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续写之无关风月,只为真情》 第1章 梦回千骨 “白子画,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我要你告诉所有人,你手上的绝情池水的伤疤是从哪里来的,你爱的人到底是谁?” “白子画,你还是不肯爱我吗?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陪我一起死?” “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 绝情殿 一夜梦醒,又跌入只有小骨的梦里。那个在绝情殿上蹦蹦跳跳的女孩,那个走路伴随着一阵阵宫铃轻响的节奏,那个在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那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偷盗神器的勇气,那一百零一剑的断念,那些被一步步逼成妖神的无奈…… 白子画笑着,他靠在绝情殿外的桃树下,感受着小骨的气息,她曾经就是在这里偷偷地看着自己吧,她就是在这里悲伤入梦,任凭桃花瓣覆盖了吧。握着手中的白玉酒壶,就这么醉吧,只有醉了,睡了,才能在梦里见到她! 长留山 世尊摩严正在观微这次入门的新弟子,自从旷世大战结束后他已然接任了长留掌门一职。他日日看着白子画以酒麻醉自己,不知不觉也后悔了,或许当日非要至花千骨于死地是自己错了? 儒尊笙箫默依旧玩世不恭地呆在销魂殿上与他的蛐蛐为乐,晒晒药草,配配药方,也会抽空到绝情殿看看,可每次都被白子画硬生生气回。 幽若瞬间成了大家了解绝情殿的唯一线索,这白子画唯独没有赶走她,因为她是小骨的徒弟,小骨说过,会回来亲自正式收她为徒的。所以,幽若在,小骨就一定会回来兑现她的承诺。 落十一忙着筹备这次新弟子的录用和考核,托了花千骨的福,大家都得以转世,但这落十一俨然是失去了前世的记忆。所以他经常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很空很空,空的很痛很痛,仿佛那个角落本该填满什么的,现在却硬生生空白了一整块。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提从前,好像一切都是小骨来到长留之前的样子。 七杀殿 杀阡陌苏醒后一刻没有停止过寻找他的小不点,他听着单春秋讲着关于妖神大战的一切,讲着他的小不点是如何为了那该死的白子画放弃了生命,却用生命换来了所有人的苏醒。甚至,连他最爱的琉夏都苏醒了,看到琉夏的那一刻,杀阡陌真的觉得什么十方神器,什么圣君地位,和他的琉夏和还有小不点比起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只是这上天入地,当真是真的没有一点小不点的气息了,长留没有,绝情殿没有,异朽阁也没有,这一切来的安静的可怕。 异朽阁 东方彧卿一袭黑衣,一副面具,站在一个巨大的琉璃球前,那是一个纵观五界每一个角落的神器,从这里,他看到了白子画三百年的寂寞和痴狂;看到了杀阡陌的苏醒和对小骨的寻找,但是他知道,这里看不到他的骨头,因为他的骨头是神,异朽阁无所不知,上通仙界,中知人间,下知魔界,可唯独这神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风月神殿 这是另外五界完全窥探不到的地方,凌驾于五界之上。这里比绝情殿更孤寂,因为没有他,也没有肆意洒下的花瓣。这里比七杀殿更幽冷,因为没有大批的徒众,只有她孤寂的身影。这里比异朽阁更神秘,神秘到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打扰。 花千骨就站在这里,孤独地注视着六界的每一花每一树,还有曾经属于她的他们。她看着白子画为他疯癫痴狂三百年,看着杀阡陌掀翻五界掘地三尺地寻找,她看着东方一生复一生的等待,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 “何以还放不下?”洛匀非站在花千骨身后,一袭淡黄色的长纱裙垂到脚踝处,一条果绿色的腰带随意地在腰间打着大大的蝴蝶结。及腰长发乌黑柔顺,发间缠绕着黄绿相间的发带。白里透粉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美丽至极。她随着花千骨一同注视着那茫茫五界中那些看似已经和她们无关的一切。她淡淡的目光扫过长留,掠过销魂殿,然后迅速离开,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放下?真的有这么容易吗?”花千骨笑着。是啊,她放不下,如果真能用死来放下一切,就不会在看到师傅为她疯癫痴狂,险些堕仙时那么心痛,就不会在看到杀姐姐苏醒时那么快乐,就不会看到东方一世一世轮回依然等待着她时那么内疚与思念。如果真的有放下的,大概是当初非要逼着师傅在她和天下之间做出选择时的执念吧!为难了师傅,也难为了自己。 “你知道的,正如白子画接任长留掌门之前需要去凡间历练一样,我们的那一世也只是历练,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唯一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就是那一世离开人世前的神谕和神力。你把你的神谕给了白子画,许了他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你把你的神力给了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许了他们重新轮回,回到最初,东方彧卿如此,糖宝如此,杀阡陌、落十一、轻水,甚至霓漫天都是如此,但是那一世就是那一世,结束后就还要回到这风月神殿来,守护六界太平。正如白子画守护天下一般,你们的存在都是为了六界安宁,天下太平。其实他并非不爱你,有的时候,重责在身,别无选择!”洛匀非缓缓道,她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从没有离开过五界,长留山依旧巍峨苍翠,仿佛这几千年都没有变过。 “那你呢?你的那一世又将神谕和神力许给了谁?”花千骨转过头,望着洛匀非,似乎对于她的那一世充满了好奇。更好奇的是洛匀非从来不提,仿佛从来没有那一世。 “许给了天下人!”洛匀非莞尔一笑,似乎也陷入了什么回忆里,只是,这回忆,也许没有那么痛了吧!是啊,从她把花千骨带回风月殿开始,整整三百年了,从未听她提过她的那一世,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她的脸上永远写着温柔,那是一种从容的淡然,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她。 "这样的人,去淌三生池,一定毫发无损吧!"花千骨看着面前这张美丽的侧脸,不禁整颗心平静下来。 是啊,花千骨最爱的他,爱的是这六界安宁,爱的是这天下太平,那么既然如此,何不爱屋及乌,爱他所爱呢?本来只是想爱他一个人,做他一个人的小骨,现在看来,的确到了该放下执念的时候了,不是不爱他了,是换一种方式爱他! “既然如此,那白子画为你疯癫痴狂了三百年也该是时候结束了,六界需要他,需要当初那个为了长留为了天下不顾一切的白子画。该让她从对你的执着中走出来了!”洛匀非转头看着花千骨,认真的说。 "我要怎么做" "谁又能替你做决定呢?自己的事,该由你自己去解决!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你照顾你,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做这一件事,无论是将你送去历练,还是看着你轰轰烈烈的结束你的轮回一世,甚至这么多年你沉睡着不愿醒来,我能做的,只是守护你!"洛匀非依然淡淡地笑着,也许她早就知道,她面前的这个神,本身就是一个情种,其实,他们也不是一定不能在一起的不是吗? "也许,真的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第2章 若只如初见 绝情殿 花千骨翩翩地落在绝情殿上,这里的景几千年如一日,还是当时离开时的样子,桃花开得正旺,大片粉红的花海映衬着这石子铺成的小路。唯一不同的是,满地的落叶和惨败的花瓣厚厚一层,让这绝情殿多了几分颓然。 桃花树下睡着醉了的他,口中喃喃叫着的,是她的名字,是那个让他想了三百年,念了三百年,盼了三百年的人。那一瞬间,她的心很疼,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后悔了。这三百年的惩罚还不够吗?这样颓废的他要怎么面对长留怎么面对六界 "师父!"她抚摸着他的脸,握着他的手,轻轻的唤着,这一声师父包涵了千言万语,包涵了太多太多的爱和愧疚。 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着,她是如何上长留,如何拜师,两个人的绝情殿是如何安静,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幸福,是啊,那样的日子多好啊,为什么非要逼他在责任和爱之间做出选择,弄的大家都伤痕累累呢?可是,长留殿上,诛仙柱上,瑶池上,那十七根消魂钉,那一百零一剑断念,他却一次一次将她伤得太深,甚至在会审小月的那天,她还来不及说出爱他两个字,就被他一剑刺进胸膛……她对他,从来没有恨过,可是终究是还有怨的吧! 只能是看看吧,她还没有准备好再一次相遇,是师徒恋人还是,陌生人?一切回不到过去了,纵使他最终选择了她又会怎样天下人会怎么看他六界又将置他于何地各门各派那里又该如何交代自己当初怎么就那般自私,没有真正为他考虑呢?她起身飞离了绝情殿,现在的她,竟可以这般轻松自如地悄悄出入于长留,这可是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就在花千骨离开的一瞬间,白子画从梦中惊醒,他发疯似的跑遍整个绝情殿,最后又颓然跌坐在桃树下,原来又是一个梦,梦里他的小骨回来了,抚摸着他的脸,握着他的手,轻轻的唤他师父。可是这次的梦太过真实,四周都似乎还残留着小骨的气息,那是只有他才可以察觉的气息,可是,这终究只是个梦。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地纵容小骨任意在他的梦里进出,只是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只有空荡荡的绝情殿和失落的他。 "尊上,你没事吧?"幽若被白子画跑遍绝情殿的大动静惊醒,她知道尊上又梦见师父了。 "幽若,你师父好像回来过了!" "尊上,你又梦见师父了!"幽若慢慢地扶着白子画坐在石凳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三百年了,尊上每次从醉梦中醒来都说一样的话,她知道,尊上又思念她的师父了。他们都像往常一样,默契得不再说话,只因为他们的心里期盼着同一个人。 一生复一生的等待 异朽阁 异朽阁依旧热闹,大家拿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祈求异朽君为他们排忧解难。 "异朽君今天要的到底是什么呀?大家都等急了!"门口等待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大家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这个箱子里,异朽君将会选出他今天最想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的主人,将得到异朽阁的帮助。"绿翘说着伸手指向门前的一个大箱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箱子就被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填满了。 异朽阁内,东方彧卿正认真挑选箱子里的东西,突然,一根白色的骨头出现在眼前。 "骨头,是骨头回来了,我的骨头在哪里呢?"东方彧卿一下子就从箱子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里看到了一块仿佛被小狗啃咬过的骨头。他太欢喜了,冲出大门,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花千骨。他几乎用尽一切力量冲到她面前,抱住她,仿佛害怕一个松手,她的骨头又不见了。 "骨头!真的是你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是我,是我,东方,我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了!"花千骨也很激动,她回以最热情的拥抱,这拥抱里,有思念,又眷恋,更多的,是感激。 "我的小骨头,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不舍地放开花千骨,上下打量着,一如既往的包子头,粉嫩的脸蛋,招牌式傻笑,不是他的骨头又是哪个 两人牵着手进了大厅,面对面站着,东方彧卿双手拉着花千骨的双手左右摇晃,微笑着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哎呀,东方,你再看我就该不好意思啦!"花千骨瞬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顿时觉得害羞极了。 "这么久没见了,还不让人看个够啊!"东方彧卿又举起手捏捏花千骨的小脸蛋,疼惜地再一次将她搂进胸膛里。 "东方,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三百年发生了什么?"花千骨嘟着小嘴问道。 "我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三百年都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坚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不管多久,我只要等着就行了!"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那种语气丝毫不容怀疑。 "东方……"花千骨此刻感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有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骨头,此次回来,可去见了别人"问完这句,东方彧卿马上就后悔了,在还不确定骨头的心意之前,问这个有点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感觉,其实他只是很想知道,他是不是骨头来见的第一个人。 "已经去见过师父,"花千骨转身走到旁边的小轩窗前,抬头望着长留的方向,"不过,偷偷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我怨他,怨他曾经的冷漠无情,却不忍看着他为了我受了这三百年的苦,甚至放弃了他一心守护的天下。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当初为什么非要那样逼他。难道如今的一切,就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花千骨含着泪,似乎从前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重现。 "看来这三百年,你想了很多,那,你还爱他吗?"东方热切的眼神始终追随着花千骨。 "爱,从来没变过,只是,现在的我,爱不起他了!我只想师父重新振作起来!不然,我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东方,你帮帮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花千骨回过身,看着东方彧卿的眼睛,迫切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骨头,或许,你该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的心里想怎么做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对不起!"东方彧卿转过身,背对着花千骨。 "那至少,在我想清楚之前,可以留在这儿吗?只有在这,我才有安全感!"是啊,异朽阁的结界是东华上仙设下的,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破解,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他的东方,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东方! "当然,异朽阁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还有一个人像我一样,一直在等着你!"东方彧卿握着花千骨的手,深情地说。 "你是说,糖宝"花千骨双手抓着东方彧卿的双臂,用力摇晃着! "那当然啦,我们一家三口,缺一不可!"东方彧卿拉着花千骨的手一路飞奔进内室。 异朽阁的内室里,糖宝沉沉睡着,不时还扭动着小身子,看起来可爱极了。"东方,糖宝不是已经修炼成人形了吗?怎么……"花千骨轻轻捧起糖宝,疑惑不解地问。 "她没有回复人形是因为她不想回复人形,也许在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见了,所以她赌气着不肯回复人形,甚至不肯醒来!不过现在你回来啦,只要落十一恢复记忆,糖宝就一定会醒来的!" "那十一师兄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花千骨着急地问。 "这个就要看他自己了,因为他的记忆是被摩严封印了,或许摩严把封印解除,他就能恢复记忆。可是要那个老顽固改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骨头你也不要着急,也许落十一看到你和糖宝,刺激了他的记忆,说不定也能恢复记忆!"东方彧卿接过花千骨手中的糖宝,将她放回原位,"那,骨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要马上上长留找落十一来救糖宝吗?" "容我好好想一想的,在此之前,我想我还要去见一个人!"花千骨微笑着说。 第4章 沉睡多年的思念 七杀殿 "最近还是没有小不点的下落吗?简直是一群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杀阡陌言语里难掩怒气。 "圣君息怒,属下无能,属下一定会加派人手到各地寻找花千骨!"单春秋大气不敢出。 正在杀阡陌责备单春秋之际,忽然听到七杀殿外一阵骨哨声响彻云霄。杀阡陌乍一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骨哨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急过一声,杀阡陌大笑一声飞出七杀殿。 正当杀阡陌顺着骨哨声降落到花岛的时候,骨哨声却戛然而止。杀阡陌大声喊着:"小不点,是不是你呀?姐姐来了,快出来呀!" "姐姐,我在这儿呢!"杀阡陌转身一看,背后的大树后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包子头,笑脸盈盈,"姐姐,我在这儿呢!"杀阡陌一看,果真是他的小不点!他难掩心中的喜悦,冲过去,一把搂住花千骨的腰旋转起来,花千骨立刻腾空旋转,两人互相望着,笑着。这一刻,已胜过千言万语。 "对了,姐姐,琉夏怎么样了她醒来了吗?"花千骨关切地问。此时两人在河边靠着大树坐着,天格外蓝,连云朵都变换着身姿舒适地舞蹈。 "恩,当然,我还没感谢你呢,如果没有小不点,我这辈子都要活在对琉夏的愧疚中,夜夜寝食难安!"杀阡陌抚摸着花千骨的包子头,温柔地说。 "那,你快带我去见见她呀!"花千骨激动的要命。 "你想见她"杀阡陌似乎很好奇。 "对呀,我很想见见她,见见姐姐的琉夏,感谢她让我这么多年始终都受着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要告诉她,姐姐是多么爱她,正因为这么爱她,所以才对我这么这么好!"花千骨一字一句,丝毫不马虎地说。 "小不点……"杀阡陌感动地叫着她的名字,转而眼光又暗淡下去,"琉夏那个傻孩子,醒来后知道竹染在长留受罚,执意上长留见他,可竹染那家伙却拒绝相见,琉夏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出来。但是她知道是你用生命换回了大家,所以她现在只是还暂时想不开罢了,给她一点时间吧!" "相爱的人都是一样的,痴情的人却各有各的痴。"花千骨说着又想起了白子画三百年的痴,东方一世一世的等待,不禁伤感不已。 一个下午,杀阡陌和花千骨两人在花岛上开心地畅谈着过去和未来,不知不觉,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在天边拖着长长的影子,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做好最后的准备! "小不点,跟姐姐回七杀殿吧,那里曾经也是你的家啊,你若是愿意,还是可以做七杀殿的主,做独一无二逍遥自在的神尊。"杀阡陌张开双臂,仰天大笑,仿佛花千骨能够做七杀殿的神尊对他而言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哎呀,姐姐,你就别在取笑我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过去是我太自私了,什么都没考虑,现在的我不会了!"花千骨看着杀阡陌宠溺的脸庞认真地说。 "好吧,好吧,那我送你回异朽阁!"其实他早就知道花千骨的决定,只是,小不点,这一世,还是他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异朽阁 "圣君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抱歉,抱歉!"东方彧卿看到花千骨回来了,喜出望外,可一看见杀阡陌的脸,便觉得有种浑身被仙人掌扎的感觉。 "哼,你吃了醋吗?说话酸溜溜的,我是担心小不点所以送小不点回来,你这异朽阁,无论你在多远就开始迎接我,我也不会久留的!"杀阡陌看都不看东方彧卿一眼。"小不点,明天一早姐姐来接你去七杀殿住几天,你准备准备!" "姐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明天准备上长留!" "什么?你还要回那个白子画身边去你还嫌他对你不够狠心吗?"杀阡陌一说到白子画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白子画生吞活剥了,来发泄他心中的恨,谁让他欺负谁不好,偏要欺负他的小不点。 "骨头,你想好了吗?当真要去"东方彧卿似乎早就料到骨头有此决定。 "是的,东方,杀姐姐,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次回来就是要让师傅振作起来,变回以前的样子。这是我的责任。" "哼,那个白子画何德何能,能得你这样为他!你去便去,倘若他还敢伤你半分,我定将他碎尸万段!"杀阡陌愤愤地说,可是不消一刻功夫马上又恢复了温柔,"好了,小不点,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回去了,省得在这里惹人家不高兴!"说罢,杀阡陌招来火凤,疾驰而去。 "骨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愿你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从此无灾无难。"东方彧卿说着便动情地将花千骨搂进怀里。他知道,他的骨头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既然如此,那就拼尽全力去保护她,爱护她吧! 第二天一大早,花千骨便动身前往长留,这长留山依旧像最初那样巍峨壮观,仿佛刚拜师的那会儿,和师父一起站在绝情殿上俯瞰长留的感觉一样。如果时间能倒流,那该有多好。这次回来,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绝情殿外,依旧冷冷清清,残花堆积一地,当年和师父坐在一起吃饭的石桌石椅却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切显得萧索孤寂。花千骨的心不知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的她忍不住用手按住胸口来抑制这突如其来的心痛。那一瞬间,竟失神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师父!是你吗?"花千骨被这一声呼唤拉回现实。转身一看,只见幽若站在身后,满脸错愕。紧接着突然大哭着冲进花千骨怀里,"师父,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幽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说过要亲自回来传授我武功,幽若天天盼着,天天念着,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幽若高兴得无以复加,只是将头埋进花千骨的怀里,一个劲地哭。 花千骨听到这番深情款款的话,哪里还忍得住,用手将幽若用力搂在怀里,泣不成声。"傻瓜,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花千骨揉着幽若的小脸蛋温柔地说。 "师父,尊上他太想你了,他……" "嘘,我都知道了!"花千骨赶忙制止住她,"幽若,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师父,暂时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我答应你,一定会让师父恢复原来的样子,让他继续守护长留,守护这天下!" "好,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幽若立刻破涕为笑,"那你不许走了,我想天天看到你!" "傻孩子!师父不会走的,至少现在不走,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先告诉你!" "一言为定,那我先回大殿练功啦!晚一点我再回来看你!"说完幽若纵身御剑离开。幽若这丫头是个鬼灵精,哪里不知道这时候要留点时间和空间给尊上和自家师父,况且,自家师父走还是留还不全凭尊上做主。 花千骨推开白子画卧室的门,白子画依然醉梦中,蓬乱的头发肆意散开,乱的不成样子,呓语中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花千骨在他的床边坐下,静静的望着这张曾经做梦都不敢正视的俊美脸庞,然后为他把被角掖好,退出门去。 庭前的花大多枯败,唯有紫色的断肠花在桃花树下迎风摆动着花瓣,看起来是是被人悉心呵护着的。是师父,一定是师父,他是这么珍惜她曾经为她的付出,想到这里,她又一次痛恨起自己从前的自私和幼稚,如果再来一次,她宁愿自己安静地结束那一世,也不愿师父为他背上那千古骂名。 花千骨认真地侍弄起那些花草,细心地将枯黄的叶子拔掉,然后一株一株浇灌。也许她太过于专注,没注意到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此时的白子画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画面恍如隔世,他的小骨就在这里,在他的面前。他不敢叫她,他害怕这又是一个梦,一个看似真实却实际上遥不可及的梦。他害怕她又像每一次那样,突然就消失不见,又残忍地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像怪物一样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地活着。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忙碌的背影,仿佛这样望着,就已经拥有了幸福。如果这真是一个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吧! 也许是突然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花千骨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师父。花千骨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白子画,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上一世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飞快地重现,上长留、拜师、朝夕相对、身中剧毒、偷盗神器、洪荒之力、蛮荒痛楚、云宫囚禁、恩断义绝、妖神出世、两相为难、旷世之战……那些记忆里,有爱,有怨,甚至有恨,本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偏偏全输给了这再一次的相遇。只有这周遭的桃花瓣漫天飞舞着,围绕着无语凝噎的两个人。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对于白子画而言,这一瞬间,已等待了整整三百年,这三百年里,幻想了无数次的重逢。却没想到这重逢来的这样宁静,宁静的这样美丽,美丽的这样真实,真实到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小骨紧紧地搂在怀里。可是他不敢,至少在还未确定小骨的心意之前,他忧郁,他害怕,因为她说过,如果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爱上他。他想到这里,右臂上的绝情池水的伤疤又开始疼痛起来。谁都不敢轻易迈出靠近对方的那一步,就这样在粉色纷飞的花海里深情地望着彼此,似乎用这眼神就能将对方融入进生命。 此时的小骨竟这般痛恨自己,上一世那种为了心爱之人不惜冒天之韪偷盗神器,不惜与六界为敌的花千骨去哪儿了!六界都得罪了,如今竟没有这向前一步的勇气吗? 白子画皱着眉,蓬乱的头发在风中轻抚脸庞,将那张俊美的脸勾勒地更加无暇。一袭白衣也顺势在这桃花雨中肆虐,让这本该集万千崇敬于一身的长留上仙显得更加寂寥而萧索。想到这里,花千骨心痛不已,她一步一步走向白子画,很努力地抑制住不住的心跳,是啊,三百年了,她依旧对面前的这个人毫无抵抗力,又一次陷入了他深深的眸子里。 “师父!”花千骨轻轻地喊着,这一声师父喊得这样自然而然,没有怨,更没有恨。白子画仿佛不相信这面前的人儿就是自己的小骨,依然以为这是个梦,因为此情此景早在这三百年的梦中重演过千遍万遍,乃至于这一次,他也无从分辨真假。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父!”花千骨见白子画毫无反应,又唤了一声,然后再也抑制不住三百年的想念一头扎进白子画的怀里,她把小脸埋在白子画的胸膛里,用双手紧紧地环住白子画,“师父,小骨回来了!” 白子画听了这句,才恍然从梦中惊醒,他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花千骨,“小骨,小骨……!”这是一个迟到了三百年的拥抱,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们分开! 第6章 针锋相对 绝情殿内,露风石上,两人俯瞰长留。 白子画背着手立着,望向小骨的眼神里满是温柔。花千骨却没有了当年初到绝情殿的好奇与羞涩。她很随意地躺在露风石上,双手枕着小脑袋,闭着眼睛,脸上挂着红晕的微笑,好像在想些什么。此时已是长留的黄昏时光,落日的余晖隔着云层忽明忽暗,大片云彩也被镶上了一道金灿灿的边。他们没谈过去,不说未来,就这样静静地享受着夕阳的余温和色彩。这种感觉,让白子画想到了那年两人乘着仙船回长留的旅途,就是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躺在甲板上。那时的小骨说想要一辈子陪着自己看星星,听着她讲着关于那个三生三世小石头的梦。还好,她没有孤独地做永生永世的太阳,还好,她变回了最平凡的小石头。 “师父,小骨帮你束发吧!”花千骨突然睁开眼睛,仰望着白子画幽幽地说道。白子画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这一笑,比绝色美女更加倾国倾城。是啊,小骨是多久没有帮自己束发了呢?白子画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前殿,坐在以往束发的石桌前。白子画对着古铜色的镜子坐下,小骨站在他身后,认真地打理着蓬乱的头发。白子画从镜中看着她的小骨,这是真的吗?小骨正在他的身边,像从前一样,绝情殿上只有他们二人,没有纷争,没有打扰,这种日子,又要回来了吗? 不消一刻钟,整齐的发髻就束好了。“师父,好看吗?”白子画望着镜中的自己,好久没有这般神清气爽了,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整齐的发髻,而是小骨,只要她在,便什么都好。 “骨头!骨头!”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是东方!师父,东方来啦!”花千骨一蹦一跳地冲出去,白子画突然感觉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体内四下游走。也紧随着花千骨来到殿外。 “东方!你怎么来啦?”花千骨看到东方彧卿,笑靥如花。 “骨头!”东方彧卿伸手握住花千骨的手,“骨头,我看你这么晚都没回去,一时担心,过来看看,顺便接你回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加重了“接你回家”四个字。 听这话怎么像是小骨这段时间都住在异朽阁似的。想到这里,白子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略微不悦。难道骨头回来是先到了异朽阁再来绝情殿的? “小不点!”杀阡陌从天而降,一把拉过花千骨,用力抱在怀里。如果说东方彧卿的话语只是让白子画略微不悦的话,杀阡陌这一举动简直就在挑战白子画的极限了。 “杀姐姐,你怎么来了,别人没有为难你吧?”花千骨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这六界就还没有我杀阡陌进不了的地方!”杀阡陌轻抚着眉毛高傲地说,“对了,小不点,这个绝情殿冷冷清清,没什么意思,七杀殿已经为你把屋子收拾出来了,还是你之前住的那一间,里面的陈设都是按照原来的样子,台子上的花都是姐姐从花岛亲自为你挑选的,赶快随姐姐回去!而且你不在的这三百年里,姐姐又发现了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和很多好吃的东西,就等着带你去了!”花千骨越听越激动,脸上带笑地不住点头,一副要把这三百年错过的精彩都补回来的样子。 “哪里都不许去!”白子画忽然冷冷地说道,冷酷中还夹杂着一丝霸气。这句话看似在对小骨说,其实是说给杀阡陌和东方彧卿听的。这两个人,打从一进门就不断地打小骨主意,一个说要接小骨回家,一个还干脆就要带小骨“浪迹天涯”去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个人,对小骨的爱又何尝少于他呢?一个为了小骨宁可“五识俱散,不得好死”,甚至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另一个为了小骨散尽千年功力,长睡不醒。与他们比起来,自己带给小骨的只有伤心和绝望。想到这里,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花千骨。 东方彧卿似乎早就料到白子画会毅然决然地站出来反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一旁微笑。可杀阡陌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他本来就是来找白子画算账的,白子画居然还敢这样理所应当地宣誓主权,顿时大发雷霆,“白子画,你凭什么反对?这三百年来,你动不动就跑到我七杀殿去生事,我有多少无辜的徒众都死在你手里,我都看在小不点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今天若是再挑事,别怪我新帐老账一并跟你算!” “尊上,如今你与小骨不再是师徒,孤男寡女住在这绝情殿上也于礼不和,不如让小骨跟我回去,也好和糖宝作伴!”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东方彧卿勾起左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别人的想法于我何干?我只在乎小骨自己的想法!”白子画说完转向花千骨,似乎在等小骨的回应。杀阡陌与东方彧卿也看着花千骨。此时的花千骨倒是没有考虑到跟谁走的问题,而是一脸幸福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对她最重要的人,多好!他们都还在,谁也没有离开。 “骨头,骨头!”东方彧卿见花千骨迟迟没有动静,赶紧推推她。 “哦,哦!嘻嘻,东方,谢谢你的担心,我想我还是留在长留吧,这样也可以帮助十一师兄恢复记忆,找到让糖宝苏醒的办法!”说完又转向杀阡陌,“杀姐姐,那些好玩儿的好吃的先暂且留着,等我唤醒了糖宝,再和你去!”花千骨开心地说。 “好了,小骨都这样说了,二位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就不留客了!”白子画听了花千骨的话,微微舒展了一口气,对着杀阡陌和东方彧卿冷冷地说道。 “哼,还轮不到你来赶我!小不点,如果有人欺负你,尽管吹响骨哨,姐姐定立刻赶来救你!”杀阡陌说罢驾着火凤离开了。 “骨头,那我也先走了,糖宝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东方!” "尊上,骨头就交给你了,请千万护她周全!"东方彧卿转向白子画说道,语气虽然谦逊却不乏一丝警告。 这种语气让白子画心里很不舒服,听起来好像小骨是他的,只是托付给他照顾似的,"请回吧,我的小骨我自己会照顾!"白子画将所有的不悦都写在脸上。转头看都不看东方彧卿一眼,冷冷地说。东方彧卿朝花千骨一笑,转身离开了。 花千骨望着东方彧卿离开的方向,不停地挥手道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白子画看在眼里,心里微酸,但小骨愿意留在绝情殿倒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不过,还好,她选择留下来,所以,怎么样都好!其实,无论东方彧卿还是杀阡陌,小骨若选择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离开,自己都无力阻拦,好在小骨愿意留下,那现在自己将不顾一切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第7章 爱给你,人给你 “师父,东方说的也对,小骨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不想连累师父。以前是小骨不懂事,没有考虑过师父的感受,非要逼着师父在天下和我之间做选择,其实师父对小骨的好小骨是知道的,师父为小骨做的每一件事小骨都铭记于心,从今天开始,小骨要好好保护师父,不让师父受人非议!”花千骨背着白子画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这可是鼓起了所有勇气说出来的。 白子画看着这柔弱的背影,一时心疼的要命,这个丫头,明明自己受尽委屈,最后甚至不惜以生命做赌注成全他的大局之心,如今这一切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却像是都是她的错。面前的人儿可是她的小骨,是他曾经发誓要用生命去爱护的人,是他曾经毅然决然决定只要她还活着,无论要什么都给她的人。可如今,她回来了,要的仅仅是保护他不受人非议,曾经自己不就是因为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才不敢爱她,结果差点让自己终身遗憾。想到这里,白子画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向前,从后面轻轻地将这小小的人儿抱在怀中,感受她的存在,他轻嗅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小骨,师父曾经指天为誓,只要你能再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爱给你,人给你,长留覆灭与我无关,天下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要你!” 花千骨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这么多年的思念与挂牵,她转过身,把整个身子埋进白子画的怀里,“师父!”花千骨一时感动的无以复加,竟不知再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快乐。 露风石上,两人席地而坐,花千骨背靠在白子画怀中,此时的夜空墨蓝而深邃,仿佛被墨泼过一般。漫天繁星点缀,偶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夜空中划开了一道长长的美妙。“师父你看到流星消失的地方了吗?那里就是风月神殿,是小骨曾经的家,家里还有一个好朋友,她叫非儿,这么多年都是她守护照顾着小骨,下次我带她来见你!”花千骨此时的幸福感已经满到溢出来,而这些幸福,并不是因为师父的承诺,而是因为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师父的回应。“好,我也要当面谢谢她把我的小骨照顾的这么好!”白子画搂着小骨,将一个深深的吻留在她的发髻。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世尊儒尊他们呀?”小骨转过头,刚好撞上白子画深情的眼眸。 “见他们做什么?”白子画柔声说道,“他们偏执,不讲道理,不见也罢!” 这可不是师父能说出来的话,花千骨扑哧一声笑出来,“师父啊,都三百年了,他们早该原谅小骨了吧!而且我回来的事还是告诉他们一声比较好。毕竟他们就像是师父的亲人一样,而且儒尊曾经对我照顾有加,我也想要好好谢谢他呢!”其实花千骨执意要见他们也是不想师父为难,正大光明见了,师父也不用再受人非议了! “那就明天吧!今天你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白子画饱含深情地对小骨说道。 夜深了,花千骨在榻上睡得香甜又踏实,时不时还露出甜美的微笑,“师父,师父!”花千骨梦中呓语。笑容甜的能融化白子画冰冷了千年的心,白子画始终守在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他出神地望着这张可爱的脸蛋,心想着这小丫头又做了什么美梦了吧,笑得这样香甜,让他欣慰的是,小骨的梦中有自己的存在。他微笑着在旁入定,不知不觉,一夜安静而甜蜜地过去了。 第8章 师兄弟的周旋 长留大殿 白子画站在大殿中央,背后紧跟着花千骨。 世尊摩严背着手,一脸严肃,此时的他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终于又看见白子画像当初一样,站在他面前,束发整齐,一袭白衣,虽然依旧清冷孤傲,但不难看出神清气爽。这么多年,他盼着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可是他身后站着的,又是敌是友呢?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妖神,让堂堂长留掌门疯癫痴狂三百年的妖神。但是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现下倒是难为他了,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在一旁的儒尊笙箫默一脸坏笑,甩开手上的折扇,煞有其事地说:“千骨回来啦!那真是太好了,你要再不回来,我的这个师兄就要彻底疯了。”说完看了一眼白子画,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微笑,接着又转向摩严,说道:“哎呀,我说师兄,这……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有默契了吗?只要二师兄回到最初,咱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吗?一方面现在千骨回来了,二师兄又可以回来掌管长留,光耀门楣,另一方面君子有成人之美嘛!”说完他又把摩严拉到角落说道,“顺便咱们也用掌门师兄牵制妖神之力,免得千骨一生气,再次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摩严哼了一声,心里默默打着算盘,"这个笙箫默自古以来都是站在子画那边的,他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可目前这情况还真是让他不知所措,这妖神再现难保不是坏事,万一再来一次旷世之战,整个长留都必然元气大伤,再者子画与这花千骨本就是师徒,如今子画又如此这般执迷不悟,必定会败坏子画的名声,到时候整个长留的声誉都会受损,自己还是必须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子画,都三百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难道你忘记师父临终前的遗命了吗?"摩严苦口婆心。白子画只是站在大殿中央一言不发,表情冷峻。 "师伯,小骨已不是妖神之身,身上的洪荒之力早已在悯生剑下化为尘土,请师伯不要再为难师父了!"花千骨不忍看摩严用责任去束缚白子画,赶忙上前解释。 "小骨,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你是妖神又如何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骨,至于你的其他什么身份,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白子画转向花千骨,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对于花千骨的关爱丝毫没有任何掩饰。 "子画,你好生糊涂!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早在六界传的沸沸扬扬。你为了花千骨险些墮仙,甚至三百年对长留不闻不问,你这样做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天下吗?"摩严气急,连声质问白子画。 "师兄,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有愧于天下,有愧于六界之事。我白子画此生唯一做错的就是当年没有相信小骨,所以我唯一有愧的,只是小骨一人。"白子画淡然地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子画……你……" "摩严,我看糊涂的人是你!"正当摩严准备继续说服白子画之时,长留殿外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温暖非常。 第9章 华丽登场 殿内众人皆惊惶,这声音如此年轻,但语气却让人感觉早已历经沧桑。 众人无不吃惊,还有谁能轻易打破长留结界进入长留大殿白子画等人不自觉得提高了警惕。只有花千骨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拉着白子画的手,开心道:"师傅,师傅,是非儿,非儿来了!"白子画虽然依然高度警惕着,但一听是小骨的朋友,也就慢慢放松下来。花千骨一蹦一跳跑出殿门,一行人也跟了出去,大家都是好奇居多,唯有摩严一人心中大喊事情不妙。不消一会儿,所有人齐聚殿外,大到三尊,小到长留新入门的弟子,都一应被这清澈的声音吸引而来。这时,才见洛匀非一袭淡黄长裙翩然从天而降,恍若是从哪个不知名的仙境飘然而至的精灵,腰间果绿色的大蝴蝶结宛如随风扇动的翅膀,那美貌不亚于花千骨,五官虽没有花千骨神的灵气,却反倒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雅致。众人见了,无不叹服。 "摩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棒打鸳鸯的坏毛病倒是一点没变,反倒还变本加厉了!"洛匀非微笑地说,眼睛却扫视了一下殿前的众人。 "非儿!你怎么来了,哎呀,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留在长留多陪陪我,我还没有给你引荐我的师傅呢,"花千骨激动的不行,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转向一旁的白子画:"师傅,非儿可以留下来吗?你上次不是还说要好好谢谢她照顾我吗?"小骨恳求的表情倒是很难让他拒绝。"当然可以!"白子画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非儿,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大家!"花千骨喜形于色,拉着洛匀非来到白子画面前,"师傅,她就是非儿!在神界的三百年多亏了她的照顾,我当时差点灰飞烟灭,幸得竹染换回我一魄,而这一魄又被非儿寻回风月殿,非儿将我残留的一魄放于风月殿荷花池中的万年睡莲上,借助睡莲吸收万物灵气才使我才得以恢复,不然师傅现在也见不到小骨了!" 白子画认真听着,还不住点头,径直走向洛匀非,十分诚恳地说:"多谢这么多年来对小骨的照顾!也谢谢你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尊上不用客气,守护小骨本来就是我唯一的责任,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小骨,我虽然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却能够帮助她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上一世小骨为尊上付出太多,尊上对小骨所做的我也都明白,希望尊上从今以后护好小骨,不要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如此这般就最好了!"洛匀非始终面带温暖的微笑,那种笑仿佛可以融化万年冰川。 "放心,我保证此生再不让小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说到做到!"白子画的坚定让在场所有人动容!是啊,这是他欠小骨的,是他硬生生地将小骨的爱置之不理,又一次又一次将小骨推向绝望,不过还好,小骨回来了,他有机会可以好好弥补她了!花千骨深情款款地望着白子画,一时感动地说不出话,这样的师傅,这么勇敢地承认对自己的爱,这么坚定于对自己的感情,这是曾经怎么也不敢想的。 “非儿,快来!”花千骨回过神来拉着洛匀非越过摩严直接奔儒尊去了,“非儿,这是我师叔,曾经对我照顾有加,而且医术高明!”洛匀非望着笙箫默的脸,没说话,只是轻轻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打过招呼。笙箫默这次却表现得出奇的稳重,全然没有以往狐狸似的狡黠,也没有往日周旋于摩严与白子画之前的幽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洛匀非,这样的脸庞,这样融化万物的微笑,怎么看起来那么令人心痛,甚至连呼吸都有一阵阵悲凉之感洋溢在内心深处,这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第10章 孰是孰非 笙箫默还来不及还礼,就被摩严挡在了中间:“你又来做什么,到底要我说多少遍。难道曾经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说着摩严转向花千骨,“我长留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们了,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到底还要我怎么样你们才肯放过我长留?”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头雾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暂不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即使有什么误会,来者皆是客,一开始就如此不友好可不是摩严一贯作风。只有洛匀非一脸淡然,“摩严,你是想在这里讨论曾经吗?摩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望着众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花千骨有点沉不住气了,洛匀非是她的朋友,是她的亲人,更是照顾她,值得她依赖的人,她虽然已经恢复所有记忆,可毕竟曾为妖神,当时的气魄也还是有的,今天摩严竟然这般无礼,这次她并没有顾虑摩严的师伯身份,她望向白子画,发现白子画若有所思,仿佛丝毫没有出来解围的意思,现场气氛一度非常尴尬。她径直走向洛匀非,气愤地说道:"这长留不住也罢,咱们走!" 白子画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走上前去,拉着花千骨的手,又看了看洛匀非,转向摩严,一脸冷漠地说,"师兄,小骨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师兄有什么话可以明说,若是不说,那就不要再多加为难了!"其实白子画也看出了两人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关系长留,不宜操之过急,现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洛匀非并非坏人,还是先出来解围,再从长计议! "子画,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窍,这两个妖女万万留不得,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摩严义正言辞,一副匡复正义的样子。双方僵持不下,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哎呀,大师兄,大师兄,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情,千骨的朋友来探望她,也是我长留的客人,理应要留下来招待,尽一尽长留的地主之谊,你和掌门师兄也不要在相互为难了,我做主了,就住在我销魂殿可好笙箫默见势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 这圆场不打还好,一打反倒激怒了摩严,只听摩严瞪大了双眼,气的全身发抖。"师弟,你怎么和子画一样糊涂,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我长留早晚有一天断送在你们这两个妖女手上!"这摩严也是气极了,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小骨,就不为难尊上和儒尊了,我这次来的确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闯进长留里来。"洛匀非转向花千骨和白子画,缓缓道:"尊上,我有事要单独与小骨商量,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白子画听罢点点头说:"那就到绝情殿吧!"洛匀非微笑着答应,就和花千骨一道飞往绝情殿,留下身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长留弟子、两个完全不在乎的笙箫默和白子画,以及气疯了的摩严。 第11章 昭告天下 绝情殿 白子画等人并没有跟回绝情殿,因为洛匀非说有要事要单独和花千骨说,所以就把绝情殿留给她们吧。 “非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师伯他为什么……”花千骨一到绝情殿就马上向洛匀非道歉,仿佛洛匀非受的委屈都是因自己而起。 “小骨,你为什么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是那摩严太咄咄逼人。”洛匀非难掩一脸笑意,她似乎对于摩严的过激反应一点儿都不吃惊,也不生气,只是在为见到小骨而开心。“小骨,此次前来为你带了一样东西!”洛匀非说着摊开了掌心,掌心中一道亮光慢慢升至半空中,然后逐渐变大,变成了一朵荷花,花瓣上几个金色的大字十分醒目: 呈启:女娲后人花千骨、守护神洛匀非 十日之后瑶池仙宴,请务必前来! 看着这粉色的请柬,花千骨不禁又记起了与师傅的第一次见面,化身小虫的她不慎落入师傅的杯盏中,这一落,就让他沉醉在师傅那一身雪白长衫下,再也无法自拔。想来当日并未多做解释,想必师傅还不知道自己便是那只不知轻重的小虫子吧! “小骨,你的意思呢?”洛匀非问道,“请柬是直接送到风月殿的,想必你是女娲后人这件事整个瑶池已经知晓,所以我才来长留找你,本来我是打算悄悄来了见了你就回去,没想到刚巧碰到摩严又在反对你和尊上,所以一时生气就现了身。 “真想不到这六界居然还有让你生气的事儿呀!”这点花千骨倒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本以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洛匀非情感波动的。 洛匀非听了小骨的话只是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分明有了些许无奈。这是花千骨第一次看到洛匀非脸上有除了处变不惊以外的其他情绪,这还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这瑶池仙宴想必师傅也会去,我就跟着师傅前去,伴随左右便好了!那非儿你呢?不然也和我还有师傅一起去,我去过一次,挺好玩儿的,有好喝的忘忧酒,还有很多好吃的!”花千骨完全沉浸在上一次瑶池仙宴的盛况中。 “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那种场合,不爱应酬!既然你不想以本来身份出席,那便就随尊上去吧!”洛匀非浅浅一笑,这笑又恢复了之前处变不惊的淡然。她也是这般宠溺花千骨,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花千骨的快乐和幸福更有意义的事儿。 长留大殿 摩严、笙箫默和白子画都一脸严肃的地站在那里,摩严吹着胡子瞪着眼睛,一副被气的无可奈何的样子,白子画倒是没得商量的神情。唯有笙箫默一脸认真,此时他的心中哪里还有眼前这两个人,脑海里全都是洛匀非翩然而至的样子和处变不惊的脸庞,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也会有让他动心的女孩子,或许那不是一种动心,而是一种久违了的思念,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心中一阵凄凉,仿佛丢了什么一般。 三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说话。这时,幽若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手上还捏着一张请柬。她一进大殿,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该把请柬递给谁。不过,既然请柬上是白子画的名字,那自然是给白子画了。幽若大气不敢出,径直走向白子画,缓缓道:“尊上,瑶池仙宴的请柬。” 这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坚冰,白子画接过请柬看了看,脸上浮现出别人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身对摩严和笙箫默说:“师兄,瑶池仙宴即将举办,我打算一去!”摩严听了大喜,心下认定这师弟看起来不管不顾,但是还是为长留考虑的。一旁的笙箫默笑道:“师兄,那真是太好了,这瑶池仙宴咱们长留已经缺席三百年了,这次你去,也好和众仙有个交代。” “恩,我打算带小骨一起去!”白子画看了笙箫默一眼,认真的说。笙箫默立刻心领神会,这师兄是要向众仙正式摊牌,看以后六界还有谁敢反对他和花千骨在一起。师兄这一招实在是绝啊!“万万不可,子画,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至我长留于何地?难道你还嫌长留受的非议少吗?”摩严一听白子画要带上花千骨,气的更甚了,赶忙劝阻。 “我意已决,师兄无需再劝!”说完一个转身朝着绝情殿的方向消失了。 “师兄,等等我啊!”笙箫默哪里愿意留下来看摩严的脸,赶忙拉着一脸漠然的幽若追赶了上去。 第12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绝情殿 此时的绝情殿正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春意盎然,桃花开得更盛。花千骨和洛匀非临着桃花树站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正往这里来的白子画三人。待三人翩然而至的时候,她两人才意识到来人。小骨看见白子画,一脸欣喜地迎上去,欢天喜地地唤着:“师傅,我刚刚接到瑶池仙宴的邀请函,我同你一起去可好?”她说着又突然意识到不好,赶紧低下头,好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轻声道:“对不起,师傅,小骨没思虑周全,这恐怕是不合适!” 白子画当然知道小徒弟心中所想,旁若无人地一把拉过花千骨的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柔声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刚才还和你师叔说要带你一起去的,师傅忘记我的小骨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已经受邀参加瑶池仙宴了,看来师傅是带不动你了,不如你带师傅去可好?”花千骨哪里料到白子画会对她说这样暖心的话,抬头看了看白子画,一脸娇羞,红着脸点了点头,可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走向笙箫默和幽若,一脸恳求地说:“师叔,小骨有一事相求!” 笙箫默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洛匀非,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要我代为照顾这位姑娘?”花千骨赶紧点头。笙箫默不发一言,只是看着那张熟悉又不知为何熟悉的脸。倒是洛匀非先开了口,“小骨,就不麻烦儒尊了,我还是回去吧,你随尊上去赴宴,且听着他们说什么就好,不关乎我们的事无须发表意见,切记!”花千骨哪里肯依,转身走向洛匀非,拉着她的衣袖道:“非儿说的小骨都记下了,只想着非儿别这么快回去,等着我和师傅从群仙宴回来,带你去见见东方和杀姐姐,另外,糖宝的苏醒还想着需要你帮忙!” 洛匀非还想要张口拒绝,却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一时愣在那里。一旁的笙箫默倒是着急起来,也不管自己的立场,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堆笑,不紧不慢道:“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非儿姑娘尽管在长留住下,千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师兄那里你不用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你这就随我去销魂殿!”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全都满头黑线,这笙箫默向来遇到问题都是能推则推,巴不得所有事情都不要麻烦到他头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仅不推迟,还往自己的头上揽。连花千骨都是一头雾水。现下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洛匀非还欲推辞,却终是语塞,僵在那里。还是白子画出面解了围,“非儿姑娘,小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上次答应小骨要好好谢谢你,你难得来一次,我这师弟也是好客之人,你且留下,等我和小骨从群仙宴回来再好好一叙!况且,我也还有些事想要当面请教。”白子画说完又看了看小骨,小骨感激地回应了一个眼神。 现在大家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洛匀非,都在等她肯定的答案。洛匀非也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既然是众望所归,那必须是要答应下来,只见洛匀非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就暂且在长留住下,等尊上和小骨回来,处理完那些需要我帮忙的事儿在再回去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这次属笙箫默最为开心,那种掩藏不住的开心然让众人都大吃一惊,不禁感叹道儒尊这是怎么了。幽若也是个贪玩的,对于师傅的这个朋友,她本来就有诸多好奇,而且师傅和尊上都要去参加瑶池仙宴了,有这样的美女姐姐能够天天陪伴着自己也是不错的!她赶忙迎上去,拉着洛匀非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非儿姑娘,这绝情殿哪里好玩了,不如随我去销魂殿吧,那里有各种珍奇异兽,都是儒尊养的,还有那些新奇的药草和花,平常儒尊连碰到不让碰的!咱们一起玩吧!”洛匀非看着眼前这个或崩乱跳的小家伙,不甚可爱,性子倒是与小骨相似的很,她摸摸幽若的头发,微笑着点头算是答应,又转向其他人说:“尊上,儒尊,幽若,你们都是小骨的朋友,对小骨也是诸多照顾,非儿很是感激,既然大家留我,我也不再推辞,只是大家既然是朋友,一直称呼我非儿姑娘就显得生分了,大家就像小骨一样,叫我非儿吧!”白子画微笑着点头,还未来得及应声,又是笙箫默抢了先,“这样更好,非儿,就如幽若所言,等明日尊上与千骨动身去赴宴了,你就随幽若到我销魂殿去作客吧!” 诚然,大家都很开心,仿佛一个大团圆结局。小骨和幽若马上就在厨房里忙开了,她们要做一大桌子的好吃的为洛匀非接风洗尘。而白子画和笙箫默坐在绝情殿外的石桌上对弈。笙箫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坐在桃花树下一袭黄裙的洛匀非,那洛匀非第一次来,却已然和那些桃花精们打成了一片,她温柔地接着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桃花瓣,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桃花精们开着玩笑,那画面实在是好看,看得笙箫默都不想收回留恋的目光了,这种画面是这样的似曾相似,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梦里吗? 白子画也是,根本无法专心下棋,一颗心全都在那失而复得的小徒弟身上,他细心听着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嬉笑打闹声,观微一下,小骨正和幽若扔着揉好的面团。看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向上扬起,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笙箫默和白子画两人各怀心思,这棋局越下越乱,已是一盘残局,不下也罢。两人会心地对视一笑,心照不宣了。 这天夜里,觥筹交错,对酒当歌,这样的快乐,恍若隔世。白子画意犹未尽地看着花千骨,随着她的笑而笑,随着她的快乐而快乐,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他还是很害怕,害怕这是一个梦,害怕一醒来,这绝情殿上又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痛起来,他下意识用手抚着心口。这一个小细节全被花千骨看在眼里,她小跑到白子画身边,关切的问,“师傅,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白子画摇摇头,握着花千骨的手,认真地说:“没有,只要小骨在,一切都会好起来!”花千骨心领神会,微笑着颔首不语。旁边的人被这两人甜的无奈,洛匀非始终保持着微笑,这微笑里有感恩,有幸福,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幽若接着酒劲大大感叹起来:“师傅,尊上,你们真是好不容易啊,幽若祝福你们,从此一帆风顺,再无分离!”几个人其乐融融,不甚快乐。 第13章 那年今日 翌日,花千骨依依不舍地拉着洛匀非的手,又交代这,又交代那,无非就是让洛匀非等她回来,又交代儒尊代为照顾,不许欺负她的非儿。反反复复,甚是仔细。花匀非只是再三保证,又不住点头,幽若和笙箫默也是一再指天为誓,花千骨才依依不舍告别众人和白子画御剑而去。 许久没有御剑了,花千骨就仿佛是捡到宝似的,一会儿从白子画身后跳到身前,一会儿又从白子画身前跳到身后,没有一刻安静。白子画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只是一再叮嘱她小心小心。其实有什么好小心的呢,要是她真掉下去了,不还有她的师傅大人嘛! 这横霜剑真是一把上古宝剑,站在上方如履平地,稳当的不能再稳当了。此时的花千骨站在白子画的身前,俯瞰群山从脚下飞驰而过,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美妙。白子画站在她的身后,简直没办法好好御剑,他看着这个柔弱的小身影,在风中摇摇摆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恨不得一下子紧紧抱住她,再也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花千骨也似乎感受到了后面热切的眼神,可是这眼神越是热切,她就越是担心。马上就要到瑶池了,马上就要面对那些的仙友了,师傅这样毫无顾忌地带着她,别人会怎么看他呢?会不会又像上一世那样责备师傅呢?想到这里,她心里的不安和痛苦又随之而来,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兴奋,而是隐隐不安起来。身后的白子画几乎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份不安,他笑着拍着花千骨的肩膀:“小骨,凡事不要太过介怀,顺其自然,一切有师傅在!”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温柔到让小骨瞬间融化了,她点头微笑,那一刹那,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是的,她有师傅,师傅有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消一刻钟,两人已抵达瑶池。一切似乎来的很顺利,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大家的目光都是那样自然而随和,仿佛早就接受了他们一般,连白子画都觉得奇怪,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本来两个人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这下倒是全然用不上了!白子画倒也坦然。他协着花千骨的手向瑶池主会场走去。听见侍者高声报:“神界女娲后人花千骨到!长留尊上白子画到!”这不报还好,一报花千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名号居然还排在自家师傅前面。她不自觉转身看了看白子画,白子画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对她笑了一笑,牵着她的手直接步入瑶池。大家纷纷前来祝贺,祝贺花千骨重返六界,祝贺白子画重新执掌长留。白子画微笑着点头一一应承,眼光却从没从自己小徒弟的身上离开。 花千骨百无聊赖,连应承都显得慵懒,虽说花千骨已经参加过一次瑶池仙宴了,可当时她是以一只小虫子的身份参加的,哪里有受过这种礼遇,何况还是站在自己师傅身边,以神界女娲后人的名义,她一直只是想做师傅身边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哪里想过要做耀眼的太阳呢!她此时倒也没有不耐烦,跟在师傅身后,学着师傅的样子,一一点头回应,只是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系列应酬过去,终于可以坐到席位上大吃一顿了!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安排在天帝旁边,离白子画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她嘟了嘟小嘴,十分不情愿地与师傅道别。白子画下意识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少安毋躁。等着小骨转身坐上她的席位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现在六界太平,自妖神大战后再无纷争,众仙家也都自顾自地饮酒叙旧。不少人前来向白子画敬酒,还有一部分神仙还在来的路上。 只听见一声来报:“蜀山墨冰仙到!”听到这个名字,白子画顿时微微皱眉,不自然地转身看自家徒弟,才发现那小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心中一惊,暗暗责怪自己刚才忙于应对那些客套而忽略了小骨,现在这丫头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此时,墨冰仙翩然而至,倒是不偏不倚来到了白子画的面前,看着白子画的眼神实在难以琢磨,白子画也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忽然墨冰仙笑道:“尊上还是如此沉得住气,我听闻尊上带了小骨来,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老朋友见面总该打声招呼才好!”墨冰仙倒是笑得很坦然,只是这白子画难于接受,思绪又飘回云宫里他对小骨的所作所为,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过头看了看小骨空荡荡的座席,又转而笑着对墨冰仙说:“小骨现下不在,估计是不喜这热闹到哪里躲懒去了,一会她回来我再协她去拜会就是了!”这语气柔和中带着有力的占有欲,明摆着一副“小骨是我的,有空我在带她去探望你便是,我要是没空,那就另当别论!”墨冰仙自当心领神会,笑而不语,目光更加深邃了。 白子画一回到座席赶紧观微,想找到花千骨的影子,可那小人儿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白子画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正当他准备起身四下寻找之时,突然听见清脆的“扑通”一声,一只青色的小虫子落入面前杯盏中,白子画赶忙将它从杯盏中捞起,将它捧在手心里。这绿油油毛绒绒的小东西煞是可爱,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气息,甜里带着暖,唉?不对啊,这小东西是? “小骨?”白子画突然失声唤了出来。 “哈哈,师傅,我是不是很可爱啊?”眼前的小虫子就这样忽然开口了,用着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让白子画一瞬间陶醉其中,竟晃了神,他的思绪不自觉飘回当年的瑶池仙宴,也有这么一只小虫子掉进他的杯盏,哎呀,他这才恍然大悟,“小骨,你莫不是就是当年那只掉落我杯盏中的……?” “答对!”花千骨肆意躺在白子画的手心里,师傅的手心软软的,暖暖的,好像一个大暖炉!白子画的脸上瞬间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当年看那小虫便觉得亲切和喜爱,原来自己与这小徒弟的情根那么早就种下了,他如获至宝,将那小小的虫儿捧在眼前认真看着,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师傅,你当年就是这样捧着我,看着我!温柔极了!”小骨闭着眼睛,仰卧在白子画掌中,一副惬意自得的样子。 第14章 风波骤起 两人就这样用最幸福的方式相处着,全然没有顾及迎面走来的墨冰仙。墨冰仙望着这深情款款的两人,看着白子画手中的小虫儿,却知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儿。 “难得看到长留尊上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时候!”他的笑容里分明夹杂着不容分说的羡慕,甚至说是嫉妒。他又低头望着小小的虫儿,柔声道:“小骨头,你还记得我吗?” 白子画听着他如此称呼,不禁皱了皱眉头。 花千骨一看是墨冰仙,跳了起来,站在白子画的手心中,扬起头来应道:“墨大哥,你认得我?”墨冰仙笑了笑摊开了自己的掌心,完全不顾白子画一脸的不高兴。“小骨头,快到我手里来!”花千骨看了看墨冰仙,又看了看白子画,自家师傅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显然是写满了不高兴,又转向墨冰仙,笑着道:“墨大哥等等,待小骨变回来!”说着只见一道蓝光闪过,花千骨已然娉婷立于眼前,美的让墨冰仙不禁痴了。 “墨大哥,墨大哥!”花千骨看着墨冰不说话,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事,赶忙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千骨,想不到你不做妖神了,反倒更美了,多了一分清丽,多了一分温婉!”对于墨冰这毫不掩饰的称赞,花千骨顿时羞红了脸,小声嘀咕道:“墨大哥,你又取笑我!” 墨冰张口还欲说些什么,一边的白子画已然是非常不高兴了,他轻轻地拉过花千骨,藏于自己身后,幽幽道:“墨冰仙既然已见了小骨,我们就不奉陪了,我想先带小骨离开了!” 墨冰哪里不知道白子画的心思,顿时大笑道:“哈哈,尊上,你这管教徒弟的方法未免太过严厉,千骨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方式嘛!”墨冰明知道这长留上仙最听不惯这样的冷嘲热讽,必会与之较真一番,但他不知怎的,就想看看白子画的反应。 一边的花千骨急了,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师傅,墨冰这样说还不等于是挑事?她一边想从白子画身后钻出来制止,一边不断地给墨冰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墨冰仙看她着急的样子,玩心更起,他故意假装看不到花千骨的暗示,还一脸玩味地看着白子画。 谁知白子画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完全没有往日的高冷,而是轻轻一笑,又把躲在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徒弟往身后一按,说,“这个就不劳墨冰仙费心了,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会教导,墨冰仙如果对于教导徒弟有自己的心得,不妨也去收一个徒弟便是了!” 墨冰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子画竟然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对付”他,一时语塞,然后转向花千骨,“还是你师傅厉害,墨冰甘拜下风!这次来瑶池纯粹是为你而来,既然已经见到,我就不多呆了,希望你今生一帆风顺,我得了空再去长留看你!”话音未落,转身不见了。花千骨这才从白子画身后跳出来,笑眯眯地望着自家师傅说:“师傅不要生气了,墨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他……” “以后不许见他!”白子画丝毫不给花千骨继续谈论墨冰仙的机会,一个转身,不再说话。 宴会完毕,本来就该各自散去,可今年的气氛略显紧张,大家在宴会过后被天帝和王母请到了正殿议事。 “今日六界太平,可不知从哪里而起,总有一股邪气四散逃窜,看起来似乎不成气候,与以往普通妖气无异,可同一股妖气在六界各处逃窜就不寻常了!尊上,这件事,你可有耳闻?是否和杀阡陌有关?最近七杀是否又开始蠢蠢欲动?” 花千骨听闻,略显不悦之色,她心想杀姐姐美容都没时间了,哪里有时间蠢蠢欲动啊!白子画虽说已有多年不问六界事,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六界安危,“天帝,王母,这件事子画已然知晓,长留也已派出弟子四下调查,却始终没有结果,这妖气分散各处,每处都只是微乎其微,但是正因为这些妖气的范围是如此庞大,才需要格外注意,避免妖气合而为一,到时候恐怕危害六界!只是这妖气还未成气候,又无法探知其真身,所以长留一时也还拿不定主意。”天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众仙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天帝思考了许久,转而向花千骨:“不知女娲后人有何高见?” “啊?”花千骨哪里想到她这样一个小角色居然也有说话权,她没有忘记洛匀非的交代,看了自家师傅一眼,仿佛在求救,可白子画丝毫没有要出来解围的意思,她赶紧起身,向天帝微微一俯身,道,“千骨乃长留弟子,必当如师傅所言,竭尽全力去调查此事!”这回答大有避重就轻之意,一方面应了洛匀非的要求不发表意见,另一方面又能为师门增色,再者这样一句话下去直接让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的突破点,真乃一箭三雕。白子画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只是一瞬,看来这个小徒弟变聪明了! 第15章 “默非”是你 销魂殿 话分两头,此时的销魂殿上一派和谐。幽若为了庆祝洛匀非的到来执意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于是一个人在厨房忙开了。可是这个家伙哪里是做饭的材料,面对着一堆的青菜萝卜头疼极了。直到月亮悄悄爬上了销魂殿的树梢,一顿饭还是没有做完。 洛匀非一脸微笑,那微笑那么暖,仿佛可以融化世纪冰川。她坐在销魂殿的几株芍药前,粉色的花精灵扑腾着翅膀绕着她身边翩翩起舞。笙箫默沉默地站在洛匀非身后,静静地看着这样一副和谐的美景,心里有一种数不出的熟悉感,此情此景,到底是在那里见过?突然,从内殿里蹦出一直雪貂,全身雪白的绒毛,两只机灵的眼睛,一条柔软的尾巴,就这样一溜烟冲着洛匀非扑过去。还没等笙箫默叫出小心二字,雪貂已经稳稳地落在洛匀非的怀里。洛匀非用双手捧着这可爱的小东西,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它,然后轻轻地说:“貂儿,你好吗?”那只雪貂仿佛听得懂似的,用脸蛋蹭了蹭洛匀非的手,一副亲昵的样子。身后的笙箫默大呼惊叹,他从来没有见过谁可以和他的雪貂这样亲近,就连他也要看这雪貂三分脸色。他曾经甚至开玩笑着说过,要是谁能和这只雪貂和睦相处,那便是他销魂殿的女主人。 “我听说整个长留就属销魂殿的月亮最大最亮!”洛匀非留意到了身后一直默默关注她的笙箫默。 “哦?还有这种说法?估计又是那些徒子徒孙瞎传的吧!”笙箫默轻轻笑着,走上前去,坐在洛匀非身边,缓缓道,“我这雪貂轻易不近人身,就连我这个主人都要忌惮它三分,怎么与你这样投缘?” “这雪貂性子古怪,你别看它攻击性强,实则一旦认定一个人,便会义无反顾,变得温柔无比!” “非儿倒是很了解我的雪貂啊!”笙箫默笑笑,“我看这只雪貂跟你有缘的很啊!” “貂儿,你欺负儒尊啊,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在销魂殿住久了,开始放肆起来了?”洛匀非对笙箫默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低头轻抚着雪貂的背,有些责备地对着雪貂说。 “对呀,这家伙真的在这很久很久了,记得那是一个春天,长留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那时刚从北海猎了一只蛟龙,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了很久,醒来时,这小家伙就在我身边了,然后一陪就陪了我五百年!”笙箫默说着也伸手抚摸着雪貂的背,却不小心触碰到了洛匀非的手,那手冰凉的很,却恍若一股清泉流进他的心里。 “这样啊,那儒尊也同这貂儿有缘,留着作伴也好,这几百年几千年的孤寂怕是难熬的很!”洛匀非微微一笑,直接用那双含笑的双眸望着笙箫默,一丝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非儿,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有吗?梦里吧!” “梦里?”笙箫默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抬头,认真地说,“哦,对了,师兄,非儿,你不要怪我师兄,他没有恶意的,他没有刻意针对你,他就是一碰到掌门师兄和千骨的事就变成那样了,你该不会因为他以后就不敢上长留了吧?” “儒尊的意思是希望非儿常来?”洛匀非浅浅一笑。 “你是千骨的朋友啊,我当然希望你常来!”笙箫默好像掩饰什么似的,赶紧低头解释道。 “好,我得空就来!”洛匀非想了想又说,“儒尊对于尊上和小骨的事怎么看?也是和世尊一样吗?” “这有什么怎么看,想在一起便在一起,那两个人都已经爱的那么疯狂了,不在一起还能如何?” “那如果是儒尊,该当如何?” “自当义无反顾!” “那长留怎么办?” “长留弟子千千万,少我笙箫默一人又如何,但人生的知己只有一个,定不负她!” 洛匀非听着,不禁莞尔,转头望向月亮,不再说话。 第16章 风波又起 参加完瑶池仙宴正匆忙往回赶的师徒二人各怀心事。此时两人共乘横霜,却没有了来时的兴奋。 “师傅,世尊会不会为难非儿啊!我怎么总感觉非儿和世尊是旧相识啊!” “师傅也有同样的感觉,小骨,这非儿是什么来历?” “她是我的守护者,她们守护者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着女娲后人。她是我最好的搭档。她在神界守护了我百年,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小骨。” “小骨,你,不要再离开师傅!”白子画想着这几百年来两个人的孤寂和痛楚,不禁一阵害怕。一句话出口,似询问,更像是命令。 “师傅放心,小骨回来了,不会再走了!我…保…证!”花千骨一脸认真,信誓旦旦。她当然不会离开他了,就这样吧,不再予取予求,乖乖地呆在他的身边,做一颗最不起眼的小石子。白子画微微一笑,这笑容里有着不可言说的舒心,失而复得本就不易,现在要做的就是守着她,护着她! “小骨,关于瑶池上讨论的问题,你有什么见解?”其实白子画岂会没有想法,他只是想听听自己小徒弟的想法,看看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小徒弟进步如何了。 “师傅,小骨认为这是幽冥界作祟。其实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并非妖气,而是四散的魂魄,妖气通常只是在局部蔓延,纵使再强大的妖气也无法溢至六界各处,只有残破至千缕万缕的魂魄才能做到。这些魂魄如此虚弱,居然能够到达六界各处,这魂魄的厉害可见一斑。只是,这些万一是一个人的魂魄,那等这些魂魄聚集之时将会无上强大,那么他到底是敌是友恐怕就非常重要了,如果是敌……”花千骨没有继续下去,她不敢想象下去。 白子画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千骨,嘴角不自觉上扬,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感觉,他的小骨长大了,如此透彻的分析,简直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他在瑶池仙宴上不说,只是因为没有确凿的把握,现在经小骨一分析,他心里更明了了。他深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觉得能够拥有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销魂殿 好不容易能够吃上饭了。幽若已经是灰头土脸。却不忘帮洛匀非夹菜。 “非儿,吃这个,这是我做的!”幽若对这个师傅的朋友大献殷勤。 一边的笙箫默意犹未尽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女孩。洛匀非受宠若惊,默默点头道谢。 谁料本来的一派和谐却被气势汹汹赶来摩严完全破坏。 摩严御剑上了销魂殿,连剑都来不及收就直冲入内殿,看到三个人一团和气地吃着喝着,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吹着胡子,瞪着眼睛,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他直直冲向洛匀非,洛匀非仿佛对于摩严的到来丝毫不诧异,她从容淡定地站起身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笙箫默见状,一个健步上前挡在了洛匀非的前面,几个人的动作甚是连贯,完全不着痕迹。 “妖女,你到底是想怎么样?马上给我从长留滚出去!你还嫌给我们添的乱不够吗?”摩严一时气急,大声吼道。 “师兄……” “你闭嘴,你马上给我送她出长留,永远不许再靠近长留半步!”笙箫默刚想开口,却被摩严一句话顶回。 “摩严,我本就不愿打扰长留,事情办完了自然会离开,你无需着急着赶我走!”洛匀非依旧一脸淡然。 “师兄,非儿是我的客人,我的销魂殿还由不得你来做主!”笙箫默一急,原本的淡定从容处事态度全无。 “师弟,莫要糊涂!你可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总之,她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幽若此时更是大气不敢出,看着这事态发展已经完全失控了,尊上和师傅又不知道要几时才能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师兄,你太过分了,我的客人还容不得你来指指点点,还是早些回去吧!”笙箫默毫不退让。 摩严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他的右掌已经开始凝聚真气,他集中所有真气在手中,那些真气迅速凝结成为一道寒气逼人的蓝光向洛匀非打去,洛匀非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见笙箫默一掌推开她,自己挡在了前面,紧接着用力向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直接从口中喷出。 “儒尊!”幽若大惊,赶忙冲过去扶着笙箫默,然后对摩严怒目而视。 “师弟!”摩严先是震惊,然后一把拉过笙箫默的手,为他搭脉,还好他刚才没有用全力,也不过就是为了给洛匀非一定教训,谁知这糊涂的师弟居然这么傻,“师弟,你……唉,罢了,罢了!”摩严生气地看了一眼洛匀非,拂袖而去。 此时的笙箫默哪里顾得上自己的伤,对着幽若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没事,又吩咐她去药房取几味药材,待幽若离开,他才踱向始终不发一言的洛匀非。 “非儿,你没事吧?对不起,师兄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笙箫默想要极力解释什么,又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儒尊,你可有大碍?让我看看!”洛匀非伸手,很自然地拉过笙箫默的手,将无名指轻轻地搭在笙箫默的脉搏上,笙箫默从没有见过这种号脉的手势,还在困惑不已的时候,却感觉脉搏中一股暖流顺着血管逸开,似一泓清泉缓缓流过身体各处,顿时什么痛楚都没有了。 “没什么大碍,世尊只是想吓唬吓唬我,没有用几层功力!”洛匀非淡淡一笑,放下了笙箫默的手。笙箫默不舍地看着那纤细的手指离开自己的手腕,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洛匀非的笑,那笑容,真的,似曾相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洛匀非的笑依旧淡淡的,“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等小骨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来!”洛匀非望着笙箫默,那眼神深邃而别有深意,让笙箫默忍不住心疼起来。 “不许离开!”这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出,连笙箫默自己都不可思议,“我,我的意思是算算时间千骨和二师兄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应该会到,再等等!”笙箫默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在担心些什么,现下他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面前这个女孩离开。 洛匀非没有再说什么,抬头望了望天,心里盘算着时辰,终究是微笑着对笙箫默点了点头。 第17章 记忆碎片宫殿 "非儿!"人未到,声音已经稳稳落在销魂殿上,洛匀非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紧接着,一抹粉红已经热情地扑向洛匀非,"非儿,可有想我" "小骨!"洛匀非笑着给了花千骨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骨总是这样,巴不得把最好的热情送给大家。 "儒尊,你可有欺负我家非儿"花千骨转身向着笙箫默,一副质问的神情。 那眼神看的笙箫默头皮发麻,赶紧瞥了一下嘴,小声嘟囔道:"我也要敢啊!" 谁知花千骨依旧不依不饶,"那为什么非儿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呢?" 是吗?她不开心吗?是因为大师兄也是,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呢!笙箫默小心翼翼地看着洛匀非,倒是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女孩,总是表达情感于无形,让人忍不住心疼起来。不过还好,师兄和千骨回来了,不用费尽心机留人了。“师兄,千骨,你们回来真是太好了,到内殿坐吧!” “非儿,眼下有件事犯难,想听听你的意见。”一进内殿,花千骨嘟着嘴认真说道。 “小骨,可是为了糖宝?”能让花千骨迫不及待的,现下也就只有糖宝了,记得上一世,要不是糖宝的离世,小骨又怎舍得弃师傅与于不顾而冲破封印成为妖神呢。想到这里,洛匀非一阵心酸,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糖宝苏醒有什么困难吗?”花千骨看着洛匀非一脸写满了难过,不禁浑身打颤。 “小骨,想必异朽君也已经告诉你了,糖宝是自己不愿意苏醒,因为对她来说重要的两个人都死了,现在你回来了,可是还有一个人……”洛匀非微笑道,其实糖宝这事说起来也不是很棘手,不过是缺了一个叫醒她的人罢了。 “你的意思是?十一师兄!”花千骨了然于心,转向白子画,略带恳求的语气说道:“师傅,这十一师兄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可有什么办法让他记起糖宝,唤醒糖宝?” 白子画会意地点点头,又皱了皱眉,“十一的记忆是被师兄封住了,而且是用师兄自己的血封住的,如果想要冲破封印只有两个办法……”白子画说到这里,却突然不说下去,只是一脸担忧地看向笙箫默。 “一个办法是大师兄自己解开封印,但是大师兄对于十一和糖宝的事一直不赞同,甚至是强烈的反对,而且他一心想要落十一做下一任长留掌门,更不可能让糖宝毁了他的宝贝徒儿!所以这个方法可行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笙箫默打开折扇,若无其事地说。 “那还有一个方法是什么?”花千骨当然不寄希望于摩严自己放手,所以那个让师傅说不出口的应该是第二个方法。 “第二个方法是落十一自己冲破封印,但是那样大师兄也会受到反噬,到时候后果估计不堪设想。”笙箫默收起折扇,摩严固然迂腐不化,可说到底也是为了长留,自从白子画不问六界事以后,自己又无心帮忙,都是摩严一个人撑着整个长留山,现在就这一个宝贝徒弟,想要让长留后继有人,难道还能怪他什么吗?笙箫默和白子画互换了眼神,也知道这是一个死结,估计难解。这一点上,白子画更是为难,虽然前世的种种都是摩严一手促成,可毕竟他也是为了他,为了长留,为了六界安宁,可是糖宝之死是白子画心中解不开的伤,他怪自己保护不了糖宝,也保护不了小骨,也知道糖宝就是小骨的一块心头肉,一下也没了主意。 花千骨倒是突然低头不语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师傅的为难,这世尊固然可恨,可确实一心为了师傅。如果唤醒糖宝要以牺牲世尊为代价,那她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一时陷入僵局,怎么破?大家都是眉头紧锁。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洛匀非的话打破了此时空气的凝重。 “非儿,你有办法?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花千骨拉着洛匀非的手,左右摇摆,喜极而泣。 “非儿,可是真的有办法?”笙箫默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女孩子吸引了,她总是在气氛最僵的时候出现,给大家带来希望。白子画此时也转向洛匀非,他一直相信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小骨,你还记得风月殿里有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宫殿,你曾经问过我那是哪里,但是我没有告诉你!” “哦哦,就是寂寥长廊最尽头的那座宫殿吗?可有什么玄机?”花千骨经过认真回忆疑惑不解地问道。 “其实那是记忆碎片宫殿,它掌管六界所有人的记忆,每一段记忆都是一个碎片,六界所有人的记忆都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在记忆碎片宫殿里找到自己的记忆。”洛匀非温柔地说。 “所以,非儿你的意思是咱们带十一进入记忆碎片宫殿,让他找回自己的记忆,这样,既不需要大师兄自己解开封印,也不怕十一冲破封印而伤到大师兄?”笙箫默似懂非懂,所以急于询问。 “儒尊睿智,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不是‘咱们带’,任何进入记忆宫殿的人都会被强行与身边的人隔离,自己进入想要进入的记忆世界,这时候你只要专心默念自己的名字,就可以看到自己所有的记忆了。” “那可不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笙箫默眯着眼睛,打开折扇轻扇,露出狡黠的笑。 “儒尊好奇心很强!”洛匀非似笑非笑,似乎什么事都了然于心。“如果你想要看到别人的记忆,只需要在进入时专心想着那个人,默念那个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笙箫默笑着,心里不禁打起了小算盘。 第18章 我本正经 “非儿,那还等什么呢?咱们快带十一师兄去吧!”花千骨早就等不及了,听到有办法让糖宝能苏醒,她一刻也等不了,这着急里除了有对糖宝的担心,还有对落十一的愧疚。正如之前她所言,即使她那时变成了妖神,真正杀死的,也只有落十一一人。 聪明如白子画,他怎么会不知道花千骨此时在想什么呢,他转身看了看洛匀非,一脸认真道:“非儿,那我们快带十一去吧!” “可是,自从上一次仙魔大战,封印了妖神之后,记忆碎片宫殿就被冰封了,所以要打开它并不容易。” “上一次仙魔大战?那岂非是五百年前那一次?”白子画回忆道,“那时我也才修仙五百多年,依稀记得师父和各派掌门费尽全力才将洪荒之力封印。” “可是小月?”花千骨莫名紧张起来,生怕这事又会和小月扯上关系。 “是的,当时封印他的时候虽是费尽气力,各门合派都元气大伤,师父不久也就仙逝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封印了妖神月过后,对于如何封印的这个部分,六界似乎全体一起失忆了,没有关于那次大战的一点记忆,只道是那洪荒之力过于强大,摄了人的心魄。”白子画淡然地说,似乎想极力回忆,可是发现一切也是徒劳,那些记忆仿佛镜中月,水中花,渺渺而不见踪影。 “是的,想那时,我也上长留不过三百年,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笙箫默若有所思。洛匀非望着笙箫默,听着他这么轻描淡写,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些许失落和心痛。而这失落和心痛的眼神又恰恰落入了笙箫默的眼里,两人对视着,一时都失了神。可是就那么一刹那,洛匀非赶紧低下头,那眼光太过热切,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师父,这洪荒之力是要永生永世地下去吗?”花千骨全身颤抖,一幕幕记忆在眼前流逝,那些因她而死的人都仿佛在眼前掠过,虽然大家都回来了,可是对于之前种种她仍然心有余悸。 白子画温柔地把全身颤抖的花千骨拉过来,靠近自己身边,用双手紧紧握着花千骨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小骨,之前的洪荒之力因为过于强大,我师父和六界掌门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它封印,而拥有洪荒之力的人越是强大,意念越强,那股力量就越是难于应付,而小骨你,带着洪荒之力死于悯生剑下,”提到这个死字,白子画突然浑身一颤,双眉紧缩,脸上写满痛苦,甚至不愿意再说下去,过去的一切让他心有余悸,他太害怕,害怕眼前的小骨只是他梦里的华丽。花千骨感受到了白子画的痛楚,她挣开白子画紧握她的双手,又将白子画的双手握在手心里,所有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她怎会不了解那种绝望呢?那仿佛就是将灵魂用力抽离身体的痛啊!白子画感受到那股从双手传来的坚定力量,一个抬头,正好与那浅笑如新月的明眸相遇,那种触碰真实又安全,让他冰凉的心顿生暖意,才又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悯生剑下,灰飞烟灭,所以,洪荒之力再也不存在了!” 白子画说着又急着去寻找那份安全感,花千骨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不安和彷徨都在师父的话语中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上扬到一个最完美的弧度!是的,她信他说的,信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如她当年的那句话,“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我只相信你!” 这两人的互相依赖让洛匀非和笙箫默不禁动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愿所有不幸与痛苦都远离他们,从此再无沟坎,不求多么美满,只要最平淡的温暖! “非儿,可有办法?”花千骨望着笙箫默和洛匀非双双看向自己和师父的眼神,不禁有些羞涩,赶忙询问打开记忆碎片宫殿的办法! “或许,他有办法!”洛匀非微笑着低下头,若有所思。 “你是说,东方彧卿?”笙箫默笑着看着洛匀非,又把目光转向白子画。只见白子画皱了皱眉,脸上尽是不悦神色!哈哈,若是六界有谁能让白子画忌惮三分,非这位异朽阁阁主莫属了!笙箫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惹得洛匀非莞尔一笑,就他那点贪玩的小心思,迟早会被白子画拍死。 “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去异朽阁!”笙箫默不顾白子画抛来的冷淡眼神,居然一个箭步就要往外走!走着却回头看见一脸诧异的大家,“诶,我说,你们还等什么呀!” “儒尊……你?怎么对糖宝的事这么上心啊?”这下该轮到花千骨不明白了。 “诶,我说千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师兄是我的师兄对吧?你是我师嫂对吧?十一是长留弟子对吧?也有可能是未来长留掌门对吧?我是长留三尊之一没错吧?”笙箫默一脸凛然,正色道:“于情,我为师兄师嫂好,于义,我关心长留弟子,于理,作为长留三尊之一,守护未来掌门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笙箫默一字一句,仿佛在说什么旷世真理,只见他头微抬,半眯双眼,用剩下还没闭上的另一半双眼望向远方,手握折扇,一副为匡复正义而视死如归的样子。 只听“扑哧”一声,又听到“匡当”一声,紧接着一阵震天动地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众人不自觉循声望去,只见门外的幽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直指笙箫默,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快岔气了,而面前的地上,已是一堆玻璃渣子和一地汤药。“儒尊,你…你…你刚刚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还真是少见,不过…怎么觉得…这么…”幽若已经笑得不能自持,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幽若,不许胡闹!”花千骨也强忍着笑意,还不忘故作制止。 “是!师父!”幽若回答着却依然止不住笑意,眼睛里都淌着泪水。 “我们还是快走吧!师弟,你真的要随我们一起去?”白子画看着面部表情扭曲的幽若,强忍着笑意的小骨和一脸微笑的洛匀非,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9章 旧相识 异朽阁 “骨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东方彧卿一脸温暖笑意,从内堂飞奔而出,将花千骨拥入怀中,毫不顾忌花千骨身后不断传来的一阵阵刺骨寒意。 “东方!”花千骨赶紧挣脱东方彧卿的怀抱,转头看了看自家师父。 “东方彧卿,男女授受不亲,你是读书人,该不会是不知道吧?”白子画一脸冷漠,一张万年冰川脸上赫然写着“我不爽”三个大字。 “是什么风把长留上仙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骨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师父来了也不赶紧引见啊,这不是显得我太没有礼貌了嘛!”东方彧卿玩笑道,还故意把“师父”两个字拉长,俨然一副白子画是长辈,自己和花千骨是晚辈的样子。 白子画冷哼一声,并不打算与他口舌之争,他始终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想到刚才东方彧卿给予小骨的拥抱,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小骨,到我这里来!”白子画温柔地唤着。 “是,师父!”花千骨对东方调皮一笑,又眨了眨眼,一溜烟跑到了白子画身边。 东方彧卿哪里会不了解她的骨头,前世今生,都逃不开对白子画的爱了,他还能奢望什么呢?只求在她身边的一天,尽自己所能守护她,照顾她,即使不能将她拥入怀抱又如何?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她的一颦一笑呢?她望着花千骨又是温暖一笑,那笑里有些许苦涩,又有些许释怀。然后他转身,看着白子画和花千骨身后的洛匀非和笙箫默。 “非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承蒙异朽阁主挂心,非儿一切都好,感谢之前对小骨的多番照顾。”洛匀非上前一步,颔首微笑,礼貌地回应着。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你们?原来认识啊?”花千骨按奈不住满腹的好奇,从白子画身边跳出来,奔到洛匀非和东方彧卿中间,望望洛匀非,又看看东方彧卿,等着下文。谁知,两人都不打算说这“下文”。 倒是一直被众人忽略的笙箫默不高兴了,长得这么帅被忽略,搁着谁谁不愿意,他“哗”地一声甩开折扇,似笑非笑地对东方彧卿拱手作揖,“东方先生有礼!”紧接着又退一步到洛匀非身边,凑了过去,用折扇半遮着脸轻声道:“非儿,这东方彧卿不是简单的角色,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洛匀非听罢,微微一笑,突然调皮地点了点头。糟了,糟了糟了,笙箫默暗叫不好,那笑,太迷人了!不枉费自己找了诸多借口跟着他们,不就是为了多看看这陌生又熟悉的笑靥吗。 “诸位,你们的来意我已明了,请内堂就坐!”东方彧卿看着面前这四个人,笑容里充满了暖意,却又增添了几分无奈,很多事情,他懂,却什么都做不了,曾经对于骨头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东方,非儿说只要打开日月神殿的记忆碎片宫殿的大门就可以帮助十一师兄恢复记忆,你可有办法?”一进内堂,花千骨就拉着东方彧卿问道。 白子画瞥了一眼小骨握着东方彧卿的衣袖,十分不自在,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郁闷,幽幽说道:“小骨!到我这儿来!” “是,师父!”花千骨靠近白子画站着,一脸期待地望着东方彧卿。 “骨头,其实何必那么麻烦,神界虽然已经覆灭,神殿却也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你们大可以直接让尊上威胁摩严,让他解除落十一的记忆封印,或者教唆落十一冲破封印,这样就不用打扰神殿安宁了!骨头,如果尊上连为你唤醒糖宝都做不到的话,也不值得你为她回到六界了!”东方彧卿嘴角一扬,露出蔑视的微笑。 白子画一听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虽然听起来很刺耳,却是彻头彻尾的大实话,前世,他保护不了小骨,甚至让小骨走向万劫不复,两百年过去了,他又不能为小骨唤醒糖宝,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恨自己,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说服师兄,可是他怎能用横霜指向自己的师兄呢?他望向花千骨,那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歉意。 花千骨心领神会,她对白子画微笑地摇摇头,又转向东方彧卿,缓缓道:“东方,如果唤醒糖宝会威胁到世尊的生命,就算师父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 东方彧卿轻叹一声道:“我的骨头永远是这么善良!只可惜你的善良别人不懂得珍惜,你别忘了当初摩严是怎么对你的?就算你忘了,我也忘不了,是他在长留殿上一剑将我毙命,试问那时,他可曾对你我有过一丝仁慈?”说完这话后却也不再多说其他,而是转身望向洛匀非道:“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非用这个方法不可,你,也决定这么做了?扰了日月神殿的千年清幽你可曾想过后果?” “是的,我们已经想好了,为了小骨,在所不惜!”洛匀非一脸坚定,她知道东方彧卿在担心什么,她向着东方彧卿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所有后果她都已经考虑过并且愿意承担。 倒是一旁的笙箫默被这一个两个打哑迷的家伙弄得十分不痛快,有什么事就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吗?“你们就把如何做并且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嘛!” 东方彧卿只是望着笙箫默不说话,然后笑笑道:“各位想要打开记忆碎片宫殿的方法,不难,我异朽阁开门做生意,只要付的起代价,我一定帮你达成所愿!只是不知道你们谁愿意为这次交易付出代价?” “我!”这次四个人倒是默契地异口同声。 第20章 真爱之血 “小骨,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而且糖宝之死是我的错,我没有替你保护好她,所以,这次,让师傅来!”白子画望着花千骨的眼睛,紧紧握着她的手,及时阻止了她上前的步伐。是的,她的小骨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怎舍得她再次以身犯险! “师傅!”花千骨深情地回应着白子画的柔情目光,心里满是感动,现在的师傅多么温暖,而这种温暖却不同于以前,这种温暖里多了另一种担当和责任。 而这两人热切的目光却刺得东方彧卿的心生疼生疼,他多希望此刻那令他魂牵梦萦的目光投向的是他!“你们即是为了糖宝而来,我十分感激,糖宝是我和骨头的孩子,自然要我和骨头来负责!”东方彧卿瞥了白子画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多了一丝得意! “我是不会同意小骨付出任何代价的!”白子画直接忽略了东方彧卿的前面一句话,可是无论他再怎么不承认,那也是一个事实,糖宝是异朽阁的灵虫,又由小骨的血抚育而成,估计真要付出什么代价,也非东方彧卿和小骨莫属。 “师傅放心,我相信东方,他是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即使真要付出什么代价,为了糖宝,小骨也在所不惜!” “骨头!”东方彧卿突然一阵感动,其实,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从他亲自把骨头送到白子画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与她无缘,可这又怪的了谁呢?难道不是他把最好的她拱手相让的吗?这种失落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只见东方彧卿微笑道:“各位,其实打开记忆碎片神殿的方法已在我手上,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非儿姑娘单独谈谈!” “不是,那个,我说,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嘛,非要单独谈,我觉得不妥!”笙箫默抢先反对,下意识地挡在洛匀非前面。 “东方,为什么是非儿?我也不同意!”花千骨正色道。 “无妨,请阁主引路吧!”洛匀非嫣然一笑,已然明白了东方彧卿的用心良苦,心下顿时无限感激。她向花千骨等人投去安心的目光,伸手轻拍了一下笙箫默的肩膀,以示放心,便随东方彧卿进了内堂。 “圣姑,多年不见!”东方彧卿关上门,露出狡黠一笑。 “东方阁主,非儿多谢你替我保密!”洛匀非的话语里满是感激。 “圣姑无需多礼,我们都是为了骨头,你们圣灵家族世世代代辅佐女娲后人,甚是辛苦,我也代骨头谢谢你,虽然我知道我也许没有什么立场说这话。” “东方阁主为了小骨所做的,非儿感激在心,你也是小骨最重要的人之一!”洛匀非一字一句,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东方彧卿轻轻点头,不再继续客套寒暄,开门见山道:“非儿,打开记忆碎片神殿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两滴真爱之血。你与小骨同是风月神殿的守护者,只要你们与各自所爱执手将手腕上的第一滴血注入记忆碎片神殿门前的水晶羽翼即可打开神殿大门,进入殿内。”东方彧卿顿了顿,道,“所以你打算如何向笙箫默解释呢?” “原来打开记忆碎片宫殿的方法是这个,难怪我这么多年费尽心机始终不能参透其中玄机!所以这也是上古时代最好的打算,任何人想要进入记忆碎片宫殿都必须通过日月神殿的守护者,然后以真爱之血为密匙,这样就能有效避免某些居心叵测之人企图进入记忆碎片宫殿,想来上古上神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洛匀非轻叹道。突然,她抬头用甚是怀疑的目光望向东方彧卿,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问的最后一句话是“如何和笙箫默解释”,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之前不是明明就……可是她又似乎恍然大悟,释然道:“东方阁主有何建议?” “笙箫默是只狐狸,聪明绝顶,无论你给各种解释他都会去怀疑,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说,直接将方法公布,无论谁问及原因就说不知道,方法就是这样,让他去猜好了,反正猜而已嘛,也不会掉几斤肉!”东方彧卿狡黠一笑,玩味十足,似乎在已经遗世独立,正站在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等待着一场精彩的好戏。 洛匀非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之后只见东方彧卿抬起手臂,张开手掌,在眼前一划而过,一张泛黄的信笺已经出现在掌心中。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出内堂。 这边大堂里的三个人早已按耐不住,见到二人出来,纷纷起身。东方彧卿没有给三人多言其他的机会,直截了当摊开手掌说:“打开记忆碎片宫殿的方法在此!”话音刚落,只看见一道金光闪现,空气中立刻浮现出了几排银光闪闪的大字“子欲开启,画中求解,千年羽翼,骨入相思,笙箫静默,匀血养之”,紧接着一张清晰的画卷映入眼帘,画中有四人两两执手,立于一副巨大水晶翅膀前,其中一对手腕均渗出血水正滴入水晶羽翼中。 “这是一个藏头密匙,字里行间包含了四个人的名字,是要让这四个人像画中如此,两两执手,将手腕中的第一滴血注入那水晶羽翼中,方可打开记忆碎片宫殿大门。”白子画面不改色,悠悠说道,说着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子画、千骨、我、非儿?是这个意思吗?我有看错吗?可是为什么?我要解释!”笙箫默一脸狐疑,“师兄和千骨,我和非儿……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冥冥中自有安排,既然方法在此,就不要多做耽搁了,速速启程吧!”很明显,洛匀非和东方彧卿都不想解释。白子画再不多言,默默念决唤出横霜,拉上花千骨,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儒尊可愿带我一程?我需要给你指路!”洛匀非莞尔一笑道。 “求之不得!”儒尊转身向东方彧卿点点头,御剑带着洛匀非消失于海天相接之处。 第21章 风月神殿 四人两两一组,双双御剑,一前一后,各怀心事。飞抵长留,为避免多做解释,笙箫默一把打昏还在给新弟子授课的落十一后便一飞冲天,帅气逼人!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新弟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 不消一刻功夫,五人已经妥妥落在风月神殿外。这是进入神界的唯一通道,洛匀非和花千骨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终于到家了!白子画与笙箫默放下还在昏睡的落十一后便四下打量,宫殿大门金碧辉煌,十二根朱红色的擎天柱直入云霄,大门外笼罩着一层七彩光照,让人自觉置身云里雾间,大门上方的正中间高悬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匾,牌匾上赫然刻着“风月神殿”四个大字,凛然而富有正气。大殿四周都被或浓或淡的云层覆盖,抬眼望向顶端,可见之处依稀有几处若隐若现的蓝色天幕,整个儿庄严肃穆却不失优雅贵气。殿前并没有过多的植被花草,唯有一棵缀满粉色花朵的桃花树格外醒目。 “欢迎来到风月神殿!神界已然灭亡多年,这里只是一处宫殿,非一般人能轻易入内,二位即是有缘人,不如就好好做一次客吧。”洛匀非大方笑着道,脸上的笑意甚是迷人。 白子画全然不顾洛匀非的话,而是愣愣地看着那棵桃花树,只觉得这棵桃花树有别于一般的桃花树,每一片花瓣均不是一色粉红,外围轮廓处都仿佛以血色描边,让人感觉格外鲜艳却又透着一股解不开的伤悲,让他顿时感觉怆然。 “师父!”花千骨发现白子画神情异常,赶忙上前,用双手轻轻扯着白子画的广袖,下意识摇晃。白子画回过头来,看到了花千骨温柔的笑脸,不自觉安心下来。 “儒尊第一次来,不如让非儿带你四处逛逛,上次在你的销魂殿承蒙你多多照顾,现在也要让非儿尽一下地主之谊才好!” “我也正有此意,那么就有劳非儿了!”笙箫默故意扯着嗓子喊道,脖子像长颈鹿一样伸向白子画和花千骨,生怕他们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那声音大的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布,他们两个电灯泡要告退了,可以尽诉衷肠了。 洛匀非只在一旁轻轻地摇头微笑,眼神里流露着一丝丝说不出的温柔。 待二人离开后,白子画转身,用双手拉着花千骨的双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却在触及花千骨的眼神时突然感到一阵悲戚,他松开左手,用牵着花千骨的右手轻轻一带,将花千骨拉进怀里,由后方用双手紧紧搂着花千骨的腰,下巴轻轻婆娑着她的秀发,“小骨,这棵树,有你的故事,对吗?告诉师父!” “师父,都过去了,关于那些故事,虽然可能很悲伤,却一定有它们存在的意义,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花千骨陶醉在白子画温暖的怀抱里,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回忆,她只想这般静静地,感受这久违的温柔。 没有风,桃花瓣却仿佛乘了风一般,纷纷落下,这是今春最美的一场花瓣雨,它落得那样恰到好处,那样自然而无需粉饰。 风月神殿内,湖心小筑前 这是风月神殿里最清新脱俗的一处别苑,四面环湖,湖水碧绿透亮,清澈见底,阳光洒下,波光粼粼。别苑内每一间房间都在湖中随意独立而起,之间时而以长廊相连,时而以小舟泛接。置身其中,恍若徜徉于世外仙境。 “天上人间,莫不如是!”笙箫默折扇轻启,似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儒尊谬赞!这不过是非儿平日歇息之所,难登大雅之堂!儒尊屈尊降贵,莫要嫌弃才好!”洛匀非话音刚落,右手一挥,两人已置身湖中小舟上,二人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张白玉茶几,干净透亮,甚至能清晰倒映出人影。茶几上,一套青花瓷茶具整齐摆放,一壶清茶早已芬芳四逸。 “入口柔,一线喉!好茶!”笙箫默轻泯一口,微笑着细细品味,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这茶,清香中略带苦涩,却一苦到底,丝毫没有回甘之意。”这感觉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里品尝过。 “只知儒尊在行医用药上造诣深厚,没想到对茶也有颇有研究!”洛匀非笑道,脸上表情难以捉摸。 “非儿见笑了!略知一二而已,所说之话也全凭自身感受,‘研究’二字实不敢当。”笙箫默低头不语,又细细品了一口茶,几番抬头,欲言又止。 “儒尊有什么疑问不凡直说!” “非儿,按照异朽阁密匙,将我们四人之血开启记忆碎片宫殿大门,你和千骨是这神殿的主人,不难理解,师兄已突破十重天,是仙界第一人,也不难理解,可我又是为什么?论资历,论身份,我都难担此重任!” “天意如此,不可违之,况且天机不可泄露,儒尊无需介怀!”洛匀非听到笙箫默的猜测,才终于释怀,脸上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第22章 心的旅程 四人并肩而立,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刚刚醒来,一头雾水的落十一。此时的落十一双眼睁的浑圆,嘴型宛如一个大大的“啊?”字,面前的四个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还有,千骨? “十一师兄,上一世的事,对不起!”花千骨向前一步,声音里满是歉意。其实,落十一之于花千骨,正如糖宝之于白子画,他们对他们都充满了愧疚。 “千骨,发生了什么事啊!不过,都没有关系,无论什么都没有关系的!”落十一望着花千骨,从容道。突然,他的从容变成了慌乱,“对了,千骨,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就是……就是……哎?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明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十一,很快你就能找到那个对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了!”白子画抬起右手,轻轻落在落十一的左肩上。 “尊上,我……我到底丢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可是,你为什么在这?我又为什么在这?还有儒尊,你们……?”落十一转身看着白子画,脸上写满疑惑。 “十一,有一个人在等你,等你记起她,等你唤醒她!那个人恰恰对小骨很重要!所以,我们要拜托你帮助我们,也帮助你自己!”白子画缓缓收回搭在落十一左肩上的手,双眼望着远方,好像在沉思什么。 “尊上,那个人就是让我心里空落落的人吗?我要怎么做?” “待会儿我们会打开记忆碎片宫殿的大门,你走进去,心里反复默念‘糖宝’两个字即可!” “糖宝!”落十一听到这两个字不禁晃了神,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那种痛却空有神没有形,仿佛挖出回忆者的心肆意□□却不告诉回忆者这都是些什么。 四人不打算多做解释,各自挥动右手在左手腕处用力一划,鲜血缓缓由手腕流下,白子画拉着花千骨的手,紧紧握住,两人的血液很快融合在一起,顺利滴进宫殿前的水晶羽翼上,瞬间,羽翼的一半顿时闪着粉色的光,光亮温婉俏丽,如悄悄落在月夜粉荷上最晶莹剔透的露珠。白子画与花千骨相视一笑,退至一边。 笙箫默始终沉默不语,他犹豫着,看了看洛匀非,牵手还是不牵,这是一个问题!洛匀非倒是大方,她微微一笑,拉过笙箫默的手,十指相扣,血液融合,顺势滴落羽翼中,另一半羽翼不出意外地闪现嫩黄色的光,那道光束清新柔和,宛若千丝万缕的月光从天而降。 四人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开门声,记忆碎片宫殿的大门已经缓缓开启。 “十一,还等什么,快进去!”笙箫默催促着。 落十一点点头,向前一步,忽然脚下生风,直入殿中。 “尊上,小骨,你们也可以进去看看,里面有你们要的答案!”洛匀非微笑道,她知道,这两个人,都固执的很,很多东西,你不问,他不说,只有将所有疑团解开,未来的路就可以一帆风顺! “我也要去!”笙箫默似笑非笑,“我也有很多疑问,我也觉得自己丢了什么,怎么样,非儿,我可以进去吗?”笙箫默故意凑过头去,对洛匀非眨眨眼睛,好像知道什么,却又不确定! “儒尊请自便!”洛匀非转身刚欲离开,又转头笑着说:“儒尊当真要进去!非儿已经准备好上等好茶,儒尊不赏脸吗?” “非儿的好茶我自然是要喝的,烧好水,泡好茶,等着我!”依旧一脸玩世不恭。 花千骨看着两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暖的硝烟味肆意散开。心下默然,“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小骨,我们进去吧!”白子画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记忆碎片宫殿的大门,他伸手拉过花千骨,镇定自若地向前走去。才刚跨进殿门,两人的脚下就立刻各自升起了一朵五彩祥云,一个往东飞,一个往西飞去,“师父!”小骨受惊大叫起来,白子画下意思伸手想要去拉,可那五彩祥云的速度显然超过横霜百倍,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一东一西消失在宫殿深处。 “哈哈”,笙箫默看着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大笑,他的师兄从容淡定了千年,怎么一遇到千骨的事就毫无章法了!他用双手绕在嘴边,做喇叭状,冲着早就消失的两人大喊道:“师兄,千骨,玩儿的开心哟!”说完他又回头深情地望着洛匀非,柔声道:“非儿,等我!”接着转身大步向前迈入,乘风而上,背影极度潇洒,仿佛这一去就能解开他心中所有谜团。 洛匀非望着那如风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嘴角上扬,轻声道:“箫,你也是,玩儿的开心点儿!” 第23章 白忙一场 话说落十一默念着糖宝的名字,在那一阵无名风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五彩的世界,这里到处好似被彩虹覆盖,中间一条走道也是七彩夺目,遥遥伸向远方。走道两边的彩虹墙上不断有彩色画卷飞过,而且这些画卷上的人物居然还是活灵活现的,落十一用力地用手搓了搓眼睛,又用手锤了锤头,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很快,他就被图片上的一只绿莹莹毛茸茸的小虫给吸引了。 “诶?这只小虫子真可爱!”落十一自言自语,手指不自觉要去戳画中的小东西,可是当手指一触碰到画面,画面立刻碎成一片一片消失不见了!落十一摸摸后脑勺,一脸不解。 他继续向前走去,竟然在画中看到了他自己,他隐约记得这是千骨刚来长留的那一次新弟子考核,考生们一人拿了一把木剑,一个水珠,正准备进魍魉森林!咦?又是那个绿莹莹毛茸茸的小家伙,怎么不记得自己见过它?难道它就是尊上说的对千骨和自己都很重要的人,哦,不,是很重要的虫?落十一看着那只肉嘟嘟的小虫,不禁傻笑起来,画面中,那只小虫跳落自己的手掌中,头扬的高高的,嘴嘟起来,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迎面而来的另一幅画是在长留山的厨房里,那只小虫儿正躺在一大框的绿叶青菜上,大口大口地啃着,他轻轻推开门,一脸宠溺地看着它,嘴里嘟囔着,好像在笑着责备它偷吃。他用右手一把就把它拎起来,左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它饱胀的小肚皮,那虫儿瞥过脸去,好像在怄气似得,那气鼓鼓的小脸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 紧接着,在下一幅画卷里,霓漫天正与千骨和轻水针锋相对,那只绿色的小虫子挡在中间,突然霓漫天挥起手中的佩剑,一刺,刺中了小虫子,看到这里。落十一突然一阵心痛,他多想抢下霓漫天的那把剑,可是他不能,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回忆,一旦触碰,必将化为碎片。可谁知那小虫子吉虫自有天相,从剑上挣扎下来,滚到周边的草地上,只见绿光一现,地上的小虫儿居然揉了揉迷迷糊糊眼睛,变成了一个绿衣姑娘。那姑娘可爱极了,浓眉大眼,朱唇微启,脸蛋粉嫩,俏丽无比!正双手叉腰,替千骨出头呢! 落十一笑笑,继续看下去,下一个画面中,他正在书房里看新弟子考核情况,那绿衣姑娘闯了进去,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他站起身,一脸疑惑,绿衣姑娘双手摸摸脸蛋又捋捋头发,嘴里嘟哝着什么,落十一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调皮的声音“我好看吗?”“我问你我好不好看?”“你再也不能把我拎来拎去啦!” “糖宝!”落十一本来微笑的脸上开始发颤,是啊,她是糖宝,是他的糖宝,是他发誓用生命去爱护的人啊,可是糖宝去哪儿了,他怎么把糖宝弄丢了?” 落十一还来不及思考,画面立刻转换了,夕阳西下,他和糖宝并肩坐在一起,糖宝微笑着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映下一个温柔的吻。 画面越切越快,一座华丽的宫殿前,糖宝拼命地向门冲去,却怎么也冲不破那结界,接着,霓漫天就出现了,还有千骨、尊上、玄朗、轻水,尊上。霓漫天竟然一剑刺进了糖宝的身体里,糖宝最终在千骨的怀里化为流光虚无,千骨也因此冲破封印…… 他记起来了,他全部都记起来了,他的糖宝死了,他的糖宝死在了霓漫天的剑下,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糖宝,糖宝……”落十一喃喃地叫着糖宝的名字,突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开来…… 这边的笙箫默一脸淡定自若,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手中折扇轻轻晃着,一副天地任逍遥的劲头。那一阵无名的风缓缓向前,不疾不徐,不一会儿功夫,已落于一处华丽大殿前。 这里是?销魂殿?哈哈,居然到自己家了,这是什么节奏?待会儿该不会看到自己在前殿斗蛐蛐?还是在后殿晒药草,这些东西看个屁啊?给点儿重点才是王道!笙箫默想着,四下瞧着,希望发现什么新大陆!可是?可是可是?居然什么都没有!门还是那个门,石桌还是那个石桌,虽然他不知道记忆是以什么方式呈现,可是照非儿之前说的,一个碎片是一段记忆,那也不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是他人品有问题?不会吧,纵观自己,长得一表人才,堂堂八尺,风流倜傥,折扇轻启之间各种计策立刻上心头,人称长留第一小棉袄,周旋于各大门派,各位掌门,甚至于两位师兄之间也算游刃有余,如此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帅哥到哪里找啊?怎么会人品有问题呢? 他继续四下查看,真的没有异样,甚至连画眉都看不到一只。他在四壁左拍右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那阵风始终“不离不弃”地在身边徘徊,好像也觉得无聊,想要催他回去。 “好啦,好啦,好啦,回去啦!”那阵风立刻像得了什么指令,“咻——”地一声载着笙箫默飞速向外飞去。“哎……哎……哎,我说你慢一点儿,我还没站稳呢……喂……哎哟!”笙箫默还没回过神来,已被那阵风重重地抛到地上。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回过头来看着那阵风,此时的它已经卷成了一团云,软绵绵又懒洋洋地悬浮在半空中,再不理他!笙箫默还在一边对着那个似风似云的东西喋喋不休。 “棉花,过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呼喊,那团似风似云的东西立刻来了精神,用光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向那声音的主人飞奔而去。 “非儿!”再次见面,笙箫默高兴地打招呼! 只见洛匀非用手掌轻轻托起棉花,用手指了指它,温柔地说,“又淘气了?儒尊是我的客人,你再捣蛋我罚你不许跟着我咯!”那团棉花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两只手,双手一插腰,别过脸去! “哈哈,你叫棉花!”笙箫默戳了戳棉花软绵绵的身体,“你是非儿的?宠物?”笙箫默调皮地笑道!那团棉花听了笙箫默的话,简直要爆发,大声喊道,“你才是宠物,你们全家都是宠物,我是非儿的知己,是要保护非儿一生一世的人!哼!” “人?你是人?你哪里像人咯?”笙箫默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洛匀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一人一云,脸上的笑容更温暖了。突然,笙箫默转过头来,望着洛匀非。 “非儿?为什么记忆碎片宫殿里没有我的记忆碎片?” “不知道!” “告诉我嘛?” “真的不知道!” 洛匀非转身,笙箫默不依不饶地跟着,两人的身影融合成了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第24章 不可说的秘密 花千骨乘着五彩祥云,仿佛御剑,这种感觉多少让她怀念起断念了,回来到现在,她都不敢多问一句关于断念的下落,因为那是一道伤口,是自己和师父之间不敢触碰的痛。 脚下刚平稳下来,她就开始默念师父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变化就已进入了一片雪白的世界。刚开始眼前一片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花千骨站在云上,蹦过来跳过去,一边用手剥开重重迷雾,一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气,希望快点吹散眼前的雾霾。 不消一会功夫,迷雾散尽。眼前一片开阔,这里是?居然是绝情殿!殿前开着大片粉色的桃花,这场景太过真实,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绝情殿到处悬浮着多姿多彩的泡泡,这些泡泡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每一个泡泡上都有一个影像。 花千骨轻轻摊开手掌,一个泡泡很快就飘了过来,花千骨好奇地托起泡泡,认真凝视,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哈哈,这是师父在书房里!这是师父在入定!这是我陪着师父在吃饭呢!”一个一个泡泡被花千骨托起,又轻轻吹开,又托起,又轻轻吹开,她越看越开心,“这个……”花千骨托起一个五彩泡泡,顿时羞红了脸,“是师父的裸背!”花千骨赶紧放开泡泡,双手捂着脸,又忍不住偷偷从指缝间偷看那个越飘越远的泡泡! 这时,又一个泡泡飘到眼前,花千骨捧在手心里,脸色刷白,影像里,所有人围着长留大殿,师父立于大殿中央,一脸心痛与淡漠,不远处的诛仙柱下,一滩血水,断念残破不堪地躺在地面,这是?她被判销魂钉的那天!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为她受了六十四根销魂钉,却从来不知道当时的一切。花千骨还停在自己的回忆中,却突然看见师父双手一伸,似是在集聚真气,突然,销魂钉如漫天飞雪一般从各个方向飞速向师父刺去。师父悬浮于半空中,身体随着销魂钉的刺入而颤抖。“师父——”花千骨倒吸一口气,大声喊了出来,她伸出手,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碰到的只是幻影。影像里的他千疮百孔,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上沾满血迹,他眉头轻皱,脸色苍白,右手抚在胸前,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眼睛里分明有着些许仇恨,是吗?她看错了吗?师父也会恨吗?这销魂钉是如何的钻心刺骨她比谁都清楚,那痛楚犹如山崩地裂,胜于万箭穿心,她当时还一直在想着自己怎么没有在销魂钉下灰飞烟灭,那是因为大部分销魂钉是师父替她受了!“师父……”花千骨心里呢喃着,泪水早已覆盖了她的面庞。 又一个泡泡停在手心,场景已经转到了长留天牢,她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虚弱的身体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一袭白色的身影掠过,是师父!他打开牢门,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她,竟一时没了主意,只是愣愣地现在那里。他是在心疼她吗?只见师父走向她,用颤抖的双手将虚弱的她轻轻地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处伤口,他用脸贴着她的额头,柔柔地婆娑着,那动作轻的仿佛像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嘴里喃喃念着,她似乎能听到他在耳边悄悄地说,“对不起,小骨,对不起,师父这样做,只是想让你用心恨我,只有离开了我,你才能过得很好!” “师父!”看到这里,花千骨满面泪水,一遍一遍地摇头,他怎么会觉得只有离开他她才能过得好呢,她做了那么多仅仅只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呀,她只想一直陪着他,让他不再孤单,露风石上是这样,绝情殿上是这样,甚至在云宫里两人以那样不伦不类的身份相处也是这样,他怎么能觉得离开他她才能过得更好?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离开他,她将不再是她,只是一缕孤魂。 画面继续着,师父恋恋不舍地把她扶离怀抱,轻轻抬起右掌,运功将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体内,直到看到她又重新能自主呼吸了才转身离开。他怎么能输这么多真气给她呢?他才刚受完六十四根销魂钉呀,他和她一样,一样虚弱,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危险至极吗?她死不足惜,但他不一样,他肩上担负着苍生,担负着六界生灵,他竟为了她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吗? 泡泡们还在争先恐后地想要往花千骨的手上挤。这些师父的记忆,有些让她嘴角上扬,有些让她痛彻心扉,师父啊,你究竟瞒了小骨多少事? 又是一个泡泡漂浮在半空中,花千骨轻轻地将它捧到眼前,师父的每一个记忆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珍贵,她一个都不想错过。眼前的景象又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泡泡影像里的师父面容憔悴,脸上毫无血色,他眉头紧锁,嘴唇发白,眼神里有思念,有孤单,也有不可言说的痛苦。师父负手立于冷风中,任风将发丝吹得凌乱,他口中仿佛念着她的名字,不一会儿,又蹲下身来,对着那棵断肠草一遍一遍诉说着他的想念。那时候的自己在哪里呢?为什么会让师父一个人忍受这样的孤寂?难道?是自己身在蛮荒的那些日子? 她看见师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转身向她的房间走去,摇摇晃晃地踱进她的房间,他拉开柜子的抽屉,颤抖的双手拿出那条画着他裸背的锦帕,“山有木兮木有枝”,他轻轻念着,将锦帕贴在脸上,忽而,一滴清泪划过他俊俏的面庞,重重地落在面前的地上,溅起一地寂寞。他突然愤然起身,用力拽下系于腰间的掌门宫羽,夺门而出,却被前来探望的世尊和儒尊挡住了去路。三人激烈地争吵着,他不顾两人的劝诫,用力甩开世尊紧紧拽着他的手,脸上尽是冷漠和恼怒。儒尊在一边苦口婆心,他却也全然不顾,一心想要脱离他们的阻拦。 他要去哪里?手中紧紧握着掌门宫羽,他是要打开蛮荒去找她吗?花千骨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的心很疼很疼,那种心疼甚至超过销魂钉给予的疼痛百倍千倍。师父到底还为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为什么她都不知道?“师父,对不起,是小骨错了!” 最终,泡泡影像里的他放弃了,他双膝一软,身体再无支撑点,重重地跪在地上,他冷笑着,那种笑里满满地装着绝望。世尊和儒尊对他说了什么?又用六界苍生来束缚他了吗?当时的他,心里既念着她,又无奈地压着师门和天下,该是多么心痛啊。想到这里,花千骨多想伸出手来摸摸他,告诉他真的没关系,知道有他这样念着她,即使一辈子在蛮荒,即使死生不复相见,她也满足了。 泡泡们似乎并没有给花千骨任何喘息的机会,它们要把白子画所有的记忆都呈现在花千骨的面前,那些伤的,痛的,疯的,痴的,全部都要□□裸地呈现出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那些曾经的痛楚。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记忆泡泡,承载着白子画最深最入骨的噩梦。他怀里抱着即将灰飞烟灭的她。她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沉沉睡去,周围跪了一地的长留弟子,大家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摩严和笙箫默早已泪流满面,大家是在为她而哭泣吗?怎么会呢?当时的她身负能够毁天灭地的妖神之力,大家应该恨不得除之而够快才对啊!可那震天动地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师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他只知道,他的小骨死了,被他用悯生剑一剑结束了生命,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事就是要她活着啊,任凭别人责备他护短也好,欺瞒了全天下封印她的妖神之力也好,任心痛与思念淹没也要放任她在蛮荒受尽磨难也好,他只是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只要这天地间还有她的气息就好,可是现在她死了,死在自己的剑下,这茫茫六界再也没有她,他再也听不到她甜甜地喊他师父,再也听不到那一路蹦哒一路清脆的宫铃响,再也尝不到她亲手做的桃花羹,再也不能抱着她,护着她。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承诺她爱给她,人给她,只求她不要离开她。可是她再也不会回应他,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这死寂的冷漠让他感觉钻心的疼,她生他的气了,她气他不承认爱过她,她恨他了,她恨他削肉剔骨也不肯爱她,她怨他了,她怨他宁愿放弃她也要大爱他的天下。所以她才不理他吧,“小骨,师父后悔了,师父错了,哪怕让绝情池水蚀我心骨都好,我只要你!你,可愿回来?”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他的小骨不要他了,他的小骨不再爱他了,她走了,随东方彧卿去了,东方彧卿带着糖宝来接她回家了,她的小骨在笑,好久没有看她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可是,小骨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把小骨从他身边抢走,他要去追她,他要去向她认错,他要去向她忏悔,他要去告诉她他爱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他轻轻地放下她,一跃而起,额间堕仙的印记若隐若现,他大吼一声,从虚鼎了唤出横霜,默念口诀,横霜立刻化作无数道金光向他身上飞速刺入,周围的人全都惊慌失措地大叫,摩严和笙箫默撕心裂肺地呼喊,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随她而去的决心…… 花千骨看到这里,愣在原地,浑身颤抖,“对不起,师父,这不是小骨想要的,小骨只想你无愧天下,好好的活着,做回那个最初的你!” 第25章 痛彻心扉的觉悟 此时的白子画也被脚下的五彩祥云带进了记忆碎片宫殿,他始终保持着一步一谨慎,五彩祥云一路向前,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一路默念着小骨的名字,周围是一片寂静的星空,风也透出暖意,这种温柔倒是让白子画放松了警惕,不过这里本就是神界的宫殿,能有什么危险呢? 他随着五彩祥云在那年的群仙宴上停下,周围的人都看不见他,他突然觉得这种不存在真好,跳出自己看自己,跳出自己看六界,或许这样才能看的更通透吧! 他看见自己坐在台前,一杯淡酒轻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时的他竟是过得如此无味却还不自知吗? 突然,一只小青虫不慎落入他的杯盏当中,他那一颗百无聊赖的心也因此泛起了涟漪,他看着杯中的小东西,不禁温柔更胜了,他从来不知道一直被自己认为平静如水且理所应当的生活一旦发生了某些意外也可以这样美好! “不小心掉下来了吗?”那暖如温莲的笑容令万物倾倒,何况只是一个平凡的她呢? 幻境外的白子画薄唇微扬,原来初次见面是如此平静温暖,那时候他不知道杯盏中的虫儿竟是命中注定,也许,上天的安排才是最好的安排吧!他微微一笑,招来五彩祥云,继续他的记忆路程。 他在一处山坳间停下,他疑惑地看着山坳下,“单春秋?他们想干嘛?”再远处,他瞥见正困在栓天链里的他和她。 “大侠,你认不认识白子画上仙啊?” “我就是!” “清虚道长要我告诉你,云翳和单春秋串通一气,灭了蜀山满门,还偷走了拴天链!” “我已经看到了!” “哦!” “上仙,你有没有包子啊?” “没有!” “哦,突然好想吃包子!” 镜头拉近,山坳间的白子画轻轻笑了,他的小骨一向如此,无论情况多么危险,她都能保持一颗最平常的心。 他又随着五彩祥云在绝情殿停了下来,原来一路上让他熟悉的暖意竟然就是家的味道,难怪那么让人心旷神怡。白子画的嘴脸微微勾起一丝微笑,他似乎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果然,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腰间的宫铃叮叮当当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不是她的小徒弟又是哪个?小丫头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师父——” “我在书房!”白子画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响起,然后就看到小徒弟一蹦一跳地绕过前殿,溜进书房,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师父,你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每天能不能抽出那么一小会儿功夫陪我吃顿饭啊!” “师父,你看我最近都瘦了!” “师父,你怎么这样啊?” …… 那时候的她竟是那般无忧无虑吗?待在自己的身边,即使受再大委屈,也依然那样心甘情愿吗? 一袭白衣转瞬间被五彩祥云一带,落于一处山谷之中,这里四面悬崖峭壁,无半点植被,穷其眼力也望不见一点生命气息,天是蜡黄的,仿佛整个儿被一层厚厚的黄沙笼罩,到处一派颓然之气。 这里是……?穷天绝地!白子画倒吸一口凉气,从脊背开始直到全身都透凉透凉的。 不远处一阵打斗声响彻云霄,白子画寻声望去,却见哼唧兽浑身发抖,正在盛怒之下。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好似利剑的尖牙在震天动地的吼叫声中显得更加渗人,周围的岩石都被震慑地化作碎片从峭壁上崩裂而出,而那小小的身影却无所畏惧地御着断念,往哼唧兽身上冲去! “小骨!”白子画失声喊了出来,然而这只是个还原记忆的幻境,这一人一兽并没有因此而慢下半分。 “哼唧兽,既然你执意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小小的身影顿时化作一阵疾风,想要穿过哼唧兽的身体,谁料这上古神兽并非是好对付的,轻轻一甩尾巴,力道增加好几倍,重重地打在花千骨身上,那小小的身影一下子被甩出好几十米远,坚强地站起身时,唇边已渗出斑斑鲜血。她丝毫不敢松懈,再次御剑极速向前,因为熟悉了哼唧兽的攻击模式,已经能够轻松躲过它的攻击,那小小的身影就在云里雾间穿梭来去,一边躲避哼唧兽的攻击一边直指哼唧兽背上的断肠花…… 正俯视着这一切的白子画恍然大悟,这是那次她去穷天绝地帮他取断肠花的情景,他当时为了让她不要担心,随口说了一句断肠花可以解卜元鼎之毒,没想到她竟如此拼命。难怪她取了断肠花回来那么狼狈,浑身是伤,原来是和哼唧兽殊死搏斗过的!他的小骨总是这么执着,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当初怎么那么傻,明知她已对他用情至深,毁天灭地也要他活着,他却不能放下一切来守护她! 眼前景物骤然瞬移,此时的白子画已经置身于长留的一片绿地之上。 小骨一定在这里,白子画已经熟悉这样的回忆模式,这记忆碎片正带着他去经历小骨曾经经历的一切。 “小师叔,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抖出去吗?”霓漫天一脸傲慢,双眼透着鄙视。 “我求求你!”花千骨上前一步,双手握着霓漫天的双臂。 “花千骨,你枉顾伦常,以下犯上!如果世尊知道了,一定会赶你出长留!你想想,如果尊上知道了,他最心疼的小徒弟对他居然怀着这种龌蹉的心思,他该多么伤心失望啊!” “求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告诉师父!”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花千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此时的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她害怕师父知道,知道她的龌蹉,不知廉耻,更害怕师父不要她,赶她走! “哼,小师叔,你也有今天!” “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在仙剑大会上输给我!” “我答应你!” 此时的白子画双拳紧握,紧紧咬着嘴唇,他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仙剑大会上小骨的反常,明白了为什么小骨动了杀念,他居然不顾她的委屈,还狠心地将她逐出师门,他不知道她居然为了不让他知晓,不让他为难受了那么多委屈,甚至不惜践踏自己的尊严。 “小骨,师父在你心里就这般脆弱吗?脆弱到让你不顾一切来保护我!”白子画嘴里呢喃着,心疼的无法言说。 物换星移的速度,白子画还未从刚才的伤心中走出来,却已身在绝情殿之中。瓢泼大雨下着,整个绝情殿被一种绝望的气氛包裹着。他在殿内,满面惨白,命不久矣。她在殿外,跪倒在雨中,声嘶力竭地唤他。 “师父,小骨错了,不要赶小骨走!师父!”那一声声的祈求,那一句句的认错却在他的盛怒之下化为无用。他不是不心疼,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之身中剧毒,根本没有思考能力,与其说他为了她残害同门而气恼,倒不如说他是为了自己即将离开她而心痛,修行千年的他本该看透生死,既然这一切早已是命数,就该安安静静地坐化九重天的,可是自从有了她,便有了牵挂,他第一次不舍得死,不舍得离开,所以他为她准备好了未来几年要看的书,帮她考虑到了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都细细记在蓝色小册子上,甚至将他托付给儒尊,让儒尊无论如何护她周全。 在他以为是自己的弥留之际里,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六界,没有考虑过苍生,他放不下的,唯独是她,他舍不得的,也唯独是她! 一个转身的时间,他看见自己晕倒在寝室的地上,她跪在他身边拼命地摇着他,拼命地喊着他,两边脸颊因为泪水的浸泡而红彤彤的。他知道她害怕,害怕他丢下她,害怕他不要她。她的手腕上淌着血,她又为了为他续命而伤害自己了吗?他从痛苦的挣扎中惊醒,梦中他听到了她的呼唤,让他不要丢下她,不要离开她,她的绝望呼喊让他从生死边缘醒来,他差一点儿就放弃抵抗,任命运摆布了,可他听到了她的祈求,他怎么舍得离开她,怎么舍得不要她,她才是他唯一的牵挂呀。 好在他醒了过来,他本想温柔地安慰她,可是他却看见了她手腕下流下的鲜血,那是一种怎样的诱惑啊,那鲜血就是他的生命,他魔怔了,是的,血,喝下那血就能活下来,就能不离开小骨,就能陪着小骨了,他不顾一切拉起她的手腕,疯了一般贴近他冰凉的嘴唇,顿时,那滚烫的暖流涌进了他的身体,他觉得浑身的痛楚都减少了很多,他入迷了,想要的更多,她害怕极了,下意识想要逃跑,用力地甩开他的束缚夺门而逃,却在即将逃离他的时候犹豫了,她放不下他,她怎舍得留他一个人痛苦,正当她准备回头时,突然感觉一阵奋力的拉扯,随即,她跌入了一个熟悉又冰冷的怀抱,紧接着,他的牙齿深深地咬进她的脖颈,那冰冷的唇紧贴着她的脖颈,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被抽出,就快要被抽干了,她想要挣脱,却被他桎梏得更紧。他一个翻身,便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他越发地贪恋她的血香,越发贪恋她身体里传来的温暖,他不可抑制地想要占有她,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正当他打算进一步的时候,却看见李蒙的闯入,她害怕了,她害怕毁了他的名声,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他发生的事,她急急忙忙打晕了李蒙,招来了杀阡陌,习得了摄魂术,消除了李蒙的记忆,也消除了他的记忆。 白子画看着这一切,懊恼、悔恨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怎么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呢?哪怕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应了自己的心。可是她忍着身体上剧痛,不顾自己的名节,想的却是不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懊恼,心心念念的却是保护他的名节不受他人非议。而他又为她做了什么?只是一再地不信任她,委屈她,甚至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可他的嘴角却又勾起一抹如阳光般的微笑,他应该要为这件事负责的,不是吗? 笑意还来不及从嘴角褪去,他已经置身于长留天牢,他看见小骨全身是血,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身旁的霓漫天一脸不屑,一边嘲笑她一边唆使着身边的摩严。突然,霓漫天举起手中装满绝情池水的瓶子用力一挥,满满的绝情池水尽数洒落在她的脸上,她疼的缩成一团,瘦弱的身子满地打滚,绝情池水灼伤了她的双目,毁了她的皮肤,她好疼,疼的全身发抖,无助地喊着他,可是那时的他在哪里?他怎么能由着他们这么对她。他听着霓漫天继续用炽热的语言去伤害她。 “花千骨,你知道是谁和我一起来的吗?是尊上,托你的福,我已经亲口禀明尊上,让他和我一起来,看到你被绝情池水灼伤满地打滚的样子。你知道吗?尊上大发雷霆,他没想到他疼爱有加的小徒弟居然对他抱有的是这种肮脏龌蹉的心思!” “你不要再说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她有气无力地摆动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口口声声求着霓漫天杀了她。她怎么能相信霓漫天呢?不是他,不是他,他当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她的痛,不知道她的苦。而她,居然以为自己那样不耻她的感情,居然以为自己把她丢去了蛮荒,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啊,以为自己不要她了,甚至绝望到求死的地步。此时的白子画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亲手杀了霓漫天,如果他当时知道这一切,他会不顾一切带着小骨远走高飞。 这时,一束昏黄的光束划破了天牢的天空,直接将白子画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黄沙漫天,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寂寥和恐慌的气味,方圆好几百里都是黄茫茫的沙砾,风中夹杂着粘稠的灰尘,能够直接堵塞人的每一个毛孔,甚至封闭人的五官,让人睁不开眼,说不出话,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不堪。 “蛮荒!”白子画不禁睁大了双眼,寻找此时被他抛弃在蛮荒里的小骨。 终于,他在一片荒漠中看到了无助的她,脸颊上绝情池水的伤疤像被刻上去似得,深深地腐蚀进肉里,仿佛就能看到花白的骨头,她瘦多了,轻得就像一片羽毛,双眼被绝情池水所伤,上下眼皮重重地粘在了一起,连睁开都显得费力和痛楚。她口中喃喃地叫着师父,右手紧紧地握着宫铃,突然,她绝望地喊着,“师父,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绝望地活着。” 白子画吓坏了,他发疯一样冲过去,想要扶起她,想要抱着她,想要保护她,可是伸手过去,却穿过了她的身体触碰到了一片虚无。 忽然,倒在地上的小骨不见了,他一边喊着她一边寻找她,却看见她躺在一张木制的床上,竹染正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刀片划开她的双眼。她疼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一双白皙的小手握得紧紧的,她的额头上布满细细碎碎的汗珠,上齿用力咬着下唇。 她一定很疼吧,她当时到底有多痛呢?那冰冷的刀片硬生生地划开她的双眼,白子画无力地摇着头,他想冲上去抢过竹染手中的刀片,可一切都是徒劳,他碰不到她,抱不到她,安慰不到她,不能帮她痛,不能告诉她别怕,他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他保护不了她,保护不了她…… 一个瞬间,床上的她又不见了,他焦急地飞奔出屋子,却看到蛮荒众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她绝望,痛苦,一声一声地呼唤着他,她说她想他,她说她想回去,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白子画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冲上去,跪倒在花千骨面前,“小骨,师父在这儿,师父在这儿,你看看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带你走,我带你出去!”可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叫喊,她都感觉不到。突然,飓风卷起黄沙,在天与沙的相接处,东方彧卿乘着一阵清风而来,那样潇洒,那样无畏,她奔向他,用力紧紧地抱着他。 “骨头,我来接你回家!”一声温柔的轻声呼唤已胜过千言万语,她哭了,所有的委屈都在东方彧卿的怀里肆意宣泄着。“东方,东方!”她的双臂收的更紧了,她怕这是一个梦,她怕她一松手,东方就会消失不见。 “小骨,你看看我,师父在这儿,师父在这!”他后悔了,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让她待在蛮荒才是最好的安排,当他看到她在蛮荒经历的一切,看到她的痛,她的伤,她的泪,她的绝望,看到她委屈地哭倒在东方彧卿的怀里,他所有的后悔一涌而上,敲打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好痛,真的好痛。 “我没有师父,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当初我以为我拥有全世界,可是老天逼我,是你逼我!爱我的,为我而死,我爱的,一心想要我死,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回的了头吗?” “白子画,你不是最爱这天下苍生吗?现在,我就毁给你看!” “白子画,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爱我吗?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陪我一起死?” “白子画,我以神的名字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白子画,今生的一切我从未后悔过,但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在也不要爱上你!” 又是那个场景,他梦了两百年的场景,折磨了他两百年的噩梦。在那里,他亲手杀了她,悯生剑下,灰飞烟灭。他为了六界,为了天下,为了长留,狠心地一剑刺穿她的胸膛。 那时的她心如死灰,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眼睛能见之处一行大雁飞过,这世界这么美,怎么能毁在她手里?这世界对他而言这么重要,怎么能毁在她手里,只有她,不重要,不要紧,还给他带来了困扰,威胁着他的生命。如果没有她,他依然是那个纤尘不染,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如果没有她,他的名誉,他的生活,甚至他满头如黑丝的华发,都不会像此刻般,在风中凌乱。所以,其实真正该走的是她,该离开的她,现在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容得下这整个天下的一草一木,容得下这整个六界的一花一树,单单容不下一个她。 这是记忆长廊的尽头,画面定格在这里。他再一次如此身临其境地感受了一次她的离去,他似乎又看见他怀里那瘦弱的小人儿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然后,化成无数碎片,四散开去,到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失去她了,他再也看不到她,看不到她在绝情殿上蹦蹦跳跳的身影,看不到她冲破封印后那张让他无法自拔的面庞,他再也听不到她,听不到她甜甜地叫他师父,甚至是冷冷地喊他白子画,他只知道,她不要他了,她离开他了,她再也不要爱他了…… 白子画浑身颤抖,眼角淌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他的心仿佛被利刃剜着,曾经她也是这般撕心裂肺吗?当断念一百零一次刺在她的身上,她也是这般痛不堪言吗?可是尽管疼痛几乎吞噬了她,她依然卑微地握紧他的衣角,说她错了,求他不要逐她出长留!想到这里,白子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多的痛彻心扉的记忆几乎要将他打倒,他一下一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胸膛撕开,看看自己的心是什么做的。 正当他几乎疯狂地自残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她在叫他,那一声声喊着师父的声音如银铃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白子画镇定下来,才发现这些都只是记忆,他刚才居然差点迷失在那些记忆里,还好,还好小骨在这时候喊他,还好她还在。 可是她在哪里?“小骨,小骨,我在这里!”白子画轻扣着周边的每一寸云壁,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师父,我在这儿!师父!”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的回应,呼唤的更加迫切,她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周围如空气一般的云壁,一边将耳朵贴近那柔软,为什么师父的声音近在咫尺,却触及不到呢?花千骨将两只手掌轻轻贴于那柔软的云壁之上,却见那云壁如同一缕轻烟一般飘散开去,越来越薄,越来越淡,她只觉得双掌之间正有一股暖洋洋的真气传送而来,紧接着犹如醍醐灌顶,浑身轻飘飘的。云壁继续淡去,淡的依稀可见一个雪白的人影,那人正与她双掌紧贴,那股充斥着她全身的暖意竟是来自那一双手。 “师父!”随着眼前的云壁淡作一片轻纱,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清新寡淡的气息,俊美的线条轮廓勾勒出完美的脸庞,唇角微微上扬,双目含笑地望着她。 “师父!”她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这一刻,胜过千言万语,紧贴着她的手掌突然一个翻转,拉着她的手踝,轻轻一带,她跌入他的怀抱,这拥抱紧而有力,让她有了强烈的窒息感,他们都陶醉在这拥抱里,这是化解了所有误会后的拥抱,这是彼此心灵相通后的拥抱,此时再无需任何言语,任何言语都太过苍白,只要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足矣。 第26章 夜色暖如水 此时此刻,记忆碎片宫殿的顶端忽然闪耀着一片金光,那金光宛如一片暖阳,能够融化所有云层。 “他们融化了记忆碎片宫殿的云壁!看来已经心意相通了!”湖心小筑里,洛匀非望着远处金光闪烁的殿堂,若有所思地笑着。 “那啥,不是,我说那是什么记忆碎片宫殿啊,我怎么就什么都看不见啊?你看这趋势,师兄和千骨一定看到了很多记忆,我抗议!不行,我要再进去一次!”笙箫默用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捏起青花瓷茶杯,却停在唇边,一脸懒洋洋又故作生气的神情。 “儒尊,记忆碎片是为有缘人而存在,你既然什么都看不见,即是你心思澄明,没有丢失的记忆,去几次都是一样的!” “是……吗?”笙箫默将停于唇边的茶杯放到鼻下一嗅,笑意更甚,缓缓道,“是不是有缘人非儿说的不算,我静待有缘的一天!” 洛匀非侧着头望着对面这一潇洒与智慧并存的男子,似笑非笑,却不再言语。周围充满暖意,湖水轻盈地泛着涟漪,其实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 第一个在神界宫殿的夜,静谧非常。月光淡淡地落在湖心小筑的每一个角落,安宁而和谐。左边亭台上,一对壁人相互倚靠坐着。花千骨侧身融入白子画的怀抱,任那雪白的广袖覆盖在身上,微凉的夜瞬间有了暖意。 “小骨,对不起!”他的纤纤玉指抚过她的脸庞,恍若陷入了沉思,突然,他低头吻住她的眼睛,那里曾被绝情池水灼烧地透不进一点微光,直到那冰冷的刀片硬生生地划过。他的吻里充满了柔情,那冰冷中略带温度的吻让花千骨浑身一颤,不由得闭上双眼;紧接着,那个温热的吻又落在她的脸颊上,这一吻更加有力,仿佛想要融化曾经刻在那双颊上的伤。花千骨没有拒绝,她怎么能拒绝这种温暖,这曾经让她泥足深陷又无法自拔的吻。他感受到她的回应,抬头深深地望进她饱含柔情又璀璨如繁星的双眸,一时有些失神,不自觉又低下头吻住她的脖颈,那里曾经发不出一点声音,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再也听不到她甜甜地叫他师父。那些地方曾经都是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柔。 “没关系,师父!”这句没关系他等了太久太久,于他而言,本来百年只是弹指一挥间,可是失去她的百年,却宛如三秋雪。 “对不起,师父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思绪还未从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里出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与那时她紧密联系。 “没关系,师父,什么都没关系!”她抬头看他,俏皮地嘴角一扬,又突然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上镶了几汪呼之欲出的泪。“师父,也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也是我,任性妄为的还是我,如果没有我,你又怎会……”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地覆于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因为此时此刻,她每说一句后悔遇见的话就是伤他一分,他不要她的后悔,他只要她,他从未想过如果真的没有遇见她会怎样,他只知道,他要遇见她,只要遇见她!他收紧了双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吧! 右边长廊里,一个颀长的身影落寞孤寂,此时的月光越是皎洁,他的思念就越是刻骨铭心。 “糖宝,你等着我,再等一个月落日升,我便再也不和你分开,我错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去寻你,你可会记恨我?不过,即便你气我,恼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在,从此天涯海角,我必相伴相依!” 湖心中间,一叶小舟随波浮沉。清茶飘香,淡而优雅。小舟上对坐的两个人儿悠然自得,惬意非常。 “湖心小筑的月亮没有销魂殿的月亮美,月光也没有销魂殿上的月光明亮!”洛匀非微微低下眉眼,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她抬起右手,提起青花瓷壶,缓缓注满笙箫默面前的茶杯,幽幽地说。 “非儿这么喜欢我销魂殿的月亮,可以和千骨一起回长留,我销魂殿那么大,多的就是房间,我可以让青萝收拾一间最雅致的房间给你!哈哈,不收租金!”笙箫默说着轻轻一拍,将折扇合于掌心,玩世不恭的眼神里闪着专注又期待的光芒。 洛匀非莞尔一笑,抬头望着近乎圆满的月,自言自语道:“你看,总是差那么一点就圆满,明天又是月圆夜了!” 笙箫默疑惑地望了望那十四的月儿,看着好似圆满,却隐约有了那么一丝不规则的缺。 “儒尊明天就要随尊上和小骨回去了,只盼此去一切圆圆满满的,非儿以茶代酒,敬你!”洛匀非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拂袖遮挡着一饮而尽。 对面的笙箫默脸色微变,实话说,这杯茶他并不想喝,他不端茶杯也不说话,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洛匀非,半晌,缓缓道,“非儿的意思,是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有家的地方才用“回”字,日月神殿才是非儿的家啊!”洛匀非微微一笑,很倾城。 笙箫默竟一时语塞,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同时望向月亮,不再言语,这样的夜,很美,也很忧伤。 第27章 你有故事我有酒 翌日,阳光透过云层细细碎碎洒下来,风月神殿外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离愁别绪,任凭阳光怎样具有穿透力,都无法消散。 “非儿,跟我回长留,我和师父会好好照顾你!我要你一起去!”花千骨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洛匀非的双臂,一脸真诚的恳求。 “傻丫头,有尊上在你身边,我很放心,今天是月圆夜,我就不跟你回去了!照顾自己!”洛匀非将花千骨的双手拉紧,似乎想要交代什么,她看了看白子画,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今天的笙箫默格外淡定从容,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暖心的微笑,目光没有离开过洛匀非半寸。“小骨,时间不早了,此去异朽阁还需一点时间,糖宝还在等着我们!”白子画将花千骨拉到身边,一脸温柔地说。 一旁的落十一更是急不可耐,他心心念念的糖宝,此时他是多么想拥着她,吻她的额头。 “好的,师父。咱们快走吧!”想到糖宝还在家里等着她,不禁脸上泛起笑意。 白子画向洛匀非点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转身默念剑决,唤出横霜,不消一会儿功夫,花千骨那不断挥舞的双手和一脸不舍的神情就消失在天际。 落十一彬彬有礼道:“多谢非儿姑娘,等我唤醒糖宝,一定和千骨一起登门拜访!先告辞了!”说完,也御剑离开。 静默的空气此时凝结成了最闪亮的星。 “非儿,那我就先告辞了,我相信我们不会分开太久,这风月殿我甚是喜欢,幽静惬意,适合我养老,我那销魂殿太热闹,我也是一千岁的人了,找个花鸟虫鱼之处颐养天年岂不是乐事!”笙箫默笑着绝尘而去,不留给洛匀非任何拒绝的机会! “箫,希望再见,却希望再也不见!”洛匀非一个转身,却落下一滴眼泪,泪水顺着那柔美的轮廓曲线重重地摔在地上,碎成千片万瓣。棉花云趴上她的肩头,抚上她的脸颊。她只是微微摇头,不在说话。 “师兄,你这横霜估摸是老了,不然就是千骨吃太多胖了,你看,我一会儿就追上你了!”笙箫默稳稳地御在剑身,折扇轻柔曼舞,笑容温暖,如沐春风。 “儒尊,你又欺负人!我最近都不吃肉包,改吃豆沙包了!”花千骨把嘴嘟的高高的,不停地为自己辩护。白子画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泛着笑意。能够再次拥有她,该是上天多大的恩赐啊! “儒尊,你就别再取笑千骨了,千骨哪里胖了!我觉得挺好的!而且尊上是特意放慢速度等你的!”落十一老实巴交地出来解围。 “千骨啊,豆沙包糖分高,热量足,一日胖三斤,绝对不是梦!”笙箫默调侃着,却不料脚下一阵气流颠簸,差点没有摔下剑去。“这,这,这是?横霜的剑气!师兄,我就开个玩笑!”笙箫默正准备念剑决稳住,一阵巨大的剑气颠簸又穿梭而上!笙箫默的整个人同剑一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顾不得晕眩,赶紧求饶,“师兄,我错了!”一声认错声响起,脚下终于又如履平地。笙箫默心里暗暗叫苦,虽然知道师兄爱千骨至深,失而复得更是不易,却已经到这种不容一点玩笑的地步了吗? 笙箫默笑着摇摇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望着花千骨,欲言又止。 “儒尊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关于,非儿的?”花千骨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不出笙箫默的小心思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这嘿嘿呵呵是什么意思!” “方才听非儿提到今日月圆之夜,昨日也听非儿反复提到!不知道可有什么玄机?”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一起相处的这三百年里,只知道每到月圆夜,非儿就会法力尽失,变得十分虚弱,与常人无异!” “啊?那……”笙箫默沉默了片刻,突然催动剑气往回走,还一边嚷道,“你们去唤糖宝,不用理我!” “你有故事我有酒!”花千骨适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湖心小筑的密语!”,喊完还低头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儒尊听到了没有!” “小骨,听到什么?”白子画温柔的声音如碎玉般想起,清澈,空灵。 “哦,没!对了,师父,儒尊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要当真,不要生气!”花千骨下意识牵着白子画的衣袖,来回晃动。 “喜欢吃什么包子吃就是了!”白子画说着轻轻一笑,脑海里尽是两人被困栓天链里她嘟着小嘴问他有没有包子的情景。 “师父,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待会儿到遥歌城先买个包子吧!” “哦!好!”话音刚落,横霜加速向前,落十一被远远抛在后面。 第28章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湖心小筑内,一切如旧,只是比今日离开时颓然了些,风儿有些清冷,竟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气。他怎么会想不到呢?这湖心小筑的一切都应该是靠洛匀非的灵气支撑,所以今日的黯淡就不难理解。笙箫默走过一间间屋子,却在长廊的尽头,那座独立于湖中心的亭子里发现了她,眼前的一幕几乎要让他窒息。 她的影子显得很瘦弱,全然没有以往的生气。黑色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侧脸消瘦,毫无血色。此时的她怀里抱着一个水晶般透亮的盒子,盒子上缠绕着火红的丝带,丝带将盒子护的严严实实,看起来似乎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都已经虚弱成这样了还细心护着呢?笙箫默正准备上前一步一探究竟,却见洛匀非轻挥右手,盒子上的丝带滑落在地,水晶盒子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一颗一颗闪亮的星星一跃而出,那些星星闪烁着柔和而淡黄的光亮,每一颗星星的中间都闪动着人影,星星们欢呼雀跃着,争先恐后地围绕在洛匀非身边,洛匀非微微笑着,含笑的侧脸苍白而迷人。她摸摸这颗,又碰碰那颗,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睡了。 更深露重,四周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帘,蹦跳着,翻滚着,嬉戏打闹着尽数落向湖面,一瞬间打破了湖面的宁静。笙箫默轻轻地靠近,那些肆意飘散在空中的星星里都是他呀,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记忆碎片宫殿里没有他的记忆,原来这些记忆早就被她藏了起来。 笙箫默缓缓坐下,又将洛匀非轻轻地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接着手中折扇一挥,那些星星们立刻像是有灵气的小精灵,排好队,向他讲述他和她的故事…… 那一年,六界大旱,沧海水竭,天山万物枯槁,民不聊生。妖神应天劫而生,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力,妖神封印了六界水源,不能开源放流。而沧海又是最靠近瑶池的水源,是天山万物的生命之源,一旦干涸,必定使天山枯败,天山为仙界擎天柱,一旦崩陷,仙界岌岌可危。长留为仙界众派之首,保护仙界义不容辞。摩严,白子画,笙箫默三人作为长留的首席弟子临危受命,各自去寻找解决天下大旱的方法。当时的笙箫默资历尚浅,被衍道派去东西南北四海猎四方蛟龙,取四枚蛟珠,再合众门派之力将四枚蛟珠打入沧海作为海眼,既然不能引八方之水来填补沧海,滋润天山,那就只好重创水源,供给不足,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对付妖神。 笙箫默入门最晚,虽不及摩严和白子画那般修为深厚,却天资聪慧,又在行医用药上颇具慧根,很得衍道喜欢,在衍道的悉心教导下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虽然蛟龙生性凶猛,但毕竟也只是普通妖兽,笙箫默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就战胜了西海雪蛟,南海梦蛟以及北海雷蛟,现在最棘手的要属东海天蛟。天蛟是四蛟之首,传说一声吼叫便能让日月无光,山河俱碎。两只顶角张开便可以遮挡半片天幕,使蓝天瞬间被乌云覆盖。长长的身子强壮而有力,尾巴一甩就能击碎万里山石。最厉害的是它浑身火热滚烫的鳞片,别说靠近,只要是它所到之处,方圆数十里必定一片灰烬。笙箫默知道这是一场恶战,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恶战的前提必须是先找到它才行啊!”笙箫默仰天长叹,这已经是到东海的第十天了,别说天蛟了,连鱼虾都没看见半只,虽说已经修得仙身不用进食,可是贪吃如他,这都快将近半个月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还以为接了个美差,可以吃遍东西南北四海海鲜,比如说这东海大闸蟹,西海九尾虾,南海浑天螺,北海无尾鱼,可是……现下四海水域都被妖神封印,估计过不了多久,所有的水中生物都要灭绝了吧。 笙箫默独自坐在东海边上,燃起一堆篝火,望着天上如玉盘一般的明月,手中拨动着火堆里的番薯,这时难免有些感叹,话说今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了,此时的长留应该是灯火通明,灯笼高挂了,苦了自己还要在这寒风萧瑟里吃番薯。还好景致还算优美。他的目光从明月上顺着月光逐渐落到海面上,此时的海面一片澄静,倒映着月色,光亮粼粼,一波一波的海浪打到岸上又倒回海里,笙箫默正陶醉在这天海相应的美景中,忽见海滩上隐约有一个人影,也不知是这月色不够明亮以至于看不清,还是太过于明亮到反光晃眼,人影一会儿可见,一会儿又不见。 笙箫默放下番薯,飞身过去,果然是一个人,居然还是个姑娘,那姑娘浑身湿透,黑发如瀑布一般整个打下,湿漉漉地盖住半边脸庞,却掩盖不住白如雪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笙箫默被眼前女子的美貌所折服,不禁为之赞叹。他本就精通药理,考虑再三,低声对着昏迷的人儿轻轻道了一句“失礼了”便为她把起脉,这脉搏乱的让他心下一惊,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全身经脉处都有一股强大的赤焰在游走,已经快要灼伤五脏六腑了。笙箫默丝毫不敢怠慢,将那姑娘扶正,运功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渐渐的,那姑娘的脉象平稳了起来,身体也不似刚才那般冰冷。笙箫默长舒一口气才顿时觉得浑身乏力,一看东方天际已经泛白,不知不觉一夜竟然这样过去了。 脉象倒是平稳了,可是这全身经脉处的灼热还在燃烧着她,如果不及时用药,估计真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笙箫默望了一眼平静的海面,料想天蛟也不会出现,他指尖轻点,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第29章 从左右为难到合作愉快 床上的人儿昏昏沉沉,始终眉头紧锁,好像一直在噩梦里挣扎,已经整整两天高热未退了,要换做常人估计早就烧死了。笙箫默不断更换着她额上的锦帕,一筹莫展。手中的汤药已经煎了又煎,可是怎么也喂不进去,每每喂到嘴边,又全数作废,倒不是被那姑娘吐出来,而是她始终牙关紧扣,丝毫不给笙箫默任何喂药的机会。笙箫默也不是没想过用嘴抵住她的唇,再以舌头撬开她的齿贝,再将口中的药灌入,这种喂药方式书中是有记载的,可是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啊,怎么可以这样毁人清白呢?他着急地来回踱步,这时候到底是生命更重要还是名节更重要,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在这时,笙箫默瞥见那姑娘的右边锁骨处闪着一小片红光,他走上前去,犹豫了再三终于还是轻轻地拉开她的衣领,锁骨处像是被一只小爪子紧紧抓住,还不时泛着火红的光,一种灼热感涌到指边,好像随时都要灼伤他的皮肤。 高烧不退的原因就是这东西吧?可是四周的皮肤完好无损,是怎么进入皮肤的?这东西如果不取出来估计再过两天这姑娘就要被烧成灰烬了吧?笙箫默不再犹豫,他屏息凝神,掏出一把尖锐的刀子,将刀子放在烛火心上反复消毒,又将虚鼎里带来的酒含住一大口并用力喷在伤口处,然后用刚消过毒的小刀在那姑娘的锁骨处轻轻一划,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立刻溅出了点点血迹,那鲜血顿时在锁骨上绽开了一朵红色的梅花。笙箫默看着那光洁如雪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疤,又看了看那张苍白又绝美的脸庞,竟突然感到一阵无以名状的心疼。 那被取出的火红鳞片由于失去人的体温,渐渐地失了光泽,温度骤降,这才让笙箫默看了真切,居然就是东海天蛟的火鳞!笙箫默大吃一惊,转过头去看着床上虚弱的姑娘,这小小的人儿居然和天蛟打了一战?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中了火鳞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没有马上被融化掉,这真是个奇迹,不过她终归是见过天蛟的人,救醒她就一定可以帮到他! 又是漫长的一天一夜,床上的人儿终于缓缓转醒,美目微睁,看见了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三天三夜的他。 “姑娘,你醒了?哎哟,可算醒了!”笙箫默微微笑着,他自负医术天下第一,这次也算是碰到了疑难杂症,不过,总算还不算太辜负这么多年读的医书。 “你是大夫?你救了我?” “也不算是,是你自己命大,为我争取了一点时间,没被火鳞给烧死!”笙箫默得意洋洋,他放下手中的折扇,将挣扎着准备起来的她扶起来靠着床头,“不过姑娘,你怎么会遇到天蛟?又为什么伤痕累累?” “你也知道天蛟?”那姑娘看了一眼笙箫默的打扮,若有所惑,“你是长留的什么人?” “在下笙箫默,敢问姑娘?” “洛匀非!” “哦!!!!!!没听说过!”笙箫默调笑道。 “笙箫默,长留掌门衍道的首座三弟子,人称妙手仁心,在医术上博古通今,自学成才,阅医书无数,一支玉箫贯绝天下,曲风变幻多端,堪称箫中绝唱!”洛匀非笑着望着面前这个人,大有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之感。 “哇,我这么有名了吗?哎呀,江湖人给的称号而已,呵呵,呵呵呵……”此时的笙箫默心里美滋滋的,江湖人怎么评价他他可从不在乎,可是从面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十分愉悦的。 “但是武功甚是平凡!”洛匀非狡黠一笑,缓缓道出真理。 “呃,那个,其实,我是靠脸吃饭的!对了,非儿姑娘找天蛟做什么?”笙箫默觉得被人知道了实力好没安全感,赶紧岔开话题。 “取蛟珠,救人!” “你也要蛟珠?救谁?” “女娲后人!” “???非要蛟珠才能救?可是我也要天蛟的蛟珠去沧海创造水源,让仙界争取更多的时间力战妖神!” “那是你的事!到时候各凭本事就是了!” “不是,我说,什么叫那是我的事?此事关系到天下苍生……” “我说笑的!”洛匀非一本正经地打断笙箫默的话,莞尔一笑道,“我知道你要蛟珠是要作为沧海海眼,但是我要蛟珠救人也是势在必行,女娲后人至神界一役后受到重创,沉睡至今,我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让她苏醒,听闻鲛人的眼泪所化而成的风泪珠是汲取大地精华而成,可以唤醒女娲后人,我已经与天山鲛人达成协议,我取天蛟蛟珠助它回复百年功力,它给我一颗千年风泪珠。”说完,洛匀非右手一挥,桌上的古铜镜子里出现影像,花千骨静静躺在天山之巅,虚弱地已无法支撑人形,拖着一条紫色的蛇尾,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你要知道女娲后人是大地之母,滋养着大地万物的灵气。” “那可怎么办?说实话,我可不愿与你为敌!”笙箫默摇摇头装无辜,还装的有模有样!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咱们两个谁都不是天蛟的对手,我们联手制服它,取它蛟珠,然后我去天山之巅换风泪珠,等我用它将小骨的内伤治愈再让你拿回去做海眼。你要知道,这鲛人的眼泪在上古时候可是最好的泉眼!千年才形成一颗,成交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匡我?到时候万一你黄鹤一去不复返,我可没办法向师门交待啊!”笙箫默嘴角一扬,笑容若隐若现。 “可是你心里已经答应我了不是吗?”洛匀非头一歪,细细品味着笙箫默嘴边不易察觉的笑。 “非儿姑娘何出此言?我什么时候答应了?”继续装,无辜的很。 “只有我才知道天蛟什么时候会出现,也只有我有办法制服它,你没得选择!”洛匀非淡然一笑,镇定自若! “算你狠!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怎么拿到蛟珠?” “天蛟只有月圆之夜才出现,而且它只出现于东海海底,轻易不会浮出海面,如果要在海底与它碰硬不是万全之策,因为即使我们再识水性也始终处于劣势。所以只能由我们其中一人潜入水底引它出来,然后在陆地上与它斗法……” “可是我不识水性……”笙箫默声弱如蚁。 “那由我去引它出来!”洛匀非掷地有声。 “那怎么行!” “那怎么办?” “我用龙涎香把它引出来,然后用瞌睡草让它昏睡,趁机取蛟珠!”笙箫默折扇一打,得意洋洋。 “你就是这样对付其他三蛟的吗?” “答对了!” “好卑鄙!” “……” “不过也算智谋过人!” “嘿嘿,能用头脑解决的问题干嘛非要用武力嘛!!”笙箫默狡猾的笑容再次在脸上绽放开来。 “龙涎香是可以,可天蛟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洛匀非摇头微笑,感叹怎么就能碰到这样一个人呢! “可是照你这么说,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还要整整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做什么?”笙箫默幽幽问道。 “等!” 第30章 一曲箫乐酒一杯,细雨连绵波动谁? 于是,笙箫默在洛匀非的房子旁边又建了一座小草屋。白天,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坐在海边聊天,聊很多,说着各自过去的事,却从来不谈未来,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半个月如弹指一挥间。笙箫默居然觉得这时间快如闪电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他竟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 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七天,洛匀非一个人站在东海边,落日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更显得孤独非常。她呆呆地望着那即将西沉的红日,不自觉有些悲从中来。 “没有人告诉过你大伤初愈的人不应该长时间吹风,应该多多卧床休息吗?”笙箫默走进她,将一件月白色的绒裘轻轻披在她身上。 洛匀非深深一笑,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顿时装满了落霞的红,她感受着这绒裘带来的浓浓温暖,转头,正巧跌落在他饱含深情的目光中。 “你有故事吗?我有酒!”笙箫默温柔地说。那两个酒窝真美,笙箫默突然想伸手去触碰那两汪盛满温柔的月牙儿。 “没有故事,但是可以创造故事,这样,可以喝你的酒吗?”洛匀非酒窝里的那抹红晕已经满满地就要洋溢而出了。此时的风夹杂着岸边的花草香,那么的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静静地陶醉。 “风月殿的落日就没有这里的好看!那儿的落日有点冷,有点孤单。虽然红的透亮。”洛匀非转过脸,闭了眼,感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 “不过我销魂殿的落日却别有一番韵味,我很愿意分享!” 洛匀非又笑了。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深邃空旷的东海,不远处海和天正慢慢融合在一起,倒映着整片夕阳的热烈。 那是他们相遇的第十天,那天晚上星空格外光彩夺目,照的大地熠熠生辉,他和她背靠背地坐在沙滩上。她捧起一泓细沙,任细沙从指缝间溜走。 “我十指握的这么紧,这么珍惜,为什么它们还要离我而去呢?”她突然有点儿感慨,腾出左手去接着右手指缝间流下的沙,试图阻止它们的滑落。 “所以,越是珍惜的东西,当它离开的时候就越是痛彻心扉。”笙箫默微微转头,从侧边凝视着她,这样有棱有角的脸庞真是百看不厌,他暗暗嘲笑着自己也有如此不安定的心,本以为已经修仙百年,早已无欲无求了。 “看,流星,快许愿!”洛匀非蹦哒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合十,安静的脸上尽是温柔。笙箫默抬头,碰巧看见一颗闪亮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天际,东边的天空顿时亮了起来。 “这家伙真的灵吗?你许了什么愿望?”笙箫默一脸无奈,这丫头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小孩子心性。 “说出来就不灵了!”洛匀非兀自思索着,又转头看看身边的他,觉得这样的夜晚真是美妙极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竟已经觉得他这么亲近了。 那是他们相遇的第十四天,这初春的天气不可避免地下了三天三夜的雨,那雨水淅淅沥沥,像极了绣娘们手中那一根根绣花针,正努力编织出一副最美丽的春景图。不远处的海面上不断地被雨点亲吻出一圈圈涟漪,竟然还有鱼儿浮出水面若隐若现,仿佛想要汲取这天地间的所有养分。 洛匀非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绵绵春雨,竟然觉着自己是在梦中。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身体已经在逐步恢复中,似乎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雨水顺着屋檐静悄悄地落下,一滴,两滴,五滴,十滴……那些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屋檐重重地落在地上,溅开无数水花。 这时候,一阵悠扬的箫声闯入了她的耳际,那曲子中饱含着浓浓的情意,起承转合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全曲没有一个高音,全都是最柔和的音符,可见作曲之人是刻意而为之,宛如在诉说着一种细腻的相思。 “是他的箫声!”洛匀非的心里顿时漏了半拍,之前只闻言他的箫声乃箫中绝唱,今日一闻,果然有“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之感。 洛匀非寻声望去,笙箫默正立于雨中,萧索孤寂。青布蓝衫在风中飘动,那只玉箫白如飘雪,箫身中的暗花恍如一道道裂痕,却裂的十分规律,乍一看倒是像点缀了一身的梅花。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又在发梢处凝结成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宛如画中人。那一瞬间,她突然抑制不住冲进雨里,却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放缓了脚步,她不想打扰这份宁静。雨中,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不知不觉,天边竟出现了一道绚丽的虹。 第31章 两心相许 相遇的第十八天,笙箫默将烤好的番薯放在洛匀非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你吃素还是吃肉,可以告诉我吗?”洛匀非笑的更欢了,欢心雀跃地接过烤番薯说,“都吃!”接着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她的唇角粘上了黑灰,笙箫默掏出怀里的锦帕轻轻地替她拭去,略带责备地说,“你看你,都成小花猫咯!”她倒是不在意,伸出手掌往嘴边又是一擦,这不擦不要紧,一擦,就真是花猫了。 “这番薯好是好,终归没有鱼好吃,你不知道啊,这鱼啊,放在火上烤,烤到表面金光发亮的时候,就是最好吃的时候,外焦里嫩,肉质鲜美。把那香喷喷的肉‘刺啦’一声撕开,连骨头都是酥的!多美味啊!只可惜被妖神之力封了海,不然我做给你吃!”笙箫默望着洛匀非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倒是来了兴致,打算好好和她谈一谈吃鱼经,谁知她并不领情,连听都懒得听。 “我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不会做饭哪行啊!将来要嫁不出去的!”谁知笙箫默越是苦口婆心,洛匀非越是一脸无辜,好像他说的和她毫无关系似得。 “不过,我会做也是一样的!”笙箫默突然伸出手将她额上的碎发轻轻地放于耳后,温柔地说了一句。只此一句,她呆呆地愣着,良久无语。 “发什么呆呀,快吃!”笙箫默潇洒一笑,柔声说道。洛匀非低头,不说话,眼神里却多了一分不被轻易察觉的坚定。 那天夜里,洛匀非踏着柔和的月色,脚尖轻触着东海海面,悬浮于东海之上,东海的气温在这样春寒料峭的天气里更加动人,更不要说在这凌晨的夜里。她低头四下张望着海面,似乎在认真地找着什么,她眉头紧紧锁着,忽然,凝聚所有真气于双手掌心,用力朝东海海面打去,掌风所到之处波涛翻滚,却无法看到任何缺口,不仅如此,那些波涛还轻易地将那些如刀似剑的真气化为虚无。 洛匀非的眉皱的更紧了,她没有再尝试,只是轻轻地念了一句什么就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调转了方向,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重重地跃进海里,完美的一跳,就如同一条风姿绰约的美人鱼。 她越潜越下,水温低的仿佛能啃蚀她的骨头,她感觉皮肉已被那冰冷瞬间撕成了千片万片,四面八方而来的水压几乎要将她挤压成一片纸片。她双手划动着水花,艰难地向前,突然,她喜悦一笑,缓缓伸出右手运功一吸,一只鱼儿落入掌心。 等她到达岸边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她朝着笙箫默的房间看了一眼,左手一挥,一堆篝火燃起,她将那条鱼插在一根细长的竹棍上,悠然自得地放在火上烤着,还不时翻动着,恍如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境,从未发生。那竹棍在火中呲呲作响,鱼的香味顺着风儿飘了出来,洛匀非微微一笑,将那外焦里嫩的鱼儿靠近鼻尖一闻,果然香气扑鼻。 一阵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还是湿漉漉的,起身准备回房,谁知脑袋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现下是彻底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 笙箫默从房间里走出,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昨晚好睡的出奇,本来夜里总要起几次从窗口看看洛匀非的状况,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自责昨夜的昏沉。 一阵鱼香灌入鼻腔,顿时神清气爽,哈哈,一定是自己想鱼想疯了,可这香味似乎太过真切,果然,揉揉双眼,眼前已经熄灭的篝火旁赫然出现一条鱼儿,看上去表皮金光酥脆,还热腾着冒着白气。他突然怔住,恍如看见她在冰冷幽寂的海底沉浮,周遭强大的气压一波又一波从她身上碾过…… 他转身,她踏出房门,四目相对。 “不吃鱼吗?这鱼啊,放在火上烤,烤到表面金光发亮的时候,就是最好吃的时候,外焦里嫩,肉质鲜美。把那香喷喷的肉‘刺啦’一声撕开,连骨头都是酥的!多美味啊!”她俏皮地学着他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他当时的韵味了。 “吃,怎么不吃,你钓的啊!哈哈,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还会钓鱼!”他转过身,把鱼放进嘴里,却是满口苦涩。 这天夜里,她睡得很熟,他像之前一样,守在身边,稍稍运气,寒气便从她的手腕处涓涓涌出,他替她盖好被子,笑着踱出门去,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皎洁的月光笼罩万物。有你,真好! 那是他们相遇第二十一天的清晨,他从噩梦中惊醒,那是他第一次做了一个关于她的梦,梦里,她只是对着他笑,双手握着藏在身后,然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他喊她,她却听不见。她身后是一片乌如墨汁的天幕,天幕中突然显现了一个大大的漩涡,她还是对着他笑,然后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却离那漩涡原来越近。他用力地奔向她,想要抓住她,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她也还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背后的险境,终于她落进了那个漆黑的漩涡里,再也不见,那一瞬间,所有的漆黑化为乌有,眼前却是一片瓦蓝瓦蓝的天幕,云层很薄很薄,一阵清风吹来,夹杂着一缕花的香,万事万物都美好了起来! 笙箫默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他下意识跳下床,冲出草屋,却见朝阳的光辉干净透亮,天边一片朝霞,海天相接的地方偶尔有几只飞雁,而洛匀非就坐在蔚蓝的大海边,她的侧脸安静而美好,长长的秀发垂到腰际,被朝霞映红的脸庞上画满红晕,整个儿融入到天海图景中去。 他第一次这么想要拥抱她,也许是因为她的美,也许是因为那个梦…… “日出了,快来!”她笑着望向他,俏皮地招了招手,他飞奔过去,坐在她身边,终究是没有拥抱,却下意识握着她的手,她竟然没有拒绝,只是害羞地把头转向天边的那抹红色,偷偷笑了。 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二十五天,距离一个月之期越来越近,这个午后,阳光像珍珠一样随意点落在东海海面。两个人丝毫没有一点要和天蛟决战的样子。 “非儿姑娘,你看这个!”笙箫默手里把玩着一束五彩缤纷的鲜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俱全。 “橙黄色的太阳花最为显眼,大朵大朵的,反射着阳光的味道,那是一种暖,深嗅一口,从鼻腔暖入内心,就像我,看得出来吗?”笙箫默先从花束中取出太阳花递给洛匀非,认真地说道。 洛匀非摇摇头。 “蓝色的鸢尾花看起来清冷孤傲,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时候一整天望着海面不说话,有时候就像刚才那样,摇摇头就算回答人家了,就像你,是吧?”他又从花束中取出一朵蓝色的鸢尾花递给洛匀非打趣地说。 洛匀非摇摇头! “紫色是高贵的象征,这紫罗兰六片花瓣,像三只蝴蝶在风中翩然而舞,彼此独立又彼此依靠,在一起的时候完整夺目,分开了就如同断了翅膀,无依无靠,就像……那个,是吧?”笙箫默不理会洛匀非的摇头,继续从花束里取出其中一朵紫罗兰递给洛匀非,挑挑眉毛问道。 洛匀非摇摇头。 “这些青蓝相间的绿叶,衬托着花的美,人们常说啊,红花还要绿叶配嘛,叶子就像是我,花就像是你!是吧?”笙箫默将花束中的叶子全都整理出来,递到洛匀非手上,眼里闪着光,笑容可掬。 “你这么能瞎掰你师父知道吗?”洛匀非终于说话了。 “怎么办?你都不同意,我只剩下着三朵红色的玫瑰花了!”笙箫默依然笑着,他将三朵红色的玫瑰花全部递给洛匀非,不再说话,他转身面对着东海,从广袖中拿出玉箫,悠扬的曲子像此时的海面一般波澜不惊,却如思如慕,像在诉说一种淡淡的感情,是爱恋?是思慕?还是?音符竟从玉箫的箫身中飞了出来,那是许许多多玫瑰花的样子,那些七彩的玫瑰花像一个个善解人意的小精灵,一个挨着一个,一个跟着一个,在半空中排成了一个大大的桃心!洛匀非被眼前的这幕美景惊呆了,这,是在表白吗? 一曲的尾声,一个完美的收音,半空中那个巨大的玫瑰花桃心久久不愿散去,似乎陪着笙箫默一起等答案。又是一次深情的对望,此刻的洛匀非双颊绯红,她赶紧避开笙箫默的温柔如水眼神,天哪,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哈欠!哇,春天来了呢,喂,非儿,这是哪里呀!哇,这个帅哥是要跟你表明心迹吗?” “棉花,你冬眠结束啦!”洛匀非长吁一口气,这小东西,之前大战天蛟之时就不出现,现在居然出现的这么是时候,刚巧自己尴尬害羞着呢! 这个叫棉花的小东西立刻上前给了洛匀非一个大大的吻,然后转身用光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冲向笙箫默,笙箫默只感觉周围的气场越来越大,一团白白的,软绵绵的,有波浪花边的不明飞行生物这以秒速向自己冲来,然后,然后,然后……笙箫默麻利一闪,棉花重重地摔进了他身后的沙地里! 棉花赶紧飞起来,像小狗一样抖动浑身的沙子,然后站成一个绅士(只是它自己天真地以为一朵云可以站成绅士),它伸出两只手,插着腰,一脸傲慢地看着笙箫默。 “喂,你,是非儿的宠物?”笙箫默笑着,他伸出手想去戳戳它柔软的身体,不过被它用眼神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第一,我有名字,我叫棉~花!第二,我不是非儿的宠物,我是要保护非儿一辈子的人!第三,你,离非儿远一点,我正在修行,我很快就会修炼成为一个高大英俊、玉树临风的帅哥来娶非儿为妻!”那团棉花云一本正经,丝毫不退让。 “就你?我觉得还是做云就好了!”笙箫默玩心大起,却丝毫不计较它打扰了他的告白。 “棉花,你决定要修炼成男的?不做好姐妹了?”非儿轻轻地将它捧在手心,点点它的小粗腰,柔声说道。 “嗯嗯,对呀,我要娶你为妻!” “那个,我说,棉花糖啊,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但是,你懂得,做对手也要稍微有点竞争力嘛!”笙箫默甩开折扇,斜眼含笑地望着眼前的小家伙。 “再说一次,我~叫~棉~花!” “知道了,知道了,雪花!” “我~叫~棉~花!” “好啦,好啦,棉絮!” “……” 洛匀非满脸笑意尽显温柔,两个人,一朵云,简单,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难道不是吗? 第32章 力战天蛟 相遇的第三十一天,阳光隔着密密层层的叶子将斑驳的影子洒在沙滩上,奇形怪状的贝壳随着昨夜一夜的海潮遍布岸边各处。 笙箫默伸着大懒腰从房间走出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艳了,一架白云秋千凌空摇摆,松松软软,两边的两条白云绳索规律地扭着麻花。洛匀非双手紧紧地握着绳索,就这样乘着风荡到蓝天白云间,她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招牌微笑,腰间果绿色的大蝴蝶结也在风中飞舞,恍如成了真的蝴蝶,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又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随风飞翔。 他陶醉在她深深的酒窝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睡前看到她的笑就能一夜无梦,安心地睡到天亮。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她翩翩然的身影。 洛匀非意识到来人,悠悠地停了下来,她望着他笑着,眸子里全都是水灵灵的温柔。笙箫默回应一个暖心的笑,立于秋千旁。 “非儿姑娘,今夜就是月圆之夜了,如果可以顺利拿到蛟珠,你有什么打算?” “我?拿着蛟珠去换鲛人的眼泪,然后拿去天山救小骨!待鲛人泪顺利恢复小骨的内伤,再将鲛人泪给你去做沧海海眼!” “然后呢?”笙箫默侧过脸望着他,眼神里饱含深情。 “然后?我还没想过然后!” “销魂殿的落日很美,你可愿和我共赏?”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绯红的双颊上,目光里闪烁着期待。 “心到之处就是安身之所吧!”她逃开他灼灼的目光,眼神飘忽向面前那一片茫茫的海上。 她不说话,他也不再继续追问,享受这一刻,就已经很美很美了,不是吗? 是夜,月朗星稀,柔和的光亮像是一层铺陈在海面上的轻纱,又像几缕缠绕在山里岸间的薄雾,那么柔和,那么轻盈。 在最靠近海岸的沙滩边缘,笙箫默和洛匀非并肩坐着,风轻抚过他的脸庞,更轻扰她的秀发。 “今晚海面如此平静,确定天蛟会出现?”笙箫默一脸狐疑,坦言而论,他倒是希望天蛟不要出现,或者哪怕晚出现几天,这样他都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说服洛匀非和他回长留。 “我就没错过,上个月的月圆之夜,也就是你救我那个晚上,我就是和天蛟大战以后才受重伤的,只是当时在海底,天蛟生性狡猾,实在没办法引它出海面,力不能敌……” “你放心,只要有我笙箫默在,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洛匀非回应一个感激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亥时,也就是天蛟出现在海底之时,我们要把握好亥时到子时的时间,一旦到了子时,我就会法力尽失,到时候不仅不能帮到忙,反倒还会拖累你……” “放心,我说过,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笙箫默不想去追问原因,也不想去计较后果,此时的他只想承诺,随着他的心去承诺! 果然,亥时一过,天上乌云蔽月,本就不多的星星也纷纷掩面而去。整个海面上一片漆黑,风依旧淡淡地吹,只是这个过程不出一刻钟,星象又恢复如初。 “天蛟入海底了,时机已到!”洛匀非幽幽起身,表情冷峻。 “嗯!”只见笙箫默掌风一起,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跃然手心,他深情地望着洛匀非,一个眼神,已胜过千言万语。 笙箫默将瓷瓶置于左手掌心,右手掌轻轻一扇,口中默念药决,顿时,一缕紫色的轻烟从瓶口溢出,那香味如青柠一般,清新扑鼻,让人闻之神清气爽,洛匀非深吸一口气,不禁嘴角微扬。 “怎么样,这龙涎香是用丹桂、茉莉、芍药、贡菊等十八味鲜花为药引提炼而成,对虫鸟蚁兽都有吸引作用,不错吧?我自创的!”笙箫默得意洋洋,双眼皮轻佻。 “是啦,是啦!认真点!”洛匀非一脸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臭美吗?如果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很幸福呢? 龙涎香的气味随着海风四散开去,弥漫在整个空气中,不消一会儿,海面突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着,一大波一大波巨浪拍打着岸边,卷起无数沙砾,一刹那间飞沙走石,迷了人的眼。笙箫默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洛匀非的手,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大跳,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攥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手心中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珠。 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已经成为巨大的龙卷风,狂风卷积着残败的乌云正朝着东海的正中央呼啸而去,在海面上卷起一个大大的漩涡,那漩涡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紧接着只听见一阵巨大又沉闷的爆破声,一只巨大的蛟龙腾空而起,叫嚣着朝着两人飞来。 那天蛟浑身闪烁着亮眼的赤红色,成千上万火红的鳞片整齐地在身上铺陈开去,巨大的头颅上冒着蓝色的炽热火焰,一张长而扁平的血盆大口一张开,一口利刃一般的尖牙利齿仿佛欲脱口而出,直插两人的心脏而来。这一阵猛扑让沙滩上的两个人倍感压力,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眼前顿时黑压压一片,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笙箫默一个灵巧的转身,抱起洛匀非飞身闪过,顺利躲避开天蛟的正面攻击。 “怎么样?帅吧?”笙箫默想借着玩笑舒缓下双方紧张的心情。 “帅呆了!”洛匀非会心一笑,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刚刚落到地面还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就这样相视一笑,却又见那阵火红色的阴风迎面刮来。眼看已经来不及躲避,他顺势推开洛匀非,自己又向后一跃,天蛟从二人中间猛然掠过。就这样一来二去,天蛟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两人毫无反击之力,笙箫默甚至连拿出瞌睡草的空档都没有。 天蛟从二人之间呼啸而过,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就像蛇一般盘在半空中,一双幽蓝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两个人,还不时吼叫几声,那吼叫声惊天地泣鬼神,东海的湖面都卷起了千层浪,震的两人纷纷捂住耳朵。 两人对视几秒,互换了一个眼神,只见洛匀非突然腾空而起,脚下踩着棉花,长裙临风飞舞,她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柄长剑从她身后飞出,化成一束微黄的亮光,直直向天蛟刺去,天蛟一个晃身,轻松躲避开。 “快!”洛匀非厉声一喝,笙箫默立刻摊开右掌,掌心中立刻出现一棵药草,笙箫默默念药决,那棵药草旋转着飞出掌心,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几周后自动燃烧,不多时,白色的药雾袅袅升起,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开,药雾缭绕着半片天空,天蛟在药雾中打了几个滚,动作明显缓慢下来,头无力地上下晃动。两人见战况反转,都长吁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天蛟的沉沉睡去。 谁知天蛟迟迟还没睡去,洛匀非只觉得脚下一滑,差点重重地摔在地上,回神一看,原来是棉花睡着了,那样子简直是憨态可掬,打着呼噜,吐着泡泡。洛匀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就在两人完全放松之时,那只天蛟居然咆哮着向她冲来,眼看就要张口将她吞进肚子里,就在这时,她只听见一声“非儿姑娘小心”,便见笙箫默的影子从面前闪过,等她回过神来,却见天蛟拖着笙箫默飞到了半空中,那炽热的尾巴扫过笙箫默的身子,笙箫默的身上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半空中,不知笙箫默使出什么招数,天蛟突然狂扭着长尾,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嘶吼,紧接着一个释放,天蛟和笙箫默一起重重地摔在沙滩上。那天蛟低吼了几声,便魂归西天了。 洛匀非冲上去,抱起笙箫默,此时的笙箫默已经奄奄一息,身上也被大面积灼伤,他勉强睁开双眼,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洛匀非,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非儿姑娘,你没事吧?” 洛匀非此时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拼命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笙箫默满意地笑了一笑道,“我刚才帅吧?”,洛匀非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地点点头。 “对了,非儿姑娘,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怕我现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就是……刚才我本来……是可以躲过……天蛟攻击的,我大声……喊你名字,可是‘非儿姑娘’四个字……太长了,等我喊出来以后……已经躲闪不及了,所以,以后,我可以……叫你非儿吗?” 这句话一出,洛匀非立刻破涕为笑,她梨花带雨地柔声责备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行,只要你不死,叫我什么都行!” 笙箫默得到同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用力地抚着胸口,干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便昏死过去。 “箫,箫!”洛匀非用力地摇着笙箫默,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箫,你不是说要带我回销魂殿吗?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看日落吗?你不是要送我花?你不是要我给你答案吗?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漫天绝地都是洛匀非的哭声,周遭莫名地飘起初春的细雨,洛匀非只感到自己浑身乏力,绝望地一望天空,子时已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笙箫默身上。 第33章 生死劫难 洛匀非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里,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笙箫默独自站在一幢华丽的大殿前,背影很是孤单和萧索。殿前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销魂殿”三个大字。 对了,洛匀非突然想起来,箫曾经对她说过,销魂殿就是他的家,销魂殿的月亮是最大最亮的,可是她明明记得箫受了很重的伤,她明明记得他们在东海,那是一场恶战……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飞奔向他,此时的她多么想要紧紧地拥抱他,告诉他她愿意,她愿意和他一起看销魂殿的月亮,不,这都还不够,不仅要看月亮,还要看每一天的日升日落,一起听夏蝉高歌,一起赏冬雪飘飞,一起经历轮回四季,照顾彼此,相伴相依。她想听他吹箫,她想为他抚琴,她想为他忘记尘世纷扰,她想为她就此停留…… 于是她奔向他,大声喊他的名字,他听到了,转过身来,将她拥入怀中,脸上是满满的微笑,那种微笑依旧温暖,就如初春的第一抹阳光! “非儿,你听我说,我要走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可能会很远很远!”他紧紧抱着她,语气很紧迫。 “箫,你要去哪儿呀?带我走吧,我们去把小骨唤醒,然后我就跟你走,去哪儿都行!好吗?别丢下我,别不要我,好吗?你答应我,答应我!”她大声哭泣,用力摇动他的双臂,用几近恳求的语气,她似乎预感到什么,却无力阻止,她只想得到他的承诺。 “非儿,别这样,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呢!”他用右手轻抚她的背,想要缓解她的恐惧和焦虑,“非儿,你别哭,你听我说,这个地方可能很远,我也不知道有多远,可是我不能带你走,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认真听我说,要照顾好自己,我不许你想我,也不许你难过,如果有一天我回来,我要看到你的笑靥如花,我要看到你是幸福的,好吗?”他的语气越来越紧迫,他的身体不断变淡,像空气一样变得稀薄而微弱。和她一样,此时,他只要她的保证。 而她只是哭,一个劲儿地哭,她把头摇成拨浪鼓,她绝对不答应,她怎么能答应他?她一旦答应,他就要离开她了。 “非儿,答应我,就答应我这一次,我没有时间了!”他开始歇斯底里。 “我不要,我不要!”她大声喊着,却见自己握着他双臂的双手从他身体上穿过,他要消失了,他要不见了,她再也看不到他对她微笑,再也听不到他为她吹箫…… “箫……”她呼喊着他的名字从梦中醒来。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橡木床上。房间内陈设简单,窗明几净。房内正中央摆着一个翠竹茶几,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擦的锃亮且熠熠生辉。茶几的两边分别放着两个做工精致的蒲垫。南墙立着一整面书柜,书籍各式各类,又以医药类居多。西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落款是笙箫默的名字,笔锋潇洒,犹如行云流水。 洛匀非一猜便知这是笙箫默的书房,这样的干净雅致,让人不得不爱。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轻轻一挥长袖,只见棉花软绵绵地伸了个大懒腰,慢悠悠地从洛匀非的长袖中踱步而出。 “棉花,发生了什么事?箫呢?他没事吧?这里是?”洛匀非一下子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棉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屁股坐在床头,将洛匀非想说的一一道出。 “那天你晕倒后我就劈开了那天蛟的肚子,取出了蛟珠,我猜想东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长留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我要趁着他们到来之前拿到蛟珠。果不其然,没过几个时辰,长留的大师兄摩严就带着大量长留弟子赶到了,我赶紧拿起蛟珠藏入你的虚鼎,他们一行人看到笙箫默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大惊失色,赶忙救人,无奈笙箫默又紧紧地拉着你的手,所以他们就只有把你一起带回长留啦!不过我这一路上听他们说,原来衍道早就告诉笙箫默让他最后对付天蛟,天蛟的要害就在脖颈出,所以最后笙箫默腾空驾上天蛟也就不难理解了,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现在多少有点儿佩服他了!” “他真傻,怎么不告诉我?”洛匀非楞住了,大战天蛟时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重现。这个笙箫默,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心里早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啦,万一你抢先他一步怎么办,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棉花双手叉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箫呢?他怎么样了?”洛匀非突然若有所悟地从床上跳起来。 “别急别急,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师父衍道暂时用真气吊住了他的奇经八脉,不过呢,倒是也离归西的日子不远了。他全身上下百分之八十灼伤,被蛟尾缠绕又使得他大脑严重缺氧,最后从百米高空中重重坠地也是致命的,综上所述,咱们还是趁着长留现在忙着救他赶紧离开吧,女娲后人还在等着我们呢!”棉花说着顺势要来拉洛匀非的手。 “不,我不走,我要等箫好起来!”洛匀非突然挣开棉花的手,“噌”地一下站起来,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只想见到他,现在,立刻,马上!她甩开棉花,夺门而出。谁知刚一出门,就撞上了等在外面的摩严。 “您是箫的师兄?非儿有理了!”洛匀非大方地行了礼,着急地说,“请带我去看看他,我很担心他!” “你想见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洛匀非刚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不清楚,碰巧一抬头又对上摩严冷冷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惊。 “算了,你也不用解释,蛟珠在哪里?我劝你还是快点交出来吧,切莫耽误了拯救沧海的大事!”摩严上前一步,向洛匀非伸出右手,似在讨要。 “蛟珠确实是在我这里,可是我不能给你,箫已经答应让我拿蛟珠去天山换取鲛人泪,到时候等我办完事自然会把风泪珠交给你们去做沧海海眼!” “简直是胡闹!天下生死存亡岂容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做决定?我奉劝你还是赶紧交出来,也别让我师弟为难,如果到时候海眼出了什么差错,是你承担还是师弟承担?” “和箫没有任何关系。我一力承担!” “哼,你承担?你承担的了吗?你要是再继续这样一意孤行,别怪我不客气了!” “严儿,休要无礼!”正当摩严准备强抢蛟珠之时,衍道迎面走来,及时抑制了这一场本就不应该有的战斗。 “师父,蛟珠就在这个女子身上,她……”摩严话音未落,衍道就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他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洛匀非,掐指一算,不禁眉头紧锁,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您是箫的师父?非儿有礼了!”洛匀非微微一欠身,落落大方,礼数倒也周全。 衍道点点头,紧皱的眉宇丝毫没有舒展,他沉思了几秒钟,对着洛匀非缓缓道,“丫头,你跟我来!”说着转身走进洛匀非刚才休息的房间,洛匀非紧随其后。 “丫头,你看,这是默儿的书房,你是不是觉得陈设简单?”洛匀非不明所以,微微点头。 “默儿是我三个徒弟中最潇洒不羁的一个,虽然在习武上天资不如他二师兄高,在处理问题上不如他大师兄严谨,但从小在医学药理上极有天赋,倘若能清心寡欲,专心修行,终有一天是六界之福,丫头,你可明白?”洛匀非闻言,满眼疑惑,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衍道说的是对的,她一言不发,又轻轻点点头。 “正如你要守护女娲后人一样,你们各有各的使命,但都是为了六界苍生,丫头,你可明白? “我明白,所以您是想告诉我,我不能和箫在一起?因为我们有各自的使命,有各自的责任?” “嗯!”衍道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造福苍生?原谅非儿不明白?” “倘若你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倒也不防事,可是你是神界守护者,肩上重担不清,而且……我只能说,对不起!”衍道欲言又止,这丫头冰雪聪明,举止文雅,要是真能成其美事,倒也不错,可是……只能说是天意! “我相信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原因,我不想让您为难,但是现在箫正处在生死边缘,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请允许我照顾他直到他恢复!”洛匀非言辞肯定,面露祈求之色! “可以是可以,但是默儿的情况实在不好,我们都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医治他的办法,你且先去看看他吧!”洛匀非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得。 “蛟珠我真的暂时不能交给你们,我要拿去天山换取鲛人泪,因为只有鲛人的眼泪才能救得了女娲后人,等鲛人泪医治好了女娲后人的伤,我再拿回来给你们去做沧海海眼,这也是我答应箫的。” “嗯,无妨,只要在五星耀日之前将海眼归位即可,这样才能避免妖神大战所带来的生灵涂炭。这点你要谨记!” “谢谢您,非儿记住了!”洛匀非转身离开书房,朝着笙箫默的寝室走去,那柔弱的身影多了一丝怅然,一丝落寞。 洛匀非走后,摩严进入书房,“师父,你怎么能答应她呢?此事……” “无妨,这丫头做事谨慎,不会有什么问题,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为师认为交给你最为合适!”衍道摊开手掌,掌中立刻出现一枚验生石,那验生石的光亮极其微弱,但与普通验生石不同,这个验生石居然闪耀着橙红色的光。摩严走近一看,心下大惊,越看表情越凝重。 “师父,这?她竟然是师弟的生死劫?” “严儿,这丫头还是不要继续和默儿相处下去的好,虽然这丫头的确不错,但是你也看到了,如果他们继续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你心里要有分寸,五星耀日之时就是妖神大战之日,为师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到时候我会把掌门之位传给子画,有子画在,可保长留万年基业,到时候你和默儿要好好辅助子画。但是子画遇到你们师兄弟的事总是比较心软,所以默儿的事就交给你了!” “弟子谨遵师命!一定好好辅佐师弟,守护长留万年基业!” 第34章 神秘交易 此时的笙箫默寝室内一片颓然萧索。几个长留年长的尊者临床站着。有的为笙箫默把脉,有的配药,忙得不亦乐乎。好一会儿,几位尊者纷纷摇头,又互相嘀咕了几句,又摇了摇头。 洛匀非走上前去,拉着桃翁问道,“请问他怎么样了?”桃翁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丫头,只觉得长相清丽,似一股涓涓细流,倒是没有什么人间烟火的气息。 “五脏六腑都错位啦,看起来是回天乏术,我们正要去向掌门禀报呢!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洛匀非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唰地一下夺眶而出。她旁若无人地走近床边,呆呆地望着床上苍白的脸庞。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万事万物都在离她远去,她听见耳边一阵山崩石裂。 他就这样躺着,毫无生气,唇边是残余的鲜血,已经变为暗红色。白色的中衣紧紧地贴在身上,胸前染着一大片血迹。这是一种不着边际的绝望,一种天崩地裂的孤独,这种感觉让洛匀非一时失了神,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抑制从内心深处传出来的痛。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纷纷退出房去,现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这种距离这么近,只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整个时空。她说什么,他听不到;她做什么,他看不到,只有充斥在这空气间血液的味道,不断地弥漫,弥漫……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地贴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相处的时光一幕幕在眼前飘过,他的玩笑,他的箫声,他的承诺,正慢慢地席卷而来,飘过她的身边又纷纷呼啸而去,直到看不见,触不到…… “箫,你等着我,我就回来,你等着我!”洛匀非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什么,她像触电一般站起来,迅速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又从旁边的盆子里拧了一条湿毛巾,把笙箫默嘴角的血迹擦干,认真地抚摸他的脸庞,就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异朽阁 已是深夜时分,洛匀非孤单地站在异朽阁门口,正欲伸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兀自打开了。阁内月光朗照,庭下如积水空明,庭间几簇鲜花亭亭玉立,绿草像针尖一样遍布各处。 “圣姑大驾光临,异朽阁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的很呐!”内堂传来异朽君幽幽的声音,那声音沉重而浑浊,仿佛是用非常深厚的内功发出的。 “东方阁主怎么知道我要来?”洛匀非说着已经进了内堂。这内堂十分宽敞,却非常阴暗,顶上悬浮着密密麻麻的舌头,正互相叽里呱啦地议论着什么。东方彧卿正端坐在一张巨大又厚重的石椅上。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压迫感。 “这天下就没有我异朽阁不知道的事。说吧,你此次前来可是要救笙箫默?” “是的,请说你的条件吧!” 只见东方彧卿伸手一探,一纸契约就出现在他的手中,他用手轻轻一推,契约已稳稳地落在洛匀非面前。“我要你的血,你全身一半的血液!放心,这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是也足够要你半条命了,你考虑清楚,行就签约,不行就请回!” “行!”柔弱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一晃,东方彧卿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摊开掌心,一个翠绿的琉璃瓶跃然掌心。 “我自己来吧!”洛匀非话音刚落,立刻挥动着食指和中指,仿佛一把锐利无比的刀片划过手腕,涓涓的鲜血从手腕中倾泻而出,变成一道美丽的鲜红的抛物线,灌入东方彧卿手中的琉璃瓶中。随着鲜血地不断涌出,洛匀非的双唇失了血色,身体也渐渐失了力气,她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差点重重地摔倒在地。幸得东方彧卿伸手一扶,她才勉强站直了身子。约一刻钟时间,琉璃瓶已盛满整整一瓶鲜血。 东方彧卿满意地点点头,又瞬移到石椅旁,幽幽地说,“你想救笙箫默其实很简单,只要天山雪貂的血就可以了,天蛟的火焰属水性火系,灼烧了笙箫默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不是一般水性内力或解药能化解的,唯有这天山雪貂的血属于火性水系,与天蛟的火焰相生相克,你去寻那雪貂来,每天放它后足跟血液小半杯给笙箫默服下,不出一个月定当痊愈,切记放血时可左右两只脚轮换,这样就不会伤那雪貂的性命。” “多谢东方阁主,就此别过。”洛匀非的声音已经虚弱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她缓步颠簸着往外走,一路跌跌撞撞,因为失血过多,只觉脑袋轻飘飘的,她只想抓紧时间上天山找雪貂,却突然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洛匀非离开后,东方彧卿摘下面具,右脸微微抽动,露出狡黠一笑。他走到一个心型的容器前,将琉璃瓶里的血全部侵入,血液瞬间凝固,成为一颗闪亮的心。 “阁主,你要这颗血心做什么?”绿翘站在身后,不明就里地问。 “她真的以为只要有了鲛人泪就能救女娲后人吗?其实女娲家族和圣灵守护者家族都是一脉相承,想救花千骨,只有把洛匀非所有的血汇集成为一颗血心换给花千骨就可以了!那样洛匀非就必死无疑了,不过鲛人泪倒是可以代替那一半的血,也就相当于救了洛匀非一条命了。” “可是,是妖神南弦月告诉洛匀非鲛人泪可以救花千骨的,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惹怒他?” “这个我不管,我只要救花千骨!” “阁主为什么非要救女娲后人不可?” “花千骨是白子画的生死劫,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自己的生死劫居然会是女娲后人,我要把花千骨送到他身边,看他是否能够躲过这个劫!”东方彧卿说完,脸上阴冷一笑,再不说话。 等洛匀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悬,柔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也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挣扎着靠在背后的墙上,依旧是浑身乏力。 “洛匀非,你是不要命了吗?要不是我昨晚及时赶来守着你,估计你早就被野兽叼走了!”这是棉花第一次称呼洛匀非全名,那语气里有愤怒,有自责,但更多的是心疼。 “棉花,你真好!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儿血而已!死不了的!”洛匀非用尽全身气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别装了!我刚才帮你调息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严重供血不足,你就这么为他吗?值得吗?” “当然值得!棉花,说实话,我这会儿实在很累很累,但是我必须要赶去天山,一方面我要赶紧换回风泪珠,另一方面我要找到雪貂赶回长留,这两件事哪一件都不能耽搁,你要不要帮我?” “上来吧!”棉花突然张开大嘴,“呼哧呼哧”地大口吸气,浑身立刻肿胀起来,那模样可爱极了,活像一个披着白衣衫的白云气球,不消一会儿功夫,棉花已经妥妥地变成一个大大的气垫床,只见它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拉,洛匀非已经置身于它的身上。“准备出发啦,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说完这一人一云已经置身云里雾间。 第35章 鹣鲽情深 此时的天山,云雾缭绕,山林之间一片翠□□滴,各类鸟兽在山间肆意游逛。 “非儿,到了!”洛匀非从沉沉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周遭的空气清新甜润,风儿也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这一切让洛匀非神清气爽,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从棉花背上跳下地,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还是浑身酸痛,她轻轻地走了几步,想尽快适应这种飘飘然的感觉,毕竟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等到身体恢复。棉花紧紧地跟在后面,看着她一步一趔趄,不禁微微有些心疼。 不多时,已进入一处绝密之境。这里位于山涧之间,两束飞瀑从天而降,全都汇入山涧下的一弯深塘。糖水微绿,面积不大却深不见底。洛匀非立于塘边,浅浅地笑容浮在两颊。“非儿不在的日子承蒙鲛人妹妹对小骨的诸多照顾,现在非儿已经遵循承诺,把蛟珠带来了,也请鲛人赐予风泪珠!” 洛匀非话音刚落,只见碧波溏中升起一缕青烟,鲛人款款浮出溏面,这鲛人生来相貌姣好,白皙的脸庞,长长的黑发,嘴唇粉红,一双乌黑且有神的眼睛带着笑意,俨然是一个美貌女子,随着慢慢浮出水面,下半身鳞片闪闪,那是一条金光闪耀的鱼尾,在水面上来回摇摆凫水。 “非儿姑娘果然言出必行,我也必须说到做到!”说着,缓缓伸出右手,将一颗晶莹剔透的风泪珠奉上。洛匀非接过风泪珠,微微一点头,又屈身一鞠躬道,“鲛人妹妹,非儿还有一事相求。”鲛人听闻,笑道,“非儿姑娘当说无妨!” “眼下非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处理,还要请鲛人妹妹再代我照顾小骨一段时日!”洛匀非真诚恳求道。 “非儿姑娘尽管去,我会照顾好女娲后人的!”鲛人一个回礼便告辞潜入溏底。 “非儿,我们现在去哪里?”棉花站在洛匀非肩头,左顾右盼地说,“先去看看小骨吗?” “小骨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托了鲛人妹妹代为照顾也是放心,再者南弦月还没有告诉我用风泪珠救小骨的时间,只是说时机成熟会来相告,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去找雪貂吧,箫还在等我呢!” “可是你的身体还经得住颠簸吗?实在不行就别逞强!找雪貂的事就让我去做吧!” “不行,我不能浪费时间,咱们还是分头行动,你放心,我没问题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那好吧,咱们就以这里为起点,分头行动,傍晚之时无论找没找到都回到这里,因为夜里走兽活跃,恐有危险。”棉花再三交代,直到洛匀非信誓旦旦一定听它的它才满意地离开。 棉花离开后,洛匀非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日头当空,阳光隔着密密层层的叶子星星点点地落在地上,落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温暖无比。现在到傍晚也只剩几个时辰,一刻都耽搁不得。她运功压制了一下浑身的困乏之意,小心翼翼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此时,森林深处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大战。一只巨大的雕正盘旋在半空中,对着地面的一公一母两只雪貂虎视眈眈。那只雕身长2.1尺,翅膀张开足足有6尺。它那张细小却如刀刃一般锋利的嘴正一张一合地鸣叫着,那声音尖锐且刺耳,闻之让人不寒而栗,一双褐色的眼睛正一转不转地紧紧盯着两只雪貂,还放着凶猛的光。地上的两只雪貂正紧紧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那只大雕正随时准备着攻击,它已然把两只雪貂当成囊中之物了。突然,那只大雕收起双翅,向下俯冲,像一颗坠落的流星,整个力度让人叹为观止,眼看它就要攻击到那只母貂了,说时迟,那时快,那只公貂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奋力扑身向前,挡在母貂前面,那只俯冲下来的大雕径直转了一个身,用锋利的爪子牢牢抓住那只挡在前面的公貂,又顿时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天际。只是一瞬,那只公貂就已经被抓上了九重天,只听见那只母貂凄厉一叫,那只大雕和那只公貂就消失在了九霄云外。 洛匀非亲眼见到最后那震人心魄一幕,她甚至还来不及出手,就已经像那只母貂一般被丢在了原地,她看着那只母貂,发现它呆了几秒钟,又突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看样子不像是去追那只大雕的,洛匀非已经顾不得抓雪貂了,只是紧紧跟在那只母貂后面,她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她追随着那只母貂来到一个山崖边,山崖深不见底,除了近处可见一些锋利的岩石外,剩下的就是白雾迷蒙。那只母貂正如洛匀非所想的一样,飞奔至崖边,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一跃而下,幸而洛匀非早有准备,她飞身向下,紧紧的抱住那只雪貂,正欲伸手抓住崖边的岩石,却不料岩石上长满青苔,这一人一貂重重地向山崖下落去。洛匀非闭着眼,由于供血不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使不出法术,只能任由着风的摩擦力减缓下降的速度。强大的下坠感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可也就在那一瞬间,她有了腾云驾雾之感,她往下一看,不是她的棉花还是哪个? “做的好,棉花,来的真是时候!”洛匀非突然感觉大难之死,必有后福,所以丝毫不吝惜她的赞美。 “是啦,是啦,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到,恐怕你就要命丧黄泉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我才离开你不足一个时辰!”棉花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好棉花,别生气了!赶快带我们上去吧!” “好嘞!”只听棉花一个加速,大家就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了。 “貂儿,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可是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的一个好朋友现在身受重伤,我需要你的足跟血,但是我保证不伤害你的性命!”洛匀非几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那只白茸茸的雪貂,似乎等着它的回应。那只雪貂仿佛真的能听得懂洛匀非的话,轻轻地蹦到洛匀非的手上,撒娇似的蹭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感激和理解。这雪貂果真是通人性的动物,洛匀非紧紧地抱着它,用脸蹭着它的绒毛,这一刻,他们是朋友,更是同病相怜的亲人。 第36章 两情缱绻 洛匀非匆匆赶回销魂殿,此时已是子时,月亮像是挂在树梢上,微微泛着银光。洛匀非一路小跑,月光仿佛要将她焦急的背影刻下,纵使如此,却也赶不上她的速度。 她轻轻地推开门,走到笙箫默身边。还好,他还在!就在一刻钟前,她还在担心,她还在设想各种最坏的可能。可是现在,他就在她的面前,虽然依旧面如纸白,好在她能够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弱的气息。月光隔着窗棂,零零落落,像在诉说一种情思。洛匀非一刻都不敢耽误,她从怀里抱出那只瑟瑟发抖的雪貂,轻轻地抚摸它的毛,似乎在安抚它不安的情绪,渐渐地,怀中的小雪球安静了下来。 “貂儿,谢谢你愿意救他,你准备好了吗?洛匀非丝毫没有停下安抚它的双手,直到它抬起头,用信任的眼光望着她。洛匀非知道小雪貂已经完全信任她了,她想了想,突然,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在雪貂右爪后方一划,一滴滴鲜红的血水已经滴落进面前的青花瓷小杯中,那动作干净利落,貂儿丝毫不感觉到疼痛。 洛匀非慢慢地将受伤的貂儿放在桌上的棉布上,立刻转身,右手食指一点,一挥,那小半杯血液已经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全数进入笙箫默的口中。不知是不是雪貂的血和笙箫默体内的伤相互碰撞作用,他竟微微蹙眉有了反应,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洛匀非终于放下心来。紧绷的弦一松,她的身心立刻失去的依托。连日以来的奔波加之失血过多的损耗,她再也坚持不住,握着笙箫默的手,倒在他身边沉沉昏睡过去。 窗外的月光拉长了万事万物的影子,整个销魂殿沉浸在无限的静谧当中,星星们眨巴着眼睛幸福地注视这一对碧人,初春的微凉里透着一股温暖,包围着这里的每一花每一树。 不知不觉,新一天的黎明悄悄地笼罩着这间屋子,天边一抹红霞也被即将升起的太阳镶上了一道金边。笙箫默缓缓睁开眼睛,瞬间,熟悉又绝美的脸庞就出现在他的眼帘。她睡的那样熟,好像很安心又很舒心,是因为他没事了而安心,又因为待在他身边而舒心。笙箫默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停留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那是一种刚好的温度。他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只一瞬,觉得自己居然也会怕死,因为梦里,他曾迫不得已要离开她,她却怎么肯不能答应他好好照顾自己,现在想来还不禁后怕,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洛匀非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落在她的脸颊,她微微睁开双眼,又是一次四目相对,谢天谢地,他活着,他的眼睛凝望着她,就像天边最明亮的星辰;他的手掌抚摸着她,宛如春天最柔和的一缕阳光。洛匀非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进他的怀里,激动地不断啜泣。他笑着拥着她,用双手轻抚她的后背,这一刻,已胜过千言万语。 日子在最平淡的时光里渐行渐远,春天的风越来越暖,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天。笙箫默已经能够下床步行几步,天气好的时候,洛匀非总是扶着他走到前殿。销魂殿里杨柳依依,各色药草都开出绚丽夺目的花儿,鸟儿也在枝头缠绵嬉戏。 棉花和雪貂绕着前殿的石桌子追玩打闹,一个不小心,雪貂冲进了柳树下的一堆烂泥里,浑身脏兮兮,棉花毫无风度地笑的发了抖,雪貂轻哼了几声,转过身去。 石桌上摆放着一套干净透亮的青花瓷茶具,这是洛匀非刚从书房端过来的,茶杯上还袅袅地飘着白色的热气,可见洛匀非是刚烫过的。茶具旁边是一小篓子茶叶,那茶叶苞一颗一颗大小均匀,颜色清一色绿而深邃,可见是洛匀非亲自挑选过的。洛匀非扶着笙箫默在桌边坐下,自己则缓缓地坐在他对面。 “今天的茶不错,要不要来一点?你刚刚喝完调理的草药,想必现在口里一定苦涩的很,这茶清新甘甜,入口棉柔,回甘也快!我还特异加了一味草药,这样就不会影响你之前的药性。”洛匀非一边用熟练的手法将一颗颗饱满的茶叶舀入杯中一边柔声问道,说完,她又缓缓将冒着热气的水注入茶壶,一时间香气四溢,惹的花间精灵都馋得四下打转。 “哇,也真是好久没喝茶了!香,还真是香!”笙箫默绕有趣味地瞥了一眼小茶篓里的茶叶,嘴角微扬。“非儿,你真有心,挑选这些茶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其实倒也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你喜欢就好!”洛匀非笑着道,“我倒是喜欢做这样的事,因为它让我觉得生活步调是慢的,每一天都在享受,倒是和你这销魂殿的气息很相近。我看呐,你这个销魂殿要好好的休整休整!” “哦?愿闻其详!” 洛匀非立刻蹦哒起来,像一只快活的小鸟,她一路小跑到两棵柳树之间,一个挥袖,柳树间立刻出现了一个藤制秋千,秋千两边的藤蔓上缠绕着一势向上的紫色牵牛花,她顺势坐上去,开心地荡来荡去,时而脚尖点地,时而全身后仰,长长的发丝随着风儿飘动,淡黄色的裙摆也顺着秋千的起落而翩翩舞蹈。可是突然,她又觉得还不够好,她跳下秋千飞奔到一整片药草花坛前,只见她食指一点,几十只五颜六色的蝴蝶遍布开来,在各色花草枝头轻触。然后她又跑到杨树下,一个转身,周边泛起了无数金色的小碎花,紧接着,就看见一小座半米高的小房子稳稳地放在地上。那小房子有着两片斜屋顶,屋顶上的琉璃瓦片折射着点点光亮,小房子除了屋顶外主色雪白,侧边还点缀着草绿色的雕花窗子,窗子的上方以弧形摆放着四个字“貂儿的家”。洛匀非退后几步,歪着脑袋看着,她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拖着下巴,好像在沉思什么,不一会儿,又恍然大悟似得轻点食指,小房子的四周立刻多了一些花花草草的图案。顿时有生气多了!她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头朝着笙箫默甜甜一笑,好似在沾沾自喜,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得走到笙箫默面前,她微微弯腰,将漂亮的脸蛋靠近笙箫默的脸,双目含笑地望着他,然后用左手食指一点他的鼻尖,笙箫默一时间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涌过经脉和肌肤各处,整个儿都精力充沛! “你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 “大地的力量,自然的力量!” 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是任凭那风儿在耳边呢喃细语。 第37章 两相为难 那个春天来的很早却结束的很晚,几天晴朗过后开始进入连绵不断的雨季。销魂殿上一片盎然生机,雨水滋润着这里的每一花每一树,杨柳绿得发亮,桃花红的惹眼。洛匀非呆呆地倚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屋檐上又滑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就好像是在东海的那个雨天里,听着他的箫声,感受着那份专属两个人的宁静。 笙箫默正在一旁的床上休息,呼吸声有力而均匀,看起来是真的恢复的不错,洛匀非回头看了看他,轻轻地走到门边,合上门出去。一走到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摩严。两人相互望了几秒钟,还是洛匀非先打破了这宁静。 “摩严师兄!”洛匀非微微屈膝以示礼数。 “非儿姑娘,可否占用你一点时间?”摩严这次倒是一反常态,表现的及其稳重且有修养。 洛匀非轻轻点头,就随着摩严的步伐走向前殿。 “非儿姑娘,我师弟最近已经好了很多,我们感激不尽,谢谢你救了他!”摩严停下脚步,站在那棵柳树下,没有回头,只是这样说着。 “摩严师兄不用客气,这是非儿应该做的!”洛匀非不明所以,他不知道摩严态度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这种改变让她心里不安。 “非儿姑娘,想必师父已经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和我师弟在一起的,既然师父答应过你,让你陪伴师弟直至康复,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在让感情无限度地加深,这对于你或者师弟都没有好处的,我想非儿姑娘可以理解吧!” 洛匀非听到这话,突然一阵心疼,仿佛有无数根小针刺进心里,她强忍着失望和心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衍道真人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仙界不是允许婚配吗?为什么我和箫不能在一起呢?”她的声音略微颤抖,有些凄凉。 “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师父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总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摩严听到洛匀非的这番话,心下以为她要反悔,愤愤起来,也提高了音量。 他见洛匀非不再说话,也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他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说道,“非儿姑娘,不是师父和师门不让你们在一起,只是这各中厉害关系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对你们两人绝对没有好处,甚至会威胁到师弟的生命,就算退一万步,于生命无碍,也会让师弟痛不欲生,我相信这也不是非儿姑娘愿意看到的吧?” 洛匀非听完这话,倒是清醒了几分,这摩严虽然平日里严肃呆板,却是一心为师门着想的人,既然说的这样严重,而且衍道真人也给她分析了一遍,那就一定不会错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算不相信摩严,也应该相信衍道真人。 洛匀非在心里一分析,顿时了然。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认真地说,“摩严师兄之意非儿明白,只求你再给我一些时日,我要等到箫完全康复了才能放心离开!” 摩严不置可否,顿了几秒,又说,“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拿风泪珠有重要用途,可是三个月后就是三年一度的五星曜日,到时候是封印妖神最好的时日,在此之前,沧海海眼必须归位,否则仙界定当不能支撑,一旦天山水竭,瑶池不保,六界就会被妖神统治,陷入永远的黑暗,还请非儿姑娘以天下苍生为重,早做打算!言尽于此,先行告辞!”说完,摩严转身离开。只留下魂不守舍的洛匀非。 “非儿,非儿!”棉花从洛匀非的衣袖中钻出,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摩严的背影一眼,又转身推推洛匀非,心疼地唤她。 “棉花,摩严师兄说的对,我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了,这样下去对箫没有好处,我自己也会越陷越深的!等唤醒小骨,将沧海海眼归位,我们就带着小骨回风月神殿可好?” “当然好啦!到时候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棉花站在洛匀非的肩上,用脸噌蹭她的脸,宠溺溢于言表。 “可是上次南弦月只是告诉我们风泪珠的用法,也告诉我们如何获得风泪珠,却没有告诉我们何时使用,万一和三月之期冲突了怎么办?”棉花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焦急。 “他说过时机成熟就会来告诉我们,而且说了五个月之内,希望不要有那么巧,不然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洛匀非紧紧地皱着眉头,她只知道小骨非救不可,因为那是她的使命,但是答应笙箫默的事一定要做到,因为那是她的承诺。 那场春雨一连下了整整五天,让人觉得压抑极了,天是灰暗的,心情也是。非儿一连几天没有笑过了,她总是若有所思地坐在窗前,整一天地不说话,笙箫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下去,非闷出病来不可。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她的身边团团转,可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毫不理会。 “咳!”笙箫默用力咳嗽了一声,咳的他肺都颤抖了,洛匀非这才回过神来,看见笙箫默侧着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焦急,她赶紧站起来,伸手扶着笙箫默的手臂,柔声问:“箫,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笙箫默摇摇头,伸出双手搭在洛匀非的双臂上,把她轻轻摁坐在椅子上,随手移过旁边的椅子挨着洛匀非坐下,一脸严肃地说,“非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笙箫默反问道,然后翻掌将右手的中间三指轻压在洛匀非的脉搏上,低着头凝神诊脉。只见他眉头轻皱,也不抬头,只是挑高眉毛,抬眼望着洛匀非道,“你有心事?是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匀非说不出话,一副惊讶的表情跃然脸上,“我的天哪,只道是长留笙箫默医术惊人,这不仅能医病,居然还能从脉搏里诊断出别人有心事?非儿佩服!”洛匀非说完这话,嘴角不自觉上扬。 “别开玩笑,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我有心事!一般人都看得出来,哪还真的需要诊脉!”笙箫默抬起方才诊脉的右手,将食指弯勾轻轻的刮了一下洛匀非的鼻尖,洛匀非愣了几秒,竟然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笙箫默还没见过洛匀非流泪,一时竟慌了手脚,本来两人不是玩笑开的好好的嘛,怎么说哭就哭了,非儿的性子他还算清楚,本就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子,莫不是心里实在难过委屈是绝不会掉眼泪的。他着急地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说实在话,他家中并无姐妹,少年时就被送来长留修仙,还真的没有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以前在师兄弟间幸口开的那些玩笑,纯粹也就是胡诌。他起身伸手轻抚洛匀非的长发,又坐下用手掸去洛匀非双颊上的泪,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突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伸出双手,握着洛匀非的肩膀,轻轻一用力,将洛匀非拥进怀中。 这一举动让洛匀非哭的更加伤心,她把头深深地埋进笙箫默的胸膛,又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从笙箫默的怀中探出小脑袋,破涕为笑道,“箫,我没事了!” 笙箫默也不言其他,长吁一口气道,“方才吓死我了!”于是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天夜里,洛匀非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衍道和摩严的话,还有笙箫默的温柔,虽然知道衍道一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原因才不让她和笙箫默在一起,摩严的话也让她很害怕,生怕自己害了笙箫默,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离别的日子越近心里就越是倍感凄凉,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把衍道和摩严说的话告诉笙箫默,又怕笙箫默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不顾一切,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她可再也承受不了笙箫默的离去,就像在那个梦里,梦见他要离开,那种绝望和心痛怎么能轻易承受,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又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她暗暗垂下如水的双眸,真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如果从未遇见就不会相恋,他还是他…… 洛匀非用手指戳了戳熟睡中的棉花,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应该用有限的时间创造更多的记忆呢?就算有一天不在一起了,至少我还拥有那些记忆!”洛匀非不再说下去,转身和衣躺下,又一滴滚烫的泪重重地砸在床沿上,破碎了。桌上的棉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第38章 君似风筝 新的一天,雨依旧飘飘洒洒,细细密密地斜织着,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整个销魂殿,让人看不清四周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洛匀非坐在前殿的白玉桌前,怀里抱着雪貂,它刚刚放完血,看起来比较虚弱,洛匀非小心翼翼地为它包扎着伤口,一只手轻轻地缠着白纱布,另一只手梳理着它背上的绒毛,想要减轻它的疼痛。笙箫默坐在洛匀非的对面,手上握着一卷《神农百草经》,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洛匀非只要抬眼望他,就能看到他更换表情。 洛匀非将雪貂轻轻放在桌上,将茶篓里刚挑好的茶叶放入冒着热气的青花瓷杯中,又慢慢提起盛满开水的壶子,注入茶杯中,那些调皮的茶苞立刻沸腾起来,畅快地在杯中上下舞蹈,只那一瞬间,整个销魂殿上下都洋溢着茶的清香。洛匀非又将泡好的茶水隔着一张雪白的纱布过滤到另一个杯中,再倒进一个印花的小杯里,整个过程浑然天成,完全不着痕迹。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杯沿,递到笙箫默面前,一阵淡淡的茶香立刻扑鼻而去,笙箫默抬起头,正好触碰到那平静如水的目光。 “箫,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看你泡茶!” 很明显的答非所问。 “……” “你不是在看神农百草?” “还看什么,早就会背了!”笙箫默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茶杯轻泯了一口,顿时觉得一阵清凉直入心肺,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清泉洗涤过,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你在茶叶里加了薄荷?”笙箫默放下茶杯,用上最肯定的语气询问。 “是啊,你的灼伤在内不在外,除了用貂儿的血医治之外再配上薄荷叶再好不过了。” 笙箫默心下一暖,这非儿总是这么贴心吗?东海上的烤鱼是如此,这搭配好的茶叶也是如此。“其实不用这么费心的,这些事吩咐他们做就好了!” 洛匀非并不答应,只是继续说着,“箫,这些是今年的新茶,茶叶里都掺了薄荷叶的,我准备了很多,都在你书房放茶叶的柜子里,你取出茶叶的后要将袋子扎好,不要混入空气,容易潮湿!泡茶时将茶杯用开水烫过,这样能让茶香更纯粹!雪貂的窝要每日清扫,它喜欢干净,不能因为伤好了不用饮它的血了就弃它于不顾,还有……” “怎么了?”笙箫默这么聪明,会不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洛匀非甚少这么多话,而且还事无巨细反复交代,甚是仔细。“我做不来这些,以后你来就好了!好吗?还有,我明天带你去见师父!”笙箫默对于洛匀非近来的表现感到很困惑,难道是怪自己没有再次表明心迹?也是怪自己粗心,非儿来销魂殿已经快一个月了,都还没有正式引荐过呢,其实这有什么难的,带她去见师父这件事已经搁在心里很久了,可是,非儿又不像是计较细枝末节的人啊!一定是还有什么事。 “箫,见师父的事不着急,我只是最近一直呆在销魂殿里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好不好?”洛匀非对于见衍道真人这件事不置可否,她自然是不能答应,因为衍道真人和摩严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她也不能拒绝,因为拒绝了就一定会引起笙箫默的怀疑,在还没弄清自己对他有什么危害之前,不能让他起疑心,以笙箫默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肯定会追查到底。 “哦,这样啊!都是我疏忽,眼下春暖花开,倒是郊游踏青的好天气。”笙箫默长吁一口气,顿时放下心来,他看着洛匀非暖人心神的笑容,又看着她转身将雪貂抱起朝着小窝走去,突然觉得,如果她是这销魂殿的女主人那该有多好。 正当他看得入迷,却不知被谁在后脑勺上重重一击,一阵晕眩,还好这力度不大,这后脑勺也是要害啊。他转过头,看到棉花一脸坏笑,双手叉着腰,“喂,我家非儿好看吧!是不是觉得能看一辈子很幸福啊!” “你一个小孩懂什么?”笙箫默摸着后脑勺,恶狠狠地瞪这团软绵绵的东西。 “哼,真不知道非儿看上你什么?笨的要死还总是找麻烦!”棉花一脸不屑。 “你再啰嗦我要把你揉成球从这里扔下去!” “哎哟,我好害怕哟!哼!”棉花假装害怕样,然后又趁着笙箫默不备,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 笙箫默刚捏紧拳头打算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教训,却见棉花慢悠悠地靠近他的耳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小声地说,“喂,你想不想让非儿开心?” “你有主意?”笙箫默忘了刚才的疼痛,迅速转入敌方阵营,所以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普遍为零。 “没有,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嘛,不做点儿浪漫的事儿,那多无聊啊!总要创造一点记忆,以后老了有个念想。” “呸呸呸,说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不过我认识你这么久,就这句话说的最像一朵正常的云应该说的话。”笙箫默眉毛一挑,计上心来。他对棉花招招手,又在棉花的耳边说着什么,然后这一人一云贼贼地笑了。 春天,是最好的季节,这人间的四月天正百花齐放,到处姹紫嫣红,莺歌燕舞。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天,正如东方彧卿所言,笙箫默色身体已经恢复的非常好了。洛匀非起了一个大早,在园子里摘了一些新开的百合,那淡淡的香气让人不禁有些沉醉又有些依恋,如果一直是这样,该多好! 洛匀非像往常一样,打算把花摆进书房的花瓶中,却见笙箫默的房间大门空开,不见他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他不是在殿前侍弄芍药就是在寝室看书的,今天怎么不见了踪影。她款款走进书房,将百合一朵一朵□□白玉花瓶,又将昨日有些凋零的君子兰尽数收好,她走到园子里,用笙箫默平素侍弄花草的小铲子在土里挖了一个小洞,把刚才拿出来的君子兰花瓣埋在土里,从何处来就回到何处去吧,人总该有个归宿,芬芳过,也就不枉相识一场了。这话,像是说花,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洛匀非刚站起身,却见棉花匆匆忙忙向自己飞来,一脸焦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洛匀非一把将它捧在手心里,关切地问。 “不好了,非儿,笙箫默他?你快跟我来!”棉花一边慌忙地说一边鼓起腮帮子吹气。不一会儿就成了一张大大的充气飞云。非儿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细问,坐上棉花就随着它飞奔出销魂殿,朝着长留后山坡飞去。 稳稳落地,哪里有见笙箫默半个人影,洛匀非漫山遍野地感着他的名字。一路跑到了一片翠绿的山坡旁,这正值一年中草最绿最嫩的时候,此时的笙箫默正惬意自得地躺在这片翠绿的草地上,洛匀非飞奔过去,看着他面色红润,倒是没什么事,心下也知道被他和棉花联手作弄了,洛匀非也不生气,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裙在他身边坐下。 笙箫默坐起身来,两个人并着肩,周边一下子盛开了一整片紫色的风信子花海,那一簇簇,一丛丛,一朵一朵密密挨挨地挤在一起,在暖暖春风的吹拂下,更显得亲密无间。 洛匀非被眼前的一幕美景惊呆了,她转头会意地望了笙箫默一眼,眼神里满是柔情和感激。笙箫默潇洒一笑,站起身,又将手递给洛匀非,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握在一起,笙箫默稍稍用力,将洛匀非拉起,接着左手手掌一摊开,一只风信子纸鸢出现在手中,笙箫默放开洛匀非的手,在那片绿野中肆意奔跑起来,那长长地线越放越长,那只纸鸢越飞越高,笙箫默一边拉着手中的线一边将线轴交给洛匀非,“非儿,我就是这只风筝,不管飞的多高多远,有你牵着,我很安心!”洛匀非心下一阵暖,只希望时间就此定格,从此再无大风大浪。是的,你是风筝我是线,再高再远都没有关系,只要牵着彼此就好。 这天夜里,还不到十五的月亮却格外圆满,几株芍药边上,洛匀非的身影出落的窈窕而迷人。月光依旧淡淡,洒在她的发上,肩上,和着她的一袭淡黄色的长裙上,竟分不清是月光把她衬托的如此楚楚动人,还是她把月光反衬得更加妖娆婉约! 笙箫默站在她身后,望着那落落大方的背影,竟不自觉有点伤感,那背影那样单薄,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他心里暗下决心,从今以后,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笙箫默缓步向前,将手轻轻地搭在洛匀非的肩膀上,洛匀非转身看着他,将头靠在笙箫默的肩上。 箫,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不要想我,就像那只纸鸢,虽然相隔万水千山,但是我们的心就是那条线,牵着,连着,永不分开! 第39章 从天而降 长留大殿 衍道真人端坐中央,摩严伴其左右。 “师父,这洛姑娘迟迟不拿风泪珠去唤醒女娲后人,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眼下师弟的伤已经痊愈,我看不宜再让他们待在一起太久,这日子越久,两人感情越深,恐怕……”摩严愁容满面。 “不忙,那丫头是神界的守护神,看起来行事作风也不像莽撞之人,断不会食言,应该是时机未到!” “话虽如此,我看还是唤她来问个清楚,此事不宜再拖下去!还望师父三思!” “严儿一心为了天下,师父怎会不明白,你且去请默儿和那丫头过来吧!” “是!”摩严正欲转身离去,却又被衍道唤住。只见衍道右手手掌一摊,却见一粒金光闪闪的小药丸出现在掌中,缓缓道,“严儿,有一件事也还需交由你去办,这是神界曾经遗留下来的‘风月蛊’,这是上古神药,当年女娲抟土造人,靠得就是这风月蛊,万物生灵才得以拥有思想和生命,你服下它,可保证你在本次妖神大战中不受任何伤害!记住,是任何!”衍道说完,将风月蛊递上。 “师父,这么重要的东西严儿不敢收,师父生死事关长留兴衰,请师父以自己和长留为重!”摩严连连摆手,心下无限疑问,按说这样一个贵重的神界遗物,应该是师父最需要,眼看五星耀日就要到了,就算退一万步说,师父早有将掌门之位传给子画的心思,那这上古遗物也是应该给子画……摩严不明就里,心下实在需要一个答案。 “严儿,师父大限将至,活了这么几千年终究没有突破十重天,这次妖神之战必有一番牺牲,也是为师坐化九重天之日了。我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与子画,子画性子中正,生性平和,修为也在你与默儿之上,有子画在,可保长留万年基业。可是他虽然表面上看波澜不惊,实则最重感情,所以默儿的生死劫一事才要交给你办,而近日,我发现子画的验生石有异动,看来子画的生死劫也将出现,但是具体情况实难算出,生死劫,不死不疯便成魔,你的两个师弟同时遇到这样的事,前后时间相差不过百年,我的大去之期又不远矣,所以,你作为他们的大师兄,责无旁贷!你可明白为师的苦心?” “师父!严儿明白,可是,严儿实在不愿意看到您坐化!”摩严听到衍道为他们师兄弟三人已经计划的这么深远,不禁怆然。 “你且听为师的,服下这风月蛊,子画要守护长留,你和默儿要替师父好好辅佐子画啊!” “是,师父!严儿明白,严儿定当不辜负师父的期望,一定帮助两个师弟好好渡劫!”摩严说完将风月蛊吞下,退出大殿,朝着销魂殿飞去。 一刻钟之后,摩严已经携着笙箫默和洛匀非稳稳地落于长留大殿之上。 “师父,你找我?”笙箫默也有一些时日未见师父了,自然是开心,他拉着洛匀非的手,朝着衍道走去,摩严看了不禁皱了皱眉头。 “师父,这是非儿,是我喜欢的人!还望师父成全!”笙箫默自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满心期待地说。 谁料这一句话竟然激怒了摩严,其实他是要生气的,师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现在师弟还这般执迷不悟,师父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绝对不能让他这样做!他一个箭步上前,用手拍打笙箫默紧牵着洛匀非的手,怒道,“师弟休要糊涂,眼下要以大局为重,赶紧让洛姑娘拿风泪珠去救女娲后人,然后再取回风泪珠做沧海海眼,这才是刻不容缓的事!” 笙箫默自然不知道摩严这般激动所为何事,只是将洛匀非护在身后,略带笑意地说,“师兄,非儿已经答应我,一救完女娲后人就立刻将风泪珠交给我们,非儿做事一向有分寸!师兄就不要多加为难了!” “无妨!”一边的衍道自然明白摩严的情绪变化,他也不对笙箫默多做解释,反而是转向洛匀非微笑着说,“丫头啊,我和你说的话可都还记得?” “非儿不敢忘记!”洛匀非微微一个屈膝,礼数倒也周全。 “好的,那我也就放心了!现下只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对默儿说的,风泪珠救完女娲后人后即刻就能放回沧海做海眼可是真的?” “是的,只是时机还未成熟,所以还要再等等!” “你到底还要拖到什么时候,眼看半个月后就是五星耀日,海眼必须在这之前归位,这样才能在封印妖神时确保天山无闪失,一旦出了任何意外,你负担的了这个后果吗?”摩严听着洛匀非的意思是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师父,师兄,我相信非儿!这不还有时间嘛!你们为什么一直咄咄逼人?”笙箫默听着摩严对洛匀非不太客气,也气愤非常。 “真人、摩严师兄,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们就不要为了非儿争吵了!” 就在几人矛盾一触即发时,一阵清丽的寒气从天而降,大殿内火爆的气氛瞬间凝固。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天而降,稳妥地落在大殿中央,有棱有角的俊朗脸庞上好似蒙上了一层冰霜,看起来彬彬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他比摩严更冷静,又比笙箫默更稳重,他一到,便觉得任何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第40章 子画师兄 “师父!”来人不慌不忙,对着衍道就是一拜! “子画回来了!”衍道笑着,好似胜券在握。 “师弟!” “师兄!” 摩严和笙箫默也迎了上去。白子画对着摩严和笙箫默点头示意,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洛匀非。 “那个,师兄,非儿是自己人!”笙箫默一挑眉毛,哗啦一声甩开折扇,得意洋洋。 洛匀非只是微微一笑,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不再说话。 “子画,此行可还顺利?”衍道缓缓坐下,右手抚过银白色的胡须。 “一切顺利!”白子画略微一抬头,手中顿时多了两样宝贝,其中一样是一片薄如蝉翼的羽毛,整片呈火红色,羽毛上的脉骨清晰可见;另一样也是对犄角,被冰蓝色包裹着,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哇,师兄果然厉害,这世间有“凤毛麟角”一说,可见这火凤的羽毛和冰麒麟的角是多么稀罕之物,师兄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佩服佩服!”笙箫默凑上前去,还不忘拉洛匀非一把,想要认真观察观察这被世人如此称赞的稀世珍宝。 衍道对笙箫默的话还是十分赞同的,他捋着长须道,“既然早已拿到凤毛麟角,为什么迟迟未归?” “路上一些事情耽搁了,还请师父原谅!”明摆着不愿把何事耽搁了说出来。 衍道也不再追问,只是极为严肃地说着,“子画,凤毛麟角已经取回,明日你就送去瑶池,将它们分别镇压在南天门和北天门即可!” “是!子画明白!” 衍道又望着洛匀非若有所思了一番,“丫头,现在就剩沧海海眼归位,切莫大意!封印妖神,凤毛、麟角、海眼缺一不可!” “非儿明白!”洛匀非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你们且各自回去休息吧!”衍道摆摆手,转过身,神情严峻,四人不再多言,纷纷退去。 长留大殿外 摩严对着笙箫默“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白子画淡淡地看了摩严远去的背影,转身也准备离开,却被笙箫默拦住了去路。 “师兄,此番前去天山夺取凤毛麟角,可有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笙箫默毫不顾忌摩严的气,倒是十分关心白子画的天山奇遇。 “没有!”白子画淡淡地回应。 “那可有遇见天山鲛人?”笙箫默一把牵起洛匀非的手,将洛匀非牵到身边,也不等白子画回答,就将洛匀非推至白子画跟前,突然恢复少有的认真道,“师兄,我还没有正式向你介绍非儿呢!” “你是女娲后人的守护神?圣灵家族的传人?”白子画转向洛匀非,点点头道。 “欸,我说,你们认识啊?非儿和师父认识,和师兄也认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笙箫默一头雾水,好像懊恼错过了什么精彩似得。 白子画也不回答,眼神里却多了几丝担忧的神色。他好像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子画师兄,小骨可好?”洛匀非早就察觉白子画身上有花千骨的气息,又听说白子画此行是去天山取凤毛麟角,断定白子画一定见过小骨了。 “挺好的,鲛人保护的很好!如果非儿姑娘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白子画脸上波澜不惊,倒看不出说这句话时候的心情。 笙箫默突然想到女娲后人还在天山,莫不是师兄已经见过她,所以非儿才这么问。他转头微笑着看了看洛匀非,洛匀非向他摇摇头,以示没有别的事了。笙箫默自然心领神会。 “师兄,你去吧!改天有空,我再带非儿到绝情殿拜访,听听你的天山奇遇!”笙箫默转过身正欲与白子画道别,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白子画的身影,不禁撇撇嘴,轻轻道了一句“没礼貌”。 “非儿,别管他们,咱们回家!”笙箫默拉着洛匀非的手柔声说道,洛匀非点点头,嘴角边挂着灿烂却又有些悲伤的笑。 销魂殿 此时的销魂殿,月儿正悄悄爬上了树梢头,繁星密布,却没有一丝风,万事万物都沉浸在一片静谧当中。 洛匀非一个人立与杨柳之间,背影有些孤独。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有了我,还这么孤单吗?”笙箫默站在洛匀非身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将一件月光色的蚕丝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洛匀非转身,眼神里竟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悲伤。 “怎么了?”笙箫默突然感到慌张,就好像是那次看到她突然泪如雨下。 “箫,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安,好像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洛匀非如实相告,她不想让他多心,也不想让他担心。 “是不是因为大师兄今天在大殿上说的话?” “不是的,摩严师兄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也不要怪他,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你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明白吗?”笙箫默一字一顿,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他多少有些患得患失,有时觉得她离自己很近,有时有觉得很远,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她似得。 “放心吧,箫,我没事的,我回房了,你早点休息!”洛匀非回应一个大大的微笑,转身离开。她刚关上房门,便听见门外传来玉箫的乐声,那声音清澈柔和,好似春天刚发芽的叶子在风中细细碎碎地舞动,又好似叮叮咚咚的小溪潺潺地涌过石头,漫过细沙,那种感觉舒服极了,洛匀非顿时感觉整颗心平静下来,竟带着笑容甜甜睡去。 第41章 妖神的阴谋 不知睡了多久,洛匀非感觉一股寒气袭面而来,她打了一个寒颤,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却见面前站着一个人,一身肃杀之气,双眼透着锐利的寒光,脸上煞气逼人,一袭墨色的斗篷将浑身上下彻底包住,让人觉得异常恐惧。 “南弦月,是你?你来做什么?”洛匀非顿时清醒过来,来人正是六界大敌,妖神南弦月。对呀,除了他,还有谁能自由出入于长留而不被人知晓?数月前,正是他告诉自己花千骨在天山之上,也是他告诉自己可以用天蛟的蛟珠换取鲛人泪来将花千骨唤醒,还说时机一到,就会来告诉她救花千骨的时间。所以,他此番前来?是救小骨的时间到了!洛匀非长吁一口气,庆幸离五星耀日还有几天,来得及将海眼归位。 “啧啧啧,洛匀非,我看你是被爱情甜过了头,连女娲后人的生死也不顾了!我看你干脆也不要救她了,就和你心爱之人守着这销魂殿过日子算了!”南弦月掩面而笑,那笑声时而尖锐时而粗狂,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废话少说,是不是唤醒小骨的时机到了?”洛匀非一脸厌恶,语气极其冰冷。 那冰冷嫌恶的神情落在南弦月的眼里,让他怒气大起,他用闪电般的速度伸出手,掐着洛匀非的脖颈,愤怒的眼神里露出杀意。“你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本座,你别忘了,当日是你求我告诉你救女娲后人的办法!” 不过很快,南弦月又恢复了冷静,他一个瞬移,站到了窗前。他勾起左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别急,好玩的刚要开始,今夜子时就是救花千骨的最好时机,你需要在子时用内力将风泪珠注入花千骨体内,让风泪珠自行修复花千骨的经脉,十二个时辰之后,再用内力将风泪珠逼出即可!这只能救她性命,至于她何时能恢复神识,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还不快去!”话音刚落,南弦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匀非一算时辰,距离子时不过两个时辰,必须速速启程才行。她立刻叫醒棉花,往天山方向飞去。 此时虽然已是春末,天山之巅依然白雪皑皑,山尖上顶着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披着一件雪白的纱衣。花千骨静静地躺在一张千年寒冰床上,面容憔悴,一条长长的蛇尾泛着幽幽的紫光。但是比起之前却觉得气息和缓了不少,好似谁给输入过大量的内力,脸上竟然有了半分血色。 洛匀非一抬头,此时正是子时,洛匀非不敢怠慢,从虚顶之中取出风泪珠,缓缓用内力注入花千骨的身体。风泪珠一进入花千骨的身体,便立刻融入,从头顶起慢慢旋转而下,直抵脚尖,又从脚尖旋转着向上而去,如此反复地运行于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看起来并无异样,于是放下心来,安心坐在一边护法。 不知不觉,十二个时辰转瞬即逝,只见风泪珠的光芒越来越暗淡,料想时间差不多了。洛匀非端坐于前,缓缓驱动内力,风泪珠顺着气流缓缓而上,从花千骨身体里一跃而出,落进洛匀非手里。就在这时,花千骨的身体四周一阵紫光闪过,蛇尾竟慢慢幻化成双腿,小骨终于回来了! 洛匀非喜极而泣,可却突然觉得手中一沉,她低头认真观察着风泪珠,暗叫不对,这风泪珠本该是晶莹剔透的,现在怎么好像被一层黑色的腊裹住,而且越来越沉,看上去就像一块废旧的铁珠。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笑声空旷却幽冷,让人浑身一颤。她转过头去一看,却只见到南弦月那张因剧烈大笑而扭曲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风泪珠只是用来疗伤,等小骨恢复人形了,还是可以拿回来的吗?”洛匀非见到风泪珠情况不对,也一时慌了神。 “对呀,我并没有骗你,女娲后人不是已经恢复人形了吗?而你,不是也拿到风泪珠了吗?我又没有说拿回来的风泪珠还可以再用,是你自己蠢,自以为可以重复利用,如果真的可以重复使用,那风泪珠也就不值钱了!”南弦月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洛匀非心中的最后一条防线,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是啊,她怎么会这么傻呢?怎么会以为风泪珠可以拿回来就是可以重复使用?她紧紧捏住焦黑如铁的风泪珠,竟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她该怎么办,小骨还未醒,答应箫的事情也办不到了,沧海海眼无法归位,六界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枉费她还是大地之母女娲后人的守护神,到头来既守护不了小骨,又不能替她守护这六界,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告诉你用天蛟的蛟珠换风泪珠救女娲后人是偶然?还是你认为你在东海遇到笙箫默也是偶然?这些都是我刻意安排好的,好玩的才刚刚开始呢!”南弦月仰天大笑,笑声震动云霄。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匀非不解地问,救醒女娲后人对南弦月来说并没有好处啊。 “啧啧啧,可怜的傻孩子,你还真是傻的可爱,你知道衍道和摩严为什么不同意你和笙箫默在一起吗?因为你根本就是笙箫默的生死劫,生死劫,不死不疯便成魔,千百年来,无一幸免,要么你死,要么他亡,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选择!” “生死劫……”洛匀非口中喃喃地念着着三个字,她怎么会不知道生死劫,所谓生死劫也就是情劫。从神界创世至今,无人能解,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和箫呢?洛匀非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口鲜血喷出,说不出一句话。 “哎哟,还真是可怜哦,还有更可怜的呢,花千骨也是白子画的生死劫!现在救醒她了,好玩的还多着呢,区区长留想奈我何?想封印我,做梦去吧!现在沧海已经没有最主要的海眼了,沧海的水也即将干涸,瑶池岌岌可危,不出三日,天山万物必定枯萎,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南弦月拂袖而去,笑声依然回荡在整个天山上。 偌大的天山之巅只留下洛匀非一人…… 第42章 异朽阁再叙 长留大殿 “你说什么?洛姑娘不见了?我说什么了,师弟,你就是太轻信于人了,现在怎么办?”摩严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你说怎么办?”笙箫默哪里还能思考被骗的事,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洛匀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算了,我不和你说,你是鬼迷心窍了!”摩严气极,他继而转移焦点,找寻同盟,“子画,你看,现在如何是好?” “嗯!”白子画看了摩严一眼,轻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摩严面对这两个师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严儿,子画,默儿!”衍道走进大殿,“无妨,那丫头是神界守护神,做事又有分寸,况且距离五星耀日还有七天,我们就且等着吧!” “师父!”摩严还想要说什么,却见笙箫默和白子画一左一右径直走了,一时竟愣在那里,脸色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黑! 洛匀非离开的第四天。此时的销魂殿上,笙箫默孑然一身,月光下,被拉长的影子很孤寂。这个春天于他而言,一直是暖的,除了今天。 他很害怕,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相信非儿一定会回来,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总有一种莫名的担心和焦虑在心头萦来绕去。他望向洛匀非的房间,仿佛又看到她一袭月光色的长裙,站在书架前翻着那些医书,不时转过头望着他笑。他的眼光落在庭前的石桌上,青花瓷茶具整齐摆放着,但是早已没了她亲手烫过的温度。缠绕着牵牛花藤蔓的秋千在风中左右摇摆,他仿佛又看到她坐在上面,用脚尖轻点着荡到蓝天白云间。一个回神,却又见她俯身在芍药之间,轻抚这朵,又点点那朵…… 他沉浸在回忆间,却没留意直奔而来的雪貂,那貂儿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接把笙箫默咬醒。 “哎哟!”笙箫默狠狠地疼了一把,他看着雪貂,雪貂也歪着小脑袋看他,那雪貂的眼神里,透着一种信心。 “你是叫我不用担心非儿,她没事?”笙箫默试探着想要读懂那只动物的心。那只雪貂也配合地轻声应了一声。笙箫默微微一笑,所有不安一扫而空,是的,只要相信他,就好! 异朽阁 “我帮不了你!”东方彧卿的声音依旧冷淡。 “异朽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付的起代价不是吗?你难道要看到六界生灵涂炭,到时候恐怕你也不能幸免于难!”此时的洛匀非脸上毫无表情,她闯的祸,她必须负责到底,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沧海的海眼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代替品的!你不要太天真了,即使是天蛟的蛟珠也要配上其他三海的蛟珠才可以!何况现在天蛟蛟珠和千年一遇的风泪珠都没有了,我也没有办法!” “东方阁主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肯相告获得海眼的其他办法?” “我告诉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血都给你!” 东方彧卿愣了一下,嘴角边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微笑。“真不知道笑你傻还是笑你痴!你当真是为了天下人还是为了你对他的承诺?” “都不重要,反正我们已经注定有缘无分了!” “生死劫避无可避,既然你非要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不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就当是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东方彧卿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一道金光闪过,空气中浮现了几排大字。洛匀非一看,突然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她知道这是天意,这样一来,反倒好了,没有念想了,反倒轻松了! 洛匀非道谢后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被东方彧卿拦住。只见东方彧卿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一卷竹制的琴谱悬浮在半空中。“送你,也许你用的着!” 洛匀非右手一挥,摊开琴谱,顿时一曲悠扬的乐曲飘然而出,落入耳际,宛如高山流水,让人顿时觉得置身于湛蓝悠远的海边,任清风轻抚,任浪花冒着泡儿拍打着岸边。 “华胥引?”没想到这失踪多年的琴谱居然在你这里。洛匀非心里一阵感激,告辞而去。 第43章 华胥之境 洛匀非算着时间,距离五星耀日还有两天,她丝毫不敢耽搁,乘着棉花进入长留却不往销魂殿去,而是径直去了长留大殿。长留大殿上,衍道正和摩严部署着五星耀日当天各门派的安排,却见洛匀非微笑着缓步进入,依旧向衍道和摩严问了好,做足了礼数。 “丫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呢!”衍道轻轻一捋胡须,笑着道。 摩严只是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洛匀非也不气不恼,却也不再理摩严,她转向衍道,也不说话,只是将双手掌心向上一托,一幅金光闪闪的透明卷宗呈现在半空中,衍道和摩严一看,皆是一惊。 “丫头啊,原来你是……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默儿会很难过的,我之前只是想着即使你们不能在一起也不要紧,只要你离开,你们都能好好的,可是……”衍道很明显对于卷宗上所记载的东西大为吃惊,连摩严都怔在原地,坦白说,他是不喜欢洛匀非,可是如果非要如卷宗上所诉,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谢谢真人关心,之前是非儿太过于天真,受了妖神蒙骗,既然是非儿的错,那就让非儿自己承担,至于箫那边,我自然有办法,就请真人和摩严师兄不用担心了!”洛匀非一松手,收起了卷宗。 “真人,今日子时之前,非儿会让沧海海眼归位!决不会耽误后天五星耀日诛杀妖神的!也请真人再给非儿一些时间,非儿想好好和箫道个别。”说完,洛匀非用请求地眼光看着衍道,衍道轻轻点点头,又挥挥手,示意同意她的请求。洛匀非感激一笑,便转身朝销魂殿的方向飞去。 傍晚时分,销魂殿上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最温暖夺目的金色。雪貂儿正认认真真地坐在石桌上,它将尾巴压坐着,背部挺的直直的,从后面看去,竟像极了一尊雕像。 棉花本来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洛匀非身后,却在见到雪貂的一刹那完全丧失理智,像一直发疯的松鼠一样冲了过去,伸出双臂,狠狠地拥抱上去。雪貂也大梦初醒,欢呼雀跃起来,像见到了久违了的朋友,竟轻声尖叫起来。 此时,正沉默地望着夕阳的笙箫默被身后的一番吵闹声惊地转过身来,却碰巧与洛匀非温润如水的目光交汇。那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非儿吗?她就这样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地,正如初遇的那个晚上,只那一瞬,就牢牢将他吸引了,从那时起,他的人,他的心,便不在属于他自己。 此刻,她就站在那里,不远也不近,距离是那么刚刚好,她温柔地笑着,眸子里全是熠熠的星辉。笙箫默慢慢地走向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他伸出双手,用尽全力地将她搂在怀中,他亲吻着散落在她肩上的秀发,双眼紧闭地感受她的存在,许久,他终于能确信那是他的非儿,只听见他薄唇轻启,“非儿,谢谢你回来,欢迎你回家!” 那个拥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落日的余晖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代替夕阳的,是淡淡的月光。两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柳树下,这初春的柳树刚刚垂下千条万条绿丝绦,一切都是新的。笙箫默的右手环绕地拥着洛匀非的肩,洛匀非顺势将头倚在笙箫默的肩上,月光如清澈又温柔的丝绸一般缠绕着两个人。 “箫,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也不要难过,好吗?”洛匀非沉默了好久,突然轻声道。 “不会有那一天,就算有,我也要追到天涯海角,把你抓回来,牢牢锁在我身边!” “那,箫,你要记着,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了,我也不会难过,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傻丫头,不许说傻话,没有那一天,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我发誓,绝对!” 洛匀非望了望夜空,看着月亮已经快漫游到中天了。她坐直身子,转过脸来对着笙箫默露出灿烂的笑,“箫,我想给你弹首曲子,只听你给我吹箫,我也好想给你弹一首曲子!可以吗?” “当然,非儿的琴声一定是最美的琴声!”笙箫默一挥手,一架古琴已稳稳落于庭前的石桌上。 洛匀非在琴前端坐,双手轻放于古琴之上,十指于琴面垂直,缓缓拨动琴弦,顿时,无数音符竟从琴弦间飞溅而出,在空中徘徊,那些音符翻滚着,跳跃着,快乐地围绕着笙箫默打转转,笙箫默陶醉在琴声之中,竟不知为何有了微微的困倦。那困倦来的这样舒坦,他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不一会儿,他就趴在石桌的另一端沉沉睡去。 洛匀非丝毫没有停下拨动琴弦的双手,只是望着笙箫默俊美的睡颜温柔地笑着,“箫,我们在梦中相见!” 传说中,华胥引一曲,能为人编织他最想要的梦境,箫,你最想要的梦境是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都可以!生死劫,那不会是你的劫,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让我去解开它,从今天开始,将不会再有生死劫! 洛匀非似乎打定了主意一般,手中的华胥调柔和地弹出,她双眼微闭,曲子更加和缓动人,无数的梦境随着笙箫默的心开始了跳动…… 东海边上,清澈的月光,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她昏迷在他的怀中,月光映衬着他焦急又着急的脸庞。 木屋里,是陪伴了多天的他,她缓缓苏醒,第一眼,从此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绵绵春雨里,他的箫声第一次打动了她本不敢轻易波动的心,然后,她那么想要拥抱他。 东海之上,她不顾一切,潜入海底,只因为第一次听他说,鱼,很美味。 融融春光中,他第一次变着花样送她各种各样的花,然后问她要不要从此以后和她一起共享销魂殿的月光! 力战天蛟时,他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即使万般危险时,他依旧能够潇洒自如地逗她开心,却让自己深陷险境却一字不提。 他们共赏日月星辰,共享四逸茶香,在那样一个时而阳光柔媚时而细雨连绵的春季里拥有过最灿烂的回忆。 梦近尾声,他在梦里甜甜地笑了,她在现实中伤心地哭了。她看着那一个个梦境悬浮于整个销魂殿,那些记忆里都是他和她,满满的幸福,满到都快要溢出来…… 洛匀非停下手中的曲调,箫,这就是你的梦吗?记得我的样子,刻在你的心里,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忘了,我也不会伤心,因为我们拥有过彼此! 洛匀非轻抬双手,所有的记忆都蹦跳着落入洛匀非的怀里,洛匀非一个翻掌,所有记忆都消失了,洛匀非笑着站起身,将笙箫默扶至塌上,走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箫,让我带走你的记忆,有了他们,无论我在哪里,都会好好的! 子时,月色朦胧,一片凄冷。沧海之上,寒风习习。洛匀非的身影显得那样单薄且萧索。 突然,背后阴风四起。 “我倒是没想到异朽阁还有办法,只是,我的孩子,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化身海眼意味着你将从此以后失去你自己,你将不再是你,要永生永世沉睡在这沧海里最黑暗,最深不见底的地方,你的那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因为千年万年的孤寂会吞噬你的心,到时候你只能守着这无边无际的记忆和寂寞,你真的愿意吗?”南弦月面无表情,语气里没有嘲笑,没有劝诫。 洛匀非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别傻了,孩子,为了那些自私自利的六界众人,牺牲自己,不值得,万一哪一天笙箫默恢复了记忆,他该有多伤心啊?就算他真的想不起来,你就以为别人不会告诉他吗?啧啧啧,我都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见他投身沧海的悲壮画面了!来吧,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我来解开你们的生死劫,让你们远走高飞,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你放弃让海眼归位,如何?” 洛匀非微微皱眉,却又瞬间舒缓,似乎害怕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就做傻事去吧!但是你要知道,即使海眼归位,那些老家伙们也不一定胜的了我,只怕你到时候是白白牺牲了。”南弦月一个转身,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匀非面朝着沧海,不经意间抬头,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子时已到。她口中默念着什么,却突然将双手紧握着置于身后,然后缓缓升至半空中,那一身淡黄色的长裙顺风飘然,她在半空中不断地旋转着,长长的裙带在风中轻摇慢舞,就像他第一晚见到的她一样,不知是月光不够明亮越来越看不清她,还是月光过于明亮而晃了光。她在半空中一边旋转一边将双手合十,又将头轻贴于双掌指尖上,突然,她张开双臂,仰面望着天际,用极其庄严的语调缓缓道出神谕:“我,洛匀非,以女娲后人守护神的名义请求,妖神成功封印,六界从此一片太平,所有人的记忆里有我的部分将尽数除去!” 说完,她化身一道最美丽的弧线,纵身一跃,顿时,海面惊涛骇浪,无数鱼儿跃出水面,无数清泉涌入天山,天山顿时万物复苏,一片郁郁葱葱…… 箫,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六界陪你一起失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生死劫,只是,你可相信?若有一天,若能相见,若缘分果真妙不可言…… 第44章 不速之客 此时的遥歌城一派繁华。大家似乎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什么大事似得。 白子画看了一眼花千骨,花千骨嘟起了粉嫩的小嘴,真心可爱。白子画转过身,对落十一缓缓道:“十一,你且先去异朽阁吧,糖宝还在等你,我和小骨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落十一点点头,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师父,我有点儿饿了!”花千骨拉拉白子画的衣角,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好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似得。 白子画笑着叹了口气,伸手自然而然地拉过花千骨,两人对望了几秒,白子画宠溺地说道,“走吧,说好了去吃包子的!” 得到了白子画的首肯,花千骨如得大赦,一蹦一跳地拉着白子画朝着包子铺走去。 坐定,白子画拿起碗里的包子,双手熟练地掰开,热腾腾的蒸汽涌出,顿时一阵香味倾泻而来,他轻轻地吹了又吹,然后将有肉的一半递给花千骨,柔声道,“小骨,不烫了!” 花千骨感动地注视着白子画的每一个小动作,突然感觉到一种无以名状的小幸福。她接过包子,一口咬下去,香油在口中四散开去。 “师父,今天的包子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 花千骨只是低头浅笑,沉默不语。 白子画心领神会,只是伸出手揉了揉花千骨的发,轻声说,“慢点儿吃,别噎着!” 两人完全沉浸在幸福中,却丝毫没有留意到来人。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身着淡蓝色拖地长纱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倒是很有花千骨初上长留时候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双眼泛着利剑一般的寒光。她不笑,表情冷峻,让人看了不觉心里冷了半截。 她一走进包子铺就挨着白子画和花千骨的邻桌坐下,怔怔地盯着白子画,眼神里无法掩盖的恨意如同一把利刃。她不动声色,只是瞧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白子画这才留意到那毫不避讳且直射过来的目光。他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微微皱眉,好像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什么一样。他意识到了一种危险,却又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绝非敌人。 他拉起了小骨的手。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作势就要往外走。此时那姑娘也站起来,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意图,将双手倒扣于胸前,好像在发动什么武器,紧接着,顿时霞光万丈,无数条亮晶晶的银线朝着白子画飞去,速度之快竟让白子画也躲闪不及。而且,那用剑的手法居然和他如出一辙,眼前这姑娘,究竟是谁? 白子画想要推开花千骨,可是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一小部分银光朝着花千骨射去,但是一大部分银光却直指他而去。他连唤出横霜的时间都没有。正想抱起小骨,却见那几束直射向花千骨的银光愣是停在了半空中,丝毫没有要进一步的意思,而射向他的那几道银光却仿佛要他命一般,重重地刺入他的身体。白子画只感觉一阵剧痛,便抚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一口鲜血直奔而出。 “师父……”花千骨一时惊魂未定,这才反应过来,右手用力一挡,本在她面前的几道银光竟朝着那姑娘飞去,谁知这强大的攻击力似乎丝毫没有作用,直直穿过她的身体,她却毫发无损。只见那女孩嘴角一扬,柔声道,“白子画,今天便宜你了,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幸运的事儿了!”说罢,一缕青烟浮在空气间。那女子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快让小骨看看!”此时的花千骨突然茫然地像一个孩子,无助地哭泣着,仿佛时间又回到师父中卜元鼎毒之时,她的脑海里全都是师父虚弱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失去他。 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再也无思考,她只是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一个劲地喊他。 “小骨,没事,你忘了师父有神喻在身吗?”话音刚落,只见周遭一阵金光迅速笼罩,所有伤痕即可愈合,花千骨破涕为笑,紧紧搂着白子画,生怕一个松手,他就不见了。 白子画感受到这拥抱的力度,嘴角边泛起一丝暖心的笑。“好了,小骨,师父没事!”他轻轻婆娑着花千骨的发,然后将她扶起来,两人慢慢踱出门去。 又是一前一后,一出门,小骨自然而然地跟在身后,白子画微微皱眉,这师徒的关系是维系的太久了,两个人都很习惯了,哪怕两个人都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他的小骨什么时候才能站在他的身边,任他牵着她的手呢?这估计对于两个人而言都还需要一些时日吧! “小骨!”白子画突然定住脚步,这一停,背后一直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人儿直接撞了上来。 “哎哟!”花千骨摸摸鼻尖,一阵晕眩,她迅速退后两步。抬起头,正对上他如日月星辉一般的眸子,竟一时有些失神,“师父,你的眼睛真好看!”花千骨俏皮地走上前,踮起脚尖,凑近了白子画的脸,是啊,多好看啊,这脸型,这轮廓,啧啧啧! “看够没?” “看不够!” “别胡闹,刚才那个姑娘……”白子画顿了顿,似乎在想些什么,“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身上有师父的气息!用剑手法和师父如出一辙,而且那种发剑的速度和方式让小骨想到了……”花千骨突然不说了,她停在原地,表情凝重,好像正陷入什么痛苦的回忆里。 “小骨,”白子画突然用力一拉,将花千骨整个儿带入他的怀里,“对不起!” 是啊,长留大殿上,是他用一百零一剑的断念深深地刺进她的身体,任她孤单绝望地躺在血泊之中。 “师父,没事儿,都过去了!”花千骨把头埋进白子画的胸膛,像在对白子画说,也像对自己说,但是说的很坚定。 白子画看着怀里的人儿,不禁一阵心疼,是啊,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白子画定了定神,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小骨,那个女孩身上还有你的气息!” “啊?”花千骨不禁错愕,她刚刚还在想为什么那个女孩看起来那么熟悉,气息如此相近,以为只是师父的,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师父,她是什么人?” “不知道,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邪气,倒不像是什么妖类,而且气息里十分清澈,倒是没有浊气,却剑剑要我的命。” “师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嗯,咱们先去异朽阁看看糖宝吧!”很明显,白子画不想让她担心! “嗯!”花千骨笑笑,又退后一步,跟在白子画身后,不再说话。 第45章 似糖如蜜 异朽阁密室 糖宝翻了个身,睡得很香,好像万事万物都和它没有关系似得。那长长的睫毛很自然地向上弯曲,尾巴也随着呼吸上下波动,可爱极了。 “落十一,你来做什么?我把糖宝交给你,你竟然都无法保护好它,那我宁愿让她就这样沉睡下去!”东方彧卿一脸严肃,他是糖宝的爹爹,自然而然要让落十一有个交代才行。 “东方先生,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没有保护好糖宝也是我的错,但是我保证,从这一刻起,我会把她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落十一信誓旦旦,他现在只想快点唤醒糖宝,然后履行上一世的承诺,再也不和糖宝分开。 “你当真能做到?如果你师父不肯让你们在一起呢?” “那我就带着糖宝离开长留!” “如果你师父让你做长留掌门呢?那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 “十一本就不适合做长留掌门,绝不会为了掌门之位置糖宝于不顾。” 东方彧卿微微一勾嘴角,转身离开了密室,偌大的密室只剩下落十一和糖宝两人。 “糖宝!”落十一一步一步走向糖宝,他轻轻地将她捧在手心,那绿莹莹的身体饱涨浑圆,煞是可爱。他望着她,眼神里尽是温柔。他伸手抚摸着它,从头一直婆娑到尾尖,它似乎感受到这样温柔,翻转了几下身体,又睡了过去。 “糖宝,糖宝你醒醒,我是十一师兄!”他一边细细抚摸着那小绿虫儿,一边柔声地呼唤着。那小虫儿没有反应,兀自睡着。 “糖宝,别睡了,快起来,我带了好多可口的青菜,你看呀!”落十一继续呼唤,糖宝还是没有反应。落十一着急了,用手指点点它的小触角,用戳戳它的小肚皮,糖宝只是转了个身而已。 “糖宝乖,十一师兄最喜欢你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落十一掩饰着自己的着急,柔声哄着它。糖宝还是不理他。 落十一这下彻底没辙了,站在一旁干着急,冷汗不住地往下流淌。这尊上和千骨只告诉他心诚则灵,可这糖宝就是不醒。他把糖宝捧在手心上,急得走过来走过去,捧着糖宝的手心都冒了汗。就这样,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喂,你就不会说点儿更好听的呀?比如爱我爱到海枯石烂之类的?”手中的小虫儿突然跳了起来,站在落十一手心里,抬头望着落十一,一脸气愤。 “哇,糖宝,你醒啦?”落十一挠挠后脑勺,一脸不解。“你醒了怎么不告诉我呀,我着急死了。” “哼,你呀,你呀,这么久没见啦,也不会说点好听的,就一直糖宝啊,青菜啊,不想听,不想听!”那小虫儿兀自生起气来,别过脸去。 “糖宝,太好了,你真的是糖宝!”落十一很明显地慢半拍,这时候才相信眼前这虫儿真是糖宝,他把她捧到面前,狠狠地亲了一口。 呃,这是什么情况,糖宝一把推开落十一,小脸上立刻绿里透红,她害羞地低下头,小声道,“谁让你欺负人!我要告诉爹爹和骨头去!” 落十一看到糖宝娇羞的样子,更是高兴,立刻接话道,“告诉东方先生和千骨才好呢,我正巧向他们提亲!” “谁要嫁给你啦,谁要嫁给你啦!”糖宝羞红了脸蛋,奋力一蹦,蹦出了落十一的手掌心,稳稳地落在地上,只见一道绿莹莹的亮光闪过,糖宝揉着一双大眼睛,竟变了人形。 落十一高兴极了,他蹦过去,拉着糖宝的手,一把搂在怀里,“糖宝,又见到你啦,又见到你啦!” 糖宝赶忙推开他,害羞地就往门外跑,结果一开门,撞上了正准备进门的花千骨。 “骨头!” “糖宝!”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她的糖宝,她的孩子,终于回来了,还好,她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时的一切都是这么和谐,风是暖的,天是蓝的,阳光正温柔地照着这五个人,还好,大家都回来了! 异朽阁大堂 “骨头,糖宝,你们真的要回长留?不在异朽阁多住些时日?”东方彧卿微笑着问。 “东方,谢谢你!但是师父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等师父有空了,咱们再来!你也可以去长留看我和糖宝啊!”花千骨的话语里满是感激! “虽然很舍不得爹爹,但是又好想和骨头在一起啊!”糖宝往桌前一坐,双手撑着下巴! “糖宝,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随时陪你来异朽阁看望东方先生的!”落十一这块木头也终有开窍的一天。 “十一师兄,谢谢你!你对我真好!”糖宝跳起来,拉着落十一的手,温柔地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小骨,若是你想来,告诉师父一声,师父会陪你一块儿来的!”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白子画开口道。 东方彧卿一笑,倒也不再挽留,只是转过身来小声对白子画说,“尊上近日有一劫,本来我可以助你化解,可是这一劫我认为尊上经历一下也好,毕竟这是你欠骨头的!如果尊上处理的好,这倒是一件美事!言尽于此,望尊上一切顺利!” “劳你费心!”白子画当然知道东方彧卿指的正是那个姑娘,他没再说其他,只是转头对着花千骨说,“小骨,回家!” “是!师父!对了,东方,要来长留哦!”只见横霜一个翻转,哪里还看得到他们的影子! “爹爹,我和十一师兄也先走了,你要来长留看我们哦!” “我会的!”东方彧卿想了想又转过头对落十一说,“糖宝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她再有什么闪失,我便再也不会让她见你!” “十一记住了,保证不会让糖宝受一点点委屈!告辞!”说完,落十一唤出剑,带着糖宝消失在天际。 东方彧卿望着空荡荡的天边,竟一时有些失神,有些伤感! “骨头,一定要幸福,一定!” 第46章 千钧一发 长留大殿 “子画,十一呢?”摩严看了花千骨一眼,倒是没有生气,“你们现在是越来越胡闹了,你们说走就走,还有没有把长留放在心上!” “幽若不是在吗?我让幽若和你说了!”白子画淡然一言。 “胡闹,幽若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和师父交代?” “那不是还有师兄吗?” “你!我问你,十一呢?师弟呢?” 摩严话音刚落,却见落十一与糖宝两人稳稳落在长留大殿上,摩严一看糖宝,不禁皱起眉头,嘴角微微抽动,想说什么,却不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摩严还没说话,落十一倒是先开了口,“师父,之前十一虽然失忆了,但是对糖宝的心从没变过,此生不期望有所大作为,只希望保护好糖宝,守护好师父和长留!” 摩严听到这一番话,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动容,其实,他这个弟子他最了解,宅心仁厚,从没有什么野心,一心坚持自己想要坚持的,却从来没有忘记他这个师父和守护长留的责任。摩严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也罢,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摩严望着眼前的四个人,竟没有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小骨,我们回去吧!”白子画望着花千骨,柔声说道。 “嗯,糖宝,你随我们回绝情殿吧?”花千骨拉着糖宝的手说。 “啊?那个,骨头,我想和十一师兄到处看看,这么久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大家!你和尊上先回去,我晚一点儿就回来!” “尊上,千骨,之前贪婪殿上糖宝的房间还在,我看师父也不会再为难了,能否让糖宝随我回贪婪殿?” “小骨,你的意思呢?”白子画转向花千骨,询问道。 “糖宝,你的意思呢?要不要和十一师兄回去?” “我……我……” “好了,小骨,就让糖宝和十一去吧!你随我回去!”白子画说完转身往大殿门外走去。 花千骨转身对糖宝和落十一狡黠一笑,追了出去。 绝情殿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落霞的光晕让绝情殿笼罩在一片火红的浪漫中,桃花精们嬉笑打闹着上下飞舞,桃花瓣都被镶上了一道金边。白子画站在露风石上,身后跟着一脸幸福的花千骨。 “小骨!” “什么呀,师父?” “那个……” “什么事儿啊,师父?” “你会不会怪师父?” “不会!小骨从来没有怪过师父!倒是小骨的任性害了师父!”花千骨想到自己在记忆碎片宫殿里看的一切,不禁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 白子画微微蹙眉,他本是因为自己自责,想要向小骨道歉,却没想到竟惹了小徒弟自责起来。“小骨,师父当年最大的愧疚就是没能替你保护好糖宝,现在糖宝回来了,师父也宽心了,只希望从今以后我的小骨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永远待在我身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不知小骨可还愿意?”白子画一贯不善言辞,这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小骨可否明白他的意思。 “师父!”花千骨听着这深情款款的话语,竟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小骨无论前世今生,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陪着师父,做师父身边最平凡的小石头!” “这样吗?”白子画得到了花千骨的承诺本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吗?经历了这么多,他怎么可能还只是单纯地待她如当初?他承认,他想要的更多,可她却只是想要做那颗最初的小石头了吗?想到这里,白子画不禁回想起妖神大战后花千骨失望的眼神和不会再爱的承诺,他暗暗自嘲,是的,他还是会害怕。 “嗯!”花千骨低下头,陷入沉思。师父是在表白吗?她害怕自己会错意,却又希望自己没有会错意。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落霞映红了花千骨的脸颊。白子画陶醉在那一抹红晕中,突然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一种暖。 突然,他感觉绝情殿外的结界有轻微的异动,他一个飞身,已置身前殿,花千骨紧随其后。 “又是你?你怎么能随意出入长留?你到底是谁?”花千骨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子,正是那天在包子铺攻击他们的人。 那女子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望着白子画,她轻启薄唇,冷哼一声道,“白子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我说的没错吧?” “是,所以呢?”白子画的脸上丝毫不显讶异神色,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女子会追到这里。 “所以,我就是来讨债的!”那女子表情严峻,话音刚落,便将双手以飞快的速度旋转起来,只见那女子的正上方立刻悬浮着无数把利剑,那些利剑排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又突然调转剑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速像白子画刺去,此时的白子画已有了防备,微微一跳,轻松躲过那些利剑的攻击。 “师父小心!”花千骨惊叫一声便飞身过去,想要挡住那些利剑。白子画先是一惊,立刻飞身而下,抱起花千骨一闪,再一次顺利躲过。 那女子似乎越发贪玩起来,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回旋,那些利剑立刻改变了方向,向花千骨尽数刺去,那速度之快实在惊人,白子画一边要护着花千骨,一边又要躲避这如闪电一般飞速的剑雨已是吃力,更别提能有还手的余地了。 这女子看起来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游刃有余地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甚至那用剑之快于他而言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白子画甚是疑惑,这六界已经很少人能够与他匹敌了,面前这位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子丝毫没有给白子画任何思考的余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剑剑指向花千骨,似乎已经知道利用这种方式可以分散白子画的注意力,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对付白子画。 按照上一次的情况来看,这女子决意不会伤害小骨,今天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他的命,可是他哪里敢放松丝毫警惕,他绝对不敢再冒一次险,绝对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小骨的机会。 第47章 双剑合璧 就在这时,那女子一个猛转身,竟然化作一道银光,与空中所有的利剑融合在了一起,一阵白光一闪,那女子连同所有的剑合并起来,化成了一柄金光闪闪的利剑,那柄利剑飞动起来时宛如一把天剑,只见其神,未见其行,一瞬之间,朝着花千骨刺去,那剑的光耀的人睁不开眼,白子画慌乱中用衣袖一挡,闭上眼睛,只能完全靠感觉躲闪,他只知道,现在那柄利剑对着的,是她的小骨,正如当年一样,他用断念对着小骨,用悯生剑对着小骨,然后他就伤了她,失去了她。想到这里,白子画双眼赤红,他知道了,此时与他对战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他用尽气力将花千骨搂在怀中,想要用背挡住那柄利剑。花千骨大吃一惊,她完全没有想到面前这柄剑竟会这么厉害。她怎么能让师父为她挡下那一剑。她奋力想要推开白子画,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这拥抱就是丝毫不能松动,眼看那柄利剑就要刺入白子画的心肺。 说时迟,那时快,与那道银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道金光闪现,白子画虚顶里的横霜感应到主人有难,竟未等白子画的召唤就兀自飞出,挡在白子画和花千骨面前。有了横霜掩护,白子画扶着花千骨退后几步,正当他安顿好花千骨准备奋力一战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疑惑不解。 此时的横霜并没有全力应战,只是左右闪躲着牵制着那柄利剑,这可不像横霜的一贯作风,横霜出鞘向来是剑无虚发,速战速决的。可今天的横霜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似得,一再退让,竟没有一点要决战的意思。说来也怪,那柄利剑此时也慢了下来,不像刚才那么横冲直撞了,它放慢了速度,不断地进一步退一步,试图想要用最柔和的方式寻找横霜剑气中的突破口。 此时的横霜,就像一个绅士,只守不攻,它颤抖着剑身,发出柔和的金光,像在示弱,又像在求和,它一边有条不紊地护住自己的剑气,不让那柄银剑找到突破口,一边又不断地将自己的剑气减弱,以求让对方知道自己求和的心态。此时,对面那柄银剑仿佛感受到了横霜的盛情,竟然犹豫起来,一时停在原地,不再动弹。 白子画见时机已到,打算召唤横霜奋力一击,可无论他怎么命令,横霜就是不为所动,继续与银剑僵持不下,丝毫不理会白子画。白子画紧促双眉,暗想着横霜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不听使唤,这倒是让他想到多年前,他用断念伤害小骨的时候,断念也是这样丝毫不理会他,都说剑是有灵气的,难道这次又是自己错了?难道横霜这么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正当白子画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横霜竟然已将姿态放到最低,它低声地“呜呜”鸣叫,这叫声里竟有一丝祈求。看起来那柄银剑在横霜面前顿时陷入了两难,但是这时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此时的横霜毫无防备,如果那柄银剑要冲破横霜的剑气是易如反掌的。 那柄银剑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鼓作气冲破了横霜的剑气,直直向白子画刺去。纵使人再快也快不过剑啊,一时间,花千骨高叫着向这里冲来,白子画运足气准备奋力一搏。谁知,横霜这时突然调转剑头,用几近极度奔驰的速度直击那柄银剑,就当白子画和花千骨以为大战就此爆发的时候,横霜居然在最靠近那柄银剑的时候将自己的剑身柔化,化作一条柔软又颇具韧性的丝带,直接缠绕住那柄银剑的剑身,这种看起柔软的桎梏却充满了坚定之气,那种缠绕好似一种拥抱,一种亲吻,那柄银剑愣住顿时停了下来。 “断念!师父,它是断念!”花千骨蹦跳着奔向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把剑,欢呼雀跃起来。是啊,这是她的断念,是她的断念啊! 白子画这才细细打量起被横霜紧紧缠绕住的那把剑,果然是断念,难怪横霜怎么都不肯攻击它,可是断念不是早在那一天就已经剑魂尽散了吗?怎么竟能幻化成人呢?白子画突然明白了那天在异朽阁门前东方彧卿说的话,原来断念的剑魂一直没有原谅他,所以才会积怨成仇,幻化成人的样子来伺机报复。难怪东方彧卿说这是他欠小骨的。这样一来,反倒更好! “断念,别伤害师父,你看,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回到我身边来,好吗?”花千骨靠近那两柄剑,她安抚着横霜,仿佛在嘉许它的认真,又抚摸着断念,让她镇定下来。 横霜似乎听懂了小骨的话,摆摆剑头后又用剑头轻轻地触碰断念,这么温柔的横霜连白子画都是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从百炼钢到绕指柔此刻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都说剑是最有灵性的,它不仅可以与主人心灵相通,更可以感知到与自己心意相连的佩剑。横霜本就是剑中的王者,在这一点上自然做的更好。 此时的断念慢慢温和下来,它的剑气越来越弱,周遭都泛着微红的光亮,不知是感受到了横霜的温柔,还是听到了花千骨的呼唤。它轻轻地扭动着剑身,示意横霜可以放开自己了。横霜会意地松了松身子,断念立刻从横霜中跳了出来,绕着花千骨转了几圈,又在花千骨身上左蹭蹭,右蹭蹭,看起来欢快极了。 花千骨被蹭的痒痒,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横霜也恢复如初,窜回白子画身边立着,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花千骨一伸手,断念已缓缓落入她的手中,此时的断念乖巧可爱,与刚才的戾气大不相同。花千骨捧着断念跑到白子画跟前,笑靥如花。“师父,是断念,是我们的断念!” “我们……”白子画听到这“我们”两个字,突然怔住了,是啊,我们,不是你和我,也不是师父和徒弟,是“我们”!白子画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断念,缓缓道,“你可愿原谅我?” 断念从花千骨手里飞至半空中,摇摇晃晃着,又亲昵地围绕着白子画飞了几圈,又回到花千骨手里。花千骨心疼地抚摸着断念,轻轻地说,“对不起,断念,还有,谢谢你回来!” 白子画突然觉得有一种幸福感在心底蔓延,他转身回到露风石上,小骨紧紧跟在身后,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漫天的星斗格外明亮耀眼。 “小骨!” “什么事儿啊,师父!” “没什么!” “哦!师父,快看,流星!” 此时的风格外轻柔,露风石上,星光拖长了两个身影,一个高大坚定,一个小巧柔美。他们的身后立着两柄剑,一柄如阳光夺目,一柄如月色撩人。 第48章 似水柔情 每一个故事都像是人生的一段旅程,只有走在其间的人,才知道沿途的风景有多美! 湖心小筑的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阳光竟细细碎碎地洒了下来。大颗大颗饱满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一阵清风吹过,它们调皮地从大片大片的荷叶上滑落下来,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溅起绚丽的小水花。 洛匀非靠在笙箫默的肩上,还未苏醒。那苍白的侧脸恢复了一些血色,白里透着粉,那是一种淡然又雅致的美。笙箫默小心翼翼地挥动折扇,将那些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地放在锦盒里,好像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易碎品。 他的脸轻触着她的额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凉。他悄悄地转过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印上浅浅的一吻,那吻里,包含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包含了失而复得的珍惜,包含了痛彻心扉的领悟,还包含了不可言说的坚定。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因为看到了那些记忆而心痛还是找回了心中那些空白的充实。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攥着疼。 “非儿,我觉得自己很混蛋,竟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委屈,这么多痛苦,这么多孤寂,然后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地躲在那个自以为温暖的角落里潇洒自在地活着,这样一个混蛋的我,何德何能,得你这样全心全意地为我?”笙箫默轻声细语地说着,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拿肩上的那个人儿怎么办才好,他只觉得此时后悔得快要窒息,心痛得快要窒息。 不知洛匀非是否听到了笙箫默的低声耳语,幽幽转醒,恍如南柯一梦,许是那个吻太过于真切,残留的温度还在额间徘徊,她竟感觉到有点微醺,有点晕眩。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张熟悉的脸竟然近在咫尺,她赶紧闭上眼睛,她以为这是个梦,那么,就赶快闭上眼睛吧,只要不睁开眼睛,梦就不会醒来了,就可以多享受一下这在梦里才有的温馨。 这动人心弦的一幕恰巧落在他的眼里,此刻他只觉得幸福地快要晕过去。他也不说话,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她刚刚恢复血色的白皙脸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还镶着几汪昨夜未干的细密泪珠,恍如蒙上了一层充满水汽的薄雾,让那本就楚楚可怜的人儿更添了几分娇羞。 洛匀非只觉得那呼吸距离自己很近很近,温热的气息不断地传送过来,那感觉太真实,不像是个梦,她这才又缓缓睁开眼睛,那俊俏的面庞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熟悉的双唇,她适才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他的肩上。 “儒尊,你……”她紧张地手心出汗,“噌”地一声站起来,立在一边,双手摆弄着衣角,不知所措起来。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可爱极了。 笙箫默只觉得肩头突然失去了依偎的温度,也有一些紧张,慌乱地跟着站起来。他看着面前这个害羞的小人儿,竟不自觉笑起来,他们两个人不是早就已经山盟海誓过了吗?这下竟然像是刚刚情投意合的一对小情侣。 洛匀非看了看那个锁着记忆的锦盒,不确定笙箫默是看了还是没看,她站在那里,有一些焦急又明明有一些期待。 “我看过了!”笙箫默似乎一下就猜到了洛匀非的心事,他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去化解这个问题。有的时候他认为这世界太多误会纷扰就是因为把问题看复杂了! “洛匀非,你听着,我错过了三百年,让你一个人在沧海海底忍受了三百年的孤单,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错过一分一秒,过去的三百年,不要紧,未来会有一百个三百年,一千个三百年,一万个三百年,让我弥补我那一个三百年的错过,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一字一句,发自内心,看似疑问,语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可是,箫,生死劫……” “什么生死劫,生死劫只是自欺欺人的执念,它千百年来束缚人的心,教会人们的只是杀戮和逃避,只是不敢去爱的动摇!如果当初师兄听我的劝带着千骨走,又怎么会有一死一疯的悲剧?”他笑着说道,眉宇间却写满认真。 她也笑着,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到底生死劫是否真的有法可解,可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去寻求解劫之法肯定好过莫名其妙地两相分离! 笙箫默突然张开双臂,温柔地说,“不过,未来无数个三百年太久,咱们只争朝夕!” 洛匀非默契地向前一步,将自己整个儿埋在笙箫默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中,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只争朝夕! 第49章 三尊重聚 长留大殿 “子画,师弟呢?”摩严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似乎害怕着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他瞟了一眼白子画身后的花千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白子画冷冷地说,“师兄,你不用担心师弟,他做事有分寸!” “哼,分寸?整个长留就属他笙箫默做事最没分寸,胡闹第一名,玩世不恭第一名,游手好闲第一名。” “谢谢师兄谬赞,我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笙箫默从大殿外幽幽走进来,身后跟着落落大方的洛匀非。 “非儿?看来还是儒尊有本事,居然还是把你给请来了!”花千骨看到洛匀非,难掩喜悦之情。 “小骨,你别说笑了!”洛匀非好似被拆穿了什么心事似得,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还嫌我长留不够乱吗?洛姑娘,你明明知道……你还……”摩严已经气急败坏,一个花千骨也就算了,她好歹死过一次,生死劫已解,可是这洛匀非…… “师兄,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再说了!我和非儿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笙箫默把洛匀非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根本就没把摩严的话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众人惊惶。吓坏了摩严,惊呆了花千骨,连白子画也侧过头来望着这两个人。当然,还有一直躲在一旁偷听墙角的幽若大小姐。 “儒尊,我幽若除了尊上和我师父外就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你算第三个!打从我第一眼见到非儿起我就知道你俩有戏!”幽若一时得意忘形,从偏门蹦哒进来,一路边说边蹦哒到笙箫默身边,又继续低声耳语道,“我只是没有想过这么快,你果然有效率,幽若佩服!” “小丫头有眼光,过奖!”笙箫默得意地晃动折扇,愉快地说。 “你们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摩严早就沉不住气了,明明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就要发生,这一个两个居然…… “师兄、师弟,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找你们商量!”白子画清冷的声音响彻长留大殿,及时阻止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之前我们派弟子前去调查那些四散在六界的魂魄已经开始异动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魂魄应该种类繁多,昨日断念的剑魂就是其中之一,居然有人能操纵六界各种魂魄为其所用,而且丝毫不着一点痕迹。我们要小心了!”白子画紧锁着眉头,表情严肃。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四散在六界各处的魂魄都被人唤醒并操控了?”花千骨抬头看了自家师父一眼,立刻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子画,此事当真?看来我们要加派人手去彻底调查此事了!”摩严也有感于事情的严重,竟不再去追究其他了。 笙箫默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是嘛,这六界也好,长留也罢,有两个师兄顶着就好,没他什么事,他就盼着赶紧带非儿上销魂殿看月亮呢! “嗯!多加派一些弟子到六界去,查看一下那些魂魄的具体方位,是什么魂魄,然后再议!”白子画说完又转身对花千骨说,“小骨,回家!” “是,师父!”花千骨说完就跟着白子画的脚步从左偏殿离开。 “那什么,师兄,没什么事,我和非儿也回家了!”笙箫默拉起洛匀非的手一个箭步奔右偏殿有了。 “尊上,师父,等等幽若啊!”幽若见势不对也趁机开溜。 于是整个长留大殿就是剩下摩严一人在风中凌乱…… 夜晚的绝情殿,其乐融融。也许,越是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越是能够经时而历久。笙箫默坐在石桌旁,将自己和非儿的故事娓娓道来,说到动情之处还深情地望向微笑不语的洛匀非。 “哇,这么说,原来非儿和儒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情深意重的往事啊!也太美了吧!”幽若坐在殿前的石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看向远方,眼神里满是羡慕和期待! “嗯嗯,太美了!如果我和十一也有这样的故事就好了!”糖宝和幽若并排坐的,两个人都一副羡慕的要死的表情! “哇,非儿,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花千骨听到这个故事更是激动不已。她之前就总是在想,非儿那样的一个人,如果遇到了感情的事会如何呢?她怎么也想不到,非儿的那个他,居然会是儒尊,不过,这样想起来,非儿和儒尊倒是真心相配! “儒尊,你以后要对非儿好啊!非儿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要是不对她好,我……”花千骨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她到底能拿儒尊怎么办,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得,看了一眼白子画,清了清嗓子说,“我就叫师父用横霜打你!” 笙箫默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这丫头片子这么机灵,他转头看了一眼白子画,“师兄,告诉我,千骨说的你不会同意!” “小骨说什么就是什么!”白子画用含笑的眉眼看了一眼小骨,会心一笑,他很自豪自己在小骨心里还有这样的作用。 “但是,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因为,我和非儿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笙箫默走到始终微笑着沉默不语的洛匀非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已是默契非常了! 第50章 怦然心动 月光淡淡地照下来,桃花精们飞上飞下,扇动着翅膀,周遭的一切都和谐而温柔。许久没有如此大家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了。 “师父,你那个时候是负责执行什么任务啊?是不是也和儒尊一样有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花千骨突然仰起脑袋好奇地望着白子画。师父是不是也像儒尊那样遇见了非儿一样的姑娘呢?那时候的师父那么年轻,是不是也心动过呢? 花千骨这么一问,大家都望向白子画,似乎也想知道白子画的故事。不过,估计像白子画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奇遇吧! 此时的白子画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某一些回忆里,随着儒尊记忆的释放,洛匀非的神谕也随之解除。白子画的记忆如同一股温润的清泉,缓缓涌上心头,他突然唇角上扬,露出以前从未有过的微笑,那微笑很灿烂,一下子温暖了花千骨的心。可是这笑容又让花千骨有些心惊,是什么让师父这样会心地笑?可是也遇到过什么样的女孩?花千骨想到这里,竟十分后悔自己问了那样一个问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有些不开心了,师父可甚少那样舒心地笑,她不禁嘟起嘴巴,一脸不高兴。 周围的人莫名其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白子画,笙箫默更是突然不露声色地笑得大大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洛匀非狠狠地拍了笙箫默的肩膀一下,示意他别幸灾乐祸。 “小骨,我是真的有遇见一个女孩子,不过,是一个妖怪!”白子画转过身,看着一脸不愉快的花千骨,突然觉得甚是可爱,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起了玩心。 “啊?师父!你那时没事吧?可有受伤?”花千骨听到这里,哪里还顾得上吃醋,快步走到白子画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一脸关切。 笙箫默突然“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他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白子画,实在是忍不住笑意。这次连洛匀非都微微勾起唇角。 “妖怪?尊上,你这么厉害,应该不害怕妖怪吧?”糖宝抢先一步问道。 “尊上当然不会怕那些妖怪啦,他可是尊上耶!”幽若这个小马虎这次一点儿也不马虎,言辞里满是崇拜之情。 “师兄,那妖怪还漂亮吧?”这要论唱双簧最好的搭档,非笙箫默莫属,更有意思的是,洛匀非居然也不拆穿。 糖宝和幽若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好像挖到了宝藏,这两个家伙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可是一边的花千骨不高兴了,她轻轻放开白子画的衣角,脸都涨红了,她也不说话,只是转过身,毫不理会任何人。 白子画竟也不管不顾,望着花千骨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那妖怪长得很漂亮,长发及腰却丝毫不凌乱,白皙的脸庞上挂着迷人的笑,她浑身闪耀着光芒,拖着一条紫色的蛇尾……”白子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看起来那回忆十分甜蜜。 “哇,蛇精?七绝谱上记载的蛇精都很漂亮!而且他们的声音还很好听呢!”幽若搭腔道,一脸羡慕,不知是羡慕尊上遇到蛇精这件事还是把自己设想成为了那个既美丽声音又好听的蛇精。 “幽若,别打岔,尊上快说!”糖宝对幽若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又向白子画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此时的花千骨竟也忍不住转过身,偷偷望向白子画。她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还就没听过师父夸奖哪个女孩好看,而且还夸的这么细致,白子画脸上分明就写满了幸福。她皱了皱眉头,悄悄地走向另一张空着的石椅让坐下,耐着性子听下去。 白子画微微抬头,看见那皎洁的月色迷蒙。回忆又不禁回到了那一年的天山上…… 那一年,他奉师命前往天山寻找火凤的羽毛和麒麟的角。以他的资质获得这两样东西简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正当他想要御剑返回长留,不料竟然误打误撞进入了天山之巅。 白子画本想转身离开,可似乎冥冥之中就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他往深处走去。起初洞口狭窄,却随着一步一进而豁然开朗,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用千年寒冰打造着寒冰床,整个床的周遭都散发着令人退避三舍的寒气。 白子画定睛一看,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具体地说,并不能称她为一个人,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澈的气息,那种气息就如清风吹拂过大地万物,又如山林间潺潺的小溪。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沉沉睡去,精致的五官灵动地摄人心魄。她拖着一条紫光闪闪的蛇尾,那光亮极其柔和却又极其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女娲后人!”白子画心下一惊,他自小熟读七绝谱,对神界也有所了解,据七绝谱里记载,上古遗神中,有一位天神,集大地万物灵气而生,长相清丽,未修成人形前,拖着一条紫色的长蛇尾。掌管保护六界大地所有的山川花草、湖泊海洋,是大地之母。 白子画朝着女娲后人缓步走去,那动作极其缓慢轻柔,他似乎害怕打扰这可人儿的美梦,又仿佛担心亵渎了神灵。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绝美的脸庞透着让大地重回生机的神力。只一眼,她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可是,为什么?她的气息那样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白子画想也没想,他轻轻抬起右手,将所有的真气凝聚在掌心,然后源源不断地注入女娲后人的体内,渐渐地,他似乎看到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白子画收回了内力,又翻掌一推,一层透明的结界遍布在山洞各处。 他这是想要保护她吗?可是为什么呢?他似乎在竭尽所能想要为她做点儿什么。白子画又回头看了女娲后人一眼,打算离开,眼光却怎么也不能从她身上转移,这难道是神的魅力? 白子画轻轻一笑走出洞口,一个挥袖,又一层结界犹如金钟罩一般笼罩下来。 第51章 缘定三生 “哇,也好美啊!原来尊上年轻的时候也有故事啊!”幽若昂着头,用左手托着下巴,满脸写满羡慕和嫉妒。 “是啊,如果我和十一师兄也有这样的相遇该多美啊!”糖宝和幽若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丝毫没有留意到一旁脸色铁青的花千骨。 “我现在很老吗?”白子画虽然语气淡淡却严肃非常。是啊,他活了千年,本以为早就看淡了生死情爱,却因为小骨的出现,让他突然明白情是何物,也曾害怕老去,害怕死亡,也许不是害怕,而是舍不得,舍不得老去,舍不得离开她…… “不是,不是,尊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幽若想要继续辩解,却被一旁的糖宝拉住了,糖宝抬抬眼,示意花千骨有些不高兴。幽若一下子恍然大悟,将一双手除大拇指以外的八只手指全部塞进嘴里,脸上写满,“师父,我错了!” “那个,师兄,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吩咐青罗给非儿准备房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哈!”笙箫默饶有趣味地看着白子画和花千骨,转身与洛匀非相视一笑。 “小骨,那我们回去了,你要相信尊上!”洛匀非本就话少,但经常是一句话就是一个理。 “师父,那个,我和糖宝很久都没有见面啦,我今晚和她一起去贪婪殿彻夜长谈叙叙旧哈!” “骨头,再见!” 一来二去,人就这样跑光了。月色更浓了,桃花精也知事情不妙,躲了起来。绝情殿此刻万籁俱寂,只有风悄悄地佛过二人的衣襟。 露风石上,借着月光,白子画竟发现花千骨满脸泪水,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衬托着那张充满灵气的脸庞,这不正是当年的她吗?原来,有些缘分注定好了,那么,无论经历多少磨难,也终究会在一起的吧! “小骨!”白子画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她不回应。 “小骨!”再一声。 她还是不回应。 “生气了?”白子画笑了,那笑容正如刚才回忆时那般温柔。 “师父竟如此喜欢那漂亮的蛇精吗?”她赌气似得一抹泪水,转过身去。 白子画上前,从身后轻轻地将那小小的人儿搂进怀里,花千骨又赌气地扭扭身子想要挣脱,白子画轻轻地加大了力度,搂的更紧了。花千骨见挣脱不得,也只得放弃挣扎,乖乖地依偎在白子画的怀里。其实她没有在生气,她只是在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白子画感受着怀里的温度,不禁恍了神,天山之颠安静沉睡的她,长留殿上信誓旦旦的她,绝情殿里温暖活泼的她,云宫之中妖冶妩媚的她,妖神大战时决绝绝望的她,还有此刻怀中失而复得的她,坚强的她,残忍的她,都是她呀,让他情不自禁的,让他焦急担心的,让他无法自拔的,让他疯狂入魔的,也都是她呀,哪里还会有别的什么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更不会有! 他用脸庞轻轻婆娑着她的鬓角,微微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那个人,就是你啊,一直都是你!一直只有你!” 花千骨先是一惊,触电似的转过身,脑海里竟如闪电般有了一丝丝萌动,这种拥抱的温度,这种亲昵的耳鬓厮磨,这种熟悉的触动,不是师父,应该说不是完全来自于师父而已,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似曾相识了,原来,他们早就有过触动,从始至终,她身体里那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那一股暖人心神经脉的清泉,都是来自于师父百年前的给予,而她,竟然还懵懵懂懂,以为那种情愫是源自于自己对师父的妄想,是不能被认可和接受的,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无论是第一世天山之巅的匆匆一瞥,还是第二世绝情殿的相依相伴,或者是第三世再相聚的坦然相对,都是命运的安排吧!黄泉路上,忘川河中,奈何桥头,我可曾见过你? 想到这里,花千骨用一双深情又充满感激和疑惑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平等的心态望着他,此刻的他是这样温柔,这温柔是这样的熟悉,却又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 白子画望着面前的她,长长的睫毛向上勾起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一双璀璨的闪着星光的双眸熠熠生辉,从眉眼到双颊,从鼻尖到双唇,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轮廓啊!让他看得不禁有些醉了,他只觉得一阵晕眩,竟不自觉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然后他看到花千骨瞪大了吃惊的双眼,水灵灵的眸子还忽闪忽闪着,就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还从未有过。 “闭上眼睛!”白子画微微离开她温热的唇,温柔地命令道,花千骨像一个恍然大悟的孩子,听话地双目紧闭,她的呼吸很急促,内心像揣着一窝小兔子一样砰砰乱跳。白子画又是一个完美地嘴角上扬,深吸一口气再次吻了上去,这一吻如清澈的溪水一般柔和,如初秋的第一缕阳光一般轻盈,花千骨陶醉其间,不禁完全放松下来,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回应着他的温柔。 这一刻,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洒下一片温馨,桃花精们偷偷探出小脑袋,眨巴着小眼睛,微笑地祝福这一对恋人,风儿这样轻柔地吹着,一切沉浸在这样的一片和谐和幸福中。 第52章 一家四口 销魂殿上,树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投射在庭前的地上,随着风儿,竟柔媚地扭动起身躯!一个白绒绒的小家伙,从它的窝里探出小脑袋,看到洛匀非,激动极了,它一个飞身,扑到洛匀非的怀里,摆动着小脑袋,上下蹭着洛匀非的下巴。 “貂儿!”洛匀非紧紧地将那个小家伙搂在怀里,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它那柔软的绒毛,就像当年一样,那是一种刚刚好的力度,雪貂在洛匀非的怀里舒服地不断变换姿势。 这一幕是那么熟悉,笙箫默微笑着注视着她的非儿,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她不曾离开,他也不曾失去。这样温柔而温暖的夜,干什么还要去感怀得失,去计较苦痛呢?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就够了不是吗? 突然,貂儿像想起什么一样,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洛匀非,眼中满是期待。洛匀非先是一阵疑惑,紧接着心领神会地笑了。她把雪貂轻轻地放在殿前的石桌上,假装要转身离开,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雪貂一口咬住了她的裙角,发出低沉的“嘤嘤”声,这询问里满是期待个和焦急。洛匀非又故意不明就里地摇摇头,谁知那貂儿更着急了,它的嘴里叽叽咕咕地低吟着,好像在抱怨洛匀非的不善解人意。 笙箫默慢慢地走到石桌旁,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洛匀非赶忙机智地使了一个眼色,笙箫默恍然大悟,唇角一扬,露出狡黠一笑,他故作无知,用非常无辜的眼神望向雪貂,温柔地说道,“貂儿,你是怎么了?非儿回来了,不高兴吗?”雪貂看着这两个人好像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竟发了大脾气,一个转身,居然翘起屁股,用力地摇了摇尾巴,这分明是一种□□裸鄙视,心想着人类的智商,就这么一点儿吗?洛匀非和笙箫默再也忍不住,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非儿,别逗它了,一会儿它该咬人了!”过了许久,笙箫默才强压住不断席卷而来的笑意道。 洛匀非煞有其事地用力点了点头,露出赞同的笑容。紧接着,她也不言其他,将右掌一握一松,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顿时从洛匀非的袖子里钻出。它揉着朦胧的睡眼,伸着大大的懒腰,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就在棉花还处在起床气当中,一个雪白的身影飞速向它扑去,四只爪子平平地摊开,恍若一张被压扁的白绒毛毯。只听见一声清脆悦耳地呼声:“哎哟,我滴神呐!”,雪貂已经纹丝不动地黏在棉花身上了。 “喂,喂喂,别这样,我会害羞好吗?女孩子就不能矜持一点儿吗?”棉花一边说着一边像掸灰尘一样想把雪貂从身上拍掉。 雪貂哪里肯啊,这么多年没见了,还不让它抱个够啊,棉花越是用力拍,雪貂就越是黏得紧。惹得身后两个人再一次捧腹大笑。 不知过了多久,洛匀非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四下张望着。 “咦?这里怎么和上次不一样了?”洛匀非飞奔到这儿,又蹦跳到那儿。 “我记得上次和幽若在这里吃饭的时候这里没有杨树和柳树呀?”洛匀非几乎吃惊地叫出来。 “还有这里,这个秋千,这不是我之前……” 话音刚落,她才恍然大悟,这周遭的一切不就是她五百年前打造的吗?她转过身,感激地望着他,“箫,谢谢你,这样特意得安排!” “不,这是你的安排!”他微笑着拥她入怀,一个怀抱,胜过万语千言! 第53章 事出突然 一个晚上睡得安静甜蜜,花千骨微笑地从梦中醒来,阳光从门缝里细细碎碎地洒进来,窗上雕花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显得安静而和谐。 花千骨伸了个大懒腰走出房门,见自家师父正在庭前的桃花树下给断肠花浇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觉得恍如隔世,她又莫名地感到心疼,两百年,竟是这样独自守着这朵花和对她的思念吗? “小骨!过来!”白子画回头,瞥见了正在身后若有所思的花千骨,轻声唤道。花千骨一路小跑过去,俯身蹲下,用双手将断肠花周边的土夯实。 “小骨,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当时小小的你,是如何拥有那样强大的意念?”白子画轻抚着手中紫色的断肠花,似乎又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只要是为了师父,我什么困难都不怕!”花千骨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轻轻一抬头,竟触碰到了那灼灼的目光。两人相视凝望,陶醉在彼此的目光之中。 突然,白子画感受到了结界的异动,一转身,见李蒙匆忙而来。李蒙这家伙也是个没头没脑的,他抬头望了一眼花千骨,竟有些莫名其妙。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反倒看得花千骨一阵莫名的紧张。 “李蒙,可是有什么事?”白子画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尴尬。刚才和小骨说话时的温润倒是一下子不见了踪迹。 “哦,尊上,世尊让我来通知你,说后山塔室出事了,竹染师兄不见了。”李蒙拱手作揖,有些着急。 “嗯,你先去,我这就来!”白子画摆摆手,李蒙识相而去。 “小骨,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待在绝情殿,或者去销魂殿找糖宝和幽若!” “师父,小骨想和你一起去!”花千骨声若细蚊,她害怕白子画反对,她只知道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 “嗯,也好,那一起走吧!”白子画低垂眉眼一笑,小徒弟的心思他岂会不知道,最主要的是,小徒弟的心思恰恰也是他的心思。既然两人心照不宣,便不再多做停留,白子画唤出横霜,向花千骨伸出手。 “师父,你不记得啦,我现在有断念啦!”花千骨话音刚落便调皮地唤出断念。白子画微微皱了皱眉头,毕竟之前断念的表现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不知这断念是否回到最初了,可不要伤害了小骨。 谁知这断念一出鞘,就围绕着横霜和白子画顽皮地转了好几圈,然后稳稳地回到花千骨面前。花千骨伸手摸摸断念,然后轻身一跃,丝毫没有任何摇晃,这一人一剑配合的极好,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花千骨回头冲白子画露出甜甜一笑,便径直向后山塔室飞去。 此时,塔室前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摩严首当其冲,他背着手踱着,一脸严肃的样子,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笙箫默和洛匀非并肩站着,两人见匆匆而来的白子画和花千骨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白子画瞟了一眼摩严淡淡地问道,今天的摩严和平时非常不同。他似乎紧张得有些过头,连白子画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竹染失踪了!”笙箫默用折扇遮着脸小声得说道。“别看咱们大师兄这么多年始终不与竹染相认,却每日晨昏必来关心。他从不去见他,却一天不落下来看他。” 白子画点点头,走上前去,将手轻轻地放在摩严肩上,示意他不要太担心。 “子画,你来的正好,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该不会是你说的什么魂魄吧?”摩严始终眉头紧锁。 白子画摆摆手,走进塔室,花千骨等人紧随其后。此时的塔室一片祥和寂静,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塔室四面的墙上挂满了各种水墨丹青,这些画都是这上百年来竹染面壁思过时画的,连摩严都没有见过。一行人认真观察分析,却丝毫没有任何头绪。白子画尝试使用观微,看到的只是一片白芒凄凉。他转身与笙箫默对望了一眼,笙箫默也摇摇头,示意白子画他也没有任何发现。 “非儿,你们圣灵家族不是有一种感知系的法术,可以用失踪者所使用过的东西感知那人具体的位置吗?”花千骨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拉拉洛匀非的衣角说道。 洛匀非还来不及回话,却见摩严走上前来,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清了清嗓子道,“千骨说的可是真的?如果真是那样,就有劳洛姑娘了!” “世尊客气了,非儿这就试试!”洛匀非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了案上的砚台上,她口中默默念着,将两手交叉放于胸前,额间突然闪现出亮光闪闪的花形印记。 众人只感觉到一阵清风袭来,便突然见到满墙的画变得生动起来,画中的水似乎能够流动,画中的山似乎翠□□滴,画中的鸟儿似乎在昂首高唱,连画中的花儿都尽吐芳华。洛匀非的眼睛伶俐地扫过每一幅画,突然,她停下来,对着一副画默默念了两句,众人都好奇地盯着那副画。 那副图中有一片碧绿的草地,草地上长满了各色野花,唯一不同的事,画中竟有一人在不断地四下奔跑,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54章 画中迷境 “竹染!”摩严失声叫道,“他怎么会在画里?”此时的摩严似乎吓坏了,他伸手触碰那幅图画,却只是摸到普通的纸,“子画,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白子画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过,他将五只手指按压向那副画,并无异样,只是见到画中的竹染似乎越来越焦急,他在山坡之间来回奔跑,似乎还在大声呼喊些什么,紧接着就消失在画的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摩严看见竹染消失在画中,大惊失色,不断拍打着墙上的画,额上布满冷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画应该是互通的,都是竹染创造出来的世界,他一定是要在里面寻找什么。所以,他现在一定在其中的某一幅画里,只是迷失了方向!”花千骨认真地说道。 “洛姑娘,请你再帮帮忙看看竹染现在在哪里?”摩严听到花千骨的话,更是焦急,转而又去寻求洛匀非的帮助。 洛匀非微微皱眉,又坚定地点点头,正准备继续使用法术,却被笙箫默一下按住了手,“非儿,这个法术耗费灵力太大,你休息一下!切不可盲目使用!” “师弟说的对,非儿你休息一下,就算找到了竹染所在的画,我们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救他出来,还是先想想办法。”白子画清冷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命令,周围的人都不再说什么! 花千骨若有所思地巡视着每一幅画,她感知到每一幅画里都有故事,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要救竹染,就毕竟进入画中!她回头与白子画对视了几秒钟,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些画,突然,她感觉到那些画都在召唤她。她不禁想要伸手摸摸那些山那些水,却在触碰到画的一刹那被一阵强大的吸引力牵引着,白子画第一时间感受到异样,伸出手刚好拉到花千骨的裙摆,两人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尊上!” “小骨!” 一阵紧张的空气在众人之间蔓延开去。 顿时,白子画和花千骨只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劈头盖脸而来,白子画始终紧紧地握着花千骨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似乎一松开就会失去。两个人被一阵无法控制的气流席卷而去!只一阵晕眩的功夫,两人已经重重摔在一片绿地之上。 从绿地上望远山,烟雾缭绕,翠□□流。蓝天一碧如洗,白云朵朵飘飞。进出是一座小山丘,山丘上赫然立着一座带院子的木屋,陈设竟和花千骨在花莲村的家颇为相似,山坡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偶然有几只小鱼儿蹦出水面,又顽皮地落回去,溅起无数水花。 “师父?这里是?我们这是进入了画中的世界吗”花千骨摸着后脑勺,不明所以地问。 “嗯,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画中的世界了!”白子画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他下意识拉住花千骨的手,将她藏在身后,两个人缓缓向山丘走去。 柴扉初开,两人便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院子里,一色粉红的桃花竞相开放,密密层层的花瓣簇拥着星星点点的花蕊。有些花瓣正乘着风,像一个个调皮活泼的孩子,从树上翻滚而下,落在地面上,为地面铺上一层松松软软的毯子。 “哇,师父,这里好漂亮啊!如果这里是我们的家该多好啊?”花千骨根本顾不得有没有危险,就往房间里冲去。 “家!”白子画心中已经,突然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多少年前,就是她对他说,自己动手打扫才有家的感觉。只那一句,就注定他和她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了吧。 白子画紧紧跟在花千骨身后进了屋。他对这个小徒弟是从来都没办法的,从前她还是他徒弟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屋内陈设单纯简单,一张木制的饭桌,四张木椅。靠墙的地方,紧挨着一张雕花的桃木双人床,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个绣花枕头和一床锦云蚕丝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师父,这里是?我们的梦境?”花千骨转头,望着白子画,若有所思地问。 “嗯,这应该是我们的梦境!”白子画点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砍柴的声响。 白子画和花千骨两人都是一惊,难道梦境中竟还会有别人吗?他们缓步移到窗前,竟看到庭院中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正手持柴刀一下一下劈在干燥的木柴上,那些木柴应声而裂,大小、长短、粗细都十分均匀。 “师父,怎么院子里还有一个你?”花千骨吃惊地几乎要喊出来,她伸手捂住嘴巴,眼睛瞪的老大。 “不止是我,待会儿还会有你!”白子画突然露出了笑脸,似乎一切都了然于心。 “啊?”花千骨正准备继续追问,却见另一个她自己正从侧边的小厨房里走出,那个她走向那个他,然后蹲在那个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条雪白的绢帕,轻轻拭去他额间的汗珠,那个他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额上印上浅浅一吻! 第55章 关于幸福 这样亲密的举动让屋内的两个人都不自觉脸红起来,虽然两个人已经在昨夜的绝情殿上定情一吻了,可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此亲密,还是很不习惯。白子画注视着花千骨微红的脸颊,只觉得可爱极了,他突然拉起花千骨的手就往外走。 “师父,你干什么呀?会被他们发现的!”花千骨被白子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立于庭院中间了,很明显,那个他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还在兀自望着彼此,温暖地笑。 “师父,他们居然看不到我们?可是我们却看得见他们!”花千骨自从进入画中后一直被疑惑和诧异包围着。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有人操纵了这些画的魂魄,创造了一些假象,又将竹染引进画中,还故意弄出大动静让我们发现竹染不见了!”白子画镇定自若,千年不改的容颜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所以,这个人的目的其实是我们?他是想借竹染来引我们进入画中?”花千骨恍然大悟! “嗯!”白子画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徒弟和他总是万分默契!他一个小小的眼神就足够让她心领神会了!白子画紧紧地握着花千骨的手,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周边有什么危险,所以很安心地看着面前的另外两个他们。 此时周围已经被一片火红的霞光笼罩了,那个他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桌子上放着两套干净的碗筷,他在桌边坐定,静静地等待着什么。她出现在厨房门前,手里端着两盘香气扑鼻的菜,她把菜轻轻地摆在桌上,对他一笑,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路小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桃花羹。 “师父,你快尝尝,今天的桃花羹是我从那棵最高的桃花树上摘下来的!你看,它的花瓣是桃心形状的,是不是很特别?”那个她献宝似得帮那个他装了满满一碗。 那个他宠溺一笑,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柔声道,“以后上树摘桃花这件事让我做就好了!” “师父啊,你太宠着我啦,我又没有真的上树,不就是用法术……”那个她突然不说了,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子画,吐了吐舌头。 “法术不是随便就可以用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又心照不宣地笑了。 夜幕降临了,几颗星星在天际绽放着光彩。月光洒在那条小河上,小河像披上了一层轻纱。月光照在山坡上,山坡像是穿上了一件带水纹的花衣。 那个她靠着那个他,此时,周遭一片寂然。 “师父,你说咱们以后是生个儿子,还是生个女儿啊?”那个她突然抬头望着他,似乎迫切地等待一个答案。 “女儿,女儿好!”那个他坚定一笑,眸子里泛着幸福的微光! “嗯嗯,我要给她做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衣服小裙子!然后我要把她送到长留去拜师学艺!”那个她立刻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她和我们学就好了!”那个他有些吃惊,难道自己这个六界第一还教不了自己的女儿了!她不还是他教出来的吗? “不要,师父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师父,女儿也不能抢我的师傅!我要让她上长留,拜儒尊为师!”那个她突然坐直身子,信誓旦旦! “你呀,连女儿的醋都吃吗?”那个他伸出手又把她拉进怀里。 “师父,其实我并不想要咱们的女儿以后有多厉害的法术,我想让她和儒尊学习医术,治病救人!”那个她突然放低了声音,一脸温柔,“师父,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小骨很自私,不想咱们的女儿以后像师父一样有这么大的能力,承担那么大的责任,我只希望咱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好!” 那个他突然沉默不语,此时的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儿。是啊,一个人纵使再强大,也有自己私心里想要保护的人啊! 远处,白子画和花千骨并肩站着,这画里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晚风吹动两人的衣摆,拨弄他们的心绪。 “小骨,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白子画突然的发问让花千骨愣在原地。 “是,能和师父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一直是小骨的梦想!”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听从了师弟的建议,义无反顾地带着你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你是不是就会少受一点儿伤害?我们是否就能过上这种生活?” “师父,没有如果,我相信即使再让我们选择一次,结局依旧不会变,你说得对,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师父是长留的尊上,是天下的依靠!” 白子画回应一个感激的目光,不再说话,此时的月色很美,风很凉! 小骨,你不知道,其实,有的时候,师父真的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师父…… 第56章 困境难解 画中的时间流转的飞快。白子画和花千骨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醉在那样的生活里。如果说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些画中的世界是相连的,要赶紧找到竹染才是。 两人顺着山坡往前,来到一片广阔的绿地。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广阔的草地上,有几缕流光闪过。 “师父,是杀姐姐!”花千骨失声尖叫起来。两人定睛一看,绿地上三人对峙着,杀阡陌目光如火光一般灼烧着面前的竹染。竹染阴险地笑着,他手中的剑冒着寒气,闪着冷光,正架在怀里那美人儿的脖子上。 “杀阡陌,我劝你交出神器,不然我就让你妹妹血溅当场!”竹染得意地笑着,左脸的肌肉不断抽动,眼神里却不经意闪过一丝犹豫。 “竹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劝你快放了琉夏,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杀阡陌丝毫没有交出神器的意思,恼怒地想要撕掉面前的这个狂徒。 三人就用这样的方式对峙了很久,琉夏满脸都是绝望,眼中噙着泪光,突然她冷笑一声,幽幽道,“哥哥,神器真的比我还重要吗?让你们都这样对我,记住,你们会后悔的!”琉夏绝望地闭上双眼,只是轻轻一个转身,那鲜红的血一滴,两滴,溅落在地上,卷起沙砾,染红石子。 “琉夏……”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白子画和花千骨的身后飞奔出一个人,正朝着绿地上冲去。可是,一切只是徒劳,那个人穿过琉夏的身体,绿地上的三个人顿时化为几缕虚无,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个人跪倒在绿地上,痛苦不已。 “竹染啊,师父,是竹染!”花千骨忍着看到刚才那一幕的震惊,轻轻地走了过去,她不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画中的幻影还是真实。 “竹染!”花千骨轻轻一唤,面前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花千骨,眼光又飘到白子画身上。 “尊上,千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竹染起身,用极其疑惑的声音说道。 “我们在塔室发现你不见了,又发现你在画里,所以就进来找你,还有,世尊很担心你!”花千骨上前一步,认真地说道。对于竹染,她心中始终是充满感激,在她最绝望,失落的一段人生里,是他始终陪伴着她。 竹染听完花千骨的话,只是低下头不说话。是吗?他会担心他,他不是最恨他,认为他是他的污点,认为他是他的耻辱吗? “是真的,为了你,他甚至能放下对非儿的成见,求她帮忙找你!”花千骨看到竹染将信将疑,赶忙补充道。 竹染抬头,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花千骨,又瞟向白子画。 “小骨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多年,虽然我不管长留事物,但是对师兄和你的事也有耳闻。师兄每日晨昏都会到塔室对面的小山坡上去看你,他从来不去见你,却从没有落下一天去看你!” 这是第一次,白子画这么心平气和地对竹染说这么多话。竹染还算了解白子画,他说是就一定是了。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对了,竹染,你怎么会进来这里?”花千骨这才想起来她进来的重点。 “我也不知道,我每天对着那些画,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可是昨天,我触摸着那副画,却仿佛看见所有的画都真实了起来,有一个声音在指引我,告诉我只要进入画中,阻止我杀了琉夏的幻境,琉夏就能回来,就能原谅我!” “琉夏?琉夏早就原谅你了,她几次三番上长留找你,是你自己避而不见。是杀姐姐亲口告诉我的。”花千骨对于竹染的话大为吃惊,难道中间有什么误会。 “一定是师兄以竹染的名义拒绝相见了!”白子画一猜便知,摩严为人处世的方式他是最清楚的,与其多做解释,还不如当机立断。 “这么说,琉夏已经原谅我了?”竹染突然眼里放光。 “当然啦,咱们现在要快点出去!我亲自带你去找琉夏!”花千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释重负。 “可是,咱们要怎么出去啊?”花千骨重重地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 “现在知道考虑这个问题啦?”白子画看着花千骨一会儿悲一会儿喜,像个孩子,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这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世界嘛?出口在哪里?”花千骨看着这位“创世者”,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我也不知道,我就画了几幅画而已!”竹染说着,面露难色。 “啊!师父!”花千骨一声长叹回身望着白子画。 “别急,我们细心找找,一定有突破口!”白子画镇定自若地说。 此时的塔室内一片愁云惨淡,大家看着摩严,又看着笙箫默,一时都失了主意。这摩严神情严肃,丢了儿子,又没照顾好师弟,这下可如何是好,他额角布满冷汗,只觉的一根筋从脖颈一直凉到了尾骨。 笙箫默也是始终双眉紧锁,他刚刚替洛匀非输送了一些真气。洛匀非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 “非儿,儒尊,小骨和尊上会不会有事啊?你们快想想办法啊!”糖宝着急得又蹦又跳。他见洛匀非和笙箫默不说话,又蹦到落十一面前,拉着他的手,“十一,你快想想办法呀!”落十一愁容满面,连世尊和儒尊都没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不说,只是不想增添糖宝的担忧和烦恼罢了。 只见笙箫默对着洛匀非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洛匀非却坚定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全然不顾笙箫默的阻拦,再次运功,默念口诀,只见花型印记在她的额间亮起,所有图画再一次飘动起来,此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画里的一举一动,他们看见白子画和花千骨以及竹染从一幅画卷中走到另一幅画卷中,一会儿若隐若现,一会儿又消失不见,看起来在寻找出口,可任凭大家怎么呼唤,画中的三个人始终没有反应,可怜他们根本没听见。 一屋子的人着急的着急,哭泣的哭泣,真正想办法的却没有几个人,洛匀非也因为灵力耗损太大晕了过去。笙箫默不顾众人要以他马首是瞻,抱着洛匀非就往外走。墙上的画也因为失去洛匀非灵力的支撑而失去了光彩,变成了普通的画。笙箫默一走,一屋子的人马上像成了一盘散沙。 第57章 天降神兵 画卷内的三个人越走越着急,始终走不出连绵不断的画卷,即便知道自己身在画中,却又永远走不出这个世界。白子画试着用法术朝画卷中的各个部位打去,却丝毫没有动摇画卷的一丝一毫。几次三番下来,都做了无用功。白子画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正如上次断念剑一样,一定是有人操纵了这些画魂,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父,现在怎么办?”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紧皱的眉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咱们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与外界取得联系就好!”白子画也是一筹莫展,这画中的世界,虚虚实实,实在很难把握。 “师父,你是说,只要能和外界联系上就行了吗?”花千骨突然想到什么,眯着眼睛笑起来。 “小骨有什么办法?”白子画看着面前的人儿,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就算真的出不去,也挺好。 “骨哨!”花千骨轻轻地抚摸着挂在脖颈上的骨哨,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可以一试!”白子画赞同地点点头,眸子里满是如水的温柔。 一声清澈的骨哨声响彻云霄。那声音至画中传出,穿过塔室直入天际。 七杀殿中的杀阡陌正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用右手轻轻托着下巴,紫色的长发随意低垂飘洒,衬着轮廓清晰俊美的面庞,更显的妖娆动人。此时的他听到一阵急促的骨哨声,突然睁大美丽的双眼,嘴角勾起一丝甜美的微笑。 “小不点,是我的小不点!”杀阡陌仰面大笑,“哈哈哈哈,看来这世上也有他白子画做不了的事儿啊!”杀阡陌一个转身,已没了踪影,只有那响亮妩媚的笑声还在七杀殿中徘徊! 这时,七杀殿的后殿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紧接着偷偷跟在杀阡陌的身后,也消失在七杀殿里。 此时的塔室众人正不明所以地听着骨哨声一声急过一声划破天际。 只见天边一片绚丽的虹,如同一抹飞的极快的霞光,一瞬间已经停在塔室外。杀阡陌双手十分和谐地一个上下动作,一柄白底印花丝绸折扇已经顺势展开。杀阡陌抛出一个极其柔媚的眼神,两个深深的酒窝跃然脸上。 “杀阡陌,你胆敢闯进我长留里来,是谁借给你的雄心豹子胆?”摩严上前一步,准备拔剑御敌。 “哼!”杀阡陌暼了一眼摩严,眼中的柔媚尽数被犀利代替。“摩严,我还没问你呢!小不点呢?你们把她怎么了?”杀阡陌用小指轻轻勾起一缕发丝,傲慢地说道,“要是小不点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你们长留每个人都当秃子!” “你!”此时的摩严正处在极端的焦虑和担忧中,他根本就无暇和杀阡陌斗嘴皮子。只是冷哼了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塔室的画中。 “圣君莫要动气,眼下还是先救尊上和千骨要紧!”落十一上前一步,赶紧打住这即将蔓延下去的火焰。 “哼!快说,小不点在哪里?”杀阡陌冷眼瞧着面前的一堆所谓的名门正派,不禁流露出鄙视的神情。 “尊上和骨头就在这些画里!”糖宝最沉不住气,她冲到那几幅画前,毫无条理地将白子画、花千骨和竹染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你们说竹染也在画里?”这从杀阡陌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大家颇为吃惊。所有人都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子走了进来,站在杀阡陌身边,低声叫了一句“哥哥”。 “琉夏,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上长留来了吗?这地方的人多半冷血无情,你快坐我的火凤回去!”杀阡陌显然有些生气,面前这个让他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宝贝妹妹,上一世因为竹染死于非命,这一世又因为竹染受尽折辱,多次上长留都被拒绝相见,可这小丫头就是不死心。 “哥哥!”琉夏略带撒娇的语气让杀阡陌毫无办法,“哥哥,你先想办法救竹染他们出来吧!” 杀阡陌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不禁宠溺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胳膊肘向外拐的事他见到也不止一回了。 杀阡陌认真观察了一下墙上的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紧接着他又在每一幅画上点点摸摸,始终没有异样的发现。 “你确定他们进了画?”杀阡陌眉眼一抬,一脸怀疑。 “是真的,你也听到骨哨声了,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是不是,十一?”糖宝见杀阡陌不信,着急地拉着落十一作证。 “千真万确!”落十一认真地看了一眼糖宝,信誓旦旦地说,仿佛要向全天下人保证糖宝是不会说谎的。 “是真的,我们亲眼看到师父和尊上进到画里去的!而且非儿也用法术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在画里的样子了。”幽若也用力点点头,补充道。 “嗯,你们都回避一下吧!我自有办法!”杀阡陌扇着丝绸折扇,面露喜色。他斜眼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摩严,又加重语气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且就在你们的长留大殿等着吧!”他想了想,又转身对幽若说,“琉夏我就先交给你了,如果她有什么闪失……”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琉夏姐姐的!”幽若指天为誓。 “哥哥,我也不能留下来吗?” “听话!”杀阡陌温柔地说道,“等着哥哥,我一定会把那个竹染给你带回来,让他当面给你赔不是!” 一干人等迅速撤离现场,纷纷往长留大殿去了。摩严抬眼望了望墙上的画,脸上焦急的神色更甚了。他似乎并不相信杀阡陌能有办法救出被困的三个人。但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冷哼了一声御剑离开。 待众人离开之后,杀阡陌在塔室内来回踱步,他一会儿出神地望望那些画,一会儿皱皱眉头,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过了许久,他长吁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一飞身落至塔室外围,然后将双手在身前做了一个大挪移,却见一条腾飞的火龙在天空中旋转咆哮了一圈直冲向塔室而去。 第58章 化险为夷 长留大殿 “塔室着火啦,塔室着火啦!”长留大殿内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大家顿时乱成一锅粥,纷纷冲出大殿,大家顺着塔室的方向望去,只见塔室上方的天空中火光一片,红透了半边天,滚滚浓烟四起,笼罩着整座塔室。 “杀阡陌他想做什么?他这是纵火啊,他把塔室烧了子画怎么办?竹染怎么办?”摩严怒气冲冲,着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满脑子都是和竹染相处的点点滴滴,是他亲手将竹染从一个稚嫩的孩子拉扯到大,亲手传授他仙术和武艺,也曾经将所有希望放在他的身上……摩严再也坐不住了,他愤怒地从虚顶里唤出佩剑,就欲飞往塔室。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一旁的笙箫默拉住了他,面含微笑道,“师兄,你们不是答应了杀阡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决不干扰他嘛,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打算,你想啊,他能拿千骨的性命开玩笑嘛!” “哼!”摩严冷哼一声,此时他心中一团乱麻,他承认笙箫默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又抑制不了心中对竹染的担心。 “师兄,你且耐心等着吧!”笙箫默脸上始终笑意不减,像是参透了其中玄机。他悄悄地走到一旁,望向塔室的熊熊烈火,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哈哈,所以说关心则乱嘛,我们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乱了心神,孰不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最高效的方法啊!”说完他抬手拂过面前桌上的古铜镜,镜中洛匀非恬静又满足的睡着,笙箫默微微一笑,温柔又温暖。 此时画中的三人正走在碧波荡漾的湖边,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一色翠绿地长着马尾松,松顶尖而挺拔,叶子如针尖一般锐利。 正当三人打算停在湖泊边上饮水休息时,突然听见树林里发出松枝燃烧的噼啪声,紧接着就看见一股浓烟从树林中袅袅升起,浓烟越来越浓,周遭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白子画不由得皱起眉头,警觉地拉起花千骨的手,把她护在身后,竹染也四下观望着。三人只觉得周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白子画紧紧攥着花千骨的手,他们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他们用力向外拉扯,紧接着一阵晕眩,进入了一个漩涡里。 白子画慌乱中将花千骨整个儿搂在怀里,起初漩涡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三人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动着朝着明亮的地方而去,那明亮的地方越来越近,快到那明亮之处时,却见一只火红色的大鸟立在那儿,紧接着。那只大鸟一扇翅膀,三人妥妥地落在那只大鸟背上。 定睛一看,竟是杀阡陌的火凤! 三人一路乘着火凤落在塔室正对面的山头上,老远就能看见杀阡陌妖娆多姿地现在那里。 直到看到火凤将三人安全送达,杀阡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姐姐!”花千骨激动极了,即刻迎了上去。 “姐姐,你可是听到我的骨哨声才来的?大家一定都急坏了吧?”花千骨焦急地问道。她一想到非儿,糖宝,幽若对她的担心,都不自觉内疚起来。 “哈哈,小不点!”杀阡陌高兴地上前打算像以往那样抱起花千骨三百六十度旋转,可是,立刻就能感受到花千骨身后不断袭来的寒意,杀阡陌识趣得收回伸出的手,目光穿过花千骨,直直落在白子画的身上。 “我说白子画,你连小不点都保护不好,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看来你这六界第一要让贤了!”杀阡陌刻意加重了语气中挑衅的部分,看来是对白子画让花千骨深陷险境这件事颇为生气。 白子画自然知道杀阡陌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气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杀阡陌,这次多亏了你相救,我和小骨都很感激!” “哼!知道就好,你们长留一个两个都是酒囊饭袋,遇到问题只会干着急!”杀阡陌用手指一勾耳边的头发,得意地说。 突然,杀阡陌的目光落在白子画身后的竹染身上。竹染丝毫没有畏惧,坦荡地与他对望着,眼神里却没有了凌厉。 “竹染,事已至此,前尘旧事我也就不再与你追究,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琉夏几次三番来长留找你,你都避而不见,让她伤心?你若是不喜欢她,便早早与她说清楚,不要再让我那傻妹妹苦等!”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塔室之中闭门思过,从来不知道琉夏来过长留,我知道其中必有误会,从前是我对不起琉夏,今生希望能够保护她一辈子,不离不弃,请圣君成全!”竹染信誓旦旦,眼中流露出的坚定让人不容怀疑。 杀阡陌不置可否,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面前的这个人,这个曾经十恶不赦的人,他侧眼看了一下花千骨和白子画,又转头望着竹染,微微一笑道,“是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答应,方能显示你的诚意。” “姐姐,你……”花千骨刚想为竹染说话,却被白子画拉住了,他轻轻摇头,示意她让杀阡陌说下去。 “竹染,我要你随我回七杀殿,做我七杀殿的人!” 竹染听到这话,微微蹙眉,他并不是不能答应,摩严早已将他逐出师门,按理说他早就不是长留中人,但是此刻真的要让他从此效忠七杀殿,他不知怎么突然想到摩严,想到他的小时候,虽说那时候摩严对他的管教甚为严格,却总是偷偷关注他,关心他,他不得不承认,摩严在作为他师父的时候,还是真的非常尽心尽责的,他曾经也是摩严的全部希望啊。 “怎么,为难吗?”杀阡陌冷笑一声问道。 “圣君,虽然我已不是长留中人,但是我决计不会背叛师门!”竹染一字一坚定。 杀阡陌没有想到竹染会这么回答,不禁有些动容,他想起了他的小不点曾经也是如此,宁愿一死也不愿被逐出长留。 “摩严早就不当你是徒弟了,况且你娘阮梦凌曾经也是我七杀中人,你去我七杀也不算折辱你!” “多谢圣君美意!我心意已决!但是我对琉夏的心也绝对不会改变!” 看着两人僵持不下,花千骨在一旁干着急,白子画却淡定自若地笑着。他这么多年虽与杀阡陌势不两立,却也是最了解杀阡陌的人,他虽为魔族至尊,统帅妖魔两界,其实骨子里还是有大义的,他断不会因为竹染不去七杀而为难的。 “哼,真不识抬举!”杀阡陌也不言其他,转过身对白子画说,“他们还在长留大殿等你们呢,你们快去吧,不然摩严就会来找我算账了!”杀阡陌莞尔一笑道。白子画微微点头,便唤出横霜,四人一齐往长留大殿飞去。 第59章 冰释前嫌 长留大殿 “你们回来了!”摩严迎上前去,望着走在最后的竹染竟有些许激动。但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白子画,“师弟,你们还好吧?” “嗯!”白子画点点头,望向笙箫默,一脸严肃地说,“师兄,师弟,此次画中之事颇有蹊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正如上次操控断念的剑魂一样,应该是有人控制了那些画的画魂,借此向长留施压示威。而且与断念不同的是,这次在画里,我感觉那股操控魂魄的力量更为强大了,居然可以在画中塑造另一个真实的世界!看来我要去其他各界看一看!” “嗯,这些魂魄从起初在六界微弱地存在到现在慢慢强大起来,的确要引起重视,师兄,你说得对,看来我们是要去其他各界看一看。”笙箫默唰啦一声甩开折扇,煞有其事地说,那种认真劲仿佛要化身六界的救世主,和六界共存亡。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满头黑线,弟子们纷纷都偷偷捂嘴偷笑起来,几个大胆的弟子甚至大声笑了出来,难怪人家说长留有儒尊,天天欢乐生! “胡闹!”只听见摩严一声呵斥,大殿立刻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哎,还真是“大家笑的乱糟糟,世尊一哼静悄悄”啊!不得不说,这长留的三尊各有各的特色,大家私底下都给起了外号的,什么白如冰,摩严肃,笙乐逗,这不,摩严肃要发怒了!大家能躲则躲,不一会儿,大殿就剩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了! 笙箫默一撇嘴,兀自扇着扇子,想了一想说,“师兄,师兄,不着急生气,我看你脸色不好,先让师弟为你把把脉!”笙箫默伸出手一把拉过摩严,容不得摩严拒绝就把手指搭在摩严的脉搏上,一边作势点头,一边恍如一位资深的老大夫说,“嗯,你这是郁结于内,不能发乎于外啊,而且最近胸闷气短,极易动怒……”笙箫默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突然一拍大腿,“这是喜脉啊!”周围所剩无几的几个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最夸张的是幽若,只见她捧着肚子,笑的满地打滚。 “胡闹,实在是胡闹!”摩严瞪大眼睛,气的涨红了脸,他转身面向白子画,极力压住怒气道,“子画,你看看他,洛姑娘的事我还没有和他算账呢,他倒好……” 不提洛匀非还好,一提到洛匀非,笙箫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如果不是他这个师兄,非儿至于受这么多苦吗?笙箫默心里虽气,却不动声色,他转身向一旁的竹染,厉声道,“竹染,这次的事你要负全责,要不是你受了那些画的蒙蔽,至于发生这么大的事吗?如果你还当自己是长留弟子,我就罚你……” “且慢!竹染也是受害者,况且他是我的徒弟,还容不得你来罚,徒弟犯错,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责任!”摩严听到笙箫默要开罚,不知为什么,突然出声打断。 “哟……哟哟……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哦!对了,掌门师兄包庇千骨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哈哈!”真是挑事儿的不怕事儿大,笙箫默说完这句话竟一把将折扇拍合于手心大摇大摆地走了。气的摩严干瞪眼,心里把笙箫默骂了千遍万遍。此时,竹染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满都是释然。 这时一直一旁观战的杀阡陌突然想起什么,他严肃地指向幽若道,“喂,丫头,琉夏呢?”一听到琉夏的名字,竹染也回过神来,都还没有人告诉他琉夏也来了,这么久没见,不知道琉夏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那块疮疤几乎腐蚀了他的半边脸,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害怕。 “你等着,我把她藏在绝情殿了,保护的好好的,我这就去把她请下来!”幽若话音刚落,却见竹染转向白子画和摩严就是一拜道,“尊上,可否让我去!” 白子画与花千骨对望一眼,互相都心领神会,白子画点了点头。竹染又望向摩严,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大家本以为摩严又会大动肝火,谁知摩严只是转过身去,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竹染这才转身朝着绝情殿的方向飞去。 绝情殿 此时的绝情殿格外安静,竹染落在前殿,四下寻找着琉夏,一个回神,只见琉夏正立在一片桃花树中,那曼妙的背影就如同当年一般,清新雅致。 琉夏听见有人来,以为是幽若,着急着转身,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袭青衣布袍地立在那儿,真的忘记有多久了,最后一次见面,她自刎于他的剑下,万念俱灰。 可是现在,他又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写满后悔与疼惜。她笑着朝他小跑而去,脚下的风悄悄卷起无数桃花瓣。她停在他的面前,却突然眉头紧锁,她伸手想要触摸他脸上疮疤,手却被他一下握住,他轻轻地说,“不疼了!”她微微一笑,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周遭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变得美好起来…… 第60章 品茶论香 是夜,月亮盘旋在销魂殿的上空,淡淡的清辉洒下,杨柳依依,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美好。 一阵阵茶香四散开去,这些风干的茶叶一片一片在滚烫的水中欢快舞蹈,仔细一闻,竟还透着淡淡的薄荷香气,让人提神醒脑,非常舒服。 “这茶叶喝起来有一定历史了,却保存的这么好,一点陈茶的味道都没有!”花千骨轻轻一泯,不禁感叹道。 白子画听罢微微颔首,他的徒弟他最了解,他知道小骨对茶没什么研究,却因为熟读七绝谱而略知一二,便补充道:“陈茶虽然于身体无害,却总让人感觉香沉味晦,这茶叶虽然从茶色辨别出是陈茶,香味竟丝毫不差,看来师弟是花了一定功夫保存的。” 笙箫默只是微笑不语,他把目光转向洛匀非,眼神里满是柔和。按照笙箫默的性格,一般面对夸赞都是毫不犹豫地跳出来显摆一番的,今天的他明显有什么心事。 洛匀非莞尔一笑,心领神会道:“茶叶喜干燥,怕潮湿,在它们还是新茶的时候我就按照一定的分量用宣纸包好后至于陶罐中。宣纸吸水性能好,能够有效帮助茶叶防潮,置于陶罐中不仅能使茶叶避免受到阳光的直射还能避免它受到其他异味的侵袭,最后,再在陶罐上蒙上一层牛皮纸,防止灰尘进入。当然啦,法术尘封是很重要的!” 花千骨听到这样一番细致入微的讲解,不禁张大了嘴巴,吃惊极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伸出大拇指道,“非儿的细心,恐怕无人能及了!” 洛匀非摇摇头,笑着说,“小骨过奖了,其实我对于茶叶的爱好和研究正如你调香制香一样,当年你为了尊上,一味暗影流光味压群芳,连紫熏仙子都甘拜下风,非儿这些雕虫小技又何足挂齿呢?” 说到当年,白子画和花千骨都是心头一暖,白子画不禁回忆起小骨的大梦三生,从小石头到夺目的太阳又终归回到最初,也许只有经历过才能有如今的坦然吧!很多事情都被时间带走了,唯有那些感动会长存在心间的某一个角落,始终新鲜如初。 笙箫默始终沉默不语,他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每一片茶叶都是为他而存在,那是他大伤初愈,天天大量药草,口中无味,洛匀非便采来天山新茶为他润口,加之他的伤在内不在外,又是被天蛟足以致命的火鳞烧及五脏六腑,于是洛匀非又在茶叶里加入新鲜薄荷叶助他调息。想到这里,他不禁又觉心疼,面对着这个为他尽心竭力又穷极打算的人儿,他除了用尽一生一世待她还能如何报答她的一片倾心呢?他抬头望向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始终挂着处变不惊的笑,到底是要经历过多少才能如此心如止水? 几个人各怀心事,这漫漫长夜倒也算是别有韵味了。花千骨摆弄着手里的茶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似得,她将白子画面前的空杯注满,认真地凝视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疑虑。 “小骨,是不是有什么疑惑?不妨说出来!”白子画从小徒弟眼神里找到了询问,却又似乎猜到了她的疑问是什么。 “师父,今天你在画中迷境里说操控画魂的人是故意利用竹染的画引我们进去的,可是他并没有伤害我们啊,只是给我们看了那些幻像,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何用意啊?”说出心中的疑虑,花千骨长吁一口气,舒坦多了。 白子画听罢,微微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么做只是一个警告,他是想告诉我们,让我们不要去插手这件事,只要我们不插手,生活是可以过得像画中那样好的,可是我们如果执意追究,那么也就像我们被困画中一样,他会让我们永远都出不来!” “哦哦,就是让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嘛!”笙箫默看起来一谈及正事,立刻变得不正经。“不过,能够自由操控各种魂魄,还不为人所察觉,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师兄,你有什么打算?” “派出去的弟子一无所获,只是觉得六界散落的魂魄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强大,却又实在查不出所以然来,所以我打算和小骨亲自去看看。”白子画点点头,缓缓道来。 “啊!真的吗?真的吗?师父要带我一起去!”花千骨听及此处,突然兴奋起来。 “小骨不要胡闹,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去玩的!”白子画望着面前一脸高兴的人儿,思绪突然回到那一年他和小骨一起下山历练的日子,不禁嘴角泛起微微笑意。 “师兄心里可是已经有了方向?”笙箫默知道白子画一向是一个谨慎的人,一定是心里已经有所打算。 “嗯!”白子画应着下意识看了一眼花千骨,继续说道,“我打算先去一趟南诏国。” “南诏?尊上你说要去南诏?”洛匀非突然停下手中挑选茶叶的动作,用十分疑惑的眼神望向白子画。 “嗯!”白子画似乎一点儿也诧异洛匀非的疑惑,只是简单地应着。 洛匀非的脸上立刻露出温暖的笑意,她转身对笙箫默说,“箫,咱们一起去可好?我也想回一趟南诏!” “好!”笙箫默一口答应,他一听洛匀非用的是“回”字,便知道这个地方不简单。 “太好啦,那大家一起去吧!”花千骨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销魂殿上,白子画不禁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这样的夜,真好! 第61章 血浓于水 翌日,长留大殿外一行人浩浩荡荡,弟子们整齐的列着队,以往这种阵仗只在恭送白子画才有的,今天白子画也的确要离开长留,只是这阵仗并非是送他的,而是摩严特意安排来送杀阡陌的。 说来也是奇怪,昨日摩严只是冠冕堂皇地说要代表长留谢谢杀阡陌,不仅一定要杀阡陌留下,还摆了答谢宴。几杯酒下肚,虽然一再强调正邪不两立,可是终究是感谢杀阡陌的。当时在场的众人无不吃惊,这世尊是怎么了,居然懂得感恩了,对方还是杀阡陌?这魔教圣君自然也是有度量的人,虽然摩严里语气依然不是特别客气,好歹也是真的为了表达谢意,也就欣然接受了。 今早更是奇怪,一大早就让长留弟子列好方阵前来相送,杀阡陌本来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人家礼数竟然已经如此周全,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这竹染和琉夏依依惜别的样子让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杀阡陌看在眼里,虽然暗暗感叹自己妹妹的痴,但终究知道是女大不中留,他转过身来,对着竹染道,“竹染,我昨天和你说的事你可考虑好了,如果考虑好了,就来七杀殿找我吧!”说实话,这杀阡陌好歹是七杀圣君,虽说昨天听到竹染如此维护师门有些感慨,但是说出的话哪有随便收回的道理。 “谢谢圣君美意,我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虽然我是长留的罪人,但是绝不会做出背叛师门的事。但是,我也不会放弃琉夏,还请圣君成全!”竹染一身正气,丝毫没有退让。 “哼,你这么为你自己考虑,岂不是要委屈了我妹妹?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做出来的一件两件事都比我们妖魔界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绝不会让琉夏再受小不点的苦,谢谢你们的款待,以后咱们依然井水不犯河水!”杀阡陌听到竹染的话甚是生气,这让他想到了花千骨所受的苦,不禁气从中来。 “哥哥……”琉夏虽然很在意竹染,但是也很爱这个哥哥呀,看到杀阡陌生这么大的气,害怕一发不可收拾,小声地唤着杀阡陌,想让他消消气。 杀阡陌也不再多言,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那还是早点离开罢了,他瞟了一眼绝情殿,眼神里竟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失落,紧接着便转身拉着琉夏欲唤火凤启程。谁知一旁的摩严竟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杀阡陌,虽然我们长留与你们七杀一向不睦,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是相安无事,竹染虽犯了大错,也曾被我逐出师门,但是他终归是我摩严的徒弟,是我教导无方所致。这么多年来在塔室闭门思过也算是赎罪了。令妹和竹染以前的过往我也有所耳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以竹染师父的名字向你提亲,我也保证一定善待令妹,绝不食言。”摩严顿了顿又说,“但这绝对不是说我长留从此与七杀交好,倘若有一天七杀做了什么有害六界的事,我摩严也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人!” 杀阡陌哪里想到摩严会说出这样的话,往日里盛气凌人的长留世尊,如今能退步至此,也算是给足了杀阡陌面子。杀阡陌听罢冷哼一声道,“我七杀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还容不得你来指指点点。你刚刚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说罢携了琉夏坐上火凤朝着七杀殿的方向飞去。 竹染默默地望着琉夏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大家都说摩严变了,他不相信。大家都告诉他这三百年来摩严早就忘却他的不好,他也不敢相信,但是今天,摩严竟然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就再也容不得他不相信了。他转过身望着摩严,突然跪倒下去,直接唤了一句“师父!”。其实,早在妖神大战的时候他就原谅了他,他亲眼看到摩严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不想再去恨什么,也不想再去逼他承认什么,也许,师徒关系才是最适合他们的关系吧。 此时的摩严听到这两个字竟不知所措起来,他是有多久没有听到竹染喊他师父了,这个他曾经寄与了所有希望的徒弟,从小将他抚养成人授他法术,助他修仙,从前连师兄弟都会调侃他说从未看到他与谁这么投缘过。原来,很多东西,是关乎血脉亲情,只是不能轻易承认罢了。 他轻轻地扶起他道,“竹染,你早已被我逐出师门,本来不应再唤我师父,但是我今天欲重新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竹染愿意!”说完就是三个叩拜。没有任何拜师仪式,没有再次折香草,就这样简单的三个叩拜,就算礼成了。 第62章 快乐启程 世尊礼遇杀阡陌并且重新收竹染为徒的消息在一刻钟之内就在长留传的沸沸扬扬,有些人将之传为一段佳话,有些人暗地里说这是世尊想要认回竹染所迈出的第一步,总之众说纷纭。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摩严居然不予理会。 正午时分,白子画传音给摩严和笙箫默,让他们到长留大殿一叙。 “师兄,我与师弟要去一趟南诏,长留就拜托你了!”白子画向来简洁明了。 “你们要去南诏做什么?”虽然知道白子画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还是决定要问清楚。他首先看了看笙箫默,笙箫默一挑眉毛一撇嘴,表示并不知情。摩严又转向白子画,想要一探究竟。 “据七绝谱里记载,南诏一带以巫术闻名,各种用各类虫子练成的蛊不计其数,其中有一种蛊名为聚魂蛊,可以将一些四散的魂魄聚集在一起。现在我们之所以之所以查不出任何关于那些魂魄的蛛丝马迹就是因为它们太小太分散,我想只要趁它们还没有完全成气候前就将他们聚集起来,再以灵力将他们净化即可。”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这些都是七绝谱里的记载,而且关于南诏练蛊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摩严说着,脸上略显担忧之色。他想了想又说,“子画,我看此事还……” “诶,诶,师兄,师兄,我听说你重收竹染为徒啦,恭喜恭喜啊!”笙箫默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听摩严啰嗦,连忙打断,“上次说喜脉一事……”听到这里,摩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师兄别生气嘛,上次我是和你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做什么?其实喜脉是假,郁结是真!你今天是不是就觉得好多了?” “哼,我好的很,我倒是问你,子画去是办正事,你去干什么?” “玩!”笙箫默一脸正经地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顺便买一点纪念品回来!” “哼,我看也指望不了你做什么大事了!” “多谢师兄抬爱!” “你……”摩严气盛,正欲发作。 “好了,师兄,长留就劳你费心了!竹染和十一都能帮到你,也是时候培养一下他们了,长留毕竟需要他们!”白子画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掌门宫羽,若有所思地说。 “掌门师兄,时候不早了,千骨和非儿还等着呢,我们走吧!”笙箫默默契地往外走去,白子画也随即离开大殿。 依依不舍地挥别前来送行的糖宝和幽若已是临近傍晚,四个人坠身云中。今日的云层特别轻薄,缠绕在身边就像是一条条丝滑的绸缎。 横霜与断念齐头并进,感受着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师父,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是这么柔和,又这么温暖。”花千骨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周遭美丽的一切。 “小骨,你小心一点!”白子画无奈地摇摇头。 “我不怕,就算我摔下去了,师父也会救我,不是吗?”花千骨转过头望着白子画,投来一个迷人的微笑。白子画望着花千骨温暖的笑,也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身后的笙箫默稳妥地御在剑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剑,不禁回忆起师父第一次把这把剑交给他的情景。印象里,师父当时握着这把剑,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我一直在给这把剑找主人,当年的横霜霸气清冷,倒是十分适合子画的性子,现在我手中的这把剑乃是玄铁所造,玄铁听起来很沉,实际上它被打造的十分精致轻便,正如你一般随性,只是还没有名字,你且收下,好好使用,至于名字,你已经是它的主人了,给它起一个吧!”当时听到师父说剑还没有名字,也是犯难,只记得自己接过剑认真端详了几秒,果然薄如蝉翼,随手挥动几下,收放自如,第一次配合就这样好,看来是他的剑不会错了,他收剑入鞘,缓缓道,“多谢师父,我用的十分顺手,既然没有名字,那就叫它‘无名’吧!”当时师父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吃惊,只是满意地点点头。 笙箫默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站在棉花上的洛匀非,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棉花,你们灵宠不是可以随意选择修炼成的东西嘛?我看你不如修炼成雪貂算了!你看貂儿那么喜欢你!”笙箫默望着昏昏欲睡的棉花,突然想帮它提提神。 “喂,笙箫默,不要给你颜色,你就开染坊哦!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要修炼成一个大帅哥,我要娶非儿的!”棉花听了笙箫默的话,气的浑身发抖,脸红彤彤的,竟成了一朵火烧云,把洛匀非烤的汗流浃背。 “哈哈,就你啊,棉花糖,我也早就告诉过你啦,我不介意和你竞争,但是你好歹有点儿竞争力吧!”笙箫默看到棉花生气,更是开心,继续说着。 话说棉花哪里有受过这种委屈,它涨红了脸,身体像吹了气一样越鼓越大,全身都火红火红的,它的怒火把旁边的云都给点着了,天边顿时晚霞一片。 第63章 南诏情结 四人日夜兼程,丝毫不敢耽搁,到达南诏的时候已是天空泛白,太阳正露出了半个脸,东方霞光万丈。南诏地处偏远,与中原大不相同。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生活过得平淡而惬意。 四人收了剑进城,此时城里已经一片繁华,市集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是分外稀奇。他们的服装色彩明丽鲜艳,上面绣着五颜六色的花,煞是好看,男男女女都带着绣花头巾,头巾上缀满银饰。 “头上那么多银饰,脑袋不会因为支撑不住掉下来吗?”棉花刚说完就被洛匀非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师父啊,我觉得这里民风淳朴,就像个世外桃源!”花千骨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南诏就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到过这里。 “小骨喜欢这里?”白子画转过身,认真地凝视着花千骨。 “是啊,小骨喜欢这里!”花千骨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子画笑了笑,转身望着笙箫默和洛匀非说,“先找个客栈住下来,我们不知道南诏的风俗民情,尽量不要有所打扰!” 于是四人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打算休息一晚在做打算。 这天夜里,月光朗照。 白子画坐在客栈的小院中与笙箫默对弈。 “师兄,你来南诏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聚魂蛊吧?”笙箫默抬眼望向白子画,狡黠一笑。 白子画并未抬头,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中的棋子,如此举棋不定,对于白子画而言还是头一回。 月光中,洛匀非正款款朝着两人走来。笙箫默伸出右手,接过白子画停在半空中的棋子,轻轻一放,棋子稳稳落在棋盘上,顿时胜负以分。 “师兄,我输了!”笙箫默起身,站在月光下,等待着洛匀非的靠近。 “小骨睡了?”白子画望望洛匀非身后,不见花千骨的身影。 “嗯,方才说有些累,便先睡下了。”洛匀非想了想,转身对笙箫默说,“箫,我有一些关于小骨的事想单独和尊上谈谈!” 笙箫默会意地点点头,对白子画道,“师兄,千骨是女娲后人,一切都自有命数安排,无需太过于担忧!”说完便转身往厢房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周遭的一切安静而深沉。 “尊上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圣灵珠?”洛匀非侧脸微笑地问道。 “非儿应该也是吧!”白子画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请尊上先回答非儿一个问题。” “非儿请说。” “尊上对于小骨的打算是如何的?等到我们解决了这些魂魄的问题,尊上对于小骨可有别的安排?”洛匀非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白首之约!”只简单的四个字,却干净利落,坚定地不容怀疑。 “嗯!”洛匀非点头笑着,继续说道,“尊上想必已经知道,小骨乃是女娲后人,其自身的使命就是保护大地万物生灵。她的第一世在神界大战中元气大伤,第二世又死于悯生剑下,元神尽散,她的神和魂都受过重创,神身尽毁,即使我之前用风泪珠助她恢复了一部分,可是以她现在半人半神的状况也是不适合修仙的。” “嗯,非儿姑娘所说的也是我始终担忧的。”白子画紧紧的锁着眉头,一刻不得舒展。他不得不承认,经过了两世的离别,他再也承受不住与她的分离。本来神也好,人也好,只求陪着她就好,可是自己已是不伤不灭之身,根本就不能与她生死不离。想到这里,白子画只觉得郁结难平。 “尊上也不要过于担心,圣灵珠是女娲族历代相传的宝物,女娲族世世代代过世的族人都将魂魄集中在上面,我们只要找到圣灵珠就可以帮助小骨重塑女娲真身,有了真身,虽然不能保证长生不死,但是小骨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六界生灵了。” “嗯!”白子画眼中又重现了光彩,他只恨自己是这不伤不灭之身,要不然就能与小骨同生共死了,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一个人在没有她的世界里活着! “非儿可知道如何寻得那圣灵珠?”这圣灵珠乃是神界之物,想寻找到宛如登天。 洛匀非摇摇头,沉思了片刻道,“本来这圣灵珠都是由女娲族人代代相传,可是至从神界一役之后便消失无踪了。我只想着历代女娲后人都长居南诏,所以应该会有一点线索。” 白子画不再说话,他负手立于月光中,背影索然孤寂。 第64章 女娲神殿 子时,月光出奇得温柔,洛匀非神色匆忙地走进一处大殿。这里是历代女娲传人向苍天祈求福泽万民的圣坛。圣堂中央立着一尊女娲雕像。那雕像神态极其威严,尽显大地守护者本色。女娲雕像的身后披着一条火红金边的圣灵披风,手持天蛇仗,栩栩如生。 洛匀非一刻不敢耽搁,她在圣堂的四周借着月光不断摸索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就在这时,身后走来一个身影窈窕的女子。 “洛匀非,我等你很久了!”那女子莞尔一笑,月光照在她淡然恬静的脸庞上,让她那白皙的脸庞更显得娇媚无比。 “果然是你?”洛匀非望着面前的人儿,似乎丝毫不吃惊,“是你在操纵那些魂魄?断念的剑魂是你释放的?长留塔室的的那些画的画魂也是被你控制的?我当时使用感知法术的时候就猜到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说得对,那些都是我做的,我先是借用断念给了白子画一个教训,又让他们进去画中的世界,给他们创造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我是想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可是他们偏偏要来坏我好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花千骨,而且我还要保护她!至于白子画,只要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的计划,我也可以饶他不死!”那女子始终用温柔如水的声调,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洛匀非,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圣灵珠是不是在你手上?”洛匀非一点儿都不想和她多废话。 “生气了?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太容易较真了,所以你不会幸福的。”那女子的声音始终空灵而温柔,正如她的外貌,始终波澜不惊,“是啊,你猜对了,圣灵珠的确在我手上,你要用它来帮花千骨重塑女娲真身,碰巧这件事也是我想做的,只要你和我交换,我立刻去做这件事。” “你到底想要什么?”洛匀非表情严峻,冷冷地问道。 “我要你的命,你女娲后人守护神的地位,还有,笙箫默!”那女子微微一笑,绝美的脸上全是镇定自若,可正是因为她太过于平静,才让人觉得害怕。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休想我会答应你!”洛匀非翻手成印,一阵嫩黄色的光亮直直朝着那个女子打去。谁知那个女子只是轻轻一闪身便躲开了,她掩面而笑道,“洛匀非,你打不过我的,别再白费力气了,哦,不过我不会这么早要你的命,我会让你看到你的一切都属于我!”说完这句话,那女子衣袖一挥,洛匀非便只觉得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花千骨伸着懒腰,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觉得惬意非常。“哇,南诏的空气都夹杂着花香吗?”她承认她实在喜欢南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能给她家的温暖。 她突然兴致来了,猫着腰穿过小院,瞥见白子画房门开着,正坐在房中的圆桌前看书。她贼头贼脑地踮起脚尖又退后几步,退回白子画房间的门边。轻轻地探出一个小脑袋,窃喜白子画并没有发现她,她探回小脑袋,双手捂着嘴偷笑,紧接着又探出小脑袋,还大动作晃动两下,白子画还是没有发现,花千骨更开心了,靠着墙角强忍着不笑出声音来,却控制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玩够了吗?”白子画清冷又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门口的花千骨顿时愣住,笑容僵在唇边。她轻轻挪步到门口,低着头,小声地说,“玩儿够了!”脸上却写满了:“才怪,还早呢!”白子画忘了一眼花千骨的脸,竟然不自觉嘴角微扬。 “师父,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呀?”花千骨已觉无趣,一边迈步进门,一边问道。 “从你醒来的那一刻起!”白子画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绕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小徒弟。 花千骨撇撇嘴,走上前去,拉着白子画的手说,“师父啊,一直呆在房里好闷啊,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那话里有一丝恳求,但更多地像是温柔地命令。 白子画突然心头一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再怕他,开始正视他的眼睛,敢对他嘟嘴生气,还敢在他面前大方地表现出自己吃醋,并且还学会委婉地要求他做这做那了,想到这里,白子画不禁嘴角上扬,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越来越长本事了。 白子画点点头,站起身走到门口,又突然折回来,走到花千骨面前,伸出右手,掌心朝上。花千骨的心里“咯噔”一跳,“这,这,这,师父是在邀请她吗?”她赶忙也伸出右手搭在白子画的掌心,顿时一股温暖席卷而来。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房门,却见洛匀非正往笙箫默的房间走去,脚步异常匆忙。 “非儿!”花千骨含笑迎上去,“去哪儿呢?我和师父正准备出去玩儿呢,要不要叫上儒尊,我们一块去啊?” 洛匀非微笑地望着花千骨,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小骨,你和尊上去吧!我还有点儿事想找箫商量!”说完冲着白子画点点头以示打过招呼就往笙箫默房间走去。 花千骨望着洛匀非远去的背影,心中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又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妥。她转身看了一眼白子画。看来白子画并未觉得有何异样,花千想着应该是自己多心了,便拉着白子画的手朝门外走去。 第65章 神秘妇人 此时正是清晨,南诏国的子民们陆陆续续来到大街上,举国上下一派祥和之气。 “师父,这里四处都是花香环绕,空气清新甜润,一片祥和温暖!”花千骨张开双臂,感受着风带来的温馨气息。 “小骨,南诏世代由女娲庇佑,他们奉女娲为神明。相信女娲能福泽南诏万民,佑他一方水土。”白子画细细向花千骨道来。 “师父,小骨明白,女娲是大地之母,小骨又是女娲后人,也要守护大地,和师父一起保护六界!”花千骨对白子画露出灿烂的笑。 白子画点点头,刚准备再说什么,却见街角拐弯处一个老妇人正在一个药盅里捣药,她的动作极其麻利,将许多奇形怪状的药草悉数放进药盅里,右手用舂槌不停敲打,她时不时地朝师徒二人看来,似乎有意引起两人的注意。 起初那个老妇人舂药的速度十分快,却在捣药快到尾声时放慢了速度。她看了看白子画和花千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药盅,紧接着,她用极其缓慢的动作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小虫。那个妇人将小虫放于手心,托举到半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隐隐约约看去,那虫儿浑身黝黑,似乎还长了两条长长的触角。那个妇人念完口中的词便“呼啦”一下将那只小虫投入药盅中,又使用舂槌使劲地槌了两下就转身进入身后的木屋。 白子画与花千骨对视了几秒,花千骨缓缓道,“师父,那个老人家好像在制蛊啊?” “哦?小骨怎么看出来的?”白子画微微弯了唇角,一副师父考徒弟的样子。 “你看最后那只小虫子,七绝谱中记载,‘南诏巫术天下第一,又以制蛊闻名遐迩,取药草百种,捣成细沫,加之黝黑长须蛊虫,即可!’我看刚才那老人家的做法正是如此!”花千骨对答如流,脸上满是骄傲神色。 换作从前,小徒弟这般用功,他必会微笑地点点头以示称赞,可是今天的他并没有,他只是侧着头笑着望向她,似乎在欣赏一件绝美怡人的艺术品。 “师父,小骨说的不对吗?”看着白子画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表现出赞赏,花千骨的心中竟有些微微不安,脑海里反复思考着自己说的几句话,想找到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小骨,你最近好像胖了!”白子画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让花千骨措手不及,她迅速用双手遮住脸蛋,心虚地说,“哪有啊,我最近都吃好少的!” 正当花千骨还在脑海里盘点最近吃的高热量食物时,却见白子画已经向那制蛊老人的木屋走去。 师徒两人靠近木屋,只觉的木屋周遭都被一种清新的灵气所笼罩,让人心旷神怡。 敲门入内,这才看清那个老妇人的样子。那个老妇人微驼着背,长长的头发枯黄得宛如杂乱无章的稻草,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仿佛脸上裂开了无数深深浅浅的缝隙。一笑起来,正中是两颗银色的牙齿。 “二位找谁?”老妇人一张嘴,声音空洞恐怖,尖锐得就像是石子划过玻璃。 “老人家,我们听说南诏素来擅长制蛊,其中有一种蛊名叫‘聚魂蛊’,可以将四散的魂魄聚集在一起。我们刚刚好像看到您在制蛊,所以前来看一看,顺便向你打听一二。”花千骨极其有礼貌地说。 “‘聚魂蛊’只是传说,我制了一辈子的蛊,都没有制成过,后来也就放弃了,不过‘聚灵蛊’倒是有的。”说完这话,那老妇人转向白子画,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加重了语气继续说,“聚灵蛊呢,能把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聚合拼凑,使之无论从外观上还是灵魂上都趋于完整。”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目不转睛地望着白子画。 “小骨,我们打扰很久了,既然这位老人家不知聚魂蛊,我们还是到别处看看吧!”白子画向那老妇人点点头,牵起花千骨的手转身离开了小木屋。 “师父,你怎么啦?聚灵蛊和聚魂蛊作用如此之像,我们应该要多问几句才是!”花千骨跟在白子画身后,对于白子画的突然离开表示不解。 “小骨,师父只是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先回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白子画交代事情从来都是不容辩驳,花千骨“哦”了一声,就看见白子画消失在人群中。 白子画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小木屋。敲门而入,那老妇人似乎早就知道白子画还会再回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惊。她在桌前坐下,手中依然不停地捣着药盅。 “老人家,你刚才说到聚灵蛊,能将支离破碎的东西拼凑完整,使之无论在外观上和灵魂上都趋于完整,是吗?”白子画礼貌地请教。 “不错!”那老妇人稳当地坐着,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她似乎相当有把握白子画会主动问下去。 白子画摊开手掌,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盒子跃然手中,那个盒子小巧玲珑,十分雅致。仔细一看,透明的盒身上点缀着桃花瓣的暗花。白子画打开盒子,竟是无数细细碎碎的碎片,千片万瓣,伤痕累累。 第66章 清脆的记忆 这是小骨的宫铃啊,是他亲手把它交到她的手中。从此,他是师,她是徒。也正是这个小小的宫铃,牵起了她的情,也牵绊了她的心。蛮荒之中,她心心念念,誓死守护的也是这小小的铃铛。而正是这个让她舍命保护的宫铃,却被他一剑击碎。他那时并不知道,他击碎的,还不单单是她的宫铃,还有她的心呀。 “这个,你可有办法?”白子画递上盒子,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千丝万缕的期待,如果,这宫铃也能回到最初,兴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吧! 那个老妇人抬眼看了一下白子画手中的宫铃碎片,淡淡地说,“修复它不难,可是我看着,这铃铛不像是被普通利器所伤,这利器伤了它的根本,估计只用聚灵蛊是不行的,不过,你容我先试一试吧!” “那就有劳了!”白子画点头道谢,将手中的宫铃碎片递给那个老妇人。那个老妇人也不耽搁,只见她将宫铃碎片放进一个容器,后又转身到身后的架子上,打开一个棕色的陶瓷罐子,从里面取出一粒小药丸,投入装有宫铃碎片的容器。约摸过了一刻钟,那老妇人打开容器,竟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完整无缺的宫铃,乍一看,和原来的宫铃无异。那个老妇人毫不犹豫地将修复好的宫铃递到白子画手中,又稳稳地坐下,似乎在等待着白子画来开启后续的对话。 此时的白子画将宫铃捧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眼神里满是温柔,平如水面的心突然泛起了沉沉涟漪,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的回忆。 长留大殿上,她欢天喜地地跪在他的面前,抬头仰望着他,就如同仰望着一尊神,眼里全是崇拜。她笑脸盈盈地从他手中接过这小小的宫铃,那一刻,她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长留列仙在上,弟子白子画收花千骨为本派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不求她能斩妖除魔,闻达于世,只求她慈悲众生,无愧于心。若有行差走错的话,全是弟子教导不力之过,请列仙替白子画见证!” “长留列仙在上,弟子花千骨,命格异数,厄运缠身,生为不幸之人,承蒙尊上不弃,悉心教导,收我为徒,弟子定会堂堂正正,无愧天地,无愧长留,无愧尊上,生为尊生,死为尊死,绝不违抗半句师命,天地为证!” 绝情殿里,他看着她略微笨拙地舞着断念,他走向她,故意离她很近很近,她害羞得涨红了脸,紧张得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你的宫铃掉了!”他摊开手心,将宫铃系于她的腰间,他凝望着她,娇羞的脸显得更加俏皮可爱。 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蹦蹦跳跳地穿梭在整个绝情殿,腰间宫铃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绝情殿的安静,也拨动着他平静的心。 “师……父……你在哪儿啊?” “我在书房!” 似乎从那时候起,他就隐隐约约觉得幸福了吧,听到那动人的宫铃清响,就有了安全感,有了家的温暖。 蛮荒里,她双目失明,绝望地像是大海里一叶迷失方向的小舟,却始终紧紧地握着那小小的宫铃。 “我的宫铃,我的宫铃!” “师父,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绝望地活着。” 长留大殿上,她容貌尽毁,绝情池水的伤疤在她的脸上肆虐。她与他对峙站着,她想告诉他,她的心意,她不求他的回应,只想让他知道。 “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不相信幸福,我只相信你!” “师父,其实小骨一直……” 他一剑刺入她的胸膛,那牵绊着两人心的宫铃也应声而碎,就如同她的心一般。他怎么会不想听到她对他说她爱他,只是他怕,他害怕她说出那句话后,他便再也没有立场保护她。 一幕幕回忆在脑海里回放,他竟觉得心像被一柄利剑剜过,疼痛无比。此刻,他只想立刻回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可正当他打算告辞离开时,却惊奇地发现宫铃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痕。这些裂痕像是刻刀一样一刀一刀刻在白子画的心里,好像随时都在提醒他他对小骨造成的伤害。 白子画一时不知所措,愣在那里。老妇人似乎看出了白子画的心思,缓缓道,“这铃铛上的裂痕看来是消除不掉了,有的时候,东西就像人的感情一样,碎了就是碎了,即使重新拼起来,也是有痕迹的!” “有些时候,东西就像人的感情一样,碎了就是碎了,即使重新拼起来,痕迹也消除不了了。”这句话说的白子画心里生疼,虽然知道小骨已经原谅他了,但是当他看到宫铃上的裂痕,又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刺痛。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那老妇人似乎十分享受白子画痛苦的样子,她面不改色,只是这么幽幽地抛出一句。 白子画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那个老妇人。那老妇人也不看他,继续说道,“配合我的方法,渡你的仙力给它,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你渡百年仙力给它,引导它有仙的意志,能够自我修复!” 白子画突然微微一笑,回过神来,他淡淡地说,“好,我明白了!请指教!” 那妇人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从另一只陶瓷罐中取出一枚黑色的蛊,再和宫铃一起放进面前的制蛊罐里,对白子画说,“好了,可以了!”说完那老妇人就淡定自若地走出房门。 白子画面对着宫铃,淡定一笑,双手翻掌,一股苍劲有力的内力宛如一股清泉一般缓缓注入装有宫铃的制蛊罐。 不消一会儿功夫,白子画手握宫铃站在木屋门口,温暖地笑着,那宫铃真的回复了最初的样子,晶莹透亮,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是它最初的样子。现在,宫铃回来了,断念也回来了,我们,也应该会好好的! 木屋内,老妇人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枚和宫铃一起吸收了白子画仙力的蛊,满脸邪笑,自言自语地说:“你们要聚魂蛊,我也要聚魂蛊,全南诏就这一颗了,没有你的仙力,哪里能这么快练成!白子画,我真是要谢谢你了!”那个老妇人说完竟化作一缕青烟钻进那枚聚魂蛊中,消失不见了。 第67章 灵犀相通 话分两头,此时的客栈内,神色匆匆的洛匀非迈进笙箫默的房间,笙箫默正在擦拭着他的无名剑。见到洛匀非进门,顿时喜笑颜开。他走近洛匀非,正准备拉她的手,却见洛匀非一个转身,关上了房门。她满脸媚笑地望着笙箫默,眉眼之间满是诱惑。笙箫默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舒展开,露出会心一笑。 洛匀非步伐缓慢地走近笙箫默,越来越近,近的都快要贴到笙箫默的脸。她定定地望着面前这张脸庞,突然激动地想哭。笙箫默只感觉那张熟悉又绝美的脸庞在眼前不断放大,那距离都快要让他窒息。洛匀非妩媚地笑着,竟毫不避讳地送上她的唇,就当她快要吻上笙箫默的脸之时,只见笙箫默一个华丽又机灵的转身,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一般从洛匀非的眼前溜走。不多时已经立于桌旁。 笙箫默呼啦一声甩开折扇,眼中含笑,那温柔的双目简直让洛匀非陶醉。洛匀非不说二话,继续向前,她一只手搂过笙箫默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上笙箫默的肩,又凑上去想亲吻他的脸庞,笙箫默顺势一个转身,又稳妥地闪到一边。 “你是鱼吗?这么滑?”洛匀非也不再继续向前,只是轻浮一笑,打趣地说。 “姑娘过奖!”笙箫默收起折扇,突然,脸上笑意全无,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强压着怒气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扮非儿,非儿在哪里?” “这么快认出来就不好玩了!”那女子轻轻一捋鬓角的长发,温柔地说,“笙箫默,洛匀非有什么好的,不如和我在一起。” “谢谢姑娘美意,我受不起!请姑娘把非儿还给我,今天的事我就全当没发生过。否则……”笙箫默用最冷漠和严肃的语气说着,字里行间满是警告。 “否则怎样?”面前的女子冷笑了一声,“你想杀了我?” 那女子话音刚落,无名剑已经抵在她的脖颈,女子被无名逼迫地略微抬起头来。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突然小声地啜泣起来。笙箫默哪里顾得上怜香惜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洛匀非的安危,害怕只要再迟一刻钟,就又要像当年一样,失去她百年甚至更久。 笙箫默眼里满是愤怒,他的眉头皱的紧紧得,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生气,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顿时,那女子的脖颈处溢出了鲜红的血。只见她由小声啜泣变为嚎啕大哭,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瞪着笙箫默,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那眼神里满是凄厉,满是痛苦。此时正在隔壁的花千骨闻声破门而入,随之进入笙箫默房里的还有刚赶回客栈的白子画。 白子画和花千骨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笙箫默正用剑对着洛匀非,而此时的洛匀非与平时的洛匀非判若两人。 直到笙箫默一声怒吼道,“你到底把非儿藏在哪里,说!你为什么要假扮非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见那个女子冷笑一声,一个甩手,将架在脖子上的无名剑打落在地,她抬头望着天,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天动地,仿佛就要撕破苍穹,她边笑边哭,笑的越是大声,哭的就越是凄厉。周边的三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是愣在原地等待着这场暴风雨的过去。 那女子哭笑过一阵,又恢复如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冷哼一声道,“我假扮她?你们真是可笑至极!论时间,我还早她一些时间出世呢!”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温柔地继续说道,“这是我的脸,何须假扮?” 周遭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那女子冷冷地说道,“你们想见洛匀非也不难,但是要看我的心情,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就放了她,现在还不到杀她的时候!”那女子一个转身,竟如幽灵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儒尊,你没事吧?”花千骨看着愣在原地的笙箫默,担心地唤了一声。笙箫默摆摆手,又摇摇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师弟,你不要担心,非儿应该没事的,刚才那个女子不是说了吗,她还不会动杀念。”白子画淡定地说。 “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们赶快商量一下,要怎么把非儿救出来!”虽然笙箫默眉宇之间写满担忧,但仍然不改淡定本色。 三人心照不宣,赶紧进房坐下商量对策! 第68章 春神句芒 同一时间,一座精致的竹屋内,粉色的帷幔随意地装点在房间各处,一张竹制床倚靠着墙,床边立着一个竹制的三层书架,书架上零零落落地摆放着几本书。洛匀非悠然地坐在桌前,她右手拿着一本《神农百草经》,正专注地看着,却没有注意门被人推开了。 “洛匀非,你还真有闲情逸致,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看书!”那个女人边说边走了进来。 洛匀非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不知为何多了些许陌生。她站起身,走到那个女子边上,轻轻地唤了一声,“姐姐!” 谁知这声姐姐一喊出,面前的女子情绪大变,那精致的五官瞬间扭曲在了一起,她大吼了一声,“闭嘴,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的姐姐!你这样的妹妹我高攀不起!” 可是不一会儿,那女子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声音变得极其温柔,“笙箫默有着一张和句芒多么相似的脸啊,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拥抱他!”那女子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了远处,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里。 “你见过他了?可是,他不是句芒!”洛匀非目光如炬,微微蹙眉。 “我当然知道,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的句芒相提并论!”那女子轻蔑一笑,道,“不过我还是要他,哪怕每天看着他就行!如果他不依,我就毁了他的脸!” 提到句芒,洛匀非也是一阵内疚,当年神界一役,若不是句芒神舍命她,她恐怕早已元神尽散,灰飞烟灭了。 那女子看到洛匀非脸上内疚的神情,不禁怒气更甚,她飞身向前,一把掐住洛匀非的脖颈,恶狠狠地瞪着她,大声喊道,“不要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里没有人会心疼你!如果不是你,句芒怎么会不爱我,如果不是你,女娲族守护神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的,如果不是你,句芒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魂魄!” 那女子吼叫完又突然松开掐着洛匀非的双手,莞尔一笑道,“不过,我现在还不会杀你,等我用白子画的功力凝聚成的聚魂蛊收集了所有魂魄做成了我想做成的事再来杀你,对了,到时候句芒就要回来了,我要你看到我和句芒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我要你知道,我才是最适合句芒的人!”那女子说完带着满脸的憧憬走出房间,一挥衣袖,门应声关闭。 夜幕降临,客栈中的三人却丝毫没有倦意,全被一种忧虑包围着。方才通过古铜镜观微,只看见大片的魂魄把一个巨大的森林围的水泄不通,森林里是成片成片的大树,除此之外,根本没有洛匀非的影子,可是她的气息又分明就在那里。 笙箫默立于院中亭前,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沉默。他手中握着玉箫,一些凌凌乱乱的音符夺箫而出,让人听了心中沧然凄婉。此时他的内心也就如同他的箫声一样,凌乱而忧伤。 花千骨和白子画并肩站着,皆是愁容满面。这是他第一次探的到气息却探不出方位。花千骨望了望笙箫默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到了自家师父身上。 “师父,今天那个和非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应该就是劫走非儿的人!”花千骨抬起头,认真地说。 “小骨分析的没错,其实我们一直猜错了!还记得在群仙宴上,咱们分析是幽冥界所为,控制了那些魂魄,现在看来,应该更复杂了!”白子画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小骨死于悯生剑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眉就再也没有舒缓开。 花千骨凝视着白子画,似乎读懂了他的内心,她伸出手,温柔地放在他的眉间,轻轻抚平紧皱的眉宇,笑着道,“师父,别担心,我在你身边呐,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会很幸福的!” “我们!幸福!”白子画望着眼前温润如风的面庞,心中默默念着她方才说的那两个词,是啊,还愁什么呢,她不止一次和自己用了我们两个字,不知道自己还在纠结些什么!他心中一阵暖意升腾而起。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他探进虚顶,正欲取出宫铃,可却被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断了动作。 那脚步声越看越清晰,三人同时寻声望去,却见一个身影在月光下闪动,那影子好似乘着一袭清风而来,带着久违了的亲切,让人看着就心生温暖,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第69章 天降甘霖 花千骨怔怔地看着,只觉得那场景无比熟悉,好像曾经非常绝望的时候,也感受过这么一种异常温暖的安全感。她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那个身影也越发清晰。她仿佛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骨头,我来接你回家!” “东方!”花千骨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个人,清秀的面庞,秀气的五官,还有那只为她而存在的温暖柔和的招牌笑容。 “骨头!”叫的只是花千骨一人,却让白子画和笙箫默一应看了过来。“好久不见了!”东方彧卿又笑了,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花千骨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腾起来。东方于她而言,从来都是最知心的朋友,更是最贴心的知己。他总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如同甘霖一般。 东方彧卿缓缓走近,走到花千骨的面前,又微笑得朝着白子画点了点头。 “东方,你怎么来了?”花千骨难掩喜悦之情,毕竟是他乡遇故知。 “有骨头的地方怎么能没有东方呢?”东方彧卿半开玩笑似得回答,全然不顾白子画异样的神情。几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的几秒,东方彧卿突然笑着摇摇头,转向笙箫默道,“非儿在迷雾森林!” 这个句子一说出来,笙箫默顿时舒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爽,他看了看东方彧卿,面露些许钦佩之色,“你有办法?” “嗯,办法是有,不过估计不好办到,还是要试试!”东方彧卿甚少如此严肃,看来这次要救非儿并不容易。 几个人不敢再多加耽搁,迅速开始商量对策。东方彧卿从容淡定,只见他从袖口掏出一章卷起的纸,好像是地图之类。那纸比起平常的纸又有些许不同,有些泛黄,并且看起来更厚实一些。 几个人齐刷刷地望向那张纸,这一看才知道,纸上居然详细地画着迷雾森林的样子,而且和笙箫默他们观微出来的情况一模一样。笙箫默喜不自禁,似乎看到了希望。 “这就是迷雾森林!”东方彧卿右手在纸上比划着,认真地说,“你们看,这里分为三层,最外围一层被无数的魂魄包围,这些魂魄由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是被你强行控制在这里的。中间一层是一座深林,这座森林的树木全被人为地用五行之术排列成了一个迷局,而且又以各种魂魄和雾气缭绕,让人不能轻易识别方向。第三层就是这座房屋,我猜想非儿就在这间房里,只是能不能轻易进入还未可知。”东方彧卿说完向白子画和笙箫默递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魂魄虽然触摸不着,难以应付,但是又有它们的特点,就是轻,只要想办法让它散掉就好!”白子画听了东方彧卿的分析,似乎明白了过来,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水生风,水系法术中最难控制但是又最行之有效的便是以水的力量来控制并使用风,而风可以吹散魂魄!” 东方彧卿笑着点了点头,他向来知道白子画是水系的传人,运用水系法术犹如蛟龙入海,虎虎生风。他又笑着望向花千骨,温暖地笑道,“骨头,这第二层就要靠我和你了!这些树木都是以五行之法排列,五行讲究相生相克,而你,又是长留唯一一个五行兼修之人,所以当尊上吹开第一层魂魄的时候,我们从这里进去!”东方彧卿说着用手指在一个红色标记处!继续说,“进入这五行阵之后要随机应变,而这森林当中又以木和土为主,所以切记金克木,木克土!要游刃有余地利用相生相克破除五行阵。” “明白!”花千骨用力地点点头,将东方彧卿的交代尽数记在心里。“可是,师父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尊上需要在魂魄最密集的地方施法,而打开的缺口只能维持一瞬,所以估计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去!”东方彧卿突然感到一些小小的失落,骨头,只是我和你一起,不好吗? “小骨,我相信你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我相信异朽君会照顾好你!”白子画和东方彧卿互换了一个眼神,都是坦然而淡定的。 “但是儒尊要和我们一起去!”东方彧卿转向笙箫默,他今天是少有的安静,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东方彧卿的部署。“儒尊,如果我和骨头可以顺利打开五行森林,那你就从这里进去,最后就会直接进入这个院子,非儿应该就在这座房屋里,而这里才是结界封锁最严重的地方,如何找到非儿,就靠你了!” “儒尊,有没有信心?”花千骨一看气氛这么沉重,赶紧扬高了声音。 “必须的!”笙箫默潇洒一笑,露出了这么多天第一次会心的笑。 第70章 千钧一发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火红的太阳刚从东方升起,四人便迅速启程,一路御剑乘风,倒也很快。白子画和花千骨分别乘着横霜和断念飞奔在前面,东方彧卿与笙箫默共乘一剑紧紧跟在后面。东方彧卿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小小的背影,思绪竟飘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的她也像此时一样,瘦瘦弱弱,却异常坚强。如果那时候没有一心把她送到白子画身边,而是无论如何都把她留住,守护她,保护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觉得不会不一样!缘分是注定的,况且掌门师兄和千骨是三世姻缘,你在这个故事中是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不过,说句实话,你做的不错!”笙箫默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东方彧卿所想。 东方彧卿不置可否,自嘲地一笑,他承认笙箫默说的都对,在他和她的故事中,他只是一个配角,如果非要加一点戏份,那也充其量是个很重要的配角吧! “我是什么角色并不重要,只要她幸福就好!”东方彧卿的声音里竟包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这苦涩里又是透彻的释怀。也许,不是不甘心没有得到你,而是不甘心还没有看到你稳稳地幸福吧! 不消一会儿功夫,四人已落在迷雾森林外。刚一落地,便感觉周遭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四人背靠着背,提高警惕。 定神一看,才发现无数的魂魄正朝着四人扑来。有的魂魄长了巨大的黑翅膀,有的魂魄有棱有角,有的魂魄还未成形,似一团奇形怪状的烟雾。那些魂魄越来越近,步步紧逼,只一瞬,已经紧紧盘旋于四人之上,缠绕在四人脚下。 白子画和花千骨立刻唤出横霜和断念。横霜和断念飞至半空中,对着那些形态各异的魂魄开始展开攻击。白子画和花千骨也不断使用法术将靠近的魂魄驱散。笙箫默则将东方彧卿护在身后,手持无名奋力砍刺。可是那些魂魄越来越多,堆积在四人头顶上越来越厚,仿佛整片天空都被黑洞洞的乌云遮挡一般,让人看不见一点儿先前碧蓝的天幕。 “掌门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魂魄看起来无穷无尽啊!”笙箫默眉头紧促。手中的无名也显得有些疲惫。 “尊上,还是按照原计划,我们三个人现在就往东边去,你用风将这周遭的魂魄一应吹散,让我们找到突破口进入五行森林。”东方彧卿向着白子画喊道,白子画转头望了一眼他的小骨,又转回头来看着东方彧卿用力地点点头,眼中却饱含着一丝托付的恳求和拜托。东方彧卿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他和白子画认识了千年,斗了千年,这是第一次,他从白子画的眼中读出了信任和请求。而他也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他和他共同爱护的那个女孩。东方彧卿突然凛然一笑,上前拉住花千骨的手,柔声地说道,“骨头,跟我走。”那声音虽然温柔,却不失刻不容缓的严肃。 花千骨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下白子画,白子画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那种表情里有焦急,有担忧,还有难以言说的不舍。“师父!”她喃喃地唤着,脚下却像是被什么拖拽住了似得,一步也迈不开。 “骨头!快跟我走!你多耽搁一秒,大家就多一分危险!”东方彧卿再一次严厉地催促道,声音已不复方才的柔和。 “小骨,快去,还有,我等你!”白子画的眼神突然回复无限柔情,那柔情里还夹杂着不容分说坚定。 “师父!”花千骨又唤了一声,她走不开,她也不想走开。 “千骨,师兄不会有事的,难道你还不相信师兄吗?”笙箫默一边握着无名奋力劈开魂魄,一边重重地挥动衣袖用法术驱赶它们。 “断念!”就在花千骨犹豫不决时,白子画一声厉声的疾呼。还在半空中拼杀的断念立刻像是触电一般抖动着剑身,调转剑头,闪电一样飞至横霜身边,奋力砍开横霜面前的魂魄,围着横霜用力地转了两圈,像是告别,又像在交代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穿到花千骨的脚下,此时的断念突然浑身透明,周遭还闪着七彩的光亮,只见断念平稳地上升,花千骨和东方彧卿已置身于半空中,笙箫默也一个松手,立于无名剑身之上,一眨眼的功夫,两柄剑三个人已向东方飞去。 花千骨回身一瞥,只见无数的大小和形态不一的魂魄都以剑一般的速度向白子画聚拢而去。 第71章 风卷残云 此时的白子画镇定自若,他瞥了一瞥周围的魂魄,它们正如蚀人心骨的恶魔一般,全都朝着白子画一拥而上。白子画唤来横霜,一跃而上,他先御着横霜凌于半空中,将所有的魂魄引到高处,而后单脚立于横霜之上,表情冷峻。突然,他一个转身,口中默念风决,只见他洁白的衣襟和如墨的长发全都凌风飘扬,紧接着他双掌翻转,微微抖动双肩,顿时身后无数金黄的落叶卷着残败不堪的云朵于身后席卷而来,此时的白子画目光如炬,他微微皱眉,将双臂自胸前绕了一个大圈,那些残云和枯叶竟全部汇聚在一起,随着白子画的掌风在天空中排成一条美丽的线条。白子画又将真气集中于双手掌心,真气在掌心中逐渐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气流,他又将气流反复翻转两下后便一鼓作气向前推去。 话说这一招风卷残云用的漂亮,只见那些刚刚还柔软无比的枯叶残云们立刻变成最有力度的利器,从四面八方向那些不断涌来的魂魄飞奔而去,那些魂魄节节败退,竟都化作无数缕白色烟雾四散开去,不见踪影。 同一时间,正等待在入口前的三个人只看见无数的魂魄朝半空中飞去,而后又消失不见,入口处顿时一片澄明,出现一条通往五行森林的捷径。 “看来师兄成功了!快走!”笙箫默说完,三个人默契地点点头,走进小径。才刚刚一进入,身后的入口立刻被重新聚集而来的魂魄覆盖。 此时,小屋内的洛匀非正倚在窗前,窗外的天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乌云一层一层地覆盖着天幕,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非儿,洛如是她想怎样?她收集那些魂魄想要做什么?”棉花鼓着腮帮子坐在窗台上,郁闷地说。这几天都快闷死它了,哪儿也不能去。它居然有点儿想念笙箫默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问题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只需要等着!”洛匀非的笑容温润如水。 棉花刚想继续说什么,却见门被洛如是轻轻地推开。她款款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棉花,突然一笑道,“小家伙,你也来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像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 “过奖过奖!你也还和以前一样,心机重,爱作怪!”棉花向洛匀非吐了吐舌头,一溜烟钻进洛匀非的衣袖。 洛如是也不生气,只是慢慢走到洛匀非身边,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的伙伴们已经打破了我的第一层结界,正往这里来呢!没想到居然还动用了异朽阁阁主,看来你对他们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嘛!”洛如是顿了顿,突然眼中充满了嫉妒的神色,“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恨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父母的宠爱,句芒的爱,甚至女娲守护神的位置都传给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洛如是越说越激动,她一把拉过洛匀非的手臂,咆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你?我什么都比你优秀,我学什么都比你快!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占尽所有!”洛如是狠狠地望着洛匀非的眼睛,那一汪温柔的眸子里尽是不染纤尘的清澈。洛如是突然呜呜地低声哭泣起来,整个人摊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只可惜了我的句芒!” 洛匀非看着洛如是的一悲一怒,只觉得心疼极了。她蹲下身子,用双手紧紧拥住洛如是,喃喃地说,“姐姐,你别这样!”洛匀非感受到洛如是浑身在颤抖。她不由得加大了拥抱的力度。 “你走开!我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你能把句芒还给我吗?如果你可以,我就原谅你!”洛如是歇斯底里的喊叫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震慑天地。 洛如是哭了好一阵,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走去,门应声关闭,只留下洛匀非和一屋的死寂。洛匀非早已泪流满面,她从来不知道,她唯一的亲姐姐竟然如此恨她,恨她夺走了属于她的爱,夺走了属于她的地位。而这一切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如果她早就知道,是不是就能改变什么呢?也许并不能,这就是宿命。 第7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刚进入五行森林的三个人一刻不敢放松警惕,东方彧卿往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所有的树木都长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不仅是五行之术,还有机关术,东方彧卿本就擅长奇门遁甲,但是能把五行术和机关术合理融合的还真不多见。他转过身指着东南方向的两棵大树,对笙箫默说,“你看到那里的两棵树吗?虽然看起来和所有的树长得一样,但是它们的间距相对其他树来说更宽,应该是入口不会错了,你朝那个方向走,在那两棵树之间等,我和骨头往西北方走,去把五行森林的结界打开,一旦出现入口,你不用等我们,直接进去,然后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笙箫默点点头,又对花千骨和东方彧卿淡淡一笑道,“千骨,东方先生,大恩不言谢!”说完径直往东南方向的那两棵树走去。 笙箫默走后,东方彧卿转身凝望着花千骨,心中竟五味杂陈,多久没有这样两个人静静地相处了?多久没有这样平静地望着她了,曾经为了她,他可以抛却名利地位,甚至是生命,现在的他还愿意做这些事,只是,她不需要了。 “东方,怎么啦?我们现在怎么做啊?”花千骨蹦哒到东方彧卿面前,凑过头来看着一脸出神的东方彧卿,笑着问道。 “咱们往西北方向走,先进去再说!”东方彧卿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管花千骨,笑着往森林深处走去,花千骨紧紧跟在身后,刚刚还落了几点雨滴的天突然放了晴,阳光像金子一般撒下来,撒在树梢上,叶子镶上的金边;撒在土地上,小草探出了小脑袋,一切看起来轻松而自在! 东方彧卿和花千骨两人一路向前,走在五行森林当中,这森林看起来格外幽静,并没有什么危险。倒是一丝丝迎面而来的微风让两人感到惬意非常。 两个人一前一后,越走越不对,无论走多久,总是又回到起点。他们试着在每一个走过的地方做上记号,可是没有任何用处,每一处似乎都没有走过,却每一处都走过。到最后每一棵树都被做上了记号。 东方彧卿一时也犯难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奇门遁甲之术,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奇门遁甲。他转身看了看花千骨,又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日头已经当空,两个人兜兜转转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身后的人儿也有些疲惫。两个人靠着一棵树坐下,东方彧卿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骨头,这个比我想的难,我们可能出不去了!”东方彧卿故作无奈地说。 “东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花千骨把语速放的很慢很慢。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师父了!”东方彧卿特意加重了语气,再一次警告她。 花千骨突然站起身,对着东方彧卿笑着。东方彧卿很明显被她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没有跟着站起来,而是抬起头来望着她,阳光隔着树叶透出了斑驳的影子,有些落在她的发上,有些落在她的肩上,衬托着她坚定的脸,她向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柔和得如同风吹开了一朵花,“不会的,东方,因为我相信你!” 相信吗?东方彧卿愣在原地,心中暖洋洋的,无论他以前如何待她,她都始终这样相信他,正因为这一份最简单的,最义无反顾的信任,他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他伸出了手,刚准备站起来,却见周遭树的倒影高低不一,他恍然大悟地站起来,笑着对花千骨说,“骨头,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地把你送到白子画身边。” 东方彧卿拉着花千骨的手站在几棵大树之间,微微一笑道,“骨头,我们刚才走了这么久其实都回到了这里,这里就是森林的最终央,这些树被布下了土阵,五行中土代表的方位是中央,所以我们一直回到森林的最中间。而五行中木克土,你只要用木系法术让东南西北四方的树木长到不一样的高度,打破土阵,应该就没问题了!” “嗯!”花千骨听罢立刻默念口诀,双手向四面八方一推,东南西北各方向的树木都开始生长起来,以东边最高,北方最低,一时之间,方向明确起来。 可正当两人准备为此欢呼的时候,却见那些树木丝毫不停地疯狂生长,那些被花千骨施了法术的大树就像被注入了生长素一般,一个劲地往上,不一会儿,那不断生长的枝叶已经几乎遮蔽了整个天幕,森林里顿时一片昏暗,刚才的阳光也不知去了哪里,两人只觉一阵寒意来袭,才刚刚分辨出的方向又消失不见。 第73章 阳光大道 “东方,怎么会这样?”花千骨一时没了主意,眼前的场景让她不寒而栗。 “骨头别慌,这些树木应该是被施了木法,看来咱们遇到对手了!”东方彧卿皱着眉头,自顾自向前走,他环顾着四周,又抬头望了望头顶上郁郁葱葱的枝叶,突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虽说他最擅长的不是五行布阵,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奇门遁甲中的一部分,不过今天也算是棋逢对手,这严密的布阵倒是勾起了东方彧卿的好奇心,想看看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东方彧卿转过身,对着花千骨道,“骨头,金克木,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花千骨虽然熟读七绝谱,却对五行相生相克不甚了解,她一脸困惑地摇摇头,期待着东方彧卿说下去。 东方彧卿淡然一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金在上古时候就是指石头,在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提取出金子的时候,石头就是金子。” “东方!我明白了!”只见花千骨腾空而起,御在断念之上,她张开双臂,口中默念着什么,紧接着,身后刮起一阵狂风,狂风中卷积着无数沙砾和石头,那些石头有大有小,大的宛若鼎炉,小的犹如鸡蛋。那些飞沙走石一应像着四面八方的大树缠绕而去,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从树根开始,将每一棵大树缠的一点缝隙都不剩,渐渐得,那些大树的树根开始松动,粗枝细干全都颤抖起来,密密层层的树叶也被颤的刷刷作响。紧接着,只见无数棵大树瞬间被连根拔起,胡乱倾倒开去。一刹那间,空气间尘土飞扬,黄沙满天,东方彧卿在倾倒的树间艰难地躲闪,突然,他身后一棵巨大的树轰然朝他倒压而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拼命抬头向着花千骨的方向极目望去,想要找寻她的影子,他的目光坚定而复杂,说不清闪烁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触碰到了她的目光,那是同样的目光,坚定而复杂,她的面颊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而那些紧张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化为乌有,她高叫着断念,一个飞身向下,又一个完美的回旋,东方彧卿已经稳稳地站在断念之上。而那棵轰然倒下的大树却将方才东方彧卿所在的地面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深陷,两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凝望着她,又差那么一点,他就要离开她了。那一刻,他只想多看她一眼,哪怕再一眼都好! 正在这时,他们的头顶上突然一片蓝光,一阵暖阳。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几缕阳光夺目而来,那是新生的力量,温暖了两人的心房。只听见森林里如雷鸣般隆隆作响,一条金光四射的通道延伸至丛林深处。东方彧卿和花千骨相视一笑,同时将目光望向远方,此时的天际一片蔚蓝。 守在入口的笙箫默正着急地满身大汗,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入口的结界并未松动,他有些坐立不安,正当他打算用无名试着强行劈开结界,可也就在这一瞬,他只听见森林的西北方向一阵巨响,紧接着他面前的两棵大树渐渐变得模糊,这时,金光一闪,一条可容下四匹马的道路向森林深处延伸开去。笙箫默勾起嘴角,轻启折扇,唤出无名,御剑向通道尽头飞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呈四方形,院子四周被一大片竹子包围,竹子一节挨着一节,竹叶一片挨着一片,密密层层,翠□□滴。东面坐落着一座竹制的屋子。笙箫默走过鹅卵石小道,拾级而上,竹屋的门紧闭着,窗子却开的大大的。这是一扇小轩窗,窗内的两旁挂着粉色的帷幔。此时已经是夕阳笼罩,火红的霞光斜斜地照进竹屋,一切都恬静而安逸。 只是,这竹屋里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难道是东方彧卿弄错了?笙箫默一头雾水,却想着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他围绕着竹屋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屋外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本来在五行森林里还能感受到非儿的气息,现在倒是什么也没有了。 “你来啦?”身后突然出来的娇羞女声让笙箫默不寒而栗,他转过身,却见那张熟悉的脸赫然眼前,只是,那人不是非儿,而正是那天在客栈里的女子。 第74章 惊天阴谋 “你把非儿藏哪儿去了?”笙箫默不说二话,气冲冲地对洛如是问道。 “藏?我没有藏她!她就在屋里,只是你见不到她!”洛如是谄媚一笑,靠近笙箫默,她认真端详着那张脸,痴痴地自言自语道,“洛匀非说你不像他,可是我却觉得很像。”洛如是伸出手想要触摸笙箫默的脸,却被笙箫默挥手挡开。 “你别生气!生起气来就不像他了!”洛如是想要再上前一步抚平他紧皱的眉,谁料她进一步,笙箫默退一步。这不禁让洛如是大为恼火,她忍不住怒气,厉声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伤你是因为你长得像他,但是你始终不是他,你要是再不好好和我相处,我可以立刻让洛匀非灰飞烟灭。”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笙箫默,他从虚顶中唤出无名,一个飞身,无名已经妥妥地直指洛如是的喉咙。 洛如是冷笑了几声,显得非常绝望,她不闪不避,而是怔在原地,任凭剑尖一点一滴进入自己的皮肤。突然,她的眼角落下几滴泪,那模样十分凄楚可怜。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我哪里不如她?我从小什么都比她优秀,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是她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句芒,可是为什么句芒为了洛匀非连命都不要?”那绝望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动容。 笙箫默听了这些,也听出了一个大概,他缓缓收回无名,对着洛如是说,“你放了非儿,你们有什么恩怨大家一次性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你们能让句芒回来吗?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收集六界各种魂魄,助我恢复神界,我倒是可以考虑不杀她!”洛如是挑衅地望着笙箫默。 “恢复神界?”笙箫默心里一惊,道,“神界早就灭亡了,如何恢复?”他也曾听洛匀非提起过一些神界旧事,自然知道恢复神界根本不可能,难道真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如果你们愿意帮我将六界所有魂魄收集,铺成一条通往上古神界的魂魄归径,让我把神界众人从过去带回来,到时候神界自然复苏!”洛如是自信满满,好像在说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她抬头望着风月神殿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期盼的目光,幽幽地说,“到时候,我的句芒就要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一点儿伤害了!” “可是六界魂魄全部聚集,你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魂魄之中善恶难分,万一恶的那些魂魄汇聚起来,那将会是一场浩劫!”笙箫默听到洛如是的方法,心中大叫不妥。这六界魂魄各式各样,一旦聚集,后果不堪设想,别说帮她收集,眼下已知她的目的,要阻止她都唯恐不及。 “那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句芒!你也休想拿六界安危来说服我,我不是洛匀非,我不会在乎!我只要句芒!”洛如是突然咆哮起来,脸上怒色尽显。她直勾勾地瞪着笙箫默,眼里充满恨意,而后又狠狠地拂袖而去。 笙箫默抬头望了望天,不知何时夕阳也敛去了最后一丝光晕,夜色已经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静寂中。竹屋依旧空无一人,但是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里面。 踌躇了一会儿,星光已如清晖一般洒下。笙箫默从虚顶中探出玉箫,婉转动听的音符便如月光一般铺成开去。那是那年初相遇时在东海边的曲子,也是他第一次向她表明心意的曲子。那曲子时而高昂清亮,像在表明不会分离的决心。时而低沉婉约,似在诉说许久不见的思念。 “是他来了!”竹屋里的洛匀非听到箫声,面色绯红,多日的担心和孤寂一扫而空。她轻轻迈步到窗前,隔着粉色的帷幔向外看,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月光洒下一地的清冷。远处一片墨黛色的竹林在月光中若隐若现。可是为什么,那箫声仿佛就在耳边?那心中的影子仿佛就在眼前? 这两个被结界隔在不同时空的人儿,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一夜,一个沉浸在华胥梦境中,一个沉睡在东海海底里。他们触不到对方,听不见对方,见不着对面,但是感受着彼此就在身边的温暖。洛匀非将手搭在粉色的帷幔上,轻轻倚靠着窗棂,静静地聆听着不知从哪里传进来的箫声。 这箫声一响便是一夜,洛匀非整整听了一个晚上。直到东方天际微微发亮,日月星辰互相交替的时候,笙箫默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竹林变得模糊,竹屋变得模糊,院子变得模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梦境幻化而成。渐渐得,东方被一片火红的霞光照亮,暖暖的太阳正旋转着上升起来。笙箫默却见周围的所有都快消失不见了,面前却有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那人正是洛匀非。 第75章 神兽白矖 “非儿!”笙箫默大吃一惊,轻轻地唤着洛匀非的名字。 “箫?真的是你?”洛匀非方才也只觉得周边的一切越发不清晰,却没想到等自己缓过神来,竟然已经是面前的情景。 两人都只觉得妙不可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沉醉在重逢的欣喜当中,却听见身后一阵哈欠声。两人同时疑惑地转过头,只看见身后的地上握着一只雪白的猫,那只猫的绒毛看起来极其柔软,两只耳朵比一般的家猫更尖。那只猫正弓着背伸着懒腰,把两只前爪用力地伸长,锋利的指甲将地面硬生生地画出几道痕迹,嘴里还发出呜呜得低鸣声。 “天呐!结界兽,居然是上古神兽白矖的化身结界兽耶!”棉花不知何时从洛匀非的衣袖中钻了出来,它扑腾扑腾地飞到结界兽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好荣幸!”棉花瞪着大大的眼睛,突然,脸“刷”得一下红彤彤得,他扭扭捏捏地飞过去,用软绵绵的身体蹭了蹭结界兽,小声地说,“那个,我可以轻轻地捏一下你的耳朵吗?” 笙箫默和洛匀非皆是满头黑线,笙箫默望着眼前这呆萌的小猫,怎么也不敢相信它就是传说中上古十大神兽之一的白矖。据书上记载,白矖是女娲娘娘的左护法,龙头蛇身,体型十分庞大,两条触须可达万里之遥,相传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女娲十分孤独,于是开始抟土造人,也造了一个和自己同为蛇身的宠物,便是白矖。白矖擅长设各种结界,而所设结界又是由各种秘术、五行以及奇门遁甲设定而成,乃上古神兽中的佼佼者。可后来由于女娲补天所采集的五彩石不够,于是以身补天,白矖也随之而去。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哇,我就说嘛,这么强的空间结界是谁设的,原来是咱们无所不能的结界兽啊!”棉花眼中写满崇拜,两只眼睛里都快冒出桃心。 “你们太吵了,昨天晚上就被你难听的箫声吵的没办法睡,今天又遇到你这灵宠叽叽喳喳,简直没办法睡觉了!”结界兽满脸通红,目光生气地在笙箫默和棉花之间来回转换,好像满腹怨气无处宣泄。 “喂,你真的是上古神兽?”笙箫默再次上下打量这小小的绒球,多萌动啊,和书上记载的白矖完全不同,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是不是都不要你管!哼!”结界兽不屑地昂起头,用一副和自己的猫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神情老气横秋地说,“笙箫默,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驰骋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正当笙箫默玩儿到兴头上,非儿却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两人对视后又四下张望,才发现周遭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昨日的竹林,远处的五行森林此时都好似化为一缕尘埃,消失在空气中。不远处,一白一青一粉三个身影正迅速向这里靠近,笙箫默和洛匀非再凝神一看,却见来人正是白子画、东方彧卿和花千骨。 “非儿!你没事吧?”花千骨看见洛匀非,喜不自禁,冲到洛匀非面前,拉起她的双手就四下打量,想确保眼前的人毫发无损。 “小骨,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洛匀非回应了一个最灿烂的微笑。而后又转向白子画和东方彧卿,轻声道,“让尊上和东方阁主费心了!非儿十分感谢1 白子画和东方彧卿都微笑着摇摇头,以示不用客气。花千骨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得,盯着棉花身边的结界兽,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欢喜起来,“哇,好可爱啊!你是谁呀?”花千骨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正引导着她不断靠近那只萌宠。 谁知那结界兽看到花千骨,全然没有刚才的傲慢和慵懒。它优雅地站起身,用力将身上的灰尘抖掉,毕恭毕敬地说,“你好,我是白矖!是女娲的左护法!虽然我现在还回复不了真身,但是愿意继续为您效劳,请不要嫌弃我的可爱!” “好的,那我就叫你小白吧!”花千骨还从未听过这样“严肃”的问候方法,她一把将结界兽搂在怀里,用小脸在它的绒毛上蹭来蹭去。 “随便!”虽然听到“小白”二字结界兽的心情变得十分不美丽,总觉得配不上它上古神兽的贵族身份,但是它也不生气,还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正当大家沉浸在一片欢乐和谐中,只闻一声清冷决绝的声音响起,顿时,周围陷入一片安静。 “白矖,你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不是答应帮我维护好幻境结界吗?你可别忘了,只有我才能帮你回复真身,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一只愚蠢的猫吗?”洛如是缓缓向众人走来,抬眼扫视了一下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在白矖身上。 “暂不说我现在是只猫,换做我最威风的时候,也就是神兽而已,我这辈子是绝对做不成你刚刚说的那种言而无信的挟人’的!”白矖特意加重了“人”字,惹的棉花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差点儿没笑抽过去。 第76章 情为何物 “行,这是你说的,希望你不要后悔!”洛如是转身面对花千骨,先是微微一鞠躬,淡然一笑道,“女娲后人,你现在是半人半神,这个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但是我可以帮你!只要有圣灵珠,我就可以帮你重塑神身。” 花千骨不明就里,她转身望了一眼白子画,白子画冲他点点头,以示洛如是说的都是真的。 “小骨,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神界一役加之悯生剑的伤害,你元神大伤,以你现在半人半神的体质也不能修仙,所以,你还是……”洛匀非停在这,却又继续说,“不过,你不要担心,她说的对,只要有圣灵珠,能帮你重塑神身,一样可以长生不死!尊上和我这次来都是为了这个!” “所以说,没有圣灵珠,我还是会死对吗?”花千骨突然感到无限伤感,她转过头却刚巧对上白子画坚定的双眸。她不怕死,只是因为在记忆碎片宫殿看过她死后师父的痛不欲生,何况师父早就是不老不死之身,那不是要让他永远活在痛苦和寂寞中吗?花千骨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白矖,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白子画自然知道花千骨心里所想,他上前一步,紧紧握着花千骨的双臂,微笑着说,“小骨,这世界上最绝望的事就是没有办法,就像那个时候你死在悯生剑下,我心知你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回来,那种万念俱灰才叫绝望。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就在我的身边,好好的在我的身边,那么,一切都有希望!”白子画探进虚顶,完好无损的宫铃赫然出现在掌心之间,他将宫铃举起,放在花千骨眼前,继续说道,“就像这个宫铃,它当时碎得千片万瓣,就好像我的心一般,但是现在依旧完好无暇,也好像我的心一般,现在,我把完好无缺的宫铃和我完好无损的心都交给你,你可愿信我?” 花千骨顿时泪水决堤,她用右手紧紧地握着那个曾经她视如生命的宫铃,现在不仅完完全全地回到她的手里,还连同他的心,都给了她,她还有什么理由再自怨自艾?花千骨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白子画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一边始终沉默不语的东方彧卿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心痛的感觉,这两个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了,自己还要再纠结什么呢?唯有笑着成全,才是最美好的祝福。 “我不懂你们再说什么?我知道圣灵珠在哪里,白子画,你可愿与我进行一个交易?”洛如是有些不耐烦了,凭什么他们都能恩恩爱爱,可她的句芒却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她的身边。 “说吧,你想要什么?”白子画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人。她要的东西也一定不简单。 “我要你杀了洛匀非,我要花千骨承认我才是女娲族唯一的守护神,我还要你帮我收集六界所有的魂魄!助我铺成魂魄归径,通往上古神界,以此恢复神界!” “你做梦!”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只听见笙箫默一声疾喝,“收集魂魄的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危害六界,何况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非儿!” “伤害非儿的事我和师父肯定不会做的!”花千骨目光灼灼,言语坚定。 “他们不做的事我也不做,所以,你也不用打异朽阁的主意了!”东方彧卿满脸狡黠,甩开折扇就来了这么一句。 洛如是不屑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居然不气不恼,她傲慢地昂起头,缓缓地说,“你们真的觉得我就这么需要你们的帮助吗?六界的魂魄几乎都已经在我手中了,从我能够控制断念的剑魂开始,你们就应该知道,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了,现在我又有了聚魂蛊,只要我愿意,等我一拿回圣灵珠就可以将所有魂魄聚集在一起,这样我就能恢复神界了,我就能见到我的句芒了。”洛如是满心憧憬着,又转头望向白子画道,“哦,对了,我还没有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的百年功力,我的聚魂蛊还没怎么快能成呢!不出十日,我就可以把所有魂魄凝聚啦!”她想了想,又转头笑了一笑道,“洛匀非,我就先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看句芒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说完,洛如是狠笑了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花千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紧张起来,“师父,她说的是真的?你耗费了百年功力……那,十日内?” “小骨放心,我只是借百年功力修复了宫铃罢了,我特意的百年功力都锁在宫铃上了,她的聚魂蛊上什么都没有!她恐怕还不知道!”白子画柔声道。 “我说师兄啊,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奸诈啦?”笙箫默哈哈大笑道。 “小骨,走吧!”白子画完全不理会笙箫默的调笑,拉上花千骨,唤出横霜便绝尘而去。 东方彧卿望着花千骨和白子画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良久不语,他的眼底再也不复往日的复杂,全是清明一片,他转身对着笙箫默和洛匀非一笑道,“既然非儿已经没事了,我也要回异朽阁了,告辞1东方彧卿说完潇洒地转身,只见天边一片红霞,一只巨大的木鹤载着东方彧卿消失在云雾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洛匀非望着东方彧卿远去的背影,竟然感觉到无限的伤感。世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半点勉强不得。她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的句芒,为了她又何尝不是倾尽了所有呢! “非儿,想什么呢?”笙箫默温暖的声音响起,如同一泓清泉。 洛匀非转身,四目相望。柔情似水应无言,一声轻叹,两相珍藏,过尽千帆,你我犹在,多好! “走吧!”洛匀非笑着说,“棉花?咦?棉花呢?” “早就和白矖走了!” “啊?那我怎么走啊!” “无名!”笙箫默笑着唤出无名,洛匀非只觉得手被轻轻一拉,两个人顿时坠入云中! 第77章 四季花园 客栈内,四人围着圆桌坐着,花千骨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回想起发生在五行森林里的事,竟突然有些对不住东方的感觉,自己那时沉浸在师父表明心意的蜜罐了,居然就那样一走了之,东方回去了,也没有去送送,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重色忘义。 一边的白子画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也不动声色,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握着花千骨的手。花千骨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抬头却与白子画温润如水的眼神触碰在一起。那一瞬,她又想起白子画拿出宫铃时说的每一句话,他把他完整的心连同完好无缺的宫铃一并交给她了,这是多温暖又掷地有声的承诺啊。想到这里,她的双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尊上,照你刚才所说,宫铃是由聚灵蛊修复而成,而且你还将百年功力锁在上面?”洛匀非微微一笑,似乎正打算着什么。 “是!”白子画点头应道。 洛匀非笑得更甚,转向笙箫默,“箫,你说当时你观微时只能探得我的气息却不能辨别我身在何处?” “嗯?”笙箫默回答着,直觉告诉他,洛匀非的两个问题之间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箫,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洛匀非温柔的脸上写满笑意,她抬眼凝视着笙箫默好奇的眼神,缓声道,“我想要这些药材!”只见洛匀非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一些药材的名字便如同流云一般赫然出现在半空中。 笙箫默定睛一看,这些哪里都是药材?分明就是百种花卉,而排在前面几位的,是牡丹、风信子、芍药、金银花、栀子花、甘洋菊和腊梅。笙箫默一一往下看,且不说打头阵的这一些花分别在四季开放,要想同时得到并非易事。其中还有好一些都只是在医书中见过,要得到谈何容易。 洛匀非看着笙箫默微微蹙眉的样子,柔声调侃道,“怎么?有困难吗?以后还自负医术天下第一不?” 笙箫默哪里能在心爱的人面前被看扁,好歹自己也号称长留医术第一人,怎么能被几种药材打败?他打开折扇,兀自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这有何难?我只需要找一块地,用四个结界创造出春夏秋冬四季,再将你所需要的花按照季节,在各个结界中培育出来就是了!只是恐怕要花费一些时日罢了!” “非儿,你要这百种花草做什么?”一边的花千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打着哑谜,好奇心如同火苗一般窜了起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洛匀非对着花千骨神秘一笑,不再说话。 此时窗外的院子里,棉花正追着白矖满院子乱跑。 “小白,让我捏捏你的耳朵嘛!” “走开,你这团软绵绵的家伙,还有,别叫我小白!”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不自觉笑了起来,是啊,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下去,该多好! 翌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四人缓步踱向郊外。南诏郊外的绿地空气清新甜润,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几只颜色各异的蝴蝶上下飞舞,一切都显得和谐且美好。 笙箫默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他向洛匀非使了一个眼色,便飞身而出。他在小山丘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轻点四下,四个巨大的金钟罩便在四方出现了。 东边的春日结界里阳光明媚,百花盛开,蜜蜂蝴蝶争相飞舞。春风吹拂着结界内的百花,顿时香气四溢。 西边的夏季结界里,蒲公英漫天舞动,兰花娇羞地低着头,大朵的牡丹竞相开放,向日葵向着太阳默默生长…… 南边的秋季结界简直就是菊的天下,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小雏菊白色的花瓣簇拥着嫩黄的花蕊,帝皇菊傲然独立,万寿菊更是遍布各个角落。 北边的冬季结界里,丝毫不显萧条之色,花朵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抢着炫耀着,蟹爪莲和小苍兰相互辉映,腊梅和着东风频频点头,佛手掌也不甘示弱,努力摆动着身姿。 一时间,四季花卉尽收眼底,让人目不暇接。花千骨和洛匀非都已经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拉着手就往四季花园奔去。笙箫默走回来,得意洋洋地甩开折扇,一副炫耀的神情跃然脸上。 一旁的白子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师弟,其实你只要把非儿需要的百种花卉培植出来就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嘛,你看非儿和千骨多开心啊,我说师兄啊,这个女人呢,没有不喜欢花的,你也要改变改变!”笙箫默一脸正经,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白子画一时竟无言以对,他的眼光飘忽远了,落在花丛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上,随着那小小的身影忽远忽近。改变吗?其实在认识她以后改变的还少吗?他早就改变的面目全非了,早就不是那个无欲无求的长留上仙了,早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了。他四下扫视了一番,突然,嘴角浮起一丝暖暖的笑,轻轻一挥手,翠绿的小山丘上立刻出现了一坐木制的小四合院。 第78章 煞费苦心 待到花千骨和洛匀非玩的尽兴了,四人一起迈进那座小四合院,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四个房间两两相对,透过四面微微敞开的轩窗,可以看见四个房间内的格局,一应干净明亮,陈设简约。四合院的中间带着一个大院子,院子的正中有一个小池子,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水底的沙石清晰可见。池面上漂浮着几片翠□□滴的荷叶,荷叶上几朵粉色和白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着。院子偏左的地方立着一个四人位的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套青花瓷茶具,茶具旁是一个竹制的小茶篓,小茶篓里满是棵棵分明的茶叶苞。石桌旁还放着一个小小矮矮的碳炉,碳炉上的一壶水已经升腾起了白色的水雾。 “哇,儒尊,你好浪漫啊!把这小四合院打理的这么井井有条!”花千骨羡慕得两只眼睛都冒出了桃心,一边到处欣赏一边不忘夸赞道。 “额,多谢千骨抬爱,然而,这都出自于师兄之手,还真不是我的安排!”笙箫默一撇嘴,有些嘚瑟地望向白子画。 “师父?”花千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师父吗?这么细心,这么穷尽考虑!她转而看着白子画,白子画也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师父,你不是说不能随意使用法术吗?”不知怎的,花千骨的嘴里居然蹦出这样的句子。结果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她这不是间接指责师父吗?她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望着白子画。 “学以致用而已!”白子画又是一个完美诱人的嘴角上扬。 谁料白子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让眼前的三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花千骨可从来没有想过白子画能说出这样的话,嘴巴张成了圆圆的“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忽然想起什么,唤来白矖,紧接着,一层坚不可摧的结界包围着四合院和四季花园,所有的一切顿时隐去了踪影! 欢乐的时光总是走得飞快,几天下来,四季花园里的花儿们都茁壮成长起来,开出了最艳丽的花朵。一向悠闲惯了的笙箫默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从花的挑选,到清洗、晾晒,再到制成药材,丝毫不马虎,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认真仔细的人,只是对待生活的态度轻松一点罢了。洛匀非每天则伴其左右,打打下手,偶尔对于不懂的药材也会询问一二,笙箫默也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都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百年前销魂殿上的时光。 一天傍晚,笙箫默照例从四季花园回来,一进四合院,便看到白子画和花千骨坐在桌前对弈,洛匀非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侍弄刚晾晒好的药材。 三人看见笙箫默进门,不约而同地抬起来,却看见他满脸窃喜,身后似乎还藏了什么似得,躲躲闪闪的。 “背后是什么?拿出来看看!”洛匀非一看便知笙箫默又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笙箫默也不忸怩,得意一笑,便从身后拿出了两个容器。一个是白玉酒壶,白的有光泽的壶身上透着隐隐的翠色。另一个容器是一个瓶身极长的翡翠瓶子。笙箫默将两个容器往石桌上一放,高兴地直挑眼皮儿。 洛匀非和花千骨面面相觑,一人拿起一个容器,仔细端详。两个容器都极其精致,让人爱不释手。花千骨将白玉酒壶托于左手掌心之上,右手轻轻掀开壶盖。顿时,一阵酒香升腾而起,那种酒气不同于一般的酒,闻起来并没有微醺的醉人香气,相反,那香味仿佛融合了大自然的百种气息,让人觉得大脑一阵清明,只觉得神清气爽。 笙箫默一脸得意,甩开折扇,幽幽地说,“这是百花酿,是我采集百种四季花草酿造而成,闻起来沁人心脾,喝起来清新甜润,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还能润肺止咳,是酒中之极品啊!” 花千骨听的一愣一愣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久久不忍放下。 “小骨,这酒是师弟亲手酿造的,晚餐时都喝一点吧!”白子画清冷的声音响起,只一句话,对花千骨而言如同大赦,思绪飘飞到自己第一次喝忘忧酒时的情景,不禁双颊微微泛起红晕。她轻轻把酒放在桌上,在白子画对面缓缓坐下,她用左手托着下巴,望着白子画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干嘛?”白子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师父,你真好看!” “哈哈,千骨啊,我的酒还有这种功效啊?还没喝就醉了?”笙箫默戏谑道。 “她这哪是醉酒啊,她这是醉尊上!”洛匀非和笙箫默一唱一和,周遭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融洽。 “对了,这是什么?”洛匀非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翡翠瓶子,里面传来液体碰撞瓶壁的声音,那声音叮叮咚咚,宛如天籁。洛匀非轻轻揭开瓶盖,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那香气顿时惹来了许多蝴蝶,那些蝴蝶在花香中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这个呀,是我精心调配的,送给你和千骨的,它是由百种花瓣和花蕊上的露水汇聚而成,而且必须是清晨的第一颗被阳光照射的露珠,喷在身上各处,可以去汗除湿,夏日使用还能有效防蚊虫。” “唔,听起来好像很神奇啊,有名字吗?”洛匀非将瓶子放在鼻子旁边,轻轻一嗅,只觉得一股清新之气从鼻腔一直蔓延到身体各处。 “嗯,有啊,既然是百花露水调配而成,就叫花露水吧!”笙箫默轻轻扇动折扇,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 “嗯,那谢谢啦!”洛匀非刚准备试一试花露水,却被笙箫默一下抢了去。他若无其事地把瓶子递给花千骨,毕恭毕敬地说,“这是我特意为师嫂准备的!请笑纳!” 正当花千骨一头雾水地接过“馈赠”的时候,笙箫默立刻转身拉着洛匀非的双手,一脸认真地说,“非儿,昨日为你探脉,发现你最近血气不足,所以你的这一瓶我特意加上了一些补气补血的药材!”说完,从虚顶里探出另一个透明的长颈水晶瓶子,放在洛匀非手中。 洛匀非将水晶瓶子握在手中,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内心深处有好多情感充斥着,那种感觉充实而圆满,大概,那就是幸福吧! 第79章 胜于观微 时间如同一匹白马,匆匆而过。一个月,单纯而快乐。四季花园里的花已经全数开放。连那些只在书中才有的花都被笙箫默培育出来了。笙箫默站在一片花海之间,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成就感。他按照洛匀非开的药单,将百种花卉全部都制成药材,尽数交到洛匀非手上。 “非儿啊,你这么大费周章,让儒尊弄这些来做什么呀?”花千骨不懂药理,更不懂洛匀非的心。 洛匀非也不回答,而是细心地清点数量,在反复确定没有缺失后,才转身对花千骨道,“小骨,把你的宫铃给我!”花千骨不明所以,只是从虚鼎中探出宫铃,交到洛匀非手里,满脸疑惑。洛匀非又转向白子画,“尊上,请把你的掌门宫羽给我!”白子画不作迟疑,直接递上宫羽。 洛匀非丝毫没有耽误,她左手握着宫铃,右手握着宫羽,轻轻催动灵力,手中的宫铃和宫羽都随着洛匀非的掌风被推上了半空中,它们在半空中兀自旋转着,还泛着月光的淡黄。洛匀非又将双掌合十,默念口诀,额头上出现淡淡的花型标志,她将所有灵力集中在掌心,顿时桌面上的百种药草全都汇聚在一起,然后莫名其妙地自燃起来,那些燃烧后的草木灰缓缓注入宫铃和宫羽,只见宫铃和宫羽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草木灰全数燃烧殆尽才停止下来,慢慢落入洛匀非的手中。那一瞬间,洛匀非竟全身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还好及时被笙箫默搂在怀中。 “非儿!你怎么样?”笙箫默关切的语气中全是焦急与害怕。 洛匀非轻轻地摇摇头,望着面前三人投来的担忧目光,笑了一笑道,“我没事,灵力用的过度罢了!”说完,她将宫羽和宫铃分别递给白子画和花千骨。 白子画和花千骨接过宫羽和宫铃,认真观察,发现并无不同,只是因为被洛匀非赋予了大量的灵力而变得十分轻巧。 “聚灵蛊是采集天地万物灵气而成,能够修复万事万物,也能冲破一切结界困扰,再加上尊上将至刚至纯的百年功力锁在里面,让聚灵蛊的灵力发挥到极致。”洛匀非接过笙箫默递过来的水,泯了一口,继续说道,“刚才我用我的灵力把宫铃上聚魂蛊的灵气分了一半到尊上的掌门宫羽之上并牢牢锁定了,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界,只要你们使用宫铃过宫羽观微,都能形成具体的影像,甚至能进行对话!” “这么厉害?”花千骨睁大了眼睛,不禁想起第一次使用观微,看到了师父的裸背已经快流鼻血,现在居然可以实现对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别说花千骨吃惊,就连白子画和笙箫默都觉得难以置信。 洛匀非看见面前的三人一脸狐疑,也不着急,她让花千骨唤来白矖,让白矖设一个和五行森林一模一样的结界,又吩咐笙箫默和白子画如何使用宫羽进行观微,就拉着小骨进了结界。花千骨在结界内等待着奇迹,洛匀非却是自信满满。 结界外的白子画和笙箫默坐定,将宫羽放在桌前,默念观微口诀,顿时,眼前一片清明,结界内的花千骨和洛匀非赫然出现在眼前。 “师父,儒尊,你们看的到我吗?”方才花千骨只觉得宫铃一阵异动,拿出来放在桌上,却见宫铃上方升腾起一阵白色烟雾,不多时,烟雾淡去,白子画和笙箫默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小骨,我看得到,也听的到!”白子画和笙箫默都吃了一惊,观微的最高境界也无非就是准确定位,像这样还能对话实在是神奇。 白矖撤去结界,四人对坐桌前。花千骨很明显还没有从那神奇里走出来。“非儿啊,你太厉害了!对了,这和功力有关吗?” “当然要有一定的功力为依托啊,不过我用灵力锁住了聚灵蛊的灵气,所以随时随地使用都没有问题!”洛匀非一脸温柔的笑,不多时又突然严肃地说,“除非,我死了!” 笙箫默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把洛匀非拉到身边,责备道,“不许胡说!”花千骨也用力地点点头,道,“非儿不许胡说,还有,谢谢你!”洛匀非摇摇头,站在笙箫默身边,不再说话。 “师父啊,这个比观微还厉害百倍啊,这么厉害,你给它起一个名字,比‘观微’两个字更厉害的名字。”花千骨拉着白子画的衣袖道。 “嗯。”白子画低头略微思索了一阵,幽幽开口道,“人界以书信通信,只见其字,未见其人其行其语。仙界以观微通信,可见其人其行,却未能闻其言,非儿之法一应俱全,胜于观微与书信,不如就叫‘微信’吧!” “微信!”花千骨默默重复着,诚然,几人都觉得此称呼甚好,纷纷点头赞赏。 第80章 广袤之地 一个月的时间,相安无事。洛如是也没有再来找麻烦,日子平静地就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海面。四人倒是十分享受四合院的时光,但六界不断强大起来的魂魄让所有人都深感不安。 昨日,摩严传来消息,说六界的魂魄都在被一种无上强大的力量指引着往南诏方向来,让白子画他们千万要小心。除了魂魄这一件事之外,另一件压在白子画心中的大事也让他越来越着急,那就是如何找到圣灵珠替花千骨重塑神身。 眼下,时至盛夏,南诏却比任何一年的夏天还要炎热,仿佛头顶上有十个太阳,南诏百姓叫苦连天,而且,近来还总是有百姓莫名其妙地失踪,而这一切,似乎都和从六界不断聚拢而来的魂魄有关。 是日,白子画和笙箫默坐在四合院中对弈,一壶清茶在侧,淡淡的香气驱赶了夏天的暑热。 “师兄,对于圣灵珠一事,你有何打算?”自从来到南诏后,白子画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举棋不定更是常有的事。笙箫默看在眼里,也想快点帮助他打开心结。 “圣灵珠应该就在南诏!”白子画迟迟未放下手中的棋子,却不知是在思考如何走这一步还是在思考全局的部署。 “尊上说的不错!”洛匀非从门外迈步进入。 “小骨呢?”白子画似乎并不在意洛匀非的话,只是抬眼望向洛匀非身后。 “小骨没有和我在一起!”对于白子画的问题,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紧,早上她自己出门,去了一趟四季花园,并未见到花千骨。 白子画皱起眉头,隐隐有些不安。正当他准备观微时,忽然感觉到腰间的掌门宫羽有些异动,白子画轻轻托起宫羽,却见花千骨正在另一端呼唤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宫铃。 “师父!”花千骨甜甜一笑地唤他。 “小骨,你在哪儿?”白子画面对这小徒弟,总是无奈的,这微信可是危急关头用的,可小徒弟最近总是用来玩耍。 “师父,你看我身后,有好多的萝卜!”花千骨稍稍一晃身,却见身后一大片的胡萝卜地,远远近近都是萝卜。花千骨一边穿梭在胡萝卜地里,一边向白子画展示那些露出地面的巨大胡萝卜。 正当白子画无奈地摇摇头,打算责备花千骨的顽皮时,却见一只白色的兔子朝着花千骨飞奔而去,一口重重地咬在花千骨的胳膊上,紧接着就听见花千骨一声尖叫,便再也看不见任何画面了。 “小骨!”白子画一声疾呼,洛匀非和笙箫默也是大吃一惊。白子画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鸣,一种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同样的感觉,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心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师兄!你冷静一下,先通过宫羽看看千骨的情况再说。兴许只是宫铃掉了!”笙箫默见过白子画为花千骨发狂的样子,方才又看到他恍如当年的神情,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上前稳住他。洛匀非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白子画这才冷静下来,他运功将宫羽抛至半空中,默念观微诀,眼前又一片清明,只是,除了那片胡萝卜地,再也没有看见花千骨的影子。白子画闭上眼睛,认真感知那片胡萝卜地的方位,突然,他睁开双眼,从虚顶中唤出横霜,朝着西南方向飞去,速度之快让笙箫默和洛匀非都为之一震,再放眼望去,竟早就没了白子画半点踪迹。笙箫默也立刻唤来无名,两人朝着白子画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之地,成百上千亩地全都是胡萝卜。那些胡萝卜大小形态各异,却一应长的很好。白子画一步一步向地的中央迈去,神情极其严肃,甚至充满愤怒。 突然,他发现前方不远处,花千骨的宫铃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受损,却异常孤寂。白子画一个飞身,将宫铃牢牢握在手中,他本来好不容易舒展的眉皱得更紧了,眼里满是愤怒,只见他腾空而起,御在横霜之上,严肃地俯视着这里的每一块土地,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然而,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异样。白子画心里有些发慌,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他感觉到胸腔内有两股真气不受控制地四处游走,稍有不甚就要爆裂而出,他告诉自己,千万别被情绪控制,小骨还等着他。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断回忆和小骨重逢后的点点滴滴,让自己极力保持冷静。 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看着她的背影,依然那样柔弱而娇小,她细心打理着绝情殿的一花一树,她转身,四目相对,那一刻,他重生了。 记忆碎片宫殿外,所有误会解除,他心疼着那些他一直不知道的痛苦记忆,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那些曾经触目惊心的伤口,每一处都像一把刀刻在他的心上。而她,总是轻易地原谅,原谅他的无奈,他的冷漠,他的自私,还有他的残忍。 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不断演绎,她的一颦一笑,都像一股清泉一样滋润着他即将干涸的心灵。他仿佛看到她在眼前,笑靥如花地喊他师父!想到这里,白子画不禁扬起嘴角,心中一片清明,他冷静下来,皱着眉四下观察着。笙箫默和洛匀非也及时赶到,三人互换了一个眼色,开始细心地找寻线索。 第81章 重逢故人 “女娲后人应该是变成了其中一棵萝卜吧!我能感受到她专属于女娲的气息。不过你们找不到她的,这里是圣灵珠布下的结界,圣灵珠是神界之物,哪里能轻易被你们解开?”白矖不知何时从笙箫默袖子里蹦哒出来,高昂着头,神气地说。 “哎,哎,哎,我说你什么时候钻到我袖子里来的?”笙箫默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圣灵珠?”白子画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这找了许久的圣灵珠,居然就在身边。如果这次能顺利救出小骨,是不是也就能找到圣灵珠花千骨重塑女娲真身? “尊上,你别着急,应该是我姐姐,她不会伤害小骨的,我们只要找到她就好了,这是一个拿回圣灵珠很好的机会!”洛匀非坚定地说,她当然知道洛如是的目标不是花千骨。 白子画点点头,立于一大片胡萝卜地中间,他能感觉到这周遭巨大的结界,而这结界却没有丝毫的邪气,全是净化之气。正当白子画三人准备商量对策之时,却见一大片雪白的兔子正朝着三人飞扑而来,它们不同于一般的兔子,耳朵有平常兔子的两倍,双眼放着红光,两颗门牙极其锋利。白子画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就是方才看见的咬了花千骨的那种兔子,他大叫一声“当心”,便奋力催动剑气,只见横霜应声挥动,一波蔚蓝的剑气如同海浪一样席卷开去,一霎时,那些扑面而来的兔子全都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白子画和笙箫默将洛匀非护在身后,提高警惕。他们环顾四周,似乎等待着新一轮的战斗。正在这时,只见天边一片红霞,在红霞的集中之处,一个橙色的身影闪烁着,只几秒钟的时间,那身影已经呈曲线瞬移到三人面前。她一挥衣袖,那些死去的兔子立刻化为尘土,只那一瞬间,整大片的萝卜又长高了一大截。 白子画三人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儿,一袭橙色的拖地长裙,长裙上点缀了如星辰一般的淡紫色的纱制小花朵,一半的黑发被简约地盘成一个发髻,发髻间镶嵌着一支玉蝴蝶发簪,另一半黑发整齐地披散至腰间。她的五官精致分明,一双眼睛犹如日月。 “你们为什么伤我兔子?”那女子的声音极其清冷,脸上不带一点儿情绪。 “姑娘,伤你兔子纯属无意,只因你的兔子伤了我的朋友,而且我的朋友也在你这儿失踪了,请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洛匀非见来人是一个女子,便上前一步,想要一探虚实。 “哟?你就是洛如是的妹妹?嗯,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不过,你倒是没有她的戾气!”面前的女子打量着洛匀非,继续说到:“我不知道,这里的每一棵萝卜都是一个人,但凡被我兔子咬了的都会变成萝卜,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你的朋友,你们自己找吧!”那女子的目光穿过洛匀非,直接投向白子画和笙箫默,不禁皱起了眉头,“白子画!”她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的人,“白子画,居然是你!那你就是笙箫默了!” 白子画始终眉头紧锁,他根本不认得面前的女子,为什么听她的语气好像对他很熟悉。 “哦,客气!客气!”笙箫默甩开折扇,上前一步,将洛匀非拉到身后,看来是遇到旧相识了!“既然是老朋友,那不然就放了我们的朋友,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姑娘?论辈份,你们都得喊我一声嫂子!”那女子转侧了身,不再直视面前的三个人,“喂,我问你们两个,摩严死了没?”那女子本来一脸清冷,却在提到摩严两个字的时候,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听到如此不礼貌的问候,白子画眉头锁得更深,笙箫默则是完全收敛了笑容。 “嫂子就嫂子吧!多谢挂心,我大师兄好的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估计能长命万岁!”笙箫默嘴上开着玩笑,面上却已显不悦。 “哦?哼,也是,自古好人命不长,坏人多长命!”那女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也好,像那样绝情之人,就应该让他永生永世孤寂地活着!” 白子画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颤,忽而感觉到背脊处一阵寒凉,这么似曾相识的一句话,直击他内心深处。他双拳攥得紧紧的,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白子画,你的事我也有耳闻,你倒是不像你那师兄,还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多少还是有些佩服的!”那女子看着白子画痛苦的表情竟然有些不忍,“这样吧,你们把摩严带来见我,让我亲手杀了他,我就放了你们的朋友。” “你和我师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白子画听了那女子的话,十分不快,“你和南诏的百姓又有何深仇大恨,要这样对待他们?” “我和南诏的百姓并无深仇,亦无大恨,我只是和别人公平交易而已!我劝你还是快点去把摩严带来,否则等你的朋友魂魄被萝卜吞噬了,估计命也没有了,我答应你们,在摩严来之前,我不会让她死!不过,这么多萝卜,天天这样被太阳晒着,没人灌溉,不死也要半条命,这个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那女子转身瞬移离开,只在空气中留下最后一句,“带摩严到前面竹林里找我!” “师兄,我和非儿回长留找大师兄,兴许他会有办法!既然她说了不会伤害千骨,就一定没事的!你在这里等着,陪着千骨,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解决!”笙箫默知道此时白子画心里已乱,必须要帮他做个决定!白子画微微点点头,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棉花,你是要和我回长留还是和你的白矖留下来?”洛匀非望着从衣袖里钻出来的棉花,饶有趣味地问,还特地加重了“你的白矖”四个字! 棉花伸出手捏捏鼻子,看了白矖一眼,十分认真地说,“非儿,我要和你回长留,我想那个家伙了!” 白矖抬头看了棉花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跳到白子画手中。这是白子画第一次“抱宠物”,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学着花千骨的样子,抚摸着白矖背上的毛,唤了一句“小白”,白矖立刻气得瞪圆了双眼,鄙视了白子画一眼。笙箫默见状哈哈大笑了几声便和洛匀非朝长留方向飞去。 白子画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他居然有些患得患失了,觉得命运有时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看似圆满了却又总是有所缺失。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又低头看着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的胡萝卜,打算动用法术下一场雨。 “没用的,这是圣灵珠的结界,神界的结界,你的法术能奈它何?”白矖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结界兽吗?而且还是上古神兽,有办法吗?”白子画望着白矖冷冷地问了一句。 “额,我和你说,我能设出全天下最厉害的结界,但是我不会解!”白矖有些尴尬,它自负上古神兽,万一被白子画嘲笑徒有虚名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于是,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本来不是用来设结界的,这不是我的特长,而是后来我自己天资聪颖自学成才,所以已经很厉害咯!” “哦!”白子画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白矖看着白子画丝毫没有表示,竟微微有些发怒! “哦就是哦!”白子画不再理会白矖,而是开始认真地观察每一棵萝卜。这些萝卜看起来全都一样,实在无法分辨哪一棵是花千骨,太阳直直地照射,让白子画不禁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白子画竟感觉到虚顶里的横霜有些烦躁不安。他唤出横霜,果然,横霜一出来就开始四下乱飞,它一边低沉地呜鸣,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触碰每一棵萝卜,白子画定定地望着,心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 此时的横霜就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全然没有往日战斗时的英姿,而是温柔地试探每一棵萝卜,似乎有什么好的方法能找到花千骨。它释放出最柔和的剑气,这剑气更像是一种吸引,只是,它到底想要吸引什么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横霜却丝毫没有疲惫之色。突然,萝卜地里一声高亢的剑鸣响彻云霄,一道绿色的光闪现而过,白子画定神一看,居然是断念!只见横霜和断念飞到半空中,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这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 不一会儿,断念飞至白子画身边,盘旋了几圈后又向胡萝卜地里飞去。白子画则踏上横霜,紧随其后。断念飞到其中的一棵萝卜旁边就不再动了,而是立在一边陪伴。白子画立刻心领神会,他伸出手,抚摸着那棵胡萝卜,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说完,便用双手支起一个弧形,挡在胡萝卜之上,只见那萝卜轻轻地颤动了几下叶子,触碰着白子画的掌心,白子画会心一笑,脑海里竟浮现两人第一次下山历练时的情景。当时也是这样的天气,两人共乘一条小船,小骨悄悄地靠近他,也不触碰,还调皮地说了一句,“哇,好凉快啊!”白子画席地而坐,紧挨着小骨化成的萝卜,双手撑的更开,把整棵萝卜覆盖在掌心阴凉的阴影之下。 第82章 句芒情殇 此时,正往长留方向疾驰的笙箫默和洛匀非倒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棉花,你说你想谁了?”笙箫默稳稳地立在无名之上,一把折扇在手中晃啊晃。 “貂儿!”棉花倒是敢作敢当,一点儿也不掩饰。 “所以,你是决定好了要修炼成雪貂而不是上古神兽咯?”笙箫默一脸玩味,根本不想停下来。 棉花的眼睛都吊成倒三角了,它鄙视地看了笙箫默一眼,幽幽地说:“上古神兽都是由神创造而成,哪里是可以随便修炼而成!你不要说这个没水准的话了!” 笙箫默被戳到痛处,满头黑线,可是不一会儿,他的表情又从轻松变得复杂起来,他转过头看看洛匀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问吧,我都等很久了!”洛匀非笑着说,似乎早就知道笙箫默有问题要问她,可是没有想到笙箫默这么沉得住气。 “咳咳,那个,非儿啊,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啊,我也根本没有在吃醋,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句芒是谁,长得帅不帅,在神界担任什么职务,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棉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变成前俯后仰的大笑。洛匀非在它的背上上下颠簸,十分没有安全感。这笙箫默一鼓作气地说了一大通,越说越没底气。 “我说啊,你是真的不想知道吗?你们男人怎么这么虚伪啊?你明明十分在意句芒神,还不愿意承认,你是水桶吗?这么能装!”棉花早就控制不住了,张开嘴笑的吞云吐雾。 “棉小花,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嘲笑别人的人最终会被别人嘲笑!”笙箫默自认为是个厚脸皮,只有碰到非儿的事才如此不淡定,任由一个神界灵宠奚落嘲讽,想想也实在不愉快。 “说到句芒神啊,那是十分高大英俊,威风凛凛,他和非儿一块儿长大,也是小骨的好朋友啊!想当年啊,非儿的母亲还十分看中他,一心想要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好了,棉花,我来说,你继续说下去,只怕是又要说成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了!”洛匀非无奈地摇摇头,用手拍拍棉花的身子,又转身认真地望着一脸不快的笙箫默,缓缓道来: “句芒哥哥是掌管春天的神祗,负责六界关于春天的一切事物,每到这个季节,他会让百花盛开,让万物复苏,让百鸟争鸣。他的性子十分温柔,像春天的风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总是事事为我想的周全。于我而言,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般,值得信任和依赖。我成人礼的那一天,父母让我继承了女娲守护神的身份,也就是那一天,我认识了小骨,并且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那个春天,句芒哥哥来家里提亲,父母很高兴,可是我没有答应,从小到大,我都只把他当成十分要好的兄长一般敬他爱他,却没有半分男女之意,句芒哥哥并没有勉强,他邀我在湖心小筑泛舟,他对我说不要紧,他可以等我再长大一些。可是,他并没有等到那一天,不久后,神界的叛支带着大量叛将占据神界一方,大战一触即发,当时小骨已经身负重创,我护着重伤昏迷的她打算突出重围,却不料风月殿已经被叛军围的水泄不通,我们好不容易逃出大殿,却被迎面而来的叛军堵住去路。正当我以为生命就此终结的时候,句芒哥哥从天而降,一个人劈开无数叛军,他一向如此骁勇善战,当时风月殿到处但是叛军结界,法术一点儿也使不出来,全靠着他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道,将我们送到神界最外围,紧接着他使尽全力将我们推出神界,而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无数的刀剑向他身上刺去,我永远都会记得当时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不能等你再长大一些了!” 洛匀非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却是用十分平静的语调说出这些。笙箫默听的入了迷,这一刻,他只想去感谢那个人,因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她。 洛匀非转过头,和笙箫默对望了一眼,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没事的,已经过去了,句芒用生命护我,我便要活的更好!” 笙箫默不说话,此时的他心中充满感恩,却也十分羡慕那个为她付出生命的人。他望着她恬静的侧脸,忽然明白了这样波澜不惊的心情是从何而来的,如果不是真的经历过至亲至爱的离别,又怎会这样心如止水。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起什么波澜,神界复苏是不可能的,只要把小骨唤醒,和她相依相伴就好。当时小骨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不然也就不会被妖神欺骗!”洛匀非想了想说,“我喜欢平静如水的生活,但是遇见了你,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懂的去给予,懂得去爱!懂得去包容!” 笙箫默听完这句,突然心中一阵暖意。“棉花!小心!”笙箫默突然喊了一声,吓了洛匀非一跳!还没等洛匀非回过神来,笙箫默一个转身,跳到棉花背上,无名剑很自觉得飞过去,化成一缕银色的丝带缠绕住棉花的眼睛。笙箫默双手扶着洛匀非的肩,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这个吻很温柔很温柔,似一丝春风,似一缕暖阳。 第83章 一往情深 到达长留已是傍晚时分,棉花一溜烟上了销魂殿,说是不想看到摩严的脸,按笙箫默的话说就是归心似箭。在此之前,笙箫默早已传音给摩严,让他在长留大殿等候。摩严只是在传音中听了一个大概,知道事情紧急,却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便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竹染静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宽慰摩严几句。正当摩严心急如焚之时,一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洛匀非和笙箫默。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却不复往日对洛匀非的成见,其实自打她在塔室帮忙寻找竹染的那一刻起,他大概就释怀了,只是心心念念着生死劫,甚至是其他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无法赞同她和笙箫默在一起。“师兄!好消息,好消息啊!”笙箫默一走到摩严面前,就大肆宣扬,仿佛真的捡到了千万两黄金。“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摩严皱着眉头,他承认他对笙箫默的态度很是不喜欢。“有贵客来啦!而且还是稀客!”笙箫默眉眼含笑,且是一种挑衅似得微笑。“什么客人?”摩严勾起眉毛,语气十分平淡。笙箫默看了一眼摩严身边的竹染,又把目光转移到摩严身上,笑着说,“小骨变成萝卜啦?”“你说什么?”摩严突然瞪大眼睛,有些吃惊,又有些不安,“那子画?”他心里一紧,往事涌上心头,不禁有些后怕。“师父,你别着急,我看儒尊如此泰然自若,应该问题不大!”竹染倒是淡定。“瞎说,我哪里泰然自若了?千骨只是暂时没有危险,到底结果如何还要仰仗师兄和竹染你啦!”笙箫默立刻摆出一副事态很严重的样子。“此话怎讲?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摩严听了笙箫默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竹染也是挑起了眉头。笙箫默看着这两父子如出一辙的神态,眼角的笑意更甚了。笙箫默把事情的大致细细说了一遍,却刻意隐去了那关于那女子的部分,只是说了那女子点名要见摩严才肯放了花千骨。既然千骨的命栓在自己身上,肯定是责无旁贷,他绝对不能让子画再变成当年那样。他和竹染对望了一眼,转向笙箫默道,“你说吧,要我和竹染做什么?”“她要你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点名要见你,至于竹染吗,是我留的后招,一定需要他帮忙的!”笙箫默说完又转头向竹染点点头。“千骨的事,义不容辞!”竹染和花千骨虽然称不上什么好朋友,却又是别样微妙的关系,两个人在各自最绝望的时候依靠陪伴着,或许还胜过朋友。“嗯,那事不宜迟,赶紧走吧!”摩严心里竟然隐隐约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不安,是不安吗?说不好,好像期盼更多,可是期盼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了想,转身对竹染说,“竹染,就这样去不行,长留必须有人镇守,你去把幽若和十一叫来,我交代一些事。”竹染听罢点头离开大殿。“箫,我也想回去看看貂儿!”一旁一直不语的洛匀非微微一笑道。诚然,这也是笙箫默心中所想。两人告别了摩严就往销魂殿御剑而去。话说棉花一路上归心似箭,一气儿飞上了销魂殿。销魂殿上的落霞还如同往日一般。貂儿正百无聊赖地蹲在石桌上眺望着远方。“喂!那只貂,还不来迎接我!”棉花看到雪貂萌萌的,实在想笑,它飞身向前,悬浮在雪貂的正前方,假装傲慢地说。雪貂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它“噌”得一声站起身,不停地转圈,已经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棉花在一旁十分“绅士”地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可谁知这貂儿转完圈又不断地匍匐跳跃,一直没乐完。“我说,你就不想给我一个熊抱吗?”棉花实在忍不住了。果然,一语点醒梦中人,貂儿这才反应过来,它停止了动作,四只爪子不停向后退,一边退还一边深情款款地望着棉花。“喂,喂喂,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哦!不许占我太多便宜,我还没考虑好哦,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棉花看到雪貂这个阵仗,还真有些被吓到了,它预感着貂儿一定有热情过头的举动!果不其然,貂儿退到石桌的边缘,突然停下,然后用很大的力气一鼓作气地像棉花扑去,棉花哪里招架的住这种力道,一貂一云重重地摔在身后的草地上。棉花奋力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垂眼一看,天呐,貂儿居然整个儿挂在它的身上,还笑的露出两颗大门牙,棉花只觉得一滴冷汗从头顶划过脸庞,落在地上,这种热情,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枉费它自称为神界第一灵宠,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却全落在了洛匀非和笙箫默的眼里。笙箫默也十分不给面子,快笑抽过去,洛匀非也是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音。棉花叹叹气,又摇摇头,只能任雪貂挂在身上,然后腾出双手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和杂草。“貂儿!来!”洛匀非还是决定要帮棉花缓缓,于是向雪貂伸出了双手。雪貂抬头望了望棉花一脸的不爽,很识趣地跳到洛匀非手中,乖巧地蹭着洛匀非的双颊。此时的它,安静得像一个淑女,和刚才的它简直是“判若两貂”,看得棉花不住地叹气,只能说,女人的心啊,就像天上的云,变幻莫测,额,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身上了,云可是无辜的嘛!具体的说,是像母云,绝对不像它这种绅士公云。“棉花,我们即刻就要启程,此行应该会非常顺利!你是要和我们走还是留下来?”非儿想一想必须要征求棉花的同意。洛匀非怀里的雪貂似乎听懂了似得,竟满脸都是失落,它低声叫了两声,垂下了双眸,这小小的举动全被棉花看在眼里,竟微微有些感动。它想了想,很认真地问貂儿,“喂,如果我留下来陪你几天,你会不会高兴?”雪貂听到这话,突然跳起来,兴奋地跳到石桌上,四肢不断地跳跃着,它的眼里放着光,小脑袋不停地摇晃,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表达它此刻的心情。“非儿,这家伙一个人也是闷,我就留下来陪它几天!你和笙箫默一起,我很放心!”此时此刻,棉花的语气竟然格外温柔,好像真的成了他梦寐以求的绅士云。洛匀非和笙箫默相视一笑,刚准备再说什么,却听见长留钟声响起。笙箫默预料应该是摩严已经准备就绪,两人也不在耽搁,乘着无名就朝山门飞去。山门外全是送行的弟子,落十一和糖宝并肩站着,糖宝因为听说花千骨变成了萝卜,一时心急如焚,竟然哭成了红眼兔子。他们看见从销魂殿下来的两个人,赶忙迎上前去。“儒尊,非儿,骨头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好担心!可是十一却不让我跟你们去!”她嘟起小嘴,生气地瞪了一眼落十一。落十一只是用右手挠挠后脑勺,面露难色,一边抚摸着糖宝的后背,让她消消气,一边附和两句,“糖宝乖,长留三尊和竹染都去了,一定能把千骨救回来的。你还是留下来陪我镇守长留吧!”糖宝的嘴嘟得更高了,它丝毫不理落十一,看着笙箫默继续说,“我刚才飞鹤传书给爹爹,它却只给了我几个字‘事关天机,糖宝勿念’便再不理我了!”“东方先生说的对,糖宝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千骨平安带回来。”笙箫默信誓旦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一行四人立刻乘着三把剑朝着天边飞去。这时,在山门口,幽若拼了命冲出来,她才刚刚完成世尊交给她的任务,没想到竟然没赶上送他们,于是一脸写满不高兴,只能冲着天边大喊道,“世尊、儒尊,一定要把师父平安带回来啊,幽若会乖乖在长留等你们的!” 第84章 此情此景 等四人赶到白子画所在之处时已经是翌日清晨。一切出乎摩严的预料,白子画并没有魂不守舍,只是定定地坐在胡萝卜地里,面上平静如水。 “师弟!”摩严竟然有些心疼,他看着这两个人一路走来也实属不易,可为什么总是不能一帆风顺呢?虽然自己不太喜欢花千骨,可是他看过她为自己师弟所做的一切,也看过自己师弟为她的痴狂,不禁为之动容。既然这次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那就一定要解决! “师兄!”白子画早就知道几人已到,他缓缓站起身,立在那儿,表情极其平淡柔和,“师兄,劳烦你了!” “子画,你我师兄弟,何须如此多礼?况且这件事估计也是因为而起,就由我来解决!”摩严正色凛然。他抬起头,竟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那种气息居然让他心动,他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觉得不知不觉想要去靠近,去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尊上,你放心,千骨肯定没事的,我这就和师父进去会会她!”竹染目光坚定,既然势在必行,就尽快去解决吧! “竹染啊,我说,你还是先不要进去吧,这个,师兄呢,要去会会故人,我们给他一点时间。你呢?就在此处愉快地玩耍,浇浇萝卜,逗逗白矖,如果有闲情逸致呢,还可以与我对弈一局嘛,我们要相信大师兄,如果能不用到你就解决这个问题,估计之后的一切都会晴空万里,一帆风顺咯!”笙箫默一挑眉头,一眨眼睛,似笑非笑。 竹染何等聪明,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多少也能心领神会,他微微一笑,敬佩地说,“儒尊睿智,竹染佩服,谨遵儒尊和尊上安排便是!” 笙箫默虽是对着竹染说,实则是对摩严说。摩严点点头,便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 这竹林说来也奇怪,本来在距离它远远的时候,感受到无比强大的结界,没想到距离它越近反倒越没有一丝阻碍,这过程顺利到让摩严吃惊。 摩严迈步进竹林深处,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道,此情此景竟然如此熟悉。不禁让他回忆起曾经,也经过这么一片竹林,也踏过这么一条鹅卵石小路,旁边的竹子均匀而修长,枝叶茂密而葱茏。摩严心中一紧,再往前,会看到她吗? 带着满腹好奇、期待和恐惧,摩严突然停下脚步。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往前走,踌躇,还是踌躇,他安慰着自己,不会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他的剑下,是他亲自将那把长剑刺进她的心口,是他亲眼看到到满含泪水的双眼绝望地闭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现如今,一样的情景,应该不会是一样的人吧。 摩严艰难地抬起脚,一步一步都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此时,竹林深处传出一阵悠扬的古琴声,摩严浑身一颤,同一首曲子,为什么会是同一首曲子,摩严只觉得冷汗至头顶开始,顺着脸颊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他说不清自己此时心情如何,害怕,内疚全都如海水一般席卷而来。 “摩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冷冷的声音响起,熟悉而缥缈。这声音,就是这样的声音,是她,一定是她。摩严此时百感交集,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悔恨,唯一的遗憾,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为什么会来,但是她的确就在那里。 摩严加快步伐,只觉得自己脚下生风,对!对待内疚和悔恨最好的办法,就是请求原谅。这么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所有情感全部都如同火苗一般飞窜而出。近了,近了,还是那间竹制的小屋,还是那个小小的庭院,还是环绕着一色翠绿的竹子,所以再往前,应该会有一个亭子,亭子里…… 摩严放步向前走去,那悠扬的琴声也越来越近,终于,那个亭子赫然出现在眼前,亭子里,一个橙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坐着,因为是背对着,所以不能看到面庞,只能见到她双手不断地上下轻动,应该是在拨动琴弦。 是她,不会错了,曼妙的背影,宛如当年一样,秀发如瀑,发间依旧是那只蝴蝶,灵巧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发饰,就像一只停在发间的蝴蝶。遥想当年,也是这样让人心醉的背影,让他无法自拔地爱上,而她,当年缓缓的一个转身,眉目含笑,让他沉沦。 第85章 矛盾重重 摩严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却没注意眼前的人儿已经停止了弹奏。她幽幽转身,眉间依旧笑意盎然,薄如蝉翼的唇微微开启。 “摩严,想不到还能见到我吧?现在是什么心情?”那女子轻蔑地一笑,鄙视地说。 “梦凌!”摩严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伤她的是他,杀她的人是他,弃她于不顾的人是他,让她忍受孤独,独自生下孩子的还是他,他还能说什么,他说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被一呼唤名字,阮梦凌微微皱眉,面上却划过一丝笑意,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又甜蜜的回忆里。她眉眼轻抬,道,“摩严,你不要这样叫我,我可受不起。” “梦凌!当时的一切是我不对,我承认我当时很害怕,当我欢天喜地想要娶你为妻时,却发现你是七杀中人。我……”摩严突然停在这里。他望着眼前的人,一脸不屑,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在耳里,不禁有些错愕,是啊,这些还有什么好说的,大错竟然已经铸成,只有奋力去弥补。摩严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转头向周边的竹林走去。 阮梦凌的目光随着摩严转去,突然有些不明所以,刚刚还在信誓旦旦请求原谅,怎么一下就走了?她满脸好奇,这还是他认识的摩严吗?她认识的摩严可是无论对错都要喋喋不休说到对为止,现在怎么?难道连话都不愿意对她说了? 只见摩严径直走到一堆竹子前,伸出手,以手为刃,一下一下劈在竹子上,因为千年功力在身,即使没有刀刃,依然在很快的时间内砍下了许多竹子。他也不理会阮梦凌疑惑的目光,兀自将竹子几根缚成一捆,拖到凉亭边上,他这才发现原来凉亭旁边别有洞天。 一座紫光闪闪的竹屋立在眼前,透过窗子,隐约可见屋内情况,一张简易的竹床,一个橙色的绣花枕头,一床云锦被。不知为什么,他看到这一幕,突然心生凄凉,她到底回来了多久?都住在这里吗?为什么不去找他?如果不是花千骨误打误撞进入了她的领地,她是不是就预备一直这样躲着藏着? 他转过身,将那些竹子徒手截成大小不一的竹段,又把其中一些比较长的竹段削尖,在将那些削尖的一头插入凉亭旁边的土里。 阮梦凌就这样看着摩严忙进忙出,他还是当年的摩严吗?在他的印象里,摩严可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过,即使在两个人心意互许的时候,也是自己总听他的。 摩严忙着忙着,抬头望见日头已高悬中天了,他站起身,目光落在了紫色竹屋旁边的小屋子上。他站起身,走近那间小屋子。那里竟是一间小厨房,灶台、碗筷一应俱全。他望着堆在角落的几根萝卜,其他的都没有,倒是有些犯难,正所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他颇为踌躇了一会儿,走到那一堆萝卜边上,左手催动掌风,将几根萝卜吸起置于案板上,右手持着菜刀,只听见刷刷刷的几声刀起刀落,萝卜竟然就被分别切成了长条、块状和萝卜丝。摩严丝毫不耽搁,燃火起灶全都亲力亲为。 阮梦凌只听见小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水声哗哗啦啦,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摩严虽然从未做过这些事,却也做的有模有样。约半个时辰过去,亭子里的石桌上就摆上了两菜一汤。 摩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向不远处的阮梦凌唤了一声,那语调极其生涩且别扭。阮梦凌踱步过去,站在石桌前,轻轻一摆裙摆,轻蔑一笑说,“干什么,摩严,想用几根萝卜来请求原谅吗?你以为我是兔子吗?”摩严脸色一僵,自己坐了下来,将一块萝卜夹起置于阮梦凌的碗里,用更加生硬的声音说,“梦凌,竹染已经长大了。过去的一切,我也不请求你的原谅。只是,现在他和魔君杀阡陌的妹妹情投意合,你是他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阮梦凌一听到竹染的名字,眉头微微舒缓开来,“你说染儿还在?” “是啊,过去他为了你来找我寻仇,我固执己见,铸成大错,差点儿伤了他!”摩严回忆起和竹染的种种过往,不禁有些心酸,“不过,我看着他长大,收他为徒,悉心教导,现在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摩严见阮梦凌的表情似乎有所缓和。便继续说道,“这孩子像你,有情有义,虽然过去诸多误会,却也原谅了我!” “杀阡陌的妹妹吗?”阮梦凌全然不顾摩严所言,或者说他此时根本不想谈到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是啊,女孩还不错,两个人也是经历了很多!”摩严努力地想要挤出一点笑容,那笑容却笑的十分不自在。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件事?染儿的师父?”阮梦凌丝毫不避讳自己的不屑,在她看来,摩严永远是自私的。 这个问题一时让摩严哽住了,是啊,什么身份?现在,竹染是他儿子这件事已经是天下皆知,而他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只是他从来没有习惯身边有一个儿子,他看中竹染,悉心教导,也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徒弟,是他的骄傲,可是自从他知道他是他的儿子,所有心思就都不一样了。可是,他要如何去承认呢?摩严心里打着鼓,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第86章 各怀心事 “哼,你也别为难,我没有别的意思。”阮梦凌瞟了一眼摩严,竟然流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她夹起碗里的萝卜,放进嘴里,既然有些酸酸涩涩。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染儿已经原谅你了,你替他做主便是了。”阮梦凌站起身,回身离开了。 摩严坐在桌前,呆呆地望着没有动过的菜,回想着阮梦凌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知是喜是忧,一方面,她同意他为竹染做主,一方面,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却又将距离拉的很远很远! 他站起来,心思沉重。胡乱地收拾了一下碗筷后又在那堆竹子前忙开了,他每个动作都极为细致,那些竹段在他的手里不断地变幻形状。阮梦凌始终站在远处,不说话也不阻止,她不确定面前之人可真是百年前的摩严,是他,却又不像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到了傍晚时分,一座竹屋的雏形居然在摩严手下形成了。这时,阮梦凌才意识到原来摩严要盖房子。她心下一惊,这又是哪一出?难道他要在这里住下来吗? 等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的时候,一座竹屋已经妥妥地坐落在亭子旁边。摩严兀自进了屋子,点了灯,又熄了灯,周遭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阮梦凌站在亭子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此时,萝卜地里的几个人各有各的忙碌。 白子画依旧定定地坐在萝卜骨旁边。他深情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即使此时的她是以这种形式存在。他抚摸着她的叶子,突然发现叶子的一角有了一丝枯萎的痕迹,他皱起眉头,眼角低垂了下来,他从旁边的小桶里舀了一些水,用手指轻轻地洒在叶子上,柔声说道,“小骨,你别害怕,师父陪着你呢!你渴不渴?”说完便将剩下的一点水浇在萝卜边上的土里。 一边不知从哪里来的桌子前,竹染和笙箫默对坐下棋。笙箫默气定神闲,脸上始终挂着参透一切的微笑。相比之下,竹染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已经走错了好几步了。 “儒尊,师父进去那么久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竹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安心下棋,和你对弈实在无趣!”笙箫默不置可否,他并不是不担心,而是确定那女子一定不会伤害师兄。竹染点头,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笙箫默狡黠一笑,落子,大获全胜。 他站起身,目光在周围寻找着。不远处,洛匀非正若有所思地站在萝卜地前。他走近她,见她一脸担忧。“非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萝卜地里有很强的结界,这结界的确是来自圣灵珠不假,但是有一点我十分疑惑,照今天她说的,这一棵萝卜就是一个人,而且萝卜会吞噬人的魂魄,那么在圣灵珠的结界里应该做不到的,圣灵珠是最纯净的圣物,是不可能允许它的结界下发生这样的事。除非……”洛匀非没有继续说下去。 “除非是神界的人操控!”笙箫默接下去说道,“所以,你怀疑你姐姐?” “嗯!”洛匀非转身,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一直是如此了解她心中所想,不需要她说,他就明白。“箫,我姐姐并没有恶意,她从来都没有要伤害六界苍生,她只是想让句芒哥哥回来!她只是用错了方法。” 笙箫默从身后轻轻地拥住洛匀非,用脸蹭着她的长发,温柔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那些魂魄一旦不听她的指挥,后果不堪设想!” “箫,等小骨回来,我想回一次风月殿!”洛匀非突然转身,微微抬头望着笙箫默的眼睛。 “嗯?好!”笙箫默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洛匀非满脸担忧,不知为何,竟然隐隐有些不舍和不安,可是为什么会不安呢?他不知道。 此时万籁俱寂,一轮圆月散发出淡淡的光,这样的平静,似乎预示着什么事的发生。 第87章 一家团聚 一夜时间,在旭日东升中开启,微露和着晨曦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从叶子上掉落下来。竹林里,几声锄头撞击泥土的闷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院子里,摩严正挥动着锄头,一下一下地松着土,他方才把土全都拢在院子里,他右手一个翻转,一袋种子出现在手心中。他细心地将种子洒落在刚刚松好的土里。又将旁边水桶里的水用水瓢舀起,认真地浇灌每一寸土。 “你在干什么?”阮梦凌终于忍不住,缓步走过去问道。 “我种菜啊,这个季节是最适合种些蔬菜的!你厨房里只有萝卜,我担心你吃怕了!”摩严不敢抬头正视阮梦凌的眼睛,只是一直低头忙自己手中的事。 “算了,你回去吧,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帮你师弟救他的朋友嘛,我依你就是了。”阮梦凌转过身去,不看摩严。她不知道摩严为什么会变,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他,久到她都快要忘记真正的他该是什么样子的。记忆里的他多少有些偏执,为了他自己可以牺牲任何人的。可是昨天,他做了那么多,她差一点就误会他是不是真的变了,后来转念一想,毕竟他是为了救朋友而来。她以为她会恨他,恨他的绝情寡意,然而她没有,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真的恨不起他来,听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竹染的事,她很欣慰。也许,自己之前坚持的恨是错了? 摩严听到这样温柔的“逐客令”只觉得心中一阵悲戚。这种悲戚让他觉得背脊发凉,然后那股凉意蔓延到头顶,又从头顶蔓延到足底。“我来是为了千骨的事情没错!但是在见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是你。”摩严想极力解释什么,却发现他的解释苍白无力。他定了定神,收拾了一下悲戚的心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他站在她身后,神色轻松道,“那就先放了千骨吧!” 果然是这样吗?他果然是为了救朋友而来?然后呢?回他一生视为珍宝的长留?阮梦凌面露失望之色,她径直向竹林外走去,摩严紧紧跟在后面。 此时萝卜地里的气氛并不紧张。白子画正抚摸着小骨的萝卜叶子,面上含笑,他想到了小骨拼命为他找回的断肠草,不禁心里微微地疼。花千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痛,轻轻摇晃着两片叶子,触碰着白子画的手。白子画突然被这种柔软怔住了,就是这种陪伴的感觉吧,只要你在,就好! 白子画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却见白矖悻悻地凑了过来,它挑高眉毛,眼神狡黠,它嗅嗅白子画身边的萝卜,转了个头又换了一个方向,又凑上去嗅嗅。白子画皱了皱眉头,随手用广袖掸开白矖,声音冷如清辉:“小白,不许碰她!”白矖条件反射地用两只前爪把地划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以示它的不高兴。 此时,竹林入口处两个身影正朝着这里靠近。白子画等人同时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近了才发现来人正是阮梦凌和摩严。 “娘!”竹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想起娘离开他的时候他才八岁,亲眼看到自己的娘被自己的爹一剑毙命,他那时真的不了解大人的世界,就像他的娘,明知道摩严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带着自己去找他,结果……再次见面,竹染百感交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向阮梦凌靠近。 “染儿!”阮梦凌哪里会想到自己当时无法顾及的孩子竟然已经长大了,她呼唤他的乳名,声音有些颤抖。竹染走到阮梦凌跟前,“噌”得一声跪下,抬头仰望着她。 “染儿!”阮梦凌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因为思念而迸发出来的情感,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俯下身子,用双手不断地抚摸着竹染的脸,她细细打量着他,却在看到他脸上的疮疤时浑身一震,“染儿,你的脸?” 竹染抬头看了摩严一眼,摩严脸色苍白,双唇不住地颤抖,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承认那些疮疤是拜他所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没事,染儿之前犯了一些错误,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好在我迷途知返,师父又肯重新收我为徒,让我回长留,我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好好跟着师父。” 阮梦凌看着面前的儿子,这么懂事,这么听话,只觉得都是摩严的功劳,师父也好,父亲也罢,无论他们之间经历了什么,总归结果是好的。 这母子相认的一幕让周遭所有人动容,大家都不说话,只是想给这对母子最好的重逢。阮梦凌将竹染扶起来,将双手摊开,在眼前一晃,只见白子画身边一片金光,那小骨所变成的萝卜突然蹦蹦跳跳地蹦出了土地,扭动着她的萝卜腰,萝卜腿,又抖了抖她的萝卜头,“砰”地一声,竟变回了花千骨,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用右手手掌挡在额头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望着漫天撒下的阳光,突然觉得舒服极了。 第88章 如何归宿 “小骨!”虽然知道花千骨一定会没事,白子画还是喜不自禁,他摆摆手,小骨便蹦哒到他的跟前,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师父,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的宫铃掉了!”白子画重复着当年的那句话,眼角已经盛出满满的笑意。他翻掌将宫铃置于手心,又覆手将宫铃轻轻系在花千骨的腰间。 这一幕落在周遭所有人的眼里,每个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是啊,为什么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假如幸福永远这么单纯而透明该多好! “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了!”阮梦凌的声音宛如一片雪花,很轻,很冷,“染儿,随你师父回去吧!以后听他的话,好好修仙!”阮梦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娘!”竹染伸手拉住了阮梦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几个人一时僵在那里。 “嫂子啊,那个,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做主了,你随我们回长留吧!你看,现在竹染刚和你相认,总不能立刻就分开对吧?”笙箫默抢先一步打破僵局,他想了想又转头望了望摩严,说:“大师兄,我看咱们把嫂子带回长留做你贪婪殿的女主人算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万万不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摩严突然觉得尴尬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笙箫默会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打的他措手不及。 阮梦凌看着摩严着急的样子,脸上的失望更甚了,她转身向笙箫默点了点头道,“多谢你的美意,就不为难他了,我和他早就是陌路人了,只要他待我染儿好就好!” “请嫂子赐回圣灵珠!”白子画清冷的声音倒是让周边的人全都清醒过来。 “是的,请嫂子赐回圣灵珠,让我为女娲后人重塑神身!”洛匀非从笙箫默的身后走出来,又慢慢踱步到阮梦凌跟前说道。 “女娲后人?”阮梦凌这才焕然大悟,她转向花千骨,认真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女娲后人?” “嗯!见过嫂子!”花千骨点点头,礼貌地问候。毕竟是长辈嘛,虽然按照辈分摩严是他的师伯,可是现在他也应该随着白子画叫了吧,她打完招呼后突然小脸绯红,可爱极了。 “不瞒你们说,这圣灵珠我还真不能给你们!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本来是被困在幽冥界的,但是大约一年前洛如是大闹幽冥界,释放了许多魂魄,我也是其中之一。她知道我的身份后,便将我带到这里,用圣灵珠帮我把魂魄集结在一起,而作为交换,我要帮她得到更多人的魂魄,你们看到的这些萝卜都是人,时间一长,他们的魂魄就会被萝卜吃掉,洛如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收集一次魂魄,而那些被收走魂魄的人就会死去。”阮梦凌眉头一皱,继续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这圣灵珠一撤去,我也会魂飞魄散了。”阮梦凌声音淡淡,却直击摩严的内心,他捏紧了拳头,想了又想后,缓步走到白子画面前说,“子画,可否在缓一缓?容我再想想办法!”竹染也在一边重重地点头,向花千骨投去恳求的目光。 “师父,非儿,小骨重塑神身也不急于一时,咱们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吧!”花千骨笑着说道,笑容里全是温暖。 白子画和洛匀非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些为难,他们并非不想帮阮梦凌,只是这机会太过于珍贵,他们再经不起一点儿意外了。特别是于白子画而言,这件事一天不解决,他就还是要面临可能失去她的危机。一边是自己尊敬的师兄,一边是爱到骨子里的人,无论那一边都很难取舍。 花千骨似乎读懂了白子画的心,她拉着白子画的广袖,轻轻地说,“师父,咱们一定有办法的!如果我的生命要用竹染娘的命来换,那小骨即使活着也不会安心的!” 白子画点了点头,望着花千骨的眼神里满是疼惜,他的小骨一向是把别人看的比自己重要,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他心疼。他想了想,又转身对摩严和阮梦凌说,“既然小骨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一起想想办法吧,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放了,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人。况且我们不能再纵容洛如是的行为了,我们还是要赶紧制止她!” “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便是!只是,洛如是已经收集了足够的魂魄,这些地里的萝卜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阮梦凌一个挥袖,田里的萝卜竟然集体脱土而出,朝着南诏的方向奔去。 “你刚刚说,洛如是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魂魄?可是为什么我们却没有感受到多强大的魂魄压力?”笙箫默一甩折扇,有些疑惑。 “那是因为她并没有要用魂魄来伤害六界,她正准备把魂魄引到神界,最终形成魂魄归径!”阮梦凌认真地说道,“但是,不可能所有魂魄都听她指挥,比如我,只是借着她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如果魂魄里有一些心存邪念的,那等到她把魂魄全部收集起来的,恐怕就不是形成魂魄归径,而是一场浩劫了!” “所以,我们必须赶在魂魄归径形成之前阻止洛如是!”白子画望着天边,若有所思地说,“虽然她本意不想危害六界,但是不代表那些魂魄不会,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第89章 魂魄归径 “所以,我们必须赶在魂魄归径形成之前阻止洛如是!”白子画望着天边,若有所思地说,“虽然她本意不想危害六界,但是不代表那些魂魄不会,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嫂子,你可知道洛如是接下来的打算?”笙箫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严肃起来。 “她释放了很多魂魄,并且与我们约定,下个月初十在南诏西郊二十里的归雁坡相聚,共同奔赴魂魄归径。”阮梦凌道。 “难怪这些魂魄都没有异动,估计也想等到聚齐的那一天,洛如是和这些魂魄之间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笙箫默焕然大悟,他转向白子画道,“师兄,距离下个月初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的魂魄还分散在六界各处,想要各个击破是不可能的,估计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到下个月初十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子画看了看花千骨,又环顾了一下众人,此去不知是吉是凶,现在小骨的神身还未修复,估计经不起大战的折腾,眼下圣灵珠又不能马上拿回。白子画眉头锁的紧紧的,仿佛现在六界和小骨都在他手上,不能有一点闪失。“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去异朽阁!” 众人听了白子画的话,都吃了一惊,异朽阁吗?东方彧卿吗?只有花千骨心领神会,她伸出手,拉着白子画的手,用力地点点头。大家看到这里,也都纷纷点头。 竹染走到阮梦凌面前,有些不舍地说,“娘,你照顾好自己,下个月我们回南诏,解决了这件事,一定帮你回复到最初,到时候我带琉夏来见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嗯,染儿,娘等着你带她来,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阮梦凌笑了,那种笑里,饱含了欣慰和释怀。她转身打算离开,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惊住了。 “你们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我在南诏等你们吧!到时候希望我也能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说话的正是摩严。 “什么,什么什么?”这次是笙箫默最先反应过来,“师兄,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你不走了?你要留下来!”笙箫默一提醒,周围的几人才全都反应过来。花千骨和洛匀非更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今天大家都有耳朵坏掉的感觉,之前白子画说去异朽阁已经是让人吃惊,这会儿世尊是说他不回去吗?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阮梦凌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需不需要那是你的事!”摩严只说了这么一句,竟径直向竹林深处走去,那步伐之稳健就如同回自己家一样。 “就如师兄所言吧,嫂子,那我们先走了!告辞!”白子画不顾其他,转身对花千骨一笑,便唤出横霜断念,几个人都与阮梦凌点头道别后御剑消失在天际。 云端之中的白子画和花千骨两人并驾齐驱,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总感觉离天很近很近。 “师父啊,谢谢你!”花千骨嫣然一笑道。 谢我?谢什么?白子画惊异地转过头来望着花千骨。自己都没有保护好她,又让它身处险境,还要谢他吗?谢他什么? 花千骨看出了白子画的疑惑,微微一笑道,“谢谢师父的温柔,师父的手就像一把好大好大的遮阳伞,能为小骨遮风挡雨啊!” 哦?她都懂吗?这几天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懂。白子画了然一笑,“傻瓜,我恨不得变成萝卜的是我!” 只一句话,花千骨竟然感动地要掉下眼泪。她转过头,擦拭了一下眼角还未落下的泪,又转过头对着白子画温柔一笑道,“师父,这几天我又做了三个梦。”花千骨刻意用了一个“又”字,白子画自然心照不宣,两人的思绪都飘回那一次,花千骨贪喝忘忧酒,结果一睡便是三天三夜,忘忧酒,能让醉酒的人大梦三生,之前的石头和太阳的梦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小骨,这次梦到什么?”白子画看着花千骨一脸的笑,断定不是什么坏梦。 第90章 大梦三生 87、大梦三生 “小骨,这次梦到什么?”白子画看着花千骨一脸的笑,断定不是什么坏梦。 “我还是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里,我变成了夜空中的月亮,我把明亮的光辉撒向大地,大地万物都被我的光芒笼罩,我并不孤单,我的旁边有很多星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点缀着夜晚,照亮了黑暗,我们是不可缺少的美,那时候的我很快乐!”花千骨自豪地说,双手还随着自己的话不断舞动,看起来快活极了。 “第二个呢?”白子画温柔地问道。 “第二个梦里,我变成了一片浮萍,我漂浮在一条小溪上,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朋友,后来我一个人漂啊漂啊,被一个白衣仙人捞了起来,他把我带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把我放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还在我的周围种上许许多多的莲花,我就又有朋友啦!而且我可以天天看到那个白衣仙人,我很想告诉他我的感激,也很想告诉他我很喜欢他,但是我只是一片浮萍,所以我不能说话,不过能天天看到他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花千骨陶醉在自己的梦里,觉得幸福极了! 哦?白衣仙人吗?是他吗?不能告诉他喜欢他,只要看到他就心满意足吗?白子画听到第二个梦,竟微微有些心痛,“那最后一个梦呢?”白子画轻声问。 “第三个梦啊!嘿嘿!”花千骨没有往下说,只是捂着嘴偷笑起来。 “是什么呀,小骨?”白子画看着花千骨偷着乐,也不禁开心起来。 “第三个梦啊!”花千骨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第三个梦,我梦见我就是我,是师父的妻子。师父是我的夫君,我们住在一个景色怡人的地方,那里四季分明,春天百花齐放,夏天莺飞蝶舞,秋天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枫叶,冬天经常大雪封山。但是我们最喜欢冬天,因为除了冬天,儒尊和非儿,幽若和糖宝总是隔三差五跑到我们家去捣乱,冬天太冷了,他们不来,才是我们的二人世界。”花千骨说着说着竟然红了脸,绯红的笑脸实在惹人怜爱,她偷偷瞟了一眼白子画,小声地说,“师父,你不会笑话小骨吧!” 白子画笑了,那笑实在好看,温柔得就像是花千骨梦中的那一泓清泉,那么清澈,那么动人。“小骨,那不是梦,那就是我们以后的生活,若是不想他们来,让白矖设结界就是了!” 诚然,师父就是师父!花千骨窃笑着,她转头看了一眼紧紧跟在后面的笙箫默和洛匀非,竟然觉得那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有师父,有朋友,就有幸福! 人界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的。才刚刚入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繁华之气。异朽阁门前照例是没有守卫,大门紧闭,全然没有白天的气派。 竹染受白子画之托先回了长留。剩余的四个人站在异朽阁门前。花千骨伸出手准备敲门,却不料门兀自开了。看来东方彧卿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了。几个人相视一笑,缓步入内。 才刚进门,却见东方彧卿迎面而来,他手中轻挥着折扇,一脸了然。再次见面,他的脸上竟没有了以往复杂的神色,看见花千骨,只是温柔一笑,像是见了一个久违的朋友,那笑里尽是坦然。花千骨也回应了一个最坦然的笑,大家心照不宣,也不就无需更多的客套寒暄了。 东方彧卿将四个人迎进了大厅,却只让白子画一人进了内堂。这个地方,几千年如一日,除了舌头还是舌头。 “尊上的来意我已经清楚,既然你信任我,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东方彧卿开门见山,他知道白子画不是磨叽的人,当然,他也不是。 “哦?你倒是说说看!”白子画不置可否。 “尊上无非是想趁着这些魂魄聚集且还没有成气候之时将他们集体消灭,而且尊上还不想惊动六界,我说的没错吧?”东方彧卿一脸玩味地说。 “不错,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可有办法?”白子画依然平静如水,没有一点表情。 “我异朽阁开门做生意,怎么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只是不知道这个代价你付不付的起?”东方彧卿狡黠一笑,等待着白子画的回答。 第91章 万事俱备 “除了离开小骨,其他的你就尽管说!”白子画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 “尊上和骨头走到今天,你觉得我还会做些什么来破坏吗?”东方彧卿一脸的真诚倒是让人无法怀疑。 “那其他的,就请尽管说好了!”白子画从踏进异朽阁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发现了东方彧卿的不同,看来,他是真的释怀了,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深处竟然没有原以为的那种轻松。 “先看你要付出的代价吧!”东方彧卿一挥衣袖,却见一纸契约出现在白子画的面前,白子画认真地看完,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竟浮现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多谢了,这个代价我付的起!并且甘之如饴!” 东方彧卿也笑了,那种笑不同于以往看透万事万物的狡黠的笑,而是一种无比开阔且真诚的笑。 “现在可以告诉我方法了吧?”白子画一个挥手,便在契约上签上名字。 东方彧卿默契一笑,将契约收入袖中,缓声道,“这个咱们大厅说!” 白子画点点头便跟着东方彧卿向大厅走去。 “师父!”大厅内早已等不及的花千骨迎了上去,拉着白子画的双手上下打量,一脸不放心。 这个姿态落到东方彧卿眼里竟让他想要发笑,骨头总是这么可爱,“骨头,你在担心什么?我又打不过他!” 谁料花千骨听到这话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笙箫默和洛匀非更是忍不住笑出声音。 “小骨,我没事!”只有白子画最沉得住气。 “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说说我的方法吧!”东方彧卿没有继续调笑,严肃了起来。他转向白子画道,“尊上可还记得上一次咱们在五行森林是如何对待那些魂魄的吗?” “你是说风?”白子画恍然大悟。 “可是上次的魂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这次可是聚集了所有的魂魄!而且还不乏一些像梦凌嫂子这样厉害的魂魄!”笙箫默虽然明白东方彧卿的用意,却还是非常担心。 “当然,普通的风系法术肯定是对付不了的!”东方彧卿满脸自信道,“这次咱们要布一个风阵!” “布阵?”笙箫默这才明白过来,“怎么说?” “我需要你们回一趟风月殿!”东方彧卿转向洛匀非道,“非儿,风月殿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唤作风月石?” “的确有!东方阁主如何知道?”洛匀非一脸震惊,按说神界灭亡多年,异朽阁不应该有任何神界的东西才对。 “只要我想知道就有办法!”东方彧卿又恢复一脸狡黠,“非儿,你们回一趟风月殿,到风月石旁,用骨头的血作为开石的引,就可以找到风、火、雷、土、水五大灵珠,其中风灵珠和水灵珠是布阵的关键,剩下的三颗灵珠也一并取回来,因为在此之前,我要用五大灵珠替骨头重塑神身。” “重塑神身不是非要圣灵珠不可吗?”洛匀非有些懵了,按照上古《女娲志》记载,圣灵珠乃女娲族至宝,能住历代女娲后人回复真身。 “圣灵珠自然必不可少,然而只有圣灵珠是不够的,必须集齐六颗灵珠方能重塑女娲真身。”东方彧卿补充道。 众人顿悟。 “可是梦凌嫂子需要圣灵珠维护自身魂魄,我们要是取了她的圣灵珠岂不是对她无益?”笙箫默突然想到什么。 “阮梦凌不是一般的魂魄,她只要在圣灵珠的结界内都不会有危险,而帮小骨重塑神身的地点就是在南诏的女娲神殿,只需要将阮梦凌带到女娲神殿即可!”东方彧卿继续说道。 “不过……”洛匀非想了想道,“重塑女娲真身需要尊上配合!” “什么意思?”几个人同时望向洛匀非。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洛匀非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只要能帮小骨回复真身,要我做什么都行!”白子画转身与花千骨对望了一眼道。 花千骨回应了一个感激的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此刻,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可是,布风阵并非容易的事,到时候我们还需要很多的辅助。这些且等你们取回灵珠,替小骨恢复真身后再说吧!”东方彧卿说完这句话又转身面对白子画道,“尊上,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不会忘记!”白子画点点头,便转身对笙箫默等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回风月殿吧!”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和东方彧卿的对话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一股不安的心绪在四下游走。她也不动声色,随着白子画离开大厅,笙箫默和洛匀非也告别东方彧卿,转身离开。四人一刻不敢耽搁,御剑往风月殿飞去。 第92章 五灵珠重现 风月神殿还像当时离开时那样安静,金碧辉煌的大门,十二根朱红色的擎天柱支撑着整座神殿,“风月神殿”四个大字依旧金光闪闪,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白子画凝望着门前桃花树,依旧是大朵大朵地开放着,粉色的桃花瓣上镶着血红色的金边,似乎从未因为季节的更替而暗淡了色泽。 “风月石所在之处是风月神殿后的风月涯底,我们需要御剑向下,我也就小时候去过一次,那里是神界的神圣之地,以前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所以我也记不清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入口极其狭窄,只能通过两人,所以我们必须分两组就去。”洛匀非对面前的三人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白子画点点头,转身拉起花千骨乘着横霜就往风月神殿后飞去。 “非儿,我们也走吧!”笙箫默唤出无名,追着白子画和花千骨而去。 不知御剑飞行了多久,只看到周边景色极其单调,一色雪白也不知是什么,直直从两边向身后飞去。看不见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一种颜色,越往下越狭窄,越往下越压抑。不多时已到最狭窄之处,比洛匀非说的更狭窄,几乎只能容纳一人,四人收起剑一个个从洞口入内。谁知一入洞口便豁然开朗,整个儿十分空旷,被极其柔软而轻薄的雾气笼罩着,如梦如幻,恍如画中仙境一般。一块巨大的石头赫然立于中间,高可通天,周遭又一应被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高。 白子画和洛匀非向花千骨点点头,花千骨心领神会,她向前走去,径直走到风月石前,她用双手触碰风月石,只觉得手心一阵温暖,那种感觉仿佛是到了家一般踏实。花千骨微微一笑,迅速划动右手食指和中指,左手掌心立刻出现一道血红的痕迹,鲜红的血从掌心溢出,白子画看在眼里,不禁皱起眉头。 花千骨一刻没有耽搁,她将左手掌心紧紧贴在风月石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风月石。不消一刻钟,风月石突然闪起微微的红光,紧接着红光的范围越来越广,一旁的四个人全被笼罩在红色的光晕中。那种光晕温和而柔软,让人从身体到心灵都像被圣水洗涤过一般。 突然,风月石一阵颤动,由石心之处发出一束耀眼的光芒,在那束光芒之中,竟然有五颗色彩不一的灵珠正兀自盘旋着。那五颗灵珠分别呈蓝、橙、红、绿、紫五色,十分光彩夺目。 “那一定是五灵珠了!”笙箫默一阵惊呼。这色彩实在太美,美的不真实。白子画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花千骨退后一步,向空中伸出双手,掌心呈弧度向上。那五颗光彩夺目的灵珠恍若见到了主人一般,全都往花千骨的掌心飞驰而来。等四人回过神来,五颗灵珠已经安静地躺在花千骨的掌心之中,任花千骨捧着。 花千骨捧着灵珠,转身向白子画笑了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白子画微微点点头,以示赞许。 “小骨,做的好!”洛匀非丝毫不吝惜赞美。花千骨耸耸鼻子便将五颗灵珠收进虚顶。 “那灵珠也拿到了,咱们快回去吧!”笙箫默开心地说。 “小骨,你们先上去,在湖心小筑等我!”白子画清冷的声音响起,周围开心地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为什么呀!我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花千骨心里突然一阵不安,她一路上一直在担心的事就是这个,她一直不问并不是她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想等着师父自己和她说,师父和东方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师父到底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师兄,你是不是和东方彧卿做了什么交易啊?别藏着掖着,说出来,大家看看能不能一起承担。”原来,不仅是花千骨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来大家都一直担心着。 “师弟,非儿,你们带小骨先回去!不用担心我!东方彧卿没有让我怎么样。”白子画说完又转向花千骨道,“小骨,你放心,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伤害我分毫,而且还是我求之不得的!你相信我!” 白子画深情地望了一眼花千骨,那眼神犹如繁星日月,极度深沉却又清澈见底。让人不自觉想要去信赖。花千骨用力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她转身御剑离开,没有再回头。笙箫默和洛匀非也转身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