰。 “啧啧!看看人家老祁,这才叫专业。”贺远由衷敬佩。一路跟踪不被发现,还能拍回照片,这技巧真不是盖的。 秋田浩这边动了,横路真二那里今天依然还是没有动静。 贺远分析也许明天就会去找秋田浩一起行动。 第二天,横路真二果然也动了。 他依然步行,从西安街转向湖丰路,在秋田浩的牙科诊所门前走过,去湖丰路中段的一家理发店理了个发。 路过牙科诊所时,他看也没多看一眼。理过发之后,他又回了自己的住处。 奇怪,并没有再次接头,但是好像又接过了头。 晚上,两个科又开了个会。 贺远说:“这个绵阳的榨菜贩子今天明明路过了诊所的大门,却没有进去,这个结果不符常规,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们都好好想想,今天的牙科诊所,和往常有什么不同,榨菜贩子一定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是不需要进去就能得到的情报。” “我想起来了!科长。”行动队员严啸虎喊道。 “说。” “今天的牙科诊所我也路过来着,确实和之前不同了,今天那个秋牙医在门口放了一块牌子,牌子上有一行字:新到‘惠灵洁牙粉’,意者从速!” “对!”房启明一拍脑袋,“我也想起来了,这牌子昨天没有,他今天新挂出来的。” “这就对了。”贺远总结道,“秋浩昨天去的公园亭子,应该就是他的死信箱所在地,他和联系人是通过死信箱来联系。” “昨天应该是他接死信箱命令的日子,这几天他们一直静默,就是在等待死信箱的命令。秋浩接到命令后,把命令写在牌子上,告知榨菜贩子。现在就是不知道:新到‘惠灵洁牙粉’,意者从速这一句话,是什么含义。” 厉海彬也说:“这个死信箱里,不一定是命令,也许是之前他们想要的情报信息。比如,我假设一下,他们打算去警备司令部刺杀警备司令,但是没有那里的具体情报,所以安排下线去搞警备司令部的情报,昨天,下线传回了司令部的情报信息,他拿到手后准备动手了。” “那榨菜贩子怎么知道具体信息?那一行字表达不了太多信息吧。” “所以就看下一步,榨菜贩子的具体行动是什么了。” 大家研究分析了现在的局面,贺远最后拍板:“现在看,日谍的下一步行动已经基本确定,明天应该是具体实施的日子。咱们的人分为两部分,何科长带一部分继续盯住秋浩,他有行动就继续跟踪,见机行事;他没行动就进行抓捕。” “我带另一部分人跟住榨菜贩子,一样的处理方式,有行动就跟踪,没行动就抓捕。这么长时间,该收线了。” 第二天双方都展开了行动,尤其行动科,出动了三辆汽车,四个队二十来人。 贺远这一路盯着横路真二,这家伙一大早晨就换了身粗布衣服,背着个背篓,带着顶竹斗笠,徒步向北郊凤凰山方向走去。 暂时搞不清他的目的地,贺远让大家分散,远远跟着,中途让巡逻队查了一下他的箩筐,里面是水和干粮,没有违禁物品。 这家伙,是要上凤凰山嘛?那边是国军的飞机场...... 贺远豁然开朗,他的任务不会是在那里留下记号,让鬼子轰炸飞机场吧? 另一边,秋田浩却并没有具体动静,他一早晨就开了诊所的门,继续营业,昨天卖牙粉的牌子也继续摆了出来。 看来,他只是横路真二的上线指挥者,不直接参与行动。 何山看着手表,指针到达上午十点后,他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收网了。 没想到,进入诊所的几个行动队员被阅历丰富的秋田浩一眼就看破了行藏,他立刻展开了反抗。 等到何山听到枪声亲自闯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队员负伤,何山被迫出手,击毙了秋田浩。 如果被秋田浩引爆炸弹,那么当时在诊所内的几个队员,怕是都要殉葬。 贺远这边却没有马上抓捕横路真二,贺远觉得,他走这么远到郊区,会不会这里也有接应的日谍特务。 凤凰山太大,一个人留信号指引飞机,难度太大。 他一边把预警消息转达给附近国军各单位,一边继续死盯横路真二,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抓住他的同伙。 这晚上横路真二住在北郊山脚下一个小旅店。 贺远派人一刻不离盯死他,自己回了站里。 当得知秋田浩被何山击毙,有两个手下负伤,差点死了,贺远非常失望。 日谍的抓捕太难了,这些家伙人人都身手不凡,而且反抗意志十分强烈,每每给行动队员造成巨大麻烦,甚至是伤亡。 看来,应该改进抓捕程序,提高抓捕效率,降低队员伤亡。 贺远翘起二郎腿,点着一支烟,忽然发现胳膊肘下压着一本杂志,是一本自安幼贞那里借来的电子杂志。 他边抽烟边拿起杂志翻了翻。 忽然,其中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电击手套的发明与使用》。 第118章 牛刀小试 1935年,古巴的西里尔·迪亚兹发明了电击手套,由一个半磅重的电池提供电流,手套和电池之间有一根电线连接,电线藏在衣服里面。 警察执行公务时,用这个来对付粗暴的犯罪分子、控制暴乱等。接触这个手套会遭到1500瓦的电击,可以弹开任何犯罪分子的暴力接触。 电击手套在纽约警用装备博览会展出以后,受到世界各地警方赞许,并开创了电击警用装备的先河。 随后电警棍被发明,并被广泛应用,为电击枪的出现打好了基础。 贺远读完这篇文章,立刻想到这几天自己为了diy电台元器件,买的那些无线电小零件。 如果用这些东西,做个简单的电警棍,电流可以适当放大一些,拿来作为抓捕日谍的辅助的话,应该能够派得上用场。 之前自己手下的行动队员们,装备的都是伤人,甚至杀人的武器,抓捕过程中情况瞬息万变,一旦出现自己人相互遮挡、拥堵的情况,犹豫一瞬间,就会被心狠手辣的敌人抓住机会,造成大规模伤亡甚至反转。 行动科没有能够瞬间控制住敌人,使其丧失战斗力,抵抗力的有效装备。 我要造一个电警棍出来,嗯,再加上点儿韦小宝的手段,再配合一个持枪队员......简直不要太完美。 想到就做,贺远捡起前世diy无线电小能手的动手能力,做了个电熨斗大小的发电器,拿食堂的活鸡做了个实验,效果非常好。前世他也用鸡做过类似实验,效果差不多,所以这个应该能起到前世一样的作用。 由于元器件的原因,不能做成棍状,但是重量还好,没有看上去那么重。 接着他又去食堂抓了把辣椒面,叠个纸袋倒进辣椒面,外面用线绳缠住,面对目标猛地一甩,线绳甩到尽头,露出里面的纸袋,辣椒粉立刻崩撒出来...... 贺远这一晚就没回去,在办公室折腾半晚上,天快亮才眯了一会。 一上班,他就把科里人员聚在一起:“跟大家说件事情,今天起,咱们行动队的装备有了一些改进,不过只针对抓捕日谍。对日谍我们争取做到既保留他的生命,又要减低面对他们的伤亡。” “以后只要是抓捕日谍,行动队分为三人一组,第一个人投掷辣椒包,使日谍视觉损伤,呼吸道也出现问题。” “得手后立刻跳开,掏枪准备,第二人上前用放电器电击对方,使日谍失去抵抗力。第三人时刻握枪观察,一旦前两人做了无效攻击,即刻闪开,第三人立刻开枪击毙日谍,不要犹豫。” “如果前两人方法有效,则三人配合解除日谍武装,予以抓捕。” 贺远这个新的抓捕方式一说出来,有的队员觉得不错,应该有效;也有的人觉得是不是过于儿戏,拿着枪往上冲还有伤亡呢,现在你说拿辣椒面...... 陶宗和房启明都觉得肯定管用,他们俩可是数次参加过抓捕日谍行动的,知道日谍就是反应快速,意志坚决,其他并不比行动队员强多少。 “如果辣椒面和电击都命中,那日谍的视线,呼吸都会出现问题,抵抗力也下降,就剩下被拿捏了。” “启明!等下咱俩搭档,去抓捕那个凤凰山的。”陶宗说。 “可以!请科长给咱们拿枪压阵。”房启明也说。 这时余鸣海派人找贺远和厉海彬去开会,说起昨天抓捕秋浩的事情,大家都非常惋惜。 “那个上山的,是不是也该抓捕了?不过这次千万小心,再出现伤亡,又抓不到活人的话,咱们成都站就成了别人的笑话啦。” 贺远有点儿惭愧,跟了这么多天,一切情况都掌握,临到抓捕出了大漏子,人家情报科没责任,都是自己行动科的问题。 “是我的责任,我一定改正!” 散了会,贺远,何山,及陶宗,房启明两个组长,行动科大小领导全部上阵,齐齐奔赴凤凰山。 “科长!日谍一早上就出去,现在回到店里了,我们怀疑他拿到了武器。另外,没见到他有同伙。” “拿到武器了?在哪里?” “他早晨出去后,在店外山坡上绕了一圈,回来腰间就鼓鼓的,我怀疑他之前在山腰埋了武器。” 贺远面色凝重起来:“这么说真得快点抓捕了,不然随时都可能发生一场屠杀。” “科长!我们来,您给我们压阵。” 陶宗,房启明请命,贺远自然不能推脱。 何山也想抢个位置,可是一想这三人在一起时间长,有默契,自己加入反倒影响了,就领着人在外接应。 贺远等三人进了旅店,迎面正遇上横路真二出来。他又背上了背篓,手里拿着竹笠,看来是要上山了。 只是现在他身上带着武器,既有手枪,也有手榴弹。 陶宗二话不说,抖手把辣椒包甩了出去,线绳飞速甩直,露出那个纸袋,里面辣椒面全都浇到横路真二脸上。 横路真二猝不及防,被浇得满脸都是,辣椒面迅速洒在他眼睛里,视线受阻,他又把其余的辣椒面吸到嘴里。 霎时,横路真二痛苦的呻吟起来,眼睛被烧得通红,喉咙里又被辣椒呛满,肺子似乎都烧了起来。 他意识到被袭击了,忍着痛苦去拔枪,这时候房启明撞上去,按住按钮把放电器拍在他胸膛上 横路真二就像鱼篓里的鱼儿,噌的向上蹿了起来。 这不是他个人想有的反应,而是肉体被电击之后,神经发出的本能反应。 一瞬间,他又掉落下来,全身都被电得麻痹了,暂时失去行动力。 日谍 横路真二 生命值:66\/99 贺远掏出手铐丢给陶宗,陶宗把横路真二反手铐了起来,房启明则抓过竹篓,把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都一股脑丢进竹篓。 果然有两把手枪,五六个弹夹,和一颗手榴弹。 这时候外面的队员们也都冲进来,一边维持秩序,让慌乱的人群暂时回到房间,一边把横路真二捆了起来,抬到外面车上。 “回站!”贺远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凯旋而归。 第119章 放大的照片 车上,房启明兴奋的说道:“有谁看见了嘛?科长的抓捕新法太管用了,老陶砸辣椒面,我冲上去电人,就这两下子,日谍就完蛋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枪都没掏出来。” 一个队员立刻道:“我看见了!陶组长扔完辣椒面闪到一旁拔枪,你上去电击,当时就算没电到,你及时闪开,科长和陶组长也能把日谍击毙,肯定不会有伤亡。” 何山也看到了,觉得确实可行,三人一组,配合好一点,每次都能抓到人,自己又不会有伤亡。 房启明更是激动:“科长!我建议你写篇报告,上报局里,这个抓捕方式应该全局推广。” “全国推广都是应该的吧,只要能抓到日谍,就应该大范围推广。”陶宗认真的说。 贺远抓起电击器,说道:“这东西还不完美,要是能做成一根棍子的样子,既能打人,又能电人,就最好了。” “还有辣椒面,应该改成辣椒水,这样就能防止自己人不小心误吸。袁庆,等下再去买一些电子零件,就说咱们军统自用。” 回到站里,余鸣海,安幼贞和厉海彬都出来询问情况,连赵凤婵也站在人群后,淡淡扫了贺远两眼。 房启明,陶宗等人,眉飞色舞的把抓捕过程详细说给大家听,连余鸣海都觉得贺远这套新花样有点东西,对贺远说:“等下把报告写详细些,我觉得还是有推广价值的。” 贺远马不停蹄,又亲自带队,把秋田浩的牙医诊所和横路真二的家仔细搜了一遍。 横路真二的家已经看过一遍了,这次并没有发现新东西,只是在他背的竹篓里,找到一份简易地图,是日军根据凤凰山的地势自行绘制的。 因为国军空军的战斗机大队驻扎在重庆,而轰炸机大队驻扎在成都,但是成都附近,临时机场和简易机场有好几个,凤凰山这里就有一个,横路真二的任务显然就是来侦察这里的情况。 秋田浩的牙医诊所里,就有点儿东西了,难怪这家伙拼死反抗,是担心家中的东西反被军统所用。 他的诊所是两进的院子,前边两间临街的房子是诊室和诊疗室,诊室后门进去是一个两米多宽的小院子,里进也是两间房,一间是厨房兼杂物,一间是卧室。 厨房地板下搜出了电台和密码本,卧室床下有块松动的瓷砖,里面的盒子有大量活动经费。 院子里的灌木丛下,还埋着手枪,子弹,手榴弹,以及一个照相机和一些相片资料。 这些照片分别是成都警备司令部,成都警察局,成都国党市党部的正门照片。 还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是几个人的合影,贺远一眼看出,这照片的拍摄地应该不是在华夏,照片中的几个人,也就都不应该是华夏人。 可惜黑白时代的照片,不是很清晰,贺远看不出照片上几个人的面目,只是觉得,其中一个恐怕是秋田浩本人。 贺远把照片拿去让安幼贞做技术处理,看看能不能把人物放大,看得清晰些。 安幼贞道:“你不要来我这里装客气了,现在技术科是赵科长负责,你去找她吧。” 贺远恳求道:“有点尴尬,你帮我搞一下嘛,这又不难。” 安幼贞笑道:“我倒是想帮你,可是几台机器都搬到技术科了,用肉眼看,我和你看的没有什么分别。” 贺远无奈,只好来找赵凤婵,赵凤婵板着脸接过照片,喊道:“小王!把放大照片的机器打开,分析一下这张照片。” 里间有人答应一声,贺远就想拿着照片进去放大,可是现在照片是在赵凤婵手上,只好坐在那里干等。 赵凤婵白眼连着翻了好几个,不过到底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贺远心想,这秋田浩身为大尉军衔的特务,理应是经验老道,阅历丰富,把私人照片明晃晃留在身边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会犯的。 这说明这张照片必然有不同凡响的意义。也许,它本身就是个大情报。 如果,这照片上面的人都是五金系派驻华夏西南的日谍,那可就太带劲了!我有可能照着照片把他们一网打尽。 正想得美,有人在旁边啪啪拍桌子,转脸一看,赵凤婵不耐烦道:“想什么美事呢!喊你两声了,聋了啊!进去看分析啦。” 贺远连忙起身,跟着赵凤婵进了里间。 里间两侧窗帘拉得严严的,是个暗室,只在中间一张大大的工作台上,亮着两盏耀眼的强光灯。 赵凤婵把照片放在机器窗口上,工作台的桌面上立刻出现了放大的照片。 虽然放大了好多倍,但是照片却更加的清晰了。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大院子的正门里侧,画面里一共是五个人,高低胖瘦各不相同,年龄应该都是青年,五个人的衣着是清一色的衬衫,白裤子。 三人在前,两人在后。 其中前排左手边这个人,应该就是昨天被何山击毙的日谍秋田浩。确切地说,照片里的,应该是十五年前的秋田浩。 “这里的字迹很清楚,是风林,火山......”小王指着几人身侧木房子上的牌匾说。 小王少尉号称小王姑娘。是赵凤婵从重庆警备司令部带过来的亲信,因为本身就是成都人,所以很愿意回成都工作。 她算是技术科里比较好看的一个,经常引得情报科行动科的光棍们上门来搭讪。小王姑娘就是这么来的。 “好像是在日本的火山附近拍的照片,据说日本很多火山的。”她把那几个字放大,“写法也不是华夏的字体,是日本有名的勘亭流体,所以,这照片应该是在日本拍的。” 赵凤婵道:“这边的字是什么?这字体好像不一样了......” 小王把右侧的汉字也放大,这里的字比较多,字也相对小,所以即使放大也依然有些模糊。 赵凤婵轻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好像,是道教的咒语吧。” 贺远骂道:“这小鬼子,把我华夏文化全特么糟蹋了,这么好的汉字,被他们写成这个鸟样子。” 第120章 就是要打你闷棍 赵凤婵道:“嗯,左边的勘亭流体汉字,圆润,敦实,倒还可以看,这右边的字都挤到一起了,笔划又粗,空隙都挤没了,不好看。” 贺远道:“左边的勘亭流体也不怎么样,除了费墨,没半点好处,右边的这叫江户体,更特么难看,简直糟蹋汉字。” 赵凤婵又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看照片!分析,谁让你评论字体啦!” 贺远哭笑不得,心想女人果然是得罪不起,记你一辈子啊!大姐你刚才不是比我评得欢? “我分析这位置应该不是在火山附近,这应该是在日本的一个军校里。照片上这些人都是当时的军校学生。”贺远开启分析模式。 “看这大门嘛,应该是在大门里侧拍的,左右是宿舍或者教学的地方。左侧文字:风林火山,不是指真的火山,这是孙子兵法里的话。” “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 “日本人取其中的风林火山四字,教导他们的学生,尤其是军校学生。现在这四个字已经形成一种象征意义,代表一种战斗的素养和规范,也可以说是部队行动力的标准。” “右边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是道家的九字真言。藏密引用了这九个字传播密宗。日本也学了密宗,只不过传到日本时‘前行’变成了‘在前’,据说东密忍者行动前必须要念这九字真言。” “无论是风林火山还是九字真言,都是日本军校奉若圭臬的校训,加上这五人的衣着,显然是军校的学生装束。” 赵凤婵皱眉沉思:“这么说,照片上另外四人,是昨天被击毙的日谍的同学?” “基本可以肯定,而且,这张照片出现在这里,只怕也有不同寻常之处,有可能,这就是日谍五金系在西南的全家福!” 赵凤婵撇嘴不屑:“日谍要都是这么低级无能,把自家间谍合照带在身边,我们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还伤亡惨重,却抓不到对方几个人了。” 贺远笑道:“那是以前。你看着吧,我迟早要把这群家伙抓个一干二净!” 这句话一说,小王姑娘立刻满脸的倾慕崇拜,连赵凤婵也收起了轻蔑不屑。这半年不到,贺远已经抓了五六个大小日谍,干掉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的军统,外有陈恭澍,内有贺远,都可以说是功勋卓着。 陈恭澍在敌占区,勇于出击,将各地大大小小的汉奸干掉了十几个,不但使他自己威名远播,更是吓得汉奸们心惊胆战,如坐针毡。 而国统区的贺远,专抓日谍,从重庆到成都,一路破获日谍案,光是密码本就缴获了三本,日谍提到他只怕就肝胆俱裂。 复印了几张放大照片,贺远回到办公室,抽出一支“三炮台”香烟点着。 他的烟瘾原本不大,但是被身边的人每天熏着,现在一旦需要凝神思考,就会情不自禁点上一支。 最近事情有点儿多,他得给自己合理安排一下时间,争取能做到事半功倍。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要写行动报告,突出抓捕日谍的新方法,如果能全国推广,一年起码能使百八十个华夏人避免死伤。 当然,电棍还要改,辣椒面也得换,争取下次就面貌一新的出征。 然后就是对横路真二的审讯,从轰炸,飞机场等方面入手,结合前段时间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的行动,可能比较容易打开局面。 经过几天的回炉,无线电技能也恢复得很快,晚上的时间应该都拿来搞电子元器件的翻新改造。 这几天他仔细研究了无线电收发报机的构造,金属件延安方面完全没问题,就是一些电子器件被禁运。 贺远打算自己研制出新式的替代零件,或者搞个禁运器材原材料的清单,让红党从原材料上下功夫,这样搞就容易得多。 还有贺远自己的事情,这段时间财富增长非常快,不但余鸣海给了一大笔美金,名下大小商行也有了几个,照这个势头,以后还会更多。 将来用在这方面的精力,看来也少不了。 贺远让要下班的黎子祯给自己打一份饭菜上来,今晚要加班,把行动报告赶出来,争取再造个电台零件出来。 忙到晚上十点多,两个任务总算都完成了。 贺远看了看硬硬的桌子椅子,决定再辛苦一点,回宿舍睡觉,上次在椅子上对付半宿,差点毁了自己的老腰。 他关灯下楼,刚走了一半楼梯,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安幼贞从楼上走了下来。 两人对视,都很惊奇,异口同声说:“你也是才走?” 贺远道:“我刚把行动报告赶出来。你呢?忙什么了?” 安幼贞俏脸一红,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贺远奇怪道:“你的手背在身后干什么,不是想趁天黑打我闷棍吧?” 安幼贞笑道:“没错,就是要打你闷棍。”把手从身后拿出来。 贺远吓了一跳,见她手里果然拿着一根奇怪的东西,好像是根绿竹筒,碗底粗细,下部四分之一的地方,伸出一根细圆棍。 他越看越眼熟:“这不是竹筒水烟嘛,你难道......” 话说一半,贺远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你做的,可以打斗的电击水烟筒?” 安幼贞脸色更加红了,点点头,把竹烟筒递过来。 贺远接过一看,不禁啧啧称奇,这烟筒筒身其实是厚铁皮焊成的,长有一尺多,直径两寸左右,外面刷了绿漆和黄漆,两色斑驳,还有竹节,看着就是西南街头老农们手中常拿着的竹筒水烟。 不过底部显然是放电铁网,外表也是坚硬的铁皮。 这东西握在手里重量不轻不重,抡出去打人基本上一下子就能干翻一个人。 最神奇的是,这烟筒里还有浓郁的烟叶味道,它居然真的能够吸水烟。 “哇!厉害了!和我想的基本差不多,只不过我没想到用烟筒样式来做掩护。” 第121章 满足他! 上午的总结会,贺远说了改进电击器的设想,中心点就是能电击,能打人。其他的并没有考虑得太细,连名字都没确定。 考虑到电池和电阻件的大小尺寸,警棍一时半会是做不出来,所以贺远起的名字是放电器或者电击器。 没想到安幼贞这么重视,半天就亲手做了出来。 “太棒了!安姐!这东西以后一定会成为军统头号抓谍神器的。你的作品,你给命个名吧。” “安氏电击竹筒!怎么样?电击竹筒抓谍神器!安氏竹筒一号......” 贺远一路说,安幼贞一路笑,气氛很是欢乐。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没下班,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满楼都是你们俩的声音了,这是打算开个双人联欢会?” 二人惊诧回头,灯影中又一个戎装女军官走了出来。 “赵科长!你怎么也才走?”安幼贞脱口问道。 她加班到这么晚,就是为了贺远,但是并不想其他人知道,本打算明天中午拿出这个竹筒枪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没想到偏偏被赵凤婵看到。 这等于心中在意贺远的秘密也被看出来,脸上立刻又红了一大片。 赵凤婵翻了个白眼:“许你们为了党国事业鞠躬尽瘁,就不许我为了本站的荣誉,加班加点嘛!最近想和我学习化妆和变声的人越来越多,我加班备课,这几天就可以开课了。” 安幼贞听了,害羞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心想原来你也是为了取悦于他,煞费苦心,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话谁。 原来上午的会上,贺远在提出改进抓捕方式的同时,也提到了想要行动队员们学习化妆,变声,甚至改变仪态的问题。 只要不是见过多次以上,任何人经过化妆,变声和改变行为举止,都能瞒过绝大多数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 这将给行动队员的安全性和隐蔽性带来巨大帮助。 赵凤婵不管心里在不在意贺远,安幼贞反正是把这当成了自己反击的利器。 “原来赵科长也这么在乎本站的荣誉,为党国事业鞠躬尽瘁,这一点倒是和我一样,敬佩的话我就不说了,省得别人说咱们相互吹捧。” 赵凤婵察言观色,猜到她是想类比自己来自卫,避免借题发挥说她取悦贺远。 自己解释就是越描越黑,索性不提了:“二位晚安,我先回去休息了。” 贺远也和安幼贞道别,回去直接上床睡去。 第二天,情报科长和行动科长一起出马,审讯横路真二。 贺远看着眼前的红色血条框: 日谍 横路真二 生命值:88\/99 看来昨天的抓捕,对于日谍的生命值影响不高,横路的血条从电击时的66,已经回复到88了,这越发证明了电击的妙用。 只要是电击抓到的,起码能多挨两到三轮的审讯,这么漫长的严酷审讯,只怕神仙也熬不住吧。 “你叫什么名字?隶属哪个谍报部门?执行的什么任务?” 主审的是厉海彬,他开局问得四平八稳,既不是冯月甫的心理流,也不是贺远的前戏流,看着平平无奇。 但是贺远知道,厉海彬入行这么多年,又被余鸣海点名兼管刑讯科,他的手段绝不可能像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么礼貌、温和的讯问,当然得不到横路真二的回答,他甚至尝试着向厉海彬吐了口痰,表示对他的蔑视。 厉海彬看着半途陨落的痰,摇了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粗鲁。你们日本人作为依附华夏千年的附属国,最该学到的就是华夏人的涵养和礼仪......” 现在的日本人最听不得这个,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是亚洲的代表,远远超过了华夏在世界上的地位。 这么想倒也罢了,问题是他们现在觉得自己没有从华夏学到任何东西,一旦提到这事就是激辩,个别人甚至说,要不是之前被华夏影响,早就崛起于世界了。 这个横路真二也是如此,他一听厉海彬说日本千年附属华夏,立刻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支那有什么值得我大日本帝国学习的?看看现在的版图,你们支那已经被我们占领了一半的领土。你们支那是劣种,我们大和民族才是世界上最聪明最能干的民族。” 贺远听了这几句,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投降的。 他接触过的这些日谍里,基本都遵循一个原则,审时度势,活在当下,别管心里怎么想的,起码口头上缄默,不发一言,既不招供也不试图惹怒你。 这是最起码的自保态势,哪怕北平城那个不是间谍的北条由美,这一点也比这个横路真二强。 他这么看不清形势,这么想说刚才那番话,只怕马上就要倒霉了。 果然,厉海彬冷冷一笑:“大日本帝国这么厉害,你现在还不是乖乖跪在我面前,任我吐你一脸浓痰!” 横路真二一怔,刚想说老子哪里跪了,浓痰在哪儿,不过他毕竟没有傻到家,这次终于闭口不言了。 可是厉海彬却没停止,他站了起来,走到横路真二身前。 两个打手立刻过来,一边一个,拉起横路真二,要把他按跪在厉海彬面前。 横路真二挣扎不服,这次连打手都气笑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刚(傻)的日谍。 他俩立刻转身拿来棍棒,照着横路真二的双膝就是一顿砸。 “噗通!” 横路重重跪下,听动静不是骨折就是骨裂。 贺远歉疚道:“主要是昨天我们用的新式抓捕方法比较温柔,没给他前戏,导致他某种欲望比较强烈。” 厉海彬嘿嘿一笑:“满足他!”说着就是一口浓痰,正正落在横路脸上。 两个打手拿来一长一短两根木根,组成个十字架,把横路真二牢牢捆在十字架上,让他双臂伸展开,直挺挺跪在地上。 脖子上勒了根绳子,脸也只能仰着,接受痰雨。 厉海彬连吐几口,口水都没了,哑着嗓子道:“你们来。” 两个打手上前,每人也吐了好几口。 第122章 来!电刑准备 贺远站起身来笑道:“厉科长真是客气了,这么高贵骄傲的大日本帝国痰盂儿,都肯借给我用,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是不用,都对不起这大日本帝国的痰盂儿。” 他走到横路真二面前,本来挺恶心的事儿,但因为狠狠折辱了鬼子,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变得有趣起来。 “嗬!这么大的脸都被你们吐满了,我可得另辟蹊径。” 他找来两根铁筷子,撬开横路真二的嘴,使劲运上一口浓痰,直接吐到了横路嘴里。 厉海彬叉着腰,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水杯,边喝水边笑:“贺科长......真有你的,总能想出新奇的玩法儿。” 贺远把几天没咳的老痰,全都灌进横路真二嘴里,居高临下的鄙视着他。 这时候能清楚的看到,横路真二刚刚还满是凶狠,桀骜不驯的眼神,已经渐渐被羞愤,无能狂怒,懊悔和沮丧所代替。 这时候他的嘴是自由的,却不敢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敢,唯恐激怒对方,换来更过分的屈辱。 从心理学角度讲,如果是对方无故强加的折辱,会使受害人充满对施加者的仇恨,这种仇恨有时候会扩大到亢奋状态,促使被害人更加强烈的对抗施加者;而因自己愚蠢导致的伤害,被害人更多则是埋怨自己,也就是懊悔。 厉海彬第一个回合赢得相当彻底,折辱了对方却让对方自责。 接下来只要步步为营,摧毁他的信念,击碎他的自尊,就离胜利不远了。 贺远再次看向对方的血条值, 日谍 横路真二 生命值:72\/99 ...... 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心理打击也会降低对方的生命值。 刚才打膝盖那几下子,绝对降不了这么多生命值。 之前审的日谍,都是心理战加酷刑同时进行,所以他没注意到这一点。 这么说,骂死王朗还是有据可依的。 接着,厉海彬的几句话让贺远再次认证了这个新发现。 厉海彬对两个打手说:“从今天起,不要给他喂水了,我这里有新鲜热乎的啤酒,免费请他喝。” 两个打手猥琐一笑,挤眉弄眼看向横路真二。 横路真二绝望地闭上眼睛。 日谍 横路真二 生命值:70\/99 ...... 贺远目瞪口呆。 横路真二忽然睁开眼睛,疯狂挣扎起来。 可是打手的捆绑技巧非常高级,换到贺远的前世,绝对都是紧缚艺术与被虐美学的大师级人物。 这个十字架捆绑,充分把横路的大腿,小腿,腰部和肩部的相互支撑,运用到了极致。 使得横路既不能向后仰倒,也不能向前倾倒,只能是向两侧倒去,但是两端支出的木棍也会作为支撑点,将他半悬在那里。 现在的横路虽然拼命挣扎,也只能让十字架微微颤动而已。 但两个打手已经意识到不对,走近查看:“长官,这家伙居然要咬舌自杀。” 强行扳过横路的脸,让大家看仔细。 果然两丝鲜血从横路真二嘴角流出。 不过两个打手并不在意,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那根勒在脖颈的绳子可不是白绑的,它牵引了横路的咬合肌,使他的嘴巴始终在半开状态,用不上力,只能咬到轻微流血。 厉海彬道:“想自杀的都是胆小鬼,知道自己挺不住了,所以想死;或者觉得拷打太残酷了,不敢面对疼痛。那咱们就继续给他制造残酷,制造疼痛,看看他还能熬多久。” 贺远说:“我见识见识厉科长的手段,过不久也能用得上,上次我抓的那个挨了两枪的家伙,应该和这个是一样的脾性。” 厉海彬叉着腰,用食指晃点着贺远,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个人要是招了,这功劳可有我的一半。” 随后他挥了挥手,两个打手早就习惯了他的套路,一个端过来一桶水,另一个拿过一条白色丝巾,按在水桶里浸湿。 贺远看明白了,这应该是水刑。 果然,那打手把湿透的丝巾整个盖在横路真二的脸上,用手拍实,抚平褶皱。 横路真二大口喘息,但是丝巾紧紧敷住他的脸,每次吸气只能把原本就没有空隙的丝巾更加吸到贴紧自己的脸,根本吸不到空气。 呼气也是一样,只能把口鼻附近一小块位置吹起个小鼓包,接着就会被下次吸气吸到贴脸。 他不一会就憋得脖子都红了,青筋暴跳,完全窒息。 厉海彬道:“为什么用丝巾,而不是普通毛巾?就是因为丝巾既没有空隙,又能即时看到他们的反应,要是厚毛巾,人都挺了也看不出来。” 贺远连连点头:“厉科长这都是经验!看来我还要多多抓日谍,把这些知识都用在他们身上,熟练掌握这些审讯技巧。” 厉海彬一挥手,打手把丝巾掀开,横路真二立刻剧烈地大口呼吸,他的瞳孔已经有些散乱,眼中满是血丝。这样的步骤再来几次,就会对他的肺部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伤害。 “还得说贺科长最新的抓捕方式好啊,要是以前,我轻易可不敢用这种水刑,鬼子抓捕时就有伤,再这么审,没几个挺得住的,直接就见阎王了。” 厉海彬得意的看着贺远,竖了竖大拇指。 贺远笑道:“彼此彼此!以后精诚合作,抓光日谍!” 他走过去看看横路:“这下脸倒是干净了!你招还是不招啊?” 横路真二双眼紧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更别提开口回呛了。 “啧啧啧!看来还得是这种方式能教育人啊,效果奇佳,立竿见影。”贺远回到座位。 厉海彬道:“还不招?想给老子出难题......”拿根棍子捅了捅横路真二的身体,像是集市上挑牲口一样。 “看这个身子骨,应该能扛过一次电刑。来!电刑准备。” “是!”两个打手眼中立刻闪过兴奋的光,横路真二却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昨天他就是被电击器击倒被俘的,但他也知道,刑讯室的电刑,可不是那电击器能比的了。 如果电击枪是一个小小的鞭炮,那这电刑起码也得是个二踢脚。 第123章 想不到最先投降的是你自己吧 刑讯室的电刑器具是一把电椅,形状和太师椅差不多,行刑的时候用一条皮带箍把犯人固定在椅子上,双手也固定在两侧扶手上。 然后以200v以下的低压电开始电击,受刑人身体较大的体积形成电流回路,在其肉体内对神经、肌肉和骨骼同时产生电击作用。 打手把横路真二抬上电椅时,贺远又问了一次投不投降,横路真二咬紧牙关不吭声。 厉海彬把手一挥,一个打手立刻开始用手摇式发电机开始制造电流,霎时,横路真二整个人都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发出滋滋声音的电流,从电线走到马蹄形的铁圈上,又走到贴肉的手腕上,继而通过脑神经蔓延到全身,接着是血管,骨髓。 横路真二全身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两个眼眶都变得青紫。 另一个打手不断调节电流电压来控制用刑力度,使横路真二不会很快昏厥。 横路不由自主地随着电流的强弱而痉挛起来,从内部脏腑到四肢五官百骸,他的全身都在沸腾,不由自己控制。 一阵液体从他胯下淌出,横路真二两脚一摊,晕厥过去。 贺远和厉海彬对视一眼,都十分满意。 这个家伙在应对审讯上表现得很差劲,看这情形,明天再审一天,他大概率就遭受不住了。 电刑可以每天都用,但是不能一天多用,很多人的心脏会承受不住频繁的电击,而导致骤停,进一步造成死亡。这可是日谍们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贺远回到办公室,把昨天搜到的秋田浩藏起来的活动经费拿了出来,数了数,足有五千多。 送到余鸣海办公室,余鸣海问他审讯情况怎么样,贺远说非常顺利,明天差不多就该有结果了。 余鸣海非常高兴,他哪儿在乎这点钱,对贺远说,“这几天情报科和行动科都很辛苦,留下一千上报用,剩下的你们看着分了吧。” 贺远分了一半,交给袁庆让他去买电子零件。 第二天,审讯继续,横路真二果然招架不住,上电椅前表示投降。 贺远和厉海彬非常高兴,一鼓作气继续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隶属哪个谍报部门?执行的什么任务?”厉海彬再次问道。 这次,他是以绝对胜利者的身份提问的。 “我叫横路真二,隶属军部参谋本部谍报部,我们执行的是代号‘101作战’的军事计划。” “这是什么计划?” “就是利用大日本帝国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的绝对优势,采用‘高密度轰炸’、‘疲劳轰炸’、‘月光轰炸’、‘无限制轰炸’等战术对重庆、成都进行狂轰滥炸的作战计划。” “还有轰炸四川自流井(自贡市)及各地制盐工厂的‘102号作战’计划。目的就是最大限度打击华夏民众的反抗决心,大量杀伤国军,并最大可能破坏四川的生产设施,逼迫你们尽早投降......” 厉海彬得意笑道:“想不到最先投降的是你自己吧。你的上线是谁?” “我的上线是秋田浩,就是你们说的牙科医师。他比我早来一年华夏,我们的任务是侦察成都的驻军情况,破坏这里的防空体系,并为轰炸任务提供情报。” “情报来源是这里的第三路空军司令部,据说这里的一名上尉是我们的情报员......” 贺远和厉海彬对视一眼,眼底都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去年空军前敌总指挥部撤销,航空委员会再次改组;5月,设立了空军第一、二、三路司令部,负责指挥各区域空军作战。 驻扎成都的就是空军第三路司令部,坐落在太平园路152号。 想不到,居然这么重要的单位,也被鬼子间谍渗透了。 “你说的这位空军上尉,他是华夏人还是日本人?” 横路真二摇摇头:“不知道,他的上线就是秋田浩的下线,我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途径联系,不过秋田浩是通过死信箱和他的上线联系。” 贺远点了点头,抓捕秋田浩失败后,他第一时间安排了人盯住望江公园的那个凉亭,不出意外的话,不知底细的那个人还会继续通过这里传递信息的。 “最近一次,你和秋田浩的接头,都是接到了什么命令?” “我的任务是侦察凤凰山在建机场是否驻扎有贵方的空军轰炸机大队,如果确认有就要设置指引信号,方便我们的轰炸机前来轰炸。” “秋田浩的任务是提供简易地域地图,确认侦察时间,并将搜集来的情报上报给上级。” “你在绵阳和这里,还有其他上线下线同事吗?” “我是单线间谍,只接受上线的指令。并不认识其他同事。” “那么,你对这个秋田浩,了解多少?”贺远看似漫不经意地问。 “我只知道他是广岛陆军学校毕业,那是专门产生优秀谍报员的王牌名校。他今年三十九岁,毕业十六年了。” 横路真二招供的内容,对于重庆和成都的空中打击计划,和军统之前做出的分析情报基本一样,只是想不到对方还有内线在空军司令部。 贺远和厉海彬立即向余鸣海做了汇报。 事不宜迟,余鸣海立刻上报重庆的军统局。 代局长亲自下令,由军委会成都行辕,协调成都军统站和成都警备司令部,以及四川省保安总队,协同一体,尽快找出潜伏于第三路空军司令部的日谍,避免更大的损失。 一切行动由军统成都站协调指挥。 有了这把尚方宝剑,余鸣海立刻命令贺远和厉海彬,组成督查组,去空军第三路司令部实行甄别、抓捕行动。 这次跨部门行动,破天荒的没让中统参与进来,算得上军统的一次胜利。 1937年之前,中统在国府的势力一直都大过军统,战事爆发后,军统终于慢慢赶上,并超越了中统的影响力。 第二天,贺远和厉海彬就在军委会成都行辕调查室主任谢立公的亲自带领下,来到空军第三路司令部,执行甄别日谍的任务。 第124章 第三路空军司令部的日谍 此时川军大部分已经陆续出川抗战,省内尚有六师一旅的部队,不过现在陪都设在重庆,中央军正式驻扎,留守川军基本上都改名为保安部队。 军委会成都行辕成为事实上的成都实权机构,而成都行辕调查室主任谢立公,正是前任的军统成都站站长。 谢立公和余鸣海是同班同学,挚交好友,看到老友的左膀右臂,自然的倍感亲切。 “海彬!我看到你,简直就像看到当年余站长的样子。贺远!你就是我弟弟谢志磐的影子。我们这一代人老了,你们一定要撑起现在的残局,誓把鬼子赶出华夏!” 贺远,厉海彬同时立正敬礼:“誓把鬼子赶出华夏!” 三人来到第三路空军司令部,司令官陈栖霞亲自出来迎接。 陈栖霞身材高大魁梧,年龄只有三十七岁,已经是铨叙空军上校,实际执行空军中将之职。 军统局的代力局长也不过是铨叙上校,实领少将之职。 陈栖霞之所以晋升如此之快,是因为军功卓着。 抗战伊始,他率领空军亲自上阵,带队前后击落日机数十架,击杀日军飞行员不下二十人,是名副其实的抗日名将,战斗英雄。 他此时已有同情红党的倾向,亲侄女更是成为后来的新华夏副国级高层。 亲眼见到这位威名赫赫的抗日英雄,贺远和厉海彬都是肃然起敬,腰板拔得直直的,恭敬行礼。 陈栖霞看到他们也是有相同的感触,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大家很快聊到了一起。 谢立公看看说得差不多了,示意陈栖霞单独说话。 “谢主任,我接到了上级通知,说是我们司令部有日寇谍报人员,你们要怎么甄别,直接做就是,我一定全力配合。” 陈栖霞军人出身,快人快语,谢立公听得非常舒服。 “陈司令!我只是牵头的,甄别,抓捕日谍,都是刚才这两个年轻人的事,上面担心他们年轻,压不住阵脚,国军要是不给面子,就便宜了日谍特务......” 陈栖霞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全力配合就是,只不过虽说是抓捕,是不是还要注意个方式方法,避免打草惊蛇。” “这个相信他们已经有了准备,只要司令您放开他们的手脚,相信这两个年轻人能够完成任务。” “我派我的副官跟着他们,谁也不敢拦阻他们调查,甄别,你放心。” 于是不出片刻,陈栖霞就把自己的副官和司令部的人事主任直接派给了贺远和厉海彬,命他们全力配合军统的甄别行动。 这空军司令部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校级以下军官也是不多,贺、厉二人觉得既然能提供情报,那么这人职务是参谋的概率极大,决定就从司令部所有参谋查起。 其实贺远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为了掩饰自己这个技能,只好装作从第一步开始查起。 司令部参谋可是不少,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人,最终贺远和厉海彬把重大疑点集中在八个人身上,他们军衔都是上尉,也都能接触到相关的情报信息。 厉海彬道:“为了便于甄别,我建议再把四个我们完全信任的参谋和他们混在一起,让他们觉得只是日常甄别,不至于起疑心,然后放出一条情报,再暗中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四个可以信任的参谋也在暗中查看其他人的反应,再汇报给我们。” 贺远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很快,司令部的参谋处发出一条命令,十二个参谋来到小会议室,聚在一起等待任务。 参谋处副处长任中校下达了一条命令:“鉴于日军轰炸越来越频繁,我军决定实施一次反击,重庆的战斗机大队护航,成都的轰炸机大队轰炸。” “东线目标武汉,西线目标运城,希望诸位做个选择研判。任务是绝密级,时间是今天要出结果,鉴于保密条例,诸位现在开始都不要离开司令部。直至任务结束。” 哗!参谋们一片哗然。 挨炸了这么久,终于要反击了? 可是目前国军的空军,有能力执行这个任务吗? 即使处于守势的华夏空军,也是越打越少,所以从振奋军心的角度看,搞一次反攻提振士气也不是不可以。 众参谋或窃窃私语,或独自斟酌,集体开始用功。 贺远和厉海彬等人,躲在会议室后方的帘幕后,暗中观察着。 贺远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红框。 汉奸 空军参谋 弥祖远 生命值:96\/98 日谍外围情报员 这次不是日本人,而是华夏人中的汉奸。 这人岁数也不大,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还是一表人才的样子,居然投身日寇做了汉奸...... 贺远拿起这些人的个人信息资料。 弥祖远是浙江海盐人,算是光头的半个同乡,家有父母妻子,儿子已经七岁。祖上是商贾,家境富裕。 这样家庭健全,又不缺钱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汉奸呢。 再看履历,十五年前曾去日本留学,两年后回国,投身军伍...... 这就说得过去了,大量有能力出国的人,都会希望出国去见见世面,这一出去,就再也看不起自己的祖国,过不下贫困的日子,自愿成为敌人的一员。 会议结束,大家离开。 参谋们虽然不能离开司令部,却并不限制人身自由。 贺远和厉海彬各自选择自己怀疑的对象,暗中跟踪察看,遇到可能被发现而暴露的情况,就由那四个观察员代为观察,听取汇报信息。 贺远自然是跟住了弥祖远这边。 只见他看上去还算正常的样子,并没有左顾右盼,鬼鬼祟祟。不过中午吃饭之后,他一个人来到了操场溜溜达达,还把一个烟头丢到了垃圾箱。 “刘主任,你们院里的垃圾,多久处理一次?” 贺远问司令部的人事处主任。 “哦,这个得看具体情况吧,平常就是满了就找车来拉出去,并没有特定的时间。” 贺远摇了摇头,假装沉思道:“那就奇怪了。” 陈栖霞的副官梁上尉说道:“刘主任!您忘了,上个月司令亲自下令,垃圾车每周五倒一次垃圾,今天正好是周五。” 第125章 线越来越长了 刘主任一怔,脸都因为尴尬而红了:“对呀,我搞忘了,上个月确实是改成周五倒垃圾了。” 要是别人,只怕因此就要怀疑这个刘主任了,但是贺远眼中看到的,他绝不是敌人。 “那这个弥祖远就可疑了,派人跟住了他,可能会大有收获。”说罢贺远转身去看别人。 刘主任要戴罪立功,低声吩咐手下:“等弥参谋走远,去看看他扔了什么,甭管烟头还是情报,给我捡回来。” 贺远迎头遇上厉海彬,二人相互询问情况,正聊着,刘主任领着一个宪兵匆匆追上来。 “贺科长!您说得太对了!弥祖远这家伙果然不是好东西,他扔的烟头居然夹带着情报。” 说着,从宪兵手中接过烟头递过来。 贺远连忙接过,心想这么巧嘛,我就是提前打个伏笔,为等会抓他找个理由,居然真的有情报? 看这烟头果然大有问题,并没有吸过的迹象,显然是专为传递情报特制的。 烟丝中间被塞入一根小小的竹棍,竹棍一端用刀劈开,夹着一个纸条,为防纸条掉落,还用丝线缠了几圈来固定。 几人快步赶回办公室,用镊子取下纸条展开,见这纸条不过手指甲大小,上面密密麻麻,用针尖般细的密写法写了两行字。 刘主任找来放大镜,见写的是“即日空袭反攻,东西线取一,武汉,运城” 梁上尉一拍大腿:“就是这个狗汉奸了!赶紧抓起来。” 贺远和厉海彬齐声阻止,厉海彬道:“不可!赶紧把烟头复原,再丢回去。” 贺远道:“垃圾车是谁负责的?这个部门的人都要查一遍,等下把名单报给我,我要亲自审核。” 厉海彬道:“外围也不能漏过,这垃圾车出了司令部,都要经过哪些步骤?多少人能接触到垃圾车,必须要查清。” 贺远也道:“我要详细的名单,每个人我都要看到本人。” 梁上尉脸也红了,连连点头:“对!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厉海彬对贺远说:“虽然有眉目了,但是那几个人也不能轻易放弃,还是要查到底才放心。”说着又去查刚才自己的怀疑对象了。 贺远十分惭愧。 想起自己刚到成都,抓铁钉章祥的时候,连着犯了两个大忌,既没有把六个怀疑对象都甄别完,又中途放弃审讯,跑去和冯月甫争功,导致铜板加藤正男逃跑,后来费了很大力气才抓到...... 和厉海彬比起来,这种行为实在是愚蠢,好在经过半年多的努力,自己现在成长起来了...... 至于弥祖远这个烟头......反正人是要抓的...... 不过这次空袭要是真的,自己漏掉烟头,情报传出去,国军空军必然要遭受重大损失。 好吧!我没成长...... 刘主任很快把负责垃圾处理的总务部门相关人员,都让贺远看了一遍,并没有红框敌人。 看来弥祖远的联系人在外围。 晚上,厉海彬的甄别结束,并没有特别怀疑的人,注意力可以全部放到弥祖远身上。 贺远在甄别外围嫌疑人的时候,一眼认出了红框敌人。 汉奸 陈阿狗 生命值:95\/99 日谍外围人员 他是附近混混儿团伙的头子,每次司令部的垃圾一出来,立刻带着人围起来,假借找值钱的垃圾卖钱,实际上却是为找到弥祖远的情报传递出去。 贺远吸取经验,找出一个也没放手,把全部可疑人员都甄别一遍,没有第二个汉奸,这才让人把陈阿狗带回去审讯。 这人是混混儿头子,抓他就不用找理由了。 接着宪兵又把弥祖远也抓起来,贺远来查他的宿舍。 空军司令部本来就不大,所以宿舍是两人间,出于安全问题,弥祖远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和陈阿狗就是死信箱,互相都不认识。 贺远和厉海彬连夜把人押回成都站。 为了等结果,余鸣海,安幼贞,赵凤婵等人都没下班,大家简短开了个会,都觉得必须连夜审讯。 现在正是日谍外围上下线信息停滞的节点,审出来结果,就是一锅端,如果中间断条,被日谍感觉到问题,就成了虎头蛇尾。 贺远建议,厉海彬审弥祖远,自己审陈阿狗。 看似谦让,实际现在的节点正是在陈阿狗身上,其实是抢功。 严格来说,陈阿狗连个特务都算不上,几个嘴巴就招了,他和上下线联系都是死信箱,不但没见过弥祖远,也没见过自己的上线。 “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反正我在明他在暗,我的事情他都清楚。每周二、四、六的下午,我去‘怀义茶楼’喝茶,茶壶底会贴着张纸条,指示我新任务是什么。所以我猜这人大概是‘怀义茶楼’的人。” 看来线越来越长了。 贺远结束审讯,回到办公室,安幼贞满脸喜色,亲自来通知他开会。 “什么事啊安姐?看把你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安幼贞低声道:“景云岚成功了,她破译了五金系的密码,以后只要日本那边不换编码的人,五金系发过来的电报,应该都能破译。” 贺远欣喜之余,心中升起的是满满的钦佩。 这景云岚可不像自己,一眼外挂,人家是真的拿时间和勤奋堆出来成功。 从他认识这个人以来,见面十次有八次在研究业务,提升水准。 “站里应该给她记大功!” 二人来到小会议室,余鸣海和厉海彬、景云岚等科级干部都到齐了。 余鸣海脸上的喜悦,半点也不比安幼贞少。 “诸位!我提议,先鼓掌三十秒!” 热烈的掌声立刻响起,人数虽少却十分响亮。 每个人都是由衷的欣喜和敬佩。 景云岚难得露出笑容,起身四下鞠躬致意。 “简单说一下,景科长凭借三本缴获的密码本,破译了日谍五金系的电报密码,现在基本上可以说,只要日本谍报部方面,编码的人不换,五金系以后的电报,咱们都可以进行破译了。” 大家再次热烈鼓掌。 “所以为了保持破译能够持续下去,对于情报不要处理过当,以免对方换人编码。” 第126章 帮我化个不引人注目的 编码和发报,都是具有鲜明个人特点的,高手甚至能凭借对方的发码习惯,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发报。 现在既然破译了对方的电码,永远能持续下去当然是最好的。 余鸣海说完开场白,请景云岚介绍情况。 景云岚有技术人员的共同特点,就是不会客套,只会开门见山, “我今天破译的电码还不能说完全融合,但是电文大意错不了,就是下令打入我空军内部的谍报员开始静默,等待唤醒,负责给他传递情报的外围,需要被立即灭口,保证他的安全。”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这么狠嘛。 “看来他们觉察到什么了,秋田浩失联的情况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余鸣海说。 贺远也忙说:“陈阿狗的家,我们没有布控,他的上线要灭口的话,会不会今晚就出手?” 厉海彬摇摇头:“我查了陈阿狗的资料,他家前边不到十米就是治安亭,晚上有人值班巡逻,应该不会出问题。明天白天拉线准备收网也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余鸣海还是连夜派了一组人,去盯住陈阿狗的家,但凡有可疑人物,立刻拿下。 现在秋田浩这条线,到给他发死信箱的上线;弥祖远、陈阿狗这条线,也是到给他们传递信息的死信箱这里,要是一个人,那就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差不多就都回去休息吧,贺远明天开始查‘怀义茶楼’。”余鸣海说道。 大家散会,出去的路上,余鸣海又对贺远说:“我明天就给景科长申请特级安保待遇,批下来之前,你们行动科先把保卫工作负责起来,她现在是我们成都站,乃至军统的宝贝,一点岔子都不许出!” 贺远连忙挺胸保证:“我今晚开始就派袁庆带人,贴身保护景科长。” 余鸣海皱眉道:“袁庆在外围就可以,贴身保护怎么能用男的,你去求求安副站长,请她这几天辛苦一下,她的身手最合适了。” 贺远眼珠一转,明白了余鸣海的意思:“是!我这就去说。” 从这件事上,看得出余鸣海确实非常会做人,景云岚出了成绩,第一时间要把她保护起来,而且贴心的禁止男性近身保护。 安幼贞的身手在站里排得上前五,又是女性,最合适了。但是毕竟现在是副站长的职务,余鸣海直接在会议上说,有命令的意思。 所以由贺远出面,以好友的身份请求,既达到目的,又给了安幼贞足够的尊重。 贺远于是把这话和安幼贞一说,安幼贞本身就是景云岚最好的朋友,自然答应下来。 “余站长让你来跟我说的?” 贺远笑道:“他还特意让我‘求求安副站长您’,请你这几天辛苦一下。” 安幼贞重重点头:“余站长对属下确实是非常尊重,当初成都站降级,他特意找我道歉,说处长职务他没办法,但是申请让我做副站长来弥补。” 贺远说:“那你就辛苦一下吧,特级安保待遇不知道几天批下来。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待遇。” 安幼贞道:“以前确实没有,但是日谍渗透严重,我们吃了几次亏,才新设的这种保护措施。” “值!景科长这样的人才,双重特级保护也不过分。” 第二天就是周六,一大早贺远就来找赵凤婵,想学学有用的化妆知识和变音技巧。 自己抓了很多日谍,以后一定会广为人知,早一点学学化妆技巧,既能多抓日谍,又能提高自己的安全性。 赵凤婵原打算下周一起开班讲课的,见贺远来请教,有心拿他当个试炼。 “赵科长!我下午有任务,您能省略基础部分,直接教给我一些马上用得着的知识嘛?” 赵凤婵不屑地看他:“做事情哪有不学基础就一步到位的,有我也不能教你,从此你以为万事都有捷径,做什么都不肯用功了,那岂不是误人子弟,贻害终生?” 说着眼珠一转:“不过你既然有任务,我可以先帮你化个妆,让人认不出你是没问题的。” “行!那我出任务的时候来找你。”贺远想下午再来。 “那就来不及了!这化妆可不是说化就化的,要根据你的脸部轮廓,肤色,综合起来判断,找到最合适你的妆容,现在就化,下午差不多就化好了。” 贺远心中犯嘀咕,有那么复杂嘛? 不过这个年代化妆方式肯定不如自己的前世那么先进,再说自己也听说,某些电影里的化妆,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搞不定。 “那好吧,帮我化个不引人注目的那种类型。” 赵凤婵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觉得自己很帅嘛,那我就给你搞个丑八怪出来。 让贺远坐在椅子上,开始给他化妆。 “赵科长!不必用这么多吧。”贺远见她刮了一勺黑粉出来,要涂到自己脸上,不禁有些疑惑。 “别看,别想这么多,记住,给你化妆的目的,就是让人认不出本来的你,其他的过程重要嘛?为什么要在意?” 为了转移贺远的注意力,赵凤婵又道:“这个时间你也别闲着,我先教教你变音的技巧吧,你掌握了基础,以后再学就简单了。” “跟我学......” “这不是京剧中的那种嗓子嘛?我想学男的......”贺远一脑门问号。 赵凤婵不耐烦了:“京剧不也有小生嘛,比青衣还细呢。这都是基础,男声部算中级了,你到底学不学基础知识?” “那......学吧。”贺远后悔前世不了解化妆和变音,现在都不知道赵凤婵教自己这些对不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学。 一个半小时下来,贺远看着镜中李逵一样的自己,口中还用小嗓子哼着戏腔,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赵科长!你这是......是真教我嘛?” 赵凤婵一瞪眼:“不然呢!” “我的意思,不想引人注目,你这化得有点儿......” “那行吧,我想的是让人认不出本来的你就行了,不过你既然说不想引人注目,那我再给你换个妆。” 赵凤婵说着,不知从哪儿翻出个照相机来,对准了贺远。 第127章 报复来得太快 “诶!赵科长你这是要干什么?”贺远连忙站起来。 “别动!你要换妆我马上给你重新化一个,但是现在这个也算是我的作品,我拍张照片留念。” 赵凤婵说着,咔咔按了几下快门,把贺远现在的样子拍了下来。 贺远心想,赵凤婵你不讲武德,跳艳舞的话不是我说的,你自己分辨不清,现在又主动挑起战事,那么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他心中生气,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抓起块布擦起脸来。 赵凤婵收好相机,藏好底片,回来帮贺远再次化妆。 “贺科长!我化妆过的作品,都会拍照留念,希望你能理解,不要生气。” 贺远闭起嘴,一声不吭。 赵凤婵道:“你这样板着脸,就是生气的状态,对肌肉和线条有影响,放松下来。” 贺远道:“我没有生气,我很放松,你快化吧。” “你没生气嘛?你真的没有生气?那我就放心了。” 赵凤婵看着贺远的反应,心中总算出了口恶气。 不大一会儿工夫,她又给贺远化了个普通妆容,时间不到半小时,妆容看上去确实不错,淡化了贺远脸上的线条,现在的贺远属于扔在人群中半天也找不出来那种。 贺远看得相当满意,以后要是自己掌握了这门技术,出任务就更加无拘无束,成功率和安全性都会有极大的提高。 他回办公室换了身普通人的衣服,来找余鸣海。 余鸣海吓了一跳,看身高举止,感觉应该是贺远,说道:“这是赵科长帮你化的?还真不错。” “没错!就是赵科长帮我化的,等下我去‘怀义茶楼’出任务,自己都感觉安全了很多。化妆这门技术,真是我这一行的安全保障啊。” “站长!我刚才一直在想,像赵科长这样的人才,也算是站里的珍贵资源了,咱们也应该适当保护起来才是。” 余鸣海怔了怔:“这,可是赵科长还达不到申请保卫待遇的标准啊,也没这个必要吧。” “站长!必要绝对是有的,标准确实是达不到,但是赵科长的人身安全,我们还是要负责的啊!” “这样吧,我建议搞一个科组级别干部安全培训,由我们行动科亲自出面,帮助站里各科组领导提升自卫防身能力,也就等于变相起到提升保卫的待遇了。您看怎么样?” 余鸣海眼珠转了转,心想这小子不会是和安副站长玩儿腻了,又喜欢上赵科长了吧?这样是很不好的,不过年轻人天性爱玩儿,只要不影响站里全局,倒也无伤大雅。保不齐人家赵科长,也爱这个调调儿呢。 于是说道:“你既然觉得有必要,就写个内部通知,找柳鹏去盖个章,执行去吧。”他自己不签字,不盖站长公章,就不会牵扯进去。 贺远笑呵呵起身,这正是自己的目的。 “贺远,年轻人爱......搞个新花样什么的,都是为了事业,是好事,我鼓励。但是不要太过火啊,现在你们正是事业上升期,将来前途无量,可千万别把自己的未来,耽误在小事情上。浪费呀!” 余鸣海又敲打了贺远几句。 “站长放心!您的心意我懂,不会过分的。” 贺远就顶着这张脸,在站里转了一圈,好多人没认出来。 有用!太有用了。这更加坚定了贺远学习化妆的决心。 吃过午饭,贺远带着房启明和两个队员来到“怀义茶楼”,四人围坐一桌喝茶聊天。 借着上厕所,房启明和两个队员把茶楼里各个隐秘角落看了个遍。 贺远就坐在那里,甄别所有进出茶楼的人,一直没有红框的人物出现。 昨晚陈阿狗被捕,整夜都在站里受审讯,贺远不知道对方是否掌握了这个情况,保险起见,下午就不安排他去茶楼接头了。 经过现在的甄别,似乎那个日谍上线并不是茶楼的人。 昨晚的电报这个上线也应该收到了,那么下一步就该把战局引到陈阿狗家。 下午两点,陈阿狗满身酒气,被两个人搀着回了家,言谈中透露几个人喝了一整晚的酒。 他老婆一看,一晚上的担心总算落了地,一边唠叨一边服侍他上床休息。 女人的反应是真实的,陈阿狗演技不过关,所以只能倒头装睡。 隔壁家,贺远从后门匆匆进来:“怎么样?有可疑的人嘛?” 陶宗摇摇头:“科长!会不会对方接到电报后,知道暴露了,就自行撤离了?” 谍报员身处险境,在察觉危险的时候,是有权自行撤离的。 贺远没有回答,他也搞不清。就连弥祖远的上线是否就是和陈阿狗联系的人,他也不确定,只是感觉应该没有那么复杂。 这个上线应该就是小组中最大的领导者,既负责给秋田浩传递死信箱情报,又同时给弥祖远和陈阿狗发送指令。 如果中间还有单线传递人,就有点过于复杂了,安全性反而不高,容易出问题。 大家埋伏了一下午,依然没有新情况发生。 “安排人全天监视吧。”贺远对陶宗说。这是他最不喜欢出现的局面。 ---- 中午吃了饭,赵凤婵借午休时间把照片洗出来,越看越解气,过几天找个机会把照片放出来,也要传遍全站,看你贺远的脸面往哪儿搁。 赵凤婵倒不是小肚鸡肠,一味要报复贺远,这次调到军统成都站,她是身负使命的,就是查出贺远的底细,看他到底是不是红党。 可是上来就查,傻子都看得出自己的目的。 制造摩擦,产生矛盾,以后针对贺远的时候就有了掩护。 上次跳艳舞的话题,确实触动了赵凤婵的逆鳞,这个年代,适龄未婚的女人最怕这种谣言。 所以这化妆拍照的事儿,已经是公事掺杂了私人恩怨。 “赵科长!刚才行动科的袁庆送来一份站里通知。”小王姑娘敲门进来,把一张新鲜出炉的公文递过来。 赵凤婵接过一看,眼睛就瞪了起来,这不就是针对自己的嘛,贺远这家伙,报复也来得太快了吧。 第128章 接到新任务 这份通知是下发站里全体科组长的,上面说鉴于抗日斗争局势日趋严峻,为各级干部安全考虑,将进行一次战斗技能测试,分为跑步、耐力、射击三项,不合格者要由行动科予以强化培训。 测试标准也不算高,男性基本都能过,女性中景云岚特批免试,安幼贞比男的还能打,就剩下赵凤婵一个女科长。等于就是考她一个。 赵凤婵皱起眉头,一眼看出这通知只有行动科的公章和站里的公章,并没有站长的签字和公章,八成就是贺远自己一时兴起,和站长打了个招呼就搞起来的。 这事儿要是找站长诉个委屈,撒个娇,大概率自己也能免试。但是以后要找贺远的麻烦,就没法再求站长通融了。 想想只好忍了,咬咬牙未必就过不去测试。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赵凤婵接起来,打电话过来的居然是重庆警备司令部的徐靖宇。 “徐副处长?想不到居然是你的电话。有事?” 电话另一端,徐靖宇道:“......赵处......赵科长,我现在不在重庆警备司令部了,调到中统成都站做行动处副处长了。” “......喔!恭喜徐副处长高升啊!”赵凤婵嘴里说着恭喜,牙却咬了起来。 大家都是cc系的人,自己明明比徐靖宇资历老,职级高,却偏偏把自己调到军统来当个小小的科长,还要肩负查卧底的任务,这小子却调到了中统,职位也从副科级升到了副处级,就是因为自己身后没有靠山。 论能力,你比我强到哪里去? 想归想,赵凤婵却只能强颜欢笑:“徐副处长这是有什么事?电话都打到军统来啦?” 徐靖宇道:“唉,说起来也是烦心,那个爱国文人郭公甫,要在周一举行一场演讲会,名义上说是宣扬抗战,实际上是要找党国的麻烦,尤其是八月二十日,卫戍司令部政治部取缔红党三个组织的事,他又要大做文章了。” “咱们是三民主义的政府,虽然不能不让他讲,但是各部门也都出个人,把咱们的主义也要讲一讲嘛。赵科长一向能言善辩,周一你就代表军统,来参加一下吧......” 赵凤婵心想,什么时候中统能管上军统了,于是推脱道:“徐副处长,这么大的事儿,我一个小小科长哪能做得了主,您得找余站长说吧。” “市党部的通知早就发过去了,可能余站长忙吧,军统成都站只答应派个队长过来,这也太敷衍了。赵科长你是咱们的人过去的,将来肯定也要回来,不如你代表军统来一下吧。” 赵凤婵眼珠一转,心想这事儿不对!郭公甫一个爱国文人,他做演讲中统为什么要害怕,还要军统的人过去露面?他们不会是想搞什么鬼花样吧。 自己对军统确实没什么感情,但是要代表军统去背黑锅,这事儿站里的人知道了还不把自己骂死? 那时候更找不了贺远的麻烦,查卧底这任务完不成,还怎么回重庆? “徐副处长,没有站里命令我怎么敢自己过去?被他们知道我擅自代表成都站,麻烦就大了,你还是直接找余站长说说吧,我是真做不了主......诶?小王?什么事?” 赵凤婵说着,就找了个理由把电话挂了。 下午贺远回到站里,去找余鸣海汇报刚才的行动,一进门,就见余鸣海双手叉腰,对着电话正骂骂咧咧。 见他进来,余鸣海挥手示意他坐,说道:“中统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想哄老子上当,门都没有!徐靖宇一个小崽子,敢跟老子耍官腔!真是惯的他!” 贺远不知什么事,并没开口,见他一直没消火,这才问道:“站长这是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脾气!” 余鸣海哼道:“当初是他们擅自主张,将红党三个组织予以取缔,现在郭公甫拿这事发难,也是他们自作自受。周一郭公甫做个什么演讲,中统成都站居然想命令老子派人出席,见他个大头鬼了!” 余鸣海发了通脾气,问起贺远下午的行动,得知日谍上线一直没有出现,心情越发不好,摔摔打打下班了。 搞得贺远心情也受了影响,换身衣服来老罗的饭铺子吃饭。 老罗说,今天你就别吃盖浇饭了,东方有事要和你接头,地点是谭家菜,时间六点。 贺远一听有人请吃饭,心情立刻好了一些。 谭家菜是官府菜,北平官府多,顾名思义就是老北京的菜系。 1937年,谭家的一支迁来成都,开了这么一家谭家菜,生意十分火爆,虽然用料没有在北方那么地道,也算北方人最长光顾的饭店之一了。 马静雯见贺远来了,就请伙计上菜,爆肚,五香鱼,软炸鸡。 几道家乡菜一上,贺远食欲大起。 马静雯却是吃得并不多,满怀心事的样子。 “今天接头,是有什么新任务嘛?”贺远问她。 马静雯点点头:“刚接到一个新任务。爱国文人郭公甫,打算在下周一召开一次演讲会,发表爱国主义演讲,抨击国党国府假抗战,真内战的事实。我们接到消息,郭公甫惹怒中统,很可能在他演讲前后,对他进行刺杀。” 贺远一怔,想起刚才在站长办公室,余鸣海似乎也是在说这件事。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刚才下班前,余鸣海在办公室也提起这件事,说是中统要搞鬼花样,想让我们军统也去人参加,他觉得苗头不对,不想上当,因为这事儿,还和中统成都站的人吵了起来。” 马静雯皱眉道:“这么说,中统真的是要动手了。郭公甫可不能这么死了,他是国统区抗战爱国人士的代表,被中统这么害死,太不公平了,也会打击国内民众的抗战热情,我们要救救他。” 贺远道:“怎么救他?” 马静雯摇摇头:“我也没想好,不过今天是周六,他是演讲会定在下周一,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 “嗯,应该来得及。吃饭吃饭!”贺远又大吃起来。 第129章 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拿我当傻缺? 一边吃饭,贺远一边向马静雯打听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马静雯说,这位郭公甫是着名爱国文人,在民间享有极大声誉,他对国红两党合作抗日非常赞同。 但是两个月前,武汉卫戍司令部悍然解散红党的“青年救国团”等三大民间组织,引起郭公甫的愤慨,怒斥国党在抗日如此紧要的关头,居然还对自己人下手。 两个月后,武汉已然失陷,这时更是发生了奸商靳荣茂将军用物资卖给日军,牟取暴利的事情。 而经过国党的处理,靳荣茂居然被无罪释放。 这两件事彻底让郭公甫对国党失去信心和耐心,为了揭发国党的丑恶嘴脸,他决定在重庆找一间大学,举办一场演讲会,把这两件事讲给媒体知道,让民众声讨国党的无耻勾当。 不过陈立夫是国府教育部长,在重庆,谁敢直撄其锋,让郭公甫演讲? 好在成都有间私立学校,校长是郭公甫的学生,他毅然请老师来成都举行演讲会,还通知了好多媒体的记者,来宣传老师的思想。 “所以他们打算把这位郭公甫郭先生干掉,然后嫁祸军统?可是军统也是国府的组织啊。”贺远觉得很奇怪。 “陈立夫是中统头子,也是控制国内舆论宣传的头号人物,这件事情如果失控的话,‘蒋家天下陈家党’就可能会被颠覆。”马静雯分析道,“为了保证自己和中统的地位,牺牲军统也是没办法的事。” 贺远沉吟,觉得马静雯分析的有道理。陈立夫为了自己敛财,逼死谷清,这件事可是不久前才发生的。 “那咱们成都联络站,有拯救郭公甫的实力嘛?” 面对贺远的追问,马静雯摇了摇头。 “我觉得没有,但是这样的爱国人士,绝不能不救,我回去想想办法,一定要救下郭先生,不能让国党再对自己人下手了。” 两人约定明天晚上再次接头,商讨后天的救人行动。 贺远回去想了想,救人不难,自己能看出谁是负责行动的杀手,但是具体怎么实施救人是个问题。 让孙彼得等人出头搅扰,倒是能打乱中统的行动,但是势必把他们陷了进去,自己也未必救得了。 他去监测陈阿狗家的监测点看了一下,还是没有日谍出现的迹象。只好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日,贺远睡了个懒觉,九点多才起床洗漱,袁庆忽然跑过来,说站里有电话找他。 “说是警察局姓路的,等您接电话。” 路宝庆!他找我什么事? 贺远来到值班室,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迫不及待道:“贺科长!我路宝庆啊,今天星期天,出来吃个饭吧,我请客。” “......老路啊!什么事要请我吃饭?” “你来了再说,我在局里等你,越快越好。” 贺远一边换衣服一边想,八成又是中统想拿军统当挡箭牌的事情,路宝庆是cc系的人,看来马静雯分析的不错。 既然你们先给我下套儿,那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贺远来到警察局,徐靖宇居然也在,三人嘻嘻哈哈打了个招呼,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各怀心事。 徐靖宇亲自开车,三人来到成都最大,最讲究的饭店“宴宾楼”,放在前世,那是五星级大酒店的存在。 “贺科长!多日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啊。” 席间,徐靖宇一顶顶高帽给贺远戴了上来。 “徐兄!老路!酒也喝了,人也夸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直说吧,别绕弯弯了。” 贺远抽着烟,剔着牙,直截了当发问。 徐靖宇打了个哈哈,看向路宝庆。他和贺远只见过两面,话没说上十句,求人都求不上,只能让路宝庆开口。 路宝庆说:“话说到这儿就不藏着掖着了,明天下午两点,一个书呆子叫郭公甫的,要在‘仁济学校’开一个演讲会,内容就是控诉咱们国府国党,现在是抗战时期,这老家伙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帮敌人嘛......” 徐靖宇接过话茬:“他能说,咱们也能说,到时候市党部,我们中统成都站,还有保安总队都会有人到场发言,对抗这个郭公甫。咱们其他部门都是中层以上,有分量的人去,可是唯独你们军统,就只肯派过来一个小小的队长......” 路宝庆接道:“少尉还是中尉啊,这也太过不去眼了,怎么也得派过来一个校级,或者科长级的人物吧。” 贺远撇了撇嘴:“这件事儿嘛我也听说了,二位知道我们站长为什么只肯派一个小小队长过去嘛,因为我们已经得到消息,贵站要在演讲会上搞刺杀,然后嫁祸我们军统,去的人层次高了,被媒体拍到,这锅我们洗也洗不清啦。” 徐靖宇赫然变色,路宝庆脸皮直颤,一时也不知道是装委屈还是装生气。 “原来二位是觉得我们去的人职务太低,想让我明天到场,让媒体拍到,给你们背黑锅?呵!没想到,我拿二位当朋友,你们可倒好,拿我当傻缺啊!” 路宝庆低下头,不敢看他。徐靖宇尴尬笑道:“哪有此事?贺科长开玩笑!绝无此事!” 贺远冷笑道:“绝无此事?明天这个郭公甫开演讲会,除了那些媒体,你刚才说的什么市党部,中统,肯定没一个到场的。” “只有我一个人去,见不到其他人,我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媒体拍了去,到时候就会登报说,军统特务阻拦演讲未遂,愤然暗杀了郭先生,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徐靖宇心头巨震,这小子居然连这都猜到了,将来必是我的官场劲敌,这就更要把他除掉了。 “贺科长你开什么玩笑,哪有这种事嘛......” “没有?那明天咱们俩一起去参加郭公甫的这场演讲,中统军统并驾齐驱,为他保驾护航,他要是不死,就说明没人想使坏,你说怎么样。” 徐靖宇被他将住了,脸色变来变去,一时没了主意。 贺远嘿嘿一笑:“其实,大家都是党国军人,自然是为党国着想,你们有这想法本来也不算错,但是为什么不事先找我,大家一起商量怎么维护党国尊严呢?” 徐靖宇眼前一亮:“你是说......” 第130章 头铁的理性主义者 贺远这番话,不但徐靖宇转惊为喜,路宝庆也喜滋滋凑上来:“贺远!我就知道你鬼点子多,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之前,请二位先给我放个明白话,你们中统,是不是要在明天的演讲会上......”他横起手掌,在脖子上抹了抹,“......搞掉郭公甫?” 徐靖宇默不作声。路宝庆想要说话,见徐靖宇没吭气,自己也闭上了嘴巴。 贺远见状,立刻起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话不投机,散了吧。” “哎!哎......别走啊!”路宝庆急了,一把拉住贺远。 徐靖宇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说道:“贺兄不要着急,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我的人搞到了郭公甫的演讲稿,他的稿子杀伤力太大,对党国的伤害太深啊!” “他说武汉已经失陷,可就在两个月前,国党不说加强防御,对抗日寇,反而把精力放在解散共同抗日的红党抗战组织上,和日寇交易战争物资的奸商,没有任何处理就原地释放了。” “这些猛料放出消息去,必将引起民间大乱,民心浮动,还怎么抗日救国?” 贺远心中鄙视,这时候说怎么抗日?你们不搞这种事儿,就没有这些事。 “所以,贺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有解决的好办法?” 贺远点了点头:“我倒是想了个办法,只要不让郭公甫演讲成功就可以了,他演讲不成,就对党国造不成伤害,没有伤害就不必杀害,没有杀害媒体就什么也报道不了,两全其美。” 徐靖宇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就摇了头,郭公甫对国府国党都是怨念强烈,明天他说不成,后天也会说,只要此人不除掉,早晚都是颗雷。 不过既然贺远有了想法,暂且听他的,明天只要他肯来,刺杀还是继续,替罪羊可就有了。 “贺兄这么说,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是你打算怎么阻止郭公甫的演讲呢?” “这个好说,明天我亲临现场,到时候你们的人朝天开枪,惊走参会者,我再出面,说今天追查日谍,鸣枪警告,演讲会取消。这不就成了。” 徐靖宇心里乐开了花,这不正是自己想的结果嘛!中统刺杀,军统背锅,虽然民间舆论会激荡几天,但是既铲除了郭公甫,又有军统背了锅,中统大吉大利。 “贺兄这个主意确实好,我认为非常可行。党国面子得以保全,郭先生也不必殒命,果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徐靖宇又鼓了鼓掌:“明天这演讲会是下午两点举行,贺兄一点半到即可,我离得远一些,不过也不会晚几分钟,明天咱们不见不散。” 贺远也点头:“不见不散。” 徐靖宇开车把贺远送回宿舍,路宝庆见贺远身影没入大门,这才低声说:“徐副处长,杨处长的任务不是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做掉郭公甫嘛?这次不做掉,以后他跑到红党那边,还不得天天揭咱们的短?” 徐靖宇笑道:“老路!你就是直肠子。贺远说朝天开枪,枪不是在咱们手里嘛,你想打谁他管得着?” 路宝庆道:“那打死了姓郭的,他还会说是抓捕日谍嘛?” “他不说又怎样,反正几大特务部门,只有他去了,这个锅他不背谁背?”徐靖宇阴阴地说道。 “郭公甫必须死!现在就算是在他家中干掉他,别人也会认为是咱们中统干的好事。既然党国的锅已经背定了,那么中统不背就是最好的结局。” 路宝庆点点头:“那,明天中统,市党部,我们警察局,都不去人?” “不!明天你去一趟,就说来之前和我通了电话,我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的人也安排好了,然后你就撤。杀手得手后自己会走的。” 徐靖宇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他的算盘精,贺远的算盘更精。 晚上他和马静雯接头时,马静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最好的情况是明天演讲前,咱们的人能劝住郭公甫,让他放弃演讲,跟咱们去延安。但是这个人性格非常倔强,他一定会坚持要做完演讲。” “上次一个杂志采访时他就说过,哪怕被特务枪杀在台上,也要坚持做这个演讲。那样解救他的难度就大了很多。” 贺远淡然道:“既然他坚持,就让他演讲完,我会想办法保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混乱一定会发生,那时候咱们的人强行带他走,既能起到揭露国党的目的,也有理由让他配合咱们了。” 马静雯疑惑的看他:“这样当然更好,可是谁能控制现场的情况?你知道谁是刺杀他的杀手?混乱状况什么时候出现?又怎能做到保证郭先生的安全?” 贺远道:“试试呗,不然怎么办?放弃解救嘛?我倒是有个办法,他身边不是有咱们的人嘛!演讲前把他打晕,塞车上拉走,杀手找不到他,就安全了。” 马静雯沉吟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办法不是没想过,但是郭公甫决不会答应的。明天的演讲做不成,外人眼里他就是说话不算的胆小鬼,他这个人非常倔强,如果把咱们也埋怨上了,延安他也就不会去了。” 贺远撇了撇嘴,心想这是一个头铁的理性主义者。只有枪响了,流血了,可能他才会冷静下来。 “你有计划吗?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看着马静雯问询的目光,贺远心想,老大,你是上线啊!不应该是你安排我的任务吗,怎么什么都要我想办法解决? “我昨晚想了半天,不知道能不能行,明天试试吧,救不救得出我不确定,不过我一定会尽力的。” 贺远心里确实有个想法,不过现在并不成型,所以也就没细说。 “好吧!我相信你!郭公甫不但是个爱国志士,在国统区也有巨大的影响力,如果能顺利把他救到延安,以后咱们红党在国统区的影响力也会加大。” 马静雯说着,情不自禁拉住了贺远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但是充满了力量。 第131章 救郭公甫的计划 贺远点点头,见马静雯的脸上平静中透着一丝焦急,想起上次在图书馆,她对自己说“我们什么药都缺......” 这个“我们”曾经深深触动过他,在马静雯心里,这两个字包括他贺远、马静雯自己、老罗,显然也包括郭公甫。“我们”是华夏的未来。 “放心!我一定把他救出来。”贺远用坚定的话语给她以力量。 “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这次任务的目标:最好能成功救人,但是如果难度太大,那就......放弃。” “知道了,放心吧。”贺远脚步坚定的转身离开。 他直接来找孙彼得,刚好郝二小也在。 “老孙,明天我有个棘手的事情,你和二小去帮我。” “没问题!老大,什么事?”孙彼得两眼放光,作为一个混混儿出身的旅店老板,孙彼得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复杂的感觉。 现在不缺钱了,甚至有了些体面,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没错,刺激! 要是能继续这种生活,又能时不时来上一些刺激,那就完美了。 现在的孙彼得会开车,会开枪,眼界宽了,很多时候的反应合理了,不再那么莽撞。就差一次完美的刺激,给曾经的混混儿生活来一次完美的总结。 贺远从他眼神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醒道:“这次可不像以前那么简单,有人出钱做一个大活儿,价格很公道,但是也很危险。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随意出手,不然,你们陷进去,我可能也救不了,对方可是中统。” “明白!我们等老大的命令就是。”郝二小立刻道,“要不要带枪?” 贺远沉吟了一下:“不能带枪。” 他俩不带枪的话,出了事最多关几天,要是带了枪,性质就不同了,起码现在的贺远,自认没能力从中统手中把他们捞回来。 “明天中午,你们俩穿西装,在仁济学校大门外等我。” 安排妥当,贺远又去了监视陈阿狗家的监测点。 现在是二组的班,房启明看见贺远,连忙起身让座。 “科长!您来了。” “还没人出现?” “没有,这两天非常平静,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过。”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贺远皱眉沉思。 不一会儿,何山带着陶宗也来了。 “正好!科里干部都在,咱们研究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贺远让大家围在一起。 “我分析,就是抓陈阿狗那天,被那个日谍上线察觉到了,所以即使后来上海电报让他灭口,他也不敢出现动手。”何山说。 “我倒觉得,应该是‘怀义酒楼’那次,约好的接头时间陈阿狗没有出现,对方就知道出事了。”陶宗说。 贺远看向房启明:“你觉得呢?” 房启明抓了抓头皮:“我觉得都有可能,或者这个上线还有其他方式和陈阿狗,甚至弥祖远联系,发现没有反应就静默了。” 贺远点点头:“总之现在,不管是哪种可能,这条线算是断了。那就不必大张旗鼓在这里费事了。这个点儿暂时还留着,但是人员减到三个,每人八小时蹲守,有情况了自己斟酌,或抓或求援。其他人都撤。” “那个秋田浩的牙科诊所,还开着吧?”贺远问何山。 “开着,从抓了秋田浩那天晚上,站里的医生就到位了,一直在诊所坚持开业。” “那就好,我想起一件事情来,横路真二自从去诊所看过牙之后,就没再进去过诊所,后来他和秋田浩的联系,是通过秋田浩放在诊所门外的广告牌来传达的消息。” “对,这事儿我记得,什么,牙粉到货......”陶宗说。 贺远立刻道:“没错,大家觉得为什么两人会用这种方式?” “避免被人看到,引起怀疑,或者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房启明说。 “嗯,这就带来一种可能,那个秋田浩的上线,出于这个原因,还不知道秋田浩已经被抓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咱们可以试一试。”贺远道。 “望江公园那个死信箱,继续盯着。牙医诊所明天写个牌子,让笔迹专家照着秋田浩的笔迹模仿,内容是和牙齿有关的。能套到猎物最好,套不到也没办法。” 贺远把思路打开,大家立刻觉得原本断掉的线索,又活了。 “对呀!这里死了,那里可不一定死了,这几个人的上线很可能是同一个人,陈阿狗不接头他知道出事了,秋田浩那里他未必知道。” “要看他们的联络时间和周期,如果在一个周期内,还没开始第二个周期,那还真有可能套到这个家伙。” 一想到这儿,大家都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这太有可能了!假设这个人是组长,是所有人的上线,他不可能随时掌握每一个下线的情况......” “牙科诊所和望江公园亭子里的死信箱,这两个点儿盯好了,可能会有收获。”贺远说道。 “何科长辛苦一下,我明天中午有件事情,明天就不过来了。” 贺远安排完了,回宿舍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晨,他就跑去听赵凤婵讲化妆课。 来了不少人听课,赵凤婵就拿贺远做模特,给大家讲解面部轮廓,肌肉和线条。 赵凤婵想开了,今天是周一,这个贺远肯定要用技能测试的理由折磨自己,那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把利息先拿回来。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不能过分折腾他,但是摆弄来摆弄去,也快把贺远的脑袋蹭秃噜皮了。 贺远全都忍了,中午的救人行动,还指着她化妆呢。 他的计划很明确,自己能认出谁是杀手,顶着这张化妆过的脸,把杀手干掉,枪声惊动郭公甫,让他在鲜血和生命面前冷静下来,自己人带着他离开成都,就算完成任务。 下课后,贺远留下来:“赵科长!麻烦帮我化个妆,要那种不引人注意的。” “今天又要出任务?”赵凤婵洗了洗手,坐在他面前。 贺远没吭声,这不算公事,少声张的好。 赵凤婵一边化妆,一边始终担心自己的测试:“贺科长!那科组长的技能测试,什么时候搞?” “下午吧,也许明天。前提是我能活着回来。” 赵凤婵一愣,心里莫名地就是一酸。 第132章 演讲开始 赵凤婵道:“让你说得这么严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大行动嘛?你不会多带几个人去?” 贺远哈哈一笑:“我就那么一说,意思让你帮我妆化得好一点儿,多一份儿不像我,就少一份儿危险。” 赵凤婵连忙说,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嘴上这么说,手底下却实实在在忙了一个小时,这才完成化妆。 贺远拿镜子一照,自己变成一个圆脸,三角眼,肉头鼻子的普通人,肉眼凡胎的,不仔细看个几遍都记不住自己的长相。 他很满意,道了句谢转身就走。 这是要杀人,即将被通缉的脸,可不能被赵凤婵拍照留念,留下把柄。 他却不知道,赵凤婵自己都忘了要拍照留念的规矩,昨天那张照片完全是为了报复。 贺远下楼转了两个弯,来到街角,上了那辆买来的车,这车他昨晚就停在了这里,车牌换了个假牌子。 车上有吃有喝,还有一支勃朗宁m1935大威力手枪和几个弹夹,也都是昨晚准备好的。 他化了妆就不想被别人认出,所以早饭当作午饭,就在车上吃了,又喝了口水,就在车上假寐。 中午十二点半,就开车出发,直奔仁济学校。 仁济学校在望江区南部,对面是南戏园子剧场,贺远把车停在南戏园子门口,下车向仁济学校走去。 他身上也带了一支枪,两支枪一支藏在右腰,一支藏在后腰靠左的位置。 身上穿的是西装,外面罩了件宽大的风衣,头上礼帽压得有点低,脚下是锃亮的皮鞋。这个年代,敢这么穿的,除了特务就是海归,都是普通人不敢惹的。 贺远走近仁济学校,见孙彼得和郝二小已经到了,两人站在门外十几米的地方等着他。 贺远走到他们身后,掏出香烟来,一边点烟一边低声道:“我来了,你们俩不必回头,直接进去找礼堂,坐中间靠右的位置,有事情我会通知你们,没事的话散会你们就去南戏园子取车,开回商行。” 孙彼得和郝二小听了,直接进去找位置了。 贺远抽了半支烟,顺便四下观察了情况,也进了学校。 右手边不远就是学校礼堂,礼堂门口人流进进出出,还有四五个人零散站在门口。 贺远不用看,闻着味道就知道都是同行。 进了礼堂,学生已经来了不少,特务倒是不多,两个中统特务,三个警察局便衣。加上门口的四五个人,也有十个左右了。 不过他们显然不是担任刺杀的任务,头框颜色看得出来。 他们的任务应该只是维持秩序,必要的时候控制学生的行为,以免演讲后情绪激愤的学生们上街游行。 贺远借着找位置,把整个礼堂逛了一遍,每一个人的姓名,人物信息都看了一遍。 没有红框,看来杀手还没来。 他看到路宝庆穿着警察局处长的制服,站在主席台下东张西望,看来是在找自己。 昨天口头说的市党部,徐靖宇和中统的高级干部,一个都没来。 这一切都在贺远的意料之中。 借着上厕所,贺远绕到后台,远远看了几眼,见到头框名字郭公甫的人,和五六个围着他的助手和学生。 其中一男一女是自己人,不过他们只是普通的红党党员,并不是红党成都站的联络员。 路过孙彼得和郝二小的座位时,两个人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贺远假装不认识,直接走过。 观察人的同时,贺远也把整个礼堂的地形,出入口看了个明白,然后找个后边靠左的位置,坐下来观察。 这时候是下午一点半,两点钟郭公甫就要开始演讲,杀手应该进场观察情况,为刺杀做准备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礼堂正门走进两个头框鲜红的人来,左侧中门也进来一个。 三个杀手生命值在96-99之间,人物信息显示,他们都是收钱办事的职业杀手,并不是效忠中统的特务。 看来中统也做了准备,即使刺杀失败,也能推脱干系。 三个杀手和贺远一样,也把礼堂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观察情况,然后一前两后,在三个不同的位置坐下。 贺远也换了个座位,坐到中间偏左后的位置,他看得很明白,靠前的杀手显然就是等下要出手的,后面两人是保险,既能前出补枪,又能掩护撤退。 看来三个人没少配合杀人,相互之间很默契,看那大红头框就看得出来。 贺远皱起眉头,现在礼堂中已经坐了四五百人,等下要是爆发枪战,就算不会误伤到人,引起的混乱,踩踏只怕也会造成人员伤亡。 不过从距离上看,也有两点好处,一是三个杀手都在自己的射程范围内,可以控制,而杀手只有前边那个能够威胁到讲台,后面两个都在五十米距离之外。 二是到场的七八个记者,都挤在前排,等下自己在后边大开杀戒,他们应该来不及记录下自己的身影。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有人开始检查讲台上的麦克风,噗噗吹了两声。 接着郭公甫走上讲台,几个学生站在他身后,其中两个红党学生都在。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能来这里做演讲,首先要感谢钱校长,没有他的邀请,我堂堂郭公甫在渝、蓉两地竟然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郭公甫一上来气势就很足,大概是连日奔波积累了很多怨气,他开场就把重庆成都两地的教育系统和警察局骂了个够。 贺远把右腰间的手枪拢在风衣袖口里,时刻注意着三个杀手的动作。 随着讲台上郭公甫越说越激烈,前边的杀手开始动了,他站起身来,从座位处向过道走去,右肩倾斜,随时能够出手。 贺远不敢耽误,抢先出手,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射入杀手后背,对方扑倒在前排座位上,当场毙命。 贺远的风衣袖口被射穿了一个洞,却也掩盖了枪口的焰火和刺鼻的硝烟。 整个礼堂静寂了一秒钟,接着轰的一声乱开了。人们开始没头没脑的四散奔跑起来。 第133章 终究难逃一死? 贺远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窝在座位上没有动。 后排那两个杀手都被突发的情况惊呆了,根本没看到子弹是哪个方向射出的,只不过凭着丰富的经验,从被杀兄弟扑倒的方向判断,将目光投向贺远所在的位置。 然而这时候整个大厅几百人在狂呼、奔跑,上哪儿去找贺远。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向讲台冲去,事到如今,不干掉郭公甫,别说兄弟白死,那大笔酬金也拿不到。 剩下的一个拔枪在手,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希望能找出隐藏的杀手。 正所谓天道有轮回,曾经的杀手成了别人的刺杀目标,被别人肆意宰杀。 贺远抬了抬袖口,将袖中手枪指向前方。 贺远的枪法一向很迷。 前世他的射击水平一直在及格线徘徊,但一旦遇上考核或者突发事件,命中就会大幅提高,属于典型的临场型选手。 有两次射击考核,他的成绩居然和省冠军并列前茅。 此时他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让他自信这样射击也能一枪命中。 就是现在! 砰! 又是一枪命中!冲前的杀手蓦地停住脚步,身体向前佝偻下去,血槽归零。 这第二枪一响,以第二具尸体为中心点,周围迅速空出一个越来越大的圆圈,整个礼堂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讲台上,倔强的郭公甫亲眼看到一个奔向讲台的人死在自己正前方,刚毅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犹豫,抗拒的身体也有了些许放松。 几个学生发现拉扯老师的阻力大减,立刻把他围在中间,半推半拉的将郭公甫带到后台。 有几个胆大的记者跟了上去,其他记者纷纷回身,把照相机对准礼堂。 贺远松了口气,这情况下郭公甫应该是不会有事了。 他转头再看,发现第三个杀手不见了。仔细一看,这家伙已经趁着刚才的混乱,跑向礼堂大门方向。 找不到隐藏的杀手,又怕被记者拍到自己的样子,他只能装成受惊群众,向外逃跑。 贺远向孙彼得和郝二小的方向看了看,人太乱,根本看不见他们,于是起身,猫着腰向左侧中门移动。这是他早就看好的撤退方向。 任务算是完成了,只要去卫生间把妆容洗掉,风衣扔掉,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刚才的事实证明,自己完美地继承了前世的枪法,也就多了一个保命的技能,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轻车熟路来到卫生间,外面的人流还在慌乱的叫喊,拥挤。 他掏出块准备裹伤的白布,浸满凉水,把脸上油彩洗净,然后踩着窗台,把两支枪和子弹藏到最里面窗户的窗框上。 这年代的窗框都是又高又宽,不刻意找谁也想不到这里会藏着东西。 从窗口他能看到外面不断有警察零零星星的跑向正门方向。可惜窗户都安着铁条,跳不出去。 出来路过休息室的时候,贺远发现这里刚才躲着的十几个人都离开了,地上散落着几件衣服,鞋子。 他把风衣也丢在其中,然后紧走几步,跟上前面人流的尾巴,向礼堂大门口走去。 事发时人们都在躲避杀手,后来枪声停止,大家才一窝蜂往外冲,然而人越多反而出得越慢,直到现在,不再有枪声响起,人们也没那么慌了。 贺远一路找孙彼得二人,都没看见,出了礼堂大门,只见校门口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察,两扇大门紧闭,只开了个小门。 校内要出去的人都要经过搜身检查,才能放行。 参加演讲会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他们被校方的人召集在一边,要出校门的就是一百人左右的社会人士。 贺远心想,没让老孙和郝家二小带枪,真是明智之举,不然他们什么也没干,还得被当杀手抓起来。 现在好了,自己紧走几步,还能赶上和他们一车回去。 挤到大门口,搜过身后,贺远出了校门,向对面南戏园子看去,没想到不看还好,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不但没看到老孙和郝家二小,反而看到了两个大大的红框。 只见对面人行道上站着几个人,其中两个显示敌人的红框,一个正是刚才逃跑的第三个杀手,另一个不是职业杀手: 中统特务 隋明远 生命值103\/105 特勤队队长 上尉 这...... 贺远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这是中统布下的后手?事情办得妥当则不必出现,局面糟糕就出手接盘。 军统每逢重大任务,也会这样安排。 只是贺远看到对方来了三个杀手时,下意识的认为中统也该放心了,没想到,还是来了应援。 这样的话,就看郭公甫有没有离开校园了,如果还没离开,那么中场休息结束,要准备下半场了。 可是这时候自己身上连颗子弹都没剩下,原本每天都缚在左臂上的克格勃钢笔枪,上次也在抓捕日谍本庄纯的时候彻底损毁了。 站里没有备品,要向远在重庆的局里申请,申请是批下来了,但是枪还没有送到。 贺远跨过马路,来到南戏园子门前空地上,隋明远和那几个特务,就在他右前方十几米的地方。 贺远瞄向停车的方向,看来车里还是应该多放一两支枪备用啊。 这一瞄,发现孙彼得和郝二小走过来,原来他俩也想到,等老大回来一起开车离开。 贺远看到他俩,连忙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过来相认,同时把头转了过去,摸出一支哈德门点着了,假借吸烟观察情况。 不大一会儿,校门打开,一辆轿车开了出来。 隋明远立刻向校门口的特务摇起了手臂,示意拦截检查。 警察拦下轿车,郭公甫就坐在车里,方才出门时刚查过,现在出了门又要查,郭公甫气得破口大骂。 隋明远下令拦车就为了要看清车里坐的是谁,发现目标,立刻扫了那个杀手一眼。 不好! 贺远急了,自己费尽心思救下的人,终究还是要死嘛? 这时候别说手里没枪,就算有枪...... 正在这时,一辆斯蒂庞克从马路拐上了人行道,车门打开,两个打扮尊贵的女人下了车。 贺远的眼睛立刻亮了。 第134章 贺远就是红党! 这辆斯蒂庞克车型实在是太扎眼了,即使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强行扎进了贺远的眼帘。 这车在隋明远右前方三四米的地方停住,车上下来的两个女人,让贺远燃起了新的希望。 那个职业杀手看到隋明远的眼神命令,立刻就要掏枪解决郭公甫,贺远紧走几步,冲上前伸脚在他两腿间绊了一下,杀手重心不稳,摔在隋明远身上。 贺远顺势在他腰上一顶,隋明远整个人向前摔了出去。 刚好那两个女人相携走过,其中年轻女人搀着中年女人,一边走一边亲热聊天,一见有陌生男人扑过来,连忙把中年女人挡在身后。 隋明远刚好抱住她的腿,狼狈站起,正要回头看是谁推自己,年轻女人勃然大怒,抖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隋明远是中统豢养的大杀器,平时就算中校上司对他也是极为客气,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捂脸怒骂:“臭婊子!你敢打我?” 没想到对面是个更加娇惯了的主儿,见他耍流氓在先,臭骂自己在后,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咬着牙狠狠一脚踢在他命根子上。 幸亏隋明远身手敏捷,躲过了淡淡的要害,不过还是被扫了一下帽子头,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的......”隋明远脸都气青了,随手掏出手枪,就要扣动扳机,贺远从他身后闪出,一膝盖顶在他小腹部,趁他低头,顺势下了他的手枪。 一旁的杀手看到金主吃瘪,举枪要打贺远,贺远抢先出手,近在咫尺,想打偏都难。 “砰!”一响两洞,一枪归零。 隋明远脸色煞白,一半是疼得,一半是吓得:“你是......仇家索命还是红党来杀我......”说着忽然伸手去摸腰间的第二把枪。 贺远再次扣动扳机。 等隋明远尸身栽倒在地,他立刻扔掉手枪,举起双手。 两个女人一见出了人命,吓得尖叫起来。年轻女人仔细看了贺远几眼,扶着中年女人坐回车上。 这时附近特务和对面的警察纷纷包围上来,用枪逼住贺远。 一辆挂着国党市党部车牌的福特车匆匆驶来,车窗摇下,一个声音传出来:“不要开枪!抓活的!” 贺远听到这个声音,撇了撇嘴:“你终于还是来了。” 几个特务冲上来,搜身,将贺远牢牢捆了起来。 孙彼得和郝二小站在不远处,看着老大被人捆起来,急得不行。 贺远眼睛扫过他们,立刻转过头去,生怕他们误会自己的眼神,冲上来救人。 特务们把贺远押上一辆军用吉普,上车前贺远扫了一眼对面的校门,发现郭 公甫的车已经不见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转头看到那辆斯蒂庞克也不见了的时候,心又有点慌起来。 军用吉普跟着福特轿车,一路驶向市党部。 福特车上,徐靖宇问副驾上的路宝庆:“老路!郭公甫的车确实走了?” 路宝庆叹道:“走了。咱们来晚了一步,我手下的人说,差不到半分钟,要不要我派车追上去干掉他?” 徐靖宇皱眉道:“胡闹。礼堂的事儿就够咱们喝一壶了,要是再来上一段马路追杀......那还是国党的天下吗!简单粗暴要是可以,还用等到今天?” 路宝庆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心想礼堂刺杀,还不算简单粗暴吗?简单粗暴也就罢了,还特么失手了,死的都是自己人,倒是有本事跟我装大瓣蒜。 徐靖宇又问旁边身着中山装的男人:“侯科长,市党部有监禁室嘛?” 侯科长正襟危坐,一丝不苟,连脖颈处的风纪扣都扣得严丝合缝,一本正经道:“监禁室?我们可是市党部,怎么可能......没有,连地下刑讯室我们都有。” “那就最好了!”徐靖宇咬紧牙关,“我早就看这个贺远不像个好东西,果然他是红党的卧底,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郭公甫放走。” “今天一定要好好审审他,拿下这个大卧底,不但能将功折罪,还能多算上一份功劳。郭公甫不过是个民间人士,他可是红党!” 路宝庆忍不住道:“这事儿可不能声张,现在两党毕竟还算是同......”说到一半,闭口不说了。 侯科长严肃道:“靖宇,老路这话还是有道理的,现在不但两党同盟,贺远还是北上杀贼的党国英雄,你千万不可造次啊。” 徐靖宇眼珠乱转,不再吭气。 他这人看似有城府,实则经验严重不足,原本想拿立功的话套牢路宝庆和侯科长,让他们两人出手刑讯逼供,没想到连路宝庆都不肯上这个当。 哼!你们不敢,我让杨处长压你们,看你们出不出手! 车子一到市党部,徐靖宇就命人把贺远押到刑讯室,自己立刻给远在重庆的杨文海打电话。 杨文海是中统稽查处处长,也就是军统徐业道的角色,这事儿正归他管。 “是贺远出手,杀了咱们的人,救下郭公甫?这小子这是拼了,都不带装的了。” 杨文海沉思一会儿:“这事儿先不急,你给余站长和赵科长先打个电话,不要直接说这事儿,旁敲侧击,看看他们知道多少。” 徐靖宇拿着电话没吭声,杨文海喂了一声,心想这小子仗着是陈长官故友的儿子,跟我这儿耍上脾气了。你不知道陈长官已经很不耐烦你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这样吧,电话我来打,你等一会儿听我的消息。” 杨文海放下电话想了想,余鸣海老奸巨猾,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保不齐还提前给贺远准备个护身符什么的。 毕竟陈恭澍、贺远这类人,全华夏也不多。 算了,还是直接打给赵凤婵吧,她是自己派出去的,肯定会尽心竭力为自己服务。 此时的赵凤婵正在准备明天的课纲,上午的化妆课效果极佳,使得原本因所谓跳艳舞事件声誉受损的她,人气明显回升,让她整个人都比往常高兴了许多。 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杨......杨处长?” 第135章 给贺远用刑! “是我。呵呵,你怎么样?在那里工作还习惯吗?”杨文海打了个哈哈,强装亲切地问道。 “多谢处长关心,我还行,已经习惯了这里。”赵凤婵回答。 “哦,现在说话方便吧?”杨文海用专线电话打过来的,不怕被监听,就看赵凤婵这边是不是方便说话。 “方便,处长您说。” “最近观察贺远这个人,有什么发现吗?”杨文海语气平淡,摆出一副检查工作的样子。 “报告处长!目前看,贺远这个人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一旦有所发现,卑职一定马上向您汇报。” “嗯,今天他去哪儿了?” 赵凤婵一怔,杨文海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贺远去哪儿了,联想到上午他说自己可能回不来,这之间是有什么巧合吗? 这一犹豫,杨文海立刻起疑:“......嗯?” “......今天,他好像是去调查上次那个断了线索的日谍案,我上午看见他还问了一句,但是他没回答。”赵凤婵回道。 “今天,贺远的行程很有问题,你秘密查一下他都去了哪儿,我得到情报,他今天很可能和红党有过接头。” “......是。我这就查。”挂断电话,赵凤婵心中一阵烦乱,自己是被专程派过来查贺远的,怎么远在重庆的杨文海得到他今天和红党接头的情报,难道他安排的是双线调查? 如果是暗线查出贺远是红党卧底,自己这个明线可就傻了眼,卧底功劳不是自己的,调回重庆也是问题,而军统知道自己原来是中统的卧底...... 杨文海挂断电话,沉思片刻,重新拨给了徐靖宇。 “贺远是功臣没错,但是今天当街杀人,配合红党转移政治犯,也都是血淋淋的事实,你正常审,攻心为上,辅以严刑,一定要出结果。” “是!”电话那一端,徐靖宇终于露出笑容,这正是他想要的尚方宝剑。 背着手,踱着方步,他缓缓来到刑讯室,市党部调查科侯科长,正和路宝庆站在门口说话。 “靖宇,杨处长怎么说?”侯科长见他过来,立刻问道。 徐靖宇淡淡一笑:“杨处长说,他是功臣没错,但是今天杀人,掩护政治犯更是事实,该怎么审怎么审,今天一定要出结果。” 他故意把杨文海攻心为上的话漏掉不说,要给眼前二人可以肆意用刑的感觉。 路宝庆听得是心头一颤,侯科长却还是觉得不大稳妥,如果这话是陈长官亲自说的,那就靠谱多了。不过徐靖宇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反对,三人陆续进了刑讯室。 贺远坐在刑讯椅上,双手被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点喜笑颜开的意思,居然还翘起了二郎腿。 徐靖宇眉头微皱,淡淡道:“哟!这不是贺科长嘛,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贺远哈哈一笑:“哟!这不是徐副处长嘛?你不是远在重庆,怎么到成都来啦?哟!还有路兄,你好你好!这位是......” 路宝庆愁眉苦脸,没有吭声。他是江湖中人,凡事讲个哥们义气,今天和往日哥们这样见面,心中不大舒服。他更喜欢一枪干掉贺远,从此没有恩怨这种方式。 侯科长淡淡道:“贺科长,我是市党部调查科的侯义成。” 贺远依然笑嘻嘻道:“好巧,三位忽然一起光临,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嘛?” 徐靖宇冷起面孔,肃然道:“贺远!你就不要装模做样了,你今天当街杀人,掩护红党,身为党国军人,你已经犯了重罪,别再装腔作势了,还是快点......” “徐靖宇你放屁!”贺远忽然也变了脸色。 “你昨天和路宝庆假装请我吃饭,实则下套害我,让我今天扑了个空,掉入你们的圈套,侯科长,你既然是市党部调查科科长,今天这件冤案你一定要给我洗清,我堂堂党国云麾勋章的获得者,坚决不能接受在这种诬蔑打压!” 侯科长不动声色,看向徐靖宇。 徐靖宇皱眉道:“你不要胡说,我也是堂堂党国处级军官,怎能做这种事,你有证人证据嘛?” “老路!老路你看着我!”贺远大声招呼路宝庆。 路宝庆目光躲躲闪闪,不愿意看他,口中道:“贺远,你今天杀人好多人亲眼看见,你不要扯别的事情,没用。” 贺远道:“我杀的是谁?你们有死者资料吗?我那不是杀人,是救人,当时在场的两个女人是重要证人,你们轻易放她们走,这叫证据缺失,没有证据凭什么定罪?” 侯科长看看徐靖宇,心想贺远这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没了证人,救人变杀人,这种情况还是可能存在的。 徐靖宇想的是,今天死了四个人,三个是没有身份的,一个是中统的人,这一点要是被贺远咬住了,警方只能提供死者资料,资料一出,外人也就看明白什么事儿了。 他把牙一咬,这人浑身都是刺儿,太难下口了,不如用刑吧。 没想到贺远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大声道:“徐靖宇!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要是敢碰歪老子一根汗毛,老子让你跪着扶起来,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好言让你招供,你不但不招还强词夺理,辱骂审讯官,不用刑你是不会老实说了!” 徐靖宇撸起袖子,想要来真的。 贺远冷笑一声:“有种你就来!我当初北上锄奸没怕过谁;抓捕日谍没怕过谁;今天是正义救人,还会怕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 “徐靖宇!老子审过的日谍,比你审过的案子都多,没有充分证据就抓人倒也罢了,你敢用刑!我就抓住你这小辫子,把你掀个底朝天!让你过世的老爹都保不住你!” “贺远!你......”徐靖宇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得这么不堪过,可是偏偏贺远说的又是无懈可击,每一句都捅到了他的软肋。 徐靖宇大喊一声:“来人!准备用刑!” 门外立刻冲进来几条大汉,虎视眈眈看向贺远。 第136章 快来救我们老大! 贺远视如不见,转向侯科长道:“侯义成是吧!我不知道徐靖宇给了你什么好处,但你身为市党部调查科科长,没有调查清楚就任由徐靖宇对党国功臣用刑,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说得实在是难听,但是侯科长一向严谨,还是听了进去。 一般来说,审讯动刑,是在掌握犯人基本情况之后,劝其招供无效的情况下,才会用的。 可是今天贺远虽然当街杀人,多人目击,但其中是否别有隐情,实属未知,反正人已经抓了,接下来查找人证物证,等证据俱全的时候再来审讯。 届时他要是还不认罪,才是动刑的时候。 现在徐靖宇既没死者资料,又不掌握杀人动机,也没有两个当事者的证词,贸然动刑确实不合常规。 更何况,眼前这人叫做贺远,是和陈恭澍齐名的军统内外双杰。 侯科长不再犹豫:“徐副处长!此时还不适合动刑,请你三思。” 几个打手都是市党部的人,听见自家科长这么说,都是一愣,侯科长摇了摇手,他们立刻知趣地退了下去。 徐靖宇眼珠乱转,面色铁青。 这一刻把他心比天高,能力却始终支撑不起野心的弱点,暴露无遗。 当初陈立夫也是十分看好他,给过他很多机会,一般情况还好,一旦遇到贺远这种逻辑缜密,语言通达的高手,徐靖宇就彻底败下阵来,完全没有机会。 但他偏偏还有小脾气,时常觉得陈立夫不够照顾他,却从来没想过,不是他死去的老爹有面子,而是陈立夫很念旧。 不过陈立夫虽然念旧,同时也是个很实际的人,机会给了一次又一次,看清他的底细,自然就没什么耐心了。 徐靖宇也看得出来,所以想立功的心思愈发强烈。 “很好!我自己来!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今天就算借市党部贵地一用。”徐靖宇咬着牙,去屋角找出根棍子,恶狠狠冲贺远走来。 侯科长面露难色,自己说得那么明白了,徐靖宇还是听不进去,这时候是拦还是不拦呢? 正在他难做之时,外面院门处马达轰鸣,似乎有汽车闯了进来,门口警卫大声吆喝。屋内人都注意到动静,侧耳倾听起来。 —— 在南戏园子门前广场,贺远被抓起来的时候,孙彼得和郝二小都急得不行,只恨手中没枪,救不了老大。 到后来警察越聚越多,已经完全没有机会,贺远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显然也是不希望他们陷进来。 两人回到车上,郝二小道:“孙叔,赶紧回去告诉向东,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陈向东是家族的智囊型人物,平时连贺远也对他很看重,现在有事,郝二小第一想到的就是他。 孙彼得答应一声,踩下油门,口中还在念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老大不是说找咱们帮忙吗?怎么非但完全没有动静,他自己还搭了进去?” 郝二小道:“向东上午去了万年路那家商行,现在应该在‘济成’”。 二人赶回“济成商行”,果然陈向东刚回来,正在和开食杂店的吴三算账。 孙彼得一把抢下他手中毛笔丢在一旁:“别算啦!老大出事被抓了,快想想办法!” 陈向东大吃一惊:“......老大被抓?谁敢抓他?” 吴三也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讶,他前几天发现日谍有功,贺远奖励了他五百块钱,全家一举过上小康生活,对贺远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一听老大被抓,立刻就急了。 “老大在哪里被抓的?” 于是孙彼得和郝二小把整件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吴三道:“顾不了那么多,现在家里还有六支枪吧,再叫两个人,咱们去把老大救回来......” 陈向东道:“别慌!你知道老大现在在哪儿?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武器?什么都搞不清,贸然前去不是送死?” 郝二小道:“老大昨天就说过,这次接的这单生意,对面是中统,不然谁敢抓老大?保安队也没这个胆子。” 陈向东沉吟片刻,问孙彼得:“孙叔,你怎么看?” 孙彼得年纪最大,这一年来性格也稳重了许多,说道:“老大一定要救,但是不能太莽撞了,向东说得对,要把事情搞清楚了,再下手才稳妥。” 陈向东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由咱们去做,绝对救不下人来,要找援军。我看老大平时关系最好,最信任的人,一个是他手下袁庆,一个是饭铺子罗老板,还有就是那个娇滴滴的马小姐。” “袁庆咱们找不到,老罗肯定没救人的本事,剩下就是那位马小姐了。老大嘱咐过,平时千万不要给她的号码打电话。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咱们老大这个生意,保不齐就是和马小姐做的。” 孙彼得、郝二小、吴三仔细想了想,都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陈向东又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和咱们老大五五分成,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咱们跟她联系一下,看看她怎么说。” 孙彼得道:“你说得对,要说能救老大,也就是她能救了,咱们跟着做打手就是。” 吴三道:“怎么说你可想好了,万一人家不是,反倒把老大的生意暴露了。” 郝二小苦笑:“老大现在都被抓了,你还顾忌这个......” “嘘!别说话,我想想怎么说。”陈向东抓起话筒,仰脸想了想,拨通马静雯的号码。 “喂。”马静雯接通电话。 “是......奉贤小姐吗?我这里是济成商行,上次您和我们老大订的货,好像出了问题,您有时间的话,能来一趟吗?” 陈向东很聪明,电话里既不说马静雯的名字,也不说贺远的名字。 马静雯开始很奇怪,听到奉贤,济成商行的名字,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贺远开商行的那几个手下之一。 “你是说,哪里出了问题?” “是我们老大......的货出了问题,您最好能过来一趟。” 贺远出事了?马静雯一惊,一分钟前她刚接到一个“表姐已买票回老家,不来和你道别了”的电话,这是说郭公甫已经成功救出的意思。 现在,难道说贺远出事了? 第137章 你们老大也得听我的 马静雯的心霎时凉了下来,贺远曾经说过,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那里的电话绝不会直接打到这个号码上来,这次看来是十万火急了。 郭公甫安全撤离和贺远出事这两个消息,时间上如此契合,很可能就是同时发生的。 联想到昨天贺远坚定的态度,他是用暴露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务?不!一定是情况突变,他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能力。 “我知道了,但是三十块太贵了,我得考虑一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吧。” 马静雯挂断电话,心中波涛滚滚,犹如长江决堤,不过脸上神色完全没有改变。 上次叔叔出事那次,仿佛还在眼前,今天又到了贺远身上。作为上线,如果贺远出事,她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 之前在重庆的工作都停止了,没了贺远这个下线,她自己能够获得的情报实在有限。 现在直接向上级发出红色讯号并且迅速撤离,是最安全的选择,情报工作程序就是这样规定的。 但是马静雯不甘心,上次叔叔出事后她一直在自责。 贺远是我们的人,作为上线,她不想放弃下线。 最关键的是她还有人可以帮忙。 “我跟他们说,做的是没有本钱的买卖,这些人都是混混儿,江湖腔很浓,也都很讲义气。”这是贺远对孙彼得等人的评价。 平静下来后,她回了趟宿舍,把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东西全部销毁,换了身衣服,别上小巧漂亮的克罗温tk26,坐上一辆黄包车。 马静雯让黄包车在“济成商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才下车。 来到商行大门外,她把一粒包裹严密的胶囊塞到嘴里,敲响了商行的大门。 商行里,围着陈向东的几个人说道:“什么意思?她是不管咱们老大了?” “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赚钱的时候她分钱,老大出事她不管了?” “你们都别急,我觉得马小姐好像是说,她要好好考虑一下,三十分钟内回电话,或者直接来咱们这里。”陈向东缓缓道。 “嗨!现在别提她了,老大是咱们的老大,别人指望不上。向东,要是没人帮,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拿个主意,一定要把老大抢回来!” 吴三的话陈向东也觉得有道理,但是自己几个人,连去哪儿劫人都没头绪,这时接到电话的其他几家家长陆续到齐,大家吵吵嚷嚷,始终没有定论。 正在这时,有人敲打大门。 “一定是马小姐来了。”陈向东下意识的反应道。 “马小姐!真的是你。” “快进来!马小姐,我们老大出事了,被中统抓走了。” “你能来太好了,我刚才还骂你不够义气,你别放在心上......” 进到房内,马静雯道:“你们别乱!贺远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个人来说,说得详细些。” 于是孙彼得把中午和郝二小去仁济学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静雯皱眉仔细想了一会儿,这么说贺远是主动出击,借着击毙中统特务制造混乱,掩护郭公甫的车撤退的。 不应该啊,他这么把自己搭进去,完全是莫名其妙,得不偿失。 “什么车把他拉走的?去的哪个方向?” 听了郝二小的叙述,车上挂着党徽的牌子,那是市党部的车,看来当时是把人拉到市党部了。 但市党部毕竟不是关人的地方,加上贺远这件事不是小事,马静雯猜测接下来大概率把他押到成都市警察局,或者派人直接把他送到重庆。 但无论怎样,车子必然会从市党部出来,这样在半路,就有了一个拦路阻击的机会。 “你们有枪吗?几个人会开枪?” “马小姐!我们有六把枪,大家都练过射击,五十米外怕打不准,但是二三十米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孙彼得说。 “这次去劫人,可是死罪,就算不被当场打死,以后也随时可能被抓,你们都有心理准备?” “这算什么?”吴三一拍胸脯,“你马小姐一个合伙人,也能为了我们老大去劫人,我们更是赴汤蹈火......” 郝二小道:“我哥都有儿子了,我们郝家有后......当时我嫂子难产,要不是老大拿着钱救人,早就一尸两命,我愿意把这条命赔给老大!” 陈向东也道:“马小姐,我们都是粗人,救国什么的大道理不懂,但是做人的道理都清楚。我们七家,每家出一个人,跟着您去救人,生死有命,能回来就最好,回不来也算报了老大的恩情......” 这几句话说得很清楚,既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信口开河,尺寸、底线都划了出来。每家最多死一个人,不影响家中其他人的生活。 马静雯不得不仔细打量起这帮人来,原以为是江湖草莽的乌合之众,想不到是义薄云天的壮志儿郎。 这让她的胆气决心也高涨起来。 “行,但你们得听我的指挥,你们老大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和他做的这个没本钱的买卖,他也是听我的?所以你们也得无条件听我的指挥。” 郝二小孙彼得等人对视几眼,都有些不信。 在他们眼中贺远就是个神圣的存在,有本事有计谋,有钱也有权力,合伙没问题,但是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能指挥老大,还是不大相信。 马静雯拔出克罗温tk26,熟练的分解,擦拭,然后再组合起来,啪的一声,合上卡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非常娴熟。 大家看了她这套操作,总算信了。 “马小姐!你放心,我们大家绝对听你指挥。只要救出老大,你说什么我们做什么,你下命令吧。” “谁会开车?” 陈向东举起手来,他虽然年轻,但是身手比不上郝二小和孙彼得,所以主动请缨开车。 “人不必多,五个就够了,打的是出其不意,不搞突袭就算十个人也打不赢。人多了车里装不下,都给敌人留下了。” 马静雯指着郝二小,陈向东,吴三和孙彼得四个人:“你们四个跟我去,就可以了。” 第138章 救命的来了 陈向东给福特车换了块假牌子,几个人就上车走了。 孙彼得和吴三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但二人却谁也没给家人留句话。 几人心中想的都是此去必要成功,不成功就死,死了还留什么话,只能让家人徒增感伤。 车到市党部最近的路口,马静雯让车停下。 这个路口是通往市党部的唯一路口,无论进出都要经过这里。 马静雯认为中统如果要把贺远押往重庆,八成会先在这里羁押一晚,不会连夜就走,但如果是押送警察局,就随时都可能经过这里。 “千万记住,不要随便开枪,我发信号你们再动手,不然很可能你们的老大,会被你们的子弹击中。” 马静雯冷静地下达命令:“如果过来的是两辆车,左边的人和我解决前车,右边的人压制后车。” “你就留在车里,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下车,我发撤退信号的时候,无论成败,活着的人立刻上车撤退!” 在孙彼得等人眼中,这一刻的马静雯全身都闪着光,沉着冷静,意志坚决,每句话都让人心甘情愿信服。 马静雯让孙彼得和吴三去左侧茶馆喝茶,让郝二小去右侧小吃摊吃东西。自己和陈向东留在车上等着。 此时是晚秋时分,天气已经凉了,夜色也来得快。马静雯看着渐渐暗淡的天空,心情极其复杂。 做情报工作的人,是忌惮这样鱼死网破,不留后手的。但是红党没有本钱平心静气,从从容容的发展。 前后左右都是豺狼虎豹,不拼死冲锋就只有死! 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民国所谓的黄金十年,社会虽然有极大发展,但是工业进步不大,国家债务却连续翻番,经济被外国资本和买办把持。 反观同时代的日本,经济军事都大幅度增长,从地区豪强跻身世界豪强。 总有人说再给光头一个十年,抗日将变得不那么艰难,其实再有十年,只会让日本超过华夏更多。 红党唯一不缺的就是信念坚定的志士,北平的程一清是如此,现在的马静雯亦如此。 前边一辆雪佛兰汽车迎面而来,马静雯立刻说道:“假装倒车,堵在他前面。” 陈向东猛打方向盘,逼停雪佛兰,马静雯下车,装着满脸陪笑,走上前去看对面车里的情况。 这招险棋,就是让对方认为一个妙龄姑娘肯定无害,从而侦察敌情,掌握先手。 除了车上的陈向东,左边茶馆里的孙彼得,吴三,右边小吃摊上的郝二小,都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情况,手握枪柄,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 成都市党部的地下刑讯室里,贺远听到头顶左侧上方露出地面的窗口传来的声音,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知道,救星终于来了。 下午在南戏园子门前广场上,他一度准备放弃任务,因为局势不允许他出手,别说没枪,有枪也不可能在十几个军警宪特面前完成任务。 但是当看清斯蒂庞克上下来的两个女人头框上的信息时,他又改主意了,准备来上一次冒险。 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他见过面,只是当时金手指还没进化,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施金翘。 内务组长 施金翘 生命值:93\/96 陈立夫内务秘书 这施金翘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皮肤雪白,身材窈窕高挑,容貌算不上十分漂亮,但八分半还是有的。 她正是当初在陈立夫办公室,给贺远拿黑皮证件的那位秘书小姐。 她搀扶着的中年女人,身份也不简单: 爱国女社创办人 朱方文娇 生命值:90\/92 朱家骅夫人 这位方文娇贺远没听过,但是爱国女社还是有所耳闻,至于朱家骅,之前是北大教授,后来成为国党中央政委会代理秘书长。 现在他的职务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参事室主任。在战时的华夏,沾上军事委员会边的,都是实权人物。 有意思的是,中统成立之初,最先兼任局长职务的,正是这个朱家骅。而中统创始人陈立夫,也做过军统局的局长。 隋明远被施金翘打了个大嘴巴之后,气急败坏,差一点就拔枪杀掉她,幸亏贺远及时出手救了她。 当然,隋明远是被迫撞人,贺远才是主要肇事者,但是这个年代没有摄像头,隋明远的委屈只能下去和阎王说了。 当时局势紧迫,贺远和施金翘并没有对话,但是贺远相信,能成为陈立夫的秘书,绝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也不可能放弃自己见死不救。 所以他才冒险出手,即使被中统抓了,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一直和徐靖宇斗嘴,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强援来救命。 果然被他等着了。 闯进市党部的两辆雪佛兰,正是来救命的。 第一辆车上坐的是中统成都站少将站长卢杭,第二辆车上坐的就是施金翘。 守门的一个宪兵中尉认出车里坐的是卢杭,立刻啪的立正敬礼,命令放行。 卢杭和施金翘登堂入室,直接进了里面办公室。 市党部的书记长在重庆开会,没了约束的各委员、科长一大半都不在,勤务连忙把在刑讯室的侯科长找了过来。 徐靖宇一听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了,也只好跟了出来。 卢杭是个五十多岁的矮个子,身材敦实,嗓音陈厚,他对侯科长,路宝庆都面带微笑,很有礼貌,但对徐靖宇看都没看一眼。 “我听说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的贺远被抓到这儿来了?是什么情况?” 见卢杭发问,侯科长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卢站长,事情是这样的,贵站徐副处长说查到贺远私通红匪,需要查办,我想现在是两党合作的时候,即使贺远真是红党,似乎也不该......” “不过徐副处长坚持说他有证据,一定要我来调查,我虽然没看到贺远与红党勾结的证据,但是他当街杀人,街上可是有许多人亲眼看到。” 卢杭问道:“学校礼堂现场是什么情况,据说发生了枪战,死了人?” 第139章 糟糕!是被他发现疑点了 路宝庆连忙说:“仁济学校的礼堂里死了两个人,身上都有佩枪,目前身份不明,在礼堂西侧休息室,发现一件男性风衣,右袖口有两个弹洞;在西侧卫生间,发现两支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和四个弹夹。” 卢杭点头沉思。 施金翘看了卢杭一眼,并没有说话。 她能做陈立夫的秘书,自然会看眉眼高低,知道这时候自己说话并不合适。 卢杭道:“带我去见见这位贺科长。” 侯科长立刻领着卢杭等人来到地下刑讯室。 贺远见侯科长、徐靖宇、路宝庆都陪着卢杭,不用看都猜到他不是市党部的书记长,就是中统成都站的站长,再看到施金翘也跟在后面,就彻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而且他看到卢杭身后还跟着一个军官,中校军衔,看到他就挤眉弄眼,正是和他合伙买了纱厂股票的韩瑞根。 贺远记得韩瑞根曾经说过,他是中统成都站行动处代理处长。 见到这么多熟人,贺远脸上再次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这特么哪是中统刑讯室,这比自己家还靠谱。主场! “贺科长!这位是中统成都站卢站长。”侯科长一本正经的给贺远介绍。 “卢站长!幸会幸会!”贺远抬抬被捆得像猪蹄一样的手,热情的打招呼。 卢杭看得暗自惭愧,看看人家,这心胸,这气度,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个副处长,特么越看越窝火。 “侯科长!现在情况未明,我看先不必捆人吧,能不能解开他,大家说话。” 侯科长严肃地仰起脸:“没问题,我早就觉得不合适。” 卢杭向韩瑞根使个眼色,韩瑞根立刻上前给贺远松绑,一边疯狂挤眼睛,意思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可就遭了老罪啦! 路宝庆在一旁扭扭捏捏,也想上来搭把手,被贺远一肘子顶开。 刚才还跟老子耀武扬威,现在老子让你高攀不起。 徐靖宇嗫嚅道:“站长!这贺远......” 卢杭皱眉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徐靖宇立刻不吭气了。 在他眼中,最在乎的两个人就是陈立夫和卢杭。 现在的陈立夫已经基本不会主动联络他,卢杭是顶头上司,没有卢杭的肯定和举荐,徐靖宇这辈子是翻不出中统成都站这道门槛了。 “我想,这该是一场误会,不麻烦的话,请贺科长说说事发时现场的情况,这事儿也就好有个了断了。”卢杭上前握了握贺远的手,淡淡说道。 贺远面色微变,他想到一件没有处理好的事情。 随即笑道:“没有什么大事情,都是误会啦!昨天徐副处长和路副处长请我吃饭,大家约好今天一起来听郭公甫的演讲,然后也上台发言,当面给他怼回去。” “没想到我来得有些晚,到的时候既没看到徐副处长,也没看到路副处长。我这人笨嘴拙舌,就想着抄他们的演讲词儿呢,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他们,没想到里面忽然响枪,接着就出来好多人。” “我被大家裹在里面,排队搜身,好半天才出了学校......” 徐靖宇冷哼一声:“军统行动科科长,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怎么外面那么多人都说没见过你。” 贺远仰脸傲然道:“我今天既没带证件也没带枪,不然学校门都出不来,徐副处长你不会因为我是军统的,就放任我带枪出校门吧?你和老路为什么爽约这件事,咱们有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徐靖宇闭起嘴巴,不再说话。 卢杭点点头,又问道:“那出了校门呢?” “出了校门我记得......就在马路对过抽了根烟,想着是坐黄包车回去,还是走着回去。”贺远装着回忆细节。 “这时候前边来了辆车,车上下来两个女人,看来是要去剧场看戏,可是忽然有个男的发疯,看着那位女士漂亮,想要调戏人家,我也是一时气愤,就上前去阻止......” “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身上带着枪,忽然就举枪要杀人,我身为党国军官,当年北上锄奸都没怕过,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怎么能听之任之......” 贺远偷偷瞥向施金翘,见她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眼珠滴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远其实心中也一直在犹豫,他故意说得这么啰嗦,就是等着,看施金翘会不会出声帮腔说话。 见她始终不说话,应该是自有想法,贺远也就放弃现场相认,只当没见过她,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一招大鹏展翅抢了那个人的手枪,没想到他同伙立刻掏枪要杀我,被我先下手为强,把他干掉,然后先前这个人问我是不是仇家来报仇,说着还要杀我,我只好又开了一枪,把他也干掉,然后我就扔了手枪,举手自首。” “这一刻很多人看到了,我相信他们都会给我作证,我是救人,不是杀人。是那两个人先拔枪杀人!” 侯科长暗暗点头,虽然第一次见贺远,但他为人不卑不亢,说话也比较合情合理,感觉说的都是真话,反观徐靖宇和路宝庆,每说一句话要先转八百个心眼,怎么听都是假话。 卢杭摸了摸鼻尖:“我证明贺科长说的都是真话。” 在场众人除了施金翘和贺远,都露出惊讶之色,只听卢杭继续道:“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两位当事人女性,她们的证词,和贺科长说的完全一样。” “所以,这件事确实是个误会,我宣布,错怪贺科长了,现在就无罪释放。” 说着,他再次摸了摸鼻尖,看向贺远。 贺远躬身致意:“谢谢卢站长。” 心中却想道:糟糕!是被他发现疑点了。 刚才卢杭借着握手,实际上把手摸到他右手腕上,立刻让贺远意识到,下午擦脸上的妆时,忘了把手腕也洗一洗。 他隔着风衣衣袖开了两枪,子弹的硝烟积存在手腕部位,如果不洗,被有心人闻到的话,还是可能闻到淡淡的火药味道的。 刚才卢杭摸自己手腕,也许是无意碰到,但现在他两次借着摸鼻子,实际上一定是在闻手掌心的味道! 第140章 这事不算完! 徐靖宇两眼放空,心情低落到极点。 卢杭作为上司,不但没有支持自己,反而是一个个无声的嘴巴,噼噼啪啪打在自己脸上。 放眼四周,全是熟人,竟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施金翘是他最早认识的,现在却和卢杭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路宝庆和侯科长,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韩瑞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当初自己就是奔着行动处处长的位子来的,想不到还是被韩瑞根抢在前头,成了代理处长。刚好压自己一头。 贺远就不用说了,从谷清案开始就压在自己头上,这一次又惨败在他手上。 不甘心! 徐靖宇眼睛血红,恶狠狠瞪着眼前的所有人,总有一天,我要碾压你们所有人!让你们跪着给我舔鞋,我都不愿意搭理你们! 他在这里心情崩溃,其他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侯科长、路宝庆都怀疑施金翘是不是那个被贺远救下的女人,不过卢站长不提,她自己也不说,谁也不好直接问。 贺远道:“感谢卢站长还我清白,我中午早早就出来赴约,一下午都没回站里,还得回去报个到,那我就先走了。” 卢杭也不留他,嘱咐韩瑞根:“去送送贺科长,代我表达歉意。” 贺远向侯科长挥挥手,和韩瑞根一起出来。 “老韩!你这代理处长一直不能转正,就是因为这姓徐的小子碍事吧。”贺远活动着手腕,边走边说。 “嗨!开始我也这么以为,不过现在一看,这家伙就是个银样镴枪头,还挡不了我的事。” 韩瑞根双手负在背后,走得慢条斯理:“你还记得咱们买的那纱厂原始股票吗?上个月那纱厂刚接了联勤司令部一个大单, 股价直接翻了两倍半。” “喔?那我的两千块钱,岂不是......”贺远又惊又喜。 “你要是等钱用,我明天就给你转过账去。”韩瑞根捻了捻小胡子,显得云淡风轻。 “不急不急!既然韩兄眼光这么高,要是不嫌弃,我那两千块钱就当练手的费用,跟着韩兄一直投资下去好了。” 韩瑞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拍了拍贺远肩头:“贺兄弟这么机灵,早晚能成大事。” 两人上了雪佛兰,司机驾车向军统成都站方向驶去,没想到刚一过路口,一辆福特抢在前边倒车,把雪佛兰拦在后面。 “咦!这位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啊......”韩瑞根搓搓下巴。 贺远满脸问号,不但眼前这姑娘眼熟,连这辆车都眼熟得很,今天中午还是自己把它开出来的。这是什么情况...... 马静雯隔着车窗看到贺远安然无恙,好像也没被铐着或者绑着,心中长出一口气,弯腰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倒车,挡了你们......” 正在这时,身后马达轰鸣,三辆轿车冲了过来,将福特车和雪佛兰都堵在了路边。 车上呼啦啦下来八九个人,为首的居然是军统成都站情报科科长厉海彬,身后还有行动科的组长陶宗、房启明,以及贺远的跟班袁庆等人。 他们看见雪佛兰是中统的牌子,立刻下车团团围住。 人群中闪出站长余鸣海和副站长安幼贞,两人一个是满脸气愤,一个是满脸焦急。 韩瑞根看这阵势,惊得直咋舌,愣是没敢下车。 贺远下车道:“余站长,安副站长,你们怎么......” 余鸣海看见贺远无恙,总算安下心来,怒气却一分没减:“人没事!那还好,不过这事不算完!中统的人也太蛮横无理了吧,抓人抓到老子的军统头上......” 他一眼看到车中没下车的韩瑞根,用手指点着说道:“今天这个例子一开,以后就永无宁日,姓卢的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以后每天抓一个中统的人......” 扭头命令袁庆:“上他们的车,给我开到市党部,杨文海想玩儿,我陪他玩儿到底!” 袁庆有了这话垫底,拉开车门,把雪佛兰的司机揪出来,自己坐到司机位上。 “站长,我正要回站里,这事儿其实......”贺远假装解释,眼睛却瞥了马静雯一眼,示意她立刻离开。 两侧铺子里,孙彼得郝二小等人他几乎是天天见到,早就认出他们来,心中感谢他们救援的举动,但是这时候局面混乱,怕出漏子。 马静雯看清局势,立刻钻进车里走了。 军统诸人并没过多注意,心思全在和中统算账上,押着雪佛兰掉头,四辆车直奔市党部。 其实,余鸣海老奸巨猾,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看情况随时变化的。 中统和军统有嫌隙,这是美国顾问,日本军部都知道的事,虽然表面保持平静,背地里的大小动作谁也没断过。 余鸣海猜想中统对贺远下手八成是有理由,但是自己作为成都站老大,这个说法不能不要。万一中统有理,贺远真的犯了事,自己大不了偃旗息鼓,可是在下属面前的姿态还是做出来了。 现在见贺远安然无恙,中统派韩瑞根把人送了回来,这下自己腰杆更硬了,底气更足了。显然是你们中统搞错,错抓老子的人。 什么叫得理不让人,你们敢先惹事,老子就打蛇随棍上,趁你病要你命。 袁庆边开车边问:“科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中统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咱们站长一听就炸了,立刻来找他们要人。” 贺远道:“咱们站里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袁庆道:“这事儿是......下午学技术课的时候,听老师说的。” 贺远点点头,看来是赵凤婵发现了情况,告诉的余鸣海。袁庆当着韩瑞根这个外人,不肯直说。 原来赵凤婵接了杨文海的电话后,心中疑惑,立刻出来四处打听贺远的行踪。 没想到谁也说不清贺远到底去了哪里,袁庆来请教化妆问题,说贺科长昨天就说今天有事情,赵凤婵就猜到,会不会贺远是被徐靖宇说动,去参加郭公甫的演讲会了。 按照中统的做派,这演讲会上很有可能出事的。 第141章 冤有头债有主 赵凤婵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她能想到最坏的,就是杨文海、徐靖宇等人,给贺远扣上个通红的帽子,在刺杀郭公甫后,拘捕贺远,强行将死人说不出的话硬按在贺远头上。 如果贺远束手就擒倒也罢了,如果他忍不住气反抗拒捕,出了死伤就更加洗不干净。 虽然他有英雄光环也不济事,他的生死取决于中统上层有多大决心搞他。 如果贺远是如此结局收场,那么自己会怎样。 赵凤婵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没有半点贡献,没有功劳很难调回已经人员饱和的重庆,而军统要是知道自己是中统过来卧底的...... 这条道想到尽头,已经无路可走。 赵凤婵于是倒回来想,换个身份走另一条路。 找余鸣海挑明此事,余鸣海亲自出手救回贺远,军统这里自己算是站稳脚跟了,中统那边又不露底,进可攻退可守,阵营可以随时转换...... 杨文海不要怪我墙头草,实在是你们欺人太甚! 想到这里,赵凤婵立刻起身去找余鸣海。 此时余鸣海正在办公室听景云岚的工作汇报,副站长安幼贞也在座,赵凤婵心想人越多越好,让你们看看我现在心里向着哪一边。 “站长我有紧急事情向你汇报!” 余鸣海见她这么没规矩,心中不爽,脸上却挤笑道:“赵科长,有什么事一会儿说好吗,我现在先......” 赵凤婵匆匆道:“一会儿怕来不及了,我怀疑贺科长现在就有麻烦了......” 余鸣海一听就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儿啦?” 安幼贞比余鸣海还着急:“赵科长你说什么,贺远怎么了?” 于是赵凤婵把昨天徐靖宇给她打电话,今天杨文海又亲自给她打电话,加上上午化妆时,贺远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担心,中统把贺科长骗到仁济学校,栽赃嫁祸,既除掉郭公甫,又拿他当个替罪羊,那咱们站里可就损失大了。” 安幼贞怒了:“如果是真的,中统这是明目张胆挑衅嘛!站长,咱们不能忍这骑上头来拉屎的行为!” 余鸣海面色铁青:“柳鹏!去叫厉科长来。” 少顷,厉海彬来到,余鸣海示意赵凤婵把话又说了一遍。 厉海彬立刻起身出去了。 原来作为情报科长,又在成都扎根多年,厉海彬无论在中统成都站还是国党成都市党部,都有暗桩在卧底。 这是大事,他立刻出去亲自联系卧底,探查真实情况。 半个小时后,厉海彬进来:“站长,安副站长,赵科长说对了,现在人在市党部,已经被捆起来要上刑了。” 一听这话,余鸣海和安幼贞两个站长一起跳了起来。 “就算贺远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他中统来抓人上刑吧!翻了天啦!” 余鸣海刚骂完这句,见安幼贞已经默不作声掏出枪来,吓了一跳:“安副站长你不要激动,对方是市党部和中统联手,咱们也要找个帮手。” 安幼贞点点头:“我没激动,站长你接着说,咱们先礼后兵,他们不放人,咱们就去把人抢回来。” 余鸣海连忙说:“我这就给成都行辕打电话,打了电话我就直接去市党部,你千万不要激动。” 赵凤婵冷眼看着安幼贞,心想原来传说是真的,安幼贞确实是喜欢有英雄光环的男人,贺远这一出事,她脸上已经挂相了。 谢立公接到余鸣海的电话,自然表态要站老友这一边。 有了军方支持,余鸣海立刻带人要冲市党部,他担心安幼贞脾气爆发,把事情搞大,想让她留下看家,可是怎么也劝不住,只好带着她一起前去。 “站长!我的底细你现在也知道了,中统那边我就不去露面了。”赵凤婵道。 余鸣海点点头,让赵凤婵留在站里看家,带人直奔市党部。 他们赶到的时候,施金翘已经走了。 卢杭、徐靖宇、侯科长、路宝庆等人,被军统众人堵了个正着。 卢杭一看就知道余鸣海的来意,连忙打了个哈哈:“余站长!多日不见了,难得......” 余鸣海走到他面前,掏出手枪重重拍在桌上:“姓卢的!咱们斗了七八年了,今年你是涨本事了,敢直接扣我的人,信不信我以后每天抓一个你们的人!” 侯科长见他来势汹汹,连忙说:“余站长,这件事是个误会,刚才已经解除了......” 余鸣海翻了他一眼:“侯科长,贵党部书记长呢?” 侯科长道:“书记长去重庆开会了......”随即意识到,余鸣海这是不想跟自己说话,拿官衔来压自己。于是闭上了嘴。 卢杭哈哈一笑:“老余!你不要激动嘛,侯科长也说了,这就是个误会,你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吧......” 余鸣海冷笑一声:“我大费周章?我再不给你点儿实际行动,你就踩到我脸上了!误会无所谓,我不在乎误会,我在乎的是你中统成都站,凭什么敢抓我的人!” “就算贺远有问题,也该我军统来抓人,来拷问吧!你中统什么时候能越俎代庖,踩在我头上抓我的人了!” 卢杭摸了摸鼻子,看向贺远。 贺远连忙说:“站长息怒,其实今天这事儿,跟卢站长无关,而是中统成都站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搞我。” 说着,眼神瞥向了徐靖宇。 卢杭在一旁暗暗点头,贺远做的正是他想要的。 余鸣海来势汹汹,他不想硬刚,徐靖宇上面有人罩,有什么火冲他发就是。 贺远这小子难怪吃得开,脑子确实转得快,一句话就把矛头引向了徐靖宇,既然你聪明,这火药味的事儿,就以后慢慢算好了。 论起老奸巨猾,卢杭可一点不比余鸣海差。他听路宝庆说起风衣袖口有弹洞,立刻在贺远手腕处得到了验证。 不过他并不想说出来,首先当然是证据不足。 如果真要凭袖口的一点味道就抓军统的顶梁柱,那余鸣海真的有理由每天来恶心中统。 而且施金翘是带着陈立夫的旨意来的,在绝对权力面前,什么红党白党都不重要。 第142章 年轻人就是爱慕虚荣 卢杭看得很明白,陈立夫要救贺远,交出去就是,如果贺远能一直得到陈立夫的垂青,这次就算自己卖给贺远的一个面子。 至于身份问题,陈长官要是都不计较,卢杭凭什么计较。 也可能陈长官并不知道贺远的身份,长官都不知道,我一个站长就更不知道了。 如果贺远像徐靖宇一样,撑不长久,那你就是我立功的第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卢杭忍不住又狠狠瞪了徐靖宇一眼,与此同时,余鸣海也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徐靖宇。 “徐副处长!陈长官亲自下令让你逮捕贺远了?” 徐靖宇摇了摇头,正要说他杀人在先,余鸣海又道:“我听说你私下邀请军统多个军官,去参加演讲集会,你却没有出现,抓人的时候你倒是去得很快,听说还要给贺远上刑。徐副处长,你这个行动报告,我很难写啊!” 徐靖宇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脑门上也滴下汗来。 给军统下套,还被人识破了,这一点中统经常干,倒也罢了。 但是行动失败,郭公甫跑了,刺杀过程被记者拍下,再被军统打报告穿小鞋,陈立夫必然不满。 徐靖宇已经折腾不起了,死去老爹的脸面,随时可能会崩塌。 他看向卢杭,想请卢杭帮着说两句好话。卢杭把身子一转,宁愿去看墙壁,也不看他。 “对不起余站长,是我判断失误,误会了贺科长。”这时候,徐靖宇只能低头服软,给人家道歉。 余鸣海打了个哈哈:“我受不起啊。而且你误会的不是我,道歉也不该是跟我道歉吧。” 徐靖宇脸色苍白,眼圈却红了,咬着牙转向贺远:“对不起贺科长!这件事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贺远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把他往旁边拉了几步,在他耳边低声说:“徐副处长,我记得和你说过,你要是敢碰歪我一根寒毛,我就让你跪着扶起来,当时你可是不信。现在你信了吗?” 徐靖宇真想一头磕死在墙上,咬着牙关点了点头。 侯科长和路宝庆就在旁边,这几句话虽然轻也听得见,心想六月债还得快,贺远这仇一天都没过去,报得真是酣畅淋漓。 “幸亏卢站长来得及时,我没挨着上刑。站长!既然徐副处长道歉了,我不生气了,咱们这就回站里吧。” 给卢杭找回一点脸面,也给了余鸣海一个下台阶。 余鸣海哼了一声,冷冷看了中统及侯科长等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卢杭等军统诸人上车离开,对路宝庆道:“让人把那两支枪和弹匣送我办公室去,记得不要让人用手碰。”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取得上面的指纹,如果能确认贺远用过这两支枪,这就算抓住一个大把柄。 当然,就算确认贺远是红党,卢杭也不打算立刻有行动。 一切都看自己能有多大利益,而且卢杭骨子里也并不仇恨红党。 这个时候的国党,还是有些人不排斥红党的,卢杭、赵凤婵等都是这类人。 两党关系很复杂,第一次合作就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两党可以互相承认对方党籍。 而红党的人显然能力更强一些,意志力更坚定一些。 曾经有一次国党进行职位选举,二十一个职位中,红党入选十七人。这基本上就是两党人能力的具体体现。 也正因此,光头才下定决心要攘外必先安内,先铲除红党人。 在回站的车里,余鸣海详细询问了贺远,贺远早做好了准备。 “当时徐靖宇让警察局的路宝庆来请我去吃饭,说到时候大家一起上台和郭公甫舌战,争取为党国扳回一局,想不到他们谁都没出现,幸亏我也没进去。” 余鸣海道:“你和他们平时走得近,信任了他们,这也无可厚非,不过这次有教训了吧?中统的人都不可信,连赵科长都看透了他们的嘴脸。今天这事你要感谢赵科长,是她及时向我通报了徐靖宇的鬼把戏,这份心思你要记得。” 余鸣海这话是一箭双雕,说给贺远和安幼贞听。 接着余鸣海又问:“那卢杭为什么来帮你?” 贺远就把解救施金翘二女,才被迫杀人告诉余鸣海,但是没说施金翘二人的具体身份。 “是她们主动找到卢杭,帮我解释清楚,听韩瑞根说,这两个女人身份不简单,是重庆过来的。” 余鸣海点了点头:“今天这件事情,其实出得很好,既展示了中统方面的无能,又借机收拾了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肆无忌惮的跟咱们作对!” 贺远道:“站长!今天的事儿真是感激站里了,我想请大家吃个饭,表示一下心情。” “用不着,大家都是真情流露,谁能在乎你这一顿饭,再说今天天也晚了,站里人基本都下班了。”余鸣海哈哈一笑。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余鸣海这话贺远听懂了,他的意思不但不反对贺远请客,反而是希望他所有人全请才好,个人出钱,让全站人来一次促进关系的大聚会。 “大家不在乎,可我在乎啊!站长,看到你们大家来接我回站的时候,我是万分激动的,这顿饭我请定了。明天下班,我请全站人一起会餐,表达感谢。” 余鸣海非常满意的看一眼贺远:“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爱这些虚荣。也罢,既然你有心,明天站里可以提前半小时下班,大家都去聚聚,给你贺科长压惊。” 回到站里,果然大部分人都下班回家了。 赵凤婵看到贺远安然回来,心里居然多少有一丝欣慰。 当着众人,贺远也没多说什么,匆忙换了衣服,赶到“济成商行”,果然如他所料,马静雯和孙彼得等人,一个不缺,都在等他回来。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老大!你是怎么脱险的?我看是中统的人送你回来的,到底是老大,什么事都搞得定。” “老大!你得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43章 史上最大汉奸出现 贺远道:“当时情况特殊,我冒险行动是有计划的,后来也算按计划完成了行动。” 他看向马静雯:“是他们去找的你?” 马静雯点了点头:“这个不要钱的买卖毕竟是咱们俩联手做的,他们不找我找谁?幸好你没事,今天到底为什么发生这么多的事儿,你等下要给我好好说说。” 两人有话要说,孙彼得等人开火烧饭做菜。 贺远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马静雯皱着眉头听完,说道:“这也太冒险了,我说过如果任务难度大,就放弃任务。执行任务要看行为能力,没有能力完成强行去完成,出现这种失控局面,会影响到整条联络线的,你这是不负责任!” 贺远正要说话,马静雯又立刻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说了,就以这件事情为准绳,以后坚决不要再出现类似行为。” 贺远点点头,他实在没想到孙彼得和郝二小居然去把马静雯搬了过来,万幸施金翘来救他,不然可能真要把整条联络线和自己这点家底全拼光。 马静雯又问道:“你说的那个陈立夫的秘书,和朱家骅的夫人来成都是做什么?” 贺远摇头:“我不知道,施金翘找来了卢杭,但是全程她一句话都没说,我察言观色,觉得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也没敢和她说话。” “这件事情倒是好解释,陈氏兄弟掌控国党的舆论宣传,可以说万众瞩目,如果他的人到处肆意参与各地各部门的行动,必将引起大范围反噬。她不说话,就是不想给别人留下把柄。”马静雯说。 “看来是这样的,那个郭公甫后来救出成都没有?” “现在已经在去往延安的路上,这个任务你完成得非常好。行动报告你找时间写一下,我要先回去了,天不早了。” 贺远把马静雯送回宿舍,马静雯等他开车走远,把那颗胶囊拆开,重新换了下包装,藏回原来的地方。 这颗胶囊含有剧毒氰化钾,下午去“济成商行”的时候,因为不确定孙彼得等人是否安全,她是含着氰化钾进入院子的,后来在市党部劫车也是如此。 今天岂止是贺远冒着生命危险行动,马静雯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而已。 贺远回到济成商行,一边和大家吃饭,一边强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让马静雯参与进来。 “你们救我是因为咱们是一体的,但这位马小姐不同,她救我我也感激,但是以后势必就欠了她人情,再赚钱就没脸和人家讨价还价了。今天这事儿我有把握才去做的,可是现在人情还是欠下了。” “总之,今天这事儿没有谁对谁不对,以后我不会再去轻易冒险,你们有事也坚决不要找马小姐了,欠了人情少赚的都是咱们的钱。” 孙彼得等人对他的话大不以为然,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不过老大既然这么说了,答应就是。 第二天,贺远花了四百块钱,大摆筵席,把情报科、行动科、电讯科和技术科的所有人都请去赴宴,就连总务科等偏门科室的人,也都收到送来的订餐。 余鸣海十分高兴,这次既打击了中统,又在全站重新建立自己的威望,连蛰伏的赵凤婵也向自己递了投名状,算得上一箭三雕。 站里工作恢复正常,但是那个日谍的上线却始终没有出现,贺远跟着赵凤婵刻苦学习化妆术,安幼贞看在眼里,居然并没有吃醋。 因为赵凤婵这次差点救了贺远,而且这个化妆技能确实有用,连她自己也想学,所以对赵凤婵的敌意有了降低。 这期间贺远也把电台的电子元器件研究解析完毕,那些原材料好解决的,他列出了清单,不好解决的,他找出自己动手做的办法,花了不少时间画图解析。交给马静雯报了上去。 这年年底的一天,一个大事件炸响了整个华夏,尤其重庆方面。 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国党副总裁、国民参政会议长汪精卫离渝出走,逃至河内,并在数天后发表艳电,投降日本,成为华夏历史上最大的汉奸。 一时之间影响巨大,轰动朝野,对国内人民抗日的热情,形成了巨大的打击。 常光头气得几天没有吃好饭,连美军顾问都觉得他对国府的影响力不再那么巨大稳固了。 军统压力巨大,代力接到命令,希望能够组织合适人手,前往越南刺杀汪精卫。 说起这事儿,陈恭澍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现在主持京津两地军统的地下工作,要是去越南执行任务,实在并不那么简单。 但是常光头军令如山,代力不能不执行,他让重庆和成都两站各出精英,重庆站选出的人配合陈恭澍,去河内刺杀汪精卫,成都站选出的人去平津,暂代陈恭澍的职务,管理工作。 重庆成都两站不敢怠慢,更不敢敷衍,都决定派出自己的精英前往。 重庆站选出的就是伤愈复出,代号猎鹰的特务,前往配合陈恭澍。 而贺远就是成都站选出前往暂代陈恭澍的人。 余鸣海让贺远前往,一是他刚刚学会了化妆术,恰好用得上,二就是他是北方人,了解平津情况,刺杀王克敏时又没有暴露身份,比较适合这个任务。 为了适应任务,他给了贺远半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贺远立刻把消息上报马静雯,两个人都觉得命令来得好快,令人措手不及。 不过也只能接受,好在任务时间应该不长,前后大概就是一个月左右。 代力看到两站的人选名单,也觉得比较合适,为了任务能顺利完成,他又见建议两站再出一两名辅助人员,配合完成任务。 这下余鸣海犯了难,景云岚是技术人员,绝对不能动,两个台柱子要去一个贺远,厉海彬就不能去了。 剩下的人选就只能从安幼贞和赵凤婵中选一个去了。 赵凤婵明显不想去,安幼贞刚好相反,非常想去。 余鸣海却偏偏意赵凤婵去。 第144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余鸣海原本想派情报科的万成或者行动科的何山作为助手,协同贺远去执行任务,结果引来代力的不满。 代力把重庆站派出的名单拿给他看,重庆站出的两个人是情报处的猎鹰和行动处处长冯月甫。 这算是军统重庆站最重量级的人物了,余鸣海没办法,只好决定让贺远和赵凤婵去。 安幼贞电讯技术一把抓,又有极强的行动能力,算得上镇站之宝,余鸣海舍不得让她出去冒险,赵凤婵虽然暗中向自己投诚,但毕竟是cc系的人,在站里没势力,影响小,说得难听点,出了事也不心疼。 “赵科长!你年纪轻,又会化妆,和贺科长是绝妙的搭配,行动上以他为主,相信你能做好辅助工作。等你们成功归来,我一定以本站的名义为你们请功。” 赵凤婵无奈,只好答应下来。也就是搭档者是贺远,她觉得还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换个其他人搭档,她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想不到计划没有变化快,二人刚刚准备好行装,即将出发之时,又有新命令下来了。 “计划有变,北平站由蓝子春暂时代理站长职务,天津站由汪文暂时代理站长职务,你们俩目的地改变,去上海,整肃濒临覆灭的上海站。现在回去准备一下,晚上有车送你们去重庆,代局长会亲自给你们下达命令,然后直接出发。” 余鸣海严肃地对贺远和赵凤婵转达命令。 “上海站濒临覆灭?那......重庆站的人,他们还去不去越南?”赵凤婵脱口问道。上海局势错综复杂,比平津更深,她更加不想去了。 余鸣海皱起眉头:“刺杀汪精卫是首要任务,这个命令可不会变,赵科长,不要有负担,我死国生,我死......” 说到一半,余鸣海戛然而止,心想我何必把抗战的使命强加在一个正常反应的女人身上,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他回到办公室,拿出上次贺远从靳荣茂那里敲诈来的一尊白玉美人雕像,爱抚不止,总算暂时找到新的精神寄托。 贺远听到新命令,也是愣了半晌,立刻联系老罗,要和东方接头。 中午,两人在奉贤宾馆餐厅碰面。 “临时决定你们要去上海?这可是新情报,我回去就要上报。”马静雯喝了口咖啡,低声道,“不过上级的指示应该不会变了。” 马静雯见四周没人注意,拿出纸笔,把上级电报稿直接写给他看: 为国大义,竭力相助,两党嫌隙,忽略不计。 另有一行小字:可伺机与当地地下党接头联络。 贺远早就拿出一根香烟,扫了一眼纸条后,点燃香烟,把纸条一起烧掉,按碎纸灰:“上海地下党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不知道。你去重庆前,打电话给我。”马静雯饭都来不及吃,就赶回去联系上级。 晚上,贺远和赵凤婵坐上一辆吉普车,直奔重庆。 三百来公里的路,足足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到达重庆时,贺远骨头都快散了架。 赵凤婵自己在后座,躺着睡了半宿,看上去倒比他还精神些。 吉普车是警备司令部的牌子,通行无阻,直接开进了军统局的大院。 贺远心潮激荡,就要与传说中的特务巨头见面了。 此时代力的大名,在全世界特务界也是广为人知。 美国杂志曾把他形容为掌握滔天权力的“亚洲神秘人物”。 代力有几大习惯,不抽烟,不喝茶,不拍照,不见外人。 据说他是为了无限趋近于常光头,才刻意不抽烟不喝茶的。 因为常光头极其厌恶香烟的味道,为了提倡所谓“新生活运动”又特意立誓不喝咖啡不喝茶,只喝白开水。 代力确实一直拍光头的马屁,但这两个习惯是不是刻意逢迎还很难说,不过不拍照和不轻易见外人这两个习惯,却完全是为了自己安全考虑。 所以才有美国记者的神秘人物之说。 日谍吃了军统的亏,曾想直接“斩首”代力,以绝后患,结果制定计划时,竟连一张想作为参考的普通照片都找不到,只得无奈作罢。 局长办公室外,秘书让二人稍等,进去通报。 赵凤婵紧张之余,却也很兴奋,自己刚刚倒向军统,立刻能得到军统最高人物的接见,看来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片刻,秘书领着两人进了局长办公室。 代力的办公室不大,装修也极尽简单,甚至没有余鸣海的站长办公室豪华,看上去朴素极了。 但这只是作秀而已,他个人的财富是余鸣海几十倍都不止,后来追求影星胡蝶的时候,一掷十几万大洋也不当回事。 “报告局长!成都站行动科贺远,赵凤婵奉命报到!” 贺远和赵凤婵一进办公室,立刻敬礼报到。 代力起身和他们一一握手,显得很是亲切。 贺远见他大脑门,金鱼眼,蒜头鼻子,两腮凸起,相貌算是比较难看的那种。 不过据说很多女人对这种相貌有不同见解,她们认为这种相貌的人有男子气,某些方面的能力也比较强。 所以代力一生桃花运极盛,据说红颜知己有数十人之多。 “贺远!你和陈恭澍北平一战,让华北无数汉奸闻风丧胆;赵科长,你的化妆和变音技巧,我也听说过。二位坐吧,不要客气。” 代力和二人闲聊几句,拿过几份情报来:“原计划请你们去平津暂时接任陈恭澍的职位,现在看来要变一变了,李士群和丁默邨仗着对党国的了解,肆虐上海滩,可惜我上海站无数英雄义士,几乎被二贼一网打尽......” 代力悲愤之意溢于言表,把情报递给二人翻阅。 只见情报上印着特级绝密字样,说明这是只有余鸣海及以上级别才能看到的文件。 贺远仔细看了看,原来汪精卫此时出逃投敌,不是偶然的事,而是因缘际会,历史走到了这个节点。 而决定这个节点的几位重要人物,却无一例外都是原本出自红党的几位关键人物。 如果黄埔出身占据国党大半天下,那么红党出身的人才就占据了华夏大半人才。 第145章 突如其来的重任 1938年,出了太多大事,贺远亲身就经历了不少。 这一年红党边区政府代理主席张某滔乘祭黄帝陵之机逃出边区,投靠国党。 国党派出接待的,是原本也出自红党的军统三处处长丁默邨,也就是徐业道的前任。 这两人狼狈为奸,写书,搞反共培训,一时间风生水起,惹得代力起了戒备之心,生怕自己地位被他们代替。 于是代力借着丁默邨贪污,发起调查,将其去职处理,以军委会少将参议的虚衔被发配在昆明疗养。 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余鸣海、曹彦等人贪的更多,但因为和代力没有利益冲突,就不会被找茬对付。 丁默邨落到这个地步自然不甘心,这时候投身日寇的李士群,听说好友丁默邨被打压,立刻派人联系,要拉拢他投靠日本人。 李士群原本也是红党出身。白色恐怖时期被捕叛变,投靠国党。 不过这家伙善于伪装,他对红党隐瞒了被捕叛变的经过,但同时又隐瞒了红党相关人物的信息,没有全部提供给国党,做到了两不得罪,独善其身。 那时候丁默邨也叛党加入国党,两个家伙在上海出了一本杂志,专门编红党人物的瞎话,打击异己,为国党服务。 这时候的红党虽然弱小,但是谍报机关可不容小视,这就是伍豪亲自指挥的中央特科。 中央特科察觉到李士群可能出了问题,但又没有确凿证据,于是想出一个完美的计策,命令李士群暗杀丁默邨,借以考验李士群。 中央特科机构不大,但是能人辈出,其中一个叛徒科长顾顺章,后来成了培训中统军统两大特务组织多项特工技巧的祖师爷。 基于中央特科的威名,李士群不敢不听,但是却暗中串通丁默邨,商量对策。 丁默邨也惧怕中央特科,两人最终想出一个阴招,那就是把中统上海区区长史济美的情报,作为供品送给中央特科,让中央特科完成对史济美的刺杀。 史济美是双手沾满红党人鲜血的屠夫,他的被杀激怒陈立夫和代力,李士群被捕,幸亏他老婆不惜献身代力,靠美色才救出了他。 李士群就此投身日寇,他总结自己始终处于被红党和国党威胁之中,就是因为自己身后没有一个像是中央特科或者中统军统这样的强大特务组织。 所以说降丁默邨,要在上海建立一个媲美中央特科或者中统军统的特务组织。 这就是上海特工处,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76号”。 这两个家伙的野心,得到了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大汉奸周佛海的支持。 周佛海是红党一大的元老,与伟人在一条船上开过会,后来宣布脱党,转投国党。 历任常光头侍从室副主任兼第五组组长,国党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代理部长等职。他和汪精卫政见相同,认为抗日必败。 汪精卫的叛逃河内,也是因为有了这三个家伙的支持。 李士群和丁默邨为了给汪精卫的到来创造条件,在上海对国红两党的地下组织进行了扫荡式的大屠杀。 由于上海是敌占区,他们借着日寇力量肆无忌惮,而国红两党只能躲在公共租界对抗,行动受到极大限制。 加上二人十分熟悉两党特工操作,红党在伍豪指挥下善于变通,损失较小,国党两大组织可是吃了大亏。 “现在上海两个站的工作基本停顿,人员十不存一,最重要的......” 代力即使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在上海,有党国赖以支撑经济的两大银行,他们实际上是党国的战略产业,坚决不能被汉奸特务破坏。” “你们去了之后,要协同上海留守人员,转移资产,过户相关产业,对外保护,对内监督,有任何突发事件,随时向我汇报。” “等下会有专人培训你们的金融和报务知识,为了方便掩护,你们二人就以夫妻关系出现,身份已经准备好,有时间熟悉一下,明天早晨就动身。” 贺远赵凤婵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突如其来的重任,实在是来得太大太快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连贺远都觉得信心不足,到了上海需要面对的太多,汉奸、日谍、金融...... 代力交代完任务后,就有专人领着二人,分别开始了相关培训。 贺远毕竟是两世为人,经过培训之后,对任务有了了解,慢慢恢复了信心。 晚上,二人吃了饭,有人领着他们来到附近一家酒店,进了一个套间。 “今晚起,你们就住在一起,相互熟悉,培养默契,以免到了上海不能应对突发事件。”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也确实有道理,贺远欣然同意。 赵凤婵却明显犹豫了一下,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加上这个年代还是半封建的年代。 不过犹豫归犹豫,赵凤婵还是无条件接受。 房间很大,很豪华,在后世算得上总统套房了。 衣柜里有各式衣服,冰箱里有各种吃喝,里间甚至还有钢琴和电唱机。 贺远把电唱机搬到客厅柜子上,放了一曲周旋的《何日君再来》,从冰箱里拿出几瓶红酒、白酒,倒了一盘美国腰果做下酒菜。 赵凤婵洗漱了出来,见他正在往杯子里倒酒,不禁惊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喝酒吗?” 贺远笑道:“你酒量怎么样?过来喝几杯。” 赵凤婵脸有些红了,目光闪躲:“你自己喝吧,我不喝。” 贺远正色道:“如果你酒量不好,或者不喜欢喝酒,我劝你快来喝几杯。现在这里起码是安全的,到了上海,每个人都可能是敌人,那时候被灌醉了,你连适应的时间都没有。” 赵凤婵怔住,终于也坐下来,端起了酒杯。 “到上海起码要几天,你可以天天醉,到了上海,你就一次也不能醉了。因为醉不起,所以现在就要习惯不醉。来!我敬你一杯!” 贺远举起满满一杯红酒:“宁作战死鬼,不当亡国奴!”一口气灌了下去。 赵凤婵也倒了一杯:“同心协力!抗日必胜!”一口喝下。 第146章 抵沪接头 贺远前世酒量还可以,到了这个年代就更好了,因为这时候的酒都是上好的原料,酿造方法也更原始,酿出的白酒、红酒,味道更纯,又不上头。 所以比之前世,他的酒量起码提高了五分之一。 赵凤婵也还行,女人的身体较男人更易接收酒精,她等于起手就占了四分之一的便宜。 两人喝了一瓶白酒两瓶红酒,都有了几分酒意。 赵凤婵说这张唱片真好听,周旋这金嗓子唱这歌太合适了。 贺远说你也喜欢唱歌嘛?来唱几句听听。 赵凤婵就跟着唱了几句,居然很有几分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赵凤婵说:“不能再喝了,我老觉着你想喝醉了干坏事儿。” 贺远说:“这话应该是我说吧,你一进来就去洗澡,我都害怕了,喝酒就为壮胆。” 两人胡乱开几句玩笑,一颠一倒,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两人正式出发,因为身份安排的关系,这次还是从西南到广西,走海路经香港到上海。 这一走就是十几天,一路上两人慢慢习惯新的身份安排,贺远的身份还是个纨绔子弟,玩过几手纱厂股票,赔的多,赚的少。 赵凤婵是个落魄小姐,与贺远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赵凤婵带了化妆工具,两人一路上不断研究怎样改变相貌,单纯靠每天化妆,很麻烦,也有掉妆的风险。 后来赵凤婵研究了一个办法,用医用胶布沾在贺远嘴里牙根部,使他面部结构发生变化,这样一来也影响了发音,再用上一些变音技巧,整个人就不太一样了。 接着她又培训贺远换一种体态,也就是改变言谈举止的方式,整个人的气势也变了。 他以前是腰板挺直,走路带风的军人气质,现在成了慢条斯理,很有派头的富少样子。 无论相貌、声音还是气质,贺远都变得不一样了。 对于老孙、袁庆这种非常熟的,或许还是认得出,但要是多日不见的冯月甫,谢明等人,可能就不敢认了。 贺远和赵凤婵在客轮上过了1939年的元旦,一月五日,终于到达上海。 由于是香港方向来的船,码头查得比较松,二人在公共租界的海悦酒店开了间房,住了下来。 酒店一楼的西侧,是个音乐酒吧,晚上经常有音乐表演,还会有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贺远和赵凤婵白天去租界各处闲逛,买几张报纸,打几个电话,晚上就在音乐酒吧,点杯咖啡听人唱歌跳舞。 第三天晚上,贺远捏着一份《申报》,边喝咖啡,边和赵凤婵看着音乐表演。 这《申报》是晚清就创办的报纸,前年上海陷落,日寇威胁要接管报纸,《申报》被迫停刊。 不过几个月前,借着美商的名义,在租界成功复刊。 两人正聊着天,一个小女孩捧着几束鲜花走上前:“先生!小姐!买束花吧!” 贺远就买了束花,双手捧给赵凤婵,赵凤婵含笑抛了个媚眼,将花压在报纸之上。 片刻,一个男子走上前,仔细看了赵凤婵几眼,忽然叫道:“表姐!这不是凤茹表姐吗?” 赵凤婵看了看他,也失声叫道:“沛丰!怎么是你。” 贺远忍住笑,心想上海方面怎么这么不上心,明明是表弟,怎么找了个表哥来演。 中统内勤 姜沛丰 生命值:93\/96 华夏银行职员 这姜沛丰西装革履,略显圆润,看上去三十二三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有些跟不上肉的生长,发际线直向头顶发展。 看上去不像三十岁赵凤婵的表弟,反而更像表哥。 姐弟俩叙了几句旧,赵凤婵道:“沛丰!这是你表姐夫,关正林,快来见礼。” “这就是咱家表弟啊,看着就帅气。”贺远拍了拍姜沛丰的肩膀,他的角色是关外满族贵胄子弟。 清亡之后,好多贵族都指关为姓,意图融入华夏,贺远的口音也略带了几分关外的意思,更加契合身份。 “表姐夫!我是沛丰。”姜沛丰看了看这位表姐夫,脸上满是殷勤的笑容,心中却想,这小子也就是二十五六岁,中央就派这样的人来收拾残局? “沛丰!早听你表姐提起过你,说你小时候就是她的跟屁虫,这里太乱,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出了酒店,来到对面一家纯正的咖啡厅。 这里就安静多了,虽然也有音乐做背景音,但是声音低沉,旋律轻缓,不但不喧哗,反而遮掩了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我就是负责接头的‘青松’,担负给二位讲解的责任,你们有什么需要了解和习惯的,请问我。” “问题挺多的,不着急问,你先泛泛的说说,我就知道哪些是需要了解的了。” 于是姜沛丰就把自己认为该讲解的,都说了一遍。 “这里被设为上海特别市,其他地方都沦陷了,只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因为日寇还不敢和欧美直接翻脸,而保持着昔日的虚假繁荣。” “我们的人只能在这两个地方落脚,出了租界更加寸步难行。这里情况很复杂,除了上海驻军,还有宪兵队和敌特组织。后两者正是我们的对手,因为日寇驻军并不怎么管治安方面的事。” “宪兵队和驻军是两个体系,他们由陆军大本营统辖,敌特组织就是丁默邨和李士群带领的特工处侦缉队。他们都是中统出来的,对我们很了解,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他们之间有没有矛盾?”贺远忽然问。 “......还好吧,特工处的这些汉奸,知道自己是日本人的狗,还算是很忠心的。” 听了姜沛丰的回答,贺远点点头,心中有些失望,看来现在汪贼头还没逃到这里,丁默邨李士群没有靠山,还不敢和日本主子公然作对。 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制造摩擦的想法就用不上了。 “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那就是上海滩的青帮组织,这帮家伙平时就不干人事专喝人血,现在投靠了日本人,更是无恶不作,专和自己人作对。” “不过昔日的上海滩三大亨,杜月笙迁居香港,黄金荣称病隐居,现在就只剩下张啸林,甘当汉奸,配合日寇。” 第147章 这次的任务,就是来花钱的 “大体我介绍的就是这些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这几天我们会安排你们和上海滩一些各行业精英见面,这是上级让我转交你们的活动资金,上海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你是哪国人,什么势力,只要用这个开路,无往不利!” 姜沛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申报》中。 “日本人有个奇怪的习俗,送礼送单不送双,不像咱们,讲究成双成对。另外就是给钱的话,要装起来,不要用手递过去。” “安排你们住海悦酒店,是因为酒店有我们的人,下次接头时间,他们会用酒店内线通知你们,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罢姜沛丰起身告辞。 贺远和赵凤婵出了咖啡馆,回海悦酒店。 “现在你该更放心了,酒店就有咱们的人。”贺远笑着转头看她,低声道。 “......我,真的那么紧张?肉眼可见?”赵凤婵娇羞一笑。 “还好吧,其实我也一样,慢慢来。”贺远低头,在她脸上碰了碰嘴唇。 一路上赵凤婵挽着贺远的胳膊,郎才女貌,外人看着就是一对完美恋人。 回到房间,贺远拿出信封,里面东西不多,似乎不过是薄薄几张纸皮。 不过一拿出来,就把二人震得说不出话。 只见眼前是三张存单,一张是五千英镑的存单,一张是一万美金的存单, 还有一张三万法币的存单。 现在的租界,使用的还是国府发行的法币,华北王克敏伪政权“联合准备银行”发行的“联银券”,根本就打不进这里,没人认也没人使用。 而英镑,美金甚至日元,都是更好用的外币。 沦陷后,上海成为日本和伪政府势力环绕的“孤岛”,三方势力(重庆国民政府、日本方面、伪政权)在表面上都不能直接干涉上海租界及其周围。 然而作为华夏经济中心的上海,早已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在上海暗相争斗。 国民政府虽然在政治和军事上放弃了上海和东部地区,迁都到了边陲的重庆,然而在经济上,据统计当时银行业在上海市,苏、浙、皖的分支行有530家。 其中大部分均属上海或由上海管辖,因战事波及,先后迁移来沪。 譬如华夏银行、交通银行、浙江实业银行、浙江兴业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等。 不仅移沪办公,且在各处还建有分支办事处。而这些银行基本上都是奉行不与日本人合作的,有的还直接听命于重庆国民政府。 “明天就去把这些钱全都取出来!”贺远拿过带来的皮箱,把里面没用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掂了掂,感觉可以装得下。 “......不必全取吧!感觉取一半就够用一阵子了。”赵凤婵觉得不放心,太多现金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这不是给咱俩花的,平常的花费,现在那几千块就够用一阵子了。你没听你表弟说,这个地方的规矩,就是大撒币!金钱开道,无往不利!” 贺远开始还有担心,但是听了姜沛丰的话后,立刻醍醐灌顶。 这次的任务,就是来花钱的。 武汉会战后,鬼子攻势受阻,这场战争将会转变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对于殊死抗战的华夏,日本不仅希望在军事上予以打击摧毁、在政治上予以威胁诱惑,更要在经济上予以封锁掠夺。 可以说,经济目的才是日本侵华的最终目的。因此,两国之间的经济战自然也是政治战、军事战背后更深层次的对抗。 在国民政府西迁重庆,准备和日本做长期抵抗的时候,已经占据华夏经济重区的日本,为了破坏法币制度,造成华夏金融体系的崩溃,从而彻底摧毁华夏的抵抗能力,凭借其政治军事力量和国民政府展开了疯狂的经济战。 货币战又是经济战中最关键的环节,贺远这次的任务,就是配合留守上海的四大国有银行,阻击日寇对法币的掠夺。 国府的金融体系,素有四行两局之称。那就是华夏银行,中央银行,交通银行和农民银行,还有邮政局和信托局。 其中有两间大银行的资产,有被控制和转移的可能。 而保护银行人员安全,保卫银行资产,监督过户程序,就是他此行的任务。 代力给了他直接决定生死的大权。 配上自己的火眼金睛,贺远有信心完成任务。 第二天上午,两人跑了三家银行,把钱都取了出来。 英镑和美元贺远带在身上,法币则装在赵凤婵的皮包中。 “表姐!表姐夫!我到酒店外了,你们下来吧。”姜沛丰把电话直接打进房间。 贺远和赵凤婵下楼,坐进姜沛丰开来的道奇车,来见华夏银行业务经理何炳诠。 业务经理 何炳诠 生命值92\/95 中统上海负责人 眼前这位沉静,寡言的中年人,居然是国府在上海的最高话事人了。 “下午我安排你们认识日本宪兵队的藤田少佐,这人军衔不高,但是权力很大,整个上海的特务组织,他都说得上话,而且,就算军方也拿他无可奈何。上海宪兵队归日本陆军部参谋总部直辖,上海驻军管不到他们。” 何炳诠和贺远聊了一会儿,见他看上去虽然年轻,但是谈吐不俗,见多识广,心中总算放下心来。 开始他听姜沛丰说贺远太过年轻,还有些担心,现在终于安心,心想我就知道中央不可能放弃上海这些银行,这可是抗日的根本。 “有一点你要注意,这个藤田少佐有个广东小妾,他对广东话还是明白一点点,这也是我建议上边让你们经过香港的原因,我看了给你准备的身份资料,说你去过香港做生意,你不能半句粤语都不会吧。” “这个你放心,我去过香港两次了,住也住过几天,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何炳诠见他这么托底,也就不再追问。 几个人上车,直奔位于许昌路的日军宪兵司令部。 “你就是,关正林?”留着仁丹胡子的鬼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贺远,看表情就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初次见面的华夏人。 第148章 藤田辉夫 何炳诠和赵凤婵都是阅历丰富的人,见到这样的开场不免有些担心。 贺远当然也看得出来,他也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打量对方。 日军少佐 藤田辉夫 生命值:98\/99 驻沪宪兵队少佐 “你就是藤田?不过是个少佐嘛,你瞧不起我?” 他是用日语说的这句话,何炳诠和赵凤婵都听不懂,见他可以用日语和藤田对话,心情立刻轻松起来。 要是知道贺远说话的内容,两个人只怕要惊出冷汗。 “你会日语?”藤田继续打量贺远。 “我在满洲的时候,认识那里的宪兵队长,他可是中佐,叫小林觉。” 贺远说这几句的时候,已经非常勉强了,不过他完全不在乎,反正自己不是日本人,说成什么样你对付听吧。 “小林觉?满洲的宪兵中校?”藤田听到这儿,眼睛瞪了起来,“他在满洲的哪里任职?” “新京啊,你差不多得了,我这日语水平就这样了。”贺远勉强听懂了藤田的问话,要想再用日语回答,那是不可能了。 “想不到,在上海还能见到认识小林君的朋友,真是......”藤田辉夫一改先前的态度,对贺远亲热起来,还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小林觉确有其人,贺远却不认识他。 他在北平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过一个鬼子的轶事,说这人叫小林觉,是从满洲新京调到北平来的宪兵队长,因为冬天喝酒,半夜醉倒街头,活活冻死了。 “这么说,藤田少佐也认识他?” “他是我军校的学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认识他。” 藤田再次感叹:“那年在新京,要不是小林学长把我从雪地里扛回去,我就被冻死了。” 驻守满洲的关东军,是日军精锐中的精锐,若不是醉酒违纪,藤田和小林觉也不会被调出关东军了。 只不过藤田辉夫运气好,调到醉酒也冻不死的上海,小林觉就不行了,终于被冻死在北平街头。 贺远假装兴奋道:“喔!小林君在哪里?我好想再见见他,好几年没见了,他可是个好人......你知道嘛,他的酒量非常好,我根本喝不过他。” 藤田脸上发窘,心想你留下这个好印象就够了,说多了都是泪。 “他调回国了!不过他的朋友,我可以帮他招待,来来,大家都坐。” 藤田难得对何炳诠露出了笑脸。 “关桑,听说你刚从香港回来,那里现在的生意还好做嘛?” 藤田接过何炳诠递过来的三五香烟,仰在沙发里。 “香港现在生意还好,不过订单发货大都是东南亚的市场,价格越炒越高,货量还小,不过瘾,没意思。” “冇意思啦,嘶嘶碎啦,毛毛雨啦,你系边度做嘢啊......”藤田学着广东话,笑着看向贺远。 何炳诠和赵凤婵再次紧张起来。 贺远也有些愣。他前世看过很多港产片,对广东话多少还是懂一些,但仅限于听懂,或者说是字幕和同声对的上而已。要他说的话就很难。 藤田见他的反应麻木,有些奇怪,于是又把从小妾那里学到的几句广东话说了几句。 贺远若是继续发愣,那就麻烦了。 “杰种话你都识讲,我离左好长时间,听的明少少,但系唔识讲啦,你系做咩唧......” 贺远终于讲了出来。 因为广东话不是学的,所以没有前期铺垫,他根本想不起来那个语气语调,现在听藤田说了几句,虽然说得很硬,不标准,但是那种感觉还是有了。 当年连夜追看《古惑仔》的感觉一来,他终于也讲出了几句似是而非的粤语。 要是广东人听了,肯定莫名其妙,笑掉大牙,但藤田也就是听个意思,两人半斤八两,居然都能从对方那蹩脚的广东话里,听出了对方确实是懂广东话神韵的,于是一起大笑起来。 这是一种知己般的感觉,很能拉近关系。 何炳诠和赵凤婵对视一眼,也都陪着笑起来。 贺远打了个响指:“既然初次见面就这么有缘,我这里有个小小礼物,藤田君一定要收下。” 说着向赵凤婵看去,赵凤婵立刻从皮包中翻出一个信封,放到藤田的面前。 这种信封装的是什么,谁都明白,藤田看了何炳诠和赵凤婵一眼,把信封拿起来。 信封口根本没封,他把手伸进去,摸着里面的纸币捻了捻。 纸币不多,只有三十张,但是面值都很大,一百元的。 这三千美元合银元七千多,合法币近一万,合现在的日元,是一万出头。 藤田现在的军饷算上宪兵特有的补贴,也不过二百日元出头, 这个信封装着他四年的军饷,而且还是比日元保值的美元。 藤田嘴角似笑非笑看着三人,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半天,站起身来,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把信封放了进去。 何炳诠心中长舒了一口,收了钱,这就好办了。 如果是何炳诠来送这笔钱,藤田辉夫不但不会收,反而会把他抓起来严加审问。 谁都知道华夏银行背后的国府背景,现在你一个国府银行的普通经理送来这么大一笔钱,等于明说你犯了罪,来求人掩盖。 贺远就不同了,关正林是满族人,在日本人眼中不是华夏人,而且是做生意的,出手阔绰是正常的。 藤田考察了两轮,从小林觉证明了满洲背景,从广东话证明了来自香港,再从三千美元出手,看得出他生意一定做的很大,以后说不定还能...... “关桑,晚上我请客,大和会馆,清酒滴米西。”看得出来,藤田收了礼之后,整个人都很轻松。 别说何炳诠,连赵凤婵都觉得,贺远真是厉害,一向公认最难打交道的日本军官,他也能交际得很好。 两人都觉得藤田这表示亲近的邀请,他一定会答应,没想到贺远摇摇头:“下次吧!晚上我还得去见个人,生意场的,赚钱要紧,赚了钱才能更好的吃吃喝喝嘛。” 四个人一起开怀大笑。 这个拒绝说明现在的贺远更放松,他很好的把握了与藤田辉夫的关系。 何炳诠完全服气了。有了这个年轻人,他终于可以放心为国府转移资产了。 第149章 拜个码头,求个方便 下午,贺远又和赵凤婵去见了一个人。 这次是军统一个行动队队长带着去的,这队长姓孙,在上海公开的身份是青帮礼部的一个小香主。 孙队长带他们去见的,是孙队长的“老爷子”,上海青帮大佬高鑫宝。 老爷子是青帮门徒经过正式拜师礼拜的师父,没有正式入门的徒弟,就不能叫老爷子,只能叫“先生。” 高鑫宝是杜月笙的亲信,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小八股党”成员之一,现在俨然是青帮中仅次于三大亨的二级流氓头子。 贺远之所以想结识他,还有一个原因,高鑫宝曾经是另一个二级流氓头子吴四宝的“先生”兼老板。 而吴四宝的假老丈人季云卿,是贺远出发前,代力亲口嘱咐过的“制裁”对象。 所谓“制裁”是军统中的术语,意思就是干掉。 贺远是个买一送一的人,他打算尽可能多的了解吴四宝这个人,情况允许的话,把吴四宝这个未来的“76号”恶魔也一并干掉。 等到日本人杀他就太晚了。 丁默邨,李士群,吴四宝这三人组,从1939年到1942年,在“76号”杀掉的人至少有几千个,绝大多数都是华夏人。 贺远心想,四川到上海,这一东一西大几千里,既然来一趟,就多办点事儿回去。 孙队长可没车,还是何炳诠让姜沛丰去借了一辆,载着几人来到丽都舞厅。 这舞厅是上海滩能排到前五的着名娱乐场所,高鑫宝和小八股党打破大八股党的毒品垄断生意后,杜月笙就把这里交给他经营,作为奖励。 孙队长在前引路,贺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着他来到里间办公室。 “老爷子!这就是关先生。”孙队长给高鑫宝介绍贺远。 高鑫宝五十出头年纪,身材肥胖,一颗光头油光锃亮,他看着四处走动,东张西望的贺远,心里非常不耐烦,说道:“这位关先生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啊?” 贺远这才随随便便坐下来,淡淡道:“拜个码头,求个方便。” 高鑫宝听他话里有话,立刻来了兴趣:“敢问拜的什么码头,求的什么方便?” 贺远挠了挠头皮,皱眉想了半天:“规矩我都忘了,反正我是太子码头的,这次来上海做生意,请同门行个方便。” 高鑫宝满脸惊诧,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同门的?” 青帮素来有三闸五埧七十二个半码头的说法。 就是活动堂口众多的意思。 高鑫宝就是松江兴武九码头的,他知道远在东北,也就是现在的满洲,也有几个码头,其中一个,就是吉林太子码头。 谁知道贺远根本不以为意,挥挥手道:“我就记了个太子码头,我是22字辈的,其他的都忘了。” “你是......22字辈的?”高鑫宝又是一个疑问句脱口而出。 贺远欣喜道:“你是锦州码头的?” 高鑫宝摇摇头:“我是松江兴武九码头的......”心想那边的辈分,好像确实都比较高,前几年来过一波那边的同门,全都是21字,22字辈的。 原来青帮创始人一口气定了七十二代的弟子辈分。从清净道德起,到挽香同流终。 现在上海滩青帮辈份最高的,是21字辈的,还剩那么五六个人而已。也就是季云卿的大字辈。 张啸林是22字通字辈,黄金荣没拜过老爷子,自称天字辈,其实应该是和张啸林一样的。 而拜黄金荣为老爷子的常光头总裁,就应该是23字辈了。 杜月笙在三大亨里最小,是23字悟字辈,高鑫宝也是这一辈。孙队长就是24字觉字辈。 眼见面前这个小年轻,居然比自己还高了一辈,高鑫宝实在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非但不怀疑,反而十分相信贺远,他已经听孙队长说了,这青年人是满洲贵胄子弟,从香港过来上海做生意,出手豪阔。 而且看他漫不经意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几字辈的,就想套个近乎照顾生意罢了。 贺远说道:“听说上海滩每个码头都有老大,进出货都很麻烦,我想着用不了多久,我就该在这里进货出货了,就过来拜个码头,求个方便......”说着看向赵凤婵。 赵凤婵立刻又从皮包里翻出一个信封来,放到高鑫宝面前。 这次信封更薄,只有二十张,但是面值大了不少,是五百元的面值。 高鑫宝捏着这一万法币的信封,心想这就是前辈的气派吗? “只要高先生肯帮忙,以后我会定期派人来拜会,不知道能不能行这个方便。” 看样子以后每次进出货,都会再有一笔钱开路了。高鑫宝非常满意。 “这算什么方便,都是应该做的,关先生和我们系出同门,以后自然都是方便。”高鑫宝挥了挥手,一个弟子立刻送上一张帖子来。 这帖子就是古式的名片,下面有高鑫宝的亲笔签名和加盖印章。 “以后关先生进出码头,拿我的帖子,没人会拦的,就算张先生,季先生的人,也是一样。” 这就等于一万块钱,买了张进出码头的通行证。 贺远立刻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高先生这丽都舞厅,真是带派!我在香港见过最好的舞厅,怕也比不上这里。” “哪里哪里!关先生只要想来玩儿,丽都随时欢迎您。”高鑫宝得意微笑,这话他可不是听贺远一个人这么说了。 “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有机会一定来玩儿。” 贺远带着赵凤婵起身告辞。 这一天下来,上海滩黑白两道,算是都见识过了。 两人匆匆回到海悦酒店。姜沛丰已经等在那里。 “现在咱们去愚园路46弄,那里是何先生的私宅,他在那里等二位。” 果然,何炳诠正等着贺远:“关先生!时间紧迫。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开启转移行动了?” “暂时不行。”贺远摇了摇头,“我奉代局长命令,需要何先生配合,把目前上海中统军统两大组织,幸存的所有成员,分批在一个地方集中,我要仔细甄别一遍,再说其他。” 第150章 西南北斗 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事关华夏抗战成败,贺远不敢大意,要开启火眼金睛,先把自家安全问题解决。 何炳诠早接到上级电报,一切都听贺远的指令,所以立刻着手组织人,分批次在各个地点集合,听任贺远甄别。 当晚就在何家,对中统的文职进行了一次甄别。 果然就有一个日谍奸细混在里面。 外围日谍 鸠山纪夫 (华夏名字:纪子文)生命值:94\/96 江苏商务银行职员 贺远立刻问何炳诠:“这个纪子文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何炳诠道:“他是江苏商务银行车伯起的手下,根据纪律,并不能和我们这个级别的上司认识,我去把车伯起找来,对于他我也了解不多。” 车伯起一听问起纪子文,回忆道:“他好像是三年前在公共租界招聘进来的,表现一向积极,有一次在一个行动中掩护了锄奸队的人,还被宪兵队抓起来了,打得血肉模糊。” “我们在去年把他发展进了外围,按照组织规定现在还没过测试期,所以还没给他安排过正式任务。” 贺远道:“按照我在重庆刚刚培训过的心理学和行为学判断,这个人的形迹很可疑。查一下,自从他进外围后,涉及江苏商务银行的活动有哪些,都是什么样的结局。” 车伯起立刻又找来江苏商务银行的另外两个负责人,把纪子文加入之后,银行进行的几次行动做了对比分析。 大大小小七次行动中,有三次出现了问题,导致一人被抓,一人牺牲,一笔重大财产损失。 神奇的是,这三次行动是三个负责人每人负责一次,所以三个人都不觉得事态有多严重。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安全起见,江苏商务银行的领导层准备换人吧,明天安排一次诱捕行动,一旦确认,立刻把人处理掉,领导层换人的事情我不了解,你们自己处理。”贺远严肃的说道。 “是!领导层换人我们一般是全体股东开大会,投票决定,这样能够掩盖国府介入的痕迹。”何炳诠道。 “就这么办。明天上午先安排锄奸队和行动队的甄别,这些人是我们的拳头,拳头不安全,第一个就打到我们自己。” 锄奸队是军统的行动部门,行动队是中统的行动部门。在情况复杂的上海滩,中统军统的敌意没那么大。 再怎样不和谐,也比日寇和敌特和谐。尤其现在两个组织都遭受重大挫折,相互取暖才是生存之道。 第二天,贺远先甄别了军统的锄奸队,曾经威名赫赫的锄奸队,现在只剩下零零落落七八个人,还有两个人没来。 “詹森和陈默,因为不久前刚有行动,现在正在安全屋度过沉默期,所以没有来,其他的都在了。”何炳诠向贺远汇报。 “詹森和陈默我很了解,都没有问题,其他人也一样,锄奸队是安全的。” 詹森和陈默这两个人是军统很有名的杀手,杀的日谍和汉奸加起来没有五十人也有三十人,不存在甄别问题。所以贺远不见面也很放心。 接下来在甄别中统的行动队过程中,又发现了一名汉奸特务,确切的说,是个在华夏的朝鲜人,混进了中统行动队。 他叫崔成植,在被安排停止任务的时候发现露馅,当场拔枪打伤一人,被贺远直接击毙。 整个甄别行动持续两天,贺远把上海残余的国府人员都甄别一遍,找出了三个日谍、汉奸,并和何炳诠填补漏洞,转移可能暴露的人员。 一番整肃,彻底清理了整个国府上海情报网。 “明天可以开始金融工作了,工作全程曹凤茹女士必须在场监督。” 曹凤茹就是赵凤婵的化名,她在出发前接受的都是金融类相关知识培训。 家里清净了,贺远就不担心金融资产的转移和赵凤婵的安全了。 第二天起,他开始单独行动,准备伺机对几个制裁目标下手,同时也该与当地的红党进行接头了。 通过马静雯给他的死信箱联系方式,贺远留下消息,接头地点选在丽都舞厅。 这里掩护性强,又有高鑫宝的帖子保护,安全问题不用操心。 来接头的是位中年人,长衫礼帽,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但是出现在舞厅多少有些违和。 红党上海联络人 高仲和 生命值:95\/97 《申报》编辑 “西南北斗你好,我是东南说书人。”看着木讷沉稳的高仲和,开起口来倒是很风趣。 “西南北斗?”贺远有点懵圈。 “代号北斗的不少,我听过的就有三个,你来自西南,就是西南北斗啦。我的代号是说书人,就是东南的说书人啦。” 贺远笑笑,心想配角死于话多,你最好安静点,听听我说。 “我带来很多情报,你要记好。这次我来上海,就是主持转移一部分濒临失控的国府财产,目标是华夏银行,和江苏民生银行。” “我有目前上海中统,军统的全部名单,但是不能落在纸上,我慢慢说,你多听几遍。” 贺远低声说了几遍:“你先慢慢消化,记不下的下次再记,上级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上级希望你利用这次机会,真的做几桩生意,买一些机械,药品,送回延安,资金由上级设法解决。” 贺远瞪大眼睛:“做生意没问题,送回延安有点难吧。” 上海到延安,要嘛是横移 ,要经过多个省份多个势力,全额送回去难度太大。 还有一个就是先送到东北,再经过日寇设立的千里无人区,送到延安。如果关东军有门路,这条路线其实是最安全快捷的。 “上级说了,这个问题我们来想办法,你就负责采购就是,但是注意不要让国党知道,一切以你的安全潜伏为基准。” 贺远点点头,他想给红党上海联络点,也做一次甄别,除掉那些隐藏的日谍,特务,或者国党的卧底。 可惜没有合适的理由。看来自己还是要多立功啊,有了功劳才会有信任。 第151章 这特么是上海? “鉴于你在上海工作这段时间,不会太短暂,上级决定给你临时安排一个秘密安全屋,地址在戈登路附近,还安排了一个联络员,小穆......” 高仲和说着,有意无意向身边瞟了一眼。 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脖子上吊着个卖香烟的木头盘子,正从他身边挤过。 报童 穆二娃 生命值:86\/92 外围联络员 贺远有点吃惊,就这个半大孩子...... 忽见那个小穆拿起一包三炮台递给高仲和,又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高仲和面无表情,从口袋中拿出零钱递给小穆,向贺远扭扭头示意他马上离开。 贺远跟在他身后离开丽都舞厅。 一到街上,喧嚣的声音立刻安静了许多。 “有新情报,国党驻上海区的代理区长王天木回来了,你快回去处理一下,他可能会给你的工作带来一些问题。” 王天木这个人,贺远有印象。 他现在本该是国府上海区的领导人,但是因为调任上海区的区书记毛万里一直在乡下养伤,没法配合他工作。 而前段时间刚刚参与暗杀唐绍仪立功的赵理君,因为不满自己仅升为副区长,处处和王天木作对,两人闹得很僵。 后来代力把赵理君暂时调回重庆述职,王天木则去了浙江办理一些私人事务。 就是这段时间,上海区群龙无首,被特工处侦缉队抓住机会,打得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他这一回来,只怕要尝试拿回自己的临时指挥权。 不过贺远并不担心,这次来上海执行的是绝密任务,就算王天木也无权过问,更不可能要走自己的指挥权。 “我会处理的,能让小穆跟我走吗,我去看看安全屋的位置。” 高仲和一怔:“你不担心?” “这次是绝密任务,有关国府保护金融的大事!两个王天木也不敢跟我争,不必担心。” “那好。”高仲和招手喊来一辆黄包车,“是自己人,他会拉你过去。”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半小时后,贺远来到戈登路的安全屋,是个非常普通的房子,在巷弄里,铁门,到正房有个一丈方圆的小院子。玻璃门窗,电灯照明,看上去还可以。 小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他前边,换了身蓝布裤褂在门口等他了,见他过来,就拿钥匙开门,领他进去。 经过院子的时候,小穆指着门和窗子之间的墙壁,低声说道,“你在这里的时候,如果有情报,我会扔东西在这块墙壁上,你出来看,如果是石头,就是让你立刻撤离,如果是木头,就是请你去联络点接头。” 两人进屋,这是两间的房子,外间是厨房兼洗漱,里间是卧室。屋子不大,但是整洁利落。 小穆搬开厨房的水缸,指着一扇小门说:“这后门轻易不开,紧急情况可以从这里撤退。”说着把手里的房屋钥匙交给贺远。 “你干工作几年了?”贺远问他。 “我十三岁就跑交通了,你不要嫌我小。”小穆先前的热情消失了,不满的盯着他。 贺远笑了:“那你也干一年了,老革命啦!今天有十四没有?” 小穆的脸色瞬间涌上血色,眼眸中迸发出愤怒、不满、羞恼的各种情绪。 他咬紧牙关瞪着贺远,不再说话。 贺远注视着对方:“你在跟我赌气?嫌我说话不好听?以前没人这么和你说话吧?” 他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揉了揉脑门:“你回去跟老高说,我对你很不满意,我要求换个联络员。” 小穆恼怒的神色消逝,换成恍然、懊悔、急迫,几种情绪交替出现。 贺远继续道:“我不过是用讽刺挖苦的方式,说了你几句,你就立刻挂相了,那眼神都快把我当成敌人了。这么情绪化,做个前线的战士最合适,做情报工作,我是不敢和你合作的。” “我......我一直把你当英雄一样的革命前辈看待,你忽然和我说这些,我就,一下子情绪,确实是......有问题。”小穆结结巴巴解释,都有点要哭了。 贺远一时也难以决断,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他对这么年轻的小穆实在不是很放心,不过小穆的革命热情和调整情绪方面,似乎还不错。 “这样吧,跟我出去转转,带我熟悉一下附近的地形。” “那,你还要换我嘛?”小穆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看你表现了,你有缺点,也有优点,就像你的年纪一样,还有机会进步。” 两人出来锁门,向北走了一会儿,小穆就停下脚步:“关同志,不要往前走了,前边快到苏州河了,是租界边边,容易出事。” 贺远立刻转身,揽着小穆的肩膀,往回走。 小穆心想,这么听劝嘛,那倒好办了。 其实是贺远已经看到,前边马路两侧,有两三个人聚拢过来,头上都是鲜红的红框。看信息不是日寇或特务,而是强盗,抢劫犯。 “这经常有人抢钱,抢汽车,还有人专门抢红头阿三的枪。” “巡捕都敢抢?”贺远惊了。 “别人不敢,但这拨人是吴四宝的弟子,吴四宝是季云卿的徒弟,现在上海滩,最有势力的帮派人物,就是季云卿和张啸林了。” 贺远心想,这76号都要了些什么人,难怪后来这帮家伙连鬼子都算计。 正说着这事儿,前边忽然就来了两个巡捕,头上缠着红布包头,并肩走过。 不过这两个红头阿三看看走到刚才贺远转身的地方,竟然也转身往回走,显然真让小穆说着了,他们也担心怕被不要命的抢了。 再走两步,一辆汽车驶过,向苏州河方向开去。 贺远拉着小穆,躲到一簇灌木后面,要看看这辆车的结果。 只见路边忽然走出一对男女来,快步要穿过马路,女的忽然紧跑两步,拉住男的衣襟。两人正好停在马路中间。 那辆汽车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马路另一侧,刚才那几个红框抢劫犯绕过那对男女,把汽车围在当中。 贺远睁大了眼,这特么是上海? 第152章 英雄惜英雄 这世界闻名的大都市,十里洋场,而且是在公共租界,居然就有人明目张胆抢劫汽车、甚至抢巡捕。难怪都说这里是冒险家的天堂。 只要有胆,就有一切。 贺远和小穆快速离开,他也没回安全屋,而是回了海悦酒店。 赵凤婵早就回来了,看到他立刻焦急地说:“你去哪儿啦?都急死我了。何经理说,王天木回来了,明天,他怕是要找麻烦。” 贺远笑道:“王站长回来了?都是自己人,你们慌什么。” 赵凤婵跺了跺脚:“别人没问题,这个王天木就不一样,连何经理都说了,如果他知道上级派咱们过来暂时领导上海区,只怕......” “别慌!王天木就算代局长的话都不听,他也不能不听中央的命令吧。咱们是中央派下来的,他不敢不服从命令。放心吧,有我呢。” 赵凤婵听到后面六个字,心中居然真的莫名安稳了许多。 贺远一边洗澡,一边想怎么对付这个王天木。 王天木这个人,前半生很坎坷很传奇。他是河北人,资格很老,二十岁之前就中过晚清的进士,之后留学日本,年纪轻轻就被外派做起了外交官。 抗战时期他加入军统,和陈恭澍一起刺杀了很多汉奸,最经典的就是1933年刺杀汉奸军阀张敬尧。当时他就已经是军统天津站站长。 不过第二年,他就因为绑架勒索和藏尸案被判无期徒刑。 两年后出狱,王天木先去西北任军统西北区区长,再转华北区任副区长,第二年组建“锄奸团”,从华北杀到江浙,铲除大小汉奸数十人。 之后也不知道代力怎么想的,把他派到上海区任代理区长,这下上海区就不得了,区委书记是毛人凤的弟弟毛万里,副区长是锄奸英雄赵理君。 三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在一起根本合不来,都想站上风头,说话说上句,没人肯说下句,做搭话的人。 从历史角度看,正是这样错误的安排,导致了后来王天木的被捕及叛变。 此时毛万里伤势未愈,躲在乡下养伤,赵理君被代力召回述职,王天木也借口私事去了外地。 要不是这样,上海区也不会被李士群、丁默邨搞得损失惨重。 贺远直觉地认为,是代力有意或无意的安排,导致王天木由失望到绝望,后来又有两次疑似军统针对王天木的刺杀未遂,使得王天木彻底对国府失去信任,无奈倒向汪精卫的伪政权。 明天,就看这个人是什么颜色的头框了。 贺远下定决心,要是红色,直接想个办法结果掉,如果不是敌人,那就先安抚一下,以后任他自然发展吧。 第二天贺远来银行见何炳诠,见他果然有些神色不安。何炳诠是文职,对于可能带来打打杀杀的王天木,天然有些畏惧。 他一看到贺远,好像见到主心骨,立刻上前说道:“关先生,王天木昨晚回来了,他一会儿肯定......” “我已经知道了,何经理,做好你的事。你的任务就是把党国资产按部就班安全转移,该重新过户的重新过户。保障安全是我的事,我向你保证,有我在,八个王天木也闹不起事来。” 何炳诠见贺远说得如此坚定,心中的担心慢慢消逝,和赵凤婵进入后院的密室,处理资产了。 贺远就在通往后院的房间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点着一根大重九。 这大重九可不像哈德门、大前门,都是外国人的烟草公司出品。 大重九产自云南,开启云烟先河,老板是主政云南的军阀。至今昆明还有保存完好的园林——庾园,就是他家的,后代还出了位着名歌星。 姜沛丰奉命陪贺远守在这里,他担心王天木听说自己被架空,发火挑起事端,对银行不利,心中十分忐忑,可以说坐立不安。 见贺远悠然自得的吸烟,心想你一定还不知道王站长有多么霸道,等下他来了,只怕会起争执。 正想着,房外脚步声起,王天木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急匆匆走了进来。 王天木已经年近五十,但是身材保持得很好,这个年代胖子不多,可是身体健壮的也不多。 王天木身材魁梧健壮,气派十足,瞥了一眼姜沛丰,见到贺远也没什么特别反应,直接就要进入后院。 “王站长!也不打个招呼就走?”贺远继续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叫住了他。 王天木停住,缓缓转身。 房内气压瞬间增强,姜沛丰只觉得两股气流把自己腰板都挺直了起来,额头冷汗直冒。 贺远转头道:“我和王站长有话要说,你们三个都出去。” 姜沛丰二话不说,立刻走了出去。 那两个随从看向王天木,王天木此来是抢权柄的,岂肯落了下风,潇洒挥手,让他们也出去。 房内只剩下两个人。 贺远起身,将烟头在烟缸里摁灭。 “我姓贺,贺远,化名关正林来执行任务。王站长你好。”说着伸出手去,和王天木握手。 “贺远?你是和陈恭澍在北平刺杀王克敏的那个人?”王天木脸色不变,不过终于也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 “是我,不过我是化名来的,你帮我保密。我这次不是来抢班夺权的,只是执行一个绝密任务,任务结束我就回重庆。至于这里,赵理君性格使然,难以成器,你和毛万里谁输谁赢,和我无关,我只是借这个机会,结识结识前辈英雄。” 贺远说着,目光直视王天木。 锄奸义士 王天木 生命值:102\/105 军统上海代理区长 虽然这个人很快就会叛变成为“76号”的日伪特务,但是起码目前,王天木这个头框还是纯正的自己人。 锄奸义士的头衔十分醒目。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现在这个人就是自己人。这意味着一旦有日伪特务攻击银行,他会像贺远一样,毫不犹豫地拔枪还击。 既然你现在还是英雄,我就向对英雄一样对待你。 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该做的。 第153章 大冒险的游戏 贺远的目光坦诚直率,毫无保留。 王天木当然看得出,他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淡淡道:“你来执行什么任务?” 贺远看看两端的出口,低声道:“有家银行手续不齐,被日本人抓到把柄,如果不及时处理,国家财产会有极大损失。” “是浙江的那家?”王天木目光闪动。 贺远心想,还有浙江的银行有问题?看来金融方面也被渗透得很厉害嘛。 他抬眼看向王天木,一言不发。 王天木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你见过毛万里和赵理君了?” 贺远显出无奈的表情:“我见他们干什么!就算你们三个一起站在我面前,这段时间内,上海也是我说了算。任务完成之前,你们谁都别想决定这里的任何一件事。” 王天木点了点头:“我没问题,我要的只是公平,别像以前那样,明明我权力范围内的事儿,非特么要两个外行来指挥我,就行。” 贺远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意思你们之间那点儿破事儿,我不参与。 想不到他这中立的态度,居然引起了王天木的好感。 “那我就不进去了,走,找个地方喝一杯,聊聊天。” 贺远点点头:“我刚来,也不知道哪里好玩,跟着你走了。” 两人并肩出来,边走边热络的说话,姜沛丰和两个随从跟在后面,都在奇怪发生了什么,怎么几分钟光景,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就如此和谐起来。 王天木忽然停住脚,对三人说:“我和贺......关先生去喝杯酒,说说话,你们散了吧,别搞得紧张兮兮的。” 三人如释重负,就留在银行内,做起了临时保安。 王天木带着贺远,轻车熟路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吧进去,随便点了杯酒,问道:“书生咋样啦?最近可还好?你和他也没联系了吧?” “联系还是有的,前段时间他还把我放在北平的一点儿东西,想办法帮我邮了过来。”贺远淡淡道,“不过他前几天刚刚被派到河内,去刺杀汪逆。现在应该还在前往越南的船上。” “这汪精卫!身居二把手的高位,不思为国为民,尽心竭力,居然跑去投降日寇,真是负了当年我们推翻帝制,复兴中华的初衷。” 贺远听到这儿,就知道这个王天木,其实本质还是好的,他可是帝制时代就凭本事考上进士的人,却并不眷恋封建富贵,毅然投身革命。 刚才自己秉持中立就得到他的好感,只能说明之前代力给他的待遇一直是不公平不公正的,让他心生怨气。 “不过现在,党国行事实在是颠三倒四,莫名其妙。就是那些南蛮子当权,结党营私,阴险狡诈,害人不浅。像书生和我这样的人,就是一味被人排挤陷害......” 王天木这番话,贺远也觉得有道理,不是地域黑,但是民国时代,确实是某些人结党营私,专权害人。 常光头是后世公认的,只信任两个关键词,浙江人,黄埔系。 解放战争不过三年,解放军以落后的兵力和装备,摧枯拉朽般击败国军,大半原因是他用人唯亲,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王兄!有些事情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凭你王天木,居然和毛万里、赵理君三马同槽......广州,青岛,沈阳,哈尔滨,西安,武汉,南京......哪里分拆不开一个?” 在贺远看来,自己这些话都不能算离间,而是大实话。 “我听说过一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 王天木立刻接道:“......爷去投八路!” 二人同时苦笑。 此处不留爷这套老梗,九十年后还有人在说,可是说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套梗其实就来源于抗日时期,遭遇不公的人心中的真实写照。 “我倒不是让你去投八路,党国也不止军统一个组织嘛。” 贺远觉得凭王天木的能力,比之徐靖宇路宝庆之流,至少强出一个杨文海,他要是能跳槽到中统,以后自己在中统又多了个臂助。 当然,贺远最想做到的,是扭转王天木的发力方向。你就算被代力打压,排挤,你可以转向嘛,从中统到红党,哪个都比日本人强嘛。 安抚了王天木,贺远拒绝王天木要带他去舞厅继续玩儿的邀请,悄悄到了昨天领到的安全屋。 他身上带了一个赵凤婵亲自给他准备的化妆盒。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就给自己化起妆来。 今晚,他要以一个自己都没见过的形象出现,好好做一个冒险家,在上海这个冒险天堂,玩一个大冒险的游戏。 为了区别自己的西装形象,他换上一套新买的长袍马褂,把自己化妆成一个面相有些古板的文化人模样,上唇留着小胡子,头发梳成三七开。 很多在华夏的日本人都爱这种打扮。 长袍马褂,是长袍在内,马褂在外的打扮。 马褂顾名思义是方便骑马,所以上身是半身的褂子,下身则是箍着腿的长衫。 要是想行动方便,必须得把长衫的下摆掀起来,束在腰间,这才解放双腿,方便行动。 他又在身上带了两把手枪,几个弹夹,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满意。 不是说化得多好看,而是完全没有了自己真实的样子。 看看外面天色黑了,贺远立刻起身出门,到了门口又回来,装了几枚银元,一把纸币。出门直奔公共租界中区。 这租界中区历史最久,迄今已近百年,全上海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宾馆基本都在这里。 还有国内各大银行,欧美各国的洋行,什么医院、教堂、报馆,或者舞厅、夜总会等娱乐场所,也有不少在这个地段。 贺远一到中区,就看到了几个红名的帮派强盗,三个里倒有两个是吴四宝的手下。 不过,此时这几个人正被一群巡捕围住,吵吵嚷嚷说着什么。 贺远听得出来,其中几个巡捕说的是英语,看人也是英国人的样子。 走近几步,能听出英国巡捕说的是要这几个人把枪交出来,英国租界上不允许人佩枪。 第154章 偶遇枪战 争吵的地点是在一家理发店门前,随着争吵,理发店里又出来两个吴四宝的弟子,而巡捕也围上来两三个,大家人数差不多,都是四五个。 这时理发店里一个披着白布单,头发理到一半的女人冲了出来,大声骂道:“死巡捕!看街狗!老娘理个发你们也要找茬。” 贺远一看她的信息,吃了一惊。 季云卿干女儿 佘爱珍 生命值:98\/100 吴四宝之妻 这居然就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女王蜂佘爱珍。 她年龄应该三十五岁以上快四十岁了,可是看上去似乎刚刚三十的样子,明明一个混社会的女子,偏偏很漂亮。 而且生命值居然达到了100,这可是大多数华夏和日本的男性都达不到的数值。 说起这个女人,贺远可是听过不少传说,不过还来不及开始回忆,理发店门前已经爆发了争端。 佘爱珍忽然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对着巡捕们的脚下就开了一枪,吓得几个巡捕同时蹦了起来。 她得意一笑,回到理发店想继续理发。 这真是个人物!在租界对着巡捕开枪,还像没事人一样,居然想接着理发。 别人也就罢了,佘爱珍这种事情是做得出来的。 此女是广东人,据说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十四岁就和捞仔厮混,有了孩子。 被甩后离家四处漂泊,来到上海,做起了女荷官,就是在赌场上穿得暴露一些,给客人们发牌。 这时候她都已经快三十岁了,比别的荷官大出十岁,仗着漂亮,引起上海滩大流氓季云卿的注意。 季云卿是上海辈分最老的青帮头子,比张啸林还大了一辈,可是为老不尊,和张啸林一起投靠日本人,做起了汉奸头子。 他见佘爱珍漂亮,就把她认作干女儿,成了佘爱珍的“过房爷”。 过房爷就是干爹的意思,上海人讲话,“过房爷,过一夜。”意思谁都清楚。 这时候吴四宝也靠着抢劫起家。 吴四宝过命的兄弟开了家洗车修理店,仗着会开车专门在租界边界抢汽车反手卖出去,又靠抢落单红头阿三的枪,组织了几十人的团伙。 有了人和枪就有了底气,季云卿把他也收为弟子,还把佘爱珍也撮合给吴四宝,两个狠角色成了夫妻。 这对男女还算恩爱,不过吴四宝偶尔偷腥,被佘爱珍发现就是一阵毒打。 她打的不是吴四宝,而是和吴四宝偷腥的女人。 今天佘爱珍就刚刚痛打了一个吴四宝最新勾搭的女人,心中怒火未息,就在附近理发店理发。 没想到她的几个保镖太显眼,被巡捕检查。 吴四宝手下也是狂傲,不肯交枪,双方一争执,怒气未息的佘爱珍就放了一枪。 这一枪可惹了祸,巡捕立刻炸锅要拘捕她。 保镖怎么可能答应,双方由厮打迅速转变成枪战。 其中一颗子弹击中一个理发师,使他当场毙命,贺远也差点挨了一枪,连忙和街上的人躲进身后的一家面包店。 面包店老板一看这么多人进来,大为光火:“都滚出去!我这里是面包店,不是避难所,不要把我面包都弄脏搞坏。” 一个人有些生气,说道:“外面在枪战,大家都是华夏人,你有没有同情心嘛......” 那老板立刻大怒:“谁跟你华夏人?老子上个月就搞到了英国国籍,现在是英国人了!你们华夏人想想吧,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你们?” 前边那个人被他这话说得生气,正要反问,只听外面枪声炒豆一般响了起来。 巡捕的援军来了,集火打死佘爱珍的一名保镖。 佘爱珍等人一边还击一边后撤,又把面包店这里变成了战场。 贺远看了几眼外面,心想这手枪射程太短,五十米距离非常不安全,跑得快的,六七秒就到眼前了。 拿手枪玩儿枪战太危险了。要是有把步枪,把人放在一百五十米开外,有一个算一个,他有信心把眼前这两伙人全部干掉。 眼见得巡捕们越来越多,人数直奔十人,把佘爱珍等人逼得连连后退。 贺远的馋虫也被勾了上来。 反正两边没有好人,全部大红框。一边是在华夏土地上肆虐的外国巡捕,一边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搞死谁都算替天行道。 巡捕们把兵线压过面包店大门后,店里的人们纷纷找机会四散跑开。 贺远也出来,他却没走远,走到街道对面,缀着两伙人,一边把怀里一顶鸭舌帽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 枪战一起,两边街道门市全都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出来。 贺远看看四下无人,拔出手枪,瞄准最后的一个巡捕就是一枪。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花坛后,这一枪打在后腰,没有打死,生命值还剩下34点。 贺远也不贪,钻进巷子紧跑几步,又从另一个巷子口出来,没想到跑过了,跑在两伙人的中间,刚一露头,两边子弹都打了过来。 他连忙钻回巷子,心想这要是有把长枪,我上房打,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眼看越跑越偏,快要出租界了。苏州河畔哨子不断吹响,两队日本宪兵背着长枪一左一右压了上来。 “妈的!没过足瘾,不过还是算了。” 贺远恋恋不舍缩回巷子,消失在黑暗中。 这几天一定要找机会大干一番,该杀的太多了。 鬼子,汉奸,巡捕,强盗...... 这里反正待段时间就走,搞乱也没啥心理压力。 回到酒店刚好八点左右,赵凤婵叼着根烟,在门口来回溜达,正等得心慌,看到他一脸焦急化为烟消云散,红着脸把烟头按灭在烟缸里。 “你怎么还抽上烟了?”贺远皱皱眉,“好的不学学坏的。” “刚才沛丰打电话过来,问你回没回来,他说中区那边有枪战,大家不知道你在哪儿,都在担心。” “我去陪王天木吃饭了,又去百乐门跳了会儿舞,我们也是听说那边有枪声,就赶紧回来了。” 一说到王天木,赵凤婵立刻有了笑模样:“贺远,你是怎样把他降服的,居然没来给我们捣乱,何经理可是担心了半天。” 第155章 捅到贼窝了 贺远道:“王天木再怎样也是党国栋梁,锄奸义士,你们把人家想得过于龌龊了。” 赵凤婵忽然道:“你刚才说去跳舞了?这上海滩十里洋场,到处都是诱惑,你刚来就一头扎进染缸,也不想想别人辛苦一天忙工作。代局长和站长可不是让你们来玩儿的。” 贺远看她一眼:“我说了我陪王天木去的。” 赵凤婵撇了撇嘴,去里间关上门换衣服。 贺远想起一件事来,隔着门说道:“明天我可能有事,晚上不回来了。陪王天木打牌......” “哐!”赵凤婵一把拉开门,也不顾衣服换到一半,嚷道,“我和何经理他们每天对账,记账,忙得要死,你们就知道去跳舞打牌?难道不应该是跟着我们保护安全吗?” 贺远瞥她一眼:“你先把衣服换好再说话。” 赵凤婵换好衣服出来,贺远道:“来的时候培训你金融财务知识,培训我就是制裁汉奸,现在各站基本没有日谍渗透,我就抽时间去查汉奸的底细,找机会动手锄奸了。你们忙你们的就是。” 赵凤婵淡淡道:“知道了。” 第二天,贺远来找王天木,第一请他带人每天守卫华夏银行的安全,第二请他帮忙找一支长枪。 王天木也想和军统修好,尤其现在毛万里和赵理君都不在,他乐得在贺远的橄榄枝下恢复之前的关系,于是满口答应。 “守卫银行没问题,还不是何炳诠看我不顺眼,我才懒得搭理他们。至于长枪,我那里倒是有几支,98k,英77,你自己看着挑。” 贺远一听就很高兴:“短式英77有吗?” “有,就是子弹不多,也就百八十发。” “那足够了!我就要英77。” 英77真实名字是李-恩菲尔德步枪,是英制7.7毫米口径的栓式步枪,堪称这个时代栓式步枪中精度最高,射速最快的步枪了。 不知道后世为什么很多人看不上这支枪,大概就是7.7毫米口径的子弹供应不上吧。 贺远喜欢这支枪,主要原因就是弹夹十发的压制能力,和精准的性能。 这枪拉栓非常容易,就算是个女人,也能拉得毫不吃力,所以成为栓式步枪中射速最快的一型步枪。 据说老兵的射速记录是6.5秒内打空十发弹夹。射速堪比半自动了。 直到八十年代,还有英国记者在阿富汗帮这款步枪吹牛,说阿富汗民兵熟练用此枪发起冲锋,打得苏联士兵落荒而逃。 实际上早在1962年,装备此枪的阿三就被当时位于世界巅峰的华夏步兵用56式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现在这枪绝对是王者级别的存在,尤其贺远选的短式英77,枪长只有113厘米,使用方便。 这枪唯一的毛病就是军刺连接枪身不牢固。而贺远压根也不想装上刺刀,他把军刺带在身边,当作匕首用。 “你要步枪,这是要制裁谁?”王天木问道。 “季云卿,吴四宝。那些该死的我都想弄死。”贺远淡淡道。 王天木咧开大嘴:“哈哈!可惜我不年轻了,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出去,随心所欲的玩儿,一辈子也没几次机会。” “不过吴四宝倒也罢了,那个季云卿詹森可是盯了很久了,你想制裁他怕是要跟詹森抢了。” “随便啦!都是惩治汉奸,谁杀都一样。”贺远说是这么说,心想我能看见人物信息条,詹森能吗?那么多手下他怎么避过去。除非他也用长枪。 “王站长,詹森也用长枪?” “詹森可不用长枪,他前后制裁了几十个汉奸,缴获了很多手枪,他出去执行任务,都是多带手枪。” 贺远心想那就好办了,想和我争怕是没那么简单。这英77一千米的射程可不是吹的。 子弹果然只剩了两盒半,贺远拿走一盒半,一盒五十发,这七八十发,够打两场战斗了。 回到戈登路安全屋,贺远用半天时间熟练了持枪姿态,下午开始化妆,然后用床单把英77缠成胡琴的样子,带了七八个五发的桥夹式弹夹,背枪出门,去季云卿的住宅找机会。 季云卿做了汉奸之后,知道惹了众怒,把家搬到租界里的一处大宅院。 院子里除了徒子徒孙,还有鬼子派来的一个班的宪兵,做他的专职警卫。 贺远在季宅三百米开外的一处教堂停下,爬墙跳上教堂的屋顶,这里晚上根本没人,十分安全。 他把步枪和弹夹放在眼前,摸出一个筷子长,鸡卵粗细的单筒望远镜,观察起来。 季家门口除了三两个看门弟子外,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人。 不过七点左右,远处路口忽然来了好几辆车,车上坐满了人,到了季家门口,呼啦啦下来十几个人。 贺远看着远处红灯笼一样的框框,心说好家伙,这是捅到贼窝了。 只见车上下来的人个个都是大红框,吴四宝,佘爱珍,佘廉卿这些都是劫匪出身的黑道,还有万里浪,杨杰这种国党叛徒,甚至还有纽梅波,张劲庐等女特务。 其中万里浪原本是军统科长,名气最大,但里面生命值最高的,除了吴四宝外,却是高达102的张劲庐。 这可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 贺远看得心痒难搔,这么多大红框聚在一起,以后再看到的机会都不会多了,干脆别等季云卿了,这就动手吧。随便杀几个都值了。 要说为什么这么多的汉奸、特务聚在了一起,那就是和昨晚有关了。 昨晚佘爱珍及其保镖打死一个巡捕,打伤一个巡捕,不过贺远打伤的那个,也算到了他们头上。 可是佘爱珍的五个保镖,死了三个,还有一个被打伤活抓,就剩一个护着佘爱珍拼死逃到了吴四宝家。 吴四宝见到老婆惹下大祸,知道此时只有投奔李士群和丁默邨才能保命,于是连夜带着佘爱珍和其他弟子,来找二人。 李士群和丁默邨见吴四宝来投奔,都非常高兴。因为和汪精卫一同投降日寇的陈公博和周佛海,已经先行到了南京和上海。 现在只有汪精卫还在河内观察国际和国内对他投降的反应。 第156章 一寸长一寸强 陈公博,广东南海人,原为红党党员,后来脱党加入国党。他是汪精卫的挚交,二人政见一致,都觉得抗战是不可能胜利的,日本必将占领全华夏。 不过陈公博开始并不赞成汪精卫投日。 汪精卫逃至河内时,他正在国外,以国党特使的身份出访欧洲求取各国支持。 此时陈公博的职务是国党中央民众训练部长、行政院实业部长。 不过后来他还是横下心追随汪精卫,踏上叛国之路。 周佛海与汪精卫是一架飞机同时叛逃,三人在河内会面,商量以陈公博和周佛海先去上海,与日寇洽谈。 汪精卫暂时留在河内,观察国内国际反响。 陈公博和周佛海的到来,成了支撑李士群和丁默邨的强劲动力。 “四宝!你们现在来算是来对了,陈先生和周先生的到来,使得华夏国民新政府的建立有了可能,日本人现在已经开始正式支持咱们。” “令夫人这点小事不在话下,租界巡捕房咱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反正日本人会帮咱们施压。” 果然,今天上午,李士群丁默邨派代表林之江和张鲁去找公共租界的巡捕房谈判,以后上海特工处的人马可以自由佩枪出入,巡捕房不得搜查、拦阻。 巡捕房迫于日军压境的巨大压力,只好答应。 这样一来,不但佘爱珍不再有事,李士群的手下也都获得了任意佩枪的自由,算是特工处的一次重大胜利。 所以晚上吴四宝这一大群人,才来找老爷子季云卿,既是炫耀又是报喜。 没想到他们还没等进门,有人竟然动起手来。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一个特务被一枪撂翻,人群愣了一下,霎时散开。 正在观望的贺远陡然没了目标,不由怔住。 我还没开枪呢,刚要瞄准吴四宝,怎么有枪声响了。 他套上独筒望远镜一看,只见季家大门一侧的人行道树后,埋伏着人,正在和季家门前的流氓特务们对射。 接着,一人蹿出,向自己的方向疾奔而来。 贺远用望远镜套住他的身影一看: 锄奸义士 詹森 生命值:101\/103 军统杀手 哦!这么巧!杀个人都能遇到军统的大杀手。 只见詹森双手各持一支手枪,借着街行树的掩护,拼命跑了过来。 我就说手枪射程短,打着不过瘾吧,搞不好还得把自己陷进去。 贺远边自语,边解开床单,架起了英77。 枪口没有瞄准镜,这枪就不是标准狙击枪,可是贺远眼神好,三百米距离还是看得见。 他瞄准詹森身后追得最近的一个特务,砰的一枪,把那人打了个跟头,可惜又是击伤,血条还剩了三分之一。 詹森一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脚底下跑得更快了。 贺远再次瞄准追得近的人,这次瞄得真真的,一扣扳机,终于一枪命中,血槽归零。 这时候对面的还没搞清楚,以为是詹森边跑边杀人。 有人开车追了上来,想从侧面杀掉詹森。 詹森岂会中招,转身就进了巷子。 这时贺远也顾不得暴露,瞄准司机先来了一个爆头,接着又是两枪,打爆了轮胎。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詹森还有第二个杀手。 吴四宝把手一挥:“只有两个人!给我追上去,干掉他们。” 贺远一口气打光剩余的五颗子弹,再次打死一人,打伤两人,扛起长枪,跳下教堂,也沿着人行道飞奔起来。 这一波不亏,十发子弹打死三人打伤三人。 他一边跑一边把两个五发的桥夹弹夹压进枪里。 只见左侧巷子里奔出个人来,正是詹森。 詹森一看贺远手里的长枪,就猜到他是第二个杀手,两人并肩在马路两侧奔跑,詹森喊道:“你是中统的还是红党的?” “我是抗日的!看到前边的垃圾箱吗,我跑到那里的时候,你替我打几枪,然后继续跑。” 贺远跑到垃圾箱,立刻转身架枪,观察身后情况。 这期间,詹森回身左右开弓,把两支手枪的子弹清空,扔了双枪,转身又跑了起来,边跑边从两肋下又掏出了两把手枪。 他一转身,贺远就开起火来,十枪打完,虽然只打伤两个人,却成功把追兵压制在百米开外。 这段距离对于手枪来说是无能为力的,绝对的安全距离。 贺远转头看,见詹森向他招招手,钻进身边的巷子。 于是贺远拎着枪也跟上去。 吴四宝等人远远看着他过马路,却无可奈何,手枪子弹根本够不着人。 “你这里有安全屋?”贺远问前边的詹森。 “安全屋没有,再往前一里地,是我女朋友的家。” 贺远一听,冷下脸来,他记得这个家伙本可刺杀得手之后就逍遥遁去,偏偏因为眷恋女友,最后死在女友的无意泄密之下。 两人跑到一条很深的巷子里,翻墙跳进一个小院子。 詹森轻车熟路在门前一个花盆下翻出钥匙,开门进屋。 屋子不大,只有两间房,此时里面并没有人。 “坐吧!我去给你搞杯水。”詹森洗了把手,泡了两杯茶端进来。 贺远用床单把枪包好,见詹森伸出手来。 “我叫詹森,又叫哈特,军统锄奸团成员。” “我叫何关家,东北抗联的。”贺远胡诌了个名字。 “我刚才打死两个,打伤两个,你呢?” “我好像打死三个,打伤五个。” 詹森看向步枪,有些羡慕:“别说,有把长枪还是挺管用的。” “你有几把枪?”贺远问他。 “六把!你能看得见的。”詹森挤挤眼睛。 他也知道贺远未必跟他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他不在乎,因为刚才跑了好久,贺远要想杀他,随便一枪就够了。 只要不是敌人,真话假话好像也不怎么重要。 詹森说着,脱下上衣,向贺远展示他的武器。 只见他两肋下,两腰侧各有两个皮枪套,不过现在都空了。 他后腰还有一个枪套,里面是把勃朗宁,枪把向左,显然是左手用的。 接着他又拉起右裤脚,只见右脚踝上还绑着个枪套,却是比较小的勃朗宁1903,也就是马牌撸子。 第157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贺远啧啧称赞:“不过,你这么玩儿,未免有点浪费枪了吧。打一场丢几把,带几个弹匣不好吗?” “换弹匣要时间的!我杀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换弹匣的时候被我干掉的。而且我剩下手枪的多少,也能提醒我怎么战斗。当只剩下两支的时候,局势更凶险,跑起来也更快。” “至于浪费......”詹森撇撇嘴,耸耸肩,“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也许下一枪就死了,谁会在乎多丢几支枪呢。” 贺远不禁黯然,觉得自己既然有缘遇见这个历史人物,不能让詹森像前世一样轻易死掉。 “你有几个女朋友?” 詹森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他。 “这有什么保密的?我就没有女朋友。有我也不怕说。” “我有过四五个女朋友了,不过我不会同时有两个女朋友。” 贺远挠挠头,到底还是晚了? “你现在的女朋友姓卢?我好像听王天木说过,你最近迷上她了。” “你居然认识王天木!难怪我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你很投缘,不过我不认识姓卢的女人啊,王天木胡说八道!” 喔?贺远瞪大眼睛,那就好办了! “我开玩笑的,姓卢的女人是我喜欢的,你要是遇上,记住了!那是我女人,不要靠近!走,去丽都跳舞去!” 贺远打算趁热打铁,给他安排个新女朋友,让他远离那个能让人丧命的女人。 詹森有点儿犹豫:“丽都有点远吧,这儿离百乐门近。” “......这儿不是刚出事吗!作为主犯,你最好离这里远些。” 贺远把英77塞到靠墙的柜子后面,拉着詹森出门。 “明明是你杀的多,今天的主犯得让你。对了,你真是抗联的?来上海做什么?” “我现在为军统做事了,想杀几个人,季云卿,吴四宝,如果可能的话,李士群、丁默邨更好......” “季云卿门客太多,这老家伙又不轻易出门,我蹲他很多天了。”詹森道,“不过,明天是他喜欢的一个姨太太过生日,他可能会露露面。” 贺远眼睛一亮:“那就好办了!只要他露头,咱俩合作,一定能干掉他。” “怎么干?”詹森接着点烟,东张西望一番,认真的问贺远。 “咱们还像今天这样埋伏,你在近端,我在远端,如果老家伙出现,你给我信号,我在远端压制他们,吸引火力,你在近处动手,得手就撤,一定能成。” 詹森想了想:“好像确实能行,不过我要是反方向跑,肯定被他们追上,还是得往你的方向跑,你给我火力压制,只要压住七十米远,我就能安全撤离。” “没问题!要是季云卿咱们能搞定,下个目标就是李士群、丁默邨。” “你看报纸了吗?陈公博、周佛海也来上海了。”詹森道。 “他们现在还动不了,咱们连他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而且鬼子一定戒备森严。”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来到丽都舞厅,今天丽都人特别多,台上几个白俄女子和几个犹太女子,在互相斗舞,吸引男人。 白俄女子来华夏已经有二十年历史。 二十年前列宁领导十月革命,建立苏维埃,大批白俄贵族、商人、军官,为了逃避惩罚,经西伯利亚来到华夏,大部分留在哈尔滨。 也有少量继续南下,来到上海。 经过一代人的成长,他们带来的钱用光,这些在动荡中成长的年轻女人们只好下海当舞女赚钱生活。 对面的犹太女子,自然就是这几年从小胡子的魔爪下逃出来的。 两拨人经常在上海各个娱乐场所相互争斗,为了利益打得不可开交。 “你选哪一边的?我选个和你不一样的。”贺远说道。 詹森犹豫道:“你请客吗?” “我请客!”贺远心想,你要是能迷上个外国女人,不轻易死掉,为华夏多杀些汉奸和日寇,花多少钱也值了。 边想边回头一看,詹森已经没在身后了,拉着个白俄女子,热热闹闹聊上了。 他去苏联学习过,略懂俄语,沟通起来障碍不大。 贺远撇撇嘴,心想这重色轻友不分年代啊,敢情啥时候都这样。 自己也走向对面犹太女子群中,找了个人聊起来。贺远的英语比粤语和日语多少要好一些。 一旁的詹森聊了一会儿,抬眼找贺远,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贺远找了个四十出头的犹太阿姨,握着对方的手含情脉脉,聊得正欢。 这家伙居然是这个口味!没看出来啊! 詹森打个哆嗦,领着白俄大妞儿出门开房去了。 贺远这里聊了一会儿,聊得犹太阿姨眼里全是星星。 他心想着要请客,打算找詹森一起开房付钱,这才发现人没了,只好自己来到对面的远东大酒店开房。 一进房间,贺远就迫不及待拉着阿姨坐到沙发上:“你说的那个阿什肯,真的认识冯·本格里旺财团的人?” “当然!我来华夏之前很多年,就认识阿什肯了,他是个有趣的家伙......你确定现在和我谈那个家伙?” 贺远点点头:“我非常确定!我听说本格里旺财团很有实力,对赚钱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这样吧,你把阿什肯叫到这里来,我要和他谈一个交易。如果他能帮我完成这个交易,我会把总额的百分之一分给他。不,分给你们俩!你们两人怎么分是你们的事儿!” 听到这个数字,犹太阿姨眼中的星星终于变了一个性质,从肉色变成金色。拿起电话摇了起来。 在重庆查谷清案的时候,贺远就听过这个冯·本格里旺财团的名字,也确认谷清的死和他们有关。 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既然撞到我头上,谷清的死必须有个交待! 贺远的想法很明确,犹太人有名的有奶就是娘,为了生意什么都不在乎,高仲和说希望自己搞些机械和药品,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太敏感。 无论日本人还是英国法国美国,都不大敢涉足这些商品。但是犹太人一定会,他们可不管什么生意,有生意就会做。 第158章 捡回一条命 要是能来个空手套白狼,坑惨这个冯·本格里旺财团,不但完成组织上的任务,还能给谷清报仇,何乐而不为! 半个小时后,一个地中海发型,个子不高,身材略胖的小老头就来敲门了。 他有着犹太人典型的大鼻子头和狡黠的眼神,两个人一对上眼,贺远就知道对方是个做事认真,不好欺骗的生意人。 “这么说,你想要一船的机械和药品?机械没问题,但是药品想要出码头,可能会被日本人查出来的,如果手续不齐,被没收或者摧毁的话,就麻烦了。” “手续我想办法,货!你有吗?” 阿什肯挠了挠下巴,盯着贺远看了好几眼,起身去打电话。 他说的犹太语又急又快,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说道:“我去接他!贝尔金先生,他是冯·本格里旺财团的执行经理。” 贺远点点头,等他出去,对犹太阿姨说:“我的宝贝儿,麻烦你去搞一点手摇咖啡来,你也听到了,等下我们有尊贵的客人要来。” 然后他把怀里的银质烟盒拿出来放桌上,又掏出一枚镶着猫儿眼钻石的戒指套在手上。 等下谈的买卖不是很大,但犹太人是有名的势利眼,要是看自己不像个做大生意的人,这计划怕是不能实现。 想了想,他又把腰间手枪特意露了半个枪柄出来,这个年代,枪才是实力的最大体现。 幸好他今天穿的是西装,要是昨天的大褂,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不中不洋,他自己都会觉得底气不足。 手摇咖啡刚上桌,门响了,阿什肯领着一个衣冠楚楚的高个中年人走进来。 “这就是专门负责华夏生意的贝尔金先生!这位是何先生,就是他想要一船货。” 贺远和贝尔金握手,二人相互打量。 “请坐!贝尔金先生,我想要一船机械,最好再有些药品。” “我们现在没有大船,你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大船风险大,成本太高......”贝尔金直勾勾看着贺远,他的华夏语比阿什肯差不少,只能勉强听懂。 “多大的?五百吨还是一千吨?” “就是这个范围内。” 贺远吸了口气,这么点东西,要跑很远的话,运费怕是比货价还高了。 “何先生,你的货是要往哪儿送呢?” “宝隆洋行出货,去海参崴。” 听贺远这么说,贝尔金明显舒了口气:“那应该没问题,要是您能解决出港手续,我这边没有问题。” “那就谈谈价格吧。” 贺远的算盘打得不错,宝隆洋行是丹麦的贸易公司,他们有条航线是从北极绕经苏联港口补给,再走旅大,至青岛或者上海。 地理上讲,只有北欧人这么走,还不算吃亏。 海参崴港口现在是苏联控制,贺远打算把这船东西卸在那里,作为交换物资,让高仲和通过上级,和苏联人做个交易,把同等价值的机械和药品,从新疆地区入境,送到延安,可比其他路线靠谱得多。 贝尔金说道:“机械比较好搞,你明天给我清单,我三天就能出货,药品怕是要多几天,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其他费用。” 果然,这家伙把运费和进出关的费用报得非常高,只怕真的要和货物总价差不多了。 贺远不在乎,反正也没打算真给。 “我向你保证,我们和宝隆洋行很熟,上海滩的航运公司也一样,没有比我们更低的价格了。” 贺远撇撇嘴:“那你们打算怎么把药品装船?” “这个,您不是说可以获得相关手续?”贝尔金假装惊讶的说。 “我说的是出港口的手续,这个我可以来搞,但是药品不同,只能你们想办法解决。” “这个也有办法!就是在外海装货,在日本人控制不到的海面上,把药品装上船。”贝尔金说。 “那我就不能先把货款给你了。”贺远摇摇头,“我们可以到岸交易,船到海参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贝尔金皱起了眉头,看向阿什肯。 阿什肯看看贺远,看看贝尔金,没说话。 贺远向他比了个一的手势,示意他别忘了,答应给他一个百分点。 阿什肯眼珠乱转,终于向贝尔金点了点头。 贝尔金为难了,他觉得生意这样做有风险,但是阿什肯示意他,贺远看上去很靠谱。 “海参崴虽然是苏联的控制下,但是他们也是遵守国际公约的国家,不然宝隆洋行也不敢和他们签补给协议吧。我可以给你一部分订金!”贺远继续忽悠犹太商人。 “你能给多少订金?” “三成!货物价格的三成。这个数字虽然不大,但是我没有放弃交易的理由,只要到了海参崴,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贝尔金想了想:“我不能决定这件事,请给我两天时间,我会给你回复。” 贺远向阿什肯耸耸肩,摊摊手。表示无所谓,随便。 阿什肯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觉得希望之光并没有破灭。他追出去继续游说贝尔金。 贺远也有点失望,他和犹太阿姨相互留了电话,就自己离开了。 回到詹森的女朋友家,詹森还没回来,贺远自己从花盆下拿钥匙开门,背起步枪回到安全屋。 这么一折腾,晚上十点多了,他就在安全屋对付了一宿。 天亮之后他又去找詹森,对方还在睡大觉,一个女人出来开门。 趁着詹森洗漱的时候,他和女人聊了几句。 詹森现在的女朋友是个洋学生,才十九岁,正在一所英国人办的公学读书。 贺远心想谢天谢地,詹森这条命,应该算是捡回来了。 两人约好下午四点在这里集合,去季云卿家蹲守。 这次不出意外,老汉奸应该逃不出生天了。 “昨天他们死伤十几个,今天一定戒备森严。钻巷子一定要早!晚了怕来不及。”贺远叮嘱詹森。 “怕什么?这里毕竟是租界,只要当时能跑开,他们就没招了。要想挨家挨户搜是不可能。我能杀掉几十个汉奸特务,就是仗着这一点便利。” 詹森说的确实有道理,要是在北平,事情搞大了鬼子一定会封锁路口,全城大搜捕。 第159章 刺杀季云卿 这里是公共租界,又称英美租界,巡捕不可能挨家挨户搜捕,更不可能让日伪特务挨家挨户搜捕。 “不过,我会小心的,你也多保重。”詹森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贺远接过一看,见是一个外科医生的地址和电话。 “这人是专门接地下活儿的,只要不死,去找他,取个子弹,上个伤药什么的,价格虽然有点贵,但是绝对保密。” 贺远皱眉:“让你这么一说,有点不吉利了。”随手将名片塞进口袋。 回去的路上,贺远去衣服铺子买了身中山装,又去药店买了瓶云南白药。 他已经化妆穿过长袍马褂和西装,这次就换中山装试试。 云南白药问世三十多年了,现在已经传遍华夏大地。主要功能就是止血,号称“华夏瑰宝,伤科圣药”。 药瓶只有鹌鹑蛋大小,里面药粉都是纯白色面粉状,每瓶又含一颗红色保险子,与药粉同服,可以更好的止血。 贺远在成都重庆的时候,经常随身带着一瓶,只是从没用过。 快到安全屋时,他又在街口买了两块油饼,一碗豆浆。 进了房间先吃早点,结果喝豆浆的时候他才发现,豆浆居然是咸的。 这......什么口味?果然南北口味差异很大。 很多北方人觉得应该咸的,南方人做成了甜的,比如肉粽,裹着糖的肥肉,吃得贺远差点吐了。 还有一种甜酱菜,贺远在街头吃面,见到有小咸菜,就装一碟来吃,发现居然是甜的酱菜,腻到不想吃面了。 眼前这本该是甜的豆浆,偏偏被做成了咸的。 吃完早点,贺远给英77做了个保养,又把剩下的子弹全都装好桥夹,塞进衣袋,上床假寐了一会儿,中午起来化妆。 下午见到詹森,两人一起吃了顿饭,詹森说:“我要是死了,王天木知道我父亲的地址,让他给我父亲带个话,就说我说到做到,为国捐躯了。” 贺远点头:“我一定带到。” “你有什么话吗?” 贺远被他问住,居然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话!死就死了,等下你要是发现季云卿,做什么手势当暗号?”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战斗手势,就分头行动了。 这时候是一月中,上海最冷的时候,天也黑得快。 贺远背着枪,把狙击地点选在上次教堂的斜对过,这是一溜儿的古玩铺子,天一黑就上门板关店了。 他在房顶上架好枪,把剩下的八个半弹夹都摆在顺手的位置,拿出望远镜查看情况。 只见远处季云卿的宅子与往日大大不同,宅子中高出院墙的建筑,和大门牌坊处都是披红挂绿,显得十分喜庆。 今天是季云卿最爱的一位姨太太,同时也是佘爱珍的干娘,人称“花会女王”的女流氓头子“金宝师娘”的五十岁生日。 季云卿和黄金荣同年,今年已经是七十有二,他虽然喜欢这位姨太太,却绝不会立她为正妻。 这也算封建社会唯一一点好处,那就是糟糠之妻你可以十年都不去看一眼,但这个名头必须是她的,换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金宝师娘二十年前就是现在的佘爱珍,风流美艳,名满全城,季云卿给不了她名头,却给了她无尽宠爱。 这样的日子,季宅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庆祝,但是经过昨天一场风波,戒备也一定无比森严。 贺远用望远镜找了半天,也没看到詹森躲在哪里,不过他知道詹森一定就在附近,像自己一样,监控着季宅内的一举一动。 在寒风中守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季宅内忽然有了动静,贺远举起望远镜望过去,四倍的望远镜画面中,三百来米的距离变成八十米左右。 贺远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日本军官从内宅出来,向大门口走去。 宪兵队军官 五岛茂 生命值:96\/98 日军中佐 季云卿面子不小,日本驻上海宪兵队居然派来个中佐军官,来给金宝师娘祝寿。 贺远冻得冰凉的手脚立刻火热起来,季老贼必然要亲自送出来,这次算是掏着了。 果然,望远镜往下一点点,就看到一个个红框在黑暗中闪现出来。 季云卿,李士群,吴四宝,佘爱珍,万里浪,唐惠民,张鲁,凌子云,马啸风,张国震,吴云,顾文达...... 每一个都是军统制裁名单里的人物,还搭上了一个日军中佐和两个校尉级军官。 贺远心跳加快,却沉住了气,转角度去找詹森,很快在一棵法国梧桐的树叶缝隙中看到一面小旗子。 这家伙原来躲在了树上。 贺远看到信号,立刻放下望远镜,架起英77,把枪口对准了季宅方向。 三百米的距离,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说瞄准就太勉强了,他只能靠直觉杀敌了。 幸运的是,这帮汉奸特务站位太密集了,只要方向大差不差,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 贺远深吸一口气,瞄准,射击,拉栓,射击,拉栓,射击,拉栓...... 虽然达不到6.5秒打光弹仓,但是八秒内,他就清光了十发子弹。 季宅中肉眼可见的乱了起来。 抓起桥夹塞进弹仓,贺远再次举起英77,局面又发生了变化,刚才八秒十发后,大部分人都远离了他的枪口位置,可是他压子弹的这几秒,詹森的两支大威力勃朗宁也发威了。 这枪弹匣容量13发,子弹口径9毫米,而且不用拉栓...... 26发子弹被詹森打机枪一样洒向庭院,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有多人中枪。 子弹清光,詹森跳下树拔腿就跑。他知道换好子弹的贺远该接班了。 果然,这次没了成堆的靶子,贺远开始瞄准,点射,拉栓,瞄准,点射,拉栓...... 几乎每两声枪响,就有一人会倒下去。可惜,十发子弹没打完,院子里已经找不到站着的人了。只剩下十几具各种姿势被射杀的尸体倒在地上。 侥幸逃脱的人,纷纷跑到院子两侧的死角。 内宅中,哨子乱响,十几个鬼子宪兵端着三八大盖冲了出来。 第160章 挂彩 贺远只好把枪口转到大门口,点杀那些追赶詹森的人。 不过人太多了,他没时间瞄准之后精准击杀,只能改为压制。 第三轮子弹打空,十发子弹只打伤一个鬼子宪兵,不过也成功把詹森的安全线压在八十米左右。 还有最后十发子弹,这轮打光,基本追兵也就到眼前了。 贺远一枪将追得最近的特务贯胸射杀,冲跑到二十米外的詹森喊道:“别特么打了,赶紧钻巷子,我没子弹了!” 詹森扔掉空枪,拔出后腰和脚踝的两把枪,喊道:“怎么不多带点子弹?玩儿到这么爽的时刻,一辈子能有几回!” 贺远看见对面百十米外,十几个鬼子宪兵,十几个日伪特务,十几个青帮混混儿,扇子面般围了上来。 远处听到枪声赶来的四五个巡捕,看到这大场面愣是没敢过来。 贺远再也不敢留在房顶,拎着枪跳下房来,一面向后放枪一面骂道:“玩儿你大爷的爽!老子还没女朋友呢,这么死了可不甘心!” 这时候只有他的枪能打得到人,后面追兵不敢追得太近。 鬼子的宪兵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发挥三八大盖的远程威力。 詹森哈哈大笑:“你别装了!我昨天看到你领着个犹太大妈走的,你是缺女朋友,但是你不缺大妈呀......” 贺远气得咬牙,老子那是为了钢铁生意,又不是皮肉生意,正要回骂两句,忽然前面来了群巡捕,有英国人,有红头阿三,还有华人巡捕。 这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放了几枪,口中喊道:“丢掉武器,举起双手,全都跪下......” 贺远一个不注意,被一颗子弹刮伤左肩,万幸是擦边,没有打进肉里。 不过这火辣辣的灼热感,就好像一块肉被生生撕掉了一样。 詹森见贺远负伤,而且是伤在自己并没有真正当作敌人的巡捕手下,立刻暴怒起来。 “丢你妈......举尼玛......跪尼玛!”他边骂边把子弹雨点般撒了过去。 这自动手枪射速真不是盖的,对面巡捕霎时被弹雨打死打伤了三四个。 詹森一拉贺远,两人跑进巷子。 “你伤没事吧?” “擦破块皮......不是,擦掉块肉!”贺远疼得冒汗,把枪递给詹森,边跑边掏出云南白药,敲碎瓶子把药粉全都洒在伤口上,又把保险子吞下肚。 詹森跑得呼呼喘气,还不忘提醒道:“这保险子用白酒吞服,效果最好......” 贺远一把夺回枪,瞪眼骂道:“好你大爷!早让你钻巷子,你特么现在才钻,这下好了,我步枪还有五发子弹,你六支枪也全扔了吧。” 说起这个,詹森又笑了:“我昨天说,你能看到的是六支枪,还有你看不到的呢......”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两支枪来。 不过这两支枪都十分小巧,属于号称“掌心雷”的小型手枪。 一支是马静雯也在用的克罗温tk26,另一支是比克罗温还要小一些的m1906勃朗宁微型手枪。 贺远撇了撇嘴:“你这枪最多打三十米,算是自杀专用的光荣枪,用到它就说明跑不掉了。” 这么一说,终于把詹森的嘴堵上了十几秒。 过一会儿他又说道:“自杀光荣也值了,我亲眼看见季云卿,那个鬼子中佐,还有好几个有名有姓的大汉奸特务被咱们打死了。这一波绝对不亏!” “那肯定是我打死的多吧?”贺远一阵激动。 詹森也撇了撇嘴:“我要是有你这枪,我打死的比你多!” 两人一边抬杠一边逃跑,跑出了巷子,来到戈登路路口。 贺远掏出把大威力勃朗宁1935,塞给詹森:“咱们在这儿打一波阻击,然后我左你右,分头跑路......” 话没说完,追兵已经追了上来。 贺远二话不说,射击,拉栓,射击,拉栓......把英77枪膛里剩的子弹一口气打空,丢下枪就跑。 两人一左一右没入黑暗中。 詹森对上海地形可以说熟悉到家了,很快就跑到安全地点。 贺远也不差,别的地方他不熟,但是这戈登路安全屋,他的熟悉程度离到家也不算远。 这时候夜深人静,加上枪声大作,没人敢出头露面,贺远悄没生息的回到安全屋,摸黑上床,喘息着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头疼发烧,口干舌燥的醒了过来。 不好,这是要感染或是生病的前奏!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贺远可没资格玩儿这一出。 他挣扎着爬起来,开门出去,找詹森给他的名片上的外科诊所。 如果是北平这类敌占区,这就是找死,出门就得被鬼子巡逻队抓住。 可是这里是公共租界,理论上,就算是英国美国政府,也不具备对这里的管辖权。 工部局才是这里的最高权力者。 贺远找到诊所,拉响门铃,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医生拉开门,他明显还没睡醒,不过知道有钱送上门,态度倒还得体。 “哟!这可是枪伤,不过别担心,我只为赚钱不为赌气,你怎么受伤的,谁打你了你打谁了,我一概不问!” 黑市游医 刘一鸣 生命值:97\/98 外科医师 刘一鸣一边熟练的给贺远处理伤口,一边滔滔不绝的说话。 “......不过你要是愿意主动告诉我,那我求之不得,当然了,医药费是绝对不能免的,对了......” 他拿出一个小瓶子:“伤口我处置好了,外伤药我也给你开一些带走,到时候你自己换药就行,但是......这dpt你要不要打一针,这东西又叫破伤风针,是一种免疫抗血清,可以有效......” “打!”贺远心想我就是奔这个来的,你要是没有我都不给你钱。 刘一鸣又惊又喜:“这个,可有点贵啊,不过能救命......” “多少钱?” “五十块钱一支......” “打!” 破伤风针问世还不到五年,是1934年苏联医学家巴金斯基的发明。 因为价格昂贵,很多人又意识不到它的作用,所以很多人嫌贵不打。 刘一鸣见贺远都不用自己费口舌介绍,就这么上路的花巨资打针,非常高兴,免费送了他几片退烧药。 贺远回安全屋吃了药,这次终于安稳的睡到了天亮。 第161章 姑奶奶你轻一点啊! 早晨醒来,贺远头依然有些疼,发烧的症状虽有减弱,但体温还是有些高。 不过情况确实是在好转。 他把沾血的中山装藏起来,换回那套西装,回到海悦酒店,路上顺手买了张早报,只见早报上大大的标题,《昨夜神秘杀手季宅内展开屠戮,季云卿与日中佐生日宴被枪杀》 他仔细看了新闻,见上边写着昨晚季云卿,日军宪兵中佐五岛茂,张国震、顾文达以及一名日军少佐被击杀,另有八名随从死亡。还有凌子云,张鲁等九人被打伤送医。 也就是说昨天这一波他和詹森共计击杀十三人,其中有名有姓的鬼子和汉奸五人,尤其季云卿和五岛茂中佐,都是上海滩顶级的汉奸和日酋。 他们的死放在全国,也算大喜事了。 可惜李士群逃过一劫,而且经此一战,贺远知道以后张啸林的防卫势必更加严密。 他上楼回房,赵凤婵穿着件紫色欧式雪绒复古睡袍,长发披散,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贺远回来,面露一丝喜色,不过转眼又板起面孔,矜持地转过脸去。 贺远奇怪道:“你今天怎么没去银行?” 赵凤婵皱起眉头,不耐烦道:“今天是周末,哪家银行周末也要上班?” 贺远道:“你去又不是对外办公,是对内查账,监督账目,你这么一休息,老何那些人不也得浪费一天?” 赵凤婵转过身不听他念叨,不情愿放弃休息。 “你难道不想快点儿把这些事情做完,好回成都嘛?”贺远只好循循善诱。 “快去换件衣服,我去给老何打电话,让他们也上班。我和王天木也会到场,今天有喜事,大家中午加餐......” 贺远边说边拿起电话,赵凤婵万分不愿意的起身去换衣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贺远身边上上下下闻嗅起来。 “你瞧!这是谁的口红印?你好意思说我偷懒......”她忽然瞪大眼睛,因为貌似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哎哟!”贺远一咧嘴,电话差点摔到地上。 赵凤婵刚才用力一扯,刚好扯到他肩膀上的伤口,这伤口也是倒了霉,昨晚刚刚要结痂的时候,因为发烧烧到去诊所,被刘一鸣消毒止血,摧残了一番。 现在刚要结痂,又被赵凤婵一阵撕扯,创口再度染血。 贺远疼得呲牙咧嘴,比昨晚刚挨枪还要疼痛。 “你怎么了?”赵凤婵吃了一惊。她手忙脚乱解开贺远衣袖,见伤口包着雪白的纱布,这时候又渗出鲜血来。 贺远疼得直吸气:“姑奶奶你轻一点啊!我昨晚挨了一枪,刚要结痂,又被你撕开了!” “昨晚你去锄奸了?挨了几枪?不要紧吧。” “本来不要紧的。现在挺要紧的,不过战果不错。”贺远说着,把早报递给赵凤婵。 “你居然杀掉了季云卿!这下又立大功了!”赵凤婵匆匆看了遍报纸,原本沮丧的心情好转起来。 贺远拿出刘一鸣给他准备的纱布和止血消炎药,让赵凤婵帮自己换药。 赵凤婵看着有些心疼:“等下我去银行,你就别去了,在这里安心静养一两天,就该......咦,你的体温好像有点高......” 她伸手摸了摸贺远的额头,面色微变,去小包里翻出一个体温计来,不由分说夹在贺远腋下。 “38.9!你在发烧。” “......” “你真不能去了,安心养病吧。”赵凤婵不由分说,把贺远往床上拉。 “我没事,你松开我......”贺远挣开赵凤婵的手。 “你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除了那封命令电报,重庆只派了咱们两个过来,我站在那儿,事情就好办一些,我趴下了,什么都可能发生!”贺远剪断纱布,套上西装。 赵凤婵怔住,回想贺远的话。 要是没有这火眼金睛,我只怕都得神经衰弱,贺远心想。 “我中枪这事不要声张,就是皮外伤,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你先去上班,等下我和王天木也会到场,他将继续负责日常事务,然后宣布锄奸战果,中午加餐,这样内部气氛会慢慢恢复。” 贺远说完,换手给何炳诠打电话,让他们恢复工作,接着又给王天木打了个电话,用暗语通知他,十一点在银行汇合。 赵凤婵换了衣服,先去银行了。 贺远靠在沙发上,觉得心虚气短,一阵阵冒汗。 这时候确实应该静养才是最好,但是锄奸成功,正是鼓舞全上海区士气的好机会,再加上王天木回归,上海站重整旗鼓的时机就在眼前。 渡过这最难的时刻,士气恢复,全体人员斗志昂扬,才是来到上海后最安全的时候。 这时的二十个一加起来,会大于二十。 如果像刚溃败时的一盘散沙,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二十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五个人力量大。 他自己烧了壶水泡咖啡,就着热乎劲干掉两片退烧药,闭目养了会儿神,立刻起身赶往银行。 王天木已经到了,他还带了五六个手下来,何炳诠、姜沛丰和赵凤婵等银行人员也在,难得十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 军统锄奸外勤和中统银行内勤坐在一起和谐共处,这在上海区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了,全靠贺远到来后的押阵。 “贺远!看报纸了嘛?季云卿和五岛茂被干掉了,是你昨晚干的吗?”王天木见到贺远,立刻挥挥报纸,十分兴奋。 “我一个人可没那么大本事,昨晚是詹森和我合作,一起干掉了季云卿,还打死打伤他们不少人。” “你和詹森干的......”王天木看着贺远,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心想我前天刚跟你提过一嘴詹森,你昨天就见到他了?还和他联手锄奸?这也太巧合了吧。 贺远见他疑惑,心想连你都不信,我还提振个屁的上海区士气,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王站长,昨天詹森还和我说,只有你知道他父亲的住址,他要是死了,就请你转告他父亲,他说话算话,为国捐躯了!幸好他没有死,这话你不必转达了。” 第162章 英雄常在!华夏长存! 王天木立刻想起确有此事,而且这事只有他和詹森知道,说明贺远真的遇到詹森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年轻人在浴血厮杀,我居然在疑神疑鬼吗? 还躲在后面为了权柄小肚鸡肠,计算得失,端的可耻! 想当年!老子可也是顶天立地的华夏好男儿! 王天木眼圈发红,肃穆起身,向贺远标准的敬了个军礼:“华夏老兵王天木!向华夏新英雄致敬!英雄常在!华夏长存!” 这一敬礼,说明他认可了贺远的能力和功绩。他带来的五六个手下立刻有样学样,全体起立,向贺远致以崇高的敬礼。 “英雄常在!华夏长存!” 何炳诠等文职见了,也不敢继续坐着,何况贺远正是他们的依仗。 于是以何炳诠为首,文职们包括赵凤婵在内,也全体起立,向贺远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们的礼仪各不相同,有鞠躬的,有抚胸致意的,有脱帽微微低头的,还有赵凤婵这种标准军礼的。 不过大家喊的还是一样:“英雄常在!华夏长存!” 有那么一刹那,赵凤婵好像终于明白了安幼贞的心情。 怀疑安幼贞,理解安幼贞,成为安幼贞。 英雄难道不是值得爱慕爱戴的嘛!比之土鸡瓦狗一样的歌星影星偶像要真实具体得多。 想到自己和这位英雄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赵凤婵霎时觉得骄傲起来,这可是安幼贞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再要和她吵架,绝对是一击必杀。 贺远不知道赵凤婵心中的滚滚波涛,知道了必定是万马奔腾。 他见眼前气氛十分融洽,立刻宣布:“今天算是个大喜的日子,中午加餐,好酒好肉!大家周末也辛苦些,文职拢账,武职护卫,以后咱们上海区的工作,就这样慢慢恢复。” “这几天大家少上街,不惹麻烦,因为我和詹森已经有了下个计划,张啸林,吴四宝,甚至李士群,丁默邨,我们也都在监视,找机会......” 哗! 话说到这儿,全体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要是能除掉上述汉奸走狗,那就算还上海一片蓝天,再没那么大的威胁了。 这一番激情讲演,上海区终于慢慢走回了正轨。 贺远的锄奸成功是一大激励,王天木带着手下人再度入驻,又是一大臂助,文职见到武职回归,心稳了,不慌了。 就连军统中统的那些芥蒂,也都烟消云散。 在这危险之地,再有芥蒂也是一家人,比之本土流氓,日寇,汉奸特务,还是要亲近得多。 为了不暴露目标,贺远打电话回海悦酒店,订了二十份高档午餐,亲自开车去取来,搬到半庭的院落中,请大家吃大餐。 下午他提前回了酒店,因为冯·本格里旺财团的华夏部经理贝尔金曾说过,今天可能会回他消息。 虽然把握不大,还是要听个结果。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没等来贝尔金的消息,却等来了高鑫宝的电话。 高鑫宝约他晚上过去坐坐,说有笔交易想和他谈谈。 贺远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想谈什么交易。 恰好赵凤婵回来,贺远立刻说:“别换衣服了,辛苦些,和我去见高鑫宝。” 赵凤婵道:“高鑫宝是哪个......想起来了,是那个秃头胖子是吧,你的伤是不是先换下药?” 贺远也不吭声,把她拉到镜子前上下打量一番,觉得还可以,就拉着她出门。 两人先在楼下餐厅吃了口东西,就坐黄包车来到丽都舞厅。 高鑫宝泡好香茶,正在等他,见二人来到,客套了几句,就问贺远,能不能搞到五六百吨的机械,说着还拿出一份清单来。 贺远和赵凤婵对视一眼,心中都想,不会这么巧吧。 二人一看清单,可不就是这么巧,这份清单正是贺远提供给贝尔金的那份,品类和数量没有一点变化。 连附加的那些药品清单也别无二致。 赵凤婵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份清单正是她打印的。 贺远不瞒她,是因为重庆出发的时候,代力说过,为了安全起见,可以做些小额的生意,哪怕转手就低价卖掉,只要赔的不多,都能接受。 敢情上海滩也是遍地倒爷嘛?我向冯·本格里旺财团订购的商品,现在高鑫宝反过来向我订购...... 贺远看似沉静,脑子实则在飞速运转,一个思路渐渐清晰。 冯·本格里旺财团觉得收不到全额货款,生意不靠谱,想把生意转手,或者找个货物来源更便宜的下家,这样利益空间就更大。 高鑫宝就是其中一个接手者,他以为我和这事儿无关,向我来订货。 既然如此...... “药品我怕是无能为力,高先生你也知道,日本人对药品的出港管理一向是很严的,但是这个机械嘛,我倒是可以试试看......” 赵凤婵疑惑地偷偷看向贺远,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由在心底里笑了出来。 她知道三成定金这件事,因为如果贺远要动钱,她必须知情。 高鑫宝见他说机械有货,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师弟有办法,全上海滩,能做这个买卖的,怕也是不多。那这个价格......” 贺远既然知道事情原委,就想好怎么玩了。他报了个比贝尔金的价格便宜百分之五的价格,如果达到七百吨,可以低百分之八。 “高先生如果觉得这个价格行,咱们就可以定下来。” 高鑫宝想了想:“可以,那么这个订金,是怎么收的?” “我们在香港的时候,一向都是按五成收的,不过大家同门,我就减一成,按四成收吧,我信得过高先生。” 赵凤婵死死望住高鑫宝,心中狂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高鑫宝就像听到了她的呐喊,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四成。” 贺远不动声色,心想要是贝尔金那边能成,那老子不用花钱了,反正两边一边有人出定金,一边有人出货物。 不但白落几百吨货,还能倒赚一成的现金。 “那高先生要是信任我的话,什么时间交割一下定金。” 第163章 不好!他要叛变! 高鑫宝笑道:“既然是订金,起码要让我看到货的样子吧,买空卖空的勾当,我可是不做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说自己要先看到货才能交订金,又敲打了贺远一下,警告他不要玩儿买空卖空的把戏。 贺远点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老东西不肯上当,不过没关系,只要贝尔金来找我,我就把这番话原话奉上,再领着高鑫宝去看贝尔金的货,这买空卖空的把戏,老子还就是玩儿定了! “给我几天时间,少则三天,多则五日,我带你看货。”贺远说着起身告辞。 高鑫宝非常高兴,笑呵呵送客。 贺远领着赵凤婵出来,觉得肚子饿了,便对她说道:“找家馆子吃饭。忙了一天,饿了。” 赵凤婵连忙道:“最好找一家家常菜的小馆子,这些日子每天不是吃西餐,就是山珍海味,我可是馋家乡小吃了。” 贺远看看她,赵凤婵脸一下就红了,心想自己这话又要被嘲笑了。 没想到贺远点了点头:“你这话说我心里去了,这里口味比较甜,确实吃的不顺口,可惜咱俩口味不同,吃不到一起去。” 赵凤婵是湖北人,辣妹子,现在就想吃口炒的鲜香的辣子,贺远是北方人,想吃点家常豆腐,大葱鸡蛋酱一类的家常菜。 巧了,走不多远,街边恰好有一家号称南北口味的小馆子,贺远拉着赵凤婵就走了进去。 赵凤婵点了道辣子鸡丁,贺远要了份虾仁烩豆腐,又点了盘两人都喜欢的香椿摊鸡蛋。 听人劝吃饱饭,老板推荐了一壶半斤装的黄酒。 两人对饮一杯,越喝越馋,肚子都咕咕叫了。 这时又有一个人闪进门来,慌慌张张朝外瞄了一眼,对老板道:“有雅座嘛?” 老板望望他空荡荡的身后,迟疑道:“雅座倒是有,就您一位嘛......” 那人不等老板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走:“快去......” 贺远脸色一沉,心想不妙,等下怕有大戏登台。 刚好饭菜都来了,贺远抓起碗筷,大口吃起来。 赵凤婵皱眉看他,小声道:“你有那么饿嘛,让人看了笑话。” 贺远低声道:“赶紧吃,等下说不定......” 正在这时,店门哗啦一响,两个歪戴帽子斜楞眼,留着中分头,斜挎盒子炮的汉奸狗特务闯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宪兵。 赵凤婵立刻噤声,猛吃起来。 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这一口馋了好久了,可别到嘴边又吃不上。 只见汉奸特务东张西望打量一番,往里走进去了。 片刻,里边雅间乱了起来,接着鬼子兵端枪押着刚才找雅座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已经被五花大绑,脸色煞白,眼睛却是通红,手脚颤个不停,慌得整个人都像筛了糠。 饭店的人谁也不敢和特务、鬼子们对视,都是闷头吃喝。 赵凤婵悄悄看了贺远一眼,似在疑问,你刚才怎么知道不好,发生了什么事。 贺远一口气把虾仁烩豆腐造了半盘子,又喝了一盅黄酒,低头猛扒米饭。 等到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再把眼光扫在那个被押出门的人身上。 红党联络员 李锐 生命值:90\/95 华西交通员 是我党的一位联络员被捕了。 只是他刚刚被捕,就已经慌得不行了,贺远从他进门到出门,发现短短时间内,他的名字颜色已经从灰扑扑变成淡黄色。 这个人,极大可能会叛变! 不知道他掌握多少上海红党人的情报,但是贺远知道,哪怕仅仅是个负责联络、报信的交通员,至少也认得上线和传递人这两个人。 必须赶快通知高仲和,把情报传递出去,避免出现更大的损失。 鬼子汉奸一出门,饭馆里的人才恢复常态,纷纷议论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来。 贺远低声道:“敌人又在搞事情了,等下吃完饭你立刻回饭店,不要再出来,我去找詹森,告诉他行动暂停,省得惹麻烦。” 赵凤婵听他又要单独离开,心中老大不愿意,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掩护。” 贺远坚决的摇头,大口吃了起来。 赵凤婵非常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 吃饱喝足,贺远找了辆黄包车,让赵凤婵回酒店,自己则直奔安全屋。 一进院子,就见院墙下多了一根木头。 这说明小穆来找过他,要他去联络点接头。 他把木头捡起来,丢到墙角,立刻锁门出来直奔联络点。 联络点是一间公寓,木制的两层小楼,租住了七八户人家。 贺远来到管理员的房门口,一长两短敲敲门,小穆开门,见是贺远,立刻把他让进来,探头见四下无人,把门关上,走到床后掀起一块木板来。 木板后面居然是个低矮的空间。 在小穆的示意下,贺远钻进空间,见前面是条窄窄的过道,从过道钻过去就是公寓的后墙。 高仲和正站在后门处抽烟,见贺远钻出来,立刻开门,带着他进到后院一个房间。 “关同志!今天上海局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老高,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贺远点点头。 “我听说国党在淞沪一代,有一支忠义救国军,是国党军统局领导的特务游击武装。” 贺远点点头,这件事他还真听说过。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支武装直接由代力指挥,所有情报统统保密,我只是听说,他们规模不小,整编了多支零散武装,只怕有十万人之多。” “他们的指挥系统,武器装备来源,这些你都不知道了?” “这些我肯定不知道,就是这些具体情况,是代力亲自掌握的,最多也就代力的一两个亲信,能够知道一些情况。” 高仲和听说,皱紧眉头,半晌沉思不语。 贺远知道他肯定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这个倒无所谓,但是李锐被捕这件事,不得不说了。 “老高!我刚才打听到一个情报,事关咱们上海联络站和华西局,我想和你汇报一下。“ 高仲和很奇怪,贺远能掌握和上海区有关的情报? “你说。” 第164章 特派员危险! “我接到确切消息,上海联络站联络员,同时也是华西的交通员李锐,今天下午被抓了。据说他的意志不是很坚定,大概率会叛变......” “啪!”高仲和一时失态,把桌上茶壶都碰翻了。 “你说什么?李锐被捕?大概率会叛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远镇定地看着他:“是的,我在上海特务组织中有线人,这个情报就是他通知我的。” 贺远口中的上海特务组织,指的是日伪特务,现在的红党和国党虽然不算和谐,但毕竟还是枪口一致对外的。 “李锐是什么时候被捕的?你确定他会叛变?”高仲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他的被捕就是一个小时前,是否叛变只能说不确定,但是我的线人说,根据他的观察,李锐大概率会叛变,因为他被捕时,慌张的神态表情已经难以控制了。” 高仲和面沉似水:“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看来,这个事件非常严重,贺远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就算有什么危急情况,应该也是被自己的及时汇报,阻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足有半个多小时,高仲和才匆匆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短头发,面容刚毅的中年人。 “贺远!这位是华西局的洪先生,他有几句话要问你。” 贺远起身,和洪先生握手。 “坐吧!情况紧急,我就直接问了。关同志,你在上海有多大的力量?如果请你拯救李锐的话,有没有可能?或者说,如果他叛变了,你有多大把握把他除掉?” 贺远摇摇头:“我在上海,如果借助国党的力量,倒还可以试试看,前提是先找到合适的理由,但那时候应该来不及了,只怕他已经叛变,可以直接铲除了。” 洪先生点了点头,对高仲和道:“老高,事到如今,不必隐瞒了。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提议让关同志也参与进来,人多力量大。” 高仲和看看贺远,点了点头。 于是洪先生说道:“我们一直知道国府在淞沪地带有一支国府军统局领导的强大的特务游击武装。我们的人也一直在试图渗透进他们的领导层。” “前段时间,这个工作有了效果,据说这支忠义救国军的副总指挥何行健,要和我们的人见面,探讨合作事宜,甚至有人说,他有意带领这支队伍加入我们红党。” “但就在双方即将见面的时候,忠义救国军的驻军位置忽然发生了变动,还有很多小细节,都说明他们最近有要开拔的迹象,这一点何行健没有通知我们。可是我们华西局派出来和他们谈判的特派员已经出发了......” “部队忽然出现异动,却没通知咱们,这只怕有猫腻,那先让特派员停止行动啊,我担心会出问题。”贺远连忙道。 “来不及了!因为是绝密行动,我们上海站没人认识谁是特派员,而派去迎接他的,正是这个李锐。接头信物只有他有,时间是明早八点,在火车站。” 贺远震惊到无以复加,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李锐居然是唯一能认出特派员的人,如果他今晚叛变,这不等于是说,把特派员送到了日伪特务手中? “让华西局取消这次接头呢?” “来不及了,我就是华西局的,但我也不知道特派员是谁,只知道是位级别比较高的党内元老。因为是江浙沪一带的人,所以想以老乡身份,打动忠义救国军指挥官的内心。” “那就,搅乱上海站,炸车站或者铁轨,让接头不能进行。”贺远道。 “也不行!自从上次我们在火车站搞了一次行动,现在鬼子把火车站搞得固若金汤,想再搞破坏,代价太大,等于是让行动的人送死。” 贺远撇撇嘴,那就不好办了。 “潜进敌特内部,救人或者锄奸,都不可行?”洪先生看向贺远。 “也许可以试试,但是成功概率不高。”贺远道。 “那就得不偿失了。”高仲和说。 “我能够在他投降后,尽快铲除他,但是特派员这块,还是没办法。”贺远心想,我可以去敌特门口等着,一旦叛徒出来,我杀了就跑。 但是这个特派员就麻烦了,认不出来。 “有这种可能,就算是叛徒被铲除了,敌人也可能让别人装作叛徒的样子,用审出来的暗语和信物接头。”高仲和说。 “先别管那么多了,通知下去,所有李锐这条线,全体撤离。一切工作无限期暂停。” 转瞬之间,命令在上海各个大街小巷传达开去。一个交通员,足足牵涉了上上下下七八个联络站,消息点,十几个人被涉及。 加上他们的家庭,大大小小足有四五十人,连夜被撤到租界外,将李锐可能带来的伤害,减低到最小。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一点也没有减小。 这位特派员身份很高,万一他不幸失手被捕...... 真的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损失。 上海站,华西局,西南局,无数电波在华夏上空交集。 “关同志!给你的电报。” 高仲和冲进门,把一封电报递过来。 贺远接过来一看,代号是马静雯。 “希望配合上海区同志,精诚合作,解决他们目前遇到的问题,所有其他工作可以暂时停止。以此为主。东方” 贺远暗暗吸了一口长气,好家伙,这华西局特派员能量好大,居然让上海站的人把电报都发去了西南局。 确切的说,应该是先发到延安,因为西南局和华西局各不相属,只能说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想联系都找不到联系方式。 应该是华西局先通知延安,延安再向西南局转发命令。 西南局再通知马静雯,再把马静雯的电报传送给华西局......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就是这位特派员关联太大,一定不能出事。 “好吧,我接受命令,一定想尽办法,把这件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贺远说道。 第165章 不成熟的法子 大话说出去了,其他贺远并没有想到完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他虽然能看到人的头框信息,但前提是能看得过来才行。 上次在仁济公学的礼堂,四五百人坐在那里不动,他也花了十几分钟才看完一遍。 这次可是在火车站,而且是上海火车站。 自从前年日军攻占上海后,为了便于管理,把上海南站及其附近长约1.5公里铁路的铁轨全部拆除,只剩下上海北站。 作为始发站和终到站,上海每天进出站人数相当多,都挤在一个车站,人流又始终在移动,要想找出特派员的难度可想而知。 贺远想过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说高仲和说过,上次搞了一次行动,导致日军在火车站加强防范,再去搞破坏很可能肉包子打狗。 于是贺远想,要是自己化了妆悄悄去搞破坏,被抓住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仔细一想,还是行不通。 想要阻止这次特派员和李锐的接头,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破坏铁轨,让火车进不了站,只能在站外停留。 但是这种剂量的炸药,怕是带不进车站。 另一个办法就是在即将八点时,在车站搞一些突发事件,使得人群骚动,引起特派员的警觉。 但这种一定要慎重,因为极可能出现踩死挤死的比炸死的多这种情况。 贺远轻易不敢尝试,回头自己惹了祸走了,把高仲和与洪先生坑了。 要是这件事在成都发生,或者孙彼得,陈向东等人在上海,那很轻松就能做到。可是现在自己手底下只有个小穆。 想起小穆,贺远倒是有了个不成熟的法子。 “老高,洪先生,我需要小穆的配合,明早我们直接去火车站,力争让特派员发现情况,自动取消接头。” “好!除了小穆,你还有其他要求嘛?我们尽量满足!” “我还要一支加了消音器的微型手枪,怎么带进车站,你们想办法。” “没问题,我们就让小穆把枪带进去给你,进站口有我们的人,检查的时候不会出漏子。” “那就好,我和小穆先回去演练一下。” 他把小穆带回安全屋:“明天你带上香烟盘子,去火车站里卖香烟,在盘子底部藏几个大个爆竹,我会穿这身西装,和这件风衣,记住,还有这顶礼帽。” 贺远穿上西装和风衣:“我会在站台附近找一个地方观察,一旦我发现目标,就会戴上这顶礼帽,三十秒后我就会动手。所以你一定要记住,看到我戴上礼帽,立刻点燃爆竹,引起一个小规模的混乱。” “重点就是,你至少每三十秒看到我一次,然后根据我戴不戴帽子,来点燃爆竹。引起混乱之后,你立刻先行离开,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无关,自行撤离就是。听懂了嘛。” 小穆点了点头:“老关!你放心,我保证不出漏子!” 贺远点点头:“这个任务非常重要,上海方面十分重视,相信你也看到了,所以咱们两人的配合是否默契,就是成败的关键。” 贺远不断装出在远处,忽然戴上礼帽的样子,小穆就练习发现情况后,立刻点燃爆竹引起混乱,然后立刻撤退的戏码。 “老关!这个办法肯定没问题吧?” “只要你沉住气,丢了爆竹立刻就走,我保证没问题。” “就算有问题,我也不怕,我既然干上了联络员,我就不怕死。” “别瞎说,差不多你就回去休息吧。” “老关!要是我死了,你让老高给我爹妈带个话,我,我下辈子再尽孝心。” “......你,行吧。我答应你,先回去休息吧。” 看看差不多了,贺远让小穆回去休息,明早七点半在车站见面。 他的计划就是,自己在进出站口守住一头,只要发现目标,就采取行动。 如果先发现的是特派员,他就戴上礼帽,趁着小穆制造出混乱的时候,上前提醒特派员取消接头,然后自己也撤退。 如果先来的是李锐,只要他出现在车站,就说明他百分百投降敌人了,自己就借机铲除。 把计划回想一遍,觉得没问题后,贺远咬着牙自己换了伤药,上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七点就赶到了车站,在车站吃了两根油条,喝了碗咸豆浆,然后观察地形。 他在一站台发现一个地方,无论进站出站,都避不开这里。 七点半,小穆捧着烟盘来到,贺远借着买烟,把烟盘里的手枪和消音器拢在袖里。 手枪是詹森也用过的m1906勃朗宁袖珍手枪,全长只有十一点四厘米,枪管只有五点三五厘米,枪重三百五十克,子弹口径倒还可以,是六点三五毫米,弹仓容量是六发。 贺远在袖口中把消音器旋上枪口,这枪因为身管太短,射程只有三十米,戴上消音器后,射程和射击效果肯定又要打一番折扣。 可是没有办法,就算能把勃朗宁大威力带进来,贺远也不敢用,这正宗手枪敌人用了也就用了,要是自己用了引起大规模恐慌,造成伤亡,黑锅都得高仲和与洪先生背。 按照昨天的计划,小穆始终站在离贺远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半分钟看他一次,一边叫卖香烟。 爆竹和火柴就在手指摸得到的地方。 没用贺远多等,李锐七点五十就来到了车站,五分钟后将有两辆列车到站上海,一列是南京来的,一列是苏州来的。 不出意外,特派员就在这两列车的其中一列上。 贺远点着根香烟,借着抽烟,把李锐身边情况看了个透彻,除了他,还有四个鬼子和汉奸,缀在他周围。 红党叛徒 李锐 生命值:72\/95 宪兵特勤 山下冈部 生命值:98\/99 日军中尉 日伪特务 范立成 生命值:96\/98 敌特队长 ...... 大概是怕引起特派员的怀疑,敌人跟着李锐的只有四人。 贺远戴起礼帽,觉得问题不大,准备开始行动。 可能是刚刚看过这边,小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等到他转过身,发现贺远不知何时已经戴上礼帽,心中立刻慌了神。 第166章 小穆牺牲 小穆手忙脚乱的拿出爆竹和火柴,划起火来,该着倒霉,这时候几个鬼子组成的巡逻队走了过来。 小穆看到他们更加慌张,竟然将一个爆竹掉到了地上。 有个鬼子眼尖,立刻向他冲过来。 小穆拔腿就跑,边跑边把点着的爆竹乱扔。 人群骚乱起来,小穆弯腰跑进了前边的站台办公室。 他记着贺远的嘱咐,怕动静太大引起人群踩踏。 鬼子立刻追了过去,贺远看到这一幕,顾不得李锐,也跟了上去。 可惜小穆跑进了死胡同,贺远本事再大也无能为力了。 “小孩!你滴不要慌!扔掉手里的东西,我滴,不会把你怎样滴......” 那个鬼子经验丰富,知道这半大孩子这时候捣乱,肯定和今天的红党接头事件有关,他准备伺机把小穆抓住,严加讯问。 小穆紧张急了,站台办公室里有五六个日伪职员,加上追进来的鬼子巡逻队,他知道自己肯定逃不出去了。 要不是担心他烟盘子下面有武器,鬼子早就动手了。 门外,小穆看到杂在看热闹人群中,贺远担心的目光。 “不要过来!我,我投降......”小穆钻到屋角旮旯,害怕的说着,烟盘子也被他扔到地上。 几个鬼子巡逻队员立刻一拥而上。 小穆猛地转过身,看向贺远的目光充满刚毅,没有一丝的胆怯。 他的手中,赫然有一颗拉了弦的圆瓜型手榴弹。 ...... 鬼子们看清形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小穆和几个鬼子一起化为了血雾。 哗!看热闹的人群立刻乱作一团,四散奔逃起来。 贺远也杂在其中,他拉低帽檐,半弯着腰,两手像似害怕般挡在面前。 路过李锐时,他正在慌张地看着办公室方向,可是因为没有命令,他不敢随意跑开,做了狗,就失去了自由。 贺远裹在人群中,连开了两枪,子弹穿过李锐额头,射进头颅。 装了消音器的袖珍手枪,夹在混乱的场景中,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风衣袖口的遮挡也掩饰了焰火和硝烟。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山下冈部,也是在李锐倒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情况不对,然而一切都晚了。贺远已经混在人群中,跑出了车站。 与此同时,刚下车的特派员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况,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快步离开,坐上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接着,警哨四处响起,大批鬼子和伪军扛着枪小跑着过来,围住站内的众人。 藤田辉夫穿着少佐军装,出现在爆炸现场。 他昨晚宿醉,幸运的没被冻死,但是头还疼得厉害。 听完汇报,他命令道:“所有人!统统押到一边,挨个盘查,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红党特派员还在其中!” “少佐!据山下冈部中尉报告,事发那两分钟内,已经有好多人逃了出去。” “......那又怎样!你能确定那个人就在逃出去的人当中?如果不在,那我们还有机会把他找出来。” 藤田狠狠瞪了那个不懂事的手下一眼。 “山下冈部?” “哈依!” “你连个投降的人都保不住,凭什么说自己经验丰富......” 藤田辉夫挥起巴掌,左右开弓给山下冈部抡了七八个大嘴巴。 “哈依......哈依!” 嘴角淌血的山下冈部越挨打越要挺胸脯。 “爆炸发生后,为什么不让诱饵立刻撤离?” “报告!那时候现场非常乱,我担心发生意外,才命令他不要乱动,我打算人流稀少一些就带他走,没想到,红党杀手速度太快了......” 贺远的速度确实太快了,这时候的他,已经坐到了联络点的房间里。 “可惜!小穆牺牲了。我有一定责任,不过叛徒已经被我击毙了,特派员联络不到人,应该可以安全了。” 高仲和没有说话,帮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洪先生推门进来,招手让高仲和出来。 两人来到门外嘀咕起耳朵来。 “特派员自己到了华西局,他说刚下车就看到车站情况异常,担心被敌人扣住,就立刻坐黄包车找到华西局。” “太好了!敌人为了避免漏网,一定会扣人清查的,那样特派员还是有危险,现在关正林立功了,我们都要感谢他。” “听说小穆牺牲了?” “没办法!关正林尽力了,我们站里会解决小穆的治丧问题。” “嗯,给关正林请功吧,顺便让他帮帮忙,再查查忠义救国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是鬼子宪兵在布陷阱,也就是说,这支部队起码被鬼子渗透了。” “说得对,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以后只怕我们还会吃亏。” 高仲和与洪先生来到房间。 “关同志!我们接到情报,特派员已经安全,你立功了!我代表华西局和上海站感谢你。还有,小穆同志的治丧和抚恤问题,我们一定解决好。” “......昨晚,小穆让我带句话,说他要是牺牲了,请转告他父母......”贺远用力吸了吸鼻子,“他,他说下辈子再尽孝心。” ...... 三个大男人同时红了眼眶。 “对了关同志,根据今天的情况,说明国府这支忠义救国军已经发生问题,至少已经被日本人渗透了,既然是军统的管辖权,希望你能帮忙查一下,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担心我们在他们内部的人员,会有危险。” “好的,我可以试试看。” 贺远心想,这个我可以当作一个情报,报告给代力,代力要是吃了这个哑巴亏,那我也没办法,但他要是想展开调查,就得通过我。 那相关这支部队的情况,他就得无偿分享给我了。 贺远知道,代力之所以非常看重这支特务游击部队,一是因为他一直渴求有一支专属于自己的力量,二就是这里面有不下于两千人的代力特训人员,也就是后来陆续发挥大作用的,青浦,松江特训班的学员。 这些人有文化,受过特训,忠于常光头和代力,是有巨大价值的黄金下属。 这些也是代力不舍得轻易放弃他们的原因。 第167章 钱在招手 贺远回到华夏银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他在路上订了二十份午餐。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并没有订昂贵但并不可口的大餐,而是就在街边苍蝇馆子,把他家备好的新鲜蔬菜肉类做出来的烟火气十足的爆炒小菜,就着刚出锅的米饭,一口气搬到了银行的中庭。 文武职各出一半,换班吃饭。大家吃到这接地气的饭菜,都十分高兴。 贺远特意把一盒辣子炒鸡块留起来,悄悄摆到赵凤婵面前。 赵凤婵闻到味道,就知道是自己喜欢的菜,高兴的接过来,一抬头就看到贺远正朝自己微笑点头,不由得脸蛋潮红,急忙低下头去,嘴却是合不上了。 王天木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撇了撇嘴,笑得像条狐狸一样,把贺远拉到一边,小声道:“你可要注意军统纪律啊,犯了纪律有得你哭的。” 贺远一愣,还以为他是说自己不要和赵凤婵太亲近,不过一想,代力是一 九四零年才手写六条军规,其中一条是不准军统特务在抗战期间结婚。 现在还没到这个时候,而且这条规矩也只对尉级以下小特务有效,校级以上军官结婚,代力往往还亲自到场贺喜。 其实代力只是禁止军统军官们和各培训班的女学生谈恋爱。 因为据说,他是准备把这些女学生送到沦陷区,去给那些地下特务当太太,如果被玩儿得太过,反而会刺激地下特务走上反叛之路。 而且这些女学生一旦被捕,也会泄密或令军统军官陷入危险之地。 王天木的意思,是提醒他不要把这些私人花费报入公出费用,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其实,今天你不用请客的,前晚你和詹森锄奸立功,上海站也跟着沾光。今天上边下令,每人奖励两百块钱。我和老何每人三百块,你和詹森每人五百块。” 贺远啼笑皆非,心想这笔钱可不得了,够我吃好几顿饱饭了。 他虽然没说出来,但是不以为然的表情王天木看得是真真切切。 王天木看到他的表情,信心就来了,马上把他拉到一边,和他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原来王天木打算在上海开一家公司,私下做买卖,对军统当然是保密的,不过他担心自己照应不过来,所以有意拉上贺远入股,两人一起赚钱。 “这公司挂在我内弟名下,他在上海已经十几年了,而且改了名字,军统查不到。代局长如何对我,你也看在眼里,我要么反出军统,要么就忍了这一时之气,赚钱为大。” “你我是河北老乡,比之外人更加亲了一步,将来你回重庆,咱们一里一外,有福同享,有钱同赚,何其快哉。” 贺远想了想,居然有点动心。 王天木为这事找他,自然是信任他在先,当然也有小九九,贺远现在军统很吃香,能力使然,将来只会更加走高。 王天木有了这个内部强大臂助,好消息坏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分享,对他趋吉避凶大有益处。 贺远自己也想赚钱,可是手下目前只有一个陈向东拿得出手,成都他都忙不过来,更别提上海了,要是和王天木合起伙来,那些现成的买卖等于是追着送钱来的。 “你打算干多大?我要出多少钱?” “反正我是打算出两万块大洋,你想入股多少你随意。”王天木道。 贺远想了想:“那我就出五千大洋好了。占你个两成股,不过现在不行,等过两天,公事办完,我再提我的钱出来,不然现在和公事绞一起,我可就说不清了。” 王天木连连点头,他其实根本也不在乎贺远能出多少钱,想赚钱他五万大洋也拿得出,要的就是贺远这个臂助,有了他的股份,将来谁想打这个公司的主意,就要同时面对两大军统高手的怒火,这个才是他想要的。 “那这家公司,就叫天远商行,怎么样?” “行。”贺远点点头,能赚钱最好,就算赚不了钱,要是能把王天木留下来,忍下一时之气,不去投靠日本,比什么都强。 早晨,贺远看到小穆牺牲的时候,就像在北平时,看到程一清在自己眼前牺牲一样。 他有悲伤,有难过,但是最大的情绪是愤怒! 没有日本鬼子,这些人都可以好好的活着! 是谁改变了华夏几亿人的生活,是谁杀害上千万华夏同胞! 看到前世那些国祭日公然穿着日本国旗上街的人,贺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杀人不犯法,老子活活捅死你们。 没有人!能够代替那些死难者说原谅,说忘记,说理解!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问题,那就是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所以能够留下王天木这样曾经的英雄,不去投靠日本人,贺远可以出钱,出力,出血。 “不瞒你说,我在成都也搞了个小公司,上海这里的生意我也想做,可惜还做不了这么远,要是天远商行能够扎下根,那我可就省了不少事。” “哦?”王天木眼睛一亮,“说起来,我夫人几年前就想把内地的生意做到上海来,但是她能力有限,一直达不到,我又不敢把这事儿搞得太公开,要是你成都有生意,那可得留下联系方式,我让她去找你,咱们联手搞。” “干脆,让她也入股我的公司吧,也是一样的股份就完了。”贺远拍板。 虽然上海沦陷,但是两边毕竟都是华夏人,沦陷区和国统区的联系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两个人又都是有一定能量的人,这一刻仿佛看到了钱在招手。 贺远和王天木决定了合作事宜,就来里面找何炳诠。 “吃好了?我找你有点事。”贺远给何炳诠使个眼色,两人来到墙角。 “等下必须你在场嘛?我要耽误点你的时间。” 何炳诠满脸懵比:“个把小时应该不碍事,是什么事情?” 贺远直接问道:“你会收发报吧?” 第168章 两党的同一个任务 贺远本可以找赵凤婵来做这事,但还是决定找何炳诠。 “我可以,国府当初撤离后,人员紧张,都是我亲自和重庆方面联系的。” 贺远点点头:“那好,麻烦你现在就给军统代·长官发一封绝密电报。” 两人来到电报房,贺远口述,何炳诠亲自发报。 听到这内容,经多见广的何炳诠也是手颤不已,心惊胆战。 贺远发的电报内容是,卑职准备对汉奸发动制裁,在收集情报中,无意间打听到一件绝密事件:活动在江浙沪地区的我军统忠义救国军上层,似乎发生内讧。 副总指挥何行健和总指挥杨伟严重不和,有确切情报证明,何行健与红党和日寇同时联系,居心难以揣测,请局长从速调查处理。 忠义救国军不是秘密,贺远不找赵凤婵发报,一是摆出和上海局相互信任的样子,二是在代·力那里突出真实性。 代·力一收到电报,当时就慌了神。 他此生最大的理想,一是想做海军司令,二就是拥有一支忠于自己的专属武装。 现在海军司令的目标遥遥无期,这唯一隶属于自己的武装居然也要出事,那怎么能行! 他立刻亲自联系忠义救国军,想要知道答案。 结果三条暗线传回来的信息,都是不好的信息,贺远说的没错,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何行健,左脚红党,右脚日寇,几乎每天都在联系,随时可能叛变。 只不过他职务太高,涉及到的人物太多,没人敢多说。 代·力追问多少人被波及,那暗线回复说,有可能是五万人! 也就是说一半的忠义救国军可能会发生反叛。 代力手心都出汗了,这特么已经不是自己失去属下武装的事儿啦,而是成师成军的武装集体投敌,要是常·光头想追究,直接就能上军事法庭。 他立刻命令贺远,暂时放弃一切任务,就地调查此事,尽一切力量阻止反叛发生,有必要可以立即对何行健实行斩首,避免出现严重事件。 贺远回复说,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知道这个单位,但是具体对忠义救国军完全不了解,调查有困难。 代·力急了,立刻把忠义救国军的详细情报都发给贺远,让他看过一遍就地销毁,掌握情况后马上开始调查,全力制止投降事件的发生。 贺远有了相关情报,立刻来找高仲和与洪先生,把代·力亲自提供的情报统统写下来交给我党存档。 “果然!何行健这家伙是脚踏两只船,不过既然连日寇都联系,那就算回心转意投靠我们,也用不得这个人了,他的投靠只是暂时的利益选择,以后随时会再次发生改变。” 高仲和直接点出了何行健的本质。 洪先生也说:“难怪李锐被捕叛变,这条线当初就是为劝降何行健特设的,没有何行健的出卖,李锐就不会被捕。他就是想钓一个我们的特派员,送给日本人邀功。” “那现在咱们怎么应对?”高仲和说,“反正现在着急的是代·力,是军统,我们既然脱身出来,大可以坐山观虎斗。” 洪先生摇摇头:“现在不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关同志刚才的情报显示,忠义救国军有大量受过训练的专业人才。涉及到爆破、情报、电讯等多个科目。这些人才不能投降日本人,也不能被投降的那些人,当作投名状白白牺牲。” “留在忠义救国军,留在军统可以为抗日继续做贡献,他们是我们的同志!” 贺远说道:“但将来,他们可能摇身一变,又成为我们的敌人......” 洪先生看向他,表情严肃:“没错,抗战终究会胜利,华夏的未来,只怕还是我们两党来决一胜负,那时候,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你、我、老高,可能都会死在他们手上。” “但那是将来的事情,谁也决定不了未来,就算以后革命胜利,建立新华夏,也避免不了出现这样那样的挫折,谁能保证一帆风顺?没有人是从将来活回到现在的,我们避免不了将来的错误,但是却能正确决定现在。” “忠义救国军现在就是我华夏的抗战同盟军,是战友,我们必须不遗余力的救援他们!” 洪先生说得非常坚决。 贺远对他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我一定会为自己留好后路,但是我会对你充满敬佩,永远给予你最高的尊重。 “现在看,何行健是最大的不确定性,这一点我们和代·力的感觉一样的,如果他带头投降,抗日的人会少五万中坚,反华的人会多出五万人的主力。是不是要干掉他?”高仲和道。 洪先生看向贺远:“关同志,你看情况,能出手就出手,现在的何行健,确实是个关键人物。” 贺远十分为难,无论代·力还是党组织,似乎都对自己过于高估了。 何行健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面,忽然让我去刺杀,难度太大了吧。 “我争取吧,试试看设法打入忠义救国军内部,有机会就下手。” 虽然难度大,但是现在两党不约而同把这件事压在他肩上。 红党为的是华夏的利益,而代·力为的甚至不是军统的利益,只是为了自己。 贺远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杨伟对手下失控,又瞒报,已经不称职了。但代·力现在不敢随便对杨伟和何行健这两个人给与免职,动杨伟就说明军统知情了。 动何行健更是能够直接触发大背叛的发生。 所以他已经派毛森赶去忠义救国军,暗中运作,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状况。 说起毛森,这人可不一般。军统素有三毛一代的说法,指的就是毛人凤、毛万里、毛森和代·力。 这时的毛森是军委会苏浙行动委员会主任,军统局杭州站站长。 之前他就是上海行动总队少将总队长,在江浙沪素来很有威望。 贺远打算跟随毛森前往忠义救国军,伺机行事。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首先是安全,军统的身份给了他表面的安全,但是在面对何行健的时候,他还缺另一个保护身份…… 第169章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贺远想起了藤田辉夫,可以从他身上获得一个日本身份,前提是只让何行健知道,有了这双重身份,不管事情办不办得成,起码自己是安全。 下午,贺远回到华夏银行,何炳诠立刻找到他,代力刚发来新电报,说毛森已到嘉兴姚庄镇,贺远可以去那里见他,二人协同调查,对付何行健。 而且又特批了五万元,交给贺远任意支配。 贺远心想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今晚最好找藤田辉夫,搞个身份。 上海到嘉兴姚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二百里地,先坐船再上岸,怕是也要折腾一天。 他先和高仲和说了这件事,这是纪律,既然联系到自己人,未来几天去向一定要汇报,以免无故失联。 出了联络点,贺远去了一家服装店。 这几晚接连暗杀,衣服都没替换的了。 他花几百块买了身好衣服,心想明天去乡下,天气冷,于是又买了件大衣,接着去眼镜店挑了副金丝眼镜,出来后溜溜达达,忽然看见一个红框的家伙在自己前面晃呀晃的。 特高课特务 植城 宪 生命值:96\/98 宪兵中尉 还是个日本特务。你这是找死嘛。 贺远想起早晨小穆的牺牲,心中忽然来了火气。 虽然小穆自己找了几个垫背的鬼子,但是贺远觉得远远不够,不如趁热打铁,哥哥再给你送几个奴才下去,让你此行不孤。 而且,这家伙身上要是有特高课的证件,我就不用大老远跑去找藤田了。 贺远想到就做,跟上了植城宪。 巧了,这家伙走着走着,进了一家面包店,贺远一看,就是上次去侦察季云卿时,遇到佘爱珍和巡捕发生枪战,进去躲避的那家面包店。 他毫不犹豫也跟了进去。 上次那个老板,正在殷勤地接待植城宪,贺远惊讶地发现,这个老板的名字头框,居然也变红了。 英籍华人 许钟润 生命值:92\/94 面包店老板 这就奇怪了,上次见他还不是红框,而且贺远见过很多外国人,也都不是红框。 这个家伙,是上次出言不逊,不愿做华夏人了,才变成红框的吗?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贺远观察了一下,发现现在的面包店里只有三个人。干脆,好戏开场吧,现在就馋这口面包吃了。 “老板!过来!” 许钟润回头打量贺远,见他身着黑色条子英国花呢西装,外罩貂皮领黑色皮大衣,鼻梁上一副金丝边眼镜,一看就是有钱人,立刻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老板!晚安!您要买面包?” “废特么话!买金条老子上你这里?我要给我的员工买宵夜,你去把店门关了,你的面包我包了!” 许钟润一愣,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贺远怒道:“怎么?不信?怕老子买不起?” 说着他掏出一把法币来,在对方脸上拍了拍。 许钟润见这一沓钞票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心想这人虽然疯疯癫癫,但是有钱绝对是真的,于是乐呵呵去下了门板,回身关了店门。 反正店里有后门通往巷子,倒也不耽误进出。 这边植城宪选了几块面包,一转身发现老板不见了,又看见贺远把后门也锁了起来。 他立刻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滴,什么滴干活?” “我滴,干你滴干活!”贺远冲上来就给了他两个耳光,嘴里用日语骂道,“混蛋!你忘记了你的身份吗?竟然就这样出来!” 植城宪被他打蒙了,眼见贺远态度嚣张,霸气十足,日本人骨子里希望被强大者奴役的劣根性发作,情不自禁就挺直腰板,回了一句哈依。 锁好了门的许钟润一回来,就看到贺远在打日本人,当场也毛了爪,不知道咋办,连忙转过身,表示自己不敢看。 贺远心想,今天没化妆,两个都不能留,事不宜迟,从后腰拔出英77 的军刺,一刀捅了过去。 植城宪发现不好,转身就跑,一头撞翻了面包架,被绊倒在地,贺远追上,一刀就给他开了膛,见他惨嚎,又是一刀,抹了脖子。 看来电影里都是假的,什么一枪飙血,一刀血崩,都是没有的事儿,这一身新衣服干干净净,并没有溅上一滴血。 他把植城宪掉出来的手枪揣进口袋,就来追许钟润。 许钟润吓得肝胆俱裂,掉头就跑。结果也被自己家的面包架绊倒,摔在地上。 “不要,不要杀我,大家都是华夏人,我也痛恨日本人啊......” “谁跟你华夏人了!你又不是华夏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贺远说着一刀捅翻了他。 许钟润临死前终于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原来那天他把和他吵架的人推出店铺,使对方被流弹击中而死,因此头框才变成红色。 贺远检查了一遍,见两个人都死透了,于是把店里的现金都拿出来撒在地上,又把一柄开刃的面包刀,丢在许钟润脚下的血泊中。 在植城宪的口袋里真的找到了特高课的特务证件。 贺远非常满意,捡了两条干净的面包,装在纸袋里,拧开后门出来,很快就消逝在人流中。 半小时后,詹森女朋友家来了一位客人,身着黑色条子英国花呢西装,外罩貂皮领黑色皮大衣,鼻梁上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还捧着装着面包的纸袋。 詹森撇了撇嘴:“今天怎么捣腾得像个人似的,不听声音我都没认出来。” “你女朋友呢?” “在学校排练节目呢,她们春节要表演节目。” “这洋学校也过春节嘛?”贺远把面包放在桌上的盘子里,想了想,把纸袋揉成一团,点火烧掉。 詹森皱眉看他:“你这鬼鬼祟祟的,闹的是哪一出?” 贺远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两千块钱,五百是上边奖励的,五百是站里奖励的,还有一千是我奖励的。” “我明天去嘉兴出差,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这几天你也别闲着,吴四宝,张啸林,是下一个目标。我回来后,就去干他们两个,这一千块钱就是我出的佣金,你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辛苦了。” 说完了该说的,贺远就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第170章 妈的!大意了 “对了,你没有安全屋,这是个致命的问题,虽然你对这里非常熟悉,但是多一个落脚点,就等于多一条命。” 贺远说着,又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三千块,你去租一到两个房子做安全屋。记住这笔钱不要乱花,只能租房子。” 詹森假装大大咧咧接过钱:“知道了。你走吧。”心中却是充满了对朋友的感谢之情。 他之前是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就是因为个性孤独,才陷在儿女私情中难以自拔,以致殒命,现在终于感受到了另一种同样炙烈的友情,只觉得世界开阔了起来,也温暖了起来。 贺远回到海悦酒店的时候,又是晚上八点多了,赵凤婵坐在正对房门的椅子上,一手香烟,一手酒杯,正在听收音机里的电台节目。 见到贺远回来,她彻底放了心,转身就要回里间,贺远道:“等一下。” 赵凤婵不耐烦道:“我抽根香烟怎么了,喝杯红酒怎么了,用不着你管......” 贺远道:“我明天去嘉兴出差,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银行的事你自己多在意,对外保护有王天木,你对内多监督就行了。” 赵凤婵愣了一会儿,转回一种温柔腔调道:“是发生什么重要事情了?我看你和老何折腾了一天。”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银行金融的事情,立国之本,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情重要。” 赵凤婵见他不肯说,无可奈何,忽然想起安幼贞来,要是安幼贞来问,不知道贺远会不会就告诉她。 第二天一大早,贺远洗漱收拾,准备出门,赵凤婵忽然拿出相机:“你今天好帅!要不要拍张照片留念。” 贺远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是英俊潇洒,帅气的一比,不过还是坚决摇头:“干这一行的,还是少留照片,多留命吧。” 说着推门而出。 赵凤婵对着他的背影,追着拍了两张。 贺远被赵凤婵无意的话提醒,心想今天是去危险之地办危险之事,我搞得这么引人注目,绝对是个失误。 于是他又去买了套长袍马褂,去安全屋换上,又浅浅化了个妆,把自己搞得普通了一些。 出门前对着镜子一照,不由自语道:“人呐!太帅了真的不行,会帅死的。还是这样普通一点才好。” 他把军刺和勃朗宁手枪统统留下,只带了支勃朗宁微型手枪,和那张特高课证件,揣了两百块法币,来到西码头,坐船去西塘。 姚庄离上海,直线距离只有五十公里,但是绕道过去就是一百公里。 中午来到西塘上岸,贺远吃了点东西,立刻坐马车奔姚庄。 姚庄是个镇子,坐落在上海和杭州之间,规模不大,风景宜人。 贺远找到兴来客栈,一进门就见两个脚夫模样的人看着自己:“这位也是来收春茧的嘛?” 贺远皱眉道:“我就是路过而已,你们烦不烦,见个人就要问收不收春茧。” 一个脚夫立刻道:“对不起您,那我请您吃油豆腐赔罪吧。” 贺远道:“我要吃十块!” 另一个脚夫忙道:“是关先生吧,请!” 贺远一路走一路低声问:“这特么是谁定的暗号,简直是莫名其妙。” 两个脚夫都是忍着笑不吭声。 来到里间,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屋内,正在想什么的样子。 “毛队长,关先生来了。” 贺远一看,见毛森不过三十岁的样子,相貌一般,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严谨的人。 这个年代的人,真的是英雄出少年。 三十岁在前世,可能还是个啃老的大孩子,在这个年代,却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少将了。 毛森和贺远握手,客套了几句,两人就谈起忠义救国军这件事来。 “你先在北方,又去西南,这江浙一带的事情,你未必了解。”毛森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但我久在江南,有不少嫡系,他们都说现在何行健已经是箭在弦上,迟早必发,已经不能回头了。据说他前天钓到一个红党高层,差点就被他送给鬼子做见面礼,却不知道怎样被红党硬是躲了过去。” “这样说来,咱们也不必费劲了,怎样都是肉包子打狗,亏定了。”贺远道。 毛森道:“我已经约了他,明天在前边河口村见面,估计他也知道我的用意了,现在大家就是明牌在打,我准备明天在河口村打个伏击,那个地形你可能没见过,不论对方来多少人,只要过不来河,咱们就可以搞掉人就走。” 贺远表示质疑:“他要是知道这个地形是这样的,他还会来?” “他不来就不要见面,我毛森他也就抓不到啦。” 我去! 贺远心想,这是双方都知道对方是诱饵,又都想拿下这个诱饵嘛。 “毛队长,你这里有步枪吗?有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毛森是从别动队队长起家的,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为队长。 毛森道:“步枪是有,但不是狙击枪,更没有瞄准镜,你确定只要步枪就可以?” 贺远点点头,心想最好是英77。 “那走,去看看。” 毛森对两个脚夫道:“你们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关先生回去看看。” 两人出了客栈,转个弯儿,来到附近一个小巷子,毛森用手指指:“就是那一家。” 贺远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身前身后,转出四五个人来。 只听身后一人道:“两个两个弄,尽量别出声音......” 贺远、毛森都是一惊,两个人都是大行家,这个地方,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特么是被对方先下手了? 果然,那几个人把两人往墙角一逼,有人低声道:“要命的举起手来,别玩儿花样。” 贺远和毛森对视一眼,刚要举手,只听身后一人忽然道:“赵四你大爷的,你枪......”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看情形是有人走火了。 “妈的!到底惊到里面了。快把他们两个弄回去,先撤!” 立刻有人用枪逼着两人,连推带搡拥着贺远和毛森,拐过转角,向巷子尾跑去。 妈的!这什么情况?贺远看向毛森。 毛森脸色发红,躲开他的目光,心想,妈的!大意了。 第171章 暗号里的文章 两人被押着走街串巷,片刻就钻出巷子来到河边,一人从身后快步闪出,奔向河边,向河心一条小船招手。 贺远看他身影,头框显示是: 忠义军叛军 严魁发 生命值:93\/95 叛军分队长 这头框颜色是半红不白,和当初冯月甫的颜色是一致的,说明这人手下有人命。 贺远回头扫了一眼,肩头立刻挨了一枪柄,不过还是看到了这几个人,都是忠义军叛军的头框,颜色也都是半红不白,介于该死与可杀之间。 小船划近,几个人一窝蜂上船,贺远和毛森被押上船,立刻有人开始搜身。 毛森的一支枪牌撸子,贺远的微型勃朗宁,还有那近两百块钱法币,都被搜了去。 幸好特高课的证件,被他塞在布鞋里,没被搜出来。 几个叛军见贺远身上带着钱,又拿的是小枪,以为他是贴身警卫,便问他:“院子里还有几个人?毛森身边有没有重武器?” 贺远眼珠一转,毛森和他对视一眼,转身看向河水。 原来两人因为年纪都不大,被当成了毛森的警卫人员。 贺远还不到二十五岁,虽然化妆显得普通了些,年龄上并没有做手脚。 毛森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 他出名可是好几年了,“毛骨森森”的恶名,让人以为他必然是个凶恶的人。 贺远见到他之前,也以为他起码是个四十出头,相貌潦草的人。 “院子里还有,还有三个人,村子外面还有半个班的人。” “暗号是什么?你们的人接头碰面,暗号是什么?” “这个先别问......”有人打断,“等上了岸,分开来问。” 这河面足有四十米宽,放在贺远前世,算得上大河了。 小船拢岸,贺远和毛森被押到不远处的一栋民房。 四周围人影憧憧,埋伏了怕不有二三十人。 贺远心道,这里都被人控制了,你他娘的还想着明天去前边村子打游击?眯起眼睛看向毛森。 毛森两眼望天,不和他对视。 有人把他们分头拉到一间小屋。 “说!接头口令是什么?”贺远毫不犹豫,把那脑残暗号说了一遍。 然后又被人拉到院子,毛森也被拉出来。和贺远一起被推到院子中。 一人站在阳光下,嘴角叼着支烟,目光阴郁的看着两人。 忠义军叛军 吴国增 生命值:95\/97 叛军嘉兴支队队长 吴国增接过两个手下递过来的记录,左右对照着念到: “暗号:这位也是来收春茧的嘛?” “回:我就是路过而已,你们烦不烦,见个人就要问收不收春茧。” “对不起您,那我请您吃油豆腐赔罪吧。” “我要吃十块钱的!” “这特么什么暗号,简直莫名其妙!” 一个小喽啰笑道:“问错了就要请吃油豆腐?” 另一个道:“一吃还特么吃十块钱的,也不怕撑死你。” 几个小喽啰都哄笑起来。 毛森和贺远对视一眼,心想:“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机灵得很,能理解我这暗号的苦心,看来这次有他协力,很可能安全脱身。” 他是代力的亲信,贺远的来历他很清楚,知道关正林是贺远的化名。 贺远开始觉得这暗号莫名其妙,但是见到毛森后,发现他是个严谨的人,就知道暗号编的另有深意。 果然,两个聪明人不必商量,就联手打了个胜仗。 即使贺远没明白,一字之差毛森也能混过去,我就以为是吃十块钱的,脑子慢不是罪。 吴国增见两人口供完全一样,阴郁的脸色缓和下来:“你们两个,倒是都很乖巧吗,怎么?跟着毛森混,看不到前途?” 毛森道:“弃暗投明,人之常情。” 贺远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吴国增道:“都少特么给我来虚的!毛森这次来,总共带了多少人?” 毛森道:“这个村子只有十个人左右,前边的村子有三十几个,装备有轻机枪。毛森说,明天约了何总指挥在那里见面,准备打个伏击。” 吴国增转头看向贺远,贺远连忙道:“那个村子我没去过,不过据说地形很特殊,只要对方过不来河,这边就能得手走人。” 吴国增越发相信两人,笑道:“你们想到的,我们何总指挥就想不到?明天看看到底是谁吃亏。你们既然选择弃暗投明,只要老实乖巧,实话实说,起码不会吃亏。” 两人立刻挤出一脸谄媚笑容:“愿为长官效力,以尽牵马坠镫之劳。” 吴国增满脸得意之色,对一个小喽啰道:“让他们先跟着你们队,不必捆着,等搞定毛森,看看没问题,再让他们正式入队。” 小喽啰答应一声,把贺远和毛森带进后院,虽然没捆起来,但是始终有人在门口看着他们。 毛森低声道:“小子挺机灵的,代局长没看错人。” 贺远撇撇嘴,小声道:“明天打伏击......自己家大门口都没扫干净!还打人家伏击!” 毛森老脸一红:“这话就这里打住!你再啰嗦,等出去我天天给你小鞋穿。” 贺远一想,对呀,人家少将我少校,虽然毛森看上去不像给人穿小鞋的人,但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你的手下知道你出事了,会不会转移去前边村子?” “不会!第一,我经常自己离开指挥部,第二,我的命令是即使我出事,他们也要坚守一天,给敌人错觉,方便行动。” “说起来,你猜他们会不会继续去村子里,把‘毛森’抓住?” 毛森想了想:“如果是我,肯定在村子外围布控,要是没外人进出村子,晚上一定会去抓人。” “那咱们就趁机逃出去,去前边的村子。” “前边的村子不安全了,去不得。”毛森摇头。 贺远道:“前边的村子人多装备又好,我觉得他们不敢晚上进攻吧。” “难说!他们以为掌握了暗号,晚上去试一试还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暗号不对,打起来,就不安全了。” 贺远心想,你肯定是有主意了,直接问吧:“那我们怎么办?” “往后是死路!只能往前,咱们去清凉庵!” 第172章 脱离控制 清凉庵是忠义救国军淞沪纵队的指挥部所在,不出意外,何行健现在就在那里遥控指挥。 贺远看向毛森,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思嘛? 毛森道:“看来何行健准备得比我们好,今晚这两个村子怕是要全军覆灭,这样也好,我们长驱直入,趁着他自以为得计,直接去清凉庵,那里还有好多忠义救国军的元老人物,我不信他们都跟着何行健走邪路。” 贺远没有说话,心想这是破釜沉舟的打法,赢了就是险胜,输了就噶了。 虽然毛森不是胡来的人,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尤其是关自己的命,好在自己有火眼金睛,看看他说的这些元老人物都是什么货色再说吧。 眼看天色渐晚,刚才的分队长严魁发拉着贺远和毛森来到厨房,让二人做饭做菜。 看来他们对两人还是比较相信,虽然派了人看守,但是并没有特意保密。 从这饭菜的量就能看出,这里的叛军人数大概有二十几个,而且让他们两人来下厨,说明其他人都安排了任务,至于什么任务,当然就是天黑要去抓“毛森”了。 吴国增认为自己封住了村子,“毛森”虽然知道自己的人失踪,但是肯定不敢出击,所以打定主意晚上要趁黑去抓人。 贺远做了个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毛森做了个蒜苗炒肉片,两人又联手做了一锅菜叶涮锅汤。 大家吃饱喝足,吴国增命严魁发带着个人看家,同时也是看着贺远和毛森,自己就带着其他人去偷袭“毛森”了。 严魁发道:“虽然你二人算是投降过来,但现在情况特殊,我要把你们两个捆上一会,等大队人马到了再解开,你们没意见吧?” 说着和那个手下拿绳子来绑人,贺远和毛森心里把他骂了一万来遍,嘴里却连连说无妨,没关系。 毛森道:“我小解一下再绑行吧?” 严魁发皱起眉头,冲旁边扬了扬下巴:“那你就在墙根,别出去。” 毛森真就在墙根方便了一下,回来背起手乖乖受绑。 眼见天色渐黑,严魁发把二人领到房里让他们背靠背坐着,自己和那个手下抽着烟聊天。 说了一会儿话,他忽然说道:“这两个家伙不会互相解绳子吧?”凑过来一看,两个人并没有异动,但还是把两个人都转过来,让他们面对自己。 那个手下笑道:“严队长真是认真,这样最好,咱们能够保证安全。” 他们俩万万没想到,这下正对了贺远和毛森的心意。 毛森趁着两个家伙不注意,把小解时夹在指间的刀片拿出来,碰了碰贺远,让他接过去给自己割绳子。 贺远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 毛森虽然不解,但是猜到他肯定是另有办法,果然,过了一会儿毛森觉得有手指头伸过来,帮自己解绳子。 原来脱绑这个技能,贺远前世就学过,被绑的时候,两手腕用力外撑,在绳子绑了两道,遮挡住手指的时候,手腕回收,同时把一根手指插在缝隙中。 只要对方不检查,就不会发现。 过一会儿没人注意了,缓缓活动手腕,缝隙越来越多,就能慢慢抽出手来。 这招要是遇到严魁发来绑,那就倒霉了,可是刚才毛森小解,惹起严魁发的特殊对待,亲自上绑,那个叛军喽啰显然没怎么绑过人,轻而易举就着了贺远的道。 贺远解了半天,终于把毛森绳子解松,两人歇息一会,忽然同时发难,起身把严魁发和那个喽啰扑倒在地。 严魁发和喽啰猝不及防,被贺远和毛森拔出他们后腰的匕首,几刀捅死。 贺远的袖珍勃朗宁和钱都在严魁发身上,现在终于物归原主。 “走!去清凉庵。”毛森话音刚落,远处河对岸村子里,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 敌我悬殊,回去帮忙等于送死,所以二人拿了手枪和子弹,小跑而去。 来到河边,贺远对一个船夫道:“送我们去离清凉庵最近的码头。” 船夫见两人都是青壮,对岸又有枪声,有点害怕,毛森不耐烦的拔枪威胁,贺远又拿出二十块钱,塞到他怀里。 船夫只好撑船出发。走了两个多小时,船夫停船,指着岸边说,这里是雀儿村,过了村子就是清凉庵了。 这一走,大概离刚才的村子有二三十里,两人上岸。 “我记得张熙明的独立大队就驻扎在这里,过去找找。”毛森道。 贺远记起代力给他的资料里提过,这个张熙明原本是上海纱厂的工人,“八一三”后,拉起队伍打鬼子,后来被代力收编。 “他安全吗?” 毛森站住,正色道:“张熙明女中豪杰!家中亲人都死在鬼子手中,我相信她绝不会投降鬼子。” “......是女的?”贺远看过的资料里并没有提性别。 “纱厂女工嘛。”毛森道,“还有位黄八妹,是金山县扶王埭人,早先贩私盐走江湖,能双手开枪,全面抗战爆发后,她拉起一帮弟兄树起抗日大旗,后来被代局长收编,现在也是一位独立大队的大队长。” “这上海滩,有女流氓金宝师娘、佘爱珍、张劲庐,还有这些抗日女英雄,女中豪杰不少啊。” “很正常,上海开埠早,大量外地人进入,像佘爱珍等人都是外地来的......” 两人边走边聊天,忽然身边树丛中有人喊道:“谁!口令!” 毛森怔了怔,开口道:“忠心义勇!” 那人立刻回道:“救国救民!” 这“忠心义勇!救国救民!”是1938年3月13日,代力接常凯申电令“收容整编流散浦东及京沪沪杭沿线之国军,期以加强敌后游击”后,给忠义救国军提出的口号。 “张大队长在吗?我是行动总队过来的。有急事找张大队长。” 树丛中哨兵看看两人:“你们等下,我去报告。” 片刻,不远处房舍中,五六个人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行动总队?是毛队长派你们来的吗?” 第173章 我学过一个戏法 毛森立刻朗声道:“张大队长!毛森在此!” 脚步声加快,几个人簇拥下,一个中年女子激动道:“毛队长!你可来了!忠义救国军现在出了大乱子啦!” 忠义军军官 张熙明 生命值:92\/96 独立大队大队长 抗日志士 贺远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有些惭愧,她可比那些没有骨气的男人强得太多了。 不过看到她身边的一人时,忽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有些想吐的感觉。 再看人物信息时,好像多了些东西。 忠义军叛军 任之冲 生命值:93\/96 独立大队中队长(潜伏卧底 身上有叛军证物) 火眼金睛又进化了! 这个任之冲不但名字头框颜色不对,人物信息又多出一行,说明了他的卧底身份,和身上有叛军的证物。 难怪何行健敢把前锋都压到了毛森前沿,他连号称女中豪杰的张熙明身边都安插了卧底。整个忠义救国军到底被污染了多少人。实在是细思极恐。 贺远倒吸一口冷气,这一次出来没查黄历,简直可以说步步惊心啊,身边随时随地都有风险在伴随。 “张大队长!我奉代局长电令,亲自来处理此事,忠义救国军到底出了什么事?” “何行健可能要叛变投敌,他把我们各个部队大大小小的电台都搜了上去,所有电话都必须经过总机才能播出,我派出了两拨亲信去找第三战区报信,但是至今没有任何回复,只怕派出的人已经遭遇不测。” 一行人边走边说,来到前边的大队指挥所。 贺远说道:“我听毛队长说,张大队长是女中豪杰,家中亲人死在日寇之手,所以是绝不会反国投日的了。” 张熙明看他一眼:“你是......” 毛森俯到她耳边,介绍了贺远的来历,张熙明看向贺远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敬重。 “没错,不然我也不会派人去找第三战区了。” “黄八妹大队长,她的防区在你附近嘛?” 张熙明点点头:“她和我一样,也绝不会追随何行健,投靠日本人。” 贺远在毛森耳边说了几句话,毛森道:“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出来,我支持你。” 贺远立刻道:“我想请张大队长写封亲笔信,请黄大队长带着她手下尉级以上军官,都来这里汇合,大家商讨对付何行健的办法。要是别人请她,她一定担心,但要是你请她,她应该会来吧。” 张熙明看向毛森,毛森道:“有了你们两个大队做侧翼,我等下就去找何行健谈判,我要是回不来,你们就带队向西,去找第三战区的人汇合吧。” 张熙明点点头,正要派人去传信,贺远马上拦住她:“张大队长,这次你亲自写信,亲自去外面找你信任的人送信给黄大队长,这期间,请把你属下尉级以上军官,都集合在这指挥所。” 毛森重重点头,张熙明也是心中一震,不会真的是传命令的时候,出的问题吧? 她能在这个职位,脑筋自然不差,立刻从善如流,照贺远说的去做,先写了信,然后把手下尉级以上军官全都集合在指挥部,这才自己去找亲信送信。 贺远仔细看了一圈,发现一个大队部,居然就有三名叛军军官,潜伏下来,而且个个都有叛军信物。 贺远还不知道这信物是什么,等下黄八妹大队的军官到齐,再一起揭晓吧。 毛森和张熙明说话,贺远就把目光来回钉在这些军官身上,身正的自然不怕,心有鬼胎的都是目光闪烁。 贺远脑海中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过了好长一会,将近半夜十一点了,外面终于有动静传来,黄八妹带着手下军官们风尘仆仆的赶来。 这黄八妹年纪轻一些,脾气却更火爆一些。她会双手打枪,身有武功。 忠义军军官 黄八妹 生命值:98\/99 独立大队大队长 抗日志士 两个大队的军官聚在一起,足有二十多人。 黄八妹道:“张大姐!你这么晚叫我来,是为什么事?要不是你,我都不敢答应。” 张熙明指着毛森道:“行动总队毛队长亲自来了,他要指挥咱们对抗何行健,阻止忠义救国军投靠日本人。” 毛森点点头:“今天找大家来,就是商讨对付何行健的对策,我想先请大家,把武器都下了,交到两位大队长手里。” 众人相互对视,都是面色凝重。 但是两位大队长都不吭声,军官们只好个个摘下手枪,堆放到一起。 贺远缓缓站起身来:“我学过一个古代戏法,和易经卜卦有相似之处,能够查出在座的人,有没有何行健的卧底。” 一个军官冷哼道:“身为革命军人,岂能信这鬼鬼祟祟的东西,当真可笑!” 贺远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没有异心的人自然不怕邪门歪道,但是心怀鬼胎的人就难说了,这位仁兄要是光明正大,又何必在乎一个小小戏法呢。” “好好好!你来吧!我配合你!”那个军官大声嚷道。 毛森静坐,不发一言。 他也不信什么易经卜卦,但是他知道贺远这么做一定有道理,所以只是细心观察。 张熙明示意黄八妹不要说话,一起看贺远下一步如何。 贺远拿出一张纸来,撕成八块。 他已经看出两个大队,共有八名何行健的叛军卧底,而且其中七人身上都有叛军证物,只有黄八妹手下的一名中尉军官,没有随身信物,但是看头框确实是叛军。 贺远把七张纸条,分别贴在那七个人的后心,对张熙明道:“请大队长让卫士把这几个人先看管起来,搜身看看。” 张熙明见自己的中队长任之冲也在内,心中咯噔一下,好几个情景一对照,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命令卫士班的卫士们,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 这一搜身,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类似日军旭日军徽的徽章。 那几个人都慌张起来,纷纷挣扎说自己是冤枉的。 毛森道:“先关几天,等我平息何行健的叛乱之后,回来自有分晓。” 第174章 让你做大官,发大财! 贺远趁人不备,把那个没有信物的人也控制住,说道:“这人身上不一定有徽章,但却是我要抓的第八个人。” 黄八妹把手一挥,立刻有人上来把那人捆了起来。 张熙明派亲信严密看管这八个人,其他人安心坐下来一起开会。 黄八妹这才奇怪的问贺远:“这位关先生真的会什么奇门遁甲,易经卜卦?” 贺远不置可否,淡淡道:“刚才毛队长和张大队长对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在座诸位军官,只有这几个人鬼鬼祟祟,心有鬼胎的样子,其他人就完全光明磊落,所有我才斗胆一试。” “今晚把他们关在一起做诱饵,只怕下面的士兵,还有何行健的卧底。要是有人来救他们,那就正好一网打尽。” 黄八妹道:“别人我不敢说,但是那个卫忠,确实形迹可疑,我早看他不对头了。” 张熙明也说:“我手下的中队长任之冲,我觉得也是十分可疑,关先生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们,居然一下子就找出这些人来,不管是戏法还是卜卦,我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毛森看了贺远一眼,十分高兴:“关先生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人才,代局长也是极为看中他的,不然,我也不敢只带他一个人孤身犯险,来与诸位见面的。” 贺远心想,大哥咱就别吹了好不好!咱俩是被人家抓了,看咱们年纪小才没当回事,不然早送敌占区了,还能到这里来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忽然记起上次自己金手指升级,生命值也跟着涨了一点,这次倒是忘了看了。 军统红人 贺远 生命值:103\/103 锄奸义士 抗日志士 喔!这次居然升了两点,要是再升级,是不是就该106了?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在向高手无限靠拢中。 这时毛森道:“现在清凉庵可还是淞沪纵队的驻地?” 张熙明道:“没错!但是现在何行健把指挥所搬到清凉庵,杨伟总指挥已经被他软禁,还有俞作柏和刘志陆两位元老,也在那里举棋不定。毛队长,忠义救国军是否投敌,全在今晚。” 毛森奇怪道:“为什么?” 黄八妹立刻道:“因为何行健原本约好去黄村与你谈判,现在大概已经出发。没想到你居然到了这里。” “这时候清凉庵应该是左右摇摆的俞作柏和刘志陆坐镇,毛队长要是能说服他们两位元老,这叛变之事就算还会发生,何行健能带走的人数也不会太多。” 毛森看看贺远,贺远看看毛森,都觉得此去虽然万分凶险,但是若能够悬崖勒马,于千钧一发之际挽狂澜而不倒,实在是非常刺激的一件事。 这两个人都是临场发挥型,做大事的人,一瞬间就拍板决定要去做。 张熙明见他们要冒险前往,既敬佩又担心:“我的卫士班都是可靠的人,我派他们跟着你们去吧。” 毛森想了想,摇头拒绝。他觉得在千军万马面前,一个班还不够塞牙缝的。 自己和贺远只要头脑灵活,反应得当,就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人多了反而成了累赘。 于是张熙明给了他们两匹马,让他们连夜赶往清凉庵。 “东北方向二十五里,就是清凉庵。” 两人纵马疾驰,在黑夜中出发。 俞作柏与刘志陆居然成了何行健的帮凶? 不但贺远诧异,毛森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这两个人此时都已年过半百,他们资历很老,职位也不低,而且曾经都做过“忠义救国军”的总指挥。 刘志陆是广东人,粤桂两系军阀出身,多年和常凯申作对,还曾和上海大亨杜月笙相交甚密,加入了青帮。 也正是此时,他渐渐没了权柄,沦为虚衔。 抗战中他被纳入“苏浙行动委员会”,还一度成为“忠义救国军”的总指挥。 不过代力想要亲手把控这支武装,所以他根本没有实权。 从这点来说,他要投靠日本人,搏个出身,倒也有可能。 俞作柏是桂系着名军阀,也曾在桂系与光头中央军的争斗中屡次与光头作对,兵败失势后去香港隐居,抗战时回归,不过也沦为陪衬,难以回到高位。 他和刘志陆一样,都被代力作为有影响力的人物,任命为“忠义救国军”的总指挥,后来又愤于没有实权,自愿离职。 所以他们二人确实是“忠义救国军”的元老级人物。杨伟、何行健,比之他们属于后辈。 “咱们直接去见俞作柏,他比刘志陆更加通情达理一些,说通他再去见刘志陆,重掌淞沪兵权,就可把何行健拒之淞沪之外。” 毛森头脑十分清楚,说得头头是道。 贺远心想你要是早说这么玩儿,我一定同意带那一个班的卫士来,两个人深入虎穴,诚意十足,也是危险十足。 人家一个不高兴,我这生命值103的准boos,就得赔在你毛森手上。 毛森见他默然不语,哈哈大笑:“你不用害怕!这件事要是能做好,我请代局长亲自向总裁给你请功,让你做大官,发大财!” 贺远不屑一顾:“做大官也大不过你吧,发大财......军统本身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毛森道:“我这少将也只是实授军衔,铨叙军衔更是只有上校军衔而已。立了这次大功,我包你铨叙军衔升为中校,代局长一高兴,再给你一个实授上校军衔,那也说不定。” 贺远听了确实有些心动。 自己要是有了上校军衔,那以后做什么可就更方便了。 国军的军衔一向就是两套制度,一套是正规的铨叙军衔制,一套是实授的职务军衔制。 铨叙军衔有年限要求,也就是现在是战时紧急状态,要求不那么严了,不然贺远肯定成不了中校,毛森也肯定做不了上校。 实授的职务军衔就没什么要求了,上校团长,营级的江防司令遍地都是,很不值钱。 不像铨叙军衔,是政府颁授,不是军方授予,一旦获得,终生有效,即使下野,退役,也都不会被剥夺。 实授军衔就不行了,上司一个不高兴,说免就一撸到底,啥也不是了。 第175章 联名发电 两个人边走边说,跑了半个多小时,前边农田稀少,房舍渐多起来。 贺远看了一眼手腕间的夜光表,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两人勒住马,将马拴在路边树上。 毛森道:“应该就是前边了。” 果然前边貌似有个军营,毛森直接走过去,问军营的哨兵:“这里有位叫齐云平的少校吗?” 那个哨兵打量打量他:“你找我们大队长什么事?” “我是他老乡,叫毛鸿猷,有紧急事情找他,请去叫醒他,你说了我名字,他会马上来找我的。” 毛鸿猷是毛森在家时用过的名字,齐云平是他老乡,自然门清。 哨兵将信将疑,不过到底还是去了。 果然,片刻,一个人边穿衣服边匆匆赶来:“毛鸿猷在哪里?” “云平!”毛森喊了他一声。走过去和他耳语了几句。 齐云平立刻将两人领到一间办公室。 “云平,这里现在有多少人马?” “毛队长,何行健昨天带走了一部分,这里现在还剩下两个中队的人。俞作柏将军带着一个中队守着电台,另一个中队是刘志陆将军看守着杨伟总指挥。” “何行健要投靠日本人的事儿,云平你怎么看?” “毛队长!我当然不会投靠日本人了,只是这家伙裹挟了俞将军和刘将军,又掌握部队资源,我完全没有办法。” 贺远问道:“那么齐大队长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齐云平无奈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班的卫士,做的是巡逻放哨的勾当。” “你领我去见俞作柏,我有话说。” 齐云平犹豫了一下, 带着贺员和毛森来找俞作柏。 俞作柏早已经睡了,被匆匆叫醒,出来看到毛森,不由得满脸愧色。 谁知道这时,忽然门外冲进三个人来。 为首的是个少校,进门就喊道:“我看看是谁敢胁迫俞将军,齐云平你是找死吗?何总指挥回来,一枪崩了你!” 贺远躲在门后,见这人大红头框,是个汉奸特务。 忠义军叛徒 刘翰川 生命值:98\/99 少校副队长(汉奸) 贺远拔出袖珍勃朗宁,把枪口顶在刘翰川后脑上,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虽然没有消音器,但由于身管较短,枪声并不大。刘翰川尸体栽在地上。 他身后两个警卫,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贺远见这两个人头框灰黄,并不算是汉奸,吹了吹枪口,道:“军统执行家法,和你们两个无关,退下吧。” 两个警卫如蒙大赦,转身跑了开去。 毛森转头对俞作柏道:“俞将军,听说何行健要叛变投敌,代局长命令我连夜赶到这里,想不到您也在,对于这件事,不知道您怎么看?” 俞作柏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赔笑道:“当初何副指挥找我,说是和杨总指挥不睦,要整顿军纪,并不曾和我说过要投靠日本人这件事,如果投降,岂不是会被全国人戳脊梁骨,我是不会答应的。” 毛森道:“我早就说俞将军是抗日栋梁,国军元老,怎么可能会支持何行健,叛变日本人。将军,听说何行健把全军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电台都收了起来......” 俞作柏立刻道:“这一点我当初就不同意的,这确实做得有些过分,我有钥匙,找人去打开库门,把电台分发下去吧。” 贺远道:“这件事就请齐队长辛苦一下,电台一旦还原,全军通讯顺畅,何行健的诡计必然不能实现了。” 齐云平接过钥匙,亲自带人去了。 贺远对毛森道:“毛队长!听说何行健为人多疑,咱们端了他的老巢,把电台复原,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我猜他只怕就不敢回清凉庵了。” 毛森想了想,微笑不语。 俞作柏眼珠一转,以他对何行健的了解,发觉贺远说的非常正确,这个何行健生性猜忌,在这里失了根本,大概率就不敢回来。 他立刻道:“我听说这个家伙把杨总指挥软禁了,关在前边的村子里,不如咱们一鼓作气,去找刘志陆,把杨总指挥也救下来。” “这样最好,只是老将军身子骨怎么样?这五更半夜的折腾,可别......” “没事!走!” 俞作柏有辆吉普车,他和司机在前,毛森和贺远在后,向前边村子驶去。 两个村子挨着,十分钟就到了。 吉普车停在指挥所门前,几人直接下车,哨兵见是俞作柏来了,不敢怠慢,进去叫醒刘志陆。 刘志陆身边也有何行健派下的汉奸特务,被贺远依样画葫芦,再次直接射杀。 “老刘!代局长听说何行健要投靠日本人,特地派毛队长来平叛,你对此事需要有个态度。” 俞作柏边说边看向刘志陆,刘志陆立即道:“这件事何行健和我说过,我当然是不同意的。他说要杀了杨总指挥,送给日本人做见面礼,我当场拦下来,不然现在杨总指挥只怕一命呜呼了。” 贺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俞作柏、刘志陆两位,虽然善于见风使舵,但是头框颜色还算纯正,并不是叛徒的红色。 “刘将军,俞将军,我建议立刻释放杨总指挥,让他以忠义救国军前敌总指挥的名义,发电讨何,正本清源。”贺远正色道。 俞作柏,刘志陆看看贺远,立刻点头同意。 杨伟看到毛森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鸿猷!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何行健胆大包天,居然想叛国投敌,我是宁愿被他杀了,也不答应的。” 毛森点了点头,心想杨伟虽然失职,但是民族大义还是清楚的,硬扛着没有答应和何行健同流合污,不然现在的忠义救国军只怕已经不在了。 电台送还之后,杨伟、毛森、俞作柏、刘志陆四人联名,立刻给全军各个大小部门发电报,打电话,通知何行健叛变之事,望各部尽忠职守,不要同流合污。 虽然电台还大都在这里,但是电话放开控制后,立即放松。 杨伟下达命令,安抚手下。 毛森则和贺远联名,给代力发了封电报,告诉他何行健失控,但是忠义救国军的大部分部队,还是保存了下来。 第176章 二分钱的茶壶,只有嘴好 一番操作下来,贺远道:“这里兵力单薄,是不是应该撤回到张、黄两位独立大队长那里,以免被何行健偷袭,遭受重大损失。” 毛森也立刻道:“我来之前已经和两位大队长商量好,大家共患难,同进退,杨总指挥和两位将军一起后撤吧,合兵之后就是一个团的兵力,谁也不敢小视。” 杨伟、俞作柏、刘志陆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一回去,以后只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不过几人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一起撤回雀儿村。 局面控制之后,代力立刻把三人以述职为名,全部调回重庆。 从此后再也没有给过三人实职。不过三人终究没有叛变,是稳住忠义救国军的重要力量,所以都是少将级虚职,薪俸优厚的度过了后半生。 队伍和张熙明、黄八妹汇合后,贺远和毛森终于敢放心地大睡了一天。 第二天晚上,大家集体开了个会。 “情报显示,何行健胁迫忠义救国军全军投敌的行动受阻之后,现在已经撤往他的老根据地苏南,虽然对大部队失去控制,但是他手下忠于他的人还有不少,我提议,淞沪纵队全部暂时撤离防线。”张熙明指着桌上的军事地图说道。 贺远道:“我同意,何行健叛变在即,他一旦投降日军,要么会领着日军扫荡他熟悉的防区,要么会受日本人指派,自己来攻打咱们驻扎的地方。先撤一撤,以避其锋。” 杨伟,俞作柏和刘志陆都看向毛森。 毛森点点头:“我也同意!虽然阻止不了何行健叛变投敌,但是我们军统现在就做准备,我发誓,一个月内,必要刺杀此贼,以绝后患。” 听了这话,杨伟倒也罢了,俞作柏和刘志陆都是眼珠乱转,暗叫侥幸。心想当初我们坚持没有投敌,担心的可不就是这个。 第三天早晨,贺远打算回上海了,毛森知道他还另有重要任务,也没留他,临行前拉他吃了一顿饭。 “等过几天,你我各自的大事完毕,咱们去一趟苏南如何?” 贺远一愣:“去干嘛?” 毛森一笑:“自然是去刺杀何行健。这种刺杀不同市井杀人,得手转身就走,所以詹森、陈默之流并不合适,只有你我这种随机应变,善于审时度势的人才能在敌营之中完成使命。” 贺远苦笑:“你身为军统少将,派别人去就行了,何必自己以身犯险。” 毛森立刻道:“那也好,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完成任务。” “......何行健一旦叛变,也算是汉奸的重要人物了,日本人说不定把他调到上海,南京,做伪政府的高官。”贺远敷衍道。 “那不就更容易得手了!”毛森笑得像只狐狸。 那时候我早回成都了。贺远翻个白眼,低头吃饭。 要是像杀季云卿这种,贺远觉得没有问题,就算完不成任务,撒腿就跑了。 再像这几天这种,深入虎穴,脑袋随时掖在裤腰带上,贺远是一次都不想来了。 老子明明有火眼金睛,可以玩得很嗨,干嘛非要作死往红名堆里扎?太危险了。拒绝再玩! 毛森看出他明显的抗拒,微笑不语。 贺远回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先去找高仲和汇报了情况。这两天并没有大事发生。 然后来到华夏银行,王天木、何炳诠见他回来,都很欣喜。 赵凤婵见到他,脸红心跳,放下心来,以为他能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贺远转身就走了。 气得赵凤婵下班回酒店,看到贺远也是咬牙切齿,满心怨气。 贺远正拿着那个特高课的证件,心想这次没用上,算是好事,不危险就用不上。 见赵凤婵回来,连忙说:“你洗洗脸换身衣服,咱们下去吃饭,我都饿了。” 赵凤婵奇怪:“饿了你怎么不自己先去吃?” 贺远心想,既然挂名夫妻,分开吃饭会让人怀疑,嘴上却开玩笑说:“这不是两天没见,想你了,刚才在银行,当着人面也不好表达。” “你就是二分钱的茶壶,只有嘴好。”赵凤婵貌似鄙视,实则心里乐开了花,把一下午的怨气都化为了欣喜。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相互对情报。 “那个犹太商人贝尔金,打电话约你周四晚上见面,说起来就是明天了。” “他怎么说的?货有了?” “没有说这些,就是约定个时间见面。” 贺远心想有货就太好了,但是这件事是给红党做的,怎么才能避开赵凤婵呢?因为朝夕相处,她不可能不知道,回成都写述职报告的时候,万一提到这事,恐怕会露馅。 想到这点,贺远有点希望自己能够升职了,要是升到中校以上,身边会有亲随了,那时候一定要让马静雯给选个自己人。 有了自己人掩护,就不必活得这么累了。 “你这几天很辛苦嘛?感觉你瘦了一些。”赵凤婵说完,自己脸都红了。 贺远却只是觉得她在套问自己执行的什么任务,随口应付道:“两天而已,怎么可能就瘦了。银行的事怎么样了,还要多久能够完工?” “现在华夏银行基本完成了,还有一家江苏民生银行,这两家大银行搞完,任务就算完成八成了。” 贺远心想,赶紧完成好回成都,家里的商行也不知道搞成什么样子了,未来要和王天木联手经商,底子太差被人瞧不起不说,分成也不好分。 赵凤婵忽然道:“你听说了吗,陈恭澍在越南河内对汪精卫进行了三次刺杀,可惜都失败了。” “书生有消息了?快详细说说。”一听是陈恭澍的消息,贺远立刻关心起来。 “据说是日本人专门给汪精卫成立了一个精英守卫小组,成功抵挡了陈恭澍的前两次刺杀,不过第三次差点就得手了,要不是那天汪精卫的秘书意外出现,成了他的替死鬼,陈恭澍就完成刺杀了。” “唉!”贺远扼腕叹息,虽然早知道结果,但是听到差点就干掉汪精卫,他还是忍不住替陈恭澍遗憾。 第177章 以理服人 “上级已经通知他们撤回,但是陈恭澍还想再试一次。几乎每次刺杀,都要先和日本特务兑子,我们的人很少,伤亡却很多,重庆站的猎鹰,牺牲了。” “但是日本人的第二个精英守卫小组,却马上就位,陈恭澍他们的机会不多了。” 贺远默然,曾几何时,猎鹰是他离开重庆站的因素之一。无论曹彦还是余鸣海,都把他和猎鹰视为彼此的竞争者,就是这样一个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同行、同事,还素未谋面的人,如今却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为华夏尽忠、牺牲。 贺远在心中为他起立敬礼,致以崇高的敬意。但愿下辈子华夏强大时,你我是并肩欢笑的好朋友。 “浙江可能有一家银行,资产或许有问题,有时间的话,建议你们详细查查,华夏人辛苦攒下的资产,千万不要出问题,便宜别人。” 贺远记起王天木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不想把王天木牵扯进来,所以直接提醒。 赵凤婵道:“是实业银行?王站长已经和何先生提过了,我们这几天都抽时间在找问题。” 王天木终于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贺远嘴角露出微笑。 但愿此生的他,永远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吃过饭,贺远送赵凤婵到房间门口:“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休息。” “你......”赵凤婵指了指他肩膀,用口型说,“你的伤没问题了?” “基本没问题了。” 贺远要去找詹森。 金融工作过半,可以作为尺度,有些事情要抓紧了,有些事情却要拖一拖。 比如锄奸,现在才杀了一个季云卿而已,接下来张啸林、吴四宝是重中之重,李士群、丁默邨也应该在计划中,甚至陈公博、周佛海...... 而那船机械物资和药材,反倒需要拖一拖,因为贺远要做个无本买卖,离开上海的同时,交割这笔生意,让犹太人和青帮都找不着自己要账,对于他们,贺远不介意自己永远做个老赖。 晚上六点半,贺远来到詹森女朋友的家门前按了门铃,隐隐能听见里面有寻欢作乐的声音。 少顷,詹森掩着衣襟出来,见是贺远,说道:“我正忙着呢,一会儿去找你。” 说着他也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把钥匙来,塞给贺远。 贺远接过钥匙,见后面还贴着个标签,上面写的有字。似乎是个地址。 詹森已经关了门,回房间了。 贺远无奈,只好找到便签上的地址,是新闸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和自己的安全屋差不多,有一个小院子,和两间房。 贺远拿钥匙开门进去,知道这是詹森找好的安全屋。 见里面就是个普通家庭的样子,只不过在隐秘的地方,藏了几把手枪。 贺远烧水给自己泡了壶茶,边抽烟边想心事。 过了一会儿,詹森换了套西服,吊儿郎当进来,笑道:“这地方怎么样?钥匙放在门口花盆下,以后你想来随时来。” 贺远本想说一句安全屋不是这么用的,不过鉴于詹森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估计说了也是白说。 “这几天怎么样,摸清了张啸林还是吴四宝的底细?明天咱们去搞谁?” 詹森难道的正色道:“这两天我没忙这个,忙着侦察76号了。” “76号?”贺远怔住,这么快就建起来了?似乎是比前世早了小半年。 不过,联想到王天木已经做出了改变,也许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到来,扇动的翅膀改变了一些历史也说不定。 “就在前天,李士群、丁默邨等人在沪西极司菲尔路76号,挂牌上海特工处,正式成立了一个特工组织。” “据说陈恭澍在河内屡次刺汪失败,汪逆很可能于近日回国,与日寇商议,建立新的华夏伪政权。汪精卫是头号领袖,陈公博、周佛海是二三号领导。这个76号,就是由周佛海亲自领导,已经得到了日本驻军及宪兵队的支持。” 詹森道:“这里面汇聚了一大堆的汉奸特务,男的不说了,有名有姓的女特务,就有十多个之多。” 贺远眼珠转了转:“你的意思,先杀几个女特务,既是立威,又能伤敌士气?” 詹森立刻道:“对呀!这些女人里面杨淑慧是周佛海的老婆,赵慧敏是丁默邨的老婆,叶吉卿是李士群的老婆,这三人咱们任意干掉一个,就能大伤他们的士气。” “然后佘爱珍,张劲庐,这两个是女中豪杰,一般男人也不是她们的对手,还有那俄罗斯混血纽美波、徐才立,这两个是他们的接待员,都是漂亮......” 贺远竖起食指摇了摇:“这个主意很蠢!首先这是示弱之举,那么多男特务作恶无数,咱们只敢杀女人?其次会失了民心,尤其在上海这个地方,本身就是租界,很多人不当自己是华夏人的,加上文化水准比较高,受欧美思想影响严重。” “杀女人立威,就算伤了对方士气,却也伤了我们华夏的名声。反倒激发那些市民的反感心理,把同情心施加到那些汉奸身上。” 詹森怔住,贺远说的这些他之前并没有想过,现在一旦被指出,他发现贺远说的好像确实有道理,这事儿换在自己身上,怕也觉得刺客们胆小怯懦。 贺远继续道:“我们叫做什么?锄奸团!除的什么奸?汉奸!为什么要除汉奸?他们没有廉耻尊严,帮着外人残害自己同胞,亲友!无恶不作,令人发指!” “这才是咱们永远不落下风的杀人理由!外国人能看到咱们不屈服的民族气节,自己人能看到继续抗争下去的希望。” “现在的第一目标,就是张啸林和吴四宝!女特务不是不杀,是顺手就杀掉,不必刻意去杀。” “是!”詹森情不自禁的挺起胸膛,用军人的姿态,接受贺远的意志。 虽然看年龄,贺远明显比自己还小了几岁,但是说话做事就是老道,审时度势也比自己强得多。 加上职务,军衔都比自己高,詹森决定无条件听从贺远的指派。 第178章 最大的负责 “当然,以目前张啸林上海唯一大亨的身份,刺杀必然十分艰难。现在汪伪76号成立,吴四宝的刺杀难度也一下增大了,不过我们也不是只有两人,明天我去找到陈默,咱们三人联手,不信搞不掉他们。” “陈默......”听到贺远说找陈默联手,詹森是有喜有忧。 陈默是上海区不逊于詹森的锄奸高手。 詹森要是杀了三十个汉奸,陈默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他也是独来独往,但是更神秘,詹森起码还爱好一个女色,陈默却神秘到没人知道他爱好什么。 两人倒是见过几次面,但是互相看不顺眼。 陈默觉得詹森流连酒色,好玩好赌,不但不是个好同事,简直不算个好男人。 詹森觉得陈默比自己还孤僻,还装逼,太难接近。 这个中缘由只有贺远知道。 陈默是个红党,平时都在帮中央特科培训新人,所以露面极少,看着很神秘。 至于瞧不起詹森,那就更正常了,詹森和陈默,简直就是红党和国党的翻版,除了抗日上契合,其他都是鸡同鸭讲。 “这个......我和陈默关系连一般都算不上,平时都不搭话的......” “我不在乎你们搭不搭话,只在乎你们杀汉奸的本事。寻找不同点,你们都有了:关系不好,见面不说话。那就可以找相同点了:都会杀汉奸,都爱杀汉奸,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么一算,大家可以做朋友。就这么定了。” 贺远穿上大衣,准备走,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对了,这是五千块钱,你去补充一下各种补给。我记得你说过,随时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那你现在的女朋友,你也该安排一下她的未来。” 出了詹森的安全屋,贺远又来到高仲和的联络点。 小穆牺牲后,高仲和为了安全起见,把小公寓转手出去,开了家食杂铺子。 “一包大重九。” 老高接过钱,见四下无人,示意贺远进里间。 原本他是贺远在上海的上线,也就是说原则上他是贺远的领导,但是贺远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动不动就反向操作,每每有意外之喜。 尤其这次,贺远和国党的毛森深入虎穴,强行把全军叛变路上的忠义救国军硬拉了回来。 上级非常满意,特意转告老高,对贺远可以放开管理,任其自由发展,可以根据其合理要求进行配合。 这就等于上下线交换,老高欣然接受。 “这次是有什么事?” “我要求把陈默调给我,我要和詹森,陈默联手锄奸。现在金融任务已经完成一半,汉奸可只杀了季云卿一个老东西。再不抓紧,我就回成都了。那时候可就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好!我马上请示上级,你明天来听消息吧。” 贺远回到海悦酒店时,又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电台都没节目了,滋滋啦啦乱响。 赵凤婵紫色睡袍,长发飘散,仰在椅子上睡着了,手边茶几上是空的红酒杯和满是烟蒂的烟灰缸。 贺远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心中百感交集。 正所谓日久生情,赵凤婵近来对他掩饰不住的情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乱世之秋,身为特务的二人,脑袋时刻掖在裤腰带上,那晚的子弹,再偏三寸就是贺远的心脏。 人冷心冷不但能活得长久些,也是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最大的负责。 猎鹰何尝没有自己的女人。 詹森为国捐躯的时候,一定会多了一个人的哭泣。 贺远俯身,轻轻抱起赵凤婵,将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想要起身时,胳膊却被赵凤婵的手抱住。 “我知道你到现在也没习惯,害怕是正常的。”他轻抚赵凤婵的长发,低声道。 “慢慢来,总会好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成都了。我向你保证。” 他再次起身,赵凤婵转了个身,继续睡去。 贺远打开浴室的喷头,冲洗起来。 一百年后,叙利亚、巴勒斯坦还有这样的悲剧在上演,每天被侵略者用枪逼着的时候,你特么的拿什么保护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所以国家一定要强大!个人也一定要强大! 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去欺负一个人,但是绝对不要做被欺负的那一个! 第二天,贺远还没有出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关先生吗?我是贝尔金先生的助理,我想确认一下,晚上您和他的约会......” “不好意思!约会请取消吧,我听了我夫人的传话,但是我最近非常、非常忙,这笔交易我只能遗憾的暂时延后。当然,如果需要解除的话,我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贺远的态度硬了起来。 贝尔金那天明确表明这个交易不好做,无非是觉得不靠谱,现在有了高鑫宝的参与,加上这个交易不可能太快进行,他就摆出现在这副不在乎的样子。 也许对方会让步也说不定,反正我一日不离开上海,这交易就一日不能完成。 这么一来,连高鑫宝那边也会先着急也说不定。 事实上,贝尔金现在就是开始着急了起来,上海是有商业间谍存在的。 贝尔金的商业间谍发现,贺远最近频频进出几家华夏大银行,每次都是对方的高级经理送出来,这充分说明他不是资金出问题,而是大受银行重视。 极有可能有人答应他大宗的交易,能发出犹太人发不出的大型货船。 有钱赚不到,这不符合犹太人的性格。 “去联系药品,只要能搞到药,这笔交易咱们还是站上风!毕竟,这位密斯特关想要的,不仅仅是机械!” “可是贝尔金先生,他们的药品清单上,大多都是日本人严禁流出的外伤药......” “那又怎样!日本人管得了港口,管不到海上!到时候在外海装货,日本人也没办法!” 贝尔金也知道,自己答应供应药品,却不能在港口装货,无疑会给关正林这样那样的借口,但是他不想放过这个客户。 看他和银行的关系,绝对是有实力的大商人,以后有的是大生意可以做,不要局限在眼前这一个小单上。 第179章 今晚有个小节目 贺远接罢电话,就去王天木的办公室坐了坐,然后坐他的车一起去银行。 王天木在上海的一个身份,就是银行协会的一个理事。 “这几天有什么新消息嘛?”贺远问王天木。 “没啥新消息,汪逆被开除出党;周作人在北平被刺杀,可惜没死......” 王天木忽然压低了声音:“再有就是何行健带着他的嫡系一万多人,投降日本人了,虽然你和毛森立了大功,但是据说总裁还是很恼火。” 贺远点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这是全面抗战以来,单次投敌人数最多,投敌将领职衔最高的一次。 而这丑闻恰好出自因嚣张而树敌甚多的军统,也是唯一不是正规渠道拥有武装力量的部门。 代力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贺远心想,自己的军衔大概率提升不了啦。 “王站长,等下你把账户写给我,我把合伙的股份按法币给你转过去。”下了车,两人一边爬台阶,贺远一边管王天木要银行账户。 “你不是......” “哦,这次忠义救国军的事儿,代局长给我批了点钱,正好做我的股份了。” 代力批钱这事儿,上海区几个主要人物都知道,不是秘密,贺远就直接说出来,看似将把柄送过去,实则就是换取王天木的信任。 王天木投了两万大洋,贺远投五千,两人二八分担,贺远按现在的比例。转了六千二百块法币过去。 至于具体怎么经营运作,他是完全不关心了。 到了银行里面见到何炳诠,何炳诠立刻告诉他,代局长刚刚来电,专门给他的。 贺远拿过电文看看,上边大意是说,你和毛森此去劳苦功高,但是一年内军衔已经破格连升两级,轻易不会再升了。等你完成任务回到成都后,会给个中校的职务军衔。还有就是上次批的钱,可留作自用,以为补偿。末尾是即焚。 果然如同贺远所料,铨叙军衔是没了,好在这笔五万块钱算是留住了。 贺远二话没说,转手就封了两个信封,一千元的给何炳诠,也没什么理由,就是见者有份吧,封封口;一个两千块的给王天木。 “金融我不懂,我去找詹森研究锄奸的事儿,这里就由王站长多多费心了。” 王天木哈哈一笑,接过了钱,这是给贺远放心的信号,同盟正式达成。 银行的事情搞定,贺远立刻来找高仲和。 国党军统的人,要找红党的中央特科要,代力要是知道这个情况,怕是要气得吐血。 陈默已经在等着了。他年龄、性格都和詹森很像,也都是瘦高的身材。 听说要和贺远、詹森一起联手锄奸,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贺远照例是金钱开道,起手就是两千块的见面礼。 陈默是红党国党两头拿钱,不过还是老实不客气的收了。 因为他最近在研究炸药,很费钱,他又不愿意开口要钱,自己的薪水都快贴补光了,见到这两千块,非常需要。 贺远见他缺钱,立刻又是两千块送上,说你拿去搞个安全屋,下午我带你去见詹森。 下午,三人在詹森的安全屋汇合。 陈默没有空手,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一个长枪,一个短枪,我刚好做个补充......” 说着,他把手中提箱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贺远和詹森看了,吓得双双后退,只见提箱里装的满满都是炸弹。 有触发式的炸弹,有延时式的炸弹,有掩护性外型的手雷...... 单看外形,就知道做得极为精巧。 贺远倒也罢了,詹森看得是啧啧称奇,看向陈默的目光充满了艳羡和佩服。 “这看着就来劲!” 贺远说着转向詹森,“情报打听得怎样了,现在人齐了,就等你的情报下手了。” 詹森道:“情报有,张啸林明天请亲家俞叶封看戏,在更新大舞台。” 贺远一听目标是张啸林,立刻来了精神。 “詹森,我让你打听的林怀部这个人,有消息了嘛?” 詹森道:“我找人打听了,这个人也没什么啊,就是枪打得准一些,会一些国术而已。” 贺远点点头,这才是历史上真正的林怀部吧。 前世的张啸林,正是死在自己的保镖林怀部手上。 张啸林为人刻薄,对林怀部一向没有好声气,加上别人的挑拨,终于让林怀部奋起刺杀张啸林。后世大概率把他的能力夸得有些过了。 贺远担心这一世的林怀部,不但不刺杀张啸林,还要和自己这些人交手,那可不是好事儿。 詹森道:“今晚也有个小节目。吴四宝的手下,在普陀路附近看中两辆轿车,要在今晚下手去抢,我是打算去搅搅局的,你们随意。” 陈默不置可否,贺远道:“这是最好的练兵机会,当然得去,你们等着,我去找王天木拿枪。” 说着他匆匆出来,去王天木的办公室。 上次撤退,他怕遇上巡捕,把那支英77随手丢了。其实一路绿灯,并没有遇到人。 这几天他又找王天木想办法。 王天木托人在英租界搞了把英77的新枪,还外带六盒子弹,加起来也得有百八十块钱了。 最棒的是这次还带了个提琴盒子,只要不检查,看到的还以为里面装的是提琴。 贺远回来的时候,不但带了枪回来,还把王天木那辆道奇车也开了回来。 三人上车直奔普陀路。 这里算是租界里比较偏远的地方了,很多烂事儿都在这里发生。 “长枪和炸药先不带,下车去看看地形。” 随着贺远一声令下,三个人在夜色中慢慢融入黑暗。 普陀路一家有些偏僻的歌舞厅外,林少齐照例来接他的女朋友阿萍下班。 阿萍是歌舞厅的售票员,偶尔也会下场串串场,她身材曼妙,相貌秀丽,烫着一头如今正时髦的卷发。单薄的旗袍外套着件半旧的大衣,冻得瑟瑟发抖。 “妈的!今天又去卖骚了吧!看你穿的,像只鸡似的,真特么给老子丢人!” 林少齐看着靓丽但衣着单薄的阿萍,下意识的觉得今天自己又吃亏了。 第180章 阿萍必须死! 林少齐觉得这鲜嫩多汁的女朋友,不知道又被多少臭男人占过便宜了。 他越想越气,反手就给了阿萍几个大巴掌,打得阿萍哭喊起来。 “今天赚了几个小费?还不快拿给我!我等着吃饭呢。” “今天没几个钱,你又该拿去烂赌了!你妈还病着你都不管......” 阿萍哭着想护住口袋里辛苦赚来的小费,被林少齐连踢带打,把钱抢了去。 林少齐骂骂咧咧刚要走开,身后忽然多了一条身影。 他从阿萍的眼睛里看到情况不对,刚要转身,后腰就重重挨了一下,接着头发被人揪起来,结结实实被扇了几个大耳光。 “谁呀!你特么的是谁?敢打我林少!我可是松江五码头的,我老爷子是......” “砰!”身后的人嫌他太吵了,一拳砸在他嘴上,林少齐四颗门牙一起松动,流了满嘴的血,疼得喊不出声来。 贺远把他手里的钱抢回来,扔回给阿萍,松开林少齐,自己走到一边去点起根香烟,吸起来。 林少齐拉起阿萍,吐了口嘴里的血,快步走开。 贺远看他们走远,慢慢跟了上去。 两人的背影在远处一个巷口消失,贺远跟上去,巷口停了辆半新不旧的雪佛兰,挡住了半个通道。 他拐进巷口,发现林少齐和阿萍都不见了身影。 再往里走上几步,忽然汽车里下来了四五个混混儿,堵住了他的归路。 林少齐拥着阿萍闪出来,呲开还在淌血的门牙,笑道:“小子!你脑子白长的?还敢跟进来,没挨过打吧!” 贺远看看阿萍,阿萍眼中并没有愧色,但还是转开目光,不和他对视。 “这得算一辆吧?还有一辆在哪儿?”贺远问阿萍。 林少齐一怔,隐隐觉得不好,一挥手:“给我打!” 几个混混儿齐齐冲上来,贺远却连头都不回一下。 陈默拎着根短棍在车后闪出,劈头盖脸打了过去,几个混混儿被他打得哭爹喊妈,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林少齐脸色煞白,拉着阿萍转身就走,没想到前边站着一人,拦住了他们。 “要这个女的,男的不要。”贺远道。 他的火眼金睛,鬼子间谍都瞒不过他,怎么能被一对青年混混儿骗到,不过他看出这个阿萍演技高超,应该是这个团伙的主要人物,所以打算把她带回去。 詹森一听,一脚把林少齐踹出去四五米远,拎着阿萍的脖领子,来到贺远面前。 阿萍虽然很慌,但并不是非常怕,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这些男人无非就是馋她的身子,反正她也不是初女,并不在乎这个。 贺远押着阿萍上车,詹森坐上司机座:“钥匙呢?没钥匙。” 贺远看向阿萍,阿萍假装不知道。 远处,陈默已经发动了道奇车,在等他们了。 “你这张脸,虽然不算太好看,但还是留着好,保不齐去哪部电影里,还能演个配角,你的演技还可以的。” 贺远捏捏阿萍的脸蛋,这是他最后的耐心了。 阿萍还是不吭声,她选择相信自己的魅力,贺远不耐烦了,一甩手,手中多了枚刀片,轻轻一拉...... 锋利的刀片就割开了阿萍的左脸。 “啊......”她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我耐心不好,你可不要怪我。”贺远又把刀片换到她右脸上。 “在......这里。” 阿萍颤抖着把手伸进旗袍,从隐秘之地掏出车钥匙。 贺远嫌弃地捏起来,递给詹森。 詹森是个好色之人,非但不嫌弃,反而觉得很刺激,还特意闻了闻。 “你真是......”贺远正要骂他两句,忽然听到一阵奇奇怪怪的声响。 他吃惊地看向阿萍,忽然把她揪起来,推到座位前的空隙里。 詹森不满意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女士!她虽然是个骗子,但她首先是位女士。” 贺远道:“停车!你来跟你的女士一起坐。” 詹森停车,和贺远换了位置。 贺远踩下油门,就听到身后詹森道:“我的天......” 贺远哈哈大笑:“这辆车归你了。道奇是我的,下辆车给陈默。” 詹森想拒绝,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问她那辆车在哪儿。” “听见吗?那辆车在哪儿?”詹森终于也嫌弃起来,拉起旗袍一角,擦净皮座椅上的湿迹。 “那辆车还没去搞,看到你来了,想先吃掉你再去搞那辆车。”阿萍边哭边说。 她的脸蛋还在渗出血珠,合着泪水和汗水,更加疼痛。心里后悔死了,为什么要惹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不听他话,开始就回答他的问题。 “妈的!一辆车不够啊!”贺远心情越发不好了。 他可以抢贼抢来的,但是不能自己去抢,这还是有原则的。 “你去把她处理掉吧,然后自己去洗车。” “啊!”詹森看向他,用眼神说,“不至于吧!毕竟是个女的。” 贺远摇摇头,小拇指向下翘了翘,意思她骗了那么多人倾家荡产,该个死罪了。 詹森看了眼阿萍,满眼可怜。 贺远很坚决的指了指自己,詹森,和前边的陈默,意思她看到了咱们三个人,不能留了。 詹森无言。 其实林少齐也至少看到了两个人,那些混混儿至少看到了陈默,不过他们都不重要,既没有阿萍的头脑,也没有阿萍的危害大。所以他们可以活。 阿萍必须死!放过她她会把三个人的信息都详细报告给敌人,也还会继续用精湛的演技骗别人。 贺远不想自己动手,陈默是老红党人了,肯定也不愿意出手。 那就只好麻烦詹森了。 把车停到江边,詹森拉开车门,温柔地抱起阿萍下车。 陈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下车过来问,刚好詹森解决完回来。 “怎么了?”陈默问。 “没事!那辆车他们还没有抢,咱们就只有这一辆车,对付着用吧。” 陈默看着詹森,大概猜到了什么,不过什么话也没说。 “去更新大剧场看看吧,熟悉一下地形,明天刺杀张啸林。” 贺远道:“最重要是看看楼上包厢,张啸林必然是要进包厢的。” 第181章 组长贡献的装备 三人两车来到更新大舞台。 这是上海排名前五的大戏院之一。 贺远一见剧场外到处贴的都是大幅海报,剧场却关着门。 海报上贴的是新艳秋、梁慧超两位名伶,将于明天在更新大剧场上演《玉堂春》、《挑滑车》两出名戏。 今天剧场彩排,所以并没有开张。 于是贺远让詹森去洗车,自己开车送陈默回去。 陈默道:“为什么让他去洗车,那个女人呢?” “处理了!那女人不像别人,精明得很,一旦落在敌人手中,她一个巴掌不会挨,就能把咱们全供出来。你不要有妇人之仁!咱们的命还有用。” 陈默点了点头:“我那里还有几支驳壳枪,要不要也拿过来用?” “子弹够吗?” “子弹有几百发,应该够了。” “那都拿过来,以后咱们的集合点就定在詹森那个安全屋,武器弹药都放在那里。三目王那里还有两支汤姆森,明天我都要过来。” 三目王就是王天木在军统的代号,汤姆森是美制卡宾枪,被称为芝加哥打字机,是二十年代美国黑道的必备武器。 “带弹鼓的那种?”陈默是大行家,一听就兴奋起来。 “嗯,二十发,三十发弹匣,和五十发弹鼓都有。” “那可太棒了!一弹鼓打出去,两个班的警卫也遭不住。”哪个男人不爱枪?说起枪来,一向沉默寡言的陈默话也多了起来。 “你明天拿枪过来,算是公事,组织上给你报销。喏!这是一千块。”贺远又递给陈默一沓钱。 陈默接钱笑道:“你这是军统给报的,咱们组织上可没这么大的手笔。” 贺远也笑道:“国党当官办红事,军统出钱特科花,这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詹森......”陈默沉吟道。 “詹森这人很单纯,是咱们的抗日战友,革命同事,但他并不是我们红党人,其中关节你自己把握就可以了。” 第二天中午,三人在詹森家汇合,詹森拿了三根细长的黑色铁管子,笑嘻嘻地每人发了一根。 他自豪地炫耀道:“德国蔡司,为98k专门打造的六倍瞄准镜,观测距离1000米,既能当望远镜用,又能当瞄准镜用,瞄准线三条。这东西并不是有多贵,但是太难淘弄了。有了它,想杀谁,事半功倍!” 陈默是大行家,知道这个真的是好东西,杀人利器,把玩了一会,啧啧称赞,于是也拿出自己带来的武器。 三把7.63毫米口径的速射型毛瑟枪,和15个20发的弹匣。 说起这枪厉害了,光名字就多得很,什么驳壳枪、盒子炮、镜面匣子枪、快慢机、大肚匣子、二十响、自来得...... 这么多名字,说的都是这款枪。它真正的名字是速射型毛瑟手枪。近距离内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除了开火时枪口会略微上跳,没有任何缺点。 有了它,近距离的压制稳占上风。 詹森乐呵呵接过来,非常满意。 两人都看向贺远,贺远干咳了一声,说道:“三目王的车不能用,不然会给他找麻烦,所以现在咱们就这一辆车可以用......” 詹森皱眉道:“谁问你这个,作为组长,你不会什么装备也不贡献吧?” 陈默知道贺远要拿汤姆森来,可是说好了他却空着手,于是也敲打道:“你这样是不行的,光靠花钱可搞不了刺杀。” 贺远气得点了点他们:“我的东西要是拿过来,吓死你们!” 詹森撇撇嘴:“吓唬谁呢,拿来看呀!” 陈默则是直接无视他的发言。 “行!你俩等着啊!车钥匙给我。”贺远气哼哼转身出去。 他先去大百货买了样东西,又去王天木的办公室搬了两个小提琴的盒子,开车回到詹森家。 陈默和詹森见他大包小件,搬了三个盒子进来,都很奇怪。 “这个......不会是......”陈默一见那小提琴盒子,愣了一下,立刻打开一个。 詹森昨天见他拿回个装英77 的中提琴琴盒,现在又是两个小提琴琴盒,忍不住问道:“难道是汤姆森冲锋枪?” 打开一看,果然就是汤姆森,小提琴盒子一半装着枪和两个二十发弹匣,一半装着两个三十发弹匣和两个五十发弹鼓。 这枪要是装备二十发弹匣玩儿点射,那就是卡宾枪,装备三十发弹匣来长点射,那就是冲锋枪。 要是装备五十发弹鼓玩儿扫射,那就是机关枪。 “芝加哥打字机”可不是白叫的,要是十个人一字排开拿着它扫射,全剧场的人也没几个能活命。 詹森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陈默也点了点头。 贺远自己打开另一个大盒子,这盒子一米长,半米高,半米宽,看着就吓人。 没想到打开来一看,詹森和陈默都不屑一顾地鄙视起来。 “这什么玩意儿?” “小孩玩具!” 原来这大盒子看着吓人,里面装的却是个微型景观的玩具。 是袖珍的街道,商场模型等。 有路灯,人行道,马路,小汽车,香烟大小的行人...... 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模型,可以任意组合,挪移。 贺远道:“你们不要小瞧这个东西,这可是最好的刺杀行动现场模拟模型。以后咱们就拿这个做沙盘操演,每次行动都先模拟一下,制定行动计划。” 这么一说,詹森和陈默都觉得还真是可行。 三人围着模型坐下来,贺远道:“先来个双车三人刺杀行动模拟讲解,我是这么想的......” 贺远开始像搭积木一样,认真摆弄起模型玩具来。 一辆车停在离行动场所大门稍远的位置,车上留人,装备驳壳枪和英77,警戒外围,接应撤退。 还有一辆车停在门前几米的地方,车上人装备驳壳枪和勃朗宁手枪,作为接应杀手,跟在杀手后面进入行动地点。 杀手则装备汤姆森冲锋枪和普通手枪,把冲锋枪藏在衣襟下,闯入汉奸所在房间,直接出枪射杀目标后,立刻撤退。 接应杀手检验战果,进行补枪并掩护杀手的后翼,两人先后出来,上第一辆车撤离。 第182章 第二种刺杀方式 如果里面有追兵追出来,或者门外有巡捕等想守株待兔,后车内的接应掩护人员立刻开火,消灭敌人并转移敌人目标,配合前车交叉火力,消灭敌人,然后一起撤离。 “这种是最完美的刺杀过程,既能保证刺杀得手又能安全撤出现场。但是现在咱们只有一辆车,就得用第二种刺杀方式。” 贺远拿掉前车,后车位置不变,第一个杀手先下车进去实施行动,第二个接应杀手跟着进去辅助行动。 得手后两人一起出门上车,实施撤离。 “这种情况少了一辆车就少了一个点,控制范围有限,危险性增大,安全性降低,只能靠我们的经验来补漏。” “没错!是这回事。”陈默不由想起了五六年前,军统刺杀杨杏佛的那件事。 “可别再搞出过得诚那种悲剧来。” 詹森一听,说道:“那件事明显是赵理君想杀人灭口,我看,肯定不是战术站位的问题。” 原来1933年,爱国人士杨杏佛追随国母宋庆龄搞民权保障行动,得罪了常凯申。 常凯申不敢对大姨子兼国母的宋庆龄下手,就命令军统暗杀杨杏佛,以敲打宋和蔡元培。 军统派出赵理君为队长,带领李阿大、过得诚、施芸之等四人实施刺杀。 当时的杨杏佛是国府中央研究院副院长,住在上海法租界亚尔培路。 那天他和儿子、司机出去,被赵理君等人拦路刺杀。 赵理君后来说,是因为四人分站四角,进行战术性三角刺杀,结果误伤对面的过得诚。 但其实是刺杀得手后他们因为现场拍照耽误了时间,被法租界巡捕包围,使得局面被动,过得诚慌乱之下跑错方向,来不及上车。 赵理君心狠手辣,怕他被捕供出自己,试图直接射杀他灭口,过得诚负伤未死,跑入死胡同,被巡捕包围,绝望自尽。 至此后军统禁用三角战术搞刺杀,以免误伤。 在街巷中,贺远说的前一种方案是最安全靠谱的,前提是要多一辆车。 “既然差一辆车,咱们再搞一辆就是。”詹森说。 “来不及了,今天就这样,先对付一下。詹森打前站,陈默居中策应,我在车中接应。” 贺远身负重任,能参与就不错了。詹森和陈默自然没得说。 于是詹森和陈默留在这里,贺远开车回去,说好了七点来接他们,八点钟开始行动。 “不是说这是模拟沙盘嘛,怎么还要拿走?”詹森见贺远把大玩具打包装盒要带走,奇怪的问。 “这是我送人的礼物!下次有行动,去我那里实战模拟。” 贺远说着,抱着盒子上车。 詹森莫名其妙,看了看陈默:“什么情况嘛?” 陈默道:“你不知道?” 詹森更奇怪了:“什么?” “他金屋藏娇啊!我这轻易不出门的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詹森惊呼:“我还以为他重口味呢,金屋藏娇怎么回事,说说。” 陈默有点后悔了,担心泄露贺远的隐私,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说也不行了。 “听说他从重庆来,上面给他派了美女搭档,是夫妻名义,实际上是不是住一起就不知道了。”陈默也是听高仲和说的,具体情况不清楚。 “好家伙!果然还是重口味。”詹森说。 贺远回到酒店,抱着盒子上楼,赵凤婵还没回来,他又装了个三千块钱的信封。 代力批给他的这笔钱知道的人不多,唯独漏了赵凤婵就不好了。 前几天赵凤婵给她自己订了个礼物,让贺远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作为唯一的女性,来到遥远的上海,虽然不是枪林弹雨,但也是非常不容易,贺远打算今天好好犒劳一下赵凤婵,让酒店订了桌饭菜,准时五点半送上来。 赵凤婵洗了澡一出来,就看到一桌子美酒佳肴,兴奋地问道:“这是......”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开心,快乐。” 说完,贺远把玩具大盒子递过去。 赵凤婵一看到盒子,就高兴的蹦起来,上次她和贺远逛百货公司,当时看到那个微缩景观就非常喜欢。 那是她儿时梦想的浓缩集合,因为家境的原因不曾拥有过,现在长大了,买得起也不好意思买了。 贺远记得她当时的眼神,于是就买了回来送她。当然,也有拿来做沙盘的想法。 “来来来!先吃饭。” 贺远拉着她坐下来,倒了杯红酒,说了几句吉祥话,和她一饮而尽。 时间紧迫,他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把装钱的信封递给赵凤婵。 “上次任务,上面给批了点钱,没有全部用完,见者有份,这份是你的,感谢你一路的陪伴和支持。” 赵凤婵听得有些炸毛:“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走啊?” “我往哪儿走?别说丧气话,我等下还有任务呢,你可别给我念叨倒霉了。” 贺远看看时间不多了,吃了碗饭就又出门了。 詹森和陈默已经准备好了。陈默带了几颗炸弹,詹森风衣里裹着汤姆森。 贺远开车,三人来到更新大舞台。 今天和昨天不一样了,剧场外面车水马龙,很热闹。 詹森和陈默都准备了蒙面巾,衣服都换的是双层的。 贺远按演练的位置停好车,两个人就下车进了剧场。 那时候剧场都是分隔开的,两侧有小剧场,各自演出,互不影响。 詹森和陈默都是老玩家,轻车熟路混进大剧场,正戏还没上演。 他们等了半天,俞叶封倒是早早来了,张啸林却是始终没有露面。 又等了半个小时,正戏开演,新艳秋在台上咿咿呀呀唱了半天,张啸林还是没有出现。 “别是不来了吧?”詹森找到陈默嘀咕道。 “不来怎么办,把俞叶封搞掉?” 俞叶封也是个投靠日寇的大汉奸,他做过上海商会会长,又是张啸林的儿女亲家,本身也是军统制裁榜上的人物。 只是今天的场合,要是等不来张啸林,制裁掉俞叶封,那么张啸林只怕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在这类场合露面了。 第183章 下一个是吴四宝 贺远把车停在路边,左前方二十米左右就是更新大舞台的正门。 此时的交通规则是左侧通行,而美国车都是左舵,他把左边车窗打开,两支枪一支在左腋下,一支插在左内袋,随时能够进行火力支援。 一个少年托着烟盘子,边走边喊:“荷兰水、各式香烟、晚报晚报......” 两个青年女人踏上剧场的台阶。 即使是在晚上八点钟,街上的人依然是摩肩接踵。 1931年,上海人口就已经达到311万,华夏第一,亚洲第一,世界第五。 1937年淞沪会战前,人口达到385万,之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现在则是到了400万之多,仅次于纽约、伦敦、东京和柏林,排名全球第五。 这其中,租界人口就占了一大半。 贺远左手抚着额头,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眼睛却在一遍遍扫视街上的行人。 他曾想自己亲自进去,利用火眼金睛找到目标,一举歼灭。 但这样危险比较大,詹森、陈默也同样能做。 而且相比刺杀,外围接应更能体现贺远的价值。 现在贺远就看到,街上有四个红色头框的敌人。 一个是身上有人命的英国神甫,一个是华人巡捕,还有两个日本间谍。当然这些人都是流动的,随时会走出视线范围,也随时可能有人补充进来。 到现在还没有枪声响起,这个情况做预案的时候大家就想过,如果张啸林没来,俞叶封来了,那么具体情况由詹森和陈默自己决定是不是要动手。 时间点定在八点半,打就打,不打就撤。 贺远看了看表,八点二十五了,很显然张啸林并没有出现。 他晚上喝了两杯红酒,口干起来,要了一瓶荷兰水喝了。 这荷兰水就是汽水,除了可口可乐,目前上海滩所有其他汽水,统统被称为荷兰水。 一瓶汽水下肚,剧场内终于有枪声响起。 贺远右手伸进怀里,随时做好了拔枪射击的准备。 —— 剧场内,新艳秋《玉堂春》演完了,换上梁慧超演《挑滑车》。 借着休场的工夫,抽烟上厕所的,喝茶吃点心的人多了起来。 詹森一使眼色,冲进了卫生间,陈默也跟了进去。 两人把上衣脱下翻转过来,里面的颜色和样式完全不一样了。穿上新上衣,戴上蒙面巾,詹森大步闯进了俞叶封的包厢。 俞叶封苦等亲家不来,正在喝茶,包厢里还有一个管家和一个手下。 詹森拔出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连开两枪,一枪命中额头,一枪命中前胸。 俞叶封当场毙命。 詹森转身就走,那个管家和手下吓呆了,动都没敢动。 包厢外,一个巡捕刚好路过,看到詹森的样子吓了一跳,站住不动。 等詹森下楼他才追上来,却发现眼前又多了一个蒙面大汉,连忙缩了回去。 陈默一枪没打到他,跟着詹森闯了出去。 二人冲到前门大厅,才有人追出来。 这是国内名伶的场子,加上据说张啸林,俞叶封要来,巡捕房派了几个巡捕来压场子。 可是没人敢当面拦人。 詹森和陈默匆匆跑出来,先后上车。 这时剧场里终于有人露头来追。贺远毫不犹豫打了几枪,把门口封锁,脚下踩油门,雪佛兰冲了出去。 右后侧一个巡街的巡捕拔腿来追,贺远没搭理,估计他也不敢贸然开枪。 左前侧有两个红名日谍,瞪眼看着眼前一幕,手插在衣袋里正在观望。 贺远一边驾车,一边冲着两人开了几枪。 先下手为强,要是被他们先出手可就吃亏了。 两个日谍躺平也中枪,连忙四处乱跑躲避。其中一个肋下中枪。 刚上车坐后座的陈默见这两人都有枪,摇下车窗追着打了几枪。另一个日谍也中了枪。 贺远哈哈大笑:“这两个家伙看样子应该是鬼子特务,一个也没跑了,过瘾。” 说着他在前边拐了个弯,进了条巷子。 这时候没监控,没有步话机,雪佛兰转了两个弯,再拐上大路,已经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五分钟后,贺远把车停在一个天主教堂后面,把蒙在外面的假车牌子一掀,继续上路。 詹森和陈默也换回了衣服的里层,三人谈笑风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啸林没来?”贺远在外面就没看到红名进去,除非里面有后门或者人早就进去了。 “张啸林没来!居然把他亲家骗了,我和陈默想练练默契,就把俞叶封制裁了。两枪全中,确认死亡。” “很好!回去有奖励。”贺远心中其实是不赞成动手的,不过打也打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张啸林一段时间内肯定是不敢现身了,先把他放一放,下一步咱们的目标就是吴四宝,这家伙太坏了!前几天抓了几个外围人员,全被他酷刑打残废了。” 其实红党也有几个人,被刚刚投靠76号,急于立功的吴四宝给抓走打残了,甚至还有人牺牲。 “这个人确实罪大恶极,据说租界边界十个案子里六七个是他手下干的,大半都是对华夏人下手,抢钱抢车抢枪,不能留了。”陈默道。 “他家常年有一二十个徒弟在,武器也很充足。你们确定要打?”詹森道。 “打!先去搞辆车,照着我说的第一套方案打,两点一线,交叉攻击,咱们现在的火力,有二十人也都收拾了。”贺远拍板。 “那太好了!啥时候动手?”陈默兴奋了。 “照规矩,先静默三天再说。”贺远发话,“但是,搞车不算在内。三天之内搞辆车,第四天动手。” “收到!这三天我正好再观察仔细一些,打起来做到万无一失。” 三人把车留在詹森家。 贺远让陈默去搞车,目标定在吴四宝的手下身上。 他自己决定静默几天。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每天都跑来跑去,虽然上海人多,还是要避免被人注意到。 这一晚他就在自己戈登路的安全屋休息,第二天才回到了海悦酒店。 第184章 本人比传说还要帅 贺远在酒店舒舒服服睡了大半天,起来后把房间打扫了一下,又找了几件衣服送去洗衣处洗了。 赵凤婵回来,见他没事,高兴的夸了几句。 吃饭的时候,赵凤婵问他,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没看报纸?俞叶封被我们制裁了。可惜的是张啸林昨晚失约,不然他也得交待在那。”贺远小声道。 “我猜就是你们动手干的,报纸上说,一死两伤,刺客一个都没抓到。死的是前商会会长,伤的居然是两个日本人,身上都有枪。” 贺远皱皱眉,本来以为能死一个,居然一个都没死,看来枪法和子弹,肯定是其中一个有问题。 要不去搞几支自己刺杀王克敏时用的勃朗宁1911? 休息一天后,贺远去找老高接头联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新任务。 陈默用公用电话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昨晚已经搞到了汽车,正在修理和刷漆。 贺远点点头,这个程序是必须的,就像上次抢的阿萍他们那辆雪佛兰,就是他们刚刚刷过新漆的。到时候再换个假牌子,就没问题了。 随后贺远又花六毛钱给詹森打了个公用电话,让他们下午和陈默一起来酒店,玩模型玩具,搞沙盘演练。 本来约好的下午两点,可是两个家伙私下勾兑,都是四点钟才到,而且每人还都带了件礼物。 贺远猜到原因,倒也不好说什么,能跟这两个家伙处成这样的关系,换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自己也就别蹬鼻子上脸了。 果然,赵凤婵下班回酒店,见到两个人在家做客,很意外。 “这就是嫂子吧!真是漂亮。我叫詹森。” “我叫陈默,嫂子这相貌,能做大明星了。” 两人开着玩笑,把礼物送上。 赵凤婵满脸通红,不知道这个称呼从何而来。 原来贺远到哪儿都爱充老大,这是前世落下的毛病,但这个时候,老大就是家族大哥的意思,詹森和陈默也不跟他争,所以看见赵凤婵就叫嫂子。 贺远心里也很不好意思,但是到了这一步,也说不出什么,帮着把礼物收了。 赵凤婵看着满地的模型,惊奇的问:“你们这是......” “这两个小时候都没少吃苦,从没玩儿过大玩具,我想你当嫂子的,肯定不会和他们计较,就让他们玩玩儿,就当老大补偿小弟们的遗憾了。” 贺远叫好了一桌酒席,四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贺远带着两个人又摆起玩具模型来。赵凤婵知趣地没有打扰。 “吴四宝没有重武器,据说日本人正在准备武装他们,所有现在动手是最合适的,等他们装备起冲锋枪来,就不好搞了。”詹森说。 “这次可以多用用炸弹。”贺远看向陈默,“不管得不得手,咱们三个人按照计划准时撤退,其中一个人保持火力压制,再有就是靠炸弹延缓追兵速度。” “这些混混儿不是军人或者特务出身,没有受过正规街巷战训练,我觉得可以趁机会多杀一些,杀的越多,威慑越大。” 陈默摇摇头:“这些混混儿是没受过训练,但是现在吴四宝投靠76号,保不齐日本人和李士群等人,没给他补充骨干精英在里面。” 贺远吸了一口气,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所以说准备会还是要常开,群策群力,我想不到的你补充。 “地点就设在吴四宝家,来几个巡捕也帮不上忙,来几个打几个,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76号的特务要注意,他们还是有战斗力的,不过这次行动他们不知道,等组织起来支持吴四宝,人早就该凉了,日本宪兵又进不来。” “那个地段是意大利人管的吧?他们加起来也没多少人,更不敢大队人马压出来找死。” 三人终于把刺杀计划定下来。 还是詹森主打,陈默的车先停在吴家大门外稍远位置,贺远的车是战斗命令,他的车一到詹森就开火,不管得不得手,打了一波就撤,边撤边打。 如果真的能造成大规模杀伤,就全凭这撤退过程了,撤退过程打得好不好直接决定战果。 战果大了,就算吴四宝不死,这波也占大便宜了。 看看到晚上八点了,陈默和詹森告辞回去。 赵凤婵借着帮贺远收拾模型,低声道:“是你约他们来的?” 贺远连忙说:“我是约他们两点就来,五点应该能够搞定,没想到这两个家伙故意四点才一起来。这嫂子也不是我让他们叫的,你别在意。” 赵凤婵笑道:“这有什么,上级就是这么安排的,他们叫不叫,你我也是这个身份。” 贺远点点头,心想你要是一直这么理解人,那这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那个卷头发爱说话的,就是詹森?那个板着脸,说话低沉的,就是陈默?”赵凤婵眼睛发光,追着贺远问。 “是,注意保密。”贺远隐隐觉得有些酸,看起来赵凤婵对这两人很是佩服,虽然说不上追星那种,显然也是很在意的。 “我在成都的时候......在重庆的时候,就听过他们的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本人比传说还要帅啊。” “......”贺远懵了,你是听的刺杀的名气,还是帅的名气?我怎么从没听过有人说过他们帅?要是那么多人见过他们,他们还能活到现在? 赵凤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贺远果然有些吃味,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样子,让她暗爽得很。 他果然还是在意我的,我夸别的男人,他就很吃醋。 “那家浙江实业银行,到底查出问题没有?” “......查出了几个小问题,时间都在一个月前,也就是说我们来了之后,那些危险操作就停止了。” 贺远想了想:“明天告诉何炳诠,把这个银行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我要再甄别一遍。” 如果是赵凤婵说的那样,首先可以证明银行内部已经被渗透了,其次对方非常小心,一有风吹草动就停手,沉着冷静,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贺远打算明天白天甄别银行人员,晚上就去吴四宝家,干掉这个家伙。 第185章 命中目标 “另外,王天木、陈恭澍,是军统公认排名前二的杀手之王,在你眼中居然不值一哂吗?” 贺远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心中的潜台词是,还有我贺某人,无论战绩还是帅气,也都不比那两个家伙差吧。 赵凤婵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眉开眼笑地说:“对头!还有你贺科长,又有名气又有帅气,他们四个加起来也不如你呢。” 赵凤婵当晚就给何炳诠打了电话。 第二天,何炳诠借着训话,把浙江实业银行全体职员都带到了办公室,贺远躲在观测窗后又甄别了一番,奇怪的是,居然还是没有发现名字头框异常的人。 这件事就奇怪了,他又私下问何炳诠,最近几个月来,这家银行有没有被捕、失踪、请假、探亲等曾经离开,或者辞职回家的人。 何炳诠都予以否认。 贺远这下挠头了,猜想是不是员工受到外部影响,在外部力量的引导下无意中帮对方实施了某些行为。 于是他又请何炳诠调查最近几个月,银行职员们的外部关系网是否有可疑的。 何炳诠被他提了醒,说调查需要时间,贺远就离开了。 他和詹森,陈默又准备了半天,晚上六点开始,终于展开了针对吴四宝的行动。 吴四宝最近可风光了,荣升日伪特务机关第三号人物,主打一个走狗身份,甘心被李士群和丁默邨当枪用。 他每天带着老婆徒弟一大堆人,冲在第一线为两个汉奸特务头子充当打手。 这些天他们抓了国党和红党不下十数人,除了早早投降的两个,其他的都被他活活打成残废,甚至还打死了两三个。 有一对国术夫妻,从东南亚回国,暗中筹款资助抗日,被吴四宝带着老婆佘爱珍以切磋为名上门挑战。 结果二对二的对战中佘爱珍出阴招打伤了对方的女武师,本来占上风的男武师一时担心,被吴四宝翻盘,夫妻二人惨死他们手下。 由于屡建奇功,吴四宝被升职为上海特工处行动大队大队长,又接受了李士群下达的跟踪、骚扰爱国报社文人的事儿。 他这几天带着自己的徒弟和李士群、丁默邨派给他做手下的几十个人,每天骚扰、恐吓这些爱国文人,爽得不亦乐乎。 暗地里,他走私,抢劫的本色依然没有收敛,所以最近既有钱赚又有名望,小日子过得美死了。 詹森到的时候吴四宝等人还没回来,詹森满身都是枪,怕被发现,就和陈默换了位置。 陈默也没闲着,在吴公馆门口路过时,在大门两侧放了两颗延时炸弹。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六点钟,吴四宝的车队回来的时候,两人连忙把位置换了回来。 没错,现在的吴四宝,已经发展到车队进出的局面了。 他自己原本就靠着抢车卖钱,攒了好几辆好车,现在李士群又给他配了两辆轿车,和八九个手下。 所以吴四宝现在每天出来进去,都是三四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好不气派。 詹森一直监视他们,路过门口时认出回来的不但有吴四宝、佘爱珍在内,还有76号的一个特务小头目胡云。 詹森立刻发出信号,摘下礼帽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百十米外,贺远马上发动车子向前开来。 他是去前边架设狙击枪。 贺远的车一超过陈默的车,詹森立刻出手,把一个伪装成闹钟样的炸弹丢进了吴四宝家的大门。 吴四宝的车刚开进院子,就听到自己家院里发生了爆炸,吓了一跳,紧接着身后大门处枪声就好似爆豆一样响了起来。 詹森清光两支手枪的弹夹,打死打伤了三四个混混儿,向陈默跑去。 陈默下车,从衣襟里拿出装着五十发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迎头向追过来的混混儿们扫射起来。 詹森则坐上了驾驶位。 这次有人接应,不用丢枪,他把空枪丢在车上,抄起两个炸弹。 混混儿们见陈默火力强大,连忙四散躲避。 五十发子弹打完,陈默又撂倒了几个人,转身也跑上车。 这时候吴四宝和佘爱珍都下车出门来看。 “妈的!两个人就想暗杀老子,做梦!所有人,给我追着打,一个都不要放过!”吴四宝拔出枪恶狠狠的骂道。 “他出来了!上车!继续往外引他们。”詹森抓起炸弹就扔了出去。 一声轰响,一阵烟雾,吴四宝的手下们立刻失去了目标。 原来两颗炸弹中有一颗是烟雾弹,是专门用来掩护的。 詹森上车发动汽车,却不跑远,仗着距离优势,跑出几十米就回头打一阵,每一次都能撂倒一两个混混儿或者特务。 吴四宝佘爱珍等人都是手枪,没有步枪冲锋枪,虽然吊着人追,就是打不到人家。 一伙人气得嗷嗷叫,拼命往前追,每次都觉得只差一点就能追上了,却又被二人拉开距离。 胡云发现不对,立刻提醒道:“吴大队长!这像是引咱们上钩......” “别管他!追上去杀!”吴四宝仗着人多,根本不在乎。 他是凶悍的脾气,向来都是他欺负人,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欺负过,心想这次要是抓不到这两个人,搞不死他们,以后上海滩我就没法混了。 “差不多了!冲锋枪!”詹森大喊一声,和陈默端起上满弹夹的汤姆森,双双从车门上下来。 这次他们打的不是人群,而是刚刚陈默在街道树下和垃圾桶处放置的炸弹。 “轰!轰......”几声巨响,把追兵笼罩在滚滚烟尘中。 远处,贺远那装上瞄准镜的英77也响了起来。 英77不是狙击枪,和瞄准镜的组合还是有些怪异,不过还是起到了辅助瞄准的作用。而且他选择的狙击点也不远,四百多米的距离。 前两枪都没打中,不过第三枪,准确命中吴四宝的肋下。第四枪打在他胸口,场面随即混乱起来,有人连忙把吴四宝遮挡起来。 英77一响,刚才还鼓噪的混混儿们立刻老实多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压制了。 对方虽然只有一人一枪,却把整个场面控制住了。 第186章 战果丰盛 为了掩护詹森和陈默,贺远也把枪口对准了追得较近的特务和混混儿,一枪枪狙击,让对方不敢追上来。 接着又啪啪几枪,打碎了他们头顶的路灯。 陈默和詹森就以雪佛兰为掩体,和对方激烈枪战起来。 他们弹药带得充足,又欺负吴四宝没有重武器,就和他们硬刚,其实是给远处贺远的狙击枪创造机会。 陈默不时扔个炸弹过去,就算炸不到人,也迟滞了对方的反击,詹森则是火力压制得对方不敢露头。 贺远就在四百五十米外,精准点射,一个个击杀。 要不是吴公馆里不断有他的弟子涌现,人都打没了。 佘爱珍眼看着男人倒地不起,手下们又被对方压制住,咬牙切齿换了个弹匣,就要冲出去。 她是想一口气追上詹森、陈默,杀掉他们出气。 没想到仇未来得及报,自己先遭了殃。 贺远照着佘爱珍来了一枪,打在肩头。 吴四宝生死未卜,佘爱珍又肩头负伤,混混儿们更加混乱起来。 “原地隐蔽,你们,去马路对面牵制。”胡云指挥手下的特务展开反抗。 詹森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一梭子子弹扫过去,打死打伤了好几个。 然而这时形势发生变化,几个巡捕从詹森和陈默的斜后方闪出来。两个人打得过瘾,还不知道。 也幸亏贺远枪膛里子弹没打光。他一看到巡捕,来不及通知二人,只好用枪声来通知了。 因为距离近,打得特准,三个巡捕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不到十秒钟就被贺远全部干掉。 这次刺杀也接近了尾声。目标达成,就算吴四宝夫妇都没死,也够格了。因为打死打伤的特务、混混儿,加起来不下于三十人。 趁着双方相持,贺远收拾枪支回到路面,钻进汽车按了下喇叭。 詹森和陈默也丢出一颗烟雾弹,立刻跳上车,扬长而去。 迎面而来的几个巡捕差点被他们撞翻,后面来的一拨巡捕,却被盛怒之下的吴家弟子们拒绝检查。 贺远把车开到陈默的安全屋,停在院子里,挤上詹森的雪佛兰,来到詹森家。 “来来来!报成绩。吴四宝两口子都是我下的手,谁也别和我抢。”贺远接过詹森递过来的纸和笔,开始计算。 “我应该是打死四个,打伤三个,炸死炸伤六七个。”陈默道。炸死炸伤的都算他的,所以他的人数肯定最多。 “我打死也是四个,打伤四五个吧。”詹森道。 “我打死76号的是五个,巡捕三个,打伤三个。包括吴四宝两口子,佘爱珍肯定没事,最多就是胳膊断了,但是吴四宝就很危险,有一枪我打在他胸口......” 三人一统计,战果是打死十三人,打伤十一人,炸死炸伤的很难界定,有六七人。 死伤三十人的战果,加上吴四宝夫妇,这次应该是军统在上海实施制裁以来,战果最丰盛的一次。 “我不得不说,炸弹太好用了。”詹森感慨。 “能延时,有烟雾弹,还有手雷,加上汤姆森,简直就是打仗的感觉。” 听到詹森的夸奖,一向板着脸的陈默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贺远却摇了摇头:“不要骄傲,今天其实打得漏洞百出,配合倒是还算正常。但是不要忘了,我们今天的对手是最弱的流氓混混儿,虽然也有那么七八个76号的特务,但是大部分都是毫无战斗经验的青帮混混儿。” “如果对面是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务,甚至是鬼子的宪兵或者驻军,你们至少有三四个点出现过致命失误。” 詹森和陈默回想刚才的战斗过程,确实有那么几次,自己二人都是空手往返跑。要不是贺远在远处英77压制,可能真的就陷入被动。 “总之,今天就这样吧,执行静默三天。”贺远说着,拿出两个信封,一人一个递了过去。 “这里是两千块钱,是上次刺杀俞叶封,和这次的奖励,过几天,局里应该还有一波奖励下来。” “关先生!这又是你自己的钱拿出来做奖励吧?我看你好多次拿自己的钱出来给我们了。”詹森不傻,看得很分明。 “你不必管这些,给你就拿着,局里不可能根据你们的需要随时发钱补给。就当我垫付了,反正我回去会报销的。” 全额报销是不大可能,不过贺远自有打着军统旗号赚钱的门路,所以给这两个抗日志士的金钱补贴,完全负担得起。 既要马儿跑,又不给吃草,神仙也办不来事。为了抗日,为了杀鬼子汉奸,贺远宁愿赔钱。 “我走了,有事情打公用电话给我,说起来,打一个电话就要六毛钱,这钱还真是不经花。” 贺远出门找了辆黄包车,去找高仲和汇报情况。 吴四宝这个大汉奸特务要是死伤了,影响还算是巨大的。没想到高仲和听了,只是淡淡点头,似乎并不太在意。 “关同志,你们打死打伤汉奸特务多人,还重伤吴四宝夫妇,这是大好事,但是现在有个新情况。我党的第二支武装新四军,自前年成军以来,一直艰难度日,国府克扣军费,少发、迟发,造成部队难以为继。” “幸亏我们茅丽瑛同志做了大量工作,组织宣传群众义捐,给前线部队筹集了一部分军饷和物资。这些东西现在都在租界,但是我们运不出去。鬼子汉奸以种种名义禁止这批物资离埠。”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从军统走门路,把这批物资运出上海,送到新四军手中?” 贺远沉吟一下:“大概多少钱?多少物资?” “物资大概有十几吨,都是些布匹,成衣等等,大洋有十几万块,是准备给战士们发做军饷的,所以没有换成法币也没存进银行,最好能和物资一起运出去。” “我试试吧,我觉得应该可以。给我两天时间。” 贺远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物资出埠问题不大,就看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了。 第187章 洪先生被捕 此时的上海是亚洲第一大港口,第一大金融中心,海运的航路是自由畅通的。 只有被日本人怀疑是军用物资的,才会强行检查。 但是河道运输就严重得多,基本都是被控制的。陆路更是全面封锁,需要频繁检查和大量通行证,才能进出货物。 陆路是够呛了,贺远觉得水路还有可能。 首先高鑫宝给他的帖子,可以在各个大小码头自由通用, 然后再去找藤田辉夫,让他给开一张通行证,应该就可以把物资运出上海滩了。 自己说了是商人,这么久一桩生意都不做,也说不过去,大不了再给他送点钱就是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进来:“老高!不好了!洪先生被......” 见到贺远,他立刻住了嘴,用眼神示意高仲和出去说话。 高仲和走出房间,听到他问道:“洪先生怎么了?” 片刻,高仲和领着那个人进来:“关同志!我刚得到消息,洪先生被捕了,情况很复杂......” “是被谁抓的?”贺远问道。 贺远对洪先生非常敬佩,听到他被抓的消息,心中也着急起来,不过如果抓人者是李士群、丁默邨的特工处,自己还真无能为力。 昨晚还和他们在枪战,除了硬抢,完全没有操作余地,反倒是鬼子抓人的话,貌似还有点营救可能。 “是鬼子宪兵队抓的,应该是他执行任务时出了问题,被叛徒出卖......辛安,关同志是自己人,而且现在能救洪先生的,也只有他了。” 他和辛安,洪先生是一条联络线上的,洪先生被抓,就断了上级的联系,整条线有瘫痪的可能。 辛安看了看贺远:“情况很复杂,洪先生是和青浦的同志们见面后被捕的,我怀疑里面有叛徒。” 说起叛徒,这事儿贺远最在行。 “坐下说,别着急。”他递给辛安一根大重九,并帮他点上火。 辛安先吸了两口烟定了定神,然后才仔细地说了洪先生出事的原因。 这事儿牵扯到红党女杰茅丽瑛。茅丽瑛是华夏职业妇女俱乐部主席,发起并领导上海群众对新四军的募捐义演,是新四军军饷的重要筹集人。 然而她已经因此受到敌特的注意,所以洪先生打算给她选个警卫,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他去的地方是青浦朱家角镇,地形偏僻,人员复杂,就是在那里被捕的。” “青浦朱家角镇,把那里涉及到这件事的人名写给我,我去看看。对了,洪先生被捕,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安全吧?” 高仲和摇摇头:“我们掌握青浦地区党组织的一些情况,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但是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辛安写出来一份他知道的详细人名,递给贺远。 “老高!要是物资走河道,运到上海毗邻的江苏或者浙江,你们能有办法接手吗?” “真的能够把物资运出上海吗?我们事先做些准备的话,应该能接受。” “那最好了,我上次去姚庄,就想过可以利用河道做文章,青浦离那里不算很远,正好我可以看看,能不能从河道把物资运到淀山湖或者嘉兴。” 上海河道复杂,航运也相对发达,只要能通过层层检查,把船开到苏州河等河道,就基本成功了。 贺远看了看辛安写的名单,问:“洪先生是去帮茅丽瑛选警卫,那么到底选上没有,这个人是谁?有没有在名单上?” “有的,这人叫张熙华,是浦东人,现在我们怀疑,就是她报信给日本人,导致洪先生被抓。因为,她姐姐是国府忠义救国军的人,叫做张熙明。” 张熙华,张熙明,茅丽瑛的贴身警卫......贺远连起来一想,明白了大概。 “这个张熙华是女人?张熙明的妹妹?” “对!她比张熙明年轻很多,不是嫡亲,是堂姐妹关系。” 贺远立刻摇头:“这个怀疑点不成立!张熙明虽然是国府的人,但是抗日立场坚定,她的家人都是鬼子杀的,她妹妹投靠日本人的可能性不大。” “关同志,你要去青浦的话,什么时候动身,我们派一个人,给你做助手。” 贺远想了想,觉得可以:“这么晚了,只能明天早晨去,可以找个人跟着我,必须是上海本地人,或者非常熟悉上海情况的。” “就是辛安吧,他非常熟悉上海,青浦那里的同志们也都见过他。” “行!不要带武器,需要武器的话,在当地解决。” 贺远交代了几句,就回海悦酒店了。 看看时间,又是晚上八点半,赵凤婵照例抽着烟,喝着红酒在等他。 “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留了吃的,热一下就好。”赵凤婵热切的说。 “不饿,今天高兴,吴四宝被我亲手打中,就算不死也必定是重伤。吴公馆的流氓混混儿们,被我们打死打伤三十多人,这下他们该老实了。” 赵凤婵握紧拳头,很是兴奋:“太好了!这家伙最近作恶多端,把他打掉,上海滩的舆论一定会有反响。你又立功了!” “对了!那个什么,叫佘爱珍的呢,有没有打死?” “她我只打了一枪,打在肩头,应该死不了。” “为什么留着她,你是看着她长得漂亮?”赵凤婵俏皮地开了个玩笑。 贺远也笑了笑:“我明天要去青浦,可能回不来,最迟后天回来。银行这里,内有老何,外有王天木,你做好监督就行。” “去青浦做社么?”赵凤婵有些疑惑。 “去看看,做些小生意。我和那个鬼子宪兵队长,还有青帮的高鑫宝,都说的是做生意的,这么长时间不意思意思,该被怀疑了。” 贺远这话一箭双雕,既为去救洪先生打掩护,又为以后给红党搞物资做好了铺垫。 一夜无话,第二天,贺远先去安全屋化妆,然后把不相关的东西统统留下,只是把那张特高课的通行证依旧塞在鞋里。 他有一个预感,这一次怕是会用上这玩意了。 第188章 这是圈套 来到联络点,辛安已经到了。他今天是长袍马褂,还戴着礼帽,一看就是小生意人的打扮。 这次是坐公共汽车到青浦,再坐马车到了朱家角镇,先找了家旅店,贺远让辛安远远跟着自己,慢悠悠溜达出来,直奔青浦地区的联络点,一家馅饼店。 在这里,贺远通过人物信息看到了六人名单里的四个人,只差张熙华和一个叫古全祥的。 这四个人都是安全的,看来,问题大概率出在那个叫古全祥的人身上。 等到店中没有顾客的时候,贺远拿出一支香烟凑上去:“这位老板,对个火儿。” 老板佟深一怔,拿出火柴边点火边问:“您买火柴吗?” “不要火柴,有打火机吗?” “有,火炬牌的。” “您是......”佟深看着贺远。 “我是市区的,听说老洪出事,赶过来看看,你是佟深?” “是我。” “组织上确认,你、白利、范子安是安全的,请你把他两个找过来,开个见面会。” 其实另一个人麻自成也在,不过贺远为了合理性,只叫了三个人。 片刻,佟深带着白利和范子安来到后屋。 “是市区的组织上派人过来了?真的太好了。”白利兴奋地看着贺远,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稳起来。 “是组织上派我来了解情况的。你们站还有三个人没有在,你们觉得谁会是告密者?” 佟深等三人对视一眼,两个人说是张熙华,一个人说是古全祥。 “他们三个人,现在都找得到吗?”贺远问。 “找得到,老麻刚才还在店里。” “去把他们都找来,我要暗中甄别一下。” 麻自成就在店里,张熙华和古全祥,好一会才到。 渗透特务 古全祥 生命值:90\/92 日伪外围人员(可利用实施反间计) 果然,只有古全祥是叛变者,但是可以用他实施诱捕,这是金手指最新的衍生功能。 “麻自成可以洗脱嫌疑了,现在的嫌疑人是张熙华和古全祥,对他们俩注意严格保密。我要使用第二套甄别方法了。” 贺远让佟深召集六人开会,并说:“我还是以市区组织来人的身份,传达上级指示,你们配合我就是。” 很快,佟深组织召开了会议,并介绍贺远出现。 “我是上级派来的,姓关,洪先生出事时,没有人注意到吗?华西局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正常情况下明天就准备和洪先生见面的,你们居然连个人都保护不了,我宣布,全体记大过一次。” 贺远装成很不满意的样子,佟深立刻配合道:“关同志你不要生气,我们之前并不知道洪先生要和华西局派来的人见面,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加强安保。” “现在也不能确定洪先生就是被敌人抓了去,也可能在附近山上迷路了,或者其他突发事件耽误了也说不定。” “那就赶紧撒出人马,四下去找啊!华西局这次来的人非常重要,洪先生又是上海市委的重要人物,这次他们接不上头,一定会误大事的!” 佟深连忙安排大家一起出去找人,特意叮嘱要单独行动,不要引起别人的主意。 古全祥离开后,贺远立刻示意远处的辛安,跟踪他的行迹,然后让佟深再次召集大家。 “甄别完毕,古全祥就是日伪特务渗透人员,我们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下面大家听我的计划,把洪先生救回来,任务完成之后,全体转移到黄浦区,这里暂时放弃。” 贺远的安排都是基于古全祥可能想到的方式。 洪先生刚刚被捕,可能还没被上刑,古全祥回去给日本人报信后,大概率他们会为了抓捕华西局的重要人物,放洪先生作为诱饵来诱捕他。 为了保密,他们不会派太多人过来,应该只派少数几个精英来实施抓人,到时候贺远会利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消灭这些人,并伺机解救洪先生。 贺远的安排很详细,想到了多个可能,并且向佟深要了一支步枪,他要张熙华跟着自己,做狙击日本特务的主力。 张熙华知道自己被怀疑,心情一直不好,贺远出现后,迅速解脱她的嫌疑,把矛头直接指向古全祥,让她心情舒畅起来。 难怪洪先生选她为茅丽瑛的警卫,她虽然是个女子,生命值却是青浦联络点最高的一个。 青浦外围 张熙华 生命值:98\/100 抗日积极分子 晚上,辛安悄悄回来了,回报说:“那个人进了镇子角的一家客栈,至少三个小时没出来,现在应该也还在那里。我没敢继续跟,周围至少三个暗哨,我怕露馅。” 贺远点点头,心想洪先生可能也在那里,即使不在,今天他们也会把洪先生送回到这里来。 果不其然,在辛安跟踪的那家兴友客栈里,古全祥正在向日军宪兵大尉川口 三郎汇报情况。 “原来洪先生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是红党华西局的高层人物,要来这里与他接头,据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直到现在也还不能确定,洪先生是被捕了还是迷路或者失踪了。” “我建议,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我检举了他,就让我假装偶遇,把他救出去,让他和那位华西局高层人物接头,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川口三郎看着他,忽然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蠢货!这是圈套,你看不出来吗?洪先生是个大人物,他的被捕本该惊动红党,全体撤退才是,可是现在他们反而主动出击,这就足以证明这是个圈套!” 古全祥揉了揉脸,赔笑看着他:“太君说的非常对,可就算真的是个圈套,我们也不必害怕吧。大不了全都抓起来就是,反正青浦这一块,是大日本皇军说了算。” “嗯!说的倒也不错嘛。”川口三郎搓了搓下巴,这里最重要的人物就是洪先生了,即使古全祥说的不对,起码红党也不会把他射杀,那时候再抓回来就是。 只不过有一点,为了保密,派去的人不应该很多。这一点倒也不难,川口三郎身边就跟了四五个日军精英。 川口确信,这些人就能顶二十个华夏精英。 这一波,他觉得自己至少不会输。 第189章 古全祥最后的机会 在昨天秘密抓捕洪先生后,川口三郎曾经想过要不要把青浦联络点这几个人全部抓起来。但感觉到洪先生此行的使命没有完成,他特意下令多等等。 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现在居然有了华西局人物的出现,看来又要立功了。 日本人对红党的仇恨是根深蒂固的,就连正在和汪精卫洽谈的即将建立的伪政权,也是打着反共救国的旗号,和所谓满洲国口号一致。 川口三郎这次带了四个精英,七个宪兵,加上自己是十二人,觉得完全可以拿捏青浦联络点和华西局的大人物。 “那好,你这样这样,然后......”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计划非常完美。这次,这个洪先生,上海新来的关同志,和华西局的大人物,就算不能全抓,只要抓到其中两个就算大功告成。 这天晚上,原本看守洪先生的鬼子由两人变成了一个人。 就这一个人,天黑以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洪先生开始还没当回事,不过很快,一声猫叫后,一个纸团从门外丢进来,砸在他身上。 片刻,古全祥出现在门口。他先对洪先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东张西望了一下,就悄悄进来,把他手上脚上绳子解开,拉着他出了客栈。 洪先生被抓了两天一夜,只吃了两顿饭,走几步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 古全祥掏出块油饼递过去,洪先生边吃边走,问道:“老古!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那里的?” 古全祥道:“我本来不知道,今天去馅饼店的时候,才听说你昨晚没回来,老佟慌神了,让我们四散出去找,我找到这里的时候,赶上有四五个人出去,不知道什么事。” “他们一看就不是镇上的人,有的身上鼓鼓囊囊的还带着家伙,我就想,你会不会在里面,进来一找果然你被绑着。” 洪先生道:“我昨天下午去和小张见面,路上忽然被两个人偷袭,被抓到这里来。看情况是日本人,要通知老佟他们,鬼子已经渗透到这里了。” “我们也猜到了,只是不确定,咱们回去后,立刻全体转移。”古全祥道。 他假装观察情况,眼睛一直没看洪先生,不然洪先生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现在,起码从言语上,古全祥还没露出破绽。 “咱们先去馅饼店见老佟,然后全员隐蔽,静默两天,没动静了就撤退。鬼子好像也有新动向,我看那四五个人一起往东走了。” 被抓这一天,洪先生看到的鬼子只有五六个人,古全祥这么一说,让他感觉鬼子应该是接到什么临时任务,大部分都去执行命令了。 古全祥见洪先生没起疑心,这才又隐晦问道:“上海市内有一位关先生来了,可能是老佟找来解救你的救兵吧,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 洪先生一怔:“关同志也来了?” 古全祥道:“是的,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他这一来,确实提振了大家的士气。” 古全祥铺垫了这么多,本想继续打听一下华西局来人的事情。 可惜脚下的路不够长,已经到了馅饼店。 两人回到馅饼店,只有佟深和麻自成在店里。 古全祥道:“老佟!我把洪先生带回来了,他被渗透进来的鬼子抓到兴友客栈了。” 佟深大喜,冲过来抓住洪先生的手臂:“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 麻自成立刻把店门关上,倒了两杯水给二人。 佟深挡住古全祥,摇着洪先生的手臂道:“洪先生,华西局的人明早就该来了。可是现在鬼子渗透严重,为了你们双方的安全,还是取消见面吧。” 洪先生开始还听得一愣,不过一见佟深拼命使眼色,再联想到古全祥怎么会那么巧就找到了自己,立刻明白了一切。 佟深又说道:“今晚你就和白利、麻子他们一起走,我留下来,明天去通知华西局的同志,见面取消,立刻撤离。” 洪先生不知他和贺远怎么定的计划,不置可否。 古全祥却懵了,这计划和昨天说的不一样啊。 “老佟!要不我留下来吧。你带洪先生撤走。”古全祥心想,你把和华西局接头的方式告诉我,我再让川口抓住你们,谁也别想跑。 佟深道:“不必,现在只有张熙华的甄别没过关,就让关同志带着她留下来,你和咱们大家,一起撤。” 古全祥一听,那可不成,姓关的和华西局的要是跑了,就剩下个洪先生,我还和你们混一起,就算我没事,功劳也没了,万一你们要找出我的麻烦,太得不偿失了。 “这......关同志呢?我觉得他可能另有主意吧?” “他和张熙华去准备武器了,明早七点大家在安全屋集合,然后统一行动,这里现在就放弃。” 说着,佟深就带着麻自成和古全祥出去了。 古全祥没办法,只好跟着,心想明早还有一次机会。 没想到,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当晚,佟深,麻自成,白利和范子安四人,就保护着洪先生,从一条密道连夜出山,撤退回上海了。 青浦联络点只剩下贺远,张熙华和古全祥三人。 古全祥早晨醒来,见洪先生、佟深等人全都不见了,当时就着急起来,不过很快看到了贺远和张熙华。 “老古!小张!老佟他们带着洪先生连夜转移了,今天,你们俩负责陪我接待华西局的同志,完成接头后,立刻带着他们转移。” 张熙华点了点头,古全祥却是非常高兴,要是昨晚川口截住洪先生等人,这次就算是一网打尽了。 看看时间,早晨七点,张熙华搞了点吃的,三人简单吃了,贺远道:“老古,你去村口看看,华西局的人来了没,是王特派员和他的通讯员,接头暗号是早饭吃了吗?吃过了。现在几点了?七点了。终于接到你了,跟我来。” 古全祥听得有些懵,这什么暗号?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去了。 贺远拎着枪上房,看到古全祥走向村口,他把98k瞄准古全祥,砰的就是一枪。 第190章 对12 古全祥到死都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漏洞的。 昨晚,川口及十一人的手下,用四人守夜监视,担心洪先生等人连夜逃走。 其实安全屋有暗道通往村外,别说川口三郎,就算古全祥都不知道。 贺远击毙古全祥,也不撤退,他要和张熙华联手对付这些日军特务,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 还有就是洪先生已经暴露,如果不消灭他们,洪先生回到上海也是寸步难行。 这支98k是佟深找出来给贺远的,还有一盒五十发的子弹,在这乡下地方,佟深只能找到这些了,不过贺远觉得够用了。 能埋伏到这小村子的人,一定多不了,加上张熙华送给自己的手枪。 二十个人来了也不怕。 “我看到了两个,三个......”张熙华轻声喊道。 贺远在房顶上看向客栈方向,张熙华在院门处踩着梯子看向反方向。 “放近了打!你打不完的交给我。对了他们拿的是什么枪?” 张熙华皱眉道:“现在是四个人了,三个三八大盖,一个手枪。” 一听对方有步枪,而且还不少,贺远也有些担心起来,早知道对方有步枪,不如把决战地点放在馅饼店那里,第一地势好,第二自己也比较熟悉那里。 “你自己注意,打一枪换个地方,不要被手榴弹炸到。” 砰!贺远说完,立刻扣动扳机。一个鬼子宪兵应声倒地。 原来他的正面也开始出现敌人。 十二个鬼子,五个手枪,七把长枪。正面客栈方向是七个人,背面方向是五个人,要是鬼子装备有手榴弹的话,就更难打了。 “八嘎!”川口看到远处古全祥的尸体,猜到果然是上了当。 “八嘎!我就说是土八路的阴谋圈套。这个家伙就是不听,真是该死!” 他用望远镜查看了一下情况,发现对方至少有两个人,同时对抗自己的正面和侧面。 “永山君!侧面接近,冲进去和他们近战。” “哈依!”永山尻部立正点头。 永山尻部就是日本宪兵中的四个精英之一。和其他士兵不同的是,他们也精通手枪和近战,是质量更高的宪兵。 这时的川口,还是没太看得起贺远,他认为等永山等到达位置,贺远只怕已经凉透了。 “我这边一共是五个......”张熙华开枪了,她拿的是一支驳壳枪一支勃朗宁大威力。由于站在院墙梯子上,位置好,她这一口气强攻,打死一个鬼子,但是立刻被其他人的火力压住。 “你进院子守着吧,梯子上太危险了。” 贺远让张熙华退进院子,打算也给她缴获一支步枪。这就要求在院门口干掉一个宪兵。 但是把鬼子放到门口,风险就未免太大了。 贺远换了个弹夹,心想要是把英77拿来,就好打多了。 居然有人说三八大盖是二战最好的步枪,真无语了。 除了穿透率和精准度可以,其他甚至射程也不算突出。 贺远的位置很明显, 但也很安全,左边是一个烟囱,右边是几个沙石袋子。就算手榴弹也轻易奈何不得。 张熙华一撤,立刻有鬼子压到了门口,贺远瞄准,连续射击,三枪打到了两个鬼子,其中一个刚好死在门口。 “步枪!子弹也卸下来。” 张熙华连忙跑过去把尸体拽进来,又把几个子弹夹也拿过来。 这时候一个家伙忽然也冲到了门口,他拿的是手枪,贺远连忙也掏出手枪,一口气打了五六枪,把这个鬼子打倒。 打到这时候,川口三郎也吃不住劲了,十二个人已经死了五个,算上自己也只有七人,对方还是两人。 当然,战线也压到了院子,再来一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贺远做个手势,让张熙华躲在院门后的角落,和自己相对,她的步枪是用不上了,自己倒是还能再守一轮。 同时,他听到侧后方有动静,显然有鬼子已经到了后院墙,下一波就要近身打了。 今天这一仗,是标准的巷战,自己这边要是再有一个人,替自己守住后背方向,就完美了。 这让他想起和陈默,詹森的三人小组战术来,如果再仔细研究,进化一下,转变为巷战就无敌了。 当然,要是再加上张熙华,四人一组,进可攻,退可守,估计来一个排的鬼子也不怕。 院门外,两个鬼子同时靠近,贺远连续射击,又打倒了一个,同时也听到身后屋瓦乱响,知道有人在自己身后上房了。 他飞速换了个弹夹,同时转身,刚好一个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扑上来。 “我去......”贺远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边打了个滚,一边狂拉枪栓射击,自己可没刺刀,被捅上了就算完蛋。 最后一颗子弹打光,鬼子已经冲到了他近前,明晃晃的刺刀终于垂了下去。 五发子弹打中两发,其中一发是胸口,鬼子扔掉枪,摔倒在屋瓦上,无力地向下滑落下去。 贺远一把没抓住枪,也就放弃了。 他抽出腰间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跳下房去。 距离被压到眼前,步枪用不上了。他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拔出一枚军刺,来找张熙华。 张熙华是双枪在手,头发出汗粘在额头,看上去有些狼狈。 “还有几个?” “我不知道,我刚刚又打死一个。” “那就是还剩四个了。进房。” 两人进了屋子,依然相对的姿态,错开一米避免误伤。 贺远一刀一枪守在门口,张熙华则是面朝窗户。 “你要坚持住,我马上给你包扎。” 贺远眼睛看着门外,嘴里却是胡说八道。 张熙华霎时明白他的意思,嘴角里漏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 脚步声响,两个鬼子冲了进来,领头的就是川口三郎,只有他听得懂贺远的华夏语。 “砰!砰砰......”贺远一口气把子弹全都打了出去,不要钱一样。 川口三郎倒地,另一个端步枪的宪兵也被打中了好几枪。 张熙华转过身,同时窗口也出现了一个鬼子的身影...... 第191章 捅死他们 贺远见川口和宪兵都死翘翘了,心中长舒一口气,就剩两个,这一战靠谱了。 一转身就看见窗口一个鬼子正向张熙华扣动扳机,他连忙伸手一拉,南部式手枪的子弹打在张熙华手中的驳壳枪上,冲击力使得她握不住枪柄,掉落在地。 等她捡起来,发现枪管已经歪了,彻底报废。 两人慌忙看向窗外的鬼子,贺远的子弹已经打空,张熙华双枪一废一空,这下要被鬼子虐杀了。 没想到那个鬼子面色古怪,表情十分尴尬,原来他的子弹也打光了。 “上去打!干死他!”贺远放了心,胆气立刻又上来了。 他记得大约半年后茅丽瑛被76号的日伪特务暗杀,说明警卫人员没有到位,现在看就是洪先生在这里失陷被俘,耽误了选警卫的工作。 自己既然来了,这事应该就能被逆转了。到了上海市内,轻易不能动枪,所以现在正好看看张熙华的近身格斗技能。 那鬼子是个宪兵精英,近战功夫不差,他听不懂贺远的话,但是自信能够轻易干掉这两个华夏人。 推开窗子,他慢慢爬进来,观察着眼前的两人。 张熙华把空枪掖在后腰,随便摆了个不丁不八的姿态,左手前右手后。贺远一看就知道她练过。 那鬼子冷眼扫过,却不屑地撇嘴,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他认为张熙华身材瘦削,又是女人,尤其这个姿势还是个顺撇的姿势,显然根本不会近身搏斗,于是把目光看向贺远,希望他能来接战。 贺远却后退一步,到了门口,侧身倚着门框,看似背着手悠闲的看热闹,实则左脚伸到门外,把死去鬼子宪兵的三八大盖勾起来,拎在手上。 张熙华见鬼子轻视自己,突然跺脚,做了个上冲的假动作,动作很快,鬼子吓了一跳,不过见她仅是假动作而已,立刻又恢复了蔑视的表情。 其实张熙华这时已经把手脚顺序协调了,她也看出这鬼子也就是仗着身体素质和耐力,本身没学过什么特殊对战技能,顿时信心大增,忽然身体前倾,挥手就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鬼子脸上,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张熙华脚也到了,踢得鬼子一个后仰,胸口是很疼,但是并没有摔倒。 他立刻叽里咕噜叫喊了几句,意思是华夏的国术都是扯淡,骗鬼,都是花拳绣腿,根本没有真功夫。 他这么一喊,窗外又来了个鬼子,拎着枪和他说起话来。房内鬼子挥挥手,让他也进来。 这下十二个凑齐了,这村子应该再没鬼子了。贺远想着,把身后的步枪抄起来,逼住跳进来的鬼子。 这个鬼子也是宪兵精英,手里拿的也是短枪,见贺远步枪直接怼到了脸上,只好把手中的南部式手枪递给张熙华,看着自己同伙,满脸的愤怒。 “把枪给我,你和他们一个个打,我看看你适不适合警卫工作。” 张熙华听过这个说法,心中还曾经很高兴,然后自己就成了叛徒嫌疑,现在贺远重提旧事,立刻又高兴起来,要不是身处险境,都能笑出来了。 贺远用刺刀把先前那个鬼子往前赶了赶,让他接战。 张熙华现在胳膊腿彻底活动开了,猛然跳起,来了个两连踢,踢得这个鬼子前仰后合。 这身手绝对是正经练过的,贺远很满意,把军刺拔出来递给张熙华:“捅死他俩,咱得走了,时间不早了。” 张熙华接过军刺,看看鬼子,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试,捅死鬼子,就能进城,去做警卫工作了。 她毫不犹豫冲上去,照着鬼子就是一刀。 鬼子闪开第一下,第二下就闪不开了,被刺了个对穿。 贺远毫不在意,华夏百姓不知道死了几千万,现在,该你们还债了。 张熙华更不在意,她和张熙明相同,家中亲人大部分被鬼子杀光,现在能手刃鬼子报仇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拔出军刺又去捅第二个鬼子,那鬼子拼命反抗,但架不住张熙华是练家子,不出几个回合,也被抹了脖子。 “很好!搜身,钱和短枪都拿走,长枪不要了。” 两人搜刮一通,立刻换身衣服出村。 “这些是我搜出来的。”张熙华把一沓票子和一把银元交给贺远。 这些票子有法币,有军票,加起来足有上千元。 贺远拿出两百元法币递给她:“这一百元是奖励你的,这一百元是为你准备的安家费,到了上海,你得买点像样的衣服。” 两人赶到青浦的靠山塘,这是进市区的第一个联络点,一打听,果然佟深保护着洪先生,已经进城了。 贺远想了想,也径直进城,过租界安检的时候,找华人巡捕塞了点钱,就把张熙华直接带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你在这里休息,我晚上带你去找洪先生。” 贺远赶回海悦酒店,换了身衣服,心想上次答应高鑫宝带他去看货,这都过了六七天了,该给他个交待了。 于是他直接来到丽都歌舞厅,高鑫宝见到他,问起了那桩生意的事。 “师兄!那笔货现在至少有三拨人都想要,我就把你放在最后吧,价高者得,我不好意思让师兄你多出钱,挣别人的我就无所谓。” 高鑫宝闻言苦笑,这个逻辑实在是......一低头,见眼前又多了个信封。 “师弟你这是......”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以后做些小生意,没地方放货,是不是可以暂时放到师兄的货场?这是一点小意思,师兄笑纳。” 高鑫宝先不搭腔,捻开信封看看里面的钱,见是三千块法币。 “师弟说哪里话,我的货场就是你的货场,随便你放,我这就让人再给你开张提货卡,以后存货提货,提我的名字,没有进不来,出不去的。” 贺远出了丽都歌舞厅,就来找藤田辉夫。 “关桑!多日不见,你去忙什么了?” 藤田辉夫见到贺远居然有点小高兴。 不过,贺远却是满脸怨气的开口了。 第192章 这里更有挑战 “藤田君!我花了大把的钱,大把的时间交朋友,到头来却发现,我买的货甚至不能送到外埠。” 藤田辉夫闻言转转眼珠:“什么情况,你具体说说。” 于是贺远就说,这些日子自己广撒网,多交友,钱花了无数,现在有了合适的生意,进了些布匹、衣服,想卖到江苏,却发现水路、河道都被封锁,轻易根本出不了城。 藤田辉夫笑道:“你这些都是战略管制物资,封锁是必然的。” 贺远愤然道:“这样下去我以后做什么生意还得先来问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管制物资要是多了,我这上海岂不是白来了,这个做不得,那个做不得!” “其他买卖早有人做了,我也抢不来,就这些还能掺和掺和。藤田队长,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说着,贺远又把一个信封放到了藤田桌子上。 藤田眼珠乱转,想了一会,问道:“你这次进的货,都有多少?” 贺远道:“我这次就是试试手,只有几车而已,换成船的话,也就一只小木船。” 藤田又道:“你要走河道把货运到江苏?” 说着话,他伸手去信封里捻了捻,见里面是两千元美金。 “是啊!上海河道复杂,每个岔路口都要检查,太烦了。” “你以后尽量少做布匹生意,少走河道,确实很麻烦的。”藤田拿起信封,放到自己的抽屉里。 “这次我就给你出张特别通行证,让你一路顺畅。” 说着,他拿出一张特别通行证,在上面写下两行字,递给贺远。 贺远仔细一看,见上面并没有特殊的钢印花纹什么的,心中暗想,要是让老高找水平高的摹写者仿写一下,以后就不用那么费事了。 他出了宪兵队,看看时间,下午三点,洪先生应该被送回来了。 等来到高仲和的杂货铺,看看四下无人,贺远问道:“洪先生回来了嘛?” “回是回来了,但他说在青浦牛家角被鬼子抓过,暴露了。” “应该是没暴露,牛家角镇见过他的敌人,一共十二个,都被我和张熙华杀光了。我把张熙华也带回来了,你问问他,要是可以,我把张熙华送回来。” 高仲和大喜,进去问洪先生了。 过了半晌,老高出来招手,让他进去。 洪先生在里间,看见贺远就欣喜的笑起来。 “关同志!多亏了你啊,我听说你到牛家角后,简直就是一个人力挽狂澜,要不是你及时甄别,挑出叛徒,只怕我姓洪的就回不来了。” 两人聊了几句,洪先生听说十二个鬼子都被杀掉,放下了心,没了见证人,自己又可以出来活动了。 “那个张熙华也杀了鬼子?” “我杀了七个,她杀了五个,身手相当不错,而且比较稳,人狠话不多。” 洪先生对他非常信任,说道:“我本来是想选她去做茅丽瑛的贴身警卫,没想到人没选成,还差点把我自己搭进去。既然你把她带进城了,有时间就送过来,我带她去见茅丽瑛。” “那就晚上吧。对了,上次你们说的,茅丽瑛给新四军筹集到的布料和衣服,现在在哪儿?” 老高眼睛一亮:“问题解决了?能送出去?” 贺远笑道:“试试看,第一次我领着你们试试,要是没问题,你们就自己闯。” 洪先生也是兴奋的紧紧握住贺远的手:“新四军将士们都等着呢,有物资送不出去,太急人了。” “那,要不就今天,我回去带张熙华过来,然后咱们就直接送货出去。” “今天不急,转移货物还要找合适的时间,三天之内,我们来做这件事情。” 洪先生道:“对了,我听好几个同志说过,你经常自己出钱给大家报销,买东西什么的。这些钱本来都该是给你补上的,咱们现在经费有限,账我记下了。” 贺远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杀鬼子汉奸是我自愿的,没想过要补偿,如果能多杀,我多花钱都可以。 两人说了会话,贺远就回安全屋,见张熙华还是那身衣服,看着土里土气,他有心带对方去买几件衣服穿,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 让茅丽瑛去打扮她吧。 “走吧,我领你去见洪先生。” 把张熙华送到联络点,张熙华见到洪先生,很是高兴。这些天见到的人中,就是洪先生和贺远身上亲和力极强,说话做事也扎实,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张熙华觉得能和他们两人同时在一起非常安心,可惜贺远一会儿就走了。 “茅女士是我们重要的人物,你一定要保护好她,有时间我回去看你。” 贺远告别张熙华,心想姐姐在国党,妹妹在红党,将来不是说服一方,就是相互敌视。现在的华夏,这种情况多得不得了。 回到海悦酒店,赵凤婵也是刚刚回来。 她一见到贺远,就欣喜的说:“浙江那家银行的问题找到了,多亏了你的提醒,老何仔细调查了银行员工们的对外关系,发现有一个人和一个有汉奸特务嫌疑的人走得非常近,就是那个特务有意影响他,诱导他,做了几笔危险的交易。”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赚钱,还是给银行埋下隐患。王天木已经诱捕了那个汉奸特务,审讯后他招供是鬼子收买他,要他给咱们的银行钉钉子。” 贺远点点头,这样最好,自己省事了。 “江苏民生银行的账怎样了?” “只怕还要个把星期,这个大的搞定,那些小的就好办了,最多十天,四行两局的金融系统就能够整顿完毕了。” “嗯,工作完成咱们休息两天,四处玩玩,就回成都吧,别是夜长梦多,又有新任务了。” 贺远归心似箭,成都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赵凤婵却像是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有新任务就继续完成嘛,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成都的舒适,这里更有挑战,你不觉得吗?” 贺远瞪大眼睛:“......这是谁说的话?当初是谁哭着喊着不想来的,谁一路上觉都睡不踏实,做梦说梦话都怕得要命的?” 赵凤婵脸刷地红了,嘀咕道:“你就是善于夸张,哪有那么严重。” 第193章 吴四宝必须得死 “对了,那个吴四宝死没死?报纸你留没留?”贺远四下寻找前几天的报纸。 “你不是吧!你去的地方连报纸都没有?那你跟谁谈生意去了!”赵凤婵说着,翻出报纸,递给贺远。 贺远心想我去跟枪和子弹谈生意了,能活着回来不错了。 他拿过报纸一瞧:“昨晚上海滩青帮吴四宝夫妇被神秘人伏击,吴妻佘爱珍肩伤已出院,吴四宝身中两枪,幸喜生命无碍,但需住院治疗......” 贺远把报纸攥成一团,十分遗憾。 以英77的口径,子弹打进胸口,这王八蛋也能活下来。看来自己的到来,最多能改变一些小小的事情,但凡大一点的历史进程,自己都影响不到。 王克敏倒也罢了,这吴四宝算个狗蛋蛋,自己也影响不了? 他不是住院了吗,老子追到医院,也要把他结果掉! 前世吴四宝是几年后,因为胆大妄为,暗中抢劫了日本人的黄金,才被日本人下毒除掉。 下毒是日本人骨子里的劣性。从津门大侠霍元甲,到李士群,吴四宝,甚至汪伪政权的最高领导人汪精卫,都是被日本人毒杀身亡。 战场上遇到屡攻不下的强军,日本人也是用毒气弹解决。 所以日本人的所谓公平,只是建立在自己有决定性优势的情况下,才赏赐给对手的,目的是显示自己的公平和仁慈。 一旦自己拿不准胜负,就以日本人的卑劣本性开路,不择手段。 赵凤婵见他如此,十分心疼,拉着他去楼下餐厅,点了桌丰盛的北方风味饭菜犒劳他。 贺远吃着美食,脑子想的还是怎样解决吴四宝,回成都的日子很近了,至少还得搞掉两个大汉奸,才不虚此行。 他看着对面的赵凤婵,心中慢慢出现一个想法。 军统科长 赵凤婵 生命值96\/98 cc系骨干 满值的赵凤婵,可是比大部分男人还强悍的存在,如果让她和张熙华化妆成普通女性的样子,潜进医院,找机会干掉吴四宝,成功的可能性一定很大。 贺远知道现在的医院一定是戒备森严,青帮和日伪特务必然派了不少人守在那里。恐怕就连日本人也会派人看护。 所以自己和詹森、陈默的机会不大,佘爱珍虽然生命值和张熙华一样,但是现在负了伤,肯定不是这两人的对手,要是把这两口子一起干掉就更完美了。 不过想归想,贺远还是觉得行不通,张熙华经验欠缺,赵凤婵胆气不足,两人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就要断送两条性命。 要是换成安幼贞和马静雯,那就没问题了。安幼贞胆大心细,身手高超,马静雯冷静勇敢,坚毅果断,她们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赵凤婵一直在观察贺远,见他时而盯着自己看,时而暗自微笑,过一会眼中又陆续闪过欣赏,温柔的目光。 心中蓦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急着要回成都,显然是他想念安幼贞了,自己在他眼中,始终都是过眼云烟。 两人各怀心事,吃了饭一起上楼休息。 第二天,贺远先来和高仲和接头,洪先生也在。 “茅丽瑛的物资已经开始悄悄转移,大概今晚能够悄悄装到一条船上,这是地点。”高仲和把一张纸条递给贺远,贺远看了看,直接烧掉。 “我晚上来接船,直接送到我联系好的仓库,你们那边什么时候能够接收,我就当天把船送过去。” “好的,那就看你的了。对了,还有一点。”洪先生说。 “上级看到咱们刺杀成功,很满意,虽然没有解决掉吴四宝,但让他负伤住院,已经沉重地打击了那些汉奸特务的积极性,起到了震慑作用。” “不过昨天我们得到一个情报,据说英美租界的工部局,和法国租界的公董局,都和日本驻军达成了一项协议,就是一旦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出现口径大于两公分的枪炮级袭击事件,租界将会配合驻军,在租界全范围展开大搜查活动。” “如果这样,咱们在租界内的一些掩护活动必将大受影响,所以希望你们在行动时,和租界达成一个私下的默契,就是不使用大口径武器,怎么样?” 贺远想了想,觉得并不过分。如果换成延安或者重庆,被潜伏的日伪特务用上掷弹筒或者迫击炮来攻击目标,那哪个政府也不会忍受的。全城大搜捕是必然结果,倒霉的肯定是小鱼小虾。 “没问题!我可以保证遵守这个默契。”贺远心想看来是上次打吴四宝,自己这边出动了手枪、步枪、冲锋枪,甚至还有各式炸弹,惊到鬼子了吧。 出了联络点,来到江苏民生银行。 何炳诠看到他,立刻说上峰来电,请你十点钟接听毛森的电话。 十点整,毛森果然打来电话。 “贺兄弟我对不住你了,铨叙军衔是没戏了,不过回去以后,职务军衔是肯定包你升的。另外,我们得到一份情报,说是公共租界,法租界,和日本人达成一项协议,一旦租界内有大型杀伤性武器袭击事件,就会立刻展开全城搜查行动。” 贺远心想,又来了,和红党说的简直一样。 “所以以后你和詹森、陈默他们,再行动的时候注意一下武器,不然迫击炮没搜出来,大大小小的潜伏分子可就都搜出来了。” 贺远假装不满道:“放心,你们这样捆住自己人的手脚,我们是再也不发动刺杀行动了。” 毛森也是嘿嘿一声:“听说你们的金融任务完成一半了,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苏南之约哦。” 放下电话,贺远心想,都知道我们的金融任务快要完成了,这锄奸计划要抓紧了。离开之前,李士群、丁默邨、张啸林、吴四宝,至少要再搞掉两个,不然白来了。 出了银行,他给詹森和陈默各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中午一起在詹森的安全屋见面。 “接下来我要炸医院,吴四宝必须得死。下一个目标,就是张啸林。作为上海滩唯一的大亨,和投靠日本人的典型,干掉他意义重大。” 第194章 还差一个人 詹森和陈默都看出来,贺远对吴四宝没死非常火大,于是都开始劝解。 陈默说:“这件事情并不奇怪,我记得几年前,赵理君他们刺杀杨杏佛,杨杏佛的司机强祥生,就是个身体强壮的人,他在前排中了好几枪,依然能够开门下车逃跑。这吴四宝也是个身高体壮的大汉,硬挨两枪不死,实属正常。” 詹森连忙说:“这事儿我也听过,吴四宝虽然没死,但是现在住进了宏仁医院,这家医院我比较熟悉,咱们找机会潜进医院,再杀一次就是。” 贺远摇摇头:“现在这医院不知道多少鬼子特务守着,可以说是个守株待兔的陷阱,再去暗杀不是个好主意。” “除非......”贺远抓抓下巴,“上海有身手敏捷,经验丰富的女性,如果有两个人的,相互配合,应该能够完成二次刺杀,还能全身而退。” “这种女人嘛,倒还没遇到过。”詹森撇撇嘴看向陈默。 陈默不吭声,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贺远盯住他:“什么情况?你有人选?” 陈默摇头:“我知道有身负血海深仇,敢于这么干的女性,但是她手无缚鸡之力,没经过训练,完全没有经验,让她来等于送死。” “那就算了,把重点转向张啸林吧。这老家伙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连他亲家俞叶封的葬礼都不敢露头,只敢猫在家中不出来。” 詹森道:“这老家伙现在把家里搞得铜墙铁壁一样,鬼子还专门派了一个班的宪兵到他家中贴身保护,要动他只怕也很难。” 贺远笑道:“鬼子无非就是单兵素质高一些而已,要是和他们野外对决,他们配合默契,服从力和执行力很强,不好对付,但是在个人的宅院里,这些都不大用得上。” “只要能找个熟悉他家的人,给咱们画张草图,熟悉了地方,潜进去干就是了,无非多杀几个人。” 他这么说也不是胡吹大气,前天他和毫无经验的新兵蛋子张熙华,在弹药不足,武器不占优的情况下,以少胜多,全歼了十二名鬼子,其中还有近半是精英宪兵。 如果陈默和詹森装备几支手枪和汤姆森冲锋枪潜进院子,自己在外围高处狙杀,别说张啸林家多了一十二个鬼子,就算多二十四个,也不过多费些子弹罢了。 陈默立刻说:“我认识一个厨子,曾经在张啸林家干过,他家的地图应该画得出。不过我有几年没见过他了,要先找找他。” 詹森道:“那你先找着,我倒觉得咱们可以先搞吴四宝,因为我小时候家里的邻居,是宏仁医院的老护士长,这老奶奶家里就有当年宏仁医院初建时候的设计图。你们都知道这医院是外国人建的,里面的下水通道是连接外面街道的......” 喔! 贺远和陈默的兴趣立刻来了。 “你什么时候能拿到这张图?”陈默道。 “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拿到,这老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身体倒还健康,我上个月还见过她,我们两家关系好,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图拿到手。” “你就说,医院年久失修,需要重新装修,你拿到了装修合同,请她找出老图,配合装修。”贺远出主意道。 詹森眼前一亮,感觉这个借口真的可行。 “既然有详细的医院地图,那就先搞吴四宝,咱们定下计划,还是一人在外围,守着井口保障安全。两人化妆潜入,装备手枪和冲锋枪就好,干掉人就从井口处撤出,等敌人出来,人早不见了。” 三人计划了好一会儿,贺远老觉得不对劲,人不够用。 “外面守着的人,前期基本是废的,里面的人危险的时候完全帮不上忙,但是不设人,或者找个普通人代替也不行,因为前期废是废,一旦地面有人扰乱还是用得上,所以这个点必须是咱们三人之一。” “潜进医院的两个人,一旦交火始终都是被人追击的状态,这时候要是再有一个人,在敌人后方开火,吸引火力,就算达不到两头夹击,也能分担压力。” 说到这里,贺远心中明镜一样,就是少一个人,如果外面是陈默守地面,自己和张熙华潜入刺杀,詹森在医院大门自由进入。 战斗一开始,自己和张熙华边打边撤,牵引全体敌人追进医院内部,詹森同时在后面牵制,分散兵力后,詹森从医院大门撤出,自己和张熙华在下水通道撤出,这就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唯一的问题,是张熙华可能会被人认出,她以后要留在上海,做茅丽瑛的警卫,这就形成了隐患。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就分开,詹森去找图纸,陈默去找厨子,贺远回海悦酒店。 看看快到五点钟了,贺远出门,去外面小饭铺子买了两份新鲜炒出来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赵凤婵一回来,就看到桌上摆着的辣子鸡块,满脸惊喜:“喔!这是给我准备的辣菜,你越来越会体贴人了,知道我就爱吃辣的......” 赵凤婵乐呵呵把风衣挂上衣架,一转头,吓了一跳,只见贺远一声不吭冲上来,搂住她肩头,就是一个过肩摔。 赵凤婵人在半空,惊叫道:“你干什么?” 贺远第一下特意放慢了动作,避免真伤害到她,第二下就不留情了,左手抓住她衣领,右手去搂腰,准备再来一次。 赵凤婵反应过来,坚决抵抗,她后退一步,先卸了贺远搂腰的力,衣领挣脱不开,就出手抓住贺远手腕,左膝顶起,来撞贺远的腹部,右手拉住他肩膀,让他挣脱不开。 贺远挨了这一下没啥力道的膝攻,揽住她纤腰笑道:“请你跳支舞而已,干嘛这么大火气。” 赵凤婵没好气的说:“是你先给我来了个过肩摔,吃你家一盘菜,还得先挨顿打是吧?” 贺远微笑不语,拉她坐下来吃饭。 “我还得洗手漱口呢。”赵凤婵挣开他手,“你又有啥鬼点子,快说吧。” 贺远笑道:“你先去,回来跟你说。” 第195章 二刺吴四宝 贺远刚才这一试,试出赵凤婵的身手比安幼贞是颇为不如,比张熙华也要差一些,但比普通人还是要强上不少。 毕竟是军统精英,98的生命值满值,大多数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耐力或许不强,但是反应和敏捷都相当不错。 如果自己带着她从下水道潜入医院,执行刺杀吴四宝的任务,陈默在外围看守通道口,詹森在大门口策应,这就有把握得多。 现在的问题,就是看她肯不肯去了。 如果她不肯去,那就只能找王天木帮忙了。 贺远主要是想把功劳都揽在自己和赵凤婵身上,但如果对方实在不想去,那就给王天木送些功劳,让代力不好意思冷待他,也就能彻底留住他,避免发生王天木投日的情况。 片刻,赵凤婵回来,贺远立刻把帮她盛好的饭端给她。 赵凤婵翻了个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 她说到这里自己脸先红了,自从对贺远芳心暗许之后,她心态放松,所以失言就成了常态。 贺远道:“我打算二次刺杀吴四宝,还差一个人,你能不能来帮忙?” 赵凤婵吃惊道:“现在医院里肯定到处是鬼子特务,二次刺杀怕不是送到敌人手上?” 贺远摇头道:“这一点你无需操心,都能解决。” 赵凤婵也觉得,自己能想到的,贺远一定会想得更远。 “但是我很久没打枪了,都不知道还打不打得准。” “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带你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去搜,搜到才开枪,几米的距离,谁都打得准。” “......” 贺远见赵凤婵还是不能下决心,又来了招激将法:“要是安姐,现在就想出发了。” 赵凤婵恶狠狠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那你去找她吧。” 贺远失望道:“行吧,那我找王天木了。 两人安静吃饭。 贺远在想怎么和王天木说这件事,赵凤婵却想起在成都时,那天杨文海打电话调查贺远,自己去给余鸣海报信,结果安幼贞听说贺远被抓,二话不说就拔枪的情形。 安幼贞是担心贺远的安危,那么这次是不是也会有危险呢? “算了你别找别人了,还是我去吧。” 贺远欣喜抬头:“真的?那你可别变卦啊,我们都计划好了。” “我想去练练枪啊,练枪等于壮胆。” “真没必要练枪,你倒是该练练手臂和腿部的力量,撤退的时候用得着。” 说着,贺远再次确认:“你可不要反悔,会影响整个计划的。” 得到确切答复后,贺远穿上衣服出门,他要去把茅丽瑛的物资换船送到高鑫宝码头的仓库。 这是个重要环节,换船后再出发,就是高鑫宝的船,高鑫宝的人,加上藤田辉夫的特别通行证,可以直接到江苏了。 倒货换船已经暗中进行了三天,今天终于把货全部装上新船。 贺远、高仲和,以及专门负责此事的新四军一位总务干事,坐条小船在前,直奔浦江码头。 贺远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幸亏船老大对上海码头门清,一听是去高鑫宝的码头,摸着黑撑篙就走。 “侬居然识得高先生......”船老大本来畏畏缩缩,这时也变得气壮起来。 看来高鑫宝确实是有一定实力的。 船近码头区,黑暗中立刻有人过来询问,贺远拿出花了一万块钱买的高鑫宝的帖子,拦路的立刻恭恭敬敬放他进去。 “这里就是高家的仓库了。” “直接进去。” 船来到仓库,高家的喽罗们诧异地围上来,贺远拿出提货卡:“我和高先生说好了,这货暂时存这里几天,你们谁是管事的?” “我是这里管事儿的,我叫钱三儿。”一个喽啰头目说道。 贺远拉着他到一旁,把高鑫宝的帖子拿给他看,又塞给他一百块钱。 “您太客气了,这......”钱三儿受宠若惊。 贺远道:“过两天我这货就发货去江苏,麻烦你派人派船帮我送一下,我这里有日本人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到了地方我派他跟你们结算。” 贺远说着指了指那位总务干事。 钱三儿连连点头,一口答应。 这一趟贺远亲自带着人趟好了路,以后老高和总务干事就可以直接来办事了。 回到海悦酒店,已经快十点了。 赵凤婵居然还没睡,在练习手臂和腿部力量。 贺远怕她练过劲,造成肌肉疼痛,劝她休息睡觉。 两天后,贺远、詹森、陈默三人已经把宏仁医院的地图彻底吃透。刺杀计划可以执行了。 当天下午,四人对照模型,进行了最后一次演练。 然后开始化妆,贺远自己化自己的,赵凤婵则化自己的妆和詹森陈默的妆。 这次的化妆主打一个普通,不扎眼,彻底改变几个人的面部特征。 “嫂子别担心,我们合作多次,配合默契,这次简直轻而易举,不会有事的。”詹森套上皮马甲,和赵凤婵开着玩笑。 这次行动,原本准备用的汤姆森冲锋枪,最后被贺远否掉了,医院里面房间众多,冲锋枪子弹明显跟不上,虽然压制力强大,但却并不适合用。 这次四人都是装备的手枪,詹森依然是八枪打底,贺远、陈默、赵凤婵都是四枪在手,同时多带弹匣。 贺远还背了把军刺在后腰。 他喜欢军刺是因为比较抗造,不像匕首那么精致,而且更坚韧,捅进身体后随便翻转,也不会卷刃,再就是更长一些。 “詹森,你就在大门外面转,听见里面枪声再进去,不然一进大门就会被无数个人盯上。” 贺远、陈默、赵凤婵一辆车,直奔宏仁医院。 这时候是晚上五点半,天已经黑透了。 陈默把车停在医院外墙后的小巷子里,车头前就是一个下水道井盖。 贺远看看手表,和赵凤婵每人拎着个皮包下车,四顾无人,拉开井盖就跳了下去。 下水道里阴暗潮湿,臭气扑鼻,两人都穿着长筒水靴,手里拿着手电筒,蹚过污水,来到另一个井盖下。 第196章 查房!这里住的谁? 这里上去,应该就是宏仁医院后部仓库的一个房间。 詹森早就从邻居奶奶那里打听到,后勤仓库的员工五点就下班了,这里此时应该没人。 两个人顺着钢筋扶手爬上去,来到井盖下,贺远伸手把井盖推开。 要是华夏,这井盖被东西覆盖了也说不定,但是这时候的西方,做事情还很讲究,井盖严格按照要求,并没有被东西压住。 贺远和赵凤婵钻上房间地面,果然房间里黑着灯,一个人也没有。借着窗外的月光,两人打开皮包,换起衣服来。 皮包里是两套医护服装,贺远的是男大夫的,赵凤婵的是护士装。 这宏仁医院面积很大,是上海滩排名前三的大医院。 外形是回字形,外面一圈是各科门诊、办公室、药房,里面一圈较小,是住院部和后勤处的地方。 两人换好衣服和鞋,戴上白色口罩,贺远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大夫,赵凤婵就成了一个身姿窈窕的美女护士。 贺远看了看表:“准备好了吗?” 赵凤婵点了点头,忽然上前抱住贺远,搂了一会儿。 贺远知道她还是紧张,于是轻轻拍着她后背,多搂了一会儿,然后把白大褂中间的扣子解开,毅然拉门走了出去。 门外并没有人,他选的这个时间段,正是医护人员和警卫的鬼子汉奸们换班吃饭的时候。这样能把风险压到最低。 那个老奶奶说,住院处最曲折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东北角的那几个房间。 和这个仓库间就是个斜对角,中间起码近百米距离。 贺远扶了扶金丝眼镜,沿着走廊向右前方走去。 走出十米左右,见赵凤婵也出了房间,跟在自己身后。 一路上偶尔也能遇见其他的医护人员,不过这医院非常大,医护人员有几百人之多,加上大家经常要换班,时间交错,有不认识的人很正常。 贺远经过一间黑着灯的房间,立刻停脚,走回门口推门进去。 果然房间里没人,是间办公室的样子,他拉开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和一个病历夹,又捡起一个听诊器套上脖子,装成一个查病房的大夫。 一出房门,贺远不由愣住,只见赵凤婵就在门口两米远的位置,正被一个戴着中尉军衔的日本宪兵军官盘问。 “有什么问题吗?她是我的护士。”贺远用蹩脚的日语问道。 那中尉正是负责吴四宝安全的宪兵队长藤泽亮,他拦住赵凤婵的理由是不认识对方。不过他并不会华夏语,两人鸡同鸭讲。 现在回头看看贺远,也不认识,不过见这两个人神态举止,服装都很正常,藤泽亮就放弃盘问,转身走了。 鬼子汉奸也得倒班监视,医生护士也得倒班,两下错过的情况大有人在。 藤泽亮一走开,赵凤婵呼出一口长气,她刚才都想拔枪了。 贺远示意她冷静下来,扭头道:“开始查房吧。” 两人在走廊两侧的病房中进进出出,查起房来。 查到东北角的时候,走廊里人渐渐多起来,有西装革履的,有日本宪兵军装的,两人意识到,吴四宝的病房大概就在不远了。 确实,不但吴四宝就在前边不远的一间病房里,佘爱珍、胡云和季云卿的另一个弟子陈蛤蟆,也都在。 宏仁医院本该是租界巡捕负责安全的,但是日本人认为吴四宝的安全十分重要,所以和巡捕房商量,要代替执勤。 日本方面这次非常认真,巡捕房不敢硬顶着干,加上他们也担心,这个人真的会引起枪战混乱,那么自己人损失更大,所以拱手相让。 佘爱珍等人有日本人撑腰,非常狂妄,每天都是大堆人来去自如。 “做好准备,开始行动。”贺远也不装查房了,直接干就完了。他径直走到门前聚集了三四个混混儿的地方,在众人注视下,推门就走了进去。 这里并不是吴四宝的病房,而是青帮混混儿们和汉奸特务们休息的地方。 这时候胡云正和几个小特务在房间里抽着烟聊天,见贺远忽然闯了进来都是一愣。 “你是......” 贺远心说要遭,莽撞了,但此时也没别的话说:“查房!这里住的谁?” 胡云眉头皱起:“你查房的医生,不知道这里没住人?” 贺远道:“不好意思,进错房间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刚好赵凤婵也推门进来,胡云见连续两个医护都没见过,又都来这里查房,顿时疑心大起,喊道:“等等!你们是谁?不像医生啊。” 贺远毫不犹豫地转身拔枪,挨个点起名来。 赵凤婵也不含糊,双手拔枪,对着门外的混混儿们开起火来。 特务和混混儿们猝不及防,赶紧边闪避边拔枪,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贺远单枪击杀房内胡云等四人,拔出另一枝枪,冲出门外,将剩下的一个家伙爆头,然后吼道:“跟着我,互相掩护,一间一间搜!” 整个走廊早已乱了起来,前边原本有几个鬼子和特务,现在都冲进病房躲起来。 贺远和赵凤婵连闯两个房间,都不是,出门前,贺远脱下身上白大褂,抖手丢了出去。 走廊右前方立刻响起爆豆一样的枪声。 同时外层楼和里层楼之间的院子中,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贺远心想,詹森该出击了,必须尽快找到吴四宝,缠斗久了必然吃亏。 他打个手势,示意赵凤婵等下要掩护自己的后翼,忽然躺在地上借着冲力探出头去,两枪连环,把前边的四五个人打倒。 这些人没料到他从地板上钻出来开枪,只有一人受伤钻回房间,其他人纷纷倒地。 贺远起身继续往前冲。赵凤婵也冲出来看向身后,果然有个鬼子宪兵探头探脑,正要瞄准贺远。 赵凤婵毫不犹豫,双枪连续点射,把这个鬼子解决掉。 贺远大步流星冲到一间病房前,右手推门,左手把一枚炸弹丢了进去。 他只带了两枚炸弹,为了减重,也为了避免伤及无辜。 这个房间他亲眼看到多个特务进进出出,里面显然就是他们的聚集休息区。 第197章 激烈交火 枪声一响,刚刚离开不远的藤泽亮就是一惊,立刻想起刚才放过的那两个看似可疑的人,不会是国府或者红党的人闯进来制裁吴四宝的吧? 他转身拔出王八盒子,正好看到一个宪兵中士在附近巡视:“和我一起看看什么情况。” 藤泽亮和宪兵中士向里追了一会儿,来到拐角处。 “你去看看,有几个人?拿的什么武器?” 中士答应一声,握着手枪转过拐角,看到贺远在拉病房房门,立刻举枪想要瞄准。没想到赵凤婵及时出现,双枪连环,把这中士当场击毙。 藤泽亮吓了一跳,暗道幸亏我聪明,没往前凑。 他身上只带了一支枪,和枪膛里的子弹,心想对方火力这么强,我追上去也是送死。 应该回去找救兵。 他边走边想,医院大门口青帮混混儿,特务不下十几个,还有专门认自家医护人员的值班医生。外面封的这么严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不会是......藤泽亮是专门负责医院内部安保的,对医院内外通道了如指掌。别人或许想不到,他却一下子想起刚才那边有个房间,有直通外面街道的地下通道。 如果是从这里进入的,自己可逃不脱失职的责任了。 藤泽亮出了一身汗,只听前面一声爆炸,接着枪响得爆豆似的。 看看面前的尸体,藤泽亮心想,无论你们两个多么厉害,也闯不过前边那一关。 他知道吴四宝病房周围,现在起码有二十个青帮混混儿和汉奸特务,医院大门口也有十几个。 这两个人不可能得手,要么惨死当场,要么就原路逃回。 想将功赎罪又不冒风险的话,自己应该去外围街道,守着地下通道口,趁他们逃窜时当场截杀。 他出了内楼,沿路看到两个76号的特务,立刻召唤他们跟着自己,直接穿过外楼的食堂。 食堂的厨房有个后门,能够直通后街道,钥匙只有藤泽亮一个人有。这是前几年方便厨师买菜开的后门,所以老图纸并没有体现。 藤泽亮比划着手势,让两个特务跟着自己,时刻保持警惕。 那两个特务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知道他是鬼子军官,于是点头哈腰跟着他。心想跟着皇军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藤泽亮拿出钥匙开了后门,三人出了医院,直奔后街。 只见远处路边停着一辆雪佛兰轿车。 就是它了!里面的刺客一定是在这里通过下水道潜进医院的。 看位置和发现他们的地方是一条直线。 藤泽亮躬下腰,做了个手势,握着枪缓缓靠近。 后街偏僻,没有行人没有路灯,只能借着点点星光看个大概。 轿车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藤泽亮挥挥手,示意两个特务左右分开,将汽车三面围住。 马路对面一棵树后,陈默看着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心想,鬼子见机真够快的,这么快就猜到这里有问题。 他本不想开枪惊动附近的敌人,但是情况紧急,对方三个人不可能同时控制住。 陈默拔出驳壳枪,一个点射撂倒面前的特务,车尾的藤泽亮最先感受到侧面的枪口焰火,然后才听到枪声,左侧特务已经见阎王去了。 他下意识的做出规避的动作,想要扑在地上卧倒。然而还是晚了,陈默又是一个点射,子弹轻而易举撕裂他的胸口,带着他去见天照大神了。 在早已习惯光线和环境的陈默面前,第三个特务也没坚持一分钟,就被干掉了。 陈默把三人的枪和子弹都搜出来放到车上,心想只要弹药充足,再来一个班的敌人我也能周旋一阵子。 这就是贺远坚持在下水道通道留个主力的原因。 如果是王天木那里借来的普通人,只怕自己都保不住,而陈默就能全歼敌人,还有余力。 枪声初起的时候,医院大门外的詹森也开始行动了。 今天的詹森,头戴鸭舌帽,脖子缠着毛巾,是个没有黄包车的黄包车夫形象。 他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门口十几个混混儿和特务已经一窝蜂的跑进去了。连个守门的都没留。 这也正常,他们的目的就是盯住可疑人,保护里面的吴四宝,现在里面有事,自然都奔里面去。 詹森也大步往里走,边走边四下观察。 枪声一响,无论医护人员还是病人,都慌慌张张停住手里的事情,不知所措。 没人敢在走廊里轻易露头,生怕被不长眼的子弹穿上。 詹森越走越往里,却是一个特务都没看见。 不好!一个人都没有,岂不是说都跑到里面去围堵老关和嫂子了? 拔出双枪,詹森在走廊里飞快奔跑起来。 直到走廊尽头,看到回型楼中间的院子,詹森才追上了敌人。 靠上前,忽然发难,特务们被他直接干掉了三四个。 贺远扔完手雷,立刻反手把门带上,对赵凤婵做了个约定好的手势,意思我进去你守住走廊,我出来你去对面病房查房。 赵凤婵点了点头,只听里间轰然一阵爆炸,鬼哭狼嚎之声随之响起。 贺远飞速开门冲进,只见眼前一副地狱场景。 满房的肉块,满墙的血肉。 房内四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可是看遍红框,并没有吴四宝。 贺远双枪点射,让痛苦的未死者摆脱痛苦,转身出来。 赵凤婵立刻进了对面的房间。 走廊前边一阵喧哗,足有四五个特务冲过来。 贺远没有办法,只能迎头而上,双枪交换点射,把特务们一个个点射杀掉。 等到最后一颗子弹打光,敌人也终于全部倒下。 他麻利地把弹匣换上,抬头见赵凤婵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前边那两间中的一间了......”没等说完,贺远脸色大变,直冲过来把赵凤婵撞回了那间病房。 只听走廊外连珠般响起密集的枪声。 原来刚才五六个混混儿堵住了整个走廊,集体扫射过来。 “妈的好险!”贺远拿起桌子上一面镜子,随手砸碎,举着碎片伸到门外查看动静。 第198章 吴四宝凉凉 片刻工夫,贺远扔掉碎镜片,两腿一蹬,上身躺在地板上冲了出去。 对面特务没料到他从地面贴地钻出来,被贺远抢了先手,子弹雨点般撒出去,一口气扫倒了三四个。 赵凤婵也冲出来,封锁反方向。 两人背靠背向面前的病房靠近。 远处人影一闪,贺远心想:“妈的!有人从前边跑了?” 他摸住病房的门把手,猛地冲了进去。 病房里有三个人,床前两个特务,床上包得严丝合缝的,正是大红头框的吴四宝! 贺远赶在猝不及防的两个特务前,快枪击毙他们,立刻冲到吴四宝病床前。 吴四宝面容憔悴,脸色黑黄,看到贺远,以下巴示意左侧,眼中满是哀求之意。 汪伪特务吴四宝生命值:29\/85 76号首领人物 贺远看去,见他左侧枕下露出一个边角,抽出来一看,是一张纸上写着几行字,似乎是个地名。 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一抬眼,却发现吴四宝右手颤颤巍巍,正在举起一把手枪。 “我去!”贺远怪叫一声,连连扣动扳机。 七八发子弹把虚弱、浮肿的吴四宝打出了好几个窟窿。尤其脑门上中了两颗子弹,基本上是穿透脑仁了。 汪伪特务吴四宝生命值:0\/85 76号首领人物 臭名昭着的吴四宝,这次终于真正凉凉了! 老子到底还是稍稍改变了一小点历史! 贺远畅快地舒了口气,立刻换好子弹,把吴四宝枕头下那张纸条随手塞进口袋。推门出去。 “怎样了?”赵凤婵满眼期待。 “干掉了!这次吴四宝真的完蛋了。” 赵凤婵二话不说,和他拥抱了一下,想起还在枪林弹雨中,连忙又分开。 “这是最后一个房间,一起进去看看。” 贺远说完,扭开房门,将脚下一把枪踢了进去。 砰砰!砰.....枪声响起,并不算密集,大概有三个人在里面。 不对呀!贺远心想,佘爱珍和她的随从就不止三个人,难道这时候佘爱珍会扔下丈夫逃跑? 里面别是有什么蹊跷。反正主凶已经击毙,我可没必要以身犯险。 贺远想着,掏出了另一颗炸弹。 “撤!”他向赵凤婵一晃脑袋,把炸弹扔进房间,反手带上门。 “轰!”爆炸声中,里面的人灰飞烟灭。 二人立刻向来路撤去。 来到拐角,探头一看,见四五个鬼子宪兵端着三八大盖守在那里。 “妈的!”贺远怒骂一声,换上最后两个弹匣。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那破枪,这个环境不好使。” “你跟好了我!” 贺远一咬牙,冲了出去,双枪交叉短点射,一往无前猛打猛冲。 果然,鬼子虽然人多,但是拉栓的大枪根本招架不住贺远的一通快枪,顶了一会儿招架不住,转身就跑。 贺远和赵凤婵紧追不舍,终于回到那间仓库间。 藤泽亮已经被陈默打死,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里有地下通道了。 直到鬼子探头观察,这才发现刚才紧追不舍的两个人不见了。 “八嘎!一定是跑了,搜查那几个房间。” 鬼子搜到仓库间时,贺远和赵凤婵刚好换上长靴,下了通道。 “这里有衣服......” 几个鬼子打开房间的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半开的井盖。 于是追逃立刻反转,这次又改鬼子追好人。 贺远让赵凤婵在前,自己断后,在下水道中找下来的井盖。 没想到赵凤婵转懵了,居然跑过了头。 贺远连忙把她喊回来,结果这时候,鬼子宪兵就追了上来。 幸亏下面黑,鬼子排子枪没打到人。 “快!这里。” 贺远低声喊道。赵凤婵连忙拐回来。贺远拉着她去找钢筋扶手,身后又是一阵枪响。 叮当一声,他身后响了一下。接着后腰一疼。 我去!贺远吓出一身冷汗。听声音,他就知道是插在背后的军刺,救了他一命。 有子弹钉在了军刺上,动能带动刀身,从而使自己感到剧烈的疼痛。 好在这最后一步。他还是拐上了过道。 “你快上!”贺远把赵凤婵扶到把手上,抽出枪,转身警戒。 赵凤婵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贺远看看差不多,也爬了上去。 上到半道,已经听到鬼子兵浮水过来的声音。 他刚钻出井口,就听陈默说道:“几米?几个人?几秒?” 贺远道:“现在,12秒吧。” 陈默一听,立刻把手中的延时炸弹拨到10秒,扔了下去。 三人陆续上车,贺远看到道边的三具尸体,问道:“果然有人来捣乱?” “三个!全干掉了!”陈默说着发动汽车,只听身后井下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陈默哈哈大笑:“赚到了。” 雪佛兰转过弯,正是宏仁医院的正门。 只见一排鬼子宪兵混着几个混混儿,正从医院大门中跑出来,四下观望。 “看这意思,詹森也跑出来了。” “你慢点开,就在附近转转。” 转了半分钟,前边远处一辆汽车发动,好像正是詹森开的那辆。 雪佛兰立刻追了上去,靠近一看,果然是詹森在娴熟的驾着车,看见他们过来,就把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走!先把你嫂子送回家。” 陈默一怔,他还想一起到詹森家,大家总结一下经验呢,不过还是执行了贺远的命令。 把赵凤婵送回海悦大酒店,两人再度来到詹森那个安全屋。 贺远却没下车:“你先进去吧,我去买点夜宵回来,等下一边总结,一边吃点好吃的。” 陈默进去敲门,贺远坐上驾驶座,开车向静安寺一带驶去。 刚才吴四宝为了活命,曾经把这个地址留给了他。 贺远打算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些什么。 吴四宝这一死,家产必然被76号,佘爱珍,和他的弟子们瓜分。 而被他压在枕头下的这个地址,会不会是他私自留下的藏金屋呢。 贺远决定自己一个人来看看,要是有钱,自己就公平分配。 要是有危险,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 来到目的地,他把两支打空的枪丢在副驾,把剩下的两支枪带在身上,关门下车,来到门前。 第199章 满载而归 静安路83弄697号,没院子,锁着门,黑着灯。 看着是个和自己的安全屋差不多的房子,很小,不起眼,而且没有房门钥匙,贺远四下看了看,车刚好挡住了门,那就...... 他钻进车从工具箱找出螺丝刀,几下就拧开了门鼻的螺丝钉,门鼻带着门锁自动挂在门框上。 他推开门进去,里面毫无生气,说明平时无人居住。 开了灯,贺远迅速观察起来。 屋子里有基本的家具,桌椅床铺俱全。贺远一下注意到,虽然没人住,但是床下有东西拖动的印记。 他立刻过去,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皮箱来。 看痕迹,这皮箱在一周内,被人动过。 贺远掂了掂,皮箱很沉,而且上了锁。 他毫不犹豫地用螺丝刀撬开锁头。 这地方不知道还有几个人知道地址,夜长梦多,不宜久留。 这一撬开,就发现箱子里果然有干货。 不! 是箱子里全是干货! 金条!金块!或者说金砖! 贺远拿起一块看了看,上面居然有1kg的字样。 不同于华夏传统的金条铸法,似乎是国际铸法。 这一公斤重的金块,看上去比前世的手机小两圈,或者说比香烟盒大一半。 它整个就是个香烟盒压扁了的感觉。虽然看着不大,很薄,但是因为质量高,所以一块就是一公斤。 贺远用牙咬了一下,确实是纯金金条。 箱子里一共二十块,相当于六百多两,按照现在的比价,大概能换银元五万多块,换法币七万。 贺远心头狂喜,这下做生意有本钱了!把这金条拿去任意一家国际银行,都是大客户。 因为银元、法币都会贬值,但是黄金可不会。而且每次银元或者法币贬值,黄金就会更坚挺。 所以这笔黄金投到银行,会比现在等价值的银元或者法币更受到尊重。 他把箱子放到床上,准备一会带走,立刻又在房间里四下搜寻起来。 桌子的抽屉里发现几本书里夹着几张存单。 美元五千的一张,英镑两千的一张。居然还有一张三万法币的。 法币随时在贬值,居然还有法币存单。 贺远打算明天就把它全提出来,转存为美元或者英镑。 在床斜对的衣柜里,还有一个看上去古色古香的老式梳妆匣,里面却没有化妆品,而是放了一些珠宝。 这些东西不懂行的很难折价。 贺远看看差不多了。立刻把东西一起搬上车,回身重新拧好门鼻上的螺丝,开车直奔自己的出租屋。 这一次算是满载而归。 吴四宝把这些干货偷偷放在这里,显然是为了背着佘爱珍。 他这些年打家劫舍,应该是攒了不少家底,不管是出于什么心,自己偷偷摸藏起来都很正常。 只不过没想到全便宜了贺远。 连金条带存单,加起来总共价值大约十五万法币。 算上之前成都攒下的,贺远的总资产达到了近三十万法币。 这笔钱是什么概念? 国府给我军八路军的人员编制名额,是三个师,四点五万人。每个师每月军饷21万银元,合现在的27万法币左右。 也就是说,这笔钱能养一个师的军队大概四周的时间。 贺远把金条藏起来,珠宝就随便塞到柜子里,存单则随身带着。 这个年代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簿,只要有存单,谁拿着去银行都能取到钱。 再次开车出来,贺远找个地方买了几样卤菜,一箱啤酒,回到詹森的安全屋。 詹森和陈默看到他,都怨气冲天:“早知道你去这么半天,我们自己出去吃饭了,都快饿死了。” 詹森边说边抢过贺远手中的袋子。只见里面有一只熏鸡,一个酱香猪肘子,两斤刚卤出来的牛腱子肉,还有一斤油炸花生米,一斤五香铁蚕豆。 陈默接过啤酒,满满一箱十二听。 两人这才露出笑脸,也不客气,各自大吃大喝起来。 贺远拿出两个刚刚在安全屋装好的信封,一人给了一个:“这是我个人发的奖金,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以后上面也会发的。” 信封里是三千法币。二人老实不客气的收了。 詹森也就罢了,陈默最近钱老是不够花,红党本来就穷,而以他的身份地位,国党给他的很有限,所以全凭贺远的信封来支撑炸弹的制作和研究了。 所以他对贺远的钱往往都是来者不拒。至于红党的纪律,陈默本身就是两党都在籍的人,了解红党纪律的同时,也了解国党的内幕,所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远喝了口啤酒,丢一个蚕豆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老规矩,静默三天,下个目标就是张啸林。我在上海的日子不多了。我走之前这个老东西必须死!” 一想起配合起来相当默契的贺远要离开,詹森和陈默都是黯然,同时举起酒罐,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贺远回到海悦酒店的时候,又快九点了。 路灯下,一个扎辫子的小姑娘迈着疲惫的步伐,拿着没卖出去的一捧鲜花抹着眼泪。 贺远给了她二十块钱买下鲜花,小姑娘眼泪还没擦干,就带着高兴的笑容回家了。 一进门,满脸怒气的赵凤婵正要质问他为什么先把自己送回来,一看到贺远递上来的大捧鲜花,怒火立刻化为眉开眼笑,接过来嗅起了花香。 “那两个家伙一直张罗喝酒,我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和他们喝了一会儿酒,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继续陪着你再喝一次。” 说着,贺远递上一个信封。 赵凤婵见到钱,又高兴又担心,情不自禁以女朋友的代入身份说道:“你最近可没少花钱,要是你自己的钱,你花得是不是太快,太多了?要是......我担心你早晚会......” “哪来那么多担心!这都是为了工作,等回成都,想找这机会也没了。你要是不拿着,回去可别后悔。” 赵凤婵一把接过信封:“为什么不拿?我还想买几件时髦衣服带回去呢。这大上海好不容易来一次,要玩儿的地方太多,要买的东西更多。” “明天开始,我休息两天,保持静默,你辛苦了。快点把工作搞完,咱们就能回去了。” 第200章 下次再带你 赵凤婵追问道:“你休息想去哪里玩儿?” 贺远明天打算去把金条拿去银行存起来,说道:“我上次去那个朱家角镇办事,感觉那里风景太美了,古色古香,明天想去仔细看看。” 赵凤婵转转眼珠:“你今晚多睡,明天睡到十点起来,再去玩。睡得好玩得好,神仙一样的日子。” 第二天赵凤婵照常去银行办事,贺远等她一走,也睡不着了。 任谁经过昨晚一场泼天富贵,也睡不踏实。 他下楼找了家早点铺子,买了份报纸,边看边吃早点。 “神秘杀手联手潜入宏仁医院,合力刺杀吴四宝、日宪兵十数人,青帮分子十数人殒命。” 整个报纸头版头条,就是昨晚的刺杀事件。 报纸说得很详细,但是几个人干的始终没法说准。从两人到五人,怎么说的都有。 其实这件事不是国党干的就是红党干的,但是租界里日本人的间谍特务不少,为了避免麻烦,大家都是私下里议论,就连报纸也只称神秘杀手,把分析的空间留给了读者。 食客们也都很兴奋,相互交头接耳,吴四宝既是汉奸又是恶霸杀人犯,上海滩希望他活着的人不多。 贺远吃了早点直接回到安全屋,把黄金换了个箱子,拎着箱子来到华启银行。 他已经有两百两的黄金和两万美元在这里存着,所以银行的职员一看,他这次又存六百多两黄金,直接把他请进了银行贵宾室。 贺远把这二十块金砖,和五千美元一起存了进去,在华启的资产达到了八百多两黄金和两万五千美元,又把存单里的三万法币取出来,连同上次代力批给他的五万法币,现在也只剩了三万。 这六万法币全部换为英镑,存进了英吉利银行。这个银行还有之前存的一些英镑。这是留给陈卫东做生意的。 把全部资产化为几张存单,贺远身上就留了几百块钱。 他回到海悦酒店,意外地发现赵凤婵居然也回来了。正在对着镜子用电吹风吹头发。 “你怎么回事,回来取东西?” 贺远一边问赵凤婵,一边把存单藏起来。 “我们今天工作完成得很快,我就和老何打了招呼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贺远纳闷:“我准备什么?” “不是说去朱家什么......去玩儿吗?” 贺远怔住:“你也要去?” “是啊!工作快结束了,我可还没怎么玩儿过,不像你,又是玩儿又是赚钱,和你比我可是亏大发了。”赵凤婵吹好头发,照了照镜子,觉得很满意。 “我怎么就天天玩儿去了?”贺远心想我三天里就有两次死的危险,你真当我玩儿吗? 不过看赵凤婵的样子,不带她出去玩一次,怕是过不了关,他想想也罢,就去玩一次吧,这次上海之行,大家都不容易。 “那行吧,去百乐门,大世界转转。有新来的马戏团,看看大马戏......” “不是说去那个古镇嘛?”赵凤婵皱眉。 “去朱家角?”贺远也皱眉了,我就是说说啊大姐。 “朱家角今天就别去了,又远又不安全,那边是鬼子的地盘,可不是租界区。” “对!就是去这种地方......”赵凤婵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贺远耳边,“你不觉得昨晚很过瘾吗?我昨天至少杀了三四个敌人,感觉没有杀够。” 贺远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赵凤婵继续道:“咱们今天就去个远点儿的地方,找几个落单儿的鬼子、汉奸,统统干掉,过足了瘾再回来!” 贺远伸手摸摸她脑门,赵凤婵怒了,啪的拍掉他手:“我是认真的!我没发烧。” “大姐!你是挺认真的,但是你想过吗,武器怎么带过去?带了枪或者匕首路上被搜出来,直接关监狱了。没有枪你怎么杀鬼子?是掐死还是吐唾沫淹死?” “......”赵凤婵怔住,下意识摸摸自己腰间藏好的枪。 贺远不屑地撇嘴,心想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越活越白活,这脑子能进军统,也是军统眼瞎。 “可以......找落单的抢枪!抢了枪杀掉鬼子,不就有枪了?”赵凤婵不甘心,昨晚就打好主意了,现在一门心思想出去杀鬼子过把瘾。 “抢了枪然后呢?上山打游击?”贺远再次撇嘴,“抢了枪你不是还得扔?不然搜到了还不是一样?你要是就想杀一个,不用去那么远,就租界也行。” “大街上找个汉奸特务,拉没人的小巷子就干掉了。”贺远心想现在又没摄像头,杀了白杀,警察也破不了案。 赵凤婵抓了抓头,这和她想的不一样,这虽然刺激,但是不过瘾。 她想的是像昨晚那样,举着枪东挡西杀,南征北战,虽然人自己没杀几个,但是内心戏十足,绝对是到位了,所以才上瘾了。 “就去一次吧!贺远!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咱们找个地方,哪怕杀一个鬼子就回来,以后我就不想这事儿啦。” 贺远看着她,确实有点心软了。 身为军人,都有一身技艺,但是女军人确实没什么上阵杀敌的机会。所以这次来上海,安幼贞才抢着要来。 赵凤婵这个想法其实不过分,自己要不要满足她一下。 他拉过赵凤婵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又伸鼻子过去闻了闻。 赵凤婵被他搞得俏脸通红,央求道:“怎么样?行不行?” 贺远摇头拒绝:“不行!太美了!太香了!鬼子都是畜生,你这么样出去,半路遇上好色鬼子,自己先被过瘾了,真不行。” 赵凤婵又怒了。 不让去,还以这样羞耻的方式拒绝,她恼羞成怒了。 “那我化妆呢!化丑妆,抹上臭味!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又何必呢!非得这样吗?而且还有危险。”贺远十分无奈。 “这样吧!我答应你,下次我们去刺杀张啸林,也带上你,怎么样?” 这次轮到赵凤婵犹豫了。 其实贺远这次是骗她的。 刺杀张啸林将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暗杀,不像之前季云卿、俞叶封、吴四宝那样简单。 第201章 为村民报仇 作为上海滩三大亨之一,张啸林门徒众多,日本人又派了一个班的宪兵贴身保护。侵门踏户的上门刺杀,难度太大。 而且,陈默和詹森都是锄奸团专业杀手,贺远本身更是行动科科长,一旦刺杀出了问题,被俘甚至牺牲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赵凤婵是技术人员,冒险的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贺远想的虽好,却没哄得住赵凤婵,贺远的话赵凤婵表示不信:“用不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今天完成这个夙愿,以后我就不再缠着你啦。” 贺远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同意:“那你要答应,坚决服从我的命令,一旦违背,我就立刻终止行动。” 赵凤婵觉得这话是个坑,犹豫着要不要跳:“那你不能什么事都拿这个话来要挟我。”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跟你赖皮,你要是答应,就去化妆,别像现在这么扎眼。你这不像去刺杀,倒像是去出席酒会。” 贺远说完,就去找报纸。 刚来上海的时候,他记得看过一张报纸,上面报道在青浦西淀山湖附近,发生过一起惨案。 湖泽村的鬼子据点,曾经把当地一户村民母女轮女干杀害。 今天不如就把行动设定为去湖泽村,杀据点里的鬼子给那对母女报仇。 片刻,贺远终于在报纸堆中找到那篇报道,记好地名,开始准备武器。 长枪拿不出去,不然带上英77和瞄准镜,就算两个据点也都灭了它。 贺远准备了一把驳壳枪,两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两支枪牌撸子,十几个弹匣,带上了詹森给的瞄准镜,当望远镜用,又拿了陈默给的几个炸弹式手雷。 赵凤婵一边化妆一边斜眼看他:“你不是说带不出去武器,现在又可以了?” 贺远道:“我是看你杀敌心切,决定为你破格动用一下我在鬼子中的暗桩,不然你连把菜刀都带不出去你信不信?” 赵凤婵撇嘴,心中却是高兴,嘴上说道:“你那小手枪给我一把,我要双枪杀敌。” “这两把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化完妆我培训你一下。另外带上点吃的,万一今天回不来,也别饿着。” 赵凤婵一怔,这些她可都没想到,所以闭上嘴不吭声,唯恐又被贺远一顿教育。 贺远装了酒店的几个面包,又准备了一个化妆盒和急救包,拿了纸和笔,开始战术画图。 野外作战不同巷战,手枪打野战太困难了,当然也不是不能打,两个人配合,也能打出英77的距离感。 赵凤婵化好妆,贺远看了看,依然不满意,还是有点漂亮。 “算了就这样吧,来,我教你野外战术配合。” 几种手势,几个数字代号,这些赵凤婵都学过的,这次贺远主要教她战术,不然在野外不可能打得过单兵素质优秀的鬼子步兵。 教了一会儿,赵凤婵勉强懂了,实战怎么样只能打着看。 反正贺远的目的就是用她做诱饵,自己手速快点,把接近她的鬼子都率先搞掉就是。 两人把东西都装进两个行李箱,拎着下楼,装进贺远开回来的雪佛兰车里,一路向淀山湖方向开去。 出了租界,贺远就把假车牌换上,鬼子设的卡子口不少,不过看到是轿车,小卡子口基本不拦,只有大卡子口才会拦车检查。 贺远一律掏出植城宪的特高课证件搪塞,但凡有看着证件犹豫的,立刻大耳光子抽上去。 多亏他会点儿日语,一路倒也算畅通无阻。 赵凤婵已经开始紧张了,心想幸亏有车,有证件,有贺远,不然自己别说杀敌,自己先被敌杀了。 来到湖泽村,远远就看到鬼子那个据点,是个二层的炮楼,下面围着个院子。看样子,是个中等据点。这样的据点,里面的人员配置一般是一个分队的鬼子。 如果是华北,还会配置一个排的伪军,这里贺远就不清楚配置多少伪军了。 贺远把车拐上一个分岔路,找了个灌木丛藏好,然后下车,找了棵茂密的大树爬上去,掏出蔡司六倍瞄准镜观察。 为了赵凤婵的安全起见,他选的地方离炮楼很远,起码五百米以上。只要炮楼里的鬼子没有丧心病狂到看见华夏人就开冷枪,她就是安全的。 这蔡司瞄准镜刻度尺一千米。五百米距离,在六倍镜中不过八十多米,看得非常清楚。 “把消音器拧好,你下车去路边转一转,千万别离跑楼太近。转一转就拐回来找树丛躲起来。” 赵凤婵带了两把撸子,贺远则拿着驳壳枪。 这驳壳枪不是一般的手枪,无论是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还是赵凤婵拿的枪牌撸子,射程都只有五十米远。 驳壳枪射程是五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如果枪柄装上自己独有的木制枪托,射程能达到二百米。 据说会玩儿驳壳枪的,还有一手甩枪的绝技,打出抛物线的话,射程还能再提高二三十米。 贺远就不追求那么远了,一百来米解决问题就好。 实在不行就用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来终结。 赵凤婵知道自己是诱饵,于是扭着腰走上大路,转个弯又绕回来。 考虑到炮楼上的鬼子未必看得到,她就返回去又走一圈,送了一个福利。 贺远气得大骂道:“赵科长你再不听话我就终止行动。” 赵凤婵翻了个白眼,拔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这地方是炮楼脚下,只要不是收获季节,华夏农民就没人愿意靠近,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听到。 赵凤婵过来问贺远:“来了吗?有人出来了吗?” “哪有那么快!来了你也不要打,交给我。我一百米就能解决。” “我有消音器啊!你打就惊动他们了,没有声音人又没回去,他们才会一个个出来找。” 贺远心想,这个距离就算三八大盖打一枪,对面炮楼应该也听不到,不过初来乍到,他也吃不准,决定先看一轮再说。 “出来了!有个鬼子过来了,你可以拿他试试,装了消音器杀伤性可能会降低,你多补枪,反正子弹够用。” 第202章 穷寇勿追 这五百米距离,那鬼子走了好几分钟。 他是据点的哨兵,在炮楼里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边有个华夏女人,似乎在找地方方便,看起来人还不错,很有味道的样子。 长久时间积压的某种感觉立刻被激发,很想找机会发泄出来。 “谷川君!帮我观察一会儿,我有些事情,马上就回来。”说完他猥琐地向对面鬼子挤挤眼睛。 那鬼子立刻明白了,马上拿起望远镜找起来,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村田!你快点干,然后招手,我去接替你。” 两个鬼子猥琐的笑声中,村田出来找人了。 贺远做了个手势,示意赵凤婵准备,片刻,一个瘦小的鬼子背着三八大盖拐进岔路,四下张望着。 赵凤婵躲在他身后七八米的灌木中,瞄得准准的,扣动了扳机。 村田后背中了两枪,才发现自己可能是上当了,他痛苦的转过身,摘下肩头的三八大盖,又是一声低沉的子弹尖啸声,他脑门中弹,死在当场。 “还不错,把值钱的都收起来,人拖进草丛,我就不下去了。”贺远懒洋洋的说着,继续观察炮楼。 炮楼里,谷川看着村田消失在岔路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妈的,这次被这小子抢先了,下次我一定第一个看到。 在这据点守卫,几个月都看不到个女人,只要四周出现落单的华夏女性,这些日本兵会第一时间跑出去发泄兽欲。 反正少尉指挥官不管,有时候甚至会带头干这种坏事。 然而,几分钟后谷川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村田他很了解,两分钟都算长的,这次都快五分钟了,居然没有回来的迹象,难道说...... 谷川放下望远镜,站起身来......这个华夏女人特别带劲,村田想梅开二度? 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么好的货色不能便宜了村田这个混蛋。 不过谷川终究不是个笨蛋,他指着岔路口对刚进来接班的哨兵说:“那个方向,如果我和村田十分钟不回来,你就找分队长派人去搜查。” 哨兵点点头:“把她带回来,大家一起快活!” 大树上,贺远道:“又来了一个,不行这样太慢了,这个不要打死,我要审问一下。看看里面多少人。” 赵凤婵不同意:“这才一个,我再杀一个,下个留给你。” 于是几分钟后,谷川也莫名其妙去见了天照大神。 贺远把赵凤婵也拉上树,教她用瞄准镜观察,准备下一个自己去搞定。 没想到,过了好一会炮楼里都没动静,两人都快没耐心了,正要走的时候,一辆三轮摩托车,和一辆两轮摩托车,从炮楼里开了出来。 这,不会是奔着这里来的吧? 贺远一看,那辆三轮车后座,居然还架着挺歪把子机枪。 “不好!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 贺远连忙跳下树:“你到对面去,消音器手枪别用了,换那两把枪,以尸体位置为中心点,咱俩交叉火力,看我的手雷,要是把机枪先炸了就算咱们成功。” 说话间,摩托车的轰鸣已到了近前。 两轮车的鬼子下车先进来,一眼看到了前边的尸体,立刻大喊一声。 身后那辆三轮摩托也开进来。 车后座坐的是鬼子曹长大岛介休,他一看到尸体就知道这次是遭了华夏人的诡计了,立刻警惕地跳下车,四下张望。 贺远叹口气,抖手把炸弹丢了出去,要是早点丢,这家伙也一起炸死了。自己还是慢了。 这炸弹可不像手雷,响起来之前都是无声无息。 炸弹落进车斗里,坐在车斗里控制歪把子机枪的鬼子感觉不妙,立刻大喊一声。 还没等他们下车,炸弹就爆了,把机枪手和驾驶员炸了个乱七八糟。脆裂的歪把子铁屑乱蹦,差点崩伤了贺远。 贺远和赵凤婵两个人不敢怠慢,子弹不要命的打出去,剩下的三个鬼子被两人打得差点成了筛子。 半个小时,炮楼里的七个鬼子就这样死在了大意之下。 这声爆炸动静不小,而且曹长亲自出来,里面的鬼子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远把车开到树底下,让赵凤婵留在树上,看情况,时刻准备撤离。 “现在什么情况?” 赵凤婵摇摇头,意思现在炮楼里没反应。 贺远下意识的看看对面,心想鬼子不会从庄稼地里绕过来,包围我们吧。 他迅速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据点里应该还有五六个鬼子,据点里应该也有电话,如果救援电话打出去,很快这里的局势就会改变。 “三分钟观察,随时准备撤!” 看着两辆摩托车和满地的三八大盖,贺远心中很可惜,这要是给游击队送过去,够他们武装半个游击队了。 他把枪都捡进车斗,准备走的时候一颗手榴弹全部炸掉,既然拿不走就不能给鬼子留下。 他又捡了两个圆瓜手榴弹,看向赵凤婵。 “是......六个鬼子!跑步过来了。”赵凤婵喊道。 果然是个十三人的分队,现在军曹都死了,他们的战斗力肯定受影响了。 “全部干掉,咱们就走。”贺远说着拎着支枪爬上树。 手里这支三八大盖子弹是满的,看看远处的鬼子,还有四百米左右。 这个距离选得太好了。 人眼视界距离,因人而异,但是这里到炮楼,无论声音还是景象,都是人眼人耳的极限。 又是炮楼的侧后方,如果是直线距离内,来支援的鬼子反应一定更合理。 他把瞄准镜匆匆装到枪身,三八大盖装瞄准镜,很勉强,但是能够起到辅助射击的作用。 “看我给你表演个远距离杀敌。”贺远草草把瞄准镜弄好,鬼子已经在二百米距离了。他们的速度开始降低,人也猫下腰,似乎意识到前边的危险。 来吧,就是现在! 贺远瞄准,射击,拉栓!瞄准,射击,拉栓...... 五发子弹打完,打死三人,打伤一人,还有两个鬼子钻了路边草丛。 “就这样吧!撤退。” 贺远拆下瞄准镜,跳下树把步枪丢进车斗。 “六个全干掉了?” “还剩两个半!穷寇勿追,撤了!” 第203章 刺杀活动暂停 贺远与赵凤婵把尸体都搜了一遍,枪支丢到摩托车斗,拉开颗圆瓜手榴弹一起炸成了渣渣,然后匆匆上车,扬长而去。 这一个分队的鬼子,杀了十个,剩下两个活的一个伤员,难道贺远就不想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吗? 不是不想,是不敢。 贺远心里觉得,自己安然无恙是首位,然后是大量杀伤敌人,其他都是小事。 既然干掉十个鬼子已经是大胜了,就没必要为了全歼敌人而冒风险了。 鬼子步兵单兵素质极高,又有三八大盖在手,又在暗处。 伤亡风险太大。 之前的战果是地点好,战术好,可不是自己真的以二敌十。 贺远认为最蠢的就是小时候看《三国演义》、《水浒传》。里面的将领明明已经大胜,结果乘胜追击,反被打了反击。 明明十比零的胜果,变成十比二三,甚至十比五六。 见好就收的话,伤亡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这下过瘾了吧!”贺远悠闲的开着车,问赵凤婵。 赵凤婵难掩激动道:“过瘾了,今天我又杀了三个,我看下周还可以再来一次。” “你可拉倒吧。”贺远吓了一跳,“租界外就这一次够了,鬼子可不是傻子。” 赵凤婵只好道:“那好吧,今天这十条鬼命,就当咱们俩为那对可怜母女报仇雪恨了。” 二人把枪支弹药藏好,尸体上搜来的百十来块钱平分了,这种方式来的钱,虽然不多,却非常有趣味,就像过年放的爆竹一样,让人高兴。 “对了!让你们发的电报都发了吧?”这几次的刺杀叙职报告,贺远都有意的把王天木挂上,要不说他提供了路线图,要么说他提供了武器装备,并在自己外出惩戒时,担负起了守卫银行的重任,就是为了助他在上海站稳脚跟。 王天木自然知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电报一早就发了。你说这个我还想起来了,老何说,上级好像决定,毛万里伤好直接调去满洲,赵理君过几天回上海,继续做副区长。” 贺远点点头,心说这还不错,三马同槽改为两马同槽,要是把赵理君再调走,王天木就稳了,既不会投降日本,又能成为自己在上海的强力臂助。 两人回到海悦酒店,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路上虽有盘查,幸亏都是有惊无险。 随便吃了口东西,贺远立刻赶去见高仲和,今晚是新四军物资出货的日子。 贺远拿着高鑫宝的帖子和提货单,去库房区取了货,顺便就花两百块钱雇了高鑫宝的这些船工,又拿上藤田辉夫的特别通行证,终于畅通无阻地把茅丽瑛给新四军筹集的布料和军饷,运到了敌占区之外, 而与此同时,上海宪兵司令部里,三个宪兵头目正在商议吴四宝等人被刺杀案。 他们分别是影佐祯昭大佐,晴气庆胤中佐,和藤田辉夫少佐。 这三个人就是上海滩最有权势的三个日本人。 “吴四宝这次被杀,对李士群,丁默邨等人影响很大。既有精神上的,又有工作上的。” 晴气庆胤说道:“精神上让他们觉得,不论与大日本皇军怎样合作,他们最终也都是华夏人,会被暴力刺杀,工作上缺了吴四宝这个急先锋,以后抓人也棘手了些。” 藤田辉夫道:“那么到底是谁干掉了他们?一定是国党那个锄奸团干的好事。” 影佐祯昭大佐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是时候让皇军的帝国之花出场,找出国党那个锄奸团并消灭之。” 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立刻双双起立敬礼。 他们都知道,这个代号的情报员,向来都是走到哪,死气就弥漫到哪儿。一路鲜花,一路鲜血。有了她的出马,锄奸团该倒霉了。 “干掉锄奸团,清理上海的渣滓,让帝国之花开遍大江南北!” —— 送走上海给新四军的物资后,第二天贺远办了点自己的事情,那就是在上海买房。 将来他打算让陈卫东来上海坐镇,买套自己的房子自然就成了合理之事。 租界的房子别说国内,放在世界那也是高价房。 早在战争爆发前,上海租界的地是每亩三万六千两白银。 这还只是土地。 涉及到房屋,每平米达到了近百元法币。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就价值一万块左右法币。 要知道这时候法币的价值可不低,一块钱的购买力大概等同于后世二三百块强。 所以这一百年前的一套房,也价值两三百万了。 贺远托王天木作保,在租界花一万二买了套房,又在租界外花三千,买了套房。 交接完毕。他也算在大上海有家的人了。 中午过户手续,下午他就买了些家具,日用品,把两套房子都搞成了能够直接住人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静默的第三天,贺远照例去找陈默和詹森,分析敌情,研究张啸林家的防御。 陈默已经拿到张家宅院的图纸,是个三进的宅院。 贺远特意又问了林怀部的情况,前世的张啸林就是死于自家保镖林怀部之手。他不得不多问几句。 不过这一世的林怀部,似乎一直没什么动静。 其实贺远一直认为,林怀部算不上革命义士。 他杀张啸林完全是因为个人恩怨,跟爱国,杀汉奸没啥关系。 张家除了一个班的鬼子宪兵,其余门徒弟子,始终都有三五十人在府上。 张家附近没有人家,但是后部几百米有块岩石,贺远区亲自勘察过,安上瞄准镜,完全可以发起狙击。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这几天要强攻张宅,杀掉张啸林,实在是太勉强了。 因为吴四宝死后,张啸林就像是惊弓之鸟,每时每刻都在防备锄奸团对他的审判。 想要直接杀进宅子,难度太大。 贺远宣布,刺杀活动暂停,等到机会合适再动手。 恰好老高有个新任务,就是调查、保护几个被76号特务,跟踪、恐吓的爱国进步报纸的记者。 贺远就接了其中一个的活儿。 这人叫柳向军,和李士群,丁默邨,斗了五六年了。 第204章 我们的交易取消了 “明天起,你跟踪、保护这位柳向军,据我们猜测,76号特务大概率要向他下手了。” “好!”贺远点点头,心想搞不成张啸林,手痒痒,就拿76号的特务练练手吧。 他从老高那里回酒店,还没上楼就看到两个老外走过来,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本格里旺财团的对华经理贝尔金。 “嗨!关先生!” 贝尔金看起来像是正在等他,亲热的走过来打招呼。 贺远点点头,和他握握手。 “关先生,这位是赫尔先生,是美国胡切尔贸易公司的业务经理。” 贺远看着眼前三十出头的细高个子,再次点头握手。 “关先生,单独谈谈?”赫尔居然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 “......好。”贺远不知道贝尔金卖的是什么药,和赫尔走到酒店一楼大厅,点了两杯咖啡。 “你有货?想卖给我?”贺远看着赫尔。 “......是的。但是我也可以送给你,不卖钱。我是说,我有药。那些钢铁机械,可以由贝尔金卖给你,我可以给你提供药品。而且,我可以不收钱......” 赫尔四下看了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只要你能用情报来换。关先生,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你到底是谁?” “其实,我们注意你很久了关先生,我们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那你们特么的到底是谁?”贺远有些恼火了。 这生意不生意,特务不特务的,搞得神神叨叨的,让他非常不爽。 “其实,我代表美国政府,我们是美国谍报部门的人。因为和日本的关系越发紧张,我们正在做相应的情报工作。” 贺远撇撇嘴:“你们和日本人关系紧张?直到现在你们还在卖给日本钢铁等战争物资吧。” “哦!从我们美国的角度来看,这是两方面的事情,政府做生意,政府下的各个部门,做各自该做的。你们华夏人可能永远明白不了......” 贺远再度撇嘴,不过这次却懒得争辨了。 他已经动了杀心,这家伙上来就说,我猜到你是谁了。谁知道他猜自己是国党还是红党? 这句话就触犯了他的逆鳞,贺远很想把他结果掉,永远闭上嘴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动声色道:“你就说,你想换什么情报吧?” 赫尔喝了口咖啡:“严格来说,你能接触到的情报,我都想换。作为情报贩子,你也一定愿意每个情报都能换钱吧?” “我......情报贩子?”贺远懵了。 “你的身份是国党的,但是你私下里和日本宪兵军官也是相识的,你还利用任何机会做生意赚钱,比如贝尔金先生的这次交易。就连青帮你也有接触。” 赫尔露出得意的表情。 “按照这个规律,你和红党应该也有私下接触,并相互交换情报。目前你唯一和76号的警察部分没有交流,这是因为干掉他们你可以从其他那些单位获得好处。” “所以,我想知道日本人会不会想要摧毁租界,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转为实际控制区,还想知道国党对于红党合作的态度,也想通过红党,了解苏联红军对欧洲战场的态度......” “你想得真够多的。”贺远都无奈了。 “我可以提供商品给你,现在是药品,将来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东西。量可能不会大,但是免费。” 贺远看看他:“那你先把药品给我解决一下,我的客户急等着要货。” “没问题!但我要日本对租界的态度。” 美国人在意日本对公共租界的态度,这很正常,贺远刚好知道这个答案。 “日本人对租界的态度就是现在的态度。它们觉得自己能够掌握的时候,就让它存在,一旦发现失控,就会彻底占领。” 历史上日本1941年偷袭珍珠港后,和美国开战,两年后坚持不住,就把租界占了,却也从此结束了华夏的租界史。 “有具体的文件证明嘛?”赫尔很严谨。 贺远心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有文件,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在胡扯。 “我还知道国党对于红党的合作态度,这态度就是拖,一旦有了合适机会,就会疯狂消灭红党。哪怕还是两党合作期。” “当然,这个情报也没有具体文件证明,你觉得这样的秘密,日本人或者国党会留下纸面证据嘛?” 贺远是打定了主意,你给老子来空手套白狼,老子就找机会偷偷干掉你。 这赫尔虽然不是红名字头框,但是黄橙橙的,属于可杀可不杀的范畴。杀了也不犯毛病。 赫尔看着贺远:“你想没想过,加入美国国籍,成为美国的情报人员?以后有人保护,一旦战乱打到你所在的地方,就会自动被激活保护,回到美国。” 贺远笑了:“我考虑考虑吧。我也想问问你,你们是怎么想到找我的,你们全程跟踪我了?” 赫尔看看贝尔金,正是从贝尔金的商业间谍开始,他们才对贺远展开各种跟踪观察,发现了一些东西,并且用拉拢的形式来谈判。 贺远虽然动了杀心,但还是想做些努力,起码在赫尔死之前,能换来一些东西。 “我还有个情报,也没有确切的文件证据,但是这个事实,你们很快就能看到。” 他伏到赫尔的耳边,低声道:“原国党二号人物汪精卫,在越南河内躲过多次暗杀,马上就回国,他将和日本人密谋,在南京成立伪政府,支持日本人的侵华行动。” “具体时间就在这几个月内。”贺远看着赫尔的反应。 如果对方还要继续玩虚的,那他明天就看不到太阳升起了。 赫尔点了点头,决定给贺远一些甜头。 “这里有三百美元,你先拿着用。贝尔金和你的交易,你们可以继续谈。” “药品呢?”贺远岂会差他这三百美元。 “药品......至少现在不能给你,几吨药品,价值不菲呢。” 贺远不再理他,向贝尔金招招手。 “你找这个美国佬来,是开玩笑的嘛?”贺远恼火的发脾气,完全没有背着赫尔的意思。 “我宣布,我们的交易取消了。永远。” 第205章 我要杀个人 贝尔金在不远处坐着,原本还微笑着看二人交谈,被贺远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烧懵了。 “关先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发誓我并不想这样......” 贝尔金说完立刻转身去找赫尔:“你跟他说了什么?你跟我说要见他,就是特么的为了搅黄我的生意?” 贺远在身后听着,贝尔金说的是英语,贺远勉强能听懂大概的意思。 “我以为他是情报贩子,但是他说的几条消息我们猜也猜得出来,并不具有很大价值。冲着你的面子,我已经给了他三百美元了,那是我生涯以来给出的最大一笔情报费!” 赫尔也不爽了,和贝尔金争吵起来。 贝尔金都快哭了:“三百美元?你知道我要和他做的交易有多大吗?六百吨机械!就算是六百吨钢,也不是三百美元能打发的吧!这么小的数字,你就敢求我带你来见他......” 贺远走上前,拨开贝尔金,一把抓住赫尔的脖领子,把他拎到墙角。 “我现在只对你说的那几吨药品感兴趣,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免费送,我也可以出钱买,但是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现在你告诉我,那几吨在哪里?别再想着骗我!” 赫尔看看贺远,又看看贝尔金。 贝尔金知趣的转身,对赶过来的侍者说道:“没有事情发生,请走开。” 赫尔挣开贺远的手,整了整领带,说道:“我没骗人,那批药品是真的。” 他四下看看,低声说:“我们有情报,日本人从本土运来一批药品,以磺胺为主,数量是五吨左右,现在存放在驻上海的宪兵队仓库里,据说将运往江西。” “现在,你最好有真正具备价值的情报提供给我。” 贺远笑了:“没问题!你早说嘛。来来来!”他转头招呼贝尔金,“大家一起吃顿便饭,我请客。” 贝尔金见贺远转怒为喜,立刻喊来侍者,点了不少酒菜。他本身是犹太人,又在华夏待了很久,非常会来事。 趁着他去点菜,贺远告诉赫尔:“我现在就有个非常容易甄别的情报,上海滩大亨张啸林,最多还能活三五天,就会被华夏人杀掉。” 赫尔张大嘴,有些吃惊,也有些不信。 张啸林在美国人眼里,等同于电影《教父》里面的教父,投降日本人后,大概是意大利教父或者法国教父。 但怎么说也都是教父级人物,现在贺远说,对方活不过三五天,赫尔当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不过三五天确实不长,他可以等等看。 贺远看出他的不信,心想别的事老子说了不算,这事儿我说了就算,因为我就是亲自出手办这事儿的人。 但是可惜,你赫尔大概率是看不到这件事被证实的那一幕了。不过别在意,我会单独告诉你的。 贺远并不担心赫尔把这件事先捅出去,首先他不是很信,其次美国人对张啸林也不怎么感冒。 上海滩三大亨中,杜月笙和英美的关系稍稍近一些,他也是三大亨中人性最复杂的一个。 多数时候杜月笙就是个混蛋,但是他也有慈悲心,也有爱国意。虽然瑜不掩瑕,但是终归有一些值得称道的地方。 所以上海陷落,杜月笙就去了香港,香港陷落,他直接回了重庆,绝不在日寇统治下苟活。 张啸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别的不说,自家保镖因为琐事就干掉他,足以说明问题了。 黄金荣是更接近张啸林的一类人,连季云卿都做不出的事,他就能做。 季云卿独宠金宝师娘二十年,就是不肯给她正室之位。黄金荣一把年纪,就能将结发夫妻一纸休书休掉,另娶他人。 上海陷落,黄金荣之所以推病隐居,不肯出来做事,并不是他有多爱国,实在是因为常凯申的淫威。 当年光头在上海厮混,玩股票得罪了人,差点被打死,为了活命,送礼送拜帖,拜黄金荣为老爷子,这才有了不被人找麻烦的仰仗。 虽然他一当了委员长,黄金荣立刻把他的拜帖找出来送回,表示不敢当他的老爷子,可是毕竟是有过的事实。 所以上海沦陷后,国府怕黄金荣投靠日本人,那不单是光头本人没面子,也是国党,国府,乃至整个华夏都没面子。 所以不停有人给黄金荣家送惊喜,手、脚、人头等等,以各种方式劝告他不得投日。 无论詹森还是陈默,都给他家后院丢过东西。 很多汉奸被制裁后,都是先从黄金荣家后院传出消息,再传扬出去的。 这种情况下,黄金荣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他一直托病隐居,不论日本人给什么甜头,都绝不出山。 所以美国人给张啸林或者日本人送信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贺远拉着赫尔吃这顿饭的主要原因,就是探他的底细,到底自己是怎么开始被美国人监视的,这非常重要。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贺远总算搞清楚,这只是个巧合。 并不是美国的情报部门监视了他,只是赫尔通过和贝尔金的商业间谍接触,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感觉贺远是个情报贩子,所以想和贺远做情报交换。 我就是说嘛,我既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也没有那么大的破绽,让美国政府的情报部门盯上。 搞清事实,贺远安心了许多。 “贝尔金先生,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看得出你的诚意,周末我会带几个技师去看看你的货,价格不变,如果货没问题,这个交易我就和你签了。” 三人分手,贺远收了赫尔给他的名片。上面有赫尔的掩护身份和联系电话号码。 第二天一早,贺远就拉着赵凤婵下楼,找了个偏僻的公用电话。 “我要杀个人!你帮我打个电话。”说着他把名片递了过去。 “你就说是上次在丽都认识的,想约他出来玩耍一下,时间是晚上六点,地点在畅春园,把声音改变一下,尽量像个犹太人,或者白俄人,就是别像华夏人。” 第206章 我必须信守承诺 贺远猜想那个美国使馆的电话会有录音装置,所以要求赵凤婵必须要变音,风格也要从御姐音变成甜妹。 因为,常去丽都,喜欢可爱风,都是赫尔自己酒酣耳热的时候说的。 赵凤婵按照贺远的吩咐打了这个英文电话,打完电话两个人都愣了。 赵凤婵想,他是说要杀个人,所以让我打这个电话?......我就这么答应了? 贺远想,刚才那么甜美可爱的声音,是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大妞儿说出来的? 两人对视几秒,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互相哼了一声,不欢而散。 赵凤婵去银行上班,贺远去报社跟踪。 这报社叫达美报社,出的报纸叫达美日报。 这报纸销量一般,大概只占上海报纸销量的百分之十,但它的内容可不得了。 都是直指鬼子的侵略行径,谴责它们的邪恶。 因为报社设在租界,老板是美国人,总编和记者是爱国的华夏人,所以日本人动不得他,一直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属意李士群和丁默邨的76号,要盯紧他们,逼到他们不敢说实话。 日本人甚至直言,如果不能改变他们的立场,就改变他们的生命形态。 柳向军就是达美报社的总编,他是上海滩报刊文化的资深人士。 当初李士群和丁默邨在上海搞小型月刊,污蔑红党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两个家伙。那时候无非是党派之争,都是华夏人华夏事,柳向军也没觉怎样。 现在不同了,汪精卫人还在越南,已经授意李、丁二贼,搞了一张《华夏日报》。 名头这么大,其实只是一张没几个人看的小报,是为了给汉奸喊冤叫屈的喉舌。 柳向军见是这样的报纸,自然是火力全开,大骂这张汉奸小报。 这天早晨,柳向军上班时,照例去邮箱取了昨晚邮来的信件。 看读者评论,应该是任何地方报纸总编早晨的统一课程吧。 然而今天,柳向军翻开一个信封,只听叮当一声,一颗子弹掉了下来,落在桌上。 社里其他编辑抬眼一看,都是一阵心寒。 编辑韩冬春道:“这一定是我们的文章写得好,把鬼子汉奸看急了,居然寄来子弹威胁我们。” 柳向军道:“照相机呢?来!把它拍下来,今天我们就以这颗子弹为头版头条。” 于是大家拍照,拟稿,忙了一会儿,柳向军要去邮政局,给几位民间作者寄稿费,大家担心他的安全,都不让他去。 “总编!汉奸特务今天寄来子弹,说明他们恼羞成怒,随时可能要动手,你别去了,我觉得危险,还是换人去吧。” 韩冬春立刻道:“我去吧!我是新来的,又是女的,他们一定不认识我,也就没有危险性。” 柳向军正好想好好润色一下稿子,就把信封和钱递给她,让她去邮政局。 韩冬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浙江人,原本家境优越,还曾送她去国外留学深造,很快家中出事,不复优渥。 韩冬春就应聘编辑,来到报社。 她出来的时候,贺远并没有注意,直到两个家伙跟上了她,贺远才发现原来这年龄不大的女子,也是报社中人,而且特务还认得她。 好在特务大概看她是女人,并没有上前骚扰或者殴打、威胁。这一天,贺远跟了个寂寞,并没有发生比较严重的事件。 晚上报社下班,贺远也匆匆赶回酒店,换了身衣服。 他马上要去畅春园赴约。 畅春园既不是酒店,也不是园林,而是一间茶楼。算是上海比较知名的茶楼。 贺远打算在这里截下赫尔,领到偏僻的地方干掉他。 虽然证明自己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赫尔分析自己的来历和多重身份,实在是很准确,这个人留不得。 贺远给自己化了个妆,装成个醉鬼模样,远远看到赫尔过来,立刻追上去撞了他一下,并且肆意辱骂。 赫尔作为美国佬,自然不是脾气有多好的人,只不过身在异乡,大多数时候不敢嚣张而已,然而,现在面对的是个醉汉...... 赫尔四下张望一下,拎着醉汉的脖领子来到畅春园后身的小巷子里。 贺远装作愤怒的样子,不过脚底下十分配合。 一旦离开了喧嚣大街的人潮,两个人就都变了。 赫尔变身凶狠的坏蛋,想要狠狠教训得罪他的醉汉。 而醉汉却变成了冷酷的杀手,想要直接把他置于死地。 当贺远躲开赫尔的三拳两脚,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时,赫尔才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无论你昨天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你......” 晚上六点半,黑暗无人的小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赫尔,一头栽在地上。他的脖颈被贺远直接扭断了。 贺远制造了一个醉鬼斗殴的现场,地上有摔碎的酒瓶和新的烟头。 如果巡捕能在前街找到见识了事情起源的证人,就更能判断这场打架引起的凶杀了。 贺远搜了他的身,把钱和一些带字的东西拿走,手表,手绢,香烟,打火机统统没有动。 回到酒店时已经七点多了。 “银行的事情怎样了?”他开着门,在浴室洗掉化妆。 “大约一周,就全部结束了。”赵凤婵说道。 看来,张啸林这件事,得抓紧了。贺远想,我是个守承诺的人,我要对刚刚去见上帝的赫尔负责。 “我今晚有事,可能不回来住了。”贺远和赵凤婵交待了一声,就去找詹森了。 陈默在研究炸弹的艺术,詹森担负起每天观察情况的任务。 好在现在有车了,詹森也是经得起寂寞的人。 “张啸林家现在还是戒备森严,我觉得一段时间内都会是这样。”詹森点了根烟,对贺远说。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强攻了。我让你准备的防弹衣怎样了?” “你说的那件铁甲衣?我觉得根本不行啊。”詹森找出件铁皮覆盖的衣服,丢给贺远。 “唉!聊胜于无吧。”贺远看了看,很不满意,但是好过没有吧,起码重量上,并不算很累赘。 第207章 祝我好运吧 “另外铁甲搞得有点大了,我的想法是,内衣外面是一层皮夹克,然后一件毛衣,然后是这玩意,然后再套一件皮夹克,最外面是外衣。穿这么多还要看不出臃肿,不影响行动,这才是完美的。” 詹森一听贺远这要求,当时就要发飙,不过看到贺远又丢下一千块法币,立刻收住嘴接过钱:“这也太难了吧?行吧,我再试试。” 贺远心想,幸亏赫尔心肠热,赞助了一波,要不然自己法币就剩几百块了,都存银行换成英镑了。 看来还得搞点现金,开销大啊。 他出了詹森的安全屋,又直奔高仲和的食杂店。 赶巧洪先生也在,贺远一打听,张熙华已经安排给茅丽瑛做警卫了,心中立刻一块石头落地,但愿这一世茅丽瑛不会成为烈士名单中的一员。 “报社的事情怎样了?”洪先生问。 贺远犹豫了一下:“......目前看一切正常。” “我希望能再给我找一位张熙华这样的战士,这几天我要去劫日本宪兵队的库房,那里有五吨磺胺。” 高仲和一听大喜:“又有新任务了!不是还有陈默嘛。” “不够!至少要四个人,詹森是国府的人,不能用。”贺远摇头。 洪先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的,我会给你安排。日本宪兵仓库有磺胺?你打算怎么搞出来?” “化妆潜入,杀哨兵、开门、装车,然后送到高鑫宝的库房,找机会像上次运新四军物资那样,把磺胺也送出去。” “好!我明天就联系上海区行动处,至少给你找两个好手。”洪先生振奋得拍了一下桌子,立即给了保证。 “对了!洪先生,我以现在这个身份联系了一家公司,准备给延安搞一批机械,我想送到海参崴,能不能联系一下苏联,我们把这批货留给他们,让他们从西北新疆段,调相同数量的机械还给我们。” ...... 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别说高仲和,连洪先生都消化了好一会儿。 “这个......一批机械,要送到海参崴,再让苏联调配给我们,是不是太麻烦了。” 高仲和也说:“最多几十套车床,折腾到苏联头上,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贺远一愣,连忙解释:“我没说清楚,是六百吨钢制机械,这是清单。” 说着他找出清单,递给洪先生。 洪先生水杯没拿住,咣的砸在桌上,他也顾不得了,手忙脚乱接过清单看起来。 茶水顺着桌子流在他衣服上,洪先生恍若未见。 “六百吨......机械。就算是六百吨钢材,也不能说小题大做。” 红党成立以来,别说一次性拿下六百吨的机械,就算六十吨钢铁,次数也不多。 “这个情报属实?你哪儿搞来这么多?另外......”洪先生有些踌躇,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另外咱们只怕......一次性也出不起这么多钱来买。” 贺远道:“货款问题我想办法,实在不行就不给了。” 洪先生一愣,随即记起刚才贺远似乎说过,用现在这个身份,他现在这个身份是虚假不存在的,也就是说贺远想赖账。 这事儿洪先生绝不鼓励,但是要说谴责或者制止,那也说不上,静观发展就是。 贺远把洪先生和高仲和震惊了半天,就回酒店了。 他走之后,高仲和还没恢复过来,喃喃问洪先生:“一次性搞来六百吨各种各式的钢制机械,还不要钱,这不会是做梦吧......” 洪先生摇了摇头:“别人倒也难说,这位关先生嘛,那就大有可能。你不知道这一年来,他为我们红党,为国家,建立过多么大的功勋!” 贺远从报社到现在,饭都没吃上,顺路买了点夜宵,给赵凤婵也带了些,吃完了就上床呼呼大睡。 第二天他照常去达美报社蹲点。 这天上午是柳向军出来拿邮件,寄稿费,并没有人找他的麻烦,贺远明明看到那两个小特务躲在暗处的,却没有出来捣乱。 贺远若有所思。 下午,出来的是昨天的女编辑韩冬春,她出来寄信,买了一些文化用品。 回来的路上,两个小特务出现了,他们把韩冬春围住,恐吓了半天,最后又动手打了她一顿,文化用品散落一地。 韩冬春挣扎不屈,等特务离开,她这才捡起泥污的文具,狼狈地逃回报社。 贺远在车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才发现这一幕,不过也没当回事,特务骚扰嘛,这种事情太多了。 他也没向洪先生和老高汇报,到点就自动下班,回酒店休息了。 明天就是他和詹森、陈默商定,杀进张宅锄奸的时间。他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睡醒了一睁眼,赵凤婵已经在洗漱打扮了。 贺远慢条斯理地穿戴完毕,将几把钥匙交给赵凤婵。 赵凤婵惊讶地看他。 “今晚我有任务,明天要是回不来,这些钥匙就交给你来保管,使用吧。” “......今晚上是去刺杀张啸林?”赵凤婵问道。 “嗯,祝我好运吧。” 张宅守卫最多,又要硬杀进去,是迄今为止难度最大的刺杀,贺远实在没有十足把握。 赵凤婵怔了一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玉坠儿来:“这是我去年在歌乐山道观求的一块玉坠,可以逢凶化吉,暂且借你戴上,等你安然回来再还给我。” 贺远根本不信,不过也不愿拂逆她的好意,接过来小声说:“去年你求来的辟邪物,救得了今年的我吗?” 说归说,他还是戴在了脖子上,同时嘟囔道:“也给你的两位偶像祈祷祈祷吧,他们才是冲在第一线的。” 贺远把从王天木那儿要来的子弹带上,晚上他要从报社直接去找詹森和陈默,这是绝密任务,除了行动的三人和避不开的赵凤婵,谁也不知道,王天木都蒙在鼓里。 出门的时候,赵凤婵想和他拥抱一下,贺远假装没看见,直接推门下楼。 他先把武器弹药送到自己买的房子,这里离詹森的安全屋不远,然后驱车继续赶往报社。 第208章 是我姓赵的回来了 今天早晨,报社出门的是柳向军和韩冬春两个人。 报社每天早晨事情都很多,取邮件,补充文化用具,邮寄稿费,记者外出采访等等。 贺远在报社附近兜了一圈,选中几个目标,就停车一个个找上去。 他选的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无所事事,低贱工作不愿意干,好工作又轮不着,吃不饱又饿不死的那种。 每人先给了两块钱,告诉他们一会儿怎样怎样,完事再来领十块钱。 这些人每天想的就是这种快钱送上门的好事儿,今天真的遇上了,一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贺远坐在车里看着,眼看着柳向军和韩冬春又出来做事,果然不大一会儿,又有小特务上来捣乱,辱骂、推搡、威胁。 贺远把手一挥,那些闲人立刻一拥而上,质问特务为什么欺负人,让他们赶紧离开,不然就去报告巡捕。 贺远揉着脑门看着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 片刻,小特务骂骂咧咧离开了。柳向军和韩冬春也回了报社。 贺远按照承诺,一一发钱。 “都听好了,还想继续赚钱嘛?以后,你们就给我守着这里,再有报社出来的人被欺负,你们就上去,像刚才这样,我会付钱的。我不一定每天来,但是我会问他们,只要你们帮了忙,我一定会来把钱补上。” 贺远拉拢住这群人,就开车来到银行。 只见银行后门处,今天好像多了一台车。 这后门平常只停两三辆车,何炳诠的,行长的,王天木的,今天却多停了一辆道奇。 贺远登堂入室,进了银行,迎面正遇着姜沛丰。 “姐夫您来了。”姜沛丰见到贺远,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贺远皱眉道:“沛丰,你今天有事儿?” 姜沛丰眼睛向里面一瞥,低声道:“姐夫,赵副区长回来了。” “赵副区长?赵理君?”贺远问道。 忽听里面一个声音道:“没错!是我姓赵的回来了,这位小兄弟是谁啊?” 一个比姜沛丰还要圆润一些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人中等身材,肤色略黑,头发抹得锃亮,三十四五岁年纪,说的一口川音。 军统八大杀手之一 赵理君 生命值:97\/100 上海区副区长 这人正是去年在上海与谢志磐、李阿大、王兴国等三人共同刺杀前任民国总理唐绍仪的军统强人赵理君。 此时他任职军统上海区副区长,一度与代理区长职务的王天木,和党委书记毛万里三马同槽,并驾齐驱。 毛万里是军统基石毛人凤的亲弟弟,自己也是能力极强的人物;王天木资格老到,功绩卓越,号称军统最强杀手。 赵理君比这二人略有不如,但是个性极强,也非久居人下者。 代力因为三人不合,不利上海区的工作,将他调回重庆述职,刚刚回沪。 这时候本该是姜沛丰含笑为二人介绍认识。 没想到姜沛丰也不回头,直接走开了。 赵理君没坡下驴,但是也不觉尴尬,直盯盯看着贺远。 贺远笑道:“原来果然是赵副区长,在下关正林,临时来沪公干,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贺远此来是绝密任务,就算赵理君王天木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有毛森是代力亲自告知,王天木是贺远自己告知,但是明确要求王天木保密。 所以此时的赵理君看着贺远,一脑门的莫名其妙。 他实在搞不清军统是从哪里钻出来这么一个自己都没见过的要人来。 瞧这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在自己离开这段日子,已经是常来常往了。 “你就是和老何一起来查账的负责人?我在军统这些年,居然没见过你!”赵理君怎样回忆,好像也没听过关正林这个人。 “我是黄埔十二期,小人物,您可是......”贺远看似要捧捧赵理君,却故意说不上他是几期的。 赵理君淡淡道:“我是四期,原来你也是黄埔出身,幸会幸会。” 两人皮笑肉不笑,握了握手。 “赵副区长,您从重庆回来,长途跋涉,我想中午设宴款待,还请您赏光。” “......不必客气。”赵理君目光闪动,心中举棋不定。 正在这时,里面大步走出一人,正是王天木。 他一见到贺远,立刻笑道:“几天不见,你终于有时间来银行看看了。” 贺远笑道:“我和詹森,陈默喝了几天酒,银行有王区长在,我来不来还不都是一样。” 王天木爽朗笑道:“你们几个干掉吴四宝,这件事据说已经惊动了中央,正在商量怎么奖励你们。” 说起刺杀吴四宝,银行其他职工也都四下议论起来,看向贺远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赵理君冷眼旁观,很是不爽。 刚才见王天木时,对方对他根本不怎么在意,以王天木的资格和功勋,倒也罢了,赵理君可以忍。 现在对方居然对贺远如此热情,显然是在显示自己做人不行,宁愿跟一个后来的外人亲近,也对自己不理不睬。 还有詹森和陈默,几年前这二人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俩人总是各忙各的,避不见面。 赵理君心眼不大,睚眦必报,后来也是死于这个特性。 现在他不但恨王天木,捎带连贺远也怨恨起来。 他心想,我这次回去,代局长并没有提起关正林这个小子,看来他就是被派来给查账的何炳诠保驾护航而已,闲暇时间去锄锄奸,运气好居然干掉了吴四宝。 王天木厚此薄彼,太恨人了。老子定然要报复。 他转身离开,去找之前包养的那个外室了,连贺远的宴请也置之不理。 其实贺远也就是客气客气,不去更好。 贺远此来,是和王天木见个面,告知今晚的行动。虽然王天木无权了解,但是他基于私交,还是来打个招呼。 王天木只能给予祝福,现在他年纪大了,已经是即将五十的人,不再像过去那样市井杀人,血溅五步。 但是为国除奸,永远是他心中所想,也让他衷心敬佩。 中午,贺远找不到赵理君,就去自己买的房子,拿了装备去找詹森了。 高仲和安排的监视报社任务,不是贺远不听命令,而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第209章 不死不归 贺远赶到詹森家时,陈默已经到了,还拿来一皮箱的炸弹。 詹森把手枪摆得到处都是,正在擦枪。 贺远也带了一支英77和一支三八大盖。还有两支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三人都知道今晚的任务是有难度的,所以都是寡言少语。 贺远把两个瞄准镜装在步枪上,说道:“三八大盖是给你们指路的,英77负责开路,你们有啥想法直接说。” 陈默拿出两个饭盒大小的盒子,递给詹森一个:“这里面的是要求指路的烟花,摔在地上就像放烟花一样。” 他又拿出两个大些的盒子,把其中一个推给詹森:“这一半黑色的是手榴弹,比圆瓜型轻一些,威力一样;这一半白色的是带延时的,最长十秒,现在我调的都是默认的十秒,这个一定要看好了再丢,不然被人家扔回来,等于自杀。” 詹森把两个盒子小心翼翼放在一个手提箱里,又放了五六个弹匣进去。然后取来三件铁皮马甲。一人发了一件。 “我找人特意定做的,最轻最薄了,我试过,还是有点用的。” 贺远和陈默都默不作声的换上,试着活动了一下,感觉还可以。 三人把装备整理好,开始研究作战方案。 之前的两次合作,让三人相互有了足够的了解,已经形成了默契。 现在其中一人有什么想法,只要一说出来,另外两人基本能够立刻领会他的意思。 “等下我们要一起去一趟狙击点,你们两个都要从远处高处看看张宅,做到心里有数。” 看看差不多了,贺远出去买了几块酱牛肉,三斤热腾腾的水饺,詹森泡了壶好茶。 三人提前吃了晚饭,又以茶代酒,碰杯壮行。 詹森扳起指头道:“二十六年,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三年了!我已经杀了几十个汉奸狗特务,今天要是能再宰了张啸林这老王八蛋,死亦无憾!” 陈默真是人如其名,到这个时候还是一言不发,却举杯狠狠撞了詹森的茶杯一下。 贺远本想骂两句,让他别说这种话,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两个小时后,三人都将先后倒下,一句话还不让说嘛。 他也举杯狠狠撞向二人的茶杯,沉声道:“也折腾好些天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今晚是决死刺杀,没有撤退计划。不死不归!” “不死不归!” “不死不归!” 三人把饭碗茶杯退到一旁,闷声抽起了烟,看看天黑下来,就搬起装备上车出发。 张啸林现在住的宅子在杨浦榆湖高坡村,西侧是农地,南侧是大路,东侧和北侧被榆湖环绕。 北侧榆湖后就是高坡,说山不是山,但也有百十来米高。 三人两车过小桥来到高坡下,转上坡顶。 这里本来就偏僻,又是高坡,这个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贺远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设好狙击点,和詹森、陈默观察远处的张宅。 这地方稍远了些,足有五百米的距离,算上高度差和张宅的宽度,足有六百米。 贺远有些担心,英77和三八大盖都不是狙击枪,子弹口径也很普通,距离这么远加上风速,狙击效果只怕要大打折扣。 如果有一支后世的狙击枪,射程2000米不说,口径更是达到12.7毫米,只要三颗子弹,就能把一个大活人从腰部齐齐截断,是物理性的那种。 现在自己手中的英77和三八大盖,就有点考验自己了。 当然,最凶险是陈默和詹森。 看完地形,三人都套上铁马甲。 铁马甲里面是皮马甲和毛衣,铁马甲外面又是层皮马甲,然后是外衣,主打一个对子弹的卸力和转移方向。 陈默和詹森上车驶往目的地。 过桥之后,离着张宅还有一百米,两人就熄灯下车,推着车来到张宅西墙外。然后摸黑挂上绳梯翻墙。 过墙之后把绳梯转个方向,然后分头向张宅摸进去。 詹森平时都是双手用枪多,但是今天大概率是持久战,为了节约子弹,他只是右手持枪,左手拎着炸弹皮箱。 陈默也是一样,只是陈默的皮箱和詹森的全然不同,是特别设计的。 他的皮箱其实本体是个大圆铁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是五六块隔板隔着的空间,大小不同,每个空间都塞着形状和颜色各异的炸弹。 功效自然也都不同,为了伪装,陈默把圆盒四角装上四个假的皮角,看起来也像个皮箱似的。 只是靠外的那一面,也就是盒盖的那面,上面铺着细铁丝网,网底是绒线,目的就是能够弹开炸弹或者子弹的碰撞,避免引起殉爆。 此时已经是二月时分,即使是夜晚,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 贺远把两支枪都摆在面前,弹夹摆了十几个,在瞄准镜中仔细观察着两个人的动向。 由于距离足够远,只要轻轻调整角度,就能迅速把两个人的身影套入瞄准镜中。 陈默拎着箱子直奔后院,今天他是主力,因为很多临时掩体阻挡不了炸弹,所以陈默是寻找并制裁张啸林的人。 詹森的任务是在陈默的外围为他筑好一道防线,让他专心消灭后院的人。 贺远的任务是为他们两人筑好一道防线,并利用视界优势提醒两人方向和风险。 詹森最先开火了。 他的目标是吸引火力,消灭看到的所有敌人,阻挡前院的人增援后院。 陈默猫腰潜伏,等后院的赶往中院,再用炸弹封住院门。 詹森一开火,贺远也就忙起来了。 夜晚的黑暗盖不住红头框灯笼一样的光亮。看着一个个小红点在詹森前后左右乱晃,贺远忙得跟磕头虫似的,不间歇地瞄准、射击、拉栓...... 第一轮十发子弹打完,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下了九个人,八死一伤,还有一个躲进了灌木丛,被詹森用炸弹炸成七八块。 贺远还没有完,换了弹夹继续。今天他光是英77的子弹就带了两盒一百发。 整个张宅大院怕也没一百人。 第二轮十发子弹打完,四死两伤,这一轮下来,中院基本没有站着的人了。 第210章 张啸林伏诛 贺远抄起三八大盖打了两枪,给詹森指路。 詹森心领神会地拿出两颗炸弹丢了出去。 红光湮灭,没有活人了。 真特么的过瘾啊! 詹森看着满地死尸,无声地攥拳呐喊。 将来老子也要玩儿狙击,太过瘾了! 远远看着目标,一枪一个,一打一个不吱声!爽! 前院会打枪的,只剩下七八个,都缩在院门后不敢吭声,更不敢进来。 后院支援前院的几个人都死了,之后陈默用炸弹封锁了中院到后院的院门,属于触发式的那种。炸死几个人后,后院人也老实了。 陈默看准地形,抖手扔出两个闪光烟花。 贺远换好子弹,把注意力集中到后院,见陈默要往后院深处走,立刻给他开路。 也就是贺远有火眼金睛,敌人的红头框在晚上像灯笼一样发亮,避无可避。换别人两眼一抹黑,想开路也开不了。 贺远一轮子弹没打完,就把陈默面前的敌人都清光了。 不过接下来,他就帮不上多大忙了,因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鬼子的宪兵了。 鬼子的专职宪兵其实战斗力并不强,和前线作战部队的鬼子比不了。 但是派给张啸林的这个班,是鬼子宪兵中的战斗兵,单兵素质不低。 陈默一动,就被一直埋伏在房间里的鬼子宪兵发现,一阵弹雨,陈默挨了两枪。 不过一枪是射穿了衣袖,一枪是打在左肋,被别在左肋的手枪挡下,枪管打歪,不能再用,万幸人没事。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丢出一颗信号弹,召唤詹森过来帮忙,然后又丢出三颗炸弹,把前边屋子里的鬼子宪兵炸的鸡飞狗跳,左脚上了房梁,右脚挂在了窗户上。 张啸林就在几米外看着,忽然一只手飞过来扇了他一个嘴巴,然后啪的掉在他脚下。 手腕断口处白骨森森,血液还在脉管里咕涌。 哕!枭雄张啸林也看不了这个,又被那血腥气一冲,差点就吐出来。 他撒腿就往西屋跑去,身后几个鬼子宪兵跟着。 西屋里他的几个徒弟迎上来,裹着他跑上二楼。 詹森听到信号弹,知道是陈默喊他帮忙,说明封门的炸弹都炸了,于是拎着箱子穿过中门。 前院的七八个青帮混混儿看到人影闪过,立刻追上去。 詹森在门洞阴影里翻出两个延时炸弹,丢在脚下,立刻冲进后院。 十秒后,只听轰轰两声,三四个混混儿被炸得漫天飞舞,到处都是。 贺远遥遥看见朦胧的红点点成堆向西闪动,说明是隔了一层的敌人在西面集合,立刻抄起三八大盖,向那个位置打了两枪。 陈默听到,丢出两个烟花向刚才炸的房间。既是给自己照明,又是给詹森指路。 西厢房还有敌人,见杀手要进楼了,连忙在侧翼骚扰。 詹森一到房下就挨了一枪。这一枪打在他左后背,子弹穿过层层阻力打在他左脊骨位置,虽然钻破皮肉,万幸没有打进身体。 詹森疼得直吸气,不过感觉到子弹没有入肉,虽然自己够不着,但是顶多流些血,算轻伤,没有性命之忧。 西厢房的敌人一动,没事做的贺远有活儿干了,瞄准一个个红灯笼,射击、拉栓、射击、拉栓...... 一轮下来,只剩下一个伤的和一个活的,躲在金鱼缸下面。 贺远换过三八大盖,给詹森指路。 詹森乐呵呵丢出两个炸弹,骂道:“看你王八蛋往哪儿跑!” 楼里面,陈默炸弹开道,一路走一路丢过去,炸得张啸林等人无处可逃,全都躲进最西侧的一间屋子。 陈默还有五六颗炸弹,心想省着点用,刚好能炸死这些家伙。 这时候张啸林身边还有五六个鬼子宪兵,四五个自己的徒弟。十几个人要跑一起跑,动静很大,陈默想跟丢都难。 “八嘎!#%…@¥!”鬼子班长看出问题所在,他想要张啸林的徒弟往另一个方向走,引开陈默,如果配合好,直接杀了对方也是可能的。 奈何语言不通,沟通不了。 其实那几个徒弟也看得出目前的处境,但是这时候全靠人多壮胆,让他们分兵,杀手去追鬼子也就罢了,要是来追自己,那是分分钟完蛋,所以都假装不明白。 青帮混混儿都是匪性,惯常都是群威群胆,就是人多了个个胆大包天,打起仗来疯了一样往前冲,唯恐慢一步自己捡不着便宜。 但是一旦人少或者吃了败仗,那就是兵败如山倒,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所以很多时候街头打架,一两个人就能镇住一大片混混儿,谁也不敢做最先被放倒的那个。 鬼子军曹见对方不动,气得一摆手,带着自己的人出门下楼,想不到刚好陈默跟到了门口,他看到这是最后一个房间,想要彻底解决问题。 于是起手丢出两颗新花样,一颗是烟雾弹,让人看不清脚下方向;另一颗是类似催泪弹那种,呛得人不住咳嗽流眼泪,要跑开才能躲避。 趁着这档口,陈默又扔出颗炸弹,然后拔枪射击。 这一波太狠了,鬼子曹长直接嗝儿屁。张啸林手臂中了一枪,还有几个人被炸死炸伤。 鬼子副班长一看不妙,冲到最里面,抡枪打破窗户,他要跳楼,冲出后院去前院找增援。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都跟着跳了出去。 这些人看不清脚下,脑子里完全没有触地的概念,纷纷摔倒。 有两个人还摔断了腿。 张啸林后跳出来的,压在别人身上,逃过断腿一劫。 朦胧的红点忽然清晰,贺远大喜,再次开启点名模式。 直觉里他觉得这一批该有大鱼,只是离得太远,实在分辨不来红框的名字。 张啸林直起腰来,刚要跑路,远处一枪飞来,打穿他的腿骨,接着陈默从窗口跳下,落在他身后尸体上,一枪将他打了个跟头,正面詹森看得清楚,当胸一枪,直接击杀。 贺远认不出张啸林,陈默和詹森可是以他为目标几年了。 两人在星空夜色下仔细辨认,确认是张啸林伏诛,都是长出一口气。 第211章 蛮横的求医者 又是噼啪几枪,贺远和詹森把活着的敌人全部干掉。 陈默伸手入怀,把张啸林身上东西都装进自己口袋,相信总有一两样是能证明张啸林身份的信物。 然后二人汇合,半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向挂绳梯的西墙跑去。 张啸林是此行的最大目标,此贼伏诛,就算房子里有千万金银,也没有命重要。 黑暗中看不出詹森负伤,爬绳梯的时候牵动伤口,詹森不敢使劲,两次上不去。 陈默这才发现他不对。 “你负伤了?”陈默连忙钻到詹森胯下,用脊背硬生生把詹森顶起来,脚踩上绳梯,就没问题了。 突然又是一阵连珠枪声响起。 陈默和詹森都吓了一跳,接着听到远处有人跌倒的声音,知道是贺远给两人拔了几颗钉子。 爬绳梯翻过墙头,跳到院外,汽车就在脚下,二人的心终于落回肚子。 “你开车,我警戒,接应老大。”詹森失血有点多,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强撑着坐上后座。 高坡上贺远见两人脱险,立刻收拾枪支弹夹,跑向坡底的汽车。 两辆车在大道口汇合,贺远抢在前边,摇下车窗对陈默道:“时间应该来不及了,敌人肯定从76号方向过来增援,跟着我,在前边路口上山躲一波。” 说着他便加速冲上大道。 前边二里地还有条去高坡村的小道,贺远开到道口的时候,拼命打方向,都没减速就冲上小道,在二十米处关了车灯,停在黑暗里。 陈默也跟过来,关灯停车。 果然,不到一分钟,前边大路上,两辆三轮摩托车在前,后面两辆轿车,一辆卡车风驰电掣般冲过来,驶向张宅。 车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日伪特务,加起来起码四五十人。 等车队一过去,贺远立刻倒车拐上大道,向西疾驰。 路过一片水洼的时候,心细如发的贺远特意减速在水洼里开过去,再次拐上大道,这就等于把车胎洗了一下,把张宅附近可能沾上的泥土都蹭掉。 一旦脱离危险,詹森吃不住劲,彻底虚脱下来。 陈默加速超过贺远,减速,闪闪尾灯,贺远减速停下,下车来看。 他隐隐猜到不对,问道:“什么情况?” “老大!詹森中了枪,现在有些撑不住了,要马上去找刘一鸣。” “严重吗?”贺远有些着急,心想受伤怎么不早说。 “子弹没打进去,应该只是失血。” 贺远想了想:“你把他带回他的安全屋等我,那个地方明天就放弃不要了。对了,我回来的时候你俩都戴上口罩。” 说着上车一脚油门,直奔刘一鸣的诊所。 诊所里灯火通明,看来是有病人。 贺远下车,拿出个口罩戴上,走进诊所,刘一鸣正给一个左臂中刀的青年包扎伤口,身边三四个青年担心地看着伤者。 刘一鸣见贺远戴着口罩进来,就知道又有好买卖上门了。遮着脸来的人,必然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这种人舍得花钱,自己又能赚着一笔。 没想到贺远进来看了看,直接走过来,把刚包扎好的小子一把从椅子上拽起来:“你们统统给我滚蛋,老子找医生有急事。” 几个青年立刻恼了,他们平常都是没事找事的混混儿,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了,现在居然被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那还得了! “册那侬个小赤佬!哪里冒出来的乡吾宁,港督却大比啊!” “起西伐!你特么疯了吧!敢撵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说出来吓死......” 几个人刚要动手,忽然全都呆住,一动不敢动。 原来贺远拔出勃朗宁大威力,当即震撼全场,一顶一个不吱声。 “立刻!马上!从这里消失!” 贺远掏出一把钞票塞进挨刀小子的口袋,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刘一鸣怔住,心想,好大手笔!清场就用了几十块! 贺远收起枪,对刘一鸣道:“有血浆吗?能输血吗?” 刘一鸣狂喜,这可是大活儿,而且今天自己刚刚得到1000cc的o型血,不用掉就得浪费。 因为开冰箱太费电,送回去又舍不得。 “有!但是只有1000cc,是全能血!伤者在哪儿?” “带上家伙什儿,对了,还有破伤风针,跟我走一趟。” “啊?”刘一鸣懵了。 从来都是患者看医生,哪有医生看患者的。可是想起那把枪...... “这个......远吗?”看到贺远皱起的眉头,刘一鸣又说,“整理器械有点小麻烦,你等我一会儿,几分钟就好。” 说着他立刻收拾输血和处理伤口所需的各种装备器械。 “其实,我干这行很有名气的,你可以相信我的。”提上箱子,刘一鸣的胆气恢复了不少。 他以为对方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报警或把看到的说出去。 “废话这么多!赶快上车。”贺远推了他一把。 他倒不是不信任刘一鸣,主要是知道这里的人不少,让詹森在这里治疗的话,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就很不安全。 如果强行清场的话,还不如让刘一鸣去詹森的安全屋,反正这段时间里,詹森的安全屋使用频率过高,已经不适合做安全屋了,正好就此放弃。 贺远把医药箱放在后座,载上刘一鸣直奔詹森家。 陈默已经搀着詹森,在等医生了,听见贺远停车的声音,就拿出口罩来给两人戴上。 刘一鸣是行家,一见伤势就知道。 “问题不大,只要打一针破伤风针,输点血就没问题了。这位身体这么棒,失血也不是很多,很快就能恢复。” 然后就是熟练地打针、输血、处理伤口。 处理完之后,刘一鸣开始担心起来,他害怕这几个凶神恶煞会杀自己灭口。 没想到贺远拿出三百块钱给他,又亲自送他到门口,就这样把他放了。 血浆和破伤风针虽然很贵,刘一鸣这一趟出诊还是赚了一半的钱。 他一出门,贺远立刻对陈默说:“收拾东西,转移,这里放弃!” 两人在詹森的指挥下,把需要的东西全都搬到车上,没有用的全部放弃。 第212章 小鬼拿不走咱们的命 詹森中枪后因为自己够不到,又一直处于战斗状态,伤虽然不重,但是血实在没少流。 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几乎被鲜血浸透。 贺远拎起来,沉甸甸的,塞进一个袋子。 这血量多了没有,基本上是大瓶可乐,倒出一大半的感觉。 詹森输了血,精神好了些,虚弱道:“这个......拿它干嘛?” 贺远道:“钱比不上血金贵,我拿它换同等重量的钱,也是应该的。” 詹森和陈默对视一眼,心想这个可以,敢情老大随随便便发的那些钱,都是拿功劳换来的。 陈默上车前问贺远:“去我的安全屋?” 贺远摇头,陈默的安全屋,和自己的安全屋,以后都要用,尽量少暴露。 “跟我走。” 他开车驶向自己买的房子。 这就是贺远自己的私心了。 将来他想让陈卫东带一个小团队来上海,就住在这里,既做生意又刺探情报。 到时候陈默、詹森,无论谁知道了,有事都会伸手帮一把,那可比请十个保镖都管用。 把车停进院子,三人进了房中休息。 詹森说道:“这输血感觉有用,我刚才眼皮都睁不开了,以为就要死了,想不到现在又有精神了。” 老话说气血亏虚,其实说的就是血。 年轻人身体健康,气血足够,遇到什么紧张的事情,无非是心跳加快,心脏中泵出血流加大加快,因为身体好血量多,足以扛得住。 若是气血不足,遇到紧张的事儿心脏拼命泵血,血量接不住,禁不起这么折腾,很快就精神萎靡,逐渐昏晕,身体差运气又不好的,直接就嘎了。 陈默道:“你这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惨了,没有大难,也就没有后福......” 说着抬起手腕,让他俩看弹孔,又拔出那把枪管被打歪的手枪,当时是为了枪里的弹匣,才没舍得扔。 詹森瞠目结舌,神色黯然起来。杀手界确实有说法,受伤见血,属于大难不死,以后都会一帆风顺。 陈默这种情况,分毫之差,却又一根毫毛不倒,属于与天争寿。让你脱一回难,下次就不好说了,或者说,下次必有灾厄...... 气氛霎时沉闷起来,贺远却是不屑一顾:“陈默你少装神弄鬼,你说的这一套都是扯淡。袖口弹孔这种情况我玩过两次,一次是救郭公甫,一次是杀叛徒,现在不是屁事没有。” 这两次都是贺远自己打的弹孔,而且都是红党的事情,不过连同样身为红党的陈默都不知道,詹森就更别提了。 两人见贺远说得煞有介事,都信以为真。 “枪管打歪,我上个月在青浦就有过一次,张熙华可以作证,就连上次宏仁医院杀吴四宝,也有这么一次......” 说着他拔出腰间的英77军刺,递给二人。 二人接过一看,只见刀身中间被子弹打出一个凹印,只差分毫就能击穿刀身了。 “这事儿你嫂子最清楚,我就是为她挡的枪......”贺远说着撩开后腰衣服。 那次被钢铁烙出的红痕还没完全消失。 其实枪管被打歪是张熙华的事儿,贺远为了消除阴霾,抹杀带给陈默和詹森的不详预兆,故意说成自己的事儿。 而且这军刺枪痕,宛然在目。 陈默和詹森看向贺远的目光,充满敬重和钦佩,都知道眼前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胆气过人,功勋卓着,自己与他比起来,根本是萤火与火炬争辉。 弹孔,挡灾,什么与天争寿这些江湖话术,他显然都经历过也破解过,只不过人家不说而已,可见之前的担心根本不值一哂。 贺远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咱们的命小鬼拿不走!老天爷能拿,可是老天爷是有眼的,只会保佑咱们杀鬼子!别想那么多了,报战果吧。” 说着他拿出纸笔,看着二人。 夜晚很难确认伤员,只能算个大概,陈默和詹森想了一会儿,分别报出战果: 陈默从中院门算起,炸死四五个,然后进入后院,在贺远协助下干掉两三个,接着就是杀进正楼。 正楼内的伤亡基本都是陈默的战果,大概是十人左右,直到把张啸林等人逼得纷纷跳楼结束。 战果大概是十八人。 詹森开局干掉三个,接着就是捡漏消灭被贺远逼入死地的四个伤者,进入后院时又炸死三四个。 到了后院捡漏加自己干掉五六人,战果十六人。 贺远就多了,第一轮在中院就杀掉十二人,后院前期杀掉七人,后期五人,掩护撤退又击杀三人,合计二十七人。 加上三人合力杀掉的张啸林,这次干掉的青帮混混儿和鬼子宪兵加起来超过了六十人。 总结起来就是外围狙击给力,炸弹强横无敌,三人配合默契。 陈默掏出缴获的张啸林身上的东西:一串玉手串,一面佛牌,一方青帮印章,居然还有两张存单。 存单数字都不是很大,应该是他的弟子们当天刚刚孝敬上来,就揣在怀中,还没来得及存放。 这两张存单是一张五千元的美元存单,一张两千镑的英镑存单。 贺远仔细看了看那方青帮印章,有些年头了,应该是青帮长老们才能保存的帮派信物。 又看了看佛牌,说道:“老汉奸作恶多端,知道死期将到,随身带着佛牌想临时抱佛脚,可惜来不及了......” “其它的都交上去,这两张存单就不交了。明天取出来,咱们三一三十一,就当党国提前慰劳了。” 说着他看向二人。 陈默和詹森都笑呵呵的,心中知道贺远肯定会这样做,不过谁也不吭声,主打一个言听计从。 贺远对詹森道:“你可以多分几千,弥补重找安全屋的损失,再多买点补品补身体。” 这时候时间不早了,三人就在这里留宿,厨房有米面调味品,贺远随便煮了点面,大家吃了休息。 詹森半夜发烧,早晨就好了,身体已经恢复了六七分。 贺远对陈默道:“老规矩,静默三天,你别走远,不然分钱的时候找不到你别怪我独吞。 又对詹森说:“你就暂时住这里,饿了自己煮饭,伤好了自己出去找安全屋。” 然后出门开车,直奔银行。 第213章 非常专业的小集团 刺杀张啸林成功,这是上海区迄今为止最重要的锄奸行动,还是要早点儿报告给重庆方面。 贺远没忘带着詹森的血衣,这可是要钱的关键。 这次贺远破天荒没买报纸,他知道,张啸林伏诛这件事情必然在上海滩炸开了锅,用不着自己买报纸。 果然,他一踏进银行大门,姜沛丰等银行职员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询问和尊重。 这座大都市的头号大汉奸,嚣张跋扈了三年,今天终于嗝儿屁了。可以说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租界好多地方都放假,发福利,专门庆祝此事。 王天木听说贺远回来,亲自出办公室迎接,当着众人的面,他并没问详细信息,只是大力拍了拍贺远的肩膀,脸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王天木一手抚着贺远后背,侧身一让:“具体情况怎么样,里面说。” 两人来到办公室,贺远一看桌上有报纸,拿起来一看:“重大新闻:青帮大亨张啸林昨晚遇刺身亡,宅中随扈六十余人被杀。神秘杀手组织实力骇人,狙击手爆炸手突击手分工明确!” 看到他带来的血衣,王天木顿时色变,惊问:“有人伤亡?” “詹森负伤,经过及时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不然我昨晚就来汇报战果了。” 贺远说着把拟好的电文递给王天木。 王天木看了一遍,道:“我去找老何,让他马上给重庆发报。” 这是规矩,武职建功,文职发报,说明是经认可的事实,避免自导自演,误导上级。 片刻,何炳诠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个人,跌跌撞撞扑上来,双眼通红,正是赵凤婵。 赵凤婵昨晚苦等贺远,不求他建功,只求人能安然回归。 想不到一夜没有消息,她就苦熬了一夜。 今天早晨赵凤婵正在财务室迷迷糊糊打瞌睡,忽听有人来找何炳诠,请他去给贺远发电报。 她一下精神起来,跟过来打探消息。 见贺远安然无恙,赵凤婵再也不想掩饰,冲过来抱住了贺远,一头扎进他怀里,心中十分欣慰。 贺远红了脸,看看四周,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王天木、何炳诠、姜沛丰等人倒是完全理解,没有任何嘲笑讽刺的意思。 都知道两个人一起从重庆派过来,是夫妻的名义,真夫妻还是假扮的夫妻,他们也不知道,所以两人亲热,有感情才正常。 互相不搭理一定是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 贺远见赵凤婵眼睛满是血丝,精神萎靡不振,猜到她是一夜没睡,低声道:“任务完成了,我没事,别担心。” “干掉张啸林了?”赵凤婵立刻来了精神,只觉得一夜没睡太值了。 贺远扭头用下巴点点桌上的报纸。 赵凤婵立刻去看报纸,不过一转眼,看到了詹森的血衣,脸色立刻暗淡下来。 她张了张嘴,却没敢问,无论出事的是爱说话的那个,还是不爱说话的那个,她的心都会疼。 “詹森负了伤,人没事,你去做事吧,中午过来一起吃大餐。”贺远揽住她,轻轻拍她肩膀。 赵凤婵一分钟内经历了好几次悲与喜,血气疲劳,一回财务室就睡着了,流了不少口水,睡得十分香甜。 何炳诠拿着电文,照着贺远的吩咐,把电文发送过去。 很快,重庆方面居然回电:祝贺成功 这种汇报工作的电文一般根本不会有回电的,这次居然破例回电,说明重庆方面显然是十分高兴。 王天木、何炳诠、贺远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心情愉快。 可与此同时,侵华日军驻上海宪兵司令部,办公室中,三个人围着办公桌上的那张报告书,都是满脸怒色。 “十三个精锐宪兵,全部玉碎!却不知道是谁干的?”藤田辉夫怒冲冲道,“现在的宪兵,都是这样无用了吗?” 晴气庆胤道:“我看,这次没有那么简单,整个张宅有六十多人死亡,死的可不仅仅是我们的十三名宪兵,这次行动的,可都是高手啊,而且人数也少不了。” 影佐祯昭大佐点了点头:“报告上说,死亡的六十余人中,有近半是被子弹远距离狙击而亡,狙击点查到了吗?” 藤田辉夫啪的一个立正:“报告,已经查到狙击点,位置在张宅北侧五百多米的高坡上。地面有三十几颗弹壳,四个烟头,还有明显的人趴伏过的痕迹。” 影佐祯昭点点头:“狙杀!这可是造成此次行动最大的原因,那么爆炸的问题查过了吗?” 晴气庆胤也打了个立正:“报告大佐!爆炸点非常密集,在中院大概有四个,中院门有一个,其他都在后院,大约有十个点左右。爆炸物推测是高水平自制爆炸物,对爆炸点周围的破坏力很大。” 影佐祯昭拿起那张战术参谋画的想象图,又看了一遍。 从场面回溯解读看,张啸林手下的战术能力太过低下,不过也没办法,他们不过是一群街头流氓混混儿,强求他们很能打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专业的人员干的,而且是非常专业的一个小集团,各兵种配合默契,打击目标十分坚决。” “依我看,他们的这个小团队,人数不会太少,至少该有五人,只要人多就有问题出现,就会有矛盾......彼岸樱花还没有回来吗?” 晴气庆胤回报道:“已经回来了,正在归来途中,还有关山樱花也出击了。这次,我们一定会把盘踞在上海的国党和红党,统统一网打尽!” 影佐祯昭眯缝起双眼,脸色铁青:“哼!用一句华夏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孩子死了来奶’。张啸林是帝国树立的华日亲善代表人物,现在代表人物你们也保护不了,我命令!最快速度查清此案,为死去的帝国勇士们报仇!” “哈依!” “哈依!” 晴气庆胤中佐和藤田辉夫少佐同时立正点头。 从这天起,整个上海都加强了戒备,在强大兵力的胁迫下,租界工部局也只好和日本人合作,展开了对国党和红党人物的大追捕。 第214章 小报大火 “关先生!鬼子查得太严了,我的两个职员,就因为买了张《达美日报》,就被特务抓走了,咱们现在可能已经被注意了,我建议暂时停几天。” 这天晚上,何炳诠亲自给贺远打来电话,请求把最后几天的工作暂缓进行。 贺远也能感觉到街上的氛围变了,不但日伪特务出动得非常频繁,就连各租界的巡捕也比往常严了很多。 看来是张啸林的伏诛,真的打疼了鬼子的脸,他们开始疯狂咬人了。 “我同意,参与经济行动的先放几天假,不要外出,生活物资由自己人运送。对了,最好人员集中,方便管理。” 不但是街上的氛围变了,贺远敏感地发觉,似乎连谍报部门的整个内部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听到消息,据说刺杀汪精卫屡次失败的陈恭澍,引起上层的疑忌,在刺杀小组中的位置已经降为副组长,而且即日被派往广州任军统广州站代理站长。 赵理君即将被派往昆明任军统昆明站站长。 你以为王天木从此就会扫除障碍,成为上海唯一的真正老大了吗?不! 据说那位取代陈恭澍,现任刺杀汪精卫小组组长的人,将会成为军统上海站站长,现在此人正在从越南撤回上海的途中。 而且,这人据说是个女人。 贺远专门找王天木沟通过,王天木说军统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能够压制陈恭澍,又能来上海和他一争高下的女人。 也就是说,这是个忽然冒出来的,之前默默无闻,忽然连升三级的人,女人。 贺远感觉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就是前几天,在红党方,也忽然出现了一个重要度快速上升的人。 这人也是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韩冬春。 当然,没人能瞒过贺远的火眼金睛。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这女人时的情景。 日谍特务 韩冬春 代号:关山樱花 生命值:92\/95 精日华人 (对祖宗国有莫名的刻骨仇恨,对华国华人的恶毒甚至超过外人) 她是《达美日报》总编柳向军极为看重的青年才俊,认为她爱国,有正义感,又有才华,是个不可多得的文化斗士。 柳向军是个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他是洪先生的笔友,两人虽没见过面,但是书信往来,非常投缘。 洪先生逐渐引领他倾向红党,加上他又是报业传媒的总编,在宣传上有重要作用,所以洪先生担心他的安危,希望贺远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而柳向军希望能保证韩冬春的安全,他想把韩冬春培养成自己介绍入党的第一个党员。 贺远心想,你守着个日本特务当知己,这个安全神仙也不敢保证,但是又不能明说。 这天,化了妆的贺远来到《华商日报》副刊办公室。 华商日报是一家很有名的报纸,四开十六版。内容以新闻、经济、文化为主,由老板本人主营。 它下面还有个副刊,八开八版,主要内容以休闲娱乐、小道消息为主,是老板的弟弟主营。 “你就是来应聘的那个小关?”总编褚金陵上下打量贺远。 “以前做过文化工作吗?” “没有。” “懂报业规矩嘛?” “不懂。” “要求月薪八十还是一百二?” “要求月薪二百。” ...... 褚金陵无奈的挠了挠头,你这就不讲武德了,啥啥不会还要高薪,我都没赚那么多呢。 “我不会让总编你为难的,我手头有猛料,全上海独一份!你用了我的猛料,咱这......” 贺远看了看墙上的牌子:“咱这华商副刊,立刻鸟枪换炮,成为一流大报。” 褚金陵点了根烟,不吭声。 贺远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珠串,一个佛牌,一方印章,放到桌上。 褚金陵看到那串玉珠串,眼中立刻透出贪婪的目光。他是行家,就这一串一样大小的珠子,就能值个千八百块的。又看了看佛牌,没什么感觉,再看到那方印章,眼睛就直了。 “青帮的......张啸林的?”褚金陵呼吸都急促了,瞪大眼睛看着贺远。 贺远翘起二郎腿,点了点头。 “你哪儿来的......”褚金陵拿出香烟,直接塞到贺远嘴里,亲自帮他点上火。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价,五千块收的,其他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贺远吐出个烟圈:“你要是答应我的月薪,同意聘用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三分钟时间拍照,今晚头条还来得及。” “成交!”褚金陵立即起身关上门,从柜子里拿出照相机,亲自拍了起来。 这可是大新闻!张啸林刚死,别人家报纸上说什么的都有,唯有我华商副刊搞到了张啸林生前用过的青帮印章、佛牌,还有亲身佩戴的玉珠串...... 那方印章就是证据,佛牌,玉珠串都符合张啸林的身份,而且青帮的人自己也能看得出来。 这一波绝对能大火! 《申报》等大报,一期发行量能够达到十五万份,我搞个十万份就知足了。 褚金陵拍完照片,笑嘻嘻看着贺远收起东西:“明天就来上班吧。” 外面现在局势严峻,但是上海滩报业传媒却根本不在乎这些。 原因无外乎这里是租界,而且,每个能办得起报纸的人,都是既有钱又有权势的。 卖报歌里唱:“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 这价格就算每天卖出十万份,也赚不了几个钱,报纸售价加广告,无非是让报社少赔钱而已,老板真正赚的是名望。 褚金陵根本不担心这新闻会有多炸裂,他只希望更炸裂! 张啸林身上遗物曝光,新闻一出立刻震惊上海滩,这一期报纸虽然没有卖出十万份,但也卖了八万多份。 这也是华商副刊名头差,要是正刊,二十万都有可能。 报纸登出第二天,巡捕就找上门来,要求报社配合查案,褚金陵这种情况见多了,一口咬定有神秘人半夜找来,要价一万,自己还价八千拿下,其他一概不知。这也是贺远敢找上门应聘的原因。 第215章 试试这套窃听装置 贺远从报社出来,去银行把那两张存单换成法币,虽然法币不能保值,反而始终在贬值,但是华夏人用的毕竟还是法币。要花钱就要换成法币。 这时候英镑兑美元还是一比四,美元兑银元却不再是去年的一比二点四,而是一比三点三。 这一万三千美元,换了六万五的法币,看似换的多了,但其实这笔钱能买到的东西却少了。 一包三炮台,去年六分,今年两毛。 贺远分别给陈默和詹森打电话,詹森新换了安全屋,正在打扫卫生,恢复身体。 “这段日子鬼子疯了一样,你们轻易不要动,这是那笔钱换的法币。” 贺远把三张存单拿出来:“两张两万的陈默和我一人一张,这张两万五的给詹森,没人反对吧?” “静默期间,可以了解一下76号。我走之前,最后一个目标就是76号,就算摧毁不了,希望把李士群、丁默邨,甚至周佛海,至少干掉一个!” 陈默和詹森对于贺远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响应。 他们也能感觉出来,最近那些事情的莫名其妙。 陈恭澍功绩卓着,只不过因为没有刺杀成功,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取代,别说接下来的动力了,就连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看不到。 幸亏贺远截留了这笔钱,算是对他们的补偿和安慰吧。 贺远自己也有类似感觉,而且是双重的。 自己出生入死杀汉奸,保经济,也不能让上级足够信任,成为王天木的担保人。那个女人还没回来,就已经把赵理君挤到昆明站。 柳向军看重韩冬春,洪先生看重柳向军,自己就成了无关轻重的陪跑者。还要保护这个连团员都不是的日谍。 贺远决定做些什么,趁着晚上没人一枪干掉韩冬春太简单了,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们认识不到问题所在,还会犯类似错误,还会有下一个韩冬秋韩冬夏。 贺远不久后要走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今天他们找了好几个进步学生来,我觉得都有培养的必要。所以高先生你一定要听听,顺便试试这套窃听装置。” “行,只要他们在咱们旁边这家馆子吃饭,我就听听。” 贺远用一套新搞来的窃听装置拉拢高仲和试用。 “已经定了,就在这家馆子吃饭。”贺远心想,请客的是我,他们能不来这家嘛。 晚上,两个报社的人聚在离高仲和的食杂店咫尺之遥的饭馆吃饭。 来的人有《达美报社》的韩冬春,华商副刊的高自宇,白乔,凌芬和贺远。 这个高自宇就是贺远来华商副刊的原因,他是韩冬春的男朋友。贺远不止一次看到他俩在街头“亲热”。 而白乔和凌芬,是高自宇发展的两个精日新人。 韩冬春找他们出来,是为了试探张啸林遗物来源,在他们眼里,贺远是跟班,或者冤大头。 贺远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这些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他只希望高仲和能听到今天的对话就行了。 所以,菜一上来,贺远就拿起筷子,追着肉片一通夹,闷头大吃。今天他找的是北方馆子,味道还不错。 其他人鄙夷的看着他,要不是他是今天的请客人,早就出言讥讽了。 即使如此,韩冬春还是暗讽道:“......所以,现在国人的素质真的需要提高了。人家日本人做任何事都排队的,街道上没有垃圾,连流浪猫流浪狗都有人喂,真是一个善良的国家呢。” “这么说,南京大屠杀那些士兵都不是日本人?”贺远怒了,鼓着腮帮子问她。 “你说话不要这么偏激,南京死的那些人至少去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你这样说可是对日本人非常不礼貌的!会引起国际纠纷的,你该道歉......” 韩冬夏舔得太过,连被他们感化的白乔也有些看不下去。 他也有转移话题拉架的意思,于是说道:“《达美日报》都说是一个偏激反日的民族主义者的据点,想不到韩小姐是出自那里的人......” 韩冬夏叹道:“唉!都是为了吃饭。我在日本求学毕业后,因为人家日本人的水平都非常高,我根本谁也比不了,只好回来找工作,国内你们都知道,遍地都是文盲,找个工作跟玩儿似的,还能拿高薪。” 高自宇道:“我也是这样的啦,日本是我心心念念的地方,将来在这里赚够了钱,我一定会去日本住,要是能成为日本人,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他们敢这么说,是因为大家都是同路人,连贺远也是有意贴近他们思想才能加入进来。 但是在那边窃听的高仲和,已经气得快要吐血了,立刻起身去找洪先生。 洪先生来的时候,正好是贺远在问,你们说他们是来帮咱们的,为什么拿走咱们的资源,破坏咱们的文化呢。 韩冬春立刻气愤的说:“你这个人就是屁话多,对华夏最好的就是日本人了,人家帮咱们最多,你说破坏文化一点良心都没有。北平故宫的那些古董人家为什么没有砸了,故宫为什么没有放火烧了?你真的是......” 一旁凌芬怕她把贺远骂生气了,直接跑掉不付账,连忙说:“他感受不到那么多文明的感召,就像我也一样。但我相信以后大家都会慢慢进步的。” 贺远心中哼了一声,心想你们虽然不是红名,但也全都该死,最好是有个必须有人死的机会,让我看着你们活活死在我眼前,我是坚决不救的,就看着你们受折磨。 几个人中,白乔是中毒最浅的,贺远为了不让自己忍受不住毒液,发作起来,就和白乔聊了几句,希望能了解他的情况。 他感觉白乔是唯一可以放过的人,其他三个,死有余辜。 “几位!吃得差不多的话,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聊怎么样?还是我请客,丽都歌舞厅,或者,百乐门夜总会?” 贺远动了杀心,想找地方解决他们。 不过这里只有韩冬春是大红框,高自宇和凌芬都是浅红或者深紫,属于可杀或者该死的阶段。 第216章 把他们抓起来! 韩冬春目光闪动,看着贺远。她一直搞不清贺远到底是一心向往东亚荣光的仰慕者还是愤世嫉俗的爱国青年。 “难得你想请客,那就百乐门吧。” 这几个人中她是首脑,于是大家起身,贺远把账结了。 韩冬春让其他人先动身,自己想跟贺远说几句话,搞清他的身份。 贺远眼珠一转:“韩编辑,他们几个走着过去,起码得半个小时,不然咱们去我住的地方慢慢聊,还能喝杯咖啡。” 韩冬春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贺远笑道:“你别误会嘛,刚才你不是说,张啸林的遗物我们报社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韩冬春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她已经对贺远起疑了,不过刚才吃饭的时候,高自宇曾说过,贺远一来,报社就发了张啸林的遗物照片,他开玩笑说是贺远卖给报社的情报。 现在贺远这么一说,似乎认证了这件事,她知道高自宇是不可能胡说的,于是仗着自己会格斗技巧,决定冒一次险。 贺远带她到停车的地方,韩冬春惊讶道:“你居然有车?” “我说是卖遗物的钱买的车,你信吗?”贺远微微一笑,开车门让她上车。 他忽然改主意了,就这样干掉韩冬春,一丝波澜都没有,意义不大。要是把她押回重庆,送给代力研究,才能充分发挥女日谍的重要性吧。 军统一直有个传说,代力用抓获的日本女间谍,研究了一个审讯专用的刑罚,叫做“洗玉门”。 具体是什么方式,什么步骤,什么过程,没人知道,甚至是香艳的猥亵还是皮肉的拷打都没人说得清。 反正据说是很实用的,遭此刑罚的女间谍还没有不屈服不招供的。 这韩冬春对红党的贡献不大,一向宽厚仁慈的红党也未必会对她实施枪决,不如就把她送给代力玩弄......不!是研究,让她多遭点儿罪,比一枪崩了她更解恨。 韩冬春上了车,对贺远的态度终于没有之前那样的不屑了,有了笑模样。 她发现自己把贺远想简单了,对方似乎真的能提供张啸林遗物的信息,要是能帮皇军破获张啸林被刺案,也算一件大功劳了。 贺远开车去找詹森,詹森的性格,认为安全屋越在闹市区才越安全,其实是为了方便自己玩儿,所以他的新安全屋就在附近。 “这是哪儿......”韩冬春下车,东张西望,还想记下位置路线,忽然屁股被人摸了一把。 回头一看,贺远猥琐地冲她挤了挤眼睛:“到地方了!这就是喝咖啡的地方。” 韩冬春的怒火转化为恐惧。 眼前这个人忽然变得陌生了,看来自己不是小瞧了他,而是他欺骗了自己! 这哪儿是缺心眼的精日青年,简直是个阴险可怕的危险分子。 只恨这半年来在红党倾向的环境下,日子太简单,太单纯,自己的警惕性都减弱了。 韩冬春下意识的摸出一把小刀来,为了怕在报社露馅,她的小手枪始终不敢带在身上,但是凭着这把小刀和自己的格斗技巧,她不认为贺远能轻易得手。 没想到贺远忽然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证件来,用日语说道:“关山樱花小姐,你过于紧张了,是自己人。” 这是特高课的证件,他也是日谍? 韩冬春脑子立刻又乱了,十分钟前还在几个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日谍精英,现在像个脑残的傻瓜,彻底被贺远玩儿懵逼了。 贺远收起证件,拿过那把小刀揣起来,半搂半抱把她抱进院门,手上不忘占便宜。外人看来,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反手关好大门,贺远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冷酷无情。 詹森反手握枪从房里出来,疑惑的看着贺远和他怀里的韩冬春:“老大!你这样......嫂子......” 贺远搂着韩冬春闯进房,道:“关门!有活儿干了。” 韩冬春见詹森关了门,更加惊惧了。 贺远狞笑道:“三人行!你想不想试试啊......” 没等韩冬春惊叫出声,贺远就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她后脑。 詹森目瞪口呆。 贺远把韩冬春的眼皮拨开看看,确认她真的昏迷了,这才说道:“你抽空跟三目王联系一下,把她打包发送重庆,送给代局长。如果半路出漏子,就直接干掉。” 说完他拉开门就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身说道:“去找刘一鸣买点能让人昏睡的药,路上走几天就买几天的量。送走之前她算你的奖励,但是别玩儿太过啊!要有措施。” 出门看看手表,二十分钟了,贺远紧踩油门,赶到百乐门时,刚好看到高自宇、白乔、凌芬三人的身影。 贺远四下看看,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人流最大,成分最复杂。他一眼就看到两个76号的特务,装成路人在巡视。 他立刻勾勾手指,喊他们过来。 那两个特务不知道这开着豪车的男人有什么事,疑惑地走上前来。 “前边滴,三个人是红匪分子,你们滴,抓起来,审问滴干活。”说着他掏出特高课的证件,打开晃了晃。 两个特务立刻并拢脚尖,低声齐喊:“哈依!” “就抓到‘东洋会馆’审讯,我会过来看。” 东洋会馆是以日本人名义租的地盘,开的一家会馆,名义上是和风会所,实际上就是鬼子为76号建立的一个分据点。 那俩小特务平时就在东洋会馆执勤,见贺远说得这么明白,更加认定他是太君无疑。 贺远转了个弯,去见高仲和。 联络点里,因为贺远离开走远,信号中断,洪先生呆坐那里发愣。 他本以为柳向军真的发展到了一个好苗子,里里外外都很拔尖儿,万万没想到,这韩冬春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洪先生,关同志来了。”高仲和提醒他。 洪先生转头看到贺远,满脸惭愧。 贺远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走到洪先生面前坐下,缓缓开口。 第217章 少将高参李文良 “那个柳向军除了激进点儿,还是个很靠谱的同志,但是这个韩冬春,完全就是披着抗日、和平外衣的坏蛋。” “不过有个好消息,刚才我请他们去百乐门的路上,遇到了日伪汉奸特务,把他们都抓走了,我侥幸逃了出来。” 高仲和心想,怎么这么巧。 洪先生看看贺远,不置可否地说:“可千万不要牵连老柳啊,得不偿失。” “应该没事的,放心。”贺远道,“对了,洪先生,我上次和你说,要两个得力助手,和我一起劫日军宪兵队仓库药品的事儿......” “我已经找到人手了,但是现在风声太紧,不要送到枪口上去。”洪先生说。 “好,那就等两天。我得走了。” 第二天,贺远想和王天木说说韩冬春的事儿,没想到王天木率先来见他了。 “紧急绝密:军委会和军统联合发给你的电文,阅后即焚!” 王天木说着,把一封密封的电文递给贺远,然后立刻离开。 贺远错愕。 在军统这么久,他还没见过这种事呢,军委会和军统联合发给自己的电报,这得是多么重要的事? 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加速了,急忙打开电文看了起来。 这电文很长,大半是军统之间的来往公文。 大体是说,近期有一个代表日本国政府的日本特使,频繁试图接触国府一个不存在的参谋部高参,似乎有重要情报。 这个不存在的高参,是代力为了获取情报,虚构出来的人物,叫李文良,职衔是少将衔高级参谋,薪水丰厚但没有实权,最近将来上海公干。 而那个日本特使,现在搞清楚,名字叫楠木实隆,是满洲过来的高级间谍,大佐军衔。 他和现在华夏国土上的任何日军都没有关系,现在奉日军陆军大本营,陆军参谋总长,闲院恭载仁亲王的嘱咐,来找华夏高级军官打探消息。 军统原来根本不相信这个消息,后来经过在日本的唯一一个内线高级间谍证实,确有其事,这个楠木实隆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并保证不会触发任何和日本驻军有关系的事件。 也就是说,不会出现诱捕,或者对消息不满意而导致的报复性事件。 听起来属于隐秘的准外交级接触。 经过军委会和军统的分析,代力准备让贺远冒充那个虚构的少将高参李文良,与这个楠木实隆进行接触,搞清他的目的,并有针对性的给予回应。 贺远又仔细看了两遍,把电文基本记了个大概,就焚毁了。 他出门来找王天木,王天木说你有疑问可以立刻发电询问,这是上面交代过的。 于是贺远回电说我在上海时间不短了,还认识日军驻上海宪兵队的少校,只怕瞒不过去。 代力立刻回电,这件事和上海的所有人没有任何关系,楠木实隆只代表日军参谋总长,闲院恭载仁亲王,并保证贺远不会有任何危险。 贺远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 王天木立刻在东方饭店十二层给他开了个包房,因为这里是华资酒店,便于安排自己人保护。 王天木调集人手,在十二层、十三层和一层,又开了几个房间,都安排下人监视保护。 对方虽然说得轻松,我方还是要按最高级事件办理。 王天木又交给他一个皮包,里面有一万块现金。 “先别急着开始,我还没准备好呢。我得去海悦饭店拿下东西,再准备一下武器。” 王天木沉吟了一下,代力的交待是第一时间把贺远保护起来,不准任意自己行动,但是他和贺远有私交,于是默认贺远去准备。 贺远最重要是通知高仲和,这可是件大事,必须第一时间传递出去。 高仲和果然紧张起来,立刻找来洪先生。 洪先生拿起笔,把贺远记得的电文听抄下来,然后沉吟一下:“既然如此,你就和那个什么日本特使接触一下,如果有紧要情报,就这样这样......” 原来红党也能在东方饭店安插进人去。 贺远点了点头,从高仲和那儿领了几张密写纸,就回到海悦酒店。赵凤婵在银行,贺远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了两把枪和几个弹匣,就来到东方饭店。 按照虚构的人物描述,贺远自己化了个妆,把年龄化得大了七八岁,换上王天木送来的新西装,立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片刻,有人敲门,侍者送进来一封信,里面是军统发来的电报,上面详细列出了楠木实隆可能提出的问题,和建议贺远回答的答案。 还要一份是契合少将高参身份的相关知识和情报信息。 贺远看得很仔细,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情报,要不是这次自己被选中扮演这个角色,只怕多少年也接触不到这个级别的信息。 他把资料融会贯通,用心体会,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那个郁郁不得志,心怀怨念的少将高参。 ——酒店大堂,一个留着典型日本仁丹胡的中年男人,正在询问贺远的房间号,他正是来自东北的日本高级间谍楠木实隆。 这人原本也是隶属日军大本营的特务,但是这次到上海,他却是背负着一个特殊使命。 随着日军发动的战争规模日益扩大,影响越来越深远。 鬼子天皇不得不开始考虑战后的责任问题。 他身兼日军最高统帅,却不参与任何战争决策,就是为了未来的一天做准备。 时间来到一九三九年,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参战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深谙美国战争机器之庞大的日本皇族,渐渐有了担心。 闲院恭载仁亲王现在已经七十五岁,城府深沉,他担心未来一旦战败,会牵连日本整个皇族,当然也包括在位的天皇。 所以他准备进行一次高层级的情报刺探,根据结果做一个决定。 如果华夏对战争的态度是坚决的,他就会伺机辞职,并让皇族都远离军方,以免战后把皇族卷得太深,说白了就是不想承担战争罪行。 这个楠木实隆,就是担负刺探高级情报任务的人。 第218章 会见楠木实隆 楠木实隆得到一个情报,国府有高级军方人员,因为身居闲职而郁郁不得志。 这正符合他的要求,于是他放出信息,保证不涉及人身安全,要求进行接触。 当然,楠木实隆这个信息,是透露给“李文良”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楠木实隆查到“李文良”住在东方酒店十二层,就转身走了。因为他不想过早暴露自己,还是要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次为了保密,他只带了两个随从,一个是格斗高手做保镖,一个是大本营中佐军官,负责对外联络。也就是说,如果遇到驻军骚扰盘查,这名中佐会出手搞定,避免影响会面。 军统记录了楠木实隆的这次询问,但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日本特使,所以并没有更深一步的行动。 “不急,反正他会主动来联系你的。”王天木坐在贺远的房间,问起韩冬春的事儿。 “詹森说你抓了个日本女间谍,要送回重庆给代局长?” “对,那个女的相当有煽动力,把好多华夏青年都毒害了,我抓她回去就是要请代局长研究研究,她们的话术重点。搞清楚了的话,以后可以印本小册子,让年轻人谨防上当。” “好!那我明天就把她弄回去。” 两人正聊着,侍者又送来一封信,贺远打开一看,是一封邀请见面的信,上面说日本一家纱厂明天在海军俱乐部举行一个舞会,想请李文良先生届时参加,并进行会谈。落款正是楠木实隆。 贺远看向王天木,王天木喃喃道:“这么说就是刚才在前台问你房间的那个人了。” 说完他又问贺远:“你怎么想的?” 贺远道:“这个邀请来得太唐突了,我觉得说明两个问题。一,这组人马确实是奉东京大人物密令来的。因为如果是藤田辉夫这些人,一定有能力做得更隐秘。二,搞得这么直接,说明他们确实很着急,这一点我们可以利用。” 王天木说:“我回去发电汇报,明早我电话告诉你上面的决定。” 日本海军俱乐部是一九二八年“济南事变”后,参战的日军陆战队驻防上海后建立的,虽然日本特色浓厚,但也对外开放。 楠木实隆选这个地方,应该是出于双方都不会觉得太没安全感的考虑。 贺远是不在意的,他已经准备好,早就想看看对方是什么目的了。 第二天早晨,王天木用暗语打来电话,也是上面同意见面的意思。 于是贺远化了妆就出发直奔海军俱乐部,王天木亲自带了几个人远远跟着。 在俱乐部门外,贺远报上姓名,立刻有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领着他从另一个门进入一个房间。 房门前,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搜查了他的身上,把贺远带的m1903掌心雷没收了。 楠木实隆就坐在房内。 日本特使 楠木实隆大佐 生命值:92\/96 皇族代表 (来为上层刺探国家级机密信息,此行不具危险性) 这三个人都是红名,但是红头框外面罩了一层白光,大概就是暂时停止动武的意思吧。 果然是专为刺探情报的,贺远彻底放了心, “李文良先生你好,我是身负特殊使命的日本特使楠木实隆,在此向您问好了。” 西服革履的楠木实隆站起来,恭敬地边说话边弯腰行礼,大约十秒钟,才直起腰。 贺远静静看着他,既没弯腰,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淡然点了点头。 楠木实隆的文武随从不禁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华夏人未免太没礼貌了。大佐先生那么恭敬的行礼,居然换不来他的回礼,那也罢了,他竟只是点头了事,当自己是天皇吗! 楠木实隆心中也颇不悦,不过他是华夏通,知道华夏就是有些人,骨头硬得很,李文良是这种人也还好,这样的人不说也就罢了,一旦说了,一定是说真话,因为他们不屑于说假话。 楠木实隆此行要的就是实话,真实的情报才适合上层做最终判断。 “请坐,李文良君,我听说你的大名很久了。” 两人落座,贺远道:“你好,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找到我的,但我还是接受邀请,到这里来了,我想听听楠木先生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楠木实隆挥了挥手,两个随从带上门退下,他这才开口道:“我原本是做情报生意的,我爱好的是和平,不是战争。” “正因为我的这个特点,才被上层选中,来华夏做一个调查,是高级调查,调查的结果,可能会影响现在发生的战争......” 贺远心想,就冲你这句话,你就该死,不过我会遵守诺言,遵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老规矩,起码这次我不会动你。 “楠木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我既然来了,就是做好了各种准备,对你的要求有过想象。” 贺远的直截了当让楠木实隆很是尴尬。说出后台对方只怕不信,不说后台对方会嗤笑:敌对关系下,你凭什么问我这么敏感的问题? “......我说了我是情报商人,所以这次我们还是以做情报交易的方式来进行沟通吧。我想买几个情报,价格可以商量,但是内容必须真实可靠。” 他边说边看贺远的脸色,贺远还是面无表情。 楠木实隆心中感叹,这个人难怪做到华夏军方的少将,真沉得住气啊,不简单! 贺远不接话茬,完全等着楠木实隆自己开口,听完楠木实隆的想法,就等于把握了接下来的话题走向。 楠木实隆不想丧失主动,但面对贺远他却毫无办法。 换做之前他接触过的那些华夏军人,言谈中都会或有意或无意的留给他一些余地,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贺远是爱钱还是爱女人。 “这是我的客户想要的情报,你过目一下,看看能不能给我回答。” 楠木实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过来,但他只是拿着给贺远看,并不是要贺远拿过去自己看,所以把纸捏得紧紧的。 看到贺远扯不动纸,只好低头附身凑过去看,楠木实隆感觉自己终于夺回了一些主动权,脸上虽然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有些得意。 第219章 好吧!你赢了 贺远看到纸上罗列了四个问题,每个问题虽然说不上多么骇人听闻,但是如果上升到国家级层面,还是让他出了身冷汗。 这张纸上的字,其实是用日文写的,但是日文众所周知,就是汉文字加上假名而已。 所以贺远即使不懂日语,也能看个大概,何况贺远前身读黄埔军校的时候,还多少学过一些日语。 日军高层第一个想知道的是,华夏统帅部对日作战的决心到底怎么样,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下去。 第二个问题,国民政府把华日战争诉诸《九国公约》,希望国际干涉,进而制止日本的侵略,他们想知道这个建议是不是由宋子文提出来的。 第三他们想知道的,是现在华夏军队的兵力配置是怎么样的。 最后一个,前年德国驻华夏大使陶德曼介入华日战争的调停工作,以及去年美国也开始介入调停的时候,华夏对他们的出面调停是何种态度。 这四条情报信息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某种程度上说,双方决策层的看法,将直接决定着整场战争的走向。 贺远抬起眼睛看向楠木实隆,眼中精光四射,灼得楠木实隆情不自禁打了个晃。 “哦,这一点,其实是上次加上的要求,现在提出来可能有点不合时宜......” 楠木实隆说着,在第三条上用手指虚划了一下,像是把它剔除了一般,嘴上却说道:“当然,如果李先生能够同样给予解答,那就更加的好......” 说完,楠木实隆缩回手,把这张纸折叠一下,又揣进了怀里。 贺远看了楠木实隆一眼,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继续一言不发。 楠木实隆刚要说话,想了想又咽了回去,他拿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贺远一根。 贺远本来要接,一看商标,摇手拒绝,拿出自己带的大重九,点了起来。 楠木实隆苦笑,把三五牌又装了回去。 在华夏,这是他第一次递上三五烟被人拒绝,理由不说楠木实隆也猜得出,这是嫌美国烟太硬,辣嗓子。 这也说明眼前的人是有品位的,楠木实隆刚找回的一点儿主动权,瞬间再次沦陷。 贺远抽着国产烟,主打一个不吱声。 记得在重庆时,远房姑姑贺红鸾邀他见面的时候,他也玩儿过这一出,就是不发表观点,逼得对方先张口,张口就暴露意图,就落了下风。 楠木实隆其实是准备好对策的,比如给钱换情报,或者拿俘虏换什么的,但是贺远不吭声,自己也就不能吭声。吭声对方就要加码。这是必然的。 “这样吧,我回去考虑考虑,你这些问题太难了,我暂时答不出。”贺远终于说话了,却是起身要走。 “哦......那好,李先生慢走。” 楠木实隆说着拍了拍巴掌,文武随从立刻现身,文随从递过一个小皮包来,武随从把掌心雷还回来。 这小皮包贺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这种事前几个月自己可也没少干,现如今终于轮到我了是吧。 他把枪随手塞进皮包,昂首挺胸出了俱乐部。 回到东方酒店,贺远才打开皮包,里面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一沓一万块钱的法币。 他把钱随手丢在桌子上,拿过纸笔,开始默写刚才背下来的那四条信息。 日本人这也太敢想了! 如果贺远真的是少将高参,并且愿意回答的话,一条十几万几十万的都不过分。这意味着多少国人的性命吧。 贺远边写边想到个问题。这个楠木实隆此次的真实用意,是经过华夏人间谍打入日本高层军方,给出的消息。现在看,这个自己人的消息得到确认了。 看来,华夏人也有高层级的间谍,只是比较少,或者出于安全顾虑不愿暴露罢了。 他写完四条,把一万块钱就用这纸包了,等着王天木来,拿走去发报。 这一万块钱是送给他的,换别的事他一定自己留下,但是这次不是别的事儿,他还是有原则的。 王天木赶来,看了那四条也是禁不住咧嘴。 贺远告诉他,第三条对方说了要划掉,王天木拿着纸回去发报。 下午,重庆方面回了电报,和贺远想的差不多,那就是能拖就拖,拖到拖不过去,就要个高价,然后视对方的还价再做决定。 钱嘛,当然又拿回来,归贺远支配。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内,楠木实隆又来求见了两次,一次是贺远定地点,一次是楠木实隆定地点。 然而无论地点定在哪儿,贺远都不张口,直到第四次见面,楠木实隆死缠烂打,主动提出可以给大价钱。 贺远这才张口了,明确告诉楠木实隆,第一、二、四条,一条信息一百万,第三条,如果贺远拿到新情报的话,二百万大洋一条。 也就是说,四条信息五百万大洋。 听起来好像贵得离谱,但这可是关系到国家是否继续战争的大事,又似乎很便宜。 这个价码是代力亲自拟定的。 想不到的是,楠木实隆居然真的答应了。看来他背后的主子是真的急了。 “三百到五百万,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就是我只能先付你百分之十的大洋现金,其他的只能用日本政经银行的支票支付。当然,我可以保证支票能够支付。” “不好。”贺远摇了摇头。 “百分之十现金,百分之九十支票的支付形式我同意,但是我建议,提供完第一、三条信息后,即刻完成支票支付。第二条不必,第四条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支付。” 楠木实隆听得直咧嘴,因为第二条只需要回答是不是宋子文即可,非常简单,而第三条是双倍,金额太大,除了第四条比较宽松,前三条其实不但没变,反而更有利于贺远方。 但他实在不想拖下去了,看着贺远那张毫无表情,充满冷暴力的脸,楠木实隆是一天也不想熬下去了。 “好吧!你赢了。我同意。” 楠木实隆当场就交割了等同四十万大洋的法币存单。 “明天早晨开始回答问题。”这将是第五次见面。 楠木实隆实在熬不过去了,亲王的怒火,几乎已经越过重洋扑面而来了。 第220章 交易也可以这么做 贺远拿着大笔的存单回了东方酒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看来代力果然是有一手,他就像预先知道会有这一幕发生似的,提前布局,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李文良这个人,按照日本人的认知,三年前就存在了,所以对这个人的真实性,日本人似乎比代力本人更加认可。 而贺远的表现也符合楠木实隆对心目中李文良的认知,这才有了这笔巨款。 接下来就是怎么拿下其他的交易,完全获得对方的信任。 通过频繁的电报往来,贺远和重庆方面基本确认了以后的基调。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楠木实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就开始变卦了。 第二天,两人会面后贺远直接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华夏将不遗余力,抗战到底,并附上了国府历次正式场合的公文简报影印件,以及全国各地省级报纸的影印件。 这些都是代力连夜发过来的绝密影印件,“李文良”如果不是高参而只是普通少将,那也是见不到这类绝密文件的。 贺远提供这些绝密影印件,也从侧面确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后他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建议把日军侵华问题国际化的正是宋子文。因为当时宋子文是国府外交部长。 回答了这两个问题,贺远等着楠木实隆兑现第一个问题的九十万支票。 没想到楠木实隆却说道:“文良君,我昨天回酒店,和大本营取得了联系,大本营觉得这几个问题都是两年前我们急着想要答案的问题,现在已经没那么需要了,我受到了责备,他们希望把问题换成其他更现实的。” 贺远冷眼打量楠木实隆:“所以说日本国打算说话不算,后悔了吗?” 这话其实多余问,鬼子国历来说话不算,楠木实隆要是脸皮厚,立刻就应该说一句,没错!我们又说话不算了。你能怎样? 不过楠木实隆还是要脸的,于是说道:“好吧!李先生,只要你能提供第三个问题的全部消息,我愿意遵守诺言,全额支付。” 贺远心想,原来还是想要我华夏军的兵力配属情报,你们可真是想瞎了心。这件事就算我肯告诉你们,上面会给我提供真实可靠的信息吗? “我现在提供不了第三个问题的消息,你高看我的能力了,就算我能得到这些情报,也不是现在。” 楠木实隆想了想,又说道:“那还有个办法补救,就是希望李文良君,你能配合我大日本帝国的谍报人员,共同刺杀宋子文......” 贺远霍然站起。 楠木实隆身后始终抱手站着的那个保镖随从立刻“嗯?”了一声,向贺远怒目而视。 楠木实隆连忙起身,把贺远拉回来,按着他肩膀让他重新坐下。 “李文良君!也许你觉得我的要求十分过分。但是请君仔细想想,这才是尽快结束战争的最佳办法!” “宋子文对抗大日本帝国,是国党政府中最顽固的人。如果除掉他,既能震慑其他想要抵抗的人,又瓦解了现任政府,两国尽快达成和解,结束战争,才是两国人民之福啊!” 贺远淡淡道:“楠木先生其实不妨把这件事转换一下,设想把贵国主战的那几个人,比如东条英机,山本五十六等敌酋杀掉,和平会来得更快,你说呢?” 楠木实隆眼中也有了怒火:“文良君说的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胜利者的要求多一些,似乎不过分吧?” 贺远被这话噎了一下,这老东西话说了不少,唯有这几句是有道理的,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当然,贺远站在后来者的角度,也可以给他讲讲“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的道理,不过没什么具体意义。 “楠木先生,我觉得无论如何,咱们先把之前约定好的流程走完,再谈其他好吧。你们忽然变卦,还怎么要求我提供第三条问题的答案或者要求我配合暗杀?我还能信任你们吗?” 楠木实隆缓缓道:“第一个问题的酬劳,我现在就可以支付。” 他说着,拿出支票本写了张九十万法币的不记名支票,翻过支票本给贺远看了看。 只见支票后面有“保付”的字样。意味着银行对这样的支票有无条件立即支付的承诺。 这就是“背书”的由来。 说某某某发话,为某某背书,就是承诺对某人或某事提供保证。 他把写好的支票撕下来递给贺远:“这是不记名保付支票,你随时可以兑付现金。第二个问题的酬劳,明天我再签一张给你,这期间,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让我们还能合作下去。” “如果你不接受继续合作,那就到此为止,后两个问题我们放弃询问,这可不算违约,我可没说四个问题一定会全问,是吧。” 楠木实隆忽然变得这样讲道理,一是因为事先传递的信息说是保证安全,不翻脸的,所以只能兑现承诺,二也是在尽最后努力,拉拢贺远同意合作。 贺远淡淡道:“随便你,不过你放弃在先,定金我是不退的。” 楠木实隆心中火大,他出面见过几十个有头有脸的华夏人物,像贺远这么淡定,有主意的人还是头一个。 之前都是他占尽了便宜,因为对方要么贪财,要么胆小,都是他稳占上风,但现在遇到贺远,他却缚手缚脚,始终施展不开,反而被对方一直拿捏。 如果这次付出二百二十万的巨款,还拿不到便宜的话,回去有好果子吃了。 “其实,楠木先生,我们之间也可以做一笔交易的......”贺远说着,把目光投向楠木实隆的两个随从。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确定,这两个随从都不会华夏语,所以他干肆无忌惮的和楠木实隆谈交易。 “如果你执行第四个问题的问询,我就给你十个点的回扣,你看怎么样?” “是三个问题加起来的回扣,三十万法币!我付现金。” 贺远淡淡笑着,倒了杯茶,推给楠木实隆。 第221章 我干踏马的日本人! 楠木实隆怔怔看着贺远,心中百感交集,这是第一个在他面前占上风的华夏人,而且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动心了。 “其实,我能猜到日本方面为什么派你来。如果是上海驻屯军那些野蛮的宪兵军官来,连两万块都不会出,他们只会让我选择两千块大洋,还是两百天牢房。如果是那样,我连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 贺远说着,手腕一翻,奇迹般变出一支小巧的枪来。 “唔......哇......”不远处的保镖随从看到这一幕,当即大惊失色,习惯性地去腰间拔枪,才发现谈判场合没带枪,于是立刻想冲上来控制贺远。 楠木实隆皱着眉制止他,心想反应这样慢,对方要是想杀人,咱们三个都特么该凉了。 他冷眼看着贺远,要听他解释。 贺远笑着把手枪弹匣拿下来,将空枪扔给那个保镖,用日语说道:“送给你做纪念。” 那保镖手忙脚乱接住,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贺远道:“派你来是有道理的,我喜欢高层会面,我喜欢有保障的交易,你能兑付酬劳让我有了想继续合作下去的想法。回到刚才的话题,你问第四题,我给你回扣!怎么样?” “让我想想,明天见。”楠木实隆不动声色的站起身。 贺远揣起支票,起身离开。 酒店里,两边都在疯狂发电,向上级汇报情况。 “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获得现阶段兵力配置图,以及协助刺杀宋子文。两百万就是诱饵,让我考虑,请示下一步怎样动作。” —— “对方已经接受酬劳,已经告知需要其进行配合刺杀,并要求获得军力配置图,现在对方在考虑是否继续合作,如果成功,将是敌方第一个少将级情报员。” 很快,重庆方面回电:“同意继续接触,对方如索要情报,必须立刻汇报,便于我方有足够时间编制假情报。” 东京方面也回电:“预祝成功,建议不断以金钱诱惑,现阶段目标就是敌军兵力配置图和刺杀计划。” 第二天,重庆方面做出让步,给出了第二战区的部分兵力配置图,而且是真实情报,前提是日军暂时没能力对这一地区发动进攻。 然后找了个理由,召回“李文良”少将,其实就是怕联系得太多贺远露馅。 没有哪个少将能够在敌占区一待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的。 这份情报经过日军甄别,算是信任了“李文良”,又支付了三十万法币做酬劳。并留了联系方式给贺远。 于是经过五天的周旋,贺远拿到二百五十万法币,胜利凯旋。 不过其中十万块,贺远打着给回扣的旗号,自己留下了,代力又力排众议,奖励了他五万块。 日本方面,大本营对楠木实隆的谍报工作也很满意,并根据他的情报做出了战略调整。 事实证明楠木实隆确实立功了,他从贺远回答的问题中得出结论,华夏绝不会投降,而是会抗战到底,又根据美国当时的态度和社会现状,得出美国必将参战的结论。 这种结论使得日本天皇召集御前会议,希望皇族不再任职军界。 不久,闲院恭载仁亲王辞去日本陆军参谋总长的职务,由杉山元大将接任。 日本皇族中在军队任职的,也都逐渐淡出军界,为战后日本皇族集体逃避战争责任打下伏笔。 楠木实隆回日本述职后,贺远也不再化妆,搬回了海悦酒店。 这五天来张啸林被杀造成的上海滩恐怖浪潮有所消减,赵凤婵又去银行上班了。 王天木告诉贺远,那个韩冬春已经安全送回重庆,交给代力做起了研究,代力非常满意,还让王天木带话给贺远,希望以后还能有更多的人送过来。 这让贺远想起来,在“东洋会馆”还有三个自己送去的精日汉奸,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晚上,贺远开车在街头找到上次的那两个小特务,问起了情况。 “太君!那几个家伙一直在我们那里关押,我们每天严厉审问,他们都很狡猾,就是不肯招供。”两个小特务恭敬的说道。 看到贺远回来他们非常高兴,如果当特务有绩效的话,那三个人算是他们的业绩,每天供吃供喝,还有严刑拷打,这可都是要占用据点资源的。 那天要不是有贺远的特高课证件撑腰,两个小特务早撑不住劲了。现在见贺远终于回来,两人连忙领着他回去看人犯。 “组长,这位就是那天让抓人的太君!” 贺远对立正敬礼的特务组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来。 “这是一百元滴干活,应该够付你们关押犯人的费用滴,现在,带我去看看犯人。” 贺远今天穿的是皮夹克,戴着皮礼帽,大咧咧跟着小特务来到关人的地方。 其中一间关的正是高自宇、白乔和凌芬。 五天不见,这三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76号特务无论大小,都对爱国华夏人充满刻骨仇恨,76号成立三年害死三千多人,平均每天都有三四个人被他们折磨致死。 高自宇等三人不明所以就被抓进来,开始还频频喊冤,说自己是精日人士,那些小特务哪里肯信。 太君亲自让抓的,怎么可能是好人。 于是每天一小刑,把三个人折磨得是生不如死,都已经气息奄奄了。 今天,三人看到进来的人居然是贺远,都惊呆了。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被抓进来的样子。 “太君!这几个人都在这里了。”小特务恭敬的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贺远打发他们出去,笑嘻嘻搬了把椅子坐下来。 “小关?你怎么......”高自宇和凌芬看到他,都觉得奇怪。 “韩编辑呢?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们被抓后,报社一个人也没来过......” 贺远也不理他们,问道:“白乔,关了几天,感觉怎样啊。” 白乔被打得遍体鳞伤,破口大骂道:“我炒他奶奶的日本人!老子以为他们是好人,这里的特务也应该都是倾向日本人的,结果老子怎么解释都不听!那老子为什么还要信他们的鬼话,我干踏马的日本人!” 第222章 狗粮不够分的 贺远道:“差不多得了,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以后想骂也只在心里骂,不然你会倒霉的。” 说着他把小特务喊进来,让他们找辆车把白乔送回家,又给了几十块钱做路费。 没错,贺远就是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他知道白乔应该感激他,就算不感激,也不敢来告他。因为对方也搞不准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捡回条命就回家老实活着吧,再敢往上送,那真是嫌活得太长了。 白乔这么一放走,高自宇和凌芬看向贺远的目光就完全不同了。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贺远是个小人物,被韩冬春拿捏的普通人,现在,贺远却出现在了特务据点,还能任意指挥特务...... “小关!你行行好,把我也放了吧,我......快不行了......” 高自宇被打得全身伤痕,皮肤溃烂,手腕最严重,已经被捆绑的绳子磨出了一道血坑。 “我也不行了!小关......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千万不要在意,救救我吧。” 凌芬声音都嘶哑了,这些天她就躺在自己的小便中,伤口已经发炎生蛆,却无能为力。 开始两天特务还会糟蹋她几次,后来嫌她太臭,除了拷打,碰都不碰她了。 “你们不都是大日本皇军的拥护者嘛?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说明?你们不都是一家的,一个主子嘛?”贺远奇怪的问。 一说起这个,高自宇和凌芬哭得差点断气。 他们一门心思表明自己是精日分子,奈何小特务们根本不认可,小特务们的理由十分充分。 首先你们是太君让抓的,太君怎么可能让抓自己人;其次几个人一口咬定自己的倾向是反华精日,太假了,明显是为了脱罪商量好的。 其实就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特务们也不愿意轻饶他们。做狗也要排队,太君虽然是给狗粮的,但就给那么多,狗多了必然不够吃啊! 所以高自宇和凌芬越是强调自己的身份,就被揍得越狠。 “那一定是你们没说清楚,你们要表达明白才行,二位不都是做文字工作的,怎么表达不清呢?” 贺远啧了啧嘴,表示自己充满同情。 高自宇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表态:“小关!其实这几天我都在后悔,我还是喜欢祖国,日本人太可恶了!我恨他们......” 凌芬也不甘落后:“是的,他们杀了那么多我们华夏人,我不该喜欢他们的国家,他们的人......” “去尼玛的!”二人要是不说这些倒也罢了,这时候一后悔,反倒把贺远的怒火勾起来了。 “现在想起后悔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你的同胞,师友被杀,被抢,被侮辱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自己倒霉吃亏了,想起自己是什么人了!去尼玛的!我,代表华夏人不接受!你们必须倒霉到底!为曾经的恶行承担责任!” 贺远怒气冲冲的出来,找到两个小特务:“这两个破坏大东亚共荣的死硬分子,既然他们不招,就把他们送到76号吧,也许那里能撕开他们的嘴。” 说着他掏出两张二十元的钞票,一人发了一张:“拜托了。” 两个小特务喜笑颜开,没口子的答应。 这么一来,业绩有了,赏钱拿到了,单位的空位置也腾出来,不用那么臭了,皆大欢喜啊。 至于两个倒霉蛋,管它呢!谁又会在乎呢? 第二天高自宇和凌芬被转移的时候,还以为终于解脱了呢,结果到了76号,才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魔窟。 两人没熬过三天,就变成了数千具从这里抬出去的死尸之一,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贺远回到海悦酒店,赵凤婵已经下班回来,脸上虽然是一副你辛苦了,要多休息的样子,但是暗中把贺远的衣服都翻了一遍,闻了半天,发现了一根长发,让她研究了半天。 贺远正要说她两句,电话忽然响了,是贝尔金打过来的。 “关先生,你最近很忙嘛,有个新朋友想见你,哦......我有些担心......” 贝尔金约贺远见面:“自从你和赫尔见面之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赫尔死掉了。据说,就是在和你见面的第二天,他被人在一家茶馆的后巷杀死了。” 贺远淡淡看他:“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哪天不死人?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我也是这么说,但是那个赫尔的同事,还是缠着我,希望让我介绍他和你认识,他也是美国领事馆的,我有些担心,所以我一直没有答应他......” 贺远想了想:“无所谓,他想见我,你就带他来吧,我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贺远心想,美国人要是有证据,早下手了,邪恶国家这么客气,一定不是因为发现赫尔被我杀了。 大概率是他们觉得我的预言成真,是情报界的大师级高手,顶级预判专家。 于是第二天,贝尔金带了个叫米奇的人来见他。 这米奇身高一米八几,体重却只有120左右,耳朵又大又尖。贺远上下打量他,脸上暗含笑意。 贝尔金强忍着没笑出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个米奇名字起得很科学。 简直就是十年前诞生的那部动画片的主角翻版。 米奇看出了贺远的想法,心想华夏人也看过那部动画片吗,他强忍心中的不快,和贺远攀谈起来。 “嗨!关,我是赫尔的朋友,他和我提起过你,他对你很佩服,因为你总是能够说对一些事实......” “上次他告诉我,你说张啸林很快就会死掉,果然!几天后他真的死了!当然,赫尔也死了,死于一场意外......” “这可真遗憾!”贺远道,“虽然我和赫尔关系一般,他总是怀疑我说的话。另外我觉得他也不太尊重我,他想和我交易情报,于是我告诉他张啸林将要死去,你猜猜怎样,他特么的居然只给了我三百块钱......当然,他的死确实是个遗憾。” “哦不是这样的。”米奇连忙道,“他没有权限......你知道,他只是个办事员,没有权限给得更多。他一回来就汇报了这些,我们同意给得更多,可惜的是,他死了......” 第223章 就算抢不过来,也要把货毁掉! “嗯,确实挺可惜的,那我今天认识的是谁?”贺远看向米奇。 米奇有点窘迫,不是说华夏人都很含蓄嘛,眼前这个怎么这么直截了当? “哦......是的,那么以后我就将成为赫尔的继任者,很高兴能和关先生成为合作伙伴。”米奇又一次和贺远握手。 贺远撇撇嘴,敷衍地握手:“好吧,恭喜我又多了一个办事员伙伴,所以你要注意人身安全了。” 旁边的贝尔金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米奇更加尴尬,这不是他想要的节奏,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贝尔金不愿意带他来了,这个关确实和其他华夏人完全不一样。 “哦,这样吧,虽然因为赫尔的意外,上次的情报交易没有正常完成,但我愿意现在补全上次的交易款......” 米奇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沓钱,递过来。 贺远仔细看了一眼,从他的手中看出这沓钱应该是二十张一百元的美金。 两千美元对于现在的贺远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相对于这个情报来说,还算是公道价。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来,口中夸奖道:“还不错嘛,你们的诚意肉眼可见,不像那些小日本,我前天刚和他们谈了一笔交易,只有第一天是正常交易,第二天就开始变来变去,信誉太差了。” 三人瞎聊了一会儿,米奇本来还想再问个情报的,可是原本交易的钱被忽悠成结算前款了,今天只好闭嘴,等着下次再说了。 米奇一走,贝尔金又问起机械交易的事儿。 “哦!这事儿确实要抓紧了,我这几天去和日本人谈生意,耽误了时间,贝尔金先生,我随时可以去看货,没问题就可以签订交易了。” “哦,我今晚有事,你明天或者后天来看货都可以。”贝尔金说。 贺远心想,你在反而不好,要是你认识高鑫宝,我可就露馅了。 “没关系啦,我就是去看看货而已,不需要你在场,你只需要给货场打个招呼。我看完就走。” 贝尔金心想,夜长梦多,这笔交易早点定下来最好,于是说道:“那好,你晚上来吧,我通知货柜码头的人。” 贺远又道:“我会带一两个工程师过去,毕竟我不懂机械。” 这工程师的位置,就是给高鑫宝留的。 果然,晚上贺远就喊来高鑫宝,带他去看贝尔金的货,正式玩起了空手套白狼。 高鑫宝还真带了个懂机械的。三人来到贝尔金的货场,把贝尔金的货仔细看了一遍,那个人频频点头,表示货物质量过关。 由于事先打好了招呼,一帆风顺,高鑫宝非常满意。 “师哥!你看可以的话,就找时间交个定金。” 高鑫宝想了想,说:“这笔钱可不少,我凑一凑,给我个两三天时间。” 贺远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完全不在意,反正骗不了你我再去骗别人,愿意上当的多着呢。 这事儿一定,就得去催洪先生和高仲和了,苏联那边要是不行,这边就白忙活了。 贺远来到联络点,等老高找来洪先生,就把这几天和日本人的交易说了一遍,又说了机械的事情。 洪先生连连点头:“国府民族大义还是经得住考验的,不然也没必要和他们合作抗日了。从日本人的反应来看,也能逆推出美国的未来动向,一旦反法西斯联盟能够达成,抗日的胜利也就不远了。” 贺远道:“一九一四年那场战争,美国就是捡漏占便宜的,这次他们肯定还会再来一次,既能提升国际声望,还能获得实际的巨大利益。” 洪先生道:“这些是必然的,谁让我们现在没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只能期望外部力量介入,合力完成驱除鞑虏的使命。度过了这次国之厄运,以后再不能这样被动了。” 贺远重重点头,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真理需要大炮让世界安静下来,那些人才会认真听你讲真理,否则就不是真理。 也就是说,真理是和大炮绑定的。 这个说法虽然残酷,但是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将是真理。 “和苏联交换的事情,我们已经提出了设想,对方并没有过多回应,毕竟,东西到了才有说服力,是吧。不然只能是空谈,耗费人力还会影响声誉。” 洪先生说得很委婉,贺远满脸通红,不过也认为洪先生说得对。要是自己内部的事情,没做到就没做到,倒也罢了。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就关乎了一个声誉问题,自己先前确实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不过他也暗暗下了决心,这件事情一定要做成,自己的声誉也就算了,华夏的声誉可不能在自己的手底下受损。 “对了,还有件事,我们的内线传出情报,鬼子在宪兵队仓库的那批药品,已经提到了火车站货站,可能这几天就要运往部队了。”洪先生道。 贺远一听着急了:“那我要的人呢?到位了吗?再不下手,这些药品就成了鬼子打我们的物资了。我就算抢不过来,也要把货毁掉!” “我们找到了两位军事素质过硬的同志,一个是新四军某部侦察连的副连长,一个是始终在谍报部门做锄奸工作的同志,加上陈默的话,你看你们四个人可以执行任务吗?”洪先生道。 贺远想了想道:“我还要一个人,茅丽瑛同志的警卫,我希望把她也暂时调过来,五个人差不多了。” 洪先生沉吟一下:“应该可以,你什么时候要人?” “今晚集合,明天模拟训练,后天就动手。但愿这期间药品不要动。动了就没办法了,因为不事先预演一下,我是不敢动手的。” 前世那种抗日神剧和抗日神书,贺远一向嗤之以鼻。 有些书,把没摸过枪的农民聚在一起,跑步十天,训练十天,就去捣鬼子炮楼了。 十几个农民杀光二十几个训练一整年,射击经验数千发子弹,大米白面吃饱饱的鬼子,真特么看着就火大。 鬼子那么烂,或者我们那么强,还用得着十四年抗战嘛。 第224章 仓库夺药 晚上,四个人就到齐了,除了陈默和张熙华,还有两个是贺远之前不认识的。 新四军侦察连副连长 方维屏 生命值:94\/96 擅长驾驶、游泳(机智勇敢) 上海特科队员 袁放 生命值:95\/97 优秀特工 这两个人生命值都不算出色,但是战斗经验丰富,综合实力很强,陈默是不怕他们,张熙华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贺远白天已经和洪先生、老高研究了怎样行动,他和大家相互认识之后,就给他们讲起了行动过程。 “原定行动是后天晚上,但是我们得到情报,后天白天火车站就要发车,把药品送往浙江。所以我们的行动也要被迫提前,就是明天晚上。” “药品一共是五吨,都装在了一辆卡车上。我们的计划是潜进火车站货场,劫持装载药品的卡车和另一辆作为掩护的卡车,一起闯出货场向松江方向撤离。” “这两辆卡车都是日产180型中型卡车,仿自美国雪佛兰卡车型,自重二点五吨,载重五吨。另一辆车由其他人员驾驶并根据情况自行脱离战斗,我们只需要把注意力放在载有药品的车上就可以。” “车辆由方维屏和袁放驾驶,目标松江站,要求是在晚上八点十三分准时通过松江站铁道路口。因为八点二十到达上海的一列火车,将在这个时间段通过松江站。” “到时候这列火车将为卡车挡住追兵,行驶到安全地段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期间陈默作为火力手安装炸弹迟滞敌人追击,张熙华和我作为狙击手,拦截、击杀追击的敌人。” “行动时间是晚上七点半,陈默单独一组,方维屏和袁放是驾驶组,张熙华和我是狙击组,位置在车顶。还有人不明白吗?” 方维屏立刻举手:“这一路的地形白天我们都看过了,没有问题,但是车辆我们没看过,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一路的追击?” “行动开始前。我们的人会把卡车后截面、轮胎和油箱加装防护板,保证能抵抗鬼子的子弹,放心吧。”贺远答道。 “我也问个问题。”袁放道,“追击的鬼子大概有多少人,沿途会不会有其他敌人加入追击?” “目前知道守卫火车站货场的有一个中队的鬼子,但是鬼子也是需要吃饭休息睡觉的,到时候预计能够立刻追出来的鬼子,最多一个小队,其他就算追出来,也来不及了,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贺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些鬼子兵属于铁路联队,战斗力和一线鬼子士兵有一定差距,但我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至于沿途不会有新加入追击的鬼子,撤离路线是我们制定的,他们只能被动地在后面追,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没办法提前电话通知截击。” 说明了计划,大家分头休息,第二天就开始了模拟训练,因为行动是晚上,大家就在一个仓库里关上门,摸黑训练。 最艰难的是陈默,他的轿车为了安全,后部完全用铁皮封闭,他要边驾驶边丢炸弹,看后边完全是一抹黑。 因为扔炸弹是个技术活儿,不敢安排司机,不然俩人不协调的话,延时炸弹都扔给自家卡车了。必须得是陈默自己开车自己扔,随时控制距离。 最危险的是贺远和张熙华,随时暴露在后面追击的鬼子枪口下。 方维屏和袁放也不简单,要保持卡车片刻不停,一直在前行。 练到下午三点,贺远让大家休息,然后电话询问老高,老高说情况没变化,行动照旧。 于是大家六点吃饭,吃了饭消消食,就直奔火车站。 鬼子为了便于控制,拆除了上海南站,现在就只有一个北站,设置了不少岗哨。 不过车站有自己人,贺远等四人轻易混了进去,陈默却开着改装车等在外面,随时准备配合。 他的副驾上摆了一大箱子的炸药,半个月造的全在这儿了。 行动时间是七点半,是按照卡车到达松江站的时间制定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内线两个工人悄没声息地拉开货场大门,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时间点换班的鬼子去吃饭了,前面去的还没回来,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方维屏和袁放拉开车门就上了药品车。贺远和张熙华也窜上了车顶。 车顶有两个刚刚固定好的防护性三脚架,外部披着铁皮,既能架枪,又能观察。 马达轰鸣,掩护车已经开出了大门。 方维屏也一脚油门,跟了出去。 这两辆日产180型中型卡车,一直驶出老远才被人发现。立刻有人发出信号示警。 鬼子确实军令森严,执行力也极强。不到一分钟,就有两辆三轮摩托车追了出来。 当知道被劫走的是珍贵的药品车后,又先后有两辆三轮摩托和三辆卡车追了出来。 阴差阳错的,至于一辆三轮摩托去追掩护车,其他的都奔药品车追过来,掩护车的设置,到目前看基本算是失败了,没有达成骗鬼子分兵的目的。 不过这时候陈默出场了。 他跟在先出来的两辆摩托后面,看到一辆去追掩护车,就踩了脚油门,追上另一辆,当前保险杠顶上三轮摩托后车轮的时候,猛地一打方向盘。 鬼子的三轮摩托就像被一个巨人在后面兜屁股踹了一脚似的,猛地转向四十五度,然后又上下颠了两下,就向路边一头扎了过去。 陈默本想追丢一颗炸弹,看着摩托车的架势,感觉不用丢它就能自我了结,于是省下一颗,打方向盘离开。 只听duang的一声,摩托车没头没脑撞上了一根电线杆,驾驶员借着惯性,本来要起飞了,偏偏两个车把碍事,硬是把他留了下来。 驾驶员不甘心,整个胸膛都嵌进了车把,肺子戳了个大洞,想喊都喊不出来。活活憋屈死了。 后座和边座没人挽留,真正实现了起飞。不过起飞点太低,被前边的墙正面拦截。 在矛与盾的对话中,鬼子败了! 第225章 冲过去! 这两个鬼子死得太惨了。后来搬尸的鬼子发现两个人基本成了两滩大鼻涕,被裹在红得发紫的皮囊中。 尤其那两张脸,让他们学会了面目全非这个汉语成语。 搬尸的两个鬼子不久就先后发生精神障碍,被送回国。倒霉的是半路上......半海上又沉船了。据幸存者说要没有他俩就不会沉船...... 到目前为止,情况良好,追兵很远,陈默还在琢磨,要是丢两个炸弹,可能就彻底摆脱追击了。 不过接下来就出麻烦事儿了。 北站不算偏远,路上的车不少,方维屏不愿意减速,又不能一路撞过去,好在他驾驶技术高超,打方向、漂移...... 一辆卡车硬是开出了摩托车的表现,也就是这个年代路上车流有限,才成就他上海滩车神的威名。 贺远和张熙华就倒霉了,在车顶上被甩来甩去,提前表演了科目三。好在车顶上有横杠,挡住身体,不至于被甩下去。 贺远也就罢了,张熙华没见识过这种扭曲,很快产生了羞耻感,把头埋下去偷笑起来。 “别笑了!有活儿干了。” 原来后面两辆三轮摩托追上来了。 周围有其他车,陈默不能扔炸弹,于是玩儿起了刹车,前两次俩摩托都躲过去了,但是第三次陈默一个假动作,成功骗到一辆,把它撞到路边沟里。 虽然没有死人,但是摩托算是报废了。 另一辆摩托立刻开火,子弹打不透改装的道奇车,但是陈默也不敢扔炸弹,怕炸到无辜的车辆。 两车纠缠的时候,贺远开枪了。 贺远离摩托车一百多米,车体摇晃震动很厉害,不过他一直瞄着摩托上的红头框,以红色为目标,始终把摩托套在准星里。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自己保持一个静止状态,自己的车不忽然转弯,瞄点就是不变的,除非对方的车变向或者变速,那么目标会迅速消失。 不然的话还是很容易会回到静止的自己的瞄准镜里,有时候就像是它主动找过来一样,自己套进准星。 就是现在!砰! 英77一枪命中摩托车驾驶员。加速度的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头颅。 摩托车油门被放脱,开始减速,陈默看出苗头,立刻甩了个炸弹出去,正落在车斗里,轰的一声,最后一辆摩托车被干掉。 不过这段时间里,后面三辆卡车都追了上来。 每辆车上都有一个分队的鬼子兵,比装满药品的卡车速度快,不过卡车都是车头冲前。既容易挨揍,又不能保证追击火力,这一点还不如摩托车呢。 陈默见三车连在一起,胆子大了一些,连扔了两颗延时炸弹出去,果然炸翻了一辆车。 虽然不知道造成的伤亡怎样,但是确实只剩下两辆卡车跟着。 不过这两辆车学聪明了,开启蛇形走位,始终不走直线。 陈默浪费了好几颗炸弹,不但没炸到鬼子卡车,反而差点炸翻一辆无辜的路人车。 这下陈默不敢扔炸弹了,一脚油门,追了上来。 这也是事先演练过的,陈默炸不到人就往上来,由狙击组接手,解决问题。 贺远问道:“咋样了,瞄到没?瞄到说话。” 张熙华瞄了半天,终于说道:“现在瞄到了。” “听我指挥,一、二、三,射击!”一声令下,两颗子弹激射而出,将驾驶室的正副驾驶双双击毙。 司机一头扎在方向盘上,压得喇叭长鸣。 卡车失去控制,在公路上扭动起来。 陈默看出苗头,抖手丢出好几颗炸弹,立刻把卡车彻底炸翻,听动静儿,这波伤亡小不了。 这时就剩下最后一辆卡车了,鬼子小队长坐在车上,他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指挥鬼子,一面蛇形走位,一面命令鬼子从后车厢爬上车顶,进行压制射击。 贺远对张熙华道:“你和他们对射,我打司机。” 于是张熙华躲在三脚架后和对方对射,虽然对方卡车扭来扭去很难命中,但是自己也有安全保障。 贺远一直试图瞄准司机,但是两辆车都在转弯、晃动,总是不能把对方锁定在瞄准镜内。 他只好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尝试。 终于,几分钟后,他在一次颠簸后,把鬼子卡车司机的脑袋,套在了瞄准镜里。 贺远毫不犹豫,“砰”的一枪,将司机解决。 “打中了!打中了!” 张熙华高兴地大喊。 卡车失控,撞向路边障碍物,然后翻倒。 有那么一会儿,后面清静下来,追兵都被打掉了。 然而打掉了不是全部解决,不大一会儿,后面又追上来好几辆车,有轿车,有吉普,有摩托车。 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没被消灭掉的鬼子,他们劫持了其他车辆,又追了上来。 这些药品太重要了,可以拯救数万人的生命,而且是此消彼长的算法,鬼子不可能放弃。 当然,这也都在贺远的计划之中,不过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还是减少了射击。 陈默丢了几颗炸弹,炸翻一辆轿车,也收手了,一是难以确认敌我,二是前边已经快到目标站了。 只见前方左侧,风驰电掣般闪过一片光点,仿佛漆黑天空中一片繁星,接着传来一阵响亮的汽笛嗡鸣。 那辆八点二十到站上海的列车飞驰而来。 陈默在前边路口猛打方向盘,拐了过去。后面那几辆鬼子的追车,犹豫了一下都放弃了陈默,继续疯狂追赶前面的卡车。 由于陈默的掩护,方维屏的卡车现在领先将近二百米,前边灯火通明,正是松江站的站台道口。 两侧隔离杆早已落下,几个带着袖标的站台人员提着马灯,在给即将到来的火车发出安全信号。 方维屏甚至感觉到大地的震颤,他看向左侧,药品车现在距离前方道口隔离杆三十米,距离左侧疾驰而来的列车大概七十米,距离后面的追兵大概一百五十米。 “冲了!都准备好!我要冲锋了!” 方维屏大喝一声,猛踩油门,冲了上去。 卡车撞破隔离杆,在站台人员震惊的注视下,抢先一步,冲过了道口。 随即,火车就洪流一般涌了上来。 第226章 女特务的大聚会 卡车后面,几辆轿车蜂拥而至,眼看着卡车直冲了过去,它们也想紧随其后,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怪兽一般的火车发出巨大的啸音汹涌而过,地面都产生了强烈的震动。一节节车厢飞速掠过,这是列客车,有十几节长。每节车厢都有二十五米长。 等到列车过尽,站在道口向前望去,哪还有卡车的影子,起码已经在二里地外了。 鬼子守卫车站的铁路联队中队长从一辆轿车上下来,暴怒地抢过身边一个鬼子的长枪,冲着天空恶狠狠地放了几枪,宣泄怒气。 四个分队五十多名鬼子,追了几十里也没追上被劫的药品车,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却至少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太特么憋屈了! 站台道口处的车站工作人员们,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在规定时间内抢先驶过道口,成功把追兵挡在了火车后,方维屏和袁放在驾驶室里高呼呐喊,都十分兴奋。 车顶上的贺远和张熙华可就惨了。 经过铁轨时,车身产生了剧烈的震荡,身体较轻的张熙华一个控制不住,身体被甩飞起来,差点就要摔出车外。 幸亏贺远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硬拽了回来。不然她只怕就要落在火车的车轮之下。 卡车甩脱鬼子追兵,在一个路口换上郊外游击队的人开车,贺远等人坐上牛车来到农家,换了衣服重新潜回市区。 这次虎穴硬抢敌人药品,算是圆满成功,最重要的是无人伤亡,这是贺远一直希望达成的。 回到海悦酒店,已经十点多了。 贺远又乏又累,洗个澡准备睡觉。 一进卧室发现赵凤婵也没睡,开着灯在看书。 贺远瞄了眼书名,是曹靖华翻译,瞿秋白代序,鲁迅校对并出版的苏联名着《铁流》。 这书在国府可是禁书,也就是在租界才能看得到。 他心想赵科长这是真不拿我当外人了,要是在成都被人发现看这书,起码也是个免职。 赵凤婵见他回来,放下书坐起来,一边把长发扎束起来,一边说:“银行的工作基本完成了,今天老何已经给重庆发了报,我的任务结束了,就看你那边了。” 贺远心想,我起码得把机器交易完成,最好再把李士群或者丁默邨搞死一个,那就没有遗憾了。 “我也快了,三五天差不多,到时候就可以请示代局长,什么时候回去了。” 赵凤婵束好了头发,说道:“我明天上午最后去复查一下,中午就没事了,你上次说请我吃大餐,可一直没兑现哦。” “这还不容易,明天中午,你说去哪儿吃,我请你。”贺远云淡风轻的说。 “那就去华懋饭店吧,早就听说过,可是一直没机会去过。” “没问题!”贺远一口答应。 这华懋饭店可是大有名气,最早是八十多年前英国人开的帝国饭店,五十年后改为汇中饭店,后来失火烧毁,重建后改称华懋饭店,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 这华懋饭店的面积、楼高以及精致程度,在世界上也算数得着。 所以赵凤婵想去见识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就连贺远自己也想借此机会去看一看。 第二天贺远去找洪先生和老高汇报战果,得知那批药已经由淀山湖上岸,转发往我军控制的各个地区,心中非常欣慰。 中午,他回酒店带着赵凤婵,来到了华懋饭店。 华懋饭店建筑群有十几层高,高度近五十米,楼顶更有十九米高墨绿色金字塔铜顶,成为外滩的标志性建筑。 这是一种既具有几何感、对城市空间轮廓起着较强的控制作用,又不同于任何复古主义建筑屋顶处理手法的形体。 八十年后,这座建筑甚至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二人今天都是盛装出席,贺远是西服革履,赵凤婵是长裙、高跟鞋,一头乌黑长发蓬松披肩,十足的帅哥美女,非常般配。 两人坐在大厅角落,点了几样酒菜,边吃边说话。 贺远选的是靠墙的位置,这是他逐渐形成的习惯,便于观察四周的情况。 吃了不大一会儿,贺远就发现不对,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美女从他们的桌旁经过,去往里面包间。 他有点坐立不安起来,几次想劝赵凤婵快点吃完离开,又觉得不好意思。 赵凤婵难得来一次,催她走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但是看着越来越多经过的女人,他的心又越来越慌。 原来,刚才已经有好几个难得一见的女人,在他们身边经过了,若是赵凤婵看得见她们的头框名字,只怕比贺远还要慌。 周佛海夫人 杨淑慧 生命值:91\/94 大汉奸的老婆 (曾经参加过红党一大) 李士群夫人 叶吉卿 生命值:92\/95 大汉奸的老婆(特工处主任) 丁默邨夫人 赵慧敏 生命值:92\/94 大汉奸的老婆 吴四宝夫人 佘爱珍 生命值:98\/100 特工处行动三队队长 张劲庐 生命值:100\/102 特工处接待科副科长 徐彩丽 特工处接待处副科长 纽美波 特工处主任秘书 沈耕梅 特工处特务 冯燕君 特工处特务 陆琦 特工处特务 王敏 特工处特务 潘黛莉 ...... 简直就是76号女特务的大聚会! 这其中最有名气的,应该是周佛海的老婆杨淑慧,这可是参加过红党一大的女人。 一大开会时,当时正是周佛海与她新婚,据说她还亲手参与布置过会场。 这可是与伟人握过手的人物。 而武力值最高的,应该是据说出身忠义救国军,后来叛变的女军官张劲庐,以及女黑帮头子佘爱珍。 一开始,贺远曾经想把杨淑慧等人一网打尽,当看到张劲庐与佘爱珍时,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光是这两个女人,自己和赵凤婵就未必能占得了上风,更何况还有冯燕君、陆琦、王敏、潘黛莉等一众武力值不低的特工处女特务。 到后来他都有点冒汗了,深怕一不小心暴露身份,被这群莺莺燕燕的女特务搞到死。 第227章 你还要杀哪一个? 这群女特务中,最不好惹的不是佘爱珍,而是叶吉卿、纽美波、张劲庐等人。 叶吉卿虽然不是武力见长,但她出身红党特训,在与李士群相伴的日子里,作为臂助帮助李士群很多,是个杀伐果断、深谋远虑的狠角色。 所以即使她曾委身徐恩曾、代力,李士群依然待其如故,根本离不开她。 上海特工处成立后,叶吉卿追随李士群,成为特工处办公室主任,直接参与特工处大小事情的决策与管理。 她刚才经过时贺远根本不敢多看,唯恐被她发现不对,惹来麻烦。 纽美波是华俄混血儿,父亲是哈尔滨商人,母亲是白俄军官之女,其父病故后,母亲做舞女养大她,成年后在上海艳名远播。 她被艳情小报评选美女时称为“赛母牛”,身体特征可想而知。 一九三三年,沦落到长三堂子的赛母牛纽美波为日本特务机关长影佐祯昭看中,送去日本进行了两年的专业特工训练,回来后就成了常驻上海的专业特务。 经典红色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那位主人公,就是死在此母牛之手。 叶吉卿、纽美波,以及有军官经历的张劲庐,都是能一眼认出间谍的资深特务,贺远不敢多看。 反倒是佘爱珍这种人,没那么难对付。 贺远和平时不同的举措,自然引起了赵凤婵的不满,她敲了敲桌子,皱眉道:“你能不能给和你坐一起的女士多一些尊重,你的眼睛都快贴到那些女人的身上了。” 贺远脸上变色,因为褐发大胸的纽美波刚好经过,自然听到了赵凤婵的抱怨。 幸运的是她看到贺远惶急的模样,以为是正常两夫妻吃醋,比较符合她自认招蜂惹蝶的特质,所以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怀疑什么。 等她一过去,贺远才松了口气,小声对赵凤婵道:“姑奶奶!能不能不要乱说话啊,你知道刚才过去的是谁?差点就害了我。” 赵凤婵道:“我虽然不认识她们,但我觉得这些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八成就是76号的那些魔女了。” 贺远一怔:“你怎么知道的?就是她们啊。我见过其中几个,刚才过去的是纽美波,之前还有叶吉卿,佘爱珍......” 赵凤婵道:“哪有那么巧,这么一大群漂亮的女人聚在一起,还没有男人参与,这说明她们有足够能力自保。而且其中几个女人,虽然很好看,但是年纪其实都不小了,比安副站长还要年长,还有几个穿着晚礼服,露出的大臂明显突出,有肌肉有力量,绝不是普通女人。” 贺远道:“那你刚才还故意那样说,不怕引起怀疑?” 赵凤婵道:“我是女人,也是情报人员,我知道什么话容易引起怀疑,什么话只会让女人高兴。你担心什么?” 贺远吁了口气,原来这女人是在故意吓唬自己。 “不知道这么多女特务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或者她们的高兴事发生。” 说到这里,两人情不自禁对视一眼。 贺远道:“她们人多,八成也会喝酒,一定会不断有人上厕所,你能不能去那里偷听一下......” 赵凤婵故作不满道:“就算吃顿饭你也不肯让我安生吃是吧?” 贺远连忙赔笑道:“夫人!正事为先,以后有机会,我天天请你吃大餐。” 赵凤婵翻了个白眼:“等我吃饱了再说。”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匆匆扒了两口饭菜,就擦了擦嘴,起身去洗手间了。 贺远一边漫不经心的吃饭,一边很是担心,唯恐赵凤婵被那几个经验丰富的女特务识破行藏。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家这只狐狸精,也是多年修行,都是千年的道行,沪怕沪!” 闷头吃了二十多分钟,都吃饱了,赵凤婵还是没出来,这下贺远真有点着急了,摸了摸腰间的枪,就准备闯进去看看情况。 起身的时候,赵凤婵终于出来了。 贺远见她脸上有些惶急,连忙问:“怎样了?” 赵凤婵边往外走边压低了声音道:“赶快结账走人,回去发报。” 两人结账下楼,上了车,贺远才问:“都听到什么?” 赵凤婵道:“大事!汪精卫即将回国,陈公博随行,他们要在上海筹组政权,成立‘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周佛海任特务委员会主任委员,丁默邨任副主任委员,李士群任秘书长。 “他们的终极目的是建立一个认同日本的民国伪政权,伪首都大概率是南京,现在上海这些大小特务,都将成为他们伪政权的第一批政府人员。” 贺远怒道:“南京大屠杀刚刚两年,如果那些人就能认同日本人扶持的伪政府,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全都该死!” 赵凤婵道:“临走前,你还要杀哪一个?我现在没事了,可以帮忙。多杀几个再回去,也不迟。” 贺远沉吟片刻,赵凤婵又道:“国难当头,居然还有这么多可恨的汉奸!就算不为华夏,为我自己,为死去的那些华夏人,我也甘冒风险,杀光这些人! 贺远看向赵凤婵,头一次觉得这女人非常不错。而且对方现在还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婆,要不是开着车,真想拉过来亲上一口。 两人回到酒店,赵凤婵立刻联系何炳诠,要借用电台,开机发报。 这是两人一起商量的,这件事非常重要,拉上上海区同仁,能够相互建立信任,修复上海区大站的名望。 当然也得挂上王天木,这样二人回重庆复命后,上海站也已经上下同心,不再内耗,恢复以往的作用。 当晚,贺远也把情报汇报给了洪先生和老高。 第二天,重庆就连篇累牍地发表多篇文章,揭露汪精卫即将回国,组建汉奸伪政权的真相。 接着延安方面也发文批判,引起全国轰动,纷纷谴责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等汉奸卖国贼的丑恶面目。 搞得汪精卫和日本方面非常被动,人还没回国,图谋已经败露。 第228章 你们继续玩儿 詹森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贺远把陈默找到詹森的安全屋,说道:“新闻看了吧,汪兆铭即将回国建立伪政权。这是我和凤婵吃饭,遇到76号女特务聚会,听到的消息。” “汪贼回国,必然要视察76号,甚至就住在那里......” 詹森道:“老关,你不会是想趁机杀到76号吧,我觉得基本没可能,你上次不是说回重庆前想再搞一次大的,让我留意76号嘛,现在那里大兴土木,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们把后院打通,面积大了不少,驻扎了好几十名特务,鬼子宪兵队也派了一个小队的鬼子驻扎,领头的是叫涩谷的准尉,鬼子兵五十多人。” “正对76号大门造了了望台,大门内两侧搞了两个重机枪阵地,二门内楼上走廊,正对大门内的院子,站上二十个人,可以完全控制全院。现在要正面攻进去太难了。” 陈默也道:“他们好像还和负责那段公路的意大利人达成了协议,一旦有事,意大利人会出动半个连的士兵控制路段,维持秩序。” 贺远不屑道:“所以你们两个都怕了嘛?就算这样也不是不能打,搞个迫击炮或者掷弹筒,右前方精准炮击摧毁火力点,左后侧狙击造杀伤,然后炸弹开路,狙击指路,照样杀进去!” “只不过我们和租界巡捕有默契,不动用口径大的武器罢了。我的目标不是杀进76号,我的意思是,汪贼回国必将视察这里,等于是帮它造势,那我们就杀他76号的大小特务,让他自己人都心惊胆战,抵消造势。” “现在这76号里,已经聚集了有名有姓、大大小小的特务几十上百人了,我知道的就有李士群、丁默邨及以下: 唐惠民、马啸天、顾继武、林之江、何天风、苏成德、万里浪、张鲁、胡均鹤、潘达、傅也文、叶耀先、晋辉、唐克明、裘君牧、沈信一、张炳扬、姚任年、 凌子云等等!” “这些人个个都该死!我离开之前,想组建个小型锄奸队,四面出击,能杀多少杀多少!” “没问题!我要求和嫂子一组。”詹森立刻举手。 连难得一笑的陈默,也露出了笑容。 贺远没吭声,其实他心中的分组,还真是詹森和赵凤婵一组比较合适。 老高说方维屏和袁放暂时不会离开上海,贺远很想把他们两个暂时借调过来,加上陈默和张熙华,这些都是红党方面的人。 国党这边也只能是詹森和赵凤婵一组了。 陈默虽然是个麻将里的“会儿”,可以通用,但他是主力,不能和詹森重复使用,以免浪费。 “我的目标就是组成三四个小组,每组每次出击,至少要干掉其中一个特务。等我走的时候,这些小有名气的特务,至少要干掉十个以上,那时候就算汪贼回来造势,他们也都将是个心惊胆战的状态。” 陈默,詹森频频点头,前几日心中的阴霾散去,那股敢打敢杀,冲锋陷阵的劲头,又被贺远鼓动了起来。 “那么知道明天的任务了吧?去给我探听所有汉奸特务的信息,最迟后天,就要下手锄奸了。” 贺远又祭出之前的手段,每人发了个三千元的信封:“拿去补给!” 回到酒店,贺远开始收拾装备。时间很紧,杀完汉奸做交易,机械一上船,自己就消失,这是比较理想的安排。 小组组成他也计划了,陈默带方维屏和袁放一组,自己带张熙华一组,詹森带赵凤婵一组。 有情报来源的都交给其他两组,自己有火眼金睛,看到哪个干掉哪个就是。 赵凤婵见他整顿装备,这是要开战的意思,非常高兴,二次刺杀吴四宝之后,彻底打开了她心中的战斗魔盒,总是跃跃欲试想再来一回。 两人一边准备武器,贺远一边把安排告诉了她。 听说和詹森一组,赵凤婵立刻不愿意了,她一门心思要和贺远一组,磨叽了半天,贺远禁不住她的纠缠,只好答应。 心想张熙华是张熙明的妹妹,忠义救国军是军统一脉,料想詹森那里也露不了馅,只要嘱咐张熙华几句就好了。 “其实我不是不想带你,我是怕你不听指挥,坏了我的事,让你跟着詹森,你不好意思不听指挥,反倒误不了事。” “我听啊,听你指挥就是,你带我!”赵凤婵连忙表决心。 “你真听?我怎么不大信?这上海滩几十号人,也就是你,经常不听命令,我还拿你没辙。” “我这次真听!你相信我,带我一组!”赵凤婵完全陷入贺远的话术,瞪着大眼睛表示听话。 “那你听话,咱不参加了!在家听电台,好不好......” 贺远一句话没说完,被发现上当的赵凤婵追着打,两人一路打到客厅,刚好听到敲门声。 贺远过去打开房门,进来的是王天木。 王天木见两人气喘吁吁,赵凤婵更是脸蛋绯红,满眼春色,他不知道那是气的,还以为两人正在忙着办事,转身就要出去。 贺远一把拉住:“走什么!来传达什么好事,是上面发奖励了吧?” 王天木嘿嘿一笑,还真是。 “最近咱们上海区喜事连连,大功是一件又一件,基本都离不开你们两口子,所以上面特意发下来一笔奖金。” “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为了保密,我得了五百块的封口费,这里还有两个五千,是上面给你们的奖励。” 说着,王天木鬼鬼祟祟拿出两个信封,递给二人。 这五千块钱,对于现在的贺远来说,基本上就算是九牛一毛。但是要放在军统,那绝对是一笔数目不小的奖金了。 军统虽然也有过一笔上十万的奖金,但那基本是光头亲自出面,获益人也大都是军阀级别的人物。 这次的奖励,绝对算是个人最高级别的现金奖励了。 王天木发了钱,笑嘻嘻看看二人:“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继续玩儿。回见。” 说着带上门出去了。 第229章 进入特级战备状态 赵凤婵看到钱,之前的火气立即消了。她来上海这么久,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怎么正式逛过街,看好的衣服有无数套,就是没时间去买。 现在有了钱做支撑,恨不得马上就去买。 贺远安排陈默和詹森监视76号的大小特务,然而第二天就出了问题。 所有汉奸特务都匿踪了,直到晚上才传出来一个消息。 虹桥机场来了一批特殊的乘客,分别是来自满洲的一批给水专家,和来自海外的电讯专家。 76号的特务们都去机场接机了,据说还要负责保卫这批新到的专家。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鬼子们怕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王天木立刻传下命令,全站人都要竭尽所能,搞清楚上海发生了什么。 贺远潜意识里也觉得,这可能是个大事件。 他去找老高和洪先生,汇报情况,红党也没有掌握的情况。 “满洲过来的给水专家......日军中的防疫给水部门,一般就是负责细菌作战的生化武器研究......” 想起臭名昭着的731部队,贺远不寒而栗。 洪先生也紧张起来,现在的正面战场,双方基本是个相持的态势,但如果真的像贺远所说,鬼子大玩和饮水相关的细菌武器,简直不敢想象...... 一天后,红党先得到和那批给水专家相关的情报,果然这批从满洲来到上海的给水专家中,有几位是华夏人,是专门研究华夏人疾病与人体实验的,到上海来,是和这里的专家一起研究新的细菌实验课题。 而同时国党也得到一些关于电讯专家的问题。 据说这批国外归来的电讯专家有三个人,都肩负一个破译国党通用密码的使命,其中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曾经的国党密码专家段炳辉,他的投敌叛变,为日军全面破译国府现在通用的电讯密码,带来了极大的可能。 鉴于事态严重,洪先生请示上级,把获得的相关情报,无偿通报给国府方面,希冀两方合力,共同应对目前华夏的至暗时刻。 国府对红党传达的相关日军细菌战信息表达了感谢,但是却并没通报给红党相关的电讯信息。 也许他们觉得日军要破获国党密码,与红党无关,也许他们只想占便宜,并不想付出什么。 好在贺远私下里把得来的情报都已经传达给红党,使得他们不至于一无所知。 霎时间,上海滩上空愁云惨淡,每个人都担心起来。 “日军这支细菌战的队伍必须要打掉,无论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都太可怕了,只要有了成果,哪怕现在他们不用,将来到了关键时刻,可还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恐怖武器。”王天木说道。 “嗯,电讯战也一样重要,通用密码被破译的话,我们的联系就全部脱密,完全没有安全保障可言。这一定是鬼子计划好的,在汪精卫回国前夕,想双管齐下,打懵我们,让全国人民的抵抗信念大打折扣。” “他们不会得逞,现在我命令,全体人员都进入特级战备状态,不遗余力打探这两方面的情报信息,并找机会刺杀这些关键人物,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很快,有情报显示,就在朱家角古镇附近,出现一群神秘人物,应该就是刚刚从虹桥机场接来的那些防疫给水专家。 这地方贺远还是有印象的,上次洪先生被捕,就是在那里,后来他和张熙华救下洪先生,全歼川口三郎的宪兵别动队。 现在,佟深等同志已经恢复在那里的工作。 只不过,这次军统将派人过去刺探军情,贺远担心老佟他们和军统起无端的摩擦,立刻请求老高,通知佟深等人全体静默,不要出面。 这样躲在暗处,能收渔翁之利也未可知。 总之,那些细菌战专家必须得死。在这一点上,无论国党还是红党,目标都是一致的。 —— 朱家角,一幢崭新的小白楼中。 齐建安看着雾气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烦躁。 这附近是偏远的山村,四周几十里都是繁茂的山林、草木,每天早晨都是雾蒙蒙的。 空气潮湿,天色灰暗,一点儿人气没有,真是让他十分憋屈。 之前在满洲的时候,防疫部在新京郊区,一样的乡村,那里可比这里好太多了。 首先冬天有暖气,空气干燥。即使在室外,只要没有风,也不觉得很冷。 而且那边距离城里并不远,要去东洋会馆就是半小时的事情。 想起那些盘着发髻,穿着没有内搭的和服,说话不很标准的东洋伎女,他的心就痒痒得不行。 上面为了怕他们这些生化技术精英被华夏人或者满洲人暗杀,特意从日本本土找来十几个艺妓,供他们闲暇时玩乐。 那些娘们会吹拉弹唱,还会陪酒甚至陪睡。各个功夫还都不错,滋味绝妙。 只不过皇军有规定,业务最好的前五名,每周才能获得陪睡的资格,后几名只能在每月一次的月假时享受服务。 不过那也好过这里了。 这次到上海来,还没来得及去看看租界,就直接被拉到这里来,据说是要把之前做出来的菌株,在华夏人的东南人群,和西南人群中做深化的实验。 齐建安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想法,按照满洲历史书的教育,自己祖辈应该是满洲人,不是华夏人,对于奴役祖辈多年的华夏人,齐建安并没有什么好感。 今天是休息日,看着远处的天空,齐建安心思蠢动,要是趁没人注意,坐上公交车往东南方向,最多一小时就应该能到达上海市区。 三十二岁,一直未婚,收入丰厚的他,很想跑出去,到市区潇洒一天,趁黑回来,没人发现的话,将是一次完美的冒险。 他特意没有穿得太多,只是在西服里加了一件毛衣。 他是防疫部的业务精英,很多时候都享受隐形的特权。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一个小时后,齐建安从小白楼墙根处,跳出了院墙,向来的时候就记好的路线走去。 第230章 合作还是对抗? 二十分钟后,当看到那个污迹斑斑的公交车站牌时,齐建安非常失望。 那上面写着,公交车一天只有三次发车去上海市区,现在距离第二次发车还有三个小时。 而且,他看了行车路线,估算了一下时间,预计车到市区的时间大概也要两个小时。 那时候他都应该往回赶了。 看来去上海市区没希望了。齐建安立刻转换思路,打算在附近找个干净些的乡妓,快速解决问题,然后赶回小白楼。 “马队长!这人有问题。” 镇子的一家馄饨店里,军统上海站青浦区六队副队长姜林指着齐建安,对身边的队长马江山说。 马江山看了一眼,立刻觉得姜林说得对。 在这么偏远的小镇上,出现这样一个穿着打扮另类的人,一定有问题。 其实他们六队来到这里比齐建安还晚,昨晚才到,但起码他们对这里不陌生,来过几次。 马江山是赵理君的人,为人比较粗犷。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基本确定这个行为举止反常的人,绝对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他去找妓女了,注意观察,干掉就撤,别沾上不干净的玩意儿。” 姜林一个眼神,身边的两个弟兄立刻一左一右靠上去。 这次青浦六队来了四个人,只要干掉一个目标,也算立功。 然而鬼子也不傻,为了避免出现这类情况,鬼子在镇上安插了一个人做眼线,专门对付这种事情。 这个鬼子通华夏语,就住在镇上临街的旅店,每天的任务就是盯着镇上来往的人。 他没认出马江山和姜林,但是却认出了齐建安。 给小白楼打了电话后,这鬼子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摸着腰里的枪,出来抢人。 齐建安能成为科技精英,脑子自然也不慢,他也注意到一左一右靠近自己的人。 这可不是太君的安保人员。 他一头扎进一家商店,那两个六队的人刚要跟进去,鬼子就开枪了。两个人毫无防备,片刻间就一死一伤。 马江山和姜林这才发现这个鬼子。 妈的!鬼子都这么准的嘛!三枪干倒两个。 马姜二人都有些含糊,不过事到如今,还是要试试。功劳不能不要,兄弟不能白死。 马江山做个手势,示意姜林牵制鬼子,自己绕后偷袭。 这一招果然见效,姜林吸引鬼子注意力后,马江山暴起偷袭,将这个鬼子打伤,不过还没死。 马江山示意姜林,进店去杀齐建安,自己继续和受伤的鬼子周旋。 姜林换了个弹匣,闯进商店。 齐建安将一个瓦罐丢过来,顺势转进里间。 这个小小的抵抗,使得姜林觉得不会轻易得手。 这小子居然掏出一个圆瓜手榴弹,里间也许会有无辜的老百姓,但是在姜林眼中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杀目标立功,至于老百姓,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报成被消灭的鬼子。 这事儿姜林也不是没做过。 他把手榴弹拉开底火,就丢进了里间。 “我去......” 姜林身后的一道门里,贺远眼睁睁看着手榴弹滚进里间,已经来不及捡回来。 随着一声爆炸,里面显然有人死伤。 贺远怒了。 他也是早晨刚到镇上,想先和佟深等人接个头,没想到就遇到了枪战。 贺远躲在店里把几个人的头框看了个遍。 虽然马江山、姜林等人都是可杀的显示,但是此时他宁愿选择先对付鬼子和齐建安之流,万没想到姜林直接丢出个手榴弹。 瞬间,贺远有了主意,他拔枪在姜林身后开了一枪,离得近,一枪了账。 收了他的枪,贺远冲进里间,只见一个农妇被炸死在里面,齐建安身上沾血,肩膀也中了块弹片。 “快走,我是来救你的。”他上前不由分说,拽着齐建安,一脚踹开后门就冲了出去。 齐建安不敢挣扎,被他裹挟着往外跑。 后门外是一条小巷,钻出小巷就是山路,小镇太小了。 贺远拉着齐建安,一口气跑了几分钟,这才停下脚步。 齐建安眼神躲闪,不敢和他对视,他知道这人绝对不是皇军的人,但似乎和杀自己的那些人也不是一伙,于是聪明的不作声,看对方怎么动作。 日军防疫专家 齐建安 生命值:90\/92 细菌战精英 (好色贪婪 缺乏民族认知 难以转变) 贺远看着他的头框,淡淡道:“我是军统派来救你们的,刚才外面交战的,都是些什么人?” 齐建安一怔,为什么问我这个?难道不是杀我的军统和保护我的太君吗? “我看一边是日军宪兵,另一边就不知道是谁了。你觉得呢?” “我......我滴,不知道滴干活。我是医生,我滴名字是梅川......” “你叫梅川内酷吧?”贺远有些为难。 这家伙不傻,很难骗。 他想知道那栋小白楼里,有几个满洲来的专家,鬼子的防御怎样,以及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很显然,这家伙不可能会说。要是一刀把他捅死在这儿,倒是干脆。 贺远从后背拔出英77的军刺。 “你......你想......怎样?”齐建安害怕了。早知道就在楼里面呆着,出来干什么,这不是找死? “走!咱换个地方说话。” 贺远拉着齐建安,继续往前走。 这时镇上的枪声已经停了,贺远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白楼里的鬼子卫队追出来了,马江山应该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鬼子肯定在满镇子找齐建安,所以要离得再远些。 又走出三百米外,这里即使用机关枪扫射,镇上鬼子也听不到了。 贺远上下打量齐建安:“我是军统行动队的,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和审讯,你是想和我合作呢,还是想和我对抗呢?” “合......合作。”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好的,我要是如是回答了,你能不杀我吗?” ......贺远怔了一下。 “看你说的有多大的重要性!要是连重庆方面都能对你的回答感兴趣的话,那你就不会死。我说直白点,起码你能多活一些日子。” 第231章 潜入小白楼 贺远再次看向齐建安。 这种人头脑清醒,目标明确,也许开门见山的方式才适合他。 “直截了当说吧,我知道你们这些住在小白楼里的人是干什么的,我这次来,就是要干掉你们。但是如果你愿意配合,可以成为一个例外,不必死。” 齐建安眼珠子滴溜乱转,他在想贺远这话的可能性有多大,他是见识过那些皇军宪兵精英组成的卫队实力的。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一般,但他们有多少人,能不能达成目标...... 但他随即意识到,那都是后事,现在首先要确保自己不死。 “我愿意配合!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只要你放过我。” 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很好,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小白楼里,你这样的防疫给水专家有几个?” “七个!其中我这样的华夏人三个。全部身体健康但没有自保能力。” “负责安保的鬼子特务有几个?” “十六个!一个分队的精英,正副保卫课长,以及武职的副所长。” 贺远点点头,问了个让齐建安意想不到的问题:“你们七个专家,有等级最高的吗?超出其他人的科技能力的?” 齐建安想了想:“猪饭义丸吧,大概高出其他人百分之十的能力......” “特征!” “哦,仁丹胡戴眼镜,头发中分。” “身高体重?” 齐建安再次看看贺远,心道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身高大概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左右。” “表现不错,继续保持。”贺远笑了,拍拍他肩膀,随后拿出一根绳子,把他捆了起来,又拿出块布塞到他嘴里。 “等下会有人来带你离开这里,在你下次看到我之前,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不要弄出声音。我会告诉他们,一旦你试图发出声音就直接杀掉你。听懂了吗?” 齐建安刚呜呜了一声,贺远就一枪柄将他砸昏,塞到两棵树的夹缝里,为了保险,又捆了一圈,才回到镇上。 镇上肯定还有鬼子的人,所以贺远绕远来到佟深的馅饼店。 佟深看到贺远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难以控制的笑意。 他把贺远领到里间屋,贺远立刻问道:“刚才的枪战怎样了?” “应该是国府的人死了四个,鬼子也死了一个,而且他们不停在找人,好像有人失踪......” “那个人在我那儿,等下你让白利和麻自成去后山那里把他带回来,全程注意安全,严格保密。” 说着,贺远面色严肃的叮嘱道:“那个人很危险,一旦反抗立刻干掉。” 佟深重重点头。 自从上次他们回来,发现镇上横七竖八,死了十三个鬼子后,他就对贺远佩服得无以复加,不但是他,整个朱家角联络点的人,都对贺远无限崇拜。 “然后让范子安找辆独轮车,去林子后等我,我天黑了有事情做。” “好!” “鬼子现在镇上还有几个人?” “我看是三个,等下找白利他们确认一下。” “现在就确认。”贺远不容置疑的说。 佟深立刻出去找人。 白利、麻自成、范子安等人知道贺远来了都非常兴奋,同时也确认现在镇上还有三个鬼子。 贺远心想,这三个肯定都是战斗员,加上死了的一个,小白楼里还有12个,其他的都不足惧。 看看天黑,他把地址告诉白利和麻自成,让他们把齐建安扛回来隐蔽好,自己就出发去找范子安。 之所以让范子安推独轮车,一是这里没有其他能驮东西的交通工具,二也是独轮车接触面积小,不容易被跟踪发现。 “你把车推到那片林子后,一个小时我要是还不出来,你就自己回来。” 贺远说完,就隐蔽着向小白楼方向走去。 他根本没问齐建安,小白楼一共有多少人,对于他来说,完全没必要,只需要知道谁是红名谁是科学家就行了。 这次是去杀生物专家,贺远只带了把戴着消音器的掌心雷,后腰别上英77军刺,走的是齐建安逃出的那个路线。 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这里就会发生改变,或者给这些生物科学家换地方,或者开来大队守卫人马。 像现在这样轻松潜入是不可能了。 贺远攀上的,正是开始齐建安跃下来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这里被支上一块遮蔽网,不能再跳进跳出了。 贺远就趴在墙头,拿出怀里的单筒瞄准镜把小白楼仔细看了一遍。 院子不大,有门岗,楼门口也有人把守,小楼高三层,大概能有二十几个房间。 贺远拔出军刺,用了大约五分钟时间,把遮蔽网割开个小口子,跳了下去,握着小手枪隐蔽接近楼门。 齐建安出了事后,这里显然加强了防备,但是很明显,他们认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里外进出的人并没有特别担心的样子。 也许他们以为没人敢这么明晃晃的杀到这里来。 贺远蹑手蹑脚来到楼门处,观察一会儿,一枪击倒了守卫,然后迅速蹿上去,把他拉到背阴下,扒下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衣服有些小,不太合身,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小心翼翼摸进楼里,刚一探头就发现正前方一张桌子后,还坐着个守卫。 有那么半秒钟,两人形成了对视。 贺远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军刺投掷了出去。军刺准确扎在守卫嗓子眼上。 贺远扑上去,迅速结果他,然后把他摆成伏桌休息的样子。 左右看看,左侧有工作区的字样,右边没有指示牌,显然是生活休息区。 贺远左手枪右手刀,直奔工作区。 先杀生物学家,其他人随见随杀! 这时候天刚黑不久,应该还不到休息吃饭的时候。 他在前边第二个房间就找到一个工作室,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戴着眼镜和口罩,在看试管。 日军防疫生物专家 茄子川星奈 生命值:88\/92 冻伤研究专家 (做过很多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贺远猛地推门进去,在这女人喊出来之前,捂住她的嘴,一刀抹了脖子。 第232章 畑俊六瑟瑟发抖 激射而出的高压血柱瞬间打湿衣袖。 贺远撸起女人的白大褂,套住她脖颈,把她塞入靠墙的柜子中。 这些人如果方便俘虏和运送的话,都抓起来送到延安最好了,既能在公众面前拆穿鬼子大东亚共荣的谎言,又能控制住人,为我所用。 但是在敌占区的后方,七个人全抓太难了,全体送出去就更难。 贺远只打算留两个活口,其他的只能忍痛杀掉。 他在斜对面又杀了一个华夏裔的专家,就到楼层尽头了,但是尽头居然还有上楼的楼梯。 贺远直接上楼,果然还是工作区,这里第一个门就是猪饭义丸的工作室。 果然是个不到一米六,八十来斤的袖珍男子。 贺远在身后把他直接敲晕,封口、捆绑,暂时塞进柜子。 还有三个专家,加速了!在杀到这层的第三人时,搞出了很大的响动。 这是个华夏人,身高接近一米七,他发出喊声并挣扎了十几秒,还用自己的血淋了贺远一脸一身。 不过,也只剩下三层的一个专家了。 贺远在震耳的警铃声中,跑上三楼,迎面就遇到三个鬼子,开枪打死两个,抡刀砍死第三个冲上来的,一瞥间他看到另一个白大褂专家跑回了工作区。 贺远把小手枪揣回怀里,捡起地上一把南部式手枪,追了上去。 小白楼不算大,但是中间和两边都有上下楼梯,太方便了。 几步追上那个叫“那妓男坂元”的家伙,一刀捅后背,两刀抹脖子,贺远杀了个痛快。 既然已经暴露,不必再小心翼翼,疯狂砍杀坏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七个专家外面抓了一个,二楼捆了一个,其他五个都是血淋淋的大红名,杀得毫无顾忌,非常过瘾。 日本据说有十万多个姓氏,远超宗主国华夏。 不是说它更先进,反而证明它们的落后。 之前千百年里,日本只有高种族才配有姓氏,其他人千篇一律是大郎二郎,花子叶子,只有名字没有姓氏。 直到明治维新,政府感觉到没有姓,编造户籍,课税征役,非常不方便,这才号召大家都取姓。 可是由于人们长期以来的习惯,并没有谁想用个什么姓,至此,政府不得不下达“凡国民,必须取姓”的命令。 这时候,人们才匆匆忙忙找起姓来,举国上下兴起一股取姓的热潮。住在青木村的就姓青木,住在大桥边的就姓大桥,家门口长棵松树的就叫松下,门前有一座山的,就姓山口。 于是田中、三木、山田、日光、北风、前部、上方、观音,这些华夏人觉得怪怪的姓一下子涌了出来。 松下、井上,这些纪念液体交汇诞生地的姓氏,更是全日本人比较多的大姓。 还有非常奇奇怪怪的姓氏,什么猪饭,猪手,犬养,我孙子,那妓男...... 贺远把小白楼的五个防疫生物专家全都杀死后,立刻沿着三楼左手边的楼梯,跑下二层,远远看见几个守卫端着枪往三楼跑去。 他一声不吭,钻进猪饭义丸的工作室,把他从柜子里拎出来,扛在肩上出门,迎面看到二楼左侧上来的两个守卫。 “砰砰”两枪,杀掉守卫从左侧下楼,他听到头顶传来守卫奔跑的声音。 下到一层直奔中间的楼门,眼前并没有鬼子守卫。 但是皮靴奔跑的声音似乎整栋楼都是。 这楼梯设计得太巧妙了,鬼子们自己就把自己绕懵逼了。 贺远目标明确,大步流星冲到楼门口,一枪撂倒门口冲进来的鬼子。 出门直奔遮蔽网跑去,跑到墙下时,楼门追出来两个鬼子,贺远拔出掌心雷,双手双枪,一阵急速射,干掉两个鬼子。 他将捆成棍子一样的猪饭义丸顺着割出来的洞,直接塞了出去,然后退后几米助跑冲上了墙头,跳下墙头的瞬间,身后打来一排子弹,然而已经晚了。 贺远附身拎起肉棍子,撒腿就跑,边跑还边转身,用空着的手向墙头打了几枪,吓唬想要爬墙的鬼子,迟滞追兵的速度。 冲到林子边,范子安推着独轮车,正在焦急的探头探脑。 “来了!”贺远把捆成肉棍儿的猪饭义丸丢到车上。 “你快跑,我掩护。” 出了林子就快了,范子安撒开大长腿,几分钟就跑没了影儿。 等几个鬼子守卫探头探脑从林子里追出来,眼前只有虚空一片。 “这两个人非常重要,必须连夜往外送,做一副担架,能跑的跑,不能跑的抬着他们,你们四个换班押送。” 贺远下着命令。 “这个联络点出了两次大事,应该不安全了,回头我和洪先生说说,不行就暂时撤了,把你们安排到其他岗位。” 五个人跑了小半夜,在三十里外村子的联络点落下脚,天亮后贺远找地方打了电话,用暗语通知高仲和,派人把两个俘虏送到我军大后方。 揭发鬼子人体实验,试图用菌株破坏华夏人体质的阴谋,还开了记者发布会。 这都是后话了。 当影佐祯昭和藤田辉夫等驻军宪兵赶到小白楼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现场只留下十几具尸体,包括五位防疫给水专家的。 华北方面军万分火大。 在我这边工作几年,成果无数,一送过去就全部覆灭了!华中派遣军失职! 把帝国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失踪的两人大概率会被华夏拿去大做文章,揭露我们多年来一直掩盖的丑闻! 这都是华中派遣军失职造成的!应该完全裁撤华中派遣军! 华中派遣军的前身是华中方面军,裁撤后改为华中派遣军,第一任司令官松井石根已经被撤换,现在是畑俊六大将任第二任司令官。 看这架势,他的位置也将不稳。 因为这半年多来,华中派遣军的中枢上海,一直发生严重的驻军失职事件。 为此,现在还在上海防区的电讯专家组,引起了畑俊六的极大关注。 “必须完全确保电讯专家组的安全,如果他们再被华夏人搞掉的话......” 后果是什么,畑俊六不敢说下去,自己免职是一定的,保不齐还要上军事法庭。 第233章 红党的活动经费 贺远回到上海市区,立刻与洪先生和老高开了个小会,商讨下一步工作重点。 “鬼子肯定把那些准备破译国府电讯密码的专家们藏在他们最安全的地方,这种机密情报不大好获得。”高仲和说。 “鬼子宪兵司令部的人应该能知道,关同志,你不是认识鬼子宪兵队的一个军官吗,试着去接近他,看看能不能查到那些人被藏在哪里。” 于是,下午,贺远带着一个食盒,来到藤田辉夫的办公室,找他小酌一杯。 藤田辉夫就是个好酒之人,要不是这个,也不会和贺远相识。 他一看到贺远带过来的下酒菜,就很喜欢。 一只烧鸡,一盘猪耳朵,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碟茴香豆,都是最完美的下酒菜。 这时候虽然还差半个小时才下班,但是谁敢来说他? 两人打开两瓶黄酒,推杯换盏起来。 作为北方人,贺远对黄酒的感觉,其实还不如藤田辉夫来得实在。 因为日本的清酒,基本就是仿照中国黄酒酿造的发酵酒,二者味道更加接近。 贺远反倒是蒸馏法的白酒喝着更顺口一些。 两人就着酒聊了一会儿,很是投机。 期间,贺远又贿赂了藤田三千元的现金,作为上次所谓生意的回报。 其实上次那些货,加起来也不一定能赚四千块钱,但是藤田辉夫收钱收得就很顺心。 贺远并没张口询问,只是慢慢套话,但对方也是老奸巨猾,工作上的事情一句都不肯提起。 喝到五点半,外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藤田的秘书已经下班,没人接,电话就一直在响。 藤田辉夫只好亲自起身出去接电话,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本想把贺远一起喊出来,可是一来正喝得感情融洽,二也是拿人家钱手短,到底是没好意思张口。 好在也没什么大事,说了几句电话就挂断,回来时,贺远正在夹茴香豆,乜斜着酒眼道:“下了班还有事情忙?” 藤田苦笑道:“东京方面来了一批客人,安排在最好的地方住,还要挑三拣四的,真是些不识好歹的家伙。” 贺远道:“藤田君,咱们不是外人,你要是有事做,我这就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喝酒。” 藤田辉夫握着他的手,非常愧疚:“关君真是酒中挚交,不让我为难......我再送一张通行证给你,你尽管拿去赚钱。” 说着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特别通行证来,塞给贺远。 贺远从宪兵队办公室一出来,脸上醉意立刻消失,喝白酒的人喝起黄酒,自然没那么容易醉。 他赶回到老高的食杂店,正是晚饭时分,洪先生和老高也是烫了壶黄酒,正在小酌。 只不过他们的下酒菜就略显寒酸,是一碟五味茴香豆,和一碟油豆腐。 见贺远回来,高仲和连忙去外间,把两只冷的卤鸭头装做一碟,又添了个酒杯端上来。 洪先生亲自满酒,说道:“快坐,回来得这么快,可有什么信息?” 贺远拿出纸笔,就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援助《丁默邨---特务工作训令》如下: (一)制止在租界进行的反日活动,但注意不要和工部局发生摩擦。 (二)不得逮捕和日本有关系的中国人。 (三)与汪精卫的和平运动合流。 (四)三月份以后,每个月给予经费三十万日圆,发给予彼等手枪五百支、子弹五万发及五百斤炸药。 落款是:晴气庆胤 写完将纸推给二人,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洪先生和老高凑过来一看,齐齐望向贺远:“这是......” 贺远道:“藤田去接电话,我在他桌上翻到的一纸命令。应该是鬼子驻上海宪兵司令部下达的,给李士群、丁默邨以工作支持的文件。 “这就充分证明,外号是‘76号’的上海特工处,是鬼子支持的以汉奸特务为主的专门针对反日救国人士的魔窟。” 洪先生道:“冷却三天,把这份命令改错几个字,再加一条新编的,然后登在报上发出去,予以揭发批判。” 高仲和小心翼翼把纸叠起来,点头答应。 “关同志!鬼子破译密码的专家们呢,有消息吗?”洪先生又问。 “目前没有,我又不能直接问,不过刚才藤田辉夫接的那个电话很可疑,我怀疑有可能就是新来的这批电讯专家们要求提高待遇的。” 贺远说着,把藤田的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 “他说,东京方面来了一批客人,安排在最好的地方住,还要挑三拣四......” 老高皱眉苦思:“这是说哪里?东亚饭店,远东饭店,礼查饭店......?” 洪先生摇头:“这些都是中资或者外资饭店,他们应该不会胆敢如此冒险。” 贺远沉吟道:“我觉得也是,他说的应该是在鬼子控制下,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和风的那些场所,比如海军俱乐部,或者东洋饭店。” 洪先生眼睛一亮,和老高的眼神一起看向了贺远。 贺远苦笑,心想,得!又是我的差事。 洪先生看他的脸色,说道:“这些地方都是高档场所,来去都是需要活动经费的。老高,去把咱们刚发下来的钱拿来。” 高仲和连忙打开柜子,搬出一个小匣子来,匣子上锁了两把锁,洪先生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其中一把锁。老高也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另一把锁。 匣子里是一个纸包,洪先生一层层掀开纸包,里面是大小面额不等,新旧不同的纸币。 “这里是五百块钱,关同志你拿去做经费。”洪先生口中说着,手上数了一遍,又递给老高。 老高戴上花镜,沾着口水又数了一遍,嘴上说道:“咱们经费有限,关同志你一定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贺远看着桌上那两碟油豆腐和茴香豆,差点哭出来,心想我党和国党确实没法比。 国党的上海区老大王天木,每天是豪车出入,每顿饭都在饭店吃,赵理君更是拿公款养了两个女人在租界。 而洪先生和老高的下酒菜,加起来还不够自己给詹森或者陈默打一个电话的电话费。 第234章 没错,就是这里! 贺远接过这沓钱,拿纸包上,重新塞进匣子里,说道:“二位,你们好像是忘了,这次的任务是保障国府的通用电讯安全,如果需要经费,自然是我去找国府拿钱,这钱你们先留着,真有需要我再来取。” 说着他把匣子放回柜子,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洪先生和老高面面相觑,老高有些诚惶诚恐的道:“是不是我废话太多,让关同志不高兴了?” 洪先生道:“不是我说你,钱早晚是要花的,你说什么经费有限,又什么每一分钱要花在刀刃上,换我我也不爱听,下次你要注意了......” 贺远当然不是不高兴,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产生波动。 推想一遍,他觉得这批电讯专家大概率是被鬼子安排在东洋饭店。 这是上海少数的日资饭店,因为客流不大,通常只开前面那栋楼营业。 隔着一个庭院,后面那栋楼其实面积更大,房间更多。 住在酒店,房间高档,食宿方便,能让专家满意。 隔开距离,加强安保的话,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而整个上海最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就只能是东洋饭店了。 贺远在回去的路上已经把前去东洋饭店侦察的人选想了一遍。 陈默不喜欢交际,詹森又太喜欢交际。其实,两个人骨子里都是寂寞的人。 都不合适。 方维屏和袁放不适合那里的氛围,听到有人说日语,看到日本旗子,他们不拔枪就不错了,还要他们侦察、刺探情报,太难为人了。 而张熙华经验明显不足,看来看去,还是只能自己和赵凤婵去了。 自己需要化妆,拉上赵凤婵做掩护,是最稳妥的。 他回到酒店,时间刚好是七点。 “夫人,你吃饭了吗?” 赵凤婵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每顿饭都等你回来吃,早就饿死了。” “我可没闲着,去刺探情报了,听说了吗,朱家角那边死了好多人,听说都是鬼子......” 贺远简单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坐在化妆台前:“等下跟我走,出去潇洒一下。” “去哪儿?”赵凤婵迟疑了一下,问道 “去东洋饭店。情报显示,鬼子的电讯破译专家们,可能在那边。” “喔?就咱们两个去,是不是有些危险?”赵凤婵禁不住诱惑,立刻动心了。 “危险也没办法,咱们这次去是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明后天再动手。” “那好!走吧。” 贺远想了想:“你得重新化个妆,可能会碰到那个宪兵少校,但愿他不记得你了,不然两个画过妆的熟人一起出现,傻子都骗不过去。” 于是赵凤婵也给自己画了个妆,看着镜子吃吃笑道:“出去回来都得挡着点脸,被侍者看到就丢人了。” 贺远见她这个妆画得不但年轻了,也更漂亮了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嫉妒,这种美颜,我竟然也不能经常看到。 两人遮遮掩掩下楼,开车直奔东洋饭店。 单论面积,这家饭店也不算小了,就是因为客流始终上不来,只能开业一半,这一半也只能坐满一半。 二人点了咖啡,一边假装聊天,一边竖起耳朵听别人说话。 赵凤婵通英语法语,贺远略通日语,听了一会儿,没什么有价值的。 “等下你假装上厕所出来,走错方向,往后楼去看看,五分钟后我装作去找你,也会混过去看看。” 五分钟之后。 “我去了。”赵凤婵起身去了。 贺远四下张望,大红头框的人不多,危险性似乎不太大。 等了三四分钟,他也起身去卫生间。 里外都没人,看来赵凤婵真的混去后楼了。 于是他也跟了过去。 中庭过去是庭院,但那是侧面走廊过去也是相通的。 贺远一眼看到远处,赵凤婵被几个人围着,正在焦急的说着什么。 他连忙大步赶过去。 赵凤婵已经到了后楼的入口,被几个人堵在那里,一个是侍应生的装束,还有两个西装革履小平头,一看就是特务。 “嗨!什么事情?为什么对我夫人这么没礼貌?”贺远冲上前,揽住赵凤婵的肩膀。 看头框,三个人都是鬼子的特务,不过职务和生命值都不高。 之前贺远听到赵凤婵一直在用英语说着什么,要不是说英语,只怕她就被抓起来了。 “你滴,什么地干活?”一个鬼子特务皱着眉头问他。 贺远用日语说道:“我姓关,是做生意的商人,这是我老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这里滴,禁地,立入禁止!” “不让进就不进,我们走,用得着这么野蛮嘛?”贺远说着,拉着赵凤婵胳膊想要离开。 “等一下!既然,你们滴到了这里,就请配合滴,我们滴调查......” 两个鬼子特务已经起了疑心,想要把两个人都留下来查查身份。 贺远撇了撇嘴,对三个特务摇了摇手指。 “我们不会留下来调查,我们是华日友好商人,这是我的通行证......” 贺远拿出刚从藤田那里得到的通行证,其实这是货物通行证,但是货能过,执证的人自然也没问题。 三个鬼子特务相互看了看,顿时没了主意。 “藤田辉夫少佐,我滴朋友滴。你们非常好,我滴,夸你们滴,对他夸。” 贺远说着强行推开特务,拉着赵凤婵往回走。 三个特务没再阻拦,让他们回去了。 赵凤婵靠在贺远肩上,紧张的情绪慢慢恢复。 走回前楼后,赵凤婵小声道:“你再晚来半分钟,我就要掏枪了!” “嗯,我看出你很紧张了,要不是你说英语,他们早该抓人了。” “后楼绝对有问题!八成就是你说的,那些人都在后楼。”赵凤婵的眼睛发着光。 “我能感觉道,这几个鬼子都很紧张,而且我也能看到,后楼的走廊里全亮着灯,也有人在不停走动。” 贺远紧紧揽住她肩膀:“你立功了!如果那些电讯破译专家都在饭店后楼,这次你就立大功了!” 二人下楼,贺远眼睛一亮,他看到藤田辉夫带着几个人,匆匆拐进前方某个房间。 坐实了!就是这里。 第235章 鬼子也有懂兵法的人 在办公室喝酒的时候,藤田辉夫接到电话就结束了酒局,显然就是来这里布置工作了。 结合前言,贺远基本认定这里就是日军电讯破译专家们的落脚地。 他立刻和赵凤婵回到海悦酒店,着手落实刺杀的工作。 而与此同时,东洋饭店的一间办公室内,宪兵队少佐藤田辉夫也正在紧锣密鼓地部署安保警卫工作。 “就在一天前,隐蔽在朱家角镇从事秘密工作的防疫给水专家们覆灭了!对手很强大,经过现场勘察对比,我们可以确定,下手的方式和之前先后杀害季云卿、吴四宝、张啸林等人那伙武装别动队手法完全一样。” “是老对手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精英已经输了好几局了。当然,这支别动队人员配合默契,经验丰富,武艺高超,但我要强调,之前都是不公平的对战,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每次都是他们先手出击,然后消失,我们都非常被动。” “所以这次我想玩儿个不一样的:这里的地形非常好,防守上很容易就做到固若金汤。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支别动队就会再次得到消息,来这里找我们的麻烦。” “这次我们就按华夏的老话做,‘将计就计’打他们一次伏击!让他们看看,我们先手的话他们败得有多惨!” 藤田辉夫把上海驻军中最精锐的几支特战队伍各抽调了一个分队,加上自己的手下,一共凑了八十个人。 其中六十人埋伏在后楼,二十人埋伏在前楼。准备打一次精准的伏击,把活跃的刺杀别动队一网打尽。 “首先!你要确保破译专家的安全,其次,在自己地盘的战斗,一定要胜利!” 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都表示可以试试,但前提是必须保证破译专家们的安全。 藤田辉夫当然满口答应。当天晚上,一张紧密、牢固的大网,就铺满了东洋饭店的天空,静静等待着愿者上钩的鱼儿。 这边,贺远也开始了勇闯龙潭虎穴,刺杀日军破译专家的计划。 他的计划仍然是自己和陈默、詹森打头阵,让赵凤婵坐在外面车中,作为接应,一旦事成,立刻启动车辆载着人撤退。 不过这次是入室作战,和二次刺杀吴四宝差不多,所以不能玩儿狙击模式。 而且没有内部地图,只能靠眼睛边打边冲边摸索。 贺远认为问题不大,唯一难点就是弹药补给。 他也为此做了计划。 计划是大家统一使用勃朗宁大威力手枪为武器,便于弹药补给,弹药由方维屏、袁放用维修工检修电路的方式,带入饭店。 行动时间就在第二天的晚上。 结果,行动一开始,华日双方就各自犯了一次致命性的错误。 下午五点半,方维屏和袁放就在外围破坏了东洋饭店的电力供应,大约半分钟后又重新恢复,然后打电话给东方饭店的总务科,告知七点钟会来修复相关电力设备。 这么明显的操作居然被东洋饭店无视了。 因为上海电力紧张,高峰期各地区确实会阶段性断电,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即使是藤田辉夫这种老手,居然也忽视了这个问题,误以为是正常情况。 而方维屏和袁放化妆进入东洋饭店后,虽然把武器弹药按照计划藏在了相应的位置,但是饭店内部足足藏了八十名精锐宪兵这件事,他们居然也完全无视。 主要还是野外战场的经验,拿到城市来就用处不大,很多疑点被当成了正常。 于是七点半,贺远和陈默、詹森,按照计划正常进入到东洋饭店,准备发起强攻作战,进行刺杀破译专家的任务。 就在陈默和詹森准备动手的一刻,贺远发现了不对。 首先今天饭店大厅里的红色头框敌人比上次明显多了很多,而且看上去也有了不同的注释。 日军精锐宪兵 xxxx 生命值:95\/96 黄埔宪兵队军曹 (行动埋伏中) 日军精锐宪兵 xxx生命值:93\/95 普陀宪兵队伍长 (行动埋伏中) 好几个人的头框中,多了行动埋伏中的注释。 这是说...... 有埋伏!鬼子提前设下了陷阱! 贺远霎时明白了原委,即使那些破译专家真的在后楼,这样的硬闯埋伏肯定是送死。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从口袋中掏出陈默发给他的一个延时小炸弹,拨开计时,放在脚下,轻轻把炸弹踢了出去。 他左后方七八米远就是一扇落地窗,十秒钟后,轰的一响,落地窗被炸得粉碎。 巨大的爆炸声惊动了饭店内的大部分人,自然也包括埋伏的鬼子们和陈默、詹森。 看着忽然出现的大批强壮男性,陈默和詹森立刻意识到有问题,情不自禁都看向贺远。 贺远向后甩了下头,手却做出个下压的动作。 这是撤退,但稳住的意思。 陈默和詹森立刻明白了老大的想法,这是要他俩不要进去,就在这里稳住打阻击,坚持时间。 很显然,老大要趁乱自己进去刺杀破译专家。 陈默和詹森立刻执行命令。 他们都知道,身后还有赵凤婵做接应,而且,应该还有一拔送弹药的自己人,他们怎样行动,会不会参与战斗,只有老大知道。 陈默和詹森在饭店大门处就地展开阻击,既不试图冲进去,也不放过正面的鬼子们。 枪声一响,大厅里就乱了套,客人们四处乱跑,有的从大门逃出,有的躲进大厅周围的各个房间,还有的跑到接近中庭的地方,找地方躲避子弹。 贺远就混在这群人中。他看到更多的人从后楼方向跑出来,扇子面般压向前楼正门方向。 妈的!鬼子还是有懂兵法的人的。这招守株待兔玩儿得不错。 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现在就三个人都被围在中间,瞧这敌人的密集度,还真不容易全身而退。 不过现在嘛...... 贺远拔出双枪,半跪式标准射姿,把背对自己,围攻陈默和詹森的鬼子宪兵们,一个个点射击杀。 第236章 老大出来了! 贺远一分钟内就杀掉了七八个,可惜身后出现的鬼子宪兵打断他的表演,交叉火力把他压到一道装饰墙后。 他并不着急,陈默和詹森的压力已经解除,下一步就是自己了。他用不着谁来帮他,只要火力足够猛,冲到右前方消防门后的大花盆处,就好办了。 贺远熟练的双手同时换弹匣,右手小手指上又挂了个炸弹的拉环,突然起身,双枪连环发射,打死打伤几个鬼子,暂时压住对面火力,然后急速冲到前边侧门。 这里有个消防用的暗门,里面已经被换成了弹药包。 贺远为了争取时间,拉掉拉环,把炸弹扔了出去。 趁着一声巨响,他拎起弹药包,顺着侧门走廊直接向后楼跑去。 跑到后楼门,这里已经被鬼子用铁链锁住,试图切断和前楼的连接,但这锁头怎么挡得住拎着弹药包的贺远。 不过贺远不想在这里搞出太大声音,免得里面的人提前有了防备。 他放下弹药包,拿出怀里上着消音器的掌心雷手枪,照着锁芯部位就是一枪。 无声的子弹动能不减,击穿锁芯,贺远轻而易举就拉开铁链进了后楼。 他把弹药包里的七八个弹匣都带在身上,又装了三四个小炸弹,双枪别在后腰,左手无声手枪,右手军刺,闪进后楼走廊。 后楼本来藏着六十名鬼子精锐宪兵,战斗打响后,立刻从中庭位置冲出来四十人,前后包围敌人。 现在还有二十人左右,负责保卫后楼破译专家们的安全。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魔鬼”已经闯了进来,正在向他们无限靠近。 饭店前楼,现在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方向,正是赵凤婵的道奇车附近。 惊诧的赵凤婵抬头看着被炸开的落地窗,整个人都懵住了,猜不到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任务是接应,所以立刻拔枪向正门方向看去,没人撤出来,但是里面枪声密集,说明正在战斗。 赵凤婵不敢冲进去,就守在外面灌木丛里,看到有要进去增援的鬼子,就放冷枪干掉。 正门里面,陈默和詹森本来再厉害也挡不住正面逼近,掩护物又很少的四五十个鬼子,幸运的是方维屏和袁放也加入了战斗。 他俩本来已经被鬼子抓住了。 在安放好两个弹药包后,他俩准备撤离的时候,被藤田辉夫和几个鬼子迎面发现,在盘问中两人露馅。 是贺远的那声爆炸救下了方维屏和袁放。 趁着藤田辉夫跑向里面房间,方维屏和袁放迅速行动,打翻身边的鬼子,抢下了武器。 经过一阵枪战,他俩发现另一个方向的枪声是自己人,立刻上前汇合。 陈默一眼认出他们,马上做了个手势,方维屏和袁放就明白另一个人是国党的,所以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找到弹药包,把弹匣、炸弹均分,四人合力抵抗。 这就显出方维屏的能力来了,他毕竟是部队上野战出身,身经百战的战斗英雄,无论是反应、判断力还是应对方式,都非常精确。 打了一会儿,其他三人立刻无条件听从他的指令,跟着他同进退。 而对面那些鬼子宪兵,虽然也都是精锐,论近身单对单可能都不差,但打起仗就差远了,各打各,配合差,意识也不行。 每次该进攻了偏偏有人打起了防守,该防守的时候又有人拆台,打起了进攻。 所以剩下的三十几人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被四个人缠住,进退两难。 过了一会儿,鬼子后面忽然乱了起来。 十几个人一窝蜂地往后楼跑去。 还有十几个人不知道身后的事,还在探头探脑打进攻。而两伙儿人中间的十几个人,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无不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是家被偷了! 几十人还不紧不慢照着藤田辉夫的安排,想要全歼掉进埋伏圈的华夏别动队。 想不到对方棋高一着,竟然偷偷窜到最后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家偷了。 没错,贺远不但干掉了两个破译专家,还活抓了另一个专家段炳辉。 东洋饭店的后楼比日常开业的前楼更庞大一些,不过为了省电和避免闲杂人等接近专家,他们把空着的楼层和房间都管控起来。 比如挡楼梯,挡门,等于把不认路的贺远,直接送到了专家们面前。 贺远到达的第一个房间,是半武装的管理员房间,当贺远出现在三个管理员面前时,三个人都懵逼了。 贺远却毫不犹豫对着三个红色头框连连扣动扳机。墙壁几乎遮蔽了全部经过消音的枪声。 换个弹匣来到下个房间,这是卫生保洁员的休息区。 这次贺远破天荒的没开枪,问清几个所谓专家的房间后,他打昏了三个保洁员。 不过再出门就没那么好运气,迎面遇到三个宪兵组成的巡视队。 鬼子们感觉到有危险似乎渗入了,但还是愿意选择信任猪队友,所以枪都没直接拿在手上。 等看到贺远,再拔枪已经晚了。 贺远标准的架腕射击,在鬼子拔出枪来之前,将三人轮番射杀。 换子弹,直扑专家房。 两个鬼子专家正在房间里喝茶下围棋,贺远看清头框,不慌不忙把二人射杀。 对面就是华裔电讯密码破译专家段炳辉的房间。 他在房内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贺远推开房门,看到他的头框,微笑问了句好:“段先生!你好。我是军统的,来接你回家走一走。” 段炳辉缓缓放下手中的电话话筒,举起手来。 贺远没有时间仔细捆绑,只是解开他的鞋带,把他两个大拇指紧紧拴在一起,又用另一根鞋带在嘴边绕了一圈,勒住塞嘴的袜子。就押着他向前楼飞奔。 身后有闻讯赶到的鬼子开枪,万幸贺远没有中枪,他边打边撤,快到前楼时终于把几个追兵都干掉。 他听到大门方向的枪声,立刻打了个呼哨。 陈默和詹森立刻都振奋起来。 “是老大!老大出来了!” 第237章 我骄傲了吗? 东洋饭店前庭的灌木丛中,赵凤婵精致的妆容已经被蹭得灰头土脸,不过她毫不在意,反而心中高兴得很。 她已经阻击了将近十分钟,干掉了五个试图从正门进入增援的敌人,却只用掉了三个弹匣而已。 这是她新的杀敌记录,而且也使得她的杀敌总纪录轻松过十。 “即使回到成都,也敢和安幼贞比一比了,她的杀敌纪录绝不会超过十人!” 就算正面战场上,能够达到这个记录的怕也是凤毛麟角。 她正想得高兴,身后忽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两辆轿车从西边开了过来。 赵凤婵回头观察,是日本巡捕房的车,这里是日本租界的地盘,显然是日本巡捕来增援了。 日本巡捕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巡捕中的地位,一向是很低的,不是说权力,而是租界内居民一向都不大看得上日本巡捕。 他们在民众心中的地位,略低于华人巡捕,等同于阿三巡捕,也就比安南巡捕强一些。 巡捕就是警察,全世界的警察都一样,就是遇到事情先僵持,然后请求支援,数量够了再群起而攻之。 不像特务,只有进攻和撤退,最忌相持,即使出现相持也是被迫陷入。现在里面的陈默詹森等人就是这样。 所以赵凤婵即使看到两车巡捕也并没有慌张,她拿出两颗炸弹,调到一分钟延时,丢到酒店院门外,然后躲在栏杆内开始阻击。 两辆车上有七个巡捕,都是手持南部式手枪,没有重武器。 在激烈的枪战中,赵凤婵打中一个巡捕,但是不知死活,而她身边赖以遮挡的花草灌木也被打得粉碎凋零。 看看时间,赵凤婵矮着身子潜回正门前的花坛后,并且换上最后一个弹匣。 取得胜利局面的巡捕则发动汽车,想要冲进院子抓人。 “轰!轰!”两声爆炸,汽车立刻熄火,浓烟烈火中,惨叫声传了过来。 赵凤婵嘴角泛出笑意,子弹不多了,她拿出最后一颗炸弹,准备丢到汽车中间。 正在这时,饭店里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两个人冲了出来,赵凤婵大吃一惊,直到发现冲出来的是陈默和詹森,这才放下心来。 “门口!有鬼子巡捕......”她立刻提醒二人。 “交给我们,你注意接应。”陈默冲赵凤婵喊了一声,就双枪开路,冲了上去,快到门柱就闪到门柱后,抖手丢出一颗炸弹。 詹森随后从右侧也前出到门柱后,两人同时闪出,发现眼前已是残局,立刻补枪结果掉还活着的。 赵凤婵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里面,只听里面连番的爆炸声,显然是陈默的炸弹在迟滞敌人的追击。 接着贺远押着一个人,扶着一个受伤的人奔了出来。原来是方维屏左肋中枪, 袁放双手拿的都是南部式手枪,在最后掩护着二人撤出来。 弹药包都打光了,要不是捡了敌人的枪,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贺远看见赵凤婵居然在门前站着,不由火大的喊道:“让你开车接应,你在这里傻站着看什么,快去把车开过来呀!” 赵凤婵连忙跑开。 陈默道:“大嫂在阻击大门口,有七八个巡捕......” 詹森也道:“门前也有四五具尸体,大嫂今天没少杀鬼子,立大功了。” 贺远道:“这车坐不下,詹森你和陈默开着门阻击,到你安全屋附近就换车送他俩回去。” 袁放都没听明白,詹森和陈默已经懂了。 显然他们三人配合久了,说话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车开过来,贺远押着段炳辉坐在副驾,袁放扶着方维屏坐进后座,赵凤婵把脚底下一个急救包拿出来丢给袁放。 随即陈默和詹森拉开车门挤进后座,半个身子还在车外,贺远就命令道:“开车!” 只听饭店正门处连续爆炸声响,赵凤婵不敢怠慢,一脚油门,顶开正门前趴窝的两辆车,冲了出去。 詹森怪叫一声,喊道:“十个!我今天至少打死十个,每一个我都数了!” 袁放一边给方维屏缠腰伤一边道:“我今天至少打中十个鬼子,就算只有一半死了,也是杀了五个!” 方维屏疼得直吸气,嘴里却还是抢着说道:“我拿进去的两个弹药包都打光了,放在部队上,足够我们连,打两次战斗了......” 一向话少的陈默连忙打岔,笑道:“今天可是过足瘾了!我做了二十天的炸药一口气全都用了,一颗没剩!” 赵凤婵单手开车,另一手举起一个炸弹道:“要用吗?我这里还有一颗。” 詹森道:“今天嫂子可厉害了,在外面都能干掉这么多,我和陈默看了,饭店门口至少四个死的,大门外面是两死三伤......” 赵凤婵厉声道:“五个!饭店门口是五个!我每一个都记得!” 贺远皱眉道:“你们这还是没累着,要不要下去跑一圈,省得我挤得慌。” 被塞在驾驶台和副驾之间的段炳辉,一声没敢出,不过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些人的话,出饭店前那几十米,是他这辈子最惊心动魄的时刻。哪怕是破译出国府绝密电报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那几十米让他看到了遍地的死尸,没有八十也有五十,全都是鬼子的便衣。 下午他曾看过,一大片衣着统一的青壮日本宪兵,就是为了埋伏要来偷袭的华夏人。 他们排队走路的声音震得楼道都在响,现在,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而自己就在这些人的尸体上成为了俘虏。 这一幕带给段炳辉的不仅仅是震撼,也有迷惘。 如果,华夏人都是这样,而日本人也都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还会投靠日本人,做个自己内心都唾弃的人吗? “你们在前边路口下车,我来开车。回去想一下自己的战果,明天报上来。别忘了我可是认识鬼子宪兵头子的,要是报上来的战果大于鬼子出动的人数,奖金减半!” 贺远始终是最冷静的那个。 我今天至少击杀二十人,我说了吗! 第238章 升级成功! 陈默、詹森、赵凤婵一起下车。 贺远把段炳辉塞到后座,扶着方维屏坐到前座,一脚油门直奔高仲和的食杂店。 今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少杀了至少十个鬼子,就是为了把段炳辉带出来。 和段炳辉相比,上次齐建安等那些生物细菌战的专家们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细菌战从来不是红党的目标,而且也需要大量各种试验数据来支撑。 所以齐建安的作用仅仅就是个揭露鬼子在华夏搞灭绝行为的罪恶证明。 段炳辉的作用则要大得多。 贺远要把他送给红党。 单论业务能力,段炳辉应该不逊于甚至略高于军统的姜毅英、景云岚。 而且段炳辉还有个其他人不具备的优点,就是他既精通国府的电讯密码系统,也精通日军的电讯密码系统,拿下他,以后的电码破译将无往而不利。 果然,洪先生意识到这个重要性,第一时间就派人把段炳辉送了出去。 他和老高还以为贺远为了经费太少的缘故而生气,现在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与此同时,在日军的宪兵司令部,已经乱得开了锅。 藤田辉夫面如死灰,他的顶头上司晴气庆胤暴跳如雷,而晴气庆胤的顶头上司影佐祯昭反而冷静如昔。 细菌战专家覆灭,电讯专家玩完,连续犯了两个大错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国内的同僚。 得知自己即将晋升少将的命令并没有改变,他就放下了心。 毕竟,他刚刚劝降了汪精卫,这位国府前二号人物即将回归华夏,开启伪新政权。 这个功劳足以抵消刚刚犯下的两个大错,还不影响自己的升迁。 亲手铸造出华夏自古第一大汉奸,这个功绩将永载史册,什么失败都能轻易化解。 “藤田君!打起精神来,失败已经过去,我向你保证的升迁做不到了,但你不要气馁,继续努力,争取尽快将功赎罪,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你。藤田君!加油啦!” 藤田辉夫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大佐阁下的信任,让卑职感激不尽,我已经发现一些线索,虽然这次遭遇了可耻的失败,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原因,一雪前耻!” 藤田辉夫起身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晴气庆胤撇了撇嘴,但没有吭声,他看得出影佐祯昭对藤田的支持,所以并没有继续斥责后者。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藤田辉夫就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那就是贺远,首先这个人的出现就非常的突兀。 之后他一再贿赂自己,拿走了自己亲笔开出的货物通行证,之后几天,一直被监视着的茅丽瑛为新四军募捐的抗战物资就不翼而飞。 这次他来找自己喝酒,第二天就发生了别动队闯入东洋饭店,强行杀害电讯专家的事情。 这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刚才在饭店枪战时,藤田辉夫在警卫的保护下,曾经看了一眼对面的情况。 他瞥到了一眼对面的一个别动队队员,那一瞬间,他心中涌上一个念头,这人怎么那么像关正林! 虽然距离远,脸也不太像,但是对方身姿体态,动作表现都让他感觉就是关正林。 “去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片刻,昨晚拦住赵凤婵的那几个人被带进房间。 他们只是普通宪兵,虽然参加了今晚的战斗,但是只有一个人负伤。 “再说一遍昨晚的事。” “哈依!昨晚一个漂亮的华夏人美女说是上厕所迷路,走反了方向,擅自闯到了通往后楼的入口,被我们拦住,她立刻说起了英语......” “是标准的英语?” “是的少佐阁下,那个华夏女人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让我们放松了警惕,接着那个男人出现,提起了您的大名,还拿出了有您亲笔签字的货物通行证......” “把这两个人的长相,详细告诉画师。” 一小时后,拿到贺远和赵凤婵化妆后相貌的藤田辉夫,心中基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相貌不大像,但是有些特征是无法改变的。 看来,明天要把他请过来说说清楚了。 于是第二天,贺远还没起床,就接到了藤田辉夫的电话。 一瞬间,贺远的瞌睡全部清醒。 这个时间段,藤田辉夫亲自打来电话,而且,语气中少了之前的亲昵感,多了敷衍和命令的语气。 贺远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在藤田辉夫的眼里,发生了变化。 他意识到危机,在去宪兵司令部的路上,心中一直预演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一眼看到藤田后,藤田的红色头框越发鲜明,简直算是血淋淋了。 不好!但是...... 虽然危机感爆棚,但是贺远的眼神还是被刚刚擦身而过的一个人所吸引。 日军翻译官 潘玉阳 生命值:92\/94 前国府南京市府秘书 (窃金成功,计划潜逃中) 窃金成功,计划潜逃......是个华夏人投降者。 现在偷了钱,要再次逃跑嘛? “......关先生这边请。”藤田辉夫根本没看别人,全程都在盯着贺远,见他走神的样子,立刻提醒他该往哪边走。 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藤田语气上已经毫不掩饰了。 贺远后悔起来,也许自己这次不该来的。不过之前一直隐藏得很好,这次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这家伙忽然反目的呢? “课长!课长阁下,不好了,总务股丢了......” 一个鬼子匆匆忙忙跑过来,看到贺远,就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丢了什么?”藤田看了一眼贺远,并没有在意,这是即将翻脸抓起来的人,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不过他还是把脸倾过来,人手下伏到他耳边说。 贺远只听到几个日语单词,脑子忽然一阵晕眩,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这是......金手指又晋级了?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晕眩感觉消失,一行金字出现在贺远的眼前:“升级成功,一级空间开启,空间面积一立方米!” 升级成功? 空间终于来了!!一立方米!!! 第239章 崩溃的藤田辉夫 “把那本植城宪的特高课证件,收入空间。” 贺远心念甫动,立刻觉得怀中像少了什么东西,轻轻一摸,果然那硬塑料外皮的证件不见了。 “具现......回来......移除空间。”他心中又想到,然而似乎没反应。 接着一行字出现在脑海中,是具现在手中,还是恢复在原位置? 喔?原来是这样的。 明白了用法,贺远也就不再试验了。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藤田辉夫和那个手下的私语中。 虽然只听到几个单词,但加上那个潘玉阳头框上的注释,看来是鬼子宪兵队的总务股发现丢失了大批黄金。 失窃可能发生的时间,应该是昨天一整天到今天早晨这个时间段。 藤田辉夫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失去愤怒的能力了。总务股的黄金是从华夏刚刚搜刮上来的,数量足有五十公斤。 而作为保安课课长的他,自然要对这批黄金负责。 五十公斤黄金!!! 按现在的比价,是六万多美元,合日元二十万左右,是他一千个月的薪水...... 卖命一百年,什么也不干都还不完这笔债! 难道今年真是自己的灾难年,怎样也躲不过倒霉吗? 影佐君那样给我机会,我还是要强行弄砸吗?? “嘿!藤田君,很抱歉我好像听到了几个单词,我不得不提醒你,刚刚从你身边过去的那个家伙,很可疑。” 听到贺远的提醒,藤田气得直咧嘴,还在说别人吗,你这个混蛋!担心自己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吧...... 等等!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潘玉阳嘛? 没错!这个人昨晚值班,他确实有机会也有理由偷窃这些黄金。他是国府投降过来的人,本来就不值得信任。 “来人!把潘玉阳追回来!!”藤田转头看看贺远,这个家伙,是不是现在也让人直接铐起来呢。 他下意识的觉得,贺远或许还有用,反正也这么久了,暂时先不必翻脸。 “来!关桑,去办公室坐坐。” 藤田无论手势还是称呼,都对贺远进行了降级处理。 他之前都是称贺远为关君,正林君。这是尊重的称呼。而桑同样是尊重,但更多的是客套。 就仿佛叫赵凤婵为赵小姐,和叫她为凤婵,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亲疏阶段。赵小姐的称呼明显比凤婵要客气、疏远得多。 贺远淡淡一笑,随着他来到办公室。 刚才,那个总务股的鬼子离开的一瞬间,他已经用意念把鬼子放在桌上的佩枪装进了空间。 一旦出现失控的局面,自己也不至于束手被擒。 “你滴,为什么会觉得潘......刚才那个人很可疑?” “因为他的表现非常值得可疑嘛。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脸,他甚至不敢看你一眼,眼神全是慌乱。他一定心里有事,就和......现在的藤田君一样。” “哦?”藤田辉夫打了个哈哈,无论表情还是声音都很尴尬。 “从早晨的电话开始,我就觉得藤田君一定有什么事,直到现在,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了。我不知道问题所在,所以我来解决问题。我的性格就是绝不容忍问题存在。” 藤田辉夫笑着摇摇头,直视前方,就是不看贺远,心想,你的问题不一样,你是国党间谍!某种程度上说,比黄金失窃的事更重要。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哗,几个宪兵簇拥着被捆起来的潘玉阳进了房间。 潘玉阳原本整洁板正的衣服已经肮脏皱褶,额头青肿,鼻侧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藤田课长!冤枉啊,为什么要抓我?” 藤田一看就知道,在抓捕过程中发生了反抗,眯眼冷笑道:“你冤枉?我并没说你怎样啊,你冤从何来?还有,你要是冤枉,为什么要挣扎逃跑呢?” 潘玉阳一怔,知道自己表现过火,提前一步进入剧情了,脸上立刻变了颜色,又青又白。 藤田瞬间变回狰狞的面目,厉声道:“潘玉阳!东西在哪儿?你快交出来,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不然......” 潘玉阳嘶声道:“什么东西?我是冤枉的,课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只能咬紧牙关来个不承认,但愿他们永远找不到东西,那就死无对证。 藤田腮帮子抽搐,命令手下:“仔细搜查,所有他能接触到的地方!” 几个鬼子宪兵立刻出去,潘玉阳目光闪动,一言不发。 藤田死死盯着两人,看一眼贺远,看一眼潘玉阳,心中怒火爆棚,咬着牙低沉的说道:“支那人真的不可信任!枉我对你那样的相信,拿你当我最好的手下、朋友,可是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贺远心想,这话倒有一半是说给我听的,给你脸了吗?这是跟谁俩! 他转头看向藤田,藤田毕竟心里没谱,所以并不和他对视,却把目光死死钉在潘玉阳脸上。 片刻,几个宪兵回来:“报告课长,并没有发现什么!” “嗯?”藤田一直在焦急的等结果,一听没有发现,心里更加急了。 他噌的站起身,吩咐宪兵守着门口后,就匆匆地冲了出去。 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作为经验丰富的宪兵队少佐,保安课课长,藤田辉夫可不是鲁莽没脑子的人。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连续的出现大事,虽然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没有直接找他的麻烦,他自己却慢慢开始崩溃了。 驻军不管上海的事情,宪兵队的保安课少佐权力很大,几乎每件事都能和他扯上关系。 季云卿、吴四宝、张啸林等人的连续被刺杀; 扣押的慈善物资无故消失; 五吨即将发往前线的药品被从眼皮子底下抢走; 帝国之花的杰出代表,代号关山樱花的女间谍凭空消失; 原本即将渗透入国府“四行二局”的经济间谍忽然杳无音讯; 在满洲十年都没出过事的细菌战专家,下飞机不到三天就彻底覆灭; 近百名精锐宪兵摆下的陷阱,被对方的超级别动队打了个近乎全灭...... 这件事可是藤田辉夫亲自部署,亲身参与的,被人家杀了个七进七出! 第240章 多亏了贺远 昨晚对藤田辉夫的打击最大。 他亲眼目睹了华夏别动队的善战,真的是少数几个人就在自己上百人组成的陷阱里杀了个七进七出。 要是肾不好的,这次数都特么能高潮发射了。 然而这事儿之后一觉还没睡醒呢,又丢了黄金!五十公斤! 藤田辉夫现在只保存着表面上的理智,内心早已开始发狂。 这个状态使得他亲自搜索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强迫自己静止片刻,点燃一支烟,思维慢慢冷却,然后凝聚。 这个潘玉阳还是贺远发现并提醒自己的,不然现在这家伙只怕已经逃跑了。 贺远到目前为止一直很冷静,抛开他是不是昨天的别动队员之一,能不能利用他的冷静,让他找出失窃的黄金去了哪里? 办公室内,贺远、潘玉阳和三个宪兵,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潘玉阳和宪兵都直觉的认为贺远可能和这事儿有关,不然藤田课长为什么那么说。 贺远却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们,他正玩儿得不亦乐乎。 玩儿的是他新开启的空间。 他已经把空间的用法玩儿了个明明白白。 比如他坐在藤田的办公桌前,只要一想:把办公桌的东西收入空间,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大堆的名称,都是藤田办公桌中的物品。 “收入:笔记一本,算盘一个,香烟一包,存单三张,钢笔两支,墨水瓶一个,特别通行证五张,百元日钞七张......” 当他意识到这么做会露馅,立刻意念:放回物品。 这些东西马上又回到原处。根本不需要开抽屉关抽屉的步骤。 虽然没有重量的压迫,但是脑海中自己能够感知到物品的收入和放回。 既然这么方便,他就找机会把之前那个人的手枪放了回去,反正这么方便,随用随取,还不惹人怀疑。 他正在一样样检查藤田办公桌里的物品,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情报或者值钱货,脚步声传来,藤田回来了。 想开了的藤田辉夫,恢复了之前对待贺远的态度,笑嘻嘻地说:“正林君,我这几天压力太大,情绪都有些失控了。等忙完这些事,还是要和你好好喝两杯,说说开心的事情,心情才会好起来。” 贺远挤出一丝笑意,把脑海中看完的最后一页情报恢复原样。 “我发现你现在的头脑是最清醒的,所以就麻烦你,帮我找找这些黄金,被这个混蛋藏到了哪里,怎么样?” 他的笑容很诚挚,其实是下了决心的。 之前他不敢和贺远对视,是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理贺远,现在他下了决心:如果贺远能帮他找回黄金,那么他还可以网开一面,如果对方没能力解决问题,那就和潘玉阳一样,明天就枪决! 贺远淡淡道:“他的办公室在哪儿?还有,他昨天都做了什么......” 藤田辉夫用下巴向宪兵示意,让他们押着潘玉阳跟着来,自己在前边给贺远带路。 当听到潘玉阳昨晚在这里值班,贺远差点笑出来,这是老天也在帮自己啊。 他从潘玉阳的办公室开始,一路找一路装,把每一样东西都试着装进空间,来查看脑海中出现的名称。 偶尔会出现一两页有用的情报,他就假装沉思看一遍,记下来就继续往前走。 当来到一层的卫生间时,潘玉阳的脸色明显地变了,藤田辉夫都观察到了。 妈的!这家伙太沉不住气了,脸上这就挂相了。 贺远心里骂着,连忙不断的搬运、检查,终于,在一个隔间的马桶后部,他的空间装进了五十公斤的黄金。 五十公斤!! 贺远都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应该就是这里吧!这个空间足够了。”贺远指了指马桶后,但是并没有把装进去的黄金恢复到原处。 怎么可能!到我空间里的东西,还想我吐出来?门都没有! 大家都愣住了! 藤田辉夫的表情是失望!什么都没有! 潘玉阳的表情先是震惊:我东西呢?我金子呢? 继而是欣慰:也好,死无对证,起码我能活了。 接着是失算后的绝望:我的天!不会被他们算计了吧?把我金子藏起来,还要把偷金子的罪过算我头上! “不对呀!应该就是藏到这里才对......喔!” 贺远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些黄金应该是被他昨晚就偷走了!你们看,这里是整个办公室唯一窗子能往外打开的地方,有同伙,昨晚就把黄金接应走了。” “这里吗,看到吗,离外面很近,他的同伙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很有力气,而且,金子的密度很高,所以即使重量可能很大,但是体积一定很小,窗缝完全塞得出去......” 贺远忽然咧开嘴,因为一个宪兵象征性的摇了摇窗档上的一根铁条,却意外的发现能够掰歪,原来铁条根部已经被人锯断,只有上部还镶在窗框里。 潘玉阳的脸色彻底发青,这正是他干的,他想趁晚上没人注意的时候,潜到窗外掰开铁条,伸手把黄金拿走。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他还没实施呢,马桶后他藏好的黄金却不见了。 要不是上级忽然下令要运走黄金,别人也不会发现黄金失窃。那样潘玉阳真的就得逞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成全了贺远。 “潘玉阳!你滴,还不说吗?”藤田脸色铁青,黄金看来是找不回来了。 “很显然,黄金已经被运走了,这位潘玉阳还敢留下来,显然是还有其他的使命,他有同伙,可能他们还有其他的任务,更显重要,才让他宁愿冒险,也不逃走。” 贺远把昨天的事情和这起黄金失窃案往一块说。 “要不是我多看了一眼,这小子就蒙混过关了。对,他的目的应该就是借着你们刚上班,来打探昨天的消息,昨天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大事?” 贺远越说,藤田越觉得对头。 越说越能合得上逻辑。 这个潘玉阳是和昨天的别动队一伙儿的,他们利用潘玉阳获得宪兵队的内部情报,不但找到电讯专家的住所,还想趁机偷走黄金。 要不是贺远,潘玉阳就借着值班下班的机会逃之夭夭了。 第241章 这一套太熟了 藤田辉夫转身就往刑讯室走,声音低沉的说道:“把人带过来!” 宪兵立刻推搡潘玉阳,把他带往刑讯室。 “你们......真卑鄙!想玩儿金蝉脱壳!”潘玉阳省悟过来,一定是自己计划窃金的时候,被这帮鬼子提前发现,就给自己来了个将计就计,金蝉脱壳。 “藤田!你这个混蛋,你和晴气他们合伙害我,是你们偷走了黄金,想让我给你们背锅!死鬼子!王八蛋!” 潘玉阳走投无路,也感觉不到害怕了,用日语大声咒骂藤田。 几个宪兵一边走一边抽他嘴巴,但是潘玉阳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拼命叫喊。 藤田气得脸色铁青,他这么一喊,宪兵队司令部整个一层的人都该听见了。要是华夏语倒也罢了,潘玉阳身为日语翻译,口语和日本人完全没有分别。 日本人听到,保不齐就有人悄悄记下来给驻军甚至大本营方面打小报告。 大本营方面不一定当真,驻军可是一贯和宪兵队不和,自己名声败坏,还要拖累影佐君,真是该死!可恶! 他猛地转头,挥拳照着潘玉阳的嘴就是几拳头,潘玉阳被宪兵架住,躲都没地方躲,直接被活活打断了两颗门牙,藤田自己的手掌也被磕出了血口子。 “八嘎!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藤田又照着潘玉阳的眼睛打了一拳,把他打了个乌眼青,这才吩咐道:“带过去让他跪着,我去包扎一下。” 然而他刚刚包扎好,就有个宪兵军曹匆匆跑来报告:“课长!潘玉阳他,畏罪自杀了!” 藤田怔住,连忙小跑来到刑讯室。 只见潘玉阳满口鲜血,半个血糊糊的舌头吊在外面,额头也是撞了个血窟窿,眼睛却依然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原来他作为翻译,亲身参与了几十场日本人对华夏人的审讯,对于日本人审讯的凶残手段再了解不过。 他认为藤田等人已经决定拿自己做替罪羊,彻底断了活的心思,索性自杀了。 藤田怔了半晌,狠狠一脚踢在潘玉阳的脸上,恨声道:“拖出去!” 沉思了一会儿,藤田回到办公室,见贺远坐在椅子上正若有所思。 其实他是在翻找收到空间的物品信息,有的文件,根据脑海中闪现的文件名称,就能猜到文件的内容。 见藤田回来,贺远连忙选择复原,把空间物品恢复到原位置。 “这个家伙,畏罪自杀了。”藤田华夏语很流利,但是思维还是日本式,所以经常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正林君,我最近犯了很多错误,脑子很乱,你滴,帮我分析一下,这件事,在你看来,是怎样发生的?” 贺远想了想:“我在新京的时候,家里为了给我找事做,曾经帮我活动到一个派出所的职位。这种案情,我还是接触过的。” “我猜想,这个姓潘的家伙,应该早就对工作不满意,但他没有其他能力,只能为饭碗而苟活,所以当他发现有窃取大量黄金的可能性,就立刻做了准备。” “他一定有同伙,从卫生间被锯断的铁条看,黄金应该是昨晚就被送走了,他留下来,只是为了不露把柄,看着你们毫无反应,他就可以放心离开,所以一定是临时发现黄金失窃,他才慌忙逃走。不然他昨晚就跑了,不会傻乎乎等到现在。” 贺远原本想把昨晚的事也加到潘玉阳身上,但是觉得太牵强反而引人怀疑,就做了个简单分析。 藤田沉思半晌,点了点头:“我现在焦头烂额,没办法招待你,有时间一定找你喝酒。” 贺远立刻起身:“藤田君何必客气,那我先回去,有空再聚。” 他前脚一走,藤田辉夫后脚就写了篇报告,把昨晚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强行写成一件事。 就说潘玉阳是国府间谍,借南京失陷投降日军,就此潜伏,取得信任后不断给国府传递情报,最近的事情基本都是他联同军统和中统做的。 被我注意到后,此人察觉暴露,就偷窃了一大批黄金,想要全身而退。 结果被我机智识破,此人无奈被迫自杀。失窃的黄金我会继续寻找,争取早日抓住那些军统特务。 这么耍无赖的事,藤田干得不多,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 已经有传言,影佐祯昭可能会调回日本,任职军校校长,他若是离开华夏,自己只怕立刻自身难保。 藤田这里为了自保不惜胡编乱造,贺远却是满载而归。 贺远知道,自己其实在藤田那里并没有完全摆脱嫌疑,但是在没有证据,又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藤田也没精力浪费时间。 所以自己暂时是安全的,而且又新开启了空间。 这空间一开,就有大收获。 他在藤田辉夫的办公桌中发现了一篇写着绝密件的影印文件,名称就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对华作战计划”。 其中还有一篇关于“梅计划说明”的单独文件。这份文件的名称下还有副标题。 《梅计划说明》 ——关于影佐祯昭大佐亲自负责实施的策反国府二号人物汪精卫的详细说明 文件的具体内容脑海中没有呈现,大体应该就是对于文件标题的进程概述。 这充分说明,日军早就开始在华夏进行了大范围的策反活动。 不但是对于国府高层,也包括文化圈和名人圈。 贺远就知道一个叫胡适的文化界泰斗级人物,显然就是吃了大量日本人给的好处。 此人大张旗鼓,肆无忌惮,长时间宣扬日本必胜论,和华夏必败论。 “我是情愿亡国也不主张抗日的”就是他十年如一日的口头禅。 他牵头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和高调抗日的阵营对抗,名字就叫低调俱乐部,宣扬“战必大败,和未必乱”,“再战必亡国”,辱骂爱国学生“理智失常”得了“爱国癫”。 就是这样一个玩意儿,居然被大批人推崇为文化界泰斗。 真是丧心病狂。 这一套贺远看着太眼熟了。 第242章 他是来找你打抱不平的 想不到近百年后,华夏还是有人被这一套洗脑、利用。 说起来无非就是金钱开路,利益使然。 一旦成了钱奴和买办,国家就被抛在了脑后。 那个年代我杀人犯法!这个年代......谁奈我何! 贺远咬牙切齿,心中起了嗔念。 更加令他恐惧的,是那篇“梅兰竹菊四君子对华作战计划”。 现在看,梅计划就是策反汪精卫,那么兰、竹、菊计划,都是什么? 华夏还有哪些人,被围猎,被策反...... 相比梅兰竹菊,“忠义救国军”的何行健可能只算个喽啰了。 不行!这个情报必须要立刻传递给红党。 可是念头一起,贺远又犯愁了。 这个情报是自己的金手指获得的,原本文件不能拿到手,怎么具有说服力? 情报是要有根据的,不能信口开河,就像当初和楠木实隆的交易,没有代力发来的大量影印件文件,对方也不可能信任自己。 只能当口头情报上报了。就说是自己和藤田等人喝酒的时候听说的。 这种情报上级是要打折扣的,因为甄别比较困难。 令贺远没想到是,洪先生的反应让他始料不及。 “你打听到梅兰竹菊的四君子策反计划了?太好了!之前在日军内部的情报人员传回过类似信息,但是因为甄别困难,我们一直没有办法确认。” “现在你的情报帮助组织上完成了一次甄别,据说梅兰竹菊对华作战计划,梅计划是影佐祯昭主持,针对汪精卫的策反,竹计划是由土肥原贤二亲自主持,针对吴佩孚的策反,其他兰、菊两项计划,还没有消息证明是针对谁。” 原来竹计划是针对早已下野的吴佩孚,那就可以理解了。 贺远心想日军鲸吞华北后,急于寻找有声望又有能力的代理人。 北方军政要人中,只有吴佩孚符合条件。吴佩孚身在沦陷区的北平,受制于日本人。 论起资历和声望,吴佩孚比起王克敏、唐绍仪等人,可是强上了一大块。 当然见识也强上了一大块,所以吴佩孚一直坚守初心,决不妥协。 “关同志,你又立功了,这个情报我会马上上报,梅兰竹菊对华作战计划,基本上可以确认情报真实性了。” “老洪,既然能够确定,我请求也把情报同时传达给国府方面......” “当然没问题!而且这个任务就由你来负责,既有助你的潜伏,又能让国府能有些反应时间。” 于是贺远又马不停蹄赶往王天木的办公室,把新情报上报。 王天木名义上是上海华夏银行协会的理事,办公室就在华夏银行。 他一看到贺远,乐得嘴都瓢了。 作为上海区老大,最近上海区是捷报频传。基本上都是贺远一个人撑起了整片天。 除了茅丽瑛筹集的物资和五吨药品的事件,是贺远向国府隐瞒了情况,其他的诸如刺杀多名大汉奸,肃清金融,覆灭细菌战,抓捕间谍和经济间谍,都是他立下的赫赫战功。 就算所有人不认可他,王天木也要认可他,是贺远凭一人之力,将王天木重新推回到正位。 “贺......关兄弟!昨晚你又立大功了!这次事关重大,连委员长都极为认可,说上海站又立新功,你关兄弟又立大功!老哥我要感激你啊。” 贺远却肃然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有一件事,我瞒别人可以,但绝不会瞒你。” 王天木一怔,压低声音道:“你是说......” 贺远把他拉到一边:“陈默不爱说话,我想詹森应该和你说了,东洋饭店一战,我还带了两个人,没有他们,别说取胜,我们几个早就尸骨无存了。” 王天木点了点头,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王大哥!你我既是同袍,又是老乡兄弟,还是生意合作伙伴,这件事我瞒谁也不瞒你,那两个人,是我在黑市认识的异党人士,你懂的。” “我们不谈政治,直论爱国,人手不够我才找的他们帮忙,现在功劳有了,不知道王大哥你怎么看这事儿?” 贺远挑这时候和王天木说破这个事,是看准了王天木的脾气秉性。 他自己可能不久就要离开上海,但是上海是重地,将来无论经济还是情报,他都不能放弃这里,所以选这个时候和王天木说破,就是为将来做打算。 他看准王天木的为人,只要不直说自己是红党,对方一定睁一眼闭一眼,那么以后无论是自己生意,还是为红党搞情报,都能用得上这个国府上海区老大。 “我怎么看?”王天木打了个哈哈,“我没眼看。兄弟你是知道我的,要是两个月前,我都有心转身走人,去香港做生意了。” “要不是兄弟你把哥哥扛在肩上,生生把上海区带回了正路,哪有哥哥现在的阳关大道。我可不像别人,这种事我不排斥。将来要是生意上需要,再走近些也无所谓,当然,我是不会出面的,我就当看不见。” “王大哥,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你也知道,无利不起早,至于政治那些麻烦事,我也不参与,一杀汉奸二赚钱,够我忙的了。” 二人相视一笑,这事儿就算有了行事标准了,以后对比照办就是。 “既然人是你请的,功劳是上海站的,那我找机会想个办法,给他们拿笔钱,既当感谢,又交朋友,何乐而不为?” 王天木挤挤眼睛:“只有一点,你找好人来传话,我是坚决不出头露面的。” 二人刚说完正事儿,詹森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贺远看着他对王天木道:“这上海站真是换了天了,这家伙八百年不露一面,今天也肯来签到了?” 说起这事儿,王天木立刻把声音又放低了八度:“他是来找你打抱不平的,好像是你把弟妹惹了?他来找你讲道理,这个家伙总觉得自己怜香惜玉......” 看到詹森笑嘻嘻凑上来,王天木立刻走开。 贺远皱眉看詹森:“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 詹森被贺远一句话噎了个大红脸,气势立刻就低下去了。 第243章 离心离德 半年前,上海区三马同槽,管理混乱,被李士群和丁默邨钻了空子损失惨重。 詹森和陈默都对现状极其失望,陈默抽空帮红党训练特工,詹森则每日吃喝玩乐,轻易绝不在军统站露面。 詹森还亲口跟贺远说过:那里又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我去那里干嘛。 所以贺远呛他,给你发饷的地方你都说不来,现在为了别人的老婆你来教训别人,你好意思? 詹森被他说得无言以对,登时满脸通红。 好在他和贺远关系紧密,倒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嗫嚅着说:“昨晚嫂子差点哭了,立了功还要被你骂,连陈默都看不下去了。可不是我要来,是陈默让我来说句公道话......” “陈默有话不会自己说,要你来多嘴?你报上战果,赶紧给我消失,不然我扣你奖金。”贺远说着指了指门。 詹森一听又有钱发,立即喜上眉梢:“我和陈默的战果嫂子帮写了,老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 说着他一路小跑出门去了。 办公区其他人看了这一幕,都是无比震惊。 这詹森本领高强,脾气古怪,之前上海站的功劳基本都是他和陈默立下的。 这人平常性子高傲得很,动辄给人难堪,现在居然被贺远训得这么听话...... 别说姜沛丰,何炳诠等人,就连王天木也是目瞪口呆,他和詹森倒是说得上话,但也仅此而已。 指着门让詹森滚蛋,那是绝对达不到。 贺远接下来又把从藤田那里得到的日军针对国府要人策反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作战计划,和王天木说了一遍。 王天木听到汪精卫叛变就是“梅计划”的组成部分,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情报可不是小事,我要马上去发报。” 贺远拉住他:“东洋饭店的报告,曹小姐交给你了?” 曹凤茹就是赵凤婵在上海的化名。 王天木道:“她上午来的时候基本说了一遍,我只是把胜利报了上去,具体还要等你的报告。你快点搞出来,我好给你们请功。” 贺远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昨天我抓了个姓段的电讯密码专家,结果一个没留神,他跳江了......” 王天木一挤眉毛,似乎看透了他把段炳辉送给红党的把戏,笑道:“那就不提。这么大的功劳了,还差一个跳江的嘛。” 贺远心想昨晚詹森,赵凤婵都在,不提不行,但是提就是跳江了。反正红党不可能把他拿出来登报宣传什么的。 王天木去发报,他就坐下来把这几天的战情整理一下,写成报告留给王天木。 王天木回来后拿起报告翻了翻战果:“你这数字和报纸登的大差不差,我看可以再多写十个八个的。” 贺远道:“不必!等我们回去了,留给兄弟们的标杆就太高了,到时候他们脸面不好看。” 说起他离开上海这事,王天木就犯愁:“唉!我尽力帮你们多报功,争取上边奖励丰厚些。” 贺远离开银行,回海悦酒店,想起詹森的话,心想我昨天惹恼赵科长了?并没有吧。为什么说我得罪了她! 进房一看,赵凤婵分明好好的,并没有生气找茬的意思。 见他回来,赵凤婵立刻说道:“你早回来五分钟,就接到高鑫宝的电话了,他说凑够了款子,明天要来给你交订金。” 贺远连忙道:“这件事情其实是办得冒昧了些,贝尔金那边暂时并没有准备好货,说是要去验货一直没有验成。” 赵凤婵立刻怔住:“那高鑫宝为什么要先给你订金?上次不还说怕你空手套白狼?呵呵,贺科长你不会是想独吞了这笔订金跑路吧。” 贺远心想,这件事情始终没有绕过去她,现在骑虎难下。 要是按她说的分她一半订金,我哪里出得起这笔钱。 货送给红党又不能告诉她,难道说...... 偷瞄了一眼赵凤婵,相处这段日子还是有感情的,要是给她也安排一个跳江,真心有些舍不得。 “跑什么路,我原本是想玩儿个空手套白狼,但是仔细一想,这上海滩以后未必就不再来,这次骗他几个订金,将来可就没法在这里混了。” 赵凤婵嘴角一撇,没说什么,不过场面有些尴尬,两人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有了离心离德的意思。 贺远心想,这个说法不行,还是要换个说得通的,再给她多少分些钱,有了钱垫底,把她也圈进来,她就不会乱说了。 于是他给高鑫宝回了个电话,约好时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远对赵凤婵道:“我知道你不信,这件事确实不像我说的那样,但也不像你想的那样。” 赵凤婵看他一眼,举碗喝汤,并不作声。 贺远道:“刚到上海的时候,咱们去见日本宪兵少佐藤田辉夫你还记得吧。我说我是商人,想要看看在上海什么生意赚钱,不久他就来找我,说苏联有人要买大量机械。” “但是日本和苏联关系不好,他出面对方不会和他谈生意的,所以就拉我做个合伙人。他并没有多少钱作本钱,只能用这种方式,套了订金交给贝尔金,货到之后收了钱,再还给高鑫宝,以他的身份,高鑫宝也不敢怎样。” “这一船货据说不少赚钱,他答应分给我五万,就是露个面而已,还能掩饰咱们的身份,我就答应了。你放心,我拿到钱,分你两万,怎么样?” 这套说辞也不算好,但是总算比上次的像那么回事。 赵凤婵还是闷头吃饭,也不知道她信还是没信。 半晌,赵凤婵道:“昨晚你抓的那个人呢?” “哦,那人是鬼子的一个中尉,我想拿他当人质挡枪,不过路过江桥的时候,这家伙自己跳江了。” “那两个一起打鬼子的是谁?我听受伤的那人说,他们连打两次仗也用不了两个弹药包。” “哦,老方,他和老袁都是忠义救国军的。我是通过忠义救国军独立大队长张熙明的妹妹认识的他们。至于张熙明嘛,是我和毛森去找忠义救国军的时候认识的。” 第244章 我给你道歉 “我吃好了,你慢吃。”赵凤婵说着便起身离开。 贺远盯着她的背影,心想,她这是在敲打我,意思我的破绽她都掌握,让我好自为之。 唉!这些破绽并非是故意,都是当时迫不得已,比如方维屏和袁放就是无奈卷入了战斗,不过也幸亏如此,才能取胜。 但现在真真假假已经说不清楚,也没办法一夕之间全都给出纠正。 非我党人,其心必异!就算同党中人,也有叛变。何况赵凤婵的根子是中统的,连军统都算不上。难道说离开上海之前,真的要把她...... 贺远为难之际,无奈动了杀心。 晚上,两人坐在收音机前,抽着烟,喝着红酒,听着电台节目,却是各怀鬼胎。 贺远道:“做了贝尔金这单生意,就可以回复重庆,是时候返程了。这上海滩你还有哪些风景想要去逛,明天就去逛逛。” 赵凤婵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贺远又道:“我猜东洋饭店这一战,上面给的奖励还是不会少,上次你就说要去大世界买好多东西,还一直没时间去吧?” 赵凤婵懒洋洋道:“我不去!我怕不小心出个车祸,以后就再也没办法花钱了。” 贺远被她连噎了几次,勃然变色,强忍着没有发火,拉起一床毯子,去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贺远来找高鑫宝。这批货数量庞大,又都是紧俏的机械设备,价格可不便宜。全款是二百多万块银元。 1936年,华夏全国工业机械的自给率是23.5%,车辆船舶自给率16.5%。但是钢铁自给率只有5%。 当年华夏全年钢铁产量40万吨出头,连阿三都有88万吨,日本是522万吨。 所以洪先生才会说,哪怕是600吨钢铁,也是不得了的大事。 高鑫宝可以说是倾其所有才凑出了一百万块银元,自然是重视得不得了。 “关师弟,订金交割,这批货就算是我的了吧。” “没问题,码头,货场都可以换上你的人,到时候上船,出港都由你来把控,这下就放心了吧。” 其实贺远早已经和贝尔金打好招呼,不会阻挠。 而且最重要的,贺远已经打着藤田辉夫的旗号,找到高鑫宝的上家,强行把生意转到自己手中掌握,这样等于高鑫宝是间接由自己控制,更加万无一失。 高鑫宝见贺远说得这么笃定,非常高兴,心想这次能赚个二十万块,养老钱就算够了,万没想到其实是赔得血本无归。 这大宗银元交易,高鑫宝找的是华启银行,贺远为了不露馅,收了钱又转到华夏银行,这可是自家银行,王天木自然是全程护航。 百万银元的订金贝尔金却只拿到七十五万,这是说好的三成,当晚贺远就让高鑫宝的人接管了货场。 接下来就等发船出港了,还要看离开上海的时间。 贺远的计划就是发货时想办法让贝尔金把货到全款改成货已全款。 这个骗局如果顺利完成,红党可以白得六百吨工业机械;贺远白得二十五万银元。 高鑫宝是血亏百万,不过他还不是最亏的,最亏的是贝尔金的本格里旺财团。 这家犹太财团将血亏一百五十万银元。 犹太人虽然聪明,但是现在他们是唯一已经拿到大笔现金的一方,自然没理由怀疑贺远。 这时候贺远的财富,已经达到一个百万富翁的级别,按法币比价算的话,之前就有三十几万的底子。 日本宪兵队那里搞来的五十公斤黄金,可以兑换二十万法币,二十五万银元也能换三十多万法币,加起来刚好是百万富翁。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在欧美也是百万分之一的存在。 就算是养一个师,也能养半年。 既然有了钱,他照例要花出去,先给陈默和詹森每人三千块,然后又拿了一千块给洪先生和高仲和,说这是消灭电讯专家国府给发的奖励。 既然方维屏和袁放也立了功,所以也该拿到奖励。 这可不是贺远抠门,实在是红党穷惯了,要是给太多可能都不敢信。所以先少来一点,培养习惯。 “我已经和王站长特意提了,你的炸弹作用显着,相信这次上级会给你个人多一些资金补贴。”贺远对陈默说。 “另外,你和詹森说,我欺负曹小姐了?” 陈默诧异:“曹小姐是谁?哦,你说嫂子?我怎么可能说这话。” 贺远怒道:“詹森这小子,这次我得扣他钱。只有扣钱他才能长记性,不胡说八道。” “不过......”陈默难得赔笑道,“那天撤退后,嫂子差点哭了,说在大门口拼死阻击鬼子援兵和巡捕,却被你呵斥是废物,我和詹森劝了半天呢。” 贺远一怔,好像确实有这事。 不过战斗激烈,自己说话大声点,也很正常。 回酒店的时候,贺远又看到上次那个小姑娘,捧着没卖完的花束难过落泪。 “别哭了,卖我吧,多少钱?” 那小姑娘看他一眼,抽泣道:“先生,这花被我不小心弄残了,卖不出去,你也不会买的。因为送不了人。” 贺远二话不说,塞给她十块钱,拿了花上楼。 没想到赵凤婵接过花只看了一眼,笑意立刻凝固,随即将花扔到垃圾桶。 贺远叹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物质,楼下卖花小孩卖不掉,我买来送你,既让她开心,也让你开心不好嘛,非得和花置气?” 赵凤婵不满道:“你想哄人开心,能不能站在对方角度哄?别人都是好花,到我这儿就是破花,怎么开心?” 贺远道:“好吧,我的错。下去吃饭,这次给你买好的。” 吃饭的时候贺远低声道:“陈默和詹森已经拿到一些76号特务们的行踪情报,走之前咱们再打一波,争取多杀几个。” “还有上次在东洋饭店,是我没有多想,和你说话声音大了些,你不要在意,吃菜,我给你道歉。” 这话一说,赵凤婵眼圈立刻红了。 要是普通人自然不会为一句话生气,但是现在陈默和詹森都看得出来,她对贺远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感情了。 第245章 女流氓!你想干什么? 贺远看看四周,低声道:“赵科长,你这是......” 赵凤婵强笑道:“没事,有颗沙子迷了眼......” 两人草草吃完饭,赵凤婵要上楼,贺远却想向外走。 “你真的要去买花吗?” “是啊......顺便走一走。” “我也想去,但是我要换件衣服。” “不必了。”贺远上前一步,拉住赵凤婵,“这件就很好看,走吧。” 两人出了酒店,并肩走在路上,赵凤婵道:“刚才你说陈默和詹森已经......” 贺远接口道:“没错,我已经拿到对方的路线和位置,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行动今天就开始。” 赵凤婵犹疑道:“我连枪都没带出来。” “我有啊。”贺远把右手搭在赵凤婵右肩上。 赵凤婵假装亲昵地拉他的手,把贺远手腕处的掌心雷接到自己手腕里,神不知鬼不觉揣入怀中。 “子弹呢?”赵凤婵倚在贺远怀中,大街上看去,就是一对情人在深情相拥。 贺远拉起她的手,塞进自己怀里,风衣里怀有三个掌心雷的弹匣,赵凤婵手小,只捏出两个收起来。 两人溜溜达达,来到江桥桥头。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夜晚清凉如水,江边行人不多。 赵凤婵看着栏杆下滚滚江水,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从这里跳江的?” 贺远皱眉不语。 赵凤婵苦笑道:“我要是也从这里掉下去,你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不再发愁了?” 贺远道:“走吧,别在这里胡说了,回去买花。” 赵凤婵冷哼一声:“还在装,你是真的想买花吗?你只是不耐烦了而已。你早就腻歪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贺远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在发火前一刻强忍下来:“好了,别闹了,回去吧。” “回屁!回去看你的冷脸色吗?我那天说不想出去逛街,怕出了事回不来,你当时那副样子,恨不得杀了我是吧!” “胡说八道!你不要闹了行不行?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现在被你搞得更闹心了。”贺远的怒火越来越按捺不住。 赵凤婵根本不管不顾,继续道:“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对我起了杀心,周围空气都是冷的,你眼神中的杀气藏都藏不住!” 贺远眯起眼看她,怒火已经到了嗓子眼。 “是你命不好!怨不着别人,安幼贞不能陪你来,连黎子祯那娇滴滴的小妞儿也不能陪你来,只有我倒霉,所以碍着你的眼了是吧!” 赵凤婵也是越说越气,步步紧逼,走到贺远面前:“开始你还能忍着,虽然每天装得很辛苦,但你也算沉得住气,现在,那笔订金即将到手,你终于不忍了是吧?毕竟,十几万大洋,一辈子也赚不到吧!” 贺远气得连连点头:“好!算你说着了,你还有什么话,交代一下吧,你走了之后,我一定帮你办到!” 赵凤婵眼泪终于滚滚而出,抽泣道:“我没有什么话,只是想问问你,要是我和安幼贞打起来的话,你会站在哪一边?” 贺远被她气笑了:“死到临头,你忽然说起这个,真是莫名其妙,你自己选吧。我随你。” 赵凤婵痛苦地甩甩头:“我......我也不知道,看在我要死了的份儿上,你告诉我,你会站在哪一边?” 贺远肃然道:“好吧,我站在你这一边。” 赵凤婵道:“你,你......”忽然拔出掌心雷,连续开枪。 贺远也拔出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连开了五六枪。 赵凤婵身后灌木丛中,连续有人中枪倒地。 贺远身后的广告牌下,也倒下了一个人,却另有一人向反方向飞跑而去。 赵凤婵喊道:“快!跑了一个,我没子弹了......” 贺远连忙转身去追,心想你没子弹换弹匣啊,有这喊的工夫,两个弹匣都换了。 原来赵凤婵不是不想换弹匣,是手速慢,她手忙脚乱换了个弹匣,弯腰戒备,小心翼翼去灌木丛下看了看,三个人都死透了。 她又回到广告牌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却还没有死,但是眼见着出气多,入气少了。 赵凤婵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那人气得差点直接蹬腿,五打二我们本来稳赢,是你们偷袭我们好不好。 他痛苦的说道:“你们真是卑鄙无耻......演戏都演得......那么西一......昂......”翻了个白眼,噶了。 赵凤婵呆呆发了会愣,伸手将他眼睛轻轻合上。 片刻,贺远拎着滴血的军刺跑了回来,喘着粗气说:“快走!巡捕过来了。” 他在广告牌和灌木丛之间做了个折返跑,就把死者身上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两人一路小跑,消失在黑暗中。 贺远又发现了空间的一个特点,活人身上的东西,是收不到自己空间的,只有死人或者默认无主,以及暂时无主的东西(比如收纳到容器中的物品),可以收进空间。 他审视脑海信息,终于知道了这批人是谁,原来是76号的特务,顺藤摸瓜,从华商副刊褚金陵那里,找到了自己的线索。 当时他本来是想混进报社做几天记者的,但因为不久就发生楠木实隆要见李文良这件事,使得他被迫暂时放弃装成文化人。 当时王天木曾经问过他,有没有可能会出问题的包袱没有扔,贺远想着褚金陵是无辜的,王天木若是出手卸包袱,只能是物理性的,所以忍住没说。 现在看,果然又露了破绽,被76号特务抓住了把柄。 好在他们只是碰巧这次遇到,现在人全嘎了后,没有后续安全问题了。 赵凤婵拉着贺远的手臂,心中觉得无比安全,轻声道:“你是怎么发现咱们被跟踪的?” “吃饭的时候,我忽然叫你赵科长,你不觉得奇怪嘛?” “奇怪啊,但那时我还没想到这一点,我说回去换衣服,你硬拉着我直接走,还不停看四周,我就猜到不对了。” 她忽然上上下下,在贺远身上一通乱摸。 贺远又惊又喜,说道:“女流氓!你想干什么?” 第246章 完美的套路 赵凤婵吃吃笑道:“我想看看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枪,怎么随时都能拿出枪来。” 贺远咧开嘴:“男人嘛!岂曰无枪!我现在身上枪更多,不过最好使的永远只有一把......” 赵凤婵想起那临死之人的话,说道:“我演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贺远笑道:“演技没得说,和周璇比起来,你比她还漂亮。” 赵凤婵听了这句恭维,心里比蜜还甜,笑着捶了捶贺远的胸口。 半晌,她收起笑容缓缓道:“那我哭的那段怎么样,是不是哭得也很像。” 贺远目光闪动:“哭得没得说,和周璇比起来,你比她还漂亮。不过你后来可是露怯了,说什么打架向着谁,我差点没接住这话茬。” 说起这个,赵凤婵笑得又连连捶了贺远几下:“我知道两边都有人,但我不知道哪边人少,所以让你帮我选。” “你傻不傻,我已经选了,我面对的方向,就是人多的方向。”贺远摇头道,“你聪明是挺聪明的,就是有点笨。” 赵凤婵咬着嘴唇:“我笨是笨,其实也无关紧要,你找对方向,开枪就是,我就算再笨,也会站在你身后帮你看着后面,就算杀不掉人,我也会挡在前边......” 贺远听了这话,猝不及防,呆了片刻。 赵凤婵忽然指着前边喊道:“快看!卖花的,买了花回家啦。” 第二天一大早,贺远就给詹森和陈默打电话:“76号先动手了!我和你嫂子昨晚差点死在他们手上,你们别闲着,开始行动吧。” 因为方维屏负伤,陈默和袁放为一组,贺远又把张熙华借出来,和詹森一组。 他自己和赵凤婵一组,三组人在上海展开了对于76号的专门刺杀行动。 这一天共杀了四个有名有姓的特务,第二天杀了六个,两天干掉十个。 76号扛不住,展开隐秘的全城大搜捕,贺远命令静默三天。 看着76号的名单,除了行动大队大队长张鲁,就是林之江危害大了。 张鲁虽然职衔是行动大队的老大,但他基本上在76号老巢负责安保,很少亲自出手抓人。 76号魔窟民愤最大,危害最大的,除了吴四宝就是林之江,现在吴四宝已经伏诛,贺远下令,最后的通牒,目标就是林之江。 这期间,重庆的奖励也下来了。 由于最近频繁完成重大任务,奖励虽然每次都不算丰厚,但是加起来数目可不少。 赵凤婵已经攒了一万多块,陆陆续续又得了一万多,居然有了三万块的奖金。 贺远已经不怎么记数字了,不过这次又拿了两千块,给洪先生送去。 “上次是国府方面发的奖励金,这次是军统发的,你们收着。对了洪先生,我要的人你们找好了嘛?” “找好了,一个懂英文的,还有两个有船员经验的。你什么时候要人?” “就今天,我要提前带回去培训一下。”贺远找洪先生要了三个人,准备送到货船上做船员,真实目的就是暗中控制住货主的代表。 贺远雇的船员都是高鑫宝旗下公司的。 由于高鑫宝自以为的上家已经被贺远控制,所以不到最后时刻高鑫宝是察觉不到上当的。 发货后船上的人员组成将是船员、货主代表,和贺远安插进来的人。 船到岸后,货主将同岸上的接货人交接,接货人补足货款,就可以卸货。 贝尔金派驻船上的本格里旺财团代表将会完成交易,选择回航。 贺远当然不会让这种正常交易发生。 他先把自己人安插进船员中间,并通过高鑫宝的命令让他们担任船员领导,然后照着本格里旺财团的贸易合同,造了份假的交易合同。 当然合同内容是假的,但是合同用纸什么的都是真的,连印章都是真的。 这是贺远假意到本格里旺财团做客,趁着没人注意把他们的印章等收进空间,盖好印章后再恢复原位。 这样剩下的就是货船到岸海参崴了。 只要到岸后,控制住本格里旺财团的几个货主代表,由自己人拿着合同上岸,这货就算是送给苏联了。 到时候清单双方认可,就算交易成功。 至于本格里旺的人,和知道真相后的高鑫宝 ......爱咋咋地,管杀不管埋。 反正在苏联的港口,他们什么风浪也掀不起来。 不过高先生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到时候只要把几个货主代表捆起来塞进船舱,上岸交易就可以。船只就是国土,苏联的人不会上船。” “完成交易后,让船只返航,在海上船员把人放出来,犹太人只能干瞪眼。船员们不知道真相,不会发难,苏联人更是以为咱们派去的人才是货主。” 贺远一听,确实是完美的套路,立刻照办。 发船之后,我方给海参崴港发电报通知,算是交易开始,当然整个交易完成要等传到苏联,至少大半个月。 贺远看着货船离港后,取出两万块钱回家交给赵凤婵。 “生意完成了,藤田给了五万块,这是你的。” 赵凤婵看着这笔钱,百感交集,当时来之前还怕得很,到了这里确实也出生入死了好几次,但是能赚到五万块,实在是她始料未及。 这五万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很多货和款加起来十几万的人,就是大老板了。 赵凤婵买了不少东西,要和贺远拼一支商队,把买的东西运回成都。 说是大家拼的运输商,实际上是贺远自己雇的一个专门向内地运输的团队。 这次贺远要运不少有用的东西,包括造发报机的各种元器件。 上海本身就有好几家工厂是专门生产发报机的,而且质量相当不错。 贺远这次买了五部大型发报机,报的是商业电台,走的是正规的大型运输公司。 有钱了,真的能让鬼推磨。 这些红党平时根本买不到的违禁物品,现在都是合理合法的身份,明晃晃通过鬼子的检查。 在鬼子们眼里,这些是发往西安的商用电台设备,一切手续合理合法,都有宪兵队的安全印章。 第247章 盛其芳叛变了? 贺远把机械设备已经发船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洪先生,又说了雇用正规运输公司发运自己买的商业电台的事情。 洪先生听说后千恩万谢,贺远却摆了摆手,说:“这次来上海,不知不觉做了很多事,国府方面给我的奖金就有几万块,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家庭,要很多钱也花不了,就用这笔钱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洪先生深受感动,用力握住他的手:“你做的这些,我一定都向上级汇报,以后经济条件有了改善,一定要补偿你。” 这时老高从外面进来,看到贺远,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既然关同志也在,太巧了。洪先生,那个事情让关同志想办法处理吧,我相信他一定能搞清楚。” 贺远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地看向两人。 洪先生低声道:“里面坐。” 三人坐到里间,洪先生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华中区有位联络员,叫盛其芳,被敌人设计抓捕,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左右,没有消息,但我们询问其家属的时候,他老婆却说,他之前就留下过话,如果他被捕......” 洪先生顿了顿:“他妻子说他嘱咐过,如果知道他被捕,立刻焚烧所有带文字的东西,然后带着孩子转移。我们觉得很奇怪,就去他家里看了看,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老婆说他失踪前不久,刚刚烧过一次资料。” “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已经被捕,并且大概率叛变了,但是并没有重要的人物被捕,虽然我们第一时间已经通知和他相关的所有人撤离,但是如果盛其芳想要在鬼子那里立功,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贺远诧异道:“那就是说,他其实并没有叛变?” “有人被抓了,但都是外围的,都是和他有关联的,还有两件之前由他负责的工作,现在已经彻底终止,如果他没招供,那应该只是暂停的状态。所以我们不确定这位盛其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能通过在敌人宪兵队的关系,搞清他的状况,并根据他的情况做出正确判断。” 贺远想了想:“最后半句话能解释一下嘛?是说如果证明他叛变,就除掉,如果没有叛变,就争取救回来?” 洪先生抓了抓头皮,很为难的说:“我认为他已经叛变了,但是他有选择的招供,把对我党造成的损失控制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上,我们还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 高仲和点头道:“是的,之前那些叛节者都是尽自己所能的搞破坏,以冀获得最大的好处,盛其芳也能造成损害的,虽然我们第一时间做出了转移,但是时间优势毕竟在他那里,他没有那样做,说明他在控制。” “他的家属始终没有被抓?会不会是他想借机摆脱家属,在不给他们带来伤害的情况下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贺远道。 老高摇摇头:“很多叛徒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不影响他们害人,很多人为了达到目的,对组织破坏得尤其狠。” “行吧,我接受任务,去调查一下。”贺远不费心思了,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常简单,只要看到这个名字,再看看这个人的头框颜色就知道了。 当然,不经过藤田辉夫,他连人都看不到。 “能不能安排我见见他的家属?” “行,晚上我们布控一下,你去他家里看看。” 于是晚饭时间后,贺远买了几斤水果,一包点心,来到洪先生给的地址。 红党外围 陈丽媛 生命值89\/91 红党家属 (处于不被信任的抑郁中) 看头框,起码陈丽媛还是自己人。 “我是上级派来调查盛同志的,对他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大了解,你能说说你知道的嘛?” 高仲和事先和陈丽媛打了招呼,告之其贺远是自己人,来调查的。 所以陈丽媛对他很客气:“感谢你还拿了礼物来,老盛出事后,孩子们已经半个月没有笑过了。” 陈丽媛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端庄,声音也很柔和。 她现在很痛苦,丈夫失踪,组织上对她的信任打了很大的折扣,每天还在时刻担心鬼子会来抓捕她以对付盛其芳。 现在把贺远带来的礼物分给两个孩子,孩子们脸上终于出现片刻喜悦,让她甚至产生了感激之情。 “老盛大约三周前就感觉到危机,认为自己可能会暴露,他先把家中资料都烧了,又吩咐我,一旦知道他出事,立刻转移......” “那你怎么没转移?” 陈丽媛尴尬一笑:“我能去哪儿?何况还有两个孩子。现在鬼子来抓我们的话,我起码还能做到不卑不亢,要是逃跑途中被抓,可就说不清了。” 贺远想了想,现在的陈丽媛和孩子都处在尴尬期,要是跟红党走,三口人以后都抬不起头。 鬼子要是来抓他们或者是带走软禁,就等于彻底闹翻,双方都在比耐心。 但是贺远知道,鬼子占上风,盛其芳如果一直不说真正有用的情报,鬼子翻脸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贺远觉得她还是应该带着孩子转移,于是问道:“上级难道没说要安排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去!我不相信老盛叛变,如果他真叛变了,我也没脸带孩子去安排的地方。” 贺远心想,那你可过于自信了,要是证明盛其芳叛变,你可是骑虎难下,难道你也跟着倒戈投敌? “根据我今天得到的消息,你家老盛,可能真的已经叛变了。好几个和他关联的外围已经被抓了。” 陈丽媛蓦地变了脸色,泪水在眼眶闪动,她不是没想过这结果,但是她没法接受,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你还是听组织的安排,先转移吧,要是以后证明他没叛变,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要是他叛变了,被鬼子带走怎么也比不上组织的安排吧。” 贺远做不了她的决定,说完就起身告辞。 第248章 无害投降 这次家访足以证明,盛其芳对于自己的被捕是有准备的,也许他心里一直都在害怕,担心自己被捕后挺不住审讯。 还有陈丽媛和子女,错过了最开始的转移良机,现在想走怕也不容易。 贺远在盛其芳家没发现有用的情报信息。 但是他对这件事情的兴趣却慢慢提升了上来。 在重庆和成都,他自己就亲身参与过多次审讯,现在,他想看看那些忍受不了酷刑的人们,会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是只能全体破罐子破摔,还是有人会尝试着换一种新玩儿法。 贺远记起上次在藤田的办公室,发现过一份《上海特殊人员登记名录》,应该就是张啸林、李士群这类人的信息登记。 如果盛其芳叛变了,应该也会出现在这个名录中,有了这份名录,也就该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于是贺远花高价买了一盒茶叶,挑了个藤田不在的时间,上门去看他。 藤田的秘书认识他,请他坐着等候。 不过藤田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贺远的空间术装不了那么远。 好在秘书有一次进来拿文件,贺远借着夸办公室里一盆绿植长得好,跟进去,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找到那份《上海特殊人员登记名录》,为了能抄下来,贺远干脆冒险,把这份文件偷了出来。 下次找机会送回来就是,就算被藤田发现丢失,也没人能想到他的头上。 贺远把整个名录都抄了一遍,还真找到了盛其芳的名字,他算是投诚人员,现在被安排在普陀区宪兵队行动课任职。 这就有趣了,人都重新就业了,为什么不接老婆孩子呢? 会不会是这家伙想在这边再立一功,随时反水回去? 贺远用两天时间,化装在普陀区宪兵队大门外蹲点,第二天上午终于看到了盛其芳。 红党叛徒 盛其芳 生命值90\/93 被迫投降 (因熬不过酷刑而投降的人,热爱家庭和亲人,尝试无害投降,留好后路。) 看名字他确实是个叛变的敌人,但是名字并没有转为大红头框,而是偏紫色,属于可杀可不杀的类型。 这说明他手下并没有人命,只是因为阵营对立才成为可杀状态。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怎样才能做到无害投降,既然热爱家庭和亲人,又为什么不去和家人团聚? 贺远找了个机会,在盛其芳再次独自出现的时候,对他招了招手。 盛其芳看到他手中儿子的小玩具,立刻慌了神,转头看了看,也不知道是想找鬼子帮忙还是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发现,不过终究还是走了过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姓洪!找你说几句话而已,别紧张,家人和孩子都很好。” 贺远这话看怎么听,既可以听成安抚也可以听成威吓。 盛其芳确实对家庭非常看重,立刻毫不犹豫跟了过来。 “老盛是吧,找个地方坐坐,说几句话,方便嘛?” 盛其芳警惕地看着贺远:“我家人真没事?” “你可以写个条子给我,想让他们写什么话也告诉我,我明天把他们写的给你带过来,你自己看,你应该认识他们的笔迹吧?” 贺远的态度和话语似乎打消了盛其芳的戒心,他终于跟了过来。 两人来到临街的一个小吃摊,食客的桌子都摆在了街上,挑这个地方就为了让他放心。 “你是红党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家人都怎么样了?”盛其芳一坐下,就问了一大串话。 贺远笑道:“你问题还挺多的,该提问的是我吧?” 他镇定地给盛其芳倒了杯茶,又点了支烟,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可以告诉你,你家人都很好,想要验证的话,我明天让他们写个纸条给你看笔迹。” “我是受上海站的委托,来找你,因为我们搞不清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是什么状况?大家都很关心你,并且在照顾你的家人。” “你出事后组织上第一时间安排你家人离开,但是他们不想离开。尤其是你老婆陈丽媛,她说不相信你叛变,如果就这样走了,将来儿子女儿长大,将永远活在别人的唾弃中,所以想等你回来把事情说开。” “现在你既然为日本人做事了,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打算把他们接过来吗?” “不要!”盛其芳立刻拒绝。 “不要他们过来!我投降是被迫的,我......经不起酷刑,只好招供了,但是......我什么有用的都没说,我发誓,你们也可以通过受没受损失而验证啊!” 盛其芳情绪有些激动,贺远摇了摇手指,示意他冷静。 “我们就是看到上线没有损失,我才敢来找你,要是不信任你,我这岂不是送货上门,你说是不是?不过,有好几个外围都被抓了,这绝对是你的责任。” “我那是被逼无奈,他们没有太大价值,日本人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贺远看着他,点点头:“那现在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盛其芳哭丧着脸道:“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是被捕后熬不过酷刑才这样的,他们用电击,用水刑......我是真的受不了。但是我也知道这种事不能真的投降,所以我留了后路。” “我没接老婆孩子过来,一是为不给鬼子把柄,二是用我的底线来取信红党啊!我这些天也没白过,我在找有用的情报,随时准备报告给华中区......” 盛其芳说得又急又快,和贺远的分析基本上一致。 不过,投降这种事可不是错误,而是一生的污点,洗也洗不去的,在这一点上盛其芳还是想得简单了。 “我能看出来你的真实心情,确实是无奈之下的被迫妥协,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你的想法只有一部分能实现,也就是你家人的安全,我们一定能够保证。” 贺远看着盛其芳的眼睛:“至于你的另一半想法,我觉得,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表现。” “什么!你快说。” “你帮我做件事,我私下里放你走,红党你是回不来了,你可以去香港或者东南亚,带着家人安心做一辈子小生意,这是我能想到你最好的结局了。” 第249章 你是真的不解风情! 盛其芳看着贺远,半晌才喃喃道:“我能相信你吗?要怎样才能相信你......” “你无路可走了,只能相信我。你再这么下去,鬼子没耐心了会直接抓你老婆孩子逼你;你不说她们就得死,你说了我就会来干掉你。你好好想想。” “......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带我进宪兵队,官职最高那几个人的办公室,只要能进去就可以,当天我就安排你离开。” 盛其芳摇头啧嘴。 太难了,本来鬼子就不信任他,贺远的要求他根本做不到。 “你听我的,就没问题......”贺远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盛其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贺远点点头:“就是这样,反正你不会再出现在上海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他又拿出一卷钞票塞进对方手里:“这是五百块,你自己也应该略有积蓄,办完这件事,带着你老婆孩子,拿钱跑路,组织这边,我来处理。” 盛其芳还在犹豫,贺远忽然起身道:“盯着你的人过来了,你就照我吩咐的说。”说着就离开了。 当晚,贺远又来到盛家,对陈丽媛说:“我们已经找到老盛了,他现在就职普陀区宪兵队,他答应为组织上做最后一次工作,我们就安排你们离开上海。” 陈丽媛听到贺远前一句话,心都凉了,听到后一句,终于又看到希望。 “你给他写几句话吧,想怎么写怎么写,明天我拿给他看。”贺远说着,拿出一包糖果,哄两个孩子玩起来。 陈丽媛和盛其芳一样半信半疑,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拿到陈丽媛写的字条,贺远揣到怀中,肃然道:“老盛是已经叛变过的人,不可能再回到组织上了,你们做完这次任务,就脱离组织,做其他营生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陈丽媛脸色黯然,不过倒是放心了一些,因为贺远丑话既然说在前头,这件事的真实性就更大一些。 第二天,贺远化了妆又来蹲点找盛其芳。 盛其芳见他招手,过来疑惑地看他,分不清他和昨天那个自称姓洪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带了你老婆的信。”贺远把陈丽媛的字条拿给他看。 “认得出字迹吧。”贺远等他看完立刻借着点烟,把字条烧掉。 “是她写的,她们安全就好。”盛其芳确实是个热爱家庭的人,看到老婆的字条,整个人好像都有了动力,变得精神起来。 “想得怎么样了?你得快点决定,盯着你的鬼子随时可能过来。” “......我,其实已经决定了,这是我给丽媛的信,你帮我转交。”盛其芳从怀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纸条。 贺远接过来装进怀里:“那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越快越好。” “就明天吧,这个时候......”盛其芳说到这儿,贺远突然转身就走,原来监视盛其芳的鬼子又过来了。 贺远回来找到袁放:“老袁,求你个事。” “什么事?” 袁放就是华中区的人,是从苏州借来的锄奸队员。 贺远拉着他来找茅丽瑛,让袁放做一天警卫员,要借用张熙华一天。 张熙华兴奋道:“关同志,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贺远说:“明天告诉你,怕你记不住。” 随后,他请三人吃了顿大餐,等回到酒店,意外地看到陈默和詹森居然来做客。 原来今天静默期已过,二人来找他问问有什么新任务。赵凤婵就把他们留下来请客。 贺远佯怒道:“你们现在不错嘛,一边学会告状了,一边联手逼我就范,想联合起来对付我!” 赵凤婵得意道:“这是我两个异姓亲弟弟,你再敢欺负我,我们姐三个一起揍你。” 陈默递过一张报纸:“昨天汪精卫请了五十个巡捕巡逻,又来了一个中队的鬼子警戒,在76号召开了第一次‘伪国民政府国民委员会代表大会’,这是要建立日寇支持的伪政权的前兆。” 詹森不屑一顾:“草头班子,谁拿他们当回事!他们自己都说,这什么狗屁大会原本上周就想搞,结果被咱们静默前那一波刺杀,杀得心惊胆战,被迫拖延到昨天才搞。” 贺远扼腕叹息:“可惜咱们不知道,知道的话哪怕丢过去一颗手榴弹,既吓他们个胆战心惊,又能在全国人面前打击他们的气焰。” 大家说了会话,贺远明确安排任务,上海站最后一击,目标就是76号名义上是行动大队副大队长,因为张鲁不露面而成为实际领导人的林之江。 这家伙三十四五岁年纪,黄埔军校六期毕业,原本也出自军统,投靠日伪后四处猎杀红党人国党人,手上沾满抗日志士的鲜血。 陈默詹森离开后,赵凤婵白了贺远一眼:“你这两天除了晚上回来睡觉,白天都见不着面,去哪里鬼混了?等回成都,我都报告给安副站长。” 贺远信口开河道:“我上次不是找运货回去的公司嘛,发现它家这买卖做得还挺大的,老板还盛情邀请我入伙呢。” 赵凤婵若有所思。她自从来上海赚了五万块奖金,加上自己闺房多年库存,不算小数目,情不自禁有了做生意的想法。 听到贺远这么说,她更加笃定了这心思:“我觉得很好啊,上海这么多人,消费很高,要是咱们从成都做起,把生意做到上海,不求赚到多少钱,到老了攒个养老钱,就心满意足了。” 贺远道:“你有这心思就够了,谁来做啊?你少校不干了?” 赵凤婵立刻道:“我有人啊,我娘家两个弟弟都是做生意的,虽然做得不大,但是经验是有的。” 贺远道:“那你现在有了钱,就做老板好了,让你弟弟打工,不是很好嘛。” 赵凤婵道:“难怪安副处长每天都是闷闷不乐,你是真的不解风情!我想让你带着我一起做生意啊!你贺大科长是锄奸英雄,既会做人又会做事,这么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有你带着,做生意一定赚钱!” 第250章 我让你吓唬我 贺远不悦道:“别人也就罢了,你赵科长也跟着乱嚼舌头,你虽然杀了不少敌人,但在安副站长那里根本不够看。信不信她听了这些话,打你个满地找牙?” 赵凤婵啧啧连声:“人在上海,心念成都。离得这么远我说她两句都不成,真是贴心的小情郎。” 贺远拿她没办法,只好以毒攻毒:“好吧,你既然认了我和安副站长是一对,那你就别来惹我了,惹着了你也是伏低做小,当个小老婆!” 赵凤婵嘿嘿一笑:“我无所谓啊,只要你俩同意就成!” 贺远抬头看她,赵凤婵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却不肯认输,直愣愣和他对视。 反倒是贺远败下阵来,转头离开。 第二天,贺远接来张熙华,给她安排任务。 “这是地址,你等下就去这里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要是有自己人出来问你,你就说是洪先生的命令,要是鬼子的人拦你,直接杀了就是。记得不要用枪,把人接到这里。” 说着又给她拿了两百块钱:“这是活动经费,你们先到了就等着,不见不散。” 张熙华拿了地址和钱,立刻出发。 这地址是在租界外一个人口稠密的平民区,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敲了敲门,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打开门,疑惑地看她。 张熙华道:“你就是盛夫人陈丽媛?我奉命来接你出发,这是转交给你的信。” 陈丽媛接过来看了看,泪水立刻涌上眼眶,认得出是盛其芳写给自己的信。 上面说,接了新任务赎罪,看到信可跟随来人汇合。 于是她问道:“老盛接的是什么任务,危险吗?” 张熙华摇头道:“我只奉命接人,其他一概不知。” 陈丽媛立刻收拾起东西来。 张熙华记起贺远的吩咐,开口道:“你只带必须带的东西即可,做成个包袱绑在身上,其他都不要拿了,组织上给你们发了安家费,生活物品全都不要了。” 有了这话垫底,陈丽媛只背了个小包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跟着张熙华出来。 还没出弄堂口,就有两个混混儿模样的特务追上来,喊道:“吾侧那娘额比!太君让你们走了吗!港币样子洗了滚,娘系批......” 张熙华暴怒,翻腕拔出尖刀,挡在了后面。 陈丽媛大惊,料不到敌人在自家附近留了人看守,可接自己的只是个女人,这次怕是要走不脱了。 她一手一个,拉着孩子,跑也不是,帮也不是。 两个特务追上来,见是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哪里当一回事。 一个来抓张熙华,一个来找陈丽媛。 张熙华记起贺远的交待,对陈丽媛喊道:“挡住孩子,别让他们看......” 陈丽媛连忙把两个孩子都搂在胸前,用身子挡住他们的眼睛。 张熙华侧身躲过特务的手,左手抓住他后脖领子,右手一翻腕,尖刀就割断了面前特务的喉咙。 那个特务喉间剧痛,想要喊叫,但是胸肺间的气息到了喉咙就从刀口处化为气泡,呼噜呼噜,再也形不成人类的声音。 他紧紧抓住自己胸口,恐惧的眼珠子瞪着对面的同伙,知道自己要死了,却完全无能为力。 前边那个人听到不对,回头看时,就看到同伙脖子处翻出个大口子,大股鲜血泊泊流出...... 吓得他目眦欲裂,情不自禁就要转身逃跑。 张熙华迎面拦住,左手抓住他头发,右膝狠狠向胃部顶上去,趁着他叫不出声,一刀捅进右肋,接着拔出刀来,又在特务左后背一刀洞穿心脏,死得比前一个还快。 张熙华蹲身在尸体衣服上擦净刀身血污,同时四下警觉地观望,见无人注意,立刻道:“快走。” 陈丽媛想不到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厉害,杀人易如反掌。那两个特务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她吓得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起两个孩子就跑,跑到巷子口,又有一个人探头出来,问道:“你去哪儿......” 张熙华追上来,拔刀问道:“你是谁?” 陈丽媛连忙说:“别杀他,他是组织上的......” 张熙华皱眉道:“我奉洪先生之命来接人,你让开!” 那人看到巷里的尸体,吓得连忙后退。 张熙华走在前边叫了两辆黄包车,陈丽媛和两个孩子在前,她在后面跟着。 车到普陀区宪兵队大院外百十米的地方停下。 张熙华对两个车夫道:“咱们就在这儿等人,你们俩的车我包了,这是五块钱,等人来了就走,到地方再给你们每人十块钱。”说着每人发了张五元的钞票。 两个车夫一听有这好活儿,都没口子地答应。 张熙华又拿出两块钱,让一个车夫去买点吃喝回来。 大家就在墙角处耐心等待。 另一边,贺远看着张熙华离去,自己也去普陀宪兵队找盛其芳。 到了宪兵队附近,远远看见盛其芳手中拎着副铜手铐,正站在街口处东张西望。 贺远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忽然发现在盛其芳身后还跟着两个鬼子宪兵,他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转身就走。 没想到盛其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三步当作两步追上来,用铜手铐铐上了他,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小子!吓唬我两天了,今天我让你嚣张,走!” 贺远怒道:“姓盛的!你言而无信,真的不要你老婆孩子了?你抓了我,她们该怎么替你还债,你想过吗?” 盛其芳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怒骂道:“还拿老婆孩子吓唬我!我要是真在乎她们,会死心塌地跟着皇军走?小子!你死到临头了!跟我走!我要带你去见大太君!” 后面两个鬼子宪兵听不懂他们对话,跟在后面。 进了宪兵大院,只听另一个华夏人说道:“哟!老盛行啊,刚入职几天就立功了!抓的谁啊?” 盛其芳笑道:“我今天抓的这人可了不得,是红党驻上海区总负责人,姓洪的,抓他一个,顶你们平常抓的十个都不止!” 那人笑道:“你特么不吹牛会死嘛!红党大官儿会被你抓?” 第251章 请川崎队长亲自审讯! 盛其芳立刻变了脸色,用手指着那人破口大骂:“你特么敢狗眼看人低,这次老子立了大功,看我不收拾你!” 那人大为诧异,不敢再和他戏谑开玩笑。 盛其芳押着贺远,洋洋得意的来到宪兵队办公室,要面见冈田队长报功。 这普陀区宪兵队队长是个少佐,职衔不高,权力可不低。不过他现在并不在宪兵队,而是去位于杨浦的上海宪兵队司令部去开会了。 这是盛其芳打听好的,如果人真的在,他还不敢这样猖狂呢,万一冈田给他一顿大嘴巴,直接关禁闭,他可就倒霉了。 办公室文书告诉他队长去开会了,不在。盛其芳大咧咧道:“我可以等,这是红党的大人物,我抓他很费心的,一定要亲自面见队长报功。” 鬼子文书见他气势强大,只好出去找来个中尉,那个鬼子中尉进来就骂:“八嘎!这里是你能进来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办公室文书翻译给盛其芳听,盛其芳撇了撇嘴:“今天的事情与众不同,我一定要在这里等着队长,谁来说都没用。” 那个鬼子中尉瞪了他几眼,喃喃道:“但愿你今天真的立功了。” 说完,他瞥了贺远一眼,悻悻去了。 这是鬼子国的传统,不单是军界如此,鬼子全都是这样,只要一方强硬坚持,另一方怎样强压也没用,最终都会被迫让步。 那个鬼子中尉见盛其芳这么坚持,料想他必定是立功了,也就无奈的放弃赶走他的想法。 中尉虽然走了,文书却始终跟在身边。 盛其芳看看贺远,也不知道他坚持要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虽然方才硬刚中尉,暂时赢了,可还是担心得很。 贺远却始终是一副若无其事,成竹在胸的样子。很快他就扬了扬头,示意盛其芳可以走了。 “既然队长不回来,走!去楼下看看。”盛其芳巴不得贺远快走,拉着手铐的链子就出门下楼。 楼下是副队长的办公室,只要能进这两个办公室,就算完成任务,这是贺远对盛其芳的唯一要求。 而盛其芳能答应他的要求,也是因为贺远主动自愿献身,要陪着他共同冒险。 “只要你完成任务,我立刻带你离开,我也一起陪着你,要死大家一起死!说明肯定不是骗你,你总该信我吧。” 所以两人下楼,直奔宪兵副队长的办公室。 宪兵副队长叫川崎,虽然没去开会,但是今天约了时间去看牙医,所以盛其芳才斗胆答应了贺远。 不然只要冈田和川崎有一个人在,他也不敢答应贺远。 副队长办公室的门锁着,所以也没人把守。 盛其芳看着贺远,心想这可不怪我,趁着没人,赶紧逃走吧。 哪知道贺远四下看了看,后退两步,一脚踹上去,连踹三脚,把门鼻踹掉,硬闯了进去。 盛其芳看得是胆战心惊,这可是鬼子宪兵队队长的办公室,您就这样硬是踹门闯进去,真的好吗? “不好!洪同志,他们看到了,似乎正在议论,估计马上就要过来问罪了!” “怕什么!你就说你立了大功,有机密情报要亲自上报!一分钟就好,坚持住。” 贺远站在房中四下打量,偶尔还走一下神,但是脸色始终平静如昔,半点也没有慌乱。 反观盛其芳就没他这么气定神闲,而是急得抓耳挠腮。 忽然院子里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响动,盛其芳脸色越发白了,他凑过窗边一看,惊呼道:“这下麻烦了!老洪!川崎居然提前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你就照着我教你的时候说!” 贺远依然神色不变,眼神东张西望,似乎要把整间屋子都记下来似的。 片刻,有鬼子迎上去和川崎说话,不时看向办公室,显然是在汇报盛其芳的所作所为。 川崎眉头深锁,也搞不清这个新投降的汉奸的行为,扶着腰间的战刀,大踏步向办公室走过来。 “完了完了!他过来了!”盛其芳从里面掩上房门,慌得一批。 对别人他可以说自己有大情报,可是对上冈田或者川崎,对方一句拿来我看就露馅了。 脚步声响,川崎大尉的皮靴声越来越近了。 贺远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声说道:“让他自己亲自审我,别人退下。” 一言甫毕,房门被推开,川崎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宪兵。 “盛桑!你都干了些什么!我要听听你的解释。” “啪!”盛其芳连忙敬了个礼,“川崎队长!我利用三天时间布饵,成功抓获红党上海站总负责人洪某!此人掌握红党华中大区的所有机密情报。卑职请求川崎队长亲自审讯!” 川崎看看盛其芳,见他态度积极,没什么不对。又看看贺远,见这人身材高大,满脸倨傲,很有气派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个大人物。 “嗯,哟西!”他扬脸示意两个宪兵出去。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 “洪某?你滴,洪什么滴干活?” 贺远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什么。 “你滴,说什么?” 贺远向他示意过来听,脸上都是神秘的笑意。 川崎有些狐疑,但是贺远戴着手铐,又是孤身一人,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缓缓走了过来。 “你滴,再说一遍。” 贺远低声道:“我说你妈!” 话音刚落,他忽然低头,从嘴里吐出一柄钥匙来,对正手铐锁眼,用牙齿一扭。 “哒”的一声,手铐打开。 川崎大吃一惊,向后一跳,情不自禁就要拔刀。贺远冲上前,把铜手铐的链子一甩,套住他的脖颈,用力一勒! 这时的贺远生命值高达103,而且始终是满值状态,已经算是个小boss级别的存在。 川崎被他这么一勒,完全不能摆脱,连喊也喊不出声来。很快就脸色发紫,呼吸困难,额头的青筋不停跳动。 盛其芳看得心惊肉跳,不过他到底是华夏人,毫不犹豫上前配合贺远,下了川崎的尉官刀,从后面箍住对方的胸膛。 川崎更加捱不住,仅仅一分钟,就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活活勒死。 第252章 原来他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 贺远其实根本用不着盛其芳帮忙,但是能看到他关键时刻的态度,还是乐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他把川崎的尸身拖到屋角,示意盛其芳去看看门口。 盛其芳从门缝中悄悄看了看,喜上眉梢,两个鬼子宪兵并没有守在门口,而是离开去做事了。 “没人,快走!” 贺远把铜手铐夹在手腕上,装出一副依然被绑着的样子,低声道:“我比你还想走呢,这里可多待不得。” 二人开门匆匆而出。 这里是一楼,楼道里很安静,没人,顺着走廊走十几米,就出了楼门。 迎面一个鬼子狐疑地看着盛其芳,盛其芳赔着笑比划一个吃饭的手势。 那个鬼子这才半信半疑的走开。 “快走!别回头!马上爆炸了。”贺远加快了脚步。 盛其芳还在纳闷,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 二楼冈田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一次爆炸。窗口处玻璃、窗框炸得到处都是。 宪兵队楼里立刻乱了起来。 楼里的人往外跑,楼外的人往里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大家挤做一团。 贺远加快脚步:“快走,和你老婆汇合。” 院门口有几个鬼子和汉奸特务,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注意他们俩,毕竟知道他们的也没几个人。 大家都在紧张的观察爆炸的地方。 这时候一楼的副队长办公室,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到大家发现那是副队长的办公室,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贺远和盛其芳早已经混出院门,消失在人流中。 原来昨天贺远就拿了几个陈默给的延时炸弹,存在空间里。 今天冒险硬闯队长办公室,就是为了搜刮里面的情报信息。 他把办公桌和柜子里的物品横扫一空,不过为了在敌人发现遗留物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有,还是用了点时间分类,没用的就恢复原位。 不然办公室变成空的,墙皮,木屑,那就是超自然现象了。 搜刮之后,他把延时炸弹调到十分钟,安在办公桌里面。 然后来到楼下,副队长办公室里的情报肯定没有队长办公室里的全面,不过还是搬运一下,起码能起到个相互甄别的作用。 虽然川崎提前回来,贺远也丝毫不慌。但是这次他定的延时只有两分钟,结合楼上的炸弹,刚好时间线连上。 借着两声爆炸,二人成功撤退。 “洪同志!我家人......” “就在前边,你的衣服先不急着换,可以作为出城的掩护。上海你以后最好别回来了,我建议你,去广西走水路,到香港或者东南亚生活下去。” “......”盛其芳有些犹豫,“我并不想离开华夏,自己的国家,生活习惯了。” 贺远没吭声,心想过几年后解放了,你这段时间的身份很是问题,过往履历你不写是欺骗,你照实写的话...... 反正我做了我该做的,你自己的选择,好坏的结果都自己承受吧。 二人转过墙角,就看到停着两辆黄包车,车夫、女人、孩子坐在一起,正吃吃喝喝。 张熙华时刻注意四周情况,看到贺远立刻扬起手来。她早就习惯了贺远化妆的样子。 同一时间,盛其芳也发现了老婆孩子,立刻冲了过去。 贺远在他身后嘱咐道:“还没出城,别大喊大叫的,引人注目。” 盛其芳连忙压抑住自己的感情,上前和陈丽媛以及孩子拥在一起。 “快走吧!晚了车票不好买。盛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给你的一点酬劳,再见了。” 贺远又塞了两百块钱给盛其芳,就拉着张熙华快步离开。 就像之前的犹太女孩薇薇安一样,贺远自认做到了自己该做的,就不再牵挂。 张熙华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嗯!完成得非常不错,提出表扬。”贺远又掏出几张钞票,要给张熙华。 张熙华连忙说:“你早晨给的两百块还没用完呢。” 贺远道:“我管你用没用完,活动经费是有数的,用不完自己留下,用过了自己补上,这是规矩。所以这三百块奖励,和活动经费无关。” 说着他强行塞给对方三百块钱。 张熙华既不好意思又很高兴,羞涩道:“那好吧,我和茅丽瑛姐姐请的假是一天,那我现在是回去销假还是可以放假半天?” 贺远心想,理论上你应该是立刻回去销假,不过既然说了一天,休息一下也可以吧。毕竟一个妙龄少女,每天枯燥的做一种工作,散散心也好。 于是他说道:“那就放假半天吧,你的工作虽然不累,但是心理压力很大。” 张熙华更加高兴,说道:“关同志,那我请你吃饭吧,我现在......”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有好多钱,但是很多好吃的我从没吃过。” 贺远立刻明白了,自己已经先后借奖金的名义给她发了七八百块钱了,茅丽瑛也会给她开薪水。 这小姑娘肯定不好意思和上级一起吃饭,又想吃眼馋的东西,这次倒是个机会。 “行!正好我也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于是贺远找个地方换了身空间里的衣服,顺便卸了化妆,和张熙华找了家饭馆吃饭。 无巧不巧,这饭馆对面是家照相馆,赵凤婵和华夏银行的一个女职员正在里面照相。 贺远和张熙华坐在窗边吃饭,被二人看了个正着。 那个银行女职员看看赵凤婵,又看看贺远和张熙华,虽然没好意思说话,但是表情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凤婵顺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贺远,这一下怒火不打一处来。 “这个混蛋!我说连着几天见不着,原来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 赵凤婵银牙紧咬,琢磨着是当场过去问罪,还是回酒店再摊牌。 回酒店她这急性子等不了,何况现在可是有理由找他干一仗。 就说是为了符合人设,妻子发现丈夫勾搭女人,找上来打架,很正常吧?不然外人反而觉得不像夫妻。 想到这里,赵凤婵推开摄影师,拉着女职员直奔饭馆而来。 第253章 不得了的情报 张熙华刚刚二十出头,相貌清秀,正是爱玩贪吃的年纪,特地点了平常吃不到的白斩鸡、八宝鸭、水晶虾仁、油爆虾。 两人正吃得高兴,忽然一个茶杯飞过来,把油爆虾砸得到处都是。 两人惊诧回头,原来是赵凤婵抓起身边路过跑堂端着的茶杯摔了过来,口中骂道:“她是谁!你个混蛋吃里扒外,到处招惹狐狸精,脸都不要了!” 贺远拧起眉毛,冷冷看她。 赵凤婵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了。 这是千里出差,在外执行任务,自己怎么当成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傻事!要是因此招致多人瞩目,影响到行动,回去会受处分的。 她幡然醒悟,再看向贺远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满是悔悟和求救。 张熙华看着溅得到处都是的大虾,心疼得都快哭了,对贺远说:“关......关大哥,这位就是嫂子吗?要不要,请她一起吃点儿?” 贺远被她这天真的话差点气笑了,你请她吃?她现在恨不得把你吃了。 他招手喊来跑堂的,让对方把饭菜打包,给张熙华带回去吃,然后去前台结了账出门。 赵凤婵和女职员跟在身后,女职员偷瞄一眼,心想,大姐你刚才脾气不是很大,怎么现在又蔫了? 贺远喊辆黄包车,让二人上车,对车夫道:“送她们去华夏银行。” 然后自己也上了一辆车,去找洪先生。 今天在宪兵队得到的情报太重要了,必须马上汇报。 这几个月来,上海的局面彻底改变,直接影响了日本华中派遣军的命运。 这其中,可以说大半都是贺远的功劳。 季云卿、吴四宝、张啸林等人的连续被刺杀; 扣押的慈善物资无故消失; 五吨即将发往前线的药品被从眼皮子底下抢走; 帝国之花的杰出代表,代号关山樱花的女间谍凭空消失; 原本即将渗透入国府“四行二局”的经济间谍忽然杳无音讯; 在满洲十年都没出过事的细菌战专家,下飞机不到三天就彻底覆灭; 号称已经对破译国府电讯代码有了极大把握的密码战专家,二人被杀,一人失踪。 之前宣称可以直接策反五万人的“忠义救国军”,最终只有一万多人投降。 最重要的,是日军大本营原本预计渗透入经济部门,迫使华夏经济崩溃的图谋,到现在完全没有实现。 只要经济不倒,华夏人就不会彻底垮掉。 而华夏金融的根就在上海。 上海的行动收效缓慢,战果轻微,让大本营极度不满。 于是畑俊六被解职,去年刚刚回国的西尾寿造再度被派来华夏。 华中派遣军被正式撤销。 新组建华夏派遣军,由新编十一军和十三军组成。 西尾寿造被任命为第一位华夏派遣军司令,并兼任十三军军长。 间谍头子,代号金币的山城一郎同校师兄,藤泽花岗任职第十一军军长。 西尾寿造是侵华日军中臭名昭着的八大罪魁祸首司令官之一。 令人痛恨的是,这八大罪魁祸首,最终只有两人战后被处以绞刑,还有两人病死,其他四人都悠哉游哉的活到六七十岁正常老死。 西尾寿造出自日本陆军大学,一九三四年就成为关东军参谋长,两年后成为日军参谋次长。 他自关东军起家,所以对关东军驻扎的满洲极度重视。 所谓满洲国国军就是由他一手缔造而成。 这次晋升华夏派遣军司令,他最关心的还是北方,不断派人在正北方向命令日军进行疯狂骚扰,甚至派人经常越境进入蒙古境内,试探苏联军队的反应。 因为这时候苏联已经和蒙古结盟,并缔结苏蒙军事协约,日军真正用意就是试探苏军底线,寻找攻苏的时机。 贺远刚取得的情报中,就有这类绝密信息。 日本宪兵等级比较高,和骑兵的等级一样高,所以这种绝密情报,宪兵队也能收到。 贺远今天获得的情报中,最有价值的一份情报就是,日军近期打算在蒙古国境内诺门罕布日德地区及蒙古国哈拉哈河中下游两岸,尝试展开一次对苏蒙连军的挑衅性攻击。 苏联绝不会坐视此类事件发生。 而如果苏联展开对日本的攻击,也就是苏日正式开战的话,很明显是对华夏的最大帮助。 华夏的战争压力将会相对减轻,而日本战败的时间点必然会提前。 别人倒也罢了,贺远是知道这个年代,苏联和美国这种巨无霸国家的战争潜力的。 日本也就是面对积弱的华夏显得很强大,面对苏美这样的国家根本不够看。 还有一份重要情报,就是梅兰竹菊四计划中,专门针对吴佩孚的竹计划,里面说土肥原贤二已经渐渐失去耐心,准备加快“说服”前者投身伪政府的动作。 也就是说,如果吴佩孚再不就范,很可能会遭遇不测。 贺远在脑海中对空间中抢来的资料挑挑拣拣,需要仔细了解的就具现在手中亲眼看一遍,然后选了几份重要性强的文件,准备一会儿交给老洪。 他知道,单就第一份,日军想入侵诺门罕这一份情报,就不得了啦。 这个消息连延安都会震惊,如果由我方提前提醒苏联注意的话,势必也能争取一份主动,获得一份感激。 果然,洪先生看到这些情报时,手都是抖的。 上海区憋屈了大半年,最近打了翻身仗,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被我们拿到了!贺远又立大功了。 “这......日寇这是找死啊!如果苏联参战,鬼子至少一半兵力要被送去蒙古,苏联是我曾经留学的地方,我知道他们的实力,对于鬼子来说,简直就是绞肉机般的存在。” 洪先生有些激动,亲自出手,把电文发了出去。 随即他又想起盛其芳的事,于是问道:“盛其芳的事儿有眉目了嘛?他到底有没有叛变?” 贺远点点头:“他确实是叛变了,但是并没有供出重要情报,保留了组织上的机密。而且,这次的情报获得,就是他的帮助。” 第254章 地下拳赛 洪先生听了,纳闷道:“他叛变了,还怎么帮你获得情报?” 贺远就把情况说了一遍,除了空间的事儿,其他基本直说。 “他叛变过,不可能再回到组织上了,所以我给他拿了几百块安家费,协助他逃离上海,以后就一别两宽了。” 洪先生没吭声,这种事情不合规矩,以后要是叛徒都这么干,就失去惩戒的意义了。 不过针对这件事,他还是赞同贺远做法的,只是身为领导,不方便说出口而已。 接着贺远又把上次搞到的《上海特殊人物名录》交上去,里面国党、红党的叛变者,基本都在里面。 洪先生接受了名单,心情很低落,私下里对老高说,真舍不得关同志离开,他一走,我们的工作又该停滞了。 贺远离开食杂店,看看时间还早,来到丽都舞厅,贝尔金说生意成功,想请他吃饭庆祝。 贺远心想,你要是知道我把货到全款的合同改成了货已全款,怕是杀了我的心都有吧。 不过活该!害死谷清这个仇不能不报。最好你们犹太人也被害死几个,才算平衡。 他来到约会地点,见米奇也跟在贝尔金身后,立刻明白这家伙肯定又是吃了米奇的贿赂,带他来找自己交易情报。 果然,米奇一上来就套问有什么有价值的新情报。 “畑俊六被免职了!原本调回日本的西尾寿造又回来了。”贺远低声道。 这些消息可能几天后就尽人皆知,根本算不上机密情报,但是对于现在还蒙在鼓里的美国人来说,不拿它换点钱简直就可惜了。 “日本华中高层大地震,这次又大面积换人,华中派遣军又被裁撤了,新建立的是华夏派遣军,这是马上要发生的。” 贝尔金和米奇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件可不小,而且根据贺远之前的信誉,应该也不会假,于是米奇拿出十张百元美钞,给了贺远当作交易金。 三人坐在一起喝了两杯啤酒,感觉关系亲热了一些。 米奇看看贺远的身材,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先生!看你身材不错,喜欢拳击还是格斗?” 贺远诧异道:“什么意思,你想和我打一场?” 贝尔金连忙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今晚跑马地有场地下拳击赛,他想拉你去看看而已,那里可以下注......” 贺远立刻明白了,他们想拉自己去赌博。 如果说华夏的赌博方式是打扑克推牌九的话,那欧美的玩儿法就多了些。 比如说21点、老虎机、赌球、赌马、赌拳击...... 这地下拳击赛,赌的就是拳击。 赌个冷门拳手的话,一夜翻个十几倍,几十倍,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贺远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 直到米奇把一张巴掌大小的海报丢在贺远面前,这张海报居然是彩色印刷,上面图案是画的漫画风格。 这封面就把贺远看怒了。 原来封面上画着一个后脑垂着辫子的黄皮肤华夏人,比身边一群膀大腰圆的白皮胖子矮了半个头,被人拎着小辫子像玩物一样戏耍。 他脸上的恐惧和惊慌,衬托出四下白人们的快乐和得意。 贺远的脸沉了下来。 “哦,对不起,我并无意冒犯,这只是他们宣传的一个噱头罢了。” 米奇见贺远看到封面生气,连忙道歉。 他虽然从未看得起华夏人过,不过对眼前的贺远,倒确实没有什么鄙夷或者讽刺,只是封面赶巧了。 “没什么!不过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看看了。”贺远心里有气,又不好对面前这两个人发作,就打算去地下拳击场去看看。 不爽了,要么去赢几个钱,要么去揍几个人,总之这口气必须要顺下去。 于是三人上了贝尔金的车,直奔西郊跑马地。 这里是越界筑路的一块废弃场地,曾经用来做过赛马场。所以地方肯定小不了。 场地中间是一间修车厂,现在被人改成一个酒吧。 四周到处堆着废弃的旧车和破轮胎。 吧台和音响都在角落里,中间的空档,留出了一块空地,显然就是拳击台的位置了。 此时的角落两边,各有一个拳手在做准备,显然是即将要开始一场。 贝尔金和米奇都躁动起来,跟着四周的观众一起呐喊,想知道对战拳手的资料,好参与赌拳。 片刻,一个戴着礼帽的小个子走到场地中间,他皮肤黝黑,但是胡须很浓密,应该是个南美人。 他轮番用华夏语和英语报着双方资料,鼓动大家踊跃参赌。 他的华夏语虽然不标准,但是贺远听明白了。 左边那个壮得像头大象的白人,叫做tarzan the ape man,也就是华夏语翻译过来的一九三二年美国电影中的人物——“人猿泰山”。 这人三十七岁,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二十公斤。看上去全身都是肌肉。 右边的叫做“无敌迈克”,三十二岁,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九十五公斤。 这人虽然身高体重差了不少,但是满身的刺绣和伤疤,看着很强悍的样子。 尤其一双手臂,肌肉都鼓了起来,显然也是力量爆棚的家伙。 这样的地下黑拳赛,开打前两个人要签字画押,没有教练和裁判,甚至没有时间限制,直到其中一人彻底倒下起不来为止。 贝尔金毫不犹豫买了五十块钱的人猿泰山,理由就是体型压倒一切。 “那个瘦子就算打中五十拳,人猿泰山也不会倒地。” 米奇自己就是个瘦子,所以打算买无敌迈克赢。 “别吹了!那个胖子就是个大沙包,无敌迈克会轻而易举摧毁他。看看迈克的手臂,我敢打赌他会赢。” 米奇为了表示信心,直接买了一百块的迈克赢。 他们买的可都是美元。 贺远心想,这帮家伙真是冒险家,一场地下拳赛而已,出手就赌这么大。 他打算先看一轮再说,因为这两个家伙的数据都差不多。 黑市拳击手 人猿泰山 生命值:103\/104 巴西冒险者 (黑市生涯8胜2平2负) 黑市拳击手 无敌迈克 生命值:102\/105 法国冒险者 (黑市生涯7胜1平1负) 第255章 老子和你们赌一把输赢! 一阵音乐声响起,原来墙角居然还有一支乐队,现场演奏起了爵士乐。 场外不少人进场,人越来越多,逐渐围起了足有几百人。 矮个子主持不断让人们押宝。那些看热闹的争着抢着把钱往他手里塞,生怕自己错过发财机会似的。 贺远观察了一下,这赌场居然只收美元,其他赌客押得没有那么大,但是三块五块的,加起来也不少。 这一场拳赛,赌注几千美元还是有的。 只听duang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铜铃铛被人敲响,比赛要开始了。 四周的大灯又亮起了好几盏。 几百人四下散开,空出一个8x8米左右的空间来。连个台子和围栏绳都没有。 但是人们的喧嚣声却是越来越大。 铜铃铛又是一响。人猿泰山和无敌迈克终于开战了。 这还是贺远第一次以第三者的身份观看有数值的头框人士相互之间的战斗。 这两个人头框颜色都是灰黄,不是敌人。 而且,生命值数字随着对方的每一次击打而产生变化。 最开始两人都是试探,每一拳的伤害不大,而且,双方都没有戴什么拳套。 看这样子,全力一击的话,打掉十点甚至更多,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人猿泰山!干掉他!我知道你行的!” “无敌迈克!杀了他!” 人们分成两派,分别给二人加油。 贝尔金和米奇就自动分为了两派。 场地中,比赛的二人并没有受到多少外部喧哗的影响,试探了几个回合后,就开始有板有眼的打起来。 最初几分钟,明显是身体敏捷的“无敌迈克”占便宜。他击打对方的多,挨打的情况少。 所以数值一直是“无敌迈克”的表现好一些。 不过“人猿泰山”也不差,他虽然打中对方少一些,但是拳力要强,而且皮糙肉厚的,受打击的影响也不大。 双方数值基本都是在92、93左右。 不过紧跟着的第二回合,“无敌迈克”开始加快了击打速度。 他的拳头像是二踢脚,是组合性质,一旦命中就是两下甚至三下。 这个回合,“人猿泰山”很是吃了亏。 生命值达到了80:88左右,“人猿泰山”80,“无敌迈克 ”88。 贝尔金拼命喊道:“人猿泰山!你行的!老子相信你能赢!” 米奇轻松笑道:“大沙包赢不了的,他太笨了。” 第三回合开始,“无敌迈克”的体力下降,敏捷性没有开始那么高了,他漂亮的移动开始减少,“人猿泰山”的命中开始增加。 他的打击伤害性可就比“无敌迈克”要高上不少。 这种拳赛没有治疗没有休息,除非你自己认输。开始两人还闪躲走圈,打到后来两人为了保存体力,互相搂着,谁有了足够力气就捣对方一拳。 身上鲜血渐渐染红全身,直到滴到台上。不过为了金钱的利益,谁也不肯服输。 底下观众大吵大喊,说什么的都有。有喊“无敌迈克”快赢的。有喊“人猿泰山”加油的。 还有的骂两个人是娘炮,大男人不打架互相搂着。 米奇看着看着心里后悔,看这形势,只怕还真是“人猿泰山”会赢,因为按现在这个打法,“人猿泰山”的体重占了大便宜。 很可能到最后,“无敌迈克”需要三拳将其击倒的时候,刚刚打到两拳,被“人猿泰山”一记重拳打翻。 可惜现在赌盘已经封了,不再接受赌注。两人都已经摇摇晃晃,看来输赢马上就能揭晓。 贝尔金嗓子都快喊哑了,比台上的人猿泰山也没轻松多少。 台下的观众们也是疯了一样的呐喊助威。 这时场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决死程度。 “无敌迈克”整个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鼻子嘴角都是伤口。 “人猿泰山”更惨,眼角裂了一个大口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在贺远眼中,只差一拳。 黑市拳击手 人猿泰山 生命值:33\/104 巴西冒险者 (黑市生涯8胜2平2负) 黑市拳击手 无敌迈克 生命值:22\/105 法国冒险者 (黑市生涯7胜1平1负) 最后终于还是“人猿泰山”鼓足最后力气,一拳击在“无敌迈克”后脑,把他打晕,搂着“人猿泰山”的身体松开了手,慢慢滑倒地上,人事不知。 “人猿泰山”举起手臂挥了一会,等到台下庄家确认胜者是他,终于也一跤坐倒,半天爬不起来。 台下呼声雷动,有人叹息,有人拼命尖叫,慢慢散开,各自走去买酒。 贝尔金的五十块美元,赢了接近一半,拿回了七十四元。而米奇的一百元就是血本无归。 贺远面带微笑,事不关己。 贝尔金不断高呼,好像赢了一万美元似的。 米奇就充满失望,不断咒骂“无敌迈克”真是个笨蛋,憨包! 三人来到吧台,贝尔金和米奇要补充一杯啤酒,安慰喊冒了烟的嗓子。 贺远看得意兴阑珊,打算走了,可是这时候一个家伙忽然走上前来,和贝尔金以及米奇打招呼。 三人显然是认识,用英语随便聊了几句。 没想到这家伙看了看贺远,忽然来了一句:“这是你们找的华夏鬣狗嘛?起码要三四条鬣狗,才能和雄狮一战。” “噢!迈尔斯!闭嘴,没人想和你聊这个。”贝尔金看了眼贺远,生怕对方听懂了。 “回头见,有时间找你喝酒。”米奇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再见。 黑市见习经纪人 迈尔斯 生命值:93\/95 美国冒险者 (地下拳击场职员) 贺远当然听懂了那句话,鬣狗这个单词又不算难,前世都喊它肛肠科医生。 等到迈尔斯转身要走开的时候,贺远忽然狠狠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迈尔斯惨叫一声,被踢了个跟头。 他转身看向贺远:“该死的!是你踢我?” 贺远挥手挡开贝尔金和米奇的阻拦,又是狠狠一脚,踢在他脸上,这一脚可比前一脚狠多了,迈尔斯的脖颈差点被巨大的力量折断。 “小子!你连狗都算不上,去找一条像点儿样的狗来,老子和你们赌一把输赢!” 第256章 生死无限 “哦......”贝尔金和米奇对视一眼,又看看贺远。他想参加拳赛?他懂拳击吗? “米斯关!这是个粗人,你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他是这里的实习经纪人,他真的可以组织一场拳赛,就现在,所以请不要惹他。” 贺远摇摇头,拒绝他们的劝说,伸手把瘫在地上的迈尔斯脖领子拎起来:“你去给我找个能打的来,我要赌一千块美金,我赢。生死无限,快去!” 迈尔斯眼中闪出一丝疯狂的笑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 作为一个见习经纪人,确实需要大型赌场或者拍卖行的就业经验。 他还一直找不齐能够形成卖点的人,现在这不是送到眼前啦! “ok!你等着!” 迈尔斯爬起身,直奔后边的办公室。 “米斯关!告诉我们你不是想来真的......”贝尔金试图扳过贺远的肩膀。 米奇也说:“他们有七八个地下拳手,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 言下之意,你是白给。 贺远却只是低声说:“我赌一千块,你们也可以赌我赢!我觉得这次我赚定了。” 米奇撇撇嘴,心想我觉得你失心疯了,人家可是职业的。 片刻,来了几条大汉,有意无意把三个人围在中间。 接着迈尔斯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一份生死协议书。来让贺远签字。 贺远看了看,却不签:“你们找的谁?我要看看我的对手。” 迈尔斯以为他要变卦,恶狠狠地道:“你可以看,但是看完了你必须签字,这可是你自己的,你已经上了车,不到站就别想下车。” 说着,他拍了拍手。 一个健壮的黑大汉就走了出来。 他一出场,立刻引起围观众人的惊讶叹息。 “他怎么也出来了?今天有他的比赛?” “看来是来着了!今天居然能够看到‘蛮熊’的比赛吗?” “哇!‘蛮熊’!他的伤好了?” “今天‘蛮熊’要出场?赚钱了,无论是对谁,蛮熊一定赢的!” 黑市拳王 奥列夫 生命值:98\/116 蛮熊杀手 (左眉骨,右膝盖有旧伤) 黑市战绩 (击杀十六人 37胜2平1负) 这个家伙的头框居然是大红色。 说明他杀过不少好人,该死!而且大概率也杀过不少华夏人。 他找到迈尔斯,顺着迈尔斯的目光看到贺远,脸上立刻露出不屑一顾的笑意。 在他眼中,华夏人都是小菜,他亲手杀了好多华夏人,还享用过不少他们的姑娘,那些姑娘都对自己的强悍欲罢不能。 他不屑地仰起头,在脖子上用手掌砍了一下,用割喉礼向贺远打招呼。 此人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一百公斤,是个黑人,皮肤纯黑,脸上有几个伤疤留下的疙瘩,看起来越发的狰狞,丑恶。 贺远看着他信息栏的旧伤信息,开心的笑了。 妈的生命值上限高达116,本来真有些担心的,但是当看到旧伤信息时,就高兴地笑了。 这是个伤员,伤还没完全好,只要知道他的弱点,何山就能击败他。 不过他上限太高,下限低了十八点还是高达98,看来不能大意,否则被他击中超过两下,怕就没机会了。 贺远立刻签了生死协议。 今天的目标有了!捞一笔大钱,杀了这个黑屠夫。 果然,当在场的那些人发现奥列夫的对手是贺远时,都立刻下注,赌奥列夫赢。 贺远的身体数据已经被报了出来,身高一米八一,体重七十三公斤,战绩0。 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怎么可能是战无不胜的奥列夫的对手。 虽然对贺远的来历无人知晓,但是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这不是送钱嘛?虽然赌场这边赔的不会多,但是白送的钱谁不要。 这事就算放在贝尔金和米奇身上,也是不二的选择。 然而,考虑到以后还用得到这个人,两个家伙都买了双份的赌注。 买奥列夫是一两百元,买贺远只有五十块,这是真正的友情价。就是为了做给他看的。 不过同时,贝尔金和米奇见事态已经挽回不了,还是联手去和迈尔斯谈了谈。 告诉他,这个人不像别人,你最好不要让奥列夫伤了他的命。 迈尔斯看似听进去了,其实根本就没当回事。 两人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现在认软了!当初踢老子的时候哪儿去了? 迈尔斯压根不和奥列夫说,就是要贺远的命。 在场几百人欢呼雀跃,基本都是买的奥列夫赢,赔率达到了四十一比一。 可是即使买奥列夫的赔率只给赔几块钱,还是没人愿意改。 贺远微笑,衣服也不换,就走上了中间场地。 奥列夫上身赤裸,下身是一条到膝盖的大裤衩子,脚上鞋也是厚底运动鞋。 贺远甚至连鞋也不换,直接下场。 两人身高看上去有差距但不大,体重差距就很大,差了四分之一。 铃铛一响,拳赛开始,奥列夫邪恶一笑,就冲了上来,本来以他的体重,他向来是后出手的,等看清楚了对方能力,再争取一击必杀。 可是贺远看起来太没有竞争力了,他甚至不屑于看实力的环节,而是直截了当打过来。 贺远立刻一闪,同时左脚起脚,踹在了奥列夫的右膝上。 “喀”的一声,奥列夫的右膝盖被踹出了声音。 贺远毫不留情,他知道这一战最重要是把奥列夫弄瘸,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疼!他难道知道我的弱点?为什么一上来就对付我的膝盖? 奥列夫害怕之余,膝盖旧伤已经发作。 贺远趁你病要你命,见奥列夫退缩,上前又是一脚直踹。 强壮的黑人再也撑不住,膝盖半跪在地,贺远马上照着他左脸又是一拳。 奥列夫剧痛之中,闪躲了一下,贺远这一拳砸眉骨没有打到。 然而就是这照面几秒钟,贺远已经占尽了上风。 别人还没看出来,奥列夫自己却比谁都清楚。 今天,大概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除非自己不要脸,现在就直接躺地装死。 那样的话,如果贺远继续打自己,其他人才会出于正义儿阻止。 第257章 把他给我活活打死! “奥列夫!加油!干掉他!” “打死他!打死他!” 在场所有人都在为奥列夫加油,就连占人数大半的华夏人也不例外。 能来这种地方看拳赛,赌拳的华夏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倒是只有贝尔金和米奇都很替贺远担心,虽然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生意,但现在大家也算熟了,朋友之情也是有的。 奥列夫重新站稳重心,信心慢慢恢复。 这小子不过是巧合而已,他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华夏人都是病夫! 灵活地卖弄脚步,奥列夫炫耀似的晃动身体,忽然一拳砸来,贺远连忙闪躲,但还是挨上了一半的力量。 贺远身体晃了晃,撇了撇嘴,就这?不够看啊。 看看我的! 他左脚蹬地,身体迅速前倾,右拳狠狠砸了过去。 奥列夫闪躲不及,左眉骨重重挨了一拳。 “啊!”一声惨叫,本来就有问题的眉骨断裂了。 剧痛笼罩住他整张脸。防御姿态被打破,贺远得势不饶人,又是狠狠一个鞭腿,抽在他的右膝上。 这种黑拳赛虽然名为拳击赛,但实际就是自由搏击,用腿是完全可以的。 奥列夫的膝盖彻底报废,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 这次他反而发不出惨叫,但那是整个人都看得出要垮了。 欢呼声中断,四周的人都发现了不对。 黑市拳王 奥列夫 生命值:63\/116 蛮熊杀手 (左眉骨骨折,右膝盖断裂) 黑市战绩 (击杀十六人 37胜2平1负) 叱咤一时的黑市拳王,已经重伤,即使痊愈,生命值上限也会大幅下调。 但这还不是结束,看在大红名的份儿上,贺远毫不停歇,左直拳头部,右勾拳腹部,膝盖冲顶下颌,转身鞭腿扫胸口,左肘重击头部...... 一连串的打击,蛮熊杀手之称的奥列夫人还在直立状态,神智已经不清晰了。 所有人都看不出了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贺远右拳全力轰出,击在他左太阳穴上。 连续地全力出击,让他的体能迅速下降,这才停止。 奥列夫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摔出几米远,那个方向的人群立刻四下闪避,使得他重重摔倒在地,彻底没了动静。 黑市拳王 奥列夫 生命值:50\/116 黑市拳王 奥列夫 生命值:33\/116 ...... 黑市拳王 奥列夫 生命值:0\/116 全场静寂! 片刻,贝尔金和米奇振臂欢呼起来。 倒不是庆祝贺远赢了,而是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他们都买了五十块钱的贺远赢,这可是一赔四十的赌注。 两千美元到手了! 两千美元多不多?足够美国政府做两次情报交易了。 贺远舔了舔破皮的拳头关节,低声对二人道,“赶紧兑换,走人。别等他们耍赖不承认了。” 三人立刻找矮个子主持人兑换美元。 满场几百人,只有他们三个和一个华夏年轻人买的贺远赢。 那个年轻人是个挎着烟盘子卖香烟的小贩,他只买了一美元的最小赌注。 这时已经有人发现奥列夫没了动静,立刻有医生过来救治。 很快,医生发现黑市拳王,蛮熊杀手奥列夫,死了! 黑拳市的人脸色全都变了,立刻把消息报给了黑拳市的主人,犹太商人汤金。 汤金是个有黑人血统的犹太黑道老大。因为血统不纯从小就见识遍人间冷暖,在黑暗与鲜血中杀到了现在的位置。 当他听到奥列夫输了,要赔出去大几万美元的赌注时,倒也认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为了黑拳市以后的发展,咬牙赔了。 可是后来听说奥列夫死了!这口恶气就忍不住了。 奥列夫可是每场都能给他带来上千美元的人。一个月打上十场八场的,他就能净赚几万美元。 现在这棵摇钱树竟然被人活活打死了,打死他的人买了自己赢,现在还要赔给他几万块! 妈的!混蛋!那可是美元! 汤金暴怒了! “一分钱也不能给他,停止兑现,把他给我活活打死,给奥列夫报仇!” 随着他一声令下,立刻十几个打手挥舞着砍刀,棍棒杀出来。 这边贺远刚刚收到兑换的四万多美元,就看见里面杀出来一大群杀手。 “不好!快跑!” 三人不约而同,撒腿就跑,边跑边将大把绿票子塞进口袋。 “泄特!汤金居然背叛协议精神,对赢家赶尽杀绝!”米奇十分诧异和愤怒。 “这很正常,要知道他就是个黑道大佬来着。”贝尔金并不奇怪。 贺远心想,你们不是都特么这样,现在还有脸骂别人。 跑出了胡同,几个人分道扬镳,各自逃命去了。 贺远跳上辆黄包车,直奔华夏银行。 他和王天木约好了今天见面,据说广西方面有陈恭澍的信发过来。 来到办公室,王天木正拿着封信在读,原来陈恭澍的信已经到了。 贺远、陈恭澍、王天木,三人都是河北老乡,又都是军统要人,情不自禁就合在一起,守望相助。 所以陈恭澍给二人的信里,直截了当说了很多想法,当然,肯定没有过分的言辞。 这封信能到这里,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手续,有没有其他人看过,所以信里不会说得太明。 不过另一个随信发来的包裹里,王天木却是看出了玄机。 这包裹里是广西的特产,倒也没什么特别,但是包特产的却是一张报纸。 “贺兄弟!这报纸大有蹊跷啊。你仔细看看。” 贺远接过来看了看:“是越南的报纸。” 这报纸居然是越南河内的报纸,而且还不是当地华人华商创办的报纸,而是正宗越南本地的报纸。 但这报纸整个版面却都是用的汉文,还有少许法文。 这是因为此时越南还没有解放,二战胜利后,胡志明领导越南摆脱法国殖民,正式宣布独立,建立越南民主共和国,才开始放弃中文和法文,采用一种全新的拉丁文字为越南文。 在此之前,越南的正式文字就是汉文。 二百年之前,环华夏一圈,都用汉文,从日韩,到越南,到尼泊尔...... 落后改变了一切,曾经华夏控制的都失去了,甚至自己也惨遭涂炭。 第258章 此女可疑 越南报纸用汉文不奇怪,奇怪的是,除了这张来自越南的汉文报纸外,还有一块烟盒大小的,同样来自越南的中文报纸。 这块纸并不规则,既不是菱形也不是梯形,上面也没有任何标记。就是正常报纸截下来的一块。 虽然不解其意,但是贺远和王天木都知道,这就是陈恭澍想和他们说的话。 他一定是想用这些来表达什么,只是他们目前还没参透。 信是广西发过来的,他却故意用来自越南的报纸包裹东西,这里面一定另有深意。 两人拿着那块截下来的纸,对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 不过很快,贺远发现那块截纸的右侧,是报纸中缝的位置,这下可就有了参照目标。 他举着截纸,从报纸中缝下部开始,把字体对正,一行行对比下去。 终于,在右上方位置,找到了陈恭澍想说的话。 “王大哥你看。” 贺远找来几支笔,压住截纸的四角。 这时截纸四个角对应的文字,分别是下面报纸上的“此,女,可,疑”四个字。 此女可疑!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发自内心的一惊。 能让陈恭澍以这种形式发来警示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个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他特意用越南报纸来传递消息,显然这个女人,就是和他的刺杀小组一起在越南刺杀汪精卫时,就在里面的那个人。 也就是后来已经代替了他的刺杀小组组长位置的人。 因为这个女人,陈恭澍甚至都没能回去述职,就被直接安排在广西站任站长。 而这个女人却被调往上海任职,只是据说她申请假期,暂时不来上海。 “看来,问题都在这个女人身上。”王天木看向贺远。 “书生出手想来不会空手而归,可是他在越南河内刺杀汪精卫,据说连续刺杀数次,都没有成功,甚至有一次,已经接近成功,却被人打断,结果是汪精卫的秘书中招死掉,汪精卫侥幸逃过一劫。” 贺远倒吸一口冷气:“王大哥!你是说,书生在河内刺杀汪逆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搞鬼了?这么一说,她的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 “日谍!”王天木肃然道。 “书生屡次不能得手,必然就是此女从中作梗,只不过那时候书生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亲自率领的刺杀小组中,居然就有日谍混在其中!” “没错!我们成都站是派我和曹小姐来上海,重庆站派来的是猎鹰和冯月甫,这两个人我可是知道他们能力的。这样的精英组成的刺杀小组,都没有成功,必然是内部先出了问题。” 贺远凛然道:“要不是日谍混入其中,书生必然早已成功。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居然暗中破坏行动,表面上也能把书生架空,取代他成为小组组长。” 王天木道:“若不是她顾忌自己会暴露,保不齐现在的书生已经被她害死。她的任务就是保护汪精卫不被刺杀,现在汪逆已经回国,她的任务完成,还能超额,挤走书生,来到我上海任职......” “上面给她的位置是上海站站长?你还是上海区区长?这显然是要把你架空啊。”贺远道。 “我还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来就职,偏要在这个时候申请假期!她是怕你还在这里没走,把她识破行藏,那就得不偿失,所以不敢这时候来。” 王天木道:“这女人真厉害!想想都不寒而栗。现在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借着休假躲过你的火眼金睛,等你一走,她就来上海上任,继续荼毒一方......” 听他说起火眼金睛,贺远心中点头。没错,老子有火眼金睛,你这女人再狡猾,也逃不过我的红名筛选大法。 上次有个混入报社,针对红党的女日谍,被贺远抓住送给了代力进修“洗玉门”技能。 这次,我要是抓住这个,是继续送给代力,还是自己用呢...... 不对!贺远摇摇脑袋:“王大哥!书生此次来信,用意必然就是揭露此女,警示咱们,你看看怎样给他回复,让他放心。这个女人只要结束休假,咱们必然找到线索,把她揪出来。” 王天木点点头:“回信我来回,贺兄弟,这个女人如此厉害,你先不要走,帮我把她揪出来。我倒不是怕她,现在上面视我如同粪土,不放权还要捆住手脚,让我毫无拿捏人的办法,和她相斗我先天就吃亏了,你就不一样。” 贺远点点头:“不用担心,大哥,我想好了,只要这女人出现,一旦验证她就是潜伏军统捣乱的日谍,立刻先手把她干掉,根本不必管那些有的没的,到时候为了逼真,你再坐实她几件事,我来动手。” 王天木大喜:“没错!对付这种人,不能给她机会,先手干掉就是,上面若有人保她,保不齐就是和日本人有关联的。你想想,不然她怎么能升官,能压住书生的?” 贺远想了想,王天木的说法只怕还真的有道理。 破坏刺杀是这女人的本事,但是从职务上碾压陈恭澍,绝对是上面有人的意思。 贺远知道,军统中有这等能力的实权人物中,代力本人,还有毛森肯定是一心抗日的。 其他人还真的有待证明。 “我今天就给上面发报,说我任务完成,请求回去述职。实际上我去找毛森,和他去苏南,这也需要时间,王大哥你就让那个女人来就职。等她上任,我从苏南杀个回马枪,咱哥俩精诚合作,拿下这个阴险狡诈的女日谍!” 王天木立刻同意:“不过兄弟你可一定要快。我现在就是个没有爪牙的假老虎,回来晚了,我怕没命再见到你。” “呸!童言无忌。我还等着和你合作赚大钱,你说这丧气话。” 贺远当场就给重庆发电报,说是任务完成,请求下一步指示,然后告辞王天木,回了海悦酒店。 进了门,赵凤婵正在客厅坐着听收音机,看见贺远回来,想起中午的事,满脸羞红,拔腿就跑。 第259章 目标,踩在历史节点上的人 贺远也没理赵凤婵,洗了把脸,在客厅坐下,心想陈恭澍说的这个女人,可不是巧合,同一时间段内,红党这边也出现了那个代号关山樱花,叫韩冬春的女人。 这说明日本人一直在向华夏渗透,关山樱花被自己的火眼金睛识破了,才没在红党这边造成巨大损失,而渗透在刺杀汪精卫小组的这个女人,可是成就了不世奇功!被她保全了汪逆的性命,真是华夏的一大损失。 不过说回头,汪精卫本身就是被日本劝降的。华夏的最大敌人是自己,连汪精卫这样的国党二号,胡适这样的所谓国学大师,都能认可日本人的那一套,失去自己华夏人的骨气,说明缺乏自信,妄自菲薄就是华夏人当前最大的问题所在。 而治愈这种顽疾的良药,就是以雷霆手段,打击这些害群之马,让国人看到希望,知道日本人并不可怕,我们还能自救。 所以,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揪出来,除掉。 毛森知道他任务完成,已经打来两次电话了。那就玩个金蝉脱壳,说是离沪返渝,实际上去苏南帮毛森杀掉投降日本人的前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何行健。 等那女人来上海就职,再忽然杀出,把她干掉。 至于理由,王天木已经在找了,找得到理由最好,真找不到理由又怎样。反正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事情,军统也没少做。 要是杀了这女日谍,军统上层有人出来给她喊冤叫魂,那可就又破了一桩案子了,正好揪出内鬼。 正想到这儿,赵凤婵从卧室探出头,悄悄看了看他。 贺远招招手让她过来:“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反正也过去了。我刚才给重庆发了报,申请调回,汇报工作。你做做准备吧,收拾东西,看上边的安排,随时准备回去了。” 赵凤婵眨了眨眼,忽然觉得一阵失落。 原本不愿意来沪的她,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已经习惯了远离安逸的生活,变得有些不舍,不那么愿意回去了。 或者说,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上海。 但是自己的报告前几天就打过了,现在贺远也申请调回,看来不走真的是不行了。 “哪天走定了嘛?我们的行李不少,我的就有七八件需要运回去......” “你的行李,自己随身带一件就好,其他的都走托运,上次我联系好的那家。另外咱俩不一起回,你先回,我要去苏南和毛森将军见一面。”贺远道。 赵凤婵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上级回复快的话,明天自己就得走了。这意味着,今晚可能就是和贺远在上海的最后一面。 虽然以后回了成都,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但那时一切恢复正常,再也没理由像现在同居在一间房子里了。 想到这儿,赵凤婵心情很是低落,回去卧室看起了小说。 第二天,贺远来到洪先生这里,把陈恭澍刺杀汪精卫失败,可能是日谍破坏造成的,和他说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自己在上海的任务完成,可能要回重庆述职了。 洪先生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惋惜。他的想法和王天木一样,这个能人一走,上海站的工作又要开始艰难了。 贺远离开的时候心想,临走的时候,要给洪先生搞点经费,多了不用,几千块就行。 昨天自己打死奥列夫,又赚了四万多美元,这笔钱就不必存银行了,放在空间里随时取用。 他来到詹森的安全屋,陈默接到通知也已经到了。 “我已经打了报告,这几天随时可能调回,咱们一起杀汉奸特务,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林之江!你们找好目标了嘛?” 贺远之所以对这个林之江念念不忘,必欲除之而后快,是因为这个家伙是个踩在历史节点上的人物。 他早年也是军统出身,还曾刺杀投靠日本人的周凤岐,一时声名大振。 周凤岐和忠义救国军的俞作柏、刘志陆一样,都曾是初代小军阀,后来在革命军中加入反光头一派,结果失败后自然就失势了。 鬼子入侵后,周凤岐投靠鬼子成为汉奸,被林之江刺杀。 可是林之江不久后也被俘投日。 随后他加入76号,成为李士群、丁默邨的重要助手。 前世王天木的被捕,茅丽瑛的被刺,以及《色戒》女主原型郑苹如的被杀,都是他干的好事。 而现在王天木已经成为贺远的合作人,茅丽瑛更是红党人,仅仅为了这两人,林之江就必须得死。 不亲眼看着他咽气,贺远就会担心他撬动历史节点,让自己白来一遭。 贺远认为自己这只小蝴蝶,就算扇不动厚重的历史,这些小细节应该还是能改变吧。 “老大!你一走,这上海待着又没劲了。”詹森叹息一声,拿出几张卡片,分析起监视林之江的情报来。 “很好!经过这些天的静默,76号的汉奸特务们又都活跃了,趁着这次机会,再来一次狠的。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的。” 贺远拿出三千元给了陈默:“这是上级给你的炸弹经费。” 其实,在贺远和王天木的一再上报催促下,上级也只是给了他两千元的补助,贺远自己出了一千。 “其实,咱们和上次那几个人,五六个人都能针对鬼子宪兵们,搞一次正面作战了。”一向惜字如金的陈默破例多说了几句话。 “有大家的作战能力,加上我的炸弹和弹药补给,就能面对面挑他们两个小队。” 陈默的话让詹森听得是跃跃欲试:“怎么样老大,这可是陈默说的,他这么说一定能行。要不要搞一次?” 贺远苦笑:“和谁搞一次?你上哪儿去约两个小队的鬼子跟咱们公平打一仗?就算真能约上,打一仗,输赢不论,咱们怕是要有伤亡。” “陈默说得不错,这个实力咱们是有的,但是现在咱们是特殊战场上的特殊人才,执行意义重大的特殊任务,这种意义不大的战斗还是要避免发生。说白了,咱们就算死,也要死在意义更大的任务上。” 第260章 临走前的大战斗 果然,第二天重庆就回了电报,让何炳诠、赵凤婵、姜沛丰三人即刻回重庆述职。 贺远在两天内去见毛森,另有任务安排。 这个毛森,果然利用自己的职权,强行把贺远留下与自己完成当初立下的誓言,刺杀何行健。 贺远帮赵凤婵收拾了行装,特意找到那本鲁迅亲自出版的苏联小说《铁流》,拿了出来丢在一边。 “这书是禁书,你敢带回去是要给自己找麻烦?” 赵凤婵勉强笑道:“好吧,感谢你,最后抱一抱,回去以后可就不敢随便抱了。” 贺远不屑道:“为什么?这里和成都有什么差别?” “这里没有安副站长,回去了你敢当着她的面抱我?”赵凤婵说。 贺远撇撇嘴,心想安副站长都没有你这么明目张胆想要这样那样的。 不过还是没说出来,他怕说安副站长和自己没关系,赵凤婵回去以后和在这里一样纠缠自己,可就糟了。 王天木和贺远亲自送别,何炳诠、赵凤婵和姜沛丰下午启程,转道回重庆。 晚上,贺远一个人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心情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欢喜。 他已经和詹森、陈默约定好,明天下午在黄埔滩的靶场,伺机刺杀林之江。 之所以把地点选在黄埔滩,是因为三人都有意在贺远临走前,搞一次激烈、刺激的大战斗! 这黄埔滩上,这时候还是荒凉的地界,76号的汉奸特务们偶尔会来这里以练习射击为名,搞上一次联欢。 有酒喝有烟抽,甚至还有女人可以耍。 所以每次都是队伍很大,人很多。 今天这次活动,来了七八十个特务,加上帮着搞仪式的仪仗队,和搬运物品的勤杂工等,总数有一百人左右。 特工处行动大队副大队长林之江亲自带队。大队长张鲁还是守在76号,轻易不出来。 中午时分,岸边已经停了七八艘小艇。贺远开来的一艘也在其中。 贺远那艘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又花大价钱装了台发动机,所以不叫摇船叫开船。 只要打着火,顺着江面跑上几公里,然后立刻上岸混在人丛中,就算完成。 所以贺远亲自守着小艇,那支伪装好的英77也在船上。 远处靶场方向,枪声已经响了起来。特务们已经开始比试了。 陈默拎着个包,包里全是炸弹,他装做帮着搬东西的勤杂工,混进来就躲在岛子一侧。 詹森在另一侧,这边有个地坑,他就躲在坑中,有人问就说在方便。 这次先出手的不是贺远,而是詹森。 因为滩头小艇的位置离射击场还是远了点,足有三里地。 而陈默要时间装炸弹,所以詹森先动手。 詹森从坑中先打空了两把枪,两弹匣的子弹,直接干翻了四五个汉奸,然后立刻往后跑,让自己跑进陈默的掩护范围。 靶场上的特务们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亲眼看到两个特务被陈默干倒的时候,才乱套起来。 很快,他们发现来捣乱的其实只有两个人,就立刻展开了追击。 可惜陈默和詹森都是高手,两人伏低身子,s型急速跑。特务们根本打不到他们。 美国警察专家做过研究,当对战双方都处于剧烈运动时,即使是在五十米以内的近距离,击中对方的可能性也趋近于零。 因为剧烈运动使得身体摇晃得很厉害,随便的一个晃动就使枪口跳动得很夸张,子弹偏差得非常多。 陈默和詹森都是高手,距离掌握得相当好。 当敌人想静止下来仔细瞄准的时候,二人就忽然加速奔跑,跑出五十米外,使得手枪子弹达不到距离。 当敌人快速奔跑想拉近距离时,他们就忽然回身精确瞄准,击杀或者击伤敌人。 就这样跑跑逃逃,陈默和詹森一会儿就接近了岸滩。 在一千米内了,贺远立刻端起英77,精准瞄准,击发,拉栓。 追上来的特务纷纷倒地。不过此时他们还是没搞明白子弹发来的位置,所以还是一味狂追。 这一点,看林之江的位置就看得出来。 贺远这次的计划,就是让詹森和陈默不断的奔跑,来吸引林之江的追逐。 在进入千米距离时,将其一举击杀。 也万幸汉奸特务们装备的基本上全是手枪,射击距离严重受限。 不然陈默和詹森就始终处在危险之中了。 看着两人越跑越近,位置也近乎重叠了,这是詹森想发挥陈默炸弹的威力,把人都往炸弹上面引。 看看距离合适时,两人还频繁回身还击,也干掉了十几个特务。 过来了过来了! 贺远紧张起来,林之江到现在也没发现这边有一支步枪。 被他发现立刻往回跑的话,三个人是不敢再返身追击的,那这次的目标就实现不了啦。 九百米了。 贺远还是想拉近些,在850米完成击杀。 他干脆停止射击,避免打草惊蛇。 见林之江还在靠近,贺远连忙换了个弹夹,举起枪,认真瞄准。 在六倍镜下,850米外林之江的大红头框看得很清晰。人物在肉眼距离140米左右。 就是这时候了!贺远精准瞄准,击发! 为了保险,他又追加了一发。 林之江临死之前终于发现不对。 有步枪? 自己和那两个家伙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十米以外,可是这...... 他来不及醒悟,就蹬腿死掉了。 大功告成! 贺远瞄准詹森和陈默身后的特务,快速清理起来。 十发弹夹打完,特务们终于明白什么事了。 人家这是打了个埋伏,就是守株待兔这些腿短手短的可怜虫。 他们立刻停住脚步不再追击,而是四散隐蔽开来。 这样不再有人被干掉,只是偶尔还有一两个被陈默的定时炸弹炸死的倒霉蛋。 不过,贺远三人也不在乎了,他们已经跑到岸滩,上了那艘小艇,开始接揽绳和锚链。 “不对!他们要跑!快追!” 可惜,等他们追到岸滩,纷纷上船的时候,那艘小艇已经在几公里之外的对面靠岸了。 现场只留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和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林之江行动大队长。 第261章 毛森的目的 贺远等三人上岸,拔腿就走,那艘小木船改装的汽艇直接放弃不要了。 回到詹森的安全屋,大家大吃了一顿,算作分别餐。 贺远拿出两个信封,里面各装着三千元钱,分给两人:“这算是我代表上面发的最后一次奖励。老规矩,静默三天。但我明天就要走了。” 詹森恋恋不舍,连陈默也叹起气来。 三人依依惜别,贺远回到海悦酒店收拾东西,晚上就接到毛森的电话。 这个时候是可以打定点长途电话的,只不过话费比较贵,每两分钟就要花六毛钱。 这六毛钱可不便宜,即使是在上海,也可以买两斤猪肉,可以在饭店点一次西餐套餐,或者情侣买两张票,看一场不是最新的电影了。 毛森在电话里说,让他不要去苏南,明早买去杭州的车票,来杭州。 原来何行健被调到杭州任职了。 贺远这一走,76号魔窟乱了套。 行动大队的负责人被人当着行动队队员的面,直接狙杀,这等于被人直接打到脸上了。 李士群和丁默邨都是气得不行,发誓要报复。 因为现在上海的鬼子对他们已经基本认可,给予了他们越来越强大的权力。 二来就是汪精卫建立伪政权在即,他手下二号人物大汉奸陈公博即将来沪。 如果见到是这么一副狼狈的局面,那么李士群和丁默邨二人以后势必被种种看不起,甚至被免职也说不定。 于是在陈默和詹森静默的这段时间,上海特工处展开了一次行动,根据已经掌握的国府方面信息,进行了一次精准打击,抓获国府上海区人事处主任陈明楚。 这陈明楚原本是军统文职,军统上海站三马同槽,三人都借口有事,内斗离开上海的时候,陈明楚一度成了军统的暂时领导,作为中统何炳诠的副手,联合收拾残局。 他原本是赵理君一系的人马,和王天木不睦,所以这次被抓,他立刻叛变,却说不清王天木的多少情况,他倒是比较熟悉何炳诠,但是此时的何炳诠已经被召回述职。 所以76号只凭借他的情报又抓了国府上海区电讯主管朱承我,和上海行动队五队队长余延智,以及情报五组组长李楚琛等人。 也幸亏王天木回上海站后,与赵理君的手下接触不多,基本上进行了工作切割,不然损失会更大。 这些事贺远暂时是不知道了。 他第二天就赶到了杭州,在一处乡下地方找到了毛森。 毛森居然混进了何行健的队伍里,甚至还当起了一个小官儿, “毛......你这是......”贺远看着得意洋洋的毛森,实在是有些懵比。 “关先生,我姓莫,莫岩峰,现在是反共救国军少尉小队长。”毛森这一番自我介绍,其实就是何行健带过去的这一万多投降者的现实。 当初的忠义救国军,并不算正规军队,是类似于《沙家浜》中,胡传魁胡司令的那种情况。 “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借着个抗日的由头,就搞了起来。 鬼子招降他们是为了政治宣传,但这些人其实作用并不大。 所以鬼子们也不知道如何安置他们好,既不能信任他们也不能解散他们,干脆就把名字换了一下,叫做反共救国军。 何行健投降前是中将军衔的副总指挥,现在军衔虽然没有变动,但是驻防依然是乡下地区。 何行健有个致命的爱好,就是爱跳舞,经常要找机会去杭州城里,甚至上海市区的舞厅、夜总会,去跳舞。 毛森想拿他的情报很是费劲,后来发现干脆直接进入内部,做个小军官,似乎更容易拿到他在哪儿的情报。 毛森这人本来就爱冒险,往人群里面钻,因为这个毛病被鬼子抓过一次了,所以代力不敢再让他深入冒险,而是升他做了行动总队队长。 不过一旦有机会冒险,他都要亲自过过瘾。 这次就是如此。 贺远无奈道:“莫队长,您这是......” 毛森低声笑道:“听说这次何天风又去了城里跳舞,是杭州城还是上海城,现在还不确定,但我的人最迟明天就能查出来。对了,何天风就是何行健,他已经改了名字。” 贺远心想好家伙,你一个少将,为了拿个情报居然敢深入如此之深。 “莫队长,那咱们是等一天消息,还是......” “没错,就等一天消息,根据以前经验,这家伙每次一进城,至少要三到五天,必然会去舞厅跳舞,这个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贺远心想,这么说又有可能回去上海,早说我就不折腾了,上海我熟啊。 毛森又道:“他每次入城,身边必带三五个保镖,都有功夫在身,至于枪法嘛,不说也罢,反正城里近距离也用不到准头。” 贺远心说没错,我空间里存了几十颗炸弹,可以忽略枪法,一步到位。 “莫队长,这种事如果有了确切信息,就不必您亲自出手了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毛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这次却不是想冒险,我是舍不得这‘忠义救国军’啊,何天风该死,‘忠义救国军’却是无辜,我已经着手安排人,金钱铺路,答应他们既往不咎,看看能不能劝回来一些。” 贺远这才明白,毛森的目的不仅仅是亲自来刺杀何行健,也就是现在的何天风。而是要更深一步,把曾经失去的“忠义救国军”领导权拿回来,进行招降。 其实贺远知道,这些已经叛变的人早已不堪大用,但是就像最初鬼子们的心理一样,只要能打击敌人,造成巨大影响,这些就都是值得的,有意义的。 不过这种事既有意义,也有危险,毕竟现在是敌人了,在敌人的地盘搞这些事,意味着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莫队长!你的意思,一旦有了情报,何天风去了杭州或者上海,就让我先跟过去,伺机搞刺杀,您留下来继续想办法把大部队整合一下,争取再带回去?” 毛森深深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第262章 万一他又成功了呢 贺远倒吸一口冷气,毛森这个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事,果然是个人才。 这人既有大局观,又有胆气,临事有决断,能担承,要不是后期听从光头命令,杀红党人太多,绝对算得上一号英雄人物。 毛森见他看自己的表情既钦佩又担心,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身边有能人卫护,所以这次不可能像上次那样,轻易为人所持。” 说着他轻喊一声来人,立刻有三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三目王的手下精英,都被我借出来做护卫。对了,此去如果那何天风有了下落,你带一个人去陪你一起刺杀,我留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贺远打眼望去,见这三个人果然都不简单。 马河图、岳清江、丁宝龄三个人,都是少见的精英人物。 军统精英 马河图 生命值99\/101 王天木手下 (现借调于毛森手下) 军统精英 岳清江 生命值98\/100 王天木手下 (现借调于毛森手下,与陈默关系深厚,受其影响,有投红倾向) 军统精英 丁宝龄 生命值98\/99 王天木手下 (现借调于毛森手下) 从生命值来看,这三人绝对算得上军统中的精英了。 难怪王天木说自己现在就是没有爪牙的老虎,确实,谁手下少了这样三个人,都等于是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齿的假老虎了。 尤其其中的岳清江,居然是陈默的好友,而且还对红党有好感。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莫队长,要是选人跟我去刺杀何天风的话,我就选这位岳同志。” 国党之间也叫同志,或者说,同志这个称呼,就是国党先叫起来的。从孙大炮到常光头,就是他们口口声声喊出了这个词。 贺远见毛森有这么多人守卫,心中轻松下来,打听他是怎么当起了敌军的小队长的。 毛森笑道:“这里的编制和以前基本差不多,一支队四大队的大队长,就是我们的人,跟随投日也是我的安排。所以我说,在这里其实是最安全的,因为敌人想不到那么远。” 二人重逢,都很高兴,毛森甚至在小队部搞了个小型宴会招待贺远,几味小菜,半壶浊酒,就这革命情谊,二人喝得不亦乐乎。 若不是毛森后期杀戮太甚,贺远真想拿他当成个陈恭澍一样的朋友。 “我知道你在上海这几个月间,搞出来非常大的动静,据说委员长都为你的战绩动容呢。贺兄弟,我毛森祝你前程似锦。” 毛森知道贺远的底细,真心和他结交。 “我昨天和代局长通电话,特意问了对你的安排,据说,你屡立殊勋,上面要再次为你破例,晋升你为铨叙中校军衔,可能再给你一个上校职衔的奖励。对了,还要有金钱的奖励,起码不会低于五万元。” 说到这里,毛森自己都觉得很羡慕,自己像贺远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他的升迁速度和奖金待遇。 贺远在这里小住了两天,尽享下乡的快乐,这天晚上,有准确消息传来。 一是何天风已经到达上海,和76号中诸魔头见面,晚上必然会去吃席,然后跳舞。 二是上海站发生动荡,由于陈明楚被捕,导致部分单位彻底暴露,多人被捕。 贺远和毛森都是扼腕叹息。 毛森后悔借调了王天木手下的精英,导致此战没有还手之力。 贺远则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提前灭掉陈明楚这个人。 不过当初的陈明楚装得道貌岸然,而且名字头框也不是红色,实在不好下手。 现在就好办多了,坐标76号,目标所有叛节者,只要有机会,炸弹无差别攻击。 “既然有了消息,你明天就出发吧,回到你熟悉的老地方,带上岳清江,记住别人倒也罢了,这次的目标是何天风,他必须死!” 贺远点了点头,心想要是点名杀人,我现在还真做得到,别说这火眼金睛,就算让我强杀进去,现在用得上的人足有七八个,确实敢和一个中队的鬼子正面相持。 第二天,贺远就带着岳清江动身出发,回到上海。 岳清江是安徽人,保定军校毕业,所以和陈默比较亲近,他今年大概三十岁左右,近战技巧优秀,枪法也很好,一直是王天木的手下。 既然是陈默和王天木的好友和手下,贺远提了二人几句,相互的好感度急速飙升。 “这是补给的经费,你有空自己补给。”贺远老规矩,出手就是五百块钱的礼包,接着又拿出几个炸弹,教给他用法,让他也随身带上。 因为是新任务,所以贺远并没有联系其他人,只是和岳清江找了家小店住下。 这是规矩,不过对红党就不适用。 他安顿下岳清江,就抽空来找高仲和。 洪先生也在,老高和洪先生见贺远去而复返,说是接受了毛森的新任务,都很高兴。 “这两天上海是腥风血雨,据说汪精卫的二号手下陈公博要来上海就筹备伪政权事宜和日本人交涉,所以76号抓了好多人,其中大半是国党的,你要小心。” “我知道,对了,那船工业机械可到港口了?” “还得几天,如果中途遇上风暴,船走得慢,只怕一个星期也到不了。”洪先生说。 贺远说道:“我想起一件事,这次交易我把上海滩大流氓高鑫宝和犹太人财团本格里旺都绕在了里面,我在想,要不要再编个瞎话,让他们互相猜忌,把我自己择出来,这样以后还能见面相处,将来也许还能用得上他们。” 洪先生和老高相视大笑:“你能做到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难度是不是太高了?他们是信任你才被你骗,并不是真的傻。” 贺远道:“这个道理我知道,所以我会找个他们难以推翻的理由解释,现在我已经想好了,但是要找机会,机会合适,应该能有效。” 洪先生和高仲和又是一笑,心中是不太信的,但是这几个月来,贺远做的很多事每每出人意表,所以也都不敢把话说死。万一他就又成功了呢。 第263章 送上门来的好事 上海杨浦,许昌路日军宪兵司令部。 影佐祯昭办公室内,晴气庆胤,藤田辉夫一左一右站在影佐的办公桌旁,脸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 当然,最得意的还是影佐祯昭,他入伍多年,最满意的作品就在眼前。 这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性,身材娇小,衣着普通,脸上也没怎么化妆,但看上去还是白皙漂亮,显然底子就很抗打。 她正是日军“帝国之花”中的一朵,代号彼岸樱花,真实名字叫做三上明步。 这女人是个华日混血,父亲是日本军人,母亲是台湾鸡女。所以她华夏语完全合格。 此女在日本读书长大,原本的志向是做一个演员,后来战争爆发,她秉随父亲的愿望,投身军方做起了间谍。 靠着聪慧的头脑和高超的演技以及强大的心理素质,她很快跻身“帝国之花”行列。 “帝国之花”是日军为挺身间谍事业的女子专设的称呼,每年都会根据女谍的功劳评选一次。每次十名。 三上明步刚刚完成了一件艰苦卓绝的成就,就是以一己之力在越南河内成功阻止了华夏军统组织对叛国大汉奸汪精卫的数次刺杀。 这个功劳使得她成为第四位可以跳过每年评选,晋升永久“帝国之花”的大女谍。 现在她成功回到华夏,身份还是没有被华夏人识破,反而晋升她为军统上海站代理站长。 这可是真正华夏女性都未曾涉足过的职位。 影佐祯昭当然是笑逐颜开。 “三上酱这次就多休息些,等休养完毕,再上任上海站站长,把这里的华夏特务一举歼灭,那时候,我即使已经在东京的樱花下,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是呀!三上酱......三上君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敌方军统的代理站长,这在对方可是少将级别的存在吧,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呢。” 晴气庆胤说着似有意似无意的轻轻撞了一下三上明步。 藤田辉夫在一旁看得是怒气冲冲。 三上酱也是你叫的?你个肥胖中年油腻男,离她远一些,我才是最适合三上酱的人! 晴气庆胤的话确实让三上明步觉得很中听,按照规矩,她现在已经是享受中佐的待遇了,仅次于影佐祯昭的大佐。 但也仅此而已,在日军中,有个重男轻女的规矩,那就是女性不能穿军服,除了不参加战斗的医疗兵。 所以即使是建立了不世功勋,被称为“帝国之花”的三上明步,也不能穿上带有中佐军衔的军装。 因此,那些抗战神剧中,所有穿军装的日本女性角色,都是绝不可能真实存在的。 即使能找到一两张照片,那也绝对都是摆拍。 晴气庆胤的恭维让三上明步很爱听,但他那赤果果的性暗示,就让对方十分不快了。 间谍是随时可能倒地死去的高危职业,所以大部分女性间谍的男女关系都很混乱。 三上明步这方面的需求尤其旺盛,此次为了完成任务,已经憋了很久,但也还是不能接受晴气庆胤这一款的。 经验丰富的她知道,肥胖油腻的大都短小又短暂。 她的想法是,晚上去娱乐场所,狩猎一下华夏男人看看。 她试过欧美白人的,过于粗暴而且一身狐臭。 还是有些华夏男人比较让她舒服,最重要的是爽过就忘,不必记得彼此,就避免了牵挂。 于是三上明步敷衍了几句,就找借口离开办公室,先回住的地方换了套衣服,就来到百乐门夜总会。 说起百乐门,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华夏脱离封建社会之后的娱乐业鼻祖,大概就是从这里算起了。 百乐门的起源,应该源于1929年,原开在戈登路,兼营舞厅的“大华饭店”因故歇业,使得被誉为“贵族区”的上海西区,没有了一个与“贵族区”相对应的娱乐场。 于是1932年,华夏商人顾联承投资七十万两白银,购静安寺地营建paramount hall,并以谐音取名“百乐门”。 在其1933年开张典礼上,时任国民政府上海市长的吴铁城曾经亲自出席发表祝词。 从此百乐门声名鹊起,生意兴隆。当时百乐门的常客有张学良等民国四公子,陈香梅与陈纳德的订婚仪式就是在此举行,后来,喜剧大师卓别林夫妇访问上海时也曾慕名而来。 这名噪一时的夜总会却不是外国人设计,而是由杨锡镠建筑师设计,号称“东方第一乐府”。 整个建筑共三层,底层为厨房和店面,二层为舞池和宴会厅,三楼为旅馆。 该娱乐场建成后,一度租给某法国人经营。 由于出租合同规定,“百乐门”老板根据客人人数抽成,这位法国人即规定舞客一律自带舞伴,而收费极为昂贵,这就脱离了大众娱乐的理念,与大众格格不入,这使得“百乐门”蒙受极大的损失。 于是不久,“百乐门”辞退该法国人,重新易人经营,并向社会广泛招聘舞女。 当时,着名舞女的月收入高达三千至六千元,是普通职员的几十倍以上。 所以无怪乎三上明步喜欢来这里,其他人也都一样,即使是在日本东京,最着名的银座区娱乐场所,也比不得这里热闹,又有档次。 三上明步换了身露肩的长裙,来到夜总会,边找位子,边巡视着满堂的男人,今晚,那个能让她愉悦整晚的男人在哪里? 也许是缘分到了,不到一分钟, 她就发现了一个符合她一切要求的男子。 这人身材高大,头发乌黑浓密,脸型果敢坚毅,一看就是华夏特有的帅男。 最妙的是,他看到三上明步的时候,眼神明显恍惚了一下,继而瞳孔放大,好像是在阅读她一样。 有戏! 这大概就是华夏人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缘!真是妙不可言。 三上明步直接向他走去,到他身边时,假装没站稳,轻轻撞了他一下,随便抛了个媚眼出去。 那个男人脸上再度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在说,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吗?真的有送上门来的好事? 第264章 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 “小姐,你没事吧?”贺远揽住倒向怀里的娇躯,低声道,同时用手推推身后的岳清江,示意他独自离开。 “我没事,相逢即是有缘,我叫纪悠雅,先生你尊姓?” “我叫关海潮,是个小商人,来这里跳跳舞,看看美女,我有没有撞到你,纪小姐?” 三上明步摇摇头,心中暗自得意,这男人看来已经上钩了,自己还没有问,就主动报上了身份。 贺远看着她,心里想的基本差不多。 我都没刻意去找,这个陈恭澍口中可疑的女人,就主动送了上来。 日谍精英 三上明步 代号:彼岸樱花 生命值:93\/96 帝国之花佼佼者 (刚刚完成了一次特级保卫任务,正处于骄傲而饥渴的自满状态......) “跳个舞?”贺远的邀请刚一出口,三上明步就挽起他的手臂,走向舞池。 贺远舞技平常,不过两世都学过,所以跳起来既不显山露水,也不贻笑大方。 三上明步就跳得非常好了。 她本来就舞技精湛,今天又格外的欲望强烈,一开场就跳得奔放热烈,充满主动。 两人跳了一曲,三上明步已经微微见汗,她不是以武力取胜的肌肉怪物,而是靠脑力和身体完成使命的智慧型间谍。 贺远看着她满脸惬意的样子,问道:“要不要去二楼吃点东西,回头再来跳。” 这地方好就好在,既能跳舞,又能吃饭,还能睡觉。 两人去餐厅吃了顿饭,坐着聊了一会儿,又出来跳舞,一边随意攀谈。 跳舞跳到九点多,又都心有灵犀地去开了房间,相拥着进了房间。 进了房的贺远,临时改变了主意。 开始来这里时,他可没抱着杀人的主意,如果杀了人,这张脸就算暴露了。 看着这娇艳的女日谍,不如享用一番,然后放长线钓大鱼...... 三上明步那里,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两人情投意合,缠绵了半夜,都是很饥渴了,没少折腾。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起床。 贺远去洗漱,穿戴。三上明步虽然醒了,却还不愿意起来。 她和贺远说话,却发现贺远不但没理她,反而变了脸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贺远撇了撇嘴,从口袋中拿出一沓钞票来,抽出二十元,丢到三上明步面前。 三上明步眼珠蓦然瞪大,看向贺远。 昨晚是她最舒心的一晚,不但床事过足了瘾,就连言谈也无比和谐,甚至说起华夏的古文风韵,画笔华彩也是十分契合。 三上明步平生第一次有了不再遗忘,保持牵挂的心思。 就仿佛很多故事里,都讲过的戏子或者杀手,莫名爱上圈外人的那种传说一样。 这次,三上明步想真诚的询问这个男人的一切信息,记入心底,以后有机会,可以和他继续发展下去。 然而,满腔热忱换来的却是贺远的付费行为。 “怎么?还嫌少!”贺远的不屑愈发明显,又抽了三张钞票出来,摔在她面前。 “你......”三上明步心中不但是生气,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成为武技型间谍,那就可以换着花样折磨这个令她愤怒的华夏男人了。“ “怎么?还嫌少?还真是贪得无厌,就你这样的身材,五十块不少了吧。”口中恶毒的侮辱着,贺远到底还是又抽出几张来。 “一百块拿去!下次别再装着摔倒来缠我啦,傻子都看得出来你的演技。” “你!”三上明步气得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向贺远砸去。 贺远微微低头,让烟灰缸砸到墙上,这才说:“你烦不烦?你靠这种事儿赚钱我不说什么,赚了钱还打嫖客就说不过去了啊。” 三上明步尖叫道:“你特么的才是卖的!我管你要钱了嘛?” 贺远拿起领带,对着镜子边系边慢悠悠道:“早晚的事儿,这是你们生存的手段,你不承认就不存在了嘛?” 三上明步跳下床来,顾不得身上不着一缕,指着贺远鼻子喊道:“关海潮是吧!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更别以为老娘是出来卖的。老娘要是说出我是干什么的,吓也吓死你!” “呸!”贺远一口口水吐在三上明步面前,“娼妇而已,为什么一定要装清白呢!你有本事还要出来做鸡?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谎话彻底破灭!让你真正认识到,你就只是一只鸡而已!” “好!好!好!你等着。反正你也跑不了,我一个电话,整个宪兵队的人都会来抓你。你告诉我,你想让我证明什么?”三上明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现在已经不想一下子就杀死眼前这个男人了,那样太便宜他了。 她要满足贺远几个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完成的愿望,让他见识到自己的能力,让他后悔当初怎样对待自己。 在他后悔不迭,痛哭流涕,恳求自己放过他的时候,再亲手拿起南部式手枪,不!要换勃朗宁m1911。 用最大口径的子弹,一枪枪把他打碎。 想到这里,三上明步像是已经做到了一样,舒了一口气,瞪向贺远。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再厉害的野兽,也有高明的猎人对付它。 三上明步这种级别的间谍,并不是就没有缺点了。只要套路合适,哪怕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也能让她瞬间原形毕露,如同没穿衣服站在强光灯下。 现在贺远显然就是找对了路子,他看着三上明步的表现,知道自己这个套应该是套上这条狐狸了。不过他不急,慢慢来。 太急容易露馅。 贺远淡淡一笑:“别装了!你这种爱慕虚荣,要面子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要是配合你演戏,什么都不要做了。我还忙着呢,我可不像你们,正经生意可没有你们这样来钱快。” 贺远说着,系上领带,拿起西服搭在肩上,开门出去了。 不过他却有意无意地从钱包放进怀里的一霎那,掉下一张名片来。 三上明步立刻冲上去,捡起那张名片。 第265章 什么事也没老子的事重要! 贺远出了房间,回到小旅店,岳清江正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看报纸。 一见到他立刻意味深长地笑着调侃道:“关长官您可是真忙,这一晚上就累瘦了,能看出来。” 贺远板起脸,严肃道:“别胡说,昨天那个女的看到了吧,她可不是别人,是三目王在上海滩最大的敌人。” “我已经侦查清楚了,她是日本军中的女谍之花,潜伏在咱们军统的,陈恭澍的大事就是她破坏的,马上她就将调到上海站任代理站长。” 他这番话本以为能把岳清江看问题的视角转变一下,没想到岳清江骨骼清奇,反应独特。 他抓了抓头皮,无比钦佩地说:“这么说,关长官你睡了我们未来的站长!果然厉害。” “......” 贺远拿出纸笔,写了几行字装到信封里,又拿出两千块钱一起塞进去,然后对岳清江说道:“你去找陈默,就说我说的,要他把詹森也喊来,他俩一组,照我信里写的做。你送了信马上去本格里旺财团,在他们财团大门外等我。” 说着他借着拿起行李箱作掩护,把空间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的子弹匣拿出五六个,交给岳清江。 “晚上五点钟,你必须出现在本格里旺财团的大门外,隐蔽好了,当看到我和一些人出来的时候,开枪打死几个后面跟着的人,之后会发生枪战。” “陈默和詹森会负责你身后的人,你就专打我身后的人。看到我要往外跑,你就掩护我,我走后你也回这里集合。” 岳清江拿了信封,犹豫着说:“可是我并不知道陈默的住址啊。” 其实他是除了贺远和王天木、詹森以外,第四个知道陈默住址的人,但是他不知道贺远能不能命令陈默,也不知道陈默会不会愿意听从贺远的命令,所以就故意推脱。 贺远皱眉道:“你不知道陈默的地址?亏他还和我说你算他最好的朋友。” 说着他拿笔写了一行字,让岳清江看看,然后直接烧掉。 岳清江看了一眼,发现贺远写的地址和自己知道的一样,立刻面红耳赤,自己还想着替陈默挡挡灾,没想到人家两个可能更熟,更近,于是就出去送信去了。 贺远出去找个小饭铺,边吃午饭边把自己的计划想了一遍,然后坐上黄包车,来找高鑫宝。 高鑫宝见他来做客,自然好好招待,没想到贺远今天表情凝重,心事重重,坐在那里半天不说一句话。 高鑫宝皱眉道:“师弟,你到这里来一言不发,愁眉苦脸,是遇到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贺远先是不答,好半天才说道:“师哥!我这次可能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惹是惹不过的,可是不惹又不行,八成就要被他逼到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高鑫宝怒道:“谁敢惹你!说给我听听,在这上海滩,敢跳过来害你的人,只怕还不多!” 高鑫宝自然不是真心想给贺远出头,要是出头也行,面子都是有价的。不过现在他和贺远有生意在做,还是很害怕贺远忽然着了人家的道,再也见不到了的。那一百多万的大洋可就没影了。 他原本算是上海滩二级大佬,可是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黄金荣托病不出,从年龄上来讲,其实就算是非正式隐退了。 杜月笙迁居香港,日本人不败,他是不会回来的,因为他和国府多有合作,忠义救国军中一半人数就是他张罗来的。 而黄金三大亨中另一个张啸林,已经被人刺杀,连青帮中的长老信物都被人拍下发到了报上。 还有两个,原本堪称上海滩第四、第五大亨的季云卿、俞叶封,比张啸林死得还早,都是被刺杀身亡。 现在的上海滩,他高鑫宝就算不敢说是第一,起码也是第一流的,再也不是二级大佬了。 所以和贺远说上面那番话,他还是有信心的,除了他,也没谁有资格这么说话了。 没想到贺远一张嘴,高鑫宝立刻沉默了。 “师哥!这个人我惹不起,你大概也一样,他就是日本人驻上海宪兵队的副司令,叫晴气庆胤的家伙。他看中了我和犹太人合伙做的一桩生意,想要横插一脚白拿三成红利......” 高鑫宝张大了嘴,把声音咽在喉咙里。怕什么来什么!这上海滩,除了日本人老子谁都不怕! 日本人惹谁不好,偏要惹你! 不对,应该是你被谁惹不好,偏要被日本人惹。这个我可真帮不上忙。 “那......兄弟你怎么办?咱们那一船铁家伙,不也是被日本人掺和了一脚,这这这......?” 贺远不等他结巴完,霍然起身道:“师哥你放心!我关某人年纪虽然不大,经过的事情可不少了。钱我可以让给日本人赚,但是这气我可不能自己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说完,他大步流星冲了出去。 高鑫宝怔了怔,看着贺远的背影,心想不对吧,应该是气你可以自己咽,但是这钱不能都让日本人赚去,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一半吧。 贺远出了高鑫宝的家,又坐黄包车来到自己买的那个房子。 一打眼,他就发现至少两个日本特务,鬼鬼祟祟在外围监视。 这地方就是他故意漏给三上明步的名片上印的地址。名片上印的是贺远自己搞的一个空头公司,只有自己光杆司空一个人。 他猜想,三上明步要是上了套,必然会跟踪自己。然后找一个比较有排面的场合,抓捕自己,再羞辱然后报仇。 如果自己猜对了,那么起码在这之前自己是安全的,至于真到了那节骨眼,希望自己福大命大吧。 他掏钥匙打开多日未开的铁门,进到房间,拿起电话给贝尔金打电话。 是个女秘书接的,华语很糟糕,她说贝尔金有事在忙,不能过来接电话,要贺远过一会儿再打来。 贺远大声道:“什么事也没老子的事重要!你听好了!告诉他,老子姓关,有急事找他,他要是不来接电话,那笔生意赔一两百万,他活该,自己负责!” 第266章 把他干掉! 那个女秘书虽然说话费劲,但是听力似乎还没问题,听贺远说得这么严重,立刻慌了,说句“纳尼少等......”就丢下话筒去找人。 半晌,贝尔金急匆匆赶来,声音有些喘息,道:“歪!是老关吗?出了什么事!” 贺远连珠炮般说道:“贝尔金!出大事了,日本人看上了咱们那船货,现在在故意找我的茬。你就在你公司等着我,我马上去找你,咱们见面细说!” 说着他挂断电话,重新锁门出来,喊了辆黄包车直奔本格里旺财团。 坐在黄包车上,贺远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了那儿和贝尔金说一会儿话,陈默、詹森就该到位了。 这段时间留给三上明步,到时候最好打热闹点儿,方便自己抽空溜掉。 一到贝尔金的办公室,果然贝尔金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一船钢铁设备价值两百多万,本格里旺财团只收了贺远75万的订金,自己又出了一百多万大洋,才拿到货,就等着货到补齐全款,能赚个几十万。 现在贺远说出事了,怎么可能不急。 “关!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那船货都该到港了吧,怎么忽然有事了?” 贝尔金一见到贺远,就瞪着大眼,摊开双手,焦急地询问起来。 “我也以为没事了,就等着货到收钱了。可是今天有个日本人宪兵中校,忽然来找我,说咱们那船货有问题,要补税,要罚款,显然就是来找事的。” “他怎么说?问题出在哪儿?还能不能补救?” 贝尔金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嗨!你是没明白,他摆明了是来找茬的,目的是要钱,和问题,补救什么的没关系,只和钱有关系。”贺远捻捻手指,做出数钱的动作。 “他跟我说,咱们那船货应该是全款发货,到岸自卸。结果咱们是订金发货,货到补齐全款,才能卸货......” 贝尔金打断道:“那又怎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做生意都是这样嘛!” 贺远严肃地说:“他说,这样就不行,要补交除订金外的税款,还要罚咱们一大笔钱,以儆效尤。” 贝尔金怒道:“胡说,之前我们生意都是这样做的,哪里多出来一个补交税款,真是......” 他看到贺远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立刻想起贺远说的,是对方要故意找茬,立刻就没了脾气。 “那怎么办?这个混蛋,他是想要多少钱?” 贺远摇头道:“多少钱也不能给,这次给了,下次给不给?给一次就等于给个没完。” 贝尔金的眼神立刻变了,刚才他的激动都是演的,因为他搞不清楚是贺远想要钱,还是日本人想要钱,反正都是贺远说的,他没法不起疑。 不过现在贺远表态,不能给!让他终于还是选择信任了贺远。 “那么关,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我想了,这件事只是那个晴气庆胤中校自己说的,他应该是缺钱了,想办法来搞钱而已。就像你刚才说的,全不全款和日本人没关系,也就是说,日本人应该也是不支持他的......” 说到这里,贺远横起手掌,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不如我们,把他干掉,就没人找咱们的茬了,日本人想也想不到咱们头上,你看怎么样?” 贝尔金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远这个主意其实挺原始的,而且确实有效。 一个日本人不值钱,死一万次都没没关系。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而且能瞒过日本人嘛?如果被日本人知道了,麻烦只怕更大...... 贺远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心,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咱们做生意不能自己来,以后还要做生意嘛,但是你忘了,上次在地下拳击场那些人?” “他们都是黑道人物,心狠手辣,而且只认钱,更关键的是,他们手下的人,都很善于做这种事。” “对了!我差点忘了,他们的老板,好像也是你们犹太人哦?” 贺远扭头四下张望,继续说:“我也认识几个干这种事的,让他们出头做这件事,做成了,能省下一大笔钱,就算做不成,我们不认就是,日本人的麻烦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来。” 贝尔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显然是动心了。 说白了他们犹太人历来也不是省油的灯,比这还阴损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 “那......这个人在哪儿?什么时候动手?” “你先把那些人找来,这个人的地址我知道,要不是怕受牵连,我一个人就把他干掉了。” 贝尔金起身,去打电话找人了。 贺远无声地舒了口气。 想杀三上明步当然不必这么费事,自己想的话,昨晚折腾够了后,就可以直接动手了,他的目的就是把骗船骗货的事情推出去,栽赃在日本人头上。 看看时间,马上五点,天已经快要黑了。 现在陈默和詹森应该已经到位,岳清江可能还在巡视观望,只要三上带人跟到这里来,她就别想跑。 想到这里,贺远担心地看了看窗外,现在不怕别的,就怕日本人不来了。 他趁着贝尔金打电话,利用空间功能,把对方办公室里的各个大小抽屉翻了个遍。 基本都是商业往来的东西,有些也可以称之为商业情报,而且价值还都不小。 但是商业之外的东西很少。 贺远把自己认为有用的,具现出来看一看,再恢复原位置。 片刻,贝尔金回来,目光坚定,显然是下了决心,人也该约到了。 果然,贝尔金道:“我已经和黑拳市的人打了招呼,很快会有人来。今晚没机会的话,你就带他们回去,利用你掌握的时间,找机会,做你想做的......” 贺远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对了,你也要注意安全!那个家伙威胁过我,如果我不屈服,他可能会派人杀掉几个我身边的人,来给我好看。” 贝尔金皱眉:“他敢找驻军的人来做这种事?” “不是!我猜他是找76号的那些汉奸特务,我看到过这样的人和他有来往。” 第267章 只要找出来,他就死定了 提起76号的特务们,贝尔金也是脑壳疼,这帮家伙既是地头蛇,又有日本人撑腰,实在是不好对付。 贺远掐准时间起身告辞,贝尔金送出来,巧了,门外来了几辆车,黑拳市的打手们到了。 贝尔金上前去接待,说了几句话,忽然一声枪响,一个黑拳市打手被门外射来的黑枪打中。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贝尔金想起一件事儿来,这要是被日本人发现我找人对抗他们,只怕要麻烦...... 正在这时,大门处“啪啪”两声枪响,似是公司内有人还击了。 他连忙喊道:“别开枪!至少别在这里开枪......”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门处和院外陆续有人开枪。一场枪战就此拉开。 贝尔金急得脖子都红了,却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这位合伙人。 贺远一出门就看到院门外四周围一圈的红光闪动,至少有二十个头框在四周潜伏。 显然三上明步的人来了。 但他们是否会冲进来还不好说。本格里旺财团怎么说也是欧洲大公司,直接宣战的话,就算是三上明步也难免要考虑考虑,下下决心。 贺远猜得到这个局面,四下看看,估计自己人应该已经埋伏好了,于是弯腰做了个伸手抱头的动作。 这就是动手信号,潜伏已久的岳清江瞄准一个光头大汉就是一枪,当场把那人打翻在地。 院子里黑拳市的人们立刻乱了,要是论近战格斗,那些小鬼子两个摞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要是拿起枪来,他们就明显不是对手。 而且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处境,都和贝尔金一样,枪响之后,所有人都是一震,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惹了谁?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贺远早想到了,所以替他们准备了下决心的人。 陈默和詹森在潜伏处看到贺远,心中都很高兴,就以枪声来和他打招呼。 又是几枪,鬼子特务又倒了几个。 三上明步并没在这些人中,她的命令就是带人回去,现在被犹太人打翻了好几个。 带队的鬼子大尉怒了,直接下达了射击命令。 贺远在枪声中,弯腰抱头,窜到了灌木丛后。岳清江视线紧跟着他,帮他扫清障碍,顺利撤离。 另一边的詹森、陈默,也是又打了几枪就趁乱撤离。 而这里的犹太人本格里旺财团和黑拳市联盟,却和日本宪兵特务乒乒乓乓对射了半天,直到大批巡捕赶到,双方才鸣金收兵。 巡捕惹不起鬼子,又和犹太人团伙是暗地里的同盟,所以两不相帮,只等双方停火撤退,也一走了之。 不过这一下贺远的计划算是顺利实施,贝尔金看得很清楚,对面确实是日本人支持的人,看巡捕的反应就看得出来。 事后,贺远打电话给贝尔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这件事终究要有个解决办法,现在我躲在法租界避避风头,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贝尔金也只能祝他好运,并且开始做大笔烂账的准备。 上海的辖地,非常奇特也非常尴尬,晚清时期的上海县城和其他地方的县城一样,大小算是正常,但是被迫出租土地形成租界后,租界越来越大,上海县城显得非常小,连租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租界主要是两大块,英美法德意等组成的公共租界,又叫英美租界,另一块就是独立的法租界。 后来两个租界竞相不顾华夏法律,自行扩大地盘,甚至形成一个新词汇叫做越界筑路。 路筑到哪里哪里就是准租界。 那时候美国还没能登上台面,而英国才是西方的代表国家,英国和法国那时候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才有英国为首的英美租界和法租界的说法。 英美租界的最高权力机关是工部局,法租界最高权力机关是公董局,这是真正完全独立的机构,只要它不想颠覆华夏政权,华夏政府管不到它们,连英美法政府也管不到它们,形成了事实上的“国中之国”。 其中法租界因为更加独立自主,除了地盘没有公共租界大,其实管理得更加有效。 现在留存的上海老地标,十个中倒有六七个是在法租界,比如外滩、南京路等等。 整个上海法租界是旧上海最高级的住宅区,建筑风格可以说整齐划一。 英国培育成功的梧桐树之所以在我国被称为法国梧桐,也因为其是由法国人首次引入我国并种植于上海法租界内。 上海作为“东方巴黎”的美誉也是得名于法租界,因其建筑风格独立于公共租界及华界,与万里之外的巴黎几乎相同。 连巡捕也是当时的法国殖民地越南(当时叫安南)的人来担任的居多。 而英租界最多的就是缠头巾大胡子的阿三。 犹太人是英美人的老板,贝尔金自然在英美租界。 贺远躲在法租界,多少比公共租界安全一些,首先这里更单一一些,不复杂,然后法国和日本矛盾不大。 贺远一到法租界,立刻约见了詹森和陈默,告诉他们,自己奉毛森的邀命,一同刺杀何行健,结果何行健改名何天风,调到杭州任职,最近刚到上海,据说天天在舞厅夜总会徘徊。 “上海五家最大最火的夜总会、歌舞厅,你们一定要给我找出来他常在哪家。只要找出来,他就死定了。” 陈默道:“你确定他肯定在这五家中的一家?” 贺远点点头:“这是毛森说的,应该不会错。上海最火的五家舞厅夜总会,百乐门、大都会、新仙林、仙乐斯还有丽都。去查吧,肯定在其中。” 詹森道:“好吧,今晚我们就去查,不过老大,听说你睡了老岳、老马他们的未来新站长?” 贺远立刻皱起眉头看向岳清江,岳清江东张西望,不敢和他目光接触。 贺远道:“少扯淡!这个女的可不一般,三目王都未必玩得过她,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陈默笑道:“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嫂子。” 詹森也笑:“嫂子走了,想告诉都告诉不了。” 第268章 击毙何天风 岳清江看着三人嬉笑吵闹,简直难以想象。 两个上海站的大佬,加上最近风头正劲,快成传奇人物的贺远,三人关系居然如此融洽,真是难以置信。 岳清江也被分配了任务,三个人分头出去执行侦察任务。 贺远泡了壶茶,边喝边想,只要这何天风在舞厅出现,四人联手,他是必死无疑。 忠义救国军这方面的任务,就算有个完结了。 接下来就是三上明步这朵帝国之花。自己只要接下来不再露面,她报不成仇,用不了多久,必然来上海站上任。 以现在自己和王天木在上海站的声望,她是根本成不了事的,那就直接把她拿下,打上麻醉针,送回重庆。 就算暗中有人保她,怕也逃不过代力的“洗玉门”,只要审出她和韩冬春一样,也是帝国之花中的一员,嘿嘿,到时候找几个报社记者,刁钻古怪的问题一问,日本人的谍战神话一举打破。 不但神话打破,他们以女人为诱饵,动辄用身体换情报的丑行也将败露无疑。 正想着,电话打过来,是詹森,他在百乐门看到了何天风,同行的还有陈明楚、杨杰等其他76号特务。 贺远看看时间,今天是来不及了:“你先回来吧。等大家齐了,制定个计划。” 晚上,四人再次凑齐,贺远道:“既然在百乐门发现这个何天风,那么明天晚上他一定还会来这里跳舞,咱们里应外合,把他结果掉。” 岳清江道:“不是还有别的76号特务?我看咱们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贺远想了想,他首先想的,是这会不会是三上明步的又一个圈套,随即立刻否定。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红党的身份,所以也就无从说起下圈套。 那么把何天风身边的人多杀几个,是大有可能的。他以皮箱作掩护,在空间中取出十几个弹匣,供大家使用。 “到时候看情况,方便的话就多多益善,不过也不必贪功,那里巡捕太多,一旦被缠上就麻烦了。我和詹森认识这个何天风,我和老岳一组,詹森和陈默一组。” “还有就是动手时间,在他们下车进场那一瞬间,或者是跳完舞出场的那一瞬间,不要在里面动手,里面情况复杂,伤到无辜群众,或者被对方打伤就得不偿失了。” 贺远拿了支笔,把去过数次的百乐门舞厅内部画了出来,和三人反复计划。 “老大!你上次和那个女人就是在百乐门,你不怕再去被她认出来?” 贺远一笑:“我明天化个妆去,到时候只怕你都认不出我来。” 贺远说得轻描淡写,岳清江却心中怀疑:“有那么神?” 四人商量好了战术,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下午再次集合,分乘陈默和詹森两辆车出发。 岳清江坐在陈默车上,啧啧称奇:“关长官的化妆术真的了不起,要不是他和你们在一起,我真的不敢认昨天和咱们在一起的就是他,” 陈默道:“这才哪到哪?老大的老婆化妆技术更高,只要你不难看,分分钟把你化成一个美女。” “把我......化妆成女的?那怎么可能?”岳清江听过这种事,但是完全不信。 陈默撇嘴:“你想不通的事情多了。” 大家来到百乐门,来早了,詹森进去看了一圈,何天风等人还没来。 詹森道:“他们应该是吃完晚饭后,一起去兆丰夜总会赌钱了,我昨天就听他们提过。” “不急!来了就别想走。做好准备就是。” 四人分坐车里等待。 大概八点多钟,四五辆车疾驰而来。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目标人物来了。 因为除了76号的特务,没几个人敢四五辆车一起堵在门前的。 只见车上呼呼啦啦下来了八九个人。 贺远看着头框,见里面有何天风、陈明楚、杨杰、冯国祯、丁锡三等76号大小特务,还有几个随从警卫。 其中冯国祯在最前边,何天风第二,陈明楚等人在后面。 贺远看看差不多了,推车门下车,掀开风衣抽出两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放开了冯国祯,对着何天风、陈明楚就是一阵乱射。 后面车上下来的是岳清江,他也是双枪开火,从侧后方给与贺远火力支援。 最近一直露面很多的陈默和詹森,被贺远安排开车接应,没有直接参与行动。 贺远和岳清江分站两角,互不影响,四支枪把76号的汉奸特务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何天风、陈明楚二人,被前前后后几十发子弹打成蜂窝一般。 由于动作太快,其他人来不及反应,前后的人都在找地方躲避,等他们反应过来,贺远和岳清江已经得手。 二人毫不犹豫转身上车。 陈默和詹森一脚油门,开车就跑。 冯国祯等人反应过来,想要还击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现场何天风、陈明楚、丁锡三和一个保镖,四人当场殒命,每个人身上都至少五六个弹孔。 鲜血还没有流完,人都已经死翘翘了。 贺远正是看着何天风的生命值归零,才起身上车。 两辆车走时,迎面遇到闻声赶来的巡捕车,可是对方虽然觉得怀疑,却不敢上前拦住,眼睁睁看着两辆车走掉。 “老规矩!静默三天,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纪悠雅应该上任了,谁也不准泄密,到时候我来对付她。” 贺远吩咐完,先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他在公共租界戈登路有一间红党安排的安全屋。自己又在法租界租的现在的安全屋。 他的房间是有电话的,所以不耽误联系。 四人分头散开,各自开始静默。 不过前段时间刚刚投降日本人的忠义救国军头子何天风被刺杀的消息,却一分钟也没耽误,迅速传播了出去。 乡下小院中,毛森听到这个消息,嘿嘿一笑,非常满意。 王天木等人也听到风声。 就连彼岸樱花三上明步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不过是她绝对想不到,干掉何天风和陈明楚的,就是那天和她缠绵一夜的贺远罢了。 第269章 主场光环 “这个人非常可疑,我最开始还以为他仅仅是个骗子,现在看,他居然暗中和犹太人财团有着这么紧密的联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一定和苏联人有关联。” 宪兵队司令部里,三上明步坚定地说。 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小型的情报会议,影佐祯昭不在。中佐级别的三上明步既然这么说,中佐晴气庆胤和少佐藤田辉夫谁也不便反驳。 “因为红党的缘故,苏联人在华夏有不小的势力,他们暗中获取情报,为己所用,对大日本帝国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我需要二位的协助。” “三上君!为彼岸樱花效力是我们的荣幸,请尽量提出要求,我们一定尽力协助。” “我希望能够继续借用贵司令部的精英宪兵,昨晚损失的帝国勇士,我也会向上级进行说明,避免二位受到军部不必要的调查。” 这话一说,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立刻不再担心,都抢着答应配合三上的行动。 三上明步立刻从两个人的手下中各借调了五人,让他们分批全天盯住了贺远的空头公司登记的住宅。 凭直觉,她感到贺远一定还会来这里。 一定要抓到这个家伙,在心中她给贺远安排了三个结局: 一,贺远认识到她的强大能力,跪求她的原谅,并最终答应继续和她保持情人关系,当然,这种关系必须是以她为尊的女强格局。 二,贺远总算认识到她不是鸡女而是个强大的女性,并哭求她的原谅,但两人已经对不到那晚的缠绵甜蜜,那她就要压榨出贺远的全部财产来,作为赔偿。 三,被她查到贺远真的是和苏联,以及红党有瓜葛,那就不管他是否哭求自己的原谅,都必须彻查到底,最终将他清除! 总之,获得永久“帝国之花”称号的大女谍,绝不会白白吃亏,被自己倾心过的男人戏耍。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后,三上明步就接到报告,那个骄傲的华夏男人,又出现在了那间房子附近。显然是在观察有没有被人监视。 哼!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三上明步立刻坐不住了,带上两个手下直奔目的地。 —— 贺远中午就过来远远看了几眼,发现自己的房子附近至少有四五个红框的家伙,或潜伏,或化装成擦鞋匠,卖烤红薯的,显然在等自己上钩。 他去附近面馆吃了碗面,叫了辆黄包车坐上去,又绕到了家附近的街面上。正要让车停下仔细观察一下,忽然一辆轿车开过来,堵在他前面。 一男一女迅速下车,把他拦住。 接着,三上明步慢悠悠从车里下来,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拦我做什么?”贺远下了黄包车,拿出两块钱打发车夫走开。 三上明步不屑道:“关海潮!你不要装腔作势了。” 贺远上上下下看看她:“原来是你,你想干什么?原来你不但做鸡女,还想做抢劫的强盗?” 站在他左右的男女震惊的看向他,又看看三上明步。 三上明步道:“还在演戏,我倒要看看,你想演多久?” 她一晃脑袋:“到了你家门口,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贺远正色道:“不请!你们马上离开,这是我家,再不走我报警,让巡捕抓你们。” 三上明步冷笑一声:“姓关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惹我在先,现在怕了?今天你请也好,不请也好,我是一定要上门的,咱们好好算算那天的账!” 说着她示意那对男女,那男的立刻上前,从贺远口袋中翻出钥匙,打开门,押着贺远进去。 一进家门,贺远立刻就变了,变得更加自信,更加有把握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早就做过实验,虽然不能利用空间术收取别人身上的东西,但是在自己的家中就没问题。 上次他请陈默和詹森去自己的安全屋时,就能成功收取他们身上的物品。 这大概是家的主场光环同化了来客的自我防卫光环,使得来客身上的物品成为无主状态,主人就能轻易收取了。 刚才他已经观察到,外围至少五个日本特务,有这五把枪对着自己,谁心里也不放心。 但是现在到了自己的地头,任你有多少把枪,也都是给自己的空间补货罢了。 “纪小姐!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是件露肩长裙,还是有那么几丝风韵的,这次,能不能让我瞻仰一下里面穿的是什么?” 三上明步心里突地一跳,她今天外面套了件风衣,里面却特意换了件旗袍,也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材吧。 所以贺远这么一说,马上让她的心里起了一丝涟漪,不过嘴上却继续硬气地说:“你少来这一套,我算是看清了你......” 三上明步边说边转身,却惊诧地看到贺远牵着那个女手下的手,走向左侧走廊。 她十分吃惊,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 不但她奇怪,两个手下也都是莫名其妙。 可是三人一转过回廊,就明白原因了。 贺远这是要动手了! 三上明步一跟过来,贺远上前一步,左手牵着女手下,右手就拉住了三上明步的手腕。 三上怒道:“你想怎样?” 那个男手下发现不对,立刻拔出腰间的手枪。 贺远拉着两女往里走,三上明步哪肯被他抓住,拳脚齐上向贺远招呼过来。另一侧的女手下也挣扎起来。 贺远嘿嘿一笑,双手同时用力一拉,两个女人尖叫声中,被他大力拽向对面的墙壁。 这就是贺远的目的,走廊很窄,没地方跑,两面都是墙,很容易把她们撞得灰头土脸。 三上明步和女手下被他双双推向对面墙壁,撞得全身都疼,骨头就像断了一样。 到目前为止贺远的金手指已经进化了三次,第一次生命值涨了一点,第二次涨了两点,最近这次,生命值涨了三点,现在的贺远已经是生命值106\/106的人物。 就算只用一只手,也能搞定很多事情。 第270章 大几万白花了 那个男手下发现情况失控,立刻扣动扳机,然而枪机处却只是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是......没有子弹了? 手下大惊,手枪自己出发的时候还检查过,明明是好好的,子弹也是上了膛的,怎么会...... 贺远微微一笑, 上前把男手下也拉过来,以一敌三,把三个人都堵在了走廊里。 三上明步退后一步,也拔出腰间的手枪,万万想不到,扣动扳机的时候,也是咔咔的声音,说明也是子弹被下掉了。 那个女手下也是一样,三个人一旦离开枪弹,从本来的占据绝对上风,瞬间转为了下风。 贺远冲过来双手抓住男手下双肩的衣服,用足力气,把他狠狠掼在对面墙上。 只听喀拉的轻微骨头响声,男手下被撞晕在地,额头鲜血汩汩而出,被地上铺的地毯吸收。 贺远转过身,俊俏的笑容现在看在两个女人眼中,无异于恶魔。 “你们外面还有五个人,不过我猜,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一个也不敢进来。” 三上明步心中像是新京的冰雪,凉到无以复加,盯着贺远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贺远一扭头,让过女手下打过来的拳头,顺势拿出她胸前的衣襟,再次发力,女手下和男手下一样,被撞晕在墙上,只不过她身上发出的骨骼碎裂声更响,看来比后者的伤还要严重。 “我是关海潮啊!怎么纪小姐刚刚还叫我的名字,现在就记不得了?”贺远上前,轻轻抬起三上明步的下巴。 “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想看看今天你里面穿的是什么,我刚才做了个决定,要是你今天还给我上次的感觉,那我......” 贺远说着,一颗颗解开三上明步风衣上的纽扣。里面,海蓝色旗袍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寸寸显露出来。 三上明步呼吸渐渐急促,却不敢反抗,她知道自己的力气和贺远相差得太多,没有把握的动手,只会让自己变得和两个手下一样。 “......嗯!我很满意,你达到了我设定的标准,那我就兑现我的决定。” 贺远揽住三上明步纤细的腰身,带着她向卧室走去,途经两个男女时,又在他们头上狠狠补了两脚,免得等会有人提前醒了过来扫兴。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明明知道外面街上......” “那有什么,我就算不相信我的实力,也应该相信你的实力啊。”贺远扒掉三上的风衣,把她摔到床上。 “......等下!那些枪,是怎样不响的?”三上明步知道自己躲不过眼前的这件事了,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信。”贺远拉上窗帘,扑了上去...... 半小时后,贺远一跃而起,胡乱套上衣服,又把风衣罩在三上妖娆多汁的身上。 “你逃不掉的,不如......跟我回去,我起码能......”三上明步话没说完,被贺远一枪托砸在头顶。 67\/94 这数字不靠谱啊。 他抡起枪托又是一下子。 36\/94 这下差不多了。 贺远扛起三上,溜到后门,先爬上墙头看了看,一个红框没有,这才搂着软绵绵的三上,打开后门钻出去。 这里能被贺远看中买下来,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后门。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日本间谍们,也没发现这里有个后门。 这后门不到一米高,门是向里开的,门前是一棵大树,想要出来只能在大树的缝隙里挤出来。 而且,墙外刷的颜色是一致的,门与墙之间做过特殊处理,就算趴上面看,也看不出这里居然是道门。 贺远钻出来,在后街的树荫里走了一会儿,这才叫了辆黄包车,抱着三上明步上了车。 其实房间里有电话,可以喊陈默或者詹森开车来帮忙的,但是贺远觉得很可能被三上设置了监听,所以宁愿自己走。 来到詹森的安全屋,他等了一会,看四周没人了,这才扶着三上下车,把她带到了詹森的安全屋。 詹森没在这里。 现在的詹森,几个月赚了几万块,除了情人那里,还有两处安全屋,有了选择,这里很多时间都没人。 贺远打了个电话,找出急救箱,给三上明步的伤口做了处理。 一会儿,詹森回来了。 “我去!这是谁?老大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啊,这事儿我得告诉嫂子。” 贺远也不理他,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 “我觉得这里又不安全了,最迟明天,你就得搬走,再找个安全屋。” “不是吧!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不安全了!再换。还有一件事,这个女人,像上次一样,打包送回重庆去,给代局长。她的危险系数比上次的高,每天都得打麻醉,一旦出现问题立刻干掉,不然问题会很大。” 詹森点点头,虽然贺远一向很爱板着脸,但是相处久了,詹森了解贺远一旦像现在这么严肃的说话,那么事情应该确实是很大条。 “我明白了。但是送走之前,这个我可以......用吗?” 贺远立刻抬头看他:“上此那个不是让你用了。” 詹森奇怪道:“是啊,所以这次我还是想......不会是这次被你用过了吧?” “是啊,所以你下次吧。”贺远点头。 “这又不是有什么规矩,你为什么不让?” 詹森道:“难道说一个鸡女,你用过了就不让别人嫖了?” 贺远挠挠头:“说得也是啊,我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我看你是有点喜欢她吧,这样,今天让你,明天我来接手。”詹森一向大方。 “拉倒吧!”贺远皱眉摇头。 “前后连通也就罢了,混合双打我可接受不了,今天就送你吧,你随便。” 贺远说着,起身准备走:“对了!注意措施啊,别几个月后搞出个小詹森来,那就不好说了。” “唉呀!”詹森气得直挥手,“让你说得我也恶心了。不要了。” 贺远出了门,心想妈的自己买的那间房子算是废了,大几万白花了,帝国之花从那里消失不见,以后肯定是再也去不成了。 看来自己回成都前,还得再买一个房子。 对了,还得通知詹森和陈默,再也不能去那里了。 第271章 消失的彼岸樱花 想到就做,就算明天走,今天也得把房买了。 因为这房子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家,而是城堡,以自己为中心的不灭堡垒。 虽然租的房子比如安全屋也能起到作用,但是租房不长久,还是买的房靠谱。 贺远立刻动身来找王天木。 王天木前几天就知道他回来刺杀了何天风、、陈明楚,一直在等他来看自己。 “你总算来了。怎么刚走几天就秘密潜回?毛森盯你盯得紧啊?” “忠义救国军的事情,已经了啦!他再找我我也不去了,不过王大哥,你该感激我了。” 贺远说着,把彼岸樱花三上明步的事情告诉了王天木。 “说起来也是巧,那天我和岳清江去百乐门舞厅踩点儿,结果这个女人主动过来勾搭我,我说我是商人,她说她也是做生意的,结果就被套出她就是那个屡次破坏书生刺杀大计的女人。” “我已经想办法把她拿住,送到了詹森那里,王大哥你明天就带人把她想法打包送回重庆,代局长一定很高兴认识她。” 王天木听得是眉开眼笑,脸上都快长出花来了。 前几天贺远一走,毛森又借了他的左膀右臂,陈默和詹森对他来说向来是听调不听宣。 所以有那么几天,王天木这军统老将竟然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想不到这才几天,贺远重回上海,迅速帮他改变了局面。 何天风、、陈明楚在上海伏诛,连潜在危机最大的日本帝国之花女间谍也被活抓。 “贺兄弟!这女人你确定是破坏书生刺杀的那个人?” “我百分百确定,但是现在咱们不要提这茬,就说是活抓到的日本女间谍,你不是说军统上层有人保她?就拿这事儿套套,有人不调查就帮她开脱的,绝对有问题。” “只要一调查,就查得出她是当初书生手下的人,或者代局长的那个‘洗玉门’大法,要是管用,也能让她自曝身份。那时候谁也保不住她,不但咱们建功,也能为书生洗刷‘无能’的冤枉。” 王天木连连点头,贺远这一招太高了,既不显山露水,又把所有好处占全了。 “说得对!就算有人帮她也没用,她肯定还是逃不开代局长的‘洗玉门’之刑。” 贺远眨眨眼:“大哥!这‘洗玉门’,我闻名久矣,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想知道?”王天木神秘一笑,附耳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 贺远点了点头,和他想的大差不差。 “对了王大哥,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和你说,你上次帮我作保买的房子,你赶紧脱身处理掉保书,这个纪悠雅就是被我骗到那里搞定的,同行的还有两个随从,也被我处理了,所以这房子要不得了。” “哦。这个事情好办,我本身也不是上海人,轻易做不得保人,都是找我一个本地小妾出面的,我把她收到家里,不让她出面就是,鬼子想找人也找不到。” “还有,既然这件事害得兄弟没了房子,老哥哥我再送你一套就是。” 贺远连忙摇手:“那就不必了,都是用的党国的钱,不然我也买不起。” 王天木嘿嘿一笑:“你也说了,都是用的党国的钱,那还和老哥哥客气什么?和你说一句不见外的话,老哥哥我在上海滩搞了五六套房子,还不都是一样,今天我就送你两套,明天去房产局变更一下就可以了。” 贺远心想,自己一口一个大哥叫着,这时候要再客气,可就矫情了,而且本身王天木也不差这两套房,于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他通知陈默詹森,都不要去先前那套房子了,就随着王天木派来的人,去新房子那里办交接,更名。 这两处房子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各一套,公共租界那套也就罢了,法租界这套,面积正经不小,接近一百五十平,而且还是二层,独立小院。 看房的时候,王天木找的女保姆,或者说管家婆还在。 “这位刘婶儿做事认真,为人实在,薪水才每月六块钱,您要是用得着就接着用,也省得她换东家了。” 对方这么说,贺远也就不好意思让那刘婶儿走人,心想房子还是一个人安全,等将来找机会再让她走吧。 贺远这里新房子都有了,而且还是一下两套,老房子那里可就乱了套了。 彼岸樱花一去不返,当天就没出来过,外面的五个宪兵特务就像没头的蚂蚁一样,乱了阵脚。 既然被借调了,就得暂时听人家的,可是新主子忽然消失,到晚上也出来。 贺远聪明,临走时把房里该打开的灯都打开了。所以外部看着房里是有人的。 但是没有炊烟,没有人进出,灯亮了一夜也没人关。 五个鬼子立刻去报告晴气庆胤,说三个人押着一个人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强烈怀疑出了问题。 晴气庆胤吓了一跳,在自己的地盘,自己人的照顾下,大名鼎鼎的帝国彼岸樱花可不能出事。 他立刻亲自出马,来查看情况。 本来应该是找巡捕来干这事,但是晴气庆胤必须要拿到现场第一手资料,所以直接破门而入。 一进去他就傻了眼,见客厅左侧饭厅和洗浴室之间的走廊里,横竖躺了两具尸体,正是三上明步的两个随从。 女的早死僵了,男的却是刚死不久,显然要是早来几个小时,或许还能抢救过来。 而三上明步和宪兵说的他们押进来的那个人,却踪影皆无。 晴气庆胤立刻搜查了整套房子,发现死者身上两把手枪,都没有子弹。 房中家具齐全,但是除了洗浴室,没有日常生活用品使用过的迹象。 在卧室发现至少两人睡过的痕迹,又找到至少三根男女身体上的毛发,发须粗短,比较坚硬,可以排查不是头发或者鼻毛。 具体是哪儿的,就可想而知了,毕竟人体就那么几个地方有毛发。 晴气庆胤非常奇怪,这显然是有男女在卧室做了某种运动,然后......消失了! 第272章 转嫁仇恨 晴气庆胤立刻命令,把搜查范围扩大,然而刚出到院子里,就有警车上门,来了好几车巡捕,把鬼子们团团包围。 原来贺远想得太周全了,他猜到鬼子第二天必然会上门来查看情况,于是打电话通知巡捕房,说这个地址出了命案。 巡捕赶到,发现果然有尸体,立刻和鬼子们发生了冲突。 等到纠纷解决,已经是当天晚上,晴气庆胤失去了第一时间检查其他现场的最佳时机,只能接受被巡捕们检查过一遍之后的现场,大大影响了他的判断。 要说日本宪兵还要被迫让出现场的第一检查权吗?还真是这样。 实力上在上海驻军过万的日军当然是占优的,但是政治局势上,日本还是不敢轻易招惹租界势力的。 就拿公共租界来说,这里有十几个国家的使馆、领馆,基本都是欧洲的。 搅动租界就等于搅动整个欧洲。 租界的话事机构是工部局,由各国董事互相选举产生。其中只有一名日本董事,还是德国让出来的名额。 有两名美国董事,而华董高达五名,其余的全是英董。 无故招惹任一国家的地盘,都会招致其他各国的抵制。 欧洲的国家,能在上海拥有租界的没一个好惹的。 英、美、德、意、葡、比等,就算个小小的比利时,也有极强的军工行业。 何况晴气庆胤还被人发现房子中有两具尸体,等他说明白了,人家也检查得差不多了。 无奈的晴气庆胤回到司令部,和藤田辉夫研究案情。 “这么说,大日本帝国的女谍之花,杀了自己的随从,和华夏情人从后院的小破洞口像狗一样的爬走了!” 一想起那两根扭曲的体毛,藤田辉夫就郁闷无比。 那可是自己倾心的女谍之花啊。 她在抓捕华夏红党的时候,和红党男间谍上了次床,留下几根毛发,就变节了,跟着华夏情人叛逃了? 晴气庆胤知道藤田辉夫很郁闷,但是似乎除了这个假设,也很难有其他解释了。他也很郁闷,毕竟他也惦记着三上那朵花。 如果说是他们抓捕的那个华夏人身手了得,一口气杀了两个人,又劫走了三上明步,说服力不高。 这三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许武力值都不高,但是三把枪不可能同时被一个人下掉。 现场的痕迹也不支持对方还有第二个人的假设。 “只有一个可能,彼岸樱花她,她找理由下掉了随从枪里的子弹,随从因为信任而放松警惕,然后再由那个男人痛下杀手,我看了尸体的骨骼状况,三上君的力量,达不到那种伤害。” 晴气庆胤听了藤田辉夫的分析,使劲摇头:“上面不会相信的,要是影佐君还在就好了。咱们在这里最近已经出了很多事情了,他们一定认为咱们是为了摆脱责任而胡编乱造。” “可是这就是事实!那个女人!三上明步!她背叛了大日本帝国,和华夏人上床了,然后杀了自己人和他一起叛逃了!”藤田辉夫大喊道。 他当然不是因为吃醋或者郁闷,他是在推卸责任。 这段时间上海出了太多问题,大部分都和他这个负责行动的长官脱不了干系。 如果三上明步不再出现就最好了,就把这些问题推一部分给她。 她本来就在华夏那边做事,在那边有了相好的,为了她的相好,她背叛了帝国。 藤田辉夫喊了几次,晴气庆胤慢慢的被带入了。 主要是因为他也没有业绩,就算有,跟最近这段时间的连续惨败比也微不足道。 “去把昨天那五个人叫来。”晴气庆胤下令。 “你那五个人,你也要灌输他们这种想法。 于是在藤田辉夫话术的引导下,十个手下都做出了对三上明步不利的证词。 最后根据现场情况,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做出了彼岸樱花三上明步爱上华夏男谍,杀人潜逃的结论。 两个人都知道三上明步是影佐祯昭的爱徒,但是现在影佐祯昭回国了,而且大概率不会再来华夏了,他已经晋升少将,回国去军校任校长,坐享清福了。 而自己二人还不行,离开影佐的庇护,两个人只怕自保都很难。 所以藤田辉夫虽然感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影佐祯昭,但是形势所迫,只能说三上明步的坏话。 自己都无法存活的话,拿什么去感激恩师? 与此同时,高鑫宝的客厅,一拨拨徒弟不停来报告情报。 “巡捕走了,没有发生枪战,日本人让步了,巡捕先查探了情况。” “房里拖出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后院发现个暗门,在树后,人显然是从暗门走的。” 高鑫宝拄着脑袋,呆呆地发愣。 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贺远坑了,百万大洋可能血本无归时,差点有了不想活的念头。 不过经过几天的探查,路线逐渐清晰,事情慢慢浮现,他发现自己可能是冤枉贺远了。 情报显示,贺远在和犹太人联系时,被日本人从背后出手,差点偷袭,说明日本人应该真的做了什么,想要赚更多的钱,想要把事情安在贺远头上。 这一点从犹太人的反应上也看得出来。 “妈的死鬼子!不让老子赚钱也就罢了,还把老子赚的钱也都掏走!” 高鑫宝终于敢在家骂日本人了。 这可是养老的钱,血本无归啊! 不能就这么算了! 高鑫宝咬牙切齿,把仇恨全部转到日本人身上。 一定要找机会,找他们的破绽,报仇! “传下去,就说是我说的,以后鬼子航道过来的,全要详细的资料和情报,我以后有用。” 而另一边,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为了情报的准确性,居然把贝尔金给绑架了。 他们要从贝尔金嘴里,打听出那次双方发生枪战的原因。 可是贝尔金也不傻,一听说审讯他的人里有晴气庆胤,这可是听贺远提到过多次的人,就是这个人觊觎着自己的货,所以他装傻充愣,一句实话不说,搞得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毫无办法。 第273章 临别赠礼 两天后,公共租界工部局直接发函日军宪兵司令部,再不放人以后租界都不配合日本人行动,并将请求各国进行外交干涉。 倒不是贝尔金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是整个租界对于日本人逾界破坏规矩的一个正常反应。 连法租界公董局都表示了对此事的极度关切。 晴气庆胤和藤田辉夫无奈只好放人。 贺远完成了任务,和重庆方面通了气,决定第二天就回重庆。 这时候华夏的局势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随着汪精卫的回国,伪国民政府的成立已经成为必然。 因此日寇放松了对占领区的管理,既是想藉此收拢民心,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日军兵力出现了严重不足,维持不了严密监控的局面。 所以日占区与国统区的交通出现松动,没有之前那么严了。以前写封信都要改地名,现在彻底放松了。 贺远决定坐火车先到南京,沿津浦线到徐州,再换陇海线到郑州,然后往南再转西,一路顺畅的话,到重庆大概半个月左右。 还有一条路线是从长江坐船一路到重庆,时间差不多,或者还要快两天,但是贺远身为北方人,实在坐不惯船。 临行前他想起该给洪先生他们搞一笔经费,于是乔装打扮去了一趟日本人开的银行,结果发现银行这种拥有大量现金的场所,貌似也有保护场,反正空间术搬不到现金。 想想也可以理解,这空间术要是能把银行的现金都当成无主的东西收进空间,那就每天西装革履到处找银行就是了,管你欧、美、亚、非,管你美、苏、日、德,统统搬空。 华夏就可不劳而获,坐地变富起来。 这个办法行不通,看来还要找找别的法子,实在不行贺远也想了,大不了自己掏腰包拿出一万两万块钱,反正也出得起。 算上前几天在黑拳市捞的四万美元,总资产已经一百二十万法币了。 晚上,王天木为给他辞行,专门在东方饭店包了个包间,请贺远、陈默、詹森、岳清江等人吃饭,席间声情并茂地感激了贺远一番,散席后又悄悄拉着贺远送给他一张三万美元的存单,算是对他的感谢。 贺远连忙说:“王大哥你这是何意,咱们两兄弟还要用金钱来表达感情吗?” 王天木连忙捂住他嘴,四下望了望:“小声。这是你该得的,不是我要用钱来笼络你,你在上海这几个月,帮我的仕途的忙,帮我赚的钱,几个三万也不止啊。” 贺远立刻说:“既然如此,这三万美元就算作小弟的股本,一起入股和大哥赚钱吧。” 王天木笑道:“咱们开始搞的那间小公司,确实本钱薄了点,干不了大生意,所以我自作主张,把股本改成二十五万,你还是两成的股份,这钱你就不必补了......” 他压低声音,附耳道:“等你回成都,我让你嫂子去找你,你把那里公司的股份也给我两成,我也不出钱,公平合理。” 贺远愣了愣,心想我在成都那小生意,哪有那么大,不过王天木这心意非常实在,就差把心掏出来了,自己也不便再争,只好等将来成都那里给他找补回来。 和王天木告别分手,他搭詹森的车和陈默等三人一起去了詹森家。 三兄弟每人一瓶黄酒,又说了好久的话。贺远临走前,又给了每人一个五千元的信封。 “我明天就直接走了,这是我最后的告别礼物,希望补给充足,杀更多的鬼子汉奸。还有一件事,我在成都有个小商行,做些小贸易,现在鬼子把交通逐渐放松,国统区和敌占区往来方便了很多。” “所以我打算将来把小商行的生意也做到这里来,这里都是鬼子和外国人的天下,钱不能都让他们赚了。我这一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还得请你们多照看我的小生意了。” 陈默点了点头,詹森却惊喜道:“那太好了,到时候两地装个电话,逢年过节打个长途,听听声音也能多喝二两酒。” 喝光了酒,詹森倒头大睡,贺远和陈默一起出来回家,分手时贺远道,“我弄这商行主要是想搞情报,为了做掩护,生意还是要做一些,不过这一点组织上并不知道。其实就是为了获得情报,勉强维持运转,并不赚钱。” 陈默一笑:“我没听到,反正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生意,只要再来上海,都得请我吃饭。” 陈默本来是国党出身,因为不忿国党黑暗才转投红党,所以对两头都不是很狂热,只要抗日就好。 如果实在要选,他倒是觉得贺远这种形式最好,大关节不犯错,小关节有节操,完美! 二人分手,贺远自己走了一会儿,酒气上涌,也不想走了,就在街头找了张长椅想躺一躺。 这时候四月天,上海起码是不冷了。他裹紧衣服,双手抱胸,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回到成都后,正好遇到安幼贞和赵凤婵二人吵架,吵架原因是为了自己,贺远一听转身就走,没想到二人动起手来。 黎子祯让自己上去劝,他正犹豫不决,忽然马静雯出现,皱眉道,你这一去,情报线彻底断了,你不说去搞情报,还在这里儿女情长,真让我失望。 贺远正惭愧间,安幼贞居然把赵凤婵打得呕血不止,贺远连忙上去解救,安幼贞怒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转身就走,贺远想拉她一把,身后赵凤婵道,我都快死了你也不问一问...... 贺远进退维谷,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听有人低声道:“不如就在这里,把他......” 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贺远猛然醒来,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个梦,可是这惊醒自己的说话声音,却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 他睁开眼睛,从长椅椅背的缝隙中向远处看去。 只见十几米外的灌木丛后,两个人正鬼鬼祟祟抬着一个大麻包,放到地上。麻包不停蛹动,显然里面有人。 第274章 给我继续挖 贺远出了一身冷汗,睡意立刻散了,酒劲儿也随着冷汗消失无踪。 只见那两个人都顶着大红的头框。 华人巡捕 迟乐天 生命值:92\/94 静安寺捕房华人巡捕 (徇私枉法、欺诈华人、臭名远扬) 华人巡捕 粱志英 生命值91\/93 静安寺捕房华人巡捕 (徇私枉法、欺诈华人、臭名远扬) 是两个该死的华人巡捕。 而那个麻包中的人,虽然隔了层麻包,还是能依稀看出人物信息。如果隔的是墙,那就完全看不出人物信息了。 只见这人是个白框,显然是个好人。 神偷 章运成 生命值:95\/96 传统戏法传人 (拥有极其高明的偷艺) 居然有白名框的神偷,这一看就是好人啊。 因为小偷可能会做坏事,哪怕是无意的。 贺远在重庆就遇到过,一个小偷偷了病人的钱包,第二天就变红框了,因为病人因为你丢了钱没法治病。 这位章运成看年纪怕有四十了,居然还能是白框,可见必然是个大好人。 迟乐天和粱志英打开麻包,迟乐天对被堵着嘴,双手反绑的章运成道:“老章,你别乱喊,我就解开你,不然你就这么着。” 见对方点头,他就拿出对方嘴里的烂布头。 这倒不是他心好,而是对方人品好,他信任对方。 章运来道:“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救你们,你们会有现在这一天?如今日子好过了,倒反天罡要来摆布我,你们两个天杀的!” 粱志英怒道:“你个扑街死的,谁让你这次惹这么大的祸!我们救不了你,你认倒霉吧,我们好好发送你。” 章运来道:“放屁!我偷那洋人的东西,也是为了卖钱救白家娘两个,再不救她们,就活活饿死了。你们特么的都是有钱人,你们出过一块钱嘛?” 迟乐天道:“老章!你别说了,这次你惹祸太大,偷到了马歇尔领事头上,现在洋人震怒,这个娄子我们掩盖不了,你认倒霉吧,早死早托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再做偷儿!” 说着,他不由分说又把章运来的嘴堵上,对粱志英道:“抬江边太远了,累死人。挖坑,就在这里埋了。” 说着,两个人抡起带来的家伙什儿,动手挖起坑来。 贺远慢慢坐起来,看了看表,半夜三点,难怪这两个家伙敢无法无天,在这里挖坑埋人,这时候所有人都在梦乡入睡,自然没人发现他们。 贺远紧了紧衣襟,静静看着他们挖坑,依稀能看见两人腕上都戴着昂贵的洋表,显然都很有钱,也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租界里华人巡捕因为是本埠人,格外好混些,所以在巡捕中地位稍高。 但这只是国人觉得,实际上华人巡捕收入是最低的,所有巡捕中,日本区的日本人不说,华人巡捕每小时四块钱,收入最低。 印度阿三是每小时八块钱,倍之。就连越南巡捕也是每小时六块钱,还是比华人巡捕高一半。 刨去纳税和高消费,这名表他们是戴不起的,但是实际上大部分华人巡捕都比越南巡捕,甚至阿三巡捕更有钱,那就是因为他们更有机会徇私枉法,谋取私利。 而他们欺诈的群体自然就是华夏老百姓。 由于语言和习俗的关系,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华夏人的紧要所在,所以往往一针见血的抓住华夏人的弱点。 其他巡捕就算也想这么干,也找不着窍门。 贺远心想,就冲你们这大红名,坑挖深点儿吧,省得我动手。 等到两个家伙气喘吁吁,挖得差不多了,忽然觉得头顶上有人,抬头一看,吓得差点蹦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人拿着手枪,笑嘻嘻看着他们。 “迟巡捕,粱巡捕!二位辛苦了。我看你们这坑还不够啊,继续,再挖深点,宽点,挖够了我就喊停。” 迟乐天一哆嗦,什么意思,这坑埋一个人够够的了。你说继续挖什么意思,难道说...... 粱志英也说:“这位兄弟,你哪条道上的?为什么还要挖?” 贺远笑脸一收:“让你们挖就挖,屁话这么多,是你们不怕枪啊,还是不信我会开枪啊?” 迟乐天连忙说:“不是不是,这位好兄弟,我是听见你知道我们的姓名,是不是认识啊,所以跟你打个招呼。” 贺远斥道:“招呼你吗!给我继续挖,挖到能埋你们两个为止。从现在起,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他妈一枪崩了你。” 迟乐天和粱志英对视一眼,不敢不听,继续挖了起来。 贺远手枪始终对着他们,另一手提起麻包,把章运来拉到身边,解开他绳索,拉开他堵嘴布。 章运来正要出口感激,被贺远摇了摇手指,不让他开口。 “别说话,去把他们枪都下了,要是敢反抗,直接干死在坑里。” 章运来立刻执行,把两个巡捕腰里的枪下了。 这是两把柯尔特9毫米马牌撸子,号称三八零马牌。 三八零说的是口径英寸。 如果是在岗位上站岗,那他们的标配就是英77步枪。 贺远接过枪,毫不犹豫就递给章运来一支。白框太靠谱了,完全就是自己人。 章运来感激不尽,不过恩人不让说话,他就只好陪站着,为了表示尊重,枪也收起来,没敢拿着。 很快,坑挖得标准了。 贺远这才说道:“二位!坑是够格了,你们是死了下坑呢,还是想拿钱换命呢。” 迟乐天和粱志英刚才不让说话,但心里没少琢磨,都在想眼前这人是来寻仇呢,还是来求财的呢。 现在一听到贺远的话,二人总算是放下心来,异口同声道:“没问题!我们换命。” “那好,你们现在说出来钱都在什么地方,到哪儿去取,然后就请这位章兄去拿,拿得回来大家都好,拿不回来嘛,你们两个就去见鬼吧。” 贺远说话气势很足,这番话说得也很清楚,让听的人立刻知道他的目的。 原来也是为了钱。 迟乐天和粱志英见这人年纪不大,但是气势太强,根本没有废话,语气之坚决也不容人辩驳,只好先后说出自己藏钱的地方,让章运来去取。 第275章 这人也太老实了 这俩人都是静安寺巡捕房的,房子都在巡捕房附近,章运来又拿了钥匙,估计回来的会很快。 贺远看了他的人物信息,知道他的性格也绝不会不回来。 拿出空间里的消音器,拧在枪管上,迟乐天和粱志英一看当时就跪下了,他们认得这是消音的。 “这位,好汉爷!人已经去了,你......你还要灭口吗?” 贺远撇嘴鄙视地一笑,“人去了,拿的回来多少钱你们不知道?留着你们干什么,老子的事儿还多着呢。” 他把枪口顶在粱志英的后脑勺上,“老子也不差你们这仨瓜俩枣的,赶紧埋了你们,我还有事儿忙呢。” “不少!不少啊!我还有二十万在另一个房子藏着!这位!您要是放了我,这二十万全是你的。”粱志英攥住了枪管,声音颤抖,裤脚下流出了一滩水。 贺远又是不屑一笑,“二十万?你特么骗谁不好,骗老子?顾纪生一个小探目还四十万呢,你们比他高两级,你说二十万?” 迟乐天和粱志英目瞪口呆,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了。 这顾纪生也是上海租界一个巡捕,是个普通探目,相当于小组长。这人一九三五年退休后病死了。 他膝下无儿,养子和外甥打起了财产分配官司,原来这老探目二十多年居然积攒了四十多万元的财富。 后来一查,大半财富都是老家伙利用职权,徇私枉法,贪下来的钱。 这事儿当时就被报纸刊载,轰动一时,上海滩尽人皆知。 迟乐天和粱志英想不到贺远居然也知道这几年前的事儿。他俩敛财都已经有三十几万,没有顾纪生多那是因为他们还没退休。 按他们的级别,用不了两年就追上了。 可是听贺远这口气,一分都不给他们留啊。 这午夜街头的灌木丛中,冰冷的枪口盯着脖子,粱志英实在是扛不住心里压力,颤声道,“我在巡捕房附近的房子里,还有三十万,我的钱全在哪儿了!四十万是真没有,你想要就全拿去,我,只求你放了我......” 钱没有可以再赚,人死了就一了百了。粱志英见贺远这么难缠,还有专业的消音器,一颗子弹入脑,神仙也救不活了,立刻选择妥协。 想不到贺远还是不满意,“鬼才信呢!这么半天你们俩可曾说过一句真话?信你老子就是傻子,你还是早点入土为安的好......” 粱志英急了,“钥匙就在我身上,你可以亲自去看,我说的有半点不对,你就立刻把我杀了......” 贺远哼道,“钥匙呢?房子是几号?里面有没有人?钱放在哪里?” 粱志英一一作答,贺远拿了钥匙,却说话不算,消音器顶在粱志英脑门,一枪把他毙了。 虽说是消音枪,到底还是有些声音的,尸体慢慢躺倒,鲜血从脑门处花生米般大小的空洞流出。 粱志英死不瞑目,似乎死了也在质问贺远,“小子!你为什么说话不说话,不讲武德!” 迟乐天看傻了,想喊都没发出声来,咧开大嘴,裤裆处也湿了一大片。 贺远不屑道,“这时候还在骗老子,你们真当我会信你们?” 迟乐天嘶声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了解他,他辛苦攒得那些钱也不容易......” 贺远照脸就给他来了一枪托,“你们贪赃枉法的,还特么贪出功劳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反正你也和他一样,不会说实话,老子一起送你们走吧,让你们一起上路,下辈子还是好兄弟。” 说着把枪又顶到迟乐天脑门上,迟乐天全身都是一哆嗦,连忙跪趴下去,躲开枪口,痛哭流涕地说,“别杀我!我真给钱,真给啊!” “你怎么真给?” “我,我房子里有三十三万,我带你去,你拿不到钱杀我一百次都行!” 贺远苦笑道,“去尼玛的!刚才老章走之前你们不也是这么说的,想唬老子几次?” “这次是真的,真是真的!你去啊!去了就知道了。”迟乐天额头青筋都紫了,赌咒发誓说是真的。 “那你先给我说一遍,要是等下都对上了,算你没说谎,要是有一条没对上,我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杀人埋尸了。” 贺远这套话术很有效,迟乐天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事,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房子位置,几号,钱藏在哪儿,一口气都倒了出来。 迟乐天就算不是老奸巨猾,起码也不傻,可是现在枪管顶在了脑门上,多年好友死不瞑目,血尚未流尽,尸体已经开始冷了。 让他有什么办法保命? 贺远正要问问他和章运来的梁子是怎样结下的,忽然脚步声响,章运来回来了。 “恩人!钱拿回来啦,可我不知道数目对还是不对......”章运来边说话边看到粱志英的尸体,吓了一跳。 “拿回多少钱?”贺远问道。 “他说的地方,拿回三千六百二十,地上死了这个说的地方,拿回五千二百七十。一共是八千八百九十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全部财产了。” 贺远嘿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会说出实话。”说完扣动扳机,迟乐天尸体栽倒在地。 章运来见他杀了二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 贺远道,“你拿着这些钱,快走吧,别再回来这里。” 章运来一怔,“......这又不是我的钱。再说这几天大家都知道我和这两个家伙结了仇,天天在找他们别扭,现在他们死了......我往哪里走......” 贺远都被他说怔了,心想这人也太老实了,难怪被人欺负。这年头,光是人好不行,不够活啊。 “那好,你先帮我把这两个人埋了,然后我帮你想办法。” 章运来一听,立刻照办,他这人不傻不呆,就是没什么主意。 小时候听爹妈的,成年了听师父的,师父走了听老婆的,老婆病死后,他就陷入痛苦状态,总觉得自己拿主意的事儿不一定对,心里很没谱。 第276章 这个想法其实没错 好在这人三观一直很正,所以没被坏人洗脑或者利用过。 唯一遗憾就是老婆一直有病,没有给他留下过一儿半女的。 两人把尸体推进坑里,挤得严严实实,然后推土封盖,又下脚踩。踩了半天也没踩平。 反正这里是灌木丛,高低不平是正常的事,而且轻易不会来人看。 贺远道,“行了!这些钱归你了,我说的。你拿着这些钱去办事,欠债就去还钱,还有你说的谁需要帮忙的,就拿钱去帮,剩下的自己留着,中午去火车站等我,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省的巡捕找你的麻烦。” 章运来一想,觉得他说的都对,自己应该帮帮那白家娘俩,另外这里死了人,自己也不能待了,这人要带自己走,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立刻转身就走,半路又折回来,“这位恩人,您尊姓大名,我还没有请教。” “我姓贺,贺远。但是对你不认识的人,你就说我姓关。懂吗?” “明白。贺先生。没人的时候叫您贺先生。有不熟悉的人叫您关先生。” 贺远伸了个大拇指,二人各自离开。 贺远也不睡觉了,直接去迟乐天和粱志英给自己的地址,去拿钱。 死到临头,这俩家伙果然不敢撒谎,说的都是实话。 贺远把两处房子内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进空间,足有六十五万左右。 可见赚钱路上,自己还任重道远,忙了一年,搞到的钱也不过是两个小巡捕的两倍而已。 他胆子也大,就在迟乐天的房子里睡了一觉。 睡到上午十一点起来,简单洗漱后,直奔火车站。 他在火车站绕了大半圈,才看到章运来,可是看到的那一瞬间,又后悔了。 原来章运来身边还跟了两个人,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熟龄妇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女。 看人物信息,正是之前他口中的白家母女。 贺远这一看就犹豫了,他先前是看中章运来的神偷技能,又会变魔术,将来可能会用得上,所以提出要带他走。 没想到这家伙很有老猪腰子,也就是蔫有主意。自作主张还带上这母女俩。 这么一来,自己带着的可就不是一个助力,只怕是个累赘了。 因为章运来显然是个一根轴,这种人轴起来有可能致命的,那时候可能就不认自己是救命恩人了。 现在章运来明显有自己的远近亲疏,三个不受控的人贺远不想要了。 他正打算悄悄走开,没想到被章运来看到了,他立刻冲上来拦住贺远。 “恩公,贺先......关先生。我早就过来等你了。” 他上前附耳说道,“对了,那白家母女,我想了想,要是我走了,日后巡捕找到那两个人的尸体的话,一定会认为是我杀的,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她们母女俩。” “我留多少钱其实都是害她们,所以我就问过她俩,干脆跟着我一起走了。” 哦?要是这么说嘛...... 贺远上下看看章运来,这个想法其实没错啊,很好。 又看看白家母女的人物信息,都是白框,没有什么恶习。 “行。来都来了,那就一起走吧。咱们先坐火车去南京......” 贺远把计划说了一遍,章运来一听,若有所思,他把贺远带过来和白家母女见面。 大家闲话几句,贺远冷眼旁观,见这白家母女俩,似乎是相中了章运来。 白母看他眼中都是妻子的温柔,白女看他眼中都是女儿的依赖。心想要是章运来肯同意,倒也是桩美事,有家属的职员,干工作更认真负责。 只有当事人老章自己还蒙在鼓里,白家母女看到贺远的眼神,都知道被他窥中了心事。女儿倒也罢了,白母脸色红润,很是羞涩。 章运来说起贺远的行程计划,白母一怔,低头想了想,说道,“关先生,您既然是老章的掌柜老板,我也就斗胆一说,您要是去四川,这么走怕是绕路了。” 贺远一愣,“怎么说?” 白母道,“我先夫在世时是生意人,上海道四川这条道走过多次,所以我也记得一些,坐火车是要由津浦线到徐州,再换陇海线到郑州,这时候其实已经跑偏了很远。至少往北多去了几百里。” “郑州下车还要往南再往西,这段路都是冤枉路。要是咱们从上海码头走水路,顺着长江一路往西,就近得多。” 贺远笑道,“这路线我也想过,不过水路很慢,其实时间差不多的。” 白母坚定摇头,“我知道最便捷的路线,最多十天,包您到四川。” 贺远听的是半信半疑,不过看她眼神坚定,说话思维和逻辑都很正常,心想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试试看。 于是四人离开火车站,直奔码头。 码头人来人往,乱得很,不过贺远空间里有高鑫宝亲笔签名并盖章的帖子,拿出来立刻震撼全场,没人敢不给面子。 白母大喜,“既然有这个,咱们今天就能上小火轮,明早就能走很远了。” 果然,这帖子一亮,就直接上了一艘江轮。 原来长江航路确实大有讲究,最快的是江轮,也就是常说的大小火轮。 这是纯机械船,机械动力,速度很快。 之后就是正经客船,木制,人力摇橹,走的都是江宽的地方,速度虽然比不了江轮,也还可以。 另外就是小船了。这小木船只能载几个人,要是快起来,顺流顺风,江上船又少的话,那速度不比江轮差多少。 但要是上流,或者有风,或者江窄船多,那就像老牛一样,比人走路也差不多。 这白母的本事就是熟知长江每一段航路的情况,什么时候上江轮,什么时候换小船,那个航段危险,险滩多,哪个时候江上船最少,她都门清。 反正不差钱,大家跟着她随时换乘,几天就走了好远。 要不是贺远中途晕船,上岸大睡了两天,八天就能到重庆。 人家白家母女如履平地,毫无反应。 章运来也是南方人,虽然没有白家母女那么写意,起码也没贺远那么惨。 贺远是两天一小晕,三天一大晕,晕的天旋地转,脸色惨白。 第277章 晋升中校 其实之前贺远也坐过船,只不过那时候船速是匀速,又有专门的舱室休息,饮食也有规律,所以基本没晕过船。 但是这几天这么折腾,终于让他原形毕露,吐得翻天覆地。 好在十天就到了重庆,比之预想的坐火车再转车快了五天。 上岸之后正是中午,而且还是星期天,贺远心想正好休整一天,明天去述职。 他先给孙彼得等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到重庆,述职时间不知长短,让他们明天中午去东门汽车站接人,也就是章运来等三人。 然后他又给自己的下线,开饭铺的老罗打了个电话,只是简单的用暗语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四个人吃了顿饭,贺远给孙彼得等人写了一封信,交给章运来,就把他们三人送上了重庆开往成都的长途汽车。 成渝公路是1933年建成,全长1071华里,是照着古代成渝驿站的线路修建的,路况只能说一般,加上这时候的汽车和燃料都不理想,所以这五百公里要开上一天。 说起燃料,因为汽油奇缺,这时候的公共汽车或者卡车,很多都用木头做燃料,叫做“木炭汽车”。 是在一个容器里面把木炭变成一氧化碳气体,利用一氧化碳气来驱动汽车行驶,所以车速肯定是快不起来。 送走章运来三人,贺远找个旅店倒头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疲劳和晕船造成的痛苦才基本缓解。 昨天他已经找重庆的邮差邮寄了自己的工作报告,八点半,贺远准时来到代力的办公室外,等待接见。 代力可能是很忙,九点才接见了他,不过一看到他就上来拥抱、握手,显得非常高兴。 确实贺远此行功勋卓着,完成了十数件寻常难得完成的任务,其中: 整顿金融,保护国有银行资产、刺杀张啸林、制止忠义救国军全体投降、会见日本皇室代表、诈得数百万资金、消灭细菌战专家、抓获密码破译专家、获得日军即将入侵蒙古的绝密情报、抓捕日军女谍之花...... 种种功劳,简直一言难尽。 代力基本都记在心里,他每说一件都要评论几句,对贺远的评价非常高。 “你的功绩现在连最上层都知道了,他也常常夸赞你呢。本来你这一年来已经逾规升了两级,不过这次实在是劳苦功高,上级决定再晋升你一级,升为铨叙中校军衔,待遇更是提升到上校级别。” 代力说着,亲自拿过一套崭新的中校军官军装,双手递给贺远。 贺远立正,恭谨接过,这个年纪的中校,全国也没几个。就算光头的儿子,也不过比他长了两岁,高了一级而已。 “说起来,你这两次抓捕的女谍,可都是要紧得很,第一个是纯华夏人,却心甘情愿为日本鬼子做事,恨不得自己就成了日本人,真是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代力想起韩冬春的媚日嘴脸,心中十分不爽。 “第二个嘛,哼哼,你可知道她是谁?” 贺远心头狂跳,心想代力终于肯反省了嘛。从韩冬春身上,他应该能看出华夏青年被洗脑的可怕,从三上明步身上,他又能看出什么? “她居然就是在越南河内屡次破坏陈恭澍计划,导致陈恭澍数次刺杀失败的元凶!” “哼哼!居然还有人为她开脱,说两者不是一个人。结果被我‘洗玉门’一招破功,自愿招出她就是那个潜伏已久的日谍特务!” 代力说到这里,越发气愤,狠狠拍了桌子一掌:“可惜了辣手书生半世英名,尽皆毁在她的手里。” 贺远听到这里,很想问他为三上明步开脱的人是谁,但是代力不主动说,他还是不想冒险。 自己已经接近军统的最高层,一句看似漫不经意的问话,就可能毁了自己的未来。 “还有,我听王天木说,你为了大事得成,往往手段用尽,多次自掏腰包给站里锄奸队出钱补给......” 代力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来,递给贺远:“这里有几张存单,能够折合法币十几万块,你拿去用,希望能补偿你个人为国做出的经济贡献。 贺远接过来,挤出个笑脸,正在考虑是直接拿了还是客气两句,代力又说道:“你今天述了职,明天就回成都去吧。现在国内国际局势都无比复杂,国统区到处都是窟窿,余站长那里也是焦头烂额。我就不多留你了。” 贺远顺势把信封揣进怀里,两脚跟一磕,敬了个军礼:“是!” “你今晚就住在上次走的时候住的酒店,明早九点会有人来接你,直接去机场,明天有架货机要飞成都,我安排你搭这架飞机,就省去汽车的劳顿了。” “是!”贺远眼睛亮了。 坐飞机,那可比坐汽车快太多了。重庆到成都,多说三小时就到了,虽然后世坐火车,也就是一个半小时。但那毕竟是八十年以后了。 看情形,代力是没什么话了,贺远就起立告辞,果然代力也并没有多留他。 贺远跟着个秘书出来,上了辆汽车,被送到酒店。 进了酒店,贺远立刻拼命回忆刚才自己在代力办公室内用空间术搜集的情报。 由于代力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办公桌后,形成对大部分区域的个人保护,贺远只在他没有覆盖到的区域里看到了几份文件,而且都只是文件标题能看到。 并不敢把文件具现到手里仔细阅读,不过整个过程,他还是冒着风险,查看了两份文件,都是在代力起身的时候,趁机查看的。 这两份文件都很重要,一份是军统渗透到延安的部分特务名单,一份是这些特务拿到的红党的部分情报汇总。 这两份情报都比较重要,尤其是那份延安特务名单,但是贺远却没做好明天回成都就马上汇报这两份情报的准备。 自己获取情报的方式没法解释,所以几个月不见,就突兀的上报这些重要情报,无论怎么说都太突然了,还是得先沉几天,再想理由上报。 第278章 七大家变八大家 贺远在重庆的熟人不多,大部分都在军统重庆站,现在两站关系不洽,没必要去看脸色。 而且看代力的意思,也没有让他四处乱逛的想法,所以贺远能做的还是在房间里补觉。 睡前他先看看代力给的信封,见里面一张两千英镑的存单,一张五千美元的存单,一张两万法币的存单,一张五万法币的存单。 确实不少了,加起来合十二三万的法币。 贺远把空间里各种英镑、美元、法币、黄金、珠宝的资产合起来算了算,刚好二百万法币的样子。 这笔钱就算去欧洲,也能买栋大宅子,买个农场,再开个工厂了。 睡到第二天清晨,贺远起来洗漱了等着,果然有个上尉军官开着吉普车把他送到了机场。 这架所谓货机,是美国莱茵公司生产的莱茵nyp-2型运输机。 说是运输机,其实数据都很差劲,当然,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相当好的飞机了。 这飞机是五人座,最大起飞重量才2.3吨,可是自重就一吨了,加上人的重量,能运输的物品实在有限。 速度也不快,最高时速才220公里每小时。 贺远到了机场才知道,这种飞机其实就是当作小型客机使用的。 正式座位上坐的是一位中将一位少将,还有一个女人,加上两个飞行员。 贺远和两位将军的随行人员挤在后面的临时加座上,空隙处还塞了十几个包裹。 不过这飞机最大航程还是不近,据说达到了6600公里,十年前曾有人驾驶这款飞机从纽约直航,一口气飞到了巴黎。 贺远心想,这玩意儿不知道多少钱,要是搞一架自己玩玩儿,应该会很爽。 这飞机在天上走直线,比公路还直,四百多公里而已,飞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在成都机场降落时,刚好就是中午,一个副官把贺远喊上一辆吉普车,把他也送到市里。 看到眼前熟悉的街景,贺远感慨万千,最大的感慨就是自己离开成都的时候,全部资产才十万出头,这四个来月光景,足足翻了二十倍。 他走的时候穿的还是冬装,现在已经快五月了,皮夹克都穿不住了。 贺远直接去成衣店,买了身新衣服换上,把皮夹克丢在进空间里,找辆黄包车直奔老罗的饭铺。他打算今天不去站里了,明早直接去上班。 饭铺子里,老罗戴着老花镜,正在柜台后拨拉算盘珠子算账。 贺远找个座位坐好,喊道:“老板!给我来个盖浇饭,要木须肉的,再来碗酸辣汤。” 老罗的手指僵住,抬起头来,从不轻易改变的脸色,终于也显出几丝喜气。 “原来是老主顾回来了,多日不见,辛苦了。我这就给您张罗吃的。”随即他去后厨亲自端过一碟五香蚕豆,一壶上好的茗茶。 “你回来了。东方几天前就说过,你可能要回来,她说,你一回来就要告诉她,她要和你联系,给你介绍一下当前的形势。” “好!那你给我联系吧,我今天不去站里,明天直接去上班。” 老罗立刻去联系马静雯。 贺远大口吃着盖浇饭,这川味的饭菜虽然还是不完全适合他北方人的胃口,但至少比上海的口味要好得多,起码没那么甜了。 少顷,老罗来告诉他:“联系了,晚上六点,奉贤宾馆附近的‘含香菜馆’见面。” 贺远点点头,看看腕表,中午一点,既然有时间,就去自己的大本营看看。 结账时,趁没人注意,贺远拿出一个信封给老罗:“给你的。” 老罗连忙在柜台后面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百元的钞票。 “你这是......” “这次出任务,军统给了不少奖励,这算是一点心意吧,我就不给你买东西了。” 贺远说着,溜溜达达走了。 这一百块钱,看似比他之前的出手少了太多,但是这要看对象是谁,红党一向都穷,加上有纪律,这就算最大数目了,再多了老罗绝对不敢要。 贺远离开上海时,给洪先生他们也留了一笔钱,没敢太多,就是三万块钱,还是用本地邮寄的方式邮寄过去的,怕直接给会被拒绝。 贺远信里说得很清楚,军统给发了不少奖励,自己作为红党人,怕心中有愧,所以都上交做经费了。 这里到“济成商行”不远,他溜达着就过去了,直接进了大门,反手把门带上。 见院里没啥变化,那辆轿车还停在院里,他直接进了那间最大的屋子。 里面坐了不少人,大家一看他进来,立刻炸了锅。 孙彼得、郝二小、吴三、侯义、陈阿成等人都在,上位坐的是章运来和白家母女。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上面摆了不少吃喝。 “老大!你可回来啦!” “我的天!接来的客人刚到半小时,老大你前后脚就回来了。” “快去给向东打电话,告诉他老大回来了,什么事都先放下......” “关先生!你这么快就从重庆过来了......” “恩公......”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唯独一样是一致的,那就是所有人脸上都布满了笑容,就像又过了回年似的。 贺远也是满脸笑意,跟大家聊天,问这些日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很快,在中央街那家食品商行赶回来的陈向东也到了。 贺远看了看,七大家的主事人差不多齐了,就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沓信封,每人一个。 这些信封里都装着二百块钱。 上次在上海普陀区宪兵队队长办公室,贺远把柜子里上百个空白信封都装进了空间,现在是用不完的。 “这次去上海公出,也是托大家的福,公事办得非常顺利,上面给我发了不少奖金,你们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大家见者有份,一起乐呵乐呵。” 大家哄堂大笑,老实不客气地把钱装起来。 章运来在上海拿了贺远给的八九千块钱,本不想要了,可是不敢驳贺远的意,于是也接了,又给白家母女打眼色,示意她们也别客气。 贺远指着他们三人道:“这几位是章家人,以后和你们一样,都是咱们大家族的一员了,所以以后咱们七大家变八大家。” 第279章 今天你可以好好补补 贺远指着三人道:“章运来,章夫人,这是小妹妹。” 这么一介绍,白家母女是喜笑颜开。因为贺远在来时的船上问过她们,母女都很乐意。 章运来却有些懵圈,不过他视贺远为恩公,视白家母女为亲人,所以虽然诧异,但是并没有开口反对。 其他人就以为他们三人本就是一家了。 孙彼得道:“老大!既然以后是八大家了,那章家是干什么行当?我觉得再开个饭店比较好,咱们现在......” 贺远摇摇头:“今天各家族掌家人都在,我就宣布一个事情,以后咱们大家族要改一改,设两个行动组,两个情报组,四个商业组。” “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的,行动组就是武装小组,我要求随时要有两个四人组能够出动,听我的命令,指哪儿打哪儿。” “情报组搞情报,商业组做商贸赚钱,我在上海买了房子,我要派一个商业组,一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去上海,那里有我的人脉。到那里主要是赚钱,其次是搞情报,行动组负责保护工作。” ...... 在场众人都愣了,唯有陈卫东脸上露出喜色,他这几个月等于单枪匹马扛起了成都方面的生意,不但小赚了几笔钱,还培养出了四个助手。 他期待着贺远回来后能给他放权,做更大的生意,没想到贺远直接把触角伸到了上海,如果派人去上海,肯定是他带队,怎能不高兴。 吴三瞠目结舌:“老大,这......人怕不够用吧。” “目前咱们规模小,应该还够用,以后还要发展嘛,而且,这几天可能就会有另两家的人加入进来。” 说着,贺远把家族未来的基调定了下来,就是商业大发展,行动组护航,情报组看似一起,实则独立,对外是搞商业情报,实际上是什么情报都要。 “这几天就去注册一个‘天远商行’,股本二十万,咱们占八成,另两成挂在一个姓王的身上,股本我替他出了,但是算账要按两成的比例算出他的来,别问为什么,照做就是。” “二,二十万的股本?”陈向东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想我这几个月费尽心力也不过赚了五六万而已,加上启动资金也不过十几万,怎么注册二十万? 贺远道:“我会在济成商行户头上,再注册十万元,但这不是‘天远商行’的股本,等你们到了上海,开个天远的分号,那时候我再把款子打到户头上。” “我会写封信,你拿着去找老王,有不会的他会教你,有麻烦他会帮你解决。” 侯义愁眉苦脸道:“老大,上海那地方太大,虽然是租界,但是什么人都有,本地人又排外,咱们的本钱又小,怕是......” 贺远笑道:“不怕,本钱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咱们现在虽然只有五十万的本钱,但是上海有人帮忙,慢慢做就好,不必着急赚钱。” “五十万......” 大家一听这个数字都是一愣,继而满脸喜色。心想要是有五十万了,那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关于家族怎样发展,贺远在路上就想好了,要过笔来一边写一边说,跟大家谈他的想法,期间把章运来等三人也都考虑了进去,一点儿没见外。 说完了一遍,大家心里都有了点数。 现在成都城内,除了七家各类型的小店,就是济成商行和万年区那个街面食品公司了。 “天远商行”是为上海准备的,但是公司要设在成都,上海的只是分号,这也是贺远特意安排的,好处将来就会看得到。 郝二小道:“老大,你既然回来,要不要打电话告诉马小姐?” 陈阿成笑道:“呆娃子!人家知道得怕是比你还早咧!” 众人哄堂大笑。 贺远道:“别胡说,这段时间你们没去骚扰人家吧......” 大家边说边吃,贺远之前吃饱了,只嚼了几颗茴香豆,吩咐孙彼得给章运来一家安排住处,就自己溜溜达达出来。 他先去华启银行,把空间中的法币存了二十五万在一个账户上,准备未来划归天远商行户头,又开了个存五万块的银行户头备用,然后就把之前存的两百两黄金都提了出来,和空间中的五十公斤黄金放在一起。 单就黄金储备来说,成都城只怕没有几家银行或者金铺,能够和贺远比了。 贺远打算明天就自己出资,为八大家每家再买一套房做备用,起到安全屋的作用。 既能笼络大家,又能为自己多出八个安全屋,怎么算都不亏。 为了不给家族惹事,外面就留几把枪就好,其他的都存在空间,一旦有事,可以做到人手一把枪。 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贺远向奉贤宾馆溜达过去。 到“含香菜馆”的时候刚好提前两分钟,省得马静雯又找茬教训自己。 进了菜馆一看,马静雯已经到了,而且是在一个小包间。 她今天穿一件浅黄色开襟毛衣,下面是紫色裙子,梳着两根长辫,看着有点儿像女学生。 贺远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几个月不见,你咋好像年轻了。” 马静雯浅笑嫣嫣:“我年轻了?我倒是看你像是瘦了,不过人也显得精神了。” “没办法不瘦,那边的饮食有点清淡,不怎么对胃口,要想吃北方菜必须得去馆子,做得还不怎么地道。” 马静雯一笑:“那你来着了,这里就是家北方馆子,今天你可以好好补补。” 说着她招招手,后厨立刻端了菜上来,原来她早就点好了。 第一道菜就是溜三样,然后是锅包肉、溜肉段、炸刀鱼,最后是一盆小鸡炖蘑菇,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菜,而且闻着就很正宗。 贺远是两世为人的大行家,拿鼻子一闻就知道这家馆子的厨子手艺好。这味道闻着太香了。 这时候中午吃的也消化了,此刻他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马静雯看他吃得香,显得很高兴。自己也拿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第280章 马静雯的补课 贺远吃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在上海貌似就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北方菜,也许有做得好的,但是自己是没赶上。但凡要是遇上一家,自己肯定就天天长在那里。 要说食材不同也没道理,这里是西南,还不是一样做得好吃。 贺远就着大饼、米饭,把几样菜吃了一大半,这才满足的擦擦嘴,停下筷子。 “你怎么没咋吃?减肥啊......”他看马静雯吃的不多。 马静雯惊讶地看他。 贺远心想,这个年代能吃饱饭就不容易了,根本没有减肥的说法。 “我看你没怎么吃,是心疼了?对了......”贺远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两杯茶。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说嘛,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客气了?”马静雯皱眉看他,“你不会是想跟我借钱吧?这段日子你没少立功,应该发了不少奖钱吧?” “没错!就是发了不少奖钱,回来的时候,我给认识的人都带了礼物,但是没给你准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没敢瞎买。” 贺远呷了口茶:“我是想着,既然不知道买啥,不如就直接把钱给你,你自己买,但是又怕你不高兴......” 果然,马静雯眉毛一立:“我自己会赚钱,我也不缺什么,干嘛要你的钱?” 贺远只好说:“那就算了,以后我多多请你吃饭吧。要不这顿就我请吧。” 马静雯立刻道:“这顿是我为你接风洗尘的,你不能请,想请客下次吧,我可以多吃几次。” 贺远点点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安幼贞、赵凤婵面前,就很自然很放得开,但在马静雯面前,大概是自己上线吧,总是有缚手缚脚的感觉。 “我一直在关注你们的上海之行,虽然由于职位的原因,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听说了,你们在上海,真的没少建功,包括咱们这边,他们那边,你可是功勋卓着哦。” 马静雯也呷了口茶,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贺远。 贺远情不自禁就拔起胸膛,故做淡然道:“也没什么,都是些送上门来的小k司。” 马静雯似乎很想继续和他说说这些话题,不过看了看表,说道:“下次说这些吧。既然你也吃饱了,咱们就开始补课,我要给你补补这段时间以来,国内国际,党内党外的一些大事。” 贺远一愣,敢情还有正事呢,连忙坐直了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马静雯道:“今年是多事之秋,三月中旬德国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四月意大利入侵阿尔巴尼亚,两天前,日本入侵蒙古,并和那里的苏联人直接开战......对了,这事儿还多亏你最先提供了情报呢。” 贺远傲然挺了挺胸,不过立刻低声道:“东方!这些话在这里说,是不是不太安全?” “放心吧!这里是我的联络点,不会把你暴露的。”马静雯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贺远看到这个白眼,一直总觉得差点意思的心,终于落定了。 就等这个呢,这下味道总算对了。 “那你继续。” “国际局势险恶,第二次世界大战看起来一触即发。国内的形势更严重。日寇越来越猖獗,三月份日寇占领南昌,四月份庐山保卫战失利。” “即使是这样的态势,国党依然未停止对我们的敌意。一月份重庆召开国党的第五届五中全会,常凯申在会上公开发言。” “他说现在抗战局势看太平洋,希望太平洋国家能够团结一致,和日本达到和平态势。真是荒谬。” “而且对抗日战场就这么几句话而已,反倒是对付红党成了主要议题。他提出了‘溶红、防红、限红、反红’的反动方针。整个会议标志是反红。是国民政府自抗战以来在政策上的重要转变。” “常凯申把政策的重心由对外转向对内,国党开始执行一条消极抗日积极反红的路线。三月份阎锡山在山西开始制造和我们的摩擦。” “四月份,在河北深县,河北省保安司令张荫梧部袭击冀中深县八路军后方机关,杀害八路军干部战士四百多人,制造了‘深县惨案’...... 马静雯一番补课,就是给贺远介绍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些情况,听得贺远的脸色变来变去。 尤其是马静雯说起国党这个五届大会的时候,提到常凯申一再提起过“和平”、“牺牲”的原则,即:“和平未到完全绝望时刻,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 这就是支撑汪精卫投降的原则。 但他又声称:若到了和平绝望的时期与牺牲的最后关头,则“当听命党国,下最后之决心”。 这时国党对日妥协的外交政策才开始发生相当程度的变化。之前都是不战,避战。 从民间角度来看,以胡适为首的公知、精英就提倡投降。 从军阀角度来看,张学良为保存实力,听从常凯申的命令避战。 从华夏领导人的态度来看,最先展现不战、避战,甚至投降的,就是常公凯申。 一九二八年济南惨案,挥师北伐的常公凯申,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公然坐视蔡公时等十七名外交官被日军残杀。 五月三日,日军在常公凯申及其率领的北伐大军眼皮下,杀害济南军民一万七千余人。 常公凯申命令北伐军不得抵抗,其中就有因常公不得抵抗的命令而被俘的五千多军人。 当晚,常公凯申毅然率北伐大军悄然挺进出济南城,转进党家庄,然后才连夜给日军写了封信,说昨夜是误会,贵军不要生气...... 没有常公珠玉在前,哪来的张学良不抵抗? “绕道北伐”就是这么来的。 北伐军所谓北伐,是为了统一华夏,滑稽的是外国军队在前,统一华夏的大军却在日军鼻子地下转进了。 最可怜的就是蔡公时! 他当时大骂日军禽兽,说华夏人可杀不可辱。 结果被日本军官劈头一个大嘴巴,说:“你就是活该被辱的,常凯申都不敢骂我们,把你送回去,常凯申就会杀了你!还得向我们道歉!” 贺远觉得,这日本军官没说错。 第281章 鬼子也会偷家? 马静雯见贺远脸色变幻,知道他动了火气,说道,“行了,现在的局势就说到这儿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很抱歉让你刚回来,情绪就受到影响。” 贺远咧了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因为他意识到,这里是成都了,像之前那样,心里有了火气就去杀几个汉奸特务,或者去野外找个鬼子炮楼祛火的机会没有了。 连找个面包店杀个外国老板,或者开房之后往帝国之花脸上砸钞票这种小事也做不到了。 有气只能憋着,就算抓到新的日本间谍,也得当宝贝似的,轻易不敢动大刑,一旦死了又得重新抓。 “最近,鬼子间谍还猖獗吗?”他披上夹克,戴上礼帽。 马静雯哼了一声:“明天上班你就知道了。现在的日谍,已经快骑在你们军统脖子上拉屎了。” “哦?”贺远开始是不信,不过立刻眼睛就亮了,“有很多吗?一定不会都是特别重要的吧?” 有那么一刻,马静雯居然从贺远渴望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 这不是刚回来吗?怎么有一种饿极了谁都能吃的感觉。 第二天,贺远回到军统成都站上班,立刻感受到了马静雯的话,并不过分。 每个人看到他都很欣喜,但是说了简简单单几句话就都各自散去。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去做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的副手何山一直没看到,行动科的人似乎少了一半。 来到办公室,黎子祯没怎么变,见到他就像脸上开了一朵花,甜极了。 “贺科长!你终于回来了,几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 “你可是胖了,大姑娘了。”贺远说着,把一瓶香水递过去,这是他临走时黎子祯就跟他要求过的,是一个法国的牌子货。 “啊啊啊!你真的买了啊?太好了!贺科长你真是太好了。”黎子祯声音简直腻成蜜糖了,捧着香水看了又看,又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喷了一点出来闻味道。 “就是我之前用过的那个牌子,真的是太香了......” “何山呢?陶宗、房启明他们也没见,站里出了什么事?”贺远问道。 听到他问话,黎子祯娇花一样的脸庞也终于枯萎下来。 “站里没出什么大事,就是人手不够用了,最近日谍闹得很凶,站里一半人都借调到重庆去帮忙了。” 黎子祯神色黯然的道:“据说重庆派去越南的情报处长猎鹰光荣战死,行动处处长冯月甫重伤,现在还在广西休养,而最近日谍在重庆和成都闹得很猖獗。” 黎子祯脸上并没有多少嘲讽和鄙视,有的只是淡淡的担忧,这倒让贺远对她另眼相看。 “重庆站站长曹彦只好向咱们站借人,情报科厉科长和咱们行动科的何副科长都被借了过去。陶组长也被借过去了,现在科里就剩下房组长在撑着,而且......” 黎子祯的脸色更加暗淡下来:“而且最近成都也出了不少事情,现在连安副站长和房组长也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贺远瞠目结舌,不会吧,自己在上海大杀特杀的时候,被鬼子把家偷了?日谍闹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他连忙快步上楼,来到站长余鸣海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道:“报告!” 房内静了几秒钟,接着余鸣海大步迎了出来,脸上的高兴和惊喜简直毫不掩饰。 “贺远!你终于回来了。哈哈!这可太好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啊。” 余鸣海依然是西装革履,腰板笔直,但是脸上明显多了几丝皱纹,看到贺远,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子侄一样,是一种真诚的热忱。 “站长,我昨天下午回来的,睡了个好觉就来上班了。站长,我刚才听子祯说......” “唉!你进来坐下说话,我给你泡壶茶。” 余鸣海把贺远让到里间办公室,又亲手泡了壶上海的云南普洱茶,一边叹气,一边把茶洗了洗,倒掉头汤。 贺远的精力稍稍有些分散。因为他已经看出了,余鸣海给自己泡的确实是一坨上好的普洱茗茶。 两世为人的贺远,可是深知此茶的佳美的。 他小时候经常看到说有人喝茶,醇香无比,入口生津。 但是长大后喝的所有茶都没那么夸张,什么红茶、绿茶、什么乌龙、铁观音...... 都号称是天下闻名的好茶叶,但是喝起来其实都大差不差,并没有哪种茶好喝到值得“醇香无比,入口生津”的评价。 直到他喝到普洱茶,才真正感觉到茶叶的甘美。 其实还谈不到醇香,但是醇厚是确实的,再就是生津止渴。 即使是赶到渴的时候,就算那么一小盅普洱茶汤喝下去,真的立刻有生津止渴的效用。 味道也甘美,明明是液体,能喝出不同的感觉。 当然普洱也分多种,具体贺远是不懂的,但是看着眼前这壶新泡出来的茶汤,看颜色和闻味道,贺远就知道,遇上自己的最爱了。 余鸣海看看泡得差不多了,倒了两小盅出来,二人都是一饮而尽。 贺远品味片刻,眼睛立刻看向了下一盅。 余鸣海看出他对此茶的喜爱,自然也很高兴,就好比你有牡丹,想和人分享牡丹之美,对方能侃侃而谈出牡丹的特点,自然会有知音之感。 但是如果被牛生吞活嚼,那就是白白糟蹋的感觉了。 贺远喝了三盅,意犹未尽,余鸣海却没心思跟他畅谈风雅了。 “你爱这茶么,等下我送你一些,现在说说眼前的形势。当初局里急令,咱们站和重庆站各派二人支援前线,重庆站的猎鹰和冯月甫,在越南为国杀敌,前仆后继,猎鹰竟不幸牺牲,月甫也身负重伤,如此也未竟不世之功,实在遗憾。” “想不到还引来日谍的报复,这两个月来,日谍再度泛滥,刺杀我机要人士,刺探重要情报,破坏我兵站,炸毁我物资......” “重庆站应接不暇,曹彦不顾老脸,求我成都站借人帮忙,我与他虽有旧怨,但为了党国利益,也是立刻应承了他。” 第282章 我请求立刻介入调查 余鸣海摇头叹气,对于曹彦居然并没有讽刺挖苦,这倒让贺远刮目相看,自己看来还是小瞧了此人。余鸣海气度心胸,都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很多。 “重庆现在局势稍好了些,但是咱们成都的麻烦又来了。就在前几天,一位将军遇刺身亡,他随身携带的机密文件被日谍截获,不过我及时封锁全城电讯,这情报就算他得到了,料想现在也还没有办法发送出去。” 余鸣海放下茶盅,慢慢仰回椅子坐正,脸上露出阴狠之色:“为此,现在安副站长和景科长每天加班加点,寻找日谍电台,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幸亏你和赵科长一起回来,有了你们这生力军,这就好办了!贺远,这次的日谍无比狡猾,但我相信遇到你这样的好猎手,他一定逃不掉。你在上海立了那么多功劳,家里的功劳,你可不要放掉啊。” 贺远点了点头,问道:“赵科长不是几天前就回来了?怎么说和我一起?” 余鸣海道:“赵科长几天前就回到重庆述职,却没能马上回来,一是中统找她,二是曹彦要留她帮忙。” “中统找她我没办法,但是现在成都站也是一脑门的官司,我可是不能再让她留在重庆了,所以她前天才回来,昨天才正式上班,现在去接应安副站长去了。” “中统找她......这是几个意思?”贺远皱眉道。 “怎么说现在赵科长也是军统的人了,中统要她,就请陈长官下函调走,不然就不要动辄把军统的人喊去,喊去做什么?以后还怎么工作嘛。” 贺远这是作为军统人本能的抱怨,余鸣海自然听得出,笑道:“赵科长当天就电话密报我了,用的公用电话,中统找她主要是问她上海此行的任务,赵科长直接推到了代局长身上。” 余鸣海脸上露出笑意:“她说代局长严令不得泄露,她不敢随便开口,中统要想知道,就请陈长官亲自下令或者发函。中统再傻也知道,陈长官不可能为这事亲自下场,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贺远哦了一声:“这么说,赵科长和中统怕是要闹掰了。” “那是必然的,中统找她,无非是拉拢她,然后把你们上海之行的诸多功劳,算一半在中统身上,简直痴心妄想!连老头子都知道这次是军统的功劳,还在会议上亲口提过你的名字,中统这次真是想瞎了心。” 贺远对目前成都的局势有了一定了解,立刻有了干活的冲动:“站长,这桩将军遇刺案,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请求立刻介入调查。” 余鸣海十分高兴,看看他的脸色道:“你休息好了?嗯,看脸色是正常了,那好,我这就让房启明回来,把本案直接转交给你。你这一回来,咱们站里立刻有了主心骨,看来破案在即了。” 贺远回到办公室,向黎子祯要将军遇刺案的卷宗:“都是房组长拿着,他回来你就能看见。” 贺远于是就上楼看了看,果然,安幼贞和赵凤婵都不在,景云岚更是据说三天没回站里了,吃住都在通讯车上。 半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听起来就知道动静不小。 片刻,十几个行动科队员拥上楼来,房启明跑在最前边:“科长!贺科长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 贺远微笑上前,和大家一一拥抱握手。 “贺科长!您在上海立的大功我们都听说了,我们以你为荣!” “科长!太厉害了!现在我们出去都挺着胸脯横着走,人家一听我们是您的兵,都羡慕得不行。” “贺科长!上海那些事太牛了,有机会您得给我们详细讲讲......” “哎,先把眼前这个案子跟科长说说吧,这件案子不破。我们出去都给科长丢人......” 贺远道:“启明!站长说有一桩将军遇刺案,人死了,情报也丢了,是什么事情?” “哦!就是这件了,您先看看卷宗,我再详细跟您汇报。” 房启明说着,把一份卷宗递过来。 贺远接过,对手下队员们说道:“你们都去休息,歇一歇,从今天起,我正式回来工作了,都给我养精蓄锐,接下来有得你们忙的。” 众人散去,只有房启明和黎子祯留在办公室。 贺远接过房启明递过来的烟,一边吸着一边看起了卷宗。 原来是一位隶属成都行辕的少将高参,在参加完重庆的一次高级参谋会议后,在回到成都时,于自己的寓所被害,死于勒颈和刀刺。 因为他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前胸有两处刀口是致命伤。 他公文包中的几份情报丢失,经查正是他去重庆开会时的重要文件。 时间是周日中午,也就是三天前。出事后十分钟内就被发现,所以房启明等人赶到时,尸体还有体温。鲜血也还没有凝固。 余鸣海闻讯,立刻宣布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出动全城五辆电子侦测车,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测,威慑日谍,使其不敢发报传递情报。 现在看这么做是有效的,目前还没有侦测到任何一次未知发报源的发报信息。 贺远看完,掐掉烟头,问房启明道:“现场的细节怎么没有?情报具体名称,死者人际关系,都没有?” 房启明连忙道:“站长不让写详细,但是情况我都掌握,我给你说。” 贺远点点头:“说吧,黎小姐是站长的亲戚,你也知道的,没什么不放心的。” 房启明说道:“情报据说是重庆的城防情报,是重庆城防参谋们制定的,给咱们成都的高参看,据说是请他们评判,这是经常性的,相互评测。” “死者叫黄嘉祥,湖北人,四十六岁,少将高参,住在行辕的一处宿舍区,很少有人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所以他身边人和那幢楼里的人都有嫌疑。” “不过我们查了一遍,目前没发现可疑的人物......” 贺远打断道:“嫌疑人一共多少人?这么说吧,那幢楼里住了多少人?与那幢楼相关的人,有多少?” 第283章 口腔检查 “那幢楼住的全是高级军官及家属,一共十二户、四十二人,加上服务的勤杂人员,总计四十九人。” “这四十九人,全部都在吗?这三天没人离开或失踪?” “黄嘉祥被杀后,剩余四十八人全在,没有人离开或失踪。”房启明给予肯定的回答。 “今天中午,不,晚上吧,等所有人下班,去那里做个全员登记,理由你自己找,我要观察一下所有四十八人。” “是!晚上全员登记,理由是......口腔检查。”房启明道。 贺远差点笑了,口腔检查......好像轮不着咱们去查吧,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为的就是破案找凶手,没什么可掩饰的。 “这三天,城门不会真的许进不许出吧?”贺远又问。 “还是许出的,但是条件非常苛刻,普通百姓不许出城,但是因工作需要,必须要出城的,需要有担保人,有城防司令部和我们军统的双重通行证,出城要登记,回来要检验。迄今为止,只放出了十七人出城,都有详细登记。” ......贺远吸了口气,好家伙,太严了。看来必须要加快破案速度,尽快缉拿凶手,不然太影响民生了。 “那你们,这几天有什么进展吗?” 听到贺远追问,房启明老脸发红:“并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我去上海之前,抓的那两个日谍,审得怎么样了?” “哦,那一男一女?女的伤好之后审了两次,什么都不好,后来一上刑,有点神经了,自残,还没等伤好,厉科长、何副科长借调走了,就没再审。” “那个男的呢?” “那个男的一直在养伤,后来伤口又发生感染,加上他不会华夏语,所以一直就没审过。” “去打个报告,我来批,明天开始我亲自审他们。” “是!” 贺远这一回来,行动科剩下的上上下下二十多号人,立刻有了主心骨,都觉得太阳出来了,天亮了。 当晚六点,贺远带了一队队员,加上房启明,又请了站里的一个医生,九人来到高参宿舍楼,进行一个口腔检查。 房启明和军医坐在桌子后检查,还有两人分立左右镇场子,外围还有四个人看守大门。 贺远则躲在桌子后的房中,透过玻璃窗观察嫌疑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里就应该有嫌疑人。 贺远认为,杀手可能是外来的,但是杀手要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是不可能敢贸然动手的。 一定有内线人员帮他们传递信息,配合他们行动。 果然,在检查到第二十七人时,目标出现了。 日谍外勤人员 梁金双 生命值:90\/93 山城组成员 (父母因为贪污被政府惩治,因而极度仇恨国府)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看上去肉眼凡胎的,很不起眼,想不到居然是个小汉奸。 看来政审真是必要的,只要家里亲人被政府惩治过的,子女成人后真的很难说。 贺远向身后的行辕陪同人员点点头,他立刻出去通知人,找个理由让刚检查完的梁金双去仓库干活,不让他回住处。 贺远继续甄别,全部四十八人中只有梁金双这一个人是内奸。 显然就是他给杀手提供了信息,甚至也参与了暗杀。 他匆匆来到梁金双的住处,就在第一层的最里间,是个三人间的宿舍。 贺远把所有属于梁金双的物品,全都逐一收进空间,利用空间闪现在脑海中的名称来甄别有无可疑物品。 当闪现到一双鞋的时候,空间给脑海的信息是“杀人时穿过的鞋”,这是一双胶皮底帆布面的胶皮鞋,洗过后还没有穿过。 另外还收集到一双“杀人时戴过的手套”。这就是一双白粗线织造的劳动专用手套,已经洗得有些发黄了。 贺远把这两样东西具现出来,找条毛巾包好了揣入怀里。 “把梁金双抓起来,带回站里。” 抓捕梁金双的时候很顺利,大概先是口腔检查,然后让他去干活,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心理暗示。 梁金双毫不挣扎的被戴上手铐,带回军统成都站。 房启明等人都是不明觉厉的,他们在这里做过调查,但是当时没搜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这个梁金双自然也查过,但是找不到他参与过暗杀的证据。 贺远同时把成都行辕的一位工作人员也请回了站里,梁金双案发当天的行踪也需要他的指证。 回到站里,余鸣海等人都下班了,只有值班人员和两个厨师还在。厨子是贺远中午就下令留着的。 “今晚加班,大家都别走,让食堂做晚餐,一组一组轮换吃。”贺远吩咐道。 “做一份特殊的,给行辕的兄弟吃,其他人都一样。另外,这个梁金双没得吃,等下要用刑,别打断他的肠子。” 这话一说,把行辕的人和梁金双都吓了一跳。 行辕的哥们本来还想客气一句,说不用做特殊的,但是被打断肠子这句话吓住了,愣是没敢客气。 而梁金双一直稳定的情绪开始被恐惧笼罩,要用刑!打断肠子那种刑...... 我特么想过被用刑,但是没想过被用打断肠子那种刑啊,是不是有点恐怖了? 贺远有意要给手下们长长精神,提提锐气,所以二十多人都不让下班。 大家聚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有的人就当着梁金双的面,问道: “科长!你是怎么发现这家伙可疑的?” “是啊!那天我也去现场了,这家伙好像也在,但他表现得很平常,我没有发现不对啊。” “贺科长你教教我们,让我们以后也能一眼找出犯人。” 贺远笑道:“可以啊,首先口腔检查的时候,这家伙就很慌,虽然外表看着很平稳,但是他内心的慌张,还是可以从他面部表情,他的眼珠转动情况,他的呼吸频率,和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来看出端倪。” 这几句话其实完全是胡编,要是没有大红头框,贺远跟别人一样,也是啥都看不出来。 要是没有空间术,他更不可能知道,那双胶皮鞋和手套有什么不同。 第284章 冷暴力前戏流审讯开始 不过既然有了金手指,就有了自圆其说的保证。 就好比射完了箭再画靶子,那是怎么说怎么对。 贺远一番微表情的解说,别说手下队员们一头雾水,就连梁金双本人都是懵逼了半天。 我当时皱眉了? 我当时苦着脸? 我一直以为我控制住了面部表情呢,原来都是扯淡。 队员们更是不得要领: 我完全看不出啊! 我这眼睛白长了。 我其实是个瞎子! 不过大家对自己不自信的同时,却都对贺远充满了信服和敬重。 房启明看梁金双的表情,就知道科长说对了。想不到科长一出马,当天就破了将军被刺案,真是太神奇了。 “小子!你认罪吗?你要是认罪,咱们就不动刑了,大家一起吃饭。” 梁金双怔了一下,继而鼻子出气,无声地哼了一下,脸上出现不屑一顾的蔑视! 他根本就看不起华夏人和华夏的一切事物。 在他眼中,日本的一切才是美好的。华夏只是扼杀了他美好家庭的罪恶之地,是恶之花绽放的地方。 当然,为了保命,他不会说出这些话,罪行是不能承认的,不然该倒霉了。 “你胡说!我只是一个住宿楼的勤务清洁人员,我根本就跟杀人案无关,你们是在诬陷......” 梁金双住了口,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已经不太像勤杂工了。 贺远接着他的话茬道:“你这几句话说得条理通顺,逻辑缜密,语言组织极其合理,你这么高的能力,为什么来这里做勤杂工?这里活儿很累,也不卫生,赚的还少。” “因为这里能接近你的目标人物,便于给你的上级传递有用信息,还能够提供所有宿舍楼的情报,方便你和杀手配合,实施杀人和抢夺情报是吧。” “你胡说!我,杀人的不是我,我也没有传递情报......” 贺远扭头问行辕的工作人员:“他是杀人案那天的清洁?” “对!本来那天不该是他,但是原本该值班的老刘临时有事,前一晚才请他代班。” “所以,他通知得很匆忙,杀手来得也很急迫,导致他们杀人的时候,留下了极大的破绽,就是鞋印和手套的痕迹。” 贺远说着,掏出怀里的毛巾包,拿出那双胶皮鞋和白线手套。 梁金双看到自己的鞋和手套,又愣住了。 贺远指着胶皮鞋说:“这双鞋鞋底的印花纹路,和案发那天现场留下的鞋印完全一样,你做案之后,立刻洗了这双鞋,然后一直没再穿,就是怕被我们发现是吧。” “......莫名其妙!这种鞋的鞋底都是一样的印花纹路,难道谁有这种鞋,谁就是凶手?真是莫名其妙。”梁金双好一会才想到反击的理由,立刻予以否认。 贺远也不理他,继续自说自话:“最重要的是这双手套,那天,黄将军一定是挣扎得很凶,而杀手和你又不敢开枪怕引来别人,所以只好你在后面拼命勒住他的脖子,杀手才有机会在前边狠狠刺了将军两刀。” 贺远利刃一般的目光直刺梁金双:“万幸那天你戴了这双手套,手套紧箍着将军的脖子,在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手套纹路,经过我们比对,你的手套纹路和将军脖子上提取的手套纹路完全一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最后一句话贺远说的声色俱厉,气势逼人。 梁金双怔了怔,立刻指着贺远歇斯底里地笑道:“哈哈哈!这就是军统的中校说的话?我头一次听说手套的纹路还能被提取来对比破案,难道比国外流行的指纹对比还有说服力吗?真是太天真了,哈,哈......” 他哈哈了两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嘴还张着,声音却没了。 房启明冷然道:“所以,你确实是勒将军脖子了,只是你的手套没有留下纹路是吗?” 梁金双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滴落,他愣愣看向贺远,回想自己是哪句话开始上了他的套。 就算手套纹路证罪是不可能的,但是刚才自己那些话透露了太多信息,怎么听也不像是个勤杂工该说的话。 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 “吃饭!吃饭!这份加餐是给行辕老兄的,大家先吃,吃完了一起用刑!” 晚饭来了。 每人一份白米饭,菜是肉丝茄子和甩袖汤。 行辕工作人员多了个白煮蛋和两颗鹌鹑蛋大的肉丸子。 大家不再说话,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 梁金双也饿了,他饿得更早,因为宿舍楼的内勤人员每天的晚饭时间是六点,要是以前他这个时候都吃饱了。 可是现在他只能看着别人吃,烟火气十足的晚饭味道,闻在鼻子里让他垂涎欲滴。 但是他又不敢多想,因为还有一个词横亘在食欲和恐惧之间。 那就是打断肠子。 难道自己面对的就是别人吃着香甜的饭菜,吃饱之后给自己上刑并打断肠子嘛? 这个想法是他绝不想要的,但却是极大可能会出现的。 梁金双偷瞄了一眼贺远,这人军衔最高,气势也最大。 三天来自己都安全得很,他一出现自己就开始倒霉。 眼看着众人的饭碗越来越空,梁金双的心就越来越虚。他偷眼看了看四下的环境,但是身边满眼都是人,足有二十来人。 所以看什么环境也没用,就算自己打倒两三个人,也会迅速被其他涌上来的人摔倒暴打。 绝望的情绪笼罩住梁金双。 “对了!先吃完的,把一直关着的那两个日谍也都提出来,让他们陪绑,看着用刑。明天就轮到他们了!” 贺远给先吃完饭的人下令。 “我走的这段日子,不能亲自督促你们认真工作,今天,机会来了。” 贺远丢开饭碗,抹了把嘴,站起身来。 要是梁金双的前辈日谍东本五郎在这里的话,就会知道,这是贺远的冷暴力前戏流审讯,已经开始了。 他这些话句句不提梁金双,眼角也不瞄他一下,但是字字句句其实都是说给梁金双听的。 每句话都是个扎心的改锥,每个字都是砸脸的小石子,听得他的小心脏是噗噗乱跳。 第285章 都打起精神来,别丢我的脸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晚饭,纷纷把桌椅搬回原来的地方,准备换地方审讯犯人了。 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喊:“赵科长回来了!” “快!让开,赵科长回来了。” “赵科长来看贺科长了,快去报信。” 随着一阵嘈乱,两个女军官快步走入。 前面的人相貌姣好,身材妖娆,看上去三十岁的年纪,穿一身崭新的中校军装,船型小帽刚好压在脑后,露出一个盘得小巧、精致的发髻。 整个人显得既靓丽又威风,要不说制服诱惑,人美衣靓,走在街上回头率至少百分之九十。 这正是也刚回来不久的赵凤婵。 她和贺远千里奔赴前线,立下赫赫战功,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女性的优势,所以代力也给她升了一级,晋升为中校军衔。 她后面跟着的是中尉军衔的小王姑娘。 校级军官是军队军官中的中级阶层,其中少校是入门级,待遇还不太多,但是中级就多了不少待遇,可以带随从了。 安幼贞为人低调,很少带随从出入。 赵凤婵可不一样,而且她有意和安幼贞争贺远,这次晋升起码职衔上可以和安幼贞平起平坐了,岂能放过这个显示的机会。 赵凤婵一看到贺远,几天的相思终于有了结果,心中狂跳,面上却显得若无其事:“贺科长你回来了,我听他们说你刚上班就接了暗杀黄将军的大案子,都没来得及缓一缓疲劳,真是辛苦了。” 贺远道:“不辛苦,听说赵科长也是刚回来就加班加点监测电台,更不容易啊。监测得怎么样了?安副站长还没忙完吗?” 赵凤婵笑道:“安副站长正在和景科长交接,还要一会儿回来,我听说贺科长要加班审案子,想跟着来学习一下,您不会介意吧?” 贺远道:“赵科长客气了,您可不敢说学习,要是不介意累,您随时指教。” 后面黎子祯看着两人这么客气,心中很是疑惑,这次赵科长回来,非常骄傲,经常在安副站长面前炫耀,似乎是和贺科长取得了很快的进展。 当然,这些话都只局限在站里女性们面前说,男的是不知道的。 可是任凭赵科长怎样挑衅,安副站长都是一副满不在意,甚至嘲笑的样子,现在看贺科长和赵科长的客气劲儿,好像二人没有那么亲密嘛。难怪安副站长不着急。 贺远吆喝道:“大家看到吗?赵科长要观摩咱们行动科的节目,都打起精神来,别丢我的脸,全体都有,刑讯室集合。” 轰的一声,行动科的人都热闹起来,有人跑去刑讯室整理场地,有人把一直关押的两个日谍本庄纯也樱井美咲押出来,让他们陪绑,看着同伙被审讯。 一向空旷的刑讯室霎时坐得满满的,这样还有人进不来,在门口守着听声儿。 梁金双被绑在中间的立柱上,双手吊上头顶的铁环,两脚分开,捆在一个人字木桩上。 樱井美咲显得有些社恐,忽然看到这么多人,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本庄纯就不一样了,他是战斗型谍报人员,很少参加动脑的行动,一般都是护航己方情报员,或者临时执行消除任务什么的,像刺杀黄嘉祥将军这种事,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加上他不懂华夏语,所以看到这么多人时,第一反应就是给予同等的强硬姿态,他不时挣扎几下,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显然是骂了些难听的话。 贺远气得直摇头,关了这么久还有戾气,这是牢里的看守们失职啊。 “来啊!把这个家伙给我捆个麻花粽,让他跪着陪绑!那女的也一样。” “好嘞!”行动队员们有人给撑腰,什么事不敢做? 他们二话不说把本庄纯捆成个粽子样,堆在地上。 这个麻花粽不复杂,就是有点废绳子。把人双手缚在背后,然后摆成跪姿,把膝盖到脚踝捆住,再把脚踝、腰和屁股捆成一个整体。 这还不算完,要在腰中间,再打横插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为的是不让人力竭之后摔倒。 摔也有木棍在两头撑住。这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包括捆在立柱上的梁金双,三个日谍这种姿势,即使不用刑,也够一般人喝一壶的了。 比如梁金双这个姿势,双手被吊在上面,默认是举起手臂,别以为这不费力气,开始还行,时间长了手臂没有力气了,手会抖个不停,全靠铁环支撑的话,对手腕和手臂是巨大的伤害。 麻花粽跪姿更难受,为了使犯人能够保持这个姿势,全身要多层绳子捆绑。时间一长,身体被禁锢不动,血脉流转都成了大问题,只要超过半天不动,身体关节就会肿胀,出现被勒破的前兆。 超过一天,肌肉坏死还不是最可怕的,血脉坏死,就会变成残废,甚至会出现捆死人的情况。大好的活人,被活活捆死了。 本庄纯开始还想表现出英勇无畏,这么一跪很快就没了气焰。身体越壮的人越怕这种捆法。 贺远还没正式开审,樱井美咲就受不了啦,她哎呀哎呀叫个不停,已经不能保持跪姿,歪在一边,身上大汗淋漓,把囚服都打湿了。 梁金双和本庄纯还好,勉强能够坚持,不过体力也都耗得差不多了,手臂或者小腿颤抖不止,是力气耗尽的样子。 所以很多影视作品里,有人在被刑讯后逃出,还能健步如飞,纯属扯淡。 挨打也是要耗费极大体力的。 “好,现在审讯开始。梁金双,你是日本间谍,但你应该不是核心人物,只是个外勤人员,对吧。既然不是核心,你也没必要保持什么忠诚,老实交代,早日解脱,何必像人家核心那样硬撑?” 梁金双手臂已经没力气了,但是脚下被强行分开成大字,完全借不上力休息。这个姿势越累越撑不住,到后来就等于是被吊起来,而且是用自己的手臂吊起自己。 梁金双开始哼出声来,手抖脚颤,身体不停打摆子。 第286章 不投降?打他就是! 贺远道:“不招?赵科长,这家伙不开口,怎么办,要不要用刑?” 赵凤婵兴奋道:“用刑!看看这些死硬分子能支持多久。” “听到了吗?用刑!先打他一顿。” 一听要用刑,行动队员们都兴奋起来,纷纷毛遂自荐:“科长!让我来吧!” “我来!好久没打人了,手都痒痒了。” “让我吧,我还没打过人呢。” “科长!让我来,保证打到他投降!” 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贺远笑着对刑讯室的两个大汉道:“今天你俩下班吧,不早了,回去休息,我要教教我的弟兄们,请二位给个机会。” 这本来是不合规矩的,但站里红人贺科长发话,而且人家也说了,是要教育新人,两个大汉赔笑点头,换衣服下班了。 “行!你们谁想练手的,轮班上吧,一次两个,不许打架。” 立刻有人抢上来,抡起棍子就要打。 梁金双道:“先把我解开!解开再打行嘛,求你们了。” 他被吊得快累死了,只觉得挨打都比这么累要好一些。 于是有人给他解开放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这一挨上打,梁金双立刻感觉,还是吊着好啊。 吊着起码不疼,这打起来,是真特么的疼啊。 打人也有讲究的,高手打人,未必比新手打人更疼,但是高手打人自己不累。 打得写意,打得潇洒。 一顿打下来,梁金双被打得鼻青脸肿,叫苦不迭,打他的那两个兄弟,也被自己累得够呛。 立刻有人换下他们。为怕打死梁金双,这次他们没拿棍棒,换成拳脚。 会打的人专打要害,犯人更害怕,而且还会合理使用力气,所以打完人不会累。 不会打的这些都谈不上,但是也有两个好处,一是轻易打不坏人,二是打起来噼里啪啦,感观和听觉都很过瘾。 第二轮打完,梁金双躺倒在地,就剩下喘气的命了。 他鼻青脸肿,眼睛封喉,嘴角淌血,两颗槽牙也松动了,钻心地疼。 不但如此,他觉得自己两边肋骨,左手腕骨,鼻梁骨,好像都出了问题。最严重的是鼻梁骨,已经疼得麻木了,只怕中间至少断了两处。眼泪鼻涕和鲜血完全混合,已经分辨不出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贺远一声令下,又换人了。 第三对行动队员一上来,梁金双就恐惧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腰弯得像个虾米,想藉此更好的保护自己,把目前还完好的右臂伸到面前,保护鼻梁。 这是他担心的地方,因为他仅仅是由于疼痛而扭曲的脸,就造成了鼻梁钻心一样的剧痛。 鼻梁骨断了,不能再挨打了,再碰一下,破碎的鼻骨可能就会扎向各个方向。 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贺远,现在很明显贺远已经不拿他当个人看了。 一直都没问他要不要投降,只是一拨拔换人来揍他。 但凡还把他看成个人,看成个在招降的俘虏,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让人暴揍他吧。 又来了! 第三对上来的行动队员,此时已经根本不看梁金双的表情神态了,他们被前两对队员的行为煽动起暴力的情绪。 什么日谍、特务。不投降?打他就是! 拳打脚踢中,梁金双的鼻梁又挨了一拳。 这一下他再也撑不住了,眼冒金花,鼻血肆意横流,剧痛的感觉就像有人拿锤子把针钉进了他的脸。眼泪把鼻血冲开一条浅沟。 “别......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停!” 贺远挥挥手,指着前六个打人的队员:“给他们记功,今天这个家伙投降的功劳,是他们几个的。” 然后说道:“给这家伙处理一下伤口,用药,止血。” 他当然不是梁金双想的那样,不把犯人当人,打死为止。他是看出梁金双即将崩溃,于是一鼓作气,打到他投降。 赵凤婵和身边行动队员们一样,十分激动。 之前她就听过,只要是贺远审过的犯人,还没有不投降不招供的,今天终于亲眼见识到了。 下面犯人要招供,按规矩就不方便听了。于是她正要告辞,忽然外面又是一阵嚷嚷:“安副站长回来了!” “安副站长,贺科长正在审犯人。” “......对!就是今天刚抓来的日谍,从军官楼带回来的。” 随即,一身戎装的安幼贞走了进来。 贺远连忙站了起来。 几个月不见,安幼贞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也使得她的年龄难以掩饰,看上去不再显得年轻,就是本来三十五岁的样子。 不过她底子好,脸蛋天生比赵凤婵要美上一二分,配上疲累的样子,反而更加激发男人对她的爱怜。 “安副站长!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去休息?辛苦了,快来坐。” 贺远亲自拉过一把靠背椅,请安幼贞坐。 安幼贞笑道:“辛苦的是你吧。千里奔赴上海前线,立了那么多大功,刚回来就抓到了刺杀将军的凶手,真是能者多劳。” 赵凤婵在旁边看着贺远和安幼贞交谈,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等两人说得差不多了,上前赔笑说道:“安副站长,贺科长刚刚通过审讯,成功劝降了这个日谍,等下就要录口供了,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他审这两个日谍。” 其实安幼贞做为副站长,是有权力留下来一起听审的,不过赵凤婵既然这样说了,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于是她起身说:“既然如此,贺科长你先审着,我和赵科长先告辞,明天再见。” 贺远点头,亲自送二人出了刑讯室,这才转过身,吩咐道:“今天效果非常好,既抓了日谍,又审讯成功,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下班都不要走,我要请大家吃饭,也犒劳你们这段日子的辛苦。” 众人都大声喊起好来。 “房组长和黎秘书陪我一起记录口供,其他人散了吧,把这两个家伙也送回牢房,明天再审。” 很快,挤得满满的刑讯室空了下来。 黎子祯坐在桌后准备记录。贺远搬了把椅子坐在梁金双面前,房启明拿着一根短棍,挑起梁金双的下巴:“那就说说吧。” 第287章 你还真是让我挺失望的 梁金双摸摸鼻梁上包扎的绷带:“我要是招供了,是不是就能享受卧床治疗,和......可以吃饭了?” 房启明哑然失笑,望向贺远。 贺远淡然道:“那要看你说的消息值不值钱了,有用的话,你说的我都可以满足,但要是你故意不说重要情报,或者你根本不知道重要情报,那我留你干什么?军统粮食多也不会白白喂狗!” 梁金双慌了。 原以为投降招供就能以此为条件换得好的待遇,没想到还要看情报质量。 他迟疑道:“那个,我觉得还是很重要的......” “哼!说说看吧,你不过是个外围人员,能知道什么重要情报。”贺远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拉扯开,目的是卸去梁金双的防备,等下交代案情就会毫无保留。 “这样吧,你先说说你是谁,上线是哪个,潜伏多久了,任务是什么?” “哦,我叫梁金双,本地人,父母原本是政府工作人员,民国十二年,父亲因为贪污被枪决,母亲也因为包庇进了监狱,不出三年也死在了狱中。” “那时候我才十七八岁,自己活得很艰难,也因此恨死了国民政府,这时候有人接济我,供我读书,吃喝,后来我才知道,这人是个日本人......” 嘶! 贺远和房启明对视一眼,十三四年前......鬼子就已经在华夏四处寻找,培养仇国者,这么猖獗,华夏人只怕至今仍蒙在鼓里...... “我后来应聘到汉口统计处工作,期间为他们传递很多汉口的各项数据情报,后来我老婆和别人跑了,我负气离开汉口,他们就安排我进行了两年间谍培训。” “然后就安排我到这里来工作......” “你能这么忍,他们肯定是给你开了双薪吧。”房启明打断道。 “是的。这里薪水其实很低,每月不过二十几块,但是日本人给的就多一些,是这里的是双倍。” 房启明心想,难怪,一个月七十块左右,和我赚的差不多了。 贺远想的却是,真特么贱!四五十块就被人收买了。 “我的上线就是当年资助我的那个人,他华夏名字叫张满仓,日本名字叫野村狄雄,今年五十来岁,原本是‘满仓米铺’的掌柜,现在成了‘聚仙酒馆’的老板。” “聚仙酒馆在哪儿?” “在抚仙街229号。” “酒馆有多少人,都是你们的同伙?”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这条线都是山城组的,组长叫做山城,我没见过,都是野村,也就是张满仓去和他联系。” “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满打满算,马上两年了。” “都接受过哪些任务?” “搜集军官楼所有住户信息,包括名单、服役单位、家庭构成,记录他们的作息时间、休假时间和休假地点;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性和消费习惯,尽可能的获得他们无意间遗落的文件和情报......” 梁金双用完好的右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就是这次了,这是两年来唯一一件具体的任务,配合‘毒蝎’获取黄嘉祥带回来的情报文件。” “毒蝎是谁?”房启明问道。 “这么说,你们原本并不是要刺杀黄将军?”贺远发现了亮点。 “是的。毒蝎是我们山城组的行动人员,负责除障和保安方面。其实这次我们的任务只是得到黄嘉祥的情报文件,无论以哪种形式获得,但是必须获取。” “所以野村让毒蝎和我做配合,并没有命令我们必须杀人,但是获取情报过程中,被黄嘉祥意外发现,我们只好被迫杀人。” “我看了黄嘉祥丢失的文件,不过是重庆的城防计划书而已,还不是定稿的,只是几份待选稿,日军现在又打不到重庆,有什么急迫性,必须要你们获得这份情报?” 贺远皱起眉头,奇怪地问梁金双。 梁金双听了这话,莫名地就亢奋起来。 他抬眼盯着贺远,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这份情报的重要之处,它很值钱!它值得你们特殊对待我,给我提供良好的医疗、住宿和饮食条件。” 房启明心头狂跳,心想这次可能掏到个大的。 贺远仍是淡淡的道:“说说看,价值高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一个外勤,你能知道什么要紧的情报,我看你都没有重要情报的分辨能力。” 他这无视梁金双的举动,激怒了后者。 “我不知道重要情报?这份情报说出来吓死你,山城组要这份情报,就是想在这些制定计划的高参中找出能够为我所用的人,说服他成为日谍,并长期潜伏在你们的高级军官中,为将来攻打重庆做好准备。” “据我所知,已经有一到两个少将级高级军官,与皇军达成了协议。而且,这些高参中还有至少一个是红党的双面间谍,哼!和大日本帝国的军事情报比起来,你们军统还嫩得很。” 房启明有些吃惊,望向贺远. 贺远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漫不经意的不屑。 “哼!自以为是。你们得到的那些芝麻绿豆大的情报,都是我们想让你们知道的,不玩儿这一手故意泄露,你们能得到真正的情报?什么高参投降,什么红党潜伏,一切都是在我们的算计当中。” “你还真是让我挺失望的,梁金双,你这样招供,等于没说啊,实在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贺远撇了撇嘴,非常失望。 梁金双更加失望,而且他搞不清贺远是真的失望还是记下了自己的情报,却故意刁难自己。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只能默默吞下苦果,因为话语权掌握在人家的手上。 “我还知道一条信息!山城组,现在就是日本人在整个西南的谍报网,分为重庆线,成都线和其他线三条线。山城本人就在西南,他的军衔很高,是大佐。” 贺远点点头,梁金双这几句话,他还是相信的。 搞间谍的,大佐军衔确实算高了,比如策反汪精卫的影佐祯昭,当时也不过就是大佐而已。 第288章 我上去抓人,你们不要开枪 “毒蝎是日本人还是华夏人?” “我不知道,但他华夏语非常流利。” “毒蝎得手之后去哪儿了?他的落脚点在哪里?” “他应该是拿着情报回去复命了。野村虽然是我们的上线,但却还不是成都线的负责人。” “所以,野村拿到情报也要上交,但是你们现在找不到传递情报出去的法子?” “是的。”梁金双原本高昂的头低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情报还没传递出去,你和野村多久接头一次?” “三天接头一次,如果没有新任务,他就会在‘聚仙酒店’的门口摆一把椅子,今天就是接头日,我去看过了,没有新任务。如果情报送出去了,一定会有新任务。”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咱们走。”贺远让值班员把梁金双收押,带着房启明和黎子祯回到办公室。 “科长!明天我们去抓那个野村?” “嗯!要收回外泄的情报,抓住日谍头子,尽快恢复进出城的交通,不然现在太影响民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远就向余鸣海和安幼贞及时汇报了昨天的抓捕行动和审讯情况,并立即提出要去“聚仙酒店”抓捕野村狄雄。 余鸣海很高兴他的高效率,但是对于抓捕野村有些担心。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还搞不清那个毒蝎在哪里,被毒蝎抢去的那份情报在哪里,贸然出手抓捕野村的话,并不能确定毒蝎和情报的所在,甚至,电台是不是在酒店也未可知。” 贺远立刻道:“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出手还有一半的可能找到毒蝎和情报,如果慢了一步,被敌人知道梁金双被捕,毁灭证据的话,再抓捕就更没有意义了。” 安幼贞也赞成贺远的提议:“站长!这几天我们的封锁是行之有效的,现在我们能确定的就是情报他们还没有传递出去,这种情况下,无论抓捕野村是什么结果,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 这么一说,余鸣海也释然了:“好!我同意立即抓捕。” 于是贺远马上下楼,点了两队队员,自己和房启明各带一队。 房启明带队封住抚仙街两边,贺远带队长驱直入,抓捕野村及其他日谍。 抚仙街离军官楼不远,仅隔了一条街,直线距离一公里左右。 但是军官楼一直都是军管形态,普通人不能进入,加上这几天出了人命,有调查人员进出也是常事,所以梁金双的被捕,外人并不能知道。 贺远的安排是,房启明那队人,步行过去控制周边,不引人注意,然后贺远带队驱车直奔酒店,直接冲进去抓人。如果有从后门走的漏网之鱼,由房启明负责补漏。 “你们四个在大堂守住了,别让人逃出去,你们俩跟着我进去搜。” 贺远不想大家一窝蜂闯进去,那样局势太乱,不但难以控制,还可能造成自伤。 行动时间是上午十点,酒馆还没有开张,大堂里只有一个跑堂的在哼着小曲扫地,看到七八个人拿着枪蹑手蹑脚进来立刻懵住了。 贺远打手势命令控制住他,带着两个人来到后厨。后厨有四五个厨师和跑堂的,一边聊天一边择菜。 贺远示意他们不许说话,把他们都押到大堂控制起来。 看头框他们都是真正的厨师和跑堂,没有危险性。 从后厨来到后院,他把手枪举了起来,这里必然有敌人了。 果然,一个人从樟树后转出来,手上还在系着腰带,显然是刚上完厕所出来。 这人三十多岁,个子不高,但是身板很壮。 日谍行动队员 谢立刚 生命值:95\/97 外号毒蝎 (因犯杀人罪潜逃后投靠日寇) 是个大红名。 这个毒蝎可能就是这里武力值最高的人了,贺远毫不犹豫,用装着消音器的手枪一枪打在他右臂上,然后迅速抢上。 谢立刚大惊失色,改用左手掏枪,但因为不是惯用手,掏枪之前就被贺远抢先把枪下掉。 这时候他才想要大声喊叫,却被贺远伸左臂紧紧勒住他脖子,把他强行拖到后厨门口,交给身后的队员。 但是这么一折腾,还是惊动了院子里其他房间的人。 “谁?老谢!谁在院子里?” 片刻,两个房间同时蹿出人来。 一个大红名,正是野村狄雄,其他两个是淡红名,都是该死的颜色。 “军统抓人!你们被捕了,放下武器!” 贺远刚喊完,迎面就啪啪打来两枪。 这三个人都是普通能力,贺远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随随便便就诱引着对方把子弹都打空,然后自己不慌不忙,把他们右臂都打伤。 很快局势就明朗了,房间里应该有子弹但是这三个人被压在院子里回不去。 接着房启明接应过来,把谢立刚等人全都捆绑起来, 野村等三人彻底失去翻盘机会了。 “投降吧!缴枪不杀。”贺远用日语和华夏语各喊了几遍。 剩下三个人中两个日本人一个华夏人。 那个日本人叫多田达郎,信息显示是日谍山城组成都线负责人。 这个人贺远很想要,因为有了他,整个山城组就失去面纱了。 昨天,看到梁金双的信息是山城组成员时,他就想起了上次,离开成都前,在日谍秋田浩住处发现的那张照片。 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个多田达郎就是解开疑惑的关键。 “出来吧!你们逃不掉啦。”贺远紧盯着树后的三个人,不时打上一枪,把他们逼得离房间更远一些。 他们都应该是没有子弹了,其实,现在冲上去肉搏,三个单胳膊的家伙,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贺远回看房启明,见他和手下悠哉游哉,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 这更加让他跃跃欲试。 “我上去抓人,你们不要开枪,他们应该都没子弹了。”贺远低声对房启明道。 房启明一愣,贺科长是要孤身犯险,往敌人堆里跳吗?这个是不是有点儿...... 正想着,贺远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刚一冲到树后,他就吓了一跳。 “我x!手榴弹!” 第289章 她居然这么讲? 贺远冲到树后,只见野村狄雄手里抓着个圆瓜型手榴弹,正在做出要拉环的动作。 原来多田达郎,野村狄雄和那个华夏汉奸叫赵桓仁的,三人弹尽粮绝,又不能冲破火力网回房间补给。 三人正绝望的时候,野村狄雄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颗随时带在身上的手榴弹。 这时候的间谍很多人都会随身携带一颗手榴弹,作为危机时刻自尽专用。 可是他右手臂负伤,用不上力气,只好把右手作为辅助手,托住手榴弹左手去拉环,贺远就在这时候冲了过来,只听嗤嗤声响,已经来不及转身跑了。 贺远大喊一声,一脚把冒烟的手榴弹踢掉,顺手抓起赵桓仁,把他推到冒烟的手榴弹上。同时左右手拎起野村狄雄和多田达郎的脖领子,挡在自己身前。 只听“啊、啊、啊、啊......”四个人一起大喊。 赵桓仁想要爬起身,被贺远一脚踩住,让他身体彻底覆盖住手榴弹。 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把贺远等三人掀翻。摔在院中。 房启明痛叫一声”科长......” 冲过来一看,只见肉块纷飞,赵桓仁已经被炸的稀烂,血肉糊了半个院子。 野村狄雄和多田达郎身上多处负伤,都是弹片碎屑扎进身体,但是基本都是二次迸溅,所以只是皮肉伤,没有生命危险。 唯有贺远,被冲击波震的短暂晕厥,醒来之后活蹦乱跳,一处皮外伤都没有。 野村狄雄和多田达郎看着他,恨得咬牙切齿,心中都想,这个无耻的华夏人,居然用我们的身体来给他挡弹片。 贺远看出他们眼中的怨恨,上前用力拍打着他们的脸,用日语说道,“是你们拉响手榴弹,我当然用你们挡弹片,这是你们该得的!” 房启明道,“贺科长,你没事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 “我自己还不是一样,幸亏我命大。”贺远随即下命令道,“把这三个人单独捆起来,其他人不用捆,一起带回去记口供就行。这个院子所有房间,全部仔细搜查,所有带文字的东西,统统带回去。” 搜查中发现电台一部,密码本一本,武器弹药若干,发现被盗文件数份,以及一些间谍经费。 贺远下午就展开审讯,他认为这肯定不是山城组成都线的全部爪牙都在了,一定还有漏网的。 谢立刚伤比较轻,又是个粗人,贺远就先从他开审。 谢立刚只挨了一枪,而且并没打到血管和筋脉,伤势比较轻,但是他亲眼目睹了贺远以一敌三,还冲上去硬磕手榴弹,并且全身而退的壮举。 一时对贺远敬为天人,认为是战神下凡,所以审起来非常配合。 原来这“聚仙酒馆”平常只有野村狄雄和赵桓仁常驻,多田达郎和谢立刚各有自己的住处,只不过今天他们要开会研究出城计划才聚在一起。 谢立刚是自己独居,看到“聚仙酒馆”的招牌挂出来时正面向外,就来接头,如果没有向外,就是没事。 至于多田达郎住哪里,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多田达郎是成都线的负责人,而且谢立刚还知道成都线至少还有两个人,一个日本人一个华夏人。 这两个人他都见过一面,但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姓名和居住地点。 贺远看出他说的是实话,命人给他捆松些,又吩咐给他吃的饭是正常饭菜。 这就算奖励了,要是不老实,不配合审讯的话,不但捆绑都是捆的紧绷绷的,吃的饭菜也都是不干净的,而且量很小,吃不饱那种。 多田达郎和野村狄雄需要止血、治疗,观察一天才能审讯,所以那两个日谍的抓捕只能等待审讯出结果后了。 贺远想了想,决定休息半天,回去看看自己的商行。 “启明!这个谢立刚待遇可以再好点儿,以后就拿他当配合审讯的典型,给那些犯人看。今天抓的这两个,明天看医生怎么说,能审就审,不能审就审昨天那两个。” “另外黄将军被抢的文件已经成功抢回,日谍电台也缴获了,所以封锁城门和电讯监测可以考虑取消了,你打个报告,我给站长拿去批准。” 吩咐完了,来到三楼,安幼贞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接景云岚的班。 贺远告诉她不必了。 “将军被杀案已经告破。文件已经找回,日谍电台也缴获了,我已经打报告,封锁城门和电讯监测可以取消了。” 安幼贞见小情郎这么出色,困扰站内的大事件,被他刚回来就破了,心情非常愉悦,笑的眼睛里像是开出花来。 昨晚回去后她精心打扮过了,妆容掩盖了昨晚疲惫留下的痕迹,加上底子好,颜值再度恢复巅峰。 贺远看的小心肝直跳,心想安副站长虽然年龄大了几岁,但是相貌确实更扛打一些。 他四下看看没人,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低声道,“这次出差,完成不少任务,上面给了不少奖励,回来的时候我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 “但是唯独没给你买,一是怕人看见不好,有损你的声誉,二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要是花了钱你还不喜欢,那就太傻了。” “所以我把买礼物的钱给你,你自己喜欢什么,看着买吧。”说着把信封递过去。 安幼贞更加高兴,接过信封看了贺远一眼,眼神都拉丝了。 在她看来,这就是男朋友主动把财产上交,既是表达信任,又是表达爱意。 其实贺远就是单纯的想拉拢人心,别人给的少一点,安幼贞身份特殊,直接给了一千元。 安幼贞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尺子的,赵凤婵那个小丫头,一回来就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自吹自擂,说你对她怎么怎么好,你们同居了几个月什么的......” 贺远一愣,心想着赵凤婵怎么这样,虽然是同居,但只是一个房子里睡觉而已,并不是她说的那个同居吧。 连忙说,“她居然这么讲?你没有信吧?” 第290章 这是门手艺 安幼贞展眉一笑,“我早知道她还是一个初女,她走之前,我在她身上安了一枚守宫砂,如今守宫砂还在,一个初女,就算跟你同居一辈子,我有什么怕的,当然不信。” 贺远目瞪口呆。 这守宫砂什么的,他前世看武侠小说看过类似的情节,只当个传说而已。 想不到还真有!而且还被安幼贞安到了赵凤婵身上...... 贺远细思极恐,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喃喃道,“安姐!你,不会是懂得下蛊的蛊女吧......” 安幼贞嘻嘻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喜欢和溺爱,搂过贺远,不由分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就是啊!所以小弟弟,你最好给我老实些,一门心思对我好,不然......” 话没说完,一个人跑上楼来,喊道,“贺科长,报告我打好了,你先签......” 这人正是房启明,打好了报告来找贺远签字,结果发现科长不在,黎子祯说去楼上了,房启明心想正好安副站长也要签字,就找了上来。 结果一眼看见安副站长在亲贺科长,这可...... 贺远这狼狈样子被他看见,又羞又愧,训斥道,“没点儿规矩!大喊大叫又不敲门......” 房启明低头不敢吭声,心想我这大喊大叫不敲门的,您老也没事先警醒一下,不还是愿意被亲嘛,这次可真不怪我。 想是这么想,不敢说出来,而且其实他也不是怕贺远,他是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安副站长,要是不高兴了抓着自己胳膊腿儿,拧上那么一下...... 安幼贞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是取消封城和电讯监测的报告嘛?我来看一看。” 她打开报告看看,果然是,于是自己先签了字,递给贺远,“贺科长您也签字吧。” 贺远看了看报告,随手签了字,“去请站长和景科长签字,对了,晚上你去找家大一点的饭店,把大家都叫来吃饭。” 房启明道,“科长!是就叫咱们行动科的,还是全站人一起叫?” 贺远道,“全站都一起吧,借走那么多,也没多少人了。对了,咱们军统签完字,还要送城防司令部,走走走,我告诉你去找谁。” 借着这个机会,贺远溜了。 他先回济成商行,一进门就见孙彼得,郝二小,章运来等人都在,见他回来,孙彼得立刻道,“老大!你要是早回来五分钟,就能看见袁庆了。” 贺远奇怪道,“袁庆刚才来了?” “是啊!还拿来了这个东西,说是站长让送来的,说怕别人看到不好。就送回家来了。” 袁庆是贺远的贴身随从,他是知道这里的。 军统特务大都有自己的小生意,这事儿不足为奇。余鸣海名下大小店铺更是有几十间之多。 贺远看看桌上摆的东西,立刻知道是谁送的了。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圆铁罐,上面印的花里胡哨,还有英文字母。 看画面就知道,这是一个装香烟的铁罐。 贺远打开铁罐,立刻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铁罐里装的正是英国名烟,寿百年。 这是一个大罐香烟,里面装了足足一百二十支香烟。 香烟罐旁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的有字。 贺远拿起来看看,只见卡片正面写着:民国英雄。 翻过背面来看,也写的有字:家族骄傲。 不用说,这是远房姑姑贺红鸾派人送来的。 以她的身份、人脉,贺远去上海大展雄风,立功无数这件事,显然是瞒不过她的。 她这次既不派人上门,也不送值钱玩意儿,只是送这一罐香烟,还是先送到余鸣海那儿,显然就是告诉贺远,我没想求你,也没想麻烦你,就是对你这次的爱国行动,感到骄傲和高兴。 所以这个礼物,贺远觉得还是可以收的。 “这居然真的是香烟。哇!味道真香。”郝二小惊奇道。 孙彼得不屑道,“你们年轻娃子,就是见得少,铁罐香烟老早就有的,不过我只见过五十支装的,这装这么多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贺远抓出几支香烟分给大家,“抽嘛!香烟而已,不是啥值钱货。”给大家都分了一支。 其实这一罐香烟,价格可是不菲,一百二十只香烟的一罐,到岸价就是七十块钱。 要是真卖的话,一块钱一支也不贵。 章运来点起一支,不住端详铁罐,他在上海也没抽过这么好的香烟。 贺远问了他几句,孙彼得暂时给他安排了个住处,已经带他看房了,章运来至少要买两处房子,一处自己买自己选地方,一处是自己选地方,贺远出钱买。 章运来在上海都是租房住,这下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怎么能不高兴。 贺远不想听他的感激,就跟他请教魔术的变戏法,他想学,章运来当然会教,但这是门手艺,手艺人都有规矩,不可能谁想学都教,不然是个人都会,吃这行饭的人就饿死了。 于是二人来到一个空房间,章运来只教给贺远一个人。 贺远学魔术,就是想配合自己的空间术,一旦事急需要,就拿这魔术来当个障眼法,掩饰自己的空间术。 所以他学的非常认真,一番交流下来,贺远发现这魔术的要点全在道具,手法和渲染上。 没有专门道具,大部分魔术都变不了,而手法就是手的敏捷性,这需要大量时间的练习。 最后就是渲染,先用言语或者行动把人的思维束缚住,接下来就容易被洗脑而相信魔术表现出来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魔术中的大部分,甚至绝大部分,是没有实际用处的。 但其中也确实有那么寥寥几项,如果运用得当,确实能在现实生活起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作用。 如果配合空间术的话,不但能够以假乱真,而且有时间可能也会对贺远的行为有巨大帮助。 所以贺远认真的学习了几个他选中的魔术,又拿出一千块钱给章运来,请他帮助制作相应所需的道具。 学了两个小时,贺远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该去饭店和站里的同事们汇合。 今天可是说好了,他要请全站人的客。 第291章 一定要给我想办法 可是就在贺远即将离开济成商行的时候,郝二小忽然跑过来喊他:“老大!马小姐的电话。” 贺远一怔,心想不对啊,前天刚和东方接过头,就是她给我讲解一下当前局势,没有新的情况,现在她的电话居然直接打到这儿,难道有什么非常紧急的大事发生?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听筒:“你好,济成商行。” “哎呀!你们商行怎么搞的。发错了货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打个招呼,这件裙子我周六舞会就要穿的,你们也太不像话了......” 贺远懵了,第一次听到马静雯如此惶急的说话,出大事了。 “对不起!那,你看......”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们现在能换嘛?今天,今晚......” “这个......今晚只怕不行,或者,起码要晚上九点以后......”贺远霎时就冒了汗。 马静雯是在她办公室,直接用城防司令部的电话打给他,要和他马上见面,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可是他偏偏不能去,请客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站里一百多号人等着,就算不能全去,起码也是几十号人,他没有理由解释。 放别人鸽子无所谓,但是余鸣海、安幼贞、赵凤婵、景云岚这些人没一个是白痴,不能为以后留把柄。 如果在和马静雯会面的时候,被人看到,这个麻烦就更大。 “哦,要不这样,我派商行里......” “那不行!你手里没有货,派伙计来有什么用?明天,最迟明天你一定要给我解决问题。你!记住了,你今晚吃了饭以后,一定要给我想办法,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 贺远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出大事了!她非常急,但是自己又去不了,马静雯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 你!记住了,你今晚吃了饭以后,一定要给我想办法......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去饭铺子找老罗,也许她把事情告诉老罗了,让自己去老罗那里听消息。 具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沉着冷静的马静雯近乎失态? 想不到! 贺远晃了晃头,想不通就不想了,还有事情要做。 他迈步出门,一边想着是不是先去老罗那里看看,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也许现在马静雯还没有把事情和老罗沟通,在办公室里,她不可能肆无忌惮的连打两通有可能引起怀疑的电话。 这中间需要个时间差,所以可能自己看到老罗,他也和自己一样懵逼。那样晚上再去,就没理由了。 还是先去站里的饭局。 出问题了!但不能慌,慢慢来。 自己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我能解决一切问题! 我可以力挽狂澜! 贺远来到订好的“野味居”。 顾名思义,这是家以野味特产为卖点的饭店,二层,面积不大不小,每一层容纳个百八十人,摆上十几桌酒席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贺远以军统的名头包下的二层,此时早已是宾朋满座。 袁庆上前来告诉贺远,站里除了借调重庆的二十多人,和留守值班的二十多人,其他七八十人基本都来了。 “房组长在后面,陪着站长、副站长、赵科长他们,已经出发了,马上就到。” 贺远点点头,大步进了二层大堂,立刻,整个大堂掌声雷动。 贺远含笑和大家打招呼,抱拳施礼,说了些客套话。 饭店的人上来说,菜已经差不多了,要不要现在上。 贺远正犹豫,忽听楼梯口脚步声响,余鸣海、安幼贞、赵凤婵和房启明鱼贯而入。 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可以上菜了。”贺远说了一声,便大步上前去迎接。 余鸣海是站长,在大堂中央象征性的发言,先是褒奖贺远、赵凤婵去上海的功劳,然后延伸开说了些希望大家为党国,为军统大展身手的励志的话,最后又把话绕回来,再度对贺远二人的上海之行进行总结。 “现在我宣布,贺远、赵凤婵二位科长,除相继晋升铨叙中校军衔外,本站额外奖励:贺远中校,奖金三千元;赵凤婵中校,奖金两千元!” 哗!全体起立,鼓掌欢呼。 对于大众而言,这个环节才是最重要的吧。 贺远全程微笑,赵凤婵也一直含笑鼓掌,不时伺机观察贺远。见他假笑有点明显,立刻暗中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安幼贞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笑不语。 接着余鸣海让贺远也说几句,贺远笑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要不让赵科长讲两句,我看大家现在最喜欢听的应该就是开席。 赵凤婵本来已经想上去讲两句的,听贺远这么说,之后站定,说道:“对呀!那就开席吧。” 于是贺远宣布开席,大家立刻坐下,大吃大喝起来。 贺远和两位站长、赵凤婵、房启明、袁庆等人坐一桌。 余鸣海道:“景科长本来也想来凑个热闹的,但她最近连续监测日谍,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下命令,让她回家休息。贺科长你可不要怪我。” 说完他哈哈大笑,又补充道:“不过景科长也说了,是我不让她来,但是这顿饭你还是欠她的。” 贺远连说应该:“要是别人不来,我怕是要挑理,但是景科长我也心疼她,早在重庆的时候,她可就是一位拼命三郎啊,干起工作来就不要命。” 不时有人上前来敬酒,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天。 提起为国牺牲的猎鹰,身负重伤的冯月甫,所有人都慨叹连连。 吃喝了半个多小时,余鸣海道:“贺科长,今天是大喜狂欢的日子,我要是不走,大家都得板着,不能真正高兴,那我就先走了,等有时间,我再单独请你和赵科长庆一次功!安站长也要作陪,那时候咱们再聊他个过瘾!” 贺远知道留不住,亲自送他下楼。 安幼贞本来也想走的,可是余鸣海不走,她不能先走,余鸣海走了,她又不能马上也走,只好又坐了一会儿。 余鸣海一走,房启明给袁庆使个眼色,两人假借斗酒,去其他桌坐了。 第292章 我有光环,我不走! 这一桌就剩了贺远和安幼贞、赵凤婵三人。 安幼贞扭头找黎子祯,见她和小王姑娘等女军官,凑了半桌人在说悄悄话。 贺远举杯道:“来,我敬安副站长和赵科长一杯,请二位给个薄面。” 说着他一饮而尽。 安幼贞笑看他一眼,并未说话。 赵凤婵道:“你别喝这么急,很容易醉的。” 贺远苦笑,他原本是假做挑起男女战火,让安幼贞和赵凤婵同仇敌忾,和自己对战,这样既能免却大庭广众下的尴尬,也能让二女不那么尴尬。 可是赵凤婵偏偏不接招,安幼贞似乎早就看穿了他们二人的心思,只是冷笑,却不揭穿。 正在这时,楼梯口忽然传来喧哗。 原来军统毕竟是军事加保密单位,房启明从负责看守大门的宪兵分队中喊来一个宪兵,守在一层至二层的楼梯处。 有个人探头探脑,被宪兵发现呵斥。 贺远听着声音,心中一跳,起身去看。 果然,那个和宪兵争执的人,正是饭铺子老板老罗。他居然找到了这里。 “哦,是你啊,没事,这人我认识。”贺远匆匆下楼,拉着老罗来到一层空旷的地方。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中午袁庆拿着一罐烟,去饭铺子找你时,说过你们晚上会来这里聚餐,我就说出来买东西,听到你的声音,上来看看是不是你。这不会起疑。” “好吧!出了什么事?东方很着急?” “出大事了!成都市委不知为何暴露,全体被端了,现在我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东方说局势莫测,让我立刻通知你,自己决定是否马上撤离。” “......什么?”贺远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不过他外表完全若无其事,拿出两根寿百年,递给老罗一支,自己点燃一支,然后面带笑容,有意无意地跨出饭店,下到台阶下。 他知道,身后那两个女人,至少会有一个在盯着自己,不能留下一点把柄。 “你抽口烟,冷静一下,慢慢细说。”贺远眼神清澈如水,看着老罗。 “......是这样的,就在今天上午,我党成都市党委忽然被十几个身着便衣的陌生人劫持带走,被连窝端了。” “东方说,我们三个,你,我,她是单独一条线,不会因此收到牵连,但是目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如果是成都地下党暴露的话,我们是安全的。” “但是如果出问题的是西南区,或者华西局,那可能就危险了。华西局知道我们的存在,虽然不知道我们具体每个人,但是可以查到我们的掩护身份,国党知道这个情报的话,很快就能具体查到我们身上。” “而西南区更是我们的上线领导者,他们清楚我们的代号和掩护身份,东方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个点出了叛徒,只能让我来通知你,可以根据现状自行判断,是不是撤离。” “是谁抓的人?军统还是中统?” “不知道!对方特意穿的便装,东方说,这就是敌人狡猾的地方,如果抓走的这些人有人叛变,道出我方重大秘密,他们就会说是我党先破坏规矩,所以要打击我们。” “如果没人叛变,他们找不到把柄,就推说不知道,根本不认是国党做的事。让我们无可奈何......” 嘶!贺远倒吸一口凉气。 到时候他们随意处置那些被他们抓到的人,杀死后丢到乱葬岗,扔进小河沟,当成死刑犯...... 国党太狠了!日本人还在犯境,他们在后方开枪。 “北斗!怎么办?要撤离吗?” “撤离?现在?”贺远想了想,摇摇头。 扯淡!老子好容易熬到铨叙中校,遂行上校职务和待遇,好容易攒了一大笔钱。 这个时候让我撤退,不甘心啊! “你,如果不撤的话,那么我和东方作为上下线,也不能撤,也要和你一起接受考验坚守岗位。” 老罗说得很艰难,因为他在斟字酌句。 他没有说你要是不撤,那我们也得和你一起处于危险之中,随时接受被端掉的后果。 当然他也没说只要你不走,我们就做你坚强的后盾,有难同当。 他说得很标准,没有偏移任何方向,没有鼓励也没有压力,只是平和的叙述。 这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为别人也为自己负责。 “我不走!”贺远吐出口香烟。 “我有光环,刚才所有人都还在夸赞我新披上的光环。我应该不会很快被他们揭穿身份。只要我不倒,我会尽力保护好你们。” “你可以转告东方,我会利用现在的身份,尽快搞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相信我!” 贺远扔掉烟蒂,肃然看向老罗。 “好!那我就转告东方,我们一定为你坚守岗位,决不退缩。”老罗说完,转身就走。 贺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漂亮话说出去了,可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不知道。 虽然自己有火眼金睛,但是对手在哪里? 出于保密条例,他知道有成都地下党,知道有西南区,知道有华西局,但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就无从启动火眼金睛,甄别叛变者。 而且,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动手的一定是中统,成都市党部配合他们。 因为现在的军统成都站,也就是自己身后的这帮人,正从疲于奔命的将军被刺案中恢复过来,还是自己解的围。 军统成都站根本没时间也没能力搞这么大的局,端掉整个成都地下党。 一想起这个,他就再度升起一股由衷的恨意。 老子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你们在后面搞老子们。 中统!太可恨了。 我要搞几个中统成都站的人! 一想到这个,贺远忽然有了主意。 他的空间里,还躺着陈立夫亲自下令,中统大美女施金翘亲手发给他的黑色证件。 我可以拿这张证件,搞一些事情。 贺远转身,回酒店二层。 一个主意在脑海中慢慢形成。 利用火眼金睛找几个中统成都站的中高层特务,拿出黑色证件让他信任自己,套取情报,然后灭口...... 第293章 带你去跳舞 贺远回到楼上,好多同事都注意到刚才他不在,纷纷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还要不要继续吃喝下去,见他回来立刻恢复之前的样子,大吃大喝,喧闹起来。 赵凤婵帮他拉开椅子,说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好了。” 老罗要是不来,贺远还真是心里长草,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就稳当下来。 “我平常吃早点的铺子老板,听到我的声音,过来看了一眼,想不到还真是我,现在没事了。” 安幼贞道:“既然没事了,那就多坐一会儿,要知道自从你们去上海以来,站里好久没像今天这样热闹了。余站长就是怕大家热闹不起来,才先走的,不然他也想凑个热闹的。” 贺远看看四周喧闹的众人,点了点头。 “刚才我要敬二位的酒,耽误了一会儿,这样吧,我加罚一杯,这杯酒我是敬定了。”说着他又倒了一杯,一口气把两杯一起干掉。 安幼贞这次看了赵凤婵一眼,意思看她的态度,是合伙斗贺远,还是大家各喝各的。 赵凤婵自然明白安幼贞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卯足了劲要和安幼贞争抢贺远,不想和对方结盟,于是二话不说,也是一饮而尽。 安幼贞无奈地看看贺远,贺远把手一伸:“安副站长请。” 这一下把安幼贞拱出了火气,她也一口饮尽,反手又倒了一杯,说道:“二位此次上海一行,立了无数大功,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咱们站的捷报传来,别说军统,现在整个国军都对咱们成都站耳熟能详。作为副站长,我要敬二位一杯。” 说着她站起身来,又是一口喝干。 贺远瞥了赵凤婵一眼,心想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现在就算不是安副站长和我一起赢你,就是三国混战的局面,你好自为之吧。 他也起身说了几句客气,陪了这一杯。 赵凤婵没得说,只好也起身陪喝。 想不到这还没完,安幼贞挥手又倒了两杯,第一杯敬贺远,第二杯敬赵凤婵,话还是那些车轱辘话,只不过是转起来说。 这一圈说完,赵凤婵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还是相信自己的酒量,来者不拒。 贺远见她逞强,就收回了合战她的想法,大家各自为战,把五十度的白酒喝了三瓶多。 赵凤婵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第一个败倒。 安幼贞喊来小王姑娘,把她搀扶着送回去,这个酒席也就散了。 黎子祯一直暗中观察着三人的战况,这时悄悄跟在贺远身后道:“贺科长!安副站长和赵科长都喝了不少,她们没事吧?” 贺远笑道:“当然没事,男人是酒囊饭袋,和女人比就比不过,女人都是酒桶。对了,你明天没事吧,下午陪我出去一趟。” 黎子祯听得一愣,万万没想到科长和副站长以及赵科长斗酒,却转头来请自己一起外出,这个惊喜自然要接住。 第二天早晨,贺远照例去老罗的铺子吃了个早点。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见面只是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来到站里,贺远问多田达郎和野村狄雄的伤势如何,军医说没有大碍,就是失血有点多,要审讯得等上几天,恢复恢复。 贺远心中有事,无心审讯本庄纯和樱井美咲,就说几天之后一起审。 见到安幼贞的时候,二人只谈公事,并没多说什么。见到赵凤婵时,贺远问了一句,身体还好吧。 赵凤婵笑道:“还好,我喝多是为了谁,你心中有数就好。” 贺远转头就走。 好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半。 贺远看看差不多了,低声对黎子祯道:“收拾收拾,走吧,我先去外面等你,你马上就来。” 这次晋升中校,遂行上校职责,他已经配备了一辆专属用车,同时也可以随时出门都带个亲随了。 贺远借口要把袁庆升个组长,再让马静雯寻找一个自己人,准备调到身边来,做自己的亲随,这样以后说话办事都方便得多。 比如马静雯再要找自己,自己出不去就可以让亲随过去,反正都是自己人。 贺远坐进自己新领的道奇车等黎子祯,八成新,军统牌子,还是蛮可以的。 他就在车中换下军装,套上一件短夹克。 片刻,黎子祯也到了,她在一层卫生间也换了便装,开门上车。 “科长!这个时间段,吃饭还早,咱们去哪里啊?” “去跳舞!省得你老说我欠你的。” “喔!”黎子祯兴奋大叫,“还是去那个市场?上次那个姐姐和我说了好多......有趣的故事,把我吓得够呛。” 贺远嗯嗯啊啊,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中统成都站代理站长韩瑞根,和他关系还算不错,那是因为韩瑞根对于军统中统内斗,并没有很大兴趣,而是一门心思扎在赚钱上面。 可能事业心不强,也是他不能直接晋升站长,还要和外来的徐靖宇竞争的原因吧。 自从上次为了解救被中统抓走的买药人巩志力,贺远冒险去找路宝庆,施计把药品劫走,又抓回实为潜伏特务的巩志力,被杨文海怀疑,还派了赵凤婵来监视他。 赵凤婵虽然没明说,但是已经暗示过他了。 所以现在贺远可不敢一有事就送上门去,更加惹对方怀疑,所以他想到了去成都黑市看看。 要是碰到韩瑞根就最好,可以套些情报,见不到的话,晚上就去街上找其他的中统军官,总之今天一定要打听出成都地下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而带黎子祯出来,贺远也是动了心思的。 既然杨文海已经怀疑上自己,不排除这时候他已经借此次抓捕成都地下党的机会,再次开始对自己展开监视。 一旦发生争端,自己可以说上海一行已经让自己有了赚钱的想法,所以刚回来几天就来看黑市行情,而黎子祯是余鸣海的外甥女,就算到时候自己顾不上她,余鸣海也会想办法帮她挡灾。 这一点上,黎子祯有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 第294章 韩瑞根的臭毛病 二人到达黑市的时候,刚好是市场开始上人的时间,用那枚奇怪的徽章进了市场,里面的人已经渐渐多起来。 两人一路逛进去,贺远觉得这半年没来,市场规模又大了些,商品品种也多了不少。 “贺科长!你想做黑市生意吗?”黎子祯悄悄问道。 “嗯,这次上海之行,拿了几个奖金,留着也是没用,我想做点投资。” “好呀好呀,赚钱是好事,难怪我表舅说你这个人智勇双全,是难得的人才。” 贺远笑而不语。 “科长,那你想投资点什么?我也想学。” 贺远撇了撇嘴:“你想学投资,你有钱吗?你舅的钱又不是你的。” 黎子祯不服气的昂起下巴:“我怎么没钱!我都攒了,攒了好些钱呢。你到底想买啥囤着,我也跟进。” “我想买点子弹囤着。”贺远心想上次买的子弹快用完了,去上海要走一拨人,以后还要招募新人,还要重新练枪,这次最好直接搞多些。 黎子祯听他要囤子弹,一口气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这时身后一个人沉声笑道:“呵呵!贺科长你是和子弹卯上劲了,还在囤子弹吗?” 贺远又惊又喜,转身一看,果然是韩瑞根。 韩瑞根还是中校军装,留着一撇小胡子,不过这时他看贺远的目光,可是比以前完全不同了。 他第一次见到贺远时,是在城防司令部搞的联谊会上,那时候的贺远还是个上尉军衔的低级军官。 但对方很快就晋升为少校,几个月不见,等到从上海回来,居然又升一级,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中校。 要不是自己代理中统成都站站长,遂行上校职责,还要被他比了下去。 这个人一定要交! “韩站长!阔别已久,别来无恙啊。”贺远热情握手。 “啧啧!贺中校!别来无恙啊。你这一年之内三级跳,纵横军统,毫无对手啊!厉害!厉害!” 贺远向他身后张望,韩瑞根立刻知道他的心意。 “这位是......黎小姐是吧,内人在那边无聊喝咖啡,能否移步过去陪她说说话,我和贺科长也聊聊体己话。” 黎子祯内心是不想去的,但是看他中校军衔,说话又彬彬有礼,只好勉为其难地去找他老婆。 “贺科长!能人啊。上海一行,我作为代理站长有幸看了简报,特等功至少三件,大功至少十件。陈恭澍在越南丢的军统脸面,都被你一个人找了回来,了不起......” 贺远皱眉道:“陈恭澍河内一行,危险重重,千难万险,刺杀不成功不意味着就算失败,难道韩站长也以为壮士出征必须成功吗?” 贺远非常反感把陈恭澍列为失败者的一群人,之前屡建奇功,一次失败就把人打入地狱,这种态度太恶心了,就算面对的是代理站长韩瑞根,他也要怼。 前世王天木、陈恭澍等人被俘之后之所以投降,不一定是怕死,大概率是担心被人诟病,才无奈投降。 韩瑞根见他反应很大,想起他和陈恭澍是一起赴过死,换过命的交情,连忙说道:“是我说错,是我说错,书生可是建过无数奇功的,按理说和你也差不多少。” 贺远眼珠一转,打了个哈哈:“玩笑话,韩站长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军统遇事往前冲,这是习惯,和贵中统背后捅刀子一样,那都是有传承的。” 这话说得,要不是看他笑嘻嘻的,韩瑞根也想发火了。 再没上进心,对中统他也是有感情的。 “嘿嘿!军统也就是一个你厉害点罢了,据说重庆站去的两个,都很令人失望啊。而且,也别说我们中统就会背后捅刀子,我们这几天,可也是破了个大案子呢。” 贺远心中怦怦乱跳,却撇起了嘴:“果然是站长,吹起牛来都不打草稿。这几天破大案子的是我吧。我昨天刚破了刺杀黄将军的大案,抓了好几个日谍。破案、杀敌,从来是我们军统的事儿,可没听说中统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案子。” 韩瑞根被他把心气彻底激了上来,冷笑道:“你们在外围确实立过不少战功,可是内部事情也不少,没有我们中统梳理内部,你们能安心?” 他说到这里,也不知是醒过神来,还是就想点到为止,居然不往下说了。 贺远再次撇嘴:“本来我还等着,看你说说你们中统有过什么功劳,结果没音了,现编是挺伤脑筋的,是吧。” 韩瑞根涵养功夫确实很好,任贺远冷嘲热讽,就是不往下说了,嘻嘻哈哈打着茬,慢慢往前走,去看货了。 贺远心急却不敢表露,今天起,无论西南区还是华西局,都已经开始了静默,就算他们有新消息,暂时也传不到这里了。 他们给过自己建议,要立刻撤退,是自己选择不退。 现在看,根子就在中统,韩瑞根不说,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这次上海一行,触动实在很大,租界简直就算另一个世界,让我眼界大开啊。” 贺远转移话题,立刻引起了韩瑞根的兴趣。 “我看了全部简报,这些次行动下来,你们军统至少就奖励你上万块钱,上面更是下了血本,这次回来,你赚了七八万怕是有了吧?” 贺远连忙否认:“哪里有那么多,最多五万块而已。” 韩瑞根嘿嘿一笑:“五万块确实不多,不过钱能生钱啊,你只要走对路,再赚个五万块也不是问题。” 贺远心想,怎么每次这家伙都是一副拉我投资的样子,他别是有什么恶习,不但不赚钱,反而不断在赔钱吧。 这么一想,主意就有了。 “韩站长,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上次,咱们做的那个生意,肯定是又赚了吧,这次赚了多少?” 韩瑞根一愣,尴尬起来。 贺远猜得没错,韩瑞根这人虽然很会投资理财,但是却有个不敢公开的臭毛病,就是赌博。 而且他的赌友们身份也都很高,输了钱他是既不敢赖账,又不敢慢给。 上次借贺远的钱,前期确实赚了,但是接下来就输了个一干二净。 这次再见到贺远,想起他那几万块奖钱,韩瑞根心动了。 第295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唉!不瞒你说,那次纱厂股票,我确实是赚了一些,当时想着再买一笔,多赚一点,没想到那个老板太贪了,出厂的布匹偷工减料,被军委会取消了订单,还狠狠地罚了一笔......” 韩瑞根偷看贺远,见他并没有不满的意思,意识到他现在是身家巨万的人物,自然不会在乎那仨瓜俩枣的,于是又道:“我这钱一下子就压到了里面,不过贺兄弟你放心,就算那次赚钱的红利我给不上你了,但是两千本金我肯定会还,你容我缓过气来的。” 这一下不但把之前赚的不给了,还把还款日期无限延后。 贺远一听就明白,自己猜对了,于是立刻说:“韩大哥这话说得见外,上次我就说过,这钱是信任韩大哥,拿给韩大哥帮我发财的,说什么本金,红利呢。我一是信任你的人品和赚钱手段,二是想长远投资,怎么动不动就提还本金?” 韩瑞根立刻来精神了:“贺兄弟,别说我不告诉你,孔部长刚订了一批美式装备,全套美械。不过军装等等还是国内发单,就等着对面发设计图纸了。这次咱们要是抢上那么十万八万套,可就有得赚了。” “抢啊!这个必须抢!抢个十万的单,一单赚五毛也是五万块啊。”贺远连忙道。 “唉!可惜,我现在找得到说话算话的上家,找不到出资的下家,没点儿订金和见面礼,张不开这嘴啊,人家这单给谁不是给......” 贺远瞪眼道:“往哪儿找?我这儿就有钱!韩大哥你这可不对了啊,故意拿话晃我,你这人不实在!” 韩瑞根连忙道:“真不是!是我不争气,上次的赚钱机会没抓住,不好意思再找你出资了。” 贺远道:“别来这套!我可没管你要过钱。你就说这次需要多少钱吧?我听听。” 韩瑞根心头狂跳,看着贺远的脸色道:“本来人家要五万......但是我觉得太扯了,我就说连定金带见面礼,三万我就接了。” 贺远伸手指着他:“三万啊!说好了是三万吧!咱接了!告诉他别给别人了,明天我就给他钱!” “行!”韩瑞根忙不迭的点头,“放心!你敢出钱我就敢接。而且这次咱们一定赚钱!” 韩瑞根心中想的是:“这次有了本钱,一定得把钱赚回来,不能再亏了。” 贺远心中想的是:“我就拿三万块买你一个情报,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就值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找个地方说话,把事情夯实,立住了。 “老婆,你和黎小姐随便逛逛,买点东西,我和贺科长去喝一杯。”韩瑞根说着,拿了一百块钱塞给老婆。 贺远也示意黎子祯跟着对方去:“回头给你买好吃的。” 然后二人离开黑市,找了家酒馆,叫了酒菜边吃边聊,酒酣耳热之际,已经把投资赚钱的事情说好了。 贺远投资三万块,韩瑞根争取在几个月内拿这笔钱接军装单赚钱。 看看说得差不多了,贺远道:“这次上海一行,着实把我刺激着了,前线将士浴血奋战,那里的人还在锦衣玉食,醉生梦死。” 韩瑞根道:“这世道就是这样了,有人为国捐躯,有人花天酒地。” “说起来,你刚才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我刚刚破了刺杀将军的大案,难道你们中统也干了什么大事?”贺远压低声音问道。 韩瑞根钱没拿到手,贺远问什么就得答什么,低声道:“不瞒你说,前几天我们得到一个线报,国军一个少将高官,是苏红双重间谍。他的暴露,是我们上个月抓到的一个日谍揭发的。” 贺远皱眉道:“日谍揭发苏红双重间谍?这话我没听懂。” “是这样的,上个月我们中统武汉站抓到一个日谍,他开始不招供,后来我们抓了他的家人,他就招供说,据他们得知,我们国军中有个少将高官,是苏联和红党的双重间谍,同时为双方服务,泄露过好多重要情报。” 韩瑞根详细说道:“你也知道,鬼子的情报向来比较准确,所以我们连夜彻查,结果将军没查到,倒是查到一个中校军官,是红党的卧底。” “我们严刑拷打,此人终于招供,他是红党华西局高层的下线,和成都地下党过往甚密,我们立刻雷霆出击,把成都地下党一网打尽,抓了他们七八个人。可惜他和那个红党华西局的高层是单线联系,不然把红党华西局也一锅端了。” “那个华西局高层抓了吗?”贺远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 “他们是单线联系,现在还没到下次联系时间,不过经过这次风波,那个人估计也是听到风声,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可惜!不过你刚才还说什么西南区,那还能不能诱捕几个红党西南区的人?” 韩瑞根连连摇头:“红党组织严密,红党西南区是直接领导西南各省的红党,和下面市县地下党并不关联。华西局才是直面重庆和成都,昆明等地下党的指挥机关。” 贺远恍然,心想,身为红党,这些信息我居然是从国党中统人口中得知,真是好奇怪。 “一口气抓了这么多红党,你们顾得过来?我看一定是成都市党部帮了你们的忙吧。” 韩瑞根眼珠转动,他并不傻,贺远这一番处心积虑,他是看在眼里的,不由得他不怀疑贺远的身份。 但是事到如今,自己要是不拿他这笔钱堵一堵窟窿,先倒霉的会是自己,而且下场比红党怕是还惨。 于是他索性道:“我就不瞒你了,抓的人市党部关了四个,我们站关了五个,为的是避免串供。现在两边一起在审呢,已经有人招供了。” 贺远醉眼乜斜,挥手笑道:“我什么也没听到,你什么也没说,这些咱们谁都不在乎,来,再干一杯。” 韩瑞根目光闪动,道:“没听到可不行,明天等着你拿钱去签单呢。” 贺远红着眼睛道:“谁签单?签什么单?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296章 中统成都站救人 说着,贺远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甩给韩瑞根:“你的事儿你去办,别什么都牵上我,以后,你要是真凭本事赚了钱,再来找我。” 说着,他晃晃悠悠起身,自己走了。 韩瑞根目送他离开,立刻打开信封一看,只见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刚好是三万块钱,不由长出一口气,心想:罢了,有你这三万块钱垫底,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他倒上一杯酒,一口闷了,看着这沓钱,真是越看越爱。 贺远一出了门,酒劲立刻就消散了,眼神变得清澈透亮。 西南区和华西局已经进入静默,只要他们安全,自己和马静雯,老罗就不会有麻烦。 接下来就是尽快解救被俘的成都市地下党。已经有人叛变了,其他人的压力势必更大。要警惕敌人目的达成,大开杀戮。 行动之前,他不打算再联系马静雯了,让她进入静默状态吧。 等解救任务完成,再告诉她也不迟。 刚才酒酣耳热之际,韩瑞根已经告诉他,中统成都站站长卢杭借调回重庆,而且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韩瑞根才以中校军衔遂行上校职务,代理站长。 而原本和他竞争中统成都站行动处处长职位的徐靖宇,则是坐实了行动处处长的位子。 也就是说,即使红党人被救走,直面最大责任的,是徐靖宇,其次才是他这个代理站长。 贺远自己开车回去,看看手表,才晚上八点多。他直奔大本营根据地,也就是济成商行。 行动计划他已经有了,但是需要人帮忙。 虽然八点多了,但是孙彼得,章运来等人都在,男人嘛,每天早早回去搂着老婆孩子,说出去丢人。 何况现在他们已经算是有了正经事做。 陈卫东每天都在挑选跟随自己去上海的人选。 贺远告诉他要高中低搭配,有些人可以到了上海再培训,不然强的人都走了,成都这一摊子也不好办。 “老大!你来了,是有新任务吗?” 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老大轻易不来这里,一来就是有事。 “老孙,你去把两个行动组的人集合起来,等下跟我走。” “老章!我问你一下,假如一大串钥匙要你偷,叮叮当当的响,你怎么才能不让对方听见的把它偷过来?” 话音未落,章运来手一晃,手里多了个家伙什儿。 贺远定睛一看,见是个加强型的夹子,高低大小不同,看着很不规范,但是一旦打开夹住钥匙串,就能使钥匙串紧紧挤住,不会发出声音。 “好!你也跟我走一趟。” 他带着两组人和孙彼得、章运来,来到一间空房间分配任务。 “等下跟我去救人,一组人一辆车。你们不需要进去,在外面接应就好。把人救出来,就带回到这里,安排在地下室。注意不要透露消息,回来每人奖励三百块钱。” 大家答应,贺远拿了个化妆盒,由章运来开车,贺远坐在副驾化妆,孙彼得带一组人跟着。 来到市党部时,贺远让孙彼得在这里等着,自己先去中统成都站。 这时候是晚上九点,军统成都站只剩下几个宪兵和几个值班人员。 这种保密级军事单位,没几个人敢打它的主意。 只有久在军统的贺远才知道,这种单位实际上夜晚守卫有多么薄弱。 他先驱车来到门岗,趁下车说话的时候,把门岗解决,让一个手下换装站在岗位上,然后来到楼门口。 这里本该也有一个岗的,但是通常两岗会相互串通,只留一个门岗,另一个去逍遥自在,甚至干脆就不来。 贺远把车停在楼门正中,带着章运来进去。 正门进去左转,走到头就是刑讯室,这是上次贺远来找路宝庆就知道的。 他打算如果守卫人多,就让章运来偷出钥匙,如果人少,就直接打进去。 想不到刑讯室外间也只是一个人守卫,这守卫看见贺远过来,有些慌乱,因为他不认识眼前这位中校军衔的长官。 “我是市党部奉命来提审犯人的,你们的防卫也太松懈了,外面是一个岗,里面还是一个岗,真是胡闹。” 贺远拿出黑皮证件晃了晃:“给我开门,我要进去审犯人。” 守卫哆里哆嗦开了门,低声道:“里面还有一个岗,我们是双岗......” “双岗还差不多......”贺远说着忽然暴起,把守卫打晕,立刻掏出他的钥匙,来开里面的第二层门。 里面的守卫听到声音过来看,被贺远也是立刻打晕。 想不到这么快就直面那些被俘的红党人了,贺远四下看了看,发现里面就关了这一拨人, 自己的军统也是这样,轻易不关人,最近只关着那四个日谍。 “我是西南区的,你们是成都地下党嘛?” 贺远找出钥匙,打开牢门,里面只有三人。 不对啊,韩瑞根分明说这里关了五个人。 “有人叛变了?叛变了几个?”贺远问道。 里面的三个人都是遍体鳞伤,看着贺远也不吭声,满眼的警惕。 “哦,你们是不是里面还有女的?一个是女的,单独关着,还有一个叛变了,是不是?” “或者是两个女的单独关着?还是说已经有两个人叛变了?快说啊。”贺远急了。 三人中一个短发中年人看着他,低声对别人道:“看来真是来救咱们的,不然这种事没必要费口舌的。” 他指着最里面的牢房说:“里面还有两个女同志,我们这里没投降的!” 贺远立刻对章运来说:“你先扶一个出去,让门口的进来扶人。”说着拎着钥匙串奔向里面。 果然里面还有一间牢房,关着两个女同志,也是浑身伤痕,趴在草垫上昏睡。 贺远二话不说,打开牢房,对两个人说:“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走。” 两个人半信半疑,但已经无力挣扎。 几分钟后,五个被俘伤员都被抬上车。 “暂时挤一下,一会就到了。老章,你先开车送人回去,我去楼上一下。” 第297章 解救同志 贺远让行动组的人坐两辆黄包车,跟住了汽车,让他们到家卸了人再来接自己,然后回到中统的办公楼。 这幢楼三层高,按照规矩,二层和三层都会有站里的干部值班。 不过同样的,按照规矩,这个时间点他们大概率都睡觉了。 中统也好,军统也好,楼里的值班军官是可以睡觉的。他们值夜班的职责不是为了守夜,而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进行电话记录或者临时接待等等。 所以贺远放轻了脚步,直奔三楼的站长室。 中统和军统在总部的单位编制完全不同,但在各地的驻站,编制大同小异。 所以中统成都站,一样有情报部门、行动部门和电讯技术部门。 贺远拿出一把万能钥匙,这是神偷章运来亲手教会他之后,当作礼物送他的,几乎可以打开天下所有的锁头。 他打开韩瑞根的代理站长办公室,把里面的文件都用空间术过了一遍,然后选择重要的具现看了一遍。 里面似乎发现了重要文件,和代力办公室发现的文件刚好能够对得上。 贺远非常高兴,又分别找到情报处办公室和行动处办公室,把两个地方的文件又都过了遍筛子。 在行动处办公室发现了关于这次破坏成都地下党的情报,他都具现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整个过程也发现了很多值钱的东西,但是贺远都没有动。 这件事只要不闹大,中统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偷窥,但如果闹大了,韩瑞根就得负责,再换个人问题可能更不好办。 所以他蹑手蹑脚出来,又回到一楼的刑讯室,这里的两个看守都被打晕了,现在想想,这并不安全。 自己虽然被他们看到了脸,但是自己化妆了,不必担心。可是章运来并没化妆,将来可能会是麻烦。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两个看守都结果了。 等他出到大门外,不一会儿,章运来驾车回来了。 “去国党成都市党部。对了,刚才那两个看守看到你了,被我结果了。等下市党部的人,要是看到你也得结果掉,不然以后会有麻烦。” 章运来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市党部也硬闯吗?” 贺远思忖道:“市党部不能硬闯,因为我对那里也不熟,搞不好就是枪战,对咱们和里面被抓的人都不好。” 想起自己上次被抓后待过的地方,应该就是刑讯室。那里是地下室,有块贴墙的换气窗。 “把大门岗的人敲掉,你和老孙守住大门,我进去,你们注意我进去的地方。” 贺远依样画葫芦,再次用证件骗过门岗,然后趁机打晕,这次两辆车子都停在大门外,孙彼得装成门岗站岗,章运来跟着贺远,从外面打开那扇墙角的铁窗,用铁钳剪断铁条。 “我如果丢这根铁条,你就喊人来接应。” 贺远说着,拿着铁条下到地下室。 一落地他就差点摔了个跟头,接着鼻端闻到血腥气。 看来白天这里拷打过那些被抓的地下党,脚底下的应该是血迹。 贺远把脚底蹭干净,推开门,蹑手蹑脚出来,旁边就有间屋子灯火通明,显然就是关人的禁闭室了。 他过去趴窗户一看,果然,对面一张桌子上,一个值班看守趴在那儿似乎在睡觉。 他轻轻拉门,门没锁,一拉就开了。贺远握着铁钳子,摸进门一看,左侧就是两间牢房,里面似乎关的有人。 韩瑞根说抓了九个人,中统成都站关了五个,这里就该是四个了。 而且他说已经有人叛变了,应该是在这四人中。 刚才救出的五个贺远看了,都是自己人。 他静悄悄摸上前,照着睡觉的看守就是几铁钳。 鲜血溅得到处都是,看守在睡梦中就嗝屁了。 贺远来到牢房前,一间关着个女人,一间是两个男人,都是自己人。缺少的一个应该就是叛徒了。 他从看守桌上拿起钥匙,挨个试着钥匙。 那个女同志没有睡,听到动静凑过来看,惊喜地喊道:“同志!你是来救我们的?” 贺远点头:“还有一个是不是叛变了?知道他们把他关在哪儿了吗?” 那女同志摇摇头:“我觉得他还在这里,因为今天一审讯他就被打过来劝降我们,具体在哪儿我不知道。” 贺远打开门放她出来:“你开门,我出去看看,” 他不了解这里的地形,心里没底,一定要先去了解一下,不然有麻烦就不好应对了。 地下室一共三个大房间,一个刑讯室,一个禁闭室,一个黑着灯,锁着门。 出于职业习惯,贺远觉得这间应该是休息室兼高级一点的审讯室,针对身份较高之人的。 然后就是拐角处向上的楼梯了。 这么看,目前还是安全的,他放下心,回到禁闭室。 女同志已经开门,把里面两个人搀扶起来。 “别声张,我是来救你们的,成都中统站的五个,已经救出来了,三男两女,现在你们跟我来。” 他领着三人来到刑讯室,其中一人看到靠近地面被打开的窗户,说道:“白天审讯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有人来救我们,一定是从这里进出。” 贺远笑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就把铁条丢了出去。 外面立刻传来章运来的声音:“老大!我们准备好了。” 贺远搬来两张桌子,然后把三个人一个个先抱到桌子上,再举起来从窗口塞出去。 他现在生命值106\/106,举起一个百十斤的成年人像玩儿似的。 把三个人都举出去,他对章运来小声喊道:“你们先撤,我去找那个叛徒干掉,过一会儿就回去。” 然后贺远顺着楼梯上到地面,小心翼翼地寻找起来。 正常情况下,这个叛徒应该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但是国党是个贪功的大粪坑。 这市党部审出来的叛徒,送哪里他们都不放心,生怕功劳被别的部门、单位抢了去。所以这个叛徒,大概率还在这幢楼里。 第298章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斗? 国党成都市党部,比中统成都站和军统成都站小了不少,因为这里没多少人,即使是白天,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五十人。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连地下室都有,军统中统都还没有呢。 贺远拿着万能钥匙,一间屋一间屋的窜。 他不了解这里,又要找叛徒,所以不能像在中统成都站那样有的放矢。 不过既然是一网打尽,那就不客气了,情报、钱财,只要看到,也是一网打尽。 很多有钱的箱柜,都被他用铁钳打开,搜刮一空。 搜到二楼的时候,找到了叛徒。 二楼有个房间,平时应该是贵宾接待室。这时候显然住着人。 市党部不同别的地方,很多国党大员来成都,都会象征性地来市党部看看,所以几乎各个地方的国党市党部,都会安排一个像样的贵宾接待室。 基本就是一半客厅一半卧室的格局。 贺远费了好一会劲才扭开房门,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里面灯火通明,不过沙发上睡着一个人,看头框就知道是守卫叛徒的特务了。 卧室的门关着,里面传来鼾声,有人在里面睡着。 贺远悄悄凑过去,随手拿起桌上蒙的桌布。 人似乎有神奇的感应。或者说,遇到危险有神秘的预知。 贺远进来时,那特务还没反应,但是当贺远动了杀心,拿起桌布,那特务神奇地停止了鼾声,并且有醒来的迹象。 贺远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蒙住了他口鼻,顺势绕了一圈,勒住他脖颈。 特务醒来,想要挣扎,贺远就直接坐他腿上,双手用力绞杀。 很快,特务蹬腿咽气。 贺远来到卧室门口,听听里面声音,慢慢拉开房门。 里面果然是一间装潢漂亮的卧室,有大床、箱柜、写字台、沙发椅。 大床上躺着个人,睡得正香。 红党叛徒 聂阜贵 生命值:86\/92 成都地下党 (经受不住严苛拷打,已叛变。) 贺远把房中东西搜刮一下,随手就把手中桌布撒了出去。 桌布盖住聂阜贵的头,他似乎意识到不对,停止了打鼾。 然而一切都晚了。 贺远扑上去,紧紧勒住他的颈部,像对付外面特务一样,把他活活勒死。 红党叛徒 聂阜贵 生命值:0\/92 成都地下党 (经受不住严苛拷打,已叛变。) 看到数值归零,贺远丢开桌布,继续挨屋搜刮。 搜到三楼,有一间屋子又宽绰又豪华,肯定就是书记长的办公室了,贺远把房中所有带文字的都过了一遍,记了几份重要情报就出来。 为了不让敌人知道自己掌握了多少情报,这间屋子他没破锁没拿任何钱财,做出一副没来过的样子,又顺着地下室窗口翻出去,把窗户合上,找了个黄包车回家了。 回到济成商行,大家都在等他。 贺远每人发了三百块奖金,让他们散去,然后和孙彼得,章运来,来到地下室。 这济成商行原本并没有地下室,是贺远买下来之后,悄悄让人挖了个地下室,挖出的土就拿来在院子角落盖了间储物室。 地下室有三间,每间都有床铺和桌椅,贺远让人买了不少吃喝搬下来。 八个地下党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我是方可名,成都地下党负责人,感谢你们的解救,请问你们是......” 戴着断腿的眼镜,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吃了热乎的食物,精神有所恢复,拉着贺远的手热情询问。 贺远不知道上级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转移走,毕竟现在西南区和华西局都实施了静默,联系不上。 不怪他们,贺远自己都不知道,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就把他们都解救了出来。 考虑到还要让他们在这里呆上若干天,怕他们以为这又是一个拘禁的场所,贺远只好实话实说。 “我的代号是北斗!我可能动作快了点,现在西南区和华西局都在静默状态,只好委屈你们在这里多住几天,一旦形势稳定,我和上级联系上之后,一定尽快送你们转移。” “你,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斗?” 没想到这几位同志对于什么时候转移并不感兴趣,而是一听到他就是北斗,都激动得不行。 “我们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北斗!建立过无数卓着功勋的英雄同志!” 那位市党部救出的女同志尤其兴奋。 “我叫文玉琪,是做党工的,我听说过你,击毙西南区的大叛徒林寒,帮我们抢回了一大车的药品,还随车把叛徒巩志力送了回来......” 贺远微笑提醒道:“巩志力可不是叛徒,他是混进我们组织的潜伏特务。” “对!他是个狗特务,你还帮我们组装过电台,救过郭公甫,帮我们解决了资金问题......” 几个同志都很激动,贺远微笑面对,心想你们能理解就好,别以为才出虎口,又进狼窝。 和大家聊了几句,贺远道:“你们这几天饱受拷打,都辛苦了,这里有最基本的外伤药物,和纱布绷带,你们相互帮助一下,然后就休息吧,不晚了,我也得去睡觉了。” 当晚他就住在了济成商行。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告诉老罗,人我已经都救出来了,还有个叛徒叫聂阜贵的,已经制裁了。其他八人都很好。 老罗听了大惊大喜。 惊的是贺远速度太快了,昨天刚通报情况,今天已经解决问题了。 喜的是,贺远速度太快了,昨天刚通报情况,今天已经解决问题了。 “那,我立刻通知东方,看她怎么处理。” “嗯,这八个人把我那地方都给占满了。毕竟是在城里,夜长梦多。快想办法转移。” 中午回到济成商行,贺远为了保密,特地给大家开了个会。 “我昨晚救的人,都是有人托付的,每个人头都有价格,这几天就会来人接他们走,大家不要多在这事儿上费心,保密就是。” “卫东!去上海的人选,你挑得怎么样了?” 陈卫东立刻报上一份名单。都是八大家族里的人,其中情报组三人,行动组四人,商业组四人。算上他刚好十二人。 “行!你把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择日出发吧,资金我明后天就打到户头上,到了上海,住我买好的房子,有时间去拜会王天木、陈默和詹森三个人。” 第299章 生意做大 贺远这次可是出了大本钱,不单是金钱方面,人力资源上也是。 原本七家三十多人,加上新来的章运来八家,刚好四十人,一下就派出去十二个。 章运来本就上海来的,为了躲避追捕,反而没去上海。 八家剩下的人,除了妇女儿童,也就十几个顶梁柱了。 不过这几家开的铺子,雇了二十来家的伙计,人口近百人了,经过这大半年的融合已经基本习惯了这个大家族的处事风格,成了很好的补充。 这也是为什么贺远要多买子弹,多训练动手能力强的行动人员。 “你们此去,先把基础打好,我这里会再选十二个懂事的伙计过去帮你们。上述三人,逢年过节都要备礼物去拜望,没事不要去打扰,有事一定要找他们帮忙。” 陈卫东非常认真的把贺远的话都记在纸上。 过了年他已经二十三岁,彻底成熟起来。 “老大!我想问一句,这位银行的王董事,您上次说叫王天木,可是前些年报纸上常登的那位锄奸英雄?”陈卫东低声问道。 “没错,他是我军统的前辈,生意上有事情解决不了你就去找他,打架杀人的事情你去找詹森,实在走投无路了,你去找陈默。但是切记,能解决就自己解决,找他们我要欠人情,将来都是要还的。” “是!老大我记住了。”陈卫东腰板拔得直直的,心想老大这是把路都铺到脚底下了,要钱五十万,要人脉居然能找上王天木帮忙,这个买卖我要是再做不好,简直愧为人子,不如自杀。 第二天陈卫东准备就绪,带着人马出发上海,带着贺远给拿的一万块钱做路费,还随身带了几支枪。 一路上金钱铺路,成功到达上海开起了上海分部,这里暂且不提。 贺远联系老罗,见到马静雯,马静雯满脸的笑意,显然对贺远这次的反应速度非常满意。 “我已经联系上了华西局,他们那里已经静默,你再辛苦三天,他们立刻会派人来接应。” 贺远点点头:“没问题,有件事要说一下,这些天联系不上他们的上级,为了让他们安心,我告诉了他们我的身份,他们现在都知道我的代号是北斗了。” 马静雯想了想:“没所谓了,反正他们都暴露了,在西南是没有立脚之地了,应该是把他们送到延安,或者其他区域,没什么影响。” 贺远说道:“是啊,我敢自曝身份,也是看到他们在严刑拷打面前都能挺得住,所以信任他们。对了,东方,我昨天新得到了几份情报......” 贺远说着,把上次在代力那里得到的延安潜伏特务的情报信息告知马静雯。 “什么?他们居然在党中央都安插了潜伏特务?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我要马上上报。” 马静雯拿着名单,匆匆回去发报了。 几天以后,一个商人找上了门,原来他是王天木的小舅子,接到了王天木的消息,来找贺远合伙做生意。 王天木的夫人姓戚,四十出头的年纪,这些年奔波商海,生意味儿很浓,她开始并没看上贺远的能力,觉得他实力有限。 但是贺远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五万块的股份转给她,又领着她亲自做了几手买卖。 戚夫人是行家,立刻看出贺远脑子快,懂变通,而且经济实力很雄厚,这才实心实意和贺远合作起来。 她专门派了个小团队和贺远的人对接,双方紧密合作,很快拿下几个生意,小赚了几笔。 又一天,赵凤婵来找贺远吃饭,席间还来了两个男子,正是赵凤婵的弟弟。 “我和你说过,我有两个弟弟都是做小生意的,现在我打算出五万块钱当本钱,做个小买卖,想请你帮忙,合个伙儿,你合不合啊?” 贺远这时候正想做大做强,立刻就答应了。 于是二人各出五万本钱,合开了一个公司,赵凤婵起名叫做鹤凤公司。 意思取两人名字中各一字组成。 贺远苦笑道:“俗不可耐!大姐,亏你还出国留过学。就起这名字?” 赵凤婵凝眉道:“这名字哪里不好?刚合作你事儿就这么多,以后还怎么合作?” 贺远无奈道:“好吧,随你。” 两人基本都不露面,双方各派两个人,合伙管理。 于是贺远拥有了好几个公司、商行。 和王天木合开的“天远商行”,主营业务分为两块,一是上海方面的成都“天远商行”经营分部,一是和王天木老婆合营的成都“天远商行”分部。 然后是自己开的“济成商行”。这个商行规模不大,主要是为贺远自己的情报部门和行动部门打掩护。主打一个小店铺集锦。 第三个是位于成都中央一街临街地段的食品公司。 第四个就是和赵凤婵合开的鹤凤公司,目前主营纺织品、成衣等。 贺远搞这些,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合适的时候,把药品等工业物资运进红党控制区。 西北红党的控制区盛产粮食和布匹,他找理由收购粮食布匹的同时,可以伺机把药品等重要物资偷运过去。 这种生意普通人是干不了的,半路就会被查封、没收等。 但是贺远当然想得到这些,西南至西北,一路上大小关卡多如牛毛,但是无外乎两个系统。 一就是中统的大小特务组织搞的关卡,目的是掐断两党两个控制区的物资流通。 但是贺远有中统的通行证和韩瑞根这个中校招牌,所以能搞来各种通行证保证一路通行。 另一个就是军队的关卡。军统人力资源都用在前线和各地方站身上,安插在各个卡子口的人力就捉襟见肘,于是军人们趁机吃拿卡要。 所以军统沿途的拦截作用并不大,主要取决于货主肯不肯给钱。 只要过了中统军统这两关,货物即可畅通无阻,即使拉的货是违禁物品,去向是红党控制区,也是毫无阻碍。 所以贺远打开的这条通道,后来成功给我党控制区带去了大量的重要物资。 第300章 我贺家的人,傲气有傲气的理由 三天后,华西局派人来接应,成功把贺远救出的八名成都地下党转移到大后方。 “你又立功了!你提供的国府潜伏特务名单,成功帮助延安清除了潜伏特务。据说其中还有已经潜伏到领导人身边的特务。”马静雯充满喜悦地说。 “你提供的三十七人名单中,只有十四个是我们已经掌握,但还没有收网的特务,你的名单验证了他们的身份。另外二十三人,组织上并不掌握他们的身份,幸亏你及时提供了情报名单。” 贺远心中得意,外表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想你要是知道我是怎么完成这些,只怕会更激动。 “鉴于你的工作是如此的出色,华西局已经向上级申请,希望能批准你加入华西局,成为华西局常委的一分子,如果上级通过,华西局会在适当的时候,安排你参加华西局党组织的会议。” 喔?贺远睁大了眼睛。 这可是很高的荣誉了,华西局是红党区域大局,级别不低,如果自己能成为其中的常委之一,等于是政治职位的一大跃进。 “不过我看够呛,上级大概率不会同意你参加这种会议。”马静雯接着说。 贺远被闪了一下,他开始以为马静雯是说上级不会同意自己加入华西局,成为华西局常委的一分子,后来才发现她说的是不会同意自己参加会议。 “为什么?” “你记得去年西南区有位高阶干部林寒,叛变投靠国党吗?” 贺远苦笑,心说这个人就是我亲手用两颗手榴弹送他去见阎王的,我会不记得这事儿? “他这个级别,都能够叛变,华西局的人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所以我觉得上级绝不会把你送上门去给他们认脸。虽然与会者的级别比较高,但这还是不符合地下战线的规矩。” 贺远道:“无论怎样我都理解,参不参加会议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做好我现在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马静雯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尊敬和感动。 “上级还发来了表扬电,针对你个人的,说你把自己在军统获得的奖励金无偿送给上海站的同志们,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 贺远老脸一红,心想,我是真没拿三万块当回事,我有四家公司和商行,资产上百万...... 马静雯忽然的道:“但我知道你自己私下里开店,还养了好些军统线人做自己的私人手下。” 贺远立刻急了:“那不是我养的,是军统安排的,也不是我出钱,军统给报销,我记得我和你汇报过......” 马静雯笑道:“我开玩笑呢,你急什么。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像你这样,在军统的规矩和框架下搞出这些来,还是挺好的,做事效率高,有保障,比较靠谱。” 贺远又道:“我开那个店,也不怎么赚钱的,还要养这些线人,军统虽然给报销,但是有时候是不够的。我还得赔钱......” 马静雯温言道:“我没有说你这样不好,你就算开店赚钱,我也不认为有什么,因为我听说,你在上海为我们搞来了几百吨的机械,这些东西只怕几百万都不止。” “你为我党搞来这么多重要的物资,就算开一百个店赚钱也比不上,我对你有的只是敬重,绝对没有看不起和嘲笑,因为你比我强多了,我有这样的心也没这样的能力。” 贺远舒了口气,心说你知道就好,我要是想赚钱,何必加入红党,我为的是前世心中的那口气。那就是日本人必须死!国党必须要赶跑。 成都地下党被转移后,我党西南区、华西局等就摆脱了困境。 中统成都站却陷入了困境,韩瑞根虽然是代理站长,但是因为并不直接负责审讯和安保,所以只是挨了批评。 而负责审讯和安保的行动处处长徐靖宇就惨了,九名被俘红党,唯一一个投降的被处决了,其他八人凭空消失。 就算不能说徐靖宇和红党勾结,他也完全摆脱不了干系。 首先就是安保工作太差,然后就是对大案的重视不足,最关键是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却完全搞不清问题出在哪儿,是谁做的都没有线索。 杨文海彻底对他失去了耐心,象征性地给陈立夫打了个报告,就下令把徐靖宇撤职,调回成都配合调查。 而与之相反的,是军统行动处徐业道对贺远的看重和赞扬。 徐业道因为不知道贺远和远房堂姑贺红鸾闹僵过,有机会就和贺红鸾说起贺远这些日子来建立的大小功勋,说得贺红鸾也对这个远房侄子高看起来。 “难怪这小子上次那么傲气!我贺家人嘛,傲气有傲气的理由。” 贺红鸾指示贺文华:“他不是喜欢那寿百年的香烟,给他拿一大罐去,别的什么也不要说,就是表示一下我这个做姑姑的,对侄子的爱惜和敬重。” 于是贺文华就给贺远送了一大铁罐的香烟,还附带了一个帖子,民国英雄,家族荣耀什么的。 果然这次贺远很高兴,老实不客气的收了。 “二姐,我总算知道这四侄子上次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咱们了。” “哦?为什么?” “我看他现在穿的吃的,都不同了,虽然现在升了职,上面配了车,不过据说他老早就买车自己开了。现在他还搞了好几个买卖,虽然都不算大,但是我猜根子就在这儿了。” 贺红鸾沉思一会儿,说道:“他自有来钱的道儿,所以不想和咱们掺和,他觉得和咱们合伙儿,分了钱也像是赖来的,出了岔子还会被咱们当挡箭牌推出去。所以乐得自己赚钱自己花。” “二姐!我就是这么想的,这小子,脑子是够用的。” “那是,我贺家的子弟,没有差的。”贺红鸾终于搞清了上次吃闭门羹的原因,心情自然好了起来。 “文华!去跟徐长官说,看看能不能把他调回重庆来。既然根子不是他恨咱们,而是担心咱们拿他当枪使,这个事情咱们说不开,徐长官一定说得开。” 第301章 连根拔起 “二姐,我觉得这事还是征求下贺远的意见再说吧。” 贺文华这次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有些迟疑的说着。 “征求贺远的意见?” 贺红鸾原本不以为然的神情,在看到贺文华的凝重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事或许真的应该征求下贺远的意见。” “毕竟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初从村里刚出来的毛头小子,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国民英雄,不能咱们说调就调回来。他心里没准有自己的小九九,愿意留在成都站呢。” “对,就是这个意思。” 贺文华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二姐是为他好,想着重庆这边毕竟是军统的大站,而且机会多。但贺远未必会这样想,他在成都站那边待的好好的,可不一定就想回来。” “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中校。” “这样的军衔放出去当一个军统站的站长都是有可能的,可要是说调回重庆的话,一个中校还真的是不够看的。要是说谁再瞧他不顺眼给他使绊子穿小鞋,那他倒不如就留在成都站。” “你说是吧?” “是,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事是我想得简单了。不过你说有人会眼红瞧他不顺眼,会有吗?”贺红鸾微微挑眉,毕竟以着贺远今时今日的名声,敢这样做的人没有才对。 但还真的有。 “二姐,这历来都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贺远这么优秀,又怎么可能说不招人眼红嫉妒。不说别的,光我知道的,中统那边就有一个徐靖宇,他仗着背后有人撑腰,甚至做出过绑架贺远的事情。” “这要不是贺远当机立断,艺高人胆大的话,没准就栽了。所以说,总会有人眼红的。”贺文华一股脑的将徐靖宇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整件事后,贺红鸾的脸色顿时一冷。 “哼,一个徐靖宇竟然还想和我贺家子弟掰手腕,他配吗?也就是他现在被雪藏了,要不然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文华。” “在。” “从现在起,你给我盯着点小远那边,看看都有谁不开眼的想要找他麻烦。以前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误会他了,现在既然误会消除了,那我就要保他,我看看有谁敢动我贺家人。” 贺红鸾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巾帼女英雄的气概。 “是!” 贺文华恭声领命。 ...... 军统成都站。 贺远这两天的心情是很好的,想到自己将红党成都站的被俘人员全都营救出去,他就忍不住感觉酣畅淋漓。 要知道这些人在日后新华夏的建设中,都是能有大用处的,绝对不能这么憋屈的牺牲在这里。 而且马静雯带给他的那个华西局常委的消息,更是让他兴奋得都睡不着觉。 他倒不是说贪恋权力,而是觉得这是一种肯定,是组织对自己的认可。毕竟他当初可是火线入党的。要是说组织对他还要进行程序严格的审查,他也必须配合。 但没有。 不但没有,还直接让他成了华西局的党委常委,这是一种殊荣。 这殊荣比给他个成都站的站长当都要来得痛快。 “贺科长,您总算来了,都等着您开会呢。” 看到贺远走进来后,黎子祯就笑颜如花的迎上前来。 “开会?”贺远有些意外,没有听说今天要开会。 黎子祯莞尔一笑:“是余站长临时通知的,看他的模样好像很重要。” 当贺远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不但安幼贞他们都在,就连余鸣海也都已经坐在中间位置的椅子上,当他进来后,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过来,看得他下意识的摸摸脑袋,无语的撇撇嘴。 “我说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好像没有怎么迟到吧?” “赶紧坐下吧!” 安幼贞娇嗔的瞥视了一眼,努了努嘴,贺远便嘿嘿一笑坐下来。 余鸣海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扫视一圈后,沉声说道:“各位,今天这个会就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怎么样顺藤摸瓜,在最短时间内,一次性的将山城组在咱们成都的线连根拔起。” “就这事?” 贺远有些无语的看过来,这事还用特意的开个会研究吗?这不是本来就该去做的事情吗?还大清早的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或许是察觉到贺远的不以为然,余鸣海直接一记瞪眼。 “贺科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没有,卑职定当尽快撬开那几个人的嘴。”贺远赶紧肃声道。 “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有你们,你们肯定也会觉得我大清早就这样小题大做是不是有些过分。我告诉你们,这事一点都不过分,不但不过分,你们啊还都要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办案。” “因为......” 余鸣海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把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后,才慢慢说道:“因为这个案子关系到咱们成都站能不能重新回到一级站的行列!” “说得再简单点,关系到在座各位的前途。” “现在你们还说这是小题大做吗?” 这话说出的瞬间,整个会议室顿时一片死寂,然后便像是烧开的水般当场就沸腾起来。每个人都露出一种兴奋的神情,就连贺远都不能例外,他也激动的看过来。 “站长,您说的是真的?只要能把这条线连根拔起,咱们成都站就能重回一级站行列?”房启明身体前倾,语气急促的问道,他的整张脸都笑开了花。 “我是说有可能。”余鸣海淡然说道。 “有可能?” 房启明一下就懵住。 “什么意思?这个有可能咋理解?难道说是在糊弄咱们吗?” “什么糊弄不糊弄的,注意你的态度。”余鸣海狠狠的瞪视了一眼。 房启明赶紧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站长,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咱们能把山城组成都线连根拔起,局里就会给咱们回到一级站的机会,然后咱们趁热打铁,只要再办几件轰轰烈烈的案子,这事就成了?”贺远微笑着问道。 “没错!” 余鸣海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可惜的摇摇头,叹息着说道:“其实你去上海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是奉局座的私命去的,要是说是以咱们成都站的身份去的,就你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能让咱们成都站一下回到一级站行列。” “但可惜啊!” “算了,不说这些了,就说现在吧。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那你掌管的行动科就要给我动起来,就要给我继续多破获几起汪伪政府和日谍案,这样也能早点让咱们重新回归一级站。” “遵命,卑职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贺远噌的站起身大声说道。 “坐下吧!” 余鸣海往下挥挥手,贺远便坐了下来。 “咱们成都站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山城组的这条线连根拔起,最好是能够将另外两条线也找出来,这样绝对算是立下大功。这样,这事就交给贺科长你负责了。”余鸣海手指一指。 “是!” 贺远恭声领命。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会议结束后就都动起来吧。” “散会!” 余鸣海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冲着贺远招招手。 “贺科长,你来一趟。” “是!” 贺远就跟着余鸣海来到办公室,当房门关上的瞬间,余鸣海紧盯着贺远说出的话,让贺远当场就大吃一惊,脸色微变,一颗心差点就要跳到嗓子眼。 第302章 打死你都想不到他会是日谍! “你知不知道中统站发生的事情?” 余鸣海眼神锐利似刀的盯视着,仿佛要看透人心。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贺远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被余鸣海这个老狐狸知道了。 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不可能的!我做的事情用的都是我的人,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救的是谁,又怎么可能暴露? 而且孙彼得他们没有出卖我的理由。 所以这是余鸣海在试探? 或者说是在警告,意思是想说这事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他都听到了风声。 他这是想要让我明白,以后做事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吗? “知道,我听韩瑞根说的,他现在好歹是代理站长。因为红党分部俘虏全都被救走的事情,徐靖宇还被直接调回重庆坐冷板凳了。”贺远控制着自己的心理变化冷静的说道。 这事不能说不知道。 外面有点门路的都知道了,你身为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科长却一无所知,这可能吗? 而且余鸣海既然已经这样问了,就肯定是听到些风声,自己要是说再一味的隐瞒,反而会弄巧成拙,没看到余鸣海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带出一种玩味吗? 的确。 余鸣海现在就是有些怀疑。 要知道在你贺远没有回来成都之前,中统站一点屁事都没有。可你回来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你做的,但直觉告诉我,应该和你有关系。 所以我才会这样试探性的问问,想要瞧瞧你的反应。 不过现在看来贺远的表现倒是很正常,或许这事是我想多了?贺远放着好好的军统中校不做,会去做吃不饱穿不暖的红党分子吗?不可能的,我应该是想多了。 想到这里,余鸣海就摆摆手,把这事岔开。 “徐靖宇和你不对付,他被调走对你有好处。不过这事既然是中统的,咱们就没必要去管。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说说刚才的事情吧。” 余鸣海的话让贺远一直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 只要你不揪着这事不放,你当我愿意说吗? “现在咱们手里掌握的是山城组成都线的负责人多田达郎,野村狄熊,毒蝎谢立刚和梁金双。我觉得梁金双应该已经是没有什么价值,谢立刚还有,最起码他见过剩下的那两个人。” “虽然不敢肯定成都线是不是只剩下那两人,但最起码这是个方向。想要真正知道成都线上还有谁,就只能是从多田达郎和野村狄熊这里下手。” “现在咱们这里好些人都被抽调到重庆站,所以说能办案的只有你。” “我给你一个底线,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他们随你折腾。就算是最后整死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原本就都是该死的间谍,遇见一个就要杀一个,直到杀绝!” 余鸣海杀气腾腾。 在对待日谍的问题上,余鸣海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决果断。 “是!” 贺远恭声应道:“我这就去审讯室,相信这两天的休养,那两个小鬼子也应该养好伤了。他们识相的话最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要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招呼他们。” “去吧!” “是!” 很快贺远就来到审讯室,为了保密和防止串供,这四个山城组的间谍都是分开关押的。而他第一个要见的就是谢立刚,毕竟这家伙的嘴已经被撬开,再想要问出点有价值的消息不会太难。 当然不管谢立刚招不招,像是他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是肯定要死的。 “谢立刚,说说吧,把你知道的事情现在都说出来。” 背靠着审讯桌,贺远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眼神漠然的看过来。穿着一件白衬衣的他,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审讯室中,看着温文儒雅的模样,却也释放出一种冷意。 “我说!” 谢立刚这两天不但没有受刑,相反还受到了优待。 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自己主动配合换来的。要是自己敢撒谎或者敢犟嘴不说的话,你试试,你真的当贺远是什么仁慈善良之辈吗? 想到赵桓仁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场景,谢立刚就怂了。 “我知道您想要抓的是山城组整个成都线上的人,除了死的赵桓仁,被抓的我们四个,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我说过我见过他们,他们一个是日本人,叫做松下鸠,一个是华夏人,叫做洪山陈。” “其实我对他们知道的并不算多,只知道这两人在成都线上是深受多田达郎的信任。那个洪山陈负责的是电讯,对外联络都是她,她也是成都线上的密码专家,很多从军方截获的电讯密码,都是由她破译出来的。” 密码专家? 听到这个贺远眉头就微皱起来,怎么这些所谓的专家都是华夏人?他们难道非要当卖国贼才能实现人生价值吗?当个被千夫所指的叛徒就这么好? 想不通。 “洪山陈是做什么的?她在成都是靠什么掩护身份的?”贺远冷声问道。 “不知道。” 谢立刚摇摇头,神情坦然的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我敢说多田达郎肯定知道。” 贺远无语的瞪视了一眼。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说多田达郎的嘴那么好撬开的话,你以为我会先提审你吗? 被贺远这么一瞪,谢立刚就感觉浑身汗毛竖立,那双眼像是刀子般狠狠扎进他的心中,让他通体寒彻。 他赶紧说道:“当然要是你能找到松下鸠的话,他也知道洪山陈的身份。” “那就说说松下鸠。”贺远淡淡看过来,漫不经心的掏出一根哈德门。 “能给我来一根吗?”谢立刚眼馋的问道。 “给!” 贺远深深的看了一眼,随手扔过去一根,谢立刚接过后,趁着烟头还着着,便赶紧美滋滋的抽了两口,然后便在贺远有些冰冷的眼神中急忙说道:“贺科长,我想你怎么都不会想到松下鸠是谁?他的那个身份,要不是知道的人,打死都没人相信他会是日本人,还是个很厉害的间谍。” “他是谁?”贺远眯缝着双眼问道。 “他就是......” 第303章 为冤死的军人报仇雪恨 “他就是咱们成都师范的一名国文老师,借以掩饰的名字叫梁无涯,而且他在师大的名声还很响,是个受人尊敬的老师。” 谢立刚说出的话,让贺远当场愣住。 国文老师? 真的假的? 一个日本人不但混成了国文老师,甚至还小有名气,这要不是谢立刚亲口说出来,贺远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他也清楚,谢立刚没有欺骗他的必要,再说是不是真的,自己过去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 “所以只要抓住松下鸠,就能抓住洪山陈?”贺远眯缝着双眼问道。 “对!” “因为这个松下鸠就是负责保护洪山陈的,在山城组成都线中,他们就是一对搭档。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也是多田达郎默许的。毕竟和外界的联系都要靠电讯,洪山陈的安危至关重要。” 谢立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这其中不只是松下鸠和洪山陈,还有之前成都线上他们做过的事情。这不说不打紧,一说贺远心中的杀意就越发浓烈。 你根本不会想到,在暗中这群人到底做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 十年前冯家钱庄的灭门案。 六年前的梅花杀人案。 四年前的城防司令部泄密案。 两年前驻扎在成都城外的一支满编营级部队被全歼案。 ...... 桩桩件件,都是山城组成都线在暗中操作,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阴险手段,搅乱着成都的治安秩序,尤其是那支营级部队被人设计陷害落入埋伏圈被全歼,更是成都线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很骄傲?觉得自己立下这么多功劳,日本应该感谢你是吗?” 看着谢立刚嘴角无意中露出来的笑容,刚才还很冷静的贺远,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狠辣,他想都没想,就从旁边拿起来一根皮鞭,都没有给谢立刚开口解释的机会,便劈头盖脸的挥过来。 “啊!” 谢立刚发出惨烈的喊叫声,他神情惶恐。 “贺科长,饶命啊!” “我没有骄傲,我该死,都是我的错。” “贺科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在谢立刚的惨叫声中,贺远又狠狠的挥了几次皮鞭,这才停下来。他看着已经皮开肉绽的谢立刚,眼中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语气冷漠的说道:“谢立刚,这是你该受的,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我真想要一枪崩了你。” “你们继续审!” “一定要让他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他敢有一点隐瞒,就给我往死里打!” “是!” 从谢立刚这里出来后,贺远就直接来见多田达郎,他现在一肚子怒火等着发泄,所以都懒得去见野村狄雄。毕竟要是能撬开多田达郎的嘴,野村狄雄说不说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审讯室中。 已经被捆绑在木架子上的多田达郎,看着走进来的贺远,没有丝毫妥协屈服的意思,眼神冷漠如刀的盯视着不说,还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狠声说道:“八嘎!” 八嘎? 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贺远,听到这种骂人的话,怒极反笑,他也没有开口搭腔的意思,而是直接来到旁边的火炉,随手拿起一块烧得滚烫的烙铁,慢慢的扬起,转身来到多田达郎面前。 “知道吗?” “你不是我抓的第一个日谍,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对是让我现在最生气的一个,知道我生气了会做什么吗?你不知道,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但我会做给你看。” “你要不信的话就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的看清楚。” “啊!” 多田达郎当场就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贺远做事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怎么就这么一句话不问的就开始用刑了? 那么滚烫的烙铁就这样想都没想的便按到了我的胸膛,我疼啊! 他喉咙里发出悲烈的惨叫声,一颗颗汗珠从他额头上往下掉落,刚刚还很红润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五官还拼命的挣扎扭曲,像是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可偏偏不管他怎么扭动挣扎,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得死死的。 他只能悲催的承受着这种致命的折磨。 看到贺远这种举动,别说多田达郎,就算是旁边跟着的人也都瞬间呆住,房启明更是在惊愕过后,下意识的耸耸肩,看向多田达郎的眼神充满着鄙视。 “就你这样的,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方,还敢当着贺科长的面这样做,这不是纯粹自讨苦吃。你呀,别急,这才刚开始,咱们贺科长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你最好别这么快张嘴,不然我可没好戏看了。” 贺远闻着烙铁头上飘来的那股刺鼻的焦臭味,嘴角慢慢扬起。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对这种画面会呕吐,他早就习惯了。所以他瞥视过被烫伤的部位,又慢慢的走回去,将这根烙铁放下的同时,又拿起第二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多田达郎看着烧得滚烫通红的烙铁,眼底闪过一抹惧意。 不要说什么硬骨头。 不要说什么打死不招这种扯淡的话。 最起码这种事是不会在多田达郎身上出现的,他已经开始迟疑的眼神,便说明他已经动摇。 只是缺乏一个契机,要不然的话他是肯定会招供的。 “我想要知道山城组的所有事情,你会说吗?”贺远举着烙铁,不紧不慢的问道。 “不会!” 多田达郎眼底闪过一抹凶光,紧盯着贺远,恶狠狠的说道:“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会向你们支那人低头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事的。” 这些早就渗透到华夏的日谍,张嘴说出来的话,自然的就和华夏人没啥区别。他们要是不主动说日语,你都不会想到,他竟然是所谓的日本间谍。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压根就没想着审问你,没想着从你嘴里得到什么秘密。” 贺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多田达郎的双眼,嘴角扬起一抹冰冷弧度。 手里的烙铁,闪电般的落下。 “啊!” 多田达郎还没有减弱的疼痛,这次又剧烈的冒出来。 叫吧! 你真的应该庆幸,你现在还能叫出来,可那些被你们设计杀死的华夏军人呢? 他们想喊都没地儿喊。 所以我现在不想审问你,我只想泄愤,为那些冤死的华夏军人报仇雪恨! 第304章 集合队伍,跟我拿人! 审讯室外。 余鸣海透过玻璃窗户看着里面的情景,却没有任何想要干涉的意思。他想要的只是成都线的连根拔起,至于多田达郎的死活,很重要吗?一个个手染鲜血的日谍早就该杀。所以贺远想要怎么审随他,反正只要他能给自己满意的结果就行。 “站长,咱们就这样看着贺科长审讯吗?他这好像不是在审讯。” 副站长安幼贞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微微皱眉,有些担心贺远搞砸,把人给玩死。真要那样的话,贺远可是要背负责任的。 “放心吧,贺科长他心里有数。”余鸣海微笑着说道。 “行吧!” 余鸣海都不说话,安幼贞当然更不会。其实她这样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为的就是想要给贺远打个铺垫,别等会儿真的被他把多田达郎玩死,那就有点冤了。 半小时后。 贺远看着奄奄一息的多田达郎,拿起旁边的铁棍拍了拍他的脸,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多田达郎,你想清楚没有?真的决定顽抗到底吗?要是那样,别着急,我会陪着你玩。” 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多田达郎心里恨不得将贺远骂死。 你问啊! 你不是在审讯吗?你倒是问啊!你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是拿着烙铁烫我,现在还摆出这副姿态,贺远啊贺远,都说我是恶魔,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我不会说的。”多田达郎咬着嘴唇,睁着被汗水遮盖的双眼冷声说道。 “不说也不要紧,你不说野村狄雄肯定会说的,要是他不说也没事,我这就去一趟国立四川大学,找找梁无涯梁老师,你说他会说吗?” 贺远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下就让刚才还低着脑袋满脸颓废的多田达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过来,失声喊道:“你怎么知道梁无涯的?谁告诉你的?” “我不但知道梁无涯,我还知道洪山陈。” 贺远慢慢的整理着衬衣袖口,不着痕迹的说道:“多田达郎,梁无涯,不,应该叫松下鸠,他和洪山陈是搭档吧?他们两个是你的心腹,也是整条成都线负责对外联络的关键,我现在就去请他们两位过来。” “到时候你说不说其实已经不重要,因为你不说,总会有人替你说的,你也别不信,咱们走着瞧。” 贺远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 “你们也不要歇着,既然这个人不想说,那就把你们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好好的让他见识见识,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嘴硬的下场。” “是!” 负责审讯的几个人顿时狞笑起来。 他们别的不擅长,但要是说到这审讯室的刑法,一个个的可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其中最厉害的就是那位看着不起眼,但实则比谁都心狠手辣的瘦小老头。 他是军统成都站资格最老的,没谁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叫曾老。 “来吧,既然贺科长有命,那咱们就动起来吧。” 曾老懒洋洋的瞥视了一眼多田达郎,不急不慢的说道:“把我的百宝箱拿过来,我来给这个小鬼子放放血。” “是!” 几个人一下就亢奋起来。 要知道曾老的这一手审讯术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今天他们有机会能见到,当然不能错过。 ...... 审讯室外。 回到行动科的贺远立刻就让房启明将人全都叫出来,等到队伍集合完毕后,他便扫视全场说道:“咱们要抓的是谁,相信你们都已经清楚。” “他就是山城组隐藏在咱们成都的一颗很重要的棋子,叫松下鸠,掩饰身份是国立四川大学的一名国文老师,叫做梁无涯。因为他是藏在大学里的,所以这次抓捕一定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闹出大动静。” “而且还要保证绝对的安全,要是整出来像是在聚贤酒馆抓捕时的动静,咱们成都站的颜面就会丢光了。” “所以我现在宣布抓捕计划。” 所有人顿时精神一震,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会和安副站长装成大学生进入大学,先打听清楚虚实。你们分成四组,一组守在大学的前门,一组守在后门,两组换成便装跟着我进去。房启明,你负责指挥这两个小组,随时等着我的手势行事......” 贺远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所有人精神振奋的喊着。 “现在起整理装备,五分钟后出发。”贺远看了下手表说道。 “是!” ...... 其实谢立刚嘴里说的成都师范指的就是现在的国立四川大学。 因为之前的确是有国立成都师范大学,但这所大学在1931年的时候,便已经和公立四川大学、成都大学合并成为国立四川大学。在如今这座城市的教育界,这所大学是实至名归的一流学校。 虽然说外面弥漫着战争的阴云,但这里依然算是偏安一隅的宁静。 走在校园里面,能够看到很多大学生们急匆匆的身影。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书本,都在奔赴各自的教室。作为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他们比谁都拥有着一种迫切的历史使命感。 “听说没有?刘教授要在大教室讲新民主义,赶紧过去听听吧。” “我那边还有一个实验要做,我得赶紧去实验室。” “我说你别跑了,梁教授的课还有半小时才开始呢。” “别闹了,还半个小时,你不知道梁教授的课有多欢迎,现在肯定早就都坐满了,再不去连站着的地儿都没有了。” ...... 当身边传来这种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的时候,贺远眉角微微扬起,梁教授?说的难道是梁无涯吗?不会这么巧吧?我这边刚想着要找他,谁想就送上门来。 其实吧,按照军统的做事规矩,既然知道梁无涯就是松下鸠,应该让情报科的人先进来进行调查。有了结果,行动科的人才能制定计划行动,抓人。 但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多田达郎已经被自己抓了,谢立刚也刚刚招供出来松下鸠,为了避免松下鸠知道成都线被捣毁的消息从而逃走,所以贺远才会这样做。 “同学,问你件事。” 贺远抬手拦住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大学生。 第305章 亡我之心早就有之 被贺远叫住的这名女学生,穿着一件民国时期很常见的校服,上半身是浅蓝色的上衣,下半身是一件略微带着点褶皱的裙子,微微的收腰,将少女的那种若隐若现的妩媚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叫任洛心。 “你叫我?” 任洛心有些意外的看着叫住她的贺远,神情惊诧。 “对,我就是叫你,同学能问下,你们刚才说的梁教授是梁无涯吗?”贺远平静的问道。 “对,就是梁无涯梁教授。”任洛心点点头。 “那你能带着我们过去吗?我们也想听听他的课。”贺远微笑着说道。 “你们?” 任洛心狐疑的扫过贺远和安幼贞,皱着眉头问道:“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我们川大的学生吧?你们是外校的?” “对,我们就是外校的,本来是想要逛逛你们川大,但这不是听到你们刚才说起来梁教授,我们就想过去瞻仰下,毕竟他老人家可是盛名在外的国文大师。” 贺远的话张口就来,说得任洛心就算是有些怀疑,也一下就释然。 “行吧,那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谢谢!” 贺远就和安幼贞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看着眼前这几个活蹦乱跳的女大学生,安幼贞的嘴角吃醋般的翘起,她眼含深意的盯了贺远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刚才那个女大学生有意思?” 贺远:“......” “我说安姐,你就别调戏我了,我怎么就对她有兴趣了?你刚才看见的,我是随手找的人问的。” “随手?” 安幼贞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你骗鬼呢,你能是随手的吗?我才不信呢。你要是随手的话,怎么就随手找到那几个人里面最漂亮的,你怎么不随手找别人?” “最漂亮的吗?不见得吧,我看安姐你才是最漂亮的,就算是在这群女大学生中也不遑多让。她们啊,就是一群没有长开的丫头片子,哪里能和安姐你比。” 贺远顺手就是一记马屁拍过去。 别说,安幼贞还真的是很享用,她娇媚一笑,主动挽起来贺远的手臂,低声说道:“哼,算你识相,走吧,别跟丢她们。” “好!” 贺远现在已经习惯了安幼贞的这种善变,所以很自然的接受着她的肌肤相亲,尾随着任洛心他们向前走去。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他们便来到了一间教室。 就像是任洛心刚才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提前半小时来了,可就算这样,教室里面也已经坐了很多学生,他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聊着,一个个都很兴奋。 而当他们看到贺远两人走进来,在一个角落找到位置坐下后,有几个男学生的眼神老是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瞟过来。 没办法,谁让安幼贞身上那种熟女的气息想要遮掩是遮不住的。 在这群白莲花中,她这枝罂粟花要多妖艳就有多妖艳。 “我说你就别在这里待着了,我怕你继续待着,松下鸠还没来,你就被发现了。”贺远感受着教室中这种流动的暗波微微皱眉,冲着安幼贞低声说道。 “真是讨厌。” 安幼贞是不想走的,但她也清楚,自己要是继续留下的话,是肯定会惊动松下鸠的。真是倒霉,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穿得丑点,让赵凤婵给画个难看的妆。 “那你小心着点,我就在外面。” “你可以让人去问下松下鸠的宿舍在哪里,给我监控住。”贺远沉声说道。 “好!” 安幼贞说走就走。 而等到她离开后,那些瞥视过来的目光便全都消失,没有一个人再去看贺远。虽然说贺远长得也是不错,但在这种环境中,谁会管他的容貌,他又不是美女。 “你们听说没有?咱们梁教授很有可能会被调走。” “调走?调哪里?” “我只是听说啊,好像是去重庆。” “别介啊,咱们学校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位国文大师,怎么就要调走,我坚决不同意。” ...... 调走?调往重庆? 贺远听到这话,双眼不由微微眯缝起来,这消息对这群大学生来说,他们想的就是别调走,在哪里不是教书。但对贺远来说,想的就多了。 重庆?难道说是山城组要将松下鸠调过去补充力量?还是说山城组近期会在重庆有大动作? 要是那样的话,这事就不简单了,一定要从松下鸠的嘴里问出来!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 眼瞅着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但松下鸠还是没有露面,这让贺远有些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的望向教室外面,心里想着松下鸠不会听到风声不来了吧?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在这里等着可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我要不要直接出去寻找? 就在贺远沉吟的时候,教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听到有人兴奋的喊道:“是梁教授来了!” 来了吗? 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贺远看到了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几本书,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从外面慢慢的走进教室,站到了讲台后面。 他有着一张国字型的脸,五官棱角分明。穿着一身长衫的他,颇有种古人的风范。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扫视着教室,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他就是梁无涯。 也是山城组成都线的间谍松下鸠。 总算是来了。 贺远悬着的那颗心悄然落地,要是这家伙不来的话,他可就要着急了。既然来了,就说明多田达郎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暴露,松下鸠还不知情,要不然的话,他肯定会逃走的。 你来了就成。 贺远蜷缩在角落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安静的聆听着梁无涯讲课。 不过这个梁无涯讲出来的国学知识真的是很精彩,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名气。这种知识储备,你很难想象会是一个日本间谍所有。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小日本亡我华夏之心早就有之。 多少年的布局,为的就是让华夏亡国灭种。 不过可惜,别的人我不管,你松下鸠是别想看到那一天了。 贺远暗暗攥紧拳头。 第306章 意外又见意外 松下鸠在按部就班的讲课。 他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甚至就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动。 他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而是他真的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聚贤酒馆发生的爆炸案,不知道多田达郎他们已经被连锅端掉。要是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心如止水? 至于说到教室中多出来的贺远,他甚至都没有看到。 毕竟对他来说,像是眼前这种规模的讲课早就司空见惯,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自己要不是间谍多好。就这么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大学老师,比什么不强? 但他知道这是一种奢望。 他没有这个机会的。 从他当年来华夏潜伏的那天起,这种安生的太平日子就已经和他告别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当自己的间谍,争取早点帮助帝国将华夏占领。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够腾出时间和精力来,继续研究华夏文化,好好的把这个民族剖析得清清楚楚。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 很快一节课就讲完了。 “同学们,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课下再讨论,下课。” 松下鸠将自己的书本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在学生们的起立鼓掌中,悠然自得的离开。 作为学校的教授,他的时间很自由,像是今天只有这节课,上完就没有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宿舍,然后换一套衣服出校,今天是和多田达郎约定好的接头时间,必须要见面。要是没见面的话,就意味着出事了。 他在前面走,贺远在后面不急不缓的跟着。 而在他的视野中,松下鸠的名字可是妥妥的大红色。 日谍行动队员 松下鸠 生命值:95\/97 外号教授 (山城组成都线潜伏者,掩饰身份是国立四川大学教授) 嗜赌如命。 在启动金手指后,松下鸠的基本资料便清清楚楚的浮现,嗜赌如命?看着这个新出现的标签,贺远心底涌出一种惊喜。他知道这应该是金手指的一次小进阶,虽然看着不起眼,但能够曝出来对方的喜好也是一种不错的收获。 “咦!” 就在这时贺远突然间眯缝起来双眼,因为他发现原本应该直接走进自己宿舍小院的松下鸠,竟然在门口停住了。不但如此,对方还下意识的扫视向四周,幸好贺远反应比较快,第一时间躲在一棵树后,要不然就在刚才自己就会暴露。 “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安姐那边坏事了?” 贺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虽然说松下鸠这样做也很正常,但直觉告诉贺远,这不对劲,松下鸠绝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停下的。而要是不赶紧出手,被他回到宿舍才真的是危险。 谁知道他的宿舍里藏着什么,要是有手榴弹的话,只要一颗,就会让这座学校变成地狱。 所以必须出手! 当这个念头闪现的瞬间,贺远便冲着前面做出一个手势。 此时房启明正埋伏在松下鸠的宿舍门边,收到命令的他二话不说就闪电般的冲出来,都没有给松下鸠任何喘息之机,一下就将对方扑倒在地。 房启明压在松下鸠身上,一手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腮帮,在确认没有假牙毒药后,紧接着就将他的双手扭到后面,戴上了手铐,随后又搜查起他的衣领,袖口,最后才站起身,将松下鸠从地上拎起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完成。 而直到这时贺远才从后面跑了过来。 埋伏着的安幼贞他们,也从藏身处走出来。 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在宿舍门口,松下鸠的脸色不断的变化,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暴露了。要不然的话,这些特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每一个都这么训练有素,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军统的。 后悔啊!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我就应该随身带着手榴弹和手枪的。当然这不是说松下鸠就粗心大意,而是他故意这样做的。 毕竟这里是大学,他要是随身带着这些玩意,被人发现的话,身份会立刻暴露的。所以只要在学校里面,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除非是出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们,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我让你们走不出这学校大门。”松下鸠眼珠急速转动,冲着贺远他们怒声喝道。 “让他闭嘴!” 贺远脸色一冷。 房启明立刻掏出来一个手帕,想都没想便塞进松下鸠的嘴里。 与此同时。 两辆车也开了过来,房启明利索的将松下鸠塞进一辆车内后,便赶紧上车。 松下鸠有句话说得没错,这里毕竟是大学,要是他们被发现的话,恐怕真就走不成了。 毕竟如今军统的名声可不是多好,前段时间更是发生过一次学潮游行事件,军统扮演的角色有些不光彩,所以说这事就算他们做得理直气壮,也不想节外生枝。 但有时候吧,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啊,你们是谁?快把梁教授放了!来人啊,梁教授被他们绑架了!” 就在车辆刚刚起步的瞬间,从旁边突然间冲出来一个女大学生,她伸开双臂,将汽车拦住的同时,神情慌张焦虑的喊叫起来。随着她的喊叫声,立刻就有几个人跑了过来,和她一起将两辆车围住。 “洛心,出什么事了?” “对啊,你刚才喊什么?梁教授被绑架了?被谁绑架了?” “是不是他们?” 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女大学生就是任洛心。 她原本是想要来向梁无涯请教问题的,谁想竟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所以情急之下,她几乎是本能的就跳出来阻拦,压根就没想这群人是谁,自己会不会受伤。 但幸好她的校友们来了。 一群人将车给围住了。 “对,就是他们,他们刚才把梁教授给绑架了,我亲眼看到的,梁教授现在就被他们抓到车里了。同学们,围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走,赶紧报警,让警察过来抓他们。” 任洛心像是一个巾帼英雄似的,站在汽车前面,挥动着手臂。 看着这一幕,贺远的脸瞬间阴沉。 第307章 请诸位理智热血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其实在贺远的计划中,他是想着在校外抓捕松下鸠的,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伤亡,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免被学生误会。 他知道大学生都是热血的,做事情的话有时候是不会顾虑太多的,稍微被人煽风点火,就有可能热血上头做出鲁莽的事情来。 可他也清楚,计划赶不上变化。 松下鸠刚才绝对是有所发现,所以才会想着赶紧进宿舍。自己才会下达抓捕的命令。原以为一切都很顺利,自己能够利索的开出学校去,谁想会碰到这种事。 这个女大学生真的是太讨厌了! 贺远双眼中迸射出两道不耐烦的冷光,要不是任洛心的头框颜色是无害的白色,你看他会不会上手段。 爱国大学生 任洛心 生命值92\/96 无党派 (一个骨子里面最注重尊师重道的人) 痴迷国学 这就难怪了! 也就是因为痴迷国学,所以任洛心才会来请教梁无涯问题。而且看这意思,她应该不是第一次过来,所以才会这样熟门熟路。而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看到自己将梁无涯抓住后才会这样愤怒。 “你们最好放了我,要不然你们走不出去的。” 看到外面的情景,松下鸠嘴角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神情,这就是他的底气,也是他之所以选择在大学居住的原因。 试问下,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安全场所吗?还有比这群大学生更加单纯的人吗?他们啊,最经不起煽动,自己这边都还没有露面煽动,他们就已经开始围堵起来,自己要是露面,贺远他们岂不是会被口水淹死。 “闭嘴!” 看着松下鸠洋洋得意的神情,贺远想都没想便给了他一个肘击,瞬间传来的力量,当场就让松下鸠疼痛得龇牙咧嘴起来,到嘴边的咒骂话语也咽回去。 “科长,怎么办?”房启明扭头问道。 他看着外面的情形,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要不咱们直接冲出去得了。” “胡扯!” “这里都是大学生,都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你说冲就冲。这要是冲出去没事的话就算了,要是碰撞到谁,这个责任你背负得起吗?” 贺远神情冰冷的瞪视了一眼。 房启明顿时蜷缩了下脖子,讪讪一笑。 “那要不我带着弟兄们去赶走他们?” “赶不走的,这里是国立四川大学,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你没看到吗?就这一会儿工夫,这里已经聚集起来这么多人。你还没动手,他们都已经这么激动,你只要敢动手,信不信他们会掀翻咱们的汽车。” 贺远摇摇头。 “那怎么办?”房启明没辙了。 “要不我去劝说他们离开?”安幼贞皱起眉角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她却是没有多少把握。她宁可面对九死一生的任务,也不想面对这群热血上头的大学生。 “我去吧!” 贺远看着外面逐渐失控的场面,没有任何犹豫,说话间就要下车,而在他即将推门的瞬间,忽然扭头冲着安幼贞说道:“安副站长,要是说一会儿形势失控的话,你就给我把他当场击毙。” 当场击毙? 松下鸠一下呆滞,难以置信的看向贺远。 什么就是当场击毙?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吗?你不是要抓我的吗?怎么变成击毙了? “好!” 安幼贞说着就拿出手枪,瞄准了松下鸠的心脏,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她扣动扳机,绝对是一枪毙命。 松下鸠一下被吓得不敢动弹。 “出来了!” “咦,这人有些眼熟。” “他不就是刚才跟着咱们一起听课的人吗?我就说的吧,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去听梁教授的课,原来是去踩点了。”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梁教授?赶紧把梁教授放了!” 在这种乱哄哄的氛围中,任洛心面如冰霜的走上前来,看着贺远的脸,冷漠的说道:“我们已经报警,所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目的,你今天都别想带走梁教授。” “奉劝你一句,最好赶紧放人,然后等到警察过来后去自首,你没准还能从轻发落。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同学,我想你误会了,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带走梁无涯是为了公事,说得再直白点,我们是在执法,你们最好不要阻扰我们执法。”贺远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毕竟这都是大学生。 毕竟每个人都是一腔热血。 自己不能拿着对待间谍的态度对待他们。 但问题是他这样说,这群大学生却不听啊。他们在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下,早就把贺远当成了是绑架犯,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让他放人就是。 所以人群立刻又沸腾起来。 任洛心挥挥手,控制住这种场面后,冲着贺远冰冷的说道:“你说你是在执法是吧?行啊,那你敢不敢说出来你是哪个执法单位的?只要你敢说出来,能拿出证件,我就信你。” “我!” 贺远倒是想要说出来自己的身份,但一想到说出来恐怕会比不说更严重,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他盯视着像是斗鸡般的任洛心,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麻烦得很,怎么就碰到这种一根筋的大学生。 “拿不出来吧?哼,就知道你是冒牌的!你还敢在我们川大绑架,我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你现在立刻给我把梁教授放出来,我们或许可以考虑让你离开,要不然你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半步。” 任洛心一挥手。 “你们说是不是?” “对。” 刹那间从者如云。 一个个男大学生都开始摩拳擦掌。 一个个女大学生也蓄势以待。 眼瞅着形势就要失控,就在这种关键时刻,贺远当机立断的冲着任洛心说道:“这位女同学,你不是想要看我的证件吗?可以,我现在就能拿给你,但给你看之后,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让我们离开。要不然的话,我会以阻扰执法罪把你逮捕。” “拿出来!”任洛心冷声伸出右手。 “给!” 贺远说着就把工作证递了过去。 任洛心翻开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贺远的照片和职务,而当她看到对方是什么职务的时候,当场就愣住。她使劲瞪大双眼,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又拿着照片和贺远对了对,确定没错后,心里更加震惊。 第308章 就凭我是贺远 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科长。 中校贺远。 眼前这位竟然是个中校! 怎么可能? 任洛心的心里掀起了狂风巨浪,她不是说没有见过世面,严格说的话她光是将军都见过好几位。但像是贺远这么年轻的中校却是少得可怜,最起码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见过一个。 而且要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她很清楚像是军统这样的单位,别看贺远只是一个中校,这样的军衔甚至是要比所谓的上校还要强势,甚至是少将人家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可能吗? 这证件不会是伪造的吧? “军统的?” “什么?他竟然是军统的狗特务!”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走了,我给你们说,前段时间郭公甫郭老就差点被特务开枪杀死,现在他们又来咱们学校抓梁教授,这肯定是想要杀死他,绝对不能让他们走。” ...... 距离任洛心最近的大学生也扫视过去,正好看到了贺远的工作证。看到的瞬间,他们就全都喊叫起来。他们不像是任洛心这样,都知道这个年龄的中校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知道贺远是军统的特务就行。 看到这种场面,贺远的脸色也唰的阴沉下来,原本还有的耐心也逐渐的开始消失,他看着任洛心冷漠的说道:“现在可以给我工作证了吧?” “给!” 任洛心下意识的递过去。 “你也看到我的工作证了,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那现在我就要执行公务,把人带走,你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全都让开了!”贺远抬手指了指站在眼前的大学生们。 “这个!” 任洛心迟疑了下后,摇摇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你不能走!” “我现在怀疑你的证件是假的,你是冒充军统局的骗子,所以你们还是等到警察过来后再走吧。” “你!” 贺远无语的看过来,恨不得当场就将任洛心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你说你这个女人有病没病?要是没有你的那一嗓子,我们现在早就回到了成都站,也已经开始审讯。没准顺利的话,松下鸠都已经开始招供了。 可就因为你那一嗓子,我们现在不但走不成,还要面临被这样围攻的局面,这要是再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没准还会引起大规模的踩踏事件。 对!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谁知道在这围观的人群中,有没有隐藏着山城组的间谍。他们要是煽风点火的话,是有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想到这里,贺远就有些着急起来,他看向任洛心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冷漠。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工作证吗?行,那我现在就以现役军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给我让开,你总不会怀疑我军人的身份吧!”贺远说着就脱掉外面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穿着的军装。 看到这一幕的人群开始哗然。 军人啊! 真的是穿着军装的军人! 他们可以对特务肆意的辱骂,但让他们对一个穿着军装的军人也张嘴就骂的话,他们自问是做不到的。毕竟都是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最起码的素质是有的。 军人不可辱的道理他们是懂的。 在这个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年代,如果你说谁是最可爱的人,非军人莫属。他们为了保家卫国,一个个不怕危险的前赴后继着冲向战场,死在战场上。 这样的军人是值得尊敬的。 “你说你是军人你就是了?”任洛心抿着嘴唇质疑着。 “对,我说我是军人我就是了,因为我是贺远,我为我说的每句话负责到底。”贺远冷静的说道。 “贺远?你很出名吗?”任洛心大声道。 很出名吗? 听到这种质问,贺远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他指着自己鼻子,冲着任洛心说道:“我说我是贺远,你却说我很出名吗?那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出名,我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就是贺远。” “我贺远说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我说我今天要带走梁无涯,那今天就必须要带走,你们如果有谁非要阻拦的话,那就试试。” 话音落地的瞬间,贺远便一挥手。 “房启明,准备开车。” “是!” 汽车发出一阵轰鸣声,警告意味十足。 “你敢!”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从我身上开过去!” “贺远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听清楚,我今天就是要为梁教授讨公道,只要我任洛心还在这里,你就别想得逞!” 任洛心叉着腰,直接站到了汽车前面,娇美的面颊上此刻浮现出一种坚决果断的神情,她看向贺远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杀父仇人,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给枪毙。 “你!” 贺远怒了。 就在他刚想要发飙的时候,谁想眼前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随着这道惊呼声响起,人群开始沸腾起来。而这样的沸腾,一下就将贺远推到了风口浪尖。 “贺远,没错,他就是那个贺远!” “我也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当时整个版面报道的都是他的英雄事迹,说的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刺杀大汉奸王克敏,他就是咱们国家的民族英雄。” “何止王克敏,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到了小道消息,说的是贺远在上海杀死了好几个汉奸卖国贼,还逮捕了好几个日本间谍,保护了咱们国家的经济财产,他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没想到啊,这样的英雄竟然就在咱们身边,我竟然看到了真人。” ...... 当这种舆论被掀起的瞬间,所有人看向贺远的眼神便变了。 他们刚才有多愤怒有多怨恨,现在就有多后悔有多崇拜,想到他们差点就要将一个国家英雄给误会,每个人心里就都感觉到羞愧不已,再看过来的眼神也要多炙热有多炙热。 “什么?他就是那个贺远!” 任洛心也傻眼了。 她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大英雄竟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而可笑的是自己还正在和对方对峙。 第309章 攻心 我怎么这么蠢呢? 原本能和偶像好好认识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浪费了。 不对! 就在这种自责中任洛心突然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内,眉头不由微皱起来,语气凝重的问道:“贺......贺科长是吧?就算你是国家英雄,你也不能把梁教授带走。他是好人,是我们学校的国文大师,你不能冤枉他的。” “冤枉?” 贺远感受着眼前这种热闹的氛围,看向任洛心的眼神已经失去了耐心。 “谁跟你说他是冤枉的?” “谁给你说他只是什么国文大师?” “你敢为你现在说的每句话负责到底吗?” “我!” 被贺远这样步步紧逼的问着,任洛心一下懵了。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错了,自己对梁无涯真的很了解吗?梁无涯既然被贺远盯上,就真的是没问题的吗?自己难道说比军统局更厉害? “小妹妹,你还是赶紧让路吧,我们军统做事是有证据才做的,你要是还这样一直阻挠的话,那我们就不得不把你也一起带走了。”安幼贞出现在这里淡然说道。 “希望你们说的是真的,要不然,被我查出来你们是在冤枉梁教授的话,我和你们没完。” 任洛心嘴上这样说着,但脚下还是让开了路。 她一让开,身边的其余大学生们也就都跟着让路,毕竟他们比任洛心更加崇拜贺远。 “开车!”贺远坐进车内,神情冷厉的说道。 房启明这边立刻开车离开。 直到车子开出去,贺远都没有看任洛心一眼。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在贺远这里永远别想获得好感。而想到因为她的这种自以为是,差点将松下鸠放跑,贺远心中就冒出一股怒火。 “启明,就刚才那个女大学生,派人查下她的底细。” “是!” 房启明察觉到贺远的怒意赶紧答应下来。 半小时后。 两辆车开进了军统成都站,松下鸠也被秘密押送到审讯室,直到这时候贺远悬着的心才悄然落下。不管怎么说,松下鸠他是抓到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想方设法的撬开这家伙的嘴,问出来洪山陈是谁。 而对这个贺远其实并不担心。 他能看出来这个松下鸠虽然也是间谍,但根本没法和谢立刚相比,这家伙身上有着一种很浓烈的文人气息。这种人只要抓到他的命门,再辅以刑罚,很快就会招供的。 “抓到了?” 余鸣海在听说松下鸠被抓住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就走了出来,在审讯室外面见到了贺远。 “对!” 贺远冲着审讯室努了努嘴,微笑着说道:“幸不辱命,我现在就开始对他审讯,以免夜长梦多。要是再被洪山陈发现了这事逃走,那再想要抓住她就有些困难了。” “行,赶紧审问。” 余鸣海摆摆手,他要的是整条成都线的连根拔起,要是真的被洪山陈逃掉的话,未免会有些遗憾。这样的报告就算是递交到局里,代力也不会满意的。 审讯室内。 背靠着审讯桌的贺远,眉角微微挑起,看向松下鸠的眼神充满着鄙视,漫不经心的说道:“松下鸠,我想你做梦都不会想到,上一秒还在教室里面讲课,还在享受着被人尊敬的滋味,下一秒就已经换了地方,被抓入狱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松下鸠回视着贺远,没有丝毫畏惧,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们军统的人现在做事已经这样嚣张跋扈了吗?什么都不管,一点证据都没有,就随便抓人?” “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只是一个老师,我还是国立四川大学的老师,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我们学校去告你们吗?你能承受这种责任吗?就算你能,他们能吗?” 被松下鸠视线扫过的房启明等几人,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意思,非但没有,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还带出一种浓烈的嘲笑。 挑拨离间吗? 你都已经变成了阶下囚还敢这样,你真是在作死。 “老师?” 看着事到如今,还在死鸭子嘴犟的松下鸠,贺远云淡风轻的说道:“松下鸠,都已经到了这儿,你就别再装腔作势了。要是没有证据的话,你当我会抓人吗?”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有人举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会知道你是松下鸠?会知道你是一直和洪山陈搭档的山城组的间谍?” “你!” 松下鸠听到这话,一直紧绷着的脸总算有些动容。 是啊。 他也感觉现在有些羞愧,事情已经这样,自己再嘴硬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松下鸠的?”松下鸠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道。 “谢立刚说的。” 贺远随意耸耸肩,淡然说道:“他不但把你招了出来,还把洪山陈也招出来了。你现在是被我们抓住了,洪山陈也一样。” “不怕告诉你,不光是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的审讯室里,还关押着你们成都线的负责人多田达郎和野村狄雄。简单点说,你们山城组的这条成都线已经全部被我一网打尽,你该死心了。” “什么?怎么可能?” 在听到这个的瞬间,松下鸠大吃一惊。 他难以置信的盯视着贺远,急声问道:“你说的是谎话,你是在故意骗我的对吧?你不可能抓住队长的,他绝对不会被你抓住。” “谎话?” 贺远翘起唇角,用嘲讽的眼神看过来,不以为然的说道:“松下鸠啊松下鸠,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告诉你,你的事情不但是谢立刚说了,就连你的顶头上司多田达郎也已经招供,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简单得很,我会让你眼见为实的。” “带着他跟我走!” “是!” 房启明立刻就将松下鸠控制起来,跟着贺远往外走去。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座房间外面,贺远指着窗户说道:“你不是不相信吗?那就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看看这人是谁。” 松下鸠透过窗户看过去,当他看到房间内情景的瞬间,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第310章 全面崩溃的心理防线 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身西装革履的多田达郎,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喝着红酒,拿着刀叉吃牛排的场景。 这哪里是阶下囚? 这分明是在享受着超规格的待遇。 这样的场景还用多想吗? 多田达郎,山城组成都线的负责人,竟然当了叛徒! 松下鸠双手紧紧攥成拳,咬着嘴唇,眼神愤怒。他猛地向前扑去,他要质问多田达郎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还配当帝国军人吗?你难道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怎么就能这样轻而易举的选择投降? 你怕死! 你不配当我的上司! 但松下鸠想多了,几乎在他要动手的瞬间,房启明就已经将他死死的控制住,一块破布闪电般的塞进他的嘴里,让松下鸠到嘴边的所有暴怒的话语全都憋了回去。 松下鸠憋屈的挣扎着,满脸通红。 “别急,这才只是开始,还有好戏在后面呢。” 贺远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然后松下鸠就看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野村狄雄,被绑在审问架上的他,浑身鲜血淋淋,脑袋低垂,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了自尊,有的只是深深的羞辱。 “松下鸠,你觉得野村狄雄的坚持有意义吗?” “要我说没有一点意义,为什么?因为该说的多田达郎都已经说了,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知道的哪有多田达郎知道的多。可笑的是他还非要这么坚持着不说,要逞什么英雄。行啊,既然这样,我成全他。” “启明,送他上路吧!” 贺远双手后负,神情漠然。 “是!” 房启明直接走进审讯室,想都没想就掏出来手枪,当着松下鸠的面,便砰的一枪结果了野村狄雄。刚刚还活着的他,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触目惊心的死尸。 “你们!” 松下鸠吓得脸色当场苍白如纸。 看到他的模样,贺远心底冷笑连连,然后语气漠然的说道:“带回去。” “是!” 很快松下鸠便被带回到审讯室,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被绑到审讯木架上,而是被按到了椅子上。 “松下鸠,你看到了,愿意和我们合作的,我们是会优待的,像是多田达郎,他就能够好好的活着。不和我们合作,非要当什么硬骨头的,那我就只好送他上路,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浪费。” “所以说你呢?” “你是想要当英雄还是当死尸?” 贺远点燃一根哈德门,背靠着桌子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这样的位置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就是想要给松下鸠一种无形的威慑,让对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就该臣服。 “我!” 松下鸠迷茫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要坚持下去,应该要守住帝国军人的尊严,不能屈服于任何威胁。但实际上呢?他在看到多田达郎吃牛排的时候,那颗原本坚定执着的心就开始动摇了。 就像是贺远说的那样,多田达郎是他们的负责人,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秘密,连他都招供了,自己还在这边坚持着有意义吗?到最后无非就是像野村狄雄那样,被一枪毙命。 值得吗? “知道多田达郎为什么会配合我们吗?因为他说他想活着回到你们国家,回到他的家中。” “他家里还有一个没死的老娘,还有媳妇和孩子。他要是死了,就你们日本民族的德性,他说他的老娘会被人羞辱,他的媳妇会在别的男人胯下承欢,他的孩子也会被别人整天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就拳打脚踢。” “他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要活着。” “想活着就得乖乖的交上来我们想要的情报,所以多田达郎说了。他不但说出你们成都线每个人的底细,甚至还交代出山城组其余两条线的很多情况,因为他说的这些消息有价值,所以他才能活着。” “你呢?” 贺远慢慢的扬起嘴角。 “据我所知,你在日本也是有家庭的吧?难道说你也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父母被人欺负,看着你的家产被别人霸占,看着你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欺凌,看着你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父亲?” “松下鸠,你不是自诩为国文大师吗?” “这些是你这个国文大师想要的吗?你就想要心甘情愿的当这样的人吗?” “我!” 松下鸠大脑开始混乱起来,他已经被贺远说的话牵着鼻子走。想着多田达郎,想着变成死尸的野村狄雄,想着自己的父母跪倒在地向别人磕头求饶,他脸上的神情就开始阴晴不定的变化着。 不值得。 我可以忠于我的国家我的民族,但我不能就这样憋屈的死了,这种死不值得。既然多田达郎都已经投降,当了叛徒,我又何必在这里坚持着,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在一阵痛苦的心理挣扎过后,松下鸠慢慢的抬起狰狞的脑袋,冲着贺远说道:“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贺远心里一喜,但脸色如初的问道。 “我要你们必须保证洪山陈的生命安全!” “我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不死,那么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出来,但她要是出事的话,那么就算多田达郎叛变,我也会宁死不屈,你们做梦都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松下鸠眼神坚定的说着。 洪山陈必须活着? 难道说这个小老头和洪山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无所谓了,你当我想要让洪山陈死吗?不想的,一个活着的女间谍可比一个死了的要有价值。 想到这里,贺远便平静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洪山陈愿意配合我们,那她就可以不死。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洪山陈那边的审讯还没有开始,你这边说的越多,她那边的压力就越小,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你现在能说了吗?” “能!” 松下鸠一咬牙,盯视着贺远沉声说道:“你问吧,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说。” 成了。 贺远心里一阵轻松,总算是撬开了松下鸠的嘴,要知道为了能撬开他的嘴,自己可是真真假假的搞出来这么多花招,为的就是攻心。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松下鸠在没有受刑的情况下,终究是被我攻克了心防。 “那就先说说你们成都线的人员配备吧。” “好!” 第311章 洪山陈跑了 松下鸠果然是多田达郎的心腹。 很多谢立刚不知道的事情,他却是张嘴就说出来。而就像是贺远之前猜的那样,山城组的成都线上最后剩下的就是松下鸠和洪山陈,只要将他们两个抓住,也就意味着这条线全军覆没。 这对山城组绝对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沉重打击。 “我们这条线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像是毒蝎就是负责行动的,洪山陈是负责电报,我是负责情报搜集。平常的情况下,我和洪山陈就是一组搭档,除非是多田达郎命令,不然我们是不会轻易露面的......” “我当时就说过不要杀死黄嘉祥,这样做容易暴露,可毒蝎就是不听,结果果然被我猜中......” “野村狄雄其实负责的是调度,他是完全听命于多田达郎的,也是梁金双和谢立刚的直接上级。这个人吧,心思缜密,有时候就连我都不愿意和他说话,怕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拉下水......” 松下鸠不断的说着。 贺远认真的听着。 等到松下鸠说到一个停顿的时候,贺远突然间问道:“你们都是山城组的,那你有没有见过山城?” “没有!” 松下鸠摇摇头,诚恳的说道:“不但是我没有见过,像是野村狄雄和毒蝎他们也没有见过,山城只和多田达郎联系,你要是想知道山城的消息,只能去问多田达郎。” “我知道的非常有限,只知道他是一个大佐,叫山城,我们这个组织也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是吗?” 贺远翘起唇角。 “既然你不知道山城,那就说说洪山陈吧。我要知道她的掩饰身份是什么,她在哪里上班,她那边的武器配备又是什么?” “你们不是抓到洪山陈了吗?还问我这些做什么?” 松下鸠敏锐的意识到不对劲,瞪大双眼看向贺远,音调突然拔高。 “你不要给我说,你们根本没有抓到洪山陈,刚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为的就是想要把她抓住。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哈哈,我差点就被你们骗了。” “你这个人的疑心病真的很大,谁给你说我不知道洪山陈的事情,我现在只是没有抓她而已,而我没抓她也只是想要放长钱钓大鱼。” “别忘记,你知道的多田达郎都知道,他已经向我们全盘说出你们成都线的所有秘密,我会留着洪山陈不抓吗?”贺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自然得很,根本没有因为松下鸠的话而有任何异常。 这下让松下鸠又迟疑起来。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总之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松下鸠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 “你和洪山陈勾搭上了?”贺远突然问道。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我们勾搭上,我们那是真心相爱。”松下鸠被打了个突然袭击,下意识的就解释出来,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没绷住。 “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吧,要不是勾搭上,你怎么会这么关心洪山陈。那就说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吧。” “你不要想着不说,因为我现在在放长线钓大鱼,要是你不说的话,这要是在钓大鱼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洪山陈,我可不负责。”贺远懒洋洋的说道。 “你!” 松下鸠怒了,他气急败坏的瞪过来。 “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你了,但也得你配合!” 贺远站起身走过来,俯视着松下鸠冷笑着说道:“松下鸠,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大学教授,你不过只是一个间谍,是我的囚犯,所以乖乖的说吧。” “我说。” 被贺远恐吓住的松下鸠,叹息一声说道:“洪山陈的掩饰身份是一个裁缝,她在南门街开了一家裁缝店,你到那边找祥云裁缝铺就能找到她,她平常和我的联系方式是这样的......” 半小时后。 贺远从审讯室中急匆匆的出来,看到在外面等着的余鸣海,急忙走上前来说道:“余站长,拿到了!” “好,赶紧带队去抓。”余鸣海兴奋的说道。 “是!” 贺远敬礼后就带着房启明他们急匆匆的出门,看着他的背影,余鸣海嘴角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曹彦,你以为靠着阴谋手段让我成都站降级我就没辙了吗?你睁开眼看着吧,我有贺远,重新升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到那时,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十五分钟后。 南门街的祥云裁缝铺里。 “贺科长,我们已经把这个裁缝铺的前前后后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洪山陈。不但如此,我们还在四周的街坊邻居走访,他们也说有两天没有见到洪山陈了。” “对了她在这里不叫做洪山陈,而是叫做陈家娘子,所有人都这样叫她,没谁知道她的真名。” 真名? 贺远微微点头,要是没猜错的话,就算是洪山陈这个名字也只是个代号,她的真名除非自己见到才能知道,要不然的话,没谁能问出来。 不过洪山陈这是怎么了?提前收到风声跑路了?没道理的,她要是说两天前就没露面的话,那不应该是知道风声,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有动多田达郎他们。 而松下鸠也是今天上午才抓捕的。 难道是有事外出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你不能把一个人就这样牢牢的栓死。 “洪山陈是山城组成都线的最后一个人,她应该是没有逃跑,但咱们今天抓捕松下鸠的事情没有保密住,闹得有些大,所以说很有可能会惊动她。毕竟这里距离国立四川大学不算太远,消息肯定会传过来的。” “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在她回来时,在她听到这个风声之前把她抓住。” 贺远在裁缝铺来回走动。 “这样,启明你安排咱们的人轮班倒的监视这里,只要发现洪山陈出现,就地逮捕。” “是!”房启明恭声应道。 “还有松下鸠的宿舍那里,国立四川大学附近,也要派人盯着,以防她会过去。” “是!” 安排好这些后,贺远忽然间想到一个事。 第312章 家族永远是你的底气 电台呢? 既然松下鸠说洪山陈这个女人是负责发报的,那肯定得有电台,可问题是,自己的人把这个裁缝铺都快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有找到电台,电台总不可能自己飞了吧? 除非电台压根就没在这里。 可不在这里的话,会在哪儿呢?毕竟这里是洪山陈的老窝,她要在这里发报的。 难道说松下鸠没有说实话,这里并非是洪山陈的落脚地,什么裁缝铺只不过是他编出来的谎话。而自己带着人过来,原本就有所怀疑的洪山陈,这会儿已经看到自己等人的行动,所以逃走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想到松下鸠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工,还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间谍,贺远就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被松下鸠骗了吗?松下鸠,你最好没有说谎,要不然的话,这事不算完,到时候你不但要受尽酷刑,还有多田达郎,野村狄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远心里暗暗想着,然后开始沿着裁缝铺转起来。 这个裁缝铺已经被仔细的搜查过,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可疑的,但贺远就是感觉心里不踏实,还是想要自己转转。 前屋没事,卧室正常,而当他来到后院扫视了一圈,刚想要离开的时候,双脚突然停住。 那是什么? 在墙角处竟然有着一个狗窝。 而因为这里是狗窝,所以行动科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谁认真的查过,只是随意的翻了翻,确定没有事后就离开。但就是这个狗窝,让贺远的双眼眯缝起来。 不对劲。 这个狗窝很不对劲。 因为要是狗窝的话,这里应该有狗吧,可问题是他没有看到。当然你可以说之前是有狗的,后来狗跑了死了都行。但问题是让贺远盯着这里的原因,并不只是狗,而是砖头。 其中有着一块砖头的颜色,分明和其余的不同。 别的都是灰砖。 而这块却是红砖。 一块暗红色仿佛是染过血的红砖。 贺远慢慢的走过来,趁着所有人都在前面搜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就将这块红砖收到了空间中,然后借着空间闪现的技能,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让他吃惊的信息。 “杀人用的砖头。” 这块砖头竟然杀过人! 这么说眼前这个裁缝铺便没有找错,这里应该就是洪山陈的藏身之处。即便不是,这里也有着重大嫌疑,那么这事就好办了,让人重点监视这里就行。 十分钟后,所有人全都撤出裁缝铺,在房启明的安排下,分散开来进行着监视。 贺远回到了站里。 当他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余鸣海的时候,余鸣海虽然感觉有些可惜,但却没有丧气,而是拍着贺远的肩膀说道:“只要咱们的方向是对的就行。” “放心吧,洪山陈逃不掉的。你也不用崩得太紧,抓紧时间休息休息,我那边正好有人要见你,你过去见见吧。” “有人要见我?谁?”贺远有些纳闷。 “你见了就知道了。” 很快贺远就见到了来人,而在看到对方竟然是贺文华的时候,贺远当场释然。 是啊,你说要是别人的话,或许是真的别想走进成都站,但这却不包括贺文华。不说贺文华背后站着的贺红鸾和徐业道的关系很亲近,就说贺红鸾这块金字招牌,也会让余鸣海给足面子。 而对贺文华,贺远的态度倒没有多冷淡。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贺文华之前可是派人给自己送过来一铁罐英国香烟寿百年的。 “文华叔,您怎么来成都了?” 贺远微笑着递过来一杯亲自泡的茶水,说着就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贺远的笑容,感受着贺远身上释放出来的那股亲切劲,贺文华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他在过来前也很怕贺远对他态度冷淡,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贺远并非是故意针对贺红鸾。 “我来这边谈点生意,正好过来瞧瞧你。小远,你最近没事吧?”贺文华拿着茶杯笑着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贺远随意的摆摆手,不急不缓的说道:“您也知道的,我们军统做的不就是那几件事,抓间谍,抓汪伪政府的人,密切监视红党动向,就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贺远这倒不是在泄密,因为他说的这些是众所周知的。 真正涉密的事情,他的嘴很严,别说是贺文华,就算是贺红鸾出面都别想打听到半句。 “是啊,你做的就是这些繁琐的事情。不过你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千万要注意安全,绝对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的话,你姑姑会着急死的。” 贺文华顺势就将贺红鸾点出来。 “我会注意的。”贺远没有接茬儿,呵呵一笑带了过去。 “这是你姑姑让我给你带的礼物,你可别嫌弃。” 贺文华说着又拿出来一个铁罐,看到这个熟悉的造型,贺远就知道里面装着的肯定还是寿百年。我说贺红鸾啊贺红鸾,你这是不知道送什么了吗?怎么又是这种香烟?你这是觉得我是一个瘾君子吗? 当然贺远是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就算是这样的寿百年,那也是不少钱才能买到。 “姑姑有心了。”贺远微笑着说道。 “小远,你是不知道,你姑姑对你很在意,尤其是她知道你在上海做的那些壮举,高兴得三天三夜都没睡着,逢人就夸你,她还说我贺家子弟就没有一个差的。”贺文华趁机为贺红鸾说着好话,想要拉近和贺远的关系。 贺家子弟没一个差的。 听到贺红鸾会说出这样的话,贺远心里还是很意外的,他没想到自己在贺红鸾那里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其实现在的他,经历过这么多事,和以前已经不同了。他比谁都清楚,别管他承不承认,贺红鸾始终都是他的远房堂姑。既然这样,那放着这样的亲戚关系就没必要太过避嫌,更何况贺红鸾和徐业道还走得很近。 在军统中混,他怎么都绕不开徐业道这尊大佛。 所以面对贺文华的赞赏,贺远淡然一笑,温和的说道:“文华叔,您这次来肯定是有事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第313章 懊悔 贺文华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他,既然来就肯定有事,所以贺远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磨蹭,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你要做的事情,我能做到的或许会做,可做不到的,你说破天都没用。 贺文华也没有迟疑。 “是这样的,你姑姑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想回重庆站的意思?要是有的话,她那边来安排。毕竟再怎么说,重庆站都是一个大站,起点高的话,也有利于你以后的发展。”贺文华直接说道。 回重庆站? 贺远微微一愣后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我没想着回去,我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文华叔,您回去后记得给我姑姑说声,让她不要来安排我的事情,路该怎么走我心里有数。” “行吧,那我知道了。” 贺文华淡然一笑,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他现在是感到有些庆幸,庆幸来问了问贺远的意见,要不然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让徐业道操作的话,贺远未必会感恩。 两人又聊了会儿后,贺文华就起身告辞。 贺远把他送到门口,目视着他离开,就在他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安幼贞出现在身边,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影,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你说的那个堂姑吗?” “对,是她派的人。” “你堂姑对你还挺好的。” 听到这话贺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故意转移话题说道:“松下鸠那边后来说没说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没有!” 安幼贞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他虽然表现得很配合,但直觉告诉我,他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出来。”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那就是幸好你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抓捕的命令,要不然等到他跑进宿舍的话,咱们绝对会有大麻烦。因为他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所以才会想着着急进宿舍逃命。” “他在门上做手脚了吧?”贺远问道。 “没错!” “他亲口说的,每次离开宿舍之前,他都会在大门缝里插上一张纸条,只要这张纸条掉了,就说明有人进屋了。而那时候正是我在里面搜查,所以说你的命令下得很及时。” 安幼贞想到这个就有些后怕,怕当时贺远但凡是稍微迟疑下,没有下达抓捕命令,让松下鸠进屋的话,自己就会处于险境。 “走吧,咱们去见见多田达郎。”贺远没有计较这事,转身走向审讯室的方向。 “好!” 安幼贞边走边说道:“我找的那个假野村狄雄还不错吧?那可是我亲手给他化的妆,在那种场合下,松下鸠硬是没有发现出来那是假的。” “这么说赵科长的易容术倒是被你学得挺到家。” “那是。” “看来等到赵科长从重庆回来,你得请人家吃饭了。” 请她吃饭? 安幼贞听到这个一下就无语的撇撇嘴,我为什么要请她吃饭,你当我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吗?她已经盯上你,恨不得一下就把你吃到肚里。对这样的情敌,我没有给她颜色瞧就已经够可以的,你还想让我请她吃饭,做梦呢吧! 审讯室中。 多田达郎看着走进来的贺远,脸色冷漠的说道:“贺远,你之前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好心好意的请我吃牛排喝红酒,你这样做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有什么阴谋?” “明知道我有阴谋,你为什么还要配合?”贺远淡然问道。 “废话,有好吃的我为什么要拒绝?不管你准备怎么对付我,该吃的我都会吃,吃饱了我才有体力和你对着来。”多田达郎理所当然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已经一脚踩进了贺远给他设下的圈套中。 “多田达郎,看来你是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就在刚才我把你们成都线的松下鸠抓来了。”贺远顺手从旁边拿起来一条沾了盐水的皮鞭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 多田达郎不敢相信的瞪眼看过来。 “你在骗我!是不是?” “骗你?需要吗?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松下鸠在看到你好酒好菜的吃着时,就以为你背叛了,所以他为了活命,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洪山陈的掩饰身份。而我的人也已经根据他说的,开始布局抓洪山陈。” “说起来,这事我还要谢谢你的配合,没有你的话,我也办不成这事。”贺远云淡风轻的说着。 而就是这话让多田达郎当场就暴怒。 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在此刻急火攻心之下,竟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愤怒的看过来,咆哮着。 “贺远,你敢陷害我!” “你做事太无耻了!你这简直就是在丢华夏军人的脸,你这样的人也配当军统的特工?” “我要杀了你!” “老实点!” 眼瞅着多田达郎开始愤怒的挣扎,房启明上来就是一脚,直接踹得多田达郎龇牙咧嘴,但他却仍然没有妥协,看向贺远的双眼充满着怨恨。 他现在后悔得要死,他做梦都没想到宴无好宴,贺远竟然是在利用他攻破松下鸠的心理防线。 “看你这样应该还是不会说,既然这样,那就继续上刑吧。” 贺远摆摆手,示意房启明继续做事后,转身便走出去,他要去见见野村狄雄,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硬骨头。要是能撬开他的嘴,这对抓捕洪山陈也是有帮助的。 但可惜的是野村狄雄不是松下鸠这种文人,面对各种各样的刑具,竟然没有丝毫胆怯的意思。 他不断的喊叫着。 “继续用刑。” 贺远撂下一句这话扭头就走,然后就来到松下鸠面前,说起了洪山陈没有在裁缝铺的事情,他从说出之前就开始盯着松下鸠,密切的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变化。但可惜的是,松下鸠竟然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似的,竟然没有任何吃惊。 “该说的我说了,抓不到人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松下鸠冷淡着道。 “放心,洪山陈是别想逃掉的。” 贺远一皮鞭甩到松下鸠身上后便走出去。 这一天很快过去。 等到下班后,贺远便来到了老罗的饭摊儿前,招呼着老罗来一碗油泼面后,便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压低声音开口。 第314章 在垂死挣扎中绝望着 “最近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 老罗很自然的擦着桌子,笑着说道:“东方让我给你说,这两天你就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就行,党内是没有什么大事的,有的话,她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 就在贺远吃完面刚想走的时候,老罗接过他手里的钱说道:“还没恭喜你,成为咱们华西局的常委了。” “哈哈!” 贺远和老罗相视一笑,大踏步离开。 第二天。 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审讯。 裁缝铺那边依然在严密的监视着,不过遗憾的是还没有任何动静。 多田达郎和野村狄雄就像是两块硬骨头,不管贺远怎么啃就是死活不松嘴。看着他们这副滚刀肉的模样,贺远也没有半点仁慈善良,让房启明继续加大用刑量,不要怕整死。 “贺远,刚才代局长那边来电话了,他问起来山城组的事情,我就如实汇报了。代局长说,再给咱们三天时间,要是再抓不到洪山陈的话,就不用管她,即刻将所有间谍全都押解到重庆,他要亲自审问。” “所以你这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能不能抓到洪山陈?别咱们已经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就差临门一脚了却死活射不进去,这就有些遗憾了。” 余鸣海有些焦急的看过来。 他希望的是能将洪山陈抓住,把这事办圆满,这样的话他在代力那边可就算是露脸了。毕竟这可是山城组的成都线,间接会影响到重庆线,哪怕是能够提供出来一条线索,都相当于是在狠狠的扇曹彦的脸。 对这种好事,他当然是迫不及待。 但问题是洪山陈呢? 这个该死的谍报人员怎么就藏得这么好?难道她不需要和山城组的人联系吗?还是说她已经收到风声,知道了整条线上的人都已经被抓到军统所以逃走了? 你可别逃走。 你关系到我的前途命运。 “站长,我现在就再提审松下鸠,直觉告诉我,作为洪山陈的搭档,他比多田达郎都熟悉洪山陈,一定知道对方的藏身处。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三天内把洪山陈抓捕归案。”贺远严肃的说道。 “好!靠你了!” 带着这种紧迫的任务,贺远提审了松下鸠。只不过和昨天的温和不同,今天的贺远是带着一种冷厉来的,所以说出来的话就很锋芒毕露,丝毫没给松下鸠反应的机会。 “松下鸠,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你对洪山陈的事情肯定是有所隐瞒,现在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全都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你就别想这么安生的坐着了。” 贺远开门见山的说出目的。 松下鸠却是没有害怕的意思,而是很安静的坐着,看着神情冰冷的贺远说道:“你想要洪山陈的消息,我给你了,你现在抓不到人就说我在骗你,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要是想要对我用刑的话就直接来,不用找这种低级的借口。” “找借口?” 贺远冷然一笑,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膝盖说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对你动手需要找借口吗?不需要的,所以你不用拿这种话来绑我,你也绑不着。” “我现在不问你洪山陈,我问你电台呢?” “洪山陈向外发报的那部电台,没有在裁缝铺,我想你作为她的搭档,应该知道放在哪里的对吧?” “我不知道。” 松下鸠想都没想就断然说道:“电台都是洪山陈自己负责的,她才是对外联络的人,你觉得她会将电台交给我保管吗?不会的,那样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交给你保管?” 贺远嘴角微微扬起,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电台是交给你保管的?我问的是她放在哪里。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说明电台应该就是你保管的,对吧?你放到哪里了?” “我没有!”松下鸠的眼神出现些许慌乱,但却依然咬死不松口。 “你没有吗?让我继续猜猜。” 贺远在审讯室中来回走动,在房启明他们钦佩的眼神中,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猜那部电台肯定就在你手里,但密码本应该是洪山陈拿着。” “要是这么说的话,她应该没有在裁缝铺住着,或者说,就算是在裁缝铺住着,那里也不过是她对外掩饰的一颗烟雾弹。她真正的居所,应该离你不远,这样才能保证她随时都能接触到电台。” “哼!” 松下鸠开始选择闭嘴。 他没有像是刚才那样继续口吐莲花的说着,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不说话,贺远说什么都无所谓。可自己只要有一句话说得不对,马上就会被贺远抓住把柄。 这个狗特工太聪明了。 “她住的地方离你很近,也就是说她肯定知道你出事了。要是知道你出事,那你们这条线出事的消息,她也肯定听说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就是在逃跑,不过鉴于整座成都城已经被戒严,不管是谁想要出城都需要证明,那她就算是想要离开也会很困难,简单的说,她这会儿应该还在城里面躲藏着。” “那问题来了,她会藏在哪里?” “裁缝铺吗?” “还是说会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会是哪里呢?” “难道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贺远边走边说,每说出一句话就让松下鸠心惊肉跳着。 他害怕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如此年轻的特工,竟然会有这么缜密的思维,说出来的每句话就像是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心里,而最让他绝望的是贺远说的每句话竟然都是对的。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精准的剖析? 难怪我们这条线上的人会被他全都抓住,这就是命数。 “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贺远突然冲着松下鸠一笑,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让松下鸠当场就想蹦起来,将贺远给掐死。他拼命的挣扎,但越挣扎身上的牛皮筋勒得越紧。 此刻的松下鸠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 第315章 抄家 “她就在藏在你的宿舍。” 一句话让松下鸠脸色顿变,他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看向贺远的眼神也流露出一种慌张。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冷笑着说道:“你这是在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吗?我告诉你,都是错的。洪山陈就在裁缝铺,你想要抓住她最好就在那里蹲守,要不然的话,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 “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 贺远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出审讯室。 “贺科长,咱们现在去哪儿?”房启明低声问道。 “我问你,松下鸠的宿舍那里监控着没有?”贺远冷静的问道。 “没有啊!” 房启明有些意外的瞪大双眼说道:“安副站长搜查过那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再加上那里又是在学校里面,所以我们就没有监视。您的意思是说,那里真的有可能会成为洪山陈的藏身地吗?” “糊涂!” 听到那里竟然没派人监视,贺远当场就怒了,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过来,指着房启明的鼻子就说道:“房启明,你好歹也是一个老军统了,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里是学校又怎么了?学校就不能安排人监视吗?你明知道那里是松下鸠的宿舍,还敢这样疏忽,我看你是这段时间的太平日子过多了,自己都放松警惕了!” “贺科长,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房启明慌张的赶紧说道。 “迟了!” 贺远狠狠瞪视了一眼。 “我现在就带着袁庆过去,你这边继续盯着裁缝铺,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当贺远再次来到国立四川大学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氛围已经变得平和起来。虽然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说起来梁无涯被抓的事情,也都在等待着结果,但像是昨天那种大规模的聚集却是没有了。 热血归热血。 理智还是要保持的。 而让贺远有些意外的是梁无涯的独门独栋宿舍小院,竟然被学校这边派人看管着。也就是说想要正大光明的进去,就必须惊动他们。不过这也让贺远感到些许安心,因为只要有人盯着,就给洪山陈增加了潜入的难度。 洪山陈或许还没有来得及进来。 “袁庆,你在外面找个地方盯着点这里,我要是不出来的话,你就不要进去。除非听到里面传来动静,要不然你就给我钉死在这里,谁来让你走都不能走,知道吗?”贺远冷静的说道。 “是!” 袁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枪沉声应道:“科长,我给您盯着外面。” “好!” 说着贺远就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巡逻人员,然后来到了宿舍的后面,确定没有谁看着这里后,便一个翻身跳了进去。 以着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翻越这种小院墙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很快就走进房间。 这里虽然说已经被安幼贞搜查过一遍,但当时时间比较紧,贺远相信安幼贞绝对是走马观花的搜查,肯定不会很仔细。而且最重要的是后来就没人过来,那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疏忽。 这里必须要严查。 这个宿舍是川大给松下鸠分配的,是一座带着院子的二层小楼。也只有像是松下鸠这种身份的国文大师,才有资格住这里。换做一般的老师,住的只能是集体宿舍。 由此也能看出来,松下鸠在川大的确是有社会地位的。要是没有谢立刚说出他就是间谍的事情,没准这事会一直瞒着,甚至到死松下鸠都不会暴露。 但这个世界是没有假如的。 松下鸠已经暴露,那么这里就会被重点搜查。 换做普通人的话,面对这么一座宿舍,肯定会翻箱倒柜的乱搜一通。但贺远却不用这么麻烦,他从双脚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起,就开始动用空间闪现技能。只要是他看过的地方,所有物品都开始在空间中进进出出着。 每件物品都在脑海中闪现着功能。 当然像大的家具就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国立四川大学亲日花名册。” 当这样一份夹在道德经中的文件滑落出来的时候,贺远微愣过后,脸上浮现出一种嘲讽冷笑。 亲日花名册。 看来松下鸠也不是像外面说的那样,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做,光是这样一份花名册,就能看出来他的狼子野心。他这是提前在布局,在将这些数典忘祖的大学生拉到日本的阵营中去。 可笑的是松下鸠你竟然还将这种东西藏在道德经中。 这可真够讽刺的。 贺远将这份花名册收好,不管以后用不用得着,这都是一张底牌。 就这样他不急不缓的走着,一件件物品不断的在空间中闪现,一楼很快就搜查完,除了这个花名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想想也是,松下鸠除非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将贵重的东西,将那些能揭穿他身份的东西拿出来。 上二楼。 二楼和一楼相比,面积小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客厅,就只是三个卧室。 贺远挨个的搜查。 第一个没事。 第二个没事。 就在他想着,难道第三个也没事,这里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时,忽然间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这幅画是很传统的中式水墨画,画的内容很正常,没有任何奇怪。 但奇怪的是这幅画竟然很干净,画面上没有一点灰尘。 要知道贺远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发现不管是一楼的书桌,还是窗边的花瓶,甚至就连厨房的锅碗瓢勺都落着一层浅浅的灰尘。既然都有灰尘,没道理这里会这么干净。 这幅画有问题。 果然。 当贺远将这幅画收进空间的瞬间,闪现出来的消息便让他精神一振。 “画后有鬼。” 贺远开始敲起墙来,当他听到这里的声音竟然很空的时候,便直接拿出军刀,狠狠的扎过去。几下过后,这里便露出来一个暗格,当贺远拿出里面的皮箱打开的瞬间,他眼前顿时一亮。 第316章 最后一个落网,全军覆没! 箱子里放着一部电台。 电台旁边是五根大黄鱼,十根小黄鱼,一整沓法币。 再然后是一本日记。 当贺远翻看日记后,看到里面记载的竟然是一个个事件,每个事件都是山城组成都线曾经做过的,里面不但将每个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详细的写着,甚至连每次行动的人做过什么事,杀过几个人,立下什么样的功劳都一笔一划的记着。 一支满编营级部队的被全歼案。 “这是我最拿得出手的功绩,这件事完全就是我策划的,是在我的精心布局之下,这支满编营级部队才会被我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如数全歼。当我回国之时,这将成为我一辈子的荣耀。” ——《松下鸠潜伏回忆录》 当贺远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怒发冲冠的。 他会玩命般的对付山城组成都线,不就是因为这个血案吗?没想到这个血案的制造者竟然是松下鸠,行啊,松下鸠,就冲你做的这事,我向你保证,你是别想被安然无恙的押解去去重庆。 我要拿你的脑袋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魂。 贺远很快就将这些东西全都收进空间内放好,当他确定这里已经没有其余有价值的东西后,就安静的坐到了椅子上。他不想现在就走,他要等等,看看洪山陈会不会冒险过来。 他赌洪山陈肯定会来。 理由很简单,电台在这里。 成都线整体被端掉,洪山陈绝对得向山城组汇报,只要她汇报,就得过来用到电台,那么到时候自己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行。 洪山陈,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可一定要来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在外面守着的袁庆有好几次真的想走进宿舍,因为贺远从进去到现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怕,怕因为自己的疏失导致贺远出什么事。但每次刚想要迈步出去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贺远的命令。 除非贺远出来,不然袁庆绝对不能踏足宿舍半步。 “科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袁庆心中暗暗祈祷着。 宿舍中。 这里已经一片黑暗,窗外是闪烁着的灯光,透过玻璃偶尔还能看到有那么几道大学生的身影闪过,但随着夜色渐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就在巡逻的人都撤走后没有多久,一个人摸黑蹑手蹑脚的走进宿舍。 她刚进来就拿着手电筒,谨慎的扫视向四周。 确定没有人后,她便举步走向二楼,她的目的性很明确,直接就来到那个最靠边的卧室。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墙上挂着的画摘了下来,但在摘下的瞬间,她当场愣住。 暗格怎么变成这样? 糟糕! 有埋伏! 几乎在这个念头冒起的瞬间,她都没有来得及转身,脑袋便被人狠狠一击,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的昏过去。 “总算等到你!” 贺远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嘴角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 她就是洪山陈。 日谍电报员 陈珊虹 生命值:65\/97 山城组成员 (因杀人罪被松下鸠救下后加入山城组) 痴迷文学 看着洪山陈那炽红如血的头框,贺远就知道没有抓错人。 他第一时间就将洪山陈带出宿舍,然后叫上袁庆,开着车就回到站里。 当然这个时间点,余鸣海他们早就都下班回家睡觉,留下的只有安幼贞这个副站长在值班。尽管以着她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值这个班,但这不是贺远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所以就自告奋勇的留下了。 现在看来值班是对的,这不就看到贺远带着人回来了。 “她就是洪山陈?”安幼贞瞥视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洪山陈问道。 “对,她就是洪山陈,今晚去松下鸠的宿舍想要拿走电台,结果被我抓了个正着。安副站长,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去审讯室吧,早点撬开她的嘴,咱们也能够早点结案。” 贺远兴致勃勃的举起来洪山陈,正亢奋的他根本不想睡觉。 谁让眼前这个女人是山城组成都线最后一个间谍,抓到她就算是功德圆满。 “行吧,那就一起。”安幼贞点点头。 “好!” 很快当洪山陈被押到审讯室中捆绑好,随着一盆凉水浇过来,她当场就醒了。而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机会看向四周,当她看到自己被捆绑着,眼前站着的是身穿军装的人后,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后悔啊!” 自己在行动前明明已经知道了山城组除了她之外,其余人都被抓的消息,但侥幸心理促使着她还是没有能重视起来,深夜还是闯入松下鸠的宿舍中想要拿走电台。结果谁想军统的人,竟然早早的就在那里埋伏着,自己不慎中招被俘。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真的应该一走了之,隐姓埋名静待时机。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良民,你们要是不放了我的话,我会报警抓你们的。不要以为你们是军人,就能无法无天的乱抓人。”洪山陈故作镇定的指责着。 “洪山陈,不,应该叫你刘珊虹才对。你说我们在这里见面,我们能是谁?我们当然是军统了,你被我们抓到这里来,就别装疯卖傻的演戏了,没用的。你就算是叫破喉咙,都没人会来这里救你的。”贺远慢悠悠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洪山陈吃惊的看过来。 “你说呢?” “我不但知道你的真名叫做陈珊虹,我还知道你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文学,所以才会和松下鸠在一起。要不然的话,就算你们都是山城组的人,你也不至于委身于他那样的糟老头子吧。” 贺远句句扎心。 洪山陈听得心惊肉跳。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山城组的其余人都已经招供,那么你呢?是选择对抗受刑后才说,还是现在免受皮肉之苦就说呢?”贺远翘着二郎腿高傲的问道。 “哼,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洪山陈冷哼着说道。 “是吗?” 贺远直接就从旁边的火炉中拿出来一块烙铁,然后大步流星的便冲了过来,随后果断扬起,都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便直接挥向洪山陈那张漂亮的脸蛋。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这种滚烫的温度,洪山陈的心理防线当场崩塌。 “慢着!我招。” 半小时后,山城组成都线最后一个间谍洪山陈招供投降。 至此,这条线算是被贺远连根拔起。 全军覆没! 第317章 当消息传回局里 第二天。 当余鸣海刚走进成都站,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贺远。 他有些纳闷的问道:“我说贺远,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竟然比我起得还早,早早的就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贺远听到这话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揉着双眼说道:“站长,谁跟您说我是来早了,我昨天压根就没回去。” “没回去?” 余鸣海有些意外。 “这也不是你值班,你怎么会没回去?” “因为我连夜抓捕审讯了洪山陈,这是她招的口供,请您过目。” 贺远说着就递过来一份口供。 余鸣海当场愣住,他难以置信的盯着贺远,随即赶紧接过口供,随便翻阅了两下后就急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竟然真的把洪山陈给抓住了?她现在在哪儿?” “就在审讯室里,站长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过去瞧瞧。不过站长,我得给您请个假,好好的回去补补觉,累死我了。”贺远打着哈欠,表现得很是疲惫。 “没问题,你赶紧回去补觉,我批你假了。” 余鸣海说着就激动的往里面走去,当他看到洪山陈真的被抓住后,当场就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贺远,你果真是我的福将。 要知道代老板那边给出来的期限是三天,没想到你小子一天就给我抓到了洪山陈,有这样的功绩在,代老板肯定会表扬我的。 想到曹彦要是听到这个消息那吃瘪的模样,余鸣海就越发亢奋。 “给我看住她。” “是!” 余鸣海急忙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拨通了代力的电话。 当他把这事说出来后,代力也很激动,狠狠的表扬了他几句后,接着说道:“这事你们成都站干得漂亮,你立刻给我把人押送过来,我要通过他们的嘴,知道整个山城组的情况。” “是,卑职这边立刻安排,稍晚点就押送他们回重庆。”余鸣海恭声说道。 “好!” 代力满意的一笑。 “顺便给贺远说声,这件事他办得很好,局里会重重有赏。” “是!” 结束通话后,余鸣海就开始安排起来押送的事情。这些日谍多留在成都站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危险。既然代力想要,那么尽早的押送过去才好。 ...... 重庆站。 站长曹彦在会议室中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现在却是颓废狼狈得很。没办法,代力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那个为非作歹的山城组尽快铲除。 为此他甚至不惜从成都站那边调了很多精锐过来。 比如说成都站情报科的科长厉海彬、行动科的副科长何山。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无解。 这个前段时间一直在兴风作浪的山城组就像是一下蒸发掉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他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找到一点线索,就差将重庆挖地三尺了。 心急如焚的他,竟然长出好几根白头发。 “都别愣着,说话啊!” “我告诉你们,要是说不能将这个山城组找出来连根拔起,在局座摘我脑袋之前,我会把你们的脑袋全都摘掉,让你们给我陪葬!” “听清楚没有?” 曹彦在会议室中着急的咆哮着,来回走动的身影,让所有人看着也都感觉焦虑不安。 冯月甫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欲言又止。 厉海彬也坐在这里,不过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这又不是成都站的事情,是重庆站的,自己不过是借调而已,没必要在这时候触曹彦的霉头。 再说曹彦可不是余鸣海,那个好歹是自己的老领导,就算是自己说话做事稍微出点格,他也会关照。 这位却不会。 就这位现在的情绪,厉海彬真的怕自己说错话,会被拉出去毙掉。 “咚咚!”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进来,当他俯身在曹彦耳边说出一句话后,曹彦当场吃惊的失声喊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山城组成都线全军覆没了?” 秘书没想到曹彦会喊出来,但他看到曹彦已经这样喊出,便没有再隐瞒,而是沉声说道:“是,刚刚接到局里发过来的通知,说山城组成都线已经被连根拔起,最后一个间谍洪山陈也在昨晚被贺远科长抓获。” “目前,成都站正在准备押送事宜。局座让我通知您,现在就去局里,他有话问您。” “什么?竟然是真的!” 曹彦当时就呆如木鸡。 随后他脸色难看得像是猪肝般倏地涨红。 怎么可能? 就余鸣海那家伙,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将成都线连根拔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不行,他已经这样,那我怎么办?局座肯定是喊我过去训斥的,是要指责我办事不利。 余鸣海,你个混蛋,你这是在往死里坑我啊! “我这就去局里。” 曹彦控制着心中的愤怒,转身扫过全场,冷漠的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已经商量出来一个搜查逮捕山城组的计划,要不然的话,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回去睡了,就都给我盯死在这里!” 曹彦怒气冲冲的离开。 会议室中出现短暂的死寂,但很快所有人就议论了起来。 “真的假的?成都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不是在狠狠的扇咱们重庆站的脸吗?” “你们啊不要忘记,成都站可是有一个贺远呢。” 贺远! 当这个名字说出来的瞬间,所有人不由一静,紧接着就越发热烈的窃窃私语起来。 “贺远,会是你做的这事吗?” 冯月甫听到贺远名字的时候,也是当场愣住,直觉告诉他,这事真的就是贺远做的。想到这个,他就懊恼不已。 当初要是贺远没跟着余鸣海去成都,那现在立功的一定就是重庆站了,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 唉! “贺远!” 比冯月甫还要震惊的是厉海彬。 他也被这个消息惊到,只不过他不像是冯月甫那样还怀疑,他敢肯定这事绝对是贺远做的。 整个成都站,也只有贺远才能做到这个。 贺远,你这是要把我甩得越来越远吗? 第318章 山城组的疯狂报复 “厉科长,你知道这事吗?” 就在厉海彬暗暗吃惊的时候,冯月甫侧身看过来。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眼神都被吸引过来,他们也很想听听厉海彬是怎么说的。毕竟对方是成都站的人,肯定比他们知道的要清楚。 被这样盯视着的厉海彬,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你们啊,现在知道差距了吧? 哼,之前一个个的在我面前都是吆五喝六的,都觉得你们是重庆站的就牛逼哄哄。告诉你们,我们成都站不比你们差多少,甚至比你们还要牛逼。 这也就是局里的命令非要让我带队过来支援,要不然的话,我留在成都不好吗?非要过来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干什么? 当然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打死都不敢说出来的。 “冯科长,你别问我,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事。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在重庆站这边借调,成都站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不过我想这事,应该会和行动科科长贺远有关系。” 厉海彬笑吟吟的看过去,不急不缓的把贺远推出来。 贺远! 当这个名字从厉海彬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冯月甫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扼腕叹息。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赶紧商量计划吧。要是等到曹彦回来的时候,自己一点计划都拿不出来,那就等着被曹彦劈头盖脸的骂吧。想到曹彦骂人的模样,冯月甫就不由打了个冷颤。 “赶紧给我都动起来,说说怎么对付山城组。” 会议室一下就陷入到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 ...... 依然是重庆城。 一个不起眼的城中村院子。 在房间中,一个身材瘦弱,但眼神却非常锐利的男人,狠狠的将手里的茶杯摔碎,面目狰狞的喊道:“该死的支那人!” “该死的军统成都站!” “你们坏了我的大事,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他就是山城组的组长,代号金币的山城一郎。 只不过一向自诩为情绪稳定,做事有章有法的他,现在却像是一头疯掉的野兽,发出着痛苦的惨叫声。 他心如刀割。 那可是整条成都线。 想当初自己将山城组拉起来的时候,是花费了无数心血才组建成重庆线,成都线和外围线。外围线的分量是没有办法和重庆成都两条线相比的,充其量那就是一个辅助。要是非要有一条线被拔掉的话,他宁愿是外围。 但怎么偏偏就是成都线呢! 自己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他快要疯掉。 “查清楚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成都线藏着好好的,为什么会全都被抓起来?”山城抓起桌上的密码本,刚想要撕烂,却在最后控制住愤怒的情绪。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穿着中式旗袍,面容娇美的女人。 她没有任何勾引的动作,但即便这样,就算只是站着,也会让人觉得她就是天生尤物,魅惑丛生。 她就是山城组重庆线的负责人,直接听命于山城一郎的北野望香。 “组长,根据咱们在军统的内线传回来的消息,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整件事的经过,事情得从成都线偷盗成都城防图说起......” 北野望香认真的说着。 山城一郎安静的聆听。 要是贺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北野望香很感兴趣。因为她说出来的事情经过,竟然没有一点错,就是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经过。 当然你会说饭店不是爆炸了,这事泄露出来也很正常。但不要忘记,爆炸归爆炸,军统局抓的什么人,可不是谁都知道的。而且这件事的报告书,成都站也是刚递交到局里,知道这事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但北野望香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说这事不奇怪吗? “贺远!” 当北野望香说完整件事的经过后,山城眼神狠辣的说道:“你不止一次的说起贺远,也就是说成都线的灭亡,就是这个贺远一手造成的,是他摧毁了咱们的组织。” “对!” 北野望香扭动了下性感的腰肢,顿时胸前的两座山峰就开始波涛汹涌起来,这一幕看得山城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但他却没有被欲望控制,而是很自律的保持着冷静。 “就是这个贺远在坏事。” “不是他的话,咱们的人现在还都是安全的,就是他带头,将人都给抓住的。还有我顺便还打听了下他的其余事,您不知道,这家伙不但是毁掉了咱们的成都线,他在上海竟然还做出了很多夸张的事情。” “有证据表明,在上海的发生的几件大事,背后都有他的身影。您之前不是说过那个细菌战吗?那事也是他做的。” “八嘎!” 山城听到这里,两只眼睛开始燃烧起来熊熊火焰,他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将愤怒的心情慢慢的调整过来后,冷漠的说道:“这事不能这样算了,要是咱们什么事都不做的话,别人会以为咱们山城组怕了他贺远。” “你听着,现在去办两件事。” “哈依。” 北野望香立刻恭敬的站着。 “第一,电告外围线的山崎贤辉,让他立刻带着人前去成都,我要他在一星期内就将成都线重新给我组建起来。” “第二,让山崎贤辉给我派人干掉贺远,我要贺远的脑袋悬挂在军统成都站外。” “第三,重庆站的这些军统不是正在找咱们吗?行啊,既然他们找,那咱们就给他们个机会,你带着重庆线的人动起来,我要你给我疯狂的输出情报,给我制造大案!” 此刻的山城又恢复成那个自信满满的大佐。 “哈依,我这就去办。” 北野望香说着就转身离开。 她现在有些庆幸,庆幸山城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下达的命令是让自己输出情报,而不是主动出击。真要是那样做的话,才是山城走出来的最昏的一步棋。 毕竟山城组说穿了那就是一个间谍组织,又不是专职暗杀。 当北野望香去做事的时候,山城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贺远,我要拿你的脑袋祭奠我的成都线。” 第319章 从皇协军手里借 成都城。 贺远在休息了半天后,便在一家西餐厅见到了等着的马静雯。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他们两人的相处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有心的人都能察觉到。但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又都是国民政府的现役军人,所以除非是吃饱撑的,不然没人会特意的盯他们的梢。 这要是真能发现点什么还好,否则就会被逮住把柄,吃不了兜着走。 “恭喜你,成功的将一个日谍组织连根拔起。”马静雯在听完贺远的汇报后激动的说道,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此刻神采飞扬。 做为贺远的联络人,马静雯比任何人都知道贺远的能量有多大,功劳有多厚,但像是这样的事情谁会嫌多呢?最好是能够将所有的日谍组织全都铲除掉,让日军成为无头苍蝇。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好恭喜的。再说现在拔起的只是一条成都线,还有重庆线和那条隐藏在暗中的外围线,什么时候把他们全都拔起才值得恭喜。”贺远倒是无所谓的说道。 拥有着金手指的他,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 “贺远同志,你有些骄傲了。”马静雯故意板着脸。 “哈哈!” 贺远爽朗的一笑,随意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温和的问道:“说说吧,组织有没有什么任务?” “有!” 说到正事马静雯立刻就严肃起来,她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定这个靠窗的位置很安全后,便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已经进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咱们前线的很多战士穿着的还都是单衣。所以华西局的领导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帮着搞到一批棉衣。有了棉衣,咱们的同志就能避免很大程度的牺牲。” “棉衣?” 听到这个后,贺远微微挑眉,脑海中不断的过滤着掌握的情报,很快他便眼前一亮,微笑着说道:“我可以从市场上购买棉衣,但这样的话,第一浪费时间,第二不安全,第三还得想办法运输,这些都是麻烦事。所以这次咱们就不买了,去找别人借。” “借?”马静雯有些疑惑。 “对!” 贺远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说道:“我在审问多田达郎的时候,他提到了一个情报,我原本想着是没用的,可现在看来却能派上大用场。” “他说就在前两天,有一批过冬物资刚刚运到太原城外的一个仓库。这批物资很多,其中就有你说的棉衣。要是咱们的部队能把这个仓库给端掉,不就什么都有了。” “端掉?” 马静雯皱起眉头,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说得倒是简单,那可是日军看守的仓库,像是这样的重要物资,肯定会重兵把守的,哪能说攻下就攻下,你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不现实。” “谁给你说是日军看守的?” 贺远神秘的一笑。 “不是吗?” 马静雯眼前一亮,难道说有变数? “对,不是日军看守的,因为这批物资原本就不是给日军准备的,是给那些投降的皇协军的,数量的话能够装备三个整装师,所以说看守的也是皇协军。” “我这里有这批皇协军的详细资料,稍后我会给老罗,到时候你就去找他拿。我想不要说咱们的主力部队,就算是游击部队,地方部队,只要计划周全,灭掉一个皇协军的看守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贺远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 马静雯大喜。 “你说得对,要只是皇协军看守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行,我知道了,你稍后把资料给了老罗,我来给华西局党委汇报这事,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 “好!” 说完正事,马静雯的心情明显轻松愉快不少,看向贺远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许多。 “其实你现在是我的领导,你以后和我说话的时候,不用这么谦逊的,你直接给我下命令就成。毕竟你这个华西局常委的身份是实打实的,是组织上下过文件的。” “打住吧,我还是喜欢被你领导。” 贺远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那副慵懒的模样让马静雯看着不由噗嗤一笑。 这一笑百媚生。 “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以后啊要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就能永远年轻漂亮。”贺远看着这种让人沉醉的笑容忽然间张口说道。 就是这话让马静雯面颊倏地羞红。 然后她借着喝咖啡的掩饰,快速的调整好情绪,凝视着贺远双眼缓缓说道:“你当我不想笑吗?可当我想要笑的时候,总能听到战场上传来的枪炮声,一想到咱们的同志随时都有可能牺牲,我就再也笑不出来。” “放心吧,咱们会胜利的。” 听到这个,看到马静雯严肃起来的神情,贺远原本嬉笑的心情也瞬间消失。 是啊,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一群侵略者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他们无恶不作,穷凶极恶。一想到这些事,你还怎么能够笑得出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后就要分开,在分开的时候,贺远忽然说道:“跟你说件事,这个山城组成都线的间谍都要被押送到重庆去,这事吧,我觉得可能会落到我的头上。” “因为如今的成都站人手很缺,所以我要是去办这事的话,就会离开几天,你到时候有什么紧急事情,一定要冷静处理,不要冲动行事。” “明白!” “那就这样。” 两人分开后各走各路。 马静雯回到城防司令部。 贺远自然是回到成都站,刚回来就被余鸣海叫到办公室,果然,余鸣海说这次任务非常重要,所以就由贺远带队和他一起,将这些间谍押送到重庆总部,到时候代力会亲自给他颁发奖章和奖金。 “什么时候走?”贺远问道。 “今天做做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这次咱们就不坐汽车了,坐汽车太危险,直接坐火车。火车的话,咱们包了两节车厢,所以说还是很安全的。”余鸣海笑着说道。 “行,我服从命令。” “那你去做做准备吧。” “是!” 从余鸣海这里出来后,贺远并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审讯室,他要见见洪山陈,因为有件事藏在心里如鲠在喉,他必须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第320章 劫囚 贺远很想知道裁缝铺狗窝的那块染血的砖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间闪现说杀过人。 那是谁杀的?杀的又是什么人? 这些他很感兴趣。 昨天审问洪山陈的时候,贺远因为光顾着问山城组的事情,所以把这个忽视了。现在眼瞅着洪山陈他们明天就要被押送走,当然要趁着现在赶紧问清楚。 而洪山陈也没想到贺远竟然会知道这事。 所以当她听到那块染血的砖头时,神情是有些局促的。 虽然她已经在竭力的掩饰情绪,但直觉还是告诉贺远,这事好像不简单,这个洪山陈竟然还隐藏着秘密。 “洪山陈,别给脸不要脸,你觉得和你说出来的山城组的秘密相比,这个还算是事吗?”贺远板着脸冷声问道。 “我说!” 想到贺远的手段,想到贺远说的的确很对,自己连山城组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又何况是这个,所以洪山陈脸色一变就赶紧说道:“我没想到你会特意留意到那块砖头,其实那块砖头是砸死过人的,不过不是我砸死的,是松下鸠杀的。” “他杀的是国立四川大学的一个老师,那个老师也是无意中看到他去裁缝铺找我,所以就想要和他打声招呼,跟着进来的,谁想正好听到我和松下鸠在说策反一个将军的事情,他才知道我们是间谍。” “他知道后就想要去告密,结果就被松下鸠发现杀死了。” “那块砖头就是行凶的凶器。” “这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都是松下鸠做的,而且我跟你说,那个人还是松下鸠在川大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教授。” “因为他突然失踪,家里人和大学还都报警寻找,只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人已经死了,尸体也被藏在郊外的一个乱坟岗。” “该死!” 听到这些话,贺远的眼底顿时迸射出两道寒光。 松下鸠,又是你。 你真的是激怒我了,我要是让你活着被押送到重庆就算你赢。贺远也知道,这样做是违反军统纪律的,但他是一个遵守纪律的人吗?别闹了,他是穿越过来的,他做事追求的是公平公正。 只要在这个基准上,任何间谍都该杀,也都能杀。 而且贺远其实也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只要他杀的间谍越多,杀的汉奸越多,他的金手指技能就会慢慢的变多,像是现在的空间闪现,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拥有这个无敌的外挂,他也要这样做。 “那个大学教授叫什么?”贺远冷然问道。 “听松下鸠说,他叫梁思祖。” 梁思祖吗? 贺远暗暗记下这个名字,转身就走出审讯室,他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在明天出发之前,将松下鸠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要是在成都站没有机会的话,就要在路上动手。 总之多田达郎能活着到重庆站,但松下鸠绝对不行。 哪怕是拼着功过相抵,都要杀死松下鸠! ...... 成都城外崇州县。 县郊一座叫做真武的道观,在这个道观的密室中,站立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强壮的中年男人,他一双眼睛锐利似鹰,转动间散发出一道道凶狠的目光。 可笑的是这样的人竟然穿着一身道袍。 他就是山城组外围线的负责人,地位和多田达郎,北野望香相同的日军少佐山崎贤辉。 任谁都不会想到,日军的间谍竟然已经这样无孔不入,掩饰的身份会是道观的道长。而靠着这样的身份,山崎贤辉在崇州县可谓是呼风唤雨,是很多权贵人物的座上宾。 说起来山崎贤辉也是一个地道的华夏通,是很早就潜入华夏的那批人,他在华夏已经有十年时间。这十年他每天都在想着日本什么时候能够染指华夏,发动征服战争。 而现在就是他认为的最好的时间。 “你们都知道了吧?咱们山城组成都线已经被军统的人连根拔起,刚刚接到组长的命令,他让我立刻带人前往成都市,将成都线重新给组建起来,确保情报战场的正常运转。”山崎贤辉扫视全场冷漠的说道。 “队长,成都线的人就这么差劲吗?就这便被灭掉了?” 有人质疑着。 “没错,他们的确是被灭掉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而且他们现在全都被关押在成都站中。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明天就要被押解去重庆。”山崎贤辉肃声说道。 “那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去成都?” “还有队长您刚才说要刺杀贺远是吧?” “贺远?就是他让成都线全军覆没的!” “没错。” 山崎贤辉摆摆手,压制住所有喧哗声后冷静的说道:“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要前往成都市,秘密的将成都线第一时间恢复。同时要将贺远这个人杀死,把他的脑袋挂在成都站外面。” “这两件事必须现在就做。” “不过更重要的是,就在刚才开会之前,我又接到了组长的电报,他说的是让咱们在做这两件事之前,先行安排布置对多田达郎他们的营救,要把他们从军统成都站的手中救出来。在营救的同时,最好能将贺远杀死,因为根据情报贺远会负责这次押送。” “哈依。” 所有情报人员恭声领命。 “那现在我命令,所有人立刻检查你们的枪支弹药,一小时后跟随我进成都市,然后再按照计划上火车,这次我们不但要救人,还要杀人,为他们报仇雪恨,都明白吗?” “哈依。” “开始吧!” ...... 成都开往重庆的火车上。 这趟火车并非是军统专属的,而是特批出来两节归他们使用。多田达郎他们全都被关押在车厢中,由贺远派人严密的看管着。每个人都戴着手铐脚镣,别说是没谁敢过来劫狱,就算是真的有,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救走。 更夸张的是这些人全都是昏迷的。 因为贺远为了双重保险,竟然直接给他们全都打了麻醉,他们在抵达重庆之前是别想醒过来的。 第321章 难逃法眼 当列车刚刚开出成都没有多久,余鸣海就找到贺远,他扫视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躺在座位上的多田达郎几个人,眉角微微扬起。 “他们不会醒过来吧?” “不会的。” 贺远瞥视过去后沉声说道:“咱们出发之前刚给他们打了麻醉,所以他们一时半会是别想醒来的。不要说咱们不会有事,即便是碰到谁来找事,都别想带走他们。” “站长,您要是觉得不放心,我可以再给他们打麻醉。” “那倒不必,麻醉也挺贵的,不能都浪费在他们身上。要是他们醒了的话,有得是别的手段让他们再昏迷过去,你说是吧?”余鸣海摆摆手说道。 “是!” 贺远对此深以为然。 又不是自己抓获的帝国之花,就是一群糟老爷们有啥好珍惜的。 “继续盯着吧。” “是!” 随着余鸣海去休息,贺远便全面接管了押送工作。 在他的安排下,行动科和情报科的人重点分散在两节车厢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只在这两节车厢。 实际上从昨天晚上开始,这节火车便已经被军统局接管。每节车厢中都有他们的人,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监管,只要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人,第一时间就要汇报。 “假如情况紧急的话,我准许你们便宜行事。” 这就是贺远给每个特务的权力。 列车稳稳当当的前进着。 “一切正常吗?”贺远坐在车窗前面抽着烟。 “是!” 房启明刚刚检查回来,恭声说道:“暂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人,不过科长,我觉得您有些多虑了。第一,咱们押送他们去重庆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目前来说还是处于保密阶段,所以就算日伪间谍想要动手都不知道这事。” “第二就凭咱们现在的力量,除非是一支军队前来偷袭,要不然咱们完全能应付过来。”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贺远摇摇头,严肃的说道:“山城组的间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知道咱们正在押送的事情后,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他们的精锐,他们不但要营救,而且也怕这些人招供出来什么秘密,所以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按兵不动。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来营救,所以给弟兄们说下,都给我精神着点。” “只要咱们能成功的押送到重庆,我给他们庆功!” “是!” 房启明转身开始去做事。 “你们到底会来吗?” “山城一郎,你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人就这样全军覆没而无动于衷吗?” 贺远眯缝起来双眼,若有所思。 在这个年代,从成都坐火车到重庆的时间,大概是十三个小时左右,他们是上午七点钟就开始坐车,算算时间的话,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到。 这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所以换做他是山城一郎的话,真要是想要劫囚,那么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要不然他们就会没戏。 “所以全程都要高度戒备。” 贺远掐灭手中的香烟,开始起身走向旁边的车厢。 他要亲自巡查。 拥有着金手指的他,只要有日谍混在人群中,一下就能找出来。 ...... 列车的一节车厢中。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两个人,他们就是山城组外围线的山崎贤辉和心腹加藤秋鹰。只不过乔装打扮后的两人,就是看着很正常的一对朋友,坐在人群中也不算多显眼。 “事情都办妥了吗?”山崎贤辉低声问道。 “是!” 加藤秋鹰立刻恭声说道:“已经全都打听清楚,军统成都站的人占领的是后两节车厢,不出意外的话,成都线的人全都在里面被关押着,咱们要做的话,就得抓点紧了。” “后两节吗?” 山崎贤辉看了看手表后,冷静的说道:“现在刚开出成都没有多久,咱们就算是要动手也不能是现在,这会儿军统人的防备心肯定没有松懈,这时候动手纯粹就是自讨苦吃。” “所以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做事。” “营救的地点就定在崇州车站,那里咱们最熟悉。只要得手,第一时间就能够撤离。” “是!” 加藤秋鹰点点头。 “我已经吩咐下去,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随时等待信号动手。” “好!” 其实山崎贤辉也感觉有些太仓促了,但没办法,谁让这是山城一郎下达的死命令。 按照他想的,是应该在成都市稳定下来后,再谋求怎么杀死贺远。可谁想山城一郎却说多田达郎他们会被押送到重庆,命令山崎贤辉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营救出来。最好是能在营救的过程中将贺远杀死,这样就一举两得了。 没辙,山崎贤辉被迫才临时制定计划的。 不过就算这样,山崎贤辉也没有多紧张,在他的眼里,不就是一个贺远吗?不就是十几个军统局的特务吗?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而已。 要知道,为了这次营救,他可是把外围线的间谍全都带过来了。 整整二十人。 军统那边据说只有十五个人。 人数上的绝对碾压,让山崎贤辉越发自信。 倒数第三节车厢。 贺远这边已经开始按部就班的巡查,他手里拎着一个皮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脖子上还有一条灰色围巾。随着他走过去,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没有敌意的白色头框。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这种白框。 好现象。 这最起码说明目前这节车厢是安全的。 难道说自己猜错了?山城组的这些间谍根本没谁过来?他们会见死不救?真要这样的话,多田达郎,你们就只能是怨自己命不好,谁让你们的主子都不准备要你们。 这期间也有情报科的人看到了贺远,但他们却没有主动打招呼,彼此一个眼神示意过后,就各行其事。 倒数第四节车厢。 贺远慢悠悠的走着,在他想着这里肯定也会是整齐的白色头框的时候,谁想意外突然出现。 在最后靠窗的位置,竟然蹦出来两个红色头框。 红得似血。 第322章 杀得片甲不留 日谍行动队员 宫田九雄 96\/100 山城组外围线成员 杀人机器 嗜杀如命 日谍行动队员 山木竹城 96\/100 山城组外围线成员 杀人机器 贪财好色 当这两个人的信息出现在贺远眼前的时候,他嘴角下意识的扬起,总算是等到你们了。你们要是不来的话,我倒是会担心。但你们既然来了,我反而是不着急了。 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那么接下来就该咱们好好的玩玩了。 贺远并没有当场就杀死这两人,因为他怕出现意外。因为这个时候动手的话,万一被山城组外围线其余间谍发现,那就糟糕了。 所以他不露声色的暗暗记下这两人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他要把所有藏在火车上的日谍全都揪出来。 一个都不能放过。 倒数第五节车厢。 又发现两个。 倒数第六节车厢。 这里竟然藏着整整六个。 这就已经十个人了,瞧这架势应该还不算完,毕竟贺远还没有找到一个当官带头的。所有发现的人,全都只是很简单的行动队员,没有一个挂着队长的头衔。 不急,慢慢来。 贺远他们所乘坐的这趟火车总共有二十节车厢,不要以为这就算多的,在那个年代,二十五节车厢的火车比比皆是。 因为车厢多,就意味着在紧急情况下被军队征用,能够运载更多的士兵。一般情况下,每十三节车厢就能够运载一个步兵营。 当然这不是军列,所以也没那么夸张。 可问题是不是军列的这趟火车,上面坐着很多不同行业的人。他们鱼龙混杂的坐着,让谁进来找人都会感觉一团乱麻。甚至更夸张的是,贺远竟然发现在后面还挂着两节敞篷车厢。 说起来这个敞篷车厢,贺远只在民国时期的回忆录中见过相关的记录,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 他知道这些敞篷车厢中坐着的一般都是农民工,他们贪图这里票价便宜,所以扎堆似的坐在这儿。毕竟就算是三等车厢,在当时都要八块钱的法币,而这里却只要两块。这个价钱,也是所有农民工都能够接受的。 “咦!” 就在贺远刚准备从这节敞篷车厢走过去的时候,忽然间停了下来,因为就在这时,从对面竟然走过来一个男人。他虽然扛着一个大背包,但头上鲜红的头框却让贺远看得直晃眼。 日谍行动人员 加藤秋鹰 生命值:98\/100 山城组外围线副队长 (坚定的反华主义者,亡华夏之心不死) 痴迷炸弹 痴迷炸弹?这家伙竟然和陈默有得一拼。不过总算是被我找到一条大鱼,副队长都露面了,那那个队长呢?也应该在这趟火车上的吧? 要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我只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不但能带着成都线的间谍回到重庆,还能将外围线也打包带过去? 我得好好的想想。 这倒是一个能够利用的机会,好将松下鸠杀死。 贺远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和加藤秋鹰擦肩而过后,没有去管他,而是继续往前走。这已经是他发现的第十六个日谍,直觉告诉他,应该快了,毕竟前面已经没有车厢了。 果然。 就在他又走过一节车厢后,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最大的鱼。 山崎贤辉。 看着山崎贤辉的信息,贺远暗暗记下他的模样,转身就走。他没有进去,怕的是打草惊蛇。毕竟像是山崎贤辉这样的间谍,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发现。 那样的话,整个局面就会失控。 其实贺远没有猜错,他做的也是对的,因为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山崎贤辉多年养成的经验让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前面,当他看到前面的车厢交接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时候,眉宇下意识的皱起。 “难道我感觉错了?为什么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半小时后。 贺远回到了押送车厢,他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松下鸠,趁着其余人都没谁留意的时候,忽然间就拿出来一个针管,然后闪电般的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了松下鸠体内。 这一切做得很快,快到根本没谁看到。其实就算是有人看到,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贺远是行动科科长,是眼下这趟列车上除了余鸣海之外最大的官。 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这个后,贺远就看到余鸣海走了过来。 “站长,我要向您汇报一件事。”贺远沉声说道。 “什么事?” “就在刚才我去巡查的时候,发现车厢里有些人不对劲,我建议立刻对他们采取措施,同时安排咱们的人一个盯一个的盯着多田达郎他们,要是事情真的不受控制,要第一时间把他们全都杀死。”贺远冷静的说道。 “全都杀死?” 余鸣海微愣后很快释然,他知道贺远说的没错。 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多田达郎他们是一个都别想逃走的,宁可将他们杀死,带着他们的尸体去重庆,也绝对不能让人救走他们,一个都不能救走,全都要杀死。 “我来盯着这里,你去负责对付外面的日谍。”余鸣海一下就将手枪拿出来。 “是!” 贺远转身冲着房启明摆摆手,冷声说道:“外面车厢中坐着很多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来动手,杀死一个,你这边就立刻将他们带走安置起来,同时告诉列车员,让他们配合你们做事。” “是!” 贺远起身就往外走去。 等到贺远的身影消失在车厢外的时候,余鸣海直接扫视全场,眼神狠毒的说道:“一个盯一个,给我盯死他们,然后听我的命令,只要我下令,一律就地处决。” “是!” 行动科的人立刻就行动起来,他们分别站到多田达郎几个人的面前,全都拿出手枪瞄准。这么近的距离,一枪之下绝对爆头。 倒数第四节车厢。 面对面坐着的两个日本间谍,正在随意的闲聊着,他们看似轻松随意的神情下,其实整个人的神经是紧绷着的,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等待着加藤秋鹰的命令。 就在这时,贺远走过来了。 第323章 宛如神魔般收割人命 “哎呦喂,慢着点。” “赶紧让路,憋不住了。” “别挤了,没看到这么多人啊。” 当着两个日谍的面,贺远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扛着背包的男人撞在一起,他脚故意崴了下,当场就倒向两个日谍。 看到这一幕,日谍也没有太过多想,毕竟像是这样的事情,在这种人满为患的车厢中早就司空见惯。这次要不是为了执行任务,他们是绝对不会坐这种破火车的,人多就算了,味道还这么难闻。 但是,再难闻的味道,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闻了。 宫田九雄只是感觉心脏部位传来一阵疼痛,下一秒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死得不明不白。 与此同时。 贺远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刚站起身,右手便闪电般的从山木竹城的咽喉划过,一道若隐若现的血丝倏地出现。 这道血丝小得近乎不可见,但就是这样的一条血丝,让山木竹城瞪大眼睛捂着咽喉,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惊恐。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杀死。 “你!” 一个字都没有能喊出来,贺远便起身向前走去。 紧接着就是房启明带着人出现,很自然的将两个间谍搀扶起来,然后便掩饰住伤口,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 “跟上科长,都麻利点。” 房启明神情紧张的吩咐,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佩服。太牛逼了!刚才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自问自己也能去做,但却绝对不可能像贺远这样利索。 这不是说日本的间谍都很牛逼的吗? 怎么遇见科长,就都变成了纸糊的,一碰就碎呢? 暗杀继续上演着。 拥有着金手指的贺远,精准的锁定着一个个山城组外围线的间谍,在不动声色间完成着刺杀。两个,四个,八个,随着他的不断前进,他就像是死神般收割着人命。 当第十四个日谍被杀死的时候,终于轮到加藤秋鹰。 而这时候的他,看到走近的贺远,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后背发凉,浑身汗毛竖起。 多年游走在黑暗中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有危险在靠近,而且还是大危险。 “你给我站住,你!” 加藤秋鹰冲着身边的日谍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就去拦截贺远。但嘴上还说着话的他,下一秒身体便突然向前倒去,直接跌入贺远怀抱。 “不好!” 看到这一幕的加藤秋鹰闪电般的就从兜里掏出来手枪,瞄准贺远刚想要射击,不想贺远已经果断的将刚才杀死的那个日谍丢了过来。 枪声响起,但子弹却是打进了那个刚死的日谍身体里。 趁着这个间隙,贺远也已经扑过来和加藤秋鹰扭打在一起。 车厢也在短暂的沉寂过后热闹起来,所有乘客都惊声尖叫着向前跑去,他们一个个的都顾不上拿行李,全都是想着保命要紧。这都已经开枪了,再不走的话他们会被杀死的。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看到这个的房启明也知道不能再像是刚才那样安安静静的收割着人头,所以立刻就掏出手枪,让列车员安抚安排着乘客的同时,自己带着军统的特务在四周戒备着。 他们不知道这节车厢还有没有日谍,但只要有,他们就会开枪射击,甚至是拿着自己的身体为贺远挡子弹,总之绝对不能让贺远出现危险。 “砰!” 贺远和加藤秋鹰你来我往的厮杀着。 这不是在演戏,更不是在耍弄花拳绣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对方杀死。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就算是贺远都没有掉以轻心。 他全神贯注的厮杀着,一招一式的使出都没有丝毫水分,全都是必杀技。 “咔嚓!” “啊!” 五招过后,趁着加藤秋鹰一个不慎,贺远便直接给了他个过肩摔。紧接着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贺远便直接一个肘击狠狠命中加藤秋鹰的胸膛。 在他的痛苦惨叫声中,贺远直接抓住他的脑袋,在房启明他们的注视中,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 加藤秋鹰当场毙命。 “科长,您没事吧?”房启明急忙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贺远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鞋印,拽了拽衣角,扫视了一眼被他杀死的加藤秋鹰,冷静的说道:“我没事,不过想要再安安静静的动手是不可能了。你听着,立刻疏散乘客,你们跟着我来,一定不能放过最后的几个日谍。” “是!” 房启明跟着贺远就向前冲去。 外围线总共过来二十个日谍,加藤秋鹰是被杀死的第十六个。也就是说现在包括山崎贤辉在内,还有四个漏网之鱼。必须趁着他们逃掉之前,将他们杀死。 至于是否能够活捉,贺远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 “咦?人呢?” 贺远闪电般的冲到山崎贤辉所在的车厢,却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就在他想着山崎贤辉是不是已经逃掉的时候,背后的房启明忽然间大声喊叫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枪声。 “砰!” “科长,小心!” 房启明果断的开枪射击,一个人从车厢交接处倒下。 第十七个。 “咚咚!” 就在这时车厢顶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听到这个的瞬间,贺远也顾不上去管这个日谍的死活,冲着房启明就大声喊道:“他们在车顶,赶紧回去。” “是!” 一群人急忙向后跑去。 山崎贤辉,你倒是够狠辣的,竟然都没有想要在车厢里反击,而是直接选择上车顶。你这是想要走捷径,去最后两节车厢救人是吧?你想得倒是挺好,我看你能不能做成。 贺远冲出这节车厢后,很快也爬上车顶。 他刚露头,一颗子弹就贴着耳朵飞过,他吓了一跳,随即都没有多想,抬手冲着前面就是一枪。或许是因为生死之间,这一枪的准头出奇的准,当场就把那个放冷枪的日谍送去见了天照大神。 “啊!” 惨烈的喊叫声中,第十八个日谍从车顶跌落,死得不能再死。 与此同时。 贺远也看到了在前面车顶上急速跑着的山崎贤辉两人。 第324章 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 在车厢顶上奔跑的山崎贤辉都快哭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如此周全的计划,竟然会被贺远识破。 这也就算了,贺远怎么能做到精准的锁定自己的人,然后挨个点名,一个都不放过的进行着暗杀。 要不是加藤秋鹰开枪射击,自己恐怕也已经变成贺远的刀下亡魂。 此刻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人全都被杀死,因为但凡还有一个活着,他们肯定都会争前恐后的来替自己阻拦贺远。可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露面,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该死的贺远。 你竟然连加藤秋鹰都杀死了。 他是我的心腹,是我的左膀右臂,负责着外围线所有间谍的培训,你杀死他,我还怎么玩得转。 “队长,我去拦住他!您赶紧去前面的车厢救人,只要成都线的人全都被救,咱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最后一个跟着山崎贤辉的日谍一咬牙,转身就向着贺远冲去。 “松岗君,拜托你了。” 山崎贤辉看着他就这样冲过去,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赶紧向前继续跑着。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确定后面追击的人到底是不是贺远,毕竟他没有见过贺远,甚至因为时间紧迫,他连贺远的照片都没有见过。但直觉告诉他,敢这样上车厢顶部追过来的,肯定就是那个做事不要命的贺远。 “贺远,你别想拦住我的。” 山崎贤辉拼命的向前跑去。 ...... 关押着成都线所有间谍的车厢。 房启明已经率先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说了发生的事情,余鸣海脸色异常冷峻。他已经听到了枪声,只是没想到山崎贤辉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都没想着逃命,反而是要冲过来。 “你是说贺科长正在带人追杀?”余鸣海冷静的问道。 “是!” 房启明指了指车顶急声说道:“贺科长让我赶紧跑过来保护您,他自己在追击。站长,您这边一定要躲好,我这就带着兄弟们进行防御,绝对不会让山崎贤辉得逞的。” “好!” 余鸣海摆摆手,房启明立刻带人开始布防。 “还是刚才那话,随时等我命令开枪射击。” “是!” 一个个特务拿枪顶着多田达郎他们的脑门,如临大敌。 ...... “该死的!” 贺远当然知道余鸣海那边肯定已经做好布防,那自己要做的就是将这最后两个日谍收拾掉。但眼前这个家伙虽然只是个路人甲,他的枪法竟然出奇的好。有着那么两次,贺远都差点被命中。 但最后的胜利必然是属于贺远的。 他趁着对方换子弹的一个间隙,果断的开枪射击。 一枪爆头。 在杀死他之后,贺远便赶紧继续向前追击。这时候山崎贤辉距离最后两节车厢已经很近,他只要再跑过三节车厢,就能够抵达。而贺远也看到了山崎贤辉手中竟然握着一颗手榴弹,看他的架势分明是想要炸车。 “砰!” 贺远眼疾手快,就在山崎贤辉刚想要投出去的时候,一枪射出,当场就命中他的手臂。在一道悲惨的喊叫声中,山崎贤辉手中拿着的手榴弹滚落到地上,轰的爆炸开来。 幸好这个滚落的距离有些远,爆炸的威力没有将车厢炸断。 要不然的话,只是这下就够所有人受的。可即便这样,火车还是受到影响的,首当其冲的这节车厢左右摇晃了几下,吓得所有人都尖叫的同时,山崎贤辉竟然也被甩倒。 他赶紧趴好,调整身体。 可就是这么耽误的工夫,贺远便已经闪电般的跑了过来,趁着山崎贤辉刚想要抬手举枪射击的时候,一脚狠狠踢出,当场就将山崎贤辉的手枪踢飞。 “八嘎!” 迅速爬起来的山崎贤辉,站在寒风之中,盯视着近在咫尺的贺远,愤怒的喊道:“你是谁?” “我是谁?” 贺远直到这时悬着的心才悄然放下,事情总算没有太糟,自己在山崎贤辉要炸车之前将他给拦下。而他也是最后一个日谍,只要将他抓住,这场劫囚之战就算是圆满结束。 “贺远!” “贺远,你真的是贺远!” 听到贺远自报家门,山崎贤辉脸上顿时滚动着愤怒的杀意,黄豆般的眼睛眯缝着,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我当然是贺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山崎贤辉,我真的没想到咱们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我原以为想要抓住你的话,怎么都得费点功夫,毕竟我刚把你们山城组成都线连根拔起,你们应该害怕我躲着我才对。可没想到啊,你们外围线的不但不害怕,甚至还敢来劫囚,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挺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们了。” “正好把你们一锅端掉,这样去重庆总局,我也能拿得出手。要不然只是一个成都线的话,总感觉这送礼送的分量有些不够,说起来这事我还得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哪能办成这事。” “你说是吧?” 贺远不急不缓的说着话,双眼却是一直盯着前方。 他倒是想一枪把山崎贤辉给崩了,但当他看到这老小子腰间竟然还绑着几个手榴弹的时候,也不敢鲁莽行事。山崎贤辉死是小事,自己可不能给他陪葬。 赔本的买卖咱们可不能做。 所以要等。 只要山崎贤辉分心,哪怕只是一秒,贺远都有信心将他当场击毙。 “贺远,你好自负,你就这么肯定能杀死我吗?我告诉你,我这次就是来营救成都线的所有人,但我要是救不成的话就不救了,我会拉着你给他们陪葬。有你,有你们成都站的所有军统特务,有这趟列车这么多人陪着,我死也值了。” 山崎贤辉亮出来自己腰间的手榴弹,狂笑着。 贺远冷静以对。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吧?被我吓傻了是吧?贺远,我的人都怎么了?”山崎贤辉紧攥着一颗手榴弹怒声问道。 “死了!全都死了!” “什么?” 山崎贤辉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当他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心神出现些许慌乱。 就是现在! 贺远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第325章 让功 “砰!” “轰!” 随着贺远的开枪,前后响起两道声音。 砰的是贺远一枪命中了山崎贤辉的脑袋,当场将他击毙。 但轰的却是山崎贤辉在临死之前,竟然好像是猜到了贺远会对他开枪似的,竟然主动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这幸好有个时间差,而且这趟火车过去的地方恰好就是一处悬崖。 所以尽管手榴弹爆炸了,却也是随着山崎贤辉在掉落的过程中爆炸的。 可即便如此,火车还是感觉到一阵摇晃。 贺远更是早就在第一时间趴下,紧紧地抓住一个车盖,这才避免被爆炸的余波震下去。 “该死的山崎贤辉,你说你死就算了,你还想要拉着一火车的人给你陪葬,你做梦吧。” 贺远慢慢的站起身,心有余悸的翻回了车厢。 “科长,您没事吧?”房启明赶紧走过来急声问道,顺便上下打量着贺远,生怕他身上有枪伤。 “我没事。” 贺远摆摆手,冷静的说道:“刚才被炸死的是山城组外围线的负责人山崎贤辉,虽然在那种爆炸中,他不可能还有命,但再怎么说那都是一条大鱼,你现在立刻就安排人去刚才经过的悬崖底部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 “是!” 房启明立刻领命,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佩服。 科长不愧是科长,瞧见没有?就刚才那种情况,他不但把山崎贤辉毙掉,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这种本事可不是谁想就能拥有的,只有咱们贺科长才能。 贺科长你可是咱们成都站当之无愧的兵王。 不,你甚至是咱们军统的兵王。 倒数第二节车厢。 当贺远走进来的时候,眉头微皱,因为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不可能啊,自己已经将所有日谍都给杀死,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有血腥味? 不过很快他就看清楚了。 原本应该昏迷着的松下鸠、梁金双、谢立刚,竟然全都被一枪爆头,死得不能再死。 他们就那样躺在车座上,一动不动。 “站长,这是怎么回事?”贺远吃惊的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 余鸣海郁闷的狠狠瞪视了一眼站着的三个特务,懊恼的说道:“就在刚才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他们三个新来的竟然害怕了,然后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就开枪了。” “所以他们三个就倒霉的死了。” “幸好只死了三个,要是这几个人全都被杀死,咱们还怎么去重庆?哪里还有脸去。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逃掉,回去后都给我写检查报告,谁写得不深刻,全都给我滚蛋!” “是!” 三个特务低着脑袋,不敢吭声,只是看向贺远的眼神流露出一种哀求。 谁让他们都是行动科的。 贺远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发生这种事,他们也不愿意,但这不是没办法吗?谁让他们就是害怕了才下意识的扣动扳机。 原来如此。 贺远释然般的一笑,死就死了,自己还想着怎么找理由解释松下鸠的死呢,现在看来也省得找了。一枪爆头,死得都不能再死,松下鸠啊松下鸠,你活该有此一劫。 “贺远,你那边怎么样?” 就在这时余鸣海才想到问贺远外面的情况。 “站长,这次准备劫囚的是山城组的外围线,他们总共来了二十个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全部了,所有人都已经被击毙。刚才的爆炸声就是他们的队长山崎贤辉被我击毙的时候引爆的。” “幸好我先一步杀死他,要不然真的被他跳下来引爆,咱们这趟火车的人都得玩完。我也已经让房启明安排人去刚才的谷底搜寻,能找到山崎贤辉的尸体最好,找不到也无所谓,有这么多日谍的尸体在,咱们也算是立下一个大功。” 贺远微笑着解释了一番,然后扫视过低着头的三个行动组组员,继续说道:“至于死掉的松下鸠三个人,也无所谓,毕竟谁也不知道山崎贤辉能不能跳进来,死就死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站长?” “要不是有站长的英明领导,咱们这趟都得给山崎贤辉陪葬!” “赶紧的!” “是!” 刚才闯祸的三个小特务,感激的看了贺远一眼,然后便赶紧冲着余鸣海道歉,纷纷承认错误。看到他们这样,主要是看在贺远为他们求情的份上,余鸣海也就大度的摆摆手。 “还不去帮忙收拾那些日谍的尸体,等着我请你们喝茶吗?” “是!是!” 三个特务连忙退出去。 一场轰轰烈烈的劫囚就此宣告终结。 “贺远,你看这个报告怎么写?”余鸣海瞥视了一眼还昏迷着的多田达郎,带着贺远走到不远处的窗户前面,看着外面已经逐渐变暗的天空缓缓问道。 “站长,我只知道这次劫囚能够安全解决,都是靠着您的运筹帷幄,未雨绸缪,所以咱们才能够以最小的伤亡将山城组外围线全部杀死,说到功劳的话您居功至伟。”贺远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 笑话! 这种事情需要教吗? 他总不能说这事全都是我的功劳,真要那样的话,他还怎么在军统局内混。而且这样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尽最大可能的回避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靠着金手指所以才认出来每个日谍的。 这是他的最大秘密,他打死都不能说。 既然这个不能说,那将功劳推给余鸣海,让他去想办法解释就省了很大事。 而余鸣海在听到贺远这样说后,哈哈大笑起来,满意的看了贺远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贺远,你不用这样自谦的。” “我说过咱们都是黄埔出来的,你我就是校友,而现在你又是咱们站的王牌,我还能抢夺你的功劳吗?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别想抢走。这个报告就交给我来写吧,你先去休息休息。” “是!” 贺远转身离开。 看着贺远的背影,余鸣海的双眼微微眯缝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光芒。 第326章 化解不开的怨气 余鸣海是根红苗正的黄埔学院出身。 这样的人又是在军统内部混迹,而且还混到了成都站站长的身份,哪是随随便便说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他这样的人,心眼多得要死,想要玩死你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看他愿不愿意玩。 就说这事。 虽然贺远刚才看着是什么都说了,但其实余鸣海心底清楚,贺远什么都没说。最起码贺远没有说出来,他是怎么知道外围线的那些日谍都是些什么人的?毕竟这么多车厢,你贺远走一圈下来就能精准的锁定住每一个人。 这就有些太假了。 你以为你是神仙吗?还是说你有着火眼金睛?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别的说法,比如说你之前调查过外围线的人,又比如说,你是红党的身份,而红党对这个外围线了解得很清楚,所以你才会了如指掌? 不过,不管是哪个原因吧,这事总得有个说法。 但余鸣海也知道,贺远就算是会说也肯定不会说真话,既然如此,那这事就按照贺远说的去办,就当做是自己这边先前已经调查过,所以才能在最短时间内锁定住每个日谍的身份加以歼灭。 余鸣海倒不觉得贺远是红党。 因为不可能。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反正这是好事,原本我只是带着一个成都线去交差,现在又多出一个外围线,山城组三分之二的力量都折在我手里,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功绩。” “嘿嘿,曹彦,听说你那边连重庆线的毛都没有摸着,这要是让你看到我的功绩,你不得疯掉?到那时,我倒想要看看,我成都站能不能晋级!” 余鸣海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期待。 ...... 入夜。 重庆市火车站。 这里的站台在第一时间已经被戒严,军统局的特务负责最核心位置的警戒。他们每个人全都荷枪实弹,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四周,只要发现任何可疑之人都会当机立断的抓捕。 而在这种戒严中,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抽着烟。 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都是军统局重庆站的干部,像是情报处一科科长岑子阳,行动处二科科长冯月甫,当然他们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站在中间那位,佩戴着上校军衔的男人。 他身材偏瘦,穿着一身军装,丹凤眼,鹰钩鼻。 他就是重庆站副站长林鸿浩,是当初余鸣海离开后,被代力亲自委任的。 而像是今天这事,其实应该是曹彦出面才对。但谁都知道曹彦和余鸣海的关系不对付,而且这次又是余鸣海带着滔天功劳而来,曹彦更不会想要自降身份去迎接。所以他就找了个生病住院的理由,把这事交给了林鸿浩。 林鸿浩想来吗? 他也不想。 谁都知道,这次成都站的押送看着是很正常的操作,但只要来到重庆就是在扇他们重庆站的脸。可没办法,你总不能谁都不来吧?真要那样,代力可就会动怒了,毕竟这事是他一直在主抓的。 曹彦这个正职不来,那就只能由林鸿浩这个副的来。 “林副站长,您说成都站的那群人来就来吧,怎么还非要咱们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搞得好像他们是咱们的上级,是多大的功臣似的。”岑子阳扔掉手里的烟头,使劲搓了搓后,语气有些不忿的说道。 “说得就是,他们自己去局里不就行了。” “余鸣海又不是不认识路。” “他们有什么资格让咱们林副站长过来迎接他们?” ...... 随着岑子阳主动扯起话题,其余人也都跟着说起来。他们心里也都不服气,要知道现在的重庆站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脚下,他们都以这个天子近臣的身份自居,一个个的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 原本就很高傲的他们,现在却要让他们低下头来。 尤其是向成都站低头。 他们没谁能接受这种羞辱。 毕竟只要是重庆站的人都清楚,当初成都站之所以会降级,就是曹彦在背后捣的鬼。如今成都站携带着荣耀回来,岂不是要狠狠的扇他们的脸,这谁能忍受? “全都给我闭嘴!” 林鸿浩冰冷的眼神扫视过去,所有碰触到他目光的人全都下意识的低下脑袋。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不管你们心里觉得多不舒服,都给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谁让你们没有本事,没有办法破掉山城组重庆线。你们但凡能争点气,还至于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话?” “看见你们就心烦。” “都给我滚远点。” 一群人急忙躲开。 到最后这里剩下的只有冯月甫和岑子阳,这两位好歹都是科长,都是能够和林鸿浩说上话的。要是一般的小组长,这会儿根本不敢靠近,生怕被喜怒无常的林鸿浩盯上。 “林副站长,您也别动怒了,不值当的。”冯月甫低声说道。 “我没有动怒,只是觉得失望。你说他们要是稍微能争点气,又何至于会如此?他们不想来接站,难道我就想来吗?”林鸿浩冷哼两声,脸色阴沉的说道。 “林副站长,请您息怒。” 岑子阳也赶紧在旁边劝说着。 “其实成都站能够破获山城组成都线,根本和余鸣海没有关系,全都是靠那个贺远做的,这都是贺远的功劳。可问题是咱们从成都站借调过来的人,硬是没有这个贺远。” “林副站长,您说这成都站是不是害怕咱们立功,所以说故意压着贺远不派给咱们呢?就厉海彬他们,一点用都顶不上。咱们是没破获,他带的人不是也没辙吗?” 说着岑子阳就瞥视向不远处,在那里站着的赫然就是成都站借调过来的人。 厉海彬就站在其中。 听到岑子阳说出的这话,冯月甫微微挑起眉角,却没有说话反驳。 而林鸿浩听到这话后双眼慢慢的眯缝起来,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不过现在被岑子阳一提,倒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却是没有借着岑子阳的话说,而是转身看向冯月甫。 “月甫,你和贺远共过事,说说你对他的了解。” 第327章 撑腰的来了 “贺远吗?” 冯月甫没想到林鸿浩会对贺远感兴趣,但他却没有迟疑的意思,很快就说道:“贺远是黄埔军校出身,家世清白,为人好学上进,在军校的时候各项成绩就都名列前茅,深受各位老师器重......” “贺远是从那次被派到北平锄奸才开始崭露头角的,他要铲除的是大汉奸王克敏,同时和他一起执行这个任务的是咱们天津站的站长陈恭澍。陈恭澍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是有勇有谋,心思缜密......” “北平锄奸回来后贺远就在重庆站行动处二科担任副科长,这期间经他之手破获了日谍组织,先后抓获了代号铁钉、铜板和银币的日谍......” “贺远后来跟随余鸣海去了成都站,担任的是成都站行动科的科长,这个职位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量身打造的,而且他不但行动能力超强,搜集破获情报的能力也是一流的,在成都站那边生生的压了情报科一头。” “不过因为厉海彬为人还算是谦逊大度,所以说两人之间也没有闹出什么矛盾,相处得还很好。” “之后贺远被派到上海执行任务,在那里他是真正的大放异彩,完成的任务一件比一件厉害。不但保护了国有银行的财产,就光是被他杀死的汉奸走狗就有好些个,他还破坏了日本的细菌战...... ” “还有就是咱们军统的那支忠义救国军的叛变,也是他和毛森力挽狂澜,尽最大可能减小了损失。对了,说到这里,他不但被陈恭澍欣赏,和毛森的关系也很好。” “要是说再加上上海站的负责人王天木和成都站的余鸣海,贺远光是在站长这块,就混得很开。” ...... 冯月甫认真的说着。 林鸿浩仔细的聆听,记着每个有价值的消息。 等到冯月甫说完后,林鸿浩没有吭声,而是若有所思的消化着这些消息。 而就在这时候,岑子阳却是无所谓的说道:“冯科长,你说的有些言过其实了吧?什么在上海杀死那么多汉奸走狗,这换做稍微有点本事的人过去,也都能做到。你这样夸他,我觉得有些过分。” “过分吗?” 冯月甫看了一眼岑子阳淡淡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过不过分就看岑科长你是怎么想的。” “你!” 林鸿浩看到岑子阳竟然都这时候了还在这里嫉贤妒能,狠狠瞪视了他一眼,漠然说道:“岑子阳,你有在这里斗嘴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你们情报科该怎么去找山城组。” “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代局长,要是说你们情报科还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一无所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相信不用我给你说。” “我会的!” 岑子阳脸色阴晴不定的闪烁。 “去那边负责戒备吧!”林鸿浩挥挥手。 “是!” 看着岑子阳的背影,林鸿浩心底也是冒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要是能收拾掉岑子阳的话,他早就将这种只会说话不会办事的人踢出去,但没辙,谁让岑子阳是曹彦的心腹。他这个副站长刚上任没有多久,自己屁股都没有捂热的情况下,哪里敢去挑衅曹彦的权威。 “希望这个岑子阳以后做事能靠点谱吧。” ...... 不远处。 在这里站着的是从成都站借调过来的情报科科长厉海彬,行动科的副科长何山和行动组组长陶宗。和重庆站那群人的郁郁寡欢不同,这三位的心情都不错。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成都站的,又不是重庆站的。 重庆站的悲欢离合和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 就说这次的事情,抓住山城组了,功劳肯定都是重庆站的,别说不会分给他们,就算是会,那也只是喝点肉汤而已。可要是办砸了的话,这责任肯定会往他们头上推。 你说这样的话,他们有必要往死的卖命吗? “嘿嘿,厉科长,您说咱们老老实实的在成都站多好,要是在那边的话,这次的功劳肯定也会有咱们的一份。整个山城组成都线被连根拔起,抓获了好几个日谍,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光是这样的功劳,想想都让人激动。”陶宗有些向往的说道。 “谁说不是。” 何山也露出一种可惜的神情。 “咱们在这边要是说受重视的话也算,可狗屁的重视,他们压根就没有把咱们当回事,你瞧瞧他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脏活累活全都交给咱们,真正涉及到核心的情报从来都不告诉咱们,就这样还指望着咱们抓获山城组重庆线,抓个屁!” “真想回去。” “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话吧。” 厉海彬无语的瞪视了两人一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鸿浩的方向,确定没谁能听到他们说话后,便低声说道:“这件事咱们说了不算,咱们本来就是借调过来的,你还想怎么?把手伸到人家的核心部门吗?” “不过这事你们说的也对,我会和余站长说说的,让他赶紧把咱们调回去。” “反正在这里借调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去咱们的地盘,好好的和日谍斗一斗。正好这次余站长也是过来请功的,我想只要好好说说,他心情一好就会答应的。” “对,这事就靠厉科长您了。” “不过你们别说,咱们成都站这次是真的露脸了!这巴掌估计扇得重庆站所有人脸上都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咱们余站长在曹站长面前,肯定能扬眉吐气了。” 厉海彬想到这一幕就由衷的为余鸣海高兴。 “这还要感谢贺科长,不是贺科长的话,咱们也抓不住山城组的。”何山高兴的说道。 “对,都是贺远的功劳!” 厉海彬放松的一笑,慢慢说道:“他这次肯定又会拿到不少奖金,啥也别说了,等到他过来,一定要好好的宰他一顿。再怎么说,这里都是他混过的地盘,不能放过他。” “对!” 何山和陶宗对视一眼开始期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当时间定格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列车总算开进重庆站。 看到火车过来停下,林鸿浩精神一振,带着人开始走上前来。 第328章 被碾压的重庆站 “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不让咱们过去接站?” “小点声吧,没看见全都是当兵的。” “我听说好像是军统成都站那边带着俘虏的间谍过来了。” “真的假的?成都站这么厉害?” ...... 在这种议论纷纷中,成都站的余鸣海带着贺远他们走下火车。 重庆站的林鸿浩微笑着走上前来。 “余站长,欢迎欢迎。”林鸿浩主动伸出来右手。 “林副站长好,没想到还劳驾您来迎接,真的是抱歉。”余鸣海微笑的说着公式套话。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这次你们成都站劳苦功高,将山城组成都线连根拔起,立下了大功劳。我跟你说,局座现在就在局里等着你去汇报工作呢。”林鸿浩笑吟吟的说道。 “是吗?那正好,我还有些新情况要向局座汇报。”余鸣海说道。 “新情况?什么意思?路上出事了?”林鸿浩下意识的问道。 “对!” “遇到不开眼的人前来劫囚,只不过他们没能得逞。” 余鸣海随意耸耸肩,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似的。但林鸿浩却知道,既然是劫囚,对方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在这种情况下,余鸣海却还能保持着这种精神状态,就说明敌人是失败了。 可以啊,余鸣海你挺有手段的。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公然劫囚?”林鸿浩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山城组外围线的,只不过可惜啊,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次劫囚不但没能成功,还捎带着把他们外围线的所有日谍也一起收拾了。”余鸣海淡然一笑,镇定的说道。 “什么?山城组外围线的?” 林鸿浩大吃一惊急声问道:“余站长,您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山城组外围线的人在劫囚?他们怎么样了?你们这边呢?有没有什么大伤亡?” “我们没事,除了贺科长受了点伤。” “至于说到山城组外围线的,不出意外的话,从现在起,已经没有这个组织了!” “他们和成都线一样也被连根拔起了!” 余鸣海双手后负,云淡风轻的说道,那种坦然镇定的架势摆得很足。 而林鸿浩呢? 他却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看向余鸣海的眼神也流露出一种怨意。 余鸣海,你太能装逼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从你嘴里竟然这般无所谓的说出来,你这是在笑话谁呢? 你的意思是在说,你看看,我不但带着成都线的间谍来了,甚至在半路上还将外围线的日谍也给连锅端了。可你们重庆站呢?到现在为止,竟然连重庆线的毛都没有摸着,你们扪心自问,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林鸿浩使劲咬牙,强忍住心中的愤怒。 他能忍,跟着他来的重庆站的人却没办法忍。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呆住了。没谁能想到,这事竟然还能这样办。原以为只是一条成都线的日谍,没想到却是买一送一,成都站竟然将外围线也给打包带过来了。 “外围线的日谍这么怂吗?” “他们不会是在故意夸大战报吧?” “这下咱们重庆站的脸可算是被彻彻底底的扇疼了。” ...... 冯月甫早就惊讶得哑口无言,他错过余鸣海看向后面站着的贺远,发现贺远神情如初后,这才知道这事竟然是真的,成都站不但带着成都线的日谍来了,还送来了同样重分量的外围线。 天哪,这事要是被曹彦知道,估计他会吐血吧! “岂有此理!” 同样吃惊的还有岑子阳,他就算心里对成都站的人再不服气,但现在也被这个消息刺激到。外围线的日谍被连根拔起,这个功劳可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这事甚至是能惊动委员长的。 稍等下,余鸣海刚才说除了贺远受伤,别人都没事。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事不是贺远做的?还是说贺远和别人比只不过是徒有虚名,不然为啥别人都没事,就他受伤呢? 岑子阳也看向贺远,若有所思的盯着。 贺远呢? 他从走下火车的那刻起,就一直跟在余鸣海的旁边,他没有说话,就只是恭敬的跟随着。要不是两人的距离很近,你都会直接忽视掉他的存在。但他也清楚,想要隐身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现在。 自己哪怕表现得很低调,可还是被很多人盯上。 没办法,这人吧,要是太过优秀的话,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 贺远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着。 “林副站长,成都线的日谍,外围线所有被击毙的日谍尸体,全都在火车内,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您了,请您把他们全都带回局里,局长说要亲自审查。” 余鸣海很享受这种同僚吃惊的感觉,所以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等到享受够了后才慢慢的开口。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曹彦知道这事后的反应。 相信会更加精彩。 “好,这事我来安排,余站长,您就跟我走吧,咱们这就去局里。”林鸿浩从吃惊中醒来后急忙说道。 能清楚的察觉到,他此时的语气比刚才已经多出些许敬意。 “好!” 余鸣海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看向贺远。 “贺远,你留下来负责交接,交接完毕后就先去重庆站等候召见,反正这里你都熟悉。” “是!” 贺远恭声领命。 然后岑子阳和冯月甫就被留下来负责这事,林鸿浩则带着余鸣海赶紧去局里。这事的性质已经变了,就算是他都不敢有所耽搁,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事汇报上去,没准代力一高兴,就会放松对他们重庆站的惩罚。 所以这未必就是坏事。 “贺科长!” 与此同时。 一直在旁边等待着机会的厉海彬他们,总算是找到了空隙,赶紧走过来,和贺远热情的打着招呼。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同僚,都是成都站的,关系肯定走得近。 “厉科长,怎么样?这重庆比成都过瘾吧?” 在一阵寒暄过后,贺远就冲着厉海彬嘿嘿一笑说道,而听到这话的厉海彬当场就撇撇嘴。 第329章 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称兄道弟 “唉,要是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还继续待在成都站。” 厉海彬撇撇嘴,满脸无奈。 “贺科长,不瞒你说,虽然大家同属军统,但我们这次过来真的是一言难尽。” “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虽说是被特殊照顾着借调来的,是前来帮着重庆站调查山城组的,可问题是人家根本没有拿我们当自己人,到最后整得我们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意思,你说我们这是何苦呢?大老远的过来受这种羞辱。” “厉科长说的没错,尤其是那个岑子阳。” 陶宗义愤填膺的说道:“他是情报处一科的科长,负责的就是这个案子,按理来说他应该向我们通报所有线索情报,可从我们过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他一次都没有通报过。” “既然不把我们当回事,那还搞什么借调,早点让我们回去就是!” “可问题是他们也不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这样待着。” “岑子阳吗?” 对于这个花花公子,贺远当然记得。 想当初对方瞎猫碰到死老鼠,正好遇到叛徒的林寒来投奔,自以为即将立下不世之功,膨胀得没边,天天大张旗鼓的给安幼贞送花,结果却阴差阳错,正好给了贺远杀死林寒的机会,还让贺远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不在场证明。 只不过在知道贺远和醉酒的安幼贞共处一室后,岑子阳断定他睡了安幼贞,关键这个机会还是自己亲手送上的,心里无比窝火的同时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贺远才不会管他,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而已。 反而是副站长林鸿浩的行为举止让贺远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成都站这次带着荣耀而来,林鸿浩心里不舒服,有意见才是正常的。 “我记住这事了。” “科长,岑子阳和冯月甫两人过来了。”陶宗低声说道。 “好!” 冯月甫走过来后,看着贺远微笑着说道:“贺科长,欢迎你回来。” “冯科长,你这话见外了。再怎么说,我都是从重庆站走出去的,咱们别这么生疏。”贺远笑吟吟的说道。 之前他在重庆站时,二人相处还算融洽。 “哈哈!” 冯月甫爽朗的一笑过后说道:“那咱们就开始交接吧。” “好!” 毕竟这里是重庆,贺远做的又是押送的事情,所以在将所有人全都交接给冯月甫后,他便乘车前往重庆站。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冯月甫和他坐的一辆车,而岑子阳竟然也嬉皮笑脸的坐了上来。 这下原本还算宽松的小轿车中一下就显得拥挤起来。 “贺科长,不介意一起吧?”岑子阳笑眯眯的问道。 “不介意。”贺远心中有些纳闷,却还是淡然说道,然后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给岑子阳腾出一个位置来。 岑子阳顺势就坐了过去。 “自贺科长去了成都,咱们已经大半年未见了,贺科长一向可好?”岑子阳笑眯眯的说道。 “劳烦岑科长挂念,一直挺好的。”贺远平静的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明知道岑子阳对他是有敌意的,但贺远却还是保持着冷静。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个碎嘴子,上来后那张嘴就没有停过,一个劲的嘟囔,说出来的话让贺远听着都感觉心烦。 冯月甫坐在副驾驶,看到这一幕无奈的耸耸肩。 他是没辙,谁让岑子阳和他是同级,自己又管不着人家。可就在这时候,岑子阳突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冯月甫眼皮陡然微紧,看过来的眼神也带出一种冷意。 “岑科长,请你慎言。” 那么岑子阳说了什么,能让冯月甫这么激动? 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贺科长,听说你在上海那边杀了很多间谍卖国贼,我想要问问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我看过你的电报,说得好像有些言过其实了吧?你,就算再加上詹森和陈默,就能横扫整个上海滩,这报告也有些太假了吧?嘿嘿,你不会是想要为了升官所以一直都在谎报军情呢吧?” 谎报军情! 当这四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贺远的脸色倏地变暗。 厉海彬也露出一种冷意。 他眼神冰冷的看过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岑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贺科长一直都是在谎报军情,瞒着局里,故意拿假的功劳骗取升官吗?” “我没这样说,我只是觉得就贺科长做的那些事太假了。所以贺科长,奉劝你一句,你以后做事最好讲究些证据,你要拿着证据来升官。不然在咱们军统内部,你一直这样蒙混过关的话,是够呛能再往上升的。” 岑子阳哈哈一笑,然后在话音落地的同时,便要去拍贺远的肩膀。 但却被贺远躲避开来。 “贺科长,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啊。” “随便说说?” 贺远侧身看过来,语气淡然的说道:“岑科长,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些误解。不过无所谓,我这个人做事历来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你随便说。但你最好不要让我听见,要不然的话,我这个人脾气可是很暴躁的,说不准会动手。” “动手?你还能打我不成?” 岑子阳翘起唇角,傲然说道:“贺远,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重庆站的人了,而我还是,这里又是重庆站的地盘。所以别说你不敢动我,我就算是把脸递过去,你敢扇我吗?你只要敢,我告诉你......” “啪!” 岑子阳的话都没有说完,贺远一巴掌便扇了过来,然后便直截了当的喊道:“停车!” 陶宗果断停车。 “砰!” 随即贺远没有任何迟疑,一脚就将岑子阳从车上踢了下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冲着跌倒在地的岑子阳嘲讽的说道:“岑子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恐吓我,这次这巴掌就算是给你的一次教训,要是再有下次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开车!” “是!” 陶宗直接开车离开。 岑子阳呆如木鸡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随即面目狰狞。 第330章 没有装孙子的习惯 被羞辱了! 岑子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他看着逐渐离去的汽车背影,眼神阴狠。新仇旧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此刻的他对贺远有了杀心。贺远,你在重庆站的时候,就和我抢安幼贞,把安幼贞从我的身边夺走。现在你到了成都站,又这样羞辱我。 你这是根本没有把我当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是中校了,是炙手可热的军统新贵,就敢这样无所顾忌的做事。 你给我等着。 这笔账我迟早和你算。 “岑科长,您没事吧?” 一辆军统内部的车停下来。 “没事!” 岑子阳站起身坐进去,神情冷漠的说道:“开车。” “是!” 轿车内。 坐在副驾驶的冯月甫有些迟疑的看着贺远,摇摇头说道:“贺老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有话直说了,你啊,刚才真的不应该和岑子阳动气的。” “你又不是没在重庆站待过,应该知道他就是那种人。他肯定是嫉妒你了,所以才说那些话,但他再嫉妒你也不应该扇他脸。这下闹成这样,我敢说他肯定会记恨上你的。” “无所谓。” 贺远云淡风轻的耸耸肩,漫不经心的说道:“冯科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这个人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就是别让我当孙子,尤其是给岑子阳这样的人当孙子,我没这习惯。” “你呀!” 冯月甫满脸无语。 “说得没错,他岑子阳凭什么怀疑贺科长。贺科长杀死的汉奸,除掉的日谍,保护的国有银行财产,这都是有据可查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科长就敢这样质疑贺科长,他算老几?” “你看要是让三目王过来的话,他敢这样质疑吗?他别说质疑,估计连话都不敢说,他这摆明就是在恶心人呢!” 厉海彬义愤填膺的说着。 以前余鸣海和贺远没有在身边,厉海彬就算是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也不敢发泄出来,但现在不同了。余鸣海过来了,贺远就在身边,自己还有啥好怕的?何况有这种能刷存在感亲切度的机会,厉海彬才不会放过。 他还要感谢岑子阳,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替贺远说话的机会。 “呵呵!” 听到厉海彬这话,冯月甫只是呵呵一笑没有接话茬的意思。 贺远淡然一笑。 “厉科长,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要再说了。” “好!” 厉海彬也是见好就收,顺势就转变了话题问道:“贺老弟,给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在火车上杀死山城组外围线的吧,我很好奇他们那么多人,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说说吧,我也很感兴趣。”冯月甫也看过来兴致勃勃的问道。 “好!” 贺远就开始捡重点的说起来。 与此同时。 军统局总部。 副局长办公室内,代力正在翻看余鸣海递交上来的报告书,林鸿浩恭敬的站在旁边,虽然心里尴尬别扭得很,但脸上却看不出来任何异常,他竭力保持着镇定。 他现在只想着让曹彦过来。 毕竟余鸣海所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巴掌狠狠的扇在他们重庆站的脸上,他能好受才怪。 “成都线就是这样被连根拔起的,有些可惜的是在押送过来的路上死了三个日谍,不过他们都不是最重要的,队长多田达郎还活着。” “说起来这个,就要说说这次劫囚。我在过来之前,虽然已经布置好,但真的没想到前来劫囚的竟然会是山城组外围线的,我以为他们会去成都,把多田达郎他们没有做完的事情担起来......” “根据贺远说,外围线的日谍全都来了,没有一个逃走,全都被杀死,队长山崎贤辉也在半路上被手榴弹炸死。至于他的尸体,我已经安排人前去调查,相信明天就能有消息。” “最后我想说的是,局座,虽然松下鸠、谢立刚和梁金双地位不算多重要,但他们毕竟也是在押送的路上被杀死的,对这事我负有责任,请您严惩我,我心甘情愿的领受。” 余鸣海恭敬的站好,低头认错,态度摆得相当端正。 “没事!” 代力听到这个,哈哈大笑着摆摆手。 “不就是三个小角色吗?死就死了,再说你有什么责任,他们都是死在外围线的劫囚这事上,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也不用自责。你不但不用,这次还是立下了大功劳。” “山城组一直都是咱们军统的隐患。” “现在三条线被你们成都站接连拔起两条,这样大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你放心,这事我会向委座禀告,为你们请功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委座的奖励吧。” “多谢局座栽培。”余鸣海立刻双脚并立着恭声说道。 “哈哈!” 代力又狠狠的夸奖了余鸣海几句,这才慢条斯理的问起贺远。 “你刚才说这件事就是贺远主办的,成都线和外围线能够被拔起,他居功甚伟,是吗?” “是!”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余鸣海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他也知道属于自己的功劳自己已经捞到手,那么现在就要为贺远造势,毕竟贺远出名对他对成都站都有好处。 再说就这事余鸣海也不敢撒谎。 你就敢说代力在成都站没有后手吗?要是自己敢撒谎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贺远从上海回来后,就开始着手负责调查处理山城组的事情,是他亲自将山城组的所有日谍全都抓获的。他以最早的梁金双为敲门砖,紧接着又不顾生死的将多田达郎他们全都抓获,最后是松下鸠他们。” 说到这里时余鸣海停顿了下说道:“局座,您是没见到,在抓捕多田达郎的时候,那个野村狄雄已经把手榴弹拉开了,在那种生死关头,是贺远不顾危险的冲过去,不但避免了伤亡,还活捉了多田达郎和野村狄雄。” “说真的,我现在想想那事都感觉有些后怕。您说,这要是稍有不慎,贺远就会被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的。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他说是为了局座。” “为了我?” 代力眉角微挑。 第331章 为局座,万死不辞! 林鸿浩听到这里唇角下意识的抽搐着。 他看向余鸣海的眼神充满着鄙夷,心里更是将余鸣海骂得狗血喷头。 我说余鸣海,你差不多就行了,你原本已经是捞到了这泼天的功劳,这就够你嘚瑟一阵了。就这你竟然还不满足,还给我搞这样的一出。 什么叫做为了局座。 你这马屁拍得可真够响的,可你这次绝对是拍错了,因为局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拍他马屁。 你就等着挨数落吧。 但谁想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彻底的颠覆了他的三观。 “对,贺远就是这样说的,他说自己能有今时今日的成绩和地位,都是局座的栽培。要不是局座提拔他,给他机会,他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小子,怎么能拥有这一切?又怎么配拥有这一切?” “所以就算明知道敌人有手榴弹,自己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余鸣海说到这里,忽然情真意切的说道:“局座,我当时也以为他是想要奉承您才这样说的,可看到他的神情,再看到那个跟他近在咫尺却被炸得稀碎的日谍,我就知道他不是在拍您马屁,他是真的就这么想的。” “贺远,他是打心眼感激您的栽培之恩。” 代力深深的看着余鸣海,发现余鸣海神情没有丝毫动容,甚至就连眼神都坦然镇定,他这才肯定余鸣海没有说谎,贺远当时应该就是这样说的,贺远是有感而发。 “贺远,国之英雄!我军统之楷模!” 代力由衷的表扬。 “卑职替局座转达贺远对您的谢意。” “你不用转达,这样,今晚有些太晚了,你们一路过来也舟车劳顿,我就不见他了。你给他说,明天我在这里接见他,你让他过来见我,我要亲自和他谈话。”代力大声说道。 “是!” 余鸣海恭敬的说道:“那卑职就告辞了。” “好!” 林鸿浩刚想要跟着走,谁想却被代力叫住。 等到余鸣海走出去后,代力这才拿起桌上的报告狠狠的摔下去,指着林鸿浩的鼻子就恨铁不成钢的怒喝道:“看到没有?听到没有?人家成都站是怎么做事的,你们重庆站又是怎么做的?” “人家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但将成都线连根拔起,在过来的路上还把外围线也全都杀死。这样的成绩你们重庆站能比吗?你们到现在为止,别说是颠覆山城组重庆线,你们找到一个日谍了吗?” “没有!你们一个都没找到,你们让重庆线还照样逍遥法外,这还不说,有消息说,最近战场的好几个军事情报都是从重庆线泄露出去的,附近郊县的好几次暴动和连环杀人案也都是他们做的。” “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什么?肯定是想要报复成都线被连根拔起。可你们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报复,你说说,你们重庆站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代力没有顾及丝毫情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他骂得林鸿浩低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滚,现在就给我滚蛋,回去告诉曹彦,我再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星期内破不掉重庆线,抓不住山城一郎的话,他这个站长就别想做了,我亲自送他进监狱!” 代力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扔过去。 “是!” 林鸿浩赶紧将所有文件捡起来,然后才转身走出办公室。 “蠢货!” 代力在办公室中继续宣泄着愤怒。 他是真的对曹彦失望了。 你说你曹彦当初记恨人家余鸣海,非要把人家的成都站降级。为了公平,我答应你了。可现在你看看,人家成都站当差当得红红火火,可你们重庆站却是这样半死不活,你还好意思这样占着重庆站站长的位置不挪屁股吗? “机会我给你了,你最好能抓住。” 代力恶狠狠的自言自语。 ...... 一小时后。 在重庆的一处小茶馆雅室中,林鸿浩坐到了曹彦的对面,看着这个装病的站长,他很无语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然后在曹彦的惊诧眼神中,将代力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林鸿浩最后说道:“站长,事情就是这样的,咱们从现在起只有一星期的时间,要是再抓不到重庆线的日谍,你我都会遭殃的。” 曹彦呆如木鸡的看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余鸣海不但将成都线给拔起,还在过来的路上把外围线也给顺手灭了?真的假的?为什么没有人给我说这事?余鸣海真的这么厉害吗?” “千真万确。” 林鸿浩没想到事情已经这样,曹彦竟然还在纠结这个,撇撇嘴说道:“你觉得就这事余鸣海敢欺骗代局长吗?再说这事也经不起调查,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真假,所以说这事你就放心吧,是真的。” “余鸣海真的将山城组的两条线都给拔了,他这次算是立下大功了,而且还是那种功不可没的,我跟你说,代局长在夸他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羞愧得想要钻进老鼠洞了。” “我那时候就觉得代局长是故意的,他是在指桑骂槐,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敲打咱们重庆站。” “余鸣海。” 曹彦恨得牙根痒痒。 他没想到这次竟然让余鸣海出尽风头。 “所以说站长,现在的关键还是重庆线的日谍在哪儿?他们是谁?只要能把这事搞定,咱们就有挽回颜面的机会。要不然的话,不但会在成都站面前丢人,在其余兄弟站面前咱们也抬不起头。”林鸿浩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可问题是找不到啊。” 曹彦垂头丧气的说道:“我比谁都想要挖出来他们,你也知道的,咱们都快把重庆市挖地三尺了,可还是找不到他们。他们就像是一群躲在下水道的老鼠,一个个的太难找了。” “站长,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林鸿浩忽然迟疑着说道。 “我的林老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想这些,你要是有招儿的话就赶紧说吧,我等着呢。”曹彦急切的看过来。 然后林鸿浩就开口了。 只是他说出来的这个招儿,曹彦听到后当场色变。 第332章 移交权柄 “站长,您觉得咱们让贺远来主抓这个案子怎么样?” 这就是林鸿浩的建议。 一个让曹彦听到的瞬间就皱眉的建议。 “绝对不行!要是让贺远来主抓这个案子的话,万一破掉了,那丢人现眼的不还是咱们重庆站?而且那样的话丢脸丢得更多,更能说明咱们的无能。所以说这个事是想都别想的,我是不会同意的。” 曹彦当机立断的拒绝。 林鸿浩却是没有退缩的意思,而是双手抚摸着茶杯,不急不缓的说道:“站长,您说的这个我也懂,但问题是,您觉得他可能破案吗?” “这个......” 曹彦迟疑起来。 林鸿浩笑了笑:“您也觉得够呛是吧?要我说,他也办不到。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咱们举整个重庆站之力都没有办法破掉的案子,他贺远又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破掉?不可能的。” “但他要是也破不掉的话,这个责任可就和咱们重庆站没关系了,你看看,连贺远也不行,说明山城组重庆线藏得真是很深,谁也无能为力。” “到那时局座也不会再惩罚咱们。” “咱们也能借着这事狠狠的扇贺远的脸,让他这个所谓的军统英雄变的名不副实。这事吧,怎么看对咱们都是有好处的,您说是吧?” 林鸿浩剖析着这事的好处。 曹彦也犹豫起来。 是,林鸿浩说的的确没错,自己光是想着贺远能办成,可问题是他要办不成呢?那样的话一切不就都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了,这事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有好处。 “站长,您就别多想了,局座那边可是只给了您一星期的时间,一星期啊,在这个时间内,咱们是肯定破不掉这个山城组的,到时候局座绝对会把您拿下来。” “您说就算贺远能破掉这个案子,这对您对咱们不是也有好处。在丢脸和丢官之间,您觉得哪个更危险呢?”林鸿浩察觉到曹彦的犹豫后一针见血的说道。 曹彦脸色急变,然后叹息一声。 “是啊,你说的没错,丢脸和丢官之间,还是丢官更重要。行吧,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去和余鸣海商量借调贺远的事情,这次咱们重庆站就把宝押到他身上来。” “那站长,我还要您一个态度,这事要是真的安排给贺远的话,咱们重庆站是无条件配合呢?还是说雷声大雨点小的磨洋工?”林鸿浩眼神明亮的看着问道。 这个事情很关键。 “你说呢?” 曹彦听到这个问题后,眉宇间露出一种不耐。 “那我知道了。” 林鸿浩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他知道了曹彦肯定是想磨洋工。 因为要是无条件支持的话,他需要这样做吗? 是啊,这事其实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虽然说曹彦同意了要借调贺远,但却也不想让贺远破案,他终归选择的还是拿贺远避雷。 至于山城组的死活,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他们运气好能躲过这劫,运气不好就等着被贺远抓获。 ...... 第二日。 就在军统局的局长办公室,贺远被代力亲自接见。 同时被接见的还有余鸣海和曹彦,曹彦原本是不想过来的,但这是代力的命令,他可不敢不从,别说是生病,就算是快死,只要代力有令,他都必须滚过来觐见。 两人恭敬的站在旁边,聆听着代力对贺远的表扬。 贺远呢? 尽管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来见代力,但再次见到代力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有些紧张,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没办法,谁让这位可是整个军统的头子。 他权势滔天。 在后世的所有谍战剧中,代力是绝对没办法避开的一个大人物。在整个战争年代,他就像是一个幽灵,笼罩在所有人的心上,成为很多人的噩梦阴影。 “贺远,你这次表现得非常好,不但将山城组的成都线连根拔起,还将外围线在押送的路上全都杀死,你立下了大功,我会给你颁发奖章和奖金,你要再接再厉......” 代力难得的夸奖着。 代力每说出一句表扬的话,余鸣海心里就高兴一分。 但曹彦却痛苦一分。 他不知道代力为什么非要把他也叫过来,但他却清楚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忽然有些理解昨天林鸿浩站在这里时的心情,相信和他一样,如坐针毡。 “这都是局座领导有方,没有局座的栽培和领导,卑职是不可能成功的。”贺远等到代力说完后,立刻恭敬的说道。 “哈哈!” 代力大笑着摆摆手。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这个我是不会抹杀的。不过贺远,现在有个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请局座示下。”贺远沉声道。 “山城组总共有三条线,这你是知道的。现在你干掉了他们两条线,就剩下第三条重庆线,可这个重庆线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但却在暗中不断的坏事,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所以我要是让你来负责这事,把重庆线也连根拔起,你觉得怎么样?”代力笑容亲切的问道。 这话问出的瞬间,曹彦脸色顿变。 什么意思? 代力这是明摆着说不相信我们重庆站还能破掉这个案子,所以说让贺远站出来吗?局座,您这巴掌扇得我的脸可是真疼啊。可要命的是,我还真的说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来。 是,曹彦也想着把这事交给贺远去做,但他主动去交和代力吩咐下来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代力有这个意思的话,自己昨天就不该躲着不见余鸣海,不见贺远,应该见见他们,然后把这事说出来。 只要说出来,那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这下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我觉得怎么样? 贺远也没想到代力会这样问,但他心知肚明,别看代力是以询问的语气说起这事,其实从他问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事基本上就已经定下了,他是没有任何反驳资格的。 所以贺远立刻抬头挺胸沉声说道:“卑职愿意领命。” 第333章 宛如受气小媳妇的重庆站 “好样的,我要的就是你这种精气神,不愧是我钦点的国之英雄。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从现在起,你暂时不用回成都站,就留在重庆站,全权负责山城组的侦缉。我要你把他们全都找出来,连根拔起,我要让他们这些下水道的老鼠全都去死。” 代力眼神锐利似刀。 “是!” 贺远恭声领命。 “曹站长,你听到了吧?既然你们重庆站查不出来山城组,那这个事情就交给贺远去做,你们重庆站从上到下谁都不许给我阳奉阴违,磨洋工,要是被我查出来谁敢这样做,军法处置!”代力冷声说道。 “是,卑职不敢,卑职一定会全力配合贺科长。”曹彦连忙说道。 “那就好。” 代力看向贺远,慢慢的竖起来一根手指头。 “贺远,我只给你一星期的时间,你一定要给我破掉这个山城组。” “是!” 接下来代力又看向余鸣海,让他带着成都站的人先行回去,至于贺远的话就暂时性的留下来破案。 而当代力问起来贺远想要谁跟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就点名成都站的陶宗和房启明。至于厉海彬的话,对方好歹是情报科科长,自己都在这边借调,他就赶紧回去吧,毕竟成都站也需要正常运转。 这事就这么定下。 等到余鸣海带着贺远去安排这事的时候,曹彦却被留下来,面对代力狂风暴雨般的乱炸。 “是不是感觉很丢人?” “觉得我不应该让贺远来负责这事,这样做是在打你们重庆站的脸?是在打你曹彦的脸?” “卑职不敢。” “你是该不敢。” 代力在办公室中气愤的来回走动,抬手就指着曹彦怒声说道:“你说我对你多信任,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吗?” “我给了你重庆站这么多天,你又能调动这么多力量,结果呢?你一事无成,你别说是把重庆线给我连根拔起,你甚至连他们的一根毛都没有摸着,你说说你,事情让你办成这样,你羞愧不羞愧?” “你看看贺远!” “贺远不但把成都线连根拔起,还拿下了外围线,有着这样的功劳在,你说我不让他帮你让谁帮?你也不要觉得这是在扇你们重庆站的脸,我告诉你们,我是在救你们,我是在挽回你们丢失的颜面。” 说到这儿代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委座对你们的表现很失望,他给了一星期的期限,要你们重庆站限期破案,所以我才会让贺远接管这事,因为我怕你曹彦一星期破不掉这案,是真的会被委座处死的。” “你懂不懂?” “我说救你就真的是在救你。” 听到这里曹彦宛如雷震,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开始颤栗起来。他没想到这事竟然已经惊动了委员长,而委员长还下达了限期破案的命令。我就说的吧,代力不可能这样扇重庆站的脸,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 代力也是被逼得没辙,所以才让贺远出面的。 “谢谢局座,卑职保证,绝对会无条件配合贺远。”曹彦吓得赶紧说道。 “你啊!” 代力有些心烦意乱的摆摆手:“记住你说的话,你配合贺远就是在救你的命。你要是敢不配合,从中捣乱的话,贺远有没有事不知道,但你曹彦这颗项上人头可是一定会掉的!” “是!” “滚吧。” 曹彦这才狼狈不堪的走出办公室,直到走出来,他才察觉到就在刚才后背竟然有了一层冷汗。想到代力说的那些,曹彦就心有余悸,恰好在这时候看到了还没走开的余鸣海和贺远,便赶紧走上前来。 “贺远,这次侦破山城组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曹彦诚恳的说道。 “曹站长,瞧您这话说的,我再怎么说也是从咱们重庆站走出去的,这件事我责无旁贷。”贺远笑容满面的说道。 “说得好,你就是咱们重庆站的人,不但是你,就连余站长你也是,所以重庆站现在有麻烦,你们两个怎么都要帮我这个忙。尤其是余站长,这件事要是说能办成的话,我请你喝大酒。”曹彦冲着余鸣海笑着说道。 虽然说两人关系很差劲,但该有的表面功夫该做的还是要做。 他也相信余鸣海在这里是不敢和他翻脸的,毕竟这里可是军统总部,这事又是代力亲自下命令安排的。 “曹站长言重了,既然局座让贺远留下来帮着你破案,那我肯定是会放人的。不过有句话要说清楚,你让贺远破案可以,但不能给我使绊子,要是被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拿着他当枪使得话,我可是不答应的。”余鸣海意有所指的说道。 他用笑着的语气说出这话,就是想要告诉曹彦,我知道你是什么德性的人,但你在这事上最好给我收敛点。 曹彦被这样说着,心里是恼火的。 但他却生生的控制住这种怒意,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自己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样高调。不过等到这事结束后,余鸣海咱们再算总账,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高高在上的。 “你放心,整个重庆站都会全力配合贺远。”曹彦大声道。 “那就行。” 余鸣海看向贺远说道:“军令如山,既然你要留下来破案,我就要赶紧带着厉科长他们回站里去。该说的事情我都说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破案,我在成都站等你回来。” “是,站长!”贺远恭敬的敬礼。 余鸣海转身离开。 “贺远,咱们现在就去重庆站吧。”曹彦笑着说道。 “好!” ...... 重庆市的那个城中村小院子。 山城一郎脸色阴沉的抓着手里的电报,然后像是疯掉般当场就撕成碎片,整个人面目狰狞的愤怒着,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安排过去营救多田达郎的山崎贤辉竟然死了,而且不但他死了,整条外围线的人都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而做这事的人又是那个成都站的行动科科长贺远。 他这是一刀狠狠捅进了山城一郎的心窝。 让他痛不欲生。 第334章 北野望香的美人心计 山城一郎虽然说是山城组的组长,但他背负的压力很大,大到他现在每天都失眠睡不着觉。要知道,当初他已经将五金铺子的家底给整没,如今能组建起来这个山城组,靠的是谁? 是他师兄藤泽花岗的照顾。 没有藤泽花岗,他山城一郎如今就是个屁。 所以哪怕是为了藤泽花岗的颜面,他都必须要将山城组给发展起来,不能辜负师兄的期望。但谁想到这才短短几天时间,自己不但将成都线赔进去,如今还将整条外围线整没。 他手中剩下的只有重庆线。 这让他都无颜面对藤泽花岗。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贺远。 想到就是这个贺远毁掉的五金铺子,如今又来摧毁他的山城组,山城一郎就从心里爆发出一股怒意。 他脸色铁青的看向北野望香,冷漠的说道:“山崎贤辉外围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他们全都玉碎,为国尽忠了。而造成这个的人就是贺远,所以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有没有办法杀死贺远,为他们报仇雪恨?” “杀掉贺远?” 北野望香眯缝着双眼,冷静的说道:“组长,您要是决定了的话,我当然会执行。不过就贺远现在的地位,我估计要是想刺杀他的话,得找一个好机会,好好的谋划谋划。” “那你能找到这个机会吗?”山城一郎问道。 “能!” 北野望香斩钉截铁的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调查贺远,我知道贺远有个远房堂姑叫做贺红鸾,她经营的是一家叫做英红记的贸易公司。” “您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就是重庆的交际花,只要是能和金钱搭上边的,我都有渠道接触。所以说这事其实并不算多难,我稍微安排下,比如说参加个酒会舞会之类的,只要让我接近贺远,我就有信心杀死他。” “毕竟我对我的美色还是很有自信的。” 说到这里北野望香撩拨了下耳边的发丝,流露出万千风情。 别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妖精,祸国殃民的那种。单说容貌的话,或许有的女人也能和她并驾齐驱,但却绝对没有她身上那股子狐媚劲儿。哪怕是稍微盯着点,都会被勾引过去沦陷其中。 也就是靠着这样的狐媚劲儿,她才能够在重庆混得如鱼得水,是很多人大商人大银行家的座上宾,被他们惦记着。 “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杀死贺远,贺远必须死。他只有死了,才不会影响咱们山城组,才是对咱们大日本帝国最有利的事情,明白吗?”山城一郎冷静的说道。 “哈依。” 北野望香弯腰鞠躬,眼底闪过一抹狠光。 贺远,你死定了。 ...... “阿嚏!” 贺远刚刚走进重庆站,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鼻子酸痒的他,本能的揉了揉,然后看着眼前这座军统站,心底感慨万千。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 “贺远,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曹彦侧身问道。 “熟悉。” 贺远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曹站长,我说过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对重庆站的感情都是很深厚的,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说得好。” 曹彦满意的翘起唇角。 “走吧,我已经让所有人都在会议室等着,咱们直接过去。” “是。” 会议室中。 重庆站的所有高层都已经接到了曹彦的命令,所以他们早早的就都在这里等着。曹彦不在的情况下,最高长官就是副站长林鸿浩,而他现在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对吵吵闹闹的众人没有任何想要去干涉的意思。 “你们听说没有?刚从总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要让贺远来管山城组这事。” “真的吗?他怎么能管?” “说得就是啊,咱们重庆站难道没人了吗?用得着他们成都站的人来这里逞能?” ...... 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就没有一句是支持这事的,所有人都憋着一肚子火,说起贺远的时候,谁都没有好脸色。就算贺远以前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但你现在不是啊。既然这样,我们就没必要给你好脸色瞧。 行动处处长顾念宗。 情报处处长谢明。 这两位眼瞅着林鸿浩没有干涉的意思,他们自然不会想要去管这事,闹吧,没准你们越闹腾才越是林鸿浩和曹彦想要看到的。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来咱们重庆站的团结一致。 而这里面最憋屈的就是岑子阳。 他怎么都没想到贺远竟然摇身一变,开始负责山城组的案子。这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对方要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能够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下各种命令? 想到被贺远扇了一巴掌狠狠羞辱的场景,岑子阳的脸色就越来越阴沉。 “岑科长,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津彦龙察觉到岑子阳的不对劲后,压低声音问道。 自从认定贺远睡了安幼贞之后,津彦龙和岑子阳也许是有同病相怜之感,二人又重归于好。 “能没事吗?” 岑子阳一斜眼,冲着津彦龙懊恼的说道:“我说津科长,你怎么还能这么安静的坐着,难道你没听到他们怎么说的吗?” “他们说贺远要来掌权了,那可是贺远啊,以前不过是你们行动处的一个副科长,差你远了去了。你好歹还是个科长,现在就要骑到你脖子上作威作福,你能忍下这口气吗?我反正是不能。” 原来为了这事。 听到岑子阳的话,想到岑子阳昨天被贺远的羞辱,津彦龙便瞬间恍然。 但他却没有接着这个话茬附和,而是微笑着说道:“这个或许是好事,毕竟咱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山城组的一点线索,贺远别的不敢说,抓间谍的本事是一流的,他来了,能破案,咱们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狗屁!” 岑子阳恶狠狠的说道:“我说津科长,你长点心吧,你以为贺远过来只是单纯的为了破案吗?他是来羞辱咱们的,你可不要被他的虚伪外表蒙骗,他这种人最会干这事,他......” “站长到。” 岑子阳的话都没说完,外面便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 随即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的站起身来迎接。 贺远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第335章 我对你们很失望 真的是贺远。 虽然说心里已经有所猜测,知道贺远应该会跟着曹彦过来,但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有些意外和吃惊的。毕竟谁都知道,贺远的到来不是搞什么交流活动,而是来夺权的。 夺权就等同于要他们命。 谁愿意心甘情愿的将手中权力交出去? 但你能怎么办?这事据说是代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谁敢说什么反对的话?真要反对的话,你反对的是贺远吗?不,你反对的是代局长。 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所有人看着贺远站到了曹彦旁边,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就仿佛眼前这群曾经的同僚都是路人甲路人乙似的,他连最起码的笑容都没有露出。 “说件事,从现在起,咱们重庆站调查山城组的事情全权交给贺科长负责。也就是说从我开始,所有人都要听从贺远的调派,谁要是敢阳奉阴违,一律军法从事,听清楚没有?” 曹彦扫视全场语气冷然。 “是!” 所有人立刻恭声喊着。 “贺科长,你来说两句吧。”曹彦侧身看过去。 “是!” 贺远这才走出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淡然说道:“诸位,曹站长刚才说自他开始,所有人都要听我的调派,其实这话说得不对,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能指挥曹站长。” “实际上我来这里负责这事,纯粹就是因为我在成都站那边把山城组成都线给破获了,所以局座才会让我来向在座的各位取取经。” “我呢真的就是来取经的,取经的同时,顺便和各位一起,咱们将山城组重庆线给拔掉。” 这话说得很漂亮,谦虚低调至极。 就算是在场这群人心里有情绪,也没谁对贺远的话恼怒,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们是懂的,何况人家贺远说的也没错,过来就是帮忙的,不是来夺权的。 他也不可能夺权。 成都站的就算夺权也是夺余鸣海的,怎么会和他们纠缠上。 “鼓掌。” 曹彦第一个鼓掌。 其余人紧随其后,看向贺远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后,曹彦就看向贺远说道:“贺远,你来安排下吧,看看接下来咱们怎么做才能够将重庆线连根拔起,毕竟局座那边可是给了一星期的期限,时间很紧。” “曹站长,我能看看咱们重庆站目前搜集的所有资料吗?”贺远谦虚的问道。 “当然能。” 曹彦说着就抬起手,将桌上的一份资料递过去。 “这些就是,要不就等到你看过研究之后咱们再说这事,毕竟这事就算是再着急,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查到。” “可以,我听曹站长的。” 贺远微微点头。 “那你们还有谁有话要说,没有的话就散会吧。” “站长,我有话要说。” 谁想就在曹彦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岑子阳突然间举起手来。 “你有话要说?说吧。”曹彦淡然道。 “站长,我想说的是,其实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办法,能够将山城组重庆线逼出来。只要咱们做了这事,我敢说,重庆线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忍得住的,他们绝对会蹦出来。”岑子阳示威般的看了一眼贺远,骄傲的说道。 “是吗?什么办法?”曹彦好奇的问道。 其余人也都看过来。 贺远却是慢悠悠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反正也就那么几张,很快就能看完。而且吧,就他现在看到的内容,真的是乏味得很,里面所谓的情报竟然没有一点有价值的。 其实想想也正常。 重庆站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重庆线的一条线索,那拿出来的这个文件又能有什么价值? “简单得很,咱们不是有了山城组外围线日谍的尸体吗?我建议明天就将所有尸体悬挂在闹市区,然后大肆的宣传。” “这样做第一能够鼓舞士气,让咱们前线的将士看到咱们军统的能量有多强;第二就是重头戏,我相信这样做绝对能让重庆线的人主动跳出来。而只要他们敢露面,咱们就能抓住他们。” 说到这里岑子阳示威般的看了一眼贺远。 “我想这样做的话,也能让某些人压根不用付出什么就能捞到一个天大的政绩。贺科长,你说呢?” 曹彦有些意动。 贺远呢? 他在听到岑子阳的这个办法时,就嗤之以鼻的一笑,这什么狗屁建议,你岑子阳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吧?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都敢这么屁颠屁颠的要执行。 别说这事我不同意,就算是同意,你岑子阳这是什么神情,鄙视我吗?挑衅我吗?你也不想想,外围线的那些尸体都是谁带来的?是我!不是我的话,你从哪里能想到这种烂招。 “你问我的意见?”贺远淡淡说道。 “对,我就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现在不是全权负责处理这事嘛。”岑子阳仰着下巴骄傲的说道。 贺远无视掉岑子阳的骄傲,慢慢吐出两个字。 两个让所有人听到后,当场吃惊的字。 “不准。” “不准?为什么不准?贺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办法多好,只要能办的话,肯定能将重庆线的日谍勾出来,把他们一网打尽。你竟然不准,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要帮着我们重庆站?你就是准备和稀泥,让我们重庆站丢脸呢?” 岑子阳拍案而起,指着贺远的鼻子就满脸怒意的当场大喝起来。 贺远瞧见岑子阳此时此刻的举动,不由失望的摇摇头,冲着曹彦平静的说道:“曹站长,请恕我直言,我真的没想到现在的重庆站已经变成这样。” “莫说您还在这里,就算您不在这里坐着,林副站长也在呢,谢处长和顾处长也都在,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科长在这里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这么不懂规矩不讲礼数的人,不知道在重庆站是怎么样,但在我们成都站是没有的,也不敢有。谁敢这样做,余站长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开除了。” “您说是吧?” 曹彦脸色顿变。 第336章 堂堂正正的摧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何况还是在军统这种部门,规矩就是天。谁要是敢不遵守规矩,军法不容。 所以岑子阳现在的举动是按照规矩办事吗? 当然不是。 他的确是坏了规矩。 曹彦在,林鸿浩在,谢明在,顾念宗在,轮谁都轮不到他站出来这么嚣张跋扈的拍桌子瞪眼质问贺远。只凭这点,要是贺远抓住不放的话,就能够将岑子阳吃的死死的,就算他是所谓的富二代也没用。 军统内部想要捏死这样的人简单得很,随便一个理由,不但能办了你,甚至为了以绝后患,就连你背后的家族也会被连根拔起。 所以在贺远说出这话的同时,岑子阳当场色变,他赶紧冲着曹彦说道:“站长,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贺远是存心搅局的,我的这个建议多好,他怎么就是不同意。” “闭嘴。” 曹彦狠狠瞪视了一眼岑子阳,冷漠的说道:“贺科长说的没错,你刚才的举动就是坏规矩了。别说贺科长是局座亲自下令负责这事的,就算不是,他能坐在这里就是咱们重庆站的客人,你就是这样对客人的吗?” “听着,从现在起你被罚薪两个月。” “给我坐下。” “是!” 岑子阳这才灰头土脸的坐下,只是看向贺远的眼神仍然充满着不忿。罚薪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他压根也没有指着这所谓的薪水生活,就这点钱都不够给他塞牙缝的。 “贺科长,能给大家说说你为什么不准吗?”曹彦看过来。 “好!” 面对曹彦这种明摆着拉偏架的行为,贺远无所谓的耸耸肩,这里毕竟是重庆站,这群人毕竟对他这个外来人有着浓厚的敌意,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曹彦为了自己过分的处置岑子阳是不现实的。 所以贺远是见好就收。 “我不准岑科长的办法理由有两点。” “第一,谁说这样做了,山城组的日谍就会露面?要是他们这么容易就会中招出现的话,那你们还用等到现在?随便去别的城市找几个日本浪人回来杀死,吊在城门口不就行了?” “要是觉得浪人不够资格的话,战场上拉几个日本士兵回来,或者说找几个日本商人,甚至是日本政要都行,但问题是他们真的会露面吗?” “未必。” “我想这点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因为我刚才简单的翻过资料,看到上面说你们曾经试过这样的招数,想要逼迫山城组的人露面,却没用!” “所以现在难道换成成都线和外围线的日谍就能行?” “岑科长你不会以为他们都是山城组的人,所以说重庆线的人就不会坐视他们不管吧?他们要是活着的话,或许还有这个价值,但他们却都死了,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依着我对山城组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来自曝身份的。” 贺远眼含深意的看过去。 “哼!” 岑子阳冷哼两声,却没有反驳。 “第二,这个办法就算我不反对,你们以为会没人反对吗?我敢说,这个办法只要报上去,局座肯定会反对,高层也肯定会反对,因为这种做法小鬼子能做,但咱们不能做,只要做了,就是在自降身份,就是在羞辱我泱泱大国的形象。” 贺远淡然一笑。 “我这么说,你们觉得对吗?” 对! 就在贺远这话刚说出的瞬间,包括曹彦在内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他们刚才是钻入牛角尖,所以觉得岑子阳的建议是不错的,这样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山城组逼出来。 但却忽视了最重要的这事。 国家形象。 以着现在国民政府的形象,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在重庆这个陪都,这种事更是要杜绝。一旦真的这样做了,那也就意味着国民政府的形象会瞬间崩塌。 这是断然不许的。 岑子阳听到这里脸色终于一变,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贺远说的没错,真要是以这样做了,就算是能将山城组的日谍逼出来,那国家的形象也会随之毁于一旦。届时自己不但捞不到任何功劳,甚至还会因为这事被上级记恨上。 不划算。 岑子阳忽然有些后怕。 “岑子阳,你说你非招惹贺远干什么?他当初在重庆站的时候,都能在你和津彦龙的围攻中拿下安幼贞这朵娇滴滴的鲜花,现在人家又是奉着圣旨过来办案,更是能死死的压你一头,你说你非蹦达出来显摆什么。” 冯月甫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无语的撇了撇嘴。岑子阳,你这分明就是在自取其辱。 曹彦脸色阴沉的看了岑子阳一眼。 林鸿浩看过来的眼神也带出一种冰冷。 其余人看向岑子阳的目光也充满着鄙夷。 被这样盯视着的岑子阳如坐针毡。 会议室这种凝重的氛围也让贺远明白,自己说的这第二个理由看来是深深的伤到了他们,这群人应该是听进去了。只要听进去,这事就好办,他慢条斯理的拿起手里的文件,缓缓开口。 “所以我不准岑子阳的办法。” “我想的是咱们不做是不做,既然要做,就要堂堂正正的将山城组重庆线连根拔起。” “为此,我敢立下军令状。” “诸位,可敢?” 立军令状。 这话从贺远嘴里说出来的瞬间,曹彦的嘴角都下意识的抽搐两下。 我说贺远你能别再搞事了吗?你立军令状那是你的事情,你拖着我们立干什么?你这是想要捆绑住我们搞法不责众的把戏吗?你是心虚了吗?还是说你对这个案子也没有多少信心,所以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在这里埋伏笔了。 你过分了。 “贺科长,军令状的事情不用特意的去立,从你走进会议室负责这个案子的那一刻起,其实我们就都已经立下军令状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破案。” 曹彦一摆手。 “岑科长的建议就此作废。” “我希望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来一个计划,将山城组重庆线这颗钉子拔掉。” “散会。” 第337章 英红记的盛宴 会议结束后,贺远就走出来,因为他要临时负责处理这个案子,所以在重庆站里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办公室,同时负责和他对接的就是行动处二科科长冯月甫。 “贺科长,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都可以找我,这里你也熟悉,所以不用客气的。”冯月甫说道。 “好!” “那我就出去忙了。” 当这里只剩下陶宗和房启明的时候,两人恭敬的站着等候命令。他们也很清楚,虽然贺远被委以重任,虽然说重庆站都会听他调派,但真正全心全意替他做事的只有他们两个。 谁让他们是成都站的。 如今最庆幸的事情就是这两人之前也是重庆站出去的,对这里还算熟悉。 “科长,我们现在做什么?”陶宗问道。 “不急!” 贺远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太过拘谨,坐下来说话后淡然说道:“这事虽然说迫在眉睫,但也不是着急的事情,再说重庆站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查找到任何线索,咱们着急也没用。” “你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之前的人脉网暗中调查。” “听着,有线索第一时间就找我汇报,不要觉得线索太小没有价值就不说,只要是线索,哪怕再小都要说,知道吗?” “知道。” “去吧!” “是!” 等到陶宗两人走出办公室后,贺远就坐下来继续开始研究。他倒是想要去找多田达郎再问问,有没有山城一郎的消息,不过后来一想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第一,如今多田达郎被关押在军统局总部,自己审问的话不方便;第二就是相信多田达郎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有的话在成都就说了,何至于会等到现在。 看来只能是寄希望于我的金手指了。 贺远暗暗想着。 这期间也有以前的同僚过来找贺远,毕竟如今他是衣锦还乡,谁不想要过来露个脸。像是津彦龙就在这个行列,他之前认定贺远睡了安幼贞,心中苦闷,但后来安幼贞贺远都去了成都,又过去了这么久,他也终于是想通了。 所以看到贺远回来并且负责查案,津彦龙没道理不露面。 就这样整整一上午的时间,贺远都在迎来送往。 中午的话也没有闲着,冯月甫做东请贺远吃饭,作陪的当然是行动处的人。这些人大多都和贺远打过交道共过事,所以彼此之间是有共同话题的,场面也很热烈。 下午。 贺远继续在办公室中翻阅着文件。 只不过他还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贺文华打过来的,说是贺红鸾知道他回来了,晚上正好英红记又举办了一个宴会,所以想要问问他能不能来参加,为他接风洗尘庆祝的同时也能够放松下。 “文华叔,我......” 贺远刚想要找理由拒绝,但好像是知道他要拒绝似的,贺文华已经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小远,你不是说和你姑姑已经没有心结了吗?既然没有,那就来吧。” “到时候酒宴上会有重庆很多商界名流,高官贵族,你以后怎么都是要混军统的,多认识几个人对你有好处,你说是吧?” “好,那我过去。” 贺远在听到这个的瞬间,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就是尽可能多的接触这种上流社会的人吗?只要接触,就能够借着金手指分辨敌我。 要知道山城组既然藏得这么隐秘,未必就不会藏在这群人中间。至于什么贩夫走卒虽然也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因为要是那样的话,他们是接触不到有价值的情报的,只有高层才能。 贺红鸾给自己提供了这个机会,那自己就要抓住。 “这就对了,时间的话是晚上七点钟,地点的话就在咱们家的城堡里面,到时候我安排车去接你。”贺文华高兴的说道。 “接我?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我知道地儿。” “行,那我就在家里等你。” “好!” 等到挂掉电话后,贺红鸾看过来笑着问道:“他答应了吗?” “对,答应了。”贺文华点点头。 “好,只要答应了就好,那今晚见面的时候,我会和他把话说清楚。”贺红鸾斜躺在沙发上慵懒的说道。 “二姐,你这是准备栽培小远了吗?”贺文华肃声问道。 “对!我就是要栽培他!” 贺红鸾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目的的意思,冲着贺文华说道:“文华,你也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应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生意做得再大,终归都只是一个商人。” “商人要是说没有人撑腰,在官场上没有后台的话,不出事最好,只要出事就会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下一点,这些事你也见过不少了吧?” “是!”贺文华说道。 “所以我就要栽培贺远,毕竟再怎么说,贺远都是我贺家人,和咱们一样,身体里流淌着贺家人的鲜血。你说你不栽培他,难道去栽培外姓人吗?不靠谱的,外姓人终究都不是自家人,不会和咱们一条心的。” 贺红鸾说到这儿慢慢的扬起唇角来。 “就算是徐业道又怎么样?他和咱们也只是合作的关系,但我敢说,只要遇到事,他绝对会放弃咱们不管。但这种事要是放到贺远身上,可就未必了,你说对吧?” “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族虽然说的是民族,种族,但何尝又不是家族。” 贺文华感慨的点头说道:“二姐,这事我支持你。” “那就去办事吧,今晚的酒宴很重要,关系到咱们英红记今后在重庆市的发展,所以绝对不能马虎。” “是!” ...... 与此同时。 北野望香也收到了邀请函。 机会。 天赐良机。 北野望香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接近贺远展开暗杀,为此她是连贺红鸾都算计在内。但算计归算计,你想要接近贺红鸾这样的女人得有理由,有个正当的借口才行。要不然的话,可不是谁想就能见到她的。 没想到这个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 第338章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安公子,你确定要我跟着你去吗?” 北野望香摇晃着手里的邀请函,风姿绰约的坐在梳妆台前。 背靠着桌子的她,一举一动都在散发着一种魅惑,勾勒出来的身体弧度都在撩拨着你的欲望。 要不然的话,眼前这位被叫做安公子的安昌华,又怎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你不跟着我去谁跟着?别人都有女伴,难道你忍心看着我没有吗?” 安昌华陶醉般的看过来,随手挑起北野望香的下巴,凑到她的脸颊上深深的嗅了一口香气后说道:“我们家和贺总有商业上的往来,我这次来重庆,也是为了谈一笔生意,所以说今晚的宴会,贺总才会邀请我去参加。” “你就别推辞了,到时候挑一件好看的裙子穿上跟着我去吧。” 说话间安昌华拉起北野望香的小手,就要亲吻上去。 “讨厌。” 北野望香娇媚的一笑,伸出食指抵住安昌华的大嘴后娇嗔的说道:“你也说了,今晚的宴会很重要,你就别在这里闹了,我要化化妆,你去那边歇会儿。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回来再说。” 说罢,北野望香丢给安昌华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行,那就听你的,晚上回来再和你慢慢聊。” 安昌华顿时心花怒放,意有所指的一笑,说着就走出房门安排起事情来。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北野望香渐渐收起笑容,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狗屁的渣男,要不是看着你有些身份地位,就你这样的人,别说是调戏我,你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要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本姑娘手中有得是!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当初钓上安昌华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居然在这会儿派上用场了。其实那时候她就是想着安昌华是从南洋过来的商人,自己钓到他后能捞一笔钱,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这家伙竟然和贺红鸾是合作者。 “小姐,安公子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直跟着北野望香做事的丫鬟走了进来,她虽然表面上是丫鬟的身份,但北野望香却知道,她可不是什么狗屁的丫鬟,她是自己山城组重庆线最厉害的杀手明日琴花。 “刚才的事情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怎么样?今晚能动手吗?” 北野望香神情严肃。 “能!” 明日琴花不假思索,果断的说道:“只要队长给我提供机会,我就能够杀死他。而且这事只要策划得好,就能够把咱们择出去不说,到时候咱们还能靠着安昌华安全离开。” “能做成就好。” 北野望香抿着嘴唇,眼神凌厉的说道:“只要把贺远杀死,咱们不但能报仇雪恨,还为帝国除掉了一个最危险的军统特工。毕竟像是他这样的人,一定要尽快干掉!” 明日琴花立正低头:“那我现在就准备,咱们到时候随机应变。” “好!”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贺红鸾的大庄园。 她也能够在别的地方举办酒宴,但她不喜欢,反正家里地方这么大,在这里举办不比去外面要安全隐秘得多。无非就是请几个大厨过来就行,而这种事对贺家来说简单得很。 所以此时此刻的贺家庄园是灯火通明,人影如梭。 “杨总,听说你最近又发财了,恭喜啊。” “你们听说没有?城东有人发现了一座古墓,里面可是有很多好玩意。” “贺总举办的这个酒宴吧我很喜欢。” 像是这样的对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着,一个个小圈子井然有序的分散在庄园酒宴的每处。 而北野望香则是跟着安昌华来了。 不得不说今晚的北野望香是美丽的,原本就有着一张国色天香脸蛋的她,在那身小洋装的衬托下,愈发给人一种花枝招展的感觉。她的一笑一颦,都像是有着灵性,哪怕是不经意间扫过你的余光,都会让你怦然心动好久。 有种女人越成熟越有魅力。 这说的就是她。 而且要知道她虽然现在是跟着安昌华来的,但她以前做的可就是交际花的事情。整天混迹在各个酒店舞厅的她,最拿手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她所看到的每个人,竟然张口就能喊出对方的名字。 所以很短的时间内北野望香就成为了焦点。 “周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一会儿能请您赏脸跳支舞吗?” “上次一别,我对周小姐十分想念。” “周小姐,你之前说过的那件事,我已经帮你办好,你看什么时候咱们私下见个面,好好说说?” ...... 当这种五花八门的对话开始冒出来的时候,安昌华的脸色渐渐的就阴沉下来。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北野望香的底细,他也知道这个叫做周小曼的女人是个交际花,但知道和亲眼见到却完全是两码事。 再说你们没看到她现在在我身边吗?你们一个个的过来招蜂引蝶的,分明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这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的想把你们这群人全都掐死。 北野望香多精明的人,一下就察觉到安昌华的醋意。 看到这个她心里不以为然的冷笑连连,你还吃醋?你要是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不得气死?哼,小肚鸡肠的男人。要不是我得借着你接近贺红鸾,就凭你也配吃老娘的醋? “安公子,咱们去那边吧。” 北野望香和这群达官贵族微笑着应付了几句后,转身就拉起安昌华的手走向前面。 而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几个人走了进来。 北野望香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的第一眼瞳孔就猛缩。 贺远,你终于来了。 没错,出现在门口的就是贺远,但又不只是他,因为他是在门口偶遇徐业道,然后跟着后者进来的。要不是跟着徐业道,只是贺远自己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让人群骚动的。 “咦!” 而就在贺远走进庄园的同时,他眼前一亮。 第339章 豺狼对虎豹 日谍行动队队员 明日琴花 生命值:98\/99 山城组重庆线队员 杀人机器 竟然在贺红鸾私人举办的酒宴上遇到了山城组重庆线行动队的人。 此刻的贺远都忍不住想要放声高歌,这运气也太爆棚了吧?自己当初之所以会答应贺红鸾,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但目的是这个,他却没有多少希望,毕竟这种事无异于大海捞针,哪能那么好就碰着。 可现在就真的碰着了。 稍等下。 这个虽然说也是山城组的人,但金手指显示的只是一个行动队队员,地位的话不算多重要,要是能捞着更大的鱼才好。她在这里,难道说是保护什么大鱼的? 就在贺远带着这种想法继续扫视的时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心跳陡然加速。 真的发现大鱼了。 日谍 北野望香 生命值:98\/99 山城组重庆线队长 借交际花身份掩饰 化名周小曼 北野望香,重庆线队长,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然能遇到这样一条大鱼,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山城组啊,和自己就是相克的。 成都线的队长多田达郎都要自杀殉国,结果却被自己擒获。 外围线的队长山崎贤辉带着那么多人劫囚,结果却被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 原以为自己不会碰到重庆线的队长,谁想就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哈哈,这都是缘分啊! 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贺远就这样死死盯着北野望香,他的动作很快就被徐业道发现。 当徐业道看到贺远看的是谁后,不由无语的摇摇头,然后他压低声音说道:“贺远,那个人是重庆各大酒会的交际花,叫做周小曼。你可不要被她迷住,这样的女人玩玩可以,但要是说动感情的话,她们不配,给你提鞋都不配,懂吗?” “是,多谢处长。” 贺远听到这话,立刻从紧盯中醒来。他讪讪一笑,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竟然被徐业道当成了是花花公子。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能完成任务,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而就在贺远这边紧盯着北野望香的时候,北野望香也发现了贺远火辣辣的目光。 发现的第一眼,她下意识的精神紧绷,以为自己是被发现了。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不可能的。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多深,从潜入重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被谁发现,这个年轻人哪能这么快就发现。 他肯定是被我的美丽征服的。 对,绝对是这样! 想到自己在这酒宴上的艳绝全场,北野望香心中的这点戒备心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但没有去防备贺远,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眨了下眼睛,故意流露出一种撩拨的风情。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动作很快就被一直盯着她的安昌华发现。 安昌华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很快就锁定了贺远,然后身上就爆发出一股强烈的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直接拉住北野望香的手臂,使劲的将她拥入怀中。 “哎呦。” 北野望香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拽倒,发出一道娇嗔声的同时,眼底倏地闪过一抹杀意,但却被她很快的遮掩住,再看向安昌华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仿佛受了多少委屈的小姑娘。 “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给你说,你不要给我在这里卖弄风情,你从现在起就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对谁发骚的话,信不信我把你拉去浸猪笼。”安昌华使劲搂着北野望香的身体冷声威胁。 浸猪笼! 北野望香心中杀意凛然。 安昌华,你真的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要不是老娘走的是交际花的路线,你以为你这样的纨绔公子能够近我的身吗?现在还敢威胁我?行,等到这事结束后,看我怎么要了你的狗命。 “徐处长,好久不见,您别来无恙啊!” “徐处长,您上次让我办的事情我办好了。” “徐处长,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坐坐,我那里有件事情想要听听您的意见。” ...... 就在徐业道刚刚走进庄园,立刻就有很多人走上前来打招呼。他们每个人都是达官贵族不假,但他们的身份在徐业道这里还真的是不够看的。再说就算是稍微有些分量的,也不敢忽视徐业道。 徐业道是谁? 那可是军统行动处的处长。 这样的身份别说是放在这样一个酒宴,即便是在整个重庆那都是举足轻重的。 和徐业道相比,贺远反而是显得低调很多。他虽然做出过很多惊人壮举,甚至还登过报,但毕竟人不在重庆,混的是成都站,所以说见过他的人没有多少。 “各位,咱们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就在这时候贺文华走了过来邀请徐业道,而徐业道也趁机从这个包围中走了出来,贺远刚想要离开,却被贺文华喊上,说是贺红鸾也要见他,他就跟着过去。 “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年轻人好像和徐处长走得很近。” “他是谁?竟然能被徐处长看中不说,还被贺总邀请去内院?” “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贺远。” “什么?他就是那个国民英雄贺远?” ...... 在贺远离开的同时,这里的人忽然间就说起来贺远。而在知道贺远是谁后,这群人就都懊丧起来。刚才怎么就没有和贺远打招呼呢?毕竟人家可是如今军统权势最盛的新贵。就算是不可能深交,但混个脸熟也好啊。 就在这种议论纷纷中,明日琴花忽然靠近北野望香,趁着安昌华去和别人说话的工夫,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那个人就是贺远,你说咱们要不要动手?” “别着急,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能杀死他,咱们也别想逃走。华夏有句话说得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咱们不能做。”北野望香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慢悠悠的说道。 “那我就再找机会。” “去吧,记着除非是能确保你自己不暴露,不然绝对不要动手。” “是!” 第340章 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吧! 内院。 虽然说外面正在进行酒宴,但贺红鸾却是没有露面的意思,她在这里和徐业道坐着聊天,在她心中,就算是外面所有人加起来,分量都不如徐业道重。 一个徐业道能够横扫外面所有达官贵族。 当然她的眼光自始至终也没有从贺远身上挪开,自打姑侄两个把话说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有什么矛盾。 再说贺远又不是一个较真的人,他难道不清楚真要说起来,人家贺红鸾也没有非要帮他的义务。一个远房堂姑而已,何况还是嫁到重庆这么多年,凭什么要对你另眼相看? “徐处长,我这个侄子在你们军统混,就麻烦您多加照顾了。他啊,有时候做事冲动鲁莽,会捅出娄子,真要那样就有劳您帮着善后了。”贺红鸾举起手中的茶杯慢慢喝茶。 “瞧你说的,咱们什么关系,我能不对贺远有所照顾嘛。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贺远的,他啊在军统内混得比你想的要好。不说别的,就说这次来重庆,那可是带着一个天大的功劳来的。有这个功劳在,在军统局内,就算是代局长对他都很重视。”徐业道看了一眼贺远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词。 “还是需要你多多栽培。” 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很不简单。 贺远听着两人的谈话,心里暗暗想着。 徐业道真的只是想要和贺红鸾做生意赚钱吗?除了这个外,就没有别的想法?应该有的吧,要是没有的话,贺红鸾怎么能这么随意的和他闲聊? “贺远,你要是觉得别扭的话,就出去转转吧,知道你年轻,不喜欢陪着我们这些老人。没事的,等到酒宴结束后你待会儿再走,我有话和你说。”贺红鸾微笑着说道。 “好!” 贺远也早就想要离开,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下,在这酒宴上除了发现的两个日谍外,还有没有别人。最好是全都在,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够将重庆线一网打尽。 “徐处长,那我就出去了。” “去吧!” 等到贺远走出去后,贺红鸾这才看向徐业道,平静的说道:“贺远现在对咱们之间的生意已经不反感和抵触了,你这边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调回重庆来。” “调回重庆?” 徐业道听到这个后,摇摇头说道:“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是能调回来。但现在的贺远吧,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角色。你或许还不知道,最近有风声说,代局长想要将贺远直接提拔成一个乙种站的站长。真要这样的话,贺远可谓是一飞冲天。” “乙种站站长?” 贺红鸾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他这么受重视吗?” “那你以为!” 徐业道说起这个,立刻就抬头挺胸的说道:“你这个侄子真的是很厉害,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是很多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具体内情我不能和你说,你只要知道贺远很受代局长重视就行。” “这种重视程度,放眼整个军统局,都没有几个人能比。我现在都在想,贺远吧,只要做的事情不算太过分,哪怕是捅出一个大娄子,代局长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真的假的?” 贺红鸾狐疑的看过来。 “你少唬我,我可是知道你们代局长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他的话在军统局内就是圣旨,他制定下来的规矩谁都不许违背。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对贺远这么放纵?” “这有什么唬你的,是,你说得对,但这也分人好不好。” 徐业道抚摸着茶杯说道:“所以贺远的事情,咱们不着急,来日方长。目前的话,咱们只要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行。来吧,你给我说说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需要我摆平的。” “别说,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就是咱们的货物能不能从国民政府的一个混编军的防区中过境?” ...... 酒宴上。 虽然贺红鸾没有出来,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外面这群人的兴致。他们也清楚像是贺红鸾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像是交际花一样一直在外面陪着他们,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借助贺红鸾制造出来的机会广结人脉。 圈子和圈子为了利益随时都可以重新组合。 所以这里的氛围很是高涨。 贺远从内院出来后,表现得很低调,他端着一个酒杯,随意的站在一个角落中扫视全场。眼前出现的这群人,脑门上都顶着一个个头框,多数都是白色,但也有很多杂色,甚至红色也有不少。 而对这样的现象贺远也很理解。 这里毕竟是重庆,是常光头的地盘,在这里的这些所谓高官们,手上沾染着鲜血再正常不过。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想管的事情,他想管的只是山城组重庆线的间谍。 这些间谍一个都别想逃走。 依然是明日琴花。 依然是北野望香。 在这么大的酒宴上,除了这两个人外,贺远竟然没有发现第三个重庆线的日谍。不过想想也正常,明日琴花能够进来,靠的就是北野望香。她能带进来一个就够可以的,要是再多带人的话也不现实。 “贺科长好。” 就在贺远扫视着全场的时候,他没想到北野望香竟然举着一杯酒就这么走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就站到他的面前,笑颜如花的举起酒杯说道:“我敬您一杯。” “你认识我?”贺远故作诧异的问道。 “咯咯!” 听到这话北野望香花枝招展般的一笑,不要小瞧这个笑,别人笑都纯粹是笑,可她却不一样。她笑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妖媚的感觉,那双眼睛仿佛是勾魂夺魄般,随着身子的扭动撩拨着贺远。 原本就拥有着性感身材的她,今晚穿的又是紧身的旗袍,顿时变成了一个诱人的小妖精。 贺远看到她这模样,脸上一下就浮现出一种色眯眯的神情。 看到贺远这样,北野望香心中大定。 什么狗屁的国民英雄,不照样得喝老娘的洗脚水吗?贺远啊贺远,不怕你好色,老娘怕的是你不好色。 只要你好色,这事就好办了。 北野望香眼珠一转,朱唇轻启。 lwxiaoshuo.org “贺科长真的说笑了,就您现在在重庆市的知名度谁能不认识呢?您要是不相信的话,现在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都能说出来您是谁。所以我知道您是再正常不过了。” 北野望香的理由无懈可击。 “是吗?没想到我现在这么出名了。”贺远翘起唇角。 “那是。” 北野望香故意流露出一种崇拜的眼神。 “看来我以后还得更加卖命的抓日谍,杀日谍,要不然的话,怎么能让你这么漂亮的小姐记住呢?”贺远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话说出后,北野望香心底果然闪过一抹杀意。 你还要卖命的抓日谍杀日谍?贺远,你想得美!你给我记着,我是绝对不会再给你杀日谍的机会的。哪怕今晚杀不成你,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这么逍遥自在的活着。 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威胁。 要尽快除掉。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收听贺科长大杀四方的好消息了。”北野望香笑眯眯的说道。 “不知道能不能问问小姐的芳名?”贺远趁势问道,做戏就要做全套。自己总不能说我认识你,不但认识甚至连你的日本名字都知道。 “周小曼。” “周小曼?周小姐好。” “贺科长,你就没听过我的名字吗?” 贺远的神情让北野望香很受伤,她自以为好歹也是很知名的交际花,可谁想贺远竟然不认识。 “听过,当然听过。” 贺远哈哈一笑。 “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周小曼就和贺远开始聊起来。 这两人一个想要将另外一个杀死,一个是想要通过这个人一举捣毁人家的组织,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两人聊得很是投机。站在旁边的人都能感受到这边火热的氛围,但却没谁敢过来插嘴。 毕竟那是贺远。 但有人却怒了。 安昌华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厕所的工夫,再出来的时候,自家的墙脚就被人给撬了。在他看来北野望香肯定是属于被勾引的那种,贺远就是那个登徒子。 反了天了! 连本少爷的女人都敢动是吧? “跟我走!” 安昌华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把抓起北野望香的手就要走。 这下可是把北野望香激怒了,她之所以会跟着安昌华来这里,为的不就是见贺远吗?现在贺远已经被自己钓上,可谁想安昌华却过来搞破坏搅局,这让她当场气得胸膛就要炸锅。 “你给我放开!” 北野望香一下就挣脱开来,然后故作娇滴滴的揉着手腕,冲着安昌华说道:“安少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拽疼我了!”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安昌华冰冷的瞪视了一眼,然后看向贺远,无所畏惧的说道:“我说小子,你给我听清楚,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动别的心眼,要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好看的。” “是吗?” 贺远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够找到合理的借口和北野望香接触,没想到安昌华就送上门来。 这理由多好啊,争风吃醋,虽然说这么做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但无所谓了,任务重要。要是为了完成任务,需要我牺牲掉这副皮囊的话,我保证无怨无悔。 “周小姐,他说你是他的女人,是吗?” “不是!” 北野望香狠狠看了一眼安昌华,下一秒就走到了贺远身边,娇嗔的说道:“我和安昌华只是认识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谁想他竟然会说出这话。” “安昌华安少爷,你不会真的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吧?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当你的女人?” “你!” 安昌华顿时懵逼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北野望香是那种两情相悦的关系,北野望香也是为数不多让他动情的女人。如果说可以的话,这次事情结束,他会想着把北野望香带回南洋。就算是不能明媒正娶的当正妻,当个偏房也不错。 可谁想自己竟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从头到尾都是在自作多情,北野望香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这个贱女人果然是个婊子。 拿老子钱的时候表现得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现在遇到贺远这种官场新贵,碰到新的小白脸摇钱树就想要一脚蹬了我。北野望香,你倒是够心狠手辣的。 但你以为老子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你什么你?你没听到吗?周小姐都说了,和你不过是玩玩的关系,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能够在重庆无法无天了吧?” “你信不信,就你那两个臭钱,在这酒宴上屁都不是。这里随便拉出来一个商人,分分钟都能秒杀掉你安家的生意,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猖狂的?” 贺远这话说出后,在场的人就全都义愤填膺的跟着喊叫起来。 他们早就瞧安昌华不顺眼,麻痹的,一个南洋跑过来的小开,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敢在我们重庆的地盘耀武扬威。你恐怕不知道,今时今日的重庆聚集着可是整个华夏的有钱人。 你这样的身家狗屁不是。 还有你竟然还敢当着我们的面霸占周小曼! 周小曼是谁?那可是我们重庆最有名的交际花,是我们每个人都想要染指却都没成功的。我们是没成功,但只要她一天留在重庆我们就还有机会。你倒好,上来就说周小曼是你的女人,你就这样霸占了。 你凭什么! 就算这颗好白菜非要有人来拱的话,我们也会支持贺远。贺远好歹是自己人,你呢?算什么东西?人家贺远做的事情,随便一件拿出来,都够让你屁滚尿流的。 “贺科长说得对,这里是重庆,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周小姐都说和你没关系,你还在这里吹牛逼,我说兄弟,过分了啊!” “识相的就赶紧滚吧。” ...... 听到身边传来的这些嘲讽,看着贺远那张看戏的脸,安昌华怒了。 第342章 向所有人宣告他的身份 安昌华在南洋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现在在这里,不但女人被抢,还要被这群人当着面讽刺。他原本就是那种一点就着的性格,所以瞬间就炸锅了。 他指着贺远的鼻子,就愤怒的咆哮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告诉你,我和这座庄园的主人贺红鸾贺夫人可是合作者。今晚整个酒宴都是贺夫人举办的,要是贺夫人知道你敢这样对待我,肯定会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这事不算完!” “威胁我吗?” 贺远原本只是想要借着安昌华找到一个光明正大接触北野望香的理由,但没想到这个安昌华会这样难缠,眼瞅着自己已经落入下风还不知道审时度势,还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敢搞出这种威胁恐吓的戏码。 你真的把这里当成南洋了吗? 就算是在南洋,也没人敢这样威胁我。 “行啊,那你就让这里的人把我赶走吧。”贺远淡淡说道。 “你!” 安昌华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贺文华,赶紧挥挥手让他过来,然后指着贺远怒声说道:“贺先生,你看到没有?就是这个男人,竟然敢抢我的女人不说,还在这里搅乱贺夫人的酒局。你赶紧把他赶出去,不,你最好是把他打出去。” “像是他这样的人,必须给点教训,要不然他以后还会这样目中无人的。” 贺远双手后负的站着。 旁观的人也都为贺远捏了一把冷汗。 但谁想让他们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贺文华不但没有赶走贺远,反而是冲着他微笑着说道:“小远,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被一个不开眼的在这里胡乱叫唤了两句。不过文华叔,你们以后请人的话,最好是能够好好的甄别甄别,别什么样的人都放进来,这容易拉低你们的品位。”贺远淡淡说道。 “行,我记住了。” 贺文华微笑着转身,只是再看向安昌华的时候,眼神已经倏地冰冷下来,语气漠然的说道:“安昌华,刚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走吧,我们贺公馆不欢迎你!” “什么?不欢迎我?你要撵我走?” 安昌华傻眼了。 他真的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呆若木鸡。 什么意思啊?我们安家和你们贺家可是合作伙伴啊,你现在为了一个这种人竟然要撵我走,你难道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撵我走可是撵走的真金白银。 “贺文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真的要为了他这样做?你就不怕我们安家和你们贺家不再合作?要知道在南洋,得罪我们安家的话,你们贺家的生意将寸步难行!” 安昌华面目狰狞的威胁着。 “寸步难行?” 贺文华淡然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那是我们贺家该考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来人,给我把他请出去,让他不准再靠近公馆半步,否则你们知道怎么做的。” “是!” 立刻就有人上前,不顾安昌华的反抗,强行将他带了出去。 安昌华在离开之前,恶狠狠的瞪视着贺远,他现在恨不得将贺远生吞活剥。 而看到这个的贺远,心里也不由略感意外。 在他看来,贺红鸾就算是想要为他出头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毕竟安家可是她的合作伙伴,真要这样做了,得不偿失。 但别说贺远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原来这就是有家族撑腰的感觉吗? “文华叔,刚才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我也没想闹成这样的。”贺远有些内疚的说道,吃软不吃硬的他,碰到这事也感觉有些对不住贺红鸾。 “没事。” 贺文华却是无所谓的挥挥手。 “你就放心的玩吧,一个安昌华还不至于改变什么大局。别说安昌华在安家还不能一手遮天,就算是能,咱们大不了不和安家合作就是,想要找咱们合作的人有得是,安家算老几。” “谢谢文华叔。” 贺远听着这话,心里充满感动。贺文华虽然这样说,但贺远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自己得领。 “小远,玩归玩,但别动真感情,有些女人她不值得。”贺文华瞥视了一眼北野望香压低声音嘱咐道。 “我懂。” “那就好。” 贺文华拍拍贺远的肩膀,转身扫视全场淡淡说道:“诸位,贺远贺科长是我们夫人的亲侄子,所以以后他在重庆要是说做什么事情的话,还请诸位能帮就帮帮忙,我贺家会记住这个恩情的。” 全场哗然。 我就说的吧,贺远肯定是和贺红鸾有关系的,要不然的话,贺红鸾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代言人贺文华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想到啊,贺远竟然是贺红鸾的亲侄子。啧啧,你们看看,人家原本就是军统局前途远大的军中翘楚,现在背后又有了贺红鸾撑腰,那以后在这重庆市还有谁能够阻挡人家的脚步吗? 想到这里,在场这些人的眼神再看向贺远的时候已经越发火热。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走过来找他拉近感情。 北野望香一下就被挤开。 什么最有名气的交际花,在这一刻变得是那样无足轻重。你就算再有名又能怎么样?你也不过只是一个交际花,难道说还想要和人家贺远相提并论吗?你也配。 贺远瞬间成为焦点。 “小姐,咱们怎么办?”明日琴花游走过来,在北野望香背后低声问道,她现在也是找不到任何动手的机会。 就算现在强行动手,可看到被围着的贺远,她也没信心能够一枪毙命。要是不能一击必杀的话,她就会暴露,再想逃走也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这样会把北野望香暴露出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这样做。 “不要动手,鱼儿已经上钩,咱们还怕没有机会吗?等着吧,一会儿我就会跟着他一起走,怎么都要想办法贴上去。”北野望香看着贺远的背影冷声说道。 “是!” 明日琴花撤退。 内院。 在知道外面的事情后,徐业道有些皱眉。 第343章 为了党国,我不惜献出这副身躯! “这么早就暴露贺远和你的关系真的好吗?还有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让他介入咱们的生意,要是介入的话一个低调的他总要胜过被人盯着、万众瞩目的他,毕竟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闷声发大财。” 徐业道疑惑不解的看过来。 他比谁都清楚,要是没有贺红鸾的点头,贺文华是绝对不会说出贺远和她的关系。但这样做,貌似没有什么好处。当然要是说有坏处的话也不见得,甚至短时间内好处是要胜过坏处的。 “你说我要是不说的话,外面的人会不会知道我和贺远的关系?”贺红鸾问道。 “会。” 徐业道在这个问题上压根就没有多做犹豫的意思,毕竟贺远的履历摆在那里,要是有心人想要调查的话,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贺红鸾的履历,更是不用说。从她涉足商业,成为重庆市商业女皇的那天起,她的裤衩子都被人扒得底儿掉。 真要是两两一对,这事自然就人尽皆知。 “你看你也知道会,既然会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贺红鸾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而是摆摆手,平静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让他们知道又有何妨,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贺远是我亲侄子,以后不管是谁想要对付他,都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住我们英红记的怒火。” “走吧,咱们也该出去露个面了。” “你得给我镇镇场子。” “走!” 徐业道边向外走边问道:“那个安昌华真的没事吗?” “没事。” 贺红鸾丝毫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那周小曼呢?你不觉得她今晚的举动有些奇怪,她从头到尾好像都是在故意接近贺远似的,我总觉得她是别有用心。”徐业道微微皱眉沉吟着说道。 “这更没事了。” 贺红鸾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一个交际花而已,难道说还能泛起什么波澜不成?再说就算是她另有目的,你难道还不相信贺远?再怎么说,他都是你们军统局的精英,一般人哪里够他玩的。” “这倒是。” 徐业道哈哈一笑,想要当着贺远的面玩心眼,周小曼还不够格。你最好只是想要找个靠山,要是真的对贺远有别的目的,那被他卖了,你都还得给他数钱。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 随着徐业道和贺红鸾露面,酒宴的氛围达到了高潮。贺红鸾也够爽快,出面就拿出来几个项目分下去,这可都是沉甸甸的肥肉,没有谁不想要吃到嘴里。面对这种诱惑,他们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讨好贺红鸾。 酒宴就这样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徐业道离开。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各回各家。 贺远却留了下来,不过这次贺红鸾并没有像是上次那样很功利,而是只和贺远唠家常。看着突然间从云端飘下来的这位堂姑,贺远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这样的贺红鸾他是很喜欢的,毕竟有了人间烟火气,他也愿意亲近。 “我知道你自己有几个公司,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公司,也不会去做妨碍你的事情。” “我想说的是英红记永远都是你的家,是你的靠山,你在外面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的话,一定要给我说。你姑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钱。在这个世道,我还真的不相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事情。” “当然我也给徐业道说了你的事情,你就放心吧,他会帮你在军统里面镇住场子的。” ...... 贺红鸾说的这些话,让贺远感到很暖心,他也很乐意看到贺红鸾的这种改变。等到快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间问道:“姑姑,你对那个周小曼的底细知道多少?” “周小曼?” 贺红鸾有些不悦的挑起眉角。 “我说你还真的是迷上她了吗?我告诉你,像她那样的风尘女子逢场作戏玩玩就算了,你可不要投入真感情。要不然的话,你会输得一塌糊涂的。她那种人,是绝对不会跟任何人交心的。” “姑姑,您想多了,我就是想要问问她的底细而已。”贺远淡然说道。 “那你去问你文华叔吧,他应该清楚这些。” “行,那姑姑我就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好!” 等来到外面见到贺文华后,贺远就问起来周小曼的事情。果然贺文华对这个是了如指掌,想都没想就噼里啪啦的说起来。听着他说的这些事情,贺远眉宇开始微微皱起。 因为他吃惊的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北野望香。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编织出来一张超级大的人脉网,那些人脉虽然未必都会对她付出真心,但她却可以借着这样的关系去做很多事情。而这也是军统局重庆站截至目前都没有办法查到她的原因之一。 怎么查? 在你们重庆站内部,应该就有她编织好的人脉。 她随时都能够掌握到你们的行动轨迹,所以曹彦他们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看来得好好的盯着点北野望香了。” 想到这里,贺远就在第二天做出了安排,他没有从重庆站这边大肆的调人,因为他也不清楚这些人谁是能信任的,谁存在着泄密的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个都不用。 有陶宗和房启明在就够了。 “周小曼?” 陶宗和房启明都是在重庆站待过的人,所以他们当然也听说过周小曼的艳名,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贺远会让他们去跟踪和监控她。 这现在不是应该去查山城组的事情吗?毕竟时间有限,只有一个星期,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泡妞的事情上? 公器私用真的好吗? “让你们做就做,不要嘀嘀咕咕。我告诉你们,能不能破获山城组重庆线,就看你们的跟踪监视了。”贺远板着脸严肃的说道。 “是。”两人赶紧恭声应道。 “科长,那您呢?”陶宗好奇的问道。 “我?” 贺远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当然是要去约会给你们制造机会了。” 约会? 两人当场傻眼。 第344章 贺远,你怎可如此堕落! 贺远真的去约会了。 他不但去约会,而且还是开着军统局重庆站那辆特意配给他的车去约会的。 他约会的对象就是周小曼。 然后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般在军统局在重庆传播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贺远这个国家英雄竟然被一个交际花迷得神魂颠倒,不但不回成都站了,甚至还整天流连花丛乐不思蜀。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所有人在说起贺远的时候,就都流露出一种鄙视的神情。 他们尊重英雄。 但他们也同样鄙视登徒子。 “你们说贺远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挺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他还是局座特意留下来侦破山城组的,就这?狗屁侦破!” “这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贺远啊这应该是想通了,所以才会这样放纵自己的。” ...... 军统局里面对贺远的印象一下一落千丈。 为此曹彦还将冯月甫和岑子阳叫到办公室,向他们问起这事,毕竟贺远现在的确就是负责侦破山城组的,要是他一直这样的话,曹彦虽然乐见其成,但他也怕被代力训斥。 “这事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贺远和周小曼成双入对的出入酒店。” 岑子阳好不容逮到这个机会,哪里还会犹豫,二话不说就开始上起了眼药。 “站长,您说这个贺远这是想要做什么?他现在毕竟是掌握着咱们重庆站的调动权,却不思为党国效命,竟然这样堕落,这简直是有辱咱们军统局的形象。” “我还听说这两天贺远和周小曼是夜夜笙歌,他们......” “够了!” 听到岑子阳越说越离谱,曹彦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耐烦,冷漠的说道:“虽然说局座把这事交给了贺远,但就他现在的表现,我认为他已经没有资格调动重庆站的资源,所以说从现在起,这事还得是咱们来办。” “给所有人下达死命令,不管如何,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一定要给我在七天内查出来这个山城组。” “是。” 岑子阳和冯月甫恭声领命。 只是岑子阳低下脑袋后,眼底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冷光。 贺远啊贺远,你可不要怪我给你上眼药,实在不是我非要这样做,而是你自找的,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徐业道耳朵里,在知道贺远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后,他也是很无语。你说年少轻狂,会为了莺莺燕燕冲冠一怒,这些徐业道这个过来人都可以理解。 但贺远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样不务正业! 要知道在这军统局中,谁都知道我是你的靠山后台,就连代局长都知道这事。现在要是代局长揪着这事做文章的话,就算是我恐怕都保不住你的。 不行,必须敲打下贺远。 徐业道说着拿起电话就要打出去,但刚拿起话筒,手却停住,然后他双眼忽然眯缝起来。 不对! 这事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贺远是个做事荒唐的人吗?不是的,这点根据自己的了解,绝对能作证。既然他不是,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说这个周小曼有玄机?或者说他想要通过周小曼接触山城组? 不得不说,徐业道不愧是军统局行动处的处长,虽然说自己也有些愤怒,但在愤怒之中却能很快的察觉到不对劲,这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的。 他慢慢放下话筒。 “贺远,我相信你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重庆市一条热闹繁华的商业街。 明日琴花在前面不急不缓的走着,作为山城组重庆线的杀手,她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要是不谨慎,她也活不到现在。所以就算是现在要出来送信,而且这样的送信方式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但却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她前前后后沿着这条商业街走了两圈后,才走进路边一家裁缝铺。 裁缝铺现在是清闲的,里面只有老板和店员两个人,看到明日琴花进来后,老板立刻就冲着店员使了个眼色,然后店员就自然的走到门口开始把风。 “跟我来。” 老板把明日琴花带到裁缝铺的后院,确定安全后,他才皱眉问道:“什么事?不是说好除非是重要的事情,不然咱们是不能私下以这种方式见面的,组织规矩你难道都忘了?” 老板叫做神谷贤人,隶属山城组重庆线。 “我没忘,因为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去做,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过来的。” 明日琴花无视掉桌上的茶杯,冷静的说道:“奉队长的命令,重庆线所有人都要行动起来,执行诛贺计划。” “诛贺计划?” 神谷贤人瞳孔一缩。 “你说的诛贺难道是要杀死贺远吗?” “对,就是杀贺远。” 明日琴花点点头,缓缓说道:“这两天贺远已经被队长迷得神魂颠倒,整天围着队长转悠,所以队长认为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咱们重庆线上的五个人要一起来执行这场计划,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五个人都要动吗?至于吗?不就是一个贺远,交给我的话,分分钟都能杀死他。”神谷贤人不屑的说道。 “就你?” 明日琴花摇摇头,嘲讽的说道:“神谷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骄傲,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特工,但贺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真要是有机会的话,你以为我会等到现在吗?” “我跟你说,这两天他虽然一直跟在队长屁股后面转悠,但安保措施却很严密,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 “我找不到任何机会。” “队长也没有机会,但凡是有一丁点的机会,她甚至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杀死贺远。” “这么难缠?” 神谷贤人嘴角翘起,眼神玩味的说道:“我原本还没有什么兴趣,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对他倒是很有兴趣,我很想见见这个贺远,看看他是怎么将成都线和外围线连根拔起的。” “说诛贺计划吧。” “好,队长的计划是这样的。” 随着明日琴花说完计划,神谷贤人立刻站起身。 “今晚动手是吧?行,那我这就准备。” “好!” 第345章 螳螂,蝉,黄雀 重庆市一家西餐厅。 看着坐在对面的贺远,北野望香心里涌现出一股骄傲情绪。 什么狗屁的国家英雄,军统新秀,不照样是被老娘玩弄于股掌之间吗?也就是贺远盯得太紧,要不然的话,我早就杀死他多少次了。 不过我不能再等了,山城一郎那边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哪怕是拼着暴露,也要将贺远杀死。 所以虽然这样做有些可惜,周小曼这个身份是不能再用了。 但只要能杀死贺远,一切也值了。 “贺少,今晚是人家的生日,人家就邀请了你,你能不能陪人家过过这个生日?”北野望香收拾起来这些复杂的情绪,看着贺远娇媚的一笑,微微眨动的眼睛流露出万千风情。 “只要你来,今晚人家就是你的。” 最强一击。 这两天北野望香一直都在吊着贺远的胃口,死活没有让他得逞,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击。只要自己抛出来上床这事,不相信贺远不中招。男人,哼,一群低级动物而已。 “真的?好啊,那今晚我肯定会去,是在你家吗?”贺远顿时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 “在我家多没意思,咱们去一个新地方。”北野望香娇滴滴的说道。 “新地方?哪里?” “等你晚上去我家接我的时候再告诉你。” 北野望香说着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就说道:“你去做准备吧,今天就不用送我回去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办。记着,下午六点半准时去我家接我,咱们一起过去。” “好!” 贺远点点头,目视着北野望香从眼前离开,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真的当我是安昌华那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北野望香,你这是憋不住了,终于想要对我动手了吗?我就不信了,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你还能够一直这么耗着。毕竟你也是山城组的人,没道理在知道成都线和外围线都是我毁掉的后还能一直对我笑脸相迎。 这两天你肯定也是挺煎熬的吧? 你煎熬,我又何尝不是。 贺远慢慢搅动着眼前的咖啡,心底冷笑连连。这两天他没有动手抓捕北野望香不是说不能,而是他想要顺藤摸瓜,将整条重庆线的人都连根拔起不说,更是想要借此机会将山城一郎抓住。 毕竟只有山城一郎落网,山城组才算是彻底的灰飞烟灭。 要不然只要山城一郎还活着,他随时都能够另起炉灶,组建起来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山城组。所以贺远才会按兵不动,观察着北野望香的一举一动。 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两天他从北野望香住处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 比如满柜子的旗袍。 旗袍很正常,这换做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会多想,毕竟北野望香可是最出名的交际花,别说一柜子,就算是再多两柜子的衣服也是再正常不过。但问题是贺远有金手指啊,借着空间闪现的技能,他便发现了秘密。 “去如意裁缝铺接头时穿的旗袍。” “去如意裁缝铺下暗杀令时穿的旗袍。” “去如意裁缝铺发报时穿的旗袍。” 如意裁缝铺。 这都不用想,肯定是重庆线的联络站,而军统重庆站没有发现也很正常,毕竟像是裁缝铺这样的地方,在重庆市数不胜数。要不是有证据的话,谁又能够去搜查那里。 而这个如意裁缝铺贺远也早就让陶宗和房启明盯上。 尤其是昨天陶宗汇报时说看到明日琴花走进了裁缝铺,这就更加让贺远确定那里肯定是山城组重庆线的秘密联络点。而今天北野望香又说出什么去新地方给她过生日的话,这她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北野望香是准备动手了。 “看来今晚就得行动。” 虽说有些可惜,山城一郎还没有露出尾巴,但贺远却也清楚,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北野望香他们全都一网打尽,然后第一时间审讯。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巴,不怕找不到山城一郎。 看来得从重庆站调人了。 想要做成这事,只是靠着贺远三个人是远远不行的,他必须要调动精锐。而且他为什么不用重庆站的人,自己本来就是帮他们忙,给他们善后的,他们总不能吃现成的。 “贺远。” 就在贺远把整件事捋了一遍,刚想要站起身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都没有等到他看过来,一阵香风便飘了过来,随后一个美女便坐到了他对面。 “赵科长。” 贺远有些意外,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赵凤婵。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成都站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重庆? “你怎么在这里?”贺远下意识的问道。 “我来重庆办点事情。” 赵凤婵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却很好的控制住,都没有给贺远继续问话的机会便直接岔开话题。 “我是来办点私事的,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是请假报备过的。倒是你,我听余站长说,你不是在这里留下来帮着重庆站破获山城组的吗?为什么我这两天听到的消息,说的都是你沉迷温柔乡,根本不思办案?” “你这是被那个叫做周小曼的狐狸精迷惑住了吧?” “你都忘了自己的任务和身份了吧?” 被赵凤婵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呵斥,搁谁的心情都不会好。这也就是和赵凤婵扮演过假夫妻,所以贺远对她还算是能够容忍,要不然的话,就冲她刚才那股劲,贺远都敢办了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不要管这事了。” “我不管?” “你让我不要管你的事情?贺远,你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不要说重庆站的那群人在等着,就算是中统的,城防司令部的,所有听说过你的人都在等着。” “你要是能破了这个间谍案,你会继续维持着你国民英雄的形象,你要是破不掉的话,他们绝对会落井下石的。” “你就这样自甘堕落吗?” 赵凤婵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原本就姣好的身材,这下更显得胸前波涛汹涌。 她是真的失望了。 第346章 我需要你的加入 贺远能感受到赵凤婵对他并非是想要单纯的教训。 赵凤婵是动了情的。 要不是动情的话,贺远的死活,他的荣辱名誉,赵凤婵是绝对不会管的。既然这样,贺远便没想着隐瞒她,而是微笑着说道:“赵科长,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不堪入目的人吗?” “我!” “我承认周小曼长得是不错,也懂得怎么挑逗撩拨男人的欲望,但那又怎么样?我会被她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迷惑住吗?你要知道,就她那点姿色是没办法和赵科长相比的。而当初在上海,我对赵科长都能够控制住,又怎么会中她的招儿?” 贺远摆摆手,打断赵凤婵的话说道,而他说出来的话,一下就让赵凤婵心里美滋滋的。 贺远夸我漂亮了。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赵凤婵不解的问道。 “我在办案。” “办案?” 赵凤婵皱起眉头,刚想要问但眼前突然一亮,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对!” “就是你想的那样,周小曼就是我要调查的对象,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山城组重庆线的人。我会这样做,纯粹是想要接近她,把整个重庆线的人都找出来。” “只是没想到我会被人冤枉。” “你说那些人不明是非往我身上泼脏水也就算了,他们毕竟和我不熟悉。但你呢?赵科长,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对我有这样深的误解?” “难道说在你眼里,我一直就都是那种不堪入目的人?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儿?就想要往她们石榴裙下面钻?” 贺远故意深深的叹息。 “我对你很失望。” 失望?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赵凤婵就噌的站起身,焦急的说道:“贺远,不是那样的,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就是......总之你不能误会我,我对你一直都是很信任的,我......” 赵凤婵着急了。 她都开始有些口不择言。 “哈哈。” 看到赵凤婵的这种模样,贺远这才爽朗的一笑,喝了两口面前的咖啡说道:“我逗你呢。” “你!” 赵凤婵娇嗔的瞪视了一眼,抬手就要打过来的时候,贺远低声说道:“我说你稍微注意下,这里可是公共场合,你再怎么说都是军统局的科长,不用注意形象吗?” “我在你眼里还有形象吗?” 赵凤婵噘着嘴坐下来,盯着贺远就急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贺远就把自己无意中发现周小曼是间谍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就说自己已经让陶宗和房启明监视起了周小曼,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周小曼晚上就会对他动手。听到这里,赵凤婵一下就着急了。 “你都知道她要动手,那还等什么?把她抓起来啊!我跟你说,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准你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何况这个险还是没必要去冒的。” “你要是敢胡来,我就去告诉余站长,不,我要去告诉曹站长,让他带着人赶紧把周小曼抓起来。” “你可不要胡来。” 贺远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我是信任你,所以才告诉你这事的,你要是给曹彦说的话,那我不就前功尽弃了?” “你也知道包括曹彦在内的重庆站所有人都对我有一种敌意,他们觉得是我抢了他们的风头,我要是破不了这个间谍案的话怎么都好说,要是破了,他们更会嫉妒。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你泄露出去这个,他们会不抢功吗?” “可是你自己去的话太危险了。”赵凤婵着急的说道。 “谁说我自己去的?” 贺远翘起唇角。 “我有陶宗和房启明,现在还有了你,要是再调动重庆站的人来做这事,你说一个周小曼还能威胁到我吗?” “我?” “对,就是你。” 贺远认真的说道:“我之所以没想着现在就动手,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山城一郎没有露面。” “你也知道,只要抓不到他,就算是将重庆线连根拔起也不算立大功。而今晚就是一个机会,我想既然周小曼今晚要杀死我,那山城一郎应该会露面的。毕竟成都线和外围线的覆灭都是因为我,他没道理不出来见我一面。” 有些仇恨总要当面报才能解开心结。 原来如此。 赵凤婵一下就被贺远说服,她也知道贺远说的没错,山城一郎一日不死,那山城组就永远不会消失。今天哪怕是将重庆线灭掉,来日还会有新的重庆线出现。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专业技术来帮我锁定山城一郎。” 贺远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严肃的说道:“虽然咱们没有和山城一郎见过面,但就成都线和外围线打过的交道便可以看出来,山城一郎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他做事非常谨慎,谨慎到就算是多田达郎对他都不算太了解,只知道奉命行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觉得今晚山城一郎就算是露面,他也肯定会乔装打扮的。” “所以这就需要你了。” “山城一郎要是露面见我,那就什么都不说了。可他要是不露面的话,那我就要你暗中观察,帮我盯住每个出现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谁是易容过的。” “我敢说,只要是易容的人就肯定是山城一郎。即便不是,今晚只要是易过容露面的,也都是心术不正的,不管是谁,一律都要抓住带回军统局。” 听到这里赵凤婵便全都明白了。 “你说的我懂了,我会参加今晚的行动。但你不是说不相信重庆线的人吗?那你怎么还会调动他们,让他们配合你做事?你就不怕这样做会走漏风声?” 赵凤婵说到这里后,停顿了下,然后低声说道:“你要是不想用他们的话我这边有别的人可以帮着咱们做这事......” “不行!” 都没有给赵凤婵说完的机会,贺远便直截了当的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中统,但你最好给我把这个想法掐灭,这事就算是死都不能让中统的人参加。” “你也最好不要再有这种愚蠢的想法,要不然这事被局里知道,就算你是从中统那边过来的,代局长想要杀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懂吗?” “懂。” 赵凤婵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 “那你就真的不怕走漏风声?” 第347章 先义后利者荣 “走漏风声吗?” 贺远摇摇头,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后,不急不缓的说道:“行动之前怕走漏风声,可真要是行动起来的话,你觉得还有什么风声怕走不走漏?那时候别说是走漏,就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又怎么样?” “你说是吧?” “......” 赵凤婵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是钻进牛角尖了,就像是贺远说的那样,这事在调查的时候泄露出去是很危险的,可等到真的行动起来,还有什么泄密的意义吗? “行,我听你的,你安排吧。” “好!” 贺远立刻就开始调整了安排,然后就让赵凤婵去找陶宗,而他自己则第一时间就回到了重庆站。他刚才不是故意安慰赵凤婵的,而是真的要调动军统站的人。 而当看到贺远回来后,所有人都眼神玩味的看过来,毫不掩饰心中的鄙视。 一个只知道招蜂引蝶的浪荡公子,不值得他们尊敬。 贺远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直接就找到曹彦。 当曹彦听到贺远是要人手调查的时候,便放下手里的钢笔慢慢说道:“贺远,站里的人都已经撒出去调查山城组的事情,留下来的没有几个,你要是想要调人的话,就去行动处看看,谁在你就直接用谁。至于其他的人,得等他们回来后再说了。” “曹站长,我调查到的线索很重要,基本上已经能肯定他们就是山城组的间谍,你确定不把所有人都交给我吗?”贺远看着曹彦,不卑不亢的说道。 “山城组的间谍?” 曹彦心里一阵火大,当场就想要骂娘。贺远啊贺远,你这是拿我当猴耍吗?就你还敢说你查出来山城组的间谍了? 你这两天但凡是认真在调查这事,我就都相信了,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整天跟在周小曼屁股后面跑,沉醉在温柔乡中,现在过来跟我说你查出来山城组的间谍了,你这不是纯粹胡扯呢? 你这肯定是害怕代力惩罚你,所以故意回来刷存在感了。 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没想到你现在已经堕落成这样,以前的那个你去哪里了? “我没说不给你人,这不是给你人了吗?这样,林副站长,你跟着贺远去一趟行动处,看看哪个科的人在,直接拨给他。”曹彦看向旁边站着的副站长林鸿浩吩咐道。 “好!” 林鸿浩是进来汇报工作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事,他心里和曹彦想的一样,也认为贺远纯粹是在胡闹。但就算是胡闹,贺远好歹也是拿着代力的尚方宝剑来的,自己就得配合做事。 这样最起码不会落人口实。 贺远以后就算是想要去代力那里告状也告不着。 两人走了出去。 看着贺远的背影,曹彦失望的摇摇头。 “贺远,你这次恐怕是要栽在这个案子上了。” 会议室。 林鸿浩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使绊子,他第一时间就将在家里的所有中层干部叫了过来,行动处和情报处的两位处长以及所有科长队长们都被喊过来,坐到了贺远面前。 当贺远说出来要带着人去抓捕山城组间谍的话后,所有人全都不由得一愣。 行动处处长顾念宗眉头皱起。 情报处处长谢明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几乎所有科长全都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来。 贺远你真的是让我们无话可说了,我们重庆站这么多人这么多天调动了多少资源你知道吗?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你呢?跟在周小曼这个交际花的屁股后面转了整整两天,然后回来却告诉我们你有线索了,你找到了山城组。 你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你这哪里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这分明是在羞辱我们。 要是连你这样都能破掉间谍案的话,那我们所有人都啥也别干了,全都找交际花去得了。 林鸿浩看到所有人都鄙视的神情后,咳嗽了声缓缓说道:“贺远科长现在是奉命调查这个案子,所以他现在要用你们谁,你们谁都不能拒绝。” “还有我告诉你们,这个案子要是能破掉的话,那可是立了大功,你们可要好好的想想,别以后后悔。” “林副站长,我那边已经找到山城组的线索,所以说这次就不跟着贺科长办案了。” 情报处处长谢明直接站起身,冲着贺远说道:“贺科长,我想你直接调动行动处的人就行了,我的人我带走了,毕竟山城组的案子局里面催得很紧,我没时间浪费。” “谢处长,你确定不要我送的这个功劳吗?”贺远微笑着问道。 “贺科长,不是我不要,而是我真的在办案。”谢明刚想要直接说老子就是不要,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口风,贺远的关系自己还是有所耳闻的,就算是心里有火气,也没必要闹得太僵。 “跟我走!” 说完谢明就起身离开。 情报处的所有科长队长全都整齐划一的站起身,然后跟着从会议室走出去。 林鸿浩对这样的一幕,没有吭声阻止。 贺远摇摇头,叹息着说道:“真的是非常可惜,你说我都把功劳送到你们嘴边,你们都不想要吃,那我就真的没辙了,不过就像是林副站长说的那样,你们啊可别后悔今天的决定。” 话音落地后,他就看向顾念宗。 “顾处长,既然谢处长的情报处不想要这份功劳,那你们行动处呢?是不是也不想要?” “我!” 顾念宗刚想要拒绝,但就在这时林鸿浩却是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顾处长,情报处的可以走,但你们行动处的不行,你们必须调出来一个科配合贺科长的行动。” “是!” 顾念宗碰触到林鸿浩的眼神后,到嘴边的话只好一变。 “你们谁愿意配合贺科长?” 行动处一科科长是津彦龙。 二科科长是冯月甫。 听到处长顾念宗的话后,津彦龙撇撇嘴当场拒绝。 “顾处长,我那边正在追查一条线索,恐怕是腾不出手来。” “那就让我们二科跟进吧。” 话都说到这里,冯月甫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主动请缨,而随着他的请缨,这事当场便决定下来,林鸿浩他们都起身离开,会议室中很快就只剩下贺远和冯月甫几人。 然后贺远慢慢开口了。 他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冯月甫脸色一变。 第348章 这泼天功劳算你一份 “冯科长,想不想调到别的站弄个站长当当?” 贺远玩味的看过来。 冯月甫脸色微变,语气吃惊的问道:“贺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这还不够简单吗?我就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外调出去的想法?毕竟以着你的资历和能力,外调出去的话,至少都得是个副站长吧?有这样的好事在,你总不会想要一辈子都窝在重庆站吧?”贺远不急不缓的说道。 “贺科长,你不要拿我开涮。你以前在重庆站的时候,我可没坏过你的事情,我自认为咱们处得还算不错。就算是岑子阳想要阴你的时候,我都没有帮过他,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现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冯月甫板着脸严肃的问道。 “哈哈!” 反正这里就只有两人在,贺远在哈哈一笑过后,也就没有继续说笑,而是很认真的看过来,严肃的说道:“冯科长你说得很对,咱们吧处得还算不错,所以刚才索要任务的时候,我还真的怕岑子阳自告奋勇。他不来正好,这个泼天功劳我就分你一份。” “我真的找到山城组重庆线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这个功劳有多大了吧?” “真的?” 冯月甫吃惊的盯视着贺远,皱着眉头问道:“贺科长,谁都知道你这两天一直都沉浸在温柔乡里,整天跟着周小曼屁股后面转悠,你哪里来的时间调查山城组的事情?” “你现在却突然说你找到他们了,你没看到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说的话吗?除非你跟我说周小曼就是山城组的日谍,那我倒是会相信你。” 贺远没有吭声,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冯月甫。 看到他的神情,冯月甫脸色顿变,压低声音急声问道:“你不会是说周小曼真的是日谍吧?” “对。” “她就是日谍,她不但是日谍还是重庆线的队长,而她的真名其实并不是叫周小曼,她应该叫北野望香,是几年前偷偷潜入重庆市,借着交际花身份掩饰的如假包换的日谍。” “所以冯科长,你觉得这个情报值得你听我调遣吗?” 贺远微微一笑。 “你要是觉得委屈,没事,我随时可以用别人的。我相信只要他们知道这个情报,应该会来帮我的,你说是吧?” “你!” 冯月甫愣住了。 他半天都没有吭声,整个人宛如雷震般吃惊的站在当地,看向贺远的眼神更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扮猪吃老虎。 贺远竟然用所谓的寻花问柳骗了所有人。 他不但找到了山城组,而且还一下逮住了对方的脉门,锁定了重庆线的队长。 这也太意外!太疯狂了! 要是贺远这次将北野望香也逮住的话,那么山城组三条线的三个队长可就都是被他一个人毁掉了。这要是让山城一郎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吐血的。 你难道是山城组的克星? “佩服!” 冯月甫从吃惊中惊醒后,再看向贺远的眼神已经变得很佩服,他感慨着说道:“贺科长,你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军统新秀,你这招瞒天过海可是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我敢说,不要说是重庆站的,就算是局里面也有不少人中了你的障眼法,都以为你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没想到你竟然是隐藏最深的那只狐狸。”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确定周小曼身份的吗?” “冯科长,这事后面我再给你详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咱们今晚就要行动,将重庆线连根拔起,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听我的安排,制定出一个详细周全的计划来,因为我可不想和北野望香约会的时候,被她的人杀死。” “我的这条命可是握在你冯科长的手里,还请冯科长救我。” 贺远摆摆手,直截了当的就说起来正事,那些所谓的辨认细节以后再说。 “什么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 贺远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后,肯定的说道:“我敢说北野望香今晚绝对是想要杀死我,她这么做应该是想要为成都线和外围线的日谍报仇。而我呢,为了能够引出山城一郎这条毒蛇,必须得配合她演戏。” “但演戏归演戏,拔掉重庆线这事咱们该做还得做,所以这事就只能是拜托冯科长你了,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贺科长大义。”冯月甫感慨的说道。 这可是拿命当诱饵,不是谁都敢做的,但贺远二话不说就做了,就凭这点,自己便佩服他,今晚的行动自己也会无条件的听候调派。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你要这样做......” 等到安排好后,贺远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然后便说道:“冯科长,事急从权,你现在就不要再待在站里了,赶紧带着你手下的兄弟动起来,按照咱们说的密切监视起来那几个人。” “他们去哪儿,你们就跟着去哪儿,然后只要发现他们有动手的迹象,不用等我这边的信号,你们当场就可以就地击毙。” “就地击毙?不抓活的?”冯月甫挑眉问道,不过刚问出这话,看到贺远玩味的眼神后,他立刻就恍然大悟。 这话问得真失败,贺远让就地击毙,不就是怕他们有谁真的开枪命中贺远,虽然说这种几率很低,但只要有一点的几率,就不能不当回事。 “我会跟弟兄们说的,不留活口。” “放心吧,他们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日谍,只要我能活捉北野望香,他们的死活没谁会在乎的。”贺远看到冯月甫神情变化就知道这位浑身心眼的主儿知道自己的意思了。 知道就好。 我可不想被人在背地里打冷枪,所以你们啊还是就地击毙的好。 “那我这就行动了。” “冯科长,提醒你一句,这次行动事关机密,所以除了你我之外,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要是有谁泄密的话,肯定就是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在冯月甫走到门口的时候,贺远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就是这句话让冯月甫身体微颤。 “我知道怎么做。” “这就对了,这功劳虽然不小,但多一个人分,终归不如全都归冯科长不是?” “多谢贺科长。” 冯月甫大步流星的走出会议室,这次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已经想好了,这事事后曹彦要是问起来的话,自己就说只是听命行事。毕竟在分派任务的时候,林鸿浩也在场,而且这事本身就是曹彦安排下来的,自己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要怪就怪你们不相信贺远。 “北野望香,现在就等着你出招了。” 夜幕降临。 贺远准时出现在周小曼的家门外。 然后周小曼花枝招展的出来了。 第349章 北野望香的绝望 “你倒是挺准时的。” 看着一身西服打着领带的贺远,就算是北野望香见多识广也不由眼前一亮。 抛开敌对关系不说,贺远真的是一个帅气的男人。而且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其余男人没有的杀伐之气,这股气息对北野望香这样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最致命的诱惑。 “那是。” 贺远温和一笑,直接为北野望香拉开车门说道:“说吧,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替你过生日。” “往前开,去东城,知道莲池吗?” “莲池?” 贺远心思一动,原来是莲池,没想到北野望香你们竟然已经把莲池都占领了,要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让我去那儿。 而说起莲池,贺远真的是知道,虽然说没有去过,但他却很清楚那里的前身是一家古代的书院。因为书院中间有着一座荷花池,所以才被叫做莲池。 而在重庆市,莲池就是文人的象征。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竟然被山城组给秘密占领而军统局的人竟然一无所知,看来军统局是要好好的整顿整顿了。你说敌占区搜集情报困难就算了,可在自己的地盘,都被日谍这样渗透了还一无所知,这就说不过去了。 这就是严重的失职。 “知道吧?” “当然知道,坐好,咱们这就过去。” “好!” 就在贺远汽车开出去的同时,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一辆黑色轿车也悄然跟上。 差不多一小时后。 贺远来到了莲池,他将车停好后,就为北野望香打开车门,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就在他们两人刚刚进去后,那扇朱红大门便从里面直接关上,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眼神冰冷的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贺远。 “小曼,这是干什么?” “没事,他们都是这里的下人,是我请来看家护院的保镖,走吧,咱们进去,我已经准备好酒菜,咱们边吃边聊。我说过,今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你肯定会喜欢。”北野望香无所谓的解释道,然后挽着贺远的手臂就向里面走去。 贺远淡然一笑往前跟着走。 很快那座荷花池就映入眼帘。 这座荷花池面积真的不小,几乎占了整个书院的三分之二,只是现在这个季节,里面没有任何荷花盛开,有的只是一汪死水。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中,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三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座房间里面。 就像是北野望香说的那样,这里的确是有着一桌子酒菜,等到她放好皮包后,就冲着贺远莞尔一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娇媚的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啊,我给你倒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说着北野望香就直接倒酒。 贺远慢慢坐下,看着递过来的酒杯,微笑着接过来。 “来,我敬你一杯。” 一切都很自然。 一样的酒杯,一样的酒壶,就连倒酒人都是北野望香。 按理来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偏偏就在这时,贺远举着酒杯看过来,眼神玩味的说道:“这样喝酒多没意思,来,我喝你的,你喝我这杯。” 北野望香听到这话脸色顿变。 “贺科长,别闹,这有什么好换的,再说我都已经抿了,你总不想喝我的口水吧?” “我倒是觉得你的口水味道也挺不错的。” 贺远不急不缓的看着。 “贺科长,你这是想要人家亲自喂你喝吗?行,那人家就喂你。” 北野望香说着就站起身,身体故意前倾,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不说,那一条狭长的深沟也倏地跳出来,冲进了贺远的视线。这要是换做第二个人,估计当场就投降了。 但贺远没有。 他只是淡然扫视了一眼那两座雄伟的山峰,便兴趣寡淡的说道:“小曼,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真的觉得你的口水挺好喝的,所以咱们就换换酒杯喝吧。” 说着贺远便举着自己酒杯往北野望香的嘴里倒去。 “啊!” 北野望香赶紧站起身,躲避开来这杯酒的同时,再看向贺远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冷漠寒彻,就连语气也不再像是刚才那样撒娇,而是多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冷意。 “贺科长,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我知道你们华夏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会真的想要让我请你吃罚酒吧?” “赶紧喝。” “喝什么喝,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继续演下去吗?” 贺远猛地将酒杯摔碎,嘲讽的说道:“我要没猜错的话,这杯酒已经被你动了手脚,我要是喝了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去见了阎王吧?周小曼,不,或者说应该叫你北野望香才对。”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北野望香脸色大变,看向贺远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个怪物,她是真的感到害怕了。原以为自己一直都是猎人,贺远就是自己的猎物,可谁能想到自己还没有逮住这个猎物,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贺远摇身一变成了猎人。 自己反而成了猎物? 问题是,自己还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贺远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知道你名字很奇怪吗?其实你应该这样想,你要不是北野望香,不是山城组重庆线队长的话,你觉得我会和你这么虚与委蛇的玩吗?就你,还不配入我的法眼。” 贺远骄傲的说着,坐在椅子上的他,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 “哈哈!” 看到贺远这样,北野望香很快就从吃惊中清醒过来,再看向贺远的时候,已经开始仰天大笑,然后在笑声中蔑视般的说道:“贺远,看来我还真的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识破我的身份。” “但就算你识破了又如何?知道我是谁又怎么样?你今晚反正是要死在这里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莲池的。” “我要拿你的脑袋祭奠成都线和外围线的帝国勇士,你去死吧!” 北野望香说着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日制16式自动手枪,瞄准了贺远,然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第350章 不能也不应该被忽视的军统行动处 “咔!咔!” “怎么会这样?” 北野望香呆如木鸡的看着手里的枪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子弹,怎么可能?她在出发之前是检查过手枪的,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装上子弹的,可现在怎么一颗子弹都没有射出来? 而且要知道她用的是日本间谍最喜欢用的16式自动手枪。 这种枪在这个年代是非常罕见的,是只配给特工用的。因为它的性能非常出色,很小巧容易携带,火力却很强大,能连续不断的射出十六发子弹,甚至就连射程都能达到惊人的六百五十米。 北野望香对这把手枪视如珍宝,平常也经常性的维护着,一直都没有出过事,可今天怎么会这样? 子弹呢? “北野望香,看来你今晚是杀不了我了,既然杀不了,就把山城一郎叫出来聊聊吧,我想他也应该很想杀我吧?”贺远无视掉北野望香的愤怒淡然说道。 “你想要见我们组长?做梦吧,我们组长压根就没有过来。对付你,还不至于让他出面!”北野望香狠声说道。 “是吗?那要是这样呢?” 贺远抬起手想都没想就开了一枪,这么近的距离他就算是想要打偏都没有可能,一枪就命中北野望香的右腿,让她惨叫一声噗通着就跌倒在地,与此同时她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杀了他。” 然而门外却一阵死寂。 “八嘎,都死了吗?赶紧给我进来!”北野望香瘫坐在地上急声喊道。 “你就别喊了,没有人会进来的。”贺远拉过来椅子,坐到她对面后,居高临下的说道,顺手将北野望香的那支手枪拿到了手中,然后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把玩起来。 “你什么意思?” 北野望香终于色变。 她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要知道她为了今晚的诛贺计划可是将重庆线的所有人都调动了,五个帝国最优秀的间谍,他们每一个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精锐,别说是杀死一个贺远,就算是让他们挡住一支小部队都不在话下。 可现在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她彻底的慌神了。 时间往前推。 你当贺远真的是什么安排都没有吗?不,他不但有,他还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提前安排好。他是不知道北野望香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但他却知道北野望香今晚要动用的是重庆线的日谍。 既然这样,自己只要派人跟着那几个日谍就行。 只要能将他们控制住,杀死,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所以冯月甫的行动二科,陶宗和房启明,全都执行的就是这个任务。而他们在看到明日琴花和神谷贤人他们全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的时候,也就知道贺远制定的计划成了。 最终地点被锁定在莲池。 冯月甫他们也看到了贺远开过来的那辆车。 那这样的话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只要将各自锁定的日谍杀死就行。 “冯科长,咱们开始行动吧,在行动前我想要提醒下冯科长,也希望冯科长能够给你手下的弟兄们说声,这次行动,贺科长有过明确命令,不留活口,所以你们就不要想着活捉他们,没这必要。”陶宗神情严肃的说道。 “你小子现在也敢教训我了,还敢教我做事,我需要你教吗?” 冯月甫无语的瞪视了一眼。 陶宗顿时讪讪的摸着脑袋,没办法,谁让他没有跟着贺远去成都站之前,的确就是在行动处行动二科当值,他当时的身份是一组组长,是直接归冯月甫管辖的。 “我不敢。” “不敢就对了。” 冯月甫看了一眼陶宗和房启明,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当初都是我最看重的人,没想到后来都去成都站了。” “不过无所谓,去就去了,毕竟都在局里当差。但现在你们给我听好,我要你们都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做这事,也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日子手上的功夫有没有落下。听着,尽量不要用枪。” “是!” 陶宗和房启明便猫着腰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冯月甫活动了下脖子,扫视过自己带过来的人沉声说道:“都看到了吧?陶宗和房启明现在都是成都站的人,这件事咱们重庆站原本就是借了贺科长的光,要是说现在还被这两个老小子比下去的话,那我就真的彻底没脸了。” “所以我要你们一会儿开始行动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漂亮的完成暗杀,不要开枪,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被他们比下去。” “明白吗?” “是!” 跟着过来的行动科的特务全都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他们比谁都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窝囊废,所以一个个的看向眼前的莲池时,战意凛然。 “那个明日琴花交给我,其余的交给你们,灭口!” “是!” 明日琴花没有跟着北野望香来。 今晚为了万无一失,为了不让贺远怀疑,北野望香谁也没有带着,让他们全都自己过来,为的就是打消贺远的疑虑。毕竟贺远可是军统的人,手上又沾满山城组成员的鲜血,对这样的人不管多重视都不为过。 北野望香不想因为这种小细节坏了大局。 所以明日琴花是自己来的,乔装打扮后的她,扮演的竟然是一个乞丐的角色。她在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负责接应,只要北野望香杀死贺远,她就要在第一时间带人离开。 “贺远,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明日琴花压根就没有想过今晚这事会失手,以有心算计无心的情况下,北野望香杀死贺远那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她甚至已经能看到,贺远被杀死的画面。 相信应该会很美丽。 明日琴花想到那一幕,嘴角就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 而就是这么疏忽的瞬间,冯月甫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然后电光火石间,冯月甫扬起右手,一根竹签闪电般的插进了明日琴花的咽喉。 一击毙命。 明日琴花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冯月甫的脸,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死去。 “陶宗,看你们的了。” 冯月甫伸手将明日琴花的尸体搂在怀中,慢慢的向后走去。 第351章 你能承受几枪? 神谷贤人是山城组重庆线的精锐特工。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经过他之手杀死的华夏人早就超过三位数。从战场上下来的他,天生就对杀戮有着一种盲目的痴迷。要不是他在一次作战中受伤,他是不会转到谍战线上的。 和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相比,他还是更喜欢战场上的硝烟。 但既然被安插在裁缝铺当间谍,神谷贤人是不会有怨言的,对他来说只要能为帝国效命,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 再说真的当他现在做的事情简单吗?稍有不慎是会掉脑袋的。 就像今晚的事情。 他们要杀死的是谁?是贺远,是军统局最有潜力的新秀。 这要不是北野望香早就铺垫好,把贺远迷得神魂颠倒的话,光是让他们强行暗杀,那是很够呛的。就算是能做到,重庆线的间谍也不会剩下几个,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神谷君,你说队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都把贺远带过来,让咱们直接给他一枪不就行了,至于在里面这么麻烦吗?还准备着酒宴,还想要靠着毒酒毒死他,多麻烦。” 说话的是重庆线的另外一个日谍,名字叫做山本全岛。 “山本君,你还是这么鲁莽。” “你以为贺远是那么好杀的吗?还开枪,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是莲池,莲池就在重庆市最繁华的地方,这要是开枪的话绝对会惊动警察的,到时候没准城防司令部,宪兵队,军统和中统的人都会过来。” “真要那样,你给我说说咱们怎么跑?”神谷贤人无语的瞪视了一眼呵斥道。 “嘿嘿,我就是那么一说。” 山本全岛摸着脑袋讪讪一笑。 “你在这里盯着,我去那边看看队长的情况,记着,你的任务就是放风,只要有任何人靠近,一定要确保他们不会影响到咱们今晚的行动计划,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他们。” 神谷贤人说着就走进莲池。 “哈依。” 山本全岛则是慢慢的蹲到了墙角处,一双眼睛宛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房启明出现了。 拎着酒瓶子的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随时都会跌倒在地,人还没有靠近,一股强烈的酒精味道便飘了过来。闻到这股味,山本全岛当场就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太难闻了。 “啪!”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房启明竟然冲着他这边过来,刚刚来到他面前,啪的就摔倒在地,手里的酒瓶子也滚出去老远,地上洒的到处都是白酒。 “你干什么,赶紧给我走!” 山本全岛厌恶的看过来,抬起脚就踢。 谁想就在这时异变骤起。 原本趴在地上的房启明,闪电般的扣住了山本全岛的双腿,随即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一下将他掀翻在地。与此同时,房启明身体快速的往前倾,右手紧握着的军刀倏地划过山本全岛的咽喉。 一刀毙命。 山本全岛难以置信的盯视着房启明,他使劲捂着自己脖子,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场死掉。 “咔嚓!” 隐藏在黑暗中的第三个日谍被拧断了脖子。 “呜呜!” 刚才开门的第四个日谍在被捂住嘴后,被军统局的特务一刀捅进心脏杀死。 转眼间五个日谍就只剩下神谷贤人。 而他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当他刚刚走到莲池旁边的时候,忽然间停下来。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感觉到窒息。长期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有危险。 “出来吧!” 神谷贤人话音刚落地,陶宗便从一侧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日谍,陶宗神情安然。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废话真多。” 陶宗没有想要搭腔说话的意思,欺身而上就开始动手。 “嘿嘿,来得好。” 看到陶宗满脸杀意的冲过来,骄傲的神谷贤人竟然没有想着示警,而是狞笑着也迎上前来。骨子里面流淌的就是弑杀血液的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认怂。 这要是换做日本最纯粹的间谍,或许真的会开枪,但神谷贤人却不是。 他是军人,军人讲究的就是武士道的精神,在陶宗都摆明不动枪的情况下自己要是再开枪射击,那就不是他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你来我往着。 然后就在神谷贤人一个疏忽的瞬间,陶宗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机会,抬手就使劲搂住了神谷贤人的脑袋,浑然不顾被狠狠狂打着的腹部,就是死活不松手。 很快神谷贤人就慢慢的放弃了挣扎。 “咔嚓。” 陶宗拼着最后的力气拧断了神谷贤人的脖子。 贺远说了今晚不留活口,所以就算自己能够活捉都不会这样做。 该死的就一定要死。 至此重庆线的五个日谍全军覆没,只剩下在房间中满脸吃惊的北野望香。 到了这个时候,她早就清楚大势已去,看着居高临下的贺远,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狠辣的神情,愤怒的说道:“贺远,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能把我的人全都杀死?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莲池动手的?告诉我,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贺远嘴角扬起。 “北野望香,你当我和你没有接触过吗?这两天我可是把你浑身上下都摸得透透的,你啊,还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间谍。你,很怕死!所以谁都会自杀,惟独你不会,我说的对吗?” 北野望香听到这话的瞬间,顿时面如死灰。 她吃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连自杀这个杀手锏都失去了,都不能拿来威胁贺远。 “你想知道的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但我想知道的你现在却必须说出来。你要是不说的话,我的第二枪就会打向你的左腿,再不说就是你的双手,你觉得你身上能够承受我几枪?” 贺远上下把玩着那把原本属于北野望香的手枪,眼神冷淡。 北野望香抿着嘴唇,没有吭声的意思,但她再不说话,右腿上的鲜血却是不间断的流着。 她忽然感觉有些心悸。 我不会流血致死吧? “不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贺远说着就抬起手腕,瞄准了北野望香的左腿,然后扣动扳机。 第352章 为了活着可以舍弃尊严 日谍都是无所畏惧的? 日谍都是不怕死的? 随随便便一个日本军人都敢拿起武士刀切腹自杀? 别闹了,或许是有这样的日本人,但你要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那就是扯淡,是最荒谬的谎言。而在这个谎言中,北野望香就是其中一个。 在山城一郎面前,她可以成为随时随地为了日本利益去死的最忠诚的人,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她不想死,她怕死。她的人生信条很简单,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要让她活着,她愿意做任何事。 所以当她看到贺远对她举起手枪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神情大变,急忙说道:“贺远,你不要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愿意说出来,只要你不杀我就行。” 成了。 看着神情急切的北野望香,贺远翘起唇角,看来金手指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啊。 他说的什么摸透了北野望香只不过是幌子,他敢真的吃定她,其实就是因为金手指显示出来的一条信息。这条信息在北野望香的血条框中显得尤为刺眼。 “为了活着可以舍弃尊严。” 就是这个信息让贺远信心大定,他不会去想北野望香为什么会这样,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北野望香听自己的话,配合自己的行动,招供出来自己想要的情报就行。 “那就说说山城一郎吧,我要知道他现在的位置,他有没有在莲池这边?”贺远沉声问道。 “他没在。” 北野望香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右腿,急忙说道:“今晚的行动是我全权指挥的,是我重庆线负责实施的,按照我们的计划,只要将你杀死,所有人就会全都撤出重庆市。而山城一郎组长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会离开。” 贺远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等消息?” “对。” “那他在哪里等消息?” 贺远眼神锐利的看过来。 “他在......” 北野望香有些犹豫,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就这么简单的背叛山城组。想到山城一郎对付叛徒的狠辣手段,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生怕自己被组织处决。 “不想说是吧?” 贺远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开枪,这次他连询问北野望香的意思都没有,一枪就命中了对方的左腿。 什么怜香惜玉?什么仁慈同情? 这种最无聊的情绪,在贺远身上根本不会出现。对他来说,只要是对付日谍,什么招数都是可以上的。什么良心的谴责,为人的底线很重要吗?你也不看看你对付的是谁?对付的原本就是一群畜生,你又怎么需要和畜生谈感情? 要不是想要从北野望香的嘴里得到山城一郎的消息,贺远早就一枪毙了她。 何至于现在这么麻烦! “啊!” 北野望香顿时发出惨烈的叫声。 黄豆大的汗珠唰唰的从北野望香额头往下掉落。 “听到没有?这声音太惨了,你们说贺科长这是在干什么?” “贺科长玩得还挺花。” “闭嘴吧你,贺科长也是你能随便妄议的?再敢多说一句混账话,军法伺候。” 门外面站着等待的就是行动处的特务,他们现在已经对贺远心服口服,一个他们重庆站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线索的间谍案子,在贺远手里这么快就侦破了不说,人家还将这么大的功劳让了出来。 这个人情他们得认。 “冯科长,这里就交给您了。”陶宗这时候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意思?你们要去哪儿?”冯月甫意外的问道。 “贺科长有吩咐,我们要去执行别的任务。”陶宗没有解释得多明白。 别的任务吗? 冯月甫也没有刨根究底询问的意思,摆摆手让陶宗两人离开,并对他们说道这里没事,有自己在谁也别想伤到贺远。 陶宗等人刚走,一个小特务马上凑了过来:“冯科长,咱们进去吗?” “进去干什么?” 冯月甫没好气的拍了下对方的脑袋,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都给我听着,贺科长没有开门之前,谁都不许给我进去,给我管好你们的好奇心,不要给我惹事。” “是!” 所有人全都毕恭毕敬。 房间内。 看着双腿流血的北野望香,贺远心平气和的说道:“你说像你这种情况,这血流多久,你就会休克,再流多久你就会失血而亡?” “北野望香,这个时间我不知道,但你要是非得亲自试验下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甚至我还可以帮你在身上多开几个孔,加速你的这种实验。” “你!” 北野望香眼神恐慌。 她现在已经能真实的感受到流血带来的身体寒冷,这要是继续流下去的话,她没准真的会休克会死,想到这个她就立刻急声说道:“给我止血,我会把所有你想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止血?” 贺远摇摇头:“说吧,只要你说得够快,我想你是有时间止血的。” “山城一郎在重庆市的藏身地有三处,我说的是我只知道这三处,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藏身,我是不敢说的。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了。” “这三处藏身的地方分别是城东的吉祥茶楼,城西的大众澡堂还有城南的仁和赌场。”北野望香急声说道。 “你每次和他接头的时候,是在哪里?” “这三处都去过,不过最近最常去的是一个城中村......” “你和山城一郎是怎么联系的?” “我们一般的情况下都是通过电话,我每次都会把电话打到仁和赌场,那里的接线员是我们的人,只要我说出来商量好的暗号,他就知道我想要见山城一郎了。我们的暗号是今天手气好吗?他那边回答好个屁,烂到家了......” “重庆线除了你外,只有五个人吗?” “对,除我之外只有五个,像是明日琴花和神谷贤人,他们都是我最精锐的手下......” 贺远不断的问话。 北野望香急忙回答,她的双眼自始至终就没有从双腿上挪开。 她是真的怕流血至死。 “行,看在你配合的份上,我可以暂时给你止血,放心吧,有我在,你想死都死不了。不过你最好祈祷自己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后果自负。” 贺远直接站起身冲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冯月甫顿时推门,带着一群特务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第353章 老奸巨猾 服气。 此时此刻的冯月甫看向贺远的心情只有这一个。 不服气行吗?你整个重庆站都没有解决的事情人家解决了,不但解决而且是以这种摧枯拉朽的方式解决。虽然说现在还没有抓到山城一郎,但只要有北野望香在手,这份功劳就没谁能无视。 其实不只是冯月甫,所有走进来的行动处的特务,看向贺远的眼神全都充满着佩服。 他们有的早就认识贺远,但有的却是后来加入行动处的,不过现在不管他们认不认识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佩服,彻头彻尾的佩服。不佩服能行吗? 你要是不佩服的话,换你来。 你能侦破这起间谍案? “贺科长。” 冯月甫诚心诚意的说道:“外面的四个日谍全都被杀死,尸体都被安排好了。” “所有尸体全都运回站里。” 贺远指了指还在流血的北野望香淡淡说道:“这个就是山城组重庆线的队长北野望香。冯科长,我现在把人也交给你,你立刻安排她去止血,同时给我确保她的安全。我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事后灭口,你懂吗?” “我懂!” 冯月甫当然清楚贺远的顾虑,他这是怕有人借着这事做文章,然后杀死北野望香,毕竟谁也不知道北野望香掌握着多少内部情报。 “我会亲自负责这事。” “亲自的话就不必了,因为我现在要和你去抓山城一郎。” 贺远挑起唇角,淡然说道:“只是一个北野望香的分量还不够,最起码要将山城一郎这个组织者抓住,只要能把他抓捕归案,那整个山城组才算是彻底灭掉。所以冯科长,这事至关重要,排在首位。” “是,我听贺科长命令。”冯月甫精神一振。 “北野望香说山城一郎的藏身地有三处,分别是城东的吉祥茶楼,城西的大众澡堂,还有城南的仁和赌场。” “这三处目前都有嫌疑,我也不敢肯定山城一郎到底会藏在哪里,所以为了避免消息泄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将这三处地方全都包围起来,只准进不准出。” “咱们挨个去找。” 贺远冷静的下着命令。 “是!” 冯月甫对这三处都还算熟悉,所以转身就开始安排起来,等到安排好之后,那边也已经将北野望香带走。 贺远便大步流星的走出莲池,但他却没有直接坐上车,而是靠着车身安静的等着。 这让冯月甫有些意外。 “贺科长,咱们不走吗?” “别急!” 贺远话音刚刚落地,陶宗就急匆匆的赶过来,看了一眼冯月甫后低声说道:“贺科长,果然被您猜对了,就在咱们刚才行动的时候,有个人匆匆忙忙的贴着墙根走了。” “赵科长说这个人肯定是易容过的,没准就是山城一郎,所以她和房启明已经跟上去,方向的话就是朝着城东,时间的话刚刚离开五分钟。” 城东?吉祥茶楼吗? 冯月甫心底暗暗吃惊,看向陶宗的眼神充满着复杂的光芒。 以前的陶宗在重庆站的时候,虽然说也是骁勇善战之辈,但却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办事周密谨慎。在自己全都在里面控制现场的时候,他竟然还能想到来外面支援赵凤婵。 看来陶宗是跟对人了。 要不然的话就像是这种事,为什么自己行动科的人没有一个能想到? “房启明应该会沿路留下信号,而城东的吉祥茶楼其实离咱们这里并不算多远,所以冯科长,你让人跟着陶宗,沿路追过去。咱们两个坐车,先赶过去,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在山城一郎进吉祥茶楼之前逮住他。” “要是这样的话,吉祥茶楼这个据点,就能够保住,没准咱们还能搜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就这么办!” 贺远大手一挥。 “是!”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 那个被赵凤婵盯着的人是山城一郎吗? 是! 山城一郎原本就是个奸诈多疑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当上间谍。 像是今晚的诛贺计划虽然说是他亲自制定的,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才会暗地里跟着过来瞧瞧。 要是北野望香顺利的将贺远杀死,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而要是北野望香这边遇到什么麻烦,自己能抢救下的话就抢救,不能的话他也绝对不会露头。 成都线被毁。 外围线被全歼。 那重庆线就算被连根拔起也无所谓。 只要他还活着,那山城组就有重新组建起来的希望。 他就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这想法真的变成了现实,北野望香的诛贺计划真的出现了意外,变数,重庆线的人会被隐藏在暗中的军统局特务全都杀死。 其实当明日琴花被杀的时候,他是能够出手的。 可他没有。 他眼睁睁的看着明日琴花被杀,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 而也是在看到明日琴花被杀的瞬间,山城一郎知道整个计划算是暴露了,北野望香这个蠢货不但不可能杀死贺远,反而是会被贺远杀死。 虽然他不清楚哪里出现了纰漏,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要赶紧逃命。 他要回到吉祥茶楼这个据点,将所有重要的情报全都销毁,然后立刻逃命。 他不会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北野望香身上。 “该死的贺远,你就是我的克星,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北野望香身份的?” “北野望香,你最好能管住你那张嘴。” “不行,据点里面还有两份重要情报在,我必须回去就地销毁,要不然的话是会给帝国带来损失的!” 就在这种焦虑的情绪中,山城一郎都没有留意到背后竟然有尾巴,而且还是两条。 他神情慌张的往前走着,专门找那种偏僻的胡同巷子。 然后二十分钟后,吉祥茶楼终于出现在眼前,他在看到茶楼的瞬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只要走进去将情报销毁,自己便立刻逃命。贺远,山高水远,咱们以后终有再见之日! lwxiaoshuo.org 第354章 终拿下山城 高级日谍 山城一郎 生命值94\/96 山城组组长 老谋深算之辈 杀国党!杀红党! 隐藏在吉祥茶楼附近的贺远,在看到山城一郎的瞬间就锁定了他。杀国党,杀红党,山城一郎看来你这双手可是沾满了血腥,你一身的罪孽得拿命来偿还了。 “都待着别动。” 贺远撂下一句话后就推门下车,迎着山城一郎而来。 山城一郎呢?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眼瞅着吉祥茶楼就在眼前,距离他只有短短不到三米远,结果呢?从旁边的小巷中竟然闪电般的冲出来一道身影。 都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对方便冲撞到他怀中,然后就在他下意识的想要反击的时候却是已经迟了,他的脑袋被一记重拳狠狠命中,下一秒便直接晕倒在地。 呼,成了。 贺远看着跌倒在地的山城一郎,心里兴奋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能让冯月甫他们出手,但要是那样做的话,这泼天的功劳可就不属于他了。何况就算是自己动手,贺远也是心里有数的。毕竟依着他现如今高达106的生命值,想要秒杀掉一个生命值只有94的山城一郎再容易不过。 “贺科长。”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赵凤婵带着房启明便从后面追了过来,他们两人一直不急不缓,不近不远的跟踪着,怕的就是被山城一郎发现。可没想到还没有等到他们动手,贺远就果断的出手了。 “你们没事吧?”贺远微笑着问道。 “没事。” 赵凤婵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山城一郎说道:“就是他,刚才在莲池外面一直鬼鬼祟祟的偷看着,后来看到那个女日谍被杀后,他就毫不犹豫的逃跑,所以我就盯上他了。贺科长,他是不是?” “是!” 面对赵凤婵的询问,贺远重重的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根据北野望香的招供,这个人就是山城一郎。赵科长,这次你和启明、陶宗可是立下大功了!” “这都是仰仗贺科长的英明决断。”赵凤婵笑颜如花的说道。 “还有冯科长。” 贺远侧身看向跟过来的冯月甫他们,毫不吝啬的赞赏道:“这次能将山城组的组长山城一郎抓获,冯科长和各位兄弟那绝对是功不可没的,等到明天面见局座的时候,我绝对会为你们请功的。” “多谢贺科长。”冯月甫心服口服的说道。 其余人也都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冯科长,我要你现在立刻做几件事。”贺远沉声道。 “贺科长您吩咐就是。”冯月甫赶紧说道。 “第一,立刻给我将山城一郎押回重庆站,今晚,我要你亲自看押。你也知道的,山城一郎的身份特殊,他绝对不能出事,咱们还要从他的嘴里挖情报。” “明白,我亲自押他回去。” 冯月甫当然知道这个,他也清楚贺远的话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风波。甚至不要说外面,就算是重庆站内部,有人知道的话也会眼红的。 这泼天的功劳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第二,虽然咱们在这里抓住了山城一郎,但他藏身的老窝却是不能放过,吉祥茶楼我会亲自搜索,你立刻派人前去大众澡堂和仁和赌场,记住要将今晚在那里的所有人全部扣留,不管谁来求情,一律都不准放掉。” “明天的话,挨个的甄别,没事的清白的放了,有事的不干净的全都要严查,你懂吗?”贺远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懂。” 冯月甫立刻心领神会。 能不懂吗?今晚的事情,要是没有山城一郎,那自己是绝对不敢随随便便查封那两处的。毕竟鬼知道这两处有没有人撑腰,更别说还要将所有在那里的人都带回去,你就敢说里面没有硬茬儿吗? 但现在不是不同了。 山城一郎被他们抓了。 这两处地方就是山城一郎藏身的老巢。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两个地方的你们都是清白无辜的吗?你们难道就没有当叛徒的嫌疑?别说你们很有可能有,就算是没有,那也得好好表示表示才能放你们离开。 毕竟你不能让行动科的兄弟们都白忙活不是? 你说这算是假公济私那就是吧,反正我们是师出有名。而且在间谍的问题上,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啊,今晚在这两个地方待着的人就自认倒霉吧。 “第三,今晚的行动要严格保密,我会亲自向局座汇报的。” “是!” 冯月甫赶紧说道:“我会下达封口令的。” “暂时就这些,赶紧动起来吧。” “好!” 等到冯月甫这边把山城一郎带回去安排行动后,贺远便冲着赵凤婵三个人说道:“走吧,跟着我进去瞧瞧山城一郎有什么存货,毕竟他既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要来吉祥茶楼,那说明这里应该就是他真正的老窝,没准会藏着什么大情报。” “是!” 赵凤婵的兴致也被调动起来。 抄家啊! 这可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毕竟谁都知道抄家是致富的不二法门。何况这还是山城一郎,掌管着三条间谍线的大家伙,要说他没有什么藏宝的话谁信? 四个人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走进吉祥茶楼。 就算山城一郎被带走,也不能对这里掉以轻心,没准这家伙会在这里布下什么机关陷阱。要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受伤的话,那的的确确就有些可惜了。 幸好这里没有什么机关。 “分开找。” “是!” 吉祥茶楼作为一座茶楼,面积还是不小的,只靠他们四个人的话,一时半会还真的是别想搜查完。不过抄家这事对贺远来说,还是很简单的,谁让他有空间闪现这个金手指呢。 只要是眼前被他怀疑的东西,他都会当场送进空间,一下就能判断出来有没有价值。 就这样他查了两座房间。 一无所获。 就在他走进茶楼后院的第三座房间时,眼前不由一亮。 应该就是这儿了! 第355章 王兆军投诚书 眼前这个房间与其说是茶室,不如说是一间书房,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书架。 每个书架上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很多书籍,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书籍竟然全都是珍本孤本,随便一本拿出去都会让爱书者疯狂追捧。 看着这些书,贺远心里感到很庆幸。 要知道在抗战期间,日本从华夏不知道搜刮抢走多少文物国宝,这里面就有许多的书籍。 他不知道山城一郎收集这些书是纯粹的出于个人爱好,是想要运回日本收藏还是要去买卖,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吧,这些书既然被他看到,那就一本都别想被带出去。 他瞬间就将书架上的这些孤本一股脑儿全都收进空间中。 然后贺远就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直觉告诉他,这里既然摆放着这么多孤本,那应该就是山城一郎藏宝的地方。 “咦?” 很快贺远就发现有一个书架和其余的不同。 其余书架全都落着灰尘,很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打扫过,但这个却是非常干净,一点尘土都没有。他就开始尝试着去移动书架,果然,当他手指触碰到书架上的一个凸起的时候,书架竟然慢慢的向着旁边挪开,露出后面墙壁上一扇门。 门后有一间密室。 贺远走了进去,发现在密室中放着一张桌椅,桌子上放着两个皮箱,打开后其中一个皮箱里装着的赫然是一部电台,而另外一个皮箱中放着的是几个信封,十几根大黄鱼,还有一沓子美金。初步估算的话,这沓美金少说也有一万块。 这可是一笔横财。 贺远想都没想便将电台留下,把其余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 在空间中他看向信封,在看到第一封的时候心跳便忍不住加速,没办法,谁让信纸上的内容太过惊人:重庆既定亲日者名单,这竟然是一封卖国贼汉奸的名单。 虽然名单上只有六个人,但在看到这六个人的名字和详细资料的时候,贺远瞳孔便不由微缩。 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所有人全都是身居要职。 虽然有些人职位不算高,但却很要命,全都是实权级别的。而且像是这样的人,做起事情来才是最具有威胁力的。 没想到山城一郎在重庆已经埋下了这么多棋子,这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这些人就会变成一颗颗地雷爆炸,那是会直接威胁到重庆的政治经济安全。 这些钉子必须全部拔掉! “咦!” 就在贺远看向第二份信封的时候,神情更是吃惊。 《王兆军投诚书》 王兆军! 他竟然向日本投诚了! 这怎么可能?这是假的吧?要知道在过来重庆之前,贺远和马静雯见面的时候,马静雯特意给自己说过,在重庆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需要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城北一家字画店找王兆军。 王兆军是自己同志。 他负责的是一条隐秘的战线。 而马静雯会知道王兆军是因为两人以前是大学同学,是一起参加的革命,一起入的党,甚至就连入党介绍人都是一样的。但马静雯知道的也仅仅局限于此,至于说到王兆军这条线上都有谁,在重庆所肩负的是什么使命,她是一概不知的。 这是工作纪律。 马静雯就算想要知道也不可能打听。 但谁想到王兆军竟然背叛了! 糟糕! 这么一来的话,那马静雯岂不是就有可能陷入险境?要是被日谍知道马静雯的身份,那是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的。 贺远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赶紧看起来这份投诚书,他必须弄清楚王兆军为什么会投降当叛徒,他又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没有? 等到贺远全都看完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稍微放松些。 根据投诚书所写的内容来看,王兆军是因为一次偶然事件被山城一郎发现身份,然后抓回来威逼利诱才背叛了革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山城一郎并没有将王兆军这条线曝光出去,而是暗暗留着。 也就是说王兆军有很大可能没有说出来马静雯的身份。 想想也是,这里毕竟是重庆,山城一郎就算是想要撬开王兆军的嘴,盯着的也应该只是重庆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至于外面的就要稍微往后排排。 而且这里又不是日占区,山城一郎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他才不会把王兆军这个重要人物说给军统的人知道,这对他没有一点好处不是。 就算是要说,也得是利益交换。 “无论如何要尽快通知马静雯这事,让她好好的想想和王兆军有没有什么密切联系,还有这事既然发生也必须赶紧让我党做出应对举措,不然是会损失严重的。” 贺远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个投诚书无论如何都不能交给军统。 《新编第六军渗透计划书》 《五金铺组织重启书》 《樱花计划》 ...... 全都是最致命的情报。 和所谓的金条相比,贺远更在意的是这些信封中藏着的计划,这太过重要了。要是被山城一郎继续在重庆经营下去的话,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祸端来。 幸好抓住他了。 “山城一郎,其实咱们也算是老对手了,不过这次总算是把你逮住了,我现在很期待你知道我是怎么毁掉你五金铺子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相信肯定很精彩。” 就在贺远这边暗暗梳理情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传来赵凤婵的声音。 “贺科长你在里面吗?” “在,进来吧。” 随着声音落下,赵凤婵三个人就走了进来,他们看到眼前密室中的电台时,眼前顿时一亮。总算是找到重要东西了,要是再找不到的话,他们今晚可就算是白忙活了。 “你们那边都怎么样?”贺远随口问道。 “除了柜台有点现金外,其余地方啥都没有,这里就是一座茶楼,很普通的茶楼。”赵凤婵摇摇头说道,说着就将搜来的现金放到了桌上。 第35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这里找到些美金,按照规矩分分,还有金条的话给重庆站留下十根,要不然这事没办法交差。” 贺远在赵凤婵他们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将金条和美金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对如今的贺远来说不是说不能拿,但拿的话有些烫手。而且他相信这个间谍案侦破后,光是局里的奖赏就不会少,所以没必要因为这些金条美金葬送掉名声。 “是!” 赵凤婵三个人立刻就精神振奋,跟着贺远做事就是痛快,不但能够立功还能发财。 至于怎么分,那都是有规矩的,他们拿得心安理得。 “贺科长,咱们要不要去另外两处地方也转转?要是那里也都藏着什么东西的话,我相信冯科长他们未必会愿意拿出来给咱们的。”陶宗低声说道。 “不用了。” 贺远摆摆手。 “这事交给冯月甫做就行,反正咱们已经拿到了大头。而且这里有电台,有美金和金条,另外那两处未必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是!” “回去吧,明天还得交报告呢。” ...... 第二天。 曹彦第一时间就来到军统局开会,同时他也想要面见代力,他要说说贺远的事情。想到贺远这几天一直都在沾花惹草,而距离代力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就有些着急。 会议室中。 在这里坐着的全都是军统局的首脑人物,像是行动处处长徐业道就坐在椅子上。 “曹站长,你们重庆站对山城组的侦破有线索没有?” “说得就是,局座可是给你们下了最后通牒,说的是一星期之内必须侦破,现在应该没两天了吧?” “一个山城组竟然将咱们重庆市玩得团团转,曹站长,这可是你们的失职,要是办不好这事的话,你们重庆站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严惩不贷!” ...... 军统局八大处室的处长们看过来的眼神带出一种玩味。 曹彦听到这话,后背已经冷汗淋淋。 这些人可都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啊,他甚至还敢肯定,只要自己没办法侦破这个间谍案,那么在场的这些处长们,有的肯定会落井下石,迫切的要把自己赶走。 一群利欲熏心的人物。 被这样架到火上烤的曹彦,心里早就将贺远恨得牙根痒痒。贺远啊贺远,你说你要是办不成这事的话,你别揽啊。你既然揽下来,怎么就光知道招蜂引蝶,你这可是把我害死了。 我告诉你,我可不替你背锅。 你要是侦破不了这个案子的话,我就会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你头上,让你背锅。反正这事原本就是你全权负责的,推到你头上去,我也推得是理直气壮。 就在这种熙熙攘攘的氛围中,代力走了进来。 所有人全都起身迎接。 代力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坐下后,这才看向曹彦,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种笑容。 “曹站长,山城组的事情......” “局座,山城组的事情全都是我们重庆站的错,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线索,是我们的失职。但是就这事我有话要说,我要告贺远的状,他简直就是渎职!严重的不作为!拿着您对他的信任肆意挥霍!” “山城组的事情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贺远是难辞其咎的,我建议即刻起剥夺他处理这事的权力,重新让我们重庆站来做。” 曹彦刚听到代力说起山城组,想都没想就直接站起身来承认错误,顺便将责任全都推给了贺远。 贺远,你就不要怪我了。 这是你自找的。 听到曹彦的话,徐业道眉角微挑,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眼神。 毛人凤下意识的摇摇头。 代力脸上的笑容瞬间倏地消失,寒意凌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贺远误事?贺远在误国?”代力冷漠的问道。 “是!” 曹彦哪里顾得上贺远的死活,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责任推出去,所以一时间他甚至都没有留意到代力神情的变化,甚至连毛人凤和徐业道脸上浮现出来的玩味神情都直接忽视。 “贺远自从被您任命负责这事后,整天就知道围绕着交际花周小曼,跟着她的屁股后面乱转悠,压根就没有一点心思办案。他甚至连重庆站都没有去过几次,就在昨天,还装模作样的说要去抓人,最后还带走了冯月甫的行动二科。” “要我说他纯粹就是想要应付差事的,就他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抓到山城组,贺远就是徒有虚名之辈。” “局座,我认为贺远并不适合接管这个案子,还是由我来吧。” 曹彦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推卸责任,在他的话语中,贺远被说成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整天就知道琢磨床上那点事,这样的人怎么配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对贺远很有意见?”代力冷声问道。 “不是有意见,就是觉得他不负责任,他对这事一点都不重视,他有些辜负了局座的信任,他......” “砰!” 曹彦的话还没说完,代力便使劲一拍桌子,抬起手臂指着他就怒声喝道:“曹彦,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这样说贺远的。” “你说他误事,说他误国,说他最不配负责这个案子,可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晚上,贺远不但将山城组重庆线连根拔起,将队长北野望香抓获,还将山城组的组长山城一郎也抓住了!” “所以这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不务正业的贺远?这就是你在这里告状想要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的贺远?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 “什么?” 曹彦瞬间傻眼。 其余人也都当场愣住。 不是吧?贺远竟然真的将山城组重庆线给连根拔起了?而且还将山城一郎也抓住了?他是怎么做到的?要是按照这个来看的话,重庆站全站都比不上一个贺远吗?曹彦,你是怎么有脸在这里说人家贺远的坏话? “真的假的?贺远竟然把山城组给一锅端了?” “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是假的吧?” “不可能,这是代局长说出来的,这事又怎么可能是假的?混账啊,都怪我昨天晚上去小情人家里睡觉,结果耽误了这事。” 曹彦后悔得要死。 早知道贺远真的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发现了山城组的线索所以才希望他安排人手听命行事的话,自己就应该相信。要是相信的话,哪里还有现在的这出事? 这下整得我怎么收场? 第357章 如此骁勇,是谁的部下? 代力满面寒霜:“曹彦,我问你,昨天贺远找没找你说过发现山城组重庆线的事情?” “说过。”曹彦只得如实回答。 “那你是怎么做的?你给他安排了人吗?”代力的声音寒冷刺骨。 曹彦咽了一口唾沫:“我让冯月甫跟着他做事。” “你让冯月甫?” 代力听到这里,越发怒不可遏,他拍着桌子,冲着曹彦怒声呵斥。 “冯月甫那是你安排的吗?你甚至连会议室都没去,只是让林鸿浩负责处理这事。而林鸿浩是怎么做的?他竟然也没有主动安排你们重庆站的精锐给贺远,只是随随便便给了一个冯月甫。” “而就算是冯月甫,也是最后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他没办法才会跟着贺远去做这事的,谁想结果却立下了大功。” “曹彦,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吧?” “你要是听了贺远的话,会是这个结果吗?” “说到误事误国,我看是你才对!” 代力愤怒的咆哮着。 会议室中回荡的只有他骂人的声音,其余人全都战战兢兢的坐着,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说话。 “你给我等着,这事我一会儿再给你算账!” 宣泄完心中愤怒的代力,狠狠瞪视了曹彦一眼后,便冲着所有人说道:“都听到了吧?你们眼中无所事事的贺远,却是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将山城组的案子给破了。他不但破了,还将山城一郎抓住,彻底将这个组织毁灭,这是咱们军统局的功劳。” “我一会儿就要去面见委员长说这事。” “徐业道。” “卑职在。” 徐业道赶紧站起身。 “你去一趟重庆站,把该给贺远的奖励全都给了,同时让他马上提审山城一郎,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出来。” “是!” 徐业道沉声领命。 “散会!” 代力起身就往外走去。 其余人也都紧随其后,只是他们再看向曹彦的时候,眼神中分明多出一种嘲讽。 曹彦,你不是一直仗着自己是局座的亲信,所以有时候做事甚至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吗?现在这脸被局座打得啪啪响,你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神情有多精彩绝伦吧? 你啊,活该! “毛主任,留步。”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曹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追出去,喊住毛人凤后,压低声音急声说道:“毛主任,您这次得救我啊,您要是不救我的话我就没救了。” “你呀!” 看着神情着急的曹彦,毛人凤无奈的摇摇头,淡然说道:“你说说你,怎么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配合贺远做事,这样的话,就算这个任务办不成,那也没你什么事。”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竟然敢对局座的命令阳奉阴违,贺远都去找你要人你都不放,你这是想要看他的笑话,想要让贺远沦为笑柄,这样的话也没谁笑话你是吧?” “你糊涂!” “这么大的功劳原本是有你一份的,结果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手里溜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毛主任,千错万错都是兄弟我的错,您就帮帮兄弟吧。”曹彦低三下四的说着。 “这事想要挽救的话也不是说没有机会。” 毛人凤语气淡然。 “还请毛主任赐教。”曹彦眼神恳切的看着。 “你现在立刻回重庆站,帮助贺远审问,征得贺远的原谅。这样的话,只要贺远不追究你,不告你的状,我这边再替你在局座面前美言两句,这事或许能过去。”毛人凤沉声说道。 “我这就去!” 曹彦立刻说道:“毛主任,要是兄弟能够度过这个劫难,来日必有厚报。” “你赶紧去吧。” 毛人凤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我还指着你有厚报,我要不是看在你是局座的心腹,是局座一手栽培出来的,我会这样给你出谋划策?你这都已经是在明摆着和局座对着来,这样的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 重庆站。 岑子阳打着哈欠走进来,昨天晚上他压根就没有去调查什么山城组的间谍案,而是跟着人喝花酒来着。他原本是想要叫上津彦龙的,可一想到津彦龙那副正经人的做派就没了兴趣。 他自己玩得挺嗨。 想到那个小妞光滑得像是锦缎的皮肤,他就又忍不住躁动起来。 今晚必须再去找她来一炮。 贺远,你以为就你能风花雪月的玩吗?告诉你,我也能!我要是玩起来可比你疯狂得很。你啊,就跟着周小曼屁股后面瞎转悠吧。不过你别说,周小曼倒是挺带劲的,我要不要考虑这两天也和她玩玩? 岑子阳想到这个,眼神就火热起来。 但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时,便有些疑惑的抬手拦住一个人问道:“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说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岑科长,您还不知道吗?山城组重庆线被连根拔起了,队长北野望香被抓,五个日谍被杀,山城组组长山城一郎也被关押在咱们审讯室里,正在接受审讯。” “什么?” 岑子阳当场愣住。 他傻了! 什么意思?山城组重庆线被连根拔起!队长北野望香被抓!组长山城一郎也落网!真的假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屁话吗?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这是谁做到的?谁又能做到这个? “谢处长,听说山城组被侦破了?” 就在这时岑子阳看到情报处处长谢明走了过来,便赶紧走上前询问。 “你说的没错,山城组的确被侦破了。” 谢明深深的看了一眼岑子阳,缓缓说道:“你既然来了就跟我去会议室,林副站长召集咱们去开会,说一会儿徐处长要过来。” 徐处长? 徐业道吗? 他过来做什么?难道也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谢处长,这个案子是谁侦破的?”岑子阳心存侥幸的看过来。 “你觉得呢?” 谢明白瞪了一眼,擦肩而过的同时,一道让岑子阳当场死了心的都有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们全都是被贺远抓获的。” 第358章 夙敌! 贺远抓的! 岑子阳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虽然说他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贺远是不可能侦破掉这个间谍案,但万一能呢?要是万一能,那这个巴掌就算是狠狠的扇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而现在这个万一变成了现实。 山城一郎被抓。 北野望香被抓。 山城组三条线全都被连根拔起。 这就是贺远立下的功劳,是就算放到哪里都会被鲜花和掌声埋没的功劳。 这一刻的岑子阳忽然有种深深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不如贺远,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贺远能够这样大杀四方,自己却只能是如此狼狈不堪的被羞辱着。 难怪安幼贞会看上贺远,换做我的话也会吧。 “跟上来。” 谢明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岑子阳眉头微皱。 “是!” ...... 军统成都站。 一场例行会议正在等待着召开,成都站的各个领导都在有说有笑着。 副站长安幼贞。 情报科科长厉海彬。 电讯科科长景云岚。 也就是行动科的科长贺远没在,要不然的话这里的氛围会更加融洽。 “安副站长,您有消息没有?贺科长在重庆站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山城组?”厉海彬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神情有些好奇的看过来问道。 “对啊,咱们贺科长在那边怎么样了?” “要我说贺科长估计够呛能破掉这个间谍案,我这不是说贺科长能力不行,我说的是那里毕竟是重庆站。就这个间谍案,重庆站的那群人估计最不想贺科长能办成,不然他们多没面子。”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 听到这些议论,安幼贞心里也是很焦急。她没想到贺远竟然会被留在重庆侦破这起间谍案,但她对这次侦破其实也没有多少信心,理由和这群人说的差不多。 “你们啊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要相信贺科长的能力。” 安幼贞只能这样说。 就在这种氛围中,余鸣海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他刚在椅子上坐下,就笑吟吟的扫视全场。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刚刚接到代局长的电话,说贺远已经侦破了山城组重庆线,将队长北野望香抓获,甚至就连组长山城一郎都没有能逃走,他立了大功!” 全场俱静,随后哗然。 成了! 贺远竟然真的侦破了这起间谍案。 这怎么可能啊?重庆站大费周折都没有办成的案子,贺远只不过花了三天就破了。三天啊,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调查线索也不够用吧?何况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重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余站长,能给咱们说说具体过程吗?” “不能!” 余鸣海摇摇头笑着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过程,等着吧,等到贺远科长回来后,他会亲自给你们说的。你们也正好向他学习下,看看这间谍案该怎么侦破。” “是!” 众人大喜。 “嘿嘿,余站长,这下咱们成都站可是更出名了,山城组成都线和外围线就是被咱们拿下的,现在就连重庆线也是,我倒想要看看重庆站的那群人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表情。”厉海彬坏笑着说道。 “你呀!” 心情大好的余鸣海也没有计较厉海彬的这话,而是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事就这样,等到贺远回来后再为他庆功,现在咱们开会,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捣毁红党在成都市的那条联络线。” “是!” 红党联络线? 这要是让贺远听到这个,估计当场杀回来的心都有。 ...... 重庆站审讯室中。 贺远不知道徐业道今天会来,不过他在昨晚第一时间就把这事汇报给了徐业道,也是在徐业道的指点下,他才没有顾忌天太过晚,直接把这事汇报给了代力。 事实证明徐业道对代力还是很了解的,因为在听到贺远汇报的消息后,代力当场就兴奋得对他连连称赞,并且让他立刻对山城组的所有人进行审问。 “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撬开他们的嘴,看看他们从咱们这里搜刮走什么情报,看看他们得到的情报中有没有什么是最有价值的。要是有的话,你直接向我汇报。” 这就是代力给贺远的权力。 所以贺远才会在大清早过来后就开始进行审问。 他第一个审问的就是山城一郎。 只要能撬开他的嘴,北野望香说不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事情,难道北野望香知道的还能比山城一郎多吗? “山城一郎,咱们总算见面了,昨晚见得有些仓促,没有机会能好好的聊聊,现在可以了。现在我的是时间陪着你聊天,你呢?做好和我聊聊的准备没有?” 贺远背靠着审讯桌,眼神玩味的看过来,嘴里抽着一根香烟,烟雾缭绕。 山城一郎呢? 他当然不会被优待,整个人被捆绑在审讯架上的他,神情是愤怒的,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将贺远撕成碎片。但他知道,这不现实,自己恐怕再也做不到这个。 后悔啊。 你说我昨晚为什么非要去莲池盯梢?就算是盯梢,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吗?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在暗中盯着。 是,这样是足够谨慎,是最安全的自保之策。可问题是这不是被贺远识破了,我竟然连背后有尾巴都没有发觉。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工,这是最不应该犯的错误。但凡是稍微留点意,又怎么可能被贺远跟踪到吉祥茶楼! 直到这时候,山城一郎都没想过北野望香会背叛他,还以为贺远会在吉祥茶楼出现是跟踪自己去的。 “贺远,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既然被你抓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想要从我嘴里得到什么情报是休想的。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帝国的。而你们,终将被我们帝国征服。” 这一刻的山城一郎靠着这种理由继续骄傲着。 “征服?” 贺远嘴角翘起一抹玩味弧度,慢慢走过来,在山城一郎吃惊的眼神中,缓缓说出来的话让山城一郎当场肝肠寸断,他疯狂的挣扎起来,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第359章 将军 “山城一郎,你现在应该还在心疼你的五金铺子吧?” 五金铺子! 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宛如重锤狠狠命中山城一郎的心脏,让他当场就爆发起来。 要知道他现在虽然是山城组的组长,但他最开始经营的却是五金铺子。而这个五金铺子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 山城组规模是比五金铺子大,但再大他都是继承者,是从师兄藤泽花岗的手里接过来的,这感情能一样吗? “是你毁掉我的五金铺子的!” 山城一郎双眼血红,咬牙切齿的怒吼着。 “你说呢?” “我刚才就说了,咱们是老朋友,你的五金铺子就是被我搞得关门的。别说你的这个五金铺子还挺难搞的,其实我现在还能想到你的五金铺子都有谁。” 贺远慢慢后退两步,避让开来发疯的山城一郎,平静的说道:“章云天,城防司令部通讯参谋,日军参谋本部谍报部二课间谍,代号铁钉,他是我亲手抓住的。” “加藤正男,城防司令部宪兵下士,日军参谋本部谍报部二课间谍,代号铜板。这家伙倒是挺可惜的,你说他非要反抗做什么,不反抗我或许还能让他活着,反抗就是个死。” “还有韩志雄,哦!不对,这个是他的化名,他真名叫做东本五郎,是直属你领导的高级间谍,他的代号叫做银针。” “他们都是被我抓住的。” “而你,这个五金铺子的金币,虽然说最后逃走了,但这不还是被我抓住了。这样的话也挺好,最起码我让你的五金铺子团圆了,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不至于感到孤单,你说是吧?” 贺远笑吟吟的说着。 他每说出一句话都像是针在扎着山城一郎的心上,疼得他近乎窒息。 “你!” 山城一郎满脸愤怒的通红。 “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高级间谍吗?怎么一直都被科长牵着鼻子走?” 在审讯室的角落,陶宗、房启明和赵凤婵都在,这里虽然是重庆站的审讯室,但他们三个却是必须要在现场的。这种能露脸,能立功的机会,贺远是肯定会给他们的。 但在归在,他们三个却不觉得这种审讯能立刻奏效。 毕竟那可是山城一郎啊。 山城组的组长。 前五金铺子的组建者。 这种人的心理素质肯定是无与伦比的强大,想要撬开他的嘴,怎么都要各种刑具轮番上一阵后再说,运气好的话,能直接靠着摧毁他的肉体攻破他的心防,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是打拉锯战。 可现在这算什么? 山城一郎怎么就被贺远牵着鼻子走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吗?你的情绪波动这么激烈,完完全全落入贺远的节奏中,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迟早会被他拿下的。 “贺远,你这是想要扰乱我的心神,让我招供是吧?告诉你,不可能的。我从现在起,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我会保持沉默到底。”山城一郎深吸一口气后冷漠的说道。 “是吗?那行啊,那咱们就开始走程序。我说过,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刚才的话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只好开始动手了。”贺远说着就看向陶宗。 “陶宗,你来吧,让这位山城组的组长见识下你的手段。记着,别给一下玩死。” “放心吧,我会好好伺候他的。” 陶宗狞笑着走上前来。 “啊!” 很快,一块烧得滚烫的烙铁就直接按上山城一郎的胸口,让他发出了最惨烈的嘶鸣。 审讯室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你们继续,我去隔壁看看北野望香去,我想山城一郎嘴这么硬,北野望香的总会松点吧?” 贺远说着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山城一郎,意有所指的说道:“其实昨天晚上的逮捕行动真的要多谢北野望香,要不是她说出来吉祥茶楼的话,咱们怎么能抓到人呢。” “什么?” 山城一郎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当场愣住,随即暴怒。 自己不是被跟踪着逮捕的,而是北野望香出卖了自己?对,应该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贺远摆明是提前在那里埋伏好的,他要是跟踪我的话,怎么能比我还提前? “该死的北野望香,你竟然敢背叛我!” 山城一郎心底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不过这种愤怒刚刚冒出来就被陶宗的一皮鞭击溃,拿着皮鞭的陶宗,眼神冷漠的看过来,如同看着一具死尸般面无表情。 “别分心,咱们继续!” 分心? 山城一郎痛苦得想哭。 “贺科长,你说这个家伙会不会招供?”赵凤婵跟着走了出来。 “难说!” 贺远眯缝着双眼,不急不缓的说道:“想要撬开他的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不过好在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的陪着他玩就是。” “你也不要跟着我了,去外面会议室吧,看看重庆站的那些人在做什么。我想这会儿,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到曹彦耳朵里,他这个之前对咱们不冷不热的站长应该要着急了。” “是!” 赵凤婵想到曹彦可能会心急如焚的模样,便翘起唇角转身走向会议室。这种精彩的事情,她可不想错过。 隔壁审讯室。 贺远直接推门而入。 这里关押着的就是北野望香,只不过和山城一郎不同,她没有被捆绑到审讯木架上,也没有谁过来对她做出什么羞辱性的事情,她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戴着手铐被反扣着。 昨晚上贺远给她的那两枪也已经包扎好,没有再继续流血。 只是和以前那个风情万千的交际花相比,现在的她精神却是极度颓废,坐在这里如同一只打架打输的老母鸡垂头丧气着。看到贺远进来后,她一下就来了精神,急声喊道:“贺远,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 贺远随意拉过来一张椅子,冲着一直监控的特务摆摆手,对方立刻转身走出去。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360章 名单 “我就死给你看。” 北野望香忽然娇媚的看过来,张嘴说出的话让贺远微愣后不由冷笑着摇摇头。 “北野望香,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现在是北野望香,你不是周小曼了。就算你是周小曼,来到军统重庆站,你以为靠着所谓的美色能够诱惑我吗?” “而且我不怕明摆着告诉你,在这种地方你最好不要卖弄风骚,不然的话有的是这样的刑罚等着你。我保证,你宁愿死,都不想要领教军统这样的刑罚。” 北野望香听到这个后浑身一颤。 她就是间谍,能不知道那种所谓的刑罚是什么吗? “你不会对我用的吧?” “那得看你配不配合了。” 贺远指了指旁边的墙壁,淡然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山城一郎就在旁边受刑,他能扛得住是他的福分,扛不住死掉的话就是他命该绝。但你呢?你想死还是想活?” “我想活。” “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隐姓埋名跟着你的,我和他们不同,我只是一个间谍,我手上没有沾染你们华夏人的鲜血,所以你可以留着我的。而且我懂的也很多,你留着我对你有帮助的。” 北野望香为了活命也是拼了。 “想活命是好事,但想活命就要拿出来诚意。” 贺远说着就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给我说说你们山城组重庆线劝降的那份名单吧。” “劝降名单?” 北野望香眼神微颤。 “这你都知道?” “少废话,赶紧说,在你说之前,我提醒你,我知道这份名单,也知道每个被你们劝降人的所有资料,所以你想要活命的话,最好老实交代,千万别想要耍花招。我想你也不想在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疤吧。” 贺远的这话让北野望香听到的瞬间就感觉一颤。 她当然不想。 虽然说她也怀疑贺远刚才的话是不是在诈她,但她真的是不敢去赌。自己这条命只有一次机会,要是赌输的话,就贺远那种心狠手辣的劲儿,绝对不会让自己活命的。 她不想死。 只能配合。 “我们重庆线在这里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刺探你们的所有情报,军事的,经济的,政治的,只要是有用的,我们都会搜集。” “还有我们也会负责招揽劝降那些亲日的人。这件事就是我亲自负责的,我会将所有成功拉拢过来人的资料交给组长山城一郎。而我做这事也是有天然优势的,因为我做的就是交际花的事情。” “有交际花身份的掩饰,我能够自由的和他们交流。” “我记得第一个被我拉拢过来的人,他的军职虽然不高,但是却很要紧。真的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敢说,他绝对是能帮到我们忙的,这个忙比那些什么将军都要来得靠谱。” “他就是你们重庆市警察局下辖的雨花区分局局长何进东。” 北野望香开始慢慢的说起来。 果然找对人了。 贺远听着这些话心里暗暗振奋,他之所以找北野望香而不是找山城一郎,原因也在于此。 因为山城一郎虽然说是组长,但他毕竟是后面空降过来的,隶属于他的五金铺子早就被自己灭掉,所以他对山城组的很多事情,应该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到每个计划的话,除非是他后来制定的,不然绝对不如三条线的队长清楚。 就像是这个渗透名单。 这完全就是北野望香做的,是她的功劳,山城一郎根本不可能涉及其中。他会在吉祥茶楼藏着那张名单,就是北野望香给他的而已,他就是起到个统率全局的作用。 “这么看的话,北野望香应该是有大用处,绝对不能轻易的放弃。”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拿下的何进东,实际上何进东到现在为止虽然说只是给我们提供过三次情报,但这三次情报对我们非常有用不说,其中还有一次要不是他的话,我们是会被你们军统重庆站逮住的。” 北野望香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我想喝水。” “好!” 贺远直接起身递过去水杯,然后回来坐到桌前后,想都没想便直接拿过来一张纸,唰唰的写下警察局雨花区分局局长何进东,写完后他就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审讯室外。 当贺远走出来的瞬间,眼前便不由一愣。 谁让此时此刻在这里的楼道中竟然站着很多人,为首的当然是行动处的处长徐业道,在他旁边跟着的自然是重庆站正副两位站长,曹彦和林鸿浩,之后便是谢明和顾念宗他们。 这群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全都安静的站着。 这让贺远很意外。 “徐处长。” 不过短暂的微愣过后,贺远就控制住情绪,冲着徐业道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贺远,你审讯得怎么样?”徐业道微笑着问道。 “山城一郎那边我让陶宗上手段了,不上不行,那个老家伙是不会随随便便招供的。但北野望香这边,我却是已经撬开她的嘴,正在审讯,这不,她已经开始招供出来暗中投降过去的叛徒。” 贺远说着就将那张纸递过去。 “这是第一个,既然徐处长在,就请徐处长马上安排咱们的人前去抓捕吧,我怕夜长梦多,他们在知道周小曼失踪后,再选择跑路就麻烦了。” 这么快就拿到情报了。 贺远的话让所有人都不由一愣,他们难以置信的看过来,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事是真的。但看着贺远递过来的那张纸,谁都清楚这事还就是真的,他们不服不行。 曹彦神情复杂的看着贺远。 林鸿浩若有所思。 岑子阳面如死灰,他是彻底被贺远击垮了。 “你说得对!这事宜早不宜迟,这样,你就负责审讯,我就在外面等着,你问出来一个我就拿一个,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徐业道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名字冷声说道。 “徐处长,注意保密。” 贺远意有所指的扫视了一下四周。 “我懂。” 徐业道心领神会,转身就看向曹彦下达了一道命令。 第361章 缉捕 “曹站长,请你立刻下令,从现在起重庆站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所有人不得单独行动,任何人不得进出,电讯处和各个科室的电话全都执行战时监控条例,在这里的所有人一律都给我留在这儿,哪里都不准去。” 徐业道冰冷刺骨的下达着命令。 “徐处长,您这是做什么?全都戒严的话,谁去抓捕?”曹彦脸色一变。 “局里行动处的人会做这事。”徐业道淡淡说道。 局行动处? 那要他们重庆站做什么? 这不是摆明不相信他们,怀疑他们吗? 这下不只是曹彦,就连林鸿浩他们也全都露出愤怒的神情。 徐业道,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要是怀疑我们的话,大不了把我们全都一撸到底,但你不能这样恶心我们!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以后在军统局内没办法抬头做人的。 所以曹彦怒了。 他这时候不能再装傻充愣。 “徐处长,这事不能这样做,我们重庆站对党国是忠诚的,对局座是忠诚的,虽然说我们没有侦破这起间谍案,但我们的操守您是不能怀疑的,我强烈建议让我们戴罪立功,进行这次抓捕行动。” 曹彦一本正经的诉说着诉求。 “徐处长,曹站长说得很对,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这次逮捕山城组的行动,不就是我们重庆站行动处的人在做吗?” “所以我敢说我们还是经得起考验的,还请您把这事交给我们做。这样,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次行动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要是出现,我林鸿浩可以立下军令状,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林鸿浩站出来神情严肃。 他不能再视若无睹。 真要是一句话不说,他这个副站长也就当到头了。 “徐处长,请给我们重庆站一次机会。”情报处长谢明沉声说道。 “徐处长,请相信我们行动处是能办成这个差事的。”行动处处长顾念宗阴沉着脸并肩而站。 “请徐处长给我们一次机会。” 其余重庆站的人也全都齐唰唰的弯腰鞠躬。 看到这样的一幕,徐业道微微眯缝起来双眼,却没有再坚持己见,而是冷静的看向曹彦和林鸿浩。 “曹站长,林副站长,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但请你们记住,这次机会是我给你们的,你们一定要珍惜。要是被我知道名单上的这些卖国贼在抓捕的过程中,出现一点差错,那么你们两个就坐等着局座的怒火吧。” “是!”曹彦和林鸿浩赶紧起身应道,他们紧绷着的那根心弦总算能放松些许。 徐业道给他们机会了。 这要是徐业道一直犟着就是不给这个机会的话,他们能怎么办?什么都做不了,到最后丢人现眼的还是他们。不过现在看来,徐业道还是会做人的,知道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贺科长,那我们就动手了,你这边继续抓紧审问。”曹彦沉声说道。 “好。” 贺远说着就冲徐业道恭声道:“徐处长,那我进去继续了。”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徐业道摆摆手,他现在是兴致盎然,他也想要看看贺远有多少本事,能够在最后找出来多少卖国贼。真要是能抓到那些卖国贼,可比他在局里行动处坐着办公要有价值得多。 不过这事得赶紧给代力说声。 “是!” 贺远转身就走进审讯室。 徐业道走出去给代力打电话,而当代力听到这事后,当场就站起身来,精神亢奋的说道:“好,很好!贺远这小子办事就是够利索,像是这种抓间谍的事情就得交给他做。” “这样,你就留在那里,主抓这事。只要是贺远那边审出来一个,你这边立刻让曹彦他们去抓。告诉曹彦,这次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说再把握不住的话,就给我滚蛋!” “是!” 徐业道恭声应道,然后挂掉电话,扫视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的曹彦,淡然说道:“曹站长,你也听到局座的话了吧?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不要再自误了啊。” “不会的,徐处长您就瞧好吧。” 曹彦一咬牙,转身就向着会议室走去,在那里坐着整个重庆站的领导层。 等到进去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直接冲着顾念宗说道:“顾处长,该说的刚才都已经跟你说了,这次的缉捕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带着你行动处的人给我去市警察局雨花区分局,把何进东带过来,要是出了任何差池,后果自负!” “是!” 行动处处长顾念宗噌的站起身,敬礼说道:“保证完成任务,完不成,卑职提头来见!” 说完顾念宗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会议室。 “你们一样,都给我在这里等着,一有名单,即刻抓捕!” “是!” ...... 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赵凤婵三个的耳中,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赵凤婵就明白了贺远的意思,所以她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就看向山城一郎。 “山城一郎,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说了吗?听到外面的动静没有?那是北野望香招供了,她现在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因为她向我们交待出了一个被你们腐蚀拉拢的卖国贼。” “何进东。” “你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何进东? 当山城一郎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如同雷震,他猛的抬起头,看向赵凤婵的眼神充满着怒火。 怎么可能?北野望香你是疯了吗?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招供?你就是这样对待帝国的栽培的?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妥协投降,当了帝国的叛徒! 我以你为耻。 “我不知道何进东是谁,但你们想要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情报都是休想,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山城一郎抿着干裂的嘴唇,在身体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坚持着。 他不会就此屈服。 “别急,我也没想着这样就撬开你的嘴,贺科长说了,咱们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所以继续吧。” 赵凤婵冲陶宗扬了扬下巴,就慢条斯理的继续修理着自己的指甲。 “是!” 陶宗冷笑着又举起来手中的皮鞭。 “啊!” 一阵阵惨烈的喊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第362章 军统局办案,闲人回避! 重庆市警察局雨花区分局。 局长何进东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胖也就算了,可肥胖的他还偏偏是个好色之徒。只要是雨花区分局的女人,稍微有点姿色的,就没有没被他骚扰过的,有的甚至更是被他逼迫着当了情人。 就像是现在。 大早上来到局里的他,看见自己特意安排的女秘书就有些精虫上脑,想都没想就找了一个理由让她跟着进来办公室。刚进来,何进东就迫不及待的搂住女人,开始上下其手的摸起来。 女秘书也不是什么好鸟。 真要是那种良家妇女的话,又怎么可能被何进东霸占了。她被这样撩拨着,很快就气喘吁吁,附在何进东的肩膀上低声娇嗔着说道:“局长,门都没有关好呢。” “怕个啥,在这里谁敢管老子的事情!来吧,我都憋不住了。” “砰!” 就在何进东刚想要提枪上阵的瞬间,那扇原本已经关上的办公室大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随之就冲进来十几道身影。 “谁?敢坏老子好事,不想活了是吧?” 猛的被这样一吓,何进东立刻就萎缩了。 女秘书更是尖叫着蹲下来,藏在了办公桌后面不敢露头。 “何进东,你真的是很会享受,身为警察局长,竟然敢白昼宣淫,就你这样的人渣败类,怎么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来人,给我立刻带走,查封整间办公室!” 顾念宗眼神鄙夷的看过去,语气冰冷的下达着命令。 “是!” 跟随着而来的重庆站行动处的人立刻就开始行动,他们看向何进东的眼神也充满着鄙视和愤怒。 我们在外面拎着脑袋为党国做事,可你倒好,竟然在这里白昼宣淫。奶奶的,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没日没夜的卖命,你却吃得这么肥头大耳还能这样纵欲狂欢。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不过幸好有人专治你这种人渣。 你落到我们手里,就等着挨收拾吧。 “你们是谁?竟然敢抓我?” “都给我听着,赶紧拦住他们,下了他们的枪再说!” “王八蛋,你们全都聋了吗?还不赶紧动手?再不动手,我废了你们!” 何进东冲着门外面看热闹的警察就开始大声喊叫。 而那些警察其实是懵神的。 他们也没想到顾念宗会这样冲进来,甚至还带着枪要将何进东抓走,一个个的都拿着长枪在门外面面面相觑着。 “何进东,你这是想要拒捕吗?” 顾念宗不屑一顾的冷笑着说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你的事情犯了,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谁?我不知道,你赶紧给我走!”何进东有些色厉内荏的喊道,其实他心里慌得一批。 他能不知道这群人是谁吗?就算不认识顾念宗,也知道这群人可都是军统的。在这个年代被军统的人盯上,能有好果子吃吗? 何况他自己的屁股就是不干净的。 虽然他也很郁闷,自己的身份怎么会曝光,但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将顾念宗他们控制住,哪怕是稳住也行,然后自己就立刻逃命。 他再也不想回到重庆。 “军统局办案,闲杂人等回避,全都给我让开!” 顾念宗看到门外的警察竟然有蠢蠢欲动的意思,立刻就亮出来证件。而在看到军统工作证的瞬间,那些警察们全都蔫了,一个个的立刻让开路,谁也不敢阻拦。 那可是军统啊。 别说他们只是一个小警察,就算是警察总局的局长也不敢和人家对着来啊。 “何进东,别想着反抗,别自讨苦吃。” 顾念宗眼神冷漠。 “带走。” 何进东顿时如丧考妣。 山城组在重庆市腐蚀拉拢的第一个卖国贼,就此落网。 ...... 审讯室中。 就在何进东被抓捕的同时,贺远也和北野望香继续聊着,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北野望香终归是没有能够扛住,很快就交代出第二个第三个被他们腐蚀的内线。 刘晨风,重庆市警备司令部少校团长。 梁河桥,国防部二厅下辖的副参谋长。 “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到位,我很想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被你征服的?不要跟我说靠着你的美色,因为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是好色之辈。而且只是靠着你这副臭皮囊的话,想要逼迫他们全都卖国,还不够分量。” 贺远唰唰的写出两个纸条。 “利益。” 说起这个,北野望香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嘲讽冷笑,鄙视的说道:“贺科长,我承认你是很厉害,你不但扛住了我的诱惑,甚至还把我抓住,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他们多数都是经不住利益的诱惑。” “只要你给够他们想要的利益,你觉得他们会扛得住吗?” “扛不住的。” “就说刘晨风,他想要的是什么?是去美国,这就是他的最大梦想,既然他有梦想就好说,我可以给他。我告诉他,只要他帮我办事,去美国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然后我又让他做了两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便吃定他了。” “他上了我的船,就别想再下来。就算是想要下来,也会被你们抓捕当做卖国贼枪毙。” “这就是我们山城组的手段,也是所有组织都会用的。”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对你们国家的忠诚度不够,所以才会被我趁虚而入。” “说到这里贺科长,我奉劝你一句,你们国家是不行的,是没救的,是根本抵挡不住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进攻,所以说你要是现在愿意放了我,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介绍你加入日本国籍,到那时你何止是一个科长,有我的照顾,你甚至能够当上你们军统局的局长。” 北野望香眼神灼热的诱惑着。 她是投降了,但她却不死心,要是能将贺远策反,那她之前所谓的投降就会变成她的计谋。就算是以后被日本军方知道,也没有谁会责怪她,甚至还会表扬她。 但她很快失望了。 站起身的贺远慢慢走到她身边,在她的吃惊眼神中,一下就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第363章 我的主场,岂容你骄狂! “咣当。” 北野望香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花容月貌的她瞬间就变得狼狈不堪,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贺远,不敢相信这是贺远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真的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吗? “北野望香,你皮又痒痒了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和你好声好气的说话,所以你就又找到了周小曼的感觉?你信不信,我现在随时都可以给你腿上再开几个洞。” 贺远慢慢的俯下身,手指比划出手枪的姿势,缓缓对准了北野望香的脑门。 “或者你想在这里开一个。” “我!” 北野望香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我现在就出去再会会山城一郎,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你能把剩下的内线全都交代出来。要不然的话,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是不会跟着你在这里耗着的。” 贺远起身走出审讯室。 留下的是满脸呆滞的北野望香。 当贺远走出来的瞬间,徐业道就起身迎了过来。 “怎么样?” “徐处长,幸不辱命,又有两个。”贺远说着就递过去纸条。 “好样的。” 徐业道扫视了下纸条,心中狂喜,直接甩手就将纸条递给了曹彦,冷声说道:“曹站长,抓人吧。” “是!” 曹彦心情同样是亢奋的。 他现在比谁都希望像是这种抓捕的事情不要停止,一直这么抓下去的话,重庆站身上背负的失察失职罪就会轻很多。 毕竟和这些通敌叛国的人相比,他们最起码的忠诚是有的。 “谢处长,你带人去警备司令部,给我把刘晨风带回来。” “顾处长,你带人去国防部二厅,给我把梁河桥带回来。” “切记,保密。” “是!” 两人立刻领命而去。 他们是可以派人过去,比如说岑子阳和津彦龙都行,但问题是他们不想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待着,他们得动起来,这样才能让徐业道,让代力看到自己的忠诚。 “徐处长,我要去见见山城一郎。”贺远沉声说道。 “去吧!” 徐业道一摆手,豪迈的说道:“贺远,你现在是负责审讯的,我就是替你办事的。所以你想要见谁就见谁,想要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你不用事事都请示,我只看最后的结果,知道吗?” “是!” 贺远这才转身走向隔壁。 “科长。” 看到贺远进来,刚刚还在用刑的陶宗立刻站起身停下。 而这会儿的山城一郎和刚才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之前的他怎么说都是干净的,可现在却被殴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脸上都是鲜血,身上都是一道道血痕,空气中那股烤肉和鲜血交织融合的味道,怎么闻都难受刺鼻得很。 山城一郎的精神也变得颓废起来。 他双眼被鲜血遮掩,拼命抬着头想要看清楚贺远的模样,却发现这会儿的他就连抬头都变得很困难。他稍微一动,浑身上下所有骨头都像断裂般疼痛。 该死! 你们这些军统特务下手怎么这么狠毒? “山城一郎,你想好没有?还要这么硬挺着吗?我告诉你,北野望香已经开始慢慢的配合我们,她已经说出了三个被你们腐蚀拉拢的内线。她已经在戴罪立功,是可以活命的。” “你要是还这么嘴硬不说,其实也无所谓,我们反正能从她的嘴里得到想要的,你想死的话,我是可以成全你的。”贺远慢条斯理的说道。 每一句话的说出都在悄无声息中攻击着山城一郎的心理防线。 “北野望香不会说的,她不会当叛徒的,她......” 山城一郎眯缝着双眼,不服输的喊着,只是这话还没有喊完,便被贺远慢悠悠的话一下呛住。 “刘晨风,重庆市警备司令部少校团长。” “梁河桥,国防部二厅下辖的副参谋长。” “何进东,重庆市警察局雨花区分局局长。” “山城一郎,你应该认识他们吧?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 山城一郎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不安,他心中对北野望香信任的天平一下就开始偏了。 北野望香真的当了叛徒。 要不然的话,贺远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 不对。 北野望香或许没有背叛,贺远应该是从自己在吉祥茶楼的密室中得到了那份名单,所以他才会知道这些人。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要让我误会北野望香,从而心理防线崩溃。 没错,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想到这个可能的同时,山城一郎的心一下变得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他忽然想,与其让贺远得到那些机密情报,倒不如让北野望香叛国,这样最起码那些机密情报能安然无恙。不然随便泄露出去一个,都会给帝国的大业带来灾难性的损失。 那么问题来了。 贺远到底见没见到那些情报? 他见到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可他没见到的话,自己要是揭破这事,岂不是给了他去寻找的理由?他要是真的找到那些情报,罪魁祸首可就是我了。我不能这样做,我得试探试探他。 这一刻的山城一郎心里焦躁不安得很。 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憋屈过,这种忧心忡忡的情绪太崩溃了。 “贺远,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的,我知道北野望香是绝对不会背叛帝国的。你会知道这些人,应该是从别的渠道知道的,我说得对吧?”山城一郎沉声试探。 “别的渠道?” 贺远翘起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别的什么渠道?难道说在这重庆市,除了你们山城组外,还有别人知道这事?那这事就有意思了,来吧,你跟我说说他们是谁,我好去抓他们,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可以暂时不对你用刑的。” 我想错了? 贺远并没有找到茶楼的密室? 应该是这样的,昨晚我都没有进茶楼,贺远又怎么会知道茶楼有事?而且就算他们进去茶楼想要从那么多书架中找到密室也不容易。 嘿嘿,贺远,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牛逼的人物,也就这样。 只要我的密室没事,我就能继续和你玩。 “贺远,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会说。”山城一郎咬着嘴唇狠声说道。 “是吗?” 贺远走上前来,俯身在他耳边忽然说出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让山城一郎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崩溃。 第364章 内鬼 “山城一郎,你说这个樱花计划是什么?” 樱花计划。 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瞬间击溃了山城一郎的心理防线,他再看向贺远的时候,眼中闪烁的全都是恐慌焦虑的光芒。贺远果然找到了密室,找到了自己的那些绝密情报,要不然的话他是不可能知道樱花计划的。 这是北野望香都不知道的。 该死的! 贺远,你这个混蛋,竟然将我那么多绝密计划都拿到手了。想到要是这些计划外泄的严重后果,想到自己那些金条美元的损失,山城一郎想哭的心都有,他看向贺远的眼神阴狠毒辣,恨不得现在就将其生吞活剥。 “贺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山城一郎紧声问道。 “我想要知道樱花计划的详细内容,我还想要知道你准备怎么组建新五金铺子,当然你最好还要告诉我,和你师兄藤泽花岗是怎么联系的?藤泽花岗除了在重庆和成都安插的间谍外,在其余城市有没有安插?有的话,他们又都是谁?” 贺远慢慢挺直腰板,居高临下的俯瞰过来,语气陡然冰冷刺骨。 “山城一郎,我的耐性是非常有限的,你也看到了,他们虽然说是在审问你,但他们的手段却是非常普通的。这也算是我给你的机会,你要是不抓住的话,我会请真正的刑讯专家来的。” “到那时,你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十分钟后你如果还不想说,还这么死撑着的话,我会让那位伺候你的。” 说完贺远转身就往外走去。 “你们盯着他就行,不要再用刑,十分钟后我再来。” “是!” 赵凤婵三个人恭敬的看着贺远的背影。 十分钟吗? 山城一郎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 贺远走出这间审讯室后,冲着徐业道打了声招呼,便又走进关押着北野望香的审讯室,看着他如此匆忙的身影,徐业道不由感慨的说道:“贺远真的是党国的能臣干将。” “是,贺远科长真的是尽职尽责得很。徐处长,您看有没有一种可能,把贺科长再调回重庆站。真要调回来的话,以着他现在中校的身份,别的不敢说,当一个处室处长是绰绰有余的。”曹彦微笑着说道。 “调回来?” 徐业道深深的看着曹彦,意有所指的说道:“曹站长,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非常确定。” 察觉到徐业道的语气竟然有商量的可能,曹彦立刻就抓住这个机会,果断的说道:“其实当初余鸣海把贺远带走的时候,我就是不愿意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贺远是一员大将,到哪里都是能发光的,这不在成都站就立下了赫赫功劳。可成都站毕竟是有些小,是没办法和重庆站比的,像是贺远这样的优秀特工,就应该在更加广阔的舞台上建功立业。” “所以徐处长您看这事有操作的可能吗?” “我想想再说。”徐业道没有把话说死。 “行,那这事就拜托徐处长了。” 曹彦暗暗记下这事,余鸣海啊余鸣海,你当初趁我不备,拉走了一批人。现在有这种能往回拉人的机会,我是不会错过的。嘿嘿,我很想看看,要是你知道贺远被我抢回来后该是什么表情呢? ...... 审讯室中。 当贺远刚走进来,北野望香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又想到三个内线的名字,现在就说给你听,不过我说完后,你要带着我去看医生,我感觉我腿上的伤疤被你刚才拉扯着又开始流血了。” “我不想失血死掉。” “是吗?” 贺远瞥视了一眼,发现北野望香没有说谎,她的左腿果然又开始流血了。想想也是,昨天自己可是给她双腿来了两枪的,她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够不错的了。而且对她这种愿意配合的间谍来说,留着可是要比杀了要强很多。 “说吧,那四个人都是谁。” “好。” 北野望香说出四个人名,对其中三个贺远是无所谓的,毕竟都在山城一郎的名单中见到过,但当他听到第四个的时候,眉宇微皱,看过来的眼神带出一种狐疑。 “你说的那个邱伟是军统重庆站情报处的?你确定吗?” 邱伟。 在山城一郎的六个人名单中没有的名字。 谁想竟然在这里冒出来了。 “确定,很确定,这个邱伟是我亲自拿下的,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因为刚拿下,所以我都没有来得及给山城一郎汇报。再加上后来你又冒出来了,我就差点忘了这事。”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抓这个邱伟。我跟你说,我之所以拿下他,其实也简单得很,就是我在知道他是军统的特务后,就设局抓住了他,然后威逼利诱着他枪杀了一个你们华夏的商人。” “我拍下了他当时枪杀的照片,所以就算是拿住了他的把柄。他还没有向我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就被你抓住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意志不坚定也是事实。” 北野望香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你说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安排人送你去医院。” 贺远说完就走出审讯室,来到外面后,冲着满怀着期待的徐业道递过去三张纸条。 “徐处长,又查出来三个卖国贼。” “抓!” 徐业道扫视了一眼,扭头就递给曹彦,冷声说道:“继续抓,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给我把他们一抓到底,绝不能姑息养奸!” “是!” 曹彦转身就要吩咐下去的时候,谁想却被贺远突然叫住:“徐处长,曹站长,你们都已经在这儿待半天了,跟着我进去看看山城一郎吧。” “好!” 徐业道和曹彦捕捉到贺远不经意的眨眼动作后,顺势就应下来,然后跟着贺远走进审讯室,当然其余人都被勒令在外面待着。 他们刚进来,贺远就将审讯室的房门关上,然后冲着两人说道:“徐处长,曹站长,不好意思,我刚才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就知道你有话要说,说吧。”徐业道一目了然的问道。 “徐处长,我想说的是重庆站有内鬼。” 贺远一句话让徐业道脸色微变。 曹彦眼底倏地爆涌出一道道精光。 第365章 大忌 内鬼。 这是最让人愤怒却又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在这个年代,军统里面会有红党的人,红党会有军统的人,两边又都会有日谍,甚至这个日谍成分还特别复杂,有的是被收买的特工,有的干脆就是提前多少年隐姓埋名到华夏的日本人。 但不管哪种人,不管什么组织,对待内鬼的态度都是一致的:清除。 发现不了是你本事高。 但只要发现,这种事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律都是就地杀死。 所以在听到贺远说出内鬼的瞬间,曹彦就有些恼怒,他急声问道:“是谁?” “邱伟,情报处一科的,科长是岑子阳。”贺远缓缓说道。 “岑子阳!” 曹彦恨得牙根痒痒,该死的岑子阳,你的手底下都已经有人叛变了,你还不知道,你还跟着在这里叫嚣叫屈,你怎么有脸这样做?哼,要不是看在你老爹的孝敬份上,我会一直这么容忍? 但再容忍都是有底线的。 你触犯我的底线了! “徐处长,让您看笑话了,我这就处理这事。”曹彦冷声道。 “曹站长,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家法的厉害,所以这事你可别自误。”徐业道淡淡说道。 “我明白。” 说完曹彦就走了出去。 “徐处长,那我这边也赶紧带着北野望香去医院吧,她现在可是咱们的宝贝,绝对不能出一点事。所以就算是去医院,我也要求亲自看押,同时让重兵防守。只要看完,我就会带着她立刻回来。”贺远冷静的说道。 “好,你去吧,就让昨晚执行任务的行动处二科的人跟着你。”徐业道摆摆手。 “好。” 徐业道原本也想要跟着过去,但他知道对北野望香的审问算是告一段落了,既然如此,自己还是赶紧回局里复命。就今天所办的事情,足够他在代力面前露脸了。 “贺远,你!” 就在贺远和徐业道刚准备走的时候,山城一郎不干了。他就在旁边听着贺远他们的谈话,知道又有一颗钉子被拔了,说实话他是很愤怒伤心的,这可都是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精力才培养出来的钉子,就这样被贺远摧枯拉朽的毁掉。 但他更愤怒的是这事也让他肯定了北野望香的确叛变了。 要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不知道这颗钉子?这肯定是北野望香还没有来得及汇报的。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但贺远不会给他机会的。 “我什么我?山城一郎,我说过的,你不愿意说的名单,会有人替你说的。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会有人抢着做。现在不是看你什么时候想说,而是要看我什么时候想听你说。” 贺远懒洋洋的摆摆手,没有搭理山城一郎的意思,直接冲着陶宗说道:“我看他还挺有精神的,这可是你的失职,继续用刑,加大用刑,不是给你说了,只要不死随你玩,那就可劲的玩吧。” “是!” 陶宗恭声说道:“属下这就继续。” “徐处长,咱们走吧。”贺远微笑着说道。 “好!” 徐业道深深看了一眼山城一郎,不过却没有干涉贺远讯问的意思。像是这种讯问,最忌讳的就是半路有人胡乱插手,搅乱审讯者的节奏。所以徐业道就算想要和这个山城一郎碰碰,也不会选择这时候。 “贺远,你不得好死,你!” “啊!” 山城一郎所有怨毒的喊叫声,很快就被陶宗的皮鞭抽打声遮掩住。 他痛不欲生。 接着徐业道就回了军统局。 贺远在冯月甫小队的保护下前往医院。 来到医院后,整层病房第一时间就被冯月甫的人戒严,就连换药的时候,都有人盯着。 看到这里没有什么大事,贺远跟冯月甫说了声要出去抽根烟,便来到了医院外面。他在确定四周没有人跟着后,便直接拿着公共电话拨打出去一个长途。 电话是直接打给马静雯的。 事发紧急,贺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要是被王兆军说出来马静雯的事情,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马小姐,听说你想要租房是吗?” 在电话接通后,贺远并没有着急说出王兆军的事情,他必须要确定马静雯那边是否安全。 贺远! 几乎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马静雯就确定了贺远的身份,虽然说她心里也很吃惊意外,但她知道贺远在这时候选择给她打电话肯定是逼不得已,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对,我是想要租房,你那里有房子要出租吗?”马静雯顺着贺远的话说道。 “有一间,就是不知道马小姐满不满意。” “满不满意都得看过才能决定不是?” 暗号正确。 这说明马静雯那边是安全的,是没有被谁盯着的。 话到这里,马静雯就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跟我说的那位同学叛变了,他那条线有没有事我不敢肯定,但至少他是叛变了,请立刻处理这事。还有你也必须要做出随时转移的准备,不然会被他连累的。”贺远冷静的说道。 “什么?” 马静雯当场大吃一惊。 王兆军叛变了?怎么可能啊?那可是自己的同学,对他的操守自己还是很信任的,他怎么会叛变?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马静雯是绝对一百个不信任,但既然是贺远说的,她就不能忽视。 贺远从不打诳语。 “你说的这事有些意外,我要立刻向组织汇报,不过在那之前,你没有和他联系吧?”马静雯急声问道。 “没有,他不知道我是谁。” 贺远停顿了下后问道:“你也没有跟他说起过我吧?” “没有。” 马静雯赶紧摇摇头。 这让贺远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要是马静雯为了所谓的给自己提供帮助,已经给王兆军说了自己的事情,那才真的是最糟糕透顶的烂事。 “你那边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事,我会在离开之前除掉他。”贺远语气冰冷的说道。 “除掉他?” 马静雯在听到这个的瞬间,忽然间急声说出一句话,一句让贺远听到的瞬间就当场眯缝起来双眼,心情愤怒的话。 第366章 你若不改,我会建议组织换掉 “你不能除掉王兆军,我相信他不会叛变的,我能问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吗?你消息可靠吗?贺远,我告诉你,这事你不能擅作主张,不然你就是在违背组织纪律。” 马静雯急促的说着。 贺远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就不由一变。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还有马静雯你好歹也是一个老同志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张嘴就直接喊出我的名字,这是你没有被监听,但要是你被监听的话我岂不是一下就暴露了? 因为一个所谓的同学,你暴露了我。 你不觉得这事可笑吗? “马静雯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第一,我给你说的这事消息来源很可靠,具体的经过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我能说的是,这事是山城组重庆线的人做的,王兆军就是被重庆线的北野望香策反的。” “第二,你刚才的举动太让我失望了,张嘴就喊出名字,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第三,我希望就这事你能保持一个客观冷静的态度去处理,要不然的话,因为你感情用事而坏事,我会直接建议组织将你替换掉,我会用新的联络人。” “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事。” 贺远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他不可能在这里一直说这事,因为他时间紧迫,必须赶紧回到医院。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是你马静雯还心存幻想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 不过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做的。 王兆军这个叛徒,我是必须要除掉的。 两分钟后。 贺远回到了医院,看到北野望香已经换好药,便直接冲着冯月甫说道:“带着她,咱们现在就回站里。” “好!” 车队从来到走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坐在车内,看着坐在后排的贺远,冯月甫整理了下心情后,由衷的感谢道:“贺科长,这次的事情兄弟记在心里了。你放心,以后只要是在重庆这块,有什么事你吭一声,我绝对给你办了。” “冯科长,言重了。” “这次的行动你肯定会被记上一功的,没准靠着这个功劳,你都能够成为行动处的处长。真要是成为处长了,那兄弟我在这里就先恭喜你了。”贺远微笑着说道。 “全赖贺科长给机会。”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戴着手铐坐在旁边的北野望香听着两人在这里互相吹捧,心里早就恨死了他们。你们说的功劳可都是建立在对我重庆线特工的屠杀基础上,我的五个最精锐的特工,就这样全都被你们杀死了。 明日琴花,我视为妹妹的人啊,也被你们杀死。 你们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但这些话北野望香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的,她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为了几个已经死掉的人再和贺远对着干。 她只希望贺远能说话算话,别杀她。 很快车队就回到重庆站,等到将北野望香再次带到审讯室后,贺远并没有着急问话,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缓冲,趁着这个工夫,曹彦过来见贺远,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中。 “曹站长,邱伟已经抓起来了吧?” “抓起来了。” 曹彦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这次幸亏你把他揪出来了,要不然的话,咱们重庆站指不定被他嚯嚯成什么样。贺远啊,看来你和重庆站还是很有缘分的,对吧?毕竟你刚加入军统就是被分到咱们这里的。” “你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我和整个重庆站对你也是很重视的。” “感谢曹站长当年的栽培。”贺远赶紧站起身。 他就算是有功之臣,也不敢当着曹彦的面耍大牌,该有的规矩是要讲的。毕竟曹彦可是重庆站站长,是代力的心腹。要不是这个心腹的话,就冲着重庆站的渎职失职,他早就被拿下来了。 “坐下说话,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曹彦连忙摆摆手,很满意贺远的恭敬姿态。他微笑着说道:“我想说,要是有机会让你再回到重庆站的话,你怎么说?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回来,那么一个处长的位置肯定会给你留着。” “行动处,情报处,你随便挑。” 随便挑? 贺远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我要是随便挑的话,谢明和顾念宗怎么办?他们两个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之辈,真的要是这样做了,我就相当于断送了人家的前途,会遭人嫉恨的。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曹站长,这事吧,我还真的没有想过,不过我是党国的人,只要党国对我有所安排,我是绝对会服从调令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曹彦听到这个,也就心中有数。 “行吧,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后,贺远便起身出去,他要继续审问山城一郎。他相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用刑,就算山城一郎是块铁,也快要被融化。今晚,最迟今晚,就能够彻底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拿下他。 这边在审问着。 而在成都市,马静雯的心已经慌乱。她在听到贺远说出的三件事后,整个人如同雷震,震惊中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无意中已经对贺远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自己作为贺远的联络人,怎么能够怀疑他? 为了王兆军值得吗? 不,就算不是为了王兆军,为了其余任何人都不值得,也不应该。 再怎么说,贺远可是将身家性命都交给自己了,自己要是连同志都不能相信的话还能相信谁? 而且贺远的话真的不值得相信吗? 王兆军真的不可能叛党吗? 别说是他王兆军,比他职位高的党内的重要人物,叛变的又不在少数,自己怎么能感情用事,为此还伤害到贺远?真的是太不应该了,想到贺远挂掉电话时失望的心情,马静雯就感觉胸口一阵窒息。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要赶紧把这事汇报给上线。 想到这里,马静雯就起身走出办公室。 她要见上级。 第367章 华西局隐常委 半小时后。 在成都的一家书店中,马静雯见到了自己的上级潘毅升,他在成都市的隐藏身份就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书店面积不大,偏安一隅,靠着这个小买卖他能够很好的隐藏着身份。 外人只知道他是书店老板,却没谁清楚,他何止是老板那么简单。 他可是红党华西局的五大常委之一。 重庆整个地下组织都归属他管。 所以说马静雯才会来找他,而且潘毅升还有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王兆军和马静雯的老师,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就曾经教授过这两人国文课。所以发生这种事,马静雯必须来找他。 而当马静雯把刚才和贺远的谈话说出来后,潘毅升的脸色当场就严肃起来。 他紧盯着马静雯,冷静的问道:“所以你真的在电话里喊贺远的名字了?” “是!” 马静雯抿着嘴唇。 “所以你真的质疑贺远的情报了?” “是!” 马静雯语气有些微颤。 “所以贺远同志真的说要组织换一个新的联络人?” “是!” 马静雯的身体开始颤抖。 虽然说在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现在面对着潘毅升,被这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质问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太轻了。 贺远在华西局的位置岂是一个王兆军能相比的? 为了保住贺远北斗的身份,别说是王兆军了,就连眼前这位潘毅升,华西局的五常委之一,也会随时随地准备着牺牲。 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刚才怎么就看不明白! “马静雯同志,就这事我要严肃的对你提出批评。你又不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新人,你在这条隐秘战线上也工作了好几年,你应该知道贺远同志对咱们党对咱们华西局甚至西南局的重要性。” “不说他为了咱们党做出的那些壮举,就说之前他将整个成都联络站的同志救走,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心中有着国家大义的人。” “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欺骗你吗?你觉得他会故意拿出一个假消息,来调侃你吗?你以为他会不清楚王兆军叛变的事情对你有多重要吗?” “你也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事情,他正在审问山城组重庆线,在这种时候他都找到机会通知你这事,不就是怕王兆军把你泄露出来吗?” “他是在为你的人身安全着想。可你呢?为了一个已经叛变的王兆军,竟然怀疑自己的同志,而这个同志还是你一直单线联系的贺远。” “说真的,我要是贺远的话也会很失望。” “对你失望。” 潘毅升的话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的敲击在马静雯的心脏之上,她捂着胸口,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站立不住,强烈的窒息感爆涌而出,她身体晃动了两下,然后赶紧扶住桌子才算没摔倒。 看到她这样,潘毅升也就没有再教训。 “所以老师,您是说王兆军真的会叛变吗?”马静雯语气颤抖着问道。 “你呀。” 看到都已经这样,马静雯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潘毅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淡然说道:“刚收到重庆方面的密电,已经证实王兆军叛变了。” 真的叛变了。 马静雯宛如雷震。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冤枉贺远了。 马静雯整个人的脸色当场变得蜡黄。 “消息就是王兆军那条线上的同志传回来的,他们说最近感觉王兆军不对劲,后来就有人跟踪了几天,结果就发现了他竟然和日本人有联系,所以才肯定了这事。” “在肯定这事的第一时间,王兆军所负责的四名同志便果断的进行了蛰伏。现在王兆军虽然说还能联系上他们,但想要再见面却是不可能的。” “但这事不可能拖太久。” “要不然王兆军是绝对会察觉到不对劲的,所以我已经给他们下达了锄奸的命令。我原本是想着让你把这事告诉贺远的,可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做这事了。” 潘毅升站在书架前,脸色冷峻。 马静雯欲言又止。 “还有我代表组织再向你宣布一项任命,那就是经过组织的研究决定,贺远同志已经被批准成为咱们华西局的第六名常委,但他这个常委不用出席任何会议,不用露面,在局内代号隐常委。” 隐常委! 贺远真的成为常委了。 这也就是说从现在起,贺远就是自己的领导,虽然说自己是他的联络人,但要是说到关系的话,那就是上下级。自己要无条件的听从贺远的命令,为他办事。 “老师,我请求还让我负责和贺远常委的联络。就这次王兆军的事情,我会等到贺远常委回来后,当面向他解释清楚并且道歉。” “到那时他如果原谅我,一切就算了。要是不原谅,我会离开,请组织给他安排新的联络人。”马静雯认真的说道。 “好吧!” 潘毅升盯视了马静雯两眼后,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贺远同志现在身处险境,想要联络他的话应该不太容易,不过只要我们能将王兆军除掉,我相信他知道这事后就会明白是谁做的。” “所以在这期间,你不要再联络他,要给他绝对自由和安全的空间。你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后联系你,知道吗?” “是。”马静雯恭声应道。 ...... 视线重新拉到重庆站。 入夜。 被各种刑具疯狂折磨了一天的山城一郎,滴水未进的情况下,整个人早就干瘪得很,嘴唇更是爆皮,露出鲜红的血肉。他使劲吞咽着唾沫,但却丝毫没办法缓解身体的干渴。骨头被殴打得都断了好几根,嗓子眼更是渴得冒火。 他整个人的精神意志已经被彻底击垮。 “咕咚咕咚。” 当着山城一郎的面,贺远大口大口的喝着凉白开。 他眼神轻蔑的看过去。 听着这个声音,看着这个画面,山城一郎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他冲着贺远慢慢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嗓音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来。 “水,给我水喝,我招。” 第368章 无后顾之忧 不要说你的骨头是硬的,不管什么样的审讯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都是能够扛住的。因为这样的你,是没有经历过审讯的,只有那些被各种刑罚刑具轮番招呼过的人才会知道,除非是心中有着大信仰,不然根本扛不住的。 山城一郎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已经算是很能扛的,但在贺远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刑罚之下,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扛住,选择了招供。而他从松嘴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着整个人生算是彻底玩完了。 他除了配合军统就没有别的任何出路。 “给他水喝。” 贺远直接摆摆手,让陶宗拿过来一碗水喂了山城一郎几口后,便在他的贪恋眼神中拿走。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审问他就行。” “是!” 当审讯室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贺远随意扯过来一张椅子,看向山城一郎淡淡说道:“山城一郎,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你说你非要好好的受一番刑才肯张嘴,行吧,既然你现在愿意说,那就说说吧。” “咱们先来聊聊你的五金铺子,我想知道你当初在五金铺子被全面摧毁后,是怎么和你那个师兄藤泽花岗联系上的?你又是怎么拿到现在山城组三条线的指挥权的?” 贺远抛出来第一个问题。 “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知道我师兄的吗?”山城一郎好奇的问道。 “简单,北野望香说的。”贺远淡淡说道。 山城一郎瞬间愣住,随即心底爆涌出一股羞辱。是啊,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贺远会知道,肯定是自己人泄密,而这个人不就是北野望香吗?作为自己师兄一手安排下来的间谍,她能不知道藤泽花岗是谁吗? “现在能说了吧?” “能!” 山城一郎盯视着贺远,感慨的说道:“贺远,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你手里,我的五金铺子会被你连根拔起。甚至就算是现在,我都不愿意相信这事是真的。” “要知道,我的人隐藏得可是很深的,你竟然能靠着一些旁枝末节就找到他们,锁定他们,逮捕他们,杀死他们,这让我很是意外。我当时就想要找你报仇雪恨。” “但当时只剩下我的情况下,我是不敢去找你的。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师兄藤泽花岗被调到上海担任第十一军的军长。他在知道我的事情后,就把手上的三条暗线交给了我,让我组建起了山城组。” “他会交给我,也是因为相信我,还有就是当时这个山城组的指挥者出意外死了,三条线的人群龙无首,所以我便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这个组织。”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又被你盯上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山城一郎的语气有些愤慨。 自己和贺远就是命中仇敌吗?为什么自己总是碰到他,然后被他毁掉基业。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清楚了,我的三条线都被你毁掉。我也被你抓住,现在更是当了你的阶下囚。”山城一郎嘴角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涩笑容,自嘲的摇摇头。 “说说樱花计划吧。” 贺远心中有数后就开始直接问起来。 “你会知道樱花计划,是去过我的密室了吧?”山城一郎沉声问道。 “我是进入你的密室了,但我只找到一些金条和美元,还有一部电台和密码本。至于其余的东西,我都没有找到。”贺远想都没想就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找到? 怎么可能? 山城一郎有些狐疑的抬头看过来。 “不可能的,我的那些机密情报都藏在密室里,你要是找到了电台和金条,怎么可能没找到情报?贺远,你要是没找到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樱花计划的?” “我会知道樱花计划是北野望香说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做得很隐秘?没有那回事,北野望香就知道,所以你乖乖的说吧,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贺远淡淡说道。 山城一郎低下头,心里忽然泛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个贺远不对劲。 贺远绝对拿到了密室中的情报,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樱花计划的。虽然他说这是北野望香告诉他的,可问题是这个计划就连北野望香都不清楚,她又怎么可能泄密? 而贺远原本是可以直接将所有情报都拿出来的。 他没有拿出来,却采取这样的形式问我,肯定是我的情报中有不能见光的。哪些是不能见光的呢?按理来说所有的都是可以见光的,除非贺远不是军统的,他看到了...... 山城一郎心底唰的窜起一道亮光。 《王兆军投诚书》! 要说有哪个情报是有些敏感的,肯定是这个。而贺远也绝对是看到这个,所以才不敢把其余情报都拿出来的,这么说的话,贺远是红党!对,他肯定是红党,所以才不敢将王兆军暴露出来。 哈哈,贺远,没想到你这个堂堂的军统精英,成都站行动科的科长,竟然是红党安插在军统内的间谍。 这下你要完蛋了。 山城一郎看向贺远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玩味,但却没有敢说出来。他知道这事是他现在最大的底牌,必须得好好的利用,要不然被贺远只要察觉出一丝端倪,自己就别想活着离开审讯室了。 “樱花计划是我制定的,是我让北野望香参与进来并且执行的,这个计划其实就是一个渗透计划。不过要渗透的不是你想象中的军队或者说政界,我要渗透的是商界。” “我要借着樱花计划,给你们重庆来一次狠狠的经济战争,我要拿着经济战争摧毁你们的金融体系,让你们重庆陷入到一种恐慌中。” “继续说!” 贺远不着痕迹的翘起二郎腿。 “我说。” 山城一郎就又开始说起来。 他现在已经有了别的心思,所以在这些问题上是没有敢藏私的,他全都说出来,就是想要让贺远放松警惕,这样的话,他才能够找到机会,狠狠的给予贺远致命一击。 一小时后。 贺远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山城一郎这时候却突然抬起头慢慢说道:“贺远,我想要见见你们重庆站的站长,我有话和他说。我想要告诉他,你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特工,你为重庆站立下了汗马功劳。” “是吗?” 贺远看着山城一郎忽然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的同时,一拳狠狠挥出,直接命中山城一郎的心脏。 砰! 心脏碎裂。 山城一郎当场死亡。 第369章 顶罪 山城一郎是必须要死的。 从贺远逮捕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他。 这样做的理由有两个,第一就是因为说不清的情报,要是里面没有王兆军投诚书的话,贺远是没必要这样做的,但既然有,那这事就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不能被军统抓到红党的联络站,要不然在军统的主场,有多少这样的联络站都会被连根拔起。 第二就是贺远的私心。 他想要给自己的金手指加持,他要看看是不是像山城一郎这样的大间谍,只要死在自己手里,那么金手指就会开启更多新的技能。要是的话,他会将目标锁定山城一郎这种级别的。 所以山城一郎必须得死。 至于杀死他的理由,贺远当然是需要给的,不过为了避免自己被怀疑,他在杀死山城一郎的同时,就大声的冲着门外喊道:“来人,赶紧来人,叫医生过来。” 砰! 审讯室的房门第一时间就被推开,徐业道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刚进来就看到低着脑袋的山城一郎,急声问道:“贺远,怎么了?” “徐处长,我刚才在审讯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这么突然间昏迷过去了。”贺远急声喊道。 “昏迷?” 徐业道急忙上前,伸手摸了摸山城一郎的咽喉,双眼倏地眯缝起来,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贺远后,摇摇头说道:“死了。” “死了?” 这下曹彦他们全都愣住了。 怎么能死了呢?山城一郎可是山城组的组长,只要他活着,那么意义重大。现在倒好,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重庆站里,虽然不是他们审讯的,但这个责任他们能推掉吗? 真无语啊。 贺远,你审问的时候难道就不能小心着点吗? “赶紧送医院,看看能不能抢救过来!”徐业道急声说道。 “是!” 曹彦立刻安排起来。 很快山城一郎就被送往医院,看到这个,贺远冲着徐业道内疚的低下头说道:“徐处长,我没想到山城一郎这么不抗造,我都没有对他用刑,谁想他就这么死了。” “你是没用刑,之前呢?” 徐业道无语的瞥视了一眼。 “之前你们没用刑吗?这个人和人的体质又是不同的,在你们用刑的过程中死掉,多正常。贺远啊贺远,你说说你,原本挺好的一个大功劳就这样被你折腾得快没了。” “都是卑职的错。”贺远赶紧认错。 “不,徐处长,都是我在审讯中用刑,和贺科长没有任何关系的。”陶宗这时候赶紧站出来说话,他也没有说谎,基本上整件事都是他在做,要是山城一郎因此死掉的话,他有着最大的嫌疑。 “还有我!” 房启明也站出来。 “我也在现场。” 赵凤婵也没有迟疑,很果断的站出来。 “徐处长,这事真的不能怪罪到贺科长头上,毕竟他要两边跑着审讯,根本没时间用刑的。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样,这人和人的身体素质是不一样的,山城一郎应该就是没扛住所以才死掉的,就此,我愿意领罪。” “你们全都给我站到一边去。” 贺远大手一挥,就将陶宗推到一边。 “这事还不需要你们来帮我顶罪!” 四个人都在争着认罪,看到这一幕,在场的重庆站所有人全都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要知道,陶宗和房启明以前可都是在重庆站待着的,那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主动顶罪的事情来,但现在却连眼皮都不眨下就做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贺远的人格魅力很强,已经将他们两个彻底征服了。 被征服的他们,哪怕知道这事的性质恶劣,依然没有任何后悔的站出来承认,这可不是谁想就能做的。 “徐处长,这事严格说起来其实不怪贺远他们的,审讯嘛,难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要我说,山城一郎死就死了吧,毕竟咱们是把山城组连根拔起了,他活着死掉都无所谓。” 曹彦这时候站出来帮着贺远他们说话。 他比谁都想要让这事赶紧结案。 所以山城一郎死了最好,一死百了,这样对重庆站可是有好处的。 而随着他的说话,反应过来的林鸿浩他们也都站出来帮腔。看到这样的一幕,徐业道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冲着贺远说道:“你在里面审讯了快一个小时,有没有问到有价值的情报?要是有的话,这事就算了。” “有!” 贺远说着就拿出来几张纸递过去。 “徐处长,我已经撬开了山城一郎的嘴,他在临死前也说了,这就是他山城组负责的所有情报。所以他要是没说谎的话,这些情报应该就是全部了。” 《新编第六军渗透计划书》 《五金铺组织重启书》 《樱花计划》 ...... 贺远拿出来六份机密情报,而在看到这些情报的瞬间,徐业道的精神顿时亢奋起来。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就赶紧将情报收起来,然后冲着贺远说道:“贺远,幸好有这些情报在,要不然的话,就算你这次功劳很大,我都没办法替你说话。走吧,现在就和我去局里,拿着这些情报面见局座,希望局座会对你从轻处罚。” “是!” 贺远跟着徐业道就走出重庆站。 赵凤婵三个人没有留下来,而是跟着徐业道也去了局里。当然他们是不能进去的,他们会在外面一直等着。 “你们说贺科长会有事吗?”陶宗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代局长处事很公正的,不就是一个山城一郎意外死亡吗?不会处罚咱们贺科长的。”赵凤婵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气,她也不知道喜怒无常的代力会怎么做。 毕竟那可是山城组的终极间谍。 活着总要强过死掉的。 “希望没事吧。” 就在他们的焦急等待中,徐业道坐在车内,看着坐在旁边的贺远,忽然间张口问出的一句话,当场就让贺远脸色顿变,看过来的眼神甚至有了一种想要将徐业道当场干掉的冲动。 lwxiaoshuo.org “贺远,你老实跟我说,山城一郎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知道瞒不过徐业道的法眼。 徐业道是谁? 那可是军统行动处处长,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是经验老道的特务。要是没点本事,你以为他能够得到代力的信任,能够执掌着权柄滔天的行动处吗? 但贺远却没有丝毫慌神。 就这事反正是没有目击证人,怎么说都由着他。 所以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看着徐业道无奈的说道:“徐处长,当然是在审讯的过程中扛不住死掉的。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您总不会以为是我杀死他的吧?” “我为什么要杀死他?难道说留着他这个活口不好吗?山城一郎活着对我最有价值,好不好?” “就像您说的,他一死,我的功劳可就大打折扣了。” 徐业道听到这个解释,不由皱起眉头。 实际上这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他不清楚贺远为什么要杀死山城一郎,对方完全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难道说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徐业道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到脑后,然后说道:“我不管山城一郎是怎么死的,你就给我咬死了,就是在审讯的过程中死掉的,除了这个,没有第二种理由,知道吗?” “是!”贺远沉声应道,他能感觉出来徐业道是在帮他。 军统局。 当代力知道了山城一郎已经死掉的消息时,当场大发雷霆。毕竟山城一郎活着,是能够将利益最大化的,现在死了,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操作。 但事已至此,你能如何? 要是没有贺远的话,山城组到现在还活蹦乱跳,人家不但将山城组连根拔起,还将组长山城一郎抓获,并且从他嘴里挖出来很多有价值的情报,虽然说最后出现点小意外,但那又怎么样?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所以代力虽然把贺远喊进来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但批评的内容却全都是以后要注意审讯的尺度,并没有上纲上线。最后还让徐业道把该奖励的全都奖励下去。 这事就算到此为止。 “贺远,你这两天休息下,就准备回成都站吧。你都不知道你们余站长在那边待着多不安生,三番两次的让我把你调回去,他啊,是怕你被曹彦扣留在重庆站。” 代力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说出这种话来。 “卑职听从局座的安排,局座让卑职去哪儿,卑职就去哪儿。”贺远立刻恭声说道。 “很好。” 代力听到这话,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笑容。 “你先回成都站,我对你倒真的是另有安排,到时候你就听命行事吧。” “是!” 贺远敬礼后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知道这下这事总算是结束了,山城一郎死就死了,他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一刻被埋藏了。 “局座,您看山城一郎的尸体怎么处理?”办公室内,徐业道恭敬的问道。 “山城一郎真的是审讯过程中扛不住死掉的?”代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情严肃的看过来,眯缝的双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直勾勾的射进徐业道的心中。 “是!” 徐业道赶紧说道:“这事有整个重庆站作证,就是在审讯招供的时候突然死的,经过法医验证,也证明山城一郎是在受刑的时候留下的内伤,他没有能扛住所以才死掉的。” “那就可惜了。” 代力摆摆手。 “按照规矩做事,同时就这事立刻上报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军统的丰功伟绩。” “是!” 就这事代力其实不想大肆宣传的,但没办法,谁让前段时间山城组的报复来得太猛烈,而且还是不加掩饰的报复。 整个重庆市的人都知道,他们所遭受的破坏就是山城组带来的。既然如此,那把他们一锅端掉这事就要报道出去,要让民众知道军统不是不作为的。 有军统在,他们的人身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 ...... 城北古轩阁字画店。 只要是对字画有兴趣的人都会知道这家古轩阁,因为这里的老板王兆军不只是个商人,还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 他虽然谈不上对字画张口就来,但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所以在字画这个圈子里面也是小有声名。 这天深夜。 随着伙计下班离开,店里面就只剩下王兆军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穿着大褂的男人就走了进来,他戴着一顶帽子,将整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刚走进来,就转身把店门关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倒是把王兆军整得有些意外。 他放下手里的一卷字画,诧异的看过来。 “先生,请问您这是做什么?” “你就是王兆军?”贺远慢慢的将帽子摘下来,随意的问道。 “对,我就是王兆军。”王兆军神情戒备。 “王兆军,你不用紧张,是马静雯让我来找你的。”贺远看着双手已经开始往下去摸的王兆军,微笑着说出一句这话,就是这话瞬间就让王兆军原本想要掏枪的动作停住。 马静雯。 那可是他的同窗,也是他心仪已久的女神。要是能够将马静雯娶到手当老婆,王兆军会觉得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而马静雯介绍过来的人,他自然是会相信的。 至于贺远这话是不是假的,是不是故意这样欺骗他的,王兆军压根就没怀疑过。因为他的身份第一就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第二马静雯和自己的关系更是秘密中的秘密,除非是她说出来,不然没谁能清楚的。 想到这里,王兆军就轻松随意的走过来,招呼着贺远坐下来后,微笑着递过来一杯茶水。 “原来是静雯让你来找我的,她现在怎么样?” “她啊,现在很不好。” 贺远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喝水,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王兆军当场愣住后,急声问道:“不好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不好?难道是出事了吗?是暴露了吗?” 暴露? 贺远看着王兆军神情玩味的问道:“暴露什么?她有什么好暴露的?她难道除了现在的身份外,还有别的身份吗?” “你!” 第371章 常委见常委 王兆军被贺远的这话整得有些意外,当场就又戒备起来。 他现在是有些慌张了,难道说贺远不是我党的人?要不然的话,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他竟然不知道马静雯的真实身份。 莫非贺远只是马静雯的一个朋友? “不逗你了,王兆军,你该上路了。” 贺远说着就直接掏出手枪,然后瞄准了王兆军的脑袋。 被黑漆漆的枪口瞄准,王兆军当场就紧张起来,浑身汗毛竖起,盯视着贺远急声问道:“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 “军统的。” 贺远慢条斯理的说着。 “军统的?你军统的找我麻烦做什么?”王兆军双眼滴溜溜的乱转。 “王兆军,你不用在这里给我演戏了,我们军统抓捕了山城一郎,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你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怎么敢找上门来?你,是红党在重庆安插的负责人,我说的对吧?”贺远冷声说道。 “你到底是谁?” 王兆军被贺远整得彻底懵圈了。 你认识马静雯,那应该是我党的人。 可你现在怎么又说自己是军统的人?你要是军统的话,又怎么可能认识马静雯?马静雯更不可能把我介绍给你。 除非,除非你是我党安插在军统内部的卧底! 王兆军瞬间捕捉到这个最敏感的细节。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上路了。”贺远眼神平静似水。 “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交代出来整条红党的地下线。我还可以告诉你马静雯的真实身份,她也是红党,这个你只要去成都抓她,就肯定是大功一件。”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王兆军故意这么说着,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贺远的反应。察觉到贺远的杀意,他的右手悄悄的向腰间摸去。 “嗖!” 几乎就在王兆军摸到手枪的同时,一支飞镖突然射了过来,当场命中王兆军咽喉。 贺远瞬间转身。 当他看到是谁动的手后,当场愣住。 “马静雯,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动手杀死王兆军的人竟然是马静雯,是那个这会儿应该在成都城防司令部的马静雯。而且让贺远意外的不止如此,在她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贺远,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赶紧和潘书记离开。”马静雯眼神悲伤的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王兆军,突然间严肃的说道。 “潘书记?”贺远有些疑惑。 “自我介绍下,我是马静雯的上线,也是咱们华西局的五常委之一潘毅升。贺远同志,我早就听说过你,也早就想要和你见上一面,但一直没有来得及,没想到咱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下。” 潘毅升感慨的伸出来右手。 华西局五常委之一潘毅升。 贺远是真的被眼前这个男人惊到了,他看到马静雯就够意外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这种大人物。 虽然说他现在也是华西局的常委,但能亲眼看到潘毅升,贺远还是很吃惊的。 “潘书记好,我是贺远。” 贺远连忙握住潘毅升的手。 “我知道你是贺远,也清楚你为咱们华西局和西南区做的贡献。贺远同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吧。”潘毅升扫视过王兆军的尸体后,眼神有些悲伤。 “好!” 贺远点点头,然后也看向王兆军的尸体:“这里要不要我来善后?” “不用,会有人处理好的。” 潘毅升冷静的看向马静雯。 “你处理好这里后就立刻撤退。” “是!” 马静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重重点头。 “贺远同志,咱们走吧。” “好!” 贺远这才跟着潘毅升离开字画店。 当这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马静雯看着已经死去的王兆军尸体,慢慢的蹲下身体,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痛苦。 她语气哽咽的说道:“王兆军,你这是为什么呢?你难道忘记咱们一起入党时候的誓言了吗?你忘记咱们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要奋斗终生的理想了吗?你怎么好好的就叛党了?” “叛党啊,这将会成为你一辈子的耻辱,到时候不要说你,就连你的父母也会以你为耻的。你真是糊涂透顶,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马静雯陷入悲痛中。 这边贺远跟着潘毅升很快就来到一处茶馆,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们就走进茶馆雅室,这里的人第一时间就选择出去戒备,将空间留给了两人。而自始至终,戴着帽子的贺远,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正脸。 即便这里是红党的秘密联络点又如何? 该有的保密措施还是要有的。 “你现在可以摘掉帽子了,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没有谁会看到你的脸。”潘毅升递过来一杯茶水微笑着说道。 “好。” 贺远摘下帽子后,接过潘毅升递过来的水杯,心情有些激动的说道:“潘书记,我没想到会在重庆和您见面,其实我早就应该和您见面的,只是碍于身份的特殊,我不能。” “不!” “你不要有这种想法,你的身份是咱们党最大的财富,你永远都不要冒着暴露的风险见我,或者去见华西局的任何一个常委。因为就这事,我们早就有过决定,那就是一定要确保你这个北斗的安全。” “哪怕是牺牲掉我们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潘毅升认真的说着,所谓的生死在信仰面前竟然变得那样无足轻重。他诚恳的神情,让贺远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真的遇到生死危险,潘毅升是绝对会这样做的。 “我知道怎么做了。”贺远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那就好。” 潘毅升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说道:“贺远同志,其实咱们今晚能够碰着纯属意外,你要是没去锄奸的话,咱们恐怕就会错过。” “说到这个,我想要替静雯同志跟你说声抱歉,她之前接到你电话时候的犹豫迟疑是不对的,对你提供的情报有所怀疑更是违背了组织纪律。但这件事事出有因,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毕竟他们曾经是同窗,关系应该不错。”贺远点点头。 “你能理解就好,不过贺远同志,就今晚你的行动,我要对你提出严厉的批评。” 潘毅升陡然话锋一转,慢慢的将茶杯放到桌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372章 藤泽花岗的怒意 “你太鲁莽了!” “潘书记,我也知道这事做得有些鲁莽,但这事太重要了。” “我是这样想的,您说王兆军既然能够被山城组收买,那就肯定能被军统的人收买。山城组的话,山城一郎已经被我杀死,所有线索都中断了。但军统呢?” “要是他察觉到不对劲,或者听到了山城组全军覆没的消息,肯定会有所行动的,毕竟那份投诚书就是他最大的把柄,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一旦联系上军统,就肯定会说出马静雯的身份。要是那样,损失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惨重,所以就算知道我这样做有些鲁莽,该做的事情我也会做。” “不过潘书记您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就算是今晚出来也已经做好安排,所以没谁会知道我的行踪。” 贺远的解释有理有据。 潘毅升也挑不出来任何毛病,毕竟他们过来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通知贺远不是,双方的沟通是有延时的,要不然的话,贺远是没必要这样亲自动手锄奸的。 “下不为例。” “是!” 说完这事,潘毅升这才看向贺远,好奇的问道:“能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山城一郎的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将山城组重庆线给拔掉的,毕竟之前军统重庆站可是啥线索都没找到。” “这事说来话长了。” “那就简单说。” “好!” 贺远言简意赅的把这事说了说,然后又和潘毅升聊了些其余的事情,两人越聊越热烈,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在他们还想要深聊的时候,马静雯回来了。 两人这才停下来。 “贺远同志,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要保护好自己,在咱们华西局除了我和马静雯同志外,再没有人知道你的具体身份,他们只知道你代号叫做北斗而已,所以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潘毅升认真的说道。 “是!” “那你就早点回去吧,省得被人怀疑。” 潘毅升虽然还想要和贺远继续聊下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有所克制的。他现在是真的很感谢已经牺牲的程一清,不是他当初火线介绍贺远入党的话,我党怎么能拥有这样一员虎将。 “我送送你。” 马静雯看着贺远,神情有些局促和内疚。 “早点回来。” 知道马静雯有话和贺远说,潘毅升也就没有多说别的,直接起身走出雅室。 贺远随后跟着马静雯也离开了茶楼。 “你有话要和我说?” 贺远看着欲言又止的马静雯,慢慢停下脚步,盯视着她的双眼,微笑着说道:“我认识的马静雯女士可不是这种喜欢扭扭捏捏的性格,你有话就说,我听着。” “贺远,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我......” 听到贺远这样说,马静雯深吸一口气就要弯腰低头赔礼道歉,而看到她这样,贺远当场就抬手打断她,然后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刚才跟潘书记说过了,我理解你,换做我是你的话,也会那样想的。” “毕竟那可是你曾经的同窗,是和你一起入党的同志,所以除非是亲眼看到,不然怎么可能轻易的就相信他会叛党呢。” “贺远!” 马静雯没想到贺远会这样说,心里顿时一阵温暖。 她就是这样想的。 “不要再纠结这事了,你赶紧回去吧,潘书记刚才说了,你们是突然临时决定过来的,明天就要赶紧赶回成都去,要不然的话,很多事是不好解释的。尤其是你,你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因为这事出现意外,咱们有什么话回到成都再说吧。” 贺远慢慢伸出来右手。 “成都见。” “成都见。” 马静雯握住贺远的右手,心里顿时一阵温暖。 ...... 上海城外第十一军军营。 “八嘎呀路。” 身为军长的藤泽花岗今天的心情其实是不错的,一整天收到的都是捷报,这眼瞅着晚上都要睡觉了,谁想竟然会收到这样的情报,自己的师弟山城一郎竟然死了。 “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藤泽花岗抓着自己的将军武士刀,眼神疯狂。 “哈依!” “情报是咱们在重庆市的资深卧底传回来的,他说亲眼见到了山城一郎的尸体,同时重庆线也已经被军统连根拔起,您之前安排过去的卧底除了北野望香外全都被杀。” “北野望香......” 作为藤泽花岗的心腹,小栗旬隼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迟疑起来。 “她怎么了?”藤泽花岗冷声问道。 “根据可靠情报,北野望香应该是叛国了!”小栗旬隼急忙说道。 “什么?” 藤泽花岗听到这个比刚才听到山城一郎被杀都要愤怒,他神情惊怒的看过来,右手已经将武士刀抽出半截,刀身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股冰冷寒意。 “你说什么?北野望香,我的干女儿竟然叛国了?” 感受着这股凌然杀意,小栗旬隼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都说出来。 “是,根据那位传回来的情报,事情就是这样的。要不是北野望香的背叛,山城一郎先生或许不必死。而现在北野望香已经被军统的人严密保护起来,她还活着其实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小栗旬隼最后那句话是看着藤泽花岗阴晴不定的脸说出的。 “该死!” 藤泽花岗唰的抽出来武士刀,直接劈下,眼前的实木椅子当场就被劈烂。 “你刚才说是谁毁掉山城组的?” “是一个叫做贺远的军统特工,他不但杀死了山城一郎先生,还将您之前苦心经营起来的山城组三条线全都连根拔起,整件事都是他做的。”小栗旬隼沉声说道。 “贺远!” 藤泽花岗双眼充满着杀意。 “你去一趟重庆,我要贺远死!” “哈依!” 小栗旬隼弯腰鞠躬,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个差事。要知道和在战场上厮杀,其实他更喜欢的是在黑暗中收割别人的性命,而这也是他会被藤泽花岗派出去执行这个任务的原因。 因为小栗旬隼就是藤泽花岗手里的最强刺客。 第373章 贺科长的排面 两天后。 贺远在将所有事情都办完后,便告别了代力,准备动身回成都。当然在这之前他是去拜见了堂姑贺红鸾的,两人虽然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但关系的缓和却是肉眼可见,这对贺红鸾来说比什么都强。 赵凤婵、陶宗和房启明这次都会跟着贺远回去。 山城组的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么他们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尤其是赵凤婵,在听说贺远要回去后,赶紧就将手头上的任务交接完毕,第一时间要求贺远给她买火车票。 重庆站的高层在知道贺远要走的消息后,也都分别和他见了面,双方热情的告别。至于他们心里是不是早就想着让贺远赶紧走吧,那他就不知道了。 前来火车站相送贺远的代表是副站长林鸿浩。 曹彦并没有露面。 跟着林鸿浩过来的是冯月甫和津彦龙,至于岑子阳现在正在接受内部调查,毕竟这次山城组供出来的内线就是他的手下,你说他就算是身家清白的也得接受审讯。 “贺远,我原本还想要跟局座说一声,想着要不你就干脆留在重庆站得了,可谁想局座那天说你要回成都站,有新任务等着,所以这事暂时就算了。不过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真的想要把你调回来。”林鸿浩微笑着说道。 “林副站长言重了,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在哪里都是为党国效命。”贺远笑吟吟的自谦道。 一听这话,林鸿浩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小人物? 你要是小人物的话,整个军统局就没有几个大人物了。 林鸿浩和贺远随意聊着。 反正还有段时间,火车才会开进站,贺远倒是不着急走。而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贺老弟,是你吗?” 只见几个人向着这边走来,为首兴奋喊话的竟然是毛森。 重庆站的人立刻就要阻拦。 “让他们过来。” 看到这个林鸿浩脸色微变,赶紧喊停手下的人。 别闹了,那可是毛森啊,在军统局中深得代力信任,所以这家伙的性格很古怪,要是在这里招惹上他,后患无穷。 幸好我喊住你们。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林鸿浩他们全都色变。 性格怪癖的毛森,就这么冲到了贺远面前,然后在哈哈大笑中狠狠的和贺远拥抱了下,松开手后上下打量了贺远一番,大声说道:“你没缺胳膊断腿吧?” “我说森哥,你能盼我点好吗?” 贺远无语的瞪视了一眼。 既然毛森叫他老弟,他当然不会公式化呆板的叫什么毛站长,那样的话显得关系多生疏。 “哈哈!” 毛森豪迈的笑着。 “你在重庆这边做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贺老弟,还得是你啊,重庆站没有办成的事情,没有破掉的间谍案,到你手里分分钟就破掉。你这次可是在咱们局里面露脸了,各地的军统站都知道你的大名了。” 这话说出的瞬间,林鸿浩的脸色就不由一沉。 重庆站所有在场的特务都恼怒起来。 毛森这算是什么?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的脸吗?这脸扇得也太响了。 察觉到林鸿浩的不对劲后,贺远便赶紧说道:“森哥,这事多亏重庆站的同仁帮忙才能解决,我可不敢居功。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重庆?是有任务在身吗?” “对,有任务在身。” 毛森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去管林鸿浩他们的情绪。 “我奉命回来,没想到还能在车站碰到你。怎么样?要不今天别走了,咱们兄弟两个好好的聚聚?”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这边已经给局座辞行了,不好再留下。”贺远解释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了,下次再说吧。” 毛森说着伸出来右手。 “下次见。” “下次见。” 贺远简单的握了下手就和毛森分别。 看着毛森带队离开的身影,林鸿浩再看向贺远的时候,眼中已经多出些许复杂的光芒。 之前的他虽然也知道贺远很厉害,但从心里只是觉得贺远不过就是一个有点成绩的行动科科长而已。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是轻视贺远了,一个毛森见到都能称兄道弟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特务呢? 看来以后得重视起来贺远。 而这种想法不只是他,冯月甫和津彦龙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也没想到贺远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能够和性格怪癖的毛森相见如故,这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的。 贺远,得好好结交。 我们贺科长厉害吧! 看到这样的情景,陶宗和房启明是骄傲的,他们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架势。对他们来说,贺远越是牛逼,那他们越是脸上有光,跟着这样的长官做事,才会做得爽快。 “贺科长,你和毛站长认识?”林鸿浩在旁边微笑着问道。 “认识!” 贺远温和一笑,平静的说道:“之前和毛站长一起并肩战斗过,所以说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 林鸿浩瞬间恍然,难怪两人会这么熟,原来是有这样的内情。 不对。 想到这里的林鸿浩忽然间有些心惊肉跳,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贺远只和毛森关系亲近吗? 不,他还和上海的王天木相交甚笃,还有天津站的站长陈恭澍,要是说再加上成都站的站长余鸣海...... 我的乖乖,贺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认识这么多站长。 这样的人脉放在整个军统内部都是绝无仅有的。 重视! 必须提高贺远在心中的重视地位! 林鸿浩想到这里,和贺远聊天的热情又高涨了些许,就这样列车很快进站,贺远便和林鸿浩告别,带着赵凤婵三个人踏上了回成都的旅途。等到他们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林鸿浩这才收回眼光,慢慢的看向冯月甫。 “冯科长,听说你和贺远的关系不错?” “还好。”冯月甫赶紧说道。 “要维持。” “是!” 冯月甫心中大喜。 “回站里。” “是!” 林鸿浩带队回重庆站。 贺远安静的坐在列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逝的风景,嘴角浮现出一抹欣喜,祖国的大好河山是这样的瑰丽壮观,又怎么能够让小小日本横行肆虐。小日本,你们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把你们全都赶出华夏。 “咚咚。” 就在贺远思索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敲击声。 第374章 成都站的庆功宴上 “贺科长,我能进来吗?” 敲门的是赵凤婵。 这次回成都,重庆站为贺远他们安排的都是单间,虽然说花销有些大,但这对重庆站来说却是毛毛雨。所以贺远是自己住的卧铺,而这时候赵凤婵却前来敲门。 “进来吧!” 贺远话音落地的同时,赵凤婵就推门进来,刚进来就把卧铺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贺远无语的挑起眉角。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旅途无聊,想要过来找贺科长聊聊天。怎么?贺科长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你可真是个负心汉,不要忘记咱们可是同床共枕过的,你......” 赵凤婵说着就要哭出声来。 “打住!” 眼瞅着赵凤婵就要演戏,贺远无语的扬起手,指着眼前的座位无奈的说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是干啥,你想坐就坐,想聊就聊。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你找我有事?什么事?”赵凤婵坐下来后眨着双眼问道。 “我想要问问你,你知道徐靖宇现在怎么样了吗?” 贺远的这话一下就让赵凤婵紧张起来,徐靖宇?这话是什么意思?贺远是还在怀疑我吗?可我不是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我虽然最初是中统派到军统的卧底,但我已经和中统划清界限,你这时候还问我中统的徐靖宇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多想,我就是想要问问他怎么了?毕竟徐靖宇算是我在军统的一块绊脚石。虽然说我已经把他从中统成都站踢走,但像是他这样的人,只要活着就会找我麻烦,你说是吧?”贺远慢条斯理的问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意思。 难道是我想多了? 赵凤婵暗暗想着,但嘴上却是很坦然的说道:“我知道徐靖宇和你的事情,所以说也特意留意过他。你放心吧,徐靖宇现在就是一个没人重视的人,没谁会去管他的事情,他也绝对不可能威胁到你。” “是吗?” 贺远嘴角慢慢扬起。 “最好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盯着点他,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赵凤婵没有拒绝。 “知道吗?这次你在重庆帮着曹站长他们破获了山城组的间谍案,我可是听局里说,最开始是想要授予你上校军衔的,可后来因为山城一郎的死,这事就被搁浅了。” “不过有消息说,只要你再立新功,那么上校的军衔是肯定逃不掉的。所以你厉害啊,你要是真的被授予上校军衔,那放眼咱们整个军统都是最年轻有为的。” “上校军衔吗?” 贺远眯缝着双眼,不急不缓的说道:“放心吧,这个军衔我迟早能拿到手的。” “我相信!” 两人就这样随意的闲聊,有赵凤婵这种级别的美女陪着,贺远倒也不觉得这路上有多无聊。反正他和赵凤婵的关系也是很亲近的,毕竟在上海的时候,两人还差点假戏真做。 ...... 成都火车站。 余鸣海他们身穿军装就站在站台上,这一段已经被他们戒严,所有想要上车的乘客都被赶到旁边等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载誉而归的贺远,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兴奋。 就连安幼贞脸上也露出一种期待的笑容。 “你们都没想到吧,咱们的贺科长不但在重庆破掉了山城组的间谍案,还让重庆站的那些人都知道了咱们成都站的厉害,他这次可算是给咱们成都站露脸争光了。” 余鸣海满脸激动。 他当初就是从重庆站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被曹彦暗算了一把,所以他对重庆站是有意见的,而这次贺远可算是给他狠狠的挣了脸面,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余站长说得是,今晚必须好好给贺科长庆祝下。”厉海彬也兴奋的说道。 安幼贞微笑不语。 就在这种等待中,很快火车准时停下,当贺远带着赵凤婵三人走下车,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神情微愣,然后赶紧走上前来敬礼,大声说道:“余站长好。” “贺远,咱们就别这么生疏了,走吧,我已经备好酒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余鸣海大笑着拉起贺远的手就往外走。 “是!” 贺远跟着往前走去。 “赵科长,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站里会给你们嘉奖的。”与此同时,安幼贞看着走过来的赵凤婵,慢条斯理的笑着说道。 “多谢安副站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其实整个任务都是贺科长的功劳,我们不过是跟着喝点汤。”赵凤婵面对安幼贞的这副姿态,表现得很坦然镇定。 “你们还是辛苦了。” 安幼贞扭动着性感的腰肢,撂下这句话后就走上前来,和贺远并肩而行。 今天的她穿着的也是一身军装,原本就很丰满的身材,在这身军装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即便是赵凤婵这样的女人,看到此时此刻的安幼贞都不由露出一种艳羡的目光。 安幼贞真的是一个要命的熟女。 对两个女人之间的语言交锋,余鸣海即便是看到听到也会装作啥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招惹不起,那就随她们闹腾去吧,反正真要是头疼的话也是贺远头疼。 庆功宴上。 余鸣海不断的举杯敬酒,他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痛快高兴,想到曹彦那副吃瘪的嘴脸,他就忍不住想要放声高歌。 曹彦啊曹彦,你当初针对我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哈哈,你说你当时怎么就会舍得把贺远放走,要不然的话,现在被羞辱的人就应该是我了吧,哪里还轮得着我这样酣畅淋漓。 “贺远,以着你立下的功劳,在咱们成都站少说也得是个副站长的职务。不过你啊,这次还是鲁莽了,你说你怎么就把山城一郎给弄死了,他要是不死的话,你没准真的就成副站长了。” 余鸣海拍着贺远的肩膀,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副站长? 听到这话的贺远,无语的看着余鸣海,我说余站长你老人家是喝多了吧?没看到旁边坐着的安副站长,看向你的眼神已经像是刀子般,想要把你捅了。 “余站长,我吧......” “你实至名归!” 贺远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安幼贞说出来的话一下就让他如坐针毡。 第375章 侯子峰出师 我说安副站长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你难道听不出来余站长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说什么实至名归这样的话干什么?难道是想要让我难堪的吗?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撬你屁股下面的位置。 “安副站长您说笑了。”贺远赶紧说道。 “我没有说笑,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所有人,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啊,肯定都觉得你是实至名归的。要不我给局里打个报告,把我这个副站长让给你得了。”安幼贞娇嗔的说道,眉宇间荡漾出一股不加掩饰的媚意。 “安副站长,您要是再这样考验我,我可就顶不住了。” 贺远无语的耸耸肩,说着就举起酒杯。 “我敬您一杯酒。” 贺远边敬酒边冲着安幼贞瞪了一眼,意思很简单,安姐,我的安姑奶奶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咯咯!” 安幼贞这才娇笑着举杯。 欢乐的氛围在这个小插曲过后又开始热闹起来。 当晚贺远也喝得有点多,被送回宿舍的时候,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 看着睡得像是一头死猪的贺远,安幼贞无语的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冲着赵凤婵说道:“他以前在上海的时候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今晚才喝了这几杯就醉倒了。” “累!” 赵凤婵吐出一个字。 “累?” 安幼贞眉头微蹙。 “对,贺科长应该就是累的,你是不知道他这两天在重庆都是怎么过来的。逮捕山城组的间谍,审讯,应付重庆站的那群人,他全都是高强度的工作,这工作换做别人早就累趴下,他能够坚持着做完再回来真的挺不容易的。” 赵凤婵看向贺远的眼神流露出一种心疼。 捕捉到她的这种心疼后,安幼贞直接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你跟着在重庆也肯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我来照顾他休息。” “你?” 赵凤婵微愣。 “对,就是我,难道我不能吗?你赶紧去休息吧,这是命令。”安幼贞抬头挺胸音调拔高。 “是!” 赵凤婵还真的是不敢和安幼贞叫板,在她心里虽然说也很仰慕贺远,但却一直觉得安幼贞是这个家的大姐,是贺远身边的正房夫人,自己看见她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害怕。 等到赵凤婵离开后,安幼贞坐在床前,看着贺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离。 “贺远,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当贺远从宿醉中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是隐约有些发疼,而且外面也已经日上三竿。 幸好今天他被余鸣海准了假,要不然的话,那就是妥妥的旷工,是要被制度处理的。 等到简单的吃了口饭后,贺远便来到成都站。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重庆市待着,手头上的工作也积攒了不少,正好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把这些公务都处理处理。 这一处理就是三天。 等到把这些做完后,贺远便在一个安静的晚上来到了孙彼得家,在这里他见到了其余几家的主事人以及从上海回来汇报工作的陈向东。 这八家是贺远自己的一支力量,他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毕竟在未来好些年中,战争还是会继续进行的,甚至就算是将来战争结束,这些人也是自己的底气。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怎么都要维护到底。 而在看到贺远露面后,孙彼得他们都很激动兴奋。 每个人都开始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这里面最让贺远满意的还是陈向东,因为按照他当初的计划,陈向东虽然年龄小,但负责的却是八家的所有行动。而事实证明,只要有陈向东在,八家的所有行动都能安排得有条不紊。 成都圈的正常运转。 上海圈的局面稳固。 这些都是陈向东在掌舵。 “你们做得很好,就按照现在的这个计划做就是。还有就是我想要问问,侯子峰那边怎么样了?我这次去重庆,也忘了和他联系,他训练得怎么样了?”贺远有些好奇的问道。 毕竟侯子峰可是未来的国术大师。 这样的人物总不能一直都雪藏着,既然是把刀,就该亮出来杀敌。 说到这个杀敌的话,贺远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陈默和詹森,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上海过得怎么样。 陈默的话还好点,毕竟还有我党这个身份在,做事应该会有所约束,但詹森呢?这家伙可是凶猛起来连王天木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刚想要说这事。” 孙彼得淡然一笑,温和的说道:“侯子峰前段时间来信说了他的情况,他说他已经练得差不多,就差实战了,所以他问,什么时候能过来成都?他想要跟着您做事。” “要出师了吗?” 贺远听到这话精神一振。 “既然要出师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立刻联系侯子峰,让他火速前来成都,我这边有的是任务交给他。保证他啊,将学到的那些本事全都在实战中施展出来。” “是,我这就安排。”孙彼得笑吟吟的点点头。 正事说完,当然是要大吃大喝。 贺远在这里是很放松的,他没有任何戒备之心,跟着孙彼得他们就开始推杯换盏起来。让他意外的是,陈向东这家伙不但智商一流,喝起酒来竟然也很生猛。就这群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灌醉他。 不错。 终究是已经独挡一面的人,像是这种酒桌文化肯定是家常便饭,能喝酒最起码就不会被别人灌醉误事。 “老大,有件事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就在这种吃喝的时候,神偷章运来突然间放下酒杯看过来。 “什么事?”贺远随口问道。 “这事......” 章运来忽然扭捏起来。 看到他这番模样,贺远一下就被吊起来好奇心,他放下酒杯看过来,盯视着章运来问道:“老章,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大说得对,老章,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孙彼得大手一挥。 “那我就说。” 章运来一咬牙就说出来,而在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后,贺远脸色微变。 原来如此。 我说章运来怎么会犹豫迟疑,原来他是怕我有所猜忌吗? 第376章 那就收编他们 “老大,我想收编成都市的小偷。” 章运来抿着嘴唇,眼神坚定的说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收编成都市的小偷? 贺远一下被章运来这话整得有些意外,好奇的看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收编成都市的小偷呢?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老大,我这样做不是想要什么好处,只是想要为咱们这个大家庭做点贡献。我知道咱们八家都是围绕着老大您转的,那么既然这样,就要对得起老大对我们的信任。” “我呢,是最后加入的,对这个家庭一直来说都没有什么大的贡献。前两天我听向东说,咱们想要当好您手里的那杆枪,就要有很多双眼睛,帮着您搜集情报。” “我也知道老孙有他自己的情报网,但就情报这事我想自然是多多益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发挥自己所长尽可能的搜集情报,而我能做的就是和那些街面上的小偷打交道。” “说起来这个小偷吧,就算我不想做这事,小偷这个行业也肯定不会灭绝,谁让自古以来就有小偷。但我要是能够把他们组织起来,约束他们的话,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积德行善,最起码能让他们不要谁的钱财都偷。比如那些贫困老百姓的,就绝对不能碰。”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在各个街面上混的,肯定掌握着很多一手情报资料,所以我才有了这个想法。” 章运来摸着自己脑袋,讪讪的说道:“不过要是老大和各位觉得我这个想法有些鲁莽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鲁莽吗? 贺远倒不觉得。 他眯缝着双眼看过来。 “老章,你不要觉得自己是最后加入的,就有什么心理压力,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必要。既然我让你加入到这个大家庭中来,那你就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你就安心的做事就行,可不要胡思乱想。” “好多事情会坏事,就是坏在这个胡思乱想上。” “还有你们也好,我也罢,咱们在这个乱世中能够遇到也是一种缘分,你们愿意叫我一声老大,我就要对你们负责。所以你说的这事,先不说我同不同意,我就问你,要是说让你去做的话,能做成吗?” “据我所知,那些小偷们也是五花八门,成分相当复杂,你想要把他们收编,未必是一件多顺利的事情。” “我能!” 说起这个章运来立刻精神抖擞,自信满满的说道:“只要让我去做这事,我敢说十有八九能办成。因为我之前已经和他们有过接触,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话......” 贺远看向陈向东慢慢问道:“向东,你觉得呢?” “我同意!” 陈向东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很快就说道:“这是好事,要是说能够将那些小偷全都收编的话,对咱们搜集情报绝对是有好处的事情。” “而且据我所知那些小偷们又不都是心思歹毒的人,他们会当小偷也是被生活所迫,要是有能改邪归正的机会,他们是很乐意去做的,所以说这事我觉得可行。而且用章叔的话说,这也算是一种积德行善。” “那就去做吧。” 贺远一挥手,淡然说道:“老章,这事你全权负责,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向东。” “是!” 章运来立刻激动起来。 他总算是找到了点正事做,要不然的话,一直这样待着他会感觉人生枯燥无聊至极。 “继续喝酒。” “好!” ...... 八家这边按部就班的运转着。 军统成都站一如既往的扎根在成都市。 贺远在将这两件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后,也按照之前的约定来到一家小酒馆二楼,他在这里是要和马静雯见面的。 等他看到马静雯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因为此刻马静雯的脸色是正常的。 他最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怕马静雯因为王兆军的事情一蹶不振,一直沉浸在悲伤痛苦中无法自拔,真要那样的话,她在警备司令部肯定会露出马脚的,那样就麻烦了。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贺远递过去一个茶杯,笑容温和的说道。 “我没事的。” 马静雯摇摇头,把玩着茶杯,看着眼前的几碟小菜微笑着说道:“他要是为了信仰牺牲的,我或许会悲伤,但他既然是当了叛徒,那么他的死就是活该的。我会可惜,会为他感觉遗憾,却绝对不会同情。” “说得好。” 贺远笑着拿起来筷子。 “来吧,尝尝这里的小菜,听说很有特色。尤其是这道神仙鸡,据说是用药膳的药方做的,吃一口不但美容养颜,还能滋阴补气,对你来说可是最好的美食。” 滋阴补气? 听到这话的马静雯脸色微微有些羞红,娇嗔的瞪视了贺远一眼。 “你都是常委书记了,说话还这么贫。” “我......” 贺远一脸无辜。 两人就这样美滋滋的享受起来。 在这个战争年代,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暴露,会被抓起来审问判刑,所以只要有这种能够享受美食的机会,即便是马静雯都不会想要错过。 “最近组织上有没有什么任务?” “没有。” “之前从成都撤离的同志们都安全了吗?” “安全。” “那咱们新的联络点有没有设立?” ......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就在这种闲聊中,外面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喊叫声,这道声音一下就将两人的雅兴打断。 两人顺势看过去,等到他们看到对面发生的事情后,脸色唰的阴沉下来。 马静雯更是眼冒怒火。 “畜生!” 说着她就要起身下楼。 “你别冲动,咱们先看看再说,就算是真的要管,也不用你出面,你也不能出面。” 贺远眯缝起来的双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 “我会动手来管。” “好!” 马静雯这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铁青着脸继续观看。 贺远也侧过身,盯视着对面街道上的这出闹剧,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厉弧度。 第377章 被当街调戏的遗孀 小酒馆对面的街道。 这里是一个蔬菜摊,摆摊卖菜的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朴素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也难以掩盖住她娇美的面容。 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女人相当耐看,属于那种内秀的类型。 她叫周如倩。 只要是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她是谁,说起她的时候,都会有些心疼和同情。 谁让周如倩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不过当寡妇不可怕,怕的是她压根就没有想要改嫁的想法,一门心思的守着丈夫的老娘和自己的两个孩子,靠着她的双手养活着全家。 这样的女人绝对值得敬佩。 但偏偏吧,就有些人不懂事,仗着有些身份地位就惹是生非,就非要拈花惹草。 这不,正在调戏周如倩的这个男人就是。 他脑门上有着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大光头,一张嘴就露出两颗大黄牙。 他就是这一片臭名昭着的混混,外号叫做三道疤,至于他的大名反而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他现在贱兮兮的看着周如倩,肆无忌惮的说着污言秽语,说出来的那些话,就算是在青楼之中都很少听见,可他却不管不顾,就这样坏笑着全都哗啦着说给周如倩听。 “我说周如倩,你说你家那个都死了一年了,你也为他守了一年的寡,也算是对得起他们老孙家了。” “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总要为自己的后半辈子着想嘛。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让你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的摆摊卖菜。嘿嘿,只要你想,你甚至都不用下床,整天在床上陪着我都行。” 周如倩听到这个脸色顿变。 但她却没有接茬儿。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回话,三道疤肯定会更加兴奋的。 对这种人渣败类,就不能有好脸色。 “听见没有?孙家的小娘子,我们疤哥可是相中你了,你答不答应给句话啊。” “就你这个破菜摊子一天能卖多少钱?跟了我们疤哥,保证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你的那个老娘,你的那个孩子,我们疤哥都愿意替你养着,你还有什么考虑的?赶紧的答应疤哥吧。” ...... 跟在三道疤背后的混混们开始起哄。 他们虽然也眼馋周如倩的身子,但却都知道,这个女人既然被三道疤盯上,他们就没戏了。谁要是再敢惦记的话,三道疤的手段会让他们生不如死的。 “滚,全都给我滚!” 周如倩实在是听不下去,直接拿起面前的秤杆,冲着三道疤他们就打过去,边打边说道:“三道疤,你好歹也是一个老爷们,每天都没有事情做了吗?你就知道来这里欺负我这个寡妇,你这样的人还配当爷们吗?” “嘿嘿。” “我配不配当爷们,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如倩,你这一年多守寡肯定是憋坏了吧?要不就今晚吧,咱们两个成亲,我好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老爷们的滋味。哈哈!” 三道疤亢奋的奸笑起来。 其余混混也都跟着淫荡的笑着。 “你们!” 周如倩听到这个眼圈一下就湿润起来,她使劲控制着情绪,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你们有些过分了。” “真是的,三道疤你不知道她家男人是因为抗日才死的吗?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事来。”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们去战场上和小日本打仗。” 四周看热闹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个的全都站出来冲着三道疤他们喊起来。可他们却也只敢站在旁边喊叫指责,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这群人干仗。 “闭嘴!” 看到人群竟然这样,三道疤顿时怒了。 他双眼一瞪,眼神阴狠的扫视向四周,额头上的刀疤随着愤怒瞬间涨红起来,宛如三条丑陋不堪的毒蛇。 “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一个个的都挺有正义感是吧?行啊,黑三,给我记下他们所有人,看看今天都是谁站出来管咱们爷们的闲事,咱们以后好挨家挨户的拜访。” “是!” 身边的混混立刻就看向四周。 碰触到他的眼神,刚才还喊叫的旁观者顿时全都蜷缩起来脖子。就这事,他们是真的不敢再多说话了。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先例,不就是因为有人管了三道疤的闲事,所以当晚铺子就被烧了不说,他自己也落得个横尸街头的悲惨结局。甚至就连他的老婆孩子都没有能够躲过,老婆被卖到青楼,孩子干脆被贩卖得不知所踪。 这年头好人难当。 看到这群人都被自己吓唬住,三道疤这才满意的继续看向周如倩。 他随意拿起菜摊上的箩筐,直接就扔在地上,然后看着气得身体颤抖的周如倩,坏笑着说道:“周如倩,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的那个瞎眼婆婆考虑吧?你就不怕我去找她的麻烦,让她不但是瞎子,还变成瘸子聋子?” “或者说你那个刚会说话的小崽子。” “你也不想他出意外死了吧?他要是真的死了,那你可就是老孙家的罪人,因为是你让老孙家断了香火的。” “你!” 周如倩听到这些威胁,当场脸色苍白如纸,她盯视着三道疤,心中怒火燃烧,但燃烧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悲哀。 她能做什么? 就算知道三道疤是在威胁恐吓,她有一点办法吗?没有的。 或许你会说报警,别闹了,就这年头的警察,有谁会管这事?自己之前又不是没有报过警,管用吗?不管用的,到头来三道疤还是过得好好的,自己还是要承受羞辱。 想到这些周如倩的心就死了。 她双眼麻木的看着三道疤,看着跟随着他的几个混混,看着四周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难道说这个世道就这样了吗?没有公平公道可言,人命比草贱。 阿满,不是我不想守着咱们这个家,实在是我守不住了。 阿满,你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世道了吗? 这就是你拿命去守护的国家! 值得吗? 第378章 该逃命的是他们 “砰!” 就在周如倩的绝望神情中,贺远出手了。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只知道窝里横的人渣,你说你窝里横也就算了,你去找老爷们比划,你找人家一个军人的遗孀做什么?欺辱这样的女人你很有成就感吗?像是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枪毙多少次都不足以泄民愤。 所以贺远让马静雯离开后就出手了。 这事他没有见着不管的道理。 真要是抬脚就走,他哪里还配穿身上他那身军装。 马静雯走了吗? 她没有。 她只是按照贺远说的起身离开了小酒馆,但却躲藏在了人群中。发生这种事,她哪能一走了之?她也想要看看,贺远准备怎么收拾这几个人渣败类。 然后她就看到了贺远顺手从旁边的小摊上直接拿起来一根木棍,想都没想就冲着最近的一个混混劈头盖脸的挥过去。 木棍准确的命中混混脑袋,当场就将他打得嗷嗷惨叫。 而这只是开始。 根本没有给其余混混反应的时间,贺远便闪电般的出手,宛如猛虎下山的他,每次抡起木棍都没有留手,所以每一棍的抡出,带来的都是一道道惨烈的喊叫声。 四个混混噼里啪啦的就摔倒在地,来回翻滚,疼痛的呻吟。 三道疤傻眼了。 他没想到真的会有人站出来管自己的闲事,而且来人很显然是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短暂的几棍就把跟着自己的人全都掀翻在地。而且这还不算,对方竟然直接冲着自己过来。 “你要干什么?你!” “砰!” 三道疤的话都没有能说完,那根枣木棍就呼啸而来。下意识抬起手臂想要阻拦的他,这下可是惨了。枣木棍狠狠落在右手臂上,当场就将手臂打成骨折。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宛如催魂曲,让三道疤惨烈的哀鸣。 而这却不算结束。 一击得手的贺远,手里的枣木棍砰砰的往下挥落,每次挥落都狠狠的命中三道疤。他拼命想要躲闪,但没用,就贺远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是他,就算是一般的军人都休想能扛住。 转眼间,三道疤就变成了猪头。 伤痕累累的猪头。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所以直到三道疤变成猪头,四周的人都才反应过来。他们吃惊贺远的出手,但当他们看到三道疤的惨样时,却全都露出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神情。 活该! 就该这样打! “这位先生,您赶紧走吧!” 周如倩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当她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冲着贺远着急的说道:“这件事不是您能管的,这个人很有社会背景,您赶紧逃命去吧。” 逃命? 贺远看到周如倩清澈焦虑的眼神后,微微摇摇头。 “这不是逃命不逃命的事情,而是这事咱们原本就没有错,为什么要逃命?就算是真的该有人逃命,也是他们,你说是吗?” “我说!” 周如倩愣住了。 她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卖菜摊的小摊主,哪里会想到贺远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可能是灰的。 “您还是赶紧走吧。”周如倩急声说道。 “走?往哪里走?” 就在这时,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三道疤,随手擦拭掉脸上的血渍,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怨恨。 他狠毒的说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一个都别想逃掉!周如倩,你个贱人,你不会真的以为让他逃走他就能逃成了吧?告诉你们,老子今天要玩死你们!” “不玩死你们,老子跟你们姓!” 周如倩色变。 “跟我姓?” 贺远听到这话,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淡然说道:“你可别跟我姓,我可没有你这种下三滥的儿子。” “你!” 三道疤狠狠的盯视着贺远,说出来的话却歹毒至极,羞辱至极,恶心至极。 “周如倩,老子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良家妇女,没想到你在背地里竟然和这个小白脸勾搭上。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张口闭口说什么军人遗孀。” “嘿嘿,就你们家的黄小满要是知道这事,你说他会不会吐血?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哈哈,你们都看到了吧?这种女人就是贱人,就是离不开男人的臭婊子。” 周如倩的脸当场就愤怒的涨红。 她现在是真的动怒了。 从丈夫黄小满牺牲后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守身如玉,别说是找男人,就算是和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都觉得是一种背叛。除了卖菜出来,她基本上都在家里待着。 可现在呢。 她竟然被三道疤这样羞辱。 她如何能不疯狂。 “三道疤,你胡说,你不得好死!” 周如倩愤怒的咆哮。 “这个三道疤真的是过分了。” “这脏水泼得,让人家还怎么活?” “三道疤这是得不到人家就想要把人家彻底毁掉。” 四周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砰!” 而就在这种指点议论声中,贺远又出手了。他也没想到三道疤会这么有种,都已经被自己揍成这样,竟然还敢反抗不说,说出来的还是这种侮辱人的话。 这何止是往周如倩身上泼脏水。 这也是在羞辱自己。 “三道疤,你真的有种!” 既然你有种,那么我就成全你。 所以贺远手中的枣木棍又抡起来,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第一棍打脑袋,打得你鲜血横流;第二棍打手背,让你变成一个残废;第三棍打右腿,打得你变成瘸子。 这一棍棍的挥出,冷酷坚决。 “啊!” “你敢打我!”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赶紧吹哨子叫人啊!” 三道疤疼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他已经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手臂双腿骨头的断裂,这就算是能接好,自己估计也会变成废人,你说他能不害怕吗? 越害怕就越愤怒。 丫的,你敢废了老子,老子也不能让你好过,你真当老子没有后台靠山吗? 告诉你,老子可是黑龙社的人! 你敢招惹我们黑龙社,就等着被杀死吧! 果不其然。 其余几个混混立刻拿出来哨子就吹,而在听到这个哨子声音的瞬间,贺远眉头微皱。 第379章 黑龙社 这情况不对劲。 难道说成都的这种帮会势力已经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了吗?都敢明火执仗的摇人? 贺远听旁边站着的人说三道疤他们是什么黑龙社的,他还真的是对这个帮会不算很熟悉,但要说没听说过也不可能,他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这个黑龙社的帮主叫做杜龙。 可也仅限于此。 要说再深入的了解,那是没有的。 行吧,既然你非要自掘坟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最好祈祷那个杜龙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是能威胁到老子的,要不然老子真的会把你们连根拔起的,一个不剩。 很短的时间,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然后十几个人就呼啦着跑了过来,他们刚到这里,看到满脸是血的三道疤后,全都着急的冲过来,急声问着。 “疤哥,谁动的手?” “还不赶紧送疤哥去医院。” “疤哥,你指个人,我们废了他。” 刚才还萎靡不振的三道疤看到自己的人过来后,立刻就扬眉吐气了,他抬起自己的猪头脑袋,指着贺远狞声说道:“就是这个小崽子,敢对我动手。兄弟们,一起上去废了他,我今天非要让他生不如死!” “是!” 十几个人顿时虎视眈眈的看向贺远,摩拳擦掌的就要冲过来。 一个宛如竹竿般瘦弱的男人速度最快,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闪电般的就刺过来,眼瞅就要刺中贺远的咽喉。这么近的距离,贺远甚至都能看到他狰狞的神情。 “啊!” 周如倩失声尖叫。 其余人也都下意识的捂住双眼,不想看到贺远就此被杀的惨状。 “砰!” 然而让所有人害怕看到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随着一道低沉的枪声响起,冲过来的那个瘦猴眉心中枪,当场便倒地而亡,他至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死掉。 这一声枪响也彻底震惊到三道疤他们。 之前还喊叫着想要冲过来的这群帮会成员,顿时全都停住脚步,然后猛的向后倒退,他们看向贺远手中的那把枪,充满着畏惧惊慌的神情,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贺远竟然有枪。 “你到底是谁?” 三道疤使劲吞咽唾沫大声喊道:“你敢公然持枪行凶,你知不知道这已经是在犯罪,警察局不会饶过你的。你看着吧,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的,你死定了!” “是吗?我倒要看看警察过来会抓谁。”贺远不为所动。 “这位先生,你还是赶紧走吧。” 周如倩看着地面上的尸体,急忙低声说道:“警察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负责这片的警长经常和三道疤在一起喝酒,他还和黑龙社的帮主杜龙称兄道弟,所以你是捞不到好处的,趁你手里还有枪,趁他们还没有人过来,赶紧跑吧。” “说得就是,你赶紧跑吧。” “你留下来迟早会被那群警察杀死的。” “不值当的,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不应该死在这里。” 四周看热闹的人总算是良心发现,一个个的都开始冲着贺远喊叫,他们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贺远这样的人就这样被黑龙社被警察局陷害死掉,那样的话太不值当了。 “跑?我看你往哪里跑!” 三道疤这时候冲着前面拼命的挥手,大声的喊道:“赵局长,这里!有人开枪杀人了,你快点来啊!” 赵局长? 贺远顺着三道疤的眼光看过去,果然看见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跑了过来,他们不像是三道疤手里拿着的是匕首,每个人拿着的可都是步枪,为首的就是三道疤喊叫的赵局长赵双飞。 其实他是副局长。 而赵双飞早就知道这里的事情了,甚至三道疤在做什么事他都心知肚明,因为就在刚才他正在不远处的茶楼和黑龙社的帮主杜龙吃饭,而你以为真的是三道疤想要抓走周如倩吗? 不,是杜龙相中了周如倩。 三道疤不过就是他的马前卒。 所以在看到三道疤不但没有能得手,还被收拾成猪头的时候,赵双飞就已经想要过来,但是杜龙却说没事,再派些人过来就行,可没想到对方手里竟然有枪。 这下只能是赵双飞出面了。 “赵局长,我要那个人死。” 想到杜龙对自己说的话,赵双飞心中就怒火燃烧,看向贺远的眼神也充满着冷意。尼玛的哪里来的小崽子,敢在老子的地盘闹事,你说你闹事就算了,你怎么找的还是黑龙社的麻烦。 你不知道黑龙社在这成都市的能量吗? 就算是我这个警察局副局长,都不敢招惹人家,你却敢,那你就等死吧! “给我把他抓起来。”赵双飞刚过来就指着贺远大声喊道。 “放下枪!” “再不放下枪,我们就开枪了。” “听见没有?说你呢?” 虽然说现场有十几个警察,他们还都拿着枪,但看到贺远后,竟然没有一个敢直接冲上前来的,一个个的全都前后挪步,紧攥着手里的步枪,大声吓唬着。 面对眼前这群警察,周如倩早就吓得脸色苍白。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完蛋了! 这下这位仗义出手帮我的英雄也别想逃了。 贺远呢? 他看着眼前这些警察,无视掉他们举着的步枪,眼神冰冷的看向赵双飞,语气冷漠的说道:“报上你的职务。” “我的职务?” 赵双飞没想到贺远竟然敢这么问他,怒极反笑的他,高傲的说道:“我是赵双飞,是咱们成都市警察局的副局长,只要有我在这里,就没谁能够犯罪。你既然枪杀了人,那犯的就是死罪,跟我走一趟吧!” “警察局的副局长?好大的一个官,没想到一个黑龙社竟然能够请动你出面。怎么?你是在黑龙社拿了钱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乖乖的替他们办事?”贺远冷漠的嘲讽道。 “放屁!” 赵双飞的心事被戳破,当场就恼羞成怒,他指着贺远,语气狠辣的说道:“立刻给我逮捕他,他要是敢反抗的话,给我就地枪决!” “是!” 哗啦声响中,所有警察都拉动了枪栓。 这次他们认真了。 第380章 下了他们的枪 警察 赵双飞 生命值92\/94 成都市警察局副局长 贪污受贿,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黑龙社保护伞 当赵双飞露面的时候,贺远就已经看到了他的资料,而且最让贺远动怒的是,赵双飞的姓名条竟然是红色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手上绝对沾染着人命,他是敌人。 身为警察局副局长,却徇私枉法,包庇帮派势力。 这就够让贺远要你命的。 何况现在你还是敌人,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双飞,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人拿枪对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贺远无视掉这些黑漆漆的枪口,双手后负冷漠的说道。 “你是谁很重要吗?不重要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杀人凶手,是一个拒捕袭警的罪犯,对待你这样的人,杀一千次都不为过。都听着,罪犯拘捕袭警,就地执行枪决!” 赵双飞这下更狠。 他连逮捕贺远的意思都没有了。 像是贺远这种人,还是赶紧杀死为妙,省得再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来。 “是!” 所有警察说话间就要开枪。 贺远双眼眯缝成一道线,嘲讽的说道:“陶宗,动手吧。” “是!” 陶宗? 没错,这就是贺远的底气,要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会这样无所畏惧的面对着这群丧心病狂的警察吗?他会想不到赵双飞会铤而走险的杀死他吗?他都想到了,而他想到却还敢这样做,就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听到枪声后赶过来的陶宗。 陶宗不是一个人过来,他是带着整个军统行动科的人来的。 这就是贺远的底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真的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贺远早就表明身份了,他相信就算赵双飞再丧心病狂,在自己表明身份后,都绝对不敢再下令开枪的。毕竟军统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令人闻风丧胆。 “给我下了他们的枪。” 陶宗在贺远声音响起的同时就带着行动科的人哗啦着出现,刚出现就将所有警察全都围住,一人盯着一个都有余,三下五除二就下掉他们的警枪,就地看管起来。 “你们是谁?” 赵双飞看着陶宗有些惊慌。 “我们是谁?我们是军统的!” 陶宗说着就走上前,冲着赵双飞狠狠瞪视了一眼后,冷漠的说道:“你好大的官威,竟然连我们军统行动科的科长都想要就地枪决,我看你应该是被小日本收买了,所以想要犯卖国罪。” “什么?军统行动科科长?” 赵双飞这下傻眼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贺远,不是吧?这位难道说就是那个科长?不对,我想起来了,有消息说,军统成都站的行动科科长的确很年轻有为,是一个在军统总部都颇有声名的人。 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想到军统的恐怖,赵双飞就下意识的发颤起来。就算他是警察又如何?只要是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什么警察局副局长,就算是市政府的市长,军统都有权逮捕。 杜龙啊杜龙,你这次可是坑死我了。 “误会,都是误会!” 赵双飞赶紧冲着贺远弯腰鞠躬,低声下气的说道:“贺科长是吧?我听说过您的威名,今天都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的错,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不为例!” “误会?” 贺远脸色冰冷的走过来,抬手一巴掌就扇过去,当场就扇得赵双飞一个趔趄,不过他却是没敢动怒,不但没敢动怒,甚至还赶紧站直身体,一声不吭的承受着。 “你管这事叫做误会?赵双飞,要不是老子的人过来,我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你的枪下亡魂了吧?” “我!” 赵双飞欲言无语。 “还有,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是英雄的遗孀,她的男人是为了这个国家牺牲的,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才死的!” “可现在呢?你身为警察,却纵容这种人渣欺负羞辱她,你不但不知道阻止,甚至还公然帮助他。要是她的男人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你这种人,你觉得他死得安心吗?” 贺远语气陡然凛冽。 “我!” 赵双飞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 他是真的怕了,但他却不想这样认命。 想到自己会被牵扯进来,完全就是因为黑龙社的杜龙,他这会儿也顾不上替杜龙兜揽,立刻就抬头说道:“贺科长,其实这事都是黑龙社的杜龙报警后我才过来的,是杜龙想要抢走这个英雄的遗孀,都是他在背后捣的鬼。” “他这会儿就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喝茶,您要抓就抓他吧。” 贺远:“......” 三道疤:“......” 旁观者:“......”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赵双飞会这样做,他不是警察局的副局长吗?这还没有动刑就直接撂了?就将杜龙给出卖了? 这样的人,真的配当警察吗?我们真的要这种人来维护社会治安吗?他能维护好吗?这小日本要是杀过来的话,他应该是第一个举手投降当汉奸的吧? 赵双飞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笑话了吗? 笑话就笑话吧。 只要能保住自己这条命,就算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无所谓。 他反正是打死都不想进军统,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只要是进去的,就没有一个能囫囵着出来的,他可不想就这样被军统的人玩死。 “杜龙?” 贺远嘴角微扬,冲着陶宗淡然说道:“抓过来。” “是!” 陶宗挥挥手,立刻就有几个特工冲出去,很快就见他们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而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赵双飞立刻就低声说道:“贺科长,他就是你要找的罪魁祸首,黑龙社的帮主杜龙。” “杜龙?” 贺远抬头看过去,而在看到杜龙的第一时间,他双眼就眯缝起来,心中掀起了一股巨浪。 不是吧? 自己不过是想要当回见义勇为的英雄,这也能够捞到一条鱼? 而且看起来,这条鱼还不小,是一条大鱼。 看着虽然被押着却仍然不断挣扎反抗的杜龙,贺远嘴角的笑容玩味起来。 第381章 求情!威胁!质问! 商业间谍 杜龙 生命值98\/100 成都市黑龙社帮主 汪伪政府唐诗组织秘密特工 代号杜甫 痴迷收藏 这就是杜龙显示出来的信息,而贺远怎么都没想到,杜龙这个黑龙社的帮主竟然是汪伪政府安插在成都市的间谍,而且主攻的还是商业线。 至于这个什么唐诗组织,按照资料显示的,应该就是顾名思义,每个成员都是用唐代诗人的名字来当做代号的。 杜甫。 这说明杜龙在唐诗组织中的地位已经不低了。 想想也是,要是地位很低的话,他能够成为黑龙社的帮主? “你们干什么?” 被押着过来的杜龙虽然嘴上喊叫着,但身体却已经停止了挣扎,他知道这时候再挣扎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是眼神愤怒的看向贺远。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你竟然连赵局长都敢抓,你这是要造反吗?赵局长,你还愣着干什么?叫人啊,把你们警察局的人都叫过来,赶紧把他们全都抓住啊!” “杜龙,闭嘴吧你!” 赵双飞无语的瞪视了一眼,看不清形势吗? 我要是真的能叫人,又怎么会变成这种阶下囚? “贺科长,他就是黑龙社的帮主杜龙,今天的事情就都是他做的,他就是幕后指使,是他想要得到这位英雄的遗孀,所以才让三道疤过来闹事的。也是他让我过来的,我是被蒙蔽的不知情的。” 赵双飞赶紧解释。 “赵双飞,你!” 杜龙气的脸色冰冷的瞪过来。 “全都跟着我回站里一趟吧。” 贺远摆摆手,陶宗立刻就开始押送。 “贺科长是吧?看这样子你应该是军统的,其实我在军统也有认识的人,咱们没准还能说上话呢,你确定要把事情做绝吗?”杜龙盯视着贺远冷声问道。 “哦?你认识军统的人?行啊,让你认识的人找我,我看看你认识的人是谁。” 贺远不耐烦的一挥手:“带走。” 陶宗不再犹豫,直接扣押着杜龙就离开。 杜龙那双眼睛充满着阴狠毒辣的光芒,趁着没人留意的时候冲着一个无人角落做出一个隐秘手势。 看着所有人就这样被押走,周如倩仍然发懵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这位挺身而出的英雄会被杀,谁想一眨眼的工夫,他竟然主宰了别人生死。 “谢谢你。” 周如倩强忍着心中的恐慌震惊走上前来冲着贺远弯腰鞠躬道谢。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要是还有不开眼的来找你麻烦,你尽管去军统成都站找我,记得我叫贺远。”贺远淡然一笑,往旁边挪开一步,他可不敢受周如倩这种英雄遗孀的拜谢。 “贺远吗?我记住了。” 周如倩看着贺远的背影越走越远,暗暗攥紧拳头。 隐藏在人群中的马静雯也悄然离开。 但这里的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贺远抓捕的毕竟是黑龙社的帮主,这可是大事,事情瞬间就传播开来,成都市的街头巷尾一时间都知道了贺远的大名。 “贺远?这是谁?他竟然和黑龙社对上?他能干得过人家吗?” “孤陋寡闻了吧?你竟然连贺远是谁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贺远可是一位传奇人物,死在他手上的汉奸卖国贼不计其数......” “不是吧?咱们成都竟然还有这么一号大人物。” “所以说,黑龙社这次绝对是踢到铁板上了,你要是不信邪的话咱们就走着瞧。” “希望真的能把黑龙社拔掉。” ...... 军统成都站。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接到了多少个电话,都是来训斥你的,说你胡作非为,竟然当街杀人不算,还把警察局副局长赵双飞给抓了起来。” “还有你怎么就盯上黑龙社的杜龙了?你知不知道杜龙在成都市可是根深蒂固的地头蛇,他的人脉很强大,好多人都是来替他求情说话的。” 余鸣海将手里的话筒放下,便冲着贺远心烦意乱的质问。 他是真的被贺远的举动惊到了。 当街开枪杀人。 不说别的,光是这样的罪名就够贺远受的。这要是把事情捅到军统局,就连代力都得震怒。 是,我知道你现在是军统局的宝贝疙瘩,就连代力对你都很照顾,青睐有加,我也觉得你是一员福将,但咱们做事是不是得讲究些规矩。要是你连一点规矩都不遵守的话,迟早会倒霉的。 你贺远不会真的以为,咱们军统在成都市就能无法无天无人能管吧? “我!” 贺远刚想要说话,谁想桌上的电话便刺耳般的响起,余鸣海摆摆手,接通后对面传来的是一道严肃的声音。 “余站长是吧?我是市政府的黄君善。” 黄君善? 余鸣海脑海中顿时闪现过一张熟悉的脸庞,赶紧说道:“黄市长好。” “不敢当,我在你余站长面前哪里还敢称什么市长不市长的。不过余站长,就算是我不敢称市长,但你们军统的人做事是不是也有些太猖狂了?当街杀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吗?你又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吗?” “还有你们不但杀了人,还把警察局的警察全都抓走,把黑龙商会的会长杜龙先生抓走,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黄君善怒气冲冲的吼叫。 黑龙商会吗? 没错,对外杜龙是黑龙会的帮主,但他还有一个掩饰身份,那就是商会的会长。 “黄市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是有误会的。”余鸣海皱起眉角沉声说道。 “误会?” “既然有误会,就赶紧给我放人。” 黄君善语气冷漠。 “这事我调查清楚后第一时间就会放人。”余鸣海深深的看了贺远一眼。 “调查清楚?你是说谁有问题吗?我告诉你,你不用调查,你必须给我无条件放人!” 黄君善说到这里,意有所指的说道:“余站长,你们军统是在成都的地面上讨生活,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要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在成都的地面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黄君善就挂掉了电话。 余鸣海脸色铁青。 第382章 放长线钓大鱼 被威胁了! 余鸣海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文人官员威胁! 岂有此理! 一直以来都只有我军统给别人脸色瞧,什么时候轮到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找我的麻烦!就算你黄君善是成都市市政府的副市长都不行,你这个副市长管得着老子吗?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余鸣海阴沉着脸。 “站长,事情是这样的......” 贺远没有添油加醋的意思,而是规规矩矩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等到说完后他便站到一边,安静的等着余鸣海的决定。 而余鸣海呢?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说贺远是绝对占着理的,既然占理儿,这事就好说了。 至于什么该死的杜龙和赵双飞,老子管你们死活,你们都要把我的人杀死了,被带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外面那群人是怎么好意思觍着脸给你们求情的。 你们也配? 当然这都是气话,余鸣海心中这样想想,宣泄宣泄掉愤怒的情绪就行了,他还能真的把这些人全都枪毙了呀。 “这事你去处理,教训他们一顿就放人吧。”余鸣海心烦意乱的挥挥手。 “恐怕不行。” “什么?” 余鸣海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自己都这样说了,贺远你怎么还敢对着来? 是,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但你都已经杀了一个人,自己也没伤着,你受的那点委屈也早就该宣泄了吧。 “贺远,你想干什么?”余鸣海阴沉着脸问道。 “站长,谁都能放,但唯独这个杜龙不能放。就算是要放,也得秘密监视起来。”贺远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 余鸣海总算是意识到不对劲。 “我有线索,能证明杜龙是汪伪政府派过来的间谍,或者说他是后来被汪伪政府收买的,是安插在咱们成都市的一颗钉子,为的就是伺机搞破坏。” “什么?” 余鸣海一下就站起身来,吃惊的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 贺远镇定的点点头,冷静的说道:“我敢肯定杜龙就是间谍,所以这件事就算是要放人,也得制定出一个计划来,咱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要将杜龙背后的组织一下连根拔起,您说是吧?” “对!肯定是!” 余鸣海激动的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他是真的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收获。 军统是针对日谍的这没错,但谁跟你说军统就只能做这事?不是的,军统还要针对红党和汪伪政府,尤其是汪伪政府最近闹得挺凶,要是说能有打击他们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而余鸣海当然是相信贺远的。 既然贺远说杜龙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这事这样来,那些混混和普通警察全都放掉,不放的话,是会惹出麻烦事的,咱们也背负不起那个舆论压力。但是赵双飞必须得出点血,要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咱们抓捕一趟。” “还有你开枪杀人这事,也要让赵双飞摆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去,尽可能的把你的所有责任全都撇清。至于那个杜龙的话......” 余鸣海走到窗边慢慢站定。 “放人!” “但要秘密监控,要从他身上把他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挖出来。” “是!”贺远大声应道。 “这事你去办吧。” “是!” 贺远转身走出办公室。 “哈哈!” 看到贺远走出去后,余鸣海心底开始放肆的狂笑。 好事啊,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原以为是个麻烦的这事,竟然会变成一个天大的功劳。自己只要能将杜龙这条线抓获,肯定会被代力奖赏的。 贺远,你果然是我的福将。 从余鸣海这里出来后,贺远刚想要去审讯室那边,谁想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唇角微微扬起,语气带有些许磁性。 “贺科长,能说两句话吗?” “李科长。” 贺远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双眼微微眯缝。 李忠义,成都站总务科科长。 一个比自己和余鸣海资格都要老的成都站成员,这个站刚组建的时候他就是总务科科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换过。就算后来余鸣海来了,也没有想要拿下他的意思。 因为李忠义很会做人。 只要是成都站的人,就没有谁不说李忠义好话的,他就像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对谁都能照顾到。别说是余鸣海和贺远,就算是行动科的一名小队员他也是面面俱到。 “李科长想要说什么?”贺远随口问道。 “来抽根烟。” 李忠义递过来一根香烟,给贺远点着后笑嘻嘻的说道:“是这样的,贺科长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说了,说真的,我在听到这事的时候是很愤怒的,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敢这样无法无天,连贺科长都敢挑衅。” “不过话说回来,就这事吧,都是下面人不知道分寸做的,和上面人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所以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把黑龙商会的杜龙给放了?” 放杜龙? 难道杜龙说的在军统里也有认识的人,就是指的李忠义吗? 贺远的双眼迸射出两道冷光。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李忠义的姓名框不是红色的,显示出来的信息也的确是军统的人,看到这些后,他心中的杀意才慢慢的减退。 最起码,李忠义这个人是清白无辜的。 “李科长,你认识这个杜龙?和他的关系很好?”贺远不置可否的问道。 “都是在成都混的,当然是认识,抬头不见低头见嘛。不过要说关系有多好的话,也就那样。因为我不是因为杜龙才这样说的,我是受人之托。” “当然我也知道这事肯定是让贺科长难办了,不过杜龙那边愿意拿钱出来赔偿您的精神损失,您看这事?”李忠义很快就说出实质性的话来,直接将赔钱点出来。 就这事,你不准备出点血是肯定不行的。 甚至就算是出血,都未必能保证贺远会答应这事,毕竟贺远不是一般人,就算是李忠义这个老资格都不敢得罪。 他眼神充满着期待。 第383章 唐诗组织 “既然李科长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话,倒显得我不近人情。这样吧,李科长,你让杜龙拿出点辛苦费给弟兄们,这件事就算了。” 贺远怎么都是要将杜龙放了,既然如此,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得了。 “好,太谢谢了!” 李忠义顿时眉开眼笑,冲着贺远说道:“贺科长真的是太够意思了,你放心,这个人情我老李记住了。我这就去找杜龙谈这事,该拿的辛苦费一分钱都不会少拿的,还有贺科长的那份,我也会一并送上。” “去吧!” 贺远摆摆手。 “你去的话,我就不去见他了。” “好!” 这事很快就办成。 所有的警察和混混全都放了。 赵双飞在交纳了一笔赔偿款后也被放走。 至于杜龙这边,拿出来的辛苦费可真的是不少,光是给贺远的小金鱼就有十条,至于余鸣海那边也不可能不孝敬,再加上给其余人的,他这次绝对是大出血了。 所以回到家里的他当场就怒了。 “砰!” 杜龙一脚将三道疤踢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你说你还能干成什么事?” “我不过是让你去找那个周如倩的麻烦,想着让你把她给我绑过来,可你倒好,不但没有办成这么个小事,还连累我损失掉这么多钱。你说你顶着个脑袋就是出气的吗?” 被痛骂的三道疤哪里敢反驳,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五分钟后。 总算将心中怒火发泄出来的杜龙,心烦意乱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一阵茶水后说道:“听着,这段时间不要去找周如倩这个寡妇的事情了。” “是!” 三道疤赶紧点头,现在就是让他去找,他也不敢了。 “还有就是约束下咱们的人,不要让他们闹事了。” “是!” 三道疤说完这个后,偷偷的看着杜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帮主,这事就这么算了吗?要知道那个贺远不过就是个狗特务,他竟然敢这样羞辱你,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暗地里做了他?” 三道疤说着眼露凶光,抬起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滚蛋!” 杜龙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过去。 三道疤吓得下意识躲闪了下,然后讪讪的站在当地。 “你知道个屁啊,还做了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军统成都站的行动科科长,就你这样的歪瓜裂枣,人家随随便便能对付十几个都不在话下。你赶紧给我滚,不要给我惹麻烦了!” “是!” 三道疤这才赶紧灰溜溜的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杜龙刚才装出来的愤怒神情一下消失,整个人变得阴沉无比,一双眼睛中迸射出道道寒彻光芒,自言自语道:“贺远,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既然这样见了面,那我的任务就要变一变了。” 想到这里,杜龙就打出去一个电话。 “是街角五金铺子吗?” “对,请问您找谁?” “我前两天在你们铺子订了一批五金件,到了吗?” “您是杜先生吧?” “对。” “杜先生,您订购的五金件有两样是缺货的,我们正想给您打电话问问您可不可以再等两天呢?要是可以的话,您现在可以来把其余的零件取走了。” “知道了,那我晚上去取。” “好!” 很正常的一通电话,但却没谁知道,就是这通电话隐藏着很巧妙的情报传递。缺货的五金件,到店里取货,这些都是接头的暗号,少一个对方立刻就会挂掉电话。就算五金铺那边听出来这是杜龙的声音都不行,都要按照规矩做事。 挂掉电话后杜龙就开始闭目沉思。 与此同时。 在杜家门外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中,贺远和情报科科长厉海彬正坐在这里喝茶。 两人边喝茶边看向窗外,从这里恰好能够看到杜家正门,能将杜家来来回回的人都收在眼底。 贺远把杜龙的事情告诉余鸣海后,余鸣海就告诉了厉海彬,让他无条件的配合贺远做事。 “贺科长,你确定这个杜龙有问题吗?” 厉海彬眯缝着双眼,直到坐在这里,他其实都是有所怀疑的。毕竟他是成都站的老人,对杜龙也算是熟悉了解,知道这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地痞流氓出身,靠着玩命组建了黑龙社,一步步走到现在。 你要说他手上有着人命,自己信。可怎么摇身一变,他就成了所谓的汪伪政府的间谍,这也太离谱了吧? “确定。” 贺远微笑着端起茶杯。 “厉科长,这件事我们行动科原本是能自己来干的,但我觉得盯梢这种事,还是你们情报科更加擅长,所以才让你过来的。你可不能感情用事,觉得杜龙是无辜的就消极懈怠,要是因为你的人坏事,这个责任我可是要算到你头上来的。” “放心吧,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定不会坏事的。” 厉海彬摆摆手。 “我的人已经易容化妆过,他们都散在附近,只要杜龙敢出来接头,就绝对不可能跟丢的。” “那咱们就等着吧。” “好!” 当然贺远是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盯梢的,这样的话太浪费时间,他把这事交给厉海彬后就离开了。虽然说盯着杜龙这是大事,但他手上还压着两个案子,也是要尽快调查清楚结案的。 而让他意外的是,就在他翻看卷宗的时候,有人突然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这人竟然是景云岚。 对景云岚这个人,贺远一直都是很钦佩的,密码高手和工作狂的人设让贺远也是敬而远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找自己,这就有些意外。 贺远起身迎接,招呼着景云岚在沙发上坐下后,就主动问道:“景科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坐在对面的景云岚,看着贺远,抿了抿嘴唇后缓缓开口,只是她说出来的话,让贺远听到后也不由当场微愣。 景云岚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这是想要干啥? 第384章 我只信你 “贺科长,我想要借用下你,行吗?” 借用我? 贺远有些发愣的看过来,不解的问道:“景科长,你这个借用是什么意思?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让你好借的。当然你要是非得借人的话,没问题,我行动科的人随你挑,你相中谁我立刻就让他找你报到。” “不,不能随便找,我只相信你。” 景云岚摇摇头,眼神坚定不移的说道:“这事关系重大,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贺远好奇的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景云岚的叙述,贺远这才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原来景云岚最近破译了一条捕获的密电,而这条密电透露出来的消息,说的竟然是成都市警备司令部一个高级参谋很有可能已经通敌叛国。 目前这事只有她、安幼贞和余鸣海知道。 贺远是第四个人。 所以除非是这事确凿无误,不然景云岚是肯定不敢张扬的。 “这个高级参谋是谁?”贺远沉声问道。 “谢允沛。” 景云岚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谢允沛?” 贺远皱起眉头,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既然景云岚说得这么严肃,想必这人应该不简单。果然景云岚紧接着说的话,印证了贺远的猜测。 “谢允沛是警备司令部司令赵怀更的左膀右臂,而赵怀更你也知道,他不但是警备司令部司令,还是城外驻守的新编第八军的副军长。有这样的身份在,除非是能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不然就算是余站长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说得倒是。 贺远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在前世的时候他曾经特意了解过警备司令部和军统站之间的关系,其实这里面有个常识,那就是不管是哪座城市的军统站站长,一般都会兼任本地警备司令部第二处的处长,也就是稽查处长。 这样的话,有这个身份在,便能够很好的调动当地的军警宪特进行联合行动。当然这样说的话,一个关系就很清楚了。 那就是军统站站长是要归属警备司令部司令节制的。 可问题是军统站这个单位又有些特殊,不但性质特殊,任务特殊,它还拥有着监视本地驻军的权力,能够随时向本部打报告,甚至在特定情况下,还能监听军方的电讯,为的就是怕有人通共叛党。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警备司令部拥有着军权,都不敢和军统站闹得太僵,要不然的话,也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也是余鸣海和赵怀更之间的关系。 余鸣海归属赵怀更管辖。 但赵怀更却不敢对余鸣海发号施令,也不能。 可问题是除非找到确凿证据,不然就算是余鸣海都不敢公然去警备司令部抓人,而且抓的还是赵怀更的左膀右臂谢允沛。 “所以景科长想要我做什么?”贺远弄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后问道。 “我想要你帮着跟踪谢允沛。” 景云岚说着递过来一封破译后的电报。 电报内容很简单,只有两行字,但信息量却很大:三日内,将川军军队中高层将领的资料如数奉上。 “这是我们截获的电报内容,是外面发给谢允沛的,今天是第二天,也就是说最晚明天,谢允沛就会将这封情报传递出去。” “虽然说不知道这是谁给他下达的命令,但你也清楚,对方既然瞄上了这些川军将领,估计就会拿着这个做要挟。虽然我也相信川军,但这事不是我相信就能避免的,我这么说你懂吗?”景云岚肃声道。 懂! 贺远怎么能不懂呢? 他当然清楚景云岚的话是打了折扣的,因为站在那些将领的立场上来看,要是他们的资料被日方掌握,并且以此抓住他们的亲人来要挟的话,他实在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不会做出什么投降叛国的事情来。 “景科长,我也想要帮助你,但我这边却也有任务。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不亚于你这个,所以你看这样行吗?我这边尽量和厉科长沟通下,让他的情报科暂时性的负责这个任务,我来跟着你监视跟踪谢允沛。” 贺远沉吟着说道,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必要拒绝。 毕竟有厉海彬在,相信杜龙就算是有着通天的本事,都别想能够翻身。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倒不如帮帮景云岚,毕竟这件事也关系重大,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行,那你赶紧和厉科长沟通,我这边随时等你,只要你这边没事了,咱们立刻行动,我在暗中为你服务,你那边亲自盯梢谢允沛。” 景云岚说到这里补充着说道:“其实你不用太过紧张谢允沛的,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他这个人吧,虽然说是高级参谋,是个现役军人,但军事素养却很差劲,当年在军校内的每次考核都是垫底。他所擅长的只有那颗脑袋,属于典型的智力型人才。” “我知道。” “还有贺科长,有个消息你或许有用。” “我说景科长,咱们能不能一次性的说完所有事情,别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贺远无语的撇撇嘴。 景云岚顿时翘起唇角,看到她竟然会露出这种小女人的神情,贺远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呆。 这可是让景云岚有些害羞。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贺科长你应该是黄埔十二期毕业的对吧?” “对!”贺远点点头。 “赵怀更也是黄埔毕业的,他比你大两届,是第十期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说,你可以和他拉近下关系。当然要不要拉近那是你的事情,我只管最后的结果。”景云岚好心好意的提醒。 “行,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 景云岚说完就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贺远微微眯缝起来双眼。 刚才景云岚在介绍事情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个任务她是志在必得的,因为只要能抓到谢允沛的把柄,就意味着能够破获一条隐秘的密码线。 这对工作狂的景云岚来说很有吸引力,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这样急切。 “谢允沛!” 贺远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吟些许后就起身走出办公室。 而此时窗外已经变暗。 杜龙也出门了。 第385章 打劫盘尼西林 杜龙作为唐诗组织的人,今晚必须要见到上线。 这关系到自己的任务。 他最初接到的任务就是潜伏,在成都市内借着黑龙社搜集各种情报资料,其中尤其以商业情报为主。但这个任务在他和贺远接触后就开始变了,他总感觉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贺远真的是因为机缘巧合才会将他抓到军统站的吗? 虽然说各种迹象表明事实就是这样,但向来做事谨慎的杜龙还是想要和上线说说这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调离成都市,远离贺远的视线,越远越好。 街角五金铺。 这里就是杜龙要来的地方。 他在过来之前,已经沿着五金铺转悠了三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这才敲响了房门。而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杜龙后,伙计立刻就打开门,把杜龙放进来的同时,四下扫视了两遍。 很安全。 伙计这才关上门。 而就在这扇门关上的同时,厉海彬从阴影的角落处走出来。他嘴角微微扬起,看向街角五金铺子的招牌,露出一抹冷笑。 “没想到杜龙竟然会将联络点设在这种五金铺子里,有点意思。” “科长,咱们现在怎么办?冲进去抓人吗?” “不用!” 厉海彬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联络站,难道还怕他们会飞了不成?立刻安排人,给我调取这家五金铺子的所有资料,记着一定要小心调取,不要打草惊蛇。” “是!” “其余人给我盯紧这里。” “是!” ...... 街角五金铺子。 当杜龙走进那间密室的时候,他的上线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看到他进来,便微笑着指向眼前的茶杯,语气平和的说道:“等你半天了,来吧,尝尝我刚采摘回来炒制的新茶。” “什么新茶不新茶的,我没心情喝。” 杜龙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男人,急声说道:“我有事要说。” “你说的是今天被带到军统的事吧?”戴着一个玉扳指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对,就是这事。” 杜龙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急促的说道:“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一个信号,说明贺远已经瞄上我了。虽然我有黑龙社帮主这个身份在做掩饰,但我觉得只要是被贺远盯上,就不可能有好事。所以我建议,要么将我调离成都市,要么将贺远杀死以绝后患。” 调离? 杀贺远? 听到杜龙急赤白脸的这番话,玉扳指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端起眼前的茶水慢慢的品尝了两口后说道:“老杜,你呀,是多想了,据我所知你会被贺远的人抓走,完全就是因为那个叫做周如倩的寡妇,是你相中了人家的美色,让你的人去找麻烦的时候得罪了贺远,贺远也不过是见义勇为才出手管的这事。” “这事完全就是个意外。” “只是一个意外,你却说要调离,还要杀死贺远,你不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了吗?我觉得你是有些过于紧张了,所以你说的这两件事我一件都不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帮主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看到杜龙还想要揪着这事不放,玉扳指男人的脸唰的阴沉下来,盯视着他语气冷漠的说道:“杜龙,你好歹也是一个帮会的帮主,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儿?原本就是一个意外事件,你非要折腾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你信不信,这事本来没事,你要是这么折腾的话,反而是会被贺远盯上,所以你就消停点吧。” “这事到此为止。” “是!” 感受到玉扳指男人动怒了,杜龙便赶紧撇过这事。 “既然你来了,那么有个任务交代给你去做。” “您说。” “我收到消息,最近会有一批药物途径成都市,这批药物中有两箱是市面上非常紧俏的盘尼西林。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批药物全都截留下来,最好是能够安排出市。”玉扳指男人淡淡说道。 “盘尼西林!” 听到这个药物的瞬间,饶是杜龙见多识广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可是盘尼西林啊,是战场上的救命药物,一瓶盘尼西林甚至是能够对等的兑换一块金条。 两箱盘尼西林,那得是多少钱! 何况还有其余药物,这要是全都扣住卖出去的话,绝对是一笔横财。 想到黑龙社最近遇到的经济困境,杜龙的好奇心就被调动起来,紧声问道:“详细说说,我来安排这事。” “好。” ...... 五金铺子外。 贺远根据行动科的人带路,已经找了过来,他在厉海彬的扬手中,双眼眯缝的看向五金铺。 “这里就是杜龙的联络点吗?” “对!” 厉海彬从兜里掏出来一盒香烟,刚想要点着,又怕因此坏掉任务,就又塞了回去,激动的说道:“我一直紧跟着他,看着他走进这间五金铺的。而且情报科的人已经把这里围住,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的。” “还有,我这里已经拿到了这家五金铺子的资料,你看看。” “好!” 贺远边看资料,厉海彬边在旁边说着。 “根据掌握的资料能知道,这间五金铺子的老板叫做邱麦嘉,是最近两年才搬到成都市的。” “他这个人吧一向都是深居浅出,就算是这条街上做买卖的人,有的都没见过他的模样。店里面一般情况下就只有两个人,邱麦嘉和一个伙计。伙计不知道大名,一直都被人喊做棒槌,是个看着很憨厚老实的人。” 厉海彬慢慢的说着。 贺远安静的聆听。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这么多详细的情报,就此便能看出来厉海彬对这座城市的掌控力度有多强。这种本事,即便是余鸣海这个站长都做不到。 “基本消息就这些,想要知道更多的,就只有把邱麦嘉抓起来审问。” 厉海彬说到这儿忽然迟疑了下。 “不过……” “不过什么?和我你还藏着掖着干啥?”贺远抬头看过来。 “不过......” 第386章 谢允沛的唐诗 “不过我不敢肯定这里是不是唐诗的老巢。” 厉海彬犹豫着。 “就算不是唐诗组织的老巢,这里也应该是一处非常重要的联络点。毕竟这个唐诗组织就算再厉害,都不可能让杜龙这样的人当小角色的。所以盯着吧,不着急,看看一会儿谁会从这里出来。”贺远淡定的说道。 他表现得很镇定。 “好!” “出来了!” 就在这时陶宗突然指着五金铺的方向,压低声音提醒。 贺远顺势看过去。 果然看见杜龙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大晚上的他还戴着一顶帽子,出来后向着四下打量了下后才离开。看着杜龙就这样走掉,厉海彬立刻做出一个手势,顿时军统情报科的人就开始了新一轮监视。 很快,那个戴着玉扳指的男人也走了出来。 只是和杜龙的谨慎不同,他出来得很自然,就像是从自己家出来一样。 其实想想也正常,他原本就是这家五金铺的老板,你说他需要像是杜龙那样小心翼翼的防备吗? 越防备反而越容易露馅。 “他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邱麦嘉。”厉海彬低声说道。 “邱麦嘉?” 看到这个玉扳指男人露面的瞬间,贺远神情微愣,随后心底狂喜。 什么狗屁的邱麦嘉。 他竟然是景云岚让自己帮忙盯着的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参谋谢允沛。 没有这么巧吧! 谢允沛竟然就是唐诗组织的人,而且还是唐诗的组长。 日军间谍 谢允沛 生命值92\/94 成都市警备司令部高级参谋 受雇于日军特高课,效命于汪伪政府 唐诗小组组长 工于心计 当谢允沛的资料出现的时候,贺远的心一下就激动起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谢允沛竟然是这样的人物。原以为就是一个小角色,可谁想牵出来的是这样一条大鱼。 必须将谢允沛控制住。 只要能撬开他的嘴,就能够将特高课在成都市的间谍一网打尽,还能够摧毁唐诗小组,重创汪伪政府。 “厉科长,安排人动手吧。”贺远冷声说道。 “动手?” 厉海彬有些意外。 “现在就动手吗?” “对,现在就动手,没必要等着了,省得夜长梦多。记着,这个人一定要抓活口,因为他不但关系到唐诗组织,还牵扯到日军特高课的一条间谍线。”贺远肃声说道。 “日军特高课?” 厉海彬满脸吃惊,不是吧?不是说的汪伪政府的间谍吗?怎么就冒出来特高课了?还有这消息贺远是怎么知道的? 算了,不去想这么多了,反正贺远总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既然这样,那这事可就闹大了,嘿嘿,闹大就闹大吧,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功绩,我可不能放过。想到这里,厉海彬的双眼都开始冒光。 “我亲自动手!” 厉海彬说着就走出去,他很快就来到了邱麦嘉身边。 看着这个戴着玉扳指的五金铺老板,厉海彬突然间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邱老板,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还开着店呢?” “我!” 邱麦嘉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对任何故意靠近的人都会抱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和戒备,所以他对厉海彬是怀疑的。 但你架不住厉海彬做事利索啊,刚过来张嘴喊出的就是邱老板的称号,这让邱麦嘉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个熟客。然后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厉海彬便闪电般的动手了,他一拳挥出,当场就命中邱麦嘉的脑袋。 随即厉海彬就抓住了邱麦嘉的双臂,接着便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啊!” 邱麦嘉当场便被摔倒在地,摔得他头晕目眩。 “老板!” 听到动静的伙计棒槌刚冲出五金铺,便被埋伏在暗中的特务控制住。 “咔嚓!” 厉海彬都没有瞧棒槌这边,他利索的蹲下身体,娴熟的就将邱麦嘉的下巴卸掉,然后从他的衣领中果然翻出来一颗用于自尽的毒药,随后便在邱麦嘉有些惊恐的眼神中傲然说道:“邱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 邱麦嘉面如死灰。 贺远站在阴影处,他没有露面,只是安静的观看着。 对他来说邱麦嘉的战力值也就那样,差厉海彬远去了。要是说厉海彬连他都搞不定的话,也未免有些太丢人现眼。 而且就这事他现在还真的是不宜露面。 他冲着厉海彬做出一个押回站里的手势,然后便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这才带着陶宗几个从暗中走出来,慢悠悠的走进了五金铺。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工,不可能就只知道抓人,却对这里视若无睹。 “搜,所有有嫌疑的东西全都给我找出来。” “是!” 陶宗他们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对这种抄家的事情他们做起来娴熟得很。因为谁都清楚,像是邱麦嘉这种身份的人,这里肯定会藏着好东西,没准还会有大量的金条。 然而这次却让他们失望了。 这里除了那些摆放着的五金零部件外,竟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虽然说也有钱,但却少得可怜,只是维持五金铺的正常运转数目,这倒是让贺远有些意外。 难道谢允沛知道这里不安全,所以这里纯粹的就只是一个联络点,至于藏东西的地方另有别处? 或者说就在警备司令部? 想到谢允沛的另外一个身份,贺远就觉得这事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在搜查无果后,他就冲着陶宗说道:“安排咱们的人留在这里继续布控,看看有没有人会过来接头,要是有的话,不管是谁,一律就地逮捕。” “是!” 陶宗立刻就安排起来。 很快这座五金铺便处于贺远的掌控中。 与此同时,在那边针对杜龙的抓捕行动也已经结束。 杜龙对突然出现的军统特务是意外的,他也想要解释解释,甚至还想要出声威胁恐吓,毕竟他背后站着很多人。但这群特务竟然像是冷血无情的机器,谁也没有给他说话辩解的机会,当场就将他控制住。 杜龙当时就懵逼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们想要做什么?” “放开我!” 第387章 啃最硬的骨头 杜龙很郁闷。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白天刚从军统成都站出来,这晚上又进来了,而且抓他的还是贺远。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贺远,杜龙心中怒火燃烧,恨得牙根痒痒,怒不可遏的张嘴就喊叫起来。 “贺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是都说过了,那事就是个误会,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你为什么还要抓我?” “别忘记,你和你们军统成都站可都是收了我钱的,你想要黑吃黑,想着收钱不办事吗?你要真敢这样做,我就敢去警备司令部告你们。就算是告得我家破人亡,也要和你们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威胁我吗?” 贺远漫不经心的看过来,看着被捆绑在审讯木架上的杜龙,淡然说道:“杜龙,你真的以为自己是身家清白之人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们军统一无所知吗?” “你应该听过一句老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都做了的事情,想要否认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老实交代吧。” “我交代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你们抓过来了,你让我交代什么?”杜龙有些心虚的喊道。 但在表面上他却是表现得很强势。 这时候绝对不能露怯,不能示弱,要不然的话,鬼知道贺远这个王牌特工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不交代吗?” 贺远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冲着陶宗平静的说道:“用刑吧。” 说完贺远就走了出去。 很快审讯室中就传出一阵阵惨烈的喊叫声。 “贺科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谢允沛给直接抓来了?” 就在贺远刚走出审讯室,景云岚就着急忙慌的走过来,拦住他后急声问着。 “景科长,这事说来话长,你跟着我一起去见余站长吧,我正好当着你们的面一次性解释清楚。”贺远微微一笑。 “好!” 很快在余鸣海的办公室中开了一场小规模的会议,参会的是站长余鸣海,副站长安幼贞,技术科科长景云岚,行动科科长贺远和情报科科长厉海彬。 贺远在做汇报。 “我们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监视杜龙的,谁想到这个杜龙要见的上线竟然是谢允沛。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个谢允沛显然是为了隐藏什么,竟然扮演的还是街角五金铺的老板。”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杜龙清不清楚谢允沛的真正身份,知不知道谢允沛就是隶属于日军特高课的间谍。这个是我们要审问的一个方向。” 贺远说完后神情凝重。 原来如此。 景云岚瞬间恍然。 她也没想到这个谢允沛竟然还身兼多职,自己不但是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参谋,还是日军间谍,同时还遥控指挥着杜龙所在的唐诗商业间谍小组,看来这绝对是一条大鱼。 “很好,这件事你们行动科和情报科合作得很好,一举拿下了一个隐藏在咱们成都市的间谍组织。当然这里面也有景科长的功劳,这些我都会记着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撬开杜龙和谢允沛的嘴,让他们将整个组织都供出来,然后你们立刻动手抓人。” 余鸣海站起身兴奋的来回走着。 “这样,贺远你对审讯很有经验,那谢允沛就交给你了。” “厉海彬,你负责杜龙。” “同时安排咱们的人前去查封黑龙社,只要是杜龙的东西,一律给我带回来。” 余鸣海说着看向安幼贞。 “安副站长,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你去办吧。” “是!”安幼贞声音清脆的应道,她心知肚明这是一个肥差,就凭着杜龙黑龙社帮主的身份,那肯定在私下敛财无数,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宝贝都整回来充公。 “行动吧!” 余鸣海大手一挥。 “是!” 几个人很快就走出办公室各自忙活起来。 贺远这边既然分配的是谢允沛,他当然是要重点照顾,只是他还没有走进审讯室,前面便急匆匆的走过来一个人,赫然是总务科的科长李忠义。看到他,贺远就能猜出来他的用意。 果然。 李忠义走过来后就急切的问道:“贺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把杜龙都放了的吗?怎么又给抓回来了?我说你做事不能这样吧,这以后还有谁敢和你合作?” “李科长,你不要着急,我带回来杜龙是有原因的。” 贺远说到这儿,忽然间压低声音严肃的问道:“李科长,不知道你和这个杜龙牵扯得深不深?你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近?” “我们?” 察觉到贺远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后,李忠义立刻保守的说道:“我之前就说了,我也是受人之托才给你说那事的,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那样而已。” “那样而已吗?要只是这样的话,我奉劝你不要管这事了,这事已经不是你能管得了。” 贺远这话一说出来,李忠义就明白了。 杜龙绝对是有别的事情。 至于说到别的什么事情,很难猜吗?军统是做什么的?做的不就是查间谍的事情吗?这么说杜龙很有可能是间谍,至于是红党的还是日军的已经不重要,因为只要是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他都别想活着离开成都站。 必须撇清关系。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搁贺科长你办案了。至于我和杜龙,你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李忠义说着摆摆手就要离开。 “李科长,你是咱们成都站的老人,那么有些规矩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就这事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所以请你不要对外声张,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贺远看着李忠义就要离去的背影忽然间说道。 “明白。” 李忠义赶紧点点头。 规矩他懂。 等到李忠义离开后,贺远这才慢慢的推开审讯室的房门,随便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了邱麦嘉眼前。不对,应该叫做谢允沛。看着他那张故作愤怒的脸,贺远缓缓的扬起唇角。 “我是应该叫你邱麦嘉,还是叫你谢允沛?” 一句话就让谢允沛脸色大变。 第388章 凌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街角五金铺的老板邱麦嘉,你说的谢允沛是谁,我不知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你还是赶紧把我放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允沛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故作镇定的喊着。 “不知道谢允沛是谁?” 贺远嘲讽的一笑,冷声说道:“谢允沛,我原以为你是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参谋,那么你是有脑子的人,可现在看来,你这也是猪脑子啊。” “你说你不知道谢允沛是谁,不觉得可笑吗?你信不信,我随便喊个警备司令部的人来,都能认出来你,你觉得你在这事上耍滑头有意思吗?你要是非要当这样的滚刀肉,我满足你。” “陶宗。” “在!” “给我去警备司令部调几个人过来,看看他们认不认识咱们的谢参谋是谁。”贺远平静的说道。 “是!” 陶宗转身就要走。 “慢着!” 看到这个谢允沛立刻叫住陶宗,然后冲着贺远说道:“贺科长,叫人的话就没必要了,我承认我就是谢允沛,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参谋,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早这样不就行了。” 贺远看着谢允沛淡淡说道:“谢允沛,你应该知道军统是什么地方,我既然敢把你抓过来,就自然有抓你的理由。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道,那就是无条件的配合我们办案。” “我要你说出来自己的所有秘密。你说出来,我可以不对你动刑。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就只有按照流程做事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把所谓的希望放在警备司令部身上,别说抓你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你觉得要是赵司令知道你的身份,他还会保你吗?” “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 谢允沛盯视着贺远双眼,沉声说道:“贺科长,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也知道你是军统的英雄,但你做事不能这样栽赃陷害吧?” “我承认,我是滥用私权,自己开了一家五金铺,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我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所赚的钱全都给那些阵亡的兄弟们当做抚恤金了。我这可是有证据的,你总不能说我这样做也是错的吧?” “抚恤金?” 要不是知道谢允沛的身份,贺远或许会被他欺骗住,但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不可能被这样的话骗住。 “谢允沛,看来你是不准备好好配合了,既然这样,我就只有请你尝尝我们军统的刑讯手段了。” 贺远转身看向身后。 “曾老,拜托你了。” “贺科长言重了,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会全都招供的。”曾老微微一笑,看向谢允沛的眼神充满着玩味的冷光。 硬骨头?再硬的骨头我也见过。就你这样的,好啃得很! “你们要做什么?” “贺远,我告诉你,我可是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参谋,我是赵司令最信任的人,你要是敢动我的话,赵司令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还有你不要以为赵司令不知道这事,最迟明天上班之前,我要是不出现的话,他肯定就会发现的。到时候赵司令绝对会来你们军统站要人的,你要是敢对我用刑,你拿什么向赵司令交差?” 谢允沛眼神慌乱的喊着。 他是特高课的间谍不假,他效命于汪伪政府也是真的,但他的个人武力值真的很渣,至于所谓的抗刑讯能力更是不行。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那烧红的烙铁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疼。 所以他现在很害怕。 “向赵司令交差?我为什么要向他交差?” 贺远抬起唇角,不屑一顾的说道:“我刚才说得够清楚了吧?就这事只要能撬开你的嘴,到时候应该向他交差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算了,我懒得和你废话了,曾老开始吧。” “好!” 贺远说着就退到一边。 好声好气的说话?那是不可能的,你说再多的好话,都不如一烙铁上去,当时就能够让这些间谍生不如死。 而且谢允沛有句话说得没错,贺远的时间很紧。要是明天天亮之前撬不开这家伙的嘴,真的被赵怀更知道,大兵压境的话,是会有麻烦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用刑吧。 “其实你真的应该听听贺科长的话,他也是为你好,可你不听。既然不听,那就只有让老夫出面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死掉的,我会让你活着,清清楚楚的感受这种痛苦。” 曾老说着就将自己的家伙式打开,露出来的是一堆各种型号,私人订制的刀具。 每把刀的长短不同,样式不同。 他先是拿出来一柄宛如手术刀般锋利的细长银刀,然后在谢允沛的惊恐眼神中,平静的说道:“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咱们老祖宗留下一种刑罚叫做凌迟处死。而说到这门刑罚,别说是在成都站,就算是放眼整个军统局,我也敢说能排在前三。所以你要相信我,一千刀之内,你是绝对没事的,我保证你不会死。” “那咱们就开始吧!” 几乎在曾老话音落地的瞬间,他手中的银刀便闪电般的刺出,第一刀准确的刺中谢允沛的手臂,然后就看见一道鲜血慢慢的流下来,随着鲜血掉下的是一块带皮的肉。 “啊!” 谢允沛当场就痛苦的喊叫起来,他整个人撕心裂肺的喊着,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折磨的他,就是这一刀便让他有了想死的冲动。他拼命的咬着嘴唇,却发现根本不管用。 那种疼痛彻心扉。 最要命的是这个老头说什么来着,一千刀之内自己肯定死不了,想到这只是开始,自己还要承受一千刀的凌迟,谢允沛的双眼就瞬间充血,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愤怒。 “贺远,你真的是无法无天至极,你竟然敢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就对我用私刑。我可是现役军人,别说没犯错,就算是真的犯错,轮得着你们军统来管吗?你要是再不放了我,我保证会让你死的!” “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是吗?” 面对谢允沛的这般不配合,贺远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冲着曾老说道:“曾老,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在门外面等着,他想开口的话,随时通知我。” “是!” 曾老笑容淡然的看向谢允沛,接着便又慢慢扬起银刀。 “那咱们就继续吧。” “啊!” 这一刻的谢允沛真的想死。 第389章 集合队伍,给我端了军统站 审讯室外,贺远正在和余鸣海说话。 发生这种事,就算是余鸣海都不可能回去睡觉的,他今晚必须拿到确凿证据,要不然的话,光是赵怀更那里他都没办法交差。 “能撬开谢允沛的嘴吗?”余鸣海递过来一根香烟,神情凝重的问道。 “曾老出手,应该没问题。” 贺远接过来香烟,赶紧给余鸣海点着,两个人就在这里吞云吐雾起来。 “是啊,老曾出手,应该是会手到擒来的。但这事,也得做好万全准备,毕竟谢允沛不是杜龙。” “像是杜龙这样的,虽然说有得是人给他求情,但那就是一个帮派帮主,办了也就办了。可谢允沛的背后站着的可是赵怀更,说起这个赵怀更,你应该知道他的底细吧?”余鸣海狠狠抽了几口香烟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知道些,但却不算详细。”贺远摇摇头。 “那我给你说说。” “你是黄埔十二期的,我是三期的,而赵怀更却是十期的。我三期的现在是上校,你是中校,可赵怀更呢?却已经是少将。” “虽然说他是在正规军中,升迁速度可能会比咱们快,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却也没有多少。毕竟和他一样的,当初黄埔十期的人,多数都不是将军呢,凭什么他就能是,而且还能执掌新八军。” “为什么呢?”贺远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背后有人。” 余鸣海感慨的说道:“至于这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但却知道肯定是军中大佬,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升得这么快。当然这也得他自己争气,所以才能坐稳现在这个位置。” 原来如此。 贺远很快恍然。 在他的记忆中,黄埔军校第十期分为两个总队,第一总队是1933年7月15日入学,1936年6月毕业;第二总队是1933年8月入学,1937年1月毕业。 而赵怀更就是从第一总队毕业的,短短的时间内就晋升为少将,要说这里面没有人罩着是不可能的。可没想到这个人就连余鸣海都不清楚,或者说他知道,只是现在不想说。 “站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我这边会加快进程的。其实这事吧,就算今晚问不出来,只要能撬开杜龙的嘴,那他谢允沛也别想置身事外,毕竟杜龙唐诗小组间谍的身份是确凿的。而今晚他是和谢允沛在接头,他总不能狡辩。” 贺远瞥视了一眼不远处的第二审讯室,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相信厉科长会让杜龙开口的,毕竟说起来审讯手段,厉科长可是能和曾老相媲美的,他的手段不是谁都能扛住的。” “说得对,你抓紧审问吧。”余鸣海说道。 “是。” 贺远沉声说道:“站长,我有个请求。” “你说!” “从杜龙家里搜查到的有价值的东西,能不能先给我瞧瞧?” “当然。” 余鸣海一挥手。 “所有搜查出来的东西,你都有权查看,我只有一个要求,今晚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是!” ...... 成都市警备司令部。 赵怀更作为第八军的副军长,警备司令部的司令,每天都是以身作则,对于前来司令部上班这事,完全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迟到?不可能的,他只会比所有人早到,却绝对不会迟到。 以军法管理司令部,就是他的一贯做派。 而今天他要在司令部召开一场会议,讨论一场战役的走向。这场战役关系到抗日战场的敌我博弈,所以说非常重要。因此他早早的就来到司令部,只是当他刚想要下令开会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本应该比他还要早来的参谋谢允沛竟然没来。 这就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谢允沛可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从来不会迟到早退。 难道说他出什么事了不成? “知道谢允沛为什么没来吗?”赵怀更皱眉问道。 “不知道。”副官赶紧回答。 “给我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赵怀更摆摆手。 “是!” 副官立刻出去打电话,但很快他就脸色紧张的回来,急声说道:“司令,给谢参谋家打过电话了,他爱人说昨晚谢参谋就没有回家,她还以为是在司令部加班呢。” “没回家?” 赵怀更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依着他对谢允沛的了解,对方是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夜不归宿的,更别说会去那种烟花之地。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肯定是出事了。 “查,给我查出来他到底在哪儿?”赵怀更脸色唰的阴沉下来。 “是!” 然后整个警备司令部就开始运转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副官就走了回来,冲着赵怀更急声说道:“司令,根据咱们得到的消息,谢参谋好像是被军统的人带走了。” “什么?” 赵怀更一下愣住。 “你确定是军统的吗?” “确定!” “这条消息是咱们安插在军统内部的眼线传回来的,他是认识谢参谋的,他说昨天晚上谢参谋就被带到军统成都站了,他还说谢参谋好像是被用刑了。” 副官小心翼翼的说着。 “什么?用刑?” 赵怀更听到这个一下就怒了,他直接掏出来手枪,厉声说道:“反了天了,他余鸣海这是想要做什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敢把咱们警备司令部的一个高级参谋抓走审问,他眼里还有我的吗?” “传令,集合队伍,给我包围成都站,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走。我今天倒要看看,他余鸣海拿什么向我交代!” “司令,要不先给余站长打个电话问问,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副官低声说道。 “狗屁的误会!” 赵怀更狠狠的瞪视一眼,怒火朝天的说道:“你觉得这事能有误会吗?他余鸣海就算是再牛逼哄哄,难道说连一个电话都不能给我打吗?既然是他不讲规矩在前,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执行命令吧。” “是!” 几分钟后,两辆军用卡车拉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就气势汹汹的杀向军统成都站。 第390章 大军压境 军统成都站。 大清早的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刚刚上班,谁想还没有等到他们从各自的科室领取任务,大门外面突然就开过来两辆军用卡车,然后从上面哗啦着跳下来一群当兵的。 “你们干什么?” 门口站着的特务赶紧上前呵斥。 “给我下掉他们的枪!” 从后面轿车上下来的赵怀更,在副官的陪同下,直接无视掉特务愤怒的眼神,手臂扬起的同时,立刻就有士兵举着枪逼迫住特务,利索的下掉他们的枪支。 而这一幕刚好被黎子祯看到,她扭头就冲着余鸣海的办公室跑过去。 然后整座军统站便轰动了。 两分钟后。 在赵怀更带着人来到大厅的时候,余鸣海刚好带着人从二楼下来。 看着荷枪实弹的这群士兵,他的脸色当场就阴沉下来,盯着赵怀更语气冷淡的问道:“赵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赵怀更双眼迸射出两道寒光,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个,这个应该我问你吧。余鸣海,你好大的官威,竟然连我的人都敢私自扣留,听说你还用刑了是吧?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放人,要不然信不信我把你的成都站给灭了?” “灭了?” 余鸣海听到这个也怒极反笑,他不退反进的向前迈出两步,语气冷淡的说道:“赵司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这里可是军统的成都站,你却说要把这里给灭了,你这是想要公然造反吗?” “余鸣海,你少给我扣帽子,老子不吃你这套!你赶紧给我把谢允沛放了,我二话不说就带人离开,要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不顾同袍情面了。”赵怀更狠声说道。 “赵司令,你要是为谢允沛来的,那么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请回吧。谢允沛的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是非要这样做的话,小心把你给搭进去。”余鸣海摆摆手,好心好意的提醒。 “少跟我扯淡!” 谁想赵怀更压根听不进去。 他直接一瞪眼,不耐烦的说道:“谢允沛是我的高级参谋,你们凭什么抓人?真的以为你们是军统,就能够随随便便的给人安罪名吗?告诉你们,你们想要诬陷别人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是谢允沛,不行!” “余鸣海,我给你个面子,放人吧。” “要是不放人,那就休怪我硬抢了。所有人听着,十声之内余鸣海不放人,就给我冲进去抢,谁要是敢阻拦,就地给我灭了!” “是!” 有赵怀更的命令在,这些大头兵可不管那么多,一个个的举着枪就瞄准了余鸣海他们。 哗啦。 一阵阵清脆的拉枪栓声中,成都站的特务也都瞄准了这群士兵。 大战一触即发。 “十!” “九!” “八!” 赵怀更开始倒计时。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中,一道身影忽然从二楼出现,然后就看到贺远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扫视了一眼端着枪的这群军人,径直走到了余鸣海面前。 “怎么样?” “成了!” 贺远有些疲惫不堪的脸上露出一种笑容。 “谢允沛招供了。” “好样的。” 余鸣海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贺远的肩膀,然后冲着赵怀更说道:“赵司令,你听到了吧?谢允沛招供了,他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件事已经不是你能管的了,你还是赶紧带人离开吧。” “招供!” 赵怀更脸色微变。 “你们敢屈打成招?” “赵司令,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贺远听到这个,不由皱起眉头,神情不悦的看过来。 “你说谁屈打成招?我们这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在做事,要是谢允沛身家清白的话,他会怕这个?还有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带着兵前来围攻我们成都站吗?你难道真的是想要造反不成?” 赵怀更把手一挥:“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不认这个。” “我现在就想见到谢允沛。” “就算你们说他是有事情的,我也要亲耳听到他说。要不然的话,我不会相信你们说的话。尤其是你,瞧着就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个好东西,要是被我知道你敢对谢允沛屈打成招的话,我和你没完!”赵怀更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他这话刚说出来,贺远脸色就唰的寒彻起来。 “赵司令,你说我贼眉鼠眼?你说我的话不可信?那我想要问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我......” “我是贺远。” 贺远指着自己鼻子,眼神冷漠如刀的看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什么警备司令部的司令,是什么第八军的副军长就有所畏惧。 “我尊重你,称呼你一声赵司令,但请你自重。” “贺远?” 赵怀更猛的听到这个名字,当场就愣住,看过来的眼神也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你就是那个国民英雄贺远?” “我是贺远,但国民英雄这个名头却愧不敢当。”贺远淡淡说道。 “你敢当,你要是不敢当的话,还有谁敢?哈哈,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不错,有胆量,不愧是咱们黄埔走出来的毕业生,就是有魄力!”赵怀更哈哈大笑着说道。 “赵司令,你这是?”贺远当场愣住。 “贺远,你还不知道吧?你做过的那些壮举早就传遍了咱们黄埔军校,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了你的事情,我当然也听说过。我早就说想要和你认识下,没想到咱们竟然会在这里碰上。”赵怀更解释了下。 原来如此。 只是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贺远强忍着心中的好奇,冲着赵怀更沉声说道:“赵司令,我也早就听说您是黄埔第十期的毕业生,那就算是我的师兄了。” “师兄,我们站长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叫做天下黄埔是一家,所以您看今天的事情,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说?你要是听完我说的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要营救谢允沛的话,我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好!” 已经冷静下来的赵怀更,也敏锐的意识到这事或许真的有内情,既然如此,那倒不妨听听贺远是怎么说的。 “赵司令,请!” “好!” “司令。” 副官有些紧张的看过来。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赵怀更摆摆手,浑然不在意。 “是!” 第391章 我要亲自毙了他! 能成为副军长的赵怀更是草包吗? 不是。 他刚才或许是真的动怒了,但冷静下来后的他,看到贺远给出的台阶,还是愿意下的,他也想要趁着这个台阶看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军统为什么会将谢允沛抓来?难道说谢允沛真的有什么猫腻不成? 如果没有,身家清白,那赵怀更今天说什么都要给谢允沛讨回公道。 可要是有,包藏祸心,就算谢允沛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赵怀更也不会留情。 这就是赵怀更。 一个优秀的黄埔毕业生。 一个拥有着大靠山大后台却还能做到绝对冷静绝对清醒的将军。 会议室中。 “余站长,贺远,咱们都是黄埔出来的,按理来说我是不应该这样带兵过来的,但这事你们做得太过分,一个招呼不打就把我的高级参谋抓来审问,所以我这样做也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最好是能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的话,就这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赵怀更无视掉眼前的茶杯,语气冰冷的说道。 “赵司令,你先不要生气,我刚才也说过,我们既然把谢允沛抓过来自然就有抓过来的理由。这件事是贺远做的,就让他给你解释吧。”余鸣海冲着贺远点点头。 “是!” 贺远侧身看向赵怀更,神情凝重的说道:“赵司令,谢允沛是隶属于日本特高课的间谍,这件事您知道吗?” “什么?” 这话刚说出,赵怀更当场就愣住,然后噌的站起身,盯视着贺远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贺远,你是认真的?” “对,非常认真,而且不瞒赵司令,经过昨天晚上的审讯,就在您带兵过来前半个小时,谢允沛也已经全面招供。他就是隶属于日本特高课的间谍,同时效命于汪伪政府,替这个伪政府的商务部做事。”贺远沉声说道。 这就是贺远的底气。 拥有着金手指的他,比谁都肯定谢允沛是有问题的,但这个是没办法拿出来说的。可现在谢允沛招供了,那贺远就有了证据,就能够指证谢允沛,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其中第一个要堵的就是赵怀更。 有这个证词在,赵怀更就算是心有不满,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都得乖乖的受着。 “这怎么可能?” 赵怀更宛如雷震,难以置信的说道:“谢允沛是很早就跟了我的人,他跟着我大仗小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又怎么可能是特高课的间谍?贺远,你确定不是屈打成招?” “赵司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您觉得我可能会屈打成招吗?”贺远淡然一笑。 “那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怀更急切的问道。 “好!” 贺远就开始从昨天遇到周如倩说起,当赵怀更听到杜龙这样的帮会人员竟然敢欺负军人遗孀的时候,他当场就怒了,毫不犹豫的支持贺远的做法,甚至看向贺远的眼神也变得多出一种肯定和欣赏。 一个心中有着如此格局的人,相信就算是置身军统这样的特务组织,做事情也会有原则有底线,那他说的谢允沛是间谍这事或许真的不是在撒谎。 “我们收到消息,杜龙是汪伪政府一个叫做唐诗组织的间谍,然后昨天放了他后就开始布控,我们想他经过昨天的事情,应该是会想要第一时间和上线联系的。” “果不其然。” “杜龙昨晚就和上线联系了,联系的地方就是一家叫做街角的五金铺。也是在那里,我们将五金铺的老板邱麦嘉抓获的。可谁想这个邱麦嘉竟然只是个化名,他的真实身份就是谢允沛,是您的高级参谋。” “在知道这事的时候,我们也很吃惊意外,我们和赵司令一样,也认为这事是不是闹了什么乌龙,抓错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远下意识的停顿了下,给了赵怀更绝对的时间缓冲和消化这些信息。 “但很快我就知道这不是误会,因为我们站里负责密码破译的景科长这两天截获了一份密电。密电就是发给谢允沛的,内容是让他在三天内,将川军所有的中高层将领资料全都搜集齐全。” “您说,谢允沛要是清白无辜的,又怎么可能接到这样的密电?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就这事我们也已经从谢允沛的嘴里得到了印证。” “所以赵司令,现在您知道了吧?谢允沛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早就潜伏在您身边,为的就是伺机窃取情报。” “还有!” 贺远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愤怒起来的赵怀更,继续说道:“您要是觉得还不相信的话,其实可以好好回想下,您之前指挥过的战役,有没有失误的那种?” 失误的战役? 有! 贺远不说,赵怀更还想不到,现在被这么一提醒,他当时就回想起来。 曾经有过好几次战役自己这边已经是精心布置了,可到最后却还都是失败了。有的是被敌人钻了空子逃走,有的是自己这边的炮兵阵地方位暴露,被日军炮火全面覆盖,有的甚至是一个团几乎全军覆没。 想到这些,赵怀更的眼里顿时怒火燃烧。 该死的谢允沛! 难道说这都是你做的? 我的那么多部下就这样被你葬送了? “砰!” 赵怀更已经相信了贺远说的,他狠狠的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该死的谢允沛,竟然仗着我对他的信任,做出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不行,我要亲手毙了他,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说着赵怀更就看向贺远。 “贺远,你前面带路,我来亲自执行军法。” 此刻的赵怀更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动怒了。想到那些冤死的兄弟,想到自己在两个黄埔毕业生面前的羞辱,想到因为这事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途,他就怒不可遏。 谢允沛,你该千刀万剐! “赵司令,您可别冲动。” 看到赵怀更连手枪都掏出来,贺远就赶紧走上前来阻拦。 余鸣海也急忙劝说。 这才让赵怀更的怒火暂时性的控制住。 第392章 祸不及家人 “余站长,贺科长,谢允沛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想到他竟然是特高课的间谍,所以才会带兵过来。不过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我肯定是不会再冲动的。我会立刻撤兵,还有我能不能见见谢允沛?” 赵怀更愤怒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种浓烈的失望情绪。 “我想要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间谍的事情。” “这个!” 贺远可是不敢随便答应,毕竟这事是不符合规矩的。 但赵怀更都已经这样释放诚意,要是说就这么硬扛着不让见面,好像也说不过去。想到这里他就看向旁边,这事只有余鸣海能拍板。而余鸣海只是稍微犹豫了下便直接说道:“可以,走吧,现在就带着你见见他。” “多谢!” 赵怀更举手成礼。 审讯室中。 谢允沛已经被折磨得狼狈不堪,原本还算是神采奕奕的他,现在就是一只流浪狗,不,比流浪狗还要不堪入目。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全都被曾老捏碎不说,身上的肉也因为凌迟全都一片片的挂着。 地面上全都是凝固的鲜血。 他自己更是鲜血淋淋。 一双眼睛失去了所有光亮,没有精气神的他,现在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很后悔。 早知道后来要招供的话,前面何必要承受这样的刑罚。但已经变成这样的他,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最大的安慰理由就是最起码还活着。想到自己有机会苟延残喘的活着,谢允沛就觉得比什么都强。 就在这时候赵怀更走了进来。 而在看到赵怀更的瞬间,谢允沛的第一反应不是诉苦求救,而是下意识的低下脑袋躲避,他不敢面对赵怀更。想到赵怀更对他的好,自己却早就背叛了对方,他就心如刀割。 “谢允沛,你真的是特高课的间谍?”赵怀更走进审讯室后,盯视着自己这个心爱的参谋,冷声问道。 “是!” 谢允沛低着脑袋低声承认。 “啪!” 赵怀更直接就从陶宗的手中抢过来皮鞭,想都没想便一皮鞭挥落过去,打得谢允沛当场发出一道惨烈的叫声。 “你就是个混账!” “我对你多好,多信任,我甚至已经准备提拔你,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竟然投敌卖国,当了特高课的走狗!” “谢允沛,我对你真的是失望至极,你自己当间谍,就没有为你的家人想过吗?要是他们知道你是卖国贼,他们会怎么办?他们还有脸活下去吗?我可是知道你老爹老娘,苦了一辈子,却依然都是腰杆很硬的华夏人。” “你糊涂!” 赵怀更恼怒的直接就将皮鞭扔到一边,转身就往外走去。 “余站长,你按照规矩做事吧。” “好!” 余鸣海看着赵怀更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去,便赶紧跟上去相送,贺远自然也要跟着。 两人来到外面后,看到的是赵怀更已经让副官整理队伍带回军营。 “司令,这事就这样算了吗?”副官纳闷的问道。 他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赵怀更去了一趟余鸣海的会议室,再出来的时候,竟然脸色阴沉成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让把兵带回去,这绝对不符合赵怀更的做事风格。 “不然呢?” 看着眼前这个副官,赵怀更刚才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慢慢放松,然后说出来的一句话,让副官当场大惊失色。 “谢允沛是特高课的间谍。” “什么?” 副官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急声问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说这事是不是军统那边屈打成招?谢允沛怎么可能是特高课的间谍?他一直跟着咱们打仗,他......” “这事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赵怀更一句话就堵住了副官的嘴,他欲言无语,最后深深的叹息一声。 “狗日的特高课,狗日的小日本,老子和他们没完,不杀尽这群畜生,老子绝不善罢甘休!” “是啊!” 赵怀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能理解副官说的,也知道副官的想法。要是没有日军的侵略,谢允沛或许还当不成汉奸间谍,但不管怎么说吧,这事既然已经发生,那就要面对。 “回去后彻查军队内部,所有和谢允沛有过联系的人都要纳入调查名单。”赵怀更冷声说道。 “司令,您是怕谢允沛在咱们司令部还有同党?”副官惊诧的看过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敢说没有?咱们自己查出来,总比军统站过去抓人要强,你说是吧?” “是!” 副官恭声应道:“这事回去后就办。” ...... 成都站。 当贺远再站到谢允沛面前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是放松的。毕竟在谢允沛吐嘴之前,他是顶着很大压力做这事的。没有看到赵怀更都带兵来了吗?这幸好谢允沛招供了,不然谁敢说这事能圆满解决。 “谢允沛,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早点说出来的话,是不用受这皮肉之苦的。” “不过现在也不迟,说说吧,你是怎么被特高课盯上然后收买的,在这成都市内,你唐诗组织的人还有谁?在警备司令部你还有同党吗?”贺远拉过来一张椅子,平静的问道。 “顺便提醒你一句,招供的不只是你,杜龙,这个在你们唐诗组织被叫做杜甫的人也招了。所以你别想着给我说些没用的人蒙混过关,要是你们的口供不一致,那咱们就接着玩。” “曾老,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 忙活了一夜的曾老连忙摆摆手,神情亢奋的说道:“贺科长,我这岁数别看有些大,但精力还是很充沛的,要是他不愿意说的话,没事,我可以继续陪着他玩,再来一轮都没问题。” 再来一轮? 谢允沛听到这个顿时吓得一哆嗦,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真要是再来,他宁愿死。 “我说,我什么都说。” 谢允沛声音颤抖着看向贺远,声音哆嗦着说道:“贺科长,我要是说的话,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什么条件?” “别让我妈知道这事。” 贺远沉吟的看向谢允沛,在他的期待眼神中慢慢说道:“祸不及家人,你放心吧。” lwxiaoshuo.org 祸不及家人。 有贺远的这话在,谢允沛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的家人不会因为他的事情受到伤害。要不然的话,真的被他们知道自己当了间谍当了卖国贼,以着他们二老的风骨,估摸着会自杀的。 “我是在两年前被日军特高课盯上的......” 谢允沛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拉下水的。 其实整件事不算是多复杂,就是他被美色勾引,然后就上船了。后来又有两次杀死我军战士,并且被特高课拍了照片当把柄,自那之后他就一门心思的跟着特高课干了。 在他看来,日军统一华夏只是迟早的事情,自己这样做不算是什么卖国贼,只能说是有眼光。 “我在警备司令部是没有发展间谍的,因为那个地方太特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我暴露出来,所以这种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但在警备司令部之外,在这座成都市中,我是发展了很多的。” 说到这儿谢允沛看向贺远,神情变得有些嘲讽。 “我是被算计上了特高课的贼船,但贺科长你知道吗?被我发展出来的那些间谍,他们可都是心甘情愿背叛的。有好几个,根本都不用我上手段,他们就乖乖的当了卖国贼。你说对待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全都杀了?” “谢允沛,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其实挺无辜的。” “但你知道吗?有些人的骨头软,他们愿意当卖国贼,愿意给日本人当狗,但更多的人却是不愿意的。” “他们的骨头比钢铁都要硬,他们宁可自己粉身碎骨,都还要和日寇侵略者抗争到底。所以咱们国家到现在才没有沦亡,才没有被小日本占据。你光看到那些谄媚趋炎附势的,那些真正的硬骨头军人呢?” “他们你就看不到吗?”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不是接到任务让你搜集川军中高层将领的资料吗?这些川军将领,一个个的都是英雄好汉,他们哪怕是死绝,都不会投降。” “所以你当着我的面,就不要说这种愤世嫉俗的话了,没用,因为我和你不同。你是怕死的,是对这个国家没有信心和希望的,但我不怕死,我对我的国家充满着热爱。” “我坚信在这场战争中,最后胜利的一方肯定是我们。我们一定能将日本人赶出去,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让所有侵略者都在后悔中痛哭。” 贺远眼神冷漠如刀的看过来。 谢允沛,就凭你也想要扰乱我心? 你配吗? 谢允沛欲言无语,只能是低着脑袋。 “说吧,把唐诗组织的所有成员资料全都说出来。我可以答应你,被抓的不会只有你,还有他们,他们这些软骨头的卖国贼一个都别想逃掉,我会把他们统统抓住的。” 贺远居高临下的俯瞰。 “我说!” 谢允沛垂头丧气的开始说,他每说出一个名字,陶宗那边立刻就记录下来。这样前前后后,从谢允沛的嘴里一共说出了十个人,每个人的资料,在唐诗组织中的代号,甚至就连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谢允沛全都没有保留的说了出来。 看着这些资料,贺远的眼里有了杀意。 因为他吃惊的发现,唐诗组织的人竟然就没有一个贩夫走卒,没有一个普通老百姓,十个人非富即贵。他们有的是腰缠万贯的商人,有的是身居高位的大官,有的是社会名流。 而这些人都是社会的精英,原本就应该是为了这个国家尽心尽力做事的。 可谁想他们竟然都当了叛徒。 最为不齿的卖国贼。 “这就是唐诗组织的所有成员名单,其中有两人,就连杜龙都不清楚,所以他不可能说出来的。贺科长,我不行了,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儿再说行吗?我!” 谢允沛的这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一歪便直接昏迷过去。 曾老赶紧走上前来查看,然后低声说道:“应该是昨天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贺科长,我建议还是赶紧送医院抢救吧,要不然的话,就他的身体素质够呛能够扛过来。” “那就送医院抢救!” 贺远转身看向陶宗。 “这事你负责盯着,一定要确保谢允沛的生命安全。” “是!” 陶宗立刻就开始安排起来住院的事情。 贺远走出审讯室后就来到了关押杜龙的地方。 这家伙比谢允沛强不到哪里去,也是受了刑罚的,只是他知道的事情并不算多,所以吐出来后,就一直被铐着没有再受刑。 “贺远,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为什么要盯住我不放?” 杜龙在看到贺远进来后,顿时眼放怒光。 他知道整件事都是贺远做的,要不是贺远的话,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黑龙社的帮主,哪里会去和谢允沛见面,不见面的话就不会被连锅端掉,不会锒铛入狱,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都是贺远做的。 贺远就是那个凶神恶煞。 “叫唤什么,再敢对贺科长不敬,我继续对你用刑。” 厉海彬狠狠的瞪视了一眼,然后冲着贺远说道:“贺科长,别和他这种人一般见识,走吧,咱们出去对对口供。” “好!” 贺远点点头,然后冲着杜龙淡然说道:“杜龙,你和谢允沛一样,都不配我给你们解释什么。从你们决定当日本人的走狗,替他们卖命的那一刻起,你们在我这里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我会杀死所有像你们这样的卖国贼。” “一个不留!” “我说了,我不是日本人的走狗,我不是替他们卖命的,我不是你嘴里说的间谍,我是唐诗组织的人,但我唐诗却是为汪主席效命的。贺远,你可杀我,但不能侮辱我!”杜龙怒目大喝。 “侮辱你?” 贺远嘲讽的一笑,漠然说道:“杜龙,你真的是个可怜虫,到现在竟然还在自辩,你不觉得可笑吗?汪伪政府又如何?那不照样是日本人扶植的,你为汪精卫效命,难道不是当的日本间谍吗?” “我!” 杜龙一下噎住。 “哼!” 贺远冷哼着走出审讯室。 厉海彬紧随其后。 杜龙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第394章 在绝望中颤栗的达官贵族们 审讯室外。 贺远和厉海彬很快就完成了对唐诗组织成员名单的对照,确定谢允沛和杜龙说的都没错后,两人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要将这些人全都抓回来,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杜龙是你们情报科抓回来的,那其余人的抓捕就交给我们行动科吧,总不能说这点小事都还麻烦你们,毕竟抓人,我们是专业的。”贺远拿着手里的名单说道。 “行,我们情报科不参与抓捕。”厉海彬理解的一笑。 功劳嘛,当然是要均分才行,总不能说所有功劳都让情报科拿走。 “那我就去安排了。” “好!” 行动科。 贺远看着站在眼前的陶宗和房启明,语气冷静的说道:“你们都已经拿到了名单,那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秘密抓捕。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咱们的弟兄有所折损,必要的时候,我准许你们就地击毙,不用抓活口。” “是!” 陶宗和房启明两位行动小组组长恭声领命。 “行动!” 对唐诗组织的抓捕就此展开。 ...... 成都市叶家。 这里的叶家说的是叶无悔,只要是成都市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叶无悔是谁。那可是风靡整座城市的大书画家,叶无悔的每幅字画就算是在这个战争年代也是能卖出一个高价的。 而且叶家还是书香门第。 五代单传。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无悔在成都市社交名流圈那也是一个非常有名气的人物,经常性的出入各种宴会,而那些达官贵族们也以能够邀请到叶无悔为荣。 就像是今天。 叶无悔就出现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 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们筹集一笔资金,用来购买医药用品。 “听说没有?为了这次慈善拍卖会,叶无悔叶先生闭门一星期,画了一幅画。” “真的?那我得好好盯着了。” “今天叶先生的这幅画肯定又会拍出一个天价的。” ...... 在这种小声议论中,叶无悔坐在一张实木椅子上,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就是上等茶叶碧螺春沏好的茶水。 闻着这股淡淡的茶香味道,叶无悔淡然说道:“罗先生,你真的不愧是忧国忧民的大慈善家,也只有你才能举办这种慈善拍卖会。希望这次慈善拍卖筹集到的资金,能够为咱们的战士买到足够多的药品。” “这都要多亏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叶先生您。不是您拿出来的那幅画,我估计这慈善拍卖会也办不成。”作为拍卖会的举办者,成都市的慈善商人罗晋武微笑着说道。 “罗先生客气了。”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就这样随意的闲聊着,差不多在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罗晋武突然被人叫走,然后几分钟过去,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的冲着叶无悔说道:“叶先生,您能和我去一趟后面吗?” “怎么了?”叶无悔有些惊诧的问道。 “就是您的那幅画,好像有点小问题,您看能不能现场帮着解惑下。”罗晋武很自然的说道。 “我的画有问题?” 叶无悔噌的站起身,猛然皱起眉头说道:“我的画都是我自己亲手一笔笔画出来的,能有什么问题?” “哎,就是有人说你涉嫌抄袭。” “抄袭?” 叶无悔这下怒了。 “敢说我抄袭,走,我看看是谁。” “请跟我来。” 就这样罗晋武带着叶无悔就来到了后面。 只是刚刚走进房间,都没有给叶无悔任何反应的时间,贺远便闪电般的出手,当场就将叶无悔撂倒在地,然后便戴上手铐,与此同时就开始翻衣领和袖口,确定没有自杀的毒药后,这才慢慢站直身体。 “罗先生,多谢你的配合,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请你回去继续进行慈善拍卖吧。”贺远微微一笑。 “贺科长,叶无悔他真的是间谍吗?”罗晋武有些迟疑的看过来,眼中仍然不敢相信。 间谍! 叶无悔原本想要挣扎的身体,在听到这个词语的瞬间当场愣住,脸色煞白。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的身份暴露了?不应该的啊,就算是在唐诗组织中,我也是只对谢允沛负责。我的存在,就算是杜龙都不清楚,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还有罗晋武刚才叫他什么来着? 贺科长! 难道说是军统成都站的贺远? 叶无悔的大脑高速转动,不断的分析着整件事。 “罗先生,不该问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贺远语气淡然。 “是!” 罗晋武赶紧转身走出房间,只是看向叶无悔的眼神充满着浓烈的失望情绪。叶无悔啊叶无悔,你说你好好的当你的社会名流不好吗?大书画家的身份难道还不够你招摇过市的?你当什么间谍! “你到底是谁?” 叶无悔戴着手铐,被摁在椅子上,神情故作无辜的看向贺远,愤怒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叶家人,我叶家是书香门第,你要是拿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死得很惨?” 贺远看着直到这时候还在装腔作势的叶无悔,嘲讽的说道:“你也有脸说叶家是书香门第,要是你的事情被你爷爷被你父母知道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我什么事情?”叶无悔心虚的不敢面对贺远的视线。 “叶无悔,我是军统成都站的贺远,你觉得我要是没有足够证据会来找你吗?实际上不怕明摆着告诉你,谢允沛已经被我抓获,他已经招供出来唐诗组织的所有人,包括你,包括那个影视女明星梁红菲。” “所以这么给你说,你应该死心了吧?你应该不会以为我还是在诈你的话吧?” 贺远这番话说出的瞬间,叶无悔当场色变。 谢允沛竟然招供了? 那自己还在这里坚持着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叶无悔当场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砰的一声跪倒在贺远面前,刚才还牛逼哄哄的模样,瞬间变得泪流满面。 “贺科长,饶命!” 第395章 当消息传到重庆 饶命是不可能的。 从你叶无悔成为间谍的那刻起,你的下场就注定了。 现在要看的就是你在这个唐诗组织中到底做没做过天怒人怨的事情,要是没做过这事还有得谈。但要是做了的话,不好意思叶无悔,你叶家估计在你这里就要终结,什么五代单传将会彻底成为历史。 “带走!” “是!” 这一天唐诗组织的人全都被抓起来,就像是谢允沛所招供的那样,这些人的身份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他们的被抓一下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在知道因为他们都是间谍才被抓的时候,那些原本想要对成都站发难的人全都乖乖闭上了嘴。 间谍!汉奸!卖国贼! 人人得而诛之! 为这样的人渣求情,犯得上吗? 当天。 余鸣海也将整件事的经过向代力做出了汇报,而代力在听说这事又是因为贺远才告破的,当场就忍不住夸奖起来。并且告诉余鸣海,一应奖励会在最短时间内落实发放。 这件事也在第一时间在军统局传开。 “这家伙!” 徐业道在听说贺远又立新功后,哈哈大笑起来。 消息传到重庆站的时候,站长曹彦正在开会。而当他听到这事后,当场就愣住。所有在会议室的人也都下意识的惊住,没谁能想到,刚刚在重庆破获了山城组的贺远,这才回到成都就马不停蹄的又拿下一个间谍组织。 而且这个唐诗间谍组织还是和汪伪政府有关系的。 这下肯定是能狠狠的削弱汪伪政府的影响力,这对蒋家王朝简直就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激励。而想到这事竟然是贺远做的,和他们重庆站半毛钱关系没有,所有人就都坐立不安起来。 后悔啊! 早知道贺远这么优秀,哪怕是拼着当时不给余鸣海找麻烦,不让成都站降级,都应该把他留在重庆站的。 “散会!” 曹彦郁闷的宣布了散会,至于剩下的会议内容也不开了。 “林副站长,你来下。” 林鸿浩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你也知道贺远的事情了,那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事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办?要是能的话,我这边也就开始运作了,咱们一起使劲,争取早点把贺远给争回来。”曹彦开门见山的说道。 “能!” 林鸿浩还能说啥? 这么优秀的特工难道说他不眼馋吗?有一个贺远,那是能够顶很多特工的。 “曹站长,我这边没有任何意见,我会全力配合您做这事的。”林鸿浩恭声道。 “好!” 曹彦大手一挥。 “那咱们就启动挖贺远计划!” ...... 军统上海站。 作为军统的王牌特工詹森和陈默最近很低调,不是说他们不想高调的执行任务,而实在是因为上海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云集,你要是稍微有些不小心,留下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暴露身份。 而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身份暴露,也就意味着离死不远。 他们想死吗? 当然不想。 所以说最近就只能低调的待在站里。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只不过是例行过来找王天木汇报工作,就听到了贺远在成都站破获唐诗组织的消息。而在听到这个的瞬间,两人眼里顿时闪烁起来一种狂热的光芒。 他们都是特工。 是最优秀的特工。 身为特工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当然就是杀敌,而现在他们被这样近乎雪藏的压着,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怒火。现在又听到了贺远在成都站大杀四方的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 “站长,能商量个事情吗?”詹森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别笑,你一笑我害怕。” 王天木一眼就洞穿了詹森的心思,拿起桌上的烟点起来。 “嘿嘿!” 詹森笑着走过来说道:“您看咱们上海站现在也没事,我呢,在这里待着也挺无聊的。要不我去找贺远吧,不过您放心,我和陈默不会都走的,他肯定是要留下来的,有他在就行。” “詹森,你闭嘴。” 陈默脸色阴沉的走过来,狠狠瞪视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不是你留下来,我去呢?你无聊难道我就不无聊了吗?” “站长,您也知道詹森这个人,性格有些孤僻,不会说话,他要是去找贺远的话,指不定会捅出来什么娄子。要我说,还是留在咱们上海站比较安全,也省得过去给咱们上海站给您丢脸。” “还是我去吧!” “陈默,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这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放屁!” 看着这两个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就要干仗,王天木顿时无语的拍着桌子,没好气的喊道:“都给我闭嘴!” “你们两个是真无聊了是吧?行啊,不是都想要去找贺老弟吗?可以,只要他愿意,我随时都能把你们借调出去。听着,我说的是借调,在外面要是疯够的话,就给我赶紧回来。” “站长,您是认真的吗?” 王天木这话可是一下让詹森和陈默愣住,两人是真的没想到王天木竟然会答应这事。 “真当我是让你们去游山玩水的吗?” 王天木无语的瞥视了两人一眼,慢慢说道:“刚收到消息,藤泽花岗为了给他师弟山城一郎报仇雪恨,派他的心腹小栗旬隼去刺杀贺远了。” “消息是刚收到的,但小栗旬隼却不知道去了几天,现在有没有在贺远身边,是不是说已经制定了刺杀计划,这些都不知道。我呢,虽然也给贺远说了这事,但我想他未必会当回事,毕竟他现在正是风光无限。” “他不当回事,我得当。” “既然你们两个待着也是无聊,都想要去贺远那边瞧瞧,那我就准了。但这是你们的任务,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小栗旬隼抓住,最好是直接一枪杀死,千万不要让他得逞。” 王天木这话说出的瞬间,詹森和陈默都愣住了。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想多了。 王天木竟然有这样的原因在,不过这个原因太重要了。 该死的藤泽花岗! 你竟然想要刺杀贺远,刺杀我们的兄弟! 你问过我们没有? 第396章 中统在行动 “站长,我们这就动身去成都。” 陈默表情严肃。 “对,早点去早点把那个小栗旬隼杀死,娘的,敢惦记我的兄弟,看我不弄死他。”詹森凶神恶煞的说着,转身就走出办公室,他要抓紧行动起来,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陈默,詹森这家伙就是一个头脑发热,什么事都敢做的人,这次去成都,你要盯着点他,约束着他些。”王天木沉声说道。 “我会的。” 陈默敬礼后也转身走出去。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王天木这才拨通了贺远的电话,说了陈默两人已经去成都的事情。在听到这个后,贺远也没有办法说什么,人来都来了,而且是为了保护自己来的,自己难道说能阻止吗? 再说自己也有些想这两个家伙了。 “老弟,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知道现在的你绝对不能出事,你可是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王天木意有所指的说道,他其实除了担心贺远被杀外,还担心自己和贺远的生意。 毕竟那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有贺远罩着和没有贺远是绝对不一样的。 “我知道,只要小栗旬隼敢来成都,我就让他有来无回。”贺远自信着说道。 “那就这样。” 刚挂掉王天木的电话,赵凤婵就敲门走了进来,她看着贺远,眨巴着眼睛说道:“我不是有心想要偷听你的电话,只是过来找你有事,听到你刚才说起来陈默和詹森了,怎么?他们两个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能有什么事。”贺远摆摆手。 “那他们?” “他们要来成都了。” “来成都啊!” 赵凤婵语气猛的拔高,惊奇的说道:“在上海站的时候,咱们好歹是受了人家恩惠。现在人家要来,正好咱们可以好好的陪陪。这事要不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帮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随你吧!” 贺远无所谓的一笑,他没有给赵凤婵说小栗旬隼的事情。 “你找我有什么事?” “差点忘了,我找你还真的有事。” 赵凤婵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然后看着贺远说道:“韩瑞根估计要被调走了。” “调走?” 贺远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好端端的韩瑞根为什么要被调走?要知道韩瑞根作为中统成都站的站长,和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有韩瑞根在,最起码不担心中统背后捅自己一刀。这家伙要是被调走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的。 还是说就因为他和自己的关系,所以才会被调走? 不过不应该啊。 自己和韩瑞根的交往都是秘密进行的,甚至就连交易都是私下进行的,不应该有人知道才对。 “对,就是调走。这件事是杨文海在做,你也知道,杨文海是中统稽查处处长,深得陈长官的信任。他把韩瑞根提为成都站的站长为的是什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查你。” “可到现在为止,韩瑞根查出来什么了吗?” “没有!”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杨文海肯定是不满意的,他直接就把韩瑞根调走了,至于调到哪里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调是肯定要调的。” “至于新任站长是谁我也还不清楚,不过有件事可以肯定,这位新站长绝对不如韩瑞根好说话,而且他过来的主要任务之一绝对就是继续监控你,寻找一切可以给你安罪名的机会。”赵凤婵表情严肃的说着。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贺远听到后,眉头下意识的就皱起来。 杨文海,我日你姥姥。我是杀了你爹呢还是扒了你家祖坟,你怎么非要盯着我不放?我和你之间又没有要命的矛盾,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哼,难怪国党最后会败北,要都是你这种只知道内斗的人,不败北都不可能。 当然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贺远是不会怀疑的。 毕竟赵凤婵之前就是中统的,甚至她会来军统也是杨文海指派的,为的就是就近监视贺远。虽然说她现在已经站到了贺远这边,但想要从中统得到点内幕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无所谓了,不管是谁来,只要不招惹我怎么都行。可要是说敢招惹我的话,嘿嘿,管他是谁,我都会让他明白,在成都这个地面上,到底谁说了算!”贺远器宇轩昂的说道,丝毫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什么狗屁的中统成都站新站长。 什么小栗旬隼。 你们不是都想要我的命吗?那就来吧,看看最后谁能杀死谁。 “你放心,韩瑞根现在还没有被调走,他或许会找你聊这事,你要心里有数。至于那个新站长,我这边也会帮你留意着。一有情况,随时跟你说。”赵凤婵安慰道。 “谢谢!” “咱们之间的关系还用说谢谢吗?” 赵凤婵起身就往外走去。 看着赵凤婵的背影,贺远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当然知道赵凤婵对他的意思,他也不是什么柳下惠,面对美女在怀却会无动于衷。只是感觉自己和赵凤婵毕竟是同僚,真要是做出那种床笫之间的事情后未免有些尴尬。 真要做,你当我推不倒安幼贞吗? 我是不想那样做而已。 还是继续工作吧。 贺远低头又开始翻阅起来面前的文件。 当晚。 贺远便和马静雯见了面。 毕竟周如倩事件发生的时候,马静雯是在场的,但后面事情的发展却是她不清楚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周如倩会牵扯出来这么大的一个间谍案。所以当她听贺远说完唐诗组织的事情后,当场就愣住了。 “贺远,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的运气就这么好吗?随随便便一次见义勇为都能破获一个间谍组织,你这样会让那些长期潜伏的同志们怀疑自己的。” “哈哈!” 贺远挠挠头笑着说道:“只能说我运气好吧。”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运气。” “希望吧!” 就在两人沿着马路随意散步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他们的道路。 第397章 送你一朵小红花 “哥哥,您要不要给姐姐买一枝花?” 拦路的是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女孩,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看着有些脏,但那双眼睛却是非常清澈透明,看向贺远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浓烈的期待,白皙娇嫩的小手中,正举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我们不用......” 看着这束玫瑰花,马静雯眼底闪过一抹惊慌,连忙摆着双手想要解释自己和贺远的关系。但没想到贺远却是没有多想,直接就掏出钱来,微笑着说道:“你的这些花都给我吧。” “都给您?” 小女孩惊诧的看过来。 “您真的要都买了吗?” “对,都给我吧。” 贺远说着就把钱塞到了小女孩的手里,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赶紧回家吧。” “谢谢叔叔。” 小女孩乖巧的弯腰鞠躬道谢,然后拿着钱就高兴的跑开,边跑心里边想着,有了这些钱,就能给妈妈买药看病了。妈妈也不会每天晚上一直咳嗽,看得我都心疼。 “送给你!” 贺远说着就将所有花递给了马静雯。 “给我的?”马静雯有些愣神。 “不然呢?”贺远眼神明亮无私。 “谢谢。” 马静雯原本是想要拒绝,可看到贺远的眼神后,鬼使神差的就接了下来,闻了闻花香后说道:“你买一枝就行的,为什么非要全都买下来呢?这有些浪费。” “浪费吗?” 贺远摇摇头,看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淡然说道:“知道吗?刚才那个小女孩一直都在这条街道上卖花,我会认识她,是因为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这么小就辍学了,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母亲。” “这还不算,你都不敢想象,这么小的她竟然已经开始帮着别人家做工,赚钱养家糊口。她那个家就剩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久病缠身,所以只能靠她来撑起这个家。” “什么?” 马静雯瞬间呆住,她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那这些花......” “是她兼职卖的,为的就是能多挣点钱养家。她也挺聪明的,知道在这种饭店外面等着,因为能去得起饭店的,都不会在乎这点小钱。”贺远感慨的说道。 “她很可怜。”马静雯眼神中多出一种怜悯和同情。 “是啊!” “她的确很可怜。” “但是像她这么可怜的孩子在咱们国家多得是,甚至有些孩子的命运比她还要凄惨。她最起码还能和母亲相依为命,有的却早就都是孤儿了。静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加入红党吗?” 贺远前面还很惆怅,可后面却是突然一个转折,转折得让马静雯都有些意外。 “为什么?” “就是为了这些孩子,为了像这些孩子一样的穷人。他们原本应该在读书的年纪却读不成书,你说他们可怜不可怜?” “要是国党继续掌权的话,我敢说像是他们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那些所谓的达官贵族,那些所谓的官老爷们,绝对没谁会在乎这些孩子的死活。在他们眼里,穷人那就是穷人,就都是一条条贱命。” “但真的该这样吗?” “不该的!” “所以咱们红党出现了,红党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就是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着想。在红党的革命斗争理念中,就是要打倒资产阶级打倒官僚阶级,这也是我想要看到的,所以我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红党。” “而我!” 贺远指着自己鼻子。 “也愿意为了这样的政党付出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贺远!” 听着贺远说的话,看着贺远此时此刻的神情,马静雯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暖流。她知道贺远没有变,他的鲜血一直都是红色的,他的信仰一直都是坚定的。也正因为有这样的血色信仰,才能够让他在军统内部如履薄冰却无所畏惧的潜伏着。 “送你一朵小红花!” 马静雯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没有表露出来,随手拿出来一朵玫瑰递过去。 “送给我?” “对,就是送给你,希望你每天都能够像是这朵玫瑰一样灿烂绽放。”马静雯笑容甜美的说道。 “好,我收下了。” 贺远拿着这朵花,陪着马静雯继续开始压马路。 昏黄路灯的照耀下,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拉长,越来越近。 ...... 成都市火车站。 在人头攒动中,一个乔装打扮成一名记者的男人出现了,他就是藤泽花岗的心腹小栗旬隼。他原本是早就该来成都的,只是之前的情报有误,以为贺远还在重庆市,所以他先去的那里,在知道贺远回成都后,这才跟着过来。 “成都,没想到我又回来了。” 小栗旬隼扫视过火车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底暗暗感慨着。 又? 没错,就是又。 作为藤泽花岗的心腹,小栗旬隼全程参与了当初山城组的筹建工作,所以他对山城组的三条线了如指掌,甚至当初成都线就是在他的主导下才能够建起来的。 多田达郎也是他当初推荐给藤泽花岗的。 只是没想到多田达郎会栽在贺远的手里,虽然现在据说还活着,但被关押在军统的秘密监狱中,估计过着的也是生不如死的生活。想到这里,小栗旬隼眼底就滚动着浓烈的杀意。 贺远,我要杀了你。 不是你的话,多田达郎怎么可能会被捕?不是你的话,成都线应该到现在还完美的隐藏着,是你亲手将他们全都杀死的,是你毁掉了我这些年的心血。 不过别着急,你很快就要死了。 我既然来了,你就别想安然无恙的活着。 带着这股杀意,小栗旬隼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随便报出一个地址后就坐在车里面,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开始慢慢的打量起来这座城市,这座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落到日军手里的城市。 多好的一座城市,要是说能被我们大日本帝国占领的话该有多好。 小栗旬隼就这样想着。 半小时后。 黄包车在一条小巷前面停下。 第398章 乐安巷的罗瘸子 乐安巷。 看着这条曾经很熟悉的小巷,小栗旬隼的神情有些恍惚。几年前,他在这里度过了很长的时光,为的就是将成都线组建起来。谁想当初是组建好了,可再来却已经人去楼空。 不过还好。 这里还有他当初安插的最深的一颗钉子。 只要有这颗钉子在,那自己就不是无根之木,最起码是能有个安全的落脚地,能够保证他在接下来刺杀贺远的行动中,得到最充足的装备和支援,而这也是他的底气。 只是这些年过去,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起二心。 希望你没有。 不然我会亲手杀死你的。 想着这些,小栗旬隼就慢慢的走进乐安巷。 在成都市中,像是乐安这样的小巷数不胜数,它们像是繁星般散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而在这样的小巷中住着从事各行各业的人。有在政府当官的,有在军队当兵的,有做生意的,有拉黄包车的,当然也有干缝补的。 比如说乐安巷中这位很低调,但所有人都知道的罗瘸子。 只要是在这个附近提起来罗瘸子,谁都会知道他就是一个右腿受伤,走路一瘸一拐,常年在外面的闹市口摆摊缝衣服修鞋子的老人。不修边幅的他,头发像是鸡窝般炸着,但他身上穿的衣服却是非常干净。 而且罗瘸子的手艺是没得挑的。 就连附近那些小媳妇们说到这种缝缝补补的手艺,都不如他。所以他的脾气虽然有些臭,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印象,但冲着这个手艺,还是有人愿意光顾他的生意。靠着这个,他也能养家糊口。 反正他是光棍。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随随便便挣点钱,就够他不愁吃喝。 像是今晚。 他在收摊后就自己在家整了点小酒,就着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悠然自得的喝着。然后就在他喝得有些小醉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有人敲门。 最开始他以为是有谁搞恶作剧,但很快他的神情就严肃起来。 三短两长。 重复三次。 这不是恶作剧,这分明是自己和小栗旬隼约定好的联络暗号,这个暗号只有小栗旬隼和自己知道。难道说是小栗旬隼来了? 想到这里,罗瘸子就噌的站起身,刚才还有些迷糊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明朗起来,最夸张的是,他那条瘸腿竟然不瘸了,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门口,然后压低声音,控制着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谁?” “樱花树下。”小栗旬隼冷静的说道。 “武运长久。” 罗瘸子兴奋的对上暗号,然后毫不犹豫的就打开了院门,出现在眼前的果然是小栗旬隼那张熟悉的脸。虽然说对方已经做了易容,但罗瘸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栗旬隼闪身走进院子。 罗瘸子四下扫视了两眼,没有发现有人跟着,这才安心的将院门关上,然后就带着小栗旬隼来到了屋中,刚走进来,他就双腿并立,恭敬的说道:“卑职见过小栗队长。” 队长? 没错,罗瘸子这个称呼是对的,他就是应该叫队长。因为他和多田达郎他们不同,他是最早跟随着小栗旬隼的老人,而当时小栗旬隼率领的就是一支暗杀部队。 小栗旬隼是那批人的队长。 当然时至今日,那批人死的死,残的残,能够用上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罗瘸子。 而实际上罗瘸子并非华夏人,他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是顶着伪造出来的身份潜伏在成都市的间谍,而且是那种只属于小栗旬隼,就连藤泽花岗都不清楚的高级间谍。 他的真名叫做秋野建川。 “秋野君,你辛苦了。” 小栗旬隼看着眼前这张明显已经苍老的脸庞,有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怎么说,秋野建川都是他的老班底,而像是这样的班底,如今真的所剩无几,而能够潜伏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说秋野建川这些年还能隐藏得很好,的确让小栗旬隼钦佩。 “我不辛苦,只是队长您当初组建起来的成都线算是被军统彻底毁掉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想把军统的人杀死,但没有您的命令,我不敢动。”秋野建川有些心痛的说道。 帝国那么多的优秀特工,就这样全都被军统的人杀死。 光是想想这事,就够让秋野建川痛苦的。 “放心,这笔账我来和军统的人清算。”小栗旬隼冷静的说道。 “您是来报仇的?”秋野建川眼前一亮。 “对。” “这次我冒险前来成都市,为的就是刺杀贺远。你知道贺远吧?就是他把咱们当年安插下来的人全都逮捕的,多田达郎也是被他毁掉的,所以他必须死。” 小栗旬隼眼神狠辣。 “我知道。” 秋野建川急声说道:“队长,这个贺远是军统最近突然冒起来的最优秀的特工,他不但把咱们当年组建起来的间谍线毁掉,就在前两天他还破获了一起间谍案,把隶属于特高课的唐诗组织给打掉了。” “所以这个贺远是绝对不能留的,他活着对咱们的特工威胁太大了,我建议立刻启动对他的暗杀计划。” “我这次来就是做这事的,来吧,咱们边吃边说下这个计划。” “是!” 小栗旬隼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早就按捺不住,坐下来就开始大吃大喝,然后和秋野建川说着自己的暗杀计划,并且让他在这两天务必准备好狙击枪。 “队长,我这里就有当年藏起来的一杆狙击枪,只要咱们制定好计划,武器装备不是问题。” “好,那明天咱们就去踩点。” “是!” 秋野建川起身赶紧又添了点酱牛肉,然后盯视着小栗旬隼的双眼,欲言又止。 “秋野君,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办成的,保证给你办了。”察觉到秋野建川的不对劲后,小栗旬隼放下手里的筷子,语气温和的问道。 他这话说得很坦然。 毕竟这些年过去,秋野建川仍然保持着对自己的唯命是从,对帝国的忠诚,就冲这点,自己便不能对他的事情视若无睹。 然后秋野建川一咬牙就开口了。 第399章 毒蛇许庭宴 “队长,这次刺杀任务结束后,我能不能回国?” 秋野建川眼神恳切的看过来。 回国? 听到这个字眼,看到秋野建川有些期待的眼神,小栗旬隼瞬间就明白了这个老部下的意思,对方这是想家了。想到这里,他便重重的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这次任务结束,我准许你撤离,回家和家人团聚吧。” “多谢队长!” 秋野建川顿时喜出望外。 熬了这些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 第二天。 贺远在忙完工作下班后就走出了成都站,他今晚有约。 一家很隐秘的小酒馆。 在这里的包厢中,贺远见到了请客的韩瑞根。只不过和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此时此刻的韩瑞根神情是有些颓废的。想想也正常,换做谁被雪藏的话,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知道我的事情了吧?” 韩瑞根抬手给贺远倒了一杯酒,语气低沉的说着。 “听说了,真的要走了吗?”贺远抚摸着酒杯问道。 “是!” 韩瑞根点点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不想走,但不走不可能,上峰的调令已经下来,明天我就要离开成都,回重庆复命,然后再等待着被安排。” “至于是去别的哪座城市,还是说被留在局里面,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能肯定的是,以后咱们哥俩儿可就要见不着面了。” “我说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还见不着面,这被你说得像是生离死别。你就算是调到别的城市,咱们也有见面的机会。”贺远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杯,“来,喝杯酒暖暖场,别整得这么低沉。” “好!” 两人一碰酒杯,一饮而尽。 “贺远,其实有些话我早就应该给你说的,一直没说是以为我不会被调走,可没想到我现在被调走,恰恰就是因为这些没有说出来的话。既然这样,那我就没有啥好藏着掖着的,都给你说了。” 韩瑞根擦拭了下嘴边的酒迹,随意吃了几粒花生米,盯视着贺远认真的说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想到我这个中统局的成都站站长为什么要接近你吧?” “是杨文海吧?”贺远淡然说道。 “就知道你能猜到的,没错,就是杨文海,他让我在这里一定要监视你,最好是能找到你违法乱纪,通敌叛国的罪名。” “我知道你没有,你这样的民族英雄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但问题是我相信,杨文海不相信,他看我一直都拿不出来这些证据,就干脆的把我调走要雪藏,其实有件事没给你说过,在这之前,他曾经好几次催过我。” “但我都没有答应。” “我韩瑞根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也有做事的底线,我不可能去栽赃陷害一个清白无辜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你,所以说贺远,我因为这个原因被调走了。” 韩瑞根说出这话的时候,神情是低沉颓废的。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当卖国贼,这难道还不行吗?就因为我没有收拾贺远,便要被雪藏,我冤啊! “韩站长,你的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偿还的。但你也知道,我是军统的,你是中统的,咱们两个部门历来都是针尖对麦芒的,我恐怕帮不到你。”贺远实话实说。 “我没想着让你现在帮我。” “说起来这个世道真的是扯淡,我只不过是想要借着成都站站长的身份做点小买卖,赚点安身立命的钱,怎么就这么困难呢?”韩瑞根深深的叹息,举起酒杯就咕咚着喝掉。 “贺远,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喝酒,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 “你说!” “我要给你说说中统成都站的新站长,他叫许庭宴,你听说过没有?” “许庭宴?没有,这是第一次听你说。”贺远摇摇头,不解的说道,“怎么?这个许庭宴难道很出名吗?” “我给你说,这个许庭宴不但不出名,反而是很低调,知道他的人并没有多少,但我却恰恰听说过他。他是杨文海的绝对心腹,是杨文海一手提拔和栽培出来的,不夸张的说,在中统局里他只听杨文海的话。” “所以我被调走,他过来任职,你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他不像我只是想要发财,他是真的会盯着你的。” “依着我对他的了解,他甚至有可能会对你动手。你必须有所防备。” 韩瑞根的话透露出一种浓烈的担心。 贺远听到后,眉头皱起。 “动手?” “不至于吧?再怎么说我都是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的科长,只要是挂着军统的身份,他一个中统的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事吗?” “你还别说,换做别人或许会有所避讳,但他却不会。他只要接到杨文海的命令,就肯定会对你动手。什么栽赃陷害,什么颠倒黑白,在他这里都是家常便饭。” “他的手段吧,很毒辣,他这个人做事也很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的就是他。所以我今晚才会请你吃饭,为的就是给你提个醒,一定要小心防范,别被他抓到把柄。”韩瑞根语气凝重的说道。 还有这样的人? 看到韩瑞根严肃的模样,贺远也重视起来。他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 该说的话都说了。 韩瑞根也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接下来就开始和贺远喝起酒来。 他开始诉苦,开始明着暗着的暗示贺远,以后要是他有难的话,希望贺远能够仗义伸手。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因为贺远,才落得这般田地的,你贺远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什么都不管不问吧。 贺远多聪明的人,立刻就拍着胸脯说以后会罩着韩瑞根。 这顿饭就这样在和谐的氛围中吃着。 而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在前往成都站的一列火车上,靠窗位置坐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面容瘦削,眼神宛如鹰隼般狠辣,虽然只是坐着没有说话,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就是许庭宴。 第400章 你就这么着急吗? “站长,还有半小时就能到成都了。” 江浩宇抬手看了下手表后,低声提醒。 作为这次跟随着许庭宴赴任的心腹,江浩宇已经被委任为中统成都站办公室主任。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是无条件的追随许庭宴。只要许庭宴不倒,自己就永远不会有事。 “半小时吗?” 许庭宴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着江浩宇淡然说道:“浩宇,再有半小时,咱们就要迎来一场硬仗了。” “站长,您说的是贺远吗?”江浩宇低声问道。 “对!” 许庭宴平静的说道:“我这次来成都站赴任,是做什么的,来之前也给你说了。成都站的站长韩瑞根为什么会被调回总部,你也清楚原因。所以说咱们上任后,就不能玩那种温水煮青蛙的把戏,因为杨处长那边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要是不能让他释放出来的话,我敢说紧接着倒霉的就是咱们。” “而且咱们的下场会比韩瑞根更惨。” “所以咱们从踏上成都地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后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能!” 江浩宇重重的点点头,冷静的说道:“站长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您做事的。但成都站那边的人会不会磨洋工,会不会阳奉阴违咱们是不知道的。而要是他们捣鬼的话,这事是不大容易做成的。” “还有......” “还有什么?” 看到江浩宇忽然迟疑起来,许庭宴淡淡说道:“和我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你就算是说错话了,我也不会计较的。” “还有我就是怕咱们成都站会有军统的眼线在,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做起事情来会更困难。”江浩宇一咬牙说道。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都有可能存在,但咱们不能因为这些困难就不做事。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到了成都站再说。”许庭宴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是!” 江浩宇恭声说道,然后站起身。 “站长,我去看下咱们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 许庭宴这次前来成都站赴任,并非只带着江浩宇一个人,他是带着自己的团队来的。而这些人才是他的信心所在,只要有这些人在,成都站即便是有人不听话,即便是有人心怀不轨,他也能压制住。 “贺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想到自己搜集到的那些资料,许庭宴脸上就闪过一抹迟疑。因为那些资料告诉他,贺远是个英雄,是个为了国家民族利益,一直在和日本侵略者殊死拼搏的人。 对这样的人,自己应该给予敬意。 但想到自己是谁的人,想到杨文海让自己来成都的目的,许庭宴便很快摇摇头,将这种想法抛到脑后。这种危险的想法绝对不能有,要不然的话别说是别人,就连杨文海那关自己都过不了,会被杨文海当场剥夺所有权力。 所以贺远你就认命吧。 不是我非要整死你,实在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说你非要招惹杨处长做什么。 半小时后。 许庭宴带队来到了成都市火车站。 当晚他们便被安排在酒店中居住,第二天在中统高层的宣布中,许庭宴正式上任,韩瑞根卸任,两人在办公室中交接着工作。等到把所有事情都捋顺后,许庭宴便冲着韩瑞根淡然一笑。 “韩站长,你现在就可以回重庆复命了。” “现在就回?” 韩瑞根盯视着许庭宴,翘起唇角说道:“许站长,你这有些太着急了吧?” “不是我着急,而是韩站长你太不着急。你这次回到总部,我希望你还能够像是现在这样不急不躁的,你要还能,我就佩服你!”许庭宴意有所指的说道。 韩瑞根当然清楚他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讽刺自己吗? “嘿嘿!” 韩瑞根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冷笑两声说道:“许站长,我知道你是杨处长的精锐干将,也清楚你来到成都站的目的,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下你,这里是成都,不是重庆,所以你要是想要做事情的话,最好三思而后行。” “韩站长,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许庭宴冷声问道。 “威胁?” 韩瑞根不屑的摇摇头。 “我说了,是提醒,既然你不需要,那就当我没有说。” 说完他就走出了办公室。 在门外站着的都是成都站的老人,他们看到韩瑞根出来后,全都下意识的想要张嘴说话,但却被韩瑞根摆摆手打断,他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平静的说道:“各位,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完韩瑞根就大步流星的走出成都站。 背后是一群面面相觑却没谁敢去相送的人。 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如今这中统的成都站已经不是韩瑞根的天下,他们要做的就是乖乖的听从许庭宴的命令。要是不然的话,下场肯定会无比凄惨。 就在他们这么琢磨的时候,许庭宴走出办公室,扫视全场后淡然说道:“既然你们都在,那么现在咱们就开个内部会议,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做准备,五分钟后开始。” 这场会议许庭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洗脑。 他要好好的洗洗这中统成都站的脑,他翻来覆去的讲话,都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从今往后这个中统的成都站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样碌碌无为,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命令行动,有谁敢不听命行事的,一律军法处置。 会议结束后,情报科科长王天锋被叫到办公室。 “王天锋,我能信任你吗?”盯视着王天锋的双眼,许庭宴目光如炬的问道。 “能!” 王天锋立刻恭敬的站直身体,沉声说道:“卑职愿意听从许站长的调遣,绝无二话。” “是吗?” 许庭宴扬起唇角,慢慢的从桌上拿起来一份文件递过去,然后就在王天锋的吃惊神情中慢慢开口,说出来的话,让王天锋越发震惊。 第401章 即刻起全面监控贺远 “我要你现在起全面监控军统成都站的贺远,你能做到吗?” 监控贺远! 王天锋手指稍微一哆嗦,猛的抬头看过来,吃惊的问道:“许站长,您说的是监视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的科长贺远吗?” “对,就是他。” 许庭宴冷静的看过来。 “王天锋,我知道你心中会有怀疑,会觉得我是在下达着荒谬至极的命令,但我给你说,此命令十万火急。局里收到绝密情报,说贺远有通共的嫌疑,所以我才会要你监视起来。只要发现他有任何通共的迹象,你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知道吗?” “是!” 通共? 王天锋听到这个罪名的瞬间,立刻就敬礼大声说道:“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安排下去,保证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监视着贺远,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会随时向您汇报。” “军统站里能不能也监视?”许庭宴沉声问道。 “能!” 王天锋听到这个问话,心里一颤。 这话问得可谓是诛心至极,这意思就是直接在问王天锋,你在军统成都站有没有安插人。要是说没有的话,我对你很失望,要是说有的话,你也愿意说出来,那就证明你是一个识时务者,我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而结果是许庭宴最满意的。 王天锋说能。 这就说明王天锋不是一个废物,他在军统站那边也是做了文章的。虽然不知道那颗棋子是谁,但无所谓,自己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一点都不重要。 “那就去做事吧,记着一定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被贺远发现。要是被发现的话,你知道怎么做的,绝对不能将咱们站牵扯进去。”许庭宴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我懂!” 王天锋一咬牙,心里已经开始骂娘。 好你个许庭宴,你这不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吗?你都让我开始监视贺远了,却还不让我暴露身份,要是暴露的话,还得声称和中统站没有任何关系。你这分明就是想要马儿跑又不准备给马儿吃草。 有你这样办的吗? 这要不是我实在是没辙,只能向你这边靠拢的话,打死我都不会做这种事。监控贺远啊,你当贺远是纸糊的不成?他就会任凭我这边监控?他要是发现的话,这事会闹大的。 “做事去吧!” “是!” 随着王天锋出来,一场针对贺远的监控行动就此展开。 贺远呢? 他此时正在军统成都站开会,坐在会议室的他,想到韩瑞根这会儿已经离开了成都,许庭宴也已经上任,心里就暗暗戒备起来。对待任何未知的人和事,他都喜欢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戒备。 “最近咱们成都站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派人去一趟忠义救国军,那里需要咱们帮着甄选一批优秀的军事干部出来。这件事,你们看看,谁愿意去?”余鸣海扫视全场问道。 去忠义救国军吗? 在场的人全都心动起来,要知道忠义救国军是直属于军统局的武装力量,一直以来都是代力的心头好,宝贝疙瘩,虽然说前段时间出现了一次叛乱,但整体军事力量是毋庸置疑的,每个官兵的军事素养更是一流的。 要是说能够去这支部队中帮着甄选军事干部,这绝对是编织人脉网的大好机会。 在场的人都心动了。 但他们却知道,别看余鸣海是这样问了,但实际上他心里早就有数,问话只是一个例行程序而已,你要是这时候吃饱撑的做出头鸟,说什么你想要去的话,你看你能不能去成? 所以没谁主动吭声。 “安副站长,你的意思呢?”余鸣海看过来。 “我?” 安幼贞面对着这种询问,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没任何意见,一切都听站长的安排。” “你们呢?”余鸣海扫视全场。 “我们也是都听站长的。” 就连贺远都是这个态度,实际上去不去忠义救国军对他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又不是没去过,那里的骨干将领们,自己不认识谁?又有谁不认识自己?要知道当初要不是自己的话,这支忠义救国军可就要改弦更张,投靠汪伪政府了。 “既然这样的话......” 余鸣海迟疑了下说道:“最近咱们成都站也没有大任务,那我就去一趟,厉海彬,你跟着我一起。” “是!”厉海彬沉声应道。 “贺科长,你呢?要不要也跟着过去?”余鸣海看过来微笑着问道。 “不要!” 贺远直截了当的拒绝,笑吟吟的说道:“站长,我最近有点累,这事就麻烦站长您和厉科长吧。再说咱们总不能都去了吧?总要有人留在家里盯着点,您说是吧?” “说得对,那你就和安副站长留下看家。” “安副站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给我看好家,随时都和我保持联系。要是说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记得第一时间汇报。”余鸣海看过来说道。 “是,我会和站长随时保持联系的。” “那就这样,散会。” 等到会议结束后,厉海彬立刻就找上贺远说起刚才的事情。他是真的怕贺远误会,以为自己是在和对方争抢出去的这个名额。 谁想贺远压根就没有当回事,而是直接拍拍厉海彬的肩膀,微笑着说道:“难得有这种能出公差的机会,你就放心的去吧,站里的事情有我在,不会出事的,你只要照顾好站长就行。” “我会的。” 厉海彬看到贺远是真的没有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站长之前给我说,上海站站长王天木给他说了一个消息,说是藤泽花岗派人来刺杀你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说起这事,贺远就有些无语。要知道王天木是最早通知他的,这之后才给余鸣海说的,王天木还说了陈默和詹森已经来成都的消息。可问题是这两个家伙在哪儿呢?为什么都来了,也不见他们联系自己?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憋着什么坏呢? 第402章 暴露 “站长给我说了这事我就安排下去了,但你也知道,这个有些大海捞针,想要从这么大的成都市里找出来那个杀手还是有些困难的。所以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不要给对方机会。一切都等到情报科翻出来那个人再说。” 厉海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关心。 “老贺,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知道吗?” “知道。” 贺远微微一笑。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不就是一个杀手吗?想要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再说这里毕竟是成都,是咱们的地盘,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能在这里杀了我。” “还是得小心。” 厉海彬千叮咛万嘱咐。 这样的一幕要是被军统高层看到的话,绝对会吃惊的。毕竟在军统内部,情报和行动两大科室历来都是竞争者的关系,双方不拼个你死我活都是轻的,哪里会像这两人一样这么和谐。 当天。 余鸣海就带着厉海彬他们离开了成都市。 与此同时,整个成都站也都知道了,有人想要杀死贺远的消息。而且他们还都知道了,这个刺杀者就是为了给山城组的那些间谍报仇雪恨来的,是肯定要将贺远杀死的。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这不是欺负咱们军统来了吗?真的当咱们军统都是吃干饭的吗?” “在咱们的地盘,想要刺杀咱们的贺科长,这不是疯了吗?一定要把这个刺客揪出来。” 整个军统成都站因为这事全都斗志昂扬,团结一致起来。对他们来说,贺远已经成为他们的精神信仰,而现在你们小日本输不起,想要派人来搞刺杀,那我们哪能答应? 情报科动起来,他们开始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脉进行调查。 行动科也动起来,贺远是他们的科长,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被杀,那他们还有脸继续待在行动科里吗?不,别说是杀死,就连受伤都不行,伤一根汗毛都是对我们的挑衅和侮辱。 电讯科!总务科! 甚至就连追随贺远的八家也都知道了这事,他们也开始暗暗调查起来。 “我说你最近要不就留在站里吧?” 安幼贞看着下班后就要走的贺远,突然间抬起手臂拦住他。 “留在站里?” 贺远摇摇头,没有丝毫害怕的说道:“那是不可能的,别说这里是成都,是咱们的地盘,就算是在敌占区,我也不会当缩头乌龟的。” “再说了,他们想要刺杀的是我,你说我要是一直不露面的话,他们会暴露出来吗?不会的,既然这样,我就来当这个诱饵,我倒要瞧瞧,那个叫做小栗旬隼的人有多厉害。” “你呀!” 安幼贞看着犟嘴的贺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既然你非要回家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让咱们的人在你家附近盯着点。要是发现任何可疑对象,全都第一时间逮捕。” “还有你要是出去的话,也得让咱们的兄弟跟着。你要是答应,我就不管你。要是不答应的话,你就给我乖乖的留在站里。谁让现在的成都站,我官最大,我说了算。” “行吧,都听你的安排。”贺远无语的耸耸肩。 这事只能答应。 要不然就安幼贞的性格,肯定会阻拦自己的。 然后贺远就开始过起了被保护的日子。 与此同时。 这件事也被马静雯知道,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她就怒了,她没想到日本人做事竟然会这么不要脸,输了输不起开始耍赖,玩起这种丧心病狂的阴谋来。想到贺远那边肯定已经有了安排,但她还是没有视若无睹。 毕竟贺远如今可是华西局的隐常委,关系到他人身安全的事情无小事。 马静雯很快就向上级做了汇报,而在知道这事后,作为华西局的常委,潘毅升非常重视,当场就下达了命令,命令马静雯密切监视成都市的动向,绝对要保证贺远的安全。 一时间军统、红党和民间三股力量都开始了针对贺远的保护计划。 小栗旬隼成为他们搜查的对象。 而小栗旬隼这会儿在做什么呢?他哪里都没有去,就一直待在罗瘸子的家中,毕竟他的身份有些敏感,能不外出就尽量不外出,所有吃的喝的,就连情报的搜集工作都是靠罗瘸子去做。 但罗瘸子终究只是一个人。 在没有完整情报组织的帮助下,他能做的事情是微乎其微的。 他这两天一直都待在军统站的外面,密切监视着这里。然而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从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天,都没有办法确定贺远的准确行踪。 他是能看到贺远,但也仅仅如此。 “该死的贺远,怎么这三天去的都是不同的地方,而且还都是那种保密系数比较高的,这样一来想要在半路上搞暗杀就不可能了。”罗瘸子心中暗暗的咒骂着。 他现在比谁都想要将贺远杀死。 第一杀死贺远,可以为山城组的覆灭报仇雪恨。 当然这个对罗瘸子来说意义也就那样而已,毕竟山城组如何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当初就是小栗旬隼留下来当做暗子的,和山城组这个组织原本也没有任何联系。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只要贺远一死,自己就能够回国了。想到自己在老家因为想自己已经哭得双眼尽瞎的老娘,想到自己在家中好些年没有见过的妻子,想到自己那一双天真可爱的儿女,他这种心情就变得越发迫切起来。 他眼中都有了杀意。 不行,今天必须确定贺远的行踪,实在不行的话,今晚确定后就直接让小栗旬隼动手。哪怕是扔手雷,也要炸死贺远! 想到这里,他就下意识的背起来自己的木箱子,往前靠了靠。 这下他从墙根处闪出来了,公然暴露在街道口。 “贺远出来了!” 几乎在同时,下班后的贺远走出了成都站。他面带笑容的和陶宗聊着天,边聊边走到了门口。然而就在这时,贺远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眼微微眯缝了下便恢复如初。 第403章 终于露面的杀手之王 日谍暗杀队队员 秋野建川 96\/100 直属于小栗旬隼的杀人机器 潜伏成都市五年之久 虽然说罗瘸子只是往前挪了短短的几步,但当他暴露在贺远视野中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注定是会曝光的。而在看到罗瘸子竟然是日谍的时候,贺远是惊诧的,不过随即而来的就是狂喜。 我就说的吧。 小栗旬隼既然想要暗杀我,怎么可能一直都这样按兵不动。他肯定会派人来调查的,这不就来了。小栗旬隼直属的杀人机器,这么看来这个叫做秋野建川的也不简单。 故意装成瘸子吗? 贺远瞥视过罗瘸子走的那两步后,心底冷笑连连。 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到这里,为了不打草惊蛇,贺远便压低声音说道:“陶宗,从现在起,你不要有任何异常的表现,要像刚才那样保持冷静,仔细的听我说。” “是,您说。”陶宗心思一动。 “在你背后有个修鞋的瘸子,他应该是日谍。”贺远淡然说道,表现得很自然。 陶宗心底顿时一惊,这要是贺远刚才没有提醒的话,他现在绝对会下意识的转身去看,而要是这么一看被罗瘸子发现的话,以着罗瘸子做事谨慎的性格肯定会潜伏起来的。 那就悔之晚矣。 不过现在陶宗却是动都没动。 “咱们站外面一直都没有修鞋的,这个修鞋的却突然出现,这本身就不正常。而现在又是小栗旬隼刺杀我的时候,所以他是日谍的人再正常不过。” “这样,你不要惊动他,等到一会儿我离开后,你就开始跟踪。看看他到底会做什么,又会去哪儿。”贺远平静的说道。 “是!” “那就这样。” 贺远拍了拍陶宗的肩膀,转身就坐进车内,一辆小轿车当时就开了出去。 陶宗转身回到成都站。 真的会是日谍吗? 陶宗回到站里后并没有走多远,而是藏在门口,就这么盯着外面。果然,他看到那个修鞋的瘸子很利索的将家伙式全都收起来,然后便急急忙忙离开。 这还不算。 来到刚才藏身角落处的罗瘸子,果断的就将修鞋箱子放下,然后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盯着这里后,他立刻就脱掉身上的外套,戴上一顶早就准备好的毡帽,然后从旁边的角落处竟然拉出来一辆自行车,翻身蹬上后就向着刚才贺远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这尼玛的是瘸子吗?” 陶宗无语的撇撇嘴,但很快便心底狂喜,这不更说明贺远刚才的猜测是对的,这家伙就是日谍吗?想到这里,他立刻就一挥手,顿时就有一支小队跟着他秘密的咬在日谍的背后追上前去。 然后在成都市的街道上就出现了很滑稽的一幕。 贺远坐着车在前面。 罗瘸子蹬着自行车紧随其后。 陶宗带着军统行动科的人秘密尾随。 “还真的跟上来了。” 贺远在看到罗瘸子的身影后,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袁庆,看到后面蹬自行车的那个男人了吗?”贺远淡然问道。 “看到了。”袁庆瞥视了一眼。 “一会儿把我放到家里后,你就直接开车走,记着不要管这个男人,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反正陶宗在后面盯着。”贺远吩咐道。 “科长,这个人是要刺杀你的日谍吗?要是的话,咱们现在还是回站里吧,站里安全点。”袁庆吓了一跳急忙说道。 “不是!” 贺远摇摇头,沉声说道:“他要是刺杀我的杀手,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一直跟着。他应该只是一颗棋子,是探路的,真正的小栗旬隼还没有露面呢,所以你不能打草惊蛇,懂吗?” “懂,我听您的。”袁庆连忙点头。 “好!”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贺远就在自己家门口下车,袁庆第一时间就开走。 看到贺远竟然是回到自己家中,想到他应该是不会再出来,罗瘸子就直接调转车头,向着乐安巷骑过去。他要赶紧把这事汇报给小栗旬隼,让对方早做决定。 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一个完整组织的好处,但凡是身边有人的话,你以为罗瘸子不想着安排人在这里蹲守吗?最起码能确定贺远会不会出门。现在倒好,碰到这种事,只能是自己赶回去通知。 两分钟后。 原本应该待在家中的贺远出来了。 陶宗赶紧走上前来。 “科长,按照您的吩咐,咱们的人已经盯上他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知道他的落脚地。到时候我想要是那个什么小栗旬隼在的话,应该会在一起。” “你说得很对,那还等什么,咱们也过去吧。” “是!” ...... 乐安巷。 罗瘸子不可能一直蹬自行车,毕竟他这个身份还是要用的,所以在靠近乐安巷的时候,他就将自行车藏好,然后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走进巷子。 路上碰到认识的人,有的主动给他打招呼,他竟然下意识的还回答了。这倒是让打招呼的人有些不会了,看着罗瘸子的背影逐渐从眼前消失,嘴里面嘟嘟囔囔着。 “这个罗瘸子是怎么了?竟然还回我话了。” 罗家。 罗瘸子没有左顾右盼的意思,这里毕竟是他家,回自己家你要是还跟做贼似的来回看,反而是会让人生疑。所以他很利索的打开门,很自然的走进小院,然后转身将院门关上。 而当院门关上的瞬间,在不远处的小巷子中,两个人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们赫然是陈默和詹森。 两人看着罗瘸子走进小院,对视一眼后,陈默懒洋洋的说道:“看来他们应该是没有别的人了,要不然这时候早就该露面的。咱们啊,也不用再想着什么一网打尽了,直接动手清理掉这个危险吧。” “是啊,我想的也是,赶紧动手,省得夜长梦多。” 詹森早就跃跃欲试。 “而且我怕咱们要是再不动手的话,贺远没准就会发现这里,这要是被他发现动手,岂不是显得咱们太窝囊了!真要那样,咱们大老远的从上海过来干啥来了,被贺远看笑话吗?” “说得对,那就开始吧!” 陈默慢悠悠的走过来。 詹森紧随其后。 第404章 你们来迟了,事儿已经办完了 罗家。 罗瘸子刚回来,小栗旬隼就直接走上前,语气焦虑的问道:“都已经三天了,秋野君,你到底确定贺远的行踪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明天我就要亲自出去跟着了。” “队长,我也想要确定,可问题是这三天贺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的都是不同的地方。不过今晚他去的是和昨天的一样,我猜应该就是他的家。我建议咱们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我也观察过他家附近的地形,在他家正对面有着一处天台,正好可以狙击。只要咱们将他杀死,立刻就能从后面的院墙跳下来,混进人流中逃走。”秋野建川急声说道。 “这样吗?” 小栗旬隼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那就今晚动手,赶紧准备吧,吃点饭咱们就行动。” “是!” 罗瘸子急忙去准备饭,他也饿得前胸贴后背,谁让一整天都在军统站外面监视的他,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有喝。 然而,当他刚走出屋子,来到厨房的瞬间,眼前倏地闪过一道黑影,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好,刚想要大声呼叫提醒,谁想后脑勺就被狠狠一击,到嘴边的话语,一个字都没能喊出来,当场便昏迷过去。 “就这还敢号称最强杀手?” 詹森鄙视的扫视过去,满脸嘲讽。 “我说你就不能低调点吗?这家伙一瞧就是疏于训练的,拿下他有什么好稀奇的。真正厉害的是屋里那位,他才是正主小栗旬隼。我说你可不要轻敌,还是按照咱们制定的计划来。” 陈默说着就拿出来一把手枪。 “行吧,按计划行事。” 詹森说着就猫着腰走出厨房,然后便很自然的推开房门,几乎在他推开的瞬间,陈默就闪身冲了进来,然后在看到小栗旬隼的瞬间,没有丝毫迟疑,果断的拔枪射击。 “砰砰!” 第一枪命中小栗旬隼的肩膀。 第二枪命中大腿。 两枪过后詹森便冲了过去,一记狠狠的重拳砸过去,当场就将小栗旬隼砸晕,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砰的一声便摔倒在地昏迷过去。 在昏迷之前,小栗旬隼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是杀手,而且还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杀手。 但就算这样,他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罗瘸子的家中出现同行。猝不及防之下,他真的是当场就被制服。 小巷外。 几乎在陈默开枪的瞬间,贺远已经带队过来,在听到枪声后,他一下就拔出手枪,大声说道:“不好,出事了,赶紧给我把罗瘸子的家包围住,一个人都不能放掉。” “是!” 最短的时间内,陶宗就带着行动科的特务冲进罗瘸子的家,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坐在房间里的陈默和詹森时,全都很意外。这两人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悠然自得的坐着?还有地面上那个又是谁? “不许动,举起手!” 陶宗厉声怒喝。 “我说你们来得有点迟,事儿我们已经办了。”詹森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让你举起手!”陶宗神色俱厉。 举手? 詹森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就在他刚想要暴怒的时候,贺远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陈默和詹森的瞬间,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猜错的话,这两人之所以没有露面,就是在暗中调查这事来着。只是没想到还真的被他们找到了,所以说才能提前一步办了这事。 “老大,你总算来了。”詹森激动的喊了起来,陈默在一旁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陶宗,都是自己人,放下枪吧!”贺远无语的瞪视了一眼说道。 自己人? 有贺远这话在,就算心里还有些疑惑不解,陶宗他们也是全都放下枪来。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是不让人省心,王站长说你们早就来了,我以为你们肯定会和我联系的,谁想一直都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们还在这里搞出这种事来。说说吧,这位是谁?”贺远努了努嘴问道。 “嘿嘿,我们这不是觉得就那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吗?既然来了是保护你的,在明面就不如在暗里更加靠谱。所以我们就一直盯着你,跟踪着你,别说,还真被我们留意到了外面的那个罗瘸子。后来顺藤摸瓜,这不就找到了这里,确定了这个家伙就是要刺杀你的小栗旬隼。所以我们今晚就动手了。” 詹森说着踢了踢小栗旬隼。 “老大,你要是说不想他死的话,现在最好给他止血。” 日谍暗杀队队长 小栗旬隼 36\/105 现役日军参谋 直属于藤泽花岗的杀人机器 嗜杀如命 果然是他。 当贺远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就确定了小栗旬隼的身份。没想到啊,自己这边花费心思精心布局了好几天,结果刚找出来点端倪,要收网的时候,谁想却被陈默和詹森这两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你别说这两个家伙还真的是宝刀未老。 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就这样便能够锁定罗瘸子的家,一举将小栗旬隼抓获,这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的。 “陶宗,把人全都带回去,先给他止血,然后关押起来,等我回去后审问。”贺远摆摆手。 “是!” 陶宗这边立刻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贺远带着陈默和詹森走出房间,把这里让出来交给手下人去搜查。毕竟这里是罗瘸子的家,是小栗旬隼落脚的一个联络点,指不定能搜查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老大,我们这事办得漂亮吧?”詹森笑眯眯的问道。 “漂亮!” 贺远看着两人,心里还是很激动的。毕竟他们是为自己的事来的,而且小栗旬隼也的确是被他们抓到的,就冲这个,自己得领这个人情。再有就是,看着两人,贺远就想到了当初在上海的那段波澜壮阔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们三个人,就是黄金暗杀小组。 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够逃掉的。 汉奸卖国贼!帮会通敌叛国分子!小日本鬼子!不知道有多少都死在他们枪下。 那画面想想就很激动。 “一会儿我请你们喝酒!”贺远大笑着说道。 “好!” 陈默点点头,然后忽然开口,说出的一句话,让贺远脸色当场一变。 第405章 军统的你都敢跟踪 “老大,还有件事得给你说声,就是我们在监控罗瘸子的时候,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一股势力在跟踪监控你。” 陈默的这话让贺远脸色微变。 “还有一股势力?知道是谁吗?” “我们顺手调查了下,好像是中统成都站的,当然只是好像,毕竟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什么能借助的力量。”陈默摇摇头慎重的说道。 “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中统成都站的。” 詹森冷静的说完,然后便皱起眉头,满脸不解的说道:“我很纳闷,中统的人为什么会想要跟踪监控你呢?难道他们就没别的事情做吗?跟踪你有什么意义?” 贺远和陈默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 詹森是军统的。 可这两人却都有着红党的身份在,詹森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两人是能猜到些许的。陈默想的很简单,是不是贺远的身份暴露了?要不然中统的人怎么会盯上他? “中统的吗?难道说是许庭宴安排的?应该是。看来许庭宴这是真的准备要当杨文海最听话的一条走狗,是要拿出所有精力来针对我了。要是这样的话,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毕竟我不能一直都被人这样盯着。” 贺远很快就拿定主意。 “你们来的时候,他们也还在跟着我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毕竟我们没办法跟着他们。不过根据我们这两天的跟踪经验来说,他们肯定就在附近。你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他们啊,就像是狗皮膏药,粘着你不放。”陈默沉声说道。 “行,我知道了。” 三个人就这样随意闲聊。 很快军统的特工就走出来,除了找到一些武器外,至于什么电台密码本之类,这里是一件都没有。看来就像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小栗旬隼就是纯粹的现役日本军人,这个罗瘸子,也就是秋野建川,并不是什么间谍。 “竟然搜到了三杆狙击枪,老大,能给我一杆吗?”詹森看着眼前的狙击步枪有些眼馋。 “九七式狙击步枪,是日本1937年设计制造后服役的手动枪机式狙击步枪,是以当时的皇纪年份命名的。” “这种狙击步枪全长1280毫米,枪管长797毫米,总重约3.95公斤,子弹初速为765米\/秒,精确射程可以达到600米,最大射程则超过3000米。它采用的是内置式弹仓供弹,一次最多可压装6.5毫米有阪步枪弹5发。” “而且这种狙击步枪比三八式是有优势的。” “你们看到了吗?这里用的是较轻的枪托,还有加长的弯拉机柄,最厉害的是加装了2.5倍或者是九九式4倍光学瞄准镜,还有这里加装了由粗铁丝制成的单脚架。” 贺远看着眼前的狙击步枪,抚摸着,眼神感慨的说道:“这也就是被你们两个提前发现了小栗旬隼的藏身地,把这些狙击步枪给缴获了,要不然的话,真的被小栗旬隼盯上,我恐怕就有危险了。” 贺远这话说得并不夸张。 在这个年代,一把这样的狙击步枪所带来的杀伤力是惊人的。 “说得就是,所以你看能给我们一把吗?”詹森眼里流露出一种渴望。 他这种人不喜欢别的,就喜欢这种杀人武器。 越先进的越好。 “人是被你们找到逮住的,我们要是不来的话,这些就都是你们的了,所以没问题,一人一把九七式狙击步枪。等到你们回上海的时候,我保证给你们带上。”贺远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 “不愧是我老大,讲究。”詹森大笑着。 等着把狙击步枪收起来后,贺远就直接下令收队,自己则是带着陈默和詹森去找地方喝酒。 燕春居。 当三个人在一间靠窗位置的包厢中点了一桌子酒菜正准备吃喝的时候,陈默突然扫了一眼窗外,不动声色的说道:“还真的是够执着的,这都能够跟着。你们说,他们刚才怎么就没有露面呢?要是露面的话,咱们就能直接把他们当成日本暗杀队的给抓起来。” “还跟着?” 贺远也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眼窗外,果然在不远处的拐角处站着两个人。他们看着是很普通,但以着贺远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特务。何况他还有着金手指,当场就看到了他们的姓名资料。 都是中统的特务。 一个叫做马建成。 一个叫做李峰贵。 两个人都是隶属于中统成都站情报科的,科长是王天锋。 说起来贺远也是知道王天锋的,毕竟当初韩瑞根当站长的时候,他和中统这个成都站的关系算是不错,所以捎带着对情报科长王天锋,行动科长罗瑞军都是认识的。 可现在看来认识算个毛。 王天锋该举起屠刀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来。 “跟踪我?” 贺远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既然贼都惦记上我,那我就只有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你准备怎么办?”詹森肃声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小栗旬隼暗杀队吗?既然这样,我觉得他们就是这个暗杀队的,是想要杀我的,这没问题吧?”贺远端起桌上的酒杯淡然说道。 “当然。” 詹森瞬间心领神会。 “这事交给我们做吧。” “别急,他们既然跟着,那就让他们先跟着。咱们先吃饭,等到吃完饭再说。你们等我下,我先去给陶宗打个电话,吃饱喝足后再办事。”贺远无所谓的摆摆手。 “好!” 一个小时后。 贺远他们总算吃完饭,然后他就起身带着陈默和詹森走出燕春居,刚刚来到拐角处,那两个中统的特务就跟了上来。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贺远三个人竟然就在拐角处等着他们。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停下的时候已经迟了,两人只能是假装不经意的路过,想要借此掩饰下。 但贺远哪里会给他们机会。 他直接抬起手,抡起一块板砖就砸了过去,当场便将其中一个特务砸倒在地,脑袋上血流不止。 另外一个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贺远嘲讽的看过来,冷漠的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你们是谁?反了天了吗?竟然连军统的都敢跟踪?我看你们就是日本间谍,该全都抓起来!” 第406章 这下老实了 “是!” 随着贺远话音落地,陶宗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他们其实早就到了,但贺远没有发话,他们当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出来的。 其实他们心里也憋着一股怒火,娘的,在成都市的地面上,他们军统的科长,自己心中的偶像,竟然会被中统这群孙子监视跟踪,而且还不是才这样做,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天。 这算什么? 对他们军统赤果果的羞辱和挑衅吗? 这岂能忍受? “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个头,我看你们就都是日本的间谍,全都抓起来!”陶宗压根没有给他们说话解释的机会,当机立断的就全都抓起来,这还不算,他还在暗中狠狠的做着小动作,折磨着这两个倒霉蛋。 “我们!” “误会,都是误会!”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又跑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中统成都站情报科的一个组长,今天的监视就是他负责的,他叫做袁景明。 跑过来后,袁景明就冲着贺远弯腰鞠躬,赔笑着说道:“贺科长,这都是误会,他们不是在监视你,他们是在保护你的。对,他们就是保护你的,我们收到消息,说是日谍有可能要对你动手,所以出于同僚的情义,才想着暗中保护的。” “保护?” 贺远瞥视过去,嘲讽的说道:“你当我傻还是当你自己是傻子?监视跟踪还是秘密保护我能不知道吗?我看你也是日本的间谍,是今晚刺杀我的小栗旬隼的同伙,全都抓起来!” “是!” 陶宗立刻一挥手,军统的特务就逼了上来。 “贺远,你敢!” 眼瞅着陶宗他们真要动手,这下袁景明也怒了,他急声喊叫,直呼贺远其名。 “我告诉你,我们是中统成都站的,你不要给我们胡乱的安罪名,我们是不认账的,我们......” “闭嘴吧你!” 陶宗亲自动手,直接就将袁景明的手枪下了,然后利索的控制起来。 “全都带回去,严加审问。”贺远淡淡说道。 “是!” 袁景明四个中统的特务就这样便被陶宗带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詹森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道:“这些中统的真的是没有品,竟然连这种跟踪监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老大,要我说,这成都待得真没意思,咱们还是去上海吧。上海多带劲,有租界有日本军队还有汪伪政府的人,咱们可以一股脑的全都干了他们。” 陈默的眼底也冒出一种期待。 “当我是你们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贺远无语的耸耸肩。 “我的调动那得代老板拍板,别人还真的是没有拍板的资格,所以说这事啊,你们也就想想吧。走吧,赶紧送你们回酒店,这两天你们光是负责监控跟踪也累着了,等到这件事结束后,我好好的陪着你们玩玩。” “行!” ...... 中统成都站情报科。 从许庭宴安排下来任务的那一刻起,情报科科长王天锋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他一直待在站里的宿舍,累了的话,就直接躺在硬板床上迷糊会儿。没办法,谁让这事太过重要,重要到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这天他刚想着躺下,谁想出事了。 “科长,袁组长他们被军统的人带走了。” “什么?” 王天锋一下就从迷糊中惊醒,急忙拉开房门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军统为什么要抓他们?” 这话问出来后,王天锋就感觉有些无语,为什么抓?难道自己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贺远。可问题是,只要他们自报身份,就算是军统的也会看在中统的面子上不抓人的吧。 怎么就抓了? “今天晚上袁组长他们跟着贺远去了乐安巷,然后贺远他们好像是在那边抓了人,至于抓的是谁,目前还没有确定。” “再后来贺远就跟着两个人去了燕春居吃饭,吃完饭出来后就把咱们的人全都带走了,我在远处听着,好像说的是咱们的人是日本间谍,是刺杀贺远的刺客,就算袁组长在那边表明身份解释都没用,还是被抓走了。” 故意的! 贺远绝对是故意的! 王天锋瞬间就确定了这个,你贺远就算不认识下面的小鱼小虾,难道说连袁景明也不认识吗?即便不认识,你好歹也是有些面熟吧?你怎么就能这样无所顾忌的抓人呢?还诬蔑他们是刺杀你的刺客。 稍等下,行动,乐安巷,刺客。 难道说贺远真的抓到了要刺杀他的刺客吗? 要是这样的话,这事可就说不清楚了。你说你们是清白无辜的,那我哪里知道,你们要是够清白无辜的话,为什么要跟踪监视我?而这偏偏是没办法说的事情。 糟糕了! 这下袁景明他们危险了。 想到这里,王天锋就立刻摆摆手,让手下人离开后便拨通了站长许庭宴的电话。这会儿许庭宴还没有睡觉,接通后听完王天锋的话,他脸色唰的就阴沉下来,张嘴就骂。 “王天锋,你的手下都是猪吗?我给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暴露,你们要做的就是暗中监视,暗中跟踪,除非是发现贺远有通敌卖国的确凿行为才出面抓捕。但你们有吗?” “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现,结果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你们真是够可以的,你让我说你们什么是好?” “现在怎么办?” “站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要不我去找找贺远说声,就说这事是误会,看他能不能把人给放了?” “或者我去找他们总务科的科长李忠义,我和他关系还算不错,没准靠着他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天锋哭丧着脸心情焦躁不安的说道。 “余鸣海在成都吗?”许庭宴冷声问道。 “应该没在,我收到消息,说是他出公差了,但具体做什么不清楚。”王天锋低声说道。 这话要是让余鸣海听到,肯定会大怒的。他的行踪保密程度是最高级别的,现在却被王天锋一下说破,你说他能不震怒吗? “不在?” 许庭宴皱着眉头。 “那你就先去办这事,办不成的话,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军统。” “是!” 挂掉电话后,王天锋想都没想就打给了李忠义。 第407章 被迫低头赎人 李忠义作为军统成都站总务科的科长,那绝对是手眼通天八面玲珑之人。 在这成都市中,不管是哪行哪业就没有他不熟悉的,三教九流他全都门清得很。别人因为他的身份,也都是非常热情的和他结交,这让他自然而然的就编织起来一个属于他的人脉关系网。 但也恰恰是因为有这样的人脉关系网,所以李忠义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自己能拥有这一切靠的是什么? 是自己长得帅还是说有深厚的背景?没有,如果非要说有背景的话,那就是军统总务科科长这个职位。一旦失去这个,他将会一无所有,变成无人问津的流浪狗。 所以他很珍惜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 但最近他却很低调。 为什么呢? 因为之前黑龙社的杜龙被贺远抓住后,自己是去求了情的,结果呢?杜龙竟然被发现是汪伪政府的间谍,是什么唐诗组织的核心分子,这让他当时就很害怕。 他怕贺远会揪着这事不放。 对方真要是抓住这事做文章的话,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的。 还好贺远并没有这样做,这让李忠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贺远心存感激,事后更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给贺远送了很多礼物,这才算是暂时性的过了这关。 但谁想今晚王天锋会找上自己。 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话,李忠义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不悦的说道:“我说王科长,你可不要坑我,你们中统这是在做什么?跟踪监视我军统的一名科长,而且还是贺科长,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吧?” “误会啊李科长,老李,我刚才说得很清楚,这都是误会啊!”王天锋赶紧辩解。 这时候称呼越亲莤ing交崛菀装焓拢运鄙档溃骸袄侠睿腋詹沤馐土耍业娜瞬皇侨ジ偌嗍雍乜瞥さ模鞘窃诒;ぁ1暇鼓歉鍪裁慈毡敬炭鸵创躺彼南3颐侵型骋彩鞘盏降摹!� “你说没收到就算了,既然收到了当然就要做出点事情的,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贺科长出事吧?” “你看这不就是误会了!” “现在贺科长非说什么我们的人是去刺杀他的,是和什么日本的刺杀组织有关系,你说怎么可能啊?他们都是我中统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糊涂至极的事情来。” “再说今晚你们军统真的有抓捕日本刺客的行动吗?” “当然有!” 李忠义听到这个立刻沉声说道:“我给你说,我们贺科长已经把前来刺杀他的那个小栗旬隼抓住了,所以他才会很生气你们中统的人竟然跟踪他,这事你说换做是你,不会多想吗?” “是,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老兄了吗?这事你也知道的,肯定是误会,既然是误会,咱们解释清楚就行不是吗?要不你看这样吧,我们愿意出钱赎人,这样总可以吧?” 王天锋一咬牙开出自己的条件来。 赎人? 李忠义双眼微微一眯。 “不知道你们准备怎么赎人呢?” “你们抓了我们四个人,这样吧,每个人一根小金鱼,你看行吗?”王天锋直接说道。 一人一根小金鱼。 啧啧,这代价不可谓不大。严格说的话,这事当然是有操作的余地。问题是,自己要不要帮王天锋这个忙?毕竟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贺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贺远再怎么样,都不敢杀人的。 杀日谍和杀中统的人是两回事。 贺远该遵守的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要不然,那就是给自己找事。 “老李,李兄,只要能办成这事,你放心,你的好处我是肯定会给的。”王天风察觉到李忠义的犹豫后急忙补充。 “老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一趟站里,给你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把人赎出来。你呢,就在电话旁边等着我的消息,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都会给你说声的。” 李忠义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多谢,不管这事成不成,我是领李兄你的这个人情了。”王天锋如释重负的说道。 “那就这样。” 挂掉电话后,李忠义就开始穿衣服,等到收拾好后就走出家门,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便来到了军统站,等到他走进去后,立刻就去找贺远。幸运的是,贺远在将陈默和詹森两人安顿好后,没有回家,也直接回到站里。 让李忠义有些意外的是,在办公室中,他看到的不只是贺远,竟然还有副站长安幼贞。 “安副站长好。”李忠义微笑着打招呼。 “李科长,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歇着,怎么跑到站里来了?你这是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要处理吗?”安幼贞有些不解的看过来,满脸诧异。 “我!” 李忠义迟疑起来。 看到他这种神情,安幼贞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站着,便淡然一笑说道:“这么看来,你是找贺科长的了。行吧,既然你不方便说,那我就给你们腾地儿。” 说着安幼贞就要离开。 “安副站长留步!” 贺远却是喊住了安幼贞,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和李科长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安副站长不能听的,安副站长就在这里待着吧。” 这话说得安幼贞心里美滋滋的。 李忠义你听到没有?看看人家贺远是怎么说话的,再看看你,上来就露出这种神情,真的当我稀罕听你的破事吗? “李科长,事无不可对人言,正好安副站长也在,你有什么就说吧。”贺远徐徐说道。 这下可把李忠义整得面红耳赤。 他赶紧冲着安幼贞说道:“安副站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给贺科长说的话,也都是纯粹的公事,你当然可以听的。是这样的,贺科长,听说你今晚把中统情报科的人抓了,有这回事吗?” 李忠义一咬牙直接问了出来。 而听到这话后,安幼贞的脸色唰的就阴冷下来,盯视着李忠义问出来的一句话,当场就让李忠义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第408章 吃着军统的粮饷,干着背叛的勾当 “李忠义,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什么时候军统做事需要你帮着中统说话?难道说在你眼里,军统成都站总务科科长这个位置还不如一个中统的传声筒?真要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站长汇报,看看站长会怎么处理这事。” 安幼贞言辞凌厉。 她是真的怒了。 李忠义是总务科科长,这个位置决定了你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这事是你能随随便便干涉的吗? 那可是跟踪监视贺远的大罪,何况还是在小栗旬隼要暗杀贺远的这时候。 你这样做,分明就是想要替中统的人说话。你这样做,将贺远置于何地?贺远真要是答应你的条件,他威信何在? 我军统难道不要脸吗? 你糊涂! 贺远冷眼旁观着没有吭声,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了怒意。 李忠义啊李忠义,杜龙的事情我可以和你不计较,但这次可是和中统的斗法,你以为你头上的脑袋到底有多硬,这样的事情都敢插足,你有插足的资格吗? 看来杜龙事情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所以让你现在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掺和进来,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这事狠狠的敲打敲打你吧。 别以为这个总务科离开你就没办法转。 “安副站长,不是那样的,我就是随便问问,是中统那边的情报科科长王天锋找上的我。他说这事纯粹就是误会,还说愿意拿金条来赎人,一个人一根金条,所以我才会过来问上一嘴。当然我只是问问,至于这事到底怎么处理,我是绝对不会干涉的,全都看您的意见。”李忠义心底恐慌着赶紧解释。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他能看出来不管是安幼贞还是贺远,对这事的态度都是很强硬的。既然如此,自己这样冒失的前来替中统的人说话,就做得有些鲁莽冲动了。这事要是被余鸣海知道,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我真的是糊涂至极。 军统中统历来都是不对眼,我现在公然帮着中统的人说话,这不就是妥妥的内鬼吗?哎呀,王天锋,你真的是在害我。李忠义越想这事越觉得后悔,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看我的意见?李忠义,我真的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军统的老特工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就这事,你要的不是我的意见,是贺科长的。毕竟中统跟踪监视的是贺科长不是我。”安幼贞粉面含霜的说道。 “贺科长,这事是我的错,你就别和我计较了,我这就去回绝中统的人。”李忠义急忙道歉。 贺远眼神冷漠的看过来,看得李忠义心里有些发毛。就在他有些着急恐慌的时候,贺远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李科长,知道吗?要是换做是你被中统的人跟踪监视了三四天,我知道这事的话,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替你出掉这口恶气。而不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想着让我把他们的人都放了。” “我!” 李忠义眼神慌乱。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下令放人,但这人要是真的放了,因为你的求情放了,那咱们成都站的颜面何在?我贺远的颜面何存?你觉得余站长知道了这事后会怎么想?这事要是传到了军统局总部,代老板知道了这事又会怎么想?” 贺远一个接着一个怎么想,像是炸弹般轰然炸响,炸得李忠义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怎么想? 会想自己是军统的叛徒。 想到军统对待叛徒的手段,李忠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说道:“贺科长,我真的就是来问问而已,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我对中统这些人也是深恶痛绝的,他们竟然连你都敢监视跟踪,这还有没有王法?严惩,必须严惩到底!我这就去找王天锋说这事,表明咱们军统的态度。” “你看行吗?” “随你!” 贺远看着李忠义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神,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李科长,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说再有下次,你为了这样的事情找我求情,那咱们之间的同僚情义就到此为止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能,谢谢贺科长理解。” 李忠义急忙转身往外走去,等走出办公室后,他才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狗日的王天锋,你这是在害我! 想到这个他就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第一时间拨通了王天锋的电话,心烦意乱的说道:“王天锋,你说的这事恕我爱莫能助,你还是另想它法吧!” “别介啊,李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还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吗?”王天锋急声问道。 “你当我是谁?玉皇大帝吗?什么事都能办?还有王天锋,你们中统的人真的是无法无天至极,我刚知道,你们竟然已经跟踪监视贺科长三四天了,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真的当我们军统的刀不能杀人不成?” “就这事,你已经不够资格处理了,你还是尽快找你们站长出面解决吧,就这样!”李忠义说完就烦躁的挂掉电话。 王天锋拿着电话筒,整个人是呆滞的。 失败了? 这事怎么能失败呢?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已经很优越了,一人一根小金鱼难道还不行吗?贺远,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胃口,就这点破事,你准备要我们中统多少钱呢? “砰!” 他狠狠的将话筒摔下,然后在办公室中焦急的来回走动。 李忠义刚才有句话说得没错,这事已经不是自己这个身份的人能够干涉的。自己要是现在去军统站的话,估计是会被讽刺死的。既然这样,那就像是许庭宴所说的那样,明天吧,明天让这位站长亲自出面解决。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你说你刚上任,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你去招惹贺远干什么? “叮铃铃。” 就在王天锋心烦意乱的想要起身回家的时候,谁想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等到接通后他脸色顿变。 第409章 你有什么交代的? “王天锋,你做的好事!谁让你派人跟踪监视贺远的?” 打电话呵斥的竟然是韩瑞根。 如今在中统总部等着安排的成都站前任站长。 不夸张的说王天锋那就是韩瑞根在位期间提拔起来并且重用的,只是没想到韩瑞根会因为办事不力被调走。但即便这样,人家韩瑞根也是在中统圈里,你就敢说哪天人家不会卷土重来? 所以王天锋听到韩瑞根的呵斥后,当场就吓得一哆嗦。 “老站长,我这都是奉命做事啊。” “奉命做事?” “不要给我说你不知道我和贺远的关系。我在成都的时候,你表现得倒是挺老实,对贺远也还算是尊重。可我这才刚走几天,你就开始露出獠牙针对贺远了是吧?” “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在为贺远说话,我是在救你的命!他许庭宴有人保,你呢?” “你觉得就这事贺远会轻易善罢甘休吗?他要是针对你的话,就你这样的身份能扛得住吗?你啊,现在已经被人当枪使了,知不知道?” 韩瑞根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 他真的是在为王天锋着想,因为贺远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和他说起过这事。但他既然知道,就不能视若无睹。毕竟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还能重新回到成都站,要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让许庭宴把自己当初组建起来的班底都给毁掉。 “我也知道这个,但老站长我没办法啊,这事可是许站长亲自下达的命令,让我们情报科去做这事,谁想会变成这样。” “我现在就怕贺科长那边不给中统面子,非要说袁景明他们是日军派来的杀手,杀死他们,那就完蛋了。所以老站长,你看能不能和贺科长说声,让他把人放了,我们是愿意付出代价的。” 王天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急声说着。 “我给你求情?” 韩瑞根听到这话,顿时怒极反笑。王天锋,你没事吧?我是来教训你的,你倒好,竟然顺杆往上爬,想着让我给你们求情。老子现在又不是成都站的站长,这事又是许庭宴捅出来的麻烦,那就让他自己去擦屁股吧。 “你好自为之吧!” 韩瑞根直截了当的挂掉电话。 王天锋如丧考妣。 ...... 军统成都站。 虽然外面是黑夜,但贺远却是没睡,而是直接来到审讯室,站到了小栗旬隼的面前。看着这个眉宇间浮现出一股不服气的日军顶尖杀手,他嘲讽的一笑。 “觉得委屈?觉得不服气是吧?你是不是在想,要是给你正面对决的机会,你是肯定不会栽跟头,是绝对能够拿着你的狙击枪把我杀死,然后载誉而归的?” “没错!” 小栗旬隼盯视着贺远双眼,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是胜之不武,搞偷袭,你们算什么华夏军人。要是有本事的话,咱们面对面的来,看看谁能杀死谁。” “你是在说笑呢吧?” “你都是偷偷摸摸的来到成都,想要躲在暗地里杀死我,现在却让我和你正大光明的对决,你脑袋绝对是进水了。别说我不可能和你这样做,就算是我想,你觉得你就有胜出的机会吗?” 贺远嘲讽的瞥视过去。 “你敢给我机会试试吗?”小栗旬隼狠声说道。 “试试?” 贺远无语的耸耸肩,平静的说道:“小栗旬隼,我知道你是藤泽花岗的人,也知道罗瘸子是你早些年安插在成都的眼线,像是这样的眼线,你应该还有。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这些眼线,我可以暂时不杀你。要是不然的话,那你就做好受刑的准备吧。” “你死了这条心吧。” 小栗旬隼眼神阴狠的看过来,无所畏惧的说道:“我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绝对不会向你们支那人投降的,你不就是想要对我用刑吗?来吧,我要是皱下眉头就不配称作帝国的武士。” “看到了吧?就知道会是这样。行吧,既然你非要这样硬气,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贺远啧了啧嘴,遗憾的摇了摇头,侧身看向旁边。 “曾老,麻烦你了。” “贺科长客气了,我来吧。”曾老微微一笑。 “好!” 贺远转身就走出审讯室,至于曾老会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自己是不会干涉的。小栗旬隼愿意招供的话最好,要是不愿意,无非就是杀死而已。 旁边审讯室。 罗瘸子,也就是秋野建川也正在接受拷问。 看到他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贺远随意摆摆手,冲着陶宗说道:“继续用刑,直到他说。” “是!” 当这两个日本杀手都在接受酷刑的时候,贺远站到了关押着袁景明他们的审讯室外。 安幼贞恰好在这时候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审讯室,低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怎么处置他们? 这还用说吗?他们这四个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每个人的血条框都是血红色,这说明他们双手都沾满鲜血。既然如此,正好借着这个好机会把他们全都除掉就是。 放虎归山的事情贺远是不会做的。 何况真的要是因为今天他仁慈,放袁景明他们离开,来日他们就杀死红党的人,那贺远会后悔死的。 当然这个不能成为他大开杀戒的理由。 他找的理由得站住脚跟。 比如说中统军统由来已久的矛盾,只要揪住这事不放,把他们说成是和小栗旬隼勾结的日本杀手,那他们就死有余辜。即便是许庭宴知道这事又如何?谁让是你们先不讲规矩的。 “安副站长,你说我和这个许庭宴有没有缓和的可能?”贺远淡淡问道。 “不可能的!” 安幼贞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他来这里就是要杀你的,又怎么可能给你缓和的机会?他要对你没有杀意的话,又怎么可能刚上任就做出这种事情来,他......” 话没说完,安幼贞便戛然而止,她看着贺远冰冷的神情,知道了贺远的决定。 “贺远,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真的这样做了,可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第410章 我说:杀! “撕破脸皮?” 贺远冷笑连连的看过来。 “这脸皮我不撕,你以为就能好好的戴着吗?这脸皮啊,早就被他许庭宴撕了,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真刀真枪的硬碰硬。” “正好我最近也没事,就陪他好好玩玩。何况,安副站长,他许庭宴不是以为自己是成都站的站长,只要来了就能够整死我吗?你说人家都已经亮剑,我要是不奉陪到底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军统不如他中统?” “所以。” 贺远指了指不远处的审讯室,语气冷然的说道:“这四个跟踪我的人,就是日军的杀手,是小栗旬隼培养的刺客,他们在我抓捕小栗旬隼的过程中因为反抗被就地击杀。” “安副站长,你说是这样的吧?” “是。” 安幼贞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辈,她不知道贺远的心思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那就肯定会站到他这边来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军统的。何况就这事她也的确是有意见的。 许庭宴,你什么意思?刚来成都上任,屁股都还没有坐稳呢,就敢安排人跟踪监视我们军统行动科的科长,你这是在扇谁的脸? 既然你都不要脸了,那我们自然是无所谓。 “那这事要给余站长说声的。”安幼贞低声说道。 “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那就好,你处理得干干净净就行,我回去睡觉了。” 安幼贞打了个哈欠。 “好!” 当晚贺远就拨通了余鸣海的电话,当他把整件事说完后,那边的余鸣海只是稍微沉吟了下,便淡然说道:“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至于许庭宴你不用去管。” “是!” 挂掉电话后,贺远心神大定。 这事必须要给余鸣海说声的,要是不说,第一不符合程序,第二会让余鸣海有心结。而现在有了余鸣海和安幼贞的同意,就这事贺远做起来是再无顾忌的。 忠义救国军军营。 在余鸣海接听电话的时候,厉海彬就在旁边,所以他也听到了贺远的话。 在余鸣海挂掉电话后,他神情愤怒的说道:“站长,这个中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去盯着日谍,不去盯着红党,干嘛非要和咱们军统的过不去?你说贺科长那边防范着日本刺客就够头疼的,现在倒好,还要防备着他们在暗地里出幺蛾子。” “这简直岂有此理!” “谁说不是。” 余鸣海摇摇头,眉宇间也流露出一种不悦。 他是军统成都站站长,许庭宴这个新上任的中统站长不前来拜码头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玩弄这样的阴谋诡计,设计陷害自己手底下的左膀右臂,这不是在扇自己的脸吗? 至于贺远的信仰,余鸣海是压根就没有怀疑过的。 一个在代老板那里都被重视的人,需要你们中统的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这纯粹就是带着浓烈的阴谋来的,你们就是想要将贺远给拉下水,好让我们成都站损失一员大将不说还丢人现眼。 你们啊,这是想要给我余鸣海整难堪。 “反正我现在不在成都,这事就交给贺远去办就是。” “是。”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许庭宴便已经来到了中统站里。 对他来说,严于律己一直都是他的做事原则,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迟早倒退的事情。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所以他连早饭都没有吃,便早早的来到站里。 刚走进办公室,他就看到王天锋站到了门口。 “许站长。”王天锋啪的一个立正。 “进来说话吧。”许庭宴点点头,带头走进了办公室。 “是!” 王天锋走进来后,看着许庭宴急声说道:“许站长,我昨晚已经和军统那边沟通过,他们没有答应咱们的条件,不但没答应,甚至还说袁景明他们不是咱们中统的人,非说他们是日本军队派过来的刺客。” “我就纳闷了,这么明摆着的事实,他们怎么就敢这样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不是存心要给咱们弄难堪的吗?” “什么?” 许庭宴没想到王天锋已经出面了,这事竟然还没有谈成。 这个军统成都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来给他们站长打电话。” 许庭宴说着就拿起电话拨打出去,电话是打给军统成都站办公室的,但可惜的是那边接通是接通了,却说余站长出公差了,没有在站里,所以他说什么事那边都是不会答应,也不敢答应的。 “你给我听着,我是中统成都站的站长许庭宴,你们军统的抓了我们的人,我命令你们立刻给我放人。要是不放的话,我会亲自去你们站里要人!”许庭宴狠声说道。 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主任黄天鹄。 他原本就已经知道了昨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中统站就没有什么好态度。现在被人这样威胁,他心中更是恼怒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带出一股不给面子的强势。 “随你吧。” 说完黄天鹄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被挂了? 这下许庭宴当场就暴走了。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竟然敢挂自己的电话,这不是在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吗?想到这种羞辱如此赤果果,他噌的就站起身,冷漠的说道:“王天锋,你跟着我去一趟军统成都站。” “是!” 王天锋赶紧应声,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带上人?” “带什么人?咱们是去要人的,咱们问心无愧,真要是带兵过去的话,就算是有理儿也变成没理儿了,知道吗?就你我再带着两个人去就行,现在赶紧去备车。”许庭宴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 “是!” 很快许庭宴就带着王天锋来到了军统站,只是当他们自报家门后,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甚至就连门口看守的士兵看过来的眼神都带出一种强烈的敌意。 这让许庭宴很是恼火。 再怎么说他都是中统成都站的站长,要是连一个门卫都敢这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瞧不起他,他颜面何存? 所以他怒了。 第411章 你可以带走他们的尸体 “我是中统成都站站长许庭宴,我现在就要见到你们军统站的负责人,要是你敢阻拦我的话,就随便阻拦,但这个后果你要自负。王天锋,前面开路。” “是!” 许庭宴怒气冲冲的往前就走。 王天锋冲在前面。 门卫看到这个后,还真的是有些犹豫了。毕竟对方说了身份,那可是一站之长,是他绝对不敢得罪的大人物。要是他非要强行阻拦的话,后果真的不是他一个小兵能背负的。 幸好就在这时安幼贞露面了。 “安副站长。” 门卫急忙跑过去,指着许庭宴他们说道:“他们说是中统的,说想要见您。” “好!” 安幼贞摆摆手,神情淡然的看过去,冲着许庭宴说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我们是谁? 听到这话的瞬间,许庭宴气得胸膛都要炸锅。我们是谁?你安幼贞敢说不清楚吗?你军统做的就是这种调查情报的工作,你敢说对我一无所知?许庭宴脸色阴沉的瞪视过来,语气冰冷刺骨。 “安副站长,你要是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吧?” “我都知道你是谁,你敢说不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就竖起耳朵听清楚,我叫许庭宴,是中统成都站的站长,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带走我们中统的人。” “请你行个方便吧。” “原来是许站长,不过许站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中统的人怎么来我们军统要?我们军统好像从来没有抓过你们中统的人。这事你是误会了吧?”安幼贞波澜不惊的说道。 “误会?” “安副站长,你要是这样说的话就有些掩耳盗铃了,我收到确凿消息,我们的人,就是袁景明他们,是被你们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科长贺远抓来的,你要是不知道这事的话,就把贺远叫过来问问。” “我想他会回答你的。” 许庭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认真的解释着。 “是吗?还有这回事?我真的是不知道。不过你想要见到我们贺科长的话,倒是有些麻烦。因为昨晚吧,他抓到了几个日本军方派过来的间谍,然后就连夜审讯来着。” “不过许站长,你说这些日本间谍真是够疯狂的,他们不但前来刺杀我们贺科长,还在被抓后硬是一句话都没说,扛到最后受不了刑罚居然死掉了。” “有点可惜。” “唉,要是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点有价值的的情报该多好。” 安幼贞幽幽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着,这话落地的瞬间,许庭宴脸色顿变。 王天锋也露出一种紧张神情。 “安副站长,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死了?”王天锋急声问道。 “死了就是死了,这事很难理解吗?” 安幼贞无所谓的耸耸肩。 “安副站长,你这是在暗示我,我们中统的人,已经被你们杀死了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告诉你,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的人今天要是不能囫囵着跟我离开,我保证你们军统成都站的人会后悔的。”许庭宴狠声说道。 “后悔?” 安幼贞眼神瞬间一寒,语气冷漠的问道:“许站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们军统吗?” “随你怎么想。” 许庭宴不耐烦的挥挥手,高傲的说道:“现在立刻把袁景明他们四个人交出来,我要带走。” “你要带走?你以为自己是谁?” 安幼贞也火了。 如果说昨晚贺远想要杀死袁景明四个,她还是有些犹豫的话,那现在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了。 许庭宴,你就是一个乌龟王八蛋,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你当我们军统是什么?你眼中的烂泥吗?你想要来就来,想要走就走,想要救谁就救谁吗? “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给我闯一个!” “你!” 许庭宴双眼倏地眯缝成一道线,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女流之辈,但却爆发出来如此强势战意的女人,淡漠的说道:“安副站长,我把话给你挑明吧,我的人是在执行我给他们安排的秘密任务。或许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和贺远有了这样那样的矛盾,那这毕竟都是为党国做事,还请你们军统局能大开方便之门。” “只要你们愿意放人,这个人情我会记下的。” “你看怎么样?” “我!” “安副站长,既然许站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你说是吧?” 就在安幼贞刚想要说话继续硬怼的时候,贺远来了。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和安幼贞并肩而立后,冲着许庭宴淡然说道:“许站长是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我们军统抓来的是你们中统的人?你确定是吗?” “确定!” 许庭宴看着这个终于露面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贺科长是吧?你抓走的人都是我们中统的,现在我希望你能立刻放人,让他们跟着我走。” 这是许庭宴第一次见贺远。 虽然在过来之前,他已经将能搜集到的贺远的资料全都看了好几遍,但真的面对面见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些所谓的资料其实含金量并不高,这个叫做贺远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危险。 他能从贺远的眼神中察觉到一种隐藏着的杀意。 贺远竟然对自己起了杀心。 这个贺远不好搞。 想到杨文海对自己下的死命令,许庭宴就有些头大。 “许站长,你可以带走袁景明他们四个人,但有件事我要说在前面。”贺远淡淡说道。 “什么事?”许庭宴问道。 “那就是你恐怕只能带走他们的尸体了。” “什么?” 许庭宴当场愣住。 王天锋也一下呆滞。 什么意思?贺远刚才说的是能带走他们的尸体是吧?难道说贺远已经杀死他们了?贺远你怎么敢这样做?你明明知道他们是我中统的人,你怎么敢杀了他们! “贺远,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许庭宴阴沉着脸问道。 第412章 准备好接受我的报复了吗? “要我说几遍都还是这话,你可以带走他们的尸体。” 贺远不卑不亢的回视着,慢条斯理的说道:“因为他们已经在审讯中服毒自尽了。” “什么?服毒自尽?怎么可能?”王天锋失声喊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贺远平静的看过来,不急不缓的说道:“他们已经承认了,的确是你们中统的人,但他们还承认了,这次跟踪监视我,就是为小栗旬隼打掩护的。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已经被小栗旬隼收买了,他们早就不是你们中统的人了。” “在招供这个后,便全都服毒自尽。” “所以我才会说,你们中统啊,以后做事情可得擦亮些眼睛,不要老做出这种糊涂事。这次是我命大,要是下次变成别人被你们中统的人杀了,你们说会有什么后果?” “你!” 王天锋怒了。 袁景明那可是他的心腹,现在就这样死了,你让他如何能不心疼? “够了。” 许庭宴抬手打断王天锋的话,狠狠盯视着贺远,冷声说道:“贺远,没想到你手段这么黑,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就不怕这事传到我中统总部,有你好受的。” “别说是传到中统总部,就算是传到总裁办,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许庭宴许站长,你该怎么解释呢?”贺远意有所指的说道。 “好,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许庭宴转身就往外走,语气冰冷的说道:“王天锋,你带着他们四个的尸体回去。” “是!” 看着袁景明四个的尸体被王天锋带走,安幼贞皱着眉头说道:“你啊,这次可算是把许庭宴彻底得罪死了,你说他后面会怎么对付你?肯定会各种阴招都使出来的。” “无所谓。” 贺远淡然说道:“这对付人的阴招,不是只有他许庭宴才会使,我也会。你就等着瞧吧,我给他送的大戏,这才刚刚拉开序幕,他啊,很快就会焦头烂额的。” 焦头烂额吗? 安幼贞听到这个后,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就算自己是副站长,也不可能逼迫着贺远全都说出来的。 而贺远在这成都市有后招有人脉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里是他的根基。他要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的话,又怎么可能成为行动科科长? 许庭宴,只能说你选错挑衅对象了。 ...... 中统站。 王天锋看着在办公室中脸色阴沉着的许庭宴,低声说道:“站长,袁景明他们四个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您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他们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就死掉的,咱们对上得有报告,对下得有交代,对他们的家人也得给出抚恤。咱们总不能说,他们真的是被日本人收买的卖国贼叛徒吧?” “当然不能!” 许庭宴狠狠的瞪视了一眼,这种理由能说吗?这要是说出去的话,他们中统站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抚恤要给!” “死亡的理由就说成是为国而死的,是咱们派给他们秘密任务,这个秘密任务就是监视红党,结果被红党的人杀死的。对,就是这个理由。” “对知道这事的所有人下封口令。” 许庭宴来回走动,边想着便说道。 “是!” 王天锋恭声领命,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贺远那边呢?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 许庭宴眼底闪烁着冰冷寒彻的光芒,阴狠的说道:“这事岂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给贺远记上这笔账!你给我听着,继续派人监视跟踪贺远。但这次千万不要再被他发现,不然咱们的脸可就彻底没了。” “是!” 王天锋连忙领命,但他心里却是有些抵触的。 还要跟踪监视啊?还要不被贺远发现,这可能吗? 你当贺远是谁?是随随便便就能收拾的人吗?不是的,贺远那可是一个优秀的特工,而且还是军统局的王牌。既想要跟踪又不被发现的几率太小了,但这事既然是许庭宴吩咐下来的,王天锋还真的是不敢拒绝。 阳奉阴违着来吗? 或者说我这次不用中统的人,从社会上找人来做这事,只要我手脚干净点,把所有线索都掐断,就算是他们被贺远发现,也找不到我头上来的。没错,这样的话倒是能搞! 带着这种想法,王天锋就走出去办这事。 时间慢慢流逝。 要是一切都正常的话,中统成都站应该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差事。但是真的会这样吗?要是真的这样,岂不是显得贺远太好说话,拿许庭宴这个初来乍到的没办法? 所以出事了。 第一件事就是成都站行动科的人被成都警察局的扣押了。 扣押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中统成都站的人出现在了一起人命案的案发现场,这还不算,就现场的各种线索都在证明,出现的这三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证据确凿。 警察局的人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扣押。 消息很快传到了行动科科长罗瑞军的耳中,他在听说的瞬间就猛的站起身,脸色愠怒的说道:“反了天了是吧?这个警察局的人想要干什么?竟然连咱们中统的人都敢抓。我来和他们局长打电话,我就不信了,他江中天是活腻歪了吗?” 电话第一时间拨通。 但让罗瑞军吃惊的是,就算他已经说出那三个人是中统的,他们是在执行任务,但江中天这个警察局长却是丝毫没有给面子的意思,摆出来的架势就是,对付的就是你们中统的。 这让罗瑞军气得都要炸锅。 “江中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给自己没事找事知道吗?我告诉你,这里的水深得很,你要是敢继续掺和其中的话,别以为你是什么警察局长就能无法无天,你会倒霉的。”罗瑞军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威胁着。 “恐吓我吗?” 江中天听到这话,嘲讽的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罗科长,你觉得我会怕你的恐吓吗?你要是真的敢对我玩阴的话,那咱们就要好好的掰掰手腕了。就这样!” 说完江中天就挂掉电话。 罗瑞军气得直拍桌子。 但这只是开始,还没有等到他爆发,又有人敲门进来。 第413章 你说你非要招惹这位煞神做什么? “罗科长,出事了,咱们的人被警备司令部的抓了。” “什么?” 警备司令部! 罗瑞军噌的就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看过来:“警备司令部的人为什么会抓咱们的人?” “说他们是在窥探军事机密,所以被抓了。” “窥探军事机密?” 罗瑞军的脸色顿时像是吃了苍蝇般难看,什么狗屁的理由,我中统的人窥探什么军事机密?你们就算是想要找理由,也找个合理的好不好?这理由你们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不对劲! 这事很不对劲。 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的人一起出手,不可能就是为了恶心我们中统站,这里面肯定是有说法的。这要不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话,他们怎么会这么配合? 是谁呢? 难道说是? 罗瑞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直接起身就往外走去,他很快就来到许庭宴面前,把这两件事说完后,语气沉重的说道:“许站长,我现在严重怀疑,这两件事就是贺远做的。” “贺远?” 许庭宴双眼也倏地眯缝起来,冷静的说道:“你确定是贺远做的吗?贺远有这么大的能量?还有这事是只针对你们行动科呢?还是说连情报科也算在内?” “我不知道情报科那边,但我们行动科却是实实在在被针对了。要不是有人故意这样做,我实在不知道,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的人是疯了吗?无缘无故找咱们中统站的麻烦做什么?”罗瑞军摇摇头说道。 “你!” “咚咚!” 就在许庭宴想要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突然从外面敲响。 “进来。” “是!” 办公室主任江浩宇便带着情报科科长王天锋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罗瑞军后便说道:“站长,王科长这边发生了些紧急事情,他觉得这事不对劲,所以想着向您汇报。” “什么事?”许庭宴心烦意乱的看过来。 王天锋看了一眼罗瑞军后就急声说道:“站长,就在刚才咱们情报科的兄弟出去调查红党的时候,谁想被人打闷棍了。而且不是一组,是出去的三组全都被人打了闷棍。” “这还不算,他们还把咱们的人全都剥光了扔到大街上,这幸好离咱们站没多远,他们醒了后就全都跑回来了,不过就算这样,这事也闹大了。” “我听外面的人说,当时在场的还有好些记者。” “没准明天那些报纸就会刊登这事,要是真的被他们报道出来的话,咱们站可就出名了。站长,我觉得这事性质很恶劣,所以想着看看您这边能不能和那些报社打声招呼,让他们不要报道这事。” “什么?” 听到这话的许庭宴顿时就感觉头皮发麻。 打闷棍!剥光了扔到大街上丢人现眼!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反了,这绝对是反了天了! “放肆!” “这事是谁做的?” “他们这样做就是在挑衅咱们中统站,就是在造反。王天锋,你这个情报科的科长是吃干饭的吗?这种事都能发生?发生到现在你却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许庭宴是真的怒了。 这已经不是在扇脸,而是狠狠的将脑袋踩在地上使劲蹂躏。 王天锋也很无语。 这事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是我让他们被打闷棍的吗?不是啊,而且你问我这事是谁做的,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这事肯定不是军统的人做的,他们就算再疯狂都没有这个胆子,也不会这样做。 或许是帮派势力做的。 应该就是帮派势力做的,可就算知道这个又能怎么样?就成都市的帮派势力,哪个是没有后台背景的。难道说你要和他们宣战吗?即便是宣战,你也得有这个本钱才行呢。 “站长,这应该就是针对咱们站的,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军统做的?或者说就是贺远做的?”江浩宇沉吟着说道。 在许挺宴震怒的时候,只有他敢这样说,王天锋和罗瑞军都差点意思。 “贺远!” 许挺宴听到这个名字就恨得牙根痒痒,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就是贺远。只是在这成都市,贺远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竟然能让警察局,警备司令部和帮会势力都为他所用。 “咚咚!” 就在许挺宴想着怎么解决这事的时候,突然间又有人敲门。 “进来!” “站长,出事了,咱们站外面聚集着很多大学生,他们在游行示威,让咱们放了被抓的那三个老师。” “被抓的老师?” 许挺宴有些迷惑,什么时候抓老师了?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站长,这件事是您没来之前发生的,咱们收到情报说那三个大学老师有通共嫌疑,所以说就给抓起来了,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就把他们给忘了,现在还关押在咱们审讯室呢。”王天锋急忙解释。 通共嫌疑? “有证据吗?”许挺宴冷声问道。 “没有!”王天锋讪讪摇摇头,哪里来的证据,这就是他们自己胡整的,是想要捞到点政绩,所以才这样做的。 “胡闹!” 许挺宴一眼就看出来这里面的猫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搞这样的花招,赶紧把那些大学老师都放掉,然后对他们赔礼道歉,不要再节外生枝。” “是!” 王天锋说着转身就去做这事。 而眼前的这几件事,就够让许庭宴头疼的。 “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先放人再说。” 许庭宴深吸一口气,冷静的拿起桌上的电话,事情虽然很麻烦,但一件件的总要都解决。他第一个就是打给警察局的,打的也是警察局长江中天,江中天这次倒是接通了,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许庭宴很恼火。 “许站长,这事我这边需要调查下,毕竟发生的是命案,你们中统站的人正好又在现场,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要是没有个合理结果的话,谁也没办法交差的不是?” 话说得很好听,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拒绝! 江中天拒绝了许庭宴。 第414章 屈辱 被拒绝了? 许庭宴当场就暴怒。 “江中天,你给我听着,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立刻放人的。你要是不放人的话,我就会和你们市政府联系,你不要承担这种招惹不起的后果。” “许站长,我还是那句话,人我们是肯定要扣着的,不扣着是没办法向军统站那边交差的。所以你要是想要我们放人的话,最好去找军统站的人说说。”江中天淡淡说道。 “军统站?” 许庭宴眼神寒彻。 “怎么?你这是怕军统的,不怕我们中统的吗?” “许站长,不是说我们怕军统的,而是这事发生的时候,恰好就有军统的人在现场,他们说会盯着这事公事公办,你说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人吗?不可能的。所以说,您啊就别为难我们了。” 说完江中天就挂掉了电话。 “玛德!” 许庭宴气得开始破口大骂。 一个警察局的,都敢这样和他们中统对着来,这要是不严惩的话,以后还有谁把他们当回事? 许庭宴记住江中天了。 他紧接着就给警备司令部打电话,他找的就是赵怀更。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如愿,赵怀更直接没有接听电话,这让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咬着牙根挂掉了电话。 “罗瑞军,你去给那些报社的打电话,让他们明天谁也不准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谁要是敢,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许庭宴心烦意乱的摆摆手,焦虑不安的说道。 “是。” 罗瑞军转身走出去。 作为中统行动科的科长,罗瑞军的人脉还是可以的,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等着把这些事情全都办完后,许庭宴这才虚脱般的坐到椅子上,端起面前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一阵,即便这样,也是感觉嗓子眼火辣辣的疼痛,灼烧得慌。 “站长,目前为止,咱们中统站遭到针对的是四件事,第一警察局的抓捕,第二警备司令部的扣押,第三帮会势力的挑衅,第四学生游行示威。” “这四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也不知道是不是到此为止,但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整件事摆明就都是军统搞的鬼,所以说想要解决这事,归根到底还得落到军统身上。” 江浩宇冷静的分析着。 “所以怎么办?”许庭宴问道。 “自上而下施压,既然贺远这边不好说话,那就让军统高层发话。我想咱们中统就算是和军统不对付,但也有关系很好的,只要做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向贺远施压的话,这件事应该就能解决的。”江浩宇低声说道。 “自上而下施压?” 许庭宴有些失望的看过来,不耐烦的挥挥手。 “你呀,就是自作聪明,你觉得我能这样做吗?我要是真的把这事捅到上面去,上面会怎么想我?他们会觉得我是一个窝囊废,会觉得我做事情一点成效都没有,他们会直接拿下我的,还帮着我施压,你想什么好事呢?” “我!” 江浩宇听到这里顿时愣住,然后便恍然大悟,一拍自己脑袋慌张的说道:“站长,我光顾着想解决问题,没想过这个,这个的确是我想错了,咱们还是自己来摆平这事吧。” “去吧,让我安静安静。” “是!” 然后一整天的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 这一天对中统成都站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日,他们不但要承受着社会各界的质疑声,还要面临这样那样的刁难。 最初的四件事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五件六件甚至七八件。这些事情有的更是很恶心人,比如说他们的供水系统被切断了,所有人都没办法喝水;他们的垃圾处理系统也被人切断了,站里面到处都是堆放的垃圾。 甚至更过分的是,他们的电力系统也被切断了。 偌大的中统站竟然连电都没有。 你让他们怎么办公? 这一整天简直就是煎熬,所有人都在这种憋屈的状态中等到下班。下班后,每个人就都各回各家。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自己的家里人说说今天的倒霉遭遇。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真的只是开始。 第二天。 当他们还没有上班的时候,一条条消息就炸锅引爆了整座成都市。 “你们知道吗?中统的人竟然涉嫌杀人案。你们是没有在现场,不知道那个惨烈。我都不敢想象,中统的人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连那些无辜的市民都会杀死。” “何止呢,我给你们说,中统的人啊,他们都被剥光了衣服游街了。” “你们快去看最新的报纸,说的是三位大学教师在中统被关押期间所遭受的不公平对待,他们已经准备就这事向法院提出诉讼,要告中统站的状,你们都去报纸上看看吧。” “还有那些大学生们,他们也在替各自的老师摇旗呐喊助威。” ...... 当这样的议论声在街头巷尾响起的时候,王天锋慌神了。 他作为中统情报科的科长,身份不知道怎么就给泄露了。从他走出家门的那刻起,竟然被无数人都仇视着。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着鄙视,有的甚至在手中上下掂着臭鸡蛋,随时准备扔过来。 有情绪激动的更是当场拦住他骂街。 “王天锋是吧?你这样的人不知道去和小日本拼命,就知道窝里横?你说你为什么要栽赃陷害贺远科长,你自己不想着去抗日,难道还要拉着人家抗日的下水不成?” “你说说你的人为什么都当了叛徒卖国贼呢?” “严厉谴责中统站。” ...... 王天锋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中统站的,只知道回来后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到处都是臭鸡蛋烂白菜的味道,光是闻着那股味他就想要呕吐。 而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就在他走进站里的时候,发现罗瑞军和他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都浮现出一种无奈情绪。 “走吧,找站长说说这事,赶紧解决吧,要不然咱们中统站真的要停转了。”罗瑞军无奈的摇摇头。 “好!” 然后两人就见到了许庭宴。 许庭宴呢? 他刚想要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刚接通后他的脸色便不由一紧。 第415章 一枪毙命,死不瞑目 “许庭宴,你是怎么做事的?让你过去是主持成都站的日常事务,是让你负责整个成都站的运行,结果呢?你现在搞得天怒人怨,搞得成都站都要被查封,都在总裁那里挂上号了,你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吗?” 杨文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呵斥。 “处长,这事我能解释的。” “你不用解释。” 杨文海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漠的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平息事端,一句话,今天之内要是这事不能摆平,侍从室那边对你还有意见的话,你就等着给我滚回来吧。” “是,我这就处理。” 许庭宴赶紧弯腰鞠躬。 “就这样。” 等着杨文海挂掉电话,许庭宴便脸色阴沉的看了罗瑞军和王天锋一眼,然后冲着他们摆摆手,神情愤怒的说道:“瞧瞧你们现在的模样,哪里还像是党国的栋梁,都给我出去。” “是!” 罗瑞军和王天锋只能讪讪走出去。 来到外面的偏僻角落后,王天锋看了一眼背后的办公室,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这才冲着罗瑞军说道:“罗科长,你说这都办的什么事啊,早知道这样会得罪贺远,贺远会这么针对咱们站的话,当初就不应该跟踪监视的。” “现在倒好,不但死了四个人,还要让咱们整个站陷入困境。得不偿失啊。” “唉,谁说不是呢,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也看到了,咱们站长是铁了心要收拾贺远,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刚来上任就这样做。现在只希望经过这事,他能够稍微收敛点。毕竟在这成都市,咱们是玩不过贺远的。” 罗瑞军也是有些心神疲惫。 “希望吧!” 办公室中。 在这里只剩下江浩宇的时候,他看着神情愤怒的许庭宴,沉声说道:“站长,现在咱们已经不能继续闹腾了,真要是继续闹腾的话,您恐怕会丢了官帽子的。” “谁说不是呢,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吗?”许庭宴紧皱着眉头,满面愁容。 “谁?” “杨文海处长。” “什么?” 江浩宇当场愣住,杨文海你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呢?收拾针对贺远是你下的命令,现在你又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了许庭宴一顿,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所以说这事已经不能做了,你出去吧,我给余鸣海打个电话,这事只有他出面才能摆平。”许庭宴摇摇头说道。 “是!” 江浩宇转身走出去,他知道,但凡是有一分能耐,许庭宴都不会想要打这个电话,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吗?他还知道,这事想要解决的话,许庭宴是肯定会大出血的,出血就出血吧。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一小时后。 贺远接到了余鸣海打过来的电话。 “贺远,你和中统站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不要再继续闹腾了,再这么闹腾下去的话,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因为这事已经闹到了上面,就连委座都听说了。”余鸣海言含深意的说道。 惊动委座了? 贺远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在成都这边搞出来的动静,竟然连常光头都会惊动。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这事还真就不能继续做了。要不然真的闹大,对他的确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见好就收。 反正自己已经让许庭宴见识到了厉害,相信他以后不会再随随便便挑衅自己的。 “我听站长的。”贺远恭声说道。 “当然我也知道就算这样,你也是受了委屈的。所以我替你从许庭宴那里狠狠敲了一笔竹杠,他今晚会派人把钱送到你家里,另外还会给你免费奉上两个情报。” “这两个情报都是中统成都站费尽心思才搞到手的,真实性应该无疑。你可以好好的拿着这两个情报做做文章,做成的话也算是拿下两个大功。”余鸣海微笑着说道。 他想要的好处已经要了,那么自然不会吝啬给贺远的。 “是!” 贺远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能被许庭宴拿出来当做交易的情报到底有多重要。不过想到晚上就能知道,他倒是很快就安静下来,然后拨出去几个电话号码后,这场针对许庭宴的行动才算是到此为止。 许庭宴那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放人的消息,还有就是报社也没有报道出来那些中统特工丢人现眼的新闻,甚至就连大学生的游行示威也很快就结束,那三位大学老师也没有再纠缠着中统成都站不放。 这件件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些事就是贺远做的。但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 军统成都站。 在将许庭宴的事情放置一边后,贺远就继续盯着小栗旬隼。毕竟这可是大事,虽然这家伙不是间谍,但毕竟身份还是有些特殊的,那可是藤泽花岗的副官,是心腹,是掌握着很多秘密的。 所以他的嘴必须要撬开。 撬不开的话,那就只有送他上路。 审讯室中。 看着已经被折磨得不像是人样的小栗旬隼,贺远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他直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淡然问道:“小栗旬隼,你确定还要这么硬抗着吗?” “我告诉你,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就只能杀死你了。而我杀死你之后,不会给你体面的埋葬,我会把你的尸体吊到成都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我会让所有人都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到那时,你会颜面尽失。” “到那时,你说藤泽花岗会不会派人来抢回你的尸体呢?” “呸!” 小栗旬隼慢慢的抬起脑袋,布满着血丝的双眼,迸射出道道狠光,他勉强调动着身体的残留力量,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后,冷声说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是吗?要是那样的话,真的是有些太可惜了。” 贺远慢慢的挺直身体,在所有人的惊愕眼神中,直接掏出来手枪。 一枪毙命。 小栗旬隼当场死不瞑目。 第416章 不服皆来战 杀了! 小栗旬隼这种级别的日军高级将领,竟然就这样被贺远杀了! 在审讯室中的所有人都不由有些愣神,但他们很快就全都清醒过来,谁也没有说任何质疑的话,谁让小栗旬隼就是贺远抓捕的,这家伙又是想要暗杀贺远的刺客,那杀就杀了。 “贺科长,那个罗瘸子呢?”陶宗低声问道。 “把罗瘸子带过来。”贺远淡淡说道。 “是!” 很快罗瘸子,也就是秋野建川便被带过来,而当他看到已经被一枪爆头的小栗旬隼时,当场就吓得哆嗦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这么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当即枪杀。他们要是连小栗旬隼都敢杀的话,自己又算什么? “罗瘸子,你也看到了,小栗旬隼已经被我杀死,你要是再说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的话,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贺远直接将手枪顶住罗瘸子的脑袋。 “所以你说还是不说?” “我说!” 罗瘸子的心理防线在看到小栗旬隼尸体的瞬间就当场崩溃,他不想死,他还想要回到日本去看自己的老娘,去看自己的妻子孩子,他不能就这样窝囊憋屈的死掉。 “您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说出来的。” “你知道什么?”贺远平淡的问道。 “我!” 罗瘸子当场傻眼,他知道什么?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在成都市潜伏的这些年,他所知道的就都是成都市的事情,可即便如此,他所知道的也很有限。 因为当初小栗旬隼给他的命令就是潜伏,不要有任何试图搜集情报的行为,因为任何这样的行为都有可能将他暴露在危险中,所以他能知道什么? 一无所知。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这样,你就陪着他一起上路吧。”贺远语气冰冷刺骨的说道。 “不,我知道一件事。” 罗瘸子忽然紧张的喊叫出声来:“这事是这两天小栗旬隼喝醉后给我说的,他说在这成都市,有一个很有权势的人,早就是我们的人了。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他就要靠着这个人的帮助脱身。” “是吗?谁?”贺远问道。 “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 何东举? 贺远眉头微皱,他是知道这个人的,因为丰源洋行在成都市还是很出名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日军埋伏在成都市的间谍,是早就投靠过去的卖国贼。 当然也有可能是罗瘸子在栽赃陷害。 不过贺远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因为罗瘸子不敢这样做。 “求求你饶过我,我已经说了我知道的事情。”罗瘸子不断的求饶。 “想要活命是吧?”贺远玩味的看过来。 “是!” “好,我给你活命的机会。” 贺远说着就将陶宗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后,陶宗就神情古怪的带着罗瘸子离开。 “贺科长他呢?”房启明低声问道。 “我刚才说了,把他挂到咱们成都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去,然后你这样做......” 等到贺远吩咐完后,房启明也就开始去做事。 然后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成都市炸锅了。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在中央的牌坊上挂了一具尸体,而且身边还竖着一块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 尔等倭寇,不服皆来战! “这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还不知道这事?我给你说,这个人就是日本军方派过来的,好像叫什么小栗旬隼,他前来是刺杀军统的国民英雄贺远的。结果他不但没有能杀死贺远,反而是被贺远杀死。所以贺远就把他挂在这里,以儆效尤,也是在向日本人宣战,告诉他们,你们不要再做出这种龌龊至极的事情,有本事战场上决一死战。” “竟然是这样的,那活该。” “这些小日本都该死,还敢来咱们成都刺杀贺科长,他这不是自不量力是疯了吗?” ...... 在知道小栗旬隼被杀是什么原因后,这里的事情很快就像是风一般扩散开来。很短时间内,整座成都市的人都知道了这事,都在往这边跑着想要看看小栗旬隼的尸体是什么样的。 人群中。 一个人在看到这里的事情,确定被吊着的死尸真的就是小栗旬隼后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将这里的消息送了出去,然后他便又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 与此同时。 第二天的各大报纸头版头条,说的都是这事。每家报纸都竭尽所能的在宣扬这事,他们的每篇文章别说内容,光是看着标题就会让你心痒痒得很,忍不住想要点进去。 《狼子野心的小日本,你们绝望吧!》 《想要玩阴招搞刺杀,小日本,你们这是已经在拼死挣扎吗?》 《贺科长,你就是我心中的信仰!》 ......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藤泽花岗的耳中,正在开战前会议的他,在听到这事的瞬间,当场就怒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藤泽花岗怒气冲冲的问道。 “就是在成都市闹市区街头的牌坊上,挂着小栗旬隼的尸体,而且军统成都站的人还说了......” “说什么了?”藤泽花岗铁青着脸。 “说尔等……倭寇,不服……皆来战。” 不服皆来战? 藤泽花岗的脸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得很,他一拳砸向桌面,吓得所有日军高级将领全都站起身来。 “将军,咱们不能让小栗旬隼参谋就这样暴尸街头!” “说得就是,军统敢这样做,就是在羞辱咱们,挑衅咱们,将军,我建议即刻起攻打成都。” “将军,请让我带着人把小栗旬隼参谋带回来吧。” ...... “糊涂!” 听着这些愤愤不平的声音,藤泽花岗一拍桌子,脸色阴沉的说道:“别忘记咱们现在还有作战任务,怎么能因为一个小栗旬隼就这样攻打成都,你们以为成都是那么好攻打的吗?” “那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藤泽花岗皱着眉头。 “先开会,等到会后再说这事。” “是!” 第417章 臭名昭着的井上公馆 会议结束后,藤泽花岗就离开了军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上海市。他当然不是来闲逛的,而是来见一个人的,这个人他之前也认识,严格说起来关系还算不错。 他就是新编第十三军的军长西尾寿造。 要知道西尾寿造不只是十三军军长,他还是第一位华夏派遣军的司令。 在上海市的一间密室中。 两人见面。 当西尾寿造听完藤泽花岗的话后,双眼微微眯缝起来,冷静的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让我帮你将小栗旬隼的尸体带回来吗?还是说除了这个外,还要杀死贺远,报仇雪恨?” “西尾君,原本这件事我是不想麻烦你的,但你也知道,我最近就要率军开拔,这样的话,我就腾不出手来做这事。而且就算是我想要做这事,也不可能安排军队的人去做,因为这样不符合规矩。” “但你不同。” “你的十三军会继续驻扎在上海不说,你还认识这里的一个人,所以我想拜托你,让那个人做这事。因为他做的话,比咱们做都要方便得多,而且这种事他也很熟悉。” “谁?”西尾寿造问道。 “井上日昭。” 藤泽花岗脱口而出的这个名字,让西尾寿造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不错,没想到藤泽花岗的情报搜集工作做的这么详细,竟然连井上日昭这个人都知道。而且严格说起来,这件事他去做的确是最合适的。 毕竟不管是自己还是藤泽花岗都是有军职在身的,除非是有着命令在,不然像是这样调动军队去执行这种任务始终是不妥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井上日昭又是何许人也? 他怎么能让藤泽花岗这样信任,也能让西尾寿造如此肯定? 其实这个井上日昭说起来倒也的确是有些传奇色彩。 因为最开始的他,其实就是个日本浪人,是当初日本为了侵略华夏,号召日本的中小企业家和平民百姓都为他们的法西斯侵略政策服务的时候崛起的。 在当时军方的授意下,他在1932年把当时黑龙会办的特务学校中的六十多个特务收拢起来,然后在上海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井上公馆。 说得直白点,所谓的井上公馆就是一个民间和军方合流的间谍机关,以中日贸易为掩护,做着刺探情报、暗杀、绑架、破坏的事情,甚至连收编土匪扩充伪军都是他们的工作。 他们做事情无所不用其极。 在日军当初轰炸上海的时候,他们白天就用镜面反射日光,夜间就发射信号弹,为日军轰炸提供坐标,甚至还在上海郊外的乡镇村落的井沟河渠中投放毒药,制造恐怖气氛。 上海沦陷后,他们更是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只要是爱国人士,都会成为他们暗杀的目标,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存在着调查错误一说,只要是被他们盯上,那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神秘阴森恐怖,就是井上公馆在当时的形象。 “虽然我的公馆只有六十多人,但我敢说,这六十多人能抵一个师团。” 这就是井上日昭在当时的豪言壮语。 而他也有这样说的本钱。 要知道虽然只是一个民间机构,但因为井上公馆的战绩卓越,所以日本军方的陆军参谋本部和日本驻上海领事馆都对这个组织予以承认和积极支持,所需要的活动经费更是无上限的批准调拨。 你要是觉得这就是井上公馆的所有权力那就错了,它不但针对着华夏,就连日本的中上层军政人员和资本家的活动,也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 要是发现上述人员有贪污渎职或舞弊行贿等违法行为,他们同样会上报揭发,或者进行敲诈勒索,所以就算是在日本内部对这个非官方的组织也是畏之如虎。 而现在藤泽花岗想要的就是让这个组织为他办事。 他和井上日昭不认识,但西尾寿造认识啊。想当初,井上日昭就曾经接受过西尾寿造的召见,不夸张的说,藤泽花岗一直都有个怀疑,怀疑井上日昭的后台就是西尾寿造,要不然怎么会找他办这事。 “井上日昭。” 听到藤泽花岗说出这个名字后,西尾寿造的眼皮微挑,慢悠悠的说道:“藤泽君,看来你的消息渠道是挺广泛的,竟然连井上日昭都知道。” “不过你别说,他还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事交给他来做,不但能将小栗旬隼两个人的尸体带回来,甚至就连那个所谓的贺远,他也分分钟都能够杀死,因为他所率领的井上公馆,里面可都是咱们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特工。” “对,所以我才希望西尾君能帮我这个忙。” 藤泽花岗眼神灼热。 “当然,要是说井上日昭需要什么条件的话,随便他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含糊。我要的只是报仇雪恨,要的是让贺远这个人,为他的行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藤泽花岗杀意凛然。 “敢将咱们帝国军人暴尸街头供人参观,就凭这点,贺远便该死。” 感受着藤泽花岗不加掩饰的杀意,西尾寿造也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他完全能理解这种愤怒。因为换做是他的人,被贺远这样杀死后,还暴尸街头悬挂示威,他也会愤怒的。 但凡事都要讲究个利益。 没有利益的事情,西尾寿造是不会做的。 现在既然你藤泽花岗这样说了,那我就可以好好的和你聊聊这事。 “藤泽君,我和井上日昭还算熟悉,所以这件事我可以说上话,但我想有件事也需要你帮忙。”西尾寿造沉吟着说道。 “你说。”藤泽花岗问道。 “我这里有一份商业订单,需要经过你的驻区,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西尾寿造说着就拿出来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藤泽花岗接过来看了一遍,眉头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没问题。” “那就好,今晚井上公馆的人就会动身前往成都市。” “好!” 第418章 钓鱼 半小时后,还是在这间密室中。 藤泽花岗已经离开,回到他的军营中,而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面容有些发白的男人。他脸形窄长,神情阴沉,一身黑色西装让他整个人更显得阴森。 在他旁边放着一根手杖。 他就是井上公馆的拥有者井上日昭。 一个虽然说是军方编外人员,但做起事情来却比日本军方还要阴狠毒辣傲慢的人。 当然这种傲慢也是有针对性的,他可以对别人不屑一顾,但在西尾寿造这里却很低调。他将所有的高傲全都收敛起来,看过来的眼神甚至充满着温顺谦卑。 没办法,谁让西尾寿造就是他的支持者。 没有西尾寿造这个军方大佬的鼎力支持,井上日昭哪里能混得这样如鱼得水。 “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就给我说句话,能不能办成?”西尾寿造淡然问道。 “能!” 井上日昭毫不犹豫的就沉声说道:“将军,其实我早就看这个贺远不顺眼了,他当初在上海闹腾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不要干掉他。但因为当时被别的事情缠身,所以就没有机会。” “没想到当时的错过,竟然让贺远做出这么多事情来。他不但将藤泽将军的山城组连根拔起,甚至还在近期摧毁掉了唐诗这个为咱们服务的组织。现在更是丧心病狂的杀死小栗旬隼,让他的尸体暴晒街头示威羞辱。” “所以这个任务我接了。” “我会全力以赴将贺远杀死的!” “好!” 西尾寿造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对你还是很信任的,要不然的话,就这事我就让特高课或者梅机关他们出面去做了。” “所以说这次任务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你可以借着这个任务证明你井上公馆的厉害,到时候不但是我,其余许多将军也会支持你的。到那时,你不是想要将井上公馆扩编吗?分分钟的事情。” “哈依。” “去做事吧。” “哈依。” ...... 成都市。 在将中统站许庭宴的气焰打压住后,贺远这边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工作起来。在工作中,他脑海其实一直都在想着许庭宴送过来的那两份礼物。 别说,这两份礼物的分量真的是有些重,重到贺远都以为许庭宴是不是在给自己下套。要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这样大方。 要知道这两份情报,随便一份拿出去都能掀起一场地震。 一份是新编第九师的红党卧底名单。 一份是成都市商业界的通日名单。 虽然这样的名单都只有一个名字,但这分量已经是很重了。贺远相信,许庭宴既然敢拿出来,就说明这事是真的。而且在那份通日名单上写的名字,竟然是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 这个和罗瘸子招供的是一样的。 这就说明名单的真实性是不用质疑的。 要是这样的话,何东举倒还好说,可那个红党卧底呢?他既然已经暴露,就算自己不动手的话,中统那边也会动手。 而且贺远相信,许庭宴这绝对是在给自己挖坑,不知道这个卧底怎么都好说,可现在知道了却还无动于衷,那自己的立场就有问题了。 许庭宴,你这招够狠的。 “我得想个办法尽快破局。” 贺远手指不急不缓的敲着桌面,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敲响,然后就看到陈默和詹森走了进来。两人刚进来,就很自然的打量着这里的布置。 “你们怎么来了?” 贺远招呼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无聊。” 陈默一声不吭。 但詹森却是张嘴就叫喊着无聊,想想也是,随着小栗旬隼被杀死,他们两个人在成都市就变得没了目标。你说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事都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们不如直接回上海。 “无聊吗?别着急,很快就不会无聊了。”贺远给两人分别递了一杯水,靠着背后的办公桌笑吟吟的说道。 “什么意思?有任务?”詹森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激动的看过来。 “当然。” 贺远淡然一笑,看着窗外的风景,慢悠悠的说道:“你们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的把小栗旬隼吊起来示众吗?不是的,我是在拿着小栗旬隼当做诱饵。” “你们说就日本人那种狂傲的性格,在知道这事后还能无动于衷吗?肯定不会的,所以说他们啊,这会儿肯定已经着急了,没准前来营救小栗旬隼的人已经在路上。” “他们只要来了,那就一个都别想逃走。” “而这个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你们不是都拿到那杆狙击枪了吗?这不正好就派上用场了,挂着小栗旬隼尸体的地方在哪儿,你们也是清楚的,那个地方很空旷,根本就没谁能够隐藏,所以这就是你们狙击的最好机会。” 贺远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笑容。 “我也会参加狙击,到时候咱们三剑客再比比,看看谁杀死的日本人多。” “好!” 詹森一拍椅子噌的就站起身来,兴奋的说道:“我就知道跟着老大你总没错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没什么好想的,我这就去踩点,布置好狙击阵地。” “我也去!” 陈默也站起身,他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眼底闪烁着的精光也暴露出他此时此刻的亢奋。 杀日本狗,终归是件酣畅淋漓的事情。 “去吧。” 贺远没有阻止,这事就算詹森和陈默不来,他也准备交给他们去做。毕竟说到这个狙击术的话,整个军统成都站除了自己,再没有谁能够比他们两个强。有他们两个在,这事就会万无一失。 等到两人离开后,赵凤婵就走了进来。 她在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在听到贺远说出自己的钓鱼计划后,便皱起眉头问道:“你觉得那些日本特务机构真的会来营救吗?别忘记小栗旬隼已经被杀,那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为了救他这么兴师动众,值得吗?” 第419章 你就当他们是禽兽 “值得。” 贺远想都没想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因为同样的事情,换做是咱们的话,也值得。你要清楚,这已经不只是简单的所谓的暴晒尸体,而是一封战书,一封我给日本军方发出去的战书。” “他们既然敢玩阴招来刺杀我,那么就要做好被下战书的心理准备。他们不来,那么就会颜面尽失,到那时,不用别人,日本军方都会将藤泽花岗拿下。” “而且!” 贺远停顿了下,忽然玩味的说道:“我还给藤泽花岗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有这份礼物在,他不敢不来。他要是不来的话,马上就会成为整个日本军方的笑话。” “什么礼物?”赵凤婵好奇的问道。 “放心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了。” 看到贺远竟然卖关子,赵凤婵也没有逼问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你继续陪着藤泽花岗玩吧,我要去一趟法场。” “法场?” 贺远挑起眉角,好奇的问道:“什么法场?” “就是成都警察局要处决一批犯人,这事是之前早就通知过咱们站里的。你也知道,咱们站里最近刚进来几个新人。站长去忠义救国军之前就让我带着他们去一趟法场看看,让他们这些没有见过血的新人都见识见识。”赵凤婵随意说道。 原来是这事。 听到这个后,贺远原本无所谓的神情一下就有了兴致。 “什么时候去?” “一个小时后。” “行,那我安排下,跟着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也感兴趣了?”赵凤婵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感兴趣,是我也要带着一个人去瞧瞧这种场面。” “行吧,随你。” 赵凤婵一听是这个事,便没有了兴趣。对她来说,只要不是贺远自己的事情,其余人的事她一概都不关心。 ...... 成都市警察局处决犯人的法场。 这次被执行枪决的总共有十个人,这十个人犯下的都是死罪,他们有贩毒的,有走私的,有伙同情妇杀死丈夫全家的,有男有女,但不管是谁全都有取死之道,他们都该死。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不管是执行枪决的人,还是四周围观的群众,都没有谁流露出任何同情的目光,对他们来说,当杀必杀。 “咱们警察局总算办了件漂亮的事情。” “像那些走私贩卖烟土的都该杀死。”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这里面没有日本间谍。” ...... 当四周观看的群众都在窃窃私语的时候,赵凤婵已经带着军统的新人到场。他们是最近刚分配过来的,是从军校毕业后就直接工作的。所以说他们别看都是合格的军人,却是没有经历过任何战场厮杀,就连鲜血都没有见过。 而且因为他们从事的都是技术类的工作,除非是像这种安排,不然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无缘战场。 但既然他们是军人,就要见鲜血。 所以余鸣海才特意做出这种安排,要他们必须睁着眼看着犯人被执行枪决。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考验。 “贺远那家伙去哪儿了?” 赵凤婵有些无语,贺远说的一起过来,谁想半路就下车离开。这法场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去哪里找他?算了,他愿意猫着就猫着吧,我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法场角落处。 贺远就站在这里,在这个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法场上的一举一动,眼力好点的话,甚至连犯人的面目表情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人。 两个他特意安排过来看这场大戏的人。 他们分别是陈向东和侯子峰。 作为八家子弟,作为他贺远一手培养出来的嫡系力量,像是这种机会难得。余鸣海想要磨炼新人,贺远何尝不想?因为他知道,陈向东也好,侯子峰也罢,既然已经入世,那么在这个战争年代,像是这种场面是必须要尽快适应的。 你不适应,就会面临死亡。 “该给你们说的都说过了,所以接下来就安静的看着,你们最好仔仔细细的看着,不要眨眼,要看着这些犯人是怎么被枪决的。这样以后你们要是遇到这种事,就不会紧张了。” 贺远扫视着前面叮嘱着。 “是!”两人恭声应道。 侯子峰面无表情的看着。 而陈向东也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意思。他原本是在上海那边盯着的,只是这两天过来处理事情,所以才会在成都,也正因为在,所以才会被贺远也叫过来炼心。 几分钟后,时间到。 枪决开始。 砰砰! 一声声枪响中,一个个犯人全都被就地击毙。没有一个例外,全都是一枪爆头。当子弹命中脑袋的瞬间,脑浆四散溅射开来,鲜血宛如弩箭般散开,溅落得遍地都是。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阵尖叫声。 “哇!” 那些跟随着赵凤婵前来的军统特工,有的还能够控制住,但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一个个的全都转身,找到偏僻的角落使劲的吐着。 看着这副情形,赵凤婵无奈的摇摇头。 看来站长的决定是对的,就这群新人看着一个枪毙就这样,这要是给他们一把枪,让他们上战场杀敌的话,那岂不是会瘫痪在地?到时候别说是杀日本鬼子了,恐怕就连站都站不稳。 躲在不远处的贺远也看到了赵凤婵这边的动静,他无语的摇摇头,然后就看向身边的两个人。 他吃惊的发现,不管是陈向东还是侯子峰,虽然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表现得却很好,没有一个想要呕吐的。 他们都安然如初。 “你们就不怕吗?”贺远好奇问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 陈向东无所谓的摇摇头,神情平静的说道:“我虽然没有杀过人,但在上海那种地方,要面临的危险可比这个还要严重。所以说,我是不怕这个的。” “你呢?” 贺远微微点头看向侯子峰。 “我?” 侯子峰嘴角撇撇,淡然说道:“我就当他们都是禽兽,对禽兽,需要害怕吗?” 禽兽? 贺远听到这个微微一愣,随后满意的一笑。不错,不愧是八家未来的领路人,这份胆量要比其余人强多了。 “走吧!” “那是什么?” 就在贺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侯子峰突然间神情微愣。 第420章 敌至 顺着侯子峰的手指看过去,贺远双眼倏地眯缝起来。 他看见的是执行枪决的警察,竟然从怀中拿出来一个个沾染着人血的馒头递出去,而拿到馒头的人全都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视若珍宝的赶紧转身离开。 这不就是鲁先生笔下的人血馒头吗?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叫做人血馒头,据说吃了这种馒头能治疗痨病,所以说好多老百姓,就专门等着这样的枪决。他们哪怕是花光了所有积蓄,都想要买来一块这样的馒头。” 陈向东看到这个后摇摇头说着。 “真的能治病吗?”侯子峰满脸惊异。 “怎么可能?他们图的就是一个心安。”陈向东不以为然的说道。 “向东说得对,这种人血馒头怎么可能治病?这都是假的,不过你们啊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国家以后会彻底治好痨病的。到时候不要说你不得,就算是染上也不叫个事。”贺远平静的说道。 “真的?”侯子峰吃惊的问道。 “真的。” “那敢情好。” “走吧!” 贺远带着两人便离开了法场。 一个个拿着人血馒头的人从他们身边行色匆匆的离开。 当晚。 贺远便约见了马静雯,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和马静雯见面的贺远,再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比之前有些苍白,便心疼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吃不好睡不好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是因为有件事比较难办。”马静雯声音有些嗓哑。 “什么事?”贺远问道。 “就是之前你给我说过的那批盘尼西林,这批西药是成都市的丰源洋行在做,我们最初想的是能不能从他们手里买下来,但他们却是不卖,说是要全部都投放到黑市中赚更多的钱。” “你也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经费是很紧张的。别说是投放到黑市上,就算是正儿八经的买都够呛能买下,所以说这事有些让我头疼,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事。” 马静雯有些头疼的揉着脑袋。 “丰源洋行!” 贺远一下就想起来,没错,这批盘尼西林的确就是丰源洋行在做。他们也不是通过正经渠道搞来的,全都是走私回来的,为的就是想要从中牟利。 你说要是放在以前,贺远或许对这批西药就算是有想法,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是通日分子。 既然这样,那他做的所有事情就全都会被打上卖国贼的印记,他这是想要发战争财。所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拿下这批盘尼西林就是。至于购买,谁会向一个卖国贼付账? “静雯,这个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是通日分子,所以说你不用太顾忌的。”贺远平静的说道。 “什么?” 马静雯一下就愣住。 通日分子?怎么可能?丰源洋行在成都市的口碑还算是不错的,何东举更是在外面被人称为何大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卖国贼?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不能用强的话,这事能这么难办? 贺远,你有没有搞错呢? “你确定?”马静雯急忙问道。 “确定。” 贺远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这事是罗瘸子,也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个秋野建川招供的,我原本那时候就盯上他了。这不中统那边交给我两份情报,其中说的也是他,何东举就是通日分子,是货真价实的卖国贼。” “所以说,既然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对他有什么忌讳,该劫就劫,你要是不方便出手的话,我来做。” “方便。” 马静雯听到这个后,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 “你不要动手了,你那边要是动手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这事我来做。他都是卖国贼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对!” 贺远微笑着说道:“不义之财,你有什么好多想的,直接拿来用就是。还有中统给我的另外一份情报,说的是咱们红党在新编第九师的卧底,他叫董风至,有这个人吗?” “董风至?” 马静雯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她摇摇头冷静的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因为那条线不是我负责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我会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的。要是确定真有这人的话,我会让组织赶紧处理这事。” “不过你放心,组织既然知道这事是你说出来的,就肯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会让谁联想到你身上来。” “是啊,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我现在就担心这事肯定是真的,但这也是许庭宴给我挖的一个坑。他到时候会说,知道这个情报的人只有我,现在董风至跑了,肯定就是我泄的密。”贺远眯缝着双眼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你不用管这事了,组织会处理好的。” “好吧。” 等到交换完情报,马静雯就问起来小栗旬隼的事情,在知道这是贺远在钓鱼后,她就说钓鱼归钓鱼,但你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因为被激怒的日本军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藤泽花岗既然能够那么早就安插下来山城组这样的间谍机构,就说明他是一个做事阴狠却又心思缜密的人,对待这种人,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马静雯千叮咛万嘱咐着。 “我会的。” 贺远淡然一笑。 拥有着金手指的他,怕的是藤泽花岗不派人来,只要是派了,那就一个都别想逃掉。届时,他会亲自在闹市区等待着。整个闹市区都会被布下天罗地网。 我会把你们全部包圆的。 一天后。 井上日昭亲自带队来到成都市,刚刚走进这座城市,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嘴角便浮现出一抹冰冷笑容。 还挺热闹! 看来这座没有遭受战争硝烟洗礼的城市,这里的人还悠闲自在的活着。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不可能让你们还这样美滋滋的活着,我会给你们来点刺激的事情。 贺远,我来取你狗命了! 第421章 果然有埋伏 井上公馆这次跟着井上日昭前来执行任务的总共有十五人。 其实按照井上日昭的想法,他是想要将所有人全都带来的,这样就能好好的大干一场。但想到这样做有可能会过早暴露,便强压下这种想法,只是带了十五个人前来。 他相信别说十五个,就算是十个,都能顺利的完成任务。因为在他眼中,什么军统中统全都是窝囊废,是没办法和自己的公馆相提并论的。 而当他们趁着夜色进城后,所有人第一时间就全都散开。 在这种敏感时候,是绝对不能聚集的,稍微聚集就有可能被军统的人盯上。虽说井上日昭瞧不起军统,但他也清楚,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凡事还是要讲究个低调谨慎。 井上日昭的身边只跟着两个人。 这两个也是他的心腹,是他能够指挥这支间谍力量的左膀右臂。 “咱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好没有?”井上日昭在一间旅店的客房中,看着窗外的黑夜淡然问道。 “都已经安排妥当。” 左膀叫做小坂正郎,他低声说道:“咱们在过来之前,已经对成都市做过调查,所以咱们的人才能够第一时间潜伏下来。他们所去的地方都是精心筛选过的,不会暴露。” “但是阁下,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尽快执行任务,要不然的话,迟则生变,这里毕竟是军统的地盘。咱们的人进来的有不少,稍微有谁暴露出蛛丝马迹,就有可能给咱们带来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 听到小坂正郎的话,右臂山内雀良却是无所谓的摇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说小坂君,你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咱们这么低调进城,而且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掩饰身份,又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再说即便是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都是知道公馆规矩的,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自杀,断绝掉所有线索。” “你啊,就是有些太保守了。” “我保守?” 小坂正郎盯视过来,语气冷淡的说道:“山内君,你觉得军统的贺远是蠢货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咱们帝国的人是肯定会过来营救的?” “他绝对知道,知道还这样做,就说明他是有所准备的。我甚至敢说,这个小栗旬隼就是一个陷阱,是个圈套,是个引诱咱们的鱼饵,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多保守都是必要的。” “保守些总比丢掉性命要好。” “丢掉什么性命?你这分明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不怕告诉你,就算没有你们小组,我自己带着我的小组也能把这事做了。你要是怕的话,现在就可以带着你的人回上海去。”山内雀良骄狂的说道。 “你!” “够了。” 眼瞅着自己这对左膀右臂,还没有开始执行任务就先争吵起来,井上日昭就有些头疼。 说起来这两人,小坂正郎生性谨慎,做事谋定而后动,所以说这次前来营救的各项准备工作,全都是他负责的。而和他相比,山内雀良就属于那种做事狂妄的主儿,是那种冲锋陷阵的将军,他只在乎结果根本不会去管什么过程。 这两人的性格但凡是能够融合下,井上日昭就会如虎添翼。 可这两人每次见面都是这样针尖对麦芒。 这要不是其余间谍小组都有各自的任务,公馆内只剩下这两个小组的话,井上日昭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一起出来的。不过还好,只要有他在,这两人是别想翻天的。 “小坂君说得没错,这里毕竟是敌占区,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小栗旬隼也的确是个圈套,不过就算这样,咱们该做的事情也要做。” “这样,今天全都给我好好的休息,明天你们两个跟着我去踩点。人,我们是要救的,贺远,我们也是要杀的。但在做这两件事之前,一定要确保所有事情都做好准备。” “是!” 小坂正郎和山内雀良全都齐刷刷的弯腰鞠躬。 ...... 第二天。 悬挂着小栗旬隼尸体的闹市区街头。 易容成为一个算命先生的井上日昭手里举着一个算命幡,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在一个角落处站住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抬头观望。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小栗旬隼的尸体,甚至还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刺鼻味道。 是石灰粉的味道。 原来是军统的人,为了防止恶臭,竟然用石灰粉涂抹包裹着整具尸体,所以即便是两天过去,恶臭味道也没有出现,有的只是石灰粉刺鼻的气味在空中飘扬。 看着这具尸体,井上日昭的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 他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就算是同胞被杀死又如何?被他杀死的同胞都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自己该为他们痛苦吗?不会的,他来这里为的就是执行任务,想要用什么民族情感来要挟他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井上公馆的人全都是这种冷血机器。 “果然有埋伏。” 顺着小栗旬隼的尸体看向四周,以着井上日昭的经验,一下就察觉出来街角处的茶摊上,坐着喝茶的两个人不正常,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埋伏着的军统特务。除了这两个,还有在对面街道口擦鞋看报纸的,也应该都是军统的人。 而看到这些特务后,井上日昭悬着的心反而是落下来。 这就对了。 有特务守着是正常的,要是没有才不对劲。 而他今天要做的就是要确定,四周埋伏着的特务有几个,他们所在的位置都是哪里,要是想要营救小栗旬隼的话,用什么样的方式是最快的。最好的话,还要整过来一辆汽车备用。 无数个计划在井上日昭的脑海中浮现着。 他不断的梳理着。 小坂正郎和山内雀良也已经过来,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而是分散在两边,保护着井上日昭的同时也在暗暗记下着军统特务的位置。执行任务的他们,就算是有矛盾也会暂时性的团结一致。 十几分钟后,井上日昭动了。 第422章 我羞辱的不止是你,而是你们全军! 这条悬挂着小栗旬隼尸体的商业街是繁华的,贺远当初选择这里,相中的就是这里的繁华。因为越繁华,越容易让所有人都看到小栗旬隼的下场。这里面肯定会有间谍,而且不只是日本的,其他国家的也会有。 这就是贺远的目的。 他要的就是人尽皆知。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华夏抗日的决心。 但这所谓的繁华也成为井上日昭现在想着利用的条件,因为越是繁华,说明人流量就越多。这要是发生枪战的话,是肯定会形成一种大骚动的。 骚动起来好,越骚动我就越能如鱼得水。 拿着算命幡的井上日昭,暗暗查看着四周的商铺,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该在哪里搞爆炸,引起混乱。 这家古董铺不错。 那边的五金店也可以利用。 最好的应该是这家看着很火爆的中药铺。 他就这样边走边思索着。 小坂正郎和山内雀良一左一右的拱卫着,他们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的时候,一定要确保井上日昭的安全。 很快三个人就消失在商业街中。 ...... 与此同时。 贺远的身影出现在一间茶楼的雅室中,站在这里正好能看到悬挂着的小栗旬隼的尸体,能将闹市口的所有人全都尽收眼底。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贺远来得有些晚,和井上日昭刚好错过。要不然拥有着金手指的他,一眼就能锁定。 “你准备一直这么吊着他吗?”安幼贞看着已经有些腐臭的小栗旬隼尸体皱眉问道。 “当然不会。” 贺远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我是想要用小栗旬隼的尸体钓鱼,但却不会想要拿着他的尸体一直恶心咱们。” “就这股味道,我给你说,撑死也就能坚持到明天。明天日落之前,要是藤泽花岗那边还没有动静的话,我就会给他换个地方,换个方式继续钓鱼,而不会一直在这里挂着,这多恐怖,你说是吧?” “谁说不是。” 安幼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怕的就是贺远一根筋的要在这里做这事,那样的话,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很快就会没落的,毕竟没谁愿意来这种随时随地都被恶臭席卷着的地方。 “可你说他们会来吗?” “会的。” 贺远扬起唇角,想到自己准备的后招,自信的说道:“要是我这边放出那个爆炸性的消息,藤泽花岗还能忍着不出手的话,不用我动他,日本军方高层就会收拾他。” “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安幼贞好奇的看过来。 “等着吧,这事已经开始做了。不出意外的话,上海那边很快就会炸锅。” “上海?” 安幼贞满脸疑惑不解。 ...... 上海。 藤泽花岗作为第十一军的军长,近期是要奔赴战场的。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除了是要等待着军令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小栗旬隼那边捅出来的娄子还没有解决,这是他的心病。 不过在将这事交给西尾寿造后,他就放下心来。因为他相信,只要有西尾寿造出手,是能够分分钟摆平这事的。 这天他刚来到军营,还没有等到布置军务,副官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将军,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藤泽花岗看过来淡然问道。 “您看看这个!” 副官赶紧递过来一份报纸,其中的头版头条赫然刊登着一篇触目惊心的文章,文章的标题看着就很让人心惊肉跳:《一个日本潜伏间谍的自白书》! 标题下面便是一张罗瘸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罗瘸子是跪在地上的,抬起脑袋的他满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文章内容更是一针见血。 “我是日本派遣到成都的潜伏间谍,我叫秋野建川。” “我罪孽深重,我从来没想到原来战争会是这样的残酷,我为自己给华夏人民带来的灾难感到深深的愧疚。” “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所以我要在这里谴责日军第十一军的军长藤泽花岗,是他派我来这里潜伏的,是他让我对成都人民进行暗杀的,我还要谴责我的上线小栗旬隼,他这次前来成都,为的就是刺杀军统成都站的行动科科长贺远......” “我强烈的反对这场侵华战争。” “砰!” 在看到这篇文章的瞬间,藤泽花岗就满脸充血,啪的将报纸拍在桌面上,愤怒不已的怒吼。 “秋野建川,你该死!” “将军,像是这样的报纸,在如今上海的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不知道是谁发的,但到处都是。还有消息说,要是有人以为这篇报道是假的是诬蔑的话,随时可以去租界的电影院观看一段拍摄好的影片。” 副官迟疑着。 “什么影片?”藤泽花岗铁青着脸问道。 “我已经看过那段影片,影片就是秋野建川的自白书,他跪在地上,控诉着咱们的侵华战争是多么的错误,说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当潜伏的间谍,说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着小栗旬隼当了您的帮凶,他还说......” “闭嘴!” 看到副官还要继续说下去,藤泽花岗便怒不可遏的打断,他面目狰狞的喊道:“秋野建川,你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军方的颜面,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叮铃铃。” 与此同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藤泽花岗刚接通,耳边便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对方是日本军方的高层。 “藤泽花岗,你到底是怎么管理军队的,你看到那个秋野建川说的话了吗?这简直是丢尽了咱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脸,这是让全世界人都在看咱们军方的笑话...... ” “就这事,你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我现在就免了你的职,我还要送你上军事法庭,让你知道你犯下的错误是何等的愚蠢......你这是在拖着我们整个军方下水......” 藤泽花岗不敢辩驳,他能做的只有双腿并拢着恭敬聆听。 “给你一天的时间解决这事,解决不了,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哈依。” 藤泽花岗阴沉着脸挂掉了电话,然后想都没想便打给了西尾寿造。 第423章 成都震惊!重庆震惊!全国震惊! 西尾寿造在接到藤泽花岗电话的瞬间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司令阁下,您看到那些报纸新闻了吧?为什么井上日昭那边还没有行动?赶紧让他们动手啊,小栗旬隼的尸体可以不用带回来,就地销毁就行,但秋野建川却是必须要杀死的,这种卖国贼是绝对不能留着的!” “还有贺远也要死,他这样做,就是在挑衅咱们整个日本军方,他不死,我心难安,我军方颜面难安。” 藤泽花岗怒不可遏的喊着。 “藤泽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放心吧,我已经给井上日昭下达了死命令,他今天就会动手。” “到时候小栗旬隼的尸体会被炸毁。” “秋野建川会死。” “贺远会被枪杀。” “甚至就连军统成都站也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这些你都等着看吧,我会让贺远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敢羞辱挑衅咱们大日本帝国军方,他是真的活腻歪了!” 西尾寿造同样怒不可遏。 “那就拜托了。” 藤泽花岗说完这些后,语气低沉的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的事情还麻烦您多多帮衬着点,要不然的话,我担心军部那边会有人想要找我麻烦,想要替换我。”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西尾寿造安静的说道。 “多谢。” 挂掉电话后,藤泽花岗便直接冲着副官说道:“下令全军开拔。” “哈依。” 他原本还想要继续在上海郊外驻扎,但因为这事他必须要动起来了。只有这样动起来,他才能够将功补过,要不然的话,一直逗留在这里,会更加被军部那帮人记恨的。 “该死的井上日昭,你在那边犹豫什么,难道忘记我是怎么命令你的,我说了你的第一任务就是给我杀死贺远,现在贺远不但没有被杀死,反而还鼓捣出来这样的事情,你让我这个派遣军司令官颜面何在?” 西尾寿造眼神阴狠的冲着副官喊道:“立刻给我联系井上日昭,告诉他今天之内必须开始行动。我要让贺远去死,我要让军统成都站从成都市抹去。” “哈依。” ...... 成都市轰动了。 原以为贺远将小栗旬隼暴尸街头就够大手笔的,谁想现在竟然又冒出一个潜伏间谍秋野建川的自白书,这下让原本就很热闹的氛围一下变得更加炸裂。 那可是自白书啊,远远比杀死一个日本间谍要来得更加有冲击力。毕竟谁都清楚,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军事战争来衡量,这已经上升到政治斗争。 “哈哈,瞧见没有?咱们的国民英雄就是威武。” “狗日的小日本,看你们还敢不敢派间谍来我们成都。” “我觉得吧,我要是那个什么小栗旬隼非得气得活过来,哈哈!” 当这样的调侃在街头巷尾响起的时候,中统站却是寂静得可怕。每个人也都听说了这事,但却没谁敢议论,因为他们知道,这时候越是议论就越是给军统长脸。 而军统长脸了,他们中统就没脸了。 “砰!” 许庭宴看着手里的报纸,当场就撕成碎片不说,还狠狠的拍着桌子,满脸愤怒。 江浩宇、王天锋、罗瑞军三个人就站在办公室中,却没谁敢说一句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时候谁敢张嘴,就肯定会触霉头。 “好你个贺远,竟然还有这样的招数,不过你越是这样,恐怕死得就越快。你们就等着瞧吧,日本军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绝对会打击报复贺远的。” 许庭宴恶狠狠的说着。 “站长,那咱们怎么办?”王天锋低声问道。 “静观其变。” “是!” ...... 重庆市军统局。 “哈哈!” 代力刚刚放下电话,就忍不住激动的大笑起来。想到刚才委员长的表扬,他就兴奋得难以自抑。而这一切全都是贺远带来的,是贺远宣扬出去的那个潜伏间谍的自白书带来的。 “没想到啊,贺远这个家伙竟然还能做成这事,这下咱们军统可算是在全国人民面前都露脸了。到时候我看那些人,还有谁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特务。”代力激动的说道。 “是啊,贺远这事办得漂亮。”在这里站着为贺远说话的就是行动处的处长徐业道。 贺远立功,徐业道是最高兴的。 谁让在这军统局上下,个个都知道贺远是他的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是慧眼识英才,是我给咱们军统找来的人才。 “给余鸣海说声,让他这次无条件的支持贺远的计划,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能鼓捣出来什么大动作。”代力一挥手豪迈的说道。 “是!” ...... 军统局重庆站。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站长曹彦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贺远在成都站闹出来的动静越大,他这边就越是后悔。要知道贺远第一个加入的可是重庆站,这些所谓的荣耀成就政绩,原本都是该归属他们重庆站的。 现在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 眼馋得很。 “这个贺远真的是不能消停,和中统许庭宴的斗法这才刚结束,就整出来这个。他啊,迟早会被这种高调拖累。”林鸿浩看着曹彦有些阴沉的神情忽然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你不看好贺远这次的事情吗?”曹彦眼前一亮。 “是。” 林鸿浩没有藏着的意思,很坦率的说道:“贺远鼓捣出来的这事的确是够振奋的,对全国的抗日是有好处的,但惟独对他自己没有好处。他这样做就是在挑衅整个日本军方的颜面,你说日军能够咽下这口恶气?” “不能的。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对付贺远,就算成都目前是安全的,不是沦陷区,但日军要是存心针对一个人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要我说,贺远危险了。” “他这次恐怕是别想安全的扛过这关,没准就要死在成都了。” 死吗? 曹彦听到这个,神情阴晴不定的闪烁。 “那咱们就坐观其变吧。” “是。” 就在这种全国震惊的氛围中,井上日昭接到了西尾寿造的电报。 第424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计划有变,毁尸灭迹,杀贺远,杀秋野建川。一日之内,平息事端。”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 但井上日昭看到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一日之内平息事端,这有些太快了吧?咱们来之前不是说时间不限的吗?难道说是出什么事了不成?”小坂正郎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过来,看着井上日昭将电报烧掉。 “管他呢,现在反而是好做了,毕竟不用抢夺小栗旬隼的尸体了。”山内雀良无所谓的说道。 “肯定出事了。” 井上日昭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双目之中炸出寒光。 “咱们不能贸然行事,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坂君,你去,一定要给我弄明白出什么事了。” “是!” 小坂正郎转身离开。 “山内君,你去一趟丰源洋行,找他们的老板何东举,告诉他,今晚必须给我备齐我要的所有武器。”井上日昭冷声说道。 “丰源洋行的老板?他靠谱吗?”山内雀良惊诧的问道。 没听说这个何东举是井上公馆的人呢。 “他是小栗旬隼安插在成都市的人,是咱们过来之前,藤泽花岗交给我的。你也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是藤泽花岗的事,是他找上西尾寿造将军找的咱们,所以应该是靠谱的。” 井上日昭沉吟着说道:“按照最初的计划,我是不想要动用何东举的,他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来到成都市了。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咱们就多一分危险。可现在不是计划有变,要想在一天之内解决掉这事的话,就只能依靠他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我这就去找他。”山内雀良恍然。 十几分钟后小坂正郎回来,当他脸色凝重的说出外面发生的事情后,井上日昭当场愤怒起来。他现在总算知道了西尾寿造为什么会改变计划,原来都是因为这个秋野建川。 “叛徒!” “这样的人就该杀!” “是,像是秋野建川这种没有骨气的人就该杀死,他这样做对咱们的舆论相当不利。虽然说咱们也不用在乎这个,但他背叛帝国,投降华夏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是对咱们的一种羞辱,他必须死!”小坂正郎恼怒的说道。 “那就制定计划吧。” “是!” 其实这所谓的计划没有什么制定不制定一说,因为就算井上日昭对成都市有所了解,但对贺远却是一无所知,更别说对秋野建川所被关押的位置,更是两眼一抹黑。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拿什么制定计划? 杀贺远。 杀秋野建川。 最起码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你总不能光靠着自己带进来的这些人,就想要去攻打军统成都站吧?不是说不能,只是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是能成功,他们进来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换做是军方或者特高课的人,或许会这样做。 但井上日昭绝对不会。 他一个浪人出身的间谍,又怎么可能不怕死呢?他之所以答应来执行这个任务,也是因为背后靠山是西尾寿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明知道必死,还非要去做。 “要是真的不行,咱们就只能依靠那个何东举了,他毕竟是这里的人,对贺远对秋野建川的关押位置应该都比咱们知道的要多。”小坂正郎低声说道。 “你说得对,实在不行就只能靠他了,咱们继续研究计划。” “哈依。” 一个小时后。 山内雀良回来了,他不但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两个好消息。这两个好消息,一下就让井上日昭的精神振奋起来,盯视着他急声问道:“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这都是何东举亲自给我说的,应该是真的。何东举还说,要是您怀疑的话,随时都可以和他见面,他也可以来咱们这里。我一想这事没有征得您同意,所以就没有答应。”山内雀良沉声说道。 井上日昭微微眯缝着双眼开始沉吟起来。 他在琢磨这两个好消息。 第一是何东举那边已经准备好所有武器,随时都可以送过来,配备给井上公馆的所有人。 第二是何东举说今晚在成都市的熙悦舞厅有一场募捐会,到时候贺远也会到场。他还说贺远为了这次募捐会能够捞到更多的钱,还会带着秋野建川这个俘虏出席,为的就是刺激那些商人,让他们更加亢奋的捐钱。 消息是好消息。 但井上日昭总感觉不对劲。 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是一个专门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为的就是想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可又不对,因为他们可是秘密潜入成都市的,也就是说即便是何东举,也是自己派人过去,才会知道自己带人来了。何东举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城,贺远又怎么可能知道? 所以说这不是一个圈套? “阁下,您是在怀疑这个消息吗?”山内雀良问道。 “是!” 井上日昭眯缝着双眼,慢悠悠的说道:“我觉得这事不对劲,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咱们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可选,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也得一脚踩进去。毕竟咱们可是要执行任务的,而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咱们筹划得当,是能成功的。”山内雀良眼底闪烁着狠光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 小坂正郎这次没有和他对着来,而是认真的说道:“咱们是把这事当做一个陷阱来看,可要是说这不是陷阱呢?不是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不但能够击杀目标,还能够顺手杀死一批成都市的有钱人。” “要知道那可都是成都市的达官贵族,他们要是死掉的话,对咱们帝国的大计可是有好处的。” “也能够让咱们井上公馆扬名立万。” “您说是吧?” 扬名立万吗? 井上日昭听到这个,有所犹豫的想法顿时消失,整个人变得坚定起来。 “你们说得对,执行任务最忌讳的就是当断不断,这样用华夏话说就是会反受其乱。所以我决定了,干!今晚就击杀贺远,击杀秋野建川,炸死那些达官贵族!” “哈依!” “现在我命令......” 第425章 封城!净街!请贼入瓮! “小坂正郎,你带着你的小组去炸毁小栗旬隼的尸体,一定要确保彻底的毁尸灭迹。” “哈依。” “山内雀良,你带着你的小组跟着我,咱们去熙悦舞厅刺杀贺远,刺杀秋野建川。” “哈依。” 等到下完命令后,井上日昭神情严肃的说道:“这次任务关系到咱们井上公馆能不能继续扩编,关系到你们以后在国内的地位,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一定要完成。” “哈依。” ......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闹市区。 小栗旬隼的尸体还在这里挂着,空气中已经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 小坂正郎带着自己小组的四个人,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处。 此时此刻,这里安静得可怕。 “都听清楚,只要我开枪将绑着尸体的绳子击断,你们就扔出去手榴弹,一定要确保小栗旬隼的尸体彻底炸掉,绝对不能给军统再悬挂羞辱咱们的机会,懂吗?”小坂正郎手里拿着一柄狙击枪,神色俱厉的说着。 “是。” “准备行动。” 小坂正郎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钟,这个时间点井上日昭那边会同时开始暗杀,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抬起狙击枪便瞄中了那根很粗的麻绳。 “砰!” 枪声响起,麻绳被击断。 埋伏着的四个人立刻就冲了出去,他们齐刷刷的就要扔出去手中的手榴弹。 在他们看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别说现在这里安静得很,没有看到一个军统的特务,就算是有又如何?这么近的距离扔出去的手榴弹,绝对能将小栗旬隼炸得尸骨无存。 “砰砰!” 然而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四个人刚冲出来的瞬间,都没有给他们扔出去手榴弹的机会,两声枪响不差前后的响起,顿时就有两个人被一枪爆头。这还不算完,几乎在同时,又是两枪响起,剩下的两个间谍也被当场击毙。 “糟糕!” 小坂正郎敏锐的意识到不对劲,他第一时间就赶紧躲避,但却是已经有些迟了。四颗手榴弹整齐划一的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当场就将他炸出来,一下彻底暴露。 “砰砰!” 又是两枪响起。 一枪命中眉心。 一枪命中心脏。 都没有留活口的意思,小坂正郎当场就被击毙。 “这算是平手。”詹森站起身冲着不远处的陈默说道。 这么远的距离,陈默肯定是听不到他说的话,但从他的嘴型却是能够分析出来,只是陈默却是无所谓的站起身就走下楼,来到小坂正郎面前站定后,冲着后来的詹森说道:“应该就这五个人。” “走吧,咱们去熙悦舞厅那边,没准还能够喝口汤呢。”詹森笑着说道。 “好!” 陈默点点头,两人便直接坐上停在阴影处的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般的开出去。 等到两人离开后,房启明就带着人出现,他眼神钦佩的看了下吉普车的车影,便摆摆手冲着身边行动科的人说道:“赶紧把这些人的尸体整走,清理现场。” “是!” ..... 熙悦舞厅。 作为成都市一家很有名气的舞厅,熙悦所在的位置便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这里四通八达,你只要想,从哪条道都能够过来。虽然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但这里却是灯火辉煌,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今晚这里的确有一场募捐会。 “你们说咱们今天晚上能募捐出来多少钱?” “这个募捐会可是有军统的人参加,要是捐得少了就等着被他们盯上吧。” “听说军统成都站的贺远科长也来了,在哪儿呢?” “好像在楼上,和丰源洋行的何东举谈事呢。” “何东举?又是这个老小子,他啊,精明得跟猴儿似的,咱们还没有动手呢,他就已经攀上了贺科长的关系。” ...... 在舞厅中央摆放着的椅子区域,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他们都是成都市非富即贵的达官贵族,都是受邀前来参加这个募捐会的。 像是这种会,他们原本是不想来的,毕竟来了就得捐钱,那可是真金白银要砸出去的,谁舍得?但没办法,这种打着支援战场的慈善募捐你要是敢不来的话,下场会凄惨无比。 三楼一个房间内。 贺远就在这里。 他站在窗户前面,背靠着窗棱,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而在他面前恭敬的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闪躲,虽然贺远没有对他用刑,可他脑门上却是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就是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 “何老板,你最好祈祷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要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贺远不急不缓的说道。 “贺科长,我说的千真万确!” “真的,您要相信我啊,再说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您的人在旁边全程监控着,我是没有耍花招的。” “我敢说井上日昭今晚必来。”何东举不敢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看着贺远,急声说道。 他整颗心已经跳到嗓子眼,生怕贺远一个不高兴,就下令把他给杀了,真要这样的话,他可就冤死了。 要知道他已经很配合了。 说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做梦,他不知道贺远是怎么识破他身份的,更是一口咬定他就是小栗旬隼埋伏下来的眼线,说他要是不配合的话立刻就杀了。 何东举是那种硬骨头吗? 不是的。 他要是硬骨头的话,当初就不会被小栗旬隼拉下水,所以都没有等到贺远这边用刑,他就立刻招供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毫不犹豫的就将井上日昭给供出来。 而在听到这些后,贺远就将计就计,让何东举配合着给井上日昭他们提供武器。而且还将何东举给喊到了熙悦舞厅,来陪着他欣赏井上日昭他们是怎么被全歼的。 以有心算计无心。 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算计。 井上日昭他们是插翅难飞。 “何老板,那些枪支弹药你也是按照我说的去做的吧?” 第426章 全军覆没 “是的,全都是按照您吩咐的去做的,所有枪支都没问题,但弹药都做了手脚,那些弹药是不可能杀死人的。” 何东举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蜷缩着脑袋,只要听到贺远的问话,就赶紧张嘴回答,他知道自己的生死,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全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样的话最好。” 贺远瞥视了一眼何东举,慢条斯理的说道:“何东举,今晚这事只要能做成,那你被日谍收买的事情,我可以轻拿轻放。但就算这样,也是有条件的,你懂吧?” “我懂我懂,我愿意听贺科长的。”何东举急忙说道。 “这样的话最好。” 贺远没有给何东举解释自己是怎么找上他的,因为他不配。但当贺远找上他的时候,却没想到能有这种意外收获。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日本间谍真的来成都了不说,竟然还联系了何东举。 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不是给了贺远机会吗? 他原本想的是既然罗瘸子都说出来何东举的身份,那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己这边是肯定要拔掉这颗棋子的。现在看来,自己当初去找何东举的决定是明智的。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古人这话,诚不欺我。 “陶宗,赵司令那边已经开始做事了吧?”贺远瞥视过去问道。 “是!” 陶宗恭声说道:“赵司令已经封了成都市,从现在起,整座城市已经进入军管状态。所有出入这里的街道都被警备司令部的人接管,他们会严格的排查每个过往的行人,而且是只准进不准出。” “这熙悦舞厅四周呢?”贺远问道。 “也已经戒严。” 陶宗冷静的说道:“熙悦舞厅四周的街道全都被咱们的人接管,所以说只要那些人敢来,就一个都别想逃掉。还有闹市口那边,也已经做好严密布控,只要他们敢露面,就是死。” “好!” 贺远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外面泼墨般的黑夜,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冰冷弧度。 “总算是没有辜负我这几天的布置。” “传令下去,只要发现井上公馆的人到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不要活口。” “是!” 陶宗精神振奋的转身离开。 何东举脸色苍白如纸的站着,不要活口,贺远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熙悦舞厅外。 距离舞厅最近的一条街道上,井上日昭带领着山内雀良他们正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一条胡同里,站在这个位置,是能够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灯火辉煌的舞厅。 “看来贺远是不知道咱们过来的消息,这样最好,都听着,一会儿就按照计划行事。咱们的人全都乔装打扮后进入舞厅,目标就是贺远和秋野建川。” “他们的照片你们也都看到了,一定要确保一击必杀,然后迅速撤离,绝对不要恋战。我会在这里等着接应你们,任务成功后咱们就第一时间离开成都。” “都听明白没有?” 井上日昭转身扫视过去。 “哈依。” “那就开始行动吧。” 井上日昭没有再犹豫,摆摆手,山内雀良立刻带着自己的小组往前走去。他们这次没有隐藏踪迹,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因为他们穿的都是舞厅服务生的衣服,要是再畏畏缩缩的话反而是会引人怀疑。 但走着走着山内雀良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熙悦舞厅是灯火辉煌着,但这条路是不是有些太过安静了?两边的商铺全都关门歇业,这时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不是说这里是什么不夜城吗?说什么再晚来都能感受到繁华热闹的。 这就是所谓的繁华热闹? “不对!” 山内雀良在距离熙悦舞厅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时,瞳孔倏地微缩,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对劲,空气中刮过来的风都带着一种肃杀气息。 有埋伏。 山内雀良低声怒喝,猛的转身。 “所有人给我撤......” “砰砰!” 几乎在同时,陶宗这边也已经开始动手,军统成都站行动科的所有特务,齐刷刷的开始开枪射击,都没有给山内雀良他们任何反应和躲避的机会,便全都击杀。 “糟糕!” 不远处的井上日昭做梦都没想到,刚刚还活着说话的山内雀良他们,转眼间就全都被击杀,一个个都被打成了筛子,不甘心的跌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要赶紧逃命。 所以在浑身汗毛竖起的同时,井上日昭便转身冲着身边仅存的两个人低声喝道:“赶紧撤。” “是!”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圈套了。 但井上日昭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逃命要紧。他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不然好好的怎么会一脚就踩进去军统的埋伏圈。他这边都这样,可以想象小坂正郎也肯定捞不到好。 该死的。 难道是何东举那边出事了? 我到成都也就和他联系了。可藤泽花岗不是说了,何东举是最安全的,是最值得信任的,那按理来说就不是他出卖了我们?但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了。 “砰砰!” 两枪响起,跟随着井上日昭的两个人被当场击毙。 这下彻底让他从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想都没想便直接将手里的枪扔掉,然后冲着黑暗处大声喊道:“我投降!” 投降? 负责狙击的陶宗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两下。 这就是所谓的日本优秀特工吗?这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直接举手投降。就你这样的,还敢来暗杀贺科长,你凭什么暗杀? “跪在地上!” 陶宗厉声呵斥,说话间就示意自己人过去逮捕。 “慢着。” 谁想就在这时,贺远出现了,他在一群特务的包围中,站到了井上日昭的面前,眼神冷漠的看过来,语气嘲讽的说道:“井上日昭,你倒是够狠毒的,你这是想要等我的人靠近,就引爆你身上的手榴弹,炸死我们吧?” 井上日昭顿时色变。 第427章 请您饶我一命 日谍 井上日昭 96\/98 井上公馆创建者 无恶不作的暴徒 投机主义者 妄图颠覆和侵略华夏全境 这就是金手指反馈给贺远的第一手资料。 所以说贺远才能够一下道破井上日昭的名字。 而这也是让井上日昭最不解的地方,因为他前来成都的事情是最高机密,别说是贺远,就连自己联系的何东举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贺远怎么能一下就道破?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意味着贺远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所以才会布下这样的陷阱。 他脸色急变,盯视着贺远,大脑高速转动。 “所有人散开。” 陶宗在听到贺远话语的瞬间,就扬起手臂,所有围着的军统特务全都向后倒退,但却依然虎视眈眈的包围着。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条大鱼,绝对不能放过。 “贺远!” 井上日昭紧攥着手里的手榴弹,眼神阴狠的看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你说呢?” 贺远双手后负,不急不缓的在原地走来走去,看着井上日昭紧张的神情,不由挑起唇角淡淡说道:“井上日昭,你来成都的事情应该是最高机密吧?但这事我却知道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有人泄密了!”井上日昭冷漠的说道。 “对,的确是有人泄密了,泄密的这人吧,是不想你回到上海的,你说他是谁呢?”贺远玩味的说道。 井上日昭心神大震。 不想我回去?难道说是西尾寿造?他这是觉得我的井上公馆尾大不掉,所以说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夺权吗?没错,应该就是他!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做。 西尾寿造,你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井上日昭的心绪出现剧烈波动,紧攥着手榴弹的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些许。 就是现在。 贺远一直都在紧盯着井上日昭,他等待的就是井上日昭心神恍惚的机会,因为贺远想要抓活的。毕竟一个活着的井上日昭所能够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抓住他,就等同于将井上公馆攥在手中。 这可是一个大杀器。 而现在就是机会,所以他果断的抬手开枪。 一枪就命中井上日昭的右手,剧痛之下,他下意识的松开手,手榴弹当场就滚落开来,砰的一声爆炸。剧烈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当场就将井上日昭炸得昏迷过去。 “抓活的。” “是!” 在贺远喊话的同时,陶宗就冲了过去,然后很快便回来说道:“科长,这个家伙应该是被手榴弹炸得昏迷过去,虽然说也受了伤,但应该都不致命。” “不致命就好。” 贺远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摆摆手说道:“把人带回去,弄醒后审讯,争取尽快拿到口供。” “是!” 等到陶宗带人离开后,陈默和詹森这才开车过来,当他们看到遍地的尸体就知道来迟了,贺远这边把活儿也都干完了,陈默无所谓的瞥视着尸体,詹森则是无奈的摇摇头。 “我都已经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你们那边怎么样?”贺远问道。 “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果然有人过去准备炸掉小栗旬隼的尸体,结果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我们狙杀了,总共是五个人,五具尸体应该都已经被房启明带回军统局了。”詹森说道。 “好样的。” 贺远开怀大笑。 “这样,今晚应该就没事了,你和陈默就先回去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好。” 詹森和陈默就乘车离开。 其余人开始打扫战场。 熙悦舞厅的募捐会现场。 原本熙熙攘攘的氛围,随着第一声枪响便戛然而止,所有喧哗声全都消失,每个人都站起身,紧张惶恐的四处张望。当他们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形后,全都傻傻的站着。 这是怎么回事? 贺远怎么会带队在开枪? “诸位,稍安勿躁,今晚的事情一切都在控制中,你们不用紧张,该怎么样进行就怎么样进行。”就在这时,一直待在募捐现场的安幼贞慢慢站了起来,波澜不惊的安抚着。 “安副站长,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怎么会有人来咱们成都市闹事?他们是谁?” “贺科长这是在清缴红党吗?” 红党? 安幼贞听到这个后摇摇头,淡然说道:“这两天发生在咱们成都市内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所以我们军统局一直都在严密的监视布控,为的就是杜绝日本派人过来闹事,没想到今晚他们还真的是派人来了。” “不过你们不用紧张,看到没有?贺科长已经将他们全都杀死,一个都没有放过,你们是安全的。” “原来如此。” “贺科长果然是神机妙算。” “这群小日本鬼子竟然还想要来咱们成都市闹事,嘿嘿,咱们成都市有军统站在,谁也不怕。” “说得对。” 一时间,军统成都站的威名瞬间扬起。 舞厅二楼的一个房间中。 外面发生的事情清楚的传到罗瘸子的眼中,他在看到山内雀良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因为他知道自己那样做,日本国内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是一定会前来锄奸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贺远这边更生猛,面对这种突然袭击竟然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在山内雀良他们露面的瞬间,便全都将他们当场击毙。 “看到了吧?你只要好好的配合我们做事,你就是安全的。” 在这里负责监视罗瘸子的是赵凤婵带领的特务小组,她也看到了外面的事情,心情宛如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般酣畅淋漓。 “我!” 罗瘸子欲言无语。 自己能说什么? 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胞,难道让自己在这里鼓掌相庆吗?可这些同胞又都是来杀自己的,所以说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整个人颓废得像是被汽车碾压过十几遍似的。 赵凤婵扫视了一眼,懒得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 贺远再回到舞厅房间的时候,何东举已经是被吓得失魂落魄,当场就跪倒在地,看着贺远,满脸哀求。 “贺科长,请您饶我一命。” 第428章 叛国者,皆该杀! 何东举真的怕了。 今晚的这场埋伏战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严格说起来他就是井上日昭他们死掉的罪魁祸首。不是他的话,井上日昭他们是不可能暴露得这么快的。 所以现在,他怕得要死,不但是怕贺远会取他性命,还怕日本军方那边知道这事后会报复他。 这事光是想想就让他心惊胆颤。 “何东举,今晚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也是清楚的,你这种通敌叛国的人,原本就是应该被枪毙的。” “但念在你从来没有做过威胁国家安全的事情,也没有给日本军方输送过有价值的情报,今晚你又配合我们军统成都站做事,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但我之前说过的,这样做是有条件的,你愿意接受吗?” 贺远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看过来。 “愿意,我愿意!” 何东举跪倒在地,连忙磕着头。 这时候啥条件他都会答应的,要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愿意的话就好。” 贺远慢条斯理的翘起二郎腿,徐徐说道:“我知道你的丰源洋行是很有家底的,值此抗日救国的时期,你就把所有家产全都捐出来吧。然后给你一天时间,带着你的家人立刻离开成都市。” “听清楚,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做这些事情,明天日落之前,要是被我知道你还留在成都市的话,你会知道下场的!” “我走,我肯定走。”何东举赶紧说道,只是在说出这话的同时,他心里在滴血。 要将所有家产全都交出来吗? 这可等同于要了他的老命! 但不拿能行吗? 肯定不行的,就冲贺远刚才杀人的时候那股杀伐决断的劲儿,他想要杀自己的话,那肯定是不会有半点犹豫的。算了,钱还能挣,命只有一条,保命要紧。 “我愿意拿出所有的钱来赎罪。” “很好。” 贺远看向赵凤婵微微一笑。 “赵科长,这事就麻烦你跟着何老板跑一趟了。记着,他的所有钱财全都要拿出来,少一分,他都不能离开成都市半步。” “好。” 赵凤婵点点头,带着何东举就离开了。 等到这里只剩下贺远和安幼贞两人的时候,安幼贞看过来,眉头皱起着说道:“你真的要放过何东举吗?要知道他这样的卖国贼是不能放的,你要是放了,这就会成为你的把柄,以后会被中统甚至是被咱们内部的人拿来做文章的。” “放过?” 贺远冷然一笑,睁开的双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 “我有说过要放过他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幼贞懵神了。 她有些不解。 “何东举说让我给他指条明路,我就指了,但我说了指路却没说要放过他啊。他真的以为当了卖国贼,随便帮着咱们做了点事情,就能安然无恙的继续逍遥法外吗?” “他要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就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都足以枪毙的。我之所以现在不杀他,也是想要让他把钱拿出来,做点有利于国家的事情。” “这之后他必须死!” “任何叛国者,都该杀。” 贺远眼底滚动着冰冷寒彻的目光。 安幼贞悬着的心悄然落地。 这才是自己认识的贺远,自己差点误会他。 “安副站长,咱们回去吧,今夜没准还能问出点有价值的情报呢。”贺远双手放在脑袋后面,使劲扭了扭脖子,笑容温和的往外走去。 “好!” 安幼贞亦步亦趋的跟着。 ...... 中统成都站。 这两天许庭宴的心情不错,因为贺远这边闹出来的动静看着是挺大,但却没有任何成效,这就让他很高兴。想到今天要是继续闹腾下去,还没有任何动静的话,那贺远的脸就该掉落在地,许庭宴就更兴奋。 他甚至在走进办公室的同时还哼唱起来空城计。 但是很快他的美梦就破灭了。 江浩宇敲门走了进来,神情有些迟疑。 “出什么事了吗?” 许庭宴看到他这样后,扬起眉角不悦的问道:“有事就说,瞧你现在这个犹豫的劲儿,哪里像是我带出来的。” “是!” 江浩宇一咬牙沉声说道:“站长,刚收到消息,昨天晚上军统站贺远在闹市口和熙悦舞厅外面布局,将前来营救小栗旬隼尸体和刺杀他的井上公馆所有日谍全都杀死,只有公馆的创建者井上日昭还活着。” “什么?” 许庭宴原本云淡风轻的神情,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当场色变。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震惊。 “怎么会这样?” ...... 从忠义救国军回成都站的路上。 余鸣海已经不知道几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旁边坐着的厉海彬察觉到余鸣海的这种兴奋后,也激动的说道:“站长,没想到咱们只不过出去几天时间,贺科长在家里竟然就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那可是井上公馆啊,我可是听说过这个公馆的,在上海那是无恶不作,有很多优秀的特工都死在他们手中。还有他们指挥的日本空军,不知道炸毁了咱们多少建筑,炸死了多少平民。” “谁想现在竟然被贺科长杀死了。” “哈哈,这可是普天大庆的好事,您说这事局里面会怎么说?会不会奖励咱们成都站?” “奖励?” 余鸣海翘起唇角,傲然说道:“何止是奖励,你就等着瞧吧,没准咱们成都站这次会因为这事而恢复大站资格。” “真的!” 厉海彬惊喜的侧身看过来。 “那咱们是不是就能扩编了?” “必须的!”余鸣海傲然说道。 “哈哈,贺科长,好样的。” 厉海彬难以抑制心中的亢奋,看到他这样,余鸣海眼珠微转,忽然间说道:“海彬,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是情报科的科长,贺远是行动科的科长,他屡立大功你就不嫉妒吗?” “要知道在任何一个军统站里,情报科和行动科两个科室的关系可历来都不好,你就不怕他抢了你的风头吗?” 抢风头? 厉海彬脸色一紧。 第429章 在质问中内讧 余鸣海说的这事很正常。 厉海彬也清楚,甚至在余鸣海没有来成都站之前,他就是这样干的。作为情报科的科长,他一直瞧行动科不顺眼。但那是以前,从贺远来到行动科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想过。 第一是之前和贺远一起合作过,彼此印象不错。 第二是他心知肚明贺远的优秀。 既然贺远这么优秀,那么自己为什么非要和人家对着来?难道说搞好关系不行吗?有这么好的机会在,他要是再把关系搞得僵硬,那不就是傻子吗? 所以面对余鸣海的询问,厉海彬想都没想便断然说道:“站长,我是不会和贺科长闹矛盾的,因为我知道贺科长的确优秀,我愿意和这样优秀的人一起合作,共事,共同为站长效命。” “哈哈!” 余鸣海听到这个答案满意的一笑。 “快点开车,咱们尽快回去给贺远庆功。” “是!” ...... 军统重庆站。 按部就班前来上班的曹彦刚走进重庆站,就看到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他眉头顿时皱起来,难道说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想到这个,他就一阵心烦意乱。 恰好在这时林鸿浩走了过来。 “林副站长,这是出什么事了吗?”曹彦挑眉问道。 “站长,我刚想要找您汇报这事。” “什么事?”曹彦走向办公室,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刚收到消息,成都站的贺远这两天一直准备的陷阱奏效了,日本人在上海的那个井上公馆竟然派人过去刺杀他,谁想十六个人全军覆没,贺远他们还生擒了井上日昭。” “这事已经汇报到了局里,局座非常高兴,已经去面见委员长了。”林鸿浩沉声说道,语气中也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羡慕。 “什么?” 曹彦当场愣住。 贺远竟然又办成了一件大事? 而且这事针对的竟然还是井上公馆?要知道身为军统的人,就没有谁不知道这个组织的。每个军统的人,都想要将这个组织给铲除,可现在没谁做成的事情,贺远做成了。 这简直是难以相信的大功劳。 “贺远这次恐怕又要被嘉奖了。” “肯定的。” 林鸿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现在就已经是中校,没准真的会因为这事晋级为上校。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以着他的级别,随便放到任何一个站里都能担任站长职务。这样的贺远,简直是前途远大。” “看来咱们得抓紧挖墙脚计划了。” 曹彦眯缝起来双眼。 贺远,我挖定你了。 ...... 上海日本华夏派遣军司令部。 “什么?井上日昭被捕?其余间谍全军覆没?真的假的?八嘎,这绝对是假消息!” 西尾寿造昨天晚上是很亢奋的,因为他一晚上接连蹂躏了两个日本来的慰安妇,所以大早上来司令部的他是神清气爽的。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将眼前的茶水喝完,迎头而来的当头棒喝就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司令官阁下,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副官松井康夫恭敬的把手里的电报递过去,语气悲愤的说道:“电报是由咱们的高级特工发回来的,是不会有假的。而且这事我也已经向成都市那边求证过,的确是真的。” “八嘎!” 西尾寿造说着就将电报撕成碎片,直接扔在地上后,恼怒的喊道:“井上日昭是蠢货吗?他怎么做事的?” “井上公馆在他手里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很强大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端端的十六个精锐特工过去,结果全都被杀,难道说贺远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们都去了,都藏身在哪儿吗?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被杀死?” “司令官阁下,还有件事,我认为很有嫌疑。” “说。” “就是昨晚在成都市还发生了一件事,藤泽将军给咱们说过的那个什么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一家人突然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说,丰源洋行更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您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系?井上日昭他们会暴露,是不是何东举背叛了咱们帝国?要是的话,我觉得整件事就能解释通了。”松井康夫沉声说道。 “这消息确定?”西尾寿造眯缝起来双眼。 “确定。” “因为这场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咱们的那位高级特工亲眼看到了。只不过当时他没有想太多,后来才觉得不对劲,等到他去调查何东举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全家都已经不见。” 松井康夫的话一下就让西尾寿造愤怒起来,他现在已经能肯定这件事就是何东举捣的鬼。不是他的话,井上日昭怎么会被抓住?那么多优秀的特工怎么可能被杀?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西尾寿造刚接通,耳边便传来了藤泽花岗愤怒的抱怨声,意思很简单,就是在指责井上日昭办事不力,好好的一个任务被他给搅和成这样。 “司令官阁下,事情没有办成,我是不会兑现承诺的。”藤泽花岗恼怒的说道。 “藤泽君!” 西尾寿造语气陡然拔高,厉声说道:“你知道井上日昭为什么会失败吗?” “不知道。” “告诉你,全都是因为你说的那个什么丰源洋行的老板何东举,是他暗地里捣的鬼,是他背叛了咱们帝国,不是他的话,井上日昭怎么会被捕?那么多人怎么会被杀?都是你提供的这个该死的叛徒!” 西尾寿造怒不可遏的喊着。 藤泽花岗瞬间愣住。 什么?何东举?这事是何东举捣的鬼?不可能吧,当初小栗旬隼给我说起这个何东举的时候,可是说过他很多把柄都在掌握中,何东举是绝对不敢背叛帝国的,不然那些把柄随便泄露出去一件,都能让他身败名裂。 他怎么敢背叛? “司令官阁下,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藤泽花岗急声问道。 “误会?哪来的误会?” 西尾寿造铁青着脸肃声说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反正小栗旬隼的尸体也不会继续悬挂,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打你的仗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战场上失败,我不会饶你的,就这样!” 说着西尾寿造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他就眯缝着双眼看向松井康夫。 第430章 军统寒光!中统幽谷!红党高仲和! “这事到此为止。” “给风筝说声,不要管这事,小心惹火上身。” “哈依。”松井康夫立刻恭敬的应道,与此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西尾寿造一根筋的非要替井上日昭报仇,那样的话,就会把他们苦心多年安插进去的间谍组织暴露。 不值得。 “司令官阁下,现在的井上公馆就是一团散沙,您看咱们要不要顺势接管?”松井康夫低声问道。 接管吗? 西尾寿造眼底闪过一抹锐光。 对井上公馆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在这战争期间,这样一个组织简直就是给他量身打造的,能替他办成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前井上日昭在他是不用去管的,现在既然井上日昭被抓,那他就要自己全面掌管。 “你去监管这个公馆。” “哈依。” ...... 军统成都站审讯室。 一夜之间,昨天还是意气风发的井上日昭现在沦落成为了笑柄,因为硬扛着不吐嘴,所以审讯室内的刑具轮番的给他用上。这时候的他真的想死,但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他掐灭。 我不能死。 我要是死了的话,我精心建立起来的井上公馆岂不是会被别人窃取霸占? 想到自己在上海是何等呼风唤雨,井上日昭心中就越发不舍得死。他抬起头,睁开布满着血丝的双眼,声音嘶哑的说道:“我要见贺远,我有话和他说。” “早这样多好。” 陶宗撇了撇嘴,转身出去禀告,很快贺远就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嘴唇干裂的井上日昭时,没有丝毫同情,随意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后,语气冰冷的说道:“井上日昭,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你说你要是个真正的日本间谍也就算了,可你是吗?你不是的,你压根就没有得到日本军方的承认,既然这样你还在这里坚持什么?” “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你不说,我保证不会再来第二次,我会直接下令把你处决,像小栗旬隼一样,把你的尸体悬挂到闹市口。你要想以这种形式上新闻报纸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不,我不要死,我要和你谈判。”井上日昭强忍着口中的干渴说道。 “谈判吗?” 贺远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要谈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这些情报资料,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活命!只要你愿意答应我这个条件,我甚至可以用你们军统特工来交换。” “什么?” 贺远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你手里有军统特工?” “有!” 井上日昭脸上浮现出一种骄傲的神情,傲然说道:“我和你们军统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手里当然有你们被俘虏的军统特工。” “明摆着告诉你,我不但有你们军统的特工,还有中统的,甚至还有红党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把他们全都交给你。怎么样?这笔买卖你无论如何都是不吃亏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贺远眯缝着双眼。 “你是军统的,可以问问你们军统上海站,一个月之前有没有失踪一个代号叫做寒光的特工;你要是有中统的门路,也可以问问,中统上海站有没有失踪一个代号叫做幽谷的间谍?” “当然你要在红党那边有认识的人,也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一个叫做高仲和的地下工作者,对,他们那边应该是这样称呼的,你看看他失踪多久了。” 井上日昭忍受着嗓子眼的冒火缓缓说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是倨傲的。 贺远呢? 他原本无所动容的神情,在听到高仲和的瞬间,眼皮微跳。 老高! 这还用向上海交通站求证吗?自己在上海的时候,最熟悉的人就是老高,然后就是华西局的常委之一洪先生。而现在井上日昭随口就说出来高仲和的名字,这么说他肯定是失踪被这个老鬼子抓住了。 该死的。 我原本还想要是问不出来什么,直接一枪送这个老小子归西,现在看起来不能这样做。他要是死了,井上公馆肯定就会落到别人手里。那时候自己再想要交换俘虏的话就不可能了。 其实贺远也知道,像是这种在战争中交换俘虏的事情并不稀罕。中日之间会交换,国红之间也会交换,毕竟谁也不敢说自己这边的人,就永远不会被抓捕。 “井上日昭,你说他们都在你手中,那么他们都是在上海吗?”贺远冷声问道。 “对,都在上海,就在我井上公馆的秘密监狱中关押着。” 井上日昭说到这里,像是怕贺远不相信似的,接着补充说道:“贺远,你或许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很杂,只要是有钱挣的事情,我都会做。” “像是他们这样的间谍,我可以卖给我国军方,也可以卖给你们军统,不管是谁,只要价钱出得高,我都可以卖的。所以就这事你可以随便去查证,查证了咱们来谈也行。” “不过我要喝水,你给我水喝。” 贺远紧盯着井上日昭的双眼,冷静的说道:“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消息是真的,没有在骗我,要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给他水喝。” 说着贺远就走出审讯室。 当他刚来到外面,就看到余鸣海和厉海彬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急忙走上前打招呼。 “站长好。” “哈哈。” 余鸣海看到贺远后就忍不住仰天大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高兴的说道:“贺远,你真的是给咱们成都站长脸了,你都不知道现在咱们成都站在全国所有军统站中的名号有多响亮。你的事情就连咱们代局长都知道了,你知道代局长是怎么奖励你的吗?” “奖励?” 贺远没想到余鸣海刚回来,就有自己的奖励,一时间有些微愣。 “什么奖励?” 余鸣海收敛起来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出一句话。 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全都震惊的话。 第431章 一等宝鼎勋章 “局长说了,委,员长有令,奖励贺远一等宝鼎勋章一枚!” 委,员长有令! 这事竟然惊动委,员长了! 这是何等的荣光! 在场的人全都吃惊了,要知道像是他们这样的小特务,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能见到常,光头一面。而现在贺远不但是惊动了常,光头,还得到了他亲自颁发的宝鼎勋章,还是一等。 这是什么样的荣耀! 前面说过,在这个年代国府颁发的徽章总共有六种,第一种国光勋章,第二种青天白日勋章,第三种宝鼎勋章,第四种云麾勋章,第五种忠勇勋章和第六种忠勤勋章。 这其中的云麾勋章,贺远已经得到过。 他得到的时候,当时还是中尉,那是他所能得到勋章的最高上限标准。 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他已经是中校,是能够得到宝鼎勋章的,而一等宝鼎勋章也是他这个军衔所能得到的上限。要是说再往上的话,那就是只有名人名将才能得到的青天白日勋章。 “贺远,你的宝鼎勋章,稍后会有总部的人送过来,而且还有对你的其余奖励,你真的是给咱们成都站露脸了。”余鸣海发自肺腑的冲着贺远恭喜道。 “这都是站长领导有功,同僚卖命,才有今时今日的成绩,卑职不敢居功。”贺远急忙说道。 “欸,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谦虚的。” 余鸣海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你这边情况怎么样?那个被你抓住的井上公馆的间谍招供没有?” “站长,我正要找您说这事,您看咱们能不能去您的办公室说。”贺远急忙说道。 “好!” 在余鸣海的安排下,安幼贞,赵凤婵,厉海彬这三个实权级的领导也跟着走进办公室,把房门关上后,他就直接看过来。 “说吧!” “站长,事情是这样的......” 当贺远说出井上日昭说出的那番话后,余鸣海眉头顿时皱起来。 “这个井上日昭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还能将咱们军统,中统,甚至还有红党的人都抓起来。” “要是这样的话,这事还真的是不能一枪崩了他,咱们得从长计议,一定要找到能给咱们成都站带来好处的解决方式。”安幼贞眯缝着双眼慢慢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 赵凤婵点点头。 “咱们不知道这事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要是还不管不顾的处决井上日昭,反而是显得咱们没有魄力,没有格局,破坏抗日战线。而且这事就算咱们不怕红党那边的质问,也要考虑中统的态度。” “不能就这么杀了井上日昭。” 厉海彬也慢慢的说道:“杀了他简单,但杀了他之后对咱们没有一点好处,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站长,我觉得这是咱们的一次绝佳机会,您想想,咱们有了贺科长的功劳在,要是再拿出这事来做做文章,是不是就更能增加咱们成都站在局座心中的地位,这样的话,他一高兴,就恢复咱们大站的资格了。” 余鸣海心动了。 他看向贺远,手指敲击着桌面问道:“贺远,你的意思呢?” 唰唰。 几个人都看向贺远,毕竟说到底这事是人家贺远的功劳,人家愿意怎么做都行,人家话都没说呢,你们却在这里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这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听站长的。” 谁想贺远想都没想,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安幼贞撇撇嘴,马屁精。 厉海彬露出佩服的光芒,瞧瞧,这就是差距。 赵凤婵莞尔一笑。 余鸣海微愣后哈哈笑着说道:“这事容我想想再说,不过我是肯定要禀告给局里的。还有再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是咱们成都站的机会,对咱们恢复大站的资格是有利的。” “这事应该庆祝。” “今晚我做东,咱们为贺科长庆祝。” “好!” 几个人全都大笑起来。 就在这种大笑中,贺远忽然说道:“站长,还有件事要给您说,就是咱们成都市的丰源洋行老板何东举,他是小栗旬隼早些年就买通的间谍,他为小栗旬隼输出过很多情报,在这次围剿井上公馆的行动中,他倒是也配合来着。不过卖国贼就是卖国贼,我已经把他的家产全都抄了回来,他也已经被处决。” “这里是丰源洋行的所有账单,您看怎么办。” 丰源洋行? 余鸣海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这事,不过在知道何东举是卖国贼后,他对这事就没有了意见。而且抄家这事可是一个肥差,你没看到这个账单上列举的账目有多少吗?这都是真金白银的金钱啊。 “按照规矩办吧。” 余鸣海对这笔钱没有任何想要占为己有的意思,反正有军统局内部的规矩在,落到他手里的肯定不会少,那他何必为了这个得罪所有人呢。 “是!” 贺远这话一下就让在场的人都高兴起来。 有钱谁不想赚? 等到从办公室出来后,贺远就找了个理由离开,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他见到了马静雯,见面的第一时间他就将井上日昭说的消息说了出来,而在听到这事竟然牵扯到高仲和的时候,马静雯当场就急了。 “这事我也不清楚,我会赶紧给上面汇报的。” “好,赶紧汇报吧,要是上级有营救的办法我就不管了,要是没有的话,这事我就来安排。反正是要交换,我就一股脑的让井上日昭将所有关押起来的人全都放掉。他不放,就得死。”贺远眼神冷漠的说道。 “好,你等我的消息。” 马静雯心中装着事情,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起身就走。 差不多是晚上,贺远就接到了马静雯的电话,在电话里马静雯没有过多的说别的,只是说了让贺远自己处理这事就挂掉,贺远也就明白了红党华西局的意思。 这是交给自己了。 行吧,那就一股脑的扎堆全都营救释放了吧。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在贺远第二天想要就这事和井上日昭谈的时候,谁想余鸣海把他叫进了办公室,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贺远当场愣住。 第432章 相煎何太急 “贺远,井上日昭的事情局里同意了,可以进行交换。但这个交换却是有条件的,咱们军统的,中统的,都可以交换,但惟独是红党的不能,不但不能,而且还要让井上日昭下达命令,第一时间处死。” 处死? 当余鸣海说出这话的瞬间,贺远眼底便闪过一抹吃惊。 “站长,要杀死红党的人吗?” “没错,这是局座亲自下达的命令,不会有错的。”余鸣海淡然说道。 “可是红党的人也是咱们华夏的啊,现在又是国红抗日的合作期,要是这样杀死的话,对咱们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而且这事传出去的话,肯定会影响咱们的形象,咱们......” “人是咱们杀死的吗?” 看到贺远还想要说,余鸣海却是抬起手打断他的话。 “不是。” 贺远摇摇头,人是井上日昭杀死的,和军统的没有一点关系。 “你也看到了不是,既然不是咱们杀死的,那这事就算是传出去又能如何?所以说这事就不要多想了,毕竟你也清楚局座的意思,在红党这件事上,局座的态度历来都是明确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余鸣海一句话就盖棺定论。 “好,那我去和井上日昭说这事。” “去吧!” 余鸣海淡然一笑。 “还有,对你的嘉奖很快就要下来了,要是能办成这事的话,我想你恐怕就要被委任为上校军衔了。上校啊,这样的军衔放眼全军,在你这个年龄都没有几个,甚至在你们这届黄埔毕业生中,你都是出类拔萃的独一份。” “谢站长栽培。”贺远恭声应道。 “去做事吧。” “是!” 看着贺远的背影离开,余鸣海嘴角下意识的扬起一抹玩味弧度。 “贺远,你可不要走错路。” 审讯室中。 贺远看着被绑在木架上的井上日昭,眼神冷漠的说道:“井上日昭,现在开始说吧,说出我想要知道的所有情报,这样我可以答应你,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要不然,我现在就会杀死你。” “你想知道什么?”井上日昭连忙说道。 “我想知道你这个井上公馆有多少人,他们平常在上海的掩饰身份是什么,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哪里?还有你说的关押的那些人,都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他们的人身安全能不能得到保证?” “再有就是我想要知道你们井上公馆在我华夏安插的间谍内线,这份名单,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的写出来,要是敢耍花招的话,后果自负。”贺远冷然问道。 “我说,我全都说。” 井上日昭没有犹豫就开始说起来。 一小时后。 贺远拿着这份口供去见了余鸣海,交出来后,余鸣海就激动的说道:“有这样一份口供在,是能够让上海站的工作更好运转的,这下三目王该领咱们的人情了。” “站长,这个人质交换怎么做?”贺远问道。 “我会让人带着井上日昭回上海的,然后会和上海站的王天木进行交接,所有的交换工作都会由王天木那边负责进行。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太危险,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余鸣海说道。 “可是我想过去。” “你不能去!” 余鸣海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局里下达的命令,是为了你好。要知道,你在成都闹出这么大动静,日本军方也好,特高课也罢,他们都已经盯上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去上海的话,是绝对没好处的。” “我!” “服从命令。” “是!” 看到余鸣海这样说,贺远就收起了继续讨价还价的意思,直接说道:“那我去给陈默和詹森说声,让他们跟着咱们的人一起回去得了。反正他们也要回上海站,正好顺路还能帮着咱们盯着井上日昭。” “好,这事你去做。” “是!” 中午吃饭时间,贺远在成都市一家小酒馆宴请的陈默。原本也要请詹森的,谁想这家伙实在是憋不住,所以去青楼了。看到他这样,贺远也没有强行让他过来。 这家伙就是这个德行。 再说正好他不来,贺远有些话可以和陈默说。他把井上日昭的交换说出来后,又说了局里的决定,然后看着陈默说道:“陈默,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现在立刻跟着他们回去上海站。到上海后,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洪先生汇报这事,就说我这边是没辙了,因为我不能动,所以能动手的就只能是咱们红党的人。” “地点你已经知道。”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靠你来做了。” “没问题。” 陈默将贺远说的这些全都记在心中后,直接说道:“我会把老高同志救出来的。” “好!” 贺远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默了。 “哼,军统做事就是这样没有格局,明明大敌当前,他们竟然还想要暗算咱们红党的人。他们啊,始终都是把咱们红党当成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要我说,就算是将来真正的击败日本,咱们国红两党之间也必有一战。” 陈默低声说道,说出来的话,让贺远双眼不由倏地眯缝成一道线,看过来的眼神带出一种佩服。 自己是穿越者,对这些后事了如指掌是正常不过的。 可陈默呢? 竟然只凭借现在的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来将来的局势,这份见识很可以。 “这是后面的事情了,咱们现在还是要一致对外。” 贺远夹起一块腊肠,慢慢的嚼着说道:“你这次回到上海后,要继续低调做事,隐藏好你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出来,否则不只是你会有事,军统还会顺藤摸瓜,揪出咱们上海联络站的。” “我懂,放心吧,没谁能查到我的。”陈默冷声说道。 “那就好。” 贺远说着就拿出来一个小布袋递过去。 “这里面是十根金条,你留下来两根当做这次的酬劳,剩下的八根全都替我交给华西局常委,就说是我的党费。” “好!” 两个人随后就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包厢房门突然间被人急促的敲响。 第433章 逼良为娼的老鸨 “进来。” 随着贺远声音落地,走进来的是他的司机兼助理袁庆,对方进来后就冲着他急声说道:“科长,詹森那边出事了!” “什么意思?慢点说。”贺远挑起眉角。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袁庆的解说,贺远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听明白后,他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皱起来。 看到他这样,袁庆就有些紧张,连忙为詹森说起了好话,他是这样说的。 “科长,您说让我照顾好詹森先生,所以我就带着他去那个青楼了。詹森先生也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他。” 怪罪? 贺远无语的撇撇嘴角。 事情很简单,就是詹森在青楼找女人的时候,听女人说起来自己的悲惨遭遇,就有了同情之心,想要为女人赎身。然而老鸨是当然不愿意的,开出来的更是一个天价,詹森当场就怒了,就把老鸨给揍了一顿,然后非要带着女人走。 这下可是把老鸨给惹怒了,当场就报警抓人。 但当那些警察知道詹森的身份后,全都胆怵了,一个个的都没谁真的敢动手抓人,不过他们也没有放人,双方就这么在青楼对峙着。 袁庆看到这个赶紧来找贺远汇报。 “这个詹森迟早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陈默无语的挑起眉角。 “袁庆,你刚才说是那个女人在蛊惑詹森?她是怎么蛊惑的?要知道詹森虽然说做事有些冲动鲁莽,但也不是啥事都会做的,他肯定是觉得女人说得没错,是吧?”贺远眯缝着双眼问道。 “这个倒是。” 袁庆点点头,沉声说道:“我听青楼的人也说起过那个叫做小凤仙的女人,其实她的身世真的挺悲惨的。” “她是家里遭难后,被卖到青楼的。要是说正常的遭难就算了,可问题是有人说了,这个遭难是人为的,做这事的人就是那个青楼的老鸨。青楼里面好多女人,都是被她用这样的方式弄到手的。” “既不花钱,又能够让这些女人感恩戴德的替她挣钱,一举两得的好事。” “至于那些女人的家里悲惨不悲惨,那个老鸨是不会管的。她只要能挣钱,别人的死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原来如此。 就说的吧,詹森再鲁莽都不会无缘无故闹事的。 “这个老鸨的事情是真的吗?”贺远问道。 “应该是真的。” 袁庆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起来:“我之前和陶宗陶组长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这个轩梦楼,说起过这个心狠手辣的老鸨,她叫做瑛姑,在整个成都的青楼圈中,都是很有名的人。” “据说她是有人罩着的,罩着她的就是警察局的副局长,叫做叶南冶。外面的人,都叫这个叶南冶活阎王。” 活阎王? 贺远听到这里已经是全都恍然。 无非就是官商勾结的把戏,老鸨仗着有人撑腰,所以不会将詹森放在眼里。但她没想到的是,詹森这块骨头有着军统的身份在,变得有些难啃。相信要是没有军统这个身份在,那些警察早就把他撕成碎片了。 “走吧,咱们过去接詹森去,省得他再继续闹事。” 贺远无语的站起身,冲着袁庆说道:“你赶紧买两张火车票,给我把他们两人全都送走,这成都他们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的话,我怕他把这里闹翻天。” “是!” 袁庆恭声领命。 陈默跟着走出去,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早点回上海,布置营救高仲和的事情,现在这理由不就来了? 詹森,好样的! ...... 轩梦楼。 作为一家青楼,这里在成都市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要不然袁庆也不可能介绍詹森过来享受。只是现在的詹森,却是被堵在房间里,进退不得。他脸色阴沉的看向前面,语气冰冷刺骨。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废话。” 老鸨瑛姑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看向詹森的眼神充满着鄙视,嘲讽的说道:“我说你也不要拿军统的身份在这里吓唬我,老娘不吃你这套的。” “你不是想要给小凤仙赎身吗?可以,我这青楼打开门做买卖,谁来赎身都行,这也是咱们青楼的规矩。但怎么赎身,得是老娘说了算吧?一千块大洋,你拿出来,她就可以跟你走。” “拿不出来的话,嘿嘿,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离开。” “你我是没办法收拾的。” “但是她......” 老鸨瑛姑眼神阴狠的看向小凤仙,冷哼两声,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会玩死她的!” 小凤仙吓得浑身哆嗦,脸上的泪水就没停止过,一个劲的在流,娇嫩的身体也不断的颤抖,害怕得像是一个鹌鹑般,蜷缩在詹森的身体后面,不敢吭声。 “你吓唬谁呢?” “真的当老子是吓唬大的吗?告诉你,老子去的青楼多了去了,第一次听说赎身需要一千块大洋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在她身上有花了那么多钱吗?” “还有我听小凤仙说了,她家里到底是怎么遭难的,你心知肚明。她没有和你计较就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你不要再在这里耍横,要不然的话,老子可就要替天行道了。” 詹森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凌厉。 瑛姑看到詹森的眼神,吓得赶紧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后,刚才还害怕的瑛姑顿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就挺直了腰板。 “替天行道?” “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做?你是想要杀死瑛姑呢,还是想要血洗轩梦楼?” 随着声音落地,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材瘦削,眼神宛如鹰隼,一步步走进来的同时,身边跟着一批荷枪实弹的警察。这群警察进来后就将詹森两人包围住,黑漆漆的枪口也哗啦着扬起来对准詹森。 “叶局长,您可算来了,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老鸨拽住叶南冶的手臂,当场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第434章 说起来栽赃,我是你祖宗 叶南冶嘲讽的眼神扫视过詹森,然后他就冲着老鸹瑛姑挑起眉角。 “瑛姑,你不要怕,有我在,没谁能欺负你们轩梦楼的。不管他是谁,都要讲王法。” “多谢叶局长。” 老鸹瑛姑一下就挺直了腰板,看向詹森和小凤仙的眼神充满着挑衅,傲然说道:“我说你听到了吧?我们叶局长说了,你要是不按照规矩办事,今天就别想走出轩梦楼。” “叶局长?” 詹森看过去。 “你是成都市警察局的?” “没错,我就是成都市警察局的副局长叶南冶。” “这位兄弟,听说你是军统的特工,既然都是特工了,那做事就更应该讲究点规矩吧?你想要替她赎身,却又不愿意拿钱,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毕竟当初瑛姑买下她,也是花了真金白银呢。” 叶南冶随便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看向詹森的眼神满不在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狗屁的真金白银。” 詹森冷哼着扬起唇角,指着小凤仙说道:“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青楼的,不用我给你们说了吧?你们把事情做得可真够绝的,那种事都能做得出来。算了,我现在也懒得和你们计较这些,我现在就要带走她,我看你们谁敢阻拦!” “呦呵,你这是想要玩横的吗?” 叶南冶翘起二郎腿,指了指四周的警枪,不屑一顾的说道:“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傻?你没看到这里的情况吗?我这里有这么多枪在,你走一个试试?敢这样走,我就敢下令开枪。” “你敢!” 詹森眼底滚动着凶光。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 “你!” 场面瞬间僵持住。 就在这时候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贺远带着陈默和袁庆走了进来。 贺远刚一露面,刚才还耀武扬威着的叶南冶,脸色顿时有些难堪起来,看向贺远的眼神变得有些紧张,但却没有任何想要妥协的意思。 他直接起身迎了过来。 “贺科长。” 中统精英 叶南冶 生命值94\/96 成都市警察局副局长 中统安插在警察局的眼线 贪财好色,恃强凌弱 这家伙就是叶南冶。 在确定叶南冶这个活阎王的身份后,贺远的心底是闪过一抹冷意的,因为叶南冶的血条框竟然是红色的,而且是那种紫红色,这说明什么?说明叶南冶手上染着革命战士的鲜血,而且还不少。 叶南冶竟然是一个隐藏在警察队伍里的刽子手。 还有没想到他竟然是中统的。 这样的话这事就好解释了,无非就是叶南冶想要借着这事做点文章,好好的削削军统的面子。毕竟前两天,自己可是狠狠的将中统的面子踩在地上使劲蹂躏来着。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叶局长吗?怎么?叶局长这是想要做什么?带着你的人,围杀我军统的人吗?”贺远心中有数后,上来就直接扣下一顶大帽子,至于是不是这样,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是我围杀军统的人? 听到贺远给扣的帽子,叶南冶连忙摆摆手急声说道:“贺科长,你误会了,我哪里敢这样做,只是这事吧,有些复杂,是你们军统的这位特工想要给这个女人赎身却又不想拿钱,我这是过来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 “老大,事情不是这样的。” 詹森刚想要急着解释,贺远却已经冲着他扬起手,示意不用解释后,便懒洋洋的看向叶南冶,冷漠的说道:“我军统的人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警察局副局长主持公道了。” “我!” 叶南冶的脸当场涨红。 他没想到贺远竟然比传说中还霸道,自己已经够给面子了吧?可他呢?不但不给面子,反而是当着自己属下的面这样说话,这换做谁能忍受住这种羞辱。 “贺科长,我是成都市的警察,虽然你是军统局的科长,但你好像也管不着我。我的职责就是维护社会治安秩序,所以说这事你是管不着的,而我管定了。” 叶南冶犟着脖子,和贺远对视着。 “叶南冶,你怎么说话呢?” 袁庆怒了。 在他心中贺远就是无所不能的王牌特工,是成都站的精神信仰,可现在这样的人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副局长如此挑衅,他岂能忍受?他当场就爆发了。 “袁庆,没事的。” 贺远阻止住袁庆的动作后,看着叶南冶,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不急不缓的说道:“所以叶南冶,你今晚是铁定要和我们军统对着来了?你确定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贺科长,我没有想着和你们军统对着来的意思,我只是在履行职责。”叶南冶强忍着心中的恐慌,色厉内荏的说道。 “是吗?” 贺远嘴角微微扬起,忽然间抬手指向叶南冶,语气冷漠的说道:“叶南冶,你以为我们没有你的资料吗?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吗?我们不动你,是想要拿你引出来你背后更大的鱼。可现在看来,你是忍不住自己想要跳出来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得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陶宗!” “在!” 在半路上就已经被喊过来的陶宗,立刻就带着军统的特务推门而入,虎视眈眈的看向叶南冶。 他在门外面早就听得不爽,狗屁的警察局副局长啊,这也叫做官?这样的人也敢挑衅我们贺科长,你是真的不知道军统的大门朝哪儿开。 “给我把叶南冶这个间谍带走,回去后严加审问。”贺远平静的说道。 “是!” 陶宗立刻就开始动手。 间谍? 叶南冶瞬间懵逼。 要不要这样玩?你们这也玩得太过分了吧?说到这个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的功夫,我是会。但现在看来,我和你们军统的是没法比,我这还没有怎么样呢,你们张嘴就是一顶间谍的帽子扣下来。 这帽子我可戴不起啊! “贺科长,今天的事情应该是有误会的,这样吧,我来做个和事佬,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您看怎么样?”叶南冶终于害怕了,他看着贺远,语气都变得低三下四起来。 但贺远呢? 第435章 你也配跟我要面子 贺远丝毫没有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我没想着招惹你们中统,可你们中统的人却屡次三番的来找我麻烦。就说这个警察局的副局长叶南冶,我虽然不清楚他是谁安插到警察局的,但中统特务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不能轻易算了。 “陶宗,我的话没听清楚吗?”贺远双手后负冷声说道。 “是!” 陶宗顿时不管不顾起来,直接上手就要抓人。 “我看谁敢!” 哗啦声响中,在场的警察全都举起枪,瞄准了陶宗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都异常坚决,好像只要陶宗他们真的敢动手抓捕,这群警察就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麻了嘎巴子的,要造反是吧?” 陶宗看到这个,脸色唰的阴沉下来,冰冷的眼神扫视过去,语气冷漠的说道:“拿着你们的烧火棍想要吓唬老子是吧?” “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军统成都站的,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敢为这个间谍出头的话,我保证会把你们身上的皮全都脱下,不但这样,你们都有家人的吧?我保证你们的家人也别想逃过。” “所以现在能放下了吗?” 这话说出后,这些警察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后,全都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枪。 他们不傻,都知道不可能真的和军统干起来。那可是军统啊,真的要是动了他们,就等同于造反,等同于变成卖国贼。 “贺科长,你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本来还想要反抗的叶南冶,哪里是陶宗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控制住。被戴上手铐的他,眼神阴狠的看过来,即便如此,都没有低三下四的求饶。 “面子?你也配!” 贺远挥挥手,陶宗立刻就带人离开。 其余警察也都一股脑的被赶出去。 很快,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这里就变得安静下来。 老鸨瑛姑看向贺远的眼神充满着慌张,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叶南冶,而现在这个靠山却就这样便倒塌了,你让她拿什么和贺远斗? 她也不敢。 “这位长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样,我不要小凤仙的赎身费了,你们想要的话就直接带走吧。”老鸨瑛姑强忍着心中的惊慌失措,冲着贺远急忙说道。 “放屁!我们是差你钱的人吗?” 詹森说着就拍下一沓子法币,冷漠的说道:“这些钱足够小凤仙的赎身费了,人我就带走了。” 说完他就看向贺远。 贺远点点头,转身便走出轩梦楼,其余人也都跟着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老鸨瑛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恐慌的意思,升起来的反而是一种阴狠毒辣的神情,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军统成都站的贺远是吧?老娘记住你了,你给老娘等着,这笔账迟早和你清算!” ...... 红日饭店。 这里是陈默和詹森居住的旅馆,在贺远给他们提前买好票的情况下,他们要做的就是回来收拾行李。尽管他们没啥东西好带,但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比如说那两杆九五式狙击步枪,就要委托给贺远,安然无恙的带到军统上海站去。 “你们的车票是晚上九点钟的,到时候你们就先回上海去。这次让你们先走不是怕你们惹事,而是你们到上海站后要帮着王站长撑起来井上日昭交换俘虏的事情。” “这事关系着中统和咱们军统的颜面,你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防范井上日昭那边耍花招。”贺远将两张车票递过去后,认真的吩咐着。 “就一张车票吗?” 陈默没有吭声,詹森却是拿着自己那张车票有些迟疑。 “我说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把那个小凤仙带到上海去吧?”贺远皱起眉头问道。 “老大,我给你说过小凤仙的身世,你说就她这样的,要是继续留在成都的话有法活吗?没有的,就那个老鸨肯定会找她的麻烦。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做了这事,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直接带到上海去。” “只是吧,她我是能带走的,但轩梦楼其余人我就没办法了,想到那些女人都是被老鸨瑛姑杀了家人后再抢过来的,我就恨不得杀死她。” 詹森说起这事就怒火中烧。 “小凤仙的事情是真的吗?”贺远肃声问道。 “是真的,千真万确。” 詹森急声说道:“那个老鸨瑛姑是刽子手,整件事都是她做的,但她却还真的不是幕后黑手,要我说那个黑手就是叶南冶。要是没他点头,老鸨也不敢这样做。” “这事我来处理,你要是想要带着小凤仙一起走的话,那就给她买一张票,带走吧。”贺远想到詹森说的话也对,除非是将老鸨这样的人连根拔除,不然小凤仙留下的确不安全。 “好!” 当晚。 陈默和詹森就带着小凤仙离开。 与此同时,余鸣海也收到了消息。 知道了发生在轩梦楼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将贺远喊到办公室,揉着脑袋,有些头疼的说道:“贺远,叶南冶的事情要是不严重的话,教训下就放了吧。” “你不知道,就在刚才,我的电话就没听过,市政府的,市警察局的,全都打电话过来问我叶南冶是怎么回事,他们虽然没有敢明着指责咱们,但一个个的分明都是来逼宫的。” “站长,我想要问问,这里面有没有中统的人来逼宫?”贺远不急不缓的问道。 “中统的?” 原本有些头疼的余鸣海,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当场一愣,随即眼底闪烁着精光看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个叶南冶不只是警察局的副局长,他还是中统安插在警察局的人,是他们的眼线。要是这样的话,站长,您说今晚这事真的就只是詹森和老鸨之间的意气之争?没有别的说法吗?” 贺远意有所指。 余鸣海立刻噌的站起身。 “能确定?” “能。” 余鸣海瞬间眯缝起来双眼。 第436章 替天行道 贺远是怎么清楚叶南冶身份的,这是余鸣海很想知道的,但他也明白,这是贺远的秘密,贺远不说的话,自己要是强逼着他说也不现实。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纠结这个问题,该纠结的是叶南冶的身份。 中统安插在警察局的眼线。 光是这条就能够做很多文章,比如说拿捏许庭宴,比如说让叶南冶变成双面间谍。 “叶南冶的事情稍后再说,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这事。”余鸣海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慢说道。 “好!” 贺远正愁着这块烫手山芋怎么办,既然余鸣海想要,那就给他便是。 ...... 当晚。 轩梦楼的老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间来到了城西的一处民居,这处民居地处偏僻,四周全都是破烂不堪的房屋,压根就没有住着人,所以说这里发生点什么事情,除非是有心人过来,不然没谁知道。 而这里就是老鸨瑛姑的一处魔窟。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瑛姑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在烟雾缭绕中,双眼闪烁着寒光。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从外面抢过来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她们的家人也都处理干净,这次的货保证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要能把她们训练出来,是能够给您赚钱的。” 在房间中神情恭敬回话的是一个身材孱弱的中年男人,他瘦骨嶙峋,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但那双眼睛却是闪烁着鹰隼般的狠光,他就是瑛姑培养起来的心腹,也是专门为她搜刮女人的人。 他叫赵铁诚。 “很好。” 瑛姑满意的一笑。 “阿诚,你办事果然利索,咱们那里最近缺人,这下好了,有了这批女人补充,短时间内是不愁了。” “是。” “啊!” 就在赵铁诚还想要继续汇报的时候,谁想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惨烈的喊叫声,他眉头顿时皱起,直接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手枪,冲着瑛姑急声说道:“老板,好像出事了,您在这里待着,我去瞧瞧。” “去吧!” 瑛姑也有些紧张,出事了?这里能出什么事?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刚拉开房门想要出去的赵铁诚,门口都没有迈出去,下一秒身体便倒飞回来,手里拿着的手枪连一枪都没有开出,眉心处便插着一把齐根没入的匕首。 他当场死掉。 “你是谁?” 这下把老鸨瑛姑吓得半死,她噌的站起身,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这个年龄看着并不算大的青年紧声问道:“这位小英雄,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就是瑛姑?”侯子峰淡然问道。 “我是。” “那就对了。” 侯子峰手臂扬起,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便准确的命中瑛姑的眉心。 瑛姑不甘心的死掉。 看着两具尸体摆在眼前,侯子峰没有丝毫不适应,转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扔进来一个火把,顷刻间这处魔窟便燃烧起来熊熊火焰。 魔窟外。 “老大,已经按照您的安排,把里面被抢过来的女人全都放了,还有就是该杀的也全都杀了。”侯子峰站在车前,看着坐在后排的贺远,神情恭敬的说道。 “子峰,你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这两年光顾着修炼,没有见过血,想着让你见见血,好能尽快的适应现在这个年代,可现在看来我想错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来,给我说说,你在重庆跟着你师父修炼的时候,是不是就见过血了?”贺远看着这个未来的国术大师好奇的问道。 “是!” 侯子峰没有藏掖的意思,很坦率的说道:“师父让我跟着他去办过几件事,这里面就有见过血的,所以我才不会害怕。再说我杀死的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我为什么要内疚?” “说得好。” 贺远满意的一笑。 “你记住,只要杀死的是死有余辜之辈,那么你就不用有任何内疚。” “是!” “走吧。” “好!” 贺远很快带着侯子峰离开。 他今晚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杀死老鸨瑛姑的,从他知道小凤仙身世的那刻起,在他心中就已经将老鸨宣判了死刑。 你说你要是真的为那些可怜的女人提供一处苟活之地,我是可以饶过你,但你是吗?你比那些战争贩子还要心狠手辣,你这样的人多活一天,就是对这个世道的一种摧残折磨。 所以你必须得死! ...... 入夜时分。 北平城城东的一家小茶馆。 作为军统北平站的潜伏特务,廖山河是这半年才被派过来的,之前他一直都待在军校中。虽然说只有半年时间,但因为潜伏的是日占区,所以说他成长得很快,半年间已经从最初的有些稚嫩,变成了现在的经验丰富。 他今晚接到一项任务,要将一个情报放到一个联络点。 所以说在收拾好后,他就准备动身了。 “咚咚。” 然而他刚站起身,都没有来得及走出小院,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在这深更半夜,突然有人敲门,这声音一下就让廖山河警觉起来,他下意识的拿出来手枪,压低着声音。 “谁?” “商女不知亡国恨。” 门外面传来一句古诗。 在听到这句古诗的瞬间,廖山河悬着的心就悄然落地,他知道这是军统站的联络暗号,对方知道,就说明肯定是自己人,所以他便收起来手枪,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隔江不唱后庭花。” 犹唱变成不唱。 这就是联络暗号,要是你说出来犹唱反而是不对的。 廖山河说完就打开院门。 然而当院门打开的瞬间,他的脑门上便被一只黑漆漆的枪顶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与此同时几个日本兵举着枪就哗啦着冲进小院,进来后他们就第一时间呈战斗队形散开。 “邱枫,你竟然当了叛徒!” 廖山河怒不可遏的瞪视着。 “叛徒?” 被叫做邱枫的是一个神情阴狠的男人,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笑容,讥诮着说道:“廖山河,我只是想要活命,所以说对不起了。” “你!” “砰!” 邱枫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廖山河当场被击毙。 “搜查这里,去下一个联络站。” “哈依。” 第437章 北平告急! 军统北平站。 作为在日占区建立的间谍机构,即便北平以前是自家地盘,军统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知道,在日本大军驻扎的情况下,他们稍有不慎暴露行踪,就会迎来前所未有的重创。 甚至毁灭。 所以严于律己,低调谨慎一直都是站长房博长的做事原则,在他的严令之下,整个北平站都是这样过来的。在这里不需要高调的人,越高调死得越惨,你死就算了,甚至还会连累北平站其余人。 但让房博长没想到的是,自己都已经这样低调,灾难还是来了。 “砰砰!” 激烈的枪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最开始听到第一声枪响时距离还很远,但第二声枪响时,竟然已经直线快速逼近。听到这样的枪声,房博长当场就噌的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了?” “咣当。” 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推开,几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急声说道:“站长,快走,日本特高课的人冲进来了。” “什么?特高课?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在哪儿?”房博长吃惊的问道。 “是李师银副站长,他叛变了。”情报科科长周耀金急声说道。 “什么?” 李师银叛变了? 当听到这个的瞬间,房博长宛如雷震,怎么可能?李师银可是北平站的副站长,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甚至颇受代力的重视,将他作为接替自己的第一人选培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叛变呢? “站长,赶紧撤吧,再不撤咱们一个都别想撤走。”周耀金神情慌张。 “撤!” 虽然心中不愿意相信,但房博长还是果断的下令撤退。 不过可惜的是,要是换做别人叛变的话,或许房博长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撤出去,但现在叛变的是副站长,是一个对北平站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的人。在他的指挥下,你就算想要撤离,能往哪儿撤? 更何况整个北平站的人员部署,攻防撤退路线,甚至就连安全屋在哪儿都是李师银负责的。 所以很短的时间内北平站便被攻破。 所有死忠于房博长的人全都被屠戮殆尽,地面全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行动科科长郑永成拎着手枪,杀气腾腾的走过来,面对副站长李师银恭敬的说道:“老师,房博长带着周耀金逃走了,但房博长被咱们命中了大腿,就算是逃也逃不远的。除了这两人,其余人要么被俘虏,要么被杀,整个北平站已经名存实亡。” “很好。” 李师银转身看向旁边,沉声说道:“服部将军,您看到了,军统北平站已经被毁灭了。” “呦西,很好。” 服部将军就是服部九藏,是日军特高课驻守北平的最高长官。 整个北平城的情报网都是他负责。 李师银就是被他劝降的。 而看着眼前的成果,服部九藏心满意足的拍拍李师银的肩膀,高兴的说道:“李桑,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下面就请你继续搜捕房博长和军统站的残余力量,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李师银恭敬的低头。 “收队。” 等到服部九藏带队离开后,李师银冲着郑永成狞声说道:“永成,咱们两个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但你也知道军统的规矩,对待像是咱们这样的叛徒,是肯定会下格杀令的,代力绝对会清理门户。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紧紧抱住特高课的大腿,然后将所有有嫌疑的人全都逮捕,必要的时候可以就地击杀。” “是!”郑永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眼神低头说道。 “现在起全城通缉房博长和周耀金,尤其是医院诊所,既然房博长中枪,他肯定会去这些地方救治的,只要发现立刻击杀,对他们,我不需要活口。”李师银狠声说道。 “是!” ...... 军统局总部。 当代力心情愉悦的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谁想毛人凤拿着一封电报着急忙慌的敲门进来,神情有些紧张的递过去电报,语气急促的说道:“局座,北平站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代力接过电报扫了一眼,脸色顿变。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是房博长在秘密联络点发出来的,这个联络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说他现在还算是安全。但北平站发生的事情,必须要让总部知道,要不然他这条命就危险了。 李师银叛变,北平站被摧毁。卑职身负重伤,身边只剩下周耀金,望局座救援。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北平站被摧毁?”代力狠声喊道。 “局座,我已经调查清楚,这个李师银果然是叛变了,他投靠了特高课,然后在他的带领下,行动科的人也都跟着叛变,他们在昨天晚上将北平站的所有联络点全都连根拔起不说,还将北平站攻克。房博长负伤逃走,周耀金跟着,北平站名存实亡。”毛人凤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出来的却是最惨烈的情报。 代力脸色阴沉得可怕。 李师银竟然叛变了,他怎么敢叛变? 要知道自己对他可是寄予厚望的,要不然也不会安排他到北平站担任副站长。虽然说北平站之前遭受过重创,如今的班底是有些欠缺的,但那好歹都是一个大站。只要日后发展起来,那前途是无量的。 可他怎么就叛变了? 这等同于狠狠的扇了代力一巴掌。 这事要是传到委员长那里,代力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师银该死。” 代力眼神狠毒得像是要吃人。 “局座,现在怎么办?房博长那里是肯定不可能继续留在北平了,他自己就受了伤,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维持北平站的运转。”毛人凤急声问道。 “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解决这事。” 代力眼神寒彻。 “让房博长不要管北平站的事情了,能养伤就养伤,不能养伤的话就随时准备撤离,我这边会安排人过去接应他。” “是!” “还有北平站不能这样毁掉。” “李师银也不能活着。” 代力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 “给我调贺远回局里。” 第438章 临危授命 当天。 接到命令的贺远便赶紧动身前来重庆,因为命令有些突然,所以说就连余鸣海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他让安幼贞去火车站相送,并且嘱咐贺远到重庆后一定要戒骄戒躁,不要意气用事。 贺远全都答应下来。 火车站。 “虽然不清楚局座为什么会突然召你回去,但我感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你要有所准备。要是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你可不要胡乱答应。”安幼贞体贴的为贺远整理着衣领,柔声细语的说道。 “我知道。”贺远淡然一笑。 “那就赶紧去吧。” “好。” 这次去重庆,贺远并没有带着陶宗和房启明,第一是因为代力的命令没有让兴师动众,第二就是贺远也不觉得这次回去后会有什么大事,所以说他是自己来的,他甚至连侯子峰这个国术大师都没有带。 当天。 当贺远抵达重庆站的时候,发现代力早就安排好人接站,而接他的竟然是毛人凤这个办公室第一秘书。看到毛人凤的瞬间,贺远就受宠若惊的赶紧走上前来打招呼,态度很是恭敬。 “贺远,情况紧急,咱们就别来那些虚的了,你跟着我赶紧上车,在路上我会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听完后,自己心里要有个数,一会儿局座要亲自和你谈这事。”毛人凤一摆手果断说道。 “是!” 坐进车内,听到毛人凤说起北平站的事情,贺远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的吧,难怪毛人凤会亲自来接站,原来是真的出事了,而且出的还是大事,整个北平站都被人偷家毁掉了。 全站沦陷。 站长房博长重伤。 只剩下情报科科长周耀金跟着。 这可谓是全军覆没。 “毛主任,所以局座让我回来的意思是什么?是去北平站营救房站长吗?”贺远低声问道。 “营救?” 毛人凤饱含深意的看过来,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以为只是一个营救的话,需要让你这个王牌过来吗?” 贺远当场愣住。 什么意思?不是营救吗?那是什么? “毛主任,总不会是让我去北平站当站长吧?”贺远笑着说道。 毛人凤嘴角扬起却没说话。 看到他这样,贺远的笑容逐渐冷却,难以置信的看过来。 “不是吧?毛主任,真的是让我去当站长的吗?” “是不是等见到局座就清楚了,不过你要心里有数,真要是派你去当站长,你会怎么做?别一会儿局座问你话的时候,你一问三不知。”毛人凤好心好意的提醒着。 “谢谢毛主任。” 贺远感激的道谢,然后便微微挑眉开始琢磨起来这事。 没想到真的是要去北平站任职,而这个北平站严格意义上说是一座大站,站长肯定是上校级别。 要是说这个级别的话,贺远现在虽然说只是中校,但上校的任命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个倒是不足为虑。 让贺远有些担心的是,北平毕竟是沦陷区,由日本人在控制着,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将一座被彻底摧毁的北平站再组建起来,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这事不好做。 这可不是好差事。 那可是沦陷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房博长不就是例子吗? 而且在那种地方,你不但要防备特高课,防备日军,还要防备自己人。李师银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一个被代力重视的副站长,都能说叛变就叛变,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贺远就这么一路琢磨着。 毛人凤也没有打扰他的思路,只是余光瞥视过来的时候,眼底闪烁着玩味的精光。 很快贺远就跟着毛人凤出现在代力的办公室里。 代力看着风尘仆仆赶过来,一刻都没有停歇就过来觐见的贺远,满意的说道:“贺远,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了吧?” “卑职听毛主任说了,这个李师银该杀,郑永成该杀,所有背叛咱们军统的人都该被清理门户。所以局座,卑职请命即刻前往北平,营救站长房博长,诛杀李师银,诛杀所有叛徒。”贺远双脚站直恭敬的说道。 他主动请缨。 看着贺远这种主动的态度,代力心满意足的一笑。 “既然你已经清楚,那我就直接说了。” “我准备调你前往北平站,接替房博长的所有职权,你暂时就担任副站长一职,但我不会设立站长,所以北平站的大小事情都是你说了算。” “你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重新组建北平站,清理门户,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军统的下场是什么。还有如果可以的话,给我搅乱北平城,我要让特高课血债血偿!”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接下这个差事?” 代力双眼炙热的看过来。 果然是这个。 贺远在听到的瞬间就恭声应道:“卑职愿意服从命令。” “好!” 代力大手一挥。 “你在成都站立下的功劳,一等宝鼎勋章已经发给你,其余的我现在就给你兑现。” “该给你的奖赏,一会儿你直接跟着毛主任去拿,你的军衔也提为上校,你去北平站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要人,我给人,要枪,我给枪,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最短时间内给我将北平站组建起来,将北平站的名声打出去。” “是!” 贺远大声说道:“卑职这就想想要带谁过去,不过局座,我是现在就去北平呢,还是说从成都站去?” “不差这一时半会,你明天就动身回成都,到那边和余鸣海把工作交接一下,后天就给我赶往北平。等到那边后,你可以先找到房博长,等到和他完成工作交接,你就可以开始了。” 代力早就想好了这事,所以也没有让贺远立刻就去北平。 “是。” “你现在跟着毛主任去了解下北平站的资料吧,他会将北平站的所有架构和资料全都告诉你的,省得你到那边后抓瞎。”代力说道。 “是!” 贺远一下就放心不少。 就说的吧,就算北平站遭受重创,但凭借着军统在北平多年的经营,肯定还会有棋子的,这些棋子就是自己重新组建北平站的底牌。要不然的话,一穷二白怎么办这事? 贺远很快跟着毛人凤出来。 等着来到毛人凤的办公室后,还没有等到贺远说话,毛人凤转身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贺远后背倏地发凉。 第439章 徐业道的锦囊 “贺远,井上日昭的事情听说你想要把红党的人也换回来?” 毛人凤双眼如炬的看过来,像是要看透贺远的心。 贺远后背一阵发凉。 他做梦都没想到毛人凤竟然会知道这事?这事自己只有给余鸣海说过,难道是余鸣海告密的?可不对啊,没听说余鸣海是毛人凤的人,他不应该是代力的绝对心腹吗? 但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贺远的态度。 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果断的说道:“井上日昭的事情,我是想着能多换回来几个人就多换回来几个,至于说到红党,我没有别的想法。” 笑话,这时候的态度绝对要鲜明。 “以后这种想法想都不要想,咱们和红党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和谐,即便现在是两党合作抗日,这种事你都要心里有数,懂吗?”毛人凤毫不遮掩的说道。 “是!” 贺远立刻恭声应道。 “你是局座最信任的人,还是黄埔出身,所以说这事你的立场很重要,给你说,也是不想你走弯路,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心中有原则底线的人,知道这种事怎么做。” 毛人凤说着就拿起桌上的资料递过去。 “就在这里看,这些都是北平站的资料。” “是!” 贺远坐下来就开始观看。 毛人凤也没有再打扰,给足了他时间。 当晚。 贺远在将北平站的所有资料全都记在脑中后,就离开了军统站。 他没有住酒店,而是来到了贺红鸾的家中。 在这里他不但见到了贺红鸾,还见到了徐业道。而他会来这里,也是徐业道让贺红鸾邀请的。要不然就凭着贺远现在的身份,来重庆市又是临时起意的机密之事,贺红鸾哪怕是手眼通天都不可能知道。 书房中。 已经知道贺远要前去北平站消息的贺红鸾,神情有些忧虑的说道:“小远,你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吗?难道说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非要去北平吗?那里多危险,你们北平站那么多人都被日本人给灭了,你去的话能行吗?” “徐处长,就这事你不能帮着说说话吗?” “我?” 徐业道摇摇头,语气淡然的说道:“贺远的事情是代局长决定的,这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是必须要去北平站的。贺远,你说是吧?” “是!” 贺远点点头,冲着贺红鸾笑着说道:“姑姑,没事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怎么做事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是公事,姑姑就不要再说了。”贺远打断贺红鸾的话,态度鲜明。 贺红鸾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便识趣的闭嘴。 “你要是非得去北平的话,姑姑在那边还有些生意有些人脉,一会儿我让文华给你说说。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就用,不用和他们客气的,他们都是我的人。” “好!” 贺远对这种事情当然是不会拒之门外的。 贺红鸾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她知道徐业道会借着自己这个地方见贺远,肯定是有话要说。果然,等到贺红鸾离开后,徐业道就看着贺远,严肃的说道:“贺远,在你去北平站之前,我有几件事要和你说,你一定要记住。” “徐处长,您说。”贺远恭敬的看过来。 “第一,北平站现在是百废待兴,你过去后,不但要将行动科情报科组建起来,还有电讯科后勤科也要一并建立,这就需要你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做这事。” “我的意思是说,电讯科和后勤科这样的可以暂时不用管,你先把情报和行动两科抓起来。局座要的是报复,要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所以你做事要有个轻重缓急。” “这么说你懂吧?” 徐业道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简单点说就是贪多嚼不烂,虽然你是带着组建的使命去的,但也要有侧重点。毕竟对现在的你来说,一个健全的北平站倒不如一个机动性强的有价值容易掌握。 “懂。” 贺远恭敬的说道:“我明白,我就准备这样做的。” “第二,就算只是组建情报和行动两科,你也需要人。你当然可以从成都站带人走,但余鸣海那边也不可能让你把所有人都带走的,所以我给你指条明路。” 徐业道的这话刚说出来,贺远立刻精神振奋的看过来。 “去训练科要人。” 训练科? 贺远眼前一亮,没错啊,自己光想着从成都站调人走,怎么就忘了这回事了。军统内部可是有着训练科的,这个科室是挂在第一处军事情报处下面的,没记错的话,这个训练科到1942年就直接脱离出来独立成为训练处。 训练科的特工都是优秀的。 他们一个个都是代力训练出来的宝贝,只要拉到战场上执行一两次任务,很快就都能独当一面。 “徐处长,这事能成吗?局座会答应吗?”贺远问道。 “会的。” 徐业道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我已经接到了局座的命令,他让我负责协调这事,到时候不但是训练科的特工你可以随便挑选,就算是我行动处的,也可以拨给你几个人。” “那就太好了!” 贺远喜出望外。 “这事就麻烦徐处长了。” “这没有什么麻烦的,这事我就是给你说下,至于具体的人选,我已经列出了一个名单。他们每一个都是咱们局内的精英,这次全都调拨给你。” “你明天不是要回成都站吗?你放心回去,我会让他们分批次的前去北平站,安顿好。你过去后,只要按照我给你的地址去联系召集他们就行,这样你不至于无人可用。” 徐业道的这话让贺远心中大为感动。 “谢谢处长。” 贺远由衷的感谢。 “还有!” 徐业道摆摆手,示意无妨后继续说道:“我要给你说的第三件事,就是你在北平那边要是遇到麻烦的话,可以随时去找天津站的郑锦中,他是我推荐过去当站长的,算是自己人,你可以相信他的。” “是!” 贺远顿时信心十足。 “最后一件事......” 第440章 一兵一卒都不带 “最后一件事就是你要活着。” 徐业道盯视着贺远双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让你去北平站是去救火的,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定要活着回来,知道吗?” “知道。” 贺远感动的站起身来。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处长的。” “好!” 徐业道又叮嘱了几句后,贺远便起身离去找贺文华。看着他的背影,贺红鸾走出来后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说贺远这次去北平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你要知道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而且这次去北平也是贺远的一次机会。他要是能在那边都做得风生水起的话,未来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徐业道眼神深邃。 “你也不想贺远一辈子都止步不前吧?” “希望他能熬出来。”贺红鸾缓缓说道。 “肯定会的。” ...... 成都站。 “你们听说没有?咱们贺科长要离开了。” “我听说了,好像是要去北平站担任副站长。” “这绝对算是高升了。” “只是有些可惜,我还是想要跟随着贺科长做事,有贺科长在,咱们行动科过得多逍遥。” ...... 像是这样的议论在成都站的各个科室中此起彼伏的响起着,这件事原本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说很快就都传开。 当然就算是传开,也只是局限在成都站内部,对外是不可能泄露的。毕竟这事关系到贺远的安全,要是说他人都没有到北平,事情都没做,却人尽皆知的话,这对他下面的工作是没有好处的。 “你怎么说?”陶宗找到房启明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怎么说?”房启明有些不解。 “你给我装糊涂是吧?我问的当然是要不要跟着科长走。”陶宗沉声说道。 “你说的是这事啊。” 房启明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我给你说,科长要是去北平的话,怎么都得用到自己人,我呢,是肯定会跟着科长走的,科长也绝对会带我过去。” 陶宗:“......” “你倒是够自信的,我给你说,科长绝对会带我走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同时人心浮动的还有安幼贞和赵凤婵,在知道贺远要调往北平的消息后,赵凤婵就第一时间找上安幼贞,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出来想要跟着过去的话,然后便开始等待。 安幼贞呢? 她很无语的瞪视了一眼。 “我说这事你给我说得着吗?这么大的人事调动那得咱们余站长拍板才行。你要是想要跟着贺远去的话,去找余站长说这事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只要你不反对就行。” 赵凤婵说着就扭动着腰肢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安幼贞忽然间有些心烦意乱,自言自语道:“我要不要给局里打个报告,也跟着贺远去北平呢?” 就在全站人心浮动的时候,贺远回来了,他刚回来就被余鸣海叫到了办公室,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赫然成为北平站副站长的人,余鸣海的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自己在贺远这个岁数是什么? 还只是一个可怜的少校吧。 人家呢?已经是上校不说,还是北平站的副站长,这真的是人和人不能比啊。 “你的事情我已经接到局里的电话,贺远,恭喜啊,没想到你这么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上校,成为北平站的副站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今晚说什么都要给你庆庆,我请客!” 余鸣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和贺远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平起平坐的意思。 以前的他哪里会这样? “站长,还是我来吧,再怎么说我都要离开咱们成都站了,也该和大家一起坐坐,感谢站长的栽培,感谢大家的配合。”贺远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恭敬谦和。 这让余鸣海很是受用。 “贺远,你是咱们成都站走出去的,所以不管在北平站混得怎么样,这里都是你的家,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我说,我保证会第一时间给你支援。就说这次吧,你去北平站准备带着谁过去?只要你说出来,我这就批。” 余鸣海的态度很爽朗。 “站长,这次去北平站和以往不同,北平站已经全面被摧毁,站长房博长生死未知,所以这次去的话人贵在精不在于多,而局里面也已经给我调配了一批人手。” 贺远说到这儿,看着余鸣海认真的说道:“所以这次去北平站,我一兵一卒都不会带。” “咱们的人继续留下来供您调配。” “而且有他们在,我也相信您能更好的掌控住成都市的情报网。” 不带一兵一卒? 这让余鸣海瞬间懵神,要知道他接到的命令可是随贺远挑选,不管是谁,只要是贺远选中的,他这边都必须无条件的放人。 说实话,这样的命令余鸣海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因为如今成都站可是最兵强马壮的时候,不管调走谁,都会影响到这种完善的组织架构。像是厉海彬可是情报科科长,他能走吗? 陶宗和房启明又都是行动科的精英,每个都能独挡一面,他也舍不得。 安幼贞能走吗? 还是赵凤婵能? 他有些心疼每个人,但他也清楚既然这是局里的命令,自己只能是无条件的服从。而且这事又是贺远在挑人,作为成都站的老资格,自己也没有理由阻止不是。 可谁想贺远说的却是这话。 一个都不带。 这反而是让余鸣海尴尬难受了,你不能一兵一卒都不带,真要那样的话,我可没办法给局里交差的。想到要是这样被局里认为自己没有大局观,从而给自己穿小鞋受罪的话,余鸣海就浑身刺挠。 “贺远,你还是带两个人过去吧,毕竟咱们成都站的人,你用习惯了。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自己人用起来顺手。这样,陶宗和房启明,你必须带走一个。”余鸣海一挥手直接说道。 “必须带走一个吗?” 贺远开始有些为难。 “站长,这事我还是问问他们再说吧。” “好。” 余鸣海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贺远后,忽然间问出一个让贺远皱眉的问题。 第441章 总有妖精想吃唐僧肉 “贺远,你要是走的话,你觉得谁适合接你的班?” 余鸣海目光如炬的看着。 接我的班? 贺远在听到这个后,下意识的挑起眉角,但却没有顺着余鸣海的话说,而是微笑着说道:“站长,这个谁接我的班不是我说了算的,得您拍板,这事还是您拿主意吧。” 明智之举。 贺远这是绝对的在明哲保身。 别说他现在都已经被调离,即便是没有,像是这种涉及到人事任命的事情,他也不会掺和其中。现在是看着没事,但鬼知道哪一天余鸣海哪根神经不对,觉得你这是在挑衅他的权威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呀!” 余鸣海看到贺远丝毫没有想要表态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几分钟后。 等到贺远从办公室出来后,外面已经站了一群人,他们都眼神灼热的看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看到他们这样激动,贺远连忙双手往下压压,耸耸肩膀说道:“我说各位,我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这事是局里安排下来的,所以说我是必须服从。” “不过今晚我已经决定请大家伙好好的吃一顿,也算是咱们好好的告个别,有什么事情咱们在酒桌上说,现在大家还是都散了,赶紧回去忙自己的公事吧。” 人群这才不舍的散开。 行动科。 当贺远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看着追进来的陶宗和房启明,他淡然一笑,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最早跟着我的人,我现在是要去北平站,肯定得带着一个自己人过去。说说吧,谁愿意去?谁想着留下?” “我跟着去。” “我也想跟着去。” 两人都迫不及待的表态。 看着两人的举动,贺远微微翘起唇角,慢慢说道:“你们两个可不能都跟着我走,虽然站长说只要我点谁的将谁都能跟着我走,但我不能瞧着我一手组建起来的行动科就这样毁掉。” 说到这里,贺远沉吟了下。 “启明,你已经把家安在成都,而且你做事又很谨慎周全,那就留下来吧,我看余站长的意思,有意让你负责行动科,这样的话对你也有好处,你觉得呢?” “我听科长的。”房启明恭声说道。 “行吧,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贺远说着看向陶宗,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反正也没成家,又是个喜欢惹事的主儿,就跟着我去北平城转转,好好的陪那群日本鬼子玩玩,争取多杀几个。” “好。” 陶宗兴奋的点点头。 等到行动科的事情安排好后,贺远的办公室又来了一个人。 她就是赵凤婵。 看着贺远那张熟悉的脸,赵凤婵欲言又止。 “我说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有话就说,和我你还需要客气吗?”贺远无语的瞥视了一眼。 “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北平站。”赵凤婵没再犹豫,果断说道。 “去北平站?” 贺远盯视着赵凤婵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确定吗?你要知道这时候的北平站可是危机四伏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中埋伏,会死的,房博长站长如今生死未知就是例子。”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跟着你去,你也知道,我跟着你去不会耽误你,也不会影响你,我反而是能帮到你的。虽然说北平城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但我要是把你们都好好易容的话,是不是能让你们变得安全?”赵凤婵沉声说道。 “这个!” 贺远犹豫了下,因为他意识到赵凤婵说的没错。 易容化妆原本就是赵凤婵的强项,她要是能跟着过去的话,的确是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但就像是贺远所担心的那样,他是怕出事,毕竟北平城是沦陷区。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跟着你,难道你不能保护我吗?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花瓶,不需要你保护的。”赵凤婵说着就拍了拍腰间的手枪,骄傲的说道,“我的手枪也能杀人。” “这样的话......” 贺远沉吟了下,便冲着赵凤婵说道:“你收拾下,明天跟着我去北平。” “好!” 赵凤婵顿时高兴起来,刚才还有些萎靡不振的神情瞬间就神采飞扬起来,以至于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都没有留意到走过来的安幼贞心情很差劲。 安幼贞看到赵凤婵的模样,原本就烦躁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虑。 谁让她刚才去找余鸣海说去北平站的事时被直接否决了。 余鸣海的理由也很简单,你是副站长,你的调动需要局里来拍板,而局里说了,你暂时不能去北平,必须留在成都站,至于以后能不能去,就看贺远在北平那边折腾的动静了。 郁闷的她来找贺远。 谁想看到的却是神采飞扬的赵凤婵。 她知道,赵凤婵应该是得到贺远的准许,能跟着去北平了。这下让她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凭什么啊?我这早就惦记上贺远,却一次都没有办法跟着他出公差。你说上次去上海就没有我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凤婵和贺远扮演夫妻,这就够让我恼火的,现在又冒出这样的一出,我还是不能跟着。 我抓狂啊! “安副站长。” “嗯!” 安幼贞没有心情搭理赵凤婵,直接敲门走进了贺远的办公室,刚进去就直接把房门关上,然后看着满脸疑惑的贺远,她跺着脚,懊恼的说道:“你是不是答应让赵凤婵跟着去北平了?” “是!” 贺远下意识的点头回答,谁想这个刚说出来,安幼贞便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拉起贺远的手就急声说道:“不行,我不准她跟着你去,她要是跟着你去,肯定会吃掉你的。” “......” 贺远无语的看着安幼贞,撇撇嘴说道:“我们要是有事的话早就有了,还用等到现在?安副站长,你多虑了。” “我才没有多虑,我从她的眼神都能看出来,她这次绝对盯上你了。” 安幼贞撒娇般的扬起嘴角。 “我不管,想要我不多虑,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那就是......” 第442章 华西局转战华北局 “那就是今晚你要去我家里,我在家里等着你。” 安幼贞在贺远的耳边吹了口气,她轻轻的咬着嘴唇,声音呢喃。 去你家?贺远当场就愣住。 他难以置信的看过来,惊诧的说道:“安副站长,你认真的吗?” “当然。” 安幼贞噘着嘴,娇嗔的说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今晚必须要和你彻夜畅谈,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在家里等着你,多晚都等,你必须来,你要是敢不来的话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说完安幼贞就扭动着性感的腰肢离开。 这一刻她的面颊虽然羞红,但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事整得......” 贺远颇感无语。 他将这事暂时性的放到一边后,便想到了必须赶紧通知马静雯,要给华西局汇报,所以在找到一个理由离开军统站后,他很快就在老地方,见到了接到自己电话而来的马静雯。 两人刚见面,就是马静雯语气焦急的问话。 “你在电话里说你要离开成都站去北平了是什么意思?” “这事是这样的......” 贺远简单的解释了下北平站的事情后,无奈的耸耸肩说道:“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这事又是代力亲口吩咐的,你说我能拒绝吗?当然不能,我只能前去北平站任职,所以我才会想着赶紧通知你。” “你要把这事汇报给华西局,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这次去北平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你看我能不能和咱们党的华北局接触下,要是在北平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好和华北局的同志联系,而华北局的同志遇到麻烦的话,也能够随时来找我,只要是能帮到的,我肯定都会帮。” “最最重要的是,要给我安排一个像是你这样的联络员。” “这事要保密!” 马静雯听着贺远的话,大脑有些迷糊,谁让贺远说的这事太过突然,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去北平。北平啊,那可是沦陷区,军统是疯了吗?怎么会把你这种英雄调到那边去。 但她也知道,这事既然已经这样,那就是已成定局了。 成定局的事情,自己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配合贺远。 “你说的这事很重要,我这就回去汇报,你刚才说明天会走是吧?”马静雯问道。 “对,我明天的火车去北平。” “我今晚就会联系你,告诉你组织的决定。”马静雯抿着嘴唇。 “今晚的话,我要请成都站的人吃饭,这样,你要是有消息的话,就在老罗那里等着,我不管怎样,都会去那里转一圈。”贺远想了想后说道,也该去和老罗告个别。 在这年代,趁着能告别就去告别,没准哪次的告别就会变成永别。 “好!” 马静雯心里装着事,也就没有心情继续留下,起身就往外走去。等到她离开后,贺远想了想便来到了八家的秘密据点,在这里他把八家的话事人都叫了过来。毕竟要离开一段时间,该吩咐的都要吩咐好。 在听到贺远要去北平的消息时,八家人都有些愣神。 北平啊,那可是沦陷区,贺远就这样被派过去岂不是很危险?所以几乎在同时,八家人就纷纷表态,说是愿意跟着贺远去。 但贺远却是摆摆手,淡然说道:“你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做,就没有必要跟着我过去了。再说我又不是自己过去,有整个军统的力量在,难道你们还怕我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老大,就算你这样说,我们也不放心,要不你带着子峰吧。”孙彼得说道。 “当然。” 贺远看向坐在旁边的侯子峰说道:“子峰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埋没了,这次去北平我会带着他的。子峰,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和日本鬼子真刀真枪的干吗?好,这次我就给你机会,等到了北平城后,我准你随意行事。” “好!” 侯子峰激动的点点头。 作为八家军师般的角色,陈向东却是在上海主持大局,没有在成都市待着,所以说这事就通知下他就行。 这期间贺远又听取了几家公司的运转情况报告,便起身离开,他这一天事情多得要死,还得去参加成都站的晚宴。这事是早就定好的,不好推辞。 夜晚。 贺远跟着余鸣海他们在酒楼中痛快的喝着。 也得亏是贺远能喝酒,喝到最后都还保持着清醒,可余鸣海那些人却是喝得有点多,一个个的全都被贺远叫来车送回家去。等到忙完这个后,他就来到了老罗的饭铺上,在这里见到了一直等着的马静雯。 “怎么说?”贺远问道。 “我把你说的事情已经汇报上去,组织说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北平吧,等你到了之后,华北局那边会安排人和你联系的。” “还有你说的这个联络员的问题,组织问了我的意见,我也说了愿意跟着你去北平,继续当你的联络员。”马静雯一咬牙说道。 “什么?你跟着我去北平?” 贺远当场愣住,吃惊的问道:“我是被调过去的,你呢?你有什么理由做这事?不要忘记你是警备司令部的,你又不是我们军统的,怎么能想过去就过去呢?再说你过去的话,做什么?那边的警备司令部可是没有的。” “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我是能调到北平去的就行,至于怎么调动,调到那边做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现在只要告诉我,到北平城后我怎么第一时间和你联系就行。” 马静雯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是安顿好的话,咱们就在北平城西郊的那家收获书店碰头。” “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贺远便站起身,冲着马静雯伸出来右手,微笑着说道:“那咱们就北平城见了。” “好,北平城见。” 贺远转身离开,在和老罗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道:“老罗,保重。” “嗯!” 老罗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但却神色如初的忙活着。 半小时后。 贺远来到了安幼贞的家中。 这一晚,安幼贞终于得偿所愿。 第443章 以身殉国 北平城一处秘密据点。 这里就是房博长的安全屋,李师银肯定不知道,因为这里是房博长当初刚到北平市的时候瞒着所有人租下来的院子,除了他自己外,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事。 他当初也只是想着工作之余可以来这里放松下神经,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派上用场。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房博长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是他中枪后的第三天,他能够扛下来完全是因为周耀金懂点医术,所以才能把他的子弹取出来,才能够简单的包扎下。可即便这样,在缺少药品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弱。 “特高课的人封锁了全城,李师银这个叛徒带着人正在挨家挨户的寻找,我怕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站长,您这边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出城,只有出了城咱们才有一线生机。”周耀金沉声说道。 “出城?” 房博长苦涩的一笑。 “就我这个情况怎么出城?耀金,要不你出城吧。你出去之后尽快和局里联系上,你可以去天津,找天津站帮忙,一定要告诉他们李师银叛党叛国的事情。” “站长,我不会这样走的,就算是走,我也会带着您一起走。您不走,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周耀金眼神坚定。 “你呀!” 房博长无奈的一笑,摇摇头说道:“你给我听清楚,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我命令你,如果发现我被捕了,被李师银那个叛徒抓住,你绝对不要救我,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我?” “你不听我的命令?”房博长怒声喝道。 “是!” 周耀金只能乖乖的点头答应。 “站长,我去外面找点饭吃。” “好!” 半小时后。 当周耀金拿着吃的喝的走向安全屋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竟然出现无数黑衣人,看到他们的瞬间,周耀金就赶紧隐藏住身形,因为这些人他都认识,都是之前北平站行动科的特务。 难道说? 周耀金心中大骇。 他趁着这群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赶紧闪身来到旁边一个角落,然后顺着这里快速前进,很快就来到一处民居的二楼,在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安全屋内的情形。 而在看到的瞬间,他顿时目眦欲裂。 真的被他猜中了。 李师银带着人在安全屋中,他的人密密麻麻的将安全屋包围着,受伤的房博长斜坐在床头,眼神冰冷的看着这群人,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嘲讽。 “李师银,你的鼻子够尖的,我藏在这里,你都能找到。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个优点,没想到你投靠了日本人,还学会了新本事。” “房博长,你不用拿这些话羞辱我,你现在羞辱得越狠,一会儿我保证会十倍百倍的奉还。”李师银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床头的房博长讥诮的说道。 生性谨慎的他,就算是他的人包围了这里,都没有进屋的意思,鬼知道屋里面有没有埋好的地雷炸弹。 “奉还?” 房博长冷笑连连,然后看着李师银忽然问道:“李师银,我已经这样,自问是没有办法逃走了,既然这样,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叛国叛党?你应该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 叛国叛党? 听到这话的瞬间,李师银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他就眼神冷酷的说道:“房博长,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我会这样做是明智之举,我告诉你,接下来大日本帝国会全面征服华夏,到时候我这样的人就是有着从龙之功,我会被重用。” “你知道吗?服部将军向我许诺的是什么?是整个北平城的管制权。到时候这座城市就是我说了算!” “你说,我跟着军统干到底,能得到这样的权力吗?得不到的,所以我这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要是你也愿意跟我一样的话,我可以向服部将军推荐你的,就凭你的才能,肯定比我还要混得好。” “怎么样?房博长,我这个曾经的同僚对你很够意思吧?宁可冒着权力被分走的风险都想着救你。” “你投降吧。” “投降?” 房博长冷笑着看过来,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蔑视的说道:“李师银,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样的苦衷,没想到你没有,你就是纯粹的想要当这个卖国贼,你真够无耻的,我瞧不起你。” “你既然这么想要当狗,那就好好的当着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告诉你们所有人,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从你们跟着李师银当狗的那一刻起,从你们背叛祖国的那一刻起,你们就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们的父母会被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你们的媳妇会被人泼脏水,说她们是汉奸卖国贼的家属!” “你们的孩子更会被人骂得狗血喷头。” “你们啊,现在是看着混得挺好,但你们不相信的话就都等着瞧,等着瞧你们是怎么一步步被人骂死的。” 房博长语气冷厉。 李师银脸色微变。 在场的所有特务全都羞愧的低下头,他们有的在看向李师银的时候,眼底竟然还闪过一抹愤恨。 是啊,他们都是军统培养出来的优秀特工,原本就该是为国家为民族而战的,是该和小日本血拼到底的,可现在却跟着李师银一条道走到黑的当了卖国贼。 他们能心甘情愿吗? 他们心中也充满着悲愤。 “房博长,你找死!” 李师银说着就从旁边夺过来一杆长枪,瞄准了房博长,语气烦躁不安的喊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投不投降?” “投降?” 房博长嘲讽的说道:“我要是真的投降,你李师银能心安吗?” “你!” 李师银语塞。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房博长,就算是死,都不会当卖国贼,不会背叛祖国不会背叛党。” “北平城的老少爷们都听着,我房博长先走一步了。” 房博长怒目而视,哈哈大笑,浑然不顾绷带崩开,鲜血横流,他骄傲的喊着。 “中华民族万岁!” 喊完这话的瞬间,房博长就猛的一拉右手边的一条线。 “不好,有炸弹!赶紧撤!” 李师银神情惊恐的喊着。 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往外逃命。 轰。 爆炸声起。 房博长,以身殉国。 第444章 鸡毛胡同的修鞋匠 我怕死。 但要是死得其所,为了国家民族大义而死,那我便不怕。 头可断血可流,民族精神不可丢。 我房博长乃是华夏军统北平站的站长,是保家卫国的华夏军人,马革裹尸,死而后已。 “站长。” 周耀金眼睁睁的看着房博长就这样以身殉国,心如刀割,要知道房博长不只是他的站长,还是他的恩师,作为学生看着恩师在自己面前死掉却束手无策,那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李师银,你给我等着,我必杀你!” 周耀金没有冲动,转身就从当地消失。 小院外面。 看着被炸死的三个人,李师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懊恼。他已经够小心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房博长暗算。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你说你死就算了,竟然还要拉我们给你当垫背的。 你够狠。 “站长,现在怎么办?”郑永成也是灰头土脸着。 “还能怎么办?房博长都炸成碎片了,走吧,回去交差。” “是!” ...... 北平城。 贺远是以生意人的身份进来的,赵凤婵还是扮演他的太太,陶宗是跟班的,至于侯子峰,贺远并没有带着他一起,毕竟八家人的身份就算是对军统也要保密。 “站长,咱们现在去哪儿?”站在这北平城的青石板路上,陶宗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来北平,对这座城市陌生得很。 赵凤婵也是如此。 只有贺远对这里很熟悉,毕竟没有重生之前,他可是混这里的。他不敢说对北平城的一花一木都了如指掌,但整体架构,大小胡同,有名的景点却是如数家珍。 “去城东的鸡毛胡同,找胡同口那个修鞋的,他是咱们的人,他会带着咱们去安全屋的。”贺远冷静的说道。 “是!” 这些都是在过来之前,毛人凤给的资料。军统北平站虽然说遭受重创,但有几个点却是没有受到影响的。这几个点只有房博长和局里面知道,所以说才得以保存。 由此就能看出来,李师银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只是一个副站长,而身为副站长有很多事情是天然的没有知道的资格。 就像是这些秘密据点。 然后贺远他们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这段路对他们来说走得非常危险,因为他们能随时随地看到巡逻的日军宪兵队。每个宪兵的眼神都像是猎狗一样阴狠,稍有不留神和他们对视的话,就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 证据? 在沦陷区你和他们要什么证据? 人家的话就是证据。 这样差不多一小时后,三个人总算来到了鸡毛胡同,也看到了在胡同口修鞋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不修边幅,穿着粗布麻衣,脑袋上顶着像是鸡窝般的头发,手中拿着针线正在帮人修补衣服。 在他面前放着几双已经修好的布鞋。 “站长,他就是您说的那个男人吧?咱们赶紧过去。”陶宗说着就要过去。 “慢着!” 谁想贺远却是叫住了他,然后语气冷漠的说道:“陶宗,给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冷静,不要冲动,你就敢说他是咱们找的人?他就算是,你又怎么敢肯定他没有投降叛国呢?” “我!” 陶宗瞬间愣住,尴尬的摸着脑袋。 “稍安勿躁,去对面的茶摊喝茶。”贺远扫视了一眼说道。 “是!” 三个人很快就坐到了修鞋摊儿对面的茶铺,喝起茶水来。 其实贺远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修鞋匠并没有叛变,别忘记他可是有着金手指的。但他还是这样呵斥陶宗,为的就是让对方长点记性,以后做事切忌冲动。我是有金手指,你也有吗? 军统特务 杨守国 生命值:98\/99 军统潜伏人员,代号邮差 性格稳重,擅隐忍 难得的是杨守国的血条框竟然是绿色的。 绿色是什么? 是最痛恨日本的,看来即便是在这里借着修鞋做掩饰,杨守国的心都没有改变过,他一心想要杀敌报国。 “陶宗,你去四周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贺远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吩咐着。 “是!” 陶宗说话间就站起身,开始慢悠悠的走起来,差不多十来分钟后便走回来,低声说道:“我已经把这里附近的胡同都转悠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好。” 贺远这才淡然站起身来,平静的对两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监视,负责接应。” “站长,还是我去吧。”陶总急声说道。 “不用!” 贺远说着就走了过去,来到杨守国面前后,便直接伸出右脚,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师傅,我这鞋有点大,不合脚,不知道能不能修?” 在这话说出的瞬间,杨守国眼底便闪过一抹精光,原本安静的他猛的抬起头看过来,盯视着贺远,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位先生,鞋要是大的话,您可以垫一副鞋垫试试。” “一副能行吗?” “一副要是不行的话,你可以再来一副。” 杨守国说着就将眼前的一沓子鞋垫递过来,微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些能用吗?” 贺远接过来鞋垫,当着杨守国的面,就将最下面的一副拿起来放到了最上面,然后慢慢说道:“行吧,那就听你的,我要一副鞋垫试试。不过现在,我这皮鞋脏了,你给我擦擦吧。” “好!” 杨守国很利索的为贺远擦着皮鞋,尽管他竭力保持冷静镇定,可有些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亢奋得很,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激动过。 原来军统没有忘记他。 他这颗暗子总算被激活了。 要知道他从被派到北平城潜伏下来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三年时间他以为自己都快要被忘记被放弃,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谁想今天自己竟然被激活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不行,我不能这样失态,我要保持冷静,要是在这时候被有心之人看出来不对劲,那我这三年的潜伏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杨守国慢慢的平复下来。 看着他这样,贺远的嘴角微微扬起。 第445章 清理门户 不愧是被军统相中的暗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调整过来情绪,难得。 “能猜出来我是谁吗?”贺远淡然问道。 “能!” 杨守国低着头,但却很自然的和贺远对着话。 “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局里面派过来收拾残局的人吧?” “对,我就是来收拾残局的人。” 贺远平静无奇的看着杨守国,慢慢说道:“我叫贺远,是局里面派过来的北平站副站长。” 副站长?贺远? 杨守国在听到这个的瞬间,身形微颤。这么年轻的人竟然能当上副站长?局里面这是搞什么?这让我们这些老特工情何以堪?要知道混到现在,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暗子,军衔的话也只是一个少校。 可这位呢? 怎么都得是中校起步了吧? 杨守国的心绪出现了波动,而贺远敏锐的捕捉到这种波动,但捕捉到后他却没有多说别的,而是淡然道:“我知道你的代号叫做邮差,也知道你名字叫做杨守国,你是毛人凤主任安插在北平城的暗子。” “这次如果不是北平站出现大危机的话,你也未必会被启动。但既然启动,我就希望你能够认真的跟着我做事。” “当然,我也知道你现在心有怀疑,觉得我这么年轻是不是假的。” “不要紧,你会怀疑是正常的,那我现在就给你验证的机会。” 贺远淡然一笑。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你这会儿就收摊吧,我知道你和毛主任应该有单独的联络方式,现在就去联络。要是验证了的话,你就再回来,我在那边的茶摊儿等着你。” 说完贺远就走回茶摊儿。 杨守国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 说真的,在贺远说出暗号和做出配套的动作后,他就应该相信的。但看到贺远的年龄,他就又有些迟疑。在北平站遭受毁灭性打击的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失误都不能有。 验证就验证。 杨守国开始收摊儿,然后便很自然的离开了鸡毛胡同巷口。 “站长,要不要跟着他?”陶宗低声问道。 “不用。” 贺远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那可是毛主任给的暗子,要是连他都背叛的话,那毛主任的脸往哪里放?所以说咱们就等着吧,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多事之秋,谨慎点没错。” “是!” 陶宗这才安静下来,只是看向杨守国的背影时,心底泛起一抹冷意。好一个暗子,在贺远都做出对应的暗号和手势后还这么不信任,你这已经是在挑衅贺远了。也就现在是多事之秋,要不然的话,就冲这点就能够治你个大不敬。 也就是十来分钟的工夫,杨守国便回来了。只是和刚才的怀疑相比,此时的他再看向贺远的时候,眼中已经多出些许钦佩。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年轻的贺远,凭借的竟然不是后台背景走到这个位置,而是靠着真刀真枪打下来的功绩晋升的。 就贺远的功绩,自己是望尘莫及。 自己还敢怀疑人家,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所以再次面对贺远的时候,杨守国的神情已经变得很恭敬。他走到茶桌边沉声说道:“站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糊涂!” 贺远还没有说话,陶宗却是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茶摊老板,然后冲着杨守国恼怒的低声喝道:“你这样的人还是暗子,还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你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喊出来站长?你就不怕这个茶摊老板去告密吗?” 说到这里,陶宗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他想要杀死茶摊老板。 “我!” “陶宗,没事的。” 没有给杨守国说话的机会,贺远便打断了他,然后冲着陶宗微微摇头后,忽然看向了茶摊老板,点点头说道:“辛苦了,这段时间和邮差搭档应该也很难吧?不过咱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在来之前,这里还要麻烦你继续盯着。” “是,站长。” 茶摊老板在微愣过后,情绪激动的点着头。 看到这个陶宗傻眼了。 赵凤婵也当场愣住。 就连暗子杨守国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什么意思?难道说贺远在过来前已经看出来茶摊老板的身份?可不对啊,这个茶摊老板是最近刚调过来的,这事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给毛主任汇报,所以贺远没有道理知道的。 那问题来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守国懵逼了。 “杨守国,前面带路吧。”贺远平静的说道,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总不能跟杨守国说,我会认出来这位完全是因为火眼金睛。要不是认出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这家茶摊? 作为上位者,该神秘的时候就该神秘。 “是。” 鸡毛胡同最深处的一座民居。 这里就是杨守国的家,也是他作为暗子在北平城的据点。当贺远三个人走进来后,杨守国就神情恭敬的说道:“贺站长,刚才的事情请您谅解,非常时期我必须小心谨慎。” “应该的,那现在你相信我了吧?”贺远微笑着问道。 “是,我已经亲自向毛主任求证过了。”杨守国沉声道。 “说说你知道的情报吧。”贺远摆摆手没有纠结这事,开门见山的问道。 而杨守国张口说出的第一件事就让贺远当场愣住。 “贺站长,房博长站长牺牲了。” “什么?” 贺远吃惊的看过来。 “不是说房站长一直藏得很好吗?怎么好好的会牺牲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杨守国很快就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说了出来,其实他知道的也有限,只是知道房博长在被李师银围住后主动引爆了炸弹,这事发生的时候那么大的动静是惊动了很多人的,李师银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所以杨守国才知道这事。 “该死的李师银。” 贺远眼底闪烁着冰冷寒彻的精光,暗暗攥紧拳头后冲着杨守国冷声说道:“你知道李师银在哪儿吗?” “贺站长,您想要做什么?” “清理门户!” 第446章 要死就让他死在大街上 刚一来就要清理门户! 虽说以代老板的性格,军统内部出了叛徒,必然是要家法行事的,但贺远这话还是给了杨守国不小的震动。 “站长,像李师银那种叛变的党国高级人物,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被日本人安排在了文丞相胡同的治安维持会!” “只不过,那地方是所有汉奸的大本营,而且紧挨着宪兵司令部不远,真的很难下手。这里有我做的地图,您请看。” 杨守国深吸了一口气,起开桌脚下的一块砖头,将情报图铺了开来。 虽然这几年他一直保持静默未被启用,上级也让他不要去做任何情报刺探,但是像这种公开、半公开的信息他还是都收集了的,为的就是等今天这种日子派上用场! 陆军司令部、伪政府维持会、警察局、银行、驻屯军地点…… 其中治安维持会的文丞相胡同,距离陆军司令部所在的铁狮子胡同,直线距离不到四百米,一旁不远还有警察局。 这个距离别说杀进去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敌人包饺子。 “看起来杀进去不太可能了。那暗杀呢?李逆平时喜欢招摇过市吗?”陶宗皱眉摇了摇头,又开口问道。 “喜欢,不过李师银这家伙显然也知道代局长的脾气,这些日子他们出来都是好几辆车跟着,日本人也派了宪兵,很难在路上下手。” 杨守国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贺远沉声说道:“不过站长,要是真想杀他也有办法!我经常给维持会的人修鞋,每次都是做好了给他们送上去,现在手里正好有一批。这几年我也算混了个脸熟,他们不会对我有防备!” “我可以伺机下毒,或者用刀,实在不行就跟这个大叛徒一命换一命……” “不行!现在北平站极度缺人手,你不能去冒险。” 没等杨守国说完,贺远就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像这样仇视汉奸,甚至愿意以命相搏的人是很宝贵的,为了区区一个汉奸牺牲他的性命不值得。 “代局长要的是报复,是处决式的结果。你这样就算杀了李师银,日本人也会弄成是他食物中毒或者其他结果,这不利于打压敌人的锐气。” “所以要杀,就必须光明正大的弄死他!就像当年我们刺杀王克敏一样,要死就让他死在大街上,死在鬼子都没法狡辩的地方。” 贺远大手一挥,一副英雄气派当即看得杨守国等人心头一震。 对啊,真说起来贺远才是军统在北平的老资格,当年大汉奸王克敏就是被他当街打成重伤的! 这么看起来,自己果然还是资历太浅,只想着杀人了事,却没能想到如何杀人才最有用。 “对了,不是还有个情报科长周耀金么?他也牺牲了吗?”贺远又看向杨守国问道。 这个人对他来说可太重要了,不仅是北平站的最后一根独苗,作为情报科长,应该还有一些暗线尚未被敌人破获,说不定就能给自己很大的帮助! “周科长应该还活着,因为日本人这些日子还在搜城。不过我们这个站点是绝密,只有房站长知道。”杨守国摇了摇头说道。 而听到这话的赵凤婵当即面色一变:“贺远,看来我们得抓紧了,现在日本人封城,周耀金肯定出不去。一旦他被抓的话,情况就真难办了!” 难办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周耀金会说出什么,毕竟北平站都已经没了,他一个情报科长知道的东西,绝不会比李师银多。 关键的,是电台! 他们完全没法把电台带进北平,毛人凤说的也是进北平后赶紧找到周耀金,他们情报科还有两部电台。 要是没有电台,自己和贺远就真成了聋哑人,是没法和上级取得联系接收指令的! “嗯,这个我知道。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等下再去把其他几个孤立站点的人聚集起来再说。” “这么久没回北平,我可太想全聚德的烤鸭子了。” 贺远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程度,不过在他心里也早就有了计较,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很快,一行四人就到了前门大街,而在路上杨守国也给贺远说明了一下目前北平城的情况。 自从鬼子进城开始,往日的风华北平就不见了,这些畜生从各个角度都在折磨奴役华夏人。 不仅煤炭、棉花等重要资源被掠夺,导致去年冬天北平冻死不少人,甚至就连粮食也被弄成了配给制。 日本人吃的都是大米白面,汉奸还能吃上糙米玉米面。 而轮到老百姓,就只能吃混了锯末、沙子的混合面。身体差一点的人能直接把肠子给堵死! 但这还不算最畜生的,鬼子为了彻底让华夏人失去反抗能力和斗志,竟然在北平城里开了上千家的大烟馆! 哪怕是这最繁华的前门大街,从全聚德楼上往下看去,左右都有不少的“白面房子”。 按照杨守国的说法,这就是一种小的大烟馆,服务对象就是像拉洋车、扛包、做小买卖的普通人。 而有点钱的都在东单苏州胡同。 在那地方只要你有钱,或者有日本人赏识,甚至还能玩到日本艺伎。 “这帮畜生!要是让他们落到我手里,我非得把从曾老那学来的本事全用在他们身上!” 进了全聚德的包间,陶宗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气得脸都要歪了。 他之前一直都在国党的地盘上,虽然也听过日本人的暴行,但大多都是战争当中的事。 真是没想到过,在已经占领的地盘上,鬼子还是如此丧尽天良! “陶宗,控制好你的情绪。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北平的老百姓不做亡国奴的。” 贺远一脸冷漠的看了陶宗一眼,陶宗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连忙低下了头。 贺远何尝不知道日本人有多畜生,外面远处那些冒烟的地方看起来是工厂,可实际上全都是产大烟的地方! 就这些,自己必须要给他们全毁了!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踩楼梯的声音,全聚德的跑堂小二走了进来。 可就在众人要点菜的时候,小二的一句话当即让贺远几人瞬时间汗毛矗立,冷汗更是直冒额头! 第447章 周耀金的下落 “好嘞几位客官!打扰一下,请问您几位是从重庆来的吗?”店小二将肩膀上的抹布拿了下来,看似随意的问道。 可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好像个炸雷一样瞬间响了! 怎么回事?自己几人可都是专业的特工,不说能模仿全国各地所有方言,但也能做到说话毫无口音。 面前这店小二怎么会问出这种话,难不成他也是军统的人? 可军统暗线就算接头也不会这么做啊! 赵凤婵看贺远还在把玩着杯子,一副淡然的模样,便主动对着店小二笑道:“不是,我们是从湖北来的。怎么了小二哥,难道我老公他长得像耙耳朵吗?呵呵。” 有了之前在上海的经历,现在赵凤婵演贺远的夫人简直信手拈来,说着话还在贺远肩膀上拍了一下,自然得就像是真正的老夫老妻一样。 可说着话的同时,她的手也摸向了旗袍下面的大腿根。 在那里她放了一枚钢针,只要情况不对,随时都可以把面前的人杀死! “不是不是!客人误会了,是我们老板,他说最近可能有一对年轻夫妻来我们全聚德吃饭,说让我遇见了问一下,如果是从重庆来的客人,就告诉他一声。” “但几位既然是从湖北来的,那全怪小的多嘴了。” 店小二说着话在自己嘴巴上扇了一下,问完几人要吃什么后就下去了。 “老板!咱们该不会是行踪暴露了吧?上次井上日昭那家伙就说过,他们在成都还有高级内线,他被抓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西尾寿造的耳朵里!” 陶宗在小二离开的一瞬间就凑到了贺远耳旁,虽然贺远告诉过他很多次,在外面不要提军统的事,但现在这情况在他看来已经非常严重了! 日军对出入城的管制比重庆还严,哪怕走漏的消息只有夫妻二人这一个简单的身份,甚至于哪怕这个事情来源并非日谍。 但只要有传闻说最近有一对入城的夫妻身份可疑,站长和赵凤婵就很可能有危险! “你着什么急?他问我们是不是从重庆来的,和成都的日谍有什么关系?” 贺远看着一脸惊疑不定的众人,微微一抬手示意陶宗安心,又看向赵凤婵道:“咱们来北平的事,其实除了军统内部之外,在外部还有一个人知道,我想全聚德的老板就是那条线上的。” “是贺红鸾吧?我也听说过她和你,以及徐处长的关系。要是她的话,这店小二问我们从重庆来也说得通了。” 赵凤婵黛眉一挑,瞬间明白了贺远的意思。 贺远上次跟贺红鸾见面还是他去重庆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所以对方知道他要来北平。 但至于什么时候来,怎么来,从哪里来,这种保密信息贺红鸾是不太可能知道的,最多也就是通过人脉打听下成都站有什么人离开了,然后推出这么个结果,再让自己的人来照顾贺远。 想到这一点,赵凤婵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当即笑道:“那这也算个好事了,借着全聚德的势力,咱们打听消息更方便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那位老板?吃完饭吗?” “不,我不打算见他,等下吃完咱们就走。” 贺远摇了摇头,起码现在他还不打算和贺红鸾的人接触。 这一是人情债不好欠,其次现在自己根本什么身份都没有,贸然接触就算对面肯帮忙,也必然小瞧自己,只是看在贺红鸾的面子上。 贺远对此没多说,赵凤婵几人也没多问。 下午三点,北平剩余所有的军统人员都被召集到了鼓楼旁边的一个茶社,这里是其中一人经营的秘密据点。 七男四女,算上杨守国和茶摊的老宋,这昔日的大站,就剩下十三人了。 但人少未必就气短! 在听完贺远转述的代力命令后,气氛瞬间群情激奋了起来。 “贺站长,您说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老站长待我不薄,只要能为他报仇,我死都愿意!” “诛杀李逆!此贼不死,我寝食难安!” 贺远看着这几个人,心里倒是挺满意的,因为他们个个脑袋上都顶着绿框,这在军统里可是极其罕见的。 看来敌占区的残酷重新唤起了他们身为华夏人的良知,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很好!大家还没失去血性,这让我很欣慰。不过事情还要一步一步的来。” “我贺远以副站长身份宣布,现在军统北平站正式重建!陶宗暂任行动队队长,杨守国为一队队长,韩明和宋雪为队员。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死死盯住李师银和郑永成!” “宋濂,你暂任后勤处负责人,接下来会陆续有人员和资金到达,你要负责好这一切,让大家过得好一点,明白么?” 贺远说到这里眼神示意了赵凤婵一下,后者心领神会,从包里取出了一沓美钞递了过去。 这次出来身上实在没法多带东西,所以贺远就专门兑换了几千价值最高的美钞。 哪怕在日本人的地盘上,现在太平洋战争还没爆发,这也是最好用的票子。 “请站长放心,我肯定会做好您交代的任务!不过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重选一个地址作为本部?不然人员都分散在外面,也多有不便,还容易引起日伪怀疑。”宋濂收起了那叠钞票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会亲自安排。” “此外,周耀金下落不明,情报科暂时由我本人掌管。张扬、孙淼,你们两个等下跟着我走。” 贺远说着话又点了下旁边的两个人,这是他第一眼就选好的,金手指提示都是心思缜密的人。 “其余人还有话要说么?如果没有异议,那就三天后这个时间,还在这里碰面。” 贺远说完话就准备走人,现在敌人还没意识到他的存在,趁着这段时间,他还可以做不少事。 只是,就在他起身的这时,一旁有人突然开口了。 “报告站长!我觉得我可能知道周科长在什么地方!” 第448章 皇军不会亏待我们的 华灯初上,交道口南大街的兴隆茶庄内人声鼎沸,吆喝声与叫好声甚至比白天还要繁华。 这是老北平城的特色,茶馆作为上档次的地方不只是卖茶叶,还会邀请评书、京剧艺人上台表演。 而随着日本人占据北平,这茶馆内甚至还有了日本歌舞伎表演。 虽然说着是日中亲善,让老百姓也能和皇军享受到同样的待遇,可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在洗脑北平的有钱人,让他们打心眼里对倭寇文化产生爱慕乃至向往。 贺远、陶宗、杨守国和张寿四人坐在靠栏杆的雅座上,目不斜视的盯着下面。 赵凤婵倒不是不想来,可贺远以她太漂亮,这里鬼子汉奸太多,容易起冲突为理由给拒绝了。 当然真正的原因贺远没说,那就是他对贺红鸾虽然相信,但对方所联系的人就真的可靠么? 除非必要,不然暂时还是不要和赵凤婵一起外出的好,不说这个理由也是为了让手下人都安心。 “张寿,你说周耀金很可能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依据吗?”贺远淡淡开口道,目中带着一丝怀疑。 下面的人除了伙计是有黄有绿有白之外,其余的脑袋顶上全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色,除了鬼子那就是汉奸! 按照军统的条例,这时候周耀金应当尽量潜伏下来,怎么会跑到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地方呢? “站长,周耀金虽然不可能来,但是郑永成那家伙可是经常来这里的!” “郑永成?详细说说。”贺远来了精神。 “好的站长,您看到下面左前方的座位没有?那就是郑永成的专属位置!”张寿伸手一指下面靠近前台的一张桌子。 “我之前曾奉房站长密令秘密监督站内高层,就曾发现郑永成经常来这家日本人经营的茶馆,还有自己的专属雅座。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房站长也就让我继续监视。” “后来偶然间我发现周科长也在跟踪郑永成,那么按照周科长和房站长情同父子的师生关系,我认定他肯定会报仇!” “李师银这家伙非常小心,但郑永成嚣张得很,经常就带几个人还来这里潇洒。我想周科长报复的话也会先拿他开刀!” 张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见解全部说了出来,然后就一脸紧张的看向了贺远。 这是他这些日子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的结论,自认可能性非常高。 只不过面前这位可是破获过不知多少大案要案的贺远上校,他心里难免会有害怕。 而也就在张寿话音落下,贺远要开口还没开的时候,下面进来人了。 为首的是一个腰间挎着盒子炮,嘴里叼着大雪茄的中年男人,一副典型汉奸嚣张做派,身后还跟着三个碎催。 北平治安维持会行动处长 郑永成 生命值:96\/98 国党叛徒 贪慕虚荣 阴狠毒辣 一条大大的红条呈现在贺远面前,这绝对是铁杆的大汉奸,心里对叛国投敌,杀害同袍没有一点愧疚之情。 “来了!站长,这家伙就是郑永成!”张寿立刻低声道。 贺远点头起身道:“嗯,张寿,杨守国,你们去外面看一下附近还有没有日伪汉奸。陶宗跟我下去会一会他。” 啊?难道不应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周耀金出现和他取得联络吗? 现在主动和郑永成接触,周耀金哪怕来了也会生疑心,这岂不本末倒置? 张寿心中顿时冒起了一百个疑问,可他没敢说。 军统对外可以没大没小,中校就敢抓你少将,拷打最高层之外的所有高官。 可内部的大小尊卑观念还是很重的,一个准尉敢质疑站长的命令?那是不要命了。 “老板,您是打算接近郑永成,然后借助他再和李师银搭上线吗?” 陶宗跟在贺远身边,看着贺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试探着问道。 “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去买一些礼品……” “你觉得李师银会傻到在这种时候,随便接触外界的人么?而且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周耀金。” 贺远侧目看了陶宗一眼,神色中闪过一丝阴冷。 “像郑永成这种蠢货,能上位完全靠的是出卖同袍弟兄,这种人压根就没有任何价值。” “我接触他,是为了给代局长一个开门红,直接杀了他。” 贺远带着满心震惊的陶宗逐渐靠近了过去。 而坐在前面的郑永成此刻心情还不错,因为就在刚刚,他拿着李师银给的资料,又端了红党的一个交通站。 虽然是在四九城外的,电台也没有,但日本人还是奖励了他五根二两的小黄鱼。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再去买上一批烟土,然后靠着走私渠道,偷偷的再卖给国党内部的人赚上一笔。 别问叛徒为什么还能和国党人做交易。 军统的人叛变,干中统什么事?和军部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钱赚,有功劳拿,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邱枫,这三根你等下给李站长送过去,就说请他老人家放心的和皇军好好配合,皇军待咱们不薄,以后的钱只多不少。” “好的处长,可是您不亲自去一趟吗?我就是个小课长,皇军未必让我进院啊。”邱枫一脸贪婪的收下了那三根金条,谄媚说道。 作为帮着日本人一连端了国党十几个联络站,杀死俘虏近百人的“功臣”,他现在也是行动课的总课长了,相当于军统的科长,手下掌握着几十人。 “我就不去了,今晚德川太君约我去共赏艺伎,你就代劳一趟吧。”郑永成飞了飞眉毛,露出了一个玩味笑容。 还是给日本人办事好啊!那日本艺伎的功夫,就是比那些窑姐强! 又喝了两口茶,扔下两块大洋后,郑永成就带着两个手下出去了。 可就在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手上的感觉让他一愣。 “怎么回事?你们刚才没锁车门吗?” 郑永成疑惑的转头发问。 但这脑袋都没等他转过来,身后就有人一脚把他踹进了车里面! 早在后座等着的人一把勒住了郑永成的脖子,后上来的人掏枪就顶在了他裤裆上。 “别动,再动一下让你鸡飞蛋打。” 第449章 丫挺的三爷 “好汉爷好汉爷!有话咱好说!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千万别动手!” 听到要给自己弄成太监,郑永成当即就慌了。 “少废话,今晚你出来还带了什么人?有谁知道你来这里。”戴着黑色面罩的陶宗冷声质问道。 也就在这同时,那两个手下被扔进了后备箱。 郑永成能看到,他们俩人的脖子都已经被扭断了。 “没,没有其他人了!我这次出来也没告诉过其他人!几位好汉爷,敢问你们到底是哪个势力的?”郑永成心头一动留了个心眼,连忙开口再问道。 “没人知道?那之前走的那个人是谁?我看你还把几根金条给他了,你似乎不太老实啊。” “开车,换个地方咱们再和郑处长好好聊聊,反正咱们就时间多。” 贺远直接对杨守国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刻轻车熟路的发动了车子。 杨守国对北平城的地形路况极其熟悉,再加上这可是维持会的牌子,一般的巡逻队也不会犯蠢上来检查。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东城墙根下,在给了郑永成一闷棍后,几人将他装进麻袋里又返回了鸡毛胡同。 扒干净衣服,蒙上眼睛之后,陶宗这才一盆凉水泼醒了郑永成。 “说吧,那人到底是去做什么的,你老实交代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贺远一边把玩着从郑永成身上搜到的金条一边问道。 “破获红党联络站,日本人奖赏的金条。” 靠着空间闪现,贺远已经知道了金条的来历。那么很显然,中途离开的人应该是去给他办事了。 也就是当时还没摸清外面情况,自己并没有下令让杨守国和张寿把那人抓起来,也没让他们贸然跟踪。 毕竟这是在敌占区,未知的风险太多了,不能像在成都时那样大手大脚的。 “日本人赏给你的金条,你到手就给别人一半多,应该不是没缘由的吧?”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郑永成听到这话瞬间激动了起来,虽然戴着眼罩,但他也一直没停下思考着到底是谁绑的自己。 原本看这些人出手狠辣直接杀人,还以为是军统的。 但对方居然知道日本人赏给自己金条的事,那就不太可能是重庆方面的了! “你有提问的资格吗?去,教训他一下。” 贺远直接冲陶宗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点头。 “是!” “我们老大问你问题就赶紧说!黄肯子到底哪儿去了?!” 贺远嘱咐过暂时不要说出身份,陶宗也就拿出了土匪的范。 没等话音落下,那四十三码的硬底大皮鞋就直接招呼在了郑永成的肚子、肋侧、大腿根等人身上最柔弱的地方。 “啊!别打了好汉爷!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那些黄鱼我都送给我老大李师银了!” “停。” 贺远一招手,径直走到了郑永成身边,抄起匕首就抵在了他鼻子上。 “是那个刚给日本人当差的李师银吗?你给他金条做什么?老实交代,敢撒谎一个字老子割了你鼻子。” “不敢不敢!是他给我情报让我抓了红党的人,这金条是日本人赏的,那我肯定要给他一些回扣啊!” “我们李站长说了,日本人也未必靠得住,所以他打算靠出卖情报捞资本,然后情况一不好就移民日本国去。我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郑永成说着话,一股尿骚味突然在房间里扩散了开来。 看起来,这不像是谎话了。 在吩咐杨守国和张寿看管好郑永成后,贺远和陶宗就走出了杂物间。 “站长,现在怎么办?既然那人是给李师银送金条过去的,肯定会回来找郑永成。” “现在咱们给他抓了,他们必然心生防范啊!”陶宗一脸担忧,忍不住捶了下手。 原本设想是抓了郑永成,然后逼迫他将李师银给引出来伏诛,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虽说抓了郑永成也算大功一件,可代局长要的是李师银的脑袋。 事到如今,也只能期盼自己的站长还有妙计了。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觉,你们好好审一下他,明天我看报告。” 贺远看陶宗在盯着自己,顿时摇了摇头就往房间走去。 “好的站长,那问完了之后,他这人怎么办?” “这还需要我教你么?直接弄死,然后找个显眼的地方吊起来,在他身上铺块白布,上面就写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 话说到这里,贺远的目光微眯,其中闪过一丝玩味:“我还指望靠他把周耀金钓出来,你可得给我抓紧了。” …… 次日清晨,整个北平城炸锅了! 虽然大部分人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听说前门大街吊死了个汉奸,然后日本人就疯了一样的到处搜查抓人。 毋庸置疑,这肯定是死了个大汉奸!又怎么能不让北平城的老百姓们高兴呢? 就连拉洋车的王三,在听完工友的描述后,也是一把将窝头塞进嘴里,起身拍着大腿道:“杀得好!这帮乌龟王八蛋,就他妈一天到晚知道欺负咱华夏人,早就该给他们都弄死了!” “就是可惜这帮英雄不懂杀人,要是请三爷我过去,不给这孙子卸成八瓣还得让他能说话求饶,那就算三爷我当年白在菜市口杀了十年人了!” 看着王三这副模样,一众车夫都是笑而不语。 就你?王三?还菜市口杀人呢? 丫挺的就是个杂役,给刽子手递刀的玩意,吹得还真像回事似的。 “是么师傅,你还有这门杀人的绝学呢?那怎么不上战场打鬼子,反倒在这拉洋车了?”贺远一屁股坐在了这王三的洋车座上,挑了挑墨镜淡笑问道。 北平车夫王三生命值:79\/90 曾任晚清顺天府杂役职 心性不坏,喜欢吹牛 不坏这个词可太有意思了,今天自己就坐这辆车了。 “哎呦,爷,没看到您在车上,您去哪儿啊?”看到来了买卖,王三当即换了一副谄媚嘴脸,低头哈腰问道。 “去前门大街六必居买点腌菜。五毛钱,走吗?” 第450章 买命的钱 “哎呦!太能走了爷!您真是疼呵咱,其实也就两毛钱的道,您看看您还给法币……” 看着贺远递过来印着中央银行的钞票,王三那双小眼睛当即瞪大了,似是生怕贺远反悔一样,一手前一手后抬起洋车就跑了出去。 人在前面拉的洋车和从后面推的推车不一样,如果两只手平行着抓很容易往后翻,俗称叫打天秤。 而像王三这样的老手,一前一后拉着,跑得飞快车也不晃,这就足以见功夫。 “王三,你对前门这一块熟悉么?要是外来打工的穷人最常住在哪里,我说的是没有良民证的那种。我想找几个便宜工人。”贺远看着前门街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但他的目光其实一直停留在左边的门楼子下面,那里还有几个人正在清理满是凝固血污的地面,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围观。 陶宗这小子还挺会挑地方的,太阳一升起来,首先照到的就是那西面城墙。 “爷,您问这个算问对人了。这四九城里没良民证的人不多,但有的基本就都在我们车行那边,那里满是大通铺店,一个月才八毛钱。” “您要找什么样的?要不我替您跑一趟找找?” 王三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冲着贺远笑,小模样就差把想挣钱三个字写脸上了。 “是么,那今天两块大洋,我把你这辆车包了吧。等下我去马家老铺吃口点心,然后咱们就去。” 贺远扔出了两枚大洋给王三,目光也从围观人群中收了回来。 这里的人实在太密集了,从平地不好看清楚什么情况,而且还有几个红框的特务在里面,也不方便进去。 倒不如先和陶宗他们汇合,听听他的汇报。 得了两块大洋的王三自然跑得更卖力,要知道哪怕在北平城没被占领之前,他都赚不到这么多。 赶上给大户人家跑包月的活,那撑死也就七八块大洋,哪里能一天赚两块。 “怎么样,日本人有什么反应吗?”贺远上了月盛斋马家老铺的三楼,坐到桌子边顺手拿起一条鸡腿,边吃边问道。 月盛斋是打乾隆年间就存在的回回老字号,点心熟食是一绝,当初那也是轮值御膳房的买卖。 哪怕到了现在,店家也很有资本和人脉,所以贺远把观测地点选在了这里,多少能避免一些日本人的打扰。 “站长!日本人的反应太激烈了,您这是来晚了没看见啊,服部九藏那老贼过来一看见尸体就发了飙,把周围那些特高课特务挨个抽了一个大嘴巴呢!” 陶宗看到贺远过来本想起身,在眼神示意下这才坐好,强压着兴奋点头道。 杨守国和张寿虽然没说话,但二人脸上的笑意也很是难掩。 报仇了! 虽然只是杀了一个从犯,但也是给特高课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小日本鬼子,爱国义士是杀不完的! 今日郑永成之下场,就是尔等来日诸象! “很好,敌人的气焰已被打压,接下来他们理当会疯狂的进行反扑。你们收队吧,在后天聚集之前,不要再有任何动作。” 贺远点点头,这话是对杨守国和张寿说的。 “是!站长,那周科长那边怎么办?是卑职无能,盯了一个上午也没发现他来这边。”张寿起身又低声道,脸上带了一丝难堪之色。 这里应该只有他见过周耀金这两年的模样,更主动和贺站长请了缨,但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这个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去就是,剩下的我会另做安排。” 贺远冲着张寿摆摆手,目光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下窗户外面。 刚才在下面是看不清,但到了上面视野就很清晰了。 那道身影虽然一闪而过,但去的方向正是东城区,应该就是王三所说的地方了。 周耀金在明面的身份肯定都被李师银给曝光,没有身份的他除了大通铺又还能去哪儿呢? “陶宗,我先下去了,你等五分钟再下去,我们在城东的诚友车行碰面。记得绝对不要有尾巴。” 贺远拿起礼帽又戴上了墨镜,整个人俨然就是南洋商人的模板。 “明白,老板您先请。” 陶宗点点头,目中闪过一丝机敏。 他当然明白贺远的意思,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爷,您吃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吗。” 正蹲在门口抽烟的王三立刻迎了上来,手里赫然拿着的是一包老刀牌。 这烟一盒只有十根,售价法币三毛五,是绝对的高端货。 从这一点贺远就能看出,这王三绝对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从不想未来的人。 “王三,你才挣多少钱就抽上老刀牌了?该不会天天有人像我一样两块大洋包你的洋车吧?” “嘿嘿,爷,咱这不是尝个鲜嘛,以前这烟我也就抽过烟屁股。要是天天有爷您这样的好心人,那我得美死!” 王三呵呵一笑,连忙拿手巾拍了下座位上的尘土,请着贺远上去了。 “我倒也不是不能包你,不过这就得看你表现了,先去你们车行那边吧。” 贺远满意的点点头上了车,他倒是真动了把王三包下来的心思。 北平不比成都重庆,到处都有危险,贺远想的也是以后要尽量减少内部人员集合出动,这样哪怕出了事也不会泄露太多。 至于一些苦力、司机之类的差事,可以适当的发展一些外线来做。 而王三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人,以后每天跟在自己身边,倒也算一种掩护了。 毕竟谁能想到堂堂军统北平站的副站长,会招揽这种吹牛皮都不打草稿的人做手下呢? “爷,这就是我们车行了,那边一排都是大通铺,您想找什么样的人呢?” “你就在这里守着,有人来找就带他进来,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又扔给王三一块大洋,贺远迈步走进了这哪怕开着窗户都臭气熏天的通铺店里。 而就在贺远一间一间搜查着的同时。 在某一个房间内,一个黑衣男人目光扫视一通,最后落定在了一个坐在墙角提着酒瓶,臭衣烂裳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看到有人走来,只是抬了下眼皮就又闭上了眼,混沌的瞎甩起了酒瓶子。 “干……干什么呃?!店钱老子都给过了!” “是,住店的钱你给了。可是周耀金,买命的钱你出了吗?” 第451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邱枫现在衣服里浑身是伤,但他整个人很振奋! 虽然郑永成的死和他没关系,昨晚哪怕他留在那估计也是和其他人一个下场。 可服部九藏会听他解释么?李师银就不需要找个人背黑锅了么? 在立下军令状保证一定会找到杀死郑永成的人之后,他连身上的伤都来不及治,就火速伪装后混入了围观人群里面。 果不其然!就被他发现了伪装过的周耀金! “邱枫,当年你是我一手带进军统的,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父母么?!” 周耀金也知道继续伪装下去没有意义了,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他像孩子一样对待的人,目中神情复杂。 如果是别人他还可以装疯卖傻一下试试,但邱枫跟在他身边已有八年,再怎么样也骗不了的。 这全都怪自己疏忽大意了,听到郑永成死亡的消息就忍不住过去看,完全没注意到邱枫居然在人群里面,而且还叛变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科长,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样一不是黄埔出身,二也没其他关系的人想出头是多么难!投靠日本人难道不好么?!” 看着曾经待自己如同亲生儿子一样的周耀金,现在正用一种失望的目光盯着自己,邱枫心头瞬间羞愤交加,低声咆哮了起来。 “少废话,你这个汉奸走狗叛国贼!我也不期望你能放过我,但你如果念一点昔日旧情,现在就给我一枪吧!” “呵呵,想死?没那么容易!我知道你手里还有电台,这可是我跟皇军邀功的资本!给我老老实实站起来,乱动一下我就打断你双腿!” 邱枫狞笑一声,上衣兜里的手挑了挑,能看出里面握了一把枪。 这里毕竟是日本人都不怎么想来的地方,怕被周耀金注意到他也没带其他手下,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的好。 “死了这条心吧,你们就是把我抽筋扒皮,我也不会说出电台位置的。” 周耀金冷哼着站了起来,神态中满是傲然。 房站长,学生没有给您丢人,马上学生就来追随您了! “走啊?你不用等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凡我还有手下,你也没可能跟到这里来。” 看着维持着一个表情仍然站在那的邱枫,周耀金一脸疑惑。 可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邱枫整个人竟然直挺挺的朝他倒了过来! 周耀金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邱枫的胸口摸到了一个尖锐又湿润的物体。 低头去看,原来是一根改锥不知何时穿透了邱枫的心脏! “哎呀老邱啊,你这喝多了就别出来瞎逛了呗。那你在这歇着吧,我跟老周出去透个气!” 贺远在这时说笑着从后面闪身出来,也拖着邱枫把他放到了地上,又从旁边扯来一块麻布盖在了上面。 一下直接贯穿心脏,只要改锥不拔出来,这血起码要等半个小时才会流一地。 来人是个绝顶的暗杀高手! “这位先生,你是?” 看着面前一身短打的年轻人,周耀金瞬时惊疑不定了起来。 “是雨农老板让我来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贺远淡淡说了一句,随即转身便走。 雨农?那不是代局长的字么?难道是重庆方面派人来救我了?! 周耀金心头惊喜交加,立刻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贺远先是走进一条小巷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外套墨镜穿戴上,这才又敲了个响指。 陶宗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墙上,引得周耀金一惊。 “别慌,他也是我们的人,你先跟着他走,等回到本部我会解答你的问题,同时还有些事要问你。” “现在日本人应该就在周围搜索,咱们分开走,你带他回杨守国那里。” 贺远抬手示意二人都别说话,吩咐完之后就立刻出去上了王三的车。 人既然已经救到,那其他的事就不急于这一时。 自己可是在通铺店里看到了好几个顶着假名字的红色血条,这足以证明日本人对邱枫这些汉奸还是有所隐瞒的,这里也有他们的特务! “爷,您没找着合适的吗?要不去我们车行问问孙二爷怎么样?他是这片的地头蛇,什么都清楚。” 看着走出来的贺远低着脑袋不停摇头叹息,王三殷勤的开口问道。 这位不知道名的爷可说干好了包自己的月,那就等于是我王三的亲爹,可得伺候好了! “王三,你从今往后就给我拉包月的活吧,一个月三十块大洋,干不干?”贺远没有回王三,而是反口问道。 王三听到这话当即眼珠子一瞪:“干!干啊我的爷!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啊?您这钱给得太多了,别说拉车,就是卖命我王三也给您干!” 三十块钱!就是巡捕房那帮孙子不捞黑钱也赚不到这么多吧?! “好,那你先把我送去鼓楼,回来再收拾你自己的东西然后搬过去,这是定金。赶紧走吧。” 又拿出十块大洋交给王三,贺远挥手便让他拉起了车。 贺远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和陶宗二人分开后他就觉得很不对劲! 怎么回事?我也没发现有特务跟着我,为什么就是觉得被人盯上了? 哪怕已经上了路,贺远还是不时的左右回头张望,来自特务的第六感很明确的在告诉他,有人正在盯着! 这个时候不能回鸡毛胡同了,哪怕是万一的可能性都必须避免。 去鼓楼的据点,那里现在应该没人,如果跟着自己的人真是特务,就只好舍弃一个据点来做掉他了! 在鼓楼茶馆门口和王三分别后,贺远进屋要了杯茶就准备上楼,同时从空间里悄悄调出一把上着消音器的掌心雷藏在手里,又调出两把勃朗宁大威力别在腰间。 可上楼后贺远刚进入包间,就惊讶的发现屋子里早已有人在等着他了! “贺站长,没想到你的机敏程度这么高,我们的人才刚追上你,你就发现了。” “还行吧,你的人其实藏得挺不错,但我们做特务的都有直觉,他瞒不了这个。” 贺远径直坐到了桌子对面,看着对面那张秀美的俏脸淡笑道:“东方同志,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 第452章 中统不比鬼子强 没错,此刻坐在贺远面前的人,正是马静雯! 当初在成都分别的时候她就说过,上级已经同意继续让她做自己的联络员了。 只不过当时马静雯还在警备司令部,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这速度都快到了自己还没机会去西郊书店碰头。 其实贺远刚来就想去收获书店接头,但奈何日本人的审查巡逻太严格,暂时很难动身。 “很惊讶吧?其实我也是刚来的,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你见面,纯粹是郑永成死的事太惊人了,我就跑过来看了一眼,心里当时就觉得这事是你做的!” “怎么样,我是不是猜对了?” 马静雯俏皮的笑了笑,用一种很是期待的目光盯着贺远,似是想从他眼中看到什么一样。 “是我带队做的,这还只是第一步,你手里有电台么?”贺远神色不动,点头后反问道。 要是有马静雯在的话就能说得通了,毕竟她很熟悉自己。刚才自己还都怀疑是不是伪装技术退步了,这都能被人发现。 “有啊,是要我帮忙把这些消息发出去吗?没问题,我们城外的电台很安全。” “小李,你进来……” 马静雯还以为贺远是准备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当即要对外面开口。 可这时,贺远却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电台,那就暂时不要用。我这边已经找到电台了,这消息需要我先发出去,你能明白么?” 汉奸叛徒郑永成伏诛,这个消息虽然值得振奋,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消息从红党这边发出,那就侧面代表了红党在北平城的势力仍旧不小,这绝对会被重庆方面的高层在意。 相反,如果是自己这边发出来的话,红党就不会被注意,这也是一种保护了。 马静雯虽然有时候会被感情影响,但脑子还不至于想不明白这一点,当即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咱们汇合的消息告诉上级,然后让他们对北平城里的事都做静默处理。” “我现在的身份是琉璃厂芙蓉斋的老板侄女,那里是司令赵怀更的私产之一,我这次经由上级运作过来,就是要帮他收集古董,然后偷偷运出去……” 马静雯沉声缓缓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贺远也听了个明白。 国党的将领都是这样,别管好坏,能坐上高位的人必然都有自己的产业。 可以说他们发国难财,但大家都在发,你不做也不会得到表彰,只能看别人吃肉喝汤。 “这个身份不错,赵怀更的关系都会给你打掩护。不过这样的话你能待多久?我应该要在北平待很长一段时间了,这边的军统站重建很麻烦。” “那就看我能给赵怀更带来多少利益了,如果能一直给他提供古董的话,芙蓉斋这个好买卖他也不想放弃。这边我会努力,那你那边什么情况?咱们以后明面上该怎么联系?” 马静雯沉声分析了一下,又一脸期待的看向了贺远。 这里不比成都,和贺远见面必须要有一个明面上的正当关系才行。 “我现在的伪装身份是从南洋避灾回来的商人,名字是力元,之后我会给军统这边置办几个产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以生意来往为理由接触。在那之前,还是收获书店。” “鸡毛胡同前巷有个澡堂,后边有个巷子是他们烧锅炉的地方,暂时就在锅炉下面作为咱们的死信箱,如果有事要紧急联系,你就在下面放一块铁片,我看见就会去找你。” 贺远详细的和马静雯商讨了一下日后的接头和情报工作等详细内容,然后二人就急匆匆的分手离开了。 其实贺远也能看出马静雯有心想和他聊点别的,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很快,贺远就独自返回了鸡毛胡同。 “那个人力车夫王三呢,你们给他安排了么?” “安排在了前面的一处空院,还有个自称猴子的人,说是您雇的扛包的,也安排在一个院了。” 陶宗和杨守国连忙迎接了上来解释道,可说完话后两个人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疑惑。 “站长,这两个人这个人可靠吗?” 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这两人的确很普通,那个王三更是一听说自己二人是贺远的手下后,就摆出了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可这毕竟是日占区,没有经过仔细背景调查就吸收过来,多少还是有一些风险啊! “猴子也来了么?没事,这两个人我是作为掩护雇过来的,只是劳力而已。周耀金呢?” 贺远闻言眉头一挑,他当时给侯子峰的交代是跟在自己后面,等遇到事情要交代的时候,再以雇佣长工的身份过来。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和周耀金接触,侯子峰还是等下再见吧。 “周科长在里面,赵科长正在……审讯他呢。” 陶宗侧手一指最里面的厢房,表情稍显得有些怪异。 在整个北平站全暴露的情况下,就你一个人还什么事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 要不是亲自跟着贺远把人救了出来,陶宗都有些怀疑房博长的死跟他有关系! “审讯?没动手吧?你们两个去外面盯着!” 贺远头皮一阵发麻,快步走进了屋子里。 万幸的是贺远进来得及时。 房间里二人还算正常的坐在桌子前面,而赵凤婵刚把一套刀具铺在桌子上,没来得及动手。 “贺远,你回来了。” “嗯,刚在外面转了几圈,确定没尾巴才回来的。” 贺远点了点头,走过去直接把桌子上的刀给收了起来。 “不用这样,周科长对党国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肯定没有叛变。” “多谢这位仁兄信任!不才敢问一句,你们真的是代局长派过来的吗?” 已经卸下伪装的周耀金再次恢复了一副文人做派,起身对着贺远拱了拱手,但目中仍旧带着几分怀疑。 面前这些人是军统的做派不假,可中统的人也对军统情况十分熟悉! 落到中统人手里,不比落在日本人手中强多少! 第453章 汉奸必须死 “把文件给他看一眼。” 贺远冲着赵凤婵示意了下眼神,又开口道:“周科长,听你这意思,这些日子你还接触过中统的人是么?” “抱歉,在确定你们的身份之前,哪怕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 周耀金再次一抱拳,可这次话还没等说完,赵凤婵就把那张代力亲笔签字的手谕放在了他面前。 兹委任军统成都站上校科长贺远,前往北平任北平站副站长之职,重建北平站,诛杀叛徒李逆…… 民国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代力! “贺远?你就是那个起获了整个山城组,亲手抓捕了山城一郎的那个贺英雄?!” 周耀金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 贺远这个大名哪怕他在北平也是知道的,因为代局长之前可是专程把嘉奖的电文都给他们北平站发了一份,让他们所有人都向贺远学习! 现在这位代局长口中的大英雄,也是自己都非常钦佩的人物就站在面前,而且还是来拯救自己,重建整个北平站的! 这让他如何能不动容?! “周科长,不要这么激动。如果你还对我的身份有怀疑,等下你可以自行离开,去发报问一下代局长确认我的身份,这都是没关系的。” 贺远笑着压压手示意周耀金别激动,而看到这一幕的赵凤婵心中不禁也有些得意。 这才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啊,仅仅是一个名头就足以让听到的人全都肃然起敬! “不用了!代局长的亲笔信我看过,这个书写习惯别人是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贺站长,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啊!您一定要为房站长报仇啊!” 周耀金摇了摇头,跟着直接就对着贺远跪了下来! 这绝不是他在新领导面前表忠心,也非他故意矫揉造作。 不在敌占区潜伏,不经历整个站点被彻底毁灭,亲眼看着自己的恩师死在面前的人,是不能理解这种感受的! “快起来周科长!代局长的第一命令就是要诛杀叛徒李逆,昨天我们杀了郑永成只是个开始而已。” 贺远连忙搀扶起了周耀金,又目露严肃道:“不过现在你要告诉我,那两部电台还安全吗?这次我们没有带电台进来,最好是继续使用北平站的。” 自己的空间里面当然有一部电台,不过那是最后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东西。 “有一部还安全!那是我留下来的预备站点,整个北平站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另一部的话……虽然我前几天路过的时候看了一下,那个站点似乎还安全,可我不知道电报员是否被抓或者叛变,所以也就没进去。”周耀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现在有了组织,有了自己人在身旁,他的心也才定了下来。 “有一部能用的就好,麻烦周科长把地址都写出来吧。” 贺远闻言点了点头,打开门把外面的陶宗喊了进来。 “你去按照周科长给的地址把那部安全的电台拿过来,至于另一部暂时让张寿去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站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陶宗应了一声,带上人便直接走了。 与此同时,北平府右街,一家伪装成经济株式会社的特高课特务部内,氛围格外的压抑。 酒桌前,屈膝而坐的服部九藏将一杯清酒送入口中,看着对面的男人冷漠道:“李桑,短短一天的时间,你的手下有四人被杀害,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服部阁下!这一定是重庆或者延安方面的人做下的!我的建议是加大搜城力度,最好是派驻军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查!” 李师银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立刻高声说道,眼睛一直没敢去往服部的脸上看。 果不其然,就在他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服部直接就是抬手一拍桌子! “八嘎呀路!李桑,你滴,对皇军滴不忠诚!”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有很多情报都没有对皇军坦白,甚至皇军给你的赏赐,你还让手下人拿去做了走私生意,给帝国的敌人提供物资!” “请你告诉我,你能坐在这里,和我一样享受着帝国的美食,是因为什么?” “如果你不能给帝国提供服务,还要让帝国的人为你服务,损害皇军的利益,影响北平的经济,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处呢?!” 服部九藏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在了李师银的身上,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一个命令让旁边的士兵将李师银拉下去,交给防疫站的人做实验用。 “抱歉服部阁下!是我有些居功自傲,以为破获了军统北平站就是为皇军尽了力,有些松懈了对手下人的管束!” “如果您还信任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发誓肯定会找到那些与皇军为敌的家伙!而且我还知道北平附近的国党残部与中统组织,我会把他们全抓起来献给帝国!”李师银瞬间站了起来,又是鞠躬又是大声的喊道。 特么的日本鬼子,老子都给你们提供这么多情报了,你们居然还不知足?那美食是你们的?不都是抢我们华夏的吗?!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把中统交出去换自己一命也不算亏,只是没法拿他们的情报来换钱了! “很好,李桑,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不然的话,防疫站那边最近可是缺实验素材了,我看你也不想跟他们接触吧?” 服部九藏一抬手示意李师银坐下喝酒,可口中的话语却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凉。 李师银亲自押送过一批不肯投诚的军统特务去防疫站,那里的景象堪比十八层地狱! “是!请服部阁下放心,我知道他们的一个据点,明天……不,我就不喝了,现在我就带人去端了他们的窝!” 李师银刚要坐下就又起了身,服部九藏也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卫兵,带着他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的贺远就从杨守国口中得到了一个让他目眦欲裂的消息。 第454章 拜码头 “站长!整整三百人!全都被小鬼子扒光了衣服吊在了正南门口!” “里面有两个人我见过,曾经是燕大的学生,听说后来投了三青团。这肯定是李师银做下的!”杨守国双眼带着血丝怒声说道,手指甲都深深的刺入了掌心里。 提着早点进来的宋濂也深深叹了口气:“我也看见了,都是大好年纪的男女烈士,这杀千刀的小鬼子把人挂上去还不算完,又在下面补了几十轮枪,真特么不是人揍的!” “这笔血债一定会让他们偿还的,你们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贺远对着二人招了招手示意冷静,目中又透出一抹精光。 “三青团的人……看来咱们的动作给日本人上了不少压力,李师银肯定是被日本人逼得也没办法了,才这么早就把中统的人给咬了出来。” 三青团是很早期国党成立的组织,常光头自任团长,招揽了党政军各界人士组成了中央委员会,为的就是对标共青团。 而就像军统有自己的外围组织忠义救国军一样,随着抗日战争爆发,中统也需要自己的外围组织,所以就收纳了这个人员混杂,军统压根看不上的三青团作为自己的扩展。 但人员混杂,并不代表他们就不抗日! 实际上到了后来,国党在华北地区的重要抗争力量,就是军统的抗日杀奸团和中统的三青团。 三青团里老牌骨干很多,从这一点来推断,应当就是李师银开始疯狂咬人了。 “报告站长,代局长那边发来回电了!” 一脸疲惫的周耀金匆忙推门进来,将一封电报送到了贺远手上。 电台昨晚就拿了回来,周耀金顺理成章的就做了电讯科长,这一整晚他都在忙着将这边的事情报告上级。 贺远接过电报,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大字。 诛杀李逆,不计代价! “代局长那边是用明文发的电报,这就是在下战书,要让所有势力都知道军统局的锄奸之心。” “各位,你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吧?”贺远扬了扬手里的电报文,目光扫视全场道。 赵凤婵点了点头:“明白,代局长既然说不计代价,那周科长,那条暗线应该能启用了吧?”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目光又都汇聚到了周耀金身上。 他这些日子能避开日本人的搜查,靠的可不只是简单的化妆易容钻贫民窟,毕竟大通铺里都有特高课的特务。 之所以能每次避开,完全是因为他在特高课里有一个很可靠的线人! 这是周耀金昨晚亲口说的,他这些年最大的成就就是发展出了这个能在服部九藏身边转悠的线人。 虽然会有一些风险,但只要这个线人去做,完全能掌握李师银的行动! “好!那我今天就去和他联络一下,他虽然是日本人,但极度厌恶战争,心里只想着赚钱,对付李师银这种汉奸也不会有负担。” 周耀金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了贺远。 “站长,我需要资金,最起码得有十万大洋才能让他张口。” “没问题,中午我会给你二十万。你先去跟他联系一下,告诉他只要跟我们合作,钱要多少有多少。” 贺远当即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就让众人各司其职去了。 而他自己则是来到了旁边的小院里,找上了化名猴子的侯子峰。 “老大!您来了!” 正在练拳的侯子峰立刻迎了过来。 “嗯,王三呢,这院里没外人吧?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王三买早点去了,院里就我一个人。咱们进屋说吧。” 侯子峰让着贺远进了屋坐下,自己则是跑去旁边打开了包袱,从中拿出了一把刀递给贺远。 “老大,那天我跟在你后面进城,您离开茶摊后没多久,我就发现有个家伙跟着你,后来还跟到了这条鸡毛胡同!” “不过当时这家伙看您进院后就走了,我还以为只是个小蟊贼就没多搭理。结果昨天他又出现在了胡同里,我怕生出事端,就直接给他做了!他身上没别的东西,就只有这把刻着张字的匕首。” 侯子峰沉声开口说道,神色比上次在成都杀人还要淡然。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威胁到贺远的安全,在他这里就只有一个死字! “匕首么?不用紧张,看起来咱们应该是被地痞流氓盯上了。不过这初到北平城,不去拜个码头,的确说不过去。” 贺远手里把玩着匕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北平青帮东恶霸张德全手下之刀”,刚才一瞬间,他在空间里看到的是这个信息,一切也就瞬间了然了。 早在之前刺杀王克敏的时候,前身就曾了解过这些家伙,都是北平城地头上有名的恶霸流氓。 早些年这些家伙还讲点帮派规矩,但现在日本人占了城,就算没投奔日本人当汉奸的那些,做事也都无所不用其极了。 “是力爷来了吗?猴子兄弟,我刚买的豆汁儿焦圈,咱一起吃点啊?!” 也就在这时,王三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很懂规矩的只在外面喊,没有靠近门口。 “王三,我吃过了。你先吃吧,昨天不是说带我去见你们孙二爷么?我正好有点事情找他。” 贺远闻声走了出来,看着王三心生一计,笑了笑道。 这可真是想睡觉来枕头了。 本来还没打算这么早和你们这些家伙接触,但你们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别怪我利用你们一下了。 很快,王三吃完东西后就拉着贺远再次来到了诚友车行。 院子里一个小老头正一手提着鸟笼子,一手拿着鱼食喂金鱼。 都不需要用金手指看,就这副地痞小地主做派,肯定是王三嘴里喝他们车夫血的孙二爷孙麻了。 “二爷,这就是我昨天跟您说的力爷!” “是么?力老板今天过来,是找我孙某人有什么事吗?”孙麻擦了擦手开口道,可目光却一直放在鸟笼子上,压根就没正眼看贺远。 这是把我当人傻钱多的大水喉了? 贺远嘴角一翘,开口一句话就吓得孙麻差点没把鸟笼子扔地上! 第455章 当场认了祖宗爷爷 “一炉青烟往上升。” 贺远站立当场没有往前走,口中淡淡说出了七个字。 就这几个字一出,刚才还一脸嚣张的孙麻瞬间转过了头,手里鸟笼子都差点摔在地上! 嗯?! “三……三老四少坐堂中?”孙麻试探着开口道,目光惊疑不定的在贺远身上扫视。 这人是谁?怎么还会帮里的切口? 现如今这四九城还在帮的人物,自己没有不认识的啊! 贺远冷笑着一摆手道:“行了,既然能对上切口,后面的我也就不用多说了。在下头顶通字,脚踩学字,怀抱悟字。敢问尊下可是在帮的?” 一炉青烟往上升,三老四少坐堂中,弟子上香把祖请,请来祖师潘钱翁! 这是青帮弟子之间的切口,也就等于是特务们的接头暗号,非是在帮的人才懂。 青帮来历和洪门同样悠久,都是当年清朝入关后成立的反清复明组织,而潘钱翁分别是三个人的名字。 潘清,钱坚,翁岩。 就是这三人在雍正朝时秘密成立了青帮,自然也就被奉为了所有青帮弟子的祖师爷。 而至于贺远是怎么知道的,这就全都多亏国党的头号微操大师,青帮最有出息的弟子,姓常名凯申的那位了。 当初常凯申在上海炒股失败,被债主追着要债,走投无路下就投奔了三大亨之一的黄金荣做弟子,这才有了后来的发迹。 自此国党和青帮就扯上了许多关系,身为军统特务的人也都要多少了解一些。 “哎呦我的个天啊!原来是悟字辈的老爷叔?!那敢问尊师是?” 孙麻这下再不敢托大,立刻就迎到了贺远身边,脸上表情那叫一个谄媚。 悟字辈那可是大辈,最出名的一个叫杜月笙! “徒不言师名,我的老头子姓张名啸林。你老头子呢?” 贺远双手一抱淡然道,很是自然的就把被他亲手弄死的张啸林给拖了出来。 反正是死无对证,而且张啸林此人是青帮里有名的大鲨鱼,意思就是他收的徒弟像鲨鱼的牙齿一样多,根本数不过来。 “老爷叔,您就别羞臊我了,我老头子他是天津卫的象字辈,结果还没正式摆知收徒人就走了,到现在还门子呢!” “哦,那是我重孙子辈的。进屋说话吧,这次我是有正事找你的。” 贺远淡然一笑,迈步就走进了正屋,孙麻也快步跟上,只剩下王三一个人在原地傻眼。 他可以发誓,除了看见往常牛逼得不行的孙二爷突然认了个祖宗爷爷外,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而进了屋的贺远直接就把刀子扔在了桌子上,将事情修修改改的说了一遍。 南洋日本人开打,我就从南边回来了,结果还没等歇脚就被北平城的同门给盯上了。 但离开十几年,北平城的情况我一点也不清楚,这是听王三说你好像在帮,所以就来走个关系,看能不能摆个茶,把事情说道一下。 贺远的态度是很风轻云淡的,可听完这些话的孙麻却一下子跳起了脚。 “嗨呀!我说老爷叔,您甭跟这帮王八蛋费劲了!这京城四恶霸谁不知道啊?他们哪儿还管帮里的规矩?” “您要是在南洋赚了钱没处投资,那就不如让孙子我给您带路,咱们去天津卫不好吗?您要是露面漏了财,他们非得讹死您不可啊……” 孙麻顿足捶胸又一脸狰狞,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将卫嘴子的才能发挥到了极限,把这四人给说得体无完肤,几乎快与畜生相当了。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贺远在来的时候也看过这些本地流氓的资料。 四人里有两个直接投了日本人的保安团,当起了铁杆汉奸。 另外两个里,就有这东恶霸张德全。 他们虽然没投靠日本人,但仍旧是作恶多端,还靠着并非汉奸的身份帮着日本洋行往外卖烟土。 这种行为也和汉奸没什么区别了。 而孙麻也绝非什么好人,说来说去他的意思就是这北平城不好混,让贺远跟他去天津卫,那样他才好坑贺远的钱。 “孙二麻子,你是觉得爷好欺负吗?刚回到北平就让个孙子辈的给轰了出去,你让爷以后还怎么在同门弟兄面前说话?” 贺远直接一个瞪眼打断了孙麻,起身沉声怒喝起来。 “是……可是老爷叔,您不认头的话,还想怎么着……” “我告诉你,爷这次回北平,那就是要闯出个名堂来的!你立刻就去告诉张德全那孙子,今晚八点便宜坊,他要不来,改天老子就一脚给他儿子踢成太监!” “这点钱算是你的辛苦费,完事后老爷叔另有赏赐!” 贺远直接掏出两张钞票扔在了孙麻的脸上,一副狂傲的模样简直就没了边。 孙麻本来还有点生气,但在看清那两张钱是百元面额的美钞后,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明白了老爷叔!您交代的事孙子我一定给您办好!不就他区区一个张德全,照样得叫您爷爷!” 出手就是美金,看来面前这人是真的有钱了! 反正不过就是个传话的差事,等这小子认识到张德全的厉害后,自己再出面从中调停,那不就更能狠狠的赚上一笔了吗?! 带着满心的欢喜,孙麻快步跑了出去。 “走吧王三,去一趟西郊四福路的收获书店。”贺远跟着走了出来,坐上了车淡然道。 “诶,好的爷。您坐稳当了。” 王三应了一声,低头就拉起了车。 但没等走出去多远,他还是忍不住一侧头道:“力爷,您别怪三儿我多嘴,那个孙二爷可不是什么好鸟。您别看他现在对您很尊敬,可是看您出手这么大方,指不定已经在算计您了呢。” 虽说这车是从孙麻那赁来的,他刚才出来一高兴还给免了俩月车份钱。 但谁是真心对咱好,是谁拿咱不当个玩意儿,咱还是分得出来的。 可不能让力爷被他给坑了! 听着王三的肺腑之言,贺远满意的点点头,嘴上也松了一些。 “我知道。所以就让他最后再乐呵上一两下吧。” 第456章 代号敬业 出西直门,过了高梁桥就是北平的西郊,收获书店就位于西北边的慈献寺桥路上。 原本这里是有一处寺庙的,贺远前身曾经来过,香火也算鼎盛。 但自从日军占领北平城,将大小寺庙烧抢一通后,这些地方就全成了日本华北先遣军和驻屯军的兵营。 许多被从城里赶出来的人都落脚在了这里,日子比起北平城里还要艰难上许多。 仅是这几百米的路走过来,贺远就看到了不下几十人被巡逻的鬼子兵、治安队拦路搜查,索要钱财,不给就是一通狠打。 也就是王三腿脚快,狗腿子们刚喊出声他就跑没影了,不然贺远也少不了要被麻烦一通。 “你去旁边吃点东西吧,半个小时后来接我,记得不要走太远。” 来到书店门口下车,贺远扔给王三一块大洋后就走进了店里。 “这位爷,您来了,请问是想看点什么?”伙计连忙迎了上来问道。 店里只有一个青年伙计和一个中年掌柜,那掌柜正在里面擦柜台,看到贺远进来只是笑了笑,就又收回了目光。 不过在贺远眼里,这两个人的信息已经出来了。 书店伙计 张狗子 生命值:87\/98 书店掌柜 张清 生命值:86\/92 红党联络人,真名张扬,代号石头 性格隐忍 擅长伪装 看起来这位掌柜就是华北局给自己和马静雯安排的联络员,而张狗子就只是他雇来的普通店员。 这很正常,红党一向不会把联络站像军统那样弄成据点,人手只要够用就行,这样反而少了很多暴露风险。 贺远摘下墨镜淡然一笑道:“你好小二哥,我想要一本乾隆版的易经,民国十七年大东出版社发行的。” 这话一出,还不等小二回话,柜台里的张清就连忙走了出来。 “狗子,你先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这位客人我来招待就好。” “先生,乾隆版的周易可是好书,不过现如今这个年头研究这个的人不多了,您是怎么起的兴趣呢?”看似是闲聊一般,张清坐在了贺远对面笑着问道。 “家里有一位在陕北做教书先生的远房亲戚,是他老人家推荐的。” “敢问那位老先生可是姓白?”张清更加凑近。 贺远摆手一笑道:“不,姓毛。” 此话一出,张清瞬间起身,冲着里屋一指道:“那就请先生随我来吧,这本是宝书,我店里也只有一本藏在内阁中。” “那就多谢了。” 贺远起身跟着张清走了进去,而一进屋之后,二人就立刻握起了手。 “北斗同志!你终于来了!我是张扬,对外叫张清,代号石头,是咱们北方局冀东分局委派过来的联络员和报务员,是你的下线!” “辛苦你了张清同志,我的时间不多,上级最近对我有什么指示吗?” 贺远对能和组织联系上还是非常激动的,尤其这里可是北方局的地盘! 别说最高领导人了,就是常委之下,各个分局的领导,那都是个顶个的大人物! “有!昨天马静雯同志来了之后我就把情报都汇报给了上级,上级对你的工作成果非常满意,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不过上级也表示,你的身份很关键,所以以后的工作要以保全自己为主,另外旧代号也不能再用,从今往后你的代号就是深红了。” 深红! 昔日北斗如新星一般照耀,如今红入至深似心血一般,这是上级对自己更加认可了! 贺远激动的点了点头,又沉声问道:“好,我都记住了。那老张,你能告诉我现在咱们冀东分区的行动人员有多少吗?” “上次鬼子扫荡牺牲了不少同志,四九城之内还能动的人手大概有一百来个,怎么了?” “嗯……我要刺杀李师银那个大汉奸,但现在军统这边的人手实在不够用,所以我希望你能向上级申请一下,允许我调用二三十个人协助执行任务。” “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参与到执行中,只是在外围帮忙打一下掩护,不会有危险的。” 贺远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动用这些红党的同志们。 可要公开处决李师银,就必须有很大的阵仗才行,这边的力量他不可能不用。 但就在贺远觉得这事有困难的时候,对面的张清却笑了。 “呵呵,深红同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上级已经吩咐过了,但凡是你所需要的,我们都会完全的支持你!其实也就是碍于现在情形不好,不然在这里和你见面的就是冀东分局的局长同志了。” “那真是太感谢组织的信任了。这样,人多了其实也不好,你就安排二十个身手敏捷的,明天中午到西直门的瓮城那里等我……” 贺远又和张清低声的吩咐了几句话后,便出门和王三离开了。 其实红党这边的情况还好,因为对军统一直防范,这次李师银反水也只是损失了几个外围站点。 仅是安全屋,张清就给贺远提供了十几个,其中有一些甚至就在日本兵营边上,危险时刻躲藏过去还有人接应,非常安全。 再次回到鸡毛胡同将众人聚集起来后,贺远便以指代笔,以茶代墨,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敬业! “这次处决汉奸李逆的计划,代号定为敬业!各位,你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如何了?” 贺远淡淡的开口,目光扫过在场的赵凤婵、陶宗、周耀金、宋濂等人。 这就是现在军统北平站的班底,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 “报告站长,通过我们的蹲点监视,已经确定李逆后天将会出席北大理学院的建立仪式,如果要动手,那将是最好的机会!” 陶宗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下,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集了过来。 东城区沙滩北街,原本北大的校址! 这可是紧挨着日本宪兵司令部的位置! 贺远直接拿起红笔圈定了那处地点,目光凝重道:“很危险,但我们没有选择了,就定在这里。两日后诛杀李逆!” 第457章 奇怪的鬼子 两日后诛杀李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紧张又激动了起来。 危险吗?很危险!但同样的,做成了之后就是大功一件! 周耀金也在此时开口道:“站长,我这边也和内线本乡奏三郎接触过了,他说可以帮忙弄到李师银接下来每天的行动路程以及人员配置,不过他要价一天十万大洋,不收准备票和法币。” 这房间里的都是军统高层,他也就没了顾忌,直接说出了在特高课的内线的名字。 本乡奏三郎,大阪人,出身日本陆军军官学院,现任日本内务省特高课联络官一职,中佐军衔。 这个级别和军衔能被周耀金买通,可是给在场众人以不小的震撼。 但同样的,他的要价也让人震惊! 只不过是透露行踪和身边人情况这种不算危险的任务,就敢开口要这么多钱。这是拿军统当冤大头了么? 众人再次看向贺远,而贺远则是直接把一个小皮箱扔到了桌子上,一脸淡然道:“给他。这里有差不多价值二十万大洋的金条,你跟他要李师银五天的情报,就算做定金,后面还有更多。” 嗯?不是只要后天一天的情报就可以了吗?站长为什么要五天的? 众人纷纷面露疑惑,赵凤婵却是目中波光一转,随即笑道:“站长您这是在混淆本乡奏三郎的视听吧?把我们的行动日藏在这五天内的其中一天,这样他就拿不准我们的行动,也不怕他有异心了。” “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这次任务的绝密程度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在任务开始之前不要对任何人说明,包括你们的手下,都明白吗?” “卑职明白,请站长放心!” “嗯,那就暂时先散会吧。周科长,你先留一下,等下我跟你一起过去。” 贺远摆摆手让众人离开,又单独把周耀金给留了下来。 贺远的意思很简单,这个任务实在太重要了,而这个线人又是日本人,自己身为站长,必须要见一见这个家伙,哪怕只是在后面察言观色一番也好。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把这人彻底拉下水! 而周耀金虽然有点犹豫,最后在贺远的严肃眼神下也答应了下来。 毕竟贺远救了自己的命,现在又是顶头上司,怎么可能有自己拒绝的余地呢?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到时候贺远不会太轻举妄动,以免惊扰了这个贪心又敏感的本乡奏三郎。 很快,二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鸡毛胡同,只是这次贺远没有让王三拉着,而是另外又找了洋车。 周耀金到了外面打了个电话后,二人就赶去了有东洋风情销金窟之称的苏州胡同。 东洋之味居酒屋,这个看起来和周围其他买卖没多大区别的地方,实际上则是陆军本部某个少将的产业。 周耀金显得和这里的老板很熟悉,三两句话下来后,那一身和服打扮的老板甚至亲自出来把他迎接到了里面。 贺远也装作是路人跟了进去。 日本商人大辅平川 生命值:76\/82 前日本陆军少佐,伤残退伍 性格平和 不爱钱财名利 难得一见的是,这家伙的血条居然是黄色的! 在一个之前当过鬼子少佐的人身上能看见这个颜色,这就代表他甚至没杀害过一个华夏人,甚至对国党和红党都没有恨意! 这在放眼过去一片大红的北平城里,真是稀奇得很! 看来周耀金跟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大辅平川真是个很清醒的人,没有被军国主义洗脑,知道现在日本人的行径和畜生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你既然踏上了这片国土,那你我就是绝对的敌人。 贺远不动声色的坐在了斜后方的位置上,点了一杯清酒几碟鱼生。 “赵三君,你能来照顾我的生意我很感谢,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你不要再来了。” 将一堆酒菜摆在桌子上,大辅平川冲着化名赵三的周耀金轻轻鞠了一躬。 周耀金先是看了贺远一眼,然后才转过头来疑惑道:“平川君,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要返回故乡了吗?” “呵呵,要是能返回故乡就好了。有一些事我不方便和你说,总之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如果下个月这家店还开着的话,我随时欢迎你。” “你的那位老朋友似乎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大辅平川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了出去,紧跟着就见一个身材壮硕,同样穿着和服的平头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目光还不时的四处扫视着。 特高课中佐 本乡奏三郎 生命值:96\/98 北平特高课联络官 日本海军大臣大角岑生之远房侄子 曾加入竹机关 贪财 嗯?什么情况? 这个本乡奏三郎居然是大角岑生的表亲?那他一个海军大臣的亲戚怎么会加入特高课?! 贺远看着这条提示,内心猛地就是一惊! 日本陆军和海军历来不合,两者甚至连武器装备都不互通,彼此仇视程度犹如杀父仇人一般,那是但凡对日军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特高课虽然在日本属于内务省,不算海军也不算陆军,可到了华夏就不一样了。 最大的特征就是特高课属下的兰机关,最高负责人就是土肥圆那家伙,这是摆明了被陆军所控制的! 这个本乡奏三郎,看起来比大辅平川还要有意思啊。 贺远的目光逐渐玩味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做出了一副醉客的模样。 本乡奏三郎左右看了一阵,似乎是确定了没有危险后才坐下来,立刻就一脸严肃道:“赵君,你这么着急找我过来干什么?我上午已经跟你说了,没看到钱的话我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的!” “而且我听说这里已经被特高课给盯上了,下次再见面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好的本乡君,你先不要紧张,你要的钱我准备好了,你点点数吧。” 周耀金笑着把小皮箱打开了一条缝。 刚才还一脸不忿的本乡奏三郎被里面的金光晃了一下,眼珠子瞬间瞪得比牛蛋还大了! 第458章 青帮阔太太 “这么多黄金?我是该说你们军统手段通天,还是我们特高课的人太愚蠢呢?” 本乡奏三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目中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 占领华北三年,为了购买美国的石油,钢铁煤炭等资源,日军在整个华北大肆搜刮各种有价值的东西,甚至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金百合计划! 别说黄金了,就是寺庙里的铜像都被拆回去交给兵工厂做了子弹,对所有商人更是进行严格盘查,持有黄金几乎等于死罪!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周耀金居然给自己提来了几乎装满一个小皮箱的黄金? “让我来猜一下,你们军统是不是又派人过来了?不然就凭你一个人,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黄金,也不会跟我打听李师银的动向!” “本乡君,你要钱我给你拿来了,我现在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以前不是我想说你都不愿意听么?” 周耀金身子一仰靠在了墙上,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傲然的神情。 呵呵,当然派人来了,而且来的还是你们小鬼子做梦都想要杀的大英雄! 不过现在这个还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这小日子听到贺站长的名头会不会突然心生歹意,毕竟他的人头可比这一箱子黄金要贵得多得多! “好吧,是我多嘴了。这里是李师银接下来三天的行动轨迹和身边人员配置,这些都是特高课安排好的,如果不出意外不会有变动。” 本乡奏三郎点了点头,取下了自己的腰带递给周耀金,然后又检查了一下皮箱疑惑道:“我看这箱子里的黄金价值大概在三十万大洋左右,你们想要多少天的情报?” 周耀金正在看着那腰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直接摆手道:“这里的黄金在黑市上能换二十五万大洋,我想要他五天的情报,这些就算做定金。” “本乡君,我要回去了,你可得抓紧弄剩下三天的情报,我会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的。” 话说完,周耀金便起身直接离开了。贺远则是在本乡奏三郎走后又过了一会儿才出去。 绕了一圈直到天快黑,又在巷子口和暗线对了个眼神确定没情况,二人才进了院。 “一共五辆车,上面有维持会治安团的枪手六人,特高课特务八人,李师银会随机挑一辆车坐,看来很难在路上动手了!”周耀金皱着眉头,表情无奈。 李师银这个家伙实在太懂军统的那一套流程了,出行计划制定得滴水不漏,完全就不给任何机会啊! 赵凤婵看了一眼也摇头道:“会场当天情况也不好,特高课出动了八十人伪装潜伏在人群里,明面上还有二百多人的宪兵部队,动手的人不好凑近,而且有死无生。” “贺远,狙击枪今天下午跟着人进城了,狙杀怎么样?我看这栋楼的位置不错,视野很开阔。” 赵凤婵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下会场斜对面的一处高楼,那是附近几公里范围内最高的地方。 这还多亏了队伍里有个叫韩静的女生是绘图天才,得到消息的当天就跑过去画出了这么精细的图纸。 正在思索的贺远闻言直接摇了摇头道:“不行,九七式狙击步枪精准射程只有六百米,而这两处地点的距离有一千五百米。虽然还没超出最大射程,可成功率太低,只能作为预备计划执行。” “赵科长,这个事既然是你提出,那就由你来负责狙杀吧。至于主攻这个位置……我要先出去一下,晚上再跟你们说,现在散会。” 贺远起身宣布了散会,其他人也都没再说什么,毕竟现在所有情报都摆在面前了,有得他们忙的。 但赵凤婵却没离开,甚至还拦住了要走的贺远。 “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事要跟我说吗?我赶时间。” “贺远,你最近好像每天都在赶时间吧?我真是有些不明白,这北平城里咱们谁都不认识,你到底在忙什么呢?” 赵凤婵说着话更加靠近了贺远,两个人的身子都快贴到一起了。 她轻轻踮了下脚尖,香鼻在贺远的衣领上细细的嗅了一下。 “嗯,有点酒味,不过还好没有香水味。不然我还真怀疑你是去八大胡同探寻四九城的老味道了。” “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站长,出去也是为了任务更好的执行。” 贺远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赵凤婵是一把好刀,只不过有时候这刀好拔不好收啊! “真的吗?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就像之前在上海那样,我可没拖过你什么后腿吧?”赵凤婵说着话,目光始终没有从贺远脸上挪开过,似是真的想要看出来点什么一样。 其实她对贺远还是很放心的,只是来了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去,真的是有点憋得慌。 贺远本想拒绝,但目光一闪突然点了下头:“可以啊,那你先去换一身好看的,最好是阔气点,像富太太的行头,我就带你去看看我每天在做什么。” 赵凤婵闻言一愣道:“是社交场合吗?” 贺远摇摇头道:“不能算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张啸林的徒弟。张啸林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被我们……” 贺远将事情给赵凤婵复盘了一遍,而一听到这次是去给汉奸找麻烦的,赵凤婵当即就兴奋的去换衣服了。 很快,在王三的包车上就出现了两个一身皮草戴着墨镜的贵气夫妇。 两个人一个手里拿着雪茄,一个戴着烟戒指,上面夹着一根美丽牌香烟。 哪怕是在这达官显贵很多的米市胡同,这俩人也绝对是最显眼的存在,突出的就是一个阔气。 “老爷叔!这位应该是祖奶奶吧?小的孙麻在这给您请安了!” 孙二麻子早就等在了便宜坊门口,看到王三的车过来就赶忙上前迎接。 “嗯,你这小辈嘴还挺甜。我说老公,回头再收徒弟把他也带上吧。”赵凤婵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青帮大佬太太的角色,一边弹着烟灰一边说道。 但她却没注意到,贺远的目光却被旁边一辆车给吸引了。 第459章 双料高级特工 那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车漆都掉了一些,看起来有些寒酸。 但车后座坐着的那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却很是特殊! 汪伪政权北平警察局局长 王世通 生命值:98\/99 本名王通,中统北平站高级特工,双重间谍! 爱慕虚荣,渴望权力 北平的警察局长,居然是中统的双料间谍! 这也难怪中统北平站一点事都没有了,人家的内线可比军统这边的强多了! 虽然这城里所有机构的华人局长、督办等都是架子,真正说话管用的是那些日本顾问,但下达的命令还是要让他们这些人去跑苦力的,也就给了王世通这种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诶?老爷叔,您这是怎么了?” 也就在这时,孙麻说着话突然挡在了贺远身前,顺着贺远视线的方向一阵张望,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 只不过他这演技,在贺远和赵凤婵面前,那就真的是孙子辈了。 “哦,没什么,张德全那王八蛋在里面了吧?老子今天就要好好会一会他!” 贺远和赵凤婵对了个眼神,便迈开脚步往里面去了。 便宜坊是永乐年间就有的,说起岁数整个北平城里就没有比它更悠久的,所以里面也装潢得十分雍容华贵。 但如今,整个便宜坊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疤瘌脑袋的中年人坐在正当中,周围站着一群身穿黑色短打的年轻壮汉。 北平恶霸 张德全 生命值:90\/92 欺男霸女,横行街市,恶贯满盈 贪财好色 “这位就是力老弟吧?我听孙麻这小王八蛋说,你有事找我?还说我要是不来,就给我儿子踢成太监?” 看到贺远三人进门,张德全一把将那把匕首给扎在了桌子上,一脸怒气道:“现在老子来了!不过老子是要跟你算一下杀我手底下人这笔账的!” “哦?你说我杀你手底下人,有什么证据吗?我只是把他打跑了而已。” 贺远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种小阵仗想吓唬他还太小儿科了一些。 带着赵凤婵坐在圆桌对面的主客位后,贺远乜斜着眼看了下旁边柜台里一脸怯懦的中年男人。 “这位就是便宜坊的杨掌柜吧?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改了规矩了,主人还没到,就把猫狗放到主座上了?” 贺远此话一出,张德全身边一个小弟瞬间瞪眼走了过来,指着贺远鼻子怒声道:“臭小子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张爷是念在青帮份上才给你个道歉的机会,你……” 一句嚣张的话都没等说完,贺远直接就是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响起,再看那小弟竟已被抽飞了出去,一脑袋撞在柱子上不知死活。 “嗯?!姓力的,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敢动老子的人,今晚你是不想走了吧?” 这下张德全也瞪起了眼,但嘴上再怎么凶狠,他的身子却没动一下,目光更是惊疑不定的往孙麻身上看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就是个臭有钱的南洋商人吗?怎么看这身手还是个练家子呢?! 孙麻显然也没想到贺远出手这么突然,立刻就起身说和道:“哎呦老爷叔,还有张爷,咱都消消火别生气!今天咱是来化开误会的,动手多犯不上啊!” “哼,你以为老子想动手么?”张德全冷哼了一声,抬手示意身边人暂时别动。 好你个孙二麻子,果然办事不靠谱!这人和你说的那是一回事么? 不过有钱这一点看来是真的,要不是有美钞可以捞,张爷我今晚就把你和他一起办了! 张德全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可孙二麻子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彻底傻眼了。 “不过要我说,张爷您也是,这力爷论起辈分也是您爷爷辈的,怎么能不管好手底下人呢?”孙麻盯着张德全,一副怪罪的模样。 “嘿!你小子说特么什么玩意呢?哪儿我就多了个爷爷?我告诉你,现在北平城是太君的天下!只有太君是爷!这姓力的一个臭流氓也敢跟我比?!” 张德全吹胡子瞪眼拍桌而起,更是从腰间直接抽出了一把刀! 小弟被打被杀他都可以不在乎,反正这年头只要给口饭吃,有的是人愿意给他卖命。 但这面子要是折了,四九城里他可就成笑话了! 贺远目光一冷笑道:“怎么着孙子,你是不认帮里的规矩了,还是打算茬架解决这事?” 你别管我喊来多少人,我也不管你叫多少兄弟,约个地方拿上家伙,打到最后谁还站着谁当爷。 这就是北平城老炮儿的规矩,青帮洪门全都适用。 “他玛德!老子今天是着了你们的道了哈?那行啊,茬就茬!说个地方吧!”张德全恶狠狠的开口道,吃人的目光就没从孙麻身上挪开过。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倒让家雀给啄了眼,这摆明就是孙麻和这个姓力的下的套,要把他拖下水! 不过也无所谓,张爷我在北平有四五百干儿孙,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好啊,那就定在后天中午十二点,沙滩北街老窑口怎么样?”贺远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一口咬死,“我要是输了,给你三万块大洋,并且从此离开北平城绝不再进来。可你要是输了呢?” “我?老子要是输了……看见这便宜坊没有?姓杨的欠我两万大洋,能赢我这地方就是你的了!” 这下成了! 后天不仅多了个打掩护的,而且北平站的据点也有着落了! 贺远心中得意,也一拍桌子起身道:“就这么定了!孙麻,你去把这事给爷传开,后天让北平城里的三老四少都去看看谁才是孙子!” 事情约下,贺远带着赵凤婵就要离开。 但提前一步出门的孙麻,却又折返了回来,身旁还跟着一个黑衣高帽的中年胖子。 “怎么着啊老少爷们,想在北平城里茬架?你们也不问问老子的警察局答不答应!” 这中年胖子正是警察局局长王世通,说着话他就抬手拔枪,砰的一声,直接扣动了扳机! 第460章 换个地方说话 一声枪响,整个便宜坊内众人神色各异! 孙二麻子吓得抱脑袋蹲下,杨掌柜直接钻到了柜台底下。 张德全虽然没吓到桌子底下,可那打摆子的双腿也证明他吓着了。 而贺远虽然神色无异,可手不知何时已经环绕在了赵凤婵的腰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在护着自己的女人一样。 但只有赵凤婵自己知道,贺远这是抓住了她正在掏钢针的胳膊。 “呵呵,看你们一个个吓的孙子样!就这模样也有脸说要约架?” 王世通不屑的笑了一声,似乎对在场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 “王局长!咱有话好好说,您别开枪啊!我这房梁可都是金丝楠的!” 杨守义看着房梁上被开了的一个眼,是顿足捶胸又不敢发火的一脸卑微。 “金丝楠?我说杨守义,这祖上传了几百年的产业,到你手里都败成这样了,就算黄花梨的又有什么用?” 王世通不屑的冷哼一声,目光又转到了贺远和张德全身上。 张德全那是如同耗子见了猫一样,身子瞬间就是一抖,连忙拱手作揖道:“王局长,您别生气啊,我们这不是帮内兄弟开个玩笑,那谁不知道北平地界上您才是大爷啊!” “力元兄弟,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 张德全连忙给贺远打着眼色,心道这家伙该不会不懂事吧? 整个华北地区的青帮说到底那就是一群流氓混混,别管跟老百姓怎么横,可对上政府的人,那只能当孙子! 更别提面前这个王世通的警察局就是专门管自己这帮人的,可不能让他盯上啊! “不用介绍,北平警察局长王世通,赫赫威名我进城之前就听说过了。” 贺远笑着开口,打断了张德全的发言,又从赵凤婵的包里取出了两个小本子递过去。 “这是我和我夫人的良民证,王局长尽管检查。” “良民证?你以为我刚才在外面没听见么,你也算良民?”王世通不屑的开口道,伸手接过了良民证。 但他的态度在打开良民证之后,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第一张良民证是贺远的,里面写着广州清远人士力元,还夹带着两张百元美钞。 这二百块钱不少,但对于得到孙二麻子消息,打算将这二人一起赚了的他来说,怎么可能满足? 第二张应该是他身边女人的,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不是照片,名字和籍贯。 而是一张白纸,上面似乎是用口红扭扭捏捏的写了中统两个字! “中……” 王世通眼珠子瞬间瞪大,下意识的就要喊出声来! “王局长,您看好了的话,可以把良民证还给我们了吗?” 贺远再次开口道,但这次的眼神中更多的则是一种警告。 “看……看完了,给你们。” 王世通连忙将美钞和纸都抽出来顺手塞进了袖子里,将良民证还给了二人。 然后,他眼珠子一阵转动,看向一旁的几人直接怒声道:“张德全,你们几个的良民证呢?赶紧给我拿出来,拿不出的就和我去班房走一趟!” “这位先生我已经看过了,绝对是大大的良民无疑,肯定是你们这些家伙故意找人家麻烦!” 王世通这话一出来,孙麻是直接傻眼了。 怎么回事啊?王世通不是答应自己,会把这俩人找个理由都抓起来,然后敲诈勒索他们一大笔么? 这咋上来还就给姓力的洗清嫌疑了? “王局长,我想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虽然事情的确是他们先做的,不过作为青帮弟子,我还是想和他用帮内的方法解决。” “还希望王局长对此事就不要过问了,我们保证不会闹出人命。”贺远沉声再次开口道。 王世通看了一眼贺远,确定了他目光中的认真后犹豫一番,最后也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这事我作保了!到时候就打出了人命也没关系,只要死的那一边别告状就行!” “多谢王局长,那我和贱内就先告辞了。” 贺远拱手一抱拳,夹着赵凤婵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见状王世通连忙往前一拦道:“别啊,你们远来是客,现在这北平城晚上都有皇军巡逻,我看还是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那就谢谢王局长了。” 这次是赵凤婵回头开的口,刚才贺远在她包里写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心中自然有了几分思量。 于是乎王世通开路,三人就这么走了。 “嘿!我说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啊?姓力的难不成是他亲戚?”张德全抓了抓自己的疤瘌脑袋,满是不敢置信道。 王世通是谁?那可是北平城里有名的活阎王,下手黑着呢! 怎么今天倒做起了那白面的佛陀? “孙二麻子,这次可褶子了,有王世通这话不打都不可能!你确定那小子真有钱不成?”张德全又看向孙麻开口问道,既然非打不可,那有钱赚也是好的啊! “肯定有!张爷你就到时候来吧,我得回去了!” 孙麻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也快步出了便宜坊。 这个王世通,居然敢把自己甩了吃独食!这事绝对不算完! …… 北平城的青帮混混们陷入了自己的围城。 而在那辆老福特轿车上,王世通同样也有自己的围城。 通过后视镜,他可以清楚看到后座的那对夫妻正在一脸淡然的抽着烟。 最终,还是他先忍不住开了口。 “二位,你们说只管往西开,可这都快出城门楼子了,你们到底住在哪里?” 赵凤婵一边弹着烟灰一边淡然道:“重庆保利小泉别墅区,王局长,你应该知道怎么去吧?” 嘎吱! 王世通一脚刹车急忙踩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道:“二位,那好像是陈家兄弟的住址吧?我以礼待你们,不知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陈立夫和陈果夫的地址,整个中统的核心,他要是不知道才有鬼了! “什么意思?王通,现在你还要跟我装傻充愣的话,那我也只好请你换个地方说话了。”贺远冷脸开口道,手伸出车窗轻轻拍了两下。 紧跟着,数个身影从周围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 第461章 原来你也是汉奸 北平城的冬天是很冷的,从远东吹来的冷空气直驱而下,能让水一夜成冰,也能冻死倒在路边的醉汉。 但对王世通来说,他是不需要操心被冻死的。 因为小房间内不仅有人贴心的点上了炉子,甚至还有人正在请他吃烤肉。 “啊!别打了,我都说了我是中统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同袍啊!” 王世通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在烧红的烙铁下溃烂发焦,他想要撕心裂肺的哀嚎。 可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刀,他只能强忍着从嗓子眼里求饶。 “谁说我们跟你是同袍了?看来你这个狗汉奸还是不老实啊。” 陶宗阴冷开口,扔下烙铁之后就端起了一旁的木盆。 “来,给你小子杀杀毒!” “啊!” 一盆盐水泼到刚被烧焦的伤口上,这种酸爽直接让王世通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好了,大半夜的别让人以为咱们是在杀猪,你们先出去休息一下吧。” 一直坐在后面椅子上的贺远这才起身,让众人出去后,亲自走到了王世通面前。 “王通,怎么样,这受刑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现在老实交代,我是可以放你一马的。” 王通脑袋上大汗淋漓,但吃痛的表情中,双眼仍然透露出闪烁的光芒。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是cc还是太子的?该不会是红党吧?” 知道自己的真名和来历,那就只能是中统上面的人物,或者那神出鬼没无所不能的红党了。 可红党没理由对付自己啊?自己这边一直没怎么对付过他们,虽然也主要是因为没拿到过红党的情报。 但中统应该更不可能,太子只是挂了一个职,虽然有势力但主要经营后方,陈家那两兄弟也没理由对付自己,毕竟自己一直是很隐秘的…… “你觉得你有资格提出问题么?王通,从你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了。” 贺远说着话,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打火机,在王通面前晃了晃。 “这个是特高课的安井少佐送给你的吧?你一个给日本人当奴才的警察局长,怎么可能和他有这种友谊呢?” “我想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暗地里投靠了他,并且将自己的中统身份和盘托出后,他才跟你成为的朋友,对吧?” 瞳孔放大! 只这一瞬间,随着安井少佐这四个字出来,王通的瞳孔张得比牛铃还要大! 这怎么可能?! 我投靠日本人的事情是绝密,在整个特高课内也只有安井和他的顶头上司服部九藏知道才对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也是特高课的?不对,你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抓我……我对天皇陛下和帝国的忠诚毋庸置疑啊!” 王通此刻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脑子里一片混乱和不敢置信。 他向来只单方面给日本人提供中统的情报,然后把特高课准备的假消息给中统,日本人绝对没有理由抓他! “忠诚毋庸置疑?你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说出这种话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上海76号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奉命特来调查安井少佐叛国腐败的事情!”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因为我们怀疑他就是把你提供的情报又卖给了国党的人!”贺远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声若洪钟一般的怒吼道。 “什么?你也是汉奸?!哦不是……您原来是76号的?安井少佐他背叛帝国了?!” 原本还一脸茫然的王通这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没办法,面前这个人所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安井是出身于大阪第四师团的,他们本来就是帝国的耻辱,一群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窝囊废!” “原来是这样……第四师团的名号我也听说过,可你怎么证明你是76号的人?” 王通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紧跟着目光中又透出一丝怀疑。 第四师团是日军里成立最早的一批师团之一,因为成立的时间早,再加上大阪人很多都是做小买卖的,并没有接受很多军国主义的教育,就导致他们在战场上不如其他日本师团勇武,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变卖帝国的资产来给自己换取财物! 安井如果是那里出身,做出背叛的事情倒也不奇怪了! 只不过,面前这人就真是上海来的么? 看着面前王通那一脸的怀疑,贺远笑了。 “呵呵,我们76号秘密调查还需要跟你汇报吗?你现在配合的话,我们还可以把你安排去上海,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也不会杀你,但我会把你背叛的事告诉中统的人,你觉得他们会怎样对付你呢?” 军统这边的家规很严,但松散一些的中统对待叛徒的手段同样很是凶残! 一想到要被扒皮抽筋,脑袋还要被扔进臭水沟里面,王通就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配合!我绝对配合!您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您把我忘了,别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就行!” “很好,这才是我想听到的。小张,你进来跟他做笔录。” 贺远打开门把张寿喊了进来,自己则点了根烟,走进了一旁的屋子里。 房间内正在鼓捣刚送来监听设备的赵凤婵,立刻对贺远竖起了大拇指。 “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也能骗他招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说是76号的他就信了,就这还中统、特高课双料高级特工呢? 贺远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呵呵,其实我也没什么手段,是他自己心里的贪生怕死和侥幸心理在作祟,让他不得不选择相信我。” “新来的设备好用吗?能听清里面的对话吗?” 贺远说着话走过来也拿起了耳机,这款新的监听设备,军统也只进了三台,是他特意和毛人凤要来的。 只不过这刚把耳机贴到耳朵上,里面传来的声音就让贺远和赵凤婵全都瞪大了眼睛! 第462章 只有辣椒水可以吗 次日,民国二十九年一月二十三日。 当然在日本人的地盘上,日历里写着的是招核十五年。 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因为就在昨天,他们的大日本皇军部队正式登陆了浙江,眼见着马上就能打到常凯申的老家。 为了庆祝这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在岗村宁次的授意下,北平民间实际负责人,新民会的顾问安藤少将,特意在沙滩北大红楼召集了所有高层筹备庆祝仪式。 其中就包括伪市长余晋和,特高课服部九藏,治安团团长李师银,以及文化督办,外号苦雨老人的周作人。 只不过还没等这些人开始筹划,一份报纸就被卫兵匆忙送到了安腾义和的桌子上。 而在看完内容后,安腾义和的水杯立刻就砸到了正一脸得意的服部九藏脸上! “将……将军阁下,请问是怎么了?”服部九藏立刻站了起来一脸惊慌的问道,连脸上的茶叶都不敢去擦。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少将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这几天自己逼迫李师银抓了那么多红党和国党的人,不受嘉奖也就算了,怎么还被扔茶水呢? “你自己看看吧,警察局长王世通被杀了,脑袋挂在城墙上,这是你们特高课的耻辱!” 安腾义和直接把报纸拍在了服部九藏的面前,语气虽然还算平和,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怒气! 而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无不心神震动! 难怪今天没有看见王世通,原来他已经被人把脑袋给砍下来了吗?! “什么?这……怎么会这样?!将军阁下,请给我时间去调查!” 服部九藏看着这张华北新报上的照片连忙开口,心中已然惊愤到了极限! 华北新报!这个报纸是北平城里的地下小报,所有人都知道其背后的金主是军统! 原本随着上次剿灭军统站,这个报纸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所以也就没派人去查。 可今天这个报纸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带着王世通的脑袋出现的,这代表着什么可想而知! 敌人这是在对大日本皇军宣战!宣告他们军统回来了! “看起来,上次郑永成的死亡和这次是一回事。李桑,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还不快给安腾将军解释一下!”服部的目光转移到了李师银身上,如同威胁一般怒声说道。 李师银顿感如芒在背,立刻起身道:“报告将军阁下!我想这一定是重庆方面所组织的报复行动!他们接下来的目标肯定是我,所以我想申请暂时转移!” 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刚把北平军统站给端了,现在对方前后就组织起了这么多处暗杀。 这无疑是在表明军统站根本就没被彻底消灭,他们在这里还有很多有生力量!这是想让日本人对自己不满意啊!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不过老子的命重要!这报复行动都摆明了,你日本人难道还真能让我去送死不成? “李桑,我前段时间怀疑过你对帝国,对天皇陛下的忠诚。难道你现在还要让我对你更加失望吗?!” 服部九藏扭过头来瞪着李师银,气得鼻孔都要歪了。 该死的支那人!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从来没有过良心! 现在安腾少将的怒火都在我身上,你不帮我分担一下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就这么溜之大吉?! “好了!你们这两个混蛋,不要在这里进行无谓的争吵了!帝国的颜面已经被踩在了脚下,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出这些家伙!” 安藤伸手指了指服部九藏和李师银,又竖起了三根手指冷漠道:“我不管你们两个的死活,总之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抓不到凶手,不能把这个报社查封,你们两个就自己去军事法庭领罪吧!” “哈依!属下保证完成任务!李桑,跟我走!” 服部重重的点了下头,带着李师银便直接离开了。 出现了这样的事,安藤也没有心情商量庆祝的事情了,很快便宣布了散会。 而走在离开的路上,市长余晋和突然拦在了周作人面前。 “启明贤弟请留步,在下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一下。” “嗯?余市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周作人看着面前的这个铁杆汉奸,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他自己虽然也出任了日本人的教育督办,但在心里认为,这是为了维护北平的文化传承,并不能算作真正的汉奸。 强如百年前的纪晓岚,那不也在乾隆的威逼利诱之下,给满人修了四库全书吗? 自己虽然不像兄长周树人那样,在文学上有多么大的造诣,但自认为了保护文化而暂且隐忍作汉奸,也算是义举了。 “呵呵,贤弟不必如此看着我,为兄拦你也只是为了说几句为你好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跟那些不明不白的人走得太近啊。”余晋和目光玩味着淡笑道。 周作人立刻一拱手道:“多谢余市长提醒,做人做事该当如何,周某心里还有数,就不劳烦余市长教育了。” 话音落下,周作人没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就走出了大院。 日本人虽然给他配了车和司机,但多少有一些傲骨的他还是不愿意被人当做铁杆汉奸,所以出行还都是黄包车。 往日里在这日本宪兵司令部附近肯定是没有洋车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路口正好有一辆。 正在气头上的周作人也没多想,直接就坐了上去。 “去东交民巷的洪昌胡同,跑得要稳当一些。” “好嘞!爷您坐稳当一点,我这是刚学的拉车,要是有什么不妥,您多担待啊。” 一身短打戴着布帽的男人奉承了一声,拿起抹布还打了打车身,搞得尘土飞扬,这才抬起车把跑了起来。 周作人虽心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可随着洋车逐渐往他不熟悉的路走去,一股困意突然袭上了脑海,等再恢复意识时,直感饥渴难耐。 “刘妈,茶,给我拿茶水来。”还以为到了家的他立刻便抬手喊道。 贺远看着这样的周作人,不由得起身一笑道:“姓周的,茶水没有,辣椒水你喝吗?” 第463章 贺远的夙敌 “辣椒水?你们……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听到陌生男人声音的周作人立刻睁眼坐了起来,然而周围的景象却让他更加糊涂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屋子,陈设简陋得和寻常百姓家一样。 但屋子里站着的几个人却是个个气度不凡,哪怕是女人也一身的英气。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了,在下是北平军统站的副站长贺远,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我们的临时审讯室。”贺远淡淡的开口说道,就好像在讲着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 可这话落在周作人的耳朵里,却让他瞬间就跳了起来! “什么?!你……你们是国党军统的人?那那个车夫?” 周作人伸手指着站在门口穿着一身中山装的男人,无比惊恐。 军统! 这个魔鬼一样的机构,怎么会盯上自己?! “他是我的手下,姓陶,就是我让他把你请过来的。” 贺远说着话站了起来,直接对着身后的人一招手道:“行了,既然周先生也醒了,那你们就别闲着了,好好伺候一下吧。” “是!站长放心,皮鞭子我早就在盐水里泡三天了!” “多谢站长信任!我刀早就磨好了,一个小时之内不让这老家伙开口,我就把自个儿剐了!” 陶宗和张寿两个人一齐点头向前,手里的刑具是狰狞作响。 “好,很有精神!那这里我就交给你们了。” 对着二人满意的点点头,贺远又转头看着周作人淡笑道:“周先生,我知道你心向日本人,今天还被邀请参加了日本人高层的会议,所以出于尊敬,我才给你这种待遇。” “郑永成和王世通都是死在这里的,他们最长的也就扛了半个小时,我希望你比他们强一些。” 话音落下,贺远迈步就要走。 周作人的魂都快被吓飞了,看着逼近过来的刑具,连忙大喊道:“别!贺站长,各位长官,我周某人不是汉奸,更自认没祸害过一个同胞,你们没必要这样对我啊!” 别说是受刑了,这些刑具就是多看一眼都感觉自己命要被吓丢半条! 这军统的人抓我过来是想做什么啊?我一不当兵二不从政,最多就是动动笔杆子,这又招谁惹谁了? 贺远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一脸阴冷道:“没有祸害同胞就不算汉奸?周作人,你能给我讲一下小学教育讲习所是做什么的吗?”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无辜的周作人瞬间哑了火,目光更是垂到了地面上。 “怎么了?这可是你一手参与建立的机构,应该不至于忘了吧?让全北平的小学教师学习日语,并给他们洗脑鬼子的那一套大东亚共荣的理论,再让他们去教给学生。” “这样亡国灭种的事情做下了还不算汉奸的话,那我看整个北平城也就没有汉奸了!” 孩子是革命的火种,是华夏的未来。 敌人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要从根源上彻底让华夏人失去希望,其用心何其歹毒! 作为教育部的督办,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我……我很惭愧。可是这位长官,就算我不做,日本人也会找其他人来做的。现在我做这个督办,还能保护一下大家,保护紫禁城里老祖宗的东西啊!” “我周作人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心危害华夏,哪怕一分一毫,就是万死,我也绝无二话!面对亡兄,我也敢如此说!”周作人直视着贺远沉声道,这次他的目光当中再无一点怯懦。 “逞一时英雄做豪杰,引刀成一快容易,可怕就怕日子长了,人的心会被腐蚀,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贺远走到周作人面前负手而立,目露凝重道:“你虽然做了日本人的走狗,但还不算无药可救。只要配合我们,我可以免你一死。” 周作人当即点头道:“好!只要能为华夏出力,就是死在下也不怕!” “呵呵,周先生,你的命很重要,我不会让你冒险的。只要几天后你帮我一个小忙就可以,到时候我会跟你说。” 贺远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一旁的张寿吩咐道:“张寿,你现在把周先生送回家,然后就留在他身边伺候着,随时听我命令。” “是!周老先生,请跟我走吧。” 张寿走过来,搀扶起了周作人的胳膊。 而周作人虽然有一肚子疑惑,最后也没问出来,只能是接受了监视跟着走了。 赵凤婵关上门后有些迟疑道:“站长,你找周作人来帮我们,的确是能避开那个风险。可是这个人真的可靠吗?他万一找机会给日本人报信怎么办?” “放心吧,作为周树人的弟弟,还不会真做铁杆汉奸。而且我给张寿下了命令,只要他表现出来一点异常,就立刻干掉他。”贺远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就单冲周作人脑袋上的黄框,这个人也可以利用。 更何况不到日子,自己是不会把任务告诉他的。 “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明天就要执行任务,现在咱们也该来聊一下这次最大的麻烦,这个佐藤少佐了。” 贺远说着话走到了木板前,揭开了上面盖着的黑布,佐藤明三个大字赫然写在上面。 “佐藤明,这是我们昨天从王世通口中得到的名字。此人是特高课佐藤特别行动队的队长,秘密潜伏在北平已有十五年,哪怕日本人占了城也还在隐藏身份。” “根据王世通所说,此人精通暗杀、爆破和侦察,十五年间执行任务几乎未有一次失败。唯一一次险些出问题,还是两年前的王克敏案。” 贺远说着话,在木板上写下了王克敏三个大字。 屋内的众人见状都是内心一惊。 王克敏?那不正是贺站长扬名天下的那场刺杀吗?! 众人心头纷纷惊疑不定了起来,而贺远自己的目光中也在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看来那个替王克敏死去的山本荣治,就是这个佐藤明的队员之一,当年若不是自己有了金手指,还真就让他给算到了,不过到最后也没打死王克敏,这也是心事一桩。 就看这一次到底是谁棋高一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