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穿万界，炮灰的别样人生》 第1章 穿越！沉塘？ “唉哟我的老天爷……” 林青鹿还没睁开眼，身上的酸疼劲儿就让她惨惨的叫出了声。 再一睁眼，霍~眼睛根本睁不开，整个都肿起来，眼皮胀胀的，像是过敏，也像是被蛰了似的，又疼又刺。 谁特么趁着午休时间给她下毒啦？ 还是工作间的窗子没关严进了大马蜂？ 这可是23楼啊，自己睡得这么死吗，同事们呢？ 林青鹿瞎子一样摸索，办公桌、午休床、椅子、格子间…… 都消失不见了，周围也听不到人声。 怎么办？仔细感觉着四周的情况，眼睛不好使了之后，鼻子和耳朵灵敏了起来。 这里好像是间空置了很久的屋子，除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鼻尖充斥着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 仔细闻，还有一股子香烟的味道，就是庙里烧的那种香，烟熏火燎之后，整个屋子都被腌入味儿的那种味道。 不过质量不怎样，因为味道有些呛，几乎要让她这个鼻炎患…… 嗯？ 我的鼻炎呢！我那个因为分析不出对什么东西过敏，一年里不是上半年不通气，就是下半年喷嚏流涕的可爱面部摆设呢？ 林青鹿颤颤巍巍摸向自己的鼻子…… 我那永远堵着的鼻子呢，我那可可爱爱的小肉手呢？ 这个通畅顺气的鼻子和瘦的一把骨头的手，是谁的？ 林青鹿想起新来的实习生最近爱看的穿越文—— 救命啊…… 无声尖叫了一分钟，林青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经过一番艰难的、迫切的努力，将肿胀的眼皮扒出一条缝之后，林青鹿终于模模糊糊能够看见点东西了。 她倒抽一口冷气。 目光一转，顿感亡魂大冒，皮肤发麻，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这里不是庙宇，而是一间祠堂。 惨败的月光穿过破烂的窗棂，将屋子里的一切照的明晃晃。 蒲团、供桌、香烛，正对着屋门的墙上，供奉着整整一面墙的牌位！ 灵牌上写的什么看不清楚，但是黑黝黝的木牌整齐地高悬墙上，林青鹿背上冷气森森，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牌位两边，幔帐高悬，上面的花纹原本庄重典雅，但在幽深的夜里，朦朦胧胧的月光中，这一切既阴森又诡异，还散发着幽幽的瘆人凉意。 这是什么开局，无限流？ 她努力镇定，心里瞬间转过各种念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拼命暗示自己其实是和朋友在玩密室逃脱，一切都是假的，只要找到线索，自己就能够逃离生天，回到温暖明亮的现实世界。 正这样想着，林青鹿觉得一股陌生的记忆破开迷障，传入自己的意识中，而她被这样一股力量冲击，脑仁儿像是被放进旋转的洗衣机中，几乎要被旋转的力量搅碎！ 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痛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青鹿动了动身子，一股刺痛袭来，脑袋和整个身体都像是受过大刑一般，一动就疼痛不已。 她苦笑：原主的身子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本来为了生活就受尽苦楚，再被按照族规罚了一顿，当天夜里就没了生息。 现在她来了，就算不被沉塘，这副破败的身体也是活不下去的。 到底有没有什么系统灵泉？。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她这午休中穿越的，算怎么回事？ 只要能够缓口气，这眼前的难关怎么也要渡过去。 “滴……”蜂鸣声响起，林青鹿的脑袋嗡了一声。 说什么来什么，这动静难道是有系统？ “很抱歉，我不是系统，而是%￥@意识*&衍缝……轴向宇宙%%#猜想实验的主导者，模式a。” 听不懂，高科技？ “简单来说，就是高维生物进行思维投射实验时，不小心波及到了你所在的时空，虽然及时修正，但是仍旧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我就包含在那个‘损失’内吧？” “是的。” 那我可够倒霉的。 林青鹿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么你们怎么赔偿我这个无辜丧命的‘损失’？” 打工人容易吗？兢兢业业上班，认认真真挣钱，最后一觉睡没了？ 她的存款、黄金、温馨舒适的小家还有稳定的工作！ 可别说又赔了她一个人生，就这样死亡开局的人生，可消受不起。 “根据%*&*法律，和蓝星本土意识的沟通，￥%组织决定给予您一定的赔偿……”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是你能不能先别说。”林青鹿打断了机械音，“快快快，先整体扫描或者查看一下我的身体情况，有没有内伤什么的。” 就算有补偿，也得有命花才行。 机械音停顿片刻，“……检查完毕，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多处骨裂，全身营养不良、贫血、陈旧性暗伤……” 林青鹿震惊到面无表情。 “能不能给我直接治好？” “抱歉，您的意识被投放到*****处衍生位面世界，根据@#￥公约，模式a无权对本世界公民进行任何干涉……” “能不能改变我目前的处境？”林青鹿翻了个白眼，抓住机会问道。 “抱歉，模式a无权……” “那补偿是啥，有药没有？” “抱歉……” “那你补偿啥？！”林青鹿抓狂。 “模式a可开拓一个意识空间，与您灵魂绑定，并且适当加强您的精神力量，使您逐渐适应并掌握开启和使用空间……”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很难评，林青鹿心情复杂。 看过穿越文的人，谁还没有个随身空间的梦想。 如今这个美梦成真了，羡慕吗？拿命换的。 行吧，有总比没有强。 就算没有这个疑似人工智能的机械音出现，不也得挣扎求活吗？ 但是补偿还有可商讨的余地！林青鹿想要多给自己争取些好处。 模式a无法消除她面临的危机，那么必须要给她另外的补偿。 既然能够在她的灵魂意识中开辟空间，那么是否能够修复肉体上的损伤呢？ 模式a拒绝了林青鹿的要求，并且背诵了许多条禁止规定。 但是林青鹿察觉到自己既然能够以灵魂状态进入本世界已死之人的身体，那么其实还是有一定商榷余地的。 让死人复活，这还不算干涉吗？ 经过短暂的讨价还价，鉴于她确实因为实验死去，加之投放的新世界也面临死亡的威胁，模式a答应林青鹿： 一、帮助林青鹿验证一下逃生方案，提高生存几率； 二、增加这具身体的体质，调整到比本世界普通人略微优秀的水平，不至于因为身体底子被掏空而使林青鹿再次英年早逝（但现有伤势保持不变）； 三、初始空间为十平方，然而林青鹿拉出脑海中自家45平一室一厅一卫外加赠送露台的小房子，据理力争一个人生活会用到多大空间。最后成功将空间升级成自家房子的模样，连露台都带着。 林青鹿自认自己只是个被便捷生活惯坏的现代人，补偿她的人生最起码要没有生命危险吧？她不知道模式a是否懂得沉塘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不介意从精神、肉体和名誉层面跟它好好讲一讲。 模式a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此还专门浪费能源链接了这个世界大众的意识，发觉眼下的情况确实对林青鹿极度不利，于是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签了一份补偿同意书，模式a很快离开了，据说再也不会回来干涉她的第二次人生，林青鹿心里松了一口气。 和人工智能讨价还价还是第一次，若不是她从模式a的话里觉察出补偿不到位对方可能有点麻烦，恐怕还要不到这么多好处。 虽然对方，或者对方的神秘组织目前是对自己抱着补偿的目的，但以她目前的遭遇来看，诚意有限，若不是她坚持争取，恐怕活不了多久就又要完蛋了。 那也太惨了。 第2章 补偿 模式a离开了，林青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喊道，“林姐姐……” 林青鹿脑海中浮出一个人影，她应声，“小米，你怎么来了？” 嘶哑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之前的对话都发生在意识中，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祠堂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瘦弱的身影快步走到林青鹿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林青鹿咬牙忍住痛，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身子都快被冻透了。 如今回过神，整个人都发着抖。 “林姐姐，你，你快逃吧！”付小米抹着眼泪。 她是趁着家里人都睡了才跑过来的，虽然知道事情应该不能挽回了，但是她还是想做点什么，又或者，再见林姐姐最后一面。 面前的女孩子已经十五岁了，看上去十来岁的样子，整个人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比她还不如。 林青鹿感动于这个时候，还有人真心想着原主，但跑是跑不了的。 “小米，我跑不远的。” 要被沉塘的女子，夜间却无人看守，就是因为她无力逃跑，也无人敢于相救，族长林有德和族老，还有她的好大嫂，才会这样放心。 付小米急得直哭了出来，眼下离天亮没有多久了，村里人起得早，到时候林姐姐更逃不了，只能被沉塘了。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从小照顾她，还救过她一命的林姐姐被溺死吗？ 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声音怕的打颤，“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声音里全是害怕和不甘。 “呜呜呜，林姐姐，我不想让你死……” 林青鹿没有言语，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和父母不管不顾的态度，以及将她以“不守妇道，与人勾搭成奸”为罪名告到族里的大嫂，又遇上架子比天大，容不得有人败坏家族声誉的族长和族老，想要死中求活，就必须兵行险着了。 “小米，你听我说，姐姐水性好，学了个屏气的法子，只要……”林青鹿抓住付小米的手，放低声音说起来。 沉塘之人必死无疑，村里的一处烂泥塘养不得鱼和莲菱，且又大又深，众目睽睽之下被绑住手脚坠上石头，神仙也逃不出命来。 相比那处泥塘，更近的水边是村人闻之色变的绿鬼潭。 “小米，只有去那里，我才有生路。”林青鹿言辞恳切，“我不想死，也没有不守妇道，人人都觉得，我这个伤风败俗的人死了才干净，可是我想活，我要挣出一条命！” “你帮帮我，好吗？” 小米怯怯的看着她，尔后用力咬住嘴唇，“嗯！” 有了付小米的帮助，林青鹿被她半托半拽着，走到了绿鬼潭边。 比她自己想办法挪过来，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别看这个小姑娘瘦瘦小小，可她天生力气大，平时都收着劲，不然家里更要全指着她。 “小米，你先回吧，别让人发现你帮过我，不然有的是麻烦。” 小米眼睛里又含了泪，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你放心，我且舍不得死呢！”林青鹿向她保证，又抱了她一下，“乖，先走吧，我们一定会再见！”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林青鹿看着她走远，眼角有一滴泪划过脸庞。 这是唯一一个将原主放在心上的人，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她低下头看潭水，一条小小的瀑布从山上流泻下来，水流汇聚，形成一个深潭。 这里的水质清澈甘甜，虽然深不见底，但是表面上看起来绿波荡漾，村民们喜欢来这里取水饮用。 后来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在这里玩水避暑，结果不小心溺水，有几个年轻人下水施救，结果连大人带孩子全都沉入水中，再也不见上来。 村人便再也不从这里取水了。 后来有人在附近放羊，山上有野兽下来，羊群惊慌之下，有几只不慎跌落潭中，也再没有浮起，人们都传说潭中住着水鬼，因此这里便成了一处禁忌之地。 哪怕这里的水质再清甜，也没有敢饮用了。 村里的孩子也从小就被教育，严禁到这里玩耍，若是被抓住就是一顿好打。 村里人对这个水潭又恨又怕，加上出事的恰巧都是林家族人，当时的老族长派长子下山，请了卦爷儿给看了风水，算出是有绿水潭中的邪物作祟，想要吸取林家气运。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绿水潭边起一座祠堂，镇压邪祟，并且找来其他杂姓与林氏聚居，混淆血脉气息，方无后患。 所以，林家的祠堂距离绿鬼潭不远，说是为了纳吉聚气，实则也是为了镇压绿鬼潭的邪祟。 村里大半都是姓林的，百十年前逃难至此，当时的林家是个大家族，据说还是某个世家的分支。 林家先祖们走到了半山村，看好这里山高林深，且易守难攻，便做主在这里扎下了根，安心生活下来。 所以林氏宗族即便没落了架子也不倒，所以附近十里八乡，也只林家有个祖上就修建好的祠堂，族谱也都齐全，是独一份的历史悠久，大有来头。 尽管模式a没有解释衍生位面世界时什么意思，林青鹿却知道，如今她所在的是一本书演化出来的世界。 书名叫做《古代逃荒——福女带全家吃香喝辣》。 公司的实习生圆圆最爱看穿越文，这本就是她最近在看的，还大力推荐给了林青鹿，无聊的时候她也看了个大概。 这本书的女主叫林秀秀，穿越前她是个天真少女，遭遇车祸后，再一次睁开眼睛就到了大丰朝望山县的半山村，成为林宝旺和刘宝弟的小女儿。 是林大娘的侄女。 在她眼里，父母恩爱，大哥林玉树聪慧有文采，二哥林仲树机智灵动，家里的祖父母都是爱护晚辈的老好人，算是和睦家庭。 只有两个姑姑脾气古怪懦弱，一直嫁不出去，在家里仿佛隐形人一般。 更有甚者，有个去世的大姑姑还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沉塘的，搞得他们这一支在族里说话很不受重视。 她前世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每次闹脾气都是被钱打发，重活一世，林秀秀发誓要带着亲密友爱的家人过上受人尊重的好日子。 于是她借着自己穿越得来的金手指——锦鲤运，带着亲人度过了史无前例的灾荒，并且还无意中救了一位大儒，让哥哥拜师读书，最终改换门庭。 大哥林玉树成为状元，还娶了高官之女；二哥也凭借着她给的方子成就了一番事业，她自己更是与侯门世子结缘，成了未来的侯爷夫人，兄妹们带携林家过上了好日子，更被整个家族视为荣耀。 林大娘只是文中被人只言片语提及的人物，生活不检点，与人通、奸被沉塘，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林秀秀身怀锦鲤运，穿越过来后成了林家乃至合族的福星，自然没人因为这个给她脸色看，听母亲的口气，对林大娘也是充满了厌恶，说过也就略过了。 林大娘只是书中偶尔被提起的隐形角色，辛劳一生，被侮辱被折磨，不被人在意。 假如有来生，她要好好活着，再不受家人的负累，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 这也是林青鹿的希望。 第3章 缘由 浓郁的夜色逐渐散去，夜色变得浅淡，绿鬼潭的水面像块晶莹可爱的绿宝石，回首望去，祠堂也没有那么灰暗，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阴森可怖了。 只是太过破败，配不上它祠堂的身份。 但即便是鬼屋一样的祠堂，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村里独一份。 原本鬼屋……祠堂，威风的紧，十几年前遭了兵灾才会破败成如今的模样。 族人饱腹都难，更无力重建，只能坏一点修一点，慢慢的就成了现在的破败模样。 林家祠堂虽然破败不堪，但架子还在，林氏族人都以自家有个真正的祠堂为荣，林家族老更是以维护家族声誉为己任，每年年景再差，也要召集族人举行族祭，以示对先祖的恭敬与祭奠。 这座祖上传下来的祠堂，整个望山县独一份的历史悠久。 而林大娘，也就是原身，正是这半山村林氏家族的血脉。 林父林有山和族长林有德是同辈，在村里不怎么出头，和林母涂氏成亲已经有二十多年，夫妻俩都不是性格强势的人，在村里族里存在感都不强。 他们养育了四个孩子，长子林宝旺，如今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与妻子刘宝弟育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林家余下三个都是女儿，林大娘，也就是原身，今年二十一岁，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分别是十八岁和十六岁，名字随着大姐，叫做二娘、三娘。 后来林涂氏也怀过几个娃，但不幸都没有遇到好年景，中途夭折了。 林有山生母早逝，亲爹寿数也不长，在林宝旺十几岁时就过世了。老人家虽然遗憾不能看着孙子成亲，但欣慰家里女孩们有兄弟照应，自家也不至于绝了香火，临终都是笑着走的。 唯一的男丁林宝旺就更成了爹娘心中的宝贝蛋。 男娃自来金贵，有了儿子，两夫妻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不愿意让他受一丝委屈。 林宝旺虽是长子，可是林大娘在家里才是爹娘倚重的干活苦力，从小照顾两个妹妹，能干活了之后，洗衣做饭捡柴下地，什么活都干过。 林宝旺则被送到族长那里读书，不过他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天分，学了几年，倒是识了字，文章却是做不成的，家里也就没有再让他进学。 家里不富裕，林宝旺直到十九岁都没有成亲，爹妈急得火上房，后来打定主意，将林大娘送到了前刘村的老刘家给儿子换亲。 老刘家只一女一儿，儿子刘明天生痴傻，姐姐刘宝弟却泼辣麻利，在父母的教育下，一直护着弟弟，心甘情愿与林家换亲，嫁给了林宝旺。 十二岁的林大娘便给哥哥换亲，订给了当时才九岁的刘明。 两个女子，交换了家庭，命运却大不相同。 刘宝弟嫁到林家，把丈夫林宝旺调教的唯命是从，除了她的话，连爹娘的言语都听不进心里。 每次回娘家时大包小包，林家老两口还要强笑着对外解释儿媳妇顾家。 林大娘嫁进刘家，却是掉进了一个苦窝窝。 刘明与林大娘结亲时才九岁，根本不懂什么叫夫妻。 他从小习惯了亲人的存在，对外人非常警惕。 家里的姐姐离开了，却多了一个外人，甚至还要住进他的房间，刘明非常不适应，经常大吼大叫，甚至不断殴打林大娘。 他不喜欢房间里的陌生气息，一直拒绝林大娘进房，甚至会将她赶到屋外。 刘家父母调教无果，便将她当个劳力使唤，待儿子年长一些后再让他们圆房。 前刘村人知道了这件事，在刘明外出玩耍的时候都笑话他，说他是个蠢蛋。 刘明不太聪明，却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每次听到都要暴怒，然后回家打骂林大娘。 好端端一个姑娘，让他打的畏畏缩缩，浑身是伤。 刘家夫妻并不阻拦。 儿子没有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仍像以前一样听话，只是打打儿媳妇罢了，这有什么错? 成亲七载，刘明成人了，但还是不喜欢林大娘，刘家夫妻不忍心说儿子，只埋怨她木木呆呆，不会伺候。 两三年过去，林大娘一直没有怀孕，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家里却没有一个孙男娣女，老刘家没少被人笑话。 刘家夫妻更是怒火攻心，对待林大娘的态度更差了。 她不仅白天黑夜要承受傻子丈夫的毒打，家里活计是一样也少不了。 而进门一年后就为林家诞下长孙的刘宝弟成功确定了自己的地位，林家人在家被她支使的团团转，甚至连掌家大权都被她悄悄攥在了手里。 明面上林家夫妻是一家之主，可实际发号施令的却是儿媳妇。 不说妹妹们，林大娘在刘家伺候不好弟弟，刘宝弟也没少怂恿弟弟教训她。 每每打的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以至于林大娘简直怕极了自己这个弟妹。 去岁腊月，刘明学村里的小孩儿滑冰，结果摔到一个河沟里，浑身湿透，被拉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冰凉冰凉。 已经冻得透透的了。 每天都去河边洗衣服的林大娘因为被刘明打的动不了身，“没有看好丈夫”，差点被闻讯而来的大姑姐掐死。 如果不是顾忌着林家，刘宝弟真能做出这件事。 弟弟死了，刘家的血脉传承没了指望，她恨毒了林大娘。 刘明堂兄刘瘸子，因为貌丑和天生身体残缺找不到媳妇，对刘家的大傻子是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是自己娶了林大娘。 刘明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他。 刘瘸子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便向堂叔堂婶提出了想娶林大娘的事，还保证说两人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儿就送给堂叔家，让傻儿堂弟也有个后人。 毕竟从根儿上说，他们两家是一个祖宗，而且血脉不远。 刘家老两口哪里能听得这种话，尤其刘瘸子上门提亲的时候，连刘明的百日都没过。 他们将刘瘸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时刘母还疑心是儿媳耐不住，勾引了刘瘸子，将林大娘几乎打死。 刘家夫妇本来只是为了儿子伤心，至于林大娘，他们年老后还需要照顾，这人又任劳任怨，不敢不孝顺他们，所以即便打骂，还是不肯放她嫁人的。 可刘瘸子的一席话到底让刘父上了心。 论血缘远近，还能近的过他吗？ 儿子没了，还有他这个老子，他的年纪也不算太老，听说别的县有个富家老爷都七八十了还能让小妾怀孕呢，要不，他试试？ 刘父的心思哪里能瞒过老妻，刘母又气又恨，找来闺女商量。刘宝弟知道内情，哪里能接受这种事，直接就让林母以林大娘在丈夫孝期不检点，不守妇道，与人勾搭成奸为由，又找了前刘村的村长，将林大娘休回了娘家。 刘父有些不大愿意，可是刘宝弟不甘心，唯一的弟弟没了，林大娘却勾搭上了她爹，生了孩子，是叫她姐姐还是姑妈？ 她拿捏住了林宝旺，父母老了自有她照顾，若是身子争气，说不定还能再生个儿子继承刘家家业，再不济从叔伯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小的也行，凭什么让林大娘勾引父亲做出丑事？ 害死弟弟的女人凭什么活着？干脆下去陪弟弟才好。 于是她回娘家再三劝慰父母，刘家夫妇自然被说动，刘父的爱子之情也被勾起，哪怕以后过继一个儿子都不愿意再让“杀人凶手”活着，儿子死了，儿媳自然也该尽到妻子的本分下去陪伴。 第4章 自救 想要活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宝弟带着父母找了林家族长告状，族老们听说了，大叹家门不幸，要林有德种种责罚，为族人诫。 林氏家族历来家风严正，名声清白，族里的女儿与人勾搭成奸，被婆家休弃，整个家族都脸面无光。 最重要是将林大娘这件事做成个例子，杀鸡儆猴，让族人们知道其中利害。 他们这一支虽然泯然于百姓，可依然是个大家族，族谱族规也在，大族底蕴就还在。 只要供着有才华的好苗子读书，将来光耀门庭，说不定可以重振这一脉。 族里一直扶持族人读书识字，如今族长的孙儿就在县里私塾读书，说不得过两年就要考童生，家族里可不能出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虽说刘家是林有山家的亲家，可是万一有人撺掇他们告上公堂，说不得自家孩子的求学之路会多上不少波折，或者前程都会受到影响。 就算侥幸无事，晚辈们的婚事一两年内可就难了。 三位族老中就有两个，家里有适龄的孙女正在议亲，提到此事更是怒不可遏。 林有德与族老商议后，认定她品德败坏，宗族里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便决定将她沉塘。 林家父母也不是疼爱女儿的，慑于儿媳的冷眼和族里的压力，居然就眼睁睁由着族里做出了将女儿沉塘的决定。 于是，刚穿越过来的林青鹿就面临着这样一个烂摊子。 想要活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大娘面临的惩罚，是族长和族老们一致决定的，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推翻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家自诩是世家出身，与半山村的杂姓跟脚不同，自来非常重视家族声誉，既然做出了沉塘的决定，即便是错的也不会自打脸，为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翻盘。 族命一出，她便被人从家里带走，家人们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 到了祠堂先是禁食罚跪，然后就被逼问奸情，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接着族长就宣布了决定，次日要将她沉塘，并且逐出宗族，剥夺林氏女的姓名。 林大娘还遭到了私刑，被竹板打的皮开肉绽，这还是行刑人见她满身陈旧伤痕，手下留情的结果。 若是想要挣出一条命，正面刚是以卵击石，只能假死逃生。 这是林青鹿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活下来最关键的一步，林青鹿已经在模式a的帮助下演练过，接下来，就是努力恢复体力，为被人发现时的一切做准备。 她要努力适应目前的身体，为自己的存活提升几率。 处理林大娘，这件事没有大肆张扬，一大早，林有德带着儿子和族人来到了祠堂。 林有德很久没有主持过全村关注的大型活动，年前祭祖都因为年景不好，供奉的香烛祭品都是历年最差的，他自觉对不住祖宗，加上族里又出了个名声不好的女子，恨不得将人立刻祭了天，好让祖先消气。 所以一大早就带着人去了祠堂。 大门洞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林大娘不见了！ “林大娘畏罪逃了！” “什么？”林有德震怒不已，亲自查看过现场，眉头一皱，“她身上有伤，根本跑不远，肯定有人帮她。老大老二，带人给我出去找！” 闹哄哄的声音一出，就引来了村里其他人的注意。 初春的天气虽然冷，但农家从来起得早，听见有动静，爱看热闹的人慌忙穿了衣服就跑了出来。 不一会儿，林大娘的事情就传遍了。 都在一个村，这事其实也瞒不了多久，有那好事的人就开始四处探看，想要看看事情后续。 没过多久，就有眼尖的村人看到了绿鬼潭边的枯瘦人影—— “在那边！” 听得一声喊，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传来，林青鹿侧着脑袋一看，是林家的族人和一些看热闹的村民，正急切的往这边跑。 林青鹿也不动，就那样看着他们走到了潭边。 慑于绿鬼潭的威名，其实众人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有林青鹿，几乎已经走到了水里，身子晃悠悠的，像是下一刻就要体力不支，掉进潭里一般。 族长林有德和几个族老被人群簇拥着，一脸的气急败坏。 “太不像话了！” “擅自逃离祠堂，肯定是想逃脱责罚，想要自尽！” “族长罚她沉塘就是要沉塘，这不受规矩的人必须好好教训一番，以后族人可不能有样学样！” “对对对，以儆效尤！” 他们身边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其中林大娘的父母没有出现，但是作为晚辈的林宝旺，媳妇刘宝弟和林二娘、林三娘都在人群里。 刘宝弟一脸怨毒的看着林青鹿，那样子恨不得生吃了她。 原本要沉塘的林大娘疑似逃脱，消息传的极快，尽管是大清早，可半山村的人没过多久，几乎都赶到了。 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的绿鬼潭人头攒动，窸窣不断。 事已至此，想要瞒着是不可能了，族长与族老对视，决定速战速决。 族长林有德率先开口，“林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私自逃脱！” 林青鹿打起精神，扬声对着不远处的众人道，“我哪是私自逃脱，我是只求速死！” “咱们半山村，谁不知我林大娘是个什么人？在家里的时候做活不惜力，一门心思干活，后来因为给大哥娶亲，我十二岁就嫁到前刘村刘家，与刘宝弟换亲，嫁给了刘明，谁不知道我被痴傻的丈夫日夜殴打？即便如此，我带着伤干活，不敢有丝毫懈怠。” “嫁过去几年便挨了几年的打，打完还要接着干活，手粗了不能织布刺绣是我的错，浑身伤痕没有生育也是我的错，被打的起不来床，没有尽到看顾刘明的责任还是错。刘宝弟见到弟弟打我，还拍手叫好，说是该打，多打一打我才能老实。” “去年冬天，我被刘明打伤手脚，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刘明独自去玩，跌进冰水里溺亡，公婆便怨恨是我没有看住丈夫的缘故，刘宝弟更是亲自出手，只差一点就掐死了我……” 刘宝弟哪想到平日少言寡语的林大娘，死到临头竟然牙尖嘴利起来，连忙出生打断，“谁家磋磨你了，身为媳妇，伺候公婆，收拾家务难道不是应该？再说了，原就是你没有照顾好我的兄弟！” 林青鹿眼神冰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凉气，刘宝弟后背起了一身的疙瘩，想要说什么，嗓子却像是被掐住似的，不能再发一言。 林青鹿继续说，“与刘家同宗的刘瘸子上刘家求娶于我，说是会认刘家老夫妻做干爹干娘，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送与二老，以后还会照料二人终老。我不愿意，禀告公婆，以后自会奉养他们，绝不再嫁。刘宝弟却认定是我勾引了刘瘸子，害得她弟弟溺水身亡，到族里告我与人苟且私通。” “公婆怀有私念，原本……后来被女儿说服，也默认了我的罪名，代子休妻，我便回了半山村。” “可刘宝弟不忿我还好好活着，誓要置我于死地，于是编造谣言，说我是因为与刘瘸子私通，才被婆家休弃，败坏了家族名声。” 说道这里，她苦笑一声，“再也想不到，我这样胆小谨慎的性子，前刘村人都不信的谣言，我的家里人、我林家的族长和族老们却都信了。” 林青鹿惨然一笑，为记忆中的女子不值，“诸位乡亲，说实话，你们信吗？” “我终日不是干活就是被打，平日里从不和人说话，一片树叶落下来都会害怕的人，怎么行那种不堪之事？” “平时不是在家里做活，就是去田里劳作，哪怕上山打猪草，都与人同行，刘明爱打人，刘父刘母怕我寻人诉苦，时时盯紧我是否与人接触，如何能避开他们的耳目，与人苟且？” 最让人伤心的事，自始至终，林大娘的家人们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过。 林大娘的嫡亲兄长，虽然没有开口指责妹妹，但是在媳妇状告亲妹妹的时候，一直束手旁观。 冤吗？ 冤。 但是最让人哀默于心死的，是家人都不维护自己。 也对，不过是牛马一样的女儿，何必因为她和儿媳妇闹得不愉快呢。 “信口胡言！”见围观的人神情开始变化，族长林有德厉声呵斥。 “明明是你不守妇道，刘宝弟亲口所说，还能有假，这不过是你巧言为自己辩驳罢了！” “我的所作所为，有眼睛的人都清楚，刘家人更清楚！” 林青鹿积蓄了些力量，接着说道，“没想到第一个不满的竟是刘家的女儿，既然你说我不检点，那总有人证吧，又或者是你亲眼所见，我与刘瘸子私下有往来？” “既然如此，何时何地，你总能说出个一二吧？” 被林青鹿那黑的毫无波动的眼睛直视，刘宝弟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却差点被自己呛到。 她心中一横，上前一步说道，“若不是你与那刘瘸子有奸情，他怎会上我家求娶于你？” 林青鹿一声哼笑，“若不是你心虚，怎么会拿这样无端的猜测来当做事实？” “你恨我那日没有跟着你弟弟出去，导致他落水身亡，为什么没有想到我是被打的实在起不了身呢？” “你只怨我没有陪着你弟弟一起死，所以才诬陷我，希望我去阴间陪着他对吧？” 林青鹿冷笑，尔后扬声，“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刘家的事情，却被这样诬陷，我没有玷污林家的名声，却被自己的族人施以私刑，我不愧对任何人，是你们对不起我！” “即便魂归地府，应该害怕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些丧了良心，逼死了我的，披着人皮的人！” “我林大娘无愧于心！” 说罢，林青鹿一个翻身，就沉入了水中，徒留岸上惊呼和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第5章 后续 潭水有些冷，幽暗的潭底尤其如此，还有不少浓绿色的水草飘摇在潭水中，加上身上有伤，手脚都不是很灵便，这些都让林青鹿的游泳速度变得很慢。 然而她却并不害怕。 之所以和模式a讨价还价那么久，也是因为要它扫描水底的情况，好规划出一条最安全的逃生路线。 原主小时候曾下过绿鬼潭。当时邻家的付小米因为肚子饿，昏了头在绿鬼潭抓鱼，结果被水草缠住了脚，是林大娘将她救上来的。 后来付小米没事，只是吓得忘了这件事，林大娘却因为救人生了病，耽误了家中活计，被扣了好几顿饭食。 而也是因为下过水底，林大娘才知道潭底最深处其实有个洞口，可能通着暗河，不过那时她为了救人拼尽全力，一度以为是自己气竭前的幻觉。 根据模式a的扫描，只要努力迎着水流游动几十米，就能找到一处河道，那里是个溶洞，通向半山村背靠的大山深处。 迎着暗流其实很费力气，尤其耗氧气，林青鹿在眼冒金星前，快速将空间打开，罩在口鼻间，深吸几口储存在里面的空气，再努力摆动身体。 若不是再三问过空间可以这样使用，林青鹿也试验过，再大的胆子她也不敢硬莽。 水性好又怎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被水底的暗流冲开，再迎上去，如是再三，终于在力气耗尽之前，成功越过洞口，一鼓作气脱离了暗流，浮到水面上。 用尽最后的力气，像个水鬼一样爬到岸边，林青鹿咳出一口水，贪婪的大口呼吸，随后昏迷了过去。 出于对绿鬼潭的恐惧，一开始见林青鹿在水边，村人们并没有太过靠近，等她控诉不公，接着投水自尽时，有人倒是下意识往前跑了几步，但想起这人本就是要被沉塘的，便停了下来。 刘宝弟心中又畅快又愤恨，这贱人要死便死，临死前还要毁坏刘家与她的名声，真是死也不让人安生。 林二娘和林三娘看着潭中逐渐消失的水波，连眼睛都不会动了。 林有德吹胡子瞪眼睛，“林大娘身犯族规，死不足惜，自今日起从族中除名，任何人不得私祭！” 算林大娘好运，自尽而死还是便宜了她。 不然按照族规，被沉塘的女子其实是要被捆住手脚，身上也要绑着石头的。也就是族里如今落败了，不然几十年前还要锁进木笼里，那才是正经的死法呢。 人都投水自尽了，林有德精心准备的沉塘大会自然也开不成了，但是林大娘死前的一番话字字血泪，有好事的人早早就回家和人议论开了。 林有德和族老们脸上无光，叮嘱了在场的人都少说话，就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他们心里气不顺，但人都死了，谁还能拿她怎么办？ 不过不光他几人心里愤恨，其他村人其实也埋怨上了刘宝弟，若不是她搅风搅雨，林大娘即便是做出丑事，胳膊折了不过藏在袖子里，自家人定下惩罚就行，也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如今谁家没有正要或者将来要做亲的孩子，族里出了个不守妇德的女子，孩子们的婚嫁都成问题。 当初真不该闹得这么大，害了一个村子的名声。 林宝旺回到家，带着一脸阴郁的媳妇和两个脸色苍白的妹子，在家等着的林涂氏心里慌的不行，“咋了这是？” 刘宝弟摔门进了自己屋，林宝旺看了眼她的背影，暂时也不敢进屋去，就进屋跟爹娘讲，“大娘，大娘她投水自尽了。” 接着便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林涂氏手里的针线掉到地上都不晓得。 林有山已经抽了好几袋烟，整个屋子又闷又呛。 听完了也只是拿烟锅子磕了磕脚底，“罢了，左不过是个没福的。现下村里有待嫁女的人家可能对咱家有些意见，过两年就好些了。” 听老伴这样说，林涂氏虽还提着心，到底松了口气，招呼鹌鹑一样的两个女儿，“还愣着干什么，把你们……那个屋收拾出来，里面的东西都清干净，以后仍旧放些杂物。” 林二娘拉着林三娘就避出了屋子，两个人听着堂屋里隐隐约约的“亲家那边”，“带些鸡蛋”，都沉默不语。 来到林大娘回娘家后暂住的小屋，两个人看着用石头搭了两块板子的床和一个小小的包袱，心里全都是惶恐。 付小米从山上打猪草回来，得知林大娘投水的消息，抹着眼泪去了绿鬼潭。 半山村的这件新闻很快就传到了别的村子，前刘村的刘家，刘婆子呸了一声，刘大根摇摇头，坐院子里编筐去了。 而千里之外的北方，从去年开始就滴雨未落，冬日更是完全没有雪花的影踪。春雨贵如油，然而今春尚无雨水，人们忧心忡忡，不断祈求上天与神明，怜悯生民万物，落下甘霖，滋润干渴的土地与幼苗。 林青鹿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黑暗中。 身上提不起力气，之所以从昏迷中醒来，是她被咬了。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希望没毒。 被咬的地方又疼又痒，身上受刑的地方疼的让人想再次晕过去。 四周既安静又热闹。 没有人声，但是有流水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虫鸣，以及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陌生地方，林青鹿心脏都要停跳了。 现代人不可能习惯完全黑暗的环境，夜间都有光污染这么一说，她已经习惯了明亮的夜晚。 黑暗代表了危险，尤其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地方。 肚子也饿得很。 算起来，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又要接受自己穿越，又要绞尽脑汁为自己争取利益，还要惊险逃生，她现在感觉自己无论是精神和肉体，都要枯竭了。 她静静地喘息着，努力恢复力气。 脚边有细小的水流，空气有点闷，可想而知有通风的地方，但不多。 不过在初春的天气里，这里面的温度就还算舒适，要不然浑身湿透再冻一冻，后果难料。 身上的衣服是补丁连连的冬衣，很单薄，此时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林青鹿咬牙抬起手，稍稍拧干一点。 慢慢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居然也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物体的形状。 她的空间里有干净的潭水，喝了一点补充水分，又摸索着，找了一些地衣吃了下去。 水源这么丰沛，应该会有鱼儿存在，不过暗河边上不太适合，万一掉下去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还有体力爬上来。 林青鹿努力睁大眼睛，在周围探索着，伸出的手不小心碰触到一个软滑又微凉的东西，吓得她立刻缩回手。 不过，这触感，有点像蘑菇啊…… 做好心理建设，林青鹿再一次伸出试探的手，果然摸到了一簇叶片肥厚的蘑菇。 太好了！ 溶洞里适合蘑菇和苔藓生长，能有这个，她暂时饿不死了！ 呼出一口带着躁意的气息，吸进来一股潮湿的闷气，林青鹿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的意识到，她穿越了。 再也回不去了。 第6章 隐秘之地 林青鹿靠蘑菇和水给自己补充了一点体力，终于站了起来。 溶洞的地面并不平整，好在有石笋和钟乳石以及洞壁给她借力，她要继续走，找到一个安全的暂住地。 模式a带她熟悉过路线，但是溶洞地形复杂，林青鹿必须打起精神，以防跌倒或者撞伤。 溶洞里一片黑暗，有的地方透着点光，更多地方都是黑乎乎一片，林大娘走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分叉口。 她记得正确的路是非常非常狭窄的，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 林大娘的细骨伶仃竟然成了一样好处，最窄的地方也能侧身过去。 只是溶洞潮湿气闷，活动太久的话有缺氧的危险，林青鹿不敢大意，加上沿途有各种小生物或飞或爬，也给她造成了不少困扰。 不过她一边走路也没闲着，沿路找到了不少肥厚的蘑菇放进空间。 洞中不辨时间，在她绝望之前，终于看到了曙光——是更加明亮的光线和更加顺畅的呼吸，前面不远处一定离出口不远了！ 能够笃定暗河其实有溶洞和外界联通，其实还要感谢锦鲤林秀秀。 她运气好，随便出去走走就挖到了古玉，换的的钱财不少，又陆续帮着家里改善生活和名声，被父母亲人百般宠爱，于是遭到小姐妹秀莲嫉妒，借口带着她去玩，把她拐到了深山丢下，独自逃回了家。 谁知林秀秀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古墓，里面的机关早已经锈蚀，她有惊无险地进入其中，并看到了大笔陪葬的珍宝。 后来林宝旺带着族人上山寻找，正好遇到林秀秀，孩子丢了两天还能找到，刘宝弟直呼上天保佑。 林秀秀感念家人的疼爱，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并拿出随身带出来的小金镯献宝。 家里本想着闷声发大财，慢慢将墓穴的财宝运出来，谁料不慎被族长看出刘宝弟头上的簪子不一般，刘宝弟怕招来灾祸，当机立断让林宝旺将只剩下小半宝贝的墓穴地址禀告了族长，与族人共享了这份财富。 那墓穴里还有一张藏宝图，写着“山穷水尽，恶龙守金”。 众人一直不明所以，林秀秀见自己发现的东西竟迫于宗族力量被族人瓜分，心里颇有微词，便没有心情再关心藏宝图，这一处宝藏自始至终也没找到。 直到后期林秀秀一家在京城落脚，作者才写到绿鬼潭最终干涸露出洞口，被流民们发现宝物，厮杀抢夺，最终全部死于非命的故事。 至于秀莲，在林秀秀被找回来后就失足落水了。 得到了宝藏，林家整个家族都重视起了林秀秀这逆天的好运气，这一笔横财，也成了林家族人能够在灾荒中坚持到最后的底气。 林青鹿麻木地在溶洞里行走，没力气了就掐大腿咬自己的舌头，看见一条长长的天然甬道后，她喜极而泣。 这一路太不容易了！ 甬道很窄，健康一点的成年人都爬不过去，她咬牙坚持一下还是能过去的，于是，她便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山洞。 山洞地上摆了石头的灶台，地上还有些破烂的瓶瓶罐罐，还有瓦缸竹围子样的东西，看来是个厨房。 那个甬道应该就是个天然的通风排烟口。 走出山洞，还看见其他大大小小的洞口，一个套一个，像是好几串糖葫芦串在一起，将一个巨大空间分隔成大小不一的房间。 洞里通风良好，也有一些光线，山洞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好些洞里还有石头堆的床铺，明显有人居住过。 只是久无人气，铺床的干草已经碎掉，所有地方都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古墓藏宝图里面写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林青鹿暂时没管财宝的事情，她太累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还不能睡，身上湿透了，又在爬来爬去，她必须生点火，烤干自己，在吃些东西才能彻底休息。 洞壁上有油灯和火石，不过灯油早已干涸，但是用破烂的木头和碎草屑，林青鹿终究还是点燃了小小的火堆，吃上了烤蘑菇。 她还把那些看不清材质和颜色的铺盖都烧了，烧的时候里面噼里啪啦，应该都是虫子。 不过她已经意识不太清醒了，也没管。 安抚好了饥饿的肚子，她身上的泥土也干结在衣服上，林青鹿将火熄灭，把燃料和石头都移开，就着火堆下被烤的热乎乎的地面，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正是晚上。 林青鹿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果然有点烧，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重新弄好火堆，找了个破的不是太厉害的空罐子，给自己熬了一点蘑菇汤。 等待食物煮熟的时间，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身上的伤口被水泡白了，然后各种青黑的淤痕也很吓人，若不是体质提升了，她早就死在暗河里了。 现在的伤也很麻烦，她需要草药和医生。 然而深山里哪有大夫？况且她也没钱，不出意外的话身份也被族长消掉了，整个儿一个黑户。 还是先把发烧扛过去吧！ 喝了热热的蘑菇汤，胃里有了东西，稍微好受了些。 身上也有了点力气。 山洞里的光线越来越充足，原来之前是黎明前的黑暗。 林青鹿给自己打气：我迟早也能好起来。 天亮了，她开始在山洞里搜索能用的东西。 总共找到了几片薄薄的石板、一只藤编的枕头、烂的只剩木柄的饭勺，还有一些可以做柴火的烂木头。 不对啊，藏宝室呢？ 那里说不定有用的东西更多。 林青鹿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山洞，终于在一个山洞的里面，发现了像是被泥土和石头封起来的山洞。 土石的颜色和石壁很像，一开始她都忽略过去了。 撕了一块内衣打湿，捂住口鼻，林青鹿将土石收走，山洞里的灰尘扑面而来。 林青鹿连忙跑到一边，等灰尘和闷气流散。 幸亏她想到了，不然还不全洗到肺里？ 到时候还不咳死？ 过了两刻钟，山洞的尘烟沉寂下来，林青鹿跑去查看。 山洞不算太大，里面摆满了箱子。 有的箱子材料好，放了这么久看上去还是很结实，有的箱子木头已经烂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满是灰尘。 林青鹿定睛一看，露出来的是些银锭子和铜钱。因被氧化的时间久了，看上去乌扑扑的，一点也不起眼。 第7章 清点与危险 林青鹿继续查看，这些箱子有的上了锁有的只用木棍卡住，但时间过了很久，即便是上了锁也一砸就开了，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有一箱子里面是不曾镶嵌的玉石和宝石，分成几个匣子装着。光是匣子也价值不菲，有漆器的有螺钿的，有乌木的还有象牙雕成的。 金子也有两箱子，和银子一样，有元宝形状的，也有富贵人家专门打成各色瓜果花朵等带着好寓意的花样锞子。 不过银子的数量要多很多，加起来约有上万两，装了好些箱子。 还有各色头面首饰，胡乱被装到箱子里，有的上面还带着可疑的污迹，让林青鹿心头涌上悲凉。 还有不少精致的布匹，颜色已经暗淡，但是从花纹和织造手艺，还是可以看出珍贵难得。 与之相比，细密柔软的棉布和丝麻布料都成了陪衬，而粗布更是成了保护这些布料的填充物。 林青鹿突然想起来，在古代，布匹也是可以当做钱财花用的，怪不得有这么多。 还有书画作品与书籍，不过数量并不多，还因为保存不当，被潮气浸染，不通过特殊手段很难打开。 山洞里有点潮气，但并不算太湿润，而且没什么虫子，想来当初开拓这里时，撒过不少石灰雄黄之类的东西。 谁会在荒郊野外的深山里开辟山洞，隐藏财物？ 联系十几年前，也是导致原本威风凛凛的祠堂变得破败，村子一贫如洗的一场匪乱，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要知道当时的土匪可是洗劫了整个县城乃至周边的村镇，势力强大到州府派兵都被杀退，最后还是朝廷派了个将军前来剿灭的。 这一处藏宝洞可能就是匪徒们躲藏的老巢之一，后来变成了藏匿财宝的地方。 只是随着匪徒被剿灭杀头，这里也就成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毕竟结合他们的实力来说，这里的东西可能也就是一部分而已，反倒是作为藏身处的用处更大。 林青鹿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毕竟若是正经富豪家给子孙留后路的话，谁家会把金银放到深山老林里。 不过林秀秀的锦鲤运光环是真的强大，光是在疑似匪首儿子的墓穴找到的金银已经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 最后林青鹿还在这些箱子里找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不光如此，甚至还配有一本剑谱。 难道这里还是武侠世界？ 林青鹿不禁有些激动。 但翻开剑谱看过之后，高涨的热情又湮灭了——看不懂。 有机会找人教导一下吧，毕竟一本疑似武功秘籍的剑谱摆在面前，谁会忍住不去学一学呢？ 除了这个，还找到了一把匕首，应该是无意中混到箱子里的，不过倒正好给她拿来切割东西和防身。 东西清点完毕，林青鹿的肚子叫了起来，她将最后一点蘑菇吃掉，吃的饱饱的，准备回地下暗河多搞点食物。 她身上有伤，现在还发着烧，最好多储存一点食水，避免来回奔波，让伤势加重。 如果回来后还有时间，还要想办法去找找有用的草药。 溶洞里太黑，为了照明和避免危险，她从坏掉的箱子上弄下来几根木条，拿烂布头裹住，又在油灯罐子和厨房的菜油罐子里抹了又抹，聊胜于无的加点油性，做成了几支火把。 林青鹿怀着忐忑的心情从甬道爬到了溶洞，黑暗中生活的动物尤其害怕火光，除了一些小虫子绕着火把飞，一路上还算顺利。 视线清晰了，走路也稳当多了，林青鹿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就到了暗河那里。 她把火把放在洞壁上，看到宽广的暗河里银鳞闪烁。 这里许久没有人类的踪迹，鱼儿不怕人，还长得很肥大，是个不错的捕鱼地点，林青鹿光是拿着木条在浅水处敲鱼，便收获满满。 要是空间能进活物就好了，她还能抓更多！ 忙活了半天，身上的衣服彻底没法看了。 原本蹭了好多泥，后来又被烤干，现在一沾水直流泥汤。 林青鹿干脆往前走了走，在岸边的浅水处洗了个澡，又在附近生了火，裹着山洞里的布匹，将头发和衣服烤干。 顺便吃了一顿烤鱼。 这里的鱼不知道以什么为食，长得挺肥。 有一种鱼身体是银白色，鱼腹有一条青色细线，林青鹿没忍住当时就烤了几条，鱼肉细嫩，刺有些多，但是腥味很淡，如果加上佐料，滋味会更加鲜美。 还有一种鱼是灰色，腹部发黄，嘴巴上有一点红，个头最大也就手掌大，身子细长，烤着吃味道好极了，刺也少，就是太小了。 林青鹿抓了好多，并给这两种鱼起名叫做银青和一点红。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顿饭，还差点被鱼刺卡住，林青鹿抚摸着饱胀的腹部，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的胃已经饿小了，吃的并不多，怕承受不住，但对这身体而言，这是至为难得的一顿美餐。 蛋白质化作能量被吸收，滋润了她千疮百孔的身体。 吃饱喝足，林青鹿重新换上干透的衣服，把头发束好，带着微笑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她也没闲着，这里适合蘑菇生长，生长最多的是一种叫“蛋黄菇”的菌子，滋味鲜美独特，若是拿到外面卖，干的都要五百文一斤，新鲜的更贵，听说卖到一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这些都是林大娘爷爷在世时说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行情…… 林青鹿一边采蘑菇一边东想西想，忽然心生警觉，拿出新火把点燃，将旧火把往身后一扔，就开始没命的往前跑！ 跑的时候还不忘将收在空间的灰尘和石头扔到身后。 不知石头打到什么东西，只听嗷的一声，林青鹿心头一颤，跑的速度更快了。 只是地上凹凸不平，身后的动物速度又快，她很快就被追上了。 溶洞里还有怪兽吗？今天难道就死在这里？ 林青鹿不甘心。 空间不能收取活物，要不然她还可以想办法取个巧。 反正跑也跑不远，干脆拼了，自己有宝剑，未必就活不下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大嘴咬住了她，锋利的牙齿贯穿了她的小腿，咔嚓一声，腿骨断了，林青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她手上的火把摔到一边，正好被两只石笋卡住，林青鹿终于看到了这个东西的真面目。 是一只巨大蜥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鱼身鱼尾却长着四脚，尖利的牙齿和张开的大嘴让人胆寒。 林青鹿咬紧嘴唇，用力握住宝剑，向怪物的大口刺去。 怪物嗷吼一声，张大了嘴巴，林青鹿连忙忍着剧痛将腿缩回来，在它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将收拾山洞时忘记丢掉的泥土扔过去，正中眼睛的部位，又把一堆大石头丢到它的嘴里，趁着怪物没有将巨口闭合，举着宝剑就是一顿乱捅！ 疼痛让她恐惧，也让她忘记了恐惧，怪物痛的大叫，开始摇头晃尾，林青鹿将剩下的所有石头都扔到它的背部，然后继续举剑。 有血液溅到她的身上脸上，林青鹿不为所动，举剑的手臂都抖了，她还是在劈刺，怪物甩着尾巴，似乎想要将身上的石头都摇晃下去，可是慢慢的，它活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从嘴里流出的血液成了小水潭。 林青鹿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她将嘴唇咬出了血，把长剑斜着向上刺，然后用力搅动，哪怕手臂被怪兽的牙齿划伤也不理会，终于，那东西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第8章 洞中暂居 第八章洞中暂居 林青鹿拖着腿跌坐在地上,呆了半晌。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都叫什么事? 难道是截胡了女主的惩罚?当初族里可是在山洞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怎么没见文中提起有这个东西? 这下好了,伤上加伤,没有一两个月是别想出山了。 灾荒就要来临,自己什么也没囤,怎么度过以后的艰难? 想到这些,林青鹿顾不上后怕,将整个怪兽尸体就地剖开,能用的分门别类放好,不想要的也收起来,又重新将自己清理好,才拖着伤腿爬回了山洞。 回去后就将甬道口严严实实堵住了。 短时间内不会再去暗河那里了,山洞的厨房有个小洞,打开就能出水,还有水渠将污水排到外面,以后用那里的水就行了,大不了多煮一会儿。 她收取的蘑菇和鱼不少,足够半月食用,等身体好一点再想办法弄食物吧。 着急也没办法,本想着快点把伤养好,谁料事与愿违。 锦鲤穿越女来的时候应该是夏天,北方的干旱在去年已经有了苗头,这种趋势逐新向南方蔓延。 望山县的春季干燥无雨,夏日烈阳高照,炎热非常,各种蚊蝇虫蚁肆虐。 半山村周边河流溪水干涸,唯一没有枯竭的也就是绿鬼潭了。 等到了秋日,歉收成为定局,被精心伺候的田地还迎来了蝗虫,一场虫雨过后,苍茫青山都褪去了绿色。 粮价高昂,有人食不果腹,加上有北方的流民逐渐过来,望山县的人们也开始人心惶惶。 有人收拾行装准备逃荒,但他们又能往哪里去? 他们这里号称鱼米之乡都是这样,再跑只能跑到洮南,那里的源流水网远不如这边,要是更往南就到了南蛮之地,那里人烟稀少，毒瘴遍地。外地人到了多半水土不服…… 后续还有那么多天灾…… 林青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是好好养伤,暂且不要挪动,不然一切成空。 回到了山洞，林青鹿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用木条和布条固定住腿骨。 怪兽的嘴巴肯定不干净，她要到通住深山的洞口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药。 按照书里的说法,出口据说离山洞不远。 但是林青鹿不敢全信,毕竟怪兽的出现表明,书中写到的只是一部分,而这里是完整的一个世界。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出口。 出口有两个,很隐蔽，就在山林深处,而且是在山崖侧边上,高出山间平地十来米,一种叫做铁线藤的藤蔓遮挡了洞口,如果不知内情，就算只剩下枯藤人们也觉察不到内里另有乾坤。 铁线藤在山上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不光茂密,还非常结实,拽着这些天然形成的“绳索”,可以很轻易的落到地面上。 如果不想让人察觉,还可以从侧面专门开凿的出口下来。 林青鹿觉得最好趁着自己还有力气,下去看看。 小说中林秀秀一个小孩子都能爬上爬下,又有多难? 不是不想休息,她身上有伤,发烧了就得听天由命了。 所以要找找周围有没有合用的草药。 林大娘常在山野间行走,一些简单的药草是识得的。 费了一番力气,林青鹿终于找到了一些化瘀消炎的草药。 有一些需要捣烂糊到伤口上,一些得熬成药汤服用,她收了不少,有备无患。 也亏得林大娘的爷爷做过采药人,林有山夫妻和几个孩子耳濡目染,多少懂得一些药材知识。 若非如此,林秀秀找到的药材也不会保留最好的药性,卖的价格也是超高的。 林大娘从小爱跟着爷爷打理药材,直到老人家因病去世,因此她也是家里懂的最多的。 每次被刘明打伤,她都是自行寻找药草治疗的,不然早就被打死了。 采了不少对症的草药和驱虫的草木,还有一些鲜嫩的野菜,林青鹿决定回去休养,暂时哪儿也不去了。 山里正是草本生发的时候,路很难走,她的腿脚不灵便,采药和野菜的时候尽管千般小心,还是险些被蛇咬到,吓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决定不出山洞,林青鹿又装了一些树枝草叶,既能打扫房间,也能给自己垫垫床铺。 另外还砍了些竹子,挖了点笋子。 幸亏有宝剑和匕首,帮了大忙。 林青鹿回去前还根据自己以前看过的野外求生的视频,做了几个陷阱,想要捉点什么小猎物。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是做个实验。 忙活了半天,回到山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 将自己选好的“房间”铺好草叶,又在活动区域的周边撒上驱虫的草叶,林青鹿身上已经疼的不行了,肚子也发出了空荡荡的哀鸣。 晚餐是石板烤鱼,银青鱼油脂丰富,烤出来的油脂用来煎野菜很不错。瓦罐里还熬了药汤…… 这顿饭比林大娘在家里吃的都好。 不过她没有盐,只能采了盐肤木的叶子加点咸味。 一时不吃盐可以忍,长时间不吃的话身体不可能有力气,还是需要抽时间看看山里有没有岩盐。 石床到底寒凉,装银子的木箱子又大又结实,林青鹿弄了四个拼在一起做床,隔绝了地面的潮湿,上面铺上了柔软的草杆和树叶,洗净烘干的粗布做了床单和被子,晚上能够睡得更舒服了。 吃饱喝足,林青鹿躺下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再醒来,身上的酸疼尤其明显。 不用看也知道,浑身上下,青青紫紫是少不了的。 腿已经肿的不像样子,夜里衣服也湿了一遍,发烧烧的。 好处是不知哪种草药起了作用,烧退了,接下来再看看晚上会不会再起热。 林青鹿哪遭过这份罪?龇牙咧嘴的坐直身子,拄着拐杖去洗漱。 喝了一罐子鱼肉野菜汤,林青鹿开始琢磨怎么给自己弄衣服。 实在不行真的要用鱼骨针了。 木箱里最差的布料也比她身上的衣服结实漂亮,她那衣服基本上只能叫做破布了。 合理怀疑,再洗一水,衣服有的地方都透明了。 不过用骨针不算什么,本来以为是要走白手起家路线的,能找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在通风最好的厨房吃了鱼肉野菜汤,敷上草药,林青鹿添了些柴,把药汤熬上。 质量不够数量凑,现在她就是尽量少食多餐,多吃一点好把伤养好。 再次令人觉得幸运的是,其他的伤口痒痒的,正在缓慢恢复。至于腿伤,相信只要好好吃药,保证饮食和睡眠,慢慢的就能把伤养好。 为自己讨来升级体质的好处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相信不久的将来,她能够把自己养成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虽然样貌上一般了一点,但一白遮三丑,也很不错了。 回头好好锻炼一下，争取将以前的亏空多补养补养，才能更好的面对将来的挑战。 第9章 议论猜测 半山村是回不去了，林家的一切都和她再无关系，原主心里对整个半山村只有失望与绝望，林青鹿更是对村人、林家族人乃至所谓的亲人们没有半分感情。 原主希望远离所有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但有机会的话，林青鹿非常乐意报复回去。 尤其是刘家人，刘宝弟，还有那个刘瘸子，简直是原主悲剧命运的推手，林青鹿绝不希望他们好过。 她在山中安顿了下来，半山村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林大娘控诉了家人族人一番，而后投水自尽，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一连数日，林家族人出门都会被异样的眼光注视，脾气差点的能一言不合与人打起来。 族长和族老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村民挑衅，好悬气晕在家里。 “孽障！我林家怎么出了一个这样不守妇德，忤逆不驯的女人！”族长林有德气的胸口疼，即便人已经投水，也不能抵消他的不快。 林大娘决意赴死，说的话便也没有留余地，旁观的村里人虽然日常也觉得她可怜，日子过得不易，但也是在她的话语中，才了感受到她的悲愤。 “不管怎么说，林大娘是嫁到了前刘村，她有没有和刘瘸子苟且，村子里的人总知道或者见过吧？” “不清楚，林有山那个儿媳妇找族长告的状，族老们知道了，就说林家容不得这样的女儿，就给定的沉塘。” “天爷呀，这么草率的吗？” “可不是，人家刘家的族长都没说过什么，咱们村急慌慌把人沉塘，不就是做实这个事了吗？” “林家合族本是一体，出了个这样的外嫁女，村里姑娘可咋说亲？” 众说纷纭，林有德听见了两句，脸都气紫了，他开口道，“族里既然定下了这样的处罚，自然是林大娘该当这样的处置，详细情况林家自然是了解过的，若有异议，尽可报到林家族里，我来分说！” 他素来威严，其他人哪敢触霉头，纷纷散去不提。 只是他作为本村村长的威望大大受损，村里人回过味来，都对他颇有微词。 相对于林有德，刘宝弟的名声更一落千丈。 村里的闲言碎语比杀人的钢刀还厉害，虽然自觉自己没错，但是架不住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着实让人气闷。 “就她厉害，处处压着大娘一头，同是换亲女，就她能辖制住林宝旺，还把大姑子挤兑的没地方呆。” “就是呢，听说还指使着弟弟打媳妇呢，外嫁女管到弟弟的房里事，着实不像话。” “林大娘什么品格，咱们半山村谁人不晓？那就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是给自家下死力干活，就是在刘家当牛做马。咱们村嫁到前刘村的不是没有，谁不说刘家的媳妇子勤谨肯干还老实？” “也是老刘家前世不修，这么好的儿媳妇硬是看不惯，林大娘嫁过去快十年了，这次回来简直像是个骨头架子了，看上去就是操劳太过，伤了身子，没几年活头了。” “你们东拉西扯都没说到点子上，她刘宝弟为啥死咬住大娘与刘瘸子有染？他们自己村人都没听说，她一个外嫁女咋知道的？林大娘死前说过，‘公婆怀有私念’，儿子都死了，能有啥私念？我看怕不是那老刘头想要代子行事，重新生个自家血脉出来，不过他闺女刘宝弟肯定不同意，这才作罢。” “嘶……你这话乍一听实在胡扯，可细想一下还真有道理，照这么说的话，怪不得大娘像是话里有话，但至死也没说出口，实在是这事太脏了，说不出口吧！” 众人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刘宝弟的眼神都变了。 也是，自家弟媳妇，加大姑姐都能诬陷，加上那个蛮横凶残的弟弟，怪不得一对姐弟都是这样的狠毒心肠，原来都是随了根儿了！ 刘宝弟原本不知道，后来无意间听说这样的猜疑，心里恨的吐血。 都是林大娘那个贱人！死到临头还要害她！ 这几日林家的气氛很僵，谁也不敢触刘宝弟的霉头，林二娘和林三娘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自己落进嫂子的眼里，受到迁怒。 林玉树已经是个大孩子，村里人的议论听的半懂不懂，但是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还是分得清的，他心中不忿，暗下决心要好好读书，将来给母亲请个诰命，让她风风光光，万人艳羡。 倒是林仲树，年纪不大，脾气很差，每每听到人议论母亲就冲过去撞人，这段时间已经和村里的孩子打了好几架。 刘宝弟在家给儿子裹伤，心里更加恼怒，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大人说什么便学什么，这些人如此看低她，迟早要给他们好看！ 两个孩子的表现，林宝旺都看在眼里，他心里也憋了一口气。 都说林大娘为家里做牛做马，她十二岁就出嫁，能做什么活计，还不是在家里白吃饭？ 再说了，农家的女孩儿，谁不是一天忙到晚？ 嫁了人不好生过活，惹得公婆厌烦丈夫打骂，难道不是她没本事，讨不了婆家的好？ 如此愚笨，光会干活有什么用？ 林有山和涂氏则想的是另一件事。 二娘和三娘这俩闺女，一个十八一个十六，都是要出门子的年纪了，家里出了大丫头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哪家肯娶她们？ 有个那样的姐姐，做妹妹可不就要被人讲究吗？ 这一二年里，两个人别想找到好人家，婚事上恐怕是难了。 原本想着到时手里有点余钱了，可以把大孙子送到县里上学，玉树是个好孩子，读书上头有些天分，说不得他们家就要靠这孩子改换门庭，可现在出了这事，别说彩礼了，说不得还要赔钱才能把两个丫头嫁出去。 而且家里有个不守妇道的姑姑，不知道对玉树进学有没有影响，这事老大家的咋呼开，着实是缺少思量。 “你说说，到现在让咱们做了难。”涂氏放下手里的针线，喟叹一声。 “是呢，哪怕把大妮子嫁到山里去，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林有山这几天就没离过烟袋，白天黑夜身边都是烟雾缭绕。 “一步错步步错……” 林大娘的小屋里，二娘和三娘姐妹两个默不作声的给侄儿侄女做小衣服。 “大姐若是生下孩子，会不会好些？”半晌，三娘的声音幽幽响起。 “若是男娃，会被抱到公婆屋里教养，跟亲娘分隔开来，看着她吃苦受罪；若是女孩，那就是带着孩子一起挨打挨骂。”二娘停了手，看着灰蒙蒙的小窗子。 三娘握紧了手，连针刺进手指也不觉得疼。 她们，也会被家里许给那样的人家吗？ 第10章 山中 林青鹿清早起来，熟门熟路的去做饭。 在山洞休息了四五天，生活很规律。 早起清洁吃饭之后，就是给伤口敷药，熬煮气味恐怖的药汤，然后就是坐在草垫子上编东西。 下午用骨针和从损坏的织物上抽的线给自己做衣服。 晚上光线不好，便用粗韧的长草给自己打草鞋，这个恢复手感后闭着眼都能编。 不过更大的东西会稍微复杂点，林青鹿依照着记忆，磕磕绊绊学会了编草垫和竹篓，甚至还用藤蔓坚韧的外皮编了个渔网。 她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填满，面对简直是古代末日求生一样的未来，也只是比别人多了几层保障。 跟着记忆里多学点技能，多准备点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灾荒之初可以用钱开路，但是中后期凭借的就是个人实力、运气、眼光和储备了。 艺多不压身，等一切回归正轨，还可以找一位绣娘做师傅，学学刺绣。 总归是死后有了奇遇，今后她就在大丰朝这样的古代生活，学点技艺也好打发时间。 没有手机电脑的日子太无聊了，以前厌烦死了消息轰炸，这时候要有部联网的手机……最起码可以查查草药百科。 现在林青鹿一天四餐，为了给自己加营养，半下午还有一顿石板鱼片的加餐。想吃别的是没有的，每顿饭除了野菜蘑菇鱼汤，就是烤鱼拌野菜烧蘑菇。 对了，还有竹笋。 吃的挺好的，但也很寡淡，基本上就是烤和煮，没有什么油星。 怪兽的身上有倒有不少油脂，活的年数多了，估计也没有天敌，肥肉不少。 但林青鹿不敢吃。 这东西长得这么大，不知道在地下溶洞生长了多少年，万一吃过沉在绿鬼潭的人呢？ 暗河那里，再有一只这么巨大生物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万一人家还有伴侣呢，林青鹿还不想去送菜。 不过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怪兽的油脂都被剥离下来，熬成了熟油，回头制成火把或者用滚烫的热油对付敌人也是很好的。 感谢空间内一切都是静止的！ 林青鹿养了几日，感觉身体好了很多，腿还是疼，但是身体其他地方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淤血导致的皮肤青紫也好了很多，看来身体的恢复能力变强了。 这是好事。 静极思动，她准备打开堵住的甬道，看看当时与怪兽战斗的现场有没有它的同类去过。 大多数动物的鼻子都很灵敏，如果闻到血液的味道不可能放过。 林青鹿这几日都在甬道口所在的山洞进行日常活动，并没有听到什么大一点的声响。 当时从河里出来，昏迷的那段时间真是上天保佑，林青鹿想起一次就后怕一次。 等了几天都没有动静，林青鹿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往空间里又装了不少石头和竹刺，爬过了甬道。 来到杀怪兽的地方，她的精神已经高度紧张，这里光线不多，但是有没有大型生物还是看得见的。 林青鹿故作镇定的掏出火把点燃，火光跃动起来时又突然想到，火把上面的油脂是用怪兽的一部分做的，心里怦怦跳了起来。 火把的光源有限，但大致能够看清楚地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有小虫子趴在上面。 当时压住怪兽的石头还堆在那里，几乎堵住了路，如果有东西过来，石头早就掉了。 林青鹿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将石头重新收到空间，又去暗河那里捕鱼，有了藤蔓渔网，收获简直不要太多，估计有几百斤的鱼。 光是敲鱼手都酸了。 再次希望空间能进活物，哪怕只有她能进去也行，遇见危险多少还能躲一躲。 捞了一网又一网，直到藤网因为她手艺不佳而松散，林青鹿弄了足有半个露台的鱼。 暗河里的大鱼估计都被捞走了，剩下的小鱼都放了，也不能光吃鱼不是。 路上的蘑菇也遭了殃，除了小的，林青鹿全割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把石头仍旧堵在路上，只露了可以勉强过人的空间。 没滋没味的养了两天，林青鹿觉得缺盐始终是个问题，便想着到山里看看。 哪怕找回来点野葱什么的调味品也行。 几天前留下的陷阱也不知抓到什么猎物没有。 出了山洞，林青鹿过去查看有无猎物上钩，结果陷阱有三分之一都发挥了作用，抓住了一只兔子，可惜因为没有及时收取，便宜了过路客，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吃的只剩碎皮和血糊糊的骨头。 既然有用，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林青鹿再次用树枝和细藤做了陷阱，还用竹片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 山林里土质松软，都是树叶草叶烂掉之后形成的腐殖土，挖起来比较轻松。 只是在外面没待多久，额头胸前和背上的汗珠就沁湿了旧衣，山林植被茂密，这天又没风，热得很。 要知道，现在可是春天，本地的山里往年都冷得多。 林青鹿心里一沉。 乍然穿越，只记得是春天，具体日子却含糊，在山里又不辨日夜，只能依靠光照来判断会有很大误差。 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管怎么样，她要先养好身体。 如今她所在的区域应该是深山边上，村里人一般到不了这边就回去了，而野兽们也大多在更深远的山里，这边算是一个中间地带。 地下水源也滋润了这片地方，野菜野葱什么的长得都挺好。 林青鹿还摘了一点野果子，说不上名字，长得像迷你番茄但是柠檬的口感，用来做鱼应该不错。 草药也摘了不少。 关于盐还是没啥头绪，暂时有盐肤木顶着，叶子吃起来带着咸味，虽然不能代替真正的食盐，做饭总算多了味道。 仗着这里很少来人，凡是能吃的或者有用的东西，林青鹿都弄了不少。 山林里其实也有不少蘑菇，林青鹿也发现了不少，全都弄进了空间。 最后考虑到自己的腿，她遗憾的打消了继续薅这片山林的羊毛的念头。 蘑菇是一片一片的，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太过靠近深山。 正准备往回走，林青鹿悚然一惊，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一只豹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她，趴卧的树木距离她只有几米远。 那只豹子体格很大，足有她两倍大，身上的花纹像极了金钱豹，豹尾很粗很长，肚子圆鼓鼓的，显然已经吃饱了。 林青鹿感觉自己的脸一定白的毫无血色，大意了，这次真的大意了。 她默默握紧手里的匕首，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 豹子悠闲的甩着尾巴，好像只是看着她好玩，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 林青鹿慢慢的向后退，心里一瞬间转了八百个念头：我此时拿出宝剑会不会被视为挑衅？我是该故作凶恶的吓走它还是拿出火把？可是白天的火把会不会有威慑力？ 最终她还是决定拿出火把，空间里的火把是点着了放进去的，因为火焰不是活物，放进去状态就静止了，但没有熄灭。 也许是白日出现的火把让豹子忌惮，也许是观察人类活动的小节目有点无聊，豹子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起身跳跃进了深林。 林青鹿拔腿就跑，将火把换成拐杖，肾上腺素飙升的以最短时间爬上了山洞。 天知道她站在那里与豹子对峙的时候，背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对方一口尖牙和锋利的爪子可不是摆着好看的，也许这一次只是吃饱了懒得动，但下一次要是想尝尝人肉，那凭借自己这不到百斤的小体格子，只有命丧当初的份。 真的是太吓人了！ 第11章 无雨之春 林青鹿足足在山洞里窝了一个月。 这期间望山县没下过一滴雨。 望山县每年都会由县令牵头，举行鞭春活动，祈求丰年。 今年二月初的鞭春，离县城最近的八角村赢得头筹，抢到了最大的一块春牛泥土，村里人欢呼雀跃，都觉得今年村里一定会大丰收。 春牛土还被供奉到了本村的土地庙，希望土地爷爷能够多多看顾八角村的田地。 可是那贵如油的春雨始终没有落下，各村的村长族老都是皱着眉头下令春耕的。 春季少雨的年景也不是没有过，可类似今年的还是少见。 天气似乎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往年还穿着冬衣的时候，居然就要换上春衫了。 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开放的花朵竟然陆续绽放，开得出奇热烈。 郊野间赏花的城里人一波接着一波，有的人新春衫都是紧赶着做的，实在是今年热的太早了些，就连早晚都暖意熏人，冬衣早就穿不住了。 太阳出来后，午间更是热的人一头汗。 有那干体力活的，都穿上了短打。 于是才春天，出来踏青的人人手一把扇子，一边走一边摇，成了一景。 不知多少老农人蹲在田地边上，捏着翻出来的土坷垃，表情凝重。 离河流近的地方为了争水浇地有打起来的，离水渠与河道远些的只能靠着人力和畜力运水浇地。 望山县有一条河流经过，是从国内最大的八千河分支出来的，名字叫做虎河，浪涛奔涌如虎啸，水量十分丰沛，因此这里的农户虽担忧，还不至于乱了手脚。 河上打渔的老渔夫最近总觉得虎河的声音小了些，说给人听，大家都笑他常年在浪中听涛，耳朵都震背了，他们听着没什么变化。 老渔夫也疑心是自己年纪大了，或许是耳背了，便不再提起。 “客人里边请，我们铺子新进了不少彩艳艳的新料子，做成衣服体面又舒适……” 县城老街，彩云裁缝铺的伙计招徕客人很有一套。 一个穿着寻常衣衫的妇人只是在门口停了停，便被伙计热情的请了进去。 “这位娘子，您是想要置办什么样儿的衣裳？走亲访友还是家常穿的？”赵香儿常年在门口迎客，打眼一瞧，就知道眼前的妇人虽衣着简朴，但手头肯定攒着银钱。 没钱的人可不会像这位客人一样，虽然意外的被拉进店铺，表情却一直很淡然。 “我要的东西多，可有优惠？” 赵香儿一听就来了精神，“您放心，咱们彩云是老字号，到今年整开了三十年了，县城里都知道我家的东西好。” “正好近来铺子里新上了一批上好的细布，今年热得早，夏衣恐怕也要早早准备起来，这细布柔软吸汗又透气，正是做里衣的好料子。” “若是想要春衫，我们这里有成衣，不过数量不多，若是想要买料子回家自己做，也有齐全的各色布料……” 说罢她看了看顾客的脸色，“我们铺子里哪怕寻常料子，染色都匀净不易褪色，买的多了还能给您优惠些。” 那女子摇摇头，赵香儿也不失望，继续介绍，“若是您想要便宜点的，咱们家还有些粗布，您别听是粗布就不乐意，那布料织的也仔细，与寻常的粗布比起来好好上不少，穿起来也是体体面面。” 那妇人见她恳切，脸上多了丝笑，显得和煦许多，“既如此，便订些细布，并上好的衣裳料子，除此之外，还要些蚕丝棉花，不知你这里可有？” 赵香儿听她讲话，显然是个大主顾，笑的满脸花开。 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妇人身上的衣服虽然针脚粗疏，颜色看上去也不鲜亮，但其实细看就能发现料子很好，只是不时兴了。 “您要的东西我家都有，来来来，还请楼上坐坐，我给您拿料子选一选。” 上了楼铺子的掌柜也在，知道客人要的东西不少，便亲自与她攀谈起来，赵香儿则在一旁将妇人提到的料子找出来，以供选择。 “我家刚出丧期，以往的衣裳都不合时宜，所以才想着置办些布料衣裳，也是个除旧迎新的意思。” 赵香儿在一旁恍然，原来竟是这样。 “过段日子，有亲朋去去北方生活，所以我需要做上四季衣裳，除了主人夫妻的，还有几十套下人穿的。” “因着过去时北方应该已经冷了，所以厚实的衣服皮毛的披风毯子和被褥也要，另若有毛皮垫子也要，一些小物件如风帽、暖手捂子也是要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生意，不光赵香儿，连掌柜娘子也是喜笑颜开。 “我瞧着贵客年纪似乎比我小些，不知怎么称呼？”女掌柜笑盈盈地介绍自己，说是姓王，名字就叫王彩云，这件裁缝铺子正是她年轻的时候开起来的。 “我姓林，那我就托大称呼您一声王姐姐。”林姓女子眉眼一弯，随即又收了笑。 可见应该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只是之前一直在孝期，需得遵守规矩。 王彩云带着林娘子将铺子里的料子看了一遍，对方给了尺寸，定下了男女主人的一季八套的四季衣裳，还有些寻常料子的男女成衣并好些衣料。 此外还订了被子、毯子、毛皮大氅及零碎物件。 东西太多了，即便他们铺子里的东西价钱不贵，也花了四十五两银子。 客人走后，赵香儿咋舌，“乖乖，眼也不眨就花了几十两，果然人不可貌相。” 原本觉得这人买两匹夏布就不错了，谁知道竟是个豪客。 王彩云摇着扇子，笑骂她眼皮子浅，“看这位林娘子的作风，明显是家里架子大但没什么银钱的。” 她开始一一列举，“身上的衣服料子好，针脚却一般，证明家里的奴婢们都不擅长针线，你也听见了，除了这位三十来岁的管家娘子，家里还有五个婢女，居然一个都不会针线？” “她家主人祖上肯定阔过，奴婢们也都十指不沾阳春水，专门伺候起居的，衣物自由针线上人专门制作。” “如今林娘子手上都长了茧子，可见现在已经没了当初的风光。” “只不过和有钱亲戚联系上，家里又有了余钱，这才置办行装准备投奔人家，怕被看不起于是要赶紧置装，表面上要弄得光鲜亮丽才不输面子。” 没钱又想体面，怎么办，当然是来老街找他们这些物美价廉的老字号。 不然新商街那里彩绣辉煌的“隆盛祥”，一条裙子就敢要她十两。 “你瞧着，下一步她应该就去胭脂铺子了。” 面子嘛，当然第一要打扮。 赵香儿支开窗户一看，果然见林娘子去了桃花斋。 她敬畏地看了姑姑一眼，“您又说对了。” 王彩云哈哈大笑，尔后却慨叹，“他们家里肯定有个败家的读书郎，只有这些人才讲究风雅，爱打肿脸充胖子。” 赵香儿倒是没那么多想法，“管他呢，反正咱们收到了定银，只要照价给钱就行，败的也不是我们家。” “那倒是，快去找日常给咱家做活的绣娘，这笔单子要得急，要赶快找人做起来才行！” 第12章 县城 林娘子自然不是什么管家娘子，在桃花斋买完东西，她就上茶楼要了个单间，在二楼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 “有事我再叫你。” 店小二满口应承，带着被打赏的铜钱关门。 屋里的人松了一口气，淡定的面目瞬间裂开，扑倒在桌子上。 “没想到我还有演戏的天赋。”林青鹿灌了几口茶，觉得自己的心跳到现在还是很快。 她自然不知道临时的伪装不但骗过了王掌柜，还被她脑补出一个情节完整的故事。 只能说有些人的脑洞，其实比小说作者大多了。 有了体质提升的加持，她的伤好的很快，尽管是根据采药人爷爷的土办法和记忆里看过的医学科普视频操作的，腿骨愈合的还算完好。 下山来到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馆，老大夫说她恢复的挺好，就是身体气血两虚，亏空的厉害，让她好好补养补养。 林青鹿也是这么打算的，便让老先生给她开了些药，回头再来取走。 接着便走到一个杂货铺，买了火折子、铜镜、胶水之类的杂物，到空巷子里给自己换了身打扮。 将外面罩着的衣服一脱，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小妇人。 尽管没有原来那些趁手的工具，但一度加班加的想辞掉工作当美妆博主的人绝不认输。 自从在网上看到了美丽国那个特效化妆的综艺，她就迷上了这个，还专门自学了一段时间。 以今天接触的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砸锅。 今天她跑了一天，不光定了衣服化妆品，还上粮店看了看，发现糙米粗粮价格倒是没变，但一斤精米上涨了两文钱。 除此之外，物价稍有波动，但和往年没什么两样。 但林青鹿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稳，等到炎热持续，米粮的价格会越来越高，直到普通人再也买不起。 她耐下性子，每个粮店转悠了一圈，精米粗粮和豆子都买了些，转手就收到了空间里。 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林青鹿开门，“小二哥。” “诶，来啦！”负责单间茶水的小二见是给过他赏钱的客人，连忙迎了过来，“这位娘子，您有什么吩咐？” “我姓林，小二哥怎么称呼？” “小的贱姓连，家中排行第九，林娘子唤我连九便是。”连九是个精明的小子，知道对方这样和自己搭话，必是有事相询，连忙上前。 “连小哥，我初来此地，本是为了寻亲，谁知地址有误，竟没有寻到人。我欲留下来寻访消息，但总是住店终究不太方便，想问问你，可知哪家经纪公道诚信？” 连九一听便笑，胸有成竹道，“原来林娘子是要寻屋舍，我有个远房表哥便是牙人，城里待售欲租的房子烂熟于心，没有不知道的，您若是想要找暂住的地方，找我大福哥准没错。” 他见林青鹿点头，愈发热情，“您是想要什么样的屋子？咱们望山县里来往的客商不少，有习惯了清净直接租个小院儿的，也有为了上街便利，与人合租房子的，还有做生意的客商直接包了客栈的院子，除了每日有人收拾送饭，其实与自家并无不同。” 林青鹿摇头，“须得有个清静地界，院子倒不拘大小，但一定要干净整洁。” 而且必须治安要好，若是地痞流氓经常骚扰的地段，指不定前脚出门，后脚家里就丢东西了。 但太清净也不行，更容易招惹盗贼。 连九记下，又问道，“敢问林娘子要租多长时间？” “三个月，或者半年也不无可能。” 连九点头，至少三个月，时间不短，住客栈的确不划算，“也就是说，要租三个月到半年、最好闹中取静的地界，最好有井的整洁小院子。” 林青鹿赞成的看了他一眼，摸出一串钱放在桌上，“正是这样，劳烦连小哥了。” 连九笑的见牙不见眼，拍着胸脯保证，“林娘子放心，我大福哥从不虚言蒙骗房客，凡事他经手事情少有人不满意的。我这就找街上的小子给他带信。” “回头让他上哪儿找您呢？” 林青鹿沉吟片刻，“后天这个时候我还过来喝茶，就在这个单间，届时还请你表哥给我介绍一下手头的房子，有合适的便过去看看。” “好嘞，这事儿我一定办妥。”连九笑呵呵的答应。 “再来些点心，我打包带走。”林青鹿起身，带着一包点心出了茶楼。 大丰朝男女大妨不算严重，女人也能抛头露面，客栈也有专门招待女客的房间和粗使婆子，只是总住客栈并不合适，能够有个稳定住处是很重要的。 山林里的生活再与世无争，也不是久居之地，想要安稳生活，就要融入人群。 望山县桑林渔业发达，过往客商多是贩卖布料与收购特产的，虽然是个小地方，交通却很发达，这里的山泉加独有的虎稻酿造的“虎梦黄粱”别有一番风味，据说卖到京城都供不应求。 在县城租房子暂住的客商不知凡几，多她一个林娘子也没什么。 出了茶楼，林青鹿上骡马市租了一匹温顺的大黑骡子，带回了暂住的虎头客栈。 虎河流经望山县，这里起名字便常常用到虎字，比如虎河之水浇灌的虎稻，虎稻之米做的虎头糕，甚至还有村子叫做虎尾村。 虎头客栈最出名的饭食是虎上山，其实就是盖浇饭，白色的米饭上浇上一勺子虎皮尖椒与虎皮蛋还有炖肉，香的很。 林青鹿叫了饭菜到屋里用，决定临走前一定要多吃几回。 次日一早林青鹿便离开了客栈，骑着骡子来到了半山村旁的栗山村。 此时他的装扮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替主家收山货的八字胡男子，胡友云。 “家里有人不？”她拍门。 “哎哎哎，谁呀？”屋里走出来一个黑脸汉子，看到是个生人，满眼好奇。 “我姓胡，胡友云，家里老爷派我出来寻摸点山货，大哥贵姓？” “哦哦，是胡老爷，快请家里坐。家里的，来客人了，倒杯水来。”那汉子连忙邀请胡友云到家里。 收购山货的商人一般不是这个时候来，但是谁会嫌送到家门的赚钱机会呢，因此他十分殷勤。 “我姓张，在家行三，胡老爷叫我张三便是。” “家里负责这件事的原不是我，只是天气暖了，我想着山野里草木茂盛，便出来散散心。”林·胡老爷·青鹿摸了摸唇间的胡子，酸里酸气的说道。 “现在市面上山货的价格你多半也晓得，我请你在村里宣传一下，带我收货，每样可以给你提半成的好处。” “这里是一两银子的定金，你先替我收货，我出去走走逛逛，晚些时候自会回来给你结账。” 张三意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连忙答应下来，他媳妇端来的白水也换成了糖水。 “多谢，我喝不惯甜的，白水即可。对了，若是有好的豆子和虎稻也要些，难得来一趟，回去给亲戚捎些。”胡友云摆摆手，喝了口白水，便摇头晃脑的走了。 张三娘子将腰里的围裙解下来，“当家的，你快去跟老杜家老李家老赵家说一声，我去别家。” 张三一点头，“行，这事也得知会村长一声，你去别家的时候顺便说一下。” 夫妻俩分头行动不提。 第13章 厉鬼寻仇 前刘村，刘婆子喂完了鸡就回屋发呆。 活了大半辈子，老来丧子，连个血脉也没留下，她心里难受的很。 尤其是连生了痴傻儿子都没跟她红过脸的老头子，老了老了居然起了花花心思，想要扒灰，甚至还想着再生个儿子，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塌地裂般的打击。 老头子是不是早就有这个心思？这些年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养了女人？不然明哥儿没了怎么他却想的是跟儿媳妇有点啥事？ 这些猜测无时无刻不在刘婆子的心头盘旋，她甚至怀疑村里的老冯寡妇就是老头子的相好，不然怎么一见他就眯着眼似笑非笑一副勾搭人的贱人样子？ 她心思烦乱，手里拿着针线戳了好几次手指头，干脆扔到笸箩里不做了。 以往她只在屋里做做针线就行，洗衣做饭自有林氏来干，可将她休回家后，家里的活计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多年没碰过，才想起家务事是多么琐碎，老头子不止一次抱怨，两人吵了不知多少架。 刘婆子发着呆，外面却传来一声喊，“天爷呀！老刘婆子你快出来！” 她听着是邻居牛婆子的声音，连忙打起精神出门，结果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 打眼一看，家里的屋门、墙上、地面，到处都是喷射状的暗红色血液，有的顺着墙面还正在往下滴，就像有人在她家被打杀了一样，刘婆子心头涌起一股凉气，翻着白眼直愣愣的栽倒了。 半山村的林家，家里气氛一直不怎么好，村里人不待见刘宝弟，连带着林家也少有往来，林有山天天早出晚归泡在地里或者去山里，涂氏在家照看孙子孙女，刘宝弟天天关在屋里生闷气，林宝旺不想触霉头，天天出去，说是上城里找活干，二娘三娘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洗衣做饭便是闷在自己屋里做针线，恨不能隐形。 这天，林家宗族里有一位老人去世，林家人都去吊唁，按理说丧家会请亲近的族人或者友邻来家里帮忙，但因为是喜丧，抢着帮忙的人很多，倒轮不上林有山家，一家子过去磕了头便回家了。 到了家，林有山和涂氏抱着睡着的孙女林秀秀回了屋，将她放到床上，盖了小被。孙女出生后，涂氏一改重男轻女的样子，很是疼爱这个女孩儿，等大了些就时不时接到自己屋里住。 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儿子儿媳妇的尖叫声。 啊！！！！！ 刘宝弟的声音尤其凄厉，尖锐的声音吓的其他人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林宝旺脸色苍白的出门，抖着声音让儿子回屋。 睡着的林秀秀被吵醒，也大哭起来，涂氏打发二娘去哄孩子，拉着儿子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爹，娘，家里闹鬼了！”林宝旺嘴唇都白了，话都是哆嗦着说的。 涂氏心里一惊，大着胆子上儿子屋里，只一眼，就吓得坐到了地上。 原来，林宝旺的屋里，一步一个血脚印，那血迹浓稠，像是一个上岸的水鬼，身上滴滴答答的流下来的都是血。 室内的刘宝弟看得更清楚，那血脚印走到桌前，像是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样，甚至有一只手还搭在了扶手上，粘稠的黑红色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椅子上和地下。 这么多的鲜血，屋子里又臭又腥，真的像是什么“东西”死了很久以后腐臭的味道。 林有山见没了声，过去一看，当即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还有族长林有德家和几个族老家，全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当场就厥过去好几个。 “肯定是她回来了！”不管是谁看了现场，都这样想着。 出了这样的事，根本瞒不住，前刘村传到了半山村，又从半山村传到了前刘村。 两个村子虽没有正经的屠夫，但后刘村有，马屠夫是个好事的，听说了这事，连跑了两家。 “不是猪血，也不是羊血、狗血和什么别的血。”他肯定的说。 “我杀过的猪没有一千也有几百，猪血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马屠户拍着胸脯言之凿凿。 倒像是鱼或者什么东西的血，透着一股浓重的腥气。 村里人都去看热闹，胆子小的回去就做了噩梦。 那场景太吓人了，真像是林大娘做了厉鬼回来复仇一样。 这下子族长、族老家，林家和刘家成了村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他们可是被厉鬼盯上的人家，谁敢给自己找不自在，万一那鬼恨上自己，哭都来不及。 刘婆子当天夜里就病的起不来床，刘大根吓得根本睡不着，硬生生睁着眼睛到天明。 涂氏和林有山硬撑着没有倒下，林宝旺却惊着了，当晚就发起了烧，刘宝弟虽安慰自己人鬼殊途，等天亮就去找道爷和佛爷捉鬼驱邪，但也是面色惊惶，一有动静就跳起来，疑心是厉鬼来了。 族长强撑着主持了族人的丧事，才回家病倒，几个族老虽人老心硬，但是家里吓得不轻，都对他们这些强硬的当家人产生了不满。 林二娘和林三娘倒是还好，只是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早起两眼乌青，好似被人打过。 胡友云迈着八字步回到张三家，张家院子里已经堆了一堆小山似的干货。 张三见他回来，搓着手，颇有些忐忑，“胡老爷，当季的鲜货不多，村里春忙，去山上的时间少，这里有好些都是去年秋冬存下来的，您看……” 胡友云不在意的挥手，“这个倒不妨，只要保存的好，去年的也可，只是不要拿不好的东西敷衍我。” 张三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等哪能做这样的事，陈货自己吃还罢了，万万不敢欺瞒您。这里的东西我都仔细验看过，都是个大饱满或者肥厚的，不管是菌子还是干果豆子，都是一一挑过的。” 胡友云检查了一下，见果然如此，便跟张三对账。 “各色菌子一百斤，核桃、松子、干枣加起来……”张三一一点着山货，最后算出一个数。 价格很公道，胡友云没有讨价还价，算清了银子，还依照先前所说的，给了张三提成。 “今天正好有人上山摘了些野果子，不值什么钱，给老爷添个野趣。”张三感激不尽，指着旁边两个篮子要送给胡老爷。 “东西太多了，我这骡子一次带不走，你帮我找个拉脚的车，我好一起带回城里。”胡友云看着小山一样的货物，有点发愁。 “我家就有牛车，正好送您回城吧。”得了胡老爷这个巧，张三没车也要去借个车去送货。 胡友云自然无可无不可，立时就应允了。 于是张三便带着村里另外一家有牛车的朋友一起送胡老爷回了城，在城外卸下货物，还各得了一份脚钱，而胡老爷转身收起东西，上河边换了衣服，骑着大黑骡子回了虎头客栈。 第14章 采买，租房 林青鹿回到客栈勉强泡了个澡，连饭也没叫，胡乱吃了点心填肚子，就倒头睡了过去。 次日客栈里做杂事的婆子敲门，她才从黑沉的梦乡挣扎出来。 在两个村子间来回奔波可溜细了腿，跟张三最后结账的时候她的腿都在悄悄抖。 不论如何，总归能让这些人心里不安一阵。 别看刘家人敢磋磨她，真面对一些邪性事儿却肯定吓破胆。 乡间迷信的风气甚重，这也是为何一些假道士虚和尚能够招揽大批信徒的原因。 由衷感谢本次倾情出演的主角——大量鱼血掺着怪兽之血。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家里的血会刺激动物，让它们惊慌失措，拒不上前。 正好证实了厉鬼的凶残和法力高强。 看看这些恶人怕不怕恶鬼…… 半山村的事情被抛到脑后，林青鹿睡了个好觉，精力满满，上午的日程就是大采购。 要合理的利用每一处空间，塞满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这就是她的宗旨。 首先就是最基本的生活物资，俗话说的好，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过日子需要的琐碎东西很多，避灾需要的东西也不少，林青鹿跟客栈账房要了两页粗纸，用眉笔写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东西，从里面筛选出必须要用到的，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将它们买全。 她首先去的是药铺，把日常可能用到的成药买了一些，包括但不限于金疮止血、和胃止泻、去热止痛的药物，还有防虫药、解暑药甚至防止冻疮的药酒和滋润干裂皮肤的油膏，尽管她是换着买的，但还是引来了大夫奇怪的眼光。 直到她说是为了出行准备的，对方才将信将疑地准备了药物。 回头换成男装她还要跑一趟，买些硝石硫磺石灰之类的东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准备齐全了总比事到临头抓瞎强。 粮油铺子那里也买了上好的菜籽油、芝麻油和桐油，粮食米面杂粮都买了足够一两年吃的量，加上在栗山村收到的一部分，短时间内不用考虑被饿到的问题了。 在山上许久没有吃盐，这几日林青鹿的饮食都是浓油赤酱咸味充足的，所以盐也买了不少，另外还买了不少腊鸡腊鸭火腿肉干之类的能够长期保存的肉类。 空间里的鱼太多了，银青肉厚一点，还嫩，这个就多留一些吃，一点红太小，收拾起来麻烦点，两种都要抽空上集市卖掉一些，剩下的做成鱼肉松，给空间腾地方。 接下来就是去杂货铺买火折子、水囊、蓑衣、油布、碗筷等杂物。 安全问题也不可忽视，打铁铺子那里，林青鹿还买了砍刀、菜刀，并且还要了许多零碎，比如铲子、火钩子铁夹子之类的东西。 一开始听她要那么多刀具，铁匠差点报官。 一般人也只是打把刀，哪不要钱一样买那么多的？ “你这要的也太多了！不会是要拿去做坏事吧？” 林青鹿这就不能苟同了，“搬新居不得置办些家什？你就说哪样没用？” 不仅如此，她还要了好几种样式的锅和模具，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加起来得有好几两银子。 好吧，付钱的是大爷，铁匠收了定金，“刀子火钩是现成的，你这些锅子需要现打，这两天没什么活计，我尽量给你赶出来。两三天后过来看看吧。” 下午和人约好了在茶楼见面，林青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去，见到了殷勤的连九。 “林娘子来的正好，我表哥刚来不久。” 到了单间，连九给她介绍，“这是我的表哥，许大福，这位是我跟你说的林娘子。” 许大福比连九高些，显然生活不错，身上的肉也厚实，一脸和气的笑意，只眼睛灵活，透露着精明之气。 姜娘子点头，顺便点了茶水点心，连九便退下准备，留下他们两个商谈事宜。 “林娘子，实话跟你说，现在城里过往客商多，空房子也抢手的很，我手里倒是有两处符合要求的房子……” 许大福没有过多寒暄，将房子的大致情况说了说。 这正合林青鹿的意思，她也想尽快找到房子。 两处房舍，一处是本地商人的小院，早年读书时候住的房子，后来弃文经商，便换了大宅。这处房子维护的不错，家具什么的都齐全完好。 就是院子小了点。 另一处是一位老婆婆的屋子，年纪大了，儿子要接她到自家奉养，便想着要将房子租出去。 这家有个极大的院子，且院儿里也有井水，平日洗洗涮涮也方便。 林青鹿想着去瞧一瞧，“许经纪，是否可以带我去看看房子？” “好，那房子距离这边不算太远。”许大福应的很干脆。 不过看过之后，林青鹿却不是很满意。 商人的房子倒是清净，也整洁，家具什么的看着也有八成新，但是建筑年代太久。 老婆婆的房子倒是才盖了十几年，院子也大，还有井水，入住只需要换些简单家具即可，但周围邻居都挺好事，有个婆子一直探头探脑的打听事情，眉眼看上去也不是和善的，住下来日子就热闹了。 “还有没有别的？”林青鹿问。 许大福也看出她不满意。 这位姜娘子出门时还给他叫了车，看上去是个不差钱的讲究人，最起码手面松，不是锱铢必较的，他倒愿意结个善缘，“我手里倒是还有别的房子，只是价钱上就稍贵点。” 正好已经走到了附近，可以带她去看看。 “房主本来不太想租，因着那房子就在他家隔壁，原本是弟弟的新房，不愿意不相干的人住进来。”许大福说起来带着叹息。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齐老爹两个儿子，都精明能干，大个儿子进了衙门，成了壮班的班头，小儿子跟着商队走镖，不久就能独当一面。齐老爹也有能耐，买了邻家的房子翻盖，准备给两个儿子成亲用。” 谁知齐老二护镖路上遇到劫匪，没了。齐老爹大受打击，与老妻一个中风不良于行，一个成日落泪，哭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这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齐家老大便托我将房子赁出去，只是要求入住的房客人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过吵闹，而且因为是新房子，价格也要比先前看的那两个高两成。” 若不是看着林娘子出手大方，他也不会将这房子说出来。 这样新的屋子紧俏着呢，根本不愁租。 说的再好，不如去亲眼看一看，林青鹿来到一个青石巷子，家家户户都门户严整，出租的房子盖了没几年，坚固宽敞，院子里还有一些果树和一口井。 林青鹿非常满意。 “我家这房子又大又新，处处都是花了心思的，包括院里的葡萄、梨子和橘子树，都是我公公专门挑了好品种买来的。”齐老大的妻子姓胡，说起这个就叹气，“如今想要赁出去，也是希望租客是个讲究人，好好爱惜房屋。” 不然他家其实不怎么缺钱，更多的是想聚些人气养护房屋就是了。 不然空放着，即便时不时打扫，也比常住的房子坏的快。 第15章 敲定 齐家居住的巷子叫石通巷，一共六户人家。 齐家出租的房子在倒数第二家，几乎是巷子的最里面。 林青鹿在院子里隐隐约约听见读书的声音，胡娘子便笑说是隔壁陈家的读书郎。 兄弟两个都在读书，大的已经考上了秀才，小的念书也很认真，从不贪玩。 林青鹿点头。 这个巷子前后都是殷实之家，本地的老住户，邻居多年都很和气。 她挺满意，当即便决定租下来，租期半年，若是期满可以优先续约。 胡娘子齐大就住在隔壁的隔壁，说起话来干脆爽利，“容我这两天将家里打扫一番，两日后直接搬过来便是。” 林青鹿笑道，“那就多谢胡娘子了。” “行啦，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我看你年纪比我小，喊我一声姐姐也使得。” “好，胡姐姐，那我也回去收拾收拾，两日后过来。” “诶，放心吧！” 新居的家具都是齐全的，回头将被褥衣物与米面调料配上，就能入住了。 而且齐家种好的葱蒜什么的小菜，胡娘子也一并交给租客处置了。 齐家两兄弟院子里都种着果树，栽种下去的时间还不长，除了桃树橘树种的时间久，剩下的葡萄、梨子树都种下才三年，还不知道能不能结果。 今年天暖，几种果树居然前后都有花苞甚至开花了，满树缤纷，非常好看。 宅子只一进，但房间和院子都不小，比起林青鹿在别处看到的房子都高大结实，采光也很好。 “那是，石通巷子相传是某位将军为自家亲卫建的房子，本身用料就扎实，后来本地人搬了进来，也延续了之前的风格，不说别的，全是用的上好的砖瓦条石，围墙也高，住在里面就是安心。” 谈妥了事情，两人便跟胡娘子告辞，路上许大福便跟林青鹿讲起了闲话。 做成了一笔生意，他颇为愉快，房子的租价高了，抽成自然也高，家里这个月也能更宽裕些。 林青鹿也很开心，租房子有要身份文书的，也有不要的，胡娘子的丈夫是衙门中人，自然不惧有人骗她，所以只让许大福和陈家的秀才做了见证，签了契书。 回头还要想办法将自己的身份拿回来?。 办完事情，时间也不早了，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做饭了，屋顶升起了袅袅轻烟，林青鹿道，“今日多谢许经纪，才能这么快找到合心意的房子。” 这是实话，只跑一两趟就租到合适的房子，效率很高。 “哪里哪里，林娘子是爽快人，这是我的分内事，自然要让主顾双方都满意。”许大福哈哈一笑，并不居功。 “天色已晚，我不便多留，改日再答谢许经纪与连小哥。” 林青鹿和许大福道别，回客栈休息。 第二天，林青鹿骑着骡子，将之还到城边的骡马市，自己回了山里。 到半山村的时候，村里静悄悄的。 农忙时节，尽管漫山花开，也没人有心思欣赏，都在地里泡着。 剩下的人不是忙活着洗衣做饭就是到山里寻吃食。 林青鹿准备故技重施，不过她不想再浪费兽血，鱼血就不错。 正好绿鬼潭里的鱼便是暗河里的，数量还不少，她捞了几网，现场杀了十几条，取血备用。 于是绿鬼潭的岸边就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血印子，像是水鬼上岸一样，浓郁的血迹从ta身上流出，伴随着水草和强烈的腥气，爬向了祠堂，然后像是在那里寻人未果，又爬向了林有山家和前刘村刘家的方向…… 相信又会有一条恐怖传说在村人之间流传开了。 估摸着快到人们下地回来的时候，林青鹿将道具收起来，在潭水里弄干净自己，从一个人们不常走一条小道上山了。 山里可有外面弄不到的好东西。 回去的路上挺顺利。 到了山洞所在的位置，林青鹿先在林子里搜刮了一番。 先给自己设定好了范围，深山绝不迈进一步，然后早先看好的药材被她一一挖了出来。 上好的紫芝和天麻，茯苓与首乌，年份都不小了，山上还有石斛，有的不到采收的时候，就继续做上小记号。 在林青鹿的时代，中药已经没落，西医大行其道，当初她只以为是外部环境和思维意识的原因，毕竟西医见效很快，而且拥有科学理论和大量实验证明，直到来到了古代，自己用山里的草药治伤之后才隐约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中医有时候没什么用是因为药材不好，药效达不到？ 蔬菜水果总是检测出农残超标，粮食也要打药才能长得颗粒饱满亩产增高，大规模养殖的草药怎么可能没有农药呢？ 更何况还有中药作假，为了让产品看上去完美，下功夫给它美容，以便卖出好价钱。 在大丰朝有药用的植物随处可见，林青鹿身上的伤口糊上难看难闻的草药泥好的特别快，虽然有体质加成的原因，但药效好也是真的。 在现代要想找无污染的药材，恐怕只能去偏远的深山老林了??。 林青鹿哼着歌，带着药材、野菜和菌子回了山洞。 一切如常，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 空间里有热腾腾的食物，她吃完之后睡了个好觉。 然而半山村没有一家睡踏实的。 前阵子林有山家前刘村刘大根家被厉鬼找上门，真是耸人听闻的爆炸消息，两家都像是水鬼索命一样，那血流的满地满墙都是，家里的鸡鸭全都吓死了。 虽然冤有头债有主，水鬼林大娘大概没必要祸害村里其他人，但“没必要”不代表“不能够”，村里人习惯时不时就到村里的小庙或者祠堂拜拜，祈求祖宗\/神仙保佑。 半山村有家人白天没有在祠堂拜拜，下午总觉得心里过不去，便拉着刚下田回来的汉子壮胆，去了祠堂。 结果没走到祠堂便发一声喊，喊来了其他人。 大家一看，个个心里瘆得发慌——这水鬼居然连祠堂里的祖宗也震慑不住吗？ 看那水草和血，腥气也太大了，甚至引了不少虫子过来，听说林有山家和刘大根家都不能呆了，到处都是虫蝇。 林宝旺在家闲着没事，听见有新鲜事也出来看，一看就吓得跑走了。 家里已经悄悄找了和尚道士做法，怎么这鬼这么厉害，居然还没被制伏？ 消息风一样传到了前刘村，病倒的刘婆子昏睡着，刘大根也一块病倒了。 半山村这里更是连族长带族老，连上刘宝弟都病了，林宝旺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族长儿子去请大夫去了。 只有付小米睁着眼睛窝在自己黑暗的小房间：林姐姐，是你吗？ 第16章 搬家 在山里住了一晚，林青鹿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喜欢这里的，虽然时不时就有虫鸣鸟鸣，但就是觉得安静。 不过温度高了以后，山里的蚊虫也越来越多，就算燃着驱虫的草药也避免不了身上被咬，她又觉得还是住在繁华的人类社会比较方便。 住久了没人说话，恐怕会变成哑巴。 夏天快到了，锦鲤穿越女也要来了，山洞这里的藏宝虽然都被林青鹿收走，但墓穴那里还是好好的。 毕竟林青鹿没有女主的运气，不知道墓穴在哪儿，也没那个勇气去尝试挖古墓。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将山洞收拾干净，离开了这个地方。 天气越来越热，若不是凑巧遇到去城里的牛车，肯定会热的中暑。 赶车的老汉儿裹起烟袋杆，“这老天爷啊，真是不给人活路。再这样下去，地里什么都长不好了。” 林青鹿点头，“今年的年景难了，不知道别处怎么样？咱们这里倒暂时不缺水浇灌田地，换成是北边甚至更北的地方，肯定要歉收的。” 庄稼人对这样的话题最感兴趣，老汉人老成精，眯着眼睛看着前路，喃喃地说，“是啊是啊，土里刨食儿的人又要为难啦，一年一年，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怎么这么难呢？” “若我们这个地方都如此，更要好好打听别处是何等情形。”听了一路的一个寡言妇人终于忍不住，忧心忡忡地搭腔。 要活下去就要吃饭，稻禾苗芽不好好生长，一家子一两年内都不要好过。 这一季的歉收，那一年内都不要妄想七分饱。 还要为下一季和来年做准备啊…… 林青鹿下车的时候，背上热了一层汗。 这还没到中午呢，天上的日头刺眼的不能直视。 晒在人身上像用火烘烤。 赶车老汉早早收了车钱，待人全下了车就将老牛赶到河边树荫处河水纳凉。 现在这个时间段，屋里闷外面热，也就一些寺庙或者老房子阴凉些。 回到客栈，从客人到跑堂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林青鹿从下午到晚上睡觉前都没闲着，把空间里分了区域，一样一样将自己收集的东西摆放整齐，努力给未来的物资腾出地方。 次日林青鹿干脆将大黑骡子彻底买了下来，顺便还置办了带着车厢的骡车，去铁匠铺子拉东西。 “来得正好，东西都齐了，你看看。”一个小学徒招呼着。 打铁时刻对着火炉子，如今天气又热，火房里的人自然不可能衣衫严整，就换了学徒招待客人。 林青鹿验看过后，很痛快的付了账。 下面是另一家定做了被褥、鞋靴、纱帐等东西的铺子，名叫锦绣庄。 总之带着一个小小的骡车，林青鹿将想到的东西都买了个遍。 路过茶楼的时候，还专门上去给连九发了赏钱，并且定了一份上好的茶点请许大福。 如果有人跟着林娘子，就会发现这个神奇的车子，永远也装不满…… 几乎跑了半个城，林青鹿可累的不轻。 “哎呀，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车子进了石通巷，正好碰到胡娘子从家里出来，“我正说看看你有没有过来，正巧碰上了。” 林青鹿有些羞赧，“还好，今天不是很热，想着能有个固定住处了，多买点东西布置布置家里。” 胡娘子大笑，“对对对，要住好几个月的，总要布置成喜欢的样子。” “正好我家请了个婆子，让她帮你卸下东西吧。” “不用了胡姐姐，我自己能行。”林青鹿推辞。 “能行什么能行，看你清瘦娇小，哪能搬动这么多东西？”胡娘子大手一挥，“张妈妈，你来帮帮林娘子。” “诶，就来。”一个穿着灰蓝色麻衣的妇人闻声而来，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头发用深蓝色的头巾包着，看起来干净麻利。 林青鹿便也不再推辞，“那就谢谢胡姐姐了，正好我这里怕来不及做饭，上清风楼买了些点心，胡姐姐正好拿去尝尝。” “胡姐姐也别推辞，待会儿我还要给巷子里别家送呢。” 胡娘子听她这样说，也就罢了。 “张妈妈，也辛苦你帮我。” 张妈妈和胡娘子闻言，脸上的笑意都更真切了些。 将东西都放进堂屋，张妈妈要帮着收拾，林青鹿连忙拦住了，“我来吧，东西看着多，都不是很沉的东西。” 人家毕竟不是她家的下人，哪能得寸进尺。 张妈妈要说什么，听到有人敲门，是木匠铺子派人送货，林青鹿订的家具到了。 是一张床和浴桶以及杌子等零碎东西。 定制的床不是拔步床那种工艺复杂的艺术品，就是一张普通的四柱木床。 其他家具还罢了，床必须要用自己喜欢的。 签契书时林青鹿提前说明了，胡娘子并不介意。 于是送货的木匠学徒便帮忙将原本的床架搬到了东厢房。 送走了人，林青鹿也不让张妈妈动手了，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说道，“如今天热的厉害，张妈妈做事辛苦，我这里正好有盒薄荷膏，觉得闷热烦躁的时候抹在额头和太阳穴，会清明很多。今日谢谢张妈妈帮忙啦！” 张妈妈笑盈盈的谢了赏，便回去了。 整理摆放好所有东西，林青鹿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有成就感。 卧室里的色调都是浅蓝嫩黄和浅绿色，尤其是绿色的纱帐，在正午时分平添一股清凉。 要是晚上睡觉还是觉得热，还能凉席铺上，她还准备找人定制麻将块凉席，睡起来一定非常解暑。 林青鹿对这个房子所有的地方都很满意，尤其炎夏即将到来，耳房可以沐浴，还专门修了排水道，直通街上的暗渠。 家里后院还有一大片空地作为练武场，也有精心搭的马棚，大黑现在就在里面嚼草料。 可以说，一切都很合心意。 所有东西都安置好，已经到了下午。 林青鹿带着茶点，一一拜访了邻居们。 巷子头第一家是方家，应门的是家里的婢女，叫朱兰，见了新邻居倒是不惊讶，但一脸歉意的说是家里老爷和娘子这些日子不在家，改日回来会亲自拜访。 林青鹿也不在意，将茶点给了朱兰，对方回了一个精美的荷包和络子，两人便道别了。 第二家是吴家，吴家的当家主母倒是在家，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打扮清爽，头上簪着根别致的银钗，客客气气的接待了林青鹿。 “原来胡家妹妹说的新邻就是林妹子，这几日天热，我耐不得热，也懒得出门，不想今日妹妹便搬来了。” “是，天气热的不正常，索幸今日还好，没有往日那么热。”林青鹿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吴家在城外有个小山头，上面种着茶树，给她回了自家的春茶。 再一家是齐家，胡娘子笑着道，“怎么，又来给我送糕吃了？” 林青鹿便配合她，故意板着脸，“怎么，我送的糕点不好吃？” 说罢两人一起笑起来。 “是要去陈家送点心不？我陪你一起去。”胡娘子猜想是林青鹿一个人不好去陈家，来寻她作伴的。 “陈家要去，齐老爹那里哪能省了？”林青鹿说道。 胡娘子恍然，看着林青鹿的眼神就带了暖意，“心意领了，知道你心细。但我家公婆已经久不见生人了，你这份心意我会转达的。” 既然主人这么说，林青鹿自然也不坚持，在胡娘子的陪伴下一起去了陈家，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离开了。 “你这几日忙乱，先好好收拾收拾，过两天我们再一处说话。”胡娘子道。 “好。” 第17章 书肆，香气 林青鹿有了稳定的住处，心却一直不安稳。 她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然而小说的主线是福运女主，而不是确切日期的灾荒。 她知道大概，是因为那本书看过不久还没忘记；但是也仅仅知道故事梗概，因为当时生活中考勤、绩效、kpi……无论哪一样都更需要她注意力。 如果知道自己会穿越，她一定把书读烂！ 在家里辗转反侧，总睡不着。 第二天她就上书肆去了。 买几本看上去晦涩深奥的书去！ 催眠！ 大清早，街上的人意外的多。 这不是天热嘛，大家的作息时间都改了，能清晨早起干完的事情，绝不拖到中午。 因此逛街的，买菜的，做生意的，都喜欢清早趁着凉快买卖东西了。 春闱时间已经过去，而且是在庆京城举行的，店里人不多。 “掌柜的，还请问您这里有游记吗？”林青鹿当然不可能买佶屈聱牙的典籍，现在书那么贵。 “有啊，有两本游记一直卖的挺好，一本叫做《散夫子游记》另一本叫做《大国风物志》，挺多读书人喜欢在闲暇时买来看。”书肆掌柜觉得眼前顾客多半是识字的，指着书架的一角给她介绍别的。 “其实店里还有好多话本子，也有花样册子，娘子感兴趣的话都可看看。” 林青鹿依言过去，看到诸如《良缘记》、《绣楼恨》之类的册子，原来这就是古代的言情小说呀。 她往下翻了翻，瞥到了别的名字，比如《弄月秘史》、《倦花情录》？ 回头，掌柜的悄悄将眼神移到了别处。 林青鹿四下看看，眼疾手快的薅了几本，又拿了好几本话本，去结账了。 “对了，加上两本游记。” 掌柜的不想她竟真的敢拿，故作镇定的算了账，还特意把别的书放在外面。 林青鹿心里好笑，便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掏出一块旧花布，将书包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对面松口气的声音。 正要提着包裹要离开的时候，有两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哥进来，似乎在说着流民与灾荒的事情。 林青鹿体质增加以后，五感极为敏锐，闻言也不走了。 现在日头已经出来了，外面的热度升高，那两人似乎是为了躲避太阳，才姑且来书店。 林青鹿见他们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用极小的声音聊天，便跟了过去，走到距离他们有段距离的书架边上，佯作还有书要买的样子。 “诚远兄，你听说没有，庆京城里的举子们，不管考上没考上，都没回来呢。” “是啊博英弟，庆京城应该是关闭城门了。我也刚接到家里的信，说是庆京以北已经旱了两年，朝廷的赈灾粮杯水车薪，农人没了活路，几乎要造反了。” “这就是庆京封闭的原因吗？是不是流民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是呀，若是让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离开京城，说不定刚出城就被人抢光杀死了。” “嘶，事态竟如此严重吗？” 林青鹿也在心里嘶了声。 “是，我家里让我暂时不要回去，望山县干旱的兆头初显，但这里水源丰沛，又是鱼米之乡，南蛮之地那里还有镇南王的军队，安全应该无虞，最起码比冒冒失失回京要安全。这次我也是专门来告诉你，千万别自乱阵脚，越北上越危险。” 那二人说完，看了一眼窗外的烈日，“要不我们搬到一起住？你在城东我在城西，有什么事都不好通气。” “行，我们最好在城内找个安全些的地方租住，万一望山县有了流民，也不至于首当其冲被波及。” “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中人，要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两人相携而去。 林青鹿也立刻离开了书肆，又去大肆采购了一番，才留下地址让人给她送到家里去。 还专门去市场上买了半大的鹅仔和狗子看家护院。 整整一个下午，石通巷子都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香气。 陈家两兄弟是最先被这些香味折磨的人。 “哥哥，什么味道？好像是从隔壁新搬来的林娘子家里传出来的。”陈乐文深吸一口气，有些陶醉的问。 陈华章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哥哥也不知道，林娘子庖厨手艺不错，应该是在做好吃的吧。” 隔壁齐老爹家，休息在家的齐伯兴和妻子正在陪齐老爹夫妻俩说话。 两位老人基本能够自理，但总是郁郁寡欢，齐大夫妻也无计可施。 不说老人，他们两个收到弟弟\/小叔没了的消息也是眼前一黑。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就闻到了一股霸道的气息。 后来，这香气越来越浓烈，逐渐蔓延到整个巷子。 张妈妈送晚饭来时，那香味缠缠绵绵，让人对眼前的饭菜毫无胃口，只想尝尝隔壁到底做了什么。 胡娘子……罢了，丢脸就丢脸。 “我去看看。” 林青鹿正在家鼓捣耐存放的食物呢。 她先是做了炒面，里面放了碎花生仁芝麻仁和核桃碎，这个味道不算很大。 之后又做了点肉脯和肉松。 最后是重头戏，自制火锅底料。 这个有点太香了，吃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难以隐藏，但是吃到时候是真过瘾。 还顺便卤了一锅肉蛋豆干。 香气加成，成功让左邻右舍魂不守舍。 胡娘子找上门的时候，林青鹿一开门的瞬间，那股香气更加清晰了，胡娘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胡姐姐不好意思，我在做调料，味道有些重，整个人都腌入味了。”林青鹿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是被你香的，怎么会有这么刺激的香气，姐姐在家都坐不住了，实在太香了。”胡娘子名蕙，说起这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做得了，姐姐替我尝尝味道吧。”知道对方肯定是被辣椒的香气吸引来的，林青鹿笑着把人请到厨房。 火锅底料刚熬好，还没有凝固，林青鹿顺手盛了一勺，加了汤煮起了面条。 “我这调料里面放了辣椒，味道有点刺刺的，刚开始吃可能不习惯，所以少放点。” 没一会儿，一海碗面条摆在胡蕙面前，上面摆了烫熟的青菜和卤肉卤蛋卤豆干。 胡蕙闻着香气都快醉了，吃了一筷子惊为天人，她竟是能吃辣的，一海碗的面条不过片刻就吸溜完了，嘴上红艳艳油乎乎的。 直到打了个嗝，胡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哎呦呦，失礼了！” 真是丢死人了! 林青鹿摆摆手，“有人天生能吃辣，吃过就无辣不欢，不过这种味道终究太过刺激，吃的太多……” 这辣椒药铺便有，是林青鹿无意中发现的，便一气买了许多回来。 得知自己最稀罕的辣味的来历，胡蕙眼前一亮，恨不得连夜去买。 林青鹿笑着先给她盛了一大碗底料，让她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既然齐家人都觉得香，那药铺的辣椒估计很快就要脱销了。 独香香不如众香香。 第18章 抢春，进账 春日来得早，望山县的其他人都在抢春。 今年热得早，各种野菜早早就长了出来，春笋、荠菜、草头、蕨菜、婆婆丁、地衣和野葱，层出不穷。 林青鹿早早在栗山村收了些，方家主母孔娘子来拜访的时候，她正在家里做春饼皮。 想要做出薄如纸，还不易撕破的饼皮，得用半烫面，加上油酥擀平上锅蒸。 刚出锅，就有人敲门。 “实在失礼。”跟林青鹿介绍了自己，孔娘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般都在家的，只那几日去庄子，错过了你搬来。” 林青鹿特别能理解，打工人身不由己，她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现在认识孔娘子也不晚呀。”她笑着请人坐下，“我正在厨下弄东西，先去洗个手，再来泡茶。” “没事，是我来的不巧。”孔娘子身材丰腴，妆容精致，头上的首饰也很时兴，应该很受主家重视。 不多时，林青鹿便带着茶来了。 “孔娘子可能喝冷的，除了热茶，我这里还有冻奶茶。” “冻奶茶？这我倒没听过，听起来便清爽。”孔娘子觉得新邻居看上去很神秘，她家的婢女朱兰早说过林娘子那日不知做的什么，香的整条巷子乃至前后巷子都能闻见。她心里早就好奇了。 林青鹿便给她倒了一杯奶茶。 孔娘子一尝便惊为天人，“这茶真真好喝，奶香浓郁还清爽不腻。” 林青鹿笑道，“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北方草原上的牧民便爱喝奶茶，日日都离不了。不过他们喝的好像是咸的，我试着做了一下，倒是更喜欢甜味的。” “如今天也热，里头加上冰倒是更好入口。” 孔娘子深以为然的点头，可不是，她在柳家府里什么没见识过？这样味道的奶茶却真真不曾喝过。牧民爱喝奶茶她也有所耳闻，可是竟不知道是这样的美味。 家里的大少奶奶最是怕热，若是有这样的冰饮，说不定更开怀几分。 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不知道，林娘子的奶茶方子是否能卖给我？” 刚认识就问人家要方子，她很是不好意思，“我家跟着我家娘子……也就是柳家大少奶奶做事，近来热的不同寻常，大少奶奶不思饮食，我想着或许……” 林青鹿其实也想过卖方子，但是没想过是奶茶，因为这东西其实多试几回自己也能做出来。可能孔娘子不通厨艺，她也没要钱，口述了一下做法。 “是不是很简单？”林青鹿笑，“所以也别提钱什么的。我听你说，您家那位管着庄子，我想买一点好的稻米，不知道麻烦不麻烦。” 早听说柳家庄子上种植着胭脂米和碧粳米，不知道能不能买些。 孔娘子记下做法，听了林青鹿的要求，脸上笑意更浓，“这有什么麻烦的，总归主家吃不了，也是要卖掉的。” 卖给谁不是卖？惠而不费的事情而已。 林青鹿笑弯了眼，“那就多谢孔娘子了。” 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林青鹿也没放在心上。 她不光在家吃了春饼，还炸了许多春卷，狠狠吃了一顿春天的鲜味。 家里主人吃的好，大鹅和狗子更是早就过上了膘肥体壮顿顿美食的生活。 早先空间里还有许多鱼，林青鹿除了做肉松还剩下不少。 银青刺多，她索性都炸后再煮，滤掉骨头和刺，做成了奶白奶白的鱼汤。 剩下的渣子都埋到了树底下或者给鹅吃。 把大鹅吃的肥身子圆屁股，能自己去河边，谁要是想捉，就一口上去，拧得人家怀疑人生。 胡蕙上家里串门的时候，都说没见过这么凶的鹅，简直比狗还凶。 她家有个七八岁狗都嫌的儿子，见到那鹅喜欢的不得了，可是想尽了办法，不论怎样都没摸到过一根毛。 林青鹿后来还买了鸡，那鹅就把鸡当成了自己的小弟，天天带着出去找食吃。那次她看到有人想要偷鸡，结果被大白鹅啄哭了。 林青鹿…… 家里除了大鹅，还喂了两只半大狗子，一公一母，一黑一黄，林青鹿便毫无悬念的给起了小黑，大黄的名字。 大黑是骡子，小黑狗就只能叫小黑了。 它俩的变化也不小。 半大狗子很是能吃，有一次看它们吃了一盆饭，肚子还不是很鼓，林青鹿想起鱼肉那么给力，不知道怪兽肉怎么样，便给狗子喂了一点。 谁知道两个小家伙一开始还不敢吃，后来玩饿了，试探着吃了一口就真香了。 之后天天呜呜呜地追着主人要兽肉吃。 林青鹿觉得吃了一段时间，她家狗子慢慢的像是进化了似的，身上的皮毛亮的缎子一样，身量也长大长高，比成年的狗子壮实。 整个狗子特别机警不说，还能对她说的一些复杂点的话做出反应。 鱼肉和兽肉能让大鹅和狗子产生变化，她猜想是里面的能量比较充足。 既然有了这个猜想，能吃的给了鹅狗，边角料仍旧埋到了果树底下。 果然，一段日子过去，果树个个都长得很好。 林青鹿去齐家串门时看过，两家的树差不多一起种的，但今年她家的果树长得尤其好，挂果多，树叶也翠绿。 过了几日，孔娘子忽然再次登门，喜气盈盈地对她说，“我家大少奶奶喝了奶茶，赞不绝口，如今是日日离不得，特意让我来送上谢礼呢。” 喝不了冷饮的时候，就喝热的，味道也不错。胃口也开了，也能吃下东西了，因此特意让她来送上谢意呢。 “大少奶奶客气了。”林青鹿笑道。 孔娘子见她并不居功，脸上的笑意更热切，“之前你说喜欢好米，我家大少奶奶便做主让我送来胭脂米、碧粳米、黄金稻和虎稻各一石，另有当季的杨梅、樱桃、枇杷等鲜果一篓，这方子便算是她买的，如何？” 林青鹿很吃惊，“这合适吗？我可以花钱每样少买些。” 多了舍不得，少买点尝尝还是可以的，也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这几种米加起来四石，价值可不低。 孔娘子摇头，压低声音说，“我家大少奶奶开着一间茶楼，奶茶可以用来赚钱的。” 林青鹿叹服，不愧是富商家的儿媳，生意头脑就是好。 既然如此，收下这些也就没什么了。想必对方能够创造出更大价值。 第19章 锦鲤女主，变化 “这是哪儿？”林秀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乎乎的屋顶。 她不是出车祸死了吗？ 这是…… 不对！怎么自己的手这么小？ 车祸还能让人返老还童？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上心头，林秀秀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原来自己穿越到了古代，成为了一个四岁的小女娃。 这、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展开啊……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小女娃的母亲给了她两块糖，她吃了一块藏了一块，大人也没注意。 半夜醒来小女娃偷摸把糖塞进嘴里，结果卡到了气管里，挣扎中掉到了地上，而爷奶睡觉比较沉，竟就这样没了。 车祸死亡的林秀秀，就这样来到了陌生的时代。 次日起身，林秀秀将整个家里转了一遍，将陌生记忆里的东西一一对应上。 原来这是一户小小的农家，家里有爷奶爹娘，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姑姑。 小孩子的记忆里不过吃吃玩玩，她跟着爷奶住，每日除了被奶奶带着玩，就是看爷爷编竹筐。 母亲有三个孩子，虽更看重儿子，想要让儿子读书中举，改变家境，但是对待女儿也并不苛刻，比起村里别家的小孩子要强得多。 一向被父母忽视的林秀秀觉得这一点还不错。 但是古代的生活，最起码农民家里的生活太惨了，游戏、网络、电视剧没有、可乐、汉堡、鸡腿也没有，就连手纸都没有！ 林秀秀欲哭无泪地看着奶奶用一片叶子给自己擦粑粑，觉得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了。 她还没办法说什么，因为大家都这样。 刘宝弟这日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乍一开始，她的确被吓住了，可是这么多天，吓得人夜不能寐，家里鸡犬不宁，但她没有受伤。 不光是她，娘家和林家也无人受伤，宣布惩罚的族长也没有。 或许那鬼是别人假扮的，又或者林大娘确实变成了水鬼但是法力有限，伤害不到阳间的人，要不然怎么到现在她家和林家的人都安然无恙？ 也是在今日，她突然想通了这些事情，仿佛被人揭开了眼前的迷障。 刘宝弟心情好了很多，想要出屋子走走，正巧碰到女儿乖乖巧巧的在院子里玩，儿子的屋里也传出读书的声音，她脸上便带了笑意。 生病的这段日子，儿女的事她也没精力管，见到孩子健健康康的，刘宝弟还是比较满意的。 咦？女儿在那边惊讶的叫出声，刘宝弟怕她被什么东西吓到，连忙走过去。 林秀秀原本拿着根小棍儿在地上挖土玩，挖着挖着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便找了个铲子，结果挖了没多久，就挖到了一个硬物。 刘宝弟过来，见女儿正盯着挖出来的一个泥疙瘩看，鞋子裤子上都是土。 她心情正好，也没有训斥孩子，一边给她拍土一边念叨，“你这孩子，大早上起来，这裤子就脏了……” 女儿没说话，刘宝弟随意瞄了一眼地上的土疙瘩，越看越不对劲。 “这，这是块银子吧?” 用水冲洗过之后，刘宝弟看着银子又看着女儿，觉得自己有点糊涂。 林宝旺知道这件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那块银子，只觉百病全消。 家里不宽裕，只能让玉树在族学里学些东西，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最起码可以让大儿子去县里学堂上一段时间的学了。 “这家里的地在盖房子的时候都是翻过的，这么多年，那块地上还时不时种点小葱什么的，咱家谁都没发现。”林宝旺看着闺女像是在看大宝贝。 刘宝弟搂着女儿也满脸是笑，“可不，就我们秀秀找到了，真的是太幸运了，简直是个小福星！” 林秀秀被母亲搂着，倚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觉得这种感觉陌生又温馨，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孙女幸运的在自家院里随便刨刨就找到了一大块被压扁的银子，林有山和涂氏都乐得不行。 一直围绕在林家上空的阴影消散了，变成了欢快的笑声。 笑过之后，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林家人悄悄的趁着黑夜将院子挖了一遍，累了个臭死，也只挖了两个生锈的铁钉子，再无任何发现。 而林秀秀次日醒来，望着个个都一副黑眼圈的家人，捂嘴偷笑。 刘宝弟觉得不好意思，便带着她去野地采野菜，结果又得到了林秀秀找到的一窝野鸡蛋和一个大蘑菇圈。 要知道那是人们常去的地方，要是有蘑菇早被采走了，可是偏偏那么巧，就让女儿第一个发现了。 刘宝弟兴奋之余，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女儿肯定是小福星，旺家旺亲人那种。 林青鹿估摸着女主已经来了，因为外面已经热的天上下火一样。 时间已经到了夏天，白天更热了，外面中午的时候完全不能待人，热的人想要睡在冰里。 人们的作息彻底变了过来，许多人都是黎明的时候起来，一直活动到太阳逐渐升高才回家。 不用亲自去田地里看，也知道今年的虎稻和其他农作物要减产了。 城里有些人是靠着日薪生活的，家无隔夜之粮，每天睁眼就要为全家人的口粮奔波。 那就挑拣不了时间了，就算热的汗流浃背，也要按照雇主的要求出门干活。 所以这阵子中暑的人特别多。 定做的东西都已经收到了空间，看着满满一空间的物资，随之而来的是由衷的安全感。 粮食因为天气原因减产，那么水果蔬菜也难以避免，多准备一些总没有坏处。 “林妹妹在家吗？” 胡娘子在家待着无聊，便趁着清早找林青鹿聊天。 来往了这么些日子，她也喜欢上了林青鹿的为人，知道她是个寡妇，以前应该生活的不是很好，这些日子养了养，个子竟然还往上窜了窜，脸上也长了些肉，不像以前那么瘦削了。 林娘子不是个爱交际的，除了家里缺少东西出门采买，一般都在家里安生过活，也没见过亲朋上门，想来是亲缘短浅。 不过这样的邻居很是省事安分，跟她聊天嘴巴也严实，从不见说什么闲话，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彼此都成了朋友。 只不过她有公婆和孩子要照顾，逐渐的出门少了，两个人一般都是结伴出门采买东西的时候说说话。 这还是将近半月里，她第一次上门拜访。 “快来，看看家里的果树！”林青鹿满脸开心的开门，给林娘子看一院子的果树都挂了果，尤其是葡萄，简直让人担心将来果子长成之后，把那细细的枝子压弯。 “这都是我瞧着心惊，给稀稀拉拉的小串剪了的。”林青鹿觉得都长得挺好，而且土壤里肥力也够，现在果子个头都挺大了。 “哎呀，这长得也太好了！”胡蕙拍手惊叹，果然老话讲的对，人旺地，地旺人，这房子里的果树往年可没有结这些果子，以前结果的也没有这么多 这桃子眼看熟了，而且个个看上去都很壮实，结的也比往年大多了。 “我正想跟胡姐姐说呢，这果子长得这么好，我想买一半呢。” 胡蕙没有迟疑，“这有什么，往年结的果子可没今年这么大这么好，我们能吃上估计还是沾你的光呢，咱们两家一人一半！” 反正果子容易坏，吃不完也是送人，就算林青鹿不花钱，胡蕙也愿意送她，林妹子送她那么多好吃的，可都是金贵东西做的呢。 第20章 不容易 果树的事不是大事，说过也就放下了。 “胡姐姐，眼看着天气这样，这一季稻子指望不上，粮价已经升了不少，我听街上人讲，有经验的老农说下半年也不是好年景呢。” 胡蕙也正发愁呢，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街面上现在什么都不好买，她家倒是小有家财，但是公公婆婆时不时便要吃药，光是药钱都不在小数，尤其天气热了以后，往常便宜的药材价格也贵了不少，听说别处也旱着呢，这样下去，恐怕药材都难买到了。 张妈妈夫妻都给她家做事，因此来回路上太麻烦，现在已经住进了公婆家，多了两口子人，吃的也多了，可也不能不雇人，不然她可忙不过来。 “还是要多买粮食，贵也要买。”林青鹿总结。 现在觉得贵不买，以后很有可能买不到。 “我家买了些，糙米粗粮也买了些，实在不行，到时候掺着吃。”姜蕙叹气，这也没法子。 谁都知道要买粮食，她家那口子在衙门，最是知道厉害，现在谁家都张罗着悄悄往家里运粮食，但谁也不敢声张。 而且也买不了多少，因为家里的钱是有限的。 隔壁的陈家兄弟俩，年前刚出了孝，家里不宽裕，这阵子书都不读了，陈华章去给人帮忙算账去了。 谁家都不容易。 林青鹿点头，望山县连续丰收了几年，大户人家和粮商那里肯定存了不少，但不是谁都能毫无顾忌的囤粮的。 “看我，拉着你在院子里说了半天话，进屋进屋，屋里还凉快些。” “咦？”胡蕙刚坐下就觉得不对。 林青鹿笑着说，“太热了，我上外面定做了竹牌样式的坐垫和凉席，晚上睡着隔热。” 其实就是麻将块一样的竹垫子，更清凉一些，但更重要的是堂屋里放了好几个冰盆。 硝石能制冰前朝就流传开来了，今年望山县的硝石卖的极快，价格也越来越高，胡蕙家倒是也有，她自然不是问的这个。 “这倒是个好法子！你是在哪里定的，回头我也去订一些。”胡蕙对竹块垫子很感兴趣。 这东西看上去就清凉，如果做成床席，晚上睡着一定很舒服。 而且竹子到处都是，只是费些手工，价格一定不贵。 林青鹿笑而不语，她这些东西可是免费得来的，就是因为提供了这个点子。 而且木匠铺还付了一笔费用给她。 “我在家还做了冰碗，浇了些蜂蜜，姐姐尝尝。”林青鹿端了一碗水果冰给胡蕙。 她自己面前也摆着一碗，里头加了些野果子，味道还不错。 胡蕙边吃边赞。 “还是妹子的手艺好，张妈妈其实也会做，但总觉得你做的吃着更有滋味。” 她家也有井，里头一直吊着各色吃食，不然放在外面，没多久就坏了。 尤其是肉，必须现吃现买，不然一个上午就变颜色了，味道也不好了。 这段日子屠夫都不敢多杀猪了。 “唉，咱们这里要是能挖地窖就好了，听说北边的地窖能挖的挺深。”胡蕙吃完冰碗，叹息。 不然有的东西就算买了，在家里也得放坏。 “对了，你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做什么？” 林青鹿有些不好意思，“除了鼓捣些吃食，也没做什么。” 对了，有一样！ 她拿了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是自己正在做的东西。 “这是我自己做的卫生棉，是用蒸煮干净的布料和棉花纱布做成的。” 卫生巾和棉条真的是一项伟大的发明，林青鹿不想用草木灰，只能想办法改善自己的卫生情况。 看见林青鹿手上的东西，生了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儿都十岁了的胡蕙羞的脸都红了。 不过她也满眼的好奇，因为这东西看上去非常干净轻柔，最起码使用的时候一定不难受。 林青鹿给她讲了制作方法，“这么私密的东西，胡姐姐还是自己做吧，我已经试过了，比草木灰干净。” 林大娘一直营养不良，平日里劳动量又大，身体一直没有发育好，月事时有时无，还是这两三个月她吃的好了，也不介意为了这件事去医馆看大夫，月事才刚刚规律起来。 虽然将来不一定会结婚生子，但是规律正常的月事非常重要。 胡蕙心里也觉得不错，感觉自己回去也能尝试一下，用得好了还可以教给女儿。毕竟她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纪，很快就要长成大人了。 只是没想到，只是跟林青鹿聊了个天，每月的开销就又多了一笔。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种支出是必要的。 作为过来人，胡蕙太知道那几天是多么难熬的日子。 能花费一点小钱，就能过得舒服一点，她非常愿意。 “胡姐姐，我想问你件事。”林青鹿有些忐忑。 “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胡蕙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林青鹿脸上并无愁容，应该不是很为难的事情。 “是这样，住的久了，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胡姐姐这样的近邻，所以，我想问问，胡姐姐是否有意出售这座房子。”林青鹿说的是真的，住久了越来越喜欢这里，屋子和院子也都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所以想要买下来长期居住。 “这……”胡蕙没想到竟是这件事，“妹子，你也知道，这件事是大事，我得回家商量一下。” 这房子是家里老爷子盖的，总归也要问过他老人家。 林青鹿点点头，“不急，我租期不是还有两月吗？若是觉得难以割舍，那我就还继续租，再租半年，这期间再找房子。” “好，我回去商量商量，过几日再给你信儿。” 想要买房不是突发奇想。 林青鹿喜欢这里，也喜欢她的院子。 一点一滴将一个陌生的地方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便和这个地方多了一种牵绊。 她其实对房子没有执念，但是却不希望在住的好好的时候，因为房主的什么理由，要腾出房子。 而将来望山县的情况，可能不会再给她时间，找到足够合心意的房子。 若是齐家不想卖掉房子，其实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典房。 也就是出买房子一半的钱，购买十几年的使用权，到时候房子还是房主的。 如果买房不行的话，这一种方式应该是齐家能接受的。 现在就要看对方家里商量的怎么样了。 第21章 原委，讼师 胡蕙走了之后,林青鹿想起自己买地的事，换上外出的衣裳,来到了县衙附近的清风楼。 县衙并不总是每天升堂,很多时候,大门虽开着,但不是寻常人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想要打听消息,还是要去消息的集散地,茶馆和茶水摊子。 熟门熟路到了清风楼,连九一见她便笑呵呵地迎过来。 “林娘子,还是老位置?\" “对。” 林青鹿跟着他往楼上走,“许大福可有过来找我?\" 连九摇头,“表哥不曾来找娘子。” “那便罢了,照老样子给我来一壶白茶,并几样点心。” “好,您慢坐,小的去去便来。” 林青鹿喝了一口茶,滋味清甜淡雅,正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本来是个饮料脑袋,平日喝奶茶最多。 到了古代,竟然也喜欢上了茶叶的滋味。 苦后回甘,正如人生。 然而,有些人的人生,却注定只有苦没有甜。 林青鹿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过去…… 刚安稳下来的时候，林青鹿很想看看能不能反告刘宝弟和族长族老。 她原本是想扭转林大娘的名声,将她身上的脏水都洗净。 只是打听了才知道,这件事很难。 她请连九找了一个嘴巴严,胜率高的讼师,将林大娘的遭遇说了,询何是否还有翻案的可能。 虽然这都不是县里老爷判的案子,但是在宗族里,这就是一桩板上钉钉的公案。 可是对方却说,像这样被宗族执行私刑的案子，民举官也不究。 因为受害者大多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就算有死者的亲人去告,宗族也绝不允许有人挑战族规家法的权威性。 但林大娘的情况特殊,她高价找的讼师也有些拿不准。 便让她回去等消息，等有个确切的章程再给她答案。 那一天，她去等消息，茶楼里的人大多没有了以前的悠闲。 就算仍旧在闲聊，在品茶，在听戏，可是再不复以前的潇洒安逸。 物价又涨了。 连续丰年的时候，一石米半两银子左右。 遇到干旱少雨的时候，就逐步涨价。 前几天已经是一两银子一石了。 然后又涨到了一两一钱。 林青鹿皱眉，心里难受，恐怕北方那里的局面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要知道望山县可是重要的产粮区，连这里的米价都这样，恐怕全国都没有几个比这里便宜的地方了。 “林娘子，沈讼师找您，说是有事相告。” 连九进来说。 “请他进来。” 沈讼师名颓，他应了林青鹿的委托。 据说此人打官司胜率超高，百十桩案子，未尝一败。 “沈讼师请坐。” 林青鹿哪怕几天没见这位先生，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 此人身量很高，但是总是半低着头，像是困意未消的样子，说话也无精打采，给人一种不是很可靠的感觉。 主打一个懒洋洋的半死不活。 “我去调查了一下你的事情。”沈颓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取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尝了一口，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但却不再碰了。 林青鹿瞅了他一眼，扬声喊连九。 门开着，连九应声而至。 “给这位沈先生上一壶铁观音。” 茶顺口，沈颓的话稍微多了点，，“事情很难办。” 林大娘的名字已经在县衙的人口赋税簿子里销掉了。 哪怕她还活着，但是林家族里的“林大娘”已经死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清白的，但宗族的族长和族老有权力，且已经，在族谱上将她除族。 为了维护自己的正确性和权威性，他们也不允许案子翻过来。 想要恢复荣誉，首先要在全族甚至两个村子，前刘村和半山村之间为她正名。 其实林青鹿跳水之前的那番话传遍了两个村子，但大家私底下知道她是无辜的是一回事——没有人愿意质疑林氏家族内部的决定。 如果林青鹿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实大部分人都相信她是清白的。 要说她是清白的，无人敢公然宣扬这一点。 这是宗族家法的力量。 林青鹿没想到这件事这么拧巴。 好吧，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想着要给原主一个交代。 有点过于误解宗族力量在古代的威力了。 她有点沮丧，不过也没有流露出来，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沈先生，那么我可以立女户吗？” 沈颓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她。 “你确定？” 女户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身份，只是说明一个女子无夫无子，以女子之身承担税赋而已。 很多时候是被当做弱势群体看待的。 “既然沈先生调查过我的事情，就该知道我在家人心里是什么地位。” 有那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既然已经不是林氏宗族里的人，自然也和原本的家庭没了关系。 林大娘不欠家里任何一个人。 林青鹿和林家人、林家族人更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与他们纠缠在一起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就她在祠堂的最后一晚，真正为她伤心的，只有一个付小米。 或许是现代人的冷漠自私，也或者是对于冷漠故人的失望，自己过日子才是最舒服的。 不依附于任何人，自己是自己的户主。 “立女户，也不是不可以。”沈颓摸了摸下巴，将一双灰暗的眸子投向对面的人。 “想要立女户，要有田产。” 这个，林青鹿还真没有。 不过可以有。 “多谢告知，等我买了田地，该如何找沈先生？” 沈颓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找连九。” 回忆结束，林青鹿失笑。 连九是个好小伙子，虽然是个茶楼小二，却是林青鹿认识的大部分的链接纽带。 拜托连九找了许大福来，跟他讲了买田的要求。 怎奈虽然是个干旱的年景，但是田地也并不好买。 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消息，林青鹿觉得还不如买荒地，或者干脆买房。 像齐家的房子就不错，不知道人家舍不舍得。 不过沈先生说田产优先，她今天过来茶楼也是碰碰运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许大福竟真的来了，为她找了城外的一处四亩多的田地。 田地主人是为了给儿子还赌债,故而忍痛卖地。 但他的地太少,相邻地界的人买不起,有能力买的又觉得不合适,所以耽误了下来。 一亩地要价三十两,没人肯买。 卖家最后降到了15两，许大福赶紧来报信。 林青鹿看了看，发现地里种的是棉花，很痛快的买了下来。 成交的时候,听说卖主还种了西瓜,林青鹿尝了尝瓜,请甜爽口,便将瓜地里的瓜包圆了。 此外，她还雇佣卖家为她照顾田地到收获，可以给他产出或者银钱做酬劳，那人千恩万谢的跟她去衙门变更了地契。 在沈颓的帮助下，她成功成了望山县极少数的女户。 林青鹿觉得飘飘荡荡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 即便齐家不肯卖房子，也没关系了。 第22章 旱灾，难民 栗山村，一个老汉儿顶着炎炎烈日，蹲在地头，看着自家的田地发愁。 他是个侍弄庄稼的老手，不说见识过所有天灾，但像今年这样旱的年景，还真是望山县的第一次。 早起刚往田里放了水，可还没到正午就蒸发干净。 他让儿子去看了虎河，就连那里的水也能明显看出水位下降了。 天气太热，大家都是等苗子长壮实了一点才插秧的，可是即便如此，那些苗儿也蔫头耷脑，被太阳晒得精神不起来。 也是，他们这些人都晒得冒油，那禾苗又不会躲日头，可不打蔫儿吗？ “爹，你怎么在这里干晒着，咱回家歇歇，别中暑了。”老汉的儿子在家没见到老爹，一猜就是在地头，连忙过来找。 “唉，儿啊，这一季恐怕是空忙了啊！”老汉的眼里全是痛楚。 听说到处都旱，他们这里还算是轻的呢，难以想象别处都是怎么样，可是这一季的稻谷注定收不了多少，家里还要交税，还要忍饥挨饿等到下一季收获才能喘口气。 若是下一季也绝收，这老天爷就是真的不给人活路了。 儿子用黝黑的手臂扶着父亲往家里走，“爹，先回家歇歇凉吃饭吧，虎河干不了，我们就有水浇地，总能有点收成的。” 不那么忙的时候，他便去城里做点短工，总能挣些银钱回来的。 只是不晓得那个时候，田税是否还能用银钱顶。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幸亏早先来了个收山货的人，出的价格公道，比他们自己背去城里卖划算许多。 家里最近晒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那人还来不来。 山货好吃，可要用油盐调料炖了才好吃，家里吃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卖成银钱，哪怕换点豆子吃，吃到肚里也能饱腹。 望山县的人还有山货可吃，挥汗如雨的时候还能下河好好洗澡降温，其他地方的人可没有这样的好运。 “爹，还有多远？”郭奇闷头走路，努力跟上父亲的脚步，额上的汗水顺着脸庞流到嘴边。 不能抬头，太阳会刺伤眼睛，不能掉队，掉队了爹爹不会等他。 “快了。”郭丰收翕动着嘴唇。他不敢多说话，动作一大，嘴上的血口子就要裂开。 父子俩身后是一串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家人，每个人都在用尽意志力，强撑着赶路。 现在不是适合赶路的时候，而且他们连夜间都在赶路，又走了一个早上，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可是不走总会渴死在路上，他们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喝水了，尿也没有。 天气太热了，身体里的水都化作汗液，可是汗水是咸的，越喝越渴。 郭丰收是个小小的皮货商人，往年一直从北往南贩运皮毛特产，走了十几年，熟悉路上的一草一木。 可是这两年，尤其是今年，天气热的反常，一大家子人要靠着他生活，米粮越来越贵，最后甚至水井都打不出水，郭丰收没有再犹豫，带着家人走上了逃难的路。 原本家里有牛车骡车，走的时候还买上了驴子，家当全都带上了，许多人都觉得他疯了。 故土难离，哪能这么轻易就割舍家乡呢？ 可郭丰收看的明白，不走，迟早走都走不了。 他们是走的最早的一批，原本一直遥遥领先，可是火热的太阳拖慢了速度，夜里大家看不清东西，只能在傍晚和清晨赶路。 渐渐的，大道两边的茶水摊子没了踪影，想要喝一口水要到附近的村子里买。 渐渐的，水的价格越来越高，家里十几口人都要喝水，驴车的东西逐渐空了，驴也卖掉了。 很快的，骡子也没了，有更多人追了上来，家里活不成了，出来逃荒或许还能挣出一条命。 人多了是非便也多了，身强力壮的纠集些身无长物的人，将目光对准了他们这些小有家财的同路人。 郭丰收常年在外奔波，身强体壮，家里的儿子和两个仆人也都是青壮，足以护住老父母、妻子和女儿，足够让有心思的人想一想值不值得。 谁料儿子郭奇一时好心，救了个姑娘，结果却引来大祸。 姑娘只是鱼饵，其实是负责打探消息的，夜里引来了一群饿狼般的劫匪。 家被抢了，牛被杀了，只剩下少量拼命抢回来的家当和一个推车。 郭丰收的老父亲为了护住孙子，身上挨了一刀，伤重不治。 他的老母亲也为了保护十六岁的孙女不被拖走，被打的吐血而亡。 郭奇发疯一样打退了抢劫的人，跪在父亲和家人面前痛苦不已。 一家人流着泪咬着牙，将亲人一把火烧了，装进罐子埋入地底，继续前行。 郭丰收跪在父母坟前，头都磕出了血，没办法，若不烧了，会被人挖出来吃掉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发，走了千百里路，却在中途失去了长辈。 郭奇恨不能杀了自己，可是他不能死，少了一个人，路上的风险更大。 所以他凡事都冲在前面，希望能尽全力保护家人。 水源干涸了，郭丰收记忆中，前面一处地方有个百年不干的石泉，应该现在还有水。 一家人就为了这个微小的希望，一直前行前行。 可是太阳实在太大了，路上的树叶子都掉光了，没有地方躲避酷烈的日光。 他们只能往前走，不走留在原地也是死，前行还有一丝希望。 就在郭母摇摇欲坠，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郭丰收忽然眼前一亮，大声说道，“快，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他嘴上的口子都因为用力张嘴说话而崩出了血珠，然而却没有心思管这个。 郭家所有人都仿佛被这一席话注入了力量，眼睛亮的惊人，干瘦的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量，跟着郭丰收跌跌撞撞往前走。 终于，郭丰收带着家人来到了石泉边，并且真的看到了虽然存水不多，但始终在涌动的细细水流。 一家子都疯狂了，拼命迈动双腿，扑倒那被细小水流阴湿的地上舔舐着地上的小小水洼。 那一点点水甚至不够一只猫喝饱，但是却如同仙露一样滋润了他们的身心。 暂时又能活下去了！真好！ 第23章 付钱与挣钱 林青鹿和胡蕙说了买房的事情，过了几天没有消息，原以为对方不愿意。 没想到又过了几天，齐伯兴和胡蕙夫妻二人联袂上门。 正是清早，太阳没出来，还不算太热。 “汪汪！”小黑和大黄冲着来人的方向叫，看到有一个是常来自家的人，便略过她，只冲着身材高大健壮，一脸不好惹的男人大叫。 齐伯兴很感兴趣，“真是好狗。” “小黑大黄，别叫啦，是邻居。”林青鹿来到门口，对着激动的狗子说道。 她一开口，两只狗子就不叫了，听她说完，便呜呜两声，又跑去自己的狗窝边上咬香香去了。 “真听话。它们吃什么呢？” 胡蕙瞧着可乐，她每次来的时候可都是好好的，小黑大黄从来不吼。 林青鹿就笑，“是我用各种动物的筋煮熟晒干做的磨牙的东西，又韧又有味道，他们很喜欢咬着玩。” “你还真不嫌麻烦。” 胡蕙说着，便给自家男人指着院子里的果树。 “孩他爹，你看看，林妹子这边的果子长得如何？” 齐伯兴看了便觉得诧异，“挂了这么多果子？” 原本妻子说了他还不信，可亲眼见到却没话说了。 这么热的天，家家的树木花草都无精打采，反观这边的果树，个个精神抖擞，那结的果子，可比他家的大多了。 不光如此，葡萄有不少已经熟了，林青鹿笑道，“胡姐姐，你看已经有不少红的了，还有的已经开始紫了，我尝着还不错，酸甜的，快来摘些。” “先摘一点尝尝，等你们回去再摘些带走，给齐老爹和大娘尝尝新。” 胡蕙当然乐意，她家的还青着呢，这架葡萄长得太好，吃不完就便宜鸟儿了。 几人来到了屋里坐下，林青鹿要去泡茶，胡蕙毫不客气的说，“林妹子，可别忙活了，这天喝热茶有什么意思？” “我最爱你做的新鲜饮子，最近可有新花样？” 林青鹿笑说，“既如此，那我便给你尝尝我新做的冷萃茶，喝起来满口清气，冰冰凉凉。” 她端了茶过来，胡蕙一尝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林娘子，你可是决定好了？”有人要买自家房子，齐伯兴自然要好好调查，不过这女子来历颇为神秘，他也只查到是刚立的女户。 至于来历，有一起共事的人含糊说着不是坏人，他便没有再打听。 知道这一点也就行了。 “自然。虽然只住了两三个月，房子里的一草一木我已经熟悉了，也按着我的心意布置了家里，住的很舒服，邻居也都很好相处，所以冒昧跟胡姐姐提起来，想要买下房子，长期居住。”林青鹿讲的很认真。 “况且，”她开玩笑，指着院子说，“光是院子里那么好的果树我就稀罕的很。” 胡蕙和齐伯兴都笑了。 胡蕙打趣，“你是舍不得分给我一半吧？” 林青鹿笑，“可不舍不得嘛，尝了葡萄我就后悔了。” 说笑之后，齐伯兴正色道，“我家娘子回去与我和爹娘说了，家里人其实不愿意卖掉这处院子，弟弟离世，这处房子就成了他们的念想。” 最后还是齐老爹想通了，过世的人终究回不来了，这处房子二儿子自始至终其实也没住过几次，他最常生活的其实还是老宅，所以也不必留着房子只为追思。 再加上如今这个年景，他们两个老的不能干活，还要人伺候，卖了房子也能给儿子减轻一点负担。 而且大儿子家就一个男娃，余下两个都是女孩儿，家里有两间宅子，也住的开。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 齐伯兴和妻子胡蕙也是愿意的，林青鹿提出的价格不低，现在旱情持续，还不知明年什么样子，家里必须未雨绸缪。 不然就怕到时候想卖也卖不上这个价了。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林青鹿自然高兴。 捡日不如撞日，两边既然已经商量好了，直接便去了县衙给房契更名。 现在县衙办公的时间也变了，清早去正合适。 至于房子的售价，县城的房子一直很抢手，尤其是石通巷子这个地方，林青鹿跟胡蕙说定是六十两。 价格比市价稍高一点，但并没有高出太多。 终于完成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双方都了结了一桩心事。 齐家夫妇也不是很遗憾，因为他们是邻居，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林青鹿要卖房的话得先问过四邻买不买。 他们也是提前知会过邻居的。 林青鹿没意见。 回了家，她还拉着胡蕙，“胡姐姐别急着回家，不如叫上孩子们来摘葡萄。” 这是好玩的事情，胡蕙果然动心，一天里适宜外出活动的时候不多，叫孩子们来邻居家串门玩玩也好。 于是齐伯兴回家跟孩子们说了，他们十分惊喜，大闺女齐月歆、儿子齐月行和小女儿齐月颜，开开心心跑出家门，一起到林家摘果子玩。 “哇，爹爹说我还不信，原来这里的果子真的已经熟了。”齐月颜是个天生一双笑眼的小女娃，性子很活泼讨喜。 齐月歆拿着一个小竹篮，鹅蛋脸儿粉嘟嘟的，透着少女的一股娇俏，很有长姐风范的对林青鹿行了个礼，“谢谢林姨请我们摘果子。” 林青鹿拿了小剪子分给娘几个，笑着说，“不用客气。你们三个来比赛，月颜和你母亲一组，看谁摘的最多。” 齐月行一听，立刻拿着剪子跳起来，大声嚷着说，“肯定是我，我最灵活啦，够不着还可以跳起来剪。” 胡蕙手指用力点到他的脑袋上，“就知道逞能，伤到了你不要紧，伤到了姐姐妹妹或者是我和林姨怎么办？且给我老实些，不然再不许你出来玩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胡蕙一会儿帮帮这个一会儿帮帮那个，玩的比孩子们还开心，她和林青鹿还合力抬了几个实木凳子，护着孩子们踩上去，除了齐月颜需要护着，另外两个孩子都站的很稳。 林青鹿摘了一些，便去厨房取碎冰、冰粉、蜂蜜、葡萄果肉、杨梅汁、樱桃果酱做了几样沁凉的饮品过来。 小孩摘完葡萄，正好评出了第一名，是年纪最小的齐月颜。 可把小姑娘骄傲坏了，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得意。 “真厉害呀！林姨奖励月颜最先挑！”林青鹿拍掌以示鼓励，胡蕙和齐月歆齐月行都鼓起掌来。 齐月颜小脸红彤彤的，“哥哥姐姐是让着我的，娘亲也帮我，不然我最小，肯定摘的没有他们多。” “不过，”她狡黠一笑，“林姨姨叫我先挑，是喜欢我，我可不能辜负她的喜爱。” 她转悠了一圈，选了有很多樱桃果肉的樱桃饮，齐月歆选了杨梅饮，齐月行看来看去，选了一碗洒满果干的坚果饮，胡蕙则随意拿了一碗。 东西一入口，一家人便愣住了。 “我说你怎么用碗盛饮子，还配了勺，原来这里头竟还有冻儿一样的东西，软软颤颤，吃起来比豆腐还软，真真是好吃。”胡蕙喜欢的不得了。 三个孩子也一起点头，这样的东西他们从未吃过，很是喜爱。 林青鹿心中一动，笑道，“我还有，给你拿些走，兑些蜂蜜加点碎冰干果红糖也是一样好吃。” “哈哈哈，咱们家可算是来着了。快谢谢林姨。”胡蕙笑容满面。 玩笑半日，送走了胡蕙他们，林青鹿思忖片刻，重新弄了两份，提着篮子去了方家。 没过两日，孔娘子满脸喜意地去了林家。 “林娘子，你这次送的东西可真是送到了大少奶奶的心坎上。” 家里老祖宗苦夏，没有胃口，可让家里人愁的不行。大少奶奶献了奶茶过去，倒是勉强喝了，但老祖母还是不思饮食。 家里老爷最是孝顺，满县城的搜罗好吃的，结果老母亲吃一口就停了，急得腮帮子都肿了。 结果林娘子又送了冰粉过来，这下子可对了老祖宗的胃口，大少奶奶也爱吃的很。 而且这东西放在茶楼酒楼，又是一个吸引客人的绝佳吃食。 于是她又带着钱上门买方子了。 “我家大少奶奶的意思，是不拘什么吃食，只要味道好的，都可以送到她那里。咱们也做过几回生意，大少奶奶不是吝啬的人。” 林青鹿点头，柳家大少奶奶的确出手大方，“有好方子我当然想着大少奶奶。不过我能力有限，如今手里也只一个冰雪乳的方子，恐怕富贵人家早就有了这样东西。” 古代早就有了类似冰淇淋的东西，不过糖、牛乳和冰都是贵族阶层才享用得起的奢侈品，所以普通市民难得品尝，柳家家大业大，茶庄丝坊不知几何，应该不缺冰淇淋吃才对。 谁知孔娘子竟大喜过望，“林娘子深藏不露，居然知道宫廷中流行的绵雪冰的做法吗？我家大少奶奶一定愿意出高价交换方子！” 林青鹿不明所以，也只能当做是平行世界给自己的福利，很痛快的将大致做法交给了孔娘子。 然后换回了二十两金子和一百两银子。 知道林青鹿喜欢鼓捣食材，还给她送了许多珍稀难得的食材。 从来不知道，东西太多也是一种烦恼……林青鹿努力摆放物资腾空间，烦恼的很幸福…… 第24章 什么仇怨 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林青鹿也有心情换上装扮，到外面走走。 街上的人少有表情舒展的，个个脸上都有愁容。 生存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只能夜间活动，县城里时不时便有偷盗事件的发生，甚至有人为了抢夺东西，将人打至重伤的恶性事件。 石通巷子里有在衙门做事的齐家，而且这里房固墙高，并不是个好下手的地方，暂时还算安稳。 仍是一副八字胡瘦弱男子的打扮，林青鹿边走边看，以往街边的小摊子多不胜数，现在仍旧有人出摊，但吃食的分量少了很多。 问就是原本在五、六十文每斗的米涨到了一百文，其他粮食价格也涨的不少，若是不减少分量，价格就必须要提高到原来的一倍左右了。 林青鹿吃了一碗馄饨，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把饭钱放下跟了上去。 “老武，一起去吃点？”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招呼着认识的朋友。 “我可不去，值了一晚上夜，困的很。”被叫的人揉揉眼睛，摆摆手拒绝了。 “我请客！老武，给个面子，昨晚上赢了不少，请你吃好的。”那男子挤眉弄眼，拉着老武就往街边的小店走。 “小二，来一只烧鸡，两碗烧酒，几个小菜，两碗黄鱼面。” 原本睡眼惺忪的老武叫他这么一闹，顿时睁大了眼睛，“乖乖，老六，你昨晚上这是赢了多少钱？” 烧酒还罢了，这街边的小店不知兑了多少水，烧鸡可是不便宜，现下物价涨的厉害，一只鸡差不多要200文了。还有黄鱼面，面是市价，黄鱼可是每年夏日的鲜货，一尾鱼儿而已，就要45文呢。 这老六真是赚了不少，不然以他的穷酸，绝对请不起这一餐。 饭菜很快上桌，老武不客气的扯了一块鸡肉，一边大嚼一边打听，“昨晚上手气这么好吗？” 老六头一梗，“瞧你说的，我刘老六还没有翻身的一天？” 接着他又神气起来，“昨晚手气尤其好，玩什么旺什么，一晚上就赢了十两银子！” 其实这话还是收着的，他足足赢了二十五两！ 今年哪怕什么都不干，也可以滋滋润润过完这一年了。 老武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就他刘老六？ 作为赌场看场子的，和这老小子也认识了几个月，天天见他输的要当裤子，居然这就翻身了？ 苍天真是不公，他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刘老六喝完酒，志得意满地买了不少吃食，一瘸一拐的去坐车，准备回前刘村。 谁料走到半道，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被人一把扯了进去，紧接着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打得满脸桃花开。刘老六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个仇家，一直求饶，对方打完却没了动静，他小心翼翼的掀开破麻袋，周围一个人没有。 嘶，他捂着嘴角一脸迷茫，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在小店里炫耀自己赢钱招来了贼？ 可怀里的银子还在啊，落在地上的东西也没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惜没有人给他答疑解惑。 林青鹿神清气爽的走了。 刘老六就是刘瘸子，虽然没有纠缠过她，但是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人不舒服。既然凑巧遇见了，那也不能浪费，打一顿也不冤枉他。 原主的公婆和刘宝弟倒是经常对她动手，只是不知道厉鬼能吓他们多久。 林青鹿觉得自己的消息还是太闭塞，这次出门就是准备再去一次栗山村，看看山里的情形。 这次赶着骡车，晃晃悠悠到了栗山村。 张三去地里了，他婆娘在家，张三娘子见过“胡老爷”，连忙让自家小子去叫丈夫。 林青鹿摆摆手，“张三既然在地里忙，就别叫他了，我只是歇歇脚，顺路走过来了。” 他将骡子拴在张家门口的大树上，也没进院子。 “我去给您倒水。”张三娘子有点局促。 “不必忙，我自带了果子和茶水。”林青鹿见对方紧张，便从毛驴身上的褡裢里摸出一个西瓜。 张家门口有几块大石头，表面光滑，想来是常在此休息，她将西瓜放上去，用随身带的小刀切了一半给张娘子，“我也吃不完，给你家娃儿尝尝。” 张娘子哪里肯收，不过林青鹿态度坚决，儿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收了瓜，她见这位老爷并不倨傲，说话和和气气，也不那么紧张了，大着胆子问道，“上次收的山货，胡老爷吃着可顺口？” 林青鹿点头，“别的倒还罢了，山野菜鲜味十足，实在爽口。果子味道也好，家里都喜欢吃。” “这些日子，枇杷和李子下来了，因为天热不易保存，都做成了果干，胡老爷可要尝尝？”胡娘子也不愿意白收东西，回家取了一盘子果干来。 林青鹿尝了一个枇杷干，尝了尝，带着淡淡的咸味，枇杷的甜味反而更加凸显出来，她点点头，“我家里倒有爱吃果子干的，帮我收一些也使得。” 张三娘子大喜。 这些东西不顶饿，胡老爷愿意收，那家里便又多了一份宽裕的活钱，不比吃到肚里白瞎了强么？ “家里前不久还采了些竹荪，胡老爷要吗？”推销了家里的果干，张三娘子想起另外一样山珍。 “要，还像上次一样，我给你留下银子，你去帮我收。”林青鹿很喜欢竹荪的鲜味，熬汤特别好吃。 她已经吃了两角瓜，也不想在门口枯坐，便说，“我去溜达溜达，夜里在你家借宿一宿，可行？” “行行行，胡老爷尽管放心，东西给您挑好的收，家里的空房间也会给您收拾干净。”张三娘子连连答应。 第25章 善恶有报 半山村的村头有一棵大樟树，村里人闲来无事便喜欢在那儿聊天闲谈。 “哎，你们听说没，前刘村的老刘家遭报应啦！”一个侄女嫁到前刘村的婆子神秘兮兮的说。 “哪个刘家？”众人来了兴致。 因果报应这事大家可太爱听了。 “啧，还能是哪个？”最先开口的婆子姓李，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提示，“就刘宝弟家！林有山那个狠心的儿媳妇！” 嚯，是她娘家！ 有耐不住性子的人连忙问，“她家咋啦？” 两家之前都传说是水鬼索命，家里血流成河，可邪门了。 听说刘家两口子当时就病了。 不会是死了吧？ 李婆子一拍大腿，“死了倒是还好，关键是活受罪！” “别卖关子了，快详细说说！”有人将自己手上的零嘴塞到李婆子手里，催她快讲。 原来自从出了水鬼登门这件事，刘家两口子病了好有半个月。 夜里害怕，白天有个动静就醒，两人四个乌眼青，全是熬的。 后来刘宝弟回来一回，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叫了佛爷儿来家里做法，说是捉拿住了小鬼，还下油锅炸了，小鬼再不敢来。 刘家夫妻胆气壮了，还真慢慢好起来了。 后来绿鬼潭那里又闹了一回水鬼上岸，刘家两口子听说那水迹还有往他家去的，就又双双病倒了。 “咱就说，他俩要是不心虚，干什么那么害怕，以至于有个风吹草动就起不了身？” 李婆子呸了一声，继续说道，“两个老家伙病病殃殃好长时间，谁去看都说是吓着了，整个人绷紧了弦，有什么大动静就惊的要背过气似的。” 她一拍大腿，“也是他二人倒霉，他们村罗大头家娶亲，噼里啪啦放炮，他二人嫌吵，在耳朵里塞了棉花，直到夜里才摘下来。” “但村里小孩子喜欢玩炮仗，有个不知道谁家孩子从罗家偷拿了两个，半夜出来瞎玩，还把炮仗扔到了刘家院子里。” 咚，咚! 两声炮把刘家夫妻吓得屁滚尿流，还以为是老天爷天打雷劈了，老刘头登时就厥过去了，刘婆子本来病了两场，身子已经虚得很了，收到惊吓之后也中风瘫了。 一家两口，瘫了一双，刘宝弟连夜赶到娘家伺候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我侄女在前刘村，和大娘那孩子一个村，这么些年了，谁不说老刘家是烧了高香？他们偏偏不惜福，把好好一个孩子磋磨成那样。要我说，就是这两口子报应来了！” 李婆子很是为村里的姑娘抱不平。 “其实就是心虚了呗，亏待了林大娘，怕人家死了以后找回来。” “就是就是。” “做媳妇的的确该孝敬公婆，但是刘家那两口子完全是把大娘当牲口用，他们家那个傻子还天天打人，再使唤媳妇也没有那个样的，老天都看不过眼。” 村里出了水鬼的事，其实大家都不是很害怕，对不起大娘的是刘家林家甚至族长那些人，光是看水鬼去的谁家就知道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自去找杀人凶手就行了。 “嗐！刘家夫妻不做人，他们那个横行霸道的闺女刘宝弟就好了？” “这个女子心狠的紧，当初弟弟死了，她可是差点掐死大娘的。” “哎你们说，她家父母兄弟都那么爱打人磋磨人，刘宝弟能是个好东西？” “这是祖上传的还是怎么回事，一家人都心毒。” “她也遭了报应，非要再给家里请个道爷儿，又眼馋人家的符箓，结果化成符水喝了，足足拉了好几天，拉的人都黄了。” “快别提老刘家了……” 有个来得晚的“村头大树八卦团”成员一屁股坐下，摇着扇子大喘气。 “又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自己身上，立刻提供了第一手消息，“当初给林大娘定罪的族老家分家啦，几个孩子人头打成狗脑子，老大不愿意分给弟弟们财产，弟弟们认为老大是个不孝窝囊废，明明爹娘应该跟着老大，他却听媳妇的话，想着跟弟弟们轮流养，现在已经打成一团啦！” “什么！”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林家族老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快别去了，那族老心眼儿小，孩子们都打起来了他还‘家丑不可外扬’，把围观的人都轰走了，不让看！” “哈，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咱们都在，那几个不孝子为了面子也不能公开说不愿意奉养父母，现在好了，自己的做的孽自己受吧。” “谁在也没用，族长倒是去了，但是人家根本不听他的，都是同辈，谁怕谁啊。听说有个族老的儿子和府城里的大官搭上了线，完全没把族长看在眼里……” 一伙子人说的正热闹，突然有人小跑着到这边来，一看样子就是有更劲爆的八卦，众人屏息听她说，“林有德给族人调节家务事，被人顶撞了一顿，气的半死，想要用族长权威请家法，结果被人当面揭短，说他明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是个衣冠禽兽，在后刘村有个相好的，私生子都六岁了。” “哇，还有这事，然后呢？”众人迫不及待，纷纷追问。 “然后！林有德当场脸色通红，然后又发白，竟直接气死啦！” 听到这样的事情，谁还坐得住，立刻向族长家里跑去。 第26章 买了个丫头？ 林青鹿来到半山村，正好看到林有德家门前挂了白。 在人群边上听了半天，才把八卦听全。 她在听八卦，别人在悄摸摸看她。 一个管事老爷模样的人到了他们半山村，这事太稀奇了。 有胆子大的婆子，凑过去，讨好的问道，“敢问老爷，来我们村有什么事？” 胡老爷抹了抹小胡子，矜持地挺起小肚子，“随便逛逛。” 开口的妇人就是李婆子，她才不信，眼睛骨碌一转，笑呵呵地跟这位老爷说，“您贵脚踏贱地，肯定是有事来的，不知道老婆子可能帮到您。” 胡老爷微微颔首，“只是帮着主家巡视庄子，顺便溜达溜达。听说半山村风景好，过来看看。” 原来是富家老爷的管事，李婆子眼神更热切了，立刻说道，“老爷不如上我家歇歇，喝口茶水，我家老头子炒茶手艺还不错。” “行。”胡老爷从善如流。 到了地方，那老爷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李婆子进屋待了待，便和一个脸上沟壑颇多的老汉走了出来。 “贵客请喝茶。” 胡老爷见茶水浑浊，全是碎末，知道这不过是陈茶末子，便搁在一边。 李婆子讪笑，“家里穷，贵客见笑了。” 胡老爷起身欲走，李婆子极力挽留，“我家有山上采的菇子，做菜香极了，贵客不如在我家吃饭，米酒也管够。” 那老爷故作不耐的哼了声，“老爷什么没见过，你这婆子究竟想怎样？” 李婆子苦着脸哀求，“老爷可怜可怜我家，如今年景不好，家里眼看要饿死了，老爷不如从我家买些山货，手缝里漏些银子便够我家吃许久了。” 她家老汉低着头坐在屋檐下抽烟，一声不吭。 胡老爷甩袖，满脸不悦，“我什么都不缺，哪怕身边缺个使唤丫头，想来你家也是没有齐整孩子，休得在我眼前聒噪！” 李婆子眼前一亮，“我家有好女孩儿啊，我小儿子家的闺女，最是乖巧听话，一定能好好伺候老爷。” 说着，便让儿媳出去喊人。 正在野地里割猪草的女孩儿满脸懵懂地被叫到家里。 胡老爷一见人就皱眉，“嗯？” 李婆子连忙说好话，夸奖哀求的话就没停下。 最后胡老爷以5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女孩儿，还专门写了契书让瘦小的女孩按了手印。 然后便扯着那女孩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李婆子将银子放回屋里藏起来。小儿媳想要却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别忘了你可不是她亲娘！” 小儿子听说家里来了老爷，赶回来后却得知自己的女儿被卖给了那人。 他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母亲和媳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闷头进了屋。 李婆子嚷，“你还别给老娘眼色看，当初你那个媳妇便不是老娘选的，也不是为了我难产死的，这么多年养着她到这么大，够不错了。” 如今年景不好，说不定一家子要饿死，是到了她为家里出力的时候。 不趁着诳住一个有钱老爷卖，再过几个月你瞧吧，十斤粮食就能买到一个人。 而且，你要是舍不得，自己去把人赎回来啊，给老娘甩什么臭脸。 林青鹿拉着人往外走，小女孩一直没吭声，她一回头，小姑娘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流成了河。 “我还以为，离开了那个家，你会开心一点呢，小米。” 小姑娘立刻抬头，看向林青鹿，样子很陌生，但是语气间的亲昵是那么熟悉。 “嘘，别哭啦，要是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愿意跟着你，哪怕给你做伥鬼！”付小米连忙抓住林青鹿的手，抓的紧紧的。 只是她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看来我的伪装和表演能力一样厉害，不愧是经常复习甄嬛传，温故而知新的人才。林青鹿哭笑不得的想。 花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付小米知道她并不是鬼上身，而是真的还活着，小姑娘抱着她嚎啕大哭。 哭的人心里酸酸的。 “好啦，以后小米就跟着我，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好不好？” 付小米使劲点头，生怕点慢了林姐姐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林青鹿等她不那么激动了，便把自己伪装的身份说了说，让她不要穿帮。 张家对林青鹿带回去一个小丫头有些意外，但是并不惊讶。 现在这年头，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也是有的。 但是现如今日子勉强过得下去，真狠心将孩子卖掉的还是少数。 小丫头的家人显然就是那个少数。 林青鹿明面上是个中年男子，小米晚上就跟着张三娘子，至于张三，则被赶去和儿子住。 “麻烦张家娘子晚上给孩子洗一洗，谁家有她能穿的干净衣裳，买一身来换上。”林青鹿拿出一串钱。 “好好，胡老爷放心，交给我。” 晚上吃了一顿农家饭，张家娘子带着小米去洗漱，张三仍和林青鹿交账。 “果子干收了三百斤，干竹荪收了五十斤，新鲜的黄鳝、泥鳅二十斤、另有我家送给您家里吃的桃子一篓。”张三利索报账，最后还加上了自家的小心意。 “晚上我吃了一个桃子，山里的果子好，味甜多汁，十分美味。明早我走时，麻烦你帮我收些鸡鸭，直接帮忙杀了清洗干净，我趁着凉快带回城里。”林青鹿没限制数量，摸出银锭子，少了再补。 张三眉开眼笑，黑脸膛笑的放光，“胡老爷放心，我一定挑好的收，给您弄得干干净净。” 现如今鸡鸭价格可不便宜，家里舍不得吃，买家也比以前少了，多喂一个月就浪费一个月的米糠，可不划算。 晚上临睡觉前，林青鹿看着洗的干干净净的付小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张家娘子见她目光清正，暗暗松了口气。 林青鹿让小米先去睡觉，对着夫妻俩说，“我家侄儿多，个个都到了结亲的年纪，我这做长辈的少不得帮着看看。” “我倒不嫌弃女方家里贫困，只要女孩儿品性好，能踏实过日子，就是好媳妇。” “早上我溜达到半山村，听人说起有家姑娘不错，两个女孩都腼腆文静，正配我家的傻小子。” “劳烦张娘子抽空帮我留意着，我先家去说说，若家里老母亲同意，我便找人保媒。” “若是她家露出什么嫁女儿的口风，张娘子可千万派人送信到清风茶楼，好叫我知道。” 虽然这话听上去总觉得怪怪的，但张三夫妻都没多想，甚至还可惜胡老爷没有看中自家亲戚家的女孩儿。 他俩一一答应了，林青鹿也稍微放了心。 她对林二娘林三娘感情不深，毕竟她离家时才十二岁。但两个妹妹若是被胡乱嫁出去，不光已经去世的林大娘，就是她也想稍微施以援手。 不过接到自己家就算了。 如果是按照游戏的数值的话，小米那丫头对她的初始好感度就很高，现在估计爆表了，而两个妹妹可能及格线还达不到。 只是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心意罢了。 第二天，张三赶着车，林青鹿带着小米也赶着车，两个人进了城。 第27章 盗贼 张三帮着把货送到了小库房，就赶着车离开了。 也是来了一趟城里，总该给家里买些东西。 每次胡老爷都给他一份拉脚的钱，昨天帮着乡亲收货也挣了一点，正好去米粮铺子和街上看看物价涨了多少。 林青鹿让小米在仓库门口守着，自己进去飞快换了装。 付小米忐忑不安的守在门口，总觉得这一天过得不真实。 等门被打开，看到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脸庞，付小米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果然是林姐姐来接她了！ 林青鹿笑着带她上了骡车，“我遇到了好心人，在城里安顿下来了，本来是想着回去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竟看了一场热闹。” 还得了一个意外之喜。 林青鹿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想办法，林有德已经遭了报应，真是活该！ 至于碰见李婆子，真是碰巧，不过她想看看小米，便顺着她的请求去了付家。 阴差阳错，还带了小米回来。 这家人说起来是一团乱麻，付小米的亲娘生她时过世，后娘没多久就进门了。 头几年那女人没生孩子时还好说，生了孩子以后，小米就成了多余的。 跟林青鹿的命运差不多。 当时小米饿的去绿鬼潭抓鱼，林青鹿那时被爹娘订给了刘家，小姑娘想不开，鬼使神差地就去了绿鬼潭，没想到正好救了小米一命。 救了人她也不想死了，窒息的感觉太难受了，但是她心里也没了别的指望，便依着父母的意思，嫁到了刘家。 带着小米回了石通巷子，林青鹿不再去想那些灰暗的记忆，拉着小姑娘打开了黑漆大门。 “看，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 付小米永远记得那一天。 林姐姐为自己打开了新生的大门，从此她再也不是家里的赔钱货，而是吃得饱穿得暖，在饥荒年代都悄悄长肉的女孩子。 “家里就住了我一个人，除了正房其他屋子都空着，你可以住在厢房……” 她们回家没多久，胡蕙便来了，急匆匆的，脸上是一片凝重。 “妹子，你听说没有，咱们后面的珍珠巷子遭贼了！” “咦，这是谁？”虽然着急，但胡蕙还是注意到了小米，瘦瘦巴巴的孩子，和林青鹿当时的样子像极了。 “这是小米，我妹妹，以后就在我家过活了。” 林青鹿见小米有些不自在，就让她去选屋子了。 “胡姐姐上屋里坐，你说珍珠巷子遭贼了，是怎么回事啊？” 胡蕙忧心忡忡，“昨天晚上，后面巷子里的路家遭了贼，一家人白天热的睡不着，夜里便睡得沉了些，谁知道被贼人摸上了门。” “听他家人说，贼人是从围墙进到家里的，把柜子里的米粮吃食和二十多两银钱全摸走了。” “全家没一个人听见动静？”林青鹿有些不可思议。 这睡得也太实了吧？ 胡蕙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人出了名的打雷不醒，我估摸着贼人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偷的他家。” “应该是熟人作案的几率大一些吧？”林青鹿猜想。 “知道他家一般把粮食放哪里，应该是熟人吧？” 胡蕙一想，可不是，各家有各家的习惯，不是熟悉人得费功夫找找才能找到呢。 “不会……”她两个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难看起来。 不会是邻居吧？ 那可是贼偷儿就在身边啊，这下谁还能放心，怕不是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这次来也就是给你提个醒，让你警醒一些，另外能不能借一只狗给我家。” 胡蕙不好意思的开口。 这几日齐伯兴有事，基本都在县衙吃住，家里只剩她，余下几个孩子都还小，实在心慌。 张妈妈两口子能顾住老爷子夫妻就不错了。 林青鹿不好不借，便把小黑借了出去。 胡蕙知道她家狗子灵性，连连保证一定好好喂养。 “妹子，等我家那口子回来，小黑我就给你送回来。” 林青鹿抱着狗头，给小黑说小话，小家伙还不乐意，呜汪呜汪的讲条件。 好说歹说才肯跟着胡蕙走，给她都看笑了，羡慕的说，“这小黑是真恋家啊，这样的狗子才忠诚呢。” 人走了，林青鹿关上大门，决定这两天都不出门了。 “小米，这两天外面乱，我们就先在家待着。” 小米也隐约听到了胡蕙的话，用力点头。 “林姐姐不怕，我有力气，能打跑他们。” 林青鹿失笑，“你现在太瘦啦，在这里好好吃饭，把身子补好了，以后力气还会更大的。” 她其实不是很担心。 体质上来以后，她的力气也不小。 一两银子能买二十担柴，一担百斤，她提溜着一担柴玩一样。 力气大和能不能打，敢不敢打是两回事，但小姑娘有这个心还是值得鼓励的。 “好，万一有贼，小米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再来帮姐姐。” 说来就来。 两三天后，付小米逐渐适应了林家的悠闲生活，每天不用上山捡柴割猪草，回来还要带孩子洗衣服下地，只需要喂鸡喂鸭，再帮忙烧个火。 饭后再洗个碗。 自己的卧室自己收拾，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偶尔帮着摘些果子，还要“帮着”吃一点。 小米觉得自己比原来气色好多了。 不过都说夜里不安全，林姐姐叫上她在墙角挖了一排陷阱，里面还放上了削尖的竹刺，小黑看了都哆嗦。 这天夜里，小米没有点灯，摸着黑在屋里编竹子，突然听见狗子叫。 小黑已经回来了，它和大黄平时很安静，只有有人上家里来的时候才叫两声。 现在叫的这么厉害，肯定是有外人在。 林青鹿白天睡了，夜里根本不困，但是点着灯做什么都费眼睛，干脆摸着黑在屋里练瑜伽、 听见小黑大黄的声音，立刻披衣出门。 天上全是云，外面一片漆黑，林青鹿穿着软底鞋，垫着脚，悄悄走到距离围墙不远的地方。 “要下你下去，她家有狗！你听听，还有俩，叫的这么凶，万一咬死我怎么办？” “就是两只半大的小狗，不过声音大点，瞧你那胆子，快下去！” “她家还有鹅呢，特别凶！” “你是不是傻！谁家半夜还不把鹅关起来？” 林青鹿听着差点笑出来。 这群贼说相声来的吧？ 既然都打听好了，专门冲着她家来的，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手里的弹弓还没出手，谁想到小米那丫头不知道做了什么，墙上的人扑通扑通掉进了院子里—— “啊！”“救命！”“疼死我了！” 周围的邻居都醒了，听到声音来自林家，都赶紧往这边跑。 林家可就一个瘦巴巴的女人，怎么抵挡得住贼人？ 结果一群人打着火把往林家跑，结果正好抓住一个慌不择路往外跑的人，扭着他来到林家，就看到院墙里挖的坑，和被坑里的竹刺扎的哭爹喊娘的贼人。 大家都沉默了…… 第28章 凶名 林青鹿在街坊间一夜成名。 都知道石通巷子里的林娘子看着瘦瘦小小，防范意识却强，知道打不过贼人，便在家里挖了陷阱，结果将正好上门行窃的贼人扎了个对穿。 大家震惊过后，举着火把仔细端详四个贼，结果果真有熟人，是珍珠巷杜家不务正业的小儿子。 他勾结了狐朋狗友，偷了东西之后分了个干净，杜家人心知肚明却没有声张，毕竟那些米粮都进了自家肚子。 齐伯兴在刑房做事，贼人直接被他招呼邻居帮着带到了县衙。 据说要杀鸡儆猴，从严从重处理。 林青鹿是苦主，天明了自然也得带着小米上县衙走一遭。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小米是用几根拴在一起的竹条，把三个贼直接圈住拉了下来。 得知这一点的县太爷都沉默了。 可能也是觉得很有创意吧。 不过黑不隆咚的时候，还真的是个挺好的办法。 四个贼最后以盗窃被定罪，并且屡次犯下罪行，被判秋后问斩。 大丰朝对偷盗打击还挺严厉的，五两银子以上是杖刑、剃发，十两银子以上是流放、绞刑、斩首，二十两银子妥妥的死刑了。 来都来了，林青鹿正好把付小米挪到了自己的户籍上，写作妹妹。 付小米对自己家已经完全失望，央求林青鹿把自己的姓名也改了。 “他们不要我，我便是一个新的人了，我要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姓名。” 小米的母亲姓唐，于是她便成了唐晓蜜，甜蜜的蜜。 晓蜜很开心。 没想到她的名字居然能让人一听就觉得心里涌上一股甜意。 付家从很早以前就不再是她的家了，现在她和林姐姐成了一家人。 她的家人不会抛弃她。 从县衙离开时，林青鹿见到了之前帮自己办事的讼师，沈颓。 “你和这儿有缘？”沈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旁边的晓蜜。 无语，这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颓废消沉，阴阳怪气。 “贼进家门，我有什么办法？”她无奈摊手。 “知道往家里添人，怎么不知道买只狗？”沈颓仍旧一副半眯着眼睛，没睡醒的样子。 林青鹿只当他是提醒自己。 “谢谢关心，你真是个好人。” 看着对面的人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林青鹿爽了，拉着不明所以的晓蜜就回家了。 这人从遇见的时候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在县衙似乎混的挺好，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异样的眼神，只是死要钱。 不过这人没有恶意，回头送他一点山货表示感谢吧。 胡蕙早早就等着她了，见她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吓坏呢。” 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去被县太爷问话还云淡风轻的。 “我家晓蜜都吓不坏。”林青鹿拍了拍身边的小姑娘。 不过胡蕙的心意她还是很领情的。 “走，没什么事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跟我回家拿一些竹荪炖汤压惊。” 林青鹿潇洒地招招手，示意邻居跟上。 “这话听着怪，细想想还挺有道理。”胡蕙失笑，又惊奇起来，“你居然碰上卖山货的了？运气可真好。” “不能白拿你的。你先回，我上我家给你拿些茶油，我爹的熟人自家采了野茶树籽做的，味道可好了。” 山茶油？貌似是贡品来的，不过自家榨的肯定没有那么贵，但也是费了心思的。 “好，我等着。” 回到了家，把陷阱重新布置了一遍，插上新的竹刺。 林青鹿怕不保险，还在墙上插了不少尖竹刺。 凡是容易被盗贼侵入的地方，都做了布置。还专门跟两边邻居说了，问他们要不要如法炮制。 抓贼的那晚陈家兄弟也来了，他家两个读书人，武力值也不是很好，自然乐意。 胡蕙更加没有意见，便是林青鹿不说她也要丈夫往自家和公婆家挖坑的，只不过是费点事罢了，主要是夜里安心多了。 现在附近的人家谁不知道石通巷子林娘子的凶残，生生在家里设置了机关，把盗贼扎成了刺猬。 后巷杜家不知道多恨林青鹿，可他家儿子不做人在先，路家一家的损失还没有追回来呢。 相对来说，路家才是恨他家恨出了血，杜家在珍珠巷根本住不下去了，其他邻居也很厌恶他家。 谁能乐意自己的邻居是个贼啊？还是吃窝边草的贼。 四人盗贼团伙对偷盗路家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在几家子都要赔偿路家的损失呢。 杜家无暇他顾。 他家儿子只往家里搁了一点米粮，银子却一点没拿，自己挥霍干净了。 无法，只好卖掉了房子，赔了损失，一家子搬到乡下去了。 经此一事，周边邻居对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视起来，还有人专门上林家取经的，林青鹿不胜其扰。 最后还是小黑和大黄立了功，那大嗓门和一股子凶悍之气，吓跑了来访的人。 加上林家的大白鹅天天进进出出，像是恶霸一样盯着来家里的人，更是少有人来闲扯了。 人们都说就算林家没有那些陷阱，光凭借家里的恶犬和凶鹅，便无人敢惹。 那杜家小子简直是昏了头才找上她家。 林青鹿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没有舞到她面前，就当不知道。 不过以这次的情况来看，街面上被盗匪光临的可不止一家。 毕竟杜家小儿子说只是盗窃，可几个人怀里腰里都塞着刀子，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别的恶事。 齐伯兴回来跟妻子说，县衙派差役和他们这些民壮分成几班，在县城各处巡逻，杜绝不法之事的发生。 也是望山县城如今闹了太多桩鸡鸣狗盗之事，为了安定民心，所以才有了这个举措。 石通巷子的住户都举手欢迎。 有齐伯兴的面子在，即便他不负责石通巷子一带的巡逻，也会请共事的人多多关照这一片。 家家户户的安全性也提高一点。 方家尤其庆幸，他们家的男主人作为庄子的管事，经常不在家，家里倒有几个仆人，但大多是女人，又是整个巷子里最有钱的一家，万一有人盯上了他们家，真是哭都来不及。 第29章 蝗灾 人是有适应性的，经历了烈日高悬，每日晒出油一样的暴晒，耐热能力普遍都强了很多。 人们发现虎河的水线越来越低，原本在湍急的水流中很难捕捉的鱼儿，也在烈日的无情威力下，被人们成网的捕捞。 宽阔的河岸边形成了一个自发的交易市场。 望山县人本来爱吃鱼虾，打渔人收获几乎每次都被现场抢购一空。 这一日清早，河边鱼市正是人多的时候。 有人无意间注意到北边有一片黑云，正在向南边的望山县移动。 “快看！是不是要下雨了，黑云彩过来了！” 有人很是惊喜，一下子嚷了出来。 一说下雨，所有听见的人都往天上看。 “太好了，这都多久没下雨了，就算只下一点，那也能凉快一点。” 而刚卖出一网鱼的老船夫却脸色大变，“那是蝗虫！快快快，找个地方躲一躲！”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特别高亢，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人们脸上的喜悦变成了恐惧。 蝗虫！ 那片黑压压的“云彩”竟然是蝗虫吗？ 家里有田地的，疯狂的想要去抢收稻子，虽然分蘖，拔节、灌浆、抽穗期间都缺水，稻子长得又矮又低，稻花都开得弱小，结的稻穗也空了大半—— 可那是粮食！ 是能活命的粮食啊！！！ 虎河边上有不少人家的稻田，不少人看到了黑云，第一反应就是疯狂回家拿镰刀，能割一点是一点。 至于蝗虫会让人受伤？ 反正没有了收成也活不成了！！！ 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浓重的虫云，大家都知道已经是无力回天。 但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被蝗虫啃噬，宁死也不能甘心！ 可是来不及了，家里和田地离得太远了。 飞的最快的虫子已经到了近前！ 老船公顾不得网上还挂着的小鱼，连忙叫儿子上船。 他的儿子带着渔网立刻下水，游到了船上，然后在父亲的吩咐下，把手里的网子罩到船上，用船桨撑着蓑衣堵住一边的船舱口，两个人钻进小小的船舱，将另一边的出口用所有能利用上的东西堵住。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四散奔跑，努力寻找能够躲藏的地方。 就算没有见过蝗虫的人也知道，蝗虫落下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咬来吃的。 直到把一个地方的东西吃光，它们才会再次起飞。 若是落到人身上，肯定会咬的身上疼痛无比。 伤口那么小，现在天气又热，到时候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大多数人无处躲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直到船里的老船工大吼一声，“下水！下水！” 有人才恍然大悟。 江边水浅，蝗虫不会到水里来，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有心人找到了路边的小庙之类的地方，更多人慌慌张张的便下了水。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远在天边的黑云，不过瞬息间就到了望山县城，在这片充满绿意的城市开始了疯狂肆虐。 林青鹿正在家里做葡萄罐头。 没有密封圈，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晓蜜在一边帮忙烧火。 突然院子外面传来敲锣的声音，“蝗虫来了，大家关门关窗。” 语气大声又急切。 听声音是隔壁陈家的老大。 林青鹿悚然一惊！ 立刻停手说道，“晓蜜，蝗虫来了！端上吃的东西，去屋里关上门躲起来！” 此时小黑和大黄叫的很厉害，一群大鹅肥鸡也嘎嘎乱叫。 林青鹿说完就跑到后院将大黑的棚子关上，又冲到前院，“小黑大黄，上堂屋里去，快点！” 这个时候已经能够听到嗡嗡的声音，像是飞机过境一样声势浩大。 晓蜜也在院子里，看着院子的结满硕果的桃树急的直跺脚，“姐姐，这树怎么办啊！” 眼看着就能收获了，若是被蝗虫吃了也太心疼了。 林青鹿想起蝗虫可以每天飞行超过三百里，吃掉与身体同重的东西。 最恐怖的是，它不挑食，凡是植物都逃不过它们的嘴巴，甚至布料皮革都不放过。 “它们马上就来了，能摘多少摘多少，青的也摘！” 只能这样了。 两人手脚再快也比不上蝗虫飞行的速度，很快先头部队就雨点一样落到院子中。 林青鹿大喊，“晓蜜快回屋子，把跟进去的虫子打死！” 她自己抱起一袋子也飞快地往屋里跑。 进了屋，她反手关上门，将飞进来的虫子一一打死，跌坐在椅子上，剧烈喘息。 从书里看到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 铺天盖地的虫子飞扑到院子里的感觉，太让人压抑和恐惧了。 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林青鹿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一处一处的疼。 都是被小石头一样的蝗虫撞到身上导致的，少量是咬伤。 幸好她和前世习惯一样，每个住人的屋子都会放个小药箱。 正好能用上。 外面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哪怕没去窗边查看，林青鹿也能听到又飞来了一批虫子。 小黑和大黄扑杀了一些进屋的蝗虫，此时也不叫了，一脸警惕地盯着外面。 嘴里发出呜呜的警惕声。 晓蜜原本摘了一袋子还想出去，结果就被虫子落了一身，只能回屋。 她抖着手给自己上完药，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 姐姐前阵子正好让她帮忙做晾晒东西的圆匾，现在被她全挡到了窗户上。 一开始虫子只在院子里啃咬树枝，后来飞来的一大片还开始啃草叶窗纸。 外面的鸡和鹅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吃的不亦乐乎。 不过大片蝗虫主力过来的时候，它们吃饱了，也识趣的躲进了窝里。 整整到了第二天，蝗虫才少了些，时不时有一些掉队的被疯狂的人们用网捕，用火烧，用衣服罩住打死。 整个望山县失去了绿色的植被，就连远处的青山都沧桑无比。 人人脸上都失魂落魄。 蝗神爷来了，带走了所有能吃的植物，也带走了人们的希望。 原本地里已经歉收，但是看在虎河的面子上，多少能留下一点微薄的粮食。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第30章 万一 次日一早，林青鹿起来之后就去院子里捉蝗虫去了。 唐晓蜜非常不解。 “姐姐，你这是？” “多抓点，咱们家的鸡和鹅都爱吃。”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那当然是要多弄点的。 免费的，不抓白不抓。 况且还吃了她们家那么多果子！ 想到这个，晓蜜就恨得咬牙。 她的房间距离果树最近，早上出门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原本茂盛翠绿的果树全部成了秃头。 枝头的果子，不论成熟的还是挂的绿果子，全都成了蝗虫的美餐。 她们昨日抢救下来的，连十分之一也没有。 这对于常年吃不饱，以至于对食物有了执念的晓蜜来说，是重大的损失。 鸡和鹅早就出来享用自己的自助餐了，个个吃的精神抖擞，一口一个。 小黑和大黄馋得慌，也加入了进食的队伍。 蝗虫是肉，蛋白质丰富，它们吃的很开心。 林青鹿也是看着蝗虫是绿色的，才敢让继续吃。 据说黄色的有毒。 先头部队是绿色，中间的大量虫雨是黄色，现在这次落后的，也都是绿色。 说不定是最后才孵化出来的。 中午，林青鹿炸了一盘蝗虫，用油炸的焦黄喷香，让晓蜜心疼不已。 “姐姐，这，这能吃吗？” 而且也太费油了！ 林青鹿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尝尝。” “这……”晓蜜不想吃，但是这是姐姐给的，而且费了那么多油…… “唔，嗯？” 竟然是好吃的，而且外面香脆，里面是嫩嫩的肉，是肉味的！ 该吃！ 这些该死的东西吃了她们家那么多东西，就该下油锅狠狠的炸！ 下午，林青鹿惊觉，“晓蜜，外面，是不是没有蝗虫了？” 唐晓蜜立刻跑到外面，然后震惊地看向她，“姐姐，真的没了，都飞走了！” 蝗虫终于离开了。 但是带给望山县的损失却不可计数。 人们视野中能够见到的绿色基本都消失了。 炎炎夏日，连最后遮阴的地方都不见了。 外面很多地方都传来了哭声。 那是在蝗灾中受伤和遭受了损失的人们的哀声。 不光是绿叶草木，人们来不及收拾的菜苗和野菜也被啃噬一空。 接下来干菜应该会成为抢手货。 林青鹿带了些桃子去了齐家。 “胡姐姐，这是昨天抢下来的桃子，我和蜜儿临时只抢摘了一点。” “唉！你们怎么还顾得上这个，没受伤吧？”胡蕙连忙让她坐下。 “这一场蝗灾，真是把能吃的都吃干净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呢！” 林青鹿看着她眉目不展，满面愁容，轻轻的说道，“胡姐姐，人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从北地到南方，这天气都没有正常过，现在还闹了蝗灾，你说，后续还会不会？” 出现更多的灾难？ “不、不能吧？” 胡蕙只要想到她的未尽之言都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胡姐姐，我也不想危言耸听，但是，我们不能赌那个万一。” 不然赔上的，就是全家人的性命。 林青鹿希望她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但是也不能再说更多。 毕竟关于未来，除了她这样对剧情一知半解的人，还有谁能敢保证呢？ 她也不敢保证未来还会发生书里的那些灾难。 但是最起码目前，大致上都验证了。 离开了齐家，林青鹿还去了陈家。 若不是陈华章敲锣提醒大家，那么许多人家可能等虫子飞到家里才会意识到严重性。 “我在修补屋顶，也没成想看到了蝗虫。”陈华章想起来也是后怕。 “不过若是别人发现了这事，也会大声宣告的。” 他并不居功。 不过林青鹿还是将一篮桃子给了他。 “收下吧。不是你提醒，连这半熟的桃子也抢收不及呢。” 将东西推进去，顺便说了一句担忧未来的话，就没必要专门提醒了。 响锣不用重锤。 串完门，小蜜在家打扫卫生，林青鹿赶着骡车去了外面。 街上百业萧条，出摊子的就小猫两三只。 都知道庄稼草木被啃光了，没人愿意再出来卖吃食。 倒是经纪铺子和牙行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找活干。 新粮无望，旧粮价格扶摇直上，不干活便没有东西吃。 煤炭铺子开着门，林青鹿探头，“老板？” “来了来了来了，客人可是要炭？”铺子老板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林青鹿得到了非常热情的接待。 能在这个时候上门做生意，就是在送钱。 “给我来两车无烟精炭，中等即可，再来三车煤炭。” “好好好，贵客放心，我家的炭耐烧又无甚烟气，质量最好。” “那待会儿给我送家去。” “您放心，装好车伙计便立去。”老板连连保证。 又去彩云裁缝铺。 “王掌柜，可有结实的布匹，比如特别厚实的粗布或者非常结实的料子？” 王彩云见是大客户，亲自过来接待。 “我猜想林娘子想要密不透风的料子？” “正是。有吗？” “有，怎么没有！不知道林娘子要多少？” 前两年有人付不上货款，抵给她一船货，里面似乎就有又厚又沉的料子，可惜浸了水，不好做衣裳。 王彩云夏天盘库的时候还以为这批布料要永不见天日了。 没想到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林青鹿也没想到王掌柜这里真的有自己想要的料子，她拿到手里一看，布料粗粝，但是很扎实，确实不透风，像是厚实的牛仔料子。 “若都是这样的，我全要了。” 这样的布料结实挡风，冬日可以做窗帘，也可以做门帘子。 主要是她记得冬日似乎非常寒冷，这种厚实的布料和棉花丝绵都非常抢手。 多做准备总是好的。 “王娘子，你家要菜不要？” 酒铺子的老板娘急匆匆上门询问。 “要呀！你那里有？”王彩云立刻走过去，“该死的蝗虫把我家晾在外面的菜都吃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正发愁呢！” “我家伙计的兄弟从城外挑来了一些干菜和夏笋，我想你家大概也没菜了，喊你分一点。” “好好好，我就来，给我留着。顺便让他看看村里可还有菜，收多少我都要！” 王彩云正好将林青鹿送到了门口，听到好友的话立刻就喊赵香儿拿钱。 林青鹿默默想着，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新鲜的蔬菜，会成为城里最昂贵的奢侈品。 第31章 新鲜货 比起干菜，当然还是笋子鲜嫩好吃。 林青鹿赶着骡车路过菜场，听到那里也有人在叫卖，夏笋本来数量就少，如今更是卖的比肉还贵。 毕竟肉谁家也不常吃，但不吃菜是一天也忍不了。 这个时候若是谁家能够吃上新鲜的菜蔬，那才是真正的让人羡慕。 别说鲜货了，就是干货也贵得很，就这还买不到呢。 说起干货…… 海带似乎已经开始作为有药用价值的食物售卖了，也该去买一点。 问了人，都说南街那里有一家聚丰斋，南北杂货皆有，货品齐全还物美价廉。 林青鹿本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去瞧了瞧，没想到竟然见到了番茄！ 她就说！她就说！ 如今大丰朝已经有了花生辣椒南瓜烟草，怎么会没有别的！ 包括玉米红薯马铃薯，肯定有什么地方种植着这些东西！ 不过是她没有遇到罢了。 被当做盆栽摆在案几上的番茄，红彤彤圆鼓鼓，一看就好吃。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老板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自称姓邱，比起一店掌柜更像是习武之人。 “这东西叫狼桃子，观赏用的，果子不能吃。” 邱掌柜半是介绍半是提醒的说。 “不过这是好不容易才在蝗灾中保存下来的，所以价格也不便宜。客人若想要，一盆一两银子。” 蛤？ 不是说在汉代古墓里就有西红柿种子了吗？ 怎么现在还这么贵，赶上五只鸡了？ 哦，对，穿书了，又是在蝗灾之后幸存的绿植，这很合理。 可见这聚丰斋也是财大气粗的。 不然怎么可能汇聚南北珍品于一家。 太贵了，真的太贵了。 但是这番茄盆栽养护的是真好，一盆子上面挂了七八个果子。 “能不能便宜点？” 买东西不讲价，不是她的风格。 “你对这个有兴趣？” 一个低沉的男声出现，乍一听还有些耳熟。 林青鹿一抬头，“沈先生，真巧。” 来人正是沈颓。 对方摇着折扇，似乎是从店铺后面走出来的。 此时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被养的青中透红，水灵灵的西红柿。 “我自来喜欢稀奇古怪的植物，买回家种着玩。” 问就是好奇才买的。 沈颓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明显不相信。 林青鹿才不管他想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美味的西红柿。 “掌柜的，给不给便宜呀。” “既然是沈小哥儿的朋友，在下给你个优惠价，一两银子五盆。” 那掌柜瞄了沈颓一眼，见他没说话，便让小二去仓库抱五盆过来。 林青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多谢掌柜的。” 人家是看在沈颓的面子，但也算是个人情，林青鹿决定还是多多照顾生意。 想起海带还没买，又要了五斤干海带，和一些干的海货，算起来也不便宜。 林青鹿摸出钱给掌柜，“以后有别的稀奇古怪的种子，也麻烦给我留一份。” 又扭头礼貌道别，“沈先生，告辞了。” “等等。”沈颓扇子一横，表情颇为认真，“狼桃有毒。” 像是看穿了她对番茄的垂涎一样。 也是，林青鹿觉得自己的表情的确外露了一些。 她不以为意，“我知道。” 传说是这样的，能不能吃她还不知道吗？ 或许是她敷衍的太明显了，沈颓气笑了。 她自己都不上心，自己又何苦白费口舌。 林青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被某人的眼光烧穿了。 想了想她还是回头解释。 “沈先生，非常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知道，狼桃不熟的时候吃的确不好，且茎叶都是有毒的，但是果子成熟红透了是能够直接食用的，味道酸甜可口，亦可做菜。” “谁说的？”沈颓狐疑。 “一本游记上说的。”林青鹿在心底双手合十。 感谢山洞的破烂藏书？ 那上面是真的有记录。 是个去过异国出过海的大管事闲暇所作。 据说还带了种子回来，多半被盗匪给祸祸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林青鹿觉得沈颓是不是太不相信自己了。 她又不是馋的不要命。 沈颓神色不明，林青鹿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林娘子是否认得许多植物？我这里倒有一些从海外弄来的种子，要不要看看？” 这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认识倒不一定，就是感兴趣。” 随着沈颓来到二楼，林青鹿看到了多宝阁一样的货架，还有放在各式盘碟里的各地特产。 盛器有草编的、竹制的、还有瓷器和各种金属制作的，加上形态和颜色各异的特产，可谓是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 更让林青鹿的眼睛大亮特亮的，是两个洗净放在竹盘里的薯！ 红薯！马铃薯！ 除此之外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这对如今的灾荒来说可是救命的种子啊。 可是看着沈颓和邱掌柜的样子，怎么像是完全无动于衷啊？ 按说摆放在这里的东西，商家该都有所了解才是啊…… “有认识的？”沈颓走到林青鹿旁边，顺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平平无奇的两个圆蛋蛋。 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洗干净没多久的样子。 邱掌柜也注意到了，上前解说，“这是海外来的走私商船，被官府查封后，缴获的货物。” 重要的人物都被打死了，金银被官府没收，货物和不明来历的东西就被他们这些商家收购了。 原来如此，既然已经看到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东西埋没。 “这两样东西有多少？” “怎么，你还想包圆？”沈颓唰的一下收起扇子，表情认真起来。 邱掌柜在一边连忙说，“东西不少，加起来总有上万斤，我也在发愁销路，还请林娘子告知。” 林青鹿脸色一正，“我也是看一位商人的游记想起来的，黄色的叫土豆，红色的叫红薯，这两样东西产量很高，也耐储存。” 前者耐寒后者耐旱，是灾荒时期能够救命的粮食。 “此话可当真？”先邱掌柜一步，沈颓一个健步走到林青鹿面前，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立刻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当然。”林青鹿也是临时想起来，山洞的一本游记正记载着这件事。 因为笔记本子封面用的是皮革，上面刻印了精美的图纹，很有异域风情，里面还绘有逼真的插图，这才被保存了下来。 “我也是突然想起那本游记，才敢确定的。”林青鹿抓了一根细长的红薯，用力掰开，“其实验证也简单，邱掌柜卖我三百斤的土豆和红薯作为种子，种出来就知道了。” “确实如此。”邱掌柜顿了顿，然后叫人装袋给林青鹿送到车上，“这东西多亏林娘子，我才知道作用，这些便送与您吧。” 林青鹿摆摆手不同意“我不知道您卖价多少，但不能白占便宜。” 这又不是一两斤，两种加一起六百斤了，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第32章 新种？ 邱掌柜最后还是收下了钱。 林青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包括土豆发青发芽了有毒不能吃等等。 说完她激动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这些东西，要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沈颓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 希望如此吧。 “不知道那本游记是否还在？” 全程听着的邱掌柜，突然在林青鹿走前问了一句。 他弯下腰，“老邱自知冒昧，可是万一那游记还写了什么东西呢……” 他们不认识的东西可多了，万一那游记上面也有记载呢？ “邱胜！”沈颓语气沉沉。 “无妨，若是邱掌柜想看，我可以弄个抄本给你。” 林青鹿知道书籍在读书人眼里的重要性。 不过她倒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内容，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只是原件已经很脆弱了，有的地方模糊不清，我让人抄写一下再给你吧。” 见林青鹿脸上没有勉强，沈颓没再说什么。 邱掌柜感激不已，千恩万谢的亲自送她出门，承诺了一定送上谢礼。 吓得被感谢的人落荒而逃。 沈颓在背后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意。 这一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林青鹿又在街上遇到了连九。 对方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难处。 “怎么了？” 见是林娘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连九抹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丧气。 “林娘子好，我刚刚去送了送我爹。” 家里种了地，如今蝗神爷一来…… 他咧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现在一切成空。 还好他这段日子上工和打赏的银子都攒着，一起让老爹拿回去了。 只是，蝗灾之后，茶楼生意惨淡，掌柜的已经不准备雇那么多伙计了。 好多人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功夫喝茶散食、消磨时光。 “林娘子，”连九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往后我就不在清风楼了。” 得知了详情，林青鹿也唯有一声叹息。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连九抹了一把脸，“我还年轻，什么活计也做得来，大福哥说让我先去他那里帮着跑跑腿。” 林青鹿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家在哪？” 连九怔忡一下，老实回答，“八角村。” 那不就在她的田地旁边？ “你认识董老七吗？” 连九一头雾水，“认识，隔壁村的。” 有个败家儿子，乡里闻名的。 “他家棉花地卖给我了，我让他帮忙照顾到收获，到时候就请你家帮我收棉脱籽吧，然后帮我运来城里，我可以预付三分之一工钱。” 接下来的世道可不太平，地里就算种上东西，可能也逃不过难民的饥肠。 棉花虽然不是吃食，但是是保暖的东西，难免有人想要下手。 “我家愿意！一定给林娘子弄得清爽干净的送来！” 连九很庆幸认识了林娘子。 对方不光是给了他家一份工钱，还给了连家一份渡过难关的希望！ 他连忙代着家里答应，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家里多多尽心。 林青鹿也很高兴，她不是圣母，但是能够帮助一下别人，也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可惜的是，红薯和土豆的种子没办法种了。 最起码城外的地里没法种，不然还不等成熟就被吃光了。 不过她可以把后院的练武场开辟成种植园。 反正地面还没来得及夯实，还来得及种一波红薯。 红薯的生长期稍长，可以早些种下。 然后土豆可以晚一点，秋日种下，百日可收。 两者前后种下，可谓双重保险。 毕竟每样产量都挺高的。 以望山县这边的气候可以种植两季，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这东西多好。 当时沈颓和邱掌柜听完她说的可是吃惊的很。 他们肯定上心了，应该会进行试种。 至于沈颓说的事成之后给她请功的事，林青鹿严词拒绝了。 要那个虚名干啥？ 太平年间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个混个功劳。 现在？还是算了。 回到家，晓蜜已经早早把饭做好了。 家里什么都不缺，做饭也不需要精打细算。 林青鹿和晓蜜都力气不小，前者是后天调整的，后者可是天生的。 只是小姑娘在家吃不到什么东西，大了才学着在外面打些野物吃。 要是一开始营养充足，力气还能更大，说不定比起举鼎的霸王也能比过。 现在只能慢慢调养了。 “今天有一个大好事！”林青鹿摸摸晓蜜开始有了些光泽的头发。 “什么好事呀姐姐？”晓蜜依赖的蹭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找到了新种子，据说是种在更南边的，产量高，味道好，还不挑地方。” 林青鹿给她看了看拿出来的样品。 “明天了做成菜咱们尝一尝。” “回头起来，到时候再也不怕挨饿了。” 晓蜜敬畏的看着眼前的新种，忐忑的说，“那我不吃了吧，留着做种子。” “那也要先尝一尝味道呀，放心吧，姐姐那里还有。” 不过西红柿是可以随便吃的，林青鹿洗了两个，递给晓蜜一个。 “这个可以生吃也可以做菜，味道还不错，尝尝吧。” 果然，入口微酸带着沙沙的甜意，不留神汁水就流到了手上。 “姐姐，这个果子真好吃。”小姑娘很喜欢。 “好吃我们春日种一些。” 杂货铺里，也有人端详着眼前红艳艳的果子不敢下口。 这能吃吗？不是说有毒吗，吃坏了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小二机灵，拿了一个小的去了后院。 沈颓想想，又让人送了土豆和红薯过去。 一天过去，小二回来禀报，“禽畜吃了没事，给济和堂的老大夫看了，也说无毒。” 土豆和红薯已经煮熟，沈颓各尝了一块，又拿了个番茄吃，点头，“不错。” 余下的人便上手去拿。 吃到红薯的人满眼惊喜，“这个好软好甜，没牙的奶娃娃都咬得动。” “这个土蛋子虽没有什么滋味，但也同样软烂，蘸盐应该好点，或者炖进汤里会更好些。” 番茄本是长在盆栽上面的，店里剩的并不多，仓库里倒是还有不少。 沈颓似乎尤其喜欢这个东西的滋味，对着店小二吩咐，“守岳，这个给我往家里多送些。” 守岳点头，“是，老大。” 待众人都吃完，沈颓拍拍手，“种植方法我已经写了下来，东西带走试种，回头将产量报上来。” 一个浑身肌肉，脸膛黑红的男子说，“老大，这事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觉得那林娘子可信吗？” 沈颓起身，“试种而已，一切都要以事实为凭据。” 那倒也是。 他走后，那汉子凑到守岳身边，“岳哥儿，你知道林娘子是何方神圣不？” 老大这么郑重其事。 守岳抱着胳膊，眼睛看向前方，“卫统，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老大的相好。 跟你们这些粗汉说了，还不闹翻天？ 第33章 新种 林青鹿可不知道在某些人心里，自己成了未来大嫂。 她对沈颓倒是不反感，但也仅此而已。 倒不是出于穿越者的优越感，而是她不爱病娇这一款。 沈颓虽然并无沉疴在身，但是也不是阳光型男。 她还是偏爱和正能量的人相处。 阴沉沉的人，总让人联想到不大愉快的事情。 庆京城，大丰朝的都城，万千学子心目中的龙门。 被挡在城里的学子们实在忍不住了。 “旱灾已经这么严重，城外据说聚满了流民，朝廷究竟是个什么章程，到底有说法没有？” “能让咱们知道，显然外面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五城兵马司再猛，也挡不住难民生病吧，现在城外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据说很多流民进城无望，已经开始往南边走了。” 朝会照常是静默的。 因为皇帝根本不在宝座上。 只有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胡正义侍立在龙椅旁边，收取大臣们交上来的奏章折子。 然而无人动作。 程序走完，在一声刺耳的唱喝声中，众人默默退下。 五年前皇帝痴迷长生，降下求仙诏，佛道高人寻了无数，还吃上了仙丹，每日只管打坐静修，参禅悟道，不理朝政。 众大臣劝了又劝，谏了又谏，都毫无作用。 幸而内阁大臣都是靠谱的，朝廷各处勉强运行了下去。 两年前，北方大旱，请求赈灾的折子接连不断地送入中枢。 可皇帝这时却又嫌弃自己的权柄都被内阁架空，开始收回权力。 自己在宫里组了一个太监内阁，由信任的掌印太监首领，替他处理政事。 官员们自然大感不满，帝师范无进亲自进宫劝说，却被生生气死在宫里。 范家在朝中任职者皆被免职，甚至范家人亲自建立的书院也被解散。 硬脾气的御史自然不会被这样的事情吓着，陆续求见皇帝，一再进言，甚至最后有人撞柱而亡，留下字字血泪的谏言，皇帝却无动于衷。 紧接着还有两朝老臣和已经致仕的大人们在皇宫前静坐。 都挡不住欧阳牧这个皇帝的寻仙问道之心。 还有对房中术的痴迷。 宸阳宫的血迹被清洗的干干净净，静坐的大臣直到被日头晒晕都无人搭理，大丰朝的皇帝在内宫里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样。 直到有太监被买通，将翰林院学士的血书递到了皇帝面前。 似乎一直无为而治的帝王，才让人知道了何为天子一怒。 族诛、连坐、五代子孙不得入仕，成功让朝堂上的人成了哑巴。 于是上朝就成了一场笑话。 官员们的奏章其实都进了宫中太监的手里，执掌皇衣卫和场卫的指挥使也都太监，太监掌握了整个国家的政事和运转。 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让本朝的官员们都感觉到了皇朝末日的气息。 很多人不再希求皇帝回心转意，重新恢复年轻时的英明决断。 皇爷老了，老了怕死了，执迷不悟于永生，再不是励精图治的那个英主。 城外官兵已经开始驱逐流民，凡是敢于反抗的就地格杀。 被派来主持这件事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卫免，只觉得烦躁不安。 不安的不是区区几十万灾民，京畿武卫和锦衣卫联手，没有驱赶不了的刁民。 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城外的环境，堪称臭气熏天，蚊蝇肆虐。 陆续有难民怀抱着希望前来京都，然后被驱赶离开。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产生的生活污染物，与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带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堂堂皇朝锦衣卫与京畿武卫中的天之骄子们，哪里遭遇过这么严峻的工作环境？ 少不得捂着鼻子叫来大夫开方子做香包，并且叫来大量杂役将脏污之物与尸体运走，或掩埋或烧掉。 下次再有流民过来还是提前驱赶吧，省的这些人抱有侥幸心理，妄图进入王都。 整个都城都是半封闭状态，物资已经非常短缺，且光是每日需要运出的黄白之物就有无数。 整个都城都臭了，再这样下去难免有疫病发生。 所以这一次的都指挥使居然还肩负着守护城内运送夜香的车队平安的职责，简直是为官生涯中的耻辱。 郭丰收一家现在只剩几个壮年汉子了。 他们正在去往南方的路上。 郭丰收的妻子、兄弟，都在一次次流民间的冲突和内讧中死去了。 为了不让她们被野兽或者失去人性的同类啃食，他选择将亲人的尸身火葬。 郭奇的眼中满是红丝，为什么呢？ 这个该死的世道？他们凭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楚呢？ 为何善心只换来背叛，而泯灭了良心和道德的的匪类却能心安理得、红光满面呢？ 在都城，郭家又失去了小女儿。 身边没有了其他女性，即便郭家人看护的再严密小心，小姑娘还是被人趁黑掳去。 郭奇不要命一般冲出去抢人，叔伯们怕他寡不敌众，追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回来。 郭丰收失去了儿子和女儿，还有其他亲人，一夜白头。 他们几个人在路上行尸走肉一般前行，似乎不知饥渴。 所有人都是凭借着胸中的一股莫名其妙的劲儿在前行。 凭什么！ 他们心中升起和郭奇当初一样的疑问。 凭什么生活的好好的会出现连年大旱？ 为什么没有人赈灾？ 流民们究竟还有没有活路？ 凭什么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到的京都，却被武卫军队的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赶走？ 为什么已经到了首善之地的庆京，他们却失去了比逃难路上还多的亲人。 凭什么？ 是他们没有缴税吗？ 是他们没有对大丰的皇帝心存敬畏吗？ 是他们作奸犯科，心内不存良善吗？ 不是的，不是的！ 他们是好人，是本本分分的良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郭丰收终于想明白。 他赤红着双眼，望向天空中的太阳。 错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日落西山的王朝。 是荒废朝政的皇帝。 是肆意妄为的太监和朝廷鹰犬。 是尸位素餐的官老爷们。 是这个吃人的世界！ 第34章 山火 一场蝗灾过后，望山县仍是干热干热的，有的人家草棚子在外面晒久了，甚至不用蝗虫啃咬，稻草都脆成了渣渣。 林青鹿甚至觉得自家的门都晒变色了。 石通巷子原本家家都种着果树，现在全被蝗虫“剃”成了秃子。 唯一的绿色便是林家的番茄了。 对了，还有育苗房里的红薯苗子。 前些日子她回家后，就决定把家里的后院开辟出来，晓蜜听到这个消息尤其高兴。 林家宅子偌大的地方，不用来种菜真是太可惜了。 她的力气大，林青鹿也不小，两人一边育苗一边开荒，干的不亦乐乎。 后来胡蕙来串门，知道新种的事，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预定了一些苗子，准备种到自家院子里。 “看到妹子你这样有干劲，我这心里也跟着莫名的踏实。” 整个石通巷子，恐怕只有林娘子有这个心情侍弄田地了。 其他各户家里，尤其是管着农庄的方家和城外有山头的吴家，这些日子都愁的不行。 一家子的指望都靠着田地和老天吃饭，现如今的情况，显然一切都成了泡影。 “隔壁陈家老大已经好几日没找到活计了。” 胡蕙叹息。 她家有个在县衙上工的，钱粮总是按时给付的。 家里没有产业又需要日日花钱的，日子难过的很。 林青鹿一拍脑袋，忙着忙着就忘了，说要给邱掌柜看游记的，这下子忘了个干净。 “我这里有两本书要抄，都需要特别仔细的，正好请了他帮忙誊写一下。” 既然说到了这里，少不得让胡蕙陪着去一下隔壁。 林青鹿上屋里取了空间里的两本书，用布包好，又包了一些干菇子，敲响了陈家的大门。 仍旧是陈华章来开的门。 这段时间，这位年轻人更加消瘦了，整个人因为在街上奔波的缘故，比刚见到的时候还黑了一点。 “陈郎君，这次上门是有事相求。”林青鹿说明了来意。 胡蕙笑着打扇，“林妹子急着要誊抄的书，正好你家近在眼前，这是再巧不过的事情了。” 林青鹿去过书肆，知道抄书的大致价格，如今物价上涨，但抄书银子约莫是涨不了多少的，她便仍旧按照自己知晓的价格上浮了一倍，预先付了银子。 “因着是有人急着要的抄本，我手笨，字写的不好还慢，所以要劳烦你了。” “林娘子和胡娘子的好意在下铭记于心，抄书不是难事，但这银子却是多了些。” 陈华章虽然想要多些进项，倒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故而并不贪心，不愿收多出来的银子。 林青鹿打开书，解释道，“不是我故意多给你银钱，你看过就知道了，这本书保存的不好，不仅字迹模糊缺损，翻动起来很有可能就散了，所以我才要抄写两份，以免抄完之后这本书彻底损坏。” 陈华章小心将书接到手里一看，才确信林娘子所言不虚。 说是两本书，其实应该算是笔记，簿子封面华丽，还镶嵌了些细小的宝石，看上去充满了异域风情，但内里的页面大多黏连在一起，不光翻动时要小心，字迹也需要仔细辨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好，我便接下这抄书的事。”陈华章应下来，又认真说道，“只是速度上可能不会很快。” 林娘子说有人急着要，他担心自己来不及抄完。 “无妨，只要先把两本书上插好书签的两部分先抄好给我，剩下的内容可以慢一点。” 先把关于红薯土豆和番茄的内容写下来，转交感兴趣的人就行。 陈华章答应了下来。 离开陈家后，胡蕙才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陈华章平日看着文文弱弱，说起笔墨文章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林青鹿一笑，“这就涉及到每个人的擅长了。胡姐姐说到人情世故的时候，也是这样自信的。” 胡蕙脸上冒出一抹红晕，嗔怪她，“别说怪话，我哪能和读书人比。” “胡姐姐待人和气周全，家里事情一把抓，人情世故也通透，这还不好呀？”林青鹿故作惊诧，“那什么才算好，天仙吗？” 胡蕙惊笑，“你这张小嘴真真抹了蜜一样，任是铁石心肠也给你说迷糊了。” 两人笑了一场，便准备各自回家了。 就在此时，街面上传来跑动声和锣鼓声，有人大喊着，“山上着火啦！西山着火了！” 两人皆是一惊，立刻朝西北方看去，只见那边的山上冒出了火光，或许是火势尚小，烟雾并没有弥散太远，但是如今哪里不干？ 山上多半只剩了树木干叶与枯枝，烧起来如何扑得灭？ 况且如今好多人家都在山边居住，甚至半山腰上也有人家，火势蔓延起来怕是跑都来不及！ 此事齐伯兴必然会被县令派下任务，胡蕙慌忙回家安抚一家老小去了，林青鹿一脸沉重地看着火光升起的地方。 现代有专门的救火车和消防设备尚且一时扑不灭山火，放到古代就更难说了，且如今正值干旱，想要寻找水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火势一直蔓延，一整片西北方的山脉恐怕都不能幸免。 就算山中没有居住的人家，那么烟雾和火灰也会成为致病的元凶。 且大片的森林消失之后…… 林木资源焚烧殆尽，野生动植物也都消失踪迹，没有了植被的保护，泥石流、滑坡、风沙，极其容易导致这些自然灾害的发生。 火灾后，那里还会成为病虫害的温床。 燃烧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对人体的呼吸系统和肺部都有危害，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子，受影响会更大。 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黑色的烟雾带着灰色的烟尘到了望山县。 每一日西北方的天空都被山火烧的通红，像是一块人造的太阳碎片，散发着灼人的热意。 县令亲自带人去了山火发生的西北部，不光召集当地民众灭火，还请了法师开坛祈雨。 法事做了三天，不知道是哪里起了作用，最后一场大雨熄灭了山火。 而西北群山里，有三座大山已经烧成了黑灰。 第35章 疾病 山火带来的浓烟和灰尘飞扬在望山县，人们出门的时候都带上了头巾，将头发和口鼻包裹严实。 不然出去走一遭回来，鼻孔里都是黑色的灰泥，头发和脸上也难以幸免。 这一阵子，得病看大夫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日夜咳嗽，不得安枕的。 胡蕙十分后怕，特意带着几个孩子来林家感谢林青鹿。 “多亏你的提醒，我家老的老小的小，如果不提前预防，恐怕都会生病。” “别客气，咱们邻里邻居，我也一直受到胡姐姐照顾。若是想到了不说，那我心里也会不安。” 山火燃烧后，最直接的会产生烟雾和灰烬，虽然漂浮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但是仍然会对人们的健康造成威胁。 林青鹿带着晓蜜用纱布自制了口罩，并且叮嘱她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戴着，做好个人防护。 想着胡蕙的丈夫还要陪着县令去事发地，她还专门带着自己制作的简单的过滤口罩上门，提醒了对方一下。 胡娘子非常感激。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小姐妹是一片好意。 她也不是只顾自家的人，匆匆给自家男人做了口罩送走后，还带着林青鹿送来的普通款在石通巷子里宣传了一通。 交付游记片段的时候，陈华章也看到了林青鹿的打扮。 乍一看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可是听了胡蕙的宣讲，觉得很有道理，请对方帮自家兄弟俩做了口罩。 巷子里其他人多半不感冒，但是一直在外劳作的奴婢为了以防万一，也都自家做了口罩和布巾将头发和口鼻掩上。 据说齐伯兴后来将口罩还送给了县令和主簿，县令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就让人拿下去了。 但主簿家里有个身患咳疾的老娘，便是因为家里失火，吸入烟尘生的病，最是知道那浓烟与灰尘的厉害，现身说法，还是劝说县令戴上了。 回来后，据说所有跟着去现场的人都开始咳嗽，有人还咳出了灰黑色的痰液，大夫说是伤了肺，连去做法的天师都生病了，咳嗽的停不下来。 只县令、主簿与他们的身边人和齐伯兴等几个人没事。 这一次，齐伯兴受到了县太爷和主簿的嘉奖与私下的赏赐，胡蕙简直喜出望外。 邱掌柜自然也看出了口罩的价值，连忙请教了做法，送去了沈颓府上。 接过游记段落，邱胜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只凭着只言片语，就能看出写书的人是做生意的老手，这游记也是写给自家人秘传的。 毕竟生意经都是自己悟的，哪里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发财秘诀传授与人，都是传给后世子孙的。 若是按林娘子说的，将整本游记抄本给他，这人情就大了。 林青鹿被邱掌柜连声称赞，都快被夸晕了。 最后，她笑吟吟收下了对方送的一大车谢礼，顺带着被送回了家。 没过多久沈颓传了话来，要邱掌柜大量制作口罩分给底下人。 口罩这件事虽然小，但是起到的作用却大。 带上口罩，会过滤一些 凡是注意到这个，并且照着模样制作佩戴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得咳疾，即便有，程度也很轻。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幸运。 西北群山被称为呼连山，其实就是互连山的意思，山脉相连，大大小小的山头加起来足有十几座。 这一次的山火波及了六座山头，其中五座山头的所有生灵化为飞灰，连石头都烧裂了。 第六座山的火势起来没多久，就被一场山间的瓢泼大雨阻拦，所有山头的火苗都被熄灭，只剩大量浓烟冲向天空。 呼连山脉中村居不多，当天上山的多是想要采集竹笋的山下居民，结果大部分都葬身火海。 县城西北的村庄从第一天开始就被漫天黑灰包围，村人们即便用布巾包裹头脸，还是有不少人开始咳嗽头痛。 也有部分人群出现了鼻塞流涕、喉咙沙哑、喘息急促等呼吸不畅的症状。 山火熄灭之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几乎整个西北地区的肺病人数明显增加，更有很多孩子和老人失去了性命。 这种事情造成了望山县人的恐慌，自从县太爷和主簿因为戴了口罩而没有染病的消息传开，县里的人都神化了口罩这种防护工具。 为此县里的布料都紧缺了，大家都想要多准备一些，似乎这样就会多出一条命来一样。 戴口罩的效果太明显了，一天下来，鼻孔那个位置有明显的黑色印迹，要是将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吸进身体里，那还了得？ 不生病才奇怪。 林青鹿在家里窝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口罩防得了空气中的大颗粒物质，但不是什么都能阻挡，而且空中难免有细菌和经火烧而释放的毒素，家里虽然没有空气净化器，但是总比外面安全。 山火虽然熄灭了，但是整个县城都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不光是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臭味。 一些经常在外做工的人和身体虚弱之人都开始生病，一开始大夫也说不出病因，但林青鹿觉得多半是细菌感染。 同样是山火导致的。 林青鹿在知道山火发生的第一天就买了许多水缸，在灰尘还没有到达望山县城之前打了好多水存放起来。 为此晓蜜无事时在家编制的竹匾就成了盖子。 这个先见之明让她们成功避免了之后水面上飘落的黑色悬浮物。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晓蜜肯定这些东西不是好东西。 没见现如今城里好多人生病了吗？ 山火熄灭一周后，望山县西北的村子爆发了群体性的病症。 得病的人上吐下泻，面无人色。 县令周公翼派大夫去查看，送回的结果很不让人乐观，十八个村子里面有十二个村子出了问题，大夫怀疑之所有这么大量的人生病，乃是喝了漂浮了火灰的生水所导致。 好在这个病并不传染，但是如今天气炎热，呕吐物和排泄物不及时处理，会导致更多更大范围的疾病。 于是周公翼调集了草药和大夫，对爆发了疾病的村子进行集中治疗，并且派遣督导官，在全县范围进行宣讲，强调避免饮用生水，防止疾病滋生。 然而人们的恐惧岂是区区几句话就能打消的？ 以秋叶村为首的西北十几个村子，成了人们谈之色变的存在。 第36章 地方 望山县山火和大范围疾病感染的奏报送到了玉华州，又被上级春宁司将折子送到了庆京，之后就再无消息。 而作为南方膏腴之地的春宁司迎来了一批北地流民。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被太阳晒得发脆，又被汗水和污垢腌渍，在他们冲到本地的河湖里饮水洗漱之后，衣服成了布片。 男人还好，女人只好用污泥和水草将衣服糊起来，看上去更加狼狈。 这些人的数量不多，但是对水源拥有着极度强烈的渴望，甚至比对食物的渴求还强烈。 春宁司的布政使杨路和乃是春宁和洮南的巡抚，正为此事头大。 庆京不管的流民，只能往更南的地方走，最起码食水不缺。 可这些人带来的不仅是混乱的治安、隐藏的暴乱和嗷嗷待哺的肚肠，还有隐藏在这些人身上的疾病之源。 庆京城兵强马壮，最起码聚集着全国最优秀的兵将，可以将流民震慑驱赶，但是发生在京都城外的事情，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谁不知道？ 得民心者得天下，庆京的做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国将不国，这说不定是大丰朝的最后一代帝王了。 “可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怎么办呢？”杨路和喟叹。 派人请来了都指挥使唐尽忠和提刑按察使穆孝之，三人商议半晌，都觉得棘手。 “罢了，老子管不了别处，只是春宁司是个好地方，咱们只能尽忠职守，守好自己所在的城！”唐尽忠一拍桌子，大声道。 “未虑胜先虑败，不是我崇明学派的风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信这青山绿水间，还安置不了这些灾民了！”穆孝之捋着胡须，眼中全是自信。 杨路和苦笑，“若是几百上千人当然不在话下，我朝中有个好友，悄悄来信提醒说，北方十室九空，尽管有大半灾民死在途中，但是光是在京都外停留然后被驱赶的，粗略估计就有二十万。” 那可是二十万，不是两千，况且可能还有很多听说了京都拒绝收留灾民而直接转道南下的。 三个人都沉默了。 这么多灾民，可不是只靠一腔热血就能安置好的。 就算安置下来，哪里有那么多地呢？春宁地价一向昂贵，灾民里能出现多少有钱人？ 完全拒灾民于城外是不现实的，后续还会有更多的人流涌来。 除了死在半路上的，能够千里迢迢冒着渴死饿死被抢劫被杀害的风险，来到南边的，每个人都不能小看。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给春宁司带来无法预料的伤害。 玉华州是个物产丰富，气候温和的地方，康年府的米粮和丝织业在全大丰都负有盛名，还有其他府城县城，无一不是交通发达，特产众多的地方。 能够来春宁司任职，是无数京官的梦想。 而这样的好地方，哪怕是平安盛世也有人觊觎，更别提这样天灾人祸的年景了。 今年春宁司也经历了旱情和蝗灾，家家户户头季稻子都绝收了，下一季的收成还不知如何，届时税粮都交不上，自家都可能饿死的情况下，就别提接济和救助其他人了。 而满怀希望与憧憬来到这里的灾民能够接受这样的落差吗？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走向。 只能提前安排好各地百卫所和千卫所的兵力，时刻准备着迎接压力和挑战。 “听说其他地方的灾民已经到了咱们玉华州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说那样子可都惨得很。” 胡蕙说着话，手上没有丝毫耽搁。 她见林青鹿很愿意孩子们一起玩，便时不时带着女儿上林家做客。 晓蜜和齐月歆年纪仿佛 ，两人虽生长环境不同，但都是善良体贴的性子，平时也能说到一起去，两个人一边说着小话一边看顾齐月颜，彼此都很开心。 齐月行说起来是大孩子了，自从那日摘了果子之后，因为街上乱，也不好去学堂，近日都是跟着陈华章学习。他家还有个陈乐文可以作伴，倒也不会不适应。 林青鹿蹙眉，“我感觉人数可能少不了，听说不光是北地，这一次干旱的范围很大，从北向南都旱的不行，这要是有州府接纳还行，要是一股脑涌向咱们这里，那这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望山县的干旱仍在持续，以至于第二季稻子只有少量田地靠近水源的农家才会下种。 真要是来了流民，恐怕这些稻子也保不住。 她说完继续手上的活计。。 前些日子从彩云裁缝铺买的厚实布料做了床褥和门帘，还剩下许多。 浪费是不可能的，这种布料穿着做活再合适不过。 后院的红薯苗子已经种了下去，长势颇好。 她和晓蜜日日照料，便是穿着自制的深蓝色工作服，十分耐脏耐磨。 这日便想着再做上两套替换的。 胡蕙带着女儿来拜访，见她正在缝衣服，便跟着一起做了起来。 做完了一身衣裳，林青鹿连忙让胡蕙停手，“胡姐姐快别做了，说着话一时不觉得，你竟帮着我一气把衣裳做完了，快歇歇，我去端杯茶来吃。” 胡蕙笑着起身，“正是呢，和妹子对脾气，说话时间总是过得快。” “不过我可不留了，出来时间不短了，还要回去准备做饭呢。” 林青鹿忙留她，“带着月歆和月颜在我家吃好了，回头给行哥儿送一份。” “那可不行，行哥儿他爹今日还要回家吃饭呢，我们可不留了。” 胡蕙当然不肯，蝗虫过境之后，菜肉难寻，都是靠干菜过日子，她们四个人在林家吃，恐怕林妹子就要大大破费了。 地里一根草都没有，农家饲养的牲畜基本上都拉到集市卖了，不然哪里来的麸皮柴草吃？ 人都不够吃呢。 所以屠户那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人心里再难过，可肉还是好吃的。 现在不行了，想吃点好的，只能去虎河鱼市看看有没有鱼虾。 这样的情况，怎能那般没有眼色的在别家吃饭呢？ 林青鹿知道她的顾虑，也没多说，佯作从厨房拿了一罐东西出来。 “这是我之前从别家买的咸菜，当时觉得味道好，多买了一些，没想到歪打正着。” 她把陶罐塞到胡蕙手里，“我爱这菜脆生咸鲜的口感，买了好多，正好送与你家一些。” 胡蕙又惊又喜，“别看咸菜，如今也难寻呢。” 她颇不好意思地接过罐子，“如今吃菜难，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这一大罐子，一家人省省吃可以吃个五六天呢。 第37章 香皂 吃菜难还算不得什么，许多人家早已断了炊，米粮不算，米糠都吃不上了。 城外地里的田鼠洞都没了，全被人掏空了家底。 没了进项的人，千方百计地要寻找吃食哄饱肚子。 因此无论是青蛙、蛇、泥鳅、黄鳝还是小毛鱼，只要是能吃的，都被人找来吃掉。 有人饿极了就去捉鸟捉老鼠，连地下的蝉蛹都被挖出来吃了。 呼连山上的东西烧的一干二净，可还还有别的山，人们成群结队的上山寻找吃食，哪怕是往常不敢尝试的东西都敢填补饥肠。 为此有人吃了变质或有毒的东西丧命的，亲人也无可奈何。 最起码是饱着死的。 说来也奇怪，春宁司的气候温暖，望山县河湖溪塘不少，夏日最易滋生蚊虫，然而蝗灾来临前，蚊蝇孑孓之类的东西多，但并没有到泛滥的程度。 山火之后，蚊虫一下子多了起来。 家里的污水只要放在外面，不多时就落满一层虫，看得人心理不适。 食物更是要放好，不然豆大脑袋的苍蝇就接二连三飞过去。 身上被蚊虫咬的包更是一个挨一个。 林青鹿察觉之后就去药铺配香包和熏香了。 就这还去晚了，只买到了熏香，味道有些难闻，不过大夫再三保证对人体无害。 和晓蜜合力将屋里熏了熏，林青鹿想了想，干脆把山洞箱子里的暮烟罗拆了些，将上面的污迹洗干净，钉到了窗户上。 从外面看不显眼，蚊虫也再进不来，完美。 只是蚊蝇多了之后，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大家听过县里的宣传，秋叶村不就是因为喝了污糟的生水而得病的么，那自家的水最好也得烧开了再喝。 可是柴火涨价了呀，山间哪有那么多枯枝供全县人使用？ 炭铺子里的木炭和煤炭就成了抢手货。 石通巷子各家看出来了，林家和胡家面对危机时反应很快，自家跟着做准没错。 于是在林青鹿和胡蕙张罗着往家里运煤炭的时候，另外几家马上跟风行动。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炭铺子都空了。 林青鹿又被方家的孔娘子请了去。 这段时间，方家日子不好过。 孔娘子虽然是柳家大少奶奶安氏的陪房，但做的不是显眼差事，一向挤不到主子跟前。 还是凭借着林青鹿的几个方子，才成功在安氏面前露了脸，有什么事也开始喜欢用她。 孔娘子且舍不得的疏远邻家的财神娘子。 朱兰上了茶，品种还很丰富。 有奶茶也有清茶，还有些杯壁上沁出了水珠的凉饮子。 如今是早晨，还不怎么热，林青鹿没有选冷饮，只端了杯热茶轻抿了一口。 “孔娘子这里真是清凉，摆设也雅致。” 上次朱兰送的刺绣小件，配色十分耐看，手艺也精致，她很喜欢。 “自家随便摆摆罢了，你瞧，这只粉彩描金的梅瓶，便是娘子赏给我的。” 孔娘子笑容满面，眼中有自得，语气却殷勤。 “这还是多亏了林娘子的带携，你的几个方子让我得了脸面，这才有了上面的赏赐。” “不知你这些日子都在家做什么，现在日子不好过，我帮着娘子做事也是作难。” “我不过是在家瞎寻思，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除了家大业大的，谁家经得起这样的天灾。 “可不是说，如今街上的米价都涨到了多少？这日子真是过得心惶惶。” 原本糙米不过五六文，价格波动的时候最高也到不了十文，现如今都三十文一斤了。 据说有些小官之家，下人们都吃上了豆饼子。 这可是喂马的吃食！ 换成以前，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能这样寒酸？ 林青鹿叹口气，所以说，穿越什么的，若是穿越到古代，那是真的还不如做社畜。 最起码衣食无忧，而且生活便利上来说真的是无可比拟。 若不是她有金手指和一点点好运气，这里的生活，还不知道要艰难成什么样子。 “老天爷降灾，咱们别无它法，有一天就过一天。” 孔娘子的丈夫如今也赋闲在家，他管理的田地就在呼连山脚下，如今那里虽然山火也灭了，肺病和火病也消了，但名声在外，谁还敢去做工？ 主家索性舍了这一年的收成，等来年再派人去整地。 说了些闲话，终于进入正题。 朱兰端着托盘上来，孔娘子眼有不舍，却还是将里面的物事拿给了林青鹿。 “这是我们娘子的商号里新制的玩意儿，像是澡豆一般，不仅能够净手沐浴还可以去污除味，家里的小娘子爱的什么似的。” “娘子赏了我一块，我这平日里粗手大脚的，用了也是浪费，送与林娘子试试，看有没有说的的那样好。” 这不是肥皂吗？确切的说是香皂，该不会是穿越女做的吧？ 林青鹿拿到手里打量，香皂通体乳白，似乎加了牛乳。 触感滑腻，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茉莉香，跟现代的手工皂相差无几。 可以说质量很不错了，价钱应该不便宜。 也难怪孔娘子舍不得。 毕竟如今市面上还没有胰子呢，香皂的出现简直是降维打击。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不便宜，我怎好生受这般贵重的礼物？孔娘子快拿回去吧。” 这位精明利落的管家娘子苦笑，“不瞒你说，实则我也有一事相求。” 原来安氏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这花香皂的方子，若是要做出花香味要用到好多的花瓣，可现下从哪里找花瓣？ “我想着林娘子你一向办法多，想要跟你讨教讨教。” 安娘子将一部分寻找材料的差事交给了自己，可这花瓣岂是好找的？ 少不得是她近来出了头，碍了娘子身边得意人的眼，给自己下了绊子。 可是这也无法，娘子交付的差事要紧。 做好了事情自然什么都不惧。 林青鹿恍然，原来是这件事。 “可见孔娘子真是关心则乱，其实这些东西倒不烦难。” “咱们女人平日用香粉香油多，那卖桂花头油或是桂花蜜的人家，或许还有干花。” “又或者是沉香或者是檀香，不必用很多，味道便很浓郁，且也名贵。” 若是实在没有，药铺子和香水行（洗浴店）总是有能用上的东西。 也可以用一些茶叶竹叶萃取味道，闻起来才清雅呢。 这话给孔娘子打开了思路，她欢喜的拍手，“我就说这事该问你，真真是给我帮了大忙！” 其实这些事回头她肯定也能想到，只是等她想到，说不定对家已经去娘子跟前抢功了。 “好妹妹，今日你帮我了我，这事记在我心里，再不会忘。等我忙完，一定亲自上门送上谢礼。” 林青鹿见她着急办事，便顺势起身告辞了。 本来今天她定好了和晓蜜一起发豆芽的，多少是个菜。 第38章 分苗 发豆芽是个需要耐心的活儿，先要选出饱满完好的豆子，将瘪子和坏子都挑出去。 要是眼昏或者手慢，一笸箩豆子得挑半天。 接着就是泡水，将豆子们洗净，泡个一天一夜，直到豆子泡涨，变得圆鼓鼓的吸饱水分为止。 然后用布巾垫在竹篮里，把泡好的豆子松松的放进去，再给它们盖上一层湿布，须要盖得周全，不能透光。 每日里要定时往布巾上浇水，不能太多也不可太少，还要及时查看豆子有无败坏。 温暖的时节，两三个时辰就能出芽，等个几天就能吃到新鲜豆芽。 林青鹿已经做过好几次了，晓蜜爱吃黄豆芽，吃多少次都吃不腻，她则偏爱绿豆芽，觉得豆腥气小一些，吃着也更清爽。 若是不怕靡费的，其实还可以发花生芽，那才是真正的脆嫩清甜，吃起来别有滋味。 没有菜蔬便想办法从现有的东西里找出菜来。 蝗灾过后，豆子成了金贵东西。谁家若是想要吃一口鲜菜，还就是要靠豆芽。 林青鹿还在后院栽了小葱和青蒜，将能种的都种了下去。 在后院种菜种红薯，可着实是锻炼人。 林青鹿和晓蜜胳膊腿都结实了很多，力气比原来也大了许多。 幸而都是夜里或者清晨做事，两人倒没有晒黑，只是一个赛一个饭量大。 唐晓蜜心里虚，一开始不敢多吃，后来听了关于红薯的具体产量，惊得都想把自己种的东西供起来。 她毫不怀疑林青鹿的话。林姐姐有什么必要骗自己呢？ 既然红薯产量高，那么她也可以多做活，尽量让收成多一些。 不过现在有一点尴尬之处是没有肥料，收夜香的倒是每日来，但是人家的粪肥都是早早被人定好的，而且需要发酵。 后来家里白鹅回来每次带着一肚子泥，才让人想起来河里水位浅了，露出不少淤泥，这也是可以肥田的东西，林青鹿便请了齐大和巡河官说项，使钱买了些。 这样家里的苗子才长得粗壮浓绿了些。 而齐家也晓得了林娘子居然在自家种田的事。 “妹子，也没见你们雇人，怎么这么大一片地全是你们姐儿俩挖的呀！” 胡蕙啧啧感叹，这可是极为辛苦的活计，两个女子一声不吭就做了，可见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 练武场的土地虽然没有夯实，当初也是找人平整过的，那地面可不好挖开。 还有浇水，光靠着一口井，想要浇地怕不是要累死。 “其实也还好。”食物营养跟得上，力气她俩不缺，累是累一点，但是地里有粮心里不慌呀。 光靠空间里存的那些能吃多久，有了土豆和红薯的收成，两三年内她们都饿不着了。 至于浇水，林青鹿用劈开的竹子架在地里，在竹子上面钻了极细的小孔，做了简单的滴灌装置。旱得很了再补浇。 费力是费力，但红薯的长势还不错。 “胡姐姐，我有些地方种的太密，间些苗子给你，回家在院子里种上几垄地，包管你吃不了亏。” 林青鹿其实也没想过藏着掖着，别人瞒得住，邻里邻居的，谁家冒烟谁家吃的饱还不知道吗？ 红薯现在苗子站住了，好活也好养，若是邻居们有心要，她不介意分出去一些。 胡蕙闻言很是心动。 谁家不种些葱蒜，听闻林妹子说长出来的嫩藤能做菜，老藤可以送她家里喂牲口，又说这东西长在垄子里，那就是说即便有什么虫子也吃不到土里，这些好处在对蝗灾心有余悸的胡蕙看来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粮食了。 林青鹿见她心动，便间下来不少红薯苗子。 齐家两个宅子，院子都不小，要是都开些地种上，能收不少呢。 “你家的地是现成的，回家直接栽上即可。” 若是别人家想要，还要先在家里挖好地方。 胡蕙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拿着东西欢欢喜喜的走了，顺便将林青鹿家有新种苗的事情告诉了四邻。 快傍晚的时候，她便拿了些腊肉过来，还带着三户邻居们上林家看红薯地了。 “哎呀林娘子，可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孔娘子第一个出声。 她是真心感激，谁家能嫌吃食少？嫌弃的那是没饿过。 方家和吴家男子都是苦出身，虽然女眷们没有下过田，但是自家男人料理田产有多辛苦还是听过的，眼下见林青鹿后院开出这么一大块田，都觉得肯定是晓蜜做的，想不到这丫鬟瘦瘦小小一个，竟如此吃苦耐劳，是个勤快人。 林青鹿想不到旁人竟是这样想的，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晓蜜扯住了袖子。 就让别人误会好了，省的瞧不起林姐姐，觉得她好端端的竟去做些苦力。 陈华章惊异地看了看田地，飞快扫了林家姐妹一眼，不管这地是一个人开的，还是两个人开的，都很惊悚。 众人说说笑笑，分走了田里长得太稠密的苗子，林青鹿松了口气。 长得太密也影响收成，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肥土。 聚丰斋的沈颓知道了这件事，轻哼一声，这人倒是大方。 不藏私是对的，但傻乎乎的自己开了偌大一片地，也真不知道是笨还是呆。 他让人试种的红薯也出了苗子，如今正在准备移栽，希望望山县之后风平浪静，再不要出什么天灾了。 了却一桩心事，林青鹿一身轻松。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坐在廊檐下想了半天才意识到香皂这件事。 原来自己这些日子竟一直用和澡豆同款的洁面粉洗脸的吗？ 说起这个，她觉得倒还好，因为身体健康，且吃的东西不怎么油，睡觉又规律——没有网络太痛苦——所以脸上基本不怎么出油，用洁面粉便足够清洁皮肤了，甚至犯懒的时候用清水也没有问题。 不过有香皂便肯定有肥皂，天气炎热的时候，衣服很容易洗不干净，尤其是在厨房呆久了。有了肥皂清洁力应该更好些。 这么好用的东西，肯定会受到富贵人家的欢迎。 第39章 地龙 还没等到香皂上市，米粮先停售了。 街面上的粮铺子已经不开门了，任凭街上的人从店门口排到街尾。 而朝廷到现在都没降下减免粮税的恩典，反而送来旨意说是下一回的粮税必须以粮食来交付，不收税银了。 这谁受得了？ 除了粮商富豪，农家从哪里变出粮食？ 林青鹿皱着眉，这些日子她没少看书，朝廷对于天灾是有成规的，比如先帝时，就明确规定： “地方之灾，无论有田无田之民，通行议恤。有田者，免其钱粮，无粮免者，免其丁口盐钞。务使贫富，一并蒙受恩恤。” 现在全国性的灾难，朝廷是一句不提，还要照常收税，且必须用粮食上交？ 恐怕有些地方已经乱了吧？ “据说朝廷已经从更南边调运粮食了，北边的军队早已经断了嚼谷，穷的只能抢北蛮，逼得人家远遁草原，几乎再寻不见踪迹。” 胡蕙叹气，这些日子丈夫所在的县衙，所有人都时刻关注着朝廷的邸报，看县爷和主簿的脸色，京里和北边的情况极为凶险，说不得改朝换代近在眼前。 大家哪里不知道兵荒马乱的苦？ 大丰朝建国才不到一百五十年，就这么完了？ 胡蕙在家总是胡思乱想，干脆上门找林青鹿说说话，分散一下心思。 “天下大事，纷繁复杂，总要顾住眼前，才能放眼全局。” 北边乱起来，南边也不能幸免，主要是这春宁司肥美羔羊一般，哪个有心思的势力不眼馋？ 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只能先顾住自己的小命了。 “说起来，咱们算是幸运的。”林青鹿长叹。 若是投生在北地，不敢想象那是何等艰难。 可不是！胡蕙深觉自家相对了邻居。 胡蕙家的红薯苗子长得快，主要是张妈妈夫妻俩害怕被雇主辞了工，照顾的很是用心。 齐家两边宅子的苗子长得都不错，胡蕙很是欢喜。 不提林青鹿给他们吃过烤的红薯果子，软烂香甜，特别符合公婆的口味，就是几个孩子也爱吃。 她和丈夫却最爱这东西能饱腹，不过吃了一块薯子，结果饭时居然有点吃不下了，这可不是一般顶饿。 若是真能长出这么好的吃食，哪怕一个藤儿只能结一两个果子呢，也是好庄稼。 两人说着话，只听得狗子突然狂叫起来，去后院喂鹅的晓蜜慌慌张张地喊，“姐姐！鹅仔们不肯好好待着，大黑说什么都要往外跑，我拦都拦不住。” 林青鹿连忙出门，见狗子们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样，拼命乱叫，看上去很是不安。 大鹅们也使劲扑腾着翅膀，不想回窝。 大黑更是用牙齿咬断了缰绳，不安的喷着鼻子。 群鸟也在吱哇乱叫，声音难听的很。 坏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地震前兆！ 林青鹿悚然一惊！立刻抓住胡蕙的手臂，“胡姐姐！这情况不对！” 胡蕙见她脸色难得带了惊惶，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胡姐姐，你听我说，早年间听人说古，这种动物的异象证明或许可能会有地动！你现在立刻回家，聚拢好大人小孩，去宽阔坚固的地方待着，若是无事，今晚也绝对不要在屋子里睡了！” 她扭头又对晓蜜说，“快告诉隔壁陈家兄弟一声。” 地震或许一刻后就来，或许夜里才会震动，又或许只是虚惊一场，但无论如何，宁可信其有！ 胡蕙听到这话，立刻心慌了起来，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她得赶紧回去！ 一向带着笑模样的当家娘子也顾不得往日端庄持重的模样，连忙向家里飞奔而去。 林青鹿看着晓蜜隔着墙冲陈家兄弟喊了几句，心里跳的厉害。 “晓蜜，快过来，我们收拾一些能用的东西到后院去！” 那里宽阔平整，周围房子、围墙塌了也砸不到中间一块地方。 两人慌忙收拾了些东西，放到竹子凉床上，搬着去了后院。 胡蕙先是跑到了隔壁，对住在门房的张妈妈夫妻嘱咐一声，便回自家叫孩子们。 “这是怎么了，怎地如此惊慌？”齐伯兴有事回家，难得见妻子这样慌乱。 胡娘子像是看到主心骨一样，哆嗦了嘴巴，“天上的鸟乱飞，狗乱叫，鹅不回窝，林娘子说，怕是地动的预兆……” 她把话一说，齐伯兴瞬间变了脸色。 闲来无事，衙役小吏们说闲话的时候也说起过地龙翻身的事情，发动之前确实有预兆，其中就包含娘子说的几样。 这时，齐月行乐颠颠的从后院跑过来，“蚂蚁搬家呢，成群结队黑压压的，娘你要去看吗？” 两口子对视，心里俱是一沉。 “你带上孩子们去老院，和爹娘在一起，我去收拾些东西。” 齐伯兴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举着家里的一个小锣，高声大气的联络吴家，又让她们转告方家。 信不信在个人，但话传到了，他问心无愧。 这种事谁能不警醒？整个石通巷子都乱了起来。 大家只要出门就能听见异动，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都收拾了东西，去了家里最开阔的地方。 大家越是在外面待着越是心烦意乱，所有的征兆都透露着不祥。 怕猜想成真，又怕没应验转成别的灾难。 两头为难。 齐伯兴连忙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妻小一起去了爹娘跟前。 “老大，地动要来了？”家里老两口子正害怕呢，见儿子一家来了，老母亲抓着他不撒手，眼里含了泪花。 “无事，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呢。”便是有些震动也不怕。 安置好了家人，忐忑等待了些时候，除了一些狗儿和家禽的躁动，别的都风平浪静，似乎之前的猜想全然是错的。 但很快事实就证明是真的地震了。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在瞬息之间，快到陈华章只是带着弟弟来到了院子里，收拾了一张席子坐在地上，待想起自家的小锣，想要去墙上拿的时候…… 地面猛地震动了，刚起身的陈华章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远处传来令人牙酸的一声闷响，地面接连震荡了起来，似乎土地深处真的有一条身躯庞大的地龙在缓慢翻身。 接着，地龙似乎彻底苏醒，开始抖动身体，发现自己身上压了好多东西，开始生气怒吼。 天一下子暗了下来，某处的天空亮起了不祥的红光，大地愤怒的颤动，屋子上的瓦片接二连三落了下来…… 倒在地上的陈家兄弟被震得在地面上翻滚，两个人连声音也发不出，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掉。 陈华章紧紧抱住弟弟，将他的脑袋拢住，生怕碰伤了他。 这个时刻，不管是谁，在天灾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第40章 灾后 地震当晚特别黑，黑得人遍体生凉。 “晓蜜，你饿不饿？”林青鹿从“包裹里”摸了一只蜡烛出来，点燃了一朵小小的烛火。 “姐、姐姐，我不饿，我、我不饿……” 晓蜜吓坏了，面对这样的天地伟力，哭都哭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抱着林青鹿，生怕离开她。 小黑和大黄两只狗子也紧紧地靠着主人，似乎想要汲取一丝安全感。 她甚至还看到了不远处的白鹅和牙齿打战的大黑。 林青鹿不知道具体震级有多少，根据前世看过的视频，应该在七级左右。 尽管前世经历过地震，此时也心绪烦乱，胡思乱想个不停。 天灾之所以被称为天灾，就是在那一瞬间让人觉得这灾难的力量强大酷烈，人的苦难和悲伤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回抱着怀里不过刚长了一点肉的小姑娘，只希望她们能够快点熬过这一劫。 地震发生的时候正是酉时末，也就是六点左右。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人们大多已经回到了家。 地震来临时有一两次微小的震动，有人反应快跑到了院子里，有人却在迟疑和迷惑间被压到了倒塌的房间里。 后来，地震的震动让人丧失了冷静，只留下了惊怕。 直到第一波强烈的震动停歇，才有人痛哭呼嚎的声音传来。 万籁俱寂，只有伤痛之人的呻吟在，显得特别悲惨和惊悚。 接着就是第二次震动、第三次…… 声音就渐渐少了，轻了，停了。 深夜里，震动基本上停止，人们的声音才从四面八方传来。 原书中，这次地震的震中应该在玉华州的北边。 望山县靠南一点，相对震级不是最高。 书中说过，“那一日，呼连山脚下，烟尘弥漫，泥土砾石倾斜而下，掩埋了附近已然空旷的民居。 城北贫寒人家搭建的棚子，也在剧烈的晃动中毁于一旦。 望山县北边的河源县，一道巨大的地缝裂开，吞噬了此前在此生活的十来户人家。 房屋瓦舍，被夷为平地。 万家悲号，百姓恸哭，千里之地皆有震感。 各地飞马前往春宁司禀报受灾情况。 而有些流民已经揭竿而起，打的就是“昏君无道，天降灾殃”的旗号。” 这只是一小段陈述的语句，而震区百姓的惊惧和痛苦隐藏其中，不被看见。 天明的时候，又来了一次强震。 林青鹿抱着晓蜜，由衷希望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天色终于渐明，后面的珍珠巷有妇人悲痛的嚎哭，林青鹿一个机灵惊醒过来。 院子里看起来很是凄惨，牲口棚子和鹅圈塌了，红薯地也有一处地皮拱起，形成一处鼓包。 后院墙倒是还立着，但已经出现多处裂痕，再有两次估计就要塌了。 晓蜜抖着腿往边上走了走，才找回了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小黑和大黄都在旁边趴着，没怎么叫，也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 大鹅们一个挨一个，身上全是尘土，简直成了灰鹅。 最远处的大黑忍不住饥饿，甩着尾巴去扒着棚子角吃草料去了。 “哎哟，咱们留着浇地盛水的大瓦缸已经全震坏了，只剩下一个残破的还有半缸水。” 晓蜜心疼坏了。 “用水打湿布巾擦个脸，过来喝点水。”林青鹿招手。 事已至此，人没事就是好的。 两人擦了手脸，凑合吃了点林青鹿收拾的炒面，又喝了水囊里的水。 “姐姐真细心，还记得给水囊灌水。”晓蜜无意中说。 “哪里，我原准备夜里喝的，最近夜里总是容易渴。”林青鹿将她糊弄过去，又想起将自己惊醒的声音。 那哭声响了一忽儿就停了，看来珍珠巷恐怕有人伤亡，不知道他们巷子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林青鹿觉得稳当多了，隔着墙问过了邻居，齐家上下都无事，郭家也无碍。 大家忍着焦灼，胡乱吃了些东西，仍旧在原地等待。 之后断断续续有余震，一直持续到了中午，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齐伯兴回了县衙。 到了那边才发现，县衙塌了，所幸住在县衙后面的眷街的官员吏目家眷基本无碍，只是有几家孩子受了惊吓，大哭不止。 县衙后院的一座书房，县太爷、主簿和县丞正在和一位将军议事。 “望山县经此一难，要恢复到以前，恐怕没有个两三年是不成的。”县令程有为苦笑一声。 “县爷，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治受灾民户，并请县内大户施放救济，并召集工人劳役尽快修缮慈幼局、善堂、义庄、以及收容受伤百姓的棚区。” 主簿范成是个务实的，说的也都是中肯切实的话。 “好，这件事你和徐鲁先行带人施为，我和沈千户有事要谈。” 于是齐伯兴等县衙差役和帮差便跟着范成和徐鲁分成了四班，从城里四个方向开始查勘民户损失伤亡，并且开展挖掘搜救工作。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人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温度居然降下来了，甚至比往年还要凉快一点。 然而谁也顾不上高兴，民众自发组成了挖掘队，拼命的挖自家、挖邻居，抢救财产，寻找有用之物。 石通巷子还好，除了陈家临街的一面墙塌了半截，别家建的都挺结实，挺多瓦片掉了一些，房屋完好，也没有人员受伤。 属下走后，程有为对着眼前带着一股凶悍之气的武官说道，“沈千户，你说的可是真的？” 救灾之粮，产量上千斤，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了。 “我南军屯田中已经栽种，出苗和成活的占九成还多，若收获时果如书中所说，那么就按今日所说，提供一部分种子给望山。” “不仅如此，我们南军也会帮助望山县管理治安，惩恶追凶。” 边军和民县本有天壤之隔，现在望山被如此厚待，对方必有所图。 然而他真能拒绝这样的示好吗？ 程有为扪心自问，他虽然不是个清官，但是绝对不是忍看世间成炼狱的铁石心肠。 罢了，北边的人都往这边涌来了，若是光靠他，是保不住眼前这座残城的。 “好，多谢沈将军。” 第41章 举措 下午已经没有地震了，石通巷子里的街坊都出了家门，乱糟糟一通问候，彼此都觉得逃过一劫。 吴家娘子心有余悸，“后面珍珠巷路家死了好几个人，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怕人的很。” 路家因为杜家那混账儿子，家财被偷盗一空，这段日子过得尤其难。 家里儿子媳妇拼命做活，一天只吃些稀汤寡水，就想着给家里攒些米粮，将来爹娘孩子不至于饿死。 昨日他们灌了个水饱，早早就进屋睡觉了，结果坏了事。 本身他家房顶就破了，只是一直不下雨，家里又遭了难，就一直没顾上管。 最后老两口和小孙子被塌落的屋顶压了个正着，一家子只剩下路老大夫妻，那女人太伤心，抱着儿子的小身体哭的昏死过去，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了。 “咱们巷子真是幸亏有林妹妹。”胡蕙听得揪心，易地而处，她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若不是她提醒，家里大大小小还不知会如何。 吴娘子和孔娘子都赞同点头。 “还是咱们巷子人心齐。这么短的时间，一家传一家，都通知到了。最要紧大家互相信任，这才能安然无恙。” 林青鹿也后怕呢，任凭你有千般手段，直面天灾也是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让人绝望了。 还好巷子里的人行动够迅速，不然也免不了伤亡。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都觉得窝心。 虽然人家不居功，但自家巷子有个这样的邻居，是莫大幸事。 “我家那口子已经去了县衙，让我在家紧守门户，现在外面受灾的人多，不定会乱成什么样。我看大家也都要小心注意，别让人钻了空子。” 巷子里几户人家里头丁口都不多，比起上外面救灾，自然是守好自家更为要紧，本来这边的房子没有受灾就非常显眼，万一招来了有心人的窥视那才叫惨呢。 方家和吴家的当家人如何不知道这一点，论起家财，他们两家才是石通巷子里的翘楚，万一遭了抢，那真的是几十年心血都无了。 “我看陈郎君危急时敲的锣就不错，回头我派人去买几面，分给大家。咱们定下暗号，各家若是有危险，可以敲锣示警。” 方家老爷管理农庄很有经验，便说道。 吴家的男主人和陈华章都表示赞同，胡蕙和林青鹿也觉得很好，事情就这样定了。 “还有一点，可能诸位当家人也想到了，灾后或许有……”林青鹿话没说全，不过言下之意大家都懂。 是啊，一旦尸体腐烂，那极有可能成为疾病之源！ 有条件的还是要买一些药材，平日出门也要带上口罩，购买吃食的时候也得小心。 “我记得地动后，水井和浅处的水会浑浊不堪，这种水饮用时也需要注意。”陈华章回忆了自己看过的文章，也说了一个注意事项。 除了林青鹿，其他各家都着了紧，“确实，家里水井里的水全是泥汤子，根本没办法饮用，还好家里有水缸，暂时还能顶两三天，可是时间长了谁家也没存那么多水啊，这可怎么办？” “duang……duang……”街上传来了差役敲锣的声音，大家都聚到巷子口，凝神细听。 “县爷有令，地动之后，井水河水震荡污浊，不堪饮用，各家若是想要澄清饮水，须用沙子、木炭、纱、棉过滤，再烧开后方可饮用。” 接着又说了县衙在四方城中设立的挖掘队，若有家人被埋的，可以联络街上的挖掘队进行救援。 并警告有人作乱的人，说是县衙请了本地驻守的卫所，专有精兵强将巡护周边，被抓住了打死不论云云。 担忧的事情正好被说了个正着。 巷子里几户都不是精穷的人家，过滤水的东西都还置办得起，或是家里就有，便都各自家去滤水了。 林青鹿回到家里，晓蜜迎上来说，“姐姐，我检查了一下，家里的墙有好几个裂缝，我在家看惯了叔伯砌墙，不如我来修一下吧。” 家里墙角还有盖房子时剩下的料材，并不必再出门买。 “这事不忙，刚才街里衙差说了滤水的事情，咱们先做好这东西，再说修墙的事。” 只有两人在家，围墙当然要弄结实一点。 两人已经将屋里收拾了一遍，捡拾出好几个跌落到地上打碎的碗盏，扫出一堆灰土，以及收拾了许多待洗的东西。 林青鹿去柜里取了干净的布料，和晓蜜一起做了过滤装置。 正要去后院，外面就有人喊，“林娘子可在家？” 林青鹿走到门边，问说是谁。 那人答道，“小的是邱掌柜派来的，看看林娘子家可有需要帮忙的。” 来人是在聚丰斋见过的小二，自称叫做守岳。 “我家没受到什么损失，多谢邱掌柜的关心。”林青鹿客气的说道。 守岳欲言又止。 是不好意思，还是要和老大拉开关系？ 他偷偷往背后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人像是看见了似的，开口说道，“围墙都裂开了，还‘没受损失’？” 林青鹿：…… 这人怎么也在？ 还跟吃了枪药似的。 见她没说话，沈颓继续说，“你给邱胜的那两本手记，十分有价值。所以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和守岳说，他会尽力为你办好。” “围墙的事情就交给他，有什么需要采买的也尽管让他去办。之后城里不太平，尽量少出门。” 林青鹿见他说的郑重，便也认真应下，“多谢沈先生和邱掌柜的帮忙，若是外出，我尽量与人结伴而行。” 对面安静了下来。 守岳等了一会儿，见里面还是没说话，便跟林青鹿告辞离开了。 关门回家，晓蜜已经把脏衣服和床单床帐泡起来洗了。 “围墙的事不用管了，待会儿有工匠上咱们家修缮。” “这么快。”晓蜜疑惑，现在县里的会建房墙的熟工肯定很抢手，姐姐出去说了会儿话就解决了？ “是做过生意的商家，我给人帮过忙，这算是人家的谢意吧。” “哦。那我下午就把这些东西洗出来吧。”晓蜜对自家姐姐有一种固执的自信，都是鬼仙附体的人，有能为也是理所当然。 第42章 味道 林家的围墙很快就修好了。 守岳见了后院的青藤，还问之后要不要种别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不顾林青鹿的阻拦，带着人将整片地都开出来了。 晓蜜每天都煮一大锅酸梅汤给帮忙的人解渴。 煮了三天，那些人就忙完了。 林青鹿一开始要供给午饭，结果被守岳拒绝了，说是这些人是上午下午分两班来的，坚决不肯让她准备吃食。 她只好在平日解渴的水上面做做文章。 临走的时候，林青鹿给做活的人发了一份工钱。 “虽说你们的主家是邱掌柜，但这几日做活着实辛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工匠们如何不欢喜？但他们又不大敢接，均将目光转向了守岳。 守岳…… 他肃着脸点点头，众人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下，又由领头的工匠带着离开。 林青鹿眯眯眼，这种令行禁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军中？ “这几日也辛苦你帮我查看进度，我这围墙和土地才能这么快弄完，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守岳小郎子还请收下。” 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守岳耳根有些红，见旁边的晓蜜端来了一只托盘，更觉得浑身像是爬了蚂蚁，处处都不自在。 “不，不用了，我这就回了。” “这可是姐姐的心意，还请守岳郎君笑纳。” 晓蜜这些日子闲来无事跟着姐姐颇学了几个字，文绉绉的说完了这句话，眼神亮亮的看向林青鹿。 却不见守岳的耳根子红到了脸上。 林青鹿笑着摸了摸晓蜜的脑袋，哄她去玩，自己接过托盘递给守岳。 “这里是一瓶杨梅膏，我见你似乎爱吃酸甜的，便拿去尝尝吧。” 守岳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这样的嗜好似乎有点上不得台面，但是林娘子并没有半分异样，还专门给他准备了礼物，不收便是辜负了一片心意。 纠结之后还是收下了，爽快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回到聚丰斋，守岳在沈颓的屋外踌躇着不敢进去。 教里面的人感觉到了，毒蛇吐信般道，“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 守岳立刻进了屋，低声禀报了这几日的情况，最后道，“林娘子送见我爱喝酸梅汤，便送了一瓶杨梅膏与我尝尝。” 说罢，从怀里掏出个圆肚罐子，放到了桌上。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嗤笑，“放我这儿做什么，给我上供？” 守岳不敢说话，又把罐子收到手里，默默告退了。 “姐姐，这是什么味儿呀！” 一大早，晓蜜就被熏醒了。 屋外弥漫着一股怪味，闻上去又苦又涩似乎还带着醋味。 “这是我在药房订的药包，防蚊除虫，驱邪消祟。” 林青鹿没有多说。 实际上，过了这么几天，城里开始弥漫着一股臭味。 林青鹿早起闻到之后就开始点熏香。 “既然醒了，我就进来了，快穿衣服，我们一起把屋子熏一熏。” 地龙翻身也会把土里的虫子震出来，正好带上驱虫蛇的草药一起熏一熏。 事实证明，林青鹿非常有先见之明。 县衙的搜索队挖出了不少被倒塌的房子掩埋的伤者和亡者，但更多人因为来不及或者埋得太深而没有及时被挖掘出来。 亡者验明身份后被勒令尽快安葬，家中没有余钱或者无人安葬的被送到了城外的一片野地，官府在那里挖了一片大坑埋葬死者。 地震后天气凉快了一些，但几天过去，掩埋在废墟里的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笼罩了全城。 这些日子，到处都有嚎哭声，旱灾和蝗灾和地动接二连三地降临，将人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些人心一横，自家被天灾害的家破人亡，而平时看不惯的人、吵过架的人、有过仇的人却还好好活在世上，过得滋润，这怎么可以？ 于是有些便怀揣着从残破的家中找到的菜刀等东西，或者独自行动，或者三五成群，在黑夜中趁着夜色的掩护对“敌人”下了手。 连续几日，城里的大户就被抢了好几家。 平民居住的里巷也有不少案件发生，成功逃脱了地震的人却没有逃得过邻居的毒手…… 县衙这次下了狠手，将敢于作乱的人统统抓了起来，罪大恶极者当众审判罪行，并且斩首示众，罪行不致死的也不会关在牢里吃白饭，而是罚做了苦役，狠狠震慑了匪徒宵小。 尽管官府一再申明浑浊的井水不要饮用，但有很多人等不及去官府的净水点打水，或者自家粗略过滤一下便直接饮用，根本没有烧开，从而导致了疾病。 眼看着城里的病患越来越多，甚至开始传染，原本就紧绷着的一根弦的民众更加紧张焦虑，很多人开始建议将生病的人迁到城外。 隔离是对的，然而要被送到城外的病人害怕被送去等死，怎么肯让自己的性命被这样放弃？ 于是城里竟然发生了多起病人将污物倒入公共水井，导致人畜生病的事情。 这样恶劣的事情让健康人和病患的矛盾更加尖锐，连县衙派遣的医官队伍也出现了被病人殴打刺伤的事件。 这下子原本同意为传染病人进行治疗的大夫也打了退堂鼓。 县令施展雷霆手段将病人强制挪到了城外，建立了隔离的居住点，由官兵看管，严禁无关人等进出，又亲自去了多家药堂，放下身段游说，终于请了几位愿意前往的医师，类似的闹剧才告一段落。 石通巷子前面有一家生病的，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跳进了共用的水井，被发现后，他们家被人泼满了屎尿。 可是住在那家两边和前后的人遭了殃，皆被臭的干哕。 那人被捞上来后，井水也没法用了，连带着后面的石通巷子也觉得自家的水井不干净了。 前后几条巷子的人，都只得去官府的净水点打水，一来一去费事不说，每天排队打水的人不知多少，谁知道旁人有没有病呢？ 尽管作孽那家很快便收拾干净并且搬到了别处，但那些腌臜东西岂是能被轻易洗净的？ 林青鹿虽然做了预防的措施，但还是被臭的够呛。 以前半丝风儿也不见，现在时不时就有一股子邪风带着臭味吹到石通巷子。 家家将那户人家骂了个臭死。 自从体质增加以后，林青鹿的五感尤其灵敏，这个时候却成了折磨，就算用棉团儿堵着鼻子，也不能完全杜绝这股子味道。 药草也不能总熏，否则按照她的使用量，迟早给熏出问题。 只能化悲愤为动力，日日鼓捣那块地，希望早日收获。 第43章 开仓，变故 治下之民遭遇接二连三的天灾人祸，即便是神仙恐怕也要为生民掬一把同情泪，何况是县令程有为。 程家本身是大地主，辈辈都有读书种子，加上考运昌盛，代代都有做官的族人，慢慢的从一介小地主成了拥有沃野良田的豪门。 程有为高居云端之上，本不该对升斗小民产生共情。 但他家祖训，读书不可读成呆子，须知自家跟脚是从田地里走出来的泥腿子，子孙后代若要读书进取，每人便分一亩地，从播种到收获完全不假手于人，才许考举。 程有为是真正下过田吃过辛苦的人，至今他下地收获的些许银钱，都还好好收在他自己的藏宝箱里，和自己的私藏宝物放在一起。 “这平胜仓，是非开不可了。”程知县喃喃道。 范成和陈鲁点头，是时候了。 平胜仓是开国皇帝亲笔题的，为的就是平日累积，遇见灾荒胜过胡乱拜神。 县里接连遭灾，可皇爷不说免税，还专门发文要实缴粮秣，百姓颗粒无收，从哪里变出粮税？ 程有为没有迟疑多久，很快便手书了一份文书，交给了在一旁束手听令的文吏。 他咬着牙，用尽力气才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开仓！” 再不开仓，望山县就要乱了！ 于是上午的时候，县衙就贴出了告示，要开仓放粮。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林青鹿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她都想着和晓蜜轮流守夜了。 实在是夜里外面的声音太多了。 虽然夜里恢复了宵禁，但是有心作恶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的。 “诸神保佑！县爷真是大善人！”胡蕙在家直念佛。 有了吃食，遭受了灾难的人总能挺过来；县里还多了好多威武的兵爷巡逻，作奸犯科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这样一来，负责巡视治安的齐老大面临的压力与危险也小了很多，她一个人在家里，也能稍微放些心。 县令发布了命令，县里的大户也有了动作，纷纷在城门口设立了粥棚。 有些产业的，也开始招工，虽然条件比不得往年，但在如今看来也勉强能够糊口。 方管事的农庄都找了二、三十个人手，帮着打理田地。 各家需要用人的，也聘了奴婢。 买人是不行的，最起码明面上不行。 太祖他老人家定的规矩，不许掠买人口。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签不了卖身契可以签订长契，一签二十年，也有不少。 不过大多数人家都是趁着便宜聘人手帮衬家务，或者跑腿侍奉。 石通巷子里的吴娘子便聘了一个婆子，两个长随，分别随着她和丈夫，帮着做些杂事。 县里的治安和秩序很快稳定了下来，街面上也渐渐有了出来走动人影和做买卖的摊贩。 因为诸多房屋倒塌的民户都要建房，县衙也要重新修建，凡是力气大或者有点手艺的都被招去做工了。 田地也开始了新一季的播种，承托了人们希望的种子绽放了嫩嫩的绿色。 沟沟坎坎，枯草之中也冒出了新芽。 望山县大兴土木，开始重建家园。 望山县欣欣向荣，一切都在恢复，而流离失所的流民尚且还在颠沛流离中。 流民大量进入了春宁府，又被路巡抚分而化之，一部分留在原地，剩下的往其辖下的玉华州和景明府等地。 两地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难民流，而一部分旱区的灾民对水源已经形成了执念，就算来到了南地，也想要走到水源最丰富的地方。 况且整个春宁府也在干旱，只是比北地好一点而已。 既然已经远离家乡，自然是要走到水源最丰沛的地方。 很多人都是冲着河源和望山县来的。 谁知道，路上竟然遇到了蝗灾！ 流民们暂时停下了脚步，成功避让了蝗虫的飞行路线。 这样接连的天灾人祸，让流民们的心陷入了绝望。 一位郭姓流民振臂高呼，称“帝无道，天罚之”，大丰朝气数已尽，才会有如此多的灾难降罪于人间天子。 在他的带领下，许多流民以他马首是瞻，反了朝廷。 谁知他们起事才没多久，就在千卫所派兵来剿灭的时候，河源县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地龙翻身，死伤无数。 最最奇异的事情，是正好在千卫所军队将要赶上乱民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开始震动，马匹惊嘶，乱了阵脚，军士丢盔解甲。 地动山摇之后，一条巨大的鸿沟出现在两军交界之地。 郭姓反贼大笑，自称顺天承命，大丰朝气数已尽，亡国近在眼前。 世人皆以为神异。 消息传到庆京城，据说久未上朝的皇帝震怒不已，当即便下诏，令春宁都司诛杀叛逆，以儆效尤。 春宁司？春宁司重新整理了一份自己属地发生的各种灾难，写成一篇巨长无比的奏章，字里行间都是哭穷，并且反向朝廷讨要军需物资和军费。 我们驻守当地是一个价钱，开拨军队是另外的价钱。 鱼米之乡现在也没有余粮了！ 过手奏章的司礼监太监好悬气晕。 春宁卫指挥使司是干什么吃的？这是大逆不道！ 申斥的文书传回春宁司，便如石沉大海。 唐尽忠当然想要诛杀叛逆，不为别的，叛贼郭丰收已经开始在河源县占地为王了，当地官员和大户的求救信都写到了他这里。 玉华州的卫所长官已经将具体情况汇报了过来，河源县有地裂，裂缝附近都是软土稀泥，直接过是过不去的。 那一道裂开的鸿沟如同天堑，想要过去，就得绕路。 北方干旱，南方也旱，还有了蝗灾，去年的军费和军饷都没发，今年饿着肚子上阵？大军说不得要中途哗变。 到时候一股脑都成了反军，可比区区一个郭贼难缠多了。 第44章 收获的喜悦 灾难过后，气温慢慢降了下来。 因为有驻军的控制，县里的治安恢复了正常。 尤其粮商们大概最后终于良心发现？米粮铺子也开门了。 还是限购，价格也高，但街面上的人心安定了许多。 人们出来走动的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远一些的道儿也敢走了。 林青鹿这日正在家里学刺绣，听到有人上门，还挺诧异。 她一直想学学刺绣，便请教了朱兰，从最简单的针法开始学，如今正上头。 走到屋外，晓蜜跑来说，“姐姐，来人说叫连九。” 林青鹿一喜，“是来送棉花的。” 说着便快步走到门边，看了一眼果然是连九和一个中年汉子拉着车在门口。 “怎么这么快就送来了，路上可还安稳？” 连九很高兴她的体恤，“路上走的很平顺。” 他爹早早便出门了，跟着村里一起进城的人一道走的，便是有小毛贼也不敢招惹这么多人的队伍。 “那便好，快进院子。” 林青鹿打开院门，请他们将东西卸在前院的小倒座房。 “这地养得好，花棉产的也多，家里人闲着也没事，早早剥了棉籽，就给娘子送了过来。” 棉花如何，林青鹿也是看在眼里，确实很用心，棉花上连壳子叶子碎片和一点脏污都没有。 “辛苦了，快来喝点水歇一歇。” 晓蜜端来了糖水，连老爹有些局促，连九却很大方，接过来与父亲一起喝了。 “现下地里已经收了棉花柴，我爹这次来就是想要问问娘子，要种上什么？” 连九回家说了要帮一位娘子种地，那田地还离自家不远，一家子都很高兴。 人家只要地产，丰歉不用他们负责，这事还不好？ 这都是看在小九的面子上，一家人各自都说要精心照顾。 实在是工钱不少，且地也不多，这样的活计多多益善才好呢。 因此也极为上心，生怕来年就不雇他家做事了。 “我这里有些新种子，一种叫土豆，种子不太多，种不满一亩，另有一样种子名红薯，来年开春才能种，这个倒是够种的。” 地中间便空闲了下来。 “若是肥料充足，便将那田养一养，或是种点速生的菜收一季也可。” 连老爹一听是新种子，心下有些惶恐，顾不得胆怯，开口道，“咱们春宁司这边的口粮田是只能种粮食的，否则官府要罚。娘子种的可是粮食？” 荒地薄地可以种菜，官田和官卖田是必须种粮食的，这也是上头为了保证南地的粮食出产，才有的规定，一向执行的很严格。 高门大户是另一说，但普通百姓万万不敢犯忌讳。 林青鹿笑道，“是能饱腹的粮食。” 又说，“我们早上便烧了两样东西做早饭，正好有没动过的。我去拿来给连老伯和连小哥尝尝。” “姐姐你和客人说话，我去拿。” 晓蜜去厨房端了两样东西出来，个个都比连老爹的拳头大，还带着微热。 涉及到种植的事情，连老爹比儿子有经验。 他先拿起红薯，掰了一块，一股甜香便充斥在鼻尖。 咬了一口，甜蜜蜜的，不用费力就化在嘴里。 连老爹精神一振，这是个好东西。 他忍着口水，将另一半递给连九，又取了土豆掰开尝了。 土豆无甚味道，只有一股清香，但是吃到嘴里的绵软，比红薯只稍差些。 “这些都是前所未见的新粮种，应是能种的。” 连九将老爹递给自己的一半一气吃了，也颇为赞同。 尤其是红薯，简直再没有比它香甜的粮食了。 只是不知道种起来难不难。 谁知听了林娘子的描述，除了要做垄来种，其他的也不难，没有稻麦费心。 这件事能做的。 送走了连家父子，晓蜜眨眨眼，“姐姐，我们后院的红薯好像熟了。” 现在就熟了吗？是不是有点早？ 林青鹿记得红薯的生长期是一百二十天左右，难道是记错了…… 两人来到后院，小黑正在狗狗祟祟的用后腿刨坑，见到主人过来，整个狗子都僵住了。 一旁有样学样的大黄也是一样。 晓蜜笑弯了腰，“这两个不知怎地喜欢上了刨红薯，还很专心，似乎知道地里有东西，想要挖出来吃呢。” 小黑大黄特别机灵，晓蜜平日喜欢的不得了，平日他们随意破坏田地是要挨说的，但要不是这两个，还不能发现红薯熟了。 姐妹两个都暂时放过了它俩。 果然是机灵鬼，选的都是长得最好的藤开挖的。 林青鹿用小铲子试着挖了边上的一株，底下足足长了四五只，且个头还不小。 难道毒辣的阳光对红薯的成熟还有加成吗？ 是多变的气候？ 还是…山火的灰烬？ 反正估计这样的事情是不可复制的，想要寻找原因也无从查起。 一条藤长成如此不足信，挖开了第二个三个都是这样，林青鹿眉开眼笑，陷入了甜蜜的烦恼。 这么一片地，可得收多少红薯呀！ 家里的库房够用吗？适合保存红薯吗？ 还是要盖个地窖？ 可这边也不适合盖地窖呀…… 小黑和大黄可不管主人在烦恼什么，见有人帮忙挖出了红薯，重新摇头摆尾，上前选了最大的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它们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看上去还挺满意。 林青鹿也不管，起身对晓蜜说，“下午就收吧。” 尽管不足一亩，至少也能收个上千斤，若都是挖出来的那样个头，两千斤也不无可能。 她们家的红薯能收了，邻居们拿去的秧子应该也长成了。 林青鹿到胡蕙家看了看，她家的也差不多可以收了。 “这么多！”胡蕙看着丈夫挖出来的红薯，又惊又喜。 虽然她没有种过地，可是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还是知道的，自家种的这个红薯，简直是仙粮吧！ 齐伯兴也讶异的很，他想了想，“林娘子，你家的收了吗？” “没有呢，小黑刨出来想吃，我才发现长成了，就来你家看看。” 胡蕙见丈夫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思，“妹子，我们去帮你收红薯吧？” “行，不若也告诉陈家小郎君一声，你们家的收了，都去我家帮忙。” 林青鹿很痛快的应承了。 陈家兄弟听说要收粮，都知道这是要紧事，挖了自家的薯子一看，都被那几箩筐的产量惊住了。 他们可就是挖了一点地，比平时种菜的菜畦也不多，居然有这么多收成吗？ 一伙人齐齐来到林家后院，然后不用人说，个个挽起袖子帮忙。 于是整个下午，大家就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当中。 红薯长得好，一根藤上结了最少三四个，多的七八个也有，要是只有两个人根本收不完，齐家夫妻和陈家兄弟帮忙收了一下午，才堪堪整理好。 看着地边上两座小山，心里真的无比踏实。 这些足够吃到明年了。 晓蜜脸上的笑都没下来过，吃过苦挨过饿的人，面对着山一样的粮食，就有山一样的安全感。 第45章 望山好邻居 听说红薯一年能种两季，齐、陈两家人喜得不行，各家都向林青鹿预定了来年的种苗。 只是房前屋后种一点，就足够一家人吃了，尤其还这样香甜，又不难打理，去哪找这样的好事？ 尤其是苦过来的齐老爹夫妻，更是把这粮食夸到了天上。 “隔壁林家小娘子是个能带携人的，有她做邻居，一条巷子都旺。” 齐老娘最是相信命理运道，当年小儿子过世，她便觉得自家运势跌落到底，一家子必须谨慎小心才能越过这道难关，不然就有灾祸。 胡思乱想的事情多，百病缠心。 如今她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自家成功躲过一劫，接下来就是顺遂日子，心里欢喜的紧。 齐老爹虽寡言，但无疑也是有点相信的。 他听了老婆子的话，觉得有理，脸上也有了笑意。 “你娘说的对。” 当初卖房子的时候他不是很乐意，可想到隔壁院子里那些长势旺盛的树木，也还是同意了。 现在看来，肯在灾荒年带携邻居的，人品自然不差。 儿媳肯与人交心，换来真心，也是种善因得善果。 夜里在家，夫妻俩哄睡了孩子，在一个盆里洗脚。 “我想着，这事得告诉县爷一声。”齐伯兴沉声道。 虽然这是林娘子的种子，但这么重要的新作物，宣扬出去还不知多少人会受益。 “我看你今日回家后就皱着眉头想事，就是为了这个吧？” 胡蕙一笑，“还用你说，林妹子下午就跟我说了，她并不介意种子传出去，而且估计别处早已经有人开始种了，毕竟她也是买的种子。” 分苗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是聚丰斋买的，只是她们不是走亲送礼，谁会去那么贵的南北货铺买东西，还是个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异果实。 林妹子有这个运道又愿意传播出去，有这样的邻居的确是福气。 齐伯兴心里轻松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意，“有了新种子，县里也能更安定了。” 程有为正在自家宅子的前院办公。 县衙是要最后修的，如今尚有地方未曾完工，还是家里清净。 夫人贤惠，将自家倒座房腾出来给他办公。 如今几个房间成了县里的公房，等县衙修好才会搬回去。 齐伯兴来禀告的时候，他正在写文书，听完之后，那墨笔直接在纸上划了好大一道印迹。 “你说的是真的？红薯的产量竟真的这般高！” “原来县爷竟真的知道这新种。”齐伯兴松了口气。 知道是知道，哪有亲眼见到让人感觉真切？ 程有为站起身，很是兴奋的问道，“你估摸着亩产大概多少？” “院子里的土到底差了些，要是放到田里，估计有一千五到两千斤。” 齐伯兴说了个大致数字。 程县令高兴极了，尝过了他带来的烤红薯，赞不绝口。 “你说你家邻居也有种植，可还有没收的？” “巷子头两家的应该还没收。”齐伯兴老实回答。 “走，叫上主簿，我们一起去看看！” 被县令兴兴头头叫到马车上，范成一头雾水。 后面听了齐伯兴的话直说不可能。 “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了。”程有为有信心，齐伯兴更是笃定，于是他也有些迟疑了。 难道是真的？ 于是方家和吴家便迎来了本县的父母官。 “冒昧上门，打扰了。” “不敢不敢。” 听说了是什么事之后，两家男主人才松了口气。 现场挖了一条藤，不管是访客还是主人，都吸了口气。 只一个窝子，总共挖出来五只红薯，个头不小。 若之后的都是这样，一亩上千斤是必然的，还会超出不少。 后面全部挖了出来，纵然有比不上第一窝的，但个头都比成人拳头大。 方、陈两家的都挖完，众人纵有心理准备，但仍吃惊不小。 各家都有上百斤。 那可是一小块地方呀！ 种到大田里还不把粮仓撑爆？ 程县令和范成又去林家看，那一仓库的小红山才更有冲击力。 两人看了眼眶都湿了。问林青鹿买了一半的红薯做种。 高高兴兴地返回了办公的书房，两人相视一笑，觉得心中满溢的都是对“饱足天下”的憧憬。 “看来，千卫所提出的建议是真的，这种粮食已经这么好，听说还有一种与之不相上下的土豆，那个保存的时期还要更长，而且这两种东西南北都可种植，简直是天下百姓的救星！” 米粮固然不能少，可是种粮的百姓反而吃的很少，这么好的良种，不挑地方，甚至稍差的沙土地上长得还好，一个耐寒一个耐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粮食补充了！ “这么说，聚丰斋剩下的一点新种粮，都被县令买走了？” 沈颓看着舆图，边看边问。 “是，林娘子家里的种薯也被买走了一半。” 守岳补充，“她要求用米麦支付。” 听着的人眉头一皱，那位娘子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不选银子却选粮食，引人深思。 能有什么别的用意？ 林青鹿只是觉得红薯吃多了胃酸罢了。 毕竟别人家里可没有她家这么多的收获。 可能还来不及吃个痛快，就不剩多少了。 来年收的多了，恐怕她就要回忆一下手工粉条如何制作了。 视频看杂了都记混了。 不过她在石通巷子里的名声是愈发好了。 方、吴两家哪知道只不过一时兴起种了新种，结果就是亩产上千斤的绝好种粮，还引得县令亲自上自家查看。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事。 他们也不由升起和齐老娘一样的想法—— 林娘子像是福星一般，不光自己兴旺发达，还能旺遍邻里。 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绝佳近邻。 好邻居林青鹿又有了新主意。 她的空间里还有一些在溶洞和山里挖的土和适合蘑菇生长的木头呢。 完全可以在后院盖一间小房，做成蘑菇房。 只是这样，她这个爱好种田的名头算是焊头上摘不下来了。 不过，这个事她需要问问沈颓，看能不能挣一笔银子。 既然对方是军方背景，那也不怕有人强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隐在望山县做讼师，但相信他能护住这个来钱的营生。 第46章 书院 百姓有粮心不慌，又有卫所官兵震慑，望山县风气为之一清。 胡蕙也开始张罗儿子进私塾的事。 时下衙役虽在一地盘根错节，庶民不敢招惹，但是在地位上，衙役远不如平民。 大丰律法甚至规定他们，脱离衙役身份三代后，方可科举。 齐伯兴是被县衙招去的壮班班头，乃是平民身份，他的儿子齐月行自然是能够读书考举的。 “原先这孩子跟着彩带街的罗老秀才读书，老秀才自己考运不佳，教人却有一套。 他的学生里考秀才考举人的都有，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只收了三个学生。” 齐月行天分还不错，齐伯兴好容易才把他送到老秀才那里。 后来天气热的厉害，学塾里根本坐不住人，老先生给学生放了假，说是等天气凉快一些再过来。 齐月行他们就回家了，在家暂时跟着陈家老大读书。 谁想前些日子，罗家来了消息，说是老秀才身体不大好了，大夫说要好好修养，学塾是开不成了。 齐伯兴夫妻上门探问了一下病情，回来就要给儿子找新书塾。 “陈家的乐文也没找到新学塾呢，这孩子是月行的同窗，甚至陈家老大也是罗老秀才教的，这下子落到了空里去，都头疼着呢。” 胡蕙说起来便是一脸纠结。 城东有个关举人也开着私塾，但要价很高，一般家庭上不起。 余下就是几个小学塾，先生有三四十岁的秀才，也有五六十的童生，虽然束修不贵，但教的只是寻常。 胡蕙打不定主意，闲聊时仍面有愁容。 林青鹿见她为了孩子的前程操碎了心，便问，“县里的晨钟书院如何？” 这是女主哥哥后来就读的书院。 “晨钟书院？对！还有这个书院，我怎么忘得一干二净！”胡蕙恍然大悟，“妹子多亏你提醒我，我去打问打问！” 说罢便一阵风似得走了。 晓蜜在一旁一边剥花生一边笑，“胡娘子真是风风火火。” 林青鹿老神在在的看了她一眼，“看来也该给你请个教习了。” 晓蜜大急，“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 都多大了还请先生？光是姐姐教给她的常用字就够难学的了。 林青鹿说的倒不是这个。 晓蜜虽然不大，但在本朝已经是可以开始相看说亲的姑娘了。 订了婚再筹备两三年，就到了出嫁的年纪。 她现在的身份是寡妇，倒没什么再嫁的念头。 可这妹妹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合该找个有经验的教习妈妈多教教。 听了林青鹿的打算，晓蜜先是脸红，然后一张小脸儿却白了起来，眼里也含了泪，“姐姐要撵我走？” “这是什么混账话！”林青鹿无奈。 “你愿意陪着我，我自然高兴。但是若能遇到合心意的人，也自然而然会谈婚论嫁，姐姐希望你美满一生，将以前吃的苦都变成以后的甜，多好呀。” 就算不想嫁人，多学些东西总不是坏事。 晓蜜噙着眼泪笑了，“我就要陪着姐姐！” 算了，现在估计还没开窍。到时候遇见看对眼的小郎君估计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顺其自然吧。老师还是要请的。 没过几天，林青鹿的八卦搭子，胡蕙姐姐又过来了，这次是一脸喜色，光看就知道有好事发生。 “我家那小子真是有造化，居然进了晨钟书院！” “这可是大好事，恭喜恭喜！”林青鹿连忙道喜。 “什么时候开学？我如今正学打文昌结络子，还想着送行哥儿呢。” “那你怕是要等他回来再给了，那孩子已经去就学了。”胡蕙笑的满面春风。 “这么快？”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行动力。 “这也是凑巧，晨钟书院这一季本不欲招收新生，可有个乡下的孩子据说求学之心很是坚定，跪在山长门外已经有两日。” 山长有了些松动，正巧齐陈两家都带着孩子过去询问进学事宜，便三个一起考教，结果都录了进去，眼下已经开始上课了。 “这倒是巧了。”那孩子不会姓林吧？林青鹿暗暗想着。 “那孩子正巧姓林，似乎是南边山村的孩子，家长带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在一边守着，那女孩儿还不断给山长说好话，真是好机灵的孩子。” 林青鹿…… 得，听上去更像了。 “我记得南边的山上没遭山火吧？”林青鹿似乎是不经意间转移了话题。 “对，她家那边倒是没山火。蝗灾来的时候，给几个山头都吃空了，山里的兔子野鸡山鹿都惊出来好些。” “后来也有不少野兽下山，很是给村里找了不少麻烦。” “据说她家的墙都被野猪撞塌了，家里的老人都受伤了呢。” “还好咱们住在县里。”胡蕙很有一种城里人的自豪感。 “接下来是地动，据说山里动的更厉害，好多山崖和洞窟都塌了，山路也比以前难走了，几步就是一个坑。” “哦，对了，她们村子就是那个有祠堂的村子，据说也在这次地动里塌了，真是可惜了。” 林青鹿清楚地记得地动没有对山林造成太大损伤的，如今剧情变了，林玉树以比原来更令人瞩目的方式进入了书院，这是不是因为有了她的介入才会如此呢？ 这样的变动无伤大雅，但林青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过她感觉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便暂时放下不想了。 反正都已经决定了，不会和那家再有牵扯。 她只做好自己想做的，问心无愧就好了。 胡蕙想到哪里说哪里，说完也就丢到脑后，开始描述晨钟学院的气派。 据说那书院是一位从朝廷致仕的大官修建的，如今已经有十几年了，年年都能考上好几个秀才，只不过坐落在远离城镇的山中，疼爱孩子的人家，一般舍不得送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齐月行有作伴的陈乐文，两个孩子也不是腼腆胆小的，最重要的是陈家的舅家就在暮鼓村，那里应对着晨钟山，也是修建书院的裴姓大官家族聚居的地方，到时有什么事也能寻着人帮忙传信。 如此一来，两家家长也能放心。 “既如此，那这个文昌结就由你转交吧。” 林青鹿做的文昌结是用红色丝线编织了十三层的小塔，下面还缀了小小的青色玉珠并同色穗子，送到胡蕙手里的时候，她很是喜欢。 “哎哟哟，林妹子的心意满满，我替行哥儿手下了。” 夸样式和手艺，实在有点夸不出手，但是玉珠儿剔透，就算小的也十分用心的郑重礼物了。 况且心意最重嘛。 林青鹿…… 感谢你这样委婉。 第47章 生意 转眼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林青鹿的刺绣手艺长进了一些，绣的帕子终于能让朱兰点头。 晓蜜早就可以做衣裳了，连衣裳边上的小块刺绣都不在话下。 “两位娘子心灵手巧，也肯努力，总会越做越好的。”朱兰结束任教生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基本的针法都教了，如何配色劈线甚至染色也教了，有人做的差强人意，还有人一点就通，这种东西上面也是要看天分的。 可惜的是，虽然两人有心努力，但是手上的皮肉还是太过粗糙，这都是少时辛苦的证据，想要在刺绣上面有所发展，得进一步养护皮肤才行。 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工钱，朱兰甚至还教了自家独有的一种钩花技巧，不过可惜的是，作为“有人”的林家大娘子学的一般，而二娘子晓蜜则颇有天赋，做出来的钩花巾构思巧妙，配色活泼，有一种勃勃生气在上面。 林青鹿也知道自己天分不好，不过她相信尽量多练习的话，应该会更好一些。 勤能补拙。 末了，朱兰给两位临时学生各送了一份礼物。 林青鹿的是一方金瓣吐蕊青叶兰草方巾，可以用来做团扇或者挂画，而晓蜜的则是一盒六张帕子。 “这些都是你做的？” 每一样礼物都精美至极，金兰图挂在墙上完全可以充作名画，而几方帕子颜色俏丽娇嫩，正适合晓蜜这样的小娘子。 朱兰笑着点头，“我也就这些本事了，当初一起学绣的小娘子，有的不用画图便可以直接在布上绣花、有的手轻且快，一幅百寿图一个月便可绣得。” 说着便唏嘘起来，两边相处日长，彼此为人也都能信任，她便难得说些旧事。 刺绣终究是年轻饭，伤了眼睛后半辈子就衣食无着了。 绣坊里不乏这样的可怜人。 早年一幅百金，年纪老大后也不过是个睁眼瞎子罢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投到了柳家府上做个针线上人。 后来因为不欲往上走，做那攀高枝的姨娘，便想着法子离了府。 不料爹娘去世，家里兄嫂不容人，她又不想嫁人，几乎被逼着嫁给某个老员外。 还好遇到孔娘子善心搭救，于是她便自荐来到方家做了针线娘子兼女侍，准备以后慢慢攒银子，将来自己租个小房子过活养老。 林青鹿点头，身为女子，限制太多，朱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按照计划正在努力。但遇到了这样的灾年，其实个人的努力微不足道。 朱兰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方家她也快待不下去了。 虽然男女主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任她在家里做个管家娘子一般的存在，但因为方老爷管着庄子，家里跟着他的随从好多都年轻力壮，还没有成婚。 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了。 而柳家那位二少爷，若是见她嫁了人，还不知要发什么疯。 那人本就是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性子，若是牵连了别人，朱兰问心有愧。 林青鹿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你想过开店吗？” 朱兰一惊，“什么店，绣庄？我不成的，我的手艺算不得最好，况且春宁司刺绣大家频出，我在望山县都算不得什么，开了也是赔钱。” “不是绣庄，是首饰店。” 林青鹿记得自己上街看过，女子们头上戴的首饰不多，大丰律例似乎对什么身份穿戴什么都有严格的规定。 像是官员家眷才可戴金、珊瑚、宝石、玉石、珍珠，平民女子只可戴银鎏金或是银、木、骨制的首饰，爱美的女子们只好在头巾上做花样，也有做成布花绢花的，但是手艺好的少，大部分都是以工艺取胜，材质上没有什么鲜亮的。 如今的富贵人家照样有穿金戴玉的，这种规矩也就皇朝初年严一些。 不过平民首饰还是没什么新花样，因为买不起。 但是林青鹿记得绒花、缠花都是早已有之，如果再加上烫花，可以做的文章就更多了。 这些东西即便卖的贵一些，富贵人家的女孩儿们也买得起，应该街面上早就风行了，不过她在望山确实没见过。 “绒花？”朱兰听闻是首饰店，更觉无望，但听闻绒花这个词，眼中露出惊讶，“这不是宫中才有的头花样式吗？” 在高门大户和权贵之家都算得上少见，因为如今的绒花被称为宫花，一向是宫廷里才能流传出来的，普通百姓难得一见。 林青鹿回房取了一个粉嫩嫩的桃花钗和一支福寿三多簪，晓蜜一见就喜欢上了前者，“姐姐这个真好看！” 朱兰接到手里，也觉得精巧别致。 “这样的绒花，我竟在别处都没有见过，实在好看。” “戴上看看，可过得眼？” 朱兰闻言把钗插到晓蜜头上，粉扑扑的桃花嫩绿的桃叶，衬得小姑娘更加青春靓丽。 林青鹿也点头，她虽然在刺绣上是个手残，但看过的绒花制作视频和花样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福寿三多的样子更复杂一些，是绶带鸟、佛手、寿桃和石榴，寓意上佳，样子也讨喜，更适合年纪稍大一点的娘子佩戴。 “除此之外还有缠花和烫花，做出来的小件首饰都别致好看，到时我做个样子出来，给你们看看。” 朱兰光看着一个福寿三多簪就心潮起伏，她眼睛亮亮的，“这生意能做。” 只是这手艺来自林娘子，她能够做得了开店需要的数量吗？ 她若是做个店掌柜倒是还能胜任，这个买卖是必然会赚钱的。 毕竟就算是贫穷也挡不住女子们的爱美之心，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更不会吝惜一点银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了。 “我是想要将这个法子教人的，不然只凭借我一人，做到眼睛黑青也做不出那么多。” 林青鹿笑道。 “什么！”朱兰和晓蜜都失声惊呼。 那可是足以传家的手艺！ 不光如此，林青鹿还想着与县衙合作，招收家中困难的娘子做工。 这个和刺绣不太一样，即便家境贫寒，手指没有养护的那样精细的女娘也可以制作，到时将望山县打造成绒花产业的领头羊，岂不是能够让上辈子就成为非遗的传统艺术，在另一个世界开出花来？ 在这之前，林青鹿肯定要喝头汤，前期先赚一笔钱的。 灾荒年卖奢饰品虽然听上去不靠谱，但小店的规模也不会太大，走高端定制路线最合适。 如今年景不好，可高门大户不愁吃穿，买几朵花几支钗不是难事。 朱兰也觉得这事不难，要按照林娘子说的走高端路线，一开始根本不用做太多，量少才显出珍贵来呢。 就算后面林娘子要将手艺教出去，这种新奇首饰也发展了起来，店铺也就成了老牌子，人们想到花类首饰，也会首先想到她家。 唯一可虑的就是因为流民的关系，她这买卖注定只能在江南地区流转。 这也不难，江南历来富庶，只这个区域也足够发展了。 第48章 上街 朱兰回了方家，开店的事只是计划，怎么也要做出一些成品，打动顾客的心。 晓蜜崇拜地看着她，眼神热切的都让林青鹿害怕，“姐姐，你什么都会，真是太厉害了！” 怎么说呢，前世喜欢古典文化的，谁能逃避得了汉服、钗环簪珥、古法制作xx的洗礼呀。 林青鹿还看过一位古代服饰文化研究者自己造了一个国呢，里面江山版图、历代帝后、大臣和王朝历史都齐齐全全，甚至玉玺私印都设计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考古研究新发现的一个历史上不知名的小国呢，非常夸张。 上了班之后，接触这些的时间就少了，但是偶尔还是会看一些相关视频，所以来到这里之后，才会迅速接受这一切。 “我也只是懂一点皮毛，回头交给你，帮我一起做。” “好！”晓蜜立刻答应了。 姐姐那么好，帮助了自己这么多，等她学会了手艺，一定帮着姐姐做活，并且一定不会将法子传出去！ 丝线家里有，是现成的，一些需要用到的工具还是需要定制一下的。 “要出门逛逛不？”林青鹿问，小女孩天天在家里关着，肯定闷了。 “要！”晓蜜欢喜应了。 两人便收拾了一下，没有着意打扮，换了身素朴的衣服出门了。 铁匠铺和木匠铺都已经开了，林青鹿除了要制作花朵的工具，还订了些架子。要的东西都容易做，她给钱也痛快，两家便说做好可以送货上门。 两人又去布庄买了些绢纱彩带和丝线，还找到了许大福，让他介绍靠谱的首饰匠人，定制些木制铁制银制和鎏金的钗簪插梳，并一些金丝银丝。 还跟人家买了些小小的珠子，珠玉珊瑚碧玺玛瑙皆有。 “这些东西也太贵了！”晓蜜紧紧抱着一包东西，生怕跌落碎了。 “宝石难得，便是边角料也珍贵起来，磨制这么小的珠子也很费功夫。” 任何和奢侈品沾边的东西都不大便宜。 况且如今什么都得靠手工。 “林娘子，我正找你呢。”连九气喘吁吁跑过来，脸上全是汗。 “你说的那家人送信过来了。” 茶楼已经开了，不过生意还不是很好，连九便仍旧帮着许表哥跑腿。 他人机灵，在茶楼待久了，认识的人也多，便学着牵线搭桥，帮做生意的和茶客做中人，赚点小钱。 茶楼掌柜听到人找连九，便寻了他，连九过去看了看，付了茶钱，让张三少留一会儿，就急匆匆去林家找她。 结果大门紧锁，家中无人。 他还以为找不到人了，回到表哥那里，才知道林青鹿刚来过，便急忙跑来堵人了。 张三？莫不是林家要动二娘三娘的婚事？ 林青鹿谢过连九，跟晓蜜去了茶楼。 知道她有事要办，晓蜜说，“姐姐，我在楼下等你。” “别在楼下了，还去楼上开个单间茶室等我，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听听书，看看戏，用个午饭再回去。” 晓蜜迟疑片刻，大概觉得手里的东西贵重，在楼下不安心，便听从了她的建议，被连九带去楼上了。 林青鹿来到张三面前，“可是张三张大哥？” 张三看戏看的入迷，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站在桌前，慌忙站了起来，“我是。” 似乎吓到人家了，毕竟和他熟识的是胡老爷。 “胡老爷被主人派去外地了，他嘱咐我留意这件事。” “可是林家的两位娘子开始议亲了？” 见林青鹿说的样样都能对上，张三松了口气，但仍旧局促地说，“正是这样。” 原来，胡老爷走后，张三便让妻子注意着半山村林家的动静。 蝗灾山火地震过后，半山村损失严重，家家户户都有倒塌的房子。 涂氏被梁木砸伤了腿，林老汉和其他人倒是没事。 林家的房子也有几十年了，也塌了个干净，唯有林宝旺的屋子是结婚时修整过的，还留下两间没有大碍。 于是老两口带着两个孙儿一间房，林宝旺和刘宝弟带着女儿林秀秀一间房，二娘和三娘只得搭了个棚子。 家里盖房子要钱，涂氏治腿也要钱，老两口便起了嫁女儿的心思。 当时哪有人有心思做亲事？大家忙着救人抢挖财物还来不及。 涂氏也只好给栗山村的李媒婆送了礼，要她好好帮着打听打听。 李媒婆收了东西倒也敬业，找了两家门当户对的说了。 结果涂氏都不同意。 又找了两户，小伙子都能干，家里也是和善人，她还是不同意。 涂氏是想要多收些彩礼银子，要是找门当户对的岂不是还要赔嫁妆？ 李媒婆质问之下，终于问到了实话。 好家伙，你家姑娘颜色也不出众，性格也不出挑，想要多的彩礼还没嫁妆，得是多大的冤大头才能愿意？ 李婆子回村后颇有微词，张三娘子这不就是知道了吗？ 暗地里觉得林家这户做父母的不知道心疼闺女，但这样的条件，便是卖掉都不好找主家，她便让张三去城里采买物品时告诉胡老爷一声。 不过因为地震山石滚落道路上，一直没能启程，到如今才能过来说一声。 “我来前林家已经改了口风，说是不要那么多彩礼也行，只要小伙子踏实肯干就行。” 林家似乎不在执着彩礼的事情，只希望闺女早点出门子了。 有两家儿子多的试探着上门提亲，林家已经同意了。 “那两家的儿子口碑怎么样？”林青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家肯定得了古墓中的钱财，不缺钱了，又怕被女儿知道说出去，才会大发慈悲，放她们出嫁。 这里已经原书完全不同了。 张三搓手，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有一家是我们村的，孩子挺能干，就是家里兄弟太多，一直娶不上媳妇。” 还有一家是后刘村的，情况也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多亏张大哥。”林青鹿从荷包里掏出铜钱，“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既然已经有了合适的结亲对象，那便算了。正巧胡老爷带着侄子去了外地，说不定会在那边找也未可知。” “这，这钱我不能收，本就是问一声的事……” “无妨，我听得你家娘子做的一手好糟鱼，若是家里再有什么新鲜货，卖于我也是一样的。胡老爷早说过你家的山货好吃。” 林青鹿给张三续了茶喝点心，自己上楼找晓蜜去了。 回头再去打听一下两个人，若都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 从此就是陌路了。 第49章 教习娘子 在茶楼听了一场《寒梅引》，晓蜜哭的泪水涟涟。 “梅娘太可怜了，被父母逼着嫁人，居然吊死在花轿里。可怜孟寒郎还在裴山寺等她，化作了雪人也不肯离去。真的是太惨了呜呜呜……” 最催人泪水的就是悲剧，《寒梅引》这场书正好讲到了大结局，在场的茶客无不唏嘘喟叹，悲伤于命运的不公。 林青鹿拍拍她的肩膀，“面对不公，有人选择屈服于命运，有人选择努力抗争，‘虽死犹未悔’，人的选择决定人的命运。” “好啦，别伤心了，争取不做故事里的人便好了。” 吃完饭，又去买了些燃料，两人才回家。 制作绒花的过程有些繁琐。 首先是将买回的蚕丝煮熟，并且染上需要的颜色。这一步需要的时间就不短了，尤其需要多种颜色的话。 林青鹿试做的那两支是用丝线劈开弄的，有很多不足之处。 这次从头开始做，成品应该更惊艳。 染色只是第一步，染好晾干之后，就是将杂乱的丝绒梳理顺滑，叫做劈绒；之后就是勾条，用细细的金属丝将梳好的绒线固定；下一步是打尖，也就是将绒条修剪成需要的形状；最后就是传花，也就是把制作好的各种叶片、花瓣、和其他绒花的组成部分组合在一起，制作成最终的成品。 绒花可以做成毛绒绒质感的，也可以烫平丝绒，形成更加多层立体的作品。 林青鹿比较喜欢后者，更考验技术和手法。 缠花则是需要用硬挺的纸片剪出对称或不对称的形状，然后取一根金属丝，将纸片比着用丝线或者细线缠住，就可以做出花片或者叶片等需要的材料了。 烫花没有这么麻烦，主要是在布料上剪出需要的形状，如做花朵的话，就用两片相同形状的花瓣贴在一起，中间夹上金属丝粘住，用热又不至于将材料烧焦的铁制圆头锥将花瓣的形状烫好，再组合到一起即可。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教学相长中流逝过去。 到最后花儿做了一堆，但是开店的计划却要稍稍延迟了。 孔娘子怀孕了，丈夫又被派了差事出门了，她平时最倚重朱兰，如今是暂时放不开手了。 林青鹿倒没什么，晓蜜很是失望。 她还指望自己做的花儿为姐姐挣钱呢，如今姐姐看中的掌柜人选走不开，她差点都想自己上了。 林青鹿可不允，这孩子及笄礼都过了，还孩童一般，家里人没教过，自己知道的也少，索性请一位先生来，好好教导教导。 正好有一位名叫袁蘅的教习娘子空了下来，她考察了一番，就聘到家里给晓蜜做老师了。 “凡是女子，贞静贤淑为要，这是老话。世间对女子要求苛刻，最好的夸赞就是‘规矩。’” 请先生之前，林青鹿先和这位袁娘子谈了谈。 “我请您教导妹子，也是听说袁娘子不拘一格，因材施教，对不同性格的娘子的教导方式灵活机变，这才真心延请。” “晓蜜有数的十几年人生里，苦涩占了大部分，幼年缺失长辈教导，但本性善良、聪慧，还有一股子执拗的孩子气。我不愿用规矩束缚她，但仍旧希望她在这世间过得融洽自在。” “我教不了她，还请您多多费心。” 林青鹿叹口气。 “将来晓蜜出嫁，你愿意随她过去也行，留在林家作个管事娘子也可，只要好生教导，忠于职事，我这里断不会亏待娘子。” 袁娘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教的小娘子不多，总也有六七个，像您这样的期许，还真是头一个。” “不是真心疼爱妹子，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在我看来，您所希望我教导的主妇经营一个小家的事体，其实成亲后慢慢自然能够学会，但是林娘子坚持东西，才是更该教小娘子知道的东西。” 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林青鹿笑了，“您真会说话，那么，意下如何？” 袁娘子也很干脆，“那么我就接下了这个要求。” 两人相视一笑。 袁娘子有自己的住处，但是为了教导学生方便，林青鹿便每日驾着骡车去接她过来。 两人都不是拖拉的性子，定好了聘请的事，便带着大黑过去搬了些教学工具过来。 还将西厢房布置成了教室。 袁娘子开始了她的教学生涯。 唯有晓蜜开始了叫苦不迭的生活。 每日里学习宴席、祭祀、请客送礼与人情往来的禁忌，头都大了。 她也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即便满心都是做掌柜，也逼自己耐下心来学习。 袁娘子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林青鹿也不着急卖花的事情，在晓蜜学习的时候仍自己慢悠悠做着三花。 袁蘅无意间看到，爱不释手。 她教导的学生有殷实之家，也有豪富高门，但是还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的花样首饰。 “鹿娘子好巧的手艺。”她赞了一声。 这类首饰颜色简直太丰富了，样子也生动无比，她还见到了一顶全部是红色绒花组成的火凤冠子，点缀着白色珍珠和红色碧玺，若是做婚礼上的头面，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小娘子羡慕的眼光。 知道林青鹿的想法，袁蘅敬佩不已，这花儿精致如此，价儿便宜了根本配不上这样的巧手和巧思。 听林青鹿说要开店，而相中的掌柜有事一年内无法脱身，袁蘅便自告奋勇，取了两只花装进匣子，出门去了。 她这一出门就是一天，等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与之相反的是她脸上红润润的喜色。 “鹿娘子，花儿今日大出风头，就算不开店，也有的是人送帖子求着买！” 原来她原先有个学生是千卫家的小姐，如今在县城的叔叔家做客，袁蘅接了那家送来的礼物，才知道学生来了这边。 她带着绒花过去看望那位小姐，作为礼物赠送的蝶恋花与送给主人家的福寿三多绒花成功惊艳了在场的夫人小姐。 大家纷纷追问绒花的来处，简直迫不及待想要买来心仪的花朵戴到自己头上。 “过几日还有一场品蟹宴，我答应了他们到时多带几支花钗过去。” 袁蘅眼里闪着光，满是大干一场的雄心勃勃。 第50章 重游 随着绒花事业的红火，望山县的温度降得很厉害。 也许是之前高温天气的衬托，导致人们对降温非常敏感。 似乎昨日还是穿着薄衣，恨不得去冬神那里偷冰块的，转眼已经开始穿着夹衣了。 地上也见了些绿色，天上则还是没有下雨。 “听说就呼连山那里下过好大一场雨，可能老天爷也不愿见山火肆虐吧。” 袁娘子喝着茶感叹道。 有了她在，林家上茶饮茶的规矩都多了起来，个个拿起茶碗儿端庄的很。 不过放下茶碗就原形毕露。 林青鹿心里知道应该是山火的灰烬飘到了高空引起的，并不是雨神怜悯，但她不愿反驳这个观点，因为人心里已经够苦了。 玄学在这个时候更能抚慰人心。 “我觉得今年尤其冷，恐怕今年是个冷冬。” “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胡蕙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望山县下雪。 “那往年也没这么多灾不是？”袁娘子说起来就觉得心惊。 这一年经历的事情比得上寻常人二三十年的多了。 胡蕙又来林家串门了，实在是她家有个和晓蜜差不多年岁的女儿，听闻林青鹿疼爱妹子，还专门给她请了教习娘子，难免过来打探打探。 自家教导的再好，也没有专业人士来的厉害。 若袁娘子教的果真是好，那么等大闺女定了亲，也要请人来突击教导一下。 她是不愿意让女儿吃苦的，可是高嫁岂是那么容易的？ 各种规矩礼节交际，和小富之家可大相径庭。 晓蜜完美地展示了袁娘子的教学成果，笑容含而不露，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人看上去落落大方，没有一点拘谨气。 胡蕙可是常来林家的，小姑娘之前一见她还害羞呢，后来才好些。 现在有了这样明显的变化，可不是袁娘子的功劳么？ 就连她那林妹子都看上去更端庄优雅了些。 这教习娘子的好处果然不小。 这日送袁娘子回去的时候，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买了毛皮，棉丝和布料准备回家做衣被。 “我觉得你说得对。”她对林青鹿说，“今年的天气复杂多变，说不定冬日真的会很冷。” 林青鹿笑着说，“既然相信了我的话，那么你还得多买些炭。” 袁蘅恍然点头，“是了，还有炭火和熏笼也要准备起来。” 她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人，周围的人听了，一开始觉得是在杞人忧天，但细想都觉得实在有理，即便不觉得会真冷下来的，为了以防万一，也多准备了一些。 趁着晓蜜有人陪，她悄悄变装去了一趟半山村，见两家的小伙子都在林家干活，而新房子已经盖好了。 二娘和三娘时不时便去送水送汤，两对年轻人看起来颇融洽的样子。 刘宝弟一家去了书院山下的村子陪读，家里只有老两口。 听说姐妹两个再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又听说林秀秀这个福星的诸多事迹，还听说了林家救了一个老头子，看样子读过书，也跟着去书院了云云。 林青鹿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回一趟山里？ 洞口那里没有了茂密藤叶的遮挡，看起来光秃秃的。 但藤条很密，又在山背面，没人发现过。 溶洞里安静的和她走时一样，没有第二只巨兽再来过。 林青鹿再次收了一波蘑菇，这一次的收获尤其丰厚，蘑菇们都长得很大。 鱼也是一样，似乎地下河带来了新的鱼群，林青鹿捉到了好些条大鱼，估计坐车要买票的那种。 回来的时候路过虎河，这里的水位线还是没有恢复。 在河上打渔兼撑船的老艄公还在鱼市卖鱼。 “如今的鱼儿都快被打尽了，越来越小。”他一边抱怨一边给人称鱼。 “那也没法子，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能管得到鱼。” 官府发的救济粮谁敢一下子吃光？ 最起码要坚持到明年，谁家都是尽量搭配一点辅食吃的。 蝗灾的时候有人抓了不少蝗虫晒干，一直吃到现在呢。 不敢抓的现在后悔死了，这虫子都敢吃光家里的地，为什么人不敢吃它？！ 听说现在还有人卖蝗虫干，回家扔火里烧一下再吃，比肉还香。 林青鹿想起家里还有好些蝗虫干，似乎也可以低价处理掉。 她穿越鱼市回到了家里，走到巷子里的时候，看到孔娘子和吴娘子正从齐家出来，似乎是刚串完门。 “胡姐姐，吃鱼不吃？” 胡蕙连忙走过来，“这么大的鱼！” 孔娘子也探头，“哪里有鱼？”朱兰扶着她，生怕她跌倒了。 “别人怀孕都是闻见鱼腥味犯恶心，你倒好，天天想着吃鱼，一顿没了就胃口不开。” 吴娘子揶揄她。 孔娘子也无奈的很，“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爱吃的。” 她平时更喜欢虾，可怀孕后无鱼不欢。 众娘子都围过来，晓蜜虽然没说话，但是早早就来到姐姐面前，坐上了车辕。 “哇！”她一声惊叹，引得娘子们好奇不已，“怎么了？” “好大的鱼！”晓蜜一掀帘子，众人看到车厢里有两个大木盆，每个盆里都有个篓子，露出好几条鱼尾巴，肥美厚实，高出篓子好多。 林青鹿无奈，“鱼太多了，活的放盆里一下子就蹦出来了，我只好都给砸晕了。” “你这是从鱼市买的？可有小的，分我一条怎么样？” 孔娘子一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其实她想要大的，但是不大好意思说。 胡、方两位娘子也颇为意动，这大鱼看上去就肥美。 她们生在水乡，平时吃惯了鱼虾，但是已经很久没在鱼市上买到合心意的鱼了。 如今见了这么多大鱼，岂有不眼馋之理？ “见者有份，每家都拿一条吧。”林青鹿笑眯眯的说，“省的我家吃鱼，孔娘子在家挠墙。”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不行，被调侃的孔娘子不以为忤，反而笑的最大声。 “我又不是猫！” 于是各家都拎了一条鱼走，胡蕙还多得一条，因为她家人多，还要再给公婆一份。 到了自家门前，林青鹿还拐到陈家门口，问他们要不要。 陈家兄弟都会做饭，手艺也都过得去，见到大鱼喉头都动了下。 陈华章上前接过鱼，结果差点没抓住——这鱼比自己想象中还重。 “都是邻居，也不好收钱，我跟别家也没收，都让她们拿自家好东西来抵账了。”林青鹿见他喊弟弟拿钱，连忙笑着拒绝。 “若是不介意，帮我写一份认字学文各个阶段的参考书和字帖的名单吧。” 练字太痛苦了，繁体会认不代表会写。 林青鹿决定借助外援。 第51章 寒潮 时间在林青鹿看书练字和晓蜜的努力学习中悠悠而过。 袁娘子每隔一个月便受邀去各家夫人府上送花儿，换来了一张又一张的银票。 天气也越来越冷，差不多穿上夹袄的时候，张三又来送过一次消息。 一个是打听到林家的两个姑娘出嫁了，虽没有什么嫁妆，但新郎家里也没有什么彩礼，只费尽心思送了几样看上去不寒酸的点心礼品，便娶了新娘子。 还有一样则是栗山村有许多家灾中损失很大，屋子都塌了，一家子暂时搭着棚子做土坯，不过刚盖了一间房住。 天冷了吃穿都要注意，一伙子村民便想着去山里看看，是否能抓点野物为家里改善生活。 林青鹿见他神色惨然，心知这次进山必然损失惨重。 山里吃食少了，留下的野兽都是最凶最强壮的，不是那么好抓的。 的确，进山五十人，全须全尾出来的只有三十几个。 有五家永远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 看着手里的熊皮和狼皮，简直重逾千斤。 她私下跟袁娘子打听了一下市场价，说这样好的熊皮放在皮货铺至少一百两，狼皮五两五十两都有卖的，要看品相如何。 “我帮你找找销路，这里有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先当做定金，你先拿去用。” 要是卖不出去，她就自己留着。 张三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真要是让他自己去卖，可能都卖不到二三百两，还可能被人将手里的好东西蒙骗过去。 林娘子和胡老爷一样，真的是太怜贫恤弱了。 熊皮可以留下，品相好的皮毛不好遇到，那一大包的狼皮她可要不了。 狼皮褥子一般是给畏寒怕冷的老人用的，她家里都还年轻，暂时用不着。 张三拿来的足有二三十张，个个皮毛油亮，卖相很是不错。 问了问街坊，吴家和方家各要了两张备着走礼用，胡蕙也买了一张稍大些的，给老两口做褥子。 陈家兄弟倒是不需要，但陈华章花钱给自己老师买了一张。 书院在山上，比平地上寒冷很多，不少先生年纪大了，正合适用火旺的狼皮褥子御寒。 这倒是个合适的消费人群。 书院的先生们薪俸尚可，又有切实需要，林青鹿便问陈华章可否愿意帮自己代销狼皮，每件可以给他三成的润手费。 只是说句话的事，哪里好意思收三成？ 陈华章不肯，最后两人好说歹说，才一致定作两成。 不过十几张狼皮而已，书院先生都有二三十人，根本不够分的。 林青鹿心情颇好，待张三来了，便将尾款给了他。 张三感激的不行，“今年地里没什么出息，山上也是，等明年了，有了山货还给林娘子送来！” 不要钱。 林青鹿笑了，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张三这家人勤恳又努力，精明却也厚道，她也希望他们过得更好些。 于是心思一动，便问，“我这里有作物要收，你这次来可有人同行？” 晚稻种下后，在地震中损毁了一些，剩下的长势不算太好——因为田水灌溉不到位的原因。 而她家的土豆也可以收了，目前看来，已经没什么生长空间了。 邻居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都自告奋勇来她家帮忙。 知县程有为更是早早嘱咐齐伯兴，收获时告诉他一声。 于是在他的围观下，林青鹿家后院的土豆产量再次让人又惊又喜。 张三和他同村的几个兄弟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他们亲自参与了收获，说啥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县衙照例再次买走了一半，各家也兴兴头头去收自家的了。 林青鹿笑着问张三，“这是新种粮，产量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你们想种，我可以匀出来三百斤。” 张三狂喜，当即就跪下要给林娘子磕头，他的村人也欣喜若狂地跪了下来。 “别别别，这不是折我的寿嘛。”林青鹿连忙拦住。 “我也是无意中得的，这粮食一年在望山可以种两季，产量这样大，又是在地下，地面上的鸟儿虫子是吃不到的，正适合农家做米粮之外的补充。” 张三抹着眼泪，感激地说，“有了这个，咱们农人再也不怕饿了！” “不光不怕饿，还很好吃呢。”林青鹿见气氛太沉重，便引开了话题。 “另外还有一种红薯，明年官府应该就会推广种植，你们村里注意着，记得申请。” 张三等人感激的不行，尾款不要了，还说要给林青鹿再留下买种子的钱。 “这便够了，我当初买种子也是这个价，够本就行。” 送走了红着眼睛的张三和同伴，袁娘子才过来。 “主家真不是神农转世？” 林青鹿哭笑不得，“什么神农，我不过是偶然买到新种子罢了。” 于是便把游记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蘅这才恍然，“但鹿娘子有这样的运气，也是受上天庇佑之人，天下的农人有福了。” 天下的农人有福也是要等土豆红薯彻底推广开来之后。 但眼下他们先要度过突如其来的寒潮。 也就是收完土豆后不久，望山县气温骤降，滴水成冰。 林青鹿便暂停了袁娘子的教学，等春天再继续。 实在是每天出门接人都冻得不行，天冷了上路也危险，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值当了。 袁蘅家里有粮食，保暖物资也齐全，住的地方就挨着县衙女眷的房舍，再安全不过。 寒气越来越重，夜晚的火盆从一个添到三个，为了节省炭火，晓蜜搬到了林青鹿的房间。 虽然不用这样节省，但孩子是好意，林青鹿也没说什么，而是和她一起将她的床搬到了卧室。 小姑娘的睡姿太差了，还是“各自为政”比较好。 天气冷的厉害，有一日起床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雪花。 在望山县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两个人关了门在家过日子，除了胡蕙偶尔来串门，基本上都在家里写字绣花或者锻炼身体。 太无聊的时候还用一间杂物房做成了蘑菇房，将带着山洞里蘑菇孢子的土和山里长蘑菇的木头当成了培植菇子的种植基。 晓蜜觉得自家姐姐简直什么都懂，愈发崇拜她了。 可程知县简直愁的不行。 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简直要愁白了他的头发。 没法子，再次跟大户们化缘，在新修好的养济院设立了救济处，请家贫无着的人照顾那里的老幼，由县衙统一管理。 但凡敢铤而走险的，抓住了全部斩立决。 非常之时只能行非常之事。 第52章 过年 天气太冷，感染风寒的人不知凡几。 德生药铺、杏实堂、康恒药堂等等城内有名的医堂药铺人满为患。 官府专门请积年的老大夫开了驱寒的药汤，宣传到各家，让有条件的人去买药。 县衙掏钱在养济院门口也熬起了汤药，每日一次，家贫的有资格去领一份。 林青鹿和妹子晓蜜在家憋了好久，听了消息就驾着车去药铺买药，还专门绕道袁娘子家里送了一份。 “难为你们跑了这么远，我这里也不愁买药，街坊邻居都是亲人。” 外面冷，袁蘅的心里却暖意融融。 蜜娘子是真心当她做先生，鹿娘子也从不怠慢。 如今买了药还紧着送来，她觉得这个学生收的太窝心，忍不住更喜爱林家姊妹几分。 “我们也是在家待得烦了，出来行走行走，看看外面的情况。”林青鹿笑着说。 师生见了面不免说起功课，袁蘅检查了一下晓蜜的进度，满意点头。 “《俗礼》这一节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学习《祭事》与《供奉》，我先给你几页纸，回去看熟背诵，等开春了我要考的。” 这作业很宽松，晓蜜很高兴的应了。 从袁家出来，林青鹿正要回转，却被人叫住了。 “林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林青鹿看着那个面熟的小哥儿，想了想才记起是邱掌柜店里见过的。 “此番是来拜访我家妹子的老师，揽胜，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家沈爷就住在这旁边的牛角巷子呀。”揽胜也觉得凑巧。 “你家沈郎君最近可好？” 既然遇见了熟人，难免寒暄几句。 不料揽胜脸上的欢喜消了下去，“这几日天寒，我家郎君的腿疾犯了，如今出不得门，日日靠着熏笼也不得缓解。” 他正是出门买膏药去了。 “风湿？”林青鹿想着，没想到揽胜看见了她的口型，连忙点头，“可不是，正是风寒湿气导致的痹症，一遇冷天便痛苦难熬。” “那你赶紧回去给你家郎君用药吧，我们也要回去了，出来时间不短了，家里的狗子还没喂。” 揽胜本欲说什么，到底还是笑着送走了她们。 “姐姐，那个沈郎君……”马车上，晓蜜试探着问道。 “别瞎想，回去还要赶快做饭，吃完好好学习。”林青鹿笑着打断她。 晓蜜吐吐舌头，也不再说什么。 这边揽胜回去煮饭又洗药，在屋里侍候的守岳来帮他，两个人围着炉子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沈颓耳目灵明，听着心烦不已。 等守岳把药端来，就问，“你俩嘀咕什么？” 守岳窥了一眼面露不耐的郎君，“说林娘子呢，她带着妹子过来看望袁娘子。” “哦？”沈颓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疑问。 “没想到袁娘子竟是做了林家小娘子的教习，二人过来给她送避寒药呢。” 说了缘由，见主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守岳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看着过阵子就是新年了，咱们怎么说也算认识林娘子，要不要送一份年礼呢？” 沈颓看着熏笼中跳跃的火光，将黑漆漆的药汤一饮而尽，淡声道，“把碗拿下去。” 林青鹿到了家，一直在想着沈颓的病。 风湿一般都是生活在水边的人因为潮湿才生的，揽胜说的还有寒气，那么肯定是爬冰卧雪才能得下的病症，这个沈颓来历成谜，手下全带有武人气息，莫不是来自北方的退役兵士？ 那他们又是怎么来到的南方呢，还做上海贸？ 这恐怕其中另有隐情了。 很快便是春节，寒风凛冽的时节，多灾多难，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过年。 除了富贵人家妆点热闹，披红挂彩，普通人家至多贴了春联便是对新年有心祈愿了。 “为了庆祝我们平安度过多灾多难的一年，咱们要把家里装饰一番。”林青鹿雄心勃勃。 晓蜜也同意，“不过姐姐，会不会太耗费了？” 今年可连红纸都很贵呢。 “我这里有些污糟的绸子，脏的地方洗不掉了，我们来把好的地方剪出来，做成仿真花，挂到屋里吧。” 烫花须用轻薄的绢纱，山洞里的绸缎用不上，但白放着也可惜，做成仿真花，就是类似前世的干花还是可以的。 于是姊妹两个不光在家做花，还做了不少点心，花糕儿黏团儿、蝴蝶酥泡螺儿，反正现在天气冷，吊到井里更是万无一失。 陈家老大送了她们一副春联并自己画的门神财神，林青鹿和晓蜜自己也各写了一副对联，到时候人家送的贴外头，自己写的贴各自屋前。 胡蕙送了一笸箩自家做好的糖花生，吴家娘子送了一对儿绣垫，方家孔娘子则是让朱兰送了她和晓蜜一人一套银七事儿。 林家也准备了回礼。 给陈家送的是一块腊肉，齐家孩子多，送的是自家制作的蜜枣蛋烘糕，吴家回了一张用染色的毛线勾的小花毯，而礼物最重的方家，则是回的一把扎了石榴葡萄与佛手的绒花插梳。 除了她们，邱掌柜也派守岳送来一份礼物。 “林娘子，我家掌柜让我过来给你送点稀罕果子。” 林青鹿打眼一看，是菠萝和菠萝蜜，香气袭人。 “好清香的味道，这么大个，真是太感谢邱掌柜了。” “这果子叫多罗蜜，个头大，其实能吃的少，壳子厚，放放黄熟了才好吃。另一个青色的叫冬瓜蜜，现时就能吃了，但里面丝丝絮絮，切开黏刀又粘手，果子倒是甜蜜得很。” 守岳显然是吃过了，说的头头是道。 林青鹿失笑，这小哥儿熟了之后才发现有些话痨，刚见面时还挺高冷的。 “我家沈郎君也有一份年礼。”守岳说完，递上一个红木盒子。 “是什么？”林青鹿觉得挺好奇，打开一看，是一份千卫所发来的，感谢文书？ “因为是娘子发现了两种新作物，所以指挥使特意发来了致谢函。”守岳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娘子不知道，我家沈郎君原本是从军的，但是身子坏了以后就不适合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便退了下来，在南边养病了。” “是因为痹症？” “对，大夫说是痛痹，每遇寒气便疼痛难忍。”守岳皱着脸说道。 “我曾听我家祖父说起，樟木油能祛风湿、通经络和止痛，对风湿痹症、跌打损伤和提神醒脑的作用，另外，居住在深山的山民也有患风湿的，据说会用蜂针刺穴治疗。这两样都是我听来的，不知道对沈先生的病情可有帮助，但至少樟木油是外涂的，问过大夫后，试试也无妨。” 守岳激动的不得了，“我回去就找大夫问问看！” 这次送礼真是来对了，就算能稍稍止痛，也帮了大忙。 林青鹿知道他急着走，便将自己方才说的写了下来，又包了一包东西给守岳，“你先回去吧，早点去大夫那里问问。” 不几日就到了除夕，林青鹿和晓蜜对坐在火盆前，屋里装饰的花团锦簇，两个人对饮了一杯好黄酒，彼此祝愿新年安好如意。 虽然只有远处传来的点点炮竹声，但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53章 镇南 新春伊始，万象更新。 林青鹿给晓蜜准备了一只压岁锦包，“新的一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晓蜜被这话逗笑了，“好。” “我也有礼物给姐姐。” 做姐姐的笑了，看到 妹妹双手捧着一只鼓鼓的荷包，也不知道之前藏在了哪里。 打开一看，是满满的铜钱。 “这是我学了绣以后托师傅卖掉的钱，祝姐姐新年荷包满满。” 倒是很实在的祝福。 “谢谢晓蜜沉甸甸的心意！” 两个人对着脸笑，心里都美滋滋的。 不过守了一宿夜，两人都困了，收了礼物吃了点汤圆儿和水点心（饺子）就相携回房休息。 家里的动物成员们，也都好好过了年。 林青鹿特意弄了加餐给它们。 鹅子的新年礼物，是一小盆堆得冒尖的蝗虫干。 大黑吃着豆子，嚼得咯嘣咯嘣的。 小黑和大黄则是各守着一盆子兽骨，吃的头也不抬。 年后连九和张三各来了一趟，带了些自家做的粗点心和小玩意。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多少是个心意。” 林青鹿很高兴地接了，“礼不礼的不说，最贵重的就是心意了。” 两人来自然为的是种地的事情。 张三已经有了种子，也问过了种植方法，这次来纯粹是为了感谢林娘子的。 林青鹿跟他闲谈了一会儿，将布庄打包买的布片找出来一些给他包了去。 那是专门挑出来的不适合做绢花的碎布，虽然不够做大人衣裳，但是拼拼凑凑也能给小孩做两身花衣服。 张三很高兴的接了，林娘子不见外，这是将他们当成亲朋走动了。 连九还没见过新种，林青鹿带他看了一眼，说了产量，唬的小哥儿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别乱想，我也是从人家铺子里买的。” 根据自己的经验，林青鹿跟他说了大概的种植时间和方法。 “红薯的藤儿也可以扦插，搁土里很好活，另外到后面红薯嫩藤可以做菜，收获之后两种藤子就没用了，你们也可以拿回家喂猪什么的。” 大黑如今吃腻了，就不用费心往回运了。 连九哪里不知道，是林娘子体恤他家，专意让连家跟在后面种红薯土豆沾光。 他感激的鞠了躬，心里又欢喜又感激。 安排好了事情，林青鹿窝在家里鼓捣起了土窑。 后院的地空了下来，以后就种些花椒树小葱大蒜等调味香料和青菜番茄之类的菜蔬就行了。 将来吃不完可以和邻居交换有无，还省了菜钱。 她和晓蜜要想继续联系刺绣，那么手上是真的要保养起来。 做绒花的时候，姐妹两个为了不勾丝，每次都是带着鹿皮手套的。 家里虽然有两个大胃王，但当初她囤的粮食还有不少。 主要是晓蜜很爱吃红薯，也爱吃炖的软绵绵，吸饱了汤汁的土豆，所以只这两种粮食下的多一些。 趁着过年闲着，林青鹿整理了一下空间里剩余的物资。 从她来到此间，剧情就逐渐偏离了原来轨道，准备的东西大多没用上。 尤其她在溶洞里收的那些蘑菇和鱼，如今在小露台上堆积成了小山。 囤货让人拥有充足的安全感。 尤其是经历过口罩三年的人。 林青鹿忘了自己住的地方封闭了多少回，但永远忘不了那种出不去，买不到东西的恐慌。 放开之后她报复性的买东西，似乎这样才能安慰过去的自己。 福统四年的春天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迈着轻巧的步子来临，还带来了不多不少的春雨。 农人们欣喜若狂。 和暖的气温也让人松了一口气。 林青鹿接了袁娘子过来重新开始了上课。 院子里的树木也发出新芽。 小葱小蒜郁郁葱葱，远处的青山也被深深浅浅的绿色包裹。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这一日，林青鹿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沈颓带着守岳上门来了，为的是致谢。 “多亏林娘子的两个方子，治疗痹症的大夫大受启发，成功缓解了在下的病情。” 沈颓作揖，林青鹿连忙摇手，“我只不过偶尔想起来这法子，也不知道对不对症，你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 生病不是好事，尤其是发作起来疼痛难忍的疾病。 沈颓还是头一次来到林家，院里花树烂漫，风吹落一地花瓣。 桃树边上是一个四面透风，用长竹竿支起来的竹棚，棚顶也是用竹篾编制的。 棚子下面摆着一张小圆桌，一并排的三只摇椅。 可见平日里过得很惬意。 “请坐。”林青鹿请他们进屋坐下，泡了茶过来。 “这次过来除了感谢，还是为了送上谢礼。” 守岳从外面抱了一个大盒子进来。 沈颓轻咳一声，“我不知道该送什么，随意选的。” 林青鹿打开一看，大盒子里是各种精致的绢纱，可能也是知道她正在做的生意，都是市面上少见的颜色和质感。 此外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座临街商铺的契书。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布料就够贵重了，两句话赚个铺子，这几个字也太值钱了。 “林娘子的话帮了我的大忙，这礼是我真心相送。” 自从身患此疾，他便不能再受一丝凉风，严重的时候根本不能行走，别说提刀跃马，杀敌建功。 只能意气消沉地来到南地，每日昏昏沉沉混日子。 林青鹿的两个法子，让治疗他的大夫找到了医治他的方法，经过一番针灸和按摩，腿疼缓解了很多。 以后每年只要在风起之前提前治疗一个月，便可以好好度过冬天。 这对他来说，不啻于新生。 林青鹿无论如何也推辞不掉，只能收下了铺子。 这样一来，她的绒花铺子就有了着落。 只是平白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林青鹿多少想再回点什么。 两人闲谈了几句，沈颓身上的颓废气都去了几分，只是人还是懒洋洋的。 “都说今年年景不错，沈先生怎么看？” “北边已经烽烟四起了，南北一体，谁也不能幸免。” 沈颓此时有了几分认真，“若是望山乱起来，林娘子可来找我或者邱掌柜，守岳揽胜也可，我们都是军中退役的，怎么也能护你周全。” 林青鹿听到消息便是一惊，“我在家里，消息闭塞，竟不知时局糜烂至此。” “流民现在是否已经到了玉华州？” 沈颓点头，“已经到了河源，只不过因为有朝廷的军队不断过来围剿，暂时不敢妄动。” 但是已经开始招兵买马抢劫富户了。 河源早陷入了混乱。 “我们这边的军队是归谁管辖？” 望山街面上日常巡逻的明显不是本县的士兵。 沈颓惊讶于她的敏锐，林青鹿知道今日的问话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但消息总是要打听清楚的。 “镇南王。”沈颓吐出一个名字。 镇南王萧同鹤是他舅舅，早年在北地四处征战，后来遭皇帝忌惮，封到了南蛮之地镇守南境。 “那我们的城池能够抵挡叛军吗？” “建造坚城需要的花费巨大，”沈颓苦笑，“我只能保证将来若有危机，可以将你转移到海上。” 第五十四 拜访、默契 如今建城需要糯米浆，建造的城墙才会坚固。 而且如今火药风行，就算建了坚城恐怕也抵抗不了爆炸。 林青鹿沉默。 绒花事业的成功，迷住了她的双眼，让她忽略了如今的乱世。 一旦战乱起，她的事业就像沙堡，被战争的巨浪打翻。 而自以为“躲进自家成一统”的生活，也会被无数人的血色浸染。 乱世里其实没有能够独善其身的人。 除非她的空间能进人，并且她能在里面生活一辈子。 这时候她格外痛恨自己没有多看看关于高炉、火药、大炮之类的资料。 要是知道自己会穿越，一定把理化书读烂！ “林娘子其实不必太过担心，镇南王的军队纪律严明，实力也强大，一定能够保护望山县不受侵扰。” 沈颓以为她被自己说的消息吓住了，难得温言安抚。 他没说的是，镇南王这一步可以算是维护南地治安，但其实他的控制范围是在边境，管到这边是手伸的太长了，说严重点是公然扩充地盘，意图谋反。 林青鹿想到了，她不在乎谁是皇帝，前提是能够让百姓日子过得安稳。 目前来看镇南王虽然有野心，但军法严明，可以说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样的人真做了皇帝，应该也会爱惜羽毛，不至于像如今的皇帝这样昏聩。 但是这种事情只是猜测而已。 见她神色惆怅，沈颓便说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还多亏你认出土豆红薯两种新种粮，今年试种了大半，收成很是不错。” 林青鹿想起沈千户送来的谢函，想必那些新粮都成了军粮。 原来自己早就和军队有了交集，林青鹿想着，心里也放开了些。 没必要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为难自己。 她展颜一笑，“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这是活人无数的功劳，林娘子当得起感谢。” 沈颓正色。 表情里透露着一股认真，这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少见。 林青鹿微微松了肩膀。 脸上的笑容很真切。 沈颓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她。 几乎移不开眼睛。 她并非为自己的功劳而自得，纯粹是为了因为有更多人填饱肚子而喜悦。 这也是她头一次没有任何伪饰地露出发自真心的笑意。 自在而愉悦。 这是沈颓第一次不带探究的打量自己。 林青鹿任凭他端详，一旁的守岳差点把头扎进肚子里。 这是什么情况啊，总觉得自己低头不是，抬头也不是。 好在沈颓终于回过神，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好了，我还有事，便不打扰林娘子了。” 他起身，“以后若是还有什么新鲜点子，尽可以告知在下，绝不至于让林娘子吃亏。” 这是让她不要有所顾忌，有主意尽管出的意思？ 林青鹿也不便多留他们，实际上直接请他们进来，而没有让晓蜜或者袁娘子在侧，本就有点太合规矩。 如今他们要走，也是为她寡妇家家的名声着想。 “你们在门外稍等我片刻，家里新做了吃食，我给你们装些带走。” 沈颓也没有推辞，倒是守岳很是高兴。 林娘子年礼里面的点心就很好吃，给邱掌柜娘子送的绒花也很好看，给自家爷的字画也很……嗯……值得修复…… 想到这里，他也不知道郎君为甚对一幅快要烂掉的字画那样珍之重之，还专门找了老裱糊匠修修补补，好容易才鼓捣出一个平整模样。 不多时，林青鹿取了一个提盒出来，“里面是我新作的糖，配茶吃正好。” 她深深看了沈颓一眼，见后者点头，便翩然离开了。 守岳跳上车辕，“郎君，我们走啦。” “嗯。” 语气平静的沈颓打开盒子，将前两层的坚果仁糖片放到一边，在第三层看到了两页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一份是叫做水泥的方子，可以用来建设房屋，另一张则是一种叫做玉米的作物。 上面写着，这种作物可能不会好吃，但是它抗寒耐寒，在薄地上也长得很好，适应各种环境，而且最重要的是耐储存。 即便人不爱吃，茎秆和种子都是很好的草料。 甚至还附赠了一张青储饲料的制作方法。 沈颓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手里轻飘飘的纸张。 直到守岳停下马车，喊了一声，“郎君，咱们到家了才回过神。” 作为曾经在北地驰骋的军人，他最明白这种饲料制作方法的意义。 他重新将纸叠好，放入怀中。 两张纸轻若无物，却重如千斤。 那不仅是对现今战马和牲畜饲育的改变，也是林娘子对他付出的信任。 冒险给出单子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单只为亿万生民找出救命之粮就是绝世之功。 他嘴里将林青鹿三个字念了一遍，珍惜又克制。 林青鹿将东西交出去，觉得浑身轻松。 这里不是她的家乡，但是和历史上的某些时代片段惊人的相似。 她希望能够为这里做点什么。 就像是曾经对自己国家的历史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有了绒花店的契书，她决定明日就去那里看看。 顺便带着晓蜜四处看看。 总是窝在家里，会消失对各种消息的敏锐性。 也失去了主动性。 第55章 桃源 望山县的作物生机勃勃，也增添了民众的信心。 虽然听说了县外有反贼有流民，但望山县除了灾难时有宵小作奸犯科，但是都被强力镇压，明正典刑，余下时候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乱子。 更别提有了卫所的军队守着望山，县里百姓见他们秋毫无犯，心里特别有安全感。 这里像是乱世中的桃源，人们在灾难过后仍旧没有放弃希望，重整旗鼓，将日子过了起来。 林青鹿带着晓蜜去看了自家的店，就在最热闹的北大街上，门面儿不大，但是有三层，做个绒花店绰绰有余。 原来这里是卖绒线的，倒是和绒花儿很是相宜。 一层就作为接待客人和让随从休息的地方，二层是接待普通顾客的地方，三层是vip客户的区域。 之前弄出来的奶茶和茶点也可以供客人们享用。 铺子后院有两层的小屋，很窄，但是足够做账房和店员休息的地方。 “姐姐，你打算让谁做掌柜呢？” 朱兰小姐姐要照顾孔娘子到生产，要到夏天才能放心离开呢。 “当然是我来暂代啦。”林青鹿不以为意。 朱屠户没空，当然是她林屠户上。 “我看袁娘子似乎有意呢。”晓蜜糯糯说了句。 “她只是暂时帮咱们打开销路。”做姐姐的笑着用指头杵了一下妹妹，“人家好好一个清净尊重的教习娘子，干什么要给我们做掌柜？” 就算她不嫌弃，做了掌柜，可就降了身价了。 谁家娘子想要一个浑身铜臭味的教习娘子教自己呀。 不过一个店光有一个掌柜可不行，还要有伶俐口才好的女伙计。 “哈哈哈，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许大福早已经视林青鹿为优质客户，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件事。 连九家里租种了林娘子家的地，还得以种植新种。 作为消息灵通人士，他自然知道新种的厉害。 事实上，望山有名的大户都找了他，想要他从中说和，鼓动林娘子将第一季的新种卖给他们呢。 “这倒没问题，不过不能是全部，我家里还要留一部分。” 林青鹿答应的很爽快。 县衙会进行推广的，只要乡民百姓亲眼看着试验田里的作物成长和收获，他们才能有勇气使用家里的田地种植这种新种子。 不然作为没有什么试错成本的小民，是经受不起试种失败的打击的。 尤其是在灾荒年间。 粮食关系可是他们的性命。 “撷芳菲”在一个良辰吉日低调开张了。 林青鹿下了帖子给所有老客户，并没有着意宣传。 短时间内绒花都要走高端路线，没必要人尽皆知。 基本上所有收到帖子的夫人小姐都来了。 一来就被请到了二楼和三楼，二楼是普通的柜台，三楼则让人啧啧称奇。 原来是林青鹿请木匠制作了几面屏风，从高到低插满了绒花、缠花、和烫花，以及几种工艺互相结合组成的首饰。 古朴厚重的屏风衬托着色彩鲜艳、造型灵动的花朵儿首饰，互相映衬又相得益彰。 当日的首饰差点被财大气粗的夫人们买空，更有一些人因为送礼的需求，专门向林青鹿定制了一些寓意好的花样。 跟着来店里帮忙的晓蜜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夫人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袁娘子却笑而不语，这才哪到哪儿，换到了庆京，为了一支鹿鹤同春她们能一掷千金。 “关键还得是技艺精湛。”袁娘子感叹，她也算是偶尔见过姐妹两人缠花，最精致的是用软软的金片或者银片作为材料来缠，精致细巧，之后还会用宝石粉末或者金箔来增色添彩。 即便是材料就已经很贵重了，更别提还有出神入化的手工。 开张吃两个月，撷芳菲的存货卖完了，请来的两个女伙计都有些怀疑人生。 林青鹿也没想到，干脆带着两个女孩儿，名叫金荔儿和魏香儿的，回家做卫生巾了。 家里的存货已经用完了。 袁娘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她不像两个女侍一样羞涩，亲自拿了成品端详，眼中全是赞叹。 “若是闺中女儿都有这样好的私密之物，那有些好女孩儿就不会用了不洁的东西而染病，从而羞于启齿，耽误治疗了。” “我做这些也不为买卖，纯粹是自用罢了。也没想过敝帚自珍。”林青鹿坦言。 将来她会把制作这个小东西的方法写到店里，希望帮助更多女孩儿能够受益。 生意是做不完的。 林青鹿在家除了制作绒花，便是去后院种菜。 她的西红柿长势良好，各种小菜更是嫩绿新鲜。 张三在家忙着种田，还抽空带着他家娘子来了一趟，送了些鲜嫩的春笋、蕨菜和荠菜。 林青鹿想起一道南宋的宫廷小菜，将笋、蕨、虾、鱼和干香菇用沸水煮过或者烫熟，加麻油、油、盐、胡椒末拌匀，再将绿豆粉皮（用热水泡过）铺在小盏上，裹入之前拌好的馅料，包裹好之后，再倒扣到另一只小盏儿中，上锅蒸熟。 这菜名叫山海兜。 这道菜是临时准备的，做好后刚好朱兰替孔娘子来给柳家大少奶奶求绒花，便留她一起尝了尝。 “真真是山海鲜味溶于一兜。”朱兰很喜欢。 “我这次来是替柳家大少奶奶安娘子来的，她早见过旁人戴的绒花首饰，奈何自家也怀孕了，出不得门，只有别人送的两对儿，平时日日要戴的。” 下个月她母亲的寿诞，下下个月是柳家老祖母的生日，安娘子便想着在林青鹿这里定制专门的簪花，送给家里的长辈。 所以寓意必须要好，也要适合上了年纪的人佩戴。 “这个容易，我先考虑一下花型，然后画两张图给你，你再带回去给安娘子瞧瞧是否满意。” 面对潜在的优质客户，林青鹿从来不吝惜耐心。 “太好了！”朱兰早就听说绒花店的盛况，奈何自己眼下有事脱不开身，不然早就上店里干活去了。 思考了一天，林青鹿画了四张画。 一张福（蝠）寿（佛手）平（宝瓶）安的簪子。 一张翠色的蓝凤衔珠大花簪。 和两顶?髻。 其中一个是莲花相关的主题。 挑心是一枚莲蓬样子的顶簪，分心是莲台观音的缠花，两边的花簪是莲藕造型，背后的满冠是两条嬉戏的锦鲤，而正面的花钿下缀着一排小珍珠儿，上面的花样则是“莲叶田田”。 缠花和绒花的颜色并不轻佻，而是端庄优雅，荷花的颜色并不粉嫩，而是红色带着金边。 另一个是用金线缠的亭台楼阁的?髻，每一种花簪都是不同建筑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金子做的一样，样子极为精细，需要花费的时间也最长。 图纸拿过去安娘子就喜欢上了。 她索性都要了，凤衔珠给自家娘亲，亭台楼阁?髻给老祖母。 剩下两个她自己戴！ 第56章 移民、建议 做起了生意，消息比以往在家的时候灵通许多。 据说有一位姓郭胜天大王，率领着义军想要攻打望山，结果因为朝廷的军队过来剿灭叛贼，害怕腹背受敌而没有付诸行动。 郭胜天占领的河源就在望山附近。 百姓因此都非常害怕，遇见本地巡逻队的时候都十分恭敬小心，希望若是叛贼打来，自己这边的军队能够勇猛作战。 不然就真的只能逃到更南边了。 外面哪有家里好呢？ 况且祖宗都在，自家逃了，谁来祭祀？ 也不是所有北地流民都愿意和反贼搅合在一起，他们更多的是想找一处适合生存的地方停留下来，过上安定的生活。 望山县就招收了一部分从河源逃来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即便是遭受了灾荒的望山人看了都心生怜悯。 那简直是一个个移动的骷髅。 程有为因为有新粮种做底气，对他们的到来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沈千户，沈畅林，作为望山的实际掌控者，也十分欢迎这些人的到来，甚至是他主动促成了这些人的到来。 瘦弱麻木算什么？任凭谁逃难几千里也不会仪容整齐膘肥体壮。 能够走到望山的，已经算是身体底子和运气都不错的人了。 只要吃点东西养一养，这些人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成为本县的一部分劳动力。 镇南军想要做什么都离不开人。 乱世人命贱，可也最是珍贵。 谁拥有的人多，兵多、地盘广，再加上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谁就能笑到后面。 望山县衙那些种子派上了用场。 来到这里的人都被洗刷干净，换上简单的衣物，去地里干活。 一部分种植、一部分盖新房、一部分人制作水泥，一部分人修建城墙。 所有人都打散安置在城中，慢慢的过上了稳定的生活。 而他们的工钱则用三钱七粮代替。 粮食是由从南蛮之地买来的稻米。 那边的国民虽粗野不文，但盛产一年三熟的稻米和漂亮的宝石。 镇南王的船队在旱情严重的时候出发，带回了千万石稻米，有效解决了粮荒问题。 因此流民们的“粮资”也有了保障。 望山县对这些流民也没什么不满。 他们到来的同时，城里的秩序也更好了，新的粮店纷纷开业，到处都在招人干活，辛苦一点，一天也能赚到一家人的口粮，这没什么不好的。 “听说锁城那边还不肯卖那么多粮食给我们呢，不过镇南王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跟那边打了一仗，最后才运回这么多稻米。” 胡蕙买到了平价的稻米，彻底不用担心家里人的肚子，开开心心的跟林青鹿八卦。 她家人多，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缸里没粮心里慌。 现在问题解决了，她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林家的绒花生意火爆，她羡慕不已，“你有手艺，无论如何也饿不着。” 孤身只有一个半路来的妹子又如何，手艺就是林娘子的底气，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 他们家花钱的地方多，两个闺女都要攒嫁妆，平时花钱可计较着呢。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家里的钱每一文都有用处。 所以她特别羡慕别家有固定来钱的进项。 “要我说，胡姐姐不如做棉宝来卖。”林青鹿给她出了个主意。 棉宝就是卫生巾，林青鹿自己做来自己用还好，大批量制作太累了，而且这东西很容易仿制，要是有不法商家弄来不干净的东西反倒害人。 胡蕙有一点洁癖，什么时候身上头面都是干净整整齐清清爽爽的，由她来做棉宝，用的人都会放心的。 也能稍稍补贴家用。 胡蕙有些心动，“能行吗？而且那是你的方子……” 林青鹿笑，“胡姐姐，这东西多容易仿制啊，但你也知道，就算人人会做，有人不注意卫生，做出来的用着反而有害。” “你人面广，而且真正体会过棉宝的好处，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绝对能把棉宝推销出去。” 将来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东西开个小店的。 一开始就在邻里之间售卖。 因为需要蒸煮消毒的关系，这东西不是大批量制作会很繁琐很麻烦的。 胡蕙感激地握住林青鹿的手，“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姐姐记着你的情！” 这东西做得！她仔细一想也觉得能行。 既然林妹子都不在意，主动催她去做，那她一定不能失了谨慎，必须好好把关，才对得起妹子的一片心意。 她是个急脾气，这么一想坐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回家准备东西去了。 闺女大了可以给她帮忙，娘家嫂子也能来搭把手，这生意一开始可能进展慢一点，只要大家体验到棉宝的好处，一定会来她这里购买的！ 撷芳菲的生意光靠绒花也不行，开业的一个月，加起来只用了几天就把林青鹿和晓蜜积攒的绒花首饰卖完了。 剩下的时间是人家逛街累了，到她店里喝茶歇脚的。 让人哭笑不得。 于是她找到了沈颓，问他缺不缺钱。 钱谁能嫌多？ 沈颓哼笑一声，“你又有什么主意？” 现在这个人似乎笃定自己不会探寻她的奇异之处，开始懒得掩饰了。 “我们试试做玻璃吧，然后给我做点玻璃首饰和摆件卖卖。” 沈颓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玻璃？琉璃？ 如今一副眼镜可是好几两银子呢。 那还只是两小片镜片。 “试试嘛，试试又没啥，对吧？”林青鹿也不确定是不是能成功。 但是香皂玻璃是穿越女的必备技能，她记了个大概。 反正原料便宜，就让工匠们试一试呗。 话说起来草木灰真的是个宝，肥皂需要，玻璃也需要，简直万能辅助。 沈颓将信将疑，但还是带她去了一间工坊，屏退众人后，亲自带着工人一遍遍实验。 第三次就成功了。 林青鹿还在指指点点，“能不能做成平板的？我觉得屋里黑需要几块做成窗户。 还有我的柜台要做成玻璃柜台。 然后溶液里加金属粉末好像能变颜色，能多给我做点各种颜色和形状的小配饰吗？我要做成首饰……” 沈颓从未觉得这个人如此聒噪。 林青鹿被赶出房间的时候很是不满。 沈颓这个人怎么回事，对待财神爷是这样的态度吗？ 既然如此，那么制作镜子的方法她可就不说了。 等大块的平板玻璃制作出来再说。 第57章 本事 之所以找沈颓合作，是因为这个人不多事，且手底下的人也靠得住。 换成林青鹿，就算直接买人签署了苛刻的契约，一旦玻璃制作出来，她手底下的人也会失踪，出现在别家工坊。 街头做吃食买卖的都会因为对家生意好而产生口角，何况利润这么大的玻璃生意？ 龃龉绝不少见。 甚至她的人身安全也不一定能够保障。 谁知道她手里还有没有其他方子呢？ 告诉沈颓也有风险，但是根据她这一年与之打交道的经验来说，最起码比别人要靠谱。 属于最好的选择。 当然她也可以靠着撷芳菲慢慢赚钱，毕竟有房有车有存款，不缺钱。 可是她必须加重自身的砝码。 一旦战乱来临，她的身家就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 两个女人再有力气，也抵不过群狼环伺。 必须找到可以借势的老虎。 沈颓就是那个老虎。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做了讼师，但估计只是兼职之一。 只林青鹿观察到的，他不但官面上混得开，军队的关系更是牢固，而且海贸生意做得很大，手底下的人武艺都不弱。 如果这样的人在战乱中还不能全身而退，那估计也没人能幸存了。 扯了他的虎皮，她和晓蜜生存的机会就更大了一些。 至于或许会有的风险，那都是“借势”需要付出的代价。 只要她不断进步，危险就追不上她。 来自山洞的那本剑谱也要学起来了。 用沈颓的人自然方便，但是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到他这边。 林青鹿拎着东西上了齐家。 齐家老二曾经是镖局的人，齐伯兴应该认识不少镖师。 身为镖师没点武艺在手根本不能胜任走镖的工作，而且都是善于保全自己，并且用尽一切手段杀敌的本事，用来做老师再好不过。 比她蒙头去找人效率高多了。 齐伯兴听了她的来意，沉思了片刻，“威远镖局倒是有些退下来的老镖师。” 给自家正值芳年的邻居介绍年轻力壮的青年镖师显然你不合适，老镖师还稍好一点。 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点。 谁家娘子好好的淑女不做，要去舞拳弄脚啊？ 胡蕙倒是知道她的力气，将她悄悄拉到一边，“这可不是什么能传扬出去的好名声。” 好好的一个娘子家家，在家刺绣烹饪都在行，在外做花儿做生意也都不落人后，怎么偏要学武？ 以后想再走一步都难了。 林青鹿知道她是好意，“我暂时无意再嫁，只想在混乱的世道保护好自己。” 人都说艺多不压身，一介女子有了偌大的家业，手里没点功夫怎么行？ 胡蕙想想，觉得也在理。 她劝说无果后，在一旁帮腔，“若是有那武艺好的老镖师，不愿镖局养着，想着自己混口饭吃，请来教导林妹子不是正合适？” 一家姐妹都是和善人，也都是用心待人的，瞧袁娘子过得多好，姊妹俩有啥好东西都忘不了这位教习，真正是尊师重道的人。 齐伯兴也被说动了，点头说道，“我先去镖局问问，若是有合适的镖师便与你说一声。” 林青鹿谢过他，齐伯兴便出了屋子，避开了。 她笑着对胡蕙指了指一边的提盒，“胡姐姐快去看，我在家蒸了些馒头，因为加了果蔬汁子，所以看起来五颜六色，小孩子见了一定喜欢。” 胡蕙打开一看，喜欢的不行，“你的心思真巧，可难为了做出这么好看的花儿鸟儿，果然手也得巧，像我们这些人的手简直改叫鸡爪子了。” 林青鹿大笑，“胡姐姐快别夸了。就算它做的再好，味道却还是正常馒头的味道，也变不成肉味。” 除非是供奉或者是走礼，谁家愿意花那么半天功夫只为一只馒头？ 胡蕙也笑了，连忙取了小竹篮过来装花馒头，不料却发现了旁边的一只小包袱。 “这是什么？”她打开包裹一看，见是两块尺头，一块品红一块桃红的料子。 “歆姐儿和颜姐儿长得好，如今正是打扮的时候，这两块料子我一看就觉得适合两个小姑娘，做成衣服肯定漂亮。” 胡蕙不肯收，“只是说句话的事，你太客气了，这料子我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收的？虽然对行哥儿的爹来说是传句话的事，可若是我去找，能不能找到有真本事的不说，万一找的人品行不好，那才是祸事呢。” 这话细想也对，胡蕙推辞不过，便只好收下了。 找镖师这话说了没几天，齐伯兴便让自家娘子请林青鹿过去，说是有了消息。 “我找的人姓姜，姜伯是镖局元老，早年使一手好刀法，后来伤了手，便退了下来，做了教头教导新人。” 现在年纪大了，不愿意让镖局白养着，想着自己寻个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老爷子五十有五，身体还不错，只是因为早年受伤保养不当，须发都白了。 一辈子都在镖局做事，成家晚，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只和妻子相扶半生。 林青鹿听了，便问了姜伯的地址，带着礼物找了过去。 小铜钱巷子里头的大杂院，很容易便找到了，这里住了好些户，都是镖局出钱租的房子，给退休或者伤残的镖师住的。 林青鹿问人找到了姜伯所在的一间小屋子。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娘子，头发乌黑油亮，梳得整整齐齐，开门便是一笑，“这位娘子找谁？” “可是姜伯家里？我姓林，是来找他的。” 对方又是一笑，“原来是你，我早听说了，快请进。” 进了屋，房子窄小昏暗，但是收拾的很是整洁。 “我姓周，是姜瀑的娘子，他去街上买东西了，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两人互相说了些街面上的事情，不一会儿姜伯果然回来了。 林青鹿站起身，“姜伯。” 她说明了来意，姜瀑眯眼打量一番，“学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林青鹿一笑，“我晓得。家里只我和妹妹两个，我又有些力气，便想着练练武，遇事好歹也有自保之力。” 她家的情况，齐伯兴是跟他说过的，姜瀑点点头。 “我若去教你，每天也只能去半日。” 周娘子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却拍了拍妻子的手，“你侄儿那边若来纠缠，我不在可怎么办？” 周娘子的笑勉强起来，不好意思地跟林青鹿解释。 原来她的侄儿因为他们夫妻没有子嗣，自己好赌输光了家产，便起意给他们做儿子，日日来纠缠。 他知道姑父的武力，因此态度并不敢强硬逼迫，只是每日涎着脸来聒噪，混赖在这边不走，走时院里总会丢点什么。 小院里的人被扰得不轻，出门都要留只眼在家里。 周娘子很不好意思，姜瀑动念教人也是为了挣钱搬离此地。 “那么不如这样，您去我家的时候也带上周娘子，正好在我家做做针线或者是清闲半日，到时候再一起家来。” 姜瀑两人都很心动，他们那侄儿是绝对不敢去石通巷子放肆的。 第58章 心法 真得到了教导，林青鹿才觉得自己之前自以为身轻体健，完全是仗着身体素质好。 在姜瀑的手下，她走不过三招。 于是便沉下心来，认真跟着自己的武艺师傅学了起来。 “你是为了防身，且年纪也大了，不从像那些小子一样从小熬炼身体，但是基本功要练好，那是一切武艺的基础。” “姜师傅说的有理。”林青鹿很赞成。 于是她日日早起站马步，还在后院弄了梅花桩，练躲闪和轻身功法，每晚还要绕着后院跑步。 争取将来打不过也跑得过。 得知林青鹿的想法，姜瀑无语了很久。 不过他的夫人倒是很喜欢林家，这里很清静，院子里又有花树，坐久了也不会烦。 尤其是林青鹿知道她粗识些字后，将自己屋里的话本一股脑搬了来，给她解闷。 时不时林家的小娘子学做厨事，弄出了新鲜糕点还会来送一碟子给她品尝。 这日子过得，竟比在家里还悠闲。 两家的距离不算近，林青鹿分身乏术，接完袁教习再接姜师傅就不用学习了，于是便在车行包了车，每日定时去接人。 袁、姜二人都很高兴。 林青鹿也很高兴，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如今她的日程很固定，上午学习武艺，中午指点晓蜜做饭，下午制作绒花订单，晚上还要研究一下其他的首饰工艺。 非常充实。 姜瀑还从来没有见过身体素质这样好的女子。 记性好，也肯下苦功，招式很快就能融会贯通，若不是年纪太大了，他收徒弟的心都有了。 林青鹿也问了他关于刀法剑法的事，姜瀑早年师从一位武术大家，学了刀法，据他说武功秘籍是很珍贵的，但是更珍贵的是配套的心法。 没有心法，学到的招式只是皮毛，一个空架势而已。 心法都是各家不传之秘，而且需要老师教导，并不是说靠自己揣摩就能学会的。 林青鹿在山洞得到的剑法名叫《御风》，走的是轻灵一脉，还真带了心法，只是她看不懂。 只能在学武艺的时候加强文化知识的学习了。 陈华章给她列的书单都被买了回来，下午晚上没事了就读一读。 她还时不时以请教的名义把自己不懂的语句写出来，询问这位书生。 七拼八凑的，终于弄懂了大致的意思。 但看明白了不代表就能练出来。 她跟这个御风心法卯上劲了，日也想夜夜想，始终悟不出来。 直到琉璃场出了新，守岳来送她要求的那些东西。 各种颜色的琉璃、各种造型的摆件、各种大小的整块玻璃…… “终于送到了，我路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守岳抹了一把汗，颇有些后怕。 这要是和人撞上，碎的是他的心！ 别看这些小玩意儿材料不值钱，可那份手艺值了老钱了，拿出去卖不用使劲吆喝就能被人抢光。 一两的玻璃虽抵不上一两的银钱，也是贵重的很。 林青鹿很是欢喜，值钱好，易碎好，这不是妥妥的赚钱利器吗？ 守岳见她笑的开怀，自己也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到她跟前。 “这是玻璃生意的分成契约。” 林青鹿看了一眼，五五。 “受之有愧，我就算出了点子，场地和人工都不是我的，不能要这么多。” 顶多二八或者三七。 “哪有钱送到手里都不要的……” 虽然林娘子拒绝了其实是自己这边受益，但是守岳也有点怒其不争。 林青鹿洒然一笑，“我只要自己该得的就行啦。” 也就是这日，林青鹿做了一下午的琉璃首饰，还去补充了一下蚕丝和配件，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御风心法突然运转如风，她腾的一下就起身，从空间里抽出宝剑，在屋子里就练了起来。 春日的时候晓蜜就已经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因此她就在自己卧室挪转腾移，身法越来越快，可是剑尖却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只有舞剑带起的风，让她的长发翩然飘飞，幔帐轻动。 一套酣畅淋漓的剑法练完，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然而林青鹿却眼睛亮亮的笑起来。 金荔儿和魏香儿已经忐忑了很久了，她两个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打扫店里，撷芳菲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客人们的订单做好了，掌柜的才会带着她们去送货。 虽平日不忙，但每月的月钱拿的着实烫手。 这日林青鹿驾着大黑来到了后院，叫她俩过去，“来活了！” 两个人惊喜地跑过去，林青鹿指着一个箱子，“补货了，然后给各家夫人小姐发帖子！” 太好了！ 好事还在后面，等她们看到那些精巧首饰，都被迷住了。 林娘子说，往后店里除了卖成品的手势，还卖琉璃珠儿和各色配饰，到时候她们的活儿就多了。 两人都点头，多点好，多点心里踏实。 林青鹿被这两个女孩子逗笑了。 “平常用红绳或者蜡线练练编绳的手艺，到时候可以代给顾客串手串儿。” 金荔儿和魏香儿都点头。女孩子们络子都会编，编织花绳不在话下。 “咱们本身是卖这个的，自然不能一无所知，这些首饰里都用了一点或者全部用了玻璃。玻璃，和琉璃是一种东西，但是更通透，杂质更少些。” 见两人听得认真，林青鹿也很高兴。 “作为上工的福利，你们两个可以在这些耳坠里各选一对，日常戴着，也能给客人们打个样子。” 两个女侍又惊又喜，连忙谢过掌柜。 她们不意还有这样的好处，连忙选了一副喜欢的，立刻就美滋滋的戴在了耳朵上。 “从此二楼就专卖玻璃首饰及玻璃配件，叫叠翠间，三楼则只卖绒花首饰，叫做灵绛间。” 有了新出的玻璃，绒花首饰的热度也会暂时下降一些。 她和晓蜜也不会那么忙了。 只要应对几个大客户的定制要求即可。 朱兰过阵子就能到岗，到时候林青鹿就能专心致志地在家读书练武做绒花了。 第59章 乱了 又过了一个月，方家喜得麟儿，孔娘子一举得男，一家子都喜气洋洋。 他们年纪不小了，一直没有孩子，两个人很是遗憾。 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血，孔娘子早说过，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家里的宝贝。 如今得偿所愿，方家老爷就差开流水席了。 林青鹿带着一套银子打的长命锁参加了“洗三”，孔娘子身体不错，恢复的很好，眼里都是慈母的光辉。 她笑着说，“原先我还说让朱兰帮着我看着哥儿，可如今我是一刻也离不开孩子，家里的事情也有绿藤帮我，朱兰你就带走吧，送你一个大掌柜。” 林青鹿笑了，“好，我巴不得朱兰赶紧来帮我呢。” 朱兰抱着包袱离开了方家，林青鹿请她住到撷芳菲的后院，才从她那里得知，孔娘子得了孩子，不知该如何喜欢，朱兰一直得她信任，在她休息或者是不便照顾孩子的时候一直照顾着哥儿，结果竟像是引起了孔娘子的嫉妒一般，不让她再近孩子的身了。 朱兰委屈，却也哭笑不得。那是孔娘子的孩子，她只是忠于职责多加看顾，谁知道竟惹得亲娘拈酸吃醋了。 朱兰也是无奈，“可能是孔娘子太珍视自家宝贝了，生怕见我见多了，孩子便和她不亲了。” 林青鹿好气好笑，“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可不是。朱兰也觉得她是好不容易才做了母亲，对孩子太宝贝了。 孔娘子也是一时障住了，连别人多看孩子一眼都觉得人家要把孩子偷走。 况且她还是自己奶孩子的，与孩子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真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不过这样也好，朱兰离开后她的情绪应该就好多了。 多年相处，彼此也知道为人。 “哈哈，我等她带着东西上门给我赔礼。”朱兰笑完了，就等人醒悟过来给自己赔罪。 两人说了一阵，林青鹿便将撷芳菲这摊子事情交给了她。 “后院房间只是粗粗收拾了一下，你既然要住下来，就好好收拾收拾，银钱走店里的账。” 另外朱兰一个人在这住也有些不妥，“或是养条狗，或是请一位手脚利索的老妈子来这里给你们做做饭洗洗衣服。” 林青鹿想的周到，朱兰很是承情，“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知道撷芳菲有了新品，各家夫人都拨冗来了，见是明澈纯净的琉璃，这边叫做玻璃的散珠子和成品首饰，都很惊喜。 现在外面铺子售卖琉璃的不少见，但是像这家铺子里这么好品质的，实属少见。 林青鹿还给沈颓的店打广告，“不瞒各位太太，我这里都是小件，从聚丰斋独家进货的，那边的玻璃样式更多，也更大些。像是玻璃的小屏风摆件都是尽有的。” “都是老主顾了，我也不瞒各位太太，喜欢玻璃摆设的千万别错过这第一手消息。” “往后铺子里就由朱兰来为各位娘子服务了，我就退居幕后，专为大家更好的制作首饰。” 各家夫人要的是东西，对谁来做掌柜倒是不太在意，有见过朱兰的，觉得她精明麻利，并不是难相处的人，也都很顺利的接受了。 当日撷芳菲的营业额又创新高，不少人特意多买了些散珠子回家，自己串手链或者缝到衣服上做个点缀。 林青鹿忙完了店里的事情，就开始在家待着，除了往铺子里送货很少出来。 而守岳则每隔一旬就来给她送一回玻璃配件。 每次都能带来新的消息。 像是北边的灾民成群结队的围绕住庆京啦、或者滞留在京城的学子集体静坐，希望皇帝开仓放粮安抚灾民啦、又或者皇帝一个月里面换了七八个宰相啦、还有北方已经有大多数地方都被反贼占据，朝廷的军队根本无法战胜啦…… 诸如此类让人心塞的消息。 导致林青鹿每次看见他都是一脸菜色。 这次守岳又来了，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又有什么消息？” 年轻男子的脸上似哭似笑，“庆京，庆京被贼人攻破了。” 林青鹿大惊失色，“怎么会？” 破船还有三千钉，庆京不说是雄兵百万，周边也驻扎了十几万精兵强将，怎么会就被人打进了城门？ 守岳也是一脸“这件事太过荒谬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 长叹一声，他还是说道，“皇上在深宫里发下命令，坚决不给流民开城门，不让外面的干旱暴戾的火燥之气冲击京城。” 这命令一开始执行的挺好的，可架不住城里的垃圾堆积如山，屎尿运不出去，原本专门派军队为夜香开道的行为，也因为外面围聚的流民越来越多，导致无法进行。 整座城池成了一座臭不可闻的城市。 流民最早来到庆京时，有人与几个家人买通了守城的兵将，用吊篮进了城。 之后在城里谋了个差事，兢兢业业地干的很认真。 通过不断钻营，他进到了巡逻队，专门纠察宵禁时还在外面走动的不法人士。 就是这个人，在赢得了周围人以及上官的信任之后，成了一处偏远城门的守军之一。 然后一个夜晚，他用几坛子酒灌醉了同僚，联合当时和自己一起进城的同伙，打开了城门。 那几个人虽然被守军射杀在当场，但是打开的城门还是被有组织的流民疯狂涌入，并且在城内四处流窜，造成了很大的危害。 据说兵马司全体出动，足足与这些人厮杀了五天五夜。 然后内乱未平，城外居然有人弄到了火药，将几处守卫薄弱的城墙炸开，城外的流民与暗中作乱的叛军一起涌入，杀得京城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最危险的时候，甚至皇宫都一度被人攻破，最后还是在皇衣卫的努力下，打退了来犯之人，将宫门彻底关闭了。 经此一事，在深宫修仙的福统皇帝被内侍刺杀，成功御驾宾天。 庆京群龙无首，彻底乱了。 第60章 尘埃 一处的蝴蝶扇动翅膀会引来另一处的一场风暴。 庆京被攻破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又引来了一批囤粮购物的风潮。 平民百姓和皇帝之位的变换扯不上关系，但是改朝换代受苦的都是普通人。 尤其是由造反或者起义带起的反叛，那是一场可以倾覆陆地生灵的巨变。 没有人想在这样海啸般的狂暴浪潮中尸骨无存。 人们只能尽量顾好眼前，尽量让自己存活得更久一些。 县衙没受到什么影响，齐伯兴还在照常上差。 胡蕙则比他还忙，每日进进出出，兴兴头头地出门一趟，就往家里拿一回银钱。 她做这个生意很有优势，因为认识的人都是当家的娘子，手里管着钱，也方便给自己和女儿添置这种私密物品。 棉宝再好用，不是亲娘或者姐妹这样的关系，一般人听都不会听就羞走了。 或者是，就算有人听，不是熟悉的人介绍的，人家根本不会用。 胡蕙人面广，不过是趁着春日里和手帕交于相好的人家聚会，便将棉宝推销了出去。 棉宝这东西，还就需要她这样交游广阔的娘子才能卖出去。 若胡蕙不是老板，肯定也是个金牌销冠。 她听了林青鹿的意见，自己也有主意，一开始并不冒进，都是免费送了一些给人试用的。 免费的东西，有人不想用经了他人之手的。 有些人却熟识胡蕙，知道她平时极爱干净，听说这些东西制作时又熏又蒸，全程都用的镊子和手套，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用了。 凡是用过的，都体会上了好处，尤其是胡蕙介绍的时候着重说了制作和使用时保持卫生的重要性，她们也体会到了。 其实制作这东西并不难，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有胡蕙的仔细和认真。 毕竟熟人都知道她的洁癖。 有不信邪的自己照着样品的样子做了，做了一半就觉得麻烦，待做好之后，样子根本没有样品好看，用起来体验感也差，也就罢手了。 胡蕙对每个试用者都叮嘱过，一定不要反复使用，用过的直接扔掉。 就算是新的，放了太久也要慎重使用。 她心细，知道自己做这个就是个辛苦活计，但是口碑万万不能坏了。 因此每家都叮嘱的极为用心。 后来听说果然有人舍不得扔掉好好的棉花，洗干净了又用，或是一时放在家里没用，结果棉花里竟然生了虫。 当然，这些人用的都是别家仿制的东西，即便了得了病或者产生了损失也不关她的事。 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呢，她的胡氏棉宝反而更加畅销了。 放到以前，胡蕙想都不敢想，自己也有做小生意挣钱的一日。 娘家虽然开了个油铺子，但是家里有哥哥和两个姐妹，一个小铺子将将养活他们，还要攒钱给哥哥娶亲打发她们出嫁，日子也只过得稍稍宽裕些。 自小就在铺子里帮忙，她习惯了精打细算，嫁了人也被夸是个能掌家的主妇。 但是所有的夸赞都比不得被人叫做“胡老板”那一刻的舒畅。 挣到的第一笔钱是五十文，第二笔是一百文，第三笔是三百五十文。 胡蕙笑着收下了钱，转身就去铺子里买了只鸭子，在家里烧水拔毛小火慢炖，炖成一锅老鸭汤，看着公婆丈夫和孩子们吃的香甜，忽然潸然泪下。 没人知道她的心里压了多少事。 丈夫在衙门做事，说起来风光，但是三不五时就要出门，做不到上面的要求还会被打板子，挣着一份银子，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家里老人需要照顾需要买药，孩子们需要读书需要攒嫁妆，处处要用到钱。 若不是家里窘迫，又怎么会卖掉二弟的房子？ 幸运的是，遇到了林妹子这样的好邻居。 接二连三的天灾，让人应接不暇。 最艰难的时候，家里的粮食只够全家人吃三天了。 张妈妈是负责做饭的，存粮见底，最先知道。 两口子生怕他们被辞掉，拼命干活，差点热晕。 是林青鹿察觉到了，悄悄送来了一包糙米。 胡蕙这辈子从未对人示弱，却在那时候泪流满面。 后来丈夫又买了粮来，为此买房得来的银钱花了个干净。 她没有将米及时还给林妹子。 因为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只能欠着她的。 后来蝗灾来了，她怒从心头起，不顾脸面出去和丈夫一起打蝗虫。 谁知晓蜜竟然端了一盘子炸蝗虫来找月歆玩，他们才知道这东西能当做肉吃！ 家里的虫子立刻都被晒干保存了起来。 靠着蝗虫，她家熬过了又一次难关。 接着就是山火和地震。 林妹子家里种了新粮，分了她一些苗子种在房前屋后。 她相信她，她也相信她。 家里种了一堆绿绿的苗子。 长大些后，她还揪了些藤儿一起种到了地里，也活了。 这些苗子长得太茂盛，她家还掐了不少做菜吃。 收获的时候，只那一小片苗子，收了上千斤。 她家从此再不愁家里余粮不够吃到来年。 多少难熬的日子，她一一和家人一起熬了过来。 现在又有了挣钱的营生，虽然辛苦，但是做什么不辛苦？ 况且做棉宝只是过程繁琐些，在家里洗洗晒晒就做了，销路打开还不用东奔西跑就有人上门订购，还有什么不满足？ 胡蕙由衷感谢林青鹿，也为自己的生意感觉自豪。 她卖东西也是在帮助人，有了清洁卫生的好物，在那几日便没有了许多不便和尴尬。 现在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胡蕙憧憬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有一间小铺子，真正被人称作“胡掌柜”！ 林青鹿不知道自己被胡蕙这样感激着，但是她希望别处的战火不要波及这片世外桃源。 她没有办法力挽狂澜，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大丰朝大厦将倾，无人可以置身事外，但她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些，再晚些。 最好是镇南王足够谨慎，暂时不要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其他势力的眼中。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才是有意帝位者的基本素养。 一旦他被局势冲昏头脑，那么这一片桃源就会瞬间变成历史的尘埃。 消失在战争的阴影里。 第61章 希望 院子里的桃树落尽缤纷，枝上结了毛嘟嘟的青果子。 开始只有一丁点大，慢慢的就到了主人拳头那么大。 周娘子很是稀罕，她爱桃花，也爱桃子，但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果实。 “成熟之后，一个怕有七八两吧？” 林青鹿也稀罕呢，“去年的桃子也不小，但最大的也才六两。” 如今没有各种肥料和膨大剂，桃子长到七八两可不算小了。 若是拿到市上去卖，能得不少银钱呢。 他们上午来，林青鹿下午做绒花和进出货，周娘子直到她做出一枝金边缠花的桃簪送自己才知道东家是做什么的。 对于县里新出了一家撷芳菲的首饰店这个新闻，鲜少有妇人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主人家竟在自己身旁。 周娘子对花朵首饰最是喜欢，收到礼物开心极了。 送礼的也很开心，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她慢慢摸到了一点窍门，如今赤手空拳仍旧打不过姜师傅，但是用上宝剑可就难说了。 虽然没有和人对战过，但是她有种直觉，若是真的打斗起来，自己不会输。 别的不说，御风剑法不用剑的话，就是一部身法，配合着心法，逃跑起来不要太快。 虽然她练了这个剑法，不能凭空提纵上到高处，但是整个身体都轻灵很多。 这个身法类似于跑酷时可以借助物体让自己借力上到房顶那样，只是用的力气更小，身体的负担也小一些。 以前只是力气大，凭借着蛮劲和技巧才能做到一些事情，换到现在，轻轻松松就能办到。 但是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并没有变得超凡脱俗，或者一剑飞掷出去还能拐弯回来。 那不科学。虽然心法这种东西也没科学到哪里去。 林青鹿就当它是个非常神奇的呼吸方法。 姜瀑大感满意。 偶然收了一个想练练拳脚的学生是个天纵之才怎么办？ 当然是收着学生的孝敬还有崇拜的眼神美滋滋地得意了。 尤其这个小娘子虽然不能传他的衣钵，但成功解决了他家那个混账侄子。 那孽障不敢来石通巷子，便在两人未出门的时候堵门纠缠。 他不是没打过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但是人家为了钱“忍辱负重”，偏偏打不走。 打的重了背上官司又不值当。 谁知林青鹿略施小计就找到了这个家伙的痛脚，然后他们夫妻再也没有受到骚扰。 这就值得痛饮一杯啦。 夏日到来，林家的桃子熟了，个大多汁，香甜绵软，一个个像是包了蜜一样好吃。 林青鹿给邻居们送了些，也趁着守岳来送货的时候给他拿了些，还有邱掌柜和沈颓的，一起捎带上了。 粉扑扑的圆鼓鼓的桃子好像孩儿面，煞是惹人喜爱。 不光桃树获得了丰收，老天还是偏爱望山县人的，夏稻大丰收。 更值得一提的是，土豆和红薯也陆续成熟了。 栗山村的张家和八角村的连家，在收获的时候专门请林青鹿过去看过。 一开始将土里的东西起出来的时候，只有三两个人站在一旁看热闹。 而当一条藤上的果实越挖越多，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村长都亲自上手去地里挖掘了。 大家亲眼看着一条藤上挖出五六个鼓鼓纺锤形的红黄果实，再看看那茂盛的叶片都泛着深绿的藤叶，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个积年老农一声哭喊，“天爷呀，你终于睁开眼了！” 最后，那两块红薯土豆地，基本都是全村人帮着收的。 直到最后一条秧子被扔到一边，村里人看着那山一样高的收获，将张三和连九的父亲举了起来。 林青鹿非常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出面，也禁止两家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她恐怕是会经受不住这种热情，落荒而逃的。 就算她是个女人，村人估计都敢给她盖庙了。 而村里人也真的给土豆神和红薯神搭了两座小庙，就在张、连两家的地头上。 林青鹿：…… 她也替他们高兴，毕竟原身十几年来，也干着地里的活，知道一切靠天吃饭是多么忐忑。 不到颗粒归仓的最后一刻，风和雨都会大小之前的一切努力。 更别提其他恶劣天气。 望山县去年经历的灾难太让人铭心刻骨，带来的威力十几年估计都无法抹去。 现在有了这样的丰收，能够见到叔伯兄弟姨婶姐妹脸上露出那样渴望与欣喜的表情，林青鹿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希望。 对于乡里乡亲强烈要求购买种子的希望，张家和连家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家不用很多，几十斤就够在冬日繁衍出好几百斤，来年再种下，几亩地的种子都有了。 林娘子早有预料，告诉他们可以将半数的产出卖给同村人。 另一半她仍旧要卖给县令。 因为县里对新种的需求量很大。 而有了栗山村和八角村的例证，人们会对新种的产量更加坚信不疑。 推广起来也更加顺利。 张家和连家自己的地里也收获巨大，两家人的长辈看见了，哭着说立时死了也能瞑目。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可以一家人却哭成一片。 来望山县的流民听到这件事，也是哭声震天。 谁家不是忍饥挨饿，千难万险来的南方，若是家里有这样的作物，谁肯背井离乡，路上死的家里只剩一两个？ 不过在县衙的宣传下，大家也回过了弯，现在发现了新种，总比一直发现不了要好得多。 从此以后，即便有了暂时的灾荒，家里也有糊口之粮了。 要知道很多种田人其实一辈子都没有吃饱过。 现在，他们应该终于能够体验到吃饱的滋味了。 真是得天之幸。 沈颓与沈千户对坐吃桃儿。 沈畅林大口吃着，软甜的桃子水分太多，桃汁流了一手。 沈颓看不过眼，自己慢慢品着榨好的桃汁，姿态很是优雅。 “酸文假醋！”沈千户见他一个劲儿的用眼刀飞自己，没好气的说。 沈颓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准备好往北扩张了？” 说正事的时候，沈畅林也不再和他作对，很干脆的应声，“嗯，现在机会难得，后方有新种打底，又有了个聚宝盆，舅舅底气很足。” 沈颓将玻璃杯中的桃汁一饮而尽，淡然道，“玻璃场的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沈畅林瞪大眼睛，“这还不算宝贝，那什么才算？” 沈颓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徒留沈畅林一叠声的追问。 站在门边的守岳心说，当然是人啦，有了人，她能再给出更多挣钱的方子！ 第62章 财神娘子 收获了新种，这一次不用县令找人来运，连九带着村里人亲自给他送来了。 程有为捋着短须感叹，“每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出产，老夫都觉得似在梦中。” 主簿范成默默翻了个白眼。 打量着自己是春宁司所有县里第一个拥有新种的，县令就飘了。 每日里“老夫”、“老朽”，一心要做别人的长辈。 县衙使人种的地也都收获了，八角村送来的这些其实算不得多。 但是丰收，大丰收，这是所有人都再也看不够的场面。 东西运进了新盖的仓库，林青鹿也被请进了县衙。 “林娘子，有了你的新种，年底能分到各处的种子就又多了一些。” “这是我应该做的，望山县有您这样的主官，才是我等百姓的福气。” “哈哈哈，林娘子谬赞了。”程县令又摸起了短须。 一旁的范成不想看县爷的那一脸表情，转脸和气地问，“林娘子为百姓找到了新种，居功至伟，之后可有什么别的发现？” 如今县里多了流民，但是水路不像之前那么畅通，往北的其他地方都正乱着，也组织不起人力进行有效的疏通，望山人多活少，衙门里正发愁呢。 其实范成也是随口一问，也是怕气氛太尴尬。 林青鹿微微一笑，“我心里有个想法，正要和县爷说呢。” “哦？” 程县令和范主簿一起开了口，显然没想到被询问的人真有法子。 “我开了间绒花铺子，生意还行。” 岂止是“还行”？ 林青鹿一开始是给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了一支，结果这么抢眼的花儿怎么搭配都好看，比起金银首饰胜在新奇、多彩，而且花鸟虫鱼无不可做，戴在头上看着都鲜活喜庆，可不就流行开了吗？ 程、范两家夫人都爱得不行，不光给自己买，还给玉华州春宁司的亲戚“代购”呢。 看见对面两人的表情，林青鹿接着说，“所以我想把制作绒花的手艺传出来，招收县里的女工，一起将绒花这个产业做起来。” “什么！”范成当即就立了起来，程县令薅掉了一根胡须。 一则是震惊于她竟然肯将这么挣钱的手艺传授出来，二则是惊讶林青鹿的野望。 林青鹿早就想好了，所以很淡然，“相信两位老爷都知道我的出身。” 两人点头，这个自然在第一次见到新粮收获的时候就查过了。 “我身为女儿，最是知道女人的不易，因祸得福学到了些许东西之后，就想着做点什么，让女人的生活好过一些。” “旁人有不如自己有，若是有一样手艺，就有一口饭吃。” “绒花首饰看起来轻巧复杂，其实说通关窍，好好学习，并不难做。” 若是细心一点，只缠花，多练练会缠的越来越好。 难的是整体的构图和颜色的搭配，没有一定美学素养和天赋的人做出来的东西，看上去会不协调，不美。 这就是教导她人的意义，可以让人学会制作方法，流水线作业不缺一碗饭吃；而有天分的人会制作出令人惊艳的图样，这样的设计师会做出高端的绒花系列，也会大受欢迎。 下沉市场和高端市场都能顾及，绒花就真的能够成为望山县的支柱产业。 但目前缺的就是一个和平的环境。 外面打的头都掉了，出一趟门十有八九折在路上，光靠望山内部消化，又能卖出去多少呢？ 程、范二人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此时虽然暂时不成，不过林娘子的心意是好的。 “实在不行，可以往洮南消化嘛。”程县令一转眼，就想到一个好法子。 洮南司虽然没有春宁司富庶，但不代表没钱嘛。 而且沈千户据说和海贸商人也有合作，让船队带着东西走海上航路，运到冻江那里，或者卖给瓜国、呀国人也不错。 林青鹿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 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我以前在山里经常采菇子，雨后经常出现小片的蘑菇圈，那一片的土里或者木头上会每年长出蘑菇，那么能不能人为的培育蘑菇呢？” 这个想法还是林大娘的爷爷，那位采药人的想法，不过一直没有付诸实验。 林青鹿用了溶洞里带着孢子的土验证了这个想法，并且刚刚获得了成功。 “你试出来了？！”范成紧紧盯着林青鹿，想要从她脸上看到肯定。 后者很自然的点头，“刚刚试出来。” 培育出来是一种全身长满斑纹的花菇与长相奇特的菌子像是海草，被林青鹿命名为海草菇，长势都不错。 “我带来了一些样品，送与县令大人和主簿大人品尝。” 林青鹿说了一声，门外的一个衙役便去她的骡车上取了两个篮子过来，果然是满满的菇子，看起来新鲜的很，应该就是刚摘的。 “我愿意将种植菇子的经验分享出来。” 林青鹿的这一句话，代表的就是源源不断的银钱。 蘑菇不论是鲜货还是干货都很畅销，大丰朝之前就有人开始栽培木耳，后来金针菇和香菇也有人能够养殖，如今被培育出来的可是被誉为菇中珍品的珍惜蘑菇，价格只有更高的。 “林娘子，你真舍得？”程县令非常不解。 不怪他这样问，时下谁不是把秘方藏着掖着？像对面这位“大公无私”的女人一样的人太少见了。 林青鹿点头，“钱财谁都喜欢，我也不是白教，绒花和蘑菇都要给我一份分成，但是赚多少钱是多呢？” “对于我来说，能保障自己生活的同时还能帮助到一些人，就是最大的意义了。” 冷不丁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多活了一世，但她大抵是不会再结婚生子的了。 一旦死去之后，她能保存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作为陪葬，但是更多的，是房子能陪着她还是铺子。 她想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并不是为了成名成家，哪怕终究会在历史的尘烟中消散，也不算白来一趟。 虽然不理解她的追求，但是县令和主簿还是很喜欢林青鹿毫不藏私，分享绝技的精神的，这哪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这分明是财神娘子啊！ 望山县有了两样可以作为地方特产的东西，对本地的繁荣是有很大好处的。 林青鹿也不是随便献出技艺来巴结县令的人，主要是程县令这个官儿当的还不错。 若是个贪赃枉法，不顾百姓死活的，她早早缩起来不出头了，连绒花铺子也不会开。 要不然最后也是被什么大家豪族莫名其妙夺去。 有了他们这一层强力但是不贪婪的官方背景的合作者，林青鹿的生意做大绝对不是问题啦！ 第63章 局势 从县衙出来，林青鹿感觉心头一畅。 穷的时候只能保全己身，现在有了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银钱，便想着做点好事。 玻璃场那里还能给她分好几年的钱呢。 怎么也算个小富婆了。 不过她不是能够改天换地的那种穿越女，前世临死前都在工作，这辈子怎么说也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而今希望的就是战乱快点结束，天灾也别再来了，让普通人过上安稳日子，大家都开心。 回到家里，守岳又来了，这次除了送琉璃，还带来了邱掌柜的礼物。 自从送了游记，他感觉自己受益不浅，时不时便打发人送些稀罕东西过来。 有时凑巧了，便让守岳过来转交。 “多谢你家掌柜的厚意。” 林青鹿接过来一看，是些奇怪的种子，并不贵重，只是少见。 她看着有葵花种子和类似草莓的种子，这可是一个惊喜。 “家里正好做了些葡萄干槽子糕，你跟邱掌柜尝个鲜。” 守岳也没有推辞。每次邱掌柜送东西来，林娘子必要回礼的。 “你们最近不忙？” “倒还行，望山生意不好，我们掌柜又去跑船了，那边忙一点。” 窥了一眼她的脸色，守岳又说，“倒是我家郎君，最近忙着地里的事情，瘦了一圈。” 林青鹿听他胡说，又不是要这个人亲自下地收获，能瘦到哪里去？ 见她不信，守岳急了。 林娘子做了那么多事，不是自己人也差不多是自己这边阵营的，有些话对她透露些也无妨。 “郎君得处理一些别处的事情呢。” 原来，叛军差一点占领皇宫，最后还是被皇衣卫打退了，然后城里的士兵被指挥使召集起来，剿灭了乱军。 但是庆京城外又有草原上的乌合曼人来了。 这件事谁都没有预料到，庆京和北地边境也早就失去了联系。 原来草原也是大旱，头一年蠢蠢欲动被边军震慑，只劫掠了一点粮草便退去了，第二年卷土重来，边军军饷都不齐，粮草也没有，就那样生生与对方鏖战到弹尽粮绝。 最后甚至主动出击，抢劫了敌人的牛马羊群甚至骆驼来补充消耗。 这些乌合曼人是实在没了办法，聚集了所有部落的力量，拼死冲击了边军防线，来到了北方。 结果北方的大多数人都成了流民，家乡十室九空，这群蛮人即使来了也没占到便宜。 可是往回走也回不去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南走。 结果越走越荒凉，传染病、饥饿、水土不服，军队不断减员，走到庆京的时候已经成了吃人魔鬼。 他们见到城外的流民，眼睛都成了绿的。 庆京城开了口子，一开始他们惧怕城里的兵将，没敢趁乱进去，但城外的流民就成了他们的口中餐。 慢慢的局势越来越乱，这群人吃饱喝足，竟冲进了京城烧杀抢掠，若不是皇衣卫多少有些号召力，恐怕这座城真能被他们搞乱。 最终这些蛮人都被擒杀了，但是城外也开始流行疫病。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 过不了几日，城里也开始有人染病。 染上就是个死。 在旱灾和流民匪徒中坚持了很久的庆京，这一次再也关不住城门，世家大族、皇室高官、富商平民，大家一股脑的收拾东西，直接放弃了庆京。 有很多人南逃了，但是更多人留了下来。 可是皇衣卫不可能放弃京城，据说那位名叫许承恩的指挥使立了一位三岁不到的小皇子做新帝，下令将染病之人隔离到城北的一个区域，调拨大夫对这种疾病开展研究，稳定了一部分民心。 接着借助兵马司的人手，控制了全城，将反对大丰的势力全部拔除。 新帝的年号叫做守成，许承恩成了摄政王，暂时辅佐小皇帝处理朝政。 整个庆京基本上都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 而逃离庆京的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春宁司。 春宁司接受了一波又一波逃亡而来的人，已经快要爆炸了。 “听说抚巡陆大人要把人往玉华州和洮南安排呢，春宁府实在是盛不下这么多人。” 他没说的是，镇南王巴不得有钱人多来望山，他已经基本控制了这里，正在谋略河源县，若是将姓郭的反贼灭了，那和春宁的道路就联通了，往外扩张就更加容易了。 到时候说不得大丰要一分为二了。 林青鹿点头，知道了这么多已经是意外之喜，再多说守岳怕是要受罚了。 她转移了话题，“你有意中人没有，我这里做花儿也便宜，你选两样首饰，送小姑娘吧。” 守岳一下子红了脸，心里闪过一个人影，却嘴硬说，“林娘子怎么也学秋娘子，催起婚事来！” 秋娘子是邱掌柜的妻子，恰好名字也有个秋字，便被人称作秋娘子，是个谈笑无忌，极为爽利的娘子。 守岳他们平日很尊敬这位内掌柜。 林青鹿大笑，因为看小孩儿窘迫红脸很有意思啊，大人就是这样的恶趣味。 不过笑归笑，她还是亲自选了两只簪子递给守岳。 “这两支是我亲手做的，小姑娘家家的带着好看，若是，”她揶揄地瞅了守岳一眼，“若是小郎君戴也是不妨事的。” 守岳拿在手里，懵了半天才想明白林青鹿是啥意思，怒吼一声，“我才不喜欢男的！”便夺门而出。 林青鹿在后面哈哈大笑。 逗小孩简直太好玩了。 没过几日，秋娘子居然亲自上门了。 “早就说来见你，只是家里忙，只收到礼物，一直未曾得见。” 不想竟是这样的气韵， “我也早听秋娘子的大名，想知道是何等风度气质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飒爽大气。” 两人相视一笑，对彼此都挺有好感。 “林娘子最近的绒花生意实在是好。”呷了口茶，秋娘子说起这个，着实羡慕。 “不过小打小闹，哪像邱掌柜，船队出行，动辄万石货物，比不得比不得。” 林青鹿轻笑。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阵，秋娘子又喝了口茶，“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原来守岳回去之后，意外露出了两只绒花首饰，秋娘子的女儿特别喜欢，回去便跟她说了。 秋娘子这次来是想定做适合五六岁小女孩儿戴的首饰的。 林青鹿想了想，请她稍等片刻，从屋里取了一支狮子滚绣球的绒花，狮子头面前一只翘翘的圆圆的红绒球，动作稍大还会颤动，秋娘子满意的不得了。 “还有一支蝴蝶簪，触须也会动，也很适合孩子戴，不过这两款我需要改一下。” 未及笄的女孩多半戴小花钗和发夹。 秋娘子展颜一笑，“还是你手巧。” “这是来自缅甸的红宝石，我觉得色艳且正，便使人打了套头面。送给娘子这样的灵慧人儿，正是合宜。” 好说歹说，秋娘子硬是把头面留下了，林青鹿无法，只好收下了。 回头有机会再回礼吧，交情就是这样来的。 第64章 扩张 一直蛰伏的镇南王萧同鹤可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打下了河源县。 确切地说，是剿灭了起义军，虽然郭姓首领失踪，但是河源县整体稳定了下来。 被裹挟的流民在查明没有作奸犯科之后，也都被分成几支队伍，开始了添路的工作。 地动时的那条巨大的裂缝还在，当时朝廷的军队就是因为这个才无法进入河源。 后来庆京城乱，这支大军被镇南王收编，干脆留在了南地。 林青鹿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后猜想，明明是有功之臣却因为功高震主被撵到南地边境，镇南王大概早有反心了。 说不定整个春宁和洮南都被他暗地里掌握也说不定。 毕竟洮南可太没有存在感了。 局势稳定之后，程县令很快便让人收拾出来一处场地做绒花工坊和蘑菇房。 县里招收了不少女工和流民，林青鹿亲自来教。 绒花还好，能够有机会被招进来做事的女性都很认真和珍惜这个机会。 但蘑菇房却是有一定的职业风险的。 长期在闷热潮湿还有散逸的孢子的菌房工作，会患上蘑菇肺。 要好好注意佩戴口罩，通风，采收时保管好收取下来的菇子，注意洒水降尘，且蘑菇成熟采收时不能长期在蘑菇房里工作。 不过知道了关窍，无论是绒花还是种植蘑菇，大家学的都很快。 县里的绒花坊也带了望字号，叫做望云端花坊，蘑菇房则叫做望蕈屋。 绒花的市场销路早已经打开，做绒花虽然也是熟能生巧，但是有些人就是做的好看一些，于是坊里的花儿就分为普通和精品，都卖的很好。 第一批蘑菇的鲜货则都被望山县自己内部消化掉了。 鲜灵灵的菌子，味道和野生的没有什么差别，吃的人唇齿留香。 程、范两家是第一个品尝到了蘑菇的，都对花菇和海草菇赞不绝口。 林青鹿功成身退，除了偶尔指导一下两边，就是在家里练武做高定了。 富贵人家的喜好就是潮流的风向标，新兴起的绒花首饰，不违制还漂亮鲜妍，受到了众多夫人娘子的追捧。 自从郭贼起义，流民不断南下，玉华州的夫人圈子里好久没有举行宴会了。 如今镇南军出动兵力控制了整个春宁司，司内的流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街面上饿鬼一样的流民也少了很多，大家也敢出来走动走动。 “兰娘，你头上戴的可是望山县来的多子多福簪？”一位推官夫人问自己的闺蜜。 她们在宴会上的位置并不显眼，但周围的夫人们都时不时瞄一眼她的新首饰。 “嗯，我娘家不是在望山吗？那里这样的簪花做的极好，河源县到那边的路线打通之后，我娘就给我捎带来了。” 兰娘一脸幸福。 “你结亲三载，可这二年事多，家里肯定惦记。”推官夫人说着，还是难掩艳羡。 见好朋友那么喜欢，兰娘一笑，“告诉你个好消息，望山的绒花被纳入县里的官营了，你若是喜欢，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在铺子里见到了。” “真的？那可一定要去瞧瞧。”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也都听见了，大家脸上都有了喜色。 没想到宴会中途，知州夫人拿出了一匣子的绒花做彩头，奖励给今日花令、投壶、双陆和猜枚等游戏的获胜者。 一时间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正赛的时候，两边对手各不相让，一定要得头名了。 兰娘的好友也拼力得了个投壶的第一，兴高采烈地选了一支蜻蜓样式的簪子，回来就戴上了。 看到赢家的奖品，没得到的人就更眼馋了。 当日，玉华州的各家首饰铺子就有好多家下人打听，可有来自望山的绒花簪子？ 大多数被问到的都一头雾水，唯有聚丰斋的人眼前一亮，“我家有啊，不过数量不多，而且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哦。” 县里开办了一家官方的绒花坊，名叫“望云端”，请了林娘子做教习，采用什么流水化做事方法，绒花成批制作出来，先是借助他们的海船运到了南蛮之地。 那里的人尤其喜欢鲜艳亮丽的花朵首饰，买的人为了一朵别致些的绒花，出手就是金沙，眼都不眨。 洮南也有不少销路，望山县的县令赚的红光满面，脸上皱纹都少了。 卖给别人是一回事，县里的夫人小姐们最认的还是林家姐妹做的。 聚丰斋里进的货就是出自二人之手，比“望云端”的要贵一些，看上去也更雅致。 有一家跟聚丰斋有合作的裘掌柜，正巧看到被人抢购的绒花首饰，想到过两天正是自家娘子的生日，便也跟风买了一支孔雀钗。 没想到妻子收到后惊喜的不得了，说是知州夫人的宴席上都有不少人戴绒花首饰，好多女娘想要都买不着呢。 裘掌柜瞅见了商机，又去聚丰斋进了好些新品。 “怎么瞧着和我上次买的不太一样？” 聚丰斋这边的掌柜笑笑，“价儿也不一样呢。” 虽然看上去都漂亮精致，但是人和人不同，做出来的东西也有差异。 但是在不懂行的人看来，其实没什么区别。 裘掌柜觉得也对，最起码他看不出，便取了平价的绒花在店里卖，结果没两天就卖空了。 其他地方进了货的店铺也多是如此。 于是街面上也流行起了绒花首饰。 形成了一股风潮。 望云端形成了品牌效应，望玉蕈的生意也不差，相反因为产量一时跟不上，还十分供不应求呢。 现在就算不做事，每月光分成就足够躺平了，林青鹿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正确。 要不然摊子哪里能铺的这么大，还有官方做背书，无人敢侵占？ 现在只有少量高定需要她和晓蜜出手了。 说起晓蜜，她一开始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这二年跟着林青鹿吃好喝好，头发黑了，身条也长了，脸上也有了肉，和以前大不相同。 头阵子城里庙会的时候，姐妹两个从付家人眼前过去，这家人都没有认出晓蜜来，可见她的变化有多大。 林青鹿还见到了林二娘，她跟在一个结实的年轻人身边，两口子说着要给怀孕的小姨妹送些鸡蛋和红糖的事情，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 晓蜜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呢…… 第65章 好戏 也许是一开始就接连遇到灾难，也许是一直忙碌着充实自己的生活，又也许是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投注太多精力关注，林青鹿将事情托付给了沈颓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刘宝弟。 但这个人是自己的仇人这一点，她始终没有忘记。 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那样的场景下再次与对方相见。 晨钟书院的休沐日是每月逢十，齐伯兴有事脱不开身，张妈妈的丈夫也不在，胡蕙十分不好意思地上门借骡车，林青鹿便说，“那我去吧。” 头一日沈颓送信让她去书院，神神秘秘的，正好顺便过去接孩子。 胡蕙哪能让她自己去，“我也得去呢，正好指路。” 到了季末了，接孩子的时候，老师会给家长们做个总结，具体就是孩子在书院的表现和学习进度，类似家长会一般，齐家夫妻必要去一个的。 陈乐文就不用担心了，他哥陈华章见短期内科举无望，便去山上做了个助教，兄弟两人如今住在舅家，放长假才能回来。 一路上两人随意聊着天，感觉没走多久就到了晨钟山脚下。 将骡车停在专做“停车场”生意的一户人家，两人一起上了山。 林青鹿体力好，一路上轻松写意，胡蕙就有些吃不消。 也就是送孩子来的时候她和丈夫来过一次，之后都是齐伯兴过来，偶然一次剧烈运动，还是有些辛苦的。 到了山上，齐月行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等娘，见胡蕙来了，想要扑过来，但还是矜持地没有动作，只脸上表情活泼得紧。 “娘，你来了！林姨，今日是你接我吗？” 两人俱是含笑点头。 “快进去吧，先生们在松风亭和家长们说话呢。” 有的家长住得近，已然到了，正在开一对一的家长会。 胡蕙跟着孩子去了松风亭，林青鹿便四处逛逛。 她也不往深处去，只在一处鱼池旁边看起了肥鱼。 话说如今还没有出现锦鲤呢， 放到荷花池里一定很好看。 林青鹿看着看着，开始思索锦鲤的由来。 “玉树，你真的要和岑大儒去庆京？”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子说道。 “娘，岑先生是儒林有名的大学者，桃李遍天下，在庆京享誉文坛。他说儿子学的好，便是举人也可下场一试，可望山已经是镇南王的领地，科举还遥遥无期，孩儿只能去庆京拼一把。” 林青鹿的身形正好被一块山石挡住，母子两个都没注意，被她听了个正着。 “可是，我和你爹，还有你妹子和弟弟，能不能一起去？” 是刘宝弟的声音。 “娘，你先别急，岑先生已经透露出意向，要认我为义子，到时候会带着我和弟妹去庆京，从此我们的户籍就落在那里，可以直接在京城参加考试。” 少年的野心掩盖不住，“到时候，我一定能中举，等我高中，娘就在家里享福，什么都不用干，日日有人伺候！” 刘宝弟听着窝心，可哪舍得离开孩子们，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宝，乍一听说要分别，怎么能不担心，“就不能带着我和你爹一起去吗？” 林玉树沉默不语。 “可是，可是娘离不开你们啊，你们走了，不是剜我的肉吗？”刘宝弟一片慈母之心，“你们在路上冷了热了，娘还能照顾，小小年纪便要走那么远的路，娘怎么放心的下？” 林玉树没说话，一旁走过来一个女孩，声音清脆娇柔，“娘，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认岑先生为义父，还要跑到京城去考试吗？” “为什么？”刘宝弟显然丝毫不知情。 “秀秀！”林玉树想要阻止妹妹，林秀秀却不应了，而是继续对她说下去。 “因为哥哥在望山考不了试，即便恢复了科举也考不了。” “为何！”刘宝弟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一家子没有招惹人，安分守己，怎么会呢？ “娘之前说大姑姑是与人私通，然后被族老惩罚，畏罪自尽的。”林秀秀的声音很轻，但在刘宝弟听来堪比石破天惊。 “对、对啊……” “岑大儒原本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的曾经写信给一位好友说自己收了个好弟子，结果那人却说弟子虽好，可惜生母有罪。” 有罪之人的孩子，是无法参加科举的。 岑老先生殊为惊异，便写信详问。 对方回复说，刘宝弟诬告弟妹兼丈夫亲妹林大娘与人通奸，并勾结族长，施以私刑，并且私设公堂，定了沉塘，林大娘不堪受辱，投水自尽，结果被人所救。 救她的人便是他的熟人，因为不想她将来被报复，便助林大娘改名换姓，过上了新的生活。 然而刘宝弟虽然没有直接导致人死亡，却是蓄意诬告，林大娘侥幸未死，但并不代表她的罪名就能不被追究。 当然，即便是告，因为林大娘未死的关系，不会判重，甚至可以缴银代罚。 但是，因为这件事，救人之人注意到刘宝弟，并且在不久前查到她蓄意谋害了一个同村女孩，正要提告。 岑老先生万想不到得意弟子的母亲是这种人，当即勃然大怒，几乎将林玉树逐出门墙。 后来还是在林秀秀的哀求下，才决定收他为义子，将两个，不，是三个孩子的户籍也挪到他的名下，好不受生母的牵连。 林玉树看着呆若木鸡的母亲，握着她的手说道，“娘，我说要给你请诰命这件事，决不是虚言。我必须和您拆分开来才能得到科举的机会，届时我仍旧会孝敬你，尊重你，让你成为家里的老封君。” 庆京和望山相隔遥远，如今又几乎分为两国，彼此信息并不相通，他在庆京中了秀才举人，伺机再将爹娘接过去好生孝顺。 若是执意带着父母，恐怕岑先生就不会再承认他的弟子身份了，那他林玉树还能干什么，难道学着幼时玩伴在地里种田吗？ 他不甘心！ 不远处来了人，三个人拉拉扯扯的走了。 一家人分出了几种心思，林青鹿听得都笑了。 前世很团结，如今闹成这样，真是意想不到。 沈颓让她看的是这个？ 恐怕比判刑更让刘宝弟难过的，是她给子女带来的负累，和来自儿女的怨怪吧。 真是一场好戏。 第66章 南北 现在南北交通已经恢复，但是一般人还是不会往京城走的，那位大儒可能是有特别的门路。 林青鹿想。 而林家兄妹肯定已经达成一致，认为跟大儒好友认识的熟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出手帮了人，又盯上了刘宝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林玉树想要出人头地，他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 来自家人的也不行。 只是刘宝弟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大儒认了儿子为义子，又要带他们上京，那么这几个孩子全白给他养了！ 沈颓真的是个妙人，林青鹿决定回去就把玻璃镜的大致做法告诉对方！ 她歇够了，起身去找齐家母子。 胡蕙带着孩子，提着一个包裹，正在往门口走。 一边走一边张望，看见她之后拍了拍胸口。 “我还说你走丢了呢。” “就在附近了看着门口呢，丢不了的。” 看母子俩的表情都还轻松，“看来行哥儿学的很好？” 齐月行用力点头，“先生都夸我呢。” 胡蕙笑说，“学院的先生很和气，说阿行之前有些基础，平时学习也认真，比刚入学的时候有了很大的进步。” “看来行哥儿大有进益啊……”林青鹿拉长声音说。 “看来我这荷包琥珀糖是留不住了，就该给认真学习的孩子尝一尝。” 齐月行眼睛亮亮的，“谢谢姨姨。” “你看你，太客气了，每次都给孩子们糖。”胡蕙退让。 “这不是刚做出来么，请行哥儿给提提意见呢。”林青鹿拉扯。 “好吃！好甜！”夹在中间的齐月行早被塞嘴里一颗，大声表达意见。 两个大人忍俊不禁，林青鹿也给了胡蕙两包，“让歆姐儿和颜姐儿也尝尝。” 胡蕙打开一看，全是小宝石一样透明的糖果，颜色还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宝石呢。 “你真是手巧，这糖比起甘味斋里的好多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回了家。 “姐姐，上午守岳来了一趟，说是要请你下午去聚丰斋一趟呢。” 刚到家，晓蜜便来说了一句。 林青鹿点头，而后狐疑地看了晓蜜一眼。 “你什么时候和守岳这么熟了？” 晓蜜脸一红，拧身走开，“我哪里和他熟了？我们根本不熟！” 嗯，好吧，不熟。 林青鹿也不和她抬杠，小女孩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下午到了聚丰斋，果不其然沈颓在。 两人走到后院一个小亭子，沈颓抬手，“请坐。” 有人送了茶上来就离开了，院子里十分清净。 “谢谢你帮我。”林青鹿认真道谢。 “举手之劳。”沈颓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并不意外？” “我本来想要杀了她的。”林青鹿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本来？”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那是一个人，即便是仇人，不该由她执行死刑。 沈颓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若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为何当初……没有反抗呢？” 林青鹿终于等到了这一问，她笑笑，眼神悲凉。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死了，活过来的，是一个对他们没有了任何感情的陌生人。” 不在意他们是否还在意自己，不再祈求任何亲情。 就像上辈子的林青鹿。 气氛僵住了，沈颓沉默半晌，“抱歉。”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我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咳。”对面的人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 “现在南北的路已经通了，庆京和北地都安稳下来了，商队也恢复了来往，你有想要的东西吗？可以告诉守岳，届时让人帮你捎回来。” “这么说，接下来是一个平稳的发展期？” 镇南王暂时要发展洮南司和春宁司，不打算北上扩张了？ 沈颓再次轻咳一声，平稳是不可能平稳的。 许承恩只掌握了庆京，流民都重新强制划归到了京城以北以西的地界，接下来北方千里无人烟的地方都需要人口充实，边关也要重新派遣兵将。 且闹了这么一场场天灾人祸，庆京的粮食也已经告急，正是因为如此，舅舅萧同鹤的“叛逆”之举才没有被口诛笔伐。 因为庆京还需要从南地调粮。 其实就是买粮，南粮北调。 两边还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但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镇南王建国是迟早的事情。 林青鹿了然点头。 能和平过渡是最好的。 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再乱下去只能便宜了外人。 说到这个，林青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林青鹿抢先说，“你先讲。” 沈颓想说什么，但还是临时改了口，“守岳，相中了你的妹妹，想要托我问一下。” 林青鹿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我得考虑一下，并且问问她的想法。” “但是你可以先给我介绍一下守岳的情况。” 沈颓说的很清楚，“他是我父亲军中同袍的儿子，父亲战死，母亲郁郁而终，是在我家养大的，我的小兄弟。” 守岳今年十八岁，一直未曾议亲，跟在他身边做些杂事，月钱丰厚，家底殷实，还有两间宅子，没有不良嗜好。 嗯，这条件还不错。 林青鹿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事，那么晓蜜的来历自然也清楚。” 这孩子前十几年过得苦，也就是这两年才好一点，她是农女，规矩也是新学的，身份上和守岳肯定是有差别的。 “不过我已经在给她准备嫁妆了，城里别处我也给她买了宅子，将来撷芳菲也准备留给她。” 沈颓挑眉，“你舍得？” 林青鹿也挑眉，“你猜我能不能再赚十个撷芳菲？” 呃。沈颓难得语塞。 “好啦，我只是说说给我妹子的陪嫁，可没有同意别的啊。” 婚姻大事必须和本人商量过才行。 “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林青鹿看了看四周，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这件事实验成功了可是价值连城哦。” 沈颓对聚丰斋的安保很有信心，“你只管说。” 林青鹿从善如流，将镜子的制作方法一说。 沈颓：…… “我相信你不止能赚十个撷芳菲。” “那当然。”林青鹿对自己可是很自信的。 定下了分成，着重提醒了一下注意水银的毒性，需要问问专业的医生关于防护的事情，林青鹿就回家了。 晓蜜似乎知道了什么，从回家到晚上吃饭一直在暗戳戳地观察姐姐的表情。 “看出什么了？” “没、没看出什么……” “都结巴了，还想瞒我？” “姐姐~~~”这把声音是真的甜。 “真看中守岳了？” “姐姐，我们没有私下相处，只是……” “只是郎有情妹有意对吧？” “姐姐！” “好啦，知道了，回头守岳来了我让他找人提亲。” “姐姐……” 第67章 未完 守岳很快请县里有名的媒婆来提亲了。 经过问名、纳吉等一系列流程，林青鹿做主将日子定在两年后的春日。 晓蜜的身子还是需要调养一年，不然若是怀孕生子可能对身体产生不小的损伤。 男方也没有不满，守岳也不小了，先立业再成家，正好。 河源县那边的聚丰斋是新开的，很是缺人手，沈颓将他派过去帮忙，往后就需要两边跑了。 晓蜜也没啥不满意的，她也舍不得那么早离开姐姐。 林青鹿也慢慢地将撷芳菲的事情交给了晓蜜。 “你就一边绣着嫁衣一边管账吧，绒花工坊那边有几个好苗子，培养一下可以聘来做高级定制。” “还有你名下的宅院和铺面，也需要好好管起来。” 林青鹿问了袁娘子，她简直把晓蜜当女儿看，是很乐意跟着她的。 承蒙她悉心的教导，晓蜜也乐意带着老师到自己的小家里，袁娘子能做教习，一家里的事儿全能摆弄的明明白白，有她在，她会少走很多弯路。 毕竟守岳将来肯定是要混个官身的。 林青鹿几乎将手里的东西都贴补她了，晓蜜很是忐忑。 “姐姐，我不要那么多东西，我自己有钱。” 姐姐为她已经做了够多了，难道养了她，就要让姐姐倾家荡产吗？ 这些年她也攒了些分红和做绒花卖的钱，还有姐姐平日里给她的零用，都能当做嫁妆，换到之前根本不敢想。 跟了姐姐那么久，她也不是恋爱脑，早就在确认心意的时候和守岳聊过了。 自己嫁妆不会太好，人也是个乡下丫头，但是守岳说了，他是不在意这些的。 林青鹿笑着摸摸她的头，这孩子长高了，人也长开了，白白净净眼神明亮，举止间透露着 风风火火的利索劲。 像以前那样的怯怕很少见了。 “哪能不管你呢？我只是让你提前适应适应。” 撷芳菲打算让妹子带走，总是要熟悉一下的 。 一听这话，晓蜜瞪大眼睛，可就不同意了，“姐姐给我买了宅子和铺面，这就已经够破费了，撷芳菲是姐姐的，我更不能要。” 说着说着，她眼里便含了泪。 现在她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伤心。 爹爹懦弱，后娘狠毒，爷奶待她还不如家里的鸡好，何况若不是姐姐，她早溺死在绿鬼潭了。 如今姐姐将她养的白白胖胖，不光教她手艺，还请了袁娘子教导她识字懂礼，更是为她置办下了那么多的嫁妆，光是银票都给了她一叠。 再收下生意红火的撷芳菲，岂不是掏空家里的白眼狼？ “怎么就白眼狼了？”林青鹿可不许她那么说。 “绒花已经做腻了，想换个新店开呢，我跟你说说，你听听能不能挣钱？” 晓蜜听了，感觉在意料之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姐姐，果然守岳说得对，聚丰斋人人都称你‘财神娘子’，果然没有取错的外号！” 真是让人佩服至极，姐姐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呢？ 林青鹿惊笑，“可别胡说。” 怎么就财神了，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不管晓蜜怎么拒绝，撷芳菲仍旧给了她。 其实说到底那只是一个小商铺，真正起作用的还是绒花制作的手艺。 若是晓蜜之后没有推陈出新，永远进步，那么红火的铺子就有可能是别家了。 不久守岳就去河源了，不过时不时就让快脚捎东西过来 ，晓蜜也三不五时就送夏裳冬衣过去，两个人感情好得很。 林青鹿开了一家菱花鉴，是专门卖镜子的商店，刚开业时简直人潮如涌。 那可是光可鉴人，清晰到让人害怕的玻璃镜子！ 巴掌大就要十两银子，顾客毫不在意，只管大把掏钱。 而且最绝的是菱花鉴里面有半人高甚至一人高的穿衣镜，是镇店之宝。 据小道消息，她家的穿衣镜和进给镇南王的是同一批。为了这个，即便是店里价格最贵的，也在开业之后没几天就被买走了。 程县令早已经高升，现在的知县是范成。 程有为因为表现卓异，入了镇南王的眼，继任者范成当然萧规曹随，将程县令在任时的举措都很好的承续了下来。 望云端和望玉蕈追随着聚丰斋的脚步，遍地开花，绒花和蘑菇畅销各地，逐渐成为望山最有名的特产之一。 加上玻璃和玻璃镜子，这几样，每年给县里提供的税收都不知道多少。 沈颓也被镇南王召了回去，负责管理海贸事务。 日子平平淡淡，撷芳菲有袁娘子时不时的照看，加上晓蜜本身手艺就很好，高定业务做出了口碑，生意一直不错。 朱兰则转到了菱花鉴，继续做掌柜。 玻璃镜子是新鲜事物，完全的卖方市场，因此换了工作的朱兰接受的很快。 林青鹿练武之余，还买了些医书自学，有不懂的便去请教给沈颓治病的沈良医。 好容易来一趟古代，琴棋书画不擅长也就算了，她对这些只学了皮毛便不感兴趣了。 但有幸遇到了武功心法，怎么能不懂人体穴道和如何治疗身体损伤呢？ 上辈子猝死，这辈子原身又是身体亏空，不好好学习点养生的本事，怎么能活到寿终正寝。 沈颓隐晦的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但林青鹿还是拒绝了。 因为刚穿越来时面临的情况太过惨痛，她觉得自己已经对婚姻这种事敬谢不敏了。 沈颓的条件相当不错，林青鹿在世人眼光中根本配不上他。 但她仍旧不愿意。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镇南王萧同鹤彻底消化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土地，成为南萧国的国王。 守岳历练出来，成了海贸司的一个主事。 唐晓蜜穿着亲手缝制的嫁衣出嫁，聘礼和嫁妆都很引人注目，县里有头有脸的都来观礼。 沈颓虽然不再说什么逾越的话，但两人有合作的关系在，时不时仍旧会碰面。 偶尔他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种子给林青鹿分享。 后者则会找有经验的老农实验，已经种出了很多有意思的新种，有草莓辣椒向日葵，也有西葫芦和花菜，大大丰富了南萧国百姓的食谱。 玻璃场还在林青鹿的启发下研究出了望远镜，有了这个神器，不论是航海还是打仗，都能料敌于先，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沈颓又惊又喜地拿着东西去了玉华城找皇帝舅舅献礼去了。 那里已经成了南萧国的都城。 林青鹿直接或者间接的功劳太多了，皇帝不久之后就颁布了旨意，封她为望山夫人，将她发现和培育新种的功绩进行了表彰，并且因着她毫不藏私地将独家手艺传授县里的百姓，协助县令创办了绒花作坊和蘑菇房，还专门赏赐了田庄和金银布帛。 望云端和望玉蕈的货品也因此名声大噪，享誉南北。 林青鹿投桃报李，进宫谢恩的时候，给初建国，国库里分毛没有，连赏赐都走的是自己私库的皇帝，指了指瓜国的金山银山。 是字面意义上的。 今上龙颜大悦，恨不得将自家外甥打包给这位财神娘子。 这位林娘子没白封赐啊，有好处她是真不藏着。 奈何林青鹿一心要做“单身贵族”，丝毫不理皇帝的用心。 第68章 番外—张三的回忆（上） 人这辈子能够子孙满堂是难得的福气，张三和老妻便有这样的福气。 古稀之年，被儿孙绕膝展颜欢笑的时候，刚懂事的小重孙儿举着烤红薯吃的满嘴黑乎乎，嫩声说道，“太爷爷小时候就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吗？” 老夫妻对视一眼，脸上的欢颜换成了悲伤。 “我们小时候，并没有这东西，这是你爷爷小时候才有的东西。”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是大丰福统三年。 在张三的记忆里，大丰福统三年，非但没有福气，就连回忆都带着苦涩与难熬。 初春是热的，没有一丝春雨落下。 田水浇了，过不了几天就干了，菜地因为不常浇水，长得也是蔫巴巴。 若不是背靠大山，而且山上似乎不缺水，家里养的牲畜就没有草料可吃。 懂天时的老农都坐在地头悲叹，这一季不成了。 张三和兄弟几家想尽法子多赚点活钱，实在不行，还能用钱财抵税。 往年山里花儿开得好，许多城里人都愿意出钱买去看，可春日热得早，百花竞相绽放，这一处来钱的法子也没了用。 也幸而有位胡老爷专来收野菜，山货也不拘是去年的，给自家增加了一点收入。 夏日是滚烫的，不光没有梅雨，日头都更大更灼热了些。 家里小孩儿热的受不住，总说天上不下雨，而是在下火。 出门太久，多半是要被抬着回来的。甚至抬人的也会中暑倒下。 人们被逼的改变了作息，只在晚上和清晨活动。 可是谁家也没有那么多灯烛火把，所以夜里多半摸黑做事，趁着早起才能出门，日头升起来不久后就要回家。 “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说起来是换了作息，但其实中午热的人根本睡不着，只有夜里日头落下，才能勉强睡一觉，即便这样也热的人食欲全无，只想喝水。 人人都窝在家里，脾气都暴躁了几分。 不光如此，田地被晒得开裂，即便清晨浇了水，用不了两天就能蒸腾干净。 外面热，屋子里也热，只能不停的去井里打水降温。 饭食也不能提前做好，早上的饭放到中午一定会馊。 大热天还要烧火的感觉，谁干谁知道。 正值壮年的人还好些，女人和小孩子有的都能热的昏死过去。 如果没有及时救治，天黑时就要下葬了。 来不及停灵，因为尸身已经开始发出臭味了。 每个村子都有了野坟地。 张三有时候想，老天爷不作为，这一季肯定是绝收了，希望下一茬好一些。 可听到北方已经旱了二年的时候，总是觉得后背发凉。 去城里时，一日比一日上涨的粮价也让人们的气息变得焦灼。 就算是这样，老天也不放过老百姓。 蝗灾来了。 铺天盖地的虫潮飞扑而来，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吃空了一切。 当时张三被小儿子缠磨着要他去城里买些冰。 可这小子哪知道，那些冰还没出城就会化成水儿。 也是因为这个，他没有出门。 似乎是忽然之间，就有人大喊，“蝗虫来了！蝗神爷来了！” 他和妻子呆立当场。 等人声喧哗起来的时候，才如梦初醒，抢着关门关窗。 妻子抱着孩子们瑟瑟发抖，那雨点一样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咀嚼声，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针，扎的心里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有一些蝗虫咬破了窗纸进了屋，扑到了他的身上。 张三咬紧牙关，恨不得将这些东西打出血。 外面传来了哀嚎声。 那是早早去了地里的人，没来及跑回来，在半路上被蝗虫裹住啃咬的声音。 蝗虫不吃人，但是饿极了的它们会啃噬一切能够咬得动的东西。 慢慢的，外面的声音弱了，他再也忍不住，抓着扫把冲了出去。 院里仍有那么多的蝗虫，张三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大儿子已经懂事，妻子让他照顾好弟弟，关上门来帮丈夫。 夫妻两个一个拿着扫把，一个拿着口袋，将飞在空中的虫子都装进麻袋里。 蝗虫撞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像是石子一样，但夫妻二人心中只有满腔的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奔出去查看田地，那凄厉的哭声让他们从机械的扑打中回过神来，栗山村的地，全完了。 背后的大山，也成了秃山。 第69章 番外—张三的回忆（下） 虽然知道这样旱的天，地里的收获注定不多，但是被蝗虫一卷而空，还是让人恨的眼睛出血。 全村人还没有从这种打击中回过神来。 西北边发生了山火。 烟尘四处飘散，笼罩在望山县的上空。 栗山村长吓得不行，和半山村、前后刘村等几个村子的村长定了规矩，严禁携带火种上山，违者逐出村子。 山火之后，整个望山县的空气都非常污浊，出去走一遭，回来鼻孔里都是黑灰。 他们这边的山无事，但一座山都飘满了黑灰，替他们挡住了这些山火灰烬。 有人一开始没注意，照常上山砍柴。 但是这些人回来后都开始咳嗽，咳出的大块黑色的浓痰。 有人吓坏了，去城里看大夫，结果说是得了肺病，开了些清肺的药。 然而没有人彻底痊愈，许多壮年汉子就这样染上了咳疾肺病，根本没有力气做事，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几乎成了废人。 那段时间，村子里总是弥漫着药味和哭声。 张三心惊的同时也觉得侥幸。 平时他家两口子都勤快，一有空闲就去山上，这次山火之后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便没有上山，谁知就躲过一劫。 那段时间，望山县所有的庙宇都香火旺盛。 山火余威未消，还没等大家喘口气，地动了。 张家夫妻那时正在院子里做事，孩子贪睡，正在屋里睡觉。 一阵剧烈的摇晃，打翻了张娘子的洗衣盆，也让修竹篾的张三差点砍到自己。 夫妻俩对视一眼，连忙跑去将熟睡着的孩子从屋里抢了出来。 到了院子里，地动更加剧烈，他们的一个放工具的厦屋倒了，尘土扑了一院子。 邻居家的夫妻俩刚好在屋里，直接被倒塌的屋子压住了。 整个村子一开始像是凝固住了一样，直到后来才有人不停喊叫痛哭。 张三抱着妻子儿子，在尘土飞扬中流出了眼泪。 还要怎么样！还要怎么样！ 他们几乎要被接连不断的天灾逼死了！ 天灾结束，栗山村死了十几个人。 都是在屋里或者在院墙边被倒塌的房子砸倒，然后在接连不断的余震中被闷死的。 地动中受伤的也有几十人，其中又有三十多个因为家里无钱医治，陆续死掉了。 几乎所有人家都有粮缸破了，里面的粮食不能吃了。 村里一片哭声。 野地里的坟头越来越多。 张三一家的吃食比原来更省了。 听说粮税还得交，而且必须用米粮交付，而他们家，就算将自家的种子都献上去，还不够。 就算领了救济粮，他们也不敢多吃，开始一日一餐，吃完就躺着，保持一个饿不死的状态。 他们家都这样了，村里更多人只能吃土。 大家撑了几天，实在撑不住了，便商议着上山去打些野物。 “山上的灰都落静了，只要戴上面巾，也能防着些。” 张三心一横，找了本家兄弟们，也去了。 一路都很顺利，打了野兔野鸡，连竹鼠都打了一窝又一窝。 一群人高兴得不得了，继续前行，谁知遇到了一只大熊。 张三的本家兄弟仗着身手不凡，掩护着众人后退，却不知为何激怒了那熊，被抓住咬死了。 张家人红了眼，誓要为兄弟报仇。 绰号瘦猴的年轻人，趁着众人与熊缠斗，爬到了树上。 当那熊朝天怒吼的时候，举着一根破铁叉就跳下了树，直直戳进大熊的嘴里。 险之又险扎破了大熊的脑袋，瘦猴也被抡到一旁，撞断了两根肋骨。 众人又伤心又激动，这熊光是皮子就值不少银子，卖出去就算是死去的人家里也能有交代了。 可血腥气引来了狼群，足有二十多只狼包围了他们。 张三和同村人只得拼命，不然漏掉一只，都会让村里的人遭殃。 付出了十来个人的性命，才将所有狼杀掉。 那个时候，张三已经连手也抬不起来了。 好在山上没了草木，声音传的远，有上山捡柴禾的人听到了，连忙找到村长将他们寻了回去。 人回去了，大半个村都在哭。 几乎人人挂彩，还有人永远离开了亲人。 家家都是因为没米下锅才会去山上冒险的，可是还是接受不了最后那个“万一”。 战利品都已经收回来，皮毛也剥了下来，熊肉狼肉都分给人了上山的人家。 可皮毛怎么分呢？ 这东西村里人用不上，倒是有人能简单硝制，可接下来怎么卖？ 都是村里种田人，谁有人脉找到合适的买家呢？ 张三永远记得自己肩负着村人希望，来到城里时，一品鲜的掌柜对熊掌和熊皮的觊觎与压价。 他们忍气要走，却被强压着卖了熊掌，最后还是同来的青壮硬将他接出去的。 他也永远记得来到林娘子处，她是如何慷慨应下此事，并且预先给了定金。 张三买了粮食和药回去，村长做主，将银钱分给了上山的人。 解决了他们的一时之难。 再一次上林家，林娘子要求他们帮个小忙。 看见那一小块地，还有接连不断被挖出来的果实，张三和兄弟们的手都在抖。 林娘子说，可以分给他们种子。 张三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林娘子疯了。 这么好的种子，真的要分给他？ 真的，兄弟们激动的眼神和捏在他手臂上的疼，都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林娘子没疯，她是救济他们这些人的善神！ 两种种子，张三如获至宝带了回去。 连褡裢里沉甸甸的银子都没有叫他这么宝贝。 回去将这件事一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 “高产”、“两季”、“耐寒耐旱”“可储存一年到半年”每一样都是了不得的好处。 更别提同时存在。 没去过城里的人都觉得是他们疯了。 可是来年的收获却让整个村子都疯了。 所有种田汉都跪在田里大哭大吼。 老天爷开眼！ 他们能吃饱了！ 年年顿顿都能吃饱！ 第70章 番外—沈颓 沈颓一开始就觉得林青鹿有意思。 不是林大娘，而是林青鹿。 接了她的案子，沈颓派人去前刘村和半山村调查过。 结果返回来的消息让他很是不满意。 一个能够绝地逢生，还拥有了一笔财富的女人，会是那个从生下来就开始忍受的女子？ 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她仿佛吃尽了人世间的所有苦楚。 养不成现在这个视金钱如粪土，胆大妄为还颇通文理的样子。 于是沈颓便亲自跑了一趟，结果仍旧教他失望。 林大娘在村人家人的眼里，就是那样一个人。 也对，十二岁就被家里送去换亲，爹娘不疼、弟妹不亲，对她这样出嫁的外人，不了解也是理所当然。 到了刘家，蛮横蠢笨的丈夫不可能贴心，公婆的眼睛又只在儿子身上，更不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林大娘唯唯诺诺八九年，唯独在投水前换了个人一样。 人是本人，可是内里的魂儿像是换了一个。 再次出现的林大娘，已是到了城里。 一进城便出手阔绰，住进了最好的客栈。 接着又在石通巷子租了房子，置办了好大一份家什。 不仅如此，还打听到了他这里，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此外，刘、林两家被水鬼索命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难道真的是水鬼附体，才换了瓤儿？ 他对自己的推论不是很满意。 可在城里落下脚，林娘子重新变得沉寂起来，虽然小动作不断，可是脸上再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变得谨小慎微，每日窝在家里，没有必要从不出门。 有人遭逢大变，性情总会出现变化，或激狂、或悒郁、或阴沉、或颓丧。 而林青鹿则是平静。 安安静静地像个仓鼠一样，凡是有用的东西都往家里搬，也不管用不用得上。 沈颓觉得还是很有意思，不过比起刚见到的时候，就又差点意思。 接下来，望山县接连发生山火、地动、寒潮、暴雨和洪水，林青鹿准备的那些似乎用不上的东西，全都变得急需且昂贵起来。 只有她，吃穿不愁，冷暖无虞。 他小看了她。 只觉得这个女子沉默低调，却不知她似乎对抵御灾难极有心得。 亦或是，她本就对要发生的灾难谙熟于心呢？ 这个人像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沈颓想要靠近些观察，解开自己的疑惑。 却不知为何被她的一举一动迷惑，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离得越近，越感觉到她和这世间别的女子不同。 不是更聪慧更灵巧，也不是更狡黠更规矩。 而是善变，与笨。 善变，似乎女人的情绪都很善变。 她的变化格外不同，能够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旁人很少看出端倪。 而他感觉林青鹿很笨，并不是真的笨。 她很天真。 她不认同这世间俗世公认的真理，自有一套行动准则。 面对敌人时，她并不因为对方老弱贫贱而忽视怜悯；对待朋友，则从不因为身份地位、妍媸顽愚而另眼相待。 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被人诟病的一点。 后来这个女子问他：那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感觉都是对我的滤镜？ 沈颓大致明白滤镜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客观清醒的。 并且观察者能对被研究者产生什么感情？ 他嗤之以鼻。 林青鹿就笑说，对，你的心比在鱼市杀了十年鱼的刀还冷。 当然，自从他离开卫所来到望山，他便失去了对人的信任。 敞开心扉等于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于那个人面前，这个举动太冒险。 他不会给人伤害自己的权力。 花落年年，江南的草绿了又绿，树木也重新长成，过去的那些灾害只留存在人们心里，望山县还是花团锦簇。 林娘子家的桃子早早就熟了，结的果子粉扑扑，硕大的要人双手捧着才行。 沈颓得了一篮子。 晚间守岳洗了一盘子放到他的书桌前。 “林娘子说了，今年桃子虽大，数量却少，给亲朋好友送些尝尝鲜。”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甘心。 不想只做朋友。 没想到那个女人说的他惊慌失措。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猴子研究呢？” “你这人探案成瘾，把我当做一个挑战。 或许一时被我的魅力折服，误以为那是爱情。 但我不想活在你的探究欲里。” 她笑笑，“沈颓，告诉你个秘密：我也和你一样，无法相信任何人。” 沈颓落荒而逃。 但想和她在一起的心有增无减。 所以不管她在哪里，他的目光便一直在追逐。 那是他渴望解开的谜题，也是在他心头栖息的一只鸟儿。 没有得到时，淡然冷静。 没有得到后，辗转反侧。 后来她仍旧那样自由自在地过活。 练武、读书、做首饰、甚至在后半辈子游遍了南朝与北朝，并且见证了两国统一。 南萧国成了萧国，“望山夫人”这个称号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为朝廷唯一以平民女子之身获得职位的人。 那些曾经伤害林大娘的人，无论如何不敢置信，林青鹿就是那个死不见尸的人。 怎么可能？ 被褫夺了功名和做官几年所得，重新成为普通人的林家人不明白。 但他们明白，至此三代，林家合族再不能依靠科举兴旺家族了。 后来沈颓在舅舅的主持下，担当大任，经历四方。 慢慢和那个女人在没有了联系。 十几年后，林青鹿因为绒花，被望山县的女子们称为花神。 不管是从事相关制作行业的女工还是购买绒花的夫人小姐们，每年三月都要拜花神娘子。 希望她们也能像望山夫人一样，能够有一番作为。 而聚丰斋一系的夫人掌柜们，却是拜财神娘子，希望她保佑自己发财，发大财。 第1章 影后 林青鹿似乎又到了绿鬼潭的湖底，这次没有水草纠缠她的手脚，但是身侧和脚底似乎都是坚固的石头。 她之前似乎已经在水里挣扎了太久，浑身无力，只差最后一个放弃的念头，就能顺利在水底安眠。 窒息间，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白光，整个灵魂似乎就要追随着那光芒而去。 心底涌上一股解脱，整个人没有了任何生存的欲望。 不对，这不是她！ 从心里激发出一股强烈的欲望，让林青鹿重新找到支配身体的力量，努力向上游。 “哗啦”一声，她破水而出，整个人用力喘息，努力将胸腔打开，呼吸着珍贵而甜美的空气！ 这是个室内的游泳池，她刚刚就是沉入了池底，溺水将死。 又或许，原主已经逝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模式a不是说让她重活一世吗？怎么又到了现代世界，出 bug了？ 林青鹿不明所以，但能活着总是好事。 现在最要紧的是从水里出去。 她游到泳池边，抓住爬梯想要上去，结果身上沉的不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岸。 接着她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手上挂着点滴，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在说话。 “乔哥，川哥正在赶来的路上，刚上飞机。”一个女孩子说。 “行，他几点到？到时我去接，章蓬你守好了乔眉，千万别让她再做傻事。”乔哥应下，又嘱咐叫章蓬的女孩。 女孩迟疑应下，又觉得很难，“乔哥，你都劝不了，谁能说通乔姐啊……要不然让川哥劝劝？” “川哥说不定到时候第一时间活劈了我呢！”乔哥也愁云惨雾。 “乔姐一门心思都在傅先生身上，如今还因为他要与梁家联姻的消息自杀，恐怕心里的念头不好放下。” “劝不了也要劝！外面本来因为《锋影》的失败而说她是票房毒药，如今为情自杀的消息又传了出去，对家们都在看笑话，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事！”叫做乔哥的人很是暴躁。 “不用劝了，我想明白了。”林青鹿淡淡开口。 “乔眉！” “乔姐！” 两个人异口同声，都扑过来看她。 “你醒了？”乔治亚原本的担心化作了怒其不争，“你出息了，还学会自杀了，你以为你阮玲玉啊！” 章蓬咧着嘴扯他的衣服。 别啊，再给乔姐说自闭了…… “我说想明白，是真的明白了。”林青鹿看着两个人的黑眼圈，郑重其事。 “我和傅景朔，已经是过去式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硬挤进去也过不了那样的日子。 “我还是当我的麻雀好了。” “胡说！你要是麻雀，那陈玖儿和楚韵然岂不是蚂蚁？” 乔治亚一向嘴毒，章蓬噗嗤一声笑出来，屋里的气氛好了很多。 “乔姐，医生说你溺水的时间有点长，肺部有点问题，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章蓬笑过之后，连忙汇报情况。 林青鹿点头，“那你打电话给我送点衣服过来。” “我给你转点钱，你给陈姨也买点东西，发个红包。”乔治亚在一旁补充。 陈姨是家政，她打的急救电话。 “好的，我立刻去办。” 章蓬知道两个人有事商量，关好房门出去了。 “你真的想开了？”乔治亚还是很怀疑。 圈里人面临的诱惑比别处多很多，贪嗔痴怨容易生病，别再给抑郁了，这好端端的人就毁了。 “骗你做什么？说放下就是放下了，往后我肯定不会再找他了。”林青鹿斩钉截铁。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乔治亚还是觉得这事还得以观后效，感情这种事情最难控制，尤其乔眉这人眼光高，平时不容易看上人，一旦看上就是恋爱脑，特别难搞。 不过这事可以看她表现，眼下有个事还真是迫在眉睫。 “现在粉丝们都在关注你的消息，我会用你账号报平安，你先歇两天。这两天事多，除了安抚好粉丝，还要和有商务合作的几家公司好好维护关系。大导那里指望不上了，但是小成本的电影剧本我那里有几个，挑好了给你看，明年的电影节说什么都要去露脸，不然牌面都无了……” 乔治亚拿着平板叭叭叭说了一堆，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林青鹿只能打断了他的话。 “乔哥，我想退圈。” “退圈也不是那么好退的，我们要先和导演……” “嗯？！”乔治亚眉头一皱，眼神凶狠地看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果然这个人是把自己淹傻了。 医生来了，留下“病人一切正常”的结论又走了。 乔治亚坐下来，和林青鹿面对面，“你疯了吧！” “你十八岁进圈，一进来就是跑龙套，跑了三年才找到一个大制作，导演让你们封闭训练，又三年才开始拍片，片子上映都两年后了，你浪费了八年才成为娱乐圈里有姓名的人，现在你刚三十二，你跟我说你要退圈？” “之前的努力都成了什么？” “不谈理想和抱负，你钱挣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乔治亚气急败坏的样子，林青鹿笑了起来。 “你还笑！”乔治亚生气，但是看着她的笑，这火气不知不觉就发不出来了，于是只能更气自己。 “乔哥，”林青鹿声音平静，“我累了。” 乔眉爱演戏，但是她的身体在演戏的过程中损伤太多了。 一米七的身高，体重常年在八十斤左右浮动，演戏的时候尽量不要替身自己拼命，戏外饭都吃不饱。 有时候为了剧情需要，还要增重再减肥，爆破和武打戏里，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如果说热爱可以让她忘记这些，那么演戏给她带来的，不光是美好。 除了光鲜亮丽的撕头花，还有与投资商的周旋，想要争取想要的资源，就要练就一颗钢铁心脏。 乔眉爱上傅景朔，也是觉得除了感情，依靠他可以跳出现在的处境。 可是她却不想海城的豪门公子，本就不是为了一时情爱昏头的人，她能和他谈恋爱，是爱情童话，但灰姑娘能够嫁给王子，前提是她家拥有参加王子舞会的资格。 傅家没有为次子指定门当户对的联姻人选，因为在海城和傅家平起平坐的人家都没有适龄的女孩子。 然而在傅景朔兄长残疾，他成为板上钉钉继承人的时候，海城以外的豪门早就对这个女婿的人选虎视眈眈。 林青鹿继承了乔眉的身体，但是不会继承她的职业。 演戏或许很好玩，但是她最想做的，还是调养好身体的损伤。 既然拥有了新的人生，自然要好好享受，连饭都吃不饱，谈何享受？ 乔治亚完全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自家艺人就是受了情伤之后，万念俱灰，什么也不在乎了。 比起自杀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对于他来说，都等于饭碗没了。 若不是多年来两个人相互扶持，多少能称得上是朋友，他早就押着她把我爱工作背诵一万遍了！ 第2章 残局 “目前我们手头还有没有完成的合作吗？” 做什么工作都要有职业道德，林青鹿也不想因为自己，导致合作有始无终。 虽然违约金也是个问题。 入行十四年，头八年都入不敷出，信用卡办了好多张，直到后几年才有高额收入。 原主过够了苦日子，穷人乍富，加上圈里讲究行头和排场，且养团队也需要钱，于是很过了一阵子纸醉金迷的日子。 她其实原名就叫林青鹿，乔眉只不过是艺名。 林家里原本日子小康，家里只哥哥和她，妈妈五十岁才生的女儿，哥哥比妹妹大了有二十岁。 家里人不喜欢她去娱乐圈闯荡，但奈何原主意志坚决，最后还考上了京影，只好应了她。 毕业后演员工作不稳定，乔眉的哥哥林青川还时不时支援她一些。 混圈数年，终于挣钱了，她便请父母哥哥天南海北的旅游，世界各地都转过。 林家爸妈是爱孩子的性格，两个孩子都很孝顺，他们很开心。 只是年纪毕竟大了，两年前，两位老人先后去世了。 去世前他们孙子孙女双全，还看到女儿得了影后，是笑着离开的。 乔眉从那时就克制了起来，除了工作场合，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吃素。 华服珠宝也不喜欢了，主要是成为影后，这些都有赞助商借用。 除了对团队还是出手大方，自己过得很简单。 她一直没有签公司，自己组建了个工作室单打独斗，资源都是争取来的。 除了无意中见到傅景朔，对他一往情深，买了不少礼物送，其他的代言费和片酬都攒了下来。 只要不是特别昂贵的违约金，应该都赔得起……吧？ 乔治亚再不愿意承认，也看出林青鹿的态度坚决。 他拿出平板开始敲敲打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有几个代言快到期了，因为《锋影》的事情，还在观望，大牌代言签的短，到年底就差不多了、三个封面拍摄、两个综艺节目、还有六七个推广。” 咖位上来了，合作的贵精不贵多，都是大牌，这些都是不好拒绝的。 不然只是退圈又不是死了，得罪了这些资本比死还难过。 林青鹿心里有了数，“知道了。” 她看着眼前的经纪人，乔治亚是英文名，只不过和她的艺名重了，大家都爱叫他乔哥，像是兄妹一样。 “乔哥，咱们在一起共事五年了，我有今日的小成就，你功不可没。接下来我会慢慢减少工作，你是愿意去签公司，还是‘继承’我的工作室？” 乔治亚把平板往床上一扔，“说实话，我还是愿意跟你合作。” 最飘的时候也只是生活奢侈点，这点在娱乐圈里根本不算什么，其余时间认真拍电影认真工作，闲暇时间就去陪父母，谈个恋爱也从不瞒着他，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顶多烦了的时候吸烟，酒也不上瘾，上哪儿找这个省心的艺人？ 至于什么撕商务争角色，这都是职业需要，没有应酬的时候她天天窝家里养花种草，生活干净简单得在这个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圈子里像个乖乖女。 “我十几年都在这个圈子里生活，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小白兔，都是有你为我遮风挡雨，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去演戏。” 林青鹿十分感慨，这样有能力的经纪人，若带的别人，也一定能够助对方登顶。 “所以我是真心的，工作室里都是咱们磨合好的人，能力也都不错，你若是有看好的苗子，完全可以一个人撑起一个公司。” “你真想好了，要撤？” 话说到这个份上，事情基本已经成为定局。 看着林青鹿的模样，应该是下定了决心，乔治亚也不含糊。 “亲兄弟明算账，你要退出，咱们就好聚好散。我就把最后一班岗站好，然后抽空寻找新人。你若是还想回来，我照旧给你当经纪人。” 只是那时候，看他不狠扣抽成！ 看着对方表情，就明白对方心里没好话。 林青鹿也不啰嗦，“我在新博上发个消息，对家挑衅你也不要理会，让他们热闹完这一阵就好了。” “你知道你还憋屈成那样？”乔治亚气呼呼。 本来就是干这行的，不可能全是赞美，乔眉又是从底层小演员过来的，怎么还会被网友的恶意刺激的退圈？ 在他看来，乔眉这么喜欢演戏，不应该只因为一个离开的男人就放弃生命，黑子的网暴应该也是一部分原因。 林青鹿的手机在家里，发新博用的是乔治亚的手机。 这个世界应该是个平行世界，很多东西和前世的世界类似，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不过这次她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本书。 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当务之急是安抚粉丝。 “亲爱的的青丝与关心的朋友们，在下红蓝俱满，无debuff，请放心。” 探头看她编辑的乔治亚一脸一言难尽，“你什么时候学的打游戏？” 他怎么不知道？ 林青鹿想要说什么，护士敲门进来，正好看到她醒了，眼里都是激动。 “乔小姐，你醒了。” “是，辛苦你们和医生们了。”林青鹿笑着点头。 “醒了就好，正好输完液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然后给您拔针。” 医生过来看了看，问了几句话，“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最好还是观察两天，以免后续出现呼吸窘迫和低氧状态。” “好的，谢谢医生。”乔治亚送走了医生，章蓬带着衣服来了，他嘱咐了两句，就去机场接林青川了。 “乔姐，你要换衣服吗？” 她一问，林青鹿才想起来，晕倒时身上穿的是泳衣，过来医院施救后换上了病服，里面还是真空状态呢。 “换。” 林青鹿的新博消息发出去之后，一直在担心的粉丝们终于稍微放心了。 “呜呜呜姐姐没事就好！” “心疼姐姐，抱走我乔，渣男滚边，姐姐独美。” “啧啧啧白发家的粉真是双标哦，不要你姐就是渣男？那整个内鱼都是配不上jiajia的渣男喽？” “你瞎吗我们是青丝，不会认字回去好好上学吧小学生。” “出口成脏，jiajia的粉丝也没有多文明呢。就问你家蒸煮是不是缠着傅公子，人家都要订婚了还妄图飞上枝头做凤凰，如今成了落汤鸡开不开心？” 一直关注着新博动态的章蓬气的不行，切了小号上去和黑子大战三百回合。 “乔姐，这些黑子也太可恨了！” “你给我记下一些言辞特别的激烈的账号，保存记录，回头我找律师团队一起告了。”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不仅要告，还要给她精神损失费，到时候一并捐了做公益，也比只要一个口头道歉好。 “你早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林青鹿见到来人就缩了缩脖子，“哥哥。” 第3章 家人 见到了大哥，林青鹿不自觉坐好，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林青川。 她是在哥哥背上长大的，比起爸妈，真正对她有威慑力的，其实是大哥。 包括嫂子，在她六岁时嫁到家里，亲爸妈没精力看孩子了，兄嫂提前体验了带娃生活，过了几年她又带着侄子侄女调皮捣蛋。 直到大了进入叛逆期才非要去做演员。 林青川看妹妹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气的要死。 又见她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寻死时怎么不怕！” 天知道听到她疑似自杀进医院抢救的消息，他有多害怕。 小时候像一只小猫一样，最爱拉着他的手嘟嘟囔囔。 稍大点，更是赖在他的肩头长大。 结婚时做了花童、长大后调皮捣蛋不肯上学、初中被小混混纠缠，吓得哭着回家跟他告状、高中执意要做演员，背着他上培训班……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 现在为了个没有缘分的男人，生死不知躺在医院里，林青川差点心梗。 林青鹿见他瞪自己，看到他的鬓角不知何时已经生了一丝白发，眼泪忽然喷涌而出。 “哥哥，呜呜呜，哥哥……” 林青川没忍住，上前抱住小妹妹。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小妹已经瘦成一把骨头，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风一吹就能吹走。 他堵在心头的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就散了。 “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背上有一双温暖的大手颤抖着轻拍，林青鹿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大嫂苗初也到了，除此之外还有林元澈和林元澄这兄妹俩。 “小姑，你醒啦，快吃点东西。” 林元澄就坐在床边，见她醒了很高兴，起身去拿吃的。 哥哥林元澈帮忙打开小桌板。 苗初正和丈夫说话，看见林青鹿，脸上想凶，但最后还是浮出一个略扭曲的笑，“快吃，专门从酒店买的养生粥，一直给你温着。我们都吃完了。” 林青鹿乖乖吃粥。 看着她细骨伶仃的手捏着一只白瓷勺，竟不知是哪个更白些。 病房里四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林青川说，“我让章蓬去休息了，夜里这边你嫂子守着。” “不用了，哥哥，嫂子，我现在身上有力气了，夜里不用留人。” “听话！”林青川不听她的，态度很是强硬。 林元澄举手，“爸妈，今晚我来守夜。你们在酒店休息吧，明早来换我。” 这倒是也行。 苗初看着林青鹿把饭吃完了，这才坐到病床前，正色对她说，“你这几年一直飞来飞去，不是这个活动就是那个宴会，在家统共也没休息过俩月，这次你给我好好养养身体，不许再接那么多工作了！” 林青鹿也打算好好和家人谈一谈。 “哥哥，嫂子，我已经和乔治亚说了，手里的工作能推的推，不能推的尽快做完，之后就彻底退圈了。” “什么？”夫妻俩有点震惊。 当初妹妹是多想做演员他们是知道的，爸妈不同意她还闹起了绝食，后来干脆背着他们去报了表演班，怎么这就要放弃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失恋打击太大了？ 或者《锋影》的差评导致她对自己的职业选择产生了怀疑？ 又或者是网上的黑粉说的实在太难听，导致妹妹抑郁了？ 还是死里逃生之后大彻大悟了？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也体验过了戏中的人生百态，和戏外的流光溢彩。” “我对傅景朔也已经放下，往后不会再去做多余的事情了。” “我只是，有点累了。” 林青川和妻子面面相觑，这变化也太大了，一下子就要退圈了？ “姑姑，你连幕后工作也不做了吗？”林元澈非常敏锐。 “嗯，之后我的工作室会交给乔治亚接手，我会完全脱离。” 看来这是真的了，妹妹\/小姑的决心很坚定啊…… “那小姑你岂不是可以享受生活了？”林元澄眼前一亮。 虽然内鱼负面评价很多，但是真的挣钱，姑姑应该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吧？ 林青鹿淡淡一笑，“现在我也不确定，要等赔偿完违约金才能知道。” 对，退圈了很多商务合同就不能履行了，违约金应该也是很大一笔。 “离开圈子休息一阵子也好，一直以来我和你哥哥都担心你工作太拼命，没有时间好好休养。”苗初点头。 接着又说，“我和你哥哥也攒着钱呢，你要是不够就说一声，家里也有你的地方住，到时候我们养你。” 林青鹿又一次笑了，笑容清浅却似有千言万语。 林元澄觉得小姑天生该吃颜值饭，明明只是一个淡淡的笑，她却觉得像是仙女下凡了，百花盛开。 她控诉又委屈地看向爹妈，都是一家子，为啥生她的时候那么潦草？ 林元澈一看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的妹妹又犯蠢了。 小姑本来不爱笑，一笑可不是惹人惊艳吗？ 况且她是演员，本来就知道该怎么展现自己的魅力。 只不过在家人面前一直是收敛的，红毯的时候你看看，美得气场全开，一个浓颜系大美人。 好多人疯狂吃小姑姑的颜，说是她冷淡的表情叫人上瘾，美得冷艳、锋利、桀骜不驯；而笑起来的时候，则教人痴迷膜拜，将她当做心中唯一的神明。 实际上呢？实际她却是个在家作威作福的娇气包。 林元澈非常笃定，失去小姑姑的内鱼，再也找不到小姑姑的代餐！ 这破工作不要也罢！ 反正爸妈做连锁超市生意，养得起小姑姑，自己和臭丫头也很快会进研究所，家里人肯定会被妥善照顾的。 一家人难得敞开心扉说了话，林青川和苗初终于确定自家小妹是真的要退圈了。 这是好事，天知道热爱美食的林家人见到吃的像鸟一样的妹子\/姑姑是多么难受心疼。 现在她终于想开，还说等好了要好好锻炼，跟他们一起吃大餐，林家其他人别提多欣慰了。 养好了身体，再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到时候干什么工作不行？就算什么都不干，家里也养得起一个闲人！ 第4章 出院 在医院住了两天，就不得不出院回家了。 有记者和粉丝找到她的病区，给医护人员和其他患者带来了很多不便。 林青鹿觉得这时候，她的名气像是大摆裙里面的裙撑，支撑着她的光鲜亮丽，将她和其他人隔开了。 观察了两天也没事了，她干脆出院回家了。 澄澈兄妹还是学生，研究生上完要考博士了，正是紧要关头，就先回去了。 林青山夫妻陪她回的家。 林青鹿在京都郊区买了别墅，地方大，环境也好，周边的各种配套设施很完善，不少有钱人和名人都在这里有房产。 家里只有一个陈姨平日做做饭，卫生有清洁公司每日固定派人收拾。 林青山来过不少次，夫妻俩进门先感谢了陈姨，又给了一份大红包做谢礼。 林青鹿也表达了谢意，若不是有陈姨，自己还得再死一次。 陈秀男有些不好意思，“乔先生已经给过了……” “他给是他的，我们给也是我们的心意。” “陈姨，你就收下吧，今晚要辛苦你多做几个菜，我以后不节食了，你可以尽情发挥你的手艺了。” 林青鹿笑着说。 “那可太好了！”陈秀男本就觉得自己这个金牌保姆做的亏心，主人家一年住不了三个月，高额的工资收的容易，但心里总是忐忑，害怕哪里做的不好，工作便宜了旁人。 晚饭做的很丰盛，从来不爱油腻的人吃了一大颗狮子头，又吃了两块红烧肉才罢休。 林青川欣慰点头，“这样才像话！” 苗初则怕她突然改变饮食会肠胃不适，连忙把素菜往她跟前挪了挪，“乖，再吃点素的中和一下啊……” 陈姨在一旁看的眉开眼笑。 她上户以来，见过乔小姐的哥嫂几次，那真是当闺女宠着，吃饭的时候总要哄着她多吃几粒米。 工作以来，服务过好几个雇主，还很少见到这样和睦的家庭呢。 在林家做的时间不算太短，乔眉的性格也好，待人和气，从来不大声说话，平时在家也很少开派对，呼朋引伴，很好照顾。 前两天听见呼叫铃去泳池，可把她吓了一跳。 还好乔小姐比较瘦，不然她昏迷过去，自己一个人还真抱不上来。 现在平安出院真是太好了。 吃完饭，夫妻俩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折腾了几天，身体累心也累，得好好睡一觉。 林青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别墅整体都是欧式田园风格，屋子里却突兀地摆着一个中式拔步床。 不得不说，傅景朔眼光还是可以的，就是乔眉太爱了。 风格不同，如何相融？ 床是好木料好做工好年代，但是林青鹿睡腻了。 上辈子睡了一辈子了，这辈子想换换口味。 在房间找到了手机，毫不意外，已经关机了。 充电重启之后，各种消息都涌出来，卡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在飞信里回复了一些关系亲近的人，林青鹿找到傅景朔的消息界面。 对方没有任何电话和信息。 撇清关系的意图很明显。 林青鹿也不在意，消掉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在医院躺了两天了，她的精神还不错，打开电脑就开始买买买。 就按照天灾末日那样买。 上辈子虽然也没饿到，剧情偏离了，但是那些灾难是真的难熬。 酷热的天气，人在外面是熬油，在屋里是蒸熟，没有空调的日子，再也忘不了。 涂再多薄荷膏都清凉不了。 发电机空调冰箱洗衣机取暖器火炉子买买买！ 雨衣水鞋皮划艇冲锋舟买买买！ 薄厚衣服各种鞋子帽子围巾手套买买买！ 日化和生活用品就不用着急了，因为家里有连锁超市的关系，直接跟供应商订就行了。 抽空还要去一趟国外，各种武器防护装备买起来，房车越野车也买起来！ 哦，车不用买，她有。 作为演员，在片场也不是时时刻刻有戏拍，很多时候都是在候场或者是化妆吃饭休息。 遇到前辈或者是有演技的演员，在现场观摩也是一种享受。 若是拍摄大场面调度人员，或者替身戏以及非剧情内容的时候，其他演员就会在房车里等候出场。 林林总总将购物清单列了好几张表，林青鹿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之后几天，别墅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快递。 林青川和苗初帮着拆快递，心里也安稳不少。 小妹在家是完全放松的状态，每日都会在外面散步，早起还要打慢吞吞的拳，饮食荤素搭配，上午学书法，下午练画画，跟退休老大爷似的。 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完全不入心。 现在只不过是爱买东西，这有什么不好？ 而且他们拆开一看，都是用得着的东西，那就更没问题了。 他们一家人岁月静好，外面的各种声音简直沸反盈天。 乔眉恋上海城傅家的公子，分手后痴缠不放，为情自杀，引爆了网络和舆论。 她凭借一部《南国花》成为金椰影后，之后资源飞升，成为一线演员。 然而最近的两部电影作品连连失利，《锋影》路演宣传期间还有群演爆出她在拍摄期间耍大牌，夜里寻欢作乐，白天不配合拍摄，一张憔悴脸去买醉的照片散的全网都是。 因为这些负面消息，电影上映的时间不断推迟，最后即将定档的时候，男主演又传出嗑药疑云，整部电影彻底扑了，砸手里推都推不出去。 于是对家欢喜狂舞。 一会儿陈玖儿的粉丝说她装清冷装人淡如菊，人设崩塌其实是痴缠豪门，妄图飞上枝头的捞女。 一会儿楚韵然的粉丝说她专克男主旺自己，私下去泰兰德供奉小鬼吸取对家和粉丝运势才会爆红得奖，结果德不配位遭到反噬，霉运缠身。 还有一些凑热闹的营销号编故事说乔眉早年蹉跎岁月一直不火，暗下狠心豁出去主动对导演和男艺人献身后果然得到提携。 影后也是某位神秘大佬在背后为其运作出来的，后来她攀上了千亿公子傅景朔，就蹬了大佬。 傅公子家里看不上她一路睡上来的经历，嫌脏不肯让她进傅家门，她就佯装自杀想要博得傅公子心软，想要多捞些好处等等…… 吃瓜网友们宛如进入瓜田的猹，看到众多爆料瓜吃的不亦乐乎。 乔治亚冷哼，吃瓜无罪，但是收钱造谣抹黑的黑营销号一个也跑不了。 正好最近找了一个律师团研究解约和违约的事情，顺便让他们把网上的幕后黑手和上蹿下跳造谣，说自己是内部工作人员的爆料者一一记录。 回头挨个告过去，光是精神损失费就能盖两座希望小学了。 第5章 拍摄 林青川夫妇在别墅住了两周，彻底放心了才回去。 他们在江城生活，生意也都在那边，不能离开太久。 小妹说忙完几个拍摄后想去国外度假散心，两人都觉得挺好。 国内认识她的人太多了，连自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在飞信群里问东问西，还是出去玩的好。 出国了网上的纷纷扰扰也离得远了，不然看多了说不定还会得抑郁症呢。 现在年轻人得这个病的可不少。 到时候让她的几个助理都跟上，多看着点。 林青鹿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因为她的空间能进人，也能进活物了！ 这会不会是再次穿越的好处呢？ 说到这个她就懊恼，明明也是杀过怪兽的人，怎么这次到了紧要关头想不起能利用空间渡气呢？ 还是后半辈子过得太顺遂安逸了，没有了危机感。 在医院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人，没来及进去看，到家之后林青鹿关在屋里试了很久。 小金鱼进去是悬浮状态， 这一打开，她就有了奇怪的感觉，自己能进去，空间也能放活物了。 甚至空间的面积都大了几个平方。 跟乔治亚打了个电话，说了想出国的事，他很赞成。 “去吧，多在风景优美的小镇转转，散散心。” 这两天不断有投资商托人递话过来，说是想请乔影后吃饭。 还不是见她在网上人人喊打，觉得自己凑过来能占点便宜？ 离远点这些糟心事也少点。 “不过，不许去那些特别乱的地方啊。” “知道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多久？” “杂志封面是定好日期的，还要攒一些物料，去两个月吧。” 回来还要参加两个综艺。 “安排的挺好，那就这么办吧。回头让章蓬、何悦、宋晨跟着你一起去。” 出去那么久，身边没人怎么行。 万一又被什么事刺激到了，那才完蛋。 工作室的人还没有得到林青鹿要退圈的消息，见下半年工作安排的很少，都觉得正常。 票房毒药的事要时间淡化影响，乔姐也需要时间疗情伤。 林青鹿很配合地拍摄了一大堆物料，又赶着去拍杂志封面。 各种动作、服饰、妆容、灯光与布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人偶，而工作人员和摄影师在玩奇迹暖暖换装游戏。 不过大家都很专业，林青鹿也很配合。 她心情不错，出片也快，前两个杂志的摄影师都很满意。 觉得乔眉应该没受太多影响，最起码在拍摄的时候表现的很专业。 最后一个《时尚致》的拍摄却出了幺蛾子。 摄影棚里一会儿灯光不到位，一会儿道具坏了，要不然就是空调需要维修。 反正各种“意外”和“不凑巧 ”轮番发生。 摄影棚热的像蒸笼，其他棚都在使用，林青鹿足足等了四个小时。 章蓬气得不行，要找对接的工作人员理论，却被林青鹿拉住了。 “给你。” 她接过一看，是一把写着《莫生气》的扇子。 扇骨是一种带着香味的木头制作的，扇面洒金还画了山水，只是一手《莫生气》衬着，反面俗俗的，正面雅雅的，让人哭笑不得。 “这谁画的扇面，写得还不错。”一个百无聊赖的工作人员凑过来。 “不是印刷的吗？”章蓬愕然，她完全不懂。 “看墨迹就知道了，印刷的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笔触和深浅墨迹。”这位眼尖的显然懂行。 “况且谁用金锥香木做一把扇风的扇子？”他一脸不以为然。 “什么是金锥香木？”何悦搬来一箱冷饮，正好听了个尾巴。 他名字像个女生，其实是个孔武有力的退役军人，和宋晨一样，即是助理，也是保镖。 工作人员的胸牌上写着摄影助理，名字叫做逢秋。 逢秋解释，“是一种很珍贵的，散发香味的木头。古人说‘金木香，如锥入囊中，破而出之。’意思是它的香味非常有冲击性，所以名为金锥，喜欢的人会非常喜欢，有人会觉得味道太强烈了，但是它很贵，非常贵。” 一说这个，众人可就感兴趣了。 “有多贵？”章蓬自认为跟着乔姐见识了不少奢侈品，于是抢先猜测，“一把扇子一辆车？” 逢秋点头，“差不多吧。” “什么车？”何悦觉得逢秋说的车和自己想的可能不是一个牌子。 “莫比乌斯。”逢秋很淡定 章蓬和林青鹿没什么反应，何悦和宋晨都——“啊？” “怎么了，很贵吗？”章蓬吃着雪糕，含含糊糊地问。 “差不多300万吧，不是神华币，是美丽元。” 现在该章蓬，“啊？” 她手里的雪糕砸脚面上都没感觉，另一只手完全不敢动，“何悦哥救我，我不敢拿了。” 老板随手给我一把扇子扇风，谁知道它价值千金啊！ 摔坏了怎么办？卖了我都赔不起！ 林青鹿没想到以前闲来无事做着玩的扇子现在这么贵了，她翻翻手机，赫然发现历史上有萧国！ ？？？这竟是五百年后的世界吗？ 真是神奇。艺术生乔眉历史不太好，她还真不知道。 有了这出小插曲，等待的时间也不算难熬，大家一边吃冷饮一边看扇子，何悦和宋晨都用消毒湿巾擦了手才敢碰。 “真的唉，我的手现在还香着呢。”章蓬喜滋滋地嗅闻自己的左手，决定今天不洗了，洗澡也要包着保鲜膜洗。 林青鹿觉得自己好像不用担心违约金的问题了。 她那个时代的杯盘碗盏都成了古董，空间里的东西除了年代跟不上，个顶个都是宝贝了。 等了半天，终于一切都弄好了，摄影师万尼拍手，“大家辛苦了，现在一切就绪，我们争取快点拍完。” 抻了半天已经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所有人都会不满的。 林青鹿提着长长的裙子过去了，章蓬举着扇子喊，“乔姐，扇子怎么办呀！” 她头也不回，“拿着呗。” “我不敢！”章蓬很怂，虽然空调恢复了工作，但她怕自己的手汗弄脏了扇子。 林青鹿走到指定的位置，看着她的样子，笑了，“那你找一张纸或者塑料袋包住再拿。” 话是开玩笑的，不料章蓬真的这么做了。 她忍俊不禁，英气的眉眼瞬间柔和，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万尼忍不住咔嚓咔嚓拍起来。 拍完看成片，他心里叹口气，幸亏乔影后平时高冷，不然她要是想哄什么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怪不得那位小祖宗要搞她，不然若是她转过弯来，内鱼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第6章 国外 忙完拍摄，就剩下两个综艺。 一个是《我适合这份工作》，蝴蝶台的王牌综艺，专门请明星嘉宾尝试不一样的神奇职业，以艺人们的反应和吐槽制造笑点，最后凸显这份工作的不易与伟大，很受观众欢迎。 另外一个是《我不在现场》，一个推理性的侦探游戏节目，每期都会设置一个新案件，嘉宾们分成数个角色，由侦探领衔，找出最终凶手。 工作室早就签订了合同，《我适合这份工作》是九月要拍的，另一个要等到11月。 这期间的空档正好出国。 章蓬跟着出国次数多了，经验丰富地指导何悦和宋晨收拾行李。 “首先要带转换插头，不然没办法充电；其次国外的东西咱们久了吃不惯，所以带点方便面应急可以，熏肉什么的不行，会被扣；最后记得给家里人打电话问问要不要捎带东西，这才是出国的最终奥义，代购哈哈哈哈哈……” 她煞有介事的推广自己的经验，何悦装作查看环境四处查看，只有寡言的宋晨憋出一句，“我们会上网。” 看着几个人笑闹，林青鹿的心情很愉快。 现在华人超市很多地方都有，在国外能买到很多国内的特产，这也是神华人走遍世界的原因吧。 先去的欧洲，章蓬三人跟着林青鹿，从南到北，逛得可开心。 他们还遇到了一场罢工，说是要增加薪水，缩短工作时间。 林青鹿看得津津有味，三个打工仔回头看向老板，盯…… “你们也想罢工啊？”她语调悠扬。 章蓬立刻伏低做小，“小的不敢。” 那狗腿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逗笑了何悦和宋晨。 出门在外，每天都要打电话报平安。 看着她精神满满，兄嫂都很开心。 “我给你们带化妆品和红酒啊……”林青鹿给他们看房东种的花。 他们没有住酒店，而是在买奶酪的时候，听本地人介绍了一间家庭旅馆，房间不多，但是住的很自在。 林青川，“好好好，买回来我尝尝。” 苗初则说，“别光顾着我们，你要不然就在那边多住一阵子，看看花去去集市，那边的小集市也不错，卖的都是他们自己种的有机蔬果，味道挺好的。” 林青鹿笑着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开始查国内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她走之后，网上有人爆料说q影后出国避风头了。 然后就有人添油加醋说她其实是怀孕流产了，到国外休养身体呢。 还有人说她在国内没工作，资源都掉了 ，导演也不敢请这样的毒药来降票房，所以才灰溜溜跑到国外去。 有大把时间了嘛。 现在哪个正当红的明星不是早早排好了日程，就她近期没有任何邀约，代言数量也止步不前，这是跌落神坛了。 乔治亚是个暴脾气，但这次并没有直接放狠话，而是放出长图，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账户名和出格言论以及转发评论量。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造谣传谣的诸位，请做好准备。关于诉讼之后的赔偿，我工作室会公开明细，并全部捐给神华救助妇女儿童基金会。” 林青鹿打过去，“过两天不是有一场慈善拍卖嘛，我家有两把扇子，你替我卖了，也转款给基金会。” 乔治亚听章蓬说过金锥扇子的事，闻言诧异，“你还有一把？” “对，一柄黑绸团扇，上面绣着花蝶。” 听着倒是没什么特别。 “一把扇子也就够了。”这不是什么拿一个自己常用的水杯子都能当做拍品的那种拍卖会，而是国家文艺协会主办的。 太普通可不行。 “你先找鉴定师评估一下嘛。”林青鹿好脾气地说。 “行。”上拍卖台之前都有这么一个流程，那就都带上。 “还有件事，我准备在小镇上住一阵子，就给章蓬何悦他们放个假吧。” 乔治亚每天都和她视频，知道她真的是不在意以前的事了，爽快点头，“那你自己得注意，每天还是要跟我视频。” 林青鹿，“行吧。”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章蓬生无可恋的嚼着面包，“宋哥，你那里还有方便面吗？” 房东露莎太太做面包牛排的确好吃，但是天天吃总觉得胃里空落落的。 吃完饭，章蓬问林青鹿想去哪里转转，露莎说附近有个咖啡馆挺不错的。 林青鹿拍拍手，“同志们，你们的工作告一段落，给你们放假了。” 章蓬猛地一喜，接着反应过来，“乔哥同意？” 何悦宋晨也看过来。 “昨晚通视频的时候说的，”林青鹿点头，又说，“带薪假，一个月。” “哇！”章蓬跳起来，“果然罢工震慑到了我的老板。” 大家都笑了，屋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林青鹿随便三人回国还是继续旅行，她是不管的，章蓬要给家人朋友们代购化妆品和包包，回去法国了，何悦和宋晨想去看看各国博物馆的本国文物，也离开了。 林青鹿便放飞自我去购物了。 说是放飞，其实是挑最用的上的买。 要不然空间虽然大了，也只是几平而已…… 林青鹿眉头一挑，如果这一世仍旧不是终点，那么她的空间应该还会扩大。 就是不知道条件是什么，功德？ 不管如何，加上挑空的面积，再放一辆车和一艘小船是够的。 以防万一，先定上。 买武器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外国人想买有点困难，而且带不回国。 不过后者要感谢空间，前者就要使用钞能力了。 找到靠谱的掮客，不用特别费心。 林青鹿收了一批机械菩萨，心满意足地离开交易地点，去逛商场。 “biu！” “哒哒哒……” 逛街呢，林青鹿听到异常响动和女人的尖叫，连忙找了个隐蔽处。 商场二层出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男青年，举着武器无差别扫射。 真倒霉！就不该来丑国，哪个国家不能买武器啊！ 顾客都争相躲避，安全的避难场所不多，卫生间是人们的首选。 林青鹿也在快速思索着哪里比较安全。 凶手不光有武器，还有刀，遇见吓得跑不动的人，还会上去补刀，特别凶残。 哪里都有监控，躲都没法躲。 趁着凶手转身，她蹑手蹑脚移动到一个高档精品店，用华丽的落地帘裹住了自己。 对面的帘子里应该是工作人员，怕的发抖又强行忍住。 布料缝隙里，她能看到凶手一路过来，已经害死了好几条人命。 几个在远处奔跑的男女也被击中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凶手加快了脚步，抓住了两个瘦弱的女孩做人质。 商场里，痛呼声和哭声到处都是。 第7章 相识 丑国警察来的很快，林青鹿相信他们已经从其他出口进入到了商场内部。 但为了不引起罪犯的警觉，伤害人质，只是进行了喊话。 歹徒可能也感觉到了，情绪很激动，举着木仓大喊大叫。 藏着的人情绪都很紧张，场面一触即发。 “呜哇哇…” 大人坚持得住，小孩子可忍不了，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尿了，发出了哭声。 坏了！林青鹿暗叫不好，这很可能会刺激到情绪不稳定的歹徒！ 她藏身的地方都是落地玻璃，挡不住木仓子的！ 也不知道狙击手就位没有，时间不等人啊。 精品店一览无余，除了窗帘无处可藏，倒是对面的高定店应该有vip室。 拼了。 警方的喊话又开始了，趁着歹徒背对她，哇啦乱叫着扫射的时候，林青鹿脱下鞋子，脚步轻快地跑了过去。 她对面的一个金发女孩见状，也脱下高跟鞋飞奔过去。 两个人行动迅速，显然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着窗外的状况。 对面剩下那个女孩也想跑，只不过行动慢了一点，高跟鞋的声音很响，被回过头来的凶犯打中了腹部。 被挟持的女性人质趁着歹徒开枪，以极为迅速的动作跑开藏了起来。 人质的逃跑让歹徒愈发暴虐，端着武器开始转圈扫射能藏人的地方。 白人女孩也被流弹打中了，她惨叫一声，随即捂住嘴巴，找地方躲起来。 不少地方都传来痛呼，显然都被打中了。 歹徒也被惨叫和鲜血刺激的更加癫狂，嘴里念叨着什么“制裁”、“审判”，身边的另一个人质和腹部中木仓的女孩被直接打死，再无生息。 暴怒的歹徒甚至还去了洗手间，那里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更多惨叫声。 他背了好几把木仓，身上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弹药充足，不知有没有火乍弹。 如果再没有人制止，会制造出更多伤亡。 “jesus，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种压力下，金发女孩用气声向神明祈求。 刚才的行为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而且休息室的门被反锁了，里面的人不肯开门。 她经受不住这种恐惧和失血的痛楚，直接昏了过去。 金发女孩长得很漂亮，个子也很高，小腿纤细修长，伤口流了很多血，血染湿了牛仔裤，还在往外渗流。 林青鹿叹了口气，过去查看情况。 动脉也没事，但伤口有点深。 她把背包上面的丝巾解下来，用力绑在出血处上方，避免女孩失血过多。 另外她借着身体的遮挡，快速在女孩身上点了两下。 止痛足够了。 没多大一会儿，女孩醒了。 见林青鹿在照顾自己，她艰难地说了声“谢谢”。 “你还好吗？” “我觉得有点冷，还有点渴。”女孩很感激，但是失血加上丑国商场巨冷的空调，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失血后不能大量喝水，给你根棒棒糖。”林青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别睡！” 她们一直在用气声说话，林青鹿想到什么，马上问女生，“手机呢，快调成静音！” 女孩示意她的口袋，林青鹿立刻将其静音。下一秒，女孩的手机屏幕就亮了，吓得她睁大眼睛，感激地看了救命恩人一眼。 要是铃声响了，引来那个疯子，她们俩都可能会没命。 “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女孩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中全是害怕。 “不用担心，是肌肉麻木了，血已经止住了。”林青鹿胡说，好让她安心。 她已经远远的听到了训练有素的人员的脚步声，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为了不让女孩继续晕过去，林青鹿开始和她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纳西莎，纳西莎·特伦娜。” “好，纳西莎，真是个好名字。” “你叫什么？”纳西莎有了点精神。 林青鹿又塞给她一颗棒棒糖，“我叫林青鹿，神华文意思就是林中的黑色小鹿。” “真有意思。”纳西莎扯动嘴角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喧闹的声音传来，一声木仓响，一切都结束了。 林青鹿看向外面，听见警察安抚民众的声音，扶着纳西莎慢慢往外走。 休息室的门开了，纳西莎平静的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急匆匆地散开了。 走到外面，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纳西莎被接到了医院，林青鹿现场做了个笔录。 这时候警察的效率很快，结束问话后让她回酒店待着，暂时不要离开本地。 林青鹿给乔治亚打了个电话。 “什么！天爷，你没事吧？”乔治亚一听就惊了，想要何悦宋晨去接她。 “没事，我好好的，已经回酒店了。” “那也不行，丑国实在太危险了！”乔治亚想想都觉得揪心。 林青鹿没想着隐瞒家人，林青川知道后也是后怕，“丑国太乱了，还是听小乔的，让保镖去接你回来，或者去瑞士也行。” 接下来她没有再出门。 酒店内部有spa服务，各种娱乐设施也齐全，不缺消遣。 毕竟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所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的，需要熟悉。 两天后她接到警局的电话，说是在木仓击事件中收到她的帮助的纳西莎小姐想要联络她。 林青鹿很爽快的答应了。 “亲爱的，很高兴你愿意给我联系方式。” “我们神华国有句话，叫做‘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林青鹿带着一朵花来探病了，是用一条长长的丝绸围巾堆成的花朵。 “不知道你有没有花粉过敏，所以我带了一些比较实用的探病礼物。”她开玩笑。 毕竟西方人的过敏源出神入化。 “哦，你真的太贴心了。”纳西莎笑的很开心，她的确有过敏的东西，不过是对芒果过敏。 两个人聊起了天。 木仓击案中的凶手已经被当场击毙，据说他早早就在网上发出了杀人预告，且当天的行动还是直播的。 “无辜卷入其中的人真是太倒霉了。”林青鹿感慨。 “对呀，我本来有一个秀，这下子也走不成了。”纳西莎咬了一口苹果，很是生气。 原来她是一个超模，平时忙得很，唯独这两天休息，出来逛街还遭遇了木仓击。 那个和她一起躲在布帘后面的拉美女孩是店员。 林青鹿安慰她，”我们神华国还有一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好好休养，才能以最好的状态面临更多的挑战。” 纳西莎笑的停不下来，“林，你好可爱。” 第8章 邀请 纳西莎非常感激林青鹿。 没有她，自己就算跑掉也活不下来。 一个是给她包扎止血，另外一个是提醒她手机静音，无论哪个没做都能让她死翘翘。 “所以，你是救了我两次！”她蓝色的眸子闪动。 “我请你喝茶吧！你们神华人不是爱喝茶吗？” 盛情难却，林青鹿便在酒店等她。 见面的时候，纳西莎坐着轮椅，精神抖擞。 这小妞的恢复能力还挺强。 应该说精神可嘉，裹着腿还要出来玩。 “我带你去海兽拍卖行吧，我哥说那里的茶叶不错，喝完茶我们去参加拍卖会，你看中什么跟我说，我来买单！” 纳西莎非常豪爽，操控着轮椅转了个圈。 林青鹿听过海兽的名声，那里是会员制的，没有一定的实力，连准入资格都没有，除非接到邀请。 “我的卡刚刚办好，光审核时间就要半年呢。”纳西莎悄声说。 会员卡名下会有一个名额，就是附属客人，可以被允许入场。 林青鹿是第一次来，纳西莎自然做了介绍人。 这个附属客人的关系，就是她送的谢礼之一，放到外面有价无市。 “海兽”的这场拍卖会在比利山庄的一个私人花园里，入口处全是戴着卡通兔子头、绵羊头、牛头、猪头面具的侍应生。 面具做的很精致，覆盖了半张脸，看起来可爱又古怪。 “嗯，有点像那种恐怖片的开头，等客人们开宴的时候就大开杀戒什么的。”纳西莎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这次拍卖的策划是谁？刚破产的r片导演吗？” 显然不止听过一个客人这样吐槽，接待他们的灰色兔子头尴尬的咧咧嘴角，“客人们请去抽卡吧。” 花园中有一块巨大的草坪，好多形态各异的房子就是要抽卡的对象。 纳西莎抽到了一张蘑菇牌，于是她们的包厢就是红盖白点的蘑菇屋。 蘑菇屋的伞盖下面是半开放结构，两侧各有一面屏幕，到时正前方的拍卖师和拍卖物会清晰地展现在屏幕上，感兴趣的客人也可以在平板上用不同角度观看实物拍品。 “两位客人需要什么饮品和食物？”灰兔子问。 “我想请我的朋友喝茶，神华茶。”纳西莎说。 灰兔侍应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请稍等，茶水很快上来。” 纳西莎说的没错，茶水果然不错。 在萧朝她常喝的茶，现在已经没有了，能够在异国品味到口感这么好的茶叶，还真的是稀罕。 纳西莎不耐烦喝热饮，她要了一份冰淇淋。 “晚上去酒吧吗？夜色酒吧里面有火辣魔力表演，想不想看？” 林青鹿摇头，“没兴趣。” 做古人做久了，直接看到肌肉男热舞，第一反应是觉得毫无美感。 前世她有钱有闲没丈夫，生活自在无比。 萧国大长公主琼玉和她投契，举办的郎花宴每每都邀请她去。 那才是色艺双绝的眼神享受呢。 纳西莎非常不解，但是也没说什么。 她见过一些神华人，也和他们共事过，很多神华人在这方面比较保守。 理解尊重吧，不过她才不会放弃这么大饱眼福的机会。 等结束拍卖，她一定要去看看！ “两位贵客，这是本次拍卖会的手册。” 林青鹿取出一卷丑金，“多谢。” 收到小费，侍应生的笑容灿烂无比，“谢谢，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外。” 距离开场还有点时间，两人都翻看起手册。 上面内容很多，最前面是宝石、古董、各种资格和服务。 纳西莎百无聊赖地翻看，突然笑了，“伊莉莎上个月还炫耀她的大牌定制护肤品多么难得，原来这里一个资格也不贵。” 林青鹿看了看，原来是个叫帕尔兰护肤品企业，专门按照顾客肤质一对一制作护肤品的。 想要得到制作的资格需要排队排很久，而且价格至少百万起步。 国内很多女明星都号称自己用的是帕尔兰，其实都还在排队。 两个人在等待的时候聊天，纳西莎也才知道救命恩人居然是个演员。 “天哪，林，我最喜欢的《卡尔街之舞》就有你的演出吗？完全没认出来。” 好利坞的神华脸当然不对劲，画的妆容根本不符合国人审美，看起来怪怪的。 林青鹿耸肩，“别在意，一个小配角而已……” 也就出现了两三分钟吧。 当时都流行去国外电影里镀金，她也不能免俗，高高兴兴去了，两分四十秒的戏份宣传了一年半。 回头播放出来也挺开心。 现在想想怪没意思的。 “没关系，先混个脸熟嘛。我认识一个制片人，如果你想要在好利坞发展，可以介绍给你。” 纳西莎挺喜欢林青鹿，不光因为她是救命恩人，还因为和她相处很舒服，做朋友也很安心。 “我表姐有一家护肤中心，我们家里用的都是她的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产品，用的挺好的。她那里也有亚洲客人，回头我给你拿一点试试。” 纳西莎对帕尔兰不是很感冒，但是和林青鹿一样，都是要保持光鲜亮丽的名利场上人，因此特意把自己的护肤品分享给她。 她家世好，身边围绕的“傍友”也不少，平时只觉得聒噪。 但林青鹿又不一样，她感觉她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吗？”纳西莎问，说好了她买单的。 别看林不认识她，她可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超模新星，收入不菲。 “本来想看看古董的，不过好像没有神华的，看看就算了。”林青鹿说。 “这样啊，你们神华人真的很爱古董。”纳西莎嘟囔。 “对啊，历史的迷人之处。”林青鹿笑。 纳西莎没什么可说的，她们国家的历史太短了，说这个是自取其辱。 不过说了要送礼物的，不送点什么浑身都不舒服。 “那你喜欢手册上这条古董手链吗？又或者那盆兰花。”她一个个问。 太贵的不行，几十上百万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她的命难道不值这些吗？ 林青鹿又笑了，“纳西莎，你是打算用一笔钱或者什么东西打发我吗？” 她故作不满，“我还想和你成为朋友呢。” 纳西莎自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笑容灿烂无比，“好了好了，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们神华国有句老话’？” 林青鹿也笑着点头，“朋友之间掺杂了金钱关系，最终友谊也会变质的。” 第9章 拍卖会 小插曲之后，拍卖会开始了。 一个戴了半张金面具的拍卖师上台宣布，“大家好，有客人反映今日的拍品太过普通，因此经过我们的讨论，决定追加一样神秘拍品，将在最后环节展示，敬请期待。” 纳西莎来了精神，“不知道会是什么？” 林青鹿摇头，她猜不出来。 形态各异的小屋里，客人的热情都被调动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海兽拍卖场。我是你们这场的拍卖师，小金兔。” 戴着半个金兔面具的西装男人说。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流程，“好，我们先进行第一项拍卖，拍品是来自南非矿区的一枚巨型粉钻。” 很快有人按动了包厢的按钮，只有两三人竞价。 包厢里的屏幕全方位展示了粉钻的净度，工艺还有大小。 纳西莎很喜欢，“但是我已经有很多粉钻了，还是算了。” 接下来是古欧洲某位国王的权杖，金银主体，由一百多枚宝石装饰而成，保存得非常完好，卖出了很高的价格。 之后帕尔兰的资格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但也有女士拍下。 第四个拍品是一个宝石矿，储量很大。 林青鹿记得那里是个混乱地带，想到那里开发光有钱是不行的。 这个有实力的富豪还是感兴趣，不断有人按动平板竞拍。 接下来还有私人领地找到的巨型史前动物化石。 也有某处沉船的位置。后者和宝石矿差不多，想要打捞需要搞定几方势力。 竞拍有，但整体都很平和，没有到白热化的程度。 一株来自克什米尔的珍稀兰花也受到了富豪们的追捧，拍出了很高的价格。 另外还有某机构委托海兽出售的一份远古病毒的研究资料，据说那东西是从极地最深的冰层中挖到的。 最有趣的是，是某处森林里建设的20个童话故事场景，房舍花园内饰一应俱全。 睡美人故事的城堡与荆棘玫瑰，灰姑娘故事的水晶鞋和华丽舞会，白雪公主故事里的魔镜、棺材和矮人屋与她与王子的两个国家的王宫，还有豌豆公主那张华丽的床，以及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里那个藏宝的山洞，全部缩微制作在一片森林里。 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过家家游戏场了。 但是以上各种拍品都不如最后增加的神秘拍品让人疯狂—— 从亚马逊热带雨林里找到的神秘植物。 这种植物看起来是不详的红色，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液，整体的模样像是人参，但是多了好几条根须，林青鹿觉得像个压扁的太阳。 小金兔激动地手舞足蹈，“尊敬的客人们，这株植物已经被北美黑月光实验室权威认证，它的根须能够延缓人类的衰老，不只是容颜的衰老，还有身体机能上的！” “这是真的，每个人都可以在平板上看到实验室的详细报告。” “拍到血参的客人可以直接拿走血参，也可以立刻得到黑月光实验室萃取有效成分，制作的口服液。” 他的话掀起场内的一片声潮。 停顿了一下，小金兔继续说，“但是我也要遗憾地告诉大家，这一份血参的作用有限，而且只对三十五岁以上的人群才能产生最大的效果。” “一支红参口服液可以让目标人群身体机能年轻五岁，但是对老年人效果有限，拥有基础疾病的老年人症状也只能稍微缓解……” 在场不乏科技新贵，三十几岁的有为人士大有人在，钱对他们来说只是数字，可是钱现在能换回健康，很多人都不介意花大价钱竞拍。 客人都在催促着小金兔，而拍卖师也宣布了起拍价：二十亿丑元。 一共只有一只红参，两支药剂。 林青鹿一个战术后仰。 纳西莎几乎要哭了，“呜呜呜，该死的有钱人！” 误入会场的她们像两只小蚂蚁。 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有钱啊，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纳西莎抓狂半晌，见林青鹿在思考什么的样子，问她在想什么。 林青鹿的回答让她“噗嗤”一下笑了，连灰侍者兔都低下了头。 “上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纳西莎没钱拍，林青鹿也没有，两个人就默默旁观场上的腥风血雨。 第一份药剂被最财大气粗的帝王企鹅屋拍走了，价格两百亿。 红参被拍走病毒标本的凤尾蝶屋获得，一百五十亿。 第二支口服液的拥有者是玫瑰花房子里的人。 “最终的成交额是三百亿。” 林青鹿觉得在其他人眼里，钱似乎像纸一样。 “这些人的钱都是自己印的吗？”纳西莎气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 “我爸妈幸亏都还算健康，不然破产也买不起几支。” 纳西莎恨恨的说，“不过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谁要买赶紧去筹钱。” 既然一出现就是三支，那么海兽绝对还有更多。 今天肯定有特别重量级的客人来了，临时增加的血参只是为了吸引大佬的目光罢了。 过阵子应该还有专场拍卖会。 其他客人也应该知道这一点，散场后，大家纷纷都打起了电话。 纳西莎发完信息，问小灰兔，“还有茶叶吗？我朋友喜欢你们这里的茶，给我包一些，我要打包。” 林青鹿失笑。 兔头侍应生…… 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对方复杂的情绪。 他按住耳后，似乎是向什么人汇报了一下，然后彬彬有礼的弯腰。 “客人喜欢是我们的荣幸。”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了茶包过来，装在一个精致的手提袋里。 纳西莎一眼就看出来，“l家新品，这次的包装袋还不错。” 林青鹿接过袋子，“咱们现在走，还是我推你看看花园的风景？” 满园盛放的鲜花，开得灿烂鲜艳，可惜拍卖会上的人都无心欣赏。 “我们摘几朵花回去插瓶吧，”纳西莎贼兮兮地笑，“我听说这里有很多名贵的品种，花店根本买不到。” 旁听的灰兔接了小费正准备送人去停车场，听到她们的对话嘴角僵了僵。 这对客人虽然很大方有礼，但是他不知为何就有种无语的情绪。 第10章 回国 药物果然赚钱啊！ 从拍卖会出来，林青鹿只有这一个感想。 这种药品真的暴利。 若是自己也能将怪兽之血的作用研究出来，是不是也能暴富？ 这倒也是一个思路。 退圈之后的选择又多了一项，奈斯！ 两个人出了拍卖场，才有一种重新回归正常世界的感觉。 看完花，纳西莎坐在轮椅上抱着两束花，灰兔侍应生推着她，林青鹿拿着茶叶包，一起到了停车场。 有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的站在纳西莎的车旁边，司机没在。 林青鹿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包，把手放到身侧。 那男人若有所觉，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纳西莎身上。 纳西莎吓得打了个嗝。 “呃，里昂，你怎么会来？不是去杜拜出差了吗？” “我不来怎么知道我的小妹妹坐着轮椅也要出来玩？” 里昂长着一张脾气不好的凶脸，用冷淡的语气说话，更让人害怕了。 最起码纳西莎就很害怕。 “啊里昂哥哥，你听我解释……” 原来纳西莎受伤的消息没跟家里人说，但司机没瞒住，家里人要她回去休养呢。 里昂出差回来去给姨妈送礼物，便被她派来接人。 经过一番狡辩与反问的极限拉扯，这场争论的胜利者坐上了驾驶位。 “去哪？”里昂先生伸手扯了扯领带，吐出一口浊气。 “先去绿海湾酒店吧，林住在那里。” 纳西莎伏低做小取得原谅后，重新活力满满。 “他是我的表哥，帝摩斯·亚尔曼。一个从小压迫我们这些弟妹的暴君。” 林青鹿的手机屏幕一闪，她拿起来一看，是纳西莎暗搓搓发给她的消息。 “看得出来，你在他面前像一只想要飞出去玩的小鸡，而这位阁下是一位勇猛的守护者。” “唉，比起守护，他更擅长进攻。” “我下周就回国了，过几个月再来找你玩。” “啊，你这就要走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出海玩呢。” “拜托，想想你的腿，对它好点好吗？” 两个人私底下聊的热火朝天。 “那我去机场送你？”纳西莎不想那么快离开新认识的小姐妹。 “请看后视镜里，你哥哥的表情，我想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哦，上帝，快来救救我！” 上帝显然有更多的事情要忙。 林青鹿到了地方就抱着茶袋子火速下车了，晚一秒钟战火就会波及到她。 回到酒店，何悦和宋晨已经到了。 林青鹿很不好意思，“我没事，只是倒霉在现场而已。” 刚放假没多久，又让他们来了。 “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谁能想到度个假，老板差点没了。 何悦和宋晨都很满意这份工作，并不希望换雇主。 在他们的保护下，林青鹿很顺利地回了国。 不知道信息怎么泄露的，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就有记者冲到她面前采访。 “乔影后，据传您在国外被警局传唤，是卷入了杀人案件吗？” 蛤？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谁又编故事了？ “乔影后，请您正面回答，”记者又拿出打印的照片，内容是国外警察正在问询木仓击案的事情，她正在认真作答。 “你们要是有疑问，就去看当天的丑国当地新闻。” 她被何宋护着走出人群，记者咔咔拍照，把她拍出了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林青鹿到家就给林青川报平安。 两个人聊了会儿，她说，“哥，你说我退圈后再去上个学怎么样？” 说到这个林青川当然赞成，“好呀，上学挺好的，你打算学什么呀？” 家里已经有两个天才研究员了，再多一个高学历成员，他不敢想象自己和老婆在亲戚跟前，会是多有面子的一对夫妻。 “医学，怎么样？” 嗯，这个，林青川组织了一下语言，措辞谨慎，“这和你的专业，跨度有点大哈？” 确实是，而且艺术生学医学，就透露着那么一种不靠谱。 而且，完全不相干专业的，想要转行去学医，不光需要学习很多医学相关知识，时间上也是个问题。 三十来岁学医，需要从头学起，这不是一门简单的学科，至少五年起步，才算刚刚了解了一点皮毛。 想要做医生？不可能，还需要大量的实践。 如果学中医，从头学起，也是需要跟随老师学习好几年，才能考取资格证书。 “咱要不，再考虑考虑？” 虽然说追逐梦想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但是这个难度显然是最大的。 说不定等到能开方看病的时候，都要退休了。 林青鹿摇头，“不一定要成为医生，学点中医药相关。” 哦，原来是对中医感兴趣了。 林青川放下了心，“大哥认识几个很好的中医，我去问问他们收不收徒？” 林青鹿笑了，“好呀，不过回来了我还有综艺要拍呢，暂时抽不出时间。” 那也是，小妹的是做演员的，日程早就安排好的，即便想要学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林青川将事情记在心里，又多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保持运动，多吃点没关系，这才挂掉电话。 通话结束，乔治亚打了过来，“后天节目组直接上门拍摄，你记得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拍完就和章蓬她们一起去机场。” “还有，今天记者采访你的新闻已经爆了，你记得发个新博回应一下。” 去国外散心的影后居然遭遇了木仓击案，怎么不让媒体兴奋？ 新闻下面各种猜测都有，有人已经坚信是她养的泰兰德小宝贝反噬了，所以才会这么倒霉。 林青鹿开着新闻联播，漫不经心，“说得越多他们猜的越多，我记得好久没营业了，发个度假照片的九宫格吧。” 果然，挂了电话她就选了吃奶酪、品红酒、在露莎太太的花园和小猫玩的照片发布出来。 “啊啊啊我们乔姐怎么这么可爱！” “乔老师这次去旅行不带我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她给了我一个吻，那怎么办嘛，只好答应她。” “前方是哪块白日做梦的小饼干！乔姐姐明明就住在我的心里没有离开过！” “难道你们觉得这种岁月静好的照片看起来很违和吗？明明是捞女，想做凤凰没攀上，现在又改变人设，难道是盯上新大佬了？” “怕不是到国外奴颜婢膝奉承老外去了吧？最近有什么大制作需要打酱油的壁花吗？” “什么壁花，上面的人都断网了吗？明明跟国外的木仓击犯有不可告人关系，被警察围住问话了……” “什么！！！啥时候发生的事？好刺激呀。那她这算不算潜逃啊……” “不要脸！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 第11章 综艺开拍 啊，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 林青鹿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有对家的大粉冲锋在前。 其实她和陈玖儿、楚韵然原本没有什么矛盾，三个人样貌各有千秋，走的路线也不一样。 奈何同期的小花必然会有比较。 陈玖儿长相甜美，童星起家，一直 都是活泼俏皮的风格，国民度很高。 楚韵然骨相出众，第一部电影就大爆，成为年度最佳新人，实力不俗。 她乃籍籍无名之辈，却后来居上，成为金椰影后资源飞升，俨然成了花中第一。 其他人怎能甘心。 撕代言人撕时尚品牌，撕剧集番位撕红毯，都争着要做艳压群芳的那一位。 有了交集，就能产生心结。 林青鹿怀疑男主演嗑药这件事就是两人之一爆料的，但是没有证据。 人家也不可能承认。 再说楚韵然和《锋影》导演赵牧秦还有点亲戚关系，陈玖儿也一直自称是他的迷妹，这件事一直是个谜。 赵牧秦经受这一打击，病了半年，搬去国外疗养去了。 综艺开拍，一早负责林青鹿的摄影师带着团队就上门了。 负责艺人的接引人小周是个活泼的姑娘，“乔老师肯定想不到咱们到的这么早。” “突击艺人的日常生活，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一想到能看到睡眼惺忪的影后姐姐，我就激动！” 旁边有其他工作人员的笑声。 到了目的地，车一停小周就跳下车，“是这儿吗 ？” “好像走错了，再往前才是乔老师家。” 摄影师左右看了看，“咦，那不乔老师的院子吗，她好像已经起了。” “怎么会！难道是特意早起等我们的？”小周嘟着嘴。 这也无可厚非，哪家艺人愿意把自己刚起床的蓬头垢面展现在观众面前，还想不想要粉丝了？ 不对。摄像师看了一会儿，打开了摄影机，“乔老师好像在锻炼身体呢。” 果然，有一个人影，拿着一柄剑，慢悠悠的舞呢。 小周咯咯一笑，“乔老师这是练的什么剑法，太极？” 有点像公园退休老头老太太练的那种。 特别舒缓，慢吞吞，看着恨不得帮着把他们舒缓的音乐换成劲爆舞曲的那种慢。 一行人开着摄像机直接过来，林青鹿正好练到最后一式。 “你们来得挺早。”她笑着来开门。 “乔老师起的也早啊。”小周也笑，但是拘束了很多。 在屏幕上看不觉得，见到真人才发现，美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这样引人注目。 尤其眼前这一位美人，她的美带着锋锐之气，像是能割伤人一样的艳丽。 “养生呢，早睡早起，保养身体。”林青鹿笑着说。 “我还没洗漱呢，先去洗洗脸，你们吃饭没？现在熬粥来不及了，咱们可以摊点鸡蛋饼吃。” 一大早来艺人家，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吃饭，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林青鹿笑，“别客气，反正你们来得早，咱们还有时间吃早饭。” 按照九点收拾出发的话，现在才六点多，现熬粥都来得及。 摄影师顾不上说话，机器一直捕捉林青鹿的身影，小周小小欢呼一声，“那我们就太荣幸啦。” 林青鹿跟陈姨说了一声，摄影师和小周就跟拍洗脸去了，综艺有美妆品牌植入，这也是一个有用的素材。 之后他们就退出来，在客厅等待了。 小周凑到陈姨身边帮忙，“乔老师起的真早，我们还以为早起是您在锻炼呢。” 陈姨就笑，“她比我起的还早呢。最近一两个月都是这样，生活很规律，起来就先去打拳或者练剑，就是那种慢悠悠养生的，练一个小时就吃饭，然后上书房看书呀什么的。”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林小姐特意嘱咐过，有什么说什么。 两个人聊着天，林青鹿已经洗漱完了，穿着方便行动的黑裤子白衬衣，梳着马尾。 “乔老师，您行李收拾好了吗？”小周见她来了，连忙从厨房出来。 “没呢，我正准备收拾一下。”林青鹿知道他们是要拍摄素材，于是很配合的上楼。 “您就带这么点东西？”统共拍完也没有二十分钟，小周很惊讶。 “这还少吗？够用就行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在本地买。”林青鹿觉得一个行李箱已经足够了。能装下整个人呢。 “只是觉得，像您这么漂亮的人，应该会专门用一个箱子来装化妆品。”小周呵呵笑。 收拾完，负责林青鹿的l组吃了一顿热气腾腾，家味十足的早饭，意犹未尽地上车往正式的拍摄地驶去。 “欢迎大家来到《我适合这份工作》的拍摄现场，我们的嘉宾请上前来。” 主持人李涛伸手示意，嘉宾站在台上，分别是影后乔眉、视帝章浩荡、顶流演员陈玖儿、人气演员刘佳阳、归国女团成员白欣、唱跳歌手沃克、乐队主唱曼丽和搞笑艺人蛐蛐。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抽签’！”李涛拿出一个大盒子放到台面上。 “请大家选择组员分成三组，然后抽出即将体验的职业。” 摄像师牢牢将镜头对准艺人们。 每到分组的时候也是观众们最喜闻乐见的读表情环节。 这一节播放的时候，列文虎克们会拿着自己的放大镜逐帧分析每个人的微表情，试图找出嘉宾们之间的小心思。 在场之人蛐蛐咖位最小，他也知道自己是起活跃气氛作用的，于是上蹿下跳地举手，“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影后康康我！玖儿眼熟我！欣欣pick我！曼丽选中我！” 大家都笑，“快别耍宝了，要不然不选你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众人都很谦让。 第一个当然是由前辈选，视帝影后是第一个选的。 林青鹿微笑，“我选择困难，章老师先选。” 章浩荡常年霸占神华八套，是非常着名的演员，今年四十五岁，儒雅斯文，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白欣第一个看向章浩荡，陈玖儿也笑盈盈看着他，曼丽潇洒一笑，女孩们各有千秋，章浩荡也跟着笑笑，“玖儿，来来。” 陈玖儿甜美一笑，“我太幸运了！” 轮到林青鹿，她笑着说，“蛐蛐。” 蛐蛐没想到是自己被选中，喜得一蹦三尺高，“耶！” 之后是刘佳阳，他看向白欣，“欣欣，刘哥罩你。” 刚从泡菜回国发展的白欣小跑过去，给前辈鞠躬，“谢谢刘前辈。” 曼丽和沃克自然成了第四组，两个人也认识，碰碰拳头站到了一起。 “好，下面是抽签！”李涛示意每组派人上来抽签。 章浩荡当仁不让，抽到了幼儿园老师，他眉头一挑，问陈玖儿，“你孩子缘怎么样？” 陈玖儿莞尔一笑，“还好，我常和小侄子小侄女玩。” 那就行。 该第二组了，林青鹿对蛐蛐说，“你去吧。” 知道她是给自己争取镜头，蛐蛐感激一笑，快步走到台前，“责任重大啊，亚历山大啊，我来看看我的运气……啊？” 他惶恐地看了林青鹿一眼，“乔老师，我对不起你。” “没事，你说是什么。”林青鹿淡然一笑。 蛐蛐把纸条展平，努力微笑，“是家政服务。” 不是不好，而是累还不出彩。 第三组是白欣上去抽的，她懵懵地对镜头展示，“是护工。” 第四组曼丽抽到了花艺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沃克接过纸条，连连点头“挺好挺好，这个就挺好。” 第12章 综艺进行中 四组人都抽好了职业，李涛故作慷慨，“咱们节目非常人性化，若是有组别想要交换的，也是允许的哦，不过仅限10分钟内。” “现在计时开始！” 蛐蛐不明所以，“这是干嘛？” 接着又是一喜，“乔姐，咱们和人换么？” 林青鹿眯眼看了看太阳，“你想换就换，我都可以。” 蛐蛐迟疑，“我怕没人和我们换，先看看别人怎么说吧。” 第一组对幼儿园老师的职业挺喜欢的，抽到护工的白欣听刘佳阳说了护工的具体工作，眼里含了一包泪。 “刘哥，我对不起你。” 刘佳阳也不喜欢这个职业，但是这个其实是最能出彩的，“没事，以前体验生活的时候做过，哥带你。” 曼丽有点不自信，“我一向非酋，这次怎么抽的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沃克摆摆手，“干就完了。” 没有人要换，于是大家各自出发，去工作地点了。 林青鹿和蛐蛐上了车，小周说，“两位老师，咱们要去的是一位老教授家，他需要一位家政保姆，咱们要负责他一周的饮食和卫生清洁工作。” “老教授家几个人？”林青鹿问。 “教授家里有三口人，老夫妻两口已经退休，还有一个暂住的学生，帮助教授整理文章的。家里还有一位保姆，今天做完早餐跟你们交接完就休假了。” 小周介绍完，问一直气定神闲的林青鹿，“乔老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我们是小时工还是住家呢？” “教授家里是两层的小院儿，他们夫妻住一楼，保姆和学生住在二楼，再加上你们就住不开了，所以您两位是在隔壁的院子住。” “第二，教授夫妻有没有什么基础疾病，家里药物都齐全吗？” “董教授有胃病，他的妻子龙教授血压有点高，心脏也不大好，家里药品都全，学校家属区附近就是三甲医院。” “第三，董教授和龙教授是否有固定的习惯，比如几点开饭和运动？” 小周大为感叹，“您真细心。董教授因为有胃病，三餐需要定时，每天的七点、十二点和六点要准时吃饭。龙教授习惯每天早起锻炼一会儿，晚上吃完饭老两口会一起去散散步。” “好，其他东西我问一下交接的保姆。”林青鹿颔首。 到了董教授家，林青鹿在外面详细打听了附近的菜站超市垃圾点，以及雇主的饮食和用药禁忌。 保姆佟嫂很高兴，这个……大明星问的很仔细，一看就提前做过功课，这样她也能放心了。不然她还不敢走呢。 林青鹿送走了她，转头问蛐蛐，“你会什么家务？” 蛐蛐不好意思地搓手，“这个，我不会做饭，其他的，也不是很擅长，但是要有体力活或者打下手的可以让我来。” “这样吧，我做饭，你洗碗、我买菜，你择洗、卫生轮流打扫，第一天我来，可以吗？” 蛐蛐狂点头，“可以可以，我多做点也可以。” 两个人一起去见了两位教授，还有在书房的包同学也短暂露了个头。 他们已经吃完了饭，董教授正要去书房，龙教授则要看书午休。 林青鹿问，“您二位还没有吃中午的药，半个小时后我会敲门，咱们把药吃一下再休息做事。” 两位老人很和蔼，皆微笑点头。 等他们离开，林青鹿拍拍蛐蛐的肩膀，“开工！” 蛐蛐也握拳，“开工！” 教授家里装修很简约，没有太多的雕刻镂空等特别费手的清洁处，因为人口少，地方不大，还因为龙教授爱安静，家里都是要靠手工收拾的。 林青鹿检查了一下清洁工具，派蛐蛐去超市买了两人的清洁手套和围裙和拖鞋。 她则根据保姆常做的菜拟定了一周的菜谱，在提醒两人吃药的时候给对方看了看。 董教授浑不在意，“你看着来，我吃什么都行，不过小包还在长身体，最好每顿有肉。” 小包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全名叫包苞，他很腼腆，见林青鹿看他，耳朵都红了，抖着手扶扶眼镜，“我，我都可以，除了带臭味的都可以。” 龙教授笑的和蔼，“你这菜单很好，不过若是你有拿手菜也可以添上。” 林青鹿点头，“好的龙教授。” 等蛐蛐回来他们就做了一次大扫除，因为家里本来就很整洁，所以也没扫出什么灰。 蛐蛐很有成就感，“我回去可以帮我妈收拾屋了！” 跟着乔姐，一切都轻轻松松，超简单就完成了。 他们收拾完教授家里，转道去自己的暂住地又收拾了一番。 “好啦，你去歇会儿，两个小时后，我们去做饭。”林青鹿下令。 蛐蛐举手，行了个少先队礼，“得嘞！” 冰箱是满的，暂时还不用买菜。晚上要做的东西她已经腌上了。 她们的大半天过得很充实，小周看着都觉得虽然平平淡淡，但是很有意思。 传说中高冷的影后，冷的只是表情，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明艳，胸有成竹的时候，更有魅力。 在老教授家里做卫生，晚上还做了四菜一汤，生活气息满满。 显然在家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人。 根据前方传来的其他线报，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第一组去幼儿园做老师，章浩荡倒是很受老师们喜欢，但是小朋友们对这个一脸正色的大叔不感兴趣。 陈玖儿倒是使劲浑身解数才赢得了小朋友的喜欢，但小朋友们太喜欢她了，中午不肯睡觉，挨个要老师抱抱，陈玖儿强笑着，胳膊都快断了。 下午小孩子活动课，章老师勉强别接受，可是两个人哪跟得上群魔乱舞的小孩子，不一会儿便有孩子摔了打架了，两个人忙的焦头烂额。 第三组照顾的是一位能够自理的绝症病患，她精神不大好了，但是照顾起来并不辛苦，最让人压抑的其实是整层病房的氛围。 那种人类面对死亡无可避免的绝望…… 不到一天的时间，白欣掉了好几次泪。 第四组最坑，沃克和曼丽到了工作地点才知道，所谓的“花艺师”，其实是“花圈制作师”，“纸扎艺术制作师”，两个人歌唱了很多死亡的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工作，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即便是在阳光普照的天气里裁纸黏贴，背上也始终凉浸浸的。 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节目的这几个职业，其实能和“生老病死”扯上关系。 除了按部就班工作的二组林青鹿和蛐蛐，其他组的成员不是人累就是心累，不然就身心俱疲，才过了一天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第13章 不顺 林青鹿的第二组算是渐入佳境。 董教授和龙教授的都是喜欢安静的人，也都有自己的爱好和生活规律，三餐定时，外加收拾不大的房间，两个人来做，时间绰绰有余。 龙教授是个喜欢美食的人，自从吃了林青鹿做的饭，每天开饭时都很期待。 尤其是在问过摄制组和自己暂住地的房东之后，两位新手家政还在自己的院子里搭了个土灶，两位老人都说烧出来的饭菜特别香，有小时候的味道。 对口腹之欲要求低一点的董教授尤其钟爱灶膛里烤出来的红薯，总觉得市面上在机器里烤出来的那种味道不对。 他们早年都是吃过苦的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是有时候也会怀念以前年轻时候的经历。 林青鹿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董教授小时候惦记的炕小鱼，龙教授少女时最爱吃的点心，她总能做出他们记忆里的味道。 这也没什么诀窍，就是耐心料理，和食物的本味。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佐料，吃的东西材料有限，只能在细节上下功夫。 比如想要磨制一个东西，用破壁机和料理机当然快，且粉末细腻，但是吃着香的，还是不是那么均匀，但是花了功夫一点点磨好的食材。 这其中可能有回忆的滤镜，但是粗茶淡饭，反而很合保养之道，也是适合老年人的饮食。 小周他们并不能总是在现场，屋里也盛不下那么多人，他们便在公共区域安装了录影设备，整个摄制组就在隔壁。 一周的拍摄时间，他们也很辛苦，但是每次在摄像机画面里看到林青鹿和龙教授一起锻炼的样子，就觉得岁月静好。 有时候拍着拍着就忘了这是一个综艺节目，觉得其实是在和家里的爷爷奶奶相处，也是一个了解老一辈的过程。 不过事情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第四天的晚餐后，龙教授接了个电话没多久，突然就觉得胸口有点闷，身上也懒得很，吃完药就想回去睡了。 林青鹿心里一跳，立刻给蛐蛐使了个颜色，比了个120的手势，自己则上前缓缓托着龙教授的手臂，“您呀，先在沙发上躺一躺，我去把卧室收拾一下。今天风大，屋里肯定有灰尘味，我给您换个床单啊……” 蛐蛐吓了一跳，见林青鹿站在教授看不见的地方指指脑袋，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立刻出屋打了急救电话，说可能是脑出血症状。 二组时刻有人注意着这边呢，吓了一跳。 小周连忙过来问，“乔老师……” 林青鹿语速很快，但说的很清楚，“龙老师情况有点不对，以防万一先叫车去医院看看。要是他们没空车，我们要立刻出发。” 叫车是因为有急救医生可以立刻判断情况。 小周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行，我马上让车子启动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董教授已经进了书房，小周敲门说了一下，他急得手都抖了。 “这怎么，怎么会？” 小周安抚，“只是一个猜测，咱们去医院看看也安心，您现在是家里主心骨，可别先慌啊……” 包苞抓住老师的手，“师母每天生活规律，按时吃药，问题不大。” 好在医院有空车，且距离也近，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急救医生观察了老太太的情况，立刻点头同意了林青鹿的判断，这时龙教授已经昏昏沉沉了，嘴里含糊不清，“没事，睡会儿就好了。” 林青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和常用药，立刻跟车走了，蛐蛐随后和董教授包苞上了摄制组的车。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已经就位，龙教授第一时间得到了救治。 董教授和妻子感情很深，拉着她的手落泪，急得不行。 等了一会儿，紧急拍的片结果出来，医生也终于开口说，龙教授是轻微的脑出血，送来的早，处置也及时，所以要卧床休息几周，用药物保守治疗。 不用手术就好。 董教授和包苞都很高兴，也很感谢医生。 还有及时发现和拨打电话的林青鹿和蛐蛐。 小周和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说句冷血一点的话，万一这次龙教授有个万一，那节目就拍不下去了。 董教授年纪大了，龙教授情况稳定下来，林青鹿就包苞带着他先回去了。 晚上她在这里守着，先照顾一晚上。 明天蛐蛐来换她。 小周也留下了，跟她换班。 她还要和节目组联系，眼下龙教授要在医院治疗，林青鹿和蛐蛐在董家的家政工作是不是要分开，一个转做护工照顾龙教授，一个就在家里照顾董教授。 但是这也有一点，蛐蛐是厨房杀手，完全不会做饭，还要把原来的保姆请回来 。 节目组正在焦头烂额，二组的事情还在可以挽回的范围，他们答应请原来保姆回来，一起照顾董教授，小周和林青鹿则负责照顾龙教授。 一组在幼儿园的工作原本也逐渐顺利起来，孩子们接受了现在和蔼许多的章老师，对陈老师更是爱的深沉。 但是谁能想到有个学生家长的弟弟是变态，疯狂爱慕陈玖儿，还借着孩子的口打听到了她在幼儿园的宿舍，并且蒙面潜入要偷她的衣物呢？ 还好陈玖儿来了之后，校园到处都是监控和摄像头，那个人很快被抓了起来，但是陈玖儿再也不能看见那个长得和他小叔三分相似的孩子了。 一见就生理性的犯恶心。 但那孩子偏偏是她班上的，躲都躲不了。 三组照顾的病人开始大把的掉头发，她原本心理状态还行，也知道用了化疗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这件事还是严重打击到了这位患者，她开始抗拒无处不在的镜头了。 即使节目组请了心理医生干预，事情也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了。 四组倒一直安安分分，每天都和纸钱纸扎童男童女和纸别墅待着，两个人眼圈都是青的，看人都是一股怨气。 节目导演原本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个策划令人叫绝，现在他头都快被自己挠秃了。 只好再次询问四组人，愿不愿意换职业。 再不换，他这一期就要重录了。 第14章 结束、哗然 关于换工作这件事，章浩荡并不赞成。 他在圈里摸爬滚打二十年，深知观众的喜好。 如果真的半途而废，观众对他们这一组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陈玖儿要走，可能还会赢得一部分同情，他要是也一起走，就难免给人留下拈轻怕重的印象。 况且开拍这么久，他也早就了解到了其他三组的工作状态，二组那个做家政他不考虑，太掉价，三组那个护工也是同理，四组又太晦气，都不如他现在这个工作轻松体面。 陈玖儿是真想换，她得了ptsd，这个幼儿园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只要待下去她就会想到那人妄图潜入自己房间的事情。 林青鹿和蛐蛐不可能半路撒手，拒绝了交换的提议。 三组的白欣倒是想换，也怕引起观众的反感。 刘佳阳主要是觉得自己照顾女士不大方便。换不换都行，能换最好。 四组的曼丽和沃克也想换换，和工作难不难没关系，他们主要是受不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阴森。 于是节目组重新为想换工作的人组织了一次抽签。 陈玖儿令人惊讶地抽到了三组，照顾女病人。 白欣抽到了四组做花艺师，而曼丽则去了幼儿园。 男士们碍于面子，都没好意思交换。 换了新职业，几位女士都精神了很多。 曼丽一离开纸扎铺子就用柚子叶洗了澡，还去庙里求了签。她剪纸裁纸的手艺没白学，给小朋友剪窗花也很利索。 陈玖儿见到自己的任务对象，听说了她的事迹，很是心疼。这时候病人的心态也调整了过来，在陈玖儿的陪同下去剃光了头发，并且在对方的赞助下，买到了很逼真的假发，重新恢复了笑容。 白欣一直接受的国外教育，对纸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只有好奇，倒并不害怕，很快就适应了新职业。 林青鹿这里情况还好，龙教授已经清醒，也好多了，但是两个人的儿女在国外访问，拍摄结束才能赶回来。 董教授每天都过来坐一会儿，蛐蛐陪着他，留包苞在家里整理材料，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导演组也松了一口气，时间过了一半了，只要再坚持几天就拍完了。 确实如此，在工作人员的祈祷下，这期拍摄的后半部分很顺利地结束了。 董教授夫妻的儿女也终于回来了，跟他们见了一面，林青鹿功成身退，和蛐蛐与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这一周的工作并不繁重，但是需要注意的事项很多。 两位老人的年纪和原主爸妈相仿，说来也可笑，作为老来女，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照顾。 她有点移情了。 回到家里，林青鹿收到了一箱国外寄来的护肤品、酒和两套高级成衣。 原来是纳西莎送的。 林青鹿莞尔，把电话打过去。 “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你恢复工作了？” 前几天还在抱怨家里总是做特别奇怪的营养餐，吃得她苦不堪言。 纳西莎在镜头里跳了跳，“最后一次去医院，活蹦乱跳。” 虽然好了，她还是有点苦恼，“腿上留了疤，特别难看。” 纳西莎是超模，这是个把身体视为最重要的商品的职业，虽然时尚界纹身的模特也大有人在，但是纳西莎不喜欢纹身，也不喜欢自己的伤疤。 “有方法可以去除吗？”林青鹿问。 现在科技发达，可以用激光或者药物去除轻微的疤痕。 纳西莎摇头，“我是过敏体质，很多东西都不能用。” 只能依靠肌肤自己的恢复能力了，时间很漫长。 林青鹿点头，心里有个想法更加明确。 她没再提这个，说了个纳西莎一定会感兴趣的事情。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我也给你寄了一套成衣和一些布料。” 纳西莎眼睛一亮，“是神华国内设计师的作品吗？” 那倒不是，是林青鹿用空间里的布料制作的唐制汉服。 布料质感很好，是用进贡的料子做的，有了家用缝纫机，做件衣服比以前快多了。 林青鹿给她看了成品的照片，纳西莎惊喜的捂嘴尖叫。 “我的上帝！太漂亮了，这好像是你们神华的古代服饰是吗？” 养病的时候，因为多了个神华朋友，她还专门找了几部电影来看，特别喜欢里面的服饰。 林这个朋友竟然心有灵犀般寄了亲手做的衣服给她！ 还有视频里那华丽到惊人的华丽布料！ 她要找丑约最有名的设计师为自己做新衣！ 林青鹿这半年的日程很少，媒体盯着她目击木仓击案现场的事大做文章。 尽管丑国的新闻网站已经写明了凶手是个被邪教洗脑的青年，但那可是亲眼目睹了血淋淋的杀戮，有人说怀疑她下半年只有两个早就谈好的综艺，可能除了情伤未愈\/飞上枝头失败不敢见人之外，还换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写着写着就有人说她其实已经疯了。 有和董教授一个家属区的人发帖说在菜站见过她，似乎在拍节目，于是她穿着运动衣素面朝天买菜的照片被传上了网。 接着就有工作人员爆料说这期的综艺命运多舛，因为好几个嘉宾做到一半就不干了。 于是关于她罢演的传闻尘嚣日上。 尽管《我适合这份工作》的节目组出面辟谣，但还是没什么人相信。 这时，有人从国外网站截的一张图为火热的舆论浇了一盆油—— 不知道哪家丑国媒体凑巧拍到了她和纳西莎与灰兔侍应生从花园拍卖场出来的照片。 侍应生身材高大，头上带着面具，不知内情的人难免想入非非，他推着金发蓝眼的纳西莎，态度恭谨，而林青鹿则穿着一件烟紫色纱制短款上衣和同色阔腿裤，背着一个l家的新款包跟在后面。 用某个刻薄营销号的话说，很像是被富家女带着去见识资本主义纸醉金迷的跟班。 一时间舆论大哗。 “没想到影后已经沦落到去国外做丫鬟了……” “真丢人，怕是为了争取角色卑躬屈膝讨好老外呢。” “亦步亦趋跟在人家后面拎包，伏低做小，简直不要脸！” “怕是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准备出国发展吧？但是这个姿态真是低到尘埃里，没眼看！” “乔眉滚出娱乐圈！” 林青川立刻打了视频过来，气的不行，“你工作室不是有律师团队吗？给我告他们去！” 苗初也跟着说，“对，鹿鹿，你脾气强硬一点，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 自家妹妹就差被骂“有损国格”了，他们动动嘴皮子，妹妹辟谣要费好大力气。 之前发了被她告上法庭的账号名单，可这种官司取证都需要时间，案子都还没开庭，也就没有引起很好的震慑。 林青鹿笑了，“好，我会交给律师的，不过你们别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果然一天后，纳西莎在ins上发了一张自己穿着汉服的照片，并@了林青鹿，“亲爱的，谢谢你送我的衣服，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它美得像一场华丽的幻梦。下次你来丑约，我带你见我的家人！她们也很想见你。” 林青鹿也@回去，“我一定去，到时后让你和你的家人尝尝神华美食！” 她们的互动一开始没人注意，直到被一个留学生转发到国内，这个惊人反转引起了更大的议论。 “这关系，不像小姐和丫鬟啊……” “原来这个小姐姐是个超模，好有气质，穿上汉服很有异域风情！” “不是，你们反应过来了吗？她俩是朋友啊！这什么神奇联动！！！” 第15章 慈善晚宴 拍摄完综艺，林青鹿休息了没几天，乔治亚急急忙忙打电话，“慈善晚宴的衣服你有吗？” 没有还要联络品牌方去借。 在时尚资源这块，借衣服不丢人，能借到还未发售的高定是本事，也是自身商业价值的体现。 就怕人家看不起，借也不借，就只能买当季甚至过季的款了。 能买到最新款还好，尤其是新款预定不到，只能穿过季，就是明晃晃地宣布，我咖位小、我没资源。 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林青鹿点头，“纳西莎送了的就挺合适的。” 乔治亚看完她试穿的照片，“妥了！” 宴会是在辉煌大厦举行，当晚豪车名流依次入场，星辉熠熠。 林青鹿做好妆发，在保姆车里等着。 按照流程，她要在后面出场。 网上已经有人开了红毯直播，各种时尚博主美妆博主都准备好了小本本，记录和点评红黑榜。 章蓬闲着没事，也打开直播，观看其他人的进场情况。 星辉慈善晚宴邀请了几乎整个内鱼的着名艺人，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轮到她出场了。 闭目养神片刻，林青鹿的精神颇好，让化妆师重新检查了一下，就扶着章蓬的手下车了。 一下车，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没断过。 “朋友们，看，是我们的乔影后来了，她穿着一身……哇哦……” 林青鹿的皮肤很白，五官醒目，身形窈窕，平时衣品风格很简单，并不喜欢艳丽的颜色和繁复的装饰。 但是这次她穿了一件深红色西装裙。 西装的质地一般比较厚实，但是她的裙子看起来非常轻薄，但是垂坠感很好。 宽肩西装下摆拉长到大腿，修身的剪裁包裹着身体，背后本该空无一物，却多了与衣服同色的披风，披风与肩同宽，到拖地的部分微微扩散，整体既利落干练，又摇曳生姿。 衣服上面布满了金色的刺绣，大片的花纹并不显得臃肿厚重，反而贵气非凡。 林青鹿白皙的肌肤被这样的深红色映衬，显得更加白皙，因为款式的关系，整个人像是掌握了美之权柄的女王，在场中傲视群芳。 “这是哪家的新款？似乎没见过！” 时尚博主简直要尖叫了，女星们的衣服一向以温婉、娇俏、精致为主，如此具有统治力的飒爽美艳，十分少见。 “就连她脚上的那双深红色高跟鞋都漂亮的不像话！” 楚韵然也难得穿了一件红色纱裙，她一向走气质路线，这样浓艳的装扮还是第一次，单看很不错，衬托的整个人都娇艳了，但是和林青鹿一比，简直像是偷了影楼的廉价婚纱。 楚韵然差点咬碎牙齿。 既生楚何生乔！ 说是慈善晚宴，但大家都不是为了吃饭来的，重头戏就是慈善拍卖。 嘉宾一一落座之后，主持人先是说了几句俏皮话暖场，接着就开始介绍今晚的拍品。 与林青鹿同桌的影帝梁辰的黑檀手杖，这是在一部电影里出镜过的，由梁辰本人提供的道具，雕刻十分精美。 还有嫁给了滨城富豪的歌手何芸，提供了一枚古董胸针，是e国皇室流传下来的。 还有圈内着名的收藏家柳与谦拿出来的海蓝花木雕刻的一套缩微四合院。 等等等等。 “小乔，我听说你有把金锥香木的扇子要拍卖？”柳与谦很好奇。 他是大院出身，早早就开始玩收藏，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家底很厚，对古董是真痴迷。 林青鹿浅笑，“柳老师，我今天的扇子有两把，一把金锥香木的，一把黑绸团扇。” “两把呢？你有照片不，给我瞧瞧。”柳与谦对扇子感觉一般，但是他家老爷子喜欢。 林青鹿拿出手机，“照片里可能看不清楚。” 梁辰对木头也很有兴趣，闻言也凑过去看。 何芸不懂木头，只对珠宝感兴趣，她悄悄问助理，“金锥香木是什么？” 助理上百科查了查，咋舌道，“是一种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木料，带着天然香味，有价无市。” 何芸看过之后，对林青鹿说，“这你也舍得？” 太珍贵了。 林青鹿微微一笑，“扇面是我自己画的，就大大贬值了。” “啊，你画的什么？”何芸不解，难道是画的太差？ 柳与谦哼笑一声，“她往上写了一篇《莫生气》！” 梁辰哈哈大笑，“大俗大雅，没问题。” 何芸难以置信，扭头问她，“你真的……” 林青鹿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强行嘴硬，“多接地气啊！” 想到她这一年身上风波议论很多，同桌三人又微妙的觉得没什么。 “先说好，这金锥香木是我的。”柳与谦觉得虽然扇面不尽人意，但是回家可以让老爷子自己写，重新装裱，关键是扇架子，真正好东西。 古书说金锥香木虽然香味浓厚，但其实是安神定惊，舒缓情绪的好东西，买下绝对不亏。 梁辰则相中了黑绸的团扇，那上面的刺绣很别致，白花浅绿叶，风摇动蝶来。 “那我就要这个。对了小乔，这个扇骨是什么木头的？” “哦，扇骨是墨玉。”林青鹿回答。 “墨玉？等会我要好好看看。”现在墨玉品质不一，但若是墨玉的年代和那幅刺绣一样长，那么很可能是难得品质的美玉了。 之后，林青鹿拍了一整套建国时期的越剧旦角行头，保存的很完整，上面的刺绣相当精致。 其他人也多少拍了一点东西。 终于轮到了扇子出场，主持人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下面要拍卖的，是影后乔眉送拍的两把扇子，一柄是金锥香木，一种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名贵香木，还有一柄是墨玉为骨，丝绢为身，刺绣为魂的黑绸团扇。” “根据嘉士比拍卖行专家的详细评估，金锥香扇的起拍价格为1500w，黑绸团扇的起拍价为1000w【非现实世界】。让我们为乔影后的慷慨致以最真诚的感谢！” 林青鹿欠身，所有镜头都拍到了她脸上的清冽笑意。 柳与谦加价好几次，充分证明了对香扇的喜爱，最终金锥香扇果然被他拍得。 梁辰上去亲眼看过墨玉黑绸团扇后，更喜欢了，但团扇竞争激烈，一个时尚杂志社的总编也很感兴趣。 最后还是被对方拍到手了。 梁辰很是遗憾，他对扇子感觉一般，但非常喜欢那墨玉。 林青鹿的两把扇子最后加在一起拍了3000w。 慈善晚宴一共募集了5个亿是善款，这些钱都将由神华相关部门接手，将其用于国内的慈善事业。 拍卖会之后就是社交酒宴，已经过了午夜，林青鹿懒得参加，准备走人。 何芸看她的衣服看了一晚，终于忍不住问，“你这件衣服的设计师是谁啊，市面上有作品吗？” 难道是哪个新晋设计师？ 林青鹿低头和她说悄悄话，“纳西莎送我的，还没露面的v家高定，设计师格菲西斯的作品。” “哇哦！”何芸捂嘴赞叹，那位设计师一般人可见不到，非常非常有名，“太漂亮了！” 乔影后的这位朋友人脉可不一般啊。 第16章 启动新计划 慈善晚宴后，林青鹿的深红色西装裙被称为全场最佳，而两把扇子的竞拍价格也让网友咋舌。 “就只两把扇子就那么多钱？！！！万恶的有钱人。” “金锥香木，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价之宝！就这样卖掉了，暴殄天物！” “她一个戏子懂什么文化？为了捞钱捞面子罢了。” “要不是做慈善能减免一定的税务，这些208哪里肯白做好事！” “我看她不见得有这样的文化底蕴，八成是傅公子送的，结果分手了她不想留了，就干脆卖了。” “你们这些人别阴阳了，人家再怎么着也是真金白银就这样捐了，你们呢？” “公众人物公众行为还不让评价了？那你把网都搬你家去自个儿嗨呗。” 工作的的法务团队痛并快乐着。 有一个时刻走在风口浪尖上的老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乔治亚可不管这些，他从来都不是好脾气，林青鹿暂时还是他手下的艺人，即便退圈了两人也不会交恶，他会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林青鹿从宴会回来就又出国去了，他必须替对方维护名誉—— 等她回来，借着影后的名头带着他找好的新人上上综艺露露脸，承上启下嘛。 林青鹿这次到丑国是想要购买实验室设备。 她想要独自拥有一家实验室，用以研究怪兽之血和从古代带回来的草药。 另外也需要一块地，能够让她试种草药种子，对比两个时代的药效。 初步设想是国内比较方便，因为很多国家对新鲜可以繁殖的花木草药的植株和种子是禁止入境的，但是若有些设备不能出口，那么只能在国内外两手抓了。【?1】 她委托了一个专业团队替自己评估风险和投资回报，然后找到了一家国外的机构代为寻觅即将被售卖的实验室或者设备，想起海兽，也去那里问了一声，还有一些代替企业和集团减持资产的中介机构。 争取全面撒网，重点捕鱼。 当然也没有忘了去见纳西莎。 “哦，我正好这一周放假休息，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纳西莎仍旧活力满满。 “你之前的走秀我看了，台步很好，气势也很棒！” 金发小妞气势汹汹像个战士一样，林青鹿很欣赏。 “其实是露米娅把我说生气了，也算是误打误撞吧。”纳西莎闻言却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还是伤疤的事情？” 林青鹿觉得她在木仓击案后虽然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却对伤疤特别在意，这也是创伤导致的心理问题吧。 “嗯，我讨厌伤疤，它让我想起不好的事情。”纳西莎闷闷不乐。 “我妈妈说它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化，可我每次看到还是觉得很烦。” “不说这个了，林，你这次来是度假吗？” “差不多，顺便考察一下实验室，我之后计划研究一下神华的中草药。” “哦，我有个运动员朋友，他说你们神华的刮痧和拔罐很不错——是这个词吧？” “对的，除了刮痧和拔罐也有其他的疗法，比如针灸，可以很好地疏通血脉。” “那有祛疤的药物吗？” “也有的，像是黑布膏药和鸦胆子软膏，都有去除瘢痕的效果，但是不能保证对你的伤口也能起作用，因为每个人体质不一样。”?2 纳西莎很失望，因为她就是容易过敏的体质。 “这个烦恼随着科技和医学技术的发展肯定会解决的，我们神华国有句话，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我们去吃东西吧。” 纳西莎今年25岁，但因为家人宠爱，所以性子简单活泼，她的郁闷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重新阳光起来，和林青鹿一起去了丑约的高档旋转餐厅。 嗯，林青鹿回到酒店又吃了点东西。 吃不惯根本吃不惯，除了烤肉和甜品还可以其他都一般，偏偏数量还少。 也就是和纳西莎这样需要控制饮食的吃草女孩了。 林青鹿原来也是吃草的排骨精，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她的身体有了微微的肌肉线条，体重增加了，但但看上去健康又有力量感，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实验室设备很快有了消息，林青鹿找的三家都有推荐。 首先被pass的是代理机构，他们觉得林青鹿不懂行，找了一家破产的实验室，这还罢了，因为实验室先前签订的合同，设备是要拿去抵债的，林青鹿要是整体买下，得到的只有一个空壳。 海兽提供消息是一个叫“萨莉亚”的实验室，在南部，设备都是全新的，据说是某富豪私下成立的研究所，但是“血参”药剂一出，他的资金链断了，便连地皮一起打包出售了。 那个地块在南部，原本是一家农场，实验室私密性倒是好，可惜要连着地皮一起买下，价格贵得很。 中介那里倒是有实验室设备，从全美最好的实验室里淘汰下来的，不算特别老旧，但想要置办，以她外国人的身份有点困难。 中介那里倒好说，既然将这件事跟她说了，那就是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实在运不回去的，还可以买来国内的，搞一个类似的壳子，再把真正的机器放进空间运走。神不知鬼不觉。 她来现代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市面上最流行的小说看了个遍，对作者们的脑洞十分佩服。若是她的空间有小说里那么大，还能隔空取物，军事基地没研究过，博物馆还不给他们刷个精光。 把他们的文物也放到神华这边，生灰了都不给他们。 思绪飘远了，再扯回来，海兽提供的这个实验室其实挺好，买下来地皮就是她的，无论怎么折腾都好说。 缺点就是不在自己的地盘，研究人员也未必可信。 不管怎么说，先做好第一步就是好的开始。 林青鹿还是买了二手设备，经过一番周折，运往国内，又回国在华都租了实验室，又招了负责人，先把架子搭了起来。 虽然主要设备还没到位，但是一些简单的精密仪器还是要备齐。 “望月”实验室便在这样仓促简单的条件下成立了。 而林青鹿却来不及参加挂牌仪式，因为她的最后一档综艺，《我不在现场》就要进行录制了。 第17章 《我不在现场》 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节目，林青鹿自然希望有个完美的收尾。 她参与的《我不在现场》是一个推理解谜游戏，每季12期，每期60分钟。 她参与的是最后两期，算是飞行嘉宾。 原本固定班底的女艺人怀孕了，就找了代班女星，结果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代班女星也怀孕且奉子成婚去了，结果第三位没有待产也没有结婚，而是因为负面新闻被封杀了。 节目组焦头烂额地紧急重做后期，干脆就两期两期地约人，省的艺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林青鹿到达凤梨电视台的时候，第二天就开始了录制。 节目共有六个人，大家暗地里各有不为人知的过往与身份，艺人们需要在侦探的带领下仔细寻找线索，最终查明案件的真相。 田藻和徐飞扬是主持人，也是智力担当，每次抽到侦探都能为观众送上一场精彩的智力对决。 春景和崇波则是新生代最红的流量，年轻观众有很大一部分是被他们吸引来的。 另外就是乌小萌和林青鹿，一个是活泼可爱的明媚少女，是节目中的开心果，一个是在影片里饰演过心思缜密、机警忠诚的谍报人员，观众们都很期待她现实综艺中的表现。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孤单的旅人敲响了庄园的大门，他在旅途中遭遇了狼群，丢失了自己的行李，只能前来请求主人收留。” “奇怪的是，庄园里久久无人应声。为了不冻死，侦探只能违背良心的谴责，翻……翻……啊！” 徐飞扬从假围墙上跌落下来，气急败坏地质问，“谁砌的墙！啊？谁砌的！” 周围响起工作人员参差不齐的笑声。 徐飞扬腿短在本节目是一个“不能说”的禁忌。一开拍节目效果便拉满。 笑场后，“旅人”徐飞扬继续往庄园深处走，结果就见到了倒在门口的女仆乌小萌。 “这位女孩，请问你需要嗅盐吗？”徐飞扬继续耍宝，一如既往地尴尬别人，逗笑自己。 乌小萌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一脸惊慌失措，“ohmymy!” “你是谁？我正要去开门，怎么昏倒了？” 徐飞扬脸色一正，“我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但庄园主屋灯火通明，连个出来查看的人都没有，我怀疑有什么危险发生，便擅自进来了。” 说着就开始起范儿，“毕竟我是勘察迷雾的慧眼、穿破谎言的闪光、擒获凶犯的镣铐——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名侦探——徐！” 乌小萌肃然起敬，“原来您就是闻名遐迩的徐侦探，那么请跟我来吧，我很担心主人们，是他们让我出来给您开门的，没想到我却晕倒在门口。” 两人进了屋子，华丽的欧式古典装潢让徐飞扬赞叹不已，“您的主人一定非常富有，这个庄园太漂亮了。” 乌小萌非常自豪，“是的，我的主人田藻公爵可是本郡远近闻名的贵族，光是私生子就有一百多个呢。” 徐飞扬震惊，“啊？” 女仆继续胡说八道，“可惜被主人承认的子嗣只有他与妻子乔妮生育的崇波少爷、春景小姐和死翘翘少爷。” 进入宴会大厅，名字晦气的死翘翘少爷果然已经死掉了，成了一个假人，而其他人都坐在椅子上，姿势各异地倒伏着，看上去像是也都死掉了一样。 乌女仆大呼小叫地喊醒了所有人，《我不在现场》的第十一期正式开始了拍摄。 田藻公爵迷茫不已，“发生了什么事？” 当看到自己的儿子倒伏在桌上，口唇间还有大量血迹，怒不可遏，“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心爱的儿子！” 林青鹿穿着大摆裙，露出白皙的脖颈，滴血般的红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管你是谁，以为杀了他就能获得爵位？痴心妄想！我儿子得不到的东西，撕碎了都不给你们！” 在场的人差点被她带入戏。 徐飞扬搓着胳膊，“妈呀，这位公爵夫人太高贵冷艳了，我简直要拜倒在她的大摆裙下。” 乌女仆跺着脚，“你们看到没有！她简直是女王！我可以为了她杀遍天下，让女王加冕登基！” 其他人都笑了。 林青鹿努力保持自己的冷淡表情。 这个综艺的人都很有趣，实在很难维持表情。 人员齐备，大家开始分组在现场搜寻证据。 林青鹿和“丈夫”田藻是一组，搜寻的过程中，两个人非常有默契，速度很快，自己的区域翻完还去复查了对方的，效率超高。 田藻开玩笑，“现在谁都知道我们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了，你连这点时间也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林青鹿冷哼，“公爵阁下，替我问您的一百多个私生子好。经过了这么多背叛，我的心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冷。” 现场哄然大笑。虽然是网络上面的梗，但是用在此处很有喜剧效果。 接下来轮到别人上场，林青鹿立刻扶住田藻，“田老师，你还好吧？” 田藻脸上全是冷汗，其他人都以为是现场的灯光太多，摄影棚太热，艺人们东奔西走导致的。 他本身很敬业，也没有说什么，但林青鹿看见了，只能尽快结束搜查，好让搭档休息一下。 工作人员见状也急忙过来询问情况，“田老师胃病犯了吗？” “还好，我吃点药就好了。”田藻感激又抱歉地对林青鹿说，“我明白你速度为什么这么快了，但是镜头会少很多的。” “你不觉得公爵和公爵夫人走高智商人设很棒吗？”林青鹿笑，“走徐侦探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田藻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和剧本有一点点的偏离，但是他还是有很大权限的，改一改也没什么。 他吃了药，等其他组都搜查完线索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接下来就是论证与自证环节，“夫妻俩”联手大杀四方，乌女仆无奈认罪，其他人欢呼这是最短的一期，然而最终结果宣布的时候，大家全傻了。 幕后黑手竟然就是痛失爱子的公爵夫妇。 徐侦探一脸悲痛，“我本来还有所怀疑的，可是你们的表演太过精彩，成功迷惑住了我！” 林青鹿和田藻大笑击掌，“成功！” 第18章 礼物、研究 第一期的录制顺利结束，只用了两天时间，第二次录制要在另一间摄影棚。 一般情况下一期录完，下一期要看道具的准备情况，因为《我不在现场》这个大型实景游戏前期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光是预备时间就要很久。 不过可能是快要元旦了，工作人员们都很努力，场景很快就搭好了。 第十二期也是最后一期，名字叫做《灰姑娘的复仇》，来源于人们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 林青鹿这次的角色是恶毒的继母，整个故事最大的反派。 她偷走了灰姑娘乌小萌的身份，安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夺去了原本属于灰姑娘的资源。 其实也可以说是真假千金的故事。 最后当然是真相大白，获得了应有的惩罚。 林青鹿在录制期间还有粉丝探班，是她粉丝后援会的大粉，名字叫陈淼淼，从她事业初期就开始支持，直到现在。 不知道为她怼了多少黑子，做了多少数据。 在她爆出票房毒药以及攀龙附凤失败的消息后，很多激进的粉丝都离开了粉丝群。 陈淼淼一直都在，还有一些始终喜欢她的粉丝。 她在拍摄结束后，和陈淼淼聊了很久。 对方实际上已经有所猜想了，此次来就是为了确认。 没想到得到了本人的坦率承认。 “我时常觉得惶恐，害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不能为你们带来荣耀与骄傲。”林青鹿说的是原主的心声。 “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我们的幸福。”陈淼淼预感成真，但心里仍然很难受。 “我只是不再继续演艺工作了，新博和ins都不会停更的。” 乔眉没有消失，她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没有披撒星辉的人生。 陈淼淼含着眼泪点头，道理都懂，但是她还是需要时间才能接受这件事。 元旦前，青丝粉丝群的铁粉都接到了通知，群主要求大家提供地址，说是有神秘礼物。 许多青丝都将信将疑，但还是在日期截止之前将自己的地址给了群主。 然后，大家竟然在元旦前后真的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乔眉的写真日历，和一些最近的生活照片，还有祝福语。 刚一收到礼物当然是很开心，大家奔走相告，宛如提前过年。 但是欣赏了偶像的美照，所有的青丝都觉得相当不对劲。 身为大粉的陈淼淼不断被询问，她只能设置了统一回复：年后请看姐姐新博。 青丝们的不祥预感更重了。 年前不说，是为了让她们过个好年吗？ 但是心底最不希望成真的预感，让她们心慌。 果然，来年二月，林青鹿发了新博，接着就在粉丝群里表达了自己的嘱咐和退圈的决定。 青丝们宛如天崩地裂，群里的消息刷的看不过来。 网上更是哗然一片。 有个一直维护乔眉的知名大v，讽刺道，“不是一直希望她滚出内鱼吗？现在她如某些键盘侠的愿，退圈、自我冷藏了，开心吧？” “虽然我一直觉得她是内鱼的闪亮星辰之一，但是如果这星辰一直被各种太空垃圾骚扰，我宁愿她隐入星尘之间。” “看见乔治亚的新博了吗？你们一个个都要付出代价！” 陈淼淼发新博，“我的璀璨消失，但我的行星还在。” 林青鹿说退圈就是退圈，在家陪着兄嫂侄子侄女过了一个温馨的春节，再也没有理会网上的纷纷扰扰。 林青川看了反而有些不忍，苗初扯他，“她早就是成年人，不是小时候拉着你的衣摆怕黑的小女孩。” 她自己做出的决定，看起来也乐在其中，没有半分不愿。 对于以前同行的来电都很客气，但是也很坚决。 苗初觉得她真的长大了。虽然这种成长是以痛苦为代价。 过完年，“望月”的实验人员也招的差不多，林青鹿便过去见了见人。 通过猎头招募的实验室主任闻多福，是一个在学术倾轧中失败的教授。 成果被好友窃取，专利被提前抢注，努力十几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和他再无关系。 林青鹿和他深谈过，闻多福不想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分成，他就要实打实的金钱待遇。 两人一拍即合。 林青鹿给了他超高的待遇，还将自己另一处市中心的大平层以一元钱的租金租给他居住，车也配齐，闻教授一家子搬进去，小女儿的学费不再是问题，妻子也能放心在家做全职主妇，因为他们家还有一个高中的大女儿需要时刻注意。 林青鹿将空间里的葡萄和桃子交给实验室的两个小组。 它们中应该有极为微量的成分，对人体有益，常吃类似血参的作用，可以让人延缓衰老，主要是皮肤外貌。 当然，这个常吃的“常”，是连续十几年的食用。 闻多福一开始对自己要研究的是水果这件事，觉的有些大材小用。 他是研究生物的不假，但这种算是农学范围吧？要他们改良品种，不应该去农学院吗？ 可是当手下的学生分析了其中的各种物质，闻教授才发现，这种桃子里面比起寻常桃子，多了一种被他起名为“β”的物质。【作者要开始瞎编了】 这种物质能够对人体细胞产生积极的作用，初步在于维护和增强细胞的能量，并且吃了之后大脑中的多巴胺分泌水平比吃普通桃子都要高。 还有另一组葡萄也是，甚至它酿制的酒液效果还强一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水果？ 虽然一只\/串水果拥有的β物质及其微量，但是它存在！ 存在就已经足够证明它的不可思议！ 林青鹿见实验室的人都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将两个小瓶交给了闻多福。 一个装了5ml暗河水，一个装了一滴怪兽之血。 闻多福立刻将东西接了过去。 经过上一次的轻视被打脸之后，他已经不敢小觑老板交给自己的任何东西。 林青鹿看着这个中年人满怀激动地将东西拿去实验小组，仿佛看到了可以载入史册的研究成果。 早知道能再次穿越，她怎么可能把兽肉兽血随便挥霍？ 第19章 择师 实验室渐入佳境，林青鹿也终于有时间去认识国医高手。 有大哥夫妻帮她找的，也有她打听到的。 林青川和苗初虽然如今有钱有闲，但并不像其他有钱人那样，喜欢膏粱厚味，过日子吃的都是家常菜，两个人在厨房商量着做，颇为和谐。 他们身体也不错，爹妈还在的时候，大多是两夫妻在照顾，经常向人请教制作药膳，争取让老人吃得顺口，少生疾病。 因此认识了几位老国医，偶有走动。 林青鹿想要学国医，他们乐见其成，各自发动人脉找了颇有盛名的老医生。 诚心拜师，自然要亲自上门拜访。 第一个去找的是宋时休老先生，他今年七十五 ，是国内有名的中医泰斗。 宋老年纪大了，并不缺徒弟，但有个徒弟要求高一直没收徒，他就想着先替徒弟看看，要是资质好，再推荐给徒弟也不是不行。 谁知道上门的居然是林青鹿，徒弟们还好，徒孙们简直惊喜，纷纷上去合照签名。 老先生对鱼圈不了解，只是听说是原本当演员的，现在想改行了。 谁知竟是一个这么出名的人。 宋时休就不大乐意了，他的徒弟也不想收，资质再好也不愿意。 不是说演员就不好，林青鹿即便退圈了，身上的光环也是消减不去的，有了这样一位弟子在身边，固然会受到很多关注，但是随之而来的困扰也有不少。 名医有自己的底气与格调，爱惜羽毛的便不肯答应。 国医的收徒是正式且有传承的，演员那个圈子和国医学根本不搭界，过惯了浮华生活的人很少再甘于平淡。 收了徒若发现对方只是一时兴起，那也怪没意思的。 第二位医生倒是愿意收徒，他是擅长养生保健的大夫，想着依靠林青鹿的人脉，给他引流高质量病患。 说起来是互利互惠，但是林青川又不肯了。 “原本咱家熟悉的是他的师傅，偶尔他也给诊脉拿药，去年老先生去世，我想着大家都熟悉，以后少不得有麻烦对方的地方，没想到这人这么…活络。” 到底还是没说不好的话。 人往高处走，这本是常见的事情，养生保健在哪里都受欢迎，只要本事过硬，去哪都会被奉为上宾。 但他的本事，其实远不如老师。 林青鹿见了几位，都不是很满意，选择老师，不光是老师择徒，她作为弟子也在挑选老师。 虽然无法明言，也没有证书，但她其实是有一定基础的，而且后来地位上来，请教的医生都是名医甚至御医，若是论基础，其实还是很扎实的。 后来还是陈姨说起她们老家有个神医，行医非常随心所欲，一年有半年都不在家，而是去深山老林采药去。 别人都说他性格孤拐，然而有些疑难杂症还就是找别人没有用，找他药到病除。 林青鹿来了兴趣，专门要了那位顾太极的地址，去了陈姨的家乡。 果然，到了那儿一打听，本地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位性子孤拐的大夫，名字叫太极，为人却一点也不圆滑通融，面对病患从来都没有耐心，做不到他的要求就甩脸子。 林青鹿上门的时候，顾太极正好在家，门外排了长队，她便站在了队伍的末尾。 他看诊的速度不慢，病患一位接一位出来。 有的当时病痛就缓解了，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有的则是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更有的一出来就嚷嚷，“什么医生，死要钱！” 林青鹿很好奇。 等轮到她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灯光下看面色不准，手过来我把脉。”顾太极是个像老农多过像医生的人。 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外套，手指关节粗大，整体肤色黑黄。 唯有一双眼睛，黑亮有神。 她坐到他对面的木凳上，伸出右手放到脉枕上。 “之前怎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好好吃饭？”顾太极慢悠悠问。 就剩这一个病人了，他也语速也慢了下来。 “当演员呢，要控制体重。”林青鹿笑着说。 “后来怎么不减肥了？生死关头的觉悟？”老头儿撩起眼皮，语气特别欠。 显然看不上她这样不爱惜身体的人。 厉害了，这都能把出来？ 林青鹿还是笑，眉眼弯弯，“对，如获新生。” 见她没有生气，顾太极还挺意外，又看了她一眼，“调养的还行，身体素质比原来好了很多，最好还是食补和锻炼，药能不吃就不吃。” “我给你拿几样药材，你拿去熬粥熬汤炖肉都行，只是不喝汤的话，炖肉的时间要长一点，最好不少于三个小时。” 见林青鹿点头，他扬声朝屋里喊，“小东，给病人拿点黄精、熟地黄、阿胶、黄芪、白术、人参、首乌。” 回头又问，“你有钱吧？一共三万。” 林青鹿气笑了，“您当我是冤大头呢？” 顾太极一脸无赖样，“看你样子也不缺钱，干嘛不多保养保养自己，用不了也可以送亲人嘛。” 他嘟囔，“这不是又要进山了，没人看家，说不定就失了药性或是丢了。” 都是贵东西，货真价实从山里挖，又亲手炮制的，不能白瞎。 林青鹿知道他的意思，之前问人的时候就知道他这个人，一些主药全是自己挖自己炮制的，药效比市场上人工培育的好很多，这也是他治病效果好的原因之一。 很多人舍不得从他这里买药，自行抓药效果不好来找，他是不认的。 一会儿功夫，屋里有个又高又壮的男孩走出来，“爹，药。” 拿了一大包袱。 冤大头·林青鹿好气又好笑，打开一看，果然是上好的药材，药性激发的正好。 “你懂药？”顾太极好奇。本来只是忽悠人把药买走，没想到看样子是个懂行的。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拜师的。”林青鹿把药材包起来，支付了三万。 “哦，我说呢，你比我身子还强健些。”顾太极恍然。 “您有收徒的意愿吗？”林青鹿问。 “你还要拜师？”顾太极意外，没被自己吓跑？ “我觉得您制作的药好，诊脉也厉害，想跟着学习学习，要是您不介意我是野路子的话。”她实话实说。 “你有底子？”顾太极来了兴致，便想要考教考教。 “就从咱们医家十三科说起吧，你懂点哪方面的？”?1 “我一开始跟以为乡间大夫学的诊脉，跟着学些风寒、牙痛、腰痛之类的小病，后来……”林青鹿娓娓道来，顾太极听得认真。 后来还问了她几种情况该怎么医治，林青鹿一一对答，条理分明。 “嗯，我听出来了，你是理论懂得多，看病人还是少，对吧？” 顾太极觉得眼前的姑娘挺有意思，基础打的真叫牢固，《汤头歌诀》、十八正十八反记得很牢，医术也看过不少，也都能记住，就是空有一身理论知识，没有实践过。 “正是这样，因为我想要钻研医药，想要将中草药发挥更大的效用，所以想跟着老师多看看草药在病人身上的应用与效果。” 哦，这又与学治病救人不同，她最想学的还是药，原来如此。但学药也必须多见病人，才能知道药物作用。 “这可是一件难事。现在的药材，几乎和地里的庄稼一样了，但是打了药的药材，药效自然会发生变化的，和天生地长的就是不一样，我每年自己采药，也是这个道理。” 顾太极思忖了一阵，“这样，我也不说收徒，你跟着我学习一阵，能适应过来，咱们再说拜师的事，就当是彼此的考察，行不行？” “行！” 于是林青鹿就被对方扔给了一家熟悉的药行，在那里做了一名处理药材的学徒工，学习饮片加工与药物炮制。 第20章 播出 林青鹿开始了自己的药工生涯。 刚进入药行工作的时候她被负责人认出来，还以为是演员体验生活。 没人相信一个演员能够定下心来，做普通人都觉得枯燥乏味的工作。 药材要看年份，只以甘草为例，内含的甘草酸至少需要生长 3、4年效果才最佳。 药材收获的时间也有讲究，桃花三月收，黄连七月收，金银花早上9点花蕾还未完全打开时收，质量才是最好的。 药材采集之后，首先要去除泥沙与附着物，然后有的留叶，有的取茎，有的选根，切饮片的时候也有讲究，薄片厚片甚至斜片的效用都不一样。【?1?2】 四象药行的师傅是老药工之家出身，药物是按照传统手法炮制的，收的徒弟也一板一眼，辨药制药的时候很谨慎。 所以虽是小地方的药行，但是生意却红火，基本上不出本市就被消耗完了。 顾太极也是因为这个，才放心在这里采买看病所需的普通药材。 有时候自己采集了好东西，短期内又大概用不到，还会专门寄回来卖给他们。 两边可以说是合作互利了。 这次他专门打招呼塞了一个人来，四象药行的老板还以为是他新收的徒弟，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大明星。 虽然那位坚持自己名字叫林青鹿，并非是影后乔眉，但是一举一动都像是打了光一样，和普通人站在一起特别出众，哪能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呢? “什么普通不普通的，大家戴着口罩帽子，不都一个模样？”林青鹿眼睛弯弯。 “我对药材知道的不多，怎么挑选加工和炮制大家都是老师，我会好好学习，还请大家不要客气，多指教指教。” 大家都笑，“一定一定。”“没有问题。” 林青鹿将精力投入药物药性的学习，不懂得东西都发微讯给顾太极，对方出山有信号的时候会统一回复，这两人隔空教学你来我往，一心只扑在药学上面，倒逐渐处出一份师生情谊来。 顾太极偶尔将自己挖到的东西邮到药行，里面会夹带着给林青鹿的一份，后者也会采买质量好的工具帐篷食品等户外用品给对方寄过去。 她和药行的人相处也算愉快。 因为身份的原因，大家一开始都是抱着瞧稀罕与合照的心思接近她的。 后来发现她大大方方的，工作也认真，让晒药晒药，让切药切药，丸子和膏药上手就会，不免起了敬佩之心。 还有人私下见她在空闲时间阅读医书，看得很认真，还会向老师傅提问古今药效异同，还建议对方写一本书，做当代尝百草的李时珍。 好多人都笑了，但是老师傅却真正当了一回事，带着弟子们和林青鹿开始从最基本的药材开始研究实验。 【?3】就比如地黄，这是生长在田间地头的野草一样的中药材，南北皆有，花朵像喇叭，含了一点蜜甜的汁液，地下的根茎无论是生还是干或熟制都有功用。 但是也正因为它比较常见，生长在田间的土壤里，化肥农药不可避免的会对其药性产生影响。一块田地种植过庄稼，土壤里的农药最少几个月，最多十几年才能将残留自然分解掉。 粮食始终是大国民众生活中的重中之重。想要找到一块完全干净的土壤谈何容易？ 这个情况下，田地里长出的植物，药效难免发生变化，在一些经典验方里的用量也需要调整。 以前用5g就行了，现在可能要用10g，以前人参吃根须须都要流鼻血，现在嚼一根也没事。 这就是老师傅写书的意义。 他们忙着这些事，退圈影后在某地露面过的新闻却没有产生太大的水花。 鱼圈是健忘的，少了她一个乔影后，自有后来者闪耀光芒。 青丝们在不敢置信、悲伤、愤怒、怅惘和遗憾之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有的人退群脱粉转投别的墙头，有的人虽然不再打卡做数据，但是青丝群还在，大家在追星的过程中成了互联网上的好朋友。 群里时不时就有人彼此分享心事，加油鼓励对方，陈淼淼与章蓬深藏功与名。 “姐姐真去学医去了？”陈淼淼再一次问章蓬。 “嗯，如今正做切药工呢，前两天还跟我说，快被药材腌入味了。”章蓬心有戚戚。 没想到乔姐——不，鹿姐，放着现成的老板不做，去做了打工人。 要是换成她，高低要在家里咸鱼一两年。 这可能就是她是人上人而老板是老板的原因吧。【?4】 就像换成她，她也做不来家政一样。 早就拍好的《我适合这份工作》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被压着没有播出，以至于《我不在现场》的后期制作完成，都开始播放了，前者才一同出现在电视节目预告里。 《我不在现场》的质量一如既往，播出的时候网友们摩拳擦掌，就等着跟着艺人们一起探索真相。 林青鹿那组公爵夫妇搜查得特别快，线索全部找齐了，两个人条理清晰，智商在线，赢得一片赞赏。 尤其是后面的花絮播出后，林青鹿的形象更好了几分。 原来是看出田藻胃病犯了才加快速度的，导致自己的镜头都少了很多。 田藻是凤梨电视台的台柱子，国内有名的主持人，他在这个节目的作用就是定海神针，即便镜头再少也有很强的存在感，但是林青鹿这个举动显然很能引起观众的好感。 到了后面一期的《灰姑娘的复仇》，林青鹿恶毒而富有野心的反派继母形象塑造的非常成功。 网友们，“我的八十米大刀都拿出来了。可是看到最后，竟然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对对，我一开始也是义愤填膺，准备激情开麦来着，可是看着看着，竟然，还挺带劲？” “楼上都被蛊惑了吧？还有没有正确价值观了？不像我，我没有三观【手动狗头】。” 而一起播出的《我不适合这份工作》的评论和弹幕就让人一言难尽。 “就这？” “就这？” 底下是一排整齐的队形。 “打工人谁遇见委屈不是苦往心里咽朋友们，咱就说，关于其他艺人中途换职业的选择可以理解，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愤恨难消。” “即使最后拔高了主题，写出了这份职业的不易，但是不易的是普通人，而不是可以随意交换工作的艺人。” “换工作怎么了？我干的不顺心也会换啊，你们这群人会不会太代入了？” “工作之后的委屈，成了必须咽下的苦水。懂这句话的人都会觉得看完节目心里不舒服。” “我妈妈就是保姆，她靠做家政送我上了大学，雇主家的孩子可以趾高气昂地把东西丢在地上说，‘这不就是她的工作吗？我们家请她来就是干活的。’而我的母亲只会将地面打扫干净，证明她说得对。因为她有我要养，失去工作再找需要时间，而我需要学费。” “真正让人破防的不是工作，而是他们做着这样的工作，连一周都坚持不了，然后在采访里感慨自己是多么不容易。” “这样的节目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根本就没必要请明星，他们能和普通人共情吗？” 两档综艺节目几乎同时播出，口碑却两极分化，但林青鹿却在退圈后又火了一把。 第21章 二三事 “为什么咱们觉得实验室萃取中药有效成分意义不大呢，是就目前情况来看，中药的配伍和熬制才是能够最大发挥药物功效的方式。” 包括熬药的罐子，以前大多数药材都是使用砂锅或者瓦罐进行熬制，这种器具受热均匀，性质稳定，能够很好地溶解浸出药物中的有效成分，还不易与其发生化学反应。 现在技术发达，可以用不锈钢搪瓷陶瓷，但老药工觉得还是砂锅瓦罐最好。 “它们烧制的时候，本体天然就有孔隙，这些孔隙会导热，也能将药物中微小的杂质吸附蒸腾出去，加上文武火的应用，对药物有效成分的释出很有用。” 人们都说用柴禾灶烧饭菜好吃，这单纯是因为回忆加成吗？ 木头、石灶台、铁锅、火焰和锅中水，这是关于烹饪的五行，而对于熬药来说也差不多。这是属于中药的逻辑，用西医那套讲不通。【?1仅代表小说人物观点。】 林青鹿跟着翟师傅学习，受益匪浅，完全顾不上网上关于她的各种议论。 她动手能力强，记性也好，遇见不懂的也肯问人，有时候还会在下班后请人吃饭，就为请教问题。 只要不是涉及独有的手法和秘传，大家都愿意指点一二。 因此只在制药间轮了一遍，林青鹿对现有药材的处理就谙熟于心了。 她在忙了，也没忘了了解望月实验室的进展。 闻多福每次汇报都很振奋。 虽然没有最终研究成功，但是代号“河”的液体与现有的任何泉水矿物质含量都高，里面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确定和培养还需要时间，但一旦研究出来，这种富含能量的优质水一定会创造很高的经济价值。 代号“妖”的溶液也很神奇，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一种非常活跃的物质，包含的能量也很充足，只需要培养一点就不断分裂繁殖，但是活性会逐渐衰减。 “老板，我们需要新的样本。”闻多福申请。 现有的样本够什么用？最好批给他十斤八斤的，才好放开手研究。 林青鹿觉得他在想桃子。 “放假了我给你送，现在上班没时间。” 马上就五一了，药行里是轮流放假的，她正好休息，看看兄嫂，再去给闻多福送样本，顺便带条鱼过去，看看鱼血里有没有那种物质。 闻多福先是一喜，尔后狐疑，“老板，你在哪上班呢？” “药行。” “啊？”闻多福听成了药房，顿时大为震惊。 你们有钱人爱好这么特别吗？ 假期来临，林青鹿开车回家了，林青川下楼接的时候，从她后备箱里搬出两条三四十斤的鱼、一大包养身药材和好几坛子黄泥封口的酒。 “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什么都有。”苗初开门见了那一堆东西，嗔怪道。 “这些药材可不一样，你们炖养生汤的时候试一下就知道了，药效很足，用原来三分之一的量就行了。” 林青鹿笑说。 “那我倒是要试试。”林青川很感兴趣，那些药材看起来质量不错，要真的是妹子学出来了，那自家用药方面就可以放心了。 “这鱼我有阵子没吃了，前几回你给了我们，你嫂子专门在请客的时候做了一条，那香味，简直香飘十里，隔壁小孩都来蹭饭了。”说起这个，林青川就得意。 第一要鱼好，第二要老婆手艺好，缺一不可。 那日别的东西或许有剩下的，鱼肉菜可是就剩了骨头——还被一个养猫的朋友打包带走了。 吃完之后，总觉得特别滋补，干什么都有精神。 妹子说是无污染的河鱼，这么大还这么嫩，一点腥味都没有的鱼可是少见。 现在林青鹿又拿来了，两夫妻都很高兴——不光丈夫，苗初也爱吃的很。 “澄澈还没回？”林青鹿坐在沙发上问。 家里挺安静的，俩侄子侄女肯定不在。 “嗯，说是要参加个什么项目，等到了春节可能才回。”苗初叹口气。 孩子出息家里骄傲，但国家需要，回自己小家的时间就少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两个人都还是孩子心性，真要等到结婚还不知道要多久。 两个人得亏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然还挺难习惯的。 林青鹿也没再多问。 哥嫂没再多说，那肯定涉及到保密项目，说多便是错。 他们不在家，林青鹿回来也是一样的。 家里的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仿佛随时在等她回家。 扑进自己的大床，闻到的也是新换洗衣物的香味，用的是她最喜欢的那款洗涤剂的香味。 这是家的味道。 林青鹿沉沉睡去。 在家待了没几天就要走了，苗初很不舍。 小姑子在家，也安安静静的，不是和她说话顺手做家务，就是和她哥出去钓鱼，比两个讨债鬼强多了。 林青鹿傻笑，嫂子有一点点更年期的症状，但是因为生活舒心，没有那么明显。 她在家不着痕迹地给熬了些药膳，吃了几天之后好多了。 方子已经留给了大哥，想来他会上心的。 闻多福这里早就翘首以盼了。 见林青鹿还拎了鱼来，那么大一条，还有一包用保鲜膜包起来的蘑菇，还当是过节福利呢。 结果，“送去实验室吧，和样本1的桃子和样本二的葡萄有关联。” 闻多福……如梦初醒，“哦哦，好的。” 这可是大宝贝！吃什么吃！他唾弃自己。 “实验剩下的鱼骨也可以利用。”林青鹿提醒。 看完实验室的进度，林青鹿觉得还不错。 按照目前研究出来的东西看，β物质很有可能会使人类身体机能改善。 鱼肉蘑菇中若是也含有极少量β，长期食用对身体是很好的。 退一万步，就算营养看不见，但是美味是吃的着的。 单纯从味道看，就胜过市面上很多同类商品了。 除了研究事宜，闻多福也跟林青鹿提了个意见，搞实验他行，但是行政上还是要多个人手，办公室很多琐碎东西，他也没时间管。 好在实验室初创，新入职的研究员们也勤快，把事情揽了过去，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 林青鹿颔首，“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在进行中了，不过咱们的实验项目毕竟重要，人我考察好了给你带来。” 闻多福十分赞成。 老板这次来跟他交了底，东西做出来好处不小，原先许诺的还有效，他蹉跎半生，现在竟有了自己即将乘风而起的感觉。 所有对实验室有好处的事情，他肯定愿意。 “好啦，大过节的把你叫过来，我从山里带了些纯天然无污染的果子，你带回家和家人一起尝尝吧。” 林青鹿将一竹篮子鲜果、一瓶蜂蜜、两块看起来黑黢黢的腊肉和一堆笋干交给了闻多福，便赶回药行去了。 闻多福也没在意，回家说是老板送的节礼，她妻子火眼金睛，“这腊肉好得很，炒起吃不晓得多香，这蜂蜜也好，纯正的野蜂蜜，放个五六年也坏不了。” 一家子吃了一顿让邻居魂牵梦萦的腊肉笋干饭，孩子们还洗了饭后水果吃，味道也好得很。 闻多福决定下午就回去实验室上班！争取早日研究出成果，好有底气跟老板要美食吃！ 第22章 拜师 过完节，消失了几个月的顾太极带着儿子提前回来了。 “常去的眸山县砍树砍得太厉害，现在已经不适合当做采药地了。” 他一脸晦气。 好药本就难找，现在人类的活动区域大大压缩了野生药材的生存空间，再这样下去，中草药的消亡甚至中医的没落，是迟早的事。 回来后，他检查了林青鹿的学习情况，还听说她鼓动老药工师傅写书的事情，终于下定决心。 两仪抓个药还行，心窍少开，自己会的东西要传承下去，收个徒弟吧。 “我的师傅是个野郎中，他师承一个野道士，因此我们可以说修的是野狐禅。”顾太极哈哈一笑，对这件事很无所谓。 旁门左道也罢，名门世家也罢，能治病就是好医生。 “你基础扎实，学的都是老辈子传承的医学典籍，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老学究教的你，近现代新发现的东西知道的太少。” “这段时间你学的还可以，私底下应该也是下了功夫，学医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算走师承，你也最少学个三年五年才能考试出师。” “你确定要跟我学医吗？”顾太极十分认真。 “老师，”林青鹿没有丝毫迟疑，“我确定。” “行，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拜师吧。”顾太极也不耐烦摆架子。 拜师可以，但这件事要告诉亲友一声，虽然师门就小猫两三只，但还是要有个正式的拜师宴的。 “好。”顾太极干脆应下。 “我不耐烦那么多人，也没个师兄弟，就找药行的阚老板和于厚朴过来见证一下。” 林青鹿也说，“我父母已经去世了，就把家里兄嫂请来，咱们商量个日子，上酒楼定个席，也热闹热闹。” 林青川很高兴，“我跟陈嫂打听了，也去她老家问过，这位老兄很是了得。” 阚为民是四象药行的老板，于厚朴是药工师傅，两人都很高兴老相识有了传人。 于是三天后，两边人都在顾家汇合。 客人落座，林青鹿道，“谢谢阚老板和于师傅能来，我一直想学中医，今日终于能在家人的见证下拜师，这也算是我的大喜之日。” 大家都笑，顾两仪不解，憨憨问道，“师妹，大喜之日不是结婚吗？” 这么久了，林青鹿也看出师兄有点一根筋，于是笑着解释，“我就是说拜师这样的高兴事，这也是让人欢喜的事情，是吧？” 嗯，那是值得恭喜的。 阚为民和于厚朴很高兴的应邀前来。 林青鹿这段时间的努力，他们一个有所耳闻，一个亲眼目睹，都觉得顾太极收了个有天分的徒弟。 林青川和苗初只有更高兴的，对他们来说，演艺圈里的事情太过虚浮，真正脚踏实地学些什么，才是最让人踏实的。 在他们的见证下，林青鹿躬身行礼，并奉上拜师帖子和束修礼。 然后就是拜祖师，因为师祖是一位道人的缘故，贴了他的画像和孙思邈的像，行拜礼，口念大医精诚之文。 又对难得笑的一脸和气的顾太极行礼，奉上了拜师茶，改口叫了“师父”。 然后在阚、于二人羡慕的表情中，收到了师傅顾太极给的一块药木。 这就算礼成了。 这块药木在专门的药液里泡了十年，又慢慢阴干，浑身都浸满了药汁的精华，佩戴可以百病不侵。 “哈哈哈，那是早年的传说，现在就是起个增强免疫力的作用，两三年味道就散了，就得重做。”顾太极不在意地笑说。 “要是换到你师祖那时候，泡十年能戴一辈子。” 现在的药泡不了那么好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又去了酒楼满园春，林青鹿又拿出自己的小酒坛子和一个盒子送老师。 “老师，这是人家送我的酒，我也不会喝，就借花献佛，送您一坛，剩下一坛给大家喝。” 盒子里是野山茶，味道清香怡人。 顾太极偶尔喝点黄酒，但不贪杯，得了这坛酒，一启封便让人醺然欲醉。 好酒！ 另外两人眼前一亮，他们平日里酒量一般，也不爱好喝酒，可这次顾老头徒弟带来的酒闻着可不简单。 于厚朴更是在尝过以后，就要求顾太极把另一坛也拿过来，给他算了。 “脸忒大了！我徒弟送我的拜师礼，你拿去喝了算怎么回事？”顾太极瞪着眼睛。 什么品酒，怕不是要用他的酒合药。 于厚朴也不生气，“我给你做的天神醒窍丸要用上好黄酒，你忘了？” 顾太极张口结舌，气哼哼地扭过头，“你用，拿走吧！” 林青鹿不明所以，看向师兄，顾两仪憨笑，“给我吃的。” 难怪了。 顾太极看林青鹿笑眯眯请顾两仪吃菜，还给他专门点了道爱吃的鱼，心里很是熨帖。 刚见面时，他就看出来，这女子不但不讨厌傻儿子那样的缺心眼，相反还挺喜欢。 “师兄心地好，做事勤快，又孝顺又能干，哪里差了？” 这倒是实话。 多少人日子都活不明白呢，就是因为太聪明，想的太多了，心思简单点，有时候也不是啥坏事。 就是为人父母，儿活百岁，常忧九九，哪有不操心的呢。 林青川最赞成这点，就问，“顾老师，除了黄酒还需要啥不好弄的药不？” 论药材炮制肯定自己是不如的，若是缺贵价药材，那肯定要出份力的。 顾太极迟疑，于厚朴就说，“孩子兄长诚心帮忙，就算找不到也是份心意。” 他是知道顾太极的心病的。 “唉，别的都还好说，品质好的参价格越来越贵，也越来越少，拿着钱都买不到。” 顾太极看诊有诊费，药都是地道的，价格也可以，偶尔采到好药还会卖给药行或者其他求购的客户，所以钱是不缺的，但野生上年份的参还是难找。 “天神醒窍丸的神其实是参，两仪吃的药需要的香料多，参也要够年份的。” 百年最好，七十年五十年也行，再少就没用了。 但好药材一向贵，再说山参也不光是看年份，还要看具体效力。 “我拍过一支七十年的野参，不知道那个行不行？”林青鹿问老师。 她家兄嫂爱养生，是为了照顾爸妈，让他们过上高质量的晚年生活。 林青鹿也很爱买滋补品给他们，几年前就买了支野参在家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林家父母没用上，这参就被遗忘了。 如今师兄需要，正好可以给他先用了，不然白白放坏了。 顾太极大喜，“你说的是真的？钱师傅有，照价购买，参现在怎么样？” 这是怕存放不当失了药性。 药在家里，林青川当即说，“我回去后就送过来。” “不着急，不着急。”顾太极有点激动。 看着老头儿口是心非的样子，林青鹿笑着开口宽他的心。 “师傅，我认识家里常年备着药材的人，他们偶尔会淘换些出来，多的没有，一两支总还是能找到的。” 就比如柳与谦。上次拍卖会后有了些交情，他家就常年备着人参之类的药材，为的是家里老爷子的身体。 顾太极自有想法，要是人家缺钱还好说，关键是徒弟那个圈子认识的人大多不会缺钱，求上门难道不会花费人情？ 不过有这话，他也定心许多。 徒弟的心意他领了，钱还是要照给，以后教起来也不会藏私。 林青川这么积极，也是为了这点。 第23章 秘方 拜师宴后，林青川就把参送了来。 于厚朴看了说，“保存的还算好。”虽然有几年了，但是在很干燥的环境保存的，没有没变虫蛀，药性还在。 再放几年可不好说。 那就可以制药了。顾太极很是感激。 林青川也说，“能用得上就行。” 平时也就是买点天麻炖鸡或者做点简单的药膳，药材买的都是普通一点的。 自从打算退圈，林青鹿就换了手机号码，绑定的一堆东西也都换了现在的号码。 她在朋友圈发了拜师宴的事，章蓬第一个点赞评论。 “姐，我唯一的姐，你是真有行动力啊！” 乔治亚也说，“我从网上查了查，林老师打算走师承的路子吗？” 自从她改回本名，大家称呼都变了一下。 林青鹿一一回复，“羡慕吗？库库看书换来的。”“对，去学校还要重新高考呢，走师承更直接。” 没想到柳与谦看见了，还专门打了电话来，“小乔，你退圈学医去了？” “对啊，我想学学中医。”林青鹿补充，“主要还是对药材感兴趣。” “噢，是这样儿啊。”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下，“我们家老爷子很喜欢你的扇子，天天放在枕边睡觉，说是闻着都呼吸通畅。” 他是想问问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了，毕竟老爷子的几个朋友听他吹了这话，都很感兴趣。 “我这儿没有金锥了，”有也不能再出了，“但是有别的香木、香物，您要是喜欢，咱们约个时间，我给您带去。” 跟师傅顾太极说了这件事，他直拍大腿，“你早说啊，咱们师门秘传的天宝雪真丸也需要香材入药啊！” 要是有金锥香木，他还去找便宜货凑数干嘛？ “天宝雪真丸，做什么用的？”林青鹿发现她师傅真的很爱用“天”字号做名字。 顾两仪心直口快，“骗钱。” 顾太极红着脸呵斥，“去去去，给我背书去。” 好在他的黑脸膛即便发红也不大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徒弟介绍，“就是一种增加体香的丸子，有点美白作用，但主要增香。” 连续服用一年，肌肤香气自成，一般属于闺房情趣的一种。 但是如今有香水了，香型还千变万化，老方子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药物也不全了，只能用删减版的低配版本配制成外用的香膏，再增加一点点释放情绪的作用，增添闺房之乐。 这不就是催…… 看着有些羞窘的老师，林青鹿也能理解，“老师，这没啥，自古以来，这药最赚钱，你为了给师兄攒钱制药，这些都没啥，又不是谋财害命了。” 那倒是。顾太极主要是觉得在弟子面前说这个有点没面子。 实际上顾两仪今年十八岁了，从两岁上发现不对就开始吃药，到如今花的钱也有上千万了，主要是顾太极在他身上花费的心力，更是难以衡量。 师门祖师是道士，所以丸药秘方以天地人命名，最好的方子都是天字号的。 像是天神醒窍丸，是顾太极经过实验，尽量用现有的药材做出来的，价值不菲，一月三粒，一年就是三十六粒。 要是百年前，一月一粒甚至三月一粒也就可以了。 不然身体化不开药性。 顾两仪幼时一直浑浑噩噩不知事的，能够有现在这样的状态，都是顾太极费尽心血教导和医治的。 顾太极提起这个，就把天神醒窍丸的方子告诉了林青鹿。 这是林青鹿要求的，不是为了提前知道秘方，而是去见柳与谦，说不定能换点得用的药材。 “师父，旧方子都有啥，我想办法给找找。” 顾太极觉得她有些太乐观了，但这是为了两仪的病，他便一起写了下来。 实际上儿子现在已经足以养家糊口，便是稍有欠缺，有老交情和林青鹿帮衬着，日子总归能过下去的，他也不算太老，还能庇护孩子很长时间。 之前说起了天宝雪真丸，方子也一并写了出来，同样是新旧两版，作为一道考验，让徒弟再想个新方子。 第24章 淘换 于是林青鹿回了华都一趟，拜访了柳与谦。 见面是在一个四合院，没在后海，而是顺着路边的小巷子进去，走一段，便能见到对着一池荷花的宅子。 柳与谦常年在这边居住，觉得平房接地气。 “我有两位长辈，都想金锥香木制成的东西，可惜那种木头现在极为少见，求而不得，就成了心病。” 墓里倒有，但是晦气不说，国家也不让在市面上流通。 林青鹿点头，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取出一个平安牌子和一个猛虎吊坠出来。 一边的老鉴定师早就迫不及待了，“这是，金檀？” 他一眼就瞧见了那黄金一样的颜色。 金檀可不是非洲和巴西的那种，而是古神华才有的一种珍贵树木，散发的香味可以明目清心，一般是用来做念珠的。 林青鹿拿出来的是神华金檀，平安牌子像一块金丝氤氲的金雾，而黄金色的老虎身上则有灼烧过得斑纹，正像是老虎的皮毛一样，设计与雕刻的巧妙，让缺点变成了优点。 “神华金檀有点像金丝楠木，但是他的金丝不是水波纹，而是雾状的，看着既贵气又仙气，是古代皇室惯用的木材。但是我国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树种了。”鉴定师名叫常雀，是一位资深的古董鉴定师，他目露痴迷，眼也不眨地说。 现在不好好欣赏一下，等人家买下或者收起来就没有这个眼福了。 林青鹿拿起平安牌，“不光是这样，您二位可以摘下手套，直接用手搓一搓木头。” 柳与谦在那块牌子上摩挲了两下，“咦，好香。” 不是纯木质的香味，居然能闻到阳光与花朵的味道。是带着暖意的。 林青鹿笑了，“金檀的香味是动态的，这个是我个人的说法，因为它是在人们走动间摩擦肌肤而散发香气的。” 所以拥有一块金檀木的首饰，就相当于拥有随身香氛。 它的香味能让人具象化地想象出阳光的温暖光线，因此也被称为是克制阴邪与妖魔的神物。 至阳至正，百邪不侵。 经常佩戴可以养神去邪祟，这是古时候的说法。 柳与谦当时就拍板，“我要了！”且他反悔了，不想分给父亲的长辈了。 自己把玩不香吗？ 鉴定师常雀见交易达成，也是难掩羡慕。 但凡这不是自己的客户预定下的，他可能真的会拼着不要脸面去竞拍。【虽然他没有那么雄厚的财力。】 太难得了。他还是第一次见金檀，也是第一次知道金檀是这样的神奇。 果然皇室专用的东西，自有奢华神秘之处。 世间难寻的宝物成了自己的收藏，柳与谦春风满面。 “小乔，来这边喝点茶。” 林青鹿笑着坐下，喝了口茶，“特意为我泡的吧？口味清新、还有淡淡甘甜。” 见她识货，柳与谦得意大笑，“你们小年轻喝不惯酽茶，我也是问了一些小辈才买的这种白茶。” “说起来，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事相求。”林青鹿将师父需要好药治疗亲人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像柳老师常年存着一些药材，要能从您这里淘换些旧东西就好了。” “您人脉广，手里的必然是好货，随便一味药都比我们千辛万苦去找要好得多。” 她说话坦诚，肯用这么珍稀的东西给老师攒药，柳与谦心里更看重这个小辈了。 这么尊师重道的晚辈，又是殷殷恳求，谁能拒绝？ 于是他大手一挥，“给我个单子，我去给你找找，只是需要等几天。” 有药的话，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林青鹿笑着答应了。 过了两天，柳与谦打电话让她过去。 林青鹿过去一看，柳与谦牙疼般指着桌子上一摞盒子。 “带走吧。” 见他一副心在滴血的肉疼样，她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哪儿呀！”说起这个，柳与谦就气不打一处来，“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知道我得了好东西，非打劫走一个，我这个心呀，疼的厉害。” 林青鹿笑着摇头，也不管他唱念做打，自己看了一遍药材，全是上年份的好药。 “谢谢柳老师的慷慨，我给您转账。” “我这都是人家送的，或是早年买的，多少钱也说不清了，算了吧，什么时候你找到别的稀罕玩意儿，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柳与谦是真欣赏林青鹿，也给之后留了个话头。 他不在乎这几百万，但是当人情花在林青鹿这儿，却花得舒坦也值得。 林青鹿也没说什么，拿着东西谢过就告辞了，也没让他送。 柳与谦懒懒回到自己的座位，想继续看着图片哀悼自己失去的猛虎吊坠，突然猛地一下蹦了起来。 他的手机上，赫然放着一个枣子大的小葫芦吊坠，不知道林青鹿是什么时候给放上去的。 “哈哈哈，老子果然没认错人！”柳与谦捏着吊坠朗声大笑。 第25章 偶然入镜 收到大包药物的顾太极也很高兴。 “有这些药材，两仪一两年的药都有了。” “师兄的药要吃多久？” “吃到二十岁就不用了。”也没什么必要了。 林青鹿若有所思。 如果自己实验室的成果出来，能像血参一样延缓衰老，那就算师兄的心窍就停留在现在，起码老师也可以多陪他很久。 不过一切都是未知数呢，有了大款柳老师的打款，实验室就算几年内没有成果也是坚持得住的。 目前还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药物的辨认和炮制可以说是初窥门径，之后她得跟着老师诊脉开方，多积累看病人的经验。 因为有了好药，顾太极今年明年都不用往外跑了，会多看很多病人。 消息一传出去，很多本地人都开始互相转告，来顾家小院儿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青鹿买了一台取号机，每天看一百五十个人。 她和师父分坐两边，给病人把脉面诊说药方，再由老师复核。就诊记录也写的很清楚。 顾太极头一次感觉到有个贴心弟子的好处。 以前为了两仪的病，也没心思收徒，没想到一收便收了个资质绝佳还处处省心的学生。 实在叫人得意。 于师傅都羡慕嫉妒地很。 谁家徒弟一拜师就能给师父弄出来那么多名贵的好药材啊！ 四象药行所在的洛江，其实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现在城外的千亩花田也是网红景点。 原本那里是乱石滩，不能种东西，水源也干涸，卖沙子和碎石的开了厂，挖的不像样。 后来这些乱开的小厂被清理，地上残留了小山一样深的洞。 本地政府将坑洞填平，这一块河道比原来低了好几十米。 于是就种上了各种泼辣能活的花草种子，想着让百姓养些牛羊也是好的。 没想到种子长成了连绵的花草从，看起来特别壮观，这里也成了旅游拍照打卡的一处景点。 《旅途奇遇》节目组就慕名而来，在这边拍摄了一期内容。 快要结束的时候，节目组的摄影师张伦或许是因为劳累，背部和腰部剧痛，根本起不来身。 到本地医院求医，都是要求住院，短期内恢复不了。 导演组的人急坏了。 哪怕演员缺了，摄影师张伦也缺不得。 他的镜头语言特别优美，总是能把平凡的景色拍得特别好看，拍人也非常加分，很多艺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都说是一个拍摄专属旅行影像的专家，他们拍摄的片段可以存着老了的时候回忆的那种。 现在张伦病了，导演就派人四处打听本地的医生。 “实在不行就直接上飞机送华都吧，别再给耽误了病情。” 张伦自己知道自家事，就是连轴转拍摄太累了，有时候摄影助理掌握不住导演需要的镜头，他就得上，其实歇歇就能好很多。 后来有一位本地的导游说，“要不然你们上顾氏中医馆瞧瞧吧，我们家小舅子过劳腰痛，几乎瘫痪了都是在那边治好的。” 一开始导演没在意，后来问本地人，都说要是看中医，去找姓顾的中医准没错，于是工作人员推着张伦就过去了。 这一去不要紧，差一点排不上号。 “这里看病的人真的好多啊！”推轮椅的小李感叹。 院子里一排排的椅子，门外也是人头攒动，不知道的以为这里赶集呢。 他们排的号是倒数第二个，暂时轮不到，张伦出于职业敏感，拿着自己的手机拍摄等人时候的影像。 小李觉得有意思，反正剧组的工作也停了，便叫人送来了相机，也跟着一起拍。 拍着拍着就在镜头里看到了林青鹿。 张伦和小李都呆住了，这个人，是乔影后？ 她梳着个高马尾，穿着半袖的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上是洞洞鞋，一脸专心地给病人问诊。 从侧面看，像是拍电影似的，连患者都耐心了许多，对她有问必答。 张伦抢过小李手里的摄像机，“去问问，介意咱们拍摄不。” 这时候他连伤都顾不得了，要是能拍到这个花絮，《旅途奇遇》的收视一定会爆！ 小李趁着患者起身，凑过去问，林青鹿将一缕发丝拨到耳后，“可以，只要不影响其他人。” 下一个就是张伦，林青鹿翻过去一页诊疗记录，在空白页上面写，“请告诉你的姓名和年龄以及地址，大概就行。” 张伦一一作答。 “好，手放在脉枕上。”林青鹿抬头，观察张伦的面色，同时白皙如玉的手指搭到他的左手腕间。 “是不是背和腰不舒服？”她轻声问。 张伦睁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林青鹿笑了，“当然是把脉把出来的啊！” 像是在笑他怎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不是，您这就把出来了？小李和张伦一样震惊。 “你是不是昨天或者前天的时候还下河了？或者躺在什么阴凉的地上过？” 张伦点头，绝了，这位莫不是知道他在洛江拍摄？ “没什么大问题，针灸一下就好了。” 对面一个农夫一样的老先生也把了一下脉，点头认可了她的判断。 说着林青鹿也没叫他去掉衣服，也没躺着，就消毒银针，只扎两只手和脖子，唰一下就扎上了。 小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么草率的吗？ 他把手机对准张伦，“哥，疼吗？” 张伦感觉一下，“不疼，有点酸不唧儿的。” 过了大概五分钟，林青鹿说，“好了。” 张伦就和小李一起看她，好了？怎么就好了，有五分钟没有？ “你也别坐轮椅了，自己慢走二十分钟再坐。”那黑老头嘱咐张伦。 张伦不敢置信，他这时候才觉出来，背部和腰部的疼痛和僵硬已经消失不见，竟然真的好多了！ 他试探着迈出脚，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小李差点把手机和相机摔了。 “你们好了，出去的时候请最后一位病人进来吧。”林青鹿的声音仍旧不紧不慢，淡定如初。 但是张伦和小李淡定不下来，回去酒店整个节目组都炸了！ 第26章 小花絮 所有人都想不通，乔眉怎么会窝在这个小城默默无闻地就做了医生？ 而且，她什么时候学的医？ 她怎么会有那么高明的针灸方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导演张琪问。 “好多了，那位顾大夫也只说注意休息，不要再着凉，我自己也觉得浑身都舒畅了，随时可以开工。” 张伦希望早点拍完收工，他要带着老婆去看看病。 妻子跟着他没过好日子，生孩子照顾宝宝都是自己来的，也就是现在混出来了才过得好了点。 这次他生病了，妻子连夜坐飞机赶了过来，没想到到酒店看到他已经好了。 像是骗她来的一样。 妻子差点气晕，还是小李赌咒发誓张哥是遇到了神医，才让她将信将疑的歇了气。 张伦想带着她去看看，生下宝宝后老婆总是腰疼，要是能看好就太棒了。 而且这也是一个素材，虽然跟《旅途奇遇》的嘉宾没什么关系，但这件事不就正符合节目主题吗？ 点睛了可以说是。 导演同意了，让他将一些不重要的片段交给副手掌镜，拍完就亲自跟着去拍“寻医记”。 小李那里正好有中医堂的名片，照着电话打过去，林青鹿和师父商量了一声，同意了他们的拍摄，但是希望他们不要打扰正常病人的看诊。 这倒没什么。征得同意张伦就和导演汇报了这事。 果然，全节目组的人都很好奇，抓心挠肝地配合拍完了所有镜头，能去的抓阄打赌争取资格，不能去的都围在导演旁边看实况。 拍摄当天，张伦带着妻子排在队伍最后，前面是乌泱泱的人群。 排在张伦前面的大哥笑哈哈，“还能上电视，还能宣传我们的顾医生，那有啥不愿意？” 他前面的瘦高男子扭头说，“大哥，顾医生上电视自然是好事，但是以后看病的人肯定就多了……” 大哥摇头，“那也不能拦着人不让出名吧？” 期间有病人同意可以在旁拍摄，节目组的另一位摄影师便用镜头记录了看诊的过程。 林青鹿的态度始终淡定，问话仔细又温和，开方偶有不足，会被老师指出来，但其他事上，几乎已经能够胜任医生的角色了。 八点看诊，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轮到张伦妻子钱莹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林青鹿脸上不显疲色，双眼清亮，神采奕奕。 她照例问了姓名，给钱莹诊脉。 “你坐月子时是不是自己照顾的孩子？” “对，那时候我不得空，两边老人也要照顾兄弟姐妹的孩子，她很是辛苦。”张伦抢先说，字里行间都是歉意。 “这位先生，请您在一边旁听，具体的内容，本人说得更清楚。”林青鹿微微引手，让张伦坐到家属等候的椅子上。 她声音很轻，也很稳，问钱莹，“是不是孩子终夜不睡，你一直抱着？我看你的腰和右臂不太好。” 钱莹点头，现在那些日子都是她不愿回想的，虽然孩子很可爱。 “月子倒是坐了，但那时候月嫂太贵请不起，请了一个保姆，我不放心她照顾小的，就自己来的。” “嗯，”林青鹿点头，“劳累过了，虽然因为年轻撑过来了，但是身体有了劳损，也没有补养好。” 接着又摸了摸她脊背和腰间的骨头，“来得早，现在调理也不迟。拖下去腰间盘和脊椎会有问题。” 说着便写了方子，请钱莹去老师那里把脉。 顾太极把完脉也是点头，“久劳体虚，和你家那口子差不多，现在的表现是腰疼背痛，老了可能就得坐轮椅了，到那时就难治了。” 看着徒弟写的方子，嗯了一声，“开得不错，但是用的药材有点贵了。” 他打量了钱莹一眼，“看你们肯定是不差钱的，我也是多虑了。” 钱莹心里一突，小心翼翼地问，“那，多少钱啊？” 张伦记得自己那天就花了五十，不过妻子的病久了，只要能好，用点钱不算什么。 他连忙说，“别管多少钱，能给你治好，让你轻松点就行。” 林青鹿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师父别吓人家。” 又扭头对钱莹说，“要是能喝药，一共十五付药，每天一付，隔天喝，喝一个月就行。” “我们这里不管代煎，药钱加诊费一共728元。” “啊？”钱莹和张伦同声。 700块多吗？对小城生活的人来说，能五个人上三趟馆子。 少吗？对张伦来说，吃一个月的药，花700块着实不算什么，还不如他老婆一个吹风机贵。 也是之前顾大夫说药开得贵，他们就下意识以为是多少钱，没想到是几百块，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是不可避免的，又对药效怀疑起来。 这么便宜的药，能行吗？ 林青鹿见他们没说话，还以为是嫌贵，“便宜的也有，口感上会稍差一点，喝的次数也要多一点，每天都要喝，一天喝三次。也是一个月，大概要350块左右。” 张伦回过神，摆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林青鹿就笑，“那是怕喝了药还没效果是吧？” 钱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实在是太丢人了，这会儿还有摄影机录影呢，自己这样又怕花钱，又觉得便宜没好货的态度着实有点小家子气。 “别在意，我们一般开药都会为患者节省一点，尽量不用贵药也能治好。”林青鹿解释。 “你们若是经济上比较宽裕，也可以选择针灸或者敷药。” “在我们这里针灸，上午下午各半小时。如果嫌来回麻烦，那从我们这里取药膏回去涂，每晚睡觉前涂一次。” “两种方式都只需要一周，你的身体就会感觉很轻松了。” “我们选敷药！”张伦是是很相信林青鹿的，但是针灸确实麻烦，药膏可以回去在酒店敷，这个显然简单又方便，贵点也没什么。 “那一共是两万五。这个我要和你说一下，要是选药膏的治疗方式，敷药期间尽量不要活动，……除此之外就是不要饮茶……”林青鹿说的很详细。 钱莹一一记下。 看完诊，有一个对师徒的采访，顾太极僵硬着说了两句，最后实在不适应摄像机，便让他们去采访徒弟。 小李便转头问林青鹿，“乔老师是怎么想到学医呢？” “起初是为了家人，有些小病小痛可以自己看看。”她笑，“但是没有资格证，自己给自己看病好像也算是非法行医，就想着正好找个老师，系统学一学。” “也是偶然遇到了师父，然后先学了学辨药制药，才慢慢获得了认可，才成功拜师的。” “那您这么快就能看病，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小李感叹。 “那倒没有，学医是需要下功夫的，学习和毕业都应该严格要求，我的经验和学习时间太少，不过是侥幸懂一点罢了。” 林青鹿不想过分出风头，略说了几句就请走了他们。 看了一天病人，她也要下班休息了。 第27章 想要香到国外去 《旅途奇遇》的节目组很快就把拍摄的一点小花絮放了出来。 因为当天看见他们拍摄的人也很多，不赶紧剪辑出来可就不能抢热度了。 本来本地也有人觉得林青鹿看起来是明星脸，但不是专门追星的人其实认不太准，不太敢肯定。 换成节目组当然是一看一个准，好多人都在朋友圈里发了视频。 当然吸引了最大流量的还是《旅途奇遇》。 网友们看见的时候都是懵懵的。 “我承认，这是我未曾想过的发展。” “那岂不是说，乔影后就在洛江？有没有洛江本地人证实？” “我我我，我现在才知道，乔眉只是艺名，我妈去看病时我还去了，不过她说她叫林青鹿，我就没有多想！” “本名更好听啊，谁给她改的啊！” “我的天，这扎针手法好利索啊，乔、林姐这是学了多久！” “不是吧，退圈了还要蹭热度吗？” 总之这件事成功让顾氏中医馆出了一把风头，但是也有人质疑林青鹿走师承学中医是不是借着身份暗箱操作，以及她师父为了搞噱头，让一个没有基础的前艺人直接给病人看病是不是违法的。 章蓬简直要化身怼怼王在线怒评，“没看到顾医生还要再亲自验证一遍吗？再说林扎针手法也能是作弊的吗？真就只看自己愿意看到的呗？” 也有四象药行的人作证，“林小姐在药行先是打杂，晒药收药处理药材呢，据说是收徒考察，我们每天都见她不是看书就是向人请教处理药材，学的很认真。” 林青鹿却在节目组走了之后，研究出天宝雪真丸的替代版本，不要美白的成分，做了一个删减版的柔真膏和一个单纯蕴养肌肤体香的浓真膏，改成了涂抹的类型。 顾太极对两种小东西不屑一顾，根本连天地人的人字号都不加，但林青鹿的改良是建立在原方的基础上，于是就取了个“真”字。 “师父你在家等着，我去实验室把它们量产，到时你和师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啦！” 然后拿到望月，抓住闻多福，让他尽快研究出可以量化的方法。 “你这是，要做化妆品？”等她风风火火地回来，顾太极才想起问她。 每周周日是他们休息的日子，如果没事的话会熬制一些病人可能用得上的药膏。 林青鹿一边看火一边说，“我是这样想的，菊花国都有很多汉方药妆产品，我们的国医其实有很多好东西，只是没有发展起来，我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 她和顾太极说过自己有个实验室的事，“师父，我弄这个实验室也是为了研究药材和药物，柔真膏和浓真膏只是附带的，真正想做的其实是研究出效果绝佳的中草药制剂，让神华的中医药走出国门，赚外国人的钱。” 就像很多大药厂一样。 初步计划先把香膏、香丸卖到国外去，让神华芳韵香倒他们。 她也考虑在洛江承包一片地，专门用来种植中草药，到时药怎么种怎么收，全凭自己。 顾太极自从攒够儿子的药之后，一直有点空茫，好像失去目标似的。 林青鹿的话给他注入了活力，当即就眼神一亮，“你说真的？” 比起当医生，其实他最喜欢最自在的时候，还是去山野里挖药的时候。 “当然是真的啦，师父你要是感兴趣，等我出师，你就去草药基地掌握大局，种什么药材都听你的。” 顾太极眯着眼，嘴角翘得老高，“那感情好。” 包地肯定挨着村子，到时候让两仪在住处开个小诊所，治些头疼脑热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想就美滋滋。 林青鹿做好了涂抹式的香膏，还给章蓬寄了一些，让她写一写使用体验。 她自己用了一阵子，觉得自己的味道竟然有点甜香味，但是也不好问人。 章蓬收到香膏，和工作室的人分了分，又给乔治亚留了一份。 他现在带着好几个人，艺人们都争抢他的关注，每天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离开后就鸡飞狗跳，天天心累的很。 何悦宋晨回到他们的保全公司，章蓬想跟着林青鹿走，不过她在工作室还有别的事，负责调拨人员和物资给艺人使用的，乔治亚让她带着接任者熟悉半年再说，这阵子快到时间了。 试敏之后用了一段时间，章蓬惊讶地发现自己就算不涂任何护肤品都散发着一股浅浅的苹果味。 工作室只要用了的女孩，全部都赞不绝口。 就连乔治亚这个三天两头涂一点的人都有了一点水仙花香。 章蓬觉得还是跟着林青鹿好，最起码不用内耗，于是期期艾艾打电话想到她身边来。 “你想好了，我如今可没在圈里的想法了，你跟着我就也等于退圈了。”林青鹿开玩笑。 章蓬计划好了，“昂，要是林老师那里没有适合我的活儿，我就回老家考公务员去。” 那自然还是跟着她好一点的，章蓬有能力还是林青鹿的铁粉，回来正好能帮她不少忙。 林青鹿给乔治亚打了个电话，对方也是大倒苦水，“习惯了你的省心，带着这群人简直累死了。” 不过自然还是自己做老板掌握生杀大权比较爽，所以回忆了一番往事，最终还是答应放人。 章蓬隔了一天就包袱款款来找老板了。 “正好你来了，我记得你大学学生物的对吧？” “对。”章蓬摸不着头脑。 “我有个实验室，你是想去做行政管理事务，还是像以前一样做我的助理？” “啊？”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选择，章蓬陷入了苦思。 “实验室，是个什么情况？” 章蓬自然不愿意当一辈子的助理，能做专业对口的事她做梦都没想过，但是那是实验室诶！还是行政一把手！真要能过去，这辈子值了！ “是研究中药材的，目前已经有几个研究项目，主要负责人是闻多福教授，他是实验室主任，你要是过去，可以先把行政的事情抓起来。” “我愿意！”章蓬举手。不会的可以学，但是与其回老家当公务员和那么多人拼一个上岸的机会，不如去林姐的实验室过把做行政主任的瘾啊！ 第28章 农场、成果 林青鹿把章蓬送去了华都，就去看地。 洛江这里以前有大河经过，但是那条水脉已经枯竭了，成为了网红打卡地。 她相中了百富村外面的地，位置就在原本水脉的上游，虽然没有河流了，但是打井抽水灌溉不是问题。 村长听说有人要在村里承包田地经营农场，带着人就迎过来了。 近年来村里年轻人大多都出门打工或者上学了，村里老人种不了那么多地，都租给别人承包了。 百富村挨着山，山上有地，老人种不了，包地的人觉得增加管理成本，于是他们村的地就剩了下来。 林青鹿也是打听到这些事，才觉得这里合适的。 药材的生长，并非拘泥于平地或者山坡，雪山甚至地下洞穴，都有药草生长其间。 旁人不喜欢的地块，正适合种药材。 她也不打算种本地常见的药草，而是准备拿出在望山时存的草药种子，在农场这里建一个农学和药学的实验室，培育古代药草植株，适应现代社会的环境。 百富村的村长虽然不懂药材，但是知道这位投资商是要承包村里那些地就行了，在得到林青鹿的首肯之后，村长难得召开了村民大会，外出不能来的也都开了视频。 于是承包协议签订的很顺利，林青鹿顺利得到了一个百亩农场，合同签了三十年。 顾太极也来农场看过，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他一年有半年跋山涉水，都习惯了野外的环境，洛江没什么大型化工厂，空气还行，百富村这边山清水秀，他觉得在这边养老都是不错的。 林青鹿将百富村的翠翘山也包了下来，小山头不高，价格也低，主要是怕村人或者其他本地人破坏太多，造成山体滑坡，正好冲击到农场。 有了地，实验室也需要人手，闻教授推荐了自己以前的学生，林青鹿还专门去本世界禾梦老爷子的麾下请回了两名技术人才，组成了一个药学-药植的联合实验室，专门研究药草种子的种植与药材性质变化的研究。 “亲爱的，你最近在忙什么啊？”纳西莎打来电话，有点无精打采的。 “我弄了个农场，准备种植中草药呢。你怎么了，生病了？”林青鹿见她小脸红红的，还以为发烧了。 “不是，我过敏了。”纳西莎灌了一大口水，心有余悸，“吃饭的时候说了不要芒果，结果酱料里有芒果酱，差点死了。”【?1】 过敏这种事，真是再小心都不为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住院我就想起你了。”纳西莎眼巴巴看着林青鹿。 “可怜的纳西莎真是受苦了，姐姐给你寄一点放纵期的零食吧。” 常年健身锻炼的纳西莎其实是个小吃货，但是因为爱美和职业关系没办法多吃，每月给自己定了一个放纵日，那天可以对感兴趣的食物浅尝辄止。 林青鹿知道她能吃一点辣，所以决定给她一点味觉的震撼。 知道林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纳西莎也就满足了，想起之前的对话，好奇，“你弄农场做什么？” “我不是在学医吗？和我的老师做出了非常好用的香膏，正准备量产上市呢。”林青鹿说了近况，“只以我和我身边的人的使用感受来说，效果很好，使用一个月后，身体会自然散发一股体香，每人都有不同的香味。” 纳西莎双眼亮晶晶，“这么神奇吗？” 许诺出了成品一定给她试试。 农场里很快就建起了房屋，委托了有资质口碑好的公司设计承建，一切基本设施都做到最好。 因为实验室的很多仪器对电路都有特殊要求，而且有的实验用品是有毒的，通风排水与消毒处处需要重视。 为此闻多福还特意过来了一趟。 建造房屋不妨碍种植，浸种催芽之后，古代的药材种子成活率很高，移植到农场试验田里的时候，华都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闻多福接到实验室的电话喜形于色，几乎笑得下巴脱臼。 望月那里有了重大突破。 实验员们分离出β物质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化验分析，最终研制出了一种增强身体活力的药物，它会增加新陈代谢，给新生细胞提供能量，修复细胞的损伤。 人类摄入β，就相当于为身体加油，把一辆磨损的机器修修补补，使其焕然一新。 和血参效果类似，但是β连颜值都可以回春，这一点不知道会受到多少人欢迎。 服用β，从内到外的年轻。 “今年实验室说什么也能写出几十篇论文。”闻多福得意洋洋。 不是欺负他一板一眼，给他挤出研究所了吗？ 看老子狂发数篇国际期刊论文，什么n、s、c，统统都会有我的名字！ 不过写归写，发出来怎么也是明后年的事情了。 这些大刊过审出名的谨慎【慢】，但只要他们一看到文章，就知道会是多么重要的发现。 “咱们β还自带自毁基因呢，没有你的那些样本稀释万分之一培养，在实验室很容易消亡。” “所以农场里是不是把桃子、葡萄也移植过来？”让β可持续发展？ 闻多福很是操心。 “已经在进行中了。”林青鹿说。“实验室的种子呢？” “都种实验室外头的小花园里了，至今一个都没长出来。”闻多福提起来就叹气，“小章过去后问我怎么不种东西，我翻开一看，都朽了 。” 既然出了样本，那么离大规模生产就不远了，翠翘山这边建设的差不多了，闻多福就赶着回华都了。 新药需要通过临床试验申请并且获得生产上市申请，这些流程需要的时间很长。 林青鹿本身的学习不能间断，于是她每天还是按部就班地给病人看诊，或者抓药、晒药、研究师门的秘方。 看书看烦了或者研究遇到瓶颈的时候，就去翻翻西医课本，换换思路。 有天她正要去药行进药，接到了大哥的电话，说是元澈受伤了，正在兵区医院里抢救。 林青鹿马上就请假飞去了医院，一路上心急如焚。 怎么会受伤了？难道是有毒物体泄露了？ 第29章 元澈、救治 上飞机前打了个电话，下飞机后见了闻多福才往兵区医院走，林青川在门口接的她。 在家人面前一向言笑晏晏的顶梁柱眼下青黑，抓着妹妹的手几乎说不话来。 “小澈到底什么伤？”林青鹿急得不行。 电话里语焉不详她能理解，现在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林青川又愤怒又难受。 原来元澈和元澄到了保密的研究所被划分到不同的研究小组，平时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在食堂见见面。 他发现有个男孩可能是对元澄有意思，总是凑到她身边说话，元澄很厌烦，她一心扑在实验上，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元澈就上去警告了一下那个男孩，还跟他们小组负责人说了一声。 没过几天男孩就被调走了，到了元澈隔壁小组。 那人因为这个怀恨在心。 他知道元澈经常在实验室加班，便在他下班后堵住他，两人有了口角，最后他用被污染的试管碎片扎伤了林元澈。 林元澈当场昏迷，那人立刻跑了，也幸亏当晚实验室加班的还有别人，及时发现倒在地上的人送医。 元澄非常自责，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林青鹿一听就气炸了。 “关我们小澄什么事！该反思的是任何人唯独不该是你。” “这不是你的错！”林青鹿抱住她，“我们好端端做人做事，凭什么因为一个罪犯自责？” 林元澄哽咽难言。 进了单人病房，苗初趴在儿子旁边睡着了。 林元澈昏迷不醒，面色青紫，嘴唇都黑了。 手臂和胸口有两处裹着纱布，透出一股黑红。 “把毒肉削了，现在新肉也黑了。” “这么厉害的毒？” 元澄擦掉泪，“那试管里面混合了好几种毒素。” 是那种需要时间才能代谢出来的毒素。 林元澈恐怕要离开研究所，终日与病床相伴了。 而且具体存活时间还不一定，生存质量也不好说。 “那个王八蛋呢？”林青鹿恨声问道。 那个实验员知道事情闹大了，竟然畏罪自杀，现在还在昏迷阶段。 研究所召集了人在想办法，但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林青鹿拉着父女俩，“叫醒嫂子吧，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元澄直觉是大事，连忙查看了室内，回来冲姑姑摇头。 林青川去叫妻子，苗初一脸疲惫地醒了过来。 “我之前弄了个实验室，发现了一种特别的物质……” 林青鹿拿出一个玻璃药瓶，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把红色的药丸。 “现在我想给元澈试一试，但……”林青鹿看向兄嫂侄女，他们也懂得言下之意。 这是最新研究出来的，没有进行过临床试验。 究竟是不是对人体只产生正面的影响，谁都说不准。 一边是重病垂死的哥哥\/儿子，一边是未经实验的药物，一家人举棋不定。 “我现在不是让你们直接选择用药，要是元澈还能撑住，澄澄也是个研究员，你抓紧时间拿去化验实验。要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希望能够给他用一下，毕竟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苗初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 儿子因为中毒失去了前途和健康，她心里别提多难受，然而在女儿面前一直装的很坚强，不肯露出半分软弱。 现在妹妹手里拿着的药，或许是唯一救回元澈的希望。 林青川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也是虎目含泪。 林元澄是最懂得其中厉害的，β毕竟已经在实验室进行到了成品阶段。 只要进行简单验证就能知道有没有用。 出了这样的事情，林元澄和林元澈一起退出了研究所，他们毕竟资历浅，没有负责特别重要的事情。 林青鹿带着元澄去了望月，让她亲自验证了β。 回来后，一家人给林元澈办理了转院，并且给他用了药。【错误示范，有病听医生的话，小说描写需要】 他的情况在三天后好转了起来，醒来后意识清楚，全家都很欢喜。 林元澄谢绝了以前同事的探望，专心照顾哥哥。 林青鹿请了顾太极过来，两个人商量出一个药方和膏方，每天不是灌药就是敷药，搞得林元澈叫苦不迭。 “太苦了，小姑你是不是在惩罚我，这药的口感真的不可以改善吗？” 林元澈发誓他由衷感谢姑姑救自己狗命，但是他申请不要虐狗！ “不可以，苦才能激发药性。”林青鹿第八十三次将侄子的哀嚎置之不理，冷酷得很。 林青川和苗初对儿子的抱怨置之不理。 他们很高兴。 现在儿子好转了，换药时手上的伤也变回正常颜色，脸色也正常了，夫妻俩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当父亲的也有心情开玩笑，“药苦算什么？你当初模样跟个丧尸一样，就是这些苦药救回来的。” 林元澄也捂着嘴巴偷笑。 “哥哥你快点好，我们一起去小姑姑的实验室转转，那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 孤立无援的林元澈只好闷头干了那杯苦药，入口的瞬间灵魂都扭曲了。 “β真的非常神奇。”作为病人，林元澈感受是最真切的。 “天外有天。”林青鹿说了血参的事情。 澄澈都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事？！”他们作为研究员，对科技前沿的新奇物质是最先知道的，但小姑姑说的却闻所未闻。 “这些东西肯定没有论文。”林元澈说。 “人家也不需要论文……嗯，话说这算不算违法自制药剂啊？”林元澄想到一个盲点。 “丑国那些法律奇葩的很，我也不知道。”林青鹿给大侄子洗了一小筐葡萄投喂。 “好在咱们的β效果也不差。”林元澄也没在意，抢了哥哥一粒葡萄吃，美滋滋地说，“做完实验我都不敢相信那个数据。” “你们离开研究所，小澈当时都不知道，现在想回去吗？”林青鹿问。 “我当时有点迁怒，觉得所里没有保护好你们，但是现在想想那个人就是颗老鼠屎，研究所还是值得信任的。”她坦言。 林元澄扔掉葡萄皮，说，“既然都离开了，就不打算回去了。” “在别处也能为国家做贡献。”林元澈言简意赅，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那正好，等小澈好全了你俩就去实验室帮我吧，目前有两个实验室可以选择……”林青鹿不客气地说。 “哇哦，这就是被大佬包养的感觉吗？”澄澈动作如出一辙，捧着下巴作太阳花状。 “别搞怪，要是你们有自己想研究的项目，尽管报给我，小姑给审批资金！”大佬·林小手一挥，迷晕了两个大好年纪的青年，想要抓他们为自己做牛做马。 “过阵子我再去国外看看，有需要的设备给我写下来，能置办的都给你们置办齐。” “小姑威武！！！”澄澈彻底沦陷了。 还有这种好事？那必须现在就招兵买马找学长姐学弟妹，到时候他们就是项目带头人？？？ 做梦都不敢想这好事！ 第30章 打破偏见（上） 林青鹿还没来得及去国外，纳西莎倒是接了一个来国内走秀的工作。 这些年神华的时尚产业发展很快，很多设计师的作品享誉海外。 国际知名奢侈品牌c&p，在沪海城举办的一场秋冬高定礼服走秀，邀请了不少国际超模，纳西莎也在其中。 秀场的工作结束后，她可以自由活动，想找林青鹿一起逛逛沪海。 两人约好了在一家着名的咖啡馆碰头。 “哦，不得不说，神华人太多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这里。” 纳西莎来了几天了，仍然忍不住惊叹。 她去了外滩，那里人潮汹涌，但是大家都很友善。 “那你可以多待一阵子，好好看看神华。” “可惜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这次短暂的假期还是好容易挤出来的。”纳西莎哀叹。 神华太好了，最重要的是这里禁木仓，哪怕人再多，走在路上都觉得非常安心。 两个人一起去吃了私房菜，游园划船，纳西莎被林青鹿打扮成了异域古装美人，取悦了她自己，也惊艳了很多路人。 金发美人陶醉在自己的装扮里，手机里存满了自拍。 “我要给爸爸妈妈看，我的汉服装扮简直太好看了哈哈哈。” “你最喜欢哪套？”林青鹿觉得敦煌飞天的异域风情很适合纳西莎。 不过她的回答却不一样，“我喜欢明制的凤冠霞帔，真的太美了，有一种内敛有繁华的美。” 这可能就是彼此的认知差异吧。 只不过林青鹿也挺忙，医馆和翠翘山实验室那里都有事情等着她，纳西莎很好奇她的工作，便跟着去了洛江，她的经纪人约翰尼随行。 “你居然已经开始当医生了吗？”纳西莎在医馆看到好友上手治病，大为震惊。 “不，严格来说，我只是一个学徒，我看过之后，最终诊治病人的是我的老师。”林青鹿认真解释。 “之前我有很好的基础，相当于系统学习过中医学的基础，所以老师教导我的时候，就着重在于实践，当然为了病人的利益着想，他要最终复核一遍的。” “真复杂，但是你的老师只有你一个学生吗？”纳西莎似懂非懂。 “是的，其实我们有专门的中医药大学，没有基础的初学者首先要……”林青鹿解释。 “但我相信你学的很好。”纳西莎扑闪着眼睛。 不是她盲目夸赞自己的好朋友，她可是亲眼看着林用药用针的，她的老师很少开口打断，证明她做的都是正确的。 而且她还看到有病人痊愈之后提着东西来感谢医生的，这证明林的老师医术也不错。 不过他的经纪人约翰尼则是一脸不敢苟同的模样。 在他看来，纳西莎认识的这个“医生”好友，医术水平很值得怀疑。 虽然其他国家也有用类似的医学，但是都太过原始，不知道是碰巧蒙对了植物的药性，还是起的安慰剂的作用，让病人觉得好转，反正他是不相信的。 而且林这个医生也没有去医学院上学，她的老师虽然监督着病人的治疗，但是并没有很严格。 简直是蒙昧时代的巫医和他的亲传弟子。 这种医生要是有用，那他就能成为丑国总统。 ——直到在纳西莎的强烈要求下，他见证了手下艺人被把脉的过程。 她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看的都是一些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没过多久就下班了。 作为摄影工具人的约翰尼，看着林青鹿和他的老师交替给纳西莎把脉，本来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流程，硬生生给他看出几分紧张。 纳西莎感觉不到，只是眼神殷切地看向两人，脸上还带着笑意。 林青鹿也笑，“问题不大。” 纳西莎的身体常年控制饮食，虽然也做运动，但其实身体底子是有亏空的。 加上之前受伤用了很多药物治疗，肝肾也稍有损伤。 都是小问题，好好吃饭荤素搭配、戒酒不要日夜颠倒，规律饮食和作息，调养一阵子就行了。 听了她的话，纳西莎哀叹一声，“难道我不能去酒吧了吗？” “当然能去，但是不能饮酒，12点前要进入睡眠状态。” “不可能的！我12点前根本睡不着！” “那你就等着每个月肚子疼吧。” 长期节食加上不知保暖，生理期快紊乱了，再好的底子肆意挥霍也不行，到时候她的腹痛会越来越厉害。 “约翰尼，你要不要看看？”纳西莎自己看完，也撺掇经纪人试一试。 约翰尼根本不想尝试，但是为了让纳西莎看清她朋友的真面目，他还是可以自我牺牲一下的。 毕竟答应了纳西莎的父亲，他会多多关照他的女儿，怎么能够让她被庸医骗着买药呢？ 反正他出国前刚刚做过体检，也不怕他们无中生有。 约翰尼把毛茸茸的手臂放在脉枕上，心想，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怎么瞎编。 林青鹿上手，慢悠悠地问，“约翰尼先生最近胃口不好？” 约翰尼一怔，“有一点。” “是不是有时候没胃口，有时候又觉得菜品很合胃口，吃得还不少？”林青鹿进一步问。 约翰尼扭头看向纳西莎，后者连忙摇手，“我都没注意，不是我说的。” “您不用看她，是我把脉把出来的。”林青鹿笑眯眯，接着刚才的话题，“平时觉得肩胛有没有不舒服的情况？” “前两天有点没睡好，稍微有一点，但那不重要。”约翰尼不耐烦对方的故作玄虚，直接坦言，“其实我出国前刚做过体检，医生给我的报告上，显示我很健康，没有任何异常。” 林青鹿点头，“确实，不过，还是让我老师再给您看一下好吗？” 她没有反驳约翰尼的话，后者满心不耐地又让黑瘦的老先生检查了一下。 诊脉完毕，林青鹿对顾太极说，“我觉得可能是胆囊炎。” 顾太极点头，“的确，肝郁气滞，症状尚轻。” 林青鹿转述了老师和自己的诊断，约翰尼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师门出自道家，顾太极和林青鹿的态度都很淡然，不信便不信。 每个人认知不一样，没必要强求。 反正过阵子症状明显了他自己就感觉出来了。 这个不是绝症，也没那么严重。 见林青鹿并没有忽悠自己和纳西莎买药，约翰尼还以为她们被自己的话震慑住了，顿觉为了保住纳西莎的健康做出了卓越贡献。 第31章 打破偏见（下） 在洛江住了一晚，纳西莎和约翰尼就匆匆走了，经纪公司辗转打来电话，说是有个品牌的高端成衣线想请她代言，最好立刻赶回去。 纳西莎很不开心，林青鹿笑着说，“神华美食那么多，你吃到的才是九牛一毛呢，下次休假了再来神华，我带你去华都看古宫，吃烤鸭。” 两个人依依惜别，林青鹿送了她一堆能够带上飞机的食物，纳西莎很开心。 就连一直不大愉快的约翰尼也不得不承认，林这个人挑选的食物都非常好吃，所以走的时候，他也带了不少回去。 没想到刚回国不过一个月，纳西莎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是经纪人想郑重给她道歉。 原来约翰尼回国后就忙个不停，前几天总是感觉不舒服，就叫了家庭医生，最后检查出来是胆囊炎症，他整个人都惊了。 医生建议他尽快手术，约翰尼整个人六神无主，想起林青鹿的话，后悔自己居然因为偏见，错过了一位神医，现在想给她道歉，并且询问一下该如何治病。 “你的情况并不严重，吃药就能控制，不用切除。我们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有其作用，更别提是身担重任的消化器官，我和我的老师商量过，你的病吃上三个月药就能好很多，到时再去检查看看，应该就没有开刀的必要了。” 林青鹿把药方写出来，专门跑去让老师看了一眼，给纳西莎发了过去。 “中国城应该有药铺，你可以去那里抓药。” “这，这能和神华国内的药材一样有效吗？” 林青鹿神乎其神的医术让约翰尼尤为信任，但他对中药还是有抵触。 实在是医馆熬药的味道不太好闻，想就知道喝起来也不会好喝。 “比起吃三个月苦药来说当然做手术方便快捷，尤其是还可以微创，这就看你的选择了。”林青鹿从不干扰病患的选择，只给建议。 最后约翰尼还是选择了吃药，他觉得林青鹿的一句话很对，“实在不行就把药汤想象成为苦咖啡……” 林青鹿去丑国的时候也逛过唐人街，给他推荐了一家店，那里也有代煎服务，药袋放冰箱里需要时热一热就能喝。 虽然不如自己熬药好，但是总归是有效的。 约翰尼决定这次相信林医生，他已经专门了解过，丑国也有开设中药学科，这并不是巫医的巫术，而是一门来自古老国度的神秘科学。 还没到三个月，当林青鹿的香膏投产的时候，约翰尼就兴奋地打来了电话，“难以置信！林，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神奇，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原来家庭医生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到他是医疗记录更新，便致电过来，知道他在喝中药，非常不能认可。 觉得他听信了什么蛊惑，在自取灭亡。 比约翰尼当初还固执，执意认为随便认识的一个可疑“医生”就开方子给人治病，是在草菅人命。 于是催着他赶快到诊所检查。 结果查出来胆囊健康无比。 他不肯信，觉得是机器有误差，又拉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一遍，结果仍旧是这样。 医生都懵了，后来回过神，说约翰尼只是幸存者偏差，好运导致了痊愈，给他看病的医生仍旧是个不负责任的医生。 约翰尼可不这么认为，他激动的脸都红了，连忙给林青鹿报喜。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在医馆的时候，病人提着东西给林送来时，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与感激了。 纳西莎也很高兴。 想起好朋友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告诫的话，问，“那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你呀，多喝热水。 “用我们神华国人的话，你得多喝热水。热咖啡热茶都行，不要那么贪吃冰淇淋了，对你得身体并不好。”林青鹿说。 “哦，饶了我，谁能拒绝夏天的冰咖啡和冰淇淋？”纳西莎倒在她的小床上，唉声叹气。 “适量！适量很重要。” 林青鹿拿出几罐香膏在屏幕前晃了晃，“我想了想，以你们西方人的体质，不知道对药膏的耐受怎么样，会不会过敏，所以把那种可以激发体香的香膏做成了香氛。” 用特制的油脂制作的，点燃后基本上可以燃烧一整夜，只需要几天，初步的体香就会激发出来。 “真的！”纳西莎一下子弹了起来。 “是呀，对香味过敏的应该是少数。”林青鹿笑。 这些她在国内的检测机构都做了检测，无毒无害，可以放心使用。 正视频的时候，有客人来订天宝雪真丸，纳西莎看着对方豪气地买了好几瓶，“这也是香膏嘛？” “这是具有特殊效用的香膏……”林青鹿解释。 纳西莎跃跃欲试，“我也想要！” “你如果真感兴趣，我给你可以点燃的那种。如果你觉得好，我就请你做代言人，给我推广一下，打开知名度。” 丑国的试验检测报告也出来了，没有任何毒素，就是最基础的草本植物和安全配方。 师祖作为野道士，用药是真的又偏又野，要不是她亲眼看到，万万想不到还可以那么做的。 用其他方式制作出来的香膏直接变成臭膏，在实验室合成也不行，必须用中草药制作。 林青鹿算是服了。 谁想要仿制都难呢。 “正好我哥要去神华出差，你可以把东西给他吗？我想早一点用上。”纳西莎撒娇。 “我用的好了，也好考虑要不要做代言人啊。” 这怎么还威逼利诱上了？ 纳西莎嘟嘴，“是你见过的那个哥哥，我求他也要抱着极大勇气的好吧……” 林青鹿对那个长相鬼斧神工的男士印象很深。 “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那好吧。” 第32章 送物与借物 帝摩斯·亚尔曼开完线上会议，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地址我发给你，亲爱的里昂哥哥，你记得帮我拿一下。” “不要随便用奇怪的东西。”他捏捏晴明，对这个活泼过头的妹妹有些无奈。 “那不是奇怪的东西，林告诉我，那是她研究的，已经快到上市阶段了。我试一试，说不定还能拿个代言呢。”纳西莎开玩笑。 她知道林是在和她开玩笑，但是她可是认真的。 “是你在海兽花园拍卖会带的客人？”帝摩斯突然来了一句。 “对，我都忘了，你们是见过的，就是林。”纳西莎叽叽喳喳。 “我不是三个月前来神华走秀嘛，约翰尼和我一起……结果就确诊了……竟然就好了！神不神奇？” 纳西莎表情生动地讲述了一遍《约翰尼求医记》，说到最后却伤心起来，“要是祖父当时也能遇见也有这么好的医术就好了……” “萨里祖父知道你这样思念他，也会觉得幸福的。”帝摩斯干巴巴地安慰。 过了两天，会议间隙的小憩。 “嗡……”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帝摩斯·亚尔曼睁开眼睛，看到发送者的名字，停顿了一瞬。 “等下去停车场拿点东西。” “是。”秘书应声，将谈判推迟了十五分钟。 他们刚进行完一场谈判，稍后还有两场，晚上还有一场宴会，时间排的很满。 林青鹿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玩消消乐，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规律的脚步声，她打开车窗，帝摩斯的俊脸出现在不远处。 “林小姐，你好。” “亚尔曼先生，你好，这是我给纳西莎准备的东西。” 林青鹿打了个招呼，下车拿了一个大包递给他。 “我给纳西莎的东西都在里面，有香膏有吃的，上面都贴了条子。” 一旁的秘书要接，没想到旁边的老板主动伸手把袋子接了过来。 这人个子也太高了吧，林青鹿觉得至少比自己高20公分。 怎么第一次见的时候没觉得自己这么矮？ “感谢亚尔曼先生的帮忙，里面还有一只小袋子，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小礼物，祝一切顺利。” 林青鹿客气地说。 “是什么？”帝摩斯·亚尔曼问。 “因为不知道亚尔曼先生的爱好，所以我准备的是一个木雕，狮子滚绣球，它有驱灾祈福含义。” “叫我帝摩斯就好。”男士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不知为何让人听出了一股淡淡的期待。 ？这倒是叫人不明所以了。 “我可以叫你青鹿吗？” 林青鹿觉得耳朵麻麻的，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指，“没问题。” “我这几天非常忙，麻烦你亲自送东西过来了。为了表示感谢，可以邀请你一起吃个饭吗？”帝摩斯·亚尔曼稍微拉开距离，看着林青鹿的眼睛说。 他的五官很深邃，是很明显西方人的长相，但头发是黑色，而且很短，初见时就觉得不好惹，现在虽然态度温和，但是浑身散发的气势依旧很强。 还是看上去很凶。 林青鹿点头，“可以，最近五天我都在华都。” 人长得凶，气息对她没有什么攻击性，可以答应。 秘书的电话接连不断地响起，催促的意味很浓，林青鹿就摆手道别了。 刚上车，乔治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老师，江湖救急啊！” “怎么了？”林青鹿把车窗升起来，听他细说。 “铃铃、哦，是我新带的艺人，今天晚上要出席一个晚宴，可是借的衣服……被一个蠢货弄坏了，你那里还有新礼服吗？” 他也是急得不得了。 一般出席宴会早早就化妆换上衣服等了，而且也会有备用的。 结果他新招的人里有人犯坏，两个艺人的备选礼服都完蛋了，铃铃身上穿的也豁了大口子，补都来不及补。 最重要的是，这些礼服还都是借的，现在不得不花大价钱买下来不说，晚宴的衣服还是没有着落。 礼服弄坏的消息已经传出去，被品牌方知道了，对方很生气，其他牌子也不敢借了。 认识的艺人都要参加宴会，唯一不参加还有这个资源的就是林青鹿了。 “我最近也很少穿礼服，不过你忘了纳西莎送过我两套高定，我只穿过其中一件，后来退圈了就闲置了。我给陈姨打电话让她赶紧给你送去，应该来得及吧？” “来得及来得及。”乔治亚谢天谢地。 他都快气死了。 新艺人们一开始都还挺好带，听话懂事不敢惹麻烦，真正拍了两部戏之后，尝到了被人追捧的滋味，就开始飘了。 不是谁都始终如一的。 衣服很快拿到了，陈风铃穿着稍微有点长。 这一点让服装师稍微修改一下就行。 她和林青鹿身材差不多，但是个头没有那么高。 乔治亚庆幸不已，“我警告你，平常见到别的艺人给我谨言慎行，不然你去找别人带你，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的是和陈风铃同期的小艺人古佳佳。这个小艺人名字温婉，人却特别牙尖嘴利，这次也是惹了人，人家报复回来，陈风铃是被殃及的池鱼。 到了时尚晚宴，在场的媒体都等着拍个笑话。 他们听说有个小艺人的衣服出了状况，正等着拍丑照呢。 没想到红毯都走完了，一个衣着不得体的明星都没看到。 有心人默默观察古佳佳和陈风铃，发现两个人的衣服都特别合身，甚至陈风铃身上穿的礼服明显有国外高定的设计风格。 不少人私下咋舌，这小花什么来头？还是穿的高仿？ 还是和乔治亚相熟的经纪人过去打探，才知道是设计师款，未曾发售的新品。 有人就笑着挤兑他，“没听说你和lm家有交情啊。” 有好事的人还叫来了lm中国区的品牌方来鉴定，对方也有些不能确定。 乔治亚简直气死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他冷哼一声，“我家没礼服，买个设计学院学生的衣服也不至于去搞假的。” “至于这件，是超模送给林老师的高定，我们风铃和林老师身材差不多，借来展示一下罢了。” 林老师？众人思索，乔治亚暗地翻了无数白眼，“是乔眉，她原本姓林，退圈后改回原名了。” 众人还是不信，但是lm的人是知道纳西莎关注了林青鹿的，加上看到了礼服隐蔽处的花标，自然高高兴兴认领了衣服。 其他人扫兴而归。 “这人已经退圈了，怎么时不时就出来秀一下存在感啊……” 第33章 希望发财 林青鹿来神华还是为了看看实验室。 元澈养了几个月，现在已经和妹妹一起在实验室乐不思蜀了。 他们对β物质怀抱着很深刻的感情，毕竟是救了自己\/哥哥一命的元素，因此对闻多福他们的实验成果很关注。 两个虽然是新人，但是专业知识过硬，技术也很不错，在这里适应的很快。 闻多福每天都乐呵呵的，章蓬一来，他彻底从繁琐的行政工作中解脱，可以专心进行自己的研究。 有章蓬这个副主任在，研究员们的待遇和福利直接上了一个台阶。 小姑娘干劲十足。 从老板那里了解到了一点东西，实验室的安全规则制定的特别详细，每个月都有安全讲座和新的防护设备。 β被提取出来，实验室的安保成了重中之重，同时对人员的审核也更加严格。 林青鹿重新联络了何悦和宋晨，找到了金盾保全公司的老板，这是一家全部由退伍人员组成的公司，从那里招了队伍上退下来的炊事员和优秀老兵，担任安全保卫人员。 何悦和宋晨成了安保队伍的领导。 每个月实验室的福利都有他们一份。 大家工作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就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研究工作中。 “药厂那边怎么样了？”元澈盛了满满一盘饭菜，吃的头也不抬。 另一边的元澄也是如此，章蓬和闻多福倒是盛的少些，但也吃得很香。 食堂全是自助选菜，除了不许浪费，能吃多少尽管吃。 二十郎当岁，饭量正大的时候，食堂的大师傅做大锅菜一绝，小灶师傅也手艺不错，章蓬每个月给食堂划分的资金也充足，那真是什么好吃做什么。 刚被招进来的实验员有的光是为了这一口饭，就决定留在望月了。 舍得这么花钱安排伙食的，其他方面的福利肯定也不差。 澄澈来这边也没多久，眼看着身高又蹿了蹿，脸也圆了。 “已经谈好了。”林青鹿吃了一口清炖羊排，觉得滋味不错。 自己从无到有建一个固然好，但是有现成的只需要收购回来改造一下，那自然还是买现成的好。 β虽然还在论证阶段，但林青鹿和师父研究的香膏可以算是药妆的一种，扩大一下厂房，先用香膏回笼一下资金也是好的。 “鹿姐，你那个师门简直也太厉害了吧？”章蓬这些日子对自己老板佩服的五体投地。 闻多福也点头，论起将自家膏方商业化的，林青鹿不是第一个，但是他相信几种香膏一经推出，一定能够一炮而红。 “我的师父的确很厉害。”林青鹿给他们讲了顾太极亲自去崇山峻岭采药的事情。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给我师兄寻找药材，但是他坚持用高品质的药材给病患用，纯粹是身为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同理心。”【?1】 “我们之后还会研究更多的东西，我也想要贯彻这个理念，我们的药品质量一定要严格把关。” “洛江的农场已经初见成效，接下来我有可能会在不同地方建立药材培育基地，并且注册中药专利，所以接下来还有好几种成药需要你们来研究。” “那我们是不是该叫研究所了？”云澄喝了一大口汤，结束了自己午餐。 “对，我们在两边的实验室举行一个小活动，为研究所征集名字。”林青鹿笑着说。 “好呀！我得为我们研究所想一个特别酷特别炫的名字才行。”元澄灵机一动。 “说起来，我要不要找同学给咱们研究所做个加密网站？”元澈放下筷子说。 “好呀。”林青鹿很赞成。 章蓬和闻多福都有些懊恼，他们早就该想到的。 “都吃完饭了吧，走，去实验室，给你们看几样东西。”林青鹿拍拍手。 一行人转到了实验室，大家都很好奇，林青鹿会拿出来什么新奇的药物。 “众所周知，古代宫廷传下来的，最多的就是美容方，现代科技发达，对肌肤的保养不是那个时候的人能够相比的，但是古代也有具有很多特殊功效的药方。” “我复原了一部分，大家可以看看。” 林青鹿打定主意先赚一波药妆的钱，并不是随便说说。 她以前用过不少宫中的方子，私下里跟着御医学医，是皇帝都默许的，手里正经存着不少好东西。 “这是绯玉膏，美白加养颜的、这是化魔丸，治疗精神疾病的、这是金鼎散，安神定惊的、这是玉容帖，养肤祛疤的、这是龙枝汤，治疗风寒的……” 林青鹿一样样掏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惊了。 元澄最先开口，“姑，你把师门洗劫一空了吗？” 其他人也是表情复杂。虽然有研究材料了很开心，但是老板会不会被逐出师门啊…… “想哪儿去了！”林青鹿好气又好笑，“我就那么欠？” “我在跟着顾师父学习之前自己已经有基础了好吗？这些全是从一本宫廷秘典里复原出来的。”原身跟着傅景朔那人，还真去了不少高端拍卖会，她喜欢书，确实拍了不少。 私下里小姑姑也爱收集古书，这事澄澈都知道。 林元澄顿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子，“误会了呵呵，误会。” 元澈对名字最不一般的化魔丸伸出手，“这个什么原理？” “中医认为情志病是内因性疾病，和七情变动导致的刺激相关，七情对应五脏和五行，比如木-肝-怒，火-心-喜，土-脾-思，金-肺-忧（悲），水-肾-恐（惊），化魔丸有若干分支药方，分别应对不同的症状。” 林青鹿一一解释。 “这些都是几百年前大丰朝国破后，萧国御医研究了皇室秘藏药典后记录的东西，你们可以尝试着研究一下，咱们药物和护肤用品双管齐下，先用易于量产和制作的赚钱，维持实验室的开销。再用药物实现我们的共同富裕和人生价值于社会贡献。” 林青鹿希望研究者不要总是甘于清贫，最起码她手下的研究员们最好都手握几项专利，挣来钱，家庭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专心研究。 这样的知识才更加有力量。 可以推动着科研技术走得更远。 当然，手下人都发财了，自己还会缺少财富吗？这才是同富贵呢。 第34章 约会 新公司已经办理好了手续，猎头挖来了一个重返职场的女性经理人。 林青鹿和高芳蕊谈了谈。 对方显然认识她。 自己的老板是个明星这件事显然让她有点吃惊，但找工作看的不是这个，而是发展和前途。 两个人友好握手，高芳蕊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带一点点甜味。很淑女，不太像是眼前这位眉目浓艳，但气质偏冷淡的女士。 在律师的帮助下签订了保密合同，林青鹿指着产品和报告，“你可以先看看产品，我们再来谈待遇。” 选择是双向的，林青鹿相信有眼光的人绝对不会错过这家宝藏公司。 高芳蕊翻看着桌上的检测报告，表情有点古怪。 “不相信是吧？”林青鹿轻笑。 “确实。”她也不讳言，“看起来效果有点夸张。” “我今天没有涂香水。”林青鹿微微一笑。 不可能，刚才她还闻到了一股清雅的香味…… 高芳蕊睁大眼睛，难道是香膏的作用？ “的确，那是香膏激发的体香，有点不太符合我本人的外貌。”林青鹿尴尬地轻咳一声。 高芳蕊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即便不做营销，公司的产品也会被抢购一空的。” 她有点好奇，准备自己亲自试试看。 “你尽可以放心，香膏来自百年古方，是我师门的秘传。”林青鹿详细介绍。 “其实原本是食用的药丸，但是考虑到很多人对进口的东西存在很多疑虑，我在老师的指导下做成了香膏，除了涂抹式还有可以燃烧的香氛，浓真膏是这样，柔真膏也是如此。” “我们美汇公司有自己的实验室，目前主要业务是香膏护肤品，香方就是在那里被调试出来，然后在工厂进行量化生产的。” 高芳蕊现场试了试产品，明明打开什么味道都没有，她涂在手腕上，不一会儿就出了香味。 “是桂花的味道！”她大为惊叹。 林青鹿和她是同一时间抹的，清甜的铃兰味道比原来更加浓郁了。 “唉，我还是不大习惯我自己的味道。”林老板有点哀怨。 “如果不喜欢，体香可以被遮盖吗？”高芳蕊很好奇。 “可以是可以，直接喷香水就行了，微量酒精会解除体香，直接转变成香水的味道。” “真是太神奇了！”公司的产品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高芳蕊很痛快地签订了合同，待看到分红和待遇的时候就更满意了。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大干一场。 谈妥了条件与待遇，高芳蕊也有心开玩笑。 “说实话，看到投资人是女性，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能力足够。”林青鹿笑着说。 “我都已经想好了，要是这一次入职不顺利，干脆自己创业算了。”高芳蕊也笑着喟叹。 职场上对女性的偏见很多，她结束了全职妈妈的生活重新投入工作，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我看过你之前的工作履历，行动力和领导能力都很好，而且我对我们公司的产品也很有信心，强强联合，没有理由不成功。” 高芳蕊意气风发地走了，林青鹿了结了手头的事情，准备去做个精油按摩。 结果正换衣服，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青鹿，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帝摩斯？” “是我。” 林青鹿挠挠耳朵，“你忙完了？” “事情是忙不完的，不过暂时有一段空闲时间。” “好吧，去哪儿吃？” “千里江山？” “好的。” 这人知道的还不少，千里江山是个挺低调的私人会所，林青鹿也只由傅景朔带着去过一次。 以前她只是听说过而已。 没点身份地位的，根本进不去。 还好她为了谈事情方便住酒店，不然帝摩斯还要开车去郊区接人。 呸呸呸，操心那么多干嘛，别的不说，千里江山的食物是真的雅致，吃饭就是吃饭，多想无益。 第二天帝摩斯来接的时候，林青鹿换了身改良的旗袍下楼。 她挽起头发，簪了根小巧的步摇。 看起来别具风情。 帝摩斯的目光让她心情舒畅，“晚上好，帝摩斯。” “晚上好，青鹿，今天的你非常美丽。” “谢谢。托你的福，又可以吃到千里江山的美味菜肴了。” “我的荣幸。” 两个人进行了特别公式化的交流，一边的司机听着，凌霄宝殿都快抠出来了。 以前没觉得亚尔曼先生这么…这么不会说话啊。 “你的华语说的很好。”林青鹿觉得对方虽然话不多，但是语音语调都很正确。 以前去国外拍戏的时候，不乏见过会华语甚至在神华生活过的人，但是很少有说的这么标准的。 “可能因为我的祖母是神华人。”帝摩斯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林青鹿很惊讶，因为他看起来太具有异域风情，完全没有亚洲人的柔和面容。 “我只遗传到了这个。”帝摩斯指了指自己的黑发。 车里灯光不是很明亮，林青鹿记得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配上黑发和冷硬的轮廓以及不好惹的气质，妥妥的冷血败类脸。 每次看到他，也觉得气场很强大，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忤逆的样子。 不过林青鹿自己就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脸很臭的人，所以还挺能接受他酷酷的样子。 “我记得纳西莎说你来神华是谈生意，之前你来过这边吗？” 帝摩斯点头，“我十二年级之前总会跟着祖母来神华探访亲戚，大学之后她的身体不方便长途跋涉，来得就比较少了。” 两个人逐渐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谈话的气氛还挺愉快。 到了千里江山，有专人在门口迎接，两人跟着对方穿花拂柳，从花园小径走到了专门的院子。 院门口的牌匾写着“共芳菲”。 林青鹿的脚步一顿，帝摩斯看了过来，眼带疑问。 她洒然一笑，“字写得很好。”便继续往前走。 帝摩斯看了那匾额一眼，也走了进去。 共芳菲是一个栽满花木的院子，一路走来，林青鹿至少看到了十几种花，香气怡人，嗅之忘忧。 室内也是偏古风的摆设，他们吃饭的地方也充满了花草的装饰，有垂枝莲的家具，也有宝相花的屏风，非常雅致。 他们到了地方，便有侍女流水一般送上菜肴。 有茉莉花糕、金银花鸽子汤、莲藕百合黄瓜花、樱花酥、玫瑰花饼、金雀花蛋饼、油炸芭蕉花…… 光是鲜花菜肴就让人目不暇接。 林青鹿吃得非常顺口，不过，看帝摩斯动筷的频率不大，她秒懂。 “你是不是不大习惯这些口味？” “还好。”帝摩斯动了动嘴巴，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这边院子对应着菜肴，他也没想到都是这样精致的分量。 “你请我吃饭，总不能饿着自己，咱们再来点肉？” 帝摩斯看向她，“好。” 第35章 故人相见 帝摩斯拉铃叫来侍女。 “我再要一份狮子头、烤羊排还有白灼菜心。” “你主食吃什么呢？”林青鹿侧头问他。 “我想吃馄饨。”帝摩斯眼帘低垂。 其实他不是很饿，但是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像是在家里和祖母家人一起吃饭一样。 “那行。”林青鹿也想吃这个了。 两个人就着昏黄的灯笼，在古色古香的场景里，吃了一碗鲜香美味的鸡汤小馄饨。 林青鹿梦回萧国，觉得眼前的场景好生熟悉。 “啊，今天吃的有点多。”她摸摸肚子，从一旁的挎包里拿出山楂丸吃了一个。 见帝摩斯很好奇，也给了他一个。 “帮助消化的，你吃了肉，也可以吃一个。” 林青鹿想了想，又追问一句，“你对麸质过敏不？” 再次感叹西方人的过敏原太多了，大山楂丸里有麸炒这一道工序，她怕他吃完叫救护车。 帝摩斯笑，觉得她透露着无奈的谨慎有点可爱，“我没有过敏的东西。” “那还好那还好。”林青鹿松了口气。 帝摩斯这才咬了一口山楂丸，入口酸甜，带着微微的药味和麦芽的香气。 和她本人身上的铃兰味香水不一样。 这是最近吃的最舒服的一餐。帝摩斯想。 能看出来，对方也是很享受这样的氛围的。 两个人吃完，在院子里游览了一番。 “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上古装。”林青鹿笑。 “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我可以穿飞鱼服。”帝摩斯微笑。 一起吃了一顿舒服的晚餐，他们之间的气氛融洽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嗯，飞鱼服当然很帅，但是因为你的个子太高，长相也比较。。威严，所以穿铠甲可能会更酷。”归顺大唐的异国将领什么的，光听起来已经很帅了， 帝摩斯看着对面的人眼神发亮，说着建议，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该添置一套盔甲。 一直以来其实他都被自己的外表所累，人们总是觉得他不好打交道。 林看他的时候，没有惧怕，只有惊讶与欣赏。 这种目光除了家人，也就很少人才会这样。 感觉还不错。 临走的时候，林青鹿叫了打包——这么好吃的鲜花宴，别浪费了。 她提着一个店里提供的荷花布袋子，走在帝摩斯旁边，看上去莫名的和谐。 出了花园，左顾右盼的差点撞到人，还是帝摩斯拉了一把，才让她避免了碰扁鼻子的惨剧。 “不好意思，没看到，很抱歉。”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会是故意的吧！”差点被撞的人没说话，一旁的女子不依不饶了。 林青鹿翻了个白眼，“眼睛不好使了就去看看医生吧，兴许那什么眼看人低的毛病还能治治。” 真晦气。是前男友傅景朔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你这个人真没素质，你怎么说话的！”那女人扭曲了一张整容脸，开始口不择言。 林青鹿怼她太没有成就感了，“你有素质，显摆你幼儿园小班毕业了？” 说罢她拉拉帝摩斯，“快走，我在这儿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整容女气急败坏，“你给我站住！不就是扒上老外自觉有人撑腰了？我警告你，别再耍心眼，景朔哥哥是我的！” 林青鹿不耐烦地停下来，“傅景朔，能不能管好你的狗！” 一直不说话，让身边的女伴冲锋陷阵是什么意思？ 傅景朔站在那里没动，他的脸大半被一片树木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楚神情。 “美茵，过来。”声音冷淡，但整容女却不敢不从，乖乖闭了嘴，十分乖顺地站在他身后。 “好久不见。” “嗯，你好傅先生，刚才差点撞上你，是我没注意，不好意思。现在我和我的朋友要离开了，可以吗？”林青鹿态度很好，就是话里莫得感情。 好几秒没人回答，她不得不换了个手拎袋子。 咋回事啊，搁这儿玩木头人呢？ 帝摩斯上前一步，挡在林青鹿和傅景朔中间，顺手把袋子接过去，“我们走吧。” 好嘞，林青鹿乐得轻松，再次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这人也是有病，当初离开的那么坚决，现在又好意思“好久不见”。 打量着她会回一句“十分想念”呢？ 不要太自恋好吧。 原主就算太恋爱脑，但是两边身份地位有差，交朋友横不能是她逼着的吧？ 说断就断，现在又后悔了？ 滚球，跟整容女相亲相爱去吧。 哦，这么一来她倒是想起来了，那女人应该叫梁美茵，是香江城的老牌家族的女儿， 是傅景朔的联姻对象。 啧啧，按照今天的所见所闻看，不怎么般配呀。 两人自顾自离开了，园子影影绰绰的月光与树影下，高大的男子拉着女子向前走，态度充满保护欲，场景几可入画。 傅景朔别过眼，“走。” 梁美茵站在阴影里，，“景朔哥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对面的男人顿了顿，“走吧。” 说罢便率先离开，梁美茵挂起玩味的笑容，跟了上去。 “刚才那是什么人？”帝摩斯见林青鹿跟了上来，觉得她情绪没受多大影响。 “前男友，和他的联姻对象。”林青鹿不在意地说。 “一两年前的事了。” 帝摩斯点头，“看上去，他对你似乎……” “你是想说余情未了？”林青鹿觉得不太可能，“这事儿早就翻篇儿了。” “反正见面就当不认识呗。” 当初舆论说原主不自量力攀高枝、媒体说她野心极大剑指豪门少奶、傅家众长辈根本连她女朋友的身份都不承认，他傅景朔也是像今天一样，不说话。 就特别没意思。 有多少人分手之后还能处成朋友呢？ 反正她和傅景朔不可能。 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是一缕芳魂。 帝摩斯一路无话，载着昏昏欲睡的林青鹿到了酒店楼下，才说，“我想，我是否能够拥有进一步了解你的机会？” 蛤？ 林青鹿瞬间清醒，与他四目相对，发觉这人态度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呃……”她难得有点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帝摩斯轻笑，“不用现在回答我，我下周回去，一个月后会再过来。” 到那时再告诉我答案。 第36章 摇人 林青鹿晚上回去睡得不太好。 她难得做了个关于男人的梦。 不是帝摩斯也不是傅景朔，而是沈颓。 这真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自从来到现代世界，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深藏在回忆里，偶然才会因为一点似是而非的熟悉感而触动。 这次是因为去了“共芳菲”吗？ 她梦见自己去世后，沈颓单独去拜祭。 在她坟前絮絮叨叨，末了转身的时候，长叹一口气。 “我倔强半生，面对你，却一再哑口无言。” “直到现在，我还是说不出那句话。” 她有些好笑，这人莫不是老糊涂了，明明当初问过她可否愿意嫁给他，她拒绝了呀。 梦醒时，林青鹿莫名觉得，梦中人说的那句话，莫不是 “我心悦你？” 不过就算说了，结局也不会有不同。 一开始别看她敢杀怪兽，但是面对世间之人，一开始还是放不开。 古代人的思维和想法，她融不进去，也不想泯然其中。 本身就是因为莫须有罪名要被沉塘的人，对婚姻再不能有一点信任。 这一世又有不同。 这里跟她原本生活的世界只有微小的差别。 在这样的舒适圈里，令人觉得安全。 帝摩斯从外表看是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 人品还需要更多了解。 不过她不介意谈一场美好的恋爱。 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第二天林青鹿就打算退房结账，回洛江了。 她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是时候回去研究新药方了。 看病人也不能落下。 刚想到这里，电话响了，是柳与谦打的。 “小林，我记得你拜了一位老师，他现在有时间吗？” 柳老爷子是当年参加过战争的人，身上旧伤很多，但是他的待遇很好，每年国家都有专门的保健医生给他们看病疗养，身体机能一直维护的很好。 前阵子他的妹妹家里因为孩子不上进，飙车闹出了人命，把老爷子气坏了，当时就有中风的迹象。 后来送医及时，老爷子缓了过来。 可是自打那时起，就落下了后遗症，说话不但口齿不清，一侧肢体也僵硬麻木，动不了了。 去医院拍片子，都说脑部其实没有遭受很大的创伤，轻微的出血也在保守治疗之后慢慢吸收变小，按说不至于会导致这样的状况。 于是柳与谦就找了数位名医，诊治之后都觉得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他想起林青鹿拜了个老师，看平时发的东西都还挺像那么回事，便打电话问问情况。 林青鹿挂了电话，当即给师父打了个视频。 “怎么，有事回不来？” “不是，这边有个病人需要您出诊，情况是这样的……” 过了两天，林青鹿和顾太极上门。 柳老爷子正在家里闹脾气，不愿意让那么多人一遍遍地给自己把脉。 “折、折腾来、……去！” 跟看猴一样，也没瞧出什么不妥。 少浪费那么多医疗资源！ 就算手不能动能咋地，他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林青鹿笑眯眯地过去，“柳爷爷你好，我今天是来拜访柳老师的，之前他从我这里收了一把扇子，香木的，您还记得吗？” 有了外人，柳老爷子安静了一点，听她那么一说，也没刚才那么生气了，脸上有了一点点笑影儿。 “好、闺女！好东西！” 林青鹿顺势走过去，一双手扶着他往屋里走，“我这次又带了一样好东西给您品鉴，特别好，您想象不到的好。” “老、老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柳老爷子还有点不服气。 柳与谦如蒙大赦，连忙跟着进屋。 进了屋，等老人坐下，林青鹿才从挎包里拿出一粒勉强比酸枣大点的石头，黑乎乎的很不起眼。 “老爷子，你慢慢看。” 柳老狐疑地看了她背后的顾太极一眼，不过目光很快被黑石头吸引过去了。 “您先看着，我参观一下柳老师的收藏。” 老人不摆摆手，目光不离黑石。 一旁有保姆看着，柳与谦伸手把师徒二人请到一边。 “怎么样？” 林青鹿讲到自己趁机摸到的脉象，顾太极摸着下巴，“照这个脉，肝阳上亢，你父亲的肝脏指标是不是偏高？” 还真是。 “老爷子气大伤肝，肝火旺盛，这个病可能需要用到化魔丸和天木风神丹。” 顾太极的意思，是最好让自己再摸一下脉确定一下。 毕竟明面上徒弟没有看病的权利，他得瞄补一二。 三人又回转过去，林青鹿说，“您看出是什么了吗？” 柳老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要是您让我师父把一下脉，我就告诉您。” 柳方明眼睛一瞪，就要生气，林青鹿也眼睛一瞪，“我这东西这么珍贵，要是您听了大喜过望，厥过去怎么办？” 对方一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气咻咻地伸出手。 顾太极两只手各把了一会儿，才点头。 “实话跟您说吧，这个石头，就是传说中的石太岁！” 林青鹿见柳方明配合，才揭晓了答案。 “石太岁！”柳与谦惊呼，比他父亲还惊讶。 “石、太岁？”柳老吃力地回想。 “爸，这是传说中海外仙师送给萧朝开国皇帝的神石，长期用它泡水喝，延年益寿呢！” 柳与谦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林老师，这个，您有意出手吗？” 不过是能吸收一点水中杂质的东西，延年益寿是不能的，就是一种传说。 林青鹿在实验室做过测试的。 不过它泡的水有股甜味儿是真的，她始终也没研究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顾太极那里有两块砂糖橘那么大的，天天跟师兄一人一个茶缸子泡水喝，宝贝得很。 她也没见他说出个什么来。 不过这石头的确是让两代柳家人兴奋不已，林青鹿怕老爷子真高兴出毛病，在取得了柳与谦的同意后，给老人服了两丸药。 等他们拿着支票离开的时候，柳老爷子都能小幅度摆手再见了。 乐得柳与谦又收拾了不少东西送到了酒店。 顾太极还有些可惜呢。 “那么好的东西，卖它干啥，留着你自己用啊。” “我用它当麦饭石过滤水喝啊？” “那咋啦？那可是石太岁！” 第37章 花香满城 反正经此一事，林青鹿在收藏圈和家有病患的实力大佬圈里都有了些名声。 都是柳与谦这个忍不住炫耀的人宣扬的。 有很多人还加了她的微信，都是一些潜在客户。 不少人一开始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加的号码。 但是随着林青鹿和师父看过的病例越来越多，她们师徒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 “为师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顾太极很唏嘘。 心情有点低落，还有点骄傲。 十年看病无人知，一朝收徒天下闻。 不过这也是世人常态，他还挺想得开。 不管怎么说，小钱钱挣到手了，很多以前够不上的拍卖会也有资格了。 有那功夫长吁短叹还是多买点好药，给病患治病去。 农场那边的草药长势很好，常年用作农田的土地上种的药草收获后要化验几百样农残及重金属残留，稍微好一点的地块种的是更珍贵一些的种子，最好的地方则是种下去就不管了，尽量模仿野外的生存环境。 顾太极很上心草药的事情，农场的草药长得好，他是最开心的。 林青鹿有了闲钱就投资到农场上，另外还在几个重要的药材产地建立了种植基地，各种规章制度非常严格，立志要培育出最好的药材。 至于销量是不缺的，四象药行看起来规模不大，实际出货量很是惊人。 师徒三人忙忙碌碌，精力都投入到药材上，还是高芳蕊汇报的时候，林青鹿才发现美汇的产品赢了个开门红。 这也是与初期的营销策略比较低调的原因。 高芳蕊请了三百位高矮胖瘦不同体型，容貌也不一样的女孩子做体验官，一开始都签署了保密协议，邀请她们参与一项留香实验。 实验开始之前，各种检测机构和实验室出具的报告，让女孩们清楚地了解到这项实验的安全性。 在一周之后，三百位女孩子成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体香。 喜欢的就继续保留，如果觉得不是很合心意，就用香水直接盖掉。 大部分女孩都表示了满意。 这个实验被拍摄成了一条视频，在美汇的专柜滚动播出。 剪辑版也在各大平台上线，作为别致的广告播放。 如同素人综艺一样的超长广告一经播出便大受欢迎。 有很多人还在上面发现了自己认识的人或者好友。 “美汇浓真膏真的有这样神奇吗？”这条疑问直接冲上了热搜。 很多线下顾客的反馈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 “喜极而泣，我有了自己的体香？” “用了它，我秒变香香公主！” 网友看了之后都表示难以置信。 “假的吧？” “就算是造假也真实一点，人体，体香，花朵的味道！这合理吗？” 但很快，很多主打真诚、真实的网红和博主就纷纷站出来说话—— “本香妃确认浓真膏是真哒！” “香香公主报到！我来说说浓真膏这绝世无敌好宝贝！” 还有“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来打假！”，“对不起宝贝们，它是真的”这样的翻转视频。 浓真膏进入了爱美女孩的视线，并且让尝鲜者得到了甜头。 很快，线下店铺就迎来一小批试探性的消费流量。 几天之后，就是疯狂涌来的大批客流。 浓真膏并不是一次性产品。 就算用了它的源头天宝雪真丸，也要隔几年就服用一次。 浓真膏也必须长期使用才能使体香越来越浓。 但是这种香味蜂蝶不敏感，不会导致真的有蜜蜂追着跑的风险。 谁暑假还没有被格格电视荼毒过？ 那是很多女孩子的童年记忆了。 只要使用一周，就能变成香香公主，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 反正陶晓敏是抵挡不住。 她是n大学生，寝室里的爱美少女，平时做做小主播，自己挣了一部分零花钱，生活费还算宽裕，于是便跟风买了一套浓真膏。 买了好东西当然要录视频记录。 她每天早起会往手腕和耳后抹一点白色的软膏。 “今天是第一天，浓真膏本身没有什么味道，是白色的脂膏质地，抹到皮肤上就化开了。” 有室友路过，陶晓敏让对方闻闻，“我现在有味道吗？” “不大明显。”对方摇头。 第三天的时候再问，室友已经有点迟疑，“不是屋子里谁喷香水留下的一点点余味吗？” 陶晓敏惊喜，“今天没有任何人喷香水。” 那就是她身上的味道了，室友凑近闻了一下，“哇，好清香的味道，似乎是茉莉诶。” “真的？”陶晓敏惊喜不已，自己沉下心嗅闻，果然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茉莉味，不是很浓郁，因为她的七天周期还没用完。 等到了第七天，陶晓敏成了附近宿舍的人形茉莉花。 只要离得近了就能闻到很清香的味道。 更有一位高岭之花学长因为这个香味动了心，和陶晓敏成了一对。 其他女同学下定决心，月初一定要去美汇的专柜走一遭！ 远在丑国的纳西莎也突然在家里大受欢迎。 本来她坚持要去做模特，家族里的人都不太赞成，直到她做出了成绩，反对的声音才小了些。 如今家里的女性们对她都非常和善，一些小妹妹们也缠着她，问她用的是哪个调香师的香水。 纳西莎一头雾水，“我最近没喷……” 哦~她恍然大悟。 最近家族一起度假，纳西莎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外，玩得满身大汗的时候都还香喷喷的，早就有人好奇了。 “哈哈，我用的是一种香膏，只要每天护肤时用一点，七天后就会生成自己的体香。” 纳西莎将自己的手腕凑近一个小妹妹的鼻子，“什么味道？” “嗯，这是，小苍兰的味道？”妹妹不确定地说。 “对呀，我的体香就是小苍兰。”纳西莎简直骄傲上天了。 “香膏呢姐姐？我非常非常需要，你要我拿什么换，去年姨妈送我的蓝宝石行不行？”机智的小妹妹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腕，哀求着。 她如今正在约会，当然希望有个这么神奇的香膏加持啦！ “之前都送给姨妈和婶婶了，我这里也没剩多少了，不过朋友给我寄的新香膏已经在半路了，到时候分给你们一点。” 纳西莎很慷慨。 至于她？里昂哥哥马上就飞回来了，她很快就能续上新的。 哈哈哈，她应该建议林在丑国开设专柜售卖浓真膏，实在不行自己来也行。 说起来模特是个青春饭，她玩够了，也厌倦了食不果腹的日子，进军商业做个品牌代理怎么样？ 第38章 新医馆、影帝求助 这一天，林青鹿照常和师父一起在医馆忙碌。 现在的医馆搬家了，地方大了很多。 顾太极的小院子不够用了，师徒手里现在不差钱，干脆买下了一个废弃的小学校，快倒的房子拆了重盖，两层小楼盖得结结实实，一共建了三栋，做新医馆。 也不用怎么装修，弄好水电刷上大白，整体消毒通风，再放上家具药柜什么的，就能投入使用。 顾两仪很喜欢这里，因为房子建的很高大敞亮，房门也高，他走的时候不用低头。 顾太极也很开心。 “忙碌半生，终于有了一个产业。” 自家的房子也只是院子大，屋子少而小，做医馆只是为的省钱，自家生活其实是很受影响的。 他们搬到了新的顾氏中医馆，带上了全部家当——旧家那里也要盖上几间房，院子里种上菜或者花草，到时候还搬回去住。 “两仪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就算推倒重建，那里也是我们的家。”顾太极颇为感慨。 顾两仪笑得开心，“爹，家里新房子也盖高点啊。” “好，好，一定盖得高高的！”老头的眼睛湿了。 新医馆人手充裕，以前一些不方便或者没时间做的治疗都有了。 有熬药的工作间，专门给病人代煎药物和熬制熏蒸的药汤。 有针灸和艾灸室，需要一定时间治疗的病人可以在里面治疗。 有中药房和西药房。 还有制药室，这里地方比较大，是师徒几个制作独门药物和膏丸的地方。 顾太极在新医馆坐诊，每天都心情大好，原本脾气很暴的他，近来都温言细语了些。 林青鹿趁机从他嘴里掏出不少偏、怪、奇的方子，准备和自己以前学的一起验证试试。 “你呀，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那么些中正平和的药方。” 顾太极觉得小徒弟之前肯定有人教导，说不定还是什么医学世家、御医传人之类的，尽教些古方子，用药考究四平八稳，还都是一些贵重药材。 现在这么多平价的方子，是一点不教。 生生让孩子学偏了，动辄就开贵药好药。 现在跟着他学习虽然纠正了很多，但还是总往那边偏。 须知现在得富贵病的也不一定是权贵高门，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得什么病都不稀奇。 但是那些药物，以前物以稀为贵的现在规模化种植，药性没有那么足了，当时随处可见的，又因为环境变化消失或者增加了药物、重金属的残留。 林青鹿让老药工于厚朴遍寻百药，写出适合如今草药情况的新本草，也是因为如此。 当年李时珍，不也是因为古代医药书籍的错漏和散逸，而决心写一本勘正了错漏的药物大全吗？ 或许在他之前的古代，药草的效果本就是那样，只不过千百年后，经过人们的长期培育或者生长环境的变化，草药的性质也有所变化。 顾太极这样认为。 新招来的医生医术还不错，入职后第一件事就是更新认知。 顾氏的药材比市面上的效果更强一些，所以开方子的时候，药物的分量也要酌情加减。 药量少效果好，患者好的也更快，更没有后患，多赢。 医生们是慕名而来的，他们有心拜师，顾太极便留下来考察。 虽然大弟子的医术和悟性都不错，但她感兴趣的方向是药学，想要发扬本门医术，还是要多收几个弟子。 “小林，你现在在华都没有？”好久不见的梁辰梁影帝打来了电话。 他作为国内的老戏骨，成名多年，妻子在国剧院，是一位资深演员。 “我爱人最近生了病，皮肤表面起了很多湿疹，脸上身上都有，跑了好多家医院，总是反复，现在暂停了工作，在家休息呢。”梁辰忧心忡忡。 得了这种病必须暂时告别舞台，这对他的妻子是个巨大的打击。 关键是找不到病因，试过激素软膏的涂抹，都是只管用那么两天，就依然如故了。 不光心理上觉得烦恼，身体上也承受着病痛的侵扰。 找了好多医生都找不到病因，梁辰和柳与谦平时来往颇多，后者对顾林师徒十分推崇，他这才决定找他们试试。 林青鹿问了问顾太极，便答应了下来，次日就飞去了华都。 林青鹿知道了梁辰家的住址，才发现他们其实都住在郊区，两个人只隔了十来里地。 陈姨见到顾太极觉得特别亲切，怎么也算是老家来人，于是欢欢喜喜就去买菜了，等他们看病回来好好吃一顿。 到了梁家，梁辰非常热情，接了两人去了客厅，“等下我爱人就下来了，咱们先坐下喝喝茶。” 不一会儿，梁太太走了下来，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袅袅婷婷，姿态优雅，但是面部和手臂上的红斑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她的情绪有点低落，但还是对他们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梁辰介绍，“这是我爱人，任宛如。” 两边也没有多说，林青鹿和师父先后看过，又问了任宛如一些话，对方语调低沉，但还是都做了回答。 梁辰问，“小林，顾老师，我妻子的病是怎么回事？” 顾太极开口，“任夫人，你这病是一个月前得的，那时候你可遇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任宛如诧异地看过去，林青鹿见她不解，就举例，“比如那时候您在排练，有没有出门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大风，或者有人吃了什么东西，给您分了一份，又或者是您收到了什么花，也可能是喝了什么东西。” 梁辰听到这个，脸色严肃起来，任宛如也认真起来，回想了一下，“当时我们剧团确实是在排练，不过那天是个大晴天，没有什么风。” “大家都要保护嗓子，喝水用的都是自带的水杯泡胖大海或者直接买的矿泉水饮料。” “当时我排练完，小何给了我一罐子蜂王浆，说是老家亲戚带来的，当时他还送了别人一些花粉和花蜜，说是老家亲戚是养蜂人。那个蜂王浆我不喜欢，回家是老梁喝了。” “那时候是内部排练，也没人送花。” “我也没喝别的东西，就是自带的菊花茶……”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有人不小心把小何送的蜂蜜打碎了，那蜜很香甜，引来了一些蜜蜂和苍蝇什么的，我们还看见了一些蝴蝶，都笑说他家亲戚的蜜纯正，肯定是深山养的无污染什么的。” 所以这件事她才记得这么清楚。 林青鹿点头，这就对了。 顾太极说，“你的湿疹应该是过敏引起的。有些蝴蝶翅膀上的鳞粉是会让人过敏的。” 林青鹿进一步补充，“我猜或许还有蜜蜂或者蝴蝶接触了有毒的花粉，对它们来说没事，但是对你来说是有毒的，所以你的湿疹不光是过敏，应该还有轻微毒素导致的。” “原来如此！”夫妻俩对他们能够追本溯源，想到这么多的可能佩服不已。 果然用了一些无味的白色药膏，任宛如还加敷了林青鹿特制的面膜，不过一周时间，湿疹就全部消退了。 她面部的肌肤还更加光滑细嫩。 任宛如和梁辰都十分感谢，大包小包给中医堂寄了不少东西。 要不是顾林师徒，她就毁容了，这对一个热爱艺术的人是相当大的打击。 现在好了，更要和小林医生打好关系，以后有美容类产品要第一个买到！ 第39章 探望粉丝（上） 从华都回来，林青鹿和老师顾太极的名头似乎更响了一些。 直接表现就是来找他们看病的圈内人士越来越多。 很多人都不觉得才学了两年的前影后能有多大本事，主要还是老师能力强，加持之下，让她也沾了光。 但实际上看过病才知道，林青鹿诊治之后，她的老师都是赞同居多，药方也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的。 若不是她的老师能力不足，那便是两个人旗鼓相当。 而最终的治疗效果让他们都偏向了第二个猜测。 “林老师还是肯下功夫的，”柳与谦听到这种言论的时候，免不了替她张目。 “拍卖会后不久她就退圈学医去了，也正好那时候有了小林的联系方式，就看她在朋友圈里发自己晒药的照片，认药处理药材就学了好几个月。” 后来就是跟着老师学习，也是那次给家里老爷子治病，他跟顾太极聊起来，才知道小林其实功底很扎实，就是实践上有些欠缺，拜师主要是为了多接触病患，多了解药材。 梁辰也笑，“你们还不知道吧？小林和她老师两个人都有自己独家的秘方，两个人交换着印证学习呢。” 他太太现在迷上了玉容帖，跟小林订购多次，也熟悉起来，这才知道这中药贴敷方子是小林自己的，古书里学来的。 林青鹿对自己身后的各种风言风语都习惯了，但是她也甚至舆论的可怕，所以美汇专门有一个信息小组并法务团队，时刻监督着网上舆论。 有专业人士帮忙就行，分心到这些东西上面，又不能帮自己在【中医医师资格考核】中通过，只能徒增烦恼。 若是有闲暇的时候，她自己创建了一个分享生活的小号，平时记录一些小动态。 退圈后，一些铁粉比如陈淼淼，跟章蓬还有联络，偶尔知道她的情况，心里都觉得释然。 她喜欢，就去做了，一如当时家人反对，还是独身闯荡娱乐圈。 这让她们觉得，自己没有爱错姐姐。 陈淼淼有林青鹿的电话，这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姐姐，你还记得有个粉丝叫关东大汉吗？” 林青鹿嗯了一声，那是她的一个男粉丝，平常最爱给她在小破站上搞鬼畜视频，剪辑功底很厉害。 “他怎么了？又出新视频了？” “不是，他患了胃癌，现在正在医院化疗，我在粉丝群里为他举行了募捐，但他已经两天没发消息了。” 陈淼淼看过他发的医院照片，搜寻无果，不过有个粉丝回想起来，说是像是北渝城的肿瘤医院，正好关西大汉就是那里人。 她有点不放心，想过去看看对方。 “你先去，我这里还有一个预约的病人要看，有消息立刻给我电话。”林青鹿脱不开身，便将这件事交给了陈淼淼。 “好，姐姐放心，我去找人。”陈淼淼挂了电话风风火火就去了。 第二天打来电话说，“找到了，果然人就在肿瘤医院，不过他不想要捐款，整个人都很低落，我觉得他的情况有点不妙。” 林青鹿轻声安抚，“别着急，我看完病人马上过去。” 作为跟师学习的学生，并不需要每时每刻跟在老师身边，林青鹿跟老师说了声，就坐高铁去了北渝。 住院部，关东一脸无奈，“淼淼，我都说了，我这边一切都好。你有事赶紧忙你的事去吧。” “好啥好？”陈淼淼看了眼手机，就往外走，“你等会儿，快递小哥到了，我给你买了点儿粥，一会儿喝了啊！” 关东苦笑一声，旁边病床的汉子羡慕，“你愁啥愁，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都来看你了，还对你那么好，可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 “大哥，她就是一个朋友。”关东瘦削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好朋友的那种朋友。” “不管是啥朋友，能在生病的时候过来看看，咱就得承人家的情。”另一边的病床上，一个富态的男士叹息一声，“你看看我，没生病之前一呼百应，全是朋友，现在治病需要花钱，个个躲得远远的，生怕我借钱。” “那有啥办法，老百姓谁活着也不容易，手里挣几个钱，家里人一场病就掏空了。”一个大姐照顾着昏睡过去的老父亲，轻声细语地叹息。 小小的病房里挤了四张床，关东和大姐的父亲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期间换了好几次病友。 都没了。这才换了新病人进来。 林青鹿站在门口，陈淼淼的眼睛里含了泪，“我去买饭的时候，听大姐说，头一个月关东半夜里总是悄悄哭。” 关东的父母在他17岁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这个人的视频里，有桀骜、诙谐、调侃、黑色幽默，和那一点点温情。 她拍拍陈淼淼，提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屋。 “关东，快递员来啦，尝尝我做的粥。” 关东回过头，整个人楞在那里。 他嘴角下意识地咧开，但是最终眼睛里流出了两道眼泪。 “哎呀，你，你是乔眉！”大姐见探病的人摘下口罩，惊喜地叫起来，屋里的人原本不认识的也因为这个名字振奋起来，“真是乔眉？大明星？” 林青鹿笑笑，“我来看看我弟弟。” 大姐连声说，“你坐你坐，待会儿能和你合个影不？” 林青鹿笑着点头，“可以，稍后跟你合影，我先跟弟弟说说话。” “好好好，你们说你们说。”大家都异口同声，病房里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欢腾起来。 林青鹿坐在床边，把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打开，“昨天熬了一晚上，今天出门才盛出来，你尝尝。” 盖子打开，是碧色的米粥，香气四溢。 陈淼淼深吸一口气，“碧粳米？” “对呀，生病了就得吃点好的。”林青鹿笑笑，目光专注地看着关东，“吃一点？” 关东早已经悄悄擦干了眼泪，这个时候觉得浑身别扭，“我，姐，你怎么来了？” 网上剪搞笑视频的时候，他一直说乔眉是他唯一的姐，和粉丝们聊天的时候也都习惯了这样说，在真人面前这么亲昵的叫，还挺不好意思。 第40章 探望粉丝（下） “我知道你的事情，就来了。” 林青鹿看向他手上的picc，“今天要输几袋？” 每天都有八九袋，几乎要用掉大半天的时间。 关东的头发已经掉光了，乍一看跟专门剃的光头似的。 在偶像的注视下，关东又高兴又赧然，平时嘴皮子利索得很，现在却只是埋头喝粥。 他的胃口好了很多，粥水的味道也好，一下子就喝完了一小碗。 “你的病要少食多餐，东西先放这里，一会儿再喝点。” 陈淼淼去放保温桶，林青鹿说，“介意我检查一下吗？” 关东知道她在学医，很听话地伸出手臂，林青鹿看看面色和脉象，又拿着每日的输液单看，觉得用β提升和平衡身体代谢是有必要的。 她心里有了底，便拍拍关东的手臂，表情很是轻松。 “我这边有个药物临床试验，你要是想入组，可以让你的医生帮你申请一下。” β申报没多久，国家就注意到这款新药。 其实也巧，澄澈因故退出国家研究所，他们的老师非常痛心，时常关心两个年轻人的动向，生怕他们一蹶不振或者想不开。 后来元澈主动和老师联系，老教授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个弟子竟然已经痊愈了，他亲自带着去检查了一遍，报告数据显示非常健康。 他很自然地就注意到了元澈说的β物质。 新药完成之后，他迫不及待地研究了一下，发现这种物质虽然不能主动治病，但是内含的能力却相当于给身体注入活力与能量，特别适合大病、虚弱的病人补养身体。 不光是这样，健康人摄入了β物质，也能逐渐地改善身体机能，变得更年轻、更强壮。 这一研究报告交上去，引来的目光就更多了。 林青鹿的实验室也受到了关注。 不久就有人联络她。 林青鹿和来人进行了一番谈话，底气更足了。 因为是创新性的新药，审批的流程非常顺利，为关东争取一个名额不算什么事。 关东对临床试验不太了解，上网搜了搜，担忧的同时也有感谢。 他根本没听说什么试验组，但是同时在国内好几家医院进行，显然规模很大。 林姐姐专门跟自己说了这个，而且说的头头是道，显然是深入了解过的。 关东觉得自己暂时没办法思考了，又似乎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 “我还等着你好起来，继续看你剪的视频呢。”林青鹿喁喁细语，手上很利索的把苹果削皮，切成小块。 “喏，我们一起吃一个，给小淼淼再削一个。” 陈淼淼接过她削的苹果，高兴的小脸通红，“姐，这是我买的苹果，可甜了。”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积极治疗。”关东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那我可就太高兴了。”林青鹿用牙签扎着一块苹果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来，我们为了关东的这句话干杯。” “干杯！”两只牙签扎着的苹果块和一只咬了两口的苹果一起碰了碰，三个人都笑了。 一旁的人看得眼热，林青鹿对关东说，“我等下就回去了，有事别憋在心里，多和大家说说话。” 说完她站起身，跟大姐和病房里另外两个病人一一合了影，就准备走了。 不走不行，病房门口已经有人围着看了。 关东摆手，“姐姐你放心。”他一定好好治疗。 陈淼淼带着林青鹿突破重围，将人送走，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护工过来。 “姐姐说你独自在医院她不放心，给你请了个护工大哥，平时你在医院化疗他就在这儿照顾，你回家了他就跟你回去，给你做做饭什么的。” “你也别担心医疗费的问题，姐姐说了要专门成立一个青丝基金会，面向绝症人群的，而且粉丝优先，她也不要我们捐款，是自己独立承担的，你的病一定能够得到很好的治疗，你也一定要有信心，因为姐姐会一直关注你的。” 关东眼睛发涩，“我一定会。” “如果你看到有无力医治的病友，也可以帮助他们提交申请，姐姐说她能尽一份力，就发一一份光，最后我们都成为别人黑暗里的一束光！” 陈淼淼的话和林青鹿的探望让关东深受鼓舞，他在群里感谢了青丝们的捐款和鼓励，并且谢绝了大家的资助。 “姐姐亲自来看我了，并且专门成了以青丝命名的基金会，群主说，是专门针对绝症人群的，而且我已经申请到了医疗补助金，可以去华都的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了。” “我想像姐姐说的一样，成为一个身上有光的人，所以之前病房里的病友，因为没钱医治而想要放弃治疗的，我也帮他们申请了青丝的医疗补助金。” “我想谢谢林姐，我唯一的姐！她不仅给我一个治疗的机会，也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直到到了华都的医院，成为临床试验小组的一员，关东才知道林青鹿给自己的这个名额有多珍贵。 有的药物是制造出来，靠人来验证副作用有多长，而治疗自己等病患的新药，是为了验证它能对什么样的病症起效！ 他们一组是恶性肿瘤组的，据说还有基础疾病组、流行病组、传染病组和免疫缺陷病组。 虽然他们的疾病没有好转，但是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得到身体素质变好了。 身体好了，吃药导致的肝肾功能损伤降低，药物产生的副作用也被消解了一些，生活质量提高了，他们也有更强的信心与疾病做斗争！ 林青鹿看望‘’关东大汉”这个生病粉丝的事情也在群里流传开了，青丝们觉得很幸福。 林姐已经不在娱乐圈了，但是依然是他们喜欢和仰望的对象。 有些粉丝被关东的那句“要活成一束光”的话感染，也被林青鹿勤奋好学的举动鼓舞，开始积极地面对各种生活的挑战。 偶像都那么努力了，她们也不能太差劲！ 各种考研考试自学和读书的打卡在群里层出不穷，大家都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发着光的人。 热爱自己的热爱，在人生的道路上努力前行，让那道光照亮自己，也照亮别人。 第41章 度假、被拍 高强度的跟师学习是卓有成效的，林青鹿很快便将师门医术和自己在过去学到的知识互相印证，结合新时代的医学发展，具有了相当广阔的知识储备。 顾太极和徒弟互相学习，也是大受启发。 小林不光只会宫廷方子，一些古书上的老脉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受益不少。 原来老辈子人儿瞧病还有那么多法子。 不光从疾病入手，还能敏锐察觉到病患心理上的变化，有针对性地变换治疗方法，殊为高妙。 林青鹿学得很辛苦，除了看病就是写病例，做老师的觉得她目前的水平已经不错了，便给她放了个假。 “那不是有个外国小伙子约你吗？多出去溜达溜达，别光闷头学习。” 被撵出门的时候，林青鹿还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还有被老师扫地出门的一天啊？ 不过不过放假是很快乐的，因为她要出国谈点事情顺便度假。 起因是纳西莎对做模特不再感兴趣了，准备从商。 她用过好友的香膏，觉得这在美国会非常有市场，于是高芳蕊派人去国外与她接洽，开办海外公司并在fda注册和认证。 现在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过去看看具体情况。 纳西莎现在快乐极了。 林青鹿注意到她长胖了一点点，身材没有那么瘦削，但是整个人精神非常好。 “我太开心了，终于可以不用做食草动物了，我爱碳水！” 碳水的确使人快乐，不过，“你也别太放纵，还是要营养均衡，不要吃那么多冰淇淋。” “哦，可是冰淇淋是上帝的恩赐，怎么能无视它的存在呢？” “如果你不打算每个月吃止疼药的话，还是少吃一点为妙。”林青鹿意味深长地说。 两个人去了美汇丑国公司的办公室。高芳蕊也在，提前一天到的。 四个人坐下来把公司的事情顺了一遍，高芳蕊和海外公司负责人欧婷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接下来就是生产。 化妆品认证需要的时间短，主要是检验产品成分的安全性，比药品审批的可快多了。 纳西莎还见到了新品，“哦，这是面膜吗？” “对，来自企业实验室的最新研究，可以淡化斑点和细纹，最重要的是修复晒后损伤和肌肤问题。”欧婷说。 面膜去掉了美白的成分，主要是舒缓肌肤，面部比如痘印痘疤、斑点细纹都能够有效改善。 很多外国人喜欢晒太阳，但是又不耐晒，这款面膜可以作为晒前防护和晒后急救措施使用。 林青鹿专门给兵哥哥们提供了一批产品，据说效果很好。（对方反馈是希望做大点，做成能贴敷脖子和后背的版本。林青鹿和研究人员……） 不光有防晒的，还有绯玉膏，这个则是养颜的，可以使肌肤红润光泽，紧致饱满。 简单来说，就是不用腮红也能透出气色好。 这个是有点抗衰作用的，用的药物里面有人参，价格也最贵。 纳西莎有点迟疑，现在市面上那么多抗衰产品，美汇的这个是不是有点没新意。 林青鹿非常笃定，“你回去请人试试就知道了，我们神华人比较低调，一般不愿意把自家的东西夸的那么好，但是它的效果做不了假，一试便知。” 时间也不用很长，三周就能看出效果。 “或者，我们像在国内一样，拍个纪实广告？”高芳蕊说。 “如果真的像林说的那么好，我想我们应该从高端美容院线走起。” 纳西莎建议。以后生意也有她的一份子，这种高端产品自然一开始就要提升逼格。 “美容会所的事情交给我！”纳西莎自信满满，她家有人做这个，自然很是方便。 林青鹿还记得以前她说护肤品都是用的自家亲戚的护理中心研制的。 或许一开始就应该拿出王炸产品。 只是有一味已经消失的药物她还没找到替代品，不然光以美国这个市场，就能让她成为大富豪。 那就是瘦身汤。 如今是一个追逐美丽的时代，人们想要自己的身材窈窕，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其法，为此不惜花费重金求购药物、食品、健身器材和接受手术。 能够每周三次泡澡就成功塑身，应该没有人不想尝试吧？ 瘦身汤是大丰末代皇帝的太医院里研究出来的，因为那个时候，皇帝笃信佛道，自认为得道，但皮囊厚重，不得解脱飞升，所以这个药是专门为他研制的。 用的多是毒虫和毒草，再用上好的补药和滋养品进行调和，最终不用吃也不用涂抹，就通过泡汤就可以打造一副翩然若仙的道骨。 可惜原方是有毒的，外表没事，能导致内脏器官衰竭。 不然他也不会驾崩的那么快。 林青鹿要做的就是去芜存菁。 不过研究陷入了瓶颈，老师专门给她放假，就是让她换换脑子。 纳西莎刚回去 ，帝摩斯的电话就来了。 “你来丑国了？” “嗯。”林青鹿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不是在忙吗？” “忙完了。”对面是窸窸窣窣收拾纸张文件的声音。 “那，我们去吃饭？”林青鹿深吸一口气，主动提出邀约。 “不，我们去鲁鲁岛度假吧。”声音带着磁性，林青鹿差点听成了鹿鹿岛。 两个人见了面，林青鹿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度假。 “那里有成熟完善的度假社区，是早年间祖父买下建设的，主要是为了家族度假用的，后来我们去的少了，就开放给了一些客人。” “正好两天后有飞机要过去，你来的很巧。” “那我可要好好享受这段旅程。”林青鹿上辈子很讨厌水，虽然会游泳但是从来不去水边。 这一次不一样了，可以好好在海边度个假。 鲁鲁岛果然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客人不多，但有酒店、机场、六处沙滩和两个咸水湖，还有一处人工珊瑚礁，可以玩的地方不少。 两个人开着车环岛一周，饱览了小岛的风景。 林青鹿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帝摩斯非正式着装的样子，戴着阔檐草帽，穿着花衬衣花裤子，和以往的他很不一样。 严肃的人去掉了西装，像是被海风解除了盔甲，露出几分肆意和张扬。 两个人像是小孩子一样，一起在海边玩沙子，又一起在浅海游泳，快走的时候，帝摩斯还徒手抓到了一条大鱼，两个人一起带回酒店，得到了其他客人惊叹羡慕的眼光。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位来度假的客人无意中拍了他们的照片传到了网络上，又被认识林青鹿的人传回了国内网站，她的感情生活再一次遭到了网友们的揣测。 第42章 八卦 “震惊！退圈影后惊现小岛，美男相伴生活滋润！” “财富自由后的潇洒人生，你羡慕了吗？” “八一八顶流艺人的身价……” 之类的文章漫天飞，还有人另辟蹊径，写“神秘小岛大有来头，仅对私人开放，影后手眼通天？” 林青鹿看过公司舆论组发来的文章，都觉得写文章的人脑洞很大。 这其中有人带节奏想引导网友查她税务，林青鹿肯定是不怕的。 林爸林妈一辈子为人正直，稍微有点守旧，但是川、鹿兄妹在缴税这方面都很老实。 就是舆论势头有点不对，怎么都觉得她不该过得好点？ 每天应该在家里郁郁寡欢，想起感情的事就该落泪么？ 别开玩笑了。 林青鹿跟舆论小组开了个线上会议，随后继续度假去了。 面对舆论尘嚣日上的时候，越解释越会被人解读。 如果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做错了事情，那挨打立正，态度放得越低越无害就对自己越有利。 现在她只是个下岗再就业的准医生，踏踏实实学习，认认真真治病，没有必要和营销号对峙。 当然，澄清还是要澄清的。 认证为美汇公司的v号直接艾特了老板，“我们老板去度假啦！照片挺美，但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也组织旅游吖！” 网友惊了，“好家伙，这个‘吖’字就很灵性，敢问小编是不是要整顿职场了？” “不对啊，你们看她家艾特的是谁 ！！！我的天呐，感情美汇的老板是乔姐啊！” “我的天呐，这么牛皮的么，我可是美汇浓真膏的铁粉啊！乔姐竟然是幕后老板，简直太惊喜了吧！” 有人阴阳怪气，“明星去做化妆品，能行吗？怕不是三无作坊出来的智商税产品吧？” “你可以说她不专业，但是你必须承认浓真膏yyds！” “怎么到现在还有人没用过浓真膏啊！姐妹们给我冲啊，好用极了，七天拥有迷人体香，假的我倒立剃头！” 不知不觉话题就歪了，有人称赞有人质疑，尤其是要倒立剃头的，简直太狠了，很多女孩子都涌向了美汇的官方旗舰店，准备看看情况。 这一看，官方各种检测证书和专利报告就在一个专门的页面，主打一个以理服人。 还有拍摄的百人增香实验记录，简直打动了每一个点开店铺的小姐姐的心（其中也包括一些小哥哥）。 再看商品评论区，一水的好评，看起来都像是假的。 但是仔细观察就知道都是真情实感，因为写的评论都跟小作文似的，太走心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拿回家了，试用了，出体香了，心态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的体香是榴莲味啊我根本不爱吃都不能闻这个味道，结果把我对象迷得神魂颠倒我自己快气死了！！！！” 底下排起了集体“233”的队形。 还有小姐姐抱怨，“我复购好几次了，之前买的香膏很好用，第二次买的被男朋友临时拿去送妈妈，结果把他爸爸迷得要死，只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现在他多了一个应该会小他25岁的妹妹……现在我们已经定了结婚的日子，我不想刚结婚就带娃啊……” 网友爆笑如雷，觉得这香膏的评论区也太搞笑了，然而有先见之明的已经立刻下单了，等看完评价的人再返回去看商品，芜湖，全部售罄了。 “不是你们这些人真能忍住那么多八卦不看吗？” “手速也太快了吧！好歹给我留点试试啊！” “还好我忍住了八卦的欲望，先下手为强！现在香膏已拍，正在准备发货，趁机去看评价区的精彩故事！” “卧槽你好奸诈啊！” “别崩溃，比你奸诈的还有很多人，快看店铺公告：因为小可爱们的热情，店铺商品暂时售罄，三十分钟后会放出预售链接。” 到这个时候谁还记得源头是退圈影后的八卦，大家都定好闹钟准备买一波试试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就在这时，有国外的列文虎克网友已经八出了度假风波的男主。 帝摩斯·亚尔曼，常青藤毕业、金融圈投资人、投资公司掌控者、华尔街新贵。这几个闪亮亮的头衔，他全都拥有，最关键的是，相貌如此英俊，气势也非常强大。 外网搬运来的图片里，有一张他西装革履，目光专注地参加某次金融会议，外表斯文优雅，看的网友眼都直了。 “呜呜呜，我有什么资格说姐姐，姐姐吃的这么好，都不肯分我一点。” “哇，这是什么绝世凶残小狗，我看他比姐姐小两岁，但整个气势简直不一般啊！” “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我老公就是帝摩斯。” “楼上的，收一收你的桃花癫，她身边已经有了乔姐。” “怕什么，我又不是破坏两个人关系的，而是加入这段感情的。” “绝了，这脸加上这脑子，绝对的高智商是新性感。” “可见姐姐退圈之后生活过得很滋润，有帅气 date对象，也有红火事业，简直不要太潇洒。” 之前阴阳怪气，说林青鹿其实是又钓上了凯子的言论不知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 网络上全是羡慕的话题。 也有人酸她崇洋媚外的，不过都被人怼了回去。 倒是多了一些人，觉得金融+外国人，debuff叠了两层，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拿林青鹿的钱去投资，结果血本无归的。 还有人说帝摩斯其实是个假富豪，是骗子专门假造了身份来骗不明所以的有钱富婆的。 林青鹿看了都想笑。 帝摩斯见她笑的花枝乱颤，便凑过来，“什么事笑的那么开心？” 他看了一眼手机，在脑子里想了想才翻译过来，于是凑得更近了，声音还有点委屈，“我不骗财。” 林青鹿一巴掌抵住他的脑袋，不让他靠的太近，“骗色也不行。” 两个人闹了一阵，就去沙滩的草叶大伞下吃午餐了。 新鲜的海鲜怎么做都好吃，搭配上可口的水果和饮品，美味加倍。 旁边桌子的一对情侣打了个招呼。 女孩子大方走过来，非常好奇她的护肤品牌，“我觉得你的皮肤非常好，想问问看你用的防晒霜。” 林青鹿从包里拿出两片面膜递给她，“我用的是修护面膜，如果太阳太大会提前敷或者做晒后急救，你试一下是否过敏。” 女孩子在耳后和腕侧涂了涂，“味道很淡。” “是我自己的品牌，现在应该已经在丑约有专柜了，网上也有专卖店，如果用的好，欢迎好评。”林青鹿笑笑。 女孩子道谢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晚上他们回去的时候，在房间门口看到了一堆好看的贝壳。 还有女孩子请客的一杯酒。 第二天再遇见，女孩子很欢乐地过来分享用后感受，“真的非常清爽也非常滋润，我的皮肤感觉是被深度修复过了一样，面部的皮肤状态好得不得了。” 她眨巴着眼睛问，“你那里还有吗？我还要在这里呆五天，用过了面膜之后再也接受不了没有它的日子了！” 林青鹿笑说，“我这里还有十片，那我们平分吧。” 姑娘十分高兴，“我叫娜塔亚，谢谢你的慷慨！” 第43章 国外、采访 鲁鲁岛的度假生活很美好，林青鹿有了这几天的放松，觉得灵魂都得到了休息。 人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果然会很自然地开心。 海鸟、沙滩、浪涛、礁石，他们似乎一直都在，也一直在发生变化。 也许人没了万万年它们都还存在，但是人类也能导致这些美好事物的消亡。 不变的是人类的欲望。 想要过得更好、想要活的更有质量、想要放松身心，获得心灵的宁静。 经过大自然的洗礼，林青鹿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和帝摩斯的感情有了一点点的进步。 最起码两个人目光相对的时候，不再感觉尴尬，而是能够相对自然地和对方相处。 相处过的人和只通过电子设备联络的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们还不算是男女朋友，两个人也不着急，都很享受这种慢慢靠近的感觉。 因为刹那的花火绚烂却短暂，长久的相处，才能够达成更多契合。 从鲁鲁岛重新回到丑约，有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散漫、肆意玩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和帝摩斯各自投入了工作。 学医之路漫长，已经疯玩过了，现在该静下心来继续学习了。 回国后，顾太极收到了她送的威士忌和手表，两仪也收到了几套定制的西装。 “给他买这个干啥？”顾太极美滋滋，还要挑拣。 “两仪师兄仪表堂堂，穿西装多帅气！” 顾两仪笑的憨厚，“谢谢师妹。” 林青鹿还把一些伴手礼带到了医馆，顾两仪收了礼物很开心，见状帮着把东西搬到了走廊上。 有个小姑娘看着忙碌的顾两仪，上去帮忙分拣整理。 林青鹿冲老师眨了下眼睛，“西装还可以做新郎装。” 顾太极显然早就知道了，也仔细观察过小姑娘的品性，摸着下巴上的短胡子哈哈一笑，声音里满是欣慰。 傻儿子有个精明老婆是件大好事，只要心眼儿正，那日子一定红火。 国内的日子稳定有序，国外这里，美汇的产品大卖，各大护肤机构在试用之后争相订购，销量最大的就是面膜。 纳西莎的朋友克洛伊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美妆博主，美汇新品出来之后，纳西莎给她寄了很多试用。 因为面膜里面包含的精华液很多，她不愿意浪费，都抹在了脖子和胳膊上。 克洛伊右上臂外侧有个疤，用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逐渐淡了。 她惊喜万分地和粉丝们分享了这件事。 本来很多观众还不怎么信，直到克洛伊一位粉丝展示了自己面膜使用前后的对比图。 她是一位脸部有大片烧伤的爱美少女，见到克洛伊的变化之后，订购了美汇的娇容面膜，用了一个月，脸上的疤痕就淡了。 出于喜悦和感激，她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引来了一批美汇的使用者来评论。 大家都觉得自己的皮肤状态有改善。 美汇海外公司的公关部了解到这件事之后，把事情汇报给了负责人欧婷，后者专门请来了电视台采访，并且宣布会免费赞助爱美少女进阶版的娇容2.0面膏，助她恢复往日面容。 这件事引起了人们的赞美、质疑，甚至一些医药企业的关注。 然后，这位幼年脸部重度烧伤的的女孩，在五个月后，已经能够素颜毫无遮挡地出门了，脸上还有一些轻微的痕迹，但是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这一事例引起了巨大反响。 有网友都被这样的转变搞懵了，“它本可以作为医用，却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当做护肤品出售？这家公司放着钱都不挣啊？” 成功恢复面容，重拾信心的女孩接受采访，“我听美汇的负责人介绍，原本娇容系列就是药妆，使用的是草本植物，经过复杂的手法制作的。我用的是升级版，主含祛疤成分。本人是过敏体质，使用之后感觉很舒适，” 欧婷也受邀做了个采访，“娇容面膏为的就是给拥有皮肤困扰的爱美人士，带来健康的肌肤与全面的管理。娇容2.0是公司专门调整了配方的，主要作用就是祛疤嫩肤，我们已经给国内烧伤者基金会捐赠了一批面膏，提供给在火灾事故中受伤的民众和消防员使用。” 超绝的功效和企业责任感，让美汇公司成功在丑国扎下根来，成为民众喜爱的品牌。 而一些药企开始研究娇容的产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仿制。 于是美汇的产品在丑国遭到了各种狙击，但产品功效是真实存在的，用过的人都有感觉，而且美汇一开始就没有盲目扩大经营，最主要的客户还是美容护理机构，所以娇容产品在市场上更加供不应求。 国内的娇容系列简直卖疯了。 首先人口基数在这里，其次东西是真好用，而且有些大聪明还用来嫩肤，全身肌肤都能使用，整个人像是脂膏做成的一般，所以尽管后来又加了一条生产线，仍旧抵挡不住贵妇人用其做全身保养的豪气。 高芳蕊早在商品开售之初，通过老板和上面取得了联系，将积攒的一批产品捐了出去。 不光消防员，很多人都难免因为意外遭受火灾，尤其几年来国内山火频发，救火的士兵也有不少受伤的。 娇容产品能够缓解他们身体上的痛苦，同时也对治疗他们心灵上的创伤有好处。 从被质疑到备受信任，美汇上下一直很沉得住气。 有产品在，任何质疑都是一阵风罢了。 风吹过之后，美汇还是美汇，优秀的产品是牢固的根基。 风吹浪打，屹立不倒。 高芳蕊代替老板接受了央电的采访，她笑颜轻绽，落落大方。 “美汇的含义就是汇聚天下的美好，我们的企业有自己的社会责任感，也有独特的技术和研发优势，达则兼济天下，我们既然创办了公司，赚钱的同时也不会忘记回馈社会，希望购买我们产品的人，都能拥有美好的人生。” 这些话很讨巧，观众们对公司的好感度进一步加深，美汇逐渐成为一个在护肤品行业拥有话语权和存在感的企业。 公司蒸蒸日上，林青鹿的出师考试也摆上了日程。 第44章 出师、考证 林青鹿跟着顾太极学习的这几年，治疗的病人很多，以前她也会诊脉，但是从来不像现在这样，上手摸过去，浮脉滑脉沉脉一目了然。 “这就是唯手熟尔，看的病人多了，自然对脉象了解的更深入。”顾太极摇头晃脑地点评。 “就像挑瓜一样，随便拍拍就知道哪个是熟的？”贺春光在师徒俩旁边擦桌子，听完嘀咕了一句。 嘿，这小姑娘！ 顾太极闭了闭眼睛，没好气地叫儿子，“顾两仪，叫小贺去药房！” 快把人叫走谈恋爱去，省的在这里气人。 林青鹿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这个学生要考试都不着急，您慌个什么呀！” 出师考核算是对她这几年学习的总结和打分，林青鹿虽然越学越觉得学海无涯，但是并不觉得自己会考不过去，因此总觉得师父有点关心则乱了。 顾太极睨了她一眼，默默喝茶。 这学生心真大，他那是担心她的考试成绩吗？明明是担心自己晚节保不保的问题。 人家教导学生都出师了，自己花费这么大心血，教授的学生成绩肯定没问题，但是成绩和成绩也不一样，万一低空飞过，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眼看就到考核的日子了，按照规矩是两位从业十五年以上的执业医师进行考核，就能出师。有了出师证，就能申请参加执业医师资格的考核。 顾太极担心的正是后者。 这几年中医受到了国家的重视，开始有兴趣学习中药的年轻人也多了起来，和林青鹿一起竞争的不光有师承弟子，还有国家正规中医药大学出来的学生。 那里的教授都是有一身真本事的，顾太极再自大也不至于认为自己独步天下，人各有所长。 他是对老式家传的医药有所研究，可如今做医生的也要与时俱进，因为病症也在不断变化。 就在顾太极的矛盾中，林青鹿在市里的两位祖传中医世家的两位医生的考教下，完美通过了出师考试。 “老顾，你收了个好徒弟啊，不光对古方有研究，还推陈出新，我考教她腹痈，小林竟然开出了两张不用动刀的药方，依照我们的推断，效果不错，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同为中医，都担忧后继无人，但显然老顾这个人走了狗屎运，得了一个好徒弟。 虽然拜师的时候年纪大了，可是悟性和记性都是很好的，绝佳的学医材料。 真是令人羡慕呀。他们虽然也各自有弟子，但是人和人终究不同啊！ 林青鹿得了出师证就去报名考试了，回来买了食材送到酒店，请医馆所有人搓了一顿。 吃得大家满面红光，都为她加油打气。 贺春光吃着顾两仪给剥的虾，小嘴油油的，“林师姐加油，等你执业医师资格证出来，我们都要叫你林医生了！” “好呀，等着我的好消息，真成了，林医生请大家去南海省旅游！” 哇哦！大家都兴奋起来，已经开始为出游计划起来。 顾太极看着兴兴头头的众人，无奈摇头，想想也笑了，人家别的单位动不动就团建，这次小林要是真能成功，不妨就当做是医馆的团建吧！ 石洋省一年一度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开始了，林青鹿进了考场，顾太极和顾两仪都来了，林青川夫妇也都在外面等着。 几双眼殷切地看着考场，但是重重墙体和窗户阻隔了视线。 考场内的气氛却很紧张。 今年的考试制度改革了，考试内容增加了不少，时间很紧张，而且一开始就是大量实践技能。 林青鹿对病案分析和中医操作都是谙熟于心的，大量病患的治疗让她对药物、配伍、熬煎和剂量掌握的很准确。 有在进考场的时候就认出她的考生，好多私下都窃窃私语。 有的很激动，觉得偶遇了明星，有的脸上则是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一个明星来报考这个有一定难度的执业医师考试，不是哗众取宠就是自视甚高。 有的老师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人，但是认出她的人都觉得很惊讶。 林青鹿不骄不躁，认真作答，在场的医生思索之后，都给她打了高分。 尤其是中医实际操作，接诊和针灸，语言明快利落，手法准确轻巧，他们都很赞赏。 结束的时候，有个考官注意到了场上学生的情绪，额外给她提了一个附加题，说是不答也行，但是答上了有加分。 他提的病例不仅生僻，而且用药也必须讲究，场上一些考生听了都变了脸色。 最后林青鹿考虑了一阵，给出了用乌头桂枝汤来治的方案，有点险，但重病必须用猛药，考官们思忖片刻，都点头微笑。 说是中医考试，其实也有一部分是西医的操作和临床答辩，林青鹿也做的很好。 她率先完成了所有的项目，走到一旁等候笔试。 场外有巡视监考的老师，见她第一个出来，还以为是作弊被抓了，但是实践内容很少能够作弊的，就过来问。 林青鹿走远了一点，解释了自己是考完了。 “哦？那我来考考你。”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来了兴致。 “病人切除胆囊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胆为清净之府，胆囊切除之后，不能够再分泌胆汁，脾胃运化受到影响，且肝胆功能失调之后，多见失眠多梦，虚烦、精神失调的情况。” “怎么，少个胆还能失眠多梦了？”老先生笑着说。 “正是因为胆气主生，为阳中之少阳……”林青鹿很沉稳，老者频频点头。 “基本功很扎实呀，不错。” 被夸了，林青鹿笑笑。 老先生没有过多停留，说了两句就继续巡视了。 林青鹿到考试结束后才知道他是退休的大国医，梁光明。 之后是笔试题目，林青鹿觉得这些题出的很有水平，对熟读医书的人来说都有点绕，要仔细思考辨证才能找出最终答案。 笔迹结束后，不少人都难哭了。 出考场的时候，林青鹿一马当先跑到老师和哥哥的身边，身姿轻盈，马尾飞扬，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还行？”林青川和苗初一边一个，拉着妹子的手问东问西。 “还行。”林青鹿笑的欢欣。 顾太极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妥了，“走吧，给你放假，回家歇三天，等你成绩出来，咱们中医馆就举行第一次团建活动。” “好！那您回去就可以告诉她们收拾行李啦！”林青鹿非常自信。 第45章 庆祝 果不其然，三天后，考试网站上成绩出来了，林青鹿顺利通过，且综合成绩排名第一。 顾氏中医馆顿时欢声一片，大家都赶紧挂有事牌子回家收拾，林青鹿上旅行社包了团，请了专业导游照顾他们这个团体的旅行事宜。 望月、翠翘山和美汇也放假发钱，闹得员工满心欢喜又一头雾水。 总共是公司\/实验室的福利，收就是了，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惊喜越多越好。 和考上执业医师证这件事前后脚传来的好消息就是，β在国内的药物试验终于完成，可以上市了！ 新药被起名为绿活修复液，林青鹿私下听澄澈吐槽，说像是卖给老年人的保健品。 然而这种药剂刚获准上市，就被国家爸爸订购了，只留下五分之一的量给市场。 拥有国家背景的汇美综合制药，也在华都开办了一场新闻发布会，郑重向世界介绍了绿活修复液的存在。 一开始，各家权威媒体受到邀约，根本没有想要去参加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发布会，直到消息灵通的人士打听到国家级媒体几乎全部到场。 据说发布会还邀请了各界名流到场参加。 发帖子的人名不见经传，但是送帖子的人不一般，很多人都带着好奇参加了发布会。 汇美的负责人是原本给林青鹿做保镖的何悦，他性格外向一点，还是特种队伍退伍的，本身能力也足够，于是这事就交到了他身上。 在一众媒体好奇不解的目光中，何悦上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各位，世界上最大的财富是什么？最容易失去的财富是什么？” 摄像机对准了他的脸。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 “就我个人而言，世界上最大的财富是健康。我相信对很多人而言，答案也是如此，特别是自己或者亲人爱人朋友罹患疾病的时候，多少钱都买不回自己健康的身体。” “第二个问题，我女朋友的答案是青春。毕竟青春对于女人来说，实在太过短暂。能够成为人们眼中保养有道，青春永驻的美丽女人，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很多人应该对我们两个的回答都有同感。” “那么今天的发布会就与这两件事情有关，有没有一种东西，能够让我们既能拥有健康，又能拥有青春活力呢？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过贪婪了？” 何悦站到大屏幕边上，伸手一指，“那么现在，这个愿望此时、此刻成为了可以实现的真实——那就是美汇药业研发的绿活修复液！” 下面的观众席有些动静，但大多是嘘声和抱怨无聊的声音，何悦的宣布并不受大家欢迎，有些冷场。 何悦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绿活修复液，可以提高身体机能，延缓衰老，修复细胞损伤，重新为身体注入能量和活力。” “如果大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请看我们的广告……” 坐在观众席的观众们窃窃私语，“这，怎么有点像是三无作坊生产的保健品啊……” “而且名字也……” 没等更多人表达不满，灯光暗下，巨幕之上，亮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我叫陈元本，今年四十五岁，很多人认识我，是因为我标志性的少白头。” “我叫熊国强，是个消防员，因为救火吸入浓烟，对肺部造成了永久损伤。” “我叫韩清清，今年上大二，年初查出恶性肿瘤，现在在医院化疗。” 一些人出现在了荧幕里，有谁也不认识的普通人，也有人的事迹就是在场媒体报道的，还有人是各领域小有名气的人，大家很面熟。 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某一方面的疾病。 最后甚至有一位因为操劳过度，气色暗沉的大妈。 画面转过，他们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少白头的男子白发转黑、消防员越野五公里、大学生骷髅一样的身体充实饱满了很多，整个人在绕着花园慢跑，脸庞红扑扑的。 苍老消瘦的大妈，再次拍摄的时候甚至看上去像原本的她的女儿。 观众席上慢慢传出了议论的声音。 何悦走到台上，“这不是我们采用化妆、拼接、后期之类的手段造的假，而是绿活修复液的功效。” “假如说我们人类是一株小树，那么让我们生长的土地，也就是身体，没有了能量，我们就不能长高，伸展枝叶，开出更多花朵，而绿活修复液，就是专属于我们人类的肥料和营养物，让我们能够继续茁壮生长，可以长高看到更多远处的风景，可以开出更多花朵，品味人生的更多美好之处，享受生命的更佳质量。”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绿活的检测报告。” “国内五大实验室，一水儿的权威报告。” “我们制作出了人类自己的人参果和仙蟠桃。” 全场轰动。 各家记者争相询问，何悦正色，“绿活修复液目前产量有限，我们之所以举行这么大规模的发布会，是因为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民众。” “实际上，绿活已经生产完毕的产品已经被订走了一大半，目前能够投放到市场上的数量并不多。” “修复液已经注册了多项技术专利，但是其来源于配方是保密的。” “虽然听起来像是保健品，但是我们的绿活修复液真的是药品，经过了多项临床验证，没有一例出现副作用。” “目前只在线下有售。” …… 这个新闻发布出去，就有网友疯了。 “我见过大学生小姐姐！还给她捐款过，但是小姐姐觉得自己没希望了，都拒绝了，我还以为……没想到她还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那个消防员！！！是为了救我奶奶才被砸晕在火场的，当时医生都说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没想到现在能跑能跳，我奶奶特别高兴！” “陈元本是个不出名的演员大叔，一般都演反派，就因为那个头发，现在看到他头发黑了，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简直脱胎换骨一样！” “家人们，你们还记得吗？最后出现的苍老女人是十年前家暴案的受害者，没想到她居然老了那么多，可是后面看到她神采奕奕，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谁知道我的心情啊……这真的是太好了……” 第46章 加强版药剂、拍卖 产品的效果如何还需要验证，但绿活修复液的名气是打出去了。 发布会结束后，一些和军武有关系的客户纷纷上门订购，买走了剩下的份额。 工厂加班加点生产了新品，这才摆到了柜台上——线上商城就只能开预售了。 一盒绿活修复液，价格三千，一共10支，每支5ml，每三天喝一支，是一个月的量。 林青鹿参考了一些重病或者体虚人群的需要，还让实验室准备了加强版，一盒十二支，每个月只服用一支就可以，价格是一盒十二万。 出口的话，普通版预备定价是一百二十万人民币。 到时候也可能“微调”，毕竟本国市场太大了，先期要供应本国人民的需要。 “钱到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增开生产线。”何悦开玩笑。 正和他商议采购事宜的干休所采购一愣，也笑了起来。 队伍里退下来的兵士和老兵，也很需要这些药物保养身体，面对这些部门的采购，汇美药业都是成本价供应的，他们早就知道药物的效果，得到折扣非常感慨。 现在听到药业负责人“口出狂言”，也只是微笑。 挣外汇这种事，怎么能叫漫天要价呢？ 况且一百多万人民币也才十几万美元，根本不多嘛。 章蓬入职实验室，和澄澈兄妹走得近了，这时候开玩笑说，“我觉得用人民币做单位还是太便宜外国人了。” 换成美元呀，欧元呀，那才带劲呢。 何况现在能与绿活媲美的也就是血参药剂，那可比这边的要价狠多了。 “我觉得可以，到时候我们也举行一场拍卖会，加强版的修复液就用美元成交呗。” 能够让人年轻十几二十岁的药物，拍出百万美元的价格，贵吗？ 一点都不贵。 有的是人捧着钱都找不到门路。 血参药剂到底受限于原料稀少，绿活可就好多了。 嘉士比拍卖行的消息非常灵通，辗转找到了何悦，表示愿意为加强版修复液举行专场拍卖会，佣金可以少，但是机会务必给。 这是件扩大影响力的好事，没理由拒绝。 于是拍卖会就决定在两个月后举行，地点是香江。 这期间实验室还制作出了绿活浓缩液，比加强版的效果更好，一年只需要服用一支。 林青鹿看着手里的报告，轻笑，“衍生品可真多啊，每样都能掀起波澜。” 是的，这里也许是萧国之后的世界，或者平行世界，但是如今的空气水源和食物质量，可比不上几百年前。 那个时候的活性物质，具有的些许能量，到了如今，能够起的作用就大了。 不光是美容、延缓衰老、还有瘦身、增肌、生发、养血……一系列的效果。 合并起来就是被称为“超级能量水”的存在。 这才是国家重视的原因。 专场拍卖会的预热声势浩大，拍卖行的高等级客户都接到了邀请。 帝摩斯也有一张，不过他是过来谈恋爱的。 血参药剂的第一场拍卖他刚好错过，后续的也没有参加。 家里长辈都觉得生命自有规律，自然老去也不错。 反而是小辈们爱护脸面，觉得能够保持青春非常吸引人，有私底下借钱去买的，用了之后觉得当下的一年内的确颜值回春，但是不够持久。 花费几十亿美元就为了一年的容光焕发，对他们这些正值盛年的人来说，多少有点不是很划算。 帝摩斯在维多港的码头见到了林青鹿。 她穿着银灰色的纱质长裙，看起来简洁优雅，但裙子是金色丝线织就，在灯光的照射下发着微光。 一头浓密的黑发盘在脑后，发辫间编着银色发带，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图案。 颈间和手拿包也都是金色，衬在白皙的肌肤上，仿佛冰雪国度的女王。 女王将手伸向对面，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它。 手的主人仍旧一身黑色西装，但袖扣和领针也都是金银二色，搭配得很是和谐。 “刚赶到吗？”林青鹿挽着对方一起上了船。 “嗯，飞机晚点了。”帝摩斯一边说一边皱眉，觉得风有点大。 “冷不冷？” “还好，不冷。”林青鹿笑，到室内其实就好了。 “你没来得及吃饭吧？”一会儿可以叫一些东西在包厢里吃。 “来的路上喝了杯咖啡。”帝摩斯眼神温和。 两个人说些琐事，进了包厢。 拍卖会的服务很周到，各种饮食都有预备，帝摩斯叫了餐，林青鹿不饿，拿了一杯柠檬汁慢慢喝，“我看今天晚上的竞争会很激烈。” “嗯，刚来的路上，我听说丑国好几个大家族都派人来了。” 可能也是想购买加强版修复液回去研究吧。 林青鹿知道药企也来了不少，国内国外都有。 “恭喜你获得了执业医师的考试。”吃完饭，帝摩斯变戏法一样从西服内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 “是什么？”林青鹿一顿。 “你猜猜。”帝摩斯把丝绒的小袋子放到她手上，含笑看着她。 耳朵莫名有些发烧，林青鹿不自在地腹诽，“怎么跟求婚似的……” 嘟囔归嘟囔，她打开袋子一看，“哇。” 是一条很可爱的铃兰花手链。 她看着手链，挠了挠脸。 “在想什么？”帝摩斯的声音过来，她才回神，“没什么，挺好看的，谢谢。” 她的体香就是铃兰花的味道，这个人…… 既然很喜欢，也就戴上了，林青鹿高高兴兴地拍照，帝摩斯含笑看着她，冷不丁问了句——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答应我？” 答应什么？ 林青鹿回想，想起帝摩斯早就说过，希望给他一个进一步了解的机会。 后来事情繁杂，他没有再提，她也就故作不知。 现在突然提起这个，林青鹿整个人坐立不安。 “行，答应你。”她故作镇定，其实鼻尖上都冒出了汗。 帝摩斯在一旁看的几乎要笑出来，眼前人恐怕不知道，她的脸颊和耳朵红扑扑的，简直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 “好，答应我了，就是我的人了。”帝摩斯伸手过去。 等了一会儿，一只掌心带着微微湿意的白皙柔荑覆了上去，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 第47章 挥金如土与盆满钵满 牵着女朋友的手手看拍卖，帝摩斯唇边的笑意没停下来过。 以往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和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同，在感情上，他更愿意慢慢来，享受感情渐入佳境、水到渠成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跟着祖母长大，感染到了神华亲人身上对待感情的慎重内敛，在成年后，他不止被一个女伴说过不解风情。 当一个人从小就见过细水长流的感情和和谐美满的家庭气氛，迅捷的、功利性的、肉欲横流的交往，让人索然无味。 他不缺钱与亲人之爱，也不缺进取的野心，幼年时一起长大的朋友仍旧是朋友，真正走心的感情却少得可怜。 如今欠缺的那一份感情在这几个月的迂回、试探与交流中，逐渐圆满。 林青鹿喝完柠檬水，又要了一杯加满冰块的。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是总觉得浑身都在冒烟。 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现在还这样笨拙，只能说是上辈子清心寡欲，到这辈子被美色暴击了。 所以露出了心神摇动的马脚，被对面的有心人抓住，成就了一段感情。 只能说是时也命也，换个时间，换个世界，完全不同。 拍卖师宣布开始，加强版修复液的资料被投放到屏幕上面，各个包厢和前排就座的代拍也都人手一份资料。 拍卖师请来香江某实验室的专家前来讲解分析，把在场观众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林青鹿喝了一点冰水就放下了，“这个拍卖师好专业啊。” “他们很会研究顾客的心理，每一句话术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专门应对不同场景。”帝摩斯捏着女朋友的手，用纸巾擦汗。 经过一番引动人心的操作，第一组修复液终于开拍，七号包厢第一个出价，之后是六号、五号，价格从一百万美元起拍，逐渐喊到二百万、五百万、一千万，最后由财大气粗的一号包厢拿下，最终成交价是三千六百万。 林青鹿哇哦一声，轻轻拍掌，“真是富贵迷人眼。” 帝摩斯笑，“药企本来就是印钞机，汇美药业这次赚大了。” “你家人没有购买的需求吗？”林青鹿转头问他。 “我妈妈是个和平主义者，她对和血参类似的药剂都感觉一般，因为血参太珍贵了，是用人命从亚马逊运来的原料做的，每一支药剂上都沾染着无辜者的血液。” “目前这个绿活修复液的成分也不知道是怎么提取的，家里人也不是很放心。” 不过全家人倒是想着给祖父买些备用，因为老人家身体不算太好，但他拒绝了。 “我和阿嫦的相聚之期越来越近，可不能因为这个药剂破坏了我的期望。” 嫦正是他逝去祖母的名字。 “他们一定感情很深。”以至于生者一直在怀念亡者。 “嗯，祖母过世不久，家族企业就出现了危机，祖父不能放纵自己一蹶不振，就带着我爸爸到处出差寻找机会，后来公司有了起色，也越来越忙，他也没空想那么多。” 只是退居二线之后，开始咀嚼回忆里的时光，逐渐地对死亡并不是那么在意了。 正说着话，第二组第三组也竞拍成功，成交价格也不低，分别是三千一百万和两千八百万美元。 只这场拍卖会的开始，林青鹿投入的成本就收回了。 “今天有一百组要拍呢。”她喃喃说道。 暴富的感觉真好！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就算后面的价格越来越低，汇美也是赢麻了的。”不知不觉，帝摩斯的气息就到了耳边，林青鹿瞬间捂住了耳朵，引来了后者低低的笑声。 “咳咳，”清了清嗓子，林青鹿转移话题，“推出血参的阿尔法公司应该也在现场吧。” “不一定是在现场，也可能是遥控指挥。”帝摩斯放过了耳垂红的滴血的女朋友，取了一盒切好的水果给她。 “待会儿我可能也要帮朋友拍一组。” 帝摩斯的朋友知道好友收到了邀请函，还决定来香江看一下拍卖会，就给他准备了一部分资金，说是有可能会用到绿活修复液。 对方的亲人要做一个性命攸关的手术，如果成功了，可以用修复液保养身体，但如果失败的话，就没有竞拍的必要了。 “阿尔法公司目前血参药剂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上千亿，市场上基本没有竞品，现在神华的绿活口福也横空出世，他们肯定是要调查清楚，控制风险，保证自己独有地位的。” 接着之前的话题，帝摩斯说。 “就看谁家的产品效果好了。”林青鹿点头。 既生瑜何生亮，本来她只有一个想法，但是看到血参卖得那么好，即便是不缺钱，也眼馋那么高昂的成交额。 就算钱是个数字，谁能不愿意自己的数字增加呢？ 况且，这真是一件造福人类的事情。 所以，林青鹿的身份水涨船高，在郭嘉爸爸那里挂了号。 现在出门，身边的保卫人员都是实打实的高手。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在这方面，林青鹿比较坚持。 上辈子过够了再条条框框里的生活了，现在这样就好。 真遇到危险，可能她比专业人员还更能保全自己呢。 没多久，帝摩斯接到了一个电话，“手术成功了？太好了，恭喜你和你的母亲。” 包厢里有电子设备可以直接参与竞拍，林青鹿直接按下竞拍键。 眼下正进行第六十五组药剂的拍卖，叫价已经到了八百万，帝摩斯竖一根食指，林青鹿直接将价格提到了两千万，这组药剂就被他们拍了下来。 三十组药剂之后，拍卖的速度很快，成交价一般在两千万到两千三百万左右。 帝摩斯直接喊价两千万，也是希望速战速决。 拍卖会结束，总成交额达到了两百亿人民币。 帝摩斯拍下来的商品则由拍卖场暂存，办理好转运手续之后，直接由专人护送到他朋友手里。 林青鹿挽着帝摩斯美滋滋，两个人直奔夜市大排档。 挣百亿，吃小摊，该省省，该花花。 拿着一串鱼蛋，吃着鲜味十足的蚝烙，林青鹿眉开眼笑。 帝摩斯在一片烟火气中，抹去了女朋友嘴角的一点油渍。 真好养活啊~ 第48章 跨省治疗 深夜发的朋友圈，柳与谦是一个点赞的。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小林这是在香江？” 林青鹿回了一句，“是呀柳老师，有需要捎带的东西吗？” 之后手机没电关机，她也没来得及看到对方的回复。 第二天柳与谦打了电话过来，“小林，你有时间看个病人吗？” “香江病人吗？那恐怕不可以，因为我没有香江的行医资格。”林青鹿坦言相告。 虽然已经考到了内陆的执业医师资格，但是在香江需要通过lmchk执业医师考试，并且接受十二个月的住院医师培训，不然算是非法行医。 “那倒是我忽略了，要不然，去深城看呢？”他也是关心则乱，但认识的人算是老朋友，直到她生了病，总不忍心束手旁观。 这位朋友是他早年认识的来京圈发展的香江明星，因为共同的爱好——收藏，走得比较近。 她近年来隐居幕后，出现在人前的次数不多。 主要是身体虚弱，总是生病。 最近他邀请对方来京城参加个拍卖会，结果对方苦笑婉拒，他一问，才知道这人生了挺严重的病，去丑国和香江看过，都束手无策，只说让吃药控制。 柳与谦便想着林青鹿擅长调养身体，不如请她去看看。 可巧就看到了对方疑似是在香港的朋友圈。 “她中医西医看了不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了，我是觉得顾先生和你医术都不错，想着拜托你们给看看。” 柳与谦叹息着说。 林青鹿沉吟片刻，“好。”医患上门，不好拒绝，先看过具体情况再说。 这位病人目前正在演艺家协会参加奖项的评审工作，要五天后才能抽身，正好林青鹿还想着和男朋友多留一阵，约定了五天后再深城见面。 这几日，一对新晋情侣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看过了维多港的夜景、欣赏了中环的车河，在这个步履匆匆的城市慢慢行走，还去澳门玩了一圈。 林青鹿很喜欢两地的风景，不管是教堂、庙宇还是街道边的小小店铺，都颇具风情。 两人还去小试身手，帝摩斯的运气很好，但林青鹿在这方面却差强人意，不过她也不在意，赌场失意没什么，反正她一直与赌毒不共戴天。 情场得意就行了，那么大一个男朋友，不光吸引女士还吸引男士，就牢牢陪在自己身边，也是很开心的。 帝摩斯第四天就返回丑国了，他公司有一项新投资提升了风险，需要提前回去。 林青鹿也买了一堆伴手礼后，在深城见到了面色憔悴的卓人月。 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位被称为影坛中如玉闺秀的前辈。 此时卓人月已经四十岁，因为病痛的折磨，身材消瘦，病骨支离，与荧幕上风华绝代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青鹿请她坐下，稍微聊了两句，才开始把脉。 舌红苔薄，脉沉弱无力，情绪不振、饮食不协，记忆力下降、反应迟缓。 林青鹿问，“卓老师，您是不是有糖尿病？” 卓人月点头，“我得了这个病，一直在吃降糖药，不过控制的不是很好，医生说如果学堂在这样下去，就需要每天注射胰岛素了。” 林青鹿说，“您现在气阴两虚，火郁中焦。是典型的消渴症症状，需要先吃十天，有改善呢，我再给您增减方子。” 卓人月有点将信将疑，林青鹿能够理解，“我的师父是一位资深的中医医师，如果您有疑虑，我也可以跟他说一下脉象，让他给您开方子。” “消渴症，就用你的方子。”顾太极毫不犹豫，然后对卓人月说，“我的学生擅长调养，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她先给你调理好一些，才可以开始后续的治疗。” 反正是十天而已。卓人月点头。 林青鹿也决定在深城和厦海城玩一玩，顺便等待她的反馈。 十天后她果然打电话了，“我的精神好多了，再给我开点药吧。” 这个时候就不能用原方了，林青鹿调整了药材，给她开了二十天的药。 “您继续吃，再吃上大半月。” 果然，到了日子，卓人月高兴地打来电话，“我比原来重了10斤呢，感觉特别好，每天测的血糖也下降了一些。” “恭喜，那么您可以继续服用原方，三个月后，可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各项指标稳定了没有。” “现在香江那边也有绿活修复液的份额，凡是本国居民都有购买资格的，您可以配合着服用，不用担心药效相冲。” 卓人月对她已经很是信任了，“好，正好我已经买了，还想问你能不能一起服用呢。” 三个月后，她那边传来好消息，糖尿病已经控制到稳定水平，不用每日注射胰岛素，身体感觉有劲儿了，日常生活工作也精神满满。 林青鹿很开心，嘱咐她降糖药也可以换成专门改良的粉剂喝了。 经此一事，她多了好几位卓人月介绍的香江病人，每个月都要跑一趟深城。 依照她目前的资格当然是可以自己开诊所了，但是还是顾氏中医馆待着最舒服，每个月还是有一半时间在医馆看病，剩下的时间就继续钻研古医书，或者受邀前往各地看病。 基本上都是被她的医术折服的病人们口口相传介绍的。 所以她在好几个地方的医馆都有自己的诊室，算是外聘的医生。 这一次飞到深城的时候，卓人月给她电话说，拉来一位特殊的病人，让她一定要认真诊治。 林青鹿正好奇呢，就看到了一位眼熟的女士。 她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下是一泓乌浸浸的寒潭月。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成了自己的病患。 傅太太容锦燕女士也想不到，好闺蜜介绍的神医，居然是几年前那个戏子。 人生的际遇真是意料不到。 不过输人不输阵，她不愿自己受制于人，便准备将约好的事情作罢了。 哪儿没有好医生，偏偏找到她这里来？ 这人不过消失几年时间，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医师，她也信不过这个人的医术。 她停下脚步，眼神都没给林青鹿一个，转身离开了。 第49章 梁美茵 容锦燕的傲慢，林青鹿早就领教过。 这位傅家主母等闲不肯将人放在眼里，她那个阶层，面对的都是同等地位或者身份不如的人，面对儿子不入流的女朋友，一向是无视的。 看都不看一眼，更不会纡尊降贵和她说话。 就连希望她离开傅景朔的话，都是派自家身边的助理说的。 非常矜贵。 林青鹿也没说什么，患者有自己的选择权，既然觉得不合适离开，她也不会上赶着挽留。 卓人月一头雾水，林青鹿气定神闲地解释，“前男友的妈妈。” 她恍然大悟，很是不好意思，“林医生，实在对不住。” “没什么，卓老师，您不知前情。” “唉，这事真不凑巧。”卓人月道歉之后，匆匆离开寻找好友。 容锦燕神色淡淡，“这位小姐当初和我家景朔有些故事，你一直养病，恐怕没有听说。” “当年在大陆很是引了一番风雨。” “我没有理会这码事，毕竟年轻人总是三分钟热度，为爱冲昏头脑也是有的。” “后来景朔最终浪子回头，决定与梁家的女孩子结婚，我心里松了口气。” “如今见面，彼此也是心存芥蒂，不如还是算了。” 卓人月今日已经是懊恼的不得了，“实在不巧，我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事已至此，自然也看不成医生了，林青鹿之后收到了卓人月的礼物，她回了一份，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彼此不提。 但梁美茵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专门打听了林青鹿看诊的地方，上门来找她。 “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了景朔妈妈生病的消息，但是我警告你，别妄想着用你那三脚猫功夫祸害燕姨。” “你们已经完全分手了，麻烦你不要千方百计地接近傅家人，妄图挽回景朔哥哥的心。” “燕姨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 林青鹿觉得头痛，“梁小姐，你真是离谱到家。” 正在看诊的时候被人劈头盖脸说一堆不知所云的话，太影响她作为医生的专业形象了。 “我明白告诉你，第一，你那个燕姨是别人介绍来的，我之前并不知情；第二，我和那位先生早就没关系了；第三，你这样贸然闯入诊室，扰乱我为病患治疗，请你立刻离开，不然我就报警！” 梁美茵狐疑地看着她，对面的女人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但是面色红润，眼神清朗，脸上有怒气，但是并没有心虚躲闪。 “再说一遍，我和傅景朔没有任何关系！你把他当宝就好好看着，别来烦我！” 多少年了，怎么眼光一点也不与时俱进呢？ 梁美茵咬着牙，拉开门往外走，没想到差点撞到人。 “谁……景朔哥哥……” 傅景朔站在门外，显然是追着梁美茵来的，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很。 “景朔哥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太担心你被抢走了……” 林青鹿看见他松了一口气，“这位大哥，快把你女朋友带走，实在不行去结个婚吧，别总可着我一个人骂了，我冤枉！” “冤枉什么？”帝摩斯站在门外，声音穿透力却很强。 “啊，你来了，稍等我一下。” 气氛再剑拔弩张，林青鹿也要把诊室的病人看了，她对患者说，“不好意思，卢小姐，耽误你的时间了，我给你开药方，你去药房抓就行。熬药的注意事项我也写上了，不明白的打电话问我。” 卢小姐连连点头，拿着药方还有点舍不得走。 谁懂啊，来看个病，吃瓜吃得满面红光，都感觉不到身体不舒服了。 这里有俊男美女还都是名人，不比电视剧好看？ 卢小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林青鹿干脆挂了休息的牌子，把人都请到诊室。 “你不是说下午来吗？”她接过帝摩斯手里的一束花。 “提前结束事情过来了，想跟你一起吃午饭。”帝摩斯摸摸女友的小手，差不多半个月没见了，再过一阵子就能经常见面了。 梁美茵看着他们，有些意外。傅景朔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之前我们见过，也不算完全陌生，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帝摩斯·亚尔曼。”林青鹿给男友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 啊，至于不速之客嘛，这里是没有多余的茶杯的。 “咱们既然都在，就说清楚，我以前是和傅先生交往过，但是自从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唯一无意中碰面，那次梁小姐你也在场，所以大可不必总是怀疑我想要吃回头草什么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就是我的态度。” “希望你不要再莫名其妙找上门，傅景朔是你的香饽饽，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再翻出来的必要。” “怎么会？你甚至还为了景朔哥哥自杀，我不相信你就这样放弃了这段感情。”梁美茵不服气一般，还要继续说下去…… “梁美茵！”傅景朔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希望你拥有基本的教养。” “她自杀之后你不是打了无数个电话吗，我说的不是真话吗？”梁美茵吼道。 林青鹿头大，“你们俩搁这儿演话剧呢？” “我觉得咱们应该不是一个频道的，如果你们爱玩总裁与大小姐的剧目，麻烦自己找个不打扰人的地方尽情玩，不要把别人当成你们普雷的一环好吗？” “我最后说一遍，我对傅景朔没有觊觎之心，我希望能够过我自己的小日子，行不行？” 帝摩斯本来有点吃醋，可是看着她暴躁的样子，却笑起来。 “走吧，你不是很早就想喝东边那一家的老火靓汤吗，我定了位子。” “走走走，赶紧走。” 林青鹿和帝摩斯自顾自离开了，傅景朔坐在那里没动，眉目森冷，“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几年梁美茵一直在胡闹，他谅解对方失去了爱侣，但是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天她的行为彻底挑战了他的底线。 “我想做什么？”梁美茵怔忪，忽然间心灰意懒。 卸去身上的刁蛮任性，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神经质。 “你妈不是一直在考察我嘛，我这样冲动无脑的女人，应该够不上她儿媳妇的资格吧？” “我看她在香江挑了一圈，觉得我冲动无脑，好拿捏，所以就选了梁家，我们家感恩戴德，逼我和伍德分手。” 既然已经开了口，她也不再伪装，“我后来才知道，伍德出意外的时候，你妈妈的商场开业，阻碍了交通，导致他送到医院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虽然他伤势那么重，即便送到医院也多半回不来。” “但我还是恨她。”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颤抖着手指点燃。 “我整个人受家族培养，每一粒米都是父母的恩赐，我愿意为家族出力，即便分手联姻也没有二话，但是，我还是恨你的母亲。” “我总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及时送到医院，得到了医生的救治，还有活命的可能……” “越想就越恨她。” “她最在意你，不相干的人看一眼都不行，我成为你的未婚妻，自然也只能折腾你，毕竟你是她的一切。” 傅景朔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会和家里说，取消婚约。梁家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 他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这几年，给你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梁美茵看着燃得只剩下灰烬的烟。 “我是不是，不适合做男友？”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哑的男声响起。 “呵，你像个机器人，也许是我们凡人不配。”梁美茵想要嘲讽，想起梁家还要靠着他吃饭，补了一句。 第50章 见家长 这句话补了还不如不补。 梁美茵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不该再说点什么，最后索性还是放弃了。 傅景朔长身而立，冷静依旧，“婚约的事情我会好好家里说清楚，不会牵涉到你，之前我的态度一直不明确，很抱歉。” 就算梁美茵存心报复，本心没有怀着认真联姻的想法，但是他终究是耽搁了对方最好的青春时光。 也辜负了那个人。 “其实吧，之前我早就料到了不会有什么结果。”林青鹿倒了杯白水给男友，“但是他妈妈阻挠之后，就更确定了，也是心灰意冷吧，根本没想过能再复合的事。” 就算侥幸在一起又怎么样呢，傅景朔不可能脱离他母亲生活吧？ 婆媳关系不谐，最后还是得分手。 “所以我也得预先跟你说好，要是你妈妈不喜欢我，这个手，我们俩也得分。” 从日常交往中就能看出他是很重视亲情的那种人，林青鹿不希望自己这一次恋爱还是因为和男友的妈妈合不来而告终。 那也太惨了。 “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帝摩斯拉着她的手捏捏，“要不，你和我回国，一起见见我妈妈？” 直到被打包上飞机，林青鹿才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见你妈妈了！” 帝摩斯笑得不行，“你不是说害怕和我妈妈合不来？这次我们去和我所有的家人聚个餐，大家都见一见，你就会知道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想跑可是不能够了。 果然到了丑国，帝摩斯的家人们都聚在一起，林青鹿头都要炸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可不是吗？ 纳西莎高兴得不得了，一把搂住她的胳膊，“我表哥看上去不好亲近，大家都觉得他一直不近女色，是不是给，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连男朋友也没有，我姨妈很担心他孤老终生。” 现在自家孩子交了女朋友，必须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俘获了一颗石头心。 “帝摩斯哪里像石头了？”林青鹿费解。 “他只是看起来严肃一点，私底下很爱笑啊，而且也很热爱美食、我和他很有话聊，并且他心思其实很细腻，不解风情的是我才对。” 亚尔曼家族的人面面相觑，蓦地都笑了。 帝摩斯自然很优秀，但是在感情方面他们都觉得没有开窍，原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呀。 看来他很喜欢眼前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孩。 帝摩斯任凭亲人们揶揄嘲笑，拉着林青鹿上了二楼。 “亲爱的，你们来了？我和你爸爸还在挑礼物。” “这是我的妈妈瓦妮莎，这位是我的爸爸埃尔顿。”在父母面前，帝摩斯难得腼腆，给他们介绍自己喜欢的女孩。 “这是我的女朋友，林青鹿。” 被介绍的人也笑的有点羞涩，“你们好，我是青鹿，你们可以叫我林。” “哦，真是个标致的女孩子，我叫你阿鹿好吗？”瓦妮莎笑着拥抱了儿子的女朋友。 埃尔顿先生显然有点放不开，于是和她握了握手。 “快来看我们准备的礼物！” 瓦妮莎给林青鹿展示了一下，有金镯子还有玉手镯，还有宝石项链，比较具有神华特色的图案和款式。 林青鹿看着那沉甸甸的大金镯子，骇笑，“瓦妮莎，这真的不用。” 这份爱太沉重了，她有点承受不来。 “我就说还是送宝石吧……”瓦妮莎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轻声嘀咕。 “金镯子好像应该是我母亲那个时候的见面礼了，或许我们应该时尚一点。”埃尔顿思考了一下，表情很严肃。 帝摩斯失笑，“表明了你们的心意就好，这样会吓到她的。” 最后，林青鹿选了一枚黄金材质的红宝石戒指。 瓦妮莎和埃尔顿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那是我祖母送给我妈妈的戒指。”帝摩斯很开心，看着林青鹿的眼睛柔得化不开。 “你选了这个戒指，以后注定要和我再一起了。” 那个样子骄傲的，好像她头顶已经冠上了“帝摩斯·亚尔曼夫人”的头衔一样。 林青鹿小声说，“想得美，我哥哥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想在林青川手里抢走妹妹，头可能会被打飞。 林青鹿来得太匆忙，只在深城买了些茶叶和滋补品，送给了帝摩斯的父母。 两个人都很高兴的收下了，“我知道这些补品，听说做出来很是美味。” “茶叶也很清香，或许明天我会泡一壶茶尝一尝。” 林青鹿笑，“改天我给您寄一套茶盘茶具，您可以专门用来喝茶，还有茶宠之类的小玩意，平时可以放松心情。” 瓦妮莎问了茶宠的意思，很感兴趣，两边都相谈甚欢。 欢聚之后，两个人还去拜访了帝摩斯的祖父。 或许因为妻子是个神华人的关系，他对林青鹿的态度也很友好。 还专门请她欣赏了妻子的画作。 莫嫦女士是一位优秀国画画家，工笔花鸟画尤为出色。 林青鹿很喜欢她的作品。 “欧普爷爷，我可以拍照吗？” “啊，当然可以，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欧普·亚尔曼很开心妻子的作品受到孙儿女朋友的喜欢。 林青鹿请帝摩斯用专业的相机拍了下来。 “对了，瓦妮莎和埃尔给了你礼物，我这里也有，是帝摩斯的祖母很喜欢的一只手镯。” 那是一只老式银手镯，看起来古朴简单，林青鹿喜欢它身上时光沉淀的感觉，“谢谢您，我很喜欢。” “哈哈哈，喜欢就好。”欧普人老成精，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还是能看出来的，他赞赏地看了一眼孙儿，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林青鹿在亚尔曼家的庄园里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家族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气场，相处之后就能够感觉到是否契合，尽管是不同种族的人，但林青鹿感受到了他们的欢迎和喜爱。 三个月后，在神华工作兼陪伴女友的帝摩斯重新返回亚尔曼庄园，给祖父和父母带来了一份惊喜。 “这是你祖母的那幅画！”老爷子一看就觉得是，戴上眼镜之后才发现，是用丝线刺绣而成的。 “哦，这太精美了。”瓦妮莎赞叹不已。 “这是鹿鹿亲手绣的。”帝摩斯得意洋洋。 “真的吗？你祖母当年也会刺绣，这真是奇妙的巧合。”老爷子摸着刺绣的纹理，连连惊叹。 “还有她给爸爸绣的领带，和给妈妈绣的手帕。”帝摩斯放到父母手上，尤其自豪。 领带是古典纹饰，用的深深浅浅的蓝色丝线，而手帕上绣着瓦妮莎最喜欢的蓝色鸢尾花，颜色互相呼应，心思很巧妙。 “我太喜欢了，她的手真巧！” “确实，我正好缺这样的一条领带，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下一次的晚宴上搭配。”埃尔顿觉得这样的礼物比什么高级定制都用心。 “儿子，林送了你什么礼物？” 帝摩斯嘴角一直弯着，显然早就等着跟亲人炫耀了，“她亲自给我做了一身汉服，是神华唐时的衣服。” “啊哈，这姑娘的心意真的是很难得！”祖父插话。 两个人很般配，在天上的阿嫦也会觉得开心。 第51章 见亲人，猎熊 在神华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帝摩斯也去拜见了顾太极和林青川夫妻。 林青川除了不满意妹夫是个外国人，其实对妹妹谈恋爱这事乐见其成。 之前的一段感情伤她很深，之后的几年又专心学习医术，现在重新拥有了一段新感情，他们都很开心。 苗初更多的是问，“他对你好不好？” 林青鹿想到这个人私下里的一些暖心举动，含笑点头。 “那就好，不图他家财万贯，反正你自己钱也不少，只要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其他的都没什么。” 他们一开始见的是帝摩斯的照片，总觉得这个人大概不好相处。看起来凶凶的。 万一到时候吵架，一言不合要打要杀怎么办？ 后来见了真人，两个人都放下心来。 这个人面上看着不好惹，其实对待妹子很细心。 饭桌上会主动夹她喜欢的菜，生理期了知道给买红糖水，每天跟着妹妹腻腻歪歪，脸上的笑和眼中的情意看的他们肉麻。 一家人还去神华和澄澈兄妹吃了饭。 “小姑，你没让他住进家里啊？” 回家后，元澄没骨头一样躺倒在沙发上，享受咸鱼躺。 “这里是我们家啊，他在旁边有房子，我有时候会去那边住。” “哦，那还挺好的。”元澄是觉得家里多个陌生男子，即便是姑父，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来来，晚上吃东西多了，喝点茶。”苗初端了茶壶过来，一家子各有自己的杯子，于是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小姑，何悦有问过我你的近况。”林元澈说。 “没事，汇美也算是进入国家视线的，对咱们家人肯定都有关注，我恋爱这件事，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林青鹿说。 “反正你只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家里人呢，只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林青川拍拍妹子的肩膀。 顾太极则直白多了，看过帝摩斯之后，就伸手要摸脉，完后说，“嗯，小伙子身体不错。” 贺春光在旁边噗嗤一笑，林青鹿瞪了她一眼，“师兄身体也不错。” 她“哎呀”一声捂着脸跑了。 始作俑者顾太极摸着长长不少的胡须呵呵笑。 嗯？帝摩斯一直在刻苦学习华文，此时心领神会地明白了言外之意，捏了捏女友的手指。 林青鹿把他推到一边坐下。 转头问起师父，“两仪师兄和春光师妹的婚期定了吗？” 两仪年纪刚超过法定结婚年龄，春光要比他大三岁，但是她娃娃脸，长得小，又是最晚入门的，所以看起来是顾两仪更年长一些，辈分也高一线。 “和她家商量好了，年底举办婚礼，现在已经领了证。”顾太极说起这件事，就觉得欢喜。 换作几年前，他都不会做这样的梦。 自从小林拜了师，给他带来的都是好处。 有渠道得到贵重药材，顾两仪心窍已开，以后跟着聪明媳妇，只会越学越精。 门下多了好几个弟子，其中就有儿媳妇，聪明懂事能干，其他人也各有长处，不能再满意。 顾氏中医馆的名声也被传扬开来，现在全国各地都有病人找来，有很多还是挺有名的人。 他们愿意花高价买好药材，于是病好得快，于是都称赞他医术高明，便吸引来了更多的病患。 顾氏医馆规模的扩大，离不开小林朋友的推荐。 原本他想着不忙了去药材基地，守着草药，也带着儿子去哪儿开个小门诊，谁知现在忙得脱不开身，医馆也成了占地面积颇大的两层小楼。 顾太极自然是满意。 就连四象药行也受益匪浅，他们的药材纯正、炮制地道，医馆出名后，多家药厂和中医院都向他们采购药材，在业界获得了很高的认可。 如今不仅地方扩大了，还成为国家重点培养药材炮制人员的培训基地，名利双收。 虽然只是谈恋爱，而不是订婚结婚，但是林青鹿是希望帝摩斯能够得到亲友认可的，后者也是一样，甚至比她的心情更迫切。 现在见过了两遍的亲人，两个人都觉得很满意，开始朝夕相处的生活。 因为神华市场的发展，帝摩斯的一部分业务转移到了这里，日常工作很忙。 林青鹿日常去图书馆打卡，借阅医学书籍和古书，准备将医学和药学当做自己的毕生事业。 两个人有时候在家读书\/办公，有时候各自忙碌，但是下班后会窝在一起，看感兴趣的电影、拼喜欢的玩具或者一起出门参加饭局或者宴会。 这种细水长流的生活，两个人都很享受。 帝摩斯还受朋友邀请，和林青鹿一起去了熊国旅行，看宫殿、看芭蕾、买纪念品，和在马加丹州猎熊。 一般情况下，野生动物都是受保护的，但是在熊国，因为地广人稀以及自然环境好的原因，时常有野熊出没，甚至伤人事件每年都要发生好多起，所以每年的狩猎季都有猎人获得合法猎杀许可，以控制其数量。 帝摩斯的朋友谢廖沙是某个猎熊俱乐部的成员，痴迷打猎，专门带着他们去了马加丹州，打野鸭、捉鱼、猎熊。 帝摩斯有持枪证，对猎枪不是很熟悉，但是玩了一会儿就得心应手了。 林青鹿没有证件，在训练中心训练了两天。 她最擅长的还是冷兵器，于是管工作人员买了一把长刀，还练习了射箭。 这个她的准头就好多了，基本上不会落空，靶子扎的刺猬一样。 初次打猎的人需要参加狩猎培训，讲述一些狩猎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出发的时候，所有人全副武装，坐上装甲车，穿越丛林河流，在西伯利亚广袤的山野中，寻找着棕熊的痕迹。 林青鹿还记得自己的一张熊皮收藏，那是几十个村民花费了生命的代价猎到的，而熊国的棕熊，要更大一些。 在森林里行动了不过半天，谢廖沙等老手就找到了目标的痕迹。 “不止一只。”向导和猎手们神情严峻，“接下来所有人一定不要单独行动，一定要跟紧大部队。” “就目前的信息来看，应该有一只公熊和带崽子的母熊。” 熊与熊之间也有地盘之争，两只公熊并存的情况极为少见。 但是目前的情况也不常见，因为如果遇到带崽子的雌性棕熊，公熊一般会杀死母熊的幼崽，强迫她进入发情期，生下自己的幼崽。 在这之前，母熊会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因此一旦两只成年雌雄棕熊遇见，往往会大打出手。 猎手们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如果和平相处，原因只能是幼熊其实是它们的子嗣。 这样一来，如果队伍与一家三口遭遇，爱护子嗣的公熊和母熊的战斗力会飙升，狩猎的风险会成倍增加。 第52章 生死之间 这一次出动的队伍有十个人，谢廖沙和一个助理加上帝摩斯和林青鹿，四个客人，一个向导列夫，相当于队长，带着另外五个猎手，七条好狗，可以说是豪华配置了。 按理来说胜算很大，但是丛林狩猎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有根本没有经历过与猛兽对峙的客人，一切都是未知的。 成年雄性棕熊最大可达到八九百斤，雌性要小很多，差不多也在360斤左右，战斗力不容小觑。 帝摩斯和猎手们一样，背对背警戒着周围的环境，把林青鹿护在身后。 “注意，十一点方向似乎有动静。”林青鹿悄悄提醒。 狗子们已经有点骚动了，开始汪汪叫。 帝摩斯给谢廖沙打了个手势，大家彼此呈扇形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势。 果然不一会儿，一处灌木丛后，露出了一点棕黑的毛发。 棕熊似乎在观察他们。 狩猎队伍的人也很紧张，但是并没有人轻举妄动。 不管是贸然开木仓还是逃跑，都是不智之举。 棕熊可以保持50多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跑几十分钟。 这些事情都是狩猎培训上着重讲过的，大家都牢记在心。 谢廖沙面色严肃，一旁的黄胡子助理谢尔盖也盯着那簇毛发一动不动。 帝摩斯肌肉紧绷，林青鹿被他掩在身后，举箭蓄势待发。 “呼呼”熊的低吼近在耳边，但是也很有耐心，并不愿走出遮挡。 灌木丛很密，谢廖沙一心想要没有瑕疵的皮毛，因此不愿意贸然开木仓。 不一会儿那毛发消失了，喘息声也听不见了。 向导列夫皱眉说道，“这熊太聪明了，他在消耗我们的体力。” 举着木仓保持一个姿势是很累的。 于是大家交替休息，林青鹿喝了口水，弓箭继续松松地搭在弦上。 不一会儿，远处有其他棕熊的声音传来，灌木背后的棕熊怒吼着，似乎在驱赶入侵者踏入自己的领地。 不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显然是去打架了。 列夫面露喜色，“今天真是好运气，我们即将有个大丰收了。呃，考虑到有两位客人是第一次来，稳妥起见，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们现在就离开，寻找其他适合狩猎的地方，找独居的棕熊；另一个就是，我们可以坐等领主和入侵者两败俱伤，去捡便宜。” 前者没什么好说的，继续找就是了，后者显然收益更大，但是风险也更高。 谢廖沙自然选择的后者，帝摩斯和林青鹿其实也不是很害怕，于是客人们都决定过去看看。 列夫灌了一口酒，露出黄牙，“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想法，那么许可证的事情也不需要担心，我们六个人就有六张许可，足够了。” 每张都代表一只熊。 于是大家开始向前行进，帝摩斯抓紧女友的手，低头问她，“怕不怕？” 怕自然是不怕的，敢自己杀怪兽的人，无所畏惧！ 心里这样想，口中却说，“一点点。” 帝摩斯搂住她亲了亲，一对情侣闪瞎了队友的眼睛。 谢廖沙笑着摇头，向导和猎手们也吃起东西来，林青鹿却倏地抬头，“声音不对。” 帝摩斯立刻站了起来，谢尔盖在警戒，说，“没什么事情，望远镜里也没有熊的影子。” 等听到就来不及了！ 林青鹿拿起弓箭，其他正在吃东西的猎手也觉察出什么，站起身…… “吼噢……”一只、两只，三只成年棕熊出现在十个人的视野里，两公一母。 坏了，他们才是被狩猎的对象。 “哒哒哒……”几只猎木仓几乎同时被扣动扳机，但是棕熊移动的速度很快，皮毛又厚，大多数都没打中。 小熊应该被藏了起来，大熊们附近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想要打中还要费点功夫。 升起的硝烟点燃了大熊的怒火，它们嚎叫着！ 来不及想为什么两只公熊没有互殴而是联手，林青鹿沉下心，在帝摩斯一木仓打中最大的那只公熊之后，一支支箭也迅速飞射过去。 “呜嗷”，大公熊被激怒了，挥舞着熊掌打掉了奔着自己眼睛来的箭支，冲着他二人就冲过来。 帝摩斯沉着冷静地对准目标，很快就打中了嘴巴，一枪中招，大熊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 狗子们很快冲了上去，进行撕咬。 “干得漂亮！”谢廖沙开着木仓还不忘关注战局，吹了一声口哨。 朋友首战告捷，自己这个老手也不能落下风。 “小的留给我！” 他的目标是那只小公熊，虽说是小，也八百斤以上了，只稍微逊色于最先遇见的那只。 大公熊一死，猎人这边压力大减，谢廖沙很快就找到机会，一枪打中小公熊的眼睛，成功为自己赢得了战利品。 至于母熊，见机不对，已经扑进水里逃走了。 他们也没有追，带崽子的母熊一般是不打的，不然小熊失去了母亲，很难渡过幼年时期。 目前的收获已经算丰厚了。 向导打了电话，很快有人来运走了两只熊。 “接下来你们想不想去猎鹿？松鸡也可以，或者想去猎更大科迪亚克熊也可以，那个最大能有1600斤，是名副其实的陆地王者。” 谢廖沙很心动，虽然早前打过，但是不介意再打一次。 思考片刻，他还是摇头拒绝了。 那个太危险了，帝摩斯他们不好去，万一受伤了就麻烦了。 “感觉怎么样？”他问两个新手。 帝摩斯点头，“还不错。” 林青鹿也跟着点头，“这些大家伙太壮实了……小心！” 话没说完，一只埋伏在沟壑里的熊突然暴起，咬伤了一名猎手的小腿。 一击得中，它立刻重新躲藏起来，人们只看到了它覆着白雪的头顶。 猎手惨叫起来，向导和几个同伴围过去，连忙将其拖到了空旷的地带，并做了急救措施。 狗子们疯狂吠叫，而谢廖沙对着棕熊藏起来的地方扫射，并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只聪明的棕熊。 正在戒备的时候，另外一个猎手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小坑，结果谁知竟惨叫一声，被拖了进去。 林青鹿清楚地看到了一只雪白的爪子，和一只冷酷嗜血的黄色眼睛。 不，或许那不是白雪，而是一只罕见的白化棕熊。 帝摩斯举起猎木仓射击，顺便掩护女友，“鹿鹿，上树”。 它在雪中埋伏，防不胜防，上树之后，才有机会抓住它的破绽。 林青鹿闻言，也没有推辞，立刻上树，她身轻如燕，几下就上到了一棵粗壮 的大树上，顺便扔下来一截绳子，“你也上来。” 其他人也后知后觉上树，就在这时，帝摩斯身边的雪动了。 “快上！”林青鹿刚把绳索拴好，就看到这一幕，急得立刻举枪，但是帝摩斯和它离得太近了。 谢廖沙骂了一句熊国语，和谢尔盖端木仓就打。 然而雪熊似乎就认准了帝摩斯，躲在树干后面也要把他抓下来。 林青鹿眼看着它差一点就抓住帝摩斯的小腿，用力拽绳子，后者终于找到机会借力上到了高处。 然而熊也是会上树的，还上得很快，很快就追上了他，帝摩斯顾不得站稳就扣动扳机，但是却只是打到了熊毛。 林青鹿抽出以为用不到的军刀，调集身体的力量，集中于手臂，“唰”的一声，就扎进了棕熊的嘴巴，贯穿喉咙，直到内里。 那只熊一声不吭地掉到了雪地上。 帝摩斯这才生出后怕，心有余悸地看着雪熊的尸体，后背出了一层汗。 第53章 请客 被美人救了，帝摩斯只有担心。 人在危急时刻是可以爆发的，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可以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他担心林青鹿脱力，在危险解除后，并没有立刻让她下树，而是和她在树上待了好大一会儿，等她力气稍微“恢复”些才一起用绳索降下来。 谢廖沙叫来医疗小组和救援人员，带着受伤的两个人回到露营的营地。 虽然惊险重重，但到底没有闹出人命，还打到一只极为罕见的白化棕熊，整个营地的人都惊动了，纷纷过来查看林青鹿的战利品。 “当然是你的，或者说你们俩的，因为完全是你们两个杀死的。”谢廖沙耸肩，之后就去庆祝了。 为了雪熊，晚上营地开了一场篝火晚会。 帝摩斯请来医生检查林青鹿的情况，他始终有些不放心。 “没事，只是危机之下的一次超常发挥，现在有点脱力是正常的，休息两天就好了。”医生看林青鹿的精神挺好，笑着说。 “恭喜，你的付出不仅救了男朋友和你自己，还赢得了这几年来营地的唯一一只雪熊。” 林青鹿点头，她感觉确实还好，只是有点想吃东西。 医生走后，帝摩斯紧紧抱住她。 “幸好你没事。” 她不光杀了那只熊，还第一时间把自己拉到了树上。 他常年健身，看着不胖，实际都是肌肉，很有分量。 女朋友那么纤细的胳膊，情急之下将他拉了上去，又用尽力气投掷军刀，就算手臂没有脱臼，今天过后也肯定会难受。 林青鹿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外面冻了半天，室内好暖和，她有点昏昏欲睡。 “我自己都是医生，真的没事啦，要不我早给自己针灸了。” 她懒洋洋地拍拍男友宽厚的背部，觉得手感很好。 眼下更想做的还是好好睡一觉。 于是庆祝猎到雪熊的篝火晚会，两个主角却没有到场，在拼酒和鬼哭狼嚎的歌声里相拥入眠，酣睡一晚。 帝摩斯原本很紧张，抱着她眼也不眨。后来被她拱来拱去，拱去了紧张与害怕，不知不觉也沉入梦乡。 两个人都被听见谢廖沙喝到高兴时来拍门的声音。 他还想叫他们出去一起喝酒唱歌呢。 最后被谢尔盖拉走了。 打扰人家情侣会被熊咬的。 主要是露营小屋的房子很结实，也很隔音。 两个人晚饭都没吃，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帝摩斯起来的时候，林青鹿已经洗漱好了，正在放早餐。 营地里的早餐种类不多，但蛋奶肉齐全，只是新鲜蔬菜少一些。 “昨晚是不是有人敲门了？” 帝摩斯呼出一口气，总觉得夜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啊，谢尔盖说谢廖沙喝醉了乱敲门呢。”林青鹿笑。 睡了一大觉，她的肤色白里透红，好的很。 “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我平时也有锻炼，所以觉得还好。”林青鹿走到浴室洗手扎头发。 帝摩斯凑过来洗漱，顺便偷了个香吻。 “你呢，今天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昨天那只熊太狡猾，速度又快，若是拍到或者是抓到了哪里，当时没感觉，第二天皮肤可能会红肿或者青紫起来。 “你替我看看？” 于是两个人互相检查了一下…… 等到真正上桌吃早餐的时候，汤已经凉了。 还好主食是三明治一类的冷餐，凉了吃味道也没有改变。 “我想念神华菜了。”帝摩斯虽然腹中空空，但是没什么胃口。 祖父喜欢吃祖母做的菜，家里的厨子是经过祖母调教的，传了两代，家里人也很爱吃，每次出门最不习惯的就是饮食了。 还好女朋友是神华人，不光如此，还做得一手好菜。 虽然吃到的机会不多，但是帝摩斯敢说，比自家大厨手艺也不差。 神华有句俗话，叫做“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他深有感触。 虽然样貌偏西式，但是却又一副华式胃口。 也幸好找了个能吃到一起去的女朋友，不然三餐只能分开吃了。 两个人一起去找谢廖沙说话，“昨天那两位猎手先生怎么样了？” 谢尔盖负责的这件事，一脸寻常，“伤了骨头，养养就好了。” 每年猎熊都有猎手伤亡，这一次被咬伤虽然运气不好，但是谢廖沙是个大方的人，给了医疗费用和慰问金，受伤的两人都没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是附近村子的猎人，狩猎季专门出来挣钱的，现在已经回到家里养伤了，有了慰问金，家里日子也好过些。 “我们这一次运气很好，听说昨天是你请的客？晚上我再请营地的朋友们再喝一场吧！”帝摩斯笑着说。 谢尔盖拍手叫好，笑容满面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 “顺便也给几位跟着我们的向导和猎手们包个红包吧！” 神华人遇见喜事爱给红包，这事谢廖沙即便不缺钱，也觉得是个很棒的习俗。 “可别少了我的份！” “放心，一个也少不了！” 果然，没有红包就裁了红纸制作成了红包，每个里面塞了一千华币，分别给了一起去狩猎的人。 谢廖沙很新奇，大笑着收过去放在口袋里，谢尔盖很是欢喜，中午专门让人给他们留了一瓶味道独特的红酒。 向导和猎手们也很开心，都觉得这次的客人运气好又大方。 尤其是受伤了的人，在家收到了红包，都明白是人家给自己的一份慰问，心里也很感激。 谢廖沙觉得自己没有招待好，猎熊确实对新手来说比较危险，剩下的时间主要就是带着他们钓鱼，狗鱼、鳟鱼都有不少收获。 林青鹿没有想到自己的捉鱼光环仍旧在，即便是坐在岸上垂钓，都有大鱼上钩。 她一天只钓了一条鱼，但这条鱼顶所有人一天的收获——她钓到了一条几乎和自己身高一样长的大鱼。 那么大的鱼，不是她眼疾手快用石头砸了一下，又有帝摩斯抱住她 ，林青鹿说不定就被扯到河里了。 大家连自己的竿子都不管了，一起来帮忙，才把鱼弄到岸上。 然后纷纷合影留念。 林青鹿把照片发给林青川的时候，可把他羡慕坏了，恨不得给自己p上去。 带着鱼回到营地的时候，所有人都轰动了，大家纷纷出来看稀奇。 有国内来旅行打猎的人看到林青鹿，都惊讶不已，再见到她的男友，都是一脸八卦。 但是等看到那条鱼，就只剩羡慕嫉妒了。 只有喜欢钓鱼的人才知道，这条鱼的份量。 第54章 夜间来电 在同一个猎场的，经济实力都不错，看到了林青鹿，惊喜之外就是意外。 她原先以乔眉为名，在国内外获得了很多奖项，被称为影后。 小道消息说，她这个艺名是第一个经纪人去掉“娇媚”的偏旁，给她取的。 但其实她本人偏冷淡，加上相貌出众，有种冰雪美人的感觉，其实和娇媚扯不上关系。 但是眼前的女人，却真正符合了娇媚这个词。 如云黑发随意盘起，散碎发丝被风吹乱，凌乱亦有风情。 一张岁月偏爱的脸，上面干干净净，没有纹路和斑点。 因为眉毛纤浓，只薄涂了一层唇脂，整张脸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双妙目，莹润动人。 对着男友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像是最娇艳的那朵花，在爱人的目光里盛放。 有这样的女朋友，换谁谁不迷糊？ 尤其身边的护花使者，一身猎装只显身材不显臃肿，看向女朋友的目光缱绻缠绵，从肢体动作都能看出关心与爱护。 林青鹿比男友要矮十几二十厘米，穿着长靴搭配猎装，看上去潇洒利落。 他们俩身上都背着背包，看起来分量不轻，但是两个人脚步轻巧，显然身体素质都不错。 而且据说前一天还猎到了稀有的白熊。 啧啧啧。 女人羡慕林青鹿的美貌与肌肤和身体状态，男人羡慕帝摩斯的好运气，这对情侣太引人瞩目了。 大家纷纷找来合影，林青鹿看了看帝摩斯，他点头，回头就搂住女友的肩膀比耶。 “啊啊啊你看看人家的男友！” “你看不出他那是在炫耀吗？” 帝摩斯的确挺得意。 晚上的篝火晚会，他举着一个杯子，搂着林青鹿到处转，她都觉得是故意的。 “当然啦，我要宣誓主权，这个女人是我的！” 他难得喝的有点多，嘴里嘟嘟囔囔，但酒品不错，躺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腰腹间，说完这句就睡着了。 林青鹿噗嗤一声笑出来，给他换了个姿势，去打电话了。 晚上柳与谦打了电话给她，不过那时候她在外面和人聚餐，没有接到。 现在有了空闲，披上衣服去外面回消息。 营地里一片安静，灯光映着星光，特别好看。 没想到柳与谦还没睡，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小林，我家里有个亲戚，最近不大舒服，想着找你看看呢。” 林青鹿还没开口，不知哪里传来哼唱的声音，本地人的民谣调子，深沉又有力量感，在阔野星垂的雪地里听，特别有感觉。 “柳老师，我在熊国呢，还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回去。” 要是有急事，可能就需要先找别人。 “说急呢也不急，我这位伯伯主要是时不时头疼发作，疼起来的时候说是像刀割斧凿一样，但是好的时候呢，精神健旺，没事人一样。” “很多疾病都会导致头疼，现在没见到病人，一切都不好说。”林青鹿想着先看看病患情况再说。 “主要是老爷子不喜欢麻烦人，跟我家老头子一样，做了那么多次检查，也吃了不少药，都解决不了，医生现在只能开止痛药缓解他的痛苦，但是那个药有成瘾性，老爷子不愿意多用，实在受不了才……” 柳与谦说着都心疼，老人家也是上过战场的，到现在身体里都有弓单片，保家卫国做出了这么多贡献的人，当晚辈的只希望他们安度晚年，尽量少受病痛折磨。 林青鹿在门口踱步，有时候病治不好不是医生医术如何，也有可能是病人或者家属有没有讲到的地方，导致诊断不全面也是有的，没有亲自看到病人，她不会下定论。 老前辈一生为国为民，她是很愿意去看看这样可敬的老人的。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柳与谦才问，“你怎么想到去熊国了？” “我男朋友的合作伙伴请他到这边狩猎旅行，我们在这边钓鱼捕捉动物，还打了两头熊呢。” “好家伙！真刀真木仓啊？”柳与谦特别好奇。 林青鹿给他发了几张不那么血腥的照片，可把他眼馋坏了。 “你说，我要是也过来玩玩，弄个熊皮回去，能不能行？” “别想了，”林青鹿打破他的幻想，“咱们国家海关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就算在其他国家是合法狩猎的，但是在国内都是保护动物，查到应该就没收了。” “过来玩玩可以，这边的气候寒冷，但是自然状态特别好，可以旅行一段时间。” 神华人对熊国的感情复杂，但还偏亲近一些，来逛逛也挺好的。 “我来熊国玩过两次，但是还真没有到猎场看过。”柳与谦意动。 能自由打靶，不去弄大东西，猎个鹿啊、狼啊、野鸡野兔子也挺好，尤其是这么好的环境，无污染的水源里钓鱼，那得多爽快啊！ 有点钓鱼佬属性的柳与谦想想都美。 诶，这不是话说到这儿了吗？林青鹿给他看了自己今天钓的鱼，“柳老师，鱼类资源丰富啊，你看看我今天的收获，就一条。” “一条你还炫耀上了？鱼多你才钓一条……我去！这么大一条啊！！！”柳与谦都要爆粗口了，这一条顶别人一百条啊! “你真是自己钓的？”怎么就这么不信啊，就小林那个身材，也不像是这么彪悍的人啊。 “小瞧我了吧？鱼太大了，见机不对，我用石头砸晕的……”林青鹿娓娓道来，纯粹是馋他呢。 “哎哟，合着毛子的鱼都这么傻呀！”柳与谦更心痒难耐了。 “也对，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熊国跟我们东北部接壤，指定也差不多。”这说到钓鱼，柳与谦可不困了，催林青鹿多发了点钓鱼的照片，回头就甩自己的钓鱼群里了。 “哥几个，去熊国钓大鱼去不去，顺便还能打猎呢！” 快十二点了，群里的人都炸了出来。 “我去，柳爷，这哪儿啊？” “去去去，长眼出气儿的啊，没见说是熊国吗？” “哦豁，这大鱼真带劲啊，谁钓的，老柳？” “哪儿啊，我妹儿，小林，你看看她和大鱼的合照！这新人的运气就是好，第一竿就是超级大鱼啊，眼馋死我了。” 于是，在林青鹿不知道的时候，她和大鱼合照的照片传遍了钓鱼群，成为前往熊国的神华钓鱼团心中的最美钓鱼手。 第55章 疗养院的病人 林青鹿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赴熊国钓鱼团的宣传大使。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猎场，打到的动物肉给了营地，熊皮给了帝摩斯，他要多留几天，然后去丑国。 其他诸如熊牙和爪子也给他保存，她先行回了神华。 见到柳与谦的时候，对方带着她到了某个疗养院。 经过登记电话确认和放行，林青鹿才见到本次要诊治的病患。 “方爷爷，看这个小姑娘，就是我跟你说的钓鱼高手，不光鱼钓的好，还会看病呢。” “哦，那小姑娘给我看看。”方子明乐呵呵伸手，挺配合。 “方爷爷，我叫林青鹿，您叫我小林就行。我刚从熊国回来，去那边野营去了。不光钓了鱼，我还打了熊呢。”林青鹿笑语嫣然，一边把脉一边和老爷子聊天。 “你还打熊，太危险了，你这个小身板，熊还不把你吃了。”方老爷子也跟她逗闷子。 “那您就小瞧人了，”林青鹿拿出手机，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这鱼大不大？换个人就给拽水里了，我一石头就给砸懵了，这才有人帮着拉上岸。”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是能抓到鱼的就是好钓鱼佬嘛，而且她的鱼线没那么结实，到时候一使劲断了，可就一场空了。 说着话，脉象也把完了。 老爷子正在屋里晒太阳，现在外面冷，有个开阔的大窗子，隔着玻璃晒暖其实对身体很好。 日光下，方老面色正常，眼睛、头部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没有异样。 “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呀？” “两三年前吧，我记得是六月，那一天特别热，热的人头都发昏，我那之前身体一直很好，每天都要出去遛弯。” “天热呢，顶着太阳溜达了一圈，太热了就回来了。回来了也没有立刻进空调屋子，小杨说那样不好，我就在屋檐下扇了会儿扇子，才进的屋。” 小杨是他的保健医生，每次总说一些关于养生的话，他听着听着就记住了。 “那您第二天就开始头疼了？” “对！第二天早晨，我醒的特别早，一醒来就觉得头疼，疼的都想用脑袋撞墙。” 幸亏床边有铃，叫了护士之后，大夫过来检查，但一切正常。 他疼的人都按不住，可就是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后来没少请中医西医过来看，有的时候吃了药，好些天没事，但再犯起来，会比之前还严重。 林青鹿问过了老爷子的生活习惯和日常作息，把生病前后的事情也事无巨细问了一遍。 幸亏老爷子这边不管是用药还是生病都有详细的记录，不然很多事情还真的记不起来。 经过详细的了解，林青鹿有了怀疑。 “今天屋里很暖和，老爷子您愿意沐浴一下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就是这个要求有点怪。 不过方老爷子很豁达，疑人不用，既然人家有了方法，又不是很难办到，那就去洗吧。 在护理员的帮助下，洗了一个热乎乎舒服的热水澡，老爷子感觉不错。 科技进步了，屋里温度适宜，湿度也合适，换了身家居服，方老身上的气势都温和了很多。 这期间林青鹿去药房取了一点粗盐粒和生姜，盐敲碎姜切丝，然后放到铁锅里炒热，装进几层粗布袋子里，取来给老爷子热敷。 “头顶上一个袋子，脚底一个袋子，最好是躺着，身上不用盖东西。” 就这样热热的敷二十分钟，每天正午的时候一次，连作七天。 “其实就是着凉了。”林青鹿笑着解释。 “您可能要问了，我是大夏天闹的头疼，怎么会着凉呢？” 柳与谦也好奇呢，“对呀，我伯伯不是在外面停了停在才往空调屋里走呢么？” “其实方老在头一天就着凉了。”林青鹿笃定。 “前一天您说一切正常，但是护理员的记录却写着那天是阴天，但是天气挺闷热，后半晌下了雨，傍晚天气凉爽，大家都出来溜达，晚上睡得很不错。” “白天闷热，晚上凉爽，您在院子里和人坐着聊天，睡得也晚，那时候应该更凉快一点，就是那时生的病。” 一直热没事，热着热着乍然凉爽起来，很多老年人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类似到了冬天，屋里暖和，外面冰天雪地，冷热交替，很多老年人容易出现心脑血管问题。 只是方老的更隐晦一点，不容易被察觉。 他的头部有一块小弓单片，很多医生下意识就认为是它压迫到了血管啦，或者是神经啊，很容易往这个方向猜测。 实则是寒气入侵，加上脑中有异物，导致头疼更加剧烈。 方老将信将疑，但林青鹿这个方法不需要打针吃药，也不用按摩，只是躺着热敷一下罢了，这有什么难做的？ 保健医生虽然不认同她的说法，但和方老想法一样，热敷而已，试试就试试。 结果七天之后，连着一个月都没有痛过，老爷子一边轻松惬意，一边提心吊胆。 尝试过了轻轻松松的日子，谁会想头疼的撞墙啊…… 以前几乎每个月都要疼一次，之前看病最多也是坚持两个月，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结果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没有复发的迹象。 老爷子高兴的不行，要家里小辈替自己给林青鹿送锦旗和礼物。 “这可是救了我的命了，必须好好谢谢小林。” 于是在疗养院里，林青鹿的名头也传开了。 在她治好了几位沉疴缠身的老兵之后，也有不少人见她面嫩，要给自家儿子\/孙子介绍对象。 林青鹿哭笑不得，“我有男朋友了。” 不只是男朋友，已经升级成为未婚夫了。 帝摩斯黑着脸补充。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在一次又一次黑着脸搂着女友宣誓主权之后，帝摩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什么循序渐进顺其自然，统统不管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太受欢迎的鹿鹿叼进窝里守护着！ 于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帝摩斯带着鲜花和宝石，还有赠与协议，向林青鹿求婚了。 第56章 求婚 林青川夫妻和澄澈兄妹，以及林青鹿认识的所有人都认为，帝摩斯的求婚很有诚意，也很走心。 他并没有搞什么大场面，比如从国外空运鲜花摆满求婚场地之类的浪漫之举。 只是将一座小岛当做了求婚礼物。 他知道林青鹿很喜欢沙滩大海，所以特意买了一座小岛，起名叫做“鹿岛”，赠与爱人。 小岛买下来后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机场跑道、度假酒店和游乐设施都已经修建完毕。 林青鹿非常惊喜。 帝摩斯是在她的家人的见证下，突然单膝跪地的。 元澄给他递花，元澈给他递戒指，兄嫂含笑看着他们。 原本以为是普通聚餐的林青鹿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帝摩斯认真道，“我只觉得太慢了。” 在一起几年了，从一开始的试探相处，到现在的一往情深，他觉得是时候了。 “以前总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你也是不爱拘束的性子，我有信心和你一起走到人生的终点。” “直到熊国之旅，让我知道你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属于彼此，牵着手度过人生的每一场日出，欣赏每一次落日。” “无论什么样的幸福时刻，或者艰难危险，我都希望自己能够在你身边，做你的花，与盾。” 林青鹿呼吸微窒。 熊国的事情，帝摩斯后面的确表现出了后怕，但她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件事，让他结婚的心情变得强烈。 回来之后，他表现地一切如常，实际上，每天都在患得患失吗？ 真的是……她完全没有觉察到，是不是太粗心了？ 林青鹿伸出手指，“我很高兴。” 哇哦！元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彩花筒，砰砰打开，元澄鬼吼鬼叫。 “真没有想到，我能亲眼目睹小姑被求婚呢~” “闭嘴吧，你们现在有对象吗？”苗初虽然一直不催婚，但是对小姑子之前所遇非人的事情很不开心，现在见她终于有了归宿，特别欣慰。 只是看着自家的好大儿还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就忍不住开怼。 这几年连博士都读完了，连个对象也没有，还好意思欢呼呢。 虽然不结婚也没什么，他们夫妻俩之前还做好了儿女参加国家项目，终身不在自己跟前露面的心理准备呢。 但是明明打扮起来都是帅气小伙子漂亮大姑娘，怎么平日里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呢？ 瞅着也不像是木讷不会讲话的人呀。 老母亲爆发的怨念吓跑了元澄，元澈却没跑，凑到母亲身边，“我也给您找个儿媳妇？” “谁？”这下子老林也探过头。 儿子比澄澄那个人来疯稳重很多，现在这样说，是有情况了？ “你们都认识。”林元澈还有点不好意思。 林青川回想了一下，心里浮出一个人选，迟疑地问，“小章？” 章蓬那个小姑娘夫妻俩都是见过的，精明能干，长袖善舞，特别会来事。 两个人性格倒是挺互补的。 “什么时候也请她来家里见见呀？”苗初小心问道。 林元澈难得有些放不开，“我下周想着去她家拜访一下的。” 没想到被小姑姑的喜事抢了先。 现在他们已经相携去过二人世界了，要不然他更不自在。 章蓬原本是叫姑姑“姐”的，现在恐怕是要降辈分了。 她还不好意思来见未来公婆呢，原本常见，口中随着老板叫哥、姐的，现在把人家儿子拐到手了，有种无言面对的感觉。 “那有什么，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嘛。”苗初很高兴，林青川也表示不在意这个。 儿子好不容易找个对象，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而且小姑娘挺能干的，元澈终究是个在科研上更用心的人，人情世故懂，但是不一定有时间维护，有了章蓬这样的女朋友，多好。 最重要的是俩人现在在一个单位，上下班方便，彼此也有共同话题。 结了婚也不担心因为搞实验，妻子不理解而闹矛盾了。 次日林青鹿在朋友圈和小号发了戒指的照片，引来了众多点赞。 圈里人结婚都晚，林青鹿这个年纪放到婚恋市场算大龄女青年，但是在内鱼还算早的。 现在她私人微讯里都是退圈之后加的人，前辈朋友和下属纷纷送来祝福。 大家都看到了两个人的合影，郎才女貌的，太般配了。 而且之前的八卦消息也讲过帝摩斯的背景身家，林青鹿经历过坎坷情路，找到如此帅气多金的未婚夫，简直人生赢家。 章蓬也别别扭扭和她说了跟林元澈的事情，她知道后者想要在最近和家人说的，还以为林青鹿知道了，恭喜之后就说起了回家见爸妈的事情。 林青鹿很高兴，“以后真就成了一家人了！” 未婚妻在回应恭喜，帝摩斯也在和家人分享喜悦。 祖父和父母都很高兴，家庭群里更是一片祝福之声。 纳西莎还提建议，“我建议你们一定要举办一场神华古国风的婚礼，一定惊艳全场。” 这个可以有，帝摩斯暗暗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 顾太极得到了弟子的致电，心里也是高兴的很，“我这里还有你师祖当年自己编撰的书，可惜当年……留下来的残缺不全，等你结婚，就给你做嫁妆吧！” 林青鹿心内一片温热，嘴上却说，“您舍得？” “舍不得，”顾太极挺坦率，“可是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天分也高，我还盼着有生之年，看到你将它复原出来。” “我一定努力！”林青鹿点头，看着视频里老师花白的头发，又重复了一遍，“我一定努力。” 很快的，林青鹿和男友订婚，不日举行婚礼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青丝们也知道了，还有人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名叫“私房鹿记”的新博账号，看起来特别像是姐姐的风格。 直到有人把她的朋友圈截图爆出来，她才惊讶地发现这就是林青鹿的小号。 于是整个群里都轰动了，跑去新博围观。 从在药行打工，到那一摞摞笔记医案，和四处奔波看望病人，与初次跟纳西莎相见，再到认识一个看上去凶凶的男人…… 退圈后她的经历，被只言片语概括，几年的时光，走到了医术小成，和感情美满，青丝们看得很感动，也很感慨…… 我担好优秀呜呜呜…… 第57章 质疑、声援、作法 距离林青鹿退圈已经好几年，曾经和她同期的演员有的拿奖、有的嫁人生子、也有的从家喻户晓到查无此人，还有人进了铁栏杆里。 演艺圈的新面孔层出不穷，今日这个爱豆爆火，明日那个演员得奖，人们的记忆更迭很快，现在再提起她的名字，很多人已经觉得陌生了。 “原来乔姐已经退圈这么久了。”很多人看到新闻，都是这样的感慨。 接着就有人翻她的旧照，“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好歹是国际影后，总不至于太过落魄吧？ 怎么会落魄，分明光彩照人，还年轻了几分！ 看过照片的人只觉得自己被爱情的小狗创了一下。 然后就有网友晒出和她的合影。 “林老师退圈之后考了中医医师，现在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 照片拍得很清楚，她表情认真地给病患诊脉、针灸，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平和了。 以前的时候像是天上月，现在则像是一块金子，虽然还是冷，但是身上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光晕。 “真的假的，这医师资格不会是走特殊渠道考的吧？” “学医可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一个演员去给人治病，真当是拍戏体验生活呢？” “那还真不假，鄙人和影后一个考场，亲眼见她一路顺利过关。” “你们怕是不知道，她老师是谁，虽然名气不显，但是在我们本地可是出了名的好医生，每天排队求医的就有一二百。” “本人正是患者一员，当时林大夫还没有出师，每次把脉已经说得很准了，而且她拟定的治疗很少被顾师傅打回去，每天都写一本厚厚的医案。” 尽管有人现身说法，很多人还是质疑，治病救人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要是有半瓶水混进医疗界，对病人是不负责任。 尤其她学的还是中医，本来很多人就不相信中医，觉得不太科学，这下子更是引发了一系列讨论。 林青鹿的回答是贴出了一系列读书笔记、医案与一些专利证书。 “学医的初衷是为了家人健康，后来就是为了能够减少、消除患者的病痛，现在则是希望研究出很多有用的药物，造福国民。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学习如此，做人也是如此。” 柳与谦一直很少接受采访，这次也忍不住在网上开腔，“我们家属不知道小林治得好不好，就你们这些人掌握了真理，空口白话给人鉴定说是医术不行？” 梁辰也难得在新博上声援，“小林不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也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任谁也不会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弄虚作假。” 另外卓人月也发博文，“小林医生的医术高明，不是旁人可以凭空污蔑的，作为她的患者之一，我很高兴自己得到了治疗。” 这三位在南北演艺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且非常受尊重，他们的话打消了很多人的疑虑。 负责主持石洋省考试的国医泰斗梁光明给林青鹿打来了电话，“小林啊，最近有空吗？” 她闻弦歌而知雅意，“梁老，需要我做什么吗？” “老方那里的事情我听说了，当初我也去看过，但是一直也以为是弹片的事情，现在我看他好多了，所以手里这个病人也想让你看看，给我启发一下。” 一开始听说老方的头疼病被小林治愈，他还不相信呢，直到亲眼看了，而且也见到了其他被治疗过的患者，有的病情之复杂，他都听闻过，也给她治好或者缓解了，这就很不一般了，所以才贸然找来了她。 于是林青鹿就跟着梁光明去见了一位老先生。 这位先生住在华都的老巷子里，虽然地段很好，周围繁华热闹，但他所住的地方却很安静。 巷子里头都是大杂院，几乎人家住在一起，生活气息特别浓郁，房子看起来都有了年纪，一进来恍惚间到了过往的火热年代。 老先生就坐在石榴树底下，红艳艳的花朵几乎垂到了头上，可以预想到将来的果实累累。 “这是萧时情，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梁光明笑着给两个人介绍。 林青鹿恍然，“我还真知道。” 以前只是因为喜欢收藏古董旧物，听过这位先生的名字，后来则是因为他的姓氏。 皇帝萧同鹤的后世子孙，自小对萧朝感兴趣，之后成为那一朝代的古董大家。 在收藏圈里很有名气。 “哈哈，没想到还有年轻人认识我？” “我拍过一本残破的古籍，当时说是经您鉴定过的。”林青鹿大感巧合。 “哦，那可是冥冥中的一段缘分了。”萧时情乐呵呵地请他们进屋。 “我刚得了一包好茶，冲着缘分，也给你们尝一尝！” 果然此话不虚，梁光明闻到茶香就被迷住了，“不得了，这是龟灵茶？” 京都附近的皇庄有叫做仙龟山的地方，那里产的茶味道极好，是皇家专供。 现在那里也产茶，但是品质这样好的少见。 林青鹿也尝了，味道确实不错，但是已经不是当初的味道了。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言归正传，我这小友治疗疑难之症很有一手，我带她来给你看看。”梁光明大大方方地介绍。 “好，那就麻烦你给老头子看看。”萧时情态度很好，直接伸出了胳膊。 林青鹿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询问，知道老爷子身体不错，时不时出于遛弯钓鱼，生活过得很自在。 就是一点，每到睡觉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发冷，不管冬夏，必须盖被子。 冬天还好，夏天是真的遭罪，因为他是脑子觉得冷，身体上都捂出痱子来了。 “我儿子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心理疾病，或者是因为住处的原因，给我接到海南住，顺带着看精神科和心理医生，结果没用。” 萧老爷子苦笑，“我到了那边更辛苦了，整天都觉得冷。” 医生们也没查出是什么毛病。 后来他心一横，想着不如以毒攻毒，去常年冰天雪地的地方住住看，就去了漠河，结果到了那边，一降温就觉得从心里冒寒气，浑身都打摆子。 结果闹了三五年了，老爷子现在完全变了生物钟，昼伏夜出，和晚辈们都相处的少了。 林青鹿认真听着，不断点头，时不时问几个问题。 “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首先我们说，您的病是怎么回事，再说治疗的事情。” 【杜撰】“古代有医者云，世间有不眠虫，生于寒、热、躁、乱之地，宿人即不眠。” “我们姑且认为，是有这样一种自带让人感觉寒冷、闷热、烦躁、思绪纷乱的感觉的病菌，人感染后就会导致失眠。” “其实和您目前的症状有类似。” “那么古人是如何治疗的呢？就是以五行相克之法破之。” “也就是说您需要在三伏的天气好好晒一晒自己。” 最好是除去衣物，整体晒一晒。 眼下还不到最热的时候，怎么办呢？那就去沙漠里，在温度不会导致烫伤又热乎乎的时候，做沙浴。 隔天沙浴一次，一共十天，再说感觉。 梁时情一拍大腿，“这法子好。” 听着都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梁光明也觉得可以一试，就是晚上冷，也可以盖被子还不会捂坏。 结果老爷子就真去了。 八天后就打了电话来，“我夜里睡着不冷了！” 那好，就证明法子对症，继续浴沙吧！ 一个月后，老爷子精神百倍地回来了，给林青鹿送了几本医书，还带着孙子们旅游去了。 顾太极听徒弟说了这件事，都有些发愁。 说你用药太贵，你就矫枉过正，干脆不开药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作法了呢。 唉！ 第58章 婚礼、快进 很快的，大国医梁光明亲自下场赞美了林青鹿的妙手，质疑的声音都被老先生的崇拜者压住了。 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资料和科普。 被这样一位大国手亲口称赞的林青鹿，医术究竟有多好？ 不少圈里人都意动了，找到了乔治亚，要他帮着引见。 乔治亚哪里知道林老师退圈了反而站在了风口浪尖，还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他可不敢擅自给介绍，电话打过去，林青鹿果然也是拒绝了。 “接下来没有什么空闲了，下个月要去丑国，之后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人红是非多，况且她本来就有名气。 而且帝摩斯也希望他们在家人们的见证下，举行一个充满祝福的婚礼。 自从求婚成功之后，他就得寸进尺，希望林青鹿给他一个名分。 帝摩斯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难道你心里面没有我吗？” 我的妈呀！ 林青鹿举旗投降。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自己早年的电视剧，完全是照着里面演的。 好想吐血啊，被多年前的自己创到了。 当时人人都说乔眉演出了楚楚可怜的那股劲儿，现在看来，帝摩斯也不遑多让。 咱也不是这种不负责任渣女啊…… 那就只好答应他。 在全体亚尔曼家族成员的见证下，他们在老爷子所住的庄园举行了私密的小型婚礼。 婚礼的来宾也都是亲人们和至交好友。 林青川和苗初都在场，澄澈两个人特意请了假过去，还带了两个飒爽的小姐姐做伴娘。 没有媒体报道，也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这场婚礼非常奢华和热闹。 欧普老爷子将爱侣莫嫦的嫁妆和珠宝都给了孙媳妇，埃尔顿和凡妮莎同样也送上了股份和实业，升级为婆婆的凡妮莎还把自己年轻时的首饰也都给了她。 婚礼的场地是花园，帝摩斯小时候种的爬藤玫瑰，现在已经形成了花廊。 结婚仪式上，他们走过了这个花廊，帝摩斯也得到了他的玫瑰。 值得一提的是，纳西莎接住了林青鹿的捧花，她有些懵，然而跟她交往了两年的伴郎史密斯立刻抓住机会单膝下跪，现场求婚，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好戒指，还是用林青鹿捧花里的草叶现编的。 纳西莎头一次在众人面前那么不知所措，她羞涩地答应了求婚，大家都非常快活。 国内的婚宴就很热闹了，流程是按照明制婚礼准备的，亚尔曼家族来了几个代表，纳西莎和史密斯陪着新郎的父母过来的，四个人也过了一把古装的瘾头，疯狂拍照。 婚礼的每个细节也做得很棒，尤其是新郎新娘敬拜天地和父母，埃尔顿和凡妮莎都被这样的郑重礼仪感染，觉得这种婚礼实在太让人震撼和感动了。 顾太极也受了夫妻一拜，老怀甚慰，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林青鹿在新博上发了照片，铁杆粉丝们都捂嘴尖叫。 天呐，姐姐这照片太养眼了啊，尤其是那高眉深目的异域美人姐夫……要不是名草有主，在这辽阔的互联网上，可就不知道是谁的老公了。 蜜月是在鹿岛上面度过的，两个人晨迎朝霞，夜伴日晖，过得非常快活。 可没几天之后，林青鹿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期待结束假期。 翻煎饼的人没事，煎饼已经想要落荒而逃了。 怎么结了个婚还能启动什么特殊装置吗？ 放肆疯狂的后果就是，她觉得帝摩斯先生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清心寡欲的生活了。 到国内的时候，林青川和苗初来接他们，林青鹿一闻到停车场汽车尾气的味道就吐了。 帝摩斯吓得脸都白了。 苗初见状却一脸喜色。 “你是不是有了？” 这话一出，林青川顿时也喜形于色，“小妹，是不是真的？” 赶紧去医院查查呀！ 林青鹿点头。 最近一直不大舒服，她还以为是 被反应过来的帝摩斯一把抱住。 “亲爱的，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抱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劈开了老婆的腹部。 苗初笑眯眯，“既然她闻不得味道，那咱们赶紧上车，直接去医院。” 做了检查的确是怀孕了，林青川笑着笑着就背过身去，眼泪落了下来。 小妹有了相伴一生的伴侣，现在还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虽然单身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走在世上，有个知心人陪着，相互扶持，累了说说话，这也是极好的事情。 将来还会有孩子陪着她，老哥哥的这份心，真的是憧憬又喜悦。 苗初懂得他的感觉，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妹妹有了家，将来孩子们也会有自己的家，家里就剩了他们俩了，相互陪伴的，也只有他们。 到了家，林青鹿日子过得逍遥极了。 虽然医生说她身体很好，不用特别小心，但是家里人彻底什么也不让干了。 除了帝摩斯怕她无聊，每天拉着她出去走走，其他时候不是在吃就是让睡，过着小猪一样的生活，连书都不让看了。 这哪里能行啊？ 林青鹿毅然呼叫了紧急救援。 于是林元澈就拉了章蓬来救场了。 这下子两夫妻彻底忙开了。 一个下厨一个帮手，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俩孩子上门的日子更是一点活都不让干，让他们多陪着小姑说话。 林青鹿有点抱歉，“不好意思，小姑只能出此下策。” 章蓬羞答答的，“姐，看你说的，见家长也是正经事。” 帝摩斯笑了出来，章蓬偷瞄了他一眼，“姐、姐夫，你笑啥？” “你叫他啥？”林元澈提醒总是嘴瓢的女友。 章蓬恨不得把头扎果盘里。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以后要叫林姐“小姑”！ 我的皇天四舅老爷，这、这咋叫得出口嘛…… 都怪林元澈，谁让他辈分这么小！ 林青鹿感觉到了章蓬的怨念，笑的不行。 帝摩斯怕她笑岔气，干脆带她去散步了。 他们又重新搬到了郊区，这里环境好，也安静，很适合养胎。 第59章 富婆崽崽 在林青鹿养胎期间，望月和翠翘山两个实验室比赛一样出成绩。 药材试种成功，效果都还不错，尤其是古代拿来的种子和现在的品种杂交结合，种出的草药效果不错。 之前交给实验室的方子也被研究出来，都在走流程申请产品上市了。 帝摩斯也是在结婚后才知道老婆深藏不露，也明白了每次出门约会，为何总是隐约觉得有人暗中保护的原因。 林青鹿利用自己的权限，提出了几支绿活浓缩液的药剂，送给了来神华探望的公婆和祖父。 “它没有那么神奇，只是可以保养身体而已。”林青鹿抱着凡妮莎亲手制作的小毛衣，笑眯眯地说。 “没想到，比血参药剂还好的绿活竟然出自我们儿媳之手，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埃尔顿又惊又喜，他本来早就想买血参给老爸，没想到儿媳妇有更好的，这下子他老人家该不会拒绝了吧？ 欧普确实没有拒绝，他注射了一支针剂之后，直接睡了两天，起来后精神焕发，不光能自己走动，甚至可以小跑一会儿。 “药效还在慢慢释放，这一支能够让您在一年内过得轻轻松松。” 当然也幸亏是老爷子没有太多基础病，不然效果没有这么好的。 行医这几年，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口碑非常好。 得知她要养胎的消息，很多只认可她的病患都觉得很不方便，于是林青鹿便介绍到了师父那里去。 两仪师兄也成了家，他从小跟着亲爹学习药草知识，看他给人治病，耳濡目染，医师证到手后，也成了中医馆的坐堂大夫。 尤其擅长小儿科，因为他非常细心。 实在推不开的客人，都会主动上门求医。 五六个月过去，帝摩斯逐渐谢绝了访客，恨不得老婆住到医院里待产。 但是林青鹿自己知道情况，耐心安抚了傻爸爸。 乔治亚专门过来探望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圈内的事情。 这几年他自己忙着公司的事，钱没少挣，心也没少操。 不过那都是离她很远的事情了。 一朝分娩，果然如林青鹿和顾太极把脉的那样，生了个闺女。 帝摩斯拉着妻子的手，简直后怕不已，生孩子的场面太吓人了，他生怕和爱人天人永隔。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分娩过程，但是看着红猴子一样的女儿，胖乎乎的，也能想到生产的惊险。 虽然老婆一直说没事，但是七斤六两的闺女生出来，她躺在病床上，虽然精神尚可，但帝摩斯似乎被刺激到了，抱着她一直不放。 香香软软的小宝贝就一直被林青川和苗初抱着。 他俩也乐见妹夫这么心疼自家妹妹。 况且有了外甥女，谁还稀罕那两个傻大人啊。 两人带着孩子就有条不紊地开始摆小床，盖小被，比亲爹妈操心多了。 林元澈和林元澄在一旁看得好笑，想帮忙人家两口子还不让呢。 不一会儿章蓬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了。 “京都郊外的药材基地送来的走地鸡，陈姨在家熬了，可滋补了。” 生孩子最耗费力气，必须要多补补，孩子将来的口粮也要靠妈妈呢。 帝摩斯接过保温盒，打开就闻到一股浓香。 带着一点药材的香气，挺好闻的。 屋子里几个大人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你们先去吃饭吧，这儿有我呢。” 苗初不放心，但林青川还是给所有人都拉走了。 小夫妻俩想说说私房话，就不在跟前碍眼了。 再说外面肯定有人注意着，何悦给小妹的保镖都不是吃素的。 而且跟着在手术室外面坐立不安，他也是真饿了。 人都离开了，帝摩斯摸着妻子的手，感性地不得了。 “鹿鹿，咱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他在那一刻突然觉醒了什么记忆，模糊不清但是憾意甚重，似乎上辈子与她错过一样。 具体的情形记不清楚，但是那一股深沉的遗憾却萦绕心头。 提醒着他：这一生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她。 老板喜得贵女，望月、翠翘山、美汇和汇美的员工都莫名其妙发了一笔奖金。 除此之外还有轮流休假的福利。 一些重点研究部门的员工，嫌弃国外危险，主要也是实验室和公司每年都有出国游和国内游，很多地方都已经去过了。 于是他们就到了老板的私人小岛。 这是认真的吗？老板自己的岛？ 有钱人的生活都这样吗？ 岛上的酒店可以接待上百人，这一百名员工都是抽中了奖励签得到的机会，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地方，大家觉得空前地享受。 “我们现在在沙滩呢，风景特别好。”闻多福给不能来的孩子们视频，两个孩子嗷嗷叫，后悔自己没跟来。 “老爸下次一定要带我们过去啊！”馋哭了，看那海天一色的风景和漂亮的无边泳池，还有纯净自然的风景…… 感觉自己错亿了！ 因为没抽中小岛游的奖励而在公司值守的人彻底心态崩了。 尤其是只顾恋爱根本不想和男友分开的章蓬：这短暂的分离也不是不可以…… 林元澈：？ 高芳蕊也抽中了，去的时候带上了全家人。 她的丈夫是也是个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的是海洋生物群落，一到这里便乐不思蜀了。 还通过老婆和岛主林青鹿申请带人前来研究。 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林青鹿踏踏实实坐月子，把自己和小宝贝养的满面红光，而孩子爸爸却一脸的黑眼圈还甘之如饴。 小妞妞被起名为罗莎琳德·亚尔曼，中文名字叫做林望深，是帝摩斯挑的，林青川很喜欢，不断赞美妹夫有学问。 林青鹿……好吧，你高兴就好。 林望深一出生就得到了太爷爷和和祖父母的喜欢，更以一介小婴儿之身成为了小小富婆。 孩子太小不适合远行，于是欧普和埃尔顿夫妻干脆过来了，每年都要在神华住半年。 这边有浓缩液，儿媳妇\/孙媳妇还是医生，有什么不舒服当时就解决了，现在物流发达，日子过得比在丑国还潇洒。 尤其是神华美食，隔一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 小丫头在长辈和父母的关爱下，长势喜人。 第60章 摊牌，身份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林望深被大舅舅接去了隔壁。 自从林青鹿怀孕后，他们就在华都长住了。 元澄元澈眼看着也是要在这边生活的，两人在老家待着也没意思。 年轻时随着老爷子老太太出去旅游，逛遍了大江南北，上了年纪还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林望深出生之后，他们就更欢喜了，照料起来从不假手于人，比亲妈还尽心呢。 在父母心里地位大跌的林元澈表面上不说，私底下极为快速地搞定了女朋友 的父母，领证结婚了。 他也是有人疼的好不？ 林元澄就很郁闷了，她只能自愿留在研究所加班。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和同单位的一个小伙子看对了眼，两个人一搞事业一边谈恋爱，男方家里的父母都是教授，就喜欢有才华的孩子，没有一处不乐意的。 估摸着也是好事将近了。 “小魔王终于走了，我们谈谈？”林青鹿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帝摩斯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他肩膀一塌，反应是直接抱住了妻子。 “这不是，也怕你喜欢以前那个我，又不喜欢更以前的我嘛。”声音听上去还挺委屈的。 “我来这里，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林青鹿捏住男人的耳朵，手指碾了碾。 “嘶”，帝摩斯故作可怜，“我，我也是慢慢才觉醒的记忆。” 他是他，又不是他，直到林青鹿进了手术室，上一世的记忆才解封。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林青鹿并没有被他的示弱哄住，手上的力气还大了两分。 本来就知道自己瞒哄不过，帝摩斯苦着脸，“我，那不是，就职的部门有点特殊……” 在小世界碰到了动了心的人，一辈子追求无果，等临老才恢复穿越之前的记忆，得知对方是个误入乱流的穿越者，可不就起了心思，想着下辈子再追过去。 谁知道将她弄到新世界的手续那么繁琐，花费的能量又那么巨大，他的荷包损失很大，只来得及将记忆提前解封到这种程度。 原来自己的穿越是这么回事。 林青鹿就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初明明说过，只补偿一生的。 这个人，也真的是…… 帝摩斯从病房出来，表现的就有些不对，兄嫂看不出，林青鹿这个对人气息尤其敏感的人就觉得不对。 原本还以为帝摩斯被夺舍了，但是相处起来，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就不要太有既视感。 原来是这样。 本来林青鹿还脑洞大开，觉得若是一体双魂，帝摩斯绝对不肯罢休的，可是一直没有明显异常，这个人待孩子也是真心关切。要么就是夺舍？那帝摩斯的灵魂去哪儿了？和人谈业务的风格分明就是他原本的缜密风格，条理分明，不像沈颓，从来都带着一点点肆意的邪气。 “那你本名是什么？”林青鹿推开他，闹心不已。 谁懂啊，两辈子了，眼前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就叫沈退之啊，有时候也叫沈颓……”男人又一把将人抱住，“鹿鹿，不要不理我……”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沈退之碎碎念着不断讨饶，林青鹿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你……” 话没说完便被狡诈的男人夺走了呼吸…… 苗初来叫小姑子吃饭，走过来一看，又连忙转身离开了。 哎哟，这年轻人的感情就是好，看得人腻歪。 他们还是自己吃吧，相信他俩已经有情饮水饱了。 谈开了，两个人的感情也更深厚一层。 沈颓所在的机构是诸天万界的某个涉及到轮回的机构，具体名字不能说，手底下很多员工，维护三千世界的健康成长，剔除时间线上的危险发展的。 他所附身的人，一般都是危险人物，可以以一己之力导致世界发展出现偏差和动荡的。这个世界是专门选择的度假世界，只是没想到林青鹿并非他以为的同僚，而是误打误撞穿越而来的异魂，所以才会导致了一些失误。 听完了他的解释，林青鹿倒是放下心来。 若真是沈颓夺舍了帝摩斯，她说不得要与对方反目成仇的。 在古代没有心情追求情爱，但是放到熟悉的世界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有喜欢的人自然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况且就算情谊不在，还可以离婚。 不过现在看来，离婚是不太可能了。 当晚，帝摩斯拉着妻子的手到大舅哥那边吃饭，正式宣布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沈退之。 大家叫惯了，除了妹子一口一个“沈退”，其他人还是习惯叫他原本的名字。 林青川觉得妹夫身上的气势都变了，心说名字对一个人的改变就是大。 名字古典了不说，身上的锋锐之气都收敛了，但眼睛里的压迫感偶尔还会闪现，证明只是没有在家人身边流露而已。 这就很不错嘛。锋芒之气太盛，恐怕会伤人伤己，现在这个样子就不错。 有几分藏锋于内的感觉了。 看来妹夫学习神华文化已经渐入佳境了。 等到与妹夫对弈几盘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不是，这家伙什么时候棋艺这么好了，明明之前还被他碾压的，现在三局三胜，这不科学吧？ 始作俑者被老婆悄悄瞪了一眼就笑，后面两盘顺理成章地输了，这才让大舅哥找回自信心。 “诶，我就说你不能骄傲吧，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再下，方圆十里第一象棋高手的名头就保不住了。 养孩子的日子很有意思，孩子爸爸两辈子才得偿所愿，对两人的爱情结晶非常溺爱。 好在林望深还很小，对对爸爸的沉重爱意，喜欢的照单全收，不喜欢的一只胖脚丫踹过去，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孩子的太爷爷和爷爷奶奶也爱得不行，天天抢着抱孩子。 林青鹿也没有急着恢复接诊，她虽然生的比较轻松，但是还是希望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连带着家人的身体一起养，于是他们这边的别墅天天飘着一股药香，全部都是上好的养身药材。 把一家人补得满面红光，走路都带风。 那些世间少见的好药都是来自空间，沈颓羡慕不已。 他也有，但是记忆都封印着，有和没有一样。 这一世倒是解开了，可是上辈子没留下什么纪念的东西，始终是一种遗憾。 不过老婆的空间还是小了些，等到“回去”的时候，就给她升级一下比较好，万一有事也能用得上。 第61章 小动作 林青鹿的低调，不代表美汇和汇美的沉寂。 两家公司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 化魔丸的出现，让很多出现精神方面疾患的患者得到了有效的治疗，金鼎散和龙枝汤对小孩子的高热哭闹和风寒特别有效，还有后来林青鹿专为女性研究的养血药物，对于治疗痛经、养血补肾气特别有效。 关键是这些药物副作用都特别小，过敏体质也可以放心使用，就是味道上面也有很大改善。 药味并不大，多是药物的香气，是属于自然的味道，并不难闻。 甚至汇美还宣布有一种生发药剂和减脂药剂正在最后的研发阶段，一下子就造成了轰动。 这年头，谁还没有因为作息不规律导致的一点点脱发啊…… 玛丽、朱迪和桃乐丝，阿强、小伟、狗蛋——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名字，每天都会失去一批，怎能不让人心痛？ 还有瘦身，这是减肥人心目中永远的痛。 看着自己的身形发愁，又忍不住美食诱惑，以及吃得少也还是长肉的人，真的对身上的脂肪深恶痛绝。 还有人因为体重和内脏脂肪增大，也带来了一系列的健康问题。 如果有简单有效的减肥药剂出现，被这些问题困扰的人宁愿掏空荷包也要买爆！ 美汇公司的产品就更多了，全是以养护为主的产品，保养发丝、肌肤、牙齿、眼睛甚至指甲的产品，推出之后，只要是长期使用的，就没有差评的。 他们甚至在香氛行业大展身手，复原了一系列古方中的香味，凡是闻过的，无意不被那样清新纯正的味道吸引。 光是香水和香膏系列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营业额。 甚至还产生了代购，就是在神华代买，东西寄到国外订购者那里的。 因为海外公司已经抢空了。 美汇的海外公司受到空前关注，一些化妆品企业开始造谣美汇的产品烂脸，而汇美这个总部在国内的药企也被虎视眈眈的国外药企不断使绊子。 早就有人提出要收购汇美，然而公司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谁会想不开卖掉？ 尤其是绿活药剂，在国内售价比血参便宜的没影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神华这家药厂已经实现了大批量制作，对于类似生命药剂的商品，所带来的利润和前景傻子都能看出来。 于是望月实验室就被扒了出来，就算有神华相关部门遮掩，但林青鹿这个名字仍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 她提前得到了通知，但并不慌张。 随着医药公司产品的增加，她身边暗中保护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别看是每天窝在家里，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守护。 陌生人基本走不进别墅区。 她和帝摩斯安静了，兄嫂和欧普老爷子年纪大了懒得走太远，公婆又一心扑在孙女身上，有人想对他们不利，也得能靠近才说。 帝摩斯去过高科技世界，自有任务空间里好东西多的是，林青鹿得了不少，足以保护她的安全。 其他亲人也在林青鹿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他“亲手雕刻”的平安扣，包括小妞妞林望初，都戴到了身上。 平常没事也就算了，有事的话会无声无息反弹回去。 林青鹿空间里收了一堆保命底牌，不由更心疼帝摩斯了。 为了和她再续前缘，这家伙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好东西呢。 一想就心疼得滴血。 “没事，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在，就很值得。” 其实他也不知道下个任务还能不能在一起，虽然将林青鹿拉到了己方阵营，但是殿主那里接不接受她成为“轮回者”还是未知数。 要是不成的话，她就只能于无尽空间沉睡，只能等他做完任务才能见面了。这样太残忍了。 保护人员提高了警觉性，但林家人和亚尔曼家的生活步调还是很悠闲，每天锻炼、经营自己的爱好、品尝美食、玩孩子，生活很充实。 这样平静的生活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师父的医馆发生了医闹，患者头天不舒服去看病，拿药回去次日就去世了，家属情绪激动，冲进医馆刺伤了正给人看病的顾太极，两仪师兄因为制伏对方也被刺伤了。 这事是贺春光说的，林青鹿连忙询问情况，就听她说老爷子进了icu，顾两仪伤势轻一点，是臂膀受了刀伤。 行凶的人已经被抓住了，贺春光在医院照顾着父子俩。 林青鹿立刻便起身，跟兄嫂和公婆祖父说了一声，就要去洛江。 林元澈恰好在家休息，闻言阻拦，“我们请人将他们接到这里吧。” 他是知道自己小姑的重要性的，今天小姑父去出席一个官方活动，没在家，不然也不会允许她去的。 林青鹿不肯，注意安全是没问题，但老师生死未卜，这个关头自己作为大弟子缩着不敢动算什么？ 何况还有帝摩斯给的护身符呢。 千说万说，其他人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林青鹿给帝摩斯打了个电话就上了飞机，连夜赶到了洛江中心医院。 顾两仪和贺春光一起来迎她。师兄常年干活，胳膊上的肉很结实，如今却惨兮兮地包成了粽子。 “老师好点了吗？”林青鹿问。 两仪师兄的眼圈红了，“失血过多，手掌和肺部有伤，很严重。” 顾太极还在监护室，林青鹿等不及，就去了医生办公室，中途就被人劫走了。 然后带头人领着她上了翠翘山，“说，β物质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青鹿被丢在泥地上，似乎摔懵了，没有说话。 那个头领气得闷头走来走去，正想要让人泼水，她才悠悠醒转。 见首领焦虑的要打人，林青鹿指了指药材种植基地的寒尾熊叶兰，“从这里面提取出来的。” 怕他不信，还说，“你闻闻，就是那药剂的味道。” 结果成功被迷倒了，被早就隐身暗处的工作人员抓走了。 应该能顺藤摸瓜抓住不少心往外拐的人。 当时那么做觉得没什么，回来被气急败坏的帝摩斯连关在屋里五天不让见人。 再出现的时候仿佛被狐狸精吸走了精气。 苗初又想笑又心疼。 活该，就该治治你！ 胆大包天了！ 第62章 身份揭秘 经此一事，很少再有不长眼的人舞到林青鹿跟前了。 她也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小小的诊所重新开业，不久就人满为患，除了别墅周边的村民，就是住在周边的邻居前来看病。 他们多多少少听过她的名声，来过一两次就知道好处，因此成了诊所的忠实顾客，林青鹿复原的一些古方，他们是消费的主力军。 一些宫廷秘药，林青鹿还就是知道不少，有些是从大丰朝王宫里流落出来的，有些则来自帝摩斯的倾情奉献。 像是两人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开始温养了，一两岁以后，还会进行药浴，激发体内的潜能，使其慢慢显露，直至一飞冲天。 帝摩斯——一世人有一世的名字，除了林青鹿混着叫，其他人都还是更喜欢叫他的这个名字，本身久病成医，对风湿骨病也很有研究，任务空间里抄写的书籍也不少，给林青鹿的脑海扩充了很多知识库存。 林青鹿研究出强身健骨的药浴方子，又滋养了他的身体，原本是健身练起来的一身虚肉，看起来强壮，其实真正打起来还是比不过练家子。 现在瘦而精壮，平时看起来稍微有点肌肉线条，发力的时候才真正凸显强壮。 就算是年纪比较大的欧普，虽然步入老年，身体素质差了很多，但是整个人的状态与以前也不可同日而语。 其他人也一样，凡妮莎埃尔顿和丑国家人们视频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一闪而过的老爷子，居然快步走着去追幼崽，着实把看到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们去神华吃仙丹了不成？”纳西莎一直在恶补神华文化，见状一句疑问脱口而出。 “哈哈哈……”埃尔顿就笑，他打给的是妻妹的老公。 看着电话另一边，秃头皱纹脸大肚子的连襟，他不由深表同情。 “你要不要来神华，鹿鹿会魔法，咻一下，你就回到二十年前了。” 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男人间都能意领神会的表情。 “状态神勇哦……” 对面露出意动的表情，其他男性亲友也悄悄凑过耳朵。 “不过要看情况，有的人需要泡药汤，有的人需要配合着喝药，那个药非常难喝……” 埃尔顿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只要遵医嘱，很快就能见到效果。 林望深五个月的时候，林元澈和章蓬有了喜讯，元澄和研究所的小伙子也定下了婚期，兄嫂眉开眼笑，每日风风火火忙的不见人影。 唯有晚上回家，过来看看大外甥女。 他们住的都挺近，澄澈婚事有望以后，做父母的也给他们在妹子家附近买了房子，都是一个开发商，出门溜达着就到了。 这样正方便了照顾未来大孙儿\/女。 有人在某私人度假庄园拍视频，偶遇过带娃出行的一家五口。 帝摩斯和爹妈的长相在神华人眼里也很有辨识度，更别提加上林青鹿这个被人熟知的外表，加上穿着可爱鸭子装，有个圆嘟嘟屁股的小萌宝，一家子外貌特别出众。 有个视频博主一眼就认出来了，还专门过去问了是否可以合拍。 林青鹿问了家里其他人，他们都不介意，但帝摩斯希望给孩子打码，那个博主自然同意，于是照片一发到上网就火了。 青丝在下面哀叹自己没有亲眼目睹，姐姐难得出现一次，没看到真是亏了。 “不是你们没注意到吗？”有网友在评论区表达了震惊，“我们这位姐姐可能是因为演员出身，保养好也就算了，那她公婆呢？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这算什么？”有网友反手就甩出一张跟林青川夫妻的合影，“你再看看咱们大哥，这可是比林姐大了二十岁的，今年也快六十了，像吗？” 相片应该就是最近照的，夫妻俩遇见合作商的儿子，一起拍了照，恰好这人女朋友是青丝，也跟着上去合了个影。 “说实话，我爸四十五，都没有他们看着年轻。” “姐姐鲨我！” “说实话，林姐应该是退圈后日子过得最好的艺人了吧？” “有那么多钱，谁日子都能过的很好。” “换成你，你能在几年前那么严重的网暴下重新振奋，踏上新征程吗？” “你们别忘了，林姐可是重新学了一门医学，还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医生啊！本医学生正在为期末考试头疼！” “这样说来，难怪林姐驻颜有术，毕竟医术高超嘛。” 网上的评论区，难免有人要抬杠，“听你们狂吹，几年前攀不上高枝被全网嘲的事都不记得了是吧？为了海城千亿公子自杀的事情都装不知道了？” “呵呵，当年事情傅景朔都没有站出来，任凭影后姐姐站在风浪里被人讨伐，就凭这个姐姐也是分的对！” “这男人当时什么都没说，现在回想起来好渣啊……” “善恶终有报！知情人表示，当年是傅母从中作梗，导致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现在老太婆得了绝症，还不好意思找林姐治疗，目前正四处寻医呢。” “虽然我也不喜欢傅家，但是姐妹你的幸灾乐祸多少有点不善良了。” “不是，你们都在这儿纠结这陈芝麻烂谷子呢？有那功夫还不如去给林姐点个赞，央妈专门在新闻里夸了她的基金会。”有刚去看了时事新闻的网友回来汇报。 “呜呜呜，原来林姐这么多年一直在做慈善，原因就是因为粉丝？” “对，我是那个男孩病房的护士，林姐亲自去看了他，并且似乎就是在那时成立了重疾人员救助的基金会，听说还是青丝优先呢。” “唉，这种事就不需要优先了。” “总之你们看到那个闪瞎眼睛的金额没有？林姐怕不是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吧？她这个基金会可是不接受外来捐款的，意思就是独力支撑？” “卧槽，快去看林姐的新博，我笑死。” 大批不明所以的网友都转过去看，只见林青鹿的最新一条新博写着：“谢谢诸位的关心，学习医术，侥幸有所小成，接下来还会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产品，并且继续慈善事业。” 下面第一个评论的就是认证过的美汇护肤品公司账号，“老板，下个月研发部门员工想去小岛度假。” 林青鹿回了一个，“准。” 如今华国最火的护肤品都是美汇生产的，而它的大老板竟然是林青鹿？ 不久后，就有网友说，“怪不得林姐不差钱，我们每个人都是林姐的赚钱机器呜呜呜。” 可不是嘛，最让打工人在意的，是美汇公司的福利。 什么！年假居然是去私人小岛度假？ 呜呜呜是谁破防了我不说！ 第63章 再见 对于林青鹿来说，开年最震撼的事情就是望山夫人墓的考古发掘。 她和帝摩斯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眼看着后世子孙即将刨开自己的坟是什么感觉？ 呵呵，感受很新奇。 嗯？ 想着想着林青鹿感觉有点不对，警觉地看过去，“这里头有你什么事？” 帝摩斯尴尬地望天，“那个，我往里面放了点东西。” “你往我坟里……你在我死后……不是，你到底放了什么啊！” 林青鹿表情复杂。 结婚生娃了才知道丈夫是个痴汉，怎么破？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嗯……” 帝摩斯偷瞄了老婆一眼，老实承认，“我把自己的墓放在你旁边守着你了。” 哦豁，“那帝陵里的……” “我的衣冠冢罢了。” 帝摩斯满不在乎地说，“我那皇帝表弟答应我了。” 真行，皇帝让你陪葬皇陵，你拒绝了，还要人家给你搁我身边挖个坑。 现在好了，历史上最大的疑团要产生了。 为何望山夫人身边埋着一个老不修呢？ 林青鹿想想都头大。 “你想去看看吗？” “不想，电视里的就够看了。” 几百年前一位受过朝廷嘉奖的夫人的墓，想来神华人会对此人的生平非常感兴趣吧。 考古挖掘不是一时半会能出来结果的事情，两个人只是默默关注着进展，半年后，在玉华省博物馆展出了望山夫人墓和无名氏墓的文物。 看着自己生前常用的东西被展览出来，有的还变得破破烂烂，林青鹿叹气，“这又是何必。” 当初已经嘱咐过妹妹晓蜜，不要奢靡破费，生前人不知身后事，尤其不要妄自杀生。 “你是开国皇帝赐封的首位女爵，自然要厚葬。” “我这里也有些以前常用，现在灭绝了的东西，看起来贵重，与我用处不大，不如也捐给国家吧。” 林青鹿其实不太欣赏得了字画，虽然自己也可以写写画画，但始终觉得拳脚更为得用。 所以到晚年的时候空间里最多的，其实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爱物与服饰。 她是不习惯将自己贴身的衣物送人的，所以一般都是自己借故收起来。 当年在后山得到的第一桶金，因为她后来不缺钱了，还与自己的俸禄银子和一部分产业红利做成了善事。 望山县的百姓都有受益。 因此她过世之后，本地百姓还建庙立碑纪念。 到现在望山都有娘子庙，据说求姻缘求子特别灵验。 林青鹿：…… “捐东西的事情倒不用着急，你看到最近的热搜没有？” “听说是考据除了‘我’的身份，现在那幅画也重见天日，专家都迷茫了，正在努力与史载记录印证，确认那是不是我呢。” 帝摩斯一直气不大顺，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阴阳怪气。 “好啦，该带宝宝去医院打针了。”林青鹿开始气了一阵，现在早放开了。 那些东西只是身外之物，哪怕那具皮囊保存到再完好，也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林望深是个非常活泼的小朋友，去医院打针的时候大家都看她长得可爱，总有人逗她。 人家一点也不怕生，遇到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还会冲人家甜甜一笑，不知道骗来了多少糖果。 或许是人太多，也可能是怕打针的孩子鬼哭狼嚎太吵了，林青鹿觉得不太舒服。 帝摩斯吓了一跳，捞起打完针的宝宝就搂着她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好点没有？”刚才人多，空气的确有点污浊。帝摩斯很紧张，大手紧紧搂着妻子的腰。 林青鹿给自己把了一下脉，一下子就懵了。 “怎么会？” “到底怎么了，乖，跟我说清楚。”帝摩斯被吓到了，声音都慌了。 “我，有了。”林青鹿的声音跟做梦一样。 “不可能！”帝摩斯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当初他被老婆的生产吓到之后，一直很注意预防措施，怎么可…… 哦，大概也许还是有可能的，知道自己的墓要被挖的时候，两个人情绪都很低落，那个时候似乎没有顾上？ 总之老婆把脉还是很准的，她说怀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要留下吗？ 肚子还不明显，帝摩斯的情绪已经开始紧张焦躁起来了。 林青鹿抓着他的大手捏了捏，撑着腿弯腰问女儿。 “深深宝宝，你想不想有个妹妹或者弟弟？” “陪我玩？”小孩儿还以为是妈妈要买娃娃给她呢。 “对，长大了陪你玩。” 眼下还是小葡萄呢。 “确定了？” “嗯。” 林青鹿再次有孕的消息让凡妮莎很开心。 “虽然深宝已经两岁了，但是怀孕仍旧是件辛苦的事情，你要多多休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做。” 帝摩斯皱着脸，“回头我就去结扎。” 省得再闹出这种事。 对孩子当然是欢迎的，但是让老婆面对生死难关，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感觉太糟糕了。 他再也不想体会到了。 林青鹿倒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实际上她调养的还不错，所以生产基本上还是安全的，且对身体损伤也小。 其他孕妇可能就不会这样，所以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就是针对孕产妇的调理，争取利用现有的药材，调制出适合大部分人群的补养品。 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毕竟科技再发达也还没有到百分百保证母体和子体平安的程度。 帝摩斯受到启发。 他之前去过科技星球，如今倒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发明出助产球，帮助孕妇休息、恢复精力和待产。 现在几乎是全球性的老龄化，到处都在鼓励生育。 如果有这样方便孕产妇的东西，国家一定会大力支持。 后来助产球还没发明过来，林青鹿已经生了。 他们家有双胞胎基因，这下子一下来了两个臭小子。 可把帝摩斯忙坏了。 双倍的惊喜，也是双倍的吵闹。 幸亏他已经结扎了。 这辈子林青鹿就在养孩子、学医术、制好药、救病患这样的日程中度过了。 帝摩斯陪她白头到老，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 孩子们都长成了有益于社会和国家的人。 这一世，平淡而温馨。 当寿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帝摩斯紧紧抓着林青鹿的手，“等我。” “好，等你。” 两个人前后脚去世，孩子们泣不成声，而两个闪着金丝的灵魂相视一笑，携手踏进了虚空。 结束是为了新的开始，他们会在新世界里重逢。 第1章 初来 好闷啊，快憋死了！ 林青鹿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任何东西，身边是仪器规律而急促的“滴滴”声，想要挣扎，手脚却被包裹着，不得挣脱。 什么情况？ 滴滴声听得人心情烦躁，林青鹿尝试了一下，空间能用，但是身边的地方太小了，氧气瓶弄不进来。 这时候，她感觉有人大步走过来，“威廉！你他m的又去哪儿发青了？” 嘭……嘶…… 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动作，林青鹿所在的地方被注入了温凉的水流，她舞动手脚，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在这种溶液里呼吸。 这是什么高科技？ 而且，这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怎么从来没听过？ 林青鹿睁开眼睛，还是看不大清楚，但眼前黑暗的感觉褪去，布满了大块的光斑和色块。 这，不会瞎了吧？林青鹿吓得呛了一口水，结果没有任何呛咳的感觉。 她觉得不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婴儿！ 按照目前的状态，应该在一个模拟母体环境的机器里？ 哦，之所以能听懂对方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沈颓给了她一个语言通晓的玉简吧。 用精神力吸收就能通过几个单词解析大概意思了。 这时候，一道光线扫过她的全身，暖暖的，外面那个人松了口气，“幸亏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这时候，外面又走过来一个人，讪笑着说，“艾斯队长，我肚子疼，出去了一下。” “你猜我信不信？”艾斯冷着脸，“去把身上销魂草的味道弄干净，不然副船长来了我也保不住你！” 威廉忙不迭走开，不一会儿才重新进来，想来是打理干净了。 “别以为你这个看守孕育舱的任务很简单，里面的试验品全部是老大费尽心思搜罗来的，别说死一个，哪怕交货的时候伤一个，我们都无法交待！” 艾斯语气缓和了些，“你是我看重的人，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好。别跟看守货舱的人去鬼混，等到了鬼星海岸，我带你去乱花厅享受享受。” 威廉喜出望外，“真的？” “那还有假？咱们黑陨石这票做得漂亮，船长说到时全体休整一年，大家光凭奖金三五年都花不完。” 威廉吞了下口水，“队长，真有这么好？” “当然，”艾斯斩钉截铁，“只是你也要做好看守的工作，这些小崽子都是闪着金光的星币，我听船长说，塔沃老大早就已经在鬼星等着我们胜利归来了。” …… 接下来两个人说了什么，林青鹿就没有听到了。 她现在是个幼崽，暂时想不了那么多事情，睡意汹涌而来，直接将她卷入黑沉的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机器仍在响着，但是声音平缓，应该是一切正常的意思。 有了那些不知名液体，林青鹿不渴不饿，也很舒适。 自从被队长训过之后，看守人威廉仍旧时不时消失，但是会记好更换液体的时间，定时更新。 她还专门摸过自己全身，没有感觉到脐带的存在。 自己所待的小房子能模糊听见外面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过其他孩子的任何声音。 这里怕不是什么高科技社会。 那自己这些孕育舱里有什么东西都是一清二楚的，而且大概率也有监控。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又不能轻举妄动，林青鹿就开始回想，自己是怎么又到了新世界。 跟着沈颓到了无尽空间，林青鹿只记得他给轮回殿主发了申请，让自己成为轮回者的一员。 这里有商城，沈颓本来要买资源给她扩大空间，但林青鹿到了这边之后才发现，空间自动吸收了无尽空间的乱流，面积比原来扩大了不少。 两个人不明所以，查资料也没查出什么，租用昂贵的安全检查法宝“溯真镜”也没扫出什么不妥，于是闷声发大财，在无尽空间停留了好久，直到沈颓接到殿主的任务，带她回到轮回殿的地盘。 既然马上要做任务，沈颓就去询问林青鹿的申请事宜，后者在家用空间里的一些书法画卷换取了很多普通物资，装饰了空间，做好了穿越准备。 谁知道这个时候，轮回殿却更换了殿主，并且驳回了林青鹿的申请，在沈颓惊骇的目光中，她被踢出无尽空间，然后就失去了记忆。 吸收一点空间乱流而已，这么小气的吗？ 林青鹿百思不得其解。 冥冥中她感觉自己还能见到沈颓，所以即便心急如焚也没办法。 受身体本能影响，她每天能够清醒思考的时间不多，想一会儿就累了。 到现在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光屁股的状态是能够被外界观测到的。 要是反应过来会更崩溃。 但根据她的运气，这样平静的生活大概过不了多久，吧？ 轰！爆炸声响起，把沉思中的林青鹿吓了一跳。 作为身在小罩子里的人，她感受不到外面的气浪和火光。 但是能够听见奔跑的声音。 “威廉！威廉你个***去哪儿了！” 艾斯咳嗽着跑过来，“m的，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不靠谱，要不是孕育舱这里需要有人提供xxx物质，老子早锤死你换机器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个人造子宫的芯片拔出销毁，舱室里警报声此起彼伏。 林青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是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等来人走到她面前，她努力游到小房间的最边上，睁大眼睛看向外面。 艾斯染上血丝的眸子突然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也不能说蓝色，只是巩膜呈现着蓝色，瞳孔和虹膜是黑色的。 艾斯见过小孩子，婴儿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 那双眼睛现在应该是看不见人影的，他却在那眼睛里看到了面目狰狞的自己。 凶戾、嗜血、疯狂。 他魔怔了一样，看着这个孩子嘟了嘟嘴巴，似乎很是不满。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注定要被销毁了。 艾斯心想。 他闭上了眼睛，用力抽出芯片，将其放到物质湮灭盒里。 他看到孕育舱的水开始减少，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开始拍打舱室顶部，嘴巴也一扁一扁的，像是要嚎啕大哭了。 艾斯心中一动，手上动作慢了几分，就在这时，一道光线穿透了他的脑袋，鲜血溅到了孕育舱上。 林青鹿原本又惊又怕，现在体能已经耗尽，感觉到小房子被强力破开，外面的的空气带着凉意，一双手伸进来，抱住了她。 眼前是一片绚丽的银色，恍惚间林青鹿看到了星河碰撞，银色的光尘充斥了整个星空。 她被放进一个温暖的地方，昏睡了过去。 第2章 嗯？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青鹿发现自己在一个透明的大罩子里。 没有透明的水液包裹，还有点没有安全感呢。 罩子里头的空气充足，其实并不憋闷。 她感觉自己能够看清点东西了，身上光溜溜的，也没包个尿不湿什么的，虽然不冷，但是也有点难为情呢。 这小身体也算是命运多舛了，养到现在居然没有掉膘，也是幸事。 握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拳头，林青鹿蹬了蹬脚丫，这是哪里呀？ 醒来没多久，就有一个浑身补丁的机器人过来查看情况。 说是补丁也不太正确，这个机器人圆头圆脑，像半个胶囊接在甜甜圈上，疑似头部的半圆是银灰色，底部是铁灰色，弹簧一样伸长的手臂是深蓝色，像是东拼西凑组装起来的。 它的脚应该是滚轮，无声无息地咕噜到近前，伸出蓝色的手臂打开罩子，将林青鹿抱了起来。 “003，那个孩子情况怎么样？”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林青鹿好奇地转动眼球，看到了它身后的一个，呃，手指上还冒着电弧的改造人\/兽人？ 这个人穿着看不清材质的黑色皮质衣物和靴子，浑身包裹的很严实，但两只手都是机械装置，脑袋上还有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一双眼睛是林青鹿从未见过的钴蓝色，只是额头上一道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此时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看向林青鹿，让人觉得比起拼装机器人，眼前这个人才更像是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机械生物。 “……体温正常、无进食欲望、已经到了排泄时间……”003一板一眼地说。 林青鹿：等等，什么时间？ 让她当众撒尿拉粑？ 这和直接枪毙有什么区别！！！ 蓝眼男人和003都见到眼前的小婴儿嘴巴一瘪，大声哇啦起来。 肉眼可见，气急败坏，骂的很脏。 因为她没穿衣服的缘故，室内的温度很高，机器人立刻取来一个软软的凝胶状的东西给她糊到屁股上，然后林青鹿就憋红了脸蛋，双手握拳，恨不得昏过去地，完成了人生大事之一。 凝胶很有效地隔绝了气味和声音，林青鹿感觉自己拉完后，那块凝胶就被产生了一股吸力，机器人仔细地收走凝胶，又用温暖的清水给她洗干净屁股，又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小婴儿。 但林青鹿觉得自己已经了无生趣了。 看着摊在那里的小小婴孩，蓝眼睛里闪过一抹趣味，男人嘱咐道，“制备三个月的婴儿能量水，下载育儿知识，三个月后提醒我订购婴儿产品。” 003号尽职尽责地回到，“收到。” 林青鹿自闭了十五分钟，随后就被003抱起来灌了大约100毫升的水，原本有点小饿的身体瞬间感觉到了饱足。 哦，这大概就是能量水吧？不过没有奶粉好喝，最关键是没什么味道。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吃的是什么东西，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科幻风，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星际世界。 那岂不是每餐都喝营养液？ 林青鹿很快就习惯了飞船上的生活，尤其在她认清现实之后。 是的，如今她是在一艘飞船上，之前疑似非法组织的黑陨石船队遭遇了袭击，她大约是被正好路过的蓝眼男人救了，如今正漂泊在星海之间。 长胖一点后，她偶尔可以离开自己的房间，被机器人抱着在飞船上走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青鹿看到了飞船的外面，在一面巨大的悬窗面前，星海璀璨，林青鹿只觉得心神都被震慑。 从太空里看宇宙，一切寂静无声却灿烂壮美。 看久了还有点巨物恐惧症。 蓝眼睛的男人通常在忙，不是忙着修理船舱就是修理自己。 他手指尖经常会冒电弧，林青鹿长大一点之后才知道那是机械之间不兼容。 所以这个人基本只是看着她被00照顾。 有时会静静地坐在一边，一边喝一种气味辛辣的透明饮料，一边看着林青鹿手舞足蹈。 有时候他还会停船，驾着小型飞艘到附近的陨石带或者垃圾星采集什么东西。 这之后，男人就会将飞船、自己和003更新换代。 三个月过去，最新版本的003变成了温馨的黄色。 智能板块也更新了。 “主人，我喜欢黄色，谢谢你给我找的外壳漆。” “不谢。”蓝眼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主人，人类的幼崽一般都会取名字，‘她’有名字吗？” 003的问话让对方无语片刻，林青鹿也停下了自己的每日锻炼，想听听自己究竟会被起一个什么名字。 “就叫林恩吧。” 思忖片刻，男人说道。 “林恩·蒙特利亚。”他补充了一句。 “好的主人。”003号抱着林青鹿转身，“林恩小姐今日的活动时间已经结束，我将带她返回船舱。” “三天后我们会在暮光星港登录，之后会停留一段时间，你记得提醒我买婴儿用品。” “好的主人。” 林青鹿，有点不习惯地动了动胳膊。 003将她照顾的很好，除了不会做衣服。 蓝眼男人永远一身皮衣，要不是有颜色变换，她还以为这人就一身衣服呢。 003是机器人，没有完整人形，也不用穿衣服。 林青鹿就不一样了，她住的蛋壳通风透气还能保持让婴儿感觉舒适的温度，但是出门的时候总不能光着身子。 虽然飞船里的人都不在意，但是给飞船整体升温，显然不如给孩子做身衣服更节省能源。 蓝眼男人并不是个有钱人。 从他和003一路更新换代的身体部件就知道了，还有这座小飞船，估摸着是从黑陨石那里寻摸的，只是换了个壳子。 林青鹿听到过很熟悉的排风声和遇见危险的机械警告。 一开始还不是这样的声音呢，她上船没几天就换了，害她做梦的时候听到，还以为自己又被找回去了呢。 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隐忧。 既然当初那个艾斯队长说她和同舱的婴儿都是试验品，那么她们的身体肯定是经过改造的，那身体肯定存在某种与众不同之处。 要是基因改造之类的，开发了身体潜能，那么必然对寿命、理智、外形什么的有影响吧。 她是健康的吗？每次003给做体检的时候也没说有什么异常。 要说一切正常，那也不是，林青鹿发现自己的五感特别敏锐。 比如003换了新能源组件，她就能闻出来。 蓝眼男人其实受了什么伤或者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她也能闻到一丝不详的腐臭味道。 但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脉搏是什么样子的，等她大一点点的时候，就凑过去摸摸看吧。 不过那也要能够接近那个人才行。 林青鹿两眼微垂，困倒在自己的蛋壳小屋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睡觉…… 第3章 育儿日常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新家。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003成为了管家。 这个多才多艺的机器人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人形，小孩子简笔画版本的，正根据主人制定的要求，开启了清洁消毒模式，将小小的蜗居打扫了一遍。 是的，蜗居，放眼望去，就一间屋子，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后来她才看到，所有的的东西都收在墙壁里，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就比如两个人的房间、桌椅和床，都收纳在墙壁里面。 蓝眼男人不在家，林青鹿喝了两次能量水他才回来。 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疲惫，银灰色的头发都没精打采地贴着额头。 “003，开启洗浴间，隐私模式。” “是，主人。”003照做，林青鹿抽动小鼻子，距离太远了，没闻到汗味和血味。估计只是太累了吧。 她估计现在还不会翻身，每天都像小乌龟一样，等待着003给自己翻壳子。 不多时男人便走出了洗浴间，003召唤出桌椅供他休息，然后发出轻柔的声音询问，“主人，需要给您准备晚餐吗？” “一杯富集能量水。” “好的。” “她的情况怎么样？”放下水杯，男人看向林青鹿，一双蓝眼睛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离开了。 “您离开之后，喂食两次，小睡2次，合计两个小时20分钟，排泄3次。”003一板一眼地回答。 婴儿的作息，不受自己控制。林青鹿也很无奈。 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她怎么不哭？” 蛤？ 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是盼着她大哭大闹吗？ 003搜寻了一下星网，回答说，“林恩小姐的发育正常，不哭可能是被照顾的很舒适，不想哭。” 啊，你这…… 林青鹿笑哭，没想到003你是这样的机灵鬼机器人。 这话倒也没错，她的确被照顾的很好。 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虽然现在心态有点返老还童，但是毕竟不是懵懂小娃，成天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相反，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才可疑吧！ 林青鹿气哼哼地翻身，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从这一天起，蓝眼男人就发现，育儿蛋里的小家伙似乎在跟自己闹脾气。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走到她身边，这孩子就会翻身，留一个屁股给他。 003下载了新的育儿知识，用上好的云朵丝给孩子做了贴身舒适的家居服，小孩儿带着衣服，看上去软乎乎的，像一朵丰满的云。 现在这朵云正背对着他，嘴里呜呜哇哇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003，把她翻过来。” 一只机械手臂将蛋壳床上的幼崽翻了个个，但这孩子随即就翻了回去，看样子还气哼哼的。 蓝眼男人嘴角上翘十度，“再翻。” 003上前照做，林青鹿再次翻了回去。 “再来。” 林青鹿不干了，玩我是吧？ 她现在可是小孩子，有不懂事的特权。 于是放开嗓门，“哇啊啊啊啊啊啊……” 魔音贯耳，吓得男人后退一步，差点做出防御姿态。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003不赞成地说道，“主人，婴儿的心理健康也需要得到尊重。” 说罢开始了摇床模式，小蛋壳床摇摇晃晃地荡悠起来，轻柔舒缓的音乐伴随着晃动的频率，很快让陷入暴躁状态的娃儿平静了下来。 半梦半醒间，只听见眼前的人轻笑一声，“原来会哭啊……” 不是，你是不是狗啊！ 听到这一句，林青鹿差点暴起怒吼，可是她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 算了，等我长大的。 林青鹿努力睁大眼睛，瞪了玩小孩的恶趣味大人一眼，就陷入梦乡。 “她是在瞪我吧？” 被瞪的人停在小床前站了片刻，仔细端详着那一张恬静的睡脸，完全看不出之前声震屋瓦的气势。 半晌之后，那人摇头起身，“真的很像一只小狗。” 乖乖的，即便发出吼叫，也是奶声奶气的，让人更想逗一逗她了。 003站在房间里的充电仓，面部的显示器浮出一个“?_?”的表情。 这件事以后，一家之主就时常逗弄她。 通常是在回家之后的闲暇时光。 林青鹿猜想他是出门打工去了，这人机械维修技术挺强，他们的日子逐渐好过起来。 证据就是林青鹿每日必需的能量水换成了乳白色的奶味营养液。 而那个男人也将富集能量水当成了每日饮品。 总是这么喝，这个世界的人肠胃还好吗？ 或者说，现在还有可以吃的东西吗？ 不会像是有些星际文写的那样，植物动物变异，结果人只能终生与营养液为伴了吧？ 林青鹿的小脑袋总是有很多疑问。 奈何现在太小了，只能过着吃喝玩睡的养猪生活。 003是个合格的幼崽饲养员，林青鹿每天都会听早教课，大部分是音乐和认识各种图片，偶尔碰上男人回来，还能听一听他投放出来的新闻。 自从偶然发现林青鹿对新闻的声音感兴趣之后，这就成了他的专属娱乐。 幼崽在这个时候的表情总是特别丰富，好像真的明白新闻在讲什么似的。 和他闹过别扭之后，原本看起来太过安静的幼崽热衷于闹出各种动静。 特别是在他装作被吓到之后，那小模样，笑得咯咯的，都能看见嗓子里的小舌头。 有一次，男人下班回来后，带回来一条小金鱼。 姑且认为是小金鱼吧。 那是一只拥有斗鱼和孔雀鱼一样缥缈尾巴的美丽生物，尾巴很大，多姿多彩，身子是个球。 林青鹿觉得像只粉红色的绉纱馄饨，经常口水滴答滴，一看就是半天。 那只小鱼被放在她的蛋蛋床旁边，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 有一次，小鱼不动了，不论她怎么拍鱼缸都不动，林青鹿哇哇大叫，喊来了003。 “林恩小姐，纱笼鱼到了休眠期了，我请主人再给你买一只新的好吗？” 虽然眼前的婴儿不可能听懂，但机器人003还是认真解释，并且给男人发了信息。 然后今日的早教课就是关于纱笼鱼的，这种鱼一年中有半年处在休眠期，期间身体会分泌苦涩的味道，驱赶捕食者。 休眠期过后的鱼儿会变得更漂亮，这是为求偶而增加的美貌。 林青鹿看的津津有味。 晚上的时候，003果然从主人手里接过了另一只橙色的纱笼鱼。 但是在换掉粉色那只时，林青鹿不愿意了，啊啊两声表示反对。 “给她放在另一边吧。”一个声音响起。 林青鹿头一次给了他一个笑脸，没有牙的小嘴咧开，笑得很甜。 说话的人顿了一下，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第4章 神秘人？一家人 自从林青鹿表现出了对纱笼鱼的兴趣之后，身边多了很多条鱼。 蛋壳床像是小型水族馆一样，都要摆不下了。 这些全都出自于某不知名的蓝眼先生。 因为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林青鹿便以对方的眼睛颜色为名，暗地称呼他蓝先生。 蓝先生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最近天天带鱼回来。 最后无处可放，只好弄了个圆圆的鱼缸。 林青鹿可不希望这个东西悬在自己蛋壳罩子上，于是在这些鱼被拿开的时候，并没有生气。 现在她已经升级进化了，成了一个爬爬怪。 蓝先生去上班后，整个家的地板就成了她的乐园。 003会变出很多玩具，比如球什么的，看着她飞扑过去抓住。 这也是蓝先生的乐趣，每次看到林青鹿玩球他都一脸玩味的笑容。 让人很想一球砸过去。 唉，凭借她的力气，砸过去是不可能的，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虽然疑似是什么实验室的产物，但林青鹿成长的过程中还没有生过病，也没有什么特异的表现。 003跟蓝先生汇报的时候，还着重说过，林恩小姐身体健康，体重和生长发育较同龄人来说都很优秀。 但这话显然说早了。 某天夜里，林青鹿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头痛的不得了，整个人叫都叫不出来，在小床里痛苦翻滚。 育儿蛋响起了紧急警报，待机的003立刻离开充电仓，在卧室休息的蓝先生也大步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 “主人，林恩小姐脑部细胞活动剧烈，有异常放电现象，衰减和新生速度异常，局部有出血情况。” “立刻使用医疗舱。”蓝冷静命令，在003将痛苦抽搐的女童放进医疗舱后，驾驶飞车将他们带走了。 林青鹿恍惚间觉得自己到了一处纯白色的空间，戴着复杂目镜的医疗人员将她接了过去。 她还看到蓝先生和对方说着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睛，再不复平时的淡然或者戏谑。 平地升起操作台，林青鹿口鼻上被放了个罩子，瞬间失去了知觉。 只记得做了个纷繁杂乱的梦，梦里自己叫做编号，和一堆孩子都生活在一个圆球样类似母体的机器里面，每台机器的圆球底部就是她们的编号和主控芯片。 日日都有工作人员匆匆来往，有的孩子胎死“腹中”，会被人抽走芯片，然后母体会化作毁尸灭迹的工具，将尸体处理销毁。 更远处的实验室，还有一些尸体，不是长了残缺的翅膀，就是生着难看的脓疱，还有的简直就不像是人，这些尸体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林青鹿猛地睁开眼！ 这难道是胎儿时期的记忆吗？ 可是作为实验品，一直都在那个人造子宫样的东西里，怎么能看到孕育室之外的事情呢？ 这个想不通，暂时搁置。 她慢慢垂下眼帘，整个人都困倦得很。 守在一边的蓝先生抬头看向一边。 “她这样是正常的吗，罗瑞尔？” “没事，手术还算成功。”火红色头发的主治医生说。 “我想我得问一下，这是你和谁的孩子？”罗瑞尔问道。 “只需要告诉我她的病是怎么回事就行了。”男人的声音很冷淡。 “德维特，你还是那么无趣。”例行抱怨了老朋友，罗瑞尔开始认真解释。 “这孩子的基因有问题，应该是非法实验室人工干预过的产物，所以可能具有某种稀奇古怪的异能，也可能是发育期后会出现令人惊叹的变化，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这孩子都活不长久。” 罗瑞尔静静看着老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被称作德维特的男人静默片刻，“无妨，只是无意中碰到的。” 看着男人嘴硬的模样，罗瑞尔没有再开玩笑，“这孩子每个发育节点都会遭遇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及时救治，基因链就会崩溃。” “或许二十年后，这种情况才会结束，但是根据我的检查，这孩子可能活不过四十岁。” “每次发病期都这样艰难的话，小孩子很难承受的，因为会一次比一次剧烈和痛苦。” “关键是花费巨大。”罗瑞尔叹口气。 这次德维特已经是倾家荡产来治疗这个女孩儿了。 下一个发育节点可能是半年后，也可能是三个月后，毕竟这孩子究竟做了哪方面的改造谁也不知道。 发育期像是植物系生命一样还好，最怕是融合了其他动物基因的，基本上都是短命鬼。 罗瑞尔看着灰发男人的耳朵，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但言下之意德维特已经知道了。 他站起身，第一次抱起小孩，入手的分量让他皱眉。 这个小东西似乎瘦了两斤？ “我走了，有事星网联系。” “诶诶别走，我这里有些婴童护理剂，你拿走吧。” 德维特顿了顿，“谢了。” 回到家里，林青鹿惊讶地伸伸胳膊、又蹬蹬腿，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之前的难受仿佛不复存在一样。 太神奇了，现在的医术肯定很发达，真想将来也学学，看看和自己所会的有多么巨大的进步。 不知道身上的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没忍住，咿咿呀呀之后，成功召唤来了蓝先生。 咿呀呀？（你没去上班吗？） 蓝先生看起来有点狼狈，像是淋了雨的大狗狗一样。 应该是刚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 林青鹿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显得平易近人很多。 “小东西，饿了？”这人竟一反常态地将她抱了起来。 林青鹿惊得接连发出“不不不”的声音，但是因为正在长牙，口齿不清，发成了“bababa”的音。 蓝先生呆了呆，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 “对，我是你的爸爸，德维特爸爸。” 什么？林青鹿僵硬片刻，本来想施展自己的魔音穿耳功法，可一想到这个人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给自己治病，且不止救了自己一次，拒绝的想法就咽了下去。 狗腿地露出一个笑脸。 “叭叭叭……” 大腿爸爸，千万别抛弃我呀，我还是个可怜无助的幼崽，一定要继续养我啊！ 第5章 基因蜕变 误打误撞和德维特成了父女，林青鹿每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些。 这人没有什么消遣，平时就只早早出去上班，天黑回来，然后和她玩一会儿，就去睡觉了。 顶多玩的时候开着新闻频道做背景音，林青鹿还挺喜欢听的。 因为可以侧面了解现在社会的一些事情。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暮光星球，一个边缘星球，但是因为毗邻万兽联邦星系，所以还是挺热闹的。 很多去兽星旅游的人都会在此停留补给。 暮光属于巴伦帝国，除了旅游业，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甚至这旅游业，也只是起到一个集散地的作用。 星际世界果然不一样，巴伦帝国、欧米伽王国、贝美合众国……等等数十个国家是人类统治的，辉南公国是长生种的乐园，杰德共和国是机械智能统治的社会，而万兽联邦则是兽人的理想之地。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虫族。 现在人类的寿命已经增长到了200岁，即便如此，对三、五十年一次的虫潮来说，也是最吃亏的。 唯一让人庆幸的就是人类也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那便是异能。 在与虫族的对战中，人类进化出异能，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之后经过全民检测，十六岁成年后 ，能够觉醒的人占百分之九十。 五花八门的异能让人类面对凶残的虫族有了能够抵抗甚至反攻的力量。 也不再是宇宙联盟里战力垫底的存在。 万兽联邦则是战斗力高强的兽族组成的松散联盟，一直以来都特别神秘，很少和其他种族产生交集。 德维特光脑上投射的新闻很杂，林青鹿注意到他经常搜索一些非法组织的消息。 最近轰动的星网新闻是，蜂巢组织因大肆进行人体基因实验，受到万兽联邦、辉南公国、巴伦帝国、杰德共和国等人类帝国联合围剿。 该组织基地被毁，部分主要成员在逃，实验品下落不明。 此事引起人类社会广泛关注。 林青鹿觉得自己大约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同时也是幸运儿。 不知道治疗费用究竟有多少，但是她想一定掏空了德维特。 因为他们的生活水平，确切地说是他的食物又下降到了每天喝普通能量水的地步。 林青鹿的奶味营养液还保持着，但是她担心便宜爸爸养不起自己，便减少了饮用量。 德维特发现了这件事，微凉的手指捏住女儿的脸蛋，“不用节省，爸爸养得起你。” “呜呜啊”，林青鹿表示不信。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生活水准下降了多少？ 总之这件事以她再三把自己的奶味营养液让出去，给蓝眼爸爸喝，逼得德维特恢复饮用富集能量水告终。 哼，别想骗过她！ 在两个人的斗智斗勇中，003始终如一，按照育儿教程上的步骤采集林青鹿的生长数据，并且逐步给她添加辅食。 都是保鲜盒运来的，打开之后经过003的处理，变成了糊状。 根据林青鹿的观察，应该是某种蛋类，后来她牙床痒痒，还加了硬皮果子磨牙。 这些食物，003报价是30-50星币，而他们日常喝的营养液是每支一百星币，但营养液喝了可以维持四到六个小时的饱腹感，这些食物可不能。 类似起到促进咀嚼功能和牙齿发育的一个作用。 林青鹿现在已经可以更清楚地表达自己的喜恶了，清甜的多罗果喜欢，绵软沙口的奇奇蛋也喜欢，饭量也大了，吃完这些还要加一杯“奶”才能饱。 一味节省得不偿失，这关系到她的身体健康，还是要多吃饭，长得壮一点，才能更好的抵御疾病。 德维特每次看她吃东西都像是在看吃播。 小小的一团，牙都没有，用无齿之龈抱着红色的多罗果用力嘬，看上去又像个小熊。 咿呀！ 一只小手伸到了德维特面前，手上满是淡红色的果汁，多罗果被嘬得惨不忍睹。 这是要和他分享吗？ 见他呆住了，小手的主人再次哼唧一声，努力举高手里的果子。 “给我的？”德维特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拿过了那枚烂唧唧的果子。 他面色不变地吃掉了。 明明有果子，怎么还喝的是营养液呀？难道说改造人的身体，需要的不是营养液而是机油吗？ 可蓝眼爸爸平时喝的都是能量水啊，林青鹿还试着要过，不过003说那是适合成人的营养，小孩子喝了不耐受。 德维特伸手在小“思考者”的面前晃了一下。 林青鹿回过神，既然能吃果子，说明最起码水果和蛋类不缺，并且价格不算特别贵，难道是因为这些东西中的能量太低了？ 应该是了。 唉，再一次觉得幼崽时期太长了，好想长大啊…… 长大了就可以帮着爸爸挣钱养活自己了。 既然有五花八门的异能，为什么不能多一个“隔空取物”？ 前几天新闻上说，蔚蓝海域新发现了一个岛屿星球，上面的土着都以沙子为食呢。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觉醒异能呢？ 也许这种想法太强烈，林青鹿半夜又被痛醒了。 这一次痛楚尤其强烈，感觉骨头都要刺破皮肤突出体表了。 所以她呜咽着，滚都不敢滚，僵直着身体，痛的浑身都在抽搐。 003和德维特迅速赶到，再一次将她送到了医院。 育儿蛋里注入了止痛或者麻醉的气体，她失去了意识，但是身体仍旧时不时弹动一下，像是一尾缺水的小鱼。 罗瑞尔再一次检查了小女孩的身体，皱着眉头把她送进医疗舱。 “老兄，她在逐渐进行蜕变，我只能给她提供高级身体修复液，让她好受一点。” 罗瑞尔的脸色很不好看，接着说，“但是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如此，我建议你去万兽联邦看看，她似乎是融合了兽人的基因，也许是章鱼、虎鲸或者人鱼。” 德维特神色严峻，“海族？” “嗯。”罗瑞尔点头，“这是个麻烦，大麻烦。” “海兽族以人鱼为王，不管她是人类与人鱼的孩子，还是基因嵌入了某个族群的样本，一旦被人知道，必然会将这个玷污海兽血脉的孩子杀死。” “而这孩子以后的蜕变会越来越频繁，直到你无力承担医治费用和遮掩不住她的身形。” 罗瑞尔叹气，“总不能让她一辈子活在飞船上或者是独立留在某个边缘星吧？” 德维特看向医疗舱，“我会想办法。” 第6章 挖矿 林青鹿醒来后发现，那位女医生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 她心里一惊。 怎么了，自己手术失败了？ 还是不够医药费了？ 扭头看向德维特，后者上前将她从医疗舱里抱了出来。 屁股坐在爸爸结实的手臂上，林青鹿拍拍他的胸膛，脑袋顶了上去。 咿呀呀。对不起爸爸，又把你搞穷了。 她已经在努力跟003打探什么东西值钱了。 不过星际时代和她所经历的世界，对于昂贵奢侈品的价值取向不太一致。 前世的宝石在这里就是装饰物而已，很常见。 稀有的是矿石、能量和基因改造液。 德维特扶了扶女儿的脑袋，让她靠着臂弯，对罗瑞尔点头，“我先告辞了。” 后者冷哼，“走吧走吧，养着她你注定是个劳碌命，还是想想下一次的医疗费在哪里吧。” 林青鹿窝在爸爸怀里，心情低落。 怎么办啊，养了她，家里要破产了。 可怜的爸爸成了穷光蛋，而可怜的她几次死里逃生，现在很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唉。 小小的人儿叹了口气，看着德维特带她坐上飞车，到了住所。 这还是她第一次清醒着看到住处外面的场景，嗯，很赛博朋克。 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他们住在半空，003在阳台迎接主人，飞车没走，003上来了。 “主人，行李已经打包。” 嗯？林青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三个像来的时候一样，到星港打开停泊在此的飞船，就离开了。 ——离开了？！ 为啥啊？是要去挣钱吗？ 林青鹿不懂，但是她也不好添乱，于是就乖乖待着。 除了跟着003学习早教内容，就是和自己的小鱼玩，十分乖巧。 随着她月龄的增长，早教的内容也多了。 林青鹿也看到了各种花朵和果子，旁白介绍说，那是一些温和亲人的异植。 另外还有一些开发脑力的游戏，根据婴儿的眼动来驱使画面发生变化。 林青鹿闲来无事，就用这种小游戏来锻炼操控力。 在无尽空间她是用古董兑换了精神力锻炼功法的，从有意识起就开始练习，现在玩益智游戏，小菜一碟。 德维特对她的聪慧虽然意外，但是接受的很快。 经历过改造的非纯粹人类，有什么特别都不稀奇。 但是他没想到女儿这样聪慧，居然在早教游戏里开始学认字了。 这件事还是003发现的，有一次游戏结束，它扫过小主人的学习记录，发现在她已经学会拼天、地、人三个字了。 说给德维特听的时候，他诧异地看向睡成小猪的幼崽，又检查了学习内容，心里记下这件事。 次日林青鹿在玩小游戏的时候，就看到蓝眼爸爸时不时会瞄她一眼？ 唔啊啊……（想和我一起玩？） 也不是不行。 看着女儿熟练地将积木摆成一个玩字，德维特有点难以置信。 他走过去，戴着皮质手套的双手将她抱起来，好看的蓝色眸子认真地与她目光相对，“林恩，你懂这个字的意思吗？” 林青鹿内心泪流满面，天呐，你终于看到我的良苦用心了。 她点点头，小手指指自己的鱼缸。 德维特懂了，“要爸爸跟你一起看小鱼？” 林青鹿嘎嘎大笑，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在幼儿的身体里很容易感觉困倦，而且因为大脑发育不全，林青鹿的很多思维也受限制，想不了多少东西就被本能支配，不是睡觉就是跟着益智教学节目的音乐挥舞小手小脚，跟原来相比是个十足的小憨憨。 德维特抿住嘴角，力求不让弧度变弯，抱着小家伙看了一会儿纱笼鱼。 说来也奇怪，买回来的鱼儿几乎有一半都进入了休眠期，好在这种鱼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很漂亮的，大大的尾鳍纱一样摆动，如梦似幻。 “说不定你也是一条小鱼呢。”德维特点了点怀里的娃。 唔？林青鹿鼻子被点，一把拍开那只大手。 讨厌，人家才不想要一个塌鼻子呢。 啊，如果自己是条小鱼，那也不错，游泳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但是希望自己身体的隐患不会导致炸鳞吧，那是非密集恐惧症看了都要头皮发麻的病症。 每个世界的开局都很艰难，林青鹿已经习惯了。 可能她天生就带点非酋属性，但能穿越已经是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事情了，只要自己努力，相信还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德维特带着她离开后，罗瑞尔越想越生气，没过几天就来找老朋友，想要继续劝说。 但是却得知对方早就离开了，顿时恨恨不已。 “那丫头究竟给你使了什么异能，让你这样维护，一点实话都听不得？” 她咬着嘴唇，干脆起身回家，然后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是啊，都好久没见了，我想可能是有什么牵挂……” 德维特并不知道对方的举动，但是以他的个性，很可能毫不在意，或者是猜到了对方的做法，才会带着孩子离开的。 经过一番周折，现在他们到了雪华星。 这里也是一个旅游星球，也出产融雪矿石，这种石头可以用在机甲上，增加金属的抗寒性能，价格非常昂贵。 这是德维特说的，带孩子的时间久了，他的话也稍微多了一点。 林青鹿还挺喜欢这一点的。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挖矿。 融雪矿石一般只在终年大雪覆盖的环境里才有，不光如此，一个区域还只有少量，并且特别难找，所以价格才居高不下。 德维特应该有过经验，将003留下看顾飞船，然后在本地租用了设备，带着女儿球去了茫茫雪野。 “乖，回来爸爸带你享受一下雪山温泉。” “唔唔！” 爸爸真的沦落到了挖矿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林青鹿特别感动，在爸爸挖矿的时候，自己在育儿球里玩，并且努力锻炼精神力，希望尽早帮忙赚钱。 德维特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育儿球被改造过，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养纱笼鱼的鱼缸，有人的时候罩子会转变成为单向可视，所以林青鹿在里面能看到大人在，还可以看风景，并不会太无聊。 于是他们在雪华星足足待了三个月。 期间林青鹿没有发病，她觉得很开心。 第7章 温泉 挖好的矿石销路肯定不用担心，但是如何不引人注意地卖掉才是重点。 相处了几个月，林青鹿也看出蓝眼爸爸和自己一样，身份上有疑难，所以才净挑一些边缘星系走，不然凭借他那一手维修飞船和改造机器人的手艺，应该不至于过得这样简朴。 德维特并不知道女儿在这样担忧，挖矿只是枯燥一点，其实有个小家伙陪着也还好。 他在星网的一个匿名论坛发了帖子，很快就买家竞价成功，用速达盒子将东西发出去就行。 林青鹿对他的操作很好奇，咿咿呀呀指着盒子。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 德维特已经将矿石全部寄走，星币实时到账，又下单买了一些高级修复液，心情颇好，抱着暖呼呼的小家伙介绍。 在想要隐秘交易的时候，速达盒子是最好的选择。它采用及时传送技术，自带小型折叠空间和定点跃迁技术，可以实现高效快速的传递小型物品。 缺点就是非常贵，而且没有一定的身份是没有购买资格的。 喔。原来如此啊…… 林青鹿恍然大悟，感觉很神奇。 它是依托什么原理运行的呢？ 无处不在的星网还是空间坐标？ 这样看来，爸爸果然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呀。 每天工作结束，德维特都会带着她去泡温泉。 距离他们挖矿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片自然形成的温泉池，自从第一天过来泡，林青鹿就喜欢上了这里，就算不泡也要来洗个热乎乎的澡。 003不在，挖土的机器人9号就暂代了它的工作，给小女孩换上衣服，看着她下水，防止溺水。 德维特则在水流相通的另一边的大池子。 虽然碰到融雪矿石必须人工挖掘，但是之前在冻土上的挖掘工作都必须由机器人完成，9号也不知道是蓝眼爸爸什么时候攒起来的，很能干。 每到温泉时间，9号就会激活一个罩子，防风透气还不会起雾，顺便坐在一边守候。 林青鹿在水里兴奋地直扑腾。在外面待一天也不会冻到她，但是冰天雪地的环境，让人心里发冷，泡泡温泉就缓解过来了。 实在太舒服啦！ 这边的汤池一大一小，大的能盛下20个人，冒着氤氲热气，小的又浅又清，也适合林青鹿这样的小孩子进去扑腾。 而且小池子的温度不高，正适合小孩子娇嫩的肌肤。 林青鹿很喜欢水，每次一下水就不愿意出来，德维特觉得小孩子泡太久不好，每次都让9号把她拎出来。 惹得她哇哇大叫。 这次又是如此，林青鹿扭身子不想出来，9号利索地将她抓住，给她擦干穿上衣服，德维特才过来接手，把她塞进育儿球里，像是拎猫包一样，晃晃悠悠离开了矿区。 咦？哦，对哦，他们已经挖了好多块融雪矿了，应该暂时够她的医药费了吧？ 林青鹿一直担心的事情得到解决，加上泡澡时消耗了很多精力，很快就手脚摊开，睡了过去。 “啧，小猪。”德维特看了一眼手里的娃，将球罩调整成了不可见模式。 回到了飞船上，003迎上来，“主人辛苦了，白鹤号一切正常。” “林恩的日常记录在9号那里，你去查看一下，最近没有发病。” “是，主人，”003顿了顿，说，“这真是个好消息。” “的确，你注意观察一下她的发育情况。” “收到。”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飞船上，一大一小睡得很踏实。 林青鹿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启程出发了。 啊？这次又要去哪里呢？ 林青鹿这段时间心情好，食欲大增，营养液喝得很快，所以长得也很快，整个身体哪哪都是圆滚滚的，德维特不止一次盯着她的脸蛋，看样子很想捏一捏。 林青鹿每次都很凶地瞪她。 不行，正在长牙呢，一捏就流口水，不可以！ 殊不知要不是003说不可以随便捏小孩子的脸，德维特早就下手了。 睡着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包软膜包住的水，抱都抱不住，那个胖脸蛋手感很不错。 “爸爸，去哪儿？”林青鹿被老父亲“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到，连忙开口，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去百合星。”德维特收回目光，在飞船上设置了目的地。 “百合、花花？”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是一个药植星球，也是佣兵星球。”德维特说，摸了摸小孩子软软的头毛，唔，手感不错。 林青鹿很自然地蹭蹭脑袋，“说说。” 女儿想知道，飞船也设置了自动驾驶，德维特不介意多说点。 百合星是星际中一个佣兵分部，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和接取风险任务的佣兵都在那个星球生活。 这里地处跃迁通道节点附近，通往异兽和异植星球的道路上。 这里本是一个农业星，但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所以佣兵协会分会在此驻扎，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也由于常年有伤患在此休养，这里也有医师协会分会，将星球上的相当一部分土地用来种植药材。 几十年下来，这颗星球在西部边缘星系小有名气。 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治病吧？ 林青鹿扑闪着大眼睛，想了想，问德维特，“爸爸，钱、难？” 男人一噎，随即拍拍她的小肩膀，“爸爸不是刚挣了一大笔钱吗？足够我们生活的。” “林恩、生病、爸爸、累。”林青鹿捉住爸爸的金属手掌，是温热的，但是硬邦邦，是因为和她玩才调整的温度。 怀里的小东西柔弱无骨，德维特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什么东西饱胀地要溢出来。 他把小小女童举起来，视线平齐，“爸爸不累。” 林青鹿不信，“爸爸手臂痛。” 每次泡温泉时间那么久，冰天雪地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而且他什么都订了，就是没给自己定零件，肯定还是没钱呗。 一起泡温泉的时候，她特意注意过，除了两只胳膊，德维特脸上的伤疤还会移动位置，不像是伪装，而是诅咒什么之类的东西。 是活生生寄生在皮下的东西。 每次那东西只移动一点，但是每次动的时候，德维特都闭着眼一动不动。 林青鹿有过几次对抗剧烈痛楚的经验，知道那只是在拼尽全力忍耐。 “爸爸，林恩，宝贝，卖掉。” 德维特原本听到了女儿贴心的话，脸上都挂上了浅笑，抱着她稀罕的不行。 听到这句话，整张脸都黑掉了。 003都教了什么？！他怎么可能把女儿卖掉！ “你都叫我爸爸，我怎么会……” 呃，看到小家伙手上突然出现的东西，德维特瞳孔一缩，“这是哪里来的？” 第8章 特殊能力、丑飞船 德维特确定之前林青鹿手上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出现了一个雕刻成花朵的黄金戒指。 “告诉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林青鹿决定模糊主题，小小撒个谎，“我，拿，地方，有。” “你从一个地方拿的？” “嗯嗯。”点头。 “那个地方有危险吗？”德维特最担心女儿解锁了“妙手空空”的异能，到时候其他人受了损失，肯定会找人追查，查到女儿身上，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觊觎。 本来她的身份就经不起详查。 林青鹿连说带比划，才跟忧心忡忡的老父亲说清楚。 她可以从某个地方拿东西，但那里不属于任何人，里面的东西也一直没人动过。 德维特松了口气，但还是认真叮嘱了林青鹿，不许她再拿取里面的东西，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害怕孩子太小，不懂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哄孩子，“如果说出来，被其他知道了，这么厉害的宝宝，就有人跟爸爸抢了。” 林青鹿又感动又憋屈。 “爸爸，卖钱。” 德维特捧着她的小脸，定定看着小女儿的眼睛，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爸爸真的有钱。” 胡说！“爸爸不吃饭！”林青鹿还记得呢。 呃，男人一僵，低头抵住女儿的脑袋，轻轻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德维特都不许她拿东西出来，怕对她有害，林青鹿不答应。 空间现在和一个物资储备库一样，不管是成人还是婴儿的生活用品都只占了一个角落，不拿出来怎么用？ 她可是馋了好久空间里的婴儿食品了。 就算没有能量，换换口味总可以吧？ 林青鹿转动眼睛，变身爬爬怪，移动到一边，叫来了003. “小主人，有什么吩咐？” 林青鹿拉住003的手，在无尽商城采购的八宝粥和蔬菜粥就被她取了出来。 上面还冒着袅袅白烟。 003立刻扫描，“食物，无毒，温度43度，具有一定营养，适宜食用。” 怎么样？她骄傲地仰视爸爸。 德维特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小家伙还跟自己杠上了。 那能怎么办呢，只能和她一道用了加餐。 “唔。”将碗里的粥吃得一干二净的德维特捂了捂胃部，觉得前所未有的饱足。 他是不是太谨慎了？ 虽然林恩的异能没头没脑，但是这世上稀奇古怪的能力还少吗？ 这样味道的粥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吃得起，因为米的质量非常好，提供的能量也很充足。 他以前没吃过，相信别人也是没有吃过的。 这种想法在晚餐时，女儿取出四菜一汤之后更加坚定了。 从未见过的烹饪方法，能量充裕的食材，难道林恩的能力是截取其他世界的物品吗？ 虽然荒谬，但总比女儿其实是扭转了时空到遥远的以后取来的猜测要靠谱吧？ 德维特在林青鹿的美食攻势下不再阻拦她拿取东西，但是也好好约法三章。 不许在外人面前使用这种能力。 林青鹿当然同意了，还专门好好询问了他现在的艺术品价值几何。 “艺术品的价值很难量化，但总的来说，能够促进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东西最有价值。” “古董当然值钱，但是什么才算古董？自从人类拥有探索星空的能力，全星系这么多星球，哪个没有考古发掘出远古时代的文化遗产？” “眼下人们最看重的还是自身能力的提高。” 林青鹿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不必担心钱财的事情，只要好好长大就行了，一切有爸爸在。” 德维特知道，女儿的早熟和这一次显露能力，都是因为太过懂事的缘故。 因为担心治病让他破产，才这么懂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林恩之所以这么快经历发育节点，是否因为她的基因经受过改造的缘故？ 这种发育作用到身体，就是心理和智商的飞快成长。 这孩子从出生起都生活在他身边，能够接触到的也只有益智早教的内容和他与003的日常教导。 能够懂得这么多东西，除了她的智力，就是心智上的快速成长了。 德维特觉得高兴又心疼。 于是拿出刚买的儿童颜料和她一起玩，算是亲子活动。 颜料经过003的检验，即便吞下去都没事，也很容易清洗，所以林青鹿玩的很开心。 在地板上拍了很多小手印。 接下来要经过一个陨石带，自动驾驶有点支应不过来，德维特去驾驶台了，让003看孩子。 林青鹿就更撒着欢玩了。 003随侍一旁，林青鹿现在能开口，指令一下，只要不危险，它都能够不打折扣的照办，是个最佳玩伴。 于是林青鹿彻底放飞自我，还拍着小手让003举高。 高处要有星星的，虽然现在她还画不太好，但是重在参与嘛。 等德维特回来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睡眠舱被画的五彩斑斓花里胡哨。 连穹顶都是蓝白黄的手印。 墙壁上高高低低画满了幼稚的小花小草，甚至还有好多诡异的生物。 地上更是被打翻了一整罐红色颜料，流的到处都是，还有成串的手印和脚印。 旁边还有一个刚睡着的小人，衣服头发上都沾着红色，乍一看和凶杀现场一样一样的。 微笑着捏紧拳头，德维特冷声道，“003，这是怎么回事！” “我陪小主人玩画画游戏。”003眼中闪过蓝光，如实回答。 “你是不是从星网上下载了气人模块？” “003只是个留守机器人，平时只会看飞船，不懂带孩子。”003微微弯腰，态度很恭敬。 显然在雪华星，003被命令留守飞船，一待就是三个月，没有见过一手养大的小主人，还要从9号的智能主板下载幼崽看护记录，生气了。 德维特扶额苦笑。 他能怎么办？什么话也不敢说。 003带着孩子睡觉去了，德维特叫出清洁机器人，将舱室地面清理了一遍。 墙上和穹顶的都没动。 反正是私人空间，没事的。 花点就花点吧。 第二天林青鹿起来怕爸爸生气，还带着他和003把自己的房间也涂了一遍。 接着是能源仓、货舱、餐厅、修理室和求生舱。 德维特拼死保住了驾驶舱和飞船外面保留原样的权利。 就这样，一艘内部满是幼稚涂鸦的飞船就这样飞抵了百合星。 第9章 旧识 从太空看百合星，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一颗不是很规则的圆形星球，大部分地方都充斥着绿意和蓝色的大海。白色的云彩温柔的缠绕着这颗看上去生机勃勃的星球。 在深黑的宇宙中，百合星缓慢转动，远处的巨大的太阳使这颗星球上的环境温暖湿润，非常适合草木生长。 林青鹿一看就很喜欢这里。 德维特将飞船停靠在星港，003推着林青鹿和主人一起来到了登记中心办理的手续。 出来后招来飞车，带着他们飞去了绿意最浓烈的地方。 “我们接下来要去吃个午餐，然后租房子住下来。” 德维特心情不错，侧头问，“林恩，你想吃什么？” 林青鹿想了想，响亮回答，“果泥！小饼！” 她说的是从空间里拿出过好几次的婴儿水果泥和奶香小软饼，德维特吃过后者，也挺喜欢那个谷物和奶香的口感。 “好，我去找找有没有这样的小饼。”德维特同意了，然后将任务交给了003。 003带着他们到了星球南部，这边都是农场餐厅，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跟主厨说，现摘现吃还新鲜。 东边和西边都是佣兵协会的和医师协会的分会地址，一边全是病患，一边都是逞勇斗狠的佣兵，北边是种植草药的地方，南边的一部也是，也有不少种植农作物供给全星球人食用的农场。 003带他们来的就是这里。 农场太多了，他们随便选了一个，名字叫做白珍珠农场，这里的农场餐厅评价有四颗半星。 他们到了白珍珠，这里风景很不错，田野里绿意盎然，地里种植着色彩缤纷的植株，林青鹿发出没见识的“哇”声。 农场餐厅的人不少，但是还有空位，坐下后，林青鹿东张西望，看到很多人都是随意坐着，只有少数注重私密性的客人，开启着防窥的罩子。 别人的桌上都放着各种颜色的果汁和看上去颜色超级丰富的菜肴，林青鹿很期待，大眼睛看着爸爸，“想吃。” 德维特拍拍餐桌，桌子上浮现出三块屏幕，003跟前也亮着一块，林青鹿很满意，她的婴儿车高度被调整好，正好可以伸手够到菜单。 唔，五彩甜味果汁？上一杯。 七彩米饭，好漂亮，来一碗。 珍珠肉丸，这个似乎是一种特别鲜美的贝类，要一份。 这个加了肉盐的面粉汤是什么？林青鹿找来003帮忙解释。 “这是一种用肉类加盐放置几年后孕育出的特别美味。”003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哦，腌肉沫沫放面汤里？太抠搜了吧…… “贵？” “小姐，这种肉盐制作工艺简单，但是能够制作成功，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所以在喜欢这种口味的人看来，十分珍贵。”003 从星网上搜了相关报价。 嚯！ 比奶味营养液贵100倍。 这不是发财了吗？ 林青鹿窃喜片刻，想起了什么，“33，吃么？” 003摇头，“我的能源暂时充足，不需要摄入能量石。” 德维特看着他们说话，旁观者清，“林恩，忘了我们的约定了？等我们住进新家，再给003看你的好东西。” “好。”这不是忘了吗？还以为开启防窥罩子就行了呢。 003的脸上突然冒出一颗红色的小心心，“谢谢林恩小姐。” 不一会儿，他们点的东西就由传送管道从桌底升起。 003举手为小主人服务，先喂了她一勺子果汁。 林青鹿咂咂嘴巴，觉得味道有些奇怪。 七彩米饭呢，太有嚼劲，适合大人的牙齿。 珍珠肉丸是可以的，一个个像是西瓜子那么大的贝肉丸子，特别适合小孩子，大人恐怕咬都不用咬，直接喝掉就行，味道挺鲜的。 德维特点的是烤肉，一种类似鸡的动物腿肉，吃起来味道还可以，能量也不少。 他点了林青鹿敬谢不敏的肉盐面粉汤，挺喜欢那里面调味品的口感。 林青鹿凑过去，还拉了003，三个人说悄悄话。 德维特见状开启了暂时消音。 “我能找到这样的肉肉。” 其他两人已经见怪不怪，家长心累地嘱咐，“你记得放进我送你的空间钮里，不要随便拿出来。” 小孩儿叹着气看他一眼，拉着003让它把自己抱回婴儿座椅。 德维特回味着那一眼，问003，“这是嫌我啰嗦了？” 003目不斜视地给小主人布菜，“您想多了。” 吃完饭，他们在农场里走了走，正好遇到客户订货，工作机器人们忙忙碌碌地装箱搬运。 林青鹿看的津津有味，德维特的目光却被一个身影吸引，不自觉走了过去。 “艾瑞卡……” 被称为艾瑞卡的女人正巧扭头，看到德维特，目光一滑便过去了，但不久之后又看了回来。 德维特再次喊了一声“艾瑞卡”，她目光定住，跟正在交谈的人说了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艾瑞卡要说什么，却止住了言语，只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准备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德维特轻咳一声。 003带着林青鹿也走了过来，她好奇地看着一头金发的丰满美人，觉得这位阿姨看上去风情万种，好看的不得了。 “这是？”艾瑞卡眼神微动。 “林恩，我的女儿。”德维特垂下眼帘。 “既然来了这边，就务必到我那里玩玩，怎么着我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招待一下你们还是没问题的。”艾瑞卡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我在贝尔街开了间酒馆，名字叫做法兰畅饮，无论是酒和果汁都有，晚上很热闹。” 想到小孩子不适合出现在酒馆，她笑容一敛，说，“你们想要在本地住的话，我知道有家房子出租，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 德维特沉默两秒，终究还是点点头。 第10章 租房暂居 艾瑞卡介绍的房子在白灯街，这里的住户都是在农场和渔场工作的人家，白日出门上班，傍晚回家，生活很规律，是一个不错的生活区。 德维特很满意，在星网提交了租房确认。 林青鹿也很满意。这里房子大了许多，方便她这个晋升为爬爬怪的小朋友探索玩耍，食物上也有保障，虽然在餐厅吃的不大合口味，但是只要训练一下003或者爸爸就能吃到符合口味的的东西了。 比每天喝能量水或者营养液好多了。 新家的第一餐是胡萝卜小肉饼、虾饺、烟熏腊肉炒青菜和五彩面条。 前三个都是空间里拿的，后一个是在林青鹿的指挥下，德维特和003一起做的。 003不能吃人类的食物，或者说他的核心模块没有添加汲取人类食物化作能量的功能，林青鹿很想让003坐下一起吃，就摸了一块电池给他。 “这是古早年代，人类还没有走出地球时，为机械装置提供动力的能量储备器？” 德维特是个机械专家，但是对这么久远的东西有点不太敢确定。 003肯定了他的猜测，并且俯身对小主人弯腰，“谢谢林恩小姐的礼物。” “能吃？”林青鹿仰头问。 “里面的能量可以转化为微量的电能，对我来说像是一闪而过的甜味。”003实话实说。 那就是说，来不及体味就没了。 “我会好好保存起来的。” 1号电池都这样，那看来是没办法了。 “003能够吸收的能量，最好的能量结晶，和飞船一样。”德维特笑着解释。 那么能量结晶是什么呢？也是一种矿物，只不过非常稀少，可以等同于星币使用。 德维特的双臂使用的也是能量结晶作为副动力。 人类的大敌，虫族中的高级虫种也会生长出能量石结晶的核心。 是在啃噬万物的过程中凝结出来的。 所以这也是虫族成为各族公敌的原因所在。 林青鹿听了一耳朵科普，被003轻柔地放在婴儿椅上，开始早就应该开动的晚餐。 德维特首先尝了一片烟熏腊肉，这可比之前面粉汤里的肉盐好吃多了。 大块的腊肉炒的咸香微辣，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软软的小肉饼也有很多复合香气，细嫩多汁。 虾饺这种东西，好看又好吃，林青鹿用自己的小米牙还啃了一个虾仁吃呢。 “真是美味。”德维特觉得，就算是烟熏腊肉没有什么能量，恐怕也有不少人会喜欢吃。 带着莫名香气的烟熏透整块肉，吃起来口感太丰富了。 “我开始后悔没有让你学习烹饪了，003。” “那是因为主人当时只能喝能量水。”机器人003一板一眼的回怼。 德维特：…… 低头怒吃。 林青鹿在一旁嘎嘎大笑。 相处时间长了，她发现003也是有个性的，时不时就会将爸爸噎住，旁观他们针锋相对实在太有意思了。 吃完饭，德维特很自然地外放了新闻，003收拾餐具，林青鹿则坐在地上思考。 “你在想什么？” 居然连最喜欢的全息游戏也不玩了。 “爸爸，修修？”咱们住下来了，要以什么为生呢？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担心啊……”做爸爸的哭笑不得。 到底是之前的生活让她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即便是用融雪矿挣了钱，小家伙也充满了随时会破产的危机感。 “我、003，卖肉肉？” 林青鹿是想着爸爸可以随时找到维修的活计，自己和003也不能落后。 既然大家那么喜欢腊肉，那么是不是自家可以制作一些出去卖呢？ 林恩这么一点大就想着补贴家用，德维特非常窝心。 百合星植物和动物资源丰富，又有海边盐场，做肉的材料都不缺，试试也无妨。 看了被女儿变出来的制作方法，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说干就干，次日003去采购了厨房用品、肉类、盐巴香料和肠衣，德维特依照菜谱上的说明，制作了炊具过滤器，还带着孩子去最近的农场，买了些带香味的木头和枝叶。 回家就制作了好些腊肠、腌肉、和腊鸡腊鸭。 说是鸡鸭，其实是类似样子的动物，肉质也差不多，只不过名字不同。 德维特也没有纠正女儿的叫法，还跟着做了烤鸭和烤鸡。 用果木烤制出来的鸡鸭味道不错，德维特尤其喜欢烤鸭外皮，金黄流油，脆嫩鲜香，裹上女儿拿出来的烤鸭酱食用，美味加倍。 这都是农场专门养殖出来的动物，多少具有能量分子，等级越高的价格也越贵。 他们家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所以只买了一两只a级，剩下的都是d级的普通商品。 德维特亲口尝试过，虽然做法相同，但是a级的一只吃完可以一天不饿，似乎复杂的做法使其能量充分被调动，也能更好地被人体吸收。 鸡的价格更便宜些，所以003买的也最多，做出来好几只烤鸡。 为了感谢艾瑞卡的介绍，德维特带着这些自己做的东西去了法兰畅饮。 虽然是白天，这家酒馆也很热闹，林青鹿看见了很多浑身透露着肆意气息的佣兵在开怀畅饮。 也有醉鬼发酒疯，被同伴或者酒馆的守卫丢了出去。 想要赖账是不可能的，酒菜和小费是先付的。 艾瑞卡接到德维特的通讯，亲自出去将他们接进来。 “老板娘，这个小白脸是谁？” 艾瑞卡眯着眼看过去，“你说谁？” “老板娘，你怎么看中这种小白脸，我怎么也比他强壮吧？”那人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兀自展示自己强壮的肌肉。 下一秒就被德维特打飞出去。 林青鹿激动地直拍小手，打得好！ 酒馆里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很常见，大家都习以为常。 德维特的身手不错，教训人也是其嘴贱在先，没什么人愿意为他出头，这件事也就算了。 不过他后面拿出的谢礼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艾瑞卡撕了一块鸡肉，美目微合，“很好吃，谢谢你的礼物。” “你喜欢的话，家里还有，我做了很多。”德维特打开另一份烤鸭，霸道的香气散开，好多酒客都吸了吸鼻子。 “你做的？”艾瑞卡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11章 寄卖、宏图 烤制的食物本身香气比较浓郁，德维特打开之后，味道扩散，即便他们上了全部是包厢的二楼，客人比较少，但还是引得一些人打开包间的房门探头出来，寻找香味的源头。 德维特失笑，把盒子推向艾瑞卡，“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食谱，百合星这里的食物天然新鲜，做成烤制品非常美味。” 艾瑞卡尝了a级烤鸭，感觉非常惊艳。 “这些都够得上星际名厨的手艺了。” 德维特笑着摇头，“我只会基本步骤，火候还要003把关。” 艾瑞卡看着他，试探着说，“你介意在我的酒馆寄卖吗？” 这些东西绝对可以大受欢迎。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你不是在给我送钱吗？”德维特无奈地说。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先各订50只。”艾瑞卡立刻说道。 “好，之后若是成功，还会有大块的肉盐。”德维特觉得熏肉和香肠是能够制作成功的。 艾瑞卡就很惊讶了，“肉盐？” “我在极北之地旅行的时候，听说过有些土着星球的居民还会这种手艺，但是对温度和湿度都有要求，似乎很难成功，因为会长满各种菌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个。” 简直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两个人似乎抛开了初见面时的尴尬，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但是有些客人忍不住了，因为烤鸡烤鸭刚拿出来时他们没有屏蔽味道，所以那香味引得人魂牵梦绕，让人快馋哭了。 有人敲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询问有无新品出售。 听声音还不止一人。 “老板娘，这是店里的新食物吗？” “多少星币一只？” “是呀，光喝酒也没什么意思，吃些下酒的东西才带劲。” 德维特难掩笑意，艾瑞卡也笑了，出去和酒客们说道，“明天有，先去预定吧，否则到时候先到先得。” 打发走客人，她直接开启了隔绝罩，把一室香气牢牢锁住。 扫过在003身边，早就睡过去的林青鹿，她难掩涩意，“孩子的母亲没有来吗？” 德维特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和故作不经意的问话，轻声回答，“林恩是我捡来的。” 艾瑞卡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你自己在百合星开店吗？”蓝眼的男人看向003，后者推着孩子去了一边。 “嗯。琼恩叔叔帮我在萨尔星找了一份工作，后来，本来准备结婚，可他出了意外，我得到了一笔财产，就跑到百合星开了一家小酒馆。”艾瑞卡说起往事，眉目平静。 室内沉默半晌。 “对不起。”一句抱歉脱口而出。 “没什么对不起的。”艾瑞卡不愿意再提这些。 这天回去后，德维特的情绪有些消沉。 虽然他一向都有点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林青鹿还是觉得他不是很开心。 “喜欢姨姨？”爸爸对老板娘有什么想法吗？ 德维特没说话。 “人好？”值得信任吗？ “当年是我……” 你们这些说话说半截的人，没有女朋友是真活该啊！ 林青鹿也不想说啥了。 自己感情的事，自己琢磨去。 这么大人了，还纠结没用的东西错过喜欢的人，那么大概率之后就算荣华富贵，心底还是会有缺憾。 她虽然这么想，但是在003给上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跟对方碎碎念。 “爸爸，傻！人好，不追！” 他四处漂泊，肯定是有啥隐忧，但是呢，目前看着，自己身上的危险比他大得多呢。 又不是什么致命的危险，半路娶个媳妇咋了？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自己太小了，要是爸爸有了亲崽崽，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就要靠后了。 要是那样的话，林青鹿也不难过，她拉着003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我，你，一起。” 要是爸爸嫌弃她拖油瓶，那她和003一块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003摸着小主人的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个大笑的符号，“好的，到时候我来照顾林恩小姐。” 晚上她睡着了，003和德维特说了这件事。 后者哭笑不得。 小小年纪，操心的事情还挺多。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软软的。 在他眼里，林恩因为身上的病，一直非常没有安全感。 不管是激发出异能，还是想办法制作食物售卖，应该都是源于她担忧自己给他增加太大负担，导致被抛弃。 德维特不会那么做，但是小家伙可能太过紧张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害怕自己被抛下的同时，还为了他的感情生活着想，让人又生气又暖心。 什么还害怕自己和艾瑞卡有了亲骨肉不要她，这孩子想象力还怪丰富的。 第二天德维特好好跟女儿谈了谈。 “爸爸永远不会丢下你，好不好？” “你永远是爸爸的女儿，这一点不会变。” “不用担心我和艾瑞卡阿姨的事情，当年的情况有点复杂，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需要重新认识彼此。” 再心理成熟的小孩子也是需要哄的，德维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肉麻的话。 结果林青鹿还不领情，“爸爸，成熟点。” 嘿，你这小东西！ 不领情还嘲讽爸爸是吧？ 气的德维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出双手，捏向了女儿饱满的肉脸。 林青鹿还生气呢。 这届大人太难带了。 你现在还是无业游民的，人家艾瑞卡阿姨有房子有产业，你无业游民兼带一个生病无底洞拖油瓶，般配吗？ 你是天仙也不行啊，入赘人家都得考虑考虑呢。 不管是这位阿姨还是别的阿姨，咱们先把肉烤好送过去是正经。 别看只有一共一百只的量，但是百合星多少个酒馆？ 003查过了，至少五千家！ 每家都订咱们的货，蒙特利亚家说不得就在百合星崛起了！ 还有好些农场餐厅呢，不得好好谈销路吗？ 谈恋爱真是耽误事业，还是003靠谱，这个家没有它得散！ 003在一旁同意点头。 第12章 发病 寄卖大业进行的很顺利。 新家地方很大，德维特在后院弄了三个工作间，一个用来制作成品，一个用来晾干，最后一个用来熏烤。 003掌握了所有的温度和火候，还叫出了9号打下手，50只烤鸡烤鸭头天腌制次日烘烤，差不多中午就能送到法兰畅饮。 德维特租用了一辆小飞车，带着003和女儿一起送货。 众多酒客早就翘首以盼了。 “老板娘，我先预定的，给我来一只！” “我最先来的！先给我上一份！” 整只烤鸡被机器人服务生端上来，金黄油亮的外皮伴随着一股复杂的浓香席卷而来。 盛放烤物的盒子有锁鲜技术在，不超过两个小时，味道和刚出炉时是一样的。 几乎所有闻到味道的人都暗中咽了口口水。 在酒馆消磨时光的大多数是佣兵，本身武力值比普通人高很多，于是艾瑞卡专门定的是b级的肉类。 所以现在酒客们闻起来，除了烤鸡本身的香味，还有充沛的能量的味道。 简直比杯中酒还吸引人。 艾瑞卡把事情交给酒保，带着他们去楼下的房间谈事情。 她觉得明天一百只的数量肯定不够，和德维特商议之后，定下了两百只的份额，上午送一次，下午送一次。 德维特答应了下来。 这么多的数量，下午他也要跑一趟农场，初步几百只的订单一家农场就够了，若是以后生意扩大，恐怕就要多找几家，甚至直接请农场协会代为沟通了。 艾瑞卡将长发撩起，笑着说道，“我认识白珍珠农场的老板，她那里有足够的鸡鸭鹅供应，百合星有好几家农场都有她的份额。” 那就再好不过了。 德维特收到电话便打了过去，走到一边谈事去了。 剩下育儿球里的林青鹿贴在罩子上看美人。 艾瑞卡与她四目相对，“你在看什么？” “姨姨！”林青鹿积极回答。 艾瑞卡还以为她是偶然发出的咿呀声，没有在意，继续逗她，“今天在家里吃了烤鸡没有？” “鸡不，鸭不，宝宝饭！” 烤鸡和烤鸭她只昨天尝了撕掉油皮的一点嫩肉，更多的还嚼不动，因为大牙还没长呢。只能吃婴儿辅食以解馋意。 “哟，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了？”艾瑞卡没有什么跟小孩相处的经验，看她小嘴叭叭的还吓了一跳。 林青鹿点头，“会说，可多。” 会说话是会说，但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林恩真厉害。”艾瑞卡点了点桌子，把菜单放大，“看看，你想喝什么吗？” 林青鹿看了一眼003，后者将她的罩子打开，方便她伸手点东西。 “要这个！”林青鹿看到一杯花花绿绿的饮料，十分中意。 “这杯你可不能喝，这是大人才能喝的彩虹朋友。”艾瑞卡笑着把那一页翻过去。 “不如尝尝这个？是棘皮牛的牛奶，味道还不错。”她建议说。 本来是调酒用的，但是也有一些客人是酒精不耐受的体质，因此酒馆里果汁牛奶什么的也都齐全。 等德维特回来，一大一小两位女性正在就棘皮牛牛奶的味道讨论。 小的已经喝了个肚皮滚圆。 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和白宝石谈好了？”艾瑞卡问。白宝石就是白珍珠农场的主人。 “嗯，签了协议，之后就能每天……” 唔！林青鹿突然身体蜷缩起来，突然的动作打翻了牛奶杯，也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德维特动作迅速的扑过来，“艾瑞卡，你这里医疗舱专用通路在哪儿？” 003将痛苦的小孩儿放进了育儿球，并且释放了麻醉气体。 “跟我来！”艾瑞卡立刻打开酒库的一个小门，带他们来到地下室。 那里有一台漆黑的高端治疗舱，003检查过后，立刻把林青鹿放了进去。 它打开腹部的储物槽，把高级基因修复液注入舱体接收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艾瑞卡看着医疗舱里无声尖叫的女童，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林恩得了什么病？” 怎么会发病如此迅猛？ 德维特看着女儿，难掩忧色，“她是被人进行非法基因改造的孩子。” 这样的发病说好听点是基因蜕变，实际上，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是退变。 艾瑞卡明白了德维特找到百合星的原因。 “我认识医师协会的人，救过他的命，要不要让他来看看？” 艾瑞卡虽然没见过这孩子几次，但是也看不得孩子的这副惨样。 “之前找人看过，一到发育节点，基因就会进入融合状态，这个过程非常痛苦，除了用高级修复液缓解，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德维特在孩子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开始了解基因改造相关的东西，现在已经称得上小有研究。 实验相关的东西不懂，但是疾病相关看过了太多资料。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他们只能看着她遭受痛苦，一切都要靠林恩自己度过。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而在治疗舱里的林青鹿更加度秒如年。 每一刻身体都像是被打碎重组，血肉模糊间，细胞嵌合增殖，这痛苦无边无际，这时间漫长如历史。 林青鹿不敢想象这种痛苦放到孩子们身上该如何忍受，她一个成年人都快疯掉了。 只能放空灵魂，运转着精神力修炼功法，努力锻炼自己。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虽然重新恢复了人形，但是体内的力量无法控制，像是火山喷发却无力阻止一样，最终一阵浪潮涌入血肉与细胞，她昏了过去。 她昏过去不要紧，时刻注意着治疗进展的德维特睁大了眼睛，一旁的艾瑞卡也捂住了嘴巴，只有003看似正常地发出了疑问，“林恩小姐，变成了鱼？” 是的，这不是病句。 现在德维特终于知道林恩的改造方向了——人鱼。 由于年纪的缘故，也可能是基因蜕变的力量不足，她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鱼，从肚腹那里开始，白皙幼嫩的人类皮肤变成了极小的鳞片，两只小胖腿变成了带着轻纱鱼鳍的尾巴。 她的头发原本是黑色，现在通体变绿，猛一看和小小的海草差不多，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什么颜色，耳朵外扩，像是鱼鳍展开，上半身是人类的模样，下半身是绿莹莹的鱼尾。 简直像是童话里的故事变成了现实。 如果不是她一脸不舒服，整个、整条鱼都抽搐着晕过去的话。 003反应的最快，把纱笼鱼的小鱼缸拿出来，装了一缸修复液，德维特捧着小人鱼放了进去。 女儿鱼一进去便沉了底，乍一看还挺像休眠期的纱笼鱼。 艾瑞卡回过神，看向德维特，“她……你……” 德维特僵着脸，“今晚恐怕要打扰一下，在你这里休息一晚了。” 第13章 变不回来了 林青鹿变成了一条小鱼，看起来娇小可爱，且体征平稳，医疗舱检查过后弹出结果说是力竭昏睡。 但老父亲担忧至极，甚至不敢轻易挪动她。 人类和人鱼孕育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人鱼，长大后可能会切换成人形，但小时候无一例外都是人身鱼尾。 现在她直接反了过来，而且变形的时候很不顺利，天知道会不会在回去的路上再次变为人形，那个时候晚一秒找不到医疗舱，对她来说就增加一分的危险。 艾瑞卡也想到了这一点，便留下德维特在此间照顾女儿。 半夜的时候，林青鹿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沉在水底的样子。 不会吧，生病死亡后爸爸给我水葬了？ 她被这个想法囧笑了，然后才发现自己的现状。 小小的人鱼捂脸哀嚎，“为什么会变成鱼啊，像爸爸那样带绒毛的不是很棒吗？” 而且还是个通体发绿的！不会连睫毛都是绿的吧？ 虽然翠盈盈的也很漂亮，而且代表了生机和活力，但是、但是头发能不能不要是绿色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她纠结发疯，在水里胡乱翻滚的时候，德维特的轻咳了一声，林青鹿看见他和003都在鱼缸外面静静看着自己胡闹，不由小脸一红。 “爸爸。”刚才的话不会被蓝眼爸爸听到了吧？ 德维特的确听到了，女儿不喜欢自己的兽体，而是喜欢毛绒绒什么的，关注点也是很独特了。 “还难受吗，能不能变回来？” 两个人对话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身为人鱼的小崽子说起话来腔调很独特，听上去非常悦耳。 林青鹿鼓着腮试了试，茫然地摇头，“爸爸，变不回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突然哇一声哭了，“呜呜呜我不要……” 真是闻者伤心。 艾瑞卡回去后一直担心这边，一大早便买了早餐过来看望。 一进地下室就听到了细细的哭泣声。 她快步走过去，就见德维特捧着女儿，生怕她伤心地厥过去。 “这是怎么了？” 德维特一言难尽，003解释了大致的情况，艾瑞卡也无言以对。 接受不了自己人鱼的身份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变不人身才是。 这明显就是在基因融合的过程中失败了。 因为自然融合了兽人基因的孩子是可以随意变身的，天生就会。 切换形态有障碍，那就和天生残疾差不多。 德维特也有兽人血脉，那对绒耳就是证据。 但他收不回去是因为受过伤导致，并非先天因素。 现在小娃儿成了这个样子，心理受创不说，被人发现她的样子，万兽联邦得打上门来要带走她的。 而且蜂巢组织也有余孽逃亡在外，对这个幸存的实验品会不会善罢甘休也不好说。 德维特心中轻叹，对艾瑞卡说，“还希望你能保密。” 后者翻了个白眼，“我没有那么闲。” “我知道，只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艾瑞卡却不相信他是随便说的这话，警觉地问，“之前你遇到了谁？” 德维特无奈解释，“之前遇到了罗瑞尔，请她帮忙看的林恩。” “那难怪了。”艾瑞卡听到这个名字再次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要是不离开，她必然要报信的。” 显然之前是认识的，而且熟知那人的性格。 德维特不欲再多说她，于是将女儿放回鱼缸，接过艾瑞卡手里的袋子。 “林恩，吃不吃蛋黄米糊？” 林青鹿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那我给你从南岸渔场定一点石花鱼和斑斓虾吧。”艾瑞卡说。 反正店里也要进货，回头顺便送到他们家就行。 人鱼的食谱和人类有重叠，但是因种族影响，更喜欢吃海鲜。 林青鹿确实有点想吃海鲜粥了，捂着肚子眼巴巴看着爸爸。 德维特知道她是想用异能招来现成的，还没开口，艾瑞卡就摇了摇头，“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这样光着也不行啊，我这里有些柔软轻薄的布料，你们先把早餐吃了，我去楼上找机器给林恩做几身小衣服。” 确实，这倒是德维特的疏忽了。 林青鹿也没啥感觉，在水里她也没觉得冷，也就忘了这件事。 现在就还是一个光膀子的状态呢。 好在下半身是鱼尾。 想到这里她就伤心，为什么自己没有变成毛绒绒呢！ 德维特一看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累地哄着吃了早饭，然后艾瑞卡下来，带着一个大盒子。 “我照着星网上人鱼成衣的款式缩小做的，林恩快试试。” 林青鹿看着那一盒子快要溢出来的小衣服头皮发麻。 艾瑞卡是把她当暖暖了啊。 “谢谢艾瑞卡姨姨。”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片爱护的心意，林青鹿非常领情，道谢的声音都甜了几度。 德维特笑着收下了盒子，“没想到你的手艺不减当年。” 艾瑞卡听了，却有些没好气，“快带林恩回去吧，路上应该不至于发病。我记得你以前也有人鱼族的朋友，别忘了整理一下资料，看看之后该怎么养孩子。” 这是自然，德维特和003带着装着鱼缸的育儿球回家了，然后就开始查资料和询问权威人士。 “呜呜呜，好吃的。”林青鹿变鱼之后，脑瓜更小了，记忆力也无限向鱼靠拢，摸出一碗海鲜粥就扑了过去。 若不是德维特眼疾手快把她捞住，恐怕当场就要办葬礼了。 003将碗拿到一边，吸收热量，等合适的温度才拿过来给小主人喝。 “食物最适宜的温度是4度到15度。”德维特将自己编撰的人鱼养育指南发给了003，然后紧急制作了小巧的餐具给女儿。 现在这孩子能被捧在手心里，跟他一根手指头差不多大小，日常用品也要精致迷你起来了。 小小的人鱼吃了半瓶盖的饭就饱得再也塞不下去了，在水里鼓着小肚子游了一会儿，傻乎乎地又沉底儿睡着了。 德维特把她的鱼缸和纱笼鱼摆在一起，简直完美混入其中——他扶额笑了，“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第14章 寻宝游戏 林青鹿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的纱笼鱼，吓了一跳。 这些鱼基本上都休眠了，跟她一样沉在水底，但不同的是它们是睁着眼睛睡觉的，猛地看见一堆眼睛，简直吓人。 起床看见自己的绿汪汪的鱼尾巴，林青鹿又想哭了。 嗯？我的眼泪怎么没有变成珍珠？ 003骨碌过来，“林恩小姐，需要用午餐吗？有新鲜的斑斓虾和石花鱼。” 艾瑞卡老板派飞车送来的。 “嗯嗯。”林青鹿用力点头。 不说还不觉得，说到吃的一下子就饿了。 “爸爸呢？” “主人去接通讯了，烤鸡烤鸭有新订单需要商议。” 003带着小鱼缸去了后院厨房，一边跟小主人说话，一边做料理。 “说起来，好久没喝能量水了。”林青鹿摸摸肚子。 “远途旅行十分耗费能量，所以喝能量水或者营养液简单高效，”德维特走了过来，闻言接话，“有了充足的食物来源还是吃饭比较好，有些汤里也有能量水补充其他营养。” 原来如此。 “爸爸，有新订单？” “对，南城其他餐厅和酒馆也有订货，量不大。” 父女两人吃着鲜香的鱼虾，说起订货的事情。 烤制这些东西并不难复刻，恐怕以后会有很多家都推出烤肉料理。 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有熏肉和腊肠。 林青鹿现在胃口不大，吃了一块鱼肉一块虾肉就饱了。 饱了之后就开始给老父亲出谋划策，“爸爸，做卤肉哇，热热的好吃，凉了也好吃。” 烤肉调料就那么几样，卤肉可以放的药材就多了，味道做的像不怕，但是做的一样，可不那么容易。 林青鹿在农场就见到好几样药材被当做杂草，在路边长得郁郁葱葱了。 看着女儿拿出的调料清单，德维特嘴角一抽。 这小家伙看着糊里糊涂，心里精明得很—— 这么多杂草，谁知道竟然是卤肉要用到的材料？ “行啦，这件事交给爸爸。”德维特不想让她操心太多挣钱的事情，自己只是不愿意动那些钱，但林恩要用到，他随时可以支取。 该怎么向女儿证明，他没有破产呢？ “你现在身体有异，但是该知道的也要知道，每天上午我会教你一些人鱼族的事情，下午你就跟着003玩，但是不许让003带着你出门。” “好~吧~”林青鹿气哼哼地挥手，跟003出去了。 下午是玩乐的时间，003根据幼体人鱼的习性，专门给小主人设置了海底寻宝的游戏。 它弄来一个大鱼缸，装了海水沙子和玩具，将小人鱼放了进去。 “林恩小姐，里面有很多宝物在等着你，加油！” 林青鹿趴在鱼缸边沿，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脑后，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不想玩。”除非给我一支三叉戟。 003简直太懂她的表情了，很识相地问，“您需要我准备什么工具吗？” 不久之后，手握三叉戟，林青鹿嘎嘎笑着冲向“海底”，“宝藏我来啦！” 有宝藏，怎么能没有守护宝藏的恶兽呢？ 果然，在挖第一个可疑沙堆的时候，蹦出来一只弹跳力很好的虾子，林青鹿瞬间严肃起来，挥舞着武器就迎了上去。 “看招！” 气势很凶猛，然而却扑了个空。 小人鱼在海底长大，从刚出生起就会面对各种海洋生物和洋流潮汐，说起来是皇族，但并不是温室长大的花朵。 且海族慕强，就算是皇室中人，怯懦不堪也会被轻视。 德维特希望她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003为初生人鱼设置的关卡自然不难，但是林青鹿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也没打到那只虾子。 “003，给我一杯能量水。”小人鱼冲出水面，喝了点东西之后再战小虾。 这次她总结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追击到对方飞跃而起，手中的武器便飞射出去，想将小虾定住，却忘了水中的阻力，三叉戟飞到半空后继无力，没有刺中。 之后的几次尝试也失败了。 再来！林青鹿越挫越勇，静下心来观察虾子的活动轨迹，对阻力也有了数，终于在险些被虾尾弹脸之后，一个飞叉将逃跑的虾子定在了沙子里。 呼！她吐出一口泡泡，软软地沉到水底，正好在虾子的旁边挖到一块漂亮的红宝石。 根据她的眼力，绝对是红宝石，能给她当床。 哎呀，虽然宝石在星际不值钱，但是在她眼里可不一样，这不就有动力了吗？！ 早说海底寻宝寻的是大宝石啊，这么一来我可就不累了！ 小人鱼一跃而起，抓着三叉戟抖抖，抖掉小毛虾，开始自己的新征程。 德维特放9号出去按照清单挖草去了，剩下的配料从本地商城定就可以配齐。 等到万事俱备，一锅肉按照步骤各自腌、泡、炸、煮之后，在下料卤制，那香味扑鼻而来。 这不用说了，卤根草都好吃。 卤肉烧制的时间不短，他还按照女儿给的东西，放了海带豆皮豆干鸡蛋和鸟蛋进去，就定时不管了。 来到室内的时候，人鱼女儿尾巴卷着一颗珍珠，手里抱着一粒不规则形状的做抱枕，沉在大鱼缸底部睡得正香。 003上前汇报了小主人的学习进度，德维特哭笑不得。 贪玩是真贪玩，但是找宝石也是真的有行动力。 他记得以前听人鱼族的朋友谈起，说是成年后会泣泪成珠，没想到小时候已经对珍珠产生这么强烈的喜好了。 思索间，艾瑞卡打来了通讯，“林恩呢，好些没有？” 德维特给她看了看，“玩了一下午，睡着了。” “啊，小家伙真的太可爱了，我理解人鱼族不喜欢出来走动的原因了。”艾瑞卡目不转睛地看着睡着的小孩儿。 这么漂亮的生物，颜值高到犯规，谁不想据为己有？ 德维特不得不开口打断她的痴迷目光，“酒馆生意怎么样？” “哦，我都忘了，酒馆的烤鸡根本不够卖，很多客人都希望打包，你那里能不能多送些？” “没问题，你要多少？” “各五百只？” “暂时没有那么多，明天先给你各两百只，在给你一百只烤鹅，后天原料到了差不多能供应上。” 德维特想不到自己短短几天时间，靠着女儿给出的方子，居然成了南城的肉食供应商，这真是意料不到的发展。 原本以为要靠维修来赚钱的，谁知还是沾了女儿的光。 第15章 上星网 德维特一个机械师高手成了肉食供应商，而林青鹿则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或许是人鱼血脉的原因，自从她变形成功后，精力特别充沛，在大鱼缸里越玩越久，不光找到了珍珠、宝石、玛瑙、琥珀，甚至还有珊瑚和贝壳什么的。 她想起了上辈子嫂子信佛，家里有专门供奉的七宝水碗，里面装的就是佛家七宝。 自己这会儿也快凑够了。 小孩子的精力十分充沛，玩累了只需要沉水底小睡片刻，起来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玩一整天也只需要一个003陪伴。 德维特把教导孩子的时间挪到了晚上，白天他除了制作肉食，就是在自己的工作室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东西。 据003的说法是“主人有了新的灵感”。 林青鹿感觉他们能够在百合星住很久了。 这边有海，什么时候能去海边就好了。 寻宝游戏就像闯关，她结合爸爸给自己看的人鱼的发力和锻炼方向，不断进步，面对第一关那种小虾，一个当面就能拿下。 但是限于身体原因，大鱼缸里不会出现特别巨大的生物，否则也是送菜给人家。 林青鹿最近的目标是远距离观察长得像是雀尾螳螂虾的生物。 也叫皮皮虾。 别看只比她大一点，这种动物在前世就有着“武林高手”的称号，一对掠足击打的力量可以达到150公斤，三千分之一秒内，由静止加速到80千米每小时，相当于子弹出膛的速度。 可以击碎贝类、螃蟹的硬壳，强化玻璃也不在话下。 不光如此，游的也快，还自带导航，走过的路都不会认错。 就算林青鹿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加，也暂时不是它的对手。 只能等待时机，游走观察。 德维特看她玩游戏入迷，也不想她落下知识的学习，送了女儿一个礼物。 “你现在的发育速度，与人类婴儿是不一样的，你现在的大脑已经能够承受进行星网教育了，所以爸爸给你买了一个登录舱，每天最多学习两个小时。” “太好了！”林青鹿早就想上星网看看了，但是她没有变身之前只有几个月大，人类要三岁后才能逐渐适应星网教育呢。 唉，说来要不要太卷，她可是才几个月的宝宝呀！ 对这么小就开始学习，林青鹿又期待又烦恼，但对自己变身这件事，她心态放得很平。 最起码人类的身体还在，也能够正常和人沟通。 她并没有见过其他实验体，因为她的孕育舱是在最前面的，应该属于比较重要的资产，所以受重视程度也最高。 比起做梦的时候见过的那些同类，变成人鱼还是可以接受的。 进登录舱之前，林青鹿抱住德维特的大拇指，贴了贴脸，“谢谢爸爸。” 德维特笑了，“乖。” 关闭舱门，营养液注入内舱，林青鹿闭上眼睛，开始探索星网。 外面的人抖了抖耳朵，心情颇好地吩咐，“003，守护好林恩，时间到了就让她出来休息。” “是，主人。” 003送走了他，把自己腹部的电池拿出来，一秒充好，又吸收。 今日份的小甜点get√ 登录舱的土包子正在惊叹星网的神奇呢。 林青鹿闭上眼睛，就到了一个辉煌灿烂的所在，那里是一片星空，她就悬立在空中。 “尊敬的百合星用户林恩·蒙特利亚小姐，请您选择登录星网使用的种族外形。” 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皮肤吗？ 还带捏脸的，换衣服用氪金吗？ 显然还是要的，因为高级的成衣要付版权费，特效也是。 爸爸给她的账户可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 随机了一个穿着红色蓬蓬裙的大众脸女孩的模样，她面前还出现了一颗蛋。 红色的，和衣服很配。 “嘭嘭”，红蛋跳动了一下，说话了。 “我是您的专属助手，请为我取名并设置形象。” 林青鹿顿了顿，“那你就叫夏夏吧。” 夏夏破壳而出，身上带着赤红的火光，金色的眸子，红色的羽冠，像是一只火鸟，也和她脑海中想象出来的生物一模一样。 “我喜欢自己的形象。”夏夏清脆地叫了一声，盘旋在半空，“如果有任何疑问和困难，请随时呼叫我的名字。” 说完就带着焰光冲上了高空。 搞完这些，正式上线后林青鹿被自动传送到了13区，也就是未成年区。 林青鹿出现的地点是在一片空白区域，这是她在星网上面的“家”，也是私人区域，不得允许者是不可以进入的。 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需要主人构建出想要的地形地貌和建筑与装修样式。 这应该也是锻炼精神力的一种方式。 根据蓝眼爸爸的教导，人鱼的精神力比人类强，上线后她应该至少能想出一间小木屋之类的住所。 构思和想象得越精细，构建出来的东西就越具体，越与想象一致。 很多人用笔画不出来，但是空间构思能力很强大，也可以构建出很漂亮的房子。 林青鹿呢，画画多少学了一点，还能徒手画血管和穴位分布图，她挺有信心，想给自己构建一个“龙宫”出来。 西游里的那种水晶宫殿，不正适合她人鱼宝宝的体质吗？ 好歹也是水族呢，还不兴人家想想了？ 在星网上，“想象”是真的可以变为现实的。 于是，珊瑚水晶交映生辉、礁石海草罗列密布、砗磲宝珠大放毫光，鱼虾贝蟹竞相追逐，深海之中，有一巍峨宫殿，斗拱檐角，廊回折转…… 林青鹿太兴奋，构造的东西太细致，精神力不够用，所以到了宫殿的部分，画面崩塌化为颗粒，重新成了白板。 这种依靠思维就能构筑的“我的世界”船新版本，让林青鹿乐此不疲，等夏夏冒出来说，“家长设定的登录时间马上截止”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居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挥手抹去不够成熟的部分，林青鹿依依不舍地下线了。 从登录舱出来，林青鹿被003捧到被改造过的育儿球里，觉得有一种脑袋被掏空的空茫感。 德维特走过来，“感觉怎么样？” 她摇摇头。 “香肠已经熏好了，要不要尝一尝？” 嗯？咸鱼躺中惊跃起，林青鹿立刻摇着尾巴叫到，“要吃！” 第16章 打劫？ 德维特监制的熏肉肠大获成功。 003蒸了两条，两人吃的嘴角流油。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辣味的做的不多，但德维特最喜欢吃的就是辣味的，这些日子跟着女儿吃了固体食物，他的肠胃接受能力大增，对带着淡淡辣味的刺激性味道非常喜欢，吃完在商城下单订购鲜肉了。 林青鹿还小，吃不得辣，只能看着眼馋，但是原味的熏肠也很好吃，勉强算是满足了。 卤肉也炖了大半天了，打开盖子的时候，德维特差点被香晕过去。 还好过滤器在认真工作，化解掉了这股味道，不然白灯街没有人能禁得住这么芳香的诱惑。 烹饪器一直开着小火，锅里的食材炖煮软烂，肉蛋豆结都夹了一点，德维特刚吃一口就知道自己只凭这个也能成为富翁。 他还是低估了卤肉的威力。 这么好的下酒菜，酒馆里不卖疯了才怪。 林青鹿身体素质比普通婴儿好，自然也能尝一点点，她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 药材纯正，肉质也新鲜，强强联合，比她在神华那时候吃到的还美味呢。 “天快黑了，我叫飞车再给艾瑞卡送一些卤肉。” 晚上酒馆的生意更好，而且打烊也晚，正好试试水。 今晚定了肉卤上一夜，明早正好可以给订烤物的客户们送一点。 之后坐等收钱就行了。 “咱们也要扩大规模了。” 德维特笑着叹气，谁想到，几天功夫，家里的几个工作间就供应不上了。 致富之路，从作坊到建厂？ 说话间，003打包好了东西，按照德维特的指令，叫来飞车将食物运走了。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就传来了东西被打劫的消息。 信息是飞车租赁系统发出的，并且按照货物价值赔偿了星币。 劫车的人是新来百合星的佣兵，因为排不到食物的预定名额，悍然对运送飞车发动了攻击。 林青鹿：？？？？？ 你们星际人精神状态这么美丽的吗？ 德维特的光脑也接到了艾瑞卡的通讯，这位总是笑吟吟的老板娘很是生气，“我已经跟佣兵协会投诉了！” 这帮人暂时不知道烤肉是哪家的，只知道每天定时会停在法兰畅饮的后门，因为他们是新来的，而酒馆的预定都到了三天后，所以只能看着别人吃香喝辣，自己闻味道闻得抓心挠肝。 喝醉之后失去理智，便去打劫运食物的飞车了。 飞车被非法入侵自动报警，那些人没多久就被巡逻队抓获，但是食物已经被糟蹋了，谁还敢给客人端上桌？ 现在酒馆里的客人已经不满地闹起来了，如果不是贼人被逮走了，免不了一顿暴打。 德维特也很无语。 “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他安慰道，“本来今天出了新品，我给你送了一点，现在还剩一些，我亲自给你送去吧。” 艾瑞卡眼睛一亮，“太好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新品，既然对方推荐了，味道至少不能比烤肉差吧？ 等吃到了蒸好的香肠和卤肉，艾瑞卡都有点不想卖了。 其实这点东西不算太多，留着自己吃也好啊…… “这是试制品，有了经验，之后做的 会更好吃。”德维特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劝说。 “嗯，好的。”艾瑞卡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点头。 “我给你留了一份试吃品，是所有卤制品的拼盘，你尝尝看，喜欢哪个，以后多做一点给你。” 德维特轻声说。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一声“嗯”。 卤肉在法兰畅饮直接火爆出圈，有些人感觉比烤鸡烤鸭的味道更繁复，更耐品味，与美酒是绝配。 还有人觉得熏制的香肠才是真的惊艳，一股烟熏味道里面还透着果木的清香，吃肉的同时像是在吃烟草一样，双重享受。 吸烟在星际时代是种小众行为，但是不少佣兵都喜欢，这样的熏香肠正合他们的口味，所以也很受欢迎。 有少部分幸运食客吃到了辣味，更是出奇地喜欢。 烤肉被抢的愤怒如冰雪般在卤肉香肠的火热追捧中消解无痕。 次日一早这件事就上了本地新闻，很多不喝酒的人看到居然有人为了一口食物去打劫，顿时对烤鸡烤鸭这种食物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而德维特也抓住机会，与白珍珠农场合作，一起建了一间大型肉食工厂，专门制作烤肉、熏肉和卤肉产品。 风靡了整个星球的酒馆和餐厅。 百合星的有钱人不少，不说高级佣兵动辄收入百千万，农场主们和医师们都是不缺钱的。 有钱自然不缺好东西吃。 一开始他们听说烤肉这种东西大受欢迎，都不以为然，但是在白珍珠农场的主人白宝石举办了一场大型宴会之后，所有人都为这种食物的味道着迷了。 德维特一跃成为百合星的新富豪。 “百味香”牌肉肉的价格并不昂贵，普通家庭的收入，每月也能买几回打打牙祭，整个百合星人口何止千万，德维特和白宝石赚的盆满钵满。 “我说，你也不是不喜欢她，总是这么暧昧不明，难道是想只占便宜吗？”白宝石眯眼问。 她是个英姿飒爽的前佣兵，洗手不干后就开了农场，经营得很是红火。 和德维特合作时间长了，又加上是艾瑞卡的亲密好友，所以对两个人之间的磨磨唧唧和口不应心各种看不惯。 “我哪有占便宜？”德维特觉得冤枉，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要是对她没意思，别老在她眼前晃。”没意思你那么殷勤做什么，又是亲手给做好吃的，又是送花送点心。 德维特无奈，却也不好明说，白宝石一直没见过林恩，这件事是两个人共同的秘密，所以艾瑞卡时不时会上他家坐坐，跟小姑娘玩一会儿。 点心是女儿拿出来的，花儿倒是他种的，但是也是林恩点名要送给艾瑞卡的。 那是一大一小两位女士的来往，他只是担个名头…… 好吧，他承认自己对艾瑞卡有意思，但是之前，曾经的遗憾太多，以后…… 实在是不想连累她。 回去之后，德维特的心情有点低落。 林青鹿躺在自己的育儿球里吐泡泡，“怎么啦，和艾瑞卡阿姨吵架了？” “没有，我怎么会和她吵架？” “不吵架的话，有什么心事？”林青鹿来了兴趣，贴到透明墙壁上看爸爸。 难得沮丧的爸爸诶，不看白不看。 “你……”德维特气笑了。 第17章 在一起 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林青鹿摇头，“爸爸，反正我被蜂巢抓住生不如死，被万兽联邦带回去不知生死，基因蜕变失败死路一条，那你为啥还要给我治病呢？” 德维特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聪明的大人就是想的太多。” 她摇摇尾巴，在水里优雅地游了一圈，“将来的事将来再担心，如果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那你们先在一起喜欢个够，说不定将来老爸你出轨了还想分手呢，难道就……” “你才会出轨！这些词都跟谁学的！”德维特一开始还听着有道理，后面就恼羞成怒了。 “……我想清楚了，这么多年，始终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德维特在酒馆打烊后，找到了艾瑞卡，诉说了自己的歉意。 “我想的太多了，有危险、有失败、有可能的种种，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过你的感受。我想问问你，如果我现在想请求和你在一起，还晚不晚？” 德维特钴蓝色的眼睛里映着一个人的影子，那里面的长发美人，眼里涌上了哀愁、欢喜和泪水。 被人专注地看着，艾瑞卡见他张开怀抱，破涕为笑，扑了过去。 林青鹿在家等的无聊，问003，“你说他们这次能在一起吗？” “根据现有条件统计，主人成功的概率为83.72%。”003回答。 “最好是在一起。”林青鹿叹口气，她作为旁观的人看着都心焦。 亏得蓝眼爸爸还有一对狮子耳朵，办事磨磨唧唧，一点儿也不霸气。 不过想到狮群一般都是母狮子狩猎、生仔、维护族群稳定，又不是那么意外了。 他们是在东躲西藏，但是如果这代表着让德维特孤独一生，那又太不近人情。 他是一个人，又不是机器人，身负秘密，又流浪四方，现在还加了一个拖油瓶，要是过得像苦行僧，那也太惨了。 林青鹿和艾瑞卡相处的时间久了，觉得这个姨姨还是挺好的。 对外圆滑但是有手段，不然也不会开酒馆开得风生水起，但是对内呢，其实挺有情有义的，不然也不会让老爸牵挂这么多年。 他们在一起林青鹿乐见其成。 因为她现在也有了一点点自保的手段。 在星网学习的这些日子，她也知道了人鱼血脉的宝贵。 她清楚地记得蜂巢组织和黑陨石合作，是要将他们运到鬼星的。 鬼星的位置在某个混乱陨石带附近，但是实际上那里也有个跳跃点，是通往万兽联邦的。 所以这些试验品到底是非法组织独自研究，还是为万兽联邦中的某些族群勾结，这事很不好说。 德维特不想她被人发现也是这个原因，不管被送回去还是被蜂巢发现，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随着对人鱼身体的逐渐适应，林青鹿在变身状态进行了一次基因融合。 这一次尤其痛苦，身上热的几乎将水暖热，003不一会儿就要往水里加冰，不然她就熟了。 血液奔涌，鳞片裂开，她感觉自己成了最讨厌的那种炸鳞的病鱼，难看的让人自闭。 最主要是脑袋，几乎把高强度复合材料做成的鱼缸小窝撞破。 血脉里的传承记忆涌现了，她的精神力进一步增强，同时整个身体的体质也增强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长大了！ 这件事是最让人开心的，虽然德维特爸爸忧心忡忡，担心她越长大离死亡越近，但是罗瑞尔医生的诊断是基于人类身体的基础上的。 林青鹿现在是人鱼状态接受的基因融合，所以进化程度很不错。 而且觉醒了空间系的能力，让她有了保命的资本。 之前在无尽空间，她的小空间不是吸收了很多空间乱流吗，现在她的身体似乎也有了这种特性，就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进入一个类似空间夹层的地方进行短暂停留。 随着能力的增加，停留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所以只要努力锻炼，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抓住她！ 随身空间已经扩大，这段日子拿出来的东西只是九牛一毛，严格来说，她可以在里面生活一辈子。 最好的一点是什么？ 在空间夹层里，其实她是可以看到离开原地后的情形的，如果有人想埋伏，也是抓不住她的。 她的能力和本身自带的灵魂空间进行融合，才有的这种独有技能，修炼到高级，说不定还能在空间夹层中变换位置。 到时候就更没人抓得住她一根汗毛了。 简直是想一想就美滋滋。 林青鹿锻炼的更加起劲了。 也许是这一次林青鹿的惨状吓到了德维特，所以他才会东想西想。 还有艾瑞卡阿姨有白宝石这个闺中密友，帮忙助攻，不然这人不知道纠结到什么时候去。 林青鹿骄傲地挺胸，说不定很快就能见证一场婚礼了。 欸！她随即又萎靡起来，因为外表的缘故，可能不能给爸爸当花童了。 不过她最近上星网的时间已经达到了四个小时，水晶宫正进行到关键处，每天脑子里都是蓝图，也不愁没事情做。 果然，当天晚上只有003守着她，某老父亲一去不回。 第二天，两个人才羞答答一起回家了。 林青鹿气哼哼，“你们还记得家里有个崽？” 艾瑞卡涨红了脸，一向挥洒自如的老板娘难得哑然无言。 德维特笑着将她捧起来，“林恩，以后家里多了艾瑞卡妈妈照顾你，好不好？” 林青鹿双手叉腰，“别，我有003照顾就行了，你们俩该度蜜月度蜜月，我可不做第三者。” 艾瑞卡噗嗤笑了，“小家伙，第三者可不是好词，不是这么用的。” 那不是说电灯泡怕你们不懂吗？ 三个人说笑了一通，艾瑞卡也逐渐自在起来。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一家人，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你们婚礼准备定在什么时候？”林青鹿一跃跳回水里，看向笑容一直没消失过的俩人。 “这么着急催我们干嘛？”德维特看向古灵精怪的女儿，不知道她又在急什么。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啊……”林青鹿幽幽说道。 蓝眼爸爸感觉自己被噎住了，“咳咳，很快，很快。” 一旁的艾瑞卡看着父女二人的相处方式，美目含情，笑意嫣然。 第18章 恐怖袭击 德维特和艾瑞卡早有情意，如今走到一起，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身为女方朋友的白宝石乐见此事，还保证随时可以给他们提供婚礼场地。 艾瑞卡非常大方地谢过了朋友。 感情的事情落定，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会因为密友的调笑而感觉羞窘了。 两个人一起忙碌着酒馆和工厂的生意，感觉十分充实。 林青鹿还在和自己的水晶宫死磕，除此之外就是在星网上学习初级课程。 因为锻炼精神力的关系，经常消耗一空又冥想恢复，然后再次竭尽全力输出，所以水晶宫进展喜人，而她的初级课程也学了大半，让第一次做爸妈的两位家长十分欣喜。 艾瑞卡没少带着她和德维特一起进行亲子活动。 因为女儿不方便出去的原因，他们没少一起在星网上玩。 这一日，林青鹿正在家大战皮皮虾，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那动静响彻天地，吓了专心对战的她一跳，简直像是天崩地裂一般。 没多久，天空尽头原本只有云彩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断开的星链状痕迹，黑色的浓烟和小型爆炸的火光不断出现，林青鹿一个分神，差点被雀尾螳螂虾打中。 003将她捞上来，放进小鱼缸里，带着她就到了德维特的房间。 林青鹿打开自己的光脑看新闻，没看到003做了什么动作，他们已经到了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 这是什么时候弄好的安全屋？ 本地星网弹出强制播出消息：百合星星港遭受恐怖袭击，请级别在c级以上的佣兵与医师立刻集合待命。 之后是几个繁华城市的集合地点。 原本出门和人谈事情的德维特急匆匆返回了家中，艾瑞卡和他前后脚到的家。 “我看到星港部分主要运行设施遭到了轰炸，恐怕之后整个星球会封锁。” 艾瑞卡闻言点头，说起自己知道的消息，“据说是某个星盗团做的，因为跟某个佣兵团有龃龉。” “这话估计是明面上的说法。”两个人都不太相信。 哪个星盗团敢在佣兵协会所在的星球没事找事？ 除非有更深层次的隐情。 “之后的情况还说不清楚会如何，先不要随便出门。我在家将武器和飞行设备检修一下，你消息灵通一些，先看星球长会如何处置。” 不行就要离开这里。 即便是星盗团与佣兵团开打，也非常有可能殃及池鱼。 何况对方手里明显有湮灭炮和超能光束武器。 真要打起来，整个星球都要伤亡惨重。 百合星算是周边武器配备最先进的星球，这次的恐怖袭击事件，若是没有内鬼，根本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连链接和牵引星港的星链都能打穿，证明这事没有那么轻易就能了结。 德维特看向女儿，“林恩，你和003先在这里玩，万一有不对，我们随时准备离开。” 林青鹿和003都点头应是。 正在这时，艾瑞卡接到了一则通讯，“我没事，你怎么样？” 是白宝石打来的。 艾瑞卡询问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对面像是说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她惊呼，“什么？” 挂断通讯，艾瑞卡露出凝重的神色，“白家有人在星际政府任职，据说是内部出了问题，现在无人主持大局。” 目前通讯已经被外面的人截断，佣兵协会不知道为什么，态度空前强硬，似乎也有所倚仗。 德维特脸色难看。这就代表整个星球的人都成了案板上的肉。 莫名其妙的被牵连进星盗团和佣兵协会的纷争。 面对那么强力的武器，普通民众根本无力抗衡，必然造成大规模的伤亡。 “003，跳荡星港系统，进入敌对军团网络。”德维特冷眼开口。 “是，主人。”一直以来，带孩子处理家务的003立刻接受了任务，在林青鹿好奇的眼神中，进行一系列复杂的操作，潜入敌后。 德维特拉来数个隐形光屏，并给003连接了备用能源组，以供他进行复杂计算。 “哇哦。”林青鹿发出没见识的感叹。 艾瑞卡轻笑，“003是帝国三大人工智能体之一，除了攻不破星网，一个星球的网络困不住它。” 很快就能知道是哪一方势力挑起的争端了。 果然，在三人的殷切期盼下，003伸出四只手臂在光屏上跳动敲击，很快便找到了罪魁祸首——是黑陨石星盗团。 德维特心里一动，看向趴在鱼缸边上听大人讲话的女儿。 林青鹿甩甩脑袋，继续看屏幕。 003搜索到了最初星盗团与百合星交涉的视频。 一个红头发的男子笑容乖张，“百合星的佣兵杂种听着，既然敢劫走我们黑陨石的货物，就别想逃脱我们的报复。” 星港登录中心有本星军队驻扎，有个长官模样的人紧皱眉头，“若贵团与佣兵协会有什么恩怨，还请与之协商解决，请远离星港外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男子的绿色眸子紧盯屏幕，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让人见到就觉得身上泛起凉意。 他的语气很嚣张，“我巴尔克怕你一个小小百合星？” 谈话间，巴尔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手里的按钮，星港的登录中心就被打穿了。 消息很快传到星球内部，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出现在光屏上，“我是百合星佣兵协会分会长纪伯伦，不知道贵团与我们分会的人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你们佣兵协会的人抢走了我们黑陨石的货物，导致盗团损失惨重，所以我越想越生气，决定给你们一个教训。” 巴尔克语气直白，丝毫不给对面的纪伯伦面子。 “这其中是否有误会？”老者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我方愿意与贵方沟通，但贵方若是蛮不讲理一味攻击，佣兵协会也不会善罢甘休。” 巴尔克嘲讽一笑，绿色眼眸里满是恶意，“抢都抢走了，你们怎么会承认？没关系，我就打到你们承认！” 说罢就悍然发动了攻击命令。 第19章 开火 事情有点诡异。 巴尔克语焉不详一见面就开打，根本不说与佣兵产生纠葛的原因。 百合星和佣兵分会的纪伯伦看起来对此事一无所知。 那让黑陨石如此恼火的源头是什么？ 该不会是她这个在逃实验品吧？ 德维特也在回想，随即又摇头觉得不可能。 黑陨石的船队遇袭，德维特是被波及的过路人。 当时他旧伤复发，飞船上的药品告罄，只能冒险，捡漏残破的飞船。 来到林青鹿所在的舱室时，其实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恰好看到有人在拆除育儿舱的芯片，连未出世的婴儿都要杀死，顿时觉得不对，出手杀死了凶手。 但也只救下了林青鹿一个婴儿。 幸亏这个舱室有一些基础药品，他的症状稍微缓解后，立刻消除了自己和林青鹿在船上的痕迹，然后趁着双方激战逃之夭夭。 匆忙间，他并不知道自己上的是黑陨石的船，只是看到了船员艾斯胸前的铭牌。 至于胆敢冒犯黑陨石的船队并没有明显标志，他并不清楚。 但是，并不像是佣兵的手笔，反而像是什么制式军团。 因为火力太猛了，即便星盗团这支船队的实力强横，也无力与之抗衡。 林青鹿是中途被强行终止发育的，一出育儿舱状态就不是很好，德维特带着她就远远遁逃了。 父女俩辗转来到百合星，谁知道还是碰到了黑陨石的船队找麻烦。 不得不说是一种孽缘了。 艾瑞卡气的胸膛起伏，“这群人是疯子吧？！” 直接连佣兵协会也不搭理，直接开炮了？ 德维特也想知道这一点，让003继续查，然后开始收拾家里的物资。 甚至还有闲心将做来打算自己吃的肉类食物也都收了起来，到时候一起带走。 习惯了嘴里嚼点什么东西，再让他过一天几顿营养液的生活，都会不习惯了。 003没查到到底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但是查到了巴尔克下令，一个小时之后开启粒子炮无限制轰炸百合星的命令。 “这些该死的星盗！”德维特彻底怒了，暗沉的眼底燃起火焰，几乎将空中的飞行编队点燃。 他命令003将黑陨石这边的消息传递给百合星的各大屏幕，几乎所有人收到讯息的那一刻都出离愤怒了。 所有百合星的居民都愤怒又绝望，那一片黑压压的船队几乎占领了整个星港，如同是恶心的虫族一样，将要对他们挥动死神的镰刀。 他们对同类举起屠刀的时候，连理由都不需要。 所有佣兵都同仇敌忾，平时再混不吝的也都响应分会长纪伯伦的号召，来到了集合场地，检查武器后，分成编队升空。 医师协会的分会长查尔曼也召集了志愿者，大多数医师都到场支援，一部分随着佣兵船队升空，另一部分带领平民登上了大型医疗船。 至于星球政府，则呼吁有飞船的居民尽量带上其他民众逃生。 一时间，陆续有飞船升空，在外太空与黑陨石的船队形成对峙之势。 “这次星盗团出动的战斗序列足以打响一场小型星际战争，即便有003的干扰，也能够对百合星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德维特脸色阴沉，他们仍旧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他身上有伤，还要保护家庭，艾瑞卡的天赋也不在武力上面，面对数千倍于自己的敌人，只能伺机遁逃。 白宝石和众多农场主也是做如此想。 他们给德维特和艾瑞卡发来消息和通讯，询问他们是否要和自家一起走。 两人感谢并谢绝了他们的邀请。 实际上，小型飞船目标不大，只要不扎堆飞行，安全度比大型飞船高很多。 但是小飞船也有缺点，就是逃不远，除非能量充足。 德维特来到百合星之后就未雨绸缪，开始囤积能量结晶。 所以他们的小飞船看上去不起眼，实际可以续航很久。 艾瑞卡也有自己的飞船，不过显然是没有德维特出品优秀的。 “我给酒保打个电话，还有几个熟人，让他们坐那艘飞船离开吧。” 能救一命是一命。 德维特点头，“也好。” 艾瑞卡立刻拨出通讯，“特鲁多，看到新闻了吗？好，听我说，我离开前给你的激活卡是酒库那里暗门的，那里有一艘小飞船，我记得你会开对吧？” “……到时候你们就乘坐那艘飞船离开，注意安全。” “003，尽你所能，入侵黑陨石的智能控制系统，最大程度削弱对方的武装力量。” “是！”003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杀伐之气。 不多时，它身边的光屏就开始飞速刷新闪现众多程序命令，快的看不清。 光屏上显示，黑陨石那边的船队，有些处在边角的飞船，已经被悄然接管了行动权限。 巴尔克在看到升空的佣兵船队之后，不怒反喜，“终于来了，畏畏缩缩像个什么样子，来轰轰烈烈打一场，给百合星的人民看场烟花？” 纪伯伦冷脸回复，“我们一直不知道贵团是因为什么针对协会，如果你拿不出任何理由，那么就是在和佣兵协会宣战了？” 巴克尔呸了一声，绿眸阴森地看向了纪伯伦，“我们在莫吉托海的所有物，被你的人夺走，这件事导致我被老大训了。” 他无所谓地撩起红发，吹了吹，又笑起来，“你让我不开心，我就让你不开心。” 毫无征兆的，黑陨石就率先开火了，佣兵协会的飞船队列像是喝醉酒似的，歪歪扭扭，有的甚至从太空坠落，爆出带着火焰尾巴的一道火光。 003立刻下令，黑陨石外部的飞船开始对着自家人开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巴尔克很快就得到消息，他啐了一口，“玛德，对面肯定有个超级人工智能，开启防护，把遭到控制的船打废。” 林青鹿全程都安安静静，尽量不添乱。 直到事态严重，佣兵协会、百合星政府与黑陨石交火，包围星球的船队被调集，德维特驾驶飞船，带着她们飞向了高空。 在脱离星球引力的那一刻，003突然主动接管了飞船的运行，带着他们远离了原来的航道。 一枚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炮弹正好在附近爆炸，德维特的心都揪了起来。 差一点，差一点灰飞烟灭的就是他们了！ 第20章 流落何方 林青鹿穿着爸爸特制的防护服，一直没有动静。 艾瑞卡觉得不对劲，试着呼唤她，“林恩，林恩？” 绿色的小鱼沉在水底，像是睡着了一样。 德维特看过来，心中一突，“你看看她是不是又发病了！” 战场上的情况很复杂，他必须和003全力配合，才能逃出生天，没办法分心。 林青鹿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怕是又到发育节点了，但是这一次并不像以前那么痛苦，所以她也有点不确定。 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长，她就昏了过去。 艾瑞卡连忙带着孩子去了医疗舱，将人放进去后，船身突然一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随即中枢警报响起，机械音循环播放，“飞船被流弓单击中，隐形涂层暂时失效，已启动备用方案。” 德维特见机不对，立刻根据003扫描的敌船造型，更换了飞船的整体造型，除了船身一侧冒烟，涂层失效，其他地方都伪装成了黑陨石的船只造型。 然后几只被彻底控制的飞船飞了过来，003通知了和他们一个方向逃离的百合星船只，被黑陨石的飞船伴飞离开。 离开主战场后，百合星人都非常感激陌生人的帮助，然后他们立刻飞去了邻近的星球求助。 这里是贝美共和国的地盘，国力强大，并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德维特让003选了一个方向前进，并自行回复感谢讯息。 他则忍耐不住，跑到了治疗舱。 林青鹿正在里面痛苦翻滚。 艾瑞卡看的心疼无比，却没有任何办法，见德维特来了，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了他。 心下叹息一声，德维特拉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的痛苦模样，将手指捏的咯吱响。 “警报！警报！前方出现大量武装舰队，疑似黑陨石势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飞船前方出现了黑压压的战斗集群，艾瑞卡此时都有些惊惧了，“他们想发起世界大战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才导致黑陨石出动这么多力量？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能跑得了吗？ 艾瑞卡脸色都变白了。 德维特咬牙，跑不了也得跑！ 德维特离开主战场后已经紧急制作了隐形涂层，正好派9号将炸坏的地方修复一下，然后飞船绕出一个大弯，险险避开了黑陨石的船队。 “坐标%￥879.&*%21方向，有不明能量波动，正向西离开。” 黑陨石的智能主脑突然播报了一条信息。 塔沃正在欣赏音乐，雄浑的乐曲如同进军的号令，催促着一场流血的战争。 这位黑陨石的老大，手里握着一杯多瑙波德红酒，漫不经心地摇摇晃晃。 听见了这则消息，他也不在意，“逃跑的小虫子罢了，追一炮过去。” 能跑掉，今日就算是他们的幸运日。 跑不掉，只能成为苍茫宇宙中的一抹尘埃。 德维特以为逃脱了，正要松口气，结果003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急促警报，“主人，二十秒后追击炮弓单到达医疗舱。” 这么快！可是孩子还在治疗舱里，暂时挪动不了！ 艾瑞卡倏地看向德维特，“快走，去驾驶舱。” 来不及了！ 德维特不得已打断了女儿的基因融合，将大量修复液和她的医疗舱一起放进了求生舱，然后自己和艾瑞卡也分别进入了求生舱，003不顾一切地加快飞船行进速度，拖延中弓单时间。 最后，在沉默的火光中，飞船延迟三秒才解体，003的数据光飞速闪进德维特的舱体接口，三只求生舱飞速弹射出去，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林青鹿的意识一直在停滞状态。 醒来的时候，她全身都干裂了口子，修复液已经被身体吸收干净，而她不知道已经在太空中漂流了多少天。 关键时刻掉链子，可真耽误事啊…… 不知道蓝眼爸爸和艾瑞卡阿姨是否安全，要是她是清醒状态，无论是将人弄进自己的空间，或者尝试着将他们带进空间夹层，都比拼一个虚无缥缈的运气强。 茫茫星海，求生舱被人找到的几率可太小了。 她从空间里找到干净的水，将一身血污的自己清理干净。 现在的她，已经长到了一米长，比以前更强壮，就是这样类似金蝉脱壳一样，用血肉作遗蜕，打破再重组的过程太折磨人了。 值得高兴的一点就是，她可以在人形与鱼身之间自由切换了。 变成人形之后，差不多是5、6岁的人类小孩模样。 要知道她可还不到一岁。 添加了人鱼的基因，再也不能以看待人类孩童的眼光对标她的生长发育。 德维特和艾瑞卡的求生舱一直漫无目的地漂流，一个月后，才被一个星际清扫车捕捉。 这是漂流在星空中，清理太空垃圾的飞车。 求生舱在撞上一堆卫星残骸前被垃圾车扫描到，负责清理垃圾的卡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求生舱拉到太空基站，并且弄醒两人之后，卡波高兴极了，“你们的运气还真不错，看看你们求生舱，舱体都裂了，而且差一点就撞上了卫星碎片。” 死里逃生的两个人没有他这么高兴，那个一双机械手的男人问，“您有没有见过其他的求生舱？” 卡波这才知道两人还有个孩子也因为飞船事故上了求生舱。 卡波叹息一声，摇头，“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我和我的朋友在这边清理太空垃圾，发射破灭炮销毁之前我们都认真检查过，没有人类的痕迹。” 况且求生舱样式特别，若是他们看见了一定有印象，飞车也会发出提醒。 艾瑞卡捂住了嘴巴，他们两个能在一起都是难得的侥幸了，可怜的林恩还不知道漂到了什么地方。 德维特闭上眼，静静地待了片刻，上前谢过了卡波，两人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竟漂流到了辉南公国。 这是一个长生种统治的国家，王国历史已经上千年。 而百合星的消息这段时间已经传遍了星网，黑陨石消灭了佣兵分会的大部分有生力量，还误伤了许多百合星民众，已经和佣兵协会结下了死仇。 两个组织一个势力强横，一个体量巨大，很多人都被裹挟其中，宇宙中安宁不在。 第21章 获救 林青鹿此时在哪儿呢？ 她的运气说好也不好，漂移的过程中到了一个陨石带，求生舱被撞得坑坑洼洼，眼看就要彻底破裂损坏了。 说好也确实鸿运当头，在危急关头遇到了救星。 奥兰图综合学院的学生正巧在附近星球进行期末考试，还没开考前，有人胆大包天地进入陨石带想玩极限飞行，被老师追过来一阵臭骂。 正好发现了一只碰碰舱。 老师路西法将求生舱接到了自己飞船上，发现了舱中脸色苍白的小女孩。 将事情上报到本次活动的领队，副院长菲克斯并且叫来了随队出发的医疗人员。 “没事，只是在求生舱待久了，受催眠气体影响，现在还不大清醒。” 求生舱只能保证最基本的生理活动，看着外面坑坑洼洼马上就要碎裂，幸亏遇到了他们，身体上只是有点虚弱，没有受伤。 贾斯汀正是被路西法逮住的顽皮学生，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了无名孩童，于是悄悄溜到一边，拉着路西法求情。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误打误撞救人一命的份上，千万别罚得太狠啊……” “一码归一码。”路西法冷声说道，“下个学年你的课堂作业难度会增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不要啊……”贾斯汀哀嚎出声，惨烈的叫声震得“昏迷”中的林青鹿都眉头一皱，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姑娘，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医生达尔斯弯腰询问。 林青鹿左看右看，眼前都是陌生人，小嘴一瘪就要哭，还是被路西法削得满头包的贾斯汀扑过来，吓了她一跳，暂时止住了泪意。 路西法走过来，“别怕，是这个哥哥在太空中发现了你。” 贾斯汀知道老师是在副院长面前为自己说话，特别上道，展开一张笑脸，“哥哥是卡斯罗星球的人，小妹妹你是哪个星球的呀，不会记不得了吧？” 林青鹿扁了扁嘴巴，“我住在百合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百合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多了，据说颗星球已经被轰得破破烂烂了。 现在他们在冰橙星，距离百合星的距离可不近，这小姑娘真的是命大。 “哥哥的名字叫做贾斯汀，你叫什么呀，家里都有谁啊？”贾斯汀很会哄人，趴在小孩面前打探她的信息。 “我叫林恩，林恩·蒙特利亚，我的爸爸叫德维特，还有阿姨艾瑞卡，他们……” 一边旁听的众人都眼露同情。 真是倒霉的一家子啊…… 不过好在小孩儿遇到他们学院组织考试，不然谁没事去陨石带…… 嗯？想起来了，是贾斯汀这个学生胆大包天，要去陨石带溜达，才恰巧被抓住的。 众人皆看向这个学生，一时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林青鹿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看长期在求生舱待着对身心有无影响，便被达尔斯带走了。 接下来就该说说贾斯汀的事情了。 “好了，贾斯汀擅自在陨石带试飞，违反学院安全条例，本应退学或者重修一年以儆效尤，但鉴于发现了百合星求生舱，暂定校内警告一次，若之后一年表现良好可以撤销。” 菲克斯宣布了对贾斯汀的惩罚，路西法瞪了学生一眼，“还不谢谢副院长。” 没等当事人开口，菲克斯就笑骂，“我还不知道你，护短得很，学生犯错最着急的是你，我要罚重了着急的也是你。” 贾斯汀知道副院长是不想让自己的学生记录上留下污点，自然非常感谢。 林青鹿就这样在奥兰图综合学院的船队上住了下来，达尔斯在星网上联系了百合星政府机构，进行了失踪人员验证，确认她的身份和帮忙寻找亲人。 正好德维特和艾瑞卡也提前发布了消息，两边信息对上，都知道了对方平安的消息，夫妻俩很开心，但他们和林青鹿距离太远，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只能请奥兰图的老师代为照顾一段时间。 林青鹿年纪小，长得又可爱，一些女学生很喜欢投喂她。 冰橙星球这里出产特别优质的橙子，大家都许诺考试结束会给她带美味的水果。 林青鹿一一谢过这些可爱的小姐姐，引来了大家爱的摸摸头和捏脸。 贾斯汀自认为是林恩小妹妹的第一发现人，时不时就过来找她说话，无意间和一群女生相谈甚欢，不知道引来多少嫉妒的目光。 奥兰图的期末考试是在冰橙星进行历练，杀死足够数量的灰鳞鲫鱼、灰岩青壳贝和多足钳甲兽。 林青鹿看到那个什么钳甲兽的图片，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不是螃蟹吗？” 百合星那里就是这样的叫法，怎么到冰橙星这里还变了？ 贾斯汀看着小孩的馋样特别不能理解，“这是很凶残的野兽，冰橙星水域宽广，这种生物大肆繁殖，已经对生态环境造成了破坏，所以我们才接到任务要去尽量消灭它们。” 也对，这种生物和普通螃蟹不一样，和吃了膨大剂一样，长到了二层楼高，肯定破坏力很强，但是应该还是那个螃蟹吧？ 还有灰鳞鲫鱼，长得跟翻车鱼差不多大，青壳贝不就是直径一两米的藤壶吗？ 吸溜…… 无论是人类的记忆还是人鱼的食谱，这些东西都在上面啊，而且很好吃。 林青鹿两眼放光，催贾斯汀继续介绍，小嘴蜜一样甜，“贾斯汀哥哥，你帮我介绍介绍，这个冰橙星上都有什么造成破坏的生物，最好有图片，我们一起批判它！” 忽悠得贾斯汀立刻介绍起来，而林青鹿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念叨食谱，到最后整个人都馋哭了。 引来了一群女孩子指责贾斯汀欺负小孩，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贾斯汀汗都下来了，拉着林青鹿要她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后还是路西法把他们俩提溜走，免除了一场风波。 “路西法老师，贾斯汀哥哥他们去冰橙星，肯定有老师带队吧？我能不能去啊……” 林青鹿哭唧唧，她的人鱼血脉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22章 目标？美食！ 学生们参加战斗，学院也要考虑到安全情况，除了医疗人员以外，监考的老师很多，后勤辅助人员也不少。 奥兰图的这一批学生都是军事学院的，本次考试相当于一场军事演练了，带个孩子过去不像话。 但是呢，因为达尔斯的偏爱，和林青鹿的乖巧，倒也不是不能带过去。 医疗基地就在考试地点的不远处，随时准备收治受伤的学生，且基地也会开启防护罩，林青鹿就算乱跑也没关系。 没有指令允许，别人想带都带不出去。 所以菲克斯也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她的请求。 林青鹿开心极了，“达尔斯叔叔，哥哥姐姐们打到了小怪兽会怎么处理啊？” 达尔斯爱怜地摸摸小孩儿毛绒绒的脑袋，“大自然会消解掉的，它们会成为其他动物的食物。” “我们不能吃吗？”林青鹿双手捧在胸前，大大眼睛里带着渴望。 “呃……应该没有人能吃得了他们吧？”达尔斯有些惊悚。 就算星际人缺少不了食物带来的能量，但是有快捷方便的营养液，什么元素都不缺，何苦吃那么腥气的海兽？ 实在不行吃点蔬菜水果改善一下口感也行啊。 这孩子是不是饿到了？ 达尔斯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我们在百合星就是吃烤肉的啊，还有很多别的食物，比如软软的小饼、珍珠肉丸、烤鸡烤鸭烤鹅……”林青鹿掰着指头数。 “这么好的吗？”谁知一旁偷听的奥斯汀却一脸羡慕，“我们欧米伽王国的自然食物很贵，大家都是生日或者纪念日的时候才会去餐厅打打牙祭。” 关键是人人尚武，做饭菜都是凑合，日常食用的都是营养液，会做饭的人显得尤其珍稀。 “我们家做的食物可好吃了！”林青鹿骄傲挺胸。 “你们家是开餐厅的吗？”奥斯汀好奇。 “不，是给餐厅供应肉食的，我跟你说……”林青鹿抓住自己未来的海鲜供应商，大吹特吹起来，搞得奥斯汀后来看敌对目标图片的眼神都不对了，泛着一股绿光。 考试终于开始了，达尔斯所在的医疗团队和学生们都冲破云层，来到了冰橙星的地面。 机器人出动，医疗基地很快建造完毕，防护罩也启动了，一众学生就在菲克斯的讲话中嗷嗷叫着冲向海边。 林青鹿看着画面里巨大的螃蟹，眼都红了——这得多少蟹膏蟹黄啊…… 考试刚开始，医疗团队很轻松，轮班值守的老师们也是，林青鹿跑去找路西法，“老师，我想去防护罩边边摘点草叶和果子，可以吗？” 她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求的是路西法的陪伴。 “好，不过只能在周边。”路西法暂时没事，索性同意了。 基地周围都是老师们清扫过的，没什么大型野兽和威胁。 “太好了！”林青鹿拍手欢呼，引来他会心一笑。 达尔斯不好擅离职守，只得准备了一堆防虫驱虫的药物给他们带上，以防万一。 路西法老师有自己的机甲，林青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个，差点把脖子仰断。 路西法轻笑，抱着她站到机甲的手心里，被送到了驾驶舱。 结果他们走了没多远，林青鹿就要下来了，因为她看到了去腥神器，姜。 之后路西法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青鹿指挥着他将一大片青草、根茎、花朵、果实、藤条…… 如同狂风过境，将周围扫荡了一遍。 这孩子是真的懂，还是在玩过家家啊？ 林青鹿知道路西法老师想耍帅，但是这里的自然环境不允许啊，太多草药和调料以及果子可以采了。 到后来，她采的太多了，甚至惊动了菲克斯。 无他，一处不碍事的空地上被小姑娘晒了很多的草根、花朵、种籽和绿叶子，简直像是收获了一个种植园一样。 不光如此，林青鹿还央求路西法给她打了一只多足钳甲兽，也就是被她称为螃蟹的生物，准备制作料理。 两层楼的螃蟹实在太大，就算是火系异能的路西法也很难将其彻底弄熟，但是没关系，林青鹿让他专门挖出蟹黄，并且现场撒上姜汁，让他烧熟。 一股奇异的鲜香传出，路西法从来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味道。 天知道以前这东西的身上只有腥臭味，他从不知道原来甲兽这么香！ 手上的扫描器第一时间就得出结果，“含有蛋白质，及钙、磷、钾等微量元素，无毒。” 尽管无毒，而且很香，但是口味也不敢保证和香味一样，看着小女娃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路西法咬牙做了第一个试吃员。 入口的瞬间，试吃员沦陷了…… 甘美、鲜甜、沙沙的口感，松散而油润，吃下肚子后，一小股能量就从胃部散发出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路西法一下子来了劲，将螃蟹的蟹黄挖空了大半，又去找了鲫鱼和藤壶，甚至还抓了一些冲锋艇一样大的虾和一些海胆。 林青鹿跟着大快朵颐。 藤壶和海胆其实是可以生食的，其他东西做熟就需要锅子了。 “这不难，我请后勤的维修师帮我们打造一个就行。” 路西法尝到甜头，毫不在意地打了包票。 又不是只做炸弓单，只是用金属做个锅子而已，小问题。 他归心似箭，带着林青鹿一路狂奔回基地。 害的警戒人员还以为有高级怪兽在后面追呢。 “达尔斯叔叔，你吃。”林青鹿趁着路西法去找人做锅子，拿着一只保温盒到了医务人员办公室。 达尔斯打开一看，一股奇香飘过，他的口中瞬间就分泌了口水。 “路西法叔叔很喜欢，一会儿我们还要做别的东西吃呢，达尔斯叔叔你也来吧。” 达尔斯吃的头也不抬，“好，我吃完就跟你过去！” 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去是傻子！ 来冰橙星遇到小丫头真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要不然还不知道欧米伽的饮食这么落后。 百合星的几岁小孩都知道制作美食，他们王国究竟在美食的探索道路上损失了多少啊！！！ 第23章 美味来袭 这一天，医务营地所在的地方萦绕着浓香，几乎所有医生和护理人员都在品尝美食。 菲克斯副院长没有想到救人救出意外之喜，小姑娘家学渊源，竟然是个会做食物的小厨师。 达尔斯是最高兴的，林恩做了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家的呢？ 路西法找人打造锅子浪费了一点时间，做好后立刻找到林青鹿，按照她的指挥，一个锅子先煎后煮熬制鱼汤，另一个锅子直接白灼藤壶。 藤壶肉质柔软有弹性，味道很是鲜香，只要加一些姜、盐，将水烧开即可，若是水质好，只用海水烧煮更加原汁原味。 还有海胆，这是可以直接生食的，去除黏糊糊的内脏杂物，路西法和达尔斯分着吃一个都没吃完。 因为海胆比新打的锅还大。 虾肉的味道也不错，肉质弹滑紧致，新鲜美味，煮熟了配上调好的蘸料酱汁，一吃一个不吱声。 林青鹿的海族血脉觉醒，吃了一碗又一碗，路西法和达尔斯都担心撑坏她的小肚子，只能顶着对方期盼的眼睛，狠心阻止她再吃。 于是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大人吃了一碗又一碗，还引来了不少同事和同僚，大家都开启了疯狂抢食状态。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捧着肚子，脸上全是幸福和满足。 林青鹿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她阴险一笑，让路西法打开熬制鱼汤的锅盖，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哀嚎起来。 “好奸诈啊你们，故意给我我们吃这么多，把好东西都留在最后面！”有个助理医师一边贪婪的嗅闻着鱼汤的香气，一边不满的抱怨。 林青鹿和达尔斯路西法已经捧着一碗鱼汤在喝了。 冰橙星的天气还有点冷，汤里加了一点点类似胡椒的辣味植物，喝的达尔斯头上冒汗，路西法是火系异能，更加喜欢火辣辣的滋味，喝着鱼汤，品尝着鲜甜软嫩的鱼肉，刺和骨以及杂质都已经捞出来了，肉一抿就在口中散开，吃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大家歇歇也可以再喝点，我们刚才吃了太多东西，喝点汤有助于消化。”达尔斯一边嘶嘶呼呼，一边劝那些撑得干瞪眼的同事们。 已经吃饱的人强撑着要了一碗汤喝，果然味道不错，大家享受了美食，自然也不会忘记朋友和同事，纷纷打开光脑呼朋唤友。 基地人多，即便路西法带回不少东西，来得快的人还能尝个鲜，后来的只能闻着香味后悔不迭。 有人听说食物来源是本次学生考核的目标，顿时来了精神，路西法给同事们群发了能吃的部位，一群人摩拳擦掌地出发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就是用水煮一下吗，最适合他们这些不擅长厨艺的人了。 一群老师杀向海边，做出的东西没有任何佐料，只扫描过无毒就吃下去，觉得香甜无比。 最受欢迎的是不需要烹饪的青壳贝和海胆，去掉杂质直接生吃就很鲜甜。 星际人均体质好，有扫描器在也不怕吃到不新鲜的东西，个个放开了吃。 直到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了才返程。 远远有考试中的学生看到了，还以为他们在消灭对他们威胁力太大的海兽，对老师的辛劳充满感激。 回到基地的时候，老师们人人都挺着肚子，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海腥味。 林青鹿吃饱了就开始在周围寻找有没有辣椒的替代品。 虽然这里海鲜非常优质，因为地域纯净，没什么污染，但是搞点辣椒弄点铁板或者大火猛炒都别有风味。 权当饭后消食嘛。 路西法可太喜欢跟小丫头一起出去了，这可是小食神啊，不光拯救了他的味蕾，还不介意将美食的制作方法传授出去。 林青鹿：你想多了，白水煮算什么制作方法…… 在地貌原始的环境里，优哉游哉地找调味品，林青鹿觉得很好玩，找到了一棵疑似辣椒的灯笼果，还拍照发给爸爸。 “你怎么在营地外面？”德维特的通讯很快就到了。 他们正好经过一个星球补给，还有一个月才能和女儿会面。 一路上要经过几个小国家，出名的效率慢，所以光是办理手续的时间就比在路上还长。 “我们在找好吃的。”林青鹿给爸爸看了他们遇到的螃蟹、藤壶和鱼虾。 “这些东西都又大又好吃，实在太美味了，我感觉农场的餐厅要是开在这里，一定能赚钱。” 艾瑞卡笑着打趣说，“我看你现在满眼都是星币的光。” 德维特也笑，知道这孩子因为自己生病的事情，一直对钱财有点执念，只是隐晦地询问她，“你身体确定一切都好？” “嗯呢，好得很，我感觉自己健康多了，以后生病的频率应该也会降低的。”林青鹿眨眨眼睛说道。 “那就好。”德维特松了一口气，“你乖乖等着爸爸，等我到了，一起商量从这里采购食材的事情。” 如果冰橙星能够大量供应海鲜肉食，那么“百味香”的牌子可就更红火了。 百合星已经在进行重建了，说起来这里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星际舆论十分同情，多有捐助，百味香的股东们正好乘势而起，推广自家的美食品牌。 有了优质食品原料的加入，牌子的名气肯定更上层楼。 他一直用女儿的名字参与的经营分红，到时候林恩就不怕自家没钱啦，光是现在，她也已经是个小富婆了。 父女两个亲亲热热说完话，艾瑞卡也叮嘱了不少，林青鹿都认真听了，好久才挂断通讯。 路西法也不觉得如何，几岁的小孩子，能在遭逢大难后，心态这么稳定，已经非常难得了。 和家人通话久一点怎么了，没哭就很坚强了。 林青鹿集中精神寻找，终于发现了一小片辣椒，乐得她将成熟的全部摘了下来，带回去做了辣炒一切海鲜。 什么鱿鱼、螺、贝、虾、蛤、蚬、蛏，配上姜蒜辣椒和冰橙星特有的香味调料，再来上一杯冰橙汁，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享受。 第24章 快乐玩耍 美食这种东西，如果一直没有尝试过还罢了，一旦吃过一次，那么之前习以为常的食物都成为鸡肋，味如嚼蜡。 奥兰图的老师们就是如此，包括后勤人员与医务人员，谁不想每日大口吃肉？ 尤其身处冰橙星，食物原料随手可得，甚至会煮开水就会制作，有的食材还能生食，味道别具一格，你说你吃不吃？ 当然吃！不吃是傻子。 尤其是被称为海椒的调料，成为老师们的新宠。 除了水煮，烧烤是最方便的，放油盐辣椒这么一烤，滋滋冒油，火辣滚烫地吃下肚，再配一口冰凉清爽的橙汁，就说有多过瘾？ 被带队老师路西法和资深医师达尔斯视为己出的小萝莉林恩，家学渊源，那一手制作美食的技术，谁不想偷师？ 关键这孩子并不藏着掖着，甚至还会主动告诉他们怎么做更好吃。 这谁忍得住？奥兰图的副院长都打申请回去，要求学院延长考试后的停留时间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务必要多打一些保鲜起来，装满飞船的仓库啊！ 如果不是第一批受伤的学生被接回营地，海边的烧烤聚餐根本不会中止。 考试中间，一些学生因为意外或者自身粗心大意，导致受伤，只能按动呼叫器，被老师接回基地治疗。 不是说中途不能回基地，而是受伤严重的话，需要时间休养，会大大减少获得猎物积分的时间，最终成绩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所有无奈按动呼叫器的学生回来后，脸上都很沮丧。 可是在经过治疗后，到饭点的时候，他们就不这么想了。 这迷人的香气是什么？ 为什么老师们都不喝营养液了，而是一窝蜂去了新开辟的一个场地？ 达尔斯是最早吃过饭的，他没有忘记可怜的学生们，带着林青鹿一起送饭来了。 米娅看着可爱的小姑娘进来，原本皱着的眉头松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你来看姐姐们吗？” 林青鹿点头，又摇头，“我是来给哥哥姐姐送饭的。” “我们一般不吃饭，只喝营养液就好了。”有个中毒的男生有气无力地说。 饭那么难吃，谁要吃啊！ 其他人也心有戚戚地点头。 看来家里都有尝试着做过饭的亲友。 达尔斯笑呵呵地打开了大保温锅的盖子，一股香味席卷而来，刚才还说喝营养液的男生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林青鹿笑眯眯地说，“饭啊，午饭。” 什么饭会这么香！简直要勾起肚子里的所有馋虫，在场的学生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达尔斯盛了一碗海鲜饭递给了米娅，“尝尝。” 米娅迟疑地接过饭，在林青鹿鼓励的目光中浅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好吃！” 大口干饭的她吸引了同学的目光，大家都期待起来。 每人都把自己的那份饭吃的干干净净。 米娅还在回味，“真好吃啊，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达尔斯又笑，“猜猜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中毒的男生是最后得到的，他迟疑地看着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菜，“是章鱼兽？” “不可能吧，那海兽腥气太重了，能吃吗？”大家议论纷纷。 “没错，海鲜饭的主要食材除了本地野生的晶米，就是你们这次的猎杀目标。” 达尔斯把食材的图片投影到墙上，满怀笑意地介绍。 哈？学生们难以置信。 米娅平时很照顾林青鹿，后者临走时给她传送了一份资料——小白也能学会的水煮食材图片，标注了能够食用的部分。 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窗外老师们打来了钳甲兽。 然后举行了一场烧烤宴会。 所有伤员学生还收到了一整只蟹腿肉作为慰问品。 吃的大家满口留香。 米娅收到的简易食谱立刻被大家要求共享。 老师们打到的海兽等级很高，能量充足，学生们好的很快。 于是恢复健康的学生们再上战场的时候，个个储物空间里都塞了林青鹿赠送的调味品，夜间宿营的时候，和这批学生们组队的人都品尝到了毕生难忘的美味，香味把隔壁的同学都馋哭了。 “到底是什么这么好吃啊？” 慢慢的，他们的目标物能吃这件事传遍了战场，米娅的食谱更是人手一份，贾斯汀都吃哭了。 “我们杀死了那么多钳甲兽和青壳贝，好浪费啊……真是香死了！” 哀叹完，又说，“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时间，我们能不能把战利品都带走啊？” 吃过了好吃的，美味还便于烹煮，怎么也要带回去给家人尝尝啊。 而且猎杀目标这么大，一只怕不是能让一家子吃一年，能不能存放到学院的飞船里带走啊！ 菲克斯接到学生们的众多请求又气又笑。 不过原因嘛，他也理解，毕竟是挺好吃…… 呃，学生们还是挺关爱家人的，这种精神值得鼓励，就大手一挥，同意了学生们的请求。 出趟门，谁还能不往家里带点伴手礼了。 虽然这礼物的个头大了一点儿，也算是本地的土特产了。 吃得多了，学生们也看出了这些大家伙们的弱点，个个杀伤力都提升了不少。 不光提前完成了考核，还吃出了心得，将自认为美味的食材装满了储物舱，凯旋回基地了。 林青鹿光在老师们的光屏上看大海了，心里早就想去海中畅游了。 只不过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才一直忍着。 现在考试结束，距离回程还有一段时间，就央求达尔斯带她去海边玩。 达尔斯自然乐意，不过还是叫上了战斗力强悍的路西法。 还有几个老师和学生，其中就有米娅。 大家一听都想去，于是就把基地挪到了海边，一群老师学生直奔蔚蓝大海，白日抓鱼捕蟹赶海，夜晚就开烧烤大会，过得好不惬意。 很多学生的家长每天看着孩子发来的照片，都快馋哭了，盼望着孩子们赶紧结束考试回家，好把伴手礼带回来。 林青鹿时不时就带着潜水设备到水下游玩，米娅追都追不上。 她趁机收了好些东西进空间，直觉中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换成老师们，她可不能做小动作。 于是在畅玩多日后，林青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冰橙星。 第25章 深海老家？ 不离开也不行，奥兰图的船队要走了。 这一次期末考试大家的成绩都不错，互相配合着杀了不少海怪，还带回不少战利品，学生们都很开心。 老师们也很高兴，这一次期末考试圆满成功，学生们为了美食敢打敢拼，吃过了富含能量的海鲜之后再进行战斗，身体素质和战斗意识有了显着的提高，并且也没有造成什么重大伤亡事件，完美达成了试炼的目的。 达尔斯和路西法却时不时叹气。 跟着小姑娘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很开心，人家亲人应该快到了，也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候，离别在即，哪里高兴得起来。 学生们回学院后就要放假回家了，也很舍不得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妹妹。 贾斯汀尤其伤心。 考试结束后，林恩小妹妹带着她们吃遍了海域，她和米娅还有老师们没少被她指挥着烹饪，个个都学了好几手。 哪怕考不上军事学院都能凭借这些东西养活自己，可谓是回报丰厚了。 德维特来得很快，在学院船队刚出发不久就和林青鹿汇合了。 父女见面的场面相当动人。 林青鹿一见到父亲就哇哇叫着飞扑过去，被高大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遭逢大难又得以重逢的一家人让学院众人非常感动。 德维特抱着娃，携同夫人艾瑞卡，向副院长菲克斯、带队老师路西法和医生达尔斯表示了感谢。 “你们一家团聚，就是我们所期待的最好的事情了。”菲克斯很高兴，救一个小女孩并不费工夫，反而他们还获得了很多好处。 “为了表示我们的谢意，作为林恩的父亲，愿意向学院捐献一部分星币作为优秀学生的奖学金。”德维特说道。 这就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了。 谁知道可爱活泼的小姑娘竟然有个不差钱的富豪爸爸呢。 菲克斯的笑容就更真切了。 德维特还有其他想法，于是在签订完捐赠协议之后，和菲克斯打听冰橙星的所有人。 “你们是想……”菲克斯想到小姑娘的优秀能力，心中有了猜测。 “对，我们百合星的环境遭受了很大的破坏，而我之前是肉食产品供应商，现在和几位工厂主都想要寻找优质食材的资源。” 林青鹿每日发给他那么多植物和食材的照片，他早就和几个股东商量过这件事情了。 白宝石作为股东之一，查到冰橙星还是一颗未曾开发的星球，若是他们能够取得开发的权利，在饮食贫瘠的欧米伽星球必然能够再创辉煌。 德维特此次前来也不是空着手的，副院长、老师们还有和林青鹿玩得好的学生，都得到了“百味香”的食品。 菲克斯与家里有产业的老师，如果一开始还抱着拉着家族或者投资来干这件事的想法，在吃过了百味香的烤鸡、烤鸭和卤肉之后，已经彻底打消了。 这谁比得过啊…… 连处理食材都是跟着小姑娘学的，现在她家大人一出手，即便找人占下了冰橙的开发权又怎么样？ 完全做不出那么好味的产品啊…… 况且世界上不止一个冰橙星，各国未开发的星球到处都是。 若不是有救了人家女儿这个机缘，恐怕蒙特利亚先生还不会专门拨冗前来这里，并提出开发的计划呢。 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决定，菲克斯的妻子是王室旁支，他趁机揽下了向国王汇报的事情。 德维特大为感谢，并随着船队一起去了王都星系。 手续很快办理了下来，并且百味香还成为了王室肉食的供应商。 获得许可后，德维特留下妻子在欧米伽王都成立公司，自己带着女儿与各家股东的开发人员一起，踏上了冰橙星。 这里的风景一如既往的美丽，尤其是广阔的海岸线和特产冰橙，以及那么多适宜种植的土地。 因为这里的空气含氧量高，所以不管动物还是植物都特别巨大，正适合做农业和渔业星球来开发。 联合开发队伍由白宝石的弟弟白钻石亲自带队，很快就带领着专业人员投入建设中。 “说吧，千方百计要来这里，有什么必要之处。”德维特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儿，终于能够好好询问。 从两人取得通讯起，女儿就一直在明里暗里给他介绍冰橙星。 一开始他以为是想要这里做食材基地，可见面后才感觉到，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感觉海里有东西。”林青鹿也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感觉。 “那应该是你的人鱼血脉感应到了什么东西。”德维特拍了拍女儿，随即就带齐武器装备，出海了。 他们的动静不大，不想引起海兽们的注意。 它们实在太大只了，这些动物都是未来的星币，不到特殊情况，大家都不想随意杀死。 林青鹿趁着探索队的卫星还没有升空，直接化作人鱼形态下水了。 在海里，她才是如鱼得水，游的飞快。 德维特还是第一次见女儿的基因进一步融合后的身体。 充满了赞叹和后怕。 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还好他们一家人都没事。 林青鹿要去的地方是大海最深处，德维特和潜艇下潜到一定程度后就无法继续了，只能放女儿自己去。 林青鹿保证说，这次融合她传承到了一种逃命的方法，绝对不会有事。 德维特为她准备了专属的战斗机器人和水下设备，只能抱着担心同意了。 这是属于她另一份血脉的吸引，只能靠她自己才能做到。 约定好了安全和示警的信号，林青鹿便带着机器人离开了。 特别深的海底幽暗森冷，林青鹿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反而有种回到快乐老家的亲切感觉。 这里以前难道有人鱼生活过吗？ 还是有对人鱼有巨大影响的东西存在？ 在林青鹿的感知里，一到了海底，她浑身的鳞片和毛孔都舒展了，恨不得一直生活在这里。 可惜她的另一半血脉还是比较喜欢陆地生活的。 发育程度更高以后，转变形态的时候连血脉都变了，也难怪达尔斯医生查不出来，她也是知道这个，才不惧被人发现的。 有机会了还是要去人鱼星球看看，最起码那里肯定有很多保养、锻炼以及生活上的小窍门，血脉传承里不可能这些东西都刻印，还是要想办法让自己过的舒适一些。 想着想着，林青鹿越游越开心，在水流中自由穿梭，偶尔比机器人游的还要快呢。 快到了快到了，感觉那种吸引和呼唤般的感觉越来越近了…… 第26章 宝物，前辈 如果自己没有人鱼基因的话，那么在海底肯定会有深海恐惧症的。 这已经不止是一万米深的海底，静止不动的山脉有可能是某个正在睡觉的大鱼，而幽幽的光点也不一定是发光的宝藏，而是大鱼钓小鱼的诱饵。 林青鹿还听到了某种深沉的异响，像是大鱼的叫声，也像是海底的轰鸣。 跟着林青鹿的机器人名叫小亿，亿点点的亿，自从和她绑定后，就特别尽忠职守，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紧紧跟随着她的速度。 海底除了一些还会让人患上巨物恐惧症的庞大物种，还有让林青鹿眉开眼笑的巨大贝壳和海底矿石。 贝壳里有什么？ 有比人头还大的珠子，漂亮的不得了，拿到岸上可以闪瞎人眼。 矿石有很多，最贵重的就是蓝色果冻一样的海蓝冰，这种矿石可以用作机甲和武器的熔炼，掌心大一块就能买到上百万星币，而海底有一片矿床。 林青鹿收了一些进空间，还隔空取物，收了一颗珍珠，有些贝壳特别凶残，能悄摸发大财还是不要打起来的好。 冰橙星的海底像个宝藏一样，林青鹿怎么可能入宝山而空手，不光取了珠子和海蓝冰，什么高级宝石水纹玉、治病良药深海阔叶珊瑚、价值高昂可以舒缓情绪的彩色荧光小叶鱼、还有超级美味的红眼斑节虾，甚至连漂亮的橙色海沙都收了一些，将来住鱼缸的时候铺床用。 小亿被她指挥着搜集了海底的各种数据，也没闲着。 两个人游游停停，走了好久才到达目的地。 哇哦……林青鹿发出没见识的感叹。 眼前的这个海底遗迹，简直比她在星网建造的水晶宫还漂亮，用到了不少闪闪发光的材料。 谁说龙族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明明人鱼也喜欢！ 沉重且花纹精致的海岩做的地基和房屋，里面是用水纹玉做的小桥，和各种珍稀矿石做的花池，最里面是贝壳做的沙发、珊瑚做的桌椅、金银做的雕花，处处彰显了人鱼族的派头。 好奢华啊…… 林青鹿甩头，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座主人离开已久的庭院里，她感觉到了吸引自己的东西就在此处。 闭目感应，那东西就挂在一处屋檐下面，顺着水流摇摇摆摆，就像个风铃一样。 问小亿，它却感应不到那里有东西。 林青鹿凑近，滑动水流拨了拨，这风铃像是感应到她的气息，竟然“铃铃铃”响了起来。 小亿晃了晃，感觉自己的运行模块都被扰乱了，紧接着，连动都不能动了，林青鹿连忙将它收进了胸前挂着的空间钮。 这种声音应该只是针对非人鱼种族的。 林青鹿大胆地摸了上去，那只似乎无形的风铃整个一震，嗡的一声展开一个旋涡，将她吞了进去。 林青鹿奋力抵挡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感觉自己这条鱼被扔进了洗衣机大力狂甩，脑浆子都和匀了。 她挣扎了又挣扎，还是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泓碧水里，这水好像是能够滋养和改善体质的，整个人的不适都被消除了，身体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林青鹿慢悠悠地游到水面上，发现这里像个玉质的石头做的鱼缸，正适合她这个体型的小人鱼浸泡。 鱼缸的边上，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什么兽头的水龙头，正在哗哗流水，可是鱼缸一直是这么多水，并不满溢。 放眼望去，周围被迷雾包裹，鱼池边的是土地。 黄黄的土地上什么也没长，草都没有一棵。 林青鹿鞠了一捧水，撒到鱼缸边上，下一秒就有草芽破土而出，长成了郁郁葱葱的模样。 她从空间里又拿了个桃子啃了，把桃核埋到旁边，浇上水，一棵桃树从破土到结满果子不超过十分钟。 咦~自己泡在里面没事吧？会不会嘭的一下催肥啊…… 说时迟那时快，池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鱼，浑身赤红，向她激射而来—— 林青鹿发誓她仔细查看过，绝对没有发现这个小东西。 然后那条小鱼就钻进了她的眉心。 化为庞大的记忆，开拓着她的脑域。 林青鹿这一次坚决不肯晕过去。 打开爸爸送的修复液猛灌，不管用又换上了能量水，再不管用干脆将β浓缩剂拿出来喝，富含能量的药剂滋润了她被撑得要裂开的脑袋，缓解了一部分痛苦。 过了不知多久，庞大的记忆和传承终于吸收完毕。 林青鹿深深吸气再吐气，承受得住的才叫机缘，承受不住的话，就是灾难了。 这里是一位人鱼族强者的埋骨之地，这里巨大的海兽也是因为食用了他死后精纯的血肉导致的变异。 那还是在人鱼并没有与人类过多接触的时代，他的母亲作为王室的一员，与一名人类相爱，于是便生下了他这个混血儿，并取名为赞达。 赞达在人鱼的语言中是美好的意思。 可是他的人生却不像父母的祝福一样美好。 身为人鱼族的混血儿，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歧视与厌恶，母亲被驱逐，父亲被杀死，他的童年充满恐惧、饥饿、冷眼与虐待。 在一次人鱼孩童间的争斗中，他被赶出了成年人鱼专门为幼崽打造的安全区，并且被海底的猛兽追杀啃咬，等到被从海兽肚子里挖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腐蚀得破败不堪。 没有人同情他，都认为是活该。 因为这样罪恶的血脉，是亵渎了荣耀的祖先，根本不配存活。 于是赞达想尽办法，在成年后离开了人鱼星球，来到了人类社会。 初出茅庐的他自然受到了人类的觊觎，还被关到鱼缸里拍卖。 赞达最终被一位神秘人拍走，并且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在痛苦中觉醒了人鱼皇族的传承。 这是非大毅力、大苦难、大觉悟者不可获得的顶级觉醒。 赞达破茧成蝶，顺利掌握了那个神秘人的势力，并且将侮辱自己的人全部送去见了海神。 他如饥似渴地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并且创建了人族和兽人族和谐共处的“乐园”组织，并且为对抗虫族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后来因为伤病的困扰，他隐居到了荒无人烟的冰橙星，并且一直没有回过人鱼星球，最终也在这里去世。 一位伟大的先辈长眠于此，林青鹿觉得非常可惜。 第27章 能力爆表 赞达的去世是人鱼族的损失。 一位皇级血脉能给族群带来多大的提升是无法想象的，觉醒者不愿回到祖地，这对那时候的人鱼族应该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所以后来海族逐渐低调下来，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赞达临终前将自己的记忆和传承保留了下来，林青鹿误打误撞继承了，不然过上百八十年，可能这份无价之宝就会逐渐逸散了。 林青鹿非常感谢前辈的馈赠，她的身体吸收了太多玉池中的能量，已经不知不觉马上就要到成年体人鱼的力量与身体素质了。 她摘下新生长的桃子，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香案，摆到出水口前的土地上，先按照神华祭祀的规矩，摆上供品和香烛，然后起身下水，穿上最华丽的服装，手执鲜花与香草，在水中跳起祭祀的舞蹈，并且吟唱起怀念和赞颂去世先辈的歌谣。 “水脉深处，墟海之底，月光精粹下的过去与未来，赞颂你，如花之盛放、如茅之芳香……” 隐隐地，林青鹿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眼前模糊，不辨万物，万物却清晰可见。 海底的洋流源尾，海草的生长走向，动物的生老病死，不用提示，不用五感，心里自然就知道所有的由来。 这种感觉，有种神妙啊…… 原来这才是海洋皇者的能力。 水域就是ta的领域，凡身处其中，无所遁形。 祭礼毕，林青鹿深深拜下。 海水涌动，原本存在着各种声音的海底如今寂静无声，似乎也为这样庄重的祭典而肃静。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而后消失无踪。 林青鹿甚至觉得那可能是幻觉。 但她仍旧愿意相信，是老前辈收到了她的祝福和感谢。 接受完传承是一回事，彻底消化吸收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青鹿将小亿移到空间外，唤醒了对方，请它将自己要在海底沉淀一段时间的事情转告德维特。 深海里信号传递不畅，小亿必须往上游很大一段距离才可以和潜艇顺利通讯。 没想到德维特早有准备，专门设计了小章鱼模样的通讯器，可以发送留言和影像。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接不到回信再让小亿亲自去报信吧。 德维特在海上钓鱼，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女儿的讯息，感觉提前体验上了孩子在外上学的生活。 不妙的是他眼睁睁看着出生还没一年的女儿，从五六岁大的人鱼崽崽，逐渐长成十来岁，十五六，最后直接看上去都快成年了！ 她的人类年龄还不满一岁！这个传承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给孩子催得这么成熟？！ 老父亲还没享受过几次将娇娇软软的女儿抱在手里的感觉啊…… 眼看着孩子都快成年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过了。 若不是女儿的检查一切正常，而且她的人类造型还是五六岁大，他都要领着孩子去人鱼星球询问了！ 这其实是人鱼血脉占了主导地位的缘故，而且玉池水太补，能量溢出了。 估计一世英名的赞达前辈也没有想到，最后接受他的传承的会是一个人鱼崽崽。 还好掌控了力量之后，她的外表是可以随意调整的，而且内里也是成年人的思想意识，倒觉得装小孩挺上瘾的。 她在海底足足待了三年，而冰橙星的海洋渔场都已经开始大量产出了，陆地上面也先开垦出了适合种植的土地，重新建设成了农场。 有了她给的食谱，冰橙星的百味香系列捞汁海鲜、生腌、鱼干虾干、海鲜烧烤和各种精细加工的海味，成了风靡欧米伽星球的食品。 拥有生意头脑的艾瑞卡阿姨和白宝石，成功把公司做大做强，蒙特利亚家有了新的财源，愈发财大气粗了。 艾瑞卡在两年半前就到了冰橙星，光衣物就给林青鹿带了上百套，另外还有一些适合在水里用的东西，即便是在海底，林青鹿也过上了奢侈豪华的生活。 偶尔她会和小亿一起到海上看看爸爸和艾瑞卡，在游轮或者陆地上小住一段时间。 就是愈发感觉像是学生寄宿学校，家长时不时大包小包来看望了。 林青鹿笑他们太过紧张，“趁这个机会，艾瑞卡阿姨和老爸在冰橙星走走，度个蜜月，愿意的话，生个娃出来也好啊！” 艾瑞卡羞得不行，德维特却有些意动，他们年纪还不算太老，若是艾瑞卡乐意，那生一个也不是不行。 以前的生活像是被暖阳照射的冰雪一般散去，过去的愤恨苦难背叛别离，如今想想根本不值得伤心。 虽然如果遇见了仇人还是会送ta去见冥神，但是已经不值得他再投注更多的关注和情感。 现在的德维特·蒙特利亚不再是声名显赫的家族继承人，只是一个制作美味的商人，和一个幸福的丈夫和爸爸。 想通了之后他询问了艾瑞卡的意见，两个人都很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像林恩一样的宝宝。 现在宝宝已经出生了，是个小男孩，已经一岁多了，正是可爱的时候。 名字是艾瑞卡起的，叫做诺兰·蒙特利亚。 林青鹿闭关日久，也到了重新回归的时候。 小亿在这三年里不断和她对练，两年前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这段日子，除了将传承记忆融会贯通，她还通过小亿运了一些矿藏上去，自己也收了一些，将来可以打造种族专属的武器。 离开这片海域的时候，她游动的速度飞快，惹恼了一只轮鲨。它被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长得像一艘巨轮。 林青鹿手无寸铁，对方悍然甩尾，被她操纵水流，直接砍掉了一大块肉。 下一步就是用空间加水流绞断了它的脑子。 然后小亿就开始滴滴，说是在它的身体里发现了涅墨第尼反应，意思就是有高浓度能量反应。 然后林青鹿就收获了大笔能量精粹，比能量结晶浓度还高，可以说是挖到了能源堆或者钱堆。 所以德维特和艾瑞卡诺兰见到她的时候，这孩子笑的花一样灿烂。 第28章 团聚 说起来他们时时都能和孩子联系，有了诺兰之后，林青鹿也时常到陆地上看看弟弟，但夫妻俩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看到女儿笑靥如花，德维特和艾瑞卡都觉得她是因为喜悦的缘故。 瞧她抱起小胖子，逗得他嘎嘎大笑的那个亲昵劲儿，夫妻俩都特别欣慰。 虽然女儿对艾瑞卡一直没改口，可是孩子们的相处做不了假。 林恩看着诺兰从母亲肚子里孕育出来，很喜欢带着他玩，诺兰的小床也像当初她的育儿床一样，挂满了纱笼鱼和珍珠海藻珊瑚的造景，诺兰喜欢的不得了。 姐弟俩抱在一起亲亲热热，诺兰说话也早，叽叽喳喳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姐姐，肉肉，棒棒，我吃。” 孩子太小了，分不清楚你我，说得一家人都笑了。 “他最近喜欢上了吃兰花螺肉，说那个香香的，要让你尝尝呢。”艾瑞卡呼噜了一下傻儿子的头毛，笑着翻译道。 “是不是用来磨牙了？”林青鹿笑着捏捏小肥仔的耳朵，换来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海螺肉对小孩子来说比较有韧性，兰花螺去壳后像是一朵花一样，小孩子啃着艮啾啾，很耐咬。 一家人的亲子时光便是一起给小馋猫制作磨牙饼干了。 冰橙星出产的食材味道很好，白宝石还在这边搞了畜牧业，制作的奶粉畅销星际。 最好的谷物加上最纯正的牛奶和蔬果，制作出来的饼干一家人都爱吃。 “果然还是在家里做一个手工烤窑很有必要。”德维特非常得意。 当初在百合星家里就有一个，冰橙星这边的家里当然也要有，将来无论去哪儿家里都要做一个。 自己亲手做的窑，亲手烤的东西，才好吃。 吃完东西，一家人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德维特圆乎乎的耳朵惬意地抖抖；小肥仔诺兰左边挨着妈妈，右边拉着林青鹿，感觉美滋滋；而艾瑞卡则啜饮着冰橙汁，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林青鹿打开脖子上的空间钮，放出小亿，顺便把自己在海底收集的矿石也拿出来摆在桌上。 “爸爸，看这里。” 德维特直接就扑了过去，声音差点劈岔，“这是蓝冰露石？” 蓝冰露石像是从万年冰山上凿下来的东西，听上去像石头，其实质地比最硬的金属还坚硬，只能用特殊的方法冶炼，这也是制作隐形涂料的原料之一，非常昂贵。 德维特并不是没见过，而是没见过这么大块的蓝冰露石。 通常拳头大的一块就可以制作涂满一艘小型飞船的涂料了，而林青鹿拿出来的足有宇航员的头盔那么大，足以为一艘小星舰涂装了。 “嗯，海底有个矿脉。”林青鹿说得轻松，在德维特耳朵里，不亚于听到她挖了一个能量石矿。 虽然她也的确是……这个就不提了，只说蓝冰露矿，德维特以拳击掌，觉得女儿怕不是人鱼血脉，而是寻宝鼠出身，总是能够找到特别珍稀的东西。 “具体位置在小亿那里，回头爸爸找人开采吧，回头里面有诺兰一份。” 德维特还没说话，艾瑞卡先不同意了，“林恩，这是你的发现，而且诺兰太小了，这份额给他也没用……” “听我说艾瑞卡阿姨，诺兰是还小，但是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总要有自己的飞船或者机甲，咱们家不缺钱，可以把他的份额存起来，将来凭他用掉还是卖掉，都很合适。” 在没找到蓝冰露石的替代品之前，这东西是硬通货，而且是不可再生资源，只能说是越挖越少，比投资还升值还稳妥。 就和前世里，有余裕的家庭每年给孩子存点金货呀翡翠啊，是一个意思。 德维特倒是没有像妻子那样推辞，他看着林青鹿，“这是一大笔财富，你想好了？” “想好了。”林青鹿点头，“就当我每年给弟弟的零花钱呗。” 海底矿多了，不差这一个。 女儿爱护弟弟，德维特看重的是孩子的心意，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想法。 两个都是他的孩子，其实在他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前，可以说明面上靠的都是女儿的肉食制品发家，家里的钱财有一大部分都来自她的异能。 直到在冰橙星稳定下来后，才制作了两架机甲卖了出去。 现在他已经想开了，家族那里封存的母族资产交给了信任的人手经营，将来都是孩子们的。 至于那个家族继承人的位置，谁爱坐谁坐。 说完这个，德维特说起了家里的产业。 冰橙星的开发进度不错，目前的安全可种植的土地已经和百合星的农场面积总和差不多了，产出足以覆盖百味香的供应，几个股东都很满意。 余下一些原始森林和湿地、湖泊等多种地貌是欧米伽星球想要着意保护的部分，他们没有再动那部分。 除了对海洋的开发还局限于海鲜、珠贝和药用动植物外，矿物开发还在初级阶段。 也亏得是林青鹿的特殊之处，才能深入海底，摸清矿藏。一般的机器人即便能够下到海底，扫描视野也会被深海的特殊磁场阻隔，除非碰巧挖到什么，否则很难摸到矿藏。 这也是海底矿石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 全靠运气，当然产出不多。 不过海族也正是借此发家，所以人鱼族群出名的除了排外，还特别的有钱。 林青鹿如今也是富婆一枚，离开大海之后，最感兴趣的就是陆上的森林等资源。 于是一家人进行了一场星球旅行，逛遍了冰橙大陆。 期间林青鹿不断根据遇到的东西变出食谱，让艾瑞卡啧啧称奇。 最让人魂牵梦萦的还是用极品的海鲜和其他优质肉食做出的佛跳墙。 熬了几天几夜之后，一大锅东西就熬出一小盆，打开锅盖的时候，那个香气都引来了好多野兽。 诺兰都气哭了，因为爸爸妈妈和姐姐的碗都比他的大，而且他肚子还小，吃一小碗就饱了，只能看着家人一碗接一碗，把那一小盆吃光了。 借口血脉传承，林青鹿给德维特把脉，给他调理的红光满面。 每次吃得东西都是大补之物，艾瑞卡都觉得自己的皮肤和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这东西哪怕供给军方都是没问题的。” 德维特深有体会，食材本身都是高等级，加上女儿的奇妙手法和制作方式，饱含能量，用来做军需品绰绰有余。 第29章 猜测 佛跳墙的成本不高，只是步骤繁琐，不管供应军方还是豪富之家都是一门妥妥赚钱的好生意。 艾瑞卡也着实见识到了小姑娘点石成金的能力，怪不得丈夫说过一家子都是靠着女儿养的呢。 不过做饭这种事也要看天分。 用一样的材料，都是提前炮制好的材料，两个人分别熬了一锅，林恩的那一份就是比自己做的好吃。 一家人就这样逛吃逛吃，过得无比惬意。 回到家的时候，人均都胖了十斤。 诺兰比原来还圆润不少，小肚子圆鼓鼓的像个球。 德维特感觉自己的腹肌都快不保了。 艾瑞卡反倒还挺高兴，她的皮肤状态好的不得了，胖的部分也是恰到好处。 唯一无所谓的就是林青鹿了。 小孩子的形象无所谓胖瘦的，健康就好。 小孩子还有个特点是吃饱就困，诺兰到家吃完饭就困了，艾瑞卡带他去哄睡了，留下丈夫和林青鹿说话。 “我始终担心你的身体生长太过迅速，对以后有隐患。”德维特取出女儿给的茶叶，沏了壶茶，与她谈心。 就算是融合了人鱼的基因，这种成长速度也太过惊人。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要去一趟万兽联邦，到人鱼的祖地看看。”林青鹿开口便是一个雷，震得父亲的圆耳朵抖了抖。 林青鹿这样说自然是有理由的。 虽然她自觉身体无恙，但是蜂巢通过科技手段为实验品们融合了人鱼的基因，这种非自然手段自然是有隐患的。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玉池能量的灌注，她是彻底消除了隐患，还是无形的危险就隐藏在身体内部，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去人鱼星球是为了检查身体，也是为了参加成年体的认证试炼。 人鱼族并不是以身体大小和年龄判断成年的，而是以力量和智慧。 “如果无法接受祖地的海神祝福，那么人鱼始终算不上成年，能力和力量都会受限。” 这也是林青鹿得到了传承，还是要去人鱼星球参加成年礼试炼的原因——只有得到祝福，才会像打开基因锁一样，跃升到更高的生命层次。 也只有成为成年体，传承中更高层次的内容才能学会。 眼下她学到的，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原来如此。”德维特是有人鱼朋友的，当年一起上学的时候还诧异对方为什么上着学说要回人鱼星球参加生死考验，回来后没病没伤却一脸生不如死，原来是因为试炼没有通过，觉得丢脸了。 “可你毕竟还是小孩子……”就算成功度过成年礼也只是个四五岁的宝宝，心智上还是一张白纸呢。 林青鹿懂得老父亲的担心，“你看看我的学习进度。” 德维特眉毛一挑，叫来小亿，惊讶地发现女儿现在的学习进度已经到了足以从奥兰图毕业的程度。 换句话说就是高中毕业可以考大学的程度。 这可不光有文化、技术和体术锻炼，还有心理测评，几乎都达到了成年人的程度。 知道了这一点，德维特更担心了，虽然星际没有揠苗助长这个词，但是他担心的正是这个。 同时也觉得自己不称职，居然都没有发现过女儿的飞速成长。 “好啦，要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以我的身份，怎么混进去。” 也是，女儿也不知道融合的是谁的血脉，对方是生是死，人鱼与人类的往来都是有数的，乍然出现一个不明来历的，可不就要从基因血缘上追溯。 说起这个，父女俩都怀疑蜂巢的基因实验有人鱼参与。 虽然弄到人鱼的基因简单，但是以林青鹿的力量和发育来看，提供基因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样的人鱼，真的可能会被蜂巢抓住贡献基因样本吗？ 还是，有人鱼内鬼得到了某人的基因样本，不动声色地送与外人做实验呢？ 这恐怕就涉及到人鱼内部的隐秘了。 林青鹿一出现，就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 “这太危险了。” 德维特摇头，孩子这么小，只凭一腔热血做事，很容易受到伤害。 “先好好休息一阵，爸爸来想办法。” 坚硬的手掌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丝，德维特的蓝眼睛里漾出笑意。 “林恩不管长多大，还是爸爸的宝宝，爸爸一定能想出办法。” 好吧，林青鹿蹭蹭脑袋，就真的没有再问这件事。 欲速则不达，在爸爸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就是了。 无论如何人鱼星球也是要去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这么多，其实都只能起到参考作用。 谁知道人鱼星球那边有没有知情者呢？ 回到陆上的生活很惬意，除了逗胖弟弟，林青鹿还收到了不少礼物。 这些年林青鹿和达尔斯医生、路西法老师、贾斯汀和米娅都时有联络，对方没少收到她委托德维特代为寄送的美食。 现在她终于出关，四人只知道她结束了初级课程的学习，都觉得孩子天资聪颖，寄来了祝贺的礼物。 林青鹿很开心地收藏了起来。 两个大人还在奥兰图，贾斯汀和米娅都毕业了，前者考进了蓝旗军事学院机甲系，后者考入了冬蕊指挥学院，学业都很繁忙。 如今到了学年末，两个人好容易放了假，约着林青鹿一起上线，在星网上相聚。 “哇，你长大了！”米娅见到小姑娘，觉得她个子长高了，比原来少了一些孩子气。 贾斯汀带来了虚拟店铺招牌炸肉饼和果茶。 “快尝尝，我觉得冰橙星的东西更好吃了，可惜我们去野星球训练了，好久没吃到了。” 第30章 擦肩，静默 贾斯汀说的野星球就是没有经过开发，一切处于原始状态的星球，类似冰橙星，但是比这里要危险得多。 冰橙星一开始作为中级学院期末考核的地点，自然是经过国家教育系统认证过的中低危险星球。 学生们过来之前，学院老师也都实地考察过考场环境，并且将实力高，对学生们会产生重大威胁的动植物都清理过。 野星球要危险的多。 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生物，可能有毒，也可能战斗力爆表还是群居生物。 总之在经过一系列艰苦战斗之后，贾斯汀成功获得了优秀学生的排名，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米娅的考试危险低一点，是在星网上进行的，但是五感都是跳到百分之八十的。调动军队和战舰进行对战，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指挥系的女生要稍微少一点，但是个个都不肯服输，战役打响之后，谁还管指挥官是男是女，只要能带领队伍获得胜利，就是最好的长官。 她们还没有到只会星际战争的程度，这次考试模拟的恰好就是百合星被星盗轰炸的事件，学生们作为星球政府的军事长官，开展防守反击，战斗非常惨烈。 老师们作为阴险狡诈还实力强大的星盗，学生们使出了浑身解数都失败了。 也因此，哪怕获得了优秀的表现分，但她的情绪一直不高，直到看到了林青鹿。 “当时的情况十分危险，幸亏我们在星海中相遇了。”米娅抱着小姑娘软软的身体，十分庆幸。 “那还不是多亏了我……”贾斯汀很是得意，但想到自己这种行为并不可取，不能教坏小孩，说到一半又硬生生扭回来，“我现在非常遵守纪律，可没有再这么肆意妄为了。” “都怪黑陨石！要不是他们，百合星也不会被炸。”他气哼哼的说。 一个路人瞄了他一眼，米娅抱着林青鹿喊他，“别抱怨了，是我的模拟考试又不是你的，我们的票快到时间了，这可是很难抢的彩虹之巅儿童乐园票。” 贾斯汀拖拖拉拉地跟上她们，“来啦！要我说我们应该去格斗场才好玩。” “别搞笑了，带着小孩去格斗场，你想让我们被举报虐待儿童吗？”米娅没好气地说。 两个人抱着孩子跑远了。 路人也走开了。 如果林青鹿能看到他的话，就会发现这人是个老熟人，红发的巴尔克竟然就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如果不是米娅后面补上的那句话，很有可能贾斯汀会被他直接拧掉脑袋。 “切，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罢了。”巴尔克眯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扭头走进了阴影中。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穿越蒙蔽感官的数据霓虹，和粒子光效的复古广告，他来到一处竞速赛场地，找到了一个金日银月装饰的门牌，推门而入。 “冬蕊那里找到什么线索了吗？”一个捏着高脚杯的男人问道。 “没有，只是指挥学院根据星网消息和采访做的综合演练。”巴尔克低头汇报。 男人摇了摇高脚杯，杯内紫红色的液体随着晃动，散发出淡淡酒香。 “我们找了这么久，或许那些东西根本不在佣兵协会手里。”一个短发女人身穿性感的皮衣，姿势撩人，语调却平淡至极。 光屏上让人血脉贲张的竞速赛正在进行，包厢里的人都很沉默。 组织为了那东西，不惜与佣兵协会为敌，辗转几个星球追索失去的宝物，结果都一无所获。 是这东西被佣兵协会隐藏了起来，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才没有任何反应呢？ 如果说所有被抓到的佣兵都能守口如瓶，是不可能的。 那么会不会是组织内部出现了纰漏呢？ 想到这里，巴尔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感到了一种战栗。 “会不会，是我们内部的人做的？”巴尔克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包厢里很安静，他将这句话说出口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呵呵，那我们这几年的行动，岂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女子的语调仍旧充满风情，可是每个字都带着一股血腥气。 举着酒杯的男人好好地将酒杯放到了桌上，一滴酒溅到了他的手上，他拿出一张丝质的手帕轻柔而仔细地擦拭，直到酒液被完全擦去。 “彻查。”他的话一开口，巴尔克的后背瞬间湿透，一股强烈而深沉的杀意充满了整个包厢，轻笑的女子收敛了表情，脸色几乎比地上那张手帕还要苍白。 黑陨石外派的船队全部都回到了鬼星，所有高层都被叫了回去。 鬼星内部开始彻查，找出了一堆各国或者组织的线人，其余则一切正常。 塔沃这时反而更加警觉起来。 一切正常才是最大的疑点。 他不相信黑陨石的高层没有人被收买透露些消息，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必然有人为其遮掩。 继续查！ 肆虐星际的黑陨石终于消停了，但是各国都觉得这平静中酝酿着更大的风浪，大家都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 佣兵协会出动了无数人打听，都一无所获。 无缘无故对上黑陨石，虽然不怂但是一直都是云里雾里。 到底为啥视他们为死敌，对方从来都是语焉不详，连累着好些星球被无辜波及，边缘星系几乎都不敢欢迎佣兵分会入驻了。 毕竟之前的血案都是因为他们。 现在黑陨石又突然取消了针对行为，佣兵协会感觉自己成了大冤种。 所以发誓要找出真相。 各星球政府也不明所以，但是黑陨石之前伤害无辜民众的过程是真实不虚的，第一个受到牵连的百合星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气来。 查！ 说什么也要查。 德维特也看到了星网新闻，这时候他反而觉得林青鹿想去人鱼星球是件好事。 有了人鱼族的庇佑，女儿会更自在一些。 即便人鱼中有内奸，可是必然不敢大张旗鼓地针对林恩。 他希望她能安全完成成年礼，获得祝福，和族群的认可。 将来畅游星际，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第31章 万兽联邦 林青鹿执意要去人鱼星球，德维特也不能将她困在家里。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干脆一起去万兽联邦旅行一圈。 到了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艾瑞卡非常不赞成林青鹿的决定，但是父女俩主意已定，她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气的抱着儿子不理他们了。 可没想到诺兰很快就叛变了，扔下她在姐姐面前嚷着要一起玩。 于是漫长的路程中有这个小肥仔在，也缓和了气氛，艾瑞卡最终只能由着他们了。 通向万兽联邦最近的航道还是老地方，在暮光星球。 林青鹿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会故地重游。 德维特倒是没什么情绪，带着一家子下了飞船就在暮光星港租了飞车，游览了之前住过的地方。 那里早已经有了别的住客。 林青鹿其实也没怎么逛过暮光星球，这里万兽联邦的特色商品很多，各具风情，而且价格不菲。 诺兰很喜欢一个牛角雕刻玩具，抱在怀里稀罕的不想撒手。 艾瑞卡买了一枚小小的发卡，是用一种流光溢彩的鳞片或者甲虫翅膀做的。 德维特难得有闲心，买了一套四份打磨光滑的木头餐具，一家四口每人都有自己专属的用具。 林青鹿更喜欢贝壳制作的东西和海产品，买了很多小吃和小珍珠做的首饰，前者跟父子俩分享，后者跟艾瑞卡分享。 大家都逛得很开心。 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偶遇了罗瑞尔，就是给林青鹿治病的那个女医生。 “你……不是离开了吗？”罗瑞尔一开始只看到了德维特，待看见他身边拖家带口的几人，从语气惊喜迟疑到脸色难看不过0.01秒的时间。 艾瑞卡显然是认识她的，闻言笑出声，“怎么，悄悄去跟踪过他，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所以很是气急败坏？” 罗瑞尔看过来，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原来是你！” 她看看艾瑞卡，又看看她怀里长相和德维特幼时一模一样的诺兰，脸色都白了。 “你，你们……” 德维特点头，“我们一家人来这边旅游。” 罗瑞尔的脸又涨得通红，“你，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她是个结过婚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艾瑞卡抬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哎哟，好大的酸味！” 她睨了对面一眼，冷哼着说，“怎么，我配不上，你配得上？” 罗瑞尔捏紧了手指。 德维特早就不耐烦和她说话了，“我走后你跟古斯塔夫报信了对吧？” 虽然他已经离开，但是用膝盖都能想到这个人的做法。 罗瑞尔哑口无言。 “我多年前就喜欢艾瑞卡，遇到她之后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就结婚了，我想，我还是拥有自主婚姻的权力的。” 蓝眼男人看向妻儿的眼神很温和，但是跟她说的话却异常冰冷，“现在是我们一家人的亲子时间，恕我不能邀请您一起用餐了。” 罗瑞尔咬住了嘴唇，最终讷讷无言，转身离开了。 艾瑞卡赞许地看了一眼丈夫。 林青鹿从洗手间回来，见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谁呀？” “一个不相干的人。”德维特满不在意的说。 “你最喜欢的清蒸鱼上来了，快来尝尝。” “哇哦，好的好的。” 一家人吃饱喝足在酒店定了一间套房，名字叫做“人鱼幻镜”，里面据说是海族的装饰风格，非常华美精致。 林青鹿一看果然如此，贝壳床和巨大的浴缸，还有花纹和装饰，都是海族喜欢的风格。 就是光线看起来不大明亮的样子。 好在酒店考虑到不是所有住客都喜欢昏暗的环境，所以房间内的光线是可以调整的。 最高兴的是诺兰，好久没有和姐姐在海边玩过了，房间里还有沙滩，他一进屋就欢呼起来，拉着姐姐就过去玩了。 在暮光星球玩了快半个月，去往万兽联邦的许可才通过，德维特就带着家人通过了星门，来到了神秘的兽人星球。 这里和全是高科技和机械美感的人类国度不同，兽人们除了利用科技，更主要依赖的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所以在飞车之外，还有很多飞行兽人展开翅膀，在空中翱翔。 地面客车之外，也有更多兽人悠闲自在地走在路上，根本没有人类都市里步履匆匆的忙碌。 大人还好，最觉得稀奇的是诺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兽人的好奇。 “和爸爸耳朵一样！”他指着一个抱着孩子行走在路上的兽人。 那是一位虎族，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耳朵一抖，向他们一行人看过来。 见到其中有个雄性头顶是狮耳，而且手里牵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崽子，那个虎族兽人并没有生气，咧嘴笑了笑，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诺兰，看到没见过的东西可以跟爸妈和姐姐说，但是不可以对着人指指点点哦，那样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艾瑞卡抓住儿子的小手说。 诺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们所在的城市叫做万兽城，是联通所有兽人星球的总枢纽。 这里相当于兽人联邦的王城，所有人来到这边游玩的中转点，所以非常繁华，也特别热闹。 城中的各族特产比暮光星球更多更便宜，也有很多看起来不值钱但是很有趣的小玩意。 林青鹿很喜欢这里，感觉跟逛民族风情街一样，有叫价虚高的商人，也有野性淳朴的可爱土着。 逛街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人鱼，全部是黑石的路面，人鱼行走起来并不舒服，虽然并不会磨掉鳞片，但是感觉怪怪的。 所以人鱼们在海域之外出行，都是坐着类似轮椅的助力器或者穿着一种外骨骼装备。 也有入乡随俗直接甩着大尾巴游走的，数量比较少。 这样出门的人鱼姿势非常妖娆，而且总是引起人类游客暗搓搓的围观。 不过敢于直接原身出身的，都不是介意他人眼光的。 我行我素，非常潇洒。 也是来到万兽城之后，星网上有消息传出，说是巴伦帝国西部边境有少量虫族出现。 它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战斗力特别强横，已经造成了很大伤亡。 德维特看到消息之后就眉头紧锁。 虫族是所有种族的敌人，无论是谁，看到这个消息都会担忧。 这只是小范围的试探，还是大规模进攻的前奏呢？ 星际中的多事之秋，已然到来。 第32章 震惊 万兽城的人鱼办事处处长维克多心情很好。 他在这里上班三十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终于快到了卸任的时候。 这些繁琐的工作，早就可以让族里年轻一辈们来接手，长老院们总觉得他们没经历过世面，还需要锻炼。 天知道他的个人等级已经好久都没有动过了，难道要把人生几十分之一的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吗？ 天知道每次祭礼回去他都站在外圈，那感觉有多尴尬。 而长老们说要“锻炼”的年轻崽子，个个都比他等级高。 这次他说什么都不受忽悠了，交接申请已经锁定，接任的是个年少有为的的青年才俊，只要再熬十天，他就能恢复自由身，愉快地回老家啦！ 到时候就在罗布耶星球买下一片海域，度过一段快乐的咸鱼时光，真是想想都觉得激动。 他正在办公室畅想未来，不识相的下属就duangduang敲门，“处长，有一家人过来说，有件重要的事情只能请您亲自解决。” “知道啦。”维克多没好气地回了句，开始整理仪容。 说是“重要”，其实就是某位海将的儿子初来万兽城遭遇碰瓷或者诈骗啦，又或者是长老团的秘书来此地出差被包罗万象的商业街掏空荷包延期回去啦，还有可能是长老的某位不谙世事的小孙女乍入繁华世界，丢掉了一颗芳心啦…… 不对，维克多瞬间支棱了起来，最后一种可能可要不得，要出大事的！ 他立刻拉开办公室的大门，一脸和蔼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海神保佑，可千万别是人鱼爱上人类的狗血故事啊！！！ …… “呃，你是说，你无意中收养了一个人鱼血脉的女儿？” 维克多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这比人鱼恋爱的事情可要大条多了，这是直接搞出来一条鱼命啊！ 在办事处的一片兵荒马乱中，林青鹿被现场验证基因，且她轻松切换形态，确定了绿尾人鱼的身份。 为了保险起见，办事处的人也在获得许可后，提取了德维特的基因样本，确认和小人鱼没有直接关系。 看着五六岁模样的小人鱼，维克多感觉十分头大，安排他们住到人鱼会馆之后，紧急联络了长老团。 只有三位长老有空，维克多向三位提出了保密会议申请。 “怎么了？”三长老切尔斯讶异地看着维克多。 “出大事了！”维克多忙不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番。 “小姑娘拥有绿尾人鱼血脉，而且年纪差不多五岁了，据她的养父说，孩子是在某个被击毁的飞船上发现的。” 五长老加西亚感兴趣地将林青鹿的图片拉过去放大，“绿尾人鱼一脉，最出名的就是格林星球的菲莫斯，瞅着挺像他家的小儿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种事情光靠猜测有什么用？”七长老欧什纳拍拍桌子，“通知其他长老，开放检测权限，测一测到底是谁家小崽子。” 其他长老没有异议，很快通过了维克多的申请。 切尔斯感叹，“又不是不让他们和人类通婚，贸贸然与人类交往还留下子嗣，这还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呢。” 虽然有的鱼类繁殖能力很强，但是作为海族食物链顶端的强大的族群，人鱼的子嗣并不算多。 人类的繁衍能力更强一些，且和人鱼族没有生殖隔离，所以其实长老团们并不介意多一点混血儿。 地位上肯定不能和本族纯血相比，但是教育、资源还是乐意供给的，又不是几百年前保守的时候，怎么能够让血脉流落在外呢？ 或者阴谋论一点，是孩子的母亲故意带走的？ 总之一切都要等确定了孩子的血缘才能理清。 “再过三个月就要到祭礼的时间了，新一代小崽子的成年礼也在这个时候，咱们族群的血脉，自然要回到族群进行学习的，等你卸任交接之后，正好把她带回斐石岛。” 切尔斯最终说道。 加西亚和欧什纳都赞成点头。 维克多结束通讯后和德维特说了这件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但是也只能接受。 接到维克多申请的各分支族群的族长都震惊了。 尤其是菲莫斯族长，通过检测申请后先把家人都聚到一起，详细询问了小儿子，“你有没有在外面留下什么风流债？我不是说女人，而是孩子！” 小儿子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孩子？”人家出去玩都是绝不留后患的好不。 “你确定？”老父亲逼问。 实在是除了风流放荡的小儿子，其他儿女和族人都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真没有，我要孩子肯定要和妻子生啊，怎么会和外面的女人生呢？”小儿子也莫名其妙，不是父亲经常在家里说敢搞出人命就打断他的腿嘛？ “我说的不是那种人命！”算了。菲莫斯抹了一把脸，还是等检测结果出来吧，反正很快的。 的确很快，林青鹿的样本通过速达盒子送到了祖地，所有人鱼都在这里留有基因，经过对比筛查，得知是切尔斯长老家的血脉，基因与他的大儿子威尔顿高度重合，妥妥的父女关系。 切尔斯长老看到报告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威尔顿早在几十年前就因为与虫族征战，重伤而亡了。 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呢？ 这件事在人鱼高层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切尔斯长老当时也在前线，根本没回来，而且当时所有人都见证了威尔顿的海葬仪式，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怎么还可能…… 这一定是有人截取了威尔顿还带有活性的身体样本，培育的实验品！ 几十年来，培育成功的实验品难道就小姑娘一个吗？那么其他的实验品在什么地方呢？ 几年前，林恩的养父捡到她的时候，蜂巢组织因为进行人体实验被所有国家通缉，是不是族里早就有人和他们勾结到了一起，长期进行这种龌龊的勾当？ 细思极恐，且长老团震怒，开始在内部详查内鬼。 第33章 地位尴尬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家人，狠心不去看嚎啕大哭的诺兰，林青鹿踏上了去祖地的飞船。 同行的就是卸任人鱼办事处处长的维克多。 她的身份不是秘密，很多人看向她的眼光都很复杂。 若是那个族里不争气的子孙遗留的血脉，他们会对那个人鱼怒其不争，但是对小人鱼却不会有任何意见。 而林恩并非自然孕育的孩子，而是人鱼族的内奸勾结邪恶组织进行非法实验的产物，很多人鱼对她的感观就复杂多了。 明面上，只是被动被制造出来的林恩自然是无辜的，但是她的存在可以算是切尔斯长老的家族和人鱼种族共同的污点，很难让人抱有太多好感。 可以算是迁怒，也可以算是对非自然产物的厌恶，大人们还克制一点，但是真正到了人鱼星球，她的处境不会特别好过。 大人们暂时还找不到罪魁祸首，而林恩这个“罪恶产物”还在，自然要承受一些人鱼们的怒火。 哪怕他们知道她很无辜。 维克多对林青鹿的将来有很多担忧，回程的路上只要她询问什么，都言无不尽，算是对这孩子的一点善意。 林青鹿很感谢他。 在维克多的讲述下，她了解了很多自己早就应该知道的东西。 “维克多先生，感谢你给我的讲解。”礼尚往来，林青鹿送了他一份冰橙星的捞汁海鲜拼盘。 人鱼们喜食海鲜，大多数都是生食，因为消化器官和实力强大，所以不会有寄生虫之虞。 百味香的捞汁海鲜，则多了好几个层次的味道，吃起来是一种味觉的享受。 维克多出于礼貌收下了小人鱼的礼物，其实并没有多在意。 食材被封闭在保鲜盒子里，味道没有逸散出来，光看汤汁的样子有点不大清爽，他并不觉得有多好吃。 不过到底是孩子一片心意，他随手放到了空间钮里面。 路上无聊，只能多锻炼自己打发时间，运动量大了，平日的晚餐就显得有点不够分量。 他这才想起小人鱼的礼物，打开盒子，香气扑鼻，尝了一口，简直惊为天物。 次日，他支支吾吾提起那份礼物，林青鹿笑了，“我这里还有两盒，都给您。” 好的食物，一旦吃到，再吃别的食物，就味如嚼蜡，维克多现在正是这样的感受。 “您如果想要大批量订购，直接打我爸爸的通讯号就行，他会给您优惠的。” 德维特和维克多交换过通讯号。 “这是德维特先生做的？”维克多肃然起敬。 “确切的说，他是股东，这种捞汁海鲜是百味香的牌子，另外还有烤肉熏肉和卤肉，风味都很特别，我也给您拿一点。” 德维特万万想不到女儿还在路上，就给自己推销了工厂产品，最后维克多订购的大批百味香产品，几乎是和他们的飞船同时到达的斐石岛。 而这些东西也被他当做伴手礼送给了亲朋好友，结果广受好评，最终成为百味香加盟商的事情就是后话了。 林青鹿下了飞船就被维克多送到了长老团的办公场所，洋流岛。 那里，七位长老全部在等待着她。 林青鹿顺着白色石头铺成的小路，走到了一处高大的殿堂前。 这建筑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就是白色石头砌成的，空旷而高大。 殿堂内部的装饰还多一些，大多以海洋、浪涛和海底生物为原型雕刻，形象十分逼真。 穿越一条长长的走廊，维克多带着她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长老堂。 长老们在最高阔的一处空间里，静静审视着进入到殿堂中间的小女孩。 切尔斯的目光尤其复杂。 空旷的房间里，他开口，声音冷淡漠然，“伸出你的手。” 林青鹿抬眼，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 切尔斯也同样伸出手，默默念诵着什么，从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鲜血，飞射到林青鹿面前，融入了她的掌心。 林青鹿好奇地伸开手掌看，那血珠已经隐没入肌肤，再也不见踪迹。 切尔斯握紧了手掌，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长老齐克是个看上去非常威严的老者，他端详着下方的小女孩，“你可有学习过体术或者精神力？” 林青鹿点头，“学习过星际通用课程的初级阶段。” 以她表现出来的年纪，可以称作优秀了。 “你在域外出生，没有经历过族内的教学，恐怕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我给你指派一位老师，你先跟着她学习，日常的锻炼资源和生活供给，都由……” 切尔斯开口，“既然是威尔顿的血脉，我们也不会推卸责任，就由我绿尾族供应她的成长资源吧。” 三长老是这孩子的亲祖父，齐克自然很乐见他能主动承担起照顾幼崽的责任。 “好，此事就这样决定，林恩，你便暂且去鳞光学堂学习吧。” 林青鹿应是后，被一位女性人鱼带了出去，维克多留下述职，顺便讲述了一路以来与她相处的事情。 “林恩小姐，请跟我来。”女性人鱼叫做尤朵拉，她带着林青鹿到物资处领取了基本的生活物资。 “这些是长老团给你的东西，到时候绿尾家族应该会给你送来更多供应。不用担心之后的生活，你只需要在课堂里好好学习就行了。” 她们要去的地方的鳞光学堂，尤朵拉就算是她的专属老师了。 因为她的身份尴尬，所以尤朵拉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并没有对小人鱼的偏见。 林青鹿的宿舍是专门留给她的，暂时只住了她一个。 安顿好后，尤朵拉给了她通讯号和课表，并且传了一份书目给她。 “你将来会有家族提供的腕脑，这个光脑的东西导入进去就可以使用。主要是腕脑绑定了我们人鱼的基因，使用起来应该比光脑要合适。” “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来给你单独授课，等你的进度跟上来，就可以和同学们一起上课了。” 林青鹿写过自己的专属老师，“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食物，应该很适合我们的口味，谢谢尤朵拉老师。” 尤朵拉果然也只是觉得孩子可爱，对礼物倒不是多看重，“鳞光学堂供应的海鲜都是最好的，你中午就能吃到了，在宿舍点餐，机械鱼会给你送来，吃完仍旧交给它就好了。” 林青鹿点头，送尤朵拉离开，然后扑到房间大大的生态池里，立刻就给德维特打通讯报平安…… 第34章 学习，学生 果然当时和爸爸商量之后，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比较好，反正人鱼血脉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该头疼的是人鱼星球这边的高层才对。 生态池很适合人鱼休憩，里面的能量很充足，还可以模拟海浪，林青鹿睡得很好。 餐饮处供应的早饭是生鲜鱼类，她在房间里的系统面板上下单，很快机械鱼就送来了。 味道比冰橙星的还要好些，食材新鲜营养充足，就是没什么味道。 林青鹿收了起来，从空间里取了虾饺、烧麦和肠粉，吃了一份广式早点。 尤朵拉来的时候，林青鹿已经在hmc（房屋管理系统）的帮助下了解了去图书馆和训练场的路线，正在查询是否可以改造居所。 “看来你适应的很快。”尤朵拉很欣赏新学生这一点。 有自制力的学生可以很好地把握学习进度，比催一催才能动一动的学生，教导起来更舒心。 “今天我来了解一下人鱼种族的历史和族群发展进程，作为人鱼中的一员，我们必须了解自己种族的由来和各谱系的根源。” 尤朵拉是和大长老一样的蓝色头发，尾巴也是蓝色的，她一边讲课，一边带着林青鹿到了海边，带着她在海里游了一圈。 蓝色的鱼尾，在水中泛起柔和的亮光，搭配着她的头发，简直像是海的女儿中的漂亮大姐姐。 林青鹿也切换成绿尾人鱼形态，尾巴短短粗粗，看上去很有肉感。 尤朵拉笑了，“看起来你的营养不错，鳞片明亮有光泽，应该有好好打理。” “嗯……呐，我挺注意卫生清洁的。”林青鹿只能这样说。 难道要说是玉池水的功劳吗？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尤朵拉在讲述先辈历史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学生记忆力很好，说完了就能记住，更加喜欢她了。 “人鱼族的文字和符号与人类不同，这也是你要学习的重点。” 毕竟还是小崽子，即便她天资聪颖，教育也要循序渐进。 之后还带着她在海底畅游，介绍了以前的祖辈是如何捕食、躲避危险的，这些内容都很简单，林青鹿听得津津有味。 临下课前，尤朵拉还带着她去远洋狩猎了一把，看着蓝尾的人鱼召出一柄叉形武器，林青鹿感觉和自己玩耍时的三叉戟差不多，尤朵拉便拿着冰蓝色的三叉戟冲向了海洋深处。 不久，原本只有轻微浪涛的海面剧烈波动起来，显然是尤朵拉老师引着什么海兽来到了靠近海面的地方。 那一处的波动越来越厉害，一只巨大的赤红色触手破水而出，尤朵拉也从水里飞跃出来，用三叉戟扎到了深海巨章的大脑处，武器的尖端似乎还附带了一抹光。 看起来非常具有克苏鲁风格的大章鱼整体过电一样抽搐，挣扎中海水飞溅，慢慢的停了下来。 尤朵拉扯着章鱼的身体来到似乎看呆了的小人鱼面前，剥开墨囊，从里面取出一个黑乎乎的珠子，“给，带着玩吧。” 林青鹿接到手里，触手生凉，没人说明，她隐隐就知道这东西是类似避水珠的作用，能够在身周形成一个防护罩，有轻微的防护效果。 这东西很适合诺兰，当初自己杀海兽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些，以后可以给爸爸和艾瑞卡阿姨都配备上。 林青鹿很高兴地收下了。 尤朵拉笑眯眯激励她，“我知道你和家里人的感情好，等你学会了更多技能，可以自己给家人猎取这种小珠子，或者请人带到万兽城区卖，很多人类喜欢，价钱还不错。” 兴趣是最好的动力，小孩子和人类家庭感情好，也不是什么坏事，慢慢引导，自然而然对族群的感情就深了。 一味隔绝，只能增加孩子的逆反心理。 下午是训练课，林青鹿正缺种族基础教育，所以听得认真，练习的也很认真。 课余还给自己上了强度，继续学习人类学院的高阶课程。 因为自己的身体，她选择了医学作为主修，另外辅修选了机械维修。 人鱼这边的课程她进度很快，一些只需要记忆背诵的课程尤朵拉干脆只开出了书单让她自学，只要能够通过考试就行。 所以林青鹿的时间安排的很满，除了傍晚的时候会出来走走，其余时间都一心投入在学习与锻炼中。 她的住所在一片围起来的礁石海岸上，其实距离其他学生的宿舍并不是很远。 其他学生只看到这里夜晚有灯光，但是从来没有在学校的课堂上看见过神秘同学的影子。 只知道是个雌性人鱼。 “不会是什么都不懂，在老师那里恶补常识吧？” 有个黄色头发的少年一脸桀骜，怪腔怪调。 “我看你急着让新同学入学，好让出自己倒数第一的宝座吧？” 紫色头发的少女一脸不屑，发出了精准的嘲讽。 “我倒数第一的是历史，又不是体术。”黄毛冷笑，“我已经是b级战士，一拳能打得你倒地不起，小·杂·鱼……” 紫发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垂下眼帘遮掩过去，冷笑连连，“光会打架有什么用，还不是惹了一堆的祸只能找家长来学校赔笑脸？” 黄毛握紧拳头，但是想起叫家长后父亲爱的教育，并没有轻举妄动，“你倒是运筹帷幄，遇见事情只会躲在那里，让你的虾兵蟹将出头。” 事成了，她去装好人，失败了，和她没有关系。 打量着谁都是傻子呢。 “考伯特、兰缇雅，这里是课堂，请保持安静。”班长普雷特扶了扶眼镜，出声制止事态进一步发展。 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桌上摊开的《人鱼百科全书》，而被他提到名字的两人却都如同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住，再不发一言。 温柔的日光给普雷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看上去清冷的银发也多了一层暖意。 “放学后别走，和我一起去礁石滩杀环纹章。” 黄毛面色还好，乖乖点头应是，兰缇雅捏紧手指，也轻声说了“好”。 整个班级都平静下来。 第35章 不打不相识 林青鹿正在海边玩沙子。 这里的海岸线很长，她所住的地方是一大片礁石区，沙子的质量不够好，课业结束后，她特意按照新发的腕脑地图，找到了这片无人打扰的沙滩，挖沙子。 当然不是她挖，小亿在挖，她在一边堆沙堡。 在冰橙星的时候，她就经常和小肥仔一起玩沙子，堆沙堡，德维特爸爸在旁边烤肉，而艾瑞卡负责晒太阳。 虽然只是离开他们不久，但是林青鹿觉得自己有点想念冰橙星了。 所以想要挖沙子做点小鱼缸，如果能碰到纱笼鱼，最好也能养一条。 德维特知道自家女儿的手艺，烤肉的时候妻子和儿子最喜欢吃的还是她做的东西。 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甚至两个人放调料的时间和手势都差不多，但是女儿做的就是更好吃一点。 这就是天赋能力的恐怖之处吧。 于是在决定送她回祖地参加成年试炼的时候，就给她准备好了炉灶锅具和餐具。 甚至还专门做了一个小火窑给宝贝女儿，烤鸡烤鸭烧果木炭都没问题。 小亿挖够了沙子，就去找漂亮的石头，来给主人装饰她的小城堡。 最终完成的时候，一个缩小的简略版水晶宫一角出现在沙滩上，即便是湿润的沙子做的，也非常精致。 林青鹿正要给自己的大作拍下照片，就听到一声嗡鸣，小亿带着她疾退数十米，一些冰刺唰唰唰打在沙滩上，精心雕琢的大作被扎成了筛子。 林青鹿怒从心头起，让小亿带着自己飞到高处，看到远处有人正在与深海巨章鏖战，她的沙堡应该是不小心被波及的。 那章鱼浑身带着蓝色的环纹，腕足带起冰寒之气，应该就是罪魁祸首。 “主人，我已经拍摄了照片。”小亿感觉到主人的怒火，主动说。 “干得好，你带我飞到那章鱼附近。”林青鹿火气稍降，从空间里拿出三叉戟就飞速游到了战场附近。 “找死吗？危险，快退后！”一头黄毛的少年冲她大喊，脸色不是很愉快。 “这章鱼打坏了我的东西。”林青鹿一点也不想后退。 “这海兽不是你能应对的怪物，快离开吧。”一头紫发的女孩子连忙劝说，等看清楚她的样貌，一怔之后又带上了温和的微笑。 有个银发男孩子一直没说话，似乎是领头的，看到她的发色只是淡漠的扫过，注意力全在那只章鱼身上。 林青鹿感觉那些冰刺来的有些蹊跷，这时候终于确定，跟眼前的人脱离不了关系。 “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就要为自己的损失复仇了。” 勿谓言之不预也。 别误以为她抢怪就行。 林青鹿说完就切换身形冲了上去，手中锋锐的三叉戟脱手而出，直接刺向了巨章的大脑，被舞动的腕足格挡，没有成功。 她手势一动，一击不成的三叉戟飞回手上，再次将其投掷出去，那柄武器入水如龙，非常顺滑地破开水波，冲向了章鱼。 其他人见她旁边还飞舞着一个机器人和那一头绿色的中短发与绿尾，对她的身份了然于心。 有机器人护卫在，总归没有生命危险，愿意逞能也不用拦她。 没想到，这小姑娘的第二次攻击居然奏效，巨章抖动腕足，被刺中的那只居然动不了了，不由暴怒，金环黑眼盯着绿尾的人鱼，余下的七只掀起巨大的风浪。 林青鹿才不怕它瞪，竖起臂上之鳍，指尖的长甲闪过危险的锐光，扑过去抱着那条巨大的腕足开始切割。 原本韧性十足又滑腻的腕足如同刀切豆腐一样被划断，虽然恢复了蠕动，但是已经彻底脱离了身体。 “干得漂亮！”黄毛小子大吼一声，也跃身而上，将手中的武器刺向章鱼的另一只腕足。 紫发女孩和银发男孩对视一眼，也如法炮制。 巨章是海中霸主，平日见到成年人鱼躲闪避开还罢了，眼前这三个小崽子居然胆敢将它当做猎物，还吃了这么大的亏，顿时狂暴起来。 余下的几只触手蛇一般卷曲起来，将三个冒犯者狠狠吸住卷起，力图要把他们绞杀当场。 林青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其他三个人也是，银发男孩是最淡定的，黄毛哇哇大叫，被缠得更紧了。 对他们来说，深海巨章是庞然大物，林青鹿若是没有三人之前从旁牵制，以她这年纪该有的实力，想切下一段腕足都难。 她从空间里取出四把剑，在腕足舞动的时候扔给一起被困的三人，“想办法切开腕足！” 这是德维特用她在海底寻到的稀有金属锐光银做成的武器，锋利异常，别说砍个章鱼肉，就算是飞船或者机甲也能砍一块下来。 有了武器的帮助，四人火力全开，斩掉了身上的腕足，一鼓作气将深海巨章打爆了脑袋。 触手仍在蠕动，其实章鱼已经死了，但是八只腕足上面的神经元还能支撑活动，所以看起来像是活着的一样。 这样新鲜的章鱼，直接炭烤应该很好吃吧？ 林青鹿觉得有点嘴馋了，本来剧烈运动后就很容易饿。 “你可真莽撞啊，小绿尾。”一起打过一场，似乎打出了交情，黄发小子呵呵笑，像条死鱼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大喘气。 “我的名字叫林恩。”林青鹿冷哼。 不过这样子没有引起对方的反感，大家倒觉得她挺直率。 人鱼性格普遍直接，喜恶都挂在脸上，像紫发女孩就算有点心眼的了。 那女孩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而且刚才被缠住的时候，肋骨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骨裂了。 “你是新来的学生吧，我叫兰缇雅·紫麟，是鳞光学堂的学生，银色头发的是我们这一届的首席，普雷特·银鳞，那边的是考伯特·黄鳞。” “什么黄鳞，难听死了，叫我考伯特·金鳞！”黄色头发的考伯特凶巴巴地说。 银发的普雷特垂眸说，“我错误估计了这头巨章的能力，非常抱歉。” “没什么，好在我们终于杀死了它。”考伯特和兰缇雅都说，显然十分尊重这位首席学长。 “你的武器真不错，比我的三叉戟还锋利，是从哪里定制的？”考伯特缓了缓，对手里的武器很是感兴趣。 “我爸爸给我找了几块锐光银，找人做的。” 林青鹿说完，黄毛羡慕的眼睛都红了，“锐光银，还几块？” 寻常武器里能加一块就是绝世利器了，这位财大气粗的爸爸居然给女儿打了四把换着使？ 能不能给个爸爸的联系方式啊，说不定他老人家愿意认个干儿子呢？ 第36章 吃 即便再眼馋，那也是别人的武器，考伯特依依不舍地将刀剑还给了林青鹿。 兰缇雅和普雷特也有一点不舍，不过表现得都很大方得体。 似乎之前在课堂上议论的，不是对面的女孩子一样。 “打这海兽你也有出力，挖出来的珠子我们四个平分吧。”普雷特说。 兰缇雅和考伯特也没什么异议。 林青鹿却拒绝了，又不是一整个，分都没办法分，想要她自己可以打。 “如果你们真的想分我东西，不如分给我一只腕足。” 一只就够吃好久了。 “你要这个干啥？”考伯特太好奇了。 难道是做什么实验？ “我比较喜欢铁板章鱼和章鱼小丸子。”林青鹿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更饿了。 “居然是拿来吃？”考伯特说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其他两个人虽然没有肠鸣，但是也感到了饥饿。 “不如我们一人一只腕足，拿到餐饮处让他们做了吧。”普雷特镜片一闪，说道。 林青鹿可等不及，“我直接在沙滩这里吃就好。” “随你。”这是个人的选择，其他三人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他们就看到战斗时束手旁观的机器人，拿出一个大桶，将一整条腕足捞过来切了一点，然后就放盐揉搓起来。 林青鹿则在一边架起了大锅。 好家伙，准备这么充分的吗？ 三人都觉得开了眼。 一般人鱼喜欢生食，但是像林青鹿这样一看年纪就小的人鱼是建议吃一点软嫩的肉类的，不然不好消化。 对方拿出大锅，俨然要煮制的样子，他们也就按下不提。 可能是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久了，习惯了人类的烹饪方式了吧。 他们也饿了，和林青鹿告别之后，都叫出机器人，带着自己的猎物离开了。 不到生死关头，是不能够让机器人代替自己战斗的，这是人鱼族的传统，不许太过依赖外物。 现在战斗结束，打扫战利品，自然就可以让它们代劳。 林青鹿的父爱牌炊具非常好用，一大锅水很快就烧开了，将一大块触手白灼，然后就可以料理了。 三个人还没有走多远，一股浓重的香料味道混合着海物的鲜味顺风飘来，考伯特差点没有拿住自己的战利品，直接生啃上去。 这位同学的厨艺这样好的吗？ 不是说外面的人类大多也是喝营养液的吗？ 哦，对了，这位同学的家长是豪掷锐光银为女儿打成套武器用的有钱人，恐怕每餐都有专属厨师料理。 这样一想，感觉打败了深海章的喜悦也没有那么让人开心了…… 虽然家里也有吃过人类的餐食，可都不太喜欢，为什么这种味道就如此扣人心弦呢…… 次日尤朵拉得知她参与猎杀了深海巨章的事情，特别开心。 有个冰雪聪明的学生，老师的成就感别提多巨大了。 “虽然最后的胜利有赖于你的武器，但是武器也是我们实力的一部分，最重要是强健自身的体魄，锦上添花的是拥有适合自己的武器。” 看过她的锐光银长剑，尤朵拉也为之咋舌，这么宠爱女儿的父亲，怪不得小姑娘总是惦念着家里人。 “武器好了，种族技能也要跟上，虽然你的一半血脉是人族，但是人鱼体魄要更强大，你要学会利用好自己的优势体能。” “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去鳞光学堂正式开始学习了，两个月后就是祭礼，到时会放假，你可以跟着一起去祖地接受赐福。” 尤朵拉并不知道林青鹿的真正实力，只是按照惯例，族群中的新生血脉都要去祖地接受先祖祝福。 每位族人一生要进三次祖地，出生、成年礼、和死亡。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成年礼。 林青鹿因为身世原因出生时没赶上赐福，那么这一次正好随着参加成年祭礼的队伍一起去祖地。 林青鹿在人鱼星球的生活渐入佳境，而星际间，在巴伦帝国的偏远地带肆虐试探的虫族已经向更繁华的地带推进。 一些稍微繁华一些的星球都遭受到了洗劫，不但人员伤亡惨重，连房屋、田地、基础设施甚至冰雪、岩浆……无物不吃。 虫族过境，寸草不生，整个星球都被破坏的坑坑洼洼，成为一颗死星。 巴伦帝国派遣了三个星际军团过去，也只是惨胜，这些虫族退去后，其他国家的边境也出现了虫族的踪迹。 各国紧急派遣了军队进行打击，强力武器掀起的烟尘可以遮蔽天空。 各地都是炮火的声音，与虫族滋滋的叫声，还有人类的哀嚎与武器启动的轰鸣。 虫族被消灭了，千疮百孔的星球死一般的宁静。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虫族十分狡猾，出来滋扰人类的不过十分之一，其余大部分都在蛰伏，等到军队撤走后又立刻出来啃噬万物。 被救援过的星球信号断绝，人们无力逃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族的血肉成为养料，滋养出一批又一批的新生虫族，占领了整个星球。 若不是邻近星球觉察出不对，前来查探，恐怕会有更多地方会被无声无息地占领，吞吃一空。 这件事引来了人类社会的广泛关注，因此几乎所有国家都在整军备战，并且在边缘星球设置了警报装置，一旦遭到虫族入侵，会立刻发布警报，引来救援军队。 这时候德维特不由庆幸女儿去了人鱼星球，万兽联邦在一个特殊的星域中，只有通过跃迁星门才能进入，基本上还没有虫族突破过这个技术，入侵到兽人星球。 他们也因为和前办事处处长维克多办理加盟的事情，索性在万兽城开设了一家分公司，处理相关事宜的关系，还没有回去。 虫族的事情刚出来的时候，白宝石要求他们干脆别着急出去，正好开拓一下业务，在别的兽人星球也寻找加盟商，并且采购一些当地特有的食材进行加工，也好看看适不适合兽人的口味。 现在事情白热化，万寿城的进出通道关闭，他们也只好住了下来，时刻关注着外界的动向。 第37章 新爱好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关系，林青鹿次日结束课程后，hmc就提示有客人的拜访申请。 因为目前尤朵拉算是她的引导老师，每日的课程都是亲自来她的住所教导的，只有实战的时候才会带着她去海边。所以hmc对主人忙碌的时间段非常清楚。 林青鹿同意了请求，并且让小亿准备了小点心。 那么大个战斗机器人跟着她也是变得多才多艺，全靠拥有一个爱上动口不动手的主人。 三人仍旧一起来的，都带了拜访的礼物。 普雷特送的是一罐极光海藻糖，算是一种针对发育期人鱼的高档补品，原料极光海藻很是珍稀，所以价值不菲。 兰缇雅送的是一套人鱼族的传统服饰，包括全套配饰，看上去高贵典雅，薄纱裙摆细腻丝滑，还可以根据日光角度反射不同颜色，非常华丽。 考伯特送的则是一只蓝蛱蝶鱼，这种鱼堪称是人鱼族的按摩师，锻炼久了或者身体乏累的时候按摩一下，能够舒缓身心。 送的都是好东西，也特别珍贵，礼尚往来，林青鹿也拿出来很多东西来招待客人。 考伯特还是对那天离开时闻到的香味相当在意，在坐下喝了一杯甜蜜清新的冰橙汁后，这种好奇达到了顶峰。 兰缇雅也对转学生相当感兴趣，听黄毛这样问，眼中也满是好奇。 “只是用了一些调料而已，我们家还是比较喜欢多样化的饮食，所以很少用营养液打发三餐。” 林青鹿指指小亿端过来的盘子，“这里有点心，你们可以尝尝看。” 点心分量有限，但种类很多，从薯片辣条驴打滚儿，到蝴蝶酥绿豆糕果冻，主打一个琳琅满目的混搭。 看起来也很有诚意，三个人都被一大桌子零食点心吸引了。 每样三两个，每种都是四份，端是精致小巧。 考伯特吃了一个名字奇特的驴打滚儿，感觉挺奇特，软绵绵的，没什么嚼劲。林青鹿觉得他大概对味道重一点的食物更有兴趣，于是将辣条和薯片往他面前推了推，果然这人很喜欢，三两口吃完之后还在回味。 兰缇雅倒是很喜欢，尽管姿态优雅，但已经每样都尝了。 普雷特就比较克制了，只是稍微尝了尝，对林青鹿拿出来的冰橘饮品挺喜欢，时不时啜饮一口。 “你的老师说过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转到学堂上课了吗？”考伯特问。 “下周大概就可以了。”林青鹿也很期待进入人鱼课堂。 现在她的进度已经算快了，但是还不够，她的目的是尽快获得人鱼传承，成年礼之后是什么情况还不明朗，有些东西只有在人鱼学堂能学会的，都要尽快学会。 总不能白来一趟。 “期待着和你在课堂上相遇。” 三人本没有什么交情，吃吃喝喝之后也就散了。 尤朵拉得知学生有三位朋友上门，还送了礼物，了解之后，意味不明地说，“都是挺好的礼物，绿尾家族的供应里也有不少，你好好用就是了。” 虽然三长老切尔斯不愿意看到混合了儿子基因的小人鱼，但是家族资源一点没打折扣地送到了。 不说能让小女孩挥金如土，最起码会生活的很宽裕。 小孩子之间的手段，虽然简单却能很有效地改变一个人的初心。 当习惯了这些高档的享受的时候，如果绿尾家族没有供应上，那么她的学生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心理落差。 最后是被笼络过去成为炮灰，还是为了一点享受而行差踏错，都是其他人乐见其成的。 毕竟小女孩不过几岁年纪，懂什么人心险恶？ 尤朵拉年幼时家境不错，快成年的时候父母遭遇不测，一瞬间从天堂跌落的感觉她最懂得。 不过林恩应该是不会被这种小手段迷失心性的，从她的新爱好就能看出来。 林青鹿也是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才知道，礁石海岸再往北数百公里的一个小岛上，有一个小冰泉，长期浸泡对身体不错。 只是很少有人鱼能够经受得住那种冰寒，所以除了战斗狂，没人愿意在那里打熬身体。 谁想好端端的变成一条冻鱼？ 林青鹿听过之后就想去，尤朵拉干脆带着她去了一趟冰泉岛。 冰泉果然名副其实，周围全是冰，只有水中有个冰洞，人鱼要泡也不是那里，而是从冰洞潜入更深的泉底，潜的越深，离泉眼越近，熬练身体的效果就越好。 说来也奇怪，水底还要更寒冷，但是却并不结冰，只是带着冰碴子。 如果没有其他人鱼或者机器人在旁守护，很容易就会冻成冰坨子。 林青鹿跳下去试了试，感觉比玉池差了不知多少倍。 但估计这个才是原版，玉池能量高，也只是仿照着这个冰泉制作的。 那还说什么，对身体有益，就泡呗。 林青鹿反正没觉出有多冷，第一次去就跑了半小时，还是尤朵拉怕她冻出毛病，硬拉上来的。 不过她也放心了，让林青鹿每次过来带上机器人小亿，最多在里面待半个小时。 孩子愿意锻炼自己，总是件好事。 冰泉分一区二区到七区，一区几乎就在水面附近，七区则是泉眼附近了。 一开始泡的都是一区，然后慢慢往下。 冰泉对她作用还是很大的。 如果玉池里的水是将能量塞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而冰泉则是锻炼细胞的耐受力。 细胞好像一个气球，被冰泉扩大加固，然后再泡玉池就能容纳更多能量。 冰泉给她的身体“扩容”之后，她会更加厉害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青鹿没事就是泡冰泉。 其实以她的能力，最适合的区域是五区，可以泡半个小时，后来她跑到六区泡了半个小时，差点冻昏，接着就可以在七区泡半个小时了。 不过，按照泡完之后第二天的身体情况来看，最适合的时间就是在七区泡一个小时，不然第二天的学习和锻炼会受影响。 多亏了有玉池和冰泉交替组合，不然林青鹿肯定吃不消。 说到这个，有了这种待遇，还是绿尾长老切尔斯为自己提供的资源之一，林青鹿这辈子只有德维特这个爸爸，但是她也承三长老的照顾，于是也准备了一点心意相送。 第38章 开始 林青鹿没想过要讨好家族的族长，自己名义上的祖父切尔斯·绿尾。 回送礼物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 毕竟就算不希望和自己这个天外来客有更多的交集，但实际上林青鹿得到了家族资源的支持，这在外人看来，就是绿尾家族庇佑外来者的证明。 一定程度上，自己能够过得这么清净，和家族不断派人来送东西有很大关系。 也许保持距离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林青鹿送的是一份心意，自然没有多贵重，看上去也不是很显眼。 送东西的人回到绿尾家族，第一时间上报族长，说是林恩小姐那边有回礼。 见切尔斯没有吱声，管家自作主张将东西带到了书房。 有两箱子橙汁，以及冰橙制作的茶包，这是林青鹿想念前世的水果茶而专门找出制作工艺，让工厂制作的。 还有两个盒子，用彩色的纸张包裹，看起来颇有古风。 管家轻手轻脚地打开，大盒子很轻，里面是两套茶具，用料都很原始，样子看上去也不是流行的款式。小盒子重一点，里面是好几个罐子，内里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食物。 “就这？”切尔斯瞄了一眼，视线又转回了光屏上的公文。 “这里还有一张短短的留言，说承蒙您的关照，林恩小姐的学习步入正轨，受益匪浅，因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便亲手制作了茶具和小吃请您收下。” 管家念完，心里也点头。 不是一个拎不清的，能够知道事理，家族便没有白白培养。 切尔斯脸上喜怒不辨，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便这样吧。” 小小年纪，这么识趣，可见也不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林青鹿不知后续，她已经完成了基础课程的学习，并且成功进入了鳞光学堂。 听起来规模很小，但实际上鳞光学堂却是所有人鱼家庭的希望之地。 除了居住在祖地的主支血脉，只有最优秀的后辈才能怀揣着父母的希望来到这里，接受祝福，开启变强之路的禁锢。 林青鹿能来这里，也是因为父辈基因的关系，不然只能参加学堂每年一次的考核，类似高考一样，打败很多对手，才能晋身其中。 在学堂的学习生活有点无聊，除了有些老师的课程很有意思以外，有些辛苦考上来的学生，对她这样血脉不纯的关系户非常鄙夷。 于是进行体术技能练习的时候，不断有人来找她挑战。 能够在冰泉最深处炼体，林青鹿并不惧怕，况且切磋对战也是可以汲取经验意识不足的。 来就来呗，来者不拒。 有人直到被打趴下，才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萌柔弱，下手刁钻又凶狠，不是个好惹的。 同班有个叫以赛亚的，应该算是人鱼中的纯血主义者，对斑驳不纯的混血人鱼一向态度恶劣，林青鹿刚进入中级班没几天，他就发出了战斗邀请。 林青鹿同意后，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我不喜欢全息对战，你若是敢的话，就去学校对战室。” “行啊，头前带路。”林青鹿将头发编成麻花辫，玩着辫梢无所谓地说。 激将法成功，以赛亚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班里的学生一窝蜂地跟过去看热闹，还吸引了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 对战室其实就是一片空旷的海域，两人都不介意实况转播，所以周边围了不少学生，不过都在虚拟的标记墙外面。 进去之后，以赛亚率先发动了攻击，利爪闪光，肩膀小臂背部和鱼尾上的刺鳍兴奋的竖起，用尾巴率先发动了攻击。 贴身肉搏林青鹿并不陌生，她同样甩动尾巴，给了对方一记教训。 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当然是谁弱谁疼。 以赛亚感觉自己的尾巴撞上了星舰，想要痛呼出声，又死死咬住嘴唇。 林青鹿也是没有办法，直接打过去对方会死，只能想办法尽快解决掉对方的反抗力量，所以下手狠了一点。 如是几次，她不但用爪子划破了对方的胳膊，甚至还在其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最后一击更是直接一尾巴将对方甩飞了。 连三叉戟等武器都没用上，快速解决了对手，林青鹿的实力大家都有了不敢置信的猜测。 从那以后，她打出了名气，打出了风格，故意找事的人少了很多，但是高年级的挑战者多了起来，林青鹿统统接受了战斗邀请。 她的实力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提升，连考伯特都来和她打了一架，输了之后心有余悸地称呼她为小怪物。 她年纪多大，他多大？一个快成年的打不过一个几岁的，难道这届成年礼，这小家伙会和他们这些高年级一起成年吗？ 不要太离谱好不好？ 切尔斯知道这件事，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橙茶。 果然过得不好才会执着地追求实力强大。 话说这季的资源够不够她使用，听说已经可以泡一个小时的冰泉了，这毅力，很多大人都赶不上。 果然是要急速发育，在祭礼上度过成年期啊…… 急速发育的不止一个小人鱼，在人类国家遭遇虫族侵害之后，辉南公国的长生种族和杰德共和国这种机械种族的星球上也出现了虫族的踪迹。 而且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虫族之中，出现了很多实力强大的个体，它们疯狂吞吃一切，杀戮人类和所有智慧种族，似乎在蛰伏几十年后，要开展一场空前的灭族之战。 这种猜测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件让人迷惑的事情，就是黑陨石也参与了对抗虫族的活动，出动了众多飞船和具有强悍战力的高手对虫族进行围剿。 星际上对黑陨石这一做法的舆论热度很高。 继几年来陆续在各国掀起波澜之后，黑陨石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难道真的是在危难之中，人类团结起来，携手抵抗外地侵入吗？ 比起一些盲目乐观的人，德维特和一些人都觉得在这个组织违反常态的行动下，掩盖什么更加巨大的隐秘。 第39章 獠牙 黑陨石大本营，鬼星。 塔沃在用餐。佐餐的是一杯深红如血的霞光酒。 他对刺激感官的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虽然组织运行的业务就有销魂草、摇曳珠等违禁“药”品，但组织高层是严禁沾染的。 塔沃作为一个强大的星盗组织领袖，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品酒了。 微醺而不过量，是每逢大事的时候最好的助兴。 “主人，采集活动非常顺利，目前组织中的高手已经杀死了350只高级虫兽，中级和低级无数，实验室的最新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金发雪肤的秘书在一旁汇报。 “不要太过催促，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在最后关头因为心急坏了大事。” 塔沃品尝到了口中美食的最后一口滋味，满意点头。 “是。”秘书即刻将一个光屏打开，标注着绝密的文件资料显现了出来。 塔沃喝完最后一口酒，感觉今日这一餐非常适合饮酒的时候享用。 下一次让厨房十天后再送一次吧。 绝密文件的数据很翔实，眼看离成功只有临门一脚，塔沃喝完酒之后的微醺感更加强烈。 “茱莉，过来。” 身姿窈窕的秘书听到声音，感觉心中像是过电一样酥麻。 “是。” 隔音很好的房间里，日光透过高强度透明合金洒落在桌子上。 光屏快要熄灭了，隐约间只能看到“虫族、核心、进化”这样的词语…… 不久之后，虫族突然陷入疯狂状态，开始集中力量对人族星球进行攻击。 甚至有零散能够隐形和变身的幻影虫潜入到了一些高等级宜居星球大开杀戒。 虽然很快便被城市中的武装力量灭杀，但是留给人们的阴影却挥散不去。 他们是怎么来到的繁华星域？ 他们真的被消灭光了吗？ 等到巴伦帝国的一个距离首都星球的不远的b级星，被悄无声息地蚕食一空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事情过于不对劲了。 仅凭幻影虫的能力做不到这些，是谁背叛了人类，在暗中帮助这些虫豸？ 那可是距离a级星圈没多远的b级星球，能够不动声色进入并瓦解管理人员和识别系统，不是光凭虫族能办到的事情。 这个时候，中高等级星球的人人自危，各国加快了调集军队的步调和进行鉴别的频率，一时间竟然发现有好多虫族就隐藏在繁华的人类世界。 于是所有人类警惕起来，战争已经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一边战火纷飞，另一边却是岁月静好。 林青鹿成了鳞光学堂近来被热议的人物。 关键就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入学不过两个多月后，成功发育到接近成年的体型，竟然不靠基因也能达到接受先祖祝福的资格。 之前还是新入学的学妹，现在已经成了高年级的同学，原来和她对战过的人都羡慕的眼红。 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发生在我身上？ 再去上课的时候，同学们的表情就很友好了，陆续挑战的也有，总归是赢多输少。 考伯特已经打不过她了，兰缇雅的战力稍弱，并没有挑战的打算，林青鹿对学生间的小团体也没什么兴趣，倒是普雷特认真起来，和她打了一场。 以平局告终。 银发少年目光幽深，“你的实力很强大。” 林青鹿耸肩，“因为我太弱小了。”所以才要展示强大。 纯血人鱼对她不屑一顾，而同样是混血的人鱼也鄙视她的血脉来源不正。 学堂里严禁私斗，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以挑战之名试图教训她。 想要拥有尊严，只能以胜利来交换。 普雷特终于正视了眼前的绿发少女。 经过了急性发育，女童的孩提稚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相明艳的女孩。 她的虹膜与头发一样，是翠绿的颜色，沉静如海底初绽的琉璃苔花一样的目光，被注视的人会觉得自己沉溺在碧色的海洋里。 或许她什么都知道。 普雷特这样想。 人鱼历史上，早慧的神童并不罕见，但是能够像对面的女孩这样，以稚童之身度过急性发育的人很少很少。 因为他们虽然天生聪慧，但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意志与身体素质。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林恩·蒙特利亚·绿鳞一定能走到旁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林青鹿的心情不错，升到高级班之后，尤朵拉老师的教导换到了课外时间，她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学生，觉得自己教导了一个天才。 所以在课余时候，也会带着她去训练身手，比如搞一头类似鲨鱼的海底巨兽让她练手什么的。 做老师的则在一旁掠阵。 林青鹿很喜欢跟着她出去，有时候会发现很多意料之外的东西。 人鱼并不是童话里的美人鱼那样柔弱的幻想物种，而是拥有锋利爪牙的凶猛生物。 也不会纺纱织布，死亡后也不会化为泡沫，而是会变成一颗珍珠。 因为这个原因，人鱼们很喜欢收集珍珠，也掌握了培育珍珠的方法。 林青鹿最近的新乐趣就是在锻炼结束后，和老师打赌，然后潜入深海随机挑选一只可能会有珍珠的珠蚌。 上岸后开出来珠子的就是赢家，可以答应对方一个小要求。 林青鹿已经给自己攒了十颗了，都是个头大又浑圆的珠子。 放到神华现在社会，可能做吊坠人家都会认为是假的。 尤朵拉倒是更喜欢奇形异状的珠子一些，于是两个人各取所爱，非常和谐。 存放在空间的珍珠品质比不上星际，但是胜在造型漂亮，林青鹿送了老师几条别致的项链手链，对方非常高兴的收下了。 回去后扫描设计图，用自己的珠子和特别的合金材料又重新制作了一遍。 因为空间的普通金属和丝线制作的饰品太过脆弱了，可能不经意间一个动作就碎裂了。 自己亲手采集的珠子是一种很有心意的礼物，林青鹿不光给尤朵拉送，还给德维特送了，贴心的附带图纸，让他自己亲手给老婆做首饰。 德维特收到东西哭笑不得。 这个实心眼的孩子，那珍珠个个小灯泡一样大，这怎么带出去？ 不过艾瑞卡竟意外地喜欢，还专门从林青鹿挑给她送人的珠子里，选了一枚异形珍珠，用速达盒子送给了白宝石。 后者很快就递信过来，说是很喜欢，还带来一个消息，说是虫族已经大举进攻了巴伦帝国首都，目前具体情况不明，只听说平民伤亡惨重。 第40章 海藻，试炼 林青鹿不知道珍珠还引出了一条这么重大的消息，她每天在海底畅游，每天都有新收获。 深海里的东西太多了，林青鹿还发现了一个数花藻成片生长的区域。 数花藻的主体是将将露出海底地面的藻类，而它们透明丝线一样捕食器则向上生长了老高。 但凡有鱼儿经过，捕食器的锋利丝线像是钢丝一样把游泳的鱼儿分解，落到海藻所在的地上，被主体吞吃。 所以远远看去，被捕食的鱼儿被分割的身体像是花瓣一样飘落，那海底地面的主藻就像是在细数花瓣一样。 这种看上去狠毒的藻类却十分受人鱼族喜欢，因为那些钢丝一样的部分是很多人鱼喜欢的食物，且十分有营养。 数花藻丝类似人类世界的冬虫夏草和人参，是十分珍贵滋补品，只是品质好的数量少，所以林青鹿的发现愈发难得。 这块地方能收获不少的藻丝，林青鹿拥有初次发现者的采集权，于是她分了些给尤朵拉老师，一部分给绿鳞家族，还有一部分给了德维特。 这东西人类也能吃，在林青鹿看来跟粉丝差不多，不过的确能量十分充足。 她已经有了玉池，吃这东西也就是吃个稀罕，所以非常大方。 尤朵拉十分感动，更加决定要好好看顾这个学生，而切尔斯收到这些东西吓了一跳，问清楚情况后，就收下了。 德维特则足足炖了好几天才敢吃，那东西又锋利又有韧性，除了人鱼的好牙口，谁敢下嘴？ 不过确实是好吃的，一家人唏哩呼噜嗦粉，吃了个痛快，第二天感觉精神抖擞，满面红光，一个能打以前的自己两个！ 时光匆匆流走，转眼就到了高年级学生进行成年祭礼的时候。 一大早，林青鹿就被hmc叫起，在祖地斐石岛的一个海域集合。 “试炼马上开始，你们每人都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祖先的认可。” 大长老齐克一脸严肃。 “我想你们都应该已经知道了，如果试炼成功，先祖的珠魂会赐予你们独特的传承，所有珠魂都会对你们赐福。” “在那片神秘海域，你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机会，希望你们此行都有所收获。” 他话音一转，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们人鱼族群，向来以强者为尊，但这并不代表着可以残害同族，一经发现，必遭严惩。” 所有学生乖乖听训，最后被大长老挥手展开一片光幕，包裹了进去。 嗯，像是被塞进洗衣机一样，这种熟悉的感觉，林青鹿身边本来站着考伯特，现在也不知被甩到了哪里去，反正她在被甩出去的一瞬间固定身体，然后落在了一处花园的大树上。 “林恩！你又调皮！快下来，太危险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装作生气的样子，高声说道。 林青鹿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抖，乖乖跳进了男人张开手的怀抱里。 嗯？这咋回事，依照血脉演绎的剧情吗？ 林青鹿看过照片，确定这就是自己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威尔顿·绿鳞。 德维特查过自己的人类基因源头，星网上表明这个女人已经死去了，是个因为工厂事故而失去父母的孤儿，二十多岁的时候去其他星球找工作，途中遭遇宇宙风暴，整船人都失去了生命。 之后她的遗体暂时存放在出事的星球，然后就被偷盗走了。 林青鹿看过她的照片，现在这个女人变成了人鱼，而威尔顿成为了一名民用机甲公司的设计师。 她也变成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娃。 他们生活在万兽城，一家三口的生活十分幸福，林青鹿看着小姑娘每天无忧无虑地长大，直到上学、上班，然后嫁给了一个蓝尾人鱼，还生了宝宝。 然后，虫族入侵，小姑娘的妈妈和宝宝遇害，丈夫和父亲驾驶机甲冲向虫族，与之同归于尽，而长大的小姑娘也被虫族分食…… 林青鹿暴力打断了幻境，“放电影就好好放电影，给我玩be是吧？看我不打爆你的蠢头！” 她的精神力蔓延开，搜索到一个花脚蜘蛛一样的幻网虫，一把火烧了它的网。 这种虫子虽然和幻影虫这种虫族听上去名字差不多，但是是一种编织幻境的虫子，以人类精神力为食。 林青鹿觉得更像是以七情六欲为食。 不过这应该只是开胃小菜。 果然，后面林青鹿在这个疑似秘境的空间里还遭遇了巨大的海兽、难缠的飞鱼群、海底的洋流潮汐。 尤其最后一个洋流潮汐，简直差一点要了亲命。 洋流潮汐对于人鱼来说，是一种类似海滨城市遇见十米海啸一样的天灾。 人鱼一般会在相对安全的海底筑造巢穴，虽然在陆上生活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天性亲水，所以还是在水底更自在。 洋流潮汐的可怕之处就是，它是不可控的，会莫名其妙地改变应该的行进路线，绕个弯再继续流向自己要去的方向。 一旦出现在巢穴附近，就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连最坚固的重水石建造的房子，它也能想办法从没有那么坚固的门窗等地方进去，在里面席卷一切，再疯狂旋转，跟刚进入这里时进入滚筒洗衣机的感觉差不多。 重水石再安全，不能用它给自己打造成棺材，还是有地方要透光透水的，所以，即便是这样的房子也抵挡不住，更别说其他材料的建筑。 林青鹿就被一股洋流卷了进去，像是海底的龙卷风一样，水流疯狂旋转，她只能艰难地朝着“风眼”靠近。 龙卷风生成的时候，它的中心始终是平静的，林青鹿就在想办法靠近。 水流的力量不可小觑，她只要动作过大就会受伤。 最后她领会到太极的要义，该顺从暴卷的水流时就当做自己是一条丝巾，有机会行动的时候动如脱兔，终于在被转的脑浆子飞出来之前抵达了水眼，获得一线生机。 从第三样考验出来的时候，就到了一个巨大的水底空间，像是一个倒扣的碗一样，里面没有水，只有纯净的空气。 这里面密密麻麻悬空浮着好多流光溢彩的珍珠。 林青鹿看了看，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似乎还都在试炼中。 她尝试着放开自己的精神力量，一颗妖艳的紫色珍珠就冲她飞射过来，中途被一个白色的珍珠撞飞了。 然后一粒金色的珠子飞过来，白色的珍珠不敢撞，但是又有一颗孔雀绿的“大溪地”飞了过来。 林青鹿伸出手，那颗黑色的珍珠就落入了她的手心，隐没无踪。 第41章 祝福 黑色珍珠选择了林青鹿，但是刚才蠢蠢欲动的紫色、白色、和金色的珍珠并没有放弃。 在黑色珍珠隐没入体之后，后三者似乎生怕再有珠子抢人一样，飞到她身边，绕了一圈之后发现她今日戴着的一条金色项链配饰，于是立刻附着上去，像是项链本身自带的珍珠一样。 林青鹿只是闭眼接收了一下绿鳞人鱼先祖的传承，睁开眼就看到了装作饰品的三颗珠子，它们还不满自己的排位，挤挤挨挨换位置。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已经板上钉钉是成年人鱼了，当然要选择都要。 魂珠从表面上看没有区别，但是生前拥有强大实力的珠子，其实用精神力感受就能知道其内里的波动。 以前的成年礼上，不乏有人为争抢一系传承而打起来的，但是像今日这样几颗珠子争相抢夺一个看好的继承人，这样的情况相当少见。 被魂珠选中，眼尾处会长出各种颜色的花纹，越强大的魂珠长得就越漂亮。 林青鹿虽然还没有消化完这几个传承，但是脸上应该已经有了纹路。 她拿出镜子端详，里面的碧眸人鱼眼波流转，脸颊旁边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林青鹿心念一动，眼角边出现了一颗黑色的小痣。 像是一滴泪痣。 也对，几个珍珠的颜色若是真调在一起，就是黑色。 她碰了碰那颗痣，黑色点点像是点墨入水一样散开，在她的眼角化作黑色鱼尾的模样，乍一看有点像是半边蝴蝶翅膀。 她玩了一会儿就转移了注意力，在幻境里打生打死，肚子饿了。 “真是孩子心性！”切尔斯长老抽搐着眼角。 全场试炼都是对外直播的，长老们和老师们都能看到最新实况。 其他长老也没见过这样自在的考生。 居然从空间钮里拿出小桌子小垫子和整套餐具，像是参加宴会一样开始吃吃吃了。 你获得的可是四系人鱼先祖的认可，就这样平淡？ 好歹有个不胜荣幸的模样吧？ “咳咳，孩子还小，虽然过了成年礼，但是她的岁数在人类里面还是小孩子呢。”大长老齐克强力挽尊。 其他人鱼长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孩子很优秀，而且人家饿了还不能吃点东西了？只是那种好整以暇的态度看起来有点惹眼罢了。 切尔斯板着脸道，“看了这么半天，我都饿了。” 说罢摆出和画面里的人鱼少女一模一样的菜肴点心，还不忘邀请齐克，“大长老，试试味道？” 齐克扶额一笑，“好，我也来尝尝。” 食物入口的瞬间，大长老顿了顿，接着细嚼慢咽，又喝了一口三长老提供的冰橙茶，赞许地点头。 “这味道我从来没尝过，真是美味。” “唔，我说你这老东西是厚此薄彼吗，什么好东西不能给大家分享一下？” 五长老加西亚鼻子最尖，虽然两位长老吃的是冷餐拼盘，但是他还是闻到了一丝让人着迷的味道。 切尔斯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余下五位长老面前都多了一盘分量少得多的肉食拼盘，“这可是纯手工制作的，可不是什么工厂商品。” 加西亚管他阴阳怪气呢，连忙捏起一片熏鹅尝了一口，顿时陶醉了。 其他人看他的样子，不管内心怎么想，都给面子地尝了尝，结果不管面色如何，盘子里的东西是不断减少，最后只剩大长老和切尔斯慢慢品尝着盘中美味。 “东西太少了，不够吃啊，还有饮品，不能不跟你要你就不给啊，我也是长老啊，是不是瞧不起人鱼？”加西亚吃完了又第一个嚷嚷起来。 “又不是正餐，只是下午茶，难道要吃到饱？”切尔斯拿出一个茶壶，放了茶包和热水进去，片刻之后，正好倒了五杯橙色的茶水，分了出去。 “你这茶壶挺别致。”齐克笑吟吟看着那像个植物果实的茶具，觉得辉南公国的长生种树人一定会很喜欢。 “是林恩那孩子自己烧制的。”切尔斯将茶壶摆在自己面前，重新注入热水，给大长老重新倒了一杯。 “肉食吃多了会腻，喝点茶清口。” “这也是林恩手作？” “嗯。小孩子总是充满奇思妙想。”切尔斯不动声色地说。 加西亚在一边五官乱飞，都快嫌弃出花了。 炫耀孙女就炫耀呗，还这么心机。 试炼秘境外的事情，影响不到里面。 林青仍旧淡定用餐，民以食为天。 “林恩，你出来的好早！”考伯特惊讶的声音传来。 “嗯，也没多早。”林青鹿客气一句，收起了食物和桌垫。 考伯特遗憾地收回目光。 林恩同学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要是出来的再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讨一份尝尝。 考伯特话音刚落，陆陆续续，不断有同学闪身出现，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林青鹿看到了普雷特和兰缇雅的身影，银发男孩的面色有点疲惫，而紫发女孩则努力保持着优雅体态，被身边的女孩子围绕着，但是鱼尾一动不动，上面还有刮伤，显然累极了。 考伯特出来的比较早，身上更惨一些，但都是皮外伤，依照人鱼强大的恢复能力，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大家都对眼前的一座珍珠山虎视眈眈，考伯特最先出来，也最先冲过去，将自己感应到的那颗珍珠抢到手里，按到了眉心。 普雷特挥动手臂，一颗银色的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漂浮起来，被轻松握到了掌心。 兰缇雅打起精神，她看中了一颗散发着瑰丽光芒的紫珠，想要尝试着接触，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眉头微蹙，咬牙在心间逼出一滴血珠，那颗珠子才慢吞吞飞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三人是学生中备受瞩目的人物，因此并没有人去争夺他们的意中珠，但是他们得手后，其他人便没有那么克制谦让了。 不少人大打出手，就为了一颗波动强大的珠子，还有人暗度陈仓，明明吸引了一颗珠子过来，转而却交换了珠子的位置，抢先旁人将最终目标夺到手中。 还有人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得到珠子的承认，只能黯然寻找次一等级的，到底意难平，即便获得了珠子也一脸郁色。 慢慢的，出来的人越来越少，等在场所有人都垫过肚子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传送出来了。 一声悠长雄浑的吟唱过后，试炼时间截止，考核失败的人会被直接传送出去，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就是今年通过试炼的人。 第42章 欣慰、进化液 所有人都获得了自己的珍珠，又是一声不知来自何方的吟唱，婉转灵动，不辨男女，如泣如诉。 渐渐的，这声音印在每个人鱼的心上一样，在脑中萦绕不散。 那声音时快时慢、聚合又分散开，调子也是一时高一时低，慢慢组成一首完全不一样的曲调。 这就是来自祖先们的祝福了。 每个人鱼都会在成年礼后自动学会一首曲子，亲自吟唱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效果。 有的曲子释放的是魅惑，像是在海面上诱惑水手靠近再杀死的海妖歌声；有的是召唤风雨和雷电，改变一个区域的气候；还有的像是游戏中的奶妈，可以通过吟唱释放大范围的治疗术；也有智慧物种都能听懂的，鼓舞性战歌。 林青鹿的珠子有四颗，所以她获得了四份曲调。 分别是恢复能量、治疗、雷暴和震慑。 绝了。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试炼中获得这么巨大的收获。 有了这四首曲子，攻守辅助集于一身，好处太大了。 不过这种祝福曲是仅限本人使用的，就算同样是改变局部地区天气的曲子，不同人鱼吟唱出来的调子也不一样。 所以就算学会对方的调子，没有关键性的那一份先祖祝福也是白搭。 林青鹿觉得自己算是迟钝的，只感觉有种什么强韧而温柔的力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 这也算先祖的一种宠爱？ 她不懂，不过在大家陆续离开之后，摆了香烛点燃，感谢了一下祖先。 就当过了一个科幻一点的清明节嘛。 她的操作，长老团们都表示不大理解。 这小人鱼在做什么，祭祀？ 可是大家之后不是有一个集体祭礼吗？就是在岛上齐声吟唱自己擅长的曲子，感谢先祖庇佑。 切尔斯看的尤其仔细。 他注意到那个桌子上点燃了某种照明物和熏香，然后小崽子还把好几个摆的高高的肉食拼盘、饱满新鲜的果子、一些看都没看过的点心和一碗点缀着干果的米饭摆放好，双手合十，嘴角翕动，念诵了些什么，然后伏在地上拜了又拜。 香薰物的青烟飘了老高，烟柱又长又直。 想来祖先已经收到了后辈的心意。 香烟燃尽，烛火熄灭，林青鹿满意地收起了供品。 拜过祖先的供品拿回去给家里人吃，是很好的。 到时候就送给便宜祖父吧。 果然，在一场震撼人心的吟唱礼结束后，林青鹿果然看到了慢慢离去的切尔斯。 她走过去，将事情一说，切尔斯嘴角一动，又拉平，“既然是你的心意，那么我就勉强收下。” 林青鹿正准备拿出来，就接到了他抛过来的一个空间装置，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镯子样式。 “既然已经成年了，身上的穿戴也不能太寒酸，这里面是你通过成年礼的家族奖励。” 心里叹息一声，林青鹿也拿出一个小巧的空间钮。 这是她来到祖地之后买的，里面装了很多自制的食物和一些花样特别的器具，本来是准备以后在家族资源送来时，给老头儿的，不如这次直接给了。 送出一个礼物，又收回一个，切尔斯展开精神力一看，嘴角又弯起一个弧度。 “既然已经成年了，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语气称得上温和。 “我的出生您也知道，是源自蜂巢组织的邪恶实验，我总觉得他们在宇宙不知名的角落，还在继续进行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所以，将来会致力于打击这个非法组织。” 林青鹿的话让切尔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也好，威尔……你父亲遗留下来的财产，将来还有我的，足够你衣食无忧，你能够有这样的志愿，我支持。” 老头儿说的很慢，语气不容置疑。 “但是只凭借你一人，这件事还是太危险了，我希望你能够尽量将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话语一转，切尔斯深绿色的眼睛看着林青鹿的眼睛，仿佛盛放着全世界的深沉绿意。 林青鹿笑了笑，轻轻说道，“祖父，你应该看到了，有四颗珠魂选择了我。” 谁知，后者却大吃一惊，抓着林青鹿的手腕瞬息间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并且开启了防护罩。 “你说什么，你获得了四颗珠魂？”老人家的手非常用力，他明明看到的是一个。 “我只看到孔雀珠。”他一脸不可置信。 林青鹿摸了摸项链，却摸了个空。 她心念一动，刚刚戴到手上的镯子空间表面，就浮起三颗珠子，像是一开始就镶嵌在上面的一样。 切尔斯看到那金色、紫色和白色的珍珠，流光溢彩，珠晕生辉，眼睛都瞪大了。 他探出精神力，感应到上面的波动，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绿鳞一族，终于出了一个百年难得的人才！” 谁能想到，不过是混血的小人鱼，居然接受了四种传承与祝福！ “那你现在，祝福曲有攻击和防护？”之前小家伙那么笃定要与一整个组织为敌，底气那么足的来源找到了！ 林青鹿点头确认后，老人鱼欢喜又悲伤。 要去追索蜂巢组织这件事，人鱼们也在做，但是绿尾家族出了这么一个小天才，真是让他觉得欣慰又难过。 如果这孩子是威尔顿怀抱着期待生下来的该多好。 可惜这将是他们心中永远的不忍言说之憾。 祭礼之后，林青鹿告别老师和三长老，离开了斐石岛。 德维特夫妇滞留在万兽城已经几个月了，外面的战火愈演愈烈。 见到家人，林青鹿非常开心，和诺兰亲亲抱抱举高高。 小家伙见到姐姐长到那么高，不干了，每顿饭都要吃撑，不让吃还哭，说姐姐就是多吃饭才长高的，让一家人哭笑不得。 “据说外面现在都流行着一种进化液，说是能够打开身体内的基因锁，释放第二异能，好多人都在抢购呢。” 艾瑞卡聊天的时候说起外面的事，让林青鹿疑惑顿生。 怎么听起来像是老头老太钱的保健品一样？ 万兽城封锁进出，不代表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艾瑞卡和白宝石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这个消息也是星网上没什么报道，但是私下里却如火如荼的事件。 林青鹿怀疑这件事和蜂巢有关，因此也不想多留，连忙提交了前往外域的申请。 万兽城的封锁是针对其他种族的，人鱼有特殊通道，林青鹿的申请很快被批准，她便告别了家人，前往其他星域一探究竟。 第43章 惨烈 普通民众一直因为虫族来袭的事情人心惶惶，现在有了声称能够激发第二异能的进化液，还是通过了权威检测机构认证的神药，谁不心动？ 而且出产“顶峰”进化液的巅峰公司出具的各项报告显示，这种进化液使用的全部都是顶级的滋养品，就算激发不出异能，喝了之后也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不良后果。 各国都出现了虫族入侵的事情，不少星球成为死星，大批边缘星系的居民都想要迁徙到武装力量更好的繁华星球，大家对自己的处境空前不安。 民众的不安全感导致大家对力量的需求急切了起来，这才是顶峰进化液大受欢迎的原因。 林青鹿从万寿联邦出来的时候，整个暮光星球都挤满了星外来客。 连最偏远地带的居民家里都住了房客，整个星球大有一房难求的架势。 还好艾瑞卡的好闺蜜白宝石女士，作为一个土豪，在各星球都有置产投资，所以林青鹿一直到了鬼星之前，都有很不错的落脚地。 一路走来，就算和人接触不多，讨论进化液的人也越来越多。 星网上也有了相关的讨论区。 顶峰的拥趸很多，而且大多言辞狂热激进，似乎是笃信这个进化液能够使自己的能力提升，进入更高的生命层次。 甚至还有人现身说法，将自己饮用进化液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 结果是服用一段时间之后，身体素质确实有了明显的改善，且细胞活力也有了大幅提升。 因为获益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有更多人加入了服用“顶峰”产品的行列。 有拥护，自然有质疑和中立的观点，但是在群情汹汹之下，这些发言如同被大浪掩盖的沙滩绘画，转瞬即逝。 人们还是更希望在颓靡不堪的现状中，抓住看上去一派光明的一点点希望之光。 或许有人是清醒的，但是他们宁愿相信有这样一种东西。 进化液越炒越热，几乎是出一批就被抢购一批，林青鹿追寻着进出货的痕迹，发现了一条看上去很正常的路线。 鬼星是黑陨石的老巢，她相信能够从这里查到不少东西。 至于是怎么知道这么秘密的地方，那就要感谢她在这个世界醒来时，遇到的毒鬼威廉。 要不是他吸销魂草嗨了之后胡言乱语，林青鹿也不会想到其实他念叨的坐标就是去往鬼星的跳跃点。 林青鹿的绝佳隐藏能力帮助她依附在一艘运输舰上，进入了鬼星，然后在空间夹层中，不断小心跳跃，进入了黑陨石的大本营。 黑陨石星盗团，居然真的是在一片陨石带里。 这里的细小陨石特别多，而且磁场诡异，还时不时有引力潮汐，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找到了这里的进出方式。 最绝的是，林青鹿还在这片陨石带深处发现了一个正在生成的能量旋涡。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又是一个适合成为跳跃点的地方，到时候谁还能抓得住他们呀。 岂不是星际间任他们遨游？ 林青鹿眯眼一笑，自己的空间变异了，这些东西在它那里都是大补的东西，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用意念制止住对方立刻吞噬的想法。 “不要急在一时，等我打探清楚，到时候就把他们的倚仗吃个一干二净！” 她静下心来，蹲点了好几天，才摸索到内部高层的活动区域，并排查到了塔沃日常活动的地盘。 这家伙挺懂得享受，男女不忌，但最信任的还是身边的秘书茱莉。 林青鹿没急着对他怎么样，在两人的交谈中，找到了实验室坐标。 实验室居然有好几个地点，各国都有分布，但是最重要的研究成果都来自一个叫做女王实验室的地方。 好家伙，女王\/蜂后\/蜂巢组织？ 这必须要去查探一下了。 林青鹿纵然有婴儿时期的记忆打底，但是费尽周折抵达女王实验室的时候，还是出离愤怒了。 这里的人，居然用虫族基因植入了各个种族的身体，有人族、兽人各族、甚至长生种和被剥离了情感的机械智能个体。 林青鹿用最原始的拍照设备记录了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 实验体们的尸体每天都要堆满焚化炉，不论是在战场上肆虐的虫族还是无辜的人类和强大的兽人，甚至与世无争的长生种，都是实验人员眼中的一个数据而已。 她亲眼看见因为实验体接受不了基因融合的痛苦，激发狂暴状态，皮肤崩裂的血液溅到了某个实验室二把手的脸上。 结果那个人直接将实验体用光刀切成肉馅。 这个女王实验室地点就在巴伦帝国的首都星圈，难以想象就在王室眼皮子底下，就发生着这种惨绝人寰的实验。 林青鹿还看到了很多和她以前一样的幼崽。 他们同样来自不同的种族，也同样遭受着各种实验。 其中有些人似乎已经成为了拥有虫核，以实验室成员的意志为指令的“进化人”。 是的，这些有血有肉唯独没有自己思维，机器人一样的实验品，他们被称为进化人。 林青鹿还在久远的实验报告里发现，顶峰进化液也是这里的研究成果。 其中所使用的主要成分就是虫族的内核，相当于他们的心脏和能量来源。 凡是服用了进化液的人，会逐渐经受虫族基因的改造，看似是解封基因锁，开启了新的异能，实际上是成为了含有隐形虫族基因的“备用体”。 将来虫族的幻影虫，可以通过天赋技能，像夺舍一样入侵这些备用体，然后成为隐藏在人族内部的奸细，逐渐取代人类高层，成为虫族的内应。 黑陨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这实验室所做的事情，一边是用虫族核心来创造进化人军团，一种是用虫族取代人类，这种精神分裂一样的操作是认真的吗？ 林青鹿自己肯定是无法解救这么多人的，而且后续需要解决的事情她也搞不定，一个人能做的再多也是有限的。 遇事不决找家长，她立刻联络了二长老和德维特，后两者见到实验室里的惨状简直目眦欲裂，立刻将她传来的资料收取，并且迅速联络了各国首脑。 这是涉及全星际种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各个国家都责无旁贷。 第44章 围剿 在各国首脑一一下达清缴黑陨石势力及非法实验室的命令之后，在人员调动的过程中，人们才发觉，竟然有不少政府高层已经被渗透了。 取代他们的是人类外表，心向叛逆的“进化人”。 林青鹿在女王实验室救出了数以百计的实验体，做这件事之前，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一旦有人打草惊蛇，那么这里被“销毁”的证据会更多，包括明晃晃的实验体。 最终她还是痛下决心，用天赋能力配合自己本身的空间能力，将力所能及的实验体都救了。 那些进化失败、失去理智，化作疯狂野兽的存在，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其实实验室的两种研究方向，一种是为了追求提升自身能力的进化，另一种则是完全以虫族为本，研究适合他们统治和圈养人类的方法。 实验室高层，应该也有虫族的卧底吧？ 林青鹿借着巴伦帝国出动军队的机会，参与了捣毁实验室的行动，紧接着就拿到了内部成员名单，开始查探谁是那个拥有实验决定权的人。 “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与女儿通讯的时候，德维特难掩担忧。 小孩子孤身在外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实在让人担心。 万兽联邦连接外界的跳跃通道已经开启，他带着妻儿回到了百合星。 这里因为黑陨石死掉了很多人，同时也出现了很多备用体，几乎成为培育虫族寄体的温床。 因为很多人都消失在太空中【基因样本被黑陨石收取】，这里是很好的制造假身份的地点。 佣兵协会分会离开了百合星，医师协会分会也调集医生去前线救治与虫族对抗的勇士，原本去了别的星球发展的农场和工厂的股东，有一部分故土难离，又回来重建家园。 白宝石就是其中一位。 艾瑞卡和德维特对这里也很有感情，因为是一家人相遇的地方。 他们回来后，本地政府正在搜寻备用体，这些被彻底改造成为隐形虫族的人都被集中抓捕，余生都会带着控制环被送到矿区进行危险作业。 “放心吧爸爸，我不想死，一直都是量力而行，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林青鹿微笑。 如果说前两世她还有些家国天下情怀的话，那么这一世从出生开始面对的就是星际世界的残酷。 虽然遇到了爸爸、艾瑞卡和诺兰，还有人鱼星球那里…… 但是其他人几乎无法触及到她内心的情绪。 救了实验体，也是出于一种感同身受的原因，但是为了他们将自己暴露在蜂巢组织和黑陨石的眼里，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就是自己，就算这里是前世的世界，距离何止千百年。 人类已经可以在星际周游，也发明了令“旧人”难以置信的星际科技，但是她内心的角落，只能装得下几个人。 一想到会让他们失望，她便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冒险的。 无论如何，如果说黑陨石一开始的行为是违法犯罪的凶徒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挑战了所有智慧生物的底线。 与虫族勾结，几乎是要将所有种族亡族灭种，这种罪行可以说是十恶不赦了。 人类各国大军队都在与虫族作战或者备战，围剿黑陨石和实验室的队伍中只占了小部分，其他增加了兽人各族和长生种族与机械族的人手，还包括了某些佣兵和各国权贵派出的私兵。 人类空前团结了起来。 林青鹿好些通过了成年礼的同学，都成了兽人军团的一员，被派到了围剿鬼星的队伍里。 一回生二回熟，林青鹿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黑陨石大本营的藏身地，放开垂涎不已的空间，将周围的什么潮汐乱流吸收一空。 她则利用能力来到塔沃身边，将正在和秘书商量隐遁事宜的两人电了个外焦里嫩。 “什么人！”塔沃焦裂的脸上闪出凶光，被电之后还想发动攻击，秘书则按动警报，还没发出讯号便被小亿阻止了。 塔沃本身能力不错，但遇见林青鹿这个不可貌相的bug，被甩进了她标记好的空间夹层。 倒是那个叫茱莉的秘书挺有手段，居然能和她打个平手。 林青鹿边打边心惊，这个秘书扮猪吃老虎呢？ 直到她看到对方被逼急了，使出了高阶幻影虫族特有的技能——啃噬人类的精神力。 林青鹿对脑袋一疼，大怒，爆发实力将其也丢进了夹层。 小亿是一个合格的打家劫舍助手，林青鹿打人它望风，现在林青鹿将人收了起来，它又去帮忙入侵塔沃的hmc、个人光脑和飞船系统，寻找这人重要资料物品的藏匿处。 要不说黑吃黑，咳，来钱快呢，林青鹿循着小亿给出的线索找了十几处地方，各种先进飞船星舰、舰载武器、防护罩收了个痛快。 并且她还获得了黑陨石这么多年劫掠的高级货物，简直相当于抢劫了某个中等国家的国库。 塔沃和茱莉的生物信号都在，而且一直在住处那里，也没有人察觉被偷家了。 直到空间打着饱嗝回来—— 这是她的感觉，总觉得空间生出了一点点点灵智，目前还是只知道吃，但是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让人惊喜的发现呢—— 林青鹿才发现在空间的大快朵颐之下，黑陨石的藏身点已经不再隐秘，外界围剿军团的先锋小队已经发现了这里。 那就好。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拿走，战利品已经相当丰厚，就在人群中浑水摸鱼好了，看看还能不能遇到什么好东西。 考伯特和普雷特遇到她的时候相当高兴。 毕业后就参与了举世瞩目的行动，两个人都接受到了很多锻炼，也成长了很多。 “你怎么没有加入咱们人鱼的队伍？自己做独行侠很危险的。”考伯特还是心直口快。 “我想报仇。”林青鹿的想法很简单。 普雷特看了一眼她如今的人类形态，是个明艳高挑的人类女孩，和人鱼时候的样子不同，多了一点英气。 “你和我们一起行动吧。”他目视前方，“互相也有个照应。” 那当然没问题，黑陨石组织都是不要命的邪恶凶徒，尽管兽人军团的实力也不错，但对方毕竟底线更低一些，有时候还是需要多加注意。 林青鹿加入了人鱼战队，协同队友和其他种族将黑陨石的老巢清理得一干二净。 虫族备用体也大多被控制起来。 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人类实验室的成果层出不穷，很快找到了辨别幻影虫的方法，再微量的虫族基因也能识别。 针对前线虫族的药剂也正在研发当中。 人类不再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第45章 虫族 林青鹿将塔沃和茱莉从空间夹层提出来的时候，各国队伍已经奔赴前线去了。 半道加入的她重新脱离了队伍，最主要是带队的六长老奥兰多不愿意让人鱼小崽子去前线拼杀。 考伯特和普雷特是实打实的成年了，她的岁数却还是个崽崽。 急性发育是一种飞速发展，身体素质达到了成年体的标准，但是心智这种事不是多读书就能发展起来的。 这是德维特和艾瑞卡一直以来的想法。 正好空间里还有陷入强制睡眠的两个罪魁和好些实验体，林青鹿想想，还是跑了一趟百合星，将自己擒住塔沃茱莉的事情和他说了。 “你这孩子，真的是胆子太大了！”德维特听着都觉得危险重重，想起这孩子全靠一阵莽，就心塞不已。 实力归实力，抓到了他们是运气好，如果人家不跟你讲规矩，专门用阴险诡计害人呢？ “我跟你一起去一趟万兽联邦。”德维特立刻做了决定。 茱莉是虫族这件事比女儿抓住塔沃还骇人听闻。 这样的事情必须告诉人鱼的高层。 德维特背后虽然也有家族，但是久居在外，原本可信的人也需要斟酌对待，还是走林青鹿这边比较合适。 正好有白宝石在，妻子和儿子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 父女俩连夜就走了。 得知消息的切尔斯就更懵了。 小小的人鱼是如何抓住黑陨石匪首及秘书的？这个秘书又怎么可能是幻影虫假扮？ 可是这样一来，实验室的两样截然不同的实验也就能解释了。 以虫族核心为动力的进化人是塔沃授意进行了实验，而消灭人类精神力，以作为幻影虫备用体的实验则是茱莉私下主导的。 有什么人会比最受组织头目信任的秘书更有权力调动各种资源外加欺上瞒下的呢？ “给你记一大功，但是千万不要再冒进了。”切尔斯头大道。 “前线战场也不要想着去了，你既然能够逮住这个狡猾的虫族，那么就当一段时间的看守，等我们弄明白虫族内部的详细信息再说。” 林青鹿不相信堂堂一个二长老止不住一只幻影虫，但是相对日理万机的切尔斯来说，她确实比较闲一点，于是只能点头接下任务。 切尔斯和德维特对视一眼，心下擦汗，终于糊弄住了。 塔沃不知道被弄去了哪里，但茱莉很快就吐口了。 虫族的思维讯息传递很快，但是虫在林青鹿的夹层里关着，什么信息也发散不出去，只生命信号存在而已，并没有引起虫族的警惕。 林青鹿的这项技能在切尔斯面前也过了明路，只说是赞达的祝福。 这个名字在人鱼族内算是不会提起的有名人物，切尔斯当然知道，只是没有想到林青鹿成年礼之后，还能得到这位同样是混血人鱼的传承。 这对绿尾一族来说，实在是好消息。 子孙越出息，将来功绩就越出众，留给后辈的传承也就越强大。 林青鹿不过是混血，却以一己之力得到了五个传承，天选之女不过如此。 切尔斯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绝世珍宝，恨不得供起来。 这样的宝贝可舍不得扔到战场上磨砺，能通过那位目下无尘，不太喜欢同类的人鱼的考验，本身心性就已经很出众了。 于是林青鹿就兢兢业业做起了牢头。 万兽联邦的各族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有擅长审讯的伯劳羽族过来，将幻影虫调理的一顺到底，挖出了她脑子里所有的东西。 原来虫族自从多年前被几大种族联手打败后，就吸取了经验教训。 女王着重培养了幻影虫，并且侧重了智力的开发，优中择优，选取了——没有名字的幻影虫，寄生在一名婴儿脑中，逐渐学习人类知识，并且伺机取而代之。 这就是茱莉的初始身体。 后来她自己建造了实验室，研究以消灭所有种族为目标的“伟大”计划。 可惜这种意图很快被察觉，她只得杀死研究员，并且为自己更换了更好的身体。 虫族和人类的思维终究不同，能够进入研究所或者实验室的都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茱莉屡败屡战，最后干脆隐身幕后，先制造出一批被洗脑的人类傀儡，再依附于人类中最邪恶的组织，开始了自己的又一次尝试。 塔沃本身就具有极大的野心，在被茱莉挑起一统星际的野望之后，便开始资助实验室研究起了进化、军队的相关内容。 而茱莉有虫族女王做后盾，早就无所不用其极地增加自己在塔沃心中的分量，开始了自己的最后一次研究。 同时她也有了野心，期待着更多幻影虫获得自己这样的晋身方式，从而为女王立下更多功劳，使幻影虫成为女王最眷顾的下属。 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一切都成了泡影，而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茱莉”陷入了疯狂。 林青鹿坐着牢头，也没忘记锻炼。 她得到的传承太多，除了在祖地的收获，赞达的一部分传承也是要在成年之后才能学习和理解。 她知道这位先辈拥有十分丰富的战斗经验，对虫族所知甚深，所以只要有空就在参悟。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当时的招式已经不适合用了，但是林青鹿灵光一闪，找到了退敌的一丝可能性。 前提是能够接近女王。 所有的女王都是女王生产出来的，可以说她的巢穴是防范最严密，高阶虫族战力最强的所在。 不光如此，女王本身十分庞大，想要找到她的虫族核心，无异于大海捞针。 赞达有寻找女王核心的经验，加上林青鹿的能力，未必不能擒王。 林青鹿搞不定把整个女王放进空间夹层，但是切下带着核心的部分扔到空间夹层、或者干脆放进自己的空间，却不是难事。 到时候生命信号存在，虫族就不会诞生新的女王，但是旧的女王被永远困住，无法现身，虫族打一个少一个，再无新生力量加入。 也就成不了大气候。 切尔斯知道了林青鹿的想法，十分心动，但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万一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核心，女王积蓄力量就能发动的震慑技能一出，林青鹿就是想跑也无力跑，绝对会被撕得粉碎。 他们绿尾一脉，这么多年除了威尔顿，就出了一个林恩这么个出众人物，真要中途夭折，他真的要对不起祖先。 第46章 毕其功于一役 林青鹿最终还是去了前线。 就像所有的大人都拗不过小孩子一样，当一个成年的小孩子有理有据有实力去做一件事，家长再担心她没有见过艰难险阻，也要放手让她去拼搏。 林青鹿带着两位家长给收拾的好几个空间钮上了战场。 比在已经在打扫战场的考伯特他们还快的进了第一线。 她加入的是一支前线指挥派出的精英战力队伍。 所有人都接收到了命令，必须一切行动都配合这个看起来青春飞扬的姑娘。 有人眼底有异义，但是在前线，长官的命令就是执行的标准，尤其是最高指挥官亲自下达的指令。 林青鹿并不擅长指挥队伍，指挥权仍旧交给一个名叫乌斯卡的团长。 “我的目标是，找到女王。你们只需要帮着我找到女王，并且在我接近女王后，隐匿起来。” 她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在集合的时候将自己的目标重复了三遍。 大家果然记得很牢，一路上都没咋搭理她。 乌斯卡曾经多次和高等虫族硬碰硬，能够活到现在，除了实力，就是那一点点上天眷顾的运气。 这一次寻找女王巢穴的任务不算最艰难的，但是也并不轻松。 一路上，上百人的队伍损失了三分之一。 指挥官派来的这个女孩并不拖后腿，不需要士兵们额外保护，可是女王的踪迹一向是绝密，虫族等级分明且高级种自带共享信息网络，想找到蛛丝马迹需要经验和耐心。 乌斯卡显然就是既有经验也有耐心的那个人。 女王每日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所以几乎一直都在吃东西，而且吃的都是高能量的食物，为自己补充生育的耗损。 无论是能量核心、高级矿石、各级能源块、机甲、飞船甚至子民的尸体，她无所不吃。 所以只要能够判断出物资储备处的位置或者高频运输线路，基本上就是女王所在地了。 因为它不可能距离食物太远。 这就方便了乌斯卡的判断。 一行人艰难跋涉到某个星球附近，林青鹿看着几乎像是连绵山脉一样的巢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恐怕谁都胜任不了这个工作。 这么大的房子，女王个头可想而知，谁能找到它的虫族核心啊…… 还好她有一点参考，赞达对女王的印象很深，说这是一种很聪明又很懒的生物。 它的核心会经常变动位置，但是最喜欢在能量充足的地方游走。 现在的女王正在工程虫们为自己建造的城堡里，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美食。 林青鹿停了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再往前走，她还好，一些士兵就该被发现了。 她对乌斯卡说，“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女王的虫族核心，在不破坏她的生命信号的情况下，破坏她的生殖能力。” 乌斯卡的眉心皱成疙瘩，显然不愿意相信她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但是护送她过来可是最高指挥官的命令，难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和他女儿差不多的女孩子，真的能够做到？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一旦开始任务，虫族一定会发现，所以你们要尽可能隐匿起来。” 免受波及。 高挑的小姑娘面色平静，但是并不严肃，说起话来也像是寻常聊天。 乌斯卡点头后，就看不到她了，当即吓了一跳。 可是对方在团队设备里面的光点并未消失，只是呈跳跃状在向女王的方向前进。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有这个技能！ 接下来，就要看她能不能真的找到女王核心了。 林青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她前进的路线，团队频道一片空白，但是每个人的心头却是一团火热。 今天，是能够见证历史的一刻吗？ 林青鹿也不知道。 她手心捏了一把汗，慢慢地在空间夹层中移动。 女王吃东西吃的很认真，数十双眼睛都在盯着食物，没有丝毫分心给不断诞育的子嗣。 林青鹿特别讨厌多目类的虫子，虫族女王丑得更是别具一格，让密恐看一眼都能惊惧终身的存在。 她悄然来到女王的食道，然后一点一点搜查这具庞大身体中的能量汇聚点。 这很难，因为能量太充足了。 比玉池的能量还充沛，林青鹿更眼馋了。 要是能够将那些 好东西都投入玉池里，会不会过一阵会获得一个更好的玉池呢？ 她不敢大动，窥探也是尽量收敛自身的精神力，只用人类的普通目光查看能量游走路线。 似乎找到了！林青鹿双目闪亮，立刻取出武器挖掘，母虫再皮糙肉厚也能感觉到自己肚子疼，嘶鸣一声，几乎所有的护卫虫都立刻向她靠近。 还有医疗虫立刻爬过来，要为女王检查身体。 林青鹿的速度加快了，但是女王核心会动，并不会停在原地等她挖出来。 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反而女王吃了什么东西，小巧敏捷的机器人从它的食道爬进来，开始在女王的内腹搜索异物。 林青鹿险之又险地躲进夹层空间，感觉到了一阵头昏脑胀。 不好，女王在蓄能，不久就可以发动震慑了。 到那时她就完全被控了。 林青鹿调动着异能，疯狂寻找虫族核心，可是女王实在太大了，而且她有了防备，虫族核心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怎么办？林青鹿疯狂转动脑筋，看到那些四处游走的机器人，终于想到了自己的空间。 空间之灵自从乱吃一顿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但是这总归是好事吧？ 能不能给她来个隔空取物的技能？ 林青鹿努力调动脑海里所有精神力，想着女王核心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疯狂跳跃夹层，最终，在女王的大脑附近发现了它。 那是一团像是宝石也像是雾气的一团物质。 冥冥中，林青鹿化身人鱼，用尖爪在眉心划出一滴血，飞射到那团似有形似无形的存在上面，空间产生一股吸力，将其吸入空间。 林青鹿还没来得及将其转移到空间夹层，整个人便像是抽空了一样，同样落在空间里。 蓦地，虫族女王安静了下来，前来“护驾”的高阶虫族们没有了指示，共享网络里王的意识也还在原处，只是陷入了沉睡，它们也就不明所以地退下了。 乌斯卡提心吊胆地等着，也没有听到女王的再次出声，冲向巢穴的高阶虫族也回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没有新生虫族爬出巢穴，高阶虫族们仍然在守护女王，战场上的指挥虫许久得不到女王的命令，也暂时减缓了攻势。 乌斯卡等了好久，虫巢里却一直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他最后亲自潜入观察，惊讶地发现女王陷入了沉睡。 这是，成功了？ 那个小姑娘呢？ 乌斯卡迟疑片刻，还是将这个消息发了回去。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最高指挥官想起人鱼长老和自己的秘密谈话，以及林青鹿表现出来的能力，最终决定搏一把。 联合军团发动了反攻，但虫族只是组织了抵抗，却没有更多支援。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打！ 因为失去了女王的意志，虫族大军群龙无首，而且失去了后续力量的补充，渐渐落到了下风。 历时三年，人类面对虫族的入侵，再一次取得了全面性的胜利， 亡族灭种的危机终于消除。 第47章 醒来 林青鹿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充盈着丰沛的能量。 她之所以昏过去，不仅是虚脱，还是因为女王的虫族核心被她抓到后，空间这家伙一开始不帮忙，等她得手却抢先吞了，吃了个撑。 狂暴精纯的能量风暴让空间进化，她也间接受益，躯体里都饱含强大力量。 “怎么回事，那么大一个虫族核心，你是啃得一点不剩啊……” 林青鹿看着空间里的能量如雾一样，简直都能下一场能量雨了，简直头大。 女王死了，虫族肯定有新女王了，还要再起争端？ 话音未落，一个像是小山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意思，是还给我剩了点呗？” 林青鹿嗔怪着说，心里却很高兴。 核心还在，虽然就剩了这么一点，但仍旧散发着生物信号。 不知道空间咋搞的，在外面的虫族也能感应到这个，在他们思维里，女王应该是产后虚弱，正在休眠。 林青鹿看到女王内部的躯体因为核心的消失，现在几乎不包含什么能量了，接下来就该腐败烂掉了。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的巢穴了，林青鹿看了看外面的环境，它们居然将女王搬到了太空中。 这里是虫族的老巢还是哪里？ 荒芜、死寂，没有其他生命的气息。 周边甚至没有什么伴星。 虫族依靠什么活着呢？ 在这颗死星上，高阶虫族围成一个圈，靠着女王休眠了，越外围的虫身上的伤越多。 战争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她到底睡了多久？ 原本供给女王的高级矿石和能量核心堆成的资源山没动，低阶虫族的数量大大减少，高阶虫族一样浑身是伤。 这么惨吗？ 林青鹿觉得前线战场一定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转回头查看空间—— 这空间，都能当做仙家宝地了，说不定种个桃核立刻就能长出桃树结果子呢。 她切了一个桃子，真的将桃核扔到地上埋了起来，等了半天，自己噗嗤一笑。 想什么呢，这里的星际，怎么能和修仙扯上关系？ 摇摇脑袋，林青鹿扭过头，没有看到地上萌发了嫩绿的芽叶…… 她没有注意到，满脑子衡量着的都是，只靠自己的力量，能不能给这些家伙造成损伤。 联想到空间之灵那个家伙的干的好事，做主人的有样学样，到资源山那里，把女王的“口粮”收了。 所有高阶虫族一下子炸窝了，那么多高阶矿石和能量核心都去哪儿了？ 女王吃了？ 女王仍旧在沉睡。 那就是被什么小偷偷走了！ 这还得了……所有高阶虫族都醒来了，气势汹汹扫描过每一寸土地和空气，想要找到罪魁祸首。 林青鹿感觉到了灵脑虫的波动。 她吸收了部分女王核心的能量，感觉自己像是上女王脑子里上了个进修班一样，莫名就懂得虫子们嘶鸣的含义，还有它们的大致阶位和擅长。 虫族也分脑力派和武力派，代女王指挥的叫做灵脑虫，是女王不在时，虫族的大脑。 这种虫子是除了女王之外，防护最严密的。 不过都挡不住林青鹿的空间跳跃，直接抓住一个地位最高的弄死了。 灵脑虫是女王以下最聪明的，也是武力值最差的，尽管他们知道有人偷袭，却没有办法禁止空间跳跃。 那是星河巨兽才懂得的能力。 于是只能徒劳无功地召唤高等护卫虫前来保护自己，结果下一瞬间就被抓走，让它们扑了个空。 剩下的虫族陷入了混乱。 林青鹿找出之前收取的飞船和武器，开始在小亿的帮助下学习驾驶与战斗技巧。 难得有这么多陪练，就应该多活动活动手脚。 剩下的虫族陷入了混乱。 林青鹿早早把信号发了出去，正在寻找虫族影踪的追击部队立刻向着坐标出发。 最后虫族只剩下一点点残兵败将，带着女王逃往虚空深处。 那里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比死星还贫瘠，想要恢复实力，在女王真正休眠的情况下也要上千年，别提她能量核心没破，新女王根本出生不了。 林青鹿做完了大事，美滋滋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她先联络了德维特，蓝眼爸爸眼神沧桑了许多，接到通讯的时候，钴蓝色的眼睛盛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 “爸爸，你在家等着我。” “好，再不回来，诺兰都要记不得你了。” 艾瑞卡抱着长大了很多的小家伙出现在光屏上，“姐姐！” 小肥仔还是那么肥，但是可能一直有人在帮他纪念着姐姐，所以他的眼神并不陌生。 切尔斯长老接到通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活着就好。” “不光如此，我还找到了女王的藏身处，现在它们已经被追击到了虚空深处，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它们卷土重来了。” 林青鹿笑眯眯地说。 “那真的是太好了！”切尔斯老怀大慰，哈哈大笑。 有一个这样的后辈，何其荣幸！ 回到百合星，林青鹿着实过了一阵子咸鱼生活。 有些事情用特别线路和切尔斯说了一下，偶尔也会在星网上见见面。 闲来无事，她复刻了很多前世的小吃和名菜，有的很受一家人欢迎，有的很受切尔斯欢迎。 结果就是德维特新开的连锁餐厅红遍了星际。 大家都迷死了小鹿美食馆的食物。 没有想过自己的后半生居然会一直和餐饮打交道的德维特也是无奈。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制作机甲、发明一些新玩意。 林青鹿也想着自己将来可能会穿越到别的世界，万一没有如今这样的血脉体质和修炼条件，还是要拥有多多的火力才能安心，于是跟老爸订购了许多各种异想天开的武器。 德维特被女儿天马行空的想法所启发，慢慢将管理的事情交给了妻子，自己每日沉溺于爱好，无法自拔。 艾瑞卡也是真心喜欢经营，在她的要求下，林青鹿还找到了一些酿酒的方法，两个人一起制作了很多口感精彩的酒液，家里又多了一样财源。 作为一个在与虫族的战争中立下大功的人鱼，林青鹿得到了很多奖励和资源。 她并不缺这些，而且放到别的世界不一定能用，于是便将空间里自己用不到的东西都捐献回了鳞光学堂。 并且以“蓝眼爸爸”的名字，成立了一个面向各个种族的，帮助和扶持战后重建的基金会，其中还有帮助儿童接受初等到高等教育的奖学金。 虽然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但是也希望留下一点小小的善意。 第48章 奇异的走向 奥兰图综合学院对面的商业街，有一间小鹿美食馆开业了。 这家店名气很大，别的地方都有了加盟店，奥兰图的学生们早就怨声载道，不少人还给美食馆写邮件，现在终于有了一家，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很期待。 小鹿美食馆一向有一个开业前邀请本地人试菜的习惯，这一次也是如此。 首先被邀请上门试菜的，不是学生也不是路人，而是学院的两位老师，路西法和达尔斯。 “你怎么也来了？”两人一见面就愣了，显然事先都不知情。 “老师们好久不见呀！” 两人扭头一看，达尔斯惊疑问道，“你是？” 眼前的高挑女孩长相酷似林恩小时候，难道是她的姐姐？ “我是林恩。”林青鹿笑着邀请他们坐下。 路西法皱眉，“不可能。” 才过去多久？他们见到林恩的时候对方才几岁大，怎么可能过了几年就长大了。 眼前的女孩虽然青春靓丽，但是明显已经成年了。 林青鹿哈哈笑，“当时因为麻烦缠身，所以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身份。” 她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下，两位老师都是又惊又喜。 他们还没有接触过人鱼呢。 “那你是怎么突然长大的？”路西法仍然不解。 “这是因为人鱼族特有的一种发育现象……” “好啦，我邀请两位老师来是品尝新菜品的，跟我来吧。” 达尔斯一路都很震惊，明明已经通过各种方式验证过了，但是他还是难以置信。 林青鹿笑了，伸出自己的手，在他们面前，手臂上变形长出臂鳍，指甲也变得尖锐又锋利，最引人注目的是头发的颜色和耳边的鳞片，看起来真的和星网上的人鱼一模一样。 “哇哦……”两位老师发出了没见识的感叹。 到了位置坐下，两位老师都很期待，不用林青鹿讲就是一通狂点，显然不是第一次在小鹿吃饭。 不过在看到看到林青鹿强力推荐的神秘新品的时候，达尔斯目瞪口呆了，而路西法已经站起来，如临大敌一样看着桌上的菜品。 两人差点掀桌。 好半晌，达尔斯才语气虚幻地质疑，“林恩，你吃虫族？” 他看到被端盘上桌的红色虫族，感觉头皮发紧。 “这是小鹿美食馆的新菜，麻辣红油系列，食材全部是采用无害化养殖的虫类，只有少部分是虫族的品种。” 为了避免人们太过惊惧，也是控制其传播性和破坏性，凡是被拿出来繁殖的都是破坏力接近于无的虫族。 虫族隐遁，至少数百年内不会侵扰星际，但切尔斯和林青鹿聊天的时候，担心以后的孩子忘记了虫族的存在，忘记因之遭受的惨重损失。 林青鹿当时正好想吃小龙虾，便想到了这个点子。 切尔斯在品尝过大孙女送去的麻辣小龙虾后，又要了一些拿去跟长老团们开会去了。 正好看到了面露不适的七长老欧什纳。 当时深埋的一个怀疑就有了对象。 大儿子的基因样本是如何流露到黑陨石和当时的蜂巢手中的？ 切尔斯不动声色，暗地通知了林青鹿过来，尔后悄悄叫人拿来检测设备，亲自到了欧什纳旁边检测，果然仪器发生了轻微的反应。 隐匿在一旁的林青鹿当即抓住了他。 欧什纳想要反抗逃走，结果一个回合都没走下来，只能束手就擒。 他的逃跑就是最大的不合理，其他几位长老都非常生气，一起联手审问了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七长老。 而欧什纳见大势已去，倒是痛快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个清楚。 他一直认为人鱼社会应该恢复到以前王者统治的状态，而欧什纳家族作为祖上曾经出过海皇的家族，当仁不让应该是他这个族长成为海王。 对于他的青天白日梦众长老都无语至极。 作为长老，谁家还没出过几个王？ 七长老有什么自信自己可以一统全族？ 不说他家，十个后代三个王的金鳞家族都没有再做复辟的美梦，一向身为侍卫种族的欧什纳怎么会痴心疯到这种地步的…… 人鱼内部的奸细找了出来，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鱼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不提这个，林青鹿实在是受不了老人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婉拒了成为绿尾家族下一代话事人的要求。 她也不忍心让这样一位老人失望，将自己获得的传承都刻录了出来，家族里有接受了同样传承的族人可以借鉴学习。 忙完了这件事，她就忙不迭离开了人鱼星球，像是当初的父亲一样，开始了周游星际之旅。 现在她的条件显然要比当初穷游的爸爸强好多，所以这一次的美食馆，也是一时兴起的行为。 书归正传，在一开始的拒绝、迟疑、矛盾，到最终鼓起勇气尝试之后，两位老师瞬间喜欢上了虫子做的菜肴。 无他，太香了！ 不仅香气袭人，还富含能量。 吃上一顿，下午的工作都干劲满满。 林青鹿还给两位老师打包带走不少，让这两人回去也恶趣味发作了一回。 据说第二天都是青着眼圈上班的。 邀请老师只是林青鹿的私人行为，正式邀请了试吃人品尝后，有完全接受不了虫子外形的，也有吃了一口就爱上的，顾客们反应不一，但是统一感觉就是特别菜品闻起来太香了！ 不喜欢外形的人在吃到了直接去掉外壳的肉之后，也不觉得虫子的外形狰狞可怕了，一手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小鹿美食馆开业之后，奥兰图综合学院的学生甚至将其当成了一个试验胆量的打卡地，这里的生意每天无比火爆。 其他各地增加了特供菜品的分店也一样，星际人爱上了吃虫子。 甚至有前线士兵们懊悔不已，早知道虫族的肉质这么紧致弹牙，当初为什么要一瓶营养液分成两顿喝！ 这股看似荒谬实则真相的热潮从人类国家蔓延到了兽人星球。 很多兽人本来就有以虫类为食的习惯，反而更加适应这种口味。 最先品尝到虫子菜的奥兰图综合学院的学生，甚至发布了颇具权威性的《美味虫族排行榜》，凡是上榜的，都是久经学生之口考验的美味。 林青鹿在星际世界待了三百多年才寿终正寝，作为混血儿，寿命终究没有纯血族人那么长。 她快乐地学习了感兴趣的学科，生活过得很是充实，还亲自送走了身边的亲人，觉得这一生有波澜壮阔，也有平静安宁，过得非常满意。 第1章 村姑 “小花，好点了不？”一个圆脸姑娘在外面问了一句，没等人回答就进了屋，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 林青鹿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还行。” 说是还行，看着她那露出袖口的细瘦腕子，圆脸瘪了瘪嘴，“你呀，就是什么事情都爱强撑着。” “我确实好点了，之前觉得快坚持不住了，还好你发现了我，不然可能就没我这个人了。” 摸摸后脑的纱布，林青鹿对姚淑芳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 原主趁着雨后，去野地捡蘑菇，不知道谁在那边挖了一些浅浅的陷阱，这姑娘一个没注意就踩了进去，仰倒的时候，后脑处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子…… 要不是姚淑芳去找她，恐怕等家里人想起来找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嗐，也是你命不该绝，要不然，那天咋就咱俩去捡蘑菇了？”姚淑芳有点不好意思，又很骄傲。 救人一命，今年公社的优秀青年说不定都有她一个呢。 “你这下子伤得可不轻，我看保险起见还是上县里看看，咱们村的老牛大夫手艺可不咋样。” 姚淑芳平时和她也不常在一起玩，救了她之后，感觉自己跟有了责任似的，开始为她打算起来。 “她这样也不好挪动，一起身就天旋地转的，去县城又要人送，还得花钱，家里实在不宽裕。” 一个穿着蓝色斜襟粗布衣裳的女人也进了屋，给俩人抓了把花生。 “翠田婶儿，小花这伤可不轻呢，万一要是发炎了，要命的呢。”姚淑芳捏了个花生在手里。 黄翠田满脸难色，“是呢，婶儿知道你是为俺家花妮儿好，咱们庄稼主子，生病受伤都是硬扛，不然咋办，出去一趟费劲呢，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在她的诉苦声中，圆脸姑娘同情地看了看木着脸的林青鹿，“小花，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林青鹿没敢点头，只摆了摆手。 姚淑芳走了，黄翠田看见她落下的大碗，连忙追了出去，“芳妮儿，给你碗。” 光线昏暗的小土房里，林青鹿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摸出消炎药吃了下去。 原主名字叫小花，是北方平原省黑岩市石原县石碾公社程家屯大队的村民，今年十六，长相俏丽，一张鹅蛋脸是时下最受欢迎的。 不过虽然长得漂亮，但家境实在是差。 林家两个兄弟两个姐妹，她排行老四，既是女娃，又不受重视，双重透明人。 日常就是在家里洗衣做饭喂鸡喂猪下地，工具人一个。 母亲黄翠田更喜欢两个儿子林风云和林风雷，父亲林金梁更喜欢大姑娘巧妮和小闺女爱红，独独剩下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老四，叫小花。 从取名字的用心程度就能看出来谁更受家里人待见。 所以两个大哥跟着个算命先生学过两天字，巧妮上过扫盲班，爱红更是高小毕业，唯独小花姑娘，天天在家做活。 大哥林风云已经结婚，嫂子前年进的家门，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二哥林风雷正是说亲的时候，具体人家还没定，正在相看。 巧妮嫁给了大队长的儿子，爱红还要上初中。 小花已经开始被家里人说人家了，大概率要换彩礼给二哥用作结婚钱。 林小花在家里默默无闻十几年，直到这时候，才明确地跟家里人说她不同意。 为啥呢？ 因为有个工人看上了她，要带她去城里过好日子哩。 村里前不久来了个探测队还是叫啥的一队人，据说是给国家找石油的，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儿，一旦找到了，就会建厂子，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可以成为工人。 这队人来的时候，引起了全村的轰动和围观。 张青山就是这个队里的一个技术工，家是省城的，今年十九，来村里没多久就看上了腼腆害羞的小花。 林家人根本不同意。 主要是林金梁，“你是啥人，人家是啥人？人家张青山有文化有样貌有工作，家还在省城，你有啥？” 能跟家里人说反对已经耗尽小花的所有勇气了，她觉得，爹说的也对，人家凭啥看得起她呢？ 小花千思万想，还是心如刀割地跟张青山说了。 然后一个星期后就看到妹妹林爱红跟着张青山进进出出毫不避讳。 张青山更是专门到家里拜访了一趟，说起了跟爱红的婚事。 小花姑娘这才知道，当初爹不遗余力地打压她是为了啥。 是为了让她自动退出，给他的好幺女腾地方。 都是当父母的，凭啥这么偏心啊！ 小花泣不成声，在家哭了好久。 做爹妈的心知肚明，却对女儿不闻不问。 小花出门散心，不小心受伤，回来后只去老牛大夫那里赊了药。 去县城？根本不可能。 啥金贵人磕破脑袋还要上城里看病。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青鹿把药咽下去，黄翠田就回来了。 “二妮儿，也别光躺着，到处走走，活动活动。” 顺便喂喂鸡做做饭啥的。 “娘，我一动就头晕，想吐。”林青鹿试探着说。 “就是这样才该动换动换哩，俺听风雷说，那晕车的人，多坐坐车就不晕啦，和你这个应该是一样道理。”黄翠田催促着道。 正说着话，林爱红回来了，听见话音儿，笑着揽住黄翠田的胳膊，“娘就是见多识广。” “你咋回来了闺女，不是说找青山有事吗？” “哦，爹说让青山问问他父母啥时候来，他还专门去县里打了电话，他父母说是让他工作结束后带着我回省里一趟。” 林爱红恍若不经意般看了姐姐一眼，眼角眉梢里都是得意。 林青鹿眉眼一冷，这个家不能待了。 只是这年头去哪儿都要介绍信，而且没有正经的工作，寸步难行。 离开的事可是暂缓，但是耍贱耍到她面前的，合该接受教育。 林青鹿一巴掌过去，把林爱红的头都扇歪了。 “你那份小心思，别舞到我面前来！不过是看见人家有好东西就要抢罢了，你这红眼病我免费给你治治，省的轻狂的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林爱红嗷一声就扑过来，被林青鹿伸脚绊了个狗吃屎。 黄翠田目瞪口呆，不知道四闺女是中了什么邪，常听人说别惹老实人，难道这就是老实人爆发的威力吗？ “你怎么能打爱红！”反应过来的黄翠田就要打林青鹿，被她闪身躲了过去。 “外人不知道是咋回事，你这个当娘的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林爱红想要姐姐的对象，撺掇着老爹棒打鸳鸯，结果自己上赶着去捡破烂，她还光荣上了？” 林青鹿冷声道，“惹恼了我，一家子都别想好过，反正我在家里也不受待见，我不介意把这事说出去，让一家子都抬不起头！” 讲道理没有用的时候，通常武力和拒绝道德绑架会让自己过得更快乐。 现在就看谁是那个更豁得出去的人。 “给我二十块钱，我要去看病！你们不给我治，我自己去治！” 林青鹿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把张嘴嚎哭的林爱红吓得打了个嗝儿。 第2章 看病 “不可能！黄翠田断然拒绝。 二十块钱，村里的活干一天10个工分算是1角钱，已经在公社里算不错的了，死丫头狮子大开口要二十，卖了她都没有。 “那给我十块！”林青鹿也不着急，其实她的伤处已经不疼了，但是姿态还是要做的。 “也没有！”黄翠田恶狠狠地看向大不一样的女儿。 被打倒的林爱红哭都忘了哭，捂着脸张着嘴看着母女俩讨价还价。 最后林青鹿从黄翠田手里抠出五块钱，扬长而去。 林爱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娘，你咋给她钱嘛！” 黄翠田不满地横她一眼，“不给，让她死在家里，你去替她嫁人？” 再说，不让四丫头满意，让她把“姐妹争夫”的事情说出去，让老林家成为村里的笑话？ 掌柜的最是看重脸面，要是让他知道了，谁也讨不了好！ 不过小花这丫头实在是心大了，得赶快把她嫁出去，不然说不定啥时候就把这事宣扬出去了，她可再没有钱能让她讹了。 林青鹿拿着钱，径直去了大队部。 大队长程保全举着烟袋锅子正吞云吐雾，见她来了，也没放下烟杆，一双精明的老眼穿过烟雾看向她，“小花呀，头好点没？” “队长叔，我头疼得厉害呢，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了，所以想去镇里看看，要是不中，就得上县里。” “哦。”程保全点头，原来是来开介绍信的，“是得看看，那谁送你去？” “我们家都忙呢，我自己慢慢走着去。”林青鹿蹙着眉。 “这老林！”程保全对村里所有家庭都一清二楚，对林家的事也知道一二。 一家子人，做爹娘的一碗水端不平，小辈咋可能服气嘛。 “你个人去也太不安全了。”他抽出一根老式钢笔，写了个条子，又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从一个小柜子里取出印章和印泥，给条子上盖印。 “镇上的卫生院下乡义诊了，不知道到哪个村了，正好待会儿探测队的人要去县城买零件，你跟着他们一块去吧，路上有个照应。” 这是为了她着想。林青鹿笑笑，“谢谢队长叔。” “客气啥？”程保全捏着烟杆起身，“走吧，我带你去跟他们说一声。” 探测队这次出门的是两个四十来岁工人，程保全找去，他们很痛快的答应了。 在村里住了不短时间，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林青鹿抱着一个蓝花布包袱，跟着上了骡车。 赶车人是本村的，是程保全的一个老叔，知道小姑娘是去城里看病的，特意问过两个工人，着急不着急，车能不能赶慢点。 “程师傅，没事，上午赶到就行。”一个黑脸汉子和气地说。 “哈哈，中午之前到，我和王工还能正好去国营饭店吃口饭。”肤色白一点的男人大笑。 “谢谢两位工人叔，谢谢老程叔。”林青鹿道谢。 “这孩子，还怪客气。”白肤男人很喜欢笑，问她，“咋受伤的？” “去野地采蘑菇，那边有人挖陷阱，绊倒了。”林青鹿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黑脸男人一听就觉得是自己单位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年轻人做的，“老杨啊……” 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脸男人老杨意会，连忙转移了话题。 在村子里居住，难免会有各种矛盾和纠纷。 村里人虽然热情淳朴，但是也有个别家庭极其难缠。 这种事，说了指不定会被女孩家里讹上，但不给那群小子紧紧笼头，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别的祸端。 私下里回去教育就行了，万不能在这女孩面前露口风。 不过，这丫头看上去倒是挺有礼貌，或许进了城可以帮衬一下。 他们这些人虽说四处奔波，但是工资都不低，还有各种补贴，手头都还算宽裕。 进城的道路是土路，两边全是疯长的荒草。 路边没有什么人家，偶尔会经过一两个村子，大家都是一副朴素黝黑的劳动人民模样，很少有人闲逛。 林青鹿一路听着王工和老杨在那里胡扯，偶尔老程叔也会搭话。 一路上就这样慢悠悠地走。 她瞄了一眼空间的计时器，差不多走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县城。 县城不大，县政府和百货商店以及副食品站供销社都离得不算太远。 林青鹿要去的县医院就在正北方向，和王工他们不顺路，便约定好了回去的时间，先行离开了。 县医院是很规整的两层建筑，在此时看起来非常排场。 外面刷着白色的墙面，里面墙围是腰高的绿色油漆。 医院里人来人往，门诊还空着的只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医生。 “进来吧，怎么不好？”女医生很客气。 林青鹿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说。 胸前挂着名牌，叫做魏芸的女医生很负责，打开纱布检查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重新清创，撒上药粉，手法又轻又快。 “你的伤处挺严重的，也很深，活下来算你命大。之后也不要不当回事，你有脑震荡的情况，必须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并且注意补充营养。” “医生，谢谢你，那你能不能给我开一个证明？”林青鹿提出了要求。 魏医生应该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很自然地点头答应了。 “拿着这张纸，还有这个条子，去缴费。” 这个时候是先看病再收钱的，十分人性化。 林青鹿在药房取了药，有药粉也有消炎药，一共才花了几毛钱。 要是去镇上卫生院，那里不一定有消炎药的储备，估计还是要往县里跑。 这东西在每个公社和大队医务室都有定额的，旁人轻易开不到。 一般的小病小痛，忍忍也就过了，像是林青鹿这样的伤，一般最多到镇上看看。 如果不是凑巧，她想来一趟县城特别不容易呢。 林青鹿可不想一直留在程家屯，去城里当工人不香吗？ 可是哪家工厂会要一个文盲＋农村户口的女工呢？ 虽然凭借空间里的物资，什么都不做都能过得很好，但是每一世都是一场人生体验，若是一味取巧，肯定会迷失本心的。 上一个世界结束她便直接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无尽空间那里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失联呢？ 不论如何，她都要好好过完这一生，不留遗憾。 这一个年代工人最吃香，那么她就争取成为一个光荣的工人吧！ 第3章 回家 和程老叔约定的回程时间是下午三点。 眼下还有时间，林青鹿肚子饿的咕咕叫，早上就喝了一杯红糖水，家里的饭不提也罢。 眼看着中午了，她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 这身体太虚了，林青鹿不敢直接泡玉池，先喝了杯奶，又补了一支β能量水，接着去洗了个澡，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头发没动，她还需要保持着那个油头的状态。 在空间里吃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又小睡半小时，林青鹿这才出了空间。 她对县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第一步是上新华书店买了本小红书，然后在最热闹的地方，比如街头、商店、供销社，听了几耳朵消息，才慢悠悠走到了集合的地方。 骡车上已经搬了好多东西，不光有机器的零件，还有工人家里寄来的东西，堆了不少地方。 好在还能挤下三个乘客的空儿。 现在没什么特别丰满的人，三个人坐在骡车上正好。 “医生怎么说？”老杨问。 “给我开了药，说是伤势太重，算我命大才活下来。还伴有有脑震荡，得卧床休息。” 林青鹿掏出魏芸开具的诊断条。 老杨瞄了一眼，语气唏嘘，“既然医生都说命大，恐怕是很凶险的，可得好好养着。” “嗯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我知道。”林青鹿扶着脑袋点头。 “你也别急着干活，家里有兄弟呢，先调养，不然以后有罪受。”老程头叹息一声，也插话说。 难啊，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暴风雨呢，不过她也不怕。 以力破万巧，能挡得住她的巴掌再说。 老杨和王工听完他们的对话，对视一眼，由爱说话的老杨开口，“小姑娘生了病要好好养养，叔叔们这里有几块糖，你拿去吃。”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到林青鹿面前。 “没事，叔，我不要……” 一旁的老程头笑道，“人家好心给你的，咋能不要，拿上吧。” 工人们手头都松，不差这点吃食，看小花都瘦成啥样了，这沾光的事可不能因为面嫩推掉。 到底收了人家的糖和一块桃酥，林青鹿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糖接过去，放进兜里，拿着桃酥慢慢吃。 桃酥特别酥脆，吃起来掉渣，她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吃的仔仔细细，给三个大老爷们看的心里不是滋味。 老程头看着可怜，那话头子就止不住了。 “小花这妮儿可怜呢，家里就她不受宠，干活第一，好吃的轮不上。她那爹娘都是偏心眼子……” 虽然是当着本人，老头儿也并没有避讳的意思，把老林家的情况倒了个一干二净。 老杨和王工听了一路的八卦，对小姑娘的家庭情况可谓一清二楚。 两人心里不免同情。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只能嘴上说两句，叹息之后也就罢了。 回到村里，林青鹿去大队，程保全刚从地里回来，手里拿着从不离身的烟杆子。 “咋样？” 林青鹿把大夫开的条子拿出来，说了医生的诊断。 “幸亏你去县里看了，再耽误说不定就坏事了。” 程保全用烟锅子敲敲鞋底，把条子收进抽屉里。 “这样吧，你先在家休息几天，之后再上工。” 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其他。 林青鹿口上应是，脚下却迟疑着不肯走。 程保全见了，把烟杆别到裤腰，“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林青鹿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信任和害怕，“队长叔，我、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挖坑害人。” 程保全眉头一皱，神情愈发严肃起来，“你说真的？这事可不是小事！” 林青鹿要点头，又扶了扶脑袋，乖巧地说，“队长叔，我不敢撒谎。” 谁在蘑菇圈外面挖坑啊，这不是害人是什么，而且那坑都有半个小腿深，能逮住什么小动物？ “队长叔，那块地方不好走，经常去的也就几个人，这事咱大队都知道。” 这倒是，小花这丫头腼腆，这话肯定是在心里憋了两天才跟他说的。 程保全彻底上了心，队里出现坏分子，这是大事，肯定要彻查。 “你先回去吧，这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队上一定查个清楚明白！” 林青鹿松了口气的样子，满眼信任，然后就告辞了。 离开大队，她也没回家，找到一个旮旯，闪身进了空间，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会儿才回家。 一家人都下工了，黄翠田在做饭，嫂子陈秀菊去娘家把两个儿子接了回来，两个小家伙正满院子跑，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老远。 林金梁坐在小板凳上吞云吐雾，两个哥哥在清洗手上脚上的泥土。 看上去很和谐有爱的一家人。 见林青鹿回来，陈秀菊担忧地问，“小花，大夫咋说？” 林青鹿还没来得及说话，闻声过来的黄翠田阴阳怪气地说，“拿了五块钱走的，医生咋也不得给好好治治，怕不是要在家做娘娘吧？” 林金梁没说话，两个哥哥扫了一眼，见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大哥扯了一个凳子过来，“四儿，坐那儿歇会儿。” 林风雷没说话，继续洗脚。 林爱红在屋里躺着，没出来。 林青鹿坐在小板凳上，“谢谢大哥。” 又对陈秀菊说，“大夫说让卧床休息，开了药和条子，大队长说让我在家歇几天，看看情况再去上工。” 黄翠田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成了娘娘了。我问你，你咋跟着探测队去县城了，镇上卫生院容不下你？” 县城医院不得贵好多嘛？ “这我倒是知道，卫生院的大夫都去其他乡里义诊了。”陈秀菊也是回娘家时听说的。 “嗯，”林青鹿对这个嫂子感觉还好，细声细气地说，“大队长也这样说，就让我跟着赶车的老程叔去县里了。” 这倒也罢了。 黄翠田伸手，“给你那五块钱花了多少，给我交账。” 林青鹿看了她一眼，“娘，我还要继续吃药呢。” 黄翠田见她那风吹就倒的样子，觉得心塞，“去摘个蘑菇也能伤成这样，还要花钱看病，你也真是人才。” 家里孩子受伤了先批评她没用，这是什么感天动地母女情？ 林金梁也不遑多让，鼻子里喷出 一股烟气，“四儿，今天跟你娘吵吵了？” 林青鹿摆手，“没有。林爱红当着我的面说张青山的事，还冲我挤眉弄眼，我没忍住打了她一下，娘才和我吵的。” “你当姐姐的，爱红随口说句话就要打要杀？”林金梁语气不善。 “我当姐姐也只比她大一岁，就活该被欺负？”林青鹿声音放大，替小花委屈。 “抢了我的肉不说，还要专门在我面前吃，吃完还吧唧嘴，不该打？” 陈秀菊下意识点头，被丈夫扯了一下才回过神。 幸好没人看他们，注意力都在难得大声说话的小花身上。 第4章 追查 林金梁一噎，觉得自己当家长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脸色阴沉起来。 “咋，你一个当儿女的，还跟老子呛呛上了？” 我就多余跟你说话！ 林青鹿也不耐烦装乖了，直接道，“那你问问林爱红，做妹妹的搅和了姐姐的婚事不算，还在我这受害人面前张狂是怎么回事！” “混账！”林金梁一巴掌就要打过去，被林风云赶紧拦住了。 眼看着四儿都快昏倒了，再给打死了。 陈秀菊赶紧把跑到后院的两个儿子叫回来，关到了屋里。 这个时候，程保全已经带着人走访了相关社员。 林青鹿走后，他就带着人去了蘑菇圈那片野地。 民兵队长付红雷说，“乖乖，这还真的是奔着让人受伤去的，但是草地上还就小花倒下去那块有个小石子，也是这妮子倒霉。” 本来崴个脚的事，搞成了重伤。 “会不是是探测队那帮闲的没事干的小子？”副队长提出了疑问。 “不可能，那帮小子全国各地跑，追兔子打鸟都是好手，这么浅的坑能抓住啥，这是野地又不是深山。”付红雷摇头。 那，有人有心害人就是真的了！ 这次是小花不小心受伤，喜欢上那里去的有好几个小姑娘，有一个就是程保全的孙女和大队会计的女儿。 这可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坏分子，非找到他不可！ “走，分头问问社员们。” 姚淑芳正在家吃饭，见到大队长来找她，疑惑又拘谨。 听到付红雷打听，她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我到那里的时候，小花已经晕倒了，后脑勺那里流了好多血。” 小花当时穿着家里的打补丁的衣裳，看上去特别显眼。 “但是那个地方不太好走，我赶紧喊了两声，正好我娘来找我有事，就跟我一起把人搀扶回她家了。” 那边的坑洞确实挺多，姚淑芳急着救人没注意，还是回来后她娘说起来，说是跟陷马坑一样的，怪难走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副队长一脸纠结地过来，程保全带着人就往外走，低声问，“有啥新发现？” “有村里老太太看着林爱红往那边去过，就在下雨的时候，她还寻思这闺女是不是傻了，下着小雨瞎逛。” 程保全也皱起了眉头，林爱红不就是小花的妹妹吗？ 这事难道是她干的？ 他招手把院子里的姚淑芳叫来，“林爱红和小花有矛盾？” 姚淑芳一惊，不知道咋回答。 程保全一看就有事，板着脸喝道，“这事非常重要，要是知道，你可不能隐瞒！” 姚淑芳抿了抿嘴巴，才开口道，“这事估计程英也知道。” 程英就是大队长的孙女。 “其实，这事村里好几个闺女都看出来了。” 她开口带着同情。 小花和探测队的张青山看上了眼，俩人悄悄处对象呢。张青山个子高大，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非常精神。 村里好多姑娘都注意着他呢，谁知被平时闷不吭声的小花抢了先，大家心里都别扭着呢。 谁知道小花家里不愿意，拘着小花不让她和张青山见面了。 转过脸，林爱红却跟张青山搭上了话，两个人私底下很亲近，但林家却没有再反对。 村里姑娘这时都可怜起小花来了，姚淑芳就是其中一个。 程保全牙疼地吸口冷气，这小年轻不懂事，林家那两口子也不懂事吗？ 姐妹争夫？以为自己演大戏呢？ 他摆摆手，让姚淑芳回去，带着人去了林家。 一行人站在门外，刚好听了全场。 好家伙，这老林夫妻俩真是把偏心写在脸上。 “老林，你可真行啊……”程保全推门进院。 林金梁惊讶地说，“大队长，找我有事？” “有事。”程保全声色俱厉，“林爱红呢，她杀人的事情发了！” “胡说，我没有！”原本在屋里躺着的林爱红一下子冲了出来，连鞋都没穿。 程保全眼中精光一闪，“你敢说，将你姐姐小花绊倒的那些坑不是你挖的？” 林爱红站在那里，瑟缩着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你没有杀人，却差点害命！还不老实说！”付红雷这个大嗓门一开口，林爱红就知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她哆嗦着嘴唇，眼神哀求的看着父亲，“爹，我没有。” 林金梁那么疼爱女儿，怎么不知道幺女心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一直没有做声的林风云和林风雷惊讶至极地看着小妹，这可是差一点就要了四儿的命啊！ 乖巧懂事的妹子竟然包藏着这样的祸心，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陈秀菊捏紧了丈夫的衣角，黄翠田傻站在那里，似乎变成了雕像。 林青鹿垂着头，一声也不吭。 当时，刚下过雨，林爱红说这个天真好，啥都长得快。 原主就想着去挖蘑菇了。 野地有一片蘑菇圈，特别爱长蘑菇，她年年都去，林爱红也跟着去过。 因为那片地方有点难走，所以愿意去的人不多，反正别的地方也有不少蘑菇，没有必要费劲吧唧跑到那里去。 结果丢了一条命。 付红雷的一嗓子，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关注，程保全叫他把林家人隔开，自己亲自询问林爱红。 他曾经帮着红党做过事，身上威权很重，林爱红很快就全说了。 她抢了姐姐喜欢的人，心里一直不安。 如今亲事在即，张青山说要带着她去见父母，林爱红怕姐姐这里再横生枝节，耽误她的婚姻。 可能只想着让她崴脚或者摔断腿，这样就不会在张青山来家里时惹眼了。 结果小花时运不济，摔倒的时候恰好后脑碰到了石子。 不论怎么说，有心伤人却致人死亡，林爱红脱不了干系。 第5章 还有事情？ “小五，我就算再不好，也是你的姐姐，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林青鹿幽幽开口。 黄翠田慌忙开口，“四妮儿，爱红只是一时糊涂，办了错事，没想害人命。” 林金梁不说话，只盯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似乎是第一次看清她。 林爱红吓哭了，她害怕自己被抓走，“姐姐，小花，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昏了头，你相信我……” “呵呵。”林青鹿自嘲说，“咱俩住一个屋，我醒来后看见了你沾满草汁和露水的裤子，还有新刷的鞋。现在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程保全眼睛一眯，叫来妇女主任刘兰子，上俩姐妹的屋子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那条泡着的裤子，上面还有地方没泡到，草汁清晰可见。 “就算你要跟张青山好，我也只是埋怨家里人不向着我，从来没有反对你俩，也没说过任何话，可你抢了人之后不满足，还要我谋害我。” 林青鹿看着天，眼泪不停滑落，“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这一定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吧…… 她仰着头，声音平静地说，“我当时是真的撑不住了，但是心头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让我重新活了下来。” 活下来却发现妹妹是害她的人，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付红雷五大三粗，却是个细腻的性子，想想都觉得心里揪得慌。 程保全却有别的考虑。 村里出个反革命分子，揪出来是光荣，可是出个杀人犯，一个村子的名声都要受牵连，不光老林家的名声毁了，整个村子都抬不起头。 他咳嗽两声，“林爱红蓄意伤人，给我抓到大队仓房看守，小花这几天先不去上工，在家养伤。” 话音刚落，林金梁就走过来，期期艾艾地说，“能不能让小五……” 被程保全瞪了一眼，他叹了口气。 林爱红惊恐后退，“我不要，我不要！” 最后还是付红雷抓住了她，让妇女主任带着去了仓房，程保全把林青鹿叫到外面。 “闺女，你是咋想的？” 程保全的语气很温和，林青鹿脸上很平静。 “我爹娘会恨死我。虽然是林爱红差点害死了我，但是他们只会怨我害了妹妹和林家的名声。” 这个事情是很有可能的，程保全心里叹气。 “我想告林爱红，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队长叔，这不可能的，我要这样做，连村里人都会恨我。” 她扶了扶额头，“我若是短时间内好不了，就得在家养伤，爹娘不会容我吃白饭，哥哥还要娶媳妇，最好的办法是把我嫁出去，用彩礼给二哥娶亲。” 一双通透的眼睛看向程保全，“队长叔，我想离开家里，我不想死。” 所以，她要去县城看病，要去省城看病。 路费就让林爱红赔偿。 程保全觉得她还是太天真，跟林爱红要钱，不就是跟林金梁要钱吗？ 林家在村里不是最穷，但是也绝称不上宽裕，哪里有钱？ 林青鹿笑了，“林爱红有钱，她有很多钱。” 程保全直觉不对，眼睛紧盯着她，“她的钱是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有钱。” 一个屋里住，再谨慎也有蛛丝马迹，小花没有注意到但是没有在意的，林青鹿在意。 谋算了婚姻还要害命，想让她轻轻放过？ 怕是在做梦！ 程保全很重视林青鹿的话，“那你先住卫生室，好好休息。” 别回去打草惊蛇。 第二天，程保全在地头跟林金梁说了一声，要去他家拿证据。 林金梁应了，然后递了支好烟给他，“大队长，这事不能通融吗，你说给小五告上去，咱大队的名声也不好，咱能不能，在队里惩罚？” 程保全板着脸，“队上会研究的。” 他走后，黄翠田和俩兄弟都凑过来，林金梁又叹气，“按说应该不会告官，毕竟这风头不是好出的。” 黄翠田道，“下了工我去找四妮儿，她在卫生室住着呢。” 林金梁点头，“你找她好好说说，到底是自家人，胳膊折了藏袖子里，哪能对亲妹妹不依不饶呢？” 程保全带着付红雷和刘兰子去了林家。 妇女主任自己是个和孩子们斗智斗勇，藏东西的老手，联合付红雷，从林爱红的屋里搜出了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什么概念？ 钢铁厂的八级工一个月才120块钱，行政30级办事员的月工资是23元。 林爱红一个乡下小妮，没有国家工作，家里穷的叮当响，她哪里来的一千块？ 这件事引起了程保全的重视，他带着人找到了仓房的林爱红，开始了审问。 林爱红还以为是问她挖坑导致姐姐受伤的事，没想到被带到一间小屋子里之后，程保全把厚厚几沓子钱甩到了桌上，厉声喝问道，“这钱是哪来的！” 林爱红惊得瞳孔都放大了，“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钱是我们找证据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你还不老实交代！” 嘭的一声，程保全拍了拍桌子，吓得林爱红一个哆嗦。 她不想承认那钱是自己的，可是不承认的话，那可是一千块钱啊！ 大队干部怎么会找到这些藏得这么严实的钱呢？ 是小花！一定是她察觉了什么，才跟大队长说的！ 林爱红心中暗恨，却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肯开口。 “别在这儿跟我耍滑头……”程保全点燃烟斗，慢悠悠抽起烟来。 “你自从高小毕业后，没考上初中，天天说在家复习，去哪儿都是有数的，要不然还是让你爹娘过来，看看他们的好闺女多有本事？” 见林爱红不为所动，他哼笑，又吐出一个烟圈，“或者说，把张青山叫过来，看看他相中的姑娘，是个小偷杀人犯。” 果然，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林爱红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跪在地上哀求。 “不，不能告诉他！”她眼里落下泪来。 不能，不能让青山哥知道她做的事情。 到时候她还咋嫁到城里去？ “呜呜呜……” 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个死。 原来，家里太穷，二哥娶不上媳妇，想要筹措彩礼，把姐妹两个嫁出去是最好的办法。 林爱红对此心知肚明。 她比小花受宠，应该不至于随便嫁给什么村里的汉子。 谁知道姐姐被省里来的张青山看中，居然将来要嫁到城里去。 那可是城里啊！ 都是一样的姊妹，小花不善言谈，还有一股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凭什么是她被相中？ 第6章 真相 林爱红不服气，在爹娘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求着林金梁搅散了四女儿的婚事。 她自己则打扮停当，去给失恋的张青山嘘寒问暖，成功取代了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 张青山给爹妈写信，可是家里人却不同意。 儿子是个省城人，爹妈都有工作，凭啥找个乡下女孩当对象呢？ 图她长得好？省城里没有长得好还有工作的女孩吗？ 林爱红伤心极了，惹得张青山爱怜极了，说是非她不娶。 还是必须得有钱陪嫁，这样婆家人才会高看一眼。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爱红开始琢磨。 家里正是因为穷，才没给哥哥娶上媳妇，到哪里捞钱呢？ 干活太辛苦，又晒又累，她可从来没干过重活，所以才能比较白皙，皮肤也嫩。 再说工分能有几个钱？ 捞偏门？她一个女儿家，哪里懂得里面的勾当，别被人卖了就是好的。 思来想去，她还真想出一个好主意。 那就是村里的傻子。 傻子是民国的时候跑到村里的，不知道是哪里人，只看他虽然脑子不够数，但是长得五大三粗，村人总愿意雇他干活，再给口饱饭。 傻子干活不惜力，平时也不会打人，大家都可怜他。解放后，也给他算成村里人，给盖了个小土房，分了一点地，就那么凑合过。 她去镇上玩，偶尔听人家闲谈，说程家屯的一个野林原来是个大财主的别庄，以前盖得挺阔气，后来被炮弓单夷为平地，可惜了老财主的万贯家财。 林爱红想钱想疯了，回想起这件事，就想着雇傻子去找。 傻子习惯了被人雇佣，林爱红和张青山交往，手里也有些稀罕的吃食，傻子被糖块吸引着，就在野林子里挖来挖去。 村里人都说这边是乱葬岗，等闲没人过来，也就方便了他们。 结果傻子有傻福，还真的挖到了一个地窖，里面全是保存完好的手表、大洋和粮食。 林爱红大喜过望，让傻子当保镖，陆续带着去隔壁县城卖了，一共卖了一千二百块钱。 夜路走多了终究遇见鬼，他们遇到有人劫道，傻子为保护她受了伤，到家就不行了。 林爱红怕极了，她害怕这件事被隔壁县城的人打听到。 毕竟哪个村有人受伤一问就知道。 那群人肯定想找到她，把钱弄回去的。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抱了许多柴火到傻子屋里，然后一把火点燃了。 村里人都在上工，等发现火势时，所有证据都烧没了。 大家还以为是傻子用火不谨慎，不小心烧没的。 本地对挖坟掘墓这件事情看得很重，若是被人发现，打断腿都是轻的。 她还……所以，这事坚决不能说，只能咬死不认！ 相对于钱来说，到底还是命重要！ 相对于临时审讯室里的焦灼气氛，林青鹿所在的医务室一片岁月静好。 老牛大夫是乡间的赤脚医生，但是技术一般般，一般病痛也就是打打消炎针（村里数量不多），和开开西药片。 平常他也会用小孩子们采集来的草药做药膏，治疗肿痛很有效。 上午病人不多，林爱国和林爱党早早就跑来和姑姑玩。 “姑，你咋受伤了，疼不疼？”林爱国看着姑姑脑袋上的纱布上干涸的血迹，就觉得痛。 林爱党也学哥哥说话，“姑疼不？” 林青鹿摸摸两个毛茸茸的脑壳，心情愉快了不少。 “姑不小心摔倒了，爱国爱党走路一定看路，不要打闹。” 两个小家伙一起点点头。 看着他们在院子里玩了一上午，中午老牛大夫要回去吃饭，就走了。 也就是这时候，黄翠田找了来。 “四妮儿，走，回家吃饭吧。” 林青鹿捂着脑袋，“给我烤两个红薯，让爱国吃完饭拿来就行，我一走路就晕。” 陈秀菊点点头，拉着两个小的回家做饭了。 “进屋说。”林金梁和两个儿子进了屋，林青鹿慢慢扶着墙进来。 黄翠田瞅了瞅外面，见没人，也到屋里说话。 “四妮儿，你跟娘说，这件事你想咋着？” 林青鹿靠在墙上，轻轻一笑，“我能咋着？” “咱家的家务事，不要闹到官面上去，都是一家人，咋都好说。”林金梁开口说道。 “你们愿意宠着这样一个敢于谋害血肉同胞的畜生，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罢休。” 林青鹿的声音很冷，表情更冷，一看就是对家里人失望透顶了。 “不行呀四妮儿！”黄翠田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你不能去告她！” 林金梁眼看着妻子要扑到林青鹿的身上，连忙拉住了她，“四儿还伤着呢！” 他转过身，面色严肃，“爹之前错怪你了。家里可以罚爱红，但是不能告官。一家子还得要名声！” 不然小儿子娶亲，两个女儿嫁人，还有爱国爱党当兵，都是难事。 林爱国、林爱党两个小家伙特别喜欢黏着脾气好的二姑姑，是整个家里和小花最亲的人。 这也是林青鹿的顾忌。 要是林爱红身上没有别的事，就算真的报警，估计也是不了了之。 程保全这个大队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队在公社里成为落后分子。 可是，难道小花就该死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林青鹿静静站在那里反问。 “她做了杀人这样的事，都能不受惩罚，那我就这样白白受罪了？” “这么严重的伤，不是一两天就能养好的，我如果一直好不了，只能静养，难道让家里养我吗？她林爱红一点责任不用负？” 这话说的也对。 在场的两个儿子都在心里点头。 小花本身干活干得多，身体就不咋样。 这一受伤，流了那么多血，万一留下后遗症，走两步就头晕，那一辈子就要静养了。 到时候谁养？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爹妈也五十了，虽说身体壮，但老了之后病痛也多，俩兄弟，养着儿子妻子，父母和小姑子？ 那负担多重啊！ 林风雷尤其不同意，他可还没有结婚呢，正经家里还穷，再有了这样一个累赘，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第7章 不解之谜 程保全虽然一直在给林爱红施加压力，但是看着她那怕得要死却拒不开口模样，觉得恐怕内里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他想起林青鹿的笃定，便想着从她这边寻找一下线索。 让人严加看管林爱红，他带着付红雷到了医务室。 没想到又看到一场好戏。 这林家人，一言难尽。 见到程保全来了，黄翠田道，“我们来看看四妮儿，问问她想吃啥。” 林金梁没忘自己的小女儿，“大队长，爱红也两顿没吃了，中午我让他娘送点吃的过去吧。” “交给站岗的民兵就行。” 他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要问小花。” 苗翠田边走边回头，比了比两个小孩子，让闺女想清楚再说。 程保全看了付红雷一眼，后者会意，跟着林家人走了。 “队长叔，你坐。”林青鹿仍旧靠着墙。 “咋不坐下？” “一走动还是有点晕。” “我来是问你点事：你咋知道爱红有钱，钱还不少的？” 程保全示意付红雷站在门外，屋门敞开着，四周很安静。 “我感觉到的。”林青鹿苦笑。 其实小花啥都不知道，但是俩人住在一间屋子，什么事情也难隐藏，尤其是近来林爱红时不时就有零嘴吃，她还以为是张青山给的。 前几天她提前从地里回来，看到妹妹手上一沓钱，吓坏了。 林爱红赌咒发誓说不能告诉她这钱的来历，但是绝对清白。 她还说怕家里人知道挨打，于是还骗姐姐，让她发誓不说出去。 和张口就来的妹妹不一样，小花没读过书，对发誓这种事看的很严肃。 所以妹妹一发誓她就信了，而且自己也发了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谁知道就遇到了妹妹挖坑要害她的事情。 所以才决定要妹妹给她赔偿，以后再不原谅她了。 “难道她的钱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我们从你们的房间发现了一千块钱。”程保全死死地盯着林青鹿的反应。 “一千？”林青鹿实在没想到这笔钱有这么多，于是表情也真的是非常难以置信。 她还以为只有一两百，因为小花看见的就只有这么多。 原来还只是一部分啊。 “她上哪儿弄一千块？” “这也是我的疑问。” 程保全感觉林青鹿确实一无所知，但是事情到了这里又僵住了。 还是要林爱红亲自开口才行。 付红雷跟着林家人进了家，明显是有事要问。 林金梁带着人来到了堂屋，付红雷看了看，“把嫂子也叫来吧，正好我一起说。” 陈秀菊一头雾水地进屋，“啥事啊？” 付红雷开门见山，“今儿林叔同意我们上爱红那屋拿证据，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当时我就在旁边。”黄翠田点头。 “我们在林爱红的屋里发现了一千块钱。” “什么？”一家子惊呼出声。 林风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爹娘。 黄翠田都懵了，“家里哪有钱？爹娘对你们是有偏向，那是十个指头有短长，但家里紧紧巴巴，是真摆布不开。” 就算现在，两个儿子大了，生活也不过是宽裕一点，吃喝总有一口，但钱还是紧巴巴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要嫁个女儿才能给儿子娶亲。 爱红一个家里最小的女儿，平时都是伸手向爹妈要钱，她从哪儿弄的一千块？ 大家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小五到底是哪儿来的钱。 小四就更不可能了，这孩子几乎不在家里就在地里，偶尔去打猪草捡柴禾都不往远处走。 一家子人，林金梁和两个儿子算是满工分，黄翠田和儿媳陈秀菊8个，小花之前都是6工分，14岁之后也涨到了8个。 林爱红毕业后也不怎么上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跟小孩一样混4个工分。 家里一年能挣七八分饱的粮食和一百多块钱。 现在钱也顶用，看起来不少对吧？ 若只是这样，也没啥，家里七八个孩子的大有人在，也好好养活了。 林金梁爹娘生了三个儿子，他是老大，底下还有银梁和玉梁两个兄弟。 本来家里日子过得就艰难，俩兄弟还不正干，天天出去东游西荡，好不容易给他们娶的媳妇都跑了。 最后更是被当成壮丁抓走，不知道死没死。 好容易解放了日子好过，家里老头老太太的身体不行了，天天看病吃药，有阵子更是瘫痪在床，需要专门有人照顾。 家里日子过得难，欠了不少外债。 后来手里刚活泛点，又要给孩子娶亲盖房。 这眼下还有个儿子没着落，老二又是心气高的，不娶个好的恐怕不行。 所以家里的孩子们手里零花钱很少。 就算是最受宠的林爱红也不过手里多点零食，碗里多点稠粥，不催着她挣工分，这就是爹娘的宠爱了，再多是没有的。 那么问题就又转回来了，小五手里的钱，哪儿来的？ 林青鹿也非常好奇，于是在晚上的时候，借助能力，进入到了林爱红所在的仓房，并且将其弄到了空间的一个空白房间里。 星际社会又让人吐露真话的“自白书”，其实就是个高科技装置，一旦开启，被锁定人就只能毫无保留内心想法。 在林爱红惊恐的目光中，她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坦白得一清二楚。 林青鹿万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魔鬼！你不是我二姐，你是妖魔鬼怪！”林爱红彻底崩溃了，吓得嚎啕大哭。 林青鹿摇头，不想脏了自己的空间，于是弄开仓房挂锁的门鼻钉，看上去像是松动脱落的样子，把她放出去了。 林爱红已经被场景的转换吓坏了，哭嚎着就往外跑。 “魔鬼啊，妖怪啊，不要来追我啊……” 安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很大，此时的民兵都是配木仓的，听见声音立刻从家里出来。 村里的狗狂叫起来，有人还以为村里进了贼，赶忙敲锣。 一村人都起来了。 林爱红慌不择路，只想着赶快躲起来，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竟然蒙头跑进了野林子里。 到了这里，她意识有点清楚了，却更害怕了，觉得是鬼上身的姐姐带着她来这里，替傻子偿命的。 于是愈发惊慌失措了，不慎被一个树根绊倒，直挺挺地向后摔去…… 第8章 疯狂与结局 林爱红疯了。 据说是在野林子里吓疯了。 整个程家屯大队的人都兴奋起来了。 早听说这老林家的闺女被大队叫走有啥事，这咋半夜说是有妖魔鬼怪，然后疯了呢？ 不会真是做了啥亏心事，半夜被鬼迷了吧？ 大家议论纷纷，这件事越传越邪乎，这年头没什么娱乐，一有什么新鲜事传的可快了。 后来有人打听到，这林爱红抢了姐姐小花的姻缘，和探测队的张青山搞上对象了，结果还不足，给小花挖坑想害死她呢。 这样狠毒的妮子，张青山眼瞎了吧？ 张青山所在的探测队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但他已经请假回省城了，据他的好朋友说是回去跟爹妈说成亲的事情。 这事闹的，探测队的领队也是头大，连忙打电话通知了张家。 程保全却顾不得队里的风言风语了，他正在头疼。 林金梁和黄翠田找上了大队，说是队上给闺女逼疯了。 林爱红看见谁都不认识，一有人靠近就尖叫。 林金梁虽然因为女儿办下了伤害手足同胞的事而不喜她，但是小五成了这个样子，队里终究是有责任的吧。 不然小五怎么会吓得跑出仓房，还说有妖魔鬼怪这样的胡话呢？ 林家人正在大队办公室嚷嚷，有民兵来报告，说是有公安来了。 程保全蹙眉，“谁报的警？” 林家人面面相觑，摇头。 来人是穿着白色55式警服，戴着大檐帽的公安，自称尤勇谋。还带着一个同事，叫白双清。 “你好，我这个有个案件希望你协查。” 程保全连忙和来人握手，“我是程家屯大队的队长，公安同志有什么事尽管说。” 尤勇谋看了办公室的一帮子人，付红雷立刻要带着林家人离开。 黄翠田看了一眼家里掌柜的，忽然喊道，“公安同志，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别喊，我听着呢，有事说事。”尤勇谋一双利眼看向林家人，“要相信党和国家，有什么事情只管说。” “我闺女被大队抓来，关了两晚上就疯了呀……”黄翠田哭了起来。 尤勇谋眉头紧皱，让白双清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屋子做笔录，他转头看向程保全，“有这事？” 程保全苦笑，“公安同志，事情是这样……” 他把林爱红抢夺姐姐的意中人，又挖坑准备害她崴脚，结果不小心致人重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尔后又说起姐姐想要妹妹赔偿，又引出妹妹其实很有钱的事情。 “林家经济上并不宽裕，所以我就起了疑心，在去他家拿证据的时候，在姐妹俩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千块钱。” 所以他就继续关了林爱红，准备问清楚这大额钱财的来源。 尤勇谋一边听一边记笔记，问的很详细，程保全也说的很清楚。 “然后，因为仓房只有小窗户，人钻不出去，房门很严实，从外面锁上，人根本跑不出去，钥匙也在付红雷那里放着，所以就没有安排人守着林爱红。” 结果这人居然半夜跑了出去，还嚷嚷着有鬼，结果疯了。 “确认精神状态了？” 程保全点头。 尤勇谋提出去看看林爱红。 正好白双清也做完了笔录，就直接跟着林家人去了家里。 林爱红蜷缩在自己床上打着寒颤，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有鬼，鬼来抓我了……” 尤勇谋一靠近她就惊恐大叫，“不要过来，妖魔鬼怪快走开！” 声音之尖锐，嗓子都几乎喊破了。 见她情绪非常激动，尤勇谋后退一步，说，“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请你们协查，看村里有没有出现突然暴富的人。”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尖叫着的林爱红。 尤勇谋继续说，“我们在彤水县查获了一个地下黑市，那里的黑市贩子惯于黑吃黑，付钱收购东西再打劫卖家，下手极为狠毒。” 他们说是曾经打劫一男一女两个卖家，据说是往石原县方向走的。 他一路走访好几个公社，听到了林爱红的事，再加上不明来源的大量钱财，感觉终于对上了。 那那个男的是谁呢，会不会是张青山？ 大家心里都觉得八成就是了。 “林爱红这段时间和谁走得比较近？”尤勇谋问道。 黄翠田张口结舌，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大家有了猜测，白双清便去探测队查问了张家的地址，而尤勇谋去了队上的医务室。 林青鹿正在帮老牛大夫晾草药。 见警察来了，也是一惊。 “你好，我是公社派出所的公安，尤勇谋，我想找你问问你妹妹的事情。” 老牛大夫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林青鹿摆摆手，邀请这位警官去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面，并且上屋里搬来了两个小板凳。 “您坐。” “你能再和我说说你受伤的事情吗？” 林青鹿点头，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谈话告一段落，尤勇谋敲了敲自己的笔记本。 林小花说的东西和程保全的说法大差不差，他还想到了更多东西。 黑市打手说，他们是打伤了那个男卖家的，那人真的会是张青山吗？ “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受了重伤的人？” 老牛医生没想到那位白衣公安还会问自己话，想了想才回答，“就小花一个，没有别人来找我拿药。” 沉默了一瞬，尤勇谋接着问，“那你们村里有意外死亡的人吗？” “哦，那还是有的，村里有个傻子……” 老牛大夫把意外烧死的傻子说了一下，尤勇谋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受伤的男卖家就是傻子了。 那么，傻子是真不小心失火身亡，还是有人故意纵火的呢？ 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死无对证，且可能知情的人已经疯了。 尤勇谋起身要走，就听见一声木仓响，他脸色一变，从腰间掏出手木仓，循声跑了出去。 林青鹿也想去看，但是她“病弱”的buff还挂着，为了避免穿帮，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牛大夫一阵风一样飞出去。 留下一句，“你看家，一会儿回来告诉你啥事。” 半晌，老牛大夫才脚步沉重地回来，看着林青鹿好半天，欲言又止，在她的追问下才说，林爱红死了。 她老实了半晌，突然趁着院里的民兵不备，抢走了手木仓，然后狂笑着说自己再也不怕妖魔鬼怪了。 手里拿着木仓的林爱红对准人胡乱瞄准，被从外面进来的白双清误以为要攻击人，先行将其击毙了。 第9章 怨、恨、贪 自白书只是会让人暂时记忆错乱，可不会导致疯狂。 林爱红见到“小花”姐姐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甚至能够利用“邪法”强行让自己口吐真言，吓了个半疯，又被她扔回仓房，更吓了个十成十。 林青鹿本想给她个痛快，但疯疯癫癫活着也是种惩罚。 谁知她最终还是死了。 林青鹿垂下头，不说话了。 老牛大夫叹了口气，离开了后院。 林家，林爱红发狂这件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林家人理智上知道当时很危险，白双清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危，而且他们私心也觉得五妹的钱来路不正，但是人毕竟是死了，死了生前的过错一了百了，留给活着的人，就只有身上的那点好。 黄翠田接受不了女儿惨死在自己面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五，你糊涂啊……”林金梁低吼一声，手都哆嗦了起来，上前抱住了女儿的尸体。 林风云扯了一下呆住的陈秀菊，“你去屋里看着孩子。” 她这才想起来，为了不让孩子们被疯狂的小姑子吓到，她把屋门锁上了，孩子听见木仓声和喧闹声肯定会吓到的。 尤勇谋了解到情况，并没有责怪白双清，相反遇到那种情况，他也会开木仓的。 倒是被夺了木仓的民兵，让付红雷好一阵训斥。 程保全驱散了看热闹的村民，留下来处理后续的麻烦事。 “老林，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想不到的。” “当时的情况凶险，公安同志也是怕小五伤人才开的枪。” “现在小五已经去了，当务之急是给她处理好后事。” 林金梁抹了一把眼泪，“队长，你说的俺心里都清楚，谁也不怪，就怪小五命苦。” “可是她再不好，也是我看着从小不点长到大的孩子。” “她被队里抓起来，是要问她话，可是爱红不是胆小的孩子，她怎么会疯掉呢？” 程保全也知道这一处的棘手。 他叹口气，“老弟，你知道，爱红跟小花一样，磕到的都是后脑，人的脑袋很复杂，有的地方磕到就是重伤，有的地方磕到了，会妨碍神经，就是那个管人的思想的地方，磕碰了，人的思想就混乱了，和平常就不一样了。” 林金梁活了五十来岁的年纪，听过也见过不少事情，知道队长说的在理。 但是，小五死都死了，趁着再没有证据表明她做的是犯法的事，被大队没收的一千块钱必须要回来！ 程保全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件事成了糊涂案，但是林爱红肯定不是正经途径得来的钱，卖了老林家所有人都换不来这么多，想要全拿回去，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林风雷紧紧盯着父亲和队长的谈话，林风云倒是有点心不在焉。 程保全不想直接定下来，对林金梁说道，“不管咋说，先让小五入土为安吧。” 林家举行了一个低调的葬礼，林青鹿因为要养伤，只露了一面就离开了。 林爱红是横死，所以没有葬入祖坟。 现在提倡一切从简，丧事也办的很简单，亲近的人家过去坐了坐，也就完了。 村里人唏嘘不已。 黄翠田更是连葬礼都没出现。 几个孩子里，她最喜欢两个儿子，当年进门就生了风云，公婆都高看一眼，后面又有了风雷，她的腰杆子别提多硬。 林风雷和林巧妮是双胞胎，因着意头好，掌柜的特别喜欢大闺女，又因为爱红最小，嘴也甜，也十分喜欢。 家里的老闺女，大家都宠着让着，结果宠出来这么个东西。 黄翠田太失望了。 林金梁才是最生气的那个人，短暂的伤心之后，就是失望。 家里有多困难，你没有心吗？ 爹娘为了孩子们的婚事，恨不得夜里都挣工分，哥嫂姐姐们可有一个对不起你？ 那可是一千块钱啊！他和老伴儿也去查过小五的屋子，柜子里全是各种吃食。 哪怕买了糖给爱国爱党两颗呢？ 没有！ 锁在柜子里也不给。 就算是有了钱不敢跟其他人说，可是自己是最疼爱她的，哪怕偷偷露个口风呢？ 偏向了十几年的孩子，结果这孩子只顾自己。 还有小花，那是一个屋住着的，血肉同胞，你抢了她的婚事，还要挖坑害人，那是嫡嫡亲的姐姐，不是仇人！ 想起来他都觉得自己亏心，那探测队就一个张青山吗？ 要是也想嫁到城里去，你自己有文化，有大笔陪嫁，未必比不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姐姐。 这孩子的心歪了，心里只有她自己，还蠢，又蠢又毒。 现在倒好，人财两空。 想着想着，夫妻俩有志一同，开始恨起小花来。 你怀疑妹妹有钱，跟大队长说什么，跟爹娘说不好吗？ 现在因为这一千块钱，家不成家。 小五都因此而死，做姐姐的竟然只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 不孝不悌的东西！ 林青鹿打了两个喷嚏，皱了皱眉。 谁在背后念叨她？ 她现在还是住在医务室，吃东西是靠家里有一顿没一顿的送饭，老牛医生都看不下去，每次从家里给她带个菜团子过来。 若不是有空间在，恐怕早饿扁了。 还是要想办法在明面上找个工作，就有条件改善生活了。 丧事过后，程保全将林家人请到了大队部。 一千块钱的事情总要说清楚。 张青山和他的父母已经来过，遇到这种事张家人觉得非常晦气，撇清了关系就把儿子调回省城了。 现在只剩下林爱红的身后事。 人来齐了，他开门见山，“今天叫你们来是队里的处理结果。” 林爱红的大笔钱财是来源不明，但是并非张青山赠与，也没证据表明与违法犯罪有关，所以，钱会返还给林家。 “但是，小花之前说过，要林爱红赔偿她的医疗和生活费用。” “这些天过去了，你们也看到了，小花身体不好，恐怕以后都干不了重活，我的意思是，这钱分给小花五百块。” “不行！”林金梁断然拒绝。 程保全脸色不好看，他讪讪道，“小花在家养着就行，家里难道供不起她一口饭？” “老二还没有娶媳妇，老大家里两个娃要养，钱哪能分给她那么多，有个二十块钱让她养一养，看看医生拿拿药，家里也少不了她的吃喝。” 林风云动了动嘴唇没说话，林风雷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这样认为。 程保全眼神沉沉地看着林家人。 林金梁却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二十块不少了！ 林青鹿不相信自己能被家里养一辈子，恐怕还是逃不脱被嫁出去的命运。 她看了程保全一眼，“我要五百块。” 第10章 找工作 林金梁当然不同意，他甚至差点动手打这个不听话的闺女。 最终事情没谈妥，大家不欢而散。 林青鹿早有预料，也不着急。 但另有一件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队长叔，我想上县城再大夫看看。” 这是正事，程保全答应下来，写了条子给她。 “小花啊，你家人……我恐怕给你争取不了那么多。” “队长叔是为我好，这我都知道呢，我也有心理准备。” 林青鹿坦白说，“我不想嫁人的事，我这病，嫁谁都是拖累，而且往后我也干不了地里的活了，光靠家里养着，是不可能的。” 她苦笑，“我这几天，都是靠老牛大叔接济一个菜团子。” 可想而知以后会是什么日子。 “所以我想上别处找找活干，轻省一点的，哪怕不给钱，管吃住也行。” 她的计划很清晰，程保全知道虽然她未必能如愿，但这真是最适合她的路了。 长叹一声，他把介绍信给了林青鹿，“叔也给你打听打听。” “谢谢队长叔，你一直在帮我，我……” “好了，都是咱们程家屯的社员，我这个当大队长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就要为社员考虑。” “那我回去了。” 林青鹿又坐着老程头骡车去了石原县，也巧了，同行的还是老杨和王工。 只是这一次相见，两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张青山和林家姐妹的事情，他们也是刚知道，只能骂这小子不讲究。 虽然那不是他们做的错事，但毕竟是自己单位的小子，见到了当事人多少有点脸面无光。 林青鹿不是那种迁怒的人，再说两位大叔对她挺好，之前还送了她吃食，于是她很自然地打了招呼，气氛便缓和了很多。 只是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了。 到了县城，再次约好了时间，两边人分开了，林青鹿熟门熟路去了医院。 医院的大夫给她拆了绷带，“恢复的还可以，表面都愈合了，但是内里是什么情况，还要问你平时的感觉。” 林青鹿自然不能说自己强壮的像头牛，于是医生仍旧开了药，这次多开了半斤营养粉，专门给重病体虚病人喝的。 林青鹿问了护士，原来是豆粉加上奶粉和一些其他东西混合成的，医生很少开，因为数量不多又难得。 那必须承了这位魏医生的情，她转身回办公室专门谢过，还给人留下一个布头花。 “呀，这是哪儿买的？真漂亮！”魏芸医生爱不释手。 “多少钱，我给你。” 林青鹿连忙拒绝，“自家做的，不值什么。”古代世界时练手之作，放到现在看着也挺花哨，但只用了胶水布条和碎布料。 魏芸非常喜欢，光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你还有吗？我们医院应该挺多人想要的。”她有交好的小姐妹，也肯定想要。 “我还有十来朵，不过在家里人手里，本来是想送亲戚家的姐姐妹妹的，你们要是愿意要，我下午过来，希望能换成粮票或钱。”林青鹿腼腆一笑。 家穷重病人设屹立不倒。 “行，正好这会儿快下班了，我跟她们说说，你下午一定来啊！” 魏芸很是高兴。 林青鹿也很是高兴。 在家就算了，一切靠工分，出门就要靠粮票和钱了。 物资她真不缺，缺的就是钱票。 她离开医院，换了装扮，上居民区走了走。 县城生活条件好一点的人都住在城北，那边的家属区，有工人家属院，有机关家属院，手头宽裕，也舍得花钱。 她背了个麻袋，头上包着个土黄色的围巾，十足乡下柴禾妞的样子。 坐在巷子口的大娘们都去做饭了，还剩下的就是家里有人做饭，不着急回去的。 见着林青鹿，就有个留着齐耳短发，左右两边各别着一只卡子的大娘问，“闺女，来这儿干啥呢？” 林青鹿憨憨一笑，“俺娘叫俺找表姑呢。” “谁是你表姑，叫啥名啊？”大娘问。 “好像叫白云。”黑乎乎的脸上笑容晃眼。 大娘恍惚片刻，“这儿没有叫这名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大娘，俺看你就挺像表姑，俺是来走亲戚的咧。”林青鹿眨眨眼，拍了拍麻袋。 “嗐，你这小妮，快跟表姑到家里坐坐。”大娘的反应不是一般快，很快就拉着林青鹿进了巷子。 不过她也没真拉着对方去自己家，在一截半人高的杂物后面，林青鹿放下麻袋，打开袋子口，“表姑，你看，都是干货，有肉干、鱼干、干木耳、红枣，还有一点红糖。” 可不是，那大娘看得清清楚楚，还被小姑娘塞了一颗红枣在手里，那枣子干净红亮，香味十足。 “走！跟表姑回家！”这下反而是她害怕好东西被人截胡，连忙拉着人去了自己家。 家里有个女人正在做饭，见婆婆拉了个小姑娘还好奇，等看见东西，也顾不得了，抓着鱼干难分难舍。 她是南方人，这边人不爱吃鱼，天知道她想了多久！ 不一会儿，林青鹿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那个院子，口袋已经变得空荡荡。 中午这段时间，她一直如法炮制，换了好几次装扮，男女皆有，袋子空了一次又一次，空间里成功存了三百块和好些票据。 连金镏子都有两个。 下午到医院的时候，又收到了几块钱。 医院的小护士很喜欢这些精致的布花，漂亮又不出格，甚至有人说直接挽在手上做手链也很好看，还引来一片赞同。 还有一些人没抢到，便央求林青鹿再做一些。 林青鹿迟疑，“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没有那么多布头了。” “这有啥，我姐姐是百货商店布料柜台的，我妈妈是裁缝，回头我给你找些布头过来，不过你要再给我做几朵花。”一个苹果脸的小护士说。 “行！”有本地布料就简单了。 “我叫彭小苒，你记得啊。” “好。” 等人都散了，魏芸笑着说，“怎么样？” “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得到这么多好处？”林青鹿许诺，“等过两天，我送你几朵大的，到时候插瓶，常开不败，敬献在屋里的领袖像面前，或者摆到哪里，都很好看。” 魏芸惊喜，“太好了，那我就等着了。到时候你想换什么？” 林青鹿抿嘴，“魏姐姐，我托大叫你一声魏姐姐，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想在县城找工作？”魏芸秀眉微皱，“各家工厂近期都没有招工的，而且那活你也干不来……” 她仔细想了半天，还真想到一个，“我嫂子的一位长辈正在找保姆，她身体不错，生活能自理，就是想找个作伴说话的人，但似乎是想找个年纪稍大点的……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林青鹿虽然是乡下妹子，但是很善于倾听人讲话，而且性子很好，手又巧，应该能胜任保姆的工作吧。 “对了，你会做饭吗？” 那必须会的。 不过这也是个双向选择，先看看那位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第11章 附加条件 老太太姓曲，名叫曲兰珍。 早年两个儿子都送去当兵了，一个女儿也嫁给了军人，后来随军去了南方。 解放后，二儿子也调去了南方工作，大儿子则去了京城。 曲兰珍上了年纪，大儿子想把她接到身边尽孝，但老太太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才不想掺和进儿子的家庭生活。 所以事先就声明，去可以，但是她想自己住。 那也行，到时候请老太太住在附近，方便看望也行，再找个保姆，他们没时间过去的时候也放心。 曲老太太非常个性，“你们给我找的，又不一定合我的心意，我要自己在老家找。” 大儿子都无奈了，老家找就老家找，老母亲答应过去就行。 “所以，做我的保姆，得跟着我去京城。” 老太太的附加条件就是这个。 这些天她相了好几个保姆。 有几个被附加条件劝退了，还有两个到时想跟着老太太去京城见见世面，但是又入不了曲兰珍的眼。 魏芸带着林青鹿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家听戏呢。 她的儿子们每月都有孝敬，生活条件不错，收音机早早就买了。 看到魏芸带了一个小姑娘来，曲兰珍还诧异，待听说是应聘做保姆的，目光就带了审视。 “这头发，怎么这么油？” 其他地方干干净净，指甲缝都整洁，怎么一个油头？ 魏芸连忙解释了。 “哦，原来是受伤的缘故。”这就说得过去了。 曲兰珍看着林青鹿的神情，被嫌弃也不羞窘，小魏给解释了还冲她笑了笑。 第一关过了。 “小丫头，你做饭咋样？” 做保姆，饭菜合口也很重要。 “我在家做的饭可能和您老吃的不太一样，”林青鹿笑笑，“但是您可以告诉我口味，我能慢慢学。” 这倒是实话，乡下主妇才能把持着厨房这个领地，寻常媳妇也只有做，粮食都要婆婆事先拿出来，小丫头做饭可能也就是弄熟。 大油大盐不可能，顶多主食做的好点。 “那你给我调个野菜，先焯水再凉拌。”这是个怎么做都不会差的菜。 不够味道可以再加调料。 林青鹿果然按照她的指挥，做出了一盘凉拌菜，曲兰珍尝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给我做保姆，可是要跟着我去京城的，你家里舍得吗？” 林青鹿讶然抬头，还有这好事？ “怎么，家里舍不得？”曲兰珍老神在在地问。 这么大的姑娘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家里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跟着个不知根底的人？ 林青鹿叹口气。 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曲兰珍和魏芸大开眼界，尤其老太太，对林家偏心糊涂的父母很是看不上。 “所以你是咋想的？” “我想着，留在家里也是被嫁掉，我还是想自己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有机会的话，去上个扫盲班，识字学文化，不要做文盲。” “好！”曲兰珍赞赏地看着林青鹿。 “小花，你的想法是对的，我支持你这样做！” “就这样，你回头来这儿试工，我看看合适了就是我雇的保姆了，每月给你十五块钱工资，包吃住，先跟着我住几天，回头咱们就去京城！” 这对林青鹿来说是件大好事。 现在已经是57年了，56年底到57年底，高层发布了9个限制农村人口进城的文件，其中有一条，“各单位在招收包括搬运工和保姆等工人或者临时工的时候，必须先城市再农村。”58年初还有领袖令，颁布了户口条例，也是在这个时候正式确认了常住户口、暂住登记、子女随母落户、农村户口迁往城市必须有单位或者学校接收的制度。 到那时候想找工作，更难了。 她不缺食物，缺的是合理的来源。 和曲兰珍商议好，两人便告辞了，林青鹿非常感谢魏芸。 “魏姐姐，真的是谢谢你帮我。” “不用客气，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情况。”魏芸现在眼睛还湿着呢。 没想到小花妹妹身世这么可怜，为人又这样上进。 林青鹿和她告别，找到了百货商店，买了两盒好烟。 重新坐上老程叔的骡车，又是不一样的心情。 林青鹿到了大队部，跟永远烟不离手的大队长说了自己找到工作的事情。 “好丫头，这是好事。”程保全很高兴。 别说小姑娘了，大小伙子上县城也不容易找到工作。 小花本来只能干轻省活，现在去给一个腿脚灵便，耳目清明的老太太作伴，那是再好不过的好事。 果然他没看错，是个能干的姑娘。 “我马上就能挣钱了，如果不是队长叔让我去县里，我恐怕好不了这么快，这是我送给您的一片心意。” 程保全看着林青鹿递过来的香烟，虎目一瞪，声音都粗了，“看不起你队长叔咋地，还是让我犯错误？” 林青鹿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队长叔，人家说这烟是带过滤的，直接用烟斗抽烟有烟油，害肺呢，用过滤嘴的稍好一点。” “买都买了，我也不抽烟。” “你这丫头！”程保全又瞪了她一眼，这才把烟收下。 林青鹿又留下来和程保全说了会儿话，才回了家。 林家人知道她在县城找到工作的事情，一开始根本不相信，觉得女儿是疯了。 人家好好的保姆不要，要你一个受了伤不能干活的丫头片子？ 怕不是想着把这妞儿卖了的吧？ “小花，你跟嫂子说，这事你是咋知道的。”陈秀菊拉着小姑子的手，一脸担心。 “她能有这能耐，我把锅吃了。” 林巧妮刚出了月子，家里发生那么多事，她之前生产完坐月子，碰到白事出门沾染晦气，她婆家一直瞒着。 现在刚知道小妹过世的事情，心里气不顺，拿林青鹿撒气呢。 毕竟在她看来，小妹再大错误，人已经死了，反而是捏着自家姐妹错处不放的小花，简直冷血不孝至极。 林青鹿没搭理她，对陈秀菊说，“嫂子，你放心，是给我看病的医生介绍的，是个老太太，让我去给她作伴的。” 那倒是还行。 “一个月多少钱？”黄翠田最关心的是这个。 “十五块。” “这也太少了。”黄翠田咂吧咂吧嘴。 “是啊，十五少，二十多？”林青鹿静静看着她。 那一千块钱林金梁只肯给她二十，还说家里能够顾着她。 她要真同意了，在家干的活比当保姆只多不少，那二十块钱还是一次性的，而且做再多也落不着好。 第12章 高招 黄翠田不说话了。林巧妮却接过话头，“咋说话呢？那一千块是小妹的，小妹没了，就算是家里的，你跟家里人斤斤计较？” “你不斤斤计较，当时出门子怎么少了两双筷子两只碗都不干？” 林青鹿直接开怼。 这个大姐小心思最多了，这次跑回娘家，难说没有打那一千块钱的主意。 林巧妮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挥过来，被林青鹿不知从哪抽出一个木头锅盖挡住，“pia”一声，林巧妮就甩着手喊疼。 “够了，你们这是在闹什么？”林金梁终于开口。 “爹，你看看，我不找工作，家里有我待得地方吗？大姐使了多大的劲打我，她不知道我受了伤吗？” 那方向就是冲着脸来的。 林巧妮疼的流眼泪，林金梁烦躁不已，“还有脸哭！” 姐妹拌嘴常有，但是动不动就上手打，可见也没什么姐妹亲情。 林金梁现在觉得儿女的性子真的要好好看一下了。 原本以为贴心的林爱红是个自私鬼，那么一直觉得懂事体贴的大闺女呢？ 烦死了。 最终一家子还是到了大队，林金梁说，“四儿现在找到了工作，这一千块钱就没有她的了。” 还是想全要。 程保全气笑了，“我不同意。先说好，我没有时间总是给你们断家务事，但是要是总这样，那你们等小花找到派出所的人来分配吧。” 林巧妮想要说话，结果被黄翠田狠狠扯了一把。 林青鹿说，“队长叔，这样吧，俺们家五个孩子，一人分两百，”她伸手制止了要说话的林金梁，“别着急，我还没说完。” 前半句话，几个兄弟姊妹的眼睛都亮了，不过看到父母的反应，心中又是一空。 现在流行父母在，不分家，分钱应该是不可能的。 林青鹿继续说，“但是爹娘是家里的家长，小妹又没了，那么，她的两百块归我，算是让我受伤的赔偿，这样，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每人两百，我自己四百。” “这不可能！”林风雷第一个反对，“我没成家呢，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而且给小四四百？绝对不可能。 林青鹿冷着脸，“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场面安静下来，她接着说，“但是我们还有父母要奉养，所以，每人交出一百给爹娘，小妹的我出，这样，爹娘五百，哥姐每人一百，我二百。” 她看着脸色各异的家人，有条不紊地说道，“我觉得这样分比较合理。” “但是，”她话头一转，“我出门做工不在家，不能照顾爹娘，所以我这二百块钱，交给大哥大嫂。” “为什么呢？因为爹娘以后要跟着他们生活，就当是我存在老大家里的，照顾他们的钱。” “这样分，能不能行？” 程保全简直拍案叫绝。 一开始死咬五百不放，后来一分不要全补贴给大哥爹娘，这魄力哪家女孩儿能有？ 陈秀菊在家里对她好一点，两个孩子也亲近她，所以她的钱就给了大哥大嫂，她现在一毛没有，所以就跳出了争执——本来女儿家不用养父母老，她出了两百块，大概率以后嫁妆也不用家里准备，够不够好？ 但是，兄弟俩甚至林家夫妻，能允许出嫁的大女儿得到这一注钱财吗？ 这一招是阳谋，但是是做儿女的能拒绝，还是当父母的能拒绝？ 果然他看中的人是个有出息的，将来说不得会带携程家屯或者自家儿女呢。 不管男女，只要有本事有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小花这丫头有本事，最近也得到了机会，肯定不会窝在一个小小的大队里。 将来能走多远还不知道，但是走出县城不是问题。 林家人面面相觑。 林金梁和黄翠田有心不同意，可三个儿女虎视眈眈，不同意，家都能吵翻。 可要是同意，这心里咋这么憋屈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小五面对五百块，能够抵御住诱惑，一毛钱不要，确实让他们刮目相看。 这么一比，嚷嚷着要少交一点的林风雷看起来就面目可憎起来。 不管林家人拉拉扯扯回去吵成啥样，林青鹿总算心情舒畅了一点。 人都走了，她看着程保全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有办法。” 林青鹿打蛇随棍上，趁机道，“程叔，这两天家里可能比较吵闹，我能上你家住吗？” “行，你去家里收拾收拾东西，晚上跟程英住一个屋。”程保全满不在意。 多给孩子们结下善缘不好吗？ 林青鹿回到家，一家人不想让人知道家里有钱，吵架声音都压得很低，林巧妮几乎是蹦着高的要留下自己那一百块。 白来的，那么大一笔钱，谁不要是傻子！ 原主的东西少得可怜，林青鹿只收拾了两件随身衣物，就离开了林家。 或许有人注意到了，或许没有。 反正她安静地离开了。 到了程家，林青鹿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她的大白兔奶糖也让林家的孩子乐眯了眼。 “诶，小花，”程英睡不着，扭过头跟林青鹿说话，“你说马家堡子大队那个闵瑞文怎么样？” 林青鹿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有人给你介绍他了？” 闵瑞文是马家堡子的副队长，初中毕业，是个文化人，在本地有点名气。 长得白白净净，脾气也好，挺多人家都想把闺女嫁给他。 不过这人也是个要求比较高的，对外放话说是希望能找个说得上话的，另外还要漂亮高挑，好多姑娘家都打了退堂鼓。 程英半是羞涩，半是迷茫，“也没有，是他娘找人来我家，说是提亲的。” “那闵队长知道吗？”男方的意见很重要。 “不清楚。不过我妈说可以先相一相，我也不知道……” “先去见个面也好”林青鹿认真给她分析，“看看对方的态度怎么样。” 要是爱搭不理，非要找个城里姑娘，那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他家条件不好，程家宠爱女儿，陪嫁肯定多，估计闵母也有看重女方家底的考虑。 “也对。”程英是个心大的，喜欢过一阵张青山，不过对方有对象后她就不想了，这次也是，听了林青鹿的分析，觉得对，也就不再烦恼了。 “晚上我听说你家吵吵了，不过没听太清，是你爹娘不愿意你在家休息吗？” 程英可是知道林家老两口的脾气，小花这妞在家里跟个小可怜一样，谁也不待见，这次不小心受了伤，肯定过得更难了。 不然也不会来她家睡觉。 “小花，你的命咋这么苦呀……” 林青鹿倒觉得没啥，就算去不成外地，在村里她也能过得很好。 除了做花，她还有别的手艺，到时候总能有口饭吃。 种地也没啥，她力气不差，只是在一处地方是一回事，困在原地哪儿也去不了是另一回事。 如果在家守地，的确没问题，但是想要去个外地，恐怕要费牛劲都不一定能离开本县。 对她爱旅行的性子来说，还是去城市里，将来找到可以出差的工作，见识祖国大好河山，要更合心意。 第13章 进城 林青鹿第二天就去了县城。 县医院的小护士说要给她攒布料做头花，所以她先去找了这个叫彭小苒的姑娘。 魏芸在忙，见她来了很高兴，不过也只是匆忙打了个招呼。 彭小苒说话算话，早准备好了一个小包袱。 “这些布料不少，我自己要做几天，到时一起拿来给你先挑。” “行呀，那太好了，这里头有红的，你会做月季花不，会的话给我做成那个花样的就行。”彭小苒笑问。 “没问题。” 林青鹿又抱着包袱去了曲家。 “哟，小花来了。”曲兰珍很高兴，她一直自己生活，虽然什么都能做，但日子长了没有个说话的人，也觉得家里太清净。 她喜欢小花这姑娘，所以见她这么早就过来上工，很高兴。 “来来，我给你收拾出一个屋，你就先住这里。” 老太太拉她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干净整齐，显然她是个利索人，时常打扫着。 “屋里太久没住人，有点潮气，也有点冷，现在还是春天，我给你点了个炉子，先熏熏屋子，等你住几天就好了。” 她年纪大了怕冷，屋里也有炉子呢。 “您快别忙了，说好了是我来干活的，怎么反倒是您一直忙个不停。” 林青鹿忙拉住曲兰珍的手，“大娘，咱们说说话。” “行。” 她把手里两个包袱放下，装着衣服的放进了衣柜，布头就放到了屋里的一个针线笸箩旁边。 “咦，你弄这么多布头干嘛？” 曲大娘原以为是要缝补的衣服，包裹露出个角，她才看清里面全是碎布头。 “这是我的小手工，”林青鹿笑笑，“之前认识魏姐姐，一个是因为我受伤看病，再一个就是因为这布头做的手工花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朵桂花头绳，绿色的“树枝”上挂着一朵朵嫩黄的小花，那花小的惹人怜爱，乍一看像是能闻到桂花香似的。 “哎哟哟，你这小闺女，手真巧。”曲大娘接过那串发绳仔细瞧，心里看着也喜欢得很。 “这是医院的彭护士……”林青鹿解释。 “这是正经手艺，我看你哪怕找不到工作，也能挣够自己花的钱。”曲大娘笑说。 “我也是胡乱琢磨着弄的。”林青鹿笑，“我想休息时间弄弄这个，如果您嫌弃太费眼，那我就给小彭护士和魏医生弄好就不做了。” 曲大娘更怜惜她了，这孩子多会说话，怕她看见保姆做自己的事不高兴，说成是雇主担心自己费眼。 “且不用那么着，手里有点活计日子才过得快呢。” 只要不本末倒置就行。 “那您要乐意，可以跟我一起玩玩，这东西不占地方，小彭护士给了那么多呢，到时候给您家孙女外孙女，也是个小玩意儿。” “你要不怕我把你的法子学会，那我就玩玩。” 曲兰珍开玩笑。 玩呗，林青鹿没想着把这个当成正经营生，纯粹是手痒做着玩呢。 俩人真个儿做了手工，曲大娘学得很快，她没做头花，而是做了像是装饰画一样的粘贴布画，像绣图似的，很是漂亮。 说着笑着，还听着话匣子，时间过去的也快。 林青鹿抻了抻脖子，“好像快晌午了，大娘你想吃点啥？” 曲大娘抬头看天，“哟，还真是，家里顿顿白菜萝卜，我都吃腻了，今天咱们改善改善伙食，走，大娘带你买菜去。” 知道这位心善的老人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营养，林青鹿笑着说，“来城里看病的时候，听过路人说了个腌制泡菜的办法，就是得用到辣椒，大娘你能吃辣不？” “能啊，咋不能，咱家口味都重，都爱吃辣。” “那就好，回头咱先弄一点试试，要是真好吃，到时候冬天也能给您换换口。” “那感情好哇。” 两人去买了点豆腐和土豆，又买了块肉，才有说有笑地回家。 路上遇见熟人，免不了说说林青鹿的来历，大家都知道曲老太太找了个小毛丫头做保姆，都笑她是冤大头。 曲兰珍不这么认为，中午她和小花一起做了午饭，只教了几次小姑娘就做的有模有样。 下午林青鹿做完了送给魏芸和彭小苒的花，便不再继续。 虽然曲大娘不介意自己做私活，但是也不能太得寸进尺。 老太太知道她想学习，就把一本小红书拿出来，先教了她五个字。 结果自然是令她很有成就感的——小花是个好学生，她也是个好老师，这孩子居然都学会了。 晚饭就是林青鹿做的了，白菜炒肉，炖豆腐，米饭。 这时候的火慢一点，其实做做饭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调料不多的情况下，如何将菜做的好吃也是一个技术活。 挺有挑战性的。 好在曲大娘给面子，笑眯眯地都吃完了。 “我看现在野菜下来不少，我明天上城边上采点野菜吃。” “行啊，我是腿懒了，走不了那么远，要不我也要去看看。”老太太很赞成。 第二天林青鹿吃了饭就出门了，不光挖了野菜，还用柳条编了个篓子，放到了河里。 她空间里有更先进的工具，但是体验生活嘛，自然要的是这份野趣。 挖完野菜时间还早，她便找了根尖木棍，在水里叉鱼。 因为经验丰富的缘故，竟然叉到两条鱼，一条二斤，一条三斤重的。 可把旁边钓鱼的大爷羡慕坏了，凑过来要花钱买。 林青鹿便给了对方一条小的，换了五毛钱。 手里拿着这钱她就想笑，这时候的钱值钱，所以这么小面额的拿在手里，真是觉得很有意思。 回到曲家，老太太闻声过来开门，一见她的收获，两手一拍，脸上的笑遮掩不住，“嗨呀，我说什么来着，小花真能干！” “邻居们看见了还问我买鱼呢。”林青鹿笑着把鱼放到地上。 “下次可别这样了，小魏说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没事，我没下水，这是用木棍扎住的。” “哦，我说怎么扛着个棍子回来呢，这鱼现在可贵了，买都不好买。” “可不是嘛，”林青鹿说起来就想笑，“有个钓鱼的大爷眼看中午钓不回鱼，就跟我买了一条小点的。” 老太太也笑，“那他也是沾你的光了，我也沾光了。” 说着回屋就拿钱，林青鹿皱眉，“您干啥？” “算我买的。” “快别了，您买了难道不给我吃？我还上工期间出去钓鱼了呢，也没见您扣钱呀，咱俩这是捞着了改善生活，捞不着可白费功夫啥也没有的。” “行。”见她行事大方，老太太也高兴，“那咱们中午就吃鱼，我可好久没吃鱼了。” “您等着吧，我还下了个篓子，明天再过去一趟，看看有没有收获。” “你这丫头，老婆子也是碰对了人，有口福了。” “那是，您识字，回头咱们找点菜谱，到时候想吃啥了，就按着那书上做。” “这主意好，下午我上旧货市场看看……” 第14章 离开 一老一少磨合了几天，都喜欢对方的为人和性格，于是离开石原县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唐国兴给母亲打了电话，说是三天后有人来接，票定好了，行李什么的拿些喜欢的就行了。 “小花，你跟我去京城，带上户口吧。” 曲兰珍有消息渠道，知道如今的政策越来越严，小花家里又是那么个情况，还不如干脆跟着她的户口走。 林青鹿没想到老太太给自己打算的这样周到，她也不矫情，“谢谢您，我……” “快别说那些肉麻的话，以后多给我做好吃的就行了。”曲兰珍笑着打断她还没出口的感谢。 娘儿俩都不是矫情的人，林青鹿便开始帮着她收拾东西。 曲兰珍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十几年，处处都有感情，但是她也是个干脆利索的人，请人在院子里和屋子里给自己拍了照，让对方直接给自己寄到京城去，就算留念了。 林青鹿沾光，也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拍了一张单人照和与老太太的合照。 一树繁花，她们两人都笑得很洒脱。 收拾完东西，林青鹿紧急回了程家屯一趟。 程保全知道她要跟着雇主离开，觉得特别突然，不过能去领袖他老人家住的地方见识见识是好事，他也为这孩子高兴。 一边办理手续，他一边笑叹说，“这两天你家那个热闹劲，简直全村一景。” 他跟知道这一千块钱的人都说了，让他们收紧口风，别给林家惹来麻烦，谁料最先泄密的还是他们自家人。 林家人最终还是按照林青鹿说的，各自领了钱回去。 林风雷后悔了，要求林巧妮退回那一百块，后者哪里肯，她刚生了孩子，没奶，正是感觉手头紧的时候，这一百块能顶多大用处，怎么肯松口？ 林父林母也是希望女儿拒绝的，但是话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林风云的小家庭是长子，有林青鹿说的那些话作保证，立于不败之地，即便心里有什么也只是作壁上观。 吵着吵着林巧妮的婆家也加入了，这下子林家有钱的秘密彻底保不住了。 这几天借钱的，给林风雷介绍对象的，简直踩破了林家门槛。 那个热闹劲，别提了。 林青鹿站在门外，林巧妮看见了，出来拽了她进门，像是得到尚方宝剑似的。 “小妹当时最公道，她这样说的，我同意，爸妈没说啥，大哥也同意，二哥你也别太贪心。” “我贪心，我怎么贪心，谁家不是儿子养老，你拿了钱，你养老吗？” 黄翠田被吵的头晕，在屋里躺着，林青鹿进去看了看，林金梁跟着进去。 “爹娘，老太太家里让她去京城，我要跟着过去一段时间。” 黄翠田一骨碌坐起来，“去京城？” 林金梁又惊又喜，“那可是好地方。” 林青鹿刚想说什么，黄翠田欣喜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话，“四妮儿，你去京城，工资是不是也该涨？” “老太太儿子家显然是有钱的，你以后见了啥新鲜东西，可别忘了家里的爹娘。” “是啊小四，你看家里现在这个乱糟糟的样子，从小你就贴心，爹娘后悔没能好好待你，回头你站稳脚跟……” 林青鹿摇头，根本不信这假到底的话。 她没说两句话，家里又有人来说亲，于是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她叫了姚淑芳去了程英家。 把制作布花的手艺教给了他们。 她回来时就带着那个布包，现在要离开石原县，带着也累赘，还不如教给两个新交的朋友。 这俩姑娘手巧，跟着她的模板一学就会，但是自己配色或者设计还需要钻研。 但是能学会这样的布花制作方法，两个姑娘已经足够惊喜的了。 尤其在知道这东西卖的价钱之后，更是恨不得一口气做完。 程保全不懂女孩子的东西，但是看着家里女人稀罕的样子，就说，“这是小花从人家那里学了，接回来的活，能想到你们，你们就好好干，别出去瞎说。” “嗯嗯。”不光女孩点头，家里的女人也点头。 林青鹿笑说，“教我的姐姐并不差这点钱，你们以后做了也可以拿出去卖。” “自己赚点零花，或是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开个手工作坊什么的，都是行。” 石碾公社这边没有什么大型的厂子，即便村里发现石油煤矿也可能招的都是男工，有点小手艺也挺好的。 程保全听进了心里。 回到城里，前来接老太太的人已经到了，叫崔清河，是个看上去精明强干的小伙子。 “就是这位同志要跟您一起走对吧？” “对，她叫小花，是我找的跟我作伴的小姑娘。” “那行，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四点钟的，我到时候来接您。” 崔清河很热情，曲兰珍说，“还来接啥，小崔你直接在家住呗。” “我已经在招待所开好房间了，就不麻烦您了。” 也好，小崔离开后，曲兰珍将家里的东西半卖半送，给了交好的邻居。 以后这座房子就空置了，东西白放着也是坏了，还不如送给别人，不会浪费。 第二天林青鹿去了医院，跟魏芸告别，兼送答应好的布花。 魏芸和彭小苒知道她要走，都觉得很舍不得，跟她说好以后认字了写信过来。 林青鹿笑着答应了。 次日一早小崔就来帮着收拾东西了。 “还没吃饭吧，小花特意熬了稠稠的米粥，咱们到时吃不完带到车上，热水一泡就行。” 曲兰珍拿了韭菜饼子来，小崔连忙摆手，“大娘，我吃了我吃了。” “行了，拿着吧，大娘还不知道你们，当兵的肚量都大，再吃些也不怕。” 确实，香滑的米粥里点缀着细细的瘦肉丝，配上一点青菜叶，味道不错。 吃的要全部做完，于是中午小崔还吃了好几个肉包，香的不行不行的。 这位小花同志手艺果然不错。 从平原省到京城要十几个小时，绿皮车开得慢，遇站就停，给人感觉十分漫长。 还好小崔买的是卧铺，除了上车的时候费劲一点，在车上的时候还是挺轻松的。最大的好处是不用换乘。 林青鹿煮了咸蛋，带上了辣味的爽口小菜，所以就着掺了白面的玉米面饼子，三个人都吃的特别香。 给同一个车厢的两个出差的男人都馋坏了。 “大娘，您这个咸菜是哪里的做法啊？” 戴眼镜的男同志问道。 “是听人说的，来，大娘给你们分一点。”曲兰珍大方道。 “你们能吃辣吗，这个红的是辣的。”小崔提醒。 其实他还有点舍不得。 “能吃能吃，我俩都爱吃辣。” 两个人用饭盒接过去一点，就着馒头吃得嘶嘶哈哈，都说白菜能腌成这样真是绝了。 经过15个小时的旅程，次日七点半，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在两位萍水相逢的男士和小崔的帮助下下了车，不光曲兰珍腰酸背痛，连林青鹿也松了口气。 第15章 新家 “大娘，我叫刘海涛，这是我的领导盛勇，我们俩是襄垣纺织厂的，来京城开会，您要去哪儿，顺道的话送您一段。” 两个人是有人接的，看着小崔带着一个大娘和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都怕他们行李太多走不动。 小崔爽朗一笑，“两位同志，谢谢你们，咱们也有人接站，一会儿就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两边人就告辞了。 小崔向远处张望了一下，挥挥手，一会儿就有个人高马大的军装男过来了。 “奶奶。”说着就伸手提包。 “哎呀，是海航，长得真结实，随你爸了。”曲兰珍笑眯眯地说。 “您终于肯过来了，我爸、咱家里人，都盼着您过来呢。” 唐海航跟小崔打了个招呼，又跟林青鹿点了点头。 他俩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轻轻松松护送着一老一少上了前门火车站外边停着的吉普车。 沉重的东西放车顶捆住，曲兰珍和林青鹿带着随身的包裹上了后排，崔清河坐在副驾驶。 “咱们这是往哪儿走？” 唐海航发动车辆，“奶奶，给您租的房子都弄好了，在离大院没多远的粉丝胡同里，有条巷子直通。” “我爸妈他们都在家里等您呢，到时候您看看布置得合心意不。” “好好好。”曲兰珍很高兴，好些年没见着大儿子了，她此时的心情也很激动。 唐海航开车的时候还专门从广场过，老太太看着那里，开心得不得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粉丝胡同，在一个不起眼的门洞前停下，唐海航扶着老太太的胳膊上院子里了。 林青鹿和崔清河提着行李在后面。穿过大门路过一户人家正在开着门在院儿里洗衣服，这家另一侧也有一户人家，院子稍大一点，应该是去上班了。 这是一座三合院，原本是有跨院有倒座的，后来倒座房被炸了，解放后街道上给跨院和倒座房的位置各修了俩小院，中间给后面的三合院留了条路，弄成两小一大三所房子，三家共用一个进出院子的过道和门。 属于闹中取静的地方。 正房旁边有左右耳房，和东西厢房，院子不小，总有一百多平。 更用心的是，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石榴、山楂、桃子、梨树，正房门前还种着两排月季。 有一条石板路从门口通往各个房间，各个房间外面还有廊檐，刮风下雨都不怕，窗户上都是明亮的玻璃窗，干净又通透。 “你们有心了。”老太太自然喜欢。 她是住惯了大院子的，自然喜欢这样的房子。 院子里，唐国兴和连海棠听见说话声，急忙迎了上去。 不惑之年的高大男子，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母亲，一贯严肃的脸上也不由动容。 “娘！” 曲兰珍眼睛里含着泪，脸上却带着笑，“多大的人了……” 连海棠连忙拉着她的另一只胳膊，“妈，国兴，进屋坐着说话。” 一行人就上屋里去了。 叙这多年未见的母子亲情。 唐海航落后一步，问，“那个是我奶奶的包裹？我给放卧室去。” 林青鹿指了指，“那个蓝花布包着的就是。” 他拿起包裹进屋给放到了正房东边的卧室。 曲兰珍看见了，“海航，放那儿就行了，不用管。” “小花，你住东厢房去。” 林青鹿赶紧过来，“大娘，这怎么合适，我住旁边的小屋就行了。” “这房子就咱俩住，你不住东厢房住哪儿，快点去，听我的。” 曲兰珍一脸不容置疑。 连海棠说，“你叫小花啊，小花，我妈怎么安排你怎么住，别拘束，啊。” 林青鹿点头，“好。”又说，“我去做早饭。” “去吧去吧，厨房在东厢房旁边，什么都有，我都预备好了。” 连海棠笑着说。 曲兰珍看见她带着家里拿来的一包东西去了厨房，就说，“小花就是我找来和我作伴的小姑娘，叫小花，今年十七了。” “哟，那看着可不像，我还以为十四五呢。”连海棠说。 “唉，这孩子也是命苦呢……” 曲兰珍说了她的事情，又说她准备读书学字的事，“孩子上进，我瞧着喜欢，就给她带来了。” “知道学文化，懂道理，这孩子不错。”唐国兴也点头。 “海航，那你看看小时候你读的识字书还有没有，回头给小花拿过来。” 连海棠说。 “我教她呢，领袖的书和诗，这孩子有灵性，基本上过目不忘。” 曲兰珍很自豪。 “这可是了不得的天分，是该好好培养。” 有个学渣儿子的连海棠十分羡慕。 身为一个明面上的穷光蛋，被褥占了包裹的大部分地方，余下就是两三套衣服。 她简单放好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各种器具都齐全，一边有个土灶，另一边是个铁炉子。 水汆子煤块儿铁夹子都有。 吃的东西也色色准备好了，米面油和蔬菜肉都有，院儿里有井，还有自来水，可以说是很方便了。 现在天还微冷，林青鹿做了虾仁鱼肉丝菠菜粥，用的是自己捞来的河虾剥出来烘干的虾仁。 来不及蒸馒头就做了薄薄的烙饼，香气传出来，在院子里收拾的崔清河都忍不住上厨房里看。 “首长，大娘，可以吃饭了。”崔清河进来报告。 外面冷，正房有炉子，一家人就挪到西屋吃饭。 “小花，你这就做好饭啦？”连海棠起身往外走，她手艺不大好，家里也雇着保姆。 “咦，怎么还有虾？”她不记得自己买了虾仁。 曲兰珍哈哈一笑，“这是小花从老家带来的，虾是她自己捉的。” “厉害呀。”连海棠就笑。 看来婆婆很满意这个小姑娘。 饭很香，大家也都饿了，吃得更香，尤其是面皮又薄又脆的烙饼，光是唐海航就咯吱咯吱吃了五张。 配上最后一点儿辣白菜，一家子吃得连连点头。 “这个好，我记得咱们院儿里有个鲜族老太太，冬天就好腌辣白菜，但是没有这个好吃。” 曲兰珍哈哈笑，“这也是小花做的，这孩子心细，上医院看病，路上人家说了句，她就记心里了，试着做第一次就成功了，后来腌了些，就剩这点了。” “小花，回头我买点白菜，你再帮着腌点呗。”连海棠见丈夫也喜欢，跟林青鹿说自家也想要。 “行，正好大娘也爱吃，一起腌点。” 第16章 钓鱼高手 吃完饭老太太就赶着儿子媳妇上班去了，说好了晚上带着老太太去全聚德吃饭，唐海航有事也走了。 曲兰珍也不要人帮忙，自己收拾了屋子，准备歇一歇。 “小花，把老太太和你的证件拿来，我去街道给你们办粮油本。” 崔清河还有正事要办，在城里住，没有这两样可不行。 “回头办好了我给送来。” “行，谢谢崔同志。” 林青鹿准备把屋子院儿里在收拾一下，过会儿在出门看看。 该洗的东西全扔空间洗衣机过不了多久就洗好了，有浮灰的地方用滚动黏胶滚过，所有地方都干干净净。 院子里的晾衣绳里搭起洗好的外衫，到下午就会染上太阳的味道。 趁机洗了个澡，浑身轻松的林青鹿在堂屋留了个条子，就出门探路去了。 虽然空间有离线地图，但这可是她不曾来过的时空！ 带了一个拍照录影的小纽扣发卡，林青鹿颇有兴致地出门了。 院子东西各有一家人，西边那家静悄悄，东边的一家也挂着门不知道去哪儿了。 出了大门就不一样了，遥遥能听见谁家孩子的打闹和远处大喇叭在宣传什么。 林青鹿撒出去几个小蜜蜂，帮自己记录周边的百货店、菜场和供销社什么的。 走着到了最近的百货商店，居然碰到毛线上新货，她立刻买了好几种，还买了一点布料，美滋滋地回家了。 曲兰珍睡醒起来，从窗户里看见林青鹿坐在廊檐下编什么东西。 屋里院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杯子里有晾好的凉白开，兑上暖壶里的热水就能喝。 她笑笑，有个小姑娘陪着就是不一样，心细。 出门一看，她有点震惊，“你已经出去转了一圈了？” “嗯，买了点毛线回来，问了问人家咋打，在家试试。” 中午曲兰珍拉着她一起去了全聚德，吃饭的时候还夸，“小花很有行动力，现在已经开始学编织了。” 林青鹿腼腆一笑，“还在试呢，只是看人打了打，只学会一种最简单的。” “最简单的也能打成东西，慢慢来，到冬天能打起一件毛衣就行。” 连海棠鼓励说。 林青鹿尝到了这个时候的烤鸭，味道非常好，鸭皮油润脆薄，鸭肉紧实弹牙，鸭汤味道鲜美。 所有人都吃得很尽兴。 下午，曲兰珍拉着林青鹿一起逛了逛周围，老太太很可爱地说，“虽然都说京城好，可我也有一样不满意，太大了。” 住县里一个小时能走完全城，而在北京，走两个小时也不见得能走出去东城。 “以咱们这种慢悠悠的速度走路，走到广场都要好久呢。”林青鹿笑着说。 “我听说北海公园能钓鱼，回头我弄个鱼竿，去那儿试试运气。” “远不远？”曲兰珍一开始还怕小花来京城会迷路，没想到这孩子方向感挺好。 “我听说也就7、8里地。”林青鹿说。 “哦，那不远，腿儿着用不了多久。” 确实不远，林青鹿第二天做完早饭就去了。 这个点钓鱼的人还不算太多，她挥杆下去，不一会儿就钓上鱼了。 是一条黑鱼，有个两斤重。 不知道是不是她上一世拥有人鱼血脉的缘故，她出手很少落空，没多大一会儿，桶里的鱼就越来越多，除了鲤鱼就是鲫鱼。 还钓了几条细鳞。 旁边的一个大爷早坐不住了，“姑娘，你用的什么饵？” 她身后也围了几个人，就等着打探敌情呢。 林青鹿说，“我用的蚯蚓和水里小虫子和的玉米面，里面加了一点秘方。” 瞎掰的一本正经。 “邪了门了，我用的猪肝丫都不吃，吃你玉米面，上哪儿说理去？” 大爷气的脑门都红了。 “那要不，咱俩换换位置？”林青鹿想着再来一竿就走了。 “行啊，来来来，换位子，你坐我马扎上。”大爷特别热情。 俩人几乎同时甩竿，林青鹿这边又是没过多久就有鱼上钩了，还是条大鱼。 那大爷等的心焦，在她遛鱼的时候，自己的竿也动了。 有门！ “不行，这鱼太大了，我的鱼线怕是要断。” “姑娘别慌，慢慢拉过来，大爷这里有抄网。” 得到了一条鲫瓜子的大爷非常高兴，立刻对帮他的姑娘伸出援……网。 这下子围观的人更多了，有人看得着急，甚至恨不得下水帮她弄上来。 这条鱼果然是大，大爷的抄网都差点漏了，还是另一个大叔拿来了他的才捞到岸边的。 最后是被一个自告奋勇的小伙子抓上岸的。 还差点被一尾巴拍到。 “好家伙，这恐怕是一个月以来钓到的最大的鱼了。” 这是一条草鱼，大概十几斤左右，周围的人都眼馋得很。 这不得好几块钱？ 林青鹿蹙眉，提着这么大一条鱼招摇过市？ “小花！”她抬头一看，是崔清河，骑着辆自行车过来了。 “我在家没找到你，大娘说你钓鱼来了。” 他推车走到近前，“好家伙！这就是钓鱼能手的运气吗？” 那么长一条鱼，分量也不轻，足够好几个人吃了。 “来放车上，这桶我也给你带回去。” 其他人都挺失望，他们还想着这姑娘带不回去的话，给她减轻点负担呢。 林青鹿拿出三条鱼谢过了帮忙的大爷和青年，便跟着崔清河往回走。 “崔同志，你怎么过来了？”林青鹿很好奇。 “哦，我是来给大娘和你送粮油本的，听说你来北海钓鱼了，大娘说让我把鱼捎回来，我还说她怎么那么肯定。” 曲兰珍就没见过她空手而归，当然非常笃定。 崔清河一脸惊叹，“原来你真是钓鱼高手。” 林青鹿抿嘴一笑，“运气罢了。” 一路上，许多人都对车上挂的大鱼目露惊羡，到了胡同附近，还有穿着不错的人过来买鱼，都被崔清河婉言谢绝了。 这一路，那条大鱼可谓是出尽风头，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瞩目。 进了大门，东西院子仍旧没人。 “西边住的是印书馆的人，到点儿就上班去了，西边是使馆人员家属，都是挺和气的人。”崔清河介绍。 过了垂花门改成的小院门，曲兰珍正在院子里看花，她笑说，“小花钓鱼的功夫我是服了，好些年没见这么大的鱼了。” 林青鹿说，“要不是崔同志去接我，我还真拿不回来，鱼太多了，咱们吃不完，不如分些给唐将军那边吧。” “小花，我这就要说你了，在家不要这样客气的称呼。 咱们到了京城，你就叫我曲奶奶，叫海航他爸妈伯伯伯母，叫海航哥，叫小崔也叫哥。 叫同志太生疏啦。”曲兰珍说。 “好，大娘，你来分鱼吧，我只管钓鱼。”林青鹿笑起来。 最后大鱼给了唐国兴，鲤鱼给了小崔，中午林青鹿做了黑鱼豆腐汤，加了一点白胡椒，曲兰珍喝了直说痛快。 第17章 街道来人 崔清河送来的户口本放到了老太太那里，粮油本她给了林青鹿，以后每个月领票买东西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她了。 下午林青鹿写了信，寄到了医院和程家屯，给亲近的人报了平安。 还从外面找了点泥土，把土灶弄了弄。 实际上，若是愿意改造，可以把正房东耳房那里铺上炕，冬天不耐寒的老太太可以在那边睡，只要烧土灶就能给那边提供温度。 她把这个想法跟曲兰珍说了，老太太很感兴趣。 在老家是住惯了炕的，虽然现在的床挺结实看着也干净，但是冬天还是住炕最暖和。 且耳房屋子小，稍微烧烧就暖和了。 曲兰珍记下这件事。 秋天的时候找人建好就行，晾干了正好冬天用。 崔清河还给林青鹿带来了一些课本，都是唐陆行，唐家二儿子的本子。 这孩子因为不好好学习，被他爹提溜到部队训练去了，没在家。 于是林青鹿就有了从小学到初中的所有书籍。 看着那基本上算是崭新的书本，可以想象书本的主人是如何“爱惜”了。 去供销社买了草纸和笔本，她学的很认真。 也学得很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青鹿很快适应了京城生活。 她深居简出，出门的时候最多就是微笑，不熟悉的人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设，所以日子过得很清净。 老家很快有信过来，姚淑芳和程英的小手工一开始只是放在集上卖，后来有镇上的姑娘专门来买，俩人都挣了点小钱。 林家因为钱的事，林风雷和林家父母已经和林巧妮形同陌路了，林风云和父母也有了隔阂，因为林金梁和黄翠田觉得儿女都信不过，决定自己拿着林青鹿交给大房的钱，林风雷自觉有钱了，对妻子人选的要求也变高了，一拖再拖还是没有结婚。 魏芸代嫂子问了老太太的情况，并且鼓励她好好学习。 林青鹿一一看过，并且自己歪歪扭扭写了回信。 东城这边有夜校，林青鹿在通过了曲兰珍关于小学课本知识的考核之后，晚上收拾完就会去夜校学习。 老太太很支持她。 在她的钓鱼技术得到唐家人的众口称赞之后，院子里多了两个大水缸。 是唐海航专门弄来放在厨房附近的。 每周都有一两天，崔清河要专门骑着车来到粉丝胡同拿鱼。 无他，不拿鱼缸就要满了。 林青鹿也在有意识地为那三年做准备，鱼干做了很多。 还用鱼和肉铺子的人打好了关系，用大鱼换大肉，吃不了就熏干。 曲兰珍很喜欢她这种仓鼠囤粮一样的行为。 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守家顾家。 秋天里，林青鹿考过了夜校里相当于高中学力的毕业考试，并且被颁发了学业证书。 粉丝胡同的院子里也开始建火炕。 工人是唐陆行找的。他休假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未曾谋面的奶奶，对这位开朗豁达的老人十分孺慕，一休假就会来粉丝胡同看奶奶。 “小花，你手艺真巧，这饼干怎么做的，还挺好吃。” 唐陆行往嘴里扔了一块烤的硬硬的小饼干，觉得用来磨牙再好不过。 他也是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和哥哥一样继承了父亲的身板，笑起来脸上有个酒窝，是个挺开朗的青年。 他和小花岁数差不多，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 “恐怕是你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啥都香。” 老太太有时候胃口不好，林青鹿正好让来盘炕的师傅给弄了个烤窑，给她做点没吃过的点心垫垫肚子。 这小饼干做的时候翻车了，曲兰珍咬不动，唐陆行倒挺喜欢。 林青鹿一听他咯吱咯吱咬东西的声音都觉得牙酸。 牙口真好。 “今年的建国庆典，可惜我没赶上。” 唐陆行很遗憾，当时他有任务，没能去现场亲眼看。 “我去了，奶奶和连阿姨手里的花就是我做的。” 林青鹿笑笑，指了指堂屋桌上的花瓶。 “咦，我还以为是真花呢。”唐陆行上次回来是两个月前了，还真没注意到屋里的改变。 “小花的手才巧呢，当时我们在石原县，小花就是靠着做布花才能给自己看病的。” 曲兰珍去检查过火炕，感觉很满意，回来听见俩人说话，笑着说。 唐陆行听过小花的家事，但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个手艺。 “当时你妈妈知道她有这个手艺，拿了不少布头给小花，做了好几捧真花一样的花束，还有胸花，我们去的时候，人家都可稀罕了。” 老太太与有荣焉。 “咚咚咚，有人在家吗？” 有人敲响了院门。 会是谁呢？自她们搬到院子里以来，和别家交往不太多。 林青鹿开门一看，是街道办的秦主任。 她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面容坚毅，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冒昧打扰了。”秦玉芳笑着说。 她也是为了布花的事情来的。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小花，愿不愿意教导一些困难家庭，让大家跟着学做布花，挣点手工费用。” 她顿了顿，“也不用将所有步骤都教给别人，主要是一些简单的工序，让一些生活上有困难的同志能……” 曲兰珍看向林青鹿，“小花，你怎么想？” 林青鹿给她倒了杯水。 秦主任笑着接了，感慨道，“我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贸然，不过确实有些街坊的日子过得艰难。” 比如老柯家，家里六个孩子，男人早逝，公婆多病，剩下儿媳一个寡妇，最小的孩子才半岁，根本离不开家去上班，只能做点零碎活计，日子过得别提多恓惶。 街道办的帮扶也只是杯水车薪。 林青鹿想了想，再问过曲兰珍的意思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做这些花并不难，离开老家前，我教过村里的姑娘，她们学得很快。” 女性大多心细，而且这年代衣服被褥什么的都是自己做，也有针线活的基础。 街道工厂办起来的话，能解决很多人的生计问题。 比如新娘结婚的胸花和各种场合戴的头发发带还有摆放在家里的仿真花，销路应该都很不错。 “真是太好了，有你这样无私奉献的同志，这事一定能成，销路街道负责！”秦主任大喜，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越看越喜欢。 “小花同志有对象了没有？大姨给你介绍一个呀。” 第18章 未雨绸缪 啊，这就大可不必了。 林青鹿敬谢不敏。 秦主任哈哈笑着，“行啦，小姑娘面嫩，而且还年轻，合该为国家多做些贡献再成家。” “既然你答应下来，那么街道就准备先办个小合作社，你做顾问，回头给你发一份工资，这个社长由我来担任，到时候咱们争取做出好看的花束，将来敬献给伟大的领袖！” 秦主任走了，曲兰珍说，“小花，你想好了，这可是一门手艺。” 别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奶奶，这没什么，其实这布花别人拆开研究研究也能学会，又不是多难的东西。只是到时候我恐怕耗费些时间去教人。” 到时候在家的时间就少了。她本职工作可是保姆来着，不能本末倒置吧。 “嗐，你这孩子，”曲兰珍爽朗一笑，“当初说的就是找个和我作伴的人，这些日子你给我照顾的好好的，比儿子都贴心，我凭啥不让你有点个人时间？” 放心去。 “要不，奶奶你可以跟小花一起去，到那儿认识人才多呢，一起说说话不也挺好的。” 唐陆行说。 老太太来了京城，其实并不总是出门，离儿子近了，一举一动反而要注意。 比如小花，她从不说是保姆，问就是跟自己作伴的小姑娘。 唐家夫妻认为就是适应现在的风气，不给他们找麻烦。 因此家里人都很在意，谁有空就过来陪着老太太说说话，省的她太寂寞。 “这倒是个好主意。”曲兰珍应下了。 她倒不是故意深居简出，实在是和小花一起之后，这个学生总是给她惊喜。 学认字很快，学京话也快，教她毛笔字和刺绣，这孩子仍旧学得快。 简直像是一块拼命吸收知识的海绵，老师得掏空自己才能教导呢。 她当老师当的过瘾，完全不觉得出门和一堆老太太唠嗑有什么好了。 街道办事的速度很快，或者说秦主任等人雷厉风行，林青鹿被邀请到一处打扫好的旧屋子，这里就是她教导学生的地点了。 也是街道“合作社”的起始之地。 来学习手工的有二三十位大姐，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和练习用的布头也就绪，她就开始了自己的顾问生涯。 曲兰珍作为编外顾问，也帮了不少忙，甚至在林青鹿旁边看了看会了，做的还挺好呢。 一个月后，“红色向阳花”工厂的同名布花，成了京城大院家庭必备的装饰物。 能够在领袖像的前面摆一两只漂亮的花束，是最新流行的时髦。 鲜花献给最敬爱的人，这句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话也风靡全城。 结婚的时候胸前别着鲜艳的小花簇，也成了新娘的愿望之一。 街道工厂大获成功，秦主任乐得合不拢嘴巴。 有些布头适合做补丁，有些精美的丝绸或者纱绢的布头根本不适合，拿来做布花不仅是废物利用，还是一种勤俭节约的表现。 布头很快就不够用了，林青鹿想起在火车上遇到的人，还专门打了电话过去找襄垣纺织厂的刘海涛，专门从他们那里订购了一批不一样花色的散碎布料和瑕疵布。 秦主任也有自己的人脉，认识纺织厂的领导，才能这么有信心在街道办工厂。 不然换成别人，第一步就要难住，因为原料难寻。 再小的布头子也有用，也并非所有人都舍得花钱买一朵不能吃只能看的花朵。 不过不久之后应该就不同了。 林青鹿的小小蝴蝶翅膀扇起，总能带来一些改变。 这个时间点，《日报》发表社论文章，最早提出了“大跃进”的口号。 见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林青鹿叹口气。 重要时期的历史进程不可影响，希望送去的技术不在此列吧。 风起青萍之末，还是专注自身吧。 她在旧书市场和旧货市场淘到了许多旧书和老家具，回去布置了自己的房间。 曲兰珍偶尔过去找书看，笑她，“你怎么比我老太太还古板？” 都是一些绣谱和画画的书。 林青鹿实话实说，“我想试着绣人像呢。” 最终目的就是绘制一幅领袖像。 曲兰珍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好事，你先用别的图像练练。” 她现在虽然眼不花耳不聋，但是刺绣这样费心血的事情已经做不来了。 “嗯，我想着先给您绣一幅试试。”林青鹿笑着说。 “现在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我想给您绣个彩色的，不过得找找不同颜色的丝线。” 这当然是不容易的，现在的线，颜色就那么几种，于是林青鹿就买了本色的绣线，自己按照书上和记忆里的方法染色。 她现在的工资仍旧是十五，比工厂的学徒工还多一块，如今吃一次老莫，也就是年代文里常出现的莫斯科餐厅，一餐才一块五到两块，过得节约一点，五六块足够一个人生活。 况且她吃住都是免费的。 曲兰珍和唐国兴都说过要给她涨工资，但是林青鹿拒绝了。 给她一百块也只是个数字而已。 因为很多东西有钱没票买不到，有票没东西也花不出去。 还是那句话，她不缺东西，只是缺明面上拿出那些东西的理由。 冬天很快到了，曲兰珍搬到了东耳房居住，崔清河帮着家里运回了煤球煤块，林青鹿还出门跟人买了些木柴，足够一个冬天烧的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家里没有厕所，得去公共厕所。 冬天天冷，几乎家家屋里都放了尿盆，夜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不然只能忍受风吹屁屁凉。 林青鹿早早腌制了白菜小葱和糖蒜，趁着没下大雪，还跑了好几个地方，回来后，来家看老太太的唐家人都震惊了—— “小花，你这是把京城河里的鱼都捞干净了吗？” 林青鹿心虚地笑，没办法，这不是鱼自己上钩的嘛，咋地也不能再放生了啊。 海航和陆行兄弟俩都是跟着她见识过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前去接手。 鱼不多，但大，她是雇了两个人给拉回家的。 “今天运气特别好，钓了好几条都是大鱼，我拿不回来，就请人家帮我送回来了。” 听着都觉得像是吹牛，可送鱼人就是被一群老爷们骂老天的声音吸引过去的。 这小姑娘跟龙王转世一样，每竿必有收获，这其中还有看上去根本不可能被钓上来的二三十斤的鱼。 你说让旁边的人上哪儿说理去。 有个爷们儿不信邪，让小姑娘在他的位置用他的鱼竿钓，结果小姑娘在那马扎上坐了不到五分钟，就上鱼了，不服不行。 “我许了两位大哥一人一条鱼，先给他们的留出来。” 俩人得了鱼都高兴得不得了，把林青鹿的战绩一顿宣扬，听得唐国兴和连海棠一愣一愣的。 唐国兴偶尔也钓鱼，但从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人。 “小花啊，改天大伯跟你一块去，也见识见识。” 【59年对大白菜、萝卜、葱、蒜、豆制品、副食调味品、蛋糕和糖块也按照城镇人口分配，限量凭票供应。 粮食定量一直在变，60年灾害困难时期，沪市市区居民每旬（10）天定量150克，到九月调整为100克，差不多一只洗面奶的重量。 61年京城年人均消费肉是八两半，这是最繁华的首都。 煤票也是凭证件按照人口定量发放。】 第19章 丰盛过年 唐国兴还真不是开玩笑，鱼肉就不用拿到家里了，影响不好，他们和两个儿子偶尔过来吃就好了。 但是这个神奇的招鱼体质确实是他想见识的。 于是休假的时候，他带着鱼竿和两个难得一起休息的儿子，来找林青鹿去钓鱼。 林青鹿带了自己做的饵料，里面放了一点β能量水，准备把锅推到鱼饵身上。 果然，爷儿仨加一起也没林青鹿钓的多。 然后在得到了她的秘制饵料之后，三人接连有大鱼上钩。 可把经常空军的唐国兴乐坏了。 周边围观的人更是啧啧称奇，纷纷想要购买这种神奇的鱼饵。 林青鹿挺大方，“不要钱，钓了鱼送我一条就行。” 那感情好啊，这不明摆着是鱼饵管用的证明吗？ 要知道7月份的时候买肉就需要凭票了，大家馋肉久矣，所以钓鱼的人才越来越多的。 用了鱼饵的十有八九都钓了鱼上来，把附近的钓鱼人都吸引来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四个人赶紧离开了。 唐国兴乐的不成，“小花简直是今天河岸边最受欢迎的人了。” 他收获了大小五条鱼，儿子们也差不多，加上竿竿无虚的林青鹿，简直是到河边进货去了。 “今天的鱼说什么咱们也要拿回家！” 炫耀一下。 空军钓鱼佬没有虚荣心的吗？ 林青鹿慢慢也就不经常去河边了，实在是太显眼。 但是她制作的鱼食出了名，左邻右舍都听说了，还上家里拜访过，要买她的鱼饵。 林青鹿苦笑，“我还是把鱼饵料都给唐伯伯吧，反正现在天冷，小虫都死了，也弄不到这么好效果的了。” 曲兰珍大笑，这姑娘被人吓怕了，这是躲清静呢。 于是她做了最后一点鱼饵，半卖半送了些，剩下的被唐国兴宝贝一样拿走了。 大院里什么事都传得快，有人就问到了唐海航兄弟那里，他俩就笑，“不过是鱼饵里有鱼喜欢吃的鱼虫，哪有那么邪乎。” “钓鱼一坐半天有什么意思，现在冰都冻实了，滑冰去不？” 四九城里总有新鲜事，且冬天冰钓的人毕竟少，慢慢的这事也就被其他新闻压下去了。 林青鹿松了口气，她给曲兰珍织的第一件毛衣也终于完成了。 毛线是深蓝色，上面编织了简单的花纹，为了老年人穿脱方便，织成了开衫的样式，扣子缝得靠里，防止钻风。 曲兰珍试了试，觉得又暖和又贴心。 她拉着林青鹿的手，“我呀，多亏遇到了小花，看现在多享福呢！” 林青鹿笑，这都是应该的。 老太太和唐家吃了她打来的鱼肉，又见她不要工资，便从其他方面贴补她。 时新的布料、稀罕的吃食，都少不了她的。 打了很多鱼那次，连海棠还给了她一套军装鞋子和军用水壶，在如今，这是最时兴的装扮了。 老太太不愿意限制她的自由，有时候还自己做饭，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自己做，她就真的只是作伴而已。 受到这么多照顾，她自然也愿意多回报一些。 不光是出于感谢，也是出于感情。 很快就过年了，这是曲兰珍和林青鹿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 唐国兴送来了对联，一心热爱劳动，双手创造乾坤。横批是国家昌盛。 林青鹿早早的就开始炸东西。 外面滴水成冰，吃食放在外面半个一个月都不会坏，且唐家人也会过来，两个孙辈都是青年人了，胃口也好，正好改善一下生活。 曲兰珍在家剪窗花呢，她手很巧，就算用的铁剪子不顺手，成品仍然非常好看。 闻着隔壁传来的香味，她满足地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春节也是团圆节，唐家人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哟，这么多好吃的！”唐陆行第一个窜进厨房，“小花姐姐你行的。” 虽然家里有钱孝敬奶奶，但是能往家里弄这么多好吃的，都要归功于小花的神奇招鱼体质。 这其中可有很多都是她用鱼跟人家换的呢。 “别贫嘴了，你端去堂屋大家都尝尝。” “好嘞！”唐陆行端着一盘子炸小鱼和花生米就往屋里跑。 “小花很能干嘛。”唐国兴看着儿子一趟一趟往屋里的大圆桌上放盘子，忍不住笑着说。 “可不是，前几天海航打回来两只兔子，这孩子按照我买的那个菜谱，给整治好了，就等你们来吃了。”曲兰珍笑着说。 “我们可是沾了小花的光了。”连海棠看着一桌子菜，这比在家里吃的都好。 “妈，你可不知道小花妹妹做了多少菜！”唐陆行嘴里叼着一块排骨，“我怀疑她接下来半个月都不想做饭了。” 大家一看，可不是吗，现在桌上就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红烧鱼、东坡肉、干炸小丸子、醋溜土豆丝、蒜香排骨、炸小鱼和干炒花生米，还有一盘子小山一样淋着红色果酱的东西。 香气酝酿，连唐海航都吞了口口水。 “快去跟小花说，够了够了。”唐国兴连忙说。 这就已经够奢侈的了。 林青鹿手上戴着套袖，笑眯眯进门，“真够了？” “够了够了……”唐国兴连忙说。 “那奶奶亲自包的饺子……” “诶诶诶，这个必须要吃！”唐国兴赶紧说。 大家都笑起来。 曲兰珍白了儿子一眼，对林青鹿说，“小花，你也别忙了，最后一道菜别弄了。他们不吃，回头咱娘儿俩吃。” “怎么，奶奶，您这儿还有好菜呐？别抠呀，啥好菜给您大孙子开开眼呗。” 唐陆行嬉皮笑脸凑过来。 曲兰珍笑骂，“我有点好东西都不放过，全给我抠走了，咱俩谁抠？” 大家又笑。 “这不是前两天海航哥送来兔子嘛，我腌了一晚上，早起就封烤窑里烤了，现在估摸着应该好了。” “对啊，奶奶早就说了，是还有个兔子呢，我去拿来吧，再多的肉我也吃得下！” “别贫。”连海棠拍了一下二儿子的脑袋，“这么大人了，稳重点。” “行吧行吧。”唐陆行撇撇嘴，嘟囔着，“光疼老大不疼幺儿。” “你说啥？”唐国兴眉毛一竖。 “没啥没啥，我去看看兔子好了没有。”唐陆行一溜烟儿窜出门去。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大家吃到挺着肚子回的家，回去的时候还带走了好多提前留出来的菜。 唐国兴给家里保姆放了两天假，让她在自家过年，他家的伙食就成了问题，林青鹿特意多做了些，让他们拿回家热着吃。 “小花姐姐的手艺真好啊，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唐陆行抱着肚子哼哼。 “没正行，一会儿小花姐姐一会儿小花妹妹的，小花不是改了个新名字吗？”连海棠瞪他。 “小花年龄也大了，她天资聪颖，现在也有了文化，不为建设国家做贡献，白瞎了这么好的人才。”唐国兴有点可惜。 “妈那里暂时离不得她呢，我看是真把她当干孙女看的，到时候看看她舍不舍得吧？”连海棠说。 “那倒也是。”一家人这样说着话，听着各处传来的笑闹声，慢慢走回了家。 第20章 艰苦朴素 新年是在1月底，2月号召全国除四害，街道开始给各家发放任务，一家交多少老鼠尾巴。 曲兰珍说，“咱家干干净净的，哪有老鼠？” 林青鹿笑，“交给我吧，我听说西院有人养了一只大猫，捉老鼠很厉害，最近它下小猫了，我去请一个‘捕鼠官’回来。” 老太太就笑，“你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小奶猫能做什么？不过是小花先给她找个小猫解闷儿罢了。 林青鹿带着小鱼干上门求猫，猫主人一见就哈哈笑，“这礼物真是让人不能拒绝呀。” 不管是猫还是人都无法拒绝的聘猫费。 曲兰珍亲自挑了一只雪团儿一样的小猫，林青鹿把鱼干给了主人家，捏了一条小点的给了大猫。 大猫瞅了她一眼，舔起了小鱼干。 “同意啦，那我们就把小猫带走了哦。” 回到家，林青鹿用柳条给小猫编了个半圆的猫窝，曲兰珍怕冻到它，干脆放到了自己的炕上，小猫到了新地方咪咪叫，小声音儿嫩得很。 原本觉得小猫太小不得用的老太太也不嫌弃了，喂食喂水精心得很。 林青鹿则扔出几个大蜘蛛样子的机器人，在附近捉住了好几只老鼠，斩下鼠尾，扔到了小院门外的簸箕里。 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这段时间她再往外跑，抓到的都是小鱼了。 顶多巴掌大。 认识她的人就笑，“怎么竟捉小的了？” “唉，肯定是大鱼认得我那鱼饵的味儿了，不上钩了。”林青鹿故作惋惜，嗟叹不已。 大家都笑。 就说咋可能有人一直那么好运气。 林青鹿也不辩解，慢慢的也不经常去河边钓鱼了。 她该拿小鱼网捞了些小鱼，就金盆洗手了。 就这些养院里水缸，给小猫长大了加餐用吧。 三月初国家发布了《关于开展反浪费反保守运动的指示》文件，反对铺张浪费和反对保守成了趋势。 虽然钓鱼凭借的自家本事，钓到也吃掉了没有浪费，但是大家都钓不上只一个人疯狂上鱼，是会被羡慕嫉妒恨的。 小心为上。 唐国兴本想提醒，见她自觉，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家里人都非常怀念新年期间的饭菜。 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品味那么多的美食了。厉行节约，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是被提倡的，可不敢跟主流唱反调。 实际上也浪费不了，因为现在不光是粮油布，好多东西都开始短缺。 现在连海棠都从小花那里移栽了些青菜苗，还有葱姜蒜，种在破瓦罐或者小花坛里。 远远看上去倒是郁郁葱葱，实际上都是菜。 年前林青鹿收到了程英寄来的信件，说是林风雷在媒人的介绍下，娶了一个外地姑娘，那人不是个好的，闹得阖家不安。 林家老两口差点气病了。 最后只得给两个儿子分了家，他们二人跟着老大家过。 黄翠田还上程保全家里索要她的地址，不过大队长说林青鹿的地址只留了一信箱，愿意寄信可以，但是他也不知道住址。 于是老两口就逼着林风云给她写了一封信，信里就是要钱。 林青鹿收到信，把回信寄给了大嫂，还带了个包裹，里面是她给爱国爱党买的笔本和小人书，另附了一块军绿色布料和十块钱。 十块钱当做孝敬，但是要交给大哥大嫂，其他是给孩子们的新年礼物。 她还说自己已经脱离了文盲的行列，在这边也学习了国家的法律，爹娘都还没到不能干活的年纪，若病了或者年纪大了，她可以承担一部分赡养义务。 相信大嫂明白她的意思。 5月跃进运动开始，各处都在大鸣大放表决心夸海口，红色向阳花合作社却倒闭了。 实际上在反对浪费的声音一出，加上物资供应的紧张，街道办的这个小合作社就差不多无以为继了。 不过秦主任关系硬，接了一个大订单，所以这里的业务持续到了五月，只能无奈结束。 她非常遗憾地上门，告知了林青鹿这件事。 当这个顾问，林青鹿并没有收钱，只是收了街道表扬先进个人的一个大红奖状和搪瓷杯子。 完全是义务劳动。 秦主任原本想把合作社做大做强，最好能够兴办街道自己的工厂，但是条件不太允许，这件事终究没能继续下去。 林青鹿觉得，如果从京郊的山里取了蘑菇孢子或者带着孢子的土壤、木头，未必不能养殖蘑菇。 毕竟她已经是熟手了。 关键是，蘑菇是能够吃的东西，最适合之后的几年。 从58年的秋冬到62年的秋冬，国内东中部主要农业地区遭遇了一场连续的干旱灾害，其他地区也偶有发生。 正是因为如此，街道工厂最好是做关于食物的产业，这样周边的人都受益。 因为吃食才是最珍贵的，有钱也买不来。 林青鹿想了想，在空间里做旧了一本养菇笔记，混到自己的书架上。 从旧书市场淘来的旧书，除了选集和各种报纸，就是一些识字课本小人书和工具书。 等到大运动开始之前，还会再过滤一遍。 没想到到了火红年代，还是要做回老本行。 可见民以食为天说的是一点没错。 任何艰难的时候，填饱肚子都是最重要的。 于是在唐海航来家探望奶奶的时候，林青鹿就带着他看了那本笔记。 “海航哥，我看了这笔记里面的内容，感觉并不是很难，秦主任正为了街道的困难家庭操心，有了这个，说不定能重新起个合作社，你说能成不？” 唐海航粗略看了下这本泛黄的笔记，“看上去似乎不难实现，可以一试。” 他深深看了一眼眉眼生动的小姑娘，觉得再也对不上印象里初来乍到时，穿着土里土气，沉默低调的女孩了。 “你这样做，是为革命生产做贡献，如果成功，也会给参与的家庭带来生活上的改善，这很好。” “那我可能得跟你借一下车子，到京郊山上看看去。” “不用借，你一个女孩子过去太不安全，山里不光路难走，还可能有蛇虫鼠蚁或者野物，我找两个人带你去。” 唐海航放下笔记，看向林青鹿 “嗯，我也是想着，蘑菇长得快，要是试验成功了，再告诉秦主任不迟。” 她虽然对自己成功有必然的信心，但是这事总要走个过场。 两个人把这件事告诉了曲兰珍，她很支持。 “之前的合作社就很好，可惜停了，几家人还是过得困难，能够有新点子，当然是最好。” 第21章 大干一场 说干就干，唐海航自己还有训练，就找了同在大院的冯修文和伍长征开车带着林青鹿去京郊。 “小花妹妹，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航哥小行一直拦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冯修文自以为很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被伍长征敲了一记。 “我是伍长征，跟海航是兄弟，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咱们走吧。” 他们开了一辆带斗的车，估摸是唐海航专门找的，为了带土回来。 林青鹿点头，“行，走。” “真飒！”冯修文赞了一声，给她打开车门，“请小花同志上车。” 林青鹿特意是没吃饭上的车，但是仍旧给颠得怀疑人生。 吐又吐不出来，她从随身的军绿色书包里掏出三颗糖，分给了两位同伴。 “这是什么糖，没见过。”冯修文一吃就觉得不像是市面上任何一种糖，味道特别清新。 还带点薄荷的味道。 伍长征单手剥开糖纸，尝了尝也点头，“好吃。” “是自制的，用薄荷做的。”林青鹿恹恹地说。 用的是过完年吃剩的糖纸包的。 “怪不得，小花妹妹还会自己做糖，真能干啊！” 冯修文不太吃得来，主要是吃到后面薄荷的味道太冲了。 但是伍长征倒是喜欢，这个味，解乏提神。 到了一座没听过的野山附近，三人一起上山，按照林青鹿的指点，在好几样蘑菇的附近挖了土，又找了一些生长蘑菇的腐木和完好的木头，收获颇丰。 这山很高，光上去就费了不少功夫，林青鹿便带了饭。 伍长征话不多，但做事很细心，打了两只野鸡，又捉了一窝兔子。 “母兔留着!”林青鹿见有怀崽子的，连忙让他手下留兔。 养蘑菇的同时养兔子，也不错。 兔子生的多，繁殖期长还成熟期短，也是不错的肉食来源。 两个青年人都是打兔子的好手，他们留下捆好的猎物，又去忙活了。 林青鹿便在一条小溪边，架起火堆，一边热饭烧水，一边烤兔子。 两人没敢远离，就在附近搜寻猎物，最后实在忍不住，被烤肉的香味吸引回来。 “小花妹妹，你是不是找大厨进修过？” 冯修文馋的掉哈喇子。 烤肉谁不会，可眼前的姑娘就是烤的香气迷人。 “以前曲奶奶在旧书市场买过老菜谱，我跟着学了点。” 这次出门特意带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石板，这样烤肉还快一点。 片成片的兔肉没什么脂肪，和鸡胸肉差不多，但是经过她的料理，变得美味至极。 热好的米饭上铺上一层油滋滋的肉片，两位男同志吃的头也不抬。 吃完其他肉也烤好了，两个人化身干饭机器，吃肉吃了个爽。 “我的天，吃过了小花妹妹做的饭，让我还怎么面对家里的伙食？”冯修文抹掉嘴上的油光，哀叹着说。 “比小灶还好吃。”伍长征也非常赞同。 小灶是55年之前供给制的说法，大家都在食堂吃饭，国家管饭，干部们按照职务和级别可以吃到大中小灶，衣服生活用品也是国家发。 所以改成工资制以后，实物改成了工资，什么都要自己买，还有干部觉得是国家不管他了，坚决要求改回供给制。 回到粉丝胡同，林青鹿便在西厢旁边的小房里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伍长征还给她弄了个兔笼。 冯修文用糖哄来一群小孩子给兔子打草。 两人时不时就过来看看兔子。 直到英雄兔妈妈一下子生了12只小兔子，可给他们稀罕坏了。 虽然有一只不幸死了，但是剩下的都很健康。 到了8月，大炼钢铁和公社化运动开始。 曲兰珍把家里除了锅和炉子等离不得的东西以外的铁制品都上交了。 秦主任也是这个时候接到了林青鹿的交上来的一新一旧两本养菇笔记。 旧的是别人的手记，新的是她自己试验下来的成果。 “一开始没成功，后来又去弄了好几次土，一一试验过，才成功。” 林青鹿挺有成就感。 “这次的应该是成了，已经采收过一次，都是无毒的，味道还可以。” “哎呀，你这孩子……”秦主任很感动。 小花这孩子是个实干家，做事不张扬，实在是个人才。 “海航哥和他两个朋友也关注着呢，土和木头都是他们帮着拉来的。” 林青鹿并不想独揽功劳。 “而且，您看这里。”她带着秦主任去看兔笼。 “新小兔差不多再过一两个月就成熟了，可以进入繁殖期了，它们长得很快，而且吃草就可以，比较好养。” 兔子更是让秦玉芳惊喜不已。 这可是肉啊！ 其实京城也有不少人家养兔，但是成规模的没有，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合适的场地和精力照顾那么多兔子的。 “我这就回去！咱们街道要建两个合作社，一个蘑菇养殖，一个肉兔饲养，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中途停止了。” 布花合作社的终止是秦主任心里的一个结。 这一次两个合作社说啥也要办好。 小花都已经给趟出了路子，难道还能失败吗？ 到时请一位兽医给兔子的常见病做一下讲解，一定万无一失！ 秦主任风风火火地走了，又很快把街道里一处空地改成了兔舍和蘑菇房，将林青鹿的成果挪了一半进去。 看到菇子和兔子健康成长，又把剩下的挪了过去。 林青鹿就被聘任为合作社的技术员，有工资的那种。 原本制作布花的妇人又被叫了来，大家看见合作社的新事物都很开心。 林青鹿建议将来工资也发一部分合作社产品，不能大家辛苦干活，却吃不到自己的劳动成果。 秦主任也同意了，把所有人都乐坏了。 于是这一年就在不断扩大场地和招收人手中度过了。 以至于到了后来，为了养兔子几乎把周边的草都薅秃了，小孩子们只能向更远的地方进军。 蘑菇倒是一批又一批地产出，根本不愁卖，供销社和合作社签了供应协议，每月结账。 兔子肉也成为附近人家餐桌上的美味。 小孩子们送草过来也都会发放一张“兔肉抵换券”，积累到一个月就可以给家里换点荤腥。 兔毛兔皮成为了紧俏的副产品。 甚至有人买不起兔肉，就专门买些兔骨回去熬汤，一家人吃个肉味。 骨头熬得没有营养之后，晒干磨碎用来喂鸡，总之不放过任何一点实用价值。 唐国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唐海航获得部队上的表扬。 问清楚来龙去脉后，他感慨不已，“小花这孩子有想法有行动力，还不揽功，是个有出息的姑娘。” 第22章 上班了 林青鹿原本还是想像以前一样，做技术指导就行了。 但曲兰珍不同意。 “我在家好好的，有啥可陪的？再说我有雪团儿呢。” 合作社就在家门口，一日三餐还在家吃，技术员又不用总是待在蘑菇房和兔舍，工作轻松，为啥不干？ 秦主任也不同意。 “之前布花合作社就是沾了你的光，不过拢共没干多久，也就算了，这一次还能白白用你的材料和技术？” “我这个国家干部就得逮着你薅羊毛吗？” “别让我犯错误！” 林青鹿答应了秦主任，一个月拿到了20元的薪水。 “那奶奶的工资我不能要了。” “傻丫头，你是没给我做饭还是没给收拾家务？” 曲兰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干，为国家多做贡献。” 时光转瞬即过，肉蛋糖粉丝凭票定量供应之后，第二年市面上的粮食和副食产品也紧张了起来。 上边出台规定，对大白菜、萝卜、葱、蒜、豆制品、副食调味品、蛋糕和糖块也按照城镇人口分配，限量凭票供应。 同年茶叶被划为国家二类物资，想喝一口茶，高碎都不好买。 大家的日子不好过起来。 去河边公园钓鱼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对食物空前渴望。 这个时候街道里两个小小的合作社反而扩大了规模。 基本上出产一经收获就被拉走了。 京城600万人，一个小小的合作社产出的东西，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这却是一个示范和标杆。 各街道慕名而来，想要学习红星合作社的先进经验。 秦主任倒是也不藏私，想要学技术欢迎，但是想带走她们已经做好的菌包，拿东西来换。 仅小小合作社，就创造了偌大的收益，关键是保障了民众的生活需求，秦主任被上面重点表扬，意气风发。 唐家人更是早早就吃上了兔肉和蘑菇。 在一般只有干货的时候，吃上新鲜的菌子，是一种特别难得的体验。 “小花真厉害。”唐陆行跟着领导进城办事，在家住了一晚，林青鹿特意送来蘑菇给他加餐。 “我在营地也听说有蘑菇供应了，大哥那里大概也不会落下，咱们小花就是大功臣啊。” 林青鹿笑笑，当时试验出来她就给唐海航打电话了，所以最早拥有蘑菇房的应该是部队。 “是啊，小姑娘不骄不躁，一心为人民群众着想，是个好孩子。”连海棠看儿子吃得香，也笑着附和。 部队里人多，即便供应蘑菇，儿子肯定吃到的机会也不多，哪能像是在家里一样随便吃呢。 这东西做好了吃起来像是肉一样，不管做菜还是做汤味道都很鲜美，实在是一样再好不过的发明。 部队的人很喜欢，现在物资紧缺，他们的供应还是最好的，这样的菜，即便是他们也觉得新鲜美味。 战士们吃的好了，训练也更有精神。 今年猪肉货源紧张，每月上中下旬各发肉票一张，每票供应鲜肉1-3两，即便家里人口多的，肉也只够尝尝味，再多便没有了。 家家都馋肉，没有猪肉，兔肉也是好东西，几家出钱合买一只，凑一凑调料，炖起来也香得很。 那蘑菇，更是丰俭由人。 伍长征和冯修文两个，因为这事也受到了老子的表扬，据说工作都有了着落，对小花是别提多尊重了。 “现在看呀，还是老太太的生活好。”连海棠笑。 小院儿里的兔笼和蘑菇房都还留着，林青鹿下班回来顺手就照顾好了，每天老太太喂喂兔子就成，的确不愁肉食。 “妈，这才哪到哪儿。”唐陆行一边吃不忘反驳妈妈。 何止蘑菇和肉，鱼也不缺呢。 “你以为小花再没有去钓鱼吗？” 她联合伍哥和冯哥，那不是去钓鱼，简直是去进货了！ 奶奶家的储物间满满当当，除了鱼就是两位大哥换回来的肉。 “我说呢，你奶奶总说让咱们去家里吃饭。”连海棠错愕不已。 “她们俩能吃多少？那肉都是给咱们准备的。”唐陆行说。 “小花妹妹还十分能干，趁着做饭的时候把肉熏好，还做了风干肉，连带着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葱姜蒜辣椒香菜，可以说除了盐，调料都不用买了。” “这孩子确实能干。”唐国兴点头。 “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孩子不是刚回来吗？ “回来遇见冯哥买手电筒的电池，我好奇问了句，才知道的。” 唐陆行吃完把碗拿到厨房，“今晚我和他们一起去。” “小花说有鱼虫那个水沟已经被人捞干净了，她那里还有最后一点鱼饵，趁着机会都用掉。” 林青鹿晚上没有跟着一起去，家里的肉食已经够了，而且曲兰珍也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半夜出去。 那仨小子爱去让他们去吧，反正也就剩那些鱼饵了，用完拉倒。 “奶奶，老家里给我寄了一点黄豆，我想着做成大酱，但没那手艺，您……” 曲兰珍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这事还得看奶奶的，当年我做的酱，那可是人人爱吃。” 两人坐在院儿里捡黄豆，说话。 “老家怎么想起给你寄这个了，家里不是情况也不好吗？” “嗯，前阵子老家来信了，说是小麦玉米收成不行，不过村里多种了些红薯，土豆，所以也还能填饱肚子。” “唉，天一旱，最担心的就是庄稼人。” “是呢。”平原省虽然旱，但是庄稼好歹收获了，社员勉强混个七八分饱，别处可不好说。 明年之后的三年，考验才刚开始呢。 两人挑完豆子，林青鹿打水将豆子泡了起来。 之后还要煮熟，用面粉拌上然后发酵，然后经过几道工序，才能做成咸鲜下饭的黄豆酱。 来到这个世界，林青鹿觉得自己化身成为手工达人，利用空间内的资料，一样样试验，最终获得前世随手可得的东西。 “小花！”秦主任突然上门，“上级领导明天要来咱们合作社检查工作，你跟我去办公室开个会。” 第23章 表彰 原来，在全市困难紧张的时候，有一街道创办的两间合作社的出产，满足了一小部分居民的生活需要，甚至还能给供销社供货，同时还将技术无偿提供给部队，上层提出了特别表扬。 再一看报告，原来两间合作社的创办都源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还是农民出身，根正苗红，就有领导想要见见合作社的情况和本人。 林青鹿被秦主任紧急拉过去开会，合作社里已经很多大姐在兴高采烈地打扫卫生了。 能够受到上级的表彰是特别光荣的事情，大家干劲很高。 第二天，秦主任早早就到了合作社，林青鹿也是，所有人心情激动又紧张。 上午十点三十分，领导终于过来了，查看了蘑菇房和兔舍，亲自采收了成熟的蘑菇，并且正好碰到一只母兔生产，足足生了十个，个顶个都很健康。 “领导，这是我们合作社这段时间的账目清单。”秦主任拿了两个本子过去。 上面的详细数据让领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看这个合作社做的很好，很有发展成工厂的潜力。” “是！我们已经和城南城北城西三个地方的某些街道都达成了合作，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菌种和种兔，据说已经初见成效。” “这很好嘛！”在场的领导点头。 做出成绩之后没有独占好处，而是将种植和繁育的经验传授给了其他地方，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值得表扬。 “我们合作社欢迎其他街道或者组织前来学习经验，互相交流。 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够找来更多兽医和有经验的人，帮助我们继续进步，学习更多防治护理病菌和疾病的知识。 大家都希望在安全生产的情况下，为国家做出更大贡献！” 秦主任的一席话，让领导不由拍手表示赞同。 “我听说你们有个技术员，是最先研究出两种养殖模式的？” “是的，她有大名林青鹿，但我们都叫她小花。”秦主任笑着说。 “哦，小花？”这个名字很乡土。领导笑眯眯看着站出来的小姑娘。 “对，我是小花，自己识字之后，就改了个名字。”林青鹿感觉自己光宗耀祖了。 “这么说，你原来文化不高？” “原来不识字，后来进了扫盲班，学了文化，读报读选集都没有问题。” “那是怎么想着要研究蘑菇和兔子的养殖技术的呢？”领导的语气很是和蔼。 林青鹿并不怯场，侃侃而谈。 “主要是我们街道办的秦主任，一直忧心街道困难家庭，有的家里孩子多，母亲脱不开身去上班，家里日子紧，想着能够做点什么，让大家生活更好一点。 有次雨后见到蘑菇，心里就有了这个想法，就想着试试。 秦主任很支持，后来历经多次失败终于试验成功，就开了这个合作社。 至于小兔子，一开始是想抓了吃肉的，然后发现是怀孕的母兔子，就没杀，一直养着了。” “原来如此。”领导点头。“能够从最平凡的事情中得到启示，并且做出成绩，这是值得表扬的。” “之后秦主任就找到了大家来做帮手，一起照顾合作社的蘑菇和兔子，可以说合作社能够有今天的规模，离不开任何一个人的努力与付出。” “很好，很好。”领导点头。 在合作社转过一圈之后，领导就要走。 秦主任上前对秘书说，“我们合作社还想把领导亲手摘的蘑菇和一份兔肉送给他呢。” 秘书婉言谢绝，“领导从不收群众一针一线，不必如此。” 大家都知道，凡是收了东西的，领导都是从自己的工资里拿钱按照市场价格付的。 若都给领导东西，那多少工资也不够补贴的。 秦主任笑说，“那不如请领导给我们题个字？东西算润笔。” 秘书很为难。 领导看到了，“说什么悄悄话呢？” 秘书把秦主任的意思说了，领导大笑，“那看来我的润笔费还是挺实惠的。” 不过他也不以为忤，真的挥毫泼墨，写了“红星合作社”几个字。 林青鹿提了一个袋子上前，交到秘书手里。 对方打开一看，“这是？” “卤的兔肉。街道里每一位合作社的社员都出了人力和材料，希望领导尝尝。” 领导大手一挥，“收下吧。” 不过走的时候，秘书还是留下了买肉和蘑菇的钱票。 秦主任懊悔不已，“怎么能让这位付钱呢？” 林青鹿笑，“领导秉性一直如此高洁，不会随便因为什么破例的。” 不过这样也好，兔肉里的营养丰富，希望他老人家吃到之后，健康长寿吧。 没过多久，合作社诸人与领导的合影被送来了。 还有林青鹿、秦主任分别与领导的合照。 两个人都十分欢喜。 林青鹿把照片复制了一份，镶框挂在了家里。 曲兰珍很高兴，把她自己和干孙女之前做的花束摆到了相框下方的桌子上。 “真好啊，真好。” 雪团儿蹲坐在旁边，看着相片摇晃尾巴。 唐国兴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觉得很高兴。 “干得不错。” “正好，我给大娘绣的像也好了，一起做了个相框。” 林青鹿回屋拿出曲兰珍的绣像，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你绣的，这简直跟照片一模一样啊！”唐国兴很震惊。 “就是，没想到小花的手艺这么好。”老太太也很高兴。 “我这刺绣还是您教的呢，夸我等于夸您自己。”林青鹿打趣。 “我年轻时手艺确实不错，但是也没有你手巧。”曲兰珍感慨。 时下早已经有彩色相片，但是大多是后期上色的，所以我们见到的那个年代的照片多是黑白。 林青鹿这种照片一样的绣艺实在新奇，老太太爱不释手，当时就指挥着儿子挂自己卧室了。 下午连海棠也过来瞧，“唉哟，我们谁也没学会您的手艺，真是可惜了，小花这孩子手巧的哟，难为怎么绣出来的，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 林青鹿笑，“羡慕吧？” 这还是小花第一次和自己开玩笑，连海棠也笑，“羡慕啊，羡慕得眼红呢。” “连阿姨别眼红，你也有。”林青鹿哈哈笑，给她拿出一个尺幅小些的相框。 里面是唐家人的全家福。 连海棠看着看着真的红了眼圈，“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林青鹿现在的手艺，闭着眼都能绣，顺手的事而已。 但是作品受到认可，永远都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第24章 新居所 领导视察过后，林青鹿“出差”的机会多了起来。 大多是城中其他合作社请求技术指导的。 虽然领导去红星合作社的事情没有见诸报章，但是如今有电话，消息传的很快。 红星合作社的工作受到了夸奖，那么咱们更要搞了。 何况这个合作社的出产根本不愁销路，一开始街道内部都能自我消化。 那更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了。 行走各地区的机会多了，林青鹿的年代仓库里商品种类也愈发多了。 曲兰珍才能吃多少？ 于是她在两个大孙子休假的时候，让俩人挖了好久的地窖，然后林青鹿把各种东西往里一搬，安全感十足。 老人家见多识广，从天气上看就觉得要多存粮。 唐国兴在首都，级别也高一些，所以饿不着她，俩孙子在军队里供应是最优先的，所以也不用操心。 她担心二儿子和闺女。 唐民兴和唐光秀都在南边，按说吃喝不愁，但几次干旱都有那边，老太太实在不放心。 今年过年两个儿女都说要过来，所以林青鹿提前好久就开始准备了。 食用碱、小苏打、肥皂也得凭票供应了，跑的地方多了，这些紧俏东西也都能备上，最起码比别家都要宽裕一些。 所以别家都是做儿子的孝敬母亲，她家则是老母亲贴补儿子。 当然，唐国兴知道这是林青鹿弄的，自然不肯让她吃亏。 收到票证是其次，搜寻物资是真的很快乐。 林青鹿觉得，等她年纪大了，可以建一座年代博物馆，留住人们记忆里的那些拮据却有坚定信仰的时光。 也让后辈人看一看，在物资匮乏的时代，火热的激情点亮了神州，人们斗志昂扬精神奋发，为了胸中的目标努力前进。 时代造就了这群人，这群人造就了奇迹。 十周年庆典的时候，林青鹿交上去的国庆献礼，被层层转交到了上级。 那是一幅双面绣，正面是如今的领袖，背面是橘子洲头那首词与配景，针法细腻，技术精湛。 见到的人无不啧啧称奇。 秦主任围着她直转圈，“乖乖，真没想到我身边竟然藏着一个刺绣高手。” “我曲奶奶才是高手呢。”林青鹿叹息。 可惜刺绣太费神，她已经很久没有捻起绣花针了。 “那位老太太啊……”秦主任也跟着可惜。 老人家智慧通达，明理开朗，她每次听她说话都觉得受益匪浅。 教出来的徒弟都如此优秀，真难以想象老人家当年是何等风采。 要是曲兰珍知道秦主任这样想，肯定会说她想多了。 历来就有青出于蓝的说法，她当年也是名师教导的，但是还真没有干孙女绣的这么别出心裁。 学绣天赋是一样，融会贯通又是一样，若想绣的好，非下苦功不可。 林青鹿倒没觉得有多苦，纯粹是时间积累的进度。 到了星际世界精神力被充分应用，做一些细微的操作是一种锻炼，所以平时没少用精神力模拟刺绣进行微操。 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练出来了。 在玉池里，能量充足的情况下，甚至能一心几用，飞速绣出几幅成品呢。 如今这个年代没有什么特殊能量，估计还是会和现在世界一样，走科技发展的道路。 刺绣送上去得到了喜欢，林青鹿又得了一幅字，高兴得不得了。 和另一位的合影一样，她也复制一份裱挂起来，觉得屋子都蓬荜生辉了。 过年之前，街道的“红星街道工厂”终于挂牌成立。 本来还是让秦主任挂名，但她坚决推辞。 于是上级专门派了一个厂长洪辉来主持日常工作，林青鹿成为副厂长，主抓技术和生产。 这样一来，林青鹿就不能像原来那样轻松的两头兼顾了。 虽然她后面即便收了曲奶奶硬塞来的工资，也没有动用，还一直往地窖里塞东西。 要不是曲奶奶，她不会这么快来到京城，更不会在政策下达之前拥有本地的粮食关系。 所以对保姆这个工作，她一向是认真对待的。 何况手里有挂，做什么其实大部分时候也不用亲自动手，就更轻松了。 林青鹿的任命是年底之前下来的，唐国兴本来想着给母亲重新物色一个保姆，但谁料二弟正好调回了京城。 唐民兴这次到了京城是有特殊任务的，年后就要上班，带不了家属，于是妻子牛秀英和儿子唐空翔正好住到小院儿和老太太作伴。 曲兰珍十分不舍。 她这两三年都是靠着小花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能过得这么滋润，娘两个也习惯了日日相处。 这下子儿子回来了，却要让视为孙女的小花搬走，老太太心里不是个滋味。 不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终归是要离开旧巢，飞向新生活的。 她心中不舍，于是对林青鹿的新住处不免也挑剔起来。 林青鹿这里有了工作，按说厂里该给安排住的地方，前上司秦主任又是地头蛇，找个空闲的房子不难。 但是她想买个房子，这就有点难了。 因为公家是不能买卖的，私人的倒是可以转让，但私房想要售卖也都在房管部门挂名，手续要在那里办的。 其实租房子也一样住，每月租金不多，3-5块钱的事，或者单位给找的房子，从工资里扣房费就行。 但林青鹿有钱又有人脉，自然希望买一处，不拘大小，清净点的最好。 没搬家之前，她暂时住在了老太太的西屋。 两个人相处许久，生活习惯相近，吃的口味也一致，来了牛秀英和唐空翔，不说格格不入，人都是挺好的人，但生活上肯定是需要磨合的。 这也让老太太舍不得说出挽留的话。 好在秦主任不愧是街道里面的一把手，过了年就给林青鹿找了一处房子。 单门独户，房子约30多平，两间房子一个厦房，还带着个小院子，适合单身人士或者小两口居住。 林青鹿去看了就觉得满意。 “这里原本是一个遗老的房产，寅吃卯粮，把一整个大院子都拆开卖了出去。你这里原本是车马院，被他家单独隔出来自家住。” 秦主任叹口气，户主刚过世了，不肖子孙办完后事，立刻就想着把房子卖掉，搬到远一点的地方住了。 旁边的大杂院住的都是单位职工，另外一边是美术院的房子，除了雕刻的时候有点吵，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房子作价60元，但需要附加粮票120斤【作者杜撰】，钱倒是不贵，但是粮票难寻，秦主任知道林青鹿本人能干，关系也硬，粮票不缺，能买得起，才给她留了留。 “这房子后头还有个小屋子，是前不久逮住的一个特务的家，大家忌讳，不敢打主意，你一起买了，房子的面积还能更大一点。”秦主任悄悄说。 再不济，当做蘑菇房也不错。 林青鹿点头称是，于是她便和原房主到了房管局进行了登记，一份新鲜出炉的《京城房地产所有证》拿在手里，她便拉着秦主任去了国营饭店。 必须请客！ 第25章 吃菜难 换成是别人，秦主任根本不会答应对方，但林青鹿曾是她的下属，现在街道工厂也在她的管辖之内，秦玉芳自然不会客气。 “但是今天不行，家里还有点事，你佩佩姐好久没回家，说是今天要带着孩子回来呢。” “那行，就先记下，回头您有空了，我们再去。”林青鹿也不纠结。 以后相处时间还长，况且她也要把新居翻修一下。 前房主原先是个老太爷，住的不太讲究，房子哪哪都是黑乎乎的，厨房更是没法下脚，想要正式入住还需要经过修整。 知道小花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房子，曲兰珍心里怅然若失。 待她说还需要找工人翻新，她松了口气，连忙说，“不急不急，慢慢来。” 牛秀英知道婆婆舍不得她这孙女，心里好笑，面上却说，“大冬天的，也不好动工，不如就春天再弄吧。” 林青鹿也笑了，“好！” 其实她的新家就在花园胡同，距离粉丝胡同不远，老太太不过是舍不得她。 且已经到了60年，日子更不好过，这也是为什么卖房的房主要那么多粮票的原因。 现在更多东西都要凭借《京城居民副食购货证》购买，糖每月能买二两，盐每户一市斤，春节每户供应芝麻酱一两、茶叶一两、粗粉条二两、粉丝一两、花椒、大料、木耳、黄花、碱面各半两，都是按户供应的。 哦，对了，还有花生半斤，瓜子二两。 做一顿猪肉炖粉条，都得仔细着用呢。 幸亏家里有林青鹿之前打的底，唐民兴一家子来了之后得到了丰盛的菜肴招待。 牛秀英之前在南方待习惯了，很不习惯京城这里蔬菜不够丰富的冬天，而且这边天气要冷得多，没多久她就牙龈出血，并且长冻疮了。 好在林青鹿时不时会买点蘑菇回来，见她怕冷，还买了几张兔皮给她做小袄和手套，这才好了些。 街道工厂产能增加以后，和饲料厂和皮革厂也有了合作，厂子里的工人能够以内部价格买到少量的商品，算是职工的隐形福利之一。 今年不光茶叶，蔬菜也成了国家二类商品，蔬菜有时也难买到好的。 林青鹿停了窑炉，在上面摆满了小葱小蒜，那里是小厨房，日常温度还可以，可以种点小菜。 老太太的火炕边上，还放着韭菜和菠菜。 林青鹿托人买了点稀奇种子，准备在工厂试种。 鸡毛菜生菜和油麦菜的生长期都很短，街道工厂因为要养殖蘑菇和兔子，室内温度都有一定保证，所以在边角搭架子种点菜是空间利用。 林青鹿也找到农科研究院的一位技术员，研究了水培蔬菜的方法。 水芹、菠菜和生菜都适合水培，技术员高培十分感兴趣。 不论蔬菜还是庄稼都需要足够的营养，水培蔬菜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配置适宜它们生长的营养液。 街道工厂的所有员工都对这个项目关心得很，蔬菜培育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抢着干活。 厂长洪辉对林青鹿的新举措很感兴趣，并且满怀希冀。 “这事要成了，在全国都是创举。”他踌躇满志，“到时候说不定全国都要来我们这个小小的街道工厂学习取经。” 林青鹿点头，“我也希望能成功，前途十分光明，但获得成功的道路是曲折的。” 万事开头难，高培虽然答应拉几个技术员来研究这事，并且把红星厂当成了研究基地，但是能不能研究成功还是后话。 现在最主要的是速生蔬菜的事情。 “我也去看了，咱们的菜苗生长的很好。”秦主任心情不错。 她知道了林青鹿的想法，十分支持，现在林青鹿举一反三，还准备搞起水培种植，并且没有被之前的成功冲昏头脑，她很欣慰。 万一不成，最起码目前红星厂的这些蔬菜光是内部就能消耗一空，恐怕还不够。 都是一城的人，谁家能不缺菜吃？ 一个月过去，所有红星厂的职工都发了福利。 秦主任下班回家，爱人缪志刚恰好休假在家。 看见妻子从布袋子里拿出几棵生菜，感觉那鲜灵灵的绿色简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去买菜了？” “哪儿呀，我们街道工厂的出产。”秦主任撕下一片生菜叶，“尝尝，生吃都清甜。” 缪志刚接过来，那菜叶子水灵灵的，根本都不用洗，他放进嘴里，脆嫩新鲜。 “你们红星厂什么时候开始种菜了？” “这都要感谢小花，她辗转从南边买到了些生菜种子，试种在蘑菇房，长得快极了，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吃了，这些是第一批。” 这之后还会有更多。 缪志刚是名军人，闻言就想到了供应军队上面。 “别想啦，小花算是半个唐家人，这法子估计早就交上去了，你们部队可能也快吃到了。” 秦主任很高兴，这才是军民一家亲呢。 小院儿里的生菜种的更早些，曲兰珍她们已经吃过一茬。 生菜脆嫩多汁，还不费牙，尤其适合老人孩子吃。 牛秀英也很喜欢，她也学着婆婆在自己屋里放了个装土的破板箱，种上了鸡毛菜和小青菜。 屋里有菜有葱蒜，地窖有鱼有肉，缸里有粮，这日子实在太好，以至于工会工作的牛秀英每顿都不敢吃的太饱，就怕别人都面黄肌瘦，自己却红光满面，太过显眼。 唐空翔名字与大伯家两个哥哥加起来正好是海陆空，而他也立志当飞行员，现在正在家学习各种知识，希望能通过招飞考试。 所以家里缺谁的营养，也不会缺他的，有肉有菜的生活，加上每天的锻炼，唐国兴都说，部队不招收他是损失。 牛秀芳尤其感谢林青鹿。 林青鹿却不在意，在请秦主任补上了国营饭店之约后，对方给她介绍了一个施工队，日常给街坊修房盖屋，很有经验。 现在年景不好，领头人早早就开始打听活计了。 听她这样说，林青鹿拍手，“这不是巧了，我正想着让人把房子大修一下呢。” 后院的房子很结实，但是外表破破烂烂，和正房一样都需要粉刷修葺，厦房要重盖，然后还要开一道通往后院的门。院子里的地面也需要修整，屋顶也要重新弄一遍。 事情多着呢。 第26章 修整、乔迁 施工队的领头人叫老温，看起来黑瘦，但力气很大。 林青鹿亲眼见一根水桶粗的柱子没放稳歪倒了，他上前轻轻一扶，就物归原位了，十分轻松的样子。 “我想着屋里做成地暖，不知道能不能成？” 带着老温看过了房子的布局，她问道。 火炕有点太干了，容易上火。 “地暖自然是能成的，不用扒房重建，但是费工费料，您是包料还是？” “要是有渠道，就全托付给您，我只管出钱那是最好的。”林青耸肩。 “您痛快，包工包料您方便，我们也能尽快完成活计。”老温说话间带着一股江湖气，但是并不粗鲁。 “我看后院的地面都是土地，您是想种点菜还是如何？” “我是想着一半种菜就行，另一半种点果树和花草。”林青鹿说，“您看小门修到哪边比较好呢？” 她说话和气，老温便诚心给出建议，“不如就从西边的小道开门，后院虽破，但是屋舍都结实，还有檐廊，雨天行走方便。” 前院西边也可依照那边的样式，往小窄道上搭个棚子，便宜还方便。 “挺好的。”林青鹿点头。 前院厨房再弄好水管，和排水渠就行。 按照粉丝胡同的样子，她是没想过在家里建洗手间的，谁知老温给了她一个惊喜，说是后院的院子里有一截废弃的管道，要是她不怕花钱，他们可以将其和街道上的管道口打通接上。 老温说的是让她考虑考虑。 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林青鹿很高兴地答应了。 因为下功夫整理院子，林青鹿不欲亏待帮忙的人，现在食物紧张，她没有供饭，但是供了菜，每天一小锅野菜炖鱼。 师傅们有点咋舌，她说，“要是哪位师傅去过公园钓鱼，应该听说过我鱼见愁的名号，真就是我下班后上公园钓的。” 且没敢钓太大的。 老温一拍大腿，“我知道你是谁了。” 林青鹿呵呵笑，“您啥时候要是想去钓鱼，我给您露一手。” “行！说好了。”老温放了心，大手一挥，“爷们儿尽管吃，咱们这位小姑奶奶可是钓鱼的行家，别的不说，最起码不愁吃鱼。” 是不愁吃鱼，林青鹿下了班就去钓鱼，钓的不是鲫鱼就是草鱼，有时候甚至黄鳝泥鳅都能钓到。 拿回家用大酱炖豆腐端给师傅们加餐，虽然菜不多，但是有肉味还讲究啥？ 施工队的师傅们也很卖力，不过十几天就大致完成了。 最终验收结束那天，林青鹿和温师傅去了河边。 因为怕引人注目，是在晚上，和温师傅与她的媳妇一起去的。 抛竿下饵没多大一会儿，就是一条十斤大鱼，过了一会儿，是一条三十多斤的。 温师傅和他媳妇因为太兴奋，手抖的差点让鱼跑了。 “我已经很久没钓到这么大的鱼了，温师傅拿去家里和其他师傅们分了吧。”林青鹿笑着收竿结果就见二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鱼饵。 “我这鱼饵需要用到特别的鱼虫，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所以鱼饵也是最后一点点了，要不是想答谢师傅们，我是舍不得拿出来用的。” 温师傅立刻说，“明儿我给你送一个柜子过去，好东西！” “行吧，您也看见了，我就这点了，就都给您吧。” 林青鹿不知道那晚上温师傅有多少的收获，但是第二天他徒弟送来了一个大衣柜外加两把圈椅，想来是没少上鱼。 屋子修好，林青鹿便在唐空翔和牛秀英的帮助下搬了家，因为道不远，东西也不多，从街上叫了一个板儿爷就搞定了东西。 曲兰珍第一次来林青鹿这里，里里外外查看，满意点头。 这房子盖得结实，围墙也高，一个小姑娘住里面也安全。 “最好还是养条狗，看家护院还能跟你作伴。” 牛秀英欲言又止。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再养条狗，多乍眼。 但是想到林青鹿的能耐，还是不说了，小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早有打算。 婆媳两个对家里的卫生间和洗浴室特别喜欢。 可惜粉丝胡同那里弄不上，简直太遗憾了。 谁想起夜还要去公共厕所啊，黑灯瞎火的还冷。 把尿桶放家里还有味道，每天还要刷洗。 那滋味真是谁用谁知道。 “你那后院也好，种点菜蔬，足够你个人吃了。”牛秀英说。 “最关键是下雨也不怕淋湿。”唐空翔很喜欢北京这边的连廊，因为他讨厌雨天。 在南方家里住的筒子楼，总觉得不接地气。 现在搬来京城，他很喜欢奶奶家里的院子。 小花姐姐种了好多葱蒜，院子里还有好几棵果树，还有一只白猫跑来跑去，生活气息很浓。 林青鹿这个院子也弄得很好，围墙边上全都种上了花椒，前院开了菜畦，还种了两棵枣树。 后院则是石榴、樱桃、苹果与核桃树。 这边的墙更高，林青鹿沿着墙种的是月季。 所有树和花都是通过高培从农科研究所移栽回来的，都是开花好或者果子甜的品种。 她很满意。今年说不定明面上就可以实现水果自由了。 既然是喜迁新居，自然要请客。 林青鹿选了一个周日，给认识的人发出了邀请。 比如秦主任和曲奶奶唐家人是必请的，还有崔清河也在邀请之列。 大家都是亲近人，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 能来的都来了，比如唐国兴不能前来，还让替他们家前来的小侄子带来了一对暖水瓶作为贺礼。 乔迁宴当日，林青鹿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几个小巧的锅子，每两人面前一个，里面燃着木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微微凉意，吃这个正好。 锅子里面是像高汤的东西，桌上有鱼片、肉片、粉条、海带、豆腐、虾、蟹和鸡肉，想吃什么自己加就行。 “主食就是玉米面条，一会儿现做就行。”林青鹿脸上笑意盈盈。 “今日是我住进新家的第一天，感谢您们能来，咱们一起为了伟大的祖国干一杯吧。” 每人面前都有一只小杯子，里面是橙黄的液体。 大家一起举杯，曲兰珍喝了一口，“这是什么酒？” 唐空翔笑了，“奶奶，这是新出的汽水，橘子味的。” 大家都笑了。 第27章 挖山药 新居温锅宴大获成功，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虽然郑重说明了不要带粮票和礼物过来，但是都没有空手过来。 曲兰珍送了一个梳头匣子，带着一面小方镜，里面梳子头绳都是配齐的。 牛秀英送了她一块嫩黄色的布料，足够做件布拉吉的。 唐国兴和连海棠让人代送的礼物自然就是那对暖水瓶。 海陆空三兄弟不知怎么商量的，让唯一有空在家的小弟带了一只收音机来。 崔清河送的是一小兜出差买回来的种子，并一把浇水壶。 秦主任不知道她缺啥，索性送了几张戏票。 林青鹿觉得很开心，大家也很开心。 他们都是量力而行的，并没有送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表达的是一份心意和祝福，这才是最让人欣然收下的原因。 吃完饭，大家都心满意足地转移到了正房聊天。 大家说起了苏联撤回专家的事情，都觉得十分突然。 “不过没了他张屠户，未必我们就要吃那带毛猪。”秦主任说道。 国家一路筚路蓝缕走过来，从无到有建立了新华夏，不是一点艰难险阻就能打倒的。 “这两年本身供应就紧张，我们现在背了那么多债，加上旱灾和减产，今年日子更要紧张一点了。”牛秀英说。 “商店里的东西几乎一到就抢光了，有时候队还没排起来，就得散了。”秦主任也叹息一声。 可以说在座的，都是有工作或者出身干部家庭，有一部分还是部队出身，处在优先供应的行列，他们都觉得难，更别提其他地方的人了。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夸一夸我们的小花了。”曲兰珍看向林青鹿的目光非常慈爱。 大家都对她“钓鱼能手”的名头知之甚详，虽然之前还面带忧色，听到老太太的话就都展颜笑起来。 “我其实就是小时候饿怕了。”林青鹿叹气。 家里孩子多，又不受宠，从父母那里得不到额外的加餐，只能自己想办法找食儿吃，不然就饿着。 全都是逼出来的。 大家都听过她的身世，闻言不禁面带同情。 林青鹿洒脱一笑，“要不是这样，我还掌握不了这么多寻找吃食的办法呢。” “去年在京郊的山上，看见野生的山药长得挺好，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当时没什么时间，就没动。” 要是家里有体虚的老人或者小孩，挖点那个吃挺好的。 只是挖山药挺费力，因为山药一般是深入地下，直着长的，得挖挺深才能收获一根。 不过一根也有两三斤到三五斤之间，还是划算。 大家都很感兴趣，特别是崔清河。 他还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家里兄弟不少，爹妈还养了去世的伯伯家的堂兄弟，都是能吃穷老子的十三四岁孩子，负担挺重。 如果能够弄点野山药，多少对家里的伙食也是个补充。 唐空翔也感兴趣，但是他就是单纯想着要出去玩。学习时间久了，偶尔也需要放松放松。 林青鹿就答应三天后崔清河休息的时候带他们去转转。 三天后，崔清河借来了车，拉着林青鹿、唐空翔和凑热闹的缪卫军。 后者是秦主任的儿子，因伤退伍后在某单位的保卫科上班，其实年纪才二十出头。 “我记得在半山腰有一片土坡，山药就长在那里。”林青鹿遥看眼前绿色稀疏的山。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人挖走。”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崔清河说。 四人一鼓作气，来到半山腰，并且在林青鹿的指点下学会了怎样寻找山药。 “我这里挖到了！”唐空翔喜悦地喊道。 不一会儿，崔缪二人也成功挖到了山药的顶端。 “继续挖吧，下面还不知道长了多长，最少像是挖壕沟一样挖个一人能站进去的地方就行。” 林青鹿没有挖山药，她在找药材。 黄精也能吃，土茯苓可做药，要是能找到其他东西就更好。 挖了些麦瓶草、荠菜、蕨菜和香椿芽，林青鹿往山坡后面走了走，发现了一大片洋姜。 洋姜，也叫鬼子姜，植株长得好像小号的向日葵，能吃的是地下的块茎。 它可以腌制或者煮粥炒菜，吃起来脆生生，类似黄瓜或者脆藕，本身没有特别浓重的味道。 她和几个沉迷挖山药的人说了一声，便去挖洋姜了。 唐空翔挖了三个坑，收获了十来斤山药，觉得有些累了，跑来帮着挖洋姜。 这个比山药浅多了，挖起来也轻松。 “小花姐姐，我妈中午给我带了饼子，你中午吃啥啊？” 唐空翔一边挖一边聊天。 “我待会儿看看他俩能不能打到兔子野鸡什么的，我带了一块石板，可以烤肉。” “要是没遇上，咱们就吃自己带的东西吧。” 崔清河和缪卫军的身手显然是很好的，两人不但挖了好些山药，还打到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并几个野鸡蛋。 “兔子你们带回去吧，中午咱就吃野鸡。” 之前来过这座山的好处就是，吃饭的时候可以直接去有水源的地方，避免了寻找。 唐空翔在一片空地用石头垒了个临时灶台，林青鹿烧水，缪卫军上手浇热水褪毛，崔清河用一根铁丝拴住了三只兔子。 野鸡虽然柴，但是在林青鹿的妙手下，并没有多少油脂的野鸡肉被烤的香嫩无比，四个人吃了两只犹嫌不足。 林青鹿只吃了一只鸡翅膀一个鸡腿，剩下都是他们的。 她带了好几个切了片的馒头，分给其他三个人，用火烤一烤还是挺好吃的。 下午又挖了一会儿，眼看着远处飘来一片云，可能是要下雨。 几人连忙打扫战场，收拾东西回家。 果然，离开没多久，雨点子就落了下来。 不过也就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停下了。 不一会儿地面就干了，像是没下过雨一样。 崔清河先把林青鹿送到了家。 将自己的收获该洗的洗该晾的晾，林青鹿吃了顿川菜做晚餐。 天气微凉，吃点辣辣的东西感觉全身都暖呼呼。 吃完饭去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存粮。 修房子的时候，厦房对面也盖了个小屋子，做杂物间。 她还专门让老温带着两个人，给自己挖了个又大又结实的地窖。 现在里面已经放了一些粮食和干菜，这就是她明面上的家当了。 第28章 挨打 清点完东西的林青鹿很是惆怅。 没有空间她恐怕会饿出个好歹。 也幸亏先搞了两个养殖和种植试点，近水楼台先得月，最起码厂子员工有工资又有福利，她也一样，有了在饥荒年代还吃的饱的缘由。 街道厂子的规模已经不可能再扩大了，场地和饲料来源都很受限。 所以她们这个厂在此时是保障了一部分居民的肉菜供应，几年之后再回头看，也只是小打小闹。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度过这漫长时光再说。 从刚醒来到现在，她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现在困难时期真的到来，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再多的思虑都是内耗，不如顺心而行。 走出地窖，外面的天都黑了，洋姜也已经晾好了。 取鲜红辣椒剁碎，洋姜切块\/片\/丝，煮制加了盐糖醋酱油大料八角等调料的料汁晾凉备用。 找一个无水无油的干净罐子，把洋姜和辣椒充分拌匀，在加入料汁密封腌制即可。 一个月多后就可以吃了。 这样腌制出来的洋姜脆、辣、嫩、香，是一道佐餐的美味。 崔清河他们临走时还给了她一些山药，不要还不行，说是带路费。 林青鹿打算着晒干了作药用。 现在的野山药个头挺大的，药效也不错，比后世的好一点。 她不喜欢吃山药，秦主任和牛秀英倒是很喜欢，儿子拿回家就做成了菜。 崔清河更是趁着天没黑跑到要回老家的战友那里，托他把山药带回家给爹娘。 战友看着足有四五十斤的大袋子都惊呆了。 “你上哪儿打劫去了？” 唐空翔也挖了不少，不光自家吃，还给大伯家送了些。 大院儿里的人消息最灵，见唐家的侄子拿麻袋给他家送东西，都不错眼地看。 有那好事的就问连海棠打听。 她心下不耐，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的一派慈和，“我们空翔弄了点野山药，心疼他大伯工作辛苦，就给送来了，说是让他补补。” 这年头凡是吃的都很贵重，肯拿吃的送人，只能说这小子弄到更多。 于是就有几个大院子弟趁着唐空翔早起锻炼的时候截住他，询问野山药的由来。 唐空翔认识他们是谁？ 不明不白上来就截住人，跟审问一样问话，鬼才理他们。 他爸去了保密单位，但是他也不是什么能被揉搓的人。 要不是他家调去南方，自家也是大院一员，瞧不起谁呢？ 对方态度不好，他态度更不好，两边有了言语冲突，继而大打出手。 一打n，唐空翔实在敌不过，他不想受伤，就瞅个空子飞快逃到了林青鹿家。 也是巧了，他每次锻炼都要经过花亭胡同，不然还没出躲藏呢。 林青鹿正在院子里浇菜呢，见到唐空翔一瘸一拐的冲进来，反手把门关上放下门杠，吓了一跳。 之后门外就传来拍门声和叫骂声。 “这是怎么回事？” 唐空翔抚着嘴角的青紫，“嘶”了一声，说了来龙去脉。 林青鹿找来一根木板顶住大门，“到院儿里，我看看哪儿受伤了。” 明知不敌，为了保全自身而逃不是什么错。 况且小翔是要入伍的，还是飞行员，战略性撤退也是无奈之举。 林青鹿不管门外的叫嚣，搬来个高凳子让小孩坐下，检查了一下。 唐空翔的眼睛还时不时瞄向外面，林青鹿给他检查了一下，衣服外面的的皮肤没有破损。 只是软组织受伤，明天少不了红肿青紫。 “回去让牛阿姨用药油给你揉开淤血就行，别不当回事。” 林青鹿拿来一瓶药油，放到了唐空翔的兜里。 “还记得那几人的脸不？” “记得，是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大院子弟，想逼问我山药的事。” 唐空翔疼的龇牙咧嘴。 虽然没有流血，但是这时候的人都瘦，没有太多脂肪保护，他没骨裂算是身体好和运气好。 林青鹿没想到这件事还和自己多少有点关联，“就为这？” 吃饱撑的吧？大院儿里吃的顶多花样不丰富，饱腹还是可以的，打听这个，人家不告诉就要打要杀，格局忒小点了吧！ “我要去告诉大伯。”趁着哥哥们不在家，就欺负他？姥姥！非找他们家长不可。 林青鹿就笑，不管怎么说，这事的确是他们没理，想来他们家长也不会包庇。 但是，“那你以后就不跑步啦？告家长是很有效，但是他们受教育之后，怀恨在心，再找你的麻烦，那时候还能总求着你大伯主持公道吗？” “那怎么办？”唐空翔有点泄气，难不成就怕了他们？ “这些人里，有没有个领头的，有威望的人？” “肯定有！” 那你打听打听，找到这个人，估计比起父母管教，他们更听这位带头大哥的话。 找到了人，跟他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将山药的事也告诉他。 “告诉他干嘛？”唐空翔护食得很。 “大院儿里肯定也有困难的人家，他们不缺一口吃的，但是可以组织人给院儿里或者街道上的困难家庭‘送温暖’，这是做好事，他们家里肯定会夸赞，说不定对他们的前途也有好处。” 这些人肯定乐意。 “然后京郊又不止那一座荒山，上别处溜达溜达，他们又能借到车，带齐粮食在外面住一晚上也没什么事，挖去呗。” 挖山药可不是什么轻体力活，想去去呗，只要能给困难家庭带来实惠就行。 林青鹿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她们原先三两个人去山上挖东西可能没人管，现在山林都划分给集体的，你想要带那么多人去虎口夺食，看看人家坐地户同不同意？ 估计也挖不了几次。 而当地人看到有人挖山药，自然也就知道那玩意儿能吃，到时候也就轮不到他们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适合挖山药的季节快过去了。 唐空翔懵懵懂懂被林青鹿送了回去，隐藏在一旁的人把消息传回了大院。 牛秀英知道了这事，吓得把儿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给他闹了个大红脸。 林青鹿将他送到就上班去了。 唐空翔把她的主意一讲，牛秀英就点头，“小花说得对，这是为了你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到京城不久，没必要跟大院子弟起冲突。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因为点小事就追着人打，那你们的头头有这样的小弟可真丢脸啊！ 第29章 好事 大院儿子弟可能在内部谁也不服谁，一伙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分成好几个小团体，但是总有那么一个人，因为父辈的功勋地位或者自己的个人能力，成为无论哪个团体中都给点面子的人，或者干脆就是最大团体的领导者。 左竞先就是这么一个人。 崔清河说起来，对这个年轻人很是佩服。 “他哥和你哥之前是这帮小子的领头人，后来两个都有了正经工作，这小子就成了两边公认的领头人物。” 唐空翔就去找了左竞先。 “……就是这么回事。” 左竞先是个看长相就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却意外的好说话。 “这件事我知道了，总归是臭小子们没分寸，你也别吃气，回头我教训。” 他头一偏，“回头哥哥在老莫请客，咱们一笑泯恩仇。” “行。”唐空翔点头。 这时候说不就是不给面子。 “若是态度好点，我也不会瞒着不说。都是自家人，外面的山药又不是我的，大家都去挖我也没意见。” 左竞先粗黑的眉毛一抬，露出几分意外。 唐空翔接着说，“要是左大哥想去，我可以带着在京郊的山上走走，瞧瞧哪个地儿的山药多，挖回来咱们自己吃不完，还可以接济给困难军属和街道里边的日子差的家庭。” 左竞先一听就知道这事儿的利益所在。 他拍了拍唐的肩膀，“爷们儿，局气。” “这些日子我都在家，左哥看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咱们上山看看。” “挖山药要趁早，春天还勉强可以挖一挖，到夏天是山药生长的关键，秋冬才是最好的挖掘季节。” 于是一天后，左竞先就叫了唐空翔去老莫吃饭，对他拳脚相加的几个人都客客气气赔了不是，几个人还按照他受的伤，互相揍了一遍，只重不轻。 吃了着名的罐焖牛肉和罗宋汤，之后一伙人还送他回家，可谓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帮人就开着车去了西郊，在山上挖了半车山药，回去之后人人有份，还送了不少给军属和街道。 左竞先这事办的漂亮，得到了不少大人的赞誉，街道还送了表扬信。 他一时风头无两。 大院子弟头一次这么争气，家长们从各个渠道听说后，都不吝称赞。 搞得大家还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在山药过季之前，左竞先搞了两辆车跑遍了京城群山，各地百姓也知道了原来山上长着能吃的东西。 关于吃的东西，传的最快。 京郊周边的人知道了这东西的模样和寻找的办法，那真是全家老少齐上阵，下工就去挖，很快就没有大院子弟的用武之地了。 不过左竞先也不恼，山药马上过季，挖起来费力不讨好，变得鸡肋了。 他们也不指着这个活，见好就收。 牛秀英不久之后就接到通知，说是大院儿里已经有空下来的楼房和院子，让她自己选。 本来她们调来之后就该给安排的，不过唐民兴想着多陪母亲一段时间，就说不着急，让那边慢慢腾房子。 他走后，牛秀英住的挺好，也懒得去催，那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来说明，一来二去事情就拖了起来。 这件事过后，后勤处的动作也快了起来，还有楼房和小院儿任选。 牛秀英这次希望老太太能跟着她们搬过去。 “民兴不在，到时候小翔也当兵去，家里就剩我自己，有什么意思？” 老太太过去之后，也不用做事，后勤那里有保姆人选，婆媳俩做做伴，日子也热闹点。 况且离唐国兴家也很近，老太太想去大儿子家住两日也是抬腿就去。 这也是跟婆婆处了一段时间她才这样说，老太太不是那种磋磨儿媳或者不讲理的人，每天过得有滋有味，她很乐意跟这样的老人相处。 “那行。”曲兰珍点头。 她自己过了几十年了，早过够了。儿媳妇对脾气，住一块也不难为，搬一起离大儿也近了，挺好的事儿。 于是婆媳俩包袱款款带着儿子去了大院儿。 林青鹿也为老太太高兴，这是一个随分从时，任何时候都生活的很自在的老人，她的老年生活有亲人照顾，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搬家要温锅，但是牛秀英不希望太惹眼，曲兰珍想着要不不请客，给邻居们送点小点心就行了。 但是小点心油盐糖面粉都要用，也是所费不赀。 于是林青鹿就出了个主意，“家里不是有山药吗，切片烘干，撒上调料，香得很。” 关键是烤出来看着一大堆分量多，其实也没多少。 正好粉丝胡同的小院儿还没退，里面的烤窑可以用用。 于是娘仨就忙活了一天，先把山药去皮切薄片泡盐水，然后焯水过凉，再放到烤窑里烘烤，最后撒上调味料就可以了。 听起来简单，步骤却繁琐。 林青鹿还顺便做了点土豆和红薯脆片，吃起来都酥脆香甜，滋味十足。 唐空翔边烤边吃，烤完了也吃饱了。 牛秀英却没有说他，因为她和曲兰珍也是，这小东西不费牙，且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吃起来就停不下。 最后，他们家的小礼物受到了左邻右舍的大力欢迎。 看着是一大盘子，牛秀英却说没多少东西，这也太客气了。 吃过之后才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这东西看着多，吃了跟没吃一样。 但是，实际上很饱腹。 最近家家都有山药，也不是吃不起。 就是调料费一点，那也不是太大的事。 有多的多做点，少的少做点也就是了。 于是这东西像是爆米花一样，迅速在大院流传开。 甚至有那头脑好的人家，专门去小院儿看了，盘了个一样的烤窑出来。 专门供人烤制脆片，也不要钱，只要留下一份脆片或者原料做使用费就行。 这下子没有山药的人家也愿意去烤个土豆红薯啥的。 去者如云。 第30章 这谁？ 唐空翔考上飞行员那天，大院那帮青年与有荣焉，都说要给他庆祝。 他也不想出去吃，最近风头不大对，于是就说在家里请客。 哪怕是只有十来个亲近的人来，唐家也供应不起这么多人吃饭，去的人都自觉带了粮票。 等到了小院儿——是的，牛秀英住惯了曲兰珍的院子，新家也选的平房——大家发现饭菜尤其丰盛。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桌子上那用盆装的酸菜鱼，简直勾魂夺魄。 “好小子，你还有这能耐呢？”与唐空翔不打不相识的印飞桥拍着他的肩膀，一点也不见外。 唐空翔抖动肩膀甩掉他的手，“边去。这我姐送来的，她才是钓鱼高手。” “哦，就是你那天跑花亭胡同里那个姐吧？” 庞涌泉，是个瘦子却因为姓氏被叫做“胖子”，也正是那天盯梢的人，对这位姐非常感兴趣。 “你们可别打歪主意啊，小心我哥收拾你们。” 唐空翔警告。 说着话，林青鹿过来了，“小翔，开饭啦。” 今天她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绿军装，大院儿里谁都有，腰身和裤腿也是肥肥大大，实似乎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但是，但凡近距离看到她的人，都觉得以前不懂的一句话有了解答。 “虽荆钗布衣，不掩国色。” “好，小花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可不跟你们吃，我又不喝酒，老太太和牛阿姨在另外一个屋等着我呢，别管了。你就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就行了。” 他走后，左竞先身边的一个羊角辫女孩还盯着她的背影看。 “她的气质可真好。” “光气质吗？这妹妹多漂亮呀，比文工团的女兵还好看呢。”印飞桥调笑。 “滚蛋，别打她主意。”唐空翔半认真半开玩笑。 小花姐姐这么好，这群牲口才配不上呢。 林青鹿最近有点苦恼。 前十七八年身体亏空，一副豆芽菜模样，穿成衣都跟套了个麻袋似的。 换到现代，那妥妥的衣架子，在这时却有点过分瘦弱。 这两年营养上来，居然开始二次发育，个子都长高不少，皮肤也细腻起来，还变白了。 曲兰珍和秦主任都笑着说她“长开了”、“城里水土养人”。 一个柴禾妞变成漂亮女青年了。 可是长得漂亮了，身边也不免出现一些男青年，让人觉得不胜其扰。 今年她二十岁，漂亮、能干、是街道肉蔬工厂的副厂长，还没什么家庭拖累，正是许多母亲眼中的完美儿媳人选。 找到曲兰珍和秦主任那里让帮着说和的人不知多少。 “她现在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结婚的事不着急。”两人都这样说。 凭着小花的条件，一辈子不嫁人也能过得很好，所以要找就找个条件不错，还要说得来的。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唐空翔没多久就报到去了，曲兰珍和牛秀英都觉得空落落的。 林青鹿便时不时过来看看，帮着在院儿里种了些菜。 院子的地儿不算太大，葱蒜林青鹿那里有，只少少种了一点，其他种的就是黄瓜西红柿茄子南瓜。 尤其是南瓜，不挑地儿，种一棵结两三个，个头还不小，煮粥做馅儿都能行，最好养活。 她在自己家还种了些草莓，也给老太太这里送来几盆，就放在阳台上，看见了浇浇水就行。 不种不行——蔬菜也成为二类商品，凭票限量供应了。 凡是在京户口，每人每天供应鲜菜2两，萝卜、白菜、土豆任选其一。 另外还发放少量葱票，持票由居委会安排购买少许葱姜蒜。 有时候根本买不到鲜菜，也可以凭票买到腌菜或者咸菜。 原先租住的大院儿里种的东西都移栽了过来，让选择住楼房的人羡慕不已。 都觉得老太太会过日子。 这一天，林青鹿去西城办事，正好那边卖高价点心，五元一斤，奶糖是六元一斤，她买了点糖带着两罐营养粉寄给了老家，点心则带回来给老太太吃。 出大院的时候，看到了正从车上下来的唐海航和伍长征他们。 “你们怎么回来了？”放假了？ 冯修文哭笑不得，“我们就不能歇歇？” “能能能。”林青鹿摆手，“快回去吧。” 他们是第一次休假吧，家里肯定惦记狠了。 唐海航看看天色，眉头一皱，“你自己回去？” 林青鹿摆摆手，“放心，咱们这儿治安挺好的。” 那也不能让个小姑娘夜里自己回去。 “你们俩到我家说一声，我给她送回去。”唐海航对两个伙伴说。 “得嘞。” “这哪用送啊，天还不怎么黑呢。”林青鹿觉得唐海航有点过于小心了。 对方目视前方，语气沉沉地说，部队驻地附近，有个女孩夜里出来找小猪，被个流氓给欺负了，当时就自杀了。 林青鹿不说话了，虽然她的身体素质已经恢复了，但是这人毕竟是好意。 “谢谢。” “没事。” “哟，小花妹妹，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印飞桥笑着从街道一边走过来，因为街角墙壁的遮挡，他没看见旁边的唐海航。 “我和左哥说一声，给你送回家吧？” 说话间，左竞先和几个人也过来了。 唐海航从阴影里走出，“飞桥。” 印飞桥惊讶之后笑了，“看来不用我送了。” “海航。”左竞先旁边的男子开口，走到了光亮处。 “同哥，你从毛国回来了？”唐海航很是意外。 “嗯，刚回来。你这是上哪儿去？” “送送我家一个妹妹，这是小花，天黑了，她自己走不太安全。” 那男子的眼神移过来，“我是左竞同。” 林青鹿点点头，“你好。” “明儿一起聚聚。” “行，明儿见。”唐海航应的干脆。 两边人告别之后，印飞桥叹息一声，“小花妹妹真是盘靓条顺，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号人呢？” 庞涌泉嗤笑一声，“别做梦了，就凭你打了人弟弟，她也不可能跟你走得近的。” “那有什么，咱不都道歉了吗，不打不相识呗。”印飞桥不以为然。 “闭嘴吧，你以为出主意让小翔找我的是谁？”左竞先笑骂，打人家的主意，看自己脑子够不够数吧。 唐海航路上也说起，“小翔的事多亏你，不然就算找人打过去，图一时痛快，却得留下后患。” “没事，我看小翔经此一事成长很多，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林青鹿觉得唐空翔没有当场热血上头跟人拼命，挺聪明的。 “也就是我、长征和修文离开大院了，再不然之前他们有左竞同领导，根本干不出来这么没品的事。”唐海航很是感慨。 左竞同大学毕业就去了外交部，在毛国待了4年，今年中毛交恶，才回来的，估计也有时间管教底下不成器的小崽子了。 第31章 贼 唐海航回来了，家里人都很高兴。 唐国兴和连海棠偶尔能知道儿子的消息，还好些，曲兰珍好长时间不见大孙子，忍不住把他叫到小院儿做点好吃的改善生活。 “妈，不是小航回来，我们都还吃不上你这里的鱼呢。”唐国兴打趣。 “那当然，老话讲，‘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老太太就是偏心，还有你们妹妹家的俩闺女。”曲兰珍笑着说的，最后却叹了口气。 原先秀英他们都在南边，不说离得多近，互相看望肯定比往北边走方便。 现在就剩小女儿一家子在那儿，听说最近还怀孕了，她心里担心得不得了。 “行啦，妹夫是个体贴人，当年您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把妹妹嫁给他的吗？”唐国兴宽慰母亲。 “昨天我给妹妹打电话了，她说怀相还好，就是想吃您做的腌菜和大酱。”连海棠也笑着说。 “有，有。”曲兰珍脸上带了笑意，“去年我和小花就做了大酱，今年春上又腌了不少小菜。”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得小野葱和野韭菜，做的好吃极了。 “妈，家里的小菜不多了，得再腌些给妹妹送去。” 牛秀英特别不好意思，她本来吃不了辣，但是小花腌的小菜配饭配粥吃着都好，不知不觉家里的存货就吃的差不多了。 都是一样的做法，她做的就勉强能吃而已，小花看上去漫不经心撒了盐和辣椒，硬是做的比她好吃，不服不行。 “没事，这种小菜本也放不长，先做先吃是最好的，给你妹妹寄些辣白菜就行了，那东西不怕放。” 一家子吃了一顿团圆宴，因为现在粮食紧张，细面东西没多少，都吃的是玉米贴饼子，一头焦黄，吃起来也算顺口。 “我是最不耐吃玉米的，”牛秀英自嘲，“人家都说南蛮子嗓子眼儿细，也确实，吃玉米面剌嗓子。” 刚到京城时，她还有点打怵，没想到小花临走前把家里的玉米面都拿小石磨磨了一遍，吃起来细粉得很，她感动得不成。 大家都笑，“小花确实是个好孩子。” 晚上林青鹿过来，听了这事只是笑笑，其实是掺了些空间里被磨得很细的玉米面，吃着当然顺口。 “我家的草莓能吃了，我给奶奶拿了点。” “这就能吃了？”牛秀英极为惊讶，“家里也有你送来的盆栽，都还小呢。” “有早熟的了。”林青鹿是提着编织篮过来的，细藤条做成购物袋的样子，不管是背还是挎都可以，是如今最流行的时尚单品。 里面用软布包着一堆洗好的草莓，约有一斤。 保姆东莲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手脚很勤快，她拿了个盘子过来，“乖乖，这莓子长得真水灵。” 春天吃口菜都不容易，别提这么新鲜的果子了。 “牛阿姨，你改天休息了带着奶奶上我家摘樱桃吃吧，过几天应该也能有熟的。” “我记得你那樱桃树是今年初刚移栽的吧？”牛秀英狐疑。 “对啊，我还以为结不成果子了，没想到都长得挺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咋样。” 林青鹿瞄了老太太一眼，开玩笑，“甜的咱们吃，酸的做成果酱，让奶奶寄给她的心肝。” 牛秀英噗嗤一下笑了，曲兰珍也乐得不行，“乖乖，别吃醋，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从唐家出来，林青鹿挎着篮子往外走，一辆吉普从外面回来，见到她就停了下来，“送你一程？” 林青鹿抬头一看，“不麻烦你了左同志，我家离这边挺近的，走着过去就行。” 听见她这样说，左竞同下了车，挥了挥手，那车径直走了。 “那我送你回去。” 林青鹿摆手，那人走到了她身侧，“别误会，有事求你。” 堂堂一个国家干部，家世优秀，自身长袖善舞，有啥能求到她的？ 等到了街上，左竞同才说，“听说你很擅长钓鱼，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青鹿有些为难，“春天钓鱼？” 这两年粮食定量，为了补充日常消耗，每天在公园钓鱼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不管鱼有多少，都满足不了人们的饥肠。 现在正是鱼群繁殖的时候，他要是不缺吃的，应该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我是想问问你家里有没有存下的大鱼。”左竞同解释。 有个长辈爱吃鱼干，最近大病初愈，他想着送点鱼干给老人补补身体。 “鱼干没有，倒是有鱼肉松。” 林青鹿可谓是做肉松的熟练工了，她不爱吃鱼干，肉松用来配粥不错，钓鱼收获太多的时候，做了几罐子。 放在空间，仍旧新鲜。 “那就更好了。”左竞同拍掌，“这样更适合病人食用。” 尤其适合他要送的老领导。 “行，那你跟我去拿。”林青鹿痛快答应。 今天的月亮很大，即便不打手电也能够看清前路。 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但是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聊天，听起来很吵闹又充满生活气息。 “我听说你在街道工厂工作，”左竞同忽然开口，“还将技术传授给了其他地方，这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对吧？”林青鹿看向天上的冷月，“那个时候的我，深深知道饥饿的滋味，所以只要是能够吃饱肚子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 “对不起。”左竞同顿了顿，不说话了。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麻烦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拿东西。” 林青鹿没再说什么，只是孤男寡女又是黑夜，不方便让人进家门，她跟左竞同说了声，便开门进家，去拿东西去了。 拉亮了厨房的灯绳，林青鹿就觉得不对。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一种直觉。 将手里的篮子放下，她手伸到墙角，一只炉钩子出现在手里。 正想要查看厨房的情况，就听门口的左竞同喝了一声，“什么人！” 接着就有慌乱的脚步声，他肯定追了上去。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猛地从地窖入口钻出来，就往外冲。 林青鹿连忙追上去，用炉钩子狠狠给了他两下。 嘴里喊着，“抓贼啊！” 这时候，已经追出去的左竞同竟然返回来，拦截住了来人，并且一拳就将人打倒。 这时候周围的邻居都跑了出来，有人翻过昏迷的小偷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南城的二瓢子吗？” 第32章 处理结果 “二瓢子怎么偷到我们这边了？”大家都觉得不明所以。 这人是南城一个有名的街溜子，平时爱小偷小摸，但是从来没有被人抓住过，能来林青鹿家进行偷盗，肯定提前踩好点了。 “刚才还有一个望风的帮手，被我打晕扔在街角了。” 左竞同扔下半截砖头，原来刚才他是用这个撂倒小偷的，怪不得那贼当场昏迷呢。 “这是大事，我去报警。”有个热心的小伙子当即就跑走了。 “小花，你先别动现场，等警察来了看看到底丢了什么。”左竞同说道。 “好。”林青鹿面对这样的无妄之灾，感觉自己刚才那两炉钩子还是打轻了。 有人把逃跑的人也挪了过来，有人提着马灯一看，“了不得，咱们这儿出内贼了，这是郭大江他家小儿子。” 郭大江是附近的住户，郭宝金是他的老来子，宝贝得不得了，两口子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儿子吃饱，养得他白白胖胖，是附近巷子里长得最壮实的半大小子。 大家合力把郭宝金和二瓢子捆到一起，拴到了一个下马石上。 结果后者怀里掉出来一个鼓鼓的包裹，林青鹿打开一看，是鱼干和肉干。 旁边人看了都羡慕不已，这年头哪有做肉干的，都是吃不完才会做，怪不得小姑娘家里招贼，看来都知道她是街道食品厂厂长，不缺吃的才过来偷的。 公安来的很快，询问了在场所有人，做了笔录。 然后带着林青鹿进家查看损失。 左竞同也跟着过来了。 林青鹿说，“那个二瓢子是从我家地窖里出来的，别的地方我还没看。” 打开灯，正屋的被子被偷走了，还有抽屉里放的零钱，约莫三十多块，另外还有十斤粮票和其他票据。 厨房里米面油都没了，地窖里更是翻得一团乱，不过腌酱菜的缸他们不好搬走，又吃又掉，洒得哪儿都是。 肉松罐子倒是没事，地窖里昏暗，这东西又在角落被其他东西压着。 公安同志看了之后都觉得生气，一问林青鹿还有两条一米长的鱼干也被偷走了，写笔录的手都暴起了青筋。 不过他们也没忘了问林青鹿东西是哪儿来的。 “我擅长配鱼饵，去钓鱼一般都有收获，粉丝胡同的人都知道。”林青鹿如实回答。 竟然还有这种手艺，怪不得家里鱼干多。 左竞同也附和，“这事我们大院儿也多有耳闻。” 公安同志也没全信，明天他们还要去走访。 “行，你的损失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回去审完嫌疑人会给你消息。” 公安带着两个被叫醒后还是迷迷瞪瞪的小偷走了，林青鹿叹了口气。 她的地窖脏了，要连夜让机器人刮下一层墙皮和地皮才能用。 左竞同以为她心疼自己的损失，“别难过，回头我给你送点米面。” “不用不用，家里粮票和大钱他们都没找到，我藏得好好的。”林青鹿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谢过诸位邻居，大家正要散去，郭大江家却找上了门，要林青鹿还他们儿子。 “真不要脸，偷了人家家还找上门来。” “不敢去派出所要人呗，就来苦主家里耍横了。” “慈母多败儿，老郭家没治了。” “你是钢厂的对吧？”左竞同撩起眼皮，打量了一下眼前胡搅蛮缠的郭家夫妻。 “对呀，我是钢厂的，咋，你还想威胁我？”郭大江脸红脖子粗地问。 “那我不敢，不过你们家儿子这么爱吃窝边草，不知道这些年，可怜的邻居们丢了多少东西呢。”林青鹿扯了一下左竞同，不让他继续，自己担心地说道。 大家一听就炸了。 “就是，我说我们家东西总丢，说半天是有个守窝贼啊……” “前两天我还丢了三斤粮票呢，当时我就放在桌子上，郭宝金走过去就没了，我还当是风吹走了，没敢往他身上想。” “能和二瓢子玩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咱们花亭胡同的风气都被这颗老鼠屎坏掉了！” 大家群情激愤，恨不得打郭家夫妻一顿。 两人见讨不到什么好处，只得去了派出所。 “谢谢大家伙的帮助，要不然我真怕他们冲上来打人。”林青鹿十分感动地说。 “那不能！咱们都看着他们呢。”在场的人安慰了她一顿，都各自散去。 “你晚上自己在这里住太危险了，不如跟我回大院？” 左竞同劝说。 “放心，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林青鹿摇头拒绝。 她不但能自保，毁尸灭迹都不是问题。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 “诶等等，我忘了给你拿鱼肉松。”林青鹿转身进家，捞了两罐子肉松出来，交给了左竞同。 “谢谢左同志送我，天色不早，您回去也慢着点。” 两扇门当面关上，左竞同还听到了闩门和顶棍子的声音。 次日，林青鹿专门去厂里请了假，洪辉知道她家遭了贼，很是关切，待知道已经移交公安机关后，也放下心来。 秦主任上班后，也听说了这件事，急忙来找她，问清楚情况才气愤地说，“老郭家真是昏了头！” 在自己辖下发生这样的偷盗事件，被盗的还是自己手下爱将，她简直火冒三丈。 “损失是有，但是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就是家里翻腾的有点乱，我昨晚已经收拾好了。”林青鹿说道。 剩下的事情相信公安同志会给她一个处理结果的。 曲兰珍和牛秀英知道了这事，后怕得很。 坚持要让林青鹿住在小院。 “真没事，除了这件事，人人都知道我家被偷空了，也就不会惹人眼热了。” 房子收拾收拾还能住，且两个小偷应该会被判刑的。 有这样的震慑，应该没人会顶风作案的。 她家安全得很。 果然公安那边审理速度很快，他们查明二瓢子和郭宝金已经配合作案十余次，其家长也是知情人。 林青鹿丢失的财物在郭家被发现，原来郭家夫妻也帮着转移藏匿财物来着。 “根据他们的交待，迎接他们的应该是三到五年的刑期，作为从犯和包庇者的郭氏夫妻也可能会被判处一到三年。” 林青鹿送了表扬信给派出所，由衷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左竞同给她送了些毛国火腿过来，算是交换肉松的东西。 林青鹿很高兴的收下了。 觉得价值不太对等，还附送了他一小筐新鲜草莓。 对方收下了这个添头，一脸无奈地离去了。 目前她对这人没什么想法，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以不变应万变，无欲则刚。 第33章 看电影 钱财追回来了，食物却少了很大一部分，不是郭家夫妇在知道儿子被抓之后还有心情做吃喝，而是知道他们被抓后，就“消失”不见了。 负责这个案件的刘公安欲言又止，林青鹿表示理解。 脱不开是同个院儿里的人，只是谁也不承认，知道的人不举证，那就没法追究。 经此一事，那个大杂院里名声就臭了，没人敢再和他们交往。 就算是有别的住户醒悟过来，想要举报邻居，时机已过，只能闹的里外不是人。 大家也都增强了警惕，夜间院门有动静几家子都会起来查看。 林青鹿重新去粮站购买了食物，放到了打扫一新的地窖里。 如今肉是买不到了，各种副食都紧俏得很，老家那里日子更难。 日子困难了，姚淑芳和程英的信都少了，她俩陆续都结婚了，林青鹿一人送了一条花被面，两个人高兴得不得了。 后来怀孕生子，信慢慢就少了。 倒是大哥大嫂那里，时不时有信过来。 爱国已经上了两年学，学习很不错。 大嫂在知道她自学到了高中的课程后，愈发支持孩子学习。 老两口倒是时不时有信过来，想着过来京城探亲，陪她住一阵。其实他们没出过远门，也知道自己肯定不受欢迎，只是这么一说，想要点钱票。 林青鹿还是直接寄给哥嫂。 什么军绿色布料和小书包，什么军用水壶，什么胶鞋，什么手套，寄东西从不吝啬。 最近她又收到老两口发的电报，“速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发电报让哥嫂去邮局等电话。 一问才知道是林金梁和黄翠田要打寿材置老衣，让她回去一趟出点布料和木头钱。 那为什么又要让她回去呢？ 其实是觉得她去了京城见了世面，想拉她和二哥打对台，压制对方的气焰。 林青鹿：…… 总有能让她大开眼界的操作。 日子不想好好过，可能还是吃太饱了。 “我这里有点困难，接下来半年就先不寄两位老人的费用了，不过我搞了一点肉和干菜，回头寄过去给爱国和爱党补补吧。” 林青鹿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让盯着她缴费的话务员一脸无语。 “有点困难”、“先不寄钱”、“搞点肉\/干菜寄”？ 谁不知道这年头肉菜比钱票难搞啊，你有后者还怕没钱吗？ 腹诽归腹诽，但是不影响她凑过来问，“同志，你还能搞到肉吗？” 她有钱啊，跟她换！ 林青鹿礼貌笑笑，“这年头谁家都困难，我说的肉和干菜也是从嘴里省下来的，数量并不多。” 哦~对方失望地坐回去，打肿脸充胖子啊？ 从邮局出来，外面人不算多，大家都吃不饱，在外面行动消耗体力，一般都是在家躺会儿，或者睡过去，也就不觉得饿了。 林青鹿看到电影院都门可罗雀了。 但是门口仍然坚强地摆着一个空荡荡的摊位。 估计是影院内部弄的，没有爆米花也没有瓜子，只有几瓶饮料撑场面。 林青鹿扶了扶出门必备的编织篮，买了张票。 今天的电影是《万紫千红总是春》，她一直没看。 进去之后，人并不多，跟电影马上开演应该也有关系。 林青鹿走到人最少的一排，选了中间的位置坐下。 电影院里的空气不是很好，但是还可以忍受。 不一会儿，像是掐着点一般，最后几位观众姗姗来迟，电影正式开始了。 有两个后来的观众就坐在她旁边，挨着她是是一位女同志，是一位头发油亮 的大辫子姑娘。 她旁边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同志，为了不影响后面的人，这位同志难得不像其他人一样身姿笔挺，而是靠到了座位上，尽量不遮挡后排视线。 瞟了一眼就没有继续关注了，林青鹿右侧没人，她从提篮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嘴里嚼嚼嚼。 挨着她的大辫子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侧头看过来，喉咙动了动。 “同志，你在吃什么呀？” 林青鹿看得入神，这是一部描写沪市里弄的一些家庭妇女在大迈进中，在居委会主任的带领下，成立缝纫组、玩具组、食堂和托儿所，参加社会劳动，为国家建设贡献力量的故事。 对照起她在秦主任的支持下，创办合作社，好像还有点能代入呢。 所以她看得很认真。 大辫子问话的时候，林青鹿有点懵，“呃，我吃的米花，你要吗？” 往大辫子的手里放了一把，她就扭过头继续看影片了。 那姑娘抓着一把米花愣住了，“我是想问你……”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数量不多，咱们可以一起吃。” 林青鹿把纸包放到两人中间的扶手上，扭头对她笑了笑，又继续看电影。 “石同志，我去给你买瓶饮料吧。”一旁的男子出去又回来，手里拿了两瓶汽水。 “这位同志，汽水分你半瓶吧。” 大辫子接过汽水，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把汽水举到了林青鹿面前。 “不用不用。”一个战术后仰，林青鹿几乎弹开。 她只是希望观影的时候身边安静些，并不想喝汽水。 大辫子被拒绝后也没在意，乐滋滋看起了电影。 接下来林青鹿知道了什么叫随身解说。 开场是上海的建筑和市场上的繁荣景象，林青鹿看得津津有味。 镜头转到丈夫郑宝卿一副大老爷作派的时候，大辫子吃着米花骂他，“这人真不是个好东西，把妻子当成仆人了。” 看到小朋友排着队跟着阿福伯伯唱歌，又笑的咯咯的，“真是个善良的老爷爷。” 片中丈夫支持妻子走出家庭，她拍手笑，“对，就该这样，新时代的夫妻，就该互相进步！” 林青鹿：…… 观影体验极差。 影片放映结束，光线明亮起来，林青鹿起身往外走，旁边的大辫子急了，“哎，同志，我问问你，你刚才喝的是什么汽水？” 林青鹿一头雾水，“柠檬水。” “哪儿有卖的呀？” “有的药铺会有。”林青鹿答完跟她说，“劳驾，借过。” 随着人群离开影院，出来之后，林青鹿才发现其实看电影的人也不少。 而且很多都是情侣。 大家都挺拘谨，离得有点远，挺可爱的。 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石英华同志，抱歉，我想我们两个不是很合适。” “你这意思就是看不上我了？”熟悉的女声。 “我都没嫌弃你身无二两肉弱不禁风，你还嫌弃上我了？” “实话告诉你，除了我，没人能相中你了！”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哼，现在你就算改口我也不会同意和你搞对象了。” 大辫子气呼呼地走了。 林青鹿慢慢后退。 没想到男子早就看见了她。 “你好，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他的话语里都是歉意，“我是顾庄。” 第34章 巧合 “没什么……”误处相亲局的林青鹿只觉得很尴尬。 “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林青鹿。” “很高兴认识你。”身材颀长的顾庄看起来的确斯文瘦弱，可惜没有戴一副金丝眼镜，不然肯定就是很多小姐姐喜欢到尖叫的斯文败类型了。 而且这个样貌在如今好像没有什么市场。 现在流行的是国字脸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士。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青鹿只想尽快离开。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请你帮忙送我去一下医院。”顾庄说。 “啊？” “我的心脏不大好，它现在跳的有点太快了。” 林青鹿脚步一顿，这是真的还是单纯的油腻发言？ 眼看着对方呆站着不动，林青鹿欲言又止，想走又怕他真有病。 最后还是咬牙将扒拉到墙后，手指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老幺你和石同志相亲相的怎么……”一个男子从顾庄背后走过来，看见俩人离得很近不由卧槽一声，“你们进展这么快的吗？” 林青鹿摸着顾庄上了一百八的心跳不耐烦地说，“闭嘴，过来扶住他，他心脏病犯了！” 男子慌慌张张叫来路边的车夫，将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林青鹿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情也跟了过去。 人送去抢救，那个男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好意思同志，我误会了。” “我只是坐在他相亲对象隔壁的路人。” “非常感谢你……” “你来的很及时。”林青鹿说。 “对了，我叫顾道。里面是我弟弟顾庄。”顾道显然是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原来顾庄小时候经历过土匪绑票，因为所处的环境比较恶劣，获救后便得了心脏病和肺病，平时生活上需要特别注意。 这次和相亲对象石英华去看电影，应该是电影院的污浊空气引起的不适。 “幸亏及时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 顾道庆幸。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说，“顾庄家属哪位？” 顾道连忙起身，“我！我弟弟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以后要注意护理，尽量不要情绪激动，或者去空气太不好的地方。” “好好，现在能看看他吗？” “尽量不要，过两三个小时再看吧。”医生叮嘱完就离开了。 护士拿着单子过来说，“顾庄家属请过来登记一下信息，费用交一下。” 顾道一摸兜，摸出一张钱，“坏了，我是出来买东西的，还没跟家里说呢。” 林青鹿不欲打扰他，就告辞离开了。 下午林青鹿找曲兰珍来家里摘樱桃。 老太太很高兴地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牛秀英和连海棠。 “听说你的果子熟了，我们就不请自来了。” “阿姨们尽管来，今年的樱桃长得特别好，甜得很，你们尝尝。” 林青鹿端来一个小盆，她已经提前摘了些大的，果子饱满多汁。 “好吃！”连海棠和牛秀英都点头。 “好吃您两位多摘点，眼看这果子就都熟了，且吃不完呢。” 有新鲜东西吃的时候，谁还爱吃酱，没打农药纯天然的果子，林青鹿一次能吃一小盆。 曲兰珍也点头，“小花这院子地气好，养什么都长得壮壮的。” “与其说是地气好，不如说小花手巧种什么活什么。” 牛秀英自嘲，“家里的草莓，我养到自己屋窗台上那个就是不如妈那里的好，明明白天都一起搬出来晒太阳的。” 连海棠就笑，“大哥不说二哥，巧婆婆娶了两个拙媳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曲兰珍傲娇地很，“只有小花得了我的真传，你们都是植物杀手。” 林青鹿周一上班的时候，给秦主任带去了一些樱桃。 装的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编织提篮。 “哎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给你一把。” 看见宣传员杨晓红提着热水壶过来，秦主任笑着说。 “哎哟，谢谢主任，谢谢小花，这樱桃长得真水灵。” 杨晓红接过樱桃装进了兜里，美滋滋地离开了。 “你送这个送那个，怎么不留着自己吃？”秦主任找了个布袋子，把樱桃装上一半，提篮还给了她。 “我每天吃呀，熟一个吃一个，但是这几天熟的太多了，吃不过来。”林青鹿吐吐舌头。 “给我曲奶奶和两个阿姨家摘了些，还有不少呢，这东西就是趁新鲜吃，要不最后也是被鸟啄了。” “证明你养的好。”秦主任尝了一个，几乎没有酸味，甜到人心里去了。 “这个品种好，今年刚移栽就结这么多，明年肯定还是个大丰收。” “借您吉言。”林青鹿心情愉悦的回了自己和洪厂长的办公室。 虽说他们管理的叫工厂，其实远不能和一般的工厂相提并论。 但他们网点多呀，到今天为止，她已经教出了几十名技术员。 他们在各街道工厂里发光发热，京城各个街道的关系都处的不错。 洪辉作为厂长也很支持她的工作。 “小林这儿又有好吃的啦？”洪辉见她提着篮子过来，就笑了。 “谁让我嘴馋呢。”林青鹿把篮子里的东西给他一看，“看！今年新移栽的樱桃树，我还以为要等两年再结果，没想到今年就吃上了。” 洪辉捏了一个吃了，“真不错。这东西新鲜，家里住平房就是好，总能种点什么。” 像他家里住筒子楼的，看着好，做什么都便利，但是也只能在花盆里种点葱蒜了。 “你送我那盆草莓，拿回家后，小岚就天天惦记着，掰着指头数着哪天能红，还让她妈妈记着给晒太阳。” 洪辉想起来就乐。 结果好容易盼到能吃了，给鸟啄了，气的他闺女哇哇大哭。 “哈哈，我家那一小片，基本上都给长辈了，回头我去瞅瞅还有没有晚熟的，明儿给小岚带来。” 第二天林青鹿带来草莓给洪辉的时候，他搓着手，显得挺不好意思。 “小林，你家的樱桃还不多不多，我有个亲戚生病住院了，想着给他带点稀罕的水果，能不能匀我些……” “行，我留点给家里，剩下约莫还能摘两三斤，够不？” “够了够了。”洪辉喜出望外，连忙点头。 “不能白占你便宜，你说要粮票还是别的什么，我给你寻摸。” “不要票，你老家不是大东省的吗，我想要点山货，不知道麻烦不麻烦，可以用别的跟你换。” “别的没有，老家林场山货有的是！”洪辉痛快答应下来。 林青鹿再上班时带了一提篮的果子来，正好在办公室门口见到洪辉，“太好了，借你篮子用一下，我和人去医院看病人，回头还你。” “是你啊林同志。”顾道又惊又喜。 “你们不会是要去看顾庄吧？”林青鹿迟疑地说。 “对呀，你们认识？”洪辉左看右看。 这不是巧了吗！ 第35章 顾同志 “真是太巧了。”洪辉知道来龙去脉，感叹一声。 “顾庄同志身体好点了吗？”出于礼貌，林青鹿问了句。 “好多了，已经接回家休养了。”顾道说。 “那就好。”患有心脏病的人必须好好调养才成。 小插曲过后，两人离开了，林青鹿去她的小蘑菇房做实验去了。 食用菌类的种植技术古代就有了，林青鹿想的是给蘑菇房多增加几个品种，比如金针菇香菇银耳。 银耳不光是食物，古代以来还是滋补品，也能药用。 如果研究出大量产出银耳的技术，不说出口别处，亚洲地区还是比较喜欢这种食物的。 研究成功了出口创汇是没问题的。 成功是肯定会成功的，现代的时候她了解了很多方面的知识，从结果倒推过程是比较容易的。 不过成功可不是她闭门造车就能做出来的，还是要跑跑菌类研究所，从那里找一些比较好的菌种来。 中科微生物研究所历史上研究过人造肉，就是微生物所科研处在年底的发明，之前他们是和应用真菌研究所合并的，可食用菌在那里应该不缺。 还有沪市的农业科学院食用菌研究所，也是今年创建的。 京城这边的研究所，有街道的介绍信和打出名头的红星厂，菌种已经“借”来了一些，剩下的可能要去沪市。 下午从菌房出来，已经是下班的点了，厂子里的大小姐姐都收拾东西离开了，林青鹿看着天边的晚霞，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晚上回家的时候，听胡同里的大娘扎堆聊天。 “今年粮食供应少了，听说各处大食堂都停了。”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另一个大娘拍着腿，“我那外省的亲戚寄信过来，说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都有逃荒的啦。” “哎，这也是没办法，咱们还好说，听说外头日子更难过。” 见林青鹿回家，大家都笑着点点头。 “小花下班啦？” “嗯，大娘歇着呢，今儿天不错哈。” 等她离开，一群人转移了话题，“这姑娘是个能干的。” “说起来也是乡下人呢。” “但是人家来得巧，正好到了这边，没过多久就有文件不允许人口流动了。” “有本事是有本事，家里没个人，受欺负都没人仗腰子。” “就是，之前家里遭贼，听说偷了个空，啥也没剩下。” “也就是有工作，困难就是暂时的。” “那倒是，她们厂子的蘑菇和兔子真是抢手，我们家到现在也没吃几回呢。” “话说这姑娘有对象没有？” “估计是没有，没见她和小伙子来往，估计她那位不知道住哪儿的奶奶给看着呢。” “那老太太家估计不是一般人……” 林青鹿虽然走远了，但是这些议论声还是溜进了耳朵里。 她走到小院，关上门，深深叹口气。 人间烟火旺盛的地方，难免会有小小的不便，那就是邻里邻居们的八卦。 尤其这个时候，谁家有未婚青年，街头情报中心的大娘心里门儿清。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又有人来介绍对象了。 “砰砰砰”，林青鹿刚在院子里打水洗了洗，就有人敲门。 “谁呀？” “小林同志，是我，顾道。” “门没关，您直接推门就行。” 顾道提着一兜子鸡蛋，进入了院子。 “真不好意思，我问老洪打听了你家，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林青鹿邀请他进屋，“您坐，有什么事情吗？” 顾道非常不好意思，“我弟弟出院后，胃口不开，今天老洪拿过去的樱桃新鲜又水灵，他倒是吃了些，我听说你这里种了点草莓，不知道还有没有？” 本身就已经偏了林青鹿的好东西，现在又求上门，怪得寸进尺的。 但是小弟身体差，也挑食，好容易有口鲜果，他们家里也愿意让他吃的顺口一点。 “昨天刚给洪厂长摘过一点，现在不知道有没有红的。” 给病人吃的，林青鹿就同意了。 草莓地叶子郁郁葱葱，从缝隙里偶尔能看到半红不红的果子。 她拿来一个小篮子，顾道没脸让主人亲自摘，自己拿了篮子下到地里摘，居然感觉也颇有趣味。 不过红的果子确实不多，最后摘了大约有不到一斤。 “实在是太感谢了，我这里有一张自行车票，原本是为小弟准备的，可是他身体不好，就一直没买，不如就当做谢礼吧。” 顾道言辞间全是感谢，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票放到了桌上。 “这太贵重了，不过是一点果子，可不值当用这么珍贵的票据来换。”林青鹿摆手。 “你就收下吧。”顾道说着，“我看你这里还种了别的果子，养的都挺好，厚颜跟你预定一下，就用这票抵，成吗？” “您真是友爱兄弟。”林青鹿叹道。 谁知顾道听了这话，眼圈都红了。 “顾庄从小生病，医生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我们这些年带他看了不少大夫，都说没有办法，家里人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愿意给他找。” “实话说，今年他已经二十五了，当初相亲是我们家小婶婶自作主张，小弟本就没打算同意，谁知道会突然发病，简直吓坏了家里的爹娘。” 顾道说起来都觉得后怕。 “所以我们全家都特别感谢你。” 林青鹿觉得这家人还挺重视亲情的，一个注定活不长的孩子能够得到家人这么丰沛的爱意，很难得。 几天后，林青鹿申请到了去沪市的机会，洪辉托人给她买了卧铺的往返票，“要不我再找个人和你一起去。” 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哪能放心。 “你们都有事呢，再说车票也不便宜，事情还不知道成不成，我去就行了。” 林青鹿说着，递给洪辉一个提篮，“家里的草莓收了这些，顾同志说他弟弟爱吃，你帮我转交吧。” 洪辉，“嗐，他去找你了？一家子都恨不得把小顾捧在手心，那小伙子挺有才华，可惜就是身子骨不好。” 他接过篮子，“我一定送到。” 第36章 沪市办事、采购 临走前，秦主任将林青鹿叫过去说话，“我由衷期待你做出成果，但是也不需要有太大负担。” 她拍拍她的肩膀，“你能有心想到这些，并且为之努力，已经是在做贡献了。” 林青鹿笑了，放心，肯定会成功的，因为她有强大的后盾。 这年头去趟沪市不容易，坐火车要两天，车票15元左右，抵她原来一个月工资了。 沪市出品的东西都是大家追捧的时髦物件，知道林青鹿要去那里，不时有人跑到她那里要帮着带东西。 林青鹿在笔记本上记了两三页才记完。 “挑好带的带，有的东西要是买不上也没关系。”登记完，预付钱票，大家还不忘这样说一句。 “好。” 主要是去菌类研究所寻找厂子需要的菌种和请教种植技术，当然不能本末倒置。 但是东西也绝对会买回来的。 林青鹿背着一个大包踏上了火车。 临行前曲兰珍给她带了饭盒，不要不成，牛秀英也给了她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让她遇见事情可以打电话找人解决。 出门在外，两个人都不放心，但是毕竟是工作，所以也只能多做准备，希望她一路平安。 林青鹿到了卧铺车厢，里面只有她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 她是下铺，老爷子是上铺，索性换了换位置，两厢便宜。 之后又上来两男两女，像是一起的，放下包裹就坐到空着的下铺小声说话，并不聒噪。 大家的目的地是一致的，慢慢说起话来也熟络不少。 两男两女是机械厂的，去沪市出差，老先生姓龙，是一位老教授，去沪市参加一个交流会的。 午饭时间到了，车上有不要粮票的餐食，那四个人和老先生都买了一份，林青鹿吃的是自带的饭盒，吃完大家就在摇晃的车厢中昏昏欲睡。 林青鹿一直睡到晚饭时分。 下来去洗漱了一下，又到餐车看了看，点了一荤一素一米饭吃了。 味道挺清淡的，但是也不难吃。 回来后，在车厢里溜达了一圈。 卧铺车厢的人大多衣着体面，脸色也好，且不吝于花钱买点餐食吃。 第二天那四个人开始玩牌，林青鹿仍旧在上铺窝着，偶尔下来走走。 幸亏现在还不算太热，车厢里玻璃也能打开，有点污浊气味很快就散了。 要是夏天，简直不敢想象。 早上四五点钟火车到站，林青鹿随着人群走出车站，招手叫了个人力车去了旅社。 虽然是卧铺，而且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但感觉也很累。 到房间便回空间睡了个昏天黑地。 食用菌研究所在贤奉路，林青鹿休息过来，在饭店吃了一顿本帮菜便过去了，拿着介绍信找到一位外联负责人祁芝敏。 对方对她的来意很惊讶。 林青鹿跟祁芝敏说了购买食用菌菌种的要求，他回复说要跟领导汇报一下，留了一个电话地址。 林青鹿知道沪市这边的情况也不大好，便说除了菌子，京城那边还有肉兔养殖工厂，如果可以，也能用兔肉兔皮作交换。 祁芝敏的眼睛亮了亮，“好，你回去等我消息。” 林青鹿在沪市的街道上逛了逛，下午回到旅社，正好接到了研究所的电话。 祁芝敏说可以给红星工厂提供菌种，但是也希望能够在红星购买一部分肉兔用作实验研究和单位福利。 林青鹿第二天过去跟负责人谈了谈，觉得没什么问题，“是要活的吧？” “是要活的，运费我们来出。”对方答应的很爽快。 这是双赢的事情，洪辉来时就给了她一定的权限，现在林青鹿不用打电话就能自己做主。 菌种不值钱，宝贵的是它们的养殖技术和营养液除菌液配制方法，就算林青鹿的实验不成功，这些方法也可以用到现有的菌种上，能提高不少效率。 办成了事情，接下来就是百货商店和穿越者都爱去的淮国旧。 什么雪花膏、口红、丝巾、连衣裙……沪市的百货商店样式新奇又大方。 而淮国旧是个旧货市场，有很多低于市价的东西在此出售。 比如各种地毯旧床老台灯、窗帘铜床开司米、古董旧表皮大衣，种类应有尽有。 而且，这里是有寄售业务的，因为这两年自然灾害，很多名贵物品，皮货、手表、钢琴用粮食就能换到，而且价格便宜。 因为大家首先要填饱肚子。 林青鹿对衣服和手表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丝绸布料和明显是从高档场所拆下来的窗帘很感兴趣。 后者相当于瑕疵布了，素色或者不是太花哨的，做什么都好。 但是她不喜欢，相信同事们会喜欢的。 没人嫌弃旧衣服，不打补丁看上去没穿过几次的衣服怎么会有人嫌弃呢？洗洗还能穿。 于是她冲进去逛了一天，买了不要票的的确良衬衫、瑕疵床单枕套，雨衣雨鞋，还买到了一大堆渐变色的绣线等等。 以至于不得不中途请了一个车夫给自己提东西。 最后付了双倍价钱，回到了旅社。 服务员见她大包小包带回来东西，想笑又不敢笑。 林青鹿神情自若，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带着菌种回到京城的时候，林青鹿受到了洪辉的热烈欢迎。 回到厂子，她又受到了全体同事的欢迎。 “来来来，咱们先把菌种卸到小蘑菇房，然后大家都来找我领东西。” 洪辉大笑，“看大家的热情，怎么跟免费来的一样？” 林青鹿打开沉重的手提包，拿出一件染色不均匀但像是故意做的渐变色的漂亮的衬衫，“的确良一件，不到十块，你要不要？” “这么便宜？！”洪辉都惊了，“给我留一件，你嫂子正说要买呢，百货商店要十二到十五元呢。” “什么什么，的确良？”大家听到声音都涌了过来。 “对，旧货市场买的瑕疵品，不要票，一件八块。” “八块？还不要布票？！”女同志们都疯狂了，“给我一件！” 林青鹿连忙后退，“别急别急，我每件都有夹着票据，洪厂长，你那边是大家托我买的，这边是我猜大家想要，买回来的，全部明码实价，绝不多收一分钱。” 即便是这样，林青鹿和洪辉也几乎瞬间被人群包围。 然后几乎每人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于是下一次运肉兔给沪市那边的时候，大家都坚持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有个人前去押车。 尤其是被老婆孩子逼着要漂亮衣服的洪辉，只能顺应民意，自掏腰包去了沪市，和他一起的，还有行李包里多达十几页的购物清单…… 第37章 种菜、再见面 从沪市回来，天气热了起来。 每日在鸟儿的欢叫中醒来，林青鹿伸个懒腰。 住平房的最大好处就是接地气，鸟叫虫鸣从来不缺。 坏处也很明显，各种小动物很多，养花种菜人永远的烦恼。 不过有星际时代的高科技的小玩意儿在，四边墙角埋一个，家里没有蚊虫蛇蚁，但不禁蚯蚓蜜蜂，前后院儿的植物长得好，没有虫子侵扰也是重要的一点。 老房子纵深高，夏天哪怕烈日高悬，屋里也不算很热。 今年热得早，很多东西都长得快，先是梧桐花后是槐花，香气扑鼻。 花亭胡同没有洋槐树，但别处有很多，绿叶白花串，开得耀眼。 大家拿着钩子棍子篮子去捋槐花，不多时就能收获一袋子。 这种东西在如今也是一个粮食的补充。 拿回家择洗干净，撒上一点点面粉或者玉米粉，拌匀蒸熟，然后配上蒜末酱油醋等调料调成的汁子，满口都是槐花特殊的甜香。 实在等不及，生吃也是可以的，甜津津，脆嫩嫩。 榆钱也是一样。 后面各种小菜就要下种，西红柿茄子辣椒，家里有地方的总要种一棵，尤其是辣椒葱蒜这样的调味品，种再多也不怕吃不完。 如今天气热起来，人们都换上了夏衫。 林青鹿种下的苗子都长得很好，叶片宽大，青翠可爱，可以想见会有一个让人喜悦的收获。 她试着播种的西瓜也长出来了，圆滚滚黑绿条纹的瓜蛋子越长越大，黄瓜也有能吃的了。 摘了两根黄瓜，拍了拍瓜，声音发闷，好吧，还没熟。 但是想吃还是能吃上的。 林青鹿进入空间，找了个又大又圆的西瓜，手起刀落就切开了。 瓜皮和瓜瓤都很脆，刚下刀就崩裂开了，里面的瓜瓤是脆甜的那种，粉红的汁水顺着裂痕就流了下来。 抱着半个西瓜，挥动勺子就可以开吃了。 这个西瓜是在人鱼星球的时候种的——《重生之我在人鱼星球种西瓜》？ 人鱼星球海多沙滩多，沙地种西瓜很合理吧？种出来还相当好吃呢。 将剩下半个西瓜倒扣在砧板上，横竖切好，然后将瓜瓤切块放到盒子里，这个先放空间，回头给曲奶奶拿过去。 院里有一辆凤凰牌女士自行车，上面打着派出所的钢印，还有《自行车证》，是用顾道给的票买的，足足花了一百八十块。 若是没有票，买自行车票还要几十上百元，加起来两百多。 十足十的奢侈品了。 骑车到了工厂，刚好和街道宣传员杨晓红碰上。 她是秦主任的手下，时常过来厂子里写写宣传标语，贴一些宣传海报什么的。 说了没几句话，杨晓红抽抽鼻子，问，“小花，我怎么闻到一股西瓜味？” 食物匮乏的时候，人的鼻子总是很尖的。 林青鹿无奈笑笑，“这都被你闻到了？” 杨晓红羡慕极了，“有个小院子是真好啊，什么都能种。” 洪辉走过来，听了个话尾，“我听说你们办公室的老吴，也学着在家里种东西，不是招虫就是有病害，这想要种东西，也得有小花同志这个手艺。” 他毫不见外地自嘲，“就比如我，从她那里搬了盆草莓回去，带着果子搬回去的，现在就剩个盆儿了。” 杨晓红听了笑弯腰，“洪厂长，你也太逗了。” 林青鹿也笑，“我出差的时候听说，有家人住平房的，但是院子小，然后他家就在屋顶建好放水，铺了土，种了黄瓜冬瓜茄子辣椒，据说还长得挺好呢。” 不过是后几十年在京城发生的真事儿。 “还有这事？”洪辉摸摸下巴，“你还真别说，也不是不可能。” 在平房没遮没挡的，相当于大地里种植了，就是要做好防水，不然屋子没法住了。 而且还得弄个长水管浇水，房顶肯定蒸发快。 “你说，街道的房子这么搞一下行不行？”杨晓红来了兴趣。 林青鹿也只是随口说说，听她这么一问，不禁沉思起来。 工厂的房子可不是很结实，但是街道的房子可是真材实料盖了才十来年的。 “我感觉得问问建筑队的老师傅，看看有没有什么防水效果好的材料。” “而且京城这边总刮风，得考虑到不能搭架子，也不能种长太高的东西。” 这时候不像以后，高楼林立多少挡风，现在楼太少，刮起风说不定会直接把劳动成果都吹跑。 “我回去跟秦主任说说！”杨晓红得了这个点子，兴冲冲就跑走了。 “你还别说，这想法指不定能成。”洪辉笑着说。 “你们刚刚说啥呢提起这个？” “说西瓜呢。”林青鹿摊手。 “熟了？熟了几个，给我留一个！”洪辉搓手。 “哪有几个，就一个，我还要给曲奶奶送去点呢。”林青鹿摆手，“再过几天吧。” 屋顶种菜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秦主任否决了。 杨晓红总觉得不甘心，跟她说了想在自己家试试。 秦主任觉得只要她父母同意就行。 于是她回去跟自家爹妈一说，家里人口多，实在缺菜，于是抽空修了修院子里的厦房，在上面试着种了生菜鸡毛菜和油麦菜。 正好这几样的种子不缺。 杨家的行为惹来了众人的围观，大家都观望着菜苗的长势。 秦主任也一直关注着杨晓红家的情况，就看最终结果如何了。 院儿里的西瓜慢慢成熟了，林青鹿看着停放在檐下的自行车。 这车还是顾道给的票买的呢。 装了一个放在网兜里，给顾庄送去吧。 他家就在当初林青鹿看电影的影院附近。 一路上网兜里的黑绿花皮瓜简直备受瞩目，还有人拦下车子准备高价买的。 林青鹿说明是送病人的，大家知道之后虽然不舍，但是也都表示理解。 顾家也是平房，院子不太大，屋子倒是好几间。 “哎哟，是小林同志。”顾道开门，看见林青鹿和她手里的瓜，高兴的不得了。 “来来来，你请进，我帮你把车子推进院儿里。” “小庄，快看是谁来了？” 堂屋里走出一个瘦高的男子，表情淡淡的。 看到客人是谁，他唇角微翘，“你来啦。” 林青鹿点头，“顾同志你好。” 顾道放好车子，说，“小林同志快上屋里坐。” 林青鹿依言进屋，屋里一张方桌，两边是圈椅，之后是一条腰高的几案，上面摆着花瓶，中堂是教员画像。 林青鹿把网兜交给顾道，后者端来两杯酸梅汤。 她那杯像是镇在井里的，顾庄面前那杯冒着微微热气。 “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天气太热，出门会不舒服。” “平时在家做点什么消遣呢？” “看书，画画儿，有时候也养养鱼。” “你喜欢什么鱼？” “长得好看的。” “那改天我送你一只好看的吧。” “好呀。” 顾道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劲，明明是小林同志在和弟弟说话，这怎么像是个小子在哄小姑娘啊…… 第38章 朋友 林青鹿倒是没有自己在哄人这种感觉。 她觉得顾庄可能是不常和人接触，但是本人实际上是双商在线的。 只是愿意由着性子来罢了—— 有点那种：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凡事以自己开心为主的状态。 这没什么问题，本来心脏病人就要放开胸怀，尽量让自己开心。 两个人一问一答，都觉得聊天很愉快。 顾庄还带她去了自己的画室，里面有清新隽永的水彩小插画，也有风格浓烈艳丽的油画静物图。 林青鹿很喜欢，她自己虽然不擅长画画，但是很懂得欣赏。 有时候自己也画几笔，不过常画的是花和各种水果，或者植物。 人像画得逼真，但是很少动笔。 “这里面有我画的，也有我哥和爸妈画的。不过我比较擅长水彩。”顾庄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 林青鹿翻看了一下，“我最喜欢这幅画。” 那是一幅色调很浓烈的画。 山峦赤红倾倒，金色日轮西坠，一片毁灭之象。 “你喜欢这个？” “我喜欢。”林青鹿点头，“疯疯的很可爱。” 顾庄手放在背后紧紧攥住。 可爱吗…… “这颜色很像我要送你的那只鱼，通体赤红色，但是背部泛着金光，尾巴像飘起来的纱裙一样。” 林青鹿说着，就用一边的铅笔在白纸上画起来。 顾庄凑过去，看得很认真。 顾道端了茶进正屋，却没看见人影，找了找才发现在画室。 两个人头对头挨得很近，瞧着是小林同志正在画画给弟弟。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顾庄注意到哥哥过来，“哥，我的集邮册是不是在你那儿？” 顾道：…… “是在我那儿，我去找找。” “什么邮票？” “六一刚刚发行了金鱼邮票，我全收集了。” “哦，你最喜欢哪张？” “龙睛，我喜欢花龙睛和红龙睛。” 不是特别稀罕的种类，但是顾庄很喜欢。 他看着在林青鹿笔下呈现的漂亮小鱼，又觉得其实看上去也挺不错。 纺锤式的身体，小巧的嘴巴大大的黑眼，胸背的鱼鳍像是纱质的翅膀，尾鳍分叉，分开的时候像是凤尾，聚拢的时候像是燃烧的火焰。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看的鱼吗？ 简直像是幻想中的生物了。 顾道拿了集邮册过来，林青鹿已经开始给画上色，果然漂亮极了。 不像是龙睛一样有一对突出的大眼，但是光看外形就知道游起来一定身姿飘逸灵动。 “你听过戏剧行当里练眼神的事儿么？”林青鹿问。 就是抬头看着鸽子飞舞，或者观察鱼儿游动，经年累月，眼睛就越来越灵动。 “嗯，似乎梅先生就是这样锻炼的。” 顾庄点头，清凌凌的眼睛看向她。 林青鹿：嗯，你不用练，眼波流转时已经很动人了。 顾道：为什么我感觉读懂了小林同志的眼神？ 顾庄回头看了他一眼。 得，嫌我在一边碍眼了？ 确实，感觉自己应该再在外面待会儿。 林青鹿没待太久就告辞了。 顾庄刚病愈，还是要好好休息。 至于她垂涎对方美色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议。 顾道显然被弟弟发病吓到了，走到哪儿都亦步亦趋，家里人肯定更紧张这个儿子。 她走后，顾道回来，隔着窗子见到弟弟铺平了林青鹿画的那张游鱼图，呆呆看了好久。 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后来林青鹿果然将那条漂亮小鱼送了过来，是用一个罐头瓶子装着的。 顾庄将其倒到了准备好的鱼缸里。 “果然动作翩然飘逸，尾鳍像是凤凰的尾巴，又像是纱裙。”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鱼，很高兴地谢过了林青鹿。 顾道赞叹，“果然没白准备鱼缸，这小鱼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真漂亮。” 林青鹿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世间仅此一条吧，不如顾庄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顾庄很意外，“那我想叫它落日。” 顾道皱眉。 林青鹿摇头，太暮气沉沉了，“不如我再添两个字，就叫落日熔金。” 就像那幅画一样，换个思维看，就是云蒸霞蔚的壮丽风景。 顾庄一怔，垂下了眼帘，低低应了句，“嗯。” 林青鹿走后，顾庄亲自捧着鱼缸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就没出门。 顾家父母下班回来，被顾道告知了两人交谈时儿子的表现，都觉得棘手。 小儿子活活泼泼长到十几岁，却因为被匪徒绑架，导致成了一个病秧子。 他不想让父母伤心，一直平静心绪，努力活着，平常并不以自己病秧子的身份就自暴自弃，反而读书绘画，还凭借能力进入了书画院。 顾道也是吃笔杆子这碗饭，在作协上班，闲时就照顾弟弟。 他们和顾道给了顾庄亲人和兄弟之爱，但是儿子毕竟长大了，若真是开了情窍，以后可怎么办？ 他毕竟身子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 这对两个人都是一段惨痛的经历。 可是这是他可能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动心，真要插手干涉，他们做父母的也实在不忍心。 顾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操心的。 况且现在他还有了小金。 有可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金鱼。 《心经》里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他只是现在心里多了一点挂碍，便多了一点贪婪，渴望活得更久一点而已。 蝼蚁尚且贪生，他作为万物之灵长，贪心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就不去了。” 左竞先挑眉，“真不去，这可是风靡一时的舞剧，我哥特意托人买的票。” 林青鹿摇头，对左竞同说，“左同志，真抱歉，我最近确实忙。” 厂子里的银耳已已经实验成功，金针菇和香菇也长势喜人，正是汇总数据，跟秦主任汇报工作的时候。 再说她对左竞同也没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啊，那个病秧子哪点好？你什么眼神儿啊竟然喜……” “竞先！”左竞同喝止了弟弟。 林青鹿的脸色黑了下来，“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和谁来往的？第二，我和谁来往不需要经过无关人等的同意！第三，人家身体差，不是你嘲笑的理由。” 她没管左竞同要说什么，转身就走。 真是莫名其妙！ 小庄一个病弱美青年，有点小腹黑还有点小贪吃，多可爱，怎么就不好了！ 第39章 好朋友 林青鹿邀请秦主任和洪辉来小菌房视察，他们看到了实验成果，都非常满意。 “我会尽快上报，小林你把栽培资料写好，现在正是困难时期，这个技术能够极大改善群众的生活水平。” 养兔子还需要饲料，养蘑菇只需要杀菌液和水就能活，简单方便又容易操作。 小林的这个发明，是能够救人性命的呀。 毕竟一年多过去，饥荒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秦主任的报告夹着林青鹿的实验数据递交了上去，很快得到了上面的回馈。 他们所在的街道得到了集体表彰，林青鹿更是荣获了意想不到的荣誉。 她的实验笔记成为培训教材，印发到各街道，开展起“大生产”运动。 几个月内，京城出产的蘑菇和银耳等菌类就达到了几十吨。 虽然对于京城500万百姓来说是杯水车薪，可是蘑菇种植技术和菌种向各地辐射铺开，各地都开展了蘑菇种植业，大多取得了丰硕的成功。 这都是后话了。 得到了表彰的林青鹿就去找小伙伴分享喜悦了。 顾庄在家已经画了好几幅画，都是关于小金的。 林青鹿也头一次见到了顾家父母。 顾伯森和魏紫见她落落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都笑着说，“早听老大说你来家里了，可惜我们上班没见着，这次一看，果然人品俊秀。” 林青鹿笑，“您两位过奖了。” 顾庄从屋里出来，见到她，脸上就带了笑，“小金的礼物呢？” 林青鹿说小金会顶球，下次过来给他演示一下，他一直盼着这个事呢。 一般的鱼当然不会，小金可是人鱼星球最皮实的小鱼儿，学海豚顶球有什么难的，最重要是是陪伴小人鱼玩耍，还有抚慰精神的作用。 “喏，这就是。”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号海洋球，林青鹿笑着递给了顾庄。 “叔叔阿姨见过小金了吧，它会玩球呢。” 顾道说，“我不信。”除非亲眼看见。 一家人就到了顾庄的屋子，他把小球扔进水里，小金果然摇着花一样的尾巴顶着球跃出水面。 吓了人一跳。 “真聪明呀！”顾道和父母都啧啧称奇。 “我感觉咱们家小金都能去跃龙门了。” 看着小鱼儿生龙活虎的身姿，顾道喃喃道。 顾伯森哈哈大笑，魏女士也忍不住莞尔。 大儿子老说小儿子呆，其实他才是有时候冒傻气的那个。 要不然也不至于操心弟弟的感情生活，自己还根本不开窍呢。 夫妻俩拉走了顾道，不在这里打扰儿子和客人说话。 “这是你给小金画的画儿么，真好看！” 看完小鱼，林青鹿注意到鱼缸边上的几张摊开的画纸，画的都是小金。 “我最近也只能看着它画了，家里担心得很，不想让我多出门。” 有那个活不过二十五的预言在，顾家人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提心吊胆。 “那你去我家吧，我家阴凉，前后院都种了不少东西，你可以换个地方看看不一样的景色。” 顾庄意动，林青鹿便自告奋勇去找了顾父顾母。 “……也没多远，让顾道带着他就行了。” 顾道点头，“我没问题。” 两夫妻：…… “行。” “今天有点热，不知道顾庄路上吃不吃得消，不如明天上午趁着凉快过来，中午我请客，下午再走。”林青鹿听了天气预报，明天是个阴天。 她考虑的这么周到，两人再看看眼巴巴的小儿子，苦笑点头。 第二天顾庄一大早就起来了，吃了早饭，顾道就带着他出发了。 他们所住的武酉胡同距离花亭胡同不远。 到林家的时候，林青鹿正在做早餐。 顾道把礼物放下，他们自带了米面做口粮，还带了一兜桃子。 “你们已经吃了？我还特意多做了一点呢。” 院里摆了一张木桌子，上面摆好了几样小菜、酱料和一摞儿薄薄的饼皮。 这是在夏天吃春饼呢？ 顾庄觉得很有意思。 “再吃点儿？”眼前多了一只包的好好的饼卷儿，粉色的指甲带着白白的月牙儿，修剪的很干净。 接过春饼，他咬了一口，黄瓜丝豆芽生菜丝脆脆的，鸡肉丝香嫩，饼皮软韧，酱料带着一点甜。 “好吃。” 顾道也得了一个，“确实清爽。” 吃完了东西，顾道环视院子，“你这小院收拾的挺好。” “后面还有个后院呢，也种了点东西。” 林青鹿收拾了餐具，因为没有太多油，稍微清理一下就行。 另外两人就在家里转悠，感兴趣地看来看去。 “好大的两个鱼缸。”顾道看着正屋门口的鱼缸，惊讶道。 “原本是曲奶奶家的，她搬家没带走，就放我这里了。” 鱼缸里是几尾锦鲤，金银红三种纯色，漂亮极了。 “缸里还是少点东西，多点水草就好了。”顾道说。 “原来有，但是它们爱咬，回头弄一些它们不爱吃的水草。” 林青鹿无奈地说。 顾庄低下头，鱼缸底部长了水藻，应该就是鱼儿的食物。 他看着水面，发现自己的倒影紧挨着另一个人的，不禁笑了笑。 “这些鱼爱吃什么？” “什么都吃，好养活，就是不能忽冷忽热。” 绝对好养，君不见某名胜的锦鲤都养成猪了。 一点清凉的微风吹过，院子里的榴花如火，青翠欲滴的果树有的挂了果子，树叶摇动，沙沙作响。 三个年轻人看完鱼，一起去了后院。 林青鹿一人发了一个小篮子，“现在顾道同志和顾庄同志都出发采摘劳动果实吧。” “小花同志做什么？”顾道给自己和弟弟扣上草帽。 彼此熟络了，他也知道了林青鹿这个熟人才叫的称呼，此时开玩笑地问。 “小花同志给两位同志加油，泡茶。”林青鹿也开玩笑。 说归说，她去了另一边摘西瓜。 接上半桶水，把西瓜泡进去，午饭后就能吃到沁甜的瓜啦。 顾庄是第一次进行采摘活动，拿着小篮子认认真真地摘西红柿和黄瓜。 为了保护两个写字画画人的手，林青鹿还找了剪刀和手套，可谓是全方位防护了。 清风吹过，黄瓜架的叶子快活地上下翻飞，就像顾庄的心情一样。 带着自己的收获回到前院，两人洗手的时候顺便把自己摘来的黄瓜西红柿也洗了。 三个人咬着黄瓜玩了一会儿扑克，林青鹿教给他们一种新玩法，跑得快（斗地主）。 顾家兄弟还是第一次玩这个，兴致很高，玩到快中午还觉得不足。 可能因为劳动过了的缘故，中午顾庄胃口大开，吃了两个花卷儿，还喝了一碗汤，让顾道又惊又喜。 见他有点不好意思，林青鹿却欣慰点头。 “就是这样身体才能好呢，多吃多做一些轻量的锻炼，顾庄庄就能变成顾壮壮啦。” 顾庄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连耳朵都红的滴血。 顾道看着弟弟窘迫的样子大笑，“对，就是这样！” 下午回到家，顾道把弟弟的新外号一说，一直担心着他们做客是否顺利的顾父顾母也笑了。 “也是呢，咱们小时候怎么没想到给庄庄起个小名叫着。” 乡人都说贱名好养活，想来是有点说法的。 顾庄起身，“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任他嘴犟，亲人们都见到了他通红的耳根。 夫妻俩脸上笑着，心却高高悬起来，这孩子是真的入心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第40章 对象 林青鹿挺喜欢顾庄庄的。 喜欢他强烈的求生欲望。 看着无欲无求，恬淡自然，那是因为他的病不允许心绪上有太大波动。 但是他那些色彩浓烈的画，可称不上清冷。 自从来她家做过客之后，顾庄和她见面的次数就频繁起来。 有时候是邀请她一起看小金，有时候是他上她家来画植物。 他喜欢油画，也喜欢水彩，画出来的西红柿和黄瓜架，有种生命力特别旺盛的感觉。 他喜欢这个生机勃勃的小院子，也喜欢和林青鹿在一起。 天气越来越热，荷花开了，顾庄邀请林青鹿去公园划船。 林青鹿觉得光划船有点单调，就建议带上鱼竿去钓鱼。 约定的时间不过八点，但日头太大了，晒得人头皮发热。 他戴了一顶宽沿草帽，整个人瘦瘦高高，穿着白汗衫，外面还有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 林青鹿也是同样的草帽，身上穿了件白衬衫和浅绿色的裙子。 “你热不热？”顾道穿着短袖海魂衫，担心地看着弟弟。 “还行。”顾庄眯了眯眼睛。 外面的日头是有些刺眼，林青鹿想起自己在沪市看到的墨镜，从家里取了给顾庄，“戴上试试。” 挺好看，挺有派头，顾道看着也想要。 他说，“我的呢，我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林青鹿变戏法一样又拿出两个， 于是三个人的样子就变得神气起来。 骑车走在路上特别拉风。 北海公园人不算太多，大热天的，也就钓鱼人锲而不舍了。 不光热，还因为水面反射日光，明晃晃的，很刺眼。 垂钓者看到三人的墨镜，都眼馋不已。 林青鹿还看到了两个老熟人，没少从她这里换鱼。 对方跟她搭话，问眼镜是哪儿买的，知道是沪市，又忍不住羡慕又遗憾地叹气。 不远就是脚踏船码头，租上一艘船，三个人就往荷花深处慢行。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的？”顾道好奇。 那几个四十来岁的钓鱼人看见小花同志那眼神，都带着尊敬，太违和了。 “因为我是这个公园最会钓鱼的。” “吹牛吧！壮壮你信吗？” 顾庄坐远了点，“都说了别叫我壮壮！” “不信的话可以比赛。”林青鹿不在意，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于是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三人顶着荷叶，开始比赛钓鱼。 过程其实很枯燥，钓着钓着，就有了困意。 藕花深处，天清云淡，顾道被暖阳晒着，昏昏欲睡。 顾庄表情认真地看着水面，余光看着林青鹿不动如山，然后就上了鱼。 一条、两条、三条…… 给迷迷糊糊的顾道彻底惊醒，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青鹿上鱼的速度很稳定，见顾庄也一直没钓到，直接换了两个人的桶。 顾道看见了更生气了。 顾庄低头看着桶里的小鱼，露出一个浅笑。 最终，林青鹿无奈宣布比赛结束。 因为她不小心钓到一条鱼祖宗，直接把鱼线绷断了。 顾道叹为观止。 “现在我信了，你是这个公园最会钓鱼的人。” 怪不得见到她的钓鱼人都那么崇拜呢。 肯定之前也是战绩彪炳。 他放下鱼竿，“我宣布，本次钓鱼大赛的冠军就是……” “哟，小花同志跟这儿钓鱼呢？” 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话。 林青鹿抬眼一看，是印飞桥，他们也在划船游湖，正好碰见了他们钓鱼。 “印同志，你好。” 印飞桥向来混不吝，打量着她船上的两位男士，“之前同哥邀你看《蝶恋花》，小花同志不赏脸，说忙，怎么着，忙着跟这俩弱鸡玩儿呢？”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人都哄笑起来。 顾道气的站起来，船身都摇晃起来，“怎么说话呢？” 嘴里不干不净，不仅是瞧不起他们，也是对小花的侮辱。 顾庄墨镜后的眼睛狠狠盯住出言不逊的人，嘴唇紧紧抿着。 林青鹿拍了拍顾道，示意他看好弟弟。 她也站起身，“印同志啊，我来教你个事吧。” “那就是——”她捏着钓竿狠甩过去，把印飞桥抽下了水。 “那就是，管好你自己！” 印飞桥狼狈落水，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我同哥约你是看得起你，你……嗷——” 林青鹿拿起备用的船桨，直接拍了过去，打断了对方的污言秽语。 “我凭本事吃饭，能拿得起绣花针，也能用板子打流氓！” “你牛气什么，你家世好，那是你父祖辈争气，你呢，你为国家做过什么？” “你敢去左竞同面前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不？你能代表他说话不？” 打的印飞桥潜在水里不敢露头，旁边两艘船上的人都傻了。 林青鹿把船桨放下，对着他们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警告你，和你们，别惹我！” “张口就阴阳怪气，别怪我把你人头打出狗脑子！” “学不会尊敬女性就回家让你妈妈教育你！” 什么玩意儿！上次围堵小翔的事还没给你算账呢。 出了口气，林青鹿重新心平气和起来。 她重新拿起船桨，划船离开这里，顾道也踩起踏板。 “没吓到吧？” 顾道伸出大拇指，“小花同志，英姿飒爽。” 顾庄看着她，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林青鹿挨着他坐下，“怎么了？” 顾庄低着头，手指捏得很紧，语气轻柔却坚定，“我不喜欢他。” 他抬起头，墨镜落下，露出一双满是凶光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他。” 林青鹿被他的眼神打动了，真像是护食的小狗啊…… 她手掌撑着脸颊，“那你怕不怕我？” 那双凶凶的眼睛愣住，慢慢变得柔和，“不怕。” 不怕，喜欢。 林青鹿笑起来，摘下草帽，挡到两个人面前，然后凑到他脸边，轻轻亲了一口。 还说了句，“我也不喜欢，我喜欢壮壮。” 顾道不满，“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注意影响啊，四周船很多的。” 顾庄的脸红的像晒伤了一样，眼睛是全身林青鹿的笑脸。 虽然羞涩得不得了，但他还是一下子就握住了身边女孩的手。 就像握住了幸福。 第41章 恋爱 两个人定情后，顾庄就变得黏人起来。 把工作地点从家里挪到了林青鹿隔壁的书画院，也不怕雕刻家的噪音打扰思路。 每日更是早早就起床上班，早饭在女朋友家吃，午饭在女朋友家吃，晚饭还在女朋友家吃。【不是水字数呜呜】 顾父顾母还怕他身子出问题，结果去医院体检，医生啧啧称奇，说他健康得很，要是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那么最起码能多活五年。 两位家长又欣慰又觉得对不起儿子对象。 他们避开儿子，单独见了林青鹿，表达了对她的歉意和对他们将来的担忧。 林青鹿当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星际世界的医疗舱还能用，但是这事不可能让这对爱子心切的父母知道。 只能用爱情的力量解释了。 她只能表明自己认定了顾庄，两位家长欢喜又愧疚，对她更好了。 从公园回来，林青鹿就去找了左竞同。 “这是医药费，我把印飞桥打了，你替我转交吧。” 左竞同盯着她看，“你为什么打他？” “他嘴贱呗。”林青鹿把事情说了说。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但是总归他是为了你出头，所以你多少被我迁怒了。” “我现在有了对象，希望不要再听见风言风语吧。” 她说完，就见左竞同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不会是找了个挡箭牌吧？就算你拒绝我，也不至于委屈自己……” “得得，打住。感情这回事呢，冷暖自知，我当然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林青鹿摆摆手，“结婚了就不给你发请柬了，毕竟咱们不算特别熟。” 她的选择，不光左竞同不理解，唐国兴两口子和牛秀英都不能理解。 好端端的，怎么会找一个、一个不太健康的对象呢。 反倒是曲兰珍最先想通。 “小花这孩子，从小过得不顺心，眼下她找到了个可心的，小伙子也喜欢她，也没啥。” 苦，她小时候不是没吃过，长大了自有一股子韧劲在，即便将来有个万一，这孩子也不会后悔的。 林青鹿很感谢开通的干奶奶。 “放心吧，我最会看人了，顾庄一定能陪着我到老。” 她执意如此，旁人再劝也是枉然，只能叹息着、担忧着接受了。 那是小花自己的人生，必须她自己来走。 顾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集邮、集糖纸、火花还有小人书的时候，认识了不少同样爱好的年轻人。 虽然身体不好，小伙伴也不是身强体壮的人，但是因为收集东西的原因，人脉和小道消息最灵。 知道那日的人是谁之后，他口中那个同哥也就不言而喻。 不久之后，印飞桥因为调戏小姑娘被姑娘的哥哥打断了腿，左竞先也不知道怎么惹恼了自家老爷子，被弄到了兵团，离开了京城。 而左竞同则因为工作，很少出现在大院了。 这些事跟顾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天天在对象家蹭饭，身体都好多了。 因为生病的缘故，很多东西他都要忌口，比如油腻和刺激的食物。 长期下来，身体也习惯了清淡的饭菜，但是，嘴巴就有点挑食。 喜欢吃新鲜的果子和蔬菜，喜欢吃能消化的美食，喜欢安静的活动。 但林青鹿喜欢拉着他锻炼，还经常和他一起在菜地干活，没事了还会给他泡点黑茶，顾庄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吃点肥腻腻的红烧肉都不会吐，甚至吃辣子鸡丁都不会胃难受。 顾父顾母知道他每天在对象家吃的饭，都感觉没脸见林青鹿。 人家可是把自家小儿子当宝贝呀，什么好吃吃什么。 别人家都吃不饱呢，她做每顿饭都要带着荤，给他们儿子养的白白嫩嫩，脸上胳膊上都长了肉。 顾道偶尔去蹭饭，都长胖了。 幸亏他们俩的工作不常和人碰面，不然迟早给人怀疑举报了。 这一点就是误会了，林青鹿本身也是爱吃肉的，不然也不会对钓鱼这么执着。 她纯粹是自己想吃，然后带着男朋友的分量多做一些。 夏天太热了，每次有卖冰棍儿的人走街串巷过来，她都会买上两根。 顾庄的身体被她调养的稍好了一些，所以她吃的时候也不忘给他尝一口。 结果这位同志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馋瘾，爱上了跟她抢着吃雪糕，也爱上了冷饮。 他吃了一口，没事，接下来就是两口、三口、半根。 有一次被顾道抓到，直接告到了父母那里。 三个人对着他研究了半天。 魏紫捏捏小儿子的胳膊，“咱儿子是不是长出肌肉了？” 顾伯森，“还真是！” 顾道一捋胳膊，弟弟手臂上的线条比他还明显。 “弟呀，你说，你是不是在小花同志家做苦力呢？” 顾庄白了哥哥一眼，“我那是帮着雕塑系的同事搬石头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瘦弱的儿子搬石头？ 这跟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有什么区别！ 小花家的风水这么好的吗？ 不论如何，一家子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顾道也没心思总上花亭胡同看弟弟了。 最近他经人介绍，喜欢上了一个军医，正上赶着追求人家呢。 除了去林青鹿那里薅西瓜追美人，其他时候不是在写信就是在跟人见面。 老房子着火一样，上头极了。 顾庄觉得陷入爱河的哥哥有点蠢，但是他不说。 有了自行车，林青鹿就告别了带饭，每天回家做饭吃，有了男朋友之后更是如此。 “顾庄，苹果可以吃了。” “好的，我去摘。” 书画院和林家只隔了一道墙，轮流做饭的雕刻师们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虽然他们院子里也有果树，但是大部分是海棠，只有两棵石榴树。 长得很好，但是果子还小，离能吃还远。 自从顾庄来了这边，他们对隔壁家有什么果树一清二楚。 连这几天有个西瓜快熟了都知道。 谁懂啊，为什么我们的嘴角常含泪水？那是因为对食物爱得深沉！ 隔壁的小林姑娘是个种植好手，在家种菜种水果都料理的很好。 他们也曾舔着脸问人家要了一些分出来的秧、苗，结果没几天叶子就黄了。 还是小林过来亲自摆弄摆弄，浇了浇水，才活下来。 现在他们吃的菜，都是多亏了小林赠送的一点肥料才长起来的。 种植是需要天赋的，显然他们中一个都没有。 顾庄吃了青苹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那个坏蛋说，有人约你看《蝶恋花》，你想跟我去看吗？” 林青鹿点头，“我失骄杨君失柳……” 顾庄续道，“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待念到，“泪飞顿作倾盆雨”的时候，他红了眼圈。 “到时候，你别哭。” 有一天，他也会离开。 林青鹿伸出手，冲他晃了晃，顾庄紧紧握住。 “大傻子，你试试，现在你出去跑个两公里都没事。” 顾庄讶然，林青鹿笑，“你要相信我，你一定会好。” 他愣了半晌，将她拉到怀里，“那就太好了。” 第42章 礼物 初见时，顾庄的存在感强一些，之后他们认识了，更多的是静静地陪着她。 作为一个精神力仍然敏锐的人，林青鹿能够感受到对方平静的外表下，火热滚烫的内心和感情。 她靠在他肩上，抬头看着男朋友明显的下颌线和僵硬的喉结，上手轻轻捏了捏。 顾庄喉咙动了动，低下头亲了过来。 林青鹿痒得笑起来。 男朋友的亲亲像是小鱼一样，轻轻的，她笑着咬了一下他的嘴巴。 …… 长长的一个吻结束，顾庄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嫣红的颜色，呼吸急促，嘴巴也红艳艳的。 他的眼神迷离，盯着林青鹿同样红润的嘴唇不肯挪开视线。 想要再亲下去，林青鹿伸手抵住了他的下巴，“吃饭啦。” 好吧。 他恋恋不舍地拉着女朋友起身，一起去做饭。 本身他闻不得油烟味，但是这段时间帮着在厨房洗菜递东西，已经很久没有不舒服了。 他开始相信小花同志的话，自己和她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健康了起来。 天气太热，所以午餐是蒜蓉蒸茄子、拍黄瓜、凉拌西红柿、绿豆汤和菜蟒。 其实就是菜卷子，与其对应的是肉龙，那个需要太多肉，做不了，只能做菜馅儿的，吃着也清爽。 东西都是顾庄亲手摘的，又用小竹篮洗好切好。 林青鹿手艺极佳，饭菜吃起来带着一股新鲜菜蔬的鲜甜味。 吃完饭还有凉浸浸的西瓜，他嘴上吃的都是甜甜的瓜汁。 两人交换了一个西瓜味儿的吻就各自上班了。 顾庄体弱，身上即便在夏日也是温凉的，不过心脏病人不耐热，于是林青鹿就找了一粒白珍珠给他做吊坠。 她也戴着一枚黑色的。 表面上看是珍珠，其实是人鱼星球的高科技产品，自动调节温度的。 对怕热的人特别友好。 下午去上班，有电话打到厂子里找她。 林青鹿接了，发现是唐空翔回来了，还给她带了礼物。 下班过去一看，这小伙子比原来长高了半头，行动举止有了精神气，眼神也坚毅了。 部队果然锻炼人。 “小花姐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是菠萝、椰果、荔枝和杨梅罐头。 都是用马口铁做的，有好几罐子。 “留着给奶奶吃吧。”这些东西不常见，她倒不缺。 “咱们吃西瓜。今年西瓜长得特别好，脆甜沙瓤的都有，你还没吃过呢。” “我这里有呢，小翔吃了你的西瓜，还不兴送你两个罐头吃？” 曲兰珍看着她俩互相退让，都为了对方着想，心里特别高兴。 “小花姐姐收下吧，回头还有柚子呢，我带了好几个，待会儿回去你拿一个走。” 唐空翔接过西瓜，语气不容置疑。 他去了一趟南方，带回来好多稀罕的水果呢。 没有肉吃的时候，糖分也是一个很好的补充，甜蜜的水果会给人们带来欢欣。 林青鹿笑着应了。 “小花，你跟小顾同志怎么样了？”曲兰珍拉着干孙女的手问。 “奶奶，挺好的，他身体好多了，还去帮同事搬雕刻用的石头呢。” “那挺好。” “什么，小花姐姐有对象了？”唐空翔惊讶极了。 “对呀，是一个画家，两个人好着呢。”牛秀英笑着说。 “哦。”唐空翔没滋没味地应了声，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去院子里洗了。 牛秀英和曲兰珍对视一眼，摇头笑了。 小翔还是一身孩子气呢。 “海航哥和陆行好久没回来了，最近一直没放假吗？”林青鹿问。 “据说是有什么任务，咱们也不懂，要快回来了大哥大嫂肯定会说的。”牛秀英道。 吃完团圆饭，林青鹿接着上班，不过蘑菇房都空了，转移到山上或者更北边了。 天气热了之后，蘑菇房里的也迅速上升。 对用水的需求大大增加，要用深井水不停喷洒降低温度，还要通风透气，大家的工作量也大大增加，夜晚排班人数也多了起来。 工厂内本身有井，但是杯水车薪，所以她提前打了报告，给这些宝贝菌丝都趁着天气还凉快的时候挪了地方。 现在技术员多了，带着这些宝贝哪里都举双手踊跃接管。 于是街道就剩了水培蔬菜和兔舍，压力小多了。 林青鹿的工作也清闲了许多，她有预感，那些蘑菇菌种怕是回不来了。 就在接管地扎根儿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 不管怎样京城的供应是最好的，真正艰苦的就是在地方上，能够有一点菌菇补充，多少能解决一点口粮问题。 果然，直到天气变凉，蘑菇们还是没有回来。 蘑菇房变成了蔬菜种植房。 这个时候的菜蔬更重要，靠着林青鹿和农科院技术员研究的保温措施，基本上冬季出产反季节蔬菜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后者迅速写了论文发表，然后知道了这件事的机构都在私底下开始了尝试。 营养液工厂出产的产品，顿时供不应求身价倍增。 顾庄忙碌了一个夏天，利用空闲时间，给林青鹿做了一个檀木手串。 油润的紫檀映衬得林青鹿的皮肤更加白皙。 她抬起手腕，目光穿越手串，看向送礼物的人。 “你送了我珍珠，我想送你这个手串。” 执手雕琢檀香珠，愿君平安过百年。 手串所用的料子很好，不用凑近也能闻到檀木的香气。 顾庄的手指修长白皙，因为长期和檀木接触，也染上了淡淡的香味。 林青鹿伸出她的手，挤进他的手指缝隙，十指交叉相握。 “我很喜欢。” 顾庄等了半晌，慢慢垂下眼。 “值得一个亲亲。” 两瓣红唇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顾庄蓦地抓紧手指。 半晌，才声音沙哑道，“不够。” 将佳人揽入怀中，轻启薄唇，于呼吸之间寻找自己的补偿。 窗外，喜鹊叽叽喳喳，望着窗子里的一对有情人，唱的热热闹闹。 第43章 结婚 落叶满地的时候，两个人和顾道栾胜男一起去香山看红叶。 栾胜男就是顾道的相亲对象，两个人聚少离多，但感情很好。 正好凑到了假期，四个人见了面，彼此印象都很好。 顾道带了一个照相机，一路上拍了很多照片。 有两位女同志单人的，还有他们两对情侣的合影。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到了山脚，顾道才意识到，自家弟弟一路上都轻轻松松跟上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丝毫不适。 顾庄注意到他激动的目光，“这不是很正常吗？我早说过自己好多了。” 可是我们都以为那是你宽慰家人的话啊！ 林青鹿叉腰，“我们顾庄怎么可能说假话。” “什么就你们了，这是我家的崽。”顾道争辩。 林青鹿哼了一声，“栾姐姐才是你家的，顾庄就是我家的。” 说完就被栾胜男拍了一下，顾道一下子词穷了，只剩嘿嘿傻笑。 顾庄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爸妈说了，今天早点回家吃饭。” 儿媳妇一起见家长，可不得赶快吗？ 林青鹿点头，栾胜男却有点慌，“那我们赶快走，怎么也要买点水果过去。” “没事，就在这附近的村庄里买吧，个大还新鲜，不然回去从我家摘也行。” 顾道摇头，“回去是来不及了，就在这边买吧。” 四个人提着一兜苹果一兜梨到了顾家。 顾伯森禾魏紫早就翘首以待了。 “快坐下，你们不是出去玩吗，买什么东西，怪沉的。” “没事，壮壮有劲儿，一路爬到山顶又下来都没事。”顾道笑着说。 “真的？”夫妻俩脸上全是喜色。 儿子身体越来越好，都要多亏小林的照顾。 “来来，听说胜男爱吃鱼，这是小林专门提前钓的，还有小林爱吃的火腿，也买了。” 顾伯森大手一挥，“都上桌。”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夫妻俩心里乐不可支。 一向迟钝的大儿子学的聪明了，一直在给栾胜男夹菜、挑刺，另一边身体康健起来的小儿子和小林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两父母的心里，感慨又欢喜。 “妈，吃菜。”顾庄夹了一片豆腐给魏紫，顾道舀了一勺汤给顾伯森，“爸，多喝汤。” 两人欣慰地笑了，儿子们长大了，有了他们自己的生活和伴侣，做父母的别无所求。 饭后，顾道期期艾艾地说，“爸、妈，我和胜男打算年底结婚。” 顾伯森说，“这是大好事呀，爸爸非常赞同。” 顾庄看向林青鹿，凑过去轻声说，“我也要结婚。” “你凑什么热闹？”林青鹿正看着羞涩的栾胜男发笑呢。 结果被顾庄扳回脸，“我忍不了。” 林青鹿立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声笑倒。 顾庄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她连忙坐直，正色道，“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可不是女流氓。” “所以？”顾庄挑眉，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林青鹿从兜里摸出两对用星陨砂做成的戒指。 星陨砂是毁灭星球的内核碎片，用其制作的饰品代表着一生的许诺。 顾庄接过戒指，将小的那枚戴到了林青鹿的无名指上。 林青鹿把大的那枚套到了他的手指上。 两手交握，指环不可察觉地闪过流光。 这是彼此真心会得到的祝福。 顾道已经跟家里商量完婚礼的安排，原来是栾胜男不希望大操大办，两家人和亲友简单吃顿饭就行了。 魏紫却看到了搞小动作的两人。 顾庄立刻举手，“我也要结婚！” “好事呀，这不是双喜临门吗！”顾伯森更开心了。 “那你们两人就一起办吧，到时候也更热闹。” “哪有这样的！” 魏紫嗔怪着看了一眼心大的丈夫，转过头来问栾胜男，“不如问问看军区或者作协画院有没有集体婚礼，咱们蹭一蹭。” 兄弟俩一起结婚可是会让人说道的。 就算现在不讲究这个，人们私下里终究还是会说起。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她必须要着重强调：顾叔林差点要了她儿子的命，儿子婚礼坚决不能请他来！ “好。” “还有，家里地方不算太大，结婚后不用跟着我们一起住，偶尔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操心几十年，他们要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林青鹿和栾胜男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样开明的公婆不多见。 新婚燕尔，当然需要很多私人空间了。 于是年底的时候，顾家兄弟结婚了。 文化部下属机构举行了集体婚礼，新人们胸前带上红花，朗读了教员着作节选，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喝了一杯酒\/饮料，对新人们献上了祝福。 家里私下还摆了一场小宴，曲兰珍和牛秀英以及唐国兴连海棠也接到了邀请。 不过夫妻俩不方便过来，但都送来了贺礼。 婚宴的菜肴让来宾们惊喜不已。 虽然是带着粮票过来的，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时候粮食紧张，恐怕菜色不会很丰盛。 但是红烧鱼、炒腊肉、凉拌心里美、醋溜白菜、虾米海菜汤，再配上焦黄的玉米面贴饼子，已经是主人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大家都心满意足。 席上没有多少酒，大家吃完就散了。 顾道的新房是在军区，他调到了部队做记者，和栾胜男分了房子。 顾庄则跟着林青鹿住到了花亭胡同。 公婆不偏不倚，两家都给准备了三百块钱，一对儿水头很好的玉镯，俩儿媳一人一只。 家具两边都有，自行车也都有，领了结婚证会有凭据去买大衣柜、水壶、喜糖之类的东西，公婆出身是资深组织一员，各种福利很多，手里攒的票据便都给了他们。 尤其是缝纫机票，家里原本只有一张，顾伯森托了人才弄到第二张。 新婚之夜，顾家却冷清得很。 魏紫去儿子屋里睹物思人，却拿回来两个袋子。 “在他们床上放着，是给咱们的礼物。” 顾伯森失落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是什么？” 两人打开一看，顾道的那份是夫妻俩托人找到的他们生辰、结婚纪念日的老报纸。 顾庄的那份，则是林青鹿绣的两个兄弟肩并肩的半身像。 “真像啊……”夫妻两个看到这幅绣像，回忆起了养育孩子的这些年，久久难以入眠。 第44章 新一年 年底，京城开始发行工业券。至此以后，凭证和凭票外的工业品几乎都靠这个购买。 工业券是按照工资收入发放，平均20元发一张券。 像是雨衣雨鞋、毛巾毛毯、铁锅铁盆、电池水壶、闹钟收音机、针线刀剪，无所不包，都要靠工业券购买。 甚至是定量之外的烟茶酒都要靠这小小一张纸。 也亏得两个小家庭都提前预备好了家庭生活用品，不然还真的要凑好久。 顾庄爱洁，两个人决定结婚之后，就把花亭胡同的小家重新规整了一遍。 洗浴间卫生间做的更加完善，更加方便。 正房的床也换成了委托商店买回来的实木床，不起眼但是木料不错。 结婚当日，家里贴上了红喜字，教员画像面前也换上红艳艳的花朵，虽然只是一点改变，但是凭空多了几分热闹。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的结婚照。 除了在照相馆照了张相，他们还拿着顾道的相机，在家里自己拍了照片。 有合影，也有单人刺绣和画画的摆拍。 顾庄个子很高，林青鹿比他矮一个头，拍照的时候特意在脚下垫了砖块。 结果没调好角度，被拍了下来。 顾道把照片洗出来后大笑不已。 新婚之夜，两人洗去一身疲乏，相拥在温暖的被窝里喁喁私语。 不久，就是一室春光。 顾庄像是抱着一个大娃娃，自始至终不肯松手，即便是鬓发散乱云退雨收，也要肌肤相贴。 林青鹿迷迷糊糊中嘟囔了句什么，他轻笑一声，身体一沉，惹来她不满意的哼哼。 大被裹上了春光，只有浪涛一次次拍打着海岸。 次日林青鹿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个人要是用了医疗舱还了得。 第二个念头就是还好有婚假，也没有和公婆一个院子。 不然日上三竿才起，简直羞死了。 顾庄已经起来了，还去热了早饭。 北方人过年时习惯多做一些饭菜，放到户外冻上，随吃随热。 两人吃着饭就又腻乎到一起，感觉一天很快又过去。 顾庄当上了只在夜晚上班的烙饼师傅，十分敬业。 烙饼本人怀疑人生。 第二天两人才一起去顾家，顾道夫妻也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下午他们又去了曲兰珍那里。 老太太十分感慨。 离开后林青鹿拉着顾庄去邮局发了一封信。 到家后说起了以前的事情，得到了小顾的爱怜，然后又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夜晚。 第三天林青鹿简直迫不及待地去上班了。 工作需要她！她爱上班！她爱工作！ 还好婚假只有三天。 到了单位，喜糖发了出去，大家都眼带笑意。 “我们街道一枝花终于结婚了，这下子不少男青年要伤心了。” “小花同志容光焕发，显然很满意小顾同志呀。” 已婚大姐姐的嘴巴不饶人，林青鹿落荒而逃。 秦主任也笑，婚礼也有邀请她去，小花真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 看她努力工作，找到一生的革命伴侣，她由衷为之高兴。 以往每年京城都有厂甸庙会，自然灾害期间也停办了。 林青鹿找了点山楂，小沙果（类似小号苹果）、山药豆、橘子瓣、梨子切块……熬糖做成了糖葫芦，顾庄削竹签串成串儿，装纸盒子里，就算是过年的礼物了。 一份送到了公婆那里，一份送到了曲兰珍那里。 胡同小孩儿挨家拜年，走了一圈都口袋空空。 林青鹿用红纸包了两毛钱，每人发了一个红包，孩子们高兴得不得了，相约去商店买小鞭炮。 结果大多数都被家长收走了。 “这小林，真小气，一人才给2毛，她也不缺钱啊……” “她小气，你大方，你给了孩子们几毛钱？” “我要是上班挣钱，我肯定一人包五毛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加上她每个孩子发的一块玉米发糕，你觉得还少？” 懂道理的邻居都摇头远离了不知足的，这人没法相交。 现在去黑市，一市斤京城粮票要价三块钱一张，同样分量的全国通用粮票是四块，面粉票五块。 这段时间因为腹内空空，人们饿极了眼偷盗、倒卖粮票以及假粮票的事件屡见不鲜。 小林就是因为新婚加上心眼儿好，才会直接做了发糕给孩子们。 因为拖家带口的家庭哪舍得？ 就这还嫌弃人家？未免得了便宜卖乖，且没良心。 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有，林青鹿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没舞到她跟前，怎样都好说。 第一世穿越的时候，因为还恪守着现代世界的道德标准，所以很多时候外人看起来她的脾气太过绵软。 第二世见多了生死和医闹、第三个世界更是亲手结果了不少人、兽的性命，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顾庄听说了这事，下班闲来无事就去胡同情报处聊天了，很快就成为大娘大妈的八卦搭子。 大家互通有无，借着顾庄的人脉和大娘大妈们的渠道，各自添置了不少东西。 唯独没有嫌弃妻子小气的那家。 急得那家人求到顾庄面前，还被女同志们骂走了。 林青鹿……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壮壮……” 结果被掳进屋子里，成了壮壮大王的压寨夫人。 过了一阵儿，有风头传出来可能要精简一部分单位职工。 顾庄在书画院属于不上不下，能力优秀但是体弱多病。 很多人不想被精简，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你说，我要是没工作了怎么办？” 情浓之后，顾庄抓着夫人柔软的发丝，问道。 “那你就在家养养身体呀。”林青鹿捏捏他的耳朵。 “那你养我吗？”顾庄凑到她面前，呼吸清浅。 “养啊，我们壮壮帅气又可爱，必须养！” 听了这样斩钉截铁的话，顾庄胸膛震动，低头亲了下去。 被亲的人僵着身子不敢动。 果然不该给他用医疗舱的，这下子壮壮真的壮起来，她快没活路了！ 有心人都能感觉到如今的风气之热烈，特别是每日看报的人，时常会觉得一切都在改变，日新月异之下，也有暗流涌动。 林青鹿自己是祖辈贫农，现在则是优秀工人、技术员，妥妥的红专，倒是不担心。 顾庄家里的父母虽然出身富贵，但是也早早就投身伟大事业，做出不少贡献，被波及可能有，大变动应该不会。 顾道跟着妻子在部队就更安全一些。 即使有什么风雨，他们应该也会安然度过。 第45章 新工作 说要让爱人养，这话自然是夫妻情趣。 顾庄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好。 以前还不是特别明显，结婚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他自己去了医院，没有找那位经常给他检查身体的大夫，而是换了一个人。 检查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的身体很健康，比一般人还健康。 这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也是一件不宜宣扬的事。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能够陪伴小林同志很久很久，直到白发苍苍。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他们在，小家就在。 他们会在温暖舒适的小窝里共枕入眠，相携过完一生。 书画院适合原来的顾庄，但是不适合现在的他，顾庄呼出一口浊气，决定寻找新单位。 在画室忙碌了半个月，顾庄拿来一本画稿找爱人提意见。 “这画的也太好了吧！”翻看着《致命的危险》，林青鹿很是入迷。 “完全可以出版啊！” 这是一本关于抓敌特的故事，英勇睿智的公安同志，靠着认真和耐心，走访调查，抓住了隐藏在群众中的敌特，破坏了敌人的阴谋，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故事贴合时代背景，情节紧张刺激，人物刻画十分动人。 顾庄以这个画本为敲门砖，敲来了军区青山出版社的邀请。 他主动找书画院领导辞职，对方很惊讶。 “你不来找我，我也要跟你说件事的。” 原来，书画院在林家隔壁的雕刻工作室要搬走了。 因为接到了上级的任务，委托雕刻师们创造作品，但是现有的场地太小，已经不能满足多人同时制作的需求了。 得知了顾庄的来意，他很爽快地同意了。 “或许你已经听说了，有关部门有精减城镇人口的要求，书画院也要响应，事情难办得很。” 顾庄身体不好，肯定是被精减的那一批，就算不去外地，手里工作肯定也要停掉的。 现在他找到了新去处，领导也为顾庄高兴。 新单位也在东城，青山出版社距离不远，顾庄骑车来回半个小时，不算辛苦。 正好他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也可以锻炼锻炼身体。 这个工作也不用经常坐班，按时交稿就行，可以接下出版社分派的任务，也可以自行绘制故事，但是后者就要经过详细一点的审批了。 顾庄觉得新工作很不错，顾父顾母也觉得不错。 他们也感觉到了儿子身体上的变化，觉得儿媳妇真的娶对了，民间说的旺夫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夫妻俩气场相合，做什么都顺顺利利。 林青鹿感觉菌菇种植技术也适合成书，于是工作之余也开始写写画画。 她的新书包括教导过别人的种植技术，普通蘑菇、香菇、银耳都在其中，还加上了新研究的名贵菌种，如猴头菇和牛肝菌的种植方法写了出来。 闲来她也能画几笔，于是文字描述不形象的时候，就配上图，一目了然。 只是种植说明书，并不需要华丽辞藻，于是内容那么丰富的书，却并不厚实。 语言也简单明了，为的就是看得人都能懂。 顾庄内举不避亲，把妻子的《几种菌菇的人工栽培技术》交给了出版社。 出版社的编辑得知作者之后，都对林青鹿的行为佩服不已。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这是“军民共建壮丽事业”啊！ 有这样不藏私，悉心传授种植技术的人，何愁伟大目标不能达成！ 秦主任和洪辉在林青鹿决定写书之前，就听她提过。 之前她就教导过各街道派来的技术员，现在只是把经验整理成书，还增加了新技术，这是再好不过的好事。 省的别处的单位总想把她要走。 为啥呢？嫌弃技术员学的不到位。 小林不慕名利，就愿意在他们小小一个街道工厂扎根，怎么啦？ 想学技术就去买书去吧！ 林青鹿的这本书，一出便火爆全国。 尤其是南方很多适合菌菇生长的地方，这本书简直太有用了。 也因此，红星街道工厂的营养液简直畅销全国，规模一扩再扩，竟然吸收了本街道周边的所有闲散人员，都成为了厂里职工。 家边就是工厂，走路就能上班，福利待遇还不错，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 后来厂子甚至还在通县都设立了工厂，因为红星产能不足，供应不了全国各地的需求。 这都是后话了。 书一出，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部队了。 毕竟出版社是自家人。 他们在郊区扩建了军民合作工厂，不光种植了书里新研究出来的菌子，还专门找到林青鹿这里，从她手里把松茸的种植技术也挖走了。 种植成功之后，不知道换回了多少外汇和资源。 最近国内科技飞速进步，就算毛国突然撤走专家和设备，国内欠上了巨额外债，但是外汇和资源反而源源不断进来，减轻了这两年因为饥荒导致的各种问题。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进步。 林青鹿不知道资料包能带来怎样的改变，但是她眼下只希望过好自己的生活。 书画院隔壁的房子退出来后，新搬来好几户人家，秦主任亲自来看过，说是普通人家，但是有的家里是有保姆的，父母反而不在，不像是一般人。 这些人热热闹闹住了一院子，也上林家拜访过，大家初见面都很和气。 林青鹿心大一点，就算惹到她，小事也就过去了，顾庄却觉得新邻有一家看起来不太安稳。 于是和林青鹿把家里重新整理了一下，地窖都新挖了一个。 之前家里被小偷光顾过，大家都知道地窖的位置。 虽然这年头大杂院里，还有共用地窖，用于存放大白菜的，但是他们家东西多呀，不太安全。 于是新地窖就挖好了，挖出来的土都正好垫到了后院的菜地附近，预备着种点土豆红薯之类的。 哪怕吃不完也可以做粉条。 顾庄的顾虑果然是对的，一开始隔壁的新邻们确实很安稳，但是住了一段时间后，没多久，就闹了起来。 第46章 隔壁闹剧 小院儿是27号，新邻居们是28号院，在他们家东边。 住过来之后，新邻居们结伴拜访了左邻右舍。 他们不知道林家还有个后院，只前院儿就看得啧啧称奇。 一开始还有人不愿意住平房，但是看着一院子花椒树和枣树，葱蒜菠菜，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不就是上厕所远吗？ 忍了。 有个叫做郭小盼的女人，当时就管林青鹿要花椒苗回家种。 “花椒树下有小苗，你要是想种可以挖一棵走。” 林青鹿和和气气地说。 郭小盼笑着说，“我挖两棵行不行？” 林青鹿说，“你要有地方种那就挖吧，其他人想要也可以挖，我这里有铲子。” 其他人都挖了走了，那本是花椒树的种子落到土里出的，林青鹿也不是很在意。 过了两天，郭小盼又上门来了，“我看你家的蒜种的好，能不能分我一把苗？” 蒜苗长到现在都能吃了，这人就是想占便宜。 “您想要多少？”林青鹿似笑非笑看着她。 郭小盼笑着伸手，“你家也不缺这些，不如让我多移栽几棵吧。” “要不你把葱也都拿走？”林青鹿说。 “那怎么好意思？” 郭小盼喜笑颜开，要动手才发现林青鹿挡在了跟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才反应过来人家说的是反话，顿时嘴一撇脸一拉，走了。 过了没两天，晚上林青鹿和顾庄吃完饭，正在家里聊天，就听隔壁嗷一声，然后就是语速极快的骂声。 吓了他俩一跳。 俩人刚走到院里，就听人匆匆跑到门口，又嗷了一嗓子，又往回跑。 结果就有小孩子的尖叫声，“啊，好臭啊，郭婶子拉裤兜啦！” 正往外走的林青鹿和顾庄脚步一顿，彼此皱眉，有点不想出去了。 后来他们听了一晚上断断续续的咒骂和嚎哭。 第二天才知道，28号院有个叫邹平的，老家是北东人，爹娘听说他媳妇蔺美如怀孕了，那边寄了点山货，里面有木耳。 蔺美如昨天早起泡了一把木耳，中午不太舒服，就没做，一直卧床休息了。 泡木耳的碗放在她家外面窗台上，被郭小盼看见了，就趁人不注意，倒自家碗里了。 晚上她就做了一份木耳炒鸡蛋，结果炒的时间短，木耳泡发太久滋生了毒素，结果吃完不久，一家子又吐又拉。 她丈夫没在家，家里就两个孩子和她，孩子们占住了马桶，她就得往西边的巷子里的公共厕所跑，结果还没出门就一泻千里，只得回去。 据说屋里弄得一团污糟，去帮着收拾的人都吐了。 后来大家伙把他们仨弄到了医院，郭小盼哭着说是蔺美如下毒，想要杀了他们母子，求着医生报了警。 结果公安去问了蔺美如，才知道是郭小盼不问自取，医生也说是木耳泡水太久滋生了毒素，所以才导致吃的人腹泻呕吐，并不是有人下毒。 蔺美如本身就不舒服，结果受到了这样的惊吓，很快就见了红，也被送到了医院。 没事了的郭小盼还去病房吓唬人家，被气恼的邹平推搡了一下。 结果她当时就躺下要对方赔偿，吓得其他产妇直喊肚子疼，结果被好几个产妇家属提溜到一边，围起来揍了一顿，这才老实。 顾庄从街头情报处听说的时候，整个人都懵懵的。 回来还跟媳妇讨论，说是58号院有这个人在，就平静不了。 果然，郭小盼带着俩儿子出院之后，路长长、路远远，一个13岁一个8岁，把邹家的玻璃全打碎了。 这个时候的玻璃挺难得，坏了再买挺费劲，邹平找上路家也是白找，郭小盼根本不理他这个茬。 最后还是院子里的人作证，街道派人狠狠说了一顿，郭小盼才收敛。 不过玻璃钱到底是没赔。 邹家有孕妇，跟他们耗不起，于是火速搬家了，连一晚上都没多待。 新搬来的是个什么地方的干事，叫徐海洋。 他是个精明人，打听了上一户离开的原因之后，就跟妻子李燕说，要远着点路家。 他的妻子李燕是个小学老师，正好是路远远学校的，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刺头，自然平时不会多搭理。 他们夫妻俩上班忙，家里没有像别家一样种菜，但是李燕喜欢花，倒是种了不少茉莉、栀子、月季什么的。 搬家的时候宝贝一样带来的，还有两个木板箱的草莓苗。 这在京城可是个稀罕物。 也引起了路家兄弟的注意。 第一颗草莓刚长熟的时候，李燕和丈夫一起分享了。 第二颗第三颗却不翼而飞。 徐海洋第一个就怀疑上了长远兄弟。 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于是草莓箱子就搬到了屋子里。 过了两天，下班的时候一看，屋里的成熟的草莓不光看不到了，柜子里放着的糕点、还有五斤面粉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点心和面粉，必然是高价买的，不见了谁家都要心疼的。 徐家夫妻在院子里问来问去，大家都说没注意。 还是徐海洋，在门框上发现了两处小小的油指印。 应该是吃了点心之后留下的。 院子里的孩子就那几个，一对比就知道是路远远。 这孩子身子瘦小灵活，是从开门之后，门顶的窗子钻进去的。 郭小盼哪里肯承认。 “这不是栽赃陷害吗？我儿子小小年纪，就说他是小偷，你们是什么居心？” “我们家老路不在，你们这些人就合伙欺负我是吧？” 气的徐海洋直接找了公安和街道评理。 谁知公安来之前，郭小盼趁人不备跑去徐家把指印抹掉了，李燕几乎气晕。 公安和街道的人再来，证据也没有了，但是院儿里所有人都能给徐家作证。 路家到了这个院儿里，成日惹是生非，街道也不愿意总是断官司，就把郭小盼的丈夫路大鹏叫来了。 路大鹏不知道妻儿在家竟然是这种模样，连忙道歉。 “你回去管管他们，之前我们批评教育过，但郭小盼和两个人孩子仍旧故我，再这样下去，破坏街道团结，我们就要写信给你单位了。” 秦主任严肃着脸说。 路大鹏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一定跟他们说清楚。” 据说，那天路家很平静，但是郭小盼和两个孩子都老实了许多。 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别人的麻烦。 有人称赞路大鹏教导有方，更多人却由衷怕了这个经常笑眯眯的男人。 郭小盼母子哪怕表现的再好，大家也跟他们隔离了起来。 再也没有人家愿意和他家交往了。 第47章 大嫂怀孕 不管怎么说，世道艰难，但城里的生活是比村里人好得多的。 两年多过去了，粮食蔬菜和肉类，仍是个大难题。 最难的时候，领导人主动下调粮食定量，教员还宣布，实行三不——不吃肉、不吃蛋、吃粮不超过定量。 为了渡过难关，最高组织还决定再次大规模精减城镇职工和人口，吃商品粮的人数三年间减少2800万人，节省国家工资开支和粮食购销量。 并且压缩基本建设，缩短工业战线，从人力物力财力方面加强和支援农业生产，为全国缓解了巨大压力。 外面风起云来，夫妻俩的生活平淡安稳。 顾庄换了工作，画连环画画得很开心。 他对色彩和光线十分敏感，和顾道两个人都是摄影高手。 画出来的小英雄和大伟人，都十分传神，还有过去援朝时候的战役，十分受读者喜爱。 据说出版社收到了全国各地很多读者来信呢。 结婚之后，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宽裕。 现在买除了凭票凭证以外的东西几乎都要用到工业券。 按照工资来说，平均20元发一张券。 现在买一双尼龙袜子约2.4张，最高时收5.2张，想买一双袜子普通人要攒一个月的券。 要是想买大件那更要攒。 缝纫机平均97张券，平均收入三四十的市民要攒好几年才能攒够。 这就看出结婚时公婆给的那张缝纫机票的宝贵之处了。 林青鹿选了一台缝纫机到新家，研究了几天，给顾庄做了一身稍微合身一些的军装，愈发显得他腰细腿长。 顾庄去上班的时候，总是有不少女同志悄悄看，出版社的同事们也羡慕得不行，顾同志个头在这儿，穿啥都好看。 顾庄很得意，不光别的女同志看，他媳妇可是爱看得很。 私下里还做了一些特别……容易让人激动的小衣服。 不过只适合两个人的时候在屋里欣赏了。 顾庄大饱眼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简直连饭都顾不得吃，只想着“吃”人了。 林青鹿痛并快乐了好几天，好容易盼着顾庄随着社长去开会。 然后就把一套保守中带着些许风情的衣服送给了大嫂栾胜男。 对方比她骨架大一些，衣服的特别之处很像是初学者没经验做的。 下一次再见面时，栾胜男一看她就脸红，而且欲言又止。 林青鹿偷笑。 没过多久大嫂就怀孕了，可把顾道和顾父顾母乐坏了。 栾胜男这一胎坐得稳，但是害口，什么都吃不下，上班也上不好，一度还见红了，吓得顾道连忙给她请了假，在家休养。 她平时一直很忙，也不太擅长做饭，顾道手艺倒是不错，但是他忙起来就不能按时回家，一般栾胜男就凑合一顿或者顾道提前做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父顾母就把她接到了自己家，每天换着花样做饭给她吃。 见她总是恶心，还费尽心思，买了市面上能买到的营养品，比如麦乳精、奶粉和巧克力。 林青鹿知道后，也带着一大包红糖和新鲜果子去探望。 见她准备的东西，栾胜男笑道，“太兴师动众了，不过是害口，过阵子就过去了。” “各人情况不一样。”林青鹿给她洗了一盘果子。 有人从怀孕就害口，一直吐到生，万一她也这样，那还能养好胎吗？身子也受不了啊。 “你喜欢什么口味？我这里有罐酸梅子，也给你拿来了，你瞧瞧能吃不。” 栾胜男打开罐子就闻到一股酸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立刻拈了一枚放进嘴里，看得林青鹿龇牙咧嘴。 魏紫在一旁就笑。 林青鹿打了个激灵，“我也是买了之后才知道那么酸，就一直没吃，没想到大嫂喜欢，太好了。” 栾胜男就着梅子吃了两个馒头一碗粥，摸摸肚子满足地说，“饱了。” “这几天你怪折腾的，快歇会儿吧。” 魏紫看着大儿媳躺在那儿，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心里怪心疼的。 她拉着林青鹿的手，走到另一间屋，“你们刚结婚，先不用着急怀孕的事呢，顾庄的身体……” 顾庄身体虚弱，之前大夫说他活不过二十五，也隐晦表明就算想留后，恐怕身体也不允许。 顾伯森和魏紫大受打击，但仍旧希望在儿子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就行了，孙辈什么的，还有顾道呢。 顾叔林当时就是抱着让侄儿留个后的心理，给他找了个好生养的女同志。 顾伯森和魏紫当时就和他翻脸了，儿子结婚的时候都没请他。 林青鹿当然知道顾庄没问题，也就制止了婆婆的自责，“我跟顾庄好好的呢。” “顾庄前阵子觉得身上轻巧了，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您猜怎么着？” “医生说他身体很健康呢，啥毛病都没有。” “真的？”魏紫的手都抖了。 “真的，回头您管顾庄要检查报告，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魏紫一下子觉得这辈子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顾庄过来接媳妇，被父母叫去问了半天，还跑回家拿了一趟报告单。 看着他来去如风却表情从容，呼吸都没乱，夫妻俩终于相信他们的儿子好了。 一辈子都信仰唯物主义的两个人，也忍不住觉得上天庇佑。 虽然身体好了是好事，但是顾庄却说不想妻子那么早怀孕。 二人世界还没有过够，他还想探索更多关于爱人的美好之处。 而且他对女性生产有着心理阴影，因为当年被土匪劫持，同屋就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夫人，因为难产大出血死掉了。 他不敢赌那个可能，所以一直都特别注意做好防护措施。 “我想和你在一起久一点。”他抱住妻子，深吸一口气，呼吸间全是她的味道。 林青鹿拍拍突然变得惆怅的小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次回来，正好家里的樱桃熟了，我们一起摘，好不好？” 顾庄一下子被哄高兴了，“好呀。” “家里还有荔枝罐头呢，你吃不吃？” “吃！” 顾庄用力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林青鹿，“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第48章 借粮 哄孩子这事，林青鹿不敢保证，但是哄得小顾云散雾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说得开心了，林青鹿特意拿出自己做的琥珀桃仁，给顾庄甜甜嘴。 “咱们家还有糖吗？” “有的，红糖不多了，我送了些给大嫂。”林青鹿说，“糖块还有呢，柜子里要是没了，新地窖还有。” 新地窖已经成了他们的物资储备基地，好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的东西都存到了那里。 两个人都爱吃，手里也有钱，存了不少稀罕东西。 顾庄也是这个时候发现，妻子的人脉比他广多了，连菠萝蜜都能弄到。 他是很喜欢吃南方水果的，几乎所有果子都爱吃。 以前他的肺病其实去南方调养会更好，但是顾庄更不耐湿热，最终去了一段时间就又回来了，倒是多了一个吃南果的爱好。 林青鹿见他爱吃，便“让人带”了两箱罐头和几个菠萝、两个菠萝蜜。 顾庄又吃又画，画了好几张菠萝个萝写真，还画了一个《南国风光》的画本，开心无比。 “我出去转一圈。”好容易休息了，顾庄准备找以前的小伙伴换一下邮票。 “顺便帮我寄点东西回老家。”林青鹿拎出一个小包裹。 知道她结婚，家里专门发了电报和挂号信问她彩礼的事情。 林青鹿的回答是停了两老的节礼，给大哥大嫂和俩小侄子寄了20斤粮食。 哥嫂和她的联系倒是一直很频繁，林青鹿偶尔会寄点东西回去。 猪肉供应困难，他们俩平日吃的最多的还是干肉、腌肉和鱼肉。 这也是最好解释来源的肉食。 顾庄也是结婚后，才知道自家媳妇是个囤粮小能手，地窖里那许多的干肉熏肉肉松，全是以前攒下来的。 这么久都没吃完，可见数量之多，准备之充分。 他们结婚后，偶尔林青鹿也会送一些给公婆和顾道他们。 外面的生活看似离小院儿很远，实则息息相关。 找顾庄和林青鹿借东西的同事越来越多。 都知道他俩没什么负担，手头比拖家带口的人宽松。 “小林，小林在家吗？” 林青鹿扬声道，“秦姨，直接推门进来吧，我在家呢。” 秦主任脚步匆匆，“小林，你家有没有红糖？” “家里还有一点，您先坐，我马上拿给你。” 秦玉芳进屋坐下，叹着气说，“我闺女流产了，我想给她找点红糖，可想买都没货，才过来问问你们家。” 林青鹿给她拿了包不到一斤的红糖、一包奶粉和一只风干鸡。 “现在红糖确实不好买，我大嫂也怀孕了，我给她送了一些，家里还剩这些。” “这也太多了。” 见到东西，秦主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您别客气，姐姐小产，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先拿回去给她补补吧。” 秦主任得了东西也没走，她是心里觉得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 闺女有工作，怀孕了有公婆照看，按说这个时候能怀孕的不多，像她那样养得好的也少见。 可是女婿被精减下乡，没过多久就写信过来了。 他下乡的地方，饥饿程度比城里厉害多了。 人人都吃不饱，个个却看起来很胖。 那是因为营养不良，身体浮肿，看起来胖，皮肤一按一个小坑。 闺女自然心疼，女婿那工作耗费体力，吃不饱哪行，于是和公婆节衣缩食，攒下粮票点心给他寄过去。 她怀了孕饭量大，吃不饱哪能养好身体？ 走路时腿一软坐地上，孩子就没了。 这事一出，两边父母心疼坏了，缪卫军也到处寻摸好东西让妹妹调养。 这事儿怪谁呢，谁也不怪，只能怪这路不平。 “我只是觉得艰苦一些，没想到乡下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秦主任提起这事，眼圈都红了。 “现在什么也买不到，花高价临时找也找不到东西，还好得了你的济，不然保红的身体怕是难养好。” 她是心有余悸，缪卫军结婚也有两年了，他媳妇一直也没怀孕，现在看来，竟然也是好事。 不然就算生了孩子，到时候没奶，怎么养活呢？ 真是想起来就怕人的很，缪卫军跟媳妇已经商量好，暂时一两年内不要孩子了。 就怕有了之后孩子受罪。 林青鹿听了，也唯有叹息。 显然家里遭遇了难事的不止缪家，还有别人。 唐海航也找林青鹿打电话借粮票。 “我姑那边求助，家里能用的都给都寄过去了，现在跟我玩得好的几个人家里困难，我是一点拿不出来了，就想着找你凑点，回头再还。” 电话那端的语气干涩，显然是着急上火了。 “行，我这儿还有，你给我地址直接寄过去，还是怎么着？” “今儿我休假，我过去拿吧。” “在家呢？中午做你的饭，过来这边吃吧。” “行。” 唐海航轻易不求人的人，求到她这里，肯定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中午林青鹿正做饭，顾庄带着唐海航回来了。 “快坐下，饭马上好。” 唐海航一脸疲惫，应了声，就跟顾庄一起洗手去了。 新蒸的馒头，加上咸菜和炒青菜，切片的牛肉罐头、配上顾庄摘回来的早樱桃和二米粥，唐海航吃的很香。 林青鹿问了才知道，干奶奶曲兰珍收到了女儿的信，信中描写的严重情形简直让她六神无主。 除了儿子唐国兴给她的粮票，还把之前积攒的肉干什么的都寄走了。 唐海航回家，玩得好的小伙伴来求助，他自己攒的那点儿根本不够，家里的东西都支援了姑姑，自己都紧巴巴的，从哪儿给他们变？ 他只好打电话问问她了。 吃完饭，林青鹿给他拿了25斤粮票和一袋子饼干，还有半袋子玉米面。 “饼干你留着补补吧，下周我回去，给干奶奶再拿一袋。” 唐海航沉默着点头。 奶奶的东西是她自己的，他没有理由不让她贴补姑姑。 他只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当初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入伍，现在看到这些小伙伴满面焦黄，他难受得很。 第49章 苦中作乐 今年是艰难的一年，工资高的可以去鸽子市买高价粮，但是工资低的舍不得，也吃不起。 大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下班后在家歇着，省粮。 街面上的行人不是面有饥色就是步履缓慢。 像是红星街道这样，多少都有家人在街道工厂上班，可以便宜买到蔬菜和肉类的居民是少数。 也因为红星工厂的存在，本来街道就离大院儿近，居住的高级干部多，现在还有这样的好处，很多女孩子都愿意嫁到这边来。 一说家里有亲人是红星厂的员工，那在相亲市场上简直抢手得很。 街道的人都与有荣焉。 林青鹿上干奶奶曲兰珍那里去了一趟。 牛秀英还是一样热情，老太太却有点不敢见她似的。 “姑姑那里好点了没有？”林青鹿问道。 “难着呢，你两个姐姐都结婚了，夫家日子过得不好，连带她们也艰难。” 牛秀英叹着气。 婆婆补贴女儿她没有意见，本来小姑子就离得远，现在京城总归比别处都过得好。 但是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寄过去，有点顾前不顾后了。 有小花给准备的东西，其实老太太一直没有吃过苦。 现在尝到了别家普通老人的日子，即便有心理准备，也有好些日子都不适应。 现在小花来看她，什么都没露，还给她带了饼干，老太太觉得自己办岔了事，心里不自在着呢。 一些新搬来的住户，或者当初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为厂子职工的人，心情就很复杂了。 但是红星工厂已经到了极限，附近街道已经包含在辐射范围，不可能在周边建设新厂，所以就算不断有人找上街道，秦主任也表示无能为力。 郭小盼特别想往家里挣钱，找了几次街道都无果。 路大鹏老家家里兄弟多，每月光工资就要往家里寄一半。 她是路家父母给儿子定的娃娃亲，之前带着两个娃一直在老家生活，得到兄弟们的不少帮衬，因此也不能说什么，所以日常过日子就十分节省。 路长长被亲爹打了一顿之后，就老实多了，天天放学就回家，也不出来跟人疯玩了。 路远远8岁，还没有入学，天天胡同里瞎逛。 最擅长的事情是在谁家做好吃的时候不请自来。 这时候谁家都不富裕，做点好吃的，都是看着自家孩子馋的可怜，才做了那么一点带香味的。 结果一个小孩子过来眼巴巴看着，只能也分一点给他。 这招数路远远从4岁就开始屡试不爽。 李燕没少被这小孩堵着门要吃的。 之前两家交恶，不理会也行，但是李燕看着大头娃一样的路远远，有点心软，就给了点吃的。 结果被这孩子缠上了，家里一做好吃的就来讨要。 气的她在家用棒槌大力捶打洗衣服，出去也不敢骂。 毕竟是文化人，要脸。 院里最好相处的一户人家，是建筑设计院的教授，祁连。 他的妻子文韵是一名工程师，忙起来不着家，但大多数时间都能正常上下班。 初搬来时，夫妻俩看过27号院的房子，就私下来请教过林青鹿和顾庄，如何种菜和果树。 文韵见林青鹿把院子打理的整齐，羡慕不已，想跟着弄。 后来托人买了枣树和苹果树的苗，种到了院子里。 之前雕刻师们试种的菜园，他们几家平分了，祁家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就种了果树。 后来来往的多了，文韵特别羡慕林家的饭菜香。 她专门看过，明明小林用的是一样的调料，但是东西做出来就是要好吃多了。 哪怕她花了心思请教，做出的饭菜也只是稍好。 距离林青鹿亲手做的还是差距很远的。 祁连已经很知足了。 妻子肯学习，并取得进步，非常不错了。 徐家就惨多了。 徐海洋和李燕上了一天班回来，匆匆忙忙做饭吃饭，闻到隔壁传来的饭菜香味，刚吃过的肚子顿时又饿了。 他俩做饭真挺一般，肚子里寡得很，再闻到别人家的烟火气，就感觉闻着香气能再吃一餐饭似的。 但是两个人手艺都不是那么好，怎么办呢？ 李燕不好意思，但是徐海洋忍不住，专门请教了顾庄。 顾庄回去问了老婆，然后告诉他，他们家肯定有烧水的炉子，找个鏊子弄上去，搅合一点加了盐的面糊，直接摊饼子吃就行。 家里没菜就放点葱，有菜就放点菜，加个鸡蛋更好吃。 徐海洋回去试了试，果然味道不错，他还举一反三，在鏊子上烤蘑菇烤韭菜，两口子总算糊弄住了肚子。 徐家也在院子里种上了小菜和葱姜蒜。 加上蔬菜店时不时可以买到一些鲜嫩的绿叶菜和蘑菇，偶尔还能抢到兔肉。 虽然肉吃得少，但是食物和维生素都能补充。 两个人感觉比没搬过来的时候还过得好些。 夏日来临，天气热得邪乎，顾庄一向怕热，今年却感觉还好。 一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家房子高大，阴凉，但是回家、去大哥那里，哪怕站太阳地里，仍旧清凉自在，就知道哪里不对。 待看到媳妇上后院侍弄半天菜园子，也没有半点汗之后，确认这事肯定和她有关。 摸着颈项间的珠子，他翘起嘴角，笑的像是花开一样。 他们去年还在湖上泛舟，今年已经成为一家人，日子过得太美，也太快。 “鹿鹿，我们去公园玩吧？” “怎么想起来去那边了？”忽然被叫“鹿鹿”，林青鹿有点脸红。 “我想看你钓鱼，大杀四方。”顾庄一张白玉一样的脸凑过来。 被纤纤玉手挡住，将薄唇挤成了香肠嘴。 最终他们还是去了公园，像是去年一样带了鱼竿。 不过这次没有再钓到鱼。 林青鹿和顾庄坐在荷花间玩了半天，只钓上来一堆虾。 最后钓鱼高手小林同志生气了，才钓上来两只甲鱼。 林青鹿：…… 顾庄笑的差点翻了船。 最后那两只大补之物，被顾庄拿去给了爹妈。 他们年纪大了，正应该好好补补。 顾母哪里会做这个，少不得带到了相熟的饭店，邀请厨师代做。 还叫上了两个儿子，大家一起吃了一顿。 这才兴尽而返。 第50章 食堂 松茸的培植获得了成功，直接走水路出口了。 猴头菇和牛肝菌能卖鲜货就卖鲜货，不能晒干烘干之后也是美味。 这几样东西在国外价格不菲。 换回了不少外汇。 于是红星街道工厂成为市里重点表扬的企业，还获得了创汇先锋的称号。 洪辉整日红光满面，走路都带风。 厂子创汇了，还获得了荣誉，大家都很开心。 员工们觉得厂子富裕了，开始试探着想要多给自己谋取福利。 “洪厂长，今年厂子这么争气，离不开您的领导。能给国家创外汇，我们都觉得十分光荣。”最早来厂子里的刘大姐，开口就是夸夸。 洪辉哈哈笑，摆手说道，“这是咱们共同努力，一起做成的事情。” “那咱们厂子里，有没有考虑过办一个职工食堂啊？” 刘大姐不是擅长讲话的人，夸完之后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其他人听见了，也都忐忑地看向洪辉。 别的国营厂子才有食堂呢，他们厂子只不过是街道工厂，能行吗？ 虽然工资低了点，但是守家在地的，还有蔬菜和肉食作为补贴，按说条件已经不错了。 洪辉看到了大家的期盼，沉吟一下才说，“你们回去先选几个代表，回头我叫你们来办公室开会，咱们研究一下再说。” 在场的人眼神闪亮。 没拒绝就是有门！ 大家奔走相告，迅速选出了几位代表。 最先提出问题的刘大姐，自然也是其中一位。 工人提出的问题，洪辉很重视，他找上林青鹿去了街道办。 秦主任听完他的汇报，“洪厂长，你觉得怎么样？” 办食堂不是一拍 脑袋就能完成的事情，后续粮食供应不上，也是白搭。 洪辉当然希望办成这件事。 红星工厂比国营工厂挣得还多，他们有食堂，凭啥红星没有？ “咱们的营养液工厂，会给全国各地发货，按说一部分货款用粮食、副食品抵账，应该不是问题。”林青鹿说。 问题就是，厂子里是否可以用这部分利润做员工福利呢？ 按说洪辉是厂长，秦主任是主管上级，他们俩足以决定这一件小事。 但是红星厂在上面是挂了号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想要做什么，最好是能够请示一下。 “主任，您觉得怎么样？”林青鹿问。 “原则上我是同意的，但是具体还要向上面请示。”秦主任将一绺头发挽到耳后。 以前她一直别着卡子，现在日用品和工业品短缺，铁发卡没货，就只能别在耳后了。 事情报上去后，洪辉一直坐立不安。 他是很希望红星各种待遇向国营厂看齐的，不仅仅是一种牌面，还是实实在在的实惠。 现在哪里都难，但是红星厂是有这个实力的。 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中，上级的批复终于下来了：同意红星厂自行筹建工人食堂。 大家顿时欢呼雀跃！ 最要紧的事情是预先解决粮食问题，厂子给对应单位发了通知，营养液工厂的部分应付货款，可以用粮食蔬菜和肉类偿付。 若有特产也可以，这个可以当做节日或者年终福利。 食堂肯定是要建的，规章制度也要预先想好，而且食堂也不是免费吃，招收的人手也必须人品可靠、手艺过关才行。 有厂子职工及家属全力响应和帮忙，很快食堂就建好了。 人手方面，有做饭出众的员工家属应征，还经过了一个简单的手艺评比，红星食堂便成立了。 食堂只供应午餐，第一顿饭是酸菜炖大骨、葱花炒鸡蛋和玉米糊，主食是菜团子，大家吃的可香了。 林青鹿打了一份炖大骨，带回家和顾庄一起吃，两个人啃着骨头吃的喷香。 虽然骨头上没有肉，但是酸菜味儿正，多少有点油星，加上是大锅菜，熬出来也香气扑鼻。 这一顿几乎家家都是带回去吃的，大家都非常满意。 慢慢的，街道工作人员也来这边吃饭了，毕竟直属企业嘛。 然后街道住户也会过来打饭，一家子在这边吃或者回家吃。 这里吃得好呀！ 毕竟家里做的，绝对不比这里油水多。 就算要交粮票，那也比出去吃或者自己做划算多了。 对于这种事，街道不支持。 毕竟，总不能让无关人等总是在厂子里出没。 但是也不能反对。 靠禁止是禁不住的，都是熟人或者亲人，他们进不来，厂子员工就不能代买了吗？ 总有人愿意为了一点差价，把好饭菜换成差的，或者干脆不吃。 于是秦主任就做主，把街道办斜对面的一个破屋子修了修，当做本街道的福利食堂。 这个举措大大方便了全体住户。 家里不宽裕的，给厂子做临时工或者自家攒攒，一月总能吃点带油水的。 有点余钱和粮票，馋肉的家庭，会专门打了肉菜回去，尝尝荤腥。 至于兔肉柴？有的吃就不错了。 有的人连麻雀都吃不着呢。 毕竟麻雀贼着呢，想抓还得费谷米。 这也只是针对街道内部的福利。 若是外面的人想要占便宜，那么红星街道的大妈小媳妇可不是吃素的。 见了面生的人，是必不可能让他打到饭菜的。 都缺吃的，你买走一份儿，我们街道就少一分吃食。 想虎口夺食，那是做梦。 红星食堂办得好，连大院儿也有所耳闻。 林青鹿去看望干奶奶的时候，曲兰珍笑着说，“连秀英都去福利食堂打了菜，我尝了，味道是不错。” “这就跟咱们那时候在小院儿，用大锅大灶做饭一样，吃起来香。” “对！”牛秀英也笑着说，“我刚来时还吃过两天，你做的饭就是香，现在我自己做，就是没那个味道。” “娘说，就得是大锅大灶，做起来才好吃的。” “奶奶是会吃的呢。” 顾庄喜欢吃桃子，春天又往家里栽了桃子和山楂。 这时候桃子长得正好，虽然还没有熟软，但是也脆甜的。 曲兰珍慢慢啃，也能吃掉一个。 牛秀英牙口好，吃了一个就赞道，“滋味很不错。” “外头还有一篮子，您给小翔送去吧。” 几家认识的人顾庄和林青鹿都送了，桃子结的不少，来年的情况一定会更好的。 第51章 孕事 困难时期终究会过去。 只是不可避免的，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了一抹灰暗的底色。 不过顾觉非还是一个好运的小家伙，虽然诞育的时候，外界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他生下来的时候很健康。 肉嘟嘟的，是当年医院里最重的婴儿。 栾胜男的奶水也好，顾母到处为她寻摸老母鸡、鸡蛋和红糖，还找了个有育儿经验的保姆照顾她。 坐完月子，孩子和母亲都补得一脸红光，身上肉乎乎的，一看就吃得好休息得好。 顾道高兴得不得了，费尽心思给孩子想名字，把家里的地砖都磨薄了一层。 最后起了个顾觉非的名字，顾伯森做爷爷的很不开心，觉得像个和尚的名字。 但是人家亲爸乐意，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儿子身上，预定了给孙子起名的机会。 “我也不是催你们，一切以安全为主，若是你不想生，那我也理解。” 顾庄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做父母的不忍心让孩子为难。 反正已经有大孙子了，要是儿子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有孩子，做父母的也不忍心总提这个事。 多扎心啊！ 林青鹿在一旁讪讪地，躲过顾母“理解、尊重”的目光，突然觉得二人世界也不是那么香了。 你们儿子很行的好吧？ 要是他们想生，洞房喜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顾庄有抵触情绪啊…… 俩人回去后，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但晚上自觉去掉了防护措施。 顾庄在嫂子生产时，在医院考察了一下，发现科技进步挺快的，什么检查化验的机器，比前几年好多了。 而且他跑去产科问了，都说现在的风险大大降低了。 医疗手段进步，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抵触让媳妇生孩子了。 大侄儿白白嫩嫩，还挺可爱的。 要是鹿鹿生的，肯定要更可爱！ 林青鹿单纯是希望，有个像顾庄的宝宝。 一个月后，她给自己把了脉，就开始修身养性了。 顾庄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开始在外面倒腾各种东西，比如柔软的布料呀，棉花呀，奶粉呀之类的东西。 林青鹿只笑不说话，于是他甚至开始委托老乡替他收鸡了。 等顾庄的父母都有所耳闻，开始询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林青鹿终于拉着他去了医院。 “恭喜，你爱人怀孕了……” 医生后面说了什么顾庄根本没听，直接就抱住了妻子。 给医生都弄了个大红脸。 这年头这么爱护妻子，并且这么外露的很少见。 一旁的护士都捂着嘴偷笑。 林青鹿不好意思地拍拍激动的丈夫，拉着他离开了医院。 顾父顾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身为母亲的魏紫流下了喜悦的泪水，而顾伯森也红了眼眶。 谁懂得这么多年，日日夜夜，夫妻俩是如何悔恨，当年没有看顾好小儿子。 现在他活过了医生断言的年纪，还成了家，即将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们由衷地感谢小儿媳。 一切都是儿子遇到她之后才改变的。 这件事顾庄恨不得跟所有人分享。 但为了对孩子好，还是硬生生忍过了三个月，才昭告天下。 曲兰珍和牛秀英听说之后，第一时间来小院看她，同来的还有连海棠。 “真好呀，马上就是一家三口了，小林同志要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了。” “你怀相不错，气色挺好的，没害口吧？” “没有呢，现在就是感觉胃口大开，吃啥都不饱。” “那也要适当控制，别吃太多。” 不然孩子大了不好生。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林青鹿点头表示记下。 之后的闲谈中，曲兰珍说起女儿一家成功渡过难关，脸上的表情很是欣慰。 拜访的客人走后，顾庄进了屋，林青鹿一看就知道，这人心不在焉。 “怎么，出了什么事？” “我，好像把小金养坏了。”顾庄迟疑了半天，才说。 “我去看看。”林青鹿拉着他的手去了里屋。 观察了半晌之后，笑盈盈地对顾庄说，“恭喜你，要当爸爸的同时，也要做姥爷了。” ？？？ 顾庄：你说啥？ “小金应该怀孕了。”林青鹿丢下一句话。 “它怎么会怀孕？”顾庄难以置信，他作为小金的爸爸，怎么不知道女儿被哪条猪鱼拱了？ 不对啊，小金一直自个儿在鱼缸里待着，上哪儿怀孕去？ “我猜像是母鸡一样，没有公鸡也能下蛋那种吧……” 林青鹿忽悠丈夫。 其实这种小鱼是雌雄同体。 雌鱼是鱼身，雄鱼是漂亮的鱼鳍，两者相依相偎，同生共存。 只有死亡才会分开。 所以这也是人鱼们的定情鱼。 林青鹿那里还养着一群，到时候把鱼卵混合一下也就行了。 不过对于顾庄，恐怕要研究好久了。 正好分散一下他的爸爸焦虑症。 自从知道妻子怀孕后，顾庄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紧绷。 不光隔一段时间就带去检查，甚至比孕妇本人还关心身体和饮食。 每日不但定时带着林青鹿去散步，还什么都不肯让她动手，下厨的事情也接了过去。 顾父顾母都是第一次吃到儿子亲手做的饭。 林青鹿怎么安慰都没用，正好小金怀孕了，就让他研究这个不解之谜吧。 也让她松口气…… 这口气显然松的太早了。 林青鹿倒是不害口，但是特别馋，什么都想吃。 她听说有部分人怀孕以后口味特别怪，还想着能怪到哪里去？ 结果轮到自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除了板凳和飞机不想吃，剩下的都想尝尝。 馋的半夜直哭，吓得顾庄还以为她要生了。 结果呢，说是想吃烤蚂蚱。 那怎么办呢？她敢吃顾庄就敢给找。 上村儿里找了好几个小子，发出去一兜糖，才算给找了来。 塞到信封里，扔到灶里，烧的黄黑，撇了不能吃的腿儿什么的，一口一个吃的喷香。 然后吃了三个，突然又不想吃了，全分给了胡同里疯跑的小子。 顾庄看着都想笑，连自己骑车跑了大几十里地的事儿都忘了。 第52章 生子 没多久，一群小鱼崽崽布满了鱼缸。 这些小鱼，一开始不认真看都找不到，过了没几天就脱胎换骨，长得怪里怪气的。 有的沉底儿，有的就漂浮在水面上。 乍一看跟打架打的膀子都飞了似的。 给顾庄吓得不轻。 后来他才看出来，原来这小鱼身子和鱼鳍是分公母的。 说来也奇怪，一个没有鳍翅也能游，一个轻如花瓣也能下到水底，简直颠覆他对鱼类的认知。 雌雄长到三个月就匹配上了，然后两者贴合到一起，可以游来游去，活动自如了。 顾道很是喜欢这种漂亮小鱼，尤其听弟弟说起这种鱼的特性，更稀奇了。 他捉了一对带走了。 顾父听说了，不光捉了一对落日和熔金的后代，还把大鱼缸里的锦鲤捞了两条。 这样的漂亮小鱼谁不喜欢？ 连唐海航听说了雌雄相依，生死不离的事情，都带走了三对。 回去分给弟弟们养，结婚时送给妻子，岂不是很好的寓意？ 顾庄的孕爸焦虑刚被可爱小鱼治愈，就又复发了。 为啥养着养着，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胎儿的样子。 难道是之前吃得太多了？ 可是除了爱吃古怪东西，她的饭量并不大啊。 林青鹿扶额。 顾庄心里有个猜测，连忙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去了医院。 “这是双胞胎呀。”检查的大夫拿着单子恭喜。 顾庄闻言，脸都白了，“那我媳妇怎么样，有没有事？” “这位同志，你要相信我们的医术，也要相信孩子妈妈，她的检查结果很健康，你不用太过担忧。”医生笑着说。 顾庄还是不太能镇定下来，直到医生见他坐立不安，补充了一句，“不要太过焦虑，不然将这种情绪传染给孕妇就不好了。” 怎么可能不焦虑？ 自从确定了双胎的事，林青鹿的肚子越来越大。 别人怀孕全身浮肿，她怀孕肚子鼓起好高，根本显不出其他地方长肉。 看着肚皮上鼓起的血管，和薄薄一层肚皮，顾庄每次触碰的时候都心惊胆战。 哪怕孩子会动手动脚了，隔着肚子和他的大手互动也是一样。 林青鹿不敢告诉他其实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三个。 不然顾庄恐怕睡不着了。 她也没想到，没有进行任何干预，穿越女的多子多福，有一天会体现在她身上。 可是怀都怀了，还能咋地？ 只能每天涂抹油脂养护皮肤，以免生完肚皮变橘皮。 顾庄每天夜里都睡不深，时不时就惊醒，醒来后就盯着妻子的肚子发呆。 怀孕后期，林青鹿的身体负担很重。 虽然身体调养的不错，但是多胞胎非常消耗能量，她只能每天喝一杯稀释的玉池水，才感觉舒适很多。 一人喝四人补，她的气色好了很多，顾庄也开始按照医生的嘱咐，在她起夜和不舒服的时候陪着、按摩。 顾父顾母更是时不时就过来看看。 栾胜男也过来看了他们两回。 小觉非有保姆照顾，还有顾道帮手，她早已经回去上班了。 看到林青鹿的肚子，她有心想说什么，被弟媳妇用眼神制止了，瞄了一眼顾庄。 栾胜男了然。 看着小叔子的脸色，黑漆漆的。 乍一看还以为不乐意妻子怀孕似的，实际上恨不得喂人吃饭，抱着媳妇去厕所。 关心则乱。那的确不能再跟他说这个了。 但是孩子出生后，小毯子、小被子、小衣服和尿布不能少啊。 她离开主屋之后，悄悄找到公婆说了这件事。 顾伯森和魏紫大惊，多胞胎？ 自家和林家都没听说有这样的基因啊，真的是太难得了！ 多胞胎难得，可是孩子母亲肯定也是非常受罪的。 两人赶紧预备更多东西。 到时候小林奶水肯定不够吃，光奶瓶子都要准备三个。 还有奶粉以及用的最多的屎尿布，简直想想都觉得问题严重。 他们连忙去找有经验的保姆，到时候儿媳肯定很累，看顾不过来。 林青鹿害怕顾庄精神绷得太紧，于是就让婆婆跟自己睡了两晚。 把顾庄撵到客房，点上安神香，给他养身安心。 睡了几个整觉，他果然精神好了很多。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天气，林青鹿在丈夫的帮助下，洗了个澡，换上了衣服。 然后一家人叫了车，提前把她送到了医院。 在家里待一天，顾庄就心惊一天，最后只能是提前过来。 孩子们也是急性子，在医院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就要出来看世界了。 林青鹿当时刚醒，就觉得，不会吧，尿床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要生了。 她被推进手术室之后，顾庄几乎虚脱般坐在椅子上。 魏紫也是后怕得很，幸亏儿子坚持，不然从家里送过来，只能兵荒马乱。 早晨等到中午，望眼欲穿的顾庄，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他紧张地看向手术室门口，不多时听到了第二声。 “怎么没有第三声？”顾伯森嘀咕。 什么第三声，明明鹿鹿只怀了两…… 顾庄猛地扭头看向父亲，母亲走过来抓住他的手，“你大嫂说是有三个，小花也知道，就是没让告诉你，怕你太担心。” 好在，最后一声啼哭也传了过来，几个护士抱着婴儿，推着产妇走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虽然疲惫，但仍旧漾上笑容，“母子平安，恭喜。” 护士长抱着个头最大的那个，“瞧瞧，这是老大，长得多好。” 顾伯森连忙挤过去抱住，乐得见牙不见眼。 魏紫接过了第二个，护士要把第三个给孩子爸爸时，没有人接。 顾庄扑到病床前，林青鹿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困了，睡一会儿，你帮我带宝宝们吧。” 医生也说孩子母亲是累极睡着了，顾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接过了老三。 打眼一看，他不自觉皱眉，“这么丑？” 还这么小，简直像是个红肉团子加老头儿成精。 丑得都伤眼睛。 魏紫抱着孩子不方便打他，便轻声呵斥道，“我们这么俊，怎么就丑了，你没见过觉非吗？” 没见过这么嫌弃孩子的爸爸！ 第53章 养娃 三个娃，起名字是个问题，喂奶也是个问题。 林青鹿醒来后，爷两个因为名字的事情已经吵起来了。 她对给孩子起名字没有执念，于是便说，“爸妈各起一个，顾庄你起一个，一人一个，有什么可吵的。” “你不想给孩子起名字吗？” 顾庄小心翼翼地问。 “你做爸爸的，和我的心意是一样的，你取的和我取的没差别。”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好听一点当然很重要，但是父母的祝福也很重要。 比如叫个顾平安、顾健康、甚至顾家都行啊…… 顾庄听着媳妇口中念出的名字，觉得自己想多了。 幸亏她不要给孩子起名字，不然可怜的娃还不知道以后要顶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林青鹿觉得生了孩子的自己，变成了单细胞生物，想的很少。 因为三个孩子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再无力理会其他。 老大是个佛系的，怎么摆弄也不生气，老二娇气包一样，一有不舒服便嚎哭出声，老三是个爱安静的，老二哭得太大声吵到他了，他就也跟着哭嚷起来，声音比老二还大。 有这么几个孩子，比养了一百只鸭子还热闹。 林青鹿奶水充沛，但是仍然不够三个孩子吃，便每天服用一滴稀释玉池水。 奶水营养和能量充足，三个儿子吃了之后，长了一身奶膘，十分讨人喜欢。 满月的时候，老顾家在家办了一场满月宴。 请的人不多，菜也简单，只是自家人贺贺，可架不住是件难得的喜事，很多人都愿意凑凑喜气。 这年头三胞胎可不多见，尤其是顾庄之前身体不好，如今一气生了三个男娃，谁不说他有福气。 顾庄高兴是真高兴，累也是真累。 家里有请保姆，但是只要他在的时候，都愿意亲力亲为，仨儿子一视同仁，每每累的腰疼胳膊酸，脸上还是一副傻乎乎的笑容。 “别笑了，到底给他们取了什么名字啊？” 林青鹿“大娃二娃三娃”叫了好几天了。 “我跟爸妈商量了，老大叫顾知闲，老二叫顾知鱼，老三叫顾知茂。” 都是来自庄子的文章。 孩子们有了名字，大家其实也并不会叫大名，林青鹿取的平平、安安、稳稳倒是被叫了起来。 小名儿代表着做母亲的祈愿，平、安、稳虽然寻常，但包含的是满满的爱意。 最起码栾胜男很喜欢。 多好呀，总比他们家小和尚的名字好听吧？ 亏他爸爸还是个靠笔杆子吃饭的人呢。 林青鹿的月子过得很滋润，夜里顾庄会偷偷烧水给她洗澡，白天还会帮着照顾小崽子们。 一个月下来，林青鹿的身形瘦了下来，顾庄也是一样，看起来更加仙风道骨了。 大家见了，都觉得俩人被孩子折磨的不轻。 想就知道了，一人动三人哭，都是点点大的奶娃娃，可不得上心吗？ 将来长大了，闹腾的时候多的是呢。 孩子们长得很快，似乎前一天还是床上躺着不能动的小乌龟，转眼就能爬得飞快了。 尤其是安安这个闹腾的小家伙，一会儿看不住就爬远了。 老大平平除了吃奶的时候积极，平时就一副咸鱼样，老三稳稳也人如其名，稳稳当当的，但是兄弟一哭，他也是肯定要被吵到，然后哭的涕泗横流。 三个孩子吃饭和睡觉都很乖，母亲的奶水就位，乖乖的就吃了，吃饱了就乖乖睡觉，相当好带。 栾胜男看着都稀罕，她家小和尚脾气大的不得了，必须大人抱着摇着才睡觉，也是一开始他爸稀罕孩子，给抱习惯了，现在不抱就要闹觉，难缠得很。 要是像三个孩子一样就好了。 别看老二最闹腾，但是给大哥平平惹急了，一个巴掌一个脚丫过去，就老实了，老三也是，嚎起来止不住的时候，大哥平平嗷一声，立刻收声。 大哥的地位是相当稳固。 养了孩子就像是进了桃花源，感觉世事都离得远了。 林青鹿再上班的时候，顿时有种“家中方三月，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有了孩子之后，顾庄干脆把工作都放到了家里做，反正他的事务可以自主安排。 哪怕听着孩子们的咿呀和啼哭声，他也不嫌麻烦。 顾父实在喜欢孩子们，加上他年纪也大了，早该退休，于是便和顾母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每天含饴弄孙，日子过得悠闲快活。 他们退休后腾退了国家给的房子，原本想住到家里的老院子里，然后被林青鹿邀请搬到了后院。 那里清净，出屋就是花草树木，空气清新，伸手就能摘到吃的，还有漂亮鱼儿，简直太适合养老生活了。 顾道简直羡慕哭了。 可惜弟妹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只能偶尔把顾觉非带回来，和爷奶亲近，跟堂弟们一起疯玩。 孩子们成长的很快，时局也变幻的很快。 经济逐步得到恢复和发展，人们的生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 等到三胞胎能走会说的时候，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袭击了京城，淹了北部、东北部和城区低洼地带，暴雨成灾。 并且北河省2200万人受灾，尤以南部灾害最为严重。 天像是漏了一样，东城还好，其他地方的河水足有半人多高，城市陷入了内涝。 许多人家的地窖、房屋，都成了河。 来年那一颗邱小姐的刹那芳华，令世人惊颤不已。 语录的印发让大家如获至宝，人手一本的宝书，引导了人们的精神力量。 南边的邻居也在我们的帮助下，获得了对抗丑国的信心， 等到三个小家伙敢扯着小嗓子跟妈妈讲道理的时候，那一场红色风暴，终于席卷全国。 随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号召，一道高高的浪头拍下，各地风起云涌，之后，无数小兵小将涌向了京城，涌向其他地方参观学习。 一股红色的潮流浩浩荡荡席卷大地，摧枯拉朽般破旧立新。 林青鹿与顾庄只是浪潮翻涌时的一颗砂砾，只能随波逐流。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埋入河底，静待时机。 第54章 终末 风暴开始之后，各地前来京城的人员很多，整个城市不堪重负，到处是小兵小将。 林青鹿去上班的时候，接到了老家的信，说是爱国爱党加入了小兵组织，成天不上课出去瞎闹，被陈秀菊狠狠打了一回，才老实下来。 他们消停了，林风雷又开始作妖。 这人加入了革卫会，成天嚷嚷着“打倒一切”、“宁要社的草，不要资的苗”、兴冲冲地跟着一群小将和革卫会成员破旧立新，扫除一切牛鬼蛇神，连地里的活都不干了。 据说还跑到县里抄了好几户的家，来回来去可威风了。 这人还真是作死。 人要是热血冲头是劝不住的，除非自己栽个大跟头。 林青鹿只能劝哥嫂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爱国也已经是大孩子了，也有初中学历，若是想当兵，或者是想到镇上县里找个工作，她都是支持的。 这几年老两口见女儿从不回应他们的要求，也死了心。 林风云夫妻待他们不好不坏，和村里其他人的相处模式一样。 他俩早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没用了。 几个子女都离了心，以前的感情再追不回来。 往事不可追，但是人心里的恨意和不平，只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深重。 路长长也加入了小兵组织，随着领头人打砸，甚至有一天还带着人来到了28号院，实名举报了徐海洋一家是“fd知识分子”，导致夫妻俩挨斗，也丢了工作。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林青鹿上班回来时，听人说路长长和路远远还带着人去了邹家，就是跟他家结了梁子的邹平家，将夫妻俩打伤不说，还将他们家的小孩儿摔伤了。 身边有一个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街道里人人都睡不安稳。 郭小盼却抖了起来，说是家里日子也一日比一日滋润。 路大鹏甚至父凭子贵，搭着儿子认识了革卫会主任，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为这人身边的大红人。 这期间，和他们家不对付的人家，不少都遭到了打击报复。 李燕家里被打砸的时候，曾央求过路远远，结果根本没有得到对方的半个眼神。 这样的邻居，就问哪家不害怕？ 郭小盼一向爱占便宜，谁家没有跟她吵吵过啊。 难道就等着自家被打击报复？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家。 没过多久，不知道是哪个热心人士，给这父子俩一个报名了三线建设。 一个报名了上山下乡，一个在西北、一个南疆，建设伟大祖国了。 革卫会主任想不到不缺属下，但是却给自己脸上争光的。 不管父子俩是得罪了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帮着报上名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没有必要因为两个凑上来的混子，得罪不知底细的大人物。 所以路大鹏甚至还没有蹦跶起来，就被按下去了。 父子俩一起收拾行李，被人“帮着”送到了车站，成为身戴大红花的光荣分子。 路家只剩郭小盼和路远远，她给吓得不行，带着儿子搬离了花亭胡同。 后来听到有人说，郭小盼因为那个性子，得罪了搬家后的邻居，被打聋了一只耳朵。 路远远为母报仇，结果误伤他人，被抓去劳教。 这一家子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成为偶尔的谈资。 在这样的氛围里，退休的顾父顾母逃过一劫，但是他们曾经的许多同事，各种境遇都有，有自尽的，也有一蹶不振的。 唐国兴这时反而不如弟弟，被调离了重要岗位，原来的房子因为不够级别，也不能住了。 新房子是个背阴的两居室，又小又潮湿，还挨着厕所。 唐海航回来后，不知道找了谁，给换了个挨着图书馆的房子。 虽然同样背阴，且狭小，但是十分安静，平时没什么人去。 唐国兴卸下身上重担，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 还是连海棠劝着他多陪陪母亲。 就当是忙里偷闲，多尽一尽自己的孝心吧。 唐民兴还是只有信件不见人，牛秀英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们的生活多多少少受影响，但是唐家三兄弟还算安稳，这也算是一点安慰。 林青鹿去大院的时间少了很多，除了唐国兴搬新家的时候去了一趟，工作之余都忙着给三兄弟开蒙。 三个孩子长大了，破坏力也大增，顾庄不想让他们成天疯跑，就给增加了一半的读书时间。 林青鹿用硬纸做了很多识字卡片，正面是字，反面是画，夫妻俩一人做了一半，三个娃还挺喜欢这个游戏。 因为妈妈的奖励太好吃了。 顾父和顾庄的口味很一致，喜欢吃甜的，每次做蛋糕的时候都毫不惜力。 顾母则喜欢不甜的甜食，像是绿豆饼、枣泥饼、糯米卷，都是她的最爱。 三个孩子只有老二顾知鱼喜欢甜食，剩下两个都随了林青鹿的口味，喜欢咸豆腐脑、甜豆浆。 现在粮食供应比以前要多，量也大了，据说是用了新型农用机械的缘故，极大解放了生产力。 也是因为科技上面的发展，这一世界的运动力度小了很多，一些高级知识分子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 “在想什么？”顾庄走过来揽住媳妇的肩膀。 “他们睡了？”林青鹿靠在他的身上。 “爸给他们讲了两个故事就睡着了。” 白天玩得累了，晚上自然也睡得快。 被媳妇一打岔，顾庄也忘了继续刚才的问题，两个人一起看了会儿月亮。 大千世界，如恒沙数，林青鹿不知道是如何与沈颓失去了联系，又是如何在这一世与他遇见。 她慢慢认出了他的灵魂，但是他却像是失忆了一样，不但不记得她的存在。 也许到一辈子走到尽头时，他才会记起她是谁，又也许直到离开此世，他都没有回复记忆。 知道他仍旧活着，仍旧在做任务就好。 果然，一辈子到了结束的时候，顾庄仍旧是顾庄。 林青鹿心里觉得，恐怕她和对方缘分已尽。 两人先后离开世界，一道流光飞射入宇宙，她追之不及，撞进一团云雾里，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第1章 倒霉催的“前”未婚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仍旧是死而复生的境地。 林青鹿精神上做好了准备，但是肉体上每次都承受不住。 永远习惯不了的是各种疼痛，这一次感觉尤甚。 像是把整个人打碎了一样，体内的灵气全数散逸，只剩一口气。 毕竟是被震碎了丹田，全身修为尽废，在修真界，胜似死亡。 “林青鹿，我再说一次，我只是与林、花前辈切磋，并没有杀了他们。” 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眼中带着嘲讽和快意。 “你父母身亡，是因为苍岩城容不得一个没牙的老虎做主，关我韦奇楠什么事？” “你打压林家产业，重伤我父母，和直接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原主呕出一口心血，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韦奇楠修为高深，当然是听见了的，他冷哼一声，“当年之辱，我一直记得，你林家欺我，我为何不能原样奉还？” “当年我父亲去世，家族内乱，不得已求助你家，可却受尽屈辱，如今你只不过和我境遇相同，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啊……” 他一个云诀拔身而起，站在浮空舟上笑吟吟道，“我留你一命，等你与我顶峰相见呀。” 事情还不是最惨的，原主杀了鲸吞林家产业的各家族掌事，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与韦奇楠理论后，被他再次打伤。 韦走后，他身边的红颜知己相思蜜追了过来，毁了她的脸，又打碎丹田、剥离剑骨，将其扔到了凡人界。 以原主的状态，根本无法再回修真界报仇，她在绝望中呕血而亡。 林青鹿回顾了原主的记忆，简直对她充满了同情。 这个世界的原主也太惨了。 她是退婚流男主的前未婚妻、被打脸的垫脚石、行走的资源包。 关键男主觉醒了天命之子属性，成为龙傲天还大开后宫。 要素过多以至于更加凸显原主的悲惨了。 林家乃苍梧宗一位长老的俗世家族，多年来得到老祖宗的照拂，在宗里下属的苍岩城，发展出一个修真世家，整体实力不俗。 苍龙城的韦家家主韦浩成，早年与林家家主林修和一起在主宗学习，是打小的交情，出宗门任务的时候还救过林家主一命，两家有了婚姻之约。 林修和主动将女儿许配给了韦浩成的儿子韦奇楠。 两个小孩幼时一起被送到苍梧宗修炼，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后来韦浩成去混摩秘境寻找秘宝的时候，不幸殒命，一起灭了魂灯的还有家族中的一部分中流砥柱。 韦奇楠年龄小，压不住各怀心思的代族长，被林修和接走，在苍岩城长大。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回家主之位，但乍然从少族长，成为寄居未来岳父家、修炼资源都由林家提供的人，他心境受损，修为止步不前。 甚至还因为过度敏感，滋生了浓重的自卑，对于林家的好意，都看成了施舍。 而成为剑尊弟子的林青鹿，专心致志修炼己身，随便一个招式都剑意凛然，乃是天生剑骨的剑宗天才弟子。 两人的修为不般配、地位不般配、甚至气质也不大般配了。 原主的母亲花山湖觉得不妥，两个孩子这样下去必然渐行渐远，便和丈夫商谈，让他点醒陷入迷茫的韦奇楠。 谁料后者脑洞清奇，认为林家父母见他家室败落，配不上自己优秀的女儿，名为点拨、实则是有退婚的打算的。 原主见他甚至因为不思进取被本宗除名，日日酩酊大醉，也来劝他振作，不料韦奇楠大怒，认为未婚妻的劝解是在嘲讽，说不定林家父母也是她说动来退亲的，竟真的负气与她解除了婚约。 退婚时，这人大闹林家，一句“莫欺少年穷”，让林家名声大败。 之后这人的人生就好像有神明庇佑一般，运气爆棚，多有奇遇。不过二十年时间，就夺回家族，成为苍龙城的一尊天骄。 韦奇楠开了挂一样，不光修为惊人，财富无量，女人缘更是极佳。 二十年来，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名头极盛的女修，甚至最受宠爱的便是一位叛逃魔界的魔女，姿容绝艳，实力超人。 这人自成一方势力，身后拥趸众多，功成名就、美人在怀，按说应该满足。 但他十分介意当年被林家“羞辱”一事，成为韦家家主和天骄之后，不断打压林家。 林家当然不愿遭受这无妄之灾，奈何家族在苍梧宗的长老未能登仙，身死道消，女儿的那位剑尊师傅也因故陨落，林家没了靠山与助力，举步维艰。 林修和十分果断，以家主和族长之名下令，要求族内精英隐遁某百年秘境，并且亲自封锁了秘境之门。 韦奇楠之后打上林家，重伤林修和与花山湖，林家群龙无首，被苍岩城内其他家族联手打散、吞并了产业。 作为家族象征的林氏夫妻，自然没有活下来。 原主下山看望父母，却得此噩耗，如冰山倾坠，血洗了苍岩城，与此事有关的人一个也没放过。 另外，还找到了韦奇楠，想要问清楚，为何要这样对她林家。 没想到最后竟然死于他相好之人的毒手，一缕精魂就这样消散了。 林青鹿精神力扫过周围，现在她是在一个乱葬岗。 正是夜晚，幽绿的鬼火慢慢浮现，诡异又阴森。 相思蜜早已经离去，确认安全后，她闪身进了空间，开始了真正的重塑身体。 这副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就差最后一口气了，最好先进医疗舱，再去玉池浸泡，不然承受不住那么多的能量，只怕会爆体而亡。 必须要感谢玉池水了，虽然这一世她不再有人鱼血脉，可玉池仍旧接纳了这具凡人的身体。 从稀释万分之一的池水开始泡，一直泡到百分之一才停下来。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了，原本一个眼神都带着霜寒，现在嘛…… 看着镜子的中的自己，林青鹿陷入了沉思。 这泡个汤还带整容的吗？ 第2章 何方地界 玉池水大变活人，这可稀奇了。 从医疗舱出来，全身伤势治愈，被毁掉的容貌自然也恢复了。 再去泡过玉池水，浑身肌肤莹润有光泽，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是美的。 一头秀发缎子一样，浓密厚实，梳什么样的发型都不用戴假髻。 坐到梳妆台前，林青鹿：嗯？ 如果说，原主的模样，是雪山上的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 那么现在她的模样，有点像花瓣上的晨露，颤颤巍巍、欲落未落。 从绝世宝剑变成娇花？ 这这这…… 丑是肯定不丑的，但是气质迥异。 自我审视一把，是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认知有什么错乱吗？ 思考了半晌，觉得还是玉池的锅。 人鱼本身就是擅长魅惑的高手，泡了高纯度的能量水，可能、多多少少、有点变异吧。 很正常，很正常。 林青鹿嘴角抽了抽，正常什么呀！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波光潋滟，欲说还休，如果再给眼角加上一颗小红痣，轻轻眨个眼就是媚眼如丝，撩人而不自知。 怎么有点反派的既视感啊…… 这幅容貌在凡人界走动可有点招蜂引蝶了。 不久，一个清秀少女骑着头黑色的小毛驴，出现在进城的乡道上。 一路上，碰到不少乡下汉子，挑着担子往大城的方向走，一旁还跟着大姑娘小媳妇，说说笑笑。 他们衣着不算破旧，气色也好，显然生活还过得去。 一旁的官道上也有不少车队和马车，时不时有小姑娘撩开车帘往外看，见到她独自一人，也挺习以为常，笑笑又移开目光。 “再过半年就是慕仙城的选仙大会了，我看再过一阵子，这路上就要更热闹了。”一个汉子看着车队笑道。 “你家妞妞不是上了十四了么，刚好够年纪参加选仙，若是被仙人们选走，那一家子可就发达了。”旁边一个老汉儿羡慕道。 “虽说是这样，但是能选上的可不多。”中年汉子眼中有希望，但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光是慕仙城就百万人呢，咱们泰昌各地来参选的也少不了，更别说还有其他国家，每次就能选上数百人啊，最低也是万里挑一呢。” 说起这个，其他人也是叹息，老汉却很乐观，“五十年一次呢，多少人想赶都赶不上！哪怕去选过一次也是幸运啊……” “对呀，您老可是参加过一次选仙大会的人啊，给咱们讲讲呗！”中年汉子回过神来，立刻凑到老汉身边恭维，还掏出了自家做的一小袋烟丝。 老汉儿绕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眉开眼笑地接过，说起了从前。 “咱们泰昌一朝，得上仙庇佑，立国已经超过了五百年。 五百年里选过十次，最近一次在五十年前。 当年老汉跟妹妹也是十四岁，记得很清楚，那时家里遭了灾，眼看着就过不下去了，我娘已经开始给我妹妹寻人家了，说是要用彩礼救一家。 那时正是九月，选仙大会上一次是在月底，那一次提前到了月初，我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妹妹就去了选仙大会。” “后来呢？”中年汉子听住了，急忙催问。 “后来呀，”老汉一笑，“后来我不是给你讲故事了么！” 周围用心听的人都哄一声笑了。 老汉也笑，笑容里带着遗憾和感激，“我没选上，我妹妹却选上了。仙人说她有灵根，是个好苗子，便收了她入宗门。 仙人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还送了几颗仙灵珠给我，让我交予朝廷，自会换得银钱。 后来我家就是靠着仙灵珠换回的钱财买了地，家里的生活也好了起来。” 众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汉子惊叹，“以前怎么没有听您说起过这事啊！” 老汉苦笑，“几十年前，咱们这里还出了地动，虽然有仙人来救，但到底死了好些人，知道这事的都不在了。” “我运气好，活了下来，正好赶上这一次选仙大会，到时也要过去打听打听妹妹的消息。” “成了仙，仙凡有别，即便是想通信都难，哪里知道那边的消息。” 林青鹿确实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六大宗门十一派都会到凡俗界举行选材大会，寻找十四到二十岁有灵根的好苗子，也为宗门补充新鲜血液。 看来半年后就是选材大会了，也好，幸亏不用再等五十年，不然她年纪都超了。 若不是修真界有阵法壁垒，其实空间跳跃也能直接去，就怕被拘到阵法里面，只能被慢慢困死。 随着人群很快到了慕仙城，这里是泰昌国的首都，城墙高大雄浑，非常有气势。 林青鹿还隐约感觉到了阵法的痕迹。 进城是要交费的，林青鹿没钱，交了一枚银豆子，换回了一串铜钱。 城里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林青鹿初来乍到，感觉很新奇。 “这位娘子，可需要伴当？” 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儿跑过来，殷勤地推荐自己。 “小奴名叫吴青青，对城里各处熟悉的很，不管您想要住店还是租房、做生意还是寻人，都能尽力给您办妥。” “半日十个大钱，一日只需十五个，不管是帮着采买还是跑腿，勤快又可靠！” 原来是小导游，林青鹿颔首，“那今日便劳烦你了，鄙姓林，这城中有何热闹繁华处，带我瞧瞧。” 生意到手，吴青青喜滋滋“诶”了一声，立刻走到贵客身前一步，引手道，“林娘子随我来，咱们边走边说。” 慕仙城人口足有百万，繁华异常，初来乍到的人总是搞不清城里的建筑，难免不便。 于是城门口附近便聚集了一群半大孩子。 他们专门给人引路、或者讲述城内风俗人情，还与客栈、牙店有联系，带去客人能够得到奖励，小小年纪就开始挣钱养家。 吴青青是个爱说话的，介绍的十分详尽。 林青鹿按照她的话，在心里描摹出一张城内繁华区域的地图，准备之后好好逛一逛。 “你陪我走了半天，辛苦了。”林青鹿摸出三十来个大钱，放到吴青青手里。 “谢谢林娘子赏。”女孩的大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阿青，你在这儿呢，叫我好找！”一个面皮油亮，晒得黝黑的小子跑了过来。 “快家去吧，你爹又喝多了发酒疯，把家里全砸了！” 吴青青慌忙回头跟客人道恼，跟着那小子跑了。 林青鹿想了想，也跟着过去了。 第3章 前缘、灵根 七绕八拐，俩小孩儿跑到了河边的一座民居，是个破旧的小院儿，墙矮屋低，站在门口院儿里一览无余。 屋里传来男人的咆哮和女人压抑的啼哭。 “爹！你怎么又喝酒了。”吴青青奔进屋里，气的声音都高了。 “你的工钱呢？老子要翻本，快点拿些来！” 男子醉醺醺地说。 “青儿，你爹把家里的东西都赌输了，还要翻地契去抵押，没了房子，咱们可怎么活？” “怎么活？当然是被老子卖掉！一个个只会罗唣，管东管西，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院子边上围了一群人，闻言都啐了一声。 “这吴大匾子真不是东西！” “买这院子的时候本就是会娘家出了一半的钱，就是指望女婿对闺女好些，可怜吕家老夫妻过世早，没有见着这白眼狼的嘴脸。” 林青鹿暗道，原来是个窝里横，只会对妻女颐指气使。 不料屋里乒乒乓乓，竟真的被这人翻出了地契，得意洋洋出了院子，“我这小院儿地段好，左邻右舍有无想买的？” 大家皆后退一步。 “吴匾，怎能卖房去赌，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只枯瘦的巴掌举起，狠狠打了男子一巴掌。 老头儿打完一巴掌，仍旧恨的咬牙，左看右看，寻了个木棍子，对着呆立住的儿子劈头就打。 “我叫你喝酒胡混！我叫你流连赌场！我叫你打妻骂女！我叫你不务正业！” 打得儿子抱头乱窜，酒也醒了，嚎叫着“再不敢了”。 老头儿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我这么大年纪，还想着为你攒一副家底儿，挣了命一样去外头做小生意，水土不服差点死在外面。 刚回来就听说你这半年，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不但嗜酒如命，还迷上了烂赌。 我本不信，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平日冲动些是有的，但绝不是那等不正派的人，可过来一看，真是心里都凉了啊…… 儿啊儿，你怎回变成这个模样啊……” 吴匾听了老爹的话，也嚎啕大哭。 “爹啊，是儿子不孝，一开始只是想玩两把，博个彩头，可是转眼都赢了，发了一注财，就忍不住自己的手了，这半年像是在梦里一般，只想着翻本。 眼下已经欠了赌场四十两银子，不还就要把会娘和青儿拉走抵债，儿子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着卖掉房子的！” 吴老爹看着儿子心虚的眼睛，失望不已。 “我是你老子，看着你长大，但凡你撒谎，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看你是被迷住了心窍，失了本性，非下狠心管着不行。” “会娘，你来。”吴老爹把儿媳叫出来，见到头发蓬乱，脸上有伤，又看见孙女青青哭的眼睛红肿，不由闭了闭眼。 “街坊邻居，请帮老汉个忙，叫了前街武馆的汉子来。” 有人应了声，飞快跑走。 众人不明所以，连会娘母女和被打得哀叫的吴匾都蒙了。 等武馆的一位教头师傅过来，吴老爹付了对方一个银角子，方才开口说话。 “各位街坊也看到了，吴匾已经沉迷博戏，无可救药，而我年老力衰，已经打不动他了。” 吴匾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声叫道，“爹、爹！我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吴老爹不理，垂着眼皮说，“我管教不了，自有地方能管教。今日请武馆师傅，将我这不争气的儿子送到惩戒院去，希望大家做个见证，吴匾不改好，就算我死了，也不许他出来奔丧！” 众人皆哗然，只有被武师傅镇住的吴匾大声呼喊，“别送我去，爹我错了！” 林青鹿跟旁边人打听了惩戒院的事，不禁笑笑，放心离去。 惩戒院是原主余泽，一个炼心的小阵法，心术不正之人身处其中会寝食不安。 这是原主偶尔见到凡间的公堂审案，而给宗门提出的意见。 毕竟有些凡人犯法，但罪不至死，打板子又起不到教育作用，心思不正下次还会犯案。 为了惩戒和震慑，总该有别的法子。 不然怨气太深，凡俗界容易招致邪魔。 没想到宗门采纳了她的意见，且已经在凡人界实行了。 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想到此处，她又叹气。 原主的储物袋被抢走，本命剑也碎裂，灵石法器一切皆无，可谓除了一件血衣，再无其他。 幸亏有空间在，不然就是在乱葬岗等死的命了。 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健康的普通人，修为没有一点，就算有储物袋也打不开。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还是从头修炼吧。 界与界之间有壁，且进入这个世界后，她的空间跳跃能力也受到了压制，只能用来保命了。 时间不早，林青鹿打听了惩戒院的所在，借住到了降仙观。 降仙观在慕仙城郊外的清源山上，华美精致，观宇浩大，这里是接待修真界招新队伍的行馆，他们离开后，这里就成了凡人求神问仙的地方，香火很盛。 惩戒院也在这里。 住客栈太嘈杂，租小院儿不值当，还是住道观性价比比较高。 要热闹有热闹——隔日道观门口便有集市杂耍俗讲【类似讲故事说书，连说带唱，大多讲的是佛道经文】。 要清净有清净——只要不出道观，客院居士每日生活简单规律，关上院门就无人打扰。 来这里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要测灵根。 凡界没有测灵石，想要测灵根只能“借用”一下行馆的灵石。 “仙人们”的住所在降仙观的最内层，是有守护阵法的，这种阵法比较常见，挖一块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林青鹿深夜潜入大阵四周，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用星际挖矿的工具挖了上千米，才搞到了一块带着荧光的乳白色石头。 林青鹿抱着石头回屋，用自己有的最坚硬的陨石钻头在上面刻好纹路，足足花费了半个月功夫。 一个满月之夜，她沐浴焚香，在屋里放了个防护罩，开始了测灵。 一抹蓝光温柔地出现在指尖，接着是一抹绿光、红光、金光…… 林青鹿哆哆嗦嗦伸出两根手指，指向闪耀的灯球—— 给老子停下啊！！！ 第4章 另辟蹊径 坏了！ 一定是测灵石坏了！ 林青鹿不死心地再试一次，灯球依然故我，闪耀着五彩的光芒，若不是用防护罩遮住了室内，所有看到的人都能被亮瞎双眼。 半晌之后，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 “我太难了。” 如果不是测灵石出了问题，就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然而测灵石阵法并不是什么艰深复杂的东西，她的记忆力很好，不可能出错。 那么就是她的体质出了问题。 而是她的身体一视同仁，给了所有灵根一个温暖的家。 林青鹿把灯球裹上布，扔进了空间。 暂时不想看到这东西了。 如果只有单灵根，那么她专研这一门，其他科目了解一下就行了。 现在相当于课程多了五倍，真的是太惨了。 五行相生相克，挂一门都不行，灵力紊乱可不是闹着玩的。 原身之前是金灵根，又身怀剑骨，正是修炼剑道的绝佳人选，能最大程度发挥本命灵剑锋锐的属性。 现在呢，五行俱全，这是要她卷生卷死的节奏啊…… 不知道她身陨的消息传到宗门没有，原主的魂灯肯定是灭了，回苍梧宗怕不是要被当成冒牌货打出去。 况且师尊雪河剑尊陨落在古神秘境，还就她一个弟子，现在也无故灭魂，师门会怎么处理呢？ 还有一个问题，她要换几个身份拜几个宗门呢？ 毕竟修真界可没有公共图书馆，只有各宗门有自己的藏书阁，不会对外开放的。 还是先练武强化自身吧，修炼暂时别想了。 修真界之所以能够修炼，正是因为灵气充沛，凡人界虽然也有少量存在，根本不成气候，想靠这点灵气“启灵”，踏上仙途，是白日做梦。 原身乃是剑道天才，对剑法领悟力极强。 到现在，学习过的一招一式仍然清晰，再练剑也不是难事，但终究没有原主心头的那份热爱与执着。 剑法还是会练，但是视剑为命，以身为剑，不再是她毕生的追求。 对于修真者来说，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寻找适合自己的道路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这样才能精进修为，不至于迟疑退却，产生心魔和迷障。 就算有玉池这样的外挂在，也只是辅助，只能帮助打基础，修真修心，不是只靠外物就行的。 当然，若是修魔就无所谓了，魔修修炼速度快，实力强，但是劫数也重，更没有飞升上界的先例，图的就是随心肆意，一时痛快。 练了几日剑，慢慢找回了手感，林青鹿的剑法少了原主一往无前的气势，多了一丝圆融。 可能是以前练太极剑练多了，不自觉就融入了剑法中。 练剑之余，还会读一些道经，这里的道家典籍也有与前世相关的内容，比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林青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知会了客院掌院，奉上香油供养，暂时关闭了自己的院子，离开了降仙馆。 等到夜晚，乘坐小型飞车，来到了一处荒山。 换上小型飞船，飞上了夜空。 她想实验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修真之人打坐练气，开始时多以吸收晨间的第一缕紫气为要。 那么，太空中有没有紫气呢？ 飞船行进速度很快，林青鹿突破大气层的时候，一颗蓝绿黄三色的星球逐渐出现在眼前。 她感觉到了宇宙之外浩瀚的灵气，磅礴如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人想过要到外太空，林青鹿没有见过相关的记载，对于凡俗界来说，那里也属于另外一个维度，两界并不是真实相通的。 那么飞升上来的仙人，见到了这样的景象，该是什么心情呢？ 又或者，其实这里也另有一个属于仙界的维度？ 坐着高科技的宇宙飞船，畅想这样的可能，林青鹿觉得自己十分割裂。 这是科学与玄学的一次碰撞啊！ 开创历史了。 不论怎么说，灵气是充足的，还是先给自己打基础吧。 林青鹿平心静气，修炼起《五行朝天诀》。 听起来这是一部很强大的功法，但是在修真界是大路货。 几乎每个人都看过，因为这本修行秘诀一开始是作为话本子发售的。 写书的是一位老婆婆。 一开始此书的销量很惨淡，在昊天宗地盘的坊市里，只卖出去十来本。 后来昊天宗的一位渡云老祖渡劫成功，这也是修真界最后一位飞升的大能。 人们后来疯狂寻觅这位大能的修行心得，意外发现她竟然就是那位写书的婆婆。 于是《五行朝天诀》被复刻重印，但凡修行者几乎人手一本。 大家都想找出这位渡云仙尊的修炼秘诀，但是看过之后才发现，这只是一本五灵根修士的指导手册而已。 奇异的是渡云仙尊自己其实是风系单灵根，至于她为什么写出这样一本书，究竟是游戏之作，还是有所心得，大家都无从得知了。 但是这本书还是很火爆，就算是清冷如原主，小时候也和韦奇楠一起看过。 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青鹿也是心情复杂。 有心人士也是专门亲去凡界找来了五灵根的弟子，亲自教导这本朝天诀，结果并不如人意，学是学成了，就是修为低微。 学了几十年，单灵根或者双灵根的人都筑基了，这位五灵根弟子还在炼气三阶徘徊。 最后学到了炼气七阶，老死了。 修真界也是很残酷的，资质不够，只能徘徊在低阶，永远登不上那一个台阶。 所以修真界也有一些自知将来进境不大，转而为修仙者服务。 尔后生儿育女，希望子孙后代资质好一些，可以被高门大派选上的。 所以这里也有没有资质的凡人，便受庇于门派，在其管辖的坊市里生活。 都到了修真世界了，再活到老死有点太可惜了，林青鹿决定拼一把。 而且就算是炼气，也要到了修真界再死！ 总要替原主看一眼韦奇楠这个天命之子的下场。 林青鹿不相信天道就真的选中了这个东西。 多说无益，还是修炼吧！ 第5章 选仙大会 在太空修炼的好处是灵气如海和紫气氤氲。 相当于摆在人鱼面前的大海，除了纵身一跃，享受畅游，再没有别的念头。 重新开始修炼，相当于高中生重回小学，强的可怕。 毫无意外，林青鹿的根基将是整个修真大陆，基础打的最牢的一部分人了。 从自行启灵到上太空修炼，从炼气到炼气大圆满，也只不过用了小半年。 正是选材大会即将开始的时候。 这日，降仙馆客院的小道童，带着布巾清水，打开了锁着的一间院落。 住在隔壁的男子冒出个头，笑吟吟问道，“小仙童，是哪位居士定了这所院子啊，让贵观留到现在？” 他脸上敷粉、鬓上簪花，端是一副风流种子模样。 小道童们忙着洒扫除尘，其中一个天生笑脸儿的童儿上前答话，“回明仁居士，隔壁院落的居士早就借居在此，只是中途出门访友去了，眼下才回来。” 原来如此。这倒是说得过去了。 阚明仁点头，自打进了八月，慕仙城城内城外到处是人，都是自己或者陪着家人前来参加选仙大会的。 各处客栈、民居、官房，乃至牲口棚子都住了人，唯独隔壁院落一直空着，多少人求道长们借住在此，对方都摇头，他还以为是何等身份尊贵的人呢。 他满足了好奇心，下了梯子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他出门参加观内早课，见得隔壁有响动，从墙上探头一瞧，发现院内一位女子正在舞剑。 原来是一位女居士。 女子剑法绵软，如舞蹈一般，看起来并不适合打斗对阵。 阚明仁见对方正好收势立定，便长揖道，“无意中见得娘子舞剑，失礼了。” 若是同为男子还好，对方是位娘子，隔墙探头便十分不礼貌了。 林青鹿颔首，表示此事略过。 两人算是有了点头之交。 七八日后，忽然听到观宇之内钟声大作，响彻群山—— “仙人至，四海集，九月初八，选仙会启。” 是修真界的各大宗门来了！ 如今正是九月初一，还有七日，选仙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降仙馆的钟声和传话天下皆闻，没赶到的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已经到了慕仙城的，一腔激动之情无可抒发，大量赞颂仙人的诗词文章传遍了天下。 林青鹿望向青天。 一艘白云环绕的金色巨舟出现在降仙馆上空，威风凛凛，仙气十足。 从上面下来的是元婴带队，筑基为主的“考核官”们。 接下来几天，这座巨舟都会悬停在清源山上空，直到选仙大会结束才会驶离。 这也算是修真界给凡俗界的第一个震撼吧。 降仙馆在清源山最高的山头，但是选仙大会的地址是在山脚下的广场。 原本能容纳万人的广场，在仙人们来了之后，扩容数倍。 来参选的人无不眼热惊叹。 踏上广场者，会被自动分成上百个队伍，这些队伍会在仙人的指挥下，排队经过数百道光门，门上乳白色的灵气之光，温和而不刺眼。 “凡是让光门变换颜色的测灵者，便是具有灵根的人，会直接前往降仙馆。” 通过测试只是第一步，随后就是“选专业”了。 排在林青鹿前面是正是阚明仁，他摇着扇子笑道，“真巧。” 这位女居士好生神秘，相邻这些天，他几乎从没见过她出门。 不断有人通过光门，没通过的都被传送到了广场之外，那里几乎是一片哀叹和哭泣之声。 没有谁能够在见识过这样的神奇之后，还能保持淡定。明明他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队伍前进的很快，光门旁边有张桌子，坐了一个穿着深蓝袍子，面目俊秀，眼神犀利的年轻人。 阚明仁见马上轮到自己，深吸一口气，握紧扇子，踏过光门。 光影闪动，蓝红黄三色出现在门上。 “恭喜，水火土三灵根，通过。”年轻人眼神和蔼了一些，“拿着这张玉牌便可传送到降仙馆。” 阚明仁用力握紧拳头，在接触玉牌的一瞬间，便被传送走了。 “下一位。” 林青鹿走过光门，五色齐聚，光华闪耀，几乎整个广场的目光都被吸引来了。 “这……”坐在桌子后面的男子难得有些失语。 说她合格吧，光华闪亮，表明灵根十分纯净，说她不合格吧，五灵根，修行艰难，修成材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资源。 “通过！”反正该纠结的是各宗派的队首，按理说她的确是合格的。 林青鹿抓住玉牌，很快也被传送走了。 “芳邻，你也被选上啦？” 刚到降仙馆，林青鹿身边就窜过来一个人，正是之前上来的阚明仁。 显然他到现在心情都无法平静下来，转遍了全场和人交流了一下。 眼看又上来一位熟人，不由前来套近乎。 林青鹿点头，让开位置。 “咱们好歹也做了两天邻居，还没有请教您贵姓？” 阚明仁笑得比鬓边的金菊还灿烂。 林青鹿后仰，“免贵，姓林。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我姓阚，阚明仁，乃是慕仙城文华侯的次子。” “唰”一展手中折扇，阚公子得意笑道。 两个人随便聊了两句，陆陆续续传送上来不少人。 大家新奇又兴奋，忍不住互相走动着聊了起来。 林青鹿知道还有不短时间，干脆坐在人少的地方开始打坐。 阚明仁花蝴蝶一样满场飞，竟然将人认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见林青鹿不为外物所动，径直打坐，他的兴奋劲儿也过了，便也学着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话本子，翻看起来。 一位老管事模样的人，敲了声小磐，声音传彻馆内。 “诸位是第一批通过测灵的人才，可以先行入住降仙馆。距离大会结束，约莫还有半月，届时将进行第二次选拔。” 什么，还有第二次选拔？ 认为自己成为仙人已经板上钉钉的测灵者有点傻眼，一颗心吊了起来。 可惜那老管事并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林青鹿起身跟着离去，原来她耳边传来一句，“跟我来。” 正是老管事的声音。 第6章 昊天宗长老 “前辈。”林青鹿行了个礼。 “老管事”眼中精光一闪，“小姑娘，你怎么懂上界礼仪？” 他看向玉牌，一股神念闪过，林青鹿？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晚辈有上界的长辈，所以知道些事情。” “我看你已经有了修为？很是难得啊……”老者慢悠悠说道。 林青鹿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瞒不过元婴真人，她也不打算撒谎。 “晚辈自幼除了诵读经书，还有一本长辈所赠的《五行朝天诀》。” 日日阅读，看得多了，也就会练了。 老者来了兴趣，“我乃昊天宗的长老摘星子，你说的那本书，便是本门渡云仙尊所着。” “见过摘星子长老。”林青鹿感觉十分巧合。 昊天宗观星问卜，乃是六大宗门中十分神秘的一支，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 实则摘星子早就注意到她了。 这次昊天宗派他这个最小的长老出门，正是太上长老算到，与他有师徒缘、且能振兴宗门的弟子，就在这一次凡俗界的选材大会。 不然他一个化神长老，怎么会隐瞒身份，来主持一个小小的选材大会。 果然，一见到玉门那里的五色灵光，他就神念一动，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好苗子。 在灵气稀薄的凡俗界都能修到炼气大圆满，进了宗门那还了得？ “我观你与我宗有缘，可愿意拜到我的门下？” 摘星子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小姑娘头顶红光一闪，正是兴旺宗门的大起之势，更加见猎心喜了。 “晚辈自然愿意！只是，这灵根……” “无妨无妨，等你拜入本门，就知道咱们昊天宗的实力啦。”他笑眯眯道。 虽然这丫头看上去有过师缘，但缘分已灭，现在被他抢先找到，就是他摘星子名正言顺的大弟子啦！ 林青鹿行了拜师礼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师竟是一位化神尊者，怪不得是昊天宗的长老呢。 “这里条件简陋，你随我去了上界，咱们到了宗门，再让你的师叔师伯和师祖们给你见面礼哈。” 摘星尊者鹤发童颜，面对这么小年纪的徒弟，跟成年人看到三岁娃儿一样，十分怜爱。 他手中一闪，翻出一个储物袋，“拿去吧，既然已经炼气，就可以用储物袋了，里面有为师早年的一些手记，还有一些防护的法器、灵石什么的，你现在修为不高，先拿去用，回头给你好的。” 林青鹿接过储物袋，笑的开心不已。 师父真的是太大方了。 众所周知，剑修穷，爱老婆剑如命，就算是原主最富裕的时候，储物袋里也没有这里头的东西多。 看来算命果然是赚钱啊【不是】…… 摘星看着徒弟没出息的样子也笑，不过笑着笑着，他感觉到了一点违和。 “你这容貌……” 哦，忘了还带着面具呢，林青鹿不好意思道，“我这就把面具拿下来。” 她点了点耳后某处，整个面具变成了一张透明的面膜，被她从脸上揭了下来。 “好家伙，竟然还有能瞒过我耳目的易容之物，实在精巧。” 摘星子看着徒弟变脸，十分惊叹。 “你这容貌果然太盛了些……还是挡着些，到了宗门便没事了。” 摘星尊者摸着下巴道。 修真界没有丑八怪，但是这么娇艳的美貌也不多见。哪里都有狂蜂浪蝶，多了也是麻烦。 昊天宗全是研究天文占卜的老学究小学究，对人的容貌不那么在意。 林青鹿点头，那就太好了。 “好了，我这里有几本宗门课堂的玉简，课程都比较基础，你先看着，有不懂的来问我。” 距离离开约莫还有半月时间，小徒弟可以先打打基础。 林青鹿应声退下，出门前不忘把面具戴上。 摘星子见了，无奈摇头。 容貌太美或者太丑都有烦恼，像他这样长得正正好好的，终究少见。 因为拜了师父，林青鹿不用再和测灵者住到一起，而是搬到了飞舟上。 每天研究《星辰轨迹》、《卦象释义》、《基础观星术》、《占卜材料详解》等等玉简，忙的都请出了计算器和圆珠笔。 星辰运行需要用到大量计算数据，用毛笔和算筹太低级，用神识容易浪费玉简，还是用最熟悉的工具比较好。 当然，算出结果之后，还是要用毛笔抄好的。 摘星子两天不见弟子问问题，心里纳闷，亲自过来找，就见她用个怪模怪样的小板子和一根花里胡哨的笔在写写画画。 走近一看，竟然是在做题。 林青鹿算好一个数，誊写到纸上，看见师父的身影，吓了一跳。 她的神识还放不了那么远，一般只在身周环绕，因此摘星子进门了才发现。 “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辅助计算的工具。” 林青鹿给师傅展示了一下。 “唔，看起来像是某种炼器作品，看起来很精巧。”摘星子道。 “验算星轨有点麻烦，所以弟子便取巧了。”她站起身，老老实实地说道。 “这没什么，有好用的工具为什么不用呢，它只是帮助计算，又不能替你回答问题。” 摘星子态度很开明。 “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打好基础，东西我先没收，等你学完这几份课业再还给你。” 义正辞严的老师说。 林青鹿无奈地看着计算器被师父塞到袖子里。 “师尊，我可以自己计算，不如这计算器就送与您老人家。” “唔唔，这倒是不错，你有心了。” 摘星子眨眨眼，把手背在背后，一脸正经，“我来是给你送聚灵阵的。” 飞舟上的灵气比下面多一些，可也有限，弟子修炼多有不便。 但是这位老师显然忘了，他的弟子是个很能吸灵气的五灵根。 等到半个月后，聚灵阵已经换了五回灵石，幸亏他给了储物袋，不然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林青鹿学习之余跑到苍梧宗看了看，那里并不是她熟悉的门内弟子，而且据说宗内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她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 测灵者招了上万人，各宗门都招到了满意的弟子。 一声浩荡无比的钟声响起，飞舟离开凡俗界，飞向了灵气充裕的修真大陆。 第7章 天劫、推演 飞舟穿越云霄，到了空中某处，一个加速，就冲进了厚厚的云层。 时间像是放慢了一瞬，顷刻之后，灵气席卷而来，凡俗界的诸人像是身心被洗礼了一般，神清气爽，几欲登云。 林青鹿感觉灵气胀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恍惚间只听见“啵”的一声，像是小鱼吐了个泡泡，然后泡泡破掉的声音。 “好丫头，竟然就要筑基了。” 摘星子立刻把飞舟交给了苍梧宗的副领队，拎着林青鹿就飞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头。 天边的白云染上了墨色，风雷涌动，一道道紫色的闪电正在积蓄着力量。 飞舟上的人都惊呆了。 昊天宗的弟子是什么天道宠儿吗？ 他们都炼气还没入门啊，怎么会有人就要筑基了呢？ 已经筑基的宗门弟子就更酸了，没有意外的话，这位神人可是在凡俗界修到了炼气啊，这是什么绝世猛人啊…… 摘星子把弟子扔到山上，自己也远远避开了。 不然天劫要劈他不说，还会按照他的修为降下天劫。 到时候师徒俩都要灰飞烟灭。 林青鹿却不是很担心，筑基天劫，不是第一次扛。 一回生二回熟，怎么也比其他人有经验。 紫色天雷聚集咆哮，震动四野。 林青鹿平心静气，取出一排陨石，这是拜师礼之一，可以注入灵气，演算星辰。 这时被她取出，借星辰之力抵抗天雷。 一道雷光闪过，林青鹿引着紫电注入陨石，七枚陨石经受了雷电的淬炼，竟然扛住了第一道，浑身散发着微弱的紫光。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都被陨石吸收。 诸天星辰毕竟只是外力，第四道，林青鹿收起陨石，自己迎身而上，接着是第五道、第六道…… 第八道之后，林青鹿已经是力竭状态了，摘星子见她面露疲色，哪怕知道应该没事，也是提心吊胆。 第九道天雷降下的时候，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势，简直让摘星子大惊失色，难道宗门的卜算出了错？ 林青鹿这时，却盘膝结印，坐到了地上。 她眼中闪过几色光华，最终凝出一抹暗色。 来了！那道天雷直接击穿了她所盘坐的那片地面，似乎要将大陆穿透一般。 整座荒山碎裂崩塌，已经没有了林青鹿的影子。 摘星子神念一动，天边涌来五彩祥云，金色喜雨遍撒荒山，裂开的土石上长出了绿草鲜花，天劫之地处处飘香，灵气暴增。 林青鹿从山石中爬出来，任凭灵雨浇在身上，冲师父露出一个灰头土脸的笑。 摘星子呼出一口浊气，也笑了，“小兔崽子，吓死为师了。” 他心情好，便招呼飞舟上的人，“快来，机会难得，筑基后的灵雨对参悟秘诀和修行都有好处，错过后悔。” 没入门的弟子懵懂，其他弟子还不知道吗？ 此时也顾不得羡慕，连忙将整个飞舟开到乱石山附近停下，一群人就地打坐，蹭蹭喜气。 不久就有好几个筑基修士陷入顿悟，一些资质好的未入门弟子也顺利进入了炼气期。 吸收完灵雨，林青鹿干涸的丹田终于充盈起来，灵气进入身体，变成了液态，比原来浓郁了数十倍。 身上的衣服已经缺胳膊露腿了，还好被师父提前扔了一个大披风罩住了。 摘星子将她扔到了一个轿子样的飞行法器里，“先收拾一下，等下就到宗门了。” 蹭完筑基灵雨的其他人已经开着飞舟走了. 摘星尊者另拿出一艘楼船，带着昊天宗的未来弟子们回了宗门。 昊天宗的宗门并不如何宏伟壮观，但从天上往下看，是一只呈漩涡状的眼睛，看久了觉得简直要把人的心魂吸进去一样。 楼船落地，自有执事接手，将人安排到养元峰居住。 稍后还有考核，这一次是真正将测灵者分级的试炼。 摘星尊者则兴冲冲带着小徒儿上了宗门主峰，“走走走，你师叔师伯还有师门长辈们肯定在等我们了，肯定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 紫微峰上，各峰长老和掌门齐聚在此，专门等着摘星尊者归来。 见他领了一个秀气的小姑娘过来，众人皆抬眼看去。 嗯？ 筑基了，算一算，还是刚渡的天劫。这就是他们推算中的宗门之光？ 摘星子得意至极，刚进大殿就笑道，“各位师兄伯祖，看我带回一个什么样的大宝贝。” 林青鹿上前一步，恭敬拜倒，“弟子林青鹿，拜见掌门。” 再拜，“拜见各位师叔师伯。” 三拜，“拜见师祖。” 三拜完毕，固星真尊捋须而笑，“好，起。” “师兄，小鹿儿原本在凡俗界已经炼气大圆满，过界时更是一举突破，眼下已经是筑基修士了。” 摘星子连忙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殿内各人听得眼前一亮。 好苗子！ 这是绝对的好苗子。 凡俗界有什么灵气？靠那点稀薄的灵气都能修炼到大圆满，来到修真界就筑基，那岂不是再过几个月就金丹了？ 一位闭目不语的老者，此时却开口道，“你身上谜团甚重。” 虽然已经知道些许信息，但什么都推演不到，这件事本身就相当让人在意。 林青鹿抬眼望去，本来闭着眼的人此刻已经张开双目，满眼星光。 她回看过去，对方像是被刺伤一样，眸中竟流出鲜红的血液。 “功德转世，不可窥探……”那老者叹息一声，“罢了，是我强求了。” “推星师祖！”“老祖！” 其他人立刻上前，却被推星老祖伸手制止，“既然已经成为我宗弟子，当然是前缘尽消，好生修炼吧。” 说罢身影如雾气般散去。 林青鹿垂眸深深鞠躬，昊天宗老祖果然高深莫测。 昊天宗有两位大乘老祖，一名推星、一名演星，其修为高深，常年闭目修行，不理宗门杂事。 这位推星老祖眼里，显然她已经是个全新的人，除了像师父一样算出她没有老师，其余一切成谜。 林青鹿觉得这样也好，她不想再和旧宗门扯上关系了。 雪河剑尊是在秘境中寻找机缘时陨落的，她只有原主一个弟子，因为是冰雪变异灵根，性格天生清冷，和各峰峰主关系都一般，雪河剑尊死后，雪龙峰就相当于废弃了，无人问津。 原主失去了师尊，心内悲恸不已，更加思念亲人，于是下山探亲，没想到又碰到父母去世。 最后还被一堆狗男女害死，死不瞑目。 苍岩城与苍龙城的争斗，宗门肯定知晓，闹出人命却无人理会，未必不是见她靠山倾倒，才束手旁观的。 这样的宗门不回也罢。 第8章 学习 虽然推星老祖也没办法看清新弟子的来历，但是这更说明此人不凡。 大家虽然有些担心离开的老祖，但是都相当慷慨地给了见面礼。 摇星真尊和掌门一样是合体期修为，给的东西最贵重，是威力强大的护罩和阵法牌子。 与师父摘星尊者同级的有三人，分别是引星、冲星和择星尊者，出手也大方得很，灵石、御兽、飞行法器和储物首饰，应有尽有。 “这里还有推星和演星两位师祖送你的礼物，收下吧，记得好生修炼。” 固星真尊和长老们这几日都不得闲，摘星子带着弟子又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 “咱们昊天宗有九峰，是以九野来分的，咱们就住在第八峰，炎天峰。” 炎天峰虽然高耸入云，但是却像是个热带岛屿，除了没有海，云彩都是温暖湿润的。 “这是宗门初创的时候，炎天峰主的爱好，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摘星子笑着说。 好处就是花多果子多，各种小兽多，其他峰的人都爱来串门。 坏处就是目前峰上只住着他的随侍和部分外门弟子，连徒弟都是新鲜出炉的，所以他不闭关的时候，会觉得很无聊。 之前被困某个秘境四十年，虽然因为无聊疯狂修炼，结果终于追上师兄姐们，成为了昊天宗最后一个长老，但是出来后他无心打理炎天峰上的事务，只想找个活泼可爱的小徒弟多聊聊天。 现在吧，徒弟是找到了，但是看这姑娘一心修行的样子，恐怕没空和他聊天了。 林青鹿没有对师父的眼神视而不见，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来找师父答疑解惑了。 不是要说话吗？ 教导徒弟也是说，还更有成就感，对吧？ “师父，我看《观星手册》上面讲，星辰之中的彗星根据时间不同，预示的含义也不一样，那么根据资料记载，有这么几颗星子，每隔多少年出现的时间是固定的，那么我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要区别看待了？” 摘星子在学术方面还是非常靠谱的，听到这个问题也来了兴趣。 “我也注意到了，我先看看你找到了多少颗这样的星辰……” 林青鹿听着老师的分析，频频点头。 她学习占星术和星辰推演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遇到不明白的，是真能上天看看。 …… “另外，为师还要跟你说一下，平时的时候，多多收集陨石，就像你之前渡天劫时那样，陨石不但有一定抵御天雷的能力，平时还能够储存星辰之力，在我们修炼的时候，可能净化和增强体内的灵力、这对我们的修行是有很大好处的……” 林青鹿的眼神发散了起来，呃，这么好用的吗？ 原来最后那一下子天雷，她在雷光笼罩中摸出的那颗大陨石，害她被埋进了山石堆里的，居然真的帮着吸收了一部分雷电力量？ 她还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呢。 要是这玩意儿这么好使的话，那……天上有一堆呢…… “师父，那用陨石做的兵器怎么样？” “当然好啦，不过要凑巧碰到含有陨铁或者其他金属的天外石。” 摘星子刮了刮下巴的胡子，语带羡慕。 “你掌门师伯就有一柄天权剑，剑身是天外陨铁打造，锋芒内蕴，又好看又好用，可惜是掌门的象征，我要不到手。” “没关系的师父，将来徒儿找到了材料，给您做一把更好的。” 摘星子哈哈大笑，胡子都差点捏掉几根，“那为师就等着你的孝敬。” 找个徒儿果真是有意思，虽然总是逮着他问问题，但是这证明孩子好学嘛…… 那也不可能总逮着师父薅羊毛。 都说六宗十一派，只有昊天宗的藏书阁是真正的浩如烟海。 林青鹿早早就去办了内门亲传弟子玉牌，除了跟着新弟子们一起上课，课余往藏书阁跑得很勤快。 像她这样有特殊待遇的，也就是上百个单灵根的弟子了，各峰都有偏好，选去的都和她一样，直接成为内门弟子或者亲传弟子。 其他弟子们想要进内门的话，就是看谁能够在基础课程的学习过程中，进入炼气期。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空有天赋不去努力，就算生下来就是金丹，也会被别人赶超。 藏书阁的书真的很多，整个山头都是房子，里面保存的书籍或者玉简比能看见的星星还多。 林青鹿目前能看的只有筑基及以下的秘籍，和一些不限制修为就能翻阅的书。 因为她五灵根的属性，各种法术都要学，需要不少宗门贡献值。 还好摘星真人有很多，便敞开给弟子供应了。 好在他只收了一个学生，花贡献值一个顶别人五六个。 弟子们大多还是肉体凡胎，有些人并不能立刻习惯辟谷丹，每天还是想吃点什么，于是宗门弟子膳房全天开放。 大部分是做好又保温保鲜的饭菜，少量需要现做。 比如给新弟子用的都是比凡米好一点的碎灵米，含有微量灵气，吃起来美味又饱腹。 林青鹿就不能吃碎灵米了，能量不够，吃二级的灵米就正好。 值得一提的是，她还在这里看到了熟人，正是吴青青和阚明仁。 两个人一个是舍不得烟火气，另一个花大价钱吃一级灵米，为的是享受高级美食。 他们见到林青鹿也很高兴。 “林师姐，想不到这么短时间，你已经是内门弟子了。” 阚明仁眼睛尖，看到她腰间的内门弟子玉牌，难掩艳羡。 修真界达者为师，并不以年纪论长幼，而是以修为。 其实叫师姐也不太恰当，不过不知不怪。 “机缘巧合。”林青鹿道，“看来你们都过得不错。” “是极是极，”阚明仁的扇子没了，那副摇头晃脑的劲儿还在，“一入仙门，大开眼界，果然是神仙般的生活。” 吴青青比原来开朗多了，她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我选上之后，祖父和邻里、甚至明公都说让我好好修炼，他们会照顾我娘，要是我爹不改好，就不让他出惩戒院。” “那你修炼的怎么样？”林青鹿不知道她识字与否。 “我在家时学过百来个字，看招牌学的。”吴青青羞红了脸，“来仙山后，好像开了窍一样，学了好些字，修炼的册子一开始是背下来的，现在也慢慢懂了意思。” 她总感觉，距离融会贯通只差一步之遥了。 能成为仙人可真好，修炼的感觉也很好，能吃饱穿暖还能单人住一个屋，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第9章 玩耍、秘境 林青鹿跟两人互留了住址，并拿出两只纸鹤，“这是传音的，注入灵力就能用。” 哪怕对灵气修炼一无所知，在学堂讲师的带领下，也能慢慢领会到灵气的存在。 纸鹤进入炼气期就能使用了，到时候联系起来也方便。 她走后，吴青青好生将纸鹤收了起来，阚明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仅有些心虚，“林师姐可真用功啊……” 要知道她现在在新晋弟子中已经遥遥领先，甚至和带他们来的修士们一个修为，还这么刻苦，真是令人汗颜。 林青鹿并不觉得自己刻苦，相反，学习这些知识还挺有意思。 她固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修真可以分到玄幻，就是因为它涉及到的东西十分玄妙、十分意识流，和一步一步推导就能做出来的科学难题毫不相同。 原本接受起来是比较困难的。 但恰好昊天宗的修行要用到很多计算，算是循序渐进，再用计算模型导入结果，让人慢慢发觉了修行的神妙之处。 也亏得经过几次穿越，林青鹿锻炼了极强的精神力，能够更多更快地吸收知识，学习起来一日千里。 现在的她还是初踏修行之途的新人，摘星子也是第一次做老师，两者都没有觉得进境太快—— 教过的东西学会了，自然就该认识新知识了。 《灵棋经》、《梅花易数》、大小六壬、奇门遁甲、太乙神数…… 这些古老的书籍结合如今的修行秘术来看，竟起到了惊人的作用。 “啊哈，这要是去射覆、算敌国秘密基地位置……” 简直无往不利。 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林青鹿不禁失笑，只是最浅显的应用而已，到高深处，转移一国之运也是可以的。 修行无日月，除了辟谷丹难吃一点，别的都好。 但林青鹿也没有一味埋头学习，除了学习，还很爱去炎天峰的御海泉抓小鱼。 刚拜入师门的时候，师叔伯们送了一大堆礼物，其中就有灵兽。 是一只霸气十足的翼灵豹，可迎风借力，在空中翱翔。 林青鹿起名叫做萨萨。 萨萨长相和雪豹类似，银白色皮毛，身上有黑斑，豹尾上有黑环，活泼好动，最爱吃鱼。 御海泉生长着很多肥鱼，颜色青黑，只有鱼鳍根部带着一点红，萨萨很爱吃。 有一次林青鹿没忍住，自己烤了一只，萨萨凑过来尝了尝，便也喜欢上了烤鱼，时不时就要拱着她去野餐。 还专要辣味的。 这天林青鹿照样带着萨萨来御海泉，她用新学会的水网捞鱼，萨萨在另一头扑腾，抓了鱼就甩到岸上。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道云雾之门突兀出现，带走了一人一豹，欢嚣的河边瞬间恢复了平静。 在静修的摘星子心头一动，眼中星光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御海泉边。 “这里居然还有秘境？” 被裹进秘境里，林青鹿感觉十分不真实。 小豹子萨萨窜进她怀里，大眼睛萌萌地看向四周，草木茂盛，除了蝴蝶蜜蜂以外，没有什么别的虫子。 没听师父说这边也有秘境，肯定是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触发的？ 难道是她捞鱼太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林青鹿手中出现一柄鱼纹剑，向前走去。 神识之中，一切都很安全。 前面是一片草海，风吹过，草丛像海浪一样起伏，看上去很美。 林青鹿甩出一个小蜜蜂，自己也御剑而行。 虽然草海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萨萨还不能骑乘，但是自己飞没问题，嫩嫩叫唤了一声，飞上了高空。 林青鹿扔下一条小鱼，果然见其被草丛五花大绑，捆的结结实实。 草叶尖端非常锋利，一个个飞快地扎进去。 整条鱼内部肯定被注入了什么消化液，吸管一样的草叶子不久就吸空了整条鱼。 只剩下一张鱼皮，被什么草根裹着，弄到了土里。 看得萨萨啊呜啊呜叫个不停，显然吓到了。 过了草原还有花园，各种鲜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不在一个季节的都开了，开得热热闹闹，香气扑鼻。 这次想再飞过去，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很多花朵是有刺的，并且香气飘得很远。 秘境高度有限，想飞也难。 不能飞，那就只好走，花刺既然那么容易发射，可见还是比较容易脱落的。 林青鹿招出一道小型龙卷风，一点点，把花园里的花刺花粉花瓣洗劫一空。 只剩下光秃秃的植株，看上去竟有些萧瑟可怜。 这应该是适合筑基以下的修炼者参与的秘境，杀伤力什么的并不算高。 尽管林青鹿不认识那些植物，但是凭借着以往经验，过关并不算难。 接着她还遇到了密林。 嗯，一味拼杀不可取，这些关卡像是给她提供食物材料的呢。 难道这才是此秘境的正确使用方法？ 林青鹿在密林前盘腿坐下，拿出做饭用的家什，放上油、面、糖及各种材料，然后现做鲜花饼。 做了一炉鲜花饼，面还剩不少，又从密林里卷了不少坚果，做了一回坚果米花糖。 补充了体力之后，她带着萨萨继续前行。 密林这一关更不能飞行了，因为这里的藤蔓比钢丝还坚固，树根时不时就隆起，弄出大洞，让人防不胜防。 林青鹿真是靠着实力一路打出来的，打的很辛苦。 比起放火烧树，更难的是一步一个脚印打出来。 前世的防火意识牢记在心，哪怕到了秘境，林青鹿的第一选择也不是烧毁密林。 只要没到危急时刻，那就打。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但是不能光为了赢而赢，因为此世还有天道。 天道不容，会降下心魔，心魔不过，境界难升。 好在密林虽然难缠，但是林青鹿这么多天的学习也不是白费的，一路打了出来，身上受了点小伤。 之后还经过了 终点是个圆形的阵盘，上面描绘了很多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很精美，但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就是个石头地毯。 林青鹿踏上去的那一刻，出现了一个人影，“没想到千百年后，宗门总算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孩子。” 林青鹿看着那抹神念，那人影带着怀念，“我做了这么个秘境，就是想看看谁会像我一样无聊，在筑基期抓一万条鱼只为了吃。” “现在总算是后继有人，吾道不孤。” “小丫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已经一两千年没有人飞升了吗？” “怎会如此？”那影子紫芒一闪，钻到了林青鹿的眼睛里。 “小丫头莫怕，吾将这一分神念寄存此处，你速速出去，带我找昊天掌门！” 第10章 计划、诡异 紫芒飞进眼里，林青鹿就听他“嘶”一声，自己的脑袋昏沉一瞬，又清明无比，感觉像是被扫除了垃圾。 “乖乖，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紫芒惦记着升仙的事情，还不忘开玩笑。 难道是这个人能读到她的意识？ 林青鹿晃晃脑袋，紫芒道，“勿怕，吾乃本宗长老，名为潜珑，是飞升时留下的一缕神念。” 神念等级太高了，林青鹿的思维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感觉很是不自在。 “速速去找掌门吧，离开秘境，我必须借助你的眼睛。” 紫芒将秘境的放开，林青鹿心念一动，立刻退了出来。 “你可算是出来了！” 摘星子知道她没有危险，但也担心得很。 “师父，我遇到本门前辈的神念，我要立刻找掌门。” 摘星子不意有此事，讶然之后当机立断，“我带你去。” 师父抓着徒弟直接飞到紫微峰大殿。 固星真尊正和内门长老摇星议事，见他们突然出现，微微抬眉。 “何事如此匆忙？” 摘星通报都顾不上，恐有大事发生。 林青鹿道，“掌门，我在炎天山误入小秘境，遇到了本门长辈的神念……” “竟有此事？” 林青鹿指指左眼，那里蕴藏着一团紫芒，紫芒飘忽间发声。 “吾乃潜珑，昊天宗第五十一代长老，在御海泉做了个小秘境，得此弟子激发，竟然得知本宗千年无人飞升，究竟为何？” 说话间，紫芒闪出虚影，正是早已飞升的潜珑仙尊。 固星大惊，当下和两位师弟妹拜倒，“见过仙尊。” 林青鹿偏开身子，避不受礼。 虚影凝实，出现在大殿中。 固星真尊取来潜珑仙尊飞升前的画像，果然见到星芒一闪，他恭敬道，“本界已经断绝飞升之途一千二百余年，门内长老一直关注此事，无奈用尽办法也卜算不得。” 身为昊天宗掌门，固星真尊没少被各大门派求助，但一筹莫展，全宗门努力上千年，没有任何进展。 一千两百年了，大乘老祖硕果仅存，渡劫仙君根本没有，升仙之事几乎成为传说。 “不该如此啊……” 潜珑造小秘境的时候，正是成功渡过升仙之劫后，意气风发。 想要在宗门留下点什么痕迹，便造了个小秘境。 高高兴兴地留下一丝神念，就被天地接引走了。 所以这缕神念，是渡劫仙君的一丝意识，经历千年时光，依旧存在。 “我欲演算此事，借陨石一用。” 昊天宗的正式弟子都有陨石，只是大小不同。 在场之人把自己的陨石都拿了出来。 摇星更是紧急发动玉牌，请来了两位太上长老，推星、演星两位老祖。 不知为何，紫芒独独选择了林青鹿的七颗小陨石，控制着它们飞向天空，摆出一个奇异的图形。 日光、月光、星光不可察地全部投射到陨石上，引起一阵奇异的波动。 在场之人都懂得卜算，卦象太过繁杂，除了两位老祖和潜珑，其余人都是有看没有懂。 潜珑使用神念感应这那股波动，推、演两位紧随其后。 “嗡……”他的虚影出现了裂纹，像是被砸坏的挡风玻璃，虽然黏在一起，但已经碎裂开了。 “仙尊！”固星真尊上前一步。 “老祖！”摇星长老和摘星尊者冲过去，两位大乘老祖已然委顿在地，眼睛鼻子和口中都流出鲜血。 “原来如此！”潜珑的声音低沉。 “天地所钟，万界不容。有魔修暗地经营上千年，只为窃取气运，以魔修之魂登仙。” 这件事已经默默进行了上千年。 奈何昊天宗最高也就是大乘老祖，根本推算不出事情的真相。 “原来如此，这才是千年无人成仙的真正原因。” 能够隐瞒大乘修士的魔修，怕不是渡劫魔君。 正是修为至此，又筹谋千年，才能顺利在全界修士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吾已经无力推算更多，小秘境便交给这孩子维持吧。” 剩下的要靠宗门之人，自己行动起来了。 紫芒缓慢跳动两下，林青鹿合上眼晕了过去。 摘星尊者放出自己的云翅兽，驮着她回炎天峰了。 他则按照掌门的嘱咐，叫来了其余三位尊者，共商大事。 炎天峰，林青鹿不久之后便醒了过来。 被一位仙人的神识寄住在眼里的感觉很奇妙。 如今潜珑仙尊已经消散了吧。 摘星尊者传话回来说，要出门一段时间，让她好生学习。 读完了给自己规划好的书，林青鹿想了想，带着萨萨进入了小秘境。 潜珑前辈说要让她维持秘境运转，肯定需要灵石。 这个秘境难度不太大，应该用不了多少吧。 “小丫头，你的来历可不一般啊……” 刚进来，潜珑蓦地出声，吓了萨萨一跳。 林青鹿拿出一盘烤鱼安抚，让它在秘境外面吃。 “前辈，我只是身世复杂了一点而已。” “何止复杂一点啊，本长老从未见过这么多精彩的世界。” “所以您碎了不是因为演算天机，而是因为我经历的几个世界？” “虽然我不知道仙界是何等情况，但是必然也充满了机遇和危机，只不过是个浩瀚一点的修真界，可是在你脑中的小说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可能，实在是让人神往。” “长老已经成为仙人，难道没有去过什么小世界之类的地方吗？”林青鹿不动声色。 “我分出神念的时候，力量无限接近于仙，但是还不是真正的仙人。” 所以登仙之后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身处上界便不能联系下界了吗？” “我飞升时，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事情，其中就有‘仙凡有别’这件事。”潜珑说。 对于凡俗界来说，修士是仙人，他们无法想象和理解仙人的生活，对于修炼者来说，升仙之后就成了仙人，两边也有了很大差别。 “又或许用你曾经世界的话来说，处于不同维度，想要沟通困难很大。” 林青鹿颔首，认同了他的说法，“那么，您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我很想看看你眼中的世界。”潜珑说。 对于他一个已经升仙的人来说，宗门的一切重要，又不那么重要。 “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随身老爷爷。”潜珑开玩笑说。 “不好意思，我觉得不方便。”林青鹿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潜珑非常震惊，他没想过她会拒绝。 “你不是潜珑长老。”林青鹿冷冰冰地说。 第11章 “自主学习”，花丛浪子 一进小秘境，林青鹿就知道这声音不可能是潜珑。 消散了大部分力量的的确是潜珑，但是现在的这个神念，僵硬造作，故弄玄虚。 林青鹿接触过轮回殿里那些存在的神念，也长期和人工智能相处过，她了解其中的区别。 潜珑长老陷入了沉睡，这个声音虽然也知道她的一些事，但是未免太过浅显。 林青鹿不相信真正的潜珑长老，会对紫气和外太空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大胆！竟敢质疑我！”“潜珑”大怒…… “对宗门长辈无敬无畏”、“大逆不道”、“包藏祸心”…… 但也就是大怒，拿她毫无办法。 林青鹿翘起一边嘴角，将小秘境的控制核心收到手里，打上了自己的印记。 那声音便骤然消失了。 一抹微紫色的流光出现在她眼前，在一个透明的冰牢里撞来撞去，就是出不来。 “趁着主人不在，就装成他的样子招摇撞骗，算不算背叛呢？” 紫光暴躁，“我都说了，我力量大损，我就是潜珑！” “还嘴硬呢？”林青鹿带着它走出秘境，再次张开左眼。 “你再看看呢？” 一抹微弱的紫芒忽闪了两下，“你放心，我的力量已经即将消散，再也读不了你脑海中的思想—— 事实上，我本身是无限接近于仙人的一道力量，我们之间的等级差距太大了，我读取你的意识就像呼吸空气一样，自然而然。” 潜珑道歉。 事实上，能在消散之前看到这么惊人的故事，实在是很有趣。 至于小紫，一次考验罢了。 这道紫光名叫域槐，乃是小秘境的管理者，本体是一个域灵，依附于小秘境的一种灵体。 千百年来，因为秘境中灵气与渡劫仙君神念的滋养，竟让它得以壮大，生出了不甘的野心。 取旧主人而代之的想法，让紫芒尤为不悦。 “你继承了小秘境，又让我知道了魔修的阴谋，也算是彼此缘分，我这丝神念里的东西，便传授予你吧。” 紫色的雾气吸收了紫光。 “不、不要！主人、主人放过我！”紫光尖叫，但紫雾不为所动，吸收了它之后，猛然消散在林青鹿左边的黑眸中。 不用学习，知识自己往脑海里流淌的感觉也太好了。 林青鹿立刻往嘴里塞了一把高级辟谷丹，幸福地昏了过去。 神念虽然是千年前的“老古董”，但潜珑长老可是仙尊！一生所学浩如烟海，且涉猎甚广。 她得到了紫芒神念的全部知识和经验，差点把脑子撑懵。 只能在昏迷之前给师父发了个灵讯。 摘星尊者已经出门，只能拜托摇星这个师姐 真尊画了个水镜，一眼就看出师侄得了什么好处。 “果然不愧是能够振兴宗门的苗子，境遇之妙，无人可及。” 因着对话都是在脑海中进行，摇星真尊只看出师侄被灌注了神念，不过这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 来自仙尊的神念啊，那是连她都眼馋的东西。 将来看看好大侄能不能把学到的东西刻录玉简吧。 摇星真尊走后，便将林青鹿的住处封了起来，只能从内打破，之后就去忙了。 潜珑仙尊的占卜结果一出，便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掌门已经邀请了五宗十一派的掌门共商大计。 魔修瞒天过海，妄图欺世成仙，若不是仙尊示警，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事不光天道不允，他们修士也决不允许！ 修真界风雷涌动，各门派下属的城池坊市却一派平和。 韦奇楠刚从某个秘境回来，收获满满。 “夫君，这一次秘境之行看起来很顺利。” 说话的女人叫做朱砂，是韦奇楠明媒正娶的妻子，家世不显，但势力强横。 “非常顺利，这次我在秘境中为你抓了一只鸟音狐，声音婉转，实力强大，平时能解闷，也能保护你。” 韦奇楠揽过这位魔女，温柔深情的声音，让闻讯赶来的相思蜜站住了脚，捏紧了手里的一截玉骨。 叙尽别情，韦奇楠取出一大一小两个储物袋，“此行的部分收获，归入公库吧。小的是给娘子的礼物。” 朱砂笑着睨了他一眼，推他去了别的院子。 “相公，有没有给人家带礼物啊……”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挤到韦奇楠的身边，娇声说道。 她虽娇小，眉间的一弯银月却让人不敢小觑，因为这正是素心派的标志，医毒双修，敢惹他们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也有，为夫给你带了一株星夜盏，这是一株极其难得的灵花，服用它的花蜜能够增加吸收夜华的速度。” 宅子里的事情传的很快。 “郎君郎君，人家也要嘛！”其他女人也不甘示弱。 韦奇楠显然很享受这样的场面，带着一群爱侣嬉笑调情，在一片莺声燕语中开始分发礼物。 又被挤在最后的相思蜜谁也惹不起，只好捏着那枚玉骨生气，脸色都扭曲了。 轮到去她所在的洞府，韦奇楠轻轻拉着相思蜜的柔夷，“蜜儿，生气了？哥哥不是故意冷落你。看，我特意为你选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他大手一翻，掌中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长鞭，“我们蜜儿小辣椒一样的脾气，最适合用这鞭子了。” 相思蜜一看就知道，这是巨角龙犀的脊筋做成的鞭子，爱人的确是用心了。 她俏脸红润，眼神热烈又满足，“那我要好好装饰一下。” “好！需要什么材料，去我库里找。”韦奇楠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捏了捏小巧的耳垂。 相思蜜羞涩与他腻在一起…… 韦奇楠心里轻笑，得意于怀中女人嫉妒别人，想要独占自己的小心思。 其他人都适应了他的风流，虽然心里不爽，但都能按捺，不像相思蜜那样七情上脸。 不过这样的反而更好安抚。 韦奇楠像以往一样，说自己要闭关两天，整理一下此行的收获和感悟。 释放护罩和法阵，他沉着脸打开一个隐秘的盒子，“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 第12章 暗流涌动 对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破船还有三千钉，你也太小看林家了。” 韦奇楠冷着脸，“一半人被林修和那个老匹夫送进了秘境，我怎么能放心？” 找不到秘境入口，如何能找到林家的秘宝？ 林青鹿那个女人不屑撒谎，只稍微试探就知道对秘宝库所在一无所知。 现在只有找到被藏匿起来的林家人，才能找到线索，让他如何不着急？ 那可是一个宗门的太上长老的一生积攒，丝毫不亚于某些中等秘境！ 谁知道后不见猎心喜？ 况且成王败寇，林家原先欺辱他，他翻身之后为自己报仇，也是要拿回自己应得的战利品的。 只是对面的人…… 韦奇楠脸色暗了暗，口中叹息道，“我只是不好出现在苍岩城，不然自己去找，岂不方便？” 林家毁灭，城内各大家族一拥而上，瓜分了林家的产业与资源。 他一时不察，竟然被花山湖那个佛口蛇心的女人隐匿了祖地，而林修和更干脆将家族精英也送入了秘境。 要不然找个宝库而已，怎么会这么麻烦！ 会不会，是对面的人敷衍塞责？亦或是祖地和秘境是一起的？ 韦奇楠又和对面说了几句，烦躁地关闭了盒子。 如果再没有秘宝库的消息，那么他早先的筹谋就又废了一个。 出了静室，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苍龙城隐形之主。 “家主大人，这是今年的供奉文书。”韦家的账簿厅管事前来汇报。 “怎么比去年多了两成？”韦奇楠皱紧眉头。 “苍梧宗今年收取了不少弟子，加上龙城富庶，所以……” 所以就找到了他龙城这么个一咬一口油的冤大头是吧？ 苍梧宗！韦奇楠咬牙。 如今实力不如人，暂且忍你。待来日，我看你如何跪下来求我！ “照数上交。” 听着家主冷出冰寒之意的话，管事应声，低头退了出去。 他走后，书房传来一声脆响，不过因为隔音很好，无人听闻。 韦奇楠奇遇不断，像是被天道追着喂饭一样。 这件事本是他所有身边人的共识。 哪知他还能更受天道宠爱，自从上一个秘境归来之后，便喜事不断。 出门巡游，便有灵兽俯首；追赶一只极为特殊的凶兽，遇到大片灵药；甚至偶尔在山中打坐，都有灵宝出世恰好被他碰见。 后来甚至在陪老婆去海市游玩的路上，还无意中卷入某个秘境，五年后出来就渡天劫，成为了化神尊者。 这可是化神啊！ 苍梧宗的最高战力不过合体而已，且多年闭关。 可以说，他一人便可以抵一个门派了。 毕竟修真界如今只有昊天宗才有两个大乘老祖，余下门派里化神都不多，盖因一千多年来，元婴真君一直都有，但化神、合体这样的阶位，太少人能晋升了。 除了修为高深，这位奇楠尊者还是个风流情种。 家里不光有一位琴瑟和谐的老婆，还有数位千娇百媚的红颜知己。 全、部，痴心于他一人。 不仅如此，灵宝、秘境、珍兽、秘药，这位尊者都不缺，简直是修士楷模，男人榜样！ 一时间，去往苍龙城游玩的修士都多了，来投奔的更是不知凡几。 唉！ 热闹都是别人的，林青鹿只觉得枯燥。 自她从“被动闭关”醒来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每天都在刻录玉简。 昏过去五年，出来之后她就感觉不对，只来得及丢出一个传音符，就冲上了高空。 体内的力量压制了再压制，直到远离了炎天峰才有天雷落下，当头给她劈了个外焦里嫩。 林青鹿不想回想那三天。 水桶粗的雷电给自己做深度马杀鸡，电的人都麻了。 最后连推星、演星两位长老都惊动了，运用自己蕴养的如紫玉一般的陨石帮她疗伤。 不敢帮着抵抗，不然她会直接成为灰灰。 三天啊……谁知道那三天她是怎么过的啊！ 最后林青鹿也顾不得掩饰，直接搬出自己在太空捞到的大陨石，帮自己扛雷。 三天下来，那陨石就像大块绝世紫翡，浑身都是紫色荧光。 像是能散发辐射一样，靠近都觉得浑身麻酥酥的。 林青鹿试过抓着萨萨过来，这可怜的毛孩子浑身毛发竖起，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整个兽都被静电控制了。 吓得萨萨叫声都岔劈了。 摘星真人看到之后却艳羡不已，被天雷淬炼过的陨石，直接升级成为天雷陨玉了，十分珍贵。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直接从筑基蹦上了元婴，金丹都略过了，这是什么天生奇才？ 哦，是他徒弟啊，哈哈哈，那没事了。 劫后的灵雨将两位老祖的伤势都治愈了一点，筑基期弟子更是有好几十人当场顿悟的，甚至还有三个也同时渡劫，拥有了金丹修为。 整个宗门都欢欣鼓舞。 林青鹿虽然也很开心，但身体没事，精神却累，以至于刻录玉简都成了缓解情绪的好事。 已经渡劫即将飞升的宗门大能，脑海里有多少秘技心得简直难以想象。 随便一个指点就能让人茅塞顿开了。 林青鹿当然愿意刻录下来，赚点宗门贡献值。 她越级晋升，需要的资源和原来不可同日而语，师父自己偶尔也要用贡献值，总不能给他薅空了。 “不用那么辛苦，慢慢来。” 摘星尊者觉得弟子刻录了几天玉简，整个人都蔫巴了。 “你晋升太快，当心根基不稳，这些日子刻录玉简也累了，出去走一走玩一玩，歇歇去吧。” 林青鹿被老师赶出了洞府，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听峰上的杂役弟子聊天，说是山下的坊市很热闹，便踩着飞剑下山了。 宗门脚下的坊市叫做闲云坊，一些杂役弟子修行无望，便如凡人一般成家立业，在宗门的庇护下做些小生意。 他们的孩子有一部分是凡人，不能拜入宗门，便如凡界一样聚居生活，就形成了坊市。 这里有仙人的法衣、灵药、法器店铺，也有凡人的酒楼、茶馆、医馆，仙凡混居，十分热闹。 逛了不一会儿，林青鹿买的东西便堆满了一个储物袋。 “咦，您也过来逛坊市吗？” 第13章 念头不通达 林青鹿抬头一看，是吴青青和阚明仁。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逛坊市？ 吴青青腼腆一笑，“因为山上不能带小厮，我就给阚少爷跑腿做些杂事。” 虽然修真界的金银没有俗世那么大用处，但终究还是有用，吴青青决定用劳力换取银钱，然后在坊市购买些滋补品或者凡人也能用的丸药，到时候托人带给她娘和爷爷。 “虽说五十年才有飞舟去凡俗界选材，但是我听门内师兄师姐说，可以关注宗门任务榜，若有人要去凡俗界做任务，便可以花灵石请对方帮忙去探望亲人。” 为此，吴青青每月发的灵石都攒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她如今已经是炼气三阶了，阚明仁炼气二阶。 虽然雇佣了她给自己做事，但是真正打起来，阚明仁根本打不过双灵根的吴青青。 所以她虽然仰仗对方发雇佣费用，但是并不畏惧对方。 认真说起来，还是她更受宗门和炼气弟子们重视呢。 “这很好啊。”林青鹿看见了远处有个金光闪闪的招牌——“仙味楼”。 名字直白，装修浮夸，人很多。 最后一点比较让人在意，“仙味楼的东西好吃吗？” 阚明仁最有发言权，“好吃，就是有点贵。” 那就它了。 “走，我请客。” 仙味楼是一座自带缥缈仙气的酒楼，也不知老板从哪里搞来干冰一样的东西，白雾萦绕，氛围感很足。 里面的装修也很阔气，白玉为阁，金银为窗，大块的墨翠做冷气。 “真君降临，小楼不胜荣幸。”仙味楼掌柜便姓楼，亲自来迎接林青鹿一行人。 “不知真君喜好什么口味，我好请后厨安排。” 林青鹿看着掌柜身上龙飞凤舞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微微移开了视线。 “炒一本吧。” “啊？”楼掌柜揉揉耳朵，凑近一步。 “哈哈哈，上几个招牌菜吧。” 林青鹿尴尬地搓搓手指，元婴真君的高冷形象瞬间破灭。 品着带着灵气的雨花茶，吴青青很是喜欢。 阚明仁问道，“真君，‘炒一本’何解？” 林青鹿摸摸鼻子，“你们没去降仙观听过俗讲吗？炒一本就是把店里的菜谱本子统统做一遍。” “噗……”阚明仁喷了茶，连吴青青也掩嘴轻笑。 “真君真是爱开玩笑。” 林青鹿一听他们说真君总觉得浑身刺挠。 上辈子研究蘑菇的，这辈子成真君，想想还挺怪的。 “咱们一起来的宗门，不必那么客套，我也不习惯被叫高了辈分。”林青鹿摇头。 最终还是阚明仁说，不如称呼她林执事，这才解决了称呼问题。 林青鹿修为陡升，凡俗界的这一批人只能仰望，多的是人想套近乎，阚明仁和吴青青也没想到她这样平易近人。 “最近宗门多了个适合炼气和筑基弟子的秘境，有空可以去挑战看看。”她为小秘境打了个广告。 吴青青高兴点头，尔后又迟疑道，“可是我们才刚入炼气，能行吗？” “多组几个人，闯个一两关还是可以的。”林青鹿说道。 吸血草那一关其实就藏着克制它们的东西，当时她是图方便才御剑的。 而且吸收完紫光域槐的灵识后，林青鹿还对秘境做了调整，分成七个关卡，难度逐步上升，适合低阶弟子试炼。 只要拿着她赠送的牌子，遇到危险会直接传送出来的。 两人没想到偶遇旧相识还有这样的收获，都谢过了林青鹿。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五香灵谷鸡、荷花拨藕、茶味酥云卷、翻江试海羹…… 林青鹿连连点头，虽然其中包含的灵气不高，但是极为美味。 阚明仁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多招牌菜，吴青青更别提，压根儿没从这边走过。 三个人很给面子地将所有菜肴一扫而空。 下午两个人决定去望鱼秘境看看，便先行离去。 林青鹿觉得仙味楼的菜肴确实不错，于是叫来小楼掌柜，“麻烦给我炒一本。” 顺便递过去一个灵石袋子。 小楼掌柜此时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林真君大气！” 立刻下去找人准备了。 林青鹿也没有干等着，到附近卖法器的小铺子转了转。 不得不说，像是天命之子那样，逛路边摊都能寻到宝物的究竟只他一人。 旁人想复刻，只能看着一堆破烂玩意懊恼。 林青鹿心念一动，转身去了一家书坊。 因为渡云大能写过话本的缘故，虽然只是写了一本修炼秘籍，但是从那之后，昊天宗的话本市场就经久不衰。 即便有不爱看闲书的修士，但是凡人爱看，平常又没有什么消遣，看看话本、戏本子，瞧瞧搬演的戏剧，也是个不错的娱乐。 因着希冀修炼的缘故，即便凡人，也大多识字。 于是话本还挺畅销的，好的说书人也很受普通人尊敬。 林青鹿进了一处清雅的书坊，翠竹环绕，黑檐白墙。 内里的屋子采光很好，到处都是纸墨的香气。 “前辈想要看看什么？”一个店小二殷勤问道。 “你们这里最畅销的话本有哪些？” “最新流行的本子有《逢魔记》、《翠微传》、《话相逢》和《早姻缘》，前两本讲述的是修士降魔和凡人成仙的故事，后两本则是欢喜冤家类型的话本子，另外我们店里还有这四本书的绣像本，画面精美，非常受欢迎。” 小二仔细讲了，见客人听得认真，不由心下一喜。 看来是感兴趣的。 林青鹿翻阅了这几本书，发现的确很有意思，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回到炎天峰，将打包的灵食分给师父一份，林青鹿便又闭关了。 这次闭关是为了写话本。 重回修真界，暂时还奈何不得那王八蛋，但是总得做点什么，不然念头不通达。 自她修炼以来还没有出门走动过，相思蜜的项上人头也可以取走了。 不久之后，修真界的坊市里开始流传一本《天命之子》，又名《莫欺少年穷》的话本子。 主人公一开始家败寄居他处，后来经历种种磨难，收灵兽、揽美人、闯秘境、得灵宝，看得人热血沸腾。 很快就传遍了各大坊市，成为凡人修士都人手一本的奇书。 有心人看着看着，越看越眼熟，“这是什么话本子，这不是苍龙城韦尊者的自传嘛！” 第14章 死不瞑目 什么，竟然真的有这个人存在？！ 这是什么气运之子啊！ 没有这本书他们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受上天眷顾之人。 大家纷纷开始打探这位的生平来历。 行走的话本主人公啊，谁能不好奇。 这一打听就更羡慕了。 人家是化神尊者、美人环绕、秘境终结者、灵宝灵材灵药无数、出手大方豪阔，相比之下，一城之主竟然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头衔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吗？ 本来与韦家就有交往的，顿觉自己愚钝。 灯下黑啊，眼前就有这么一位得天眷顾的天命之子，还不赶快搞好关系？ 说不定，修真界上千年以来，第一位飞升的大能，就是此子啊！ 韦家顿时门庭若市，就连苍梧宗都有神秘人士垂询相邀。 韦奇楠在书房中脸色阴沉，“给我查，写话本的人和背后推波助澜的都是谁！” 将他置于风口浪尖，不怀好意！ 果然，之后的议论就渐渐变了味道。 “这人被家族赶出来，寄居未来岳父家，结果搞得人家灭门了？” “是他岳父看不起他，要与他退婚的，欺他少年无权，不该受打压吗？” “我怎么听说是他离开家族后一蹶不振，林家才对他失望的？” “不管谁退婚，仅因为这个就把林家灭门难道是假的？这人心性也太窄了吧……” “你们说的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有人不屑一顾，提供了最新消息。 “看，这里写着，他十个红颜知己里有八个都是家族覆灭的，你仔细想想。” 众人心中一悚，有点不敢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应该不至于，他就算一手遮天，也做不了这么多灭门事，别忘了这些家族半数都底蕴强大，他当时还不是化神，怎么可能有能力和势力做这些事。” “可是这么一想就更可怕了啊，凡是实力强大资源雄厚的势力，像是摆在桌子上等他享用一样，他不一定想吃，可老天爷都给准备好了呀。” 嘶…… 众人皆变了脸色。 可不是嘛，为何逛街都能遇到灵宝，为何每次入秘境都收获丰富，为何与他作对的人、兽、势力都没有好下场？ 这人的确是天命之子，但却是万事万物滋养了他。 其他人都是他的养料？！ 这种猜想太可怕，反而没有人肯说出口。 说出口不就代表着老天不公？ 天道行事，是他们能够置喙的吗？ 不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们都没什么分别，只有他是特别的存在，若是挡了他的路，岂不是与天道作对？ 韦奇楠心烦意乱，一直催促手下为他详查此事源头。 议论的声音太大，他最近麻烦缠身。 去苍梧宗接受了一番明里暗里的试探，好容易才脱身，现在市面上又有了这样危险的猜测。 他已经顺风顺水很久，许久没有遭遇这样的不顺了。 若是他升上合体大乘，甚至成为渡劫仙君，这世间哪里还敢有违逆他心意的声音？ 林青鹿跟师尊申请了游历天下，顺便还上任务堂接取了几个任务。 其中就有吴青青和阚明仁的委托。 一路走一路游，将韦奇楠尊者的事迹传遍四方。 因为她行踪飘忽不定，即便有人追查到了线索找不到正主，气的韦奇楠心境不稳。 为此他又趁着某个炼心境开启，进去稳固境界了。 林青鹿来到苍龙城，很快就引出了相思蜜。 “你是谁？”为什么有那个贱人的珠花。 相思蜜对情敌的任何东西都记得很清楚，何况是她专门留了那人一口气，即刻死了也罢，侥幸活下来在愤恨中度过残生也罢，都能让她开心。 林青鹿轻笑，伸手握住了她甩过来的长鞭，“你真是，任何时候都蠢得可笑。” “你到底是谁！”相思蜜眼睛抹了毒一样。 “怎么，把我的剑骨镶嵌在这鞭子上，好随时随地想起折磨人时候的感觉？” 林青鹿一把夺过鞭子，镶嵌的玉骨拿下来，收入空间。 “你，你怎么知道的？”相思蜜像是被刺到一样尖叫。 “承蒙你给我留了一口气，好让我活过来，找你报仇！” “不！这不可能！”相思蜜紧紧盯着她的脸，“你和她不一样，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 “那就让你死在我的剑下吧。” 林青鹿早就将原主那柄本命剑重铸，只是徒有其形，因为主人已经逝去，所以灵剑也失去了光芒。 起手，是雪河剑尊教导的《冰凌剑法》。 相思蜜瞳孔紧缩，“不可能、不可能！” 已经注定死去的人，却真的复活，还有了这样高深的修为，甚至失去剑骨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这怎么可能？ 想起最近坊间流传的那个话本，相思蜜恍然，原来被她带人砸毁了好几家书坊的那本流行话本，正是眼前人的阴谋！ “你！” 林青鹿一剑过去，打断了相思蜜的话。 “按照我的个性，应该直接杀了你，但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已经说了太多话了，所以……” “死！” 元婴真君的剑，摧毁了相思蜜的识海、丹田和心脏，便是大罗金仙来救，也是枉然。 林青鹿将剑和玉骨放到一起，一把火烧毁了相思蜜的尸体。 虽然留着她能给韦奇楠找点麻烦，但是能早点送她下地狱，也是件好事。 杀完人神清气爽，林青鹿收取了战利品，去了苍岩城。 在这里，各大家族已经成为一盘散沙。 被林青鹿诛杀了家族领头人之后，他们就内斗起来。 苍梧宗只管冷眼旁观，宗门供奉交上后，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就随他们去。 林青鹿祭奠了原主及其父母，将当日来不及诛杀的人挨个送走。 然后动身去了凡俗界。 去凡俗界需要破界石，或者去专门的传送阵。 林青鹿自然是花贡献值领了破界石。 另外，她试验过后发现，修真界这片空间想要破空离去，难度不是一般大。 无人飞船根本上不去就被作为阻隔的天雷轰成飞灰了。 还是从凡俗界走比较合适。 第15章 直上云霄 将破界石安到飞舟上，一直往西北开，飞舟穿透了一道金色的薄膜，就来到了凡俗界。 以飞舟的速度，到达慕仙城也只需半个小时。 林青鹿先找到吴家，发现她的母亲会娘生活好多了，而吴匾两年前就死了。 说是纠集了几个人准备逃离惩戒所，结果被追捕的时候，给一个人抓去做了挡箭牌，浑身中箭而亡。 吴老头经此一事，身体更加不好了，去年也离世了。 林青鹿找到会娘，说自己是出宗门任务的，受吴青青的委托，将一堆丸药和一个守护玉牌、一包金银灵珠等东西。 这些都是吴青青一点点攒下来的，本来还有灵石，后来怕给她娘惹来祸端，便改成了灵珠。长期佩戴在身上，能祛病消灾。 “六合丸能够让人沉疴尽去，清心丸能让人心静还可助眠，明目丸药如其名，服用后眼神灵便，不昏不花。”林青鹿介绍道。 守护玉牌可以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弹出一个护罩，至于财物则是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 “真是太感谢仙人了！”会娘抱着包裹双眼通红，“不知青青，她现在可好？” 虽然听仙人说是受人之托，她还是想多知道一点女儿的情况。 林青鹿划出一个水镜，里面就是吴青青修炼与学习的场景。 顾不得感叹仙家的神奇，做母亲的看着女儿眼神坚定，身姿挺拔，能感觉得出她过得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 文华侯府上也是一样。 作为侯爷和夫人嫡出的次子，成日吟风弄月，于科举一道没有建树，精通吃喝玩乐，夫妻俩惆怅一阵后，便都随他。 反正有文成武就的大儿子，又有天生聪颖喜欢诗书文章的幼子，次子喜好享受，也没什么。 不想他竟然有这般造化。 收到了儿子的大笔孝敬之后，夫妻俩感怀不已，好好招待了林青鹿，并且赠送了不少礼物。 这两家林青鹿都用留影石录制了影像，回去好给他们看看家人的具体情况。 办完事情又在慕仙城采购了一番，在皇宫得到消息找来之前，林青鹿便飘然离去。 还有别的宗门任务要完成呢。 主要是看看人间有没有魔修作乱。 巡查之后，是时候去太空验证自己的所学啦。 驾驶飞船升空，浩瀚宇宙仍旧让人心折。 在进入修炼之前，林青鹿先去进货——虽然没有什么卫星碎片之类的太空垃圾，但是星球之外漂浮的陨石可真不少啊…… 难道是有什么大能在宇宙中打爆了什么星球吗？ 不论是何原因，到底便宜了她。 晋升元婴遇到的天劫，来自太空的大陨石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若是师尊和掌门他们都有这样的，是不是也能在渡劫的时候减轻一点压力呢？ 或许尊者以上起不了太大作用，但对晋升元婴的天劫可是经过她的验证的。 昊天宗内的弟子们有福了。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陨石？连昊天宗也只不过是金丹真人才有，她当时筑基便有七颗小陨石，是因为拜了个好师父。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际遇，所以陨石在昊天宗算是硬通货，比宗门贡献值还要抢手。 收好陨石，林青鹿盘膝打坐，进入修炼中。 一股带着紫意的灵力进入她的丹田，顺着周天循环，游走全身。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吸取了一丝这样的力量，乃至有瞬间，她整个人都被紫色的灵气笼罩。 太空，真的太适合昊天宗修行了。 如果开通一个太空修炼直通车，恐怕昊天宗的实力会更上层楼吧。 林青鹿心念一动，中断了修炼。 来自仙味楼主人楼掌柜的飞鹤传书出现在她眼前。 “青鹿真君在上，仙味楼新出数道新菜，还请真君拨冗品尝……” 好家伙，小广告居然发到太空了？ 上次去仙味楼，林青鹿便留了楼掌柜的传讯玉简，对方一有新菜便邀她前去，没想到在飞船上也能收到啊。 这是怎么回事？ 飞升之后就再也不能沟通，在修真界有天雷阻挡，原来是只阻挡灵力强大的人或者物吗？ 这种传送这种飞鹤只需要一点灵力和有对方的灵力玉简做道标，反而不会被阻挡时吧？ 她试着将在凡俗界买的礼物用飞鹤带着寄给了吴青青阚明仁，结果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这也行？ 林青鹿又把留影石复刻了一份以防万一 ，让飞鹤将复制品叼走了。 结果两人也都收到了，并且表达了感谢。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那么从外太空能用飞船直接去修真界吗？ 林青鹿来了兴趣，用一架小型飞行器试验了一下。 结果竟然真的收到了信号？ 她正想做别的试验，不想这外太空中居然有了流星，直接冲着她飞来。 上面隐隐有天雷的气息。 别呀，只是实验实验而已，至于招来雷劫吗？ 林青鹿后知后觉发现，成为元婴真君后，她对灵气的吸收不可同日而语，竟然在外太空的这短短半年中，又要进阶了。 还好远离了出身之地，不然流星撞地球，问题就大了。 那么，就让她试试，在宇宙之中，到底能不能用破灭流星的湮灭炮吧！ 一道道流星撞向林青鹿，又无声湮灭。 宇宙中盛放着美丽的星空焰火。 陨石在侧，高科技武器在手，林青鹿无所畏惧！ …… 这一日，在炎天峰打坐的摘星真君接到了弟子的传书，觉得一头雾水。 不是去凡俗界了吗，回来了？ “师兄，我徒弟发来飞鹤传书，让我带几个闲着的长老和你去炎天峰之上数万米处。” 固星真人的心脏蓦地一跳，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件事对昊天宗十分重要。 “走。” 带了引星和择星，把宗内事务交给摇星，他和师弟们一起御剑来到林青鹿说的地方。 那里，一架怪模怪样的飞舟停在半空。 奇怪的是，这座飞舟没有任何灵气，只安着一颗破界石。 一行人进了飞舟，舱门关闭，林青鹿的声音响起。 “师父、掌门、各位师叔，我是青鹿，这是一艘自动驾驶飞船，之后它会带着你们进入凡俗界的天空，并在那里，进入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外面。” “我现在就在星球之外，等待着师父和师叔伯的到来！” 第16章 开眼 师弟爱徒的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但是众人都像是没听懂一样，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摘星尊者。 “我真的接到消息就去找你们了……”摘星尊者也不知道啊，急忙坦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人就知道了。” 固星真尊掐算一下，看着那上上大吉的卦象，有点不敢置信。 其他人占卜卦算也是翘楚，同样算出了这样的结果。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走！ 一行人进了船舱，按照师侄的要求，在座位上坐稳，安全带弹出，将他们在座位上固定好。 几人吓了一跳，若不是提前听过注意事项，早把这东西打碎了。 还好只是凡铁，就算被困住，解开易如反掌。 “下面将开启保护罩。” 一个透明的大罩子将座位上的人包裹住。 “飞行期间请不要击碎保护罩，等升到太空时，舱内模拟好下界空气含量分布，保护罩会自行打开。” 大家新奇地坐好，固星真尊用神识试探着查看，全部都是凡铁，除了标注着“能源舱”的部分有些不明能量，这艘飞舟用的都是凡铁。 飞船像是静止不动一般，但是大家都感觉到了，自己正在飞速上升。 神识探出，地面上的景物清晰可见，大河涛涛，只留下一道剪影。 几人震惊不已。 这还不算什么，等飞船冲破大气层，来到星球之上，摘星尊者都以为自己进了某个幻境。 “老天，我们坐着这个凡铁飞舟登仙了？” 固星真尊看似淡定，手下的座椅扶手都快掰断了，幸亏他还记得这里都是凡俗之物，经不得力。 “外面好浑厚的灵气与紫气！” 引星尊者大叫一声。 防护罩隐没入座位，安全带自动解除，摘星尊者大步走到舷窗前。 几道痴迷的目光望着窗外的灵气海与紫气海。 灵气是真的能吸收，紫气也是，哪个幻境会这么大手笔，积攒出让尊者和真尊都震惊的修炼必须物？ “师父，能看到我吗？”一艘黑不溜秋的飞船出现在舷窗边上。 林青鹿将舷窗调至透明，向师父和师叔伯们挥了挥手。 “小鹿儿，这是怎么回……你进阶了？！！！” 摘星子揉了揉眼睛。 固星真尊也感受到，对面的姑娘体内磅礴的灵力激撞。 “刚扛完雷劫。”林青鹿摸摸脑袋，摸出一手脏污。 “哎呀！师父我先去洗澡。”一个闪身，林青鹿就失去了踪影。 丢死人啦！ 谁知道太空进阶，灵雨会变成一束淬体金光啊…… 疼是不疼，和浸泡在灵液里一样，通体舒畅，但没想到会排出这么多杂质。 好歹之前也是元婴真君，怎么身上这么脏呀…… 真是存心想震惊一下师门长辈，却无意间丢了个大脸。 社死了家人们。 洗漱完毕，林青鹿拖拖拉拉来到了小飞船，见过了掌门和师父师叔。 “你居然已经化神了，这才过了多久？” 固星真尊感叹道。 “我自己也觉着不真实。”林青鹿也觉得阴差阳错，自己的修为像是追着韦奇楠走一样，看来注定是要将对方打败了！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摘星尊者迫不及待地问。 “弟子偶然得了奇遇，拥有了这怪模怪样的飞行器。”林青鹿将飞行器的来历遮掩过去，说起了自己在外太空的发现。 灵气、紫气、漫天陨石、还有其他星球和漫天繁星。 这简直是给昊天宗量身定做的修炼地。 “这就是凡俗界之外？我还以为是你发现了一个秘境。”摘星子喃喃说。 来了才知道错了。 哪个秘境能有这么无边无际的紫灵海？ “而且，我发现，飞行器不能从咱们修真界来往，必须走凡俗界，但是飞鹤却能突破阻挡在空中的天雷，自由传书。” “所以说，你的飞鹤传书，正是在这里发送的？” 固星真尊拧眉思考，若是此处能与下界联络，那么为何已经飞升的前辈们都杳无音讯呢？ “我猜，大概是力量形式改变了。” 择星尊者摸着下巴猜想。 灵力和仙力，后者已经进阶为一种更高级的存在，而天雷阻挡的正是这正高等力量，反而对一点点灵力都能驱使的飞鹤传书没有限制。 “这或许对我们也是一种保护。” 固星真尊身为掌门，想的要更多更全面一点。 假如已经飞升的还能随时回来，上下界可以随意通讯，那么修真界不会欣欣向荣，更有可能大乱四起。 几人想到此处，都是悚然一惊。 摘星尊者想到一处，脸上有了喜色，“那我们在这里能联络他们吗？” 几人眼睛皆是一亮，固星尊者却摇头，“宗门的通讯玉牌在他们飞升时就碎裂了。” 哦。那看来是实验不了了。 林青鹿眼睛一动，不知道能不能发消息给潜珑前辈啊，好歹也是有半师之谊，凭借他的一缕气息，应该能发吧？ 摘星子也想到此处，拍掌让她发了一个消息。 接下来就是众人的观光与修炼时间，尤其是看到宇宙中漂浮着的陨石，固星掌门一向没有剧烈表情的脸，都笑的欢欣喜悦。 “唉，谁能想到，只不过是派弟子出个宗门任务，回头一看弟子和自己同阶了，真是头大！” 什么天命之子，我摘星子的徒弟，难道还算不得天命之女吗？ 至于她的奇遇，以及能带人上天的这个飞船，不愿意说就不说，只要愿意带着人上这里修炼就是为宗门做贡献了。 之前老祖算卦算的可真准呐！ “这件事也务必要告诉老祖一声。” 固星传书下去，回头问林青鹿，“你可愿……” “弟子愿意献出这艘飞船，供宗门使用！”林青鹿答应的很快。 她承受宗门大恩，这因果只用一架飞船抵消，再合适不过。 毕竟能够帮宗门培养无数实力强大的后辈弟子。 不过这也不是简单的算术题。 就像苍梧宗，虽然并没有直接戕害林家人，但坐视韦奇楠欺负没有靠山的林家，导致家族覆灭，因果已消。 林青鹿多是由雪河剑尊培养的，她天生剑骨，资源都是从雪河那里划拨的，雪河剑尊无亲无故，故而原主和苍梧宗再没有丝毫恩，只有怨。 第17章 修炼与秘境 既然已经见识过这飞船与宇宙的奇妙，几位尊者就地修炼。 固星真尊作为掌门，坐着自动驾驶的飞船，从凡俗界转道回去。 留守宗门的摇星长老听说这件事，双目异彩连连。 “这世间竟有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固星也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还是要请太上长老出关。” 若是他们能够在宇宙中获得启示或者突破，那对宗门来说是无与伦比的提升。 正在闭关的推星与演星两位太上长老，同时睁开了双目。 “……请师叔随弟子来，具体天外界是个什么章程，恐怕也只有您们亲身体验过才能勘破。” 推星长老目露希冀，“原来当日所卜，应在此处。” 能够振兴宗门的人，果然做到了。 “那么便由我暂代掌门，你与演星师弟先行前往紫灵海修炼去吧。” “好。”演星长老实力比推星高，平日沉默寡言，并不擅长处理琐事。 他实力强大一分，昊天宗的地位就更稳固一分。 固星掌门也明白，推星长老的让他去专心修炼的用意。 那么就更不能辜负她老人家的心意。 “弟子也会先带一部分内门弟子去紫星海修炼。” “可。”推星长老微笑颔首，直接便在主峰大殿打起坐来。 掌门一动，整个昊天宗都跟着运作起来，十分之一的内门弟子被安排了“秘境试炼”的任务，离开了宗门。 整个昊天宗外松内紧，所有弟子们的修行都被抓紧了。 作为修真界的六大宗门之一，昊天宗旗下的弟子何止万人，不光弟子们被催促，做师父、老师的，也都卷了起来。 据说宗门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境，只要是修为有所进步的宗门中人都能申请。 第一批已经由掌门带队前去了，他们说不定就是下一批。 昊天宗在修真界地位超然，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 关于他们找到一处新秘境的事情逐渐被各门派打探到。 大家不禁感叹这样的大好机缘为何没有落到自己宗门。 有占星卜算秘术辅助，寻找秘境肯定无往不利。 真是让人羡慕啊…… 被掌门亲自带着上了飞船，又来到了凡俗界，再直冲云霄，来到宇宙中的宗门弟弟和各峰真君和宗门执事，才是真正傻眼的人。 宗门到底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么神奇的技术，竟能带着中低阶人飞升？ 若不是飞升，那么这么浓郁的紫气和灵气哪里会有？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各弟子抓紧时间修炼。另外，凡是真君以下的弟子，若是有预感要突破，立刻告知掌门，同时压制体内灵气，转移回宗门渡劫。” 真君以下还不能肉身暴露在太空中，万一来了雷劫，只会劈坏飞船，一船人都受到天雷打击。 “务必不要破坏飞船，此物处处皆是凡物，一旦破坏，中低阶弟子暴露在外会遭受致命危险，被破坏的飞船也无法再维修使用。” “真君以上弟子，可尝试寻找陨石，天外界陨石繁多，可结队自行寻找。” “什么，外面到处都是？”有些弟子目光闪亮，满怀欣喜。 “的确。”固星掌门心情很好，点头确认。 只是陨石并不好抓，想要得到，不亚于和人战斗一场。 也算是对弟子们的试炼吧。 不过到处都是灵气，抓不住还能闪开，危险性是很低的。 听到掌门的声音，大家四散去修炼了。 无处不在的灵气紫气是真，机会太难得了，先修炼再说。 修为到了瓶颈或者大圆满的，都结队去找陨石了。 就漂浮在空中的小黑石头，能有多难抓？ 摘星尊者笑容狰狞，试试就知道了。 不靠飞船，想要抓住大颗陨石，难度很大，尤其是身后带着尾巴的。 摘星子自觉没有问题，试了试，差点让陨石给自己火化了。 头发都烫没了一半。 法衣都烧了好几个大洞。 所以这一次可以露脸炫耀的场面，他破天荒没有出席。 林青鹿的修为是很扎实的。 刚渡完雷劫，最需要的就是沉淀和磨练。 大飞船的控制权已经交给了掌门，小飞船上，宗门的高层都在闭关，她便将权限共享给了师父，任他一雪前耻，用飞船抓钩疯狂捞陨石。 而她自己则返回修真界，开始刷秘境。 秘境对于散修来说，不太好进，因为各大宗门和家族都把持着名额，碰到秘境在眼前开启的那种情况，百年难得一遇。 对于大宗门来说，秘境的开启日期和地点都不是秘密。 最关键的是各家都有一定的名额。 以林青鹿现在的修为和内门亲传弟子的地位，哪个秘境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于是，她就开始刷副本一样刷秘境了。 第一个秘境在合欢宗的地盘上。 说来也神奇，似乎每一个修真界都有一个类似合欢宗的宗门。 修真者更注重遵循和克制内心的欲望。 哪怕有因果和劫数存在，这里的人大多讲究随心而行。 内心的欲望无法克制和释放的，多半成了魔修。 而合欢宗的名字听上去充满了暧昧、魅惑和琴瑟意味，实际上是正儿八经的六宗之一。 这里的秘境名字也很特别，叫做桃狱，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这个秘境产出的资源也很特别，恰巧是清心静气、凝神锻念的炼魂枝。 炼魂枝可以制作成炼魂返神丹，对消除心魔、完善心境有很好的作用。 最近桃狱秘境正好要开放，这是高级秘境，有资格进入的还要有实力，林青鹿欢欢喜喜用贡献值报了名。 给宗门开辟了一条快速修行专线，她如今富有的可怕。 贡献值全部换取资源，足够自己一个人另立门派了。 说归说，她只是给自己更新了阵盘、法器和防护装备，另外换了一条灵脉。 灵脉放到空间围住玉池，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了。 秘境开放之日，各门派弟子与散修共三百人，齐聚合欢宗。 在一个名字叫做牵心城的地方，一道夹杂着星光的桃红色光圈准时开启。 上百座形态各异，仙气飘飘的飞舟中，高阶修士或疾或徐，一一跃入光圈。 林青鹿也不例外。 她来得晚，踩着点儿来的，不想进去之后就见到了熟人。 第18章 仇人相见 所谓熟人，自然就是那位“莫欺少年穷”。 韦奇楠当然不认识现在的林青鹿，样貌气质都大不相同。 相思蜜无缘无故身死，他派人追查了许久也没有线索。 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但是她的痴狂迷恋，确实也很让韦奇楠受用。 这件事完全是对他威严的挑衅。 追查无果后，他还专门请了昊天宗的一位游历弟子进行测算。 后者坦诚“修为不够”，就飘然离去了。 谁知对方是撒丫子直接遁走的。 什么人呀敢惹他们宗内弟子？ 谁不知道昊天宗最为护短？ 一界之内，他们宗门其实武力值是垫底，但手段莫测，一般人不敢直接下狠手。 但凡出手伤害宗门弟子，那昊天宗必然与其不死不休。 宗门对战实力弱一点，但是超级护短。 昊天宗弟子受师门重视，团结力很强，欺负了一人，就有无数人过来组团相助，磨也磨死你。 这人红颜知己作恶多端，作为枕边人的韦尊者真的能毫无所觉？ 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韦奇楠用自己得到的奇物进行测算，得到了“天道轮回”的结果，也是一头雾水。 干脆就出门寻访秘境，继续提升实力来了。 这一次桃狱秘境开放，他也来了。 能够清心的丹药或者奇物人人都需要，谁还没有个境界不稳、道心受损的时候呢。 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那人妩媚妖娆，如盛夏繁花，又如海中迷鲛，一双眼睛勾魂夺魄，哪怕不经意间看过来，都带着一股魅惑风情。 真不知何人有幸与她长相厮守，想必那滋味，销魂蚀骨也不足以形容。 韦奇楠觉得自己心沦陷了。 且佳人魅而不妖，艳而不yin，出门还特意戴着面具，显然并不以姝色惑人，实在难得。 林青鹿进入秘境，便看到一片花海，人人置身于花海之中。 这种花不知什么名字，花朵极小，高度不超出人的小腿，却色彩艳丽，开得热闹缤纷。 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林青鹿回望过去，就看到一脸欣赏的韦奇楠。 md，辣眼睛。 怎么这人到哪儿都不忘招蜂引蝶？ 哦…… 林青鹿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遮掩的面具不起作用了，化神以上，轻易就不会为伪饰所迷，可以看破她的伪装了。 林青鹿觉得那张脸有点倒胃口，还好只是落地之后，众人刚一迈步，就各自传送到不同地方。 虽然没有男主那个逆天的运气，但是她也不是注定一无所获。 出来吧萨萨！ 萨萨不光是飞行灵兽，还有一点寻宝的血脉，林青鹿总是修炼，对它来说太枯燥了，于是这次就带它来玩。 萨萨一从灵兽袋里出来就撒了欢。 前段时间林青鹿给它整了点玉池水，这小东西当即就沉眠了。 在她渡完雷劫的时候出来的，多了一种财迷属性。 不管林青鹿把她的首饰放哪儿，它都能给找到。 并且肚子上还多了一个小口袋，里面放的全是亮晶晶的小玩意儿。 一时不知道它和乌鸦有什么区别。 花海似乎无边无垠，三百人散入其中，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很快萨萨就在某处花海停下，用爪子刨出一个晶莹的玉牌。 上面写着“三颗龙鳞珠”。 拿到手里，她便懂得了秘境物资的获取方式。 这倒是新鲜。 只要找到玉牌，就算是得到了牌上所书物资的名额，待秘境结束之前，各人会得到牌子上的物品。 显而易见，牌子可以交易、丢失、赠与和被抢夺。 林青鹿试了一下，空间物品是被禁用的。 但是她的空间不在此列。 萨萨的腹袋也可以用。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神奇豹豹了！”林青鹿挥手，萨萨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阁下想要抢夺玉牌，也得问问我手下的赤鸾剑！” 林青鹿抬头一看，两个人一追一逃，正往她的方向过来。 晦气！ 韦奇楠手执赤鸾剑，飞身而起，将一位散修击落在地。 那人惨叫一声，扔出一把玉牌，飞身遁走。 “花海茫茫，不意又和仙子碰面，我是苍梧宗的韦奇楠，请教仙子尊姓芳名？” 韦奇楠专注地看着林青鹿，似是对这偶然的相遇十分惊喜。 “我叫林青鹿。”被注视的女子淡淡道。 韦奇楠瞳孔一缩，仔细打量对方，不由尴尬一笑。 “仙子别开玩笑了……” “为何，你还认识其他和我同名的人？”林青鹿故作不知，反问道。 韦奇楠疑惑重重，“这是我未婚妻的名字……阁下真的叫林青鹿？” “嗯，昊天宗林青鹿，见过韦尊者。” “这……这真是太意外了……” 韦奇楠看着与前未婚妻气质模样毫无相似之处的女修，内心思绪奔涌。 既然碰见了，在韦奇楠有意无意地试探中，两人便远远结伴而行。 “林仙子一直在宗门修行吗？” “是的，很少出门，这次是出来历练。” “踏入修行数十载，竟然没有听闻过林仙子这么出众的修士，实在是韦某孤陋寡闻了。” 面对这样的发言，林青鹿只觉得油腻。 “我才修炼六七年而已，韦尊者当然没有听说过我了。”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天才？ 韦奇楠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撒谎精，或者是天纵之才？ 修为做不得假，实打实的化神尊者，和他一个阶位。 宗门也做不得假，出手就是七枚宝石一般的紫色陨玉，正是昊天宗的风格。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千娇百艳的一位仙子，为何认识了之后让人如鲠在喉？ 若说是容貌可以改变，但是气质做了不假，韦奇楠都快迷糊了。 尤其对方还有一头可爱乖巧的灵兽，更不像是他记忆中那个人了。 不论如何，他猎艳的心思逐渐熄灭。 面对着这个名字，他实在动情不起来。 于是一段路程之后，韦奇楠便借着追索一只钻地潜灵鼠的机会，与她分开了。 “就这？”林青鹿冷哼一声。 先通关秘境，再找你的麻烦。 满怀秘宝，和让你狼狈奔逃，都是我的目标！ 第19章 ？？？ 桃狱秘境危险高，但是与危险齐名的，还有草木之珍稀和花朵盛放时的美丽。 月桂宗和素心派这两个与医药相关的门派，这次争取的名额最多。 苍梧宗、灵兽宗和炼神宗的修士，一般都会找他们结伴。 擅长战斗的加上能打能奶的，收获会丰厚很多。 林青鹿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沿着萨萨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萨萨在和一头长着花瓣一样口器的紫红色怪兽战斗。 后者看起来很像是星际世界中的虫族，但是实际上很多虫子放大看起来都挺像怪兽的。 长相一言难尽。 眼前这种叫做紫兰怪，是灵花紫兰玉的伴生灵兽，攻击力很强，缺点是行动缓慢。 萨萨闪挪腾移，为了紫兰玉也是拼了。 怪兽为了守护灵花，没有使用太过强大的招式，还分出一个护罩守着花朵。 林青鹿反手也放上一个守护法阵，接着抽出长剑，迎了上去。 紫兰怪有三只臂膀一样的长爪子，下盘沉重，是用爪子战斗的。 长剑寒光一闪，一道银色剑光映入怪兽的眼中。 一只长蛇一样的爪子挥舞过来，想要卷住她，继而绞杀。 林青鹿调动体内的灵力，形成一个五灵俱全的太极球，水火两点被土线隔开，左右半圆分别为木和金，太极球急速旋转，被她丢到长爪的根部，“轰”的一声炸开。 紫兰怪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萨萨耳朵灵敏，忍不住撤离怪物身边。 一只长爪已经从根部炸得血肉模糊，只连着一半皮肉。 剑光掠过，整条长爪落地，只是神经反应尚在，仍旧蠕动，看上去像是被斩断的章鱼触手一般。 五行太极球是林青鹿研究出来的粗糙运用，威力却不小，看被激怒的紫兰怪就知道了。 它直立而起，庞大的身躯摇动，剩余的两只长爪子疯狂乱舞。 像两条鞭子一样，抽向林青鹿。 就在此时，她将偷偷搓好的太极球送到了紫兰怪嘴边，那怪物仰天大吼，忽然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飞进嘴里，连吐出来的机会也没有。 林青鹿闪身跑远了。 五行球转动速度变慢的时候，也就是它爆炸的时候，只听得轰隆…… 紫兰怪的脑袋爆出一团血雾，整个脑瓜子都炸成糊糊了。 林青鹿见到远处有人影过来，立刻返回现场，将保护罩里安然无恙的紫兰玉收起来了。 这灵花是用于修士精神上的，比炼魂枝等级低一些，但是同样不可多得。 若是有修士心念不净、或者被什么邪秽污染，导致杂念丛生，便可以服用紫兰玉灵丹，给心神洗刷一下，焕然如新。 紫兰怪的血肉皮革也是可以用来做药或者做武器护具的，林青鹿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收起了这具无头尸体。 远处的人影很快到了近前，是一对月桂宗和炼神宗的搭子。 一女一男，女子身上穿着黄色宗门服饰，男子则背了一篓子药草，手上还提着一个空篓子，显然是自己临时编的。 炼神宗虽然名字听上去很唬人，像是什么法修门派，其实是炼器的。 此宗弟子不说各个都五大三粗，最起码都有一身神力，加上锻体法诀很厉害，战斗力十分强大，和苍梧宗不相伯仲。 林青鹿虽然形容狼狈，但是身上没什么血污，从容与对方见礼。 “在下昊天宗林青鹿，见过两位同修。” “见过林同修，在下月桂宗任凭栏。” “在下炼神宗夏三九。” 两人都见到林青鹿打败了一头巨兽，觉得对方实力强横，亲眼看到本人，更觉得人不可貌相。 谁知这位娇艳欲滴的大美人，竟是下手凶残的战斗高手呢？ 彼此没什么敌意，三人便结伴同行。 林青鹿也听说过两人的名号，一个炼药奇才，一个是炼器高明，她也有意结交。 行至一片单色双瓣花附近，任凭栏停下了脚步，“这花没什么花香，但是药用价值很高的，采点回去吧。” “这是何种灵药？”夏三九问。 “瀑丝草。”任凭栏从背上的布袋子里拿出药锄，开始采药。 “这东西作用也不大嘛……”夏三九觉得没必要，毕竟挖到的东西都要自己扛着。 那也不一定。 听到瀑丝草，林青鹿才想起来，这玩意儿是能够把灵气变得细如发丝，滋润受伤肌体的。 配合她知道的另一样东西…… 正适合给流连花丛的某位尊者来一个消除烦恼的操作。 日日听着美人争风吃醋也是一种烦恼嘛。 于是她也俯下身子挖了起来。 夏三九无奈，只能也帮着挖。 一只调皮的貂儿远远跑了过来，窜到了夏三九的身上。 “夏兄有秘袋貂，为何还自己扛东西？”林青鹿好奇地问。 “此间不是禁用储物袋吗？”夏三九看向她，“难道宠兽不在此列？” 林青鹿点头。 两人皆是懊恼，“以前怎么没听说？” 夏三九立刻把篓子交给了小貂，后者歪了歪脑袋，很轻易就把东西收了起来。 “早知道这样，我也带一只鼯鼠过来了！”任凭栏尤其后悔。 之前忍痛放弃的一大堆药草，现在想想更心痛了。 被告知了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三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任凭栏道，“我回想了一下，宗门里其实有前辈实验过的，当时确实不可以使用任何储物空间，宠兽的也不行。” 林青鹿猜测，“当年测试的时候，只试了一种有空间属性的宠兽吗？” 夏三九恍然，“我记得那测试 还是一千多年前做的，那时候的灵兽空间都大，现在的小崽子血脉退化了，远比不上以前，所以这禁制才松动的吧？” “也不一定。”任凭栏道，“我觉着是有什么人偷偷调整了秘境的禁制，方便夹带东西。” 林青鹿立刻想到了韦奇楠，老天爷单为他开了口子，结果被她发现了呗？ 自行调整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天道暗开方便之门，结果被他们沾了光。 这光不沾白不沾，接下来三人就去了桃花林。 那里不仅有最多的宝物，还有袋鹿存在，抓一只就可以实现草药自由啦！ 韦奇楠应该也在那里，林青鹿看着空间里的瀑丝草，露出一抹暗搓搓的笑容。 第20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桃花林，机遇与危险并存。 这里有幻境、桃花瘴气、桃花妖和胶虫，也有灵宝。 韦奇楠离开花海，第一目的就是这里。 他对炼魂枝势在必得。 这东西不光是稳定心境的灵物，还是助他修行再上层楼的保证。 自从进阶化神尊者，投靠韦家的散修与小势力不知多少，还有他的爱侣们，家里亲眷想要拜他为师的，更是花样频出。 韦奇楠表面上温言软语，实则并不想收那些资质不高的人做弟子。 他堂堂一位尊者，难道说出去，弟子连个单灵根也不是？ 最起码也要变异单灵根才配得上被收徒。 眼下他看中了一个绝世好徒弟，正是苍梧宗外门长老的孙子。 虽然以前他在宗门只是内门弟子，并没有被各峰峰主收为弟子，但是自从下山后，奇遇频出，够资格做他师父的，只能是掌门了。 可惜苍梧宗掌门闭关疗伤十年，现在代理宗门事务的是一位四平八稳的好好先生。 虽然为他接手韦家提供了不少便利，但也只是个庸碌之辈罢了。 没有师缘倒也罢了，左右他已经是修真界的高阶修士，想要更进一步，进阶合体，那么就需要海量纯净灵气和加快灵力吸收速度的雾灵虫了。 它可以把灵气提纯、化雾，随身携带雾灵虫，就相当于在吞吐之间呼吸的都是极品的灵气，可以增加主人的修行速度。 这种虫子早年在修真界引出一场腥风血雨。 后来拥有这种虫子的胜利者，修行却都出了问题。 月桂宗研究发现，阶位越低，使用雾灵虫的效果才最佳。 高阶修者需要的纯净灵气量太大，雾灵虫根本供应不上来，而逼它仓促吸收再吐出的灵气十分斑驳，其中含有一部分毒素，会导致修者灵力紊乱。 而据韦奇楠无意中得到的大能笔记记载，其实雾灵虫的这种隐患是可以消除的，就是要用到炼魂枝。 雾灵虫若是栖息在炼魂枝上，那么相当于如虎添翼，会大大增加纯净灵力的产出，足够一个化神修者修炼使用。 他想试一试。 而苍梧宗外门长老，曾经就有一对雾灵虫。 现在雾灵虫很大可能就在他孙子身上，想要得到并不算难。 唯一缺的就是炼魂枝了。 炼魂枝被投放在桃花林里，每一枝树枝都有可能是，辨别它的唯一方法就是放出魂体试探。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撇下肉身，灵魂出窍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哪怕没有秘境作怪，身边随时会有外人，想要炼魂枝，就将所有收获和身家性命都抛出去做赌，没有同伴的人很少会尝试。 就算有人大胆一试，碰巧得到炼魂枝的概率也太低。 在无边无际的桃花林里，这也相当于大海捞针。 每一株桃花树都寄生着两只守护灵兽，想要折下桃枝，就要先跟它打一架，万一不小心再碰到——不管是用灵力还是身体——其他桃树，那么得到的就是双兽套餐。 战斗一旦打响，在树与树之间间距很小的情况下，很难不波及邻树，那么到时候引来的就是群起而攻之。 想要声东击西？对不起，还有一只灵兽看家呢。 守护灵兽基本上都是元婴修为，以桃树的果子为食，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得到过灵桃，因为秘境在花开时才开放。 这里被称为桃狱也是因为如此。 一旦一个不小心招惹了几棵树，就会被群兽追击，然后可能不小心灵力或者身体碰到别的桃树…… 引发了连锁反应，就很少能全须全尾脱身了。 修者地狱不过如此。 最先来到桃花林、凭直觉取得桃枝、打败守护灵兽、并且重复数十次的韦奇楠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力量。 在桃林是无法隐匿的，他出来之后，才找了一个角落隐身打坐，回复灵力。 林青鹿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免不了升起趁火打劫之心。 天道钟爱的气运之子，怎么会在桃林空手而归呢？ 不过先不急，她和任、夏二人合作，拼运气各自弄到了不少桃枝。 秘境开启时间是三个时辰。 时间过半之后，她告辞离开，跑到桃林外面，开始隐匿阵法，熬制瀑丝草和至阳草。 这是入口花海中的一种稀少药草。 和瀑丝草混合，能够补腰壮扬，聚积精气神，享受大和谐。 只是结果虽然好，却要经历长达一年的萎靡期。 这不算是害人的药，没有生命危险，不会造成身体损伤，所以天道必然不会示警。 最好的地方在于，这种药熬制出来后，是雾状的。 哪怕不会炼药的人都能轻易炼制。 这是潜珑这位仙尊记忆中的一个小趣闻，无人知晓。 做好药，林青鹿很轻易就找到了目标。 韦奇楠补充好灵力，又去桃林转了一圈。 出来后，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便干脆直接匿身打坐，秘境开启时可以直接出去。 林青鹿找到人，将装在水膜里的雾气释放出来，韦奇楠没有丝毫察觉。 之后，他身上波动一闪，原来是一只花斑兔妖，乱啃青草，在他身周啃了一个圆出来，正是护罩的形状。 林青鹿在护罩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韦尊者，打坐呢？” 韦奇楠心中一惊，立刻长身而起，暗自戒备，社交性的微笑刚上脸便僵住了。 他手中倏然出现一把剑，“你究竟是何人？！” 怎么会和那女人同名，甚至还有和她一模一样的本命灵剑！ 林青鹿挽了个剑花，抬眼看向他，“怎么，老熟人都不认得了？” “不管你是人是鬼，藏头露尾，必有所图。” 韦奇楠也不再猜测，索性举剑而战。 林青鹿可不想把刚回炉、只是个样子货的灵剑打碎，换了一把陨铁剑，冲了过去。 原主剑法精湛，韦奇楠和她比起来就是个弟弟，加上现在两者阶位相当，林青鹿更是实力过人，当即就打得韦奇楠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最后，更是一个五行灵力球飞过去，炸的他面如土色。 韦奇楠连句狠话都没来及撂下，就趁着秘境之门开启，仓皇逃命去了。 林青鹿追出去对着空气哈哈大笑，“有我是你的福气！” 她本来就有寻找空间节点的专属秘技。 原本是受限制的，进阶化神之后，限制解开大半。 神不知鬼不觉弄走韦奇楠最宝贝的空间戒子，藏匿在节点里，让他能感觉到，便不知被挪走了。 之所以打得这么累，是因为还要随着动作移动节点，可给她忙坏了。 为了防止韦奇楠找回来，还是立刻闪人吧。 于是林青鹿开着小飞船冲到了凡俗界，又一举上天。 让丢失了重宝的韦奇楠发疯一样在合欢宗大肆搜索，结果被一位少宗主勉强安抚住了。 之后却隐隐约约传出了韦奇楠好面子讲排场，搞了一堆红颜知己，其实却是个清心寡欲的善男子的消息…… 第21章 发狂、吃瓜 堂堂风流人物，被传说银样镴枪头，韦奇楠暴怒不已。 这样带着颜色的传闻，会越传越离谱，偏偏还无法证实。 离开秘境他一心想要离开，却不料和自己绑定的储物戒指失去了联系。 可惜返回的时候秘境已经关闭，他感应到那东西肯定落到了里面。 林青鹿！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害得自己心神恍惚，以至于丢失了重宝。 韦奇楠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他不甘心，前去合欢宗外事处，想要问问看桃狱秘境近期是否还能重开。 负责接待外客的，是合欢宗一位少宗主，名叫卿汀。 这宗门与其他门派不同，资质好修为高的弟子都可以成为少宗主，但是想要成为宗主，还需优中选优。 卿汀姿容娇艳，吐气如兰，“韦尊者说笑了，桃狱秘境五百年才会开启一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是本宗，也没有办法改变呢。” 若是合欢宗坐拥如此秘境，何至于每年还要巴巴的搜罗弟子们的试炼目标，以炼魂枝为引，总能找来许多青年才俊。 弟子们也不至于面对着那些歪瓜裂枣度情劫。 不过眼前这位尊者虽然问题异想天开，但是这修为和容貌却是不错，听说还是风尘中的浪子，红粉知己众多，可见本事或者本钱还是不小的。 若是能……亲近一番，说不定能助她升上一阶呢。 卿汀决定心意，便使尽浑身解数，将韦奇楠留了下来。 其他少宗主听了这个消息，纷纷凑到这位传奇人物身边献殷勤。 都有那么多佳人相伴了，眼前这一个卿汀怎么够？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传说中的风流人物…… 唉…… 白长了一副玉树临风的人样子…… 韦奇楠也慌了，丢失了储物戒指反而赶不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了。 为何会如此？ 传书家里，用好些东西封了口，他才火烧火燎地跑到了月桂宗。 花费高昂代价，找来月桂宗的某位峰主秘密看诊，结果却并不能让他满意。 “从脉象和经络来看，没有任何地方受损，非常健康。”某峰主看完，也是觉得颇为神奇。 哪儿都好好的，就是无法扬帆起航，真是咄咄怪事。 待他回到苍龙城，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 韦奇楠勃然大怒，以为是合欢宗的少宗主们说漏的嘴，找到传言的源头，却发现是从苍龙城传开来的。 本来他的老婆和红颜们都以为只是败坏他名声的传言，可见他如此恚怒，却真的没有再进她们的屋子，不由猜疑起来。 朱砂作为大房还稳得住，不过让府中谨言慎行，不得议论。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前一个亲亲过来邀请同游星海，后一个宝贝过来送汤水送点心。 左一个娇娇月下献舞，右一个怜怜情意绵绵暗中挑逗。 直到最沉不住气的卿卿用了助情之物，被韦奇楠一脸阴沉地呵斥，并且拂袖而去。 大家都知道了，传言是真的。 那位卿卿并非小门小户出身，也是苍梧宗某个大族家主娇宠养大的女儿，心性很高，喜欢韦奇楠也是因为被英雄救美，温柔呵护。 现在喜欢的人变得喜怒不定，还对她冷言以对，自小骄傲的女修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即刻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论家族她家所处城池只是偏远一点，论实力她本人也是元婴真君，只是一时被男人所惑，回家就努力修行，据说进阶化神有望。 其他女子观望着韦奇楠的态度，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离开了苍龙城，继续探索秘境，便都沉寂了下来。 半年之中，韦奇楠像是赶场一样，去了六个秘境，收获还是一样丰厚，运气还是一样好，甚至修为都精进不少，但心态崩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遇到那个女人开始的。 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林青鹿觉得还行，原以为和男主结仇会惹来天道的针对，但是目前她还是一切顺利。 难道是之前想多了？ 还是，现在已经出现了能够和天命之子抗衡的人？ 她如今也知道了魔修窃取天道气运，妄图成仙的事情。 摘星尊者等人在太空中修炼了半年后就回来了，换了其他尊者上去。 他们收获颇多，需要沉淀。 这位老顽童一样的师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八卦。 作为似乎能看穿一切迷雾与未来的占星者，他知道的八卦可太多了。 林青鹿恍如一只小猹，每天不是吃瓜，就是准备吃瓜。 潜珑仙尊的预言她自然也听说了。 一开始以为是韦奇楠，可怎么想都觉得他够不上。 现在看来，另外一方早已经开始发力了。 这不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本世界有天命之子？ 那魔修就逆天改命，吞噬气运，成为魔道之仙。 若不是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起来还怪燃的呢。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上，所以天道开始左右互搏，没心思对付林青鹿了。 这也太好了吧！ 林青鹿嘎嘎大笑。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储物戒子空间贼大，里面装满了各种宝物，甚至连修真界已经消失的灵药和材料都有。 天道亲儿子真受宠啊…… 现在全便宜她了！ 第22章 收徒、新秘境 秘境终究是有限的，韦奇楠总还是要面对自己的后院之火。 为了寻找灵宝，这半年他累成傻子，才觉得补上了之前的空缺。 最让人欣慰的一点，是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化神中阶了。 放眼整个修真界，除了已经飞升的仙君们，他韦奇楠，是最年轻的化神之一。 将来还必将成为大乘、渡劫修士，直上云天外，成就万世长存之仙！ 回到苍龙城，妻子朱砂仍旧将家里打理得清清爽爽。 他不在的时候，朱砂就是代理城主，打理内务外交样样出色。 见妻子不辞辛劳地帮助他维持一座城，还有主持家族事务，韦奇楠难得觉得些许愧疚。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夫君哪里话？你我夫妻一体，当年你救我于水火，我便决定终身侍奉夫君左右了。” 朱砂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温柔一笑。 处理事务的事情，她总是果决坚定的，而在家里的时候，始终温柔如水，韦奇楠觉得哪怕将来有再多红颜知己，都是取代不了妻子的位置的。 他的心里，永远有她在。 “你既然回来了，就别着急再出门了，好好在家休息一阵子吧。”朱砂挽着他的手，两个人徐徐散着步。 “之前你说要收徒，我见外门长老赵如恒的孙子资质不错，另还有几个妹妹的甥侄，也都有不错的灵根。” “夫君若是确定了心意，我也好安排拜师典礼。” 韦奇楠沉吟片刻，回复道，“待我亲自看过，便做最后决定。” “好。” 吃了一顿接风宴，屋里满是灵食的香气和灵力。 韦奇楠很享受这种温馨自然的烟火之气。 他下午便亲自考教了几个红颜知己的亲眷子女，心下不大满意。 次日外门长老的孙子赵雀前来拜访，这孩子不过十岁年纪，变异雷灵根，已经是炼气五层的修为了。 这样的孩子，就算不拜他为师，苍梧宗多的是人想做他的老师。 赵雀特别尊师重道，他是自己选中韦奇楠做老师的。 “我早年便听人说过尊者的事迹，一心想要拜师。” 本来他爷爷是想要请宗门其他长老教导他的，可他性子倔，偏偏认定了韦奇楠。 “哈哈哈，这也算是我们师徒之间的缘分，今日，我就收了你这个大弟子！” 韦奇楠自然很是高兴。 原先他并不是很想收这个孩子，但是今日一见，灵根应该是被洗了，洗成了雷灵根，这正是他想要找的绝顶资质的弟子。 想来赵如恒也操心孙子的未来发展，不惜花费天材地宝，为孙儿改变资质。 千年前就有三灵根洗为一个灵根的大能和重铸灵根的仙君成功渡劫成仙，千年后也有人这么做。 但是花费和代价十分巨大，不是大宗门的长老一辈的修士，很难承担。 这也是赵长老爱孙心切。 韦奇楠收下了赵雀，教导起来十分用心。 不但给他寻到一部极为难得的《雷元上秘》功法，还赐下许多防护法器和法阵，可谓是用心又大方。 赵雀也十分尊敬老师，平日里修行十分认真刻苦。 不过一个月时间，就提升了一层修为。 韦奇楠从未这么有成就感过，一时动力十足。 他教导学生是正经事，为了学生寻找秘籍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去内帷的时间就少了。 不管佳人怎么想，反正韦奇楠是松了口气。 为此，他宁愿在外面东奔西走，就为弟子找到合用的法器灵宝。 赵如恒十分感激他的用心，亲自来苍龙城谢过。 两人相谈甚欢，韦奇楠甚至还得到了许多难以言说的好处。 为了投桃报李，他对待赵雀就更加用心了。 林青鹿呢？ 她也进秘境了。 不过没有像韦奇楠那样疲于奔命。 这个秘境是她专门从潜珑长老的记忆里挑出来的。 非常适合昊天宗弟子增加实力。 甚至合体尊者也能加入。 秘境名为“山海浮空”，是个很奇幻的地方。 浮空岛浮空山和浮空云海都有，地面上是无数凶兽和异植，半空之中却鸟语花香，非常平静和平。 若是擅长战斗的，可以下到地面和凶兽与植物作战，像昊天宗这样战斗力不强调 ，就可以在浮空之地修炼。 若是能够找到传说中的浮空镜，便能够倒转时空，在一个无垠空间中修行，那里没有时间的流逝，即便在镜中修炼一万年，出来的时候也不过瞬息。 林青鹿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修行讲究财侣法地，她有资源有宗门有秘诀，就是欠缺时间，山海浮空秘境中的浮空镜完美弥补了这一点。 林青鹿将这个事跟摘星子一说，两人一起去汇报给了推星长老。 “我似乎早年也有所听闻，只不过此秘境相当隐秘，多年来没有现世。” 她既然知道了，便是昊天宗的一个机遇。 “你们选取宗门弟子前去，之后我会开启宗门防护大阵。” 于是又有一半的宗门弟子被摘星尊者划拉走了，坐着飞舟到了人迹罕至的堕神原。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灵气，没有植物，也没有水。 土壤中也不能存活任何小动物。 人们都说这是神明来了也要陨落的地方。 也有传说是上古神明在此战斗，所以上界才有规定，升仙之后便不许再降临下界。 林青鹿带着人走了一个月，才走到目的地。 弟子们都麻了。 来了堕神原，浑身灵力宝贵无比，因为用了就得不到补充，除非你储物袋有灵石矿。 修士来到这里，连走路呼吸都是艰难的。 白天夜晚，除了风声和沙土被吹起来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里的自然环境才是最危险的。 每天人人都是灰头土脸。 在他们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附近。 若是动用神识，他们就会发现这个坑洞，像是荒原上的一个巨大而空洞的眼睛。 “跳！” 众弟子一个哆嗦，看着摘星尊者的弟子第一个跳了下去，背后一股力量推过来，一个个下饺子一样都跌落到了深洞里。 “啊啊啊啊啊……” 第23章 新奇、发现 尽管都是筑基以上的弟子们，但没什么心理准备，便自空中坠落，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发麻。 也有不少心理素质好的人，已经呼唤出灵剑，踏剑而行，慢慢降落下去。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惊慌失措被冷静和理智代替，众人也有心思查看这个地方。 有灵气！且是在万米高空，人冻了个透心凉。 然后就被漂浮在半空的云海、岛屿和山脉惊艳了。 层峦叠翠，到处都是青翠欲滴，崇山峻岭间时不时有飞鸟掠过，发出清越的鸣叫。 也有虫鸣鹤舞，生机勃勃，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个迷人的世界，但也有令人不适的地方。 那便是即便高悬空中，都能够感觉到激烈的地面战斗。 地面一片血红，植物、树木、鸟兽，都是红色，与安静平和的浮空岛成为鲜明对比。 有巨兽发出低沉恐怖的吼声，像是战斗前的号角一样。 两两相对，或者是成群结队，巨兽们为了抢夺地盘和食物，甚至什么也不为，无缘无故开始血腥暴虐的战斗。 待一方惨死或者重伤逃脱，剩下的巨兽就能享用对方身体的一部分。 那里的灵气都是血红色的，偏偏能量十分充沛，只要不死，很快就能缓过来，再吞吃其他弱小生物进行恢复，又能强大起来。 看得人心头发麻。 “凝神静气，各自选择好方位，降落在云海或者浮空岛上，千万不要坠落到地面，那里有暴虐的力量，不能及时返回云上，便会心境受损。” 摘星子严肃的声音中响起，众人悚然一惊，立刻移开视线，寻找适合落脚的地方。 林青鹿补充道，“地面被叫做血渊，有强劲的引力，一旦坠落很难飞起来，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万一坠落，血渊的暴虐能量会攻击人的识海，让人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到时候脑子里除了食欲和战斗，再不会有别的。 下面血色地狱一般的场景，和浮空岛上安静祥和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已经降落在一大片云海的弟子们，看过之后都觉得十分不适应。 同时也下定决心，千万不能掉落下去。 说起这个，倒也神奇的很，别看云海瞧上去软绵绵的，但是踩上去十分坚固。 只是别用灵力击打，不然坚硬的云朵就会变成软绵绵的棉花，人直接就踩空了。 好些弟子实验的时候差点掉下去，仓促坠落间，感受到地面上的一股吸力，还好及时被摘星子和林青鹿救上来，都心有余悸。 “浮空岛和山脉上有许多灵草灵药，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先行采摘。” 摘星尊者说完，也是眼馋这么多年没有外人踏足的秘境，若不是小徒弟有机缘，真就是错过了这么多连他都眼馋的好东西。 “最好五人以上组成小队，每人发一个通讯盘，可以队内单独通讯，也可以向其他队伍求助。” 空中地界危险性不高，摘星尊者说完就挥手，放弟子们离去。 其他人纷纷寻找玩得好的同门结队而行。 林青鹿和摘星尊者分开，其他宗门执事也各划分了一片区域。 遇到有弟子不小心坠落，方便营救。 各人还都分到了一个超大储物袋，这是要上交宗门的供奉。 弟子们在此地的收获需要上交三分之一。 执事长老也不例外。 怎么着也不能入宝山而空回吧。 林青鹿一边注意着弟子们的动静一边大肆搜刮。 如今她也算是宗门的一个长老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搬家，仍旧住在炎天峰。 因为她的经历特殊，宗门暂时也没有催着她收徒。 统共修炼没几年，她的经历不可复制。 天赋这东西别人也教不会，且她也不是个擅长教学的。 跟炼气弟子讲课都磕磕绊绊的，属于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但倒不出来的。 暂时就带着弟子四处寻找机缘，努力修炼，偶尔写写话本子什么的。 知道血渊不是善地，弟子们登高飞跃的时候都很小心，就怕一不小心坠落地面。 但凡事总有意外。 浮空山虽然安全，用灵力击打地面也不会导致山体塌陷，但是不代表不会遇到突发情况。 筑基弟子盛竹青便是如此。 他和几个修为相仿的伙伴结成了一队，在如画美景中找到了许多只在传说中的药草和矿石。 队中成员一个喜好研究药材，想要自己炼丹，一个爱好给自己的武器添加各种奇怪矿石，多亏有了这二人，他们这个五人小队收获非常丰富。 在攀登一座险峰的时候，爱好炼器的同门拿出自己的天雷弓炫耀，说是拉弓的时候，会有雷电之力附着其上。 另一个队员手欠，拨动了一下弓弦，谁知哪怕没有箭矢，一道雷电之力仍旧弹射出去，打到了一只惬意翱翔的雪眼金雕。 那只翼展七八米的幼雕惊怒不已，向始作俑者袭来，一股狂风眼看就要把他扇落下去。 盛竹青就在附近，连忙替小伙伴挡了一下，没想到小雕还有援翅，一只大雕过来，翅膀掀起的狂风将他直接扇了好几个跟头，整个人断线风筝一样落了下去。 林青鹿注意到这件事，连忙飞身施救，结果没想到盛竹青慌乱之下拉住了她的衣袖，两个人加起来竟然下跌速度愈发快了。 她心头一惊，奋力将后者甩上浮空山，没想到，不使用灵力还好，一用灵气，下坠速度更快了。 林青鹿来不及多想，从空间拉出一个飞板，踩在脚下，竟然慢慢止住了下落的势头。 底下的巨兽眼看着有人落下浮空山，都兴奋不已，抢夺她下方的土地，准备迎接一顿天降美味，没想到期待落空，发出一阵阵不甘的怒吼。 地面上连河流都是血色，裸露地表的土壤也是血红，看久了都辣眼睛。 林青鹿不欲多留，准备上去。 而摘星尊者也注意到弟子们的惊呼，神识往这边看来，传音道，“没事吧？快上来！” “唔，先等等，只要不用灵力，就暂时掉不下去。”林青鹿用大喇叭吼了一声，让师父安心。 然后调低了飞行高度，在巨兽们攻击不到的距离，趴在飞板上观察地面。 她似乎有了点了不得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