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不好惹》 第一章 突闻噩耗 漆黑的夜,大雨倾盆。 偌大的宅邸里,空旷压抑,墙根下的一丛蔷薇被大雨浇的狼狈不堪零落成泥。 府邸西北角荒废许久的破屋里,一个娇小的身影萎靡在地,身上的衣服早已是污浊不堪,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锁在这具身体白皙纤弱的脚腕上,漆黑的锁孔锈迹斑斑,应该是许久没有打开过。 一道闪电忽然破空而出,将漆黑的天幕生生的劈成两半,刺眼的白光直直的射进屋子里,娇小的身影动了动,露出了一张苍白瘦弱的女子面容,巴掌大的脸上一双杏眼漆黑如墨而视线却毫无焦距,空洞的仿佛是一眼枯井。 女子的脚腕鲜血淋漓,周边暗黑的血痂一块叠着一块,有些地方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又一道闪电划过,女子迎着亮光抬起脸,本是一张绝色的脸,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直至眼角。女子忽然扯出一个如鬼魅般的笑容,在雷雨交加的夜仿若游荡在人间的冤魂,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便是上官凝,大雍将军府唯一的嫡女,容貌倾世,才情绝代。只是眼下,任是谁都无法将这个衣着破败、满身伤痕甚至容貌尽毁的女子和将军府嫡出千金联系到一起。 上官凝被囚禁在这个废弃的小屋已经两年了,囚禁她的一个是她突破世俗、抛弃身份、背弃父母亲族誓死相随的男人,一个是她视若亲姊、真心相待、舍命救护的闺阁姐妹。 “呵呵~呵呵~”! 嘶哑的笑声从上官凝的唇角溢出,很快便被哗哗的雨声盖过! “七百五十一天……。”。 上官凝用手摩挲着布满杂草的地面,凌乱的杂草被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拨到一旁,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瞬间露出了长短不一的竖道,密密麻麻的在上官凝的手下越来越多,竖道有深有浅可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暗红色,妖冶的好像是一朵朵怒放的曼珠沙华。 上官凝无意间抬起了手,只见素手修长十指纤细,可每一个手指都光秃秃的没有指甲,指尖处鲜血漓漓,手掌上亦有数不清的细小伤痕。 突然,屋子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眼睛看不见后上官凝的听力尤其的敏锐,尽管外面大雨如泼雷声滚滚,上官凝依旧轻易的判断出这脚步声是属于谁的。 蒋宜兰。 一个寄宿在上官府的远房表姐,一个被自己视为亲生姊妹舍命救护的闺阁密友,一个外表娇弱清纯实则心狠手辣的阴险女子。 上官凝自嘲的笑了笑,两年来,这个自己视为亲姐姐的女子每隔三五日必是会到这里来,用簪子刺自己的后背、用利刃划自己的胳膊、用火烧自己的头发眉毛或者只是使尽全部的力气用那双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掐自己的脖子。 上官凝从不反抗,好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任由蒋宜兰厮打、谩骂、折磨,身体早已经麻木了,若不是心中念及流放在外的母亲,上官凝也许早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痛快的死总好过这漫无边际的煎熬。 “快,快点开门,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好妹妹”! 不同以往,今日蒋宜兰的语气明显是兴奋的甚或是激动的,以至于走路的步伐也明显比平日里快了许多,边说边微微的喘着粗气,压抑不住的急切。 “吱呀”一声,破旧的门被人推开了,一股刺鼻的茉莉花的香味立刻充斥了上官凝所在的屋子,虽然是雨天,可来人的脚踏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有灰尘扬了起来。 “哟,我的好妹妹,这眼睛瞎了难道心也瞎了,好歹也是做过千金小姐的,竟是不知道见了姐姐要行礼问安的吗”? 蒋宜兰身着一件粉红色的灯笼沙外氅,里面葱绿的素面抹胸,齐腰的黑发松松的垂在身后,肤若凝脂艳若桃花,左眼角下一颗黄豆大小的泪痣。明明是一张娇弱惹人怜爱的脸,却不知为何竟让人无端的觉得恐怖狰狞。 蒋宜兰松懒懒的靠坐在紫檀木的美人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上官凝。 “算了,姐姐我大人大量,就不和妹妹计较了,更何况姐姐我今天是来给妹妹报喜的”! 说完用手帕遮住嘴唇,又是一串笑声,尖锐刺耳。 上官凝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之前无意中抬起的手掌也依然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显然蒋宜兰习惯了上官凝如此,也不以为杵,不过她相信等下的消息一定可以让上官凝痛哭流涕,不不不,也许是生不如死。 “妹妹可知道今日相公下朝带回来什么消息吗?” 说罢斜拉的看了上官凝一眼,却见对方面色无波丝毫没有想知道的意思,不禁有些薄怒。 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把持着她上官大小姐的做派,还占着赫连府嫡妻的位置,她就不信今晚过后她还能安然的待在府里。 “妹妹,姨母姨丈在渠州被一伙山贼盯上了,相公说那伙山贼手段残忍凶狠异常啊,也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姨母竟是准备将姨母抢到山上当压寨夫人,呵呵,姨母也真是有手段啊,都是半老徐娘了还能勾搭汉子……”。 上官凝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向蒋宜兰,明明是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盲眼,却让蒋宜兰平白的打了个冷战。 “哟,妹妹这就受不了啦,还有更精彩的呢,姨母抵死不从竟然一头撞死了,力量那个大啊,脑浆都喷出来了……啧啧啧!” 上官凝“腾”的站了起来,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上官凝的身子剧烈的晃了几晃,脚腕上的铁链随着这一动作哗啦哗啦的响了几声,在雨夜阴森森的好像是催命的锁魂笛。 “给我扶住她,让她好好的听我说话”! 两个粗壮的嬷嬷迅速的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上官凝的胳膊。 “好妹妹,以前姨丈和姨母的关系不是很亲近的吧?可你猜怎么着,姨母撞死后,姨丈疯了似的和那些山贼拼命啊,结果十几个山贼一人一刀,可怜我那大将军姨丈了,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胳膊也被砍掉了……”。 残忍的话语像刀片一般锋利的割在身上片片没肉刀刀入骨。上官凝对自己说不要信不要信,父亲是大将军武功高强,区区几个毛贼是伤害不了母亲和父亲的,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似乎看出了上官凝的怀疑,蒋宜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接过来示意其中的一个嬷嬷把东西给上官凝,于是半块浸润着鲜血的苍山玉袂放到了上官凝的手心里。 冰冷的玉袂让上官凝的血液迅速的凝固,苍白的面容此刻几近透明。虽然看不见,但上官凝知道这是父亲的玉袂,是上官家祖上传给历代家主的,是家主权利的象征,这块玉袂父亲一直是随身携带,据闻便是沐浴也不曾离身,而如今这玉袂在自己的手里,而且只得半块,难道……? 一阵眩晕袭来,上官凝险些跌倒,却被身旁的两双手大力的扶着。 不对,父亲的武艺在大雍数一数二,镇守边关多年,杀敌无数,便是邻国将帅败在父亲手下的也数以百计,何患是一些山贼? 可这玉袂做何解释?难道是赫连穆宁派的杀手?为了得到那封书信,他们下手杀了父亲?一时间,上官凝的心中浮起千百种猜测。 “看来妹妹终于信了姐姐说的话了,哎哟哟,看妹妹这张小脸白的,姐姐真是心疼啊!” 蒋宜兰很享受此刻的感觉,两年来自己无论做了什么,哪怕是弄瞎她的眼睛、拔了她的指甲、毁了她的脸她都无动于衷,而此刻这张令自己厌恶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哈哈哈哈……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安排的人”! 上官凝吐出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蒋宜兰一怔,她真是低估了上官凝,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不过那又如何,东西他们已经拿到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赫连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妹妹果然聪明,不错,是麓山王和穆宁哥哥安排的杀手,我们等了两年了,一直以为是在你的身上,谁知道姨夫姨母那么狡猾,竟然一直将信藏在身上。要不是上官府有我们的人,真是要被妹妹一直骗下去了。啧啧啧,真是天可怜见的,姨夫姨母的尸身就被扔在渠州的山道上了,山里野兽那么多,想起来姐姐心里就难过的很呢”! 心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剑,直接穿透心脏,上官凝整个人被这种噬心的痛苦所吞噬,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题外话------ 因为是第一次写文,可能在文字的把握和情节的处理上有不准确不合理的地方,还希望各位亲们多多指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雨夜丧命 “为了这封信,相公百般的讨好你,为你写诗为你画眉甚至为你亲自种了满院子的蔷薇花,你以为是真的爱你?你以为你委身到尚书府做舞姬,你以为你替相公挡了刺客一剑他就感激你了爱你了?相公是做大事的人,他不会允许自己活在靠着巴结女人才成功的阴影里,娶你为妻宠幸你不过是为了那封信而已。” “轰”的一声,上官凝的脑海里出现了赫连穆宁环着自己站在蔷薇架下给自己做诗的样子,情意绵绵柔情似水,原来一切是早就算计好的阴谋。 “蒋宜兰,赫连穆宁为了权势而害我如此,可你又是为何?我上官凝自认对你全心相待,我上官府更是视你如同嫡出小姐…。”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你全心待我,我呸,你是上官家正经的小姐,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你们上官府收留的一条哈巴狗,你对我好,对我好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攀上王丞相家的公子你和姨母却百般阻挠,从你们阻挠我和王公子交往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不会让上官府好过,所以,你喜欢什么我便抢什么,哈哈哈哈,还有忘了告诉你啊,姨母和姨丈的尸身已经被野兽啃干净了,相公对妹妹真是好呢,竟然派人帮你把骨头都收敛回来了,我想想我想想放到哪去了,对对对,放到佰嵘山了,妹妹知道佰嵘山吧,哈哈,阴邪之地啊,埋在那的人死后都不得超生的,只能四处游荡做孤魂野鬼啊……”。 蒋宜兰说罢放声大笑,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姐姐,那封信你们看了吗?” 突然,上官凝静静的开口,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什么意思?” “妹妹的意思是,你们拿到的那封信是假的。” “我不信,你别想耍什么诡计,相公已经看过了,那信是真的!” “我现在还有什么必要骗你呢,我之所以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因为父母还健在,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人世,我还有什么必要说谎呢”? 蒋宜兰触起眉头,似在思考上官凝所说的真假。 “我现在之所以跟你说实话,不过是有求与你”。 “有求于我?” “是,我求姐姐将穆宁哥哥请到这里来,不论如何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不管你们要怎么处置我,我总想把一些话当面说清楚,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帮妹妹这个忙。” 蒋宜兰未料到上官凝所求竟是见赫连穆宁,心底里她是不愿意让赫连穆宁再次见到上官凝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早在赫连穆宁迎娶上官凝之前她就已经和赫连穆宁私定终生并有了夫妻之实,然而无论赫连穆宁如何宠爱自己,自己如何折磨上官凝,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忧虑都无法消散,过去十几年做为寄人篱下的孤女生活让她十分的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害怕赫连穆宁见到上官凝,怕赫连穆宁万一心有不忍一直让上官凝占着嫡妻的位置。 “姐姐莫要担心,妹妹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难道还怕穆宁哥哥会怜香惜玉吗,何况像你说的穆宁哥哥不过是利用我,从未爱过我,姐姐担心什么呢?” 和蒋宜兰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同床共枕,蒋宜兰此刻想什么顾虑什么,上官凝一清二楚。 “那好,你我姐妹一场,姐姐我就当帮妹妹最后一个忙”。 说罢唤过身边的小丫鬟耳语了几句,小丫鬟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屋子陷入了沉寂,除了外面的雨声和屋子里不知名昆虫偶尔的叫声再无其他。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门外重又响起了脚步声,稳重的匀称的脚步声,赫连穆宁果真是个儒雅的公子,便是在这大雨滂沱的夜里走路也如此的从容。是啊,自己当时不就是被赫连穆宁这优雅从容的气质所吸引嘛,不正是被即将走进来的这个男人迷惑而害了自己害了整个上官府嘛。 “相公,外面这么冷,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脚步声在离上官凝两步远的位置停住了,上官凝听见蒋宜兰站起来碰到了椅子的声音,也听见了手拍打衣服上水珠的声音,还有赫连穆宁那无比熟悉的呼吸声。 “这么晚了,叫我过来何事”? 好熟悉的声音啊,这个声音为自己读过诗,对自己说过甜言蜜语,也在新婚之夜给自己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而此时这个声音好像来自地狱,让人恶心。 “穆宁哥哥莫要生气,是凝儿有事想要对你说,不关姐姐的事”。 上官凝的声音虽然嘶哑,不过柔柔糯糯的语气还是让赫连穆宁别过了头。 “穆宁哥哥,我刚听姐姐说你拿到了那封书信是吗?” 赫连穆宁闻言瞪了一眼身边的蒋宜兰没有开口。 上官凝忽然扯起嘴角,一朵如芙蓉花一般的笑绽放在那张苍白却略显狰狞的脸上。 “穆宁哥哥寻这封信寻了好多年啊,是从认识凝儿开始的吧?恩,也许就是因为这封信穆宁哥哥才故意守在桃花林假意遇见凝儿吧?恩,那时候的穆宁哥哥温柔俊雅的在桃花林舞剑吟诗,凝儿以为是天上的神仙呢,呵呵…。”。 “你叫我过来不是听这些废话的吧”? 赫连穆宁打断上官凝的话,他不愿听到上官凝说起这些,每说起一次他就觉得屈辱。 赫连穆宁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明明是赫连府的嫡公子,却偏偏要靠着一个女人才能接近那些大雍朝内的官宦贵族,偏偏要靠讨好这个女人才能获得进入大雍朝堂的机会。 “呵呵,穆宁哥哥既然不愿听,那凝儿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穆宁哥哥拿到的那封信是假的。” 赫连穆宁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上官凝,那双空洞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深井,苍白的面容平静而坚定。 他也曾怀疑过那封信是假的,因为据说那封信是由一种神秘的墨水写就的,不用事先准备好的药水浸湿是看不见的,可自己拿到的那封信虽然字迹不是很清楚,但依然是可以直接阅看。不过信是从上官锦的家传玉袂里搜出来的,他也只当是因为年代久远药水失效的缘故,现在听上官凝说信是假的,他却是有几分相信的。 “之前的那些年你为何不说,便是受了两年的折磨你都没有透漏一句,何以现在却说了实话”? 说完赫连穆宁瞥了一下蒋宜兰,用眼神告诉蒋宜兰其实这两年她的所作所为自己是清楚的。 “因为父母亲已经不在了,因为他们的骸骨被髒在佰嵘山上了,因为我受够了再这样活下去,因为我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 “是,我当年因为你而背离了上官府,更因为我而让上官府数百族人流放,为人子女我不孝,为人子孙我不配,现在父母亲亡故我也不能亲自送葬悼念,便是烧些纸钱金稞也难以实现,所以我希望我告诉你真正的信的下落你能帮我把父母亲的骸骨焚烧成灰供养在敬国庵,让他们受庵内香火能得以超度转世为人。” 赫连穆宁低头沉思,以自己和上官凝多年的生活经历,他知道上官凝对父母的感情,所以毫不怀疑上官凝此刻所言。 “穆宁哥哥,你走过来,就允许凝儿最后一次在你耳边说悄悄话吧。” 上官凝声音似水,让人不由得心头一软不忍拒绝。 两个婆子看见赫连穆宁走过来,便自动撒开了手,退到两侧,上官凝因为两人突然的撤力而再次险些滑倒。赫连穆宁及时的伸手扶住了上官凝细如嫩竹的手臂,慌忙又像被火烫到一样的缩回了手。 上官凝凄婉的一笑,示意赫连穆宁走近些,赫连穆宁将耳朵贴在上官凝冰凉的唇上,耳边气息温热酥酥麻麻的让赫连穆宁瞬间失神。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赫连穆宁的右耳被狠狠的咬住,上官凝此刻脸上的狠绝仿若是一匹充满仇恨的母狼,尖利的牙齿像是匕首一样刺穿了赫连穆宁的耳朵。 身后的蒋宜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愣在一边,半晌才声嘶力竭的扑上去,并呼喊府中的护院。 “上官凝,你这毒妇,贱人……” “上官凝,你这个疯子,松口……” 赫连穆宁和蒋宜兰两个的咒骂声重叠在一起,聒噪的像是夏日午后树上的知了。 赫连穆宁边骂边用力的挣脱,却要顾忌自己的耳朵,担心上官凝疯狂之下把自己的耳朵咬下来;蒋宜兰则是用尖利的指甲疯狂的抠划,很快上官凝的脸就血流如注。 也许是天意,铺天的血幕中上官凝竟然看见了眼前的两个人。好啊好啊,看来老天爷也希望自己能亲眼看见这两个人的丑陋面目,亲眼看见自己是把心交给了什么样的两个人,老天爷啊你是残忍呢还是慈悲呢? 两道亮光同时落下,闪电的光照亮了上官凝的脸,而随着另一道光的落下一把刀直接劈开了上官凝的头,没有疼痛没有挣扎,只有漫天的血,妖娆肆虐的鲜血如同盛放的牡丹,破败的小屋恍若九幽地府。 老天爷我恨,我恨我今生瞎了眼睛与这狼狈为奸的二人以命相交,我恨,我罔顾父母亲人我害他们死于非命尸骨无存,我恨,我恨我今生不能亲眼看着这对狗男女身首异处,我恨…… “赫连穆宁,蒋宜兰,我上官凝发誓,如有来世我定要你们断子绝孙生不如死,我要你们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轰然一声,浑身鲜血的女子如同一朵枯萎的蔷薇瘫倒在地,满是鲜血的嘴里,一只鲜红的耳朵掉落出来。 ------题外话------ 世上总是不乏痴男怨女,有多少女子芳心错付,赔了青春赔了前程甚至赔了性命,又有多少看似亲密无间的好友暗里却勾心斗角甚至捅刀子,上官凝就是其中之一,渣男渣女到处有,不想让自己被算计挨欺负那就擦亮眼睛,练出一对火眼金睛让渣男渣女无所遁形,苦练心智修得真身从此欺瞒背叛通通滚蛋,哈哈,拭目以待上官凝如何翻身斗死这对狗男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再世为人 窗外的桃花正盛,娇艳的花瓣顽皮的探进微敞的窗,雕花小窗下,倚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粉嫩的脸颊如同满树桃花,睫毛低垂乌发及腰,几缕发丝被窗外的风吹起,女孩也不去理会,只是一味的低头思量着什么。 倚窗的女孩正是上官凝,许是上天冥冥中的相助,上官凝重生了,重生到九岁的那一年,也是她与赫连穆宁相识的前一年。 如果没有那次的敬国庵之行她是不是就不会结识赫连穆宁就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的背叛亲族孤独无依最终被赫连穆宁逼迫致死,会不会就一直是上官家身份高贵的嫡小姐一生无忧。 不,不再有那些假设了,因为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一生上官凝定会牢牢的抓住自己的命运,守护珍惜自己的爹娘,最重要的是要让前世里自己倾心相待最后狼狈为奸害自己命归黄泉的两个人付出代价。“赫连穆宁,蒋宜兰,这重生的一世,我上官凝要你们血债血偿,要让你们生不如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年仅九岁的小女孩眼神冰冷,眼光好似穿透了前世今生,冰冷的气息让本来暖意融融的“凝雨阁”瞬间寒意森森。 “小姐,夫人遣奴婢来请小姐移步福喜阁!” 清脆的声音至身后传来,上官凝随声音转头,眼前站的女孩儿上身一件湖绿短褂,左襟一朵绣芙蓉,领口拉的很高,鹅黄的滚边把领口包的严严实实,连着两襟的是对称的五对泥鳅盘扣,下身一条湖绿的纯色石榴裙,裙身无一丝花纹,只在短褂下配了一条赭色的吉祥牡丹络子,下穿一双粉面白底的绣鞋。 “哦,是山茶啊,可知母亲唤我何事?” 上官凝轻声的询问,心思又不禁回到前世,这个叫山茶的婢女是母亲身前的二等丫鬟,虽是二等丫鬟但因为通晓些笔墨更甚有一手高超的烹茶手艺,在上官府里也是一个叫得出号的几个丫鬟之一,不过不知为何上官凝十二岁的那年这个山茶被母亲以“色诱家主,祸乱内墙”为由打发了出府。 当时的上官凝一心都系在赫连穆宁的身上虽也有疑惑却并未深究,现在回想起来,既是被定了“色诱家主,祸乱内墙”的罪名,按照上官府的规矩那是要被杖毙最次也是交给人牙子贩卖到那恶臜之地的,何以会轻飘飘的打发了,而且还发还了卖身契,这明面是罚暗里等同是还了这个山茶的自由之身,山茶签的是死契,生杀予夺的权利都握在上官府当家主母的手里,这样的处置倒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奴婢不知,许是因为夫人惦念小姐了,想跟小姐话话家常也说不定!” 山茶回的极快,语气平稳,声音情悦,一双灵活的杏眼直视前方,既不卑微也不张扬。上官凝收回思绪,看着山茶微微一笑,上弯的嘴唇拉出一个很好的弧度,真真如天上的月牙儿一般皎洁明媚,墨色的黛眉微挑,俏皮又不失端庄,只是那黛眉之下的眼睛似一口古井,幽深清冷,让人怎么也无法将这一双眼睛安放到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女娃身上。 “恩,你且先回福喜阁,告知母亲我稍后便到!” 上官凝开口,声音轻轻柔柔,似夏日里的清泉怡然甘冽,让人浑身上下略过一丝舒适的冰凉。 “是,奴婢告退!” 山茶福身施礼,掀开蔷薇花色的绣帘走了出去。 上官凝坐到妆镜前,上好的铜镜,质地光滑透亮,一张姣好的脸被完美的展现在妆镜里,略显稚嫩的脸庞已然具备了倾城之姿的底色,只等时间的流逝让其展现风华。 上官凝将手覆上自己的脸颊,重生呵,自己知道假以时日这张脸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怎样的倾国倾城,可是也知道这皮相的好坏与幸福真的没关系呢! 想起即将见到母亲,上官凝的笑柔和起来,母亲是这个世间最真心爱护自己的人了,即便是后来自己为了赫连穆宁叛离亲族,甚至让上官家遭遇了满门流放,母亲都没有责怪过自己,在自己自贱为婢的时候上官家的老奴还辗转给自己送来了流放前母亲私下藏好的一些首饰金银,而自己却分文未留的全部给了赫连穆宁,让他去打点上下疏通官府,现在想来自己真真的是枉为儿女,辜负了母亲的一片真爱之心。 不过,此生,上官凝定会承欢母亲膝下,守护上官一族,让前世的磨难化为镜花水月,除了赫连穆宁和蒋宜兰。 “娘亲,凝儿想死娘亲了!” 上官凝人还未进门,娇嗔的声音就已经穿门而入了。本来倚在檀木雕花卧榻上的蒋氏直起身子,眉眼堆笑,近三十的女子皮肤光滑紧致,峨眉清秀,凤眼清明,青丝高耸成飞鸿髻,只插两只白玉衔珠的孔雀金簪,一身紫红色的水沙袖鹦裙将蒋氏玲珑的体态勾勒的轻盈婀娜。 “你看看这丫头,近日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净捡好听的给我这个当娘的听!”蒋氏转头对侯在一旁的瑾嬷嬷笑道,虽是一付调侃的语气,却怎么也压不住里面的宠溺之情。 “看夫人说的,小姐这是孝敬您,心里时时装着您,要不这蜜似的话哪能说来就来。” 瑾嬷嬷笑着回道,语气自然,也没那些个大宅门里使唤妈妈的那一股子紧缩卑微,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是主母跟前的当红嬷嬷,虽然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但要是没个真本事,想在这暗流涌动的官家大宅里站稳脚跟被当家主母信任也是不大可能的。 说话间,上官凝已经跨进了里门,门口的小丫头赶紧挑起了帘儿。蒋氏看见上官凝进门,赶紧招呼着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拉过女儿细腻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丫头的手怎么这么凉,这天都转暖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罢,蒋氏赶紧抬手搭上上官凝的额头,紧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触眉。 “娘亲,我的手一直都是这样的温度,健康的很,哪会不舒服啊?”上官凝嬉笑的拿下了蒋氏还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 “你呀,越发的顽劣了!” 蒋氏伸出修长的白玉般的食指轻轻的戳向女儿的额头,虽是责怪的语气眼底却满是怜爱。 “娘亲,怎么这样说女儿啊,把女儿说的皮猴子似的,娘亲就高兴了?” 上官凝佯装委屈,小小的嘴巴抿成一道弧线,如水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蒋氏,十足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哈哈哈哈……”。 蒋氏被女儿故意摆出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一把将女儿拉近自己的怀里,心肝宝贝似的亲了又亲。 被母亲揽在怀里的上官凝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失而复得般的微笑,任由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恣意的感受着母亲身上淡淡的香气和骨血相连的那份温暖。 “凝儿,还有几日就是你十岁的生辰了,娘亲想带你去敬国庵上香,你幼时释尘师太曾言你十岁生辰之日可得她箴批,你也知这释尘师太乃方外高人极少入世更不予求问之人批算命理……!” 蒋氏端直了身子,却一直没放开女儿青葱似的小手。 上官凝知道母亲口中的释尘师太,据说当年自己降生之时这位师太不请自来,对当时尚在的上官府老太爷言道:“此女命格险贵,可兴家旺族亦可亡家灭族,然命理运程如夜之星宿,斗转轮回,请贵府掌事之人于此女十岁生辰之日前往敬国庵,贫尼与此女再批命理!” 之后便飘然而去,其后几年无论家人如何寻访其踪迹想获悉具体批示,均不得始终。 犹记上一世母亲也在自己十岁生辰之日前往敬国庵拜会这位师太,可中途自己在桃花林偶遇赫连穆宁并未得见这位世外高人,后来听母亲说起师太得知自己未随在母亲身边,只对母亲说了八个字:“时至命定,是为天意!” 母亲一头雾水,直至自己与赫连穆宁私逃之前,母亲还总是会时常念叨这八个字,不得要领。现在想来,许是师太洞悉天机,已知自己与赫连穆宁之孽缘,更知天命如此人力难为,那八个字既是道破命运也是对自己日后无辜惨死的感慨吧! 不知当日的师太是否预见自己会劫后重生,又是否知道这一世自己的命运呢? “凝儿一切都听娘亲安排,何况凝儿对这位神秘的释尘师太也十分的好奇呢!” 上官凝收回思绪,十分顺从的回复蒋氏。 ------题外话------ 看看重生的一世里,命运的车轮会不会有所变化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命运偏转 五日后,两辆四轮马车静候在上官府门口,靠前的一辆马车绛色洗花儿的缎子面车棚,八角飞檐的赤金车顶,左右各开两窗,一大一小,大窗如正常马车的车窗一般,小窗则仅有女子的手掌大小。 在大雍国这类车窗仅在王孙贵族间使用,特别是女眷乘坐的马车,小窗面积小,方便女子览看车外的景致而又不致露出面容。 靠前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要前往敬国庵的上官凝和蒋氏。今儿的蒋氏梳着飞云髻,左右对称的插着两对儿芙蓉步摇,绽放的芙蓉花蕊间垂下细细的金丝,金丝下端分别坠着一颗指肚大小的南珠,正中间戴一朵白玉兰花,脸上妆容清丽,略施脂粉。身上一件暗红的浣纱小敞,领口镶着数颗米粒大小的珊瑚珠,小敞上紧下松,下身宽松的雪纺长裙,层层叠叠的薄纱似波浪般的交错翻涌,既雍容大气又清丽脱俗。 “娘亲可真是个美人儿!” 上官婉儿手里拿着蒋氏刚刚递过去的雪菊茶,俏皮的看着蒋氏。 “你这丫头,竟来打趣娘亲?娘亲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敢担这美人二字?” 蒋氏看着女儿笑道,可眼中却不自觉的浮起一丝落寞和无奈,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上官凝捕捉到了,上官凝知道母亲的无奈和落寞来自于父亲上官锦。 上官锦如今三十有二,是大雍的辅国将军,官拜正一品,与同样官拜正一品的护国将军李擎是大雍的左右武将军,上官锦镇守大雍国的西北边陲,严防邢丹、乌葛、尕巴等小国的偷袭和滋扰,而李擎则负责大雍的内防,统管大雍三十九城、十八郡、三部及国都青云城的守备和日常防务,左右武将军可谓是掌管着大雍的命脉,一个守护国门一个守护内庭,因此二人在大雍的地位是举足轻重。 上官一脉承袭祖志,百年来始终为大雍镇守边陲,上官家男儿三岁习武,五岁学习兵法谋略,八岁入单武堂,十四岁即可随军出征,因此上官家数年来共出一品武将军三人,二品武大夫一十三人,武督、武教习、武参不下百人。 上官家男儿威名显赫,女儿却始终秉着“不入宫墙不侍君”的家训,同时不许女儿习武,因此百年来上官家的女儿容貌倾世者有之,惊才绝艳者有之,才貌俱佳者有之,但并未有习武之女更未有嫁入宫墙之女,甚至嫁与皇子皇孙之女也未有,这不可谓不奇! 上官锦容貌出色,官居高位,身手了得,家世显赫更兼少年成名,当年是大雍炙手可热的男子,是各家千金小姐亦或公主郡主的择婿的首选,当时的大雍甚至流传有“上天乏绝色,世间有锦郎”的说法。 然上官锦并未对任何家的女子示好,常年驻守边关,直至二十二岁的那年,忽然迎娶了濮城城守蒋中庭的女儿,家世一般容貌亦非绝色,一时间青云城内舆论四起,早年曾对上官锦痴心暗付的少女们对这位刚过门的上官家的新娘嫉妒忿恨,更是好奇这位嫁给上官锦的女子是何许人物,何以胜过青云城诸多的美人才女。 上官凝也不知道,虽然母亲蒋氏清丽俊秀,但的确难以称之为绝色,而更奇怪的是这些年来父亲上官锦和母亲的关系,两人明明谈笑却总是貌合神离,明明互相关心却总是平淡疏远。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奇怪,说喜爱又似乎留有余地,说不喜欢眼神中却又总是流露出宠溺。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上一世里上官凝本来是决定要好好的探索一番的,可是遇见赫连穆宁后一切的一切都被抛在身后了。 “娘亲才不老呢,娘亲在凝儿心里永远都是十五岁”! 忽略掉母亲眼睛里的那份落寞,上官凝故作愉快的答道。 “傻丫头,净说胡话,你都已经十岁了,娘亲还十五岁呢”! 蒋氏宠溺的看着面前的宝贝女儿,粉嫩的鹅蛋脸,一丝瑕疵也无,通透的如同夜幕中的月亮,柔软的唇瓣轻启不笑自有一番风华,墨似的长发光亮润泽,虽不过十岁的年纪眉眼还未长开却已经可以窥见他日将是何等的倾城姿色。 上官凝的相貌继承了上官锦,而与蒋氏唯一相像的便是那双眼睛,春水明眸睐然生辉,不过至从上次病愈后上官凝的眼神似乎幽深了许多,原来空灵的眼睛里总是盛满了说不清楚的情绪,似忧似怨若悲若怜,不过想想十岁的小女娃正是贪玩爱闹的年纪又哪里来的那些个情绪呢,所以蒋氏也就不再往心里去了。 车里,蒋氏母女说说笑笑,一路倒也不觉乏味,忽然车猛的停住了,上官凝扶将不及直接栽到了蒋氏的怀里。蒋氏一手扶着女儿,一手掀开了车帘,面带不虞的招呼与车夫一并坐在棚外侍候的张嬷嬷。 “夫人,有个人横在了咱们车前面,车夫怕出意外,这才急停了马车,冲撞了夫人和小姐,请夫人责罚!” 这张嬷嬷本是上官老夫人身边的使唤婆子,当年因着蒋氏生养凝儿被老夫人打发过来照顾蒋氏,结果这打发过来的人却再没能回到老夫人身边去,期间蒋氏也寻着各种由头遣这张嬷嬷回到老夫人的寿康苑去,可屡屡都被老夫人四两拨千斤的拿话挡了回来。既打发不回去又不敢重用,最后就让张嬷嬷掌管院子里的针线房和日常出行的这些个事,这样的差事既不能深入内院做些什么勾当又还算是体面,相安无事的过了近十年。 这张嬷嬷是上官府的老人儿,张嬷嬷的母亲、姨婆据说都是早前侍候上官家老太爷的,到了今儿张嬷嬷自己的女儿在三姨娘的院子里做一等丫鬟,很得三姨娘的青眼,张嬷嬷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上官府大公子的随身小厮一个是府里掌管别庄的管家,因此在上官府张嬷嬷的地位在婢子下人里是很高的。 张嬷嬷的年纪不大,据说是十二岁就许了人家,夫家好像也是上官府里的仆役,不过生了一女两子后丈夫就出了意外,张嬷嬷独身带着三个孩子,在上官府做活月钱不少,日子也就过的去。 “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问问,无端的责罚你作甚?” 蒋氏对张嬷嬷一直不冷不热,因此对刚才张嬷嬷的那番回话也觉得不大入耳,不软不硬的回了过去。 张嬷嬷也知道这位主子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所以也不恼,低眉顺眼的在车边站下,等着蒋氏其他的吩咐。 “娘亲,出了什么事?” 上官凝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又把刚才被弄皱的外袍抚平,才询问蒋氏。 “没事,听说好像是前面有人横在路上,阻了咱们的马车,车夫已经去前面探看了!” “哦!” 上官凝对此并没有过于在意,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这个横在路上的人是个秀才,因家境落魄准备前往青云城投靠世家的,却不想中途受了风寒又无钱医治,这才昏倒在路上,上官凝也记得母亲蒋氏还给了这个秀才十两银子,说是权当行善积德了。 上官凝把头枕在车窗凸起的棱框上,回想上一世自己遇见赫连穆宁时的情景,说过的话。 “夫人,夫人,前面倒着的是位小公子,小的过去唤了几声也没回应,请问夫人该如何处置啊?” 帘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毕恭毕敬的语调夹着微微的急喘,许是小跑过去又急着跑回来回话所致。 “小公子?” 蒋氏喃喃了几句,上官凝没听仔细,只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似是奔着前方去的,半盏茶的功夫,帘外重又响起了脚步声。 “夫人,把这位小公子安置在哪?” “这车上坐的是大小姐,自是不能容男子安身,把他暂时放到后面的马车上吧,让山茶、锦葵照应着,等到了敬国庵交由师太安置吧!” “是,夫人!”这回应话的是张嬷嬷。 上官凝回神听见母亲的安置不由惊讶,上一世里母亲可并没有将这个秀才带上马车啊,难道这一世里有什么变化?边思虑着边搭着蒋氏的手探身看向帘外,只见车夫怀里抱着一个身着士子服的男子,看身量不过十一二岁,纤弱单薄,这与前世里那个十六七岁的秀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车夫口里的小公子此时双臂垂在车夫的身子外侧,脸颊被浓密的发丝遮去一半,上官凝瞧不出样貌,只见那露在发丝外面的半个脸颊白如冠玉,微露的嘴唇薄而苍白。薄唇的人薄情,赫连穆宁的唇就薄的很,甚至一度让人怀疑那不是嘴唇而是两片娇艳的玫瑰花瓣。 “等等!” 突然,那人随身的包袱敞开了一半,露出了一对紫玉鹤壁的鸳鸯佩,一半雌佩一半雄佩,雌雄聚首鸳鸯成对,这是赫连穆宁的祖传玉佩,就是化成灰上官凝也绝不会忘记。 ------题外话------ 重生之后的命运开始有所变化了,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变化了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庵堂进香 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停住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张嬷嬷也扭头回望,马车上的蒋氏更是惊诧,不知道女儿怎么会突然出声。 “凝儿?” 蒋氏扳过女儿还探在帘外的身子,只见此时的上官凝脸白如纸,一双绣眉紧皱,眼神好似鬼煞般定在帘外。 “凝儿?凝儿?你别吓娘亲啊,凝儿?……。” 蒋氏被上官凝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晃着女儿的身子,一边摇晃一边还用手掌摩挲女儿的脸颊。 “娘亲,我没事!” 半晌,上官凝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转眼看见蒋氏那充满担忧的眼神,心下不由自责。 即便那个人是赫连穆宁又如何,谁又知道自己这具十岁的身体里盛着的是一个在前世里活到二十岁的灵魂呢? 为什么要怕,要惊心,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是要在今世里复仇的,不过是见到了那块玉佩而已,或者不过是换了个相见的地点和时间而已,这一世那个人注定要被自己踩在脚下,注定要为前世的薄情负心狠绝付出代价! 迅速的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官凝面上浮起一朵如芙蓉花般娇艳的笑。 “娘亲,我刚才不过是看到那个被救起的小公子很可怜,那么小的年纪就流落在外,我想过去瞧瞧!” 上官凝故意放缓了语气,并尽量装的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她本来不过十岁,平时也是个善良活泼的性子往常遇见府里的下人受欺负也喜欢打抱不平,所以这样的解释相信娘亲不会怀疑。 果然,蒋氏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口吻。 “看看你这孩子,刚才在车里还一副文静乖巧的样子,这才多大一会就露了底?”蒋氏点着女儿光洁的额头数落道。 “不过,那毕竟是个男子,你是闺阁千金,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 “娘亲,你就让我去看看吧,就看一眼,现在是在官道上,来往的车辆路人都很少,四周又都是咱们府上的下人,没事的,娘亲你就让我去看看吧!” 上官凝充分的发挥了小女儿撒娇缠人的天性,同时也是吃定了蒋氏疼爱自己的心思。 “好好好,你这个调皮的小磨人精,不过看一眼就回来,已经耽搁了半个时辰了。” “好好,凝儿听从娘亲大人的安排!” 上官凝故意在蒋氏面前十分恭谨的行了礼,这才走下车踏一步一步很慢的走向车夫怀里的男子,周围下人们惊讶的目光,身后母亲灼热的视线,都抵不过此刻那仅仅揪在一起的心,那样的疼,疼的每迈一步都如万蚁噬心。 5神秘素斋 是这张脸,在前世的十年里每天都爱慕的脸,在重生的这段时日里每天都在梦里被惊醒的脸。只是今生的相逢不是在敬国庵的桃花林,他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在桃林里吟诗的佳公子自己也不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千金小姐,呵!真好,上官凝竟然抑制不住的笑了,笑容由浅及深由淡转浓,上苍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并且让自己保留了上一世全部的记忆,真好! 上官凝真的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向回走去,余光中瞥见那枚紫玉鸳鸯佩,在春日的阳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泽,这就是前世自己倍加珍惜的宝贝,即便冒着失了清白的危险都紧紧护在怀中的宝贝,嘴角扯起了一缕讽刺的笑。 敬国庵坐落在青云城的西南角的金风山上,金风山山高百丈,怪石嶙峋,山间林木葱郁,山顶有一方泉眼,严冬泉水温热盛夏泉水清凉,连带山上的气候也是冬暖夏凉,因此金风山是青云城内达官显贵们避暑的圣地,加之先祖亲笔提封的敬国庵也坐落在此山上,所以一般普通百姓是不能随意登临此山的,敬国庵也只有皇孙贵族才能进香起卦,因此敬国庵无形中已经成为了大雍的皇家庵堂。 上官家的马车行至山下便不能继续前行,剩余的路程必须要步行前往,这也是所有前往敬国庵进香的香客们必须遵从的。上官凝和蒋氏先后走下马车,因为在马车上连续坐了近一个时辰,蒋氏不免觉得四肢酸麻,但碍于身份也仅能轻微的扭动四肢略微缓解。原本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山茶、锦葵还有两个粗使丫鬟也纷纷走了出来,山茶、锦葵两个丫鬟分别走到蒋氏和上官凝的两侧,两个粗使丫鬟则抱着事先准备好的茶祭和进香的锞子、香果等,张嬷嬷已经事先去了庵里安置等下休息的一应事宜。 上官凝抬首望去,绿树掩映中的敬国庵一如自己记忆中的那般,看似香火鼎盛实却冰冷寂然,飞翘的滴水檐下几串青铜豆铃随着山风轻摆,浑厚的华钟声清晰的传到山下,钟声如水,将上官凝之前因为意外遇见赫连穆宁的焦躁和震惊慢慢的抚平。 “凝儿,来,咱们该前行了!” 蒋氏稍稍的舒缓了片刻便招呼女儿起身,上官凝跟在蒋氏的身后,一步步的往敬国庵走去。 又行至约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敬国庵的门口,张嬷嬷和两个小尼侯在庵门口,一见蒋氏和上官凝近了,便连忙迎上前去,虚扶了蒋氏一把。 “夫人,奴婢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寮房重新打扫了一遍,也里外的巡查好了,一些个闲杂的不相干的人也都遣出去了!” 张嬷嬷稍稍拉近了与蒋氏的距离,一双精明的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奴婢和庵里的监院询了安置那名小公子的事,监院师太说暂时安置在客厢,说咱们毕竟是女眷又带着大小姐,怕是累了小姐的闺誉,遣个下人悄悄的安置过去就行!” 说完正了正身子,又退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蒋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后面候着的一个小丫头就连忙往山下的方向跑去,定是去知会马车里守着赫连穆宁的那个车夫了。 “施主,请随小尼前去客殿净手,师太交代小尼先引着两位施主到斋堂用膳,之后再去大殿进香!” 说话的小尼个子娇小,面容白净,容貌普通,一身青色的庵服衬得其整个人更为瘦弱,可声音却是清平和悦很是入耳。 “麻烦小师傅了!” 蒋氏向面前的小尼道了声谢,小尼略微欠了欠身又回了个佛礼便转身向庵门走去。蒋氏随后跟行,上官凝紧随蒋氏进到了庵里。 敬国庵从先祖时期建庵,经历百年光景,历代师太主持都曾对庵内进行扩建和翻新,但很多地方仍旧保留着最初的样子,上官凝脚下的青石板就是最早建庵时铺设的,经历了百年的风吹日晒,青石板的表面早已是平滑如镜。 庵门里是一方空地,中间放置着一口半人高的青铜香鼎,是进庵的香客进第一炷香的地方,这柱香又叫进门香,进门香与其他香最大的不同在于此香一进九柱,九柱香九种颜色,女客香高两寸,男客香高三寸三,因是男客女客所求不同,上达天听的神明也不同,所以这进门香差异很大。 香鼎的正前方朝阳方向,是行风殿,殿内不供神明,只有高低不齐的石坎若干,要前往正殿或其他偏殿,行风殿是必经之地,前来进香的香客只能跨过这数十道石坎方能抵达正殿。 上官凝听说这是敬国庵的第一任住持祁云师太定下的规矩:入庵之人,皆为众生,无官无奴,无尊无贱,想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点醒世人,并能虔心进香心无旁骛,只是一代代的香火传承后祁云师太可能并不知道如今凡是能进得这敬国庵的皆是官皆是尊。 蒋氏和上官凝接过小尼手中早已备好的进门香,俯身三拜后又把香递还给专侍香火的小尼,看小尼将燃的正旺的两柱香插进香砂。之前引路的小尼见进香完毕,便又转身接着前行,到达行风殿的门口,蒋氏回身拉住上官凝的小手:“凝儿,行风殿这石坎数十个,你年纪小,娘拉着你过!” 说罢也不等上官凝回答,就牵着上官凝的手越过了第一道低坎。 眼前便是敬国庵的正殿慈云殿,慈云殿坐北朝南,高三丈三,殿顶三檐三脊,均为天苍山苍石覆顶,殿内供慈云娘娘主神一尊,东西两侧分别供奉横三护法和竖三护法,并风雨雷电四尊神像。 正殿东西两侧为偏殿,分别供奉主管姻缘、求子、官运、财运以及平安的神佛,虽为偏殿,但香火也很旺盛,几乎每个来敬国庵进香的香客都巴不得每尊神像前都进香祈愿。 ------题外话------ 又见赫连穆宁,前世的种种不能忘可却被心中的仇恨所取代,这一章交代的内容不多也很平淡,因为精彩的在后面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神秘素斋 “施主,这里便是斋堂了,斋堂右侧的偏殿便是客殿,里面备着清水、手巾,二位先去净手,我去吩咐斋堂的师傅上膳!” 小尼说完欠身行了礼便奔着斋堂后面的膳食间去了。 “娘亲,我们过去客殿吧!” 上官凝反过来握着蒋氏的手,一路颠簸下来,蒋氏的面色显得疲惫而倦怠,上官凝不由得略略的心疼起蒋氏,面上也就挂上了淡淡的忧色。 刚刚在斋堂的椅子上坐定,素斋便一道道的摆上了桌子,上官凝略略的一看,暗道今天的素斋有些过于丰盛了吧? 平日随母亲进香,不过是三凉三热六道斋菜外加一道素汤,可此时桌面上前后已经摆上了十余道菜,慈云青玉卷、芙蓉莲子烙、云崖松子酥、锦绣冬菇蒸酿……这都是敬国庵名声在外的素斋,但因为用料金贵做工复杂除了皇族贵戚寻常的官宦人家是吃不到的,更何况上官府是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素斋的,怎么上桌的会是这些呢? 蒋氏也觉察出不对,唤过身边准备布菜的山茶低语了几句,只见山茶转身向斋堂后面的膳食间去了。 “凝儿,折腾了一个上午,累了吧?” 趁着山茶还没回来的空档,蒋氏轻声的问上官凝,毕竟是年纪小,此时怕是又累又饿吧! 上官凝上一世里为着讨赫连府老太君的喜,曾经对素斋下过一番功夫,素斋中最出名的素烧鹅、芙蓉鱼、莲白什锦珍珠羹、慈云茄鲞酥上官凝闭着眼睛都能很好的拿捏出每一份材料的比例。 母女两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少时,山茶便从膳食间走了出来,脸色没来由的凝重,步子迈的极快转瞬间就到了蒋氏的身边。 “夫人,奴婢刚问了膳食间的师傅,说是有个贵人瞧见大小姐冰雪可爱十分喜爱,便将原本定好的素斋送与小姐品尝一二,聊表倾慕之情!”山茶边说边用余光瞄了一眼桌子对面端坐的上官凝,语气嗫嚅,似在思量哪句话该说那句话不该说一般。 蒋氏闻言,脸色一沉,这等轻薄的话语竟然是说自己的女儿,不暇细想,蒋氏起身准备去正殿寻监正师太,问问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这清静之地做如此轻薄之事,自己的女儿不过十岁,何以就招致这样的孟浪之语。 “娘亲莫急,且先坐下,凝儿有话跟娘亲说!” 上官凝见蒋氏一脸愤懑急于离开斋堂的样子,连忙出声阻止,并示意身边有些慌神儿的山茶拉住蒋氏的手臂,自己也绕过桌子站到蒋氏的身边。 “山茶,你去斋堂外看看张妈妈他们把等下进香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山茶明白这是母女两个人有话要说,支应自己去门外注意来人,所以,也不多话,恭顺的退到斋堂门口,并随手关上了斋堂的门。光线被门遮挡住了,斋堂内也变得暗沉下来。 “娘亲,能来这敬国庵进香的人非富即贵,能享用这几道知名素斋的人更非泛泛之辈,极有可能是皇亲国戚,我上官府虽是一品公府,但与皇家相比便势弱位低,如今不过是一桌素斋,如若我们非要寻这赠菜之人或拒绝这赠菜之人的心意,只怕徒增麻烦,不若欣然受之,我们坦荡进香安心用膳,在这清静之地想也是传不出什么!” 上官凝说罢也不多话,静静的看着蒋氏,等蒋氏思虑清楚。 蒋氏经上官凝一说,躁动的情绪陡然冷静下来,是呀,自己若是执意去监正师太那寻出这赠菜的人,必是会弄得人尽皆知反倒有损女儿声誉,左不过一桌素斋,应是无碍,还真是自己过于急躁了,凡事一涉及上官凝蒋氏就难免失了往日里的沉稳。 “我的凝儿说的对,倒是母亲思虑不周了!” 蒋氏慈爱又欣慰的看着上官凝,没想到才十岁的女儿竟是能如此沉稳冷静。 母女两个未再喊山茶、锦葵进来布菜,一桌精致的素斋二人也不过略略几口,毕竟这赠菜之人的心思还没拿捏清楚,何来的心思用膳?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母女二人便结束了用膳,招呼山茶、锦葵二人侍候着漱口、净手,便由之前的小尼一路引着往正殿去。 “两位施主,释尘师太吩咐贫尼引二位施主前去无相殿静候,师太少时便至!” 进香后,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尼进到正殿,准备引着母女二人前去无相殿。 蒋氏欠身施礼,不疑有他,引着上官凝跟着女尼前行。上官凝看着女尼的背影,身高较大雍的女子偏高,可由于清瘦的缘故一身青色素袍反而松垮,本来应及地的素袍将将盖过小腿,护腕的素带缠的松散错落,仿似情急之下来不及整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似大多庵内的女尼一样,可上官凝却觉得这个女尼似曾相识,但细究之下又着实想不起来,一路想着,很快到了无相殿。 引路的女尼稍一欠身便转身离开了,转身的一刹那若有似无的瞥了上官凝一眼,上官凝在这一瞬的注视下竟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再想仔细去看的时候,女尼已经消失不见了。 无相殿是庵内接待贵宾和女香客的地方,殿内布置简单,一张戊辰木的八角矮桌,上置清平芙蓉套碗,描金的粉蝶香笼,矮桌四周六个黄苇蒲团,四壁挂慈孝、忠义、恭顺、谦和等上古典故墨画,西北角一张鸡翅木的棋桌。 上官凝粗略的扫了一眼,便跟着蒋氏坐到了矮桌边的蒲团上。桌上的芙蓉套碗有两个是正面朝上的,细腻的白瓷内壁上挂着清浅的茶痕,上官凝略微的一吸鼻,空气中大雍墨雪的茶香就充斥整个鼻腔,刚刚这里有人喝茶,并且喝的是大雍的贡茶墨雪,杯内的茶痕虽浅淡却十分清晰,应是留下不久,空气中浓郁的茶香更是能证明这无相殿内至少有人烹过茶,而且饮茶之人至少要饮过三道才能留下如此香气。 想来这无相殿内确是有客,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离去,看这留置下来的茶杯,且是离去匆忙,大雍朝内能饮墨雪茶的人可谓寥寥无几,这个人和赠菜的人是同一人吗?这个人究竟是谁,什么样的身份,这个人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自己背后的上官府? “凝儿,又在想什么,娘亲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上官凝回过神儿来,见蒋氏正盯着自己,一双美眸盛满爱怜。 “凝儿在想释尘师太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又会给女儿什么样的谶言”。 “是呀,娘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谶言,这句谶言娘亲足足等了十年啊,娘亲不求我的凝儿嫁入高门光耀门楣,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蒋氏说完便把上官凝揽进怀里,下巴在女儿柔顺的发丝上轻轻的回来摩擦。 上官凝偎在蒋氏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于母亲的温暖,如同母亲所言,自己也盼着与相爱的人平凡相守,幸福终老,可前世的记忆和仇恨像是一条条毒蛇,日夜啃噬自己的心。 ------题外话------ 上官凝开始慢慢的露出一些端倪,前世里跳脱莽撞天真幼稚的女子经历了前世的背叛,这一世里不再重蹈覆辙,属于我的这一世谁也别想夺走,属于你们的我一样也不会给你们留下!亲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多多的踢出来给酒儿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封山谶语 无相殿门口的光线稍暗,一位身着青色慈云道服的师太走了进来,母女二人相继起身。上官凝见这位师太年约五旬,面色红润,眉长自垂,一顶青色卷云道冠下发丝花白,手持一串菩提金刚慈悲珠,稳稳的立于母女二人面前,不发言语而让人自觉豁达。 “数年不见,师太依旧是仙风道骨,精神矍铄啊!” 蒋氏虔诚的低身施礼,不似之前对一众小沙尼的浅礼。身后的上官凝忙上前一步,也行了个标准的女礼。 “蒋施主多礼了,贫尼离庵八年,云游四方,此值小施主十岁生辰,贫尼星夜赶回庵内,一解十年前贫尼所出的箴言!” 释尘师太说罢便自顾在八角桌正南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上官凝闻言却是心惊,释尘师太游方八年竟因为自己一个闺阁女子而星夜归来,究竟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命运,竟让这位皇墙之内的显贵都难以得见的高人对自己如此挂心? “师太,请恕在下直言,当年师太为小女签批的命理实为困扰了在下多年,不知小女命中的险贵一说何解,兴家旺族何为,亡家灭族又何为?” 蒋氏果真是甚为急迫,不待师太坐定,便开口发问。 上官凝自知母亲的心情,因为这短短几个字的批语,自己这个嫡女在上官府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敏感。祖父祖母对自己疏离不亲厚,但却锦衣玉食的养着,一应份例是府中最高的,奇珍异玩、珠宝字画源源不断的赏到凝雨阁。 因为母亲生了自己之后再无所出,祖母本就对母亲不喜借着这个机会堂而皇之的安排了几个通房到父亲的屋里。祖母安排人做通房不算,父亲自己也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子安置在上官府的一个偏院,拨了两个丫鬟侍候,虽然上官锦领回了人却从不光顾,府里的人对这位神秘女子都十分好奇可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淡了。 除了通房,府中正式的姨娘有两个,二姨娘秦氏生了两个公子一个女儿,三姨娘崔氏只得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叫紫梧的通房生有一女,因此上官家的子嗣不旺。 祖母便以子嗣单薄为由不间断的往父亲的屋里添人,可至从上官锦带回了那个女子后,就坚决不再接受祖母的安排,因此与祖母闹的不快一度领兵出征两年未归。 做为当家主母的蒋氏成婚十一年只得一女,明里暗里的被祖母提点过很多次,自己做为上官府唯一的嫡女,又被释尘师太签批命理险贵,所以阖府上下对自己这个大小姐态度都十分玄妙。 其实众人的心思不难理解,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应验了师太的后半句是个亡家灭族煞星呢。 可祖父祖母包括族亲又都惦记着兴家旺族的预言成真,于是乎便在物质和供给上极大的满足自己,真正关心自己命运的只有眼前这个急切的询问着师太的蒋氏,自己的嫡母。 “因几句批理让施主困扰多年,是释尘的罪过!” 师太低头施了一礼,蒋氏忙低头又回了一礼。 “当年释尘行至贵府,见贵府上空紫气缭绕贵气逼人,可奇怪的是紫气中又有灰黑之气纠缠其中,此乃阻福生祸的煞气,贵府是添丁之喜,可见贵府上空的异象便是因新降生的婴孩而起,此异象百年不出,贫尼心气好胜这才妄下了那番谶语!” 师太说罢,眼光扫到了侧边规矩跪坐的上官凝,面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又了然的一笑,目光又回转到蒋氏身上。 “这异象只在师祖祁云师太的手记上见过,说当年大雍开国皇帝成帝降生之时曾天现异象,当时空中云团翻滚,云团中突现瑞兽,头若巨蟒,上有梅花两对犄角,目如闪电,浑身金鳞闪闪,足踏云团,一路向当时还在柘雍村的一户农家奔去,少时瑞兽消失不见,此农家降生一名男婴,便是后来建立大雍的成帝!” 释尘师太仿佛陷入到了当时的情境中去,又似未有亲见当时的镜像而惋惜。上官凝也听过这个传说,却只当是段野史并未当真,此时听释尘师太说果有此事,不觉也讶异非常,而自己降生时竟也见这样的异象,难不成自己的再世重生是从降生之时就已经注定? “师太,那小女的命运究竟……。?” 蒋氏见师太迟迟未再言语,忍不住再次出言问询。 “此异象如是男子降生则可主宰乾坤,顺则登顶九五逆则祸乱天下,如降生的是女子,顺则母仪天下逆则血染四野!” 蒋氏闻言大惊,不禁攥紧了女儿的小手,一时也忘了女儿的小手已经被攥的发白。 母仪天下,上官家的女子从未入过皇墙,与大雍皇族颜氏一脉从未有过姻亲,何来的母仪天下?难道会是血染四野?一想到刺目的鲜血遍流大地的场景蒋氏的心就一阵阵的刺痛,怎么可能,自己如此乖巧的女儿怎么会与那血腥的景象有关联? 可是释尘师太箴批极准,当年曾言“大雍历景元十二年,将有刀光起于东南”结果一向偏安一隅的虞山候起兵谋反,战火一度烧到了平陵,距离青云城仅百里;大雍历景元二十五年,数十年不遇的干旱导致大雍境内流民无数,灾情严重时甚至易子而食,大雍国库数次开仓赈灾却杯水车薪,国内动荡不堪,此时,释尘师太批言“灾将止于夏至,甘霖普降大雍”,结果夏至当日天雷作响,倾盆大雨降了几个时辰,周边的祁回因国内动乱请求当时的景帝出兵帮助平乱,献了粗粟百车、牛羊千匹更兼进献了可以一年两熟的荆米种子百斛,大雍的灾情因此奇迹般的结束。 两次箴批的神迹让释尘师太在民间被看做是慈云娘娘转世,其身其言均被百姓认为是上苍旨意,皇墙内院也对师太奉为上宾,然释尘师太清风一身不慕权贵,除了为皇族之人诵经祈福不勘命理不出批言,能得见释尘师太被大雍百姓认为是福泽深厚的吉兆。 正因如此,蒋氏的内心困苦酸涩,一时间泪落如珠。上官凝内心的震撼也着实不小,除了因为国运而出的两次箴批,释尘师太未再有任何批言,何以会对自己一个平凡女子下此批语? “母仪天下?血染四野?” 上官凝不断的在心里咀嚼着这八个字,自己不欲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俯瞰天下,如果说前世里自己是小女儿心性祈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今世里却只是想要那一对男女血债血偿,只想好好的守护娘亲和上官一族,毕竟前世里是因为自己而让上官百年旺族一夕覆灭,而那高位自己仍然不肖! “女施主,是否容贫尼与小施主单独说几句?” 蒋氏猝不及防,有些担忧了看了看此刻倚在自己身边的乖巧女儿。 “娘亲,不用担心,凝儿不过是跟师太说几句话而已,娘亲难道还怕师太吃了我不成?” 上官凝看出了蒋氏的担忧,故意顽皮的打趣蒋氏,其实自己也着实想单独与师太交流,虽然蒋氏是自己至亲的人,但上官凝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重生的事甚至于是那几句箴言的释义也不欲让蒋氏知晓。 蒋氏尚在犹豫的片刻,上官凝已经起身,稚嫩的小手挽住蒋氏的胳膊,半推半拽的和蒋氏往门口走去,上官凝的力气本不大,不过是蒋氏借女儿的力安抚自己的心罢了。 “凝儿乖,娘亲就在院子里的香樟下等你啊!” 说完又习惯性的摸了摸女儿细嫩的小脸儿。上官凝知道母亲并非是担心自己独处,只是怕箴批之言让小小年纪的自己承受不来。 “师太,凝儿也想知道那箴语真正的意义。” 刚坐定下来,上官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非是不知隐忍,只是上官凝相信师太一切皆明,自己没有任何必要在师太面前隐藏。 “眼下的生活还好吗?” “呃……” 面对释尘师太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询,上官凝愣住了,不过片刻恢复如常。 “一切如常!” 没有回答好或不好,因为上官凝今世本就没有心思来思考自己过的好是不好,满心都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接下来自己要走的路,如何一步步的复仇,如何让前世的一切不再重演,所以只是如常的活着,无关好坏! “十年了,该来的总是会来,当年贫尼被异象所迷,竟妄入俗世泄露天机,数年来贫尼云游四海,只为一解当年所现异象,不料天命所归,非人力可为!” 说罢长叹一声,上官凝并未插言,只是等待释尘师太继续讲下去。 “小施主,你戾气横生,现因往生轮回,阳气淡弱,故戾气纳于身而不得发,假以时日你阳气日盛戾气也将如斯而发,届时心魔将反噬于你,恨不消则身不灭!” 师太说完阖目,似在调整气息,又似置身某种情境之中。 “恨之为恨,由爱而生,思生忧,忧生怨,怨复又生忧,人之一世幻化如镜,轮回之数既由天定亦也有现世之人本身的福报!小施主,前世已化为水月,不如今生平淡渡世。” 上官凝唇边扯出一抹笑,无尽的凄婉悲切,眸中眼波流转似有泪要落下,却终是止在眼眶中未落下! “师太既知上官凝是再世为人,必也知晓前世上官凝如何命丧黄泉,我上官凝倾其所有待那对男女,男子胜于我命,女子胜于我之至亲,上官凝背弃父母亲人,致我百年旺族一朝覆灭族内数百人流放,男子三代不入仕女子三代不出贱籍,而一切皆因我双眼蒙尘贪恋那狠绝薄性之人的甜言蜜语,师太叫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我上官凝身亡前即立誓若上苍让我上官凝得报此仇我愿永墮额鼻地狱不入轮回,现今我能再世为人必是上天怜我,我如何能抛诸一切平淡渡世?”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前世里自己身亡的赫连府,大雨洗刷不净的刺目的血花,血雾里那对疯狂嘶吼的狗男女,还有冰冷的僵硬的四肢,腥黏的铺满眼睛的血,重生后的每夜上官凝都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凄清的夜恨意不断加深,复仇的火焰猛烈的灼烧着自己的心,此刻再次提起虽是面对着修为深厚慈悲悯人的释尘师太,这恨意也未稍减半分。 “小施主,释尘送你一句谶言:王者临世,上官第一女。此乃释尘此生最后一句谶言,望小施主好自珍重!” ------题外话------ 人世间总是有些高深的人,生活在俗世里却总是能看见俗世中那些俗人看不分明的东西,释尘师太便是这样的人,那么释尘师太的这句谶语是什么意思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冤家路窄 蒋氏看着从无相殿走出来的上官凝,近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直无语,自己试图询问释尘师太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见女儿一副深思沉静的样子,又不忍打扰,不知道释尘师太对女儿说了些什么,那可怕的谶语又是什么意思。蒋氏端起手中的杯子,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复又看向对面的上官凝。 “娘亲,凝儿真是不孝,净顾着想师太刚才的话了,都没顾虑到娘亲!”上官凝被蒋氏不小心碰倒的茶杯声惊醒过来,看着蒋氏手忙脚乱的扶起茶杯又慌忙擦拭溅到纱裙上的茶水,才惊觉自己竟然痴痴的发呆了许久,全然没顾忌娘亲。 因为是要询释尘师太的谶言,故此一应服侍的婢女都被安排到寮房休息去了,上官凝步出无相殿后的状态又很不好,蒋氏也就没唤丫鬟嬷嬷近身侍候,此刻母女两个看着蒋氏被茶水浸的狼狈的纱裙有些无措,在大雍朝若有人在寺庙、庵堂打碎瓷器、汤水倾翻都被视为是对神明的不敬。做为重生之身的上官凝对神明之事自然多了几分敬畏,更担心因此会让母亲背负不敬神明之过,慌忙的从供桌上取了香烛,虔诚的在香龛前磕了三个头,这才把燃好的香插进香炉。 “娘亲不必过于忧虑,师太留下女儿,不过是问了一些女儿在上官府这些年的生活,并无其他!” 蒋氏的脸上明显浮起怀疑。 “对你降生之时的箴语又做何解啊,如今已过十载,当日师太也言星月轮回命数也是不断变化的,现今命数又是如何?” 蒋氏最关心的依旧是之前的箴语,上官凝深知母亲关心箴语只是害怕自己未来会遭受波折。 “释尘师太说我降生之时的煞气这些年已经化去大半,如今反而祥瑞之气繁盛,师太会再帮凝儿诵经祈福,所以娘亲不必忧虑!” 上官凝故作轻松的回道,蒋氏脸上的疑惑忧愁消除大半,却并未恢复如常,显然还不能完全放心。 “那……母仪天下……?” 蒋氏嗫嗫出声,按理是不应该和年仅十岁的上官凝来讨论这样的问题,但眼下却不得不说,毕竟除了上官凝再无人得知释尘师太说了什么。 “娘亲,不管是不是母仪天下,总是不是血染四野那么恐怖的事不就好了?何况,我们上官家百年来都没有过女子嫁与颜氏一脉的先例,也许这母仪天下指的是别的也说不定!” 上官凝只能这样模糊的带过,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师太最后说的那句谶言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真的会做为上官家第一个嫁入皇族的女子?不管如何,上官凝再次对自己说复仇的路无论怎样自己都会走下去,决不放弃! “娘亲,我们该启程回府啦,再耽搁下去我们就要留宿敬国庵啦!”见蒋氏脸上还没有完全释然,上官凝一边抱着蒋氏的胳膊撒娇一边提醒着蒋氏天色将晚该启程回府了。果然,蒋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急着吩咐山茶和张嬷嬷收拾物品准备离庵回府。 未时金风山上的温度骤然下降,蒋氏早吩咐山茶取来一件灰鼠齐肩斗篷披在上官凝的身上。释尘师太特意遣小尼告知不必辞行来去随缘,于是一行人收拾齐整,山茶、锦葵分别扶着蒋氏和上官凝,张嬷嬷领着几个粗使丫鬟婆子跟在后面,转眼就行至了庵门口。 “谢夫人救命之恩!”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庵门口,上官凝的脚步倏地止住,再也移动不得半分,虽然此时这个声音有着明显的变声期的沙哑,可是痴恋了十年朝夕相对了十年,就是这声音如何变化她也能听得出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午后的光线里,此时的赫连穆宁单薄瘦弱,身上的衣物仍旧是途中被救起时穿的那件,由于沾了灰土,拍打过之后还是留下了一片明显的污迹,即便这样赫连穆宁依旧是儒雅笔直的逆光而立,分明不是落难之人的样子,反而是一副翩翩玉立的贵族之姿。 “这位小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介怀!” 蒋氏也认出了此时立在门前施礼谢恩的便是途中救起的那个小公子。看来在庵内休息了一段时间,体力恢复了不少,刚刚苏醒便来谢恩,小小年纪气度不凡,蒋氏心内不觉好感倍增。 “受人恩惠,定当感怀,小侄眼下受难无财无势不能报答夫人之万一,只能致谢于夫人,请夫人莫要推辞!”说罢又深施一礼。 “这位小公子真是恭谨有理,不知却是因何昏倒于道路之上呢?” 以蒋氏日常的行事,是断不会问出此言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少年蒋氏由衷的喜爱,故才有此一问。 “回夫人,小侄祖籍襄平,复姓赫连,字穆宁,今一十三岁,此番是前往青云城投奔世伯,以期他日可以考取功名重振家族,不料途中偶然风寒这才晕倒在路上!” 赫连穆宁不过两句话就将自己的身世交代出来,尽管蒋氏并未问及,可如此回答却让人甚觉自然,怜惜之情也油然而生。 蒋氏身后的上官凝听着这样的回答,心内不觉一凛,这回答与前世里母亲所救的那个书生所答竟是一致,然上官凝知道赫连穆宁祖籍并非襄平而是褚阳。 赫连穆宁三岁时其祖父赫连勃因虞山候谋反一案被牵连,先帝顾念赫连一脉早年有从龙之功,赫连勃又是两朝老臣,因此仅处死了直接参与谋反的赫连家二房赫连雄及几个参将,赫连勃被褫职还乡,赫连府被抄家,阖府上下除随身衣物不得带走任何物品,于是风光无限的赫连府至此没落,直到赫连穆宁回到青云城,卧薪尝胆上下斡旋,又有自己从旁协助,以上官家举族流放的代价才换来了赫连府的重兴。 但赫连穆宁为何会对母亲撒谎,隐瞒自己的祖籍,却又为何不隐藏姓名自报家门。前世里那个被母亲所救的书生又在何处,难道这一世里的一切都有所改变吗? “赫连?这个姓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请问崔氏崔婉如小侄可是识得?”蒋氏眉头轻触,似是想起了些什么。 “回夫人,小侄不识!不知夫人何以会问起小侄是否识得这崔氏呢?” “哦,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这位故人,这位故人的夫家也是姓赫连的,不过夫家祖籍却是褚阳,是我唐突了!” 蒋氏似是沉浸在了过往的某个回忆中,神思忽远忽近,眼前的少年眉眼之间倒真的有那人的影子,可是是自己想多了罢! 上官凝却识得母亲口中的崔氏,并且这崔氏是赫连穆宁的嫡母,只不知为何赫连府离开青云城后,这崔氏就不得所踪,而整个赫连府也对这个崔氏讳莫如深,便是赫连勃和赫连府的老祖母宁氏也没对赫连穆宁提起过崔氏,以致于赫连穆宁连母亲的姓氏都不知道。 赫连穆宁是在二十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个母亲的,相见之后本应欣喜的母子二人甚为冷漠,崔氏也只是淡淡的在府里住了两日便不辞而别。 直到身亡上官凝都未再见过这个崔氏,眼下母亲为何会突然问起崔氏呢?故人?上官凝在离府之前的十二年里都没有听母亲或者是府里的其他人提起过这个崔氏。 看来,这一世里自己要弄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上一世自己只顾着讨好赫连穆宁,浑浑噩噩的对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以至于对很多事情都知道的模棱两可。 “赫连小侄,既是染了风寒更应注意歇息,此时山风正烈,快回房歇息去吧!我们一行也不宜耽搁,这便也下山了!” 蒋氏拉回飘忽的神思,对还躬身立于门口的赫连穆宁言道。 “谢夫人挂怀,然堂堂男儿岂能如此娇贵自己的身体,倒是夫人和这位小姐衣衫单薄应该注意保暖才是。夫人和小姐先行下山,小侄稍后便回!”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又不失温和真挚,身后的一众丫鬟婆子都被这少年一身的气度所折服,纷纷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上官凝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一世别的可能都会有所改变,可赫连穆宁这一身糊弄世人的虚伪嘴脸却真是一点没变,总是这么云淡风轻雍容典雅,明明是条毒蛇却偏偏装成无辜的兔子。 “这位小哥哥可真是温柔细心的很!” 上官凝忍不住出声,温柔细心四个字咬的尤其重。 赫连穆宁看向说话的小姑娘,十岁上下的年纪,明眸酷齿杏眼如星,墨似的长发及腰,只在额前挂一串红玛瑙镶边的纯金的眉心坠,红色的玛瑙衬得一张如花的小脸更是清丽无匹,然如此美丽的女孩周身却笼满寒意,娇艳的唇畔边明显的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还有刚才那句明明是赞许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周身上下不舒服,自己得罪过这个女孩吗?初来青云城自己见过的人寥寥可数实在不可能招惹到谁,何况是这样一个容貌绝色出身高贵的小姐! 听见上官凝出声,蒋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状似不舒服的轻声咳嗽了一声。 “小姐谬赞了!山风愈强,小侄恭送夫人和小姐!” 说罢赫连穆宁侧身拱拳,看向蒋氏,眼神恭敬,而望向刚才出声的那个小女孩,心却不由得偷漏一下,小小年纪便已是这般姿色,他日怕是要冠绝大雍吧!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不漏半分,躬身施拜别礼。 蒋氏微笑点头,也不言语,抬步出了庵门,思虑片刻回头对依然躬身施礼的赫连穆宁道:“赫连小侄,如他日遇到难处,可到上官府拜会上官将军!”说罢转身向山下走去。 上官凝稍稍落后母亲几步,稍转头从赫连穆宁低着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诡笑,虽然极浅并且一闪而逝,可上官凝却意思不落的看了满眼。看来赫连穆宁是有备而来啊,上一世是从自己这边下手,这一世倒是直接寻了母亲,不过赫连穆宁,这一世有我上官凝在,你赫连穆宁的路很快就会走到头的!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与赫连穆宁擦肩而过,用仅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上官府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小心有去无回”! 阴测测的声音让赫连穆宁再次打了个冷战,如果说刚才对上官凝的敌意只是错觉,这一次赫连穆宁可以肯定这个倾色的小女孩对自己的确是憎恶的甚至仇恨。 因为在庵门处又耽搁了些时间,走在最前面的蒋氏脚步明显快了起来,紧跟着蒋氏的上官凝由于身量尚小,跟起来稍嫌吃力,但也心知今日进香的时辰已经晚了,母亲主持内院,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若是晚膳时母亲未出现,怕是那两房姨娘又生出事端,于是便尽力加快脚步跟紧蒋氏。 ------题外话------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前世的债这辈子来还吧,赫连穆宁,看看上官凝这辈子如何待你吧!亲们,想想这个赫连穆宁的结局,都猜猜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断袖王爷 由于一行人的有意快行再加之是下山,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下到山脚,马车早已准备停当。按照来时的安排,蒋氏和上官凝依然同乘一辆马车,不过这次蒋氏却是吩咐了山茶和锦葵两个随侍,没有再回去后面的那辆马车,张嬷嬷依旧和车夫一起坐在车棚外的辕架上。 母女两个坐定后,正准备吩咐车夫启程,忽闻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声音至少要有十几骑马,还未等蒋氏掀帘查看,马蹄声便在马车外停下了。 “这是谁家的马车?借我家主子一用!” 车棚外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青云城里能如此跋扈行事的人实在不多,何况上官家的马车车辕和大雍其他的府邸一样都悬着一块象征着马车隶属的车徽,既然如此还能这样行事的人不是瞎子没有看见车徽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蒋氏也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一怔,不过毕竟是上官府当家祖母很快就定下心神。 “不知是哪位贵人要借用我上官府的马车啊?” 蒋氏话说的十分客气,语气却是极为的不善,话语间直接报出了家世,盼对方知难而退避免耽搁时间也省得出现冲突。 “车中的是上官府的蒋夫人吧?小人知晓马车乃是上官将军家的,奈何我们府上有人受伤,需要马车,故我家主人才遣的小的前来,望夫人行个方便!” 依旧是刚才的那个声音,回话的内容听着十分恭敬,可语气却十分的稀松,听到上官府的名头没有丝毫的怯懦,上官凝也不由得疑惑。 “你家主人不知是何方贵人,体恤他人本是好事,可无端的截留并强行借用别人府上的马车,终是不妥吧?” 上官凝按住蒋氏的手,阻止了蒋氏本欲到了嘴边的话,自己则对着车棚外的声音回话。 “上官小姐所言极是,小的即刻回禀我家主人,还望夫人小姐稍候片刻!” 说罢马蹄声又起,但很快似乎就停下了,想来是他口中所谓的主人离的并不远。 蒋氏看着上官凝花儿一样的面容颇有些无奈,上官凝近两个月来不知为何性子突然沉稳安静了不少,虽然眼神时不时的有些冰冷幽深可比之以往冲动跳脱不知轻重的性子比蒋氏还是很乐意接受女儿的这种转变。 “冒昧打扰夫人小姐了,刚才成廖冲撞了两位,在下给夫人小姐致歉,还望蒋夫人和上官小姐宽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母女两个从各自的心思中回过神来,这人是什么时候到的车旁,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邪魅似男非男雌雄难辨,可与那些皇墙内的宫人太监相比却又完全不同,空灵清越高贵优雅,而他口中的成廖估计就是之前那个嚣张无礼的男子了! 蒋氏将小窗的车帘掀起极小的一道缝隙,从缝隙里看见立在车外的人,不觉身子一颤,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来进香,怎的就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如今又遇见这位,躲不过又惹不起,真真是犯难,蒋氏不由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有片刻的头晕目眩。 稍稍醒了醒神儿,蒋氏强打起精神起身,并示意上官凝也起身跟着自己下车。上官凝这下吃惊非小,究竟外面的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堂堂一品诰命夫人都要屈身下车,难道是当今……不过声音不像,前世里自己曾经见过当今圣上,按时间推算当今圣上今年应是三十一二岁左右,并且声音粗哑浑厚与刚才的声音相去甚远。 上官凝随蒋氏往马车下走,脚刚撂到地上,便瞥见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但还未及看清楚,便被母亲拉着一同弯身向对方施礼。 “臣妇上官蒋氏携小女上官凝拜见晟炀王!” 晟炀王? 上官凝身形一顿,面若无波,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前一世里上官府被下旨流放之时,满朝文武皆噤若寒蝉没有人在朝堂之上为上官家出言,只有这个雌雄难辨、喜好龙阳的闲散王爷向当今圣上进言:“上官一族是大雍的开国之臣,上官将军又一直负责大雍西北边境的和平,实是有大功于社稷的,何况上官锦乃大雍绝色美男,若是流落乡野实在可惜,不如皇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 因这位断袖王爷的名声实在不好,满朝文武包括当今圣上均认为晟炀王之所以出言求情,十之八九是贪恋上官锦的美色。 正因如此无人深究其上言求情的真相,只道是这位断袖王爷在胡闹撒泼,不过最终上官一族却因为这位晟炀王的胡闹而从荒凉艰苦的淮州转而流放到环境较之淮州好了许多的渠州。 自己是上官家族的罪人可这位王爷却是上官一族的恩人,前世里上官凝只隔着屏风隐约见过这位晟炀王,自己被囚禁后从下人的口中模糊的知道这位荒唐王爷和赫连穆宁不知因何结了梁子,处处与赫连穆宁做对,可对方身份高贵又有当今太后护着,赫连穆宁只能忍气吞声。 “夫人真是折煞小王了,如此大礼小王受不得啊!” 还没等蒋氏的身子福到底,一双皓白如玉的手伸到蒋氏的身侧虚扶了一下,阻止了蒋氏继续福身。 可不知为何明明很恭谨客气的一句话,从这个晟炀王的嘴里说出来,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股风流不羁的味道,显然蒋氏十分不喜。 上官凝侧目瞥过去,只见眼前的男子身材挺拔,身着一袭素绸的白衣,领口袖口均有白色丝线绣制的藤纹,白色的腰带下面束着一块八宝蝶花的玉佩。一张脸通透如镜,白净细腻,额头上一块紫色的八宝蝶花眉心坠,如墨的眉毛下一双卧蝉眼水波盈盈,朱口如血,一头乌木般的长发被一根木簪随意的绾住,这样的阴柔魅惑让上官凝忍不住惊叹出声,放眼大雍便是女子姿色能及上眼前这位王爷的怕也是寥寥可数。 心下忍不住腹诽难怪这晟炀王喜好龙阳,府内尽是豢养了许多身材魁梧健硕的英气男宠,更有甚者还有许多江湖上的高手自愿入府,如今看来青云城内关于这位王爷的流言也并非都是虚幻。 “臣妇不知是王爷有需,刚刚冒犯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蒋氏不着痕迹的微微退后一步与晟炀王拉开了一些距离,明似恭敬畏惧,上官凝却知道母亲这番动作是因为母亲对这位王爷深有抵触。 前世里,府内的下人躲在福喜阁的茶水间偷偷谈论这位王爷的传闻,被蒋氏无意间听到一向宽仁的蒋氏竟然责罚两个小丫头每人十个板子,最后还是上官凝连哄带劝的让两个小丫头躲过了板子,不过却还是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题外话------ 哇哇哇,断袖王爷来啦,猜猜这个断袖王爷和上官凝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故事?这个是为了上官凝不顾一切生死不计的男一号还是默默付出只期待女主幸福的男二号呢?嘻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兴致盎然 “岂敢岂敢,是小王束下不严才是。我府内的客人受了伤,不能受马上颠簸,这才想着借用府上的马车,却不知车中乘坐的竟然是蒋夫人和贵千金。蒋夫人,本不应再提出书面要求,但天色将晚我这位客人又伤势严重,不知夫人将后面的素色马车借予本王,本王遣属下速回王府安置马车来载马车上的一干人回上官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素色马车乃是下人乘坐的,车内物品粗简空间逼仄,怎敢委屈王爷的客人,不若王爷将您受伤的客人安置在这辆马车上,我和小女乘坐后面的马车即可!” “夫人乃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尊贵,上官小姐又是千金之躯,小王岂敢!” “小女却有一个折中的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凝眼见两个人推来推去,日头马上就看不见了,晟炀王是男子又身份显赫,何时归府并无阻碍,而自己和母亲则不同,大宅内眷如无重大事由申时还未回府是要受人诟病的,祖母本就不待见母亲这几日几次三番的找母亲的麻烦,若是这个当口出了什么差错母亲真是要被祖母责罚了。 “小姐请讲!” 还未待蒋氏阻止,晟炀王已经开口让上官凝回话。 “我看王爷这一行均是乘马,臣女乍看还有两三匹闲置的,不如这样,王爷将您的那位客人安置在我和母亲的这辆马车上,而我和母亲骑马代步,王爷遣人快马加鞭回去安排马车,约莫我们抵达城门的时候王爷的马车也能同时抵达,届时王爷再将您的客人移至王府的马车,如此可好?” 说完上官凝略有心虚的看了看蒋氏,果见蒋氏的脸沉了下来,母亲对这位浪名在外的荒唐王爷有多反感上官凝是清楚的。 “如此甚好,小王曾听家母提起夫人出阁前骑术十分了得,只是上官小姐年纪尚幼,骑马怕是……”。 “我可以与母亲共乘一匹!” “夫人意下如何?” 蒋氏强压下心头的不悦,面上的笑容淡淡,王爷既然已经如此安排自己可有拒绝的余地? “但凭王爷安排!” 说罢,将上官凝拉在一边,用力的攥了攥上官凝的手,上官凝凑近拽了拽蒋氏的袖口,用嘴型跟蒋氏无声的喊了几声娘亲。 晟炀王动作迅速的安排下属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此马毛色光亮,鬃毛飘逸,不住的打着响鼻,碗大的马蹄在地上来回踱步,扬起了轻微的沙土。 上官凝识得此马名为雪风,是大良国特有的马种,此马身体高大耐力好,奔跑速度极快,但三年只孕育一崽,一生只生育三次,所以极为稀少,大良国靠着买卖雪风马而成为天和大陆最为富庶的国家。 大雍皇帝极为喜爱马匹,不吝金银收集各种名贵马种藏于宫内马厩,前一世里赫连穆宁曾因为揭发朝中一个大臣通敌而被圣上嘉奖,赏赐其金银珠宝无数其中还有一匹雪风马。赫连穆宁将雪风马视为明珠,拨了院中几个小厮专职打理,每日食料精良梳洗毛皮,所以上官凝对此马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抬了一个人过来,看身量也是个男子,垂在身侧的手白的透明,黑色的衣服上一只羽箭插在肩头,红色的血滴答滴答的顺着胳膊滴落到地上。红色的血让上官凝有一度的眩晕,大雨之夜那滔天的血水似乎又出现在眼前,不禁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上官凝握紧了手,指甲在手心里摁出了深深的淤痕,眩晕的感觉才稍逝。 两个黑衣人迅速的将受伤的男子抬上马车,片刻后便返回到晟炀王身边复命,晟炀王看着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伸出手十分自然的将黑衣人颊边沾染的血丝擦掉,并将刚刚擦了血的手指放进红艳的朱唇里轻轻的吸允,粉红的舌尖扫过食指,性感撩人的舔了舔,上官凝只觉得浑身颤栗,仿若有一只小虫子在身体里蠕动,反观黑衣人纹丝未动面色不变似是已经习惯一般。 忽然一道戏谑的眼神投过来,本来直视着晟炀王的上官凝脸色发红,强迫自己镇静,戏谑的眼神也仅是一闪而过。 “夫人,上官小姐,我们即刻出发吧”! 刚刚还妩媚撩人的晟炀王忽然开口,适才被这断袖王爷弄的无比尴尬的蒋氏和上官凝听见晟炀王的声音才蓦的抬起头。 蒋氏牵着上官凝走到雪风马前,先是扶着上官凝上马,然后自己才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姿态优雅,连晟炀王也暗暗惊叹,据闻这位蒋夫人出阁前会马术善骑射,可谓是女中巾帼,后来不知何故嫁入上官府,因上官一族不允许女子习武,所以蒋氏便未在人前展露过骑射,但这段经历并不是秘密,青云城内的贵圈包括王公贵族们是都知晓的,有些人甚至为蒋氏惋惜。 再看蒋氏身前的上官凝,小小年纪身板笔直,纤弱的肩膀靠在蒋氏的胸前,上官家女子不习武便是骑马也极少,而此刻的上官凝竟是毫无惧意,姿态自然从容,一张芙蓉娇颜神采奕奕,晟炀王嘴角轻扯,这个小丫头很有趣啊! 由于是骑马,再加之蒋氏骑术精湛,相较于乘坐马车,速度快了许多,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抵达城门,蒋氏勒住马绳,雪风马稳稳的停在了城门入口。 蒋氏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上官凝,一张小脸被风吹的微红,纤弱的身子有丝僵硬,蒋氏原本的不快不由得被心疼给驱散了不少,毕竟是年纪小莽撞些,也怪自己平日里过于骄纵了。 “是不是身子僵乏了”? 蒋氏刻意板着脸,可声音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上官凝还未开口,身后马蹄声响起,循声看去,正是晟炀王一行,于是话又咽了下去。 “夫人的骑术真是精湛,小王佩服”! 晟炀王一个旋身下马,许是之前蒋氏刻意保持距离的用意被晟炀王看破,这次晟炀王与蒋氏上官凝母女足足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王爷说笑了,既是已经到了城门,我与小女便步行回府了,左不过上官府与城门不过隔一条街巷”! 蒋氏很怕再和这位晟炀王再有其他纠缠,慌忙开口。 “夫人莫急,再过半刻钟,我王府的马车即可到达城门”! 晟炀王言语诚恳,说到马车到达的时间也颇为笃定自信,蒋氏不好再推辞,只得与上官凝退至城门的西北角。 这晟炀王身份尊贵,不过蒋氏对这位王爷并无半分好感,况且以上官家的门第着实不需要刻意的讨好攀扯这些皇子贵戚,更遑论这位风流不羁的断袖王爷。 “娘亲,王府的马车到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辆深蓝色荷花绒的马车便出现在城门口,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跳下马车,转眼便到了晟炀王的身前。上官凝见身边的蒋氏眼神远眺,脸色微倦,似在思索些什么,又见晟炀王的眼光转到自己和母亲这边,忙出声拉回了蒋氏的思绪并用眼神瞟了瞟晟炀王的方向。 王府的马车速度如此之快就到达城门,蒋氏显然很意外。上官凝视线落到刚刚驾车的黑衣人身上,只见此人的装束与之前受伤的那个黑衣人如出一辙。此人刚刚跳下马车的动作轻盈迅速,飘逸自然,应是会武功的并且武功还不错,面对晟炀王时的态度异常恭敬,应是王府的护卫,可看之前晟炀王对待那个受伤的黑衣人的态度又不似对待护卫,难道这些人都是传说中豢养在王府内的男宠? 像是猜到上官凝心中所想,本来与黑衣人隔了两步距离的晟炀王突然贴近了黑衣男子,并将匀称修长的手臂伸到男子的腋下搭到腰间,伸手极为自然将黑衣男子散落的发丝绾到耳后,一双妖瞳看向一脸惊讶的上官凝,戏耍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男子的耳垂。上官凝只觉得一团火球倏地的在脑袋里炸开,四肢百骸都滚烫炙热,可一双眼睛就像是被钉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移不得半分。 上官凝两世为人,前一世里更是与赫连穆宁做了几年的夫妻,夫妻间的亲密自己并不陌生,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如此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上官凝却实在难以接受。 “既是马车到了,臣妇与小女便先行回府了,请王爷见谅”! 蒋氏对于晟炀王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十分不齿,眼下竟然在凝儿面前如此不顾礼数的做出这样恶心的举动,蒋氏的火气腾腾的往上蹿,一时间也顾不得尊卑,拉了上官凝就向马车走去。 “蒋夫人的脾气可真是够火爆,难怪说青云城内的贵圈里都给这位蒋夫人称作‘火娘子’,真是名不虚传呵……” 晟炀王看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对还被自己搂在怀里的黑衣男子言道。 “我说主子,你能不能收敛点啊,那小姑娘一看才八九岁,你这显然是为老不尊荼毒未成年少女嘛……”! “你小子怎么跟本王爷说话呢,还不赶紧驾车去?务必把蒋夫人和上官小姐给我平安的送抵上官府。” “嘁,平时没见主子你对除了老王妃以外的哪个女人亲近过,难不成你是看上了蒋夫人,不能啊,蒋夫人和王妃差不多年纪啊,那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吧?王爷王爷,那小丫头太小,身子骨还没长成,可经不起王爷的雨露滋润啊……”。 黑衣男子一边说一边往前跑,自己的主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番话一出自己要是不挂点彩是不太现实的。不过自己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本来嘛,王爷看那个小丫头的眼神就是怪怪的。 “让你管不住你的嘴!” 话音未落黑衣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闪,嘴唇便如同吃了辣椒一般的酥麻酸疼,低头一看,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掉落在地上,主子还真是浪费,男子一边捂着嘴一边还不忘将珍珠捡起来放进怀里。 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和已经走到马车旁的娇小身影,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嘴角,刚刚明明脸都已经红成那个样子还敢盯着自己看,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小丫头! “咱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题外话------ 已经第十章了,算是有些看头了,小酒儿继续努力,天天上更~啦啦,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上官府与城门仅相隔一条街,从城门驶进去向东一转沿着街道直行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府门口。上官府坐北朝南,府门口一左一右两尊麒麟,朱漆的大门,门两边各一个两人合围的朱漆石柱,府门正上方一块金漆的牌匾,上书“上官府”三个遒劲洒脱的大字。 蒋氏母女刚刚走下马车,还未及对驾车的黑衣男子道谢,便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淑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夫人,老夫人让奴婢在府门口恭候夫人回府,说是夫人一回来就请往寿康苑!” 淑月是祖母宁氏身前的大丫鬟,虽然与清平、顺意、念安同为一等丫鬟,但真正能在宁氏面前说上话的只有淑月,平日里淑月是寸步不离宁氏的,今日不过是传话竟然遣了淑月前来?况且这个淑月平日里也是个端庄稳重的,但此时双颊微红,发丝凌乱,一支银簪竟是隐隐的要从发髻中掉落下来,看样子是在府门口等了不少时候,刚才又是小跑过来的,因此样子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蒋氏回身跟黑衣男子道了谢,看着男子驾着马车离开,才扭转过头看向淑月,目光颇有些不满,不过毕竟是老太太跟前的人不便发作。 “究竟是何事,竟劳烦淑月姑娘亲自跑这一趟?” 蒋氏淡淡的开口,说话间已经移步向府门走去。 上官凝抬头看了眼淑月,自己重生了两个月,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祖母跟前的第一红人,刚重生的那阵儿,自己许是像师太说的阴气过盛,起身便头晕,于是乎一直躺在床上修养,将将修养了一个月才略微好转。祖母象征性的派身边的贾嬷嬷过来探望了两次,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补品,并免了自己去寿康苑请安,病好后自己只去了一次寿康苑也就是来敬国庵的前一日,当时并没有见到这个淑月。 前世里这个淑月倒是个乖顺的,不仅把老太太哄的终日喜笑颜开,整个寿康苑里的丫鬟嬷嬷都对她也是多有巴结。 不过上官凝曾听说老太太本来是预备把淑月送进父亲的锦华苑做通房的,可父亲死活不肯接受,没多久父亲因为通房的事和祖母起了争执直接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两年。上官凝知道娘亲心里因此埋了根刺,虽然这事明面上是祖母的意思,但这个淑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气高的很,没准就是她自己想爬父亲的床却让老太太来出面安排。 上官家的老太太不待见娘亲这事儿在整个青云城可以说是个公开的秘密,不过大宅门里婆媳之间、正室妾室之间明争暗斗的事太多了,谁家里没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所以也没人把这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上官家的老太太系出名门,是宁远侯的嫡次女,性子娇惯跋扈,嫁到上官府的时候婆婆已经去世多年,没有婆婆的约束进门便掌家,上官老太爷常年领军在边疆偶尔回府因为对这个嫡妻心怀愧疚连重话都不曾说上一句,所以上官凝的这个祖母真可谓是一生顺意的离奇,这也养成了她唯我独尊自私自利的行事作风。 祖母宁氏最初是反对母亲进门的,一是嫌弃母亲的样貌平凡,二便是觉得母亲的门第低辱没了自己的儿子,私下里更是早早的为父亲相看好了兵部侍郎家的嫡女,有着大雍第一才女称号的魏馨儿,只差相互交换庚帖了,岂料父亲却直接将从未谋过面的母亲领回来,并告知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向外公求过亲。 当时祖母坚决不允许,甚至以死相威胁,可父亲是铁了心一样,说如果上官府不能接受母亲他便和母亲离府单过,祖母就这一个嫡亲的儿子最终不得不妥协,却从此对母亲嫉恨上了,从来就没给过母亲好脸色,加之母亲是武将之家出身本就没那些个绕来绕去的剔透心思,在后宅里过的并不舒心。 以前没有通房姨娘的时候倒还好些,这女人们多起来拈酸吃醋、勾心斗角的事就时时都在后院里上演,母亲虽是嫡妻掌着中馈,可是无子傍身难免就有人借此挤兑拿捏,终日里被那些个通房姨娘们找茬添堵,自己的祖母乐意看着母亲受欺负,有时候还添把柴火帮着那帮姨娘们。 上官凝前世里懵懂无知不是人心,然而经历了前世那么多的伤害和背叛,她若还不能看懂母亲的处境和刻意在自己面前营造出来的顺遂和威严那她上官凝就是傻子,重活一世也是白活。 眼前的这个淑月,看着一副娇弱的好面貌,背地里不知道帮着那个昏聩的祖母给母亲使了多少绊子。 “淑月姐姐,可是祖母那里有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上官凝换上一副天真的急切的样子,声音清脆甜润完完全全的符合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遇见事情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听见上官凝喊自己姐姐,淑月不由得一怔,这个嫡小姐之前对自己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啊,每次见到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有一次甚至当着下人的面用石头砸了自己,虽是小孩子但自己的脸还是被砸破了皮并因此红肿了好几日险些留疤。 淑月对这个嫡小姐恨的牙痒痒,可从此后却还是处处避着这位大小姐,不曾想这位对自己十分排斥的大小姐竟是一派天真亲热的喊自己姐姐,青天白日里淑月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只是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夫人府上来人了!” 不管心里如何想,在上官府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应对主子她还是很清楚的。 上官凝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今日里一连串的变故,上官凝以为自己的重生已经打乱了事情原有的发展,一切都将与前世不同,现在看来有一些事还是和前世里一样发生了,比如前世里自己和母亲从敬国庵回来也是被叫到寿康苑去见了淑月口中所说的母亲的娘家人。只不过前世里没遇见这个晟炀王,回来的时辰也比今日早了许多,自己和母亲是从福喜阁被贾嬷嬷请过去的。 “也许是舅舅或者是外祖母派人来邀咱们過府的。” 上官凝边说边拉住蒋氏的衣袖一起前行,蒋氏听完淑月的话,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涌上来,自己的母亲或者是弟弟不会无端的到访,即便过府也绝对不会惊动了老太太。女人的直觉告诉蒋氏,一定是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发生了,想着便已经被上官凝拉着进了府门,身后的淑月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微笑,哼,过府?怕是今晚之后上官府的族谱上都要没她蒋氏名字了。 寿康苑位于上官府的正中心,三进的大院子,周围均种满了翠竹,这片竹林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种下的,现今已经有几丈高,因为都是上好的墨竹又有专人打理,竹子长的都很茂盛,夏日里老太太的院子不仅不觉闷热甚或凉爽宜人,不得不说都是这片竹林的功劳。 母女二人在前,淑月在后,绕过一座一人高的小假山,便到了寿康苑的门口,一身绿色斜开襟长裙的顺意见三人进了院门,便转身进了屋子给老太太报信去了,一个十一二岁眼生的小丫头给走在最前面的上官凝和蒋氏打了帘子,问安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上官凝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小姑娘竟然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把头埋到领子里。 进了门,上官凝忍不住心下感叹这人来的够全的,老太太自然坐在正中间的四方扶椅上,左手边一溜坐着二姨娘秦氏、三姨娘崔氏、二小姐上官雪、三小姐上官怜、四小姐上官影,通房紫梧、玉心和李瑶儿齐齐的站在几个姨娘的身后,大家本来在小声的聊天,见蒋氏母女进来便不约而同的禁了声目光齐齐的对准了母女二人。 大家的目光各异,二姨娘秦氏属于蔫坏型的,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可小动作却搞的不少,不过明面上对蒋氏却十分的恭敬,此时一双柳叶眼灼灼的盯着蒋氏;三姨娘崔氏出身较低,似是尚书府里的一个舞姬不知道这个崔氏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上官锦把她接进了府,并且抬成了姨娘,崔氏是除了蒋氏之外第一个由上官锦主动纳进府的人。崔氏平日为人很张扬,在府内横行霸道,知道的她是姨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官府的正经夫人。此时孟氏一双眼睛左顾右盼眼底掩饰不住的幸灾乐锅。 正位上的宁氏,一脸的怒容,本来保养的还算不错的脸此刻因为气愤而略显青紫,年轻时的一双丹凤眼现在早已失了光彩,松弛的眼皮下浑浊的眼珠此刻透出一股凶光,直直的射向蒋氏,恨不得在蒋氏身上戳出几个洞。 ------题外话------ 今天是3。8节啊,祝所有的女王们节日快乐!酒儿今天加更~嘻嘻(虽然不知道亲们什么时候能看见酒儿的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赤裸诬陷 右手边立着一个男子,四方脸剑眉星目倒也算是好相貌,可上官凝知道这个男子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看着温文尔雅道貌岸然,实际上就是个贪财好色、卑鄙下流的地痞流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和前世里那个赫连穆宁还真是如出一辙。 “给祖母请安”! “给母亲请安”! 母女二人同时福身施礼,蒋氏强行压下满心的不安和疑惑恭敬的向坐上的宁氏问安。 “你个不要脸的贱妇,我上官家的脸都要被你这贱妇丢尽了”! 伴着话音,一个青花冰纹的茶杯连着滚烫的热茶从正座上飞下,上官凝早有所察伸出右臂不着痕迹的推了蒋氏一下,将将好避过了飞速砸过来的茶杯,但两个人的手上和身上都难免溅上了热茶。 蒋氏顾不得其他,赶紧扳过女儿,上下查看了一遍,确认女儿完好无恙才稍稍安下心。回首望向上座的老太太,这才瞧见老太太已经从四方椅上站立起来,一只手扶在身侧的扶手上,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分明,另一只手则还保持着扔掷茶杯的姿势。 蒋氏定了定身形,迎头直视着上座的宁氏,缓缓开口:“媳妇不知母亲为何如此责骂媳妇,还请母亲大人明示!” “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做的龌龊事还有脸来问我,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 宁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胸脯上下起伏,看来着实是气的很了。 “找上门来了”? 蒋氏十分惊讶,平日里宁氏这个婆婆对自己的确诸多不满,挑茬找事时有发生,但像今日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咒骂自己却还是第一次。蒋氏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以致于让老太太发这样大的火气,对于老太太口中的找上门来更是一头雾水。 “饶儿表妹,不记得表哥了吗”? 忽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蒋氏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刚才自己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发难的措手不及没有看见逆光站在右侧的人,这一看蒋氏心下一惊。 说话的男子自己认识,而且非常熟悉,名叫李志,是母亲一个远亲家的孩子因为避难而投奔了父母亲,那时候这个李志不过七八岁。 李志从小就长相出众,文采也颇好,又很会为人处世,母亲曾有意招其做上门女婿,但自己从小习武性格洒脱不羁非常排斥李志的酸腐,便一口回绝了。岂料李志倒是上了心,变着花招追求自己,自己好话说尽也不见奏效,后来干脆避而不见,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李志竟然散布谣言说二人情投意合私下里已经定了终身,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背上了不知廉耻与人有染的名声,本来有意上门提亲的人家也因此打了退堂鼓。父亲一气之下第一次动用了自己为官的特权,将李志一家赶出了濮城,流言才慢慢的被平息。 至从李志一家人搬离濮城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李志,后来自己嫁入上官府大院深闺更是不曾见过他,为何今日此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志,注意你的用词,表哥表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叫出口的,更何况我与你已经十数年不见,你今日来我上官府恐怕不是认亲的吧?” 蒋氏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自己与这个李志多年未见更是没有任何瓜葛,自己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实在不必担心。不过看老太太因为气氛而涨成深红色的脸,必是这李志说了什么有损自己清誉的话。 “表妹这话说的真是让人伤心。” 李志一脸的悲戚苦涩,声音低沉压抑,看向蒋氏的眼神更是千般不舍万般不忍的缠绵,这一番作态真可谓是活灵活现入木三分了。 “且不说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就是你当年背弃婚约转嫁上官府的事我都可以不提,但表妹你几日前对我说的话却不该这么快就忘了吧?” “贱人,我上官府容不下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做媳妇。” 宁氏双目圆睁怒气腾腾的对着蒋氏训斥。 蒋氏想了很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个李志会无耻到这种程度,当年诋毁自己的还不够今日竟然又故技重施甚至更为无耻,蒋氏看着李志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一时竟是不知如何辩解。 李志却像是越演越生动,眼见蒋氏被自己的话噎的脸色青紫,一种复仇的快感泛滥到周身的血液里,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要让这种兴奋持续下去要让血液里的快感继续泛滥直至沸腾。 “老夫人在上,我李志虽然自小家庭贫寒又寄人篱下,但却深知规矩礼数礼义廉耻,表妹既然嫁进将军府就该恪守妇道一心服侍将军,可表妹却枉顾自己将军府夫人的身份欲要与我重修旧好暗度陈仓。我李志早年的确对表妹有意,可我已然有家室妻小是断断不会和表妹暗中苟且的,今日就是特意前来归还表妹所赠的信物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了断,还请老夫人及在座的给我给我李志做个见证。” 李志话音一落大厅里抽气声四起,一边的姨娘通房们神色各异,之前来的时候光是知道老太太要责罚蒋氏,具体细情却不是很清楚,真真没想到竟是如此,看来蒋氏这次怕是要从上官府嫡妻的位置上被拉下来了,甚至可能会被逐出上官府。想到蒋氏被逐出上官府的情景,二姨娘秦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蒋氏显然是没想到李志竟然能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一双美目怒气横生。一旁的上官凝却眉目清冷唇边逸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娘亲意外她可不意外,她知道这个李志接下来的话会更无耻甚至与能拿出母亲的定情信物并且还有人证可以证明他说的一切。 前世里祖母因为此事要求上官锦休了蒋氏,虽然上官锦的坚持保住了蒋氏嫡妻的位置,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蒋氏最终被禁足在家庙内抄写女德女戒千遍,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求情。当时上官凝哭着喊着求祖母宽恕母亲却同样被盛怒之下的宁氏下了禁足令,整整三个月没有跨出凝雨阁。 时候上官锦查到了李志被人收买的证据,又抓住了偷走母亲随身携带的所谓定情信物的玉佩的丫头,才还了母亲清白,可那丫头嘴硬的很严刑拷问之下都没有吐露半分,最终被杖毙,此事也成了无头公案,最后不了了之。蒋氏的腿却因为在祠堂内跪的久了而落下了寒症,一到阴雨天气两个膝盖就如万蚁啃噬,看的上官凝心疼不已。 “血口喷人,青天白日里你说这样的话可是不怕雷劈了你的舌头”? 蒋氏虽然掌管中馈多年,后院里的勾当也是见的不少,可蒋氏性子耿直光明磊落极少会使阴谋耍诡计,后宅斗争虽然激烈却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蒋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可现在面对李志可谓赤裸裸的诬蔑蒋氏有些心慌意乱,一句话听着是气势骇人但对于早有准备的李志和恨不能将母亲逐出府的宁氏这句话显得十分的苍白和无力。果然话音刚落,坐上的宁氏便又指着蒋氏骂将起来。 “你也知道是青天白日,青天白日里你就敢做这样下作的事?你就不怕得了老天爷的报应?我上官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让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面目去见上官家的列祖列宗啊”! 上官凝冷眼看着老太太唱念俱佳的样子,心下一阵鄙夷,这老太太恐怕并非是信了这个李志的话,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要把母亲逐出府罢了,上一世自己天真不谙世事,只是一味的哭闹,可这一世里还想这样不明不白的冤枉母亲也得问问她上官凝答应不答应。 “祖母息怒,身子要紧,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上官凝没有像上一世一样直接冲着老太太大吼大叫,指责老太太有眼无珠冤枉母亲,结果不仅没能帮助母亲洗刷清白反倒是让老太太更加厌烦了自己。 “哼~”! 宁氏听罢上官凝的话未置一词,对于这个嫡孙女宁氏的态度和过世的老太爷一样,锦衣玉食的供着,丫鬟嬷嬷成堆的支应着,但除此之外亲情淡薄的很。 宁氏的态度在上官凝的意料之中,因此也不气恼,身边的蒋氏却心急起来,生怕这件事情牵连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凝儿,你一个未及昇的小姑娘这种场合下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是呀大小姐,你年纪还小,这样的事情还是别参与的好”!说话的是三姨娘,听着是一副关切的口吻,可怎么听都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上官凝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三姨娘,只是转过头对着蒋氏关切眼睛。 “娘亲,凝儿是你的女儿,母亲被人诬陷,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女儿虽小,可不傻,母亲若是被这人诬陷成功了,府里怕是容不下母亲了,没了母亲我这个孤女又能好过到哪里去?所以母亲不必担忧,女儿知晓应当怎么做!” 上官凝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大,却刚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刚刚说话的三姨娘闻言不屑的撇过头,她不信一个牙还没长全的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花,最好惹怒了老太太连她也逐出府去才好,说罢慈爱的看了看身边的上官怜。 蒋氏听罢女儿的话,眼眸中迅速的泛起了泪花,一时间竟忘了此刻的处境,满眼满心都是上官凝,小小的挺得笔直的背脊。 ------题外话------ 宅斗慢慢的开始了,咱们的上官凝也开始一改前世的混沌懵懂,开始懂得使用权谋、揣度人心,开始懂得察言观色、讨好祖母,开始体贴蒋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锋芒初露 “这位大叔,我想请问既是有我母亲所赠的定情信物可否拿出来让在座的各位看看?本小姐年纪虽然不大,也知道凡事都应该讲个证据!” “凝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一个闺阁千金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祖母,凝儿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开口,更不应该参与进来,可是此事毕竟关乎母亲的清白更是关乎我上官府的名声,母亲事小可上官府的清誉却不容任何人玷污,凝儿是上官家的女儿,自然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并且凝儿也不是无故发问,确是因为有所怀疑,还请祖母能容许凝儿与这位大叔对证几句!” 一顶维护上官府荣誉的帽子压下来让宁氏也不好直接驳斥,何况自己如果生硬的阻拦上官凝对证,自己与蒋氏往日不睦难免会被人误认为此事是自己故意设下的局,而且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是问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既是如此,凝丫头便问吧。” 宁氏的态度是在上官凝的意料之中的,宁氏虽然跋扈但却无比的在意上官府的名声,再则多年来上官凝十分清楚自己在上官府的地位,不说多被宠爱,但上至祖父祖母下至丫鬟婆子对自己明面上都极为的恭敬,原因上官凝心知肚明,所以她笃定只要自己的态度够诚恳理由够充分祖母是不会横加阻拦的。 “大叔,信物呢?” 有了老太太的首肯,上官凝转头又面向了李志,一双水目波光盈盈,朱唇轻启,正一脸戏谑的看着李志。 李志没有料想老太太竟然让这么个小姑娘来与自己交涉,正在讶异之中,猛的听见上官凝询问信物,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心下不禁感叹真是个漂亮的女娃子,粉雕玉琢,冰肌玉骨,与幼时的蒋氏相比简直美了不知多少倍,不用猜样貌也是承袭了上官锦。很快他注意到上官凝注视自己的眼神,犀利森寒,可嘴角的笑意却十分的讽刺,李志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小孩子竟然也可以如此的不把他李志放在眼里,哼,本来自己还想着不要把事情做绝,既是如此别怪他李志心狠手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蒋钦饶就当是自己登上仕途的第一块铺路石吧! “信物自然在我身上,大小姐既是要看,我拿出来便是”! 说罢李志便从自己的衣襟内侧拿出了一块上好的莲花白玉佩,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生怕碎掉,一副珍而重之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以为他对这块玉是如何的宝贵,换言之是多么在意这块玉的主人。果然,厅中发出了一阵唏嘘声还有刻意压低的讨论声,李志见状无比得意,敢看低我,我就让你们母女好看,心中虽想面上却是半分不漏。上官凝斜眼看了上座的宁氏,果见宁氏的脸沉的快掉到地上了,身边的蒋氏一瞬间脸色煞白,她当然认得这是自己十分珍爱的东西,是自己出阁时母亲送给自己压箱的陪嫁物品,自己爱惜的很,经常随身佩戴,何以此刻这玉佩竟到了这个小人的手里。 上官凝接过李志递过来的玉佩,不错,这玉佩正是母亲随身携带的东西,阖府上下估计就没人不识得此玉佩,看来这背后之人还真是心思缜密的很,上一世让他逃之夭夭白白的冤枉了母亲,这一世里她偏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就做为她上官凝重生后复仇的第一个对象吧。 “不错,这玉佩的确是母亲之物”! 大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屋子中央的上官凝,三姨娘甚至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以为这丫头会有什么手段呢,张口竟然直接承认了玉佩是蒋氏的,难道还怕大家不知道蒋氏和那个男人苟且的事吗? 蒋氏也看向上官凝,她知道女儿之所以这样说一定还有后话,果然上官凝话锋一转,重又看向正志得满满的李志。 “只是这玉佩我昨儿还在母亲的匣子里见过,大叔何以说是母亲几日前赠予大叔的呢?” 李志闻言心下一惊,这玉佩他是昨天晚上才拿到手的,那人说这玉佩是蒋氏随身携带的饰品,上官府所有跟蒋氏打过交道的人都认识,所以用这块玉佩做证据保证万无一失。现在上官凝言辞凿凿的说昨天才见过这玉佩而自己却说玉佩是几日前蒋氏送给自己的这不是将漏洞摆在明面上让人钻嘛,思及此不由得心下焦急起来,就怕哪句话说错办砸了这事被那位怪罪。 蒋氏看了眼上官凝,见女儿冲自己眨了眨眼睛,端的俏皮,自信满满,虽然蒋氏知道这玉佩自己近几日都未带在身上凝儿昨日更是没有见到所谓的匣子,但看女儿的神色从容应是有了对策,便沉下心来。 “这玉佩是表妹几日前赠予我做信物的,此事千真万确,也许大小姐所看见的不是这块玉佩而是其他相同的玉佩呢!”李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管这个上官凝说什么自己就是咬定玉佩是蒋氏送给自己的,眼下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这倒是怪了,这块玉佩是母亲的陪嫁之物,母亲爱惜的很,若不是今日我们要去敬国庵进香母亲不便佩戴,怕此刻也该是戴在身上的,这块玉佩独一无二,恐怕不止我便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识得这玉佩,大叔说我看错了未免有些牵强吧”? 记得前世里,是三姨娘和通房刘瑶儿一起煽风点火,说什么已经几日不见母亲佩戴玉佩了原来是转赠了情郎云云,让本就怒气横生的宁氏更加愤怒,未予查证便直坐实了母亲私通的罪名,如今看来这三姨娘和刘瑶儿均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准诬陷母亲的事他们也有一份。 事实上母亲确有几日没有戴这块玉佩了,但上官凝敢这样说是因为近两日母亲因为身体欠佳一直在福喜阁内修养,同时免了几个姨娘通房和庶女的问安,所以除了自己和福喜阁内侍候的丫鬟嬷嬷是没人看见母亲的。这样的场合下,那些个丫鬟嬷嬷谁敢公然出来指正蒋氏这几天没戴那块玉佩,别说是蒋氏,便是上官凝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处死府内的任何一个丫鬟婆子,所以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否则是没人敢出来指正,即便是真有那不要命的,上官凝也有法子应对。正因为如此,上官凝才猜测前世里三姨娘和刘瑶儿明明没有看见母亲还敢那样说,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要么就是院子里安插了她们的人。 李志面色稍有慌乱,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何况这小丫头也许就是诈一诈自己呢。 “大小姐既是如此说,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这玉佩确是表妹几日前亲自赠予我的,不信的话大小姐可以遣人去悦心茶楼问一问,当日我与表妹见面的时候这茶楼的王掌柜是见过的!” 李志生怕上官凝再纠缠之前见过玉佩的事,忙将事先准备好的人证推了出来,物证有了人证也有了,他就不信上官凝还能翻了案了! “哦?既是这样,那不妨就请这位王掌柜到我上官府一趟吧!” 上官凝先是请示了宁氏,见宁氏点了头这才唤过寿康院里的一个小厮,嘱咐了一番,小厮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几个姨娘小姐本来还在一边私语,眼见着老太太不悦的瞥了坐下一眼,大家都识相的闭了嘴,各自端起手边的茶假意轻啜。 上官凝得空偷偷的握了握蒋氏的手,将信心和力量传递给蒋氏,感受着女儿手掌的力量,蒋氏觉得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同时也觉得很心酸。自己看是掌着上官府的中馈其实真正的大事都是握在老太太的手里,自己出身不高在府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底气,加之又不是个城府深的,这些年来虽然没栽过大跟头但是被姨娘们陷害、老太太打压刁难的日子确是过的十足十,要不是瑾嬷嬷和侯嬷嬷一直从旁协助,给自己出谋划策挡了不少的明枪暗箭,估计她蒋氏早就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现在竟然又要自己的女儿来维护自己,一个刚刚十岁的小姑娘要独自面对这些豺狼一般的人。蒋氏心下酸楚,可是今天之事实在突然,她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来是谁在背后策划出这样的阴谋来陷害自己,而且竟然人证物证俱全。上官凝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人心险恶复杂又岂是她一个孩子能够掌控的,所以蒋氏用眼神示意上官凝不要再继续插手这件事,可女儿转眼回给自己一个笑容,清澈纯净却光芒耀眼,那一刻蒋氏怔住了,忽然想起来释尘师太的话“母仪天下”,难道……。 “回老夫人,夫人,大小姐,王掌柜已经请到府内,现在门外等候!” 小厮的速度倒是很快,一来一回也只才用了两刻钟。 “让王掌柜的进来吧~”此时说话的是宁氏,上官凝知道尽管祖母同意自己过问这件事了,但是自己得把握好分寸,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不能说,比如此刻,小厮请示的首先是祖母,其次才是母亲和自己,那自己就不能越过祖母回话,事情不大,可却最能体现自己这个大小姐是不是懂规矩,是不是知道尊重自己的祖母。 天色已经很晚了,黄昏的光线弱弱的打到窗子上,帘子微挑,一个肥胖的男子走了进来,只见此人头发稀疏发黄轻微的秃顶,一双细长的鹤眼被两颊突出的肥肉挤的几不可见,面色发白可白中又隐隐的泛着青紫色,一身赭色的圆领半袍下面一条黑色的堂裤,倒真是典型的店老板做派,可那一张发酵过度的脸和细眼里射出来的精光让人很难舒服起来。 “小的王山,问老太君好!”一进门,这个王掌柜就给坐上的宁氏行了个大礼,眼见着小山似的身子就要倒到地上。 “行了,今日请王掌柜到府上来是想要向王掌柜的打听些事情,倒是麻烦掌柜的了!” 宁氏话说的客气至极,一个一品诰命的老夫人这样对待一个商户简直是给足了脸面,尽管上官凝从祖母的眼里捕捉到了十分的厌烦和不屑,可这话真是没的挑,大气和蔼雍雅慈祥。 “老太君真是折煞小人了,能来上官府是小人的福气,别说是打听事情,只要老太君需要我王山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应当的……”这个王山还真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主儿,宁氏不过假意客气两句,他倒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说王掌柜的,这可是上官府,辅国将军的府邸,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得拎的清些,要是哪句话说错了,小心……”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三姨娘刚阴阳怪气的开口还没等说完就被老太太喝止了,看着老太太一脸的不悦,三姨娘讪讪的住了口,却不甘心的看向蒋氏母女。 ------题外话------ 后院的女人们陆续的要开始登场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 瓦解人证 “凝丫头,想问什么赶紧问吧!” 宁氏毕竟年纪大了,之前又发了一场脾气,现在难免觉得体力不支,加之心头烦闷,便催促着上官凝快点询问,有了决断自己也好早点回去安歇。身边的贾嬷嬷赶紧把老太太身后秋水一色的牡丹花靠垫挪了下位置,让老太太靠的更舒服些。 “王掌柜,我想请问你可认识这位大叔”?上官凝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认识认识,李公子嘛,经常到我的茶楼喝茶,不知今日李公子竟然也到贵府做客了!” 李志还未彻底的抬起头,王掌柜就张口承认认识李志,并且还把两人以客人自居,真是往自己的脸上抹金,上官凝心下冷笑。 “认识啊,那不知道王掌柜今日之前最后一次见李公子是在哪一日啊?”上官凝故意拖长声音,语气促狭。 “五日前!”几乎是想也没想,王掌柜就准确的报出来二人见面的时间。 “王掌柜的记性真的是好,这天天迎来送往的和谁哪天见的面竟然可以想都不想的随口拈来,真是让本小姐好生佩服啊!” “这…这…这是因为我和李公子很是投缘,经常在一起喝茶谈天,而且那天正好我有一批上好的红云茶到货,还邀了李公子一起品尝新茶,故而记得很清楚!” 王掌柜没先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这么牙尖嘴利,自己答的不过快了一点她竟然也能这么快的找出漏洞来堵自己的嘴,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否则真是要被当场拆穿。 “看看王掌柜紧张的,我不过是夸赞王掌柜聪明罢了!”上官凝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偷偷松了口气的李志。 “那王掌柜可是认识我身边的这位女子呢?”上官凝让过半个身子,让王掌柜的看见蒋氏,她没说是夫人也没说是自己的娘亲,倒是看看这王掌柜怎么说。 “这位夫人……哦,小的想起来了,小的的确见过,就是小的与李公子见面的前一天,这位夫人曾到小人的茶楼喝茶,小的见这位夫人与李公子在一个包厢门口拉拉扯扯,本以为二人事有争执便想去劝解,走近才知原来是这位夫人硬要往李公子的怀里塞东西!” “贱妇,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人证物证俱在!”王掌柜的话音刚落,宁氏就暴喝出声,她已经给了上官凝机会,哼,既然现在人证也是如是说了,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置这个蒋氏了。 “不知王掌柜的可看见这位夫人塞给这位大叔什么东西了吗?” 上官凝没理会宁氏的怒火,继续问王掌柜。 “恩,小的瞧见了,是块玉佩,玉质非常的好,小的当时还很疑惑这夫人与李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送给李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是这块玉佩?” “对,就是这块玉佩”!王掌柜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一边立着的李志白了脸,刚要开口,被上官凝一个眼神飞将过去,竟然不敢再出声。 “哦?请问王掌柜能肯定吗?” “我王山虽然不是高门大户出身,但这些年生意买卖不错,达官贵人见识的也不少,这些个玉器也是多有了解,自是不会认错!” 这王山说的自信满满,全然没有注意到李志灰败的脸色和在座各位女眷们精彩纷呈的表情。 上官凝手中拿着的的确是一块玉佩,却不是蒋氏的那块,而是一块同样玉质通透的玲珑玉,雕工图案却与蒋氏的玉佩相去甚远。 “那么请问王掌柜,当日除了王掌柜茶楼内可是还有其他人看见李公子和这位夫人拉扯呢”? “这在下不知,那日里茶楼里茶客很多,小的并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看见”! “哦?悦心茶楼的生意真是兴隆呢!来人啊,把小二带上来!” 上官凝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片刻的功夫一个矮小瘦弱的小伙计跟着小厮走了进来,小伙计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可能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身子没有发育起来,和刚刚十岁的上官凝竟是一般高矮。可能是头一次进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又是头一次见到这些个尊贵的女眷,小伙计一时间有些瑟瑟,不过小小的脊背却崩的笔直。 小伙计是上官凝嘱咐小厮去找王掌柜的时候偷偷嘱咐的,因为要识破王掌柜的谎言这个小伙计是关键,不仅是因为前世里这个小伙计本来就是出了大力的,更是因为上官凝知道这个小伙计是个正直刚屙的,日后更是大雍有名的谏臣,可据说进入仕途之前这个小伙计的日子过的可是一个凄惨,罪魁祸首当然就是眼前这个一身肥肉的猪头掌柜。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虽然知道现在这个瘦弱的不像话的小男孩是未来那个名满大雍的谏臣司冕,可此刻他的样子还是让上官凝忍不住心疼,说话的声音便不自觉的轻柔许多。 仿佛是仙乐从天而降,司冕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轻柔婉转,像阴暗的天空中突然倾泻下来的一束光,让他周身都觉得温暖。再看声音的主人,一双水润的眸子此刻正望着自己,那眼神温暖而和善,纯净的像是一汪泉水,没有一丝杂质。 “我叫司冕,是悦心茶楼的伙计”! 司冕不知道眼前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小女孩是什么人,但是能在上官府这样问话的女孩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司冕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出身和此刻的身份有什么不妥,但面对眼前这个女孩第一次有了一点跟自卑相关的情绪,不过很快一闪而逝。 “请问小哥在茶楼做了多久?” “四年!” “茶楼里的常客小哥应该都熟悉吧?” “熟悉,茶楼的伙计不多,做的时间长的就更少了,所以大多的熟客都是司冕招待的。” “咳咳咳……”王掌柜假意咳嗽了几声,可司冕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板一眼的回答上官凝的提问。 上官凝嘴角的弧度微微的弯起,明媚的像是夜空中的月亮。 “那……小哥可是认识这位李公子呢”? “认识”。 上官凝余光扫了一圈在座的几位姨娘,特别是三姨娘和刘瑶儿,见三姨娘依旧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刘瑶儿一双眼睛虽然刻薄,却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流露出来,正暗忖自己也许是想多了的时候却见二姨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表情,对,如释重负的表情,虽然短暂的很,却没逃过上官凝的眼睛,难道是二姨娘? “不过,李公子不是常客,也就是这几日才去的悦心茶楼。” 司冕接下来的话正像一块巨石落进了平静的湖面,王掌柜一张偌大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一旁的李志则满头是汗,初春的天气却如同盛夏。 “那会不会是李公子与王掌柜关系亲密,都是在包厢里喝茶你没看到呢?” 上官凝知道,杀人要用钝刀子才疼,钓鱼也要一点一点的扯线,这扯的紧了鱼脱钩了可就不好玩了。 “不可能的,包厢的茶水钱是散座的五六倍,王掌柜是舍不得用包厢招待朋友的,就连王掌柜的亲娘舅、亲姨婆来茶楼,掌柜都是安排在散座的。” “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什么,我和李公子是多年的好朋友,李公子经常到茶楼与我喝茶谈天,你没看见不许瞎说,再瞎说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王山眼见司冕就要把实话都抖搂出来了,不禁恶狠狠的出言恐吓。 “王掌柜如此着急作甚,莫不是做贼心虚?何况这是我上官府,好像还轮不到王掌柜来撒泼吧。” 上官凝的话不软不硬却恰到好处,王山知道眼前的虽然是个小丫头,可他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要是刚才还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身份,现在也清楚了,自己一个小茶楼掌柜的人家堂堂辅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没法和人家比,说白了民不与官斗,真要是斗起来就是这么个八九岁的小姑娘都能轻松的弄死自己,所以听完上官凝的话王山就乖乖的住了嘴。 “那再请问小哥,这位李公子五日前可是去了悦心茶楼?” 上官凝继续问着话,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却难掩其中的寒芒。 “没有!” “哦?小哥何以如此肯定啊?依王掌柜所言,悦心茶楼的生意极好,五日前还正逢茶楼生意兴隆茶客满座,会不会是小哥记不清了呢!” “不可能,那一日正是我家的红云茶到货,这红云茶是悦心茶楼的金字招牌,一两红云茶就是五两银子,掌柜担心伙计们手脚不干净一直都是自己亲自接货亲自入仓的,何况那天还正下大雨,茶楼的生意很不好,掌柜去了货仓就一直没回来!” 司冕的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众人终于抑制不住的出声了。 “呀,这个王掌柜的原来是撒谎呢,根本就没见过母亲……。” 说话的是二小姐上官雪,声音软糯轻柔此时更是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听起来是在替母亲抱不平,不过是看出今儿这诬陷是成不了了,出声做个样子,显显自己这个庶女对嫡母的恭敬而已,上官凝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我就说姐姐端庄贤淑,怎么会做出有辱上官府名声的事呢,这样的小人真就该送到衙门,让朴大人治他个诽谤朝廷命妇的重罪,看他还敢不敢再做这样的事!” 三姨娘酸溜溜的话几乎是挤着牙缝说出来的,一张本来还算姣好的面容此刻却极为的不自然。 “真是委屈姐姐了……” 声音嗲的吓人,戚戚然的甚至有了抽泣之声,若不是刚才看见了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神情,恐怕上官凝还真以为这个二姨娘是个好的呢! “即便王掌柜所证不实,可这玉佩是真真儿的,这总不能是李志偷了玉佩过来栽赃吧,这玉佩成色好随随便便也能卖上百八十两银子,若是偷来的大可卖了换银子,何苦再回头来做这栽赃之事?更何况,为什么不栽赃别人偏偏来栽赃她,即便没有那私通之事也是与人有暧昧之嫌。” 说话的是宁氏,之前她一直不语也是没有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问出什么,可这一来一往的几句话竟然就将这个可谓是强大的人证拆的七零八落,自己若再不出声这打压蒋氏的机会就要白白溜走了。 ------题外话------ 上官凝开始崭露头角了,要让上官府内这些个无中生有、心怀叵测的女人们涨涨记性~哈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抽丝剥茧 上官凝心里厌恶极了这个凉薄的祖母,她压根就不相信宁氏会看不出来这是个栽赃是个诬陷。前世里自己年纪小又是个单纯愚傻的,只会撒泼胡闹;母亲蒋氏本身就是当事人,阖府上下又没人帮母亲说话,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父亲又未在府内等收到消息回来之时母亲已经在祠堂禁足了大半个月。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并不高明的陷害,甚至手段十分的粗劣,可祖母出身名门内宅里的手段自是见的不少,又活了大半辈子,说她看不出来母亲是被诬陷的,打死上官凝也不信,就如同现在明明已经能确定李志和王掌柜是在撒谎,可她还偏偏咬着玉佩不放,既然如此,我上官凝就让你彻底的死心。 “是,祖母所言甚是,那就请祖母和各位姨娘、妹妹再稍等片刻,上官凝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本来上官凝是想拆穿了这二人的谎言,先还了母亲的清白,等过了今日再慢慢的收拾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挑个好日子把这丫头绑了重罚,也好给福喜阁和凝雨阁的丫鬟婆子们提个醒儿,让他们明白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看来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了。 “请想问娘亲,昨日里凝儿还见了那玉佩,怎的就被人窃走了?娘亲想想可是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哪些人有异常的举动?” 蒋氏一愣,玉佩到底是哪天不见的自己并不清楚,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看见上官凝朝自己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动作不大,可蒋氏看的清楚,心下了然。 “我也不是很清楚,昨日里我歇下的早,匣子便放在妆柜里了,今儿去敬国庵又起的早,竟不曾留意到这玉佩!” “那这匣子平日里都是谁在保管呢?” “钥匙在侯嬷嬷的手里,我这也有一把,不过是随身带着的。” 说完蒋氏从衣袍下摆的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挑出其中的一把,稍稍的举起一点,屋内的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 “那母亲的这串钥匙可曾遗失过?” “不曾,这串钥匙里有府内库房、账房等重要地方的钥匙,我平日里是不离身的!” “那请侯嬷嬷来吧,毕竟侯嬷嬷是最有可能接触钥匙的!” 侯嬷嬷和瑾嬷嬷都是蒋氏的陪嫁丫头,瑾嬷嬷干净利落快人快语,侯嬷嬷细致谨慎稳重厚道,虽然都是近身侍候蒋氏的,分工却是不同,瑾嬷嬷负责蒋氏的起居饮食,侯嬷嬷负责院内的人事物品,论起心腹,蒋氏倒是更信任侯嬷嬷一些。 见宁氏没有出声,一个小丫鬟忙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顺着撩起的帘子,上官凝发现天色已经真正的沉下来了,夜风也跟着凛冽起来,屋子里点着火盆,可不知为何上官凝却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暖意。 “老奴给老夫人,夫人,小姐问安了!”侯嬷嬷来的很快,进门后才发现屋内的人很多,气氛却很微妙,老夫人面色不虞,姨娘小姐们坐着,而夫人和大小姐却立在屋中间,心下十分好奇,不过毕竟是在府内待了近十年的老嬷嬷,面上不显分毫,请安的礼行的一丝不苟恭恭敬敬。 “侯嬷嬷,母亲屋子里的物什都是你管着的吧!” “回大小姐,是老奴负责管理!” 侯嬷嬷虽然30多岁,可因为不苟言笑,性子又是稳重至极的,所以比起瑾嬷嬷来显得有些老,此刻低着头,发上一只素银的钗子插的十分的端正。 “嬷嬷,母亲妆匣子的钥匙可是一直保管的妥帖?” “钥匙老奴一直随身携带,除了每五日整理点数妆品,老奴是不会去开匣子的!” “哦?每五日要整点妆品?可是母亲匣子里的物件儿?” “不仅仅是夫人妆匣里的首饰,还有院内小库房的物品,老奴都要每隔五日便清点一次!” “那平日里的清点工作是嬷嬷自己进行,还是有其他人协助呢?” 上官凝知道这只黑手是谁,所以问的问题看似正常,其实却是一步步的在推那个偷窃玉佩的丫鬟出来。 “夫人妆匣子的物品还好,不过小库房内物品杂乱且数量较多,平日里老奴会从夫人的院子里临时借调珠翠丫头和老奴一起清点!” 很好,马上就要问到核心了。 “珠翠不是负责小厨房的吗,嬷嬷怎么不去找山茶、锦葵、香茗那几个屋里的大丫鬟,却偏找这个三等丫头呢?” “珠翠是家生子,又是个识文断字的,最初还是夫人推荐给老奴的,老奴和珠翠丫头配合的很顺手,就一直用着了”。 “除了珠翠还有其他人能接触妆匣和小库房吗?” 侯嬷嬷一听心下就已经猜出了八九分,看来是夫人院子里有物品遗失了,自己管理库房一直都是谨慎细微的,钥匙从来不离身,能近身接触这些物品的除了夫人也就是自己和珠翠……忽然想起来除了自己和珠翠,上次玳瑁丫头可不是也帮着清点来的嘛! “回大小姐,昨日玳瑁丫头也跟着老奴一起清点库房来的!” 上官凝泯唇一笑,侯嬷嬷果然是个通透的! “玳瑁?可是针线房那个专管针线的丫头?” “正是!” “嬷嬷怎么会借调这个丫头去清点库房呢,据我所知,这个丫头可是不通笔墨的,进府的时间好像也不长!” 侯嬷嬷一张脸涨的通红,此刻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听大小姐刚才的问话分明是怀疑这个玳瑁手脚不干净,自己也是一个管了十年人事的老嬷嬷了,怎么就能听了那丫头几句好话就让她参与了点库这样重要的事呢! 想着慌忙的跪下,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旁的蒋氏却是有些受不住了,这侯嬷嬷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年了,从前在蒋府的时候就近身侍候自己,因着比自己年长几岁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姐妹,到了上官府之后自己不善内宅这些明争暗斗,侯嬷嬷为自己挡了不少的陷害,最初那两年甚至差点被人害死。此刻看一向稳重的嬷嬷这样跪在屋内,心中一阵酸涩,可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出言阻止。 “大小姐恕罪,这玳瑁不是老奴借调过来的,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帮忙的,老奴知道清点库房这样重要的事是不能随便安置人手的,可那日实在是情况特殊,老奴不得不为之。” “哦?嬷嬷此言何意?” 上官凝知道这事和侯嬷嬷没有关系,但做戏就要做全套,在场的除了自己和那个李志怕是没人知道是玳瑁下的手,所以自己必须要慢慢的抽丝剥茧,还要有很好的氛围,就比如现在跪在地上的侯嬷嬷。 “昨日点库刚进行到一半,珠翠那丫头突然腹泻,断断续续的跑了几次茅房,以至于脱力不得已回房休息去了,老奴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也多是在旁指导珠翠丫头林林总总的东西都是珠翠挪来搬去,珠翠丫头一回去歇着了老奴一时间觉得比较棘手,玳瑁丫头正好经过见老奴准备自己点库,这才主动想着帮老奴一把。” 侯嬷嬷交代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却很公允,没加一句带怀疑语气的话,对这个嬷嬷上官凝真是从心里有了好感。 “那除了点库,玳瑁接触妆匣了吗?” “恩,本来平日里都是先清点夫人屋子里的物件儿,但昨天刚好小库房里新进了些瓷器,老奴想着先安置了以免回头清点的时候刮碰,所以就先点了库房。” 真是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这侯嬷嬷就给什么样的答案,上官凝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私下里和这侯嬷嬷通了气。 “既是这样,那我们就把玳瑁也叫来对证一番吧,咱们上官府从不做那些个仗势欺人的事,便是个下人我们也得讲求证据,祖母,您说是吧?” 宁氏被噎了一下,这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在对待蒋氏的问题上不够公正,证据不足却拿身份压制蒋氏,上官凝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能听出来,想呵斥却没有任何理由,不禁憋了一肚子的闷火,却不能发作,只得绷着一张脸点头同意了上官凝的话。 “对了,把珠翠也一起喊过来吧!” ------题外话------ 不知道情节写的是否清楚,亲们若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合理一定要告诉酒儿啊,呵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当面对质 福喜阁在寿康苑的东南角,距离并不远,因着是主子们传唤,珠翠和玳瑁两个丫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寿康苑,进屋先给几个主子逐一的请了安,然后便十分规矩的退到了一边。 珠翠个子不高,十四五岁,一张苹果似的娃娃脸,两颊红润,一双眼睛亦是清亮,此时头压的很低,视线全落在一双穿着碧水莲花面的绣鞋上。玳瑁年纪与珠翠相仿,个子却高挑许多,一张瓜子脸,下巴很尖,皮肤细腻光亮,配上一双桃花眼,十分的妩媚,虽才是十几岁的年纪,身材发育的却很好,一身水红色的芙蓉纱的袍子将胸前两个蜜桃的轮廓勾勒的十分清晰,一头黑亮的头发绾着珍珠髻,故意留出来的一绺发丝柔顺的贴在左脸颊上,发上一只石榴花的鎏金玉钗耳朵上一对红珊瑚珠的吊坠耳环,这一身的风流和气派与身边同是丫头的珠翠一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些什么。 玳瑁同样低着头,可上官凝能感觉到这丫头一双眼睛正不安分的东瞄西看,一双白皙的玉手在身侧攥成个拳头,上官凝知道这是情绪紧张的表现,再如何的聪明圆滑也不过是个婢子,而且还是个久在针线房的婢子,针线房人不多,这丫头接触的人也就简单的很…… “珠翠,几日前你和侯嬷嬷点库可是身子不舒服?之前可否有征兆?” 珠翠浑身一震,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珠翠是小厨房的使唤丫头,平日里除了特别的事情一般都是呆在厨下的,见大小姐的机会不多,只是知道这大小姐是夫人心尖尖上的人,性子很跳脱也很直率,对下人也还算和气。不过大小姐平时不插手夫人院子里的事,听说便是自己的凝雨阁都是由何嬷嬷在管,为什么今日倒是管问起夫人院子里的事了?为什么发问的不是夫人而是大小姐呢?怎么别的不问,倒是先问起自己的身子了呢?…。珠翠把各种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没有理出头绪,只是隐隐的猜到怕是点库出了什么岔子。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那一日确是身子不舒服,之前并没有什么征兆,只是突然腹痛如绞以致最后腹泻的脱了力,耽误了点库,还请大小姐责罚!” 珠翠没理出头绪来,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因为自己那日因身子不舒服耽误了点库这才被传到寿康苑问话,因此自己主动认了错,希望责罚的能轻些。 “那之前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受了凉?” 珠翠听大小姐这样发问,既没有责罚也没有动怒,竟单纯的只是关心自己腹泻的原因,心下更是慌乱。 “没有,奴婢早上是和其他姐妹一起吃的大灶的伙食,中间也没吃过别的,也不知为何其他姐妹都无甚不适只奴婢会突然腹泻。” “那除了早饭中间还吃过别的东西吗?或是喝过什么吗?” “中间奴婢喝了一杯水,就是在点库之前。” 珠翠的话音刚落,上官凝眼尖的发现玳瑁的身子抖了一下,虽然幅度不大,可上官凝一直用余光盯着,所以看了个满眼,看来这丫头的心里素质不是很高啊,还没问到她就先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哦?那可是这杯水的问题?” 上官凝吐出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可能的大小姐,这水是玳瑁妹妹端给我的,不会有问题的!” 珠翠很怕上官凝怀疑玳瑁,赶紧的替玳瑁撇清。 “妹妹?据我所知,你是在小厨房做事的,玳瑁是针线房的,你二人一个是家生子一个进府的时间不足一年,针线房的丫鬟房在院子北面,小厨房的丫鬟房在院子的东面,你二人的关系倒是亲密啊!” 上官凝的语气并不如何严厉,珠翠却听的一脑袋的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顺着小腿往上蔓延,很快就蔓延到了后背,身子一僵,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身边的玳瑁见状也紧跟着跪了下来。 “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我和珠翠平日里没什么交往,只是偶尔在院子里碰面打个招呼而已,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玳瑁跪下来就慌忙的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双桃花眼即便是慌乱之下也透着一股子勾人的劲儿。 “珠翠啊,看来你这位姐妹不太领你的情啊!” 上官凝看着跪在脚边的珠翠,戏谑的说。 珠翠面色微微一白,飞快的用余光看了身边的玳瑁一眼,把身子压的更低了。 “玳瑁说的对,我们平日里不熟,称玳瑁为妹妹是奴婢僭越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珠翠明显是在维护玳瑁,上官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珠翠这个时候还在给玳瑁做掩护,不知道是感情真的够好还是脑子坏掉了又或者这件事两个人其实是有所勾连的。 “珠翠你平日里也是这样大意随便的?一个不熟的人端水给你喝你就喝,那岂不是哪日里别人给了你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也敢带到夫人的小厨房里去?” “奴婢不敢,奴婢是家生子,从五岁的时候就跟着二娘在福喜阁的小厨房做事了,对夫人是忠心耿耿的!” 珠翠听到上官凝怀疑自己的对夫人的忠心,转而就想到家里的两个哥哥还等着自己赚银子科考娶亲,娘亲还等着自己的月钱治病,生怕因为这件事丢了饭碗,自己被责罚事小,但是自己一家的生计怕是要断了。 “入口之物最是应谨慎,你五岁起就在夫人的院子里当差,要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随便一个不熟的丫头给你端了水你就喝了,福禧阁真是不敢留你了,回头我支应瑾嬷嬷一声,还是把你发配到乡下的庄子去当丫头吧!” “大小姐开恩,大小姐开恩,奴婢……。奴婢……。” 珠翠的声音越来越低,雪白的颈子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一双素手使劲的拧着下摆的衣襟,很快,那片衣襟就起了褶皱。 上官凝知道珠翠已经在动摇了,她并不着急,上一世里这个珠翠为了给自己家的两个哥哥筹措科考的银钱,最后嫁了一个年纪足以做她爷爷的六品官做第九房小妾,嫁过去不到两个月便被折磨的香消玉殒了。所以,上官凝笃定珠翠对目前的这份月钱丰厚的工作是舍得不放弃的,而恰巧在前几天自己偶然听说这个珠翠的娘得了肺痨,这病就得靠着药材养着,这个当口想珠翠是能分得清楚的。 “两个月前的一日,我在院子收拾张妈晾晒的冬菜,正巧玳瑁妹妹走过来向我打听院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桃儿的小丫头,说是受小丫头的母亲所托有些老家的特产要带给桃儿,我跟她说福禧阁里没有叫桃儿的丫头,让她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说到这珠翠停顿了一下,上官凝看见一边的玳瑁一双桃花眼暗藏着两团小火苗,整齐的牙齿咬在红艳的嘴唇上,微微的咬出了一道白色的印记。 玳瑁没料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再有一个月自己就可以拿着银子和那位远走高飞了,谁知道这平日里甚少管事的大小姐竟然插手管事了,而且这么快就把线索查到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个珠翠,平日里是个老实木讷的,自己两个月里和珠翠走动频繁,可这个珠翠不贪钱也没什么把柄,后来自己才知道珠翠是个重感情的,于是就每日里姐妹长姐妹短的和她套交情,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有了机会下手,岂料今日里这个珠翠竟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卖了,果然除了自己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后来,玳瑁妹妹就经常来小厨房找我,有时候是要花样子,有时候是过来讨问些做菜的方子,一来二去的我和玳瑁妹妹就熟识起来,那日我因要与侯嬷嬷要清点仓库,所以早膳用的很快,中途口渴非常便到厨内倒水喝,恰巧遇见了玳瑁妹妹,玳瑁妹妹见我是寻水来的便把她手里的热茶直接给了我……。” 这次珠翠说的很连贯,整个过程也十分的清晰明了,话里话外还是有维护玳瑁的意思,可听在玳瑁的耳朵里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珠翠你不要胡说,那热茶是我自己要喝的,是你不愿意去厨下倒水才向我讨了喝的,哪个是主动把水给你喝的,你与我有什么仇怨,你我明明不熟识你却偏说我与你来往密切,现在又说是我主动把水给你的,难不成是怀疑我玳瑁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药?” 玳瑁一时间热血上涌,也不顾及自己此时的身份和处境,赶紧出声为自己申辩,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撇清楚自己和珠翠熟悉的事实,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想办法撇清自己盗取玉佩的嫌疑。 因为语速过快加之情绪激动,玳瑁一张姣好的面容此刻红云密布,秀气的眉毛随着面部表情一上一下,激烈的情绪让胸前的一对饱满也随着起伏。 “玳瑁妹妹……。” 珠翠听玳瑁说完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是一杯茶水而已,何以平日里与自己亲如姐妹的玳瑁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便是大小姐知道二人私下里有些交情,依着夫人和大小姐的宽仁充其量也就是罚个把月的月钱惩戒一下而已,怎么此刻的玳瑁竟然翻脸无情急于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珠翠当然不知道此事这事可不是在追究两个丫头之间的私交和府内规矩,可玳瑁做贼心虚自然明白此时的一番询问究竟是为了什么。 “玳瑁,谁也没说你在茶水里下药,不过是在了解珠翠腹泻的原因而已,你一个婢子主人还未发话你就急于张口,单凭这一点定你个不尊家主的罪名直接打发了也也没人能说了不字!” ------题外话------ 亲们,小酒儿需要你们的支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捉贼捉赃 屋子里抽气声一片,上官凝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疑点和破绽暴露在众人面前,便是再没脑子的人也知道一个正在当差的婢子是不能擅自离岗的,何况福禧阁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一圈下来少说也要一刻钟,因为喝一杯茶水要走一刻钟去小厨房,实在是有悖常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玳瑁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将茶水端给珠翠喝,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珠翠因为饮了加了东西的茶水导致腹泻,卧床休息自然就不能继续点库,而玳瑁恰巧在小库房门口出现,好心的提出帮助侯嬷嬷点库,然后再找借机接近妆匣,盗走妆匣里的玉佩,栽赃夫人与人私通。 “大小……。姐,奴婢那日真的是倒的茶水给自己喝,那茶是干干净净的,奴婢也是好心要帮助侯嬷嬷的,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犯了什么错,请大小姐明示。” 玳瑁心下已经一片慌乱,可嘴上还是坚持咬住茶水是自己要喝的,仿佛是在拼命的抓住身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自己坚持没给珠翠下过药那么巧合就少了,自己再想办法脱罪。 “明示?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上官凝有些惋惜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玳瑁,本来一副好好的相貌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好的在院子里干两年升个二等甚至一等丫头也不是不可能的,母亲一向善待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到了年纪或是发放了卖身契或在府里指给个正经的管事,做个正经人家的娘子,可惜可惜啊,这个玳瑁真是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偏要学人家贪财背主,如今更是触碰了她上官凝的逆鳞,所以她的命算是到头了。 “祖母,既然这玳瑁不承认她在茶水里下了药,我们也不能平白的冤枉了她,所谓捉贼捉赃,孙女恳请祖母能安排人到她的住处搜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可疑的物品。” 玳瑁的额上忽的渗出了汗水,强行让自己支撑住才没有失态倒下。 “去吧,仔细的搜搜,清平,你带两个嬷嬷去吧!” 宁氏到了现在,也明白了眼下想拿捏住蒋氏怕是不大可能了,便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顺水人情,也好让自己这个唯一嫡出的孙女领领自己的情分,眼下的这一番做派下来,宁氏不禁越发的信了释尘师太当初的箴言,等下这事了结了自己倒真是要问问,今日里释尘师太都说了什么,关系到上官一族的事,可马虎不得。 “是,遵老夫人的命!” 本来立在老太太身边的一个藕荷色夹袄的修长女子应声答道。答话的女子便是寿康苑老夫人身边的四个一等丫鬟其中之一的清平,清平人如其名,容色普通,性子温和,是四个丫鬟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个。 “清平姐姐,辛苦了!请清平姐姐和两位嬷嬷仔细的搜查一下,特别是柜子内匣和隔板夹层之类的,毕竟事关母亲的声誉和我上官府的名声,还望清平姐姐能够体谅!” “大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一定会仔细搜查的,您说的几个地方奴婢会亲自一一翻看的,请大小姐放心。” 清平带着两个嬷嬷转身出去了,一直站在厅内的司冕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却光芒四射的小女娃,一双星子样的眼睛像是两汪亮亮的湖水,就那么不经意的射进自己的心里,多少年后名满大雍的司丞相每每想起初见上官凝的样子,都会想起这个黄昏,想起这一双清明的眼眸。 上官凝吩咐完毕,便转身拉住了蒋氏的手,感受到那双平日里温暖的柔胰此刻被汗水沁的异常的湿润,上官凝一阵心疼,万分的疼惜母亲在这个残酷龌龊的府邸里受的委屈,又想起前世里自己的任性妄为,想起了母亲身首异处的结局,刚刚消散的恨意又猛然升腾,本来清明水润的眼睛霎时充斥着怒火。 “凝儿,娘亲的好凝儿,是娘亲拖累你了……。”蒋氏看见上官凝眼睛重突然升腾起的怒意和恨意,直觉的认为是因为今日自己受冤枉的事让女儿难过和愤怒,毕竟是在厅上大庭广众之下,蒋氏很怕上官凝一时冲动收敛不住自己的火气,要是闹出什么不该有的是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哪有脸活在世上呢。所以,蒋氏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离开的清平身上的时候,贴近上官凝的耳朵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心的安抚着女儿。 “娘亲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母女,是世界上血脉最相近的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难道女儿孝顺娘亲,不忍心母亲遭受小人构陷,也要被人指责诟病不成吗?” 上官凝和蒋氏不一样,今日的事摆明了是冲着母亲而来的,没准也想一顺手把自己这个嫡出的大小姐一并收拾掉,怎么说受委屈的都是自己的母亲,何苦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往日里母亲倒是没少顾忌,孝敬公婆和睦姨娘善待庶子庶女,甚至对下人也是宽和厚待,结果怎么样,明枪暗箭一个不少,要不是有两个贴身的嬷嬷护着,母亲说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既然如此,她上官凝从今日起不打算再低调委屈的度日了,母亲下不了手,那就由自己来护着母亲,让这乌烟瘴气的上官府内宅重新认识认识她们的当家主母。 上官凝几句话下来,厅上的众人不禁都面色讪讪,这些人里要说没对她们母女两个明里暗里动过手脚的怕是就那个还没长成的四小姐上官影,上官凝是个冲动的,算计起来十分容易,蒋氏又是个宽和的,受了什么委屈也是不如何张扬,所以这些年来挤兑这对母女的事大家做的可都是不少。本以为今日这事肯定能将蒋氏拉下主母的位置,顺带着让上官凝这个嫡出的大小姐也换个人坐。可谁料到这上官凝从敬国庵回来就仿佛变了个人,沉着、冷静的把一盘在大家看来做的不错的局轻轻松松的就解掉了,所以此刻大家谁都不敢再随便出声,生怕这盆脏水溅到自己身上。 蒋氏见上官凝如是说,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躲在女儿的身后,今日之事自己不便为自己申辩,但无论如何自己是绝对相信女儿的,哪怕女儿只是个刚刚十岁的小姑娘。母亲的直觉让蒋氏相信上官凝一定会把今日的事处理的明明白白,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坚定的相信女儿,思罢用力的回握了女儿的小手,母女两个人相视一笑。 忽然,上官凝的余光瞥见玳瑁将眼神落在左侧,眼神里有着询问慌乱和求救,上官凝不着痕迹的顺着视线看过去,当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时,不由得惊讶万分,难道是她? “老夫人,夫人,大小姐,奴婢回来了!”大约过了两刻钟,清平和两位嬷嬷前后走了进来,清平的手里端着一个榆木做的小秀匣,匣子十分小巧,仅有一个手掌大小,上面漆着红色的石榴花和彩蝶,匣子不大,可石榴花和彩蝶却画的栩栩如生,匣子上搭着一把梅花锁,青铜做的小锁上面也刻着细密的云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秀匣都是十分的精致,此刻说是从一个三等丫头的住处搜出来,任是谁也很难相信。 “把匣子打开。”从清平掀帘进来之时起,宁氏就坐直了身子,一双本来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清平手里的匣子,她没料到竟然真的能搜出东西来,而且这个匣子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丫头能够用的起的,于是忙吩咐清平将匣子打开。 说也奇怪,虽然秀匣挂着锁,可是却没有锁上,只是象征性的挂在在上面,要么就是匣子里的东西不如何值钱用不着落锁,要么就是秀匣的主人因为事出紧急来不及落锁。 “天呀,那里面的东珠比我的那些要大好多啊……。” “竟然还有成色那么好的蜀山翡翠,还是冰种……。” “那不是什锦珊瑚手钏吗?听说那个可是价值不菲啊……” ……。 匣子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便毫无遮掩的落入大家的眼睛,在场的众人惊讶的差点吐血,里面随随便便拿出一件东西来都是宝贝,便是那颗最普通的东珠在市面上也是能值百两银子的,别的宝贝更是可想而知了。上官府虽然是圣祖亲封的辅国将军府,家族俸禄在大雍也是数一数二的,上官家的祖产也颇多,青云城内的商铺银号也有不少,但上官锦十分节俭,很反对穷奢极欲的生活,对府上的众人也要求严苛,所以无论是贵为当家祖母的蒋氏还是地位尊贵的宁氏,所用所饰都极为平实,每年上官府添置衣服首饰也都是有严格份例的,除了被娇养的上官凝,府内极少有人能够拥有眼前秀匣里的珍宝。 上官凝的眼光却略过那些珍宝直接落在宝贝中间的一个白色小纸包上,在看见纸包的一刹那,上官凝的心才真正的放下了,她知道这个小纸包将是最有利的证据,胜过任何的人证和物证,再结合这一匣子的奇珍异宝,玳瑁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题外话------ 酒儿已经更新到了十七章,不知道亲们觉得看着如何,还是那句话:酒儿希望大家多多的提意见,多多益善哦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 “放肆,你们是堂堂上官府的姨娘、小姐,一个个的眼皮子怎么那么浅,不过一些寻常物件,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宁氏话音一落,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众人的眼睛还是落在那堆美轮美奂的宝贝上,心里对这个玳瑁可真是恨的牙痒痒,她们这些姨娘小姐们都没见过的宝贝这个三等丫头竟然私藏了满满当当的一匣子,众人觉得自己的自尊因此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看着玳瑁的眼光便不善起来。 “大胆的玳瑁,如今铁证如山,你作何解释?” 不等上官凝发问,宁氏便首先开口,事到如今事情基本上就算是真相大白了,自己之前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怕是要让蒋氏和上官凝有所嫉恨,现在自己亲自接续审问,也算是给母女两个人一个交代。 “奴婢知罪,这秀匣是奴婢偷来的,奴婢不知检点德行有失,请老夫人、夫人、大小姐责罚。” 玳瑁的态度让上官凝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这玳瑁还会再顽抗一阵,不料到竟然如此痛快的承认,不过仓惶之下能想出这样的理由也算难得,毕竟德行有失和构陷主子的罪名处置起来可是大不相同的。 “偷?这匣子里的物什件件都价值百两以上,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上千两,我上官府各院的主子怕是没人能有这样的秀匣吧?” 宁氏虽然不待见蒋氏,但在这样的当口却不得不认真的审问,必须做出个公正的样子来,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阖府上下能有如此精致秀匣的除了自己便只有蒋氏和上官凝了,可里面的物件虽然金贵样式却十分的平常艳俗,不可能是出自上官府,上官府是公卿世家,首饰的订制都是由大雍金银坊统一出的样式统一制作的,所以宁氏一眼便认出那并非上官府内的物品,难道是府外有人要对蒋氏下手? “回老夫人,秀匣是奴婢在府外的一辆马车上偷来的。” “哦?你倒是运气好的很,请问谁家出行会随身携带如此贵重的物品,即便是随身携带了,又岂会随便的离开,等着像你这样的丫头去偷?” “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日奴婢随张嬷嬷去府外采买针线绣架,张嬷嬷进到铺内与老板订货,我便在门口等候,正巧见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停在旁边的翠玉轩的门前,里面的人和外面赶车的随从都进到翠玉轩了,奴婢见马车十分精致便走过去想仔细看看,后来风把车帘吹开,奴婢就看见这个秀匣放在马车车座上,奴婢一时起了贪念这才将秀匣偷了据为己有,请老夫人明察!” 玳瑁的一番说辞可以说是非常的流畅,时间、地点都十分清楚,人证是张嬷嬷,然后一辆无从查找的马车,只要没有失主主动来认领,这就是无头公案,谁也不能指正说这个秀匣不是玳瑁偷的。 “祖母,我看里面还有一个小纸包,不知道是什么?” 众人这才注意到首饰中间的那个小纸包,纸是很普通的黄色草纸,上面隐隐的有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 “清平,把纸包打开。” 清平将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里面的粉末飞散开,谁知道这白色粉末是不是毒药呢? 上官凝两步走到近前,将鼻子凑近纸包内的白色粉末,嘴边溢出了一丝笑容。 “祖母,孙女闻着这味道十分的熟悉,好像是巴豆粉、番泻叶还有大戟的味道呢!” 清平闻言也将鼻子凑近。 “老夫人,的确是巴豆粉和番泻叶的味道。” 巴豆、番泻叶、大乾都是泻下祛积,逐水消肿的寻常草药,单个服用即可消滞腹泻,三种放在一起服用腹泻程度可想而知了。这三种草药一般是不会出现在同一张药方里的,因为药性过强不仅于病情无效反而会催生新的病症,而现在这纸包里放的白色粉末既不是正常的药方子便足以说明其真正的用途了。 老夫人接过清平递过来的纸包,略一皱眉,看来也没有审问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勾结外人诬陷主子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将近酉时,何况眼下的情况也算是十分明了了,蒋氏确是被人诬陷的而这个玳瑁千方百计的偷了主子的玉佩又私通外人也是人赃并获她自己承不承认都已经不重要了,至于调查幕后之人也不急在一时。 “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奸诈背主的婢子绑起来,暂时看管在东跨院的厢房,事情没查清楚前不许喝水用膳。至于侯嬷嬷和珠翠,虽然无背主之嫌,但玩忽职守、识人不清以致于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作奸犯科,每人各打十竖板,罚月钱两个月……。” 玳瑁这次出奇的平静,既没有出声申辩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挣扎,但上官凝隐隐的觉得这份平静来的极为不自然,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本来站在宁氏下首的李志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如果早知道事情这么容易就败露的话,甚至会影响自己的仕途,他是绝对不会贪图那几百两银子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盼这老夫人能够放过自己,别的不说他是能看出来这老夫人是十分不待见蒋氏的,希望这老夫人看在两人多少是有些共同目标的情况下能够放自己一马。 “这个李志,捏造事实、妖言惑众意图诬蔑我上官家的清誉,这样的奸佞小人绝对不能姑息……” “对,这样的奸佞小人不能姑息,还好老夫人您慧眼如炬识破了这个小人的诡计,老夫人英明!”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腆着肚子站在一边的王掌柜,刚才还是一副与李志犹如莫逆的亲热样子,此刻看苗头不对立即调转矛头,果然是无奸不商,不过也不想想凭他这两句不甚高明的马屁便能抹杀掉他刚才言辞着着与李志一起诬陷上官府当家主母的事实吗? “住嘴,王掌柜的看来是做悦心茶楼的掌柜做腻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人勾结,玩起了这污人清白的把戏,即是如此,我今日便成全了你们,即刻便将你二人交由公刑司的朴大人,让你们在公刑司的牢房里好好的回味回味你们今日的所为。” 上官凝嘴角微扬,宁氏的处理还是不错的,看眼下的情景今日就是审到天明也是一无所获,既然已经证实了母亲是被人诬陷的,别的就慢慢查吧,她上官凝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凝丫头,这样处理可还妥当?” “祖母是我上官一族最有威望的人了,您处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让族人甚至青云城的其他氏族称颂的?凝儿最是敬仰祖母,何况孙女还是个小孩子,刚才只是因着忧心母亲和上官府的清誉才逾矩的,不过凝儿这点小把戏怕是要让祖母和各位姨娘姐妹们笑话了。” 上官凝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迅速的恢复了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天真,宁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自己处置的是否妥当,她上官凝要真是据实的接着话头回复,怕是明日里整个青云城的贵圈就会流言四起,说上官府的嫡小姐是个目无尊长的,前世里她可是领教过流言的威力的。何况,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可不是那种只能伸不能屈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上官凝是不介意在目的达成后小小的给宁氏戴戴高帽。 果然宁氏的眉头略有舒展,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之前自己的言行有些失当,但如果上官凝真的接着自己的话头回了,她宁氏可是要给这丫头教训吃的,如今看来这丫头还是个乖顺的。 “哪个敢笑话我的宝贝孙女,我老太太第一个饶不了她。” 上官凝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论起这演戏的水平上官凝对宁氏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刚才明明是一副恨不得要把母亲挫骨扬灰的狠觉样子,现在却是一个慈祥和蔼的好祖母扮相。 “蒋氏,委屈你了!” 宁氏安抚完上官凝,又淡淡的对蒋氏说道,不同于对上官凝刻意伪装出来的亲昵,对蒋氏宁氏连伪装都没有,毕竟大家对自己和蒋氏的关系都心知肚明,自己也没必要扮演好婆婆。 “母亲严重了,儿媳哪有委屈可言,多谢母亲能够替儿媳主持公道。” 蒋氏已经习惯了宁氏对自己的态度,今日这般姿态已是难得。 “嗯,既是这样,就散了吧,今日里我也乏了,如何处置贾嬷嬷你等下便听夫人吩咐吧!” 说完宁氏扶着淑月的胳膊起身,可能真是坐的久了,起身之后又跌回了椅子,歇息了片刻才再次起身,几步便转进了屏风后面。 宁氏一离开,众人也纷纷起身,她们期待的好戏没看成,蒋氏还是稳稳的坐在嫡夫人的位置上,所以姨娘通房们和几个庶女分别过来跟蒋氏问安道别,蒋氏挥挥手示意大家各自离去。 ------题外话------ 小酒儿这是第一次写文,而且是宅斗,实在是汗~不知道大家看的可还有赶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尘埃落定 几个小厮上前扭住了李志和王掌柜,路过蒋氏身边的时候,李志刻意停下了脚步,眼神上下打量蒋氏,说实话至从当年他们李家被赶出濮城后他便从未再见过蒋氏,刚才因为情势所迫也未能看清楚面容,现下一看如今的蒋氏比照十几年前未出阁之时容貌清丽高贵了许多,虽然不及上官凝的五官那样精致,但一身的气度却是不凡。 “饶儿表妹,你我相识一场,虽然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但表妹你大人大量千万别见死不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这位大叔,你既然知道上有老小有小就该也知道本分做人才是正道,而且人活一世良心和脸面最重要,不过如今看来大叔的良心是被什么动物叼走了脸面嘛好像也没有,所以没心没脸的人还说些顾及家小的话,我真是觉得恶心呢!” “你……。你……。”李志没料想到今日自己不明不白的折在这个小丫头手里,现在竟然又被如此奚落,一张脸羞愤的时青时白。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看看将来谁敢娶你!”李志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击,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 “我的女儿不劳你费心,你自小心术就不正,本以为随着年纪的增长你能有些许长进,如今看来果然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不会为你求情更不会为你开罪,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蒋钦饶,你这个贱货,你以为你攀上上官府这棵大树你就高枕无忧了你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还有你这个贱货生下的小贱种,上官家的好日子可过不长啦,到时候……” “啪”的一声脆响,蒋氏只觉得手掌仿佛着火了一般热辣辣的疼痛,她蒋钦饶能容忍他人对自己的无理甚至于诋毁,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一丝伤害,哪怕是一个脏字都不行。 “这一巴掌是让你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说了是要付出代价的,本来我不想赶尽杀绝的,可你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平杨,传话给朴大人,就说此人潜入我上官府意图不轨,有行凶杀人之嫌,请朴大人一定严加刑讯还我上官府一个清明。” “是,小人领命。”回话的平杨是上官府的卫队总管,专司维护府内安全,但与一般的护院不同之处在于此卫队亦属于上官锦的行军营编制,换言之就是闲时做护院战时上战场。平杨是卫队总管,年纪二十出头,在卫队总管的位置上却坐了五年,一身的本事了得,卫队在府内仅听从上官锦及蒋氏的调遣,其余人便是宁氏也没有随便差遣卫队的权利。卫队平日里只在上官府的书房、锦华苑等几处府内重要的院落巡逻护卫极少出现在内宅,今日里是上官凝偷偷的嘱咐小厮说夫人传话给平杨让其过来候命,没想到眼下倒真是派上了用场。 “你这个……” “把这张臭嘴给我堵上,我不想再听见任何一个字。” 平杨的身手果然够快,从撕下李志袖口到将袖口揉搓成团再到塞入李志的口中一气呵成,快到李志真的没能再说出一个字。上一世里,上官凝对平杨包括一直守卫在府内的卫队并无太多接触,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支卫队很被父亲重视,并且还曾经在战场上立过战功,但却并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一支拥有极强战斗力的队伍会甘于在府内看家护院,这无异于是一只翱翔的雄鹰被折断了翅膀。不过上官凝现在十分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名像平杨这样的护卫,经过前一世她太能明白一个弱者在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人时那种任人宰割的绝望。 “带下去吧!”蒋氏挥了挥手,平杨便和刚刚候在一旁的小厮押着还在不停挣扎的李志和早已委顿成泥的王山退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蒋氏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之前一直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后整个人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亲,莫不是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上官凝见蒋氏面色苍白,身子也有些站立不稳,便伸出手臂轻轻的扶住了蒋氏的身子。 “白梅,扶母亲回福禧阁歇息,再熬上些清淡的米粥,服侍母亲早点歇下!” 早已候在一旁的白梅赶紧上前,扶住了蒋氏的右手。白梅是福禧阁四个大丫鬟之一,平日里专管侍候夫人的饮食和起居,为人较为乖巧单纯,一张白腻的小脸还微微的有些婴儿肥,眼珠黑而亮,转动起来的时候宛若两颗熟透的紫葡萄,平时很爱笑,笑起来眼睛眯在一起只余两道弯弯的月牙,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蒋氏也很喜欢白梅,所以不过入府两年既不是家生子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却被蒋氏一路提了大丫头,这在整个上官府也算是个值得一提的奇事了。 “凝儿,你……”蒋氏被白梅扶着却并未立即转身,反而是关切担忧的看着上官凝,今日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师太的谶语、偶遇晟阳王、被人诬蔑清白……每一件都让蒋氏觉得避犹不及却都被女儿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了,但一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如此多的事蒋氏的心就难受的像是被千万根绣花针同时穿透一般。 “娘亲,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也知道您有许多话想要问凝儿,不过今日天色已经很晚了,娘亲的身体现在也不舒服,有什么事凝儿明日去福禧阁再与母亲一一细说!” “可是……”蒋氏还是很犹豫,一双眼睛里满满的担忧。 “娘亲,别再可是了,看看娘亲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好吓人,要是再不回去休息明日里怕是要变丑了,凝儿可不想要娘亲变丑!”上官凝见自己如何安抚母亲也放心不下,只得又拿出近两个月来屡试不爽的招数:撒娇。果然蒋氏宠溺的摸了摸上官凝的头,无奈的妥协了。 “好吧,凝儿也快些回凝雨阁吧,娘亲还要去看看侯嬷嬷,毕竟是十竖板,嬷嬷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就怕……”蒋氏说完便被白梅搀扶着一起出了寿康苑的正厅。 “小哥,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怕是今日的事情也没办法如此顺利的调查清楚,谢谢了!”上官凝之所以支开母亲独自留下就是为了与司冕单独说几句话。 司冕看着眼前的上官凝,巧笑倩兮美目流盼,一颗心仿佛已经跳到了嗓子里。之前那个一身光彩,聪慧敏捷的样子,刚刚对着母亲撒娇的娇憨样子,此时面对着自己清澈纯净的样子,司冕不知道真正的上官凝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却知道上官凝的每一个样子自己都喜欢。 “小姐言重了,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司冕不敢居功。”尽管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但说出来的话却中规中矩,一双眼睛更是真诚而坦荡。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虽是闺阁女子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今日的情形,怕是小哥是没办法在悦心茶楼留下去了,不知小哥如何打算?” 司冕知道今日自己的言行已经将自己逼到了绝路,自己自幼双亲亡故,小小年纪便靠行乞或打些杂工养活自己,五年前应征到悦心茶楼做了跑堂伙计虽然薪水极少,但至少每日里能吃上饭睡觉也不必和牛羊狗等畜生抢地方了。 来之前自己并不知道上官府突然让自己这个跑堂的小伙计上门做什么,等到听见王掌柜的满口胡言随便扯谎的时候,本能让自己必须要实话实说,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话一说出口结果是什么,直到上官老夫人下令送王掌柜的进公刑司大牢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打算?不瞒小姐,小人暂无任何打算,不过即便是流落街头小人也不后悔今日说过的话!”小小的胸脯挺的笔直,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造成的苍白脸颊此刻充满了正义和坚定。 “我非常钦佩小哥的为人,且今日里小哥的确是因为我上官府而面临如今的处境,为报答小哥我有一去处,不知道小哥可愿意屈尊?” “怎敢劳烦小姐?我堂堂三尺男儿,若是需要一个女子来提携庇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上官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听说过这个司冕是个耿直的,如今看来还是个迂腐的,小小年纪就满脑子的大男子主义,难道接受女子善意的帮助就没脸活在世上了?想归想,上官凝面上却未露分毫,反而是一副十分崇拜钦佩的神情。 “小哥真是个傲骨铮铮的男子汉,不过我只是指一去处,至于我指的地方愿不愿意留下小哥还得靠小哥自己,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提携庇佑一说。” 看司冕似乎开始动摇,上官凝赶紧趁热打铁。 “我知道小哥是一腔的理想抱负,可是小哥若是一直为温饱奔波,又何时才能实现理想施展抱负呢?真英雄不该仅仅是刚直不屈的硬汉,也该是懂得审时度势借力而为的谦君子,不知小哥以为如何?” 仿若一道惊雷咔嚓的一声在司冕的脑海里炸开,再次抬眼凝视眼前国色天香的小女娃,发现吸引他目光的已经不仅仅是这倾世的容颜,而是一个能摆脱世俗用灵魂与自己交流的人,她懂自己在外人看来愚不可及的理想也明白自己建功立业的抱负,更能一语道破自己一直在苦苦挣扎的枷锁,那就是一身的清高正直和世俗难以融合的尴尬。 “小哥,我不过是为小哥搭一条线而已,未来何去何从我便无能为力了,所以小哥是否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小姐说的对,小姐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司冕谢小姐,今日指点之恩,司冕终生不忘,请受司冕一拜。” 说罢司冕重重的施了一礼,上官凝也没有阻止,心里却很是开怀,这个司冕还是很上道的,而且她今日之举就是要得到司冕刚才的那番承诺,她知道司冕是重信重义之人,更明白他日司冕在大雍朝堂的地位,想要复仇想要守护上官一族,这个人可是一定要拉拢的。 ------题外话------ 本文中的包青天、于世龙、狄仁杰,哈哈,叱咤大雍的名臣司冕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亲们想不想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呢?剧透一下,此时的营养不良儿长大后可是个肌肉男啊,吼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又见心玉 与司冕细细的说了去处,又安排小厮领着司冕出府,等上官凝走出寿康苑的时候已经接近戌时了,浅浅的月色落在竹林里,斑斑驳驳的竹影透过半高的篱笆洒在上官凝娇小的金莲上。上官凝挥退了身边临时侍候的两个丫鬟,自己独自慢慢的往凝雨阁的方向走去,小小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显得无比的清冷孤独。上官凝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弯弯的玄月,又记起了自己失明的那段日子里,多少个有月亮的夜晚自己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柴房中潮湿发霉的味道、悉悉索索的老鼠、长如手指的蜈蚣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漫无边际的孤独和对父母亲的思念。 “月亮,你好好的看着吧!”低低的声音从上官凝的口中溢出,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虚空中的某个人说的。 一刻钟之后,上官凝已经走到了凝雨阁的门口,金色的牌匾在夜色中丝毫没有黯淡下来的意思,“凝雨阁”三个字更像是夜色中的一缕火焰,明明晃晃的告诉着上官凝自己重生的事实。 重生之后,上官凝遣散了凝雨阁内大部分的丫鬟,只留下了何嬷嬷和紫玉、璁玉两个丫头,重生前凝雨阁内的丫鬟嬷嬷就因为自己爱闯祸的毛病一茬一茬的换了许多次,所以直到她离开上官府都没能与哪个丫鬟嬷嬷真正的亲近起来,除了……。 想到那双如水的眼睛,决绝的对自己说“小姐,你走啊,你快走,这辈子能服侍小姐我已经知足了,只愿下辈子我还能做小姐的丫鬟……。”然后就是那扇关起的房门,然后就是一夜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男人无耻的欢愉声,再然后就是一具用草席裹着的浑身布满青紫淤痕的赤裸的尸体。那一夜上官凝躲在花丛里,靠着冰冷的外墙,一声声的数着那哭喊声,一共是三百二十五声,一声比一声低,直到天亮。 凝雨阁的灯若明若暗,里面的人很少,上官凝重生后又不喜人侍候,所以此刻凝雨阁里十分安静,下人们可能都已经睡下了,至少应该是呆在耳房里,上官凝并不想惊动她们,便放轻了脚步。 忽然,门口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看身形是个女子,难道是紫玉或者璁玉?上官凝走近,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素裙的女子坐在门口,头埋在膝盖上,一头乌顺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女子似乎是睡着了,上官凝似乎能听见女子轻微的鼾声。 看女子的身形十分的娇小,与自己相仿,到不像是紫玉或者璁玉,那会是谁呢?上官凝不知为什么不忍心出声,很怕这个娇小的女子受到惊吓,便一直安静的立在门口,任夜风撩起自己的裙摆,寒意渗进自己的皮肤。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动了动肩膀,抬起了头,看见眼前的人,白衣女子一下子睡衣全无,迅速的坐起来,几乎是扑着奔向了上官凝。 “小姐,小姐,心玉想死小姐啦!” 上官凝浑身一怔,感受到一双纤细的手臂正紧紧的圈着自己的肩膀,滚烫的泪水瞬间就打湿了肩头。时间似乎停止了,世界静的除了心玉的抽泣声再无其他,上官凝静静的一动不动,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里心玉离开自己的那日—— “小姐,我们赶紧把衣服换了吧,再耽误下去就没时间了,赫连公子还等着和小姐团聚呢!” “心玉,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那个老色鬼是个专喜欢蹂躏少女的变态,那是个有去无回的魔窟,我不能让你去!” “小姐,心玉是个丫头,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当年若不是小姐从辛妈妈的手里救下奴婢,心玉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奴婢从被小姐收在身边的那日起就发誓这一生心玉一定会守护在小姐身边,哪怕是豁出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小姐周全,所以小姐,给心玉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吧!” “不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将你当做丫鬟,一直当你是妹妹,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替我送命呢!” “有小姐的这句话心玉死也是开心的,小姐你忘了当初你带着我从上官府离开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嘛,你说‘只要能与赫连公子在一起,你可以不要大小姐的身份不要上官府的权力财富哪怕是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现在只要我们能侍候好那个张大人,你和赫连公子就能安枕无忧的在一起了,小姐别再犹豫了,奴婢便是死了也还有赫连公子疼惜爱护小姐,何况心玉从小皮糙肉厚说不准明天一早就好好的站在小姐面前了呢!” “可是…。可是……” “诶呀小姐,你别再可是了,再耽误下去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然后自己就被心玉抓过去动作麻利的换了衣服,两个人年纪相仿身形相差的也不多,如果衣服妆容再刻意的修饰一番,不熟悉两个人的人是很难区分出来的,所以心玉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两个人刚换完衣服,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心玉来不及细想便将上官凝从侧门推了出去。 “小姐,你走啊,你快走,这辈子能服侍小姐我已经知足了,只愿下辈子我还能做小姐的丫鬟……。” 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然后是丫鬟将心玉带走的声音,上官凝小心的穿过花园游廊,见心玉被带到了张府的荷香园,听闻那个变态的张大人每次召幸女子都是在这荷香园。荷香园的门在上官凝的眼前缓缓的关上,两个小厮从上官凝藏身的地方走过,低低的私语声传进上官凝的耳朵。 “这小娘们儿长的真不错,看那小腰儿,我一个手都能掐的住!” “何止是腰啊,你瞧见没,衣服底下那两团肉,诶呦呦,要是握在手里,那滋味儿想想我都觉得过瘾。” “不过可惜啊,被老爷玩过了,估计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喽……” “嘘,别瞎说,小心被人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 私语声越来越远,上官凝的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玫瑰花丛里,迅速的被土壤吸收掉,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荷香园的灯亮了一夜,上官凝蹲在花丛里动都没有动过,一双脚早已经麻木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心玉撕心裂肺的喊声一直在上官凝的耳边回荡,凄厉的声音像是游荡在荒原的野鬼发出的哀吼,心玉喊出的最后两个字是“保重”,这两个字也是上一世里自己听见心玉留在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 荷香园的门打开,一身大红亵衣的张世贵走出来,精瘦的身子上一颗不太成比例的小脑袋,枣核眼里凶光崩现,满脸的不耐。 “真晦气,没想到这小娘们这么不禁折腾,妈的,一大早上的真他妈的晦气!” “爷,大夫人遣小的来告诉爷,说是胡大人来了,在前厅候着呢,您看……” “行,知道了,把屋里给我收拾干净了,抬出去扔了,从后门走。” ……。 两个小厮抬着一张破席子,席子外面一双莹白的玉足晃晃荡荡,包裹的不甚严实的席子里,依稀可见一具全身赤裸的尸体,年轻的身体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淤痕,两条腿以一种非常耻辱的姿势张着,膝盖诡异的弯曲着,似乎是在生前被生生的折断,一阵风吹过来,本来裹在席子里的长发飞舞起来,像是一张张黑色的灵幡,上官凝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黑色迎面扑来,天好黑好黑好冷好冷…… ------题外话------ 每个女孩从小都有一个闺蜜好朋友,每个千金小姐也一定会有一个一直相伴不离不弃的丫鬟,上官凝也不例外,可是前世里这个一心为自己的丫头替自己上了别人的床屈辱的死去,这份恨要一起记在那个不要脸的负心汉身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心玉归来 “小姐,心玉实在是舍不得小姐,虽然义父义母对心玉很好,两个兄长对心玉也很是疼爱,可我就是舍得不小姐,天天想着小姐,所以就跑回来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心玉的气了?” 心玉哭完了,才发现上官凝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以为上官凝因为自己私自跑回来而生气,一张小脸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心翼翼的询问上官凝。 过了很久,记忆中的那团黑色才慢慢的消散开,看着眼前这在梦中无数次萦绕的脸,上官凝有一瞬间的恍惚,半晌,上官凝轻轻的推开心玉,一双素手抚上面前人儿的脸,感受着那真实的柔软的温热,此时的喜悦甚至超越了重生。 就在自己重生的前半年,上官府的远房表姨娘来府上做客,偶然见到跟在上官凝身边的心玉,投缘的不得了,表姨娘家中只得两个儿子膝下无女,一心想认心玉做女儿,上官凝当时对心玉的感情并无特殊想着也是一番成人之美的好事,便做主让心玉认了表姨娘做义母,发还了卖身契又到衙门户司做了登记,当下心玉便随其一家人离开青云城远赴河源。 重生之后,上官凝差人打听过心玉的境况,得知表姨娘一家待心玉极好,回河源不久便将心玉入了族谱,一应用度丝毫不逊于嫡出的小姐,想起心玉前一世的悲惨结局,上官凝生生的压抑住了自己去看望心玉的冲动。自己重生的一世注定是黑暗的充满仇恨和鲜血的,而她的心玉这一世里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受人呵护疼爱,他日寻得一个真心对她的夫君,美满的过一生。为了避免像上一世一样心玉不顾一切的回到自己的身边,她甚至派了人去河源散布消息,说自己是因为上官家有求其义父母这才将她当做礼物送了过去,只希望心玉能够安心的在河源做她快乐的千金小姐。 过了前一世心玉跑回来的那个时间,上官凝松了一口气,虽然有稍稍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是高兴,如果自己这一世里和心玉不再相见能换来心玉的幸福,她上官凝愿意此生再不见心玉甚至连擦肩而过都不再。 可现在,比前世晚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心玉,她的心玉在这个月色朦胧的晚上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像前一世里很多的时候那样,猛然冲过来抱住自己,清脆的喊自己“小姐,小姐”。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流下来,静静的挂在睫毛上,垂落,再顺着脸颊滚下来,滑进领口。 “心玉,我也想你,很想很想你,真的,很想!” 就在心玉以为上官凝真的生自己气了而手足无措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自己每日都会想念的声音。 可是,心玉觉得小姐的声音很遥远,似乎是从天边飘过来的,浓浓的寂寞还有苦苦压抑的痛苦。 心玉之前一番哭诉衷肠,将在耳房内休息的紫玉和璁玉两个齐齐的唤了出来,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上官凝和一身白衣的心玉相拥抱在一起,心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上官凝说着话。两个人十分有眼色的站在耳房门口,直到确定两个人已经说完话,才双双走上前。 “小姐,小厨房的灶上给小姐温着银耳雪莲粥呢,等下沐浴的水也都备好了,小姐是要先沐浴还是先吃些粥呢?” 说话的是紫玉,紫玉的年纪比璁玉和心玉都大,在被安排到凝雨阁之前是大书房的丫头,为人很是稳重端庄,因为是大书房的丫头,所以通晓笔墨,简单的作诗答对都是可以的。后来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因着自己的原因被母亲撤换掉了,挑来挑去便将这个稳重细腻的大丫头拨到了凝雨阁。上官凝觉得将紫玉安排在凝雨阁有些委屈,有次便单独找了紫玉谈话,说她要是愿意的话自己可以求了母亲或者祖母给她重新安置个地方或者是重回大书房,但紫玉却是死活要留在凝雨阁,甚至是以死明志,没办法上官凝才将紫玉留在了身边。 紫玉的确是个稳重细腻的丫鬟,重生的两个月来上官凝通过观察发现紫玉不仅稳重,而且十分的聪慧,做事很懂得拿捏分寸,十分的恪守本分,自己分内的事做的十分妥帖,平日里与其他的丫鬟婆子们接触的也很少,闲时便在院子里做女红,极少出去谈八卦讲是非,在心玉不能回来的前提下,上官凝是有心培养这个紫玉做心腹的。 璁玉是个急性子,说话办事总是风风火火,遇见不平事也很喜欢替人出头,家里面几个哥哥也都是会武的,所以璁玉虽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子,但拳脚功夫不错,如果不会武功的人倒真是很容易就被这个小女娃打趴下。院子里几个喜欢招惹是非的小厮,基本上都被这个璁玉修理过,所以说璁玉在凝雨阁内甚至上官府内的下人圈子里很有名气,私下里还被人叫做“女蛮子”,这个璁玉不以为耻,甚至拿着这个称号到处炫耀。 璁玉虽然会武功,其实身形很瘦小,个子也不高,巴掌大的小脸,皮肤有些干巴巴的,略微有些发黑的皮肤上还星星点点的有几粒小雀斑,眼睛很大,黑亮黑亮的,鼻子很挺,嘴巴也还算小巧,所以璁玉属于样貌十分平凡性子却很莽撞的特类女子。 紫玉和璁玉站在一起,便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和一个成天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野小子。此时的璁玉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心玉,目光十分的干净,赤裸裸的都是好奇。 “还是给我准备水吧,我要沐浴!” “是!” 紫玉恭敬的回答完,转身向水房走,边走边拉了拉还在好奇的璁玉,眼光甚至没在心玉身上逗留一下。 “小姐,那我……。?” 心玉看见上官凝转身往屋子里走,却并没有安置自己,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看来小姐还是生气了,虽然说想念自己,可还是生气了,否则小姐为什么都没再和自己说话呢?以前小姐可不是这样的,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小姐消消气呢? “今晚打算站在门口值夜么?” 上官凝听见身后心玉嘟嘟囔囔的声音,嘴角拉起一丝微笑,发自内心的笑,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子。紧跟着就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诶呀,脚麻了啊”“诶呀,义母给我装的行李太重了”“怎么办啊,我胖的都跑不动了”…… “心玉,谢谢你,你回来真好!” 在没人听见的帘子内,上官凝低低的说。 “心玉,听说你到河源后,你的义父给你重新起了名字,叫什么?” “小姐也听说了?叫阮青禾,义父说‘青青禾苗,盛盛秋实’,希望我在他们的爱护下像春日的青禾一样经过时间的流逝长成为秋日的硕果。义父和义兄们还给我起了小名儿,叫‘乐儿’,说是让我以后都快快乐乐的。” 说起义父和义兄,心玉的脸上浮现出的都是幸福,看着心玉脸上的温暖,上官凝不知道允许心玉留在自己的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 “小姐,虽然义父母义兄们对我都很好,心玉也很喜欢他们,但是我就像是一条鱼儿,小姐就是水,心玉可以失去喜欢的人却不能失去小姐,失去小姐心玉就像失去了水的鱼儿,会死掉的!” 看出了上官凝脸上的矛盾和挣扎,心玉很担心上官凝突然反悔又把自己送回到河源,所以赶紧表明自己的坚定态度。 “乐儿这名字真好,心玉,以后你就叫乐儿吧!” 心玉不知道,上官凝的心愿也是从此以后她都能快快乐乐的,一切就从这个温暖的名字开始吧! 深夜,姑苏园内,一身黑衣的娇小身影穿过门口的灌木丛,衣摆擦过树冠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其的突兀。 姑苏园正屋的门推开,黑衣身影迅速的闪进去,门又快速的关上了。值夜的小丫鬟探头看了看左右,将园子的大门也合拢了。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呢?莫不是阿力的部署出了什么差错?” “我问了阿力,说这个李志是他从青云城的一家赌坊内找到的,阿力调查了这个李志的背景,据说当年的确是和蒋夫人有些儿女渊源,这李志甚至于还施了些手段想生米煮成熟饭,却被蒋夫人的父亲一怒之下赶出了濮城,对此这个李志一直怀恨在心不过自己却是个不得志的,到了青云城之后一直都是靠给人四处抄书写信赚些碎银。阿力便把事情跟李志说了,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不料李志答应的十分痛快,阿力前后和李志对了几遍今日要说的话都十分的顺畅,无半分漏洞。” “既然李志没有问题,那是什么原因?” “这个云雀也很纳闷,我们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今日之事,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谁知道竟然被那个上官凝几句话就识破了,李志和王掌柜的一起下了狱,看来我们得动用公刑司的桩子了!” “上官凝?你是说大小姐上官凝?” “不错,就是她!” “上官凝刚刚十岁,且不说她年纪小不懂这些,就说她那个单纯冲动的性子也不像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千真万确,消息是那位亲口告诉我的,说这个上官凝至从两月前开始就有了一些变化,不过至从今日从敬国庵回来后好似性情大变,不仅聪慧敏锐,言谈举止也与之前大相径庭,让我们小心提防。” “查,我不信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突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看看她在敬国庵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指点。” “是,云雀领命!” “还有,李志和王掌柜你们不必理会了,我自有安排。让阿力他们近日里不要再有其他行动了,我倒是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上官凝究竟有何能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我们的局。” 自称云雀的女子转身推开门,动作敏捷的向姑苏园的偏门走去,一眨眼人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题外话------ 这一章是上官凝重生后发生的最温暖的一件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崭露头角 “小姐,乐儿几个月没见小姐,小姐好像更美了呢!” 朝阳懒洋洋的透过秀窗洒进凝雨阁的主卧内,一身豆绿色长裙的乐儿一边拿着梳子给上官凝梳发,一边直直的盯着铜镜中上官凝的娇颜,有些花痴的喃喃嘀咕。 上官凝同样从铜镜中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乐儿,看见乐儿一脸的痴迷样子,昨夜的种种慌乱、迷茫和不真实才慢慢的消散。 “小丫头,看来河源的日子过的很舒坦啊,胆子都壮了不少,竟然敢打趣你小姐我了!” “小姐的脾气也不小了呢,以前小姐可是很宠着乐儿的,乐儿说什么小姐都乐呵呵的。” “好呀,看来你是要翻天了,难不成我这个小姐还得看你个小丫头的脸色?” 两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相互逞着口舌之快,身边收拾脸盆和换洗衣物的紫玉璁玉两个面上也有一丝微笑,现在的凝雨阁才稍稍的有些生气了,而这个刚刚十岁的大小姐也才真的像是一个十岁女孩子。两人对于这个心玉现在改名为乐儿的丫头,她们心中奇怪的竟然没有一丝的嫉妒,好像这个乐儿就应该是被小姐看重被小姐宠爱的一样。 “大小姐,夫人遣了人来叫大小姐过去福禧阁一起用早膳。” 何嬷嬷挑了帘进来,立在门口恭敬的说道。至从昨日大小姐在寿康苑一番神通下来,上官府内对这个大小姐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观,包括这位在凝雨阁侍候了两年的何嬷嬷。 何嬷嬷夫家姓单,是个开香油坊的小生意人,府里的老人儿也有管何嬷嬷叫“单家嫂子”的,一些爱开玩笑的丫鬟婆子也私下里叫何嬷嬷是“香油婆子”,何嬷嬷听了也不恼,有时候打趣几句有时候直接不理会。上官凝对何嬷嬷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还算本分”的层面上,因为在与何嬷嬷接触的几年里里这个何嬷嬷安分守己到自己常常忽略掉自己的凝雨阁还有这样一位管事嬷嬷。所以上官凝打算按兵不动,如果这个何嬷嬷果真是个好的,自己多个可信任的人总好过重新找人过来培养的好。 今日的何嬷嬷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暗花短袄,短袄左右襟稍有不齐,较长的一边下摆坠了个白玉的烟杆子,烟杆子很小,不像是用来抽烟的倒像是专门做成烟杆子的样子来装饰的,看着倒是很有意思。下身一条黑色的包芯裤,上宽下窄,裤腿十分规矩的被压在白色的护腕布里,足上一双黑色绒布面的平板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精神和干练。 “知道了,烦劳何嬷嬷告知来人一声,说我稍后便到。” 何嬷嬷弯身福了礼也不多话转身就掀帘出去了。 “小姐,这个是我新学来的发式,听说是宫内很流行的呢!” 乐儿一副卖乖的样子,很期待的等着上官凝的回话。 上官凝看向镜中,乌黑的发丝被乐儿左右分成八缕,每一缕又分成若干缕分别与相近的头发绾在一起,每绾一段便在发梢上插一朵红色的指甲大小的石榴花,直到所有的头发都被绾到一起才在发尾用一根绿色的碧玉簪固定。上官凝不是个很喜欢复杂发式的人,可镜中看见的这个发式上官凝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特别是那一朵朵娇嫩的石榴花,衬的人特别的灵动富有朝气。 “这个发式叫什么名字?” “呃……那个,我光顾着学习怎么绾发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不如就叫石榴髻吧!” “嗯,满头都是石榴花,整个发髻看起来也很像一个大石榴,嘻嘻,挺形象的,那乐儿以后就叫这个发式是石榴髻!” 乐儿侍候上官凝重新换了一套粉色的拖地长裙,外面又披了一件灰鼠斗篷,这才一起出门往福禧阁走去。 刚进福禧阁的大门,上官凝便看见院子里跪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有厨房的齐嬷嬷、针线房的张嬷嬷还有两个眼生的婆子,看穿着应该是粗使婆子或者是外院守门的,跪在最前面的丫鬟上官凝没有看见面容,也不好猜测是谁,母亲一向宽厚,极少体罚下人,今日这般场景倒真是罕见。 上官凝绕过跪着的一干人推门进了母亲的屋子,候在门口的是香茗,见上官凝进来忙知会小丫头准备热茶,自己则引着上官凝进了内室。 蒋氏正靠坐在广纹木榻上,头发仅绾了个团髻,因为没有上妆脸色显得很憔悴也很苍白,细细的纹路从眼角一路向两侧延伸。瑾嬷嬷立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样的东西正在跟蒋氏说话,蒋氏一对匀称的眉毛此时仅仅的皱在一起,似是极为压抑不满。 “娘亲,凝儿刚看见院子里跪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这一早上的,可是她们惹了母亲不快?” 上官凝很自然的走到蒋氏身边,一双略微冰凉的小手很轻柔的抚上蒋氏仅仅皱在一起的眉毛。 “凝儿来了,穿的这样单薄,这开春儿的天气最是无常,你莫早早去了棉衣,女儿家保暖最是要紧。” 蒋氏拿下女儿抚在自己额上的一双小手,心疼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凝儿知道了,娘亲可是有何烦心事?” “哪有烦心事,你小小年纪怎的操这许多心?” “娘亲不说凝儿也能猜出几分。” 看着女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再想想昨日里寿康苑的事,蒋氏昨夜里按捺了一晚的疑惑和忧心忽的被点燃了。 “哦?凝儿既是如此说,娘亲倒是好奇了,不如凝儿说说看,那几个丫鬟婆子何以会被罚跪?” “我猜一定是因为昨日里寿康苑的事,母亲贴身的物件竟然被针线房一个新进府的小丫头轻易的就盗走了,这件事府内负责人事管理的、安全管理的甚至是府内负责物品采买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特别是张嬷嬷,玳瑁是她手底下的丫头,出了这样的事张嬷嬷不仅有管教不严的责任,更可能有教唆犯罪的嫌疑,故而母亲这是杀鸡儆猴,让这些人跪在院子里给所有的丫鬟婆子一个警告,不知道凝儿说的可对”? 蒋氏吃惊的看着上官凝,实在不敢相信刚才的一番话是从女儿的口中说出来的,女儿说的正是自己所想的。 “大小姐说的全对,分毫不差。” 蒋氏还未及答话,一边的瑾嬷嬷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眼前的大小姐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四处惹祸丝毫不知道人心险恶、不体谅夫人处境艰难的大小姐吗?昨日里自己听下人们说了寿康苑的事,毕竟是没有亲见多少是有些怀疑的,以为是那些个下人为了讨好夫人而夸大其词,刚才大小姐的一番话下来自己直接就信了。 瑾嬷嬷的心情是有些激动的,夫人未出阁前是自己的小姐,面上是自己的主子可私下里对自己还有侯嬷嬷却极少拿主子的身份来约束她们,更像是将她们两个视作姊妹。随着小姐嫁到上官府,本以为辅国将军英俊潇洒英雄盖世,小姐身份不高能嫁与辅国将军并且是嫡妻,她和侯嬷嬷两个奴才私下里都替小姐高兴,谁知道小姐嫁进来之后辅国将军对小姐却很是冷谈,虽然是相敬如宾可却极少留宿福禧阁,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驻守边关,老夫人不待见小姐,明里暗里的给小姐使绊子又强行要求小姐给将军纳妾,几个妾室明面上安稳实则个个心怀叵测,小姐是个宽厚的未出阁之前也少有接触后宅内院的明争暗斗,要不是自己和侯嬷嬷两个人护着小姐,怕是直爽的小姐在这上官府里早就成为了后院斗争的牺牲品。 十年前,小姐生了小小姐,虽是个女娃但想到这是小姐的第一个孩子以后也会是小姐的贴心小棉袄,自己可是十足的疼惜爱护,因为小小姐是嫡出的孩子,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加之释尘师太的批语,几房妾室背着老太爷老太太几次给小小姐下毒,甚至买凶杀人,都被自己和侯嬷嬷千方百计的阻止了,后来老太爷发了狠发话说谁再敢打小小姐的主意便逐出上官府发卖做妓子,这些人才稍稍的安分些。可小小姐承袭了小姐的性子,单纯冲动,很容易相信他人,小姐在府内的处境本就十分艰难,小小姐又四处惹祸着了别人的算计尚且不知竟然转头还来埋怨小姐不够明理不够大度。 现在小小姐仅仅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理出小姐惩罚这些丫鬟婆子的原因和用意,还有昨日里三言两语就替小姐保住了清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小小姐一下子变成这样,总之自己是十分高兴的,小姐以后终于不用再日日为小小姐忧心了,如今看来小小姐甚至可以反过来护着小姐了。 蒋氏轻轻的看了一眼瑾嬷嬷,虽然看似严厉,情绪却未及眼底,瑾嬷嬷噤了声,可嘴角的笑容却是如何也收不住。 “并且我还知道母亲等下就会将张嬷嬷送到寿康苑去。” 上官凝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经过昨晚自己也不想再过于掩饰锋芒了,毕竟只有竖起自己的钳子对方才知道自己的危险,懂得自动远离危险的人上官凝是乐于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凝儿倒是说说看,我为何要将张嬷嬷送到寿康苑去?凝儿也知道,这张嬷嬷是祖母赏赐下来的嬷嬷,以前数次送还都是被你祖母拒绝的,凝儿何以肯定我明知被拒还要送张嬷嬷到寿康苑?” 如果说之前蒋氏认为上官凝不过是侥幸帮助自己洗脱了与人私通的嫌疑,那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蒋氏却知道上官凝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处变不惊的让自己化险为夷绝不是运气,而是这个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发生了改变,虽然这样的改变是蒋氏乐于见到的,可是仔细思索之下竟然无法想起女儿是何时变化成如今这般的。 “因为娘亲根本就没打算祖母真的收下张嬷嬷,这不过是隔山打牛震慑一下那些与此事有牵连的人罢了。”最主要的是要让祖母明白,这个媳妇只是孝顺而不是愚蠢,婆婆的心思自己不是不知道而只是敬着婆婆不想发作而已。 当然后半句话上官凝没说,虽然不打算过于遮掩自己的心思,但凡事都有尺度,少则寡多则腻,不多不少才能持久。 蒋氏先是一怔,接着便一把把上官凝搂进怀里,下巴搁在上官凝精致的发髻上,久久无语。 上官凝静静的一动不动感受着头上蒋氏带来的重量,踏实温暖的感觉让上官凝的心再一次的温热起来,突然一滴带着温度的水滴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下来,顽皮的钻进了上官凝微微卷起的领口。 ------题外话------ 一味的低调和掩藏反而不方便行事,毕竟一个一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突然心思缜密起来总是要引人怀疑的,所以便一点一点的让人看见自己的变化,这就叫温水煮青蛙吧,呵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蒋氏欣慰 “娘亲?娘亲你怎么哭了?” 上官凝从蒋氏的怀里抬起头,看见蒋氏的双眼通红,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却无声的流着,本来好看的凤眼转瞬就红肿起来。 “大小姐,夫人这是高兴的,这个是高兴的眼泪!”一旁的瑾嬷嬷递过来一方小巧的手帕,蒋氏随手接过,背对着几人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蒋氏的确是高兴,女儿生在显赫的百年世家又是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本应无忧无虑,可是偏生从小就背负了一个不知道所以的箴言,上官府内上至老太爷下至丫鬟仆役对女儿都是态度微妙。女儿又是个莽撞无知的,成日里为人打抱不平四处惹祸,中了别人的奸计还跑来指责自己这个母亲不够宽厚苛待他人。 自己从小生存环境单纯对大宅门的内斗应付起来也是十分吃力,婆婆不待见不仅帮持自己反而纵容其他的姨娘妾室们给自己使计谋下绊子,一个自身难保的母亲还要拼命的保护冲动莽撞的幼女,那种白日里忧心黑夜里无眠的日子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蒋氏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地位甚至自己的生命,可是却不能不在乎上官凝,她见不得女儿受到一点委屈,哪怕是自己的艰难处境都不曾对女儿透漏过半分,她一直矛盾的一边希望女儿天真无忧一边又希望女儿能够识别人心当有一天自己不在的时候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活的很好。 这一天蒋氏盼了许久,在面对李志的诬陷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那么恐惧,看着座上虎视眈眈的婆婆四座目光不善的姨娘妾室还有那个从小就与自己纠缠不清的李志,觉得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自己密密的罩在其中,当那块贴身的玉佩出现的时候蒋氏甚至以为自己将会万劫不复将再也难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儿。 可是一直莽撞冲动的女儿挡在自己的身前,小小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挡住了那些人冰冷无情的目光,女儿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让情况发生了逆转,不慌不乱谨慎细致,在自己看来强大的证据竟然轻易的瓦解了,蒋氏是震惊的,回到福禧阁后她睁着眼睛直到到天亮,就在刚才她还一直以为昨日里的一切不过是偶然是侥幸,可现在她知道了女儿真的变了,即便自己日后不在女儿的身边她也能好好的保护自己,想到这些蒋氏才抑制不住的泪落如珠。 “娘亲,凝儿知道是凝儿之前不懂事,做了很多很多让母亲担心的事,是凝儿不好,以后凝儿会乖乖的,娘亲莫要再哭了。” 上官凝心头微痛,掏出怀里的帕子轻轻的帮蒋氏擦拭脸上的泪水。 “傻孩子,在娘的心里凝儿一直都是乖孩子,娘只是怕万一有一天娘亲不在了你那单纯懵懂的性子要怎么在这个复杂的府里生存下去!” “娘亲净胡说,娘亲怎么会不在,娘亲一定会长命百岁,一直在凝儿身边保护凝儿的,乐儿你说是不是?” 前世里娘亲因为自己的原因突然离世是自己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在知道父母亲遇刺甚至尸骨无存的时候上官凝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父母亲活下去,可最终他们一家三口还是相继死于非命便是在茫茫冥府都没有机会团聚。 “小姐说的极是,夫人福泽深厚,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乐儿在上官凝跟前没大没小口无遮拦,但在外人面前乐儿的规矩是极好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恰到好处。 “乐儿?这不是心玉丫头吗?这丫头不是去了河源阮府做了义小姐嘛,怎么……?” 蒋氏之前一直沉浸在女儿转变的震撼和喜悦里,没注意到一直站在女儿身后的乐儿,刚才这丫头出声自己才发觉,抬头望去,不过半年的光景,这丫头出落的却是越发的标致了,身段稍稍长高了些,眉眼虽然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不过看着也是个眉清目秀的。虽是个丫头,但这半年可以看出来阮府是真心拿她当小姐对待的,一个人无论怎么梳妆打扮,气质是装扮不出来的,眼前的丫头一身的气质做派哪一点拿出来都不比正经的千金小姐差。只是,都已经入了阮府族谱的义小姐怎么又突然跑回来还一口一个小姐的跟在凝儿身边做使唤丫头呢? “娘亲,乐儿是阮府的两位表哥给心玉起的名字,凝儿觉得很好听也很喜庆就也这么叫了,而且乐儿毕竟是入了阮府族谱的正经小姐,咱们可不能再把乐儿当之前的心玉了!” 一边说上官凝还促狭的冲乐儿眨了眨眼睛。 “凝儿既然知道这个乐儿已经是阮府的小姐了,如果是做客上官府自是欢迎,如果是其他身份久留上官府怕是不妥吧!” 蒋氏与阮府的嫡夫人苏氏是表姐妹,多年来走动并不频繁,上次苏氏来府上做客还是因为阮老夫人要来敬国庵参禅顺路过府探望的,谁知却是对凝儿身边的心玉丫头十分投缘,非要认做义女,事后也听河源的故人提起阮府对待这个义女是十分看重的,回去没几日便开了祠堂入了族谱,这丫头便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既是如此何以会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又回来做女儿的丫头呢。 乐儿十分聪明的看出了蒋氏的担忧,也听出了夫人不愿意让自己留下继续服侍小姐,心里一急忙跪了下去。 “夫人,乐儿是真心想服侍小姐的,义父母以及阮府上下对待乐儿的确是呵护备至,但是乐儿的命是小姐救的,乐儿之前就发过誓要一直给小姐做丫头服侍小姐。可小姐心疼乐儿,让乐儿有福气做了千金小姐有了疼爱乐儿的亲人,乐儿很知足,这辈子能有这样一段日子真的是死而无憾了。但乐儿想小姐,不管在阮府的日子有多舒适,阮府的亲人对乐儿有多好,都没办法减少乐儿对小姐的思念,乐儿本来就是丫头千金小姐的生活再好也不如和小姐在一起。夫人,乐儿不是私自从河源跑来的,乐儿是得到了义母的允许才回到上官府的,夫人放心,乐儿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守护在小姐身边,所以请夫人成全乐儿吧!” 说罢面对蒋氏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蒋氏。 上官凝知道那是苏氏写给蒋氏的信,乐儿有这样的义母真的是幸福的,苏氏不仅同意已经入了族谱的义女回到原来的主子身边继续做丫头,还怕上官府的人有所刁难故意亲笔书信给蒋氏说明情况,这份疼爱之情这份细心维护之心怕是亲生母亲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果然蒋氏看过信后,脸色好了许多,看向乐儿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既是如此,你便暂且留在凝儿身边吧,不过你毕竟是阮府的小姐,平日里陪着凝儿读读书做做女红等即可,凝雨阁里别的事自有其他丫头来做,等下让何嬷嬷将凝雨阁东厢房打扫出来做你的住处,瑾嬷嬷,你吩咐下去,乐儿丫头是府内的客人,大家都好好的敬着不得无礼!” “谢谢夫人成全,谢谢夫人成全!” 乐儿松了一口气,来福禧阁之前自己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从河源启程的时候义母就说过她毕竟已经是正经的五品布施家的小姐,与上官府早已没有任何的瓜葛,虽然看似自己屈尊降贵来给人家当使唤丫头,但对于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来说特别是威名显赫的上官府来说,她这样的身份反而是不容易被接受的,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上官府不肯接纳她就回到河源,阮府大小姐位置永远都为她留着。 上官凝也松了一口气,上一世里娘亲也是拒绝的,后来之所以同意乐儿留下可不是因为苏氏的那封信,而是自己撒泼之下威胁娘亲若是不同意便要溺毙在上官府的荷塘,娘亲无奈之下才不得已同意可是却从此对乐儿生了厌恶之心,始终认为是乐儿怂恿自己私会赫连穆宁、怂恿自己与赫连穆宁私奔离府。她本来也是准备好了对策要应对娘亲的,可没有想到这一世娘亲竟然同意了,想想也许是自己昨日里加之刚刚的一番表现让娘亲对自己放心了许多,喜悦之下才如此轻易的点头同意的吧。 “谢谢娘亲,有乐儿在女儿身边作伴,女儿也不至那么孤单无聊了!” “行了,白梅,传膳,今日就摆在这里吧。” 一直守在一旁的白梅略一点头,嘴角就是一朵灿烂的笑。 很快早膳便摆上了桌子,早膳很简单,水晶百合丝、蜜醋银牙、八色什锦小菜、甜脆春笋丁各一小碟,豆沙包、蛋皮菜饺、黄金千丝小饼和山药肉糜粥,乐儿很自然的站到了上官凝的身边,熟练的将豆沙包和春笋丁夹到了上官凝面前的小蝶里。 白梅抬眼看了看乐儿,正对上乐儿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忙回了一个笑脸,便低头给蒋氏布菜。 “乐丫头,你也坐下一起用吧,白梅,添一副碗筷!” “夫人真是折煞乐儿了,乐儿既然回到小姐身边了就还是小姐的丫头,虽然夫人心慈厚待乐儿,但是丫头就是丫头,怎么能和夫人小姐同桌用膳呢?” “娘亲,乐儿要是和我们一起用膳怕是要别扭的消化不良呢,就别难为她了,女儿难道还会让这个丫头饿肚子吗,回去凝雨阁让她敞开肚皮吃!” “你这丫头,性子变了,这嘴巴也越发的刁钻了,娘亲一番好意反倒被你拿来打趣。” “呵呵,我觉得娘亲好像也很喜欢凝儿这张刁钻的嘴呢。” …… ------题外话------ 恩,这个乐儿终于是正式的留了下来,这是重生后的第二件好事啦~所谓的蝴蝶效应就会从此开始~看看上官凝是如何从一个白傻甜化身斗战胜佛的~咩咩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姨娘秦氏 母女两个人说说笑笑,早膳用的时间比往日里长了一些。 刚刚用完膳,二姨娘和三姨娘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内室,二姨娘秦氏今日里打扮的十分素净,身上仅着一套玉色的吉祥荷叶裙,下摆有些细密的同色的云纹刺绣,连裙畔的回型扣都是玉色的,唯一鲜艳的便是胸前的那串百子绣球珠链,珠链中间一颗红色的珊瑚珠十分的显眼;三姨娘崔氏与以往差别不大,依旧是大红的短襟对开小褂,领口一圈雪白的兔毛,下面一条湖蓝色的百褶长裙,足上一双秋菊竞霜绣鞋若隐若现,芙蓉娇面上敷了厚厚的一层胭脂,衬着额头上的黄色水晶眉心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富贵却不显俗气,这倒是十分的难得。 两个人进来先是给蒋氏行了礼,之后便一左一右的立在蒋氏身边,崔氏一双眼睛斜斜的打量上官凝,昨日夜里自己与宝贝女儿上官怜私下里聊起寿康苑的事,对上官凝突如其来的转变都惊诧不已,细细思量了近期上官凝所有的事情除了之前的两个月生了一场重病卧床不起,似乎未再有任何值得人留心的事,难道上官凝的突然转变就是因为那场来势汹汹的病症?女儿甚至推测说也许是上官凝有了什么有神通的人背后指点,敬国庵一行没准就是去会这位高人,否则为什么一从敬国庵回来上官凝整个人都变了,面对在他们看来尚且不能应付的事竟然处理的干净漂亮,这其中一定是有古怪的,所以崔氏不自觉的便看向上官凝,想从上官凝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不料正好对上上官凝的眼睛,上官凝挤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崔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忙收回视线,本本分分的在蒋氏身边立起了规矩。 “姐姐今日里的气色不佳,是不是夜里没有休息好?” 秦氏见屋子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忙堆起一脸的笑貌似十分关心蒋氏的样子,语气里也满是忧心和关切。 “秦妹妹倒是细心,一眼便瞧见了我的气色不好,我毕竟年纪长了你们许多,论样貌论精力早已是远不及你们了!”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姐姐贵为上官府嫡夫人又正值盛年,其品貌身份哪里是妹妹我们这样的人能够比及的,姐姐莫要说笑了!” 秦氏果然是个十分圆滑的人,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是捧高了蒋氏却又找不到故意奉承的痕迹,这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蒋氏也不再说话,低下头轻啜了几口杯子中上好的月明茶,刚刚挑起的话头又被掐断,屋子里重又陷入了沉寂。 “这位姑娘看着眼熟,似乎以前在咱们上官府见过的吧!” 这回开口的是崔氏,崔氏和秦氏倒是很好的搭档,你一言我一语的配合的十分默契,之前是秦氏起的话头这回倒是换做了崔氏。 “回三姨娘,奴婢是之前服侍大小姐的心玉,现在被小姐赐名为乐儿,乐儿给二姨娘三姨娘问安。”说着便要福身施礼,还没等低下身便被上官凝一把扶住了,上官凝正准备开口,却听见蒋氏的声音。 “乐儿丫头如今的身份是河源布施阮大人的嫡系千金,虽然侍候在大小姐的身边,但身份却是我上官府的客人,你们都是我上官府正经的姨娘,怎么对待客人我想你们二人都是清楚的吧?” 秦氏崔氏俱是一愣,崔氏不过是没话找话的随口问了一句,谁知平白的却给自己找了个排头吃,蒋氏的话不难明白,就是让她们拎清自己的身份,说好听了是姨娘半个主子,但是面对像是乐儿这样的千金小姐她们顶多算是个地位高点的奴才,蒋氏这是告诉她们以后见了这个乐儿要恭敬着,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不能坏了上官府的规矩。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上官凝身边站着的乐儿,心头的无名之火蹭蹭的往上窜,她们是姨娘不假,身份地位抵不上蒋氏抵不上嫡出的大小姐,可在上官府内好歹也是生养了哥儿姐儿的,现在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竟然都要骑在她们的身上,让她们给这个丫头低头行礼这不是在当着众人的面扇她们的耳光吗? 崔氏是个性急的,张口就要反驳蒋氏,秦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已经身子前倾的崔氏,稍稍用力的攥紧了崔氏的手腕,硬生生的将崔氏马上就要说出来的话憋在了嗓子里。 “是,姐姐所言我和崔妹妹省得,这阮姑娘是咱们上官府的贵客,我和崔妹妹是十二分的欢迎,姐姐放心,我二人回去后自会嘱咐几个哥儿姐儿约束下人,以保证阮姑娘在咱们上官府愉快的做客!” 秦氏毕竟是早了崔氏两年进府,本身又是侍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心思剔透世故圆滑,十分的懂得审时度势,在上官凝的记忆里这位秦氏几乎没有和娘亲起过任何冲突,数次的栽赃陷害也找不到这个秦氏任何的痕迹,要么这个秦氏就是个干净的像纸似的要么就是个深藏不漏的,上官凝自是相信后者。 “嗯,你是个叫人省心的,群哥儿和鹄哥儿近日里的学业可都还顺利吧?” 一提起自己的两个哥儿,秦氏的笑容就不由自主的真实了许多,在大宅门里想要生存要么就是自己有个强大有力的娘家靠山要么就是有夫君的疼爱,否则能让自己立足的便只有子嗣,上官府人丁稀薄上官锦一脉至今仅有两个哥儿四个姐儿,而两个哥儿都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单凭这一点,她秦氏在上官府府地位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 “劳烦姐姐挂心了,群哥儿还好些本身性子就稳妥,不曾有什么事儿,鹄哥儿毕竟年纪小性子又不及群哥儿,倒是常被先生批评,但听群哥儿说这次的秋试鹄哥儿的成绩在同届生源里占了前五的位置,单武堂的课程也是拔尖的。” “嗯,鹄哥儿这孩子性子是活泼了些,不过毕竟是男子活泼些也不当紧,群哥儿今年秋天就该参加乡试了吧?” 相较于秦氏发自内心的高兴,蒋氏的情绪就显得深藏不漏了,既没有刻意伪装出来的高兴也没有让人觉得问话不够关切。 “是,名字已经递上去了,会试的帖子应该很快就会送到府里。” “群哥儿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你这个做姨娘的可要多上心些,等下拿了我的手令去库房支些银子,多给群哥儿添置些衣物和上好的笔墨,我上官府的哥儿可不能被其他府上的哥儿比下去!” 秦氏心中喜不自禁,自己本来还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跟夫人支些银子来贴补一下两个哥儿,可巧夫人就先开口了。 “谢姐姐体恤,我替群哥儿鹄哥儿谢谢姐姐赏赐。” “都是上官府的哥儿,都是要管我叫母亲的,母亲关心自己的孩子哪里还需要谢来谢去的。” 秦氏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自己一再忽略一再努力让自己忽视的事实就这样触不及防的被蒋氏随口提起,是啊,两个哥儿确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可在这高门大院里所有的哥儿姐儿都是要管嫡夫人叫母亲的,而自己只是姨娘,眼下蒋氏倒未曾说过会将两个哥儿寄养到自己的名下,那是因为蒋氏还年轻还可以生养,几年后一旦蒋氏过了生养的年纪势必会打两个哥儿的主意,便是蒋氏不动这样的心思为了两个哥儿的前途,将军势必也会把两个哥儿寄养到嫡妻的名下,只有嫡子才有资格继承上官府仕途才能顺遂。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费尽心血生下的孩子将和自己不再有任何的关系,秦氏的心就疼的仿佛要滴血,所以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现在蒋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自己自以为是的一切轰然倒塌。 “是,是妹妹逾越了!” 秦氏这句话说的极为的不自然,与刚刚提起两个哥儿的语气截然不同,上官凝不由得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个秦氏还真是看不清楚形势啊,如果不是母亲心善不曾阴谋刁难,那两个哥儿能顺利降生甚至一路无病无灾的长大?在高门大院里,极少有嫡出的夫人能允许庶长子出生的,若是有姨娘通房在嫡子嫡女降生前怀了身孕的,十之八九是要被堕胎的,即便降生下来也很难平安的长大,内中原因所有人都明白只是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蒋氏心善,秦氏在自己进门前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头,不过半年的时间老太太便以自己子嗣艰难不堪为上官府开枝散叶为由硬生生的让上官锦收了秦氏做通房,还让自己去做说客说服上官锦多到秦氏的院子安寝。新婚燕尔的日子没过几天先是收了秦氏做通房接着便是秦氏怀了身孕,蒋氏心里说不难过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那毕竟是条小生命便未忍下手,不仅请了御医定期来关诊安胎,每日里珍惜的补品也是换着花样的做,等到孩子降生了又顺了老太太的意提了秦氏做姨娘。 ------题外话------ 几个姨娘妾室慢慢的要开始露脸了,既然是宅斗这些个女人要是不露脸可就斗不起来啦~呵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妻妾交锋 前一世里上官凝不认为娘亲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可活了一世看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欺骗背叛,上官凝开始反思,一味的宽容和善良不仅无用有时候更是能成为别人借以攻击自己的武器。 秦氏前一世里就是太顺了,顺的她自己都以为老天爷是过于厚待她了,即便是后来上官府被抄家流放秦氏都因为宫里一个姓冯的老宫女插手莫名其妙的躲过了,群哥儿鹄哥儿虽然也跟着上官一家流放了可据说中途被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拿着太后的手谕带回了青云城,上官凝虽然不知道两人下落如何但却明白这两人应是被人救下了,自己心里其实也是庆幸的,毕竟上官府的血脉没有就此终结,也算是冥冥中老天爷对上官府的垂爱了。 可现在想来事情未免出现的有些蹊跷,秦氏的娘家是西文郡一个普通的农户,当年还是因为家里遭灾才想着把秦氏卖了做丫头,秦氏也是个精乖的,丫头没做几天就被老太太提了做上官锦的通房。这样一个身份是如何能够让宫内的太后亲自下手谕来赦免其子的罪行,又如何在上官府横行无阻的当了十几年的姨娘而既受老太太待见又被上官锦另眼相看,现在想来这个看着安分的秦氏是值得自己好好的探究啊。 “秦姨娘挂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两个哥儿是一直在聚福园长着的,与秦姨娘亲近些也是自然的!” 上官凝平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却让秦姨娘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按照规矩府里的哥儿过了三周岁的生辰就该独自分院居住,日常是不允许与除了嫡母以外的姨娘们有过多交往,可自己的两个哥儿一直都是由自己教导照顾的,最小的鹄哥儿如今也有七岁了,却还是在自己园子里的厢房住着。 “前日听母亲院子里的嬷嬷讲,群哥这些日子与园子里的一个丫头来往亲密,哥儿身子还没完全长成,可别被那些个狐媚子缠着亏损了身子,两个哥儿的年纪也的确早该分院了,既是眼下群哥儿要参加乡试,园子里人多杂乱实在不利于读书,不如这两日就叫两个哥儿搬到翔云园和水鸣阁吧,妹妹以为如何?” 秦氏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一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心好像突然被利刃划开了一道伤口,可是却没办法用药,就像现在她找不到任何借口来拒绝蒋氏的安排。 “姐姐说的极是,我也想着要给两个哥儿分院正准备找时间来向姐姐请示,只是翔云园和水鸣阁已经荒了许久,添置家具清扫整理怕是要几日时间,不若我着人安置妥当了再叫两个哥儿搬过去?” 上官凝嗤笑,这秦氏打的什么算盘她和娘亲都清楚的很,不过是借口拖延时间好寻得机会去老夫人跟前求情,仰仗老夫人对她的偏爱和对两个哥儿的疼惜让两个哥儿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可上官凝恰好不喜欢给对手机会特别是此时时刻的秦氏。 “秦姨娘还不知道吧,娘亲很早就将两个院子都收拾妥帖了,凝儿也去看过院子里布置的很漂亮,假山流水树木成荫,屋子里也都是新换的家具,一水儿的黄花梨家具,连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安排妥当了呢!” “就你猴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秦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如果自己此时应下怕就是没了反转的余地如果不应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与蒋氏对立,她真心的想把两个哥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一是母子天性感情使然,另一方面她需要紧紧的抓住两个哥儿的心。自己并非嫡母在求学入仕娶亲等重大事情上她都没有任何参与的权利,唯一能够凭借的便是两个哥儿对自己的感情,但分了院子以后不再能经常见面,她怕她好不容易建立的母子亲情慢慢的消逝,等到亲情消逝无踪的时候她这个姨娘也就没了任何的依靠。 “秦姐姐,夫人既是安排的如此妥当,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对夫人感激都来不及哪还会有其他的想法,一切但凭夫人安排,是吧秦姐姐?” 半天没说话的崔氏见秦氏僵在原地,很怕秦氏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而惹了夫人不快,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儿这两母女是来者不善,平日里一个泥菩萨似的没有血性一个冲动幼稚的如同愣头青,不知从昨日起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一个两个的都转了性儿,秦氏俨然是成了这母女俩眼下准备开刀的第一人,自己可不想触这个霉头,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赶紧替秦氏开口谢恩。 秦氏厌恶的看了崔氏一眼,对这个欺软怕硬还没有头脑的崔氏一时间憎恶到了极点,自己本来还想着是否有回旋的余地,让崔氏这话一搅和自己要是再次拒绝的话就真的成了不识抬举,简直是留了小尾巴给别人抓。 “正如崔姨娘所言,妹妹我真真儿是要感激夫人,两个哥儿有夫人疼着护着是他们前世里修来的福分,我本就是他们的姨娘,一切还是要夫人您来定夺的。” “既是如此,等下我便差人去聚福园帮着两个哥儿收拾整理,明日一早便叫群哥儿鹄哥儿搬到各自的院子吧!” 蒋氏一句话便决定了事情的结局,秦姨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一早上本来是想借着请安的机会探探虚实顺便打听打听昨日敬国庵释尘师太又说了些什么的,没想到却是给自己惹来了祸端,一颗心早就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思再关心释尘师太说了什么。 “我也累了,你们回院子去吧!” 秦氏崔氏巴不得赶紧离开,听到蒋氏的话忙不迭的请离又给上官凝匆匆施了礼便齐身出了门,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我早早的就将翔云园和水鸣阁安置妥当了?” “嘻嘻,不告诉娘亲,总之我就是知道。” 上官凝总不能说上一世里娘亲可不就是这样做的?怎奈当时给了秦氏去寿康苑求情的机会,两个哥儿最终没有住到早已准备好的院子,直到上官府被抄家流放两个院子都是空置着的。 想到刚才秦氏那吃瘪的样子,上官凝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自己用前世所拥有的记忆改变了昨日和今早两件事的结局,这个结果让上官凝对于今生自己的心愿能够实现多了一份信心。 “你呀你,真是顽皮的很!” 蒋氏一早上既处置了一众丫鬟嬷嬷又与两个姨娘周旋半天,加之昨夜一夜无眠,此时十分困倦,边说边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 “娘亲,我和乐儿等下一起去寿康苑给祖母问安,你再回床上歇息一下吧,反正时间尚早。” “行啦,别操心我啦,赶紧去寿康苑吧,你毕竟康复后还没有正式的给祖母问过安,耽搁了时间可不好。” “是,凝儿谨遵母亲教诲,这就去给祖母问安啦!” 母女两个又嬉闹几句,见日头已经上到了窗子,上官凝这才和乐儿出了内室,院子里跪着的丫头嬷嬷们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见上官凝出来纷纷投来求救的目光,上官凝却像没有看见一样,神色淡然的从一众人的中间穿过,直接出了福禧阁。 ------题外话------ 亲们,酒儿的文发到现在慢慢的人物就会越来越多,嘻嘻,酒儿自己理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 酒儿最喜欢的文就是托尔金的《魔戒》,酒儿是没那个本事写出那样的文章的 不过酒儿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笔 给亲们写出一个读起来很有滋味的文 亲们多支持小酒儿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祖母欢心 上官凝到寿康苑的时候,除了上官雪其余的三个庶小姐都还未到,上官凝进了正堂便见上官雪姿态优美的坐在宁氏的身边,正殷勤的为宁氏剥桂圆皮,一双小手左右翻飞灵巧的手指从桂圆壳的顶端撕开一个小口,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一颗饱满圆润的桂圆肉便滚到手边的碗里,眼下小碗里的桂圆已是不少,看来上官雪到寿康苑已经是有些时间了的。 “祖母,凝儿之前身体抱恙卧床休养了两个月,至今日已经整整两个月未来寿康苑给祖母问安了,昨日里又出了那样的事让祖母忧心,这些都是凝儿的过错,请祖母责罚!”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生病了就该好好休养,病好了再来请安也是理所应当,我责怪你作甚?快上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这脸儿明显着是瘦了不少的。” 上官凝的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是对这个祖母的尊重,宁氏听了果然很受用。这个凝丫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脑袋就开了窍,之前说话做事毫无章法对自己这个祖母也是忽冷忽热,相比于上官凝这个嫡亲的孙女宁氏其实更喜爱温婉细心的上官雪。 上官雪虽是个庶出的,可模样清秀性子温和,又泡得一手好茶,对自己这个黄土入了半截的老太太恭敬上心的很,小小的年纪正是贪玩好动的时候却总是来寿康苑陪自己闲聊解闷,翻着花样的给自己做些软糯适口的小零嘴解馋,除了身份自己是十分满意这个庶孙女的。 上官凝听了宁氏的话也不推辞,点着小碎步就站到了宁氏的身边,一双小手在袖子里扭来扭去,让人不得不好奇这双小手里是不是攥着什么东西。果然宁氏一眼就瞧见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孩子真是上不了台面,一个嫡出的大小姐这姿态不仅不够端庄还如此扭捏,这要是被青云城其他的贵妇们瞧见以后谁还敢上门求娶? “凝丫头手里莫不是有什么物件儿?何以如此的扭捏?” 上官凝小脸儿一抬,一双如水的眼睛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祖母是怎么知道凝儿手里有东西?难道祖母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宁氏被上官凝的话惊的一愣,自己不过是想教导一下这丫头的礼仪,怎的就能想到这孩子的手里真的有东西。 “哦?祖母不过是猜测而已,哪里有什么神通。” 宁氏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上官凝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悲戚,前世里这个祖母对自己就是不冷不热极少像别人家的祖母那般对自己嘘寒问暖,现在看来今世里这点也不会有改变,但是自己必须要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在上官府里自己的行动才会更加自如。 上官凝一双小手在袖子里鼓捣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块绣着福禄寿喜四仙的真丝手帕。白色的丝帕四周用墨绿色的丝线密密实实的封了边,四角分别用五彩丝线绣了四个栩栩如生的仙图,中间暗红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寿字。手帕看着并不如何出彩,出彩的便是中间的寿字,寿字用的是桃花篆,桃花篆因为字形如桃花而得名。因为桃花花瓣纷繁如若是方正的笔画较少的字绣起来还颇为容易,但寿字本身并不规整想要绣出眼前这样的神韵就很难得了。 “祖母,这是凝儿给祖母绣的帕子,凝儿的绣工不好,害怕祖母笑话所以不太敢拿出来给祖母看。” 上官凝此时一副娇羞之态,小脸红云密布,低低的声音配合着这样的姿态,看得宁氏也不由得心软。 “凝丫头拿过来叫我看看,你这孩子不安心的养病竟还给我这个老太婆绣手帕,要是落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宁氏嘴上虽是责怪心里却是很受用的,心下想着面上的笑容便和善了许多,一旁的淑月伸手接过了上官凝手里的帕子又转而递给了宁氏。 宁氏拿着帕子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见帕子中间绣的那个桃花篆的寿字目光不由的一亮。 “这中间的寿字可是用的桃花篆?” “回祖母,是桃花篆,以前就听母亲说过祖母最是擅长书法,一手桃花篆更是享誉青云城,连当今的太后都曾经赞不绝口,凝儿很是仰慕,便想着用这桃花篆绣个寿字给祖母,只是凝儿学艺不精献丑了。” “呵呵,你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我擅写桃花篆的事怕是记得的人不多了,难为你母亲还能记得!” 上官凝的这番话说的宁氏心花怒放起来,宁氏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手桃花篆,不过年纪大了以后便极少在人前展露,慢慢的大家便都忘了这回事也不再提起,如今被上官凝提起来一时间又想起了自己风光无限的年轻时光,顺带着也对蒋氏有了些许的好感。 “祖母的桃花篆的确是盛名远播,雪儿也是听姨娘和府内的老嬷嬷说起过,只是雪儿福浅没有亲眼见过祖母的墨宝,心中很是遗憾!” 一直在一旁静默无语的上官雪突然说道,一把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和煦的春风吹过耳畔,让人不由得就浑身舒服起来。上官凝顺着声音看向上官雪,只见记忆中那个怯弱少言的小女孩此时面如春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像含着千言万语,乌黑的头发很自然的垂到肩头,衬得本就雪白的肌肤更加的晶莹剔透,整个人像是一件上好的瓷器,让人不由得便想与之亲近。 上官凝前世里与上官雪接触的极少,两个人虽然年纪极为相近不过性子却相去甚远再加之嫡庶之别,两个人虽然同在上官府但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私下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虽是如此,但直觉告诉上官凝这个上官雪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雪儿妹妹所说的与我心中所想竟是相同,如果能有缘收藏一幅祖母的字那可便是最让人欣喜的事了!” “你们两个丫头,这是合起伙来逗我这个老婆子开心啊!” 宁氏嘴笑的合不拢,与昨日里狠厉跋扈的样子简直是相去十万八千里,一边说一边叫过贾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贾嬷嬷点点头便离开了。 “凝丫头,昨日去敬国庵可是见到了释尘师太?” “嗯,释尘师太还问起了祖母,让我替她问您的好!” 宁氏年轻的时候并不信佛,但据说有一次老太爷出征受伤失踪,一个多月下落不明,后来是敬国庵当时的主持给老太爷卜了卦说是老太爷尚在人间,并为老太爷开坛祈福,祈福后的第三日前线便传来消息说是老太爷被一户农家救起伤好痊愈后已经返回军营。至此后,宁氏便对神佛十分的笃信,更是亲自去敬国庵求了一尊慈云娘娘的佛像供在了专门修建的佛堂里,每日早晚三柱香,并日日抄写一遍善德经,对现任敬国庵的释尘师太更是奉若神明,因而听见上官凝说起释尘师太问候自己的事不由得惊喜的从椅子上站起。 “哦?释尘师太竟然问起了我?问了些什么?” 上官凝看着宁氏此时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滑稽,事实上释尘师太可是提都没有提起过宁氏,毕竟一个被皇家奉为座上宾的得道高人是极少有可能把俗世的人挂念在心的,不过上官凝知道宁氏对释尘师太的憧憬和向往,也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必担心,宁氏是决计不可能去核实的,而释尘师太又已离开敬国庵云游去了,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释尘师太说十年前观祖母面相乃是福缘深厚长寿康健之相,问了祖母现在是否身体康健生活顺意。” “哦?师太真的这样说?” 宁氏听完上官凝的话一双眼睛迸发出异常兴奋的神采,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颤动。 “嗯,师太是如此对凝儿说的,凝儿心下高兴便私自做主替祖母向师太求了一个护身的灵符,希望祖母更够更加的身轻体健安康顺遂。” 说着上官凝又像变戏法一般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黄色符纸包着的灵符,小心翼翼的拿到了宁氏的跟前。宁氏不敢让下人替自己接这灵符,怕是玷污了灵符折损神效,便自己站起来双手接过了灵符,将红色的符线小心的缠好,又十分小心的放进贴身的位置。 “凝丫头真是个通透的可人儿,祖母真是没白疼你!” 如果说之前的那个绣着桃花篆的手帕让宁氏对上官凝生了好感,那这个从敬国庵求回来的灵符便让宁氏瞬间对这个嫡孙女另眼相看,之前种种的不好印象也都统统的烟消云散,只剩下此时满眼满心的喜爱。 “祖母康健是我们这些晚辈最大的心愿,这些事本就是应该做的的,雪儿妹妹你说是不是?” “凝姐姐说的是,您是我们上官府最最重要的人,是我们最最敬爱的祖母,雪儿希望祖母能够活过一百岁呢!” 上官雪没想到上官凝会把自己扯进来,因此正在胡乱的想着上官凝近两日的古怪表现,根本就没留意到上官凝注视自己的眼神,要不是一边的丫头锦绣机灵的提醒了两句,估计自己一定是要闹笑话的。 “你们两个乖丫头。” 宁氏一时舐犊之情泛滥,激动的将两个丫头都揽进了怀里,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亲个不停,上官凝觉得一阵恶寒,怎么都觉得被宁氏搂在怀里的感觉像是被虎姑婆的胡子扎到了一样难受。 ------题外话------ 重生一世的好处就是更容易看清楚人心,更能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一定是有弱点的 关键就在于我们是否能够准确的把握 上官凝知道宁氏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最在乎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 就看重生的一世上官凝怎么摇身一变成为宁氏的心头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姊妹过招 “老夫人,东西取来了。” 贾嬷嬷手里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一张红布,下面隐隐的能看出来些轮廓,上官凝猜想这托盘上的东西估计是宁氏的墨宝,果然宁氏让贾嬷嬷掀开托盘上的红布,几张码的十分整齐的上好宣纸便出现在眼前,宁氏示意贾嬷嬷将几张宣纸拿下来,又分别递给了上官雪和上官凝。 “年纪大了,精力也是大不如前,这几张还是早些时候写的字,你们两个拿了去权当是我这个老太婆对你们两个丫头的一点心意吧!” 两个人急忙上前双手接过贾嬷嬷递过来的字,十分珍重的捧在手上。 “凝儿谢祖母!” “雪儿谢祖母!” “行啦行啦,天儿也不早了,你们两个丫头也不必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凝儿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凝儿告退。” “雪儿告退!” “对了凝丫头,那个叫玳瑁的丫头昨天夜里咬舌自尽了,我已经安排人清理了尸体,看来昨日的事的确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母亲,老太婆我会着人调查的,你年纪小就别插手这些事了,小心沾了晦气!” 上官凝一愣,玳瑁自杀了? 前世里玳瑁是被杖毙的,虽然也没有交代幕后的主使但是前后可是间隔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自己还想着晚些时候要亲自去审审这个玳瑁,看看是不是能查出些幕后主使的痕迹,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以为事情还是会和前世里一样,现在看来玳瑁这条线是断了。究竟是谁,竟然能让一个如花的小丫头宁可自尽也不吐露幕后之人,或者说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抓住了玳瑁什么样的把柄才能让其自愿轻生? “是,凝儿知道了,劳祖母费心了!” 上官凝上官雪一前一后的走出寿康苑,上官雪略微落后几步。 “姐姐,不知姐姐可否有时间到妹妹的怡雪园坐一坐?” 上官凝倒是有几分诧异,也不知道这上官雪因何突然邀请自己去怡雪园做客,前世里可不见这个庶妹与自己如此近亲过,不过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想来是因为自己昨日里的一番举动和刚才祖母对自己态度的突然转变,这才想借着机会探探自己的底,不过自己眼下可没时间陪这个庶妹妹玩耍。 “雪儿妹妹邀请,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十分欣喜,只是刚才从母亲那过来的时候母亲特意嘱咐给祖母请安后还要回到福禧阁,既是母亲吩咐的姐姐也不好违逆,今日里恐怕是去不上了。” 上官凝边说边做出十分惋惜的样子,身后的乐儿可是看的清楚,自己家的小姐哪里有半分想去的意思,何况她一直守在小姐的身边可没听见夫人嘱咐小姐再回福禧阁,自己离开的半年看来小姐变化不小呢。以前小姐可不会这样委婉的拒绝,都是直来直去的,不过自己喜欢小姐的性子,简简单单的不像那些个姨娘庶小姐们,满肚子的弯弯心思,每个人都戴着个面具也不知道面具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 “自然是该以母亲的吩咐为主,妹妹的怡雪园随时为姐姐敞开着,还希望姐姐闲暇时能过来坐坐,姐姐先去忙吧,母亲的吩咐耽误不得!” 上官雪也不坚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仿佛刚才的邀约真的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不过上官凝可不这样想。 “妹妹真是善解人意,平日里我们姐妹两个走动的也是少了些,以后妹妹也不妨多来凝雨阁走走,姐姐可是听说妹妹烹得一手好茶呢,还希望妹妹到时候不吝手艺让姐姐也有机会品一品妹妹烹的茶呢!” “姐姐玩笑了,只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随叫随到。” “那我们便说定了,到时候妹妹可不要嫌姐姐烦才是。” 又是一番客套,立在身边的乐儿看着眼前一派姐妹和睦的画面,不着痕迹的撇了撇自己红艳的小嘴,心里可不是不止一遍的腹诽小姐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小姐,我怎么觉得大小姐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 等上官凝和乐儿稍稍走远了之后,上官雪身边的锦瑟不由得开口。 “不一样?倒是真的有些不同了。” “就是就是,以前大小姐见了你可没这样好的耐性儿,早早的就走了,哪能像刚才那样和气的与小姐说话,还有刚才在寿康苑,又是手帕又是灵符的,我可没见过老夫人什么时候这么高兴过呢!” 锦瑟见自己小姐没阻止自己,便一股脑的把自己心里想的和今天早上听来的都倒豆子似的对上官雪说了。 “以前大小姐可不就是个愣头青嘛,终日里像是一串鞭炮似的噼噼啪啪的在府里响个不停,虽说对下人们也算是和气可是毕竟是个大小姐,哪里有个大小姐的样子,说话办事简直没有一点章法要不是有夫人护着,怕是在这府里一天都生活不下去……” “这话你是你个丫头能说的?要是让别人听去,你以为你这条命还能保住吗?” 上官雪见锦瑟越说越不像话竟然敢背后议论起夫人来了,看来自己的怡雪园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否则早晚自己要被这些碎嘴的奴才们害了。 “本来嘛,大小姐要不是中邪了就是被人换了,否则昨个儿晚上怎么能突然间就变的那么厉害,以前……” “还不住嘴,我看你这丫头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你若是因此被抓了逐出府去,可别怪小姐我不伸手救你。” 锦瑟见小姐板着脸,似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自己心里依旧不以为然,不过嘴上却很快的认了错。 “小姐别生气,锦瑟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锦瑟保证!” 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的两个指头靠在额头上一本正经的对天起誓。 “行了,快回院子吧!” 上官雪无奈的摇摇头,明知道锦瑟不过是见自己生气了才假意认错的,其实心里八成是在责怪自己杞人忧天,这个丫头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除了睡觉基本上与自己形影不离,她的心思自己最是清楚不过的。 ------题外话------ 酒儿的这篇文属于慢热型的,精彩的在后面 嘻嘻~ 宅斗宅斗 斗着斗着我们的男主就该登场了 还有重生前的渣男渣女 哈哈~ 斗死他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主仆交心 另一边,上官凝和乐儿一起回了凝雨阁,刚一进门,乐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姐,你对那个上官雪态度怎么突然变的那么好了,小姐以前不是说这个二小姐最是假惺惺的还很有心机嘛。” 看着乐儿嘟起的嘴巴,上官凝觉得有点好笑,这个乐儿其实是和自己性子最像的,也是个直率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不过因为以前是个丫头,直率的性子多少还受到了一些压制,看来在河源半年的大小姐生活倒是让她的这个性子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不过自己前世里吃过亏,才知道这样的性子究竟给自己埋下了多少的隐患,所以这一世里自己首先就懂得了约束自己的性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态度好了?” “小姐说话声音都很温柔,也特别的有耐心,还邀请她来凝雨阁做客呢,这还不是态度好吗?” 乐儿听见上官凝不承认,颇有些不服气,腮帮子鼓鼓的。 “是吗?难道你看到的听到的就代表事实真的如此吗?” “小姐,你说的话真奇怪,难道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还会是假的吗?” 乐儿被上官凝的话绕的迷糊起来,难道除了眼睛和耳朵还有别的地方能看见听见吗? “乐儿,记住,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你要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而本质就是这里,而不是眼睛也不是耳朵。” 上官凝把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着胸腔里心脏咚咚的跳动。 “这里?” 乐儿也学着上官凝把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脸上还是一片迷茫。 “对,就是这里,我们的心,眼睛看见的可能是有人故布疑阵演出来给我们看的,耳朵听到的可能是别人为了某种目的特意说给我们听的,只有我们的心才是真实的我们感受到的才是真的。” 乐儿恍然大悟一般的猛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我懂了,也就是说小姐心里其实还是不喜欢二小姐的,可是却因为某种原因必须表现得和二小姐很亲近,所以说话才会很温柔才会邀请二小姐来凝雨阁做客,我说的对不对小姐?” “嗯,乐儿果然一点就通,你眼睛看见耳朵听见我对二小姐和颜悦色,可你也知道我心里是如何想的,就像二小姐邀请我去怡雪园做客也并不是内心真的那么想的,你懂吗?” “有点懂,还有点不懂,既然小姐和二小姐谁都不喜欢谁为什么还要彼此邀请呢,身边除了我和锦瑟也没有别的人了,小姐和二小姐又是演给谁看说给谁听的呢?” 看着乐儿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上官凝忽然明白了自己前世里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就是因为自己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而不肯相信自己的内心,一味的以为赫连穆宁深情款款的样子山盟海誓的承诺便是真的,一味的相信蒋宜兰柔弱善良情如姐妹是真的,所以最后自己才伤痕累累直至被最亲密的两个人一起害了自己的双亲害了自己的性命。 “慢慢的你就会懂了,你就会知道我们两个究竟是在表演给谁看说给谁听了,慢慢就会的。” 乐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记忆中那个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小姐此刻却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目光幽深而凄婉,好像是经历了许多许多让人伤心的事,乐儿忽然有点心疼起面前的小姐来。 “诶呀,小姐,你刚才跟二小姐说要去福禧阁可却回了凝雨阁,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去夫人那走一趟啊,否则岂不是让二小姐知道我们在撒谎骗她了嘛!” 上官凝有点头疼的扶了扶额头,石榴髻虽是好看不过密密麻麻的发辫和数不清的珠花却是让头皮十分的痛,现在又被乐儿这丫头傻愣愣的问题弄的实在是无语,便一本正经的面对着乐儿。 “帮我把这发髻拆了。” “啊?小姐,我们真不去福禧阁了啊?” …… “小姐,如果我们不去的话你刚才说的演给别人看不就穿帮了嘛!” …… “小姐,要不我去一趟吧,这样别人就以为我是替小姐跑腿的,也就不再怀疑什么了。” …… “小姐,诶呀小姐,你这样拆头发的话头皮会疼的。” …… 上官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身边的乐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这样真好,前世里这个率真的丫头跟着自己吃了许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性子竟也慢慢的变得谨慎内敛起来,再无半点现在这般的天真简单,乐儿的一切改变皆是为了保护自己,想到这里她轻轻的握住了乐儿正在忙活的手。 “傻乐儿,有些表演并一定要十全十美,因为观众其实是知道剧情的,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而我们再演下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我们不用真的去夫人那里,你自己慢慢想吧,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上官凝果然闭上了眼睛,乐儿看着上官凝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慢下来只是更加的轻柔起来。 “一会儿演一会儿不演,到底是该演还是不该演呢,这会怎么觉得这府里好像个戏园子呢……” 乐儿小声的嘀咕,上官凝嘴边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很浅很淡。 寿康苑里,蒋氏坐在宁氏右手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描金的广口茶碗儿,正用茶盖儿轻轻的拨着水面上的茶叶,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好像只是很寻常的来寿康苑请安一般。身边立着侯嬷嬷和锦葵,两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不动,连眼神也不曾移上半分。 座上的宁氏也是捧着茶碗,茶碗里氤氲的热气一阵阵的飘散开,带着茉莉花的香气。 屋子内的两个人都是上官府里的女主子,主子们不说话一干丫鬟嬷嬷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大厅里除了茶碗和茶盖偶尔摩擦而发出的轻微动静便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 “老夫人,奴才真的是不知情,这是掉脑袋的事,老奴一家都在咱们府上,便是借我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下这样的事,都是那个小贱蹄子自己做的孽,老夫人一定要救救老奴啊……”。 率先打破平静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最开始就跪在地上的张嬷嬷,不过一夜的功夫张嬷嬷就好像老了十岁,本来还算周正的一张脸此刻全是惊恐,两个眼眶红肿的吓人,眼睛布满血丝,不过数个时辰鬓角便生出了几根白发。 张嬷嬷昨日回到府上已经是将近酉时,正准备去小厨房寻些剩饭剩菜充充饥,谁知人还没到小厨房就被府内护卫扭住,二话不说便关进了柴房,进到柴房后发现被关在里面的人不止自己,还有几个丫鬟嬷嬷,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竟是自己手下的丫头偷了夫人的贴身玉佩,不仅如此这玉佩还被人当做证物陷害夫人与人私通,现在已经被大小姐调查清楚了,她们都是因为这件事被牵连的。 张嬷嬷听罢,瞬间就瘫倒在地,自己活了半辈子经历的事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偷窃主子财物、与府外之人勾结、陷害构陷主子这哪一件拿出来都是足够打杀的罪名,虽然自己确实不知情,但玳瑁是自己手底下的,便是这一点自己就难逃怂恿教唆的嫌疑即便查明自己没有牵涉其中,可是玩忽职守、管教不严的罪责自己是背定了,眼下事发突然自己想找人疏通也来不及了,想到自己谨慎细微的活了半辈子眼看就可以颐养天年却飞来横祸,一边惴惴不安一边在心里把玳瑁诅咒了数十遍,却不知她的诅咒很快的变成了现实。 一早上夫人便将关在柴房的众人一起提了出来,重又跪到院子里,跪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夫人便转身回了屋子竟没有说一句话。 张嬷嬷的一颗心悬的更高了,她本来以为夫人审问的时候自己仔细的说一说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再好好的辩解清楚,岂料夫人竟然只是让她们跪着却并不审问,一时间急的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生生的憋的眼前发黑胸口生疼。 跪了能有两个半时辰的时候,夫人便一路让人架着自己来了寿康苑,原本以为夫人是打算将自己交给老夫人处理顺便将自己从福禧阁踢出来,可是进了大厅后夫人除了给老夫人问了安又说了几句日常的闲话便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了,老夫人好像没瞧见自己似的也优哉游哉的捧着茶碗品茶。自己就被撂在了厅里,使了几个颜色给贾嬷嬷,贾嬷嬷却将头扭到了一边。死亡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道自己要死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这种濒死前的折磨让张嬷嬷终于忍受不住开口向老夫人求救。 “张嬷嬷,你是府里的老嬷嬷了,现在这样对着老夫人大呼小叫的是做什么,当奴才的本分难道都忘了不成?” 说话的是贾嬷嬷,跟着宁氏几十年了,早已经默契的不需要用语言来沟通,单单是宁氏刚刚用手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贾嬷嬷就已经知道宁氏的意思了,这才敢直接开口斥责张嬷嬷。 ------题外话------ 上官凝的重生 让前世里直率不善心计的蒋氏也有了改变 马上蒋氏就将翻身做主 女强开始要有个女强妈了 亲们~亲们~ 多多支持酒儿啊~ 么么哒~ 爱你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蒋氏出手 “老奴不敢,只是老奴真的是冤枉的啊,那个玳瑁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情啊,老奴到福禧阁将近十年了,在针线房也呆了五六年,一直是本本分分的半分不合规矩的事也没做过啊,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老奴,一定是那个玳瑁说了什么是不是,我可以与那玳瑁当场对峙,如果我真的和这件事有半点关系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嬷嬷自然知道贾嬷嬷说话的分量,于是也不敢争辩,只是这件事自己实在是冤枉,那个玳瑁平时看着也是个伶俐的,很懂得察言观色对自己也是十分的敬重,谁知道竟然是个扫把星。 “张嬷嬷,你一口一个冤枉一口一个不知情,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因何事说自己冤枉,我福禧阁的针线房可是狼窝虎穴,竟然让张嬷嬷你跑到老夫人跟前这样喊冤?” “这……夫人,老奴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张嬷嬷可是想好了再说。” 张嬷嬷只觉得背后一股冷汗簌簌的淌下来,的确从昨天自己被关进柴房到眼下进了寿康苑的大厅,夫人可是没说过一句话,现在自己这样急赤白脸的请老夫人做主,好像是在寿康苑的众人面前故意说夫人苛待下人昏聩不清,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晚矣,何况自己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老夫人能念着多年的情分救下自己。 “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老奴也是知道夫人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直接将老奴拘到柴房不容老奴说话,现在又将奴婢捆到老夫人面前,夫人定认为是奴婢教唆玳瑁偷了玉佩陷害夫人的,奴婢忠心耿耿的侍候在夫人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现在夫人这样怀疑奴婢,老奴难道不应该为自己喊冤吗?” 张嬷嬷一副豁出去的神情,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悲壮。 “张嬷嬷这话我可就不懂了,莫说我本就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就是有也不会不审不问的就把你带到老太太跟前,当年你被老夫人派到我身边做嬷嬷,我可一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半分都不敢苛待了你,后来你年纪渐长我又担心你操劳便把府里的针线房和日常出行事务安排给你,都是既清闲又体面的工作,我倒不知原来张嬷嬷对我的一番好意竟然是如此的不满意呢。” 蒋氏的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字字诛心,蒋氏说的毕竟是事实,上官府内上了些年纪的嬷嬷侍从们都是知道的,这张嬷嬷在福禧阁真真儿是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的,针线房和出行安置的工作虽然油水不大却正如蒋氏所言清闲体面,确是很多上了年纪的嬷嬷争相想做的,如此一番话下来张嬷嬷刚刚打的苦情牌顿时就失去了效果。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对老奴的恩德老奴没齿难忘,只是玳瑁的事老奴确是冤枉。” “没齿难忘?张嬷嬷的没齿难忘就是不问缘由不知所以的张口闭口都是我冤枉了你,都是你忠心耿耿服侍与我我却寒了你的心?” “老奴不敢。” 张嬷嬷觉得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面前好像有一个大深坑正等着自己往下跳,明知道危险却不得不跳。蒋氏今日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让厅上的众人都吃了一惊,昨天是大小姐突然转性生生的把一桩看似死局的棋一步步的解开,眼前平日里温和宽厚的夫人又突然凌厉起来,都不由得替张嬷嬷捏了一把汗。 “母亲,儿媳知道张嬷嬷是您体恤媳妇才派过来帮着我分担府内事务的,所以对张嬷嬷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一应用度都是下人里最高的,媳妇自认并无半分亏待于她,现在张嬷嬷口口声声的指责媳妇冤枉了她,媳妇也觉得委屈,还请母亲做主。” 蒋氏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便不再理会张嬷嬷,而是扭过身子十分委屈的面对宁氏,一双眼睛盈满泪水却努力的不让泪水滑落下来,一张素颜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宁氏本来是准备袖手旁观的,反正蒋氏也不是第一次要将张嬷嬷送回来,张嬷嬷是自己派过去的人,让她留在福禧阁自是有用意的,岂能说送回来就送回来,所以不管蒋氏用什么理由宁氏拿着自己婆婆的身份压上一压,蒋氏便只得作罢,今日里也是打算如此,不过张嬷嬷这老奴才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怎的就如此沉不住气。现在蒋氏要自己出面主持公道,却半句未提将张嬷嬷送回寿康苑,自己若是不出言怕是要落人话柄。 “昨日里的事已经查证清楚了,的确是那个玳瑁丫头偷了夫人的玉佩,这个玳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犯了这样的事儿,差点捅出了大篓子,你识人不清管理不善,主子责罚你几句难道不是应该?” 姜不愧是老的辣,宁氏一开口就把张嬷嬷的罪责定性为识人不清管理不善,这样的罪名比起教唆纵容的罪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前者属于背主的重罪是可以直接杖杀的,后者却直接属于管理能力较差的范畴,顶多是降职或者是调换工作即可。看似站在了蒋氏的位置上替蒋氏教训张嬷嬷,实质上是在侧面告诉蒋氏这件事应该按自己所说的方式处理。 “应该,老奴识人不清束下不严又有失察之过,夫人责罚老奴自是应该。” 张嬷嬷到底是见惯了风浪的老嬷嬷,要说刚才是被蒋氏的一番话唬的乱了分寸,现在便是被宁氏的一番话当头棒喝恢复了清明,立刻就领会了宁氏的意思,顺着话茬就把自己从教唆犯罪的嫌疑里拔了出来。 蒋氏心中暗自冷笑,这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配合的倒是默契,可惜她蒋钦饶今日里可不是来看两个老家伙唱戏的。 “母亲可能是误会了,儿媳今日里把张嬷嬷带到您跟前,跟昨日里的事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一时间宁氏、张嬷嬷都怔住了,宁氏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暗忖这个老奴才真是个不省心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自己刚为她出头求了情这转眼又出了别的事,看着张嬷嬷的目光便不善起来。 最是摸不着头脑的便是张嬷嬷了,自己豁出命的喊冤就是料定蒋氏认为自己参与了玳瑁陷害她的事故意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现在蒋氏竟然说与那事毫无关系,那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把柄是能被蒋氏抓住的呢。 “哦?不是昨日的事,那还有何事值得媳妇如此大动干戈?” 宁氏压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问道。 “侯嬷嬷,拿出来给老夫人过目。” 侯嬷嬷闻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账册,蓝色的封面已经有部分破损了,可以看出来账册的主人应是时常翻阅的,宁氏见是本账册更是摸不着头绪了,张嬷嬷虽然管着针线房和出行安置,可是不直接接触采买银钱的,眼下蒋氏却拿出了账册,宁氏竟是猜不到蒋氏的用意了。 侯嬷嬷挪着步走到宁氏跟前,昨天的十竖板让侯嬷嬷吃足了苦头,虽然用刑的小厮看着夫人的面子手下留了情,但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又养尊处优惯了,粗鄙的身子早就被滋养的娇贵起来,因此十板子打完侯嬷嬷也半晕了过去。夜里夫人让瑾嬷嬷给自己送去了十分珍贵的玉肌膏疼痛才稍稍缓解,一早上自己听说夫人要带着张嬷嬷来寿康苑,心知夫人隐忍多年这是终于要对张嬷嬷出手了,心中放心不下才硬挺着跟了过来。 看着侯嬷嬷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宁氏看了一眼身边的贾嬷嬷,贾嬷嬷便赶忙走到侯嬷嬷身边接过账册。 宁氏看着递上来的账册,与府内账房用的并无两样,一样的蓝色油纸封皮黄色的封线,账册正面几个并不规整的字写着“流钱私用账册”,宁氏翻开第一页看见的便是:五月十五,放文卒十五两,月利三分,账期两个月;五月十八,放姜海十两,月利两分,账期一个月;六月初一,放董张氏五两,月利三分,账期三个月;六月十二,放葛大虎五十两,月利一分,账期两个月……每一笔记录下都签印着一个通红的印章,印章上清清楚楚的显示张氏绣云,再往后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同样的记录,粗粗看来也有百余笔之多。 宁氏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虽然努力控制但还是气的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一扬手账册呼啦啦的像是一块干枯的树皮猛的砸向了张嬷嬷。 张嬷嬷见到侯嬷嬷将一本账册拿给老夫人的时候心下就是一惊,不过一想到自己做的隐秘,每次都是扫干净了尾巴的,并且账册一直保管在儿子那里,夫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不可能让儿子出卖自己老娘的,于是便又安下心来。 此时座上的老太太突然将账册砸向自己,眼见着账册掉落在地上,露出的一个个清晰的印章,不是自己的印章又是谁的? “你个老泼皮,你竟背着我做下这样违反国法律例的事,你是向谁借的狗胆?” ------题外话------ 今天加更一章 呵呵~ 实在是觉得这章和上一章应该是挨着发才好 所以就顺着心意加更了 亲们~为酒儿加油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私放印钱 宁氏真的是气的狠了,说话都是喘着粗气的,竟然敢在府里放印子钱,而且看样子竟是做惯了的。在大雍放印子钱是被明令禁止的,私放印钱的罪名不啻于抢劫越货,一旦被抓到就是要下牢子受刑的,为官的削官行商的关门普通的富户抄没家产充公,如果是官家府内的家眷、下人等放印所侍的官家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不仅要缴纳数额庞大罚款同时是要被官府张榜通告的,所以大雍国内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对放印钱都是讳莫如深避之不及。但是因为放印的利息十分之高,往往放出一两银子便能收回三到五两,所以在利益的驱使下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做着这个勾当。 “老奴……不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嬷嬷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放印子钱的事怕是已经露了,并且对方是有备而来竟然将隐秘保管的账册都寻了来。自己真是小看了蒋氏,如今看来蒋氏知道这件事绝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今日才给自己来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自己与蒋氏并无深仇大恨,蒋氏虽然对自己不够亲近信任但就像蒋氏自己说的,这许多年来倒是并没有亏待自己而自己除了是不是给老夫人送些消息也没真正的做过什么危害蒋氏的事,怎的蒋氏就会突然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张嬷嬷有一点倒是想对了,蒋氏的确是早就知道了她私下里放印子钱的事,并且还有意的纵容,只不过却很巧妙的将放印子的范围控制在上官府内,一方面着人收集张嬷嬷放印子钱的证据一方面又安排人将来借印子钱的人的行踪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蒋氏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将宁氏的眼线彻底从自己的院子里清出去,可昨夜发生的事和女儿一早上对自己说的话让蒋氏的想法有了变化,她觉得这件事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是清除眼线这一件。 “不明白?你倒是敢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了,不明白不要紧,我就不信五十个钉板子还打不明白你。” 张嬷嬷的一张老脸瞬时就没了血色,莫说是钉板子就是普通的竖板自己的身子能禁住三四十个就已经不易了,若是钉板子怕是十几个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老夫人饶命,饶命,奴婢在老夫人身边侍候了多年,奴婢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人您最清楚了,奴婢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平日里就是与人争嘴的时候都极少,哪还能去做别些个大逆不道的事,老夫人饶命啊!” 说罢便对着地板咣咣的磕起头来,很快额头上就模糊一片。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实?我倒真是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叫,来人,把这老刁奴拉下去打五十钉板子,匀着点打给她留口气!” 门外两个膀大腰圆的小厮走进来,二话不说就架起了张嬷嬷的胳膊,拖着就向外走,张嬷嬷拼命的挣扎,可力气哪里敌得过两个小厮,转眼间就被拖到了门口。 “慢着,母亲息怒,儿媳想请母亲稍后再处置张嬷嬷,这件事疑点众多,儿媳还想当着您的面跟张嬷嬷对证几句,不知母亲可否同意。” 蒋氏眼见着张嬷嬷恐惧狼狈的样子,心下着实畅快了一把,这许多年来张嬷嬷可没少把自己院子里的事告诉老太太,并且添油加醋胡编乱造的时候也是有的,好几次自己被老太太责罚都是这个张嬷嬷告的状,但是府里人都明白这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自己不能私自责罚以免落人口实,可看着张嬷嬷在自己的院子里明目张胆的打探消息再大摇大摆的把消息送到寿康苑,真是憋足了火气。 张嬷嬷听到蒋氏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身子一松便软了下去,靠着门框动弹不得。 “事情已经是非常清明,还有何疑点?” 宁氏虽然生气,但还是保持着理智,知道这件事最好是速战速决,将知情者的范围缩到最小,否则传扬出去上官府的名誉是要受损的,再有宁氏也是有私心的,这张嬷嬷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是自己大张旗鼓的送到福禧阁去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宁氏深觉脸上无光很是尴尬,便希望通过这样严苛的处理方式给自己重新树立一些威信。 “比如,张嬷嬷是个奴才,虽然月钱丰厚但是我粗略计算了一下账册上所记载的数目,放出的银钱竟然超过两千余两,张嬷嬷便是不吃不喝几辈子怕也是攒不到这些银子吧?” 果然,宁氏的目色又深邃了几分,刚才只是翻了一下靠前的两页并不知道所放银钱的具体数目,现在听蒋氏一说也是心生疑惑。 “再比如,这账册上记录的借印子钱的人名媳妇是识得一些的,葛大虎是府内膳房的采买师傅,来顺是咱们府上绸缎铺子的二掌柜,小九子是乡下田庄的账房管事,这些人可不是张嬷嬷一个久在府内的老嬷嬷应该认得的。” 蒋氏故意说的很慢,很满意的看着张嬷嬷的表情,蒋氏倒并非是有意要刁难她,只是她必须要让张嬷嬷的心理防线变的脆弱和敏感,这样才能对自己等下的问话给出满意的答案。 “疑点的确不少,既是如此老婆子我便不插手了,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宁氏思量了一番蒋氏的话,便也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看来这个蒋氏知道的是真不少,昨天里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个蒋氏竟然还有心思来理会这个事,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蒋氏之前就知道此事只是证据不足或者是想寻个好的时机让自己收了张嬷嬷,另一个就是蒋氏是拿着这件事做筏子来达到其他的目的,并且是吃定了自己昨日里才纵着人诬陷她眼下出了张嬷嬷的这档子事自己必是会更多的顾虑她的感受。 “媳妇先谢过母亲,既是如此我便与这张嬷嬷对证一番,还请母亲从旁提点着些。” 宁氏略微的点点头,算是应允,蒋氏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便将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的张嬷嬷连拖带拽的又安置在了正厅的中间。 ------题外话------ 放印子钱就是放高利贷 从古至今都是不被允许的 大雍更是管理严格 蒋氏听了女儿的话抓住了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清除张嬷嬷事小 整顿府内人事才是真啊~ 有看不明白的亲不要急哈,后面会交代清楚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算无遗漏 “张嬷嬷,你在上官府内放印子钱一事前前后后持续了一年有余,单就眼前的这本账册放出的印子就达千两,你一个针线房的嬷嬷何处来的如此多的银两,可是这府内有人暗中与你勾结共同做下这样的勾当?” “夫人啊,是哪个杀千刀的人要陷害奴婢啊,奴婢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哪里懂得什么放印子又哪里有那些个银钱啊,夫人您一定要还老奴一个清白啊!” 张嬷嬷面对蒋氏的追问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张嬷嬷的冤屈倒真是多的很,底下的丫头犯了事你喊冤枉尚且还算过得去,可现在账册上这清晰的印章不是假的吧这印章上的名字张嬷嬷不会不识得吧?我劝嬷嬷还是交代清楚的好,钉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的很呢,嗯?” 蒋氏语气里淡定的很,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一般,正是这份淡定让本已经处于恐惧边缘的张嬷嬷险些再次昏厥。 “夫人,老奴真的不知,定是有人存心诬陷,那印章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得的,一定是诬陷,夫人您明察啊……”。 蒋氏皱了皱眉,这个老东西还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眼下铁证如山竟然还能想出话来为自己辩解,不过既然自己敢把这事堂而皇之的摆上台面底下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哦?是诬陷啊,我看不见得吧,可是有人见过嬷嬷拿着印章往这账册上盖呢,当然,还有人见过嬷嬷与庄上的徐管家来往密切呢,嬷嬷可是认得徐管家?” 蒋氏口中的徐管家正是张嬷嬷的长子,是上官府城外庄子的管家,平日里这些庄子的管家都是住在庄子的,不过一个月要回府四五次跟府里的账房审计对账,但府里的规矩是内院的奴婢下人不得私自与外院的管事等人接触,即使是父子兄弟也不得在府内规定的会面时间以外见面,因此张嬷嬷与徐管家来往密切就值得人怀疑了。 张嬷嬷的心凉了下来,自己年轻时就守寡,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艰难的生活,就盼着两个儿子平平安安的在上官府谋个像样的差事再娶一房媳妇,自己早点抱上孙子;盼着女儿在姨娘的院子里安安稳稳的熬到嫁人的年纪,自己再求了老太太给指个条件好些的正经人家,自己的一辈子便是了无遗憾了。 现在,蒋氏竟然扯出了大儿子,如此隐秘的事情蒋氏说起来竟是这般的平淡无奇,张嬷嬷隐隐的觉得也许儿子已经暴露了,那么自己苦苦坚持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夫人口中的徐管家正是老奴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奴婢早年丧夫独自抚养几个孩子成人,因着长子保山年长我更倚赖看重一些,遇见很多事情特别是他两个弟妹的事情总是习惯和他商量,走的近些确是如此,奴婢知道依着府内的规矩我与保山是不能频繁的私下见面的,老奴知罪,请夫人责罚!” 张嬷嬷直接承认了与自己的长子来往密切,毕竟府里那么多双眼睛,两人的母子关系又不是什么秘密,此事想遮掩怕也是不行的,只要夫人叫几个守门的婆子来恐怕都能说出些什么,所以不如大方的承认了,张嬷嬷的这一番避重就轻做的十分的流畅自然。 “哦?徐管家是嬷嬷的长子,那嬷嬷可是知道徐管家贪墨挪用庄子上的租子钱并且欺瞒谎报流水账目?” “不可能,保山虽然愚钝可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张嬷嬷一听蒋氏说儿子贪墨公中的银钱便急了,三个孩子是自己的希望,这个长子更是个有出息的,从小就十分聪慧,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早早的没了父亲说不定也是能有些作为的,现在保山好不容易有机会做了庄上的管家,熬上几年调回城里的铺面慢慢也是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儿子牵扯进来,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便一力承担,就是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也得保住儿子。 “嬷嬷真是笑话,敢情我上官府就是个黑心的,且偏偏要来冤枉误会你们母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徐管家徐保山此刻就押在上官府的家庙里。”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 张嬷嬷自觉失言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明明什么,嬷嬷怎么不说了呢?嬷嬷不说,不如我来说吧,这个保山明明已经将挪用的银子放回了公中,贪墨的银两也都把账做平了,明明已经使了银子给府内的账房管事并且管事回话说已经做的天衣无缝,是也不是?” 张嬷嬷一张脸煞白如纸,睁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蒋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满是惊恐,在蒋氏身边侍候了将近十年竟然从来没有一次如此仔细的看过这个人,这还是那个愚钝不善权谋的上官府的嫡夫人吗? “嬷嬷你要还是不肯承认,我倒是可以引荐几个人给嬷嬷认识,我想嬷嬷可是会十分感兴趣的。” 此时的蒋氏就像一个长期被压抑的人突然有了释放的出口便一发不可收拾,心中的畅快就像是喝了一场淋漓尽致的酒。 蒋氏伸手轻拍几下,门帘一挑前后进来三个人,三人低着头进来后先是给上座的宁氏请了安接下来又给蒋氏问了安,之后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张嬷嬷没有看见几个人的正脸,也不好随便判断,便只能忐忑的等待着蒋氏的下文。 “你们三个抬起头来,让在场的各位都看看,特别是这位嬷嬷。” 蒋氏将特别两个字咬的的十分的重。 三个人顺从的依次抬起头,张嬷嬷忙不迭的抬头看去,临近自己的中年男人自己看着眼生应该不是自己和儿子熟悉的人,紧挨着的另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也不认识,等视线落到第三个人身上时,一颗心算是彻底掉进冰窟窿里了。 张嬷嬷看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管家身边的小厮,名唤扁担,这小厮是两年前到的儿子身边,期初儿子也是不大信任他的,可这个扁担十分的聪明对管账又很有一套,儿子试探了几次便慢慢的放下了戒心,逐渐的把很多隐秘的事都交给他来做,甚至后期放印子的账册都是由这个扁担记录然后送来给自己过目签章再拿回去交给儿子。所以,眼下这个扁担被蒋氏传唤到厅上,就是傻子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嬷嬷看来认识这位小哥呢,也对,这位名唤扁担的小哥可是徐管家身边最为亲近的小厮,嬷嬷识得也不奇怪。另两位呢,嬷嬷可能眼生,我给嬷嬷引荐一二吧。” 说着蒋氏指着距离张嬷嬷最近的中年男子。 “这位呢,是府内账房的李管事,李管事正是负责管理府内庄子田产的,说也奇怪,这两年明明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儿,可庄子报上来的收成竟然不及往年的七成,犁具耕具和雇佣工人的银子倒是翻了一番,李管事你说这是为何呢?” 被点到名的李管事忙不迭的上前一步,十分拘谨的给蒋氏施了礼,伸手弹了弹衣襟的下摆,又好像习惯性的松了松领口。 “回夫人,小的司职庄产管事二十年了像这样的情况不必细查就可清楚,除了管理庄子的人瞒报收成谎报支出再不做其他可能,而且小人为了稳妥起见早已经将田庄近几年的账册一一核对查验,更加确定了此可能。” “李管事,这事情如果被查实恐怕牵连甚广,你可要仔细着答话。” “夫人,小的所说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夫人若是不信可请监正司的监正大人重新审验。” 李管事信誓旦旦的的拍着胸脯保证,恐怕蒋氏不相信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李管事既是如此有把握,本夫人岂有不信之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稍后可能还是需要李管事将有问题的账册交给监正司重新查验,毕竟监正司是朝廷下属的,做出的查验证明可是比我们上官府自己做出的更加的让人信服,李管事可是有异议?” “夫人所言极是,小的稍后就将账册整理好交给监正司。” ------题外话------ 蒋氏也是逆袭了吧 嘻嘻 不过跟自己的闺女比起来还不够厉害 之后上官凝该大展拳脚啦 亲们 支持酒儿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宁氏故人 蒋氏满意的点点头,遂又走到站在中间的那个老者身边,指着老者看向宁氏。 “母亲,可是认得这位?” 宁氏一直盯着蒋氏的一举一动,见蒋氏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处理这件影响极差却颇有些混乱的事件,以前那个自己十分瞧不上的愚钝小家子气的媳妇何时竟然变成了眼前的这个样子,还是温和醇厚的姿容,可是吐出的话尖利如刃字字句句都戳到心窝子,一双眼睛也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恭顺柔和而是散发着一种自信的飞扬的果断神采,宁氏一时间迷惑了,所以并未听见蒋氏的问话。 蒋氏也不恼,重又问了一遍,宁氏这才回过神来,顺着蒋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身子清瘦,面容清癯,一双与年龄极为不相称的明亮的眼睛,肤色偏暗却少有皱纹,全部的头发都绾了上去被一顶金丝掐边的井字帽盖住,身着一件灰黑色的连身的斜开诸葛云袍,上上下下没有任何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宁氏正想开口,目光却被老者脸颊右侧耳根下面的一道刀疤定住了,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重又看回老者的脸,片刻心惊之后淡淡的喜悦浮上了心头。 “青石?” “小姐,青石给小姐请安了!” 老者突然间跪了下来,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宁氏慌忙让身边的贾嬷嬷下去把跪在地上的青石扶起来,贾嬷嬷显然也很激动,连走下去的步子都比平日里急切了三分。 “青石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贾嬷嬷下到厅上,双手有些微颤抖的扶起了青石,声音因为激动稍稍哽咽起来。 “贾妹子,这么些年你可还好?” 青石借着贾嬷嬷的力道站了起来,一边站一边与贾嬷嬷问话。 “好,好,这些年我跟着小姐,过的极好。” 贾嬷嬷尽管激动不过仍旧是顾忌着在场的众人,扶起青石后便又退回到了宁氏的身边,不过一双眼睛还是落在了青石身上。 “钦饶,你是从何处寻到青石的?青石可是与徐管家贪墨银子的事有关联?” 宁氏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可蒋氏却还是从宁氏的话中听出了激动和急切,钦饶两个字自己可是多年没再从老太太的口中听过了。 宁氏此刻心中波涛汹涌,恨不能立刻走到那人身边,亲自去摸摸他的脸以便能够确认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己怀着愧疚之心想念了几十年的人。宁氏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青石,多年前自己还未出阁之时最是喜欢偷偷溜出府去玩耍,青石是府内的护卫却一直乔庄扮作小厮护在自己的身边,那日出府自己被几个亡命之徒追杀,青石拼死为自己和当时还是自己贴身婢女的贾嬷嬷打开了一条逃生的通道,自己慌乱之中只看见歹徒的大刀从青石的右脸斜劈而下,刺目的血像是泉眼一样从青石年轻的脸上汩汩的躺下来。 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就是那一天开始自己就从未再见过青石,问了贾嬷嬷也道是晕了过去,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府内了。从此,青石便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苦苦缠着父亲撒开人手找了半个月,最后仍旧是一无所获,但从此自己就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夜夜都是一张看不清面容却鲜血淋漓的脸。 正是因为如此,此刻这种失而复得又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宁氏倍感珍惜,心下也暗暗发誓,若是青石也被牵扯进这件事,自己就是豁出去一切也一定要保下他。 “回母亲,这位大叔是我们庄上的二管家,不过平时并不常在庄子里,所以府内大部分人倒都是对这位二管家眼生的很。” 蒋氏也是知道婆婆和这位青石大叔之间的渊源的,否则也不会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将人带到寿康苑。 “这位二管家是大约十年前来到庄子上的,可跟咱们签的是活契并且是一个无固定期限的活契。” 宁氏听完不觉一愣,十年前,青石竟然八年前就在离自己不过百里的地方,并且是在自己府里的庄子上。十年前?宁氏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回头再想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十年前,可不就是你生凝丫头的那一年嘛!” “母亲说的是,就是媳妇生凝儿的那一年,可巧当时媳妇因为养胎去乡下的庄子住了一段日子,青石二管家就是那段时间到的庄子,媳妇见他谈吐不俗人也正直坦诚,便做主留到了庄子里。” 蒋氏说几句便停一停,仔细的看着宁氏脸上的表情。 “既是庄子里的二管家,为何几年来却不见来我府内走动?” “这是青石管家自己要求的,媳妇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 自己要求的?宁氏心中转过几个心思,难道青石是有意避着自己?如若是有意避着,大可以远远的去到其他地方,何苦还要到府内的庄子上做工?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到侯府?一个一个问题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亟不可待的破土而出。 “青石与徐管家之事究竟有何牵连?” 宁氏见想不通也不再继续深思,便赶紧催着蒋氏往下进展。 “是,二管家正是帮着徐管家做账之人。” 宁氏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她潜意识里是不相信当年那个含蓄坦诚的青石能做出这种助纣为虐的事,不过即便真是青石做的她今日里也绝对会将这件事抹平,思绪间正想开口却又听见蒋氏出声。 “不过,举报徐管家贪墨挪用公中银两的也正是青石管家。” 宁氏松了一口气,不禁有些嗔怪的瞪了蒋氏一眼,心道今日这个蒋氏可真是让自己开了眼界,以前对自己这个婆婆可是一百个恭敬,可看看现在一句话非要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自己的胃口,这不是摆明了在报昨日里的仇嘛! 一直跪着的张嬷嬷听完再一次看向青石,反复了看了几次才猛然记起这个人可不就是那个被自己的儿子看做是心腹甚至是军师的人嘛,不过这个青石终日里神神秘秘的,一个月中倒是有二十几日不在庄上,自己见的极少,唯一一次见面这个青石还裹着一件斗篷,自己看的不真切,只是隐约从斗篷的风帽缝隙里瞥见此人右脸上的一道伤疤。 张嬷嬷这次是真的绝望了,自己儿子身边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最最倚重的小厮最最信任的助手心腹转眼间竟都成了夫人的人,自己还能做什么? “青石,钦饶说的可是实情?” “回小姐的话,确是如此。” 青石的话实在是少,不过虽然说的话少却极有分量,这人身上就是莫名的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信任想依赖的力量。 “你既是知道这徐管家是个不老实的,又为何要助纣为虐?” 很自然的,厅上的主角转眼变成了宁氏,蒋氏也不意外,好整以暇的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自己今天铺垫的已经够多了,相信青石一出现自己不审老太太也是不会姑息的了。 “小的也是近两年才发现徐管家的不轨举动,但为了能获取更多的信息和证据这才蛰伏不动,与扁担一左一右一起收集证据,若不是夫人突然遣人拘了徐管家,我和扁担可能还会再等待一些时日检举的,青石非知情不报更非助纣为虐。” 进来这么长时间了,青石加在一起说的话都没有刚才的话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下子就交代的十分清楚了。 “张嬷嬷,你还有什么话说?” 宁氏对青石的话自是深信不疑,对于一个舍身救过自己性命的人谁还能怀疑他说过的话呢? “老奴认罪,不过这件事和保山没有关系,都是老奴见钱眼开,这才想出利用庄子上的银子放印子钱的主意,保山是被我这个不长眼的老婆子拖累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老奴愿意以死谢罪,只求老夫人能网开一面饶恕奴婢那可怜的儿子!” 张嬷嬷是个聪明的,事已至此明白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何况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青石和老夫人是有很深的渊源的,就此一点老夫人就绝不会轻饶自己和保山,现在只能希望自己抗下全部的罪责,老夫人能念着往日的一点旧情减轻对保山的惩罚。 “你还好意思求情?我念着你侍候的情分,对你平日里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别人将事情捅到了我这里我都是全力为你遮掩,现在倒好,你竟然纵着自己的长子侵吞公中的银两还敢私放印子钱,你这是置我于何地置上官府于何地,你这样的老刁奴还有脸来求情?” 宁氏对张嬷嬷还是有一番感情的,虽然这张嬷嬷是上官府原来的奴才,是宁氏嫁进府里之后才挑选了来近身侍候的,但张嬷嬷本身是个有眼色的说话办事也很得宁氏的心,所以宁氏真的是因为信任才将她安置在蒋氏的身边做眼线,帮着自己监视蒋氏的举动。多年来虽然主仆两人不再日日相对,但私下里张嬷嬷必是每隔两日便到寿康苑跟宁氏汇报福喜阁的动静,所以宁氏对张嬷嬷的感情并未做伪。 蒋氏听了宁氏的话不禁甚觉嘲讽,那个话中的别人可不就是说的自己嘛,跟自己这个嫡亲的媳妇比起来宁氏对张嬷嬷的确更亲近些。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老奴愧对老夫人啊……” ------题外话------ 又加更了 呵呵~ 再说一次 酒儿文是慢热的 亲们一定要耐心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旗开得胜 张嬷嬷再不敢说出别的,她已经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在自己与这个青石相较之下,老夫人是决定护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青石了。如果老夫人放过自己,就意味着这个青石是做了伪证是欺主,而且厅上的这些人还有账册都是铁证要想销毁真的是难如登天。老夫人放弃她,她不敢埋怨,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如果,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该有多好,那自己还是那个被老夫人信任的嬷嬷自己的儿子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庄子管家,自己还能看着儿子们娶亲女儿嫁人还能看着孙儿们在自己身边长大,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厅上的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老夫人发话,看看如何处置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老嬷嬷,谁也不料前一刻还萎靡在地的张嬷嬷下一刻却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奔着厅内的圆柱就撞了上去。 站在蒋氏身边的锦葵“啊”的尖叫出声,一张俏脸被吓的如同一张白纸,厅中的其他人饶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见到眼前的一幕也都是跟着心颤,宁氏更是直接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若不是一旁的贾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宁氏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 张嬷嬷的这一撞真是存了必死的心思,一点生还的余地都没留,原本还算周正的一张脸此刻异常的扭曲恐怖,额上一个茶碗大的血洞正淌着鲜血,片刻地上就是一条血河。血泊之中的张嬷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夫人,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咿咿呀呀的却已经说不出来清楚的话了。 “你这是何苦,行了,徐管家我会留他一命的。” 宁氏的话音刚落,再看张嬷嬷像似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倒了下去,刚刚大睁的眼睛也合上了,不过片刻便没了呼吸。 “钦饶,你这事做的好,若是不把这蛀虫揪出来还不知要啃食我上官府多少的家底。” 宁氏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蒋氏错愕了一下,入府十年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母亲言重了,这本就是媳妇分内之事,媳妇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和那蛀虫一般了嘛!” 蒋氏很是谦虚,今日的目的刚刚达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接下里宁氏的决断了。 “母亲,媳妇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是上官府的主母,你我又是婆媳,哪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宁氏的态度还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言下之意就是在自己的面前蒋氏这个媳妇是很有分量的。 “现在徐管家贪墨一事和张嬷嬷放印子钱的事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但是在大雍借印子钱和放印子钱都是不许的,现在这账册上所录的借印子钱的人多是我上官府内的下人,有管事、先生还有丫鬟婆子,这影响不可谓不大,如是不及时处置妥当了怕是后患无穷啊。” “既是有账册做证据,你就循着上面的名字看着处置吧,拿捏住分寸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媳妇知道了。”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蒋氏心里刚刚因为张嬷嬷撞柱而起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见宁氏用手按着额似乎很是疲倦,便赶紧安排人手将张嬷嬷的尸体抬了出去,又叫几个小丫鬟拿来了清水刷子清理地上的血迹。 “今儿的事情多,我也累了,你安置完了便回去歇着吧,徐管家你看着处理,只要留住一条命便可。” 宁氏起身,顿了顿。 “那个玳瑁昨夜里自尽了,要想查清楚原委怕是不易了,老婆子我自是相信你,昨日的事你也一并办了吧,还有,安排青石暂时在府里住下,我还有话要问。”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身边的贾嬷嬷也跟着进了去,余光却还是有意无意的搁在了青石的身上。 蒋氏低头目送宁氏进了内室,才又转身继续安置,打发了扁担回去暂时照看着庄子,让李管事将那些有问题的账册整理清楚后送到监正司,最后转过身来看着青石。 “于叔叔之前可是没跟饶儿说过你和婆婆竟是旧识哦。” 这个青石姓于,蒋氏还在濮城的时候于叔叔是家里的常客,与父亲乃是莫逆之交,对自己也甚是疼爱,自己和于叔叔也十分亲近,正因如此青石相当于蒋氏的异姓父亲一般。自己嫁入上官府后处境艰难,于叔叔便主动以管家的身份留在上官府的田庄里,帮着自己维护田庄一方的平静。 前几年倒也是风平浪静,不过从前年的年底开始于叔叔便察觉到徐管家的异动,这才想方设法的获取了徐保山的信任,暗中收集整理了很多徐保山贪墨银子挪用公款的证据,就连张嬷嬷私自放印子钱也是于叔叔发现后告诉自己的。 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想好要如何处置这件事,也怕牵连的人太多弄的上官府鸡飞狗跳人心不稳,所以便一直拖着,这也导致了徐管家和张嬷嬷这对母子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公然做起了假账欺瞒府内的管事,贪墨的银两多达几千两。 于叔叔不止一次的告诫蒋氏,养虎为患不可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否则将会后患无穷,即便如此蒋氏都没能下定决心。这次若不是上官凝告诉母亲此时正是揭发此事的最佳时机,并且可以藉此解决长久以来困惑住自己的问题,怕也是没有今日的这个局面。 于叔叔自己从孩童时就识得,只觉得这个男子温文含蓄正直诚恳,却从不知道这个人竟然与上官府的老夫人是旧识,而从老夫人和贾嬷嬷的反应来看竟是渊源颇深。 “你这丫头竟然开起叔叔的玩笑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青石面对蒋氏,一改之前的严肃,语气无比的宠溺和温和,虽然蒋氏早已出阁多年女儿也已经十岁了,但在青石的眼中蒋氏还是当年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颠颠的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小姑娘。 蒋氏见青石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关于婆婆和他之前的事也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就是这么多年来于叔叔行踪不定的原因所在吧。 蒋氏让一名小厮引着青石去外院的客房歇息,回头看见锦葵还直愣愣的盯着刚刚张嬷嬷倒下的地方,看来是吓的不轻,也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平日里都是花骨朵似的养在内室,何曾见过这样血淋淋的画面。 “侯嬷嬷,你帮着锦葵叫叫,这才死了人她这样直愣愣的莫叫那些个脏东西勾了魂去。” 蒋氏之前听母亲说过,一个人刚死去的时候灵魂是不愿意离开自己身亡的地方的,便在自己身亡的地方四处游荡,如果是横死之人怨气深重甚至会招来很多的孤魂野鬼,这个时候若有人伤心哭泣、病体虚弱或是像此刻的锦葵一样心不在焉的最容易被这些孤魂勾了魂魄做替身,从此便如得了失心疯似的再不见清明直到老死。蒋氏很是相信母亲说的话,所以见锦葵此刻的状态十分的忧心,便照着母亲说的方法吩咐侯嬷嬷拍着肩膀大喊数声锦葵的名字让魂魄跟着喊声回到身体。 侯嬷嬷一瘸一拐的走到锦葵的身边,按着蒋氏说的用力的怕打锦葵的肩膀,边拍边喊:“锦葵,回家了,锦葵,回家了……”。 喊了数遍,锦葵才像是大梦初醒般的醒过神来,眼神奇怪的四处打量,又过了片刻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虽然依旧害怕却是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蒋氏见锦葵清醒过来,厅内也已经料理干净才感觉十分的疲乏,加上昨儿一夜未眠,此刻身子酸软的提不起半分力气,便带着侯嬷嬷和锦葵一路回了福禧阁。 ------题外话------ 亲们~ 为酒儿加油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午睡梦魇 凝雨阁内,上官凝刚刚午睡起身,两颊上各有一朵红云,让原本就娇艳的容貌更是增添了几分动人。一头黑发顺着肩膀直到腰际,迎着晌午的阳光泛着耀眼的光泽,上官凝没有穿鞋赤脚走到窗边,一双雪白的嫰足踩在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玉足的主人却没有理会只是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那几颗刚刚才移植过来的木棉,看着木棉挺拔的树干发呆。 乐儿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娇小的身影黑发纷飞的站在窗前,赶紧上前关了窗子,一把将上官凝按回床上,又动作麻利的把锦被重新密匝匝的裹到上官凝的身上。 “小姐,现在还是三四月的天儿,别人家裹着棉衣还嫌不够,你怎么就光着脚跑到窗子边上吹风去了呢?” 乐儿一边说一边还怕锦被不够暖和,探身从床里侧将备用的锦被也拖了出来一股脑的又盖到了上官凝的身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乐儿,你相信人是有轮回的吗?” 乐儿一愣,不明白小姐怎么就突然问起了这个,自己家这位小姐以前可是最讨厌别人鬼啊神啊的了,怎么现在倒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乐儿信啊,我觉得乐儿上一世肯定是个好人,做了许许多多的善事,所以这辈子才会遇见小姐还有义父母义兄。” “乐儿前世里的确是个好人!可是做好人就一定有好报吗?” “对呀,院子里的老嬷嬷不就常说‘恶有恶报善有善终’的嘛,小姐,你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就想起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了啊?” 上官凝没有言语,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一身白衣如雪,独自奔跑在空寂的野地里,赤着脚,脚下全部都是荆棘和碎石,可是自己竟然不觉得疼只是不停的跑着跑着,后来面前出现了一个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上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对自己说:你本就是个已经死去的人了,现在却违背天理重新活了一遍,这是要遭受天谴的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只能按着前世里的样子活着,什么都不要改变才有可能逃脱天谴,否则会天打雷劈的…。自己想问问为什么,自己重活了一世难道还要重蹈覆辙束手待毙,还要看着父母亲人流放荒野身首异处而无动于衷吗?可是嗓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奇痒无比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突然白衣老者消失了面前的石壁突然倒塌,自己‘啊’的一声尖叫醒了过来,身上却已经是被汗水沁透了胸口莫名的压抑,这才想着到窗口透透气。 “小姐,小姐……你可别吓唬奴婢啊,小姐小姐……” “没事,不过就是做了个梦。” 不管这个梦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上官凝都不会改变自己重生前立下的重誓,为此她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小姐,刚才我听说公刑司的朴大人来了府上,神色很是凝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乐儿前世里就是个能八卦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像雪片一般源源不断的从那张小嘴里吐出来,不过前世里自己不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乐儿就只得憋着不说,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去跟何嬷嬷念叨。不过,这一世里上官凝发现乐儿的这个本事其实很了不起,要知道府里这些个丫鬟婆子真真是无孔不入,什么隐秘的消息都能挖出来。 “哦?你可是打听了是因为何事?” 乐儿一听平日里总是呵斥自己嚼舌讲八卦的小姐竟然想自己打听起了事情,顿时精神百倍。 “恩,我打听了,不过刚才怕小姐又说乐儿乱传话才没敢说的,我听守门的崔婆子和厨房帮厨的李根申家的堂嫂子说,朴大人是来府上拜会老夫人的,好像是看在牢里的什么人被杀了,这朴大人是过来请罪的,不过真是奇怪牢里的人被杀了怎么来咱们上官府请罪呢?” “人被杀了?” 上官凝稍稍一想便知道被杀的是什么人了,前世里这个李志成功诬陷了母亲然后扬长而去自己并不知道他下场如何,这一世里确是因为自己的介入让这场阴谋彻底败露两个关键的证人也下了狱,一个是皮细肉嫩的白面书生一个是贪财忘义的奸诈小人若是受了刑定会捱不住供出背后之人,所以这背后之人便先是使手段逼迫玳瑁自尽接下来又潜入牢里杀了李志和王山,至此和这个案件相关的重要人证都没了,想要再追查简直是难如登天。 本来上官凝料想这不过是府内哪个姨娘妾室使的手段,自己只要顺藤摸瓜的查一查就能查出来,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简单了。要知道公刑司是朝廷审问关押重犯的地方,牢房守卫森严,能进到牢里消无声息的杀掉两个人而不惊动守卫可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能够办到的,现在看来自己得重新布局了,真没想到自己刚一重生就遇见了如此强大的对手。 “乐儿,等下你去院子里走走,看看可是有什么趣事,回来讲给我听。” 乐儿这下可是彻底的懵了,小姐是不是睡了一觉人变傻了,这怎么之前不信的现在信了以前不喜的现在倒是感兴趣了,不过顺着上官凝的话一想又瞬间懂得了上官凝的意思,冲着上官凝一笑便像一阵风似的转眼就没了影踪。 “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四小姐在外面要见您,奴婢是进来问大小姐的意思。” 听声音是紫玉,乐儿刚出去怎的就想到这几位平日里没甚来往的庶姐妹竟是约好了一起来了凝雨阁。紫玉很守规矩,知道上官凝刚刚午睡起身,怕是仪容还未整顿完毕便很是知趣的站在帘子外面请话。 “你先给几位小姐上一壶热茶,让她们在厅内喝盏热茶暖暖身子,我稍后便到。” 紫玉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安排了。 上官凝直接坐到妆镜前也不急着整理妆容,只是定定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思却是快速的转着,暗道这几个庶妹怕是没那么好心来跟自己沟通姐妹亲情的,十之八九是上午自己婉拒了上官雪,上官雪便想着法子的约了其他两个庶妹一起来凝雨阁探自己的底,看来自己和母亲这两日的转变真是让这些人慌了神,争相恐后的想来探底,既是你们想探我上官凝就让你们痛快的探个够。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上官凝才到了厅门外,一打眼便看见几个庶妹,二妹上官雪还是一派温和端庄,靠坐在美人凳上,正轻轻吹着茶水上面的浮沫;三妹上官怜与自己和上官雪只差不到一岁,却是比两个人瘦小了不少,原因便是上官怜是三姨娘怀孕不足九个月就产下的,不足之症便是后天吃了多少珍稀的补品喝了多少汤药都没见明显的改善,正因如此上官怜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怜心阁里,很少出来走动,性子也与三姨娘崔氏大相径庭,却不知今日是如何被上官雪说动一起来了凝雨阁;四小姐上官影年纪最小,现在刚刚五岁,梳着两个绣球髻一边插着一朵绒布做的绢花,每朵绢花下都坠着几串米粒大小的珍珠,一张小脸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此时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数着茶碗上的花纹。 上官凝挑了挑眉,换上了一副亲热的面容,一脸歉疚的进了大厅,还没等几个人发现她便先开了口。 “几位妹妹,姐姐真是抱歉,午睡过了头,紫玉这丫头竟也胆大包天未来及时告知我,让几位妹妹等了这般久,回头定是要好好的罚一罚这丫头。” 上官凝说的情真意切,一边正在收拾茶具的紫玉稍一愣神马上就恢复如常,并且十分的配合跪了下去,一脸的战战兢兢。 “大小姐息怒,奴婢知道您有午睡的习惯,中途若是被惊醒便要头痛不止,奴婢这才没敢进去通报,请大小姐责罚。” ------题外话------ 开文到现在已经是三十余章了 酒儿更新的速度亲们还满意吧? 因为酒儿是第一次写文,文笔比较青涩,人物刻画、架构搭建、情节安排可能都不是很成熟 还希望亲们多多提点 多多支持 小酒儿谢谢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庶妹探访 一 紫玉演的那叫一个逼真,悲悲戚戚的样子,噙满泪水的眼睛和微微嘶哑的声音,任是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即便如此,几位小姐本不常来我凝雨阁,今日里好不容易过来却被如此怠慢,传出去还不被人指责我这个长姐对待妹妹骄横无礼,这样的罪过你一个丫头可是担的起?” 这一次紫玉刚刚还噙在眼中的泪水开始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像是一颗颗晶莹的珍珠顺着光滑的脸颊一路向下。 “姐姐,你不要怪紫玉了,没有提前给姐姐打招呼就直接过来本就是我们的不是,实在与紫玉无干,何况我们几姐妹边喝茶边闲聊也不觉得闷,所以姐姐不要责罚紫玉了。” 年纪最小的上官影首先沉不住气了,先是给上官凝行了个礼便为紫玉求起情来,圆嘟嘟的小脸儿嫩的能掐出水来,因为年纪小心思也单纯,所以此刻说话也没什么顾虑,倒是让上官凝也不由得喜欢起这个四妹妹。 “是啊,姐姐,这的确不干紫玉的事,我们也是突然决定来姐姐的凝雨阁做客的,本想着给姐姐个惊喜,却不知打搅了姐姐午睡,应该是我们给姐姐赔不是才对。” 上官雪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边说边真的弯腰要给上官凝赔不是,上官凝岂能真的受了这个礼,要是受了指不定明日里府内又会起什么样的谣言,怕全都是自己这个嫡姐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度了,若是传到寿康苑祖母那里,今日自己的一番表现可就前功尽弃了。思罢,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上官雪的手臂,阻止了上官雪继续弯身。 “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们姐妹之间哪用得上行这样的大礼,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平日里关心几个妹妹不够,这才让几个妹妹跟我如此生分,一点小事竟还要如此严肃的对待。” 上官雪心里暗想:最先严肃对待的可不就是你自己嘛,又是责罚丫头又是怕人传闲话的,现在倒是端起了长姐关爱姊妹的架子。当然上官雪仅仅是在心里想了想,面子上却是另一番样子。 “既是如此,姐姐也不要责罚紫玉了,我们姐妹几个坐下来说说体己话。” “是啊,姐姐,就别责罚这丫头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怜也开口替紫玉求情,只不过声音很是细微,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若是不仔细辩听甚至听不真切。 “紫玉,还不谢谢几位小姐,若不是妹妹们为你求情,你这责罚可是免不了的。” “紫玉谢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 “几位妹妹难得来,你去把过年时父亲给我的墨雪茶拿出来,让几位妹妹尝尝鲜。” 紫玉从地上站起来,又向几位小姐谢了一遍才转身出去了。 上官凝走到主位坐下,几个庶小姐才又重新落座。 “姐姐,你刚才说的墨雪茶可是专门给皇帝喝的那个贡茶墨雪吗?” 刚一坐下,上官影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墨雪茶。上官凝看着这个小妹妹,面上浮起了一丝微笑,语气也温和许多。 “是啊,就是贡茶墨雪,四妹妹倒是知道的不少呢!” “是啊,我知道的可多呢,我还知道这贡茶极是稀少,据说只有地处西北的凌云山上才有,并且这茶生长周期很长,三年才能采一次,一次也只得数十两,可是管着这茶的叶家却把这数十两都送进了宫,宫外面的人都喝不到,姐姐,你说皇帝怎么那么自私啊,好东西都自己占了。” “四妹,不要胡说。” 上官雪难得的严肃,板起面孔斥责上官影,虽然是在府内,可是这妄议圣上的话仍旧说不得,谁知道是不是有好事之人将这事传出去,毕竟树大招风觊觎上官家风光的人可不在少数。 “影儿说的对,这皇帝啊就是自私的很,可是皇帝毕竟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是区区几十两茶叶呢,而且等下你这小丫头不就能喝到这墨雪茶了吗?” 本来因为上官雪呵斥都倍觉委屈的上官影,听见上官凝的话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知音,小小的身子一弹就离开座位跑到了上官凝身边,胖乎乎的满是婴儿肥的小手拉住了上官凝的衣袖。 上官雪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上官凝,这样大不敬的话四妹妹不谙世事说说也就罢了,她上官凝可不是个无知的小孩子了,堂堂上官府的嫡大小姐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脑子坏掉了吗?看昨日里的手段以及一早在寿康苑的做为,这上官凝可不是个没脑子的人,相反聪明至极,可怎么就能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一时间看着上官凝的目光更加的迷惑了。上官凝却恶作剧似的回了一个无比单纯璀璨的笑容,硬生生的让上官雪在大晌午的日头里打了个冷战。 上官凝却不理会,将上官影软软的小手握在手里来回抚摸,感受着小孩子弹性十足的皮肤。 紫玉的动作很快,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将茶叶取了回来,骢玉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铜壶,壶身上刻着藤纹,小小的壶嘴不断的有热气冒出来。 紫玉先是将茶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将之前的茶具撤下来,重又换上了更为小巧的青窑开片套件,动作熟稔的用水清洗了茶壶茶杯,又在乌木茶台的下面垫了一块雪白的布巾。都准备完毕后,才重新又拿起茶叶罐,左手扶着罐体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拉住了盖子上的拉环,盖子一掀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便飘了出来。 上官影皱着鼻子,像是一条小狗似的嘶嘶的抽着气,娇憨的样子让上官凝忍俊不禁。 上官雪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但眼神中的惊叹还是一点不落的进了上官凝的眼,就是平时不怎么言语的上官怜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紫玉不紧不慢的从茶台上拿起了茶勺,将乌黑发亮的茶丝一点点的拨进茶壶,这才让骢玉将小铜壶的水倒进茶壶,水刚倒满紫玉便迅速的盖上了盖子,又轻轻的上下摇动茶壶,大约摇了八九下的样子便掀开了盖子,先是倒出了一部分在之前垫好的白色布巾上,之后才分别给几位小姐的杯子里倒上,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便是自诩茶艺高超的上官雪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题外话------ 亲们记得收藏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庶妹探访 二 “姐姐,这茶也不怎么好喝啊,苦苦的,还不如寻常喝的花茶呢。” 上官影也不管茶水烫是不烫拿过来就啜了一口,一边用小手扇着嘴巴一边抱怨着。 “四妹妹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这墨雪之所以被当做贡茶可不仅仅是因为它数量稀少,而是它独有的饮用方式。” 上官雪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放在鼻子的下面,任由茶香丝丝缕缕的钻进自己的鼻孔,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话也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二姐姐可真是,话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墨雪因为生长在凌云山的山顶,终年被白雪覆盖,只有每年的八九月才能见到阳光,所以生长的周期极长,一般的茶叶一年一熟口感便很是平滑,下水就有茶香入口就有滋味,可这墨雪三年一熟茶叶的质地就很是紧实,极为不容易出香气,为了激发香气饮茶的时候需要将茶汤含在口中,用舌尖轻轻的搅动让茶汤如同江水一般在口腔中活动起来,这样被锁在茶叶中的香气便随着舌尖的搅动而散发出来,一旦品出了香气便唇齿留香,三日三夜不绝。” 上官雪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可所说的却极是流畅,将墨雪的神奇之处表达的明明白白,好像是每日里都饮用一般,可上官凝知道在这上官府内只有自己和祖母宁氏各有一罐,祖母的那罐据闻可是被祖母宝贝似的雪藏起来,便是祖母自己都舍不得喝上一口,何况是分给这些子孙们呢?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上官雪当真饮过这茶,如果饮过,那是在何处又是谁能有这朝廷私有的贡茶呢? “二妹妹这一番话说下来,我都觉得汗颜呢,竟不知这小小的茶叶还能有这许多乾坤,之前饮来可不就像四妹妹说的还不如寻常的茶叶有滋味。” 上官凝对墨雪的熟悉程度可不亚于上官雪,前世里自己曾在王丞相的府上扮成奴婢探听消息,刚好管的就是烹茶煮水这些事。王丞相管着宫中的内务,凡是贡品都要经过他的手,这王丞相又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不管是什么都要克扣一些下来,这珍稀的贡茶自是也不例外。 王丞相虽是个贪婪无耻的人,但对书画茶艺却十分的喜爱,兴起的时候对侍候在身边的茶水丫头也是时常卖弄,如何煮茶如何品茶,茶的品类茶的特征,总之但凡跟茶相关的都是如数家珍,见天的耳濡目染加之自己为了更好的探听消息私下里也下了一番功夫研究学习烹茶之道,其中最上心最熟稔的就要数这大雍墨雪了。 不过上官雪如此熟悉可就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上官凝边说边注意着上官雪的动作,只见上官雪眉目舒展朱唇如血,明亮的茶汤像是有了魔力轻巧巧的进了美人的的口。 “果然如二姐姐所说,用舌尖搅动一二后这茶香就出来了,妹妹真是有口福,竟能从姐姐这里喝到大雍墨雪,回去后怕是要日夜思念这滋味了。” 这回说话的是上官怜,好像因为茶水的滋润,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清楚响亮了不少,但跟寻常的人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三妹妹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从进到厅中开始,上官凝还没正式的与上官怜说过话,此时便自然的接过话头。 “谢姐姐挂念,好多了,可毕竟是多年的老毛病,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痊愈的。” 上官怜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只要一想起自己原本如花的年纪却不得不拖着病恹恹的身子,上官怜就抑制不住的难过。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才多大的年纪就这般的灰心丧气,咱们上官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难道还治不好妹妹的病症吗?回头让鸳鸯跟着紫玉去库房里,我这正有一株千年的雪参滋补身体效果极好,我用不上放着也是浪费。” “妹妹岂敢收姐姐如此贵重的东西?” “再贵重的东西若是不能用到正处也是无用,除非妹妹是没有把我当做姐姐。” “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上官怜说着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毕竟身子弱,坐的时间久了站起来竟是头晕目眩,上官凝赶紧吩咐上官怜的丫头鸳鸯扶住了自己的主子。 “我们姐妹之间还使这些虚礼做什么?鸳鸯,快扶你家小姐坐下。” “姐姐可真是既善良又大度,以前院子里的丫头婆婆们还说姐姐仗着自己是嫡出大小姐的身份都不把我们这些庶妹妹放在眼里,都不愿意和我们说话呢。” 上官影的话音一落,屋子里霎时安静无声,上官雪和上官怜都十分尴尬的看着始作俑者依旧一无所知的样子,一头的黑线。 上官影的丫头百合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位主子简直就是个小祖宗,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闲话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跑到当事人这里来说,而且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声嚷嚷。 “哦?那四妹妹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上官凝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甚至十分的和颜悦色,倒是上官雪上官怜和一屋子的丫头们后背滋滋的冒着寒气。 “哼,那些丫鬟婆子都不是好人,天天就爱讲别人的坏话,之前还说影儿不是姨娘亲生的呢?” 百合真希望自己此刻就能晕过去,这样就不用站在这里担惊受怕了。可事实上自己不仅没晕倒,还好生生的站在这位小祖宗的身边,无奈只得屈膝跪下。 “大小姐恕罪,四小姐年纪小不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冒犯了您,还请大小姐念在四小姐年幼的份上不要怪罪,奴婢替四小姐给您磕头了。”说完便真的低下头,实实成成的往地板上砸下去,上官凝一个眼色过去离百合最近的璁玉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百合。 “这话在我凝雨阁里说说也就罢了,毕竟今日在这的都是自家姐妹和贴身的丫鬟,但是四妹妹年纪小尚且不能够分辨善恶是非,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难不成秋香院里的管事嬷嬷是聋哑之人还是欺着四妹妹年幼竟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题外话------ 宝贝儿们~ 给酒儿加油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庶妹探访 三 上官影从进来就看见这个大姐一直是满脸笑意,对待自己十分的温和亲切,自己才一时间忘了姨娘的教诲竟然口没遮拦胡言乱语起来,现在见上官凝一张脸布满怒意,再无一丝笑意不禁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脖子,想辩解却不敢出声。 “回大小姐的话,秋香院的管事耿嬷嬷半个月前请辞回了老家,原说是安排老夫人身边的丁嬷嬷来接替管事,可丁嬷嬷恰巧感染了风寒一直没得痊愈,怕过了病气给四小姐便跟老太太请了一个月的假,所以这段日子秋香院却是有些混乱。” 丁嬷嬷?上官凝在脑海里迅速的搜索了一下信息,想起来这个丁嬷嬷是寿康苑打理佛堂的嬷嬷,祖母竟是舍得将这样的人派到秋香院做管事嬷嬷?而且,前脚下的命令接手秋香院,后脚就感染了风寒,这未免有些过于凑巧了吧?经过前一世,上官凝明白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所谓的巧合十有八九都是人为的,丁嬷嬷之事看来也不例外。 “没有管事嬷嬷,难道还没有规矩吗?究竟是谁借给这些人的胆子竟然敢造如此恶毒的谣言,你终日服侍在四小姐身边难道就不知道帮着小姐约束下人吗?” 上官影见百合被上官凝呵斥,心里又是一阵害怕可想到祸是自己惹出来的现在却让别人代自己受过,只得壮着胆子小声的开了口。 “姐姐,是影儿不好,不该什么话都说的,你不要罚百合好不好,要罚就罚影儿吧。” 上官凝看着四妹妹小脸儿上都是胆怯,刚才还活泼好动的很此刻却像是被禁足了似的,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心中便有些不忍起来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过了。 “四妹妹,姐姐罚你做什么,你还小还不知道人心善恶是非曲直,那些个下人们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以后千万不能在人前提起,特别是长辈面前,知道吗?” 上官影见上官凝的语气又和缓下来,皱着的眉头才一点一点的舒展开了,可怜兮兮的看了看上官凝又用余光扫了扫百合,上官凝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百合,今日之事我暂且给你记下了,你起身吧,等下回了院子好好的约束一下院子里的人,若是哪个不服管的你尽管遣人来通知我,府内的大事我管不得但若是有人欺负妹妹我却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百合起身谢了上官凝,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这个大小姐果然还是个宽厚的,再看向自己的小主子心中不禁涌过一股暖流,自己只是一个奴婢却被四小姐如此的看重维护,这份恩情百合铭记在心。 “姐姐,我们也叨扰姐姐许久了,这上好的贡茶也品过了,便不耽误姐姐休息了,妹妹们先行告辞,还请姐姐有时间多去我们的院子走动走动。” 上官雪见时间耽搁的差不多了,四妹妹又是个口没遮拦的,原本是自己拉着两人来大姐这里做客的,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自己可是难逃干系的,只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又觉得惋惜。 “姐姐,那二妹妹也回自己的院子了。” “姐姐,影儿也回去了。” 上官影到底年纪小,才还哭啼啼的样子此刻却又恢复如常了。 “紫玉,记得将雪参交给鸳鸯带回怜心阁。” 紫玉领着鸳鸯先出了门,上官雪上官怜上官影三人则又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待鸳鸯跟着紫玉返回厅里,众人只见一个足有半人高的木盒子被鸳鸯抱在怀里。盒子是楸木的花纹很是鲜艳,据说楸木能分泌一种液体,无色无味,分泌出来后又被树体自身吸收,如此反复几十上百次,楸树的树干便极为的光润滑腻,并且这种气体能够防腐保湿,所以在大雍很多的达官显贵都喜欢用楸木来保存收纳一些珍贵却极易腐败或者风干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用来保存人参。 几人又热络的客套了几句,紫玉才送了几位庶小姐出了凝雨阁,正巧就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乐儿。乐儿得了消息一刻也不愿耽搁,急匆匆的往凝雨阁走,不料却迎面撞上了走在最前面的上官雪,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上官雪旁边锦瑟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这丫头走路不长眼睛吗?竟然敢往二小姐的身上撞,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乐儿抬起头,正好对上锦瑟的眼睛,用手指着自己。 “锦瑟,你刚才是在说我吗?” 几人这才看清面前的人,不禁都捏了一把汗,今天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啊,先是上官影胡言乱语惹怒了上官凝,现在锦瑟竟然对眼前的乐儿出言不逊甚至还动了粗。至从夫人下了令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个乐儿的身份,几个姨娘回去也都是特意嘱咐了一番,让大家尽量躲着这主仆二人,实在躲不过了便要将这个乐儿当做正经的千金小姐对待,换言之她们这些个庶女身份也越不过这个乐儿去,何况是身边侍候的丫头呢? 锦瑟看见自己手里抓着的人竟然是乐儿,不禁也白了脸色,可心底深处到底是有些不太认同乐儿的身份的,原先不也是个使唤丫头嘛,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人认去当了小姐,可说到底不还是个下人的身子嘛。 “乐儿小姐,锦瑟不知道是您,刚才冒犯了,还请乐儿小姐宽恕。” 锦瑟虽是在道歉认错,可语气里半分的悔意也无,乐儿虽然不在乎大家是不是把自己当千金小姐看,但这里是凝雨阁,自己若是不声不响的就放过锦瑟,以后谁还把凝雨阁把大小姐当回事。 “刚才锦瑟你可是口口声声的说眼睛看不见,又呵斥我活的不耐烦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懂不懂上官府的规矩,府里的客人该如何招待,又知道不知道即便是表小姐也是你的主子,难道你锦瑟做了这么些年的丫鬟连这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吗?” 乐儿可是没有发脾气,脸上云淡风轻,即便如此浑身还是透着威严尊贵的气势,锦瑟的气焰不由得就矮了一半。 “表小姐教训的是,是奴婢不懂规矩,请表小姐责罚。” “的确不懂规矩,见了表小姐不行礼,犯了错不下跪,便是认错也是这般的理直气壮,你的道歉我怕是受不起。” 锦瑟闻言不甘不愿的屈膝跪地,目光闪烁。 “表小姐,奴婢知错,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题外话------ 宝贝儿们,周末愉快哦 小酒儿这边天气不错,春意十足 这样的天正适合出去踏青 嘻嘻嘻,只是小酒儿所在的北方树还没发芽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锦瑟受罚 “表妹妹,锦瑟莽撞得罪了表妹,姐姐我替锦瑟向你赔个不是,还请表妹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上官雪见乐儿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锦瑟,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还不是锦瑟自己这个丫头,私底下里就总是跟自己抱怨乐儿不过就是个丫头凭什么就比府里的庶小姐们都高出了半个头,平时见到她还要行礼,心中就很是不忿,可是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自己的谨慎低调是半分也没学到,反而仗着自己受老夫人宠爱更加的肆无忌惮。眼下的情况已经是很明显了,乐儿的身份是府里的表小姐连夫人都亲自下令让各院按着表小姐的礼数对待,偏这个锦瑟就是认不清情况。 “二小姐,您的不是乐儿受不起,乐儿虽然是侍候在大小姐身边的,但却不是个任人拿捏的,现在锦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抓住乐儿的手臂大声斥责,我倒是想问问锦瑟是借的谁的胆子,眼睛里还有没有规矩还有没有大小姐。” 乐儿没有顺着上官雪的话继续往下,还是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二小姐,否则表姐表妹的一叫起来既要被人私下里说自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同时也不好再揪着此事不放了,一个来姨母家做客的表小姐就算是半个寄人篱下的人怎么好连表姐姐的面子都不给,但是以大小姐贴身丫头的身份来处理这件事就不一样了,自己维护的是大小姐的脸面,说到哪里去都是忠心为主说不出别的。 上官雪的脸色不禁一白,本以为自己张口求情这个乐儿总是要卖自己一个面子的,虽说这个乐儿现在是个千金小姐可半年前还不是凝雨阁的丫头,自己如此这般的舍下脸来料定乐儿是不能拒绝的,怎想这个乐儿压根就不接自己的茬一口一个大小姐一口一个规矩,不尊嫡姐驭下不严的帽子压下来自己可是承担不起。 可是锦瑟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丫头,不管性子如何的莽撞冲动,狐假虎威也好得志猖狂也罢,对自己却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今日里自己若是不能救护下锦瑟怕是要寒了那些为自己卖命的人的心。 “表小姐,这件事与我们小姐无关,你别一口一个规矩的,你也不过就是个丫头就是走狗屎运当了千金小姐也改变不了你曾经是丫头的事实,既然都是丫头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我们小姐也是姨娘的眼珠子也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你说话你却还不识抬举,到底是谁没有规矩?” 上官雪的脸彻底的白了,这个锦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现在凝雨阁外就已经聚了不少的丫鬟婆子,上官雪相信不消半刻阖府上下就会知道自己的丫头在大小姐的凝雨阁里辱骂表小姐,而自己就站在一边,到时候自己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啪”的一声,上官雪一个巴掌甩在了锦瑟的脸上,不要说锦瑟就是周围站的三小姐四小姐和几个丫鬟也都楞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锦瑟白嫩的小脸上慢慢的浮起五个明显的手指印。 “放肆,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过于放纵了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表小姐是上官府的贵客,莫说是你个使唤丫头,便是我们的姨娘和几位小姐见了都得尊一声表姑娘,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表姑娘大呼小叫的,我今日若是不重重的惩罚你实在是让人说我怡雪阁是个没规矩的地方。” 锦瑟的眼睛迅速的蒙上了水雾,小姐刚才打了她,这些年来自己侍候在小姐身边虽说是个丫头,可吃的用的比一般的丫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小姐也没拿自己当过丫头什么体己话都会和自己说,可是今天小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切都是因为乐儿,说着恶狠狠的瞪向乐儿。 感受到锦瑟看向自己的眼神,乐儿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己早就看不惯这个锦瑟,仗着自己家小姐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鼻孔朝天谁都不放在眼里,有一次竟然还把厨房专门给小姐做的醇鱼羹打翻在地,事后却跑到寿康苑的老夫人面前说是厨房的小丫头故意撞的她。早就想给这个锦瑟一点教训,所以见她被自己家的小姐甩了耳光片刻的怔愣后便觉得十分的解气,压根就没把锦瑟恶狠狠的眼神当回事。 不过目光一扫,凝雨阁外黑压压的聚了不少人,探头探脑的看着热闹,虽然此刻错在锦瑟出丑的也是锦瑟,但毕竟是在凝雨阁的地界若是迟迟不解决或者回头二小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影响了小姐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形象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小姐,锦瑟毕竟是您身边的人,我是凝雨阁的丫头没有权利置喙二小姐院子的人,所以要打要罚还是二小姐您自行决定吧,乐儿还给大小姐回话就不送几位小姐了,紫玉,你送送几位小姐吧。!” 说完欠了欠身子便朝着上官凝的房间走去,身后上官雪一双玉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用力之大仿佛要将骨头捏碎,不过面上却十分的平静,转头便率先出了凝雨阁的大门,看也没看一眼身后跪着的锦瑟。 “快起来吧,要跪回去你们自己的院子跪着,你今天真是闯了大祸。” 说话的是上官影,小小的年纪却故意装出老练深沉的样子,不过好在算是解了锦瑟的围,锦瑟赶紧站起来小跑几步站到了自己小姐的身后,还不忘回头狠狠的看了看大门上方“凝雨阁”三个大字。 窗子边,上官凝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嘴角边扯出了一个笑,看来河源的生活不仅让乐儿的修养气质有了很大的提升就是这为人处世的能力也有了很大的进步,松紧有度收放自如。 “小姐,乐儿刚刚可是受了欺负了,您瞧瞧,这胳膊都被人捏的红肿起来了。” 乐儿一进门就垮着一张小脸儿,红艳的小嘴唇高高的翘起,十足十的像是受了婆婆气的小媳妇儿。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刁钻了,明明是你冲撞了二小姐又让人家的丫头硬生生的跪了半天,威风凛凛的样子连你家小姐都远远不及,现在怎的就成了人家欺负你了?” 乐儿一听,面上错愕,半晌才笑嘻嘻的靠近上官凝,讨好的说:“小姐,你都知道了?不过乐儿是真的被那个锦瑟抓红了胳膊的,你看你看。” 说着便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果真袖子下的手臂通红一片,看来这个锦瑟也是有心下了狠手的,否则轻轻的一拉何至于就能这般。 “行啦行啦,你刚才这么一闹估计锦瑟是逃不了她家小姐的惩罚了,你不过红了胳膊这样一看,吃亏的还是人家。” 乐儿想想锦瑟被惩罚时的样子就忍不住痴痴的笑起来,哼,谁让她狗仗人势的竟然还敢欺负到小姐头上,这就是报应。 ------题外话------ 宝贝儿们 都来猜猜看几个庶妹真实的性格都是什么样子的 估计猜对的人不会多哦 嘻嘻~ 这几个人的性格可绝对是出乎意料的 亲们 收藏哦!哒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八卦消息 “出去了一趟,可是听到了些什么?” 乐儿这才一本正经起来,还左右看了一番才将嘴巴压到上官凝的耳边。 “听说死在牢里的那两个人就是昨日里在寿康苑诬陷夫人的那两个,好像一个叫李志一个叫什么山的,死的很是蹊跷,牢里明明是有守卫在守着的而且出事的时候牢头就在外面和巡夜的说话,转身再回来这两个人就死了,好像都是被勒死的,扫地的小香说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舌头伸的老长,脸都是青紫的。” 上官凝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如果死的不是李志和王掌柜的朴大人也没必要亲自过来上官府,只是按照乐儿打听来的消息这行凶的人未免过于张狂了,不仅不知道避着人竟然还挑着牢头在的时候下手,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行凶的人的确武功高强,对自己的行动有绝对的信心,另一种就是这个牢头是收了贿赂做了帮凶,然而不管是何种情况都可以看出来昨日里设局诬陷母亲的背后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还有呢?” “嗯……对了,老夫人听说两个人都死在牢里了当时就跟朴大人撂了脸子,弄的朴大人走的时候还十分尴尬。” “哦?” 这点倒是很出乎上官凝的意料,自己这个当事人面对这个结果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本来准备看好戏的祖母怎么会因此撂了脸子给朴大人?这朴大人在青云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官职虽然只有三品但因为掌管着公刑司掌管着各类官司,所以各家对这位朴大人还是十分敬重的,轻易不敢开罪。因朴大人早年是在父亲的麾下做副将,算是父亲的半个弟子这才对上官府十分近亲,以前朴大人来府上做客祖母可都是一脸的热情,为什么今日会一反常态? “小姐?小姐?你怎么又走神了?” 乐儿见上官凝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眼神又像刚才那样直愣愣的出身,不禁拿手在上官凝的眼前晃了晃。 “我不过是在想,祖母对朴大人撂脸子很不符合常理。” “嗯,乐儿也是这样想的,以前老夫人对这位朴大人多亲切啊,每次来府上都恨不得让朴大人直接住在府上再也别走呢。” 乐儿形容的倒是很形象,祖母可不就是恨不得让这位朴大人长久住在上官府嘛,恨不得招了做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 上官凝猛的一愣,难道是因为姑姑? 上官凝的姑姑上官月,五年前嫁到了江阳徐家,徐家的老太爷是先皇亲封的定中伯,虽然是个虚衔但因为先皇的缘故,定中伯府的待遇丝毫不逊于当朝的一等爵位,并且这个伯位是世代承袭的,姑姑嫁的就是老太爷的孙子,也就是第三代定中伯。 这个姑父虽然担着这个定中伯的爵位自己却还经营着永鑫钱庄,钱庄很大分店遍布大雍,永鑫钱庄发出的银票整个大雍都可以随意存取甚至临近的几个小国都是可以畅通的,所以这一代的定中伯可谓是奇货可居,想嫁到定中伯府的姑娘怕是能从青云城的东门排到西门,可自己的姑姑上官月却因为在宫中一次宫宴上跳的一支舞而直接被第二代的定中伯也就是姑姑的公公看中,直接求了旨给姑姑和自己的儿子指了婚。 姑姑嫁去江阳的时候十六岁,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出生,对这个姑姑并无什么印象,听说姑父为人正直婚后两个人夫唱妇随伉俪情深,祖母也很是自豪,时常将姑姑姑父挂在嘴边,自己听的多了也很是羡慕。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两人成婚几年,姑姑一直未能生下一儿半女,虽然姑父并未因此迁怒姑姑并一如既往的关爱呵护姑姑,可徐家是大户人家最是看重子嗣渐渐的就开始不待见姑姑,什么风言风语都传了出来。姑姑终日以泪洗面日子开始艰难起来,终于有一日因为子嗣问题姑姑姑父两人大吵了一架,姑父一气之下去酒馆借酒浇愁却离奇的从酒馆的楼上跌落下来,当场就没了气息。 姑姑哭的死去活来,无奈却终是天人永隔,徐家的人便把过错都推到了姑姑身上,最终一纸和离书扔到了姑姑面前,没有直接给休书在徐家人看来就算是给了姑姑给了上官府天大情面。姑姑想不开欲要寻死,多亏被当时正在江阳外办的朴大人撞到并救了下来,又遣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消息回青云城,自己则守在姑姑身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正因为如此,祖母对这个朴大人心存感激,此事之前两家关系就十分的亲近,此事之后更可谓是锦上添花了。姑姑被接回青云城,却坚持不肯回上官府居住,认为自己是个被夫家遣回来的不详之人,不肯回来怕影响了哥哥和几个小辈。祖母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将上官府在东大街的一处宅子清理了之后让姑姑住了进去,又拨了一些个丫头嬷嬷,按时间算来也该有半年多了。 自己重生之后先是身体虚脱,接下来母亲又被诬陷,倒还是没有时间去探望,前世里自己也没这样的心思,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也不够亲近,反而是上官雪因着常去探望的缘故与姑姑走动的较多也因此更得祖母的欢心,这一世里自己可不能再办这样的糊涂事,据说姑姑也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人,自己多多亲近也是应该。 对了,近日里自己可不是听说祖母有意要让朴大人娶了姑姑做继室嘛。 朴大人为人正直,年纪不大却是正三品的官职,长相又十分的周正,唯一不足的就是原配夫人婚后不过两年就因病离世,膝下也无一子半女,数年来登门提亲的人不在少数却都被朴大人挡了回来,这样的条件的确很让人心动,便是祖母也是不能免俗的。 近期便时不常的给这位朴大人送些厨房的小吃食,时不常安排一下和姑姑的偶然相遇,就是盼着两人能够对上眼凑成一对,祖母更是旁敲侧击各种暗示,就差直接下了庚帖。可这朴大人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对祖母的各种暗示统统的没有反应,今日祖母撂了脸子怕不是因为死在牢里的李志和王掌柜,而是借题发挥要敲打敲打朴大人吧。 ------题外话------ 求收藏~ 宝贝儿们~ 再说一次,酒儿的文是慢热的,后面的精彩绝对不会辜负大家 为酒儿加油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拜访姑姑 一 刚刚沾沾自喜的乐儿又将脑袋耸拉下来。 “我就知道小姐还是不喜欢乐儿这张嘴,还说给赏赐,都是逗乐儿玩的。” “看看这个喜欢不?” 上官凝随手从妆匣里拿出了一个通体白色的玉镯,粗粗一看不过是普通的白玉镯子可再细看才发现白色玉镯子里影影绰绰的全部都是黄金掐出来的细丝,细丝错落排列,最后在整个镯子里现出了金色梅花的形状。这个镯子就叫“金梅玉镯”是大雍最有名的玉器名家张柳园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打造的,世间只此一个,因此可谓是珍惜至极。 “小……小姐?” 看着乐儿瞠目结舌的样子,上官凝会心一笑,上一世里乐儿就特别的喜欢这个镯子可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最后将它当了银子给赫连穆宁做为贿赂张大人的银票,当时乐儿看着镯子的眼神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好像是自己身上的肉被割下来一般,这一世,莫说是这个镯子,便是自己上官府嫡大小姐的位置乐儿想要,自己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乐儿戴着真好看。” 上官凝伸手将镯子戴到还在惊讶的乐儿的腕子上,雪白纤细的手腕配上这样的玉镯竟是无比的合适。 “戴着吧,你我之间不需要这样的客套。” 乐儿正在往下摘玉镯的手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眼睛湿漉漉的,小姐一定是看出来自己喜欢这个镯子了,所以才借故送给了自己,小姐待自己的这份心意自己只能赴汤蹈火舍命相报了。 “去库房里支些鹿茸人参好好的包裹一下,明日去看望姑姑,对了,记得把我的那幅‘百蝶闹春’的绣品一并包裹好。” 乐儿不知道小姐怎么突然间就想起来去看望姑奶奶,她是知道这位姑奶奶的事的,现在很多人躲着都来不及怕沾染了晦气,自己小姐怎么倒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拜访呢,何况小姐似乎都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姑姑,除了一层亲缘关系可是没一点情分的,虽是这样想却没说出来,既是小姐吩咐的自己只管去做好了。 第二日一早,上官凝跟祖母问了安又问蒋氏取了对牌便带着乐儿和两个小厮上了马车,因是路途极近也没有安排那些个日常出行用的大车辆,不过是能容个一两人的小车,车里布置的也极为简单,一块牛皮地毯,一张四方的小茶桌,摆着一壶茶水并两碟点心,车厢的一角摆着一个四面镂空的青铜缠花香炉,上官凝和乐儿坐在车内两个小厮一个驾车一个坐在车辕的旁边,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东大街姑姑的住处。 两个小厮停了车,又麻利的摆好了脚蹬,乐儿先跳下车随后又扶着上官凝下车。上官凝抬头见这处府邸的大门处悬着一块牌子“忧和苑”,牌匾上的字迹还很新,看得出来刚刚制作完不久。忧和苑,怕是忧和怨吧,看来姑姑还是没能从姑父逝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从这块牌子上的字便可窥见一二,思及此上官凝为自己这位未曾谋面的姑姑略感心酸。 乐儿走到大门处敲了几声,一个青衣的小厮开了门,乐儿说了几句话小厮便一溜烟的跑了,不过片刻一个长相端庄的丫头走了出来,径直到了上官凝的面前,弯身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 “奴婢是月姑娘的贴身丫鬟露珠,月姑娘听说大小姐过府探望十分的高兴,怎奈近几日身子不爽利每日里汤药不断,否则一定是要亲自出来迎接大小姐的。” 露珠口中的月姑娘便是上官月,因为是被徐家送了和离书的自是不能再称呼为夫人,自己嫁过人况娘家的府中还有数位没有出阁的侄女晚辈再称呼小姐也是极为不妥,一番思量下来便吩咐下来忧和苑的一应下人全部称呼自己为月姑娘。 这露珠虽曾是上官月的陪嫁丫鬟不过因为姑爷与小姐感情十分要好一直未曾给露珠开脸,等到上官月回了青云城露珠自然也跟了回来。上官月几次三番要给露珠寻个好人家正正经经的嫁人做个正头娘子,可露珠死活不应坚持留在上官月的身边,这两日里主仆两人还曾为此事重又争执过。 上官凝见这露珠口齿伶俐说话又很是有分寸,不觉便有了三分好感。 “哦?姑姑可是感染了风寒?” “回大小姐,月姑娘这是多年的旧症了,每年的四五月都要复发,在江阳的时候定中伯寻遍了名医都未能根除。” 提到江阳和定中伯,露珠的语气顿了顿,情不自禁的便流露出一些忧伤,一个丫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姑姑呢? “那烦劳露珠姐姐引路,我去看望姑姑。” “大小姐折煞奴婢了,请跟奴婢来。” 露珠走在前面,乐儿扶着上官凝尾随其后,两个小厮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最后面。 忧和苑并不大,前后三进的院子,进门是一条游廊,游廊四周种满了绿藤,因为天气还未彻底转暖,绿藤只有棕褐色的枝蔓,不过也能想象出来夏日里将是何等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过了游廊是一处竹林,种的竹子品种很多,规模没有祖母院子里的那片竹林大,但却别有一番味道。穿过竹林便是忧和苑的主屋也就是上官月的居住的屋子,屋子的门檐上吊着一块亮闪闪的铜镜,迎着太阳不断的有光线被反射到竹林一端的墙上,不知为何一看见这面铜镜上官凝就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月姑娘身子不爽利已久,药石无效,这面铜镜是几日前一个云游的道人所赠,说月姑娘乃是因为身边阴气过盛,总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身边作祟所以身子才久病不愈,道人说这面铜镜唤作乾坤镜能扭转阴阳驱魔降妖,挂在主屋的门檐上能够增加阳气祛病消灾,奴婢想着一面铜镜挂着便挂着,即便没有道人说的那些个神通也不耽误什么,便请示了月姑娘昨日才挂上去的。” 露珠见上官凝似乎对这面铜镜是很好奇,便主动主动出言解释了一番,上官凝强行压制下心头的不安,对着露珠笑了笑便抬步进了屋子。 ------题外话------ 求收藏~ 酒儿因为是第一次写文,都不知道该怎么更新的好 以前一章的字数太多了 有朋友建议每章缩减下字数 所以现在一章都是2000多字 一个场景可能就要分成三到四章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拜访姑姑 二 帘子一撩开,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鼻而来,这样浓重的药味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留下的,看来姑姑的身体真的是极为的不好。又走了几步,一张雕花的绣床映入眼帘,绣床上一个一身白色常服的女子半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忙扭转过头来。 上官凝看见眼前的女子一张鹅蛋脸,黛眉如墨,鼻子小巧挺拔,一头黑发垂散在肩头,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空灵而凄清,那是一种经历过痛苦和绝望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上官凝经历过所以能懂眼前这位女子的心痛,再看女子的一张俏脸苍白憔悴,小巧的嘴唇也同脸色一般半点血色也无,身子十分的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虽是第一次见面上官凝却丝毫不觉得陌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生的血脉亲情还是别的什么。 “姑姑,侄女来看望姑姑了。” 上官凝几步走到了床边,一双眼睛真切而温暖,让人不自觉的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上官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亲侄女,虽是刚刚十岁可浑身上下的气质和感觉却全然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脸色白皙红润,眉如远山,目如星子,长长的睫毛宛如一把把小刷子在眼睛下映出了一小片阴影,一头乌黑的头发很是随意的绾成两个辫子用丝带扎了垂在两边,鹅黄的小袄,玫红的石榴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装扮却让人心神一动,不由主的就觉得美颜无匹。 想想自己出嫁的时候,眼前的小姑娘刚刚降生自己还没来及抱一抱就被徐家的花轿抬到了江阳,一去十余年,当年的女婴已经出落成这样如花的面貌,自己却从人人艳羡的定中伯夫人沦落为要依附娘家活命的孤女,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可想到侄女是来探望自己的,忙收了心思。 “凝儿吧?长这么大了,快来让姑姑仔细瞧瞧。” 上官凝依言又走近了些许,上官月伸手拉过上官凝的手,真真实实的感受着这份骨血亲情的温暖,自己回到青云城半年有余,除了母亲还有嫂子没有人过问过自己,甚至出阁前的那些个闺中姐妹也都因为忌讳自己的身份断了来往,倒是这个还未及昇的小侄女记挂着自己特意过府探望,想到这心中对上官凝又增了许多的好感。 “姑姑,凝儿听说您身体欠安,可是用过药了?” “姑姑这是老毛病了,每年四五月都会犯的,过了月份就会好许多,不打紧的。” “姑姑,事关身体健康,半分也马虎不得,姑姑年纪还轻,若是寻得个良方再好好的调养,身子康复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上官月知道这是侄女宽慰自己的话,虽知如此却还是很受用。 “世间良方几多,无奈却极为难寻,左不过两三月时间挺挺也就过去了,凝儿不必忧心。” 不过说了几句话,上官月就咳嗽起来,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本来苍白的脸色因为刚刚这阵猛烈的咳嗽不自然的潮红起来。上官凝在一边顾不得其他,用手不停的拍着姑姑的后背帮忙通顺气息,露珠也极为有眼色的端过来一杯温水,本想自己亲自喂给自家姑娘喝却不想杯子直接被上官凝接了过去,动作轻柔的送到了上官月的唇边,露珠看着这位上官府的大小姐自家姑娘的侄女,不由得心下感动瞬间红了眼眶。 “露珠姐姐,烦请你去厨下寻几颗去年的陈枣子,用磨石研碎了再混上些芝麻油,在灶上热一热端到这里来。” 露珠一怔,显然是没明白上官凝的意思,便是一旁的乐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家的大小姐这又是要做什么。 “按着大小姐吩咐的做吧。” 不同于两个丫头的惊奇,上官月很是自然就接受了上官凝的安排,露珠见自家姑娘也发了话这才转身要去厨下准备,乐儿跑到上官凝的身边说是想跟着露珠一起打个下手,乐儿一番热心上官凝自是点头应许,露珠和乐儿便并肩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上官月上官凝姑侄两个。 “凝儿,你在上官府过的还好吧?” 上官月问的话很是奇怪,一个嫡出的千金大小姐身份高贵又是在自己的府里,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呢?上官凝却不意外,上官月是祖母嫡出的小女儿,打小就是当着珍珠宝贝似的娇养长大跟祖母的关系又是极为的亲厚,后来虽是嫁到了江阳可是每月里都是三五封的家书,上官府的一切自己的姑姑必是不陌生,更何况姑姑回到青云城也半年有余,祖母那边三两日的就派贾嬷嬷过来关怀一番,怕是上官府没什么事是这位姑姑不知晓的。 “凝儿过的很好,祖母疼惜母亲宠爱,生活的极为顺意。” 姑姑知道是一回事自己如何回答则是另一回事。 “跟姑姑还要这般的推诿不讲实话吗?大嫂自入府就不得母亲的喜爱,顺带着对你这个孙女也不够亲厚,大哥常年镇守边疆一年在府里也呆不上月余,几个姨娘又是虎视眈眈不好相与,大嫂性子又是率真宽和,日子过的必是艰难,唉……”。 上官凝如何也没料到姑姑竟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本以为之前是存了试探自己的心思,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的多了,正准备开口。 “你一定在想我既是知道你们母女的处境又为何要明知故问。” 上官凝又是一愣,自己的这个姑姑倒是有趣的很,自己发了问又是自己答了话,而且明显的前后矛盾嘛。上官凝本欲说话,却见姑姑眼神一瞬间有些迷离好像陷入到了某种回忆当中,便咽下了话头。 “母亲这个人一生顺意是个刁蛮惯的,凡事都想着要争一争若是不如自己的意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挽回局面,母亲这辈子最大的不如意就是大哥违背了她的心意娶了大嫂,其次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婆家下了和离书休戚回了娘家,所以她是极为的意难平。” 上官月像是对上官凝讲又像是对着空气讲,语气淡淡的。 “上官府看似个和睦的,其实里面像个泥潭,污浊不堪,一不小心掉进去就是万劫不复,你还小,慢慢的就懂得了姑姑说的话。” 一番话来的突然,纵是重活了一世的上官凝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天下可没有哪个做女儿的会在侄女面前数落母亲的不是,何况姑姑上官月早年在青云城是出了名的孝女。 更为奇怪的是说了这番话之后,姑姑就再不提一句关于上官府的关于祖母的事,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题外话------ 呜呜呜~ 昨天就有朋友问我咋男主还不出现 感情戏呢,说好的宠文呢 小酒儿汗颜,就顾着写内宅了 所以小酒儿临时改文了 把内宅往后推了 妖孽男主,下贱渣男 从忧和苑归家就遇见啦~ 支持酒儿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拜访姑姑 三 露珠和乐儿端着紫陶的小茶盅回了屋子,里面满满的盛了枣子芝麻油,一时间浓浓的枣香和芝麻香弥漫整个房间,甚是好闻。 上官凝还是亲自服侍姑姑,用白瓷的小茶勺舀起一些枣子油放在唇边吹凉再细心的喂到上官月的嘴里,上官月也不推辞一口口的吃干净了茶盅里的枣子油,说也奇怪这东西刚刚下肚就觉得一股热气缓缓的从丹田处开始上移,渐渐的扩散到四肢百骸本来寒凉的身体竟奇迹般的暖和起来,疼痛也随着热流慢慢的减弱。 “凝儿,你这是什么方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效?” 上官月十分的吃惊,自己患这个病症已经好些年了,无论是之前在上官府还是之后在定中伯府,知名的大夫请了遍却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所患何症,名贵的药材补品像是膳食一样的吃了个遍,可却从来没有一刻能让自己像现在这般的轻松舒服,好似根本就不曾生过病一般,所以上官月对于上官凝的这个方子自是惊奇万分。 “回姑姑的话,这是侄女在一本古书上无意看见的,刚才看姑姑的病症与上面所言竟是极为相似,好在所用的配料都是极为的常见和无害的,这才斗胆给姑姑服用,却不知竟是真的有效。” 上官凝其实也很意外,这个方子是前世里自己从一个赤脚医生那里听说的,也给几个与姑姑类似病症的人试过,不过当中有的人很快痊愈也有的人不见起色。那些人都是自己做奴婢的时候交的一些朋友,没有姑姑这么金贵的身子,若不是看在配方的食材不过是枣子芝麻油,自己也是断断不敢给姑姑服用的。 之所以没有跟姑姑实话实说确是因为不妥,自己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哪里去认得什么赤脚医生,何况赤脚医生都是什么身份,医治的都是些身份低下的普通人,自己怎可能拿着这样来路不明的方子给上官府的姑奶奶,所以压根就说是从古籍上看来的,想姑姑也不会特意去找,便是真的想找自己只要推说忘了即可。 “看来凝儿真是姑姑的福星啊,今日才一见面就帮姑姑治好了困扰我多年的旧疾,姑姑该怎么谢谢凝儿呢?” “姑姑这样说叫凝儿如何承受的起,能帮姑姑缓解病痛是凝儿求之不得的事,姑姑却要与凝儿如此生分。” 上官凝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却更是让上官月的一颗心化成了水,也不理会上官凝的话,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来一个掐金的镯子,就套在了上官凝的腕子上。 镯子是赤金的不足为奇,可在赤金的镯子上却分别镶嵌了东珠、翡翠、玛瑙、红蓝宝石,最显眼的便是镯子正面的一颗祖母绿。在大雍朝金为中、玉为上,寻常的富贵人家首饰也都是金银为主,而东珠、翡翠、珊瑚珠这样的饰物只有有权势的家族女眷才会佩戴,祖母绿是这些饰物中最为罕见尊贵的,极少能有女子拥有祖母绿的饰品。上官凝因为身份尊贵,在整个青云城的贵族女子中份例都是数一数二的,珍惜宝物不知见过多少,其中也不乏祖母绿,饶是如此还是被眼前这颗大小如鸽子蛋一般的祖母绿惊的目瞪口呆。镯子赤金的部分已经非常的透亮,几处镶嵌的宝石也色泽柔和水润明亮,一看就是镯子的主人经常佩戴的缘故,只是实在想不到姑姑竟然将这样贵重的镯子要送给第一次见面的自己,心中不讶异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寻常的物件自己收下也就罢了,可如此贵重的东西并且一看就是姑姑十分珍爱的,自己怎好收下,所以上官凝赶紧想要摘下来还给姑姑,也被上官月一把摁住了。 “姑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在姑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能比骨肉亲情更为珍贵,这镯子再珍贵也是个物件是冰冷的,可你是姑姑的侄女是姑姑的至亲,难道姑姑送一个物件给至亲还要衡量许多吗?” 如果说之前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姑姑还是存有几分疑虑的,那么这一番话却让上官凝对这个姑姑有了重新的认识。自己是活过一世才明白了骨肉至亲的珍贵,是用了一辈子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感悟,可面前的这个女子比自己前世身亡之时的年纪也不过大了几岁却比自己活的透彻的多。 “那凝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姑姑。” 姑侄两个人又随意的聊了聊一些不相干的事,上官凝才让乐儿将之前准备好的绣品拿进了屋子。 “姑姑,凝儿曾听娘亲说过,姑姑未出阁之前便是青云城内数一数二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一手女红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凝儿之前绣了一幅百蝶闹春的扇面,虽然绣工极为普通但却是凝儿的一番心意,还希望姑姑不要嫌弃的好。” 上官凝的话虽然都是赞美却十分的真诚并无半分的谄媚,语气较为之前也更为的熟稔亲近。 乐儿将手中的扇面展开,一只只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彩蝶便跃于眼前,十数只彩蝶用了数十种色彩的丝线,为了让彩蝶更为逼真还用金丝做线绣在了彩蝶的翅膀上,无论是迎着光还是逆着光这彩蝶都光芒四射,针法也很多方氏绣、留针绣、闵平绣、扎绣、跑马绣、斗绣粗粗一看竟是有二十余种绣法,虽然都不够熟稔可这样的心思确是足叫人感动。 “凝儿会的绣法不少,只是每一样都并不出挑,以后常来姑姑这里,姑姑别的或许不能帮得到你,但是女红一项姑姑可是当仁不让的。” 上官月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得上官凝的喜欢了,真的没想到刁钻蛮横的祖母竟是能生出像爹爹那般英勇盖世的英雄和姑姑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子。 “你来的工夫也不短了,估计也是不准备在姑姑这里用膳的,还是早些回去,一个小姑娘出来太久总是不好。” 上官凝对于姑姑这番貌似逐客令的话丝毫不放在心里,反而笑盈盈的应了,心道姑姑可真是个直爽的可人儿。 给上官月施礼辞行,上官凝和乐儿主仆两个便打算离开,露珠也跟着往门外走。 “凝儿,遇见什么难解的事儿不妨告诉姑姑,姑姑一定尽力而为。” 上官凝的脚步顿了一顿,低低了应了声,转身便出了屋子,十分的庆幸这一世里自己没有再平白的错过与姑姑的相处。出门后,一道刺眼的光束从对面的墙上反射过来,晃的上官凝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回头看向门檐上的乾坤镜,眼里扫过一抹阴霾。 ------题外话------ 嘻嘻~ 马上就从忧和苑出来了 感情戏~ 感情戏~ 感情戏~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英雄救美 “小姐,姑奶奶人看着有些清冷,没想到竟是十分和气。” 马车里,乐儿和上官凝对面而坐,乐儿一边将预先温好的水倒进上官凝面前的白瓷杯子一边八卦起来。 上官凝接过装满水的杯子,双只手都握在杯壁上,感受着杯子透出来的丝丝暖意。 “姑姑离家多年又遭逢突变,心境还能如此实属不易。” 上官凝口气淡淡的,却透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哀伤和怜惜,许是血脉相连,上官凝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姑姑竟是无比的亲近和疼惜。 “是啊,姑奶奶也真是可怜,这个年纪就守了寡,我们……”。 突然车身剧烈的摇晃起来,上官凝由于手里还握着杯子,又因为走的都是平坦宽阔的大道,上官凝并未靠在车櫈两侧的扶手上,因此在车子摇晃起来的那一刻,上官凝手里的杯子便飞了出去人也重重的摔在了车厢一脚的香炉上,左手被碎裂的杯子碎片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小姐,小姐…。”乐儿本来围着车厢中间的小几准备给上官凝拿块儿玫瑰豆沙糕,却不料整个人连着小几上的两碟点心一起被甩到了车厢一侧的木板上,慌乱惊恐之中看见自己家小姐一手的鲜血,顾不得其他忙爬起来就扑到了上官凝的身边。 不过眨眼的功夫,车厢便像是被外力硬生生的固定住了,虽然晃动的时间极短,可车厢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便是宝蓝色的丝绒坐垫都不见了踪影。 “小姐,你的手出了好多血啊~小姐,呜呜呜呜~” 乐儿捧着上官凝受伤的左手,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小姐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别说是割伤了这么大的口子流了这么多的血,就是寻常的磕碰都是没有的。 上官凝的视线只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开了,别说只是割了个口子就是断了手指自己也不会觉得疼,前世里什么样的折磨自己没有受过,身上的伤口从来都是旧的未好新的又来,可是那又怎么样,跟心里时时撕咬自己的仇恨比起来,身上的伤是不值一提的。 上官凝在思考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是青云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因为大雍的高门贵府都在这条街上,所以无论是路面还是治安无疑都是最好的,可车厢刚刚猛烈的晃动绝对不是车辆自身的问题,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呢? “不知车里面的小姐是否安好?” 车外一个雌雄难辨却魅惑不羁的声音响起来,上官凝眉头轻触,这个声音似乎很耳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此处车来车往,想必此刻更是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自己实在不方便露面,便用眼神示意了身边泪眼蒙蒙的乐儿。 乐儿连忙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十分小心的将上官凝受伤的手搭在了刚刚撕下来的一块白色的绸布上,这才扭过身子掀开了车帘。 帘子外,晌午的光线中乐儿以为自己花了眼睛,否则怎么会在大白天的便瞧见这样俊如谪仙却邪魅入骨的男子,周边繁华的街景不息的人流都仿佛从视线里消失了,只余下这位画中走出来的妖娆男子。 “咳咳…。”。 乐儿闻声才猛地醒过神来,加之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眼前的男子容貌清晰起来,较之刚刚光芒万丈的轮廓更是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从此后梦中日日夜夜都是这张震人心魄的容颜。 “谢公子关心,我家小姐一切安好。” 想到自己刚刚竟是花痴一般被眼前的男子迷的呆住了,一时间俏脸通红,更为自己竟然不顾及小姐伤情却被美色迷惑了而自责不已。 “小姐,恕在下直言,小姐的马车怕是被人动过手脚,眼下马虽是已经被在下制服,可危险却依然是存在的。” 男子这句话是直接对着车厢方向说的,显然是说给上官凝听的。 车内的上官凝闻言却并不十分意外,自己本就知道此事必是人为,至从自己在寿康苑破了那番陷害母亲的局,府里的人怕早就开始行动起来了,只是自己却早已不是前世里那个懵懂单纯的上官府大小姐了,可这人说话竟是毫不顾忌,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言不讳可是知道这会给自己埋下什么样的隐患? “谢公子搭助,小女子我铭感五内,还请公子告知府邸所在,他日里必会登门道谢。” “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挂在心上。” 突然,上官凝脑海中一个人影闪过,瞬时知道了站在车外的男子是何人,正自思虑是否该下车亲自道谢却不想一阵风吹过来,使原本垂在车厢门顶棚上的芙蓉色车帘飞了起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将车内的上官凝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里。 两人的视线交接,上官凝有意想避开却也是避不过了,毕竟自己与这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况且对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眼下又是搭救自己的恩人,于情于理自己都必须要下车亲自道谢才是。 “乐儿。” 上官凝轻轻的唤了一声,原本弯腰站在车辕上的乐儿给男子浅浅的福了个礼便转身进了车厢。 “乐儿,用这块白绸将我的手包好,尽量包的平整些不要让人看出来。” “小姐,都还没敷药,这样包扎起来伤口若是感染了可怎么是好?” “不妨事,我只是下车跟这位恩人当面道谢而已,不会久留。” “可是小姐,那也不必要非要包扎上啊,刚才马车晃动的这般剧烈,受了伤是很自然的事,小姐何必要遮掩呢?” 上官凝没出声,乐儿眼见自己家小姐不愿意再多说,心中再多的不赞同还是乖乖的按照上官凝的吩咐将白绸一层层的包裹在受伤的手腕上,可伤口着实太深了,包裹了几层血迹还是隐隐约约的透出来,乐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淌了下来。 上官凝将裹着白绸的手腕轻轻的缩到了袖子里,好在今日穿的小袄是荷叶边的宽口敞袖,否则还真是遮不住。 车外的男子将车内主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题外话------ 呜呜~(>_<)~ 感情戏,感情戏 酒儿的文热的是有点太慢了 抱歉抱歉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莫名心动 车帘掀开,男子眼见车中走出来的女子或许是女娃娃更为贴切,虽然前几日才刚刚见过,可不过几日光景这小丫头竟像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光滑如玉的皮肤吹弹可破,弯弯的月牙眉未施螺黛却漆黑如墨,睫毛长如扇尾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竟也能隐约瞧见睫毛下的一小片阴影,如云的长发编做两个辫子用丝带绑了垂在两侧,鹅黄色的小袄枚红色的石榴裙,浑身上下半点装饰也无可整个人却如空谷幽兰美的醉心,让人挪不开视线,饶是见过许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男子还是不由得暗暗赞叹了一声。 只是,那双眼睛,明明是晶亮如水却偏偏清冷幽深,好似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望进去就好像是置身井底寒意森森,只是这样小的女娃娃又是上官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怎么就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小女子谢公子搭救。” 上官凝出到车外,眼前的男子果然是晟炀王,只是今日这位王爷的装扮有所不同,墨绿色的劲袍胸前用黑色的丝线刺着一只展翅的雄鹰,腰上束着一条黑色的玄墨腰带,腰带上镶嵌着几颗墨绿色的宝石。一头如墨的发全部绾到了脑后,发间一根相思红豆簪,额上一条墨绿色手指粗细的抹额绸带,中间一颗赤红的珊瑚镶片,依旧是邪魅阴柔的美男子模样可因着这样一身妆扮无形中又添了一丝阳刚之气,亦柔亦刚之美便是不甚在意样貌的上官凝也忍不住微微侧目。 晟炀王听见上官凝的声音,不知怎的就好像是八九月的天儿饮了一杯金风山的泉水一般,四肢百骸都透出一股滋润和舒适。 这个小丫头是个聪明的也是个懂得拿捏分寸的,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点破,恐是顾虑自己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被人识破身份从而引来不便,最重要的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和自己这个浪名在外的断袖王爷有所交集,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个有趣的,本还想着哪日里找机会再见见这丫头,谁成想今日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见面了,既是如此自己可是不能放过机会。 “小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实在不当小姐一个谢字,只是小姐执意要谢,不如就请在下饮一杯水酒吧,小姐意下如何?” “公子,我家小姐她……”。 “既是恩公所言,小女子自然不敢拒绝。” 乐儿记挂着上官凝的伤,听见两人的对话,下意识的就想替小姐回绝,却被上官凝攥住了手,感受到小姐手上暗暗传递过来的力量乐儿知道小姐怕是已经决定了,只得住了口。 晟炀王却是一笑,这小丫头真是有趣的很,明明是她自己非要答谢自己的搭救之恩,现在话里话外却又好像是被人胁迫才不得不从的。不过小丫头要是以为这样自己就能退却那还真是小看他这个王爷了,他颜慕殇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名声是什么,那就是个屁。 “在下知道附近的一个饭庄,菜色颇佳环境也雅致。” 晟炀王果然是个张扬倜傥惯了的,听着似建议实际上是直接做了决定,左不过是顿便饭菜色如何环境如何上官凝并不放在心上,便点头应了。 “公子怕是要稍等片刻,我这马车既是有了故障怕是不能再乘坐,不如我遣小厮回去再安置一辆马车过来。” 上官凝早已经看见原本驾车的两个小厮都萎靡在一边,一个明显是受了伤的另一个虽未见伤口,可看神色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两个小厮不过十二三岁平常又都是在府内,哪里见过马匹惊厥险些翻车的阵仗,何况车里坐的是府上的大小姐,夫人的眼珠子心头肉,若是出了一点差错恐怕回府不被打死也是要被扒层皮的,因此两个人战战兢兢的靠在一起,胆怯的看向上官凝。 “这倒不必,在下所说的饭庄离此不过百余米的距离,只是因为铺面不大知晓的人不多而已,眼下这马匹受了伤刚刚又是一番惊厥估计此刻是半步也走不了的。” 上官凝向辕架前的枣红色马匹看过去,果见那匹马眼神迷离,原本顺滑光亮的鬃毛此刻乱七八糟的披散在背上,浑身上下隐隐的都是细密的汗珠,再细看马匹的四肢轻微的打着颤,一颗硕大的马头无精打采的耸拉着,看来正如晟阳王所言这匹马估计短时间内是不能走路了,更徨谈回府了。 “你们两个过来。” 上官凝朱唇轻启,唤两个小厮走近些,声音宛若玉石敲击钟磬清越灵动,两个小厮本就害怕此时乍看眼前的大小姐唇边含笑眉目如画一时间更加的忐忑,不过脚下却没耽误互相搀扶着走到上官凝面前,像是约好的一般同时跪了下去。 “大小姐恕罪,小的出发前是仔细检查过马匹和车辆的,一切正常才敢让小姐乘坐,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故让大小姐受了惊吓,小的罪该万死。” 其中看着年龄稍稍偏大的小厮率先开了口,只是声音明显是颤栗的,心中盼望这位大小姐能网开一面。 “你们也受了伤和惊吓,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是不愿的,不过你二人失职却是事实,现在你们两个将马车和马匹设法运回府去,并好生的安置看管,任何的人都不能接近,算是将功折罪吧。” 两个小厮不敢置信的互相对视了一下,以前倒是听说了府内的大小姐为人直爽宽厚,却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大小姐竟是半分责怪也没有,安置马车马匹本就是分内之事大小姐却说是将功折罪,这分明就是将此事掀过不予追究的意思嘛! 尽管有些不可置信,两个人还是恭恭敬敬的给上官凝磕了头,站起来的时候受伤的那个小厮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回府后到凝雨阁的请何嬷嬷给你们寻个大夫,仔细的瞧瞧,若是伤了筋骨可是要有后症的。” 此时的上官凝面色静如秋水,目光却是极为的温和,迎着晌午的太阳整个人竟像是置身于耀眼的光环之中,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楚光环中的绝色女子究竟是人还是慈云娘娘身边的婀娜仙子,莫说两个小厮就是乐儿和晟阳王都有些模糊。 看着两个小厮走到马匹前面将套在马鞍上的车架卸下来,从车架微微露出的空隙中上官凝瞥见了马背上一块暗红色的印记,那是血的颜色,而且是毒血才会有的颜色。 “小姐,请吧。” 晟阳王颜慕殇神色微敛,探究的眼神也是转瞬即逝,面对上官凝的时候又是一副雌雄难辨魅惑众生的不羁模样。 上官凝面对两个小厮时的笑容渐渐隐去,虽还是保持着微笑却多了几分疏离,这让颜慕殇的心情小小的不舒服起来,好像是一个孩子刚刚得到了一块糖转眼却被别的孩子抢走一样的不爽。 颜慕殇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有些迷茫,不过是个身量还没长成的小女娃而已,难道是自己最近禁欲严重的缘故?竟是对这样稚嫩的雏儿都起了心思,正暗自鄙视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上官凝的左手袖口露出了一小块染了鲜血的白绸,这才想起来上官凝手腕受伤的事,一时间懊恼不已。 一边转身一边将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向着身子的右后方弹了出去,垂在身侧的手又轻微的动了动,人群中的一抹黑色身影随之消失。 ------题外话------ 嗯嗯~ 话说小酒儿的文上了字推 一天下来成绩还算凑合 小酒儿一定会努力的 亲们多支持啊~ 记得留言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隐秘饭庄 乐儿扶着上官凝与走在前面的颜慕殇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颜慕殇也不在意,只是步子却缓了许多。 果然,走了不过两百余步便到了一个小巷子,上官凝前世里在府内住到了十二岁,这条街更是出行必经的路可眼前的这条小巷子上官凝却陌生的很,巷子就在大街中间的位置,由于很窄又很细长乍一看去竟像是看不到尽头一样,实在是想象不出竟会有饭庄开在这样的位置。 乐儿看着眼前这条细长的巷子,竟是觉得幽深恐怖,心中和上官凝所想一样实在不相信会有饭庄开在这样隐秘偏僻的地方,脑筋一转看着颜慕殇的目光就有些不善起来,虽然是个美的不像话的美男子但若是存了心思对小姐不利,那就另当别论了,她乐儿是拼了命也会护着自己小姐的,心中如是想手也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好像随时准备对着身前的这位出手。 “这条巷子名为‘糊涂巷’,我提到的那家饭庄就在巷子里。” 颜慕殇迎着光,高大俊朗的身影落在青石板上,不过一缕影子竟也让人感受到影子的主人定是个迷倒众生的男子。 话落并不见身后的人出声,颜慕殇也不觉无趣自顾自的抬脚往巷子里走,全然不理会上官凝主仆二人。 “小姐,这个巷子看着好恐怖啊,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乐儿见刚刚说话的男子已经进了巷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忙小声的出言希望劝阻自己家的小姐不要跟着进巷子,却不料上官凝竟是毫不理会只是用未受伤的右手推了乐儿的后背一把,乐儿只得撅着嘴巴战战兢兢的跟着上官凝一起走进了巷子。 这条名为‘糊涂’的窄巷子确如其名,曲曲折折不知弯了几道弯,起初上官凝还能隐约的记得可到最后竟是也模糊起来,扶着自己手臂的乐儿一张小脸早就皱的不成样子。 前面的晟炀王好像是故意带着两人在巷子里兜圈子,时快时慢忽左忽右,主仆两个跟在后面也只得随着时而加大步子时而放慢脚步,一番下来竟是比刚刚从街上走过来还要远,就在上官凝准备开口的时候,前面的颜慕殇突然停了下来,上官凝不察险些撞到了晟炀王的后背。 “到了。” 颜慕殇转过头,看见身后的娇小人儿,一张美丽的素颜宛若盛放的莲花,两颊一抹红云更是将这朵盛放的莲花衬托的更为出尘,恍惚间颜慕殇甚至想伸出手去触碰眼前人儿的娇颜。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上官凝毕竟是闺阁女子,如若回府晚了终是不妥。” 上官凝的意思极为的明显:你婆婆妈妈的有完没完,吃个饭还要费这么大的劲七转八转的来到这么个偏僻的破巷子,你是王爷无所谓我是个千金小姐,陪你玩不起。 颜慕殇听罢半点也不以为杵,唇边反而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灿如春阳晃人心魄。 “上官小姐所言极是,这直爽的性子倒是和蒋夫人一般无二啊!” 上官凝原本因为前世的声援之恩而对这位风流荒唐的王爷存有几分感激,所以对共进午膳这一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要求并未拒绝,否则自己一个闺阁千金若是想要拒绝理由没有一千也有三百。可这位先是有意的带着自己绕路耽搁了不少时间,眼下又是如此拖延饶是之前念着的那点情分此刻也被心中的不悦驱散了不少。 “难道王爷就准备在这里用膳吗?” 身边的乐儿一听小姐称呼面前的邪魅男子为王爷,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半天也没转过心思来。 王爷?大雍朝一共有四位王爷,可是年纪都不小了,像眼前这位看起来不过双十年纪,怎么可能是王爷呢?等等,除了那四位可不是还有一位王爷嘛,难道眼前的这位就是晟炀王吗?就是那个喜好龙阳府中豢养了数不清男宠的变态王爷吗? 乐儿简直要被自己的这个认知惊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上官小姐的性子可不像是系出名门的大小姐。” “劳王爷费心,王爷若是不准备用膳,我便和丫头先行回府了,改日定遣小厮携重礼登门致谢。” 上官凝将重礼两个字咬的很重,这个妖孽王爷难道是抽了什么疯吗,那日里除了与属下耳鬓厮磨举止暧昧之外言行倒都是很守礼得体,却不知原来竟是这般的胡搅蛮缠。 颜慕殇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似乎极力克制情绪的样子,心头不知为何竟是酸涩难忍。 “主子,大夫已经侯在大堂了。” 一道声音像是从天而降,巷子里本就狭窄,两侧的石墙又极为的高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上官凝竟是未看见此刻说话的男子是何时出现的,再顺着说话男子的身影看过去才猛然发现男子身后竟是一扇门,只不过门的颜色与石墙极为相似加之光线又暗是以上官凝直到此刻才看见这扇门,怪不得晟炀王刚说到了,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心中不免有丝尴尬。 “上官小姐,请吧!” 上官凝扯出一丝微笑勉强压在那丝尴尬,抬脚便往那扇可以说是隐藏在石墙中的门,与刚刚说话的那名男子擦身而过的时候,竟见那男子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端的古怪,上官凝心道与这位王爷还真该敬而远之,不仅是他自己看来与他相近的下属也都是一般。 进了门,上官凝才发现门内大有乾坤,眼前的院子极大,粗略看下来竟是比母亲的福喜阁还大上不少,内中的布置更是比福喜阁还要富贵雅致几分。 对门的方向是一个游廊,游廊两侧用刺金的沉香木交错筑起了一道形似云纹的棚架,棚架顶上及两侧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色藤蔓,叶子大如手掌其间竟是还开满了山楂大小的浅白色花朵,四月的天气寒气还没散去,可是这花竟像是开了许久;廊下是一个人工湖,面积虽然不大,可湖中间假山错落,一对浑身雪白颈上一圈金色羽毛的鸟儿优雅的在水面上嬉闹,对于突然出现的几人竟是半点也不惧怕,显然是见惯了人的;人工湖的两侧种满了各种珍稀的花草树木,不管是那株植物造型都极为的美观,若非经常修剪是断断不会如此规整的;游廊尽头便是一幢两层高的挑空飞檐的高大建筑,一层的窗子十分奇怪,竟是仅有两扇,不过一扇窗子的大小却是从门的一侧直到屋墙,二层很中规中矩,朱红漆的栏杆朱红漆的窗扇,每扇窗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纱幔,朦朦胧胧的将窗子内的一切都遮挡起来,看不真切;二楼的顶檐上一块丈二的描金牌匾,‘飘香阁’三个飘逸的大字十分醒目,如果说之前这园子里的一番布置让上官凝深深的感叹园子主人的高雅品位,那这个恶俗到不行的名字却是让之前堆积起来的所有的好印象都轰然倒塌了。 ------题外话------ 哒哒~ 今儿更文过13万了就 也算是一个新高度了 昨儿热字推的成果马马虎虎 唉~ 不过酒儿不灰心,继续认真的给坑填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断命丝女 “上官小姐,请。” 上官凝收回视线,微微颌首也不推辞抬步便走上了游廊,进了游廊才发现之前看见的白色花朵实际上是浅粉色的,并且花朵散发出来的香气虽然浅淡却极为的芬芳,上官凝似乎在哪里闻过这样的味道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主子”。 一个黑衣男子从大堂的门里走出来,脚步快的让人看不清楚,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近前,近了上官凝才认出来这名男子便是那日与这位王爷在官道上卿卿我我的男子,不知怎的上官凝竟觉得脸颊发烫,好似那日的一番景象再次上演一般。 “恩,事情可是都处理完毕了?” “已经清理干净了。” “好。” 颜慕殇的脸色难得正经,不过一点头黑衣男子足尖点地一跃就消失无踪了,看得乐儿又是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颜慕殇扭过头来,又是一副魅惑众生的妖孽笑容,一双卧蚕眼中春波荡漾撩人心神。 上官凝慌忙转过头,快走了两步先进了大堂。 说是个饭庄却半个食客的影子也不见,整个大堂不过三四张楠木餐桌,每张桌子上蒙着大红色牡丹花的桌布,桌上都放置着一个香樟木的托盘,托盘中一套玉色胶胎的素色茶具;大堂正对面一张平头案桌,案桌边站着一位一身白衣的俏丽女子。 “王爷伤在何处了?” 女子秀美的脸色清冷一片,声音也是冰凉如水,可两世为人的上官凝还是从女子的脸上捕捉了一丝担忧,虽然不过转瞬之间却依然没逃过上官凝的眼睛,难道这个女子对这位王爷有情? “并非是本王受伤,而是本王身边的这位小姐。” 女子听见颜慕殇的话才将目光转到上官凝身上,不过也只是看了看便挪开了视线。 “王爷知道我的规矩。” “算是本王欠你个人情。” 上官凝不知道两个人打的什么哑谜,也并不关心,自己只要陪这位王爷用了午膳便算是还了刚刚的救护之情,以后也不会再有牵扯。 “不过一个乳牙都没替干净的小丫头,王爷竟然愿意为了她欠我的情,王爷莫不是看上了这丫头?” 上官凝的一张脸瞬时就变了颜色,这个女子看着也是个懂规矩的怎的说出的话竟是这般无礼?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竟然这样轻薄侮辱我家小姐,难道你与王爷是旧识就能这般嚣张不把人放在眼里吗?” 乐儿听见女子的话,心头的火蹭的就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蹦出来的疯女人,竟然敢用这么轻薄无耻的话说自己小姐,自然而然的乐儿又联想到一定是这位王爷有意纵容的,因此对这位妖孽王爷的印象直跌谷底。 “素依,不可胡言,这位小姐是上官将军的嫡女,上官凝。” 名唤素依的女子闻言一愣,刚刚不喜的神色敛去不少,虽然还是冷冷冰冰的却明显比照之前好了许多。 难道这女子与自己的父亲相识?可是前世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女子,就是名字都是闻所未闻。 “坐过来。” 女子也不管其他,自顾在椅子上坐下了,也不知道刚刚的话是对着谁说的。 上官凝楞了片刻才倏然明白原来这位素依是个大夫,既然晟炀王没受伤那现在这话便是对着自己说的,用眼睛看了看身旁的颜慕殇却不料正与对方的视线相撞,忙移开了视线几步走到桌案的另一侧坐下了。 上官凝不知道这晟炀王是如何知道自己受伤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掩在袖子里的绸布隐藏的十分好并未露出一丝半点,最重要的是这晟阳王既然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却还要求自己来这里用膳本就十分不合理,现在竟又是早早的安排了大夫侯在此处给自己医治,这一点令上官凝十分的疑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的上官凝并不知道,这位名唤素依的女子乃是大雍号称‘断命丝女’的第一神医,传闻‘断命丝女’悬丝诊脉、穿丝治命,一手青叶刀出神入化,是个可以从阎王手中抢命的狠角色,不过这位神医出道来就立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若非自愿,绝不医治’,说是规矩说白了就是看不上眼就不医的意思,所以这比索要金银财宝、权势地位来的更不容易,即便如此依旧是有数不清的皇室贵胄、江湖高手、绿林汉子登门求医,不过能被这位嚣张古怪的女神医收治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出的血倒是不少,把左臂放到桌子上。” 素依极为的不爽,这小丫头虽然是上官锦的女儿,可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颜慕殇就敢火急火燎的把自己从家里唤到飘香阁来,看来这小丫头在颜慕殇心中的地位可是不低啊。 上官凝不知道面前这位素依大夫在想些什么,只是隐约的猜测到怕是对晟炀王命令其给自己医治不满。 上官凝将袖口向上挽了挽,缠在腕子上的白色绸布一点点的露了出来,血迹早已将白绸染成了红色,乐儿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心疼不已,都怪自己没有坚持才让小姐流了这么多的血。 染血的白绸被拿了下来,虽然血出的不如之前那样凶,可是正因为血量少了,狰狞的伤口才更为清楚的裸露出来,素依瞧见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看上官凝一脸的平静,心中讶异,这样深的一道伤口莫说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就是个壮汉怕也是无法做到面如止水波澜不惊,想到这素依对上官凝也是暗自赞了一声。 颜慕殇在一旁看见,心中没来由的揪痛,自己若是知道小丫头手腕上的伤这样严重早就遣人将素依请到街上当场包扎,哪还会顾忌着小丫头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只是小丫头也真是够隐忍的,饶是自己都没看出来半点不对,再联想到那匹被人动了手脚的马匹,颜慕殇的脸色沉了下来,原本阳光充裕的屋子不知为何突然寒意阵阵甚至是杀机四起。 素依和堂中的护卫却是都清楚,这是眼前这位王爷所散发出来的煞气,颜慕殇平时极少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便是昔日被数十杀手围杀身中数箭险些丧命的时候都不曾如此骇人,想到这儿众人看着桌案旁那个貌若莲花绝色倾城的小女的孩眼光不由得凝重起来。 “伤口里还有碎瓷片,必须要清理干净。” 素依说话都极为简短,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病者从医,您是大夫,如何医治您决定,小女自当顺从绝无异议。” 素依也不多言,伸手从随身的白莲绣撘里拿出了几样东西,上官凝只认得其中的两样,牛毛针和鸽嘴镊子。 “这布巾让你家小姐咬在嘴里。” 素依将一块折叠的十分平整的布巾丢给了一边眼眶通红的乐儿。 “不用了,素依大夫,就这么清理吧。” 上官凝口气淡淡的,素依还想说些什么,可瞥见上官凝坚毅的小脸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素依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鸽嘴镊子,一手摁住上官凝伤口的边缘,一手将镊子的尖部探进伤口,里面的瓷片实在是太碎了,最大的碎片也仅有黄米粒的五分之一。素依的绿叶刀破开过肌肉割开过血脉甚至是喉管,白花花的脑浆喷过一脸,做为见惯生死的神医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什么叫恐惧,可此刻不过是一道被瓷片割破的伤口,素依却觉得手心微微的有细汗渗出来。 伤口很深,碎片埋藏在最里面,素依不得不将镊子探到最里面,还要不停的翻动才能确保将伤口里的碎片全部清理干净。 一边的乐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早已是流淌成河。 颜慕殇面色冷峻,原本媚骨天成的眼神迸射出摧枯拉朽般的怒火,隐藏在梁上的暗卫险些没被自家主子的寒气冻的从房顶上载下来。 上官凝却平静的可怕,好像那道伤口并不是在自己的手上,好像此时跳跃在伤口里的镊子根本不存在,有的只是前世里暗无天日的折磨有的只是刻骨的仇恨。 上官凝的平静像是一根针刺在了颜慕殇的心口,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将一个如此年纪的小丫头变得连流血疼痛都这样的不在乎,这个小丫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颜慕殇决定要弄清楚。 “好了,已经包扎好了,记得三日内要重新敷药,包裹的绸带也要更换,我等下会开张方子,记得要按方子服药。” 素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手心里的潮湿也微微散去,看着上官凝的眼神也一改初时的冷漠和不屑。 “谢谢素依大夫,上官凝定会谨记嘱咐。” “记得你欠我一个情。” 素依动作迅速的将散落在桌案上的工具收拾妥当,也不跟其他人告别,直接就朝门口走去,身子都快出了门口才不软不硬的扔下了这句话。再一看,白影飘逸竟是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只余屋子里神色各异的几个人。 ------题外话------ 宝贝儿们,求收啊~ 酒儿需要你们 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霸道相送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府。” 上官凝手腕被割伤的时候没觉得如何,素依清理伤口内碎瓷片的时候没觉得如何,可晟阳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是将上官凝惊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 “上官凝不知道晟阳王究竟是何意,既是大庭广众之下要求我答谢救护之恩,现在又欲遣我主仆二人回府,敢问王爷平日里做事也是这般随心而欲恣意妄为的吗?” 虽然不知道这晟阳王究竟为何对自己这个还未及昇的小丫头如此上心,是因为自己背后的上官府也好或者是单纯的一时兴起也好上官凝都极为不悦,这让上官凝不禁又想起自己前世里是如何的被那对阴险虚伪的狗男女愚弄,被两人握在手心里耍的团团转,这一世自己不再依附任何人也绝不会任由任何人愚弄,哪怕对方是皇亲国戚也决不允许。 颜慕殇眼见小丫头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一颗心烦躁不安哪还有心思用膳,只想着快些将上官凝送回府休息养伤,本是一番好意却不知为何竟让原本安静深沉的上官凝变得如此愤怒,一双水润的眼睛满是杀机,如果不是有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仇恨谁又能有这般犹如罗刹的恐怖眼神。 “上官小姐有伤在身,刚刚素依也特意交代需要静养,如此这般在下哪还有心情留小姐用膳,事急从权上官小姐莫要多想。” 一个堂堂的王爷,放眼大雍身份能出其左右的屈指可数,可眼下竟是对一个小姑娘如此的温言细语,几个暗卫见惯了自家主子平日里的风流不羁、邪魅妖娆、杀伐决断、狠辣无情却从未见过此刻这般温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几人默默的在心里将自己的这位主子嘲笑了数遍。 上官凝岂能不知晟阳王真意,只是前世的那段记忆忽然涌上来,自己竟是控制不住情绪好似魔障了一般,此时晟阳王温柔的话语竟像是解药,将自己从魔障中拉了出来,恢复清明。 “上官凝唐突,误解了王爷的一番好意,既是如此,小女也不推诿,只是王爷身居高位政务繁忙,若是因小女之故而误了王爷的正事小女怕是承担不起,此处离上官府本就不远我身边又有丫头照应,就不劳烦王爷了。” 上官凝一番话说的可谓合情合理恰到好处,一是对自己刚才的言行表示歉意,二是告知对方您事务众多不能因私废公并且我身边有人照顾用不着你护送。 “上官小姐难道是把本王看成洪水猛兽了吗?” “王爷何出此言?” “如若不是,为何从一开始小姐就对本王敬而远之恐避不及?” 上官凝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暗道自己怎么就能招惹上这位?这样的问题竟也能问出口,难道这位王爷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吗? “王爷想偏了,上官凝与王爷不过两面之缘,彼此并不熟悉,况王爷身份高贵而小女不过是将军府的小姐,身份有别小女不过遵守礼训并无躲避王爷之意。” “哼。” 颜慕殇从鼻子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以此表达对上官凝刚刚所说的话的不满。 身份礼教?这全天下的男女若都是像上官凝一样遵从礼教,男盗女娼的没了,奸淫掳掠的没了,天下一片清明,那还需要朝廷做什么,需要衙门做什么。 上官凝听见了面前男子从鼻孔里发出的声音,真是想不到浪名在外的断袖王爷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成英,备车。” “是。” 原本站在上官凝右前方的黑衣男子转眼便从门口消失了,比起之前见过的两个黑衣人,这位的速度显然更快。 颜慕殇吩咐完备车便坐到了之前素依坐的椅子上,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上官凝,上官凝只觉得周身上下如同有一小触火苗,噼噼啪啪的将自己全部的皮肤和血液都引燃了。 “主子,准备完毕。” “扶好你家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也别活了。” 颜慕殇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屋子,上官凝循着背影看过去,见其走到游廊的绿藤下便停住了脚步。 乐儿被颜慕殇刚刚说的话吓了一跳,之前看这位晟阳王邪魅俊雅的容颜,以为是个温柔多情的翩翩公子,谁知道这位不仅好男风更是个凶神恶煞的,之前自己还偷偷的希望小姐将来能找个这样俊俏的姑爷,可经过刚才的事儿,乐儿对这位绝世美男十分的失望,巴不得和自己家小姐马上离开。 上官凝看着乐儿嘟着嘴一脸的忿怨,觉得有几分好笑,她清楚晟炀王刚刚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像乐儿这样的小丫头还成,自己可是不吃这套。 “走吧。” 上官凝用未受伤的右手在乐儿的后背上点了两下,乐儿忙转到上官凝的左侧,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包扎好的手腕托在自己的手心上,当真是像捧着件稀世的珍宝,一双眼睛还滴溜溜的看着立在绿藤下的身影。 等上官凝和乐儿走到颜慕殇身后的时候,这位王爷又提步向前走去,倒像是在跟谁负气一般。 上官凝也不理会,步子一如往常,甚至又将院中的景致重新看了一番,这次却是发现院中花木、山石包括此时走的游廊竟全部都是按着五行八卦的位置安排的,东西南北四方位分别种植着代表金、木、火、土的植物,中间则为水,水上又建游廊,廊上又生绿藤,看似普通的景致实则暗藏玄机。 上官凝毕竟生于武将世家,即便家族内不许女子习武,可对研习兵法布阵之事却并不阻拦,上官凝本身就对排兵布阵感兴趣,前世里上官凝将府内的兵书读了遍甚至于自己还曾按着书中所讲亲自在凝雨阁的院子里布了个‘困龙阵’,虽然手法稚嫩但凝雨阁内的丫头小厮们却硬生生的被困在了阵中几个时辰。 既是饭庄,迎来送往之地为何要布下这样的阵,此阵看似简单实则却是杀机四伏变化多端可杀人于无形,若是有人不小心触动阵眼,恐怕没人解救是出不了阵的,只能活活困死阵中。 联想起刚刚饭庄大堂内的布置,再联想起刚刚在巷子里七拐八弯曲曲折折的行走路线,上官凝蓦然明白这个所谓的‘飘香阁’根本不是饭庄,至于其真正的用途上官凝不愿多做猜测,只是看着前方飘逸出尘的身影目光深邃起来。 “上车吧。” 刚站到车边,颜慕殇就开口让上官凝上车,自己则一脸寒气的站在车架旁,将刚刚安置马车的那名护卫硬生生的挤到了马的脖子下面,甚至鬃毛都已经贴到了护卫的脸上。 乐儿先上了车,回身准备来扶上官凝,却见刚刚还柱子似的站在一旁的晟炀王一个健步迈到近前,双臂一伸上官凝就稳稳的落进了这位王爷的怀里。 上官凝被颜慕殇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呆住了,她前世里也是见过那些纨绔子弟们的风流行径的,可敢当众如此轻薄世家小姐的却是没有的,一时间上官凝又羞又恼,俏脸上满是怒意,也顾不得自己手腕上的伤,用力的挣扎想要从这位王爷的怀里挣脱出来,可自己的力气竟像是砸在了棉花上,颜慕殇的身子稳稳的立着便是连晃动都不曾有一分。 ------题外话------ 这算不算感情戏 亲们? 算不算? 求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一路同行 乐儿原本伸出的双手在见到这一幕时,竟是定在了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被那个可恶的断袖王爷抱在了怀里,怎么办怎么办,小姐还未及昇,若是这样的事被传出去小姐以后还怎么出门怎么见人。 一旁的护卫则像是没看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虽然心中也是对自家王爷这种行径鄙视的不行,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主子喜欢的东西断断是没有得不到的,只能同情的看了看身上还没半两肉又带着伤的上官凝在自家主子的怀里挣扎。 “你放开小姐,放开小姐……”。 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位是王爷,还是个当朝太后极为喜爱的王爷,可跟小姐的名誉和安危比起来,这些就通通的不重要了,乐儿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还站在马车上,伸手就想去拉颜慕殇的袖子,却不想险些从车板上栽下来,好在那位一直充当空气的护卫伸手扶了一把乐儿才免了大头朝下摔到地上的可能,不过乐儿对这位及时扶住自己的护卫半分好脸色也没有,主子这个德行奴才又能好到哪去,蛇鼠一窝统统都不是好人。 “你若是再挣扎,我倒是愿意一路将你抱着送回上官府。” 话音一落,果然感觉到怀里的上官凝安静下来,颜慕殇十分满意上官凝的表现,刚刚布满寒意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下来。 上官凝知道,这位晟炀王是个说得出做的到的主儿,在自己的丫头面前和这个木头似的护卫面前失礼总好过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他是王爷并且早就浪名在外他可以随心所欲毫无顾忌,自己却是不行,莫说府内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等着抓自己的错处下手,就是自己还要留着清白的名声为接下来的复仇保存资本,对,就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用自己的清白换个傍上权贵的机会,所以自己的名声必定不能受损。 乐儿还要再上前来,上官凝看着乐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乐儿虽然天真直率却并不傻,冲动劲儿一过便也想明白了刚刚上官凝所想的,的确这位王爷是个浪名在外的霸道角色,若真是铁了心的要抱着小姐她们主仆两个就是绑在一起也是没办法抗拒得了的,好在这条巷子偏僻无比除了眼下的四个人再无其他,只要小姐和自己上了车自然而然就一切太平了,所以乐儿便恢复如常伸手给已经上了车的两人撩开了帘子。 颜慕殇抱着上官凝却如履平地,弯身就进了车厢,怀中的小丫头身子绷的紧紧的甚至努力的将身子与自己拉开,虽然颜慕殇也知道上官凝极为的在意身份礼教,可就是没来由的对小丫头这种刻意的躲避火大,尽管如此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的轻柔,上官凝直到身子落在了车榻上紧绷的身子才稍稍的缓和下来。 乐儿见晟炀王将自家小姐放在了车榻上也是松了一口气,为避免再出现什么情况赶紧也跟着进了车厢站到了上官凝的身边。 “王爷对上官凝的关心,小女没齿难忘,贵人事忙,王爷请回吧,马车我自会遣人送还。” “上官小姐这是过河拆桥吗?” “王爷何出此言?难不成王爷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本王说过的话自是作数,只是不知上官小姐指的是哪一句?” 上官凝被这句话噎的呼吸一滞,前世里上官凝潜伏丞相府侍郎府,皇室贵胄、朝廷大员、世家子弟甚至是贩夫走卒都直接间接的有所接触,可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位一般的,放浪形骸、霸道无耻、胡搅蛮缠…… “王爷的记性怕是不大好吧,刚刚王爷可是说过只要我上了马车王爷便放小女离开。” 上官凝压下几欲喷发的怒火,尽量语气平和,可还是难免会透出一丝不满和讽刺。 “并非是本王记性不好,是上官小姐未听清楚本王的话吧,本王只是说上官小姐若是好好配合本王便不会坚持抱着小姐回府,更何况本王并未曾阻拦小姐离开,上官小姐这样说可是让本王十分的委屈。” 上官凝只觉得一团火苗越过心脏越过喉咙直冲头顶,尽管上一世上官凝背弃了身份礼教跟着赫连穆宁出走上官府,可从小的环境和身份摆在那,上官凝终究还是个十分看重女子的德行和修养,但面对这么一位荒唐放荡、不讲规矩不遵礼教的妖孽王爷上官凝的矜持和教养却实在难以维持。 “王爷如何想是王爷的事,现在请王爷下车,我要回府了。”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直接干脆的下逐客令,上官凝不相信堂堂的王爷被人下了逐客令还能无动于衷。 不过上官凝真是低估了这位王爷,话音刚落,这位不仅半分怒气没有更没有离开的意思,竟是慢慢悠悠的在上官凝对面的榻上坐了下来。一双卧蝉眼盈盈如月摄人心魄,唇边一抹浅笑百媚生情,上官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妖孽王爷坐在了对面,并且双手搭在雕花扶杆上,慵懒的斜靠着白色的丝绒靠垫,竟是准备久坐的样子。 “上官小姐请便。” 颜慕殇朱唇轻启,性感撩人的声音应是让上官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驳的话正要出口。 “上官小姐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陪着本王用晚膳了,还是上官小姐本就有此意?” 淡定,淡定,上官凝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着这两个字,可愤怒的小火苗还是一拱一拱的往外冒,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有愈烧愈烈的趋势。 “王爷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王爷因着喜好龙阳被男子亲近爱慕便真的将自己也当做了女子?” 上官凝若不是气极是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先不管这晟炀王前世对上官府有声援之恩,就是这一世上官凝也并不想得罪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得罪这些人很可能会对自己的复仇大计有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上官凝都是会选择隐忍的,可面对这位毫无男女观念、厚颜无耻的变态王爷上官凝所有的隐忍都化作了怒火。 一直站在身边的乐儿听见自家小姐的话不仅没有半分的担忧,甚至在心里上官凝拍了好几个巴掌,自己回到上官府的这几天见小姐一改往日直爽的性子,面对平日里那些并不待见的庶妹都笑脸相迎心中就很是为小姐鸣不平,只道是府里的人欺辱小姐才让小姐不得不转了性子,可刚刚小姐对着晟炀王的一番话让乐儿瞬间就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小胸脯都不自觉的挺了起来。 “上官小姐所言有理,同为女子,上官小姐就不必要顾忌了,成英,驾车!” 车外啪的一声鞭响,马车便缓缓的动了起来,此时就是想下车也已经是来不及了,上官凝再多不愿也只得作罢。 颜慕殇却毫无所觉一般靠在松软的垫子上,舒舒服服的合上眼睛,竟像是准备假寐。 上官凝实在是不愿再看这位变态王爷,便将头扭了开来,手臂上的伤口隐隐的刺痛,刚刚盛怒之下不觉得此刻反倒是让人生出了一丝痛意。 颜慕殇听见对面上官凝的呼吸声,短短长长深深浅浅,知道这小丫头八成真是被自己气的不轻,想到刚刚将这丫头抱在怀里的感觉,轻轻瘦瘦的柔弱无骨,但是身上那股少女天生自带的体香却是在鼻尖反复的萦绕,竟是让自己十分的贪恋呢。 ‘糊涂巷’离上官府并不远,如果乘车不足一刻钟的时间久可以抵达,只是不知为何马车驶了许久竟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在车内马车也极为平稳,但上官凝却隐隐的感觉到马车似乎也是在绕弯子,‘糊涂巷’极为狭窄人在其间行走兜兜转转尚可,可马车若想在其中转弯几乎是不可能的。按理说马车驶出巷子后是务必要经过大街再转到上官府所在的路上,让人十分奇怪的是马车外面十分的安静半分人声也没有,只有马蹄踏在地上发出的“嘚嘚”声。 “上官小姐好奇心很重啊,不过本王奉劝上官小姐还是安安分分的坐着比较好,若是乱动本王可不敢保证会做什么事。” 上官凝正想掀开车帘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上官凝是真正的领略了这位王爷的无耻手段,所以听了颜慕殇的话上官凝便将已经碰到帘子的手收了回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变态王爷。 感受到小丫头射过来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颜慕殇竟是极为的享受此刻的感觉。 “主子,到了。” “这么快?” 听见车外成英的声音,颜慕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上官凝却是如蒙大赦,几乎是箭一样的走到了车门处,果然见眼前便是上官府的后门,乐儿也紧跟着自家小姐,主仆两个先后下了车,上官凝连招呼都没打就进了府门。 “成英,你主子有这么招人厌恶吗?” 看着上官凝匆匆离去的娇俏背影,颜慕殇无比感慨的问了成英这句话。 成英看着自家主子一副受伤的神情,颇有种无法言说的无奈,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上官小姐年纪还小。” “回府。” 颜慕殇对成英的这句话算是笑纳了,也对,这丫头年纪小,男女之事还不懂,本王爷可以慢慢调教,边想边漾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已经进了院子的上官凝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将对襟小袄拢了拢。 ------题外话------ 呜呜~ 小酒儿真是要哭了,今儿才听说强推是要在15w字以里的 可酒儿更的太多了 咋办咋办 今天还是不忍心把文分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生客入府 第二日一早,上官凝如往常一般早早的起了,收拾妥当后便直接去了寿康苑给祖母请安。 “乐儿,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吧?” “乐儿办事小姐还不放心吗?” 对上官凝这句貌似有些不信任的话乐儿有点小不满,情绪也半点没隐藏的挂在了脸上。 “不是不放心,只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看着小姐一脸的凝重,乐儿乖乖的跟在一边,不再言语了,她当然知道小姐话里的意思,以前府里的姨娘主子们再不待见小姐再觊觎小姐嫡出的身份也还是收敛着的,从不敢将事做到明面上,可现在竟然敢青天白日里就对出行的马做手脚,并且出事的地点还在大街上,就是吃定了即便要不了小姐的命也一定会让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脸面就是前程就是资本,若是没了脸面那以后在贵圈里就很难被接纳,就是未来的姻缘也是要因此受累的。 晟炀王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帮自家小姐躲了一劫,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我手受伤的事无人知晓吧?” “恩,除了何嬷嬷府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何嬷嬷那我也嘱咐好了。” 上官凝抬头看了看天,只见今日的天空湛蓝如洗,稀疏的云朵被风推着在天空中缓慢的飘动,真是个好天气! 主仆两个浅步慢行,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寿康苑的门口,还没进门便听见了里面一阵阵的笑声,好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门口的小丫头见上官凝走近忙掀起了门帘,除了母亲蒋氏因为福喜阁有事之前与祖母请示过而未在厅中,其余的众人都是早到了的,紧挨着宁氏的是一个眼生的女子,此刻正被祖母亲切的拉着手。 “凝丫头来了,快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上官凝也不推辞依言坐到了宁氏身边,全然不理会下面一众人各异的眼神。 “祖母,不知这位姐姐是?” “莫叫乱了辈分,你该叫她表姑妈。” 上官凝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实在是没有表姑妈这号人,并且也不曾听祖母提起过。 “原来是表姑妈,凝儿给表姑妈见礼。” 既然搜索不到这个表姑妈的信息,那就顺其自然,因此上官凝十分有礼的给这个不知来头的女子见了礼。 “大小姐,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这个表姑妈倒也是个知道分寸的,没敢受了上官凝的礼。 上官凝也不坚持,抬起头来便看见了眼前这位的面容,容长脸稍稍的有几分营养不良的蜡黄色,吊梢眼,眉毛浓粗杂乱,扁平鼻,鼻翼一侧还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痦子,嘴唇长的倒是颇为秀气,可与其他的五官搭配起来却也没有了美感,女子的个子较高,四肢也较为粗壮,不像是个闺阁中的倒像是在乡下长起来的,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绸缎面的棉袄,下面一条石榴红的棉裙,一身搭配不伦不类,上官凝心中十分讶异祖母何曾有了这样一位表侄女。 “大小姐,虽然我身份不高可毕竟是大小姐的长辈,这个是送给大小姐的见面礼,还请大小姐笑纳。” 上官凝看着对方手里的红底白花的香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谁家的姑娘会用这样的香囊,竟然绣的是白花,难道不知道在大雍白色代表的乃是丧吗,这个表姑妈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的呢? “凝儿谢表姑妈,只是凝儿前两日去敬国庵进香,释尘师太特意嘱咐凝儿两年内不可佩戴香囊,说香囊乃是混沌之物,平日佩戴美观且能增香甚至能驱虫安神,可若是命中有斗牛星、卢喜星两星宿为主星宿的话则不可佩戴混沌之物,若是佩戴不仅损害自身的健康和运程更是会刑克父母,所以表姑妈的心意凝儿感激不尽,礼物确是不能收的。” 表姑妈显然是被这番话唬住了,不是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最是讲究礼数,对待长辈十分的谦逊有礼吗,那怎么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拒绝了自己的礼物呢? “大小姐不要听那些道姑道士装神弄鬼,这香囊可是好东西,谁家的姑娘不在衣服外挂上一个两个的,看看大小姐好好的一身衣服却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表姑妈做的香囊在十里八乡可都是出了名的。” 坐下的众人听见这位的话都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也难为大小姐还能这么有礼的对着此人说话。 不过宁氏却颇有不悦,释尘师太是得道高人却被自己这个表侄女说成了是欺世盗名的神棍,凝丫头为了父母的平安康健不佩戴香囊正是如花的年纪却十分素净,本是极有孝心的事却被自己这个表侄女数落,刚才自己因为其直接憨傻的话而被逗得开怀的心情也瞬间淡了许多。 “素娥,凝儿既是这样说了,你便别再勉强了。” 宁氏的口气明显的不悦,这个被唤作素娥的女子再是个没眼色的也看出来自己的表姑妈不高兴了,讪讪的收回了手,却有些不满的瞪了上官凝一眼。 坐下的二姨娘、三姨娘不禁直了眼,刚刚两人是亲眼看见老太太对这个一身乡土气息的表侄女喜爱的样子,不过几句话就把老太太逗的哈哈大笑硬是让贾嬷嬷拉了坐到自己的身边,可这个上官凝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老太太转了态度,心里对这个大小姐不由得又忌惮了三分。 “祖母,表姑妈是来咱们府上做客的吗?” “你表姑妈是到青云城来寻你表姑父的,知道咱们在这里这才特意过府探望的,不会久留。” “表姑妈,素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茫茫人海想寻找夫君却不知从何找起,虽然不想麻烦表姑妈您,可眼下素娥只有表姑妈一个亲人在这里,还请表姑妈收留素娥一些日子。” 素娥本来是想先哄老太太高兴高兴然后再请老太太收留,岂料话还没说完这个上官凝就进来了,而且几句话就挑拨的老太太对自己不喜,生怕自己此时不说等下没了机会,于是赶紧着请求宁氏收留。 一个乡下来的村妇到青云城来寻夫婿,得知有一门亲戚在城内特来拜访请求收留,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怪就怪在刚刚这素娥还一口的乡下腔调,粗鲁至极,可是说到请求留在上官府的时候用词却极为的文雅有礼,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倒像是早早背好的一样。 ------题外话------ 亲们,酒儿今天在群里水了半天,不禁生出了一丝怯意,酒儿毕竟是新手而且一开始就选了宅斗的重生文,其实酒儿本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日和人红脸儿的时候都极少,射手座的人基本上都是冲动乐观的,写文还真是给自己制造挫折的事啊! 不过,酒儿还是会写下去,毕竟能够一鸣惊人的毕竟不多,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酒儿感谢收藏了酒儿文的亲,你们是酒儿的动力! 感谢送给酒儿鲜花和钻石的亲,你们送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啦! 感谢给酒儿留言的亲,谢谢你们的鼓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一池浑水 联想起这素娥来的确是蹊跷,这个素娥是自己远房表哥的女儿关系本就不是很亲密多年来往来也是极少,可谁知一大早这个素娥却直接出现在上官府的大门,口口声声的说要找自己这个表姑妈,小厮来报的时候自己甚至都没想起来这个表侄女,关系如此疏淡的一个亲戚怎的的就那么准确的找到上官府又怎么如此肯定自己这个表姑妈就在府内就一定会认下她?不想不要紧,这一旦起了头各种疑惑便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宁氏越发的觉得这个素娥有问题。 “凝丫头心善,年纪小心思也单纯,与表姑妈不过一面之缘就如此亲厚实在难得,不过府内近几日出了不少的事端一时也没个决断,这样的情况收留素娥怕是不妥。” 上官凝便不再言语,转而略有无奈的看向素娥表姑妈,无比惋惜无能为力的表情十分的真诚。 “表姑妈,素娥是个手脚勤奋的又是个老实本分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表姑妈就留下我在府里做个粗使的丫头也成。” 素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只要能留在上官府似乎要怎样都是可以的,殊不知越是这样宁氏的心里越是没底,越发的坐实了其别有目的的猜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留子在府里做丫头说出去难道是我上官府如此的不尽人情竟是安排亲戚在府里做下人?你肯我上官府却是不肯。” “老夫人,表妹既是来投奔我上官府的我们不肯收留明白的道是我们仁义不肯委屈表姐做下人,可不明白的怕是要说我们上官府六亲不认将自己家的表亲拒之门外,我们这样的勋贵之家最是不能被人这样诟病,没的清清白白的声誉因为此事而受损。” 说话的是二姨娘,这个秦氏近几日也是奇怪的很,之前总是一副小心翼翼谁都不敢得罪的样子,这两天却像是吃错了什么药,胆子大了许多人前人后也不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换作是以前秦氏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当口插话的。 转念一想,上官凝也略微的明白一二,一直养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哥儿今日里就已经搬去了各自的院子,之前秦氏也是求到了宁氏这里的,不过至从前日的事之后宁氏不好再直接与蒋氏正面冲突,何况上官凝在其中也是起了作用的,若是喜欢了这个孙女就不好再跟孙女的亲娘对峙,所以面对秦氏的哭哭啼啼宁氏破天荒的选择了支持蒋氏。 这让之前无往不胜的秦氏大感意外的同时对宁氏也生了不满,想想也知道偌大的一个上官府,当家的主母将两个心肝似的儿子硬生生的从自己身边抢走,嫡出的大小姐赤裸裸的帮着自己的亲娘,原本对自己还算不错的老太太也倒戈相向,秦氏的心里要是舒服才怪,可毕竟只是个姨娘身份地位低微想报复都不敢明目张胆,只能通过一些细微末节来给这几个人找找别扭。 眼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摆明了老太太是不愿意留下这个素娥在府内的,可秦氏却偏偏插话说若是不收留素娥便是六亲不认有损上官府的声誉,生生的将了宁氏一军。 宁氏看着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二姨娘,跟在自己身边做了一年多的丫头,自己是看着她懂事人也机灵才顶着压力提了她做姨娘,平心而论秦氏也算是争气的先后诞下了两个哥,正因如此自己对这个秦氏可谓是宠上了天,在府内的风头甚至盖过了蒋氏。可自己不过是一次没有向着她就这般的给自己使性子,若是再纵着他日后怕是再不能将自己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那依着秦姨娘的意思呢,府内最近小人作祟钦饶虽是尽力的查处还是难免有漏网之鱼,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容留人住在府内不仅府内的事情处理起来有阻碍于客人而言也是难以静心休息,既是不能给客人提供良好的休息环境又不能拿出十足的精力来招待客人,怕是传出去也有碍声誉吧?” 宁氏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不客气之极,小人作祟说的可不就是此刻的二姨娘秦氏嘛,而且将素娥从开始的表亲直接换成了客人,这其中的差别明白点的人都是能够知道的。 上官凝冷眼看着,不发一语。 “老夫人说的有理,我眼下倒是有一个法子,既能让表妹安心的做客又不妨碍夫人处理府内事务,就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氏一副志在必得样子,眼梢上挑,有些挑衅的神态。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是摆明了不给宁氏回旋的余地,只是却没想过因为这无谓的事情得罪了老夫人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 “既是说了哪里还有当说不当说的?” 宁氏显然是有些薄怒,这个秦氏还真是破落户,竟然敢给自己没脸。 “二小姐的院子里正缺一个管事的嬷嬷,本来是想着请了夫人重新安置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可再有经验的嬷嬷也比不上自己家的亲戚贴心啊,不如就让表妹暂时留在二小姐的怡雪阁里给雪丫头做个伴儿,院子里的杂事也不用表妹操心只管放心的待着,只是近日里别出院子等到夫人将府内的事务料理清楚了再行决定去向,不知表妹意下如何?” 素娥虽然不知道这个叫什么秦氏的二姨娘为什么无端的帮着自己,可眼下自己能有机会留在上官府,别说是给小姐做伴儿就是安排自己去倒夜香也是可以的。 “二姨娘厚爱,素娥先谢谢您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便将事情决定下来了,却没注意到上座的宁氏一双喷火的眼睛,上官凝静静的看着在场每个人的神态,三姨娘、紫梧、上官雪、上官怜、上官影还有两个通房甚至是各自的丫鬟,可除了三姨娘脸上有些许的幸灾乐祸上官雪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和不情愿其余的人都很是正常。 上官凝对这个素娥没有什么好感却也没什么痛恶的感觉,之所以挑拨了一下她和祖母的关系也是为了搅浑厅上的水以便自己能够发现些什么,可现在看来怕是这些人都与前日里发生的事没有关系,本来还觉得可能是秦氏不过看眼下秦氏这粗鄙的手段便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是从浑水里摸不到鱼上官凝便失去了兴趣。 “好好好,秦氏这个主意果然是好,既是素娥也愿意,不如你直接就领了去雪丫头的院子里,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因此传了什么闲话或是碍了夫人的事,后果你可是要一力承担的。” 所有人都不禁为秦氏捏了把汗,谁知秦氏竟然丝毫不理会竟然还笑嘻嘻的应了,转身就将一直坐在下首的上官雪唤了过来。 “雪儿,这些日子就让表姑妈在你的院子里给你做伴儿,你是晚辈该有的礼数得有,不能学着那些个外表光鲜内里其实半分也不懂规矩的人,知道了吗?” 上官雪真是头都大了,她知道至从自己的兄长和弟弟被夫人分了院子姨娘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谨慎低调的姨娘竟会突然犯了糊涂,刚刚的这番话可是明摆着讽刺了大小姐不懂规矩。 府内现在本来就不太平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姨娘不仅不知道收敛现在竟然与大小姐、夫人甚至是祖母唱起了对台戏,难道姨娘看不出来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素娥表姑妈极可能是别人要安插进府的人吗,自己不精明倒还罢了怎么还要拖着自己这个女儿也一起不安生呢? “放肆!” ------题外话------ 求收~ 亲们,酒儿昨天把文的名字改了 (????) 简介也改了 (????) 因为之前有亲说名字好怪的说~ 也有说简介不详细的 所以酒儿就都给改了 亲们还有其他的意见多多在评论区留言哦,酒儿一定及时回复 爱你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前世之物 宁氏实在是被秦氏的阴阳怪气激的发了脾气,看似在教导雪丫头可话里话外不是在挤兑上官凝不是在挑衅自己吗,上官凝再如何也还是上官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一个姨娘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挤兑,传出府去上官府清白的家风还不荡然无存? “祖母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秦姨娘的话虽说的不中听可不过是教导雪儿妹妹,只是不该挑在这样的场合罢了,祖母一向宽和公正,从不错待他人眼下的事不如就让它过去吧!” 上官凝的话真是戳在了宁氏的心上,是啊,可不是在教导雪儿确是拿着嫡出的大小姐和自己这个老太太做筏子,关起门来教导谁也碍不着可偏偏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和凝丫头难堪吗? “过去?那改日这上官府还不被折腾的鸡飞狗跳?素娥要留下可以,客人也好给雪丫头做伴也罢,老太婆我就当是给了丫头的面子应了,可秦氏你今天这目无尊长、越俎代庖、不守本分的罪名确实不能不罚,谁来求情谁便一起跟着受罚。” 上官雪一听老太太要惩罚姨娘心中就慌了神也顾不得埋怨,忙双膝一弯就跪了下来,一双美目迅速的涌出了泪水。 “祖母,雪儿知道姨娘今日的言行实在鲁莽不雅,按理雪儿不该求着祖母宽恕……” “既然知道,那就起来退到一边去,否则便跟着一起到家庙禁足失过去。” 上官雪没想到对自己一向喜爱的祖母竟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而且这惩罚未免重了些吧,谁都知道家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阴冷潮湿,里面便是连一张床都没有,凡在家庙受过罚的人没有一个不落下风湿腿痛的病症,姨娘的身子本就弱若是进了家庙恐怕日后身子就更差了,自己还需要姨娘帮着日后谋一个好亲事,正准备开口,可转念一想祖母如今正在气头上盛怒之下怕是真的连自己也一并罚了,吃几天苦倒是不怕怕就怕传出去影响自己的闺阁清誉。 “是,雪儿逾越了。” 说完便起身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却不敢看秦氏的眼睛。而秦氏倒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刚才自己鬼迷心窍的说了那些混话现在也觉得不妥,自己是个姨娘年纪也大了,什么清誉什么名声都是虚的两个哥儿和女儿才是实实在在的,可见到上官雪跪下为自己求情心却一下子紧张起来,雪儿还是个小姑娘又是个美丽聪慧的日后必是能嫁个好人家,可要是因为自己被牵连进了家庙受罚那这个污点就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上官凝微微的摇了摇头,上官雪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自己的娘亲选择保全自己,而秦姨娘却因为女儿的放弃而如释重负,但就这一点来看秦姨娘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至少她是个好母亲,不过经历了上一世上官凝可没有闲情逸致再去滥发同情了。 “贾嬷嬷,唤两个粗使的婆子给秦氏收拾一下即刻便去家庙面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表姑妈,秦姨娘也是一片好心,您……”。 “素娥是要为秦氏求情吗?” 素娥对上宁氏一双狠厉的眼睛,之前的温和亲切荡然无存,心中十分的害怕,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了,反正自己已经被允许留在上官府了,别的事情如何不管也罢。 贾嬷嬷动作很迅速,两个婆子很快就进了屋来,先是跟宁氏和上官凝问了安便架着秦氏出了门,上官雪等到人都出去了才抬起头怅然若失却恰好对上了上官凝清冷的眼睛。 “老夫人,我昨日里得了一幅曲靖文的字,不过我学识浅薄对这些字画古玩一窍不通,便想着送到寿康苑给您,权作我的一点孝心。” 要说这个崔氏可真是奇怪的很,平时像个麻雀似的不管什么事都要插话说上几句,可至从上官凝进到屋子来直到秦氏被婆子架着出来门她像哑巴似的一声没有,现在摆明了老太太已经十分的疲乏了她还献殷勤要送什么字画,更何况这个崔氏是只铁公鸡平日里上至府里人寿辰节日送的礼物都是极为的廉价,甚至于她院子里的丫头嬷嬷从来都没收过这位主子姨娘的赏钱,怎么突然就肯舍得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来讨好老太太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哼,无事献殷勤。” 宁氏一直就不待见崔姨娘,和嫡媳妇蒋氏一样这个崔氏是自己的儿子求着自己纳进门来的,听说还是个舞姬,一个给别人跳舞玩乐的女子还能是个什么好货色,不过儿子却说这个崔氏有了身孕总不能让上官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吧,宁氏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酒肆之地却不知怎的就与一名舞姬有了夫妻之实,可再不愿意看在上官家血脉的份上也不得不纳了进府。 同样是不待见可蒋氏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在面子上还是要做足功夫的,何况蒋氏虽然出身不高对自己确实恭敬孝顺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毫不吝啬的送到自己的寿康苑来,可这个崔氏却是个没脸皮的近几年来自己从她那收的贺礼收礼加一起也及不上今个儿她口中的这幅曲靖文的字。 听了宁氏的话,崔氏也不恼还笑嘻嘻的着脸继续说道:“烟云也知道自己平日里不够大方,也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老夫人,这不今日里将功折过,还希望老夫人不计前嫌。” 说着也不管宁氏答应没答应,忙叫贴身的大丫头粉蝶将一直放在身边空位上的一个匣子取了来,当着宁氏的面打开了匣子,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装裱好的卷轴,再让粉蝶将卷轴打开,这个粉蝶平日里也是个不识文字的跟自己的姨娘主子一样极少接触这些名玩字画,所以不过是打开卷轴却慢慢吞吞的折腾了半盏茶的时间,眼看着宁氏已经愈发的不耐烦起来。 只听“哗”的一声,卷轴终于被打开了,可当上官凝看见上面的内容时一颗心瞬间就如大风吹过一般。只见这幅字上题的是一首诗:春风压枝低,柳絮过人眼,蝉鸣稍嫌早,燕儿衔春泥,睡过梅花丛,不看百花俏,这是大雍民间的一首打油诗,是形容春天的景色和人们对春天喜爱的心情,这个曲靖文最擅长的是写流云书,流云书比划如行云流水十分的流畅大气,面前的字却是金体虽然与流云书十分的相近但稍稍对字体有些研究的人都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这幅字本是寻常,可对于上官凝而言却十分震惊,她对这幅字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可以闭着眼睛临摹出一幅一模一样的来,就是书法名家也难以鉴别真伪的程度。因为这幅字曾经就挂在自己和赫连穆宁的寝房内,自己睁眼闭眼见到的都是这幅字想忘记都不可能,而且这幅字的右上角有一块月牙状的污迹,当时自己觉得甚为可惜一度还到处寻字画店装裱店想要修复。 ------题外话------ 亲们,酒儿的文明天上编推 切切~ 愚人节啊~ 心里忐忑~ 一过愚人节就会自然的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哥哥 一脸温暖的在台上清唱 就会想起倩女幽魂里那个文弱却痴情的宁采臣 怀念哥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 祖孙独处 如果说字可以模仿真假难辨可同样的位置一模一样形状的污迹却没有办法模仿,所以面前的这幅画无疑就是与自己日夜相伴的那一幅。为什么?为什么?那幅画明明是自己与赫连穆宁成亲之时朝中的吏部侍郎所赠,怎么现在会先于前世里的七八年出现在上官府出现在崔氏的手里。 上官凝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猜测,可面上却平静如常半点无异。 “确是好字,不过你平日里对这文雅之事一向不感兴趣,是从哪里得了这样的字?” “老夫人说的是,烟云不懂这些雅事,这是一个故人托烟云代为保管的,烟云见这字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喜欢想着老夫人最是爱这些名玩字画,便央了这位故人将字转卖给了烟云。” “故人?崔氏进府可也有七八年了吧,倒是从未见你与府外有任何的来往。” 宁氏虽然没有明说,可明显对崔氏的这个说辞是怀疑的,崔氏也不辩解。 “老夫人,这字你就留下吧,留在我这样的人手里真真是糟蹋了。” “那便留下吧,崔氏可还有别的事?” “老夫人多虑了,烟云哪里会有别的事,秦姐姐刚刚的确是有些失了体统,还希望老夫人别往心里去,伤了身子可要不得。” 宁氏微不可闻的“嗤”了一声,身边的贾嬷嬷赶紧使了个眼色,顺意便动作麻利的倒了杯茶递给了贾嬷嬷。 “祖母操劳了半晌,身子怕是乏的很,凝儿和崔姨娘以及妹妹们就先给祖母跪安了。” 说着便率先给宁氏行了礼,崔氏和几个庶女也赶紧随着。宁氏看着上官凝如诗如画般的样子心里熨贴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看着极不顺眼的孩子怎么突然就觉得无比的贴心,端庄大气,聪慧明理,善良孝顺,总之怎么看怎么好,这一屋子的人有哪个关心自己的身子是不是疲累,怕也就是自己的这个嫡孙女了。 “崔氏,你带着几个丫头先回去,凝儿留下,祖母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上官凝顺从的点了点头,重又坐回宁氏的身边,崔氏由粉蝶扶着先走了出去,其次是上官雪和几个通房,上官雪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转过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上官凝所在的方向。 “凝丫头,姑姑送你的镯子怎的不戴在身上,你看你如此标致的丫头却打扮的这样素净,可是没有合心的首饰?” 上官凝明白祖母这是在询问自己昨日与姑姑见面的事,祖母既然问到了镯子就证明昨日在忧和苑的一切祖母都是知晓的,现在再问自己不过想看看自己对姑姑的态度以及是否对祖母坦诚相告。 “姑姑的镯子十分的贵重,凝儿怎舍得随身佩戴,回府便让乐儿好好的保管起来了,等到咱们府内有喜事或者是祖母寿辰的时候凝儿再戴出来,何况凝儿是上官府的嫡女若是平日里穿金戴银的实在不符合我们上官府百年来低调节俭的家风。” 宁氏听了上官凝的话心中不住的点头,收了贵重的礼物不急于显示而是藏于人后,这是为低调平和,府内有喜事自己办寿宴则盛装出席,这是为知礼孝顺,谨记上官府的家风并严格约束自己时刻以上官府的荣辱为己任,这是为忠义为家,不过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就能如此的识大体知进退假以时日还不知要出息成何种样子。 “话是这样说,不过女孩子家家的还是鲜艳俏丽些的好,等下让贾嬷嬷把我的妆匣子拿过来,挑几样合眼的拿去。” “祖母,万万使不得,凝儿是晚辈尚且没有好好的孝敬您,怎么还能平白的收祖母的礼物呢?” “你这丫头,跟祖母还需要这些客套吗,贾嬷嬷你这就去拿吧。” 上官凝见宁氏十分的坚决也就不好再推辞,只得又谢了一次宁氏。 “凝丫头这几日事情多也没个消停,听说释尘师太那日只留了你一人,可是说了关于那谶语的事?” 宁氏本来是想找蒋氏过来问的,可是昨天出了那样的事自己便没来得及问,一早上私下里问了自己安插在福禧阁的人,说是那日仅有上官凝一个人被释尘师太留下了,就是蒋氏都被请出了门,心道释尘师太可是有什么玄虚,怎的就会单独和一个孩子说了许久的话。 “嗯,自然是提了。” “哦?那是……?” 宁氏突然觉得有点问不出口,只吐出两个字就不知再怎么问下去了。 “师太说,我降生时的命数已经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化了许多,之前所言的谶语也随之有了改变,本来险贵的命格趋于平常,再过三两年就与正常的同龄人无异,只要凝儿在这三两年间多读佛经誊写经文不仅可化解自身的郁结之气还能让咱们上官府平安富贵子嗣延绵。” 上官凝将释尘师太的话做了彻底的颠覆,她深知祖母若是知道了真实的谶语怕是对自己更为忌惮了,虽然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可这是建立在没有任何不利因素的前提下,如果知道自己仍旧是可能危害整个上官一族甚至是血染四野怕就不能如此淡定了,那自己好不容易在祖母面前树立起来的好形象就要被破坏,刚刚冒出的一些端倪也将化为乌有,所以不能实话实说是上官凝的第一想法。 上官凝知道祖母定是知道那日敬国庵的情景,也没人会知道自己和释尘师太究竟说了什么,因此上官凝十分大胆的说了谎,她不怕祖母不信,也不怕祖母再去找母亲印证,如果说这个世上谁最希望自己是个平凡人那就是母亲了,所以即便不与母亲事先通气,上官凝也知道母亲说的和自己说的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宁氏闻言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当年释尘师太的一番话可是困扰了老太爷和自己多年,本来府里第一个嫡出的孩子是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上官凝长的也十分的娇俏可爱性子也活泼,可是释尘师太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悬在心头,看着上官凝便总是觉得别扭甚至隐隐的冒着邪气,便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上官凝也很有自知之明似的极少来寿康苑给自己这个祖母问安,这正好遂了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的愿。 这两日上官凝却好像转了性儿,对自己这个祖母竟是恭敬亲和了许多,原来毛毛躁躁的脾气也消失不见了,本来自己还暗自猜测原因,现在听了上官凝转述的释尘师太的话才醍醐灌顶,看来是缠绕在这丫头体内的煞气渐渐淡去的缘故,如果真如师太所言再看眼下上官凝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宁氏心里还是高兴的。 上官府在青云城内是数一数二的府邸,上官凝又是府内唯一的嫡出小姐,按理完全是可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高门嫡子,借着夫家的地位权势拉拔帮衬两个庶出的哥儿,可上官凝之前的性子宁氏并不看好,这丫头虽然琴棋书画都算是出类拔萃的可那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性子却是连半点名门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跟她那个武将家庭出身的娘亲一样上不得台面。不过这两日发生的事让宁氏对这个嫡亲的孙女有了不小的改观,心道若是如此这般下去自己再找几个教习嬷嬷好好的教导教导规矩,假以时日也会是个高贵端庄的出色女子。 ------题外话------ 小酒儿所在城市今天下了雨 刚刚吃罢午饭便更了文 现在看外面,雨丝缠绵 对面高楼上的广告牌子在雨中有些模糊不清 酒儿的心突然有些湿漉漉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相谈甚欢 “释尘师太既是如此说那凝丫头便按着师太说的多读读经卷,经书一卷光阴百年,实也是个修养身心的妙法。” “祖母所言极是,凝儿也是这样想的,这两日已经让身边的几个丫头收罗了不少的经卷文书,《法严经》《婆娑经》《厄密罗文经》等常见的几本经文孙女已经一一的读过了,现下正准备寻着《慈孝心经》《福德经》来读,希望真能如师太所言为咱们上官府求得子嗣延绵富贵安泰。” 上官凝一双眼睛姣姣如月,晶亮的瞳孔发出虔诚而真挚的光华,宁氏不由得有几分沉迷,好似那眼神瞬间变成了波涛浩瀚的大海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在海水里,随着海浪上下飘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慈孝心经》和《福德经》都是为长辈亲人驱灾祈福的经文,不比《法严经》《婆娑经》等经文那般的生动上口,你小小年纪读来怕是十分的困难啊。” 宁氏是个虔诚礼佛的人,平日里这些经文可是没少读,知道这些经文也很正常,可上官凝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之前还是那样的性子,要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诵读单单是这些经文的名字说出来都很难,更何况是知晓每部经文的内容呢?宁氏对上官凝所说的经文都不陌生也因此更是清楚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诵读《慈孝心经》和《福德经》将会有多枯燥多晦涩。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凝儿相信只要心怀慈悲虔诚笃信,所有经文都如舌上莲花芳香自开哪还有什么上口和晦涩之分呢?祖母是信佛之人,对经文的熟识和了解比凝儿高出数十倍不止,日后还要多多劳烦祖母指点凝儿呢!” 上官凝这番话说的恰到好处,果然眼见宁氏的脸上浮出了满意的笑容,可嘴上却说:“你这丫头,嘴巴抹了蜜似的,祖母可没有你说的那般厉害,不过你这份心意却是十分难得的。” 上官凝一双美目望着宁氏,眼神里盛满了一个稚龄女子对长辈的尊重和仰慕,宁氏心中更为的开怀,一时间将敬国庵之事也抛在了一边。 “凝丫头眨眼也是个大姑娘了,总是这般素净可不好,等下叫贾嬷嬷把前日里新得的一件锦绣鎏金的桃花斗篷取出来,式样时兴颜色也鲜艳的紧正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穿。” 上官凝知道宁氏口中的这件桃花斗篷,据说是晋宁侯府的老夫人送过来的,这件斗篷出自青云城最有名的绣坊“八宝绣阁”,整个斗篷用的都是蜀州最好的桑蚕丝线,十数名绣娘日夜赶工用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完成,斗篷是桃红色的衬底满满的绣了几百朵各品类的桃花,桃花姿态各异有含苞的花骨朵也有盛放的大朵桃花,虽都是桃花花瓣颜色却不尽相同,玫红、深红、浅红、桃红、大红……不同层次的红色搭配层叠的绿色叶子加之绣娘精湛的手艺这件斗篷早已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而更像是一件艺术品,加之斗篷的领口和环扣用的都是鎏金的宝石,任是谁看见都难免心动。 “祖母,凝儿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珍稀的斗篷穿在凝儿身上也是暴殄天物,不如拿去给月姑姑穿吧,姑姑肤色白皙人也美丽,再穿上这件斗篷怕是全青云城都没人能比得过!” 上官凝知道这件斗篷祖母可是宝贝的很虽然颜色鲜艳祖母自己不能穿,可却也不舍得轻易的送给别人,前世里却不知为何竟是送给了上官雪,不知这上官雪是做了什么竟然能让祖母舍得将斗篷送给了她。斗篷确是好看,不过前世里就不是很在意衣服首饰的上官凝经过前世更加觉得这些身外之物没有半分用处,在饥饿的时候还不如一个馒头来的实在,而且祖母虽说是要将斗篷送给自己,自己却还是要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让祖母开怀。 “你月姑姑的年纪也是穿不得的,不过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你姑姑性子冷清不爱和人亲近,本还担心你们姑侄久不相见生分,现在看来你姑姑很是喜欢你难得你也惦记她,以后多多去你姑姑的忧和苑走动走动,姑侄间总还是比那些个不相干的人要亲近!” 宁氏一脸的欣慰,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最是个要强的性子,自打从江阳回到青云城就没回到府上过,自己几次三番的让贾嬷嬷过去劝项希望女儿能回府来住,也好给自己做个伴总好过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的好,可月娘就是铁了心的不肯回来,究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怕自己守寡的身份被人看低也怕流言蜚语抹黑了上官府。 忧和苑里丫鬟仆役自己派过去的不少,吃的用的自己也是按着几倍的份例预备下的,可再富足的生活也难以抚平月娘一脸的清冷和隐藏在心底的那份伤怀,却没想到眼前这个一直不太招自己待见的凝丫头原来竟是个心思通透的,不仅主动去忧和苑看望了月娘竟还让月娘的身子一下子轻便了许多,更难得的是自己安排在忧和苑的人报过来说自打凝丫头去过之后,月娘的精神头好了许多,不仅能下地走动一二甚至还能坐到桌子前临字,这可不都是凝丫头的功劳嘛。 “是,凝儿与月姑姑也极为的投缘,也想着过几日再去忧和苑看望姑姑。” “嗯,真是个乖孩子!” 这句话宁氏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这一辈子宁氏最在乎的人除了已经过世的上官老太爷就数自己的一双儿女了,相比较儿子上官月这个女儿更是心尖尖一样的疼惜,从小到大生怕这个女儿吃一点点苦,却没想到先是千里迢迢的嫁到了江阳然后便是因为不孕而被定伯爵府嫌弃最后更是打着和离的身份守了活寡,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像是拿了刀子生生的腕了自己的肉。 看着女儿一日日行尸走肉样的过日子,宁氏恨不得自己替着女儿承受一切,可现实就是现实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的什么的都做不了,现在这个嫡亲的孙女却是做了自己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单冲这一点以前再多的不喜现在似乎也淡下去了反而看着这个丫头竟是越来越顺眼。 “祖母,刚刚三姨娘留下来的字凝儿看着很是喜欢,不知道祖母能不能将那幅字借给凝儿几日凝儿想临摹两幅。” “凝丫头喜欢拿去便是,祖母这也不缺这些个字画。” “谢祖母。” 宁氏对上官凝的态度这两日里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这个孙女不仅被释尘师太批了祸福不定的批语本身的性子也不招人喜欢,若不是儿子的嫡出孩子自己真真儿是半分也不愿见,可现在师太的谶语有了变化虽不说是兴家旺族的贵格却也是个宜室宜家的富贵命相,最难得的是这个丫头突然转了的性子竟是十分的可人心疼,与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是投缘的不得了,这厢比较下来宁氏的心中自然对上官凝亲近了不少。 “贾嬷嬷,把刚才三姨娘的留下的那幅字并那件桃花斗篷一起收拾妥当了安排个小厮送到凝雨阁去!” 上官凝又与宁氏随便的攀扯了几句,便与乐儿一起出了寿康苑。 “老夫人,大小姐好像与之前十分的不同啊。” 上官凝刚离开,一直侍候在身边的淑月便近前来给宁氏换了已经冷下来的茶水,一边状似无意的与宁氏拉起了话。 ------题外话------ 酒儿所在的城市扬了数天的风沙 天地都是灰蒙蒙的 今天却是蓝天白云,桃花盛开 酒儿跑出去踏青了 嘻嘻~更的稍稍有点晚了 亲们莫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宁氏发威 “是不同了,不过这样也好,连月娘也对这丫头赞不绝口呢!” 淑月私下里撇了撇了嘴,老夫人真是把这个早已经出阁了十多年的姑奶奶放在了心尖上,凡事只要牵连到了姑奶奶老夫人就上心的很,就连之前十分不招老夫人待见的大小姐竟也是因为姑奶奶的两句好话转而就成了老夫人的新宠。 “是啊,姑奶奶可是极少夸赞什么人,看来大小姐真是十分和姑奶奶的眼缘。” 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可不知怎的宁氏就是觉得不中听,什么叫极少夸赞什么人,这不是说自己的月娘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嘛。 淑月见宁氏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忤逆了老夫人,不过老夫人不说自己也不好问,只得低下头不再言语。 “你在寿康苑做丫头也有几年了吧?” 宁氏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一旁的淑月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老夫人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是,奴婢在寿康苑侍候了八年了!” “这些年你也算是尽心尽力,转眼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可是有相中的人家,你不妨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淑月不想嫁人,淑月想一直留在寿康苑侍候老夫人!” 宁氏的话音刚落淑月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双膝盖硬生生的被地板震的发麻,淑月却顾不得只一味的给宁氏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顺意,把她扶起来。” 本来站在屏风左侧正在收拾靠垫的顺意闻言赶紧走到淑月身边,蹲下来用双臂架住了淑月的两腋,用了十足的力气才将淑月扶了起来。 “老夫人,奴婢不愿嫁人。” “哼,不识抬举,你莫不是还惦记着做将军的人?” 宁氏活了大半辈子,淑月的那点小心思自己看的清清楚楚,之前自己也想着不过就是往儿子的屋子里塞个人,何况这个淑月又是自己个儿的人也不怕掀起什么风浪,若是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自己再出面提她做姨娘,她还不是被自己死死的扣在掌心里? 可这两日宁氏的心思变了,上官府的子嗣虽然不旺不过两个哥儿都是十分拔尖的几个庶女也都是百里挑一,之前自己不待见蒋氏这才想着给儿子纳妾,延续血脉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想给蒋氏添堵最好直接换个媳妇才好,可儿子早就跟自己十分清楚的讲过除了府内目前现有的几个姨娘通房不会再纳新人,若是自己再逆着儿子的心意怕是母子间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感情又生了嫌隙。 加之这两日里也不知为何看蒋氏竟也不似之前那般不喜,嫡亲的孙女也愈发的讨人喜欢,自己更加的不愿意打破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 淑月这丫头心气高,人长的俊俏性子也泼辣,做为院子里的大丫头是十分合自己心意的,之前儿子来寿康苑请安这丫头故意梳妆打扮跟儿子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自己看在眼里却没说过,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做了那样的事自己断不会再把她留在身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想嫁个普通的管事小厮一辈子柴米油盐。” “不愿嫁管事小厮,难道还要嫁到宫里做娘娘?” 宁氏一直以为淑月是个心思通透的,自己点拨几句就能明白其中的缘由,毕竟在寿康苑贴身服侍了自己数年,在婚事上自己也想着给这丫头一个体面只要相看的人不身份过高的自己都能出面帮她求了来,再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出嫁,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背着自己做出那样胆大包天的事,眼前又这般举动宁氏不由得更加厌恶了几分。 “淑月,老夫人给的恩典,你还不赶紧谢恩?” 贾嬷嬷刚刚安排完小厮将东西送到福喜阁进门就听见了淑月和宁氏的话,虽然听的没头没尾可贾嬷嬷是什么人,先是在侯府做了十几年的大丫头后又在上官府贴身侍候了几十年,眼下的情形不过稍稍想了想就明白了,见宁氏面色不善赶紧出言帮着淑月找个台阶。 “老夫人,淑月在您身边侍候了八年,凡事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懈怠,这些年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请老夫人看在奴婢尽心尽力的份上别把奴婢许人。” “你瞅瞅,我一番好意就换来你这样的话,你到了嫁人的年纪却不想嫁人,是想一辈子独身还是有什么想头?” “奴婢的心思老夫人是清楚的!” 果然! 宁氏的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对这个淑月咬牙切齿起来,这是在将自己的军啊,别人可能不清楚,自己却是知道淑月这是在提醒自己当初对她说过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威胁我这个老婆子吗?”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希望老夫人能够记得当初对奴婢的承诺!” 淑月站在宁氏的正对面,刚刚因为磕头,原本齐整的发髻松散开来,几缕发丝从红金丝的蝴蝶发簪里掉落下来,光洁的额头也微微的发红,一双眼睛却是尤其的发亮,灼灼的盯着老太太,她在赌,赌老太太对自己的亲近和信任,赌老太太害怕自己将她做下的那些个事说出去而答应自己。 “淑月,难道是生病烧晕了头吗?这话也是你一个奴婢敢说的?” 贾嬷嬷被淑月的话惊了一跳,这个淑月是自己一手挑选一手培养的,原本就是看在她模样出挑人也聪慧利索才安排在老太太身边近身侍候的,这些年来虽不说有多大的功劳但就像她自己说的也是尽心尽力没出过差错,寿康苑里的丫鬟嬷嬷们对她也是十分的亲近,可平日里十分懂规矩知进退的人今儿个怎么就敢跟老夫人这样明火执仗的对峙起来。 “贾嬷嬷,让她说,我倒是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宁氏的态度十分的出人意料,便是淑月本人也被宁氏的话弄的一愣,一时间呆住了,竟是不是知道接下里该说什么。 “呵…。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理直气壮的很嘛,今日里你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太婆我可不依。” 宁氏的话说的轻巧,半分怒气也无反而轻飘飘软绵绵的,比平日里还要柔和三分,可久在宁氏身边侍候的人却是知道这是宁氏发怒前的征兆,贾嬷嬷不禁替淑月捏了一把汗,有心为淑月求情却瞥见宁氏冷冷扫过来的眼神,求情的话便卡在了嗓子口一句也没吐出来。 淑月自然也是知道的,说实话此刻淑月也有些后悔,暗暗责怪自己冲动莽撞不懂得审时度势,虽然不知道一向对自己十分亲近的老夫人究竟为何会突然起了将自己许人的心思,但凭着多年来自己近身侍候的情分若是自己不愿意再好好的求上一求老夫人也未必就坚持将自己许出去,只要自己身子是清白的不愁没机会进将军的门,只是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老夫人还能念着情分留下自己吗? “老夫人,是淑月糊涂,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心意,您怎么责罚淑月都行只是您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淑月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老夫人您就留淑月在您身边侍候吧,淑月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图,只求能为老夫人端茶送水尽尽奴婢的一番心意啊!” 淑月先是扬起了手狠狠的对着自己的右脸打了下去,“啪”的一声白皙光润的脸颊上就浮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不过瞬间就肿了起来,淑月却犹觉不够似的转手又再左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行啦!” 宁氏看了一眼还在往自己脸上甩巴掌的淑月,淡淡的开口喊了声停。只是淑月的一张脸此时早已是红肿不堪,竟是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等下你便去家庙吧,和二姨娘一起好好的反思,想想清楚自己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淑月谢老夫人,谢老夫人!” 只要不将自己许人,别说是去家庙就是打自己二十个板子自己都是认的。 淑月退出去后,宁氏靠坐在宽大的四方椅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平岚啊,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平岚是贾嬷嬷的名字,平日没有外人的时候宁氏还是习惯唤贾嬷嬷的名字,就好像自己未出阁时一样。 “您这是怎么了?” 贾嬷嬷是宁氏的贴身丫鬟,从五六岁起就陪在宁氏身边,转眼已是数十年的光景,当初的稚嫩孩童如今都已是鬓发斑白了,贾嬷嬷听着宁氏的问话心下也是一阵恍惚。 ------题外话------ 酒儿的宝贝儿们~ 今儿酒儿更的比平时又多了点 酒儿实在不忍心将文断开 看今天的收藏比前几天多了几个 酒儿非常高兴 嘻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家庙斗嘴 “你是不是也很是奇怪我怎的就突然发作了淑月那丫头?” “老夫人发落她自是有您的道理。” 宁氏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贾嬷嬷,面上的黯然一闪而过。 “你也和那些个丫头们一样学得这样乖滑了嘛,你我二人一路从侯府走到今天,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怎么年纪越大你反倒拘谨起来了?” “非是平岚拘谨乖滑,只是别人不了解您我却是十分清楚的,虽然外人都道您是霸道刁蛮之人可平岚多年来跟着您,知道若不是真的犯了事或者触犯了上官府的利益您是不会轻易发落人的。” “平岚啊,你可知道昨日里青石和我说了什么了吗?” 贾嬷嬷心内一震,昨日老夫人和青石大哥一直在房内谈话,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就是自己也不过是站在门外,两个人说了什么自己半点也没听见,今天一大早青石大哥就直接离府回了庄子,现在老夫人竟是主动提起了话茬,难道是和淑月有关? “我知道你想什么,的确,淑月这丫头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都不老实的很啊!” “小姐的意思是……。?” 贾嬷嬷一急就将宁氏未出阁前的称呼喊了出来。 “哼,这个淑月和张嬷嬷母子是穿一条裤子的,你道张嬷嬷怎么就那么大的神通竟是把印子钱放到了寿康苑。” “是淑月?” 贾嬷嬷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淑月平日里都是寸步不离侍候在老夫人身边的,与其他院子通气也少何况淑月是寿康苑的一等大丫头老夫人面前的大红人,要银子要脸面那都是没的说的,怎么会和那张妈妈合起伙来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再者说张妈妈是侍候在夫人的福喜阁的,除了偶尔过来向老夫人汇报夫人的举动是极少在寿康苑众人面前露脸的,淑月是怎么和她勾搭到一起的? “这话若不是青石说出来我都不敢相信,这丫头竟然这样的胆大包天,这还不止,她竟然背着我做了秦氏的走腿,我道秦氏一个丫头出身的姨娘怎的那么懂得投其所好,说的做的尽是符合我的心意。” “秦姨娘竟然收买了淑月来监视您?” 贾嬷嬷这下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淑月可是自己一手挑选和提拔上来的,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二姨娘秦氏在寿康苑的眼线? “监视倒不至于,不过是想打探些寿康苑的消息好来讨好我罢了。” 宁氏话说的轻巧,可无论是做什么敢把老夫人院子里的动向告诉别人,就这一点足可以拖出去杖毙了,难怪早上老夫人会直接发作了秦姨娘,只是这些内院的事青石大哥一个久在庄子上的外男是如何得知的呢? 尽管心头有千丝万缕的疑惑,贾嬷嬷却没有问出口。 “青石这些年过的也是极为的不容易,好在我们知道了他现在就在府外的庄子里,日后是可以常见的。” 宁氏像是对着贾嬷嬷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便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贾嬷嬷十分的熟稔的将屋子里燃着的乌金香重新续上又挥退了门口立着的两个小丫头,自己也轻手轻脚的退到了屏风后面,一时间屋子里除了乌金香清浅的香气和宁氏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再有其他。 上官府家庙 “淑月?” 秦氏被两个婆子一路半扶半架的送到了家庙,因平日里仅有祭祀或是亲族忌日才会有人来家庙,因此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瘆人,虽然院子里的几株杨树已经抽了绿芽可却半点没有冲淡院子里的阴深,反而平添了一丝说不清楚的诡异。 因上官府是百年世家,历代的族亲都是大雍的权贵,家庙因此建的十分的雄伟大气,其规模和装饰生生的盖过了府内所有的院子,就连地面铺设的都是铜盘大小的六角地砖,全部都是由在大雍被称为“土珍珠”的墨石。墨石色如其名,黑如墨汁,上好的墨石色泽光亮均匀无杂质,一块巴掌大小的墨石价值相当于一颗珍珠,因而与其说家庙的地砖是由墨石铺就而成的不如直接说是由珍珠铺成的。 墨石吸光,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照射在墨石之上,都像是沉入大海半点反光也无。 家庙主体仅有一座三间打开的大屋子,外加一个平时堆放物品的杂物房便再无其他。 秦氏抬头看去,家庙正门上一块黑底白字的匾额,书着“忠勇世家”,下面两个金色的小字“帝敕”,左右两块同样黑底白字的竖匾,左书“忠义之家护家国天下”,右书“英勇之将自千古流芳”,秦氏做为上官府的姨娘自是知道这横竖三块匾额是大雍开国皇帝提了赐给上官家先祖的,虽是几块牌匾可在大雍百年来也唯有上官府有这样的殊荣。 两个粗使的婆子将秦氏送到了院子门口就像是见了瘟疫似的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甚至连秦氏的行李都没帮忙安置好,就随随便便的扔在了秦氏的脚下。 秦氏看着两个婆子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毒,弯腰自己捡起了脚边的行李,说是行李不过是匆忙间收拾的两件换洗衣物。 本来刚刚还大好的晴天,不知道怎的就飘过来几朵乌云,好巧不巧的将日头全都遮掩住了,墨石地面漆黑一片,祠堂的大门此时被风吹开,吱呀吱呀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 秦姨娘下意识的就想从大门走出去,转身却看见大门处斜剌剌的靠着一个人影,白衣茹素黑发飘飞,一张脸却是模糊不清,饶是平日里有些胆色的秦氏此刻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半步也挪动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身影一步步的走近。 “二姨娘这是怎么了?” 婉转的声音一响起,秦氏才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归了原位。 “淑月?” “怎的,二姨娘的样子怎么好像是不认得奴婢了似的?” “淑月,你大白天的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秦氏虽然是个姨娘平时也得老夫人的宠,可面对这个老夫人身前的一等红人秦氏却半分不敢得罪,甚至是有些讨好,淑月虽是应了自己的请求将寿康苑的消息透漏给自己,可之前两人说的明白,一个出银子一个传消息,一旦事发不管是谁都不得攀扯出另一人,否则便是玉石俱焚。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五六年,自己虽是给出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但从淑月这得来的消息也真是让自己准确的把握了老太太的心思和喜好,多年来老太太才护着自己也护着自己的哥姐儿们! “来家庙面壁,难道我应该像姨娘一样穿红挂绿吗?” 淑月毕竟是在寿康苑骄横惯了的,与秦氏交往的时候秦氏也是轻言细语的哄着,所以面对秦氏淑月是半分奴婢的样子也没有。 “我也不过是问问…。” 秦氏见淑月面露不悦心里也是有几分鄙夷的,当她不知道这个小蹄子的心思,还不是想着有朝一日爬上将军的床也挣个姨娘,可想归想面子上还是一如既往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什么?面壁?” 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半晌秦氏才注意到淑月刚刚话中的“面壁”两个字,一时间眼睛睁的仿佛是家庙屋檐上悬挂的往生铃,平日里的稳重谨慎消失无踪,刚刚淑月不是还站在老夫人身边亲亲热热的嘛,怎么一眨眼就和自己一样被罚到家庙来面壁,难道是淑月给自己做眼线的事被捅了出来? ------题外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是一个悼念故去亲人的日子 酒儿在今天也极为思念逝去的爷爷奶奶 愿亲人们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敲打素娥 “二姨娘没必要这么大声音,我的耳朵好使的很!” 淑月看着秦氏一脸的惊讶,下巴差点没掉下来的样子,不由得对秦氏又多了几分轻视,同样都是丫头,秦氏的姿色远不及自己,脑子也不够灵光,怎的就那么好的运气不仅成了将军的人更甚至一跃成为了上官府的二姨娘,从一个丫头被提拔成姨娘那就等同于是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不仅不用再对人卑躬屈膝还能有自己的院子大批的下人服侍,如果换做是自己就是与夫人争个平妻也不是没可能的。哼,所以老太太想把自己随便嫁出去自己是断断不会答应的,不过是来家庙面壁而已,自己还吃的消,何况现在不是还有个姨娘跟自己作伴嘛! 秦氏看着淑月的表情瞬间变了又变,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想再细细的问上一问,却不妨看见淑月对着自己咧嘴笑了,莹白的牙齿泛着冷冷的光泽,秦氏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后背有阴风阵阵的吹过来。 “二姨娘,打今儿起奴婢可就和姨娘一起吃一起睡了,这家庙内外可就咱们两个人,到了晚上家庙内必是漆黑一片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们没准是要出来散步的,姨娘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说着淑月便越过秦氏,率先走进了家庙正堂一旁的杂物间,完全没理会一直站在原地的二姨娘秦氏。 怡雪阁内此时也是气氛微妙,上官雪坐在厅中的枣红色扶手椅上,一双妙目恶狠狠的盯着站在厅中间的所谓的表姑妈,恨不得将这位表姑妈的衣服扒下来从里到外的看个透,自己就想不明白一向低调谨慎的姨娘为什么就突然发了昏,竟然不惜与祖母撕破脸也要留下眼前这个长相丑陋、举止粗俗的乡下村妇。 表姑妈? “嗤……”。 上官雪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声音,这才觉得刚才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头的那股闷气稍稍的消减一些。 锦瑟看看自己家的小姐,再看看厅中间站着的村姑,也是一脸的鄙夷,不过至从前日里因为凝雨阁的事被小姐狠狠的惩罚了一次,锦瑟也算是长了记性,因此强行压制下了自己想说话的冲动,可眼神却比自己家小姐更为的露骨。 “表姑妈,雪儿这院子小,除了丫鬟嬷嬷们住的屋子,也仅就剩下西面的厢房能住人了,只是这西厢房久不住人,怕是环境简陋委屈了姑妈呢!” 上官雪的声音本就柔滑甜腻,此刻又故意拿捏着嗓子,这声音叫乡下长大的素娥表姑妈硬生生的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二小姐说的哪的话,能留在二小姐的院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能嫌弃屋子简陋呢!”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的怡雪阁,若是表姑妈在怡雪阁受了什么委屈,雪儿可怎么跟祖母交代又拿什么面目去面对众位长辈和兄弟姐妹?” 上官雪肤如凝脂,身段娇弱,此时这一副欲哭欲泣的样子更是让见者心碎闻者流泪,素娥像是被施了妖法似的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如花美人儿,恨不得搂到自己的怀里好好的亲一亲抱一抱,哪还顾得细想上官雪的话。 “二小姐放心,这怡雪阁是我自己要进来的,谁若是敢说二小姐一个不字我打的他满地找牙,至于我在院子里住什么地方干什么活但凭小姐吩咐,我绝对没有二话。” 素娥生怕自己说的话上官雪不信,边说边信誓旦旦的把一双壮实的手举到自己的胸前,啪啪的拍了两下。 一旁的锦瑟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子,还以为自己是谁家的娘娘主子不成,满地找牙?恐怕满地找牙的是她自己还差不多。 “表姑妈的话雪儿自是相信,可祖母未必相信母亲和众姐妹未必相信……” “二小姐放心,明日里我就去寿康苑禀了表姑妈,就说我素娥自愿住在怡雪园的厢房,自愿在园子里做粗使婆子。” “表姑奶奶,您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园子里吧,我们小姐本来最是得老夫人的欢心,可上午因着您愣是被老夫人斥责了一顿,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您要真是为小姐好就别出去晃悠,您这直爽的性子最是容易被人抓住错处,到时候我们小姐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锦瑟讲话是很麻利咬字却极为的清楚,虽然自己很是瞧不上这位表姑奶奶,可也知道木已成舟这位神叨叨的表姑奶奶是肯定要住在怡雪园了,所以才出言劝诫。 素娥虽没什么文化可人却是不傻,岂能听不明白锦瑟话里的意思?再转头看上官雪,却像没听见刚才那番话竟是自顾自的摆弄着衣摆上的双环吉祥扣。 “这位姑娘说的是,是我拖累了二小姐,以后我一切但凭二小姐吩咐,绝不给二小姐惹麻烦。” 上官雪过了片刻才抬起头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光平静无波,轻轻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不深的一对梨涡将一张娇面衬托的更为明艳动人,锦瑟却明白自己家小姐的一番深意。 “锦瑟,你怎的这么没有规矩,表姑妈是我怡雪园的客人你不搬椅子不倒茶如此怠慢可是不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锦瑟机灵的转身对着素娥行了个礼。 “表姑奶奶,是锦瑟怠慢了,还请表姑奶奶不要怪罪。”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一时间唬的素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个……锦瑟姑娘的礼我可是担不起的,以后还要仰仗姑娘呢,快别这样客气。” 锦瑟本就没想着怎么着,所以还没等素娥说完就自顾直起了身子,倒叫素娥伸到一半的手僵在一处,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上官雪眼见着也敲打的也差不多了,便冲着立在一边一直没说过话的华年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表姑妈的行李收拾一下?” 被点到名字的华年快步走前去,也不多话伸手就将素娥脚下的两个红色包袱皮裹着的行李拎了起来,转身就出去了。 “二小姐,我也跟着一道去吧,别叫华年姑娘累着了。” “也好,表姑妈也折腾了半天,早些安置下来休息休息吧,稍晚些时候雪儿再带着表姑妈熟悉熟悉园子。” 素娥也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快步跟着华年也出了屋子,好像生怕华年将她的两个包裹偷偷的扔掉似的。 “小姐,这个表姑奶奶可不像是个懂规矩的,就因为她老夫人今早上都跟小姐你翻了脸呢。” “不懂规矩不要紧,就怕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要混到上官府作奸犯科,到时候我们想摘都摘不干净。” “这不大可能吧,看她不过就是个村妇,没文化没心机粗手笨脚的能做什么,是小姐多虑了吧!” “但愿吧,不过我见上官凝看这位表姑妈的眼神很是奇怪恐怕来者不善,姨娘却偏生犯了糊涂别人躲都躲不及她竟是上赶着将这位安置到了怡雪园。” “是呀,锦瑟也好奇姨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从今日起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密切的注视厢房里的这位,还有凝雨阁的动向,一定记得稍有异常便要向我汇报。” “是。” 锦瑟接了小姐的指示便立竿见影的转身去了西厢房盯着表姑奶奶去了。 “上官凝,上、官、凝……” 上官雪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坐到屋子东南角的书桌旁,提起挂在檀香木笔架上的玉质毛笔,在纸上反复的写了几遍上官凝的名字,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题外话------ 今儿假期结束了 酒儿的文更新的快到16万字了 恩恩~ 更新的速度还好 之前太慢热了,呜呜~ 酒儿想大篇幅的改文 可想想还是算了 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是不是 不过精彩的要开始一一呈现了 加油~ 记得收藏哦,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玉碟之谜 一 福禧阁的正堂里,蒋氏一身荷花暗纹的浅绿常服,静静的斜卧在美人榻上,身边锦葵、香茗两个丫头一个蹲坐在脚踏上给蒋氏捶腿一个站在一边给蒋氏捏肩,白梅站在屋子里侧的条桌边收拾之前用过的茶水糕点,屋子里静的好似无人。 “夫人,大小姐来了。” 瑾嬷嬷原本在二门处和几个婆子交代巡夜的轮岗安排,远远的就见上官凝带着乐儿向福禧阁方向走过来,便匆匆交代了几句就遣散了围在身边的几个婆子,自己则先一步进门给夫人报信。 “娘亲,不知道事情处理的可还顺利?” 上官凝进了屋子就十分自然的挨着蒋氏坐在了榻上,感受榻上还有蒋氏躺过后而留下的体温。 “多亏了你的主意,这回清理起来不仅顺手而且十分的彻底。” “凝儿也不过是胡乱说的,谁知道竟是歪打正着帮娘亲解决问题了呢。” 蒋氏知道女儿是在谦虚,至从前日里的几件事下来,蒋氏对自己这个女儿可真是刮目相看了,无形中自己竟是倚重起了上官凝,此次借着张嬷嬷的事可是光明正大的将府内那些不干净的人清理了彻底,包括几个姨娘安插在府里各处的眼线也都一并清理了,想到日后上官府里的宁静日子蒋氏更是不由得对女儿更为信任和放心。 “凝儿,再有五日,你爹爹便将抵达青云城了。” 提起上官锦,蒋氏的眸光第一次没有显现出往日的愁绪,只是十分平常的将消息告知上官凝。 “嗯,凝儿知道了。” 上官凝亦是很平静,一是她早就知道父亲会在五日后回府,二是自己对父亲的感情也并不十分亲厚,跟母亲蒋氏相比甚至算得上是疏远。其实上官锦对自己这个嫡出的女儿还是十分疼爱的,只是常年征战沙场在府内的日子寥寥无几根本就没有时间与妻女亲近,再加之每次看见上官凝就仿佛看见了那个人,一种深刻的思念和悔恨反而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生出了一丝抗拒,所以说父女两个的关系说不上亲密却也并无嫌隙。 “你爹爹出征前,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哪想突然就出落得这般的明艳动人,性子也愈发的温婉可人,爹爹见了必是欣喜。” 上官凝也记起来前世里父亲此次出征时的样子,长身玉立英朗俊逸,一身银白色的鱼鳞软甲,银色的头盔大红色的战袍,腰挎一把龙吟宝剑,端坐于通体乌黑的金凤马上,于数十万人之中也如太阳般刺目耀眼,自己与母亲就站在城门上,远远的目送着父亲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视野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转眼三年已过,自己却是已经两世为人,命运已经随着自己的重生而悄然的改变,那么此次父亲的归来会和前世一样吗? “娘亲就爱取笑我。” “这可不是取笑,是娘的心里话,见到你如今的样子娘是真的高兴,将心比心,你爹爹也一定和我一样的心情。” “是,我等下要回去给爹爹准备一份礼物,可不能辜负娘亲的一番褒奖。” “大小姐,夫人已经替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将军呢。” 瑾嬷嬷见上官凝兴致勃勃的样子便凑上来将蒋氏替大小姐准备礼物的事说了。 “母亲替我准备了礼物?这是为何?” 上官凝知道母亲准备的是什么,一块刻着安泰经的玉碟,前世里因此还被三姨娘耻笑说是送了个压棺底的物件,祖母也觉得不吉利,为此更加的不待见自己厌恶娘亲,父亲虽没说什么,可面色不仅没有半分喜悦甚至是微有怒气。 前世里自己还觉得委屈,回到凝雨阁大哭了一场,后来直到自己潜进丞相府做侍婢的时候才知道父亲为何面色微怒了,原来那块写满安泰经的玉碟其实是乌葛国大将封回将军的贴身之物,这封回与父亲虽各为其主却都是个豪气万丈的男儿,彼此互为仰慕惺惺相惜,后来封回将军因为被自己手下一个奸邪的小人陷害而被乌葛国皇帝判了腰斩之刑,这块玉碟也随之消失再未现世不知道为何会到母亲的手中。 上官凝猜想父亲那时候见到这块玉碟一是因为睹物思人再有就是怀疑母亲与那陷害封回将军的小人有交集,即便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对母亲生了不满。 “瑾嬷嬷,去将玉碟拿出来给凝儿瞧一瞧。” 上官凝见瑾嬷嬷转身就朝着母亲的内室走去,再反观母亲竟是一脸的喜悦,难道是因为那块玉碟? 瑾嬷嬷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就从内室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漆金的锦盒,几步走到蒋氏和上官凝的身边。 蒋氏的眼光瞄见锦盒的刹那竟是泛出了一丝兴奋和急切,接过锦盒便将上面的玉质牛角扣打了开来。 一块通体碧绿水润光亮的玉碟便现于眼前,碧绿的玉碟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从玉碟上部的鼎纹开始一直到最下面的福字纹部分,全部都是安泰经的经文,玉碟虽然不大可因为雕工精湛每一个小字都十分的清晰,便是最小的笔画也看的分明。 上官凝目光落在这块玉碟上,半天没有移开。 观在蒋氏眼里便以为上官凝也是惊叹于这块玉碟的完美玉质和超乎寻常的雕工。 “你爹爹平日里就最是喜欢收集玉袂玉碟等玉器,眼前的这块玉碟无论材质还是雕工还是寓意都是万里挑一的,你将这个做为礼物给爹爹接风的礼物最为合适不过了。”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的开口。 “不知道娘亲是从何处得到这块玉碟的?” 蒋氏丝毫没有感觉到上官凝语气里的不同,只道这丫头是想知道自己是从何处寻得这样好的玉碟。 “说来也是凑巧,前阵子崔氏不知道怎的了拿着这块玉碟非要与我一起鉴赏,我瞧着这玉碟玉色均匀光润异常造型雕工都是十分的精致,想着你爹爹对这物件必是感兴趣便用两尊上好的描金粉瓷吊耳梅瓶换了来。” “哦?崔姨娘最近真是阔绰大方的很啊,不仅对古玩字画生了兴趣连玉器也是喜欢的紧呢!” 蒋氏听完上官凝的话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不明白上官凝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娘亲想是还不知道吧,崔姨娘昨日里可是上赶着送给祖母一幅曲靖文的字。” 听罢蒋氏也是吃了一惊,崔氏进府这些年别的名声暂且不提,单是这抠门吝啬只进不出的性子却是人尽皆知,别说是送曲靖文字幅这般贵重的字画就是好点的首饰摆件也从未见流出过她的香语园。 “这倒是头一遭听说。” “娘亲可是问了崔姨娘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块玉碟?” “言语间倒是提起过,说是故人请其代为保管她央了故人转手买下了,细情却是未曾。” 上官凝面上不漏分毫,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娘亲可知道这块玉碟真正的出处?” “凝儿这话是……?” 看着蒋氏一脸的疑惑不解,上官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若不是重生了一次怕是也和母亲一样认为这块玉碟是个绝好的接风礼物了。 “这块玉碟名为通心福玉,是乌葛国封回将军的贴身之物,封回将军死后这块玉碟便也随着消失无踪了……”。 ------题外话------ 亲们~ 酒儿这章更完就过了16万字了 看来按照这个速度酒儿很快就能到30万字 嘻嘻~ 亲们,酒儿想看见你们的留言 呜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 玉碟之谜 二 上官凝话未说完蒋氏就白了脸色,将军与封回将军之间的情谊自己是清楚的,封回将军被腰斩后将军整整两日未踏出书房一步,如果这块玉碟真是封回将军的贴身之物又早已不见踪影,此刻却出现在自己的手上这怎能不让人有所怀疑。 “凝儿又是如何认得此玉碟的?” “凝儿平日喜欢读书,游记杂谈史记都有涉猎,关于这块玉碟就是一本书中记载的,凝儿知道爹爹与封回将军之间的情谊便留心记下了。” 蒋氏丝毫没有怀疑,只是犹自后怕和庆幸,若不是女儿见多识广博学强记认出了这块玉碟,恐怕到时候不仅难以让将军开怀甚至还会对女儿和自己生厌,要是被有心人认出来这玉碟的出处自己和女儿怕是又要被人指责诬陷了。 “瑾嬷嬷,把这锦盒锁起来,没我的吩咐不许拿出来。” 瑾嬷嬷站在一旁听了上官凝的话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件事可大可小,轻了不过是惹得将军不喜重了那可能是要被人怀疑与乌葛国的人有所牵连,若是被扣上里通外国的帽子莫说是夫人小姐就是上官府怕也是难以撇清。 瑾嬷嬷赶紧将锦盒重新盖上,生怕别人瞧见似的夹在了自己的腋下,这次进到内室足足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出来,想是寻了半晌妥帖的地方才安置完。 “娘亲之前可是听说过祖母的表侄女素娥?” 不同于蒋氏和瑾嬷嬷的紧张,上官凝面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却是又问起了这两日上官府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表姑妈素娥。 “没听说过,应该就是个多年不走动的远亲吧。” 蒋氏还没从刚刚的玉碟一事里缓过神来,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上官凝听母亲如是说暗里摇了摇头,虽说前日母亲在寿康苑的一番作为多多少少的震慑了府内的众人,可如果不是自己对母亲说要选对时机快刀斩麻,恐怕此刻母亲还是捏着那样有利的证据心慈手软的观望。母亲的心思真是过于单纯,怎么就能相信这凭空冒出的表姨妈只是一个多年不走动的远亲。 如果只是远亲过府做客,为何却提着那样硕大的两包行李?如果是来投亲,为何之前半点消息也没听过?还有一个满口粗话的村姑说起想暂住府内的缘由却条理清楚用词文雅?……。 “哦!青石外祖父已经回庄子了?” “恩,昨儿一早从寿康苑出来就直接回了庄子。” 这个青石是外祖父的刎颈好友,从自己出生开始就在庄子上做二管家,平时接触的并不多,上官凝只知道这个青石外祖父会武功早年还曾在高门大院里做过护卫,一次重伤后被外祖父救下后来竟然与外祖父成了莫逆好友。 前世里上官凝对这个青石外祖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也并不知道这人竟然与祖母曾是主仆关系,直到上官府被满门流放青石外祖父一路护送帮持自己才知道这段旧事。 虽然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上官凝却是知道自己的这位祖母对青石是十分的看重,因此她才说服母亲让青石外祖父做为证人到寿康苑当面指正张嬷嬷的罪行。 前世里母亲同样是掌握了张嬷嬷放印子钱的罪证,可却是挑在与祖母独处的时候说出来,结果却是至关重要的账册被祖母将直接扣下,事后张嬷嬷到了寿康苑不知道对祖母说了什么,原本的犯人竟摇身一变成了苦主,母亲反被祖母指责蓄意陷害、颠倒黑白,惩治恶奴、清理眼线的大好机会便白白的溜走了,母亲因此被气的犯了心疾卧床数日。 至从敬国庵回来上官凝就开始思索这件事,最后决定就选在诬陷事件后的第二天,一是张嬷嬷等人毫无察觉此时出手他们必是措手不及,二是祖母刚刚差点信了奸人的话害得母亲险些丢了清白此时出手祖母必是顾念自己的威信和身份不能强行干涉,所以趁着早膳的时间自己与母亲细细的说了各种利害关系,又遣快马到庄子上通知青石外祖父和扁担拘着徐管家火速到府。 结果一切皆如上官凝所料,环环扣扣一丝不差,祖母对青石外祖的话深信不疑,张嬷嬷等人如同瓮中之鳖束手待擒,不仅将放印子钱一事查的清清楚楚更是获得了一个光明正大的清理府内暗桩眼线的机会,这一仗可谓是大获全胜,唯一的意外就是张嬷嬷的撞柱身亡。 不过张嬷嬷若是安分守己自是会平安终老,可她却偏偏选择铤而走险私放印子钱,那这样的结局也不算是冤了她,既是挡了自己的路那就别怪她上官凝心狠。 上官凝见蒋氏的面色似乎略有疲惫,刚刚的惊吓还没有完全的消散下去,安慰似的拍了拍蒋氏的肩膀,转身又嘱咐白梅给母亲煮些补血益气的汤品,回到凝雨阁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 还没等坐稳,何嬷嬷便敲门说是有事回禀,上官凝和乐儿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何嬷嬷得了上官凝的同意便直接进了门来,抬头便看见对面的上官凝一张素颜,可能是因为刚刚走的急,原本白皙的脸色此刻增添了一丝红润,倒更是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艳。虽不过十岁的年纪身量还不足堂屋里的那株芙蓉树高,可周身上下的气派和从内而发的高贵气质却让人不由得就心生仰慕。 “不知嬷嬷有何事回禀?” 上官凝右手轻轻的搭在紫檀木桌沿上,饱满光亮的指甲修剪的极为整齐,纤细白嫩的手指衬着乌黑的木色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回大小姐,老奴捉了个丫头。” 上官凝一怔,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何嬷嬷,不知道何嬷嬷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思。 “上午大小姐和乐儿姑娘前脚刚走,老奴便瞧见有个眼生的小丫头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打发了骢玉去询问,谁知那小丫头见骢玉上前来转身就要跑,老奴瞧着可疑便让骢玉将那小丫头拘下了。” 上官凝听完何嬷嬷的话不知怎的竟是无端的想发笑,倒不是因为何嬷嬷话的本身而是联想到这两日所发生的完全区别于前世里的事。前世里可不见自己的凝雨阁这般热闹,先是几个庶妹到访现在又是有人在院子外面张望打探,看来自己这两日的变化可是让府里的有些人坐不住了啊。 “哦?人在何处?” “就押在柴房里,骢玉丫头在旁看着呢。” “那便让骢玉将那小丫头带过来吧!” 上官凝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便是活了大半辈子和接触过各色人的何嬷嬷也看不透自己这位小主子的心思,可能肯定的是这位小主子与以前不同了,单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就足够让何嬷嬷打起精神了。 不过片刻,骢玉便扭着一个身形瘦小的人走了进来,骢玉一张英气的脸上隐隐的有些薄怒,好像对自己扭着的这个人深恶痛绝一般。 ------题外话------ 求收藏~ 亲们,酒儿是个勤快的吧 天天更新的很及时吧 所以看在酒儿这么勤勉的份上 收藏吧 留言吧~ 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 仇人相见 被扭着的人低着头,上官凝看不清这人的脸,只见此人身着一件天青色的绸布长裙,裙子有些褪色不过质地却很好,隐隐约约的能看出来绸子上细密的牡丹花暗纹,一头青丝绾着流云髻,头顶插着一支白玉的珍珠钗子,耳朵上一对雨滴状的翡翠耳环,透过微微敞开的领口上官凝还看见这人纤细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极细的链子。 这人的一双手臂被骢玉反扣着扭在身后,头却被摁着抬不起来,这样的姿势应是十分的难受,何况骢玉的力气和手劲上官凝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这人竟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好像被扭住的手臂不是自己的。 看装扮这人不像是是府里的丫头,反倒是个没落世家的小姐。 “大小姐,这丫头在咱们院子外面偷偷摸摸的,不知道揣着什么坏水,嬷嬷让我去问她竟然扭头就跑,奴婢去追她她竟是张口咬了奴婢。” 骢玉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管上官凝让没让自己说,就先告起了状,上官凝听罢却是明白了为何这丫头一脸的深恶痛绝了。 “行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我让何嬷嬷给你记上一功,回头好好的奖赏奖赏你。” 骢玉一听上官凝的话也不掩饰,咧开嘴就笑了。 “谢谢大小姐,奴婢也不是为了赏赐才抓这丫头的。” 说完又将那人的双手紧了紧。 “你放开她吧,左不过一个小丫头。” 上官凝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泉,非常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骢玉原本还暗暗发力的手听了上官凝的话自然而然的就放开了。 “你抬起头来。” 那人被骢玉松开后微不可查的微微的晃了晃自己的肩膀,听见上官凝的话却是一怔,半晌未动。 “大小姐让你抬头。” 骢玉见这人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便自己做主用一双瘦弱却力大无穷的手硬生生的将那人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啪”的一声,上官凝手边的一个白菊胎瓷小茶笼应声而落,碎片四处飞溅,就像此刻上官凝的心。 这张脸! 白如皓月眉若青镙,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红唇如血,左眼角下一颗泪痣,远看如月中仙子近看娇弱柔美,虽然这张脸此时还很稚嫩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可上官凝认得,就是再过千年万年上官凝也绝对不会认错。 蒋宜兰。 …… “小姐?” 原本站在上官凝身边的乐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反射性的抓起了上官凝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又看,生怕杯子的碎屑割伤了自家小姐的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乐儿反反复复的看了数遍确认上官凝的手的确是半点也没伤到才送了一口气,可脸上的担忧和恐惧却还没有完全散去。 上官凝从震惊中慢慢的回过神来,安抚性对着乐儿点了点头。何嬷嬷十分有眼色的到院子里叫了打扫的小丫头将一地的碎片清理干净,自己则又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等着上官凝问话。 “你是谁?” 简单的三个字上官凝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前世里的一幕幕瞬间在脑海里浮现,一会儿是一个娇媚的女子亲切的喊着妹妹,一会儿是一张狰狞扭曲的脸孔对自己嘶吼咆哮,一会是两个如花女子牵手漫步花园,一会又是一具赤裸的身体与赫连穆宁在自己的床上交缠…… 被问到的女子仰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一张足可倾城的脸,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眉如远山唇如朱砂,黑发如墨髻如堆云,鹅黄色的团花小袄淡粉色的山河地理裙,未施脂粉却明媚如春,衣着素净却高贵出尘,然而此时这绝色的小女孩眼睛里盛的却不是惊讶、好奇或是愤怒,而是仇恨、毁天灭地一般的仇恨,让人仿若置身万年不化之冰山雪原,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被这样冰冷的眼神冻住了,再不流动。 蒋宜兰只觉得一股寒气破空而出直接钻进了自己的皮肤、肌肉和血液,自己与这位表妹素未谋面即便自己是未经允许私自进府也不至于让这位表妹因此生恨吧! 可等蒋宜兰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刚才的一切好像错觉,座上的女孩面容平静,目光淡然,一丝一毫的情绪也无,蒋宜兰不由得以为是自己情绪紧张而导致的幻觉。 “我是上官府嫡夫人蒋氏的外甥女,闺字宜兰,按辈分还应唤大小姐你一声表妹的。” “表妹?” 这两个字好像是被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正是,表妹可以唤我宜兰表姐。” 蒋宜兰原也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可不知为何到了蒋宜兰父亲这一代家世突然中落,最后竟是到了变卖田产府邸的地步,蒋宜兰的父亲受不了落差如此大的生活选择了投江自尽,其母亲在得知死讯后竟是带着三岁的小儿子连夜出走,带走了家里仅有的一些银钱细软。蒋宜兰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沦落成父亡母失踪的孤女,守着空空的宅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了最后便是唯一的宅院也被二房的两个叔叔强取豪夺过去。 蒋宜兰是个聪明的,想起之前母亲曾经说过自己有个在青云城做官太太的表姐,家世显赫非常,人却是个憨直没心计的,蒋宜兰便一个人想方设法的到了青云城又打听了上官府的所在。 可高门大院守卫森严,没有门帖或对牌想要随便进出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蒋宜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没钱没势自然是叫不开上官府的门,前世里这蒋宜兰是守在门口趁着蒋氏出府的机会在蒋氏面前上演了一番孤女卖身的戏码最后假意说出自己的身世,蒋氏本就心善眼下又是个跟自己沾亲带故的小姑娘自然是直接领了回府,锦衣玉食的当府里的小姐一样养着;这一世,蒋宜兰又是唱的哪一出? “表姐?我倒不曾听母亲提起过凝儿还有一位如此花容月貌的表姐。” 上官凝一脸的真诚,目光也十分的纯净,便是夸赞的话也极为的自然诚恳,可蒋宜兰却觉得十分的别扭但又不知道哪里别扭,心中有些微的不舒服,脸色也有些讪讪。 “毕竟多年不曾走动,姨娘不曾提及也是正常。” “多年不走动?既是亲戚怎么会多年不走动呢?” “这……许是路途遥远,来往不便的缘故吧!” 蒋宜兰的声音很好听,清丽悦耳,如同晨间林子里鸟儿的鸣叫也如同是上好的古琴流泻出来的音符,让人不由得就心生怜惜,就像前世的上官凝。 “来往不便?那表姐为何又突然来了?最重要的是,表姐好像不是拜见了母亲后才到的我凝雨阁吧?” 蒋宜兰被问的有些心虚,心道这个大小姐竟是极为的难缠,早知道如此真不该听了那人的话径直跑来了这里,不过眼下是后悔不得了。 “这叫表姐我如何开口?” 话闭蒋宜兰美目微眨,一颗晶莹的泪珠就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本就娇柔的面容因着滑落的泪水更是平添了几分淡淡的哀愁,看得厅中的几人都是心生怜惜,之前的愤怒都化为绕指柔。 “表姐既是不好开口,那我也不便勉强,只是我却不敢私自做主认下表姐,上官府不比寻常人家,无凭无据的便是个打扫的丫头都是不能私自留下的。” ------题外话------ 哈~ 虐渣的脚步终于要迈开了 知道啥叫以牙还牙不 这一世上官凝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还不够 预知后情如何 亲们继续支持酒儿啊 酒儿接到消息 要pk啦~ 哭?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角色扮演 蒋宜兰心中不悦,这丫头真是瞧不起人竟是拿扫地的奴婢下人和自己比,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千金小姐哪会跑到这上官府来受这样的气,虽是这样想面上却还是刚刚那副柔弱模样。 “表妹既是想知道,我说也无妨,表姐是来投奔姨娘的,只是在府外徘徊了两日都没能进到府内,今日是得了机会跟着送菜的伙计一并进来的,谁知七拐八拐的竟是走到了妹妹的院子,又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成了贼人。” 上官凝并不相信蒋宜兰的话,先不管为什么这一世里蒋宜兰比前一世早了两年出现,也不管为什么这一世蒋宜兰不是被母亲领进府而是被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当作贼人捉住,只说上官府的大门别说是她蒋宜兰就是只鸟也难飞进来,只因为守卫大门的是父亲麾下的部将号称“门神”的李淮安,这李淮安因为受了重伤导致了右腿残疾只能忍痛离开了前线,父亲怕其因此意志消沉便假意拜托他代为保护自己府内家眷的安全。李淮安到府后亲自挑选了十名体格健壮头脑灵活的小厮夜以继日的训练,愣是调教出了一只连皇帝都亲口夸赞过的守卫队伍,所以蒋宜兰说她是跟着送菜的小厮进来的绝对是在撒谎。 上官凝猜测蒋宜兰之所以能够顺利进来一定是有人暗中相助,这个人也许和策划诬蔑母亲清白的是同一人,不过不管是不是上官凝都打算留下蒋宜兰,关门打狗可不是痛快的很嘛! “原来是投奔母亲的,表姐莫怪,实在是府内最近贼人宵小频频出没不安生的很,表妹我也是草木皆兵了,刚刚怠慢了表姐,实在是妹妹的罪过。” 上官凝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蒋宜兰触不及防,眼见着上官凝从座位上缓步走下来,裙摆曳地笑魇如花,一时间有些仲楞。 上官凝走到蒋宜兰的面前,十分亲昵的握住了对方的手,亲密的样子便是任何人见了都要感慨一番姐妹情深。 璁玉眼见着刚刚还被自己扭在手下的女贼转眼竟成了表小姐,回头看了看乐儿,对于上官府接连冒出来的表小姐十分疑惑,大眼睛眨了又眨,一脸的迷糊。 何嬷嬷毕竟年长,经历的事情多,对于突然转变的情况半分慌乱也没有,依旧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只是一直站在上官凝身侧的乐儿觉出了一些不寻常,刚刚她分明从小姐的身上感受了怒气甚至从小姐的眼神里看到了仇恨,乐儿跟着上官凝时间虽不长可两人从来都是影形不离的,所以乐儿知道小姐不喜欢眼前这个看着矫揉造作的女子,但也记得小姐对自己说的话凡事要用心,不要单纯的相信眼睛和耳朵,因此便偷偷的观察也不做声。 没人知道上官凝此时的心情,面对一个自己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寝其皮的仇人,仇恨像蛊虫一样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啃食血肉,一路顺着血管筋脉不住的撕咬,似乎不把灵魂掏空誓不罢休。可上官凝要忍,她不允许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轻易的死去,她要慢慢的慢慢的将她摧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前世里她不是最喜欢扮演柔弱善良的白莲花吗,呵呵,这一世白莲花换做她上官凝来演吧! “表姐的手怎的这样凉,三四月的天乍暖还寒表姐穿的太单薄了,乐儿,去将我柜子里那件枚红色的浣纱长裙拿出来。” 乐儿手脚很麻利,眨眼的功夫就将长裙找了出来,用鸡翅木的托盘盛好端到了上官凝的面前。 上官凝伸手将长裙拿下来,便要亲自帮着蒋宜兰换装,蒋宜兰这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推辞,可眼睛一瞄看到了上官凝手中的长裙,只见长裙的内里是上好的雪绸,雪绸外是数层枚红色的浣纱,浣纱外面坠着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黄宝石,袖口上是金丝滚边还镶着一圈珍珠,胸口处绣了一朵怒放的牡丹,花蕊处不知镶嵌了什么看过去竟是金光闪闪,蒋宜兰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这样漂亮贵重的裙子莫说是穿就是见也是第一次见过。 蒋宜兰的神情上官凝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不是要装清高吗,我倒是看看你的清高能装多久。 “表姐难道是嫌弃妹妹的衣服不够精致吗?” 上官凝一张脸戚戚然欲哭欲泣,似乎因为自己的盛情被拒而生出十二分的委屈,泪珠儿在眼眶里滚动却忍着不肯落下来。 “妹妹这不是在打姐姐的脸吗,姐姐哪里是嫌弃妹妹的衣服,而是看到妹妹对姐姐这般热心这般关切一时间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蒋宜兰惯会演戏,前世里自己的珠宝首饰好看的衣裙一大半都进了蒋宜兰的柜子,可细想下来竟是没有哪一件是蒋宜兰开口求要的,都是自己巴巴的上赶着硬塞过去的,由此可见蒋宜兰的手段。 “既然不是嫌弃,那姐姐就快换上吧,妹妹等下便陪着姐姐一起去母亲的院子请安。” 蒋宜兰接过上官凝手里的裙子,脸上终是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丝阴谋得逞般的微笑,看来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那人说的没错这个上官凝果然是个好糊弄的,希望那个未见过面的表姨妈也是如母亲所说的一样憨傻,那自己从此后可就不再是个任人欺凌的孤女了。 看着蒋宜兰的身影消失在卧房的帘子后,上官凝的脸沉了下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白嫩的掌心被指甲刺的血肉模糊,可上官凝浑不在意,复仇的路上这几滴血算的了什么。 “表姐真真儿是个美人儿,何嬷嬷看看,表姐这一打扮可不是比那画上的仙女儿还美上三分?” “大小姐所言甚是。” 被点到名的何嬷嬷反应很快,说出的话也是规规矩矩半分不是也挑不出来。 蒋宜兰本就姿容艳丽,不过之前穿着破旧朴素,加之面色灰白,原本的容貌硬生生的被打了折扣,此时换上这件颜色鲜艳装饰华贵的裙子整个人好像是蒙尘的珍珠曝于光下,连原本灰白的脸色也被衣服映衬的红润了起来。蒋宜兰十分满意自己此时的样子,刚刚自己在内室悄悄照了照镜子,暗道果然是人靠衣装,自己若是打扮起来可是比外面那个大小姐表妹要美丽雍雅的多,怪只怪自己没那么好的命,若是也有个将军老爹自己也早就是青云城里风风光光的千金小姐,想到这些蒋宜兰的目光沉下来布满阴霾,好半天才挤出个笑脸出了屋子。 ------题外话------ 渣女 别以为只有你会扮演白莲花 我们的女主扮演起来比你要好的多 哇哈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 暗藏玄机 “呀,我看看我看看,姐姐这样还是太素净了些,妹妹来帮姐姐打扮打扮吧。” 上官凝笑意妍妍一派天真,仿佛真的只是小孩子心血来潮想要帮着久未谋面的表姐梳妆一样。 “怎么敢劳烦妹妹,已经穿了妹妹的衣服哪还敢劳动妹妹帮姐姐梳妆。” 蒋宜兰表现的诚惶诚恐,身子却半分抗拒也没有,很轻易的就被上官凝推到了妆凳上坐下,上官凝当着蒋宜兰的面打开了自己的妆匣,在匣子打开的一刹那蒋宜兰惊讶得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只见檀木做的雕花妆匣里满满的首饰珠宝,大如桂圆的东珠、羊脂白玉镯子、粉红玛瑙手串、赤金碧玺步摇、红珊瑚的耳坠,特别是中间的一个镯子,蒋宜兰甚至认不出上面镶嵌的宝石的名字可她知道不是那宝石太过无名而是稀有到她从未见过,蒋宜兰之前好容易按压下去的嫉妒又像是泉眼中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出来,越冒越多越冒越快好像很快就要淹过头顶。 身后的上官凝从铜镜中看着蒋宜兰努力掩饰情绪的样子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这样明显的嫉妒或者说是嫉恨自己前世里竟然半点也未察觉,究竟是这一世里自己变聪明了还是蒋宜兰变愚蠢了呢? “姐姐,凝儿觉得这支孔雀绿的簪子十分衬姐姐的肤色呢!” 上官凝边说边从妆匣里拿出来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簪子下端素净如水除了玉本身的颜色再无其他,特别的是簪子顶端的白色茉莉花竟是与绿色的玉一体而成,中间过渡的颜色极为的自然,这样双色的玉种极为稀少即便是偶尔得到也是红绿相间或黄绿相间,如眼前乳白和绿色相间的双色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宝贝,可上官凝说起来竟是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谈论晚膳的菜品一般平常。 “妹妹使不得,这样贵重的东西姐姐万万不能接受。” 还是欲拒还迎的这一套,前世里还真就以为这个表姐是个清淡如莲傲骨铮铮的清高女子,不过上官凝并不在乎脸上的笑容不减反浓,连眼中都是满满的亲昵。 “凝儿既是认下了表姐,表姐就是凝儿的亲人,亲人之间就该是相亲相爱,区区一个簪子表姐还要这样推诿。” 边说边将簪子插进了蒋宜兰的发髻中间,看着镜中的人影怯怯弱弱我见犹怜,上官凝的唇边浮起了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 “姐姐,这条手串也很适合表姐!” “还有这支珠花!” “这对耳环!” …… 上官凝将妆匣里的首饰一件件的拿了出来,很快蒋宜兰就被这些首饰打扮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自己望着镜子中的样子嘴角再也难以压抑住的浮出了一丝笑容,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留在上官府的欲望,而且上官凝有的她蒋宜兰一定都会有,一定! “妹妹对姐姐这样好,姐姐却没有贵重的礼物送给妹妹,只有这支金簪,是蒋家祖上传下来的不值几个钱,但好歹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不要嫌弃。” 蒋宜兰面带羞涩,声音低低的似有千般柔情万般委屈,好像上官凝若是不接下这金簪就是嫌贫爱富一样。 “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的东西比什么珠宝首饰都要贵重,妹妹还真的是不敢收。” “妹妹若是不收,那身上的这些姐姐也都摘下来还给妹妹。” 蒋宜兰佯装要把头上的珠花簪子摘下来,可手到了发髻上却不再进一步动作而是斜拉拉的看着上官凝。 “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收下就是了。” 上官凝接过蒋宜兰手中的金簪,随手递给了一旁的乐儿,除了上官凝没人知道这金簪的来历,恐怕此时的蒋宜兰也是不知的,否则是万万不会将金簪如此轻易的就给了自己。 “璁玉,别站着了,到福禧阁给母亲报个信儿,就说我等下要去给母亲问安,还要给母亲一个惊喜。” 璁玉傻愣愣的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表小姐,一看就是个专门迷惑人心的狐媚子,大小姐怎么就能把那些自己平时都不舍得戴的首饰都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呢? “璁玉,还愣着做什么?” 这回说话的是何嬷嬷,她虽然不知道大小姐怎么前后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但多年的为人侍从察言观色让何嬷嬷知道大小姐此番举动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所以也不多问。 璁玉这才收回一直落在蒋宜兰身上的眼神,急匆匆的掀了帘子风一样的跑了出去,眨眼人就到了大门处。 福禧阁 “惊喜?这孩子不知道又鼓捣了什么东西,还学会跟我卖关子了。” 蒋氏听了璁玉的话只道是上官凝又做了什么新鲜的小玩应儿要给自己,半个月来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手帕、香囊、鞋子甚至是沐浴的干花陆陆续续的送到自己的院子来,所以上官凝说是惊喜蒋氏也没多想,只是靠在床榻的迎春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瑾嬷嬷说着话。 “夫人,大小姐进了院子。” 蒋氏还没见人嘴角的笑就先浮了上来,挥手让报信儿的小丫头退了下去,自己则更换了个姿势,刚坐定屋外的帘子就掀了起来,一双穿着水月桃花盘丝绣鞋的脚跨过了门槛。 “娘亲,可是想凝儿了?” “你这丫头,不过一早没见,就问娘亲这样的话,倒是你想娘亲了吧?” “娘亲不想我,凝儿好难过。” “你呀你,越来越调皮!” 蒋氏止不住将一脸笑意的上官凝搂进了怀里。 “凝儿是娘亲的宝贝儿,娘亲恨不得将你时时带在身边才好,可凝儿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都该到了定亲的年纪,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子了。” 上官凝的身子一僵,定亲?这一世自己还会定亲嫁人?不不不,这一世除了娘亲便只剩下复仇。 “娘亲,您猜凝儿要给母亲什么样的惊喜?” “你呀,就别卖关子了,拿出来吧!” “诶呀,娘亲,您就不能猜猜嘛!” 上官凝虽是如此说,却知道前戏铺垫的不能太多,否则等下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啪啪”上官凝击了两下章,蒋氏看着上官凝的举动倒是提起了几分好奇心,一双眼睛也跟着上官凝一起再次看向了帘子。 只见帘子掀起,一个婀娜纤细的女子走了进来,腰若扶柳双肩如削,一双凤眼莹润如水隐隐的有波光闪动,口如朱丹眉如新月,一身枚红色的浣纱长裙将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曼妙多姿,高高盘起的娥云髻将雪白的颈项衬托的更为修长,满身的富贵通身的风流,真真是‘丰胸细腰风流处,满面春风比花娇’。 “凝儿?” 蒋氏看着缓步走到近前的蒋宜兰,有些微的仲楞,自己的记忆中不曾有这样一个娇艳的小姑娘,看这姑娘一身华贵的穿着精致的妆容首饰也不像是院子里的丫头倒像是哪个府邸的千金小姐,可凝儿今日并未出府也未曾听侯嬷嬷提起有生人进府,这个丫头是从何处而来的? “娘亲,您看这位姐姐不觉得面善吗?” ------题外话------ 呜呜呜~小酒儿今天更的晚了 不过精彩的部分越来越多了 简介里提到的都开始登上舞台了 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新孝穿红 蒋氏闻言又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蒋宜兰,容貌虽然美丽可却并无半分熟悉之感,眼神中不自然的就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姨娘在上,小女蒋宜兰给姨娘请安,愿姨娘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蒋宜兰眼见上座的蒋氏眼中露出疑惑,一边埋怨上官凝故意卖关子一边担心蒋氏不能接纳自己,忙双膝跪地脆生生的给蒋氏叩了一个头。 “蒋宜兰?” 蒋氏重复了一声,姓蒋便应是与自己同宗称呼自己为姨娘,便应该是族内姊妹的女儿,可蒋氏乃独女族内的几名近亲的姊妹也都是熟识的并未听说谁家有像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般年纪的孩子,并且姓蒋族内是不允许同姓男女成婚的,莫不是……? “你是琴郢的女儿?” “回姨娘,家母正是蒋氏琴郢。” 蒋琴郢是蒋家二房分支出去的一个叔伯伯伯家的女儿,由于亲缘关系远多年来走动的极少,不过这个蒋琴郢却因为二房一个姨娘的缘故寄居在二房府邸两三年,因为年纪相仿平日里倒是经常玩在一起,不过这个蒋琴郢是个逢高踩低极端势力的人,两个人因此慢慢的疏远不少,后来蒋琴郢不知何故跟蒋家一个旁支的男子私下生了情谊,更是离经叛道的与这个男子未婚先孕,最后为躲避族规两个人在一个深夜私奔离府,至此后蒋氏便从未再见过这个表姐也没听说过关于这个表姐的任何消息,怎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口口声声唤自己姨娘的小丫头。 “你母亲可还好?” 蒋氏对蒋琴郢并无多大好感,对其女儿自然也是淡淡,只不过出于礼貌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谁知这一问,原本还端庄跪在地上的蒋宜兰瞬间就红了眼眶,泪水仿佛是雨珠儿似的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轻轻的压抑着的抽泣,好一个梨花带泪的可怜人儿。 “姨娘……兰儿的家突逢巨变,父亲溺水而亡母亲和弟弟不知所踪,兰儿势单力薄被几个叔伯婶子夺了府邸财产,兰儿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想着来投奔姨娘,还请姨娘收留。” 蒋宜兰虽然哭的凶,可说起话来却是十分的清楚,将一个孤独无依的孤女演绎得淋漓尽致,上官凝都忍不住为蒋宜兰叫绝。 “兰丫头节哀。” 蒋氏听着蒋宜兰一番哭诉,稍稍的有了恻隐之心,可转头看见蒋宜兰一身艳似桃花的装束和满头的珠翠,刚刚浮出的一丝怜悯随之消失。 蒋宜兰虽然低头哭泣,可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蒋氏,眼见蒋氏脸上因为自己一番哭诉而浮出来的怜惜不知为何转瞬消失,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自己留在上官府的事成为泡影。 “宜兰的父亲过世多久了?” 蒋宜兰听见蒋氏的问话微微一愣,不明白蒋氏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问到这个,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过世不足一月。” 蒋氏闻言再看蒋宜兰一身的艳丽装束不由得刺眼起来,一个父亲刚刚过世就如此浓妆艳抹的女子半分为人子女的孝心也没有,单就这一点此女子就不值得人同情,思罢脸上最后的一丝笑意也隐退不见了。 “按理说宜兰遭遇此等不幸做为表亲本应倾力相助,只是宜兰如今身带重孝,留在府内恐为不便,不如我等下安排嬷嬷替宜兰在上官府附近寻一所宅院暂时落脚,待你孝期满了再接回府来,宜兰以为如何?” 蒋宜兰的脸色刷的白了,孝期满了再进府那就意味着进府要在三年后,三年自己早就及昇了,不搭上上官府这棵大树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孤女,莫说是嫁进高门大户就是普通人家都未必愿意迎娶一个孤女进门。可是蒋氏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自己重孝在身是事实,何况蒋氏并未直接拒绝只是说孝期满后再进府,但三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等及昇之后再进府早已是过来议亲的最佳年纪,蒋宜兰低着头脑袋快速的转着,一时却想不出任何留在上官府的理由。 上官凝看着蒋宜兰的侧脸,十分清楚她此时的心情,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前世里她一身素服梨花带泪的跪在蒋氏面前哭诉生生的将蒋氏一颗心哭的化作一池春水,几乎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就认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外甥女,并且因为自己和蒋宜兰十分的投缘母亲更是高看其一眼,份例银子、衣裙首饰比府中的庶女还要高出许多。 蒋宜兰惯会在母亲面前表现的胆小怯弱,说话永远都是轻风细雨便是微笑都是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和讨好,母亲因此更是对这个表外甥女加倍怜爱,只恨不得将其缺失的家庭温暖统统的给她补回来。 可母亲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胆小怯弱的表外甥女竟是一只暗藏毒针的蝎子,不仅抢了自己女儿的夫君更是一手设计了上官府的覆灭,最后连女儿的命自己和丈夫的命统统都结束在这个表外甥女的手里。 呵,蒋宜兰,母亲最痛恨的就是不孝,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在父亲重孝期间就披红挂绿满头珠翠的女子怎么赢得母亲的同情。 “娘亲,表姐真的很可怜,娘亲就留下表姐吧,凝儿素来就与几位庶妹不够亲厚,谁知竟是与表姐极为的投缘,娘亲留下表姐就当是给凝儿做个伴儿。” 上官凝的话让蒋宜兰刚刚冰凉的心又渐渐的回暖,自己留在上官府的希望看来也不是没有,想着抬起头将一张泪迹斑斑的娇俏脸蛋对着蒋氏,一双水目微微红肿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间。 如果没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也许就凭此刻蒋宜兰的一番作态就能打动蒋氏,可是凡事没有如果。 “凝儿不可胡闹,你表姐重孝在身本该围庐焚香守孝百日之后还要素服三年不食鱼肉,眼下虽是情势所逼但规矩礼法却是不可废,何况我也说了等你表姐重孝期一过便派人接她进府,凝儿竟是连娘亲的话也不信了吗?” 蒋氏并不知道上官凝的心思,生怕女儿又犯了糊涂。 “娘亲所言凝儿当然清楚,只是凝儿实在是不愿意和表姐离的太远,不如娘亲就把咱们上官府隔壁的园子租下来给表姐住吧,这样既不担心坏了规矩礼法凝儿还能时常与表姐玩耍。” 蒋氏听罢半晌没有声音,面色沉静,蒋宜兰却是紧张的将袖口都绞的生了褶皱,此时的煎熬如同烈火烹油蒋宜兰刚刚穿上的华贵纱裙竟然被汗水打的微微潮湿起来。 上官凝却不言语,一双眼睛只是看着蒋宜兰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种心灵被折磨和煎熬的感受,不过是如此不起眼的一点试探蒋宜兰就已经这般,那来日的狂风骤雨她蒋宜兰可是还有命受着吗? “也罢,毕竟是琴郢的孩子,总该照应着些。” 此话一落,蒋宜兰的双肩微微的耸动了一下,一双眼睛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蒋宜兰也分明的感受到了蒋氏的不甘愿,只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并仅仅是照应,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的前途还是虚无缥缈随时都可能被扫地出门,转头看了看依偎在蒋氏身边的上官凝,蒋宜兰的心中好像突然窜出了一条毒蛇,吐着血红的信子恨不得在上官凝的身上戳出几十上百个洞。 ------题外话------ 亲们~ 马上就要参加pk了 酒儿紧张 这座城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桃花杏花梨花开的热闹 可昨天竟是飘了很大的雪 空气也冷冽了许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 调查结果 “谢姨娘收留,姨娘恩德宜兰没齿难忘。” 脸上的泪微干颊上却还能瞥见淡淡的泪痕,此时对着蒋氏谢恩,竟是有些摇摇欲坠。 “表姐,日后你就在隔壁的园子里住了,缺什么少什么表姐尽管跟母亲说,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断断不会让表姐委屈的。” “谢谢妹妹。” 蒋氏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碧玉似的小姑娘就是喜欢不起来,就是那娇滴滴软绵绵的话音听在耳中都觉得不舒畅,可凝儿在府内却是孤单又没个亲生的姊妹,这个蒋宜兰虽然不招人喜欢可好就好在没什么背景又是寄居在府的,对凝儿自当也会敬着些总好过那几个庶女。 “瑾嬷嬷,你等下便去打点,看看园子里的家具摆设可是够用,再拨两个老实本分的丫头一并带过园子去。” 瑾嬷嬷领了命就出去准备了。 “娘亲,那凝儿和表姐就先退下了,等隔壁园子拾掇好了我送表姐过去。” 看着女儿一脸的笑意,蒋氏觉得自己的决定也许是对的。 蒋宜兰又给蒋氏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蒋氏这才想起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副红宝石镶金的头面让锦葵给了蒋宜兰算作是见面礼,蒋宜兰看着头面上璀璨夺目的宝石一颗心狂跳不止,这上官府究竟是何等的富贵随便送出的东西都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福喜阁距离凝雨阁有半盏茶的路程,因着上官府内建筑众多所以此时上官凝和蒋宜兰走的路基本上都是两幢房子之间的小过道,只待快到凝雨阁的时候视线才宽阔起来。 “姐姐,你一路奔波也是累了,我让乐儿先引着你到客厢休息,等晚些时候再与姐姐一起用膳。” “妹妹对姐姐的一番维护之情,姐姐真是感激不尽,希望日后我们姐妹二人能够如同亲姊妹一般亲密无间。” 蒋宜兰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无耻至极,一个千里迢迢来奔亲的孤女竟然好意思在主人家面前说什么亲姊妹,一旁的乐儿气呼呼的瞪着这位一脸奸笑的娇客,恨不得在其身上戳出了洞来。 上官凝却是不动声色,情绪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水,前世这个人面兽心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口一个亲妹妹一口一个亲姐姐,把自己的一切消无声息的夺了个干净,最后还要了自己的命。 回到凝雨阁,上官凝忽然觉得有些疲倦,自打两个月前的突然重生,自己的身子就好像是被下了什么咒,时不时的就会疲惫异常。 紫玉见自家小姐回了屋子,乐儿姑娘却没在身边便主动走上前,将上官凝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放回了柜子,正想问问小姐是否需要净手,却见上官凝直直的站在窗子下角的八角桌旁。 “紫玉,刚刚可是有人来过?” 紫玉被问的一愣。 “不曾,大小姐出去后,我和骢玉还有何嬷嬷一直就在院子里整理冬装,并不见有人进来。” 虽然紫玉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这样问却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上官凝一双玉手却是扶上了八角桌上的一个翠绿色的瓷瓶,感受着瓷瓶上花纹的凹凸,心思沉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瓷瓶举到眼前,果见瓶身上用细小的字刻着“别无他意,医伤良药,放心”,不用想上官凝也知道这药瓶是谁放到这里的。 可此时是白天,府内来往的人极多,况且府内守卫森严紫玉几人又一直在院子里,他是怎么进来的?就是飞檐走壁也难以做到如此的消无声息吧? 上官凝的后背麻酥酥的升起了一股凉意,仿佛后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此人可能并无恶意,但谁能忍受一个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闺房的人,又怎知道这双眼睛都看见了什么。 上官凝握着药瓶的手紧了又紧,关节处甚至微微泛白。 “小姐,司从吏遣了人过来。” 上官凝午睡才起,乐儿便进了屋子,一边服侍上官凝换衣服一边说道。 “哦?看来是有消息了!” 半刻钟后,上官凝便已经坐在了凝雨阁正厅的椅子上,刚坐稳紫玉便引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走了进来,小厮一直低着头上官凝一时间倒是瞧不清容貌。 “小的胡桥,是司从吏遣过来给小姐送信的。” 这个胡桥是个极为懂规矩的,知道此时是在大小姐的院子里面前坐着的又是大小姐本人,因此进门以来不管是行礼还是说话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对于周围的环境和人半点也不斜视。 上官凝心底不仅点了点头,司冕果真是少年有才,自己不过是推荐他去公刑司的朴大人那里寻个差事,谁知竟是直接被朴大人封了从吏,从吏的官职眼下并不高可日后却是有资格直接参加衙门内部的考职和举荐的,换言之如果司冕愿意是可以越过科考自己在衙门里吃公粮了。就是看眼前这位送信的胡桥就能瞥见司冕的用人眼光,也不愧能成为大雍的肱股之臣,门生三千几乎占据了大雍朝堂的半数。 “司从吏可是有口信?” 乐儿早一步便将胡桥手中的信拿了过来,乐儿识字不多却也知道信封上的字是极为俊逸的,小姐常说字如其人看来这位司从吏定也是个俊逸洒脱之人。 “司从吏说,小姐所托之事他已查明,不过事情可能远比小姐所想的复杂,还望小姐小心珍重。” “替我谢谢你家从吏大人,他日若是从吏有需我上官凝必倾力相助。” 说完上官凝示意紫玉将刚刚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胡桥,胡桥竟也不推辞再次给上官凝行了个礼便跟着小丫头出了门,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了,上官凝才收回视线。 手里的信有些发烫,复杂?上官凝将司冕带过来的话又咀嚼了一遍才缓缓的将漆着红色朱漆的信封撕开。 “难道是她?” 上官凝读完信,一双美目仿佛冬日的深潭隐隐的泛着清冷的光芒,眼神如剑似乎瞬间就能穿透人心,而事实上上官凝一动未动,可紫玉和乐儿都感受得到此刻的小姐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让人由内至外觉得寒冷半分不敢靠近。 “烧掉吧!” 乐儿接过了信,几步走到桌案旁的灯柱边,用火镰点了蜡烛,信纸一遇火瞬间就燃了起来,纸张应当是上品燃烧十分的迅速片刻就化为了灰烬,信纸上的内容半点也瞧不出来了。 “大哥。” 上官凝正准备去寿康苑,不想却是在池子边的荷花亭遇见了上官府庶出的大公子上官鸿群。 上官鸿群如今是十二岁,虽然是庶出却因府中无嫡子的缘故,这位庶公子无论是在府中的地位还是一应用度并不比嫡出的公子差,唯一少的就是个嫡出的头衔。 上官凝前世里与这位庶兄接触的极少,这一世也是第一次见到,上官凝对这位庶兄的印象模糊的甚至忘了其五官长相,只记得这位兄长性子比较温和,在单武堂的课程极好也很得父亲赏识,不过平日里极少和人交流,回府便钻进书房,除了必要的场合上官凝几乎是见不到这位的。 只是没想到今日竟是会突然遇见,瞧上官鸿群一身的素青色长袍竟是朴素的很,身上除了一块上代表这上官家子嗣的身份玉坠再无其他,即便如此也是清俊异常迎着傍晚的余晖整个人的轮廓些许模糊却更是平添了一份飘逸。 上官鸿群身子原本半靠着亭子,看样子不像偶然经过倒像是在此等候什么人,见着上官凝走过来才站直了身子。 “大妹妹可是要到寿康苑给祖母问安?” ------题外话------ 时间如水,滴答滴答~ 小酒儿今天换了简介~ 呃~ 也在修文~ 希望更好些~ 加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抛砖引玉 上官鸿群眼见这位府中唯一的嫡出子嗣,曾几何时这位淘气顽劣的大妹妹竟然出落得这般的端庄娴静,一张娇颜素净如莲却美艳无比,眉目如画唇如朱砂,一身浅粉色的绣罗裙隐隐坠地,发丝如墨随着春日的晚风微微的飞扬,一时间竟是将满园的桃花都失了颜色。 “确是要去给祖母问安。” 上官凝并不想过多的与府中的两个哥儿有过多的接触,一是这二人与秦氏虽为母子却不像秦氏那般的心思险恶反倒是正直磊落,二是上官府子嗣不旺这两人便是支撑上官府门楣的顶梁柱,不到万不得已上官凝是不会让自己的复仇波及到此二人的。 “我也几日未见祖母了,不如我与大妹妹一起吧!” 上官鸿群的话让上官凝一愣,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浅浅一笑算是回答。 上官凝正欲前行,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一抹浅紫色的身影从右后方的花丛中一闪而过,距离自己和上官鸿群不过十米,园子此时人烟稀少煞是安静,刚刚怕是偷听自己和这位庶兄的谈话吧。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大妹妹?” 上官鸿群见上官凝的视线瞥向后面的花丛半晌也未转过脸,这才出声唤了上官凝。 “让大哥见笑了,许是身子没有好透,时不时的爱犯困走神儿。” “大妹妹可要按着大夫嘱咐的按时用药,不要落了病根才好。” “谢大哥关心,妹妹省得。” 上官鸿群也不再言语,便先抬步走了,上官凝跟在后面,落了几步的距离,看着这位大哥的背影不知为何上官凝隐隐的觉得不安,可却不知道不安来自何处,自嘲道也许是因为前生自己受到的欺骗和伤害这一世倒是对谁都持了几分戒心。 “祖母,群儿多日不曾来给祖母问安,祖母可是气群儿了?” “你这孩子,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最近在准备秋试每日里闭门读书吗,你至小就是个听话孝顺的,祖母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宁氏的心情今日好像不错,自打上官鸿群和上官凝进了屋子,宁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宁氏对两个庶出的哥儿是十分疼爱的,毕竟是孙子日后是要光大上官府门楣的,蒋氏肚子不争气宁氏越是对蒋氏不满对这两个庶出的孙子就越发疼爱的紧,好像藉此来给蒋氏难堪一样。 “祖母对群儿的好,群儿无以为报一定会努力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让祖母高兴。” 不同于刚刚面对上官凝时的稳重和成熟,在宁氏的面前上官鸿群好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这张脸上官凝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不是上官鸿群而是那个性子活泼的庶弟上官鸿鹄。 “好好好,群哥儿是个有志气的,将来咱们上官府的百年基业就要靠你和鹄哥儿两个来继承发扬了。” “群儿是上官家的子嗣,光宗耀祖本就是应该的。” 宁氏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又和上官凝说起了话。 不知为何上官凝总是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冷冷的盯着自己,等视线搜寻过去的时候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祖母,怜儿来给祖母问安了。” 上官凝正与宁氏说着话,冷不防的就听见门口处一道轻若蚊蝇的声音,紧跟着一身湖绿色长裙的上官怜被鸳鸯半搀着进了大堂,正准备屈膝行礼,却被宁氏阻止了。 “怜丫头身子不好,不是免了你来问安嘛。” 宁氏对这个病怏怏的三小姐半分兴趣也提不起来,加之又有个让人嫌恶的生母,宁氏对上官怜就更是不亲近,同为庶女上官雪生的好性子温和他日里许个好人家还能帮衬帮衬府上,可上官怜容貌普通更是个病秧子哪个府上会接纳这样的女子做媳妇,换言之宁氏认为上官怜就是做为光宗耀祖的棋子儿都不够资格。 “怜儿自知身子不好,可是怜儿毕竟是上官家的女儿,请礼问安本就是怜儿应尽的本分,即便身子不好这礼也是不能废的。” 上官凝可是极少听见这位病如西施的三妹妹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何况这位三妹妹平日极少走出自己的院子,一年中来寿康苑请安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可今日里这番说辞冠冕堂皇的很是假意哄祖母开心还是别有用心。 上官凝看了看面前坐着的上官鸿群,一脸的平静目不斜视,上官怜半低着头胸脯因为刚刚说话的缘故微微的有些起伏,一旁扶着上官怜的鸳鸯也是面色平静,即便如此上官凝仍旧觉得上官怜突然前来寿康苑一定和上官鸿群有关。 “既然来了,便坐下吧。” 宁氏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上官怜谢了宁氏,由鸳鸯扶着往上官凝身边的椅子走过来,低低的唤了声姐姐,便紧挨着上官凝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原本挂在腰带上的一个桃花香包掉了下来,鸳鸯急忙弯身准备捡起来,就在鸳鸯弯身的一刹那,上官凝从鸳鸯微微敞开的领口中看见了一块淤青,淤青的位置在胸口偏上,不待上官凝细看鸳鸯便将香包捡起来交给了上官怜。感受到上官凝的视线,鸳鸯不自然的对着上官凝一笑,下意识的将领口收了又收,好像生怕别人看见一样。 “祖母,今日里青云城有件事儿传的沸沸扬扬,不知祖母可是听说了?” 上官怜落座后,上官鸿群便重新开了口。 “哦?不知是何事,群哥儿说来听听。” 上官鸿群眼光略微的在上官凝身上瞥了一眼,又迅速的调转过去,重又一脸温和的看向宁氏。 “顺康侯的一个通房背着顺康候和府中的一个男子勾搭上了,顺康候夫人派人盯着瞅准了机会将两个人摁在了床上,谁知道那个通奸的男子竟然是顺康侯府的五公子。” 上官鸿群说完顿了顿,果然见宁氏的兴致被勾了起来。 “顺康侯府的五公子今年不刚刚十四五岁吗,怎的就和府里的通房搅在了一起?” 宁氏顺口就问出了这句话,想想又觉得和自己的孙儿问这样的问题有些不妥。 “十四岁,之前和孙儿是在一处读书的,不过这个五公子看着倒不像是个荒唐不懂节制的人。” 此话一出,宁氏就觉出了些不寻常,高门大院里凡事都不能看表面,顺康候年近五十按理说早就该过了贪图女色的年纪,可这个顺康候不仅没有疏了心思反倒是变本加厉,据说年初就又收了几个年轻的女子进府。 顺康侯府与上官府不同子嗣极为的兴旺,嫡出的公子就有三个庶出的公子竟有八位,小姐们就更不必说。正因如此,顺康侯府的后宅斗争极为的激烈,甚至于时常会有妾室因为争宠而被下毒致死或者是被侯府夫人寻了理由杖杀的。 顺康候虽然风流,对自己的嫡妻却是极为的尊重,所以侯府表面上倒还是一派和平,可内里怎么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何。 这个五公子就是侯府正室嫡出的,因为是年近四十才得的孩子,顺康候夫妻二人都是宠爱的很,现在出了这样的丑事真不知道这顺康候夫妇将如何处置。 话说回来,这个五公子年纪这般小出了这样的事的确令人生疑,更何况竟是与府中的通房,这其中的缘由倒真是耐人寻味。 “这事儿据说都惊动了当今圣上。” “此事虽说荒唐,不过毕竟是家事,怎的就被当今圣上知晓了?” ------题外话------ 亲们,今儿是小酒儿的文pk,紧张呢,宝贝儿们多多支持酒儿啊,长评有赏呢~ 酒儿好友的文,大家支持哦~ 书名《傲娇国师宠暖妻》,作者:舒童 这是一个大坑,传说中无情寡欲的国师大人专门为安静初挖的,而安静初不负众望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了。 “乱世之中谁人还能独善其身?嫁与我,我护你安家一世安详!” “为什么要帮我?” “我需要一个夫人堵住悠悠众口!” “好!”用她一人,换安家上百口的性命,值了! 这是一部宠文,会有卖萌的小包子,会有甜蜜美满的爱情。傲娇闷骚国师vs软甜娇暖医女,中间再加一只新鲜出炉会卖萌善坑爹的大肉包。欢迎入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兄妹暗涌 宁氏身份再显赫毕竟是个久在内宅的,对于市井和朝堂之事当真是一知半解,所以才有此疑问。 “祖母不知,这事按理说确是家事,不知为何却被御史阁的御史知道了,便上了折子参了这顺康候一本,说是教子不严纵子为恶。” 事情但凡被御史上了折子那性质就变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顺康侯府的名声怕是要因此受牵累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顺康候确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明面上宁氏却是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句。 “是,顺康候确是有责任,不过顺康侯府人却是爱子心切的,今日一早就进了宫。” 宁氏当然知道这顺康候夫人进宫是所谓那般,当然是去找自己的嫡长女庄子舞如今的颐妃商讨对策,只是策划这事的背后之人可真是够狠辣的,打蛇打七寸这事一出这位五公子的前途就算是毁了。 “母亲总是如此,为了子女是半分也不会顾忌自己的。” 上官凝听到这,隐隐的觉出了些什么,面上不禁浮起了淡淡的微笑,这个兄长还真是有趣。 “慈母之恩总是难报,于子女而言也是不愿母亲受苦的,如若可能子女也愿意以身代母受过。” 来了,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正题。 宁氏神色微滞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刚刚还在谈论顺康侯府的五公子转眼间话题竟然转到了母慈子孝上面,昨日才发落了二姨娘此时孙子就说出了这番话,宁氏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可上官鸿群从始至终连三姨娘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这叫宁氏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大哥说的极是,大雍以孝治国,先帝更是曾割肉为引只为让圣祖皇太后神康体健,我等身份地位虽低可待母之心却是相同的。” 上官怜淡淡的开口,声音虽然细微却听的十分清楚,不过刚说完便簌簌的咳嗽起来,很快一张苍白的脸就浮上了两朵不自然的红晕。 不要说上官凝,宁氏对上官怜这一举动都是极为意外的,因为打小身子不好上官怜难免有些自卑,极为不愿在人前露面即便不得已出席什么场合也大多是躲在角落,今日里倒好不仅是极为罕见的来到寿康苑请安现在又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得不让人深思。 二姨娘与三姨娘虽走动的频繁可却实属面和心不合,这上官怜与两个哥儿和上官雪也都不亲近,断断是没有道理帮着求情的。 “大哥三妹一片拳拳赤子心,凝儿十分的感动,只是凝儿觉得人生在世定然会犯错,错了并不可怕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承担犯错的后果是理所应当,只不过是警醒自己他日不能重蹈覆辙的手段,与孝心不可相提并论,代母受过之说在情感上确实动人可于事实而言却并非理智之举。” 上官凝本不想参与进来,可宁氏却忽然递给自己一个眼神,也许宁氏是想借机试探也许只是不好直接回绝了庶长孙这煞费心思的求情,无奈之下上官凝只得插言,不过却说的极为模糊也很温和。 “凝丫头说的好,代母受过都是世人说的愚话,当不得真。” 上官鸿群不由得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上官凝身上,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大妹妹竟然变得如此的言辞犀利却又乖滑的呢,以前这个大妹妹可最是喜欢顶撞祖母的,可今日却明明是在帮祖母解围,自己费尽心思才将话题引到姨娘身上却被这位大妹妹三言两语就抹了个干净,难道是因为两个月前的那件事? “是群儿狭隘了,经祖母和大妹妹一说才醍醐灌顶。” 自己的这个庶兄还真是深藏不露,上官凝知道之前的这番话上官鸿群必是反复思虑的,如果没有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也许宁氏碍于面子可能就不得不撤了对二姨娘的处罚,至少也会着人稍稍关照一下的,对于被禁足在家庙中的秦氏而言被可保暖食可果腹都是极为不易的,所以上官鸿群着急也是在所难免的。 “姐姐的见解果然独树一帜,妹妹真该跟姐姐好好学习学习才是。” 这话说的极为真挚,可话里隐隐的怒意却让上官凝眉头微触,上官怜在府中可是从未有亲近的人也从不与人争执,默默无闻的就如同是院子里的花草,可今日这行为可真是颠覆了她一贯的形象。 “妹妹说笑了,姐姐不过是将心中所想如是表达出来罢了,倒是妹妹今日里让姐姐极为的惊讶,许是我们姊妹平日里不够亲厚我这个做姐姐的竟是不知道妹妹如此的伶牙俐齿呢!” 说完上官凝浅笑着用丝帕遮住了嘴,眉眼弯弯的样子任是谁都只能当刚刚的话不过是姐妹间嬉闹的玩笑话。 上官怜却是被这番话说的红了脸,原本清浅寡淡的眼睛被上官凝的话硬是激出了一层寒光,之前面上的潮红更为的鲜艳,不过嘴唇却愈发的苍白。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妹妹再如何伶牙俐齿拖着这样的身子也是无济于事,不比姐姐容貌倾城又能言善辩,他日还是要仰仗姐姐的照拂。” 上官怜这话明面上是自惭形秽,实际上却是再说上官凝仗着自己的嫡出身份和绝色的容貌不将自己这个病恹恹的庶妹放在眼里,而且巧舌如簧不容庶妹说话。 原以为上官凝听了这话定会像往日那般被激的跳起来,至少也会是气急败坏的顶回来,却不料上官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面色如水温和而娴静,嘴角微微上扬不仅没有半分的怒气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番话很是赞同。 “姊妹间本就该守护相助,哪有谁照拂谁的道理。” 上官凝吐气如兰,温言软语,上座的宁氏频频的点头,眼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这才像是上官府的大小姐,沉稳冷静不骄不躁。 “姐姐……”。 上官怜还欲开口,却被厅中骤然响起的咳嗽声打断,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上官鸿群正用袖子遮着口鼻,肩膀随着咳嗽声上下耸动。 ------题外话------ 宝贝儿们,谢谢支持 酒儿蹲在pk榜上静静的看着大家拼杀,十分平静 呵呵,酒儿收藏的比例还好,都是亲们的功劳 今儿双更,么么哒~ 下面是酒儿好友的文,大家多捧场哦~ 书名《傲娇国师宠暖妻》,作者:舒童 这是一部宠文,会有卖萌的小包子,会有甜蜜美满的爱情。傲娇闷骚国师vs软甜娇暖医女,中间再加一只新鲜出炉会卖萌善坑爹的大肉包。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六章 庶妹之变 “对了姐姐,素娥表姑妈现在我的院子住下了,这两日总是跟我念叨说她能顺利留在上官府还多亏了姐姐,非要妹妹问问姐姐何时方便,她好去凝雨阁 上官雪杏眼微眯显然是对上官凝刚刚的说辞有所怀疑,上官凝也没打算理会,不过是做做面子功夫罢了。 “哦,那是得仔细找找。” “哦,这丫头的钗子落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丫头说钗子是河源的义母送的意义非常,这才急火火的去找了。” 上官雪也不再跟着客套,顺着上官凝刚刚的视线一起看过去,貌似无心的问道。 “乐儿姑娘是去做什么了,才见急匆匆的走了。” “是妹妹谦虚才是。” “孝敬祖母是咱们晚辈应尽的孝道,哪有什么学习不学习的,姐姐真是爱说笑。” 上官雪闻言俏脸微微的发红,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妹妹今日可是来的晚了,祖母刚刚还在念叨妹妹,说妹妹几年如一日的尽心尽力的侍奉在祖母身边,是我们众姊妹应当学习的榜样。” 上官凝的视线还落在乐儿的身上,耳边陡然响起了一把温和甜腻的声音,不用转头便知道是谁了。 “姐姐这是从寿康苑刚出来的吗?” 上官凝跟乐儿附耳吩咐了几句,乐儿便沿着主仆两人的方向快步赶了上去。 “乐儿,你过来……”。 上官凝和上官怜又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先后跟宁氏请辞出了寿康苑,一出寿康苑的大门上官怜就推脱身体不舒服,急急的回了怜心阁,看着主仆两人的匆匆的背影上官凝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上官鸿群一走,上官怜的语气就温和了下来,好像之前的那番尖锐的话全是出自他人之口。 “谢祖母体恤。” “这样才是最好不过的,现在的气候还没彻底回暖,你身子弱不过来请安祖母也是不怪的。” 上官怜这话回的极妙,竟是将崔氏铁公鸡似的脾性解释成了爱女心切,算是间接的为崔氏洗白了小气抠门的形象,同时还夸赞了祖母,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被上官怜这个病怏怏的小姑娘演起来十分的动人,便是见过了各类阵仗的宁氏也微微的动容。 “姨娘平日里凡事都是紧着怜儿,药材补品也是通通的进了怜儿的肚子,是怜儿的身子不争气倒是累的姨娘终日操劳忧心,更是累得祖母这般惦记挂怀,怜儿真是十分的惶恐。” 这话显然是冲着三姨娘崔氏说的,宁氏一直不待见崔氏对于崔氏抠抠搜搜的作风更是不屑,在宁氏看来崔氏这样的做为就是因为出身低下的缘故,听现在这话的意思竟是怀疑崔氏连给自己女儿医病的银子都克扣下了这才导致上官怜的病情多年来反反复复终不能痊愈。 “那就按着方子坚持吃,莫要顾及花销,我上官家还不至于穷到给小姐抓药的银子都没有。” “回祖母的话,这几日王大夫换了方子,怜儿接连服了几副身子比较之前确是有了很大的起色。” “祖母是问妹妹的身子可是有些起色了?” 上官怜的全部心思都在已经离去的上官鸿群身上,对于宁氏的问话一个字也没听到,听见上官凝的话顿觉尴尬,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 “额…。嗯…。”。 “妹妹,祖母在问你话呢!” 上官凝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下不禁对这主仆二人好奇的很,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两个妙龄的少女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盯着男子看,即便那男子是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于理不合的,此时的上官凝是万万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的,若干年后再忆起这个片段唯有无尽的唏嘘感慨。 上官怜的眼神一直落在上官鸿群的身上,直勾勾的好像是三魂七魄都跟着上官鸿群,直到人消失在帘子后面上官怜的眼神都没有收回来。一直垂手立在一侧的鸳鸯竟然也和自家主子一样定定的看着帘子。 原本刚刚起身的上官鸿群听完宁氏的话重又跪在地上给宁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之后才转身离开,就在经过上官凝身边的时候若无其事的看了上官凝一眼,似乎是探究打量又像是警告威胁又好像只是无意的一瞥。 “祖母慈悲,孙儿替姨娘叩谢祖母。” 宁氏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破天荒了,毕竟上官家就两根男苗这个庶长孙又是个极为有出息的,宁氏是真担心因为秦氏而耽误了庶长孙的前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思虑半晌还是给上官鸿群吃了颗定心丸。 “眼下正是秋试的要紧时候,可别因旁的事而耽误了背书,你姨娘犯的并非大错我不过是小惩大诫给她安置个清净的地方思过,不会苛待了她去。” “是,孙儿告辞。” “你这孩子就是个心善的,罢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吩咐人煮碗姜水去去寒。” “祖母息怒,是孙儿贪图凉快才坚持脱了冬衣,与下人们实在没有关系。” “你这孩子,春寒料峭的穿的这样单薄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身边的人是怎么侍候的,连添衣保暖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不如发卖了的好。” 上官鸿群咳嗽声刚落就起身跟宁氏请辞,却不料又是一阵咳嗽。 “孙儿还有先生布置的课业没有做完,就不陪祖母用膳了,明日得空孙儿再过来探望祖母。” ... 第六十七章 疑云重重 凝雨阁 上官凝坐在书桌旁,面色清冷唇色苍白,一缕发丝顺着光润洁白的额头一路垂到了肩上,原本明亮澄净的眼睛此刻仿若是被冬日的寒气冰封住了,眼神中充斥而出的全是深深的寒意。 桌子上平铺着一幅字,正是三姨娘送到寿康苑的那幅曲靖文的字。 “凝儿,瞧这幅字,上面题的诗真是俏皮,曲靖文平日是个古板的人,真没想到他竟还能写出这种意境的东西来。” “凝儿,你莫是看这幅字看痴了吧?为夫可是吃醋了。” “凝儿,不过是一小块污迹,无伤大雅的,别因为这个愁坏了我的凝儿,为夫可是要心疼的。” …… 上官凝看着眼前的这幅字,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前一世,回到了那个阴险狠觉的赫连穆宁身上,那时有多少浓情惬意此刻就有多少的滔天恨意。 可是这幅画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这幅画为何出现在上官府? 三姨娘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幅画的? …… 一个一个问题像是雨后春笋般浮现在上官凝的脑海,三姨娘崔氏是个舞姬,多年来不见与府外的人有多少联系,前一世直到上官府被抄家流放都没见过这个三姨娘有什么亲人或者老乡。 三姨娘胸无点墨,又是个吝啬惯的,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突然转了性子竟是将这样名贵的东西送给了祖母? 还有,当时三姨娘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明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诶呀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乐儿像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转眼就到了书桌前,上官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乐儿抓在手里,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指甲竟是陷进了掌心,有几个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 “不妨事,是刚才想事情想的入神了。” 不同于乐儿的紧张,对于手心上的小伤口上官凝丝毫不以为意。 “小姐,你腕子上的伤还没好,现在手又成了这样子,难道小姐是不想要这双手了吗?” 乐儿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自己家的这个小姐是怎么了,人家别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别说是受伤见血了就是擦破皮或者是哪里磕碰到稍稍红肿点都紧张的不行,哪像眼前的小姐半点也不在意好像伤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架边的一个脚柜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红漆的木箱子,上官凝看着这个箱子十分的眼生,自己不记得书房里有这样一个箱子啊。 乐儿将箱子放到了书案上,一打开上官凝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而且全部是外伤所用的金疮药和止血散之类的,还有一些绷带和镊子。 “这是我昨儿才让紫玉托了府上的张大夫给预备的,本来是想着应个急,谁知道竟是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乐儿手脚麻利的用纱布帮上官凝将手掌上的小血珠清理干净,又仔细的撒上了消炎的药粉,正准备用绷带将手掌好好的包扎一番,却被上官凝制止了。 “一点小伤,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让人看了免不得生疑。” “可是……。”。 “听话。” “好吧,小姐总是有一大堆的道理,乐儿说不过小姐,明知道小姐这样不对却还是得听小姐的。” “你这丫头,又拿话挤兑我,是我可怜的很吧,你见过哪家的小姐被自己的丫头整天介挤兑来挤兑去的,怕是整个大雍朝也就我一个吧。” 听完上官凝的话,乐儿扑哧一笑,刚刚的不满被一扫而空。 “怎么样?” 上官凝也知道乐儿的性子,不过是担心自己这才嘀咕个不停,所以微微一笑进了正题。 “三小姐没回怜心阁,径直去了府后面的园子。” “哦?去了园子?” 上官凝听了乐儿的话心思迅速的转了起来,上官府后面的园子是上官府的禁地,而且并不是近几年才被禁用的,具体原因上官凝不清楚蒋氏不清楚就是宁氏都是一知半解,不过大家却都十分严格的遵循着上官府的家规,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后面的园子究竟是什么样子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恩,乐儿看的真切,不会错,可是园子那毕竟太安静了,乐儿没敢靠近,但隐约的好像听见园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上官凝眉头轻皱,看来上官怜到这园子去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阖府上下竟是无人知晓吗?园子里和她说话的人又是谁? “鸳鸯也跟着进去了?” “没有,鸳鸯守在园子外面,左顾右盼的好像很紧张。” 这就奇怪了,园子所处的位置在上官府的最后面平日里可谓是连半个鬼影子都不见,如此鸳鸯为何还要那般紧张? “还发现了什么?” “没了,本来乐儿是想绕到园子一侧的树丛里去再仔细看看的,可还没动身就见大少爷身边的宝来从东边的小道经过,乐儿怕人发现就回来了。” “宝来?” “对啊,就是那个跟大少爷形影不离的小厮。” “宝来……宝来……”。 上官凝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的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小姐不是不认识这个宝来吧?” 上官凝闻言一怔,她倒真的不识得,前世里她 ... 第六十八章 事有古怪 上官凝竟是忍不住想要发笑,今日还真是热闹的很啊,也好,越是热闹她上官凝就越好捉鬼。 “安排表姑奶奶在厅中候着吧。” 上官凝进到厅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一身湖蓝色绸布长裙的背影正将手中一个镶金的茶洗拿在手里,翻来调去的看嘴里还念念叨叨。 “叫表姑妈久等了。” 正把玩茶洗的素娥听见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洗差点没脱手飞出去,好在平时在乡下干惯了伙计手脚还算是麻利,硬生生的将已经掉落下去的茶洗重新接在手里,手忙脚乱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又忙不迭的起身。 “应该的,应该的,大小姐金贵,别说是等这一时半会儿就是等上几个时辰也是不当紧的。” 这话说的十分的不中听,然瞧着这个素娥一脸的诚惶诚恐倒不像是话中有话的样子,上官凝闻言也没再接话直接就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大小姐,素娥是过来特意感谢大小姐的收留之恩的。” “表姑妈这话可说的不妥,做主收留表姑妈的是二姨娘和雪儿妹妹,表姑妈应是感谢他们才是。” 紫玉早就将茶水泡好用托盘盛了放在桌子上,此刻上官凝边说边用嘴轻轻的吹着茶水表面上的浮沫,声音温和面色平静。 “话是这样说,可素娥知道若不是大小姐跟姑妈开口求情素娥也是留不下的,所以大小姐就是素娥的再生父母……”。 “噗。”上官凝一口茶水险些就要从嘴里喷出来,若不是生生的忍住了此刻恐怕眼前的素娥表姑妈就要成了水人。 素娥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话竟然让眼前粉雕玉琢却一直不动声色的上官凝险些喷茶,还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忍不住忐忑生怕因此被赶出府去。 “表姑妈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不知道这两日表姑妈在府内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习惯……”。 素娥一口气说了好几次习惯,好像担心说的少了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习惯就好,府内最近事情较多,若是有地方怠慢了表姑妈还望表姑妈担待着些。” 素娥看着眼前的上官凝眼神又是直勾勾的,暗忖这上官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府里的小姐们一个比一个漂亮,那日人多自己也紧张没有看清楚这位大小姐,现在一看竟像是被勾了魂,原以为二小姐就美的像画中仙女似的可跟这位大小姐比起来却逊色不少。 “大小姐这是折煞我了,能留在上官府已经是素娥想都不敢想的了,哪还有什么别的。” 面对素娥表姑妈**裸的眼神上官凝不以为杵,自顾自的低头饮茶,她不相信这个表姑妈真是单纯过来道谢的。 “紫玉,扶着表姑妈坐下。” 素娥一见紫玉走过来忙慌张的往右移了一步避开了紫玉,然后讪讪的跟上官凝笑道。 “不敢劳动姑娘,我自己坐就好,自己坐。” 上官凝也不坚持,用眼神示意紫玉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回头看向这位表姑妈,只见这位表姑妈右手很不自然的放在左侧的手臂上,似乎在遮挡什么,可外面的袖子十分的平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但是刚才紫玉走过去的时候这位表姑妈下意识的举动的确十分古怪。 上官凝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前两日见到这位表姑妈的情景,当时祖母也是握着她的这只手,却不见有任何的不正常可不过在上官府住了两日怎么就会有了这样的变化。 “表姑妈喝茶。” 上官凝面上丝毫不露,只是微笑的请表姑妈饮茶,身边的乐儿却瞧见了自己家小姐的手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眼见着素娥面前的茶杯见了底,乐儿十分有眼色的走上去。 “表姑奶奶,这春天的天气最是干燥,平日里若是不勤喝水全身上下就都不舒服的很,咱们凝雨阁的茶可是将军特意赏给小姐的,府里其他院子可是喝不到的呢。” 乐儿一边说一边提起茶案上的水壶重新给素娥面前的茶杯续水,可不知是茶壶太热的缘故还是怎么,眼睁睁的茶壶就从乐儿的手里掉了下去,茶壶里的水不偏不倚的全部洒在了眼前这位表姑奶奶的身上。 “诶呀,表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真是不好意思。” 素娥本来正一心想着怎么和上官凝开口提起那件事,完全没注意乐儿,直到感觉大襟处一阵温热才发现水壶里的热水竟是洒到了自己的身上,面前的丫头正低头用手帕给自己擦拭。 “不妨事不妨事,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是了。” 尽管素娥心里也是十万个不乐意,暗暗心急好不容易得来的到凝雨阁来的机会莫不要因为这衣服而坏了事。 “乐儿,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表姑妈,可是烫伤了?” 上官凝一脸关切,亲自走到了素娥的跟前。 “没事,素娥皮糙肉厚,一点茶水无碍的。” “表姑妈毕竟是在我凝雨阁弄湿了衣服的,而且又是因为我贴身丫头的失误,凝儿心里实在是愧疚。” 上官凝堂堂的嫡出小姐这般说话,可是给足了素娥的面子。 “诶呦,大小姐千万别这样说,我这就回去换身衣服,很快就回来。” 素娥本来不想回去,可一是身上湿哒哒的 ... 第六十九章 蹊跷的伤 屋子里侍候的人都被遣了出去,乐儿也没在身边,屋子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上官凝清浅的呼 夜幕低垂,上官凝倚在窗下的一盆雪松盆景旁,手里捧着一本诗集只是许久都不曾翻动一页。 怡雪阁一定有古怪,或者说上官雪一定有古怪。 “你等下去问问,表姑妈这两天可是出过怡雪阁,若是出了问明白去处。” 上官凝心头微跳,难怪这表姑妈一直有意无意的遮挡着自己的左臂,可是好端端的在府内怎么会受这样的伤呢,若是被人袭击了怎么不声不响还这样遮遮掩掩,并且这上官府的护卫森然的很没有手令对牌外人是不可能进府的,想到这上官凝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那个邪魅的王爷,也许是自己太高看上官府的守卫了,要不光天化日之下那人怎么就能大摇大摆的进府并且直接进了自己的凝雨阁。 “小姐,那素娥表姑奶奶的胳膊上好大一片淤青有的地方还有血迹呢,表姑奶奶没让我在近前所以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是还是能隐约瞧见那胳膊上的伤是被人掐的血迹是针扎的。” 送走了素娥,乐儿和上官凝又回到了之前的屋子,脚刚踏进门槛乐儿就将门紧紧的关上看,顺手将门栓也插了上去。 说到天意两个字上官凝悠悠的轻叹一口气,丝丝缕缕的好像是青烟随着午后清浅的风在屋子里游荡。 “表姑妈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是这样我姑且一试吧,但成与不成便要看天意了。” 上官凝倒是诧异素娥的态度,之前在寿康苑二姨娘被拉走的时候也没见这位表姑妈又多着急多愧疚,怎么睡了一觉态度就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难道是被上官雪下了迷药记忆颠倒了吗? “大小姐心善,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吧,成与不成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一句话噎的素娥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茬了,可是想想若是不成功回去后要面对的东西,素娥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表姑妈可能还不知道,刚刚我才从寿康苑出来,大哥也就是二姨娘的长子因为在祖母面前给二姨娘说情竟是被祖母驳斥了,大哥一直是祖母心尖尖上的人当着面呵斥这还是第一次,表姑妈认为凝儿的面子能越过去大哥吗?” 话说到这上官凝算是知道这素娥是来干什么的,难怪上官雪那么亟不可待的要将这位表姑妈推到自己面前,原来是做说客的,难道上官雪自己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吗,凭什么认为这位来路不明的表姑妈能说动自己去给二姨娘求情,她一个做女儿的都因为怕被迁怒而半句话都不敢说怎们就能认为不相干的人会冒着风险去给她的姨娘求情。 “素娥知道,可是大小姐毕竟不一样,老夫人对大小姐可是喜欢的紧,大小姐说的话老夫人也许会听也说不定。” 上官凝一双如水明眸噙着莹莹的光泽,映在对方的眼中就仿佛是两汪泉水,隐隐的水光中藏着千言万语。 “表姑妈这真是难为凝儿了,祖母说过府内任何人都不得为二姨娘求情,如若求情将一并关进家庙,这话表姑妈也是听见的吧?” “刚才大小姐说过素娥之所以能留在上官府秦姨娘是出了大力的,不过素娥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看着二姨娘因为我被罚却半分力气也使不上,心中也是不落忍的,素娥能看出来老夫人对大小姐是极为喜爱的,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网开一面帮着求求情?” “但说无妨。” 见上官凝没再继续坚持素娥不禁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一定会被问的露出马脚,这个大小姐小小年纪看着云淡风轻温言细语的却真是个厉害的,问的问题看似平常却句句都是针对自己的痛脚。 “大小姐,素娥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否则一个心急寻人的人又怎么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呢? 素娥的连番拒绝坐实了上官凝的猜测,看来这位表姑妈寻找姑丈是假另有所图是真。 “这个使不得,我借住在府里就已经是十分的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劳动夫人呢,使不得使不得。” “素娥表姑妈莫急,等这两日我禀了母亲,安排几个小厮出府帮着寻找姑丈,我想不日表姑妈就能与姑丈团聚。” 可是指使一个乡下的村姑能做什么呢? 看着素娥一脸的担忧倒不像是作伪,可既是婆母病重做为儿媳不在家中侍奉却一个人跑到青云城来寻夫,并且还在上官府暂住下来,两日里也不曾听见这表姑妈有丝毫着急寻夫的动向。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跑到自己的凝雨阁来闲聊,这样的情况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这个素娥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婆母和丈夫,此行不过是打着寻夫的旗号另有所图;二就是素娥知道丈夫的下落,只是一时不能将丈夫带回家这才想方设法的找到上官府想借上官府的力量解了她的围,只是不管哪一种原因都能知道这素娥背后一定是有人指引,否则一个连祖母都不曾见过的远房表亲怎么会如此准确的找到上官府的门,并且对府内的情况掌握的如此清楚。 “有月余了,若不是家中的婆母病重我也不会只身来寻他。” “表姑丈来青云城多少时日了?” 上官凝面上微微的露出些尴尬,似是对自己刚刚的问题十分的愧疚。 “家中只有我们夫妻二人还有婆母。” ... 第七十章 闺阁暧昧 颜慕殇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听起来有些空旷,可对面的人竟是一丝反应也没有,颜慕殇微微触眉暗忖上官凝定是因为日前自己抱着她上马一事耿耿于怀,所以眼下才这般反应,正准备开口再调侃几句却听见静止的空气中传来的女子压抑的喘气声,虽然极弱可颜慕殇还是听了个清楚,这才觉察出不对,右手一弹,原本熄灭的烛灯转而亮了起来。 眼前的上官凝蹲在地上,一头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巴掌大的小脸苍白而脆弱,隐藏在黑色的发丝中间,纤细的肩膀微微的耸动,手里攥着一本书籍,五根手指早已青白发紫。 颜慕殇见过上官凝的天真活泼,坚强隐忍,也见过她的聪慧大气,嗔怒嘻骂,却不曾见过如此脆弱无助的上官凝,此时的上官凝就像是一个被父母遗弃了孩子,原本晶亮的眼中泛起了丝丝雾气迷茫的让人看不清楚,只觉得一颗心随着那双眼睛不断的沉沦。 “丫头?” 颜慕殇走到上官凝面前蹲了下去,高大的身躯尽量与娇小的上官凝保持同一个高度,双手也扣上上官凝纤细的肩膀,感受着上官凝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恐惧。 “丫头别怕,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怕黑。” 颜慕殇一双手轻轻的拍着上官凝的后背,眼中盛着近二十年来都不曾流露过的温柔,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听着竟像是位母亲在哄着摇篮中的孩子。 此刻的颜慕殇不是街头巷尾传言的喜好龙阳的荒唐王爷,也不是大雍朝堂上顶起半壁江山的颜氏子孙,反而更像是个怜香惜玉的邻家公子,言语温和动作轻柔。 半晌,上官凝似乎才缓过神来,眼前是猛然放大的一张倾国倾城的妖孽俊颜,上官凝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忘记了自己此刻是身在何处。 “王爷?” 神志清明后,上官凝几乎是立刻就挣脱了颜慕殇的手,快速的退到了书架的一侧,与颜慕殇整整保持了将近丈二的距离。 “丫头别紧张,本王没有恶意。” “王爷说的轻松,这是我的闺阁,王爷可是知道男子擅入女子闺阁意味着什么?” 上官凝彻底的醒过神来,也迅速的发现这位王爷竟然趁着夜色潜进了自己的闺阁,这不是第一次了,难道这位王爷除了喜好龙阳还喜好夜闯女子闺阁吗? “你我并没有什么越轨之行。” “呵,王爷身为男子身份高贵又有着特殊癖好,自然不认为你出现在我的闺阁就已经是越轨了,只是王爷是否也该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我上官凝还又何面目存活于世?” 颜慕殇撇了撇嘴,他可不认为事情有上官凝说的那么严重,但却仅止于稍稍撇了撇嘴而已。 “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古板规矩?” 颜慕殇轻飘飘的扔出这句话便一脸无辜的看向上官凝,果然很快就成功的在上官凝脸上看见了两朵红云,娇嫩如花红艳似火。 “王爷夤夜来此不是来跟我探讨规矩的吧?” 经过上次的强行抱上马车的事情上官凝知道这位王爷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也是个惯会撒泼装傻的,但不管如何夜入凝雨阁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的,必然还是有事。 “长夜漫漫,丫头何必心急?” 颜慕殇真是个活脱脱的痞子相,上官凝不说还好,这一说颜慕殇反而寻着书案旁的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 “大雍有土地几十万公里,城池数十座,百姓数百万人,眼下江州水患平洲旱灾,王爷不想着为百姓解难为朝廷分忧,却有时间来小女的闺阁说些无聊的话,王爷真是好兴致。” 上官凝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怒气横生甩袖子走人,可眼前的晟阳王却不为所动,气定神闲的拿起了书案上的一支雀毛的竹笔,将柔软的雀毛放在手心刷来刷去,卧蝉眼秋波盈盈含着千般情意万般缱绻。 “嗯,明月如镜美人在侧,兴致自然好得很。” 无赖,上官凝迅速的给颜慕殇下了定义。 “是吗?既是如此,王爷月也赏完了,人也见到了,是不是该回府研究治水之策了呢?” “丫头就这么讨厌我吗?” 上官凝是第二次听见颜慕殇问自己这个问题了,坦白说上官凝并不讨厌眼前的男子,可是也不想招惹这位,即便日后自己为了复仇需要攀附一棵大树也绝对不会是晟阳王,所以两人实在不应该有过多的牵扯。 随即上官凝想起这位王爷前世的声援之情,又想起前日的搭救之恩,一时间也觉得自己这样拒人于千里的态度委实有些不当,归根结底这位王爷看似荒唐其实却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有背道德的行为,想着情绪也不由自主的缓和了许多,语调也温和下来。 “小女并非是讨厌王爷,只是王爷高高在上平时并不关心京中动向更不会知道在京中一个女子若是德行有失哪怕只是讹传也足以要了这个女子的命,上官凝年纪虽小可不久也会面临及昇,即使如王爷所言您并没有恶意也能保证您的行踪没有外人知晓,可世事难料,百密一疏之事也并非没有,所以小女不得不谨慎,还望王爷谅解。” 说完上官凝面对着颜慕殇福身鞠礼,不知为何颜慕殇的心被上官凝的这番话搅的七上八下不知所以。 “好,本 ... 第七十一章 危机环侍 顔慕殇上好了药将绸布重新裹回了上官凝的腕子上,眼见着瘦弱纤细的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一点点的被绸布盖上。 “王爷此话怎讲?” 上官凝心下一跳,未清的毒素?这似乎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是中毒就是连感染风寒都是寥寥可数的,怎么会有毒素,除了刚刚重生的那两个月有些不适外,自己的身体并无一丝异样。 “那日素依为你清理伤口,顺便替你号了脉,事后才告诉我的。” “是不是诊治有误呢?” “你知道素依是谁吗?” 上官凝闻言抬头看向顔慕殇,不知道这位是何意?素依是谁,自然是大夫,只不过是个比较少见的女大夫罢了。 “断命丝女你可是听过?” “断命丝女?” 上官凝饶是再孤陋寡闻对这位江湖盛传的古怪女神医也是知晓的,据说这位女神医可医死人肉白骨,医术简直是出神入化世所罕见,却偏偏性子古怪‘救死扶伤’的这一套半点也不放在眼里,只要是她看不顺眼就是天皇老子也不买账。 “素依就是断命丝女?” 这个消息对于上官凝来说是有一丝震撼的,那一日自己是亲眼看见这位神医对晟炀王的态度的,眼中隐隐流动的缱绻两世为人的上官凝看得十分真切,那是一个女子看心爱男子的眼神尽管隐晦却还是没能隐藏得住。 难道素依不知道这位王爷喜好龙阳不近女色吗? 而这晟炀王又何德何能竟能驱动大雍第一神医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小姐来医伤,而且仅仅是一点皮外伤。 可不管这位神医为何愿意屈尊为自己诊伤,但她既然说自己体内有毒那便绝对不会有错。 有毒?什么样毒为什么自己竟是半分也没有察觉? “你身体中的毒名为‘破御草’,此毒毒性不强也十分常见……”。 顔慕殇说了一半稍稍看了看身前上官凝的侧脸,听了这样的消息眼前的人儿竟是半分慌乱也没有,平静的连顔慕殇都有些诧异,暗道这小丫头到底是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面对自己中毒这样的事难道不该慌乱不该恐惧吗,至少也该是有些情绪起伏才对。 “可这破御草若是与墨雪茶混合,其毒性就会发生变化形成新的毒,而新形成的毒不仅毒性猛烈而且毒素扩散的极快,毒发一刻钟之内若是不能用银针控制住几大穴位,那便是素依也是回天乏力。” 顔慕殇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上官凝体内的残余的毒素并非是破御草而是已经和墨雪反应后所产生的新的毒素,但普天之下除了素依没有人能解此毒,可上官凝的毒显然已经被解掉了而且毒素正在慢慢的被身体稀释掉,那么是谁解了毒?而且上官凝既然已经毒发了却为何对此一无所知?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蛛网,密密麻麻的蜘蛛趴在网上,毛茸茸的触足在蛛网上缓缓的爬动一步步的向上官凝靠近,黏腻腻的蛛丝也好像悬在头顶,上官凝觉得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大雍墨雪,阖府上下只有父亲和自己才有,因为是贡茶自己平时也是舍不得喝的,只有那一日,也就是重生的前一晚自己才第一次将墨雪启封。 原来自己的重生并非是凭空而降,而是因为自己其实已经是中毒身亡所以灵魂才会在这一世重生,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阳气虚弱竟是因为中毒所致。 是谁? 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下手? 这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上官凝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在试图扼紧自己的喉咙,不过她既然死过一次了,不,是两次了,难道还会怕这些吗? “谢谢王爷告知我这件事。” 顔慕殇眼见上官凝的脸色微沉,略有沉思,不过转科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目光中隐隐的透出一股坚韧和寒意,仿佛是两把开刃的尖刀。 素依对自己说上官凝体内的破御草显然是已经被墨雪茶激发过了,虽然不知道激发后的毒是如何被解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上官凝体内的破狱草毒素不是一朝一夕积存下来的,能想到用破狱草来下毒的人心思必是十分精细的,而且若想激发毒素必然就要同时拥有墨雪茶或者说下毒之人笃定上官凝一定会喝到墨雪茶。 “你的马也被人下了毒,马身上的毒叫‘花落’,此毒无色无味就是银针也验探不出,并且‘花落’只对马匹才生效,对人或者牲畜都是无用的。” 上官凝对这个消息并不陌生,司冕的调查结果和晟炀王所说一致,司冕同时也告诉她此毒是从回魂草中提取的,而回魂草仅在乌葛的蒙兀山生长,由于回魂草稀少提取‘花落’的程序又十分的复杂,所以‘花落’十分的金贵,只有乌葛国中的皇室或权贵之家才能拥有此物,正因如此司冕才推断说上官府内有乌葛国的人。 只是给自己下‘破御草’和给马匹下‘花落’之毒的是不是一个人? “小丫头,看来有人想置你于死地啊!” 顔慕殇犹记得暗卫向自己汇报调查结果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他实在想不出何人竟会心狠手辣到要毒杀一个刚刚十岁的小姑娘,即便是府内斗争也该是针对嫡子,她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儿为何会遭惹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顔慕殇本 ... 第七十二章 我守护你 上官凝彻底石化了,这黑衣男子是什么时候进的屋子,难道一直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吗,这上官府的守卫什么时候竟然松懈到这种地步,三个两个的随随便便就能潜进自己的屋子,那刚才自己与晟炀王之间暧 毫无预兆的,顔慕殇突然直起了身子,并且用手击掌三声,上官凝目瞪口呆的看见一个黑衣男子从屋子的房梁上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上官凝的面前。 “啪啪啪”。 顔慕殇将唇抵在上官凝的耳边,雌雄难辨的声音此刻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味道,撩的上官凝刚刚平息下来的燥热重又冲上脑门,比刚才更为的炽热。 “小丫头,太瘦了,不过……我会把你养胖的。” 上官凝见顔慕殇伸出手来,以为是要做什么慌忙的将一双小手横在胸前,不料眼前的男子只是将掉落在自己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样一来反倒显得上官凝思想不纯洁。 “乖。” 听见身下的小人儿听话的叫了自己的名字,顔慕殇才将身子下倾的幅度停下,不过温热的气息还是不断的在上官凝的面颊上略过,让上官凝皮肤上起了许许多多的小疙瘩,酥麻无比。 “殇。” “嗯?” “王爷……” 顔慕殇边说边靠近上官凝,高大的身躯将上官凝眼前的视线全部遮住了,眼前妖媚的俊脸在自己眼前不断的放大放大,马上就要贴到自己的鼻尖上,上官凝的心好像要跳出胸口,浑身上下像是被放了一把火,白皙的皮肤更是布满红云。 “不合吗?” “王爷,这于理不合…。”? “叫慕殇,或者殇。” “不叫王爷,那……?” “小丫头,以后别再叫我王爷。” 两世为人的上官凝此刻羞怯的恨不得挖个地道钻下去,他虽然不知道这晟炀王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可做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位王爷对自己可能有着不一样的情思,不过转过来又想到市井的传言便暗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那……王爷,您可以走了。” 屋子里火烛的烛芯“啪”的一声爆开,像是平底惊雷一样震的两个人心神一荡,就是这一瞬间顔慕殇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对眼前的小人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虽然这个小人儿还小自己可能还得慢慢的等着她长大,不过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想着这位迷惑众生的王爷脸上就无端的涌起了一个暧昧无比的笑,生生的将满屋子的光都比了下去。 抬眼看向面前的小人儿,个子还不足自己的胸膛高,虽然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可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娃娃,身无半两肉甚至纤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性子也不柔和反而倔强疏离像是一只随时都保持战斗状态的刺猬,可就是如此自己却上了心至从敬国庵初见之后自己就时常的会想起这个小人儿,想起她坐在马上明明害怕却挺的笔直的身影想起那灵动狡黠的眼睛猫儿一样的笑,难道……? 顔慕殇说出这番话后自己也有片刻的怔楞,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强烈的想见到上官凝,为什么当自己知道有人对上官凝下毒对她的马动手脚的时候会那么愤怒,为什么当自己看见上官凝对自己的伤那么的不在意自己会心痛难耐? 上官凝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刚刚晟炀王说了什么,不让人动自己,这是要保护自己的意思吗?可是为什么? “虽然本王并不知道你在上官府的生活如何,但从你体内的毒和那日马匹中毒一事来看,你的日子过的并不好,以前如何我顔慕殇不管,不过从今晚开始,谁若是再敢动你我顔慕殇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顔慕殇的眼睛中好像一团小火苗,在上官凝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的燃烧,如玉的面容上有着本不该属于男子的妩媚,撩的上官凝浑身上下燥热难耐,只得尴尬的将视线转向别处。 “但是,小丫头,你除外。” 上官凝也不以为杵,似乎早就料到晟炀王会这样回答一样,本来两个人就是毫无交集的,虽然阴差阳错的碰过两次面可两条平行的线终是不会相交的,自己也不过是一时感慨而已。 “朋友?本王没有朋友。” 上官凝嘴边的微笑不减,说出的话确是无比的认真。 “晟炀王,我们也许是同一类人,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顔慕殇突然想象若是这丫头能一直这样眉眼弯弯的笑给自己看,那日子是不是就会有趣的多,那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光亮的多,噙满鲜血的双手是不是从此就只会抱着这样的女子感受着她的温暖。 上官凝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好看的弧度如同天空中的月牙,软嫩的嘴唇拉扯着嘴部的肌肉,整张脸都变的生动鲜活起来,笑声很浅很低却十分的润耳与窗外沙沙的雨声合在一起竟是让阅美无数的晟炀王看的痴了。 不知为何上官凝看着眼前长得妖孽的不像话的王爷突然觉得很想笑,忍也忍不住的冲动,之前的种种好像都不存在了似的,在这一瞬间上官凝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可以做朋友的,虽然夜半时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定会让人声名狼藉,可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干净很单纯不是吗? ... 第七十三章 天降护卫 云索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主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再看向眼前的上官凝,娇小的如同一只羽毛未丰的鸟儿,可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云索清楚的知道自家主子一旦决定了某事便是再难回旋,于是只能低头不语算是默许了主子的决定。 “凝儿,这是响云令,你收好。” 顔慕殇将一块通体泛着紫色光泽的云形令牌放到了上官凝的手心上,上官凝只觉得云形令牌上隐隐的有热量散发出来,很快的整个掌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云索眼见着主子将响云令给了这位将军府的大小姐,终于明白这位小姐在自己主子心中的地位了。 响云令是逐殇楼的令牌,而逐殇楼是大雍最为神秘和强大的地下组织,拥有让人无法想象的情报网和富可敌国的财富,组织里的奇人异世比比皆是,而逐殇楼的创建者却从未有人见过,传言只说‘逐殇楼主貌丑无比,身长不足孩童,故遁而不出’,便是逐殇楼组织内的人见过楼主真容的也是寥寥无几,因此逐殇楼不认主子只认令牌,所谓的令牌就是此刻被主子送给上官小姐的这块响云令。 上官凝虽然不知道这响云令的用途和来历,可是从云索震惊的眼神中她还是能够猜到这块令牌定是极为珍贵的,所以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顔慕殇却将上官凝握着响云令的那只手合上,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感受着手掌中柔弱无骨的温暖。 “收好。” 顔慕殇的眉眼一如既往的邪魅,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雌雄难辨,可上官凝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只是按着顔慕殇说的将响云令紧紧的攥着,珍而重之的护在胸前。 顔慕殇满意的笑了,今天自己的收获真是不小。 “凝儿,我这就走了,记得想我。” 说完飞身而起,上官凝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子里就只剩下自己和站的笔直的云索,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在梦中,可手中温热的令牌和手背上残留着的属于顔慕殇的温度却十分的清晰。 “主子,今日起我就在主子身边护卫主子的安全。” 说完也一阵风似的从上官凝的眼前消失了。 上官凝的话还含在嘴里却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她是想说他一个大男人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凝雨阁的,还有他不会动不动的就趴在屋子的房梁上吧,抬头看向房梁黑漆漆一片再看向两个人飞身而出的窗子在夜雨中来回的开合。 “小姐,小姐……”。 窗子外一颗扎着兰花髻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上官凝的视线里,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上官凝。 “小姐,是不是进了刺客?我刚才看见一个黑影嗖的闪过去了,小姐,你没事吧?” 骢玉的性子本就急,加上现在又是惊恐不定的,语速快的上官凝几乎听不真切,不过看骢玉的脸色显然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危。 “哪里来的刺客,你恐怕是眼花看差了吧,我不过是推开窗子透透气。” 上官凝将响云令不着痕迹的收入袖中,面色温和的看着窗子外的骢玉。 “可是小姐……。”。 “别可是了,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可是又偷偷的在看那些个才子佳人的市井小说?” 骢玉听了上官凝的话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一脸的难为情。 上官凝看着骢玉的娇憨样子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一世究竟是有些不同了。 骢玉被自家小姐打趣了一番,又见院子里平静的很,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跟上官凝请了个安转身回了屋子。 眼见着夜色越来越低,雨也似乎越下越大,可乐儿竟然还没有回来,虽然是在府内,上官凝的心却还是有些微微的不安。 合衣躺在床上,朦朦胧胧间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须发花白的道士,和上次不同的是这回道士不是从山石中走下来而是置身于一片黑漆漆的浓雾里,连身形轮廓都被浓雾遮挡了去,道士一步步的向着上官凝所在的位置走过来,越走越近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可上官凝却听不见只得傻傻的看着道士越走越近,眼看着就到了自己的面前,这回上官凝听见了道士嘴里的话:逆天而行必遭天谴,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边说道士的一双枯柴似的手抓住了上官凝的手臂,反复还是那句话手上的力量却越来越大,上官凝努力的挣扎挣扎……。 “小姐?” 上官凝猛然惊醒,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间或有闪电划破夜空光线透过窗子将屋子照的如同白昼,上官凝的面前一个粉色长裙的女子垂着头双手箍在上官凝的手臂上,十指苍白隐隐的颤抖,袖子湿漉漉的紧贴在手臂上,裙摆上还有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眼下地板上已经有了不小的一滩水迹。 又一道闪电照进来,上官凝这才瞧见女子的容貌,是乐儿,可此刻的乐儿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一张脸惨白如纸,乌黑的发丝被雨水打湿全部贴在脸上和颈子上,额头上一块青紫色十分的显眼,衣服上全是污迹膝盖处更是污浊不堪。 “乐儿?乐儿?” 看着乐儿呆愣的眼神,上官凝再顾不得其他,翻身起来将乐儿摁进身边的椅子里,一双手在乐儿的眼前晃来晃去,可是乐儿竟像是没看见一般直勾勾的望着门的方 ... 第七十四章 雨夜惊魂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么么哒~ 不过不会耽误更文的 酒儿这两天可能回老家一趟 都是精神不正常吧,哈哈~别急别急哈 看到现在,是不是觉得上官府好乱啊 不过酒儿这是为了让乐儿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嘛 乐儿真是可怜,前一世里那样死去,这一世还要受这样的惊吓 ------题外话------ 上官雪,不管你是中了邪还是有什么目的,你若安分我们则井水不犯河水,而你若是动心思动到我的身上,那我上官凝就让你知道疯狂这件事并非是你才会的。 上官凝喃喃的说,她重生的一世除了复仇就是要守护自己的娘亲还有就是好好的疼惜乐儿,让前一世里因为自己屈辱死去的乐儿这一世活的自在快乐,所以没有人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伤害乐儿,别说是她上官雪就是父亲、祖母也绝无可能。 “别怕,就当做了个噩梦,有我在谁也不敢伤害你,二小姐不行,谁也不行……”。 上官凝小小的身子在烛光下被拉长身影,身影打在影壁上朦朦胧胧的却十分温和,乐儿盯着自家小姐的侧脸,只见睫毛如扇忽闪忽闪的仿若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回到凝雨阁的事实才真的真实起来。 “好了,乐儿,都过去了,现在你回到凝雨阁了,谁也不能伤害到你,乖……”。 可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甚至是有些木讷的丫头会和上官雪发疯有什么关系呢? 上官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桃心似的脸蛋下巴很尖,眼睛是漂亮的凤瞳,鼻梁很高很挺,平日里总是喜欢穿淡黄色的衣服。与喜欢拔尖的锦瑟不同,华年虽也是怡雪阁的一等大丫头为人却十分的低调,半分大丫头的架子也没有,因此不仅怡雪阁里的丫头嬷嬷就是府中其他院子的下人对这个华年印象也都很好,只不过上官雪进出总是将锦瑟带在身边而将华年留在院子里,所以华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倒有三百五十日是待在怡雪阁的。 “华年?华年。华年……。”。 “二小姐进厢房之前是在跟华年训话,华年一离开二小姐就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好像很烦躁似的,后来就进了表姑奶奶住的厢房。” 乐儿听完上官凝的话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不,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一事。 “在二小姐进到厢房前你可是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乐儿虽然还有些害怕,不过情绪确实慢慢的稳定下来了,回答上官凝的问话也清晰流畅了许多。 “嗯。” “二小姐看见你了?” 可重生了一世,自己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这个二妹妹最是深藏不露的,所以前世里的那只猫儿极有可能就是死在自己这个看似较弱的二妹妹手里,只是除了疯子还有谁能对一只猫儿下那样的狠手。 自己因此以为自己这个二妹妹是个悲天悯人的,相对其他两个庶妹自己对这个二妹妹算是印象不错的。 上官凝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件事;那一年自己和上官雪都只有五岁,有一天管家丁允的小儿子抱了两只猫儿到府里,恰巧被自己和上官雪瞧见便央着丁允将两只猫儿留在了府里,偏生两只猫儿一只毛色洁白一只毛色暗黄,自己和上官雪都喜欢那只通体白色的,可自己毕竟是嫡女,身份位置摆在那,上官雪不管多不情愿最后还是抱着那只暗黄色的猫儿回了院子,可是第二天上官凝在去往寿康苑必经的一条小路上瞧见了那只猫儿,不过猫儿早就成了死猫儿,身上的毛斑驳不堪皮肉都露在外面明显是被人硬生生的用刀连皮带肉的割下去的,四个爪子也齐生生的被斩断,黄绿色的猫眼睛里还有浑浊未干的血迹。自己跑去质问上官雪,上官雪却比自己更为伤心的样子,说昨晚这猫儿不知为何跑出了怡雪阁找了半夜都未曾找到,一边说一边怜惜的让身边的丫头将猫儿的尸体用绸布包好,又含泪挖了个小小的土坑将猫儿亲自安葬进去。 可乐儿没有必要说谎,而且乐儿也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谎,那么这其中就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上官凝对于乐儿的这个消息一时间也是难以消化,上官雪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说上官雪心机深沉藏而不漏,上官凝信,说上官雪外表娇柔内心险恶上官凝也信,可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会在夜半时分鞭打寄宿府上的表姑妈,上官凝却很难相信,别说她有什么样的动机单是素娥表姑妈那异于寻常女子的健壮身体就不是上官雪一个小女孩能够制服得了的。 乐儿几乎是拼了命的往回跑,早已顾不得夜色漆黑大雨磅礴,也顾不得衣裙尽湿路在何方,只知道往前跑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再摔倒再爬起来继续跑,唯一的信念就是远离怡雪阁远离疯狂变态的二小姐。 乐儿原本躲在窗子外,看见这一幕吓的早已是面无血色,一双腿也像是灌了铅半步也移动不了,偏巧一个闪电划过来二小姐不知为何转头看了眼窗外恰巧就看见了早已吓傻了的乐儿,乐儿一生都忘记不了闪电的光照下二小姐那张恐怖嗜血的脸,那森然狰狞的笑还有那疯狂狠觉的眼神。 乐儿一边说着眼前好像就又浮现出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原本弱不禁风的二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将原本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姑奶奶拽了起来,拿绳子捆住了姑奶奶的胳膊又堵住了姑奶奶的嘴,姑奶奶那么健壮的身子竟然挣脱不掉硬生生的被二小姐绑在了厢房的柱子上,又被扒了衣服,乐儿眼见二小姐用一根长鞭不断的抽打姑奶奶,最后还拔下头发上的簪子拼命的往姑奶奶的前胸和后背刺,眼见着鲜血像水流似的顺着姑奶奶的身子往下淌,捆绑身子的绳子都染成了红色。 “二小姐将素娥姑奶奶绑在柱子上,扒了衣服拿着鞭子抽打姑奶奶的身子,还用头上的簪子刺姑奶奶的后背和前胸,姑奶奶出了好多血好多血……” 乐儿见自家小姐似乎不相信,原本埋在胸前的头抬了起来,红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上官凝。 上官凝抚着头发的手僵住了,疯了?一早儿不是才刚刚见过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无缘无故的会疯呢? ... 第七十五章 波澜不惊 上 原本垂着头的鸳鸯 上官影人小说话也是半分顾忌没有,她瞧见上官凝迎着早晨的阳光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上,一身素白纱裙眉目如画浅笑炎炎,加之早上的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雾气,一时间朦胧了面目的感觉可不就像是云雾中的仙子? “姐姐,你美得真像画中的仙女儿。” 上官凝见到那小人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得弯嘴一笑,脸颊上淡淡的桃红胭脂映着晨光竟是反射出了一丝光亮之色,愈发显得整个人飘逸出尘美如画卷。 被困在鸳鸯怀里的上官影人小鬼大,知道自己挣脱不开鸳鸯的手臂就一副老成的口吻教训起了鸳鸯,边说边不忘给上官凝做了一个鬼脸。 “诶呀鸳鸯,就你的规矩最多了,婆婆妈妈的比姨娘还唠叨,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上官凝见粉团似的上官影被随后而来的紫色身影抱了个满怀,又听见对方听似指责实则关心的话,便知道后面的这个身影是谁了。 “四小姐,您这样急吼吼的跑来跑去,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姨娘若是见了定是又要批评小姐了。” 眼见着一团粉色从撩了帘子就向自己小跑过来,上官凝下意识的就准备伸出手去,上官影身后随即出现了一个玲珑的紫色身影一把攥住了上官影的胳膊。 上官凝坐下不到一刻钟,一身粉色花绒小袄的上官影就进了门,因为年纪小虽然已经是春末了,可上官影身上的袄子还是穿的很厚实,粉色的袄子衬着上官影一张粉扑扑的小圆脸,显得上官影整个人像是一个粉面捏出来的娃娃,说不出的娇嫩可爱。 “姐姐,影儿又是好几天没见到姐姐了。” 顺意听完也不客套,果然施了个礼就往小厨房去了,步子平稳均匀,身板也是笔直挺拔,虽说个子不高可却让人觉得十分的矫健。 “不妨事,顺意姐姐去忙,我坐在厅中等着即可。” 上官凝进到寿康苑,迎头碰上了正准备到厨房安排早膳的顺意,至从上官凝在寿康苑发了一番神通,不仅宁氏的态度变了就是寿康苑上下侍候的下人们态度也变了不少,上官凝心知肚明也不以为意,人嘛,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是常态。可这个顺意是个特殊的,从头至尾对自己的态度都会不冷不热,前世里自己不受宠这个顺意对自己是平淡温和瞧不出个情绪,这一世里自己得了祖母的青眼这个丫头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半分亲昵。 “大小姐今儿来的早,老夫人还没起身呢。” 今天,自己可是应该带着自己的那位好表姐去寿康苑露露脸了,还有自己的两个好妹妹,也都该好好的会一会了。 因为起的早,等到乐儿洗了澡换了衣服太阳还没完全露出脸,因为昨夜下过雨的缘故,空气湿漉漉的却异常清新,连院子里之前新移植过来的木棉也新鲜了不少,上官凝推开窗子呼吸了几口屋外的空气,胸腔里那股不知名的郁气随着呼吸散去不少。 做丫头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服从主子的话,少说少问,紫玉显然将这一点记得很牢也做的很好,因此紫玉恭敬的答了话才转身出去。 紫玉端着脸盆刚要出去,冷不丁的听见身后上官凝的声音。 “等下我的衣服和换下来的床单都在院子里洗吧,就不用送去洗衣房了。” 紫玉低头应了声是,就向着衣柜走过去,裙摆背后的一绺丝线随着紫玉的步子来回的摆动,东摇西摆的像是醉了酒。 “没事,帮我将柜子里的那件白纱裙拿出来,等下再把这床单换了。” 将脸盆放到一旁的洗漱架上,紫玉就走过来准备服侍上官凝洗漱,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家小姐的肩膀和身侧竟然都是淡淡的泥浆印迹,身下的床单上也满满的都是,紫玉脸上的诧异可想而知。 “小姐昨晚可是睡的不安稳?” 乐儿一出门,紫玉就端着脸盆和毛巾进了门,显然紫玉也是一眼就发现了自己家小姐一脸的疲倦和红肿的眼圈。 上官凝当然知道乐儿此时的心情,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实在见不得乐儿那副诚惶诚恐苦哈哈的小脸,上官凝只能半认真半玩笑的先安排乐儿去换衣服了。 “傻乐儿,我哪里睡的不好?倒是你,脏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我可不想让人说我凝雨阁的丫头都是脏猴子。” 乐儿眼见着上官凝绝色的面容此刻略显苍白,明丽的双眸微微红肿,就是嘴唇就没有血色,乐儿心中又愧疚又自责,低着头跟上官凝道歉。 天色微亮,阳光还没能爬到窗格上,乐儿昨晚连衣服都忘记换下了,湿漉漉的就枕着上官凝的肩膀睡着了。洒扫丫头拿着笤帚刚刚扫了两下,屋子里的乐儿就被惊醒了,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污浊不堪虽然经过一夜的时间上面的水迹已经被身体阴干了,可上官凝的身上和蜀稠床单上却到处都是污浊的泥浆。乐儿轻轻的直起了身子,正准备下床收拾一下,没想到刚一动作上官凝就睁开了眼睛。 “小姐,昨晚都是乐儿不好,害的小姐连觉都没睡好。” 上官凝和乐儿这一晚相互靠着肩膀合衣靠在床头的紫檀木雕花靠榻上,蜡烛静静的在房间的角落里燃着,红色的烛泪缓缓的顺着粗大的烛身滴下来,滚烫的温度让燃在一旁的熏香香气更为浓郁。 ... 第十六章 波澜不惊 下 “四妹妹眼尖的很,这点小伤都没瞒过你 只见上官雪的右手露在袖子外面的部分有一块很大的淤青,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而留下的,上官雪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让几人看了个够。 不过片刻的安静,上官影银铃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家随着上官影的话齐刷刷的看向了上官雪的手。 “二姐姐,你手怎么受伤了?” 上官凝也并不多言,只是淡淡的回了这句话就不做声了。 “这就好,睡眠好也是福气。” 上官雪一脸的平静,并不像是说谎,身后的锦瑟听了上官雪的话脸上也是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像对自己家主子的这个习惯十分好笑,主仆二人的神色都极为的自然。 上官雪边说的功夫就已经挨着上官影坐了下来,锦瑟也跟着绕过椅子站到了上官雪的身后。 “劳姐姐挂心,妹妹睡眠一向是极好的,别说是下雨就是响雷也是影响不到妹妹的。” 上官凝开口询问,声音也是清润温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盯紧了上官雪的俏脸。 “妹妹来的也是早,昨夜雨大,不知道妹妹睡的可好?” 乐儿感受到了手腕上时轻时重的眼里,抬头就跌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水中,海水上下起伏浪花不住的跳跃,原本颤抖的身子不知不觉的就被温和的海水安定下来,刚刚的恐惧和忐忑似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乐儿从上官雪进门身子就不自觉的发抖,本来上官凝一早就想留着乐儿在凝雨阁里歇息缓缓神儿,自己带着紫玉或者璁玉来就行,可乐儿却十分坚持,上官凝拗不过就只得顺从了乐儿的意思。此时见乐儿脸色苍白,身子发抖,一双穿着荷叶绣花鞋的脚在地上来回搓动,上官凝心中暗叹只得用手捏了捏乐儿的手腕。 此时的上官雪面色清淡,笑容和缓,语气一如既往的甜腻,半分异常也瞧不见,好像昨夜里的事压根就未曾发生。 有了昨夜的事上官凝不由得就多看了上官雪几眼,只见今日的上官雪一身湖绿色的碧水长裙,外面白色的鹅绒披肩,雪颈半露,耳朵上一对红宝石的耳坠,长发绾成香云髻中间一根绿色的翡翠管子,上官雪本就娇美可人这一身打扮更将整个人装点得俏丽婉约惹人爱怜。 上官凝和上官影又胡乱的聊了些趣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上官雪就挑了帘子进来,刚进门就先跟上官凝打了个招呼。 “姐姐今日里来的可是真早啊!” 上官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鸳鸯却是感激的看了一眼上官凝,她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在府里呆了几年也早就懂得察言观色辨别人心了,她能感觉出来这位大小姐是真心向着自己家小姐的,所以鸳鸯对上官凝无形中就多了几分信任和尊敬。 “影儿没准真是听差了,刚才的话和姐姐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外人可莫要再提起了知道了吗?” 上官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鸳鸯,只见对方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关心和着急,并无半分其他的情绪。 鸳鸯机关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却还是战战兢兢的出言为自己家小姐辩解,一个闺阁千金年纪再小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就像今天这样不合礼数的话若是传出去四小姐恐怕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不懂规矩不守礼数的帽子一旦压下来上官影的一辈子也就算是毁了。 “大小姐,四小姐还小许是听差了,没准就是野猫的叫声呢。” 上官凝闻言却不由得心惊,男人女人的喘息声,两世为人的上官凝当然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可是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府内野合,府内的小厮丫鬟还是谁? 上官影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像一朵还未完全盛放的菊花,清新娇嫩不做作。 “影儿也纳闷,那声音好奇怪,就像……。就像……。,就像是一个人干了很重的活儿累的不停喘气,一会是男人的声音一会儿是女人的声音,总之吵的影儿睡不好觉。” 上官凝不过是闲来无事逗弄这位四妹妹,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岂料鸳鸯听了这话之后竟是脸色刷白,盯着自己的主子好像生怕上官影说出什么一样,一双手也绞着衣摆,极为的忐忑慌乱,上官凝不由得侧目。 “声音?影儿的秋香院位置可是清净的很,怎么一大早的会有声音呢?” 一旁的鸳鸯听见自家小主子又开始口没遮拦了,不禁急的眼眶微红,上一次在凝雨阁大小姐的训话还言犹在耳,谁知道自己这位小主子竟是一点记性也没长。 说完上官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后来压根就听不见声音了。 “姐姐也和鸳鸯一样就喜欢取笑我,影儿也不想来这么早的,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传出的声音,吱呀吱呀的吵的影儿睡不好觉,姨娘又一大早的过到院子让影儿学刺绣,所以……”。 上官凝这话倒不是假,自己重生后几乎没有一次问安是能遇见这位娇憨可爱的四妹妹的,一是自己因为起身早所以问安的时间也较其他人早些,加之自己有意想利用问安的时间与祖母多些独处的机会,所以上官府之内除了上官雪几乎没人会在自己之前出现在寿康苑;二是这个四妹妹年纪小,按理还没到**前来给长辈问安的年纪,所以十次倒有九次是见不到这位四妹妹的,因此上官凝便随口一问。 ... 第七十七章 小心表姐 贾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在整个上官府是十分体面的就是蒋氏也是对这位嬷嬷也是十分敬重的,所以蒋氏赶紧虚扶了一把,并从椅子上起了身,一脸的关切。 “母亲身子一向硬朗,怎的会突然咳嗽起来了呢,可是请了大夫?” “是昨日半夜才开始咳的,还未及请大夫。” 贾嬷嬷想来是在祖母的床边侍候了一夜,所以脸色微微的蜡黄,两颊上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声音也比平时要嘶哑许多。 “咳嗽最是耽误不得,若是不及时用药怕是要拖成别的炎症……”。 蒋氏心中十分纳闷,老太太的身子一向是极好的,自己入府十余年来老太太可是从没生过大病的,更没有因为生病而耽误了早晚请安的,却不知这次是怎么了。 贾嬷嬷其实也很奇怪,昨日用了晚膳老夫人还到书房练了一会子的字,睡前还饮了小半碗的审查,根本就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前兆,怎想半夜里突然就咳醒了,喝茶、含甘草、拍背竟是都没用处,生生的咳了几个时辰,胸腔好像都咳的要塌了似的。 “老奴已经遣清平去请张大夫了,等老夫人醒了便问诊开药。” 蒋氏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秦氏进了家庙自是不在厅中,崔氏坐在上官雪的下首正与身边的丫头说话,还是一身的桃红长裙妖艳晃眼,除了上官怜另外两个庶女也是坐在厅中,三个通房挨着崔氏一溜坐着,都是低眉顺眼的,回头再看向上官凝正好对上女儿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不由得心下酥软。 “既是母亲身子不舒坦,今儿就散了吧,母亲贾嬷嬷就多费心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遣人到福禧阁告知我。” 蒋氏上半句是说给厅中众位姨娘通房和小辈儿们的,后半句却是说给贾嬷嬷的。 “是,老奴省得。” 贾嬷嬷对这位夫人的看法与宁氏不同,她觉得出身高低样貌好坏都不是主要的,不管是媳妇还是儿媳妇最重要的就是要孝顺贴心,平心而论这些年蒋氏对婆婆可谓是尽心尽力,立规矩一丝不苟就是怀胎八月都没断过,好吃的好喝的珍玩字画也都流水似的全送来了寿康苑,这样的儿媳妇怕是全青云城也跳不出第二个来,偏老夫人就是不知足,思罢贾嬷嬷暗自叹了口气。 “姐姐,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我们进府十来年可是没见老夫人生过病的。” 贾嬷嬷转身进了屏风,三姨娘崔氏就阴阳怪气的开了口,蒋氏闻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人吃五谷,身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实属正常,妹妹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 “哟,妹妹也没别的意思,不过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子罢了。” 崔氏翻了翻白眼,涂得鲜红的嘴唇一撅一撅的十分滑稽。 “行了,散了吧!” 蒋氏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各自回去自己的院子,几个通房倒是都十分乖顺,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眼下听了蒋氏的话便都施了个礼前前后后的出了寿康苑。 上官影还想跟上官凝说话,可是瞥见蒋氏正拉着上官凝的手,只得悻悻的跟着几个通房一起出去了。 崔氏和上官雪是最后起身的,上官雪走到母亲面前十分恭敬的行了礼,一张雪白的面容清丽柔和,转身又跟上官凝行了礼,依旧是自然平静,倒是三姨娘临出门前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厅中的那扇松鹤延年的屏风。 “凝儿,隔壁院子已经租了下来,该添置的东西也添置的差不多了。” 等到众人都出了寿康苑,母女两个才并肩出了屋子,乐儿和锦葵跟在两人的身后,却都很规矩的保持了三两米的距离。 “娘亲的动作真快,一定是心疼表姐孤苦无依的可怜是不是?” 上官凝看着蒋氏,吐了吐舌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只有在面对蒋氏的时候上官凝才真是无所顾忌的。 “凝儿,你性子单纯善良本是好事,可凡事要留三分心思。” 虽然这几日上官凝展现出来的聪慧和沉稳已经让蒋氏对这个女儿放下了心,但天下的母亲没有一个不是将孩子护在心尖尖上的,就是明知道女儿有识人看事的本事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表姐父亲身亡母亲又不知所踪,实在是可怜的很,何况表姐性子温和娴静,凝儿真的与她十分投缘,娘亲难道不喜欢表姐吗?” 上官凝面上一派天真,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一般,前世里所有人都被蒋宜兰的柔弱的样子欺骗了,自己的母亲、父亲甚至于待人冷淡的祖母都对她另眼相看,说是寄宿在府内的孤女生活却比那些普通府邸的千金小姐好出了不知多少。 前世里这个表姐不知怎的勾搭上了丞相府的二公子,一个终日流连青楼楚馆的浪荡公子哥,自己和母亲父亲为了她的幸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和蒋宜兰说了不下一车的话,后来那个丞相二公子娶了兵部侍郎家的千金,蒋宜兰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自己与父母亲身上,坚持认为是上官府见不得她这个孤女嫁入高门飞黄腾达,完全不理会那个二公子迎娶兵部侍郎家的千金是因为他搞大了人家闺女的肚子。 这一世,上官凝完全有能力将蒋宜兰驱逐出府甚至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个人毁尸灭迹,可是她不要,她偏偏要让她尝尝要而不得、得到即失去的滋味,喜欢钱她上官凝就给她金银珠宝玉器首饰,喜欢攀附权势她上官凝就送给她个翩翩公子哥,她要的上官凝统统满足,呵呵,不过蒋宜兰,钱不是那么好花的,当然攀权富贵也是需要代价的。 蒋氏看着女儿娇艳如花的小脸因为早晨微寒的风而略微的发白,心疼的将自己肩上的纯白色鹤敞解下来披在上官凝的身上。 “你呀,再聪慧也还是个孩子,你也不想想一个父亲身亡不到一月就披红穿绿珠光宝气的女子心思能好到哪里去,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双亲都不知道孝顺那对旁人又怎么会有真心?” 上官凝闻言嘴边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蒋宜兰,上一世母亲可是对你呵护备至真心疼惜的,你能在府里那样的恣意呼风唤雨也是因为母亲护着,这一世母亲早已看穿了你,你还倚仗什么呢? 心里如是想,山官凝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派天真。 “嗯,娘亲说的凝儿记下了,对了,那等下凝儿就陪着表姐先搬过去吧。” 蒋氏看着女儿热心急切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日后还是要盯着些,千万不能让那个蒋宜兰欺负了凝儿。 “晌午的吧,也不急在一时。” 上官凝拉着蒋氏的胳膊,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于即将要开始的复仇计划她突然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题外话------ 自动更新的章节 酒儿爱你们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八章 丫鬟花语 蒋氏的院子今日又要点库,出了上次的那档子事蒋氏便下了力度狠狠的整治了一下福禧阁内的风气,眼下这次点库蒋氏早就和侯嬷嬷说好了药亲自参与,也想借着这次点库重新挑个实诚伶俐的丫头来辅助侯嬷嬷,所以母女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了院子。 用罢早膳,乐儿被上官凝生拉硬拽的拖到了她自己屋子里的床上,裹着湿衣服睡了一夜而且又受了那样的惊吓,乐儿的脸上略微的青紫乌蒙蒙的一片,要是再不好好的休息一下恐怕早晚要生一场大病。 上官凝自己也觉得疲倦,索性靠坐在床头的青色的牡丹花靠枕上闭目养神,可翻来覆去的没有半分睡意,正准备起身去寻本书看,右手不期然的触到了一块温热的硬东西,随手拿起来正是昨夜晟阳王送给自己的那块令牌。 昨夜烛灯昏暗,自己也慌张尴尬根本就没有细瞧过这块牌子,此时迎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上官凝才瞧见这块被称为响云令的令牌竟是通体紫色,而且令牌表面泛出的紫光异常的柔和让人不由得就心神安静,令牌本身就被雕刻成了翔云的样子,上面光洁如镜只在正中间刻了‘响云令’三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想起昨夜那个云锁护卫见到这块令牌时的神情,上官凝几乎可以确定这块令牌一定是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的。 云锁?上官凝下意识的往屋顶的梁上看去,她可是记得昨夜那个云锁就是从头顶上的房梁跳下来的,可此时房梁上空荡荡的除了去年端午剪贴上去的剪刀图样再无其他。 “给我做的哪门子护卫,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上官凝将视线从房梁上收回,低低的嘟哝了一句。 “主子有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上官凝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两步,再看自己身前一道被光线遮挡的影子,心脏噗通噗通的好像要跳出胸腔。 眼前正是昨夜见过的云锁,这个云锁个子挺拔身材匀称,面色有些黝黑但五官却十分的好看,天庭饱满鼻梁高耸,只是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神也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上官凝越过云锁看向他的身后,试图想知道这个云锁是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自己的凝雨阁不会真的这么容易就能遣进来吧? “主子可是有事?” 一样冷冰冰的语气,分辨不出说话之人的情绪。 “你能飞檐走壁?” 上官凝憋了半天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因为不管前世还是今世上官凝都没有接触过像云锁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赫连穆宁虽然喜欢舞刀弄剑却并不会功夫,上官府里的侍卫们又都身在外院上官凝并未亲眼见过这些人施展功夫,不过从这两日自己的凝雨阁频频被人造访来看府内护卫的功夫也好不到哪去。 上官凝对于自己身边能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十分欣喜的,自己不方便出面的或者是自己没能力办到的事完全可以让这个护卫代劳,但前提是这个护卫的功夫必须要足够高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是否衷心。 “能。” 云锁眉头微皱,十分干脆的会了一个字。 “可以躲在暗处而不被人发现?” “是。” “你确定以后听从我的吩咐任我调遣?” “是。” 云锁实在是没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保护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幼稚的千金小姐,况且一个久在深闺的女子又能遭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以致于让自己堂堂的暗卫首领来保护。 “那你附耳过来……”。 上官凝思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云锁,目前除了云锁还真的没有人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了。 云锁听完简直是满头黑线,可一想到昨夜主子的态度只得咬咬牙应了。 “还有,你平时都是待在什么地方的?” 上官凝无论如何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个男子,即便是个正人君子若是藏在自己的凝雨阁里也总是很难让人放心的。 “主子放心,只有主子需要的时候云锁才会出现,其余的时候云锁都是在屋子外的,至于隐藏的地方这是暗卫的秘密,云锁不便相告。” 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上官凝的疑问,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云锁的话上官凝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相信,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那双邪魅撩人的卧蝉眼,与其说是相信云锁不如说是相信那个霸道却奇怪的晟阳王。 “这院子姐姐可还满意?” 晌午刚过,蒋宜兰就被上官凝领着到了隔壁的园子,蒋宜兰依旧是穿着昨日那件枚红色的纱裙,连发式都是照着昨日的样子绾的,首饰钗子竟是一样不落,上官凝心内不由得冷笑,好,很好,就怕你这一世转了性子现在看来还是一样的贪爱这些金银珠宝。 “姨娘和妹妹肯收留我,姐姐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住的地方如何实在是不打紧的。” 蒋宜兰十分谦卑的小声说道,眼眸下却是一抹冷色,这座宅子大小不说单就院子里的摆设来看比照上官府不知道差了多少,她昨日是见过上官凝的凝雨阁和蒋氏的福禧阁的,就是自己昨日就寝的客房也比这座宅子要好上许多,这个上官凝和表姨娘还一副慈悲为怀的面孔,哼! 上官凝看着对面的蒋宜兰,几乎要将这个虚伪狠觉的女子撕开看看她的心肝,可上官凝重生一世最大的收 ... 第七十九章 上穷碧落 上官凝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浅绿色棉布长裙的娇小身影走到上官凝身边,面对着蒋宜兰福身行了礼。 “表小姐好,奴婢花语给表姐问安。” 这个花语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大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应有的嗓音,蒋宜兰听见对方喊自己表小姐,不知道为何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你这丫头,什么表小姐,从今儿开始姐姐就是你的主子了,你该直接称姐姐为小姐。” 仿佛是看穿了蒋宜兰的心思一样,上官凝看着身边的花语佯装恼怒的说道。 “是,奴婢省得了。” 从头至尾花语都没有抬头,除了满头青丝和圆润的下巴,面目如何蒋宜兰并没有看见,心下腹诽这个丫头不会是上官凝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眼线吧,边想看着花语的眼神就微妙起来。 “表姐,这个丫头是前两日刚从牙行买进来的,本来是想安排在祖母院子里,可巧就赶上姐姐要留下来,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合适的人妹妹就做主从祖母那讨了这丫头来给姐姐做使唤丫头,花语,你抬起头来让姐姐瞧瞧。” 上官凝此话就是奔着蒋宜兰刚才所想来的,蒋宜兰听说是个新买进来的丫头没在上官府内服侍过人,一颗心就安下了八分,正巧花语此时抬起了头。 这个花语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普通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就是这张普通的面容上却是长了一张红艳欲滴的嘴唇,饱满的唇瓣靠拢在一起,细细的唇纹像是一条条藤蔓让本就圆润的嘴唇更加的诱人。 蒋宜兰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不喜欢貌丑的丫头但更不喜欢放一个美貌多娇的侍女在身边,眼前的这个正好,只是那张红艳的嘴唇有些碍眼。 上官凝将蒋宜兰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蒋宜兰的目光落在花语的嘴唇上上官凝的后背不知为何突然尖锐的疼了一下。 这个花语前世里就是蒋宜兰的贴身婢女,可最终的结局是被蒋宜兰硬生生的用烙铁将一张嘴唇烙的焦糊只剩下光秃秃的牙床,最后还让人将其绑了手脚活活的沉到池塘里,原因竟然是赫连穆宁无意中夸赞了一句‘红唇如珠’。 前世里这个花语是自己跟着赫连穆宁奔逃出府后从一个泼皮手里救下的,原本是想留在自己身边做个近身丫头,不曾想蒋宜兰到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花语要了过去,原因上官凝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这个花语最后是被蒋宜兰折磨致死的。 这一世里,上官凝重生醒来的第二日就使人找到了花语的老家,出了五百两银子给花家,唯一的要求就是花家的大女儿花语要到上官府做五年的使唤丫头。花家家境贫寒,花语的母亲又患了重病前世就因为无钱医治而撒手人寰才一步步的导致了花语流落街头被地痞无赖欺负,因此五百两对于花家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平日里想都不敢想,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用意但想想不过是去做丫头花家上下包括花语本人都是极为愿意。 上官凝原是想早早的将这个花语接到身边好好的调教一两年,等蒋宜兰入府了再派花语过去侍候,却没有想到蒋宜兰竟是比前世早了两年进府,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她上官凝笼络住人心为己所用了。 “姐姐,如何?” 上官凝见蒋宜兰盯着花语的嘴唇看,心里不由得冷笑三声。 “妹妹选的人自己是极好的。” 蒋宜兰这话自然是言不由衷,上官凝却不在乎这一套,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一丝不悦也瞧不见。 “花语,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东西拿出来?” 花语闻言反身将之前放在身后绣凳上的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上官凝和蒋宜兰的身边。 之前只顾着打量院子蒋宜兰倒未曾注意身后的绣凳上有东西,此刻目光随着花语的动作落到了木匣子上,只见匣子有半个西瓜大小通身都是红色的朱漆,只在上面镶了一颗拇指肚大小的珍珠,且不说匣子里的东西如何但看这颗珍珠的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蒋宜兰的眼光微微的亮了起来,隐隐的还有一丝贪婪。 “姐姐今日也就算是在这碧落园里住下了,妹妹无以为赠便挑选了几件首饰算是给姐姐的乔迁贺礼了,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这次花语十分的有眼色,上官凝话刚说完花语就将匣子的盖子打开了,里面的首饰金光灿烂险些愰花蒋宜兰的眼睛,蒋宜兰看着一盒子精致昂贵的首饰一颗心咚咚咚的加速跳动。 “姐姐怎么好收下妹妹这么贵重的礼呢?” 嘴里这样说着一双手却是直接从花语的手里将盒子捧到了自己的手中,上官凝从蒋宜兰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再一次感慨自己前世里的有眼无珠。 “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姐妹这都是应当的。” 蒋宜兰的眼睛一直盯着匣子里的东西,竟然没有听见上官凝的话。 “花语打今儿起你就留在碧落园侍候表姐吧,表姐人生地不熟的你侍候的可要上心,若是少了什么缺了什么你尽管禀了夫人,断断不能让表姐受了委屈。” 上官凝将“上心”两个字咬的很重,可外人却只当是表妹关心姐姐的日常生活才特意嘱咐的,但花语却是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妹妹这就先回去了,姐姐先熟悉熟悉院子稍晚的时候再让花语引着姐姐跟我一起去寿康苑给祖母问安。” 蒋宜兰将目光从匣子里的珠宝上移开,却好似还没彻底的醒过神儿来,有些迟钝似的点了点头。 上官凝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了,走到园子门口的时候上官凝仿佛不经意似的回头,院门上方的匾额上三个俊秀工整的大字‘碧落园’,这匾额上的字是上官凝亲自题的名字也是上官凝起的。 “蒋宜兰,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 娇小的身影干脆的转过了头,缓缓的走下了台阶,晌午的光线中丝丝的灰尘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着,暖烘烘的午后却突然寒意森森,而走在阳光下的那抹身影脚步却愈发的坚定。 ------题外话------ 酒儿的文在热封推,么么哒 继续推荐好文 书名:魔帝溺宠神医妃 作者:卿颜 她,本是父死母弃的孤女。一朝穿越,遇得温暖,从此走上名为守护的道路,拜神医,学神功。她步步强大,却只为一人留驻。 他,云端高阳,白衣胜雪,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活死人,肉白骨。他看淡世间一切,却只执一人之手。 他,自立为魔,黑影如魅,一身武功霸绝天下,遇神杀神,佛挡弑佛。他无心无情,却只拥一人入怀。 男强女强,温馨宠溺,一对一!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章 再碰钉子 晚膳时候,上官凝提前让骢玉去隔壁的院子去请蒋宜兰到福喜阁。 在上官府,除了节日或者是寿辰之类的特殊日子之外,各个院子都是可以自行用膳的,府内的大膳房每天固定时间开膳菜色也是早早定下的,若是过了用膳的时间便只能自行解决,而上官府内除了宁氏的寿康苑、蒋氏的福喜阁、上官凝的凝雨阁其他各院都是没有小厨房的,上官锦常年在外因此锦华苑也没有安置小厨房,上官锦若是在府中一月里倒有二十几天是在外面应酬,所以上官府的晚膳比起其他的大户人家可就是稀奇的多了。 上官凝到福喜阁的时候蒋氏和侯嬷嬷还在拿着账本核对上午点库的结果,因为是晚膳时候福喜阁的丫鬟嬷嬷都各自忙着,上官凝阻止了小丫头进屋通报,自己挑了帘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静静的,蒋氏坐在沉香木的书案旁侯嬷嬷立在蒋氏的身边,半弓着身子正用手指着账本上的某一处嘴里低低的和蒋氏说着什么,蒋氏面色平和是不是的微微点头。 四五月的天气太阳落下的已经比冬日晚了不少,此时夕阳的余晖从屋子上的窗格中透进来,洒在专心对账的两人身上,朦胧的光线温暖而柔和竟是让上官凝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这样的静谧祥和已经多少年不曾感受过了。 “大小姐?” 上官凝身后响起了骢玉的声音,这一声响起,原本专心对账的主仆二人随之抬起头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了门口,骢玉的身后蒋宜兰也正巧踏进了门里。 晚膳的菜色很简单,饶是如此还是让蒋宜兰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昨日是丫鬟将膳食端到客厢用的,不过是三两样小菜精致倒是精致可跟眼前桌子上的菜色比起来却不知差了多少。 “凝儿,尝尝这个。” 蒋氏亲自从白梅的手里拿过筷子给上官凝夹了些深绿色的泛着油光的菜直接放到了上官凝的碗里。 上官凝夹其中的一片菜叶只觉得一丝微微苦涩却泛着清香的复杂味道从舌尖上蔓延开来,贝齿轻轻咀嚼口中的菜叶十分的清脆爽嫩,竟是上官凝从来没有品尝过的菜。 “这是朴大人遣人送过来的,据闻此菜名曰‘菟莲’,只在大雍极北之地才有,十分的稀罕。” 上官凝一怔,这朴大人什么时候竟然连菜都开始往上官府送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恐怕就是因为前两日的事而惹了祖母不快这才变着法子赔罪讨好,说到底母亲和自己不过是借了祖母的光。 “这名字悦耳吃起来也十分的爽口,凝儿能有这样的口福真是要谢谢朴叔叔。” 上官凝唇边噙着一朵笑花,两颊微红,眼波盈盈,真真是将一桌美味佳肴都比的失了颜色。 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是欣喜,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母女两人的亲昵让坐在桌子对面的蒋宜兰觉得十分的刺眼,看着上官凝的眼神更是隐隐的流露出一丝恶毒,隐藏在桌布下的左手狠狠的攥握成拳,牙齿也用力的咬在一起用力之大竟是将牙齿两边的腮肉都咬的酸麻肿胀起来。 为什么?同样是貌美如花的女儿身,她上官凝就可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又有个真心疼爱她的母亲,而自己却只能寄人篱下卑微下贱的被人冷落一旁,她蒋宜兰不甘心,她要往上爬她要做堂堂正正的千金小姐,上官凝有的她蒋宜兰一样要有,为此她可以不折手段谁让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公平呢? “姨母,兰儿还没有正式的谢过您呢,兰儿以水代酒敬姨母一杯,谢姨母的收留之恩。” 蒋宜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一张娇容上浮起了一丝羞怯的笑容,端着桌子上的水杯聘聘婷婷的站了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光无辜而略带水雾期待的看着蒋氏。 “都是自家人,宜兰不必如此拘束。” 蒋氏的脸色淡淡的,不过也不好直接拒绝说完将水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右手做了向下的手势示意蒋宜兰可以落座了。 蒋宜兰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心里实在是有着十二分的不满和怨愤,却不得不硬撑着可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十分的不自然甚至有些怪异。 一顿饭因为蒋宜兰的加入而吃的有些沉闷,蒋宜兰为了获得蒋氏的好感不断的寻找新的话题试图引起蒋氏的注意,可不论蒋宜兰说什么蒋氏都是不温不火的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蒋宜兰只得闭上了嘴巴可脸上却再难挤出笑容来了。 上官凝心下暗笑,这就叫先入为主,当瞧着一个人顺眼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觉得舒心,可若是最初瞧不上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做什么都会让人不舒服甚至是厌烦,而很显然蒋宜兰在母亲的心中就是后者。 “凝儿,你和宜兰先去寿康苑吧,娘亲晚些时候再去。” 用过晚膳几个人又饮了一盏茶时候却还早,上官凝知道母亲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和侯嬷嬷赶紧把剩余的账目核对清楚,以免他日再出什么纰漏。 “是。” 上官凝和蒋宜兰出了福喜阁并肩往寿康苑去,一路上蒋宜兰旁敲侧击的向上官凝打探宁氏的喜好、脾气秉性,这一点和前世里如出一辙,正因为对上官府各个人了解的透彻因此蒋宜兰十分的懂得投其所好,前世里在上官府的地位和受欢迎程度远远的超过了自己这个嫡出的大小姐,但其中自己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上官凝对于蒋宜兰的旁敲侧击详装不知,实在避不过去的便三言两语模糊带过,所以眼见到了寿康苑的大门蒋宜兰还是一无所知,悻悻然的低头瞪了上官凝一眼。 “祖母,凝儿是不是来的晚了?” 上官凝一踏进屋子就瞧见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两侧的椅子也绝大部分都坐满了,屋子中间立着一个人看背影和衣着是个男子, ------题外话------ 书名:锦绣闺途之荣华嫡女 沈府贵女一路凶残一路貌美如花的成长奋斗记。 正版:母亲逝世,亲弟落湖,太后位高权重虎视眈眈,寡情祖母乱点鸳鸯,嚣张二夫人心狠手辣几番下手,白莲花姨娘借机上位,嫡妹庶妹来势汹汹。沈清玉表示,仇要报,权要夺,姻缘更要好。斗垮太后,囚禁祖母,设计二夫人送上西天,姨娘作死往死里弄,嫡妹庶妹狠毒比她们更狠毒,京城人人皆知,沈丞相府大小姐美人皮下尽毒汁。桃花照样朵朵盛开。 片段一:一容貌绝美少年身穿艳丽红衣躺在床榻,精壮胸膛半露,若隐若现,摄人勾魂。眉目含情的桃花眼一扬,无限风情,只见从他鲜艳欲滴的粉唇吐出字:“玉儿,我想要!”沈清玉无奈扶额,说好的高冷呢?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一章 送信进府 上座的宁氏身子靠在青色的团花迎枕上,面色有些灰黄看来是身子还没见好,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脸色不大好面上却隐隐的还透着一股子的喜悦。 “凝丫头来的正好,快过来坐。” 自打从敬国庵回来这寿康苑的风水就换了个儿,原本吃香的二小姐上官雪不知怎的突然坐了冷板凳而一直不招老夫人待见的大小姐转眼成了香饽饽,每次来寿康苑都被老夫人拉着坐在身侧。 上官凝一脸微笑的顺势走到了宁氏的下首没有直接坐到宁氏的身边,毕竟此时厅中众人都在,多少双眼睛看着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还眉眼高低的坐上去那才真是自讨没趣授人以柄呢! 宁氏见上官凝停在了自己右手边的椅子边上也没坚持,心中也是对上官凝这个行为表示满意,果然是出落的懂规矩识大体了。 上官凝轻提了一下裙摆便坐了下来,骢玉之前一直待在凝玉阁就是来寿康苑也不过就是传个话,像今天这样跟着大小姐正式的站在厅中还是第一次,不过骢玉毕竟性子活泼好动这样的情景之下不仅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是好奇的东看西望,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个不停。 蒋宜兰跟在上官凝的身后一直等着对方将自己介绍给上座的那位老夫人,甚至连等下如何给老夫人问安都反复思索了好几遍,可万万没想到上官凝不仅没张口介绍自己还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自己有心提醒一二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妥,最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骢玉一起站到了上官凝的身后,心中早已将上官凝骂了几十遍。 “现在人到哪了?” 上官凝听见宁氏的问话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仰头往坐上瞧去见宁氏的眼神是落在厅中那个男子的身上,这才知道这话是问这人的。 “回老夫人的话,已经离城门不足二十里了,但将军说皇上在宫中设了接风宴,恐怕晚上就不能回府了,所以特意遣了小的来告知老夫人。” 上官凝这才明白这人是做什么来的,可是父亲不是说还要三日后才会抵达吗,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难道这也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引发的? “小将军辛苦了!顺意,你引着小将军到偏厅喝口茶水解解乏。” 这位被点到名的男子拱手抱拳给宁氏行了个礼,便准备转身跟着顺意下去,就在转头的一刹那上官凝看见了这个人的脸。 是他? 上官凝竟然不知道这个人原来是自己父亲的部下,而且凭着父亲让他过来报信来看此人应是父亲极为信赖近亲之人。 上官凝觉得这两日的事情都蹊跷可疑的很,一宗宗一件件都透着一种阴谋的味道,果然事前世里自己太过于憨傻呆直了,这么多的可疑之处自己竟是一点也没有留意到。 “老夫人,将军回来咱们自己府上是不是也要办个接风宴啊?” 那位送信的男子前脚刚离开三姨娘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一脸的兴奋,这个府里大家都她都是不冷不热的就将军对她还算温和,因此一想到上官锦明日就能回府崔氏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儿。 宁氏不满的看了崔氏一眼,崔氏却浑然不觉的似的依旧巴巴的等着宁氏回话。 至从秦氏被关进了家庙,阖府上下除了蒋氏一众姨娘妻妾里就属崔氏的微分最高了,原本崔氏就是个张扬不懂内敛的主儿现在没了人掣肘更加的变本加厉了,听说一早上竟然让手下的嬷嬷掌掴了院子里一个洒扫的小丫头几十个巴掌,小丫头的一张脸当时就肿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而原因不过是这个小丫头洒扫的时候把水溅到了崔氏的鞋子上。 瞧着崔氏一脸的急切和兴奋,上官凝淡淡的略过一丝嘲讽,一个姨娘若是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无疑是自掘坟墓,蹦跶的越欢离死就越快,上官凝已经安排人暗中调查这个崔氏了,这个崔氏果然是背着府中众人与府外的人勾结,虽然目前尚不知为何可上官凝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崔氏必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事儿自然有夫人安排,用不着你来操心。” 宁氏这话说的火药味十足,一个姨娘原本就该本本分分的待在院子里,平日里讨讨夫君的欢心多给府上开枝散叶,可这个崔氏进府十年只生下个病秧子之后肚子就没了动静,照理说早就该夹起尾巴做人可这个崔氏反而是越发的乖张跋扈,对自己也远不及蒋氏和二姨娘上心,因此宁氏听完崔氏的话就毫不客气斥责了一通。 “我也是高兴的嘛……”。 崔氏被斥责了却半分恼意也没有,甚至于还有些羞赧的样子只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还有些不伦不类。 “哼。” 宁氏从鼻子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许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宁氏的面色较之刚才又白了几分,贾嬷嬷忙不迭的将刚刚备好的温水递了上来。 “祖母,您的身子不舒服,还是回去歇着吧!” 这话是上官雪说的,进屋之后上官凝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报信的男子身上,未曾注意到上官雪,此刻随着声音看过去上官雪的面色似乎也不大好,与往日的里的红润细白相去甚远,虽然上官雪刻意的多敷了些胭脂但却掩盖不住一脸的倦容和憔悴,早上看见的时候还正常的很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雪丫头有心了。” 宁 ... 第八十二章 自编自演 上官凝还未等回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上官凝包括厅中的一众人都向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原本站在上官凝身后的蒋宜兰此刻正蹲在地上,一双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脚踝上,发丝半遮着面颊只露出雪白的颈项和娇艳的红唇。 骢玉也陪着蹲在地上,可是一双手却好像无处安放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蹲在地上的蒋宜兰,十分的无辜和不解。 “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脚踝突然抽筋了。” 还不待上官凝出声,蒋宜兰就可怜兮兮的自己开口了,语气里满满的胆怯和娇弱,好像十分害怕上官凝会责怪一样。 场中的众人听完蒋宜兰的话神色各异,哪出来的女子竟然喊上官凝‘妹妹’,大家心中都十分的好奇这几日上官府的生人可真是多,而且一个个的不是表姑娘就是表姑奶奶,一时间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还没有把头抬起来的蒋宜兰身上。 上官凝先是一愣接着便不由得心中冷笑,这是争着抢着要在祖母跟前露脸啊,抽筋?呵,还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自己若是不好好配合岂不是对不起对方这一番苦心孤诣了?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快让妹妹瞧瞧。” 上官凝的脸上迅速的浮起了一丝慌乱和焦急,任是谁都会感觉到此时此刻这个小女孩是真切的在关心自己的姊妹。 “都是姐姐不好,让妹妹担心了,现在好些了。” 蒋宜兰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一张惊心修饰过的美丽面容展现在大家面前,看着厅上众人望向自己的惊艳目光蒋宜兰暗暗的得意了一下,看来自己的这步棋走对了,果然人还是得靠自己才是。 “妹妹知道表姨丈刚刚过世表姐必是伤心过度才会这样的。” 上官凝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却是像一颗石头猛的砸在了厅中众人的心上,刚刚见这位小姑娘容貌不俗衣着更是光鲜亮丽,还道是那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跟着大小姐一起来寿康苑拜见老夫人,可上官凝的话确是让人猛的获知了两个消息:一是这个小姑娘和上官凝是表亲,既然老夫人没表态那估计就是蒋氏那边的娘家亲戚;二是这个小姑娘刚刚丧父还是新丧面上却不见半分悲戚之色恐怕也不是个良善的。 蒋宜兰没有料到上官凝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她本来还想在老夫人面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父亲亡故母亲失踪的落魄千金,老人家都是心软的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这副容貌和演技是绝对可以打动坐上的那位老夫人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上官凝会在自己之前把这件事说出来,一时间对上官凝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骢玉,快将表姐扶起来。” 上官凝完全的忽略掉蒋宜兰明显僵住的表情,吩咐骢玉将蒋宜兰扶起来自己也弯身将手搭在了蒋宜兰的手臂上,面上的表情无比的亲切温和就好像对方是自己的至亲姐妹一般。 骢玉一直就不待见这位看起来惺惺作态的表小姐,同样都是夫人亲口认了的表小姐乐儿姑娘一看就是个温柔善良的可这位明显就是心怀鬼胎来者不善,偏偏大小姐还对这个人好的不得了,骢玉都不禁为自己大小姐的单纯捏一把汗。 “表姑娘您慢点。” 骢玉用手挎住了蒋宜兰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拉,蒋宜兰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硬生生的被卸下的感觉,料定必是这个小丫头故意为之可转头却见对方一脸的无辜不由得又气闷了起来。 蒋宜兰哪里知道这个骢玉是个练家子,别说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就是府里做粗活的汉子们若是和骢玉动起手来也是半分好处得不到的,何况这骢玉原本就是揣了心思戏弄她呢! 主仆两个一起将蒋宜兰搀着坐到了上官凝身边的椅子上,由于才刚才璁玉那里吃了个闷亏蒋宜兰下意识的将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上官凝身上与璁玉竟是拉开了不小的距离,不过即便如此还不忘在脸上挤出一丝惹人怜惜的怯怯的微笑。 “凝丫头,这是……?” 等到上官凝也落座了之后宁氏才发问,心中对上官凝刚刚的那句话十分的介怀,新丧期间怎么不知道避讳着些竟然堂而皇之的跟着进了自己的寿康苑。 “回祖母的话,这是母亲的一个远方外甥女,因着家中遭逢变故这才寻到了母亲这里,母亲心善不忍表姐流落在外就安排着在府外住下了。” 宁氏闻言暗自点了点头,对蒋氏这样的安排还是认同的,上官府本就是积善之家莫说是自家的外甥女就是不相干的人需要救济上官府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可这个女娃子还在新孝期若是留在府内是会冲撞府内风水的,蒋氏将其安排在府外还是合情合理的。 “老夫人,小女蒋宜兰给老夫人请安了,祝您福寿安泰长命百岁。” 蒋宜兰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测人心,通过刚才的事蒋宜兰觉得很多话还是由自己说出来更好些,否则从上官凝的嘴里还指不定吐出些什么来。 宁氏脸色有一瞬的不悦,蒋宜兰只顾说话并未看见,上官凝却是暗笑:蒋宜兰这是有些自乱阵脚了,阖府上下谁不知道祖母最厌烦的就是身边的人违背指令擅自做主,其中自然也包括不问自答。 “既是来了,就安心住下吧。” 宁氏显然不欲多说,加之原本身子就不舒坦,此刻竟是有些摇摇欲坠。 “老夫人,宜兰家中遭逢巨变父亲溺毙而亡母亲和幼弟行踪不明,家中叔叔伯伯又虎视眈眈,宜兰一介孤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叨扰姨母和老夫人,对此宜兰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还望老夫人垂怜。” 话未说完两串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蒋宜兰原本就长的娇美惹人心疼此刻更是刻意表演,真真是哭碎了一地的心。 “行啦,你是凝丫头的表姐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凝丫头说就好。” 蒋宜兰一双眼睛睁的滚圆,连泪水一时间都忘记往下淌了,老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寿康苑吗,而且怎么听都觉得老夫人这话好像是在打发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哪里出了状况,自己梨花带泪的这副样子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可怎么到了上官府自己的杀手锏却突然毫无用处了呢? ------题外话------ 酒宝儿们,最近咋都没人在评论区说话呢? 酒儿渴望看见你们的留言,哪怕冒泡也好啊~ 而且酒儿建了个群“酒窝儿” 不是有句话特流行嘛 “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成狗” 酒儿需要你们,收藏啊,留言啦~爱你们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三章 将军回府 蒋宜兰怎么会知道她前世之所以能在上官府呼风唤雨完全是因为上官凝这个嫡出的千金小姐无条件的在身后支持他,毫无保留的帮助他,否则她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小姐再会揣测人心投其所好在上官府后宅之中也难以站稳脚跟。 “宜兰听闻老夫人十分擅写桃花篆,真是仰慕已久还想着日后能多到寿康苑想老夫人求教一二呢。” 宁氏擅写桃花篆的事不是秘密,但凡有心点都能知道,宁氏喜欢听人夸赞自己的字也不假,换做以往宁氏听了这话没准还是会热热气气的说上几句,可今日的情景宁氏是摆明了不待见这个蒋宜兰而且此时嗓子又难受的紧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兰姑娘,今儿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何况来日方长,就到这吧。” 蒋宜兰的脸色刷的就红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贾嬷嬷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在下逐客令。 直到蒋宜兰跟在上官凝的身后走出了寿康苑,蒋宜兰的脸色都没缓和过来,璁玉看着蒋宜兰的样子暗暗的觉得十分解气,虽然面色平静可只要细看就能从那双大眼睛里看出满满的笑意。 上官凝低着头,唇边也是一抹浅笑,自己还没有做什么蒋宜兰就已经如此受打击了,那自己要真的动起手来蒋宜兰还能活吗,千万不要死的太快,死的快了就收不到自己给她准备的那些大礼了! “姐姐今儿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妹妹再过去找姐姐。” 蒋宜兰还在想宁氏的态度,反复的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而让宁氏对自己如此的不待见,所以竟是没有听见上官凝的话。 “表姑娘,我家小姐在和你说话呢。” 由于院子里需要打点的事情很多,刚刚晋升为蒋宜兰大丫头的花语留在了院子里没有随着来,所以此时说话的事璁玉。 “哦?什么……?” 璁玉的嗓门大,声音也脆快,猛然开口将蒋宜兰吓了一跳。 “没事,姐姐看来是真的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来日方长。” 蒋宜兰此时也没心情应对上官凝所以也没像往日那般的虚情假意一番,而是直接转身朝府门走去。 “小姐,这个表小姐真不是个好鸟儿,看她那副样子贼眉鼠眼的,定是揣着一肚子坏水。” 璁玉跟着上官凝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就忍不住和上官凝叨叨起了蒋宜兰。 上官凝听了璁玉的话不由得觉得好笑,起了心思故意逗弄璁玉。 “你眼睛倒是毒辣,连人家肚子里装着什么都能看的清楚。” “诶呀小姐,你不知道璁玉虽然是个直肠子还有点愣头愣脑的,但是看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这个表小姐看您的眼神儿都不对,就像…。就像是只盯着兔子的狼。” “你觉得小姐我像兔子?” 上官凝随口一问,璁玉却以为自己的话惹得小姐不高兴了,一张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上官凝。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所以不要小瞧了兔子。” 上官凝说完就抬步往前走了,璁玉楞在原地,眉头微皱一脸的不解:“兔子咬人?兔子不是指吃草吗?……”。 “小姐,小姐……”。 一大早上官凝就被乐儿一连串的喊声惊醒,睁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黑压压的,显然没到起床的时间。 “小姐赶紧洗漱吧,将军马上就回府了,夫人传话让小姐半个时辰后直接到大门那与夫人汇合。” 父亲回府?天还没亮就回府? 上官凝还没来得及细问,乐儿就将紫玉璁玉包括何嬷嬷统统都喊了进来,几个人打水的打水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紫玉则现行到衣柜里将自己等下要穿的衣服准备妥当,虽然是迎接自己的亲爹可衣着打扮也必须要十分的正式。 “诶呀小姐,你怎么还是睡眼朦胧的啊?” 乐儿将上官凝按在妆台前便开始绾发,却见自家小姐一点兴致也没有哈欠倒是打了不少,因此忍不住嘀咕。 上官凝一滞,自己真是把这个乐儿宠坏了,整天就爱在自己的耳边唠叨,她也不想睡的好不好,可是自从重生之后自己就十分的嗜睡,一日里倒有小半日都是在睡觉,即便如此还是觉得睡不足。 “凝儿来了?过来娘亲这。” 果然人多力量大,不过小半个时辰上官凝就已经梳洗完毕妆容整齐的出现了上官府的大门处。 蒋氏、崔氏及几个姨娘都已经到了,上官雪比上官凝晚了几步随后也到了,几个女眷带着丫鬟站在大门的东侧,另一侧是上官鸿鹄和上官鸿群两个哥儿领着各自的小厮,上官凝跟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缓步走到了蒋氏的身边。 虽然已经是春末但是一大早儿空气还是有些凉,站的时间稍长些人就不由得打起了冷战,上官凝虽然穿了件兔毛镶边的荷花绒斗篷却还是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足底进入直通全身。 “姐姐,影儿挨着姐姐站行吗?” 上官影和上官怜几乎是同时到的,上官影好像尤其喜欢上官凝这个姐姐,刚站到门口就怯生生的跟上官凝站到了一起,上官怜则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崔氏的身边,可一双眼睛却是不住的瞥向大门的西侧。 “夫人,老爷的车辇到了街口了,马上就要到府了。” ... 第八十四章 阴魂不散 上官锦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出女儿险些不敢相认,不过两年的光景这个孩子竟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光彩夺目,粉嫩的脸蛋透着桃花的娇艳,闪亮的双眸如同夜空星子,平心而论上官凝的容貌在两儿四女中是与自己最为想像的,如果若是如果那人还在的话也许看见如今的上官凝是该欣喜的吧! 父女两个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个好奇一个探究。 “将军,母亲听说将军今日回府一大早儿的就起身了,将军是不是先去寿康苑给母亲问安?” “这是自然。” 上官锦虽然是个武将,却极为的推崇礼仪孝悌,除了上次的通房事件上官锦对宁氏可以称得上的是百依百顺了,因此不消蒋氏说上官锦回府的第一件事也一定是去寿康苑给宁氏问安。 蒋氏欠了欠身给上官锦让了路出来,身后的姨娘庶女们也都退到了一侧,上官锦几乎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就大步流星的先行往寿康苑去了。 一个小厮紧跟着上官锦也快步离开,虽然是道背影上官凝却还是一僵,那个人怎么会跟在父亲身边?命运的车轮缓缓前行,竟是将仇人都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吗? “凝儿?” 蒋氏唤了一声女儿的名字,最近女儿的确是转变了不少,聪慧谨慎机敏也乖巧听话,却不知为何独独就是喜欢走神儿。 “娘亲,爹爹身边的那个小厮娘亲看着可是眼熟?” 蒋氏一愣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片青灰色的衣角。 寿康苑里半夜就忙了起来,宁氏的身子虽然没见好可是一想到两年没见的儿子即将回府宁氏强撑着也早早起了身,安排厨下做了上官锦平日里里最爱的几样点心,连早膳都是亲自定的菜谱,真真是个慈母。 “老夫人,您先坐下歇歇喝口茶吧,将军还得一会子才能回府。” 贾嬷嬷眼见着宁氏都有些精神恍惚了却还在指挥着屋子里的丫头婆婆们将一直燃着的熏香撤换掉换上了上官锦最喜欢的龙延香,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老夫人这一生只得一儿一女,都是捧在心尖尖上疼大的,可惜姑奶奶早年嫁去了江阳几年也见不上一面,将军又常年驻守边关也是极少在府内,所以宁氏等同于是没有儿女在身侧,因此无论是对姑奶奶还是对将军老夫人都是亲近的很。 “平岚啊,锦儿有两年多没回府了,我的心情你能懂的吧?” 看着宁氏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贾嬷嬷有片刻的沉默,跟在宁氏身边几十年她自然懂得宁氏的心情,生将军的那时候宁氏足足生了三天三夜险些没了性命,所以贾嬷嬷没再接话只是扶着宁氏缓缓的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 “老夫人,将军进院子了。” 顺意从屋外小跑着进了屋子,人还没到近前就赶紧将消息告诉了宁氏。 宁氏激动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随即又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此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宁氏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母亲,儿子不孝。” 上官锦进了屋子就在宁氏的脚边跪下了,这个动作一下子惊着了宁氏和屋子里的一众下人,宁氏更是直接越过了身边的贾嬷嬷亲自下了台阶。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坐下让娘亲瞧瞧。” 上官锦起身先扶着宁氏坐回了原先的地方自己也紧跟着在厅中的椅子上坐下了,顺意早已引着小丫头将泡好的千丈香端了上来。 “又瘦了……”。 宁氏看着坐下的上官锦眼眶重新又湿了起来,离府的时候上官锦还比较魁梧脸颊上的腮肉也很饱满,可此时整个面部都极为的清瘦脸颊处甚至有微微的凹陷,有此可见边关的生活的确是艰苦异常的。 “母亲,儿子好的很,只是离家日子久了十分惦念您。” “傻孩子,母亲在府里吃的好穿的暖,哪需要你惦记。” 宁氏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极为的受用,连带着精神都似乎好了一些。 “母亲,这是儿子从边关托人寻来的野山参和虫草,都是益身补气的珍稀药材,母亲可让贾嬷嬷安排丫头每日里煎上一副。” 话毕一个青灰色合襟长袍的小厮将两大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到了厅上的一张长条茶几上,不过是微微侧转了下身子半张脸还是露了出来。 宁氏只觉得自己握着杯子的手明显的一抖,滚烫的茶水便从杯沿上飞溅了出来,一滴不落的全部溅在了宁氏的手上。 “这是……”? 宁氏一双眼睛简直是钉在了那个小厮的身上拔不出来,喃喃的开口询问着上官锦。 “哦,这是我在路上遇见的,若不是这个孩子儿子恐怕就要受了重伤了,我见这孩子耿直纯良便收在身边了,穆宁,还不见过老夫人。” 上官凝的步子硬生生的被阻在了门外,父亲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赫连穆宁救了他,这怎么可能,赫连穆宁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连父亲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竟然能成了父亲的恩人? 上官凝不信,她敢断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真是好啊,老天爷将这对狗男女一个接一个的送到自己的身边,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可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这番美意了嘛! 蒋氏闻言也是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日敬国庵中见到的那孩子名字就是叫做穆宁的,再细细打量了背影更加断定了这个小厮就是那日的孩子,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重新见到而且是在自己府内,更没想到这孩子转眼竟还成了夫君的恩人。 “老夫人在上,晚辈赫连穆宁问老夫人安,祝您健康安泰福寿延绵。” “抬起头来。” 宁氏语气低沉,一双手将茶杯攥的好像马上就要碎裂。 赫连穆宁依言抬起头,目光炯炯熠熠生辉。 棱角分明的脸、白如冠玉的面色、墨眉、薄唇,活脱脱就是那人的翻版。 “啪”的一声,宁氏手中的茶杯终于支撑不住身上的重量瞬间四分五裂,雪白的瓷片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 ------题外话------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酒宝儿们可是都吃的好玩的好啊~ 小酒儿今天吃的排骨,吃了就后悔了 呜呜呜~小酒儿最近在减肥的说,而且还很有成效 排骨一下肚,体重迅速回到解放前 宝贝们,记得收藏留言哦~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五章 救命恩人 “三妹妹,你看前面的那个湖就是忘忧湖,赫连哥哥带你去湖上泛舟可好?” …… “三妹妹,我定是要娶你的,除了你我再不要娶别人做娘子。” ……。 “三妹妹,对不起,父命难违,你忘了我吧。” ……。 宁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想起过这些过往了,至从那人迎亲的花轿从永宁侯府面前的大街经过,宁氏就告诉自己从今后自己和那人再无半点瓜葛,也因此那人成亲后的半年宁氏就嫁进了上官府。 兜兜转转半辈子,自己在上官府的日子平和而安宁儿女双全,那人却因为参与谋逆而阖府搬离青云城,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却不想竟能见到那人的孙辈。 宁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上官锦和厅中侍候的一众下人们却是都被吓了一跳,醒过神来就赶紧收拾碎片清扫地面又重新续了茶水。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上官锦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一回府母亲的身子就不舒坦起来,因此一对剑眉紧紧的攒在一起,担忧是半分也不掺假的。 蒋氏和上官凝以及一棒子的妻妾儿女们一时都惊了一跳,蒋氏更是三步两步的就径直走到了宁氏的身前。 上官凝却是转头看向了赫连穆宁,只见赫连穆宁的目光也正落在对方身上。 赫连穆宁瞧见眼前的绝色娇娃,竟是比那日山门前的样子更为的光华夺目,虽然目光依旧冰冷可赫连穆宁却觉得好像有一股热流正从自己的小腹处缓缓上升。 他想要将这个冰肌玉骨的上官家大小姐据为己有。 这样的念头一旦浮出脑海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再难控制,看着上官凝的眼神也越发的灼热起来。 上官凝的视线与赫连穆宁在空中相撞,瞧见对方眼里**裸的占有欲上官凝轻扯嘴角,同床共枕三年上官凝太了解赫连穆宁了,这种眼神不是爱慕只是占有,一种变态的扭曲的占有,前世她不懂所以才丧命于刀下,可现在…… 赫连穆宁眼见刚刚还冰冷如霜的上官凝突然浮出笑意,只觉得春日飞花迷人心神,满堂的人都从视线里消失了只余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人老了,精神也大不如前,累得你们也跟着担心。” 宁氏定了定神缓缓的开口,声音却是无比的低沉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这孩子,相貌端正是个好的……”。 上官凝听见宁氏这句话觉得怪怪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再联想起刚才祖母乍见到赫连穆宁容貌时的样子,那种震惊诧异还有微微的酸楚绝对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难道祖母和赫连家族也有渊源? “老夫人,晚辈唐突了,老夫人身子不适可是因为久咳不止而导致心肺瘀阻不畅?” 宁氏闻言目光一怔,上官凝也是顿生疑惑,祖母的身子不适也不过两日的光景,而且大夫诊治之后也的确是这般告知的,可是赫连穆宁怎么会知道的? “穆宁小侄难道还懂得杏林之术?” 蒋氏不由得开口询问,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小公子不仅风度翩翩容止可观且还通晓医术这的确让人好奇。 一旁的上官锦面色却极为的平静,好似对此并不意外。 “穆宁,你可是有办法缓解老夫人的病症?” “这……小侄只是略通而已,不敢托大。” “无妨,你既是连我所中之毒都能解掉,老夫人的病症应也是无碍的,你尽管开方子吧!” 上官锦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都是猛然惊变,中毒?将军之前所说的受伤竟然是指中毒? “锦儿,你中毒啦?可是好了?” 宁氏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忙上上下下的重又将上官锦打量了个遍,生怕哪一眼看的不仔细。 蒋氏碍于身份没有开口,眼睛却也是和宁氏一样关切的将上官锦看了个仔细。 “将军啊,你怎么会中毒呢?是哪个杀千刀的下的手,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孤儿寡母们的可怎么活啊!” 崔氏不管不顾的就越过蒋氏抓住了上官锦的袖子,眼泪就好像是预先蓄满的水一下子倾泻而出,涂了胭脂的脸很快就化成一片,加上夸张的表情竟像极了个唱戏的丑角儿。 “妹妹这是做什么,孩子们都在,你也要顾及着点,将军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嘛!” 崔氏闻言别别扭扭的看了蒋氏一眼,回身又看见了几个小辈们,不甘不愿的闭了嘴,手却还是捏着上官锦的袖子。 “老夫人,夫人,这位姨娘,不要担心,上官将军所中的毒并非是稀罕的毒药,服了解药便无碍了身子也不会受影响。” 上官凝面上也是一副关切的样子,心中却是疑云四起,赫连穆宁懂医术?这绝不可能,她与其朝夕相对十年,便是对方细枝末节的小动作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精通医术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若不懂医术,怎么能解父亲的毒?怎么能一眼瞧出祖母的病症? 除非…… “小女上官凝谢过这位哥哥的救父之恩,哥哥既是能解了父亲所中之毒想来医术也非泛泛,不如就为祖母诊治一二吧!” 上官凝脸如皎月声如清泉,赫连穆宁初次见到上官凝时对方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孤傲样子,甚至还有莫名其妙却**裸的恨意,何曾想到此时竟是能对自己如此的和颜悦色温润炎炎。 “小姐言重了,能为老夫人分忧解痛是我的福分。” 没有人能相信眼前这个一脸春风翩翩玉立的少年公子哥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个人而流放出府,繁荣似锦的上官府被这个人一手设计陷害的分崩离析。 “老夫人,逾矩了!” 宁氏看了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人,又看了看赫连穆宁,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赫连穆宁将左手搭在宁氏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腕上,凝眉静思仿佛是在认真的感受宁氏的脉象分析病因,可上官凝却分明看见了其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根手指蜷成一团,这个小动作是赫连穆宁在心虚或者紧张的时候才会做的,而这个表现除了上官凝便是赫连穆宁自己都不曾注意过。 那么他在心虚什么呢?又在紧张什么呢? 宁氏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上官锦目光灼灼一脸关切的紧盯着赫连穆宁搭在宁氏腕子上的手,蒋氏看着上官锦和其身侧的崔氏若有所思。 ------题外话------ 呜呜~无意假期明天就结束啦,明天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是不是都有点恋恋不舍哩? 不能睡懒觉啦,不能去逛街啦,也不能泡在家里看电视剧啦 小酒儿也觉得假期好短啊,可是为了生活,还是得上班啊 酒宝儿们,加油,为了我们的明天,>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六章 性别取向 “老夫人这病症是因为肝虚脾热而导致的气脉不畅,我开张方子老夫人按着方子服用几日便可痊愈。” 赫连穆宁将手从老夫人的腕子上离开便重又起身站了起来,念安早就将开方子用的笔墨盛了上来,赫连穆宁微笑着从念安手里将东西接过来,十分温和有礼的道了声谢,念安一张俏脸瞬间就红了半面,羞怯的赶紧退了下去。 “夫人,我已经打算将这孩子收在身边了,明日里你安排人收拾出来个院子,离我的锦华苑近些。” 蒋氏有片刻的惊愕,随即低低的应了声是。 “将军厚意小侄感激不尽。” 宁氏张张嘴本欲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终是化作一声叹息,贾嬷嬷也同宁氏一样震惊,本来以为老夫人是一定会反对的,毕竟这个孩子与那人太过相像,终日在眼前晃荡的话老夫人心里难保不会想起过去那些个不好的回忆。 因为是上官锦回府,所以早膳众人都是在寿康苑用的,老夫人领着蒋氏、上官凝还有崔氏及几个通房、庶女们坐在一处,上官锦引着两个庶子还有赫连穆宁坐在一处。 两张桌子隔着半扇轻纱屏风,赫连穆宁正坐在屏风的侧边,正因如此他时不时的将目光越过屏风落在斜对着自己的上官凝身上,初见时的那股凌冽好像都是幻觉,此时的上官凝宛若一朵空谷幽兰芬芳高贵美不胜收,虽然只能看见一个侧影赫连穆宁仍旧觉得心神荡漾遐想翩翩。 一早上的折腾各院都是人仰马翻疲惫不堪,上官锦因着上午还要接待几个朝中同僚早膳后便将各院子的人都打发回去了,别人倒还平常崔氏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宁氏不满的接连瞪了崔氏好几眼才勉强阻挡了崔氏想要跟着上官锦一起离开的脚步。 “主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上官凝前脚刚迈进屋子身后就响起了声音,饶是上官凝经历过生死、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号神出鬼没的护卫,但谁能保证面对一个随时随地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人会一点不惊讶一点不害怕。 上官凝在心里把自己安慰了几遍又将这个奇怪不开眼的云索骂了几遍才缓缓的转过身子。 只见云索还是一袭黑衣,脸色也依旧冷峻没有温度,手里端着一个黄梨木的盒子还有一张纸笺。 “这是什么?” 上官凝看着云索手里捧着的盒子,一脸的惊讶,自己可没说让他去偷东西吧,怎么打探消息还打探回这么个一看就十分贵重的盒子呢! “主子自己看吧!” 上官凝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是哪门子的护卫,惜字如金不说面对自己这个主子可是一丝笑容也没有,他那个前主子一天嬉皮媚笑的怎么调教出这样的护卫来。 上官凝将木盒和纸笺一起接了过来,思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打开盒子。 盒子比上官凝的手掌稍稍大一些却刚好能被托在手里,盒子没上锁只在锁眼里插了一根红宝石银针。 上官凝见过无数的奇珍异宝因因此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银针上的红宝石不是普通寻常可见的那种,而是极为稀有的‘丹心’红宝石,用这样奢侈的东西来充当锁头这盒子的主人可真是大手笔。 拿下银针,盒子盖‘啪’的一声竟然自己弹开了。 盒子里铺着鹅黄色的上好锦缎,中间凸起的地方放着一根粉色的玉簪。 上官凝看着玉簪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粉色的玉,据闻天下间只有大雍国的当朝太后才有,而且仅仅是一枚玉环戒指,可自己眼前的这根玉簪与戒指相比用料不可同日而语,而且看成色这玉簪的玉质怕是世间少有的了。 “这……。” 与上官凝的震惊不同,云索的表情丝毫变化也没有,看都没有看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主子说,粉玉配佳人。” 呃…… 上官凝自然知道云索口中的这个主子是谁,可是这样稀世之宝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送给了自己?那人难道不知道这粉玉的珍贵程度吗? “主子说,稀世之宝有价佳人一笑无价。” 云索语气僵硬,明明是浪漫多情的话却说的好像是遗言。 上官凝简直要被晟阳王弄的不知所措了,这是什么意思?先是送了自己一枚貌似可以号令天下的令牌还有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护卫,现在又送了支稀世的粉玉簪子,尽管上官凝并不排斥颜慕殇,可也仅限于不排斥而已,彼此的身份和立场是绝对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的,所以彼此之间牵扯越少越好。 “主子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若是不喜欢就直接扔掉。” 好似看出了上官凝的想法,云锁直截了当的将晟阳王的话一字不动的转述出来。 上官凝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僵住了,这个颜慕殇惯会读人心思,难道是吃准了自己会拒绝同时也吃定了自己不可能将如此珍惜的东西扔掉,这个人真的是有够可怕。 不过想了片刻上官凝也就释然了,轻飘飘的将盒子放到了身侧的桌子上转身拿起了那张信笺,入目的是一排排俊秀方正的金石楷书。 信笺只有一张,上面的字却很多,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上官凝读书的速度极快几乎可称得上一目十行,可这张信笺上官凝却足足看了一刻钟,放下纸笺上官凝抬头看向云锁,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云锁在颜慕殇身边做了十几年的护卫,跟着颜慕殇出生入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却松没有一个人会用上官凝此刻的眼神的注视自己,那眼神**裸的全部都是鄙视。 上官凝看着云锁好像想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云锁则被看的的浑身不自在后背还嗖嗖的冒冷风恨不得夺门而出才好。 “你……是不是也是你家王爷的那个?” 云锁一头雾水。 “就是说,你是不是也喜欢男的?” 一个闺阁千金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背规矩礼教,可看了信笺上的内容上官凝却实在是对这个问题好奇到了极点。 云锁听完,一张脸迅速的变了颜色,好在本身的肤色偏暗并不十分明显。 …… “人家换衣服你也在?洗澡也在?甚至出恭你都没躲出去?……” ------题外话------ 哇哇,小酒儿的城市下了好大的雨啊,风呼呼的刮,竟然还能看见雪花 酒宝儿们,你们的城市哩? 一点点的,咱们的小凝凝要开始变得有手段啦 酒儿之前写了那么多看来是废话的章节其实是剧情需要啦 只有交代的够细,才能让所有的情节都有着落 酒宝儿们,不要抛弃酒儿呀~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七章 又被轻薄 上官凝想起纸笺上一条条精细的不能再精细的记录觉得一阵恶寒,她的确是说过要事无巨细,可是云锁再能隐匿行踪也还是个男子,怎么能偷看人家换衣服、洗澡甚至出恭呢? 上官凝听市井传言说,断袖之人对女人是没感觉的,面对女人就跟面对小猫小狗一样无甚区别,云锁不是个猥琐下流之人这点上官凝是毋庸置疑的,因此面对那精细的不像话的记录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云锁也是晟阳王的爱宠之一,换言之也是个眼中无性别的断袖男。 云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滞的眼神看在上官凝的眼中自动的就将其理解为尴尬。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云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官凝话里的意思,合着这位小主子是把自己也归入到王爷的袍下客之列了。 “主子误会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道理云锁还是懂得的。” 这个解释十分的苍白无力,上官凝觉得这件事也不是自己应该重点理会的,所以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云锁自己相信了他的话。 “主子,怡雪阁的那位表姑奶奶和府里的三姨娘之间有往来,而且这位三姨娘和府外的人也有联系,主子小心为上。” 上官凝微微惊诧,素娥和崔氏有来往? 素娥不过进府三两日光景,依着之前在寿康苑的情景来看崔氏和素娥不像是相识的样子,难道是进府后两个人才开始有所交集的? 随后上官凝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素娥进府就住进了怡雪阁,乐儿派人一直盯着怡雪阁的动静并不见素娥走出过怡雪阁,那就只能说明两个人是在素娥入府之前就已经相识,是崔氏安排素娥进府的? 如果是崔氏安排素娥进府的,必是要有所图,可是一个村姑能做什么呢? “好,我知道了。” 上官凝回了云锁,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那个,替我转告你家王爷,簪子暂时寄存在我这,等以后他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来拿回去。” 云锁暗忖王爷若是听了这句话少不得又得拿自己出气,外人只道晟阳王荒唐无度喜好男色,其实还是个腹黑狡诈一肚子馊主意的无良男。 “主子还是自己当面跟王爷讲的好,云锁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云锁就像见鬼了似的立时没了踪影,上官凝不止一次见识过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了,可她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楚过这云锁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练字半个时辰……”。 …… “饮茶,看书……”。 …… “和大丫头训话……”。 …… “午睡噩梦,起身后用剪刀将绣架上的绣品剪碎……”。 上官凝将纸笺上的信息重新读了一遍,都是一般女子日常的生活琐事并无甚特殊,只是在看到上官雪噩梦起身后将绣品剪碎的时候上官凝皱起了眉头。 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人在清醒后还难以控制情绪竟然要通过剪碎绣品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发泄。 训话,噩梦,剪碎绣品…… 不知为何上官凝突然想起了之前乐儿对自己说的话,那个雨夜上官雪也是和华年训话后突然行为失常的,这次虽然没有伤人可行为终究还是有悖常理的,难道这是巧合吗? 不,上官凝相信问题肯定是出在华年的身上。 看来,自己需要好好的探探华年的底,还有近日里异常活跃的崔氏也得盯紧了,上官凝隐隐的觉得这个华年和崔氏背后站着的是同一个人。 想起今日早上发生在寿康苑的事,上官凝双拳紧握,她迫切的渴望可她也从没想过这一世老天爷竟然会让这对狗男女以这样的方式接连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赫连穆宁从前世里一个不受父母亲接纳的落魄公子转眼成了父亲的救命恩人,先是敬国庵偶遇母亲让母亲心生好感,接着又跟着父亲住进了上官府,看父亲的态度对这个救了自己姓名的人也是十分的看重。 上官凝不相信赫连穆宁精通医术,更不相信他在众人面前所伪装出来的谦谦君子模样,此人心机有多深从前世里有预谋的接近自己一步步的把自己推向深渊随后踩着上官一族数百族人的血泪升官发财就能窥见。 “赫连穆宁,你以为你进了上官府就能为所欲为吗,你以为得了父母亲的青睐你就能和前世一样得到那封密信吗?不不不,咱们走着瞧吧!” 颜慕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面若凝脂的女孩子一身素白纱衣,黑发如墨眸色清冷的坐在书桌前,朱唇微微翕合喃喃的低语着什么,周身说不出的森森寒意。 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古怪的很,怎么每次见到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可随即想起了小丫头身中异毒马匹也被人下毒,就也和上官凝一样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丫头!” 上官凝的心思全部都在赫连穆宁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因此颜慕殇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上官凝反射性的就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一看来人是颜慕殇,不知为何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可只要一想起这主仆两个怪异的进门方式就不由得扶额。 “王爷这是将我上官府当成了晟阳王府了吗?” “小丫头,小小年纪记性可是不好的很啊。” 上官凝绣眉微挑,疑惑的看着颜慕殇。 “如果小丫头执意要称呼我为王爷的话……”。 颜慕殇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身子却与那夜一样紧紧的挨近了上官凝,温热的气息倏倏的吹在上官凝的耳畔,忽然一阵湿滑从耳珠处扫过,竟是颜慕殇用舌尖含住了上官凝的耳垂。 乐儿进门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满面红云的被一个男子压在椅子上,那个男子的头还紧紧的挨着自己家小姐,乐儿一时慌了神儿想也不想的从门口抄起了一个平时用来打帘子的木棒,倾注全力的向着颜慕殇的后背砸去。 颜慕殇正沉浸在舌尖柔软香甜的触感里冷不丁的觉得后背有一阵风刮来,练武之人的本能让他反射性的向后挥出了一掌。 “诶呦!” ------题外话------ 其实我自己都有点恶寒啦~ 毕竟俺们的小凝凝才十岁,当然啦,灵魂可是比顔慕殇还要大不少 不过呢,王爷有这爱好,咱们的小凝凝貌似也不是特别排斥 哈哈哈~酒宝儿们干脆当成养成文看算了 噜啦啦~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八章 神秘道士 上官 “凝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她想起了姑姑房门上方的乾坤镜,想起了两次身临其境的噩梦,而这几件扰乱自己心智的事每一件都和道士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凝的心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一样。 道士? “奇怪的是,这个道士仿佛是从天而降,逐殇楼所有的探子都没有查到这个道士任何的信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种被上官凝注视的感觉让颜慕殇的心再次春光明媚。 上官凝被颜慕殇的话挑起了兴致,一双杏眼炯炯有神,灼灼的看着颜慕殇。 “崔氏接触的人是个道士,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 上官凝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 “想来云锁已经告诉了你贵府的三姨娘最近两个月频繁的与府外的人接触。” 颜慕殇看着上官凝认真思索的样子,只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如果非要说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原本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突然大方起来,先是无缘无故的孝敬给祖母一幅价值连城却来路不明的字画,接着又将早已消失匿迹的通宝玉碟半换半送的给了母亲,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一个没入贱籍的舞姬,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腹中空空的草包,除了整日里浓妆艳抹耀武扬威还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至重生以来三姨娘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频率比前世里的总和可能还要多。 又是三姨娘! “府上的三姨娘这些年为人如何,可是有什么可疑之处?” 颜慕殇原以为自己的情绪变化已经够反复无常的了,可是见了上官凝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颜慕殇觉得自己对这个小丫头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看来回府后还得继续收集信息啊。 上官凝刚刚的愤怒不过是为了制止颜慕殇得寸进尺的无赖举动,现在听见对方说是有事相告,便也收起了脸上的小情绪全神贯注的等着颜慕殇的下文。 这是颜慕殇进屋子以来说的最为正经的一句话,慵懒无赖的表情被冷峻肃杀的气息所取代,一时间颜慕殇好像变作了另外一个人。 “我今日来一是想见见你,二是有件事必须要当面告诉你。” 颜慕殇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上官凝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却隐忍不发,盈盈的眸子却是雾色蒙蒙,于是江湖人谈之变色的逐殇楼楼主迅速向上官凝妥协了。 “算了,来日方长。” 以颜慕殇的武功修为当然听得出空气里细微的喘气声,略微急促一长一短,不用想也知道小丫头生气了。 安静! 颜慕殇十分享受的闭上眼睛,恬不知耻的发号施令。 “再叫一声”。 上官凝真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坏,原本就想着心无旁骛的复仇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娘亲和家族,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招惹上这位比狗皮膏药还黏的晟阳王呢! “殇。” “你的记性真的是好的很啊,还是说凝儿十分期望我再一次提醒你呢”? “王爷以为呢?” 乐儿磨蹭了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准备茶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上官凝提高警惕。 “我就让你们主仆两个如此的避之不及?” 乐儿嘴上答应着一双眼睛却还是不住的在两个人的身上打量,生怕自己一转身小姐就会被晟阳王吃干抹净。 “哦!” 上官凝吩咐乐儿去给这位瘟神王爷倒茶借此缓解刚刚的尴尬气氛。 “给王爷倒杯热茶去!” 上官凝脸上的热度此时才稍稍的减退,心中将颜慕殇诅咒了无数遍却压根就不知道这一时半刻的对面的乐儿脑海中早已转了千八百个个儿。 这个晟阳王也真是的,阴魂不散似的缠着小姐,仗着自己的身份尊贵净做些孟浪的事,小姐才多大,十岁的年纪可这个晟阳王都快二十岁了,最主要的是此人是个断袖啊,一个断袖的人不该是不近女色的嘛! 乐儿暗中翻了个白眼,谁家的客人能这么不顾忌礼数直接进了千金小姐的闺阁,而且自己一直在院子里吩咐差事可不见有人进来,那就只能说明这位王爷八成是破窗而入的,这样的客人倒真是少见。 “乐儿,不要我啊你啊的了,王爷不过是来做客的。” 乐儿看着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抱臂站在一边的晟阳王,想从两个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看来看去着实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刚刚她敢肯定晟阳王一定是占小姐便宜来的。 颜慕殇知道身处的是凝雨阁,来来往往的都是上官凝身边的人加之云锁守在暗处,生人轻易是进不来的,因此刚刚挥出的那一掌不过只用了一两成的力道。 “小姐,你……你和王爷……你们……。” 略微的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上官凝将颜慕殇冷置在一旁,走到乐儿身边亲自将乐儿拉了起来,又关切的上下检查了一番。 “乐儿,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上官凝起身,看见倒在地上的乐儿有些尴尬。 颜慕殇转头,看见倒在地上的乐儿有些微恼。 伴随着咣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 第八十九章 含蓄情话 “那个,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住在一起?他的暗卫不住在王府里难道还能住到别处? 顔慕殇一张脸迅速的黑了下来。 “我就是想问问,云索之前和你是不是住在一起?” 此时屋子外面躲在暗处的云索不知为何也激灵灵的后背冒冷风,心道如此明媚的春日怎么会突然起了阴风呢! 顔慕殇周身的气息瞬时就冷了下来,冻的对面的上官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难道是云索那小子做了什么? “云索?” 上官凝吞吞吐吐半天却终是问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凝就是好奇云索是不是顔慕殇众多男宠之中的一个。 “那个……云索,云索……”? 见到上官凝的一刹那,之前那种心如猫抓的酸痒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温馨舒畅。 他本来一堆棘手的事等着处理,可是不知怎的脑海里就是反复的出现这个小丫头的影子,一会儿是冷若冰霜的侧颜一会儿是恼羞成怒的娇嗔转而又是一副小女儿含羞带怯的晶莹水眸,最后还是丢下了一堆的事务风似的来了凝雨阁。 顔慕殇看着上官凝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心情无端的好了起来,哼,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他顔慕殇在她心里就是个趁火打劫卑鄙无耻的小人? 所以听到顔慕殇说出的后半句话,上官凝一时不知做何反应,这算什么,这哪里是要求分明是……分明是变相的情话嘛! 上官凝彻底石化了,她原本在脑海中做了无数次的猜测,可自己人小力单甚至身子骨还都没长成,除了一个上官府嫡出千金的身份和小金库里那点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再无其他,可顔慕殇堂堂的大雍王爷要财有财又是个喜好男风的,能要求自己做什么呢! 呃…… “不过,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云索带在身边,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我可不能保证那个小道士还会不会活着见到你。” 颜慕殇原本只是觉得上官凝对这个道士感兴趣,但看现在上官凝破釜沉舟似的姿态愈发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殇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上官凝能做的绝不推辞。” 此时的上官凝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不管对方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她都准备答应,因为重生以来除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道士一切都在向着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发展着,她不能让一切毁在那个道士的手里。 就在上官凝以为杨慕殇不会开口的时候,对方却突如其来的出声了,不过听话中的意思是要有附加条件的。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 看着顔慕殇若有所思的样子和微微聚拢的眉心,上官凝的一颗心渐渐的冰冷下去,看来对方是不打算告诉自己了。 所以,顔慕殇如果能告知自己道士的下落是再好不过的了,她并不能确定自己若是安排人去查能顺利的查到。 顔慕殇口中的逐殇楼她这几日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知道这个逐殇楼是个让朝廷都为之忌惮的神秘组织,且不说楼中不计其数的能人异士和富可敌国的财富,单就其强大的遍布整个天和大陆的情报网就足够横行于世了。 上官凝势在必得,这个道士是个危险的存在,她不允许任何阻碍自己复仇的因素存在。 “殇,我要知道这个道士的下落,当然,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可以安排人去查。” 看着上官凝眼中突然迸射出的杀机,顔慕殇愣住了。 可是怎么可能,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要让自己重新活一次吗,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如果这个小道士非要阻止自己,那么就别怪她上官凝心狠手辣了! 上官凝故意表现得随意不在乎,可内心却早已是惶恐不安,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个道士定是知道自己的重生的身份,而且是要来阻止自己复仇的,就像梦境中那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士一样,让自己顺应前世的轨迹不要做任何改变。 “哦?这真是奇怪,我平日里可谓是极少出门,这道士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呢,更何况我一个未及昇的闺阁小姐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人如此关注的吧?” 上官凝一怔,看来自己所料不错,只是一个道士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打探自己的消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和道士没有过任何的交集,这个道士究竟知道些什么,又要做什么,甚至于能操纵自己的梦境。 “这个道士行为的确古怪,最主要的是他与府中的三姨娘联系,多半却是打探你的消息。” 顔慕殇看着面前的小人儿言辞急切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自己似乎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惹得这丫头说了这么多的话。 上官凝当然不可能告诉顔慕殇自己心中所想,在这个世上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已经活过一次的事实。 “三姨娘进府之前是做什么的想来你也清楚,一个无根无背景甚至连亲人都没有的人却和一个道士频繁的接触,这难道不让人奇怪吗?她是府里的姨娘,一举一动都关乎我上官府的荣辱,我做为上官家的子嗣关心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颜慕殇是何许人,目如鹰隼心有七窍,他只看一眼就知道上官凝有事瞒着自己,她似乎知道这个道士是谁。 ... 第九十章 探究华年 顔慕殇猛然瞥见桌子上的木盒,淡淡的开口。 “簪子很漂亮,只是太名贵了,凝儿愧不敢当。” 顔慕殇两步走到桌子前,将盒子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看不出情绪。 “不喜欢就丢掉。” 顔慕殇作势要松手,上官凝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晟炀王是脑子进水了吗,这是粉玉耶,整个天和大陆也不一定能找出第二只成色这么好的粉玉簪子了,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说要扔掉。 “要么你就戴起来。” 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过看到盒子还好端端的待在顔慕殇的手掌上,上官凝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也算是落了地。 见上官凝没有反对,顔慕殇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脸上却平静的很,将粉簪从盒子里拿出来就一步步的向着上官凝走过来。 上官凝只感觉一道黑影将自己罩在身下,紧跟着一双温软的大手扶上自己的黑发,手指从自己的发丝间穿过指尖若有若无的扫过头皮,上官凝一动不动的任由顔慕殇在自己的头上鼓捣。 顔慕殇将上官凝的发丝拢在手心里,只觉得手中的触感丝润光滑就像是上好的锦缎。 顔慕殇第一次给女子绾发,可此时的情境却好像经历过许多次异常的熟悉。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桌子上的铜镜中就映出了一个面容姣姣胜过秋月的女子身影,乌黑的长发被束起在头顶打了一个堆云结,中间插着那根稀世的粉色玉簪。 乐儿端着茶盘刚撩开帘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当场呆住了。 只见乌黑的檀木桌子旁一个一身素白的绝色女子,眉目低垂颈项雪白,橘色的容颜上挂着粉嫩的红晕,女子身后一个丰神俊朗又阴柔邪魅的男子满眼宠溺的注视着身前的佳人。 乐儿从来没有见过上官凝此时的样子,那是一种说不真切的温柔和惊艳,她此时甚至觉得眼前的两个人是那样的和谐般配,简直就像是天上的金童玉女降临凡尘。 如果,晟炀王不是断袖那该多好,乐儿心中不由得惋惜扼叹。 “记得将簪子戴着,保护好自己,还有记得想我。” 顔慕殇从乐儿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门外有人,只不过他真是十分舍不得刚刚的那种氛围,但此时毕竟是在凝雨阁,上官锦也已经回府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出现在上官凝的闺阁,恐怕明天大雍的朝堂就要炸开锅了,而且他的小丫头一定会恼了自己的。 顔慕殇贴着上官凝的耳朵将话说完,又将最初没做完的动作重新做了一遍,滑腻的舌头带着唾液的温热轻轻的从上官凝的耳垂上扫过。 乐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连晟炀王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上官凝忍不住懊恼,半晌才想起来这个晟炀王占了自己无数的便宜却没把那个道士的下落告诉自己,一时气得牙痒痒。 “乐儿,你再好好的回想一下,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特别是华年的表现。” 等到用过午膳,主仆两个没事坐在屋子里摆弄女红,上官凝重又将之前放下的事情提了起来。 既然道士那边暂时没有着落,那就从上官雪的怡雪阁下手吧,而调查怡雪阁首当其冲的就是了解那个嫌疑最大的丫头华年。 乐儿不知道上官凝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这件事,不过还是认真的回想了一番,可除了那晚上所说的似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哦,对了,那个华年进到二小姐屋子之前曾经出了一趟怡雪阁,回来的时候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 上官凝闻言眸色一亮,出过怡雪阁?那就是说极有可能华年是去见了背后操纵一切的那个幕后黑手。 事情发生在晚上,华年是不可能出府的,所以华年去见的人一定就在府内。 是谁呢? 如果说这个人的目的是自己,那为什么要在上官雪的身上动手呢,又为什么要收买华年,收买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更好下手吗? 难道是三姨娘?云索跟踪之后得回来的消息不就说三姨娘和素娥表姑妈之间有联系嘛,可三姨娘是为了什么,要除掉上官雪吗,可是除掉上官雪对三姨娘有什么好处,如果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出头那不是应该除掉自己这个嫡出的小姐吗? “小姐,你怎么对华姐姐突然感兴趣了啊?” 乐儿对这个华年的印象很好,当自己还没被河源的义父母认作女儿的时候在府里的地位是很普通的。小姐性子耿直又大大咧咧对自己关注的也不多,所以被排挤欺负是常有的事,大宅门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相互碾压的人和事,下人之间尤其严重。 可华年是个例外,对谁都十分的和气,遇见哪个小丫头有困难也都是能帮就帮,乐儿就曾经受过华年的恩惠,所以对华年乐儿有着一种由衷的亲切。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个华年有些奇怪罢了。” 上官凝不想对对乐儿隐瞒什么,重活的一世上官凝最信任的人就是这个前世里一路陪着自己最后甚至将命都搭了进去的乐儿了。 “奇怪?小姐说的奇怪是指什么啊?” 乐儿满眼的好奇和不解。 “我只是觉得上官雪的异常举动和这个华年有直接的关系。” “小姐是说二小姐是被华年下了毒才神智错乱行为异常的 ... 第九十一章 幺星来了 粉玉虽然稀罕名贵,可却不至于让初见的人生出这样的表情,紫玉此刻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震惊,不是那种因为见到名贵玉器的震惊而是得见自己熟悉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不可置信。 紫玉认得这玉簪。 上官凝几乎可以断定,但是怎么可能,先不说这玉簪的珍稀程度世间罕有单说这玉簪是晟炀王所有的,紫玉一个凝雨阁的丫头怎么可能见过。 许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紫玉迅速的收敛了表情继续给上官凝的发髻别上头饰,可眼睛却很难从粉玉簪子移开。 上官凝将紫玉的神色表情都收于眼底却没有点破,说实话在上官凝的心里是不愿意怀疑紫玉的,这个大丫头沉稳内敛识文断字说话办事又十分的有分寸,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刚刚紫玉表现出来的又着实不同寻常,在如今这草木皆兵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上官凝都不会放过,所以上官凝还是决定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好好的留意这个紫玉了。 上官府的正堂其实就是上官府用来招待外客的地方,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或者是重大的事件,后院的女人们是极少过去的。 大堂在院子的最前面,距离府门的位置最近,而上官凝的凝雨阁在院子的最后面,一来一回的需要一刻钟。 好在此时的天气很好,光线也不像晌午时候那般的灼人,上官凝没走平时的那条路,而是从祥云阁和水鸣阁所在的那条小径一路走过去。 两个哥儿住进自己的院子也有几日了,二姨娘和淑月进到家庙思过也过去了三两日,可除了那日上官鸿群在宁氏面前委婉的求了个情便再没人提起这件事,整个上官府平静如水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上官凝是亲眼见识了自己那位大哥的能耐的,而且看那架势原本是对求情一事势在必得的,既是如此怎么就会突然消无声息了呢! 因此上官凝借着去正堂的机会选择在两个哥儿住所外面的小径走,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祥云阁和鸣水阁相邻,中间只隔着一道不足一人高的石灰墙,墙上搭着花架,此时架子上已经爬满了绿油油的竹织兰,淡紫色的小花苞也都露出了头,所以此刻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有情调。 上官凝走在前面,紫玉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主仆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所以步子自然都不快。 走到二少爷上官鸿群的鸣水阁的时候,一个小厮正好从门内出来,与上官凝撞了个正着。 这个小厮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吧? 面前的站着的小厮有些婴儿肥,睫毛很长,从上官凝的角度看竟然能将下眼睑全部盖住。 小厮知道撞了人似乎吓坏了,小小的身子微微的蜷缩着,半晌才战战巍巍的将头抬起来。 上官凝看见这个小厮抬起来的脸,心中不由得一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小厮的脸和身子一样也有着婴儿肥,眼睛乌黑明亮,灿烂夺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却比星子更为的纯净透亮,微挺的鼻子红润的堪比女子的嘴唇,下巴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并没有棱角可却十分的好看。 此时的小厮正看着面前的上官凝,眼睛中满满的无辜,上官凝觉得自己的心在这纯净的毫无杂质的目光中生生的化成了水。 “你这孩子,撞了大小姐还不知道道歉?” 紫玉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神来才发现走在前面的大小姐竟然被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孩子撞了个趔趄,一时间忙开口斥责。 小男孩听了紫玉的话,大眼睛眨巴眨巴很快就浮出了一层水雾,红嫩嫩的嘴巴嘟在一起,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紫玉一下子就后悔自己刚刚的语气了。 “大小姐,对不起,幺星不知道大小姐在门外。” 小男孩的声音竟然也是无比的好听,青糯空灵的如同林中的春鸟。 “妖星?” 上官凝重复了一遍,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名字。 “幺袅飘摇的幺,不是妖怪的妖。” 似乎习惯了名字被人误解,名叫莫幺星的小男孩自顾自的解释了一遍。 “你是二少爷院子里的?” 上官凝今年不过十岁的年纪,可眼前的莫幺星比上官凝还要矮上一头,估计也不过就是六七岁,对于重活一世的上官凝而言这个年纪的孩子差不多都能做自己的儿子了。 “恩,我是二少爷的陪读,这几日才刚进府的。” 陪读?上官凝又是一怔,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做陪读是不是有些不妥,说是玩伴还差不多。 “那好吧,我没有事,你去忙吧!” 上官凝看着小男孩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自己也不禁莞尔,心情也稍稍的好了许多。 说完上官凝也不多留,带着紫玉直接往正堂的方向去了。 身后的小男孩面上的胆怯随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鬼脸,粉嫩的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小手还扒着两只眼皮使劲的眨了几下。 正堂里,蒋氏和崔氏都已经在椅子上坐定了,左侧坐着的是上官鸿群另一个哥儿上官鸿鹄却不在堂上。 因为有了之前的一档子事上官凝特意多看了崔氏几眼,只见崔氏今天的装扮一改往日的浮夸竟是清丽了不少,脸上的妆容也淡了许多倒是有了几分 ... 第九十二章 山茶求救 自打宁国庵进香回来,上官凝似乎就没再见过这个山茶,说来奇 不说还好,上官凝的话音刚落山茶的泪水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慢慢的竟是哭出了声音,上官凝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里等着山茶发泄完毕。 “山茶,出了什么事情,怎的哭成这个样子。” 乐儿试着拉了几下,奈何山茶的力量不小又是铁了心不肯站起来,最后乐儿只得关了门退回到上官凝的身边。 山茶满脸的泪水,一双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即便如此听了乐儿的话还是顺从的站了起来,不过却是重新跪在了门里。 “山茶姑娘,有什么话你站起来说便是,跪在这里叫人看见像是什么话。” 紫玉率先站了起来,其次是两个院子里粗使的小丫头,只有璁玉还直勾勾的看着山茶出神一脸的好奇,最后硬是被紫玉拖着胳膊拽到了门外。 乐儿好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上官凝的方向,之后支应着屋子里还在观望的几个丫头退出去。 “行啦,你们都下去,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吧!” 山茶没有进门,迷茫的眼光突然落在了上官凝的身上,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门外,嘶哑着声音唤着山官凝。 “大小姐……”。 满屋子的人都惊讶的合不上嘴巴,谁也想不通山茶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模样,要知道山茶虽是个二等丫头可却是体面的很,平日里可都是收拾的漂亮妥帖的,从未有过此时的狼狈。 门外站着的正是山茶,只是此刻原本娇俏的面容苍白一片,右耳珠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头发蓬乱,眼睛恐惧而茫然,浑身上下被雨浇的湿漉漉的。 乐儿率先站了起来,上官凝微微的点了点头乐儿便直接走到门边,身子贴着门,从缝隙里往外瞧,片刻转过身子用嘴型跟上官凝说了句话,然后便拉开了门。 “笃笃笃”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上官凝和几个丫头分别都扭头朝门的方向看过去,下雨的天能是谁来光顾凝雨阁呢! 上官凝有些畏寒,都到立夏了竟然还裹着厚厚的中衣,因此这样的天气上官凝只得选择留在凝雨阁内,陪着几个小丫头们下棋消磨时间。 立夏当日,天气不仅没有升温反而下起了雨,雨丝不大却十分的缠绵,哩哩啦啦的下了大半天。 之后的几日府中异常的平静,乐儿那日出去后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听到,可这丫头还是固执的每天都找个时间出去继续打探,紫玉除了那日的失常之后便完全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府中原本蠢蠢欲动的几个人也不约而同的安分下来。 上官凝早早的上了床却直到三更的梆锣响起上官凝还是了无睡意。 一日的功夫匆匆而过,由于宁氏身子欠安晚上的请安也就免了。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众人都说了什么,只恍惚记得满堂之上气氛融洽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赫连穆宁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是啊,赫连穆宁惯会收买人心,思及此上官凝嘴角浮起了一抹嘲讽。 上官凝觉得大脑中一团乱麻,千丝万缕的想法和猜测不住的在脑海里盘旋翻滚。 回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孩子的面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那个孩子似乎长的像极了某个人,可是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出来。 除非这个孩子的身上有着什么秘密或者是这孩子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祖父下属的孙儿而是一个不能对外公布的神秘角色。 一个小孩子值得这样煞费苦心大费周章吗? 如果是便于照顾不负故人所托,大可将这个莫幺星好吃好喝的安置在府里,日后给安排个好前程即是根本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陪读,不知道为何上官凝竟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上官锦是拿着陪读的身份在暗里保护着莫幺星。 不对,上官凝明显觉察出父亲对这个莫幺星不同寻常的在意和紧张,虽然是安排在水鸣阁做陪读可这样的安排却绝非是随意为之的。 “这个莫幺星是你祖父下属的孙儿,因家中出了变故才将这孩子托付给我照顾,好在这孩子与你二弟年纪相差不大倒是能玩在一起,安排在水鸣阁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上官锦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转眼即逝。 “回父亲,刚在来的路上偶然遇见了,听那书童自报家门才知晓竟是二弟的陪读。” “凝儿见过那孩子了?” “爹爹,二弟的书童可是叫莫幺星的?” 上官凝毕竟是女子,所以只是象征性的福利福身子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赫连穆宁谦逊的点了点头,看着无比的真诚,上官鸿群好像十分高兴似的主动上前跟赫连穆宁搭了搭肩。 “诶,以后直接称呼名字即可,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讲究那些个虚礼。” “在下赫连穆宁,今年一十四岁,穆宁在此拜见义母祝义母身体健康青春永驻,见过大少爷大小姐。” 上官凝却只觉得瞬间的头晕目眩,赫连穆宁竟是成了父亲的义子自己义兄,这是怎么回事?在做梦吗? 一身福寿暗纹追蟒袍的赫连穆宁挺胸抬头的站到了正堂中央,眉目英俊薄唇微扬,真是春风得意的很。 “穆宁,见过义母和众位兄弟姐妹。” 上官凝怎么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前世里可是没有出现过的啊。 ... 第九十三章 谣言害命 上官凝眉头不自觉的攒在一起,母亲?母亲的宽和在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阖府上下都知道自己府上的当家祖母是个心慈的人,对待下人一向都是恩施并重善待有加的,怎么这个山茶突然就跑到自己面前来要自己从母亲手下救她的命。 前世里这个山茶是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被母亲逐出了府,可是是发还了卖身契的自由身,发生了那样不堪的事情却连半个板子都没打,这样的事情怕是整个青云城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吧? “山茶,这话是从何说起,母亲对待你们可谓是宽仁至极,即便是犯了错认真的检讨悔过也就是了,不必惊吓成这个样子。” 上官凝口气听着是劝解实际上实在引导山茶继续往说,最好说出来龙去脉。 “奴婢知道夫人仁慈,只是这事儿非同小可,夫人一定不会饶过奴婢的。” 山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事情的起因半句没提只是反复的强调自己犯了大错惹怒了蒋氏。 “你既然不愿意说明原委,恐怕我也是无能为力。” 上官凝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清幽的看着山茶。 山茶也在心里反复的思索了一番,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开口。 “大小姐,不是奴婢不说,实在是……。实在是……”。 山茶支支吾吾脸上红云密布,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上官凝一怔,一个女子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像此时的山茶一样羞怯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除了事关清白怕是很难再做他想了吧! 可那男人是谁,前世山茶被定的罪名就是‘色诱家主’,可上官凝不相信自己的将军爹会对一个小丫头动那样的心思。 上官锦官居一品,才貌双全,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况府中环肥燕瘦各色美女都有,怎么也不可能对山茶一个二等小丫头下手。 “我有些乏了,乐儿服侍我更衣午睡吧!” 上官凝好像突然对山茶的话失去了兴趣,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一双眼睛更是像猫儿似的眯成一道弧线,似乎忘了屋子里还跪着个人。 “大小姐,奴婢说。” 上官凝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两世为人最大的好处除了知晓绝大部分即将发生的事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多活十几二十年的人生经验可是比只活一次的人多的多,就比如揣摩人心。 “我还真是困的很,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上官凝好像没有听见山茶之前的话,一双素白的小手轻轻的揉了揉月牙般的眼睛,连声音都透着一股慵懒。 “大小姐,夫人怀疑奴婢和将军有染,因此想要处死奴婢,可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是个什么身份自己知道,是绝对不会存那样的心思的。” 上官凝又挑了挑眉毛,之后自己才发觉自己挑眉毛的次数多了好像眉心都有些酸痛了。 “夫人什么时候发现的?可是说了要怎么处置你?” “不是夫人亲眼看见的,而是院子里的丫头在夫人面前嚼舌头造奴婢的谣,奴婢听说夫人要杖毙了我扔到乱葬岗去。” 虽然山茶的眼泪都已经干了,可脸色却并不好,害怕是真真切切的,不似作伪。 “不是亲见,也不是亲耳听说,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事你就跑到我这里来让我向母亲为你求情,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山茶一怔,她倒真是没想这些,之前只是听说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说自己痴心妄想要攀附将军,后来又听说夫人极为的气愤想要找个由头杖毙了自己。 跑到凝雨阁之前就是因为听说了夫人已经安排侯嬷嬷带着人要来拘了自己,若不是桃香帮着自己拖住了侯嬷嬷的步子,恐怕这时候自己已经没命了。 “虽然不是夫人亲口说的,可这事情奴婢却敢肯定一定是真的。” “哦?我倒是要听听看,你怎么就如此的笃定这事情是真的呢?” 山茶面上又浮出了一丝犹豫,跟之前一样,上官凝也不催她知道山茶最后是一定会说的,负责也不会叭叭的跑到自己跟前来喊救命。 果然,山茶面上的犹豫不过一闪而过,随后便消失无踪了。 “这话是白梅姐姐说的,大小姐应该知道白姐姐是夫人跟前的红人,最是得夫人的喜爱,我一个二等的丫头无钱无势的白姐姐根本就没有必要骗我,所以这事一定是真的。” 白梅? 上官凝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浅笑炎炎的面容,确是看着十分舒坦的一张脸。 “大小姐,奴婢真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救救奴婢呀,奴婢还不想死,呜呜……”。 山茶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夫人杖毙就吓的浑身哆嗦,忍不住重新哭了起来。 “母亲平日待你如何,待福禧阁的下人们又如何?” 上官凝没有接着山茶的话往下说,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话。 “夫人待奴婢很好,对院子里的下人们也好,可是……”。 “夫人处事如何,为人又如何?” “夫人处事公允大度,为人平和宽厚,但是……”。 “府里若是有下人作奸犯科欺瞒背主,夫人又是如何?” “夫人,夫人……”。 山茶的声音嗫嚅不轻,越来越低,最后简直没了声音。 “夫人既是公允大度就断不会偏听偏信,既是平和宽厚就断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动用私刑,更何况夫人若是有心办你,你觉得你能顺利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一连串的问话下来,山茶的后背都有些微微的汗湿了,在上官凝一番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山茶的头脑反而一下子清明起来。 她把事情又重新的回想了一番,确实夫人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过甚至早上还把自己叫到近前问了几句闲话。 可是白梅为什么要对自己那样说,而且说的那么真实,甚至拿出了那件东西,由不得自己不信,可是为什么…… “行了,等下跟着乐儿下去洗洗脸回去福禧阁吧,我就当今儿的事没有发生过,你也不必再提起。” ------题外话------ 亲爱的宝儿们,酒儿感谢大家在酒儿pk期间的支持,鞠躬! 酒儿所在的北方终于开始转热了,之前的一场大暴风雨摧毁了城市里许多的建筑和大树 九儿每天路过的小路上,杨树和柳树都七扭八歪的了 自然界的力量真的是大!每当酒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起那些面对大自然无能为力的花草 所以,开心喽,宝儿们,你们也要和酒儿一样,每天开开心心哒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四章 打探消息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宝儿们啊,都哪去了,冒个泡给酒儿看看呗,酒儿请你们撸串喝啤酒好不,嘻嘻~ 酒儿坐在屋子里,闷闷哒,评论区一片肃静,没有人说话 天气又不大好,真是奇怪,晴天都哪去了? ------题外话------ “山茶?凝儿可是听说了什么?” 蒋氏被上官凝毫无头绪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不知道刚刚还在打探白梅消息的女儿怎么转过来又问起了山茶。 “娘亲今日可是听说了一些关于山茶的传闻?” 这回蒋氏倒是愣住了,自己的女儿还真是出落的不一般了,心思这般敏捷连自己心里的所想竟然都一清二楚。 “娘亲心里一定在想,凝儿为什么要打探白梅的消息。” 乐儿看着自家小姐在夫人面前一派天真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小姐也真是够会表演的,在凝雨阁里小姐可是个沉稳谨慎的像个大人似的,哪有这样的活泼。 “是是是,凝儿长大了,娘亲心里高兴的很。” “女儿大了嘛,这些事早晚也是要学的,现在上心了娘亲应该高兴才是啊!” 蒋氏点了点上官凝娇挺的鼻尖,心中隐隐的觉得上官凝一定是想从自己这里打探白梅的消息,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这孩子,以前央着你多留心府里的事学学掌家,你是半分也不往心里去,这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来了呢?” “哦?母亲怎么突然要这丫头学习管事了呢?” 难道是母亲有意要好好培养白梅,让她做院子的管事丫头? 这是什么意思? 跟瑾嬷嬷学习管事? “哪里是生病,是被我派了跟瑾嬷嬷学着管理院子里的事呢!” 蒋氏听了上官凝的话有丝不解,这孩子什么时候竟是留意起自己身边的丫头来了? “娘亲,凝儿这两日都没见到白梅,这丫头可是生了病?” “你呀,这张嘴越来越甜,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蒋氏定然是不太愿意听进耳的,可是自己的女儿说出来却是无比的熨帖。 上官凝这句话七分真情三分感慨。 “娘亲真是个善心的人,能在福喜阁当差真是她们的福分。” 上官凝心中莫名的温暖起来,天下像蒋氏这般仁慈的当家主母怕是只有自己的母亲一个吧! 蒋氏一眼就看出了上官凝眼中的疑问,便笑着说道。 “今儿个天不好,我给她们放了半日假,也趁着这功夫好好歇歇。” 上官凝对着蒋氏甜甜的笑了笑,顺带着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屋子里除了蒋氏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平日里寸步不离的瑾嬷嬷和锦葵也都没在,不由得诧异。 蒋氏对上官凝真是疼到了骨子里,见不得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就是穿的少了也要心疼上半天。 “你这孩子,下雨的天怎的不好好待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若是受了凉可怎么是好?” 蒋氏回过神来,却见上官凝带着乐儿丫头已经进了屋子。 “娘亲,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连凝儿进来了都没看见。” 就在蒋氏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轻灵宛若百灵鸟般温糯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蒋氏的神思。 上官锦带回来的另一个人,叫做莫幺星的,蒋氏也见了,倒是个漂亮的孩子,只是那么小年纪的孩子却被上官锦安排在二少爷的院子里做陪读,蒋氏有几分奇怪,暗地里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上官锦这个莫幺星的真实身份,上官锦却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老将军下属的孙辈,可蒋氏和上官锦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他敢肯定上官锦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之前蒋氏对这个赫连穆宁的印象还不错,也想着若是方便的话可以提携帮衬这孩子一下,只是这次在府内再见,却不知道为何生出了几分怪异,心中也莫名的有几分排斥,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这次上官锦回来,较之以前竟是有了不少的变化,更是带回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不必说是自己和凝儿在敬国庵有过一面之缘的赫连穆宁,只是万没想到有朝一日那孩子会成为自己的义子。 上官锦回府几日了,没有一日是留宿在福喜阁的,蒋氏对此其实并不是十分的在意,原本两个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平淡清冷的。 蒋氏坐在屋子内的美人榻上,微微闭目。 福喜阁 乐儿按着上官凝的意思带着山茶先下去整理妆容去了,上官凝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特别是山茶的背影唇边荡出了一抹微笑。 山茶原本以为上官凝是铁了心不会帮助自己出面的,却万没想到峰回路转,上官凝竟然答应帮助自己出头了,看来这下自己的是安全了。 乐儿楞了一下,不过随后也想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便很识趣的不再开口了。 就在乐儿准备出口呵斥的时候,上官凝忽然改了主意,不管这事情到底是山茶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背后教唆,既然是来了凝雨阁那想必也是想在自己的身上做文章,既然这样那不如自己就顺水推舟,看看背后之人的真实意图岂不是很好? “我也不是个无情的人,何况母亲一直都很看重你,像极自己说的你也算是个本分的丫头,这样吧,我就出面帮你在母亲面前说上几句,成与不成的可就由不得我了。” 见山茶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话竟然还死皮赖脸的央着小姐,乐儿原本的一丝不忍无形中转变成了微怒,正准备开口呵斥。 “山茶,你这是……”。 上官凝听着山茶左一句大小姐又一句求情,越发的觉得事有蹊跷,山茶与自己平日里可是没有交集,自己都说了不会出面她却还不依不饶非要自己点头应允,她怎么就笃定自己一定会帮助她求情呢? 山茶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死也想抓住上官凝这根救命稻草,全然不顾上官凝刚刚说过的话。 “大小姐,大小姐一定要救救奴婢啊,阖府上下夫人最疼爱的就是大小姐了,大小姐若是肯跟夫人求情,夫人一定会听大小姐的话放过奴婢的。” 乐儿看着山茶一脸的泪痕有片刻的不忍,可转念一想这个山茶原本和大小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平时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今日里却是叭叭的跑到大小姐面前来呼天喊地,不是她自己心怀叵测就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或者指使,因此刚刚浮起的一丝不忍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大小姐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 山茶听了上官凝的话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眼泪都在瞬间止住了,满眼迷茫的看着上官凝,好像没有听明白对方的话。 ... 第九十五章 守株待兔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来吧来吧,酒儿喊你们回家领福利啦~ 么么哒,群号是:141294820,名字是“酒窝儿”,暗号是:我爱你 来吧来吧,又有福利拿大家还可以谈天说地浪一浪 酒儿听说可以在群里发福利的,那么你们要来不 酒宝儿们,酒儿的群都已经建了好几天啦,你们都不光顾,呜呜呜~ ------题外话------ 不可能啊,那人说上官凝是个冲动莽撞却又十分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只要自己表现的够可怜足够打动人,上官凝就一定会帮着自己的。 山茶万万没想到夫人和大小姐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住处,难道是夫人知道了什么? “我……我……。” 至从半月前蒋氏下狠手整顿了府内的人事,原本隔山观火或者是浑水摸鱼的人被撤换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蒋氏从头到尾狠狠的敲打过了,于是乎阖府上下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以前看似温和仁慈的夫人其实是个狠角色,只不过人家是深藏不漏伺机而动,所以不论是老的还是新进府的都不敢再小瞧了蒋氏。 可是雨帽下的一张俏脸却是雪白一片,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蒋氏淡淡的开口,既没有怒气也不是呵斥,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话。 “哦?山茶?这么晚了山茶有什么要紧的事竟是要顶着雨去办啊?” 娇小的身影低低的颤抖的出声,院子里的人都没想到夫人这么大阵仗的布置竟然是为了眼前这个小丫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等小丫头。 “夫人,大小姐,山茶给两位主子问安。”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娇小的身影拖着有些麻木的腿向着门口的两个身影走了几步,直到立到两个人的身前。 可当这娇小的身影返回住处的时候却发现之前漆黑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立在门口,透过迷蒙的雨幕,娇小的身影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了几下,一股寒气直扑面门,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跑眼睛的余光却瞥见自己的两侧站着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护院和婆子。 娇小的身影返回时的脚步很快,好像十分的急切甚至连鞋子被雨水打湿都没有理会,只顾低头走路。 就在这娇小的身影转身之后没多久,那个粗使婆子就被人摁住捆了起来。 那个粗使婆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娇小的身影扬手给了那个婆子一巴掌,最后还犹觉不够似的又给了那个婆子两脚,然后又将雨帽拉的更低了些竟是原路返了回来。 两个人在院门处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娇小的身影边说边机警的东张西望。 就在这身影即将从院门走出去的时候,又一个较为壮实的身影从院门外左侧的小径走了过来,看穿着像是府里的粗使婆子。 这件这娇小的身影左右查看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才反身轻轻的将门推上,然后快步向着福喜阁的后门走去。 东厢房的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一个戴着浅灰色雨帽的娇小身影从半开的门里挤了出来,雨帽压的很低,以至于大半张脸都埋在阴影中瞧不出面容。 白日的雨还没完全停歇,哩哩啦啦的顺着夜幕恣意的飘散,院子里的几株山药被雨水滋润的越发的娇颜,香气袭人。 夜色微沉,福喜阁的东厢房一片安静,因为主子发了话院子里大部分的婢子都被批准休假,难得有了时间休息小丫头们白日里都叽叽喳喳的疯了半日,晚上倒是歇下的都早了许多。 蒋氏一怔,看着女儿黑亮莹润的双眸微微的点了点头。 “娘亲,凝儿倒是有个计策,只是需要母亲的协助。” 蒋氏自然明白上官凝口中的这个苦主说的是谁,这事情究竟是山茶意欲栽赃白梅还是白梅确实背着自己做了下作的事? “你是说……?” “娘亲,女儿也并非是怀疑白梅,只是‘苦主’这样说了我们总不好置之不理。” 蒋氏看着上官凝浅笑嫣嫣的样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是一想到白梅那丫头一贯的举止和品行,蒋氏又微微的摇了摇头。 “凝儿莫不是怀疑这谣言是白梅散出去的?” 蒋氏说的很肯定,上官凝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的一笑。 “凝儿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怀疑白梅和这件事有关系。” 反复的思量了几日来山茶的举动,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联想起女儿之前问起过白梅,难道这件事跟白梅也有关系? 蒋氏性子再耿直也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于是心思也随着转动起来。 上官凝的话让蒋氏的怒气稍稍的降了一些,转而开始思考起上官凝的话,确是蹊跷,这谣言还是瑾嬷嬷透给自己的,可是自己了解山茶的品性更知道上官锦的性格,所以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娘亲不觉得奇怪吗,山茶是福喜阁里的一个二等丫头,长相不出众身份又低在府里也没有什么靠山,为什么会突然就有了这样的传闻,再者爹爹才刚回府几日,即便回府也都是歇在书房或者三姨娘的院子里,这谣言起的可真是蹊跷的很。” 蒋氏极少骂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让上官凝都惊了一下。 蒋氏由于生气胸脯上下起伏,原本垂顺在胸前的翡翠珍珠的吊坠也跟着胸脯上下晃动。 “山茶这个小蹄子难道是吃错药了吗,我尚且没把这谣言当回事她竟然敢跑到你那去告状?” “啪”,蒋氏的手重重的拍在了一边的茶桌上,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震的齐齐的发出了叮咚的磕碰声。 上官凝一边说一边注意蒋氏的表情。 “娘亲可知道山茶那丫头被人蛊惑了,刚刚竟是跑到凝儿那里去求着凝儿给她在母亲面前求情呢。” 看来母亲对谣言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的,那山茶怎么就那么相信白梅说的话,没有得到母亲当面的话就急赤白脸的求到自己那里了。 捕风捉影?谣言?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理他作甚?” 蒋氏沉了沉心思,勉强压下了心头的那股火气。 “娘亲不必生气,关起门来就我们母女两个,凝儿虽然年纪还小可有些事却也是懂得的,娘亲不必忌讳这么多。” 蒋氏的脸色猛的一沉,是哪个碎嘴的竟然将这样龌蹉的闲话传到了凝雨阁。 上官凝没有细说,只是模糊的回答了一句,毕竟这传闻不是什么好的,而且内容也却不是自己这个年纪的应该讨论的。 “确是听说了一些。” 看蒋氏的态度上官凝就知道母亲真的是听说了一些关于山茶的传闻,那么母亲是什么态度呢? ... 第九十六章 当堂对质 “你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平日里与我也算是寸步不离,这山茶是个二等丫头,平时并不常在屋子里,你们二人之间可是有什么需要避讳人的事吗?” 白梅一板一眼的回答,带笑的眼眸此刻竟是有些微的不忍。 “是,奴婢前两日的确是和山茶私下里接触过。” 白梅原本正在犹豫,听见上官凝的话却好像一下子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一样,神色也平稳了许多。 上官凝乖巧的开口,宛然一副小女儿天真的口吻。 “白梅,娘亲在问你话呢。” 白梅神色微凛,大抵知道了夫人所谓何事,不过一想到这事情可能关乎一个女儿家的清白,便有些犹豫。 “白梅,你这几日和山茶可是单独接触过?” 进了厅中才发现跪在地上的山茶,眼中装满了疑惑却没有惊讶,这样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上官凝的眼。 一身藕荷色荷花暗纹长裙的白梅从门外走了进来,也许是因为被锦葵大雨夜的唤到了大厅的缘故,白梅的脸色也不甚好,微微的泛着青白色。 “夫人。” 上官凝又一次皱了皱眉头,这山茶是怎么回事,怎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惩罚,好像及其不愿意让母亲去查探,难道她是在保护什么人? “大小姐,事已至此,奴婢也不想多言,任凭处置就是。” 上官凝语气里带着三分疑惑七分震惊,而这不过是枚迷惑他人的烟雾弹。 “山茶,你白日里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要请我为你向母亲求情,现在母亲就坐在你面前,你怎么反倒是这样的态度。” 上官凝听完山茶的话不由得重新将其审视了一遍,白日里在凝雨阁这山茶哭的梨花带泪好不可怜,怎么转而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说恐怕上官凝都要怀疑白日里的和眼前的是不是一个人。 “夫人,奴婢有错,也不想分辨,要杀要剐任凭夫人处置。” 山茶听了蒋氏的话,低着的头微微的抬高,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眼水雾迷茫却透着一种让人看不分明的东西。 “山茶,你是自己说还是等着我自己查。” 厅中今日燃的是水合香,原本是安神用的香此刻却是半分安神的作用也没有,反而无端的催生出了一股子的躁动。 蒋氏挥手喝退了大厅中的婆子婢女,只留下了瑾嬷嬷和乐儿两个人。 锦葵一愣,转而应了声是便径直出去了。 “锦葵,去把白梅唤来。” 看着山茶瘦弱的样子和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官凝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前世里自己被囚禁的日子,心中没来由的涌动起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蒋氏和上官凝回到院子里先是喝了杯热茶去了去身上的寒气,紧接着便到了厅上,山茶早已经被压着跪在了大厅正当中,雨帽被人揭了下去,苍白的娇小的面容便展露在众人面前。 山茶丝毫反抗也没有,瘦弱的身子很快就被两个婆子摁住了,其中一个婆子更是将山茶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力度之大让山茶的额上瞬间冒出了几颗都打汗珠。 “来人,将山茶拿住,送到厅上。” 院子里虽然站满了人,却安静的仿若无人,只有雨丝沙沙的声音,夜色更为的低沉,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大地。 “怎么不说话了?恩?” 从她和那人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也许自己会面临这样的一天,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快的她还没有好好的将这份温暖记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蒋氏和上官凝究竟知道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虽然雨帽还扣在头上,外面的雨衣也算暖和,可山茶却感觉自己置身于数九寒冬的大雪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丝暖意。 “夫人……”。 此时的蒋氏就像是一只逗弄老鼠的猫儿,既不开口撕咬却也不放老鼠离开,只是用爪子一下一下的逗弄,看着老鼠在自己的脚下吱吱呀呀害怕的不住转圈。 “不重要?不重要却要冒雨去找,你这丫头说话怎么前后矛盾呢?”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支簪子,不重要不重要。”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既然要你冒雨去寻必是十分重要的,明儿去找怕是来不及了吧?” 山茶只觉得自己的一双手都要攥出了水,上下牙齿都在微微的打架,磕磕的整个下颚都有丝酸胀。 “没,许是天太黑了看不清,奴婢……。奴婢明儿再去找也是可以的。” 蒋氏也不急,继续开口询问。 “是吗?那可是找到了?” 山茶还算是个机智的,这个时候恐怕只有这样的说法才是无迹可寻又相对合理的。 “回夫人的话,山茶是有东西遗落在外面了,刚刚才发现这才想着出去找找。” 蒋氏嘴上的口气轻松平常,心里却似极为的不舒服,之前上官凝和她说这个山茶可能有问题的时候她并没有完全相信,只道是上官凝思虑的多了,却没想到上官凝这个请君入瓮的计策竟然真的捉到了人。 “山茶怎么了,我记得你这丫头最是个口齿伶俐的,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之前上官凝不是已经答应帮着自己了嘛,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 第九十七章 怀了身孕 “ 蒋氏面无表情,可是上官凝却从母亲的眼神里看见了汹涌的怒火。 “接着说”。 白梅这番话说的条理清晰,每个细节都交代的十分清楚,于是所有人都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山茶确是背着众人与府里的某个不知名的男子厮混到了一起,肚兜就是铁证。 “因为那天奴婢跟着夫人去寿康苑给老夫人问安,中途时候夫人说要将前几日礼部尚书胡大人送的一株红珊瑚给老夫人拿过来,奴婢便按着夫人的吩咐回去取红珊瑚,奴婢想着走秋香院那便的小路回福禧阁更近些便直接走了那条路,就在奴婢马上就要走过秋香院的时候发现草丛里有块红色的绸布,拿起来一看竟是女子的肚兜,下面还绣着山茶的名字。” 这回问话的是蒋氏,上官影说这事的时候蒋氏并不在场,因此对这事一无所知。 “你怎么如此肯定?” 果然,看来四妹妹那日早上听见的声音怕就是这个山茶和人私通时候发出的声音了。 白梅语气肯定,一分迟疑也没有。 “奴婢记得清楚,就是老夫人身体欠安的那天早上。” 上官凝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开口询问白梅。 “你可还记得是哪一日?” 秋香院? “回夫人的话,是在秋香院后面的草地里。” 白梅全副心思都在山茶的身上,猛的听见蒋氏的问话吓了一跳。 “白梅,你刚说的肚兜是从何处拾到的?” 白梅是个单纯的人,从来不愿将人往坏处想,所以她自动的认可了自己的想法,并由衷的觉得山茶是个可怜的受害人。 白梅恐怕是这些人中最震惊的人了,山茶怀了身孕?这怎么可能?那日山茶的表现是有些奇怪,可是怎么就是怀孕了呢?是不是山茶被哪个小厮强暴了,所以才会对自己那样的遮遮掩掩闪烁其词? 蒋氏一时间有些眩晕,山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一个月的身孕,这人肯定不会是上官锦了,那么是谁,是府里的小厮? “老夫行医数十年,绝无诊错的可能。” 蒋氏愣了片刻不大确定的又问了张大夫一次。 “张大夫此言当真?” 上官凝的讶异程度丝毫不逊于厅中的任何一个人,她想过山茶可能是和府中的某个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却因为被白梅识破这才想方设法的要借自己的手除了白梅,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山茶竟然都已经与那人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凭空乍起,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半晌合不拢嘴。 “夫人,这位姑娘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怀孕的时间不长脉象还很弱,加上受了惊吓这才昏厥过去。” 既然蒋氏如此说了,张大夫便也不再避讳。 “张大夫但讲无妨,此处没有外人。” 蒋氏一愣,不过是诊个脉而已至于要清退左右吗,不过蒋氏还是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生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还有就是上官凝和乐儿。 “不知夫人能不能屏退左右?” 蒋氏看着张大夫诊脉时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犹疑的表情深知恐怕这丫头的脉象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大夫,这丫头是怎么了?” 但身在大府内宅张大夫也清楚,像眼前这个年纪的明显是小丫鬟的女子有了这样的脉象那必是不正常的,所以尽管已经摸出了脉象张大夫还是耐着性子重新又确认了一番。 张大夫手刚打上腕子,就感觉指下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从医几十年这样的脉象他张伏年就是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什么。 由于男女有别,虽然是个小丫头,张大夫还是很规矩的拿出了一方红色的素绸搭在了山茶的手腕上,之后才伸手开始号脉。 张大夫一直都是很感激上官锦和蒋氏的,自已一个无儿无女的鳏寡人这夫妻二人不仅收留了自己更是对自己百般照拂,吃穿用度无一不好无一不精,所以说他是十分忠心于上官府和上官锦夫妇的。 刚刚张大夫还以为是蒋氏身子不舒坦却没想到原来竟是给个小丫头看诊,唉,蒋氏这个主子还真是个心慈的,连个小丫头都这样关爱。 山茶早已经被人扶着斜卧到了厅中的榻上,张大夫进屋先跟蒋氏和上官凝行了礼,便被引着到了山茶的跟前。 张大夫是上官府的府医,是早前太医院退下来的医政,由于家里无亲无故的卸职后便被上官锦请了来做自己府上的专职大夫,平日里就住在府上,因此不过一刻钟张大夫就背着药箱进了门。 这个变化有点过于突然,虽然是个丫头还是个可能犯了大错的丫头,蒋氏却还是派人将府里的大夫请了过来。 山茶瘦小的身子好像承受不住这锐利如刀子般的视线,加之又惊又惧刚刚又淋了雨,还没等蒋氏继续开口询问,山茶竟是一头栽到在地。 可白梅的刚刚所言是怎么回事,厅中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山茶的身上。 白梅的话音一落,蒋氏、上官凝、瑾嬷嬷、乐儿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肚兜是什么东西,那是女子贴身的衣物,平时都是收在柜子最底层生怕被人看见的,就是清洗也是偷偷的清洗完后用火加快烤干收好,断然是没有遗落的道理。 ... 第九十八章 疑惑再生 白梅虽然天真善良却不是个软弱的,之前她顾念着山茶和自己同为丫头身份地位都不高本应相互照拂帮衬所以才犹豫了半晌,现在山茶竟然胡扯八道的说那肚兜是自己从夫人这里偷拿的,这让人怎么能忍。 “白梅,你好毒的心思,你无非就是见不得夫人对我好,嫉恨我会一手好的烹茶技艺,可是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你知道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简直比命还重要,”。 山茶和白梅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争辩了几个来回。 “都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没有夫人。” 这回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瑾嬷嬷,瑾嬷嬷之前在院子里听了些传言说是山茶妖惑媚主勾引上官锦,谣言这东西一旦有人起了头就会像野火燎原似的愈演愈烈,虽然瑾嬷嬷打心底里不相信可是这人毕竟是福禧阁的,于情于理还是要告诉蒋氏一声。 结果蒋氏听完不仅没有生气,还笑了几声,让自己管管下人的嘴巴不要终日的八卦这些,事关女子的清白不能儿戏,言犹在耳怎么就能想到这个山茶竟然真的与人私通而且还有了身孕。 “夫人明鉴,奴婢完全是被白梅骗了,没准就是她偷了奴婢的肚兜反过来却咬了奴婢一口,奴婢清清白白的名声可不能就这样毁了啊。” 山茶反应比白梅快了不少,懂得先发制人,只是她不仅没能如愿从蒋氏脸上看见一丝丝的恻隐,反而是满脸的嘲弄。 “清白?一个肚子里怀着野种的人还张口闭口的清白,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白梅极少会说出什么刻薄的话,可刚刚的这句话可真谓是不客气的很,看来山茶的话真是把白梅气的很了。 “野种?” 山茶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最后变成了灰白色,颓废而萎靡,却尤为不甘的想要张嘴继续申辩。 “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蒋氏脸色沉的可要滴出水来,山茶的脖子不由得往领子里缩了又缩,紧张的连嘴里的唾液都往了往下吞咽。 “奴婢不知道夫人的意思……”。 山茶还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只是她要是知道蒋氏此刻的心情怕就不敢像现在这般的笃定了。 “张大夫。” 一直候在一边的张伏年听到蒋氏唤自己的名字,忙走上前来。 “这位姑娘,你的确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山茶心里原本紧绷的弦在听到张大夫的话后戛然而断,脑子里好像有大风吹过,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 身孕?自己怀了孩子?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山茶下意识的将手放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好像能感受到腹腔里有个小小的生命在搏动。 “怎么,不说?” 蒋氏之前还对山茶存着三两分的惋惜,但看山茶现在这样的态度那几分惋惜也消失殆尽了。 上官凝一直挨着蒋氏坐,半天也没吱声只是留心的观察山茶和白梅两个人的举动和细微的表情。 “娘亲,刚刚咱们不是还拘了个婆子嘛,也许那婆子能给咱们些消息也说不定。” 上官凝的话提醒了蒋氏,可不是,一时倒是忘了那个婆子了。 蒋氏传下话,不过片刻之前被拘起来的婆子就被扭到了厅中,看来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这个婆子就大变了样子,但从这婆子湿哒哒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就能看出一二。 “你是哪个院子的?” 婆子低着头,壮硕的身子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冷的缘故还是害怕,见这婆子既不抬头也不说话瑾嬷嬷用眼神示意站在婆子身边的两个人将婆子的头强行抬了起来。 屋里点着烛灯,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这婆子的脸色本就极差,上官凝只觉得这婆子一张脸恍若枯草,晦暗且布满雀斑,右脸颊与耳朵下方的衔接处张了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痣,双眼有些浮肿乌青,眼神却还算清明,只是无论如何还是透出一股子的紧张和慌乱。 “夫人问你是哪个院子的,还不快回话。” 瑾嬷嬷在蒋氏身边做了十多年的贴身嬷嬷,宰相门前三品官,瑾嬷嬷久在蒋氏身边也早就修得一身的气势不怒自威,因此那婆子战战兢兢的看了瑾嬷嬷一眼又偷瞄了蒋氏一眼,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奴婢是大少爷院子里的。” 厅中再次沉静一片,祥云阁的? 山茶难道是预备去祥云阁?那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 上官凝被这个认知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而想起了上官鸿群儒雅的面貌,确实觉得这个消息很难让人相信。 一个将军府的大少爷天之骄子,祖母疼爱父亲器重可谓是人中龙凤怎么会和嫡母院子里的一个丫头有了这样的不堪之事呢,可如果不是上官鸿群,这个婆子怎么解释山茶对这个婆子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群哥儿院子里的?这样的天气你不在院子里好生呆着却跑到福喜阁的后门来鬼鬼祟祟,可是要行什么不轨之事?” 婆子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本来是脸色暗黄的人现在突然白了脸倒是让这婆子的容貌也跟着好看了几分。 “奴婢是奉命来找大少爷遗落在路上的东西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人捆了起来。” 呵,这理由还真是足够强大,左一个丢了东西又一个丢了东西,上官凝嘴角带笑轻飘飘的看了被锦葵摁在榻上的山茶,果然见到山茶的眼里浮上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我府里是遭了盗贼不成,一个两个的都丢了东西,群儿该不是让你来寻一支簪子吧?” 蒋氏有些觉得疲倦,闹腾了快一个时辰,原本想来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现在又牵连到了上官鸿群身上。 “不是……不……不是簪子,是别的东西。” 这婆子听了蒋氏的话有些发愣,一个两个的都丢了东西,难道还有别人吗? “你问问这婆子可是捡到了你丢的簪子?” 婆子猛的顺着蒋氏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厅中角落的榻上坐着的一个人影,之前光线暗自己心中又害怕竟是全然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那坐着的人可不就是刚刚才与自己见过面的山茶嘛。 “奴婢不认识这个婆子。” ------题外话------ 宝儿们,周末愉快,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休息的,今儿可真是个睡懒觉的好日子啊 酒儿所在城市半夜就开始下雨,断断续续的到中午才刚刚放晴 酒儿自己觉得写文写到现在才真的慢慢的有了感觉,可是已经进行到这么多章节了 只希望一直追文的宝儿们能继续看下去 还是那句话酒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弃文的,哪怕只有一个人在看 酒儿也会写下去,只为那一个人 宝儿,为酒儿加油吧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九章 疑犯出场 “大妹妹就是这 上官鸿群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反而是看着上官凝。 听到这个消息刘婆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眼睛瞥向了坐在一旁的上官鸿群身上。 “什……什么……?” 上官凝真是太喜欢浑水摸鱼了,水至清则无鱼她上官凝既是想捉鱼那就自己把水搅浑就是了。 “娘亲,不知道刘嬷嬷是不是也知道山茶肚子里有了个小宝宝,要不看刘嬷嬷这个身材怎么也不会白白的任凭山茶打她耳光的吧,打耳光可是很疼的。” 刘婆子在心里啪啪的给了自己两巴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老奴不认识……这位姑娘。” 上官凝一贯表演的天真无邪又派上了用场,听似无心的话却一下子就戳到了问题的关键。 “哦?原来刘嬷嬷认识山茶的啊?” 这回刘婆子连说话都流畅起来了,可是人一旦放松了精神说话就不再像之前那样谨慎了。 “回夫人的话,是奴婢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山茶姑娘一下,是奴婢的不是,山茶姑娘生气是应当的。” 至从上官鸿群进了屋子,刘婆子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虽然还是一副胆胆怯怯的样子,可是脸色明显的恢复了常态一直颤抖的身子也稳当下来。 “刘婆子,群儿既然是安排你出来寻东西的,你为何会与这丫头起了冲突,可是有人看见山茶掴了你两个耳光,你解释一下吧!” 上官鸿群说完就跟着蒋氏在下座的位置坐下了,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上官凝一眼,之后对着上官凝浅浅的一笑,真是俊朗风清的翩翩佳公子,可不知为何上官凝愣是觉得这个笑容说不出的古怪。 “母亲既是如此说,那儿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蒋氏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处罚尚且还没有定论,我正在问询这个刘婆子和山茶丫头,要不群儿也一起听听?” 上官鸿群淡淡的问,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过,可是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维护这位刘嬷嬷,看来上官鸿群十分的懂得笼络人心,一个嬷嬷而已却能劳动这位上官府的大少爷夤夜前来救护,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不夸赞这样的仗义举动。 “不敢劳烦母亲,不过是块玉佩而已,既是找不到也就罢了,不知道母亲打算如何处罚刘嬷嬷。” 蒋氏语气清淡却很关切,十足十就是个慈爱的母亲。 “群儿丢了什么东西,可是重要,要不要母亲安排人手帮着群儿找一找。” 山茶原本一直窝在榻上,就在上官鸿群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上官凝眼尖的瞥见山茶的脸色瞬间浮起的惊喜,虽然极淡淡到让人以为是幻觉,如果上官凝不是因为怀疑而一直盯着两个人恐怕也很难捕捉到这细微的情绪波动,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山茶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就是自己这位庶兄的了。 上官红裙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反复的对蒋氏认错语气十分的诚恳真切,让蒋氏也很难再说出来别的来。 “是儿子的错,实在不该在这大雨的天儿让刘嬷嬷出来替儿子寻东西,结果冲撞了母亲,群儿真是惶恐。” 上官红裙听了蒋氏的话十分自然的看了一眼山茶却又很自然的收回视线,好像真的与山茶素不相识一般。 在提到山茶的时候蒋氏故意微微的朝着山茶的方向瞥了一眼。 “触犯倒谈不上,不过是这婆子在我院子的后门处鬼鬼祟祟,且还与这丫头咕咕叨叨的不知做了些什么,下人们看着可疑才将二人一起拘到我跟前来,这不,我正在问着呢。” 上官鸿群真真是个儒雅的男儿,说话办事都是稳妥沉稳的很,压根就不像是个十三岁的人,也因此上官锦宁氏甚至蒋氏在内都对这个上官鸿群寄予厚望。 “劳母亲惦记了,是儿子听说我院子里的婆子触犯了母亲,这才特来给母亲赔罪的。” 蒋氏经过刚刚的事心中也犹自在猜测事情的真相,她也不大相信上官鸿群会招惹山茶这样身份的婢子,而且上官鸿群的年纪将将十三岁,接触女色毕竟还是早了些。 蒋氏对上官鸿群一向慈爱,虽不是自己的骨肉可却半分也不曾苛待,上官鸿群对蒋氏也是十分的尊敬,所以多年来倒还真是母慈子孝,至少表面上的确如此。 “群儿,这大晚上的你不在院子里跑到福喜阁来作甚,若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就在上官凝刚刚想明白两个人意图的时候,门口就响起了上官鸿群的声音,啧,来的还真是快。 “母亲,群儿给母亲问安。” 不同于蒋氏的心情,上官凝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转了转,忽然明白了这两个人的目的,这二人根本就不是在辩解开拓只是在拖延时间,原因嘛自然是等着有人来登门解救。 蒋氏嘴角上扯还真是不知所谓,两个大活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做这样可笑的辩解,当自己是好糊弄吗? “老奴并不认得这位姑娘。” 那婆子可能没有想到山茶会这么说有一瞬间的迷惑,随后也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跟着山茶的话头。 山茶看都没看一眼这婆子便先否认了认识这婆子,真是的,那人怎么就派了这么个笨手笨脚又拙舌的人来传话。 ... 第一百章 草草收场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酒儿的心惶惶的,唉,还是安心写文吧,这些酒儿都没有,遁走~ 嗯嗯,怎么说呢,酒儿这两天看见作者群里大家都在说收藏说点击说订阅 宝儿们,这是第一卷的最后一章,下面就是第二卷了 ------题外话------ 蒋氏好像累到了极点,事到如今蒋氏断没有不明白的道理,可是上官鸿群不认她也没有办法,而且上官鸿群毕竟是上官府的大少爷是将军喜爱老夫人疼宠的长孙,为了上官府的名声和上官鸿群的前程她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大肆张扬,怪就只能怪山茶这丫头自己糊涂了。 “把这丫头押到到厢房去吧,煮碗姜汤,没有我的命令别让人接近厢房。” 蒋氏摆了摆手,示意瑾嬷嬷拿了把伞给上官鸿群,上官鸿群微微欠身跟瑾嬷嬷道了谢,转身步子稳健的出了正门,刘嬷嬷紧随其后,主仆两个人谁都没有看一眼委顿在地的娇小女子。 “母亲,既是刘嬷嬷无事,儿子就先告辞了,打扰了母亲休息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山茶喃喃的说道,却再也没有看向上官鸿群,只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默默的淌着泪。 “我肚子里有了孩子啊……”。 上官鸿群面色一直平静如初,从头至尾连一丝不忍也没有,上官凝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赫连穆宁,这上官鸿群的冷心绝情和那个渣男有什么区别?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这是母亲院子里的事我怎么好插手,何况姑娘未婚先孕本就是犯了大错,夫人这样决定并无不妥。” 山茶仍旧不死心,喃喃的继续开口问,语气里的悲戚连上官凝都忍不住动容。 “大少爷,你不救奴婢吗,奴婢怀了孩子啊!” 山茶不可思议的看向上官鸿群,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又好像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的脸,泪水却没有停住依旧像是溪流一样一股股的从脸上淌下来。 “山茶姑娘,这是母亲的决定我不便干涉,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山茶见蒋氏好像已经下了决心,慌乱之中忙跪行了几步扑倒在上官鸿群的脚边,一脸绝望的看着上官鸿群,一双手抓着上官鸿群浅蓝色的素绸下摆,骨节早已经是泛着青白。 “大少爷,大少爷,你替奴婢说说话,你求求夫人不要把我送到那样的地方啊么大少爷你替奴婢说说话啊……”。 蒋氏说的义正言辞,脸色也没有半分的动摇。 “你自己做下这样的事,还有脸来求情?你若是说了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也许还能念着你侍候我的情分给你条生路,可是你执意不说那这个孩子就是孽种,我上官府这样的人家断没有接受肚子里怀了野种的不清白的人继续留在府里。” 山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小在上官府养尊处优跟一般小户人家的千金一样,听到这样的话要是不吓破胆子才怪。 上官府是个积善之家,上官凝至打出生就没见过蒋氏下过这样的命令,牡丹楼,那不是青云城最大的勾栏间嘛,勾栏间可不同于那些牌头响亮专门招待达官贵人的高档妓院而是一个除了名字好听之外一无四处的下作地方,专门接待那些个想要潇洒又没有银子的下等人的。 山茶早已被蒋氏的话吓的三魂七魄没了一半,也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挣脱开锦葵的手连滚带爬的从榻上跑下来,几步就到了蒋氏的面前,噗通的跪下,又咚咚咚的接连磕起了头,上官凝感觉脚下的地砖都被这磕头的力量震动了。 “夫人,饶过奴婢吧,奴婢错了,奴婢不要去牡丹楼啊,夫人您大人大量您大慈大悲放过山茶吧……”。 瑾嬷嬷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张大夫在上官鸿群进门前就已经离开了,毕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他一个府医实在是不该知道的太多。 “瑾嬷嬷,你等下去张大夫那里取付堕胎的药来,这个孽种留不得,堕了胎就把这丫头送去牡丹楼吧,留她一条命也算是咱们上官府积德吧!” 上官鸿群的眉毛微微的动了动,仅仅是动了动而已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真的跟他毫无关系。 如果说之前山茶的眼神还是隐晦的,那蒋氏的话彻底激发了山茶的求生意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鸿群,眼睛肿**裸的流露出期待和渴望。 不同于刘婆子的如释重负,山茶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进府也有几年了太清楚蒋氏口中所说的重罚是什么了,她不要死啊她还这么年轻她还好好的活着享受她一直渴望的荣华富贵,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啊。 蒋氏语气铿锵,似是下定了决心,刘婆子听见蒋氏说自己没有了危险提在胸口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凝儿说的有理,看来错不在刘嬷嬷,完全是这个山茶惹下的事,一个小丫头不知检点竟然背着主子做下这样恬不知耻的下作之事,若是不重罚不能服众。” 上官凝也不再纠结刘嬷嬷和山茶的冲突,转而开始劝诫蒋氏处置山茶,说完有些挑衅的看了看上官鸿群,她就不信上官鸿群还是无动于衷。 “娘亲,刘嬷嬷原来是个这么忠心的人呢,现在看来就是山茶的不是了,不安安分分的待在院子里竟然出去招蜂引蝶还怀了身孕,而且对这样忠心的老嬷嬷都能下去这样的狠手一看就是平日里跋扈惯了的,娘亲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姑息,要不以后府里的下人们还不得有样学样吗?” 上官鸿群的话迅速的点透了这位已经有些蒙圈的婆子,急忙顺着上官鸿群的话茬往下说。 “大少爷说的对,老奴见这位姑娘是从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便知道这位姑娘八成就是福喜阁里的丫头,就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跟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动手啊!” 上官凝不由得在心里又给上官鸿群竖了大拇指,前世里她怎么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位庶兄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才思敏捷的人。 “大妹妹这个问题为兄可不知怎么解释,这位姑娘毕竟年纪不大刘嬷嬷又是府里的老嬷嬷了,看衣着看面貌又是在福喜阁猜也能猜出来这位姑娘是母亲院子里的人,嬷嬷懂规矩知进退不肯跟母亲院子里的丫头起冲突这才不肯还手,难道不是吗?” ... 第一章 乐儿生情 山茶至从听完上官鸿群绝情的话就像是魔障了一样,嘴里反复的叨咕‘我肚子里有了孩子’这句话,一直到被人架出去都没有再说出别的话,好好的一个人不过片刻竟就成了这个样子,上官凝的一颗心也被搅的不舒服起来。 蒋氏和上官凝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山茶被拖下去后母女两个都有些讪讪的,说了两句话上官凝便领着乐儿打道回凝雨阁。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的天气出奇的好,不同于春日的那种微凉,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了温热的阳光的味道,上官凝终于决定脱下中衣了。 “小姐,今儿去给老夫人问安吗?” 乐儿一边给上官凝绾发一边问道。 “你这丫头的记性怎的这么差,昨日顺意不是来传过话嘛,祖母那这三五天我们都不必过去了,祖母要静养不想让人打扰。” 乐儿吐了吐舌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小姐,还戴这支簪子吗?” 乐儿将那只粉簪拿在手里,反复的打量,昨天听小姐说这个簪子竟然这么名贵她有点不以为然,什么嘛,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小姐说的那么宝贵,心中暗暗猜想没准儿是那个晟炀王自己杜撰出来讨小姐欢心的。 上官凝听了乐儿的话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一张邪魅却霸道的脸,耳珠处好像还残留着那人舌尖的温暖触感,又想起了那人临走前霸道的话面上不由自主的就起了一层红云。 “不戴了,换一支吧。” 上官凝可不敢带着这么一支价值连城的宝物到处晃悠,乐儿不认识这粉玉可不代表别人也不认识,若是被人看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所以还是低调点的好,虽然自己还是很喜欢这支简单却雅致的粉簪。 “云索,你出来。” 乐儿吓了一跳,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喊了这么两个字,云索?是什么东西还是谁的名字? “主子。” 乐儿这次彻底被吓的跳了起来,一双手伏在自己的胸口上连连拍打,却还是无法让心跳慢下来。 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脸色微黑却十分的饱满,目光如炬眉如利剑,鼻梁挺拔嘴唇抿成一道弧线。男子的样貌并非有多么出色,只能算是英俊,可是不知为何乐儿竟然觉得这男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安定的力量。 “你家王爷没有消息让你带给我吗?” 这个顔慕殇占了自己的便宜却不履行承诺,说好的道士下落呢。 “王爷说主子想要找,云索随时都可以带着主子去找,但是主子若是不问云索不允许主动提起此事。” 上官凝满头黑线,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允许主动提起,可是转过头想想既然是马上就可以找到那个道士,对于顔慕殇就不予追究了吧。 “我这两日就要去,在此之前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交代完了事,云索就像来时一样在上官凝习以为常乐儿震惊无比的目光中瞬间消失无踪了。 “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是看上这个云索了吧?” 上官凝接连跟乐儿说了几句话都没等到回复,抬头才发现乐儿的视线还落在刚刚云索消失的地方,便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却没想到乐儿听到这句话一张俏脸瞬间红云密布。 “不是吧?我们小乐儿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薄了,还是被我说中了?” “小姐,你别开玩笑,我怎么会看上他,人家才第一次看见这个云索。” 两世相伴,上官凝可从来没在乐儿的脸上看见过这般含羞带怯扭捏的神情,这小丫头该不会真是对这个云索一见钟情了吧?这个云索倒是没什么不好,长相不错武功高强又是晟炀王身前一等一的护卫银子肯定也少不了,可是这个云索说不准也是晟炀王那个混蛋的男宠也十分有可能是个断袖的,乐儿怎么能找这样的人做夫君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上官凝开始介意起颜慕殇喜好男风的这件事,只是上官凝自己却没有静下心来想过。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看你脸红的。”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乐儿才多大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情呢,上官凝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小姐,这个云锁是从哪来的啊,怎么还喊小姐是主子呢?” 乐儿的脸一直红着,可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自己跟小姐可以说是如影随影,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小姐身边多了这么号人物呢! “这是晟阳王借给我用的护卫,至于这个云锁是从哪来的,我可回答不了你,因为本小姐也是不清楚,要不下次你直接问他好了。” 上官凝自己动手将一支红色的珊瑚珠鎏金步摇插到了发间,又挑了一对水滴状的宝石耳坠戴上,之后弹了弹裙子下摆上的一缕褶皱便站起了身。 “傻丫头,别想了,跟我去怡雪阁走走。” 最近自己身边的事一件挨着一件可谓是层出不穷,之前云锁将上官雪的日常的举动都一丝不苟的记录下来给了自己,自己也没从中看出来什么,即便如此上官凝却十分肯定这个上官雪身上一定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甚至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谜底只能自己亲自揭晓。 上官雪的怡雪阁和凝雨阁就隔了一排门房,从凝雨阁出来沿右侧的小路一直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怡雪阁的门外。 上官凝在门外驻足了片刻,看着远门上方的匾额上官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里自己只来过一次怡雪阁却是因为那只死相凄惨的小猫儿,之后自己便在未曾踏足这里,所以对于怡雪阁包括怡雪阁的主人上官凝是陌生的,其陌生程度甚至不亚于一个普通的路人。 乐儿趁着上官凝在们玩驻足的当口进了院子通报消息,不消半刻一身鹅黄色纱裙的上官雪带着锦瑟和华年两个丫头齐齐迎了出来。 “姐姐真是稀客啊,妹妹盼不知多久可终于是将姐姐盼了来。” 上官雪不是个外向热情的人,说话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甜糯绵软的,可刚刚这句话说的却是铿锵有力的很,好像真是十分欢迎上官凝的到来。 “看妹妹说的这样生分,虽然之前咱们姊妹走动的不多,可都是上官家的小姐总归还是亲近的。” ------题外话------ 宝宝们,新卷的第一章,今天万更 宝宝们尽情的看吧~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章 探怡雪阁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酒儿觉得现在才是写出感觉了,至少酒儿对后面的文要比之前满意的多 今日的第二章,宝宝们,给酒儿力量吧 ------题外话------ 至从那日在凝雨阁见过一次之后,这个素娥就好像沉寂下来了,什么动静也没有,如果说是有人指使素娥进府要做什么手脚的话不应该这般风平浪静的吧,而且祖母也撂话说父亲回府了素娥也不必圈在院子里了,既是这样怎么反而没了声息呢? “妹妹,这几日都没有表姑妈的消息,刚进院子也没瞧见,不知道表姑妈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乐儿与上官凝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这样也好,你们几个下去吧!” “好好好,我不打趣了,咱们姐妹两个说些体己话吧,这几个丫头就让他们下去自己玩吧。” 上官雪似乎很不愿意让上官凝和华年说话,原因呢? “姐姐莫要打趣这丫头了,华年可不比锦瑟性子绵软又是个内向的,姐姐这样打趣她回头说不定要多起来哭鼻子呢!” 上官凝跟一边的乐儿叽咕眼睛打趣着华年,要让一个人放松警惕首先就要拉近彼此的关系,这是上一世上官凝用命换来的体会。 “瞧瞧,还脸红了。” 上官凝的话一说完华年脸色更红了,上官雪却有些不自在的将杯子握在手里来回的旋转,里面的茶汤有些都溅到了手背上。 “十三岁,那转过年就及昇了,也是大姑娘了,可得让你主子帮你留意留意人家。” 十三岁?原来华年竟然是比自己和上官雪大了这么多,还一直以为这丫头和几个人的年纪都一样呢。 “回大小姐,奴婢过了端午就十三岁了。” 上官凝啜了口茶,语气平淡的跟华年问询。 “怡雪阁的风水真是养人,主子美丽脱俗连丫头都是这般的钟灵毓秀,真是让人艳羡。华年,你今年也该有十二岁了吧?” 上官雪淡淡的笑了笑,不过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怪异,倒不像是夸人反而是明褒暗讽,上官凝却详装不知转而继续跟华年拉起了话。 “姐姐这张嘴可真是讨喜,说出的话总是让人听着心花怒放。” 上官凝趁着华年递茶水的间歇状似无意的说道,华年白皙的脸上闻言竟是浮起了一抹红晕。 “华年丫头可是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啊!” 华年个子不高,身子骨也很娇弱,皮肤白皙没有丝毫的瑕疵,一双剪水明瞳柔柔弱弱却十分的清透,嘴巴小巧嫣红,颈项曲线优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华年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单纯如水,但果真如此吗? 两个人正寒暄的功夫华年端了茶具近前来,上官凝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安静的丫头来。华年和锦瑟的年纪差不多也是从五六岁开始就跟在上官雪身边的,不过因为华年的性子不如锦瑟活泼也不喜爱说话,所以在怡雪阁真正的大丫头其实只有锦瑟一个。 上官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探讨周旋,赫连穆宁目前还不是她想要解决的目标,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上官雪奇怪行为的原因和华年的底细,因为这两件事关系着上官凝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也不清楚,许是父亲念在其救助了他的份上才如此决定的吧。” 上官雪十分奇怪,上官凝也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便隐隐约约的猜测出了一些,必是赫连穆宁仗着自己对上官锦的救命之恩央着上官锦收留他在府。上官锦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一个武功高强正直忠诚的辅国将军,可由于常年征战沙场,单纯的战斗生活让上官锦变得除了兵法布阵之外其余的都一窍不通包括识人看事。 “真是奇怪,父亲怎么会突然决定认义子呢?” 上官雪水眸转了转,似乎是在回想赫连穆宁的样子。 “倒也没什么大事,父亲认了一个义子就是之前帮助父亲解毒后又给祖母诊脉的那位赫连公子,现在是我们的义兄。” “哦,那日可巧妹妹身子不爽利,便跟母亲告了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凝正在思考如何能够自然的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那日,却不想上官雪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这样的机会若不抓住可就真是可惜了。 “还真没有,最后一次见到父亲还是在正堂,对了,那日妹妹怎么没来呢?” 上官雪不知为何突然问起了上官锦,在上官府上官锦简直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不管是妻妾还是儿女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妻妾们若不是他自己主动登门也是不敢主动找到锦华苑的,多年来大家也都逐渐的习惯了便不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姐姐谬赏了,不知姐姐这几日可是见过爹爹。” 自己的才名不过是众人以讹传讹再加上母亲的有意渲染,其实自己的这个庶妹才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可前世里碍于身份硬生生的被自己压了一头,想来上官雪的心里十分不甘甚至是嫉恨的吧! 上官凝由衷的感叹了一声,上官雪虽然是个庶女但因为二姨娘在附中的地位和真心维护,上官雪从小琴棋书画也是学了个遍,而且上官雪很聪慧一应东西学的都很快,加之自己又很勤奋好学,无论是才学还是性子前世的上官雪都可以拉自己几条街。 “妹妹的屋子真是雅致。” 上官雪陪着上官凝进了屋子,之后两个人便一左一右的在茶桌的两侧坐下了。上官凝视线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看先上官雪的屋子布置的就如同其主人一样十分的雅致,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材质,由此可见其主人内敛且有修养。 华年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踩着小碎步转身离开了,上官凝盯着华年的背影暗暗出神,这个华年的背影苗条纤细倒真是窈窕有致。 上官雪很自然的就吩咐了华年去泡茶,却没有使唤身边的锦瑟,想来华年在院子里确是像府内传闻的那样只负责些烧水倒茶的杂事,而真正能在上官雪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锦瑟。 “姐姐不嫌弃就好,华年,还不给姐姐泡壶茶去。” 上官雪袖子里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上官凝娇艳如花,就是嗔怪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子别样的味道。 “姐姐就是来跟妹妹说说话,妹妹若是这般见外以后姐姐可就不来了。” 上官雪今天的态度有些古怪,未免殷勤的过了度吧? “是是是,姐姐说的极是,不知道姐姐今日回来屋子里也没准备什么,怕是要让姐姐见笑了。” ... 第三章 拯救山茶 “哦,表姑妈那日大雨染了风寒,一直卧床休息着,她自己要强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将这事告诉给祖母和母亲,所以我也就顺了她的意一直没说。” 感染风寒?怕是身上的伤太明显不便见人吧! “有这样的事?我既然来了,自当去探望一下,还请妹妹陪着姐姐一道。” 上官雪的面色有丝僵硬,嘴角却是挤出了一丝笑意,只是却十分不自然。 “表姑妈病的严重,之所以不肯告诉大家就是怕大家惦记更担心有人探望的话被过了病气,表姑妈一片至真之情咱们就体谅成全了她吧,等病好些了再探望也不迟。” 上官凝的眼神在上官雪的脸上溜达了一圈,也不说话,片刻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妹妹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依妹妹的吧!” 看着上官凝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又落回了椅子里,上官雪紧绷着的脸才稍稍的缓和下来。 两个人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些闲话直到日头到了中天上官凝才笑着起身。 “之前还真不知道妹妹竟然是这样的学识渊博,古往今来的奇闻异事知道的这样多,看来姐姐以后要多来妹妹的怡雪阁了。” 上官凝的这话并非是敷衍,两个人一番聊天下来上官凝算是真正的见识了自己这个庶妹的本领,无论是人文地理还是诗词字画上官雪无一不通,看来自己之前真是太不了解上官雪了。 上官雪陪着上官凝出了屋子唤了锦瑟一声,三个小丫头便从一旁的厢房走了出来,几个人的脸上都是喜笑颜颜的,锦瑟之前和乐儿有过冲突可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有过摩擦的,亲昵的样子好像是对失散了多年的亲姊妹,乐儿这交际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 上官凝趁着上官雪视线落在三人身上的间歇,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素娥住的厢房,只见明晃晃的日头下厢房的窗子上还挂着一条深蓝色的窗帘,透过窗帘的一条缝隙上官凝隐约瞥见一个人影,可还不待细看上官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姐姐日后可要常来呀。” 这话三分的客套七分的催促,上官雪什么时候这么按耐不住性子了呢! 回到凝雨阁乐儿就迫不及待准备关门就在门马上就要合拢的时候却被一道力量阻止了,只见五根修长却略显粗糙的手指扣住门弦,生生的将两个门扇隔开。 “谁?” 乐儿的声音有丝慌乱,不过毕竟是白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歹人。 “云索。” 乐儿的心迅速的偷漏了几拍,手也从门板上滑落下来。 一阵风掠过耳稍,眨眼的功夫云索就已经从门里飞了进来擦着乐儿的衣袖直接站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主子,那女的要自杀,现在被我点了睡穴暂时不能动弹了。” 等上官凝和云索及乐儿三人到了福喜阁后院的厢房时,正巧看见一个丫头端着盆水从屋子里走出来,还随手将门用之前就挂在门上的铜锁扣好,然后才转身离开。 昨夜事发后蒋氏就告诉上官凝不允许她插手这件事,蒋氏在顾虑什么上官凝自然是一清二楚,毕竟山茶是与人私通有了身孕不管这私通的对象是不是上官鸿群,这件事情都是恶臜污秽的,母亲是生怕自己沾染上这件事而影响了清白。 上官凝不想忤逆蒋氏却也不想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山茶身上一定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这些事很可能对自己了解当下的局势有很大的用处。 所以上官凝嘴上答应母亲不再理会这件事,私下却让云索来了厢房监视,上官凝一是担心上官鸿群下手灭口也担心母亲一时糊涂处理了山茶更担心山茶自己想不开自尽,好在自己的未雨绸缪否则此刻怕就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了。 云索的功夫上官凝是见识过了,可是这熟练的开锁技巧却是第一次瞧见,看来顔慕殇的这些个手下果真都不是泛泛之辈啊,日后要是落魄了单靠这溜门开锁的手段也不至于饿死。 云索对于上官凝的想法全然不知,将门打开后自己却没到屋子里。 “主子长话短说。” 说完便隐到门外把风去了,上官凝无奈的耸耸肩也不知道这个牛掰到不行的云护卫啥时候能表情丰富点。 厢房久不住人此刻有些发霉的味道,较之外面的光线屋子里也很暗,上官凝一时间竟是没有瞧见床所在的位置。进了屋子半刻,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屋子里的暗度,才发现这个厢房竟然是个两进的屋子,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厢房的外间,外间很空旷摆设很少,只在对门的位置放了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右手边挂了道帘子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必是里间也就是睡人的屋子了。 乐儿先走几步挑开了帘子,上官凝钻过帘子走进去,对着外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床,床上平躺着的人呼吸平缓应是还在熟睡,昨夜苍白的脸色也回复如常了,上官凝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对方的小腹上,小腹很平坦如果不是张大夫说对方有了身孕,谁也不会想象得到那里面竟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上官凝前世里有过身孕,可是为了保护赫连穆宁她硬生生的挨了刺客一剑,利剑擦着心脏而过只要偏上半分自己就一命呜呼了,但是老天爷没有要她的命却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带走了。 上官凝还记得自己胸口上汩汩的冒血自己的身下也在汩汩的冒血,那时候她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着只是为身下那渐渐流失的小生命心痛不已,那是她的孩子一个还没来得及降生的孩子,就那么残忍的从她的身体里被剥离。 上官凝恨自己的无能竟然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还未成形的孩子化作一摊血水。可最让人痛苦的在后面,剑伤痊愈后大夫告诉了上官凝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她从此后再也不会有身孕再也没有机会做母亲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孕育生命简直就等于失去了做为女人的意义。 所以上官凝知道山茶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的时候所有的猜忌和怀疑都没有抵过心中的那一丝柔软。 也许是睡穴的效用过了,床上的山茶睫毛微微的动了动,随后双眼慢慢的睁开却好像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眼神有些涣散直到视线落在了站在门口的上官凝身上。 ------题外话------ 上官凝对孩子的渴望以后还会一一的体现出来 并且这种渴望会影响许多许多的剧情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章 不伦之恋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马上就要揭晓了 之前不是有宝儿猜测上官怜和上官鸿群之间的关系嘛 ------题外话------ “而且奴婢还偷听到一件事……”。 上官凝的脑袋不由得嗡嗡作响,山茶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再蠢钝也是听明白了,难道两个人怎的有了这样不伦的关系?想起上官怜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似的娇弱身子和经年不变的怯懦寡言,上官凝一时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奴婢也不敢肯定,可是有一次奴婢去大少爷的住处送东西刚进门就看见三小姐红着脸从屋子里跑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等奴婢进到屋子的时候大少爷也是衣衫不整,所以奴婢才这样猜测的……”。 上官凝脑海里迅速的想起那日早上上官怜的反常表现和看向上官鸿群的灼热眼神,的确不像是个妹妹看哥哥的样子,可是两人是亲兄妹身上淌着同一个人的血液难道还能生出其他的关系不成? 山茶这句话说的吞吞吐吐断断续续。 “奴婢觉得大少爷和三小姐的关系好像不太正常……。”。 “怎么?” 山茶像是在仔细的回忆思索,突然眸色一亮不过转瞬又黯淡下去。 “不同寻常?” 不知为什么上官凝就是无端的觉得这个庶兄有些不对劲,可是接触两次下来却又找不出任何痕迹。 “你跟大少爷接触的这半年时间可是觉察出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果然,上官凝原本不相信山茶一个小丫头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这么懂得揣摩人心,只是没想到山茶背后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庶兄。 “正是,让奴婢到凝雨阁哭诉告状的主意也是大少爷告诉奴婢的。” “白梅拾到你肚兜的那一日你们可是在一起?” “我替夫人给大少爷传话的时候大少爷便留下奴婢说是让奴婢替他磨墨,后来大少爷找机会又把奴婢叫去了几次,再后来就……”。 “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半年前。”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 眼见山茶刚刚还不断躲闪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上官凝就知道山茶已经想清楚了,看来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看山茶还在做心理斗争上官凝索性直接说出了答案。山茶没想到上官凝竟然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不过正因如此刚刚的纠结也随之消失,她为什么要替那人隐瞒,当夫人下令要打掉自己的孩子要把自己扔到牡丹楼,那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样的无情无义自己为什么要替他隐瞒,他既然无情那也别怪她山茶无义。 “孩子的父亲可是大少爷?” 山茶的眼神又片刻的闪躲和犹豫,她在挣扎和思考,她也在揣度上官凝的心思猜测对方所说的真实性。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谁的,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虽然山茶隐隐的猜测到上官凝话中的意思,却还是这样开口回道。 “我一个二等丫头,有什么东西能给大小姐?” “最重要的是我不忍心看着那么小的生命就这样因为大人的恩怨而失去活下来的机会”,当然这句话是上官凝在心里说给自己的。 “无利不起早我自然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其次我不忍心看着你年纪轻轻的就沦落风尘。” 山茶犹豫了半晌才开口。 “为什么?” 看着山茶怀疑的目光,上官凝重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山茶听见上官凝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帮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以继续活下去吗? “只要你想活下去,我可以帮你。”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山茶才幽幽的开口,语气里说不清的凄凉和绝望。 “可是事已至此除了等死我还能做什么,与其被送到牡丹楼那样的下作地方还不如死了干净。” 山茶被上官凝的话一说好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激灵灵的打了冷战,她并非真心寻死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灰意冷,现在听完上官凝的话又想起了昨日里那人冷淡决绝的话,一颗心渐渐的冷了下来。 上官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之后便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山茶的反应。 “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了身孕,我想这个孩子是谁的你我心知肚明,那人的态度你也是已经清楚了,那么你真的愿意为了那样的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和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生命吗?” 山茶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凝,这还是原来的大小姐吗,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会这么聪慧竟是将所有的环节甚至是自己和那人的心思都猜测的清清楚楚,假以时日这位还不一飞冲天? “你对我有恨有怨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否认的是你原本也是存了心思要借我的手处理掉白梅,原因呢只是因为你和那个人担心白梅发现了你们的事情这才先下手为强,你们笃定了我的性子最喜欢打抱不平又鲁莽冲动,你那么可怜的跪在我面前我必然会为你出头,我说的可对?” 上官凝淡淡的说道,山茶却不为所动下巴倔强的微微上翘。 “我承认,最初我的确是觉得你动机不纯甚至怀疑你会对我不利,所以我才会和母亲定了这样的一条计策,可是我并没有打算对你做什么不过是想弄清楚你的目的,仅此而已。” 山茶讥诮的出声,眼神也透出一股不屑和厌恶,原以为上官凝一定会被激怒一定会狠狠的发落自己最少也会拂袖走人,可意料中的情景并未出现相反上官凝听完自己的话脸上竟还有着一丝悲悯。 “大小姐,你现在说这话不可笑吗,如果没有大小姐出谋划策我也不会沦落至此吧!” 屋子里的东西是在是简陋竟然连把椅子都没有,不得已上官凝只得捡了床边的一个空位坐落下来,目光淡淡的看着山茶。 “山茶,你的年纪这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怎么舍得就这样死去,你舍得你的家人吗,舍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上官凝先表明了来意免得山茶生出误会,可即便如此山产还是显得有些抗拒,身子微微的蜷缩着好像很怕上官凝会对她做些什么。 “你先不要起身,我没有恶意只是过来看看你。” 担心山茶情绪不稳定,乐儿和上官凝不约而同的走到山茶的身边。 ... 第五章 说服蒋氏 山茶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之前的犹豫和茫然在此刻消失无踪了,话题一旦开了头竟然再难止住,女人一旦伤了心还真是豁得出去,此刻的山茶就是如此,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恨不得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给上官凝。 “大少爷不知道和谁合谋给大小姐下了毒,但是不知道为何大小姐不仅平安无恙反而性子大变……”。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一直暗中在查探这件事可却毫无头绪就是颜慕殇调查此事也是处处受阻,至今都没能查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却想不到自己歪打正着的从山茶这知道了这件事,可是按着上官鸿群谨慎的性格和对山茶的疏远态度这样机密的事件怎么能这么容易的就被人偷听到? “大小姐不必怀疑,奴婢既然说了就断无撒谎的必要,这样机密的事情奴婢本来是决计没有机会接触到的,只是那日我和大少爷正在行那事的时候,中途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我见大少爷面色凝重出于好奇就躲在暗处偷听了几句,结果就听见那人对大少爷说‘毒已经下到大小姐的茶里了,小的是亲眼见着喝下去的,不出今夜凝雨阁就该换人住了’,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奴婢怕被发现就没敢继续听下去了。” 上官凝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额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想过要跟上官鸿群和上官鸿鹄两个人起什么冲突,她也真心的希望这两个人能够撑起上官家的门楣延续上官家的香火,可是她上官凝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自己的庶兄竟然对自己下毒,按着颜慕殇的说法这毒一旦毒发便是无药可救必死无疑,究竟上官鸿群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即便自己是府中唯一嫡出的子嗣可终究是个女子,于他的利益并无半分损害他为什么要除掉自己。 刚才山茶说过上官鸿群还有同伙,那么那个同伙是谁,是上官鸿群的帮凶还是要毒杀自己的主谋元凶,府中究竟是谁有这样的动机。 一时间上官凝千头万绪,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 “大小姐,山茶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还希望大小姐能够履行承诺帮助我逃过此劫。” 山茶见上官凝久久没有回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慌乱生怕上官凝反悔。 “放心吧,我既然说了就绝不会食言,只是你可是想好出府后该如何生活了吗?” 山茶听了上官凝的话呼出了一口气,旋即面上又浮出一抹哀伤和淡淡的凄切。 “奴婢贱命一条到哪里都是一样,只不过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奴婢总要为他考虑,多做几份工总还是能够养得活这个孩子的。”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刚刚一个月甚至于还没有成形,可是山茶的脸上却是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母亲的慈爱,世间最美丽最耀眼的神情可能就是此刻山茶脸上的这个微笑吧! “这个孩子你是决定留下了?” 尽管山茶已经说了上官凝还是重新问了一次,毕竟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未婚产子是件不被世俗所接纳的事,甚至于她从此就会背上不守妇道或者更难堪的骂名,也许一生都不会再有男人接受她,她必须一个人抚养孩子一个人承担生活的重担,这样的苦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是否能够承担得起呢! “山茶从小就没有母亲,本就是可怜至极如今自己有了机会成为母亲怎么能放弃呢,这个孩子不被自己的父亲承认可奴婢做为她的母亲却绝对不会抛弃他,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把它生下来并且护她周全。” 上官凝的眼眶莫名其妙的就湿了,山茶或许不是一个好奴婢也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清白女子甚至于有些离经叛道自甘堕落,可是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单凭这一点上官凝就一定会帮着她摆脱困境。 “山茶,光明正大的走出上官府目前来看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可以使人将你带出这里并且在府外将你安置好,但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你可能都要藏于人后,这样的委屈你可能忍受?” “只要能活着,能不被发卖到烟花之地,什么样的苦和委屈奴婢都能接受。” 山茶坚定而决绝的眼神让上官凝心神一凛,这样的勇气如何能不让人动容。 山茶突然从被看押的厢房中消失不见了,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上官凝正在福禧阁里陪着蒋氏喝茶闲聊。 “周围可是都找过了?” 蒋氏面色有些不愉,沉着声音询问前来报信的婆子,那婆子一颗头摇的如同鸡吃米,一连串叠声的认错请罪恳求蒋氏从轻发落。 上官凝看着蒋氏的面容心中有一丝丝的愧疚,不过想起山茶临走时的表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娘亲莫气,女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凝斟酌了一番还是开了口,蒋氏显然还没有从山茶突然消失的怒气中回过神来,只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娘亲,山茶肚子里的孩子不用凝儿说您也能猜出来是谁的,大哥年纪还轻正是出人头地的紧要关头如果被人知晓了大哥竟然和府上的丫头私相授受珠胎暗结,恐怕大哥的前程也就到头了。咱们府中的男丁本就稀少祖母又总是拿这件事来敲打母亲,如果祖母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定是要责怪母亲驭下不严甚至可能怀疑是母亲怂恿了山茶勾引大哥的,山茶难逃一死是其次娘亲辛辛苦苦在府中建立起来的威信恐怕又要受到影响,这样想来不管此事如何受连累的终究是娘亲。” 上官凝说了长长的一段话,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蒋氏面上的表情,果然看见母亲的表情一点点的缓和下来。 “如今山茶消失不见了,此事除了大哥这个当事人余下的都是娘亲的心腹,这件事随时能让大哥身败名裂他自然不会提起,而昨夜里知晓这件事的人只要母亲发下话去自然也就算是烂在了大家的肚子里,那么这件事最终的走向就是不了了之,至于山茶的下落咱们可以慢慢查探,想来一个未婚先孕失了清白的女子也不会将这样的事嚷的人尽皆知,您说是吗?” ------题外话------ 山茶的章节暂时就告一段落了,但小小的剧透一下,山茶并没有就此消失 可是以后将如何出现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什么时候出现 那就靠宝宝们自己脑补啦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章 夜色沉沉 这番话说完蒋氏的脸色早已经平静下来了,刚刚只是一味气愤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竟然眼睁睁的从一众丫鬟婆子的眼皮底下消失无踪,可经过上官凝的分析蒋氏也不得不同意上官凝的话,如今看来山茶的失踪对于自己而言反而是件好事,自己既不必费心如何处置这丫头也不用担心这件事在府内造成的影响,甚至这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抹杀在萌芽状态,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原本忐忑的婆子听了蒋氏“罚银一月”的惩罚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忙连磕了几个响头匆忙忙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烧高香去了。 极有可能影响整个上官府名声的事件因为山茶的失踪而轻飘飘的撂下了帷幕,就好像一朵花儿还没来得及长出花苞就被人连根拔起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一样。 就在蒋氏和上官凝母女讨论山茶的时候,上官府内的另一处院子里,一身白色常服的上官鸿群正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说话,小厮站在廊下的阴影里面目看不真切。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才能得手?” 上官鸿群的脸上儒雅不再竟是隐隐的浮出了几丝狰狞和狠辣,语气也十分的急切和不耐烦。 “小的已经问过那位了,说再过半月就能成了,还请大少爷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小厮的声音很低也很嘶哑,虽然看不清楚面貌可听声音这小厮的年纪可是不年轻了。 “等等等,我等了多久了,之前明明就能得手了谁知道那丫头竟然毫发无伤现在还反过来开始与我做对了。” 上官鸿群情绪有些激动,双手背在身后不断的在廊下走来走去,步子凌乱。 “大少爷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总之我们找到了新的替身,效果没准比之前那人还要好,只要耐下心思等着就是了。” 小厮的话好像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原本焦躁的上官鸿群果然渐渐的静了下来,面色也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儒雅。 “这次我们决不能再失手了。” 上官鸿群背对着躬身站着的小厮低低的说道,小厮谄媚的嘿嘿笑了两声就转身向阴影的更深处走去。 上官凝坐在床边反复的将山茶的话从头至尾的回想了一番,她仍旧想不明白上官鸿群对自己下手的原因,更加想不明白上官鸿群怎么会和上官怜有那样的感情,想来想去想到头有些微痛。 “大小姐,这是乐儿从别处刚学来的,你尝尝看。” 乐儿捧着一个描金的垂耳圆盘从门外走进来,笑眯眯的看着上官凝,一脸的卖弄。 乐儿早就趁着空档的时间将怡雪阁里自己与锦瑟、华年两个丫头的所有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上官凝,可惜的是谈话十分的正常华年表现的也极为平常,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显现出来,上官凝一度也质疑自己的猜测难道是自己冤枉了华年不成?可是直觉就是让上官凝不由自主的怀疑华年,华年表现的越是平静越是无懈可击越证明这个人深藏不漏。 “你这丫头最近怎么这么爱往厨房跑,莫不是提前学习厨艺准备将来嫁人笼络夫君的心?” 上官凝嘴上调侃着乐儿如雪的素手却早已捻起了盘中造型精美的小点心,动作优雅的放进樱口中。 “嗯?这个是什么点心,味道好熟悉啊!” 这个点心的味道上官凝十分熟悉,酥脆香甜入口绵长,还淡淡的带着股蔷薇花的香气,让人食后神清气爽如沐春风。 “小姐,这是乐儿跟着花语学的,表小姐突然回乡竟是没将花语带着一同走,还真是奇怪。” 上官凝已经有几日没有想起蒋宜兰了,她不清楚蒋宜兰既然千方百计的要巴结母亲靠上上官府这棵大树,好不容易在上官府的隔壁住下了为何又会突然回乡,甚至是连夜离开的也没有说什么时间回来,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母亲因此事愈发觉得蒋宜兰没有规矩不懂礼教,得知对方要回乡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只是吩咐侯嬷嬷从库里支了二百两银子给对方,上官凝暂时也没有心思对付她,而且上官凝相信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了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平白的错过复仇的机会,所以时候到了蒋宜兰自然会再次出现,因此上官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去碧落园与对方虚以逶迤一番算作送行了。 “跟花语学的?” “是呀,至从表小姐走了之后花语就经常到上官府来找咱们几个聊天,乐儿这才发现花语做菜的本事真是厉害,这个糕点乐儿才学了七分,跟花语做的差了好多呢!” 难怪自己对这个味道这样熟悉,前世里赫连穆宁就是最喜欢这个糕点,只是她从来都以为这个糕点出自蒋宜兰的手,现在才知道这个糕点原来是花语做的,看来蒋宜兰前世里那样对花语不仅仅是因为赫连穆宁的那句话,也许还有其他别的原因也为未可知。 “做的已经很好吃了,这个蔷薇糕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层次的酥脆口感其次就是淡淡的蔷薇花香,你这两样都做到了已经相当不易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清楚?小姐难道吃过这个?” 乐儿一张小嘴张的可以吞下整颗鸡蛋,连白白的牙齿都露在了空气里。 何止吃过,自己为了讨好赫连穆宁甚至接连呆在厨房近半个月时间,每日里只是反复的做一道菜,就 ... 第七章 夜探道士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今天更的第二章,三姨娘出现了,男配出现了 ------题外话------ “小师傅,你说过你能让我的怜儿好起来的,我们不要什么困魂阵你快点出手阻止这个阵,怜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怎么活啊?” 崔氏的背影明显的抖了几抖,她虽然不明白这个困魂阵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却记住了紫衣道士刚刚说的话,这个阵是旁门左道,那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因为这个什么困魂阵而有什么危险啊! “就是说令爱已经成为了困魂阵的宿主,有人想要利用此阵给令爱换魂。” 紫衣道士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崔氏,话说的这样清楚了还是不明白倒真是少见。 “我不懂,这个困魂阵和我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困魂阵是一种抽换灵魂的阵法,即将一个刚刚身亡之人的灵魂抽出通过符咒将抽出的灵魂送进宿主体内,那么宿主就能转危为安甚至起死回生,但此阵只有血脉相同的同性之人才可以适用,而且此阵需要新鲜人血做引子操作此阵也可令布阵者走火入魔爆精而亡,所以此阵实为阴邪的旁门左道真正的修真之人是绝不会触碰的。” 紫衣道士目光若有似无的撇过上官凝所在的方向,生生的将上官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结实的身子当靠背。 “什么意思?困魂阵,这是做什么的,我的女儿会受到伤害吗?” “小道说过的话自然会实践,只是现在又有人为令爱布了困魂阵,夫人可知道这困魂阵是做什么的?” 这个女人竟然是三姨娘,此时这个时间三姨娘不该是在府内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口中所说的女儿不就是自己的三妹妹嘛,上官怜怎么了,三姨娘口口声声说的做了是指什么,上官凝的脑海里迅速的将所有的疑问过了一遍。 上官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若不是自己努力克制及时用手将嘴巴堵住,恐怕此时两个人早就暴露了。 “小师傅,您吩咐我做的我都做了,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好起来啊?” 紫衣男子虽然俊美无匹可看着头上的那顶紫砂道冠就知道此人就是自己今夜的目标那个神秘的道士,可三更半夜月黑风高的一个道士却在自己的屋子里私会女子,这怎么看都有丝怪异,难道这个道士是个嘴上吃斋念佛私下里却贪恋红尘的假道士? 再转回视线,紫衣男子的对面也就是背对着上官凝的方向同样立着一道身影,鹅黄长裙锦绣发髻,发髻中间还插着一支孔雀吐珠的步摇,看装扮和身影必是女子无疑。 好像察觉到了上官凝的心思,颜慕殇不满的用手在上官凝的腰眼处轻轻的抓了一把,上官凝险些惊叫出声,回头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上官凝见过的俊美男子很多,自己的父亲上官锦便是当之无愧的大雍第一美男,庶兄上官鸿群庶弟上官鸿鹄包括那个前世里让自己舍命跟随的赫连穆宁都是长相出众人中龙凤,可跟眼前的这个紫袍男子相比却都相形见绌,这个男子不仅美貌身上更是有一种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出尘气质。 刚刚探身的身着紫色衣袍的人正对着上官凝,虽然屋内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但上官凝还是被这个紫袍男子的容貌惊了一下。紫袍男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长玉立,面如皎月眉如柳芽,菱角分明的下巴宛若星子的双眸,特别是那双眸子虽然如星子般明亮却比星子更为夺目,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好像要被吸进那无边无尽的黑暗里,甘愿沉沦。 上官凝有丝后怕,不觉得也越发的佩服起身后的这个男子。门关上没多久,屋子里重新响起了声音,这一次颜慕殇主动上前用手指在窗纸上撵开了一个小小的能容纳人眼的窟窿,上官凝按着颜慕殇的示意将眼睛贴在窗纸上,透过窟窿里面的一切清晰了然。 两人身侧的屋子里亮着灯,隐隐的还有说话的声音,上官凝探身想听听屋子里的人在说什么,却被颜慕殇一把拖回了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片刻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紫色衣袍的身影从门内探出了半个身子左右的看了看,确定一切无异后才重新关上了门。 两个人在夜色中飞檐走壁的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一处院子,上官凝对这地方很陌生,应是青云城里比较偏僻的小巷子,两个人翻身越过院墙快速的隐在了一处阴影里。 上官凝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揽在怀里,右脸紧贴在对方的胸膛上,温热的触感和胸腔里有力的咚咚声让上官凝莫名的口干舌燥。夜色低垂,虽然有月光却仍旧看不清楚地面,颜慕殇怀抱着上官凝却丝毫没有影响其奔行的速度,上官凝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脚下的建筑物也如走马灯一样一闪而过。 原本伸手拍打颜慕殇的一双小手闻言停止了动作,不过却还是尽可能将身子与颜慕殇拉开了一些距离,温香软玉在怀颜慕殇也就不打算计较那么多了,省的惹怒了小丫头再不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别挣扎,我不抱着你你怎么出去啊?” 上官凝进了内室换了一身相对随身的衣服出来的时候颜慕殇正一脸桃花的盯着她瞧,上官凝狠狠的瞪了颜慕殇一眼对方才懒洋洋的从椅子上坐起来,几步走到了山官凝的身边双手一伸就将上官凝揽进了怀里。 顔慕殇撇撇嘴一嘴的醋味,上官凝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亵衣,更是发现亵衣的衣领处甚至微微的半敞着,里面白皙的皮肤就暴露在眼前这个一脸邪魅的男人面前,一张脸瞬时就红如晚霞,仿佛能滴出血来。 “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子出去吧,我可不想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 上官凝几乎是立刻就准备破门而出,可半晌才想起来此时是深夜,自己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不被人发觉的走出守卫森严的上官府。 “走。”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道士好像准备离开,目前为止即便是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强留下此人,你若是不去恐怕就见不到了。” 果然,上官凝的怒火成功的被转移了,一双美瞳定定的看着顔慕殇。 顔慕殇眼睛一转就有了这个主意,虽然他的确是为了这事来的可是原本想拿着这件事讨点好处,现在看来还是用来灭火更为实际。 ... 第八章 天循门主 三姨娘边说边抽泣起来,屋外的上官凝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困魂阵,紫衣道士说困魂阵必须要是有相同血脉的同性之人只见才能进行,如果说上官怜是宿主,那么提供灵魂的便一定是上官怜的至亲之人,而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三姨娘崔氏、自己、上官雪和上官影,看眼下的情况三姨娘几乎可以排除在外,难道是自己? 蓦然上官凝想起了自己蹊跷的中毒事件,难道给自己下毒的就是这个布下困魂阵的人?上官怜知情吗?还是给自己下毒的根本就是自己的三妹妹? “我也试图阻止,可对方的法力远在我之上,我既无法找到阵眼也没办法查探出布阵之人,所以才夤夜传信给夫人,嘱托夫人几句话。” 三姨娘明显有些慌乱了,双手不住的相互搓来搓去,无比的躁动。 “小师傅请说,只要是对怜儿好的我都在所不辞。” 三姨娘嗓子竟然都微微的嘶哑了,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担忧倒了极点。崔氏浮夸又吝啬、肤浅又聒噪在上官府的地位和口碑都很差,可是上官凝不得不承认崔氏是个好母亲,一个为了女儿宁肯豁出去一切的人上官凝相信这人的心坏不到哪里去,所以她决定放崔氏一马。 “我之前给你的东西都是为了提醒上官府的嫡小姐一些事,不过如今看来收效不大,安排进府的那个婆子目前任何用场都没有派上,你要找机会再和她联络把我之前说给你的事重新再告诉她一遍。” 紫衣道士说完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令爱离开她自己的院子,把这张符纸贴在令爱的床板下,只要照办我可保证令爱毫发无损,等我回来会再和你联络。” 崔氏连忙点头,一叠声的答应。 “我一定照办,只是那个素娥这几日都躲在怡雪阁里不露面,我试了几次都没见到人,恐怕传话十分吃力。” 紫衣道士没答话,亮如星子的眼眸微微的合拢,修长匀称的手指彼此敲击好像是在推算什么。 “是我疏忽,此人竟是遭了血光之灾目前气息微弱,府中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三姨娘的胆子原本就不大,听了血光之灾四个字更是吓的面无血色,一颗脑袋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 窗外的上官凝听此一说却是瞬间明白了素娥避而不见的原因所在了,加上乐儿说的一切素娥确是受了重伤不知道会不会危及生命。 “也罢,总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切不可擅自行动,切记!” 三姨娘在这个年纪仅仅比自己女儿大上几岁的小道士面前出奇的恭敬,远远胜于对祖母对母亲,这个小道士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让从来趾高气扬的三姨娘这般谦逊。 两个人的话似乎告一段落了,三姨娘给那小道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转身准备出门,就在崔氏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上官凝的身子一轻重新被颜慕殇抱离了地面,跟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向着上官府奔行。 “喂,喂……”。 就在两个人出了院子到达街道上的时候上官凝再也忍不住的叫唤出声,颜慕殇搂着自己的双臂异常的用力甚至好像是要把自己揉到身子里去。 “那个道士很好看是吗?” 颜慕殇口气不善,不知道为何上官凝怎么都觉得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醋酸味,可是不可能的吧,自己不过是觉得那个小道士长相俊美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呃,那个小道士长得是还不错,可是跟殇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上官凝试探着说了一句,想看看对方的表情不料却被颜慕殇一把将头摁在了胸前,上官凝只觉得身边的风声更大了,应该是颜慕殇加快了脚步,想到这也不敢再乱动乱说话十分安分的任由对方将自己摁在胸前。 如果上官凝此时要是能够看见颜慕殇的表情一定要惊讶的合不拢嘴,只见夜色中妖冶邪魅的晟阳王像个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脸的奸笑,可是笑容又如同孩子一般的纯真,明晃晃的好似夜空中的圆月。 “那个…。”。 回来的时间比去时的更短,当两个人身子落到地面的时候,上官凝便急着想从对方的怀里挣脱出来,谁知道用力过猛差点俯冲着摔下去好在颜慕殇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可是这样一来两个人就变得面对面了,距离记得上官凝都能看见对方脸上的汗毛。 尴尬,这是上官凝所有的情绪汇总,不过很快上官凝就强迫自己先开了口,随之身子也扭转了个角度从对方的臂弯里钻了出来,这次颜慕殇也没再阻止便放开了手。 “这个道士真的很奇怪,三姨娘貌似对这个道士信服的很,不知道殇最近对这个道士的调查可是有什么进展吗?”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上官凝切入正题。 “这个道士名叫魏紫炎,是江湖上号称‘天循门’道派的继承人,这个天循门以维护天理、拱卫天道为自己的道派宗旨,天循门门规森然并且入门的条件十分苛刻,并且一旦加入天循门那么就终身不得退出否则将肠穿肚烂最终化为一摊血水。” 上官凝听完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门规简直是狠毒变态,道家不都讲求善德信的嘛,怎么还会立下这样的规矩。 “魏紫炎是天循门这一任的门主继承人,他眼下之所以离开就是要返回天循门接任门主。” “那你可查到这个魏紫炎是怎么和三姨娘联络上的吗,他们刚刚口中说的困魂阵又是怎么一回事?” 颜慕殇望着夜色中上官凝朦胧却美好的面容,微微的摇了摇头。 “之前我说过,这个魏紫炎是从两个月前突然出现的,之前江湖上从未见过此人也没有此人的任何信息,想来这是第一次踏出天循门,天循门的人比寺庙里的僧人道姑还要求严苛,除了正常的五戒之外他们一生都不得与俗世之人有情爱牵绊,如果有了男女之爱那么就会违反人体本身的自然规律加速老化最终化作枯骨,可是天循门有修真的秘籍,为了这本据闻可以让人登仙的修真秘籍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想要成为天循门的门徒。”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章 欧阳袅袅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之前文中说到过的神秘女子出现了,但这个神秘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题外话------ “你有时间不如去帮我查查欧阳袅袅的底细再帮我盯着点魏紫炎。” 上官凝扭头看着顔慕殇,这个男人正经起来的时候一身的肃杀和高冷,可是只要不谈正事就是一脸的地痞无赖样儿,上官凝真的怀疑自己长期以往的和顔慕殇接触下去自己会不会也变得和其一样。 “恩,我会再找人调查的,看看你的样子,小小年纪眉头却总是皱在一起,我可不希望以后每天对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蛋。” 这点的确可以,虽然欧阳袅袅并非府内的姨娘妾室可也是被上官锦堂堂正正的领进门的,在众人的眼里早就将这个人的身份默认为上官锦的女人了,这样的身份又是数年没有露过面,出府这样的事势必会惊动母亲自己也绝对不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只是在想这个欧阳袅袅是怎么出的府,我平没有听见关于这个人出府的任何消息。” 上官凝当然怀疑,怀疑上官袅袅的目的,可是她怎么能跟顔慕殇说她是在怀疑这个欧阳袅袅是不是也知道自己重生的事,这件事别说是旁人就是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的诡异。 “你可是在怀疑什么?” 那就是说这个道士和两个人都是单线联系的,那么究竟是欧阳袅袅先联系的魏紫炎还是魏紫炎先联系的两人? 没有私下见过面? “据我所知应是没有。” “三姨娘和欧阳袅袅私下里可是见过面?” 其实上官凝疑惑的是欧阳袅袅为什么要和魏紫炎勾结,魏紫炎是天循门的继承人,使手段下绊子是为了所谓的天理天道,可这个欧阳袅袅是为什么,自己和和她连面都只见过一次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对自己下手,难道也是为了上官怜? “我之前倒真是没想过这个欧阳袅袅竟然会跟府外的人勾结。” 上官宁一怔,什么叫也,他的晟炀王府满院子的男人难道也有后院失火的时候? “看来上官府的后院也是十分热闹啊!” 上官凝对顔慕殇无形中越发的信任,说起府中的私事来竟然丝毫不觉得不妥,而且此时她的确需要一个强大的人来帮助她分析和梳理这些事,她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 “这个女子名叫欧阳袅袅,是六年前被父亲带回府的,父亲没说过这个欧阳袅袅是个什么身份只是安排了院子和婢女下人,府中的所有事情这人都从不参与,可以说欧阳袅袅自从进了府就没再迈出过她的院子,久而久之的我们都快忘了府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连贵为上官府嫡出千金的上官凝都只见过一次。 顔慕殇闻言也有些微的诧异,看上官凝的表情这个女子并非是府内的下人这点从画上女子的穿着和气质也能看出一二,既不是下人那就是主子,可探子将上官府所有的妻妾通房包括庶女甚至是在府上暂住的外亲都调查了到了也没有发现这个人。 “认得,难怪你查不到这个人的消息,就是在我上官府也不是经常能见到这个人,就是我,也只见过一次。” 顔慕殇一直注意着上官凝的表情,眼见着刚刚还犹疑不觉的小丫头突然出现的震惊,顔慕殇可以确定上官凝一定是认出了画中的女子。 “凝儿认得她?” 可是这个仙子一般的妙人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非但没有博取上官锦的独宠反而像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进府的六年上官凝几乎没见过这个女子,可她却将女子牢牢的记在了自己的心里包括她右脸上的莲花胎记。 上官凝记得父亲初次将这个女子领回府的时候,小小的她躲在母亲的身后偷偷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好像仙女一般的女子,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美成那个样子的,就连女子右脸颊上的那块粉粉的莲花般的胎记都让上官凝着迷,她知道这个女子是父亲的女人以后也是要住在上官府的。 突然,上官凝的视线落在了女子面纱下的一点浅浅的印记上,是她? 画中的女子身材纤细却凹凸有致,虽然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纱衣肩上还披着一件鹅黄色的斗篷,可是仍然遮挡不住蜂腰长腿还有胸前的饱满,女子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能隐约瞧见五官的位置却看不真切,但即便如此女子身上宛若雪莲般的气质却还是透过画纸直直的扑面而来。 手里的话触手还有些温热,上面残留着顔慕殇的气息,上官凝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纤细的手指缓慢的将折叠在一起的画展开抚平。 说完顔慕殇伸手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画,上官凝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微微的有汗珠渗出来,这幅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也许之前发生的那些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能瞬间得到解答。 “不过这个女子的底细我查探过,此女子并不是上官府的姨娘妻妾也不是府上的下人,由于出行的时候是戴着面纱面容也没有人能看见,我让探子凭着证人的描述绘了一张图,你不妨看看。” 顔慕殇话说了一半止住了,看了看上官凝一脸的急切,原本还想逗弄几句的的心思瞬间就歇了。 “我的探子查了将近半月,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就是魏紫炎曾经和上官府里的一个女子接触过……”。 目前上官凝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她隐隐的觉得自己府内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作这件事,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人在主导,包括崔氏和魏紫炎之间的联络也定是这个人在穿针引线。 “你查到这个魏紫炎是怎么和三姨娘联系上的吗?” 可是魏紫炎挑谁不好,为什么偏偏选上胸大无脑的崔氏呢? 但是这个天循门既然这样的神秘且避世,那三姨娘一个极少出门的内宅女子怎么能够跟魏紫炎联络上的呢,而且听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两个人达成了协议虽然不清楚协议的内容,但上官知道无外乎就是这个魏紫炎借着三姨娘的手要来阻止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让自己放弃复仇让一切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下去。 上官凝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天循门,特别是听到他们以维护天理拱卫天道为道派宗旨的时候上官凝心跳猛的加速,看来自己所料不差,自己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可怕噩梦就是这个天循门在作祟,极有可能就是刚刚那个叫魏紫炎的小道士动的手脚。 ... 第十章 生命垂危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上官雪和上官凝之间又会如何呢 但是后面还有许许多多宝宝们想不到的 估计宝宝们都已经猜出来上官雪就是那个困魂阵的牺牲品了吧 ------题外话------ “哦?那人结果如何?” “老夫早年在宫中曾见过跟二小姐同样症状的病人。” 蒋氏一时间心乱如麻,平心而论她对这个上官雪印象还算不错,这个孩子长相端庄有懂规矩识大体,虽然跟凝儿的年纪差不多却比自己的这个女儿更为的稳重柔和,所以蒋氏见到此刻的上官雪性命攸关心里十分的不舒服,面色也沉了下来哀痛之色浮于脸上。 蒋氏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张大夫是宫里出来的御医,当年在宫中也是深得先帝和当朝太后器重的杏林高手,现在连他都诊断不出来那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夫人,老夫只能诊出二小姐失血过多,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应该如何诊治老夫却是无能为力。” 张大夫的脸色此刻也好像床上的上官雪一样突然苍白起来,上了年纪的脸此刻竟是透着一股子的颓败和落魄。 等了半晌也不见张大夫说话,蒋氏不由得率先开口询问。 “怎么样?” 上官雪此时的脸色白的好像是幽冥地狱的女鬼,嘴唇也是苍白如纸,偏偏苍白的唇边还挂着几滴鲜血,与惨白的脸色一对比十分的吓人,白日里竟是让屋子里寒意阵阵。 蒋氏和上官凝也移步到了床边,眼睛齐齐的盯着张大夫落在上官雪腕子上的手。 张大夫显然也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快走几步到了上官雪的床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直接将上官雪的腕子抓在手里。 蒋氏看见屋内的情景瞬间也慌乱了起来,之前从不曾听说上官雪有什么病症,怎么突然之间会这样,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的爬上蒋氏的心头。 “张大夫,你快上前瞧瞧。” 蒋氏显然也闻见了这股味道,加快几步进了内屋,只见先前进屋的锦瑟正半跪在上官雪的窗前,透过锦瑟的身子上官凝分明看见一支苍白的不见血色的手从床上垂下来,而地面上还有一滩红的刺目的血迹。 一进了屋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上官凝对鲜血的味道十分的敏感,前世里自己倒在了血泊中至死都没有摆脱掉这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怡雪阁里和昨日里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院子里的两株梧桐长的正好,晨风吹来沙沙作响,静谧的院落与刚刚锦瑟的紧张和慌乱完全不搭调。 锦瑟听完上官凝的话慌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屋子里面跑去,由于跑的快再加上慌乱竟然险些被门槛绊倒。 “娘亲,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上官凝却是觉得心间一跳,昨夜魏紫炎说的话蓦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那个所谓的困魂阵选定的新的人选是上官雪? 蒋氏对于锦瑟这无头无脑的话显然并不相信,上官雪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平日里身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要死掉呢。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胡话,你家小姐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上官凝这才看清楚,此刻扑倒在蒋氏身前的是锦瑟,之间锦瑟身上由于刚才摔了一跤裙子上袖口上全是灰尘,脸上泪水纵横眼睛都红肿起来,显然之前也是哭了不少时间的。 “夫人,你快看看我家小姐吧,小姐要死了……”。 因为刚刚撞了人那个人影也被反弹的力量撞的坐卧在地上,现在听到呵斥的声音慌忙的抬起头,却瞥见对面站着的竟然是蒋氏和上官凝,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奔着蒋氏的方向扑了过来。 锦葵按捺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看着眼前的人影大声的指责。 “是谁这么冒冒失失的,眼睛都不看路吗?” 蒋氏领了上官凝还有张大夫还有两个大丫头浩浩荡荡的直接奔着上官雪的怡雪阁而去,到了门口的时候锦葵正准备进去报信却冷不防的被一个人影撞到硬生生的退后了好几步,险些撞到了蒋氏的身上。 蒋氏原本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表亲半分兴趣也没有,打入府后自己也没瞧见过此人,可是眼下上官凝说的也的确是有些道理,人毕竟是在自己的府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上官府是有难以推卸掉的责任的。 第二日一早,上官凝就去了蒋氏的院子,旁敲侧击的说了多日不见素娥表姑妈的事,又说了昨日在怡雪阁所见的情景连同自己的猜测亦真亦假的跟蒋氏说了个遍。 又是这句,上官凝已经有些无力再反驳这个风流荒唐的晟炀王了,就在乐儿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的一刹那,顔慕殇的身子从窗口飞闪而出瞬间就融入了茫茫夜色。 “小丫头,记得想我。” 顔慕殇将身子凑近上官凝,突如其来的在对方茭白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柔软香滑的触感让顔慕殇忍不住想再深入一点,却冷不防的被上官凝的指甲捏住了小臂上的一块肌肉,顔慕殇受过的剑伤刀伤不计其数在鬼门关里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可是却没有一次让他觉得疼原来也是可以甜如蜜糖的。 “有消息让云索告诉我就好。” 屋子外响起了乐儿声音,上官凝条件反射似的推了一把,虽然乐儿不是外人可是上官凝毕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名声和脸面总是要顾忌的。 “小姐,我刚煮了些甜酒,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顔慕殇一脸惊讶的看着上官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个小丫头不一般,冷静倔强,思维敏捷,克制隐忍,可是几次接触下来顔慕殇发现这个小丫头身上有越来越多让自己好奇的东西,愈发的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不是说要帮我嘛,目前我最迫切需要知道的就是欧阳袅袅的来历和魏紫炎的行迹,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想查查上官鸿群。” 当然如果上官凝若是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狱罗刹,是一个被江湖人视为死神的逐殇楼楼主,恐怕再这样随随便便的指使人家给自己当探马就没这样的理直气壮了。 果然男人要是无耻起来真的不是女人能够比得了的,虽然顔慕殇是个浪名在外的断袖男,可是也不能这样的撒娇卖萌吧。 “凝儿,你这是过河拆桥,刚刚还窝在我怀里小鸟依人的样子,现在回了府就又凶巴巴冷冰冰的,还总是提起那个魏紫炎。” ... 第十一章 是蛊非毒 张大夫不禁回想起自己诊治那人时的情景,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还曾是备受先帝宠幸的美人,不知道为何却突然发了病当时奉命问诊的就是自己,那女子的脉象和症状与眼前的二小姐完全一致,没有任何征兆的大口大口的吐血无论用怎么方法也止不住,眼睁睁的血枯而亡,那死状惊恐骇人连见过无数生死的自己都不由得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血枯而亡。” 四个字张大夫却像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 蒋氏闻言身子抑制不住的晃了两晃,血枯而亡四个字像是魔咒一样在蒋氏的脑海里反复的回荡着。 上官凝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上官雪,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个上官雪有古怪对自己也是来者不善,可是她并不希望上官凝就此死去而且换言之上官雪很有可能是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她上官凝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瞬间上官凝下了决心她不能让上官雪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一是报恩二是她决不能让魏紫炎和欧阳袅袅等人得逞。 “张大夫,你能不能让二妹妹的血暂时的止住,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保证一个时辰之内二妹妹性命无忧即可。” 张大夫看着上官家的大小姐一脸的凝重和坚毅,不知为何竟是隐隐的觉出一丝的压迫之感,可是眼前明明是一个稚龄的女娃娃而已呀,不管心里如何以为张大夫还是点了点了头。 “老夫可以通过银针封穴保证两个时辰之内不再有血溢出,只是两个时辰之后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张伏年并不知道上官凝心中所想,只是以为不过是姐妹情深想让自己延续一时半刻的相处时间而已。 “好,两个时辰足够了。” 看着上官凝民称一道直线的嘴唇,蒋氏也有些疑惑不知道眼下这样的情况上官凝准备做什么,难道上官凝还能有办法救雪丫头的命吗? “娘亲,此事你暂且不要惊动祖母和父亲,我出去一下,至多半个时辰我必回来,二妹妹也就有救了。” 上官凝没有同蒋氏细说,只是重新看了一眼床榻上了无生气的上官雪一眼,随后便转身出了屋子。 上官凝从来没走的如此快过,恨不得脚下生风飞回凝雨阁才好,此时她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从阎王手里抢人,无论如何她总要奋力一试希望自己手里的那个铁牌子真的有那么厉害才好。 上官凝进到凝雨阁的时候两条腿早已经酸麻的发颤,立在床边甚至微微的发抖,可是来不及细想探身从床榻下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那块泛着紫光的响云令,看着响云令上的吉祥云图上官凝深吸了一口气。 “云锁。” 上官凝对着窗外喊了一声,可是等了片刻都不见有人出现。 上官凝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样生死攸关的当口云锁不会不在吧,不是说贴身护卫是寸步不离自己的主子的吗,云锁不再怎么办,要自己出府亲自去找颜慕殇吗,晟阳王府离上官府有一刻钟的车程一来一回就需要半个时辰,时间还能否来得及吗? 山官凝胡思乱想了半晌终于决定自己亲自出府去寻晟阳王,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放弃。 “主子。” 云锁冷冰冰的声音在此刻的上官凝听来宛如仙乐,上官凝甚至激动的眼眶微红。 “你拿着这块令牌帮我请断命丝女到府好不?” 云锁看着上官凝手里的令牌却是没接,自己这个小主子真是不了解那个脾气古怪的女神医啊,普天之下除了自己家的那位王爷恐怕没人能驱动那人,现在上官凝让自己去寻素依到上官府来简直有些强人所难,大内皇宫想请素依去给太后问脉都要看那丫头的心情,何况是区区的上官府呢。 心里这样想云锁却没办法直接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响云令。 “我在和你说话呢云锁,我现在需要断命丝女的帮助,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上官雪就真的彻底没命了。” 上官凝声音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丝沙哑眼眶也更红了,云锁见惯了这个小主子波澜不惊的老成样子,何时见过眼下这幅娇弱的宛若小白花的姿态,咬咬牙将响云令重新推回了上官凝的怀里。 响云令的确可以号令逐殇楼内的任何一个人,可是素依除外,素依只听命于王爷一个人,即便是王爷也是要看这个素依脸色的,所以上官凝的这个要求实在是棘手。 “怎么云锁,你不愿意帮这个忙吗?” 上官凝自然的以为云锁的这个举动是拒绝。 “响云令对素依大夫没有用,属下现在火速返回晟阳王府请王爷出面,也许能一线希望也说不定。” 云锁的话如同是茫茫草原的一粒火种,将上官凝刚刚冷却的心瞬间撩拨得如同火海,再也不顾不得其他忙点点头同意了云锁的话。 时间好像漫长的毫无止境,上官凝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只得不停的来回踱步,她担心云锁找不到素依或者素依不愿意前来,毕竟素依的性子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可如果素依不来上官雪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血枯而亡吗? “大小姐,人已经在府外了。” 上官凝几乎是脚不沾地的直奔上官府正门,人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了一身白衣飘逸出尘的素依。 “真的对不起,素依,实在令妹生命垂危大夫又诊治不出 ... 第十二章 献血做引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而且今天的举动无意中为日后创造了极大的益处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善良,上天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上官凝不管有多少的仇恨,心底却还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题外话------ 就在上官凝割腕取血的这段时间里,锦葵已经将素依刚刚要求的几样东西分别取了回来,因为怕数量不够锦葵几乎是将几样药材全数搬了回来。 蒋氏的视线也一直追随这上官凝,看见上官凝面色还好精神也没有变化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转而又将视线落回了上官雪身上。 乐儿一见上官凝腕子上的血痕就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小姐这是怎么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断断续续的受了多少伤啊,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上官凝扶到了屋子正中间的方桌边,帮着张大夫一起给小姐包扎伤口。 素依将药盅从上官凝的腕子下拿开,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口此刻却只余一道细微的血痕,看来大雍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你帮她将这瓶药敷上。” 银针入穴后上官凝顿时觉得之前那种血液加速流动的感觉慢慢的消失了,除了手腕上伤口的微微刺痛外没有别的不适。 张伏年原本立在一旁专心的看着这个女神医的一举一动,乍一听到对方唤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的从自己的银针褡子里取出了两根银针按照素依的吩咐分别刺进了上官凝的梁丘穴和至阴穴。 “张大夫,帮我用银针刺入这丫头的梁丘穴和至阴穴。” 乐儿看着自己的小姐心中也是百般滋味,她不喜欢上官雪当然更不希望小姐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救这个人,可是尽管她不理解小姐的行为却知道小姐一定是对的,因此也和蒋氏一样不辍眼珠的盯着上官凝,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蒋氏看着上官凝的腕子一颗心几乎揪在了一起,她怎么能人心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伤害,可是能怎么办,如果不是上官凝可能雪丫头就会香消玉殒,所以蒋氏只能抓着自己的领口强迫自己镇定。 上官凝只觉得身子里有一种力量在不断的推动自己将血液全部集中到腕子上的血口附近,屋子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只能听见血液滴落到药盅里的声音,滴答滴答…… 素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上官凝,在得到上官凝的肯定之后素依手中的青叶刀银光一闪,一道血线迸射而出,素依将早已准备妥当的一个白瓷药盅扣在了上官凝的手腕上又将腕子翻转过来,青叶刀划开的伤口正对着白瓷药盅。 素依对周边的气氛和众人的表情通通没有理会,兀自从随身的药篓里拿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弯刀,上官凝知道这就是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青叶刀。 一旁的锦瑟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早已是对上官凝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她以前不喜欢这个大小姐,认为这个大小姐空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却是个没有本事的草包,更是为自己家小姐抱不平,所以她没少暗中和上官府的丫头们说这个大小姐的坏话。可是,就在自己家小姐生命垂危的时候,这个一直被自己憎恶的大小姐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愿意把自己的血当做引子给主子治病,这一刻在锦瑟的心里上官凝俨然成了救世主。 素依的话总是极为的简短,极少会有超过两句话的时候,上官凝也不以为杵坚定的点了点头。 “可能有些疼。” 素依从上次见过顔慕殇对上官凝的态度就隐隐的猜出了对方的心思,虽然起初对顔慕殇会看上这么个连女子都称不上的小娃娃的时候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后来她得知顔慕殇竟是将云索都留在了上官府便知道那个风流不羁的男人是真的动了心了。 素依看着上官凝伸到面前的细弱的手腕,对这个小丫头也生出了些许好感,上一次为着小丫头处理伤口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耐力非比寻常,现在看来这个丫头还十分的善良兼决绝,也不知道顔慕殇那小子能不能驾驭得了这样的一个小姑娘。 蒋氏还想要开口,却看见女儿一脸的坚定,阻止的话就梗在喉咙里再也不说不出来了。 “那好,开始吧!” 素依没有理会蒋氏的态度,反而淡淡的肯定了上官凝的疑问。 “自然可以。” 还不等素依应声蒋氏就先急了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血液这种东西怎么能说给别人就给呢? “凝儿,你胡说什么?” “我的血就可以吧?” 蒋氏闻言一怔,对方所说的五种东西里自家府上倒是都有储备,毕竟是大户人家有自己**的药材库,为了方便府内人的用药和平日里做药膳之用,药库里的东西是时时补充的种类也极为全面,可是同源血脉的血是指什么? “同源血脉的血,千年参片,五步蛇,蜈蚣草,还有钱苷。” 蒋氏将张大夫的表情全部收在眼底,自然猜测出来这位姑娘的医术恐怕远在张大夫之上,因此听说上官雪身上的蛊能解便立即开口。 “姑娘请说。” 素依连头都没有台,兀自将之前张大夫扎在上官雪身上的银针个别的调换了一下位置,淡淡的开口。 “解倒是可以,只是需要几样东西。” 听到是蛊而不是毒的时候上官凝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素依的医术之高普天之下无人能及,无论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或者剧毒只要人还有一口气素依便能让人起死回生,可是巫蛊之术源于南疆既不是病也不是毒而是一种只有南疆巫师才能操作的东西,素依能有办法吗? “可是能解?” 张伏年重复了一遍,满脸的迷惑转而又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当年无论怎么诊断都查不出病症所在,原来那人并非是生了病或是中了毒,而是被人下了蛊。 “蛊?” 因为上官凝前一世里亲眼看见赫连穆宁安排一个南疆的巫师将一种叫做‘花蛛’的蛊虫亲自下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幕僚体内,最后那个幕僚因为不受赫连穆宁的控制被巫师催动了蛊毒,蛊发之时数百只花花绿绿的宛如指甲盖大小的圆滚滚的蜘蛛从那个幕僚的七窍之中爬出来,有的身上带着血迹有的身上带着白花花的脑浆,上官凝因此一个月没有吃下饭,只要一想到那个幕僚被花蛛啃食七窍流血的惨状上官凝就止不住恶心呕吐。 蛊?在场的几个人全都面面相觑,除了素依、张大夫和上官凝没人知道蛊是什么东西,素依能知道自然不足为奇,张大夫毕竟从医几十年略有耳闻也说得过去,可是上官凝是怎么知道这隐于南疆的阴邪之术呢? ... 第十三章 噬魂蛊毒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这蛊毒的名字,一个字:俗,两个字:忒俗,三个字:俗透啦 ------题外话------ “娘亲,咱们先回去吧,二妹妹也需要好好休息。” 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神色再一次的柔软起来,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尽管这样的变化让蒋氏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只要看到女儿成长的越发**坚强独当一面,蒋氏就觉得无比的欣慰,对于今日一事女儿成了主导而自己做了配角丝毫不在意,只是不知道女儿怎么会请得来连当今圣上都不一定请得动的断命丝女呢? “起来吧,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才是,我们这便先离开了。”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锦瑟,上官凝有一瞬间的恍惚,对这个丫头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在几个庶妹到访凝雨阁的那一次,所以对于这个丫头口中所说的有眼无珠胆大包天上官凝不以为意,刚刚这个丫头哭的昏天暗地紧张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但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至少还是个忠于主子的丫头。 眼看着自己家的小姐面色恢复如常,虽然还没醒过来但锦瑟知道自己家的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因此紧绷的情绪瞬间就松懈下来,对上官凝的感激之情也是再难压抑。 “大小姐,奴婢谢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大小姐二小姐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奴婢给大小姐磕头,以前是奴婢有眼无珠胆大包天冲撞了大小姐,是奴婢的错……。” 上官凝缓步走到了上官雪的床边,只见上官雪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眉目也都一一舒展开来,可能她自己决计想不到自己会被人下了噬魂蛊甚至于险些就要奔赴黄泉了吧? 素依也没有多余的话,除了刚刚说起的蛊虫素依又恢复了惜字如金的状态,离去的时候只是略微的向蒋氏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洒脱的出了屋子,蒋氏本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对于素依的态度也没有觉得不妥。 “前头带路。” 上官凝却是猛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顔慕殇就曾经和素依提起过父亲,并特意说明自己是上官锦的嫡出千金,难道这个素依和父亲之间还有些渊源? 就在素依准备离开的时候,上官锦身边的小厮苗二宝过来传话,上官凝和蒋氏均是一愣,上官锦怎么知道素依进了怡雪阁又是怎么会要见素依呢? “素神医,将军有请。” 上官凝暗暗的将这两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看来前世里的事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原来竟是有这么多人参与其中。 “此蛊源于北疆,与南疆的旱蛊不同,北疆的蛊更为的阴邪往往能操纵人的生死和魂魄,但北疆有能力驾驭此蛊的据我所知恐怕只有北疆国主单素羽和巫医族族长冷轻月了。” 这样阴毒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使出来,又是谁竟然可以围上官怜坐到这样的地步。 “噬魂蛊,此种蛊毒在最初是没有任何表现的,只是会让人有短暂的神智错乱或者是眩晕,待清醒之后便丝毫不适也无,因此中了此蛊的人往往直到蛊毒发作都不清楚自己被人下了蛊,但是这种蛊发作较快一般一个月就会在人的体内从幼虫长成成蛊,成蛊依靠吸食中蛊之人的血液为生不过最终的目的却是保证人身亡而魂不出体,新鲜的魂魄才能为人所用以完成困魂阵。” “素依,不知可否告知这是什么蛊?” 张伏年站在桌子边上有些紧张,想凑上前去跟素依请教一番却又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犹犹豫豫的将一张脸憋的通红。 上官凝面色微微一红心虚的瞄了一眼蒋氏,发现蒋氏并未起疑这才放下了心。 “那些个虚礼就不必了,只是记得你这丫头可是又欠了我的情。” “谢谢素依,大恩不言谢……”。 素依和顔慕殇一样都喊上官凝叫丫头,因为还记挂着第一次见面时素依看顔慕殇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凝竟是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尴尬。 “丫头,别沾水。” 素依说完就已经将自己的药篓重新收好,随后又将地上的虫尸捡起来一同放进了药篓。 “好了,等下给她喂些清水,明日就应无碍了。” 虫子在地上踽踽弯弯的挣扎了一下,紧接着便像是被火烤干了一样急速的萎缩下去,最后直到变成手指长短绣花针粗细的黑色虫尸。 素依好像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一样,继续将瓷瓶里的液体沿着上官雪的手腕往上滴,那个虫子沿着液体的方向一点点的往上爬一直爬到上官雪的手肘处才停了下来,好像还在寻找那个液体,说时迟那时快素依一扬手便是一根银针,银针准确无误的刺在了那个蛊虫的身子中间,噗的一下虫子从上官雪的手臂上掉落到了地面。 难道这个就是蛊虫?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上官雪腕子上的血口处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素依将之前那个绿色瓷瓶里的液体再次倒了几滴在血口附近,很快那个黑点就像是闻见了什么气味一样,从那个血口里慢慢的探出了头随着探出的部分越来越多众人终于看清楚这个黑色的东西竟然是一条类似蜈蚣一样的虫子。 素依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却是将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调到了嗓子眼。 “快了。” 不过片刻,一直没有声息的上官雪身子动了动,紧接着眉头也开始皱到一起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的泛红越来越红最后简直像是被火烤熟了一样,锦瑟不敢动,只能紧紧的扶着上官雪的身子以保证小姐不会因为来回扭动而翻到床下去,可是上官雪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力量也大的出奇,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脸上密密匝匝的深处了无数的汗珠。 锦瑟听了素依的话连忙走多上官雪的身边将垂在床边的手臂抬了起来放在素依的眼前,素依也如刚才一样用青叶刀在上官雪腕子上划了一个同样的伤口,然后将药盅凑近伤口。 “把她的手抬起来。” 素依的动作十分的迅速,调制好了药盅里的血液又伸手将刚刚取来的药材每种取了大约指甲大的一块直接投进了药盅里,锦葵看着对方的用量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这样严重的病重药量一定会很大。 素依将药盅里的血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又从药篓里拿出了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瓷瓶,从里面滴出了几滴类似浆糊一样粘稠的液体,只见那液体接触到药盅里的瞬间就冒出一丝白烟,而原本红艳的鲜血也变成了微微泛黑的颜色。 ... 第十四章 素娥失踪 蒋氏点了点头,便先行一步出了屋子,上官凝紧随其后,外面的光线很足,刚出来的刹那上官凝的眼睛被阳光愰的睁不开。 “张大夫,你去厢房看看表姑奶奶的身子如何,我和娘亲现在院子里透透气。” 张大夫今日里心情异常的亢奋,他不仅有幸见到了神医断命丝女更是一下子解开了纠缠了自己几十年的心病,他终于知道那个女子的死去并非是自己医术不精。 “是。” 张大夫提了自己的药箱子,跟着怡雪阁里的小丫头一起向着厢房走去,上官凝使了个眼色乐儿便心领神会的跟在张大夫的身后一起进了厢房。 “凝儿,你怎么会认识这个断命丝女?” 等到张大夫和乐儿都进了厢房,蒋氏也借口支开了锦葵和另一个丫头开口询问上官凝。 早料到母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上官凝也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娘亲记得我去看望姑姑的那次吧,那次凝儿乘坐的马车出了故障,凝儿的手腕子撞在车粱上受了伤,说也巧正好这个素依路过凝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据说十分古怪的神医主动上前帮凝儿诊治上药,之后又跟凝儿说了几句话竟是无比的投机,最后还告诉了凝儿以后若是有求于她的时候尽可使人传信给她,女儿原本还不信没想到大雍神医说的竟然是真的,还好有她要不二妹妹的性命堪忧啊!” 这个说辞含糊不清漏洞百出,可是却也让人找不到反击的理由,上官凝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编了这样一个一点也不高明的说辞。 “你呀,受了伤怎么也不告诉娘亲,现在可是好透了?” 爱女心切的蒋氏没有深究上官凝的话,不管是如何结识的女儿能认识这样的人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怎么认识的又有什么关系呢,相比于这个问题蒋氏更关心的反而是上官凝提到的伤。 “诶呀娘亲,这都过去多久了,何况是断命丝女给女儿诊治的,别说不过是撞伤就是断了手臂经过大雍神医的诊治恐怕现在也已经痊愈了。” “呸呸呸,你这丫头,说话一点遮拦也没有。” 蒋氏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出来,刚刚还是沉稳冷静的样子这才多久就又这样跳脱起来了。 “娘亲,如今二妹妹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消息送到寿康苑,向祖母求个恩典放二姨娘出来,毕竟二姨娘是妹妹的生身母亲。” “这个是自然,虽然这个劳什子的噬魂蛊解掉了,可是会不会有后遗症或者危险还不可知,自然还是秦氏照顾起来更方便些。” 母女二人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并决定由蒋氏将此事禀告给宁氏。 “夫人,小姐,表姑奶奶不见了。” 蒋氏和上官凝刚说了不过两三句话乐儿就从厢房的门里跑了出来,一脸的惊慌,那个小丫头尾随其后也是白了脸色。 “别着急,慢慢说。” 不见了,怎么可能,昨日里自己还从连自立看见了人影怎么不过一夜的时间人就消失了。 “我和张大夫一进去就闻见屋子里有很浓重的药味,可是张大夫说这个药的味道很奇怪好像有幻影草的成分,等我们进去之后就发现床是空的被子还有微微的余热,可是我们找遍了屋子都没有找见。” “哦?被子有余热人却不见了……”。 上官凝迅速的思索了一遍,按照此时的天气被子的主人若是离开一刻钟被子的温度就应该与周围的温度一致了,可是一刻钟之前自己和众人都在上官雪的屋子里,难道素娥就是在这个时间里消失的,是自己离开了或者是被人掳走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不见,定是没有仔细搜找。” 蒋氏虽然没见过素娥,不过却清楚对方的是在她上官府借宿的客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上官府甚至于想抓住上官府的什么把柄好在朝堂上参上官府一笔,所以此事蒋氏不得不仔细过问。 “夫人,这是小的在表姑奶奶的枕头下面发现的。” 张大夫小跑着从厢房门口向着将是母女奔过来,但毕竟是五十几岁的年纪,说是跑速度却还及不上年轻人快走几步。 张大夫微微喘着粗气将一张褶褶巴巴的纸交给了蒋氏,直到蒋氏和上官凝将纸上的内容全部读完,张大夫的气息都没能彻底的缓和下来。 蒋氏伸手打开纸张,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行字,上官凝没见过素娥写字也不知道素娥会写字,尽管字迹不够端正但上面的字却是没有错的,纸上的大致意思就是说她在上官府打扰多日深表歉意昨夜突然得知自己丈夫的下落于是来不及跟众人辞行,请各位主子宽宥云云。 蒋氏和上官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不解,不过出了上官雪的那档子事蒋氏的心思也很难停在这件事上,于是蒋氏又交代了上官凝几句便带着锦葵和另一个丫头直接去了寿康苑。 上官凝又细细的问了那个刚刚引路的小丫头一些关于昨夜怡雪阁内的人员往来和不同寻常的异动,心中暗暗的有了些计较。 不知道蒋氏在宁氏面前是如何说的,总之下晚的时候二姨娘就出了家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进了怡雪阁,一夜都没出来。 淑月也借着秦氏的光一并被放了出来,上官凝恰巧在路上看见了淑月,乍看之下惊了一跳,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原本圆润妩媚的美人就瘦的脱了相,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恐怕谁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寿康苑老夫人面前的一等大丫头。 过了立夏,白日就开始变得有些长了,用过晚膳天色竟还是大亮,上官凝和乐儿、紫玉坐在院子里摆弄着几捆刚划到院子里的蜀州丝线,只见三双雪白的纤细手掌在各色的丝线中来回的穿梭,画面十分的养眼。 “大小姐,将军请小姐移步大书房。” 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上官凝顺着声音看过去门口站着的不是父亲的贴身小厮苗二宝,而是那天在鸣水阁门口遇见的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男孩,难怪声音清脆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奶声奶气。 乐儿和紫玉也都顺着声音看过去,紫玉不是第一次见这个莫幺星表现的还算正常,乐儿却是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乐儿最喜欢小孩子,前世里就曾说过以后成婚了定要多生几个宝宝,何况是漂亮的宛若仙童的莫幺星呢。 ------题外话------ 素娥这个人,唉,本来想安排些激烈的冲突的,可是想想还是放到最后更好些 所以就安排此人暂时失踪掉 宝宝们不要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来啥也没干又莫名其妙的失踪啊 其实,是有点辣~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五章 龌龊幺星 上官凝的这句话确是发自内心的,上官锦不论对母亲如何对自 “爹爹为国尽忠替大雍百姓守住国门,能有这样英勇的父亲凝儿深以为傲,所以爹爹大可不必为此挂心。” 看着坐在对面容色倾城的上官凝上官锦缓缓的开口。 莫幺星进来跟上官锦回了句话就出了院子,此时书房里只剩下上官锦和上官凝父女二人。 “这几日事务繁忙竟一直没空闲仔细瞧瞧凝儿,一晃眼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虽然上官凝隐约的猜测到父亲极有可能是要询问自己和素依之间的事,不过上官锦没开口她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提起的。 上官凝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单独叫自己过来,前一世里自己与这个父亲见面的次数甚至数都数的过来,即便见面也都是在母亲的院子里或者是家庭团聚的宴席上,像这样父女单独见面的还是第一次。 “爹爹。” 上官锦原本正坐在桌前看信件,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只见自己的嫡女逆着黄昏的阳光站在门口,一瞬间心头竟是无比的柔软。 “凝儿来了,过来坐。” 大书房的装饰十分的简朴,与府内其他的建筑都有所不同,为了室内的光线更好大书房的窗子十分的宽敞,光线也的确比其他地方更充足,此时虽然已是黄昏可屋子里却和白日里无异。 上官府的大书房位于府内待客厅的后面,是公用的,藏书最多也最全,紫玉先前就是在大书房做丫头的。 如果上官凝看见这个孩子脸上的冷峻和不屑一定会惊讶的合不上嘴巴,但直到多年之后上官凝才知道幼时的莫幺星为什么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 看着上官凝匆匆的脚步,莫幺星刚刚的那副顽皮无知的面容就冷了下来,连这几句荤话都接受不了还想探自己的底细? 上官凝实在是对这个一脑袋乌糟糟想法的孩子没辙了,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还能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 “我们走吧,不能让将军久等。” “大小姐,幺星说的对吧,大小姐是因为刚刚瞧不起幺星而觉得羞愧才脸红的吗?” 上官凝被这个回答彻底石化了,一张脸更是红的见了底,这个孩子究竟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幺星说完十分傲娇的把头抬得高高的,对于自己的回答十分的满意。 “男人就是这里凸起给女人吃让女人生宝宝的就是男人。” 边说莫幺星边用小手拍在自己的前胸上,还夸张的隆起了两个小拳头,将胸脯挺的高高的,围着上官凝转了两圈,一脸的神气。 “女人就是这里凸起,软软的香香的,能生宝宝。” 莫幺星小脸儿板的紧绷绷的,对于上官凝这个有些瞧不起人的问题显然有些不满。 “大小姐是看我小在笑话幺星吗,男人女人我当然知道。” 上官凝重生以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精心谋划,生怕一朝走错重蹈覆辙虽然面对那个晟炀王的时候能稍稍的安心一些可却仍难开怀,但面对眼前的这个小不点上官凝童心乍起,一时间规矩礼教都暂时的放到了脑后。 “你这么小的年纪能见过多少人,还女人,你知道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吗?” “大小姐,你笑起来可真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了。” 看着身量刚刚到自己腰部多一点点的小男孩上官凝有些忍俊不禁,再看小不点用手掐着自己的腰似乎在测量腰围,上官凝便真的笑出了声。 “恩恩,二少爷对幺星特别好,什么吃的喝的玩的都赏给幺星,幺星就是太闲了结果都长胖了。” 上官凝知道以莫幺星的年纪即便是给上官鸿鹄做书童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何况父亲早就已经讲明了莫幺星的身份更是交代了阖府上下都要善待这个孩子,因此上官凝问出的话就像是在跟自己的弟弟对话一般。 “在鸣水阁还待的惯吗?” 毕竟是小孩子,这样的身世恐怕成人说起来都会忍不住哽咽可这个六岁的小孩子说起来好像很平淡,但是上官凝尝过父母双亡的滋味所以她明白也许这个孩子只是年少早慧懂得掩藏情绪而已。 “是啊,祖父过世后幺星的父母也先后过世了,幸好将军收留了幺星,否则幺星就要流落街头了呢。” “幺星,你是和父亲一道回府的?” 看看天色的确还很亮堂,一时半刻的黑不下来又是在府内,乐儿和紫玉也就都没坚持顺着上官凝的意思继续坐下来整理绣线。 “你们两个接着弄吧,天色还早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莫幺星说完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闪了闪,星子样的黑眸顽皮的叽咕了两下便挪着胖乎乎的小短腿转身出了院子。 “那大小姐你得走慢点,否则我可跟不上。” “哦,那你前面带路吧。” 莫幺星的声音实在是好听的紧,配上那张长大后不知要迷惑多少女子的脸孔,三个女子都一瞬间有些母爱泛滥。 “苗大哥出府办事去了,正好我去书房替二少爷还书就自己自告奋勇的来报信了。” 这孩子实在是太漂亮太惹人怜爱,让人面对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就放低了声音,上官凝也不例外。 “怎么是你来传话的?” ... 第十六章 中毒昏睡 “女儿也很是纳闷,之前还曾托人专门收集过素神医的一些资料,才知道原来救治女儿的竟是大雍的第一神医。” 上官凝表情自然,加之素依之前所说的话,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上官锦放下心中的疑惑转而问起了上官雪。 “雪丫头怎么会中蛊?” 上官凝一愣,这个问题怎么会问自己,自己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虽然素依是自己请进府的,可是怎么中蛊这样的问题也不该问到自己的头上吧? “凝儿也不知,昨日里凝儿还和二妹妹一起在院子里聊天并无异常的,不过二妹妹发作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如果不是素依恐怕二妹妹真的凶多吉少了。” 上官凝虽然满心疑虑却还是一丝不苟的回了话,面上的惊吓和担忧也是真真儿的,不过她觉得父亲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很震惊或者着急,上官雪虽然是庶女可是毕竟是姓上官的也是父亲的血脉,怎么父亲会问的如此平淡。 “素依的医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你腕子上的伤口可还好?” 呃…… 上官锦突然转换了问题,不同于刚才的平淡这句询问里关切之情却是毫不掩饰的。 “没有大碍,素依给凝儿涂了药,已经不妨事了。” “那就好,秦氏已经出了家庙,你自己还有伤这几日就不要再往怡雪阁跑了。” 上官凝这回彻底的懵了,半晌也想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让自己往怡雪阁跑?为什么? “是,凝儿知道了。” 前一世里虽然父女两人接触的也不多,但是上官凝却从来没有觉得上官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不如别人家的爹爹那样慈爱经常在府内而已,可是现在上官凝却觉得自己的爹爹似乎有些不愿意让自己和上官雪有什么过多的接触,难道天下的父母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相亲相爱和平共处吗? 一直到回了凝雨阁上官凝都在思索父亲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让自己少泡怡雪阁,真的仅仅是担心自己身上的伤要让自己好好休息吗? 上官凝重生后喜欢把问题复杂化,每一件事只要是有不合理的地方上官凝都要反复的想上许多遍,因为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导致自己再次重复前世的悲剧。 由于心中有事挂心上官凝睡的并不好,先是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后却是噩梦不断,一会儿是那个白胡子老道喋喋不休的重复万劫不复一会儿是一身紫色道袍的魏紫炎手拿一把剑向自己刺过来口中还喊着维护天道,一会儿是上官雪鲜血淋漓的脸一会儿又是素娥披头散发的让自己救命…… 天快亮的时候上官凝才沉沉的睡实了,直到过了早膳的时间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惺忪间看见自己窗下的桌子上隐隐的有一个细高的物体,上官凝记得自己睡觉前桌子上是空的,难道又是顔慕殇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放了东西在桌子上? 现在上官凝已经慢慢的接受了顔慕殇随时随地出入自己闺阁的事,尽管有些时候她依旧觉得尴尬和不妥,但是却并不讨厌,因为那人是个断袖之人对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加之近日来对自己的帮助可谓是倾尽全力了,换言之如果没有顔慕殇自己可能见不到魏紫炎也没有能力将素依请进上官府。 边想着上官凝边坐起了身子,随手将昨夜搭在床边的白色外搭拿起来披在肩上赤着脚走到桌子旁。 走近了才看见桌子上的细高物体是一个细颈梅瓶,看外观没有任何特殊完全是府内随处可见的摆设,但是直觉告诉告诉上官凝这个梅瓶绝对有古怪。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正好落在梅瓶上,光影交错中上官凝看见了梅瓶底部似乎有一团黑影甚至黑影还在缓缓的蠕动,虽然还没有瞧见黑影所为何物上官凝的后背就已经透出了一股凉意。 上官凝原本不想触碰,可是却好像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告诉她打开梅瓶的塞子,打开一看究竟,上官凝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挨近梅瓶手指落在瓶塞上,不知为何落在瓶塞上的刹那上官凝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可把手抽回来细看却又一丝痕迹也没有。 “最近真是过于紧张了,竟然草木皆兵起来。” 上官凝自言自语了一句便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再次伸手将梅瓶上的瓶塞拿了下来,还没等上官凝看仔细就见瓶底的那团蠕动的黑影倏的从瓶中越出奔着上官凝的方向而来,上官凝眼前一黑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小姐,乐儿今天绣了个帕子,是合欢花图样的,以前小姐老说乐儿手笨不会女红,这回小姐可不能再笑话乐儿了吧!” 乐儿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对襟长裙,手里拿着一块刚刚浸过水的毛巾仔细的帮床上的上官凝擦拭着双手。 “小姐,你都已经昏睡了三年多了,夫人每日都来看你,还有二小姐也时常过来,以前乐儿还以为二小姐不是个好人可是没想到小姐出了事情二小姐竟然比其他人都要上心,还有晟阳王这三年来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巫医送了不计其数的药材进府,这份心意连乐儿看了都觉得感动如果他要不是个断袖就好了,小姐……”。 那一日乐儿刚一进门就看见上官凝倒在地上,身边是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乐儿发疯了似的冲上前去将上官凝抱在怀里,可是无论怎么摇晃怎么呼喊上官凝就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驱壳一点反应也没有。 之后的上官府陷入了一团慌乱,蒋氏终日以泪洗面有一个月的时间病的下不了床,宁氏也来了凝雨阁许多次不过从最初的焦急心痛慢慢的淡了下来,上官锦请了许多有名的大夫来给上官凝会诊可是所有人的诊断结果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上官凝脉象平和并无异常,因为上官凝的缘故上官锦破天荒的在青云城停留了半年之久,半年之后北疆进犯边境上官锦不得奉诏出征。 上官凝出事的第一天夜里,颜慕殇就带着素依遣进了凝雨阁,可是认识素依近十年的颜慕殇第一次看见素依摇了头,没人知道颜慕殇那一刻的心情,他趴在上官凝的床头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对方的黑发,从来没有人见过大雍晟阳王如此神伤脆弱的样子。 ------题外话------ 额`这一章不解释,之后宝宝们就会明白酒儿的用意了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奇迹苏醒 “祖母…… 略过蒋氏的肩膀上官凝又瞧见了一个身影,只见眼前的人纷纷给这个身影让开了一条路,等走到近前上官凝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祖母,上官凝彻底有些不知所措了,再自己的印象中祖母从来没有到过自己的院子甚至是母亲的福喜阁祖母都只是在母亲生产的时候去过一次。 上官凝看着瞬间出现的满满一屋子的人有些错愕,蒋氏从进门起就将上官凝搂在怀中谁劝都不肯放开,泪水更像是开了闸的河水打湿了上官凝的白色亵衣。上官凝想推开母亲,想问问母亲为什么如此伤心可是嗓子说不出话来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 消息送到了福喜阁,蒋氏几乎是立刻就冲出了屋子,连发髻都没有盘好身上还穿着一身淡灰色的常服,可蒋氏满脑子除了上官凝再无其他,已经有多少年蒋氏都没有这样冲动过,瑾嬷嬷和侯嬷嬷也都兴奋的忘记了一切紧跟着蒋氏一路小跑着直奔福喜阁。 何嬷嬷到底是老人儿,尽管她也和小丫头们一样心情激动的不能平复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这样大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夫人和夫人才是,吩咐完报信的事何嬷嬷又赶紧安排人去将张大夫请过来,小姐卧床这么久身子一定虚弱的很,还是请大夫过来瞧瞧才是。 “别光顾着愣神了,赶紧给寿康苑和福喜阁送信去。” 等到乐儿将上官凝扶起来重新躺到床上的时候,屋外的紫玉骢玉何嬷嬷还有几个小丫头早就都听到了动静一窝蜂的挤到了门口,之从上官凝昏睡之后凝雨阁的气氛冷凝的如同冰窖,夫人来了哭上一场二小姐来了眼眶红红的离开四小姐来了小嘴一撇一撇的也是伤心的很,主子们都是这样丫头们也好不哪去。 上官凝看见乐儿哭成这个样子慌忙想起身却不知三年没有活动的身体早已虚弱的不像是自己的,三年来除了数不清的药汤和稀的好像水似的米糊上官凝没吃过任何东西,所以刚一坐起来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外倒下来直接摔倒了地上。 乐儿哇的一声蹲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好像要把这三年的泪水一次流干净。 “小姐……”。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嗓子会这样疼,眼前的乐儿怎么长大了许多好像前世里十四五岁时候的样子,为什么此刻乐儿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那样的震惊,为什么会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上官凝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一张口嗓子里就像是烧了一把火又像是有成千上万把细小的刀片划过喉咙。 “乐儿?” 这一幕乐儿假想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真实,她的小姐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乐儿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尽管内心早就想飞奔而去可是脚却移动不了分毫,想开口却发现泪水早已经将话堵在了口中。 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一样,乐儿缓慢的将头转向了后面,不期然的跌进了一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 乐儿敢肯定这一次自己一定没有听错,可是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失望乐儿有些不敢再回头她怕自己回头再次看见小姐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那样的失望每经历一次乐儿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凌迟一次。 “乐儿……。” 乐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望,尽管如此面色还是很低沉,原本还算不错的心境经过刚才这样狂喜又迅速失望的巨大落差,乐儿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乐儿激动的将脸盆扔到地上,一下子扑到上官凝的床边,期待的等着上官凝睁开眼睛,可是刚才的那声嘤咛好像是幻觉一样,盯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上官凝都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之前那样的嘤咛声都没有再发出过。 乐儿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上官凝,小姐醒了吗,小姐听见自己的祷告了吗? 擦完了身子和手脚,乐儿将脸盆和毛巾整理了一下,又给上官凝重新掖了掖被子,知道上官凝怕冷乐儿一早就把厚被子找了出来,就在乐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嘤咛声响起。 “小姐,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是美极了,之前有人说秦大人家的秦无月是大雍第一美人,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见小姐你,否则那个秦无月怎么可能成为大雍第一美人呢,所以小姐,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半年以后,乐儿似乎终于认清了上官凝昏睡的事实,不过坚持自己独自照顾不肯假以人手,慢慢的乐儿也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变成了从容应对,闲下来的时候乐儿就坐在上官凝的身边跟上官凝说话,柴米油盐八卦消息,就好像上官凝正在倾听一样。 乐儿在上官凝昏睡的前半年近乎偏执的认为上官凝就是睡着了,魔障一般的守在上官凝的身边寸步不离甚至于不吃饭不睡觉,最后若不是颜慕殇命令云锁将乐儿强行抗回了床上并点了睡穴恐怕乐儿早就倒下了。 三年间素依远走南疆北疆等蛮夷之地,每半年都会将采到的药材送到凝雨阁再试着用新研究出来的方法给上官凝诊治,可是三年多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上官凝除了没有睁开眼睛之外呼吸是正常的连身子发育都是正常的,此时的上官凝容貌已经出落得无人能及身子也修长了许多,胸上的两小团丰满也从衣服下面微微的凸现出来,总之若不是知情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一个熟睡着的绝色少女。 ... 第十八章 久未相见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感情戏~感情戏~感情戏~ ------题外话------ “你这丫头,你若是再敢这样睡下去我就跟上官锦求了你做王爷夫人到我的晟阳王府去睡。” “你若是不喜我就接着睡好了。” 上官凝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这一笑仿佛是春日的阳光暖透了颜慕殇的眼。 “你这小丫头,一睡醒了就要和我斗嘴。” 经过一个下午的适应加之张大夫特意针对自己的喉咙和体力配制了药,所以现在上官凝已经能小声的说话了。 “你这样喋喋不休想不醒都难啊。” 那样一双明净的仿若秋水的眼睛只有他的小丫头才拥有,这样动听的话语只有他的小丫头才能说得出来。 “小丫头,你真的醒了。” 上官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担忧的妖媚男子心中有一股暖流略过,乐儿已经告诉过她这三年来颜慕殇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了,平心而论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对这样的男子无动于衷。 “你又偷偷跑到我的闺阁来了。” 颜慕殇真的是怕了,堂堂的晟阳王竟然也有如此害怕的时候,估计问遍所有熟识他的人没人会相信这个身陷修罗阵都未曾皱一下眉头的晟阳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丫头?丫头,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床上的上官凝忽然轻轻的哼了一声,颜慕殇却像是只惊弓之鸟一样慌忙从床边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看着上官凝。 “唔……”。 颜慕殇的话又淡淡的自责和哀伤同时也有戾气和煞气,他在这三年中一边给上官凝寻找医治的方法一边动用整个逐殇楼的势力全面追查这个动手伤了上官凝的人,可是名动整个天和大陆的逐殇楼竟然也没有追查到一丝一毫关于此人的痕迹。 “凝儿,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说过要好好的保护你,可是你竟然还是被人害得如此……”。 每一个守在上官凝身边的夜晚颜慕殇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上官凝能够突然醒来哪怕是冲着他喊冲着他发火撂脸子给他看,不管怎样都好只要不要再昏睡下去。 颜慕殇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子充满了各种的孤独和不确定,在过去的三年多里他几乎将大雍境内稍稍叫得出名号的大夫通通请了个遍,甚至不惜亲自奔赴南疆将南疆蛊王星夜兼程的绑了回来,可是每一次都被大夫的话浇得浑身冰凉。 “小丫头,你真的醒了是吗,真的不会再一直睡下去了是吗?” 颜慕殇忍不住将手放到上官凝的脸颊上,虽然面容倾城可是颜慕殇只觉得触感冰凉,担心上官凝畏寒颜慕殇将床里面的一床薄被子拿过来展开搭在了原来被子的上面,并将被角掖的严严实实。 “小丫头,你不乖哦,三年的时间你竟然只顾着睡觉,你怎么舍得不理我,怎么舍得放下那些你好奇的关心的事呢?” 顔慕殇一步一步的走近床榻,一步一步的走近上官凝,那人儿的脸那人儿的五官那人儿的呼吸都像是被赋予了灵力,把顔慕殇的眼睛和心全部都吸引过去再难拔出来。 乐儿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看见顔慕殇眼中流转着的波光和缱绻,拒绝的话就再难说出口,于是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转身出了门又随手将门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邪魅俊朗的顔慕殇和沉沉睡着的上官凝,空气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流淌。 顔慕殇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温和的对乐儿说道,他对上官凝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也是有着感动,在所有人都认为上官凝再也不可能醒过来的时候只有这个小丫头无比坚定执着的守在上官凝身边,跟他的凝儿说话给他的凝儿喂水喂药擦身换衣。 “你下去好好歇歇吧,这几年辛苦你了。” 这三年,乐儿亲眼看见了这个晟炀王对自己家小姐的深情厚谊,亲眼看见这位权倾大雍的王爷细心的给小姐喂药喂粥,表情温柔的好像是一个呵护着宝宝的母亲,更是见证了这位王爷一次又一次挖空心思的找药材寻巫医的疯狂和偏执,尽管乐儿还是对他断袖一事有些不解可是却不得不接受他对小姐的一番真心实意。 至从上官凝昏睡后乐儿的睡眠极浅,因为时刻惦记着上官凝是不是盖着被子或者是不是还再呼吸,所以顔慕殇脚一落到地上乐儿就条件反射般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见了站在窗子边的顔慕殇。 “王爷?” 一道黑影宛若夜风从半敞的窗子飞身进来,却只敢站在窗子边定定的看着床上那个美的不似人间女子的人,他怕他走过去会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这样的梦他不想经历,可是他有那么渴望走过去好亲自确认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小丫头是不是真的苏醒了过来。 夜色降临,和无数个夜晚一样天空中星子闪烁弯月如钩,唯一不同的就是凝雨阁的主人终于又无休无尽的沉睡变成了正常的睡眠,乐儿伏在床沿第一次放心的合上眼睛,一切都静谧而安宁。 一众人在凝雨阁停留了半晌最后张大夫说上官凝需要安静大家才各自回了院子,蒋氏确是直到上官凝再次睡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听了张大夫的话蒋氏以及众人的心才落了下来,管他是不是奇事只要上官凝确实是苏醒过来就好。 “夫人莫急,老夫只是想说大小姐这脉象实大蓬勃有力大有老树新芽之新生之相,大小姐昏睡几年脉象却如此旺盛实在是奇事啊。” 好不容易等来了女儿的苏醒,蒋氏实在禁不起哪怕一点点的惊吓。 “张大夫?怎么了?” 一屋子的人听见了这个声音,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空气凝重的好像是一块薄冰,众人都怕一个不慎将这块薄冰踩碎。 张伏年刚刚把手搭在上官凝的腕子上就不由得惊讶出声。 “咦?” 张大夫收到消息也是惊讶的不得了,昨天还给大小姐诊过脉一丝异样也没有怎么突然就醒了过来,不过心知此时耽误不得便马不停蹄的到了凝雨阁。 宁氏重新又将上官凝上下打量了一遍才终于长出一口气,正巧张大夫此时背着药箱也进了屋子,蒋氏和宁氏连忙都将位置让给了张大夫。 “醒了好,醒了好啊……”。 接收到乐儿肯定的眼神,上官凝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乐儿好像长大了不是因为自己的感觉有误而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上官凝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自己难道不是昏睡了一天而是三年多? 三年多? ... 第十九章 情难自禁 一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唉,懂啥~ 懂吗?懂吗? ------题外话------ 颜慕殇知道自己不该动怒,可是只要一想到上官凝那么客气的对自己说谢谢他就难以抑制的生气,自己三年来的煎熬就换来这丫头的一句谢谢吗? “你不懂吗?” 颜慕殇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上官凝的心中炸起,自己听到了什么,是因为自己昏睡太久而出现的幻听吗,晟阳王的话是什么意思,拒绝议亲、平息谣言、寝食难安,这些说明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你的谢谢,我何至于放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不看却夤夜跑到上官府,如果只是为了你的谢谢,我何至于在过去的三年里日日心如刀割寝食难安,如果只是为了你的谢谢,我何至于忤逆父王母妃的安排拒绝议亲,何至于想方设法的阻止那些平日我根本就不在乎的关于断袖的谣言,你跟我说谢谢……”。 上官凝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出了错,为什么颜慕殇听了会突然沉下脸。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谢谢吗?” 酝酿了半晌,上官凝才吐出这句话。 “这几年,谢谢你,还有素依。” 上官凝面前出现了那张冷艳绝尘的女子面容,心中也微微的动容,那个看似冷心冷情的女子其实也是个被冰山覆盖住的火种,她上官凝何其有幸能被这么多的人关心和守护。 “明日我派人送信给素依,至你昏睡开始素依就开始四方游走为你寻找苏醒的方子,此时恐怕去了乌葛国的加蓝山。” 颜慕殇的这句话与上官凝心中所想一致,经过前世的种种上官凝越发肯定这句话,她曾以为的和赫连穆宁的偶遇其实是对方预谋已久的行为,自己曾经以为的蒋宜兰和赫连穆宁的酒后乱性其实是两个人联手在自己面前有意演出的戏码,所以世间哪有巧合? “世间根本就没有巧合这回事,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人们为找不无法探寻原因而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这个魏紫炎消失的同时我便中毒或昏睡,他一出现我便苏醒,这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吧?” 尽管颜慕殇十分不愿意承认这样挫败的事实,却不得不不说魏紫炎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有力的对手,而天循门也是唯一一个能躲过逐殇楼的组织。 “不过近日,我逐殇楼内有人发现了这个魏紫炎的行踪,对比三年前这个魏紫炎的武功增进许多,轻功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目前我并不知道这个道士的行踪。” 颜慕殇虽然还是很吃味上官凝对那个小道士的关注,不过还是据实将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魏紫炎从那晚之后就离开了青云城,我派去调查跟踪的人不知为何陆续的暴露了行踪引得整个天循门的弟子齐齐出手,不得已全部撤了回来事后再想查探却发现魏紫炎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天循门的弟子们也从江湖之中被召回,倒像是天循门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凝这句话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好像生怕颜慕殇误会自己对那个魏紫炎有非分之想一般。 “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魏紫炎或者天循门可能跟此事有关系。” 想到上官凝刚刚苏醒就询问这个魏紫炎颜慕殇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丫头可是一句都没有问过自己。 “可有魏紫炎的消息?” 如果说颜慕殇的猜测是对的,上官凝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和魏紫炎一定有关系也许整个天循门都参与其中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不是吗? 看着上官凝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一些事,可是颜慕殇问起来的时候上官凝却是摇了摇头否认掉了。 “凝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提醒?” 上官凝脑内灵光一闪,迅速的抓住了颜慕殇话中的关键。 “但这个人或者说这股势力好像只是与我们周旋并未正面交手过,对你也只是使了让你昏睡的手段并未害命,这一切仿佛不过是想通过这些方式来阻止或者提醒我们些什么。” 颜慕殇看了看上官凝,见对方的精神和气色还都可以才敛了敛心神继续往下说。 “我王府的暗卫和逐殇楼的成员,个个都是武功一流的高手,能将他们阻挡在外的绝非是泛泛之辈,身手修为与我恐在伯仲之间。” 上官凝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记得我最开始和你说过的话吧,府内有人阻止我查探你和马匹中毒之事?” “这不大可能吧,云锁每日在我身边我都无法察觉得到别人恐怕更难察觉吧?” 颜慕殇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只有事出的那一日自己将云锁唤回逐殇楼与其他几位暗卫和逐殇楼的成员进行每年一次的论舞会,而且自己属下的暗卫隐匿的方式极为的特别如若不是内部之人极难能够发现暗卫的存在,那么这个下手的人首先就必须知道云锁的动向知道逐殇楼的存在甚至于知道自己与上官凝之间的一切。 “下手的人看来是十分了解凝雨阁了解你甚至于了解云锁和我。” 将所有的细节叙述一遍之后上官凝说出了自己对那团黑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那蠕动的黑影不像是什么活物反倒像是什么气体。” 上官凝将那日一早发生的事情详细跟颜慕殇复述了一遍,颜慕殇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开始昏睡的那日早晨……”。 颜慕殇有些无奈却又宠溺的轻点了一下上官凝的额头。 “无碍,睡了三年实在是够多了,何况若是心中有话不说出来也是在是憋的难受。” 颜慕殇一眼便看出了上官凝的心思,不过却十分不赞同。 “你刚刚苏醒,不要想得太多既然醒了外面日后有的是时间。” 睡了三年下午又睡了几个时辰,上官凝此刻精神不错便想趁着颜慕殇在好好的和其说一下当日的情况打探一下这三年来魏紫炎的消息。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早就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何况发生这样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得到,所以这和你没有关系,殇不必自责。” “凝儿,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更加对不起的是三年的时间我竟然没有找到伤害你的人。” 此话一落上官凝不可置信的看着颜慕殇,颜慕殇虽然没想到自己竟然脱口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说了就说了何必遮掩呢,因此面色坦荡反倒显得上官凝有些小肚鸡肠了。 ... 第二十章 情难自禁 二 泪水顺着上官凝的脸颊流淌下来 “凝儿,我以前从不觉得那些喜好龙阳断袖之身的传言有什么不好,我甚至觉得这样的传言可以成为我的保护伞让那些心怀叵测想安放眼线在我身边的人断了心思也能让父王母妃包括皇兄失去让我议亲的打算,可是有了你之后每次看见你略微怪异的眼神和有意无意的闪躲我开始对这些留言觉得不舒服,当你昏睡之后我只能夜里带着那些巫师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开始排斥这些流言,我不希望你的清白被我玷污不希望有人在你的背后指指点点说你和我这个风流不羁的断袖王爷牵扯不清……”。 上官凝所有的委屈和恼怒都在颜慕殇的这些话中渐渐的减淡最后烟消云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前世对自己的家族施以援手这一世又与自己百般纠缠的颜慕殇竟有这样的过往,外表风流放荡不羁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的忧伤,而对自己竟会有这样深切的情意,上官凝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本能的想抚平此刻颜慕殇脸上的哀痛和孤独。 “殇,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看着你沉睡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身子,我有些时候竟觉得幸福因为你就那么安静的柔顺的躺在我的视线里,让我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看着我的丫头出落得越发美丽,那种心情我没有办法形容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这样躺着,你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还有你昏睡之前交代给我的那么多的事情,你一定不甘心就这么昏睡下去,于是我开始寻找大夫,宫里的,江湖中的,甚至于有点名气的游方郎中、赤脚医生,最后包括南疆的蛊王都被我捆着来给你诊治,可是无论我如何的努力你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我开始想你那么喜欢解密我就把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查清楚还有查出对你动手的人也许你就醒了,可是依旧是一无所获,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王爷的身份和我一手建立起来的逐殇楼竟是如此的无用……”。 上官凝终于忍不住侧过头来看向颜慕殇,虽然只是一个侧颜上官凝还是看出了那副邪魅妖孽的面容下深埋的恐惧和悲伤。 “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开始觉得也许世上的女人并非都如我所见的那些一样,我开始留意你接近你一次次的夜谈凝雨阁,你沉睡的三年我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在你的床边坐一会,只是看着你恬静的睡容听着你均匀的呼吸我就觉得十分的心安,在得知你晕倒的那一刻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竟然陷得如此之深,我甚至在恐惧堂堂大雍的晟阳王逐殇楼的楼主竟然在恐惧,这种感觉如此陌生连我被人追杀身中数十刀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恐惧。” 上官凝静静的听着没有声息心却有些微微的酸痛。 “我从小是在皇宫长大的,十岁的时候才被父王和母妃接回王府,回府五年当今圣上封了我王位我又从父王和母妃的身边搬到了自己的府邸,在过去的十五年我见多了皇宫的肮脏和丑陋、王府后院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见过妃子们为争宠而不惜下毒杀人,见过父王的妻妾和子嗣们为争夺财务和地位而买凶杀人甚至于雇佣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歃血盟数百名杀手追杀我,所以我讨厌女人讨厌复杂的后宅生活。” …… “凝儿,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宁国庵,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小丫头十分的有趣,明明很小的年纪却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有时候伶牙俐齿冷若冰霜有时候又天真可爱聪慧异常,好像每一次看见你都会发现一些不同,所以我越来越想看见你甚至于开始思念。” …… “丫头我知道你生气,我刚刚这样的确是有失体统,不过我会负责。” 颜慕殇从床上翻身下了地,随手要替上官凝将亵衣穿回去却被对方冷冷的眼神定住了手上的动作,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动作迅速的将亵衣给上官凝穿了回去又将被子重新盖好。 “丫头,对不起。” 颜慕殇如遭雷击,他不能走,他也不会走,他早已认定了这个小丫头,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走。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看见上官凝脸上的泪水和拼命压抑着的神色,颜慕殇所有的**瞬间化作乌有,刚刚的冲动过后颜慕殇简直后悔到了极点,自己竟然这样亵渎小丫头,她才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没有痊愈,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突然颜慕殇的耳边响起了低低的饮泣声,屋子里除了自己和上官凝再无其他人,那这哭泣的人是…… 滚烫的嘴唇带着野火燎原的气势一路从唇瓣滑到耳垂再到雪白的颈项,一种远远超乎他自己想象的渴望从头到脚激涌而过,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在疯狂的咆哮着想要自己做的更多。 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的颜慕殇的嘴唇轻轻的落到了那小巧的唇畔上,柔软的触感让颜慕殇彻底的沦陷了,双手的猛的撑在上官凝的身子两侧自己则悬空横在了上官凝的身上。 边想颜慕殇的身子边向上官凝靠近,直到两个人的呼吸彼此吞吐在对方的脸上,颜慕殇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稀世容颜,面颊白皙如镜光滑的仿佛一颗刚刚剥了壳的鸡蛋,黑色的水眸盛满了不解和惊诧,稍显苍白的嘴唇微微的翕合吐出的气息带着少女的香气和清淡的药香,颜慕殇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被放了一把火,噼噼啪啪的火苗瞬间就吞没了理智。 ... 第二十一章 开始布局 上官凝听完没有回话,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她救上官雪原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不能让上官雪做了自己的替死鬼而已,不过上官雪能在自己昏睡期间有这样的举动倒真是出乎上官凝的意料。 “三妹妹怎么样了?” 上官怜可是这件事情里最关键的人物,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上官怜可以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上官怜自己是知道一切而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呢还是被蒙在鼓里被动的接受呢,如果是前者那上官怜可真的是心机深沉的可怕心思也歹毒的冷人发指。 “三小姐?” 乐儿挠了挠头,好像在想怎么回答一样。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是难回答,只是乐儿想不起来关于三小姐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小姐你昏睡的第二个月三小姐就离府到乡下的别庄养病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过府。” “三姨娘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倒没有,据说当初三姨娘是哭着闹着要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到三小姐真离开的那天早上,三姨娘又特别平静了还十分殷勤的帮着三小姐整理东西,脸上连一点的不情愿都没有了。” 依照三姨娘对上官怜的关心程度哭喊着想要跟着去别庄是情理之中的,可突然之间从不情愿变得平静甚至于十分殷勤这就有些不正常了,三姨娘不是个有心机会隐藏情绪的人,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如果态度突然转变那就只能说明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三姨娘变得心甘情愿了,而能让三姨娘平静的接受上官怜独自前往别庄的事情一定是有益于上官怜的或者直接说是有益于上官怜的病。 “对了,小姐,你昏睡的这几年,姑奶奶都过来看过你好几次,你不知道老夫人看见姑奶奶回府时候的那个表情,我从来都没见过老夫人那么失态过呢,真是欲涎欲泣。” 想起自己那个外表清冷实则温和诚恳的姑姑,上官凝心头顿觉暖意融融,等自己的身子好些了定是要去看看姑姑。 “小姐,夫人来了。” 上官凝还在和乐儿说这话,屋外突然响起了璁玉响亮的声音,还未等上官凝起身蒋氏就进了门。 “诶呀你这丫头,起来做什么,还是快躺回床上去。” “娘亲,女儿躺了好几年,实在是想起来活动活动,要是再躺下去恐怕以后都难在起得来了。” “你这孩子,一醒了就开始胡言乱语。” 蒋氏走到上官凝的床边仔细的将自己的女儿从头到脚又细细端详了一遍,好似还在确认上官凝是真的醒了这个事实。 “娘亲,女儿让您忧心了。” “傻丫头,和娘亲说这个只会让娘亲伤心,倒是我的凝儿受苦了。” 说完蒋氏就又红了眼睛,上官凝赶紧拿出帕子帮着蒋氏擦眼泪,一时间手忙脚乱。 “再有半个月你就要及昇了,只是你一直都昏睡着竟是没能提前做好及昇礼的准备。” 上官凝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年多,可是竟是未细想过自己竟然马上就要及昇了,及昇了,前一世自己的及昇礼是和赫连穆宁一起度过的,没有仪式没有亲人朋友只有赫连穆宁的一句“凝儿及昇了”这样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 “娘亲,不要费心了,我不在意这些个,只要有娘亲在身边就好了。” “那怎么行,及昇礼是一个女孩子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是标志一个女子成人的仪式,我蒋钦饶的女儿及昇礼不仅要办还要办的热闹办的隆重。” 蒋氏说这话确是真心的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意气用事的成分,上官凝昏睡的这些年青云城里流言不断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有,绝大部分的谣言都是说上官凝命数带煞会一直昏睡下去直到悄无声息的死亡,甚至有人说上官凝是妖星降世不利大雍所以才有兵戎进犯,现在上官凝醒了蒋氏要通过这个及昇礼昭告天下,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凝儿一切听从娘亲安排。” 还是在母亲的身边好,自己不管怎么样做了什么母亲都是毫无保留的爱护自己倾其所有的支持自己。 “娘亲,凝儿昏睡的这段日子,府里一切安好吗?” “安好的很,你祖母身子硬朗你爹爹传信回来战场的战事也一切顺利,你三妹妹到了别庄养病据说身子也好了不少,雪丫头的身子一直在用素依的药在进行调理也没有大碍了,秦氏和崔氏也还安分……”。 “那大哥呢,应是参加科考了吧?” “群儿那孩子也不知怎的,自打你出了事后那孩子就好像没心思读书了一般,终日里闭门不出只是饮酒,你爹爹教训了几次也不见好转索性也投到咱们的庄子里去了,让他养养心性。” 蒋氏这话说的十分的流畅,那是因为蒋氏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可听在上官凝的耳中却迅速的捕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她清楚的记得山茶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那番关于上官鸿群和上官怜之间的可疑关系,再联想起那日魏紫炎和三姨娘的对话,上官凝隐隐的觉察出也许困魂阵就是上官鸿群着人布下的。 还记得自己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上官鸿群时对方说的那几句话还有对自己身子的关心,那个躲在暗处偷听的粉色身影,一切谜团好像都慢慢的有了踪迹,如果一切果真如自己猜测这次上官鸿 ... 第二十二章 真实噩梦 “如能请动齐安王妃做凝儿的引导人自然再好不过,可是齐安王妃与咱们府上一向并无往来这样贸然邀请恐怕对方未必会给咱们这个面子吧。” 蒋氏这份担忧不是毫无根据的,虽然上官府也是青云城内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又极受当今皇上器重,但是齐安王府的地位摆在那加之齐安王妃本人并不十分热衷参加官员府邸的私宴,因此蒋氏对这位王妃并不熟悉仅仅是能说上一两句客套话而已。 “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觉得这个引导人符合心意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办。” “谢谢母亲,凝儿,你还不谢谢祖母?” 蒋氏有些受宠若惊,宁氏的话外之意就是说凝儿的及昇礼她准备出面帮着准备,这是蒋氏进府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老太太心里有自己有上官凝这个孙女。 “凝儿谢祖母。” 上官凝对着宁氏弯身鞠了一躬,可能是身子还没大好透的关系,上官凝的身子竟然晃了两下,顷刻间厅中的众人都惊了一跳,好在之后上官凝便没再出现什么情况。 众人在寿康苑里陪着宁氏闲聊了小半个时辰便陆陆续续的打道回府,上官影终于逮到了机会,一出院门就挣脱开了百合的手小跑着赶上了上官凝,百合紧跟在后面追等追到近前的时候上官影早就拽上了上官凝的衣角。 “大姐姐,你怎么睡了那么久,影儿去你的院子想看看你可每次都被百合给拉了回来,影儿好想大姐姐啊。” 百合听完上官影的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家的这位小主子今年也已经快九岁了,可跟前几年比起来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也不懂得避讳。 “影儿乖,姐姐是生病了所以才会一直昏睡,百合拉着你是怕你进了姐姐的院子不仅打扰姐姐休息还可能过了病气,所以百合这样做是对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知道,可是二姐姐都经常去你的院子啊,为什么就影儿不能去?” “二姐姐年纪比你大嘛,不容易被过上病气,你呀就不要因为这个埋怨百合了。” 百合感激的看向上官凝,只见几年的光景这位大小姐出落的更加的美丽,如果说之前这位大小姐像是一朵开在神谷的白莲那么此刻俨然成为了一朵盛放在百花丛中的金丝牡丹,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掩盖的,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让人为之心醉为之折服。 “好吧好吧,影儿也要快点长大,这样就不用再被百合管束了。” “影儿,不可胡言乱语。” 一声娇喝从身侧传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之前在厅上见过的上官影的生身母亲紫梧,紫梧进府也有十年了进府前世个小户人家的小姐,长相并不如何出众可却十分耐看,虽然出身不高但紫梧本人十分的懂规矩是府中唯一一个生养了孩子的侍妾,若不是上官影上官凝恐怕对这个紫梧是一点了解也难有的。 “大小姐,影儿这孩子说话就是口无遮拦的,还请大小姐不要怪罪才是。” 紫梧的身量确实很高,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样的身高十分罕见,也不知道她的这个身高是承袭了家中的什么人,不过从上官影现在的身高来看未来也必是个高挑的女子。 “您客气了,影儿是我的妹妹,何况这孩子也只是天真活泼而已,这样的性子我反而很喜欢,您大可不必因此责怪她。” 上官凝淡淡的开口,她倒真是没想到这个紫梧要求上官影竟是这样的严苛,原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话着实不必如此。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如果这个时候不拒着她些以后的性子还不知要如何呢!” 上官凝听完此话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紫梧,万没想到一个小户人家出身的通房侍妾在对孩子的教育上竟是这样的认真和谨慎,实在是难得的很,四妹妹有这样的生母教育引导未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您的这番话凝儿受教了,眼下凝雨阁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四妹妹若是想找姐姐,就直接让百合带着你来,但是不能自己偷偷跑出来知道吗?” 自从紫梧来了之后上官影就闭上了嘴巴,一张小脸儿垮了下来惨兮兮的看着上官凝,看来紫梧平日里对这个孩子还真是管束的紧否则何至于让性子活泼的上官影如此这般。 “唔……”。 上官影从鼻腔里挤出来一个声音,一边瞄着紫梧的神情一边偷偷的注视上官凝离开的背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水雾蒙蒙。 “这回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上官凝和乐儿回了凝雨阁,片刻乐儿又从后门走了出去快到晌午的时候重新回了屋子,一回来就钻进了上官凝的卧室。 “这回问清楚了,那天晚上华年的确是去过姑苏园。” “可以肯定吗,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 “不会的小姐,咱们之前查不到是因为压根就没想过华年会去姑苏园,姑苏园那么偏僻别说是小姐你就是阖府上下也没几个人常去,但这次乐儿有了目标便知道从哪下手了,结果还真让乐儿一下子就查到了。” 这件事就上官凝昏睡之前乐儿就查探过,可是问过不知多少人却一点线索也没有,为此乐儿还曾闷闷不乐了一段日子,现在好容易查出了线索自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乐儿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 ... 第二十三章 意想不到 乐儿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一听说上官凝要出府蒋氏便是一百个不同意,可最终蒋氏还是没有抵过女儿的软磨硬泡,上官凝又再三向蒋氏保证自己两个时辰之内一定回府蒋氏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了。 昏睡的三年,青云城的变化很大,上官凝记得上一次自己出府时瞧见的街道远没有现在这样的平整,虽然五年后这里的商铺会全部被一个神秘的人物买下并且再次翻新了眼前的这条路,但上官凝仍旧是被眼前的繁荣街景愰了一下眼睛。 乐儿坐在车里将车子侧面的小帘子一会儿掀起来一会撂下,满眼的兴奋和好奇,嘴巴也不停的和上官凝说着话将自己看到的绘声绘色的描绘给上官凝听,正因如此上官凝才起了些心思瞧了瞧车外。 “大小姐?” 露珠接到小厮传来的信儿有些不敢置信,大小姐不是刚刚才苏醒的嘛,身子骨定是弱的很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出来了,上官月听了这消息也是惊讶的半晌没有缓过神来,等缓过神之后便直接带着露珠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上官凝瞧见姑姑竟然亲自来大门口迎自己,心中又是一片暖意,可是动作上却不敢怠慢忙几步上前就要给上官月见礼。 “傻孩子,咱们姑侄之间还要这些个虚礼做什么,快跟姑姑进去,瞧这小手冻的冰凉。” 上官月的手其实也不暖和可是上官凝却觉得很窝心,任凭姑姑一路牵着自己往院子里走。 一路上上官月反反复复的将自己的这个侄女瞧了又瞧,一想到之前自己瞧见这丫头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样子上官月就觉得嗓子发紧。 忧和苑的布置还是如上次来时见到的一样,只是游廊上的藤萝长的更茂盛些了而已,快到屋子时上官凝又瞧见了那面悬在门廊上的乾坤镜,心下了然,恐怕这也是那个魏紫炎使的手段。 “凝儿,你现在的身子可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露珠奉了茶便拉着乐儿一起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上官凝和上官月二人。 “让姑姑跟着担心了,虽然昏睡的时间久了一些可是身子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舒服,只是有些疲倦。” “这就好这就好,姑姑瞧见你小小的人儿昏睡在床上,脸色白的像纸似的姑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恨不得能替你遭那份罪。”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定让人觉得做作,可是上官月说出来却让人自然而然的就深信不疑,上官凝相信如果可以姑姑真的是愿意替自己承受这些的。 “姑姑别再感怀了,一切都过去了,瞧瞧凝儿现在不是生龙活虎好好的嘛!” 说完上官凝还故意站起身子在上官月的眼前转了一圈,惹得上官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姑侄两个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比起之前的那次初见这一次上官月的话多了不少,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清冷和估计稍稍的有了些温和的气息,看来姑姑已经渐渐的从姑父逝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如今姑姑的样子上官凝由衷的高兴。 “姑姑,门廊上的那面镜子当初是什么人挂上去的?” 在上官月说话的空档,上官凝好像突然是突然兴起似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个道士,前阵子那道士又来过,还对着那面镜子念念有词的说了不少的话,原本我是不信这些个的,可是露珠却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有非要央着我让那道士做法,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任那道士折腾去了。” “姑姑见着那道士了?” “恩,见着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士,估计是哪个道观里出来化缘的,哪会有什么神通。” 不同于宁氏的笃信,上官月对这些道术法事都是十分不屑的,这在贵族圈里实在是少见的。 “小道士?多大年纪的小道士啊,凝儿长这么大还没讲过道士呢,只是在敬国庵见过那些师太。” “你这孩子,对个道士怎么有这么多的心思,道士还能什么样子,还不是穿着道袍拿着拂尘。” 上官月对上官凝问题觉得啼笑皆非,这孩子平时看着是个沉稳大气聪明灵秀的,现在怎么竟是问出这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来。 “姑姑,你就给凝儿讲讲吧,凝儿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醒来了,母亲又不让凝儿出院子,闷都要闷死了。” “好好好,你要听姑姑就给你讲。” 上官月有些无奈却又宠溺的摇了摇头,却还是满足了上官凝的要求。 “最初的进府挂镜子的是个老道士,须发全白看着倒很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原本我是不信这些的就让门房给了几两碎银打发这道士走人,可这道士不仅不要银两还说了一番话,竟是将我的身世遭遇包括身上的病症都说的准确无误,露珠听了就非要求着我让这个道士进府给我相相面,谁知这个道士见到我后却只说我身子虚弱容易被邪气入侵,必须要在我所住的地方悬挂一块乾坤镜才能挡住邪气保证屋子里的阳气旺盛,这道士挂了镜子后坚持不要一金一银,只说了一句他日自会再见便直接出府了。” 上官月边说边回忆着那一日的情景,说的倒是极为的仔细。 “后来呢?” 上官凝已经确定那个须发花白的道士就是前两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个道士,可是这个老道士和魏紫炎是什么关系 ... 第二十四章 别庄之行 上官凝不知为何觉得这句话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于是也不纠结拉着还在瞪视齐武的乐儿朝着之前和小安约定好的惠香阁走去,看都没看一眼一直在哭爹骂娘的齐武。 因为这段小插曲回府的时间比原先预计的晚了不少,惠香阁的木鱼饼自然是没有吃到嘴,被蒋氏拎到眼前耳提面命一番也是上官凝意料之中的事,因此等上官凝沐浴更衣准备就寝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了。 躺在床上的上官凝将白日里姑姑说的话重新的咀嚼了一遍,越发的肯定那个乾坤镜就是魏紫炎师徒两个用来震慑自己的,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单是震慑的话应该不至于再登门一次念咒增加什么灵力吧,难道其中还有自己无法猜测的原因?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临睡之前上官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蒙着面纱的脸,虽然蒙着面纱上官凝却觉得那张脸无比的温柔和亲切,不由自主的上官凝的唇边溢出了一丝浅笑,沉沉睡去。 又这样无波无澜的过了几日,原本说好上门问诊的素依传了信儿过来说是有其他事情亟待处理暂时不能过府,吩咐上官凝要按着之前的方子坚持吃药,华年的事情也暂时被搁置下来只等着欧阳袅袅的下一步行动再做打算,眼前的事情都没有办法马上开展上官凝便决定趁这段时间探探上官鸿群和上官怜的底,于是一大早上官凝就到了寿康苑。 自打苏醒后,上官雪并没有像乐儿所说的那般日日去凝雨阁,相反的跟昏睡之前比起来反而更加的疏远,除了之前在寿康苑见过一面之后两人至今都没有再碰过面。 今日两人恰巧在寿康苑门口碰了个正着,上官雪的态度一如那日见到的一样真诚温和,锦瑟也是毕恭毕敬,之前的飞扬跋扈半分也瞧不见了。 “姐姐身子康复多日,妹妹都没有机会当面为姐姐道贺。” 上官雪先开了口,虽然声音还是娇柔甜糯的可听着却比以前顺耳了许多。 “妹妹这几年来常到凝雨阁看望于我,倒是姐姐应该谢谢妹妹这份真心真意的关怀才是。” “不要再如此说了,姐姐如果不是因为献血救我也许不至于虚弱成那般,锦瑟将当日的情景一一的说与我听了,若是没有姐姐恐怕我早已魂归九幽,这样的恩德岂是一个谢字能够表达的。” “好啦好啦,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无论好坏你我姐妹日后都休要再提了。” 上官凝看着对方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不由得有丝心虚,天知道她只是不愿意欠人家的情而已,可是这话在心里说说尚可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搬到明面上来,于是只得含混着将这片段揭过去。 姐妹二人并肩而行,双双进了正厅,宁氏还没出来,厅中只有清平带着一个小丫头在擦拭家具,听到二人的脚步声忙转身过来给两人行礼,上官凝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继续手里的活计不必理会她们二人。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宁氏才由贾嬷嬷扶着走了出来,瞧见厅中的姐妹二人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特别是看向上官凝的眼神,说不出的喜爱。 祖孙三人天南海北的扯了几句闲话,姨娘和通房妾室们便陆陆续续的都进了门,蒋氏因为上官凝的及昇礼在即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宁氏便放了话下去免了蒋氏的晨昏定省,以便蒋氏能够专心的筹备及昇礼。 “祖母,凝儿听说三妹妹去了温泉山庄养病,一晃都三年多了不知道妹妹是否有回府的打算?” 等到众人都请安完毕各自闲聊喝茶的时候,上官凝状似无意的提起了上官怜,宁氏原本就对这个病怏怏的孙女不上心所以听了上官凝的话脸色也是淡淡的,不过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再不愿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是呀,一晃三年多的时间了,怜丫头的身子也当养的差不多了吧!” “回老夫人的话,怜儿在庄子里终日泡温泉洗药浴身子确实好了许多,烟云是想着再让那丫头呆上些日子,等身子将养好了再回来,给老夫人您一个惊喜。” 三姨娘听了宁氏的话忙不迭的接下了话茬,似乎生怕宁氏发话要让上官怜回府一样,这的确有些不正常,三姨娘那么疼爱女儿在府里的时候几乎与上官怜日日相见,这一晃几年未见按着正常的反应来看三姨娘应该是急切的盼望上官怜能够回府才是,可看崔氏刚刚的表现似乎很抗拒让上官怜这么快回府,可是原因呢? “三姨娘不必如此紧张,祖母也不过就是关心妹妹,随口这么一问而已。” 崔氏闻言面色一红,呐呐的不知道嗫嚅了一句什么话。 “只是妹妹身子娇弱,温泉山庄地处偏僻条件肯定是比照府里艰苦许多,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怕三妹妹在那里吃不好睡不暖。” 上官凝说完眼圈都有些发红,看的崔氏有些毛骨悚然,对上崔氏惊讶的还处处闪躲的目光上官凝此刻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崔氏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是呀,妹妹的肠胃从小就不是很好,入口的若是凉了些热了些都会胃痛,别庄那边厨子的水平都不太高做出的菜肴肯定及不上府里的,真怕三妹妹天天吃那样的东西会病的更严重。” 上官凝有些诧异的看向上官雪,这话分明是顺着自己的话茬来的,虽然之前两人没有过什么正面摩擦可如此和谐却还真是第一次。 ... 第二十五章 冰山一角 上官凝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青石外祖了,希望青石外祖亲眼见着了这个自称表姑奶奶的人,只要见过上官凝就相信至少自己可以通过描述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寄居在怡雪阁而后又不明下落的素娥。 “您可是见过这个表姑奶奶,如果见过还能记起这人的面貌吗?” 一个接一个问题在上官凝的脑海里翻腾,千丝万缕难有头绪。 但素娥是宁氏的远亲侄女,和崔氏和上官怜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如果硬要说有关系那也该是收留了素娥在院子里的上官雪而非这个三妹妹啊,况且素娥不早在上官雪中蛊的那一日便留信出走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温泉山庄呢? 素娥!这是上官凝想到的最可能的人。 崔氏是个舞姬,并且是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甚清楚的舞姬,虽然机缘巧合被上官锦迎进府做了姨娘,可十几年来却从未见过这个崔氏和府外的任何人有所联系,更不要说亲人了,那么上官怜这个所谓的表姑奶奶是从何而来? “表姑奶奶?” 上官凝脑海中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最初的两个月倒是常有人来,你们府上的大少爷来过两次,三小姐的姨娘遣人来过几次,还有个自称是三小姐表姑奶奶的也来过,但是呆了几个时辰便连夜离开了,之后便极少再有人来了。” 青石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虽然看不见对方的面色上官凝猜测估计青石外祖是在回忆,所以也不催促。 “那可有人来探望她?” “不曾,我中间还曾建议过附近的景致不错,可以安排两个庄子里的婆子带着她在庄子附近走走,她都婉拒了,所以几乎可以说三年多的时间这位三小姐一直呆在庄子里,没出去过半步。” 其实上官凝是想问是否去过永丰山庄,可是此事毕竟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自己一个未及昇的小姑娘贸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虽然是面对着宛如亲人的青石上官凝也是没办法开口的。 “嗯,的确有问题,我想问的是我的这个三妹妹进了庄子后中间可是去过其他地方?” 毕竟夜深了,而且是在上官凝的屋子里,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青石都知道应该长话短说,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调皮!你传信来让我留意上官家的三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上官凝吐了吐舌头顽皮的一笑,这个青石外祖最是个面冷心热的,看着不苟言笑可是对母亲对自己却是无法形容的好。 “凝儿这不是好了嘛,以后好好孝敬母亲孝敬外祖父外祖母还有青石外祖就是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责备,可是上官凝却知道这是青石外祖表达感情的方式,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嘛,这个道理上官凝自然是清楚的。 “你这丫头,不管不顾的昏睡了三年多,可知道你母亲包括你外祖父外祖母为你掉了多少眼泪。” 上官凝声音中难掩一丝兴奋,在自己决定要来温泉山庄之前就安排人送了消息给青石外祖,事情若想进展顺利恐怕青石外祖是关键之中的关键。蒋氏与青石之间的关系无人知晓便是经过上一次的事件,青石都没有将自己与蒋氏之间的亲厚关系告诉给宁氏,正因为如此上官凝才要如此隐秘的与青石约在自己的房里相见。 “青石外祖。” 听见敲击声上官凝动作麻利的从椅子上坐起来,迅速的走到房屋正中间的地板旁边,半蹲下来也学着刚才的频率和力度敲了三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地板啪的一声被掀翻在一边,黑漆漆的洞口里探出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男子的头,再接着这名探头的男子动作敏捷的一个猴子捞月向上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上官凝的身侧。 “咚咚咚”上官凝所在屋子的地板下响起了均匀而清晰的敲击声,原本应该已经上床就寝的上官凝此刻却衣着整齐,双眼晶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依旧是亮的的惊人。 进了夜,上官凝推脱身子发困想要早些休息,在上官怜如释重负的眼神里回房关了门,很快屋子里的灯被熄灭了,整个屋子隐藏在夜色中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上官怜见上官凝一副享受的样子,眼睛里略过一抹不削,像是对上官凝的品味嗤之以鼻。然而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也跟着上官凝一样低头舀起了自己面前的粥,汤匙在唇边停留了好半天才送进嘴里,不过却发出了滋滋的吸允声,在安静的膳堂里这声音十分的刺耳和突兀。 上官凝回了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低头舀起了一匙桂花粥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这桂花粥熬的时间恰到好处米粒软糯桂花的香气完全的融合到了粥里,真没想到在远离青云城的乡下别庄竟然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的粥品。 “是呀,与大鱼大肉的美味佳肴比起来,妹妹我的确还是更偏爱眼前这样的菜色,清淡爽口。” 上官怜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面上的笑容也有几分牵强。 “妹妹的口味还如三年前一样,忒的偏爱这样清爽的食物。” 这样的表现一丝不落的全进了上官凝的眼,上官怜肠胃不好一直对荤腥油腻的菜肴十分的抗拒,一日三餐几乎都是清淡的菜色可眼下事情明显出现了偏差,难道口味的转变也是因为身子好转的缘故? ... 第二十六章 惊天秘密 “真是烦劳祖母和母亲了,大妹妹打算在温泉山庄住多少日子呢?” “临行之前,祖母和母亲都捎过来不少的物品让我亲手转交大哥,等下还请大哥派个小厮去温泉山庄将东西搬回来。” 上官鸿群面色温和,水润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一丝涟漪也无,若不是之前山茶的话还有自己调查得来的一些信息,恐怕上官凝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如沐春风的温润男子会是个始乱终弃与亲妹妹不清不楚的龌龊之人。 “原本就是想着这里清净能够安心温书,哪里还会顾及其他呢。” “劳烦大哥惦记了,已经好了许多。倒是大哥,在庄子里住的可还习惯?” 将上官凝和上官怜迎进门后,上官鸿群站在了上官凝的身侧,满含关切的问道。 “大妹妹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让上官凝很意外的是她和上官怜刚到永丰山庄的门外,上官鸿群就亲自迎了出来,几年不见上官鸿群已经俨然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身高几乎与上官锦相同不过与上官锦的英气比起来上官鸿群更加的儒雅,这也是让上官凝十分费解的地方,前一世里这个庶兄在单武堂的功课是极好的常常被祖母拿来教育上官鸿鹄,既然身手如此出色却浑身上下半点练武之人的气息也没有实在是奇怪。 “大妹妹,三妹妹。” 上官怜的心思好像根本就不在这里,对于上官凝的问题竟然是半天也没有回答,越是如此上官凝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么说妹妹也是第一次到永丰山庄?难得出来妹妹怎么兴致这样差呢?” 身子弱?上官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恐怕此时这个三妹妹的身子比自己都要健康上许多吧! “我身子弱,今日才是第一次出庄子。” 上官怜的视线一直落在已经远去的两个丫头身上,定定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妹妹在庄子里住了这么久,可是来过永丰山庄?” 乐儿至从跟了上官凝特别是最近这几年见的人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冲动可是心思比之前活泛了不知多少,因此听完上官凝的话就懂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应了声是便亲热的挽着鸳鸯的胳膊往前面最大的一处院子走去。 “乐儿你跟着鸳鸯一起过去吧,我和三小姐稍晚些进庄子。”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上官凝还真的没有办法反驳,的确以自己和上官怜的身份如此冒然进到上官鸿群居住的地方极容易受人话柄。 “大哥虽然是我们的兄长,可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这样冒然上门本来就已经有些不妥了,若是再瞧见些什么那便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诶,三妹妹,咱们就是要给大哥惊喜的,要是先过去报信了那还哪有惊喜可言了啊!” “鸳鸯,你先去永丰山庄给大少爷报个信,就说大姐过来做客了让山庄的下人们准备准备。” 进了村子,果然如同传闻所说的一样,茂林修竹流觞曲水,实在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不过这么优美的地方居住的人却极少,偌大的村子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处房屋,人影更是半个也没有见到。 又走了不短的路上官凝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块石碑:齐河村。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上官凝就感觉有些乏累,双腿变得沉重,反观上官怜虽然面上的表情还是不太甘愿可精神头却很饱满,根本就不像是个先天不足身体虚弱的病秧子。 乐儿看着自己家小姐的举动立马会意的也上前牵住了鸳鸯的手,十分亲昵的拖着鸳鸯紧跟上了前面的二人。 上官凝忽视掉对方脸上的不情愿,几乎是半拖半拽的就将上官怜拉得调转了方向,昨晚上她已经向青石打探清楚了去永丰的路线,所以完全不必再假惺惺的询问上官怜。 “那既然不是,咱们就去大哥那坐坐吧,好怜儿,走吧!” “姐姐莫要开玩笑了,大哥是你我的兄长,我怎么会不想让姐姐见大哥呢!” 上官怜的脸上迅速的略过一丝不自然还有不耐烦,对,就是不耐烦。 “妹妹该不会是不想让我见大哥吧?” “姐姐的身子才刚刚好起来,实在不宜劳累。” “没关系的,现在时候还早,咱们反正也是游玩,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大哥住的庄子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咱们没有乘车恐怕今日是过不去的。” 上官怜听见上官凝的话背对着的身影明显的一僵,不过转过头来之后难得没露出任何的端倪。 庄子外面几乎都是空地,一望无际,在远处就是庄稼此时种子才刚刚种下去,因此看不出地下种的究竟是什么。 两个人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上官怜只顾在前面走极少说话,鸳鸯像个木头似的跟在身边与之前在上官府中的性子有了很大的差别。 “妹妹,据闻大哥也在这附近,不如咱们过去看看,给大哥一个惊喜。” 为了方便行事,上官凝拒绝了青石所谓的安排,两人只是带着各自的丫头一起出了院门。上官凝久在府内,竟是不知道原来远离了后宅的勾心斗角出了那一小方天地,外面的世界如此的美丽,清风拂面花香阵阵,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的就舒缓下来,入眼的到处是绿色入耳的全部是风声鸟鸣声,连脚下的泥土都似乎带着香气。 ... 第二十七章 众人捉奸 “还在上官府的时候,大少爷与小姐的关 从头至尾上官凝都没像现在这样惊讶过,虽然鸳鸯之前的话听起来都很匪夷所思但却都是上官凝假设过猜测到的只不过是经过鸳鸯的口再证实一番而已,可是鸳鸯也被上官鸿群拉上了床这却是上官凝预料不到的。 “不仅小姐,连我都是大少爷的人。” 鸳鸯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抹不自在还有一丝屈辱甚至羞赧,不同于之前的回答问题时的畅快,这一次话好像被卡在了喉咙里半晌也没有声音,就在上官凝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鸳鸯幽幽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想知道具体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鸳鸯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 这话说的很模糊,不一般的含义有很多种,单纯的兄妹关系很好可以说成是不一般,超越兄妹关系的亲昵也是不一般,但鸳鸯自然而然的理解上官凝话中的所指。 “三妹和大少爷的关系可是不一般?” 这话说出来上官凝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对于接下来的问题也就不是那么担心了。 “原本奴婢也是不敢确定的,毕竟那个时候奴婢痛失娘亲心智混乱又生怕被人发现所以一直都是躲在架子下的,但是后来奴婢听见了大少爷和小姐的对话,所以奴婢敢肯定那天大少爷也在场。” “此事事关重大,你能确定?”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上官凝只觉得心忍不住的突突跳了起来,自己之前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了,上官鸿群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可是百密一疏做下的事迟早是要还的。 “我能认出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是……大少爷。” 上官凝抬头看向鸳鸯,‘不过’两个字代表着刚刚鸳鸯的话还没说完,也许接下来的话里还有自己希望知道的信息。 “不过……。” 鸳鸯的答案在上官凝的意料之中,但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除了大小姐,剩下的几个人都戴着面具,所以我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你看到的那个仪式都有什么人在场?” 鸳鸯原本以为上官凝提出的条件一定是极为的苛刻甚至是残酷的,却万万没想到上官凝说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稍稍楞了一下鸳鸯便点了点头。 “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事无巨细。” 果然,鸳鸯斩钉截铁的应了,眸中仇恨的火焰好像瞬间被点燃,一张苍白浮肿的面容因为仇恨竟然生出了几分光彩,只是这光彩仿佛是九幽地狱的业火让人毛骨悚然。 “好,只要能报仇,什么我都答应。” 鸳鸯听了上官凝的话没有作声,似乎在心里做着挣扎,上官凝也不催促,她知道鸳鸯最终一定会点头,就如同如果当年的那个雨夜有人愿意替自己复仇,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虽然在如此伤心脆弱的受害者面前提条件有些残忍,但是除了当事人恐怕知道最多的就只剩这个鸳鸯了,如果此时不趁热打铁那么这样的机会就很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原本沉浸在痛苦回忆中不能自拔的鸳鸯震惊的抬起头,红肿不堪的眼睛里泪水依旧像是一口不断往上喷涌的泉眼,不过哭声却是止住了。 “鸳鸯,你冷静下来,你的仇我可以帮你报。” 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上官凝的后背就爬上一粒粒的鸡皮疙瘩,这个困魂阵原本是选了自己做替身的结果阴差阳错自己重生了,挑选了上官雪又被自己横插一腿搅黄了,所以素娥是替自己和上官雪做了冤魂,想到之前自己对素娥的种种怀疑上官凝突然有些疲惫,这个世界究竟孰是孰非,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冰冷的泪水再也难以抑制的从上官凝的眼角滑落,虽然她不知道原本必须是血脉相通的人才能启动的困魂阵会在一个半点亲缘关系也没有的人身上实施,但是她却知道这个困魂阵最终是成功了的。 “那颗血淋淋的还跳动着的心脏就被他们放在一个架子上,小姐就站在一边那么冷漠的看着,看着那些人做法看着那些人把我娘的心脏扔进火里,我以前不懂,不懂一向温柔的小姐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绝情,可后来我知道了,那是因为她用我娘的命换了她的魂魄,可是我娘呢她因此灰飞烟灭永不超生了,呜呜呜呜呜……”。 上官凝的这句话重新触动了鸳鸯脆弱的神经,她没有心思思考上官凝为什么懂得那种痛苦,她只知道她已经要被这样的仇恨折磨的几近崩溃,她太需要发泄了,需要把这种仇恨和痛苦发泄出来。 “我知道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夜里被噩梦撕咬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那种痛比刀子割在身上要痛得多,十倍百倍……”。 虽然鸳鸯没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上官凝却知道她口中的这个让她下不了手的人是谁,难道这件事情是上官怜自己找人下的手? “可是我恨自己,我下不了手……”。 上官凝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是什么人能下这样的狠手,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而当时只有十三岁的鸳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但凡是个人恐怕都要发疯都会激起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喝其血枕其皮。 ... 第二十八章 密道决断 上官凝站在一侧冷眼看着上官怜和上官鸿群两个人,也许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可且不论他们之间这份感情原本就是不被世俗所接纳的不伦恋,单凭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想要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这种泯灭人性的行径,上官凝就绝不会怜悯他们,对敌人的仁慈就是把自己往鬼门关上送。 “祖母,您千万不要生气,大哥和三妹妹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还是问问清楚再说吧,否则岂不冤枉了大哥和三妹?” 上官凝声音淡淡的如同密道里渐渐暗下来的光线,这句话虽然是对着宁氏所的,可是密道里的每一个人也都将这话收进了耳朵里。 上官鸿群没有说话只是云淡风轻的看了上官凝一眼,事到如今他若还不明白自己和上官怜是着了上官凝的道那他可就算是白白活了十几年。 不同于上官鸿群的平静,上官怜听了上官凝的话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弹跳而起,冲着上官凝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都是你,你这阴险的小贱人,就从你来山庄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大哥,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病秧子做了十几年,一向见惯了上官怜弱不禁风娇弱无依的众人听见上官怜刚刚这底气十足却十分污浊的骂声都有些震惊,好像大家都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上官府的三小姐。 “放肆,把她给我摁住。” 眼见着上官怜伸出手就要扑向上官凝,一直默不作声的蒋氏第一次开口,虽然她还不完全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但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有人伤害她的凝儿。 为了方便行事,进密道之前大家都将各自随身的丫头嬷嬷们留在了密道外面,现在密道内仅剩下侯嬷嬷和乐儿还有顺意三个人,听到蒋氏的吩咐着三个人便不约而同的上前摁住了上官怜,可上官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脱了顺意和侯嬷嬷,若不是乐儿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上官怜的后腰,恐怕此时受伤的就该是上官凝了。 崔氏见自己的女儿被人摁在地上,头发凌乱的将半张脸都遮住了,狰狞的表情好像是游荡人间的恶鬼,可即便如此崔氏还是想都没想的冲上去想要将上官怜从三人的手里夺下来。 “三姨娘,你若是不想让三妹妹死,就安分些的好。” 上官鸿群冷冷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六月突然飞雪一般崔氏不知为何身子就僵在原地动惮不得了。 “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姐姐不过是关心你和大哥而已呀。” “你这口腹蜜剑的小人,无耻、卑鄙、下流的小贱人……”。 “啪”又一个巴掌拍在上官怜的脸上,不过这次打耳光的事蒋氏。 “我替三姨娘管教管教你,是谁教给你这样不懂尊卑目无尊长嘴巴还不干不净的?” 蒋氏的大度宽厚在青云城都是有名的,对待庶子庶女也一向是一视同仁十分厚待,这次实在是被上官怜下作的骂词激的忍受不下了。 上官怜不过片刻便生生的挨了两个耳光,此时的一张脸早已经瞧不出本来的面貌了,耳光的力度很大连带着牙齿都酥麻起来,骂人的话也被堵在口中出不了声音了。 “行啦,还嫌我上官府不够丢人吗?” “老夫人,夫人,你们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冤啊!”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蒋氏和上官怜的身上,谁也没注意到上官凝的身边除了乐儿竟然还带着个人,此时顺着声音看过去此人正是上官怜的贴身大丫头鸳鸯,只是这个时候她跳出来喊冤,她一个丫头能有什么冤可喊? “你是……?” 宁氏对上官怜关注的极少,以致于上官怜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宁氏都眼生的很。 “祖母,这是三妹身边的贴身大丫头鸳鸯。” “你有什么冤?” 宁氏的心此刻七上八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搅得心绪不宁,也没有细思鸳鸯的话只是随口问道。 上官怜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样狠狠的盯着鸳鸯的脸,鸳鸯期初还有些闪躲可是只要一想起自己娘亲那凄惨无比的下场,任何的犹豫和胆怯都消失不见了。 “老夫人,奴婢的娘亲是被大少爷和三小姐下毒剜心而亡的。” 上官怜的一张脸霎时血色全无,鸳鸯怎么会知道的,不是告诉她素娥是被自己藏起来了嘛,刚刚以为鸳鸯喊冤喊的是自己让她上了上官鸿群的床,虽然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但毕竟谁会在乎一个丫头的清白呢,像鸳鸯这样的贴身丫头早晚也都是要给主子暖床的,可是她没想到鸳鸯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怎么可能,那天鸳鸯明明不在现场的啊。 上官鸿群的眼里也有一丝意外,恐怕那日这丫头是藏在了桌案下吧,也只有那个地方自己怕耽误时辰没有检查,真是百密一疏啊。 “你说什么?” 宁氏乍一听鸳鸯的话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满脸疑惑的重新问了一次。 “奴婢的娘亲,被大少爷和三小姐下毒剜心而亡,还有二小姐身上的蛊也是大少爷找了人下的,目的就是要给三小姐换魂。” 静,不似人间般的安静,静的众人连呼吸都恨不得停滞下来。 崔氏的脸从愤怒到意外再到无奈最后渐渐的变为绝望。 “你一句一句说,若是胆敢欺瞒,小心你的命。 ... 第二十九章 双渣回府 屋外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原本晴好的天气不知为何竟是起了风,黑压压的云团翻滚着被风推着在暗沉的天空中不断的变幻着,上官凝紧了紧领口,白瓷一般的颈项挺得笔直, “走吧,咱们瞧瞧去!” 乐儿和璁玉几乎是脚前脚后,前后两句话间隔了不过片刻,上官凝没有任何的惊讶,如果说一切都是那双幕后黑手在捣鬼,都是那个魏子炎为了劳什子的天道布的局,那么这两个关乎自己命运的两个关键人物也该出场了,只是上官凝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将两人一齐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视野。本文由。。首发 “小姐,穆宁少爷让奴婢传话,说是他带了将军的信回来,等下请小姐去福禧阁。” 云锁离开还没有半柱香的时间,乐儿就进门告诉了上官凝这个她刚刚得来的消息。 “小姐,碧落园的那位回来了,现在在夫人那。” 上官凝一惊,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或者说不止两个人会凭空消失吗? “不过,等我潜进庵堂之后却是没再见到那两人,庵堂里空空如也,我四下翻开并未发现密道机关。” 上官凝第一感觉就是祖母和崔氏母女去那个庵堂是见什么人,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条链子的主人,可是祖母独身回府崔氏母女却留在庵堂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女两人从此就留在庵堂了吗? “千真万确,初时是三人一起进去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上官老夫人就独身出了庵堂回府,那两个人却是未再露面。” “你瞧的清楚?” 黎云山不是青云城北郊的一座荒山吗,怎么从不曾听说那荒山上还有庵堂。 黎云山? “她们去了黎云山的一座庵堂。” 上官凝不等云锁开口就抢先问道。 “如何?” 傍晚的时候,一直未露面的云锁出现在上官凝的面前,此刻云锁一身的风尘面上也有匆色,玄色的快靴上还有泥浆的印记。 秦氏在上官凝这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一颗心早就吊到了嗓子眼,看着秦氏焦虑的背影上官凝微微生出一丝感慨,如果秦氏知道她引以为傲的长子为了一段不伦恋竟然想要了他同父同母的秦妹妹的命,秦氏的心情该当如何呢? “哦,可能是我过于忧心群儿了,无事无事,大小姐歇着吧,我这就走了。” 秦氏有点怀疑的看了一眼上官凝,不知道上官凝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对方的眼睛纯粹的好像一汪清水,秦氏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姨娘到底是想说什么啊,我昨夜早早就睡下了,一大早才知道祖母和母亲到了庄子,怎么,姨娘是听说了什么吗?” “大小姐不是和老夫人还有夫人在一起的嘛!” 上官凝扔了个软钉子给秦氏,不过钉子虽软也不是好往下咽的。 “大哥?凝儿没听说啊,大哥不是好好的待在永丰温书嘛,怎么会有事呢!” “大小姐,我就是想问问你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姨娘对凝儿真是关心,从天气到饮食再到心情真是面面俱到,姨娘的这番心意凝儿记下了,眼下凝儿的身子有些乏了姨娘既是没有要紧的事凝儿便不奉陪了,改日凝儿再去聚福园跟姨娘讨茶水喝。” 不知道为什么秦氏面对蒋氏的时候说什么问什么都能直来直去,可是一对上上官凝的绝世面容清冷无波的眼神,秦氏就觉得心里战战兢兢的打鼓,转来转去想问的话就是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 “那是自然。” “山庄的银条鱼味道很特别,大小姐可是尝到了?” “嗯,确是好了不少。” “见到怜丫头了吧,听说那孩子身子大好了啊!” “不错。” “大小姐在温泉山庄住的可还舒心?” 上官凝闭上眼睛也知道秦氏是来做什么的,她昨夜没把消息送给秦氏就是不打算让秦氏目睹这件事,因为后面还有戏要唱,秦氏要是知道个一清二楚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姨娘有事不妨直说,您这样盯着凝儿看让凝儿觉得有些不自在呢!” 秦氏面上有些窘迫,进了门就极为不自然的坐到了上官凝对面的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满眼期盼的看着上官凝。 “姨娘可真是稀客,紫玉还不赶紧给二姨娘倒茶。” 秦氏身边的大丫头宝福的话让秦氏眼前一亮,想也没想的就抬步往凝雨阁的方向走去。 “姨娘,不如我们去问问大小姐吧,大小姐也是跟着去了山庄的。” 说完蒋氏便转身进了福禧阁的院子,只留下一脸不甘的秦氏。 “老夫人既然发了话妹妹遵着办就是了,其余的妹妹还是少打听为妙。” 秦氏其实在心中暗自猜测过,可是一个一个猜测最后又都被自己否决掉,老夫人进了寿康苑就关了大门自己想要进门打听打听情况却碰了一鼻子灰,秦氏心知一定是上官鸿群出事了可究竟是什么事严重不严重秦氏都一无所知,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所以一听说蒋氏回了府就忙不迭的过来探听消息了。 “老夫人刚回府就传了令说没她的命令以后都不许我再与群儿私下联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我的群儿好好的怎么就惹怒了老夫人了呢!” ... 第三十章 意想不到 “半月前战事已经结束了,圣上已经发了旨意让你爹爹班师还朝,只不过中间生了些变故才让穆宁这孩子先一步回了府。》し” 蒋氏看着上官凝疑惑不解的神色,蒋氏微微一笑无论这孩子如今多么聪慧多么冷静谨慎终究还是个孩子。 上官凝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刚刚才离开的赫连穆宁不就是爹爹因为赶不回来才特意快马加鞭回来送信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父亲遣人送信回府可信中的内容却是说自己即将返程,这似乎有些怪异吧! “你爹爹这几日就要回府了。” 上官凝的思绪全部都放在了蒋宜兰的身上,冷不丁的听见蒋氏的话惊了一跳,有些尴尬了扭头正视着蒋氏。 呃…… “凝儿,你爹爹即将回府了。” 一个人的面貌可以改变,声音也可以模仿,但是隐藏于目光最深处的情绪却极为不易,可是无疑蒋宜兰做到了。 不知为何上官凝觉得这个蒋宜兰像是受了什么人指点一样,前世里的蒋宜兰虽然喜欢扮演白莲花可实际上她的野心贪念和**都是十分明显的,只不过自己一心系在赫连穆宁身上又把蒋宜兰视作亲生姐妹才没有发现,可是这一次蒋宜兰再次出现浑身上下的气质全部发生了改变,连眼神都沉静的不似她自己,如果上官凝不是深知其为人恐怕也会以为这个娇弱美貌的女子是个善良纯粹的单纯人。 蒋宜兰心知蒋氏这是要和上官凝单独相处而要将自己这个外人支应开,若是以前蒋宜兰心中必是会不舒服觉得被人轻贱可此时蒋宜兰眸色平静温和的像是一朵小白花,向着蒋氏福了福身子又跟上官凝点了点头便干脆的转身出去了。 “兰儿,你也连着奔波了数日,面色都有些憔悴了,我让一早就让花落将碧落园都收拾妥当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缓和缓和精神。” 蒋宜兰看着赫连穆宁挺拔的背影目光有一瞬的着迷,不过也仅此是着迷而已,她蒋宜兰要的人可不光是空有皮相的草包,她要的是一个权势地位在握的夫君是一个有着浑厚背景的旺族后裔,否则在这乱世之中谁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荣华加身。 上官凝浅浅一笑,对着赫连穆宁微微的欠了欠身,却是眼尖从对方的眸子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很好,上官凝暗暗的在心里点了点头,赫连穆宁眼底的这丝**足够让他下地狱! “义兄辛苦了,凝儿谢义兄!” “是,义父让我带了一份礼物给义妹,说是给义妹的及昇礼物不过东西有些大还在后面随行的车上,怕是要再过个一两日才能到府。” 蒋氏看完信不动声色的将信重新放回了信封,没有对信的内容说出只言片语只是对着一直恭敬的立在面前的赫连穆宁交代了两句。 “好了,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赶紧着先下去梳洗一下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上官凝也第一眼就看见了信封上的火漆,前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已经跟着赫连穆宁私逃出府了,当年是否也有过这样一封信上官凝不得而知,但是看着蒋氏读信时的神情到并未觉出有何不妥。 蒋氏也是面色稍有一顿,火漆密封,这往往是涉及机密大事或者是重大事件才会使用的封漆,一丝疑惑爬上蒋氏的心。 之前明明说的是口信,可此时赫连穆宁却是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恭恭敬敬的呈到了蒋氏的身前。 “回义母,信在这,您请过目。” 蒋氏神色稍稍严肃了些,屋子内的气氛也由之前的闲适变得静谧起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很上官锦绝不可能为了上官凝苏醒一事而特意遣人日夜兼程的赶回来送信,怕是这信中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交代。 “穆宁,你这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蒋氏此时的心情还算平和,昨夜的一场风波丑闻已经慢慢的在心头淡了下去,不管是上官鸿群也好还是上官怜也罢,都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该自己承受。眼下见自己的女儿、义子还有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乖顺守礼的蒋宜兰蒋氏觉得这种氛围很不错,甚至于比和那几个庶子庶女相处起来还要舒心些。 “借义兄吉言了,刚刚听说义兄是带了父亲的口信回府的?” 赫连穆宁将自己的**深深的隐藏于眼眸深处,看向上官凝的眼神完全合乎一个兄长看待妹妹的样子,上官凝对于赫连穆宁的话不由得嗤之以鼻,凤翔九天?如果自己真的凤翔九天,那第一个要下地狱的就是他赫连穆宁。 “义妹吉人自有天相,经此一劫日后必是会吉祥安泰凤翔九天。” 上官凝柔柔的开口,声音莹亮悦耳,赫连穆宁只觉得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往上攀爬一路顺着脊背直到头顶,之前因为上官凝突然中毒昏睡而消散掉的**就在这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里重新被点燃了。 “凝儿得各位亲人的庇护和疼惜,连老天爷也感动不已这才让凝儿苏醒过来的。” 赫连穆宁满嘴都是义父,从头至尾不曾提及自己一句,端的一个谦卑孝顺的义子样子。 “记得穆宁离府之时,义妹还在昏睡,为此事义父终日愁眉不展,得知义妹苏醒之后义父真是欣喜之至,若是义父此时能够见到义妹定是欣慰。” ... 第三十一章 及笄礼 又一个黄昏降临,转眼上官凝已经苏醒了半个月,距离及昇礼也还有三四天,之前出去的紫玉约莫傍晚的时候回了凝雨阁,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打扮的人。---- “小姐,东西取回来了。” 紫玉指挥着那个小厮将东西放到了屋子中间,小厮费了好大的力才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庞然大物放置妥当,上官凝眼见这个小厮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还有些干瘦,便让乐儿拿了一锭银子给小厮做赏钱。 屋子中间的这个物件几乎与上官凝差不多高矮,却是细长,外面裹着一层红色的绸布,绸布外面又密密匝匝的捆了不知多少道草绳,隔着绸布上官凝还真是猜测不出这里面的物件。 最后,紫玉、璁玉并上乐儿三个小丫头手脚并用的折腾了半晌才将红绸外面的草绳解开脱落下来,随着草绳被解开大红的绸布也缓缓掉落,里面的物件终于露出了真是面目。 一株红蓝相间的珊瑚树。 大雍地处内陆,多山多平原,少海少河流,因此虾蟹贝类稀少连带着珍珠都十分的稀罕,像是珊瑚这样的摆件更是金贵,寻常的富贵人家若是有一串两串的珊瑚珠首饰都是让人艳羡的,若是家中能有一件珊瑚的摆件那绝对是面上生光的事。 上官凝是上官府的嫡小姐,身份特殊又身负释尘师太的神秘谶语,从小到大稀世珍宝可说是见过不少自己得的赏赐也不乏珍惜宝物,可像眼前这般齐人高的珊瑚树而且还是双色的珊瑚树穷奇两世上官凝也是头次见到。 三个小丫头早就被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的眼珠子都掉在了珊瑚树上拔也拔不出来,也难怪她们这般惊讶,如果不是在上官府这样的人家做侍婢估计她们也许一生也见不到这样的奇珍异宝。 “小姐,这……这是个什么宝物?” 璁玉率先忍不住,呐呐的开口,眼睛却还是没有从珊瑚上移开。 “这是珊瑚树。” “这是树?根在哪,能长叶开花吗?” “你这傻姑娘,珊瑚树不是树,是摆件。” 紫玉到底年纪大些又是在大书房做过差事的,眼界要比乐儿和璁玉宽一些,即便也是头一次看见但估计之前也是在书上读到过的。 “不是树?那为什么还叫树?” 上官凝被璁玉的憨傻样子和幼稚的问题逗得忍俊不禁,越发的觉得璁玉就是自己院子里当之无愧的活宝。 “珊瑚是极西的大海里的一种小虫子分泌出来的外壳,被海水冲泡长年累月之下便变成了外面眼前见到的这个样子,因为形状像树才称为珊瑚树,其实却不是树,就像蜗牛我们叫它蜗牛可其实它并非是牛。” 璁玉一脸的迷惑,上官凝的话里她只听懂了虫子两个字,一想到面前这美丽的东西是虫子变的,璁玉立刻就觉得这珊瑚树没了期初的那份美感看着还有点可怕。 乐儿虽然不想璁玉反应那么大,可对于这个珊瑚的成因也有些难以接受,看着珊瑚树的目光也不像刚才那么热烈了。 只有紫玉一直都是淡定安静的,既没有再最初的时候表现那么兴奋听了上官凝的话也没像璁玉和乐儿一般瞬间丢了兴致,几个丫头里真的就属紫玉最稳妥踏实,上官凝就盼着紫玉是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丫头,可上一次词语面对粉簪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始终难以让上官凝释怀。 “小姐,此物定是十分珍贵,您看似摆在屋子里观赏还是送到库里安置啊!” “送到寿康苑去。” 紫玉对于上官凝的这个回答多少有些诧异,这个珊瑚树十分的珍贵说是稀世之宝一点都不为过,若是别人恐怕恨不得将这样的宝贝睡觉都搂在怀里,像是自己家主子这样眼睛都不眨的就将这样的奇珍异宝送出去的人真是不多。 珊瑚树虽然珍贵,但对于上官凝来说不过是个死物是个冰冷的玩物,自己留下了也是要放在库里蒙尘的,而自己将这个宝物送到寿康苑恐怕要比放在库里落灰好上许多吧! 珊瑚树毕竟太大,之前那个小厮可是累的半死,这次上官凝安排紫玉璁院子里寻了两个身体结实的家丁将在凝雨阁停留了不过一刻钟的庞然大物抬到了寿康苑。 “你这丫头,既是你爹爹送与你的礼物你好生收着就是,祖母这么大的年纪可哪还有心思欣赏这样的物件啊!” 宁氏至从独自一人回府之后胸腔里就一直燃着一团火,呼呼的火苗将宁氏的心和喉咙齐齐烧的千疮百孔灼痛难耐,可如此难捱的痛苦却非药石可医,只能生生的受着。 上官凝带着人进门的时候宁氏正在厅中和贾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初见一块裹着红绸的东西被两个壮丁抬着进了屋门宁氏和贾嬷嬷两个人都是吃了一惊,看见随后而来的上官凝宁氏满脸的疑问。 上官凝但笑不语,动作利落的将蒙在珊瑚树上的红绸剥落,果然宁氏和贾嬷嬷两个人的神色也具是一惊,惊讶之后宁氏才重新看向上官凝,上官凝也不遮掩一五一十的将珊瑚树的来路实实在在的说了一遍。 “祖母,凝儿听说珊瑚不仅仅能做摆件观赏,最重要的是它还能入药,去翳明目安神镇惊,您夜间总是身子乏累极难入眠,这珊瑚树正好放在您卧床旁,您身子舒坦了狞恶也跟着高兴。” 宁氏被上官凝的话说的一阵窝心,对于自己险 ... 第三十二章 及笄礼 上官凝的身影刚一出现原本闹哄哄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众位千金贵妇对上官家这位深入简出神秘莫测的嫡出大小姐都是十分的好奇,这位身份地位在青云城数一数二的千金大小姐几乎不在公开的场合出现,时间久了各种猜测就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三年前的那个关于上官府大小姐中毒成为活死人的传闻将关于上官凝的谣言推上了顶峰。 上官凝看着厅中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微微的皱了皱眉,她极不愿意与不相熟的人周旋,与其将时间用在说八卦谈是非上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读书的好,可眼下的情况却不由得上官凝任性她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所以即便不为自己单单为了蒋氏上官凝也必须将今日的及笄礼完美的进行下去。 上官凝挺身玉立步履款款的走进正厅,纤细的腰肢如柳扶腰,美目如画唇如朱丹,发如乌墨颈如美玉,纱裙飞扬流光溢彩,胸前的雀王随着起伏的酥胸翩然欲飞,裙摆上的珍珠翠玉宛若繁星耀于夜空,生生的晃瞎了众位贵妇千金的眼,原本安静的大厅因为上官凝的出现又重新沸腾起来。 “这上官府的大小姐长的可真是美,天仙儿似的,却不知这样的美人怎么被蒋夫人藏的这么严实竟是从不出席宴会。” 一个身穿紫色石榴过面裙的中年贵妇不无感慨的说道。 “之前不是说这个大小姐中毒了嘛,也不知毒素清干净了没有,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一个长相粗犷还有些男子面相的妇人开口应和,嘴角有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若是被人听去了,你家老张在朝堂上还不被人挤兑死啊!” 之前那个男子面相的妇人听完忙捂住了嘴还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无人注意自己之后才稍稍的松了口气,自己家那个窝囊的男人好不容易爬到了五品督将可不能被自己这张嘴个连累了。 “娘,那个就是上官府的大小姐啊,还以为长的有多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是兵部侍郎李凯继室所出的女儿,平时在自己府上就是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狂傲性格,如今到了别人家的府上竟然还是没有半分收敛。 “再胡说就让胡嬷嬷将你送回府,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泼耍浑?” 这个继室倒是个知道进退的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而且自家的夫君正是上官锦直属的部下,若是得罪了对方恐怕李凯的官也就当到头了。 上官凝将所有的议论都听进了耳朵里却半分没有表现在脸上,面色温和平静的如同十五的满月,除了皎皎的光华再无其他。 “各位夫人小姐,这位便是敝人的女儿上官凝,今日各位能够赏脸到府中参加小女的及笄礼,敝人和小女在此先向各位道声谢。” 上官凝进到正厅后就被蒋氏拉在了身边,此时一双手更是被蒋氏握在了手里,上官凝随着蒋氏的动作给在场的各位夫人们稍稍福了福身子算作感谢,之后便如同一株白莲淡雅出尘的立在蒋氏的身边。 “等下的及笄礼设在花园里,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及笄礼就要开始了,敝人在园子里给大家备了茶水点心,等下还请各位随着引路的丫头移步府中花园。” 蒋氏虽然是上官府的当家主母皇帝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可是骨子里洒脱的个性让蒋氏一点官夫人的架子也摆不起来,正因如此蒋氏在青云城是有不少交往的不错的夫人的。 众人对蒋氏的安排都是欣然受之,据闻上官府的花园是一名从异国他乡来大雍的花草匠人设计打理的,其雅致新奇的精致便是皇宫之内的御花园恐怕也难与其媲美,以前众人苦于机会没有亲眼见识这个有着“大雍第一园林”之称的上官府花园,现在机会来了众人瞬间就把对上官家小姐的注意力放到了即将看见的花园上了,见着领路的丫头便三三两两跟了上去,生怕去的晚了就没了位置。 “凝儿,你不常在人前露面,之前又一下子昏睡了三年多,这些妇人们最喜欢八卦嚼舌根,若是……”。 “娘亲,凝儿又不是个纸片扎出来的人那么不堪一击,她们说什么凝儿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娘亲不是说过嘛与痴人较劲的人也是痴人,凝儿哪会给自己找没趣做痴人呢!” 看着上官凝妆色淡淡却十分完美的面容,蒋氏十分的欣慰,抬起手将上官凝胸前的粉色薄纱重新抚了抚,满眼的怜爱。 “一眨眼我的凝儿都要及笄了,娘亲还记得你刚生下的时候像只猫儿似的,皮肤皱巴巴的小手小脚还不及我的手指长,看时间过的真快,娘亲还没有好好的将你搂够抱够你就已经及笄了,以后就是个大姑娘了不许再像现在这样任性撒娇了。” 蒋氏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眼底也有浅浅的一汪泪,泪光里好像真的重新又看见了刚刚出生时的上官凝,四肢纤细哭声嘹亮,皱巴巴的小脸肉嘟嘟的泛着新生命蓬勃的光泽。 上官凝亦是感染了蒋氏的这种淡淡的惆怅,忆起前世里自己的恣意妄为害得母亲受辱惨死忆起自己离府之前母亲满脸泪水的挽留再忆起自己窘迫无助时母亲托人送来的银子玉器,果然天下只有不孝的女儿没有不心疼女儿的娘。 “娘亲,凝儿如论多大的年纪也无论以后置身何地都是您的女儿,这 ... 第三十三章 冲突不断 上官凝双手前倾,十分恭谨的从魏紫炎的手里接过了圣旨,谢恩的话说的极为的真切诚恳好像对魏紫炎感恩戴德到了极点,可只有面对着上官凝的魏紫炎才能看见这张吐出柔柔女声的嫣红唇瓣上的双眼隐藏着寒如数九的冰霜,漫天的 “魏国师公务繁忙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上官凝何德何能竟惊动国师亲自宣旨,小女惶恐。网值得您收藏 。。” 一双细白修长匀称好看的手捧着明黄的刺眼的圣旨伸到了上官凝的面前,此次加上梦境中的那一次上官凝总共见过魏紫炎三次,这个魏紫炎就像是幽灵寸步不离的在自己的身边飘荡,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影子却又丝毫抓不住证据,上官凝甚至于能够肯定这次的圣旨就是魏紫炎在圣上面前进的言,目的自然是要逼自己就范,不改天换命遵照前世的轨迹生活下去。 “上官小姐,接旨!” 上官凝面上平静无波,好似刚刚的圣旨里提到的人不是她而是在场的随便的某个人,这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件求都求不来的大喜事可是重活了一世的上官凝却清楚的知道当今圣上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这样的尊荣,自己定是要为这份尊荣而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恐怕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 不同于宁氏的暗喜,蒋氏的心里有些不安,上官凝足不出户别说是宫中就是青云城的贵圈对自己这个女儿都是陌生的很,可当今圣上却突然颁下了这样一道圣旨,看似一飞冲天的好事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蒋氏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可不论如何圣旨已经下了不管是自己还是上官锦都没有办法抗拒,抗旨不尊的罪名谁也承担不起。 宁氏听罢圣旨的内容原本跳到嗓子眼的心重新归回原位,暗暗的生出了一丝欣喜,异姓郡主而且还是直接赐了封号的郡主这在大雍是史无前例的,这样的荣耀竟然落在了自己孙女的头上,宁氏有些不可置信,再抬眼看看与齐安王妃并肩而立的上官凝暗自点了点头,自家的这个孙女果非池中之物,齐安王妃原本是拒绝了登府做引礼人的岂不知就在及笄礼的前几日竟又特意遣人送信说是应下了邀请,看刚才的情形自家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嫡孙女竟与齐安王妃是旧识,齐安王妃是什么的样人宁氏最是清楚不过,若是她瞧不上眼的就是皇子皇妃也是半分情面不留的,现在连当今圣上都对上官凝青眼有加,自己这个嫡孙女果真如释尘师太所言是兴家旺族的命相啊! 长长的圣旨读完,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道圣旨惊得目瞪口呆,大雍开国至今可还从没有哪一位圣上下旨亲封外姓女子为郡主,并且听圣旨的内容当今圣上对这个刚封的平宁郡主十分的看重,单是那珍贵的赏赐就足够让人目瞪口呆垂涎三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府长女上官凝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纯粹,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此女及笄朕心与卿同感,赐此女为平宁郡主,享皇室公主俸禄,并赏赐平宁郡主府邸一座,良田百顷,银铺绣阁各两间,金珠两斛,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十对,碧玉滕花玉佩一对,烧蓝镶金花钿两对,千叶攒金牡丹花摆一对,银叶五百对,珊瑚花树一株,东姚夜明珠一对,赤金云牙盆两只,平宁郡主择日进宫听封,钦此。” 上官凝攥在袖子里的手满是汗珠,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及笄礼上会出现这样两个人,更没想过自己的及笄礼竟然惊动了当今圣山,一纸明黄代表着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权利,君叫臣生臣不死君叫臣亡臣不活,这就是**裸的皇权,而此时那明黄圣旨上写着的内容让上官凝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祥。 魏紫炎从怀中轻轻一探拿出来一卷明黄色的布轴,不用想也知道这卷布轴是什么,于是院子当中除了单素羽这个异国国君还有宣旨的魏紫炎全部双膝一弯额头贴地聆听圣旨。 “听旨。” 单素羽没想到魏紫炎竟然如此干脆的就接纳了自己的说法,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断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于是只得恨恨的吃了这个瘪但是看向魏紫炎的目光却**裸的满是敌意。 这个魏紫炎好似一汪死水,几次相见上官凝从没有从这个小道士身上看过任何一种能泄露其情绪的表情,是人就一定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就一定会有情绪的变化起伏,可魏紫炎却好似永远都是一张俊如谪仙淡如烟尘的样子,似近非近似实还虚让人难以捕捉和勘破。 “如此炎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道为何这个北疆国君单素羽和谪仙小道士魏紫炎之间竟像是有着什么过节,听单素羽的口气这个过节似乎还不小,不同于单素羽的霸气外露咄咄逼人魏紫炎一直都是静如止水温和如初,连面上的表情都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正因如此园子中的贵族千金们一致将仇视敌对的目光丢给了单素羽而看向魏紫炎的目光却是柔情蜜意甜腻得能滴出琼浆玉液来。 “魏国师端的好手段,这才做上国师就如此受贵国皇帝陛下垂爱,真是可喜可贺啊,既是陛下委派国师前来的那本君自然不好抢在前面,魏国师请吧!” 魏紫炎云淡风轻的将北疆国君的话挡了回去,空灵缥缈的身影立于明媚的阳光之下竟然人生出了几分羽化成仙的观感,甚至于有冲动的女子想要起身留住这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紫衣男子。 ... 第三十四章 容颜尽毁 上官凝一脸暖如春日的笑意不仅半分不快都没有还十分体贴的安慰着李夫人,蒋氏一楞虽然自己的这个女儿的确是沉稳内敛了不少但是还不至于到了被人欺负到头上还笑脸迎人的程度吧! “李小姐是客,是接了我上官府的帖子才登门的娇客,我上官府既是请得贵客来就自然要将贵客奉为上宾,莫说鞠躬行礼便是李小姐登了鼻子爬上脸我等也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乃是对贵客的尊重,所以夫人不必如此介怀!” 上官凝说的一本正经,黑白分明的一双水眸满满的真挚和诚恳,让人实在难说这话是调侃是讽刺,蹬鼻子上脸这可不就是在说李家小姐嘛,可偏偏对方字字句句都是尊重都是文雅有礼半分不是也挑不出来。 李家小姐听到上半句的时候自己还洋洋自得的很,想着上官府的千金小姐如何陛下亲封的郡主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两句话捏的死死的向自己服软,可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才惊觉对方哪是服软分明是拐着弯的骂自己不识好歹眉眼高低嘛! “上官小姐,你这是仗势欺人,你……”。 李夫人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女儿一颗心被气的揪在一起,都是自己平日里过于骄纵这才如此的趾高气扬丝毫人情世故不懂,自己若是再不拘着点以后嫁人了也定是要受夫家的气。 “闹够了没有,今日是大小姐的及笄之喜你若是再这般不知进退莫怪娘亲狠心。” 李夫人看来平日是极少有这般生气的时候,只见刚刚还仰头挺胸骄傲的像只孔雀似的李三小姐在看到李夫人的脸色时顿时禁了声,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垮下来与刚才那般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上官凝看见对方的这个样子心下也没了继续和对方斗嘴的热情,看李三小姐的年纪也就是十四五岁也不过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未必心思有多复杂。 “李夫人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犯了错指出来就是了可不能这样在众人面前落了孩子的脸。” 蒋氏原本也对李三小姐的态度有几分不满,可是看见对方战战兢兢的样子便和上官凝一样生了几分怜惜的心思,于是压低声音对着满面怒容的李夫人言道,边说还边用眼神示意李夫人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她刚才一番教训早就将有些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李三小姐再多不是终归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女孩子蒋氏不想让这孩子因此传出些什么不好的闲话,那样恐怕以后嫁人都会受到影响。 李夫人感激的对着蒋氏福了福身子又对着上官凝点了点头同样的事满脸的感恩,身后的李小姐似乎也感受了蒋氏母女对自己的善意和有意的帮助,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不由得羞愧难当。 “蒋夫人,大小姐,崇爱刚刚言语失当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和大小姐宽宥。” 虽然羞愧这个李三小姐还真是个敢爱敢恨的爽快姑娘,意识到自己有错便十分诚恳的主动认错,如此看来这个姑娘还是由几分可爱的。 上官凝此时并未想过自己这无意中释放的善意在未来帮了自己很大的忙,甚至于间接的救了自己一命。 蒋氏和上官凝将女席上的众人纷纷的认了个遍正准备也找个位置好好的歇息片刻,却不料一直在和司冕说话的单素羽突然起身从男席跨了水系直接到了上官凝面前,这一举动重新让全园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彪悍霸道的男子身上,原本坐在男席的上官锦也紧随着起身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袖口里的手掌紧握成拳似乎只要对方稍有不轨随时都准备挥出去。司冕显然也没料到刚刚还和自己举杯对饮的人怎么突然毫无征兆的就跳到了女席,握着酒杯的手隐隐发力竟是将上好的白玉杯攥的出了裂纹,一双眼睛更是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个日日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倾世女子。 “国君可是醉酒了?” 蒋氏眼见着单素羽越过水系朝着自己和上官凝所在的方向走来,下意识的便将上官凝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可却没办法直接说出什么斥责的话来,只希望这位北疆新君能够顺着自己的话下了这个台阶。 “蒋夫人莫要紧张,本君的酒量莫说是你们大雍的这种寡淡酒水就是我北疆的烈酒‘君不归’本君也未醉过,只是本君突然想起之前说好的礼物上官小姐还没有收下,为了表达本君的诚意这才要当面将礼物送给上官小姐。” 蒋氏面色不悦,上官凝更是有些恼羞成怒,这人好歹是一国之君可怎么行事却不讲章法甚至于无理取闹,恐怕今日之后自己的这场及笄宴将成为青云城最火爆的八卦,恐怕用不到明天街头巷尾老弱妇孺便对自己还有这个嚣张跋扈的北疆国君多出许多不实的却活灵活现的传言。 “国君对小女的盛情真是让人见之动容闻之落泪,我大雍民间有句俗语叫‘再一再二不再三’,还有诗经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知国君是否都有所耳闻呢?” 单素羽怔楞片刻,这两句话他都曾听过,可是上官凝此时将这两句搬出来是要做什么,难道就凭她一句俗语一句诗就能让自己知难而退吗? “上官小姐真是学识渊博,不过在下并不认为此时此地适合讨论俗语或者诗词歌赋,无论如何今日这礼物小姐都务必要收下。” 单素羽的性格虽然洒脱不羁兼霸道蛮横不过却十分的有恒心和毅力,只要是他认定 ... 第三十五章 我一直在 小感动 “既然单素羽和天循门勾结在一起,那么他们应当是盟友才是,可为何今日这个单素羽和魏紫炎却势同水火呢?” 其实上官凝不是没想过自己中毒一事和北疆有关系,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顔慕殇绝对不会连夜赶往北疆,可是白日里单素羽和魏紫炎之间的暗流涌动却又让上官凝对自己的猜测有些动摇。喜欢网就上。 “你可知你因何会突然醒过来?” 上官凝一怔,这个问题她倒是真的未曾想过,也是,在昏睡的三年多时间里无论是颜慕殇还是素依几乎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为自己寻药延请名医甚至于是巫医,可一直都是毫无起色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呢? 看着上官凝眉头微触静静沉思的样子,颜慕殇的面上掠过一抹滴水般的温柔。 “在你醒来前的半月,保管在庶蛊部的无眠解药不翼而飞,单素羽随后协同庶蛊部的几位长老布下天罗地网进行追踪,最后查到了天循门的头上,他们二人的梁子应该是就此结下的。” 上官凝听得一头雾水,最初两人分明是战线一致的都想要自己的命,可为何最后魏紫炎竟会与单素羽撕破脸皮只为解掉自己身上的毒,这样前后矛盾的做法上官凝实在难以理解。 “无论是天循门还是单素羽,两人都并非想要你的命。” 上官凝听罢这句话更加的头昏脑涨了,两个人联手对自己下了毒但又都不想要自己的命,这样的说法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了吧,下了毒却不想要人性命那是做什么,无事寻开心吗? “天循门的人不参与朝廷争斗不参与江湖恩怨,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所谓的平衡天道,所以他们下手的动机一定是你阻碍了他们所谓的正常天道运转,而单素羽一向是野心勃勃从不做赔本生意只要行动必是有所图,据我此次北疆一行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单素羽是想要你们府上的某件东西,而你不过是他选定的人质。” 颜慕殇的话就像是漆黑夜幕中的一道强光,将混沌的夜色照的亮如白昼,刚刚还纠缠如乱麻的思绪就这样轻轻的被颜慕殇解开了。 魏紫炎对自己下手不必说自然是他口口声声所谓的天道,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让自己昏睡了三年但是最终将自己救醒这件事倒是有了答案,既然维护天道就必须要按着前世的轨迹走,自己前世可不是死在十四岁及笄之前的,而单素羽上官凝几乎可以断定其所要寻找的一定就是前世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封密信。 “既然单素羽的目标是我,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难道他不知道你大雍晟阳王的身份吗?” “天下间知道我双重身份的只有三个人。” 不用想上官凝也知道这三个人是谁,定然就是自己、云锁还有素依,不知为何上官凝突生一种被信任的幸福感。 “那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因为我灭了庶蛊部。” 上官凝一双美目睁的滚圆,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说话如同吃饭一般平常的男子,虽然上官凝不知道这个庶蛊部是什么样的部族手段如何但光看单素羽对这个庶蛊部的重视和其在北疆位列第一的蛊部地位就可见一斑,而颜慕殇竟然如此平淡的说他灭了庶蛊部,这个男子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 “你?一个人?” “当然,我略施了些手段,不论如何如今的庶蛊部除了一些老弱妇孺和孩童再无可以摆弄毒蛊的人了,他们若想卷土重来没个一二十年的时间恐怕不行。” 上官凝并不觉得颜慕殇有什么不对,一个终日里摆弄毒物的部族其心向善又能善到哪里去,而且今日不除谁能保证他日自己或者其他人重新又栽在他们的蛊毒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上官凝最信服的一句话,何况颜慕殇并没有赶尽杀绝没有还手之力的老弱妇孺和孩童都被留了下来,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极为不易了,只愿他日那些人能够记得颜慕殇的这份仁慈。 “凝儿,我一直想问,你和天循门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我去北疆之前还查探到早在你昏睡之前的两个月天循门就开始打探你的消息,当时的天循门主也就是魏紫炎的师傅甚至去到了忧和苑,再到魏紫炎神秘出现在青云城接触的人做下的事没有一个不是针对你……”。 颜慕殇话说了一半忽然看见上官凝的脸色似乎不对于是忙掐了话头,虽然这件事困扰了他许久甚至于在他被北疆臭名昭著的暗黑沼泽困住不能脱身的时候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一面对上官凝突然变了的脸色却还是选择把话咽了回去,上官凝不想说的话他绝不勉强,不管天循门也好单素羽也罢这一次谁也别想再伤害到上官凝一丝一毫。 “殇,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上官凝犹豫纠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终于开口说话,可是在其心中早就下过决心自己重生的这件事将作为一个秘密跟着自己直到自己进了坟墓为止,可是就在刚刚她看见颜慕殇那疤痕累累的面容和柔软的能解冻寒冰的温柔,上官凝险些脱口而出,毕竟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事情就会更加的明晰颜慕殇也会少面对一些危险,但重生一事毕竟过于离奇诡异她不确定颜慕殇会不会接受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面对。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在,我的心和命都在你这里就好 ... 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嗯,你先坐下吧!” 璁玉今日梳了对坝子头,两个小辫子被绑在耳侧,头油抿得铮亮,小辫子的正当间各插着一朵白玉兰的绢花,刘海被一把小篦子全部卡在了额头以上,滴溜圆儿的小脑袋像是一颗熟透了西瓜晃晃悠悠的进了门。 “小姐,您找璁玉?” “去把璁玉喊进来,我找那丫头问几句话。” 乐儿皱了皱鼻子,虽然不知道小姐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却还是按着上官凝的吩咐将信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书案的抽屉里。 “信先放在那吧,我晚些时候再看。” 姑姑院子里的小厮都是祖母安排过去的,每个人都是祖母严格筛选的,而且人数不多,连驾车的马夫加在内也不过六人,自己两次去忧和苑乐儿都跟在身边,那几个小厮都是眼熟的,说是新进府的生人可能性就更小了,想当初这六个小厮都是祖母生安硬塞放进去的,姑姑那么喜静的人绝无可能自己主动往忧和苑加人。 就在昨日颜慕殇又将自己属下的几名暗卫安插进了自己的院子,生怕再有人对自己下手,所以自己的院子现在说是铁桶一座也不为过,难道对方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下不了手就另辟蹊径想要从别处下手吗? 乐儿觉得不以为然,自然没有多想,上官凝则不同,至从那晚颜慕殇告诉了她单素羽想把自己做为人质的事上官凝就多了一丝警惕,魏紫炎维护天道不会在自己二十岁之前就让自己死去,甚至于为了所谓的天道可能还会护着自己,但单素羽则不同那个人有着明确的目的和目标,而自己不过是其手中的一粒可以生杀予夺的棋子罢了,谁也不能保证上次的失手之后这人不会再来第二次。 “不是熟面孔,不过也许是咱们之前没瞧见过也是可能的,或者是个新进府的。” 乐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小姐怎么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谁送的信很重要吗? “你看清楚那个小厮的模样了吗?可是在姑姑的院子里瞧见过?” “没啊,只是说了这信是姑奶奶送过来的,要小姐亲启。” “也没话说?” “哦,是个小厮送来的,人没进院子把信给了我就转身离开了!” 上官凝见着信是拿在乐儿手里的,而乐儿的身后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送信的人呢?” 及笄礼的前一日姑姑特意派了露珠过来送信,说是自己的身份尴尬实在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希望上官凝能够体谅。对于这个姑姑,上官凝是发自内心喜欢和亲近的,自然也能明白姑姑的心思,莫说是在宾客云集的宴席上了就是自己的娘家府邸姑姑都忌讳自己被夫家和离的身份不肯回来,所以上官凝半点也不觉得如何,一个及笄礼而已难道还能及得上自己的姑姑重要吗? “小姐,姑奶奶的信。” 一下午上官凝都待在凝雨阁里,刚刚在寿康苑祖母除了交代了学习宫规礼仪的事还嘱咐了上官凝另一件事,那就是要着手准备进宫面圣时需要准备的礼物,毕竟到了宫里见到的人都是这世间身份数一数二的,金银珠宝难登大雅名玩字画也非上选,上官凝端坐在屋子里反复思考什么样的礼物最为合适,直到掌灯时分才稍稍有了些眉目。 看着上官凝一脸的促狭,乐儿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自家小姐挖的坑给算计了,一时间又气又羞,若不是手里还捧着首饰匣子恐怕早就用手将脸全部蒙上了。 “哦……这样啊……”。 “云大哥还没成亲,哪有妻室?” “我看看我看看,我们乐儿真是厉害啊,连云锁是保护我的暗卫的事都知道,那乐儿知道不知道云锁的祖籍在哪家里妻妾如何啊?” “小姐不要乱想,我是瞎猜的,他是保护小姐的暗卫当然待在凝雨阁了,要不小姐若是出了危险他怎么能第一时间出现?” “还说自己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他就在凝雨阁的,哦,我知道了!” “小姐你不是可以直接将他唤过来嘛,反正他从早到晚的就隐在凝雨阁的!” 上官凝看着乐儿一双晶亮的眼睛闪烁不停,面上几乎是立刻就红了半面却还跟自己嘴硬的样子煞是可爱。 “不知道?嗯?” “那个……小姐,我怎么知道云锁在什么地方啊?” “你去找云锁,让他通知他主子我有事相商。” 眼瞧着自家小姐对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乐儿吐了吐舌头,赶紧承认错误,她可不想因此惹小姐不快,何况小姐也是为了自己好嘛! “小姐,乐儿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的嘛。” 乐儿的心思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单纯直来直去,这虽然是十分可贵的可是上官凝十分喜爱珍惜的性格,可是在这尔虞我诈险象环生的府里甚至于整个世间这样的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 “这丫头,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看人不能仅看外貌,焉不知古来的奸馋巨恶有多少是皮相出众的美男子,那些祸国殃民的奸妃又哪个不是倾国倾城,所以看着不好相处的人未必就是恶人。” 乐儿端着刚刚老夫人新赏下来的一匣子首饰亦步亦趋的跟在上官凝的身后,想起在寿康苑见到的那个于嬷嬷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小姐,那个于嬷嬷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好在只有五天。” ... 第三十七章 是求亲吗 “何况,如果我这个金项凤凰真的要嫁给什么古山梧桐,殇怕是不会答应吧?” 刚刚还有些酸涩情绪的颜慕殇立刻就被这句让人浮想联遍的话点燃了热情,浑身的血液都腾腾的往上窜,也对,如果说上官凝必须要嫁给什么古山梧桐的话那么古山梧桐便只能由自己来担任了。 “凝儿,我母妃见过你?” 呃…… 上官凝没料到颜慕殇的话题转的这么快,刚刚还是金项凤凰古山梧桐怎么眨眼就问到了齐安王妃的身上。 “见过啊,及笄礼就是齐安王妃做的引礼人啊!” “我说的是之前。” “之前?嗯……那个……好像见过吧!” 上官凝水眸凝雨在夜色中扑闪扑闪的宛若两颗上好的墨色水晶。 “牧美人对你可是交口称赞,甚至于让我赶快将你娶进晟炀王府呢!” “牧美人?” 上官凝一头雾水,牧美人是谁?不是正说着齐安王妃吗,怎么又转到了什么牧美人的身上,等等,牧美人…… “你说的是齐安王妃?” 顔慕殇看着上官凝难得露出的小女儿痴萌的样子,心中难免的激起一层颤栗之后又好像被投进了温水里湿哒哒的却说不出的舒服。 “自然,这牧美人说‘上官家的那丫头,是个仗义善良的孩子,危难当前不想自己却顾着自己的丫头,这样的孩子要不赶紧娶进门来做我的儿媳妇你也就不必回来了’,你说说看,好好的及笄礼哪就能看出来我家凝儿善良仗义舍身救护丫头呢?” 顔慕殇欺身紧挨着上官凝,感受着小小的人儿紧张的一对娇俏的饱满在胸前急促的起伏,突然觉得自己喉头发紧身上的某处也该死的灼热难耐。 上官凝还犹自沉浸在顔慕殇刚刚的话里,齐安王妃让顔慕殇娶自己过门?自己不过是与齐安王妃侧面正面各见过一次而已不至于就能让对方对自己喜爱到想要让儿子把自己娶进门吧,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 上官凝被顔慕殇又一声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跳,刚想给对方飞一个白眼过去却见顔慕殇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被自己随手扔在了床榻上的那条链子。 “刚刚那人坚持要送我的及笄礼物。” 上官凝不以为意的吐口说道,只要一看到这东西上官凝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欠扁的嘴脸,对那人送出的东西也连带着心生厌恶,想着天一亮就找个地方将这链子人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免得日日见了心烦。 此时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适逢满月天空又十分的晴朗,漆黑的夜空中连一丝云朵也无,月光剔透的宛若一盏硕大的灯笼,清明的月光也毫不吝啬的撒进了上官凝的屋子,落在了侧身而站的顔慕殇的身上和银白色的面具上,只见此时的顔慕殇面色冷凝目光深寒紧紧的盯着那条被攥在手心里的链子,链子下面的吊牌像是一枚随风起舞的铃铛发出有些微弱但又清脆的声音。 “怎么了?不过是条链子。” 上官凝当然感受到了顔慕殇不对劲的情绪,但潜意识里她也不过是一位顔慕殇对于那人强行送给自己礼物觉得心里不舒服罢了,于是便淡淡的告诉顔慕殇这个东西她不在乎随时都会处理掉。 “你知道这链子的名字吗?” “名字?不过一条链子还有专属的名字吗?” “这条链子名曰‘浮生玉锦’,是北疆历代皇后身份的象征,相当于我大雍皇后的凤印。” 上官凝今晚接收的信息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吸收,不过一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链子怎么就无端端的成了什么北疆皇后的专属物件儿,单素羽不是想要自己做人质吗,怎么会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随随便便的丢给自己? “殇,你确定这链子就是刚刚说的‘浮生玉锦’?” “这链子我见过,而且不止一次见过,自然不会认错。”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像是被人在数九寒天里浇了一盆冷水,激灵灵的不论四肢还是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链子……只有一条吗?” 顔慕殇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看头看向上官凝,眼中充满疑问。 “凝儿可是还见过其他与此类似的链子?” 看着上官凝迟疑的点了点头,顔慕殇几乎能够确定那条‘若梦朱砂’也已经在大雍露面了,可是上官凝一连昏睡了三年多怎么有可能会见到另一条链子呢? “我从三姨娘崔氏的手里见到了一条几乎与这个相差无几的链子,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下面的这块吊牌。” 单素羽送给自己的这条链子下面的吊牌是扇形的,有些暗黑色的金属光泽,而三姨娘那日拿出的链子吊牌像是一枚树叶,颜色有些紫红比这条看起来要鲜艳的多。 “三姨娘?丫头,看来这个单素羽心思不小啊,我原本还想着留你在上官府里再过一段千金小姐的生活跟着娘亲再亲近些日子,现在来看我真得按着牧美人说的,要加紧下手了!” 之前那股子凝重消失不见了,顔慕殇重新又恢复了一贯的邪魅倜傥一身的风流气韵,那条链子也重新轻飘飘的被扔回了原来的位置,唉,小丫头才刚刚及笄就被人这般惦记上了,他还没告诉上官凝这个单素羽此次来大雍最 ... 第三十八章 如此阴谋 有看头 屋门口,逆着月光的地方,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宛若神袛一般的黑衣男子迎风而战,质地柔软的黑色夜行衣下摆随着夜风猎猎起舞,面具下的一双红唇妖冶似血,黑衣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竟然在面具男子的注视下酥软颤抖提不起力气,周边的空气也因为这个面具男子突然的出 黑衣人顾不得其他无论如何今晚夜莺的命他是要定了,既然没有发现人黑衣男子重新将匕首捡了起来,可这一次还未等他将匕首重新举起来一道黑如暗夜快如闪电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再看刚刚还在自己手下的夜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头望去,夜色沉沉,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铛”一粒珍珠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黑衣人握着匕首的手腕上,黑衣人手腕一麻匕首便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啪啦一声落在了地上,黑衣男子震惊的看着打在自己腕子上那粒成色极好的珍珠,究竟是何人竟然能用这样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就击落自己手中的匕首。 黑衣人眸色一沉,漫天的杀意瞬间充溢整个香堂,夜莺身上被点的穴道不止一种,努力了半晌竟然连一道都没有冲破眼见黑衣人手中薄刃的寒光从上而落,夜莺双目似火不敢相信自己会毙命在这把匕首之下。 “笑话,原本就是你们找上北疆的,没有你们主上照样能成事,之所以与你们合作不过是看的起你们,可眼下你们既然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 夜莺淡淡的说道,眼睛却不停的注视着男子黑色面巾下的表情,试图寻找机会脱身。 “不管怎么说,咱们的约定还要继续,北疆不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吧!” 男子的声音嘶哑低沉,虽然不如何狠厉可是听在耳中就是没来由的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爬升,好像置身于幽冥地狱。 “约定?破坏约定的恐怕不是北疆,而是你们吗?” 夜莺身子被男子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摁在地上,如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受不住疼痛喊叫出声甚至晕厥,可夜莺却好像浑然不觉一般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你想要做什么,别忘了北疆与我们之间的约定。” “哟哟,夜莺姑娘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可是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 “你是北疆的人?” 被唤作夜莺的女子身子明显一僵,知道自己叫做夜莺的人这个世上恐怕没有几个,她略一沉思重新开口。 “夜莺的叫声可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女子低低的开口,声音冰冷而带着些许的怒气。 “放手。” 角落里的两个乞丐似乎没有听见声音一般兀自睡的深沉,女子这才发现那两个乞丐早就被人下了迷药,看来今夜这个黑衣人是有备而来。 就在此时,一道疾如闪电的身影从香堂外的大门呼啸而来,几乎就在片刻间女子就被扑到在地,想要反抗却发现对方早在扑到自己的同时就已经点了自己的穴道,此时的自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此时的土地庙破败的窗户在夜风中吱吱呀呀的摇晃,地上的枯草也打着旋的都被吹到了香堂的角落里,两个看不清楚容貌却衣衫褴褛的乞丐哆哆嗦嗦的挤着在角落里睡的正香,女子脚步很轻的进到香堂用眼睛瞟了一眼角落里的两个乞丐确认那两人确是睡着了,这才收回目光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佛龛下面的一个小的暗格内。 土地庙原先是城内一个富商在大雍闹旱灾的那一年出资建造的,香火很是旺盛了几年,然而后来大雍接连数年都是风调雨顺百姓们敬拜土地神的热情就大大降低了,以至于最后再无人前来进香,除了个别的无家可归的浪人再无其他人烟。 由于夜色深沉,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就连打更的老头儿都已经捡了个地方打盹去了,女子身姿轻盈如燕踩着房梁屋舍上的片瓦在夜色中疾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青云城西北一座荒废了许久的土地庙。 螳螂捕蝉,灵动女子跃出院墙不久又一道身影尾随其后,此人显然轻功极好将远近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殊不知螳螂之后又一只黄雀离巢,如果此时的欧阳袅袅若是能够预知这样的局面恐怕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逞一时之快。 灵动的女子双手拱拳接过了欧阳袅袅递过来的东西一转身出了屋子,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上官府高大的围墙在对方的眼里似乎只是乡间的篱笆矮墙,一纵身便是府外。 欧阳袅袅的面色洁白无瑕,在光线的照射下尤为的晶莹剔透,原本就是美如仙子的样貌此刻被冷峻的气息包裹住不仅没有损伤一丝一毫的美感反而更添了几分妖冶的惊艳。 “呵,这是准备过河拆桥吗?世上岂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件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断没有回头的道理,你将这东西放到我们日常会面的地方去,见了东西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回话的是个娇俏的女子,灵动的眼睛如同是夜色中闪闪的星子,可拥有这灵动眼眸的主人面上的表情却是寒如冰霜,让人初看起来不由甚觉古怪。 “没有,那个人竟然放了我们鸽子。” 姑苏园里不同以往的安静,已经是将近深夜正房的灯烛还大亮,刺目的光线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刺目,恍如白昼。 “怎么样,和那人联络上了吗?” ... 第三十九章 人皮面具 “你和紫玉是什么关系?” 上官凝没有理会夜莺的话而是重复问道。 “我说没关系大小姐信吗?” 夜莺一张与紫玉几乎完全一致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和似有若有的恨意,紫玉的温和娴静在夜莺的脸上分毫不见。 “注意你的态度。” 原本站在也应另一侧的成昱有些阴沉的开口,眸子中寒意深深全然不似刚刚还英气勃勃的俊朗男子,这个夜莺虽是女子却不得不说骨头够硬脾气也够大,成昱此时的右臂上还有一块鲜血淋漓的伤口没有愈合,而这伤口全都是拜这个夜莺所赐,因此成昱的口气极为的不善。 “态度?对待一个贱种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啪”的一声脆响,夜莺的脑袋瞬间被外力冲击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向了身后,鲜血滴答滴答的从嘴角流下,衬着白皙的面容竟是有种变态的妖冶。 上官凝看着顔慕殇宛如冰原寒潭般的面色和快如闪电的动作没有出声,这个人呵还真是护短的很,不过一个丫头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哦?夜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与你此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上官凝的语气依然是云淡风轻没有波澜,面对狂躁的对手淡定是最好的手段,只有淡定才能以不变应万变才能让对手更为躁动才能因此露出马脚。 夜莺不屑的将目光瞥向了一旁空荡荡的墙壁,虽然没再言语但是起伏的胸脯和急促的呼吸却将其此刻紧张和愤怒的情绪泄露无疑。 “夜姑娘恐怕是因为你家主子才对我这般嫉恨吧?” 夜莺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略过一丝精光,恰恰是这一丝不经意间泄露出的精光让上官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知道接下来的攻心战该如何继续了。 “夜姑娘和我院子里的紫玉看来是一奶同胞,可这性子跟紫玉可是差的有些远,紫玉聪明灵秀却最是温柔体贴一向是我最为得意的大丫头。” 上官凝突然换了个口吻有些感慨的说起了紫玉,夜莺有些怔楞不知道上官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得盯着上官凝却不敢再随便开口。 “夜,你和这位公子都太严肃了,夜莺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你们两个一脸的冰块这样直勾勾的戳在这里让夜姑娘多不方便啊,不如你们先出去休息一下?” 上官凝这一笑真真是粉黛三千无颜色,万株牡丹羞盛放,顔慕殇原本的怒气在这绝代娇颜的面前霎时没了气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成昱乖乖的走出了暗室,而顔慕殇自己则还是雷打不动的站在上官凝的身边。 “唉……”。 上官凝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知道顔慕殇是在顾虑什么,人家一番好意自己总不能拒绝吧,于是只得默认了对方继续站在自己的身侧。 “大小姐不必这样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夜莺瞧着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只觉得无比的扎眼,凭什么这个上官凝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尊贵无匹,在上官府内是唯一的嫡出子嗣爹亲娘疼半点苦头也没吃过,现在又被赐封了郡主竟然还有逐殇楼楼主这样的人在背后支持,凭什么天下好运都被她占了遍,一个贱种而已凭什么? 夜莺的一双眼睛慢慢的变得血红隐隐的似乎要喷出火来,上官凝不由得心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竟然能让这个夜莺这般仇视自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见过这个夜莺即便是她的主子她也是这两日才算是见过。 “夜莺姑娘还这样年轻,正是最好的年纪可不要动不动就杀啊剐啊的,何况你家主子一大早就找到了凝雨阁,那份紧张和关切让我这个外人看了都忍不住跟着难过。” 夜莺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终于将头全部转了过来,但由于之前顔慕殇的那一个巴掌用足了力气,即便全部转了过来仍旧是有些歪斜,上官凝心下暗道顔慕殇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样的娇俏姑娘竟是一出手就将人伤成这样,估计没有三五个月夜莺这脖子都甭想恢复正常。 “你把小姐怎么了?” 夜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虽然自己家小姐也会些功夫甚至于轻功还相当不错,但是上官凝背后站着的是逐殇楼在逐殇楼那些高手面前小姐几乎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无甚差别。 “夜姑娘放心好了,我对欧阳姑娘友善的很,按理说她也算是爹爹的妾室虽然没有正式封了名分,但事实上却等同于是我的长辈,上官凝怎么能对长辈无礼呢!” “你住口,小姐和你们上官府没有任何关系,不许侮辱小姐。” 侮辱? 上官凝咀嚼着这个两个字,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个欧阳袅袅不是自愿进府的? “夜姑娘玩笑了,且不说欧阳姑娘是爹爹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用轿子抬了进府的,就说我上官府这样的家世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府做妾室都是没有机会的,怎么能说是侮辱呢?” “我呸,谁稀罕做你们上官府的姨娘,别说是个妾室就是正牌夫人我家小姐也不屑做,上官锦那个人渣……”。 突然夜莺猛的住了口,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嗓子里,一脸恍然大悟的看向上官凝,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竟然三句两句的就将自己的话套了出来,若是再晚一点恐怕自己就要毁了小姐筹谋 ... 第四十章 夜探驿馆 店老板见这位长相倾城的大小姐这般温和平易近人心中的好感顿时又上升了几倍,自己也拉过一张椅子却是十分有眼色的与上官凝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这样的举动让上官凝对这个老板也是不由得刮目相看。 “小姐,这事要从这个月的月初说起……”。 等到上官凝和乐儿从揽月明苑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擦黑,小安子按着上官凝之前的吩咐早就将车赶到了书画斋的路对面,一见上官凝出来便动作麻利的将车马套好直接将马车驾驶到了上官凝的身边。 “大小姐,上车吧,再晚些恐怕府门就要落锁了。” 小安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机灵活泛的,对上官府内的各种人事事务摸的门儿清,不仅如此和大门的守卫还有几个二门的婆子关系都很熟络。 上官凝的心思还落在书画斋老板刚刚的话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乐儿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几下上官凝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一路上上官凝还在反复思量,故此极少开口说话乐儿也十分有眼色的靠坐在车榻上不言语。 “是大小姐吗?” 马车刚到府门口车下就响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乐儿率先走过去撩起了帘子,上官凝从撩开的帘子缝隙看过去车下站着正是瑾嬷嬷,只是此时的瑾嬷嬷一脸的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瑾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凝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也不敢耽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车门处,视线正好对上瑾嬷嬷慌乱的眼神。 “大小姐,夫人她,夫人她突然晕过去了。” 上官凝的心咯噔一下,自己出去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这怎么不过两三个时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思及此连脚蹬都没踩上官凝一跃就下了马车几乎是飞奔着向着福禧阁的方向而去。 一进福禧阁的院子就看见门口围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全都是抻着脖子往屋子里瞧,上官凝也顾及不上这些人直接掀了帘子冲进了屋子。 上官锦坐在床榻的一边正盯着蒋氏,床边还立着几日未见的秦氏和上官雪,两人也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正在给蒋氏号脉的张大夫。 “娘亲。” 上官凝的脚步有些沉,生怕娘亲有个三长两短的,所以人还没有靠近蒋氏手心和后背就先冒出了虚汗。 上官锦和秦氏母女听见上官凝的声音也都转过头来,不过都没有言语倒是上官雪看着上官凝的眼神十分真诚。 “凝儿,张大夫正在诊治,很快就会知道是何病症了。” 还是上官锦最先开了口,看着上官凝小脸白的好似一张纸上官锦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语气里也满满的都是怜惜。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瑾嬷嬷侯嬷嬷还有几个大丫头都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除了张大夫时而发出的微咳再无他,时间流逝的很慢甚至于好像凝固了一般,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慌张的七上八下难有片刻的安稳。 “将军,夫人这是中毒之状!” 张大夫的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重浪,中毒?这样的人为事件不同于其他,这摆明了是有人想要置蒋氏于死地,可是是谁,蒋氏在附中一向是宽仁大度以德服人对上孝敬婆婆对下善待下人,谁能对这样一个人下手呢,或者说谁有这样的动机呢? 上官锦在脑海里飞速的想着可疑的人,而几乎就在张大夫说出中毒两个字的时候上官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一早上自己出门时那个人在自己身后露出的表情,这是做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张大夫,娘亲中的是什么毒你可能诊的出来?” “恕老夫无能,这毒十分怪异,竟不是老夫所知晓的。” 张伏年脸上有些愧色,这几次自己诊治的结果都是十分的勉强,先是噬魂蛊接着是大小姐不明原因的昏睡再接着又是三小姐上官怜奇怪的脉象现在又是蒋氏所中的神秘奇怪的毒,难道是自己的年纪大了医术反而退步了吗? 张伏年的答案其实在上关你个的意料当中,一是这张大夫毕竟是个大夫若说救死扶伤医治病症自不在话下可是对毒物不了解也实属正常,其次既然那人下了毒就绝不会下一个司空常见的,否则轻易的就能找到解药还怎么逼自己就范呢? “张大夫,那娘亲是否有性命之忧呢?” “回答小姐的话,老夫虽不才却能看出这毒药虽然古怪但毒性并不剧烈,老夫等下再给夫人服两颗百草丹至少可保夫人性命无虞。” “如此有劳张大夫了。” 上官锦坐在一侧愣愣的看着上官凝冷静沉着的样子,曾几何时那个顽皮莽撞的小丫头竟然出落成这个样子,貌若秋月风华绝代,一身的出尘气质根本就不像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这样的上官凝究竟是像谁呢? “爹爹,母亲这里就有劳爹爹暂时照应一下了,女儿突然想起之前似乎曾在哪本古籍上见过娘亲如今这般的症状,凝儿暂且去查阅一番,不论如何总该试试。” 上官锦收回了思绪,慈爱的点了点头。 “凝儿放心吧,为父自会照顾好你母亲的。” 此时的厅上上官锦这个一家之主竟成了陪衬,而上官凝这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反而成了主导乾坤的人,不过满屋子的人竟是 ... 第四十一章 言语过招 颜慕殇见上官凝坐到了椅子上,自己也不客气三步并作两步的紧跟在上官凝的身后,之后 边说上官凝边从颜慕殇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单素羽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动作自然的将自己稍稍起皱的裙摆抚平,之后便面色平静的看着单素羽,目光幽深流光溢彩。 “小女虽然久在内阁,但也素闻国君是个洒脱大气之人,所以小女并不相信国君竟然会因为三两句斗嘴的话就将我们拒之门外。” “刚刚楼主和大小姐都说了深夜前来是有事要与本君相商,可听大小姐的口气本君不过是个外人,既是外人恐怕难以取信于人大小姐和楼主还是趁早回府的好。” 单素羽被外人这两字气的险些失去理智,这个小丫头从第一次见面对自己就没有个好脸色,三番两次的拒绝自己的礼物不说甚至于跟自己说话都没有一丁点的笑意,眼下倒好竟然扑在别的男人怀里在自己面前招摇。 外人? “国君不必用这样的话来斥责小女,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白之事本就不是由三两个外人来评说的。” 单素羽被眼前两人亲密的举止刺激的有些口不择言,只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生生的分开才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官小姐曾对在下说过大雍女子最为注重所谓的礼仪闺誉,如今来看大小姐口中的闺誉莫非就是指大半夜的与一名被大雍朝廷视为祸害的男子搂搂抱抱吗?” 单素羽盯着上官凝紧紧依偎在颜慕殇怀里的身影,一双眼睛隐隐的好似有怒火喷薄而出,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动物的爪子在心头不停的抓,抓的鲜血淋漓。 “国君的确是冤枉夙楼主了,楼主不过是成人之美救人危难而已,真正要见国君的是小女。”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虽然面上都是挂着浅笑可说出的话也是一个比一个尖锐,上官凝原本以为自己的脸绝大部分都隐藏在了颜慕殇的衣襟里,单素羽一时是瞧不见自己的样子的,却不想还没等自己露出脸或者是发出声音这人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既是如此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国君说笑了,看来国君来自北疆对咱们大雍的文化还是生疏的很,在大雍这掳字可是不敢随便用的,礼仪之邦不比蛮夷之地,更何况大小姐深夜来此可并非是本尊的意思。” “夙楼主如此为本君忧心,真是让本君感激涕零啊,只是本君再如何也总好过夙楼主深夜掳了将军府的千金来驿馆要好的多吧!” “国君好兴致,夜半三更的竟然有这等闲情逸致与我大雍国师秉烛夜谈,不知这事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会不会有些什么不该有的猜测呢?” “我当是哪个小毛贼躲在梁上鬼鬼祟祟,哪曾想竟然是咱们逐殇楼鼎鼎大名的夙楼主,真是失敬失敬啊!” 既然人家盛情相邀颜慕殇也十分配合的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不过双臂却依然将上官凝揽在怀里,上官凝也能猜出来颜慕殇心中所想所以也随着他顺从的待在怀里。 “单国君的茶不知道味道如何。” 单素羽突然开口,还依偎在颜慕殇怀中的上官凝心头一跳,这人明明不是在和魏子炎谈话吗,怎么会还有精力放在自己和颜慕殇的身上,何况既然知道有人窃听那为何两个人说话却丝毫没有顾忌。 “梁上的君子不如下来一起喝杯茶?” 这样的速度就连当今武林的翘楚颜慕殇都望尘莫及,这样的速度说是轻功其实却更像是幻术,只是野史中记录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上官凝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脚步,对方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上官凝的眼前。 “夜深了,炎不打扰国君了,就此告辞。” 上官凝真不敢相信这样嚣张的威胁竟然是从仙气飘飘的魏子炎口里说出来的。 “国君乃一国之主,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谈,若是下次碎的不是这块玉佩而是别的物件儿,炎并不能做主。” 单素羽的震惊比颜慕殇更为强烈,也许在颜慕殇的角度没有看清楚,但单素羽却是看见扯落腰带上玉佩的不是魏子炎而是对方突然从身体迸射处的一道紫色光芒,试问这世间除了鬼怪仙传的书上记载过类似的功夫现实当中又有谁能够相信书里的记载竟会成真呢! 颜慕殇的武功修为放眼当今武林能够与其抗衡的不出三人,可那三个人之中绝对没有这个魏子炎,颜慕殇锐利如鹰的眼睛甚至都没有见到魏子炎是如何出的手。 一道紫光闪过,上官凝包括颜慕殇都没有注意到魏子炎的动作,却只听啪的一声单素羽身上的一块玉佩被外力从腰带上被扯掉掉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而魏子炎却好像还是立在原来的位置。 “魏国师当初擅自破坏盟约私自将解药给了那丫头,上官府宴会上又与本君百般为难,今日里又想方设法的阻止我求娶上官凝,综合以上的种种本君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国师对那丫头生有情谊,什么天道什么规矩都是欺骗世人的谎话。”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微妙,魏子炎一直都是平静如水云淡风轻,而单素羽却显然被对方刚刚说的话气了个够呛,虽然极力压抑但是从上官凝的角度还是看见了单素羽捏着茶杯的手青筋凸起关节处泛着青白。 ... 第四十二章 南北神医 “哦?蒋夫人中毒,是何时的事?” 上官凝看着单素羽脸上的神色,一丝一毫也没有放过,可是除了惊讶对方的脸上再无其他,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毫无关系? “母亲所中之毒十分罕见,竟然连大夫都难以辨认,北疆素以蛊和毒闻名于世,想来贵为北疆之主的国君应当也是个识毒辩毒的高手才是。” 没有证据之前上官凝不会惹怒了眼前的这位,毕竟不管母亲中毒一事与他有没有关系,至少目前为止自己身边最有可能为母亲解毒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位。 “大小姐真是高看本君了,若是论起治国之术本君尚且可以说上一二,但这识毒辩毒的本事本君可愧不敢当。” “国君前脚才想着要将人家的女儿拐回去后脚就不弃人家的生死于不顾,真不知国君这样的心性谁人敢将女儿嫁给你。” 半晌没有说话的颜慕殇突然说了一句,可就是这一句话却让单素羽愣生生的憋了一口闷气。 “夙楼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蒋夫人中毒本君也是感同身受的,如若本君有为蒋夫人解毒的本事本君绝不推诿,何况这与本君仰慕上官小姐是两回事,夙楼主不要混为一谈才是。” “两回事?我怕国君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才是吧!” “夙楼主,本君念你是堂堂逐殇楼的楼主,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这才对你礼让三分,楼主若是不能体恤本君的这份心思那就莫怪本君翻脸无情了。” “翻脸无情?国君何曾对本尊有过所谓的情,暗黑沼泽的账国君难道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哦?本君尚未提起这事楼主自己倒是迫不及待了,如果要算那血洗我北疆第一大族庶蛊部的账又该怎么算?” 眼看着两个人的眉眼间都有怒火喷薄而出,上官凝赶紧用力扯了扯颜慕殇的衣袖,颜慕殇看着上官凝楚楚动人的小脸儿顿时高涨的气焰就落了下来,淡淡的哼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这一幕落在单素羽的眼中不仅没有因此觉得扬眉吐气反而更加的憋闷,似乎那两个人是心心相映的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上官凝阻止夙夜不与自己继续争执绝对不是担心自己,越想一颗心越是酸涩躁动。 “国君我们言归正传,即便我母亲身上的毒国君不一定识得,但国君属下一定是能人辈出的,不知国君是否愿意寻一名医术高强熟识毒药的巫医到府帮助我母亲诊治。” “能人倒是有,不过全被咱们这位夙楼主放了血了,除了老弱妇孺我北疆的巫医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大小姐所求本君恐怕无法办到。” 上官凝没想到自己讲话说到这个份上单素羽都没有丝毫的动摇,难道真是如他所说北疆国内再无医术高强的巫医了吗? “据我所知,此次大雍之行楚丞相也是随行而来了吧?” 单素羽看着颜慕殇真是恨不得将对方挖心掏肺,楚秋是自己留下的杀手锏,是想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搬出来,据他所知蒋夫人的毒不会致命顶多就是同当年的上官凝一样昏睡不醒,可现在这个人竟然将自己身边的随行人员都摸了门清,自己若是此时再不让楚秋出面恐怕上官凝日后定是会恼恨自己。 “夙楼主对本君的一切还真是了如指掌,不过还多亏了你提醒否则本君倒还真是忘记了楚秋。” 单素羽面上笑意吟吟暗地里一口牙齿险些没咬碎,颜慕殇看着对方的样子则是暗自得意,惦记自己的媳妇儿岂是白白惦记的。 “上官小姐,夙楼主刚刚提到的楚丞相正是我北疆号称‘江云子’的神医,只是他做了宰相之后极少给人问诊以致一时间本君竟然是将他忘记了,还请大小姐不要责怪。” 上官凝嘘了一口气,这个‘江云子’她曾经听说过,是与‘断命丝女’齐名的另一个神医,素依擅悬丝问脉银针走穴而这个江云子则擅听声辩位淬炼的‘九香丹’千金难求,如果此人能够到府为母亲问诊想来母亲应该是无碍了才是。 “国君严重了,小女感激不尽岂敢怪罪,只是不知这位楚丞相什么时候能够进府为母亲诊治?” 上官凝也不再纠结母亲的毒究竟是不是和单素羽有所牵连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母亲的毒。 “一切但凭小姐安排。” 既然大方那就彻底的大方,单素羽盼着自己的这番举动上官凝能够领会到自己的一番好意。 “那好,明日一早我派家丁来驿馆接楚丞相过府。” “也好,我等下便会安排下去。大小姐,以后若是有事寻我可以直接遣个下人过来送信即可或者本君亲自登府拜访,这驿馆的大门夙楼主还是不进的好。” 单素羽原是个公私分明冷血冷情的人,极少会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可是不知为何一面对眼前这两个人单素羽就仿佛失了分寸,对上官凝是不必说那是一种想要接近的渴望而夙夜却像是个讨厌的蚊子,恨不得将其捏在手心里特别是看着那人堂而皇之的将上官凝搂在怀里的时候。 “国君多虑了,这驿馆的门本尊还真是不稀罕。” 看着两个人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斗嘴上官凝暗暗扶额,也许有些人不轻易展露真容,所以世人才会对眼前的两个男人谈之变色。 “凝儿,以后再不要来这里了。” 等到颜慕殇将上官凝 ... 第四十三章 扑朔迷离 “幺星?幺星?” 上官凝试着喊了两声,可是地上的那个身影却纹丝未动,眼帘都没有跳动一下,上官凝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去用手指戳了戳莫幺星的脸蛋,可是直戳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莫幺星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咚咚咚”窗子上响起了几声轻轻的叩门声,上官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涌到了头顶。 “谁?” “主子,刚刚可看见有人进了院子?” 是云索的声音,上官凝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低头看了看倒在自己脚下的人,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对云索说实话。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凝忽略性的略过了云索的问题。 “将军的书房被盗了,正巧属下回府眼见着一道黑影奔着凝雨阁而来,不过主子无碍就好。” 爹爹的书房被盗了?什么样的人竟然有胆子潜入上官府而且是爹爹的书房盗取东西,难道是自己脚下的这个小男孩,随即上官凝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懂得什么呢? “那可知道爹爹的书房丢了什么东西?” “属下不知。” “哦,那好,明日一早我再去爹爹那里,我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是。” 过了片刻上官凝都没有再听见外面的动静,便将窗户打开一道小缝果然没有看见云索的影子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若是云索将自己屋子里藏着个人的消息告诉顔慕殇,虽然说是个孩子那恐怕顔慕殇那个醋坛子也是要打翻几次的。 上官凝将窗户重新合上,却没有注意到地上的那个黑影微微睁开的眼睛在上官凝转身的瞬间又快速的闭上了。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胡乱跑,竟然跑到凝雨阁来了。” 上官凝盯着地上的黑影犯了难,虽然对方是个孩子但是必经是个男子而且无论是身量还是体重都不是自己这个小身板能够搬动的,但是也不能任由这孩子一直躺在窗子下啊! 片刻,屋门一响,乐儿一闪身子进了室内,上官凝慌忙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乐儿不要声张放轻脚步。 乐儿踮着脚走到上官凝的身边看到倒在地上的莫幺星大吃了一惊,若不是上官凝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乐儿恐怕早就尖叫出声了。 这是什么情况? 乐儿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上官凝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两个人用嘴型交流了一番之后合力将莫幺星抬了起来不过却不敢放到上官凝的床上而是抬到了一侧的小榻上。 “小姐,怎么办啊,也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里啊,若是被人看见小姐的清白可就毁了。” 乐儿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已经将嘴巴贴到了上官凝的耳朵上。 “现在三更半夜的我们也不能将他就这样抬出去啊,那不更是引人注意吗?” 上官凝也是有些发愁,但是除了这个莫幺星自己醒过来否则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小姐,我听说一个法子,能让人从昏迷中醒过来。” “哦?” “用绣花针刺昏迷之人的大腿内侧,一般不出三五针昏迷之人就能醒过来。” “这个法子真的有用?” “小姐,我们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啊,试一试总好过咱们在这干着急啊!” “恩,好,绣针就在抽屉里,你轻点去拿!” 被安置在榻上的莫幺星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瞬间陷入了挣扎,绣花针刺腿而且还是大腿内侧? 莫幺星对这主仆二人的想法真的是无法言喻,自己若是不醒过来那就势必要挨上几针自己若是醒过来又难免引人怀疑。 上官凝盯着榻上眼睛紧闭的莫幺星嘴角略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小姐,还是我来吧!” 乐儿手里捏着好几根绣花针,长短粗细都有,乐儿一时也不知道用哪根绣针更合适。 “恩,用力些可能效果会更明显。” “那我就用咱们平时上板用的平板针吧!” ‘平板针’这三个字让莫幺星的一张俊脸瞬间变了颜色,可还不等他睁开眼睛,噗的一声平板针直接刺进了右大腿的内侧。 莫幺星受过剑伤甚至胸前还有一块烙铁留下的焦糊的疤痕,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种伤痛能让他像此刻这般的有苦难言。 “呀,小姐,这绣针真有用呢。” 莫幺星的眼睛不是自己主动的睁开的,而是那绣针不知道刺到了他身上的什么穴位,而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刚刚给自己扎针的丫头一脸的兴奋,而那丫头的主子则是眼眸平淡的站在一边,那个眼神…… “幺星,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在我的屋子呢?” 上官凝一脸的关切和好奇,只是莫幺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脊背发冷。 “莫幺星,你不知道这是大小姐的闺房吗,你哪里不好晕偏偏要晕在大小姐的屋子里?” 乐儿对所有存在的和潜在的会威胁到上官凝的人和事都是抱着敌意的,就像最初的顔慕殇乐儿也是当做敌人一样对待的,何况是眼前这个在乐儿严重看来就是个小屁孩的莫幺星呢! “这是大小姐的闺房?” 事到如今莫幺星不知道要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人对自己不起疑,于是只能装做一切都不知情或许能够蒙 ... 第四十四章 诱导渣男 药材库?究竟是药材库还是药材库后面的姑苏园? 上官凝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紫玉的表情,只见紫玉面色微微泛红表情却是十分的自然半点心虚的痕迹也没有,如此这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紫玉的确是问心无愧再有一种那就是紫玉的伪装十分高超甚至到了炉火纯青真假难辨的程度。し 隐隐的上官凝希望是前者,但事情真的能如自己想像的那般乐观吗? “紫玉真是费心了,赶紧趁着新鲜去研磨吧否则便辜负了这样娇嫩的花儿!” “是。” 紫玉福了福身子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喜悦,很快就消失在凝雨阁的小厨房门口。 “小姐,紫玉可真是个心思剔透的,乐儿就纳闷为什么自己泡的茶总是没紫玉泡的好喝,原来是泡茶的水和紫玉差了一大截,下次乐儿也去采集花瓣定要比紫玉泡的更好喝才是。” 乐儿一路上一直在念叨紫玉泡的茶,听的上官凝耳朵就差点生了茧子。 “昨夜去大书房可是瞧见了什么?” 上官凝知道想堵住这丫头的嘴不容易,所以干脆直接换个话题,总好过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同样的话让人心烦意乱。 “小姐,昨夜的那个情景你是没看到,咱们府上的护卫全都被临时召集到了大书房,护卫统领李淮安和平杨也都到了现场,大书房门前丫鬟奴婢挤的满满当当的,乐儿去的时候连大门都没挤进去。” 上官凝这一招数果然是立竿见影,有八卦可说乐儿就瞬间将之前泡茶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转而兴致勃勃的描绘起昨夜的场景来。 上官凝就当是听个热闹,想来核心的问题也不会随随便便的便能被人探听出来,莫幺星去盗什么上官凝心知肚明,而且她也知道莫幺星此次是空手而归的,至于父亲为什么明知没有丢失东西却还要弄出这样大的阵仗上官凝就不得而知了。 “瑾嬷嬷,侯嬷嬷,娘亲的身子还好吗?” 至从蒋氏中毒昏迷后,瑾嬷嬷和侯嬷嬷两个人便寸步不离的亲自守在床边,连换衣喂药都是亲自动手绝不假以他人,就是锦葵白梅这样的一等大丫头此时也都不过是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 不过两日,眼见两位嬷嬷的眼睛已经熬的布满血丝,要是再这样熬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禁不起的。 “回答小姐的话,刚给夫人喂了一颗楚丞相留下的九香丸,夫人呼吸均匀气色也很正常,想来应该是无碍。” 回答上官凝的是瑾嬷嬷,相比于侯嬷嬷严谨寡言的性子瑾嬷嬷更善言谈些。 “两位嬷嬷辛苦了,只是母亲恐怕还需要个三五日才能醒过来,两位嬷嬷若是再这样不眠不休的熬下去恐怕母亲醒了也要心痛不已的,从今儿晚上起我让乐儿留下来帮着两位嬷嬷守夜,你们三人交替着值夜总还要轻松些。” 侯嬷嬷原本想着要拒绝,侍候夫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们两个嬷嬷跟在蒋氏身边几十年,对蒋氏的了解甚至于超过自己的兄弟姊妹或者任何一个人,如今夫人性命攸关换了谁来照顾她们都不放心。 “这样也好,只是要辛苦乐儿姑娘了。” 瑾嬷嬷不同于侯嬷嬷,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和侯嬷嬷两个的身子的确受不了日夜不休的辛劳,她们两个的身子事小可若是因为自己和侯嬷嬷两个人过度辛劳倒下的话那么夫人就更是没人照顾了,既然如此大小姐这个提议却是极好的,乐儿是大小姐身边一等一信任的人本身又是个手脚麻利心眼好使的,有她在自己和侯嬷嬷两个人也能放心不少,所以瑾嬷嬷是十分痛快的就应下了。 “乐儿,这几日你就留在福禧阁吧,凝雨阁那边还有紫玉和璁玉、何嬷嬷在。” 乐儿原本不想留在福禧阁的,但转而想到小姐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啊,在小姐心里夫人是什么样的地位她最清楚不过了,她敢说若是夫人出了什么差错那小姐恐怕也会丢掉半条命,所以尽管不愿乐儿还是点了点头。 上官凝出来的时候就没让乐儿跟着,而是独自一人向着锦华苑的方向走去,昨日府里出了那样大的事,她于情于理都要过去问上一二。 就在即将到达锦华苑的一个转角,上官凝面前出现了一双穿着青褐色皂靴的脚,那双脚停在距离自己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了。 抬头,一张苍白的略微浮肿的面容出现在上官凝的视线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不过一夜的时间这个冰雕玉镯的孩子竟然好像老了十岁。 上官凝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有些离谱,毕竟莫幺星如今才不过九岁,但是昨夜还是神采奕奕的孩子今日里却彻底变了样子。 “大小姐。” 原本清脆的宛若天籁的声音此刻十分的沙哑,好像声音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听着便让人觉得十分的吃力。 上官凝瞥了一眼眼前的莫幺星尽管惊讶,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忘记前世里上官一族的覆灭与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的就是此时上官凝心中真实的想法。 “大小姐,我并没有盗走任何东西。” “呵,你盗与不盗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况且你不是没盗而是没有找到你想要窃取的东西吧!” 上官凝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前世里从始至终赫连穆宁都没有从上官府找到那 ... 第四十五章 整治渣女 气死你 “不过是老家的一些俗事,表妹也应知道姐姐家族庞大分支众多,父亲突然离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多如牛毛,母亲和弟弟不知所 上官凝面色飞霞,眸光清亮,声音也是轻快悦耳。 “表姐,你自从上次离府后一去三四年,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宁氏突然想起了蒋宜兰初到上官府的时候还是新孝,只是那个时候蒋宜兰衣着光鲜竟是没人知道那件事,宁氏觉得有丝难以名状的不适,不过却还是站在蒋宜兰的立场上了说了句感慨的话。 “你表姐是个可怜的孩子。” 蒋宜兰的脸上略过一抹不自然还有一丝阴霾,不过眨眼的时间便恢复如常。 “表姐自然是热情细心的,不仅是对祖母据说在老家的时候表姐对父母双亲兄弟姊妹都是十分体贴的,姨丈过世后表姐整整在老家守了大半月的孝,寸步不离的,真是值得凝儿学习。” 宁氏一边说还一边笑着,看样子果然是对蒋宜兰满意的很,上官凝面上也是骄阳一片心中却转了好几个心思,蒋宜兰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当初那么不喜她的祖母竟然被她轻而易举的就俘获了心思,看来自己可不能再一味的纵容下去了。 “凝丫头,你这个表姐啊真是个热情细心的,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有心悸失眠的毛病便从医书上翻出了这么个方子,不用银针也不用服药只需在身子对应的穴位上涌手指反复按压,这不兰丫头一连给我按压了几日竟是效果奇好。” “看祖母和姐姐说的这样开心,凝儿看着也觉得高兴,只是凝儿不知道姐姐说的穴位疗法是指什么?” 上官凝瞧着蒋宜兰和祖母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态度自然亲昵,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好好,你这丫头嘴巴也是灵巧的很。” “老夫人这是在笑话兰儿,莫说兰儿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就是真的有了效果那也是兰儿应当的,哪还能说成是功劳呢!” “兰丫头就是心思活泛,你可以寻个时间给凝儿按上一按试试,若是果真有效也是你的功劳。” 不过几日不见,蒋宜兰在宁氏的面前真是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人,上官凝对于自己昏睡前祖母的态度那是记忆犹新的,再看此刻座上的宁氏听完蒋宜兰的话是一脸的笑意。 “呀,老夫人,妹妹的手可真是冰凉的很,不知咱们刚刚说的穴位疗法对妹妹的这手脚虚寒可是有效。” 虽然蒋宜兰从座上迎下来但是按规矩上官凝还是先恭恭敬敬的给宁氏请了安,得到宁氏的回府后才直起身子。 “祖母,凝儿给祖母问安。” 花语立在屋子的一侧,状似无意的朝着上官凝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又像是害羞一般的低下了头。 蒋宜兰原本坐在宁氏身边的榻上,正握着宁氏的手不知在做些什么,听见脚步声之后才转过身子,发现是上官凝好像有些惊恐似的连忙从榻上走了下来快步到了上官凝的面前,面色真挚急切。 “妹妹来了,这几日见妹妹忙的紧姐姐也不好过去打扰,好在今日借了老夫人的光在寿康苑见着了妹妹。” 上官凝这几日忙着筹备进宫的事一直没有到寿康苑来宁氏问安,想着再有两日自己便要进宫面圣了按理应该在此之前来寿康苑给祖母问安陪着祖母说几句闲话,可人还没进屋子便听见了屋子里传出来的女子声音,娇柔如水。 “老夫人,这儿是内关穴,每天用食指和中指反复按压十几二十次便能缓解疲劳,长期坚持的话还能益寿延年呢……”。 上官凝将信拆开,信中自然还是不乏那些寻常人听都觉得难为情的话,当然信中最主要的还是交代了这些东西的用处,看完之后上官凝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感动异常,这个男子将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生怕自己受一点点委屈,只是自己真的还有勇气再如同前世那般毫无顾忌的去爱吗? 本来都已经离开的成昱又幽灵似的重新出现在上官凝面前,好像生怕上官凝责怪一样将信递到上官凝的手里之后还不等上官凝说话便像一阵风似的瞬间消失了。 “主子,爷还有封信让我交给你,成昱刚才忘记了。” 将八音盒放在一旁,上官凝又将其他的东西一一拆开来看,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瞧了颜慕殇的心思,上官凝简直被眼前的东西晃花了眼睛,三寸长的红瓷柳笛、航蜀的蚕丝绣、大如手掌的苍山玉盘、光彩夺目的鲛人泪、蓝宝石和碧玺相间的手钏、长如小臂的布偶……总之,上官凝看到最后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颜慕殇为什么突然送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给自己。 这样奇巧的东西也不知道颜慕殇是从什么地方淘弄来的,这样的八音盒恐怕满青云城也未必能见到第二个吧! 上官凝好奇之余想将雕像拿起来仔细瞧瞧可手还没伸到雕像边上,音乐响起那个女子雕像竟然随着音乐在八音盒里面的一小块铜板上转动起来,翩翩的舞姿生动异常上官凝惊讶的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寻常的八音盒弹开里面无非是张山水画之类的小幅画布有些胆子大的也会在里面绘上心爱之人的画像,可眼前的八音盒被弹开后见到不是画布而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雕像,虽然雕像仅有上官凝的小指大小但无论是眉眼还是衣服上的花纹都十分的逼真。 ... 第四十六章 四处碰壁 就在小孩儿转身的瞬间一道身影闪电般的从院子的上方飞过,小孩儿抬起头见头上除了天空连只虫子也没看见。:3wし “都是那个死女人,害我都出现错觉了!” 小孩儿不甘不愿的将门重新合上,不过为了不再与那个讨厌的女人见面小孩儿没有到主屋去而是干脆进了一旁的偏房,呼哧呼哧的自己生闷气去了。 蒋宜兰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即使没人带路还是准确的进了主屋,甚至于屋子的主人不在厅里而是在书房都很清楚,因此进了屋子之后穿过大厅直接进了一道挂着烟青色布帘的屋子。 魏紫炎虽然是国师,却并不住在宫中,和众多臣子一样都是一早上朝下朝便回府,只是没几个人知道如今圣上面前第一红人的魏国师没有住在陛下赏赐的国师府而是住在极偏的城北小院。 “道长,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蒋宜兰一进屋子果然便见到了正在桌子前写字的魏紫炎。 蒋宜兰第一次见到魏紫炎的时候便是在碧落园,她记得那是个月夜,月光斑驳朦胧,魏紫炎就像是九天神袛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样俊美出尘的样貌让蒋宜兰惊讶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梦境当中。 直到魏紫炎告诉自己一些事,并承诺会帮着自己实现她所梦寐以求的一切,她才相信眼前的男子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蒋宜兰几乎想都没想便在这个人的安排下连夜离开了青云城,又跟着这人安排的属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这个人果真是个神子,不过在自己那些族亲面前露了一面,霸道的族长狠毒的二叔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堂兄弟们竟然乖乖的将原本属于自己这一房的宅子田地铺子甚至宅子里的东西都一一的交了出来,并且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巴结讨好。 正因如此蒋宜兰对这个神秘出现的道长言听计从,她乖乖的留在老家的宅子里跟着那人安排的女红师傅、古琴师傅、书画师傅学习,甚至于还有不知是从哪里请来的女师傅教导自己如何穿衣打扮、如何笼络人心、如何隐藏情绪,直到三年后那人再次出现告诉自己自己返回上官府的时候到了。 三年多的学习她蒋宜兰可谓是脱胎换骨一般,果然回府不过几日阖府上下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今天的逆转,连原本对自己十分不喜的老夫人也渐渐的对自己有了笑脸,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在发展。 只是她回府之后才知道,就在她离开青云城之后没几日上官凝就中毒昏睡不醒了,直到自己回府上官凝才苏醒过来,是巧合吗? 虽然蒋宜兰没有问,那个人也没有说,但是蒋宜兰自己却隐隐的觉得上官凝的昏睡不醒跟那个人是脱不了干系的,甚至于那人安排自己做的一切也都是因为上官凝,不过那又如何,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是针对上官凝的与自己的立场是一致的,所以她配合起来便更加的卖力投入。 “你的母亲和弟弟已经到了城外,现在想办法恐怕有些晚了。” 蒋宜兰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就知道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这让蒋宜兰对魏紫炎的本事更为的惊讶,越发相信只要眼前的人肯出手那么任何事情都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道长,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好不容易在上官府重新站稳脚跟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啊!” “你母亲和弟弟是你的至亲,应当不会对你造成影响的。” 魏紫炎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连头都没有抬,紫色的衣袍随着吹进屋子的晚风轻轻的扬起,显得更加飘逸出尘。 “道长既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然也知道我那个娘亲和弟弟是什么样的货色,一个危难面前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及的娘亲为人又能好到哪里去?还有我那个弟弟,从小就骄横无礼飞扬跋扈,他们母子若是来了我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怕就难以维持下去了。” “最多明早,他们就会抵达上官府,你做好准备迎接吧!” 蒋宜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帮助自己吗?可是让自己在上官府扎稳脚跟的不就是眼前这人的意思吗? “道长,如果他们母子进了府,那么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姨母或者是其他人对我的影响一定会大打折扣的,那样的一对母子只能成为我的负担甚至是累赘是耻辱,不行,道长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也许蒋宜兰是过于紧张和激动了竟然不顾仪态的直接走到魏紫炎身前甚至于扯住了对方的袖子,可就在她的手触及到对方衣袖的刹那,一道紫色的光团迸射而出,蒋宜兰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就被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窗下的石墙上。 原本在屋子里生闷气的小孩儿听见了主屋里砰的一声巨响便好奇的跑出了偏房,透过敞开的窗子小孩儿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师兄一脸的冷凝,虽然他从未再自家师兄脸上看到过笑容但是也极少会有眼前这样的表情,自家的师兄就是汪死水从来都是温和无波的,那眼下这是怎么啦? 小孩儿跳起脚往屋子里瞧,却没看见那个讨厌的女人,咦,真奇怪,难道那女的出去了? 不管啦,爬到窗户上看看就好了,小孩儿说动就动,先是一溜小跑着到了窗沿下然后又把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交叠着往窗沿上搭,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爬到了窗 ... 第四十七章 极品母子 “诶呀,你就是钦饶的孩子吧?瞧瞧,瞧瞧,长的可真是俊俏!” 女子先是打量了一眼上官凝,然后便冲上前来一副亲爹热娘的样子,眼看着一双手就要抓住了上官凝的胳膊璁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子。 上官凝记得母亲说过蒋宜兰的母亲闺名唤作琴郢,与母亲同宗也是姓蒋。 “你这丫头知道我是谁吗?诶哟哟,胳膊折了,真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啊,还没进门就先让我们挂了伤,我得问问钦饶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她蒋钦饶的待客之道吗?” 蒋琴郢杀猪似的叫的欢实,尖锐的声音简直要刺穿耳膜。 “你这个下贱的丫头,放开我娘,娘,娘……”。 原本戳在一旁的小黑塔听见自己母亲的叫声便冲着璁玉骂将起来,只是却半步也没上前,好像生怕璁玉生起气来连他的胳膊也掰断。 果然,这对母子都是好性子啊! “璁玉,快松手。诶呀,表姨娘,璁玉这丫头就是冲动,表姨娘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了。” 璁玉对蒋宜兰一直都抱着敌意,此时见到对方这样一对奇葩的亲人简直是郁闷到了顶点,特别是被那半截小黑塔指着鼻子凶。 “前脚儿瞧见你派出接我们的丫头都是斯斯文文的,怎么眼前的这个却粗鲁的跟头畜生似的!” 上官凝的脸沉了下来,蹬鼻子上脸这种事从来就不能纵容,一次纵容两次纵容那么次数多了对方便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想要再扭转局面就真的事难于登天了。 “表姨娘这话说的也有些难听吧,这丫头是我身边侍候的要批评要责罚那也都是我院子里的事,表姨娘这样说我的丫头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蒋琴郢也看出了上官凝不高兴了,想着自己日后还得在人家的府里住需要仰仗人家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个时候可不敢跟人家撕破脸皮。 “是是是,姨娘是个粗人可能不太会说话,凝儿可别见怪。”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能瞧见,但是但就此事而言姨娘需要道歉的恐怕不是对我而是应该对着我的这个丫头吧?” 蒋琴郢原本以为上官凝就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又久在后宅定是个好拿捏的所以一开始才那么嚣张,不过也是想着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上官凝竟然会这么冲上来就让自己跟个丫头道歉,哼,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骢玉看见自家小姐这么护着自己,一双眼睛顿时水哒哒的,不过骢玉的性子摆在那,要是其他的丫头恐怕早就拉着自家小姐说‘小姐,算了吧,奴婢没事’然后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 “这位大妈,我家小姐说的话你听见了吧?道歉,虽然我是个丫头,但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主子们可没有一个人喊过我‘畜生’,上官府是堂堂的一品将军府,府里的丫头那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作践的!” 骢玉珠链炮似的说了一通,手却没有离开蒋琴郢的手腕子,这可苦了蒋琴郢耳边是骢玉的指桑骂槐面前是上官凝沉沉似水的脸手腕子上又火辣辣的疼,一直在身边默不作声看热闹的儿子却突然拽住她的另一只手臂,让她教训面前的两个人。 “娘,娘,你好好教训教训她们,娘,你动手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嘛……”。 上官凝突然间对蒋宜兰还生出了那么一丝同情,这样极品的亲娘亲弟弟还真是世上难寻。 “兴儿乖,快放开娘,乖……”。 蒋琴郢不顾丈夫不理亲生女儿甚至于将府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席卷而空可是对这个儿子却真是好的很,都是眼下这般境况了居然还能温言细语的跟蒋逸兴说话,只是自古慈母多败儿,眼下这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嘛! “娘,你为什么不教训她们啊,昨天你不是说上官府的那个什么姨娘最是好拿捏,我们来了这里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当上官府的半个主子,娘,你说话啊……”。 蒋琴郢看着眼前都快到长到自己肩膀处的儿子眼中略过一丝无奈,这孩子真是被自己娇惯坏了,半分人情世故也不懂,眼前的这个是谁那是上官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而且她看的出来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比起自己那个直爽莽撞的表妹是要厉害的多的! “兴儿,不许胡说。凝儿呀,你看我好歹也是你的姨娘,能不能让这丫头先把手放开啊,有什么话咱们再慢慢说。” 蒋琴郢态度的转变让上官凝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蒋琴郢绝对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不过也是个知道审时度势的,这样最好,怕就怕她无所畏惧是个油盐不进的。 “姨娘说的有道理,原本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过姨娘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骢玉目光如炬,一副疾恶如仇又傲娇的模样。 “是是是,骢玉姑娘是吧?对不住了啊,初来乍到的冲撞了姑娘,你就不要计较了!” 骢玉心里那个爽啊,真是解恨,从那个妖女身上憋的气从她老娘身上找回来了,哼哼! “骢玉,放手吧,都说了是一家人,以后可不能这样毛手毛脚的!” 上官凝面色微转,又是云淡风轻春光霁月了,看得蒋琴郢一愣一愣的。 “是,表姑奶奶,那要不要奴婢帮你推拿推拿,活活血化化瘀呢?” ... 第四十八章 生死契约 骢玉赶紧上前,一把将上官凝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上下查看。 “来人啊,把这丫头先捆起来,中邪了真是中邪啦……”。 宁氏眼见着上官凝也被蒋宜兰摔了出来,眼睛也急的有些发红,再有一日自己这个嫡孙女就要进宫面圣了要是在此时出个一差二错那可就是欺君的大罪,为了一个蒋宜兰是万万不值得的。 上官凝一脸悲凄惊恐的卧在地上,看着门外涌进来的粗使婆子将蒋宜兰双手反剪在身后,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绳子密密扎扎的捆住了白皙纤细的腕子,一如前世里自己被锁住的双腿。 蒋宜兰的瞳孔涣散,嘴里喃喃低语,上官凝看着其被婆子们押在了大厅的一侧,不着痕迹的将一张纸藏进了袖子里。 “祖母,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了呢?” “凝丫头,快起来让祖母瞧瞧,摔到哪了?” 上官凝看着宁氏焦急的面容心中半分感动也没有,昨日里自己这位祖母对蒋宜兰还是疼在眼里的转过天儿来便是一副恨不能将对方关入大牢的嘴脸。 前世里上官凝还可能会以为祖母此番对自己的关切是真诚的,可现在上官凝明白祖母的焦急的确是真的,但并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人而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的那个身份。 说到底祖母眼中还是只有自己只有上官府而已。 “祖母,凝儿没事,还是快找人来看看表姐吧,凝儿真是担心……”。 上官凝已经在璁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无可避免的脏污了好大一片,手心因为戳在了地板上也被擦破了层皮,从宁氏的角度正好瞧见上官凝意欲遮挡的动作。 “淑月……清平,快去请张大夫过来,快去。” 虽然淑月至从出了家庙后便被发送到了庄子上,但宁氏毕竟习惯了淑月在身边侍候,所以时不常还是会叫错名字。 清平眼见着厅中的混乱场面,表小姐突然疯癫甚至于厮打其自己的母亲和大小姐来,大小姐那是马上就要进宫面圣的主儿这个当口也难怪老夫人着急。 清平不敢耽搁,脚下生风似一路小跑着往张伏年的院子而去。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十月怀胎生下的闺女却对自己的亲娘动起手来,这叫我还怎么活啊……”。 蒋琴郢不相信宁氏的说法,她一心认定蒋宜兰就是故意装傻不认自己和儿子,想到这丫头宁可不顾脸面的装疯卖傻也不认自己和儿子,蒋琴郢心中的邪火便一拱一拱的,心中暗道你不让老娘好过那老娘也让你落个没脸。 “姨娘,您不要这样伤心,表姐肯定不是故意这样对您的,表姐平时的性子温柔和婉,别说是对自己的娘亲就是对我这个表妹都是亲热的不得了的……”。 上官凝这番劝解的话说出来厅中众人都是暗竖拇指,谁是凤凰谁是野鸡这一眼便立分高下,大小姐被自家表姐推倒不仅半分责怪也没有反而还不断为对方找借口开脱,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但是蒋琴郢听了这话却是另一番光景,自己家的这个小蹄子对别人都能亲热温柔的不得了对自己的老娘和弟弟却是这样不管不顾甚至于动起手来,她蒋琴郢若是不声不响的就咽下这口气那以后还怎么在别人面前立威。 “凝儿不必说了,这丫头既然不想认我们母子,那我们也不能死皮赖脸的留下,老夫人和凝儿的盛情民女铭记于心,这就带着犬子出府去了。” 一听说母亲要带自己离开,小黑塔顿时就慌神儿了,出府可就再也吃不到刚才那些好吃的了,他不要出府,他要留下来。 “娘,娘,我们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吧,兴儿不想走……”。 “是呀,姨娘,事情一定不是您想的那样,等下大夫来了便能见分晓了,您且坐下歇歇。” 宁氏一直在上座冷眼看着没有做声,这妇人的做派还真是一股子的市侩,这样低劣的手段她宁氏看不都不屑看,不过自己既然昨日里说了要收留这二人那便不能反悔,反正凝丫头办事也是稳妥的,自己乐的清闲。 蒋琴郢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听到上官凝的话便不再说别的了,只是坐在椅子上还抽抽搭搭的,好似极度的伤心和难过。 “老夫见过老夫人、大小姐!” 张伏年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忙的很,进到上官府七八年了看诊的次数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最近这一个月,而且每种病症都是蹊跷怪异,刚刚在路上听清平说了一嘴,说是碧落园的表小姐突然疯癫起来甚至于还伤了大小姐。 “免礼吧,快给那丫头瞧瞧吧。” 宁氏直接免了张伏年的礼,又抓紧时间让张伏年给蒋宜兰瞧瞧,如果若不是实症那可就麻烦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将这个丫头送到庵里找人做法驱邪了,只是那样的话这丫头的前程可就要受损了连带着自己府邸也得跟着受牵连。 张伏年不敢怠慢几步走到了被捆绑着的蒋宜兰面前,目视一眼只见对方脸色发白瞳孔涣散似是受了惊吓,再看身子微缩膝盖发抖应是受到的惊吓还不小。 由于担心蒋宜兰在做出其他的疯狂举动即便是号脉都是捆着绳子的,因此号脉所用的时间比往常长了不少。 “表小姐气脉淤阻,左关脉势燥急,是受惊所致的暂时性癫狂,老夫开几副安神的 ... 第四十九章 千钧一发 上官凝出了屋子便将自己的手牌递给了正在院子里跟水玉训话的何嬷嬷,何嬷嬷一看上官凝的脸色苍白的可以原本想问上两句,可是还不等开口上官凝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院门口了,于是也不敢怠慢赶紧去车马房去找小安子传话去了。 上官凝疾步往福禧阁赶去,可即便如此仍是觉得脚程不够快,最后竟是沿着小径一路跑了起来,璁玉抱着匣子紧跟在后面,等主仆二人进到屋子时,屋子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人了。 上官锦、秦氏、上官雪以及贾嬷嬷、候嬷嬷、瑾嬷嬷、乐儿还有几个大丫头都围在蒋氏的窗前。 “爹爹。” “凝儿来了,快来看看你母亲吧!” 上官锦看见上官凝进了屋子,面色有些不忍,蒋氏刚刚突然开始吐血,吐出的血将被子和床单都染的通红,面色此刻早已是惨白一片呼吸也是若有似无,恐怕此番要凶多吉少了。 上官凝觉得自己脚下似有千斤沉重的迈不开步子,乐儿上前来搀住了上官凝的胳膊,却觉得上官凝的身子有些发抖,眼眶中强忍着泪水,乐儿的心跟着纠痛起来。 夫人原本一直都是好好的,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吐血不止,一直到将军进了屋子都还一直在吐。 床上的蒋氏原本丰满的身子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两颊也都凹陷了下去,此时看起来竟如同是荒野里的鬼魅。 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母亲不是一直好好的嘛! 上官凝虽然痛不欲生,但是脑中还有一丝的清明,迅速的从蒋氏突然吐血的事情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大小姐,夫人如今的状况怕是凶多吉少了,还是赶紧禀了老夫人准备后事吧!” 秦氏? 自从上官鸿群的事情之后这个秦氏便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蒋氏病了数日她一次也没来瞧过,连自己的及笄礼也不过是露了一面,现在怎么一听母亲的事儿后巴巴的就赶过来了? “秦氏,不许胡说。” 不等上官凝开口,上官锦便开口呵斥了回去,上官锦这个人不顾家也不是个专情的人但是却十分注重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礼教,一个姨娘不顾自己身份越过主子安排事情这便是不敬。 此时一直在床沿给蒋氏诊脉的张伏年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到他的脸色屋子里众人的脸色也都沉了下去。 “将军,大小姐,夫人血脉逆行五脏六腑均不同程度的出血,这样的情况已是非人力可为的了,将军、大小姐还是节哀吧!” 张伏年的话像是一场暴雨将众人心头的希望彻底浇灭了,锦葵、白梅几个大丫头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侯嬷嬷和瑾嬷嬷也是面有戚色虽然极力压抑眼睛却还是通红的好像是要滴出血来。 上官雪面色微微有些动容,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上官凝。 秦氏的眼里却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幸灾乐祸。 “凝儿,爹爹知道你难过,但是事已至此还是早些准备吧!” “是啊大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但咱们总是应该振作起来把夫人的后事办的风光体面才是。” “秦姨娘,你哪只眼睛看见娘亲她死了?” 上官凝猛然抬头,眼中的寒光像是两把利刃直直的射进了秦氏的心脏,厅中的众人也是被上官凝周身冷凝的气质震慑住了。 这位大小姐一直都是个笑面娇娃,说话也都是温柔似水的,几时有过眼下这样的气势。 “婢妾知道大小姐一时接受不了夫人离世的事实,所以大小姐怎么说婢妾婢妾都不会在意,但是后事还是要准备的,将军您说呢?” 上官锦至从回府后见到的上官凝也都是乖顺温和的,即便是及笄礼上面对北疆国君的咄咄逼人上官凝也没有如此刻这般锋芒毕露。 “凝儿……”。 “爹爹难道您也认为娘亲已经无可救药到要准备后事了吗?” 上官锦呼吸一滞,微微的叹了口气,随这孩子吧,无论是谁面对自己娘亲离世的事实都会极难接受的! “将军……”。 “秦姨娘贵人事忙,这个福禧阁容不下您这尊贵人,不送了!” “大小姐,我一番好意你这样不识好歹是不是……”。 “姨娘,别说了。” 上官雪轻轻的拉了拉秦氏的衣袖想阻止秦氏再说下去,毕竟眼下的情况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连父亲都不说话了自己这个姨娘却还眉眼高低,莫说夫人此刻还一息尚存就是真的驾鹤西去了也轮不到自己的姨娘说话。 秦氏感受了自己女儿拉动自己袖子的力气,又看见上官雪眼里的提醒,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可是却没有离开的打算,以为她秦氏是个傻子嘛,自己家群儿被老夫人禁足在永丰山庄这件事可都是上官凝一手策划的,不过她就不信上官凝那个小丫头若是背后没人支持能有那么厉害的手段,而这个背后的人秦氏自动的将其定位成蒋氏。 蒋氏的动机最是明显不过的,自己一个姨娘下面却育有两个哥儿,而且一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都说母凭子贵自己虽然是个姨娘但是他日两个哥儿长大了自己的地位那自是不必言语的。 蒋氏自己多年未再生育除了一个上官凝再无所出,老夫人不待见将军也不亲近,他日上官凝嫁了人那她蒋氏在府里的地位自然是要被自己压 ... 第五十章 无耻媚药 “咦?” 素依的食指刚刚搭到蒋氏的脉上便是一声惊叹! 蒋夫人的内体竟然共存三种毒素,而最后这一种竟然是…… 素依向着楚秋的方向望过去,对方轻轻的点了点头。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对一个命悬一线的人下这种毒,前两种毒相生相克必须要两个医术高超的人同时施针才可保命,而后面这种毒虽然寻常却是无解药的。 最后面的这种毒叫‘烟花笑’,此毒说是媚药却比媚药更加恶毒药性更烈,并且此毒对于身子虚弱的人最是霸道,即便是自己和楚秋那小子两个加一起恐怕也是没办法将这个毒清除的。 烟花笑的发作时间要持续十二个时辰,由弱及强,此时蒋氏尚在昏睡并且药性还没有开始发作,蒋氏吐出的血也不过是因为烟花笑中的某种药物与蒋氏体内之前所中的毒起了反应所致,看着凶险其实并不致命,可一旦自己和楚秋将蒋氏体内的前两种毒解掉那么烟花笑的药性也要开始发作了。 蒋氏堂堂的上官府嫡夫人,若是被人知道其身上中了此毒传出去恐怕蒋氏日后都无法在青云城的贵圈里露面了! 下毒的人真是心思歹毒的可以,简直是把每一条路都给堵死了,不论怎么走最后总是要有一条路是不通的。 欧阳袅袅看着楚秋和素依只见的眼神交流,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神医又如何,总有他们办不到的事,她就不信两个人敢把这件事说出来。 上官凝也第一时间看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母亲身上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为什么素依和楚秋两个人的神色都那样奇怪。 “两位神医拙荆的毒可能解?” 上官锦看见两人只是眼色交流却并不开口,心头也是焦急,如果两位当世神医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么将是看来便真的是要撒手人寰了。 皇甫玉林听见上官锦对两个人的称呼眼中满是惊讶,神医?一个弱质纤纤的白脸公子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 “此毒可解,只是有些话需要单独说与将军。” 这样的事情早晚是瞒不住的,上官锦毕竟是蒋氏的夫君,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解毒也只能由上官锦来了,毕竟烟花笑的唯一解药就是男女交欢。 等到众人都出了屋子,楚秋看了看素依,却见对方面上一丝不自在也没有,虽然救死扶伤是大夫的使命但是毕竟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见到这样的场面不该是面色羞赧想着回避才是嘛! “上官将军,蒋夫人身上中了烟花笑,而且药量不小,前两种毒我们二人可解但是这烟花笑并无解药,若想解那就只能依靠将军了……”。 楚秋目瞪口呆的看着素依面不改色的说完这番话,惊讶的嘴巴能吞进一个鸡蛋,他一个男子都尚且在犹豫怎么开口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起来却是这么顺嘴? “对了,等下为夫人解毒的时候将军要控制些,若是力气大了夫人这样的身子肯定是承受不了的,这是将军房内的事素依本不该多嘴,但医者父母心将军也应是理解的”。 楚秋刚要合拢的嘴巴再一次震惊的张开了,既然知道是‘房内之事’为什么还能说得如此的云淡风轻? 上官锦面色也有一丝尴尬,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两位神医为什么在诊脉时会露出那样奇怪的表情,也十分感激两位没有当面说出来。 烟花笑是什么东西上官锦自然是知道的,在军营里兵士们招军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时候大家为了助兴就会使用这个东西,用了之后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会更为舒服酣畅。 上官锦望着床上瘦削的不成样子的蒋氏既觉得心疼又有一丝抗拒,毕竟这种事情实在让人羞于启齿。 “将军先回避吧,等我们解毒完毕后会告知将军的。” 这次是楚秋开的口,还是留点自己和素依单独相处的时间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丫头最近的医术是不是又强了许多。 “你上我下。” 素依干脆利落的开口,上官锦刚刚走出房门的身影明显的僵了一下,顿了顿才将门掩好,跟着众人一道进了福禧阁的偏厢等消息。 “我下你上。” 楚秋开口。 “别磨磨唧唧的,抓紧时间,你上我下。” 楚秋不得已只得任命的按着素依的安排走,乖乖的和素依调整了位置,此时两人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素依早已将蒋氏的鞋袜褪了下去,手里的银针也准备妥当。 “我数到三便开始。” “一、二、三,开始。” 三字一落,两个人手中的银针同时飞起,素依守着下三路直刺太白穴、涌泉穴、太冲穴几处生门穴位同时另一只手扣住蒋氏的足动脉阻止毒血逆行;楚秋则是用银针护住百会穴、神门穴、风池穴等几处死穴,同时扣住蒋氏的手腕动脉将毒血控制在胸部以下。 “放血。” 素依青叶刀飞旋而出在蒋氏动脉下方迅速的割开一道线似的小口,只见一注紫黑色的血线从小口中喷薄而出,落在了白色的帷幔上,与此同时楚秋手上的动作也是半点不拖沓,蒋氏的手腕处也割开了一道小口,只是这道口子里喷出的血线是墨绿色的。 “不好。” 二人同时开口,面色也都是一变,两人原本以为的毒竟然不 ... 第五十一章 因何生恨 十六年前,蒋氏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但由于家中多儿少女父母以及几个哥哥将蒋氏宠的无法无天,简直是星星不摘月亮,加之蒋氏的父亲蒋中正是位武将母亲也是出身武术世家,所以蒋氏从小便是喜好骑射舞刀弄棒,琴棋书画几乎是一窍不通。 忽然一日,父亲面色匆匆的从府衙返回家中秘密的交代母亲了一些事,之后蒋氏看见自家的管家指挥两个小厮抬了一个人进了府中一个闲置的院子,之后便是各色的大夫和医官,每日里都有送药材的马车排队候在门口。 蒋氏问过母亲和父亲,两个人却都是讳莫如深,并坚决不让自己进到院子里去看,甚至于还在院子门口安排了两个小厮专门守着,自己混了几次都没能混进去,可越是混不进去蒋氏便越是好奇,终日围着院子转悠寻找机会。 一日两个看门的小厮不知为何竟然都没在门口,蒋氏得了机会一阵风似的进了院子,奇怪的是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是从房间里飘出来浓浓的药香。 推开屋门,屋子里热气缭绕,蒙蒙的水汽中一个巨大的木桶放在屋子中间,而木桶中坐着一个人,虽然那人低着头但是裸露在外的身子却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个男子。 蒋氏的性子再跳脱也终究还是个大家闺秀,如今一个半裸的男子在自己面前这般活色生香的表演美人出浴,蒋氏的一张脸还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转身想出去却发现脚竟然像是生了根一样动不得分毫。 水汽缭绕中的男子乌丝低垂,有些麦色的肌肤上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这几道疤不仅不让人觉得狰狞反而无端的生出一股血色的诱惑,等蒋氏醒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那木桶的旁边。 离近了蒋氏才看见男子的容貌,一颗少女的芳心顿时便迷失其中,蒋氏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男子,眉如古剑睫毛如蝶,额头饱满鼻梁挺阔,双唇抿成一道水线不张嘴却已经是让人心跳加速。 只是这般俊美的男子胸前靠近锁骨的地方却有一个刺目的血洞,那个血洞很小不像是箭或者是其他武器留下的反而像是女人的钗子刺进去留下的,而且已经进到院子时数日了那伤口却新鲜的如同是刚刚才刺进去的一样。 “大夫,这边请……”。 就在蒋氏对着木桶中的男子好奇的打量时屋子外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蒋氏一时吓的手足无措不知藏到哪里才好,情急之下只得捏住鼻子藏到了木桶之中。 等到蒋中正带着那名医生进到屋子里蒋氏刚好将身子全部隐藏到水下,虽然是在水下但是木桶外两个人的对话蒋氏却是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上官将军这是中的殇情蛊啊!” “蛊?这是蛊,不是外伤吗?” 蒋中正听到大夫说是蛊之后语气难掩震惊,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金疮药用了一瓶又一瓶竟然连伤口上的血都止不住,原来上官将军胸前的那个血洞不是利器所致的外伤而是中了蛊。 “当然不是外伤,蒋大人,将军在你这已经多少时日了?” “到今日正好是十整日。” “十整日?蒋大人,情况恐怕不妙啊!” 那位大夫听完蒋中正的话语气变得很焦急,水桶里的蒋氏听着两人的谈话一点一点的分析出来,此刻和自己一起呆在木桶中的男子姓上官并且还是位将军,而眼下这位将军中了所谓的蛊毒正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想到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极有可能会蛊发身亡水中的蒋氏心便微微的疼痛起来。 “不妙?” 蒋中正闻言语气也是透着几丝慌乱,蒋氏暗中猜测恐怕这位上官将军官职不低,否则父亲断不会如此紧张。 “是啊,这殇情蛊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的在体内寄生下来,而且母蛊在十日之内便会生养出新的子蛊,子蛊数量繁多无穷无尽,一旦子蛊从母蛊体内脱落出来,那就是种蛊之人都是没有办法将蛊解开的。” “闵大夫,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眼下国难当头上官将军身兼重任,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当口上出事啊,否则你我都是大雍的罪人啊!” 听到身兼重任四个字蒋氏迅速的就将木桶中的男子与自己最为崇拜的大雍战神上官锦联系到了一起,并且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说刚刚只是对一个俊美男子蛊发身亡而觉得心痛那么此时蒋氏的这种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蒋大人先不要惊慌,我要看看上官将军体内的母蛊此时情况如何再说。” 蒋氏眼见着水面上一只手伸进水中将上官锦原本泡在水中有些发白的手拉了起来,紧张之下蒋氏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那双手在水面上咕咕叨叨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蒋氏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就此溺毙在水下。 “蒋大人,将军送来时胸口上的利器还在吗?” 又是一阵脚步声远去又回来。 “果然,真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会重现于世,看来将军定是与青蛊部的后人有了什么交集。” 闵大夫声音幽幽,似乎充满惆怅和忧伤。 “青蛊部?不是早就已经被灭族了吗?” “所谓的灭族不过是朝廷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不得不扳下的旨意,据老夫所知青蛊部的圣女就从那场杀戮中逃出生天了,虽然下落一直成迷但如今眼前的这支钗子 ... 第五十二章 醉生梦死 几个人各怀心 那个名为袅袅的女子虽然对待蒋氏和上官锦都不和善,但对待自己的这个姐姐却是十分的乖巧,姐姐话音一落便将自己的肩膀放在姐姐的腋下,搀扶着将姐姐放到了另一侧的杂草上。 “我累了,袅袅,扶着我到那边歇息一下吧!” 女子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话却换来了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半晌也没有完全好转,看的蒋氏的心头一阵难过,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患了什么病竟然严重到如斯地步,还有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愿上官锦宁可被人这样误解毒不肯点头。 “将军,袅袅还小,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就爱冲动胡言乱语的,将军就当这孩子是在开玩笑好了,咳咳咳……”。 那位女子包含歉意的看了蒋氏一眼,随后目光便落在上官锦的身上,上官锦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夜色也有几分悲戚和惋惜,可是却无关情爱。 “好好好,姐姐,你别激动,袅袅不说了,不说了……”。 那位女子勉强直起了身子,由于用力过度脸上浮起了两朵不自然的红晕,看来这位女子真的是病入膏肓了,连说上一句话都十分吃力。 “袅袅……咳咳咳咳……”。 “战神?一个连弱女子的命都不肯救的人还好意思被人称作战神?” 蒋氏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自己心中的偶像被人这样的贬低换个人都不能高兴,更何况当那个人成为少女心中所思恋的人时。 “这位姑娘,上官将军是大雍赫赫有名的战神,镇守边疆金戈铁马浴血奋战,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姑娘如此评价上官将军实在是有失偏颇。” “姐姐,你总是护着他,他有什么好,不过是长了付好皮相而已,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自私自利冷酷无情……”。 女子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蒋氏立刻就被那双眼睛吸住了全部的视线,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呀,清润的或若无物又似乎含满千言万语,波光粼粼的眸子将几人的表情一一映现出来竟让人不由得沉沦下去。 突然,一道宛若清泉般舒悦的声音响起,竟是那位一直都半闭着眼睛的女子发出。 “袅袅,不可对将军无礼。” 蒋氏猛的心惊,那位长相清秀却一直都出于半昏迷状态的女子也是暗恋上官锦的吗? “上官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姐姐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一颗心又全部系于你的身上,现在她时日无多了不过是那么卑微的一点心愿将军都不肯满足,将军不是铁石心肠是什么。” “姑娘若不是强人所难步步紧逼,在下也不会沦落至此。” 少女语气很是不善,让人听着就莫名的不舒服,蒋氏不明就里也不好随便插话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 “上官将军位高权重自然是瞧不上我们姐妹这样的身份的。” 不知为何想到这位少女和上官锦竟然是旧识蒋氏的心里就微微的有一丝酸涩和失落。 他们认识? “缘分?姑娘口中的缘分在下真是无福消受。” 蒋氏原本以为少女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正想回话却冷不丁的听见上官锦的声音。 “真是巧,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那女子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视线恰巧与角落里的蒋氏相接,蒋氏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少女正是自己三日前在树林里遇见的那个,不用说她怀里搀着的必然就是少女的姐姐了。 很快,一道身影,不,两道身影便从半敞开的门里走了进来,身上被雨水浇的异常狼狈,鞋子更是污浊不堪。 蒋氏见上官锦迟迟没有说话,心中焦急,生怕外面的人在雨中站的久了会生病。 “进来吧!” 就在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了女子的声音,蒋氏隐隐约约的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不管是谁这样的雨夜肯定是没有地方落脚才找到这里的。 “有人吗?请问里面有人吗?”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豆大的雨珠噼噼啪啪的打在外面的青砖上,沉闷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一丝诡异。 上官锦淡淡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蒋氏早从上官锦的怀里挣脱出来独自坐到了角落里,等坐定之后才发现两个人是一所废弃的宅子里,宅子虽然破旧但是从屋顶上的雕梁画柱来看此处也曾是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被废弃了。 “哦。” “额……那个……去看我的一个朋友。” “蒋小姐这样风雨兼程的赶路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蒋氏脸色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受寒发烧的缘故还是身份被人揭穿的尴尬。 上官锦自动将蒋氏没有问完的话补齐,同时手指一挑将蒋氏身侧的一个绣袋拿在了手中,绣袋的下面吊着一枚小小的玉坠,而这个玉坠是蒋氏子女每人一个的象征着蒋氏子嗣身份的标志。 “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蒋大人的千金是吗?” “你怎么……怎么会知道……”? 蒋氏一听到声音昏昏沉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一大半,慌忙直起身子挣扎着想要从上官锦的怀里挣脱出来,却不料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这一挣扎不仅没有从对方的怀里挣脱出来反而将上官锦手里的杯子撞翻在地,杯子里的水毫不客气的洒了两个人一身。 ... 第五十三章 无耻透顶 上官锦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蒋家小姐一时间激动异常,趁着自己还有几分理智想赶紧让对方离开,可是他不知道原本是驱赶的话此刻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满满的魅惑味道。 “我来帮你,我们一起出去找大夫,把你身上的药解掉……”。 蒋氏说着就要翻身上床,上官锦眼见着蒋氏就要欺身上前身体的某处越发的灼热难耐。 “我这里不需要你,你走,快走……”。 上官锦原本一直屏气压抑着倒还能忍上些时候,可是由于蒋氏突然出现他的情绪有了起伏,药效反而散发的更快,眼看着就要到了把持不住的边缘。 蒋氏看这上官锦痛苦的面色,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咬咬牙将女子用床上的杯子盖好,又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女子移到了床头的一侧,然后她才转身靠近了上官锦。 上官锦只觉得一双温柔滑腻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力道像是一道符水凡是沾染过的地方都舒坦无比,他只想让这种舒坦的感觉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来,我扶着你。” 蒋氏将上官锦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要将对方从床上扶起来,却不料自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上官锦的重量,咚的一声两个人齐齐的摔倒在床上,蒋氏胸前的一对柔软正好抵着上官锦的胸脯,蒋氏觉得口干舌燥反射性的想要从上官锦的身下挣脱出来,却没想到她不断扭动的身子越发的刺激了上官锦本就高涨的**。 上官锦只觉得身下的身子柔软温暖,而自己身体的某处也在不停的叫嚣着,渐渐的他的理智开始涣散终于身体的本能占了上风,上官锦将蒋氏不断挣扎的手扣在了身下,另一只手猛的用力蒋氏身上的衣服便像落叶一般飞到了床下,女子光洁饱满的身体立刻让上官锦彻底忘记了一切,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欢愉声。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刚刚翻云覆雨的两个人**慢慢的退下去,蒋氏抱着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初尝人事的她此时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既甜又涩。 “我……我……,蒋小姐,我会负责的!” 上官锦身上的醉生梦死已经彻底失去了药效,神智也完全清醒过来,看着对面半裸着身子的蒋氏以及屋子里淫迷的气息,上官锦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之后蒋氏竟然半分喜悦也没有,蒋氏想要的一直都是两情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和婚姻,而不是这种糊里糊涂**后不得不为的婚事。 就在蒋氏内心激烈的做着斗争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道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裹在被子里的名为漪漪的女子已经醒了过来,淡紫色的眼眸正震惊的看着自己和上官锦。 “漪漪姑娘……”。 上官锦也注意到了醒过来的漪漪,一边用另一床闲置的被子将自己裸露的部分遮住一边略带尴尬的唤了一声。 “咳咳咳……”。 漪漪还没说一句话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下接一下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很快一张俏脸就被憋的通红,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也被剧烈的咳嗽震的掉落下来。 足足咳了半盏茶的时间才些微好转,也就是在咳嗽停止后漪漪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刚刚还通红的俏脸瞬间又恢复了苍白,手忙脚乱的将之前掉落的被子重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丫头到底还是做了……好在没酿成大错……”。 漪漪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又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再一次看向了上官锦和蒋氏,眼中盛满了自责和愧疚。 “都是那丫头闯的祸,我……我……”。 漪漪又开始咳了起来,这一次比之前更为眼中,似乎想要将胸腔里的东西都咳出来一样。 “噗”,蒋氏震惊的看着漪漪嘴边一抹刺目的艳红色,情急之下蒋氏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衣不蔽体了,膝盖擦着床面几步蹭到了漪漪的身前,将漪漪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惊觉怀里的女子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没……没事,不用担心。” 漪漪倒在蒋氏的怀里尽管刚刚才咳过血,可说话的时候脸上仍旧是带着笑意,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子割的蒋氏心疼难忍。 “你别说话了,先好好歇息一下,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不,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漪漪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美丽,美的让人不忍直视,可是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淡。 “上官将军,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我对将军的确是仰慕却没有非分之想,原只是想在生命终结前能够再见将军一面,是袅袅那孩子太任性了,害了将军,也……害了这位姑娘……咳咳咳……”。 这句话好像耗尽了漪漪的力气,说完这句之后漪漪半天都没再说话,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样子。 “将军,袅袅还是个孩子,她只是任性些,你千万不要怪她,还有漪漪厚着脸皮请求将军答应漪漪一件事……”。 缓了一阵后,漪漪的精神好像好了许多,一句话说完也没再继续咳嗽,但是蒋氏却隐隐的觉得不安,恐怕这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漪漪姑娘 ... 第五十四章 美人如玉 矮个儿 高个儿嬷嬷的手法很熟练,三下两下的就将上官凝的发丝绾做三股,灵活的手指在几股发丝中间上下翻飞,不过瞬间一个精致灵动的浮云髻便完成了。 浮云髻,上官凝暗忖倒是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发式,简单又不失隆重。 “但凭嬷嬷做主。” “大小姐,绾个浮云髻如何?” 化过妆之后两个宫女就退了下去,两个嬷嬷接替了两人的位置一左一右的站到了上官凝的身后,从桌面上的铜镜里上官凝瞧见两个嬷嬷的样貌,高的偏黑高鼻阔口,一看就是个心直口快的,矮的那个肤色偏黄五官紧凑,嘴角似笑非笑的微扬,瞧着倒是和气。 “辛苦嬷嬷了!” “大小姐,老奴为您绾发。” 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雍容华贵的有之,妖娆妩媚的有之,清纯若水的有之,但像眼前这个集天下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女子却真的见所未见,这不是一种单纯的美,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沉醉其中的魅力。 上官凝原本就有着倾世之容貌,如今再被宫内的妆容高手精心的修饰一番,真是‘此女姿色倾天下,不问青天问九幽’,就是刚刚给上官凝化妆的两个宫女都惊叹于上官凝的美貌。 不过一刻钟的光景上官凝的面容就被修饰的精致而美好,两个宫女十分的懂得投其所好,也充分的考虑了上官凝的年纪,所以上官凝的妆面很清淡,不过虽然清淡却并不失庄重。 弹面之后就是上妆,上官凝一动未动只是十分安静的配合,两个宫女似乎之前就常合作着为人上妆,一个负责扑粉一个负责画眉,一个扑红一个描唇,配合的十分默契。 上官凝闭上眼睛感受到一双柔软的手伏在自己的额头,丝线在那双柔软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上官凝只觉得面上酥酥痒痒的,全不似以前弹面时的刺痛反而觉得十分享受。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宫女马上要进行的就是大弹了! 在大雍但凡是要出席重大宴会,女子都会进行弹面,而弹面又根据不同的情况而分为大弹和小弹,大弹就是用白色的丝线从额际开始一路弹到下颌处,丝线走势要求快而准,大弹之后女子面上的汗毛基本上已经看不真切,小弹就是从眉下的位置开始到鼻翼下侧嘴唇之上即可,力道也远不如大弹要求的那么严格。 乐儿早就有眼色的将位置让给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宫女从匣子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丝线,用两只手的食指将丝线两端各自缠绕了几圈,上官凝知道这是要‘弹面’了。 前面的高个子嬷嬷率先开口,上官凝点了点头,后面的两个宫女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走到上官凝身边后两个人便动作一致的将匣子打开,只见两个匣子里盛的都是脂粉,粗粗一看光是螺黛就有十几种,胭脂腮红就更是不必说。 “大小姐,先上妆吧!” 上官凝这样平易近人谦和有礼的举动立刻就博得了几人的好感,上官凝深知这四个人虽然都是下人,但是每个人的背后代表的势力都是为未可知的。宫里的情况顔慕殇已经简单的和自己介绍过了,各宫各院之间纷争不断,就是皇后和太后之间都是多有不睦,自己一个还没有正式被册封的郡主还是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是,否则这四人中随便一个人都可能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后宫某位主子的眼中钉。 上官凝从椅子上站起来亲自走到四人的面前,并亲自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高个子的嬷嬷扶起来,其余的三人也紧跟着站直了身子。 “不敢当不敢当,上官凝可当不得两位嬷嬷和姐姐这样大礼。” 在没有正式册封前上官凝还只是个千金小姐,并不能称为郡主,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当今圣上下旨说明过的,因此几个人态度都是十分的恭敬但称呼上却是没有半点马虎。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紫玉在最前面撩了帘子,紧跟着进来了两位与之前的于嬷嬷年纪相仿的老嬷嬷,再后面是两个模样出挑的宫女,四个人都是一身宫装打扮,不论年纪各个都是精神饱满气质斐然。 “请进来吧!” 上官凝一早就派了紫玉在门口处候着,虽然目前并不清楚紫玉的底细如何,与夜莺或者说是和欧阳袅袅是否有关系,是否是对方安插自己院子里的眼线,在这样场合紫玉沉稳的性子还是十分合适的,而且在这迎来送往的事情上就是想做手脚也是做不得的。 “大小姐,宫里的人到了。” 屋子里的丫头们来来回回将等下要用的东西一一的准备齐当,何嬷嬷站在屋子的正中间负责指挥,凝雨阁里的主子马上就要成为大雍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郡主了,这样的大事可半点马虎不得。 凝雨阁里,上官凝坐在梳妆台前,乌黑顺滑的黑发还没有干透,刚刚才沐浴过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兰香,乐儿手中拿着一块布巾将上官凝的黑发拢在布巾里轻轻的揉搓,力道十分的轻柔生怕自家小姐的头发受到损伤。 第二日一早,外面还一片漆黑,凝雨阁里却早已是灯火通明,上官府的大门也一早就打开了,宫里的领事嬷嬷还有几个太监宫女,呼呼啦啦的坐了两马车,上官锦和蒋氏也都是早早的起了身,忙着准备等下接旨和招待礼官的事宜。 ... 第五十五章 来者不善 “嬷嬷,无碍的,我自己 蒋宜兰面色一白,做垫梯? “你这丫头真是不懂规矩,大小姐下车丫头是要做垫梯的,还愣着干什么,耽误了时辰你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上官凝出到车门处蒋宜兰将右手伸出去,想要拉着上官凝的手臂,让上官凝借力跳下马车,却不料身旁突然出现一个老嬷嬷开口说了句话。 上官凝看着乐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乐儿朝着上官凝吐了吐舌头,哼,谁叫那个狐媚子非要跟着来的,她以为这种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你这丫头啊……”。 尽管百般不愿,但是一番权衡之后蒋宜兰还是率先下了车,外面的宏伟建筑一下子就夺去了她的呼吸,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进这道象征着天下至高无上权利的大门,蒋宜兰兴奋的手心都有些湿热,之前还没有完全散去的迷药让此刻的蒋宜兰有些飘飘然起来。 可是如今外面的公公都喊了下车,她们若是迟迟不下去恐怕会生出些麻烦,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肯定也是要受罚的,没准受的惩罚比上官凝还要严厉。 蒋宜兰一愣,面色有些难看,她虽然是以上官凝的随身丫头身份跟着来的,但是可没打算真的把自己当丫头侍候上官凝。 乐儿赤牙咧嘴好像真的痛的很,可是一听刚才的话上官凝就领会过来了这小妮子是在想方设法的整治蒋宜兰呢,论对这个蒋宜兰的厌恶乐儿和璁玉两个丫头可是当仁不让的。 “诶呦表小姐,这进宫的时辰可耽误不得,辛苦表小姐扶着大小姐先下车吧,诶呦,好痛啊……谢谢表小姐呀……”。 上官凝一脸疑惑,这丫头刚刚还神采奕奕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腿抽筋了呢! “诶呦,小姐,乐儿的腿抽筋了,诶呦呦,好痛啊……”。 乐儿看了一眼上官凝,突然眉头一皱,显出很痛苦的样子。 “乐儿,下车!” 乐儿在车上一直都是斜着眼睛看蒋宜兰的,乐儿和璁玉丫头的想法一样,都认为这个蒋宜兰是个狐媚子,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却不知自家小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被这个狐媚子迷惑住了,竟然还带她进了宫,这不是摆明了要给狐媚子攀高枝的机会嘛! “请上官小姐下马!” 马车碌碌前行,驾车的小厮技术很是娴熟,马车上的几人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上官凝素手轻探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眼见马车两侧红墙碧瓦,远处高大的建筑物巍峨雄壮,想来大雍皇宫已经近在咫尺了。 蒋宜兰巴不得进宫之后上官凝将自己扔在一旁,这样自己才好多些结识达官贵人的机会,哼,只要给她蒋宜兰机会,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的,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妹妹进宫是受封去了,姐姐哪还敢劳妹妹费心思啊,何况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照顾得好自己,放心吧!” “姐姐,等下了进了宫,妹妹若是有顾及不到姐姐的地方,姐姐不要怪罪哦!” 蒋宜兰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比前世更上一层楼了,蒋钦饶的突然出现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不过母女两个都不是什么良善的,狗咬狗一嘴毛,她上官凝乐得看热闹。 “是姐姐的不是,昨夜睡的不大好,所以起身迟了,还好没误了妹妹的大事!” “姐姐为何来的迟了,妹妹还以为姐姐临时改变主意不愿意陪着妹妹一起进宫呢!” “妹妹……妹妹说的事哪里话,能帮上妹妹的忙是姐姐的福气,还亏得妹妹如此信任姐姐!” 上官凝面带愧色,语气诚恳的说道。 “让姐姐扮作丫头,真是委屈姐姐了!” 坠马髻,金枝玉管,翡翠步摇,滴水珍珠耳坠,湖绿色的对襟小褂及地的锦绣芙蓉裙,腰上挂着一个玉色的荷花香囊,金黄色的流苏,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个丫头倒像是要去赴宴的样子。 蒋宜兰上车后便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略微苍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胸脯剧烈的起伏好似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般。 上官凝勾唇一笑,看来老天爷也是想看自己导演的这出戏的! 就在上官凝脚踏上马车身子还没进到帘子里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小姐!” 上官凝有些失望,蒋宜兰不来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宫中可能就少一出戏看了。 “唉!” 蒋钦饶的嘴巴迅速的被堵上,除了支支吾吾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不断的用脚踢打地面,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堵上她的嘴巴,省得胡言乱语,让各位公公和嬷嬷看笑话!” 蒋钦饶一听这话顿时就傻眼了,眼看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朝自己走来蒋钦饶就想躲开,可她身子再壮硕也是个普通的妇人,平杨和另一个护卫三下两下的就将蒋钦饶扣住了。 蒋氏原本还想着怎么处置的好,听见上官锦的吩咐眉头也是一松,先把这个祸水捉起来,等宫里的人都离开了自己再好好的处理即可。 也难怪上官锦这样想,换个人恐怕也会如此。 上官锦可不相信自己的府内会有这等面貌的丫头,所以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人定是心怀不轨想要乔装打扮混进宫,若是真在宫内做了什么事那么上官府第一个要遭殃。 ... 第五十六章 贞洁烈女 王博文两眼放光,他王博文别的本事没有,那看女人绝对是一看一个准儿,否则可不就辜负了自己浪荡花楼十余年的光辉事迹 “欸,游兄,看见前面那个小妞儿没,身段似柳足下无根,这样的妞儿最是放荡,调教好了管保比思香阁的白牡丹还要够味儿。” 偏瘦的男子顿时不吱声了,不过心中也有一丝不悦,若不是这个王博文的爹是自己老子的顶头上司,他才懒得侍候呢! “行行行,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婆婆妈妈的了?” “这毕竟是皇宫内院,咱们可不敢坏了规矩,否则被人撞见那可极易授人以柄,以后的官途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被称作博文的男子姓王,是当朝王丞相的嫡长子,原本长相还算不错,可是这个王博文最是喜好品尝美食,府里光是厨子就养了二十几个,加之平日里不喜运动一味的骄奢淫逸所以身子臃肿不堪,面色蜡黄,眼睛下面的眼袋大的惊人。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赐封仪式,还不如出来走走,若是遇上个姿色好的丫头宫女,咱们还能过过瘾……”。 “博文兄,怎么不留在乾业殿看热闹啊?” 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从大殿里出来,边想上官凝的脚步边往永恩殿的方向挪动。 蒋宜兰眼见着上官凝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高墙的转角,脸上的笑容无比的酣畅,老天爷看来还是厚待她蒋宜兰的,那小蹄子的钗子竟然丢了,这不是上天有意相助是什么。 望着蒋宜兰匆匆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迎面越来越近的两个人,上官凝的嘴角勾出了一抹颠覆众生的微笑。 “陛下御赐之物可真是不能遗失,大小姐放心到前殿吧,奴婢这就回去找。” 蒋宜兰眼睛一转,立刻面露喜色,真是天助我也,这样好的机会自己求都求不来没想到却会突然自己砸下来,哪有拒绝的道理? …… “那可如何是好?对了,兰姐姐,你辛苦些沿着咱们刚刚走过的路找一找吧,然后咱们在乾业殿外汇合!” “不妥,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让你安置保管的等下需要用的东西也只有你最熟悉,这个时候你是一步也不能离的……”。 “小姐,那奴婢和表……兰姐姐一起去找找吧!” 上官凝面色惶惶,似乎真的焦急慌乱。 “不可,那是及笄礼上陛下赏赐的御品,丢不得的。” 蒋宜兰早就用眼睛将托盘上的物件儿都看了个遍,只见里面珍稀精致的首饰排列得整整齐齐,随便拿出一支都是价值连城的。 “大小姐,左不过是支钗子罢了,刚刚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赏赐的物件儿里就有好几支美轮美奂的钗子,大小姐直接换上就可以了!” 上官凝突然紧张的喊了一声,又用手反复的在自己的发髻上甚至衣襟里翻找,但一无所获,随后上官凝的面色就变得极为的难看。 “诶呀,我的钗子不见了!” 刚出了永恩殿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了两道身影,一胖一瘦,虽然还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只是看轮廓上官凝也知道这两人是谁,前世里这个胖子曾经是蒋宜兰一心想要攀附的权贵呢! 小太监在前面疾步快行,上官凝和蒋宜兰以及乐儿跟在身后,由于永恩殿和乾业殿之间只隔着一道高墙,所以这一次上官凝也未再乘轿。 蒋宜兰则恋恋不舍的盯着仍旧站在太后身侧的颜慕殇,贪恋的看着对方俊美无俦的容颜,幻想着自己嫁入晟阳王府的样子,却没注意到颜慕殇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上官凝转身之前,和颜慕殇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颜慕殇轻轻颌首上官凝便知道那是要让自己安心。 之前一路从上官府陪同过来的小太监一直在殿外候着的,一见上官凝转身准备出来,便忙不迭的上前引路。 “上官小姐,这边请!” “上官凝再次叩谢太后、皇后娘娘,愿太后、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文皇后的声音重又响起,但上官凝却觉得这声音似乎暗藏了些什么。 “好了好了,快去乾业殿吧,耽误了时辰可是不好!” 上官凝俯身将赏赐的物品双手接过,交给乐儿之后又再次跪卧在地谢恩行礼,皇后一直都是眉眼含笑温和慈爱的样子,而太后则是一脸恹恹的表情,不过至打颜慕殇进了殿门倒还真的没有再为难上官凝了。 “谢太后,谢皇后娘娘赏赐!” 不愧是做了二十几年皇后的人,这样的定力和深藏不露并非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赏!” 文皇后将杯子接过后只是象征性的在唇边沾了沾便将杯子十分自然的放回了托盘上,面色也是平静至极。 顔慕殇顺带着将托盘上的另一杯茶也拿了起来,不过这次却没用任何的内力,就在茶杯伸到文皇后面前的时候,对方有片刻的犹豫,这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动作却让上官凝和顔慕殇都是心下了然。 “皇后娘娘,您也喝吧!”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搅乱这样的敬茶仪式,恐怕早就要被逐出殿去了,可唯独这个顔慕殇不请自来的出现在永恩殿,又口无遮拦的满嘴胡言,现在又不顾礼数的直接将茶杯从上官凝的手里接过来,再看太后依旧是一脸的宠溺半分不悦也看不到。 ... 第五十七章 同时赐封 小糟心 蒋宜兰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一把自己被打的红肿起来的脸,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浮上心头,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上官凝的身边,如果今日自己的清白要是保不住了,那除了这个胖子自己还能嫁给谁呢? “王公子,小女好歹是蒋夫人的外女,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状况被人追究起来总是好说不好听的,要是因此连累了王公子的清誉那才是小女的罪过呢!” 蒋宜兰迅速的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自己的身子莫说是酸软无力根本挣脱不掉就是平常时候自己一个弱女子想要从这个胖子的手里挣脱出来那也是极难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勉力一试。 “你这是威胁本公子喽?” 王博文面色已经是极为难看,这个小妞儿竟然还敢用上官府压自己,他王博文难道是吓大的吗? “王公子真是误会小女了,您瞧瞧您火气这样大,像您刚刚说的,您是什么人,是王丞相的嫡出独子身份尊贵无比,想要追随您的女子那必是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的,小女岂能不知。” 这句话分明是说到了王博文的心里去了,揾怒的面色也和缓了不少,身后的游剑闵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是真不希望这个王博文在宫中闹出什么事来,这个女子虽然不是青云城中的名家望族的千金小姐,但好歹也是出自上官府的,真要是上官府追究起来那恐怕也是一桩大麻烦啊! “还算是识趣!” “王公子身子魁梧,又如此的识得风情,本是春花雪月的浪漫之事,王公子却这样的不懂怜香惜玉,真是让小女伤心的很呢!” 蒋宜兰在过去的三年学的技能里有一项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取悦男人,所以面对什么样的男人应该如何拿捏自己的态度如何应和对方,蒋宜兰是熟记于心的。 遇刚则柔,柔肠百转,此时的蒋宜兰一副欲泫欲泣的娇柔模样让王博文刚刚还不断上涌的怒气和兽欲平息下去不少。 “你若是早这么善解人意,本公子也舍不得那么对你嘛!” 王博文用手轻轻的在蒋宜兰白皙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只觉得手下的触感柔软细腻,真是好享受! “公子,这宫中人来人往的实在是引人注意,而且今日是我表妹的赐封仪式宫中的达官贵人更是不少,小女子真是担心被熟识的人瞧见,所以公子不如将小女放下来?” “你想逃?” “公子说的哪里话?您难道没感觉出来小女子此刻身子乏累的很,四肢都没有力气吗?” 王博文眉头一皱,的确,他虽然只跟着武师学过三两年的功夫,但是对人的气息和筋脉活动还是有些了解的,刚刚这小妞儿抱在怀里的确是柔弱无骨的,这可绝对不是因为人本身身子柔软的缘故。 “也罢,不过……”。 “王公子放心好了,您就在前面走,后面还有这位公子……”。 王博文思虑了一下,想来这个蒋宜兰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微微弯腰将人放在了地上,蒋宜兰倒也是个精乖的,下地之后便抬步跟在王博文的身后,跟着对方的脚步往前走。 乾业殿 乾业殿是大雍群臣朝议的地方也是皇帝每日批阅奏章的所在。乾业殿占地极大,几乎是永恩殿和凤翔殿的总和还要大些,坐北朝南,主殿一座偏殿两座,主殿朝议偏殿是群臣侯驾和批阅奏章的书房。 上官凝此时就被太监引着站在了平时群臣侯驾的偏殿,小太监安排了上官凝休息的事宜后便小跑着往正殿回话去了。 “小姐,将军平时就是在这里侯驾的吗?” 乐儿见周围没人了,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的挨着上官凝问了一句,眼睛还不时的打量着偏殿内的摆设和布置。 “父亲在朝时自是如此,这偏殿名为‘待宣阁’,其功能与殿名相一致。” 上官凝淡淡的回了乐儿,目光却不像乐儿一样东瞧西看,她的心思都落在了蒋宜兰的身上,不知此刻那个王博文和蒋宜兰相处的如何了,如果说一切还和前世一样的话那么很快就要有好戏看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前一世的今日没有平宁郡主的赐封仪式却有一件轰动朝堂的荒唐韵事:王丞相之子在皇宫之内强占了皇后宫内的一名女官,事后那命女官不堪受辱饮鸩而亡,王丞相因此被皇帝罚了一年的俸禄,其子被杖则五十,并迎娶了那命女官的牌位供在了王氏祠堂之内。 刚刚自己分明看见了那个王博文微醺的样子,蒋宜兰的心思她也能猜出个大概,那她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番,至于结果嘛,听天由命好了! “上官小姐,陛下有请!” 小太监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便重又回到了偏殿。 上官凝微微的点了点头,乐儿也将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恭恭敬敬的搀着上官凝的手臂,跟在小太监的身后朝着正殿走去。 屋外的阳光此时已是大盛,刺目的阳光恣意的洒落下来,上官凝的额头稍稍的冒出了几滴香汗,她不知道自己踏进正殿之后会面对什么,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从这次赐封开始发生转变。 “宣上官府嫡女上官凝觐见!” “上官凝觐见!” 前后两道声音响起,高亢的略微尖细刺耳的声音从大殿之内一直传到殿外。 ... 第五十八章 赐婚懿旨 “大雍的晟炀王, 顔慕殇说话一向就是如此,朝中的众人都是习以为常的了,这位晟炀王挂着王爷的名头却实在是个游手好闲的,每日的早朝也是来一日休十日,朝中的宴会也是完全凭心情,不过谁让皇帝惯着太后又将其当做心尖儿似的护着呢! “这位便是北疆国君吧?啧啧,殇以前就听人讲过北疆国君威武倜傥,今日一见果然是应了那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话了。︾樂︾文︾小︾说|” 但是眼前的这位男子虽然是邪魅入骨,媚眼天成,不过单素羽却隐隐觉得这位王爷恐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而且这个人的身上似乎还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是谁呢? 据说这位王爷十五岁封王,是大雍年纪最轻的亲王,不过此人性格古怪放荡不羁,最是喜好在府内豢养男宠,对女子没有任何好感,因此年过双十依旧未有娶亲。 他来大雍之前便已经将大雍所有的皇族子弟包括名门大族的基本信息了解的个十足十,不打无准备的仗是他单素羽一贯的行事作风。 单素羽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中间的男子,面色有一丝疑惑,这人就是浪名远播的大雍断袖王爷顔慕殇? “快快起身吧!” 走到殿下,顔慕殇和众人一样都是弯腰给颜慕景请安,不过颜慕景看见自己的这个臣弟眸色却微有复杂,但里面的喜悦却是真实的。 “臣弟给皇上请安!” 一见顔慕殇走进来,殿中的众人面色各异,有不屑、有闪躲、有排斥……,总之没有哪一道目光是单纯的善意的。 啪啪的击掌声从殿门外传进来,一道宛若神袛般的身影从殿门外走进来,面容妖冶笑意妩媚,不是顔慕殇还能是谁? “皇兄此言有理!” 颜慕景一张口就是一付儒雅的文生腔调,白皙的面色也是无波无痕,但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 “单君此言差矣,我大雍虽然地大物博但是却更为笃诚节俭,凡事都不喜奢华铺张,与其将金银用于奢靡享受不如用之于民,民生富庶我大雍才是真正的国祚绵长。” 上官凝冷眼瞧着这个单素羽,此人虽然生性霸道强横,但却绝对不是个冲动之人,但就北疆这几年在其手中迅速发展而言这个人就十分不简单,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在异国朝堂之上这样肆无忌惮呢! 单素羽似乎存心是想要挑战众人的耐心,说话越发的没有顾忌。 “完毕?大雍地大物博文化底蕴深厚,如今赐封郡主这样大的事情竟然就这般草草结束?难为小王还快马加鞭的想要来见识一下大雍赐封郡主的盛况呢,唉,真是遗憾!” “单国君言重了,赐封仪式已经完毕,因此并不存在打搅一说。” 魏紫炎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淡淡的对着坐下的单素羽欠了欠身子。 单素羽白色的衣袍翩翩而起,人已经姿态优雅的坐在了乌金椅子上,态度不说不出的傲慢和轻狂,殿中的几个资历老的大臣对单素羽这种目中无人的行为明显有些薄怒。 “刚刚小王打搅了魏国师的仪式,真是惶恐,现在请国师继续吧!” 颜慕景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就动作麻利的将一把乌金木的高背靠椅抬到了单素羽的身边。 “赐座!” 图的是什么,是他大雍的金项凤凰?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赐封仪式上来,难道果真是有所图? 此次单素羽出使大雍,除了几名贴身的护卫便再无其他人,这样的胆识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据探子回报这个单素羽在青云城并不是很安分,虽然未作出什么出阁的动作,但此人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容不得马虎。 对于此人,颜慕景有佩服也有警惕,对于在皇位上坐了十几年的自己来说,政治敏感度十分重要,这个单素羽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和亲的要求并且自己亲自前来,恐怕其动机并不单纯。 单素羽不仅手段狠辣,外交手腕也很强势,不同于以往历任国君的闭关锁国,单素羽上位之后首先就给各个国家的使馆下了帖子,登基的第一年就将天和大陆的国家走访了一多半。 可是自打单素羽登上北疆王位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整顿部队安置防务处理内政,不过三年的时间小小的北疆便成为了天和大陆一个让人不容小觑的新起之秀。 北疆和大雍原本国力悬殊,在大雍眼中北疆曾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弹丸小国,在大雍的边疆守备线里甚至于没有安排守军,只有一个连驿站都算不上的哨兵站,后面挨着一个烽火台。 皇上颜慕景和单素羽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玩笑了几句,众大臣似乎也都是见惯了这样的情景,都是一付见怪不怪的样子。 …… “哈哈哈,如此,倒是小王我多虑了!” “单君远道而来,我大雍自当扫屋待客,国事再忙也不能怠慢单君。” “陛下日理万机,小王岂敢叨扰!” “单君已经是多日不来宫中了,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啊!” 殿上豪爽的笑声突然响起来,上官凝稍一侧头便看见一袭银白色龙纹素袍的单素羽从殿外走了进来,步下生风转瞬就到了上官凝的身边。 “陛下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不知道小王能不能跟陛下讨杯水酒沾沾喜气呢?” ... 第五十九章 皇上来了 小太监转过身,面上一副比鬼还要难看的表情,咬咬牙向着发出声音的那个院子走去,心中暗咒:哪个不开眼的小厮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躲在此处鬼混,若是因为此事拖累了自己他赵权就叫那俩人吃不了兜着走。 “郡主稍等片刻,小的进去瞧个仔细。” 恰在此时,又一声女子的娇喘声响起,小太监顿时面色变得尴尬起来,不过眼前站着的是平宁郡主,现在事又落在自己的头上,自己硬着头皮都要往前冲才是。 上官凝好似再难说下去,只是用指着那个破败的院落,眼神中满是惊恐。 “小公公,我的婢女在宫内帮我寻找丢失的钗子,可是久不见人回来,我和这丫头一路找来,竟然走到看这个地方,而且,那院子里……那院子里……”。 “平宁郡主……您……您……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吩咐小的就是了,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迟。” 上官凝面色悲戚梨花带雨,小公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 “小公公,救救我的婢女吧!” 上官凝此刻面上神色慌张间或有着惊恐,声音也有些战战兢兢。 “小的给平宁郡主请安。” 小太监是侍候在乾业殿外殿的,自然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刚刚才被赐封的平宁郡主,而且还即将成为晟阳王妃,这样的尊贵的身份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平宁郡主?” 巷子口乐儿的声音响起来,上官凝微微一笑,这丫头的腿脚还真是快,这才眨眼的功夫就把人带了过来。 “公公,快点吧,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您快进去瞧瞧吧……”。 上官凝侧耳听了两声,的确是蒋宜兰的声音,不过按时间来算,两个人此刻恐怕还没进入正题呢,不过那并不重要,她原本就没想着要让蒋宜兰在这里失去贞洁,她要的是…… 上官凝眸色一亮,转身附在乐儿的耳边交代了一番,乐儿先是一脸的犹疑,之后跺了跺脚小跑着往巷子外去了。 突然,一阵女子压抑的欢愉声从一处破败的院门里传出来。 乐儿跟着上官凝的脚步,越往里走越觉得后背冒凉风,外面日头明明还那样的刺眼,可是此刻她们身处的巷子里却是阴风阵阵。 “小姐,咱们来这做什么?” 处处萧索,满目凄凉,同是皇宫,不过一墙之隔,便是天上人间之别,上官凝虽然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是此时还是不免生出一丝感伤。 因为平时缺乏管理,这排房屋远不如外面的宫殿看起来那般亮丽如新,反而残砖断瓦随处而见,有些院落的墙头野草甚至长成了半人高。 永恩殿后面是一排普普通通的房子,说是宫殿却比宫殿要矮上许多,说是普通的房屋却又要高大不少,因为地处偏僻这些房子里住的都是些下等的宫人婢女,宫内的杖刑司和监禁所也在这一排房子之中。 上官凝拉了一把满脸通红的乐儿,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王博文和蒋宜兰应该去了永恩殿后面的那个院子了。 “咱们往前走走吧!” 只一句话,乐儿就顿时缄口不语了,上官凝就知道这丫头的软肋是什么,真是,再大大咧咧的女子只要遇到自己的心上人都会迷失自我吧! “你是担心我远嫁还是担心你跟着我嫁过去就再看不见你的云大哥了?” 等到两人走出乾业殿之后,乐儿便立刻露出了原本的性子,夸张的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 至从乐儿在及笄礼上见过单素羽之后,便给对方起了‘蛮王’这个外号,私下里叫的起劲,左不过是在府内上官凝也没多阻止,况且上官凝也觉得蛮王这个称呼倒是与单素羽十分贴切。 “小姐,吓死我了,我以为小姐真的要嫁给那个蛮王呢!” 上官凝起身离开乾业殿的时候,只觉得后背有无数条视线落在自己的后背,灼如烈日寒如玄冰,一重天火一重冰河。 一场名为赐封的仪式最终以一种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画上了句号。 今日发生的一切被后世称为‘众星拱月’,谁人是星谁人是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不能允许别人逆天改命,更改不了自己的命。 但,他是天循门的后人,无情无欲,终身的使命就是维护天道,他的一切都与这份使命息息相关,包括自己的法力自己的命脉。 魏子炎的视线略过众人落在上官凝狡黠如月的面容上,他走进过她的梦境,也知晓她前世的爱恨情仇,他不止一次在她的梦中流连,感受着这个女子的痛苦、脆弱、仇恨还有心灵最深处的那一抹柔软。 上官凝一直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立于大殿当中,美的像是一朵凌寒盛放的牡丹,清冷出尘的又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静静的不发一言,好似众人口中的一切和她无关。 上官凝的想法过于简单了,她并不了解这个控制欲极强又十分嚣张跋扈的北疆国君,她更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位国君竟然挥兵数十万到大雍来抢亲,这件大事还被后世记录进了大雍国史,让无数后来人唏嘘感叹。 单素羽将斟酌两个字咬的很重,上官凝身后又像那一夜一样被激起了一层寒冰,希望这纸婚约能让这个男人对自己死心吧! ... 第六十章 谁是主谋 王博文原本以为是什么大的惩罚,紧张的险些呼吸不畅,可听到不过是把自己扔到丞相府门前,顿时就将心放了下来,丞相府那是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子和亲娘都在府里,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嫡出的儿子遭罪嘛! “殇,赐婚的懿旨是你求来的?” 等到赵权跟着护卫将王博文捆绑好了走出院子之后,颜慕景望着面前比自己小了足足十五岁的皇弟,淡淡的开口。 “的确。” “原因?” “喜欢。” “我要真话。” “真话就是喜欢。” “我要你解除婚约。” 安静。 午后的阳光不如上午那般灿烂,一朵巨大的乌云缓缓的从天空的一侧飘过来正好遮住了太阳,原本就破败的小院此刻显得更加的萧索。 忽然一阵风起,将屋子上之前被赵权打开的窗户吹的吱呀作响,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尤为的刺耳。 “婚是皇祖母赐下的,皇兄想要解除也该找皇祖母才是。” 颜慕景的眸色一沉,他以为自己这个皇弟不过是一时的胡闹,只要事后自己和他讲明白,这桩婚约自然而然的就会解除,却不想顔慕殇竟然会如此坚持。 “皇兄从未要求过你什么,你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但是此事你必须要依了皇兄。” 颜慕殇的卧蚕眼波光流转,其间各种情绪纷繁复杂,颜慕景深思微顿,难道自己的臣弟也是因为金项凤凰的原因才请求赐婚的吗? “别的事情臣弟都可以依从皇兄的心意,但上官凝我非娶不可!” 颜慕景震惊的看向颜慕殇,曾几何时那个拽着自己衣角喊着皇兄皇兄的小男孩已经能这样理直气壮的与自己对视了,从小到大,颜慕殇对自己这个皇兄都是言听计从的,可刚刚颜慕殇说了什么‘非娶不可’? “我不允。” 颜慕景吐出三个字之后便扬长而去,生怕再从颜慕殇的口中听到别的话,他眼下要去永恩殿问清楚自己这个臣弟求娶上官凝的具体情况。 “有些东西我可以不争,不闻,不看,不言,但是上官凝我绝不会放手!” 废弃的小院刚刚迎来了大雍最尊贵的人,片刻的喧嚣之后徒留满院的杂草在风中摇曳。 福禧阁 “什么?” 一大早被上官锦拘起来的蒋琴郢在宫中的车队离开之后就被蒋氏拦下来安置到了自己的院子。 因为受了惊吓,蒋琴郢一上午都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将脸上的脂粉洗净又换回了正常的衣服,与蒋氏面对面的坐着,见蒋氏的面色不善也讪讪的不敢主动搭话,上官锦的话果然很有震慑力。 等到上官凝一行人回府进到凝雨阁之后,自然是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的告诉给了蒋氏,当听到蒋宜兰险些被王丞相之子夺了清白的时候,蒋琴郢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蒋琴郢冲到蒋宜兰的身前气急败坏的问道,丝毫没有理会蒋宜兰狼狈的样子。 “你个小蹄子,非要抢着进宫,这下好了,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就被人污了清白,以后谁还敢娶你,谁家愿意娶只破鞋进门?” 蒋宜兰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在这种时候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看来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因为买凶杀人的事觉得愧疚,这样的娘亲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表姨娘,姐姐心里已经够难过的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表姨娘就不要再责骂姐姐了。” 上官凝面对这样极品的人也有些无奈,蒋宜兰摊上这样的一位母亲还真是天意! “琴郢,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宫里的,料想也不会传到宫外来,只要兰儿不进宫那就应该是无碍的,大不了我们多陪送些嫁妆就是了!” 蒋宜兰此时陷入了一种虚弥的状态,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众人都在讲些什么,眼前只是不断的浮现出颜慕殇谪仙一般的容貌和王博文那张硕大的脸。 青云城东大街的逐风阁里,一身黑衣的男子恭敬的面对着一道颀长的背影。 “爷,按您的吩咐,此时城内已经是流言四起了,连茶楼酒肆里的说书先生都连夜将段子换成了‘纨绔公子调戏良家美人儿’,此时青云城之内不知道这个段子的怕是没有几人了!” 颀长的身影身姿微动,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丞相府有什么动静?” “那王公子此时就被捆着跪在丞相府的大门外,张公公当众宣读了圣旨,此刻王丞相恐怕进宫去找皇上请罪去了!” 黑衣男子所料分毫不差,此时的王丞相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乾业殿的大门外,痛心疾首的忏悔。 “皇上恕罪啊,老臣那个不肖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老臣真是无地自容啊……”。 …… “皇上,老臣这辈子只得这一个儿子,后半辈子也全指着他,皇上开开恩吧……”。 …… “皇上啊,犬子从小没受过这样罪,要是再这样跪下去恐怕性命堪忧啊……皇上,老臣愿意待子受过……”。 …… 周边来来往往的太监婢女们低头窃窃私语,只是知道王丞相的儿子在宫内猥亵了一名姑娘,却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原说这也不是什 ... 第六十一章 婚约受阻 “我相信老天爷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就是为了让我改变前世的一切,你说的命相已经随着我的重生改写了。” “天道轮回,昭昭乾坤,有些事情的确是因缘巧合之下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偏颇,而这偏颇就是我天循门努力要修正和维护的,你的重生就是偏颇,这个世界并非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你早已是作古之人。” 魏紫炎声音清润的宛若世间最好的甘泉,但说出的话却让上官凝心头火起。 “何为天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是天道,还是好人活该被欺压奸人潇洒快活是天道?你口口声声的跟我说天道天道,你的天道是什么,就是我痴心一片待人却活该被抄家灭族活该被一刀劈死吗?” 上官凝喊的声嘶力竭,前世的一切还那么鲜活的呈现在眼前,肆虐的血河、冰冷的玉袂、那对狗男女的嘶吼和咆哮,好久没有被激起的仇恨在梦中再一次被点燃,熊熊的仇恨之火映着魏子炎略显苍白的面容。 魏子炎看着此刻的上官凝有片刻的犹豫,她的一切他都知道,但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使命,只遵天道不问是非。 可此时的上官凝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支起尖利的牙齿,警惕的看着身边的一切,魏子炎知道重生之前的上官凝是如何的天真烂漫,小心翼翼的守护自己的爱情,不惜一切的照顾帮扶自己的表姐,爱有多浓恨就有多深! 魏子炎虽然不懂情爱,可是他却能感受到上官凝从头至尾的所有情绪,但是,天命就是天命,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上官凝不行他魏子炎更不行。 “你与那人的婚约不会成真,你命中注定要成为赫连穆宁的妻子,尽管你做了许多事想要改变,但是天命难违,我不会再纵容你继续下去的!” 梦中的上官凝心脏猛的收缩一下,一种说不清楚是痛还是涩的情绪在心头激荡开来。 “魏子炎,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既然执意阻拦,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上官凝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素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的边缘,颜慕殇看着上官凝揪紧的眉头,以及刚刚吐出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话,这丫头做了什么梦,为何会喊着魏子炎的名字最后还激动成这个样子。 梦由心生,难道小丫头与魏子炎之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渊源吗? 颜慕殇见上官凝虽然情绪不好但最终没有醒过来,便将被子重新为其掖好,又将攥着被角的小手轻轻掰开放进被子里,看着上官凝翻了个身重新睡过去,颜慕殇才足下轻点转瞬消失。 一大早,上官凝就起身去了寿康苑给宁氏问安。 如今上官凝的身份已经是今非昔比,御赐的郡主那就是半个皇家人,除非上官凝自己愿意,否则以她此时的身份在府内不必向任何人行礼问安,甚至于辈分稍差的见了上官凝还要行大礼的。 所以,上官凝在赐封之后的第二天就过来寿康苑请安,无疑是让宁氏脸上攒足了面子,对待上官凝又比平时还要热情三分。 “凝儿来了,快坐到祖母这儿来!” 宁氏一见上官凝进门就忙不迭的伸手招呼对方坐到自己身边,一张脸笑的好像连皱纹都舒展开了。 上官凝浅笑着一步步的往宁氏身边走,斜拉里看见秦氏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有些莫名其妙,瘆寥寥的骇人。 “祖母。” 上官凝乖巧的跟宁氏问了安,态度与之前毫无二致,毕恭毕敬的让宁氏心里很是受用。 “昨儿一切都很顺利吧?” “劳祖母挂念,一切都很顺利。” 上官凝昨日里在福禧阁也仅是将赐封的流程和蒋宜兰之事告知了宁氏,至于赐婚的事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跟蒋氏开口,所以略了过去,毕竟母亲有多不待见晟阳王上官凝是清楚的。 上官凝又顺着宁氏的意思将昨日里的一应事情重新讲了一遍,同样略去了赐婚懿旨的事。 “郡主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啦,很快还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呢!” 秦氏等到上官凝说完就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宁氏不悦的瞪了秦氏一眼,秦氏也不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的赶紧低头,而是不以为杵的继续开腔。 “郡主昨日里可是双喜临门啊,却不知道郡主为何只说其一不说其二呢?” “二姨娘此话怎讲。” “听说大殿之上可是有人当面求娶郡主呢,谁知咱们郡主竟然早就名花有主儿了,老夫人,这事儿您可是听说了?” 上官凝眉头一紧,此事发生在大殿之上,爹爹昨日为了避嫌连府门都没有迈出一步,此事秦氏是怎么知道的呢? “凝儿,秦氏说的可有此事?” 宁氏虽然不待见秦氏,但也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这个秦氏既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那必是听说了什么。 “回祖母,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赐婚于凝儿。” 宁氏心头一跳,前脚才刚赐封的郡主紧跟着就赐婚,难道这是皇家一早就打好的算盘? 赐予谁?上官家百年来不与颜氏一脉结亲,难道是那个蛮横的北疆国君? 宁氏一想到单素羽就觉得心慌慌的,那人在及笄礼上的表现可是让宁氏刮目相看了,异族番邦之人果然都是蛮横无理的。自己这花儿一样的孙女要 ... 第六十二章 密信出水 看着欧阳袅袅纤细的逐渐消 “好,只要你放了夜莺,我便答应你。” 欧阳袅袅只觉得对面的上官凝面带寒霜,一个刚刚及笄的养在深闺的小女娃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气势蒋氏没有甚至上官锦也没有。 “从今后,你若安稳的待在你的姑苏园里或者就此离开,那么过往你所做过的一切便就此烟消云散,否则下一次夜莺甚至是你都可能再也没机会活着待在姑苏园了。” 上官凝目光灼灼的看着欧阳袅袅的眼睛。 “好,两日后,夜莺会完好无缺的回到姑苏园,但是……”。 欧阳袅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上官凝这件事,是为了给对方添堵吗? “但是我们发现紫玉给人下了人偶蛊,她的思想和意识是随时都能被人操纵的。” 欧阳袅袅看见上官凝微微松气的样子,接下去再次开口。 “紫玉确是夜莺的妹妹,这是最近两年夜莺才发现的并且确认的,她不是我们的人。” 欧阳袅袅眼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上官凝。 上官凝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有一丝侥幸的,她并不希望紫玉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 “最后一个问题,紫玉和夜莺可是双生子,最主要的是紫玉是否是你们的人?” “并非普通的青楼楚馆,只是具体的我也知之不详。” “你说的那种地方,可是青楼楚馆?” 欧阳袅袅长出一口气,似乎刚刚这番话抽干了她身上的全部力气。 “事情就是这样,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郡主是不是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身在上官锦的营帐外了,就连夜莺身上的伤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看着身边血流如注很快就要支撑不下去的夜莺,再看看身后漆黑一片的断崖,欧阳袅袅决然的点了点头。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你只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要我做什么?” 上官府三个字让欧阳袅袅顿时浑身一震,自己心心念念要做的不就是要为姐姐复仇吗?如今机会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岂有错过的道理,但是这个人所图为何?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看着她先死然后你跟着一起死,二是你听我的话想方设法进入上官府,那么不止是你还是她你们两个都可以活下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 黑衣人二话不说手中的箭咻的一声就穿透了夜莺的肩膀,只差半寸就是心脏,夜莺被箭的力道击的连退几步,若不是夜莺的意志力还算顽强,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死?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死,哈哈哈哈,想死是吗,那不如让她先死好了。” 欧阳袅袅看不见那个黑衣人的面容,只能从黑色蒙面巾透出的光线中看见那个人如同鹰隼一样可怖的眼睛。 “我……我不要被送到那种地方,我宁愿死。” 黑衣人没有理会夜莺,只是将目光落在欧阳袅袅的身上。 “你想逃?” 她和夜莺一起疯了似的跑,却最终没有逃过黑衣人的追踪,她和夜莺两个人被逼到一处断崖边上,最初她只见过一次的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了。 她们几个一路磕磕绊绊的逃到了一片林子里,最后四人商量着两人一组分别逃跑,这样能分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 欧阳袅袅边说眼眶边微微泛红,当年的情景好像再一次在眼前重演,夜莺拉着她,另两个女子跟在身后,可四人刚出了院子就被人发现了,于是数十名黑衣人尾随其后。 “有一个夜晚,夜莺突然找到我,说她知道了那些女子被送出府去做什么了,为了避免和那些女子遭受同样的待遇,夜莺与我商量一起出逃,于是我和夜莺还有另外两名女子相约子时一过便从府内防卫最松的北门逃出去。” 上官凝没有微皱,这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培养青楼的妓子啊,可是青楼女子用得着习武吗? “但是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两个月,我和其他女子被安排着习武、写字、弹琴、绘画甚至是学习闺中秘术,又这样过了两年,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女子从我们中间消失,渐渐的人越剩越少,直到只剩下我和夜莺还有另外两个女子”。 上官凝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的等着下文。 “我进到那个府邸的第二天就被人领着到了一间偌大的屋子里,我的面前背对着站着一个男人,他问了我几个关于身份的问题便又让人领着我出来了,自打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个人,但是在府邸里除了没有自由生活几乎称得上是奢华。” 欧阳袅袅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转头看见桌子上的茶,举起来一饮而尽,又过了半晌呼吸才逐渐的平稳下来。 “那四年,我和许多同龄的女子被囚禁在一个府邸里,四周都有黑衣人看守着,出入都有嬷嬷跟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捉进去但很快我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 欧阳袅袅的面色更加的难捱,似乎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做着什么斗争,原本娇美的容貌此刻看来竟然有一丝扭曲。 上官凝没有再问出别的,欧阳袅袅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自己这个四年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四年?” ... 第六十三章 公开宣战 上官凝第一次听见颜慕殇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虽然不是什么山盟海 “别担心,只要你愿意嫁给我,那么其他的都交给我,好不好?” 听到上官凝说并非是她自己不愿,颜慕殇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只有不是上官凝不愿意,那么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 “非是我不愿,而是祖母和母亲都对婚约不满意。” 上官凝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颜慕殇光润的额头上拂过,温暖的触感让颜慕殇紧皱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 “看你,哪有传说中那个死神夙夜的影子,倒像是个患得患失的小男孩。” 上官凝看见颜慕殇的表情,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官凝对颜慕殇开始有了依赖,许多不能对人言说的东西她都愿意告诉颜慕殇,前世早已经对人失去信任的她也对颜慕殇完全的信任,而颜慕殇更是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疼惜着自己,在自己昏睡的三年多里更是不离不弃,也许颜慕殇是上天对自己前一世悲惨人生的补偿吧。 颜慕殇听到有变两个字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官凝不愿意,毕竟从头至尾上官凝从没有说过喜欢自己或者是愿意嫁给自己为妻,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 “凝儿?你不愿意?” 颜慕殇的面容一僵,手上的动作也有一丝迟缓。 “殇,我们的婚约恐怕有变。” 上官凝记得单素羽对于自己身上的毒也是没有辩解的,没有辩解就是默认。 “极有可能,你之前身中奇毒就是北疆的手段。” “单素羽这次来是不是也是在寻找着封密信?” 上官凝嘟囔了一句‘脸皮真厚’便又开始琢磨下一个问题。 “这个悦和楼和逐殇楼一样,在江湖上名气很响,但是幕后的老板都是神秘莫测,当然,和悦楼的老板样貌一定不如我这般出色。” “你知道悦和楼的老板是谁吗?” 上官凝觉得有些悲恋还有些荒谬,就为了一封不一定存在的密信赫连穆宁竟然忍心毁掉一个为大雍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世家,不,也许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止赫连穆宁还有别的人。 颜慕殇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毕竟过去了太久,历代皇权更迭,又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资料,不过是口口相传下来的或者是市井杜撰出的野史,实在难以取信。 “也就是密信,不,就是那个信物,并不能确认一定是在上官府,对吧?” 从那时起不止北疆,包括大雍国内的一些朝廷大员和江湖上的草莽都对密信趋之若鹜,只是不论各方人马使出什么样的手段,甚至于将上官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见密信的影子。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皇帝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事情是从北疆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单素羽的父亲开始的。 余馨子后来因为部族之间的矛盾被人下毒暗害,临终之前对已经独自亲政的北疆皇帝说出了关于这封迷信的事,并且告知了这位皇帝密信的下落,其中之一的信息就指向了当时还是颜成君手下副将的上官清廉。 余馨子不懂朝政任由几大部族胡作非为,不过一年就被原来的南疆皇族夺回了皇位,余馨子和一众部族仓皇逃离,最后落脚在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北疆。 单芎娶了那名余馨子做妃子并最终立为皇后,可就在余馨子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单芎不明愿意的突然暴病而亡,余馨子和几大部族拥立几个月大的皇子为新君,余馨子垂帘听政。 其中一名叫做余馨子的巫蛊部女子成功的俘获了单芎的心,并设计离间了单芎与颜成君,导致两兄弟分崩离析,颜成君带着一支队伍和家眷离开南疆到了如今的大雍境内,自立为王,疆域逐渐扩大后来成立了大雍。 不过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直到最后也一无所获,就在这个时候被圈禁的部族贡献上来几个美女,各个都是姿容出色的绝代佳人。 北疆没有建立之前最厉害的蛊毒就属南疆,二人深知蛊毒的厉害也不敢对四个部族赶尽杀绝,只能对那些人进行圈禁,同时撒开人手寻找那几个长老以及密信的下落。 单芎和颜成君回到皇宫,自然立即下令追捕四个部族的长老,可几个人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了。 四个长老当着两个人的面将文书一分为四,分别放进了各自的身上。 单芎和颜成君都是能屈能伸的汉子,生死面前毫不犹豫的签了文书,也顺从的服下了其中一个长老递过来的蛊虫。 其他四个部族见到云瑶族的下场,都有些兔死狗烹的担忧,于是在一个雨夜用巫蛊之术将二人捉到了一间密室,要求二人当着四个部族长老的面立下文书,二人包括二人的后代都不得对四个部族下手,如果违背此文书那么四个部族就将此信公诸于世,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在二人的身上下了一种蛊毒,解药也分别保存于四个部族的长老之手。 不过两年后,云瑶族族长突然发动政变欲要颠覆南疆刚刚建立的政权,结果被单芎和颜成君率兵围剿,整个云瑶族被血洗,从此绝于世间。 云瑶族、庶蛊部、青蛊部、巫蛊部以及泓蛊部五个部族都被封赏成为南疆首屈一指的部落。 ... 第六十四章 人偶蛊毒 “魏国师,多谢国师为凝儿的婚约忧心劳力,国师大恩穆宁没齿难忘。” 赫连穆宁对魏紫炎恭敬的近乎谄媚,他隐隐的感觉这个魏国师是有意帮助自己的,这样的人物自己不抓住岂不可惜。 凝儿? 魏紫炎听见这两个字从赫连穆宁的口中吐出来,没来由的觉得恼怒,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一个曾让上官凝万劫不复身首异处的人有什么资格称呼。 “龙威将军客气了,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龙威将军不必挂怀”。 “话虽如此,但是如今魏国师在皇上面前是一等一的红人,国师一言胜于朝臣数言,有国师襄助,凝儿解除婚约应是无碍。” “龙威将军慎言,炎不参与政事,将军如此说恐怕会陷炎于不利之境。” 魏紫炎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心如止水,正因为心无杂念所以道行修行在众位师兄弟之间是最为出色的,也因为如此师傅临终之时才会将天循门交到自己手中。 可是,此时,看着赫连穆宁的一副小人嘴脸,魏紫炎第一次生出了厌烦和温怒,一种让他觉得尤为陌生的两种情绪在身体里交替游走。 “是穆宁失言了,眼下已经接近午时,不如穆宁做东请魏国师一起到逐风搂用膳可好?” “炎还要回宫中交差,就不劳龙威将军破费了,告辞。” 魏紫炎拂袖而走,身影快的犹如惊鸿,赫连穆宁只看见眼前一团紫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再想要细看早已经没了魏紫炎的身影。 魏紫炎脚下生风,不管是道术还是轻功身法他都都当世绝无仅有的,但是此时他觉得身子沉重心脏也被陌生的感觉完全占领。 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脑海里此刻不断闪现的是上官凝的脸,那张带着倔强还有孤寂的倾城容颜。 魏紫炎第一次觉得茫然和恐惧,那是一种冰与火之间的较量,一边是从下到大接受的维护天道的责任和使命,一边是上官凝拼劲力量也要扭转天道的决心。 除了飞奔,让风灌满自己的耳朵割伤自己的脸,魏紫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入夜,凝雨阁。 上官凝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院子里的两株梧桐树随着风舞动,叶子飒飒作响。 两个厢房的灯也都暗着,院子里除了风声静谧非常。 突然,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开启的门中走进了屋子,不过说是走不如说是飘更为恰当一些。 那道黑影脚步极轻,甚至于没有任何的声音,从后面看过去竟然看不见此人的脚步移动的痕迹。 黑影一路‘飘’进了屋子,然后左右看了一下,之后便身子一转朝着屋子里的书案处走去。 抽屉轻轻的被拉开,里面的东西向也被一件一件轻轻的挪动,之后抽屉再被关上,一旁的矮柜又被拉开…… 就在那道黑影马上就要飘到上官凝床边的时候,另一道黑影凌空而下。 屋子里的灯瞬间亮了起来。 上官凝身子坐直,定定的看着被人摁倒在地的黑影。 “你抬起头来。” 地上的身影一直低着头,不过那一身湖绿色的长裙上官凝一点也不陌生,甚至于非常的熟悉。 “云锁”。 云锁会意的用手轻轻一掰,湖绿色长裙的身影的头完全暴露在上官凝的眼前。 白皙滑嫩的脸蛋,晶莹水润的凤眸,鲜艳欲滴的红唇,不是紫玉又是谁? 只是此时的紫玉虽然睁着眼睛,可眼中的目光却是混沌无神的,茫茫然的不知望向何处。 上官凝心中一紧,望向紫玉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哀痛。 “紫玉”? 上官凝试探的喊了一声,她问过素依关于人偶蛊的事,素依的回答让上官凝有些心痛:人偶蛊一旦种下便再无解除的可能,就是种蛊的巫医死了人偶蛊也不会因此消失。 人偶蛊又叫永生蛊,就是说这个蛊毒是不会因为种蛊之人的生死而有所改变的,如果种蛊之人死了这人偶蛊不仅不能解除甚至于被种蛊之人将心智全无,一生都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 真是狠毒。 紫玉对于上官凝的喊声全无反应,目光凝滞呆愣无神,只是手臂却反射性的反抗着云锁的钳制。 “乐儿,把东西拿出来吧!” 乐儿早在灯亮起来的时候就进了屋子,这个计策小姐筹备了两日,素依也一早就将东西让云锁带回了凝雨阁。 看着紫玉如今这副好似灵魂出窍的样子,乐儿的鼻子一酸,她对紫玉的印象很好,在凝雨阁里紫玉是个稳重也是个贴心的,不管是谁有了困难或者是生了病,紫玉都是第一个上前的。 不过难过是一方面,如果紫玉有可能危害小姐那就另当别论了。 乐儿手脚麻利的将蛇皮口袋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些东西泛着悠悠的光泽。 匕首、熏香、荨麻、艾蒿、松茸、草木灰…… “云锁,你尽量别弄伤她。” 上官凝不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但是她的确不希望紫玉受到伤害,毕竟紫玉是中了人偶蛊而非是主观上要对自己不利的。 云锁看了眼上官凝,他的原则是在上官凝不受到伤害的时候一切皆听上官凝的指令和分配,但是若是有任何不利于上官凝的或者是潜在的危险云锁便会以上官凝的安全为第一,哪怕事后自己受到惩罚也在所不惜。 但是此刻上官凝的眼中流露出的哀伤和关切,让云锁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开始吧!” 乐儿拿来一个陶盆,将之前摆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按着顺序放进陶盆里,除了那把匕首和一小面铜镜。 一支烧的只剩下半个手指长短的蜡烛带着微弱的火苗被乐儿投进了陶盆,陶盆里由于有荨麻和干芦苇,这些东西一沾到火苗便迅速的燃烧起来,很快猩红的火焰就蹿到半人高。 上官凝见状,从乐儿的手里接过匕首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开了一个血口,艳红色的血珠从血口中喷溅出来,妖冶的血色让上官凝有一瞬间的眩晕。 乐儿伸手将铜镜放到了上官凝血口的下面,让血口中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到铜镜上,等到铜镜上的鲜血快要滴满一半的时候,上官凝又用匕首在紫玉的手指上划了一道。 奇怪的是紫玉的血此时竟然是蓝色的,人怎么会有蓝色的血液? “小姐,快。” 不知道是不是紫玉感受到了疼痛,下意识的便要将手抽回去,上官凝素手一伸便将紫玉的手固定在铜镜上方。 紫玉手上晃动的动作越来越大,蓝色血液滴落的速度却极为缓慢,上官凝眼见着就要摁不住了。 云锁眼疾手快的在紫玉的肩头一摁,紫玉竟然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再没有动作了,乖乖的让蓝色的血液流满铜镜的另一半。 等到铜镜上布满两种血液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血液慢慢的融合到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上官凝和乐儿对视一眼,之后乐儿便将浸满鲜血的铜镜对着紫玉的还在往外淌血的伤口拍下去。 铜镜一碰到紫玉的伤口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缓缓的上下摆动起来,而原本呆滞的紫玉也跟着铜镜一起开始躁动不安,身子也由最开始的轻轻挣扎变成了激烈的抗拒。 饶是云锁身强力壮武功高强都险些被紫玉撅的踉跄,上官凝和乐儿则与紫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静静的等待血镜发生效力。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紫玉才渐渐的安静下来,虽然眼神依旧涣散无神,但是似乎有了些焦距,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素依说过血镜的效力只能保持半柱香的时间,所以自己动作一定要快。 “你到我的屋子来做什么?” 上官凝看着紫玉低声的问道,看着紫玉木讷的动了动嘴唇。 “找东西。” “什么东西?” “一条链子。” 紫玉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与平日里的声音大相径庭,最主要的是此时的声音十分的麻木僵硬,好像是从九幽地狱之下传来。 “什么样的链子?” “赤金的吊牌链子,上面有藤蔓花纹。” 上官凝心内一抖,雕刻藤蔓花纹的赤金吊牌自己手里有两条,是哪一条? “是谁让你来的?” “不知道。” “找到链子后你要把链子交给谁?” “书画斋。” “什么书画斋?” “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原本粘合在紫玉血口上的铜镜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暗红色的血液淌在地上,像是一朵妖冶的曼莎珠华。 紫玉的眼神也瞬间黯淡下来,连双臂也无力的垂落下来,若不是被云锁钳着,恐怕整个人都要倒下来。 “主子,看来应该是那个种蛊的人发现了异常,这才强行阻止了紫玉继续说话。” 上官凝眉目低垂,紫玉马上就要说出那个书画斋的名字了,真是可惜,不过即便如此今日自己知道的信息也已经足够了,青云城内的书画斋不过几十家,大不了一家家的排查下去,总会寻到蛛丝马迹的。 “乐儿,你和云锁把紫玉抬回去吧,再帮着她清理一下伤口。” 紫玉此时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混沌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原本红艳的嘴唇也是苍白如纸,哪里还有一点平日里娇俏的样子。 看着乐儿和云锁两个将紫玉抬着出屋子,上官凝无力的靠在床榻上,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汗津津的,手指上的细小伤口此时却钻心的疼。 “书画斋……”。 上官凝默念着这三个字,慢慢的合上眼睛,脑海里开始飞快的思索所有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书画斋的名字,天将亮的时候上官凝想起了其中的一家书画斋,眸色一亮,困意全消。 “小姐,洗漱吧。” 一大早紫玉就端了盥洗的用具进了屋子,面色还是不太好,看着十分的疲惫,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回府了正常,晶亮有神,笑容也是温和甜美。 “紫玉,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坦?” “紫玉不敢劳小姐惦记,许是昨夜睡的不好吧,觉得有些乏累,不过不要紧的,缓一缓就好了。” 紫玉笑的很腼腆,似乎对于自己不佳的精神状态觉得十分愧疚,上官凝则下意识的看向对方的手,只见昨夜被自己划开的血口已经浅淡的几乎没有什么痕迹了。 难道说这个人偶蛊还能让人的伤口加速愈合吗? 联想起昨夜紫玉身上流出的蓝色的血液,上官凝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想到紫玉这一生都可能再也摆脱不掉这个可怕的蛊毒,上官凝的心也觉得惋惜和难过。 “不要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今日就放你一日的假,好好的歇歇吧。” 上官凝语气有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柔和,虽然自己之前中毒昏睡一事极有可能是紫玉做的手脚,但是对于一个被人当做木偶一样操控的人,上官凝除了同情和惋惜还能怎么样呢! “小姐,不用了,奴婢……”。 “听我的话就好了,我今天不在院子里,你也不用在我身边侍候,安心歇着就是了。” 看着上官凝一双真诚的眼睛和唇边的微笑,紫玉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自从昨日里魏紫炎到访之后,宁氏、上官锦和蒋氏三人便商量着找个什么样的时机进宫合适,而上官凝则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一早照例到寿康苑跟宁氏问了安,陪着宁氏所了会子闲话。 出来的时候在门外碰到了两日未见的蒋宜兰。 “姐姐,这几日府里事多,都没时间过去探望姐姐,还希望姐姐莫要怪妹妹才是。” 蒋宜兰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上官凝,表情说不出的不自然。 “妹妹如今是平宁郡主,身娇位重,姐姐怎敢劳动妹妹,就是探望也该是姐姐来探望妹妹。” 这话说的倒也与蒋宜兰平时的说话风格一致,只是表情可就让人费解了。 “姐姐这就是与妹妹见外了,你我姐妹之间哪里需要讲究那些,不管妹妹我是郡主也好普通人家的女儿也罢,到什么时候都是姐姐的妹妹。” 上官凝笑魇如花,一脸的真诚和热切,扮演白莲花可不止是你蒋宜兰的专利。 “妹妹这样说,姐姐却不敢真的这样想,在宫中妹妹可以劳动皇上和晟阳王的大驾去瞧热闹,这样的身份姐姐是望尘莫及的。” 蒋宜兰心中早已将上官凝诅咒了几十上百遍,不过自己此时却不能与上官凝硬碰硬,论身份自己远不及人家论地位自己一个寄人篱下的怎么敢跟正派的嫡出千金较量。 不过,蒋宜兰心中已有算计,她敢肯定自己的计谋一旦成功,上官凝必定声名狼藉,莫说是嫁给什么王公贵族,就是嫁个小门小户人家恐怕都要考虑再三。 “姐姐这是在怪妹妹那日将皇上和晟阳王请过去吗?那日的情况下,妹妹一届女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帮助姐姐脱困,如果不是皇上和晟阳王及时赶到阻止了那个王博文,后果妹妹想都不敢想。” 上官凝状似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连眼中都是惊恐和淡淡的委屈。 蒋宜兰被上官凝的演技惊的目瞪口呆,她自认为自己的表演功夫已经算是一流了,可是如今看来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妹妹看来还有事,姐姐就不耽搁妹妹了。” 蒋宜兰不愿意再跟上官凝虚与委蛇,她眼下心急火燎的要找宁氏商量事情,按着之前宁氏对自己的喜爱,她觉得这件事十有**是能成的。 “如此也好,那妹妹就先行一步了。” 两个人又客套了两句,便分道扬镳了。 上官凝看着蒋宜兰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冰凉,好似刚才的温言细语如沐春风都是幻影一般。 蒋宜兰这样急匆匆的进了寿康苑,上官凝敢肯定蒋宜兰必是要跟宁氏商量什么事情,而且十有**那件事跟自己有关。 上官凝的目光不过在蒋宜兰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她倒是拭目以待这个蒋宜兰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恐怕此时的蒋宜兰还不知道府外如今已经老幼皆知的那个段子吧! “王老板。” “诶哟,上官小姐,不不不,如今应该是平宁郡主才是,小的给郡主问安!” 上官凝进的地方就是上次来过的揽月明苑书画斋,而眼前笑的一脸讨好的自然就是揽月明苑的老板。 上官家大小姐被封为平宁郡主之事早已是传的人尽皆知,毕竟大雍开国以来还没有赐封过异姓郡主,上官凝这是第一个,所以大家尤为的好奇,这人越是好奇传闲话的兴致就越高。 揽月明苑 第六十五章 探访书斋 “郡主不计较那是给小的开脸,小的自个儿可不能不守规矩,嘿嘿……”。 这个王老板五短身材,但胜就胜在长了一张笑面脸,不管说什么都是喜笑颜开的,让人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心情舒畅。 上官凝微微笑了笑,也不坚持,抬步进了铺子。 王老板笑嘻嘻的等着乐儿也进了铺子自己才尾随着走了进去。 “小宝子,给客人上茶,要我柜子里那罐鹤迎松啊!” 一道清瘦的身影从柜台里面一闪而过,虽然那道身影速度极快,但上官凝却尤为觉得眼熟。 “郡主,这边请。” 上官凝收回目光,按着店老板的指引又到了上一次听故事的那个里间,只是一进门,上官凝就发现这个里间有了极大的变动,最明显的就是之前那个硕大的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货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半人高的实木柜台。 “这柜子是新换上的,郡主瞧着是不是比之前整齐敞亮多了?” 似乎是看出了上官凝的疑惑,店老板殷勤的解释了一下,而且还顺带着问了问上官凝的意见。 “恩,看着的确宽敞了不少,王老板真是好创意。” “诶呀,郡主这么说小人真是惭愧,这个主意不是小的想出来的,而是店里的伙计想出来的。” “伙计?” “可不是嘛,这小子刚来我店里没几天,不过脑袋好使见识也广,就看现在里间这布置,就全是那小子的主意。” 王老板说话间满满的得意,原本就带笑的脸在提起这个伙计的时候更是如同一朵盛放的鲜花。 “能得这样的一个助手,真是可喜可贺啊!” “唉,谁说不是呢!” 王老板嘴上这样说,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值得欣喜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叹气呢,听起来倒像是十分惆怅一样。 “王老板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着王老板排忧解难。” 王老板看了一眼上官凝,只见对方俏颜如花,眉目温和,唇边一抹浅笑。 王老板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担心周围有人偷听,见此情况上官凝愈发确定这间书画斋有古怪,特别是王老板口中那个新来的伙计。 “乐儿,你到外面先帮我看看,有没有等下咱们要买的东西。” 乐儿跟在上官凝身边久了,也早就练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上官凝一开口乐儿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于是欠了欠身子挑了帘子直接出了里间。 “实不相瞒,这个伙计倒是可我的心意,可是恐怕再我这里干不长啊!” “为何?是嫌月银给的少吗?” 上官凝当然知道做为全青云城最有名的书画斋给伙计的月银自然在书画斋里是数一数二的,但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话茬,从而说的更多。 “自然不是,我为了留住这小子甚至于开出了每月十两银子的价钱,还承诺一年后就让他做咱们这家书画斋的管事。” 十两银子? 这个价钱别说是伙计,就是店铺的二掌柜都不一定能拿到这这数,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一个伙计放着这么丰厚的月银而无动于衷。 “那王老板可是知道原因?” “这小子和我签订了一张契约,不怕郡主笑话,小的我做了几十年的买卖,想都没想过竟然有朝一日能签下这样的契约。” 王掌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然面上笑容不减,但明显变了味道,之后更是动手从身后的一个矮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王掌柜似乎对上官凝十分的信任,盒子直接放在了上官凝面前。 盒子一打开,上官凝看见里面厚厚的一摞纸张,看样子,里面保管的都是些契约或者文书之类的东西。 王掌柜将最上面的一张纸拿起来,直接递给了上官凝。 “郡主不嫌弃的话就看看吧!” 上官凝原本很犹豫,自己堂堂一个圣上御封的郡主,随意翻看一个商铺老板的私人文书是否不妥。 “郡主不必忧虑,就放郡主是帮小的忙吧!” 这个王掌柜真是个透亮儿的,一眼就看出来上官凝的犹疑。 既是如此上官凝也不拖沓,当着王掌柜的面将手里的契约缓缓的展开,只见契约书上文字很少,寥寥数行而已。 可那字迹却刚劲有力婉若游龙,一个伙计能写出这样的字? 仔细阅读文书的内容,上官凝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这哪里是契约,分明就是一份嚣张古怪到不行的求职信。 “王老板,这契约书上的内容你都应了?” 王老板苦笑了一下,伸手将上官凝递还过来的信接过来重新放回盒子里。 “这契约书里要求的条件虽然古怪,但是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自然是应了。” “王老板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当然奇怪,但是这小子除了契约书上写的要求奇怪了些,在我书画斋的这段日子行为都是正常规矩的很,还帮着我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既是如此,王老板又为何愁眉不展?” “郡主看出来了?” “如果王老板不便说,那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郡主说的哪里话,郡主肯听小的说那是小人的福分,只是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不复杂,小的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上官凝也不催促,目光淡淡的看着对面刚空出来的一大片墙壁,上面此时被挂上了好几幅字画,看笔墨看印章都是真品无疑。 这个书画斋还真不是浪得虚名,随便挂在墙上做装饰用的字画竟然都是名人真迹,这随随便便一幅拿出去都价值千金。 “这小子是五日前来的清风揽月……”。 王老板语气缓缓,跟上官凝将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那是五日前,也就是上官凝来过之后的第二天下午,由于天气不好,店里的客人很少。 王掌柜趁着人少在柜台里面拨弄着算盘清算最近这段日子的账目。 店门一响,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对着阳光,在王掌柜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遮挡住了王掌柜的视线。 “请问店里需要用人吗?” 王掌柜正专心的算账,对于突然出现打扰的人莫名的不耐烦,因此连头都没有抬就挥了挥手。 “不用不用,你去别家问问吧!” 不期然的,这道黑影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越来越近,最后直接走到了王老板的所在的柜台前面。 “王老板这样的生意人难道会放任我这样的人才白白流失掉吗?” 呵,好大的口气! 王掌柜在生意场上沉浮几十年,一双慧眼阅人无数,闻听此言心下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谁竟敢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一抬头,王掌柜一怔,眼前的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子骨瘦削却并不单薄,身着一件烟青色的素袍,头上绾着简单的團髻,面色如玉眉眼细长,眸子中精光迸现,面上一副清高却并不轻狂的样子。 “这位小哥,饭吃多了尚且胃肠不适,这话若是说的过满的话恐怕会招来祸端啊!” 素袍男子闻言并不恼怒,依旧是清高无尘的样子,踱步走到了店铺右侧的柜架前,用手在柜架上的一个血砚上摩挲了一下。 “这块血砚,王老板是从别人手里贩卖过来的吧?” 王老板一听心下吃了一惊,开书画斋的都知道,不论是书籍字画还是毛笔砚台,珍稀之物往往都是老物件,都是祖传下来的宝贝,所以十之**都是来回买卖的。 但揽月明苑与其他书画斋不同就在于,除了字画,揽月明苑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水儿的新东西,因为王老板自己本身就是个擅长识别名石玉器的也会雕刻,所以自然认识许多赏石玩石的人和雕刻大家,要收集些新的名贵砚台和玉笔都是不成问题的。 可店里唯独这个血砚例外,是一个朋友辗转找到自己要求自己帮着代卖的,自己看着这血砚成色不错保存的也很好,封口雕工都是上品,便先估了个价把银子给了那个朋友。 这个素袍男子看样子不到二十岁,眼睛却是这般毒辣,就凭这一点还真是个人才。 “不知小哥是如何看出来的?” 素袍男子面色浅淡,随手将血砚拿在手中,细腻的食指在血砚上面的竹雕纹上来回摸弄,片刻将食指伸出来在王掌柜面前一晃。 只见男子的食指上竟然沾着深红色和浅灰色的颜料,男子又把食指贴近王老板的鼻子,顿时一股墨香扑鼻而入。 “王老板,鉴别砚台和行医一样,无外乎‘望闻问切’四个步骤,这血砚虽然珍贵却有个致命伤,那就是吸墨,一块上好的墨石若是配上血砚恐怕就要白白的损失掉一半了。” 素袍男子说的很简单,但王掌柜知道,说是一回事能够一眼识别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这样的本事若是没个五七八年的功夫是绝不可能实现的,可这个男子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岁的年纪。 “揽月明苑从不贩卖旧货,王掌柜在青云城商圈里的口碑又是数一数二的,因此我斗胆猜测这个血砚是王掌柜代人售卖的才是。” 此话一出,王掌柜彻底不敢小看素袍男子了,甚至于眉眼之中毫不掩饰的透出了一丝欣赏。 两个人在店里又聊了半个时辰,男子的见识和学识都让王掌柜吃惊,这样的人别说是做自己店里的伙计就是做个尚书堂的教习都是可以的。 “云客小兄弟,请恕老哥哥我直言,以小兄弟这样的学识为什么要屈尊到我这个小店里做伙计呢?” 一番聊天之后,王掌柜已经知道这个素袍男子名唤姜云客,如今十九岁,是这几日才到的青云城。 也难怪王掌柜有此一问,一个才学足可以胜任尚书堂教习的人要主动应聘一个书画斋的伙计,任是谁都是要生出疑惑的。 “王掌柜有此疑问实属正常,云客虽然不便告知王掌柜真正的原因,但是却可以跟王掌柜签下契约,并且云客在书斋做工期间,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 王掌柜简直惊讶的嘴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一个人前来应工却不要月银,这样的事实在是百年未见过的。 “王掌柜请看,如果您觉得契约没有问题,那云客今日就可以正式开始工作。” 素袍男子动作优雅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在王掌柜震惊的目光中将纸张缓缓打开,铺平。 纸上的字迹还有几分潮湿,看来这张契约写的时间不出两个时辰,再看上面的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底子深厚的。 契约书上面写着姜云客和揽月明苑几个字,下面是三排约定的内容。 第一条就是姜云客在揽月明苑务工期间可以随意出入揽月明苑,王掌柜不得干涉;第二条是姜云客在务工期间在不损坏物品的前提下可以随意取看和使用店内的物品;第三条是姜云客进店武功期间其随身小厮也要一同进店,但小厮可以承担店内卫生清洁、货物整理及其他杂事。 这份契约书怎么看怎么古怪,但怎么看又都很划算,不花一分银子却能找到一个学识见识一流的伙计而且还顺带一个打杂的小厮。 虽然古怪,王掌柜却实在爱惜这个姜云客,于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就在契约书上签了字。 接下来的几日,姜云客给王老板提了许多的建议,每一条都让王老板眼前一亮,那个跟着一起来的小厮也是手脚勤快,店里店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王老板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那个姜云客果然如契约书中所说,经常不定时的外出,而且还喜欢在店里东看西看上找下找,行为虽然是古怪了些却也无伤大雅,王老板也没往心里去。 可就在今天一早这个姜云客突然说要告辞,王老板猝不及防再三挽留,姜云客却坚持要离开,不过却将贴身小厮小宝子留在了店里。 “世上竟有这样古怪的人?” 等到王老板将事情的始末一一的对上官凝说完之后,上官凝也是吃惊非小,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姜云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呀,这样的人才小的真是求之不得,怎奈……唉!” 王老板难得脸上有了一丝愁容,虽然看着有些别扭,但由此也能看出来这个姜云客是真的很得王老板的心。 “这个姜云客在店里上下左右的翻找,王老板不觉得奇怪吗?” “起初也觉得奇怪,不过这个姜云客虽然翻找却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也没有损坏什么,也许这人就是想看看我这个书画斋的布局结构也说不定。” 王老板其实内心深处想的是,这个姜云客没准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想来自己的书画斋学习学习,回去也开个这样的铺子,不过他有自己的一手根本就不是别人想学就学去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但上官凝却不是这样想的,这个姜云客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他的一切举动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在揽月明苑里要找一件东西,甚至于那个随身的小厮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自己刚刚进门的时候那个小厮不还在柜台里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翻找什么吗? 只是,他们要找的是什么? 还有,紫玉口中的书画斋是不是就是揽月明苑。 如果是的话,那么给紫玉种下人偶蛊会不会就是这个姜云客? “这个小宝子,今天动作怎么这么拖沓?” 王掌柜眼见着上官凝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用舌尖扫了一下嘴唇,明显是渴了,这才想起来小宝子泡茶都已经半晌了竟然还没回来。 “小宝子?可是刚才在外间柜台里站着的那个?” “是是是,这个小宝子之前动作麻利的很,端茶倒水那是半点儿不耽误的,谁知今天是怎么了?” 王掌柜显得有些拘谨,毕竟如今的上官凝那是平宁郡主,是如今青云城内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之一,更是他平生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女子了。 “郡主稍坐片刻,小的去看看。” 王掌柜实在是坐不住了,郡主进来都小半个时辰了,竟然连口茶水都没喝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书画斋还怎么开下去。 王掌柜火上房似的急匆匆的出了屋子,上官凝则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到了新安装好的那个半人高的货柜旁。 货柜是樟木的,上下两层,上层摆着平日里卖的比较好的一些货品,下层则是放着一些平日里销量较差的东西和杂物。 货柜下面的地板也是新铺的,看着和货柜的颜色很相近,由于是里间光线很差,所以这种浅黄色的地板恰到好处的为屋子增色不少,看来这个姜云客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的。 只是,上官凝的脚走到其中一块地板上的时候觉得有丝松动,再踩到别的地板上则稳当的很,上官凝猛然想起了温泉别庄里的那些密道。 难道自己脚下也有密道不成? 咚咚咚,上官凝用手指在那块地板上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声音果然是中空的。 上官凝想弯身将那块松动的地板抬起来一看究竟,就在此时屋子外响起了脚步声。 ------题外话------ 哈哈,宝宝们,酒儿要提问了,这个姜云客是谁呢?猜出来请在评论区留言,猜对酒儿奖励88币币哦~么么么~ 第六十六章 恬不知耻 “真是抱歉让郡主等了这么久,这个小宝子平日里都是机灵的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连个水都烧不好。” 就在王老板一只脚迈进里间的时候上官凝正好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王老板挑帘进来,双手竟然还扭着一个人,上官凝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是刚刚在柜台里站着的那个人,只是此时这个人头压的很低,根本看不见样貌。 “小宝子,给郡主陪个不是!” 上官凝一愣,不知道王老板这唱的是哪出。 那个被称作小宝子的人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 “郡主恕罪。” 这声音明显有些不正常,似乎是在刻意的模糊视听,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啊! “王老板,这位小哥可是相貌丑陋?” “呃,这小子长的水灵着呢,小宝子,没听见郡主的话嘛,抬起头来,快!” 被王老板一说,小宝子身子不自然的扭了扭,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你这小子,平时撒欢打滚的,今天怎么这么扭捏?” 王老板对小宝子主仆二人十分的满意,也想着在人前好好的露露脸,何况刚刚郡主的意思明显就是要看看这个小宝子的长相。 终于,小宝子实在推托不掉,缓缓的抬起了头。 这个人面貌十分的清秀,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眼睛炯炯有神,五官也很好看,只是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但是不管怎么看,上官凝都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既是如此,这个小宝子为什么要如此抗拒自己看见他的面貌呢? 事有反常即为妖,上官凝十分笃信这句话。 “果然是个精神的小伙子。”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夸赞了一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小宝子瞧见上官凝的表情,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正是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上官凝确认了这个小宝子的确有问题,并且此人似乎十分怕自己将他认出来。 而且,他的主子已经决定离开了,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这里,是因为东西没有找到还是别的事? “还不谢谢郡主?你小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见到郡主的真容,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谢谢郡主。” 依旧是刻意压低的声音,话仍旧是说的能少则少。 “王老板,我看看你这又上了什么新货,您若是忙的话就尽管去忙,让这位小哥留这照应着就好。” “是是是,小的还真就有件着紧的事,郡主先随便看着,小小的去去就回。” 上官凝唇边一抹春风,眸色也浅淡如水,机会还真是好。 “小宝子,你机灵着点,要是冲撞了郡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小宝子点了点头,焦急的情绪一闪而过。 王老板急匆匆的出了门,上官凝则是重新往靠墙的柜台走去。 先是好奇的翻翻这个看看那个,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刚刚有些松动的那块地板走去,之后稳稳的站在那块地板上面。 小宝子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可是又不敢过于明显,所以脸上的表情就十分的精彩了。 “听说这屋子的布局是你家主人一手设计的?” 上官凝半靠着柜台,穿着绣鞋的双脚在那块松动的地板上蹭来蹭去,笃笃笃的地板晃动声像是春雨一样洒洒的落进对方的心。 “是。” 一个字,好,很好。 “你家主人之前是做什么的,看这布局应当是个十分有见识的人。” “赋闲在家。” 四个字,不错。 “刚刚听王老板说起,你家主人对玉器和古玩字画都十分精通,不知改日是不是有机会能请你家主人到我府上帮着鉴别两幅古画呢?” 小宝子楞了楞,似乎没有想到上官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家主人不日即将离开青云城,恐怕要辜负郡主的赏识了。” 上官凝装似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双脚更加用力的在地板上蹭,直到小宝子的面色开始掩饰不住的难看。 “哟,这地板好像松动的厉害,小哥你来把这地板重新固定一下吧!” 小宝子满脸惊诧的看着上官凝,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对方脸上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为之的。 “小的恐怕固定不好,等下小的出去找个修理匠人来加固就好,郡主还是移步过来吧,免得地板松动伤了郡主。” 终于小宝子一连串说了很多个字,也正是这一连串有些紧张的话泄露出了真正的声音,上官凝对这个声音并不十分熟悉,但是只听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上官凝记住了。 难道姜云客竟然是他? 可是为什么,他有什么样的动机和理由要这样做? “哦,也好,麻烦小哥帮我把我的丫头叫进来吧!” 见到上官凝不再纠结地板的事小宝子明显精神一松,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乐儿转眼进了里间。 “小姐,刚刚那个小厮的声音好耳熟啊!” 乐儿一进门就凑近上官凝,在上官凝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乐儿的记忆里超群,几乎是过目不忘,如果说自己刚刚的感觉有误那么乐儿如果也这样说的话就一定没差了。 “等下出去跟刚才那伙计买些素纹纸和苏墨,然后咱们回府。” 乐儿不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却知道自家小姐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所以也没多问直接就去了外间。 上官凝又回头看了眼那块地板的位置,转身也出了屋子。 “小姐,那个伙计的声音好像是……”。 等到出了清风揽月乐儿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真奇怪,那个伙计的样子明明很陌生,可是声音却和那人一模一样,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吗? “我知道,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 此时上官凝心中几乎是有九成的把握能猜到那个姜云客的真实身份了,只是在揭穿此事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官凝刚进到凝雨阁的院子里,顺意就紧跟着进了屋子。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请自己到寿康苑? 上官凝并不知道宁氏让自己过去所为何事,但是直觉告诉她,此事必是和蒋宜兰脱不了关系。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给祖母回话,我马上就到。” 顺意福利福身子又匆匆的离开了,上官凝净了净手又重新换了件常服便直接去了宁氏的寿康苑。 因为是晌午,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耸拉着脑袋显得很没有精神,丫鬟婆子们也都躲在了各自的屋子里躲阴凉,因此偌大的寿康苑沉闷安静的好似无人。 以往一直在门口打帘的小丫头也没在,上官凝干脆自己掀了帘子进去。 “大小姐来了,快快快,这天儿热得很,老奴给大小姐端碗绿豆汤去。” 宁氏不在屋子里,贾嬷嬷却是破天荒的没在宁氏身边,看样子倒像是在专门候着上官凝。 “嬷嬷辛苦了,祖母呢?” “老夫人刚起身,约莫再过了一时半刻就出来了。” 上官凝微微的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心中却不认可贾嬷嬷的说法,顺意到自己院子里传话都已经是一刻钟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从寿康苑到凝雨阁一个来回也要走上一刻钟,这加在一起就是小半个时辰,祖母万不可能起身了半个时辰还不出来。 贾嬷嬷很快就端了绿豆汤出来,看完上面淡淡萦绕的白色雾气,这绿豆汤应是冰过的,这样的天儿喝最是解暑气。 上官凝也不推辞,接过绿豆汤后就慢慢的品着,感受着绿豆汤爽滑冰凉的触感和味道,整个身子都跟着舒服起来。 “凝丫头来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宁氏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面色红润气色很好,头上绾着盘蛇髻,身上穿着对襟的福寿暗纹的丝质裙袍,半分刚刚起身的样子也没有。 “祖母午安,这天儿愈发的热了,祖母可要保重身子。” “好孩子,祖母年纪虽然不轻了,身体还算结实,倒是你,年纪轻贪图凉快,可不要喝冰水睡竹席,否则进了寒气那以后身子可就要遭罪了。” 宁氏这话听着满满的关心,好像昨日关于对上官凝婚约不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氏不提,上官凝乐得装傻。 “凝儿谨遵祖母教诲。” “凝丫头,这会子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宁氏这话说的可谓是客气至极,一个长辈尤其是在府内唯我独尊惯了宁氏竟然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上官凝说话,其中必有猫腻。 “凝儿不敢当,有什么事祖母尽管吩咐。” 上官凝的态度十分的恭顺,半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转变而傲娇,宁氏看在眼里也是十分满意。 “你表姐如今已是十六岁了,按理说早到了说亲的年龄,可咱们府里左一件事右一件事的接踵而来,倒是没人替这孩子操持。” 宁氏一脸的感叹唏嘘,上官凝眉头微皱,蒋宜兰的婚事? 这样的事情不找母亲不找那个表姨娘,为什么会找自己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商量? “确是,以表姐这样的年纪的确早该议亲了,不知祖母可是有什么安排?” 宁氏看着上官凝白如皓玉的绝色面容,语气微微顿了顿。 “按理说这事不该和你商量,但是你表姐既然求到了我面前,想请凝儿你帮着谋划一下。” 上官凝心头更十疑云四起,让自己谋划,那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而是要转而求到祖母面前,而祖母原本就最是讨厌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人又怎么会听了蒋宜兰的话把自己唤来呢! 上官凝在心里迅速的把所有可能想了一遍,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蒋宜兰所求必是对祖母或者是对上官府有益之事,否则以祖母的性子万万不可能由着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上前说话。 “凝儿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内宅小姐,怎么有能力帮着表姐谋划呢!”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这件事我原本也不想应,但是这懒丫头毕竟跟咱们府上沾亲带故,如今求上门来总不好拒人千里。” 嘁,上官凝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祖母什么时候竟然菩萨心肠了。 “既是如此,那祖母不妨说说看,如果是凝儿能力所及的,自然会帮着表姐的。” “你的婚约呢,我和你父母亲都并不赞成,到御前去找皇上商议退亲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但是晟阳王府这门亲事虽然对你不合适可也不可不说是门不错的亲事,如今你表姐有意想嫁入晟阳王府,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说呢?” 一个‘你说呢’让上官凝顿时五脏六腑跟着翻滚起来。 蒋宜兰竟然如此无耻,竟然惦记上了颜慕殇,而且还敢腆着脸皮自己求到寿康苑来。 自己这个祖母呢,打的什么算盘她也大概知道一二了,无非觉得晟阳王是个断袖,估计找个家世清白的姑娘也不大容易,毕竟名门望族的千金谁愿意嫁进府就守活寡呢。 可是如今蒋宜兰既然求上门来要嫁进晟阳王府,等同于是为成功退亲加了一把柴,毕竟蒋宜兰除了身世不够显赫之外,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万一挑一的,有了这样一个替身没准就能让晟阳王甘愿接受退亲。 对于上官府而言,蒋宜兰如愿嫁进府的话还要感念着上官府的恩情,又需要上官府做靠山,自然以后也是会百般向着上官府的,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事,难怪宁氏会这样积极。 “祖母,按理说此事的确是好事一桩,只不过这婚事是太后赐下的,凝儿并无力改变,如果要谋划还是要请太后娘娘做主才是。” 上官凝淡淡的说道,心里在想若是颜慕殇此刻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兰丫头说在宫中之时见那晟阳王对你还是颇有好感的,他日退婚之时你们自是会再见面的,届时你直接对那晟阳王言明你无意于他,之后再将兰丫头介绍给晟阳王,成与不成就在天意了。” 无耻! 上官凝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蒋宜兰前世里为了权势富贵攀上了赫连穆宁,直接导致自己悲惨的结局,这一世竟然更加无耻到堂而皇之的抢亲,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这个祖母呢,一个侯门世家的嫡出千金一品将军府的老夫人大雍一品诰命夫人,竟然让自己的嫡亲孙女将自己的未婚夫君介绍给自己的表姐,而且说出来还那样的大义凛然。 上官凝真想大笑几声,如此这样,魏紫炎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让自己遵循什么天道,呸! “祖母对表姐的心意凝儿能够感受的到,不过凝儿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小姐怎好在陌生男子面前多言,而且对方还是马上就要与凝儿接触婚约之人,如此这般实在不妥吧!” 宁氏的面色有些讪讪,她自己心里也是有纠结的,所以在在屋子里磨蹭了半晌,可是如果蒋宜兰能真的嫁进晟阳王府哪怕是做个妾室那也对上官府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凝丫头……”。 宁氏还要再说什么,瞥见上官凝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的面容,突然张不开口了,眼神略微的瞥向了一处。 上官凝顺着宁氏的眼神看过去,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一道人影。 呦呵,敢情那个无耻到掉底的人竟然还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祖母,不知道表姐可是和您说了那日宫中发生的事?” 宁氏眼眉轻挑,面露疑惑,难道那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其实不是凝儿不愿意帮助表姐,实在是……”。 上官凝叹了一口气,似乎很难再说出口,可越是这样宁氏就越发的想要知道。 “有什么话凝丫头不妨直说,跟祖母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此事事关表姐的清白,凝儿怕……”。 事关清白? 这样的的事宁氏更是非听不可了,莫不是那个兰丫头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屋子里都不是外人,无碍的。” 上官凝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压低了声音。 “祖母,那日进宫,表姐和王丞相家的公子被人发现在宫里的一处院子里纠缠,皇上和晟阳王都是亲眼目睹了的,那晟阳王再如何恐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女子进门吧!” 宁氏闻言心中一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蒋宜兰对此可是半句没提,这个该死的丫头,这不是要将自己也拉进浑水里嘛,若是让人知道是自己要将一个跟人胡搞在一起的破鞋介绍给晟阳王,那自己以后恐怕都没脸出门了。 宁氏一生中最痛恨被人欺骗,更痛恨被人当枪使,如今蒋宜兰两样都占全了,宁氏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上官凝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屏风一眼,只见屏风上影影绰绰的有一个拳头的影子一闪而过,不用想也知道蒋宜兰此刻在屏风后估计要气疯了。 哼,蒋宜兰,想嫁进晟阳王府,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够不够! “好了,凝儿,今日之事你就权当祖母没说过了吧。这天儿也热,你回去歇着吧!” 宁氏一双眼睛如今血红一片,可想而知是气的很了。 上官凝佯装不知,跟宁氏福利福身子就起身准备离开了,屏风后的身影一动,上官凝唇边一抹倾城的浅笑,转身出了屋子。 ------题外话------ 呜呜呜~酒儿今天更的晚了,对不起了宝儿们! 酒儿现在天天裸更,有时候班上的工作多就码的少,就像今天酒儿做了一天的调研报告,所以回家码字结果才码完! 默默猜答案了,可惜不对,那么今天的线索是不是更明显点了呢,再来猜猜看~ 第六十七章 胸大无脑 “云锁,你火速去趟温泉山庄,将信交给青石管家!” 一回到凝雨阁上官凝就草草拟了一封信,并嘱咐云锁火速将信送到温泉山庄,眼下她只要等着青石外祖的回信就好。 由于天热,动一动都是一身的汗,上官凝索性换了一件纱衣又让乐儿从小库房里将竹子编的摇椅拿出来放到了窗子下。 上官凝坐在摇椅上,午后温热的风吹在身上,让上官凝昏昏欲睡。 乐儿和其他人也都被上官凝遣下去休息了,院子里除了那两株茂盛的梧桐树偶尔摆动下树叶,再无任何的声息。 朦朦胧胧间,上官凝似乎又进入了梦境。 这次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齐膝高的荒草随着风左右晃动,天压的很低,上官凝好像能感受到白云就在自己的眼前飘过。 虽然是草原,但是除了上官凝自己连一只飞虫也看不见,整个世界死寂沉沉的,安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上官凝艰难的在草地里走着走着,可是步子很沉,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不知道漫无边际的走了多久,上官凝终于来到了草地的尽头,面前是一处断崖,之前在眼前漂浮的云朵此刻都聚集于此,白茫茫的看不见前路。 突然,一身紫袍的魏紫炎出现了,上官凝原本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看见魏紫炎,所以此刻也并不惊奇,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这次的魏紫炎面色很奇怪,再不是冷冰冰的寒潭也不是沉寂的死水,而是透着一种浅浅的哀伤。 上官凝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的哀伤会让人如此觉得心痛,好像那哀伤不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自己的心里。 魏紫炎没有说话,淡蓝色的眼眸定定的望着上官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上官凝觉得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如以往那样清透,似乎遮着一层雾气。 “你……一定要逆天而行吗?” 还是那句话,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再没有以前的那样冰冷,而是带着些许挣扎和纠结。 “我说过,非是我要逆天,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家人。” 上官凝的语气也一改之前的生硬和寒意,缓缓的开口。 “家人……”。 魏紫炎的面容渐渐模糊,可那种哀伤却愈发的强烈,像是一股强大的气流萦绕在上官凝的身边。 直到上官凝睁开眼睛,哀伤的情绪依旧没有消退。 “真是莫名其妙!” 上官凝缓缓的睁开眼睛嘀咕了一声,抬头一看日头还很高,看来自己并没有睡多久,也许只是小憩了片刻。 闲来无事,上官凝蓦然想起了紫玉昨夜里说过的话,要找一条链子,自己的手里有两条链子,难道是其中的一条? 边想上官凝边走到床榻边,用手在褥子下面的一处轻轻摁了一下,床板下面就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上官凝稍一伸手便从洞中拿出了两条链子。 两条链子都是赤金的,链子下面的吊牌虽然形状不同但是材质却是一样的。 一条链子是单素羽强行送给自己的,据说是北疆皇后身份的象征;一条是祖母交给自己的,是上官一族传女不传男的宝贝。 两条链子到了上官凝的手中后,上官凝都没有仔细瞧过,此时迎着午后明亮的阳光上官凝将链子上的吊牌冲着光线举起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金属质地的吊牌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微微透明。 上官凝不可置信的将另一块牌子也举起来,果然也是半透明的,再仔细瞧,发现吊牌上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什么图案,可是不管上官凝如何细瞧也看不真切。 一种大胆的假设在上官凝的心中渐渐成形。 三姨娘的手里也有一块与眼前这两条链子极为相似的链子,并且她还清楚的记得祖母看见那条链子时的表情,她敢肯定如果当时三姨娘不是拿出了那条链子,那么上官怜必死无疑。 为什么? 前世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条祖传下来的传家宝,难道这个就是那些人想方设法要得到的东西吗? 不管如何,这两条链子如今看来都是危险的很,没准是一切事情的祸根,上官凝想了想便将两条链子重新放进了床下的暗格,就在此时,一个计划在上官凝的脑海中突然出现。 一下午,上官凝都没有出屋子,晚膳的时候她让乐儿替自己去向蒋氏和宁氏分别告了假,声称自己过了暑气身子不舒服,上官凝未重生之前就极为的怕热,一到夏天经常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时不时的被天气热的头晕脑胀,所以蒋氏和宁氏也都未觉得不妥。 因为主子不舒服,丫头婢女们也都因此得了空不必在身边侍候,晚膳的时间一过就都钻进了屋子,洗澡的洗澡睡觉的睡觉。 天色刚晚,一道黑影从上官府的上空一掠而过,如同浮燕一般落在了凝雨阁的窗外。 上官凝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推开了窗子,颜慕殇面上一抹开怀的媚笑,单手撑住窗棂,一个漂亮的翻身双脚就落在了屋地上。 上官凝随手将窗户重新合上,雁过无痕,没有人能够发觉凝雨阁来了生人。 “小凝儿,想不想为夫?” 颜慕殇正经起来的时候气势凛冽寒气逼人,可不知为什么一跟上官凝待在一起就半分正经也无,倒像是个调戏良家女子的地痞小流氓。 好在上官凝经过这几年的相处也算是摸清楚了颜慕殇的底细,否则还真是不敢跟这个人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有人想要替我嫁到你府里呢!” 不知道为何上官凝一说到这句话语气就酸酸的,颜慕殇是什么人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上官凝口气里的酸味,但是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能让自家小凝儿泛酸的事才是。 “替嫁?谁?” 也难怪颜慕殇一副懵懂的样子,这么多年大家都畏惧他喜好龙阳豢养男宠的风流史,可没有哪个女子会上杆子往上贴,倒是也有过荤素不忌贪财贪色的想要占自己便宜,不过下场那自不必说了,就没有一个最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谁?那朵姓蒋的小白花!” 小白花? 颜慕殇一头雾水,别说是小白花,他这个人最是讨厌花花草草的,莫说是白花就是稀世的水晶兰他都当做野草从花圃里给拔掉了。 等等,姓蒋的…… “你那个胸大无脑的表姐?” 上官凝原本郁闷的心情在听到胸大无脑四个字的时候顿时就绷不住了,这个颜慕殇还真是敢说话,人家明明是妖娆妩媚并且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怎么到了颜慕殇这竟然变成了胸大无脑? 不过,上官凝不得不承认,颜慕殇如此评价倒是让她心里好过不少。 “怎么样?要是你也觉得不错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我家小凝儿这是吃醋了是吧?哈哈哈哈哈……”。 这个认知让颜慕殇心情大好,他的小凝儿在吃醋,吃别的女人的醋,虽然他有点冤,不过因此让他知道了上官凝心中对他的在意,受点委屈还是值得的。 “吃醋?” 自己是在吃醋? 上官凝满头黑线,好像心里是有那么点不舒服,这是为什么? 前世里蒋宜兰直接爬上了赫连穆宁的床,最后甚至于想要直接取代自己坐上赫连府当家主母的位置,自己那时除了有些难过就再没其他的情绪了! “娘子,吃夫君的醋无碍的,为夫乐意之至。” 顔慕殇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刚一知道上官凝的心意就顺着杆往上爬,娘子夫君的叫嚣不说,手脚也不规矩起来。 上官凝一个没注意就被顔慕殇搂进了怀里,自己的头抵着对方的下巴,感受着对方的下巴在自己的发丝来回的磨蹭,头皮磨的发痒。 “别闹了,夜莺已经回府了吗?” 上官凝这两日满腹的心思都在想着紫玉的事,一时间就把夜莺的事放在了脑后,现在看见顔慕殇才想起来这茬。 “一大早就回了。” 真不知道这个夜莺回到欧阳袅袅身边之后,姑苏园里又该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不知道这主仆两人是不是能就此罢手。 “你可知道清风揽月?” 上官凝靠在顔慕殇的胸前,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小手裹在他的掌心里。 “清风揽月是青云城数一数二的书画斋,我就是再孤陋寡闻也不能没听过啊!” “不是听过,我想问的是你对这个清风揽月了解吗?” 顔慕殇已经从云索那听说了上官凝去了清风揽月的事,不过他还真不知道一个书画斋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上官凝如此关注。 “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个书画斋的老板姓王,开书画斋之前是个玉石匠,但是此人虽然是个匠人却十分喜欢文玩字画,自己也是饱读诗书,后来因为得了一块巨大的翡翠原石发了家,便举家迁到了青云城,第二年就开了这个书画斋,到眼下已经二十多年了。” 顔慕殇说的这些上官凝之前也打探过了,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你之前听说过清风揽月里面有地下暗道吗?” “你在清风揽月里发现暗道了?” 顔慕殇几乎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上官凝点了点头,按理说一个书画斋不应该有暗道,就是有店老板也应该是知道的,但是看样子王老板对于暗道之事一无所知。 如果说老板都不知道,那主仆二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而且看对方改造里间货柜的举动很明显就是冲着这个暗道来的。 “不仅如此,我在里面还发现了一个人……”。 上官凝将自己白日里在清风揽月里经历的事仔仔细细的跟顔慕殇说了一遍,顔慕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眸色却是冷了三分。 “你怀疑紫玉身上的人偶蛊就是那个姜云客下的?”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上官凝目光灼灼,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个姜云客,但是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人,上官凝想不把事情扣到他身上都不行。 “你让云索去了温泉山庄,可是想要调查密道之事?” “密道仅仅是一方面,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青石外祖帮着确认。” “青石外祖?” 顔慕殇眼眸波光流转,开口问道。 “青石外祖是外祖的结拜兄弟,是看着娘亲长大的,这些年一直在府外的庄子里做管家。” “我记得你曾说过,这个青石与老夫人还有些渊源?” “的确,据说青石外祖年轻的时候曾是侯府的护卫,专职保护祖母的安全。” 竟然是侯府的护卫。 如此说来,三十年前的那场轰动青云城的刺杀血案极有可能和这个青石有牵扯了。 “凝儿,如今看来事情恐怕有些复杂了,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府了。” “恩?为什么这么说?” “昨日里,北疆的国师邬丛涯秘密来了青云城。” “邬丛涯?那个据说可以呼风唤雨起死回生的人?” 上官凝听说过这个邬丛涯,据说是个被人遗弃在丛林的弃婴,被遗弃的原因是其父母认为自己家的这个孩子古怪异常是妖孽转世。 被遗弃后的邬丛涯独自生活在丛林里,起初人们还能经常看见一个小猫似的身影在丛林的边缘出没,后来就再也没了踪迹。 人们都以为这个邬丛涯一定是被怪兽吞进了肚子,虽然都觉得惋惜不过却没人将此事放在心上。 就在人们已经将这个人渐渐遗忘的时候,邬丛涯消失的那片丛林所在的村庄闹了蝗灾,手指长的蝗虫铺天盖地,眼看着庄稼就要被啃食一空。 北疆的朝廷前前后后派了几任赈灾大臣,最后都是铩羽而归。 某天的一个黎明,就在人们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丛林里金光大盛,一个一身白衣的宛若仙子一样的男子走出来,神奇的是原本肆无忌惮的蝗虫在白衣男子面前像是被施了咒一样,几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叠在一起。 白衣男子被困在蝗虫围城的包围圈里,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目光像是被磁铁吸附了一样全都落在蝗虫中间的那个男子身上。 男子衣袍轻舞,似乎只是瞬间,密密麻麻的蝗虫包围圈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轰然炸开,此后,男子沿着村子慢慢的走,所有他走过的地方蝗虫都坠地而亡,最后化作灰烬。 此事被百姓口口相传之后就成为了神仙降世,北疆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单素羽的老子立刻下旨请此人入宫。 可据闻此人拒不接旨,但皇帝实在爱惜人才,最后竟然几次三番的亲自下到民间相请,历时了五年才将这位白衣男子请到了北疆的国都。 这个男子就是邬丛涯,一个北疆甚至于天和大陆的传奇人物。 “邬丛涯来了之后没有去驿馆而是来了上官府。” 上官凝的身子不可置信的晃动了一下,这样的人竟然来了上官府,什么时候的事,自己为何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他来做什么?” 上官凝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邬丛涯一定不是来找父亲的,可是府里除了父亲还会有谁与他有交集? “那个小鬼。” “莫幺星?” 上官凝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最近,诡异神秘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甚至于这件还没弄明白新的事情又接踵而至。 “这个小鬼不简单,一个十岁的小男娃竟然能驱动天和大陆排名第一的国师千里迢迢而来,这事实在是蹊跷,不得不防。” 对于顔慕殇的说法上官凝是完全赞同的,她知道莫幺星的身世很神秘,前世里赫连穆宁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所以才能将其笼络在自己的麾下。 如今,赫连穆宁已经知道莫幺星的身世了吗? “好,我会注意的,但是密道的事……”。 上官凝从来就不是个不自量力拖泥带水的人,她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纵然是活过一次,有些心机和手段,但是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自己的这些心机和手段根本就是摆设。 顔慕殇既然这样告诉自己,就证明此时府外的环境的确是危险,自己决不能在此时强出头,若是被人逮到机会反而会拖累顔慕殇。 “放心吧,密道我会亲自去探,你乖乖的待在府里等我的消息就好。” 顔慕殇见到上官凝十分乖巧的就听了自己的话,心中的自豪感又沸腾起来,同时他也十分欣赏上官凝,虽然年纪不大行事作风却半点也不幼稚,该狠的时候狠该避的时候避,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叫自己不爱呢! “那个……婚约之事……如何了?” 上官凝原本不想问,毕竟在如何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可是她的确好奇,如今自己和顔慕殇的婚约简直成了上官府几个当家人的心病,而且还被人惦记上了。 “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娘子吧!” 顔慕殇没有直接回答上官凝的问题,只是含糊不清的说了这么句话,随后又宠溺的用掌心在上官凝的脸上擦了一下。 他没有对上官凝说,皇上对两人婚约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强烈的反对,他不知道原因,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与那个劳什子的古山梧桐有关,还有就是那件尘封的往事。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昨天更的晚了,今天提早些! 宝儿们下班了,下学了,记得看哦~酒儿爱你们,么么哒~ t 第六十八章 撕破脸皮 两个人又在一起说了会子话,外面突然有脚步声传来,颜慕殇足尖轻点,顿时就没了踪影,上官凝上下看了一番,竟然没有发现颜慕殇藏身之处,不由得啧啧称奇。 “大小姐,表小姐来了。” 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还没等上官凝开口,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乐儿半遮半挡在蒋宜兰的身前。 “表小姐,咱们大小姐还没让您进去呢!” “我来自己妹妹的院子里做客还需要你这个丫头点头不成?” “表小姐……”。 “好了乐儿,表姐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吧!” 上官凝此时已经稳稳的坐在窗边的竹椅上了,手里还端着茶杯,看样子就像是在喝茶。 乐儿不情不愿的让开了身子,蒋宜兰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乐儿一眼,好像恨不得在乐儿的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才好。 乐儿原本就看不惯蒋宜兰,对对方的厌恶根本就没有语言能够形容的出来,此时再看见蒋宜兰这样的眼神,心头更加的不舒服了,所以就在蒋宜兰即将从门槛上迈过去的时候乐儿不着痕迹的将脚横在了蒋宜兰的腿前。 蒋宜兰着急进屋子又是鼻孔朝天的样子根本就没留意脚下,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你敢伸脚绊我?” 蒋宜兰一个弱女子不会功夫,乐儿又是使了全力的,蒋宜兰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所以,蒋宜兰人还没站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对着乐儿凶起来。 “表小姐可不要吓唬乐儿,乐儿跟表小姐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就是你,你还狡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蒋宜兰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地方撒气呢,现在乐儿正好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上,蒋宜兰断没有息事宁人的道理。 话刚一说完蒋宜兰就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是在谁的屋子里站起来就要扑向乐儿。 乐儿虽然不会功夫但却是个眼明手快动作敏捷的,眼见着蒋宜兰奔着自己扑过来,一个转身人就到了蒋宜兰的身后。 “表小姐,您这是要行凶杀人吗?” “杀人?一个丫头就是杀了你也没人会追究。” 蒋宜兰双眼通红像是魔障了一般,她奈何不了上官凝但是却不至于让一个丫头都骑到自己的脖子上拉屎吧! “表姐来妹妹的院子是要替妹妹教训丫头吗?” 上官凝知道乐儿不会吃亏,但是蒋宜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欺负乐儿,这有点登堂入室的味道了吧! “妹妹是要包庇这个丫头吗?” “表姐,包庇一词未免言过其实吧,凝儿可是未瞧见乐儿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值得表姐这样大张旗鼓的。” 上官凝手里把玩着描金的冰纹茶杯,眸色淡淡的说道。 “妹妹就是这样管束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吗?” “我怎么管教丫头就不劳表姐费心了。” “妹妹这是摆明了要纵容这丫头欺负姐姐我了,是也不是?” “表姐,这话千万不要这样说,乐儿勤勤恳恳的在我院子里做事,平时都是稳妥至极的,哪里来的纵容一说。” 蒋宜兰看着上官凝眼婕低垂,光润的颈项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即便已经夜色微沉却还是隐隐的泛着耀眼的光泽。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妹妹。” 蒋宜兰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想而知此时的心情是如何了。 “姐姐过誉了。” “如此看来,在妹妹心里姐姐竟然连一个婢女都不如,真是让人寒心。” 蒋宜兰嘴角一扯,好像十分的伤心难过。 “姐姐此言差矣,乐儿并非是我的婢女,而是母亲亲自下达全府知晓的表小姐,是河源布施家的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也是凝雨阁的半个主子,姐姐还是要慎言的好。” 上官凝这话说的简直是恶毒至极,句句都是奔着蒋宜兰的心窝子而去的。 人家乐儿是千金小姐,她蒋宜兰不过是个落魄的寄人篱下的孤女;人家乐儿是凝雨阁的半个主子,她蒋宜兰在凝雨阁便活该受欺负。 “我且不和你争论这些,我想知道既然你和晟阳王的婚约注定要解除,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嫁进王府,你这怀的是什么心思?” 蒋宜兰从屏风后出来被宁氏拎着耳朵骂了半天,什么难听不堪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甚至让自己以后少出现在寿康苑。 她回到碧落园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上官凝既然不能嫁给晟阳王为什么还要阻止自己嫁过去,就因为自己是个孤女吗,所以大家都瞧不起她,都不愿意看见她过上好日子? 人一旦开始钻牛角尖,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到傍晚用过晚膳之后,蒋宜兰心中的焦躁实在难以压抑,她必须要来问问上官凝,为什么想方设法的破坏自己的婚事。 看着蒋宜兰红的好像能滴血的眼睛,上官凝还真是服了对方的脸皮,先不说她异想天开的要嫁给颜慕殇,就说她理直气壮的跑到凝雨阁口口声声的问自己为什么阻止她嫁给颜慕殇,自己和颜慕殇的婚约还没解除她就好意思上来挖墙脚,而且还把自己说成了苦主。 上官凝真想仰天长啸,如此无耻的行径为什么前一世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表姐这话是从何说起,莫说上官凝一介女流,久在闺阁,根本无权干涉这样的事,而且男女婚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姐想要嫁给谁那是表姐的自由,要问也该是问表姨娘的意见,上官凝可是无能为力。” 蒋宜兰被上官凝的这句话噎了一下,自己那个老娘别说是给意见,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打算没准还要拖自己的后腿,所以她才斗胆求到了老夫人面前,为了说服老夫人她口吐莲花说了无数的好话才说动了老夫人帮自己,岂不料自己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抵不上上官凝的一句话。 “妹妹莫要演戏了,我竟然不知道妹妹小小年纪心思会如此歹毒,先是在我身上下了药当众让我丢脸,之后又在老夫人面前编排我的不是,我自认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妹妹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蒋宜兰终于不再伪装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当着上官凝的面说了出来。 上官凝听完蒋宜兰的话真是觉得有种强烈的讽刺袭上心头,一个抢了自己夫君、圈禁虐待自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竟敢站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姐姐还是应该管住自己的嘴巴,下药这样的事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诬赖,妹妹如今好歹也是皇上御赐的郡主,姐姐这样恶意揣测妹妹可是在质疑皇上识人不清或者是对妹妹被赐封之事不满呢?” “你……你不要强词夺理歪曲事实,你敢说那一日在宫中你没有对我下药?” “我敢,为什么不敢?” 上官凝坐直了身子,看着蒋宜兰的目光寒意森森,似乎蕴含着惊涛骇浪却又丝毫看不见浪花,只是这样的注视之下蒋宜兰顿时觉得仿佛置身在一片黑压压的海面上,随时都有被海浪吞噬的危险。 “你……你敢发誓吗?” 蒋宜兰看着上官凝斩钉截铁的样子喉头涌上一股子腥甜。 “发誓?发誓有用吗?” 上官凝嗤鼻一笑,誓言就是谎言,前世里赫连穆宁说的誓言感人泪下情深似海,结果却是催命的符咒;蒋宜兰则口口声声的发誓说要跟自己做永生永世的姐妹甘苦与共,结果转眼就爬上了赫连穆宁的床。 誓言若是有用,恐怕天下早就太平了,哪一个皇帝上位时不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不时满口的江山社稷,结果呢! “哼,不敢了吧,你我心知肚明,现在也没有别人,妹妹还是承认了吧!” 上官凝没有发誓,这让蒋宜兰的心舒服不少,哼,煮熟的鸭子嘴硬,如果不是她下的药为什么不敢发誓,明明就是心里有鬼。 “妹妹年纪不大心肠可是够恶毒,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恩?那药若不是你下的,我蒋宜兰从今后就随了你的姓。” 蒋宜兰就是笃定了上官凝不敢发誓,所以才敢如此张扬,咄咄逼人。 上官凝绝美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突然站了起来,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被放在了临近的桌子上,上官凝则一步步的走近蒋宜兰。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蒋宜兰自信满满,全无察觉,乐儿则缩了缩脖子,看好戏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我上官凝对天发誓,你,蒋宜兰身上的要不是我下的,若此言有虚,愿受、天、谴。” 上官凝一字一顿的说完,蒋宜兰不可置信的白了脸色,上官凝竟然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可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上官凝说完人就已经站在了蒋宜兰的对面,对方脸上的汗毛都已经是清晰可见,这张脸上官凝前世里每日面对竟然都看不透。 毒誓?她上官凝已经死过一次了,连命都没了还会在意区区一个誓言嘛! 可是蒋宜兰不同,俗语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蒋宜兰心中有鬼,所以这样的誓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发的,同样的,她也不能理解一个人竟然会随随便便就发下这样的重誓。 “姐姐,妹妹发了毒誓了……”。 上官凝容色皎皎,一双似水的明眸纯净无辜,可蒋宜兰却觉得后背有一丝寒气一点点的往上爬。 “你……你……发誓了又怎么样,也不能证明不是你做的。” 蒋宜兰声音有点发颤,腿也有些软,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不利索。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上官凝明明笑着,可是蒋宜兰却觉得恐怖,好像那张倾城的容颜之下隐藏着一个罗刹般的灵魂。 “原来姐姐说话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妹妹还真是见识了,稀奇稀奇啊,姐姐这样自诩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竟然是这样的德行,看来小门小户教养出来的女子还真是不敢恭维,啧啧……”。 蒋宜兰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为难看,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沦落到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都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像上官凝一样显赫的身份。 “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表姐空有一张娇艳的面皮却没半点廉耻之心。” 蒋宜兰此时气火攻心,看着上官凝娇笑倩兮的样子火气更是压抑不住,完全忘了自己来凝雨阁的初衷,看着面前玉样的人儿蒋宜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看着蒋宜兰的身子已经到了近前,突然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弹到蒋宜兰的膝盖处。 顔慕殇是什么修为,虽然只是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但是到了顔慕殇的手里却能变成杀人的利器,不过好在顔慕殇拿捏了分寸,否则今日蒋宜兰休想自己走出凝雨阁。 “啪叽”蒋宜兰第二次摔倒在地,这一次姿势更为难看,整个人几乎全都贴在了地上,连鼻子都没有幸免。 上官凝下意识的往上一瞧,正好对上了顔慕殇刻意从房梁上探出来的脸,卧蝉眼飞挑,端的妖娆绝代媚惑众生。 上官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十分温暖,前一世自己受尽蒋宜兰的各种折磨,针刺、火烧以至于最后双目失明,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护在自己身边,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折磨。 “上官凝,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此时的蒋宜兰一身的灰土,狼狈异常,加上眼下情绪失控面容也狰狞扭曲,恶狠狠的好像地狱里的恶鬼。 蒋宜兰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以前就是在小黑屋里折磨自己的时候都是言语婉转温柔异常的,每次折磨完自己还要用帕子擦擦手指,那个样子不像是在用刑倒像是在赴宴。 像眼下这样歇斯底里不顾仪态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到蒋宜兰的举动站在门口的乐儿和梁上的顔慕殇都要上前,却都不约而同的看见了上官凝的手势,于是都停止了动作。 乐儿看见上官凝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对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乐儿立刻心领神会的转身出了屋子。 转眼间蒋宜兰已经扑上前来,力道之大让上官凝皱了皱眉。 如果是前世,上官凝可能躲都不会躲,只能眼睁睁的被对方压到身下,不是因为反应不够快,而是因为前世她是无条件的接受这个表姐对自己的一切做为。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蒋宜兰虽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也正因如此身体前倾的厉害,根本没有中途停下的可能。 就在蒋宜兰的袖子马上就要擦过上官凝的前襟时上官凝稍稍一侧身,蒋宜兰便扑了个空,没有阻拦,蒋宜兰的身子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直直的撞到了书案上。 原本摆在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在巨大的撞击之下,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此时的蒋宜兰像是疯了,根本没有顾及到自己是否撞伤,爬起来又奔着上官凝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娇小的身影猛然挡在了上官凝的身前。 “你这妖女,敢打我家小姐。” 竟然是骢玉。 原来乐儿担心自家小姐吃亏,临出院子前安排骢玉保护上官凝。 骢玉一直就看不上蒋宜兰,总觉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表小姐妖里妖气的一肚子坏水,可是之前上官凝总是护着蒋宜兰,骢玉除了痛快痛快嘴也不敢做别的。 这回可好,这个妖女竟然在凝雨阁和大小姐动起手来了,她骢玉要是不打得这个妖女哭爹喊娘就不叫骢玉了。 心里如是想,手上的动作也应声而到,一个利落的扫堂腿蒋宜兰第三次趴在了地上,这一次比之前两次不仅更狼狈而且挂了彩。 蒋宜兰脑子摔的发懵,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骢玉直接用膝盖将其压在了地上,一双长着薄茧的手对着蒋宜兰白皙滑嫩的脸蛋就落了下去。 “我让你打小姐,我让你打小姐……”。 骢玉是个练家子,可不是普通女子,加上对蒋宜兰的深恶痛绝手上也是用足了力气,一个巴掌下去蒋宜兰的脸就迅速的浮起了一个手掌印。 “骢玉,住手!” 骢玉好不容易逮到这样机会光明正大的教训蒋宜兰,正觉得酣畅淋漓无比过瘾之时却听见了自家小姐喊停。 “小姐,她都欺负到您头上了,您怎么还护着她啊?” 骢玉一脸的不服气,自家小姐那是上官府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如今还是皇上御封的郡主,这样尊贵的身份难道还怕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吗? “骢玉,小姐的话你也不听了嘛,摁住她就好了。” 上官凝难得沉下脸,骢玉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着上官凝说的将蒋宜兰从地上拉起来,双手反剪在身后,不过还是暗暗的在蒋宜兰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上官凝,你不用假仁假义,你以为这样我就领你的情吗?你不用恶心我。” 蒋宜兰用力的将身子往前倾,恨不得将口水都喷到上官凝的脸上。 “假仁假义?恐怕姐姐更适合这四个字才是。” “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却没想到你却这样对我,上官凝,你的心是黑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凝听到蒋宜兰的这句话真是忍不住的大笑出声,这句话换做谁说上官凝都能接受,唯独蒋宜兰,亲妹妹,心黑,真是说的出口。 “妹妹才是将姐姐当做是亲生姊妹才是啊,你瞧瞧,姐姐这一身的绫罗绸缎,满头的金银珠翠,哪一样不是从妹妹的妆匣子出去的?怎么,姐姐难道想要否认吗?” 蒋宜兰面色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上官凝说的的确是事实,自己目前穿的戴的都是上官凝送给自己的。 “你,你是别有用心,你哪是把我当姐姐,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个乞丐在施舍我,让我在你面前低人一等而已。” “姐姐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做乞丐还真是让妹妹不解,只是这世间像姐姐这样口腹蜜剑恩将仇报的乞丐还真是少见,想来妹妹就是喂条狗也该知道感恩知道摇摇尾巴讨人欢心吧!” “你,你竟然说我不如一条狗?” 蒋宜兰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以前她为什么就以为上官凝是个憨傻好糊弄的。 看着蒋宜兰暴怒的样子,上官凝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窗外。 骢玉看见自家小姐对自己使了个眼神,眼睛一瞥窗外,顿时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骢玉瞅准时机,手上的力道一撤,蒋宜兰的双手就得了自由,无奈蒋宜兰一心要教训上官凝对周围的环境毫无察觉。 “啪”的一声,上官凝的脸上顿时挨了一巴掌,娇嫩的脸蛋儿顿时红肿起来,发髻也被打散,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散落下来贴在了红肿的脸侧。 此时的上官凝身姿娇弱似扶柳,眉目含泪,楚楚可怜。 “蒋宜兰,你好大的胆子。” 一道紫红色的身影从屋外飞快而来,先是走到了上官凝的身边,然后几乎是立刻的,一个巴掌飞到了蒋宜兰的脸上。 蒋氏看到自己宝贝女儿的脸上那个红肿的吓人的巴掌印,心疼的揪成了一团,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儿自己尚且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她蒋宜兰竟然敢给凝儿甩耳光,是借了谁的胆子。 “姨娘……”。 蒋宜兰看着凭空出现的蒋氏,顿时傻眼了,不过转瞬她就明白了这是上官凝给自己挖的陷阱,自己不仅没有察觉,而且还乖乖的跳了进来。 她敢跟上官凝撕破脸是因为她知道上官凝再如何也是个千金小姐,眼下又已经及笄,即便和晟炀王的婚约解除估计嫁人也不会太久,一个嫁出去的小姐就是泼出去的水,再如何也不能干涉府里的事,所以她才如此的无所顾忌。 当蒋氏不一样,蒋氏是上官府的当家主母,掌管着上官府一切的人事物事,更是决定着自己的衣食住行和未来的婚事,她并不想得罪蒋氏。 “娘亲,你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一时冲动……”。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好勤快,多码了一千字,嘻嘻~发的也早,夸夸我,夸夸我~ 推荐个文,超级好看哦 阴婚不散之鬼夫太强横 都市灵异文,人皮灯笼,猛鬼山庄,乡村妖物,红棺孕鬼,复活秦俑…… 男女主强强联手,在灵异世界为所欲为…… 妖凰作品,大神来袭,火热完结… 第六十九章 深夜看伤 上官凝依偎在蒋氏的怀里,梨花带泪楚楚可怜,蒋氏的心顿时碎的七零八落,眼眶也紧跟着红了。 “姨娘,是妹妹先动手的,兰儿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对兰儿。” 为今之计,蒋宜兰只能装可怜,希望能让蒋氏的怒气稍稍消减一些。 “凝儿先动的手?” 蒋氏将上官凝揽在怀里,反问了一句。 蒋宜兰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泪水涟涟委屈至极。 “是啊姨娘,我知道妹妹对我不喜,可是却没想到妹妹竟然不喜我到这样的程度,都是兰儿不好,兰儿应该让着妹妹,就是妹妹有错兰儿也该担待着才是,弄成这样都是兰儿的不是。” 好一个心胸大度的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啊! “夫人……”。 璁玉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早知道这人这么无耻刚才她就不应该听小姐的,哪怕事后被罚她也要狠狠的教训这个妖女一顿。 只是璁玉的话还没说完,蒋氏就挥了挥手打断了璁玉。 “你还真是对凝儿爱护有加啊,这么说来姨娘应该替凝儿跟你道声谢了。” 蒋氏平时都是温和带笑的,极少有发怒的时候,就是此时蒋氏的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怒容,可是周身的气息却好似大雨将至。 “兰儿不是这个意思,兰儿……”。 “我凝儿从四年前将你迎进府,百般用心千般关爱,吃的用的无不将你摆在前面,在我面前在老夫人面前也是日日美言,你的园子我凝儿亲自打点安排,你的丫头我凝儿亲自挑选嘱咐,生怕你受到一星半点的委屈……”。 蒋宜兰望着蒋氏犀利的眼神,听着对方掷地有声的话,直觉周身好像浸在数九寒冬的河水里,冰冷刺骨。 “姨娘……我……”。 “我的凝儿将你视作亲生姐姐,不辞辛苦为你寻找母亲和弟弟,又千方百计的带你进宫想让你有机会投入高门,危机面前凝儿以身犯险将你救出虎口。这一桩桩一件件换做是谁也该心存感恩吧?” 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可怜兮兮的女儿,蒋氏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姨娘,兰儿不是不感激妹妹……”。 “感激?你的感激就是这个样子吗?” 蒋氏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势凛然,蒋宜兰吓的心头一跳。 “我向妹妹道歉,今日之事姐姐也有错,妹妹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尽管打回来,我绝无二话。” 上官凝不屑的撇了撇嘴,如今这个样子倒不像是自己被打了耳光,反而蒋宜兰成了委曲求全的苦主,世道如此还真是可笑。 “娘亲,凝儿没事,姐姐也是心急想要给自己谋个亲事,是凝儿做的不好……”。 蒋氏一愣,亲事? 一个千金小姐自己为自己谋亲,这还真是新鲜。 谋亲?怎么谋到了凝雨阁? “姨娘,我是逗着妹妹玩的,不成想妹妹竟然当真了。” 蒋宜兰赶紧出言,如今自己在蒋氏心里的印象已经是很差了,若是再让蒋氏知道自己去过寿康苑像老夫人求情说亲的事,恐怕自己在上官府再难有好日子过了。 “姐姐,你不必如此的,妹妹年纪小帮不上姐姐,可娘亲不一样啊,你想嫁给晟阳王,可以让娘亲帮着谋划啊!” 上官凝一副诚心诚意为蒋宜兰打算的样子,虽然上官凝在蒋氏的心里已经睿智成熟了不少,可是凭借她之前表现出来的对蒋宜兰的关心和亲近,此时此刻是没人会怀疑自己的真心的。 蒋氏听到晟阳王三个字,脸色顿时变的极为难看。 虽然自己不赞同凝儿和晟阳王的婚事,但是在婚约没取消之前,颜慕殇就还是凝儿名义上的未婚夫,蒋宜兰竟然敢公然抢夺凝儿的未婚夫君,而且还敢对凝儿大打出手。 如果说之前蒋氏是愤怒,那么此刻这份怒火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自己这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嘛! 蒋宜兰听到上官凝的话,手攥的紧紧的,恨不得上去再掴上官凝两个耳光,可是蒋氏面前她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竟不知道这种勾搭男人的本事也会遗传,我等下倒是要问问蒋琴郢,她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自己不知检点倒也罢了,现在竟然连自己妹妹的未婚夫都要下手,这是你们蒋家的门风吗?” 蒋氏虽然出身武将之家,说话办事都雷厉风行,但是像今日这样不堪的话蒋氏却是第一次说,连上官凝都被蒋氏的这几句话惊到了,看来母亲这次真是气的很了。 也好,自己也不打算再跟这个蒋宜兰周旋下去了,先让母亲看见其真正的嘴脸,自己再继续下一步,拔掉蒋宜兰这根刺,让魏紫炎先尝尝失败的滋味。 “姨娘……”。 “不要叫我姨娘,我蒋钦饶担不起这两个字,从今天起你们母女搬出碧落园吧,离我上官府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蒋宜兰一张脸顿时惨白一片,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早知道如此她一定不会跟上官凝撕破脸的,眼下怎么办,怎么办,离开碧落园她能去哪里。 “妹妹,妹妹,都是姐姐的错,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姐姐给你磕头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蒋宜兰脑筋一转,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再求蒋氏恐怕是无济于事了,虽然自己刚才和上官凝已经撕破脸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上官凝会为自己求情,所以直接就给上官凝跪了下去。 上官凝还真是欣赏蒋宜兰这一点,特别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娘亲,不要赶姐姐走好不好?表姨娘和姐姐还有表弟在青云城无依无靠的,若是搬离了碧落园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凝儿如今才刚刚被封为郡主,府内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要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的,娘亲……”。 上官凝深知自己若是一味的请求蒋氏留下蒋宜兰恐怕娘亲很难答应,但是抬出了后面这个理由,娘亲就不得不考虑了。 果然,蒋氏的面色显出了一丝犹豫,蒋宜兰忙见缝插针一把抱住了蒋氏的大腿。 “姨娘,求求你不要赶兰儿走,兰儿以后再也不会惹妹妹不开心了,兰儿会好好的待在碧落园,再也不给姨娘惹麻烦了,求求姨娘不要赶兰儿走,呜呜呜呜……”。 蒋宜兰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 璁玉生怕蒋氏心软,上下嘴唇一动就要开口,好在乐儿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乐儿对蒋宜兰的嫌恶半点也不必璁玉少,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姐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自己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 “娘亲,姐姐既然这样说了,您就别再赶姐姐走了好不好?” “蒋宜兰,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如果下一次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凝儿,那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我蒋钦饶的女儿容不得别人动,就是少了一根毫毛我都唯你是问。” 蒋宜兰的额头由于磕头磕的用力过猛,如今是红肿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被擦破了皮,微微的渗出了血丝。 “谢姨娘,谢姨娘。” 蒋宜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她毕竟还是留在了碧落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蒋宜兰低着头,眼里略过一抹阴霾和狠辣,她发誓自己今日所受的耻辱她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上官凝、蒋氏,终有一日我蒋宜兰要将你们踩在脚下。 上官凝的嘴角也浮过一丝微笑:蒋宜兰,你现在觉得恨,我告诉你我的报复才正式开始,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蒋氏发了火也不再理会蒋宜兰,赶紧扶着上官凝往床边走,一边走一边心疼的掉眼泪。 乐儿眼见着自家小姐的右脸红肿一片也是心疼不已,赶紧着想要下去准备冰水和毛巾想要给上官凝冰敷消肿,一转身看见蒋宜兰还站在原地,心头尤为的不舒服。 “扫把星。” 乐儿声音虽然不高,却还是被蒋宜兰听在了耳朵里,顿时换来了蒋宜兰恶狠狠的瞪视,乐儿丝毫不觉,就当是被狗咬一口好了。 骢玉可没乐儿那么好说话,虽然小姐刚才交代了,夫人也开口放过了这个妖女,但是…… 骢玉左脚一抬,气沉丹田,华丽丽的从蒋宜兰的脚面上一踩而过。 “好狗不挡路。” 蒋宜兰恨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可是蒋氏刚刚才对自己发了狠,此时自己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暗暗的嘀咕了一句,蒋宜兰一瘸一拐的出了凝雨阁。 “凝儿,疼吧?” 蒋氏把上官凝扶到了床上,心疼的用手指轻轻的划过上官凝的脸蛋儿! “娘亲,没事的,不疼。” 蒋宜兰之前的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所以说不疼是假的,可是跟前世自己遭受的相比这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傻孩子,你啊,就是太心善……”。 蒋氏幽幽的感叹了一句,上官凝没有吱声,心善?恐怕只有娘亲会这么想。 母女两个又说了会话,不过都没再提起蒋宜兰和婚约之事,又待了片刻看见上官凝似乎有些疲倦,蒋氏便交代了乐儿几句好好照顾上官凝云云之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蒋氏来的匆忙,竟然连丫头都没带在身边,所以走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 蒋氏的身影刚从院门口消失,上官凝就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上官凝的床边。 乐儿眼见着这位俊美无双惑魅众生的王爷脸色沉的吓人,浑身上下都是肃杀之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然后端着水盆直接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上官凝看着顔慕殇的脸色有点心虚,她知道若不是自己阻止,蒋宜兰的巴掌是断断不可能甩到自己脸上的,可是如果不让娘亲看见这样的场面,戏又怎么能顺利的唱下去呢? “殇。” 顔慕殇脸色沉的可以滴出水来,眼神一动不动的落在上官凝红肿的脸颊上。 那个女人,竟然敢对凝儿下这样重的手,如果当时不是蒋氏在场,顔慕殇恐怕会控制不住直接要了蒋宜兰的命。 “殇。” 上官凝自然知道顔慕殇此时的心情定是十分愤怒,而且又是自己理亏,所以这一声喊的小心翼翼。 顔慕殇还是没有回答,就在上官凝准备再喊一声的时候,身子却凌空而起被顔慕殇抱在了怀里。 “要是不想被打屁股,就乖乖的别出声。” 上官凝呼吸一滞,脸上顿时**辣的红成一片,好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也没人能注意到。 看着上官凝果然乖乖的靠在自己的胸前,顔慕殇的火气才稍稍的降下来一些,身子一个起落,便从窗户飞了出去,直接奔着府门而去。 此时已经入了夜,夜风有点冷,顔慕殇便将自己的衣袍敞开将上官凝裹在衣袍里面,如此一来,暖和倒是暖和了,上官凝的身子和顔慕殇只见便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亵衣,上官凝只觉得顔慕殇身上的体温和胸前精壮的胸部轮廓都贴在自己的胸前了。 “殇……”。 “别说话。” 上官凝果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谁让自己理亏呢! 两个人御风而行,不知行了多远,上官凝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似乎着了地。 借着月亮的微光,上官凝发现自己此时置身在一处院子里,院子的面积并不大,可是花草树木亭台楼阁竟是一样不少,小巧的亭子四周竟然还坠着白色的轻纱,在夜色中恣意起舞,看着竟有置身仙境之感。 顔慕殇也不多话,拉着上官凝的手穿过亭子直接奔着一处亮着灯的屋子而去。 看顔慕殇对这里似乎十分熟悉,虽然是夜里,脚下却是半点犹豫也没有,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的院子里的布置应该是个女子的居所,思及此上官凝心里有些微微的不是滋味。 由于院子很小,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那个亮灯的屋子前。 正巧,窗子上此时映出了一个女子的侧颜,身姿纤细发长过腰,颈项修长下颌圆润,虽然未见容貌却依旧可知此女子定是个美人儿。 顔慕殇抬起手,用手指在窗子上三快一慢的敲了两次,女子的身影便站了起来,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口,身子一转发现了顔慕殇和上官凝。 素依? 在看见女子面容的时候,上官凝是舒了一口气的,可是这么晚了顔慕殇把自己带到素依这里是要做什么? “王爷?凝儿?” 素依还真没想到大半夜来素云居找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两个人。 “素依,你来看看凝儿的伤!” 上官凝受伤了? 顔慕殇不等素依回话就将上官凝打横抱着进了屋子,上官凝听了顔慕殇的话顿时觉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素依不明就里,紧跟着顔慕殇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光线毕竟比外面要好上许多,所以进屋后素依第一眼就看见了上官凝右脸上的手指印,但是暗忖顔慕殇半夜三更疾驰火燎的带着上官凝找到自己,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可是上下左右一番打量,除了脸上的指印并没有其他可见的伤,难道是内伤? “快看看,这丫头的脸肿成这个样子了,你没有什么办法消肿?” 消肿? 素依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不是该将顔慕殇从自己的屋子里赶出去。 她素依是天和大陆首屈一指的神医,可是顔慕殇好像把自己当老妈子一样使唤,第一次让暗卫飞音传信让自己火速到达飘香阁,结果是给这丫头包扎伤口,这次更离谱。 “还愣着干什么,这丫头伤的这样重……”。 上官凝心中无数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无力望苍天。 如果她要是知道顔慕殇带着自己是来找素依看伤,那么她就是抵死也不会跟着这个家伙走出凝雨阁的。 “素依,我没事。” “怎么没事?” 他可是亲眼看见那个贱人脸上恶狠狠的恨不得将凝儿扒皮抽筋的表情,而且看如今这白玉似的小脸儿的红肿的不成样子,还能没事? “我真的没事,明早就好了。” “不行,听话。” 素依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两个人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与顔慕殇相识七年,什么样的顔慕殇没见过? 狠辣的、残忍的、嚣张的、坚强的、霸道的,可是她素依就是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见到这样……嗯……这样神经兮兮的顔慕殇,江湖闻之色变的夙夜。 “凝儿,还是瞧瞧吧,否则今夜我恐怕要无法安眠了。” 素依拉过站在顔慕殇身边别扭不已的上官凝,其实心中是有些微酸的,看来顔慕殇对凝儿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这样。 不错,素依喜欢顔慕殇已经很多年了,但是素依的喜欢仅仅是喜欢,是那种愿意站在远处为对方祝福的喜欢,她从来没想过占有,所以看到顔慕殇此时这付为爱失去理智的样子素依是由衷为两个人欢喜。 素依对着烛台,从一个翡翠质地的瓶子里倒出了一些粘稠的微微发白的东西,那液体一落到上官凝的脸上便好像是雪花一样迅速的化开,再迅速的钻进上官凝红肿的皮肤之下,之前的肿胀和灼热感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素依,这是什么?” “给你吧,留着以后用。” 上官凝不明所以的将素依扔过来的瓶子接在了手里,只觉得这个小小的瓶子竟然也和里面盛着的液体一样,冰冰凉凉的。 “这个对蚊虫叮咬也该是有用吧?” ------题外话------ 酒儿又勤快啦,么么,好心情,宝儿们,你们为啥又不留言了?爱车无限极/默默/听到呼唤冒个泡呗! 推荐好友畅筱/《凤倾之狂夫太难训》 她是上界抛弃的天之骄女,修灵天才,人人敬畏; 她是处处受辱的江家丑女,天生废柴,人人可欺。 嫡姐庶妹暗下杀手,家族门楣弃如敝屣,未婚夫处处刁难欺凌打压,灵脉阻塞相貌丑陋。 可——那又如何! 当她取代了她,天若弃我天亦可欺,世若遗我世当戮灭! 勾勾手指轻松解决战五渣,与家族一刀两断策马扬鞭绝尘而去,撒下休书痛虐渣男潇洒转身,浴火重生灵脉重塑天赋惊人,倾世之颜仙人之姿风华绝代! 凤凰涅槃,脱胎换骨,修灵进阶,炼制丹药,驯化灵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等等,上界那笔账是时候算算了…… t 第七十章 守株待兔 素依和顔慕殇的脸色闻言都是一变,看着上官凝好奇的认真的表情,顔慕殇最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素依则是一脸挫败感,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还真是登对。 “怎么……”? 顔慕殇和素依的表情让上官凝顿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傻丫头,你知道这个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吗?” 顔慕殇用手指了指上官凝手里的瓷瓶,面上的笑容更加妖孽倾城。 “不是药?” “这瓷瓶里的药唤作‘还魂笑’,曾有人出价黄金千两想要买下一瓶却都被素依拒绝了,你知道这个药为什么被称作‘还魂笑’吗”? 上官凝听到自己手上的这个小瓷瓶里的药竟然价值千两黄金,顿时觉得手上的重量压的自己的胳膊都有些酸,难怪刚才两个人会是那样的表情,普天之下可能没人会用价值千两的药来治疗蚊虫叮咬的吧! “还魂笑,就是可以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灵丹妙药,只要这人一息尚存这还魂笑就能让这人活过来,遇伤治伤遇毒化毒,只是这药能续命却不并不能保证让人清醒。” 顔慕殇一说上官凝就理解了,否则有这样的灵丹妙药素依就不必辗转奔走天和大陆各处为自己寻找解毒之法了。 “好啦,如今凝儿的‘重伤’我也治的差不多了,更深露重的,二位还是早些回府吧!” 素依此话一出口,上官凝的俏脸再一次通红一片,艳丽的如同暴雨之后的晚霞。 顔慕殇则无所谓,反正凝儿脸上的红肿如今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如此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看着顔慕殇抱着上官凝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素依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也许只有上官凝这样的女子才能让顔慕殇如此在意和幸福吧! 就在素依转身关门之际,一道白色的修长身影横在了两扇门中间,素依下意识的将袖子里的银针飞射而出,却不料所有的银针都被对方一支不落的接在了手里。 夜色中,素依看见了来人的面容,心头一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颜慕殇带着上官凝如来时一样在夜色中疾驰,因为在素依那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颜慕殇回程时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许多。 上官凝将素依赠给自己的‘还魂笑’小心翼翼的贴在怀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价值千金的珍贵药水打碎。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凝雨阁,由于时间将到深夜,府里四处都是暗黑一片,凝雨阁里更是漆黑似墨。 突然,黑暗中一道身影似鸿雁一般贴着房檐飞将出来,落定在地面后就贴在颜慕殇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黑色的身影自然是云锁,只是看此时云锁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颜慕殇转过身看向上官凝,虽然夜色深沉,但是上官凝却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上官凝心生疑惑,正想开口询问,颜慕殇却是抢先一步,用内力传音告诉了上官凝一句话。 顿时,上官凝身子僵硬在原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屋子里黑沉沉的没有声息,可是上官凝却觉得面前似乎有一张怪兽的大嘴正在黑暗之中长着,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上官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和是否有人在场,倾身上前附在颜慕殇的耳边轻声耳语。 颜慕殇显然不赞同,可最终还是没有拗过上官凝,飞身而起,只是上官凝并不知道颜慕殇只是在她的眼前表演了一番,在她进到屋子之后便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尽量平缓下去,让面色也尽量自然些。 素手轻推,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子里乌金香的香气四处缭绕,沙漏里的沙子发出的沙沙声十分的清晰。 原本上官凝的屋子无论何时都是会留一盏夜灯的,不过至从上官凝昏睡之后这个习惯就慢慢的变了,上官凝清醒了之后自己对黑暗也似乎不再那样的恐惧,所以也就顺其自然了。 上官凝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床榻走过去,月亮此时正被乌云遮挡着,半点光线也没透出来。 可就在上官凝的身子马上就要到达床榻的时候,乌云消霁,清冷的月光穿透云层,均匀的透过窗子照亮了屋子。 上官凝的床上此时端坐着一个人,面部模糊不清,身上的衣服也看不真切,但上官凝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娘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安歇?” 不错,刚刚颜慕殇告诉自己的话就是“蒋氏现在在屋子里”。 此时已经是亥时,刚才没有仔细问过云锁母亲来院子里多久了,是自己离开之后就来了还是刚刚进的院子。 一个闺阁千金,三更半夜的不在屋子里,说出去那就是损毁清白的事,不用问,上官凝也能猜测到蒋氏此时必是愤怒异常的。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说,去哪了?” 蒋氏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作为蒋氏的女儿,上官凝自然能听出来母亲刻意隐忍的怒气。 上官凝没回答,而是轻移莲步走到了床榻一侧的矮架子上点亮了烛灯,顿时屋子里就明亮起来,蒋氏阴沉的脸色也是一览无余。 “娘亲,女儿去了素依那里。” 蒋氏自然知道素依,而且自己的命就是素依和江云子救的,在上官凝昏睡的那几年,蒋氏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位女神医对凝儿尽心尽力的样子,不管对上官凝来说还是蒋氏自己,都是将素依当做救命恩人一般看待的。 可是半夜三更的凝儿为什么会去找素依? 看着蒋氏脸上明显的怀疑,上官凝淡淡一笑,知道就凭自己一句话的确很难让母亲相信。 “守门的婆子可是未见你出府。” 对于母亲去寻了守门婆子问话之事,上官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一个闺阁千金大半夜的消失不见,此事可轻可重,好在自己不是从大门出去的,否则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别想再变干净了。 “娘亲,凝儿不是从大门出去的。” “不是从大门出去的?” 蒋氏眉头一皱,不知上官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啊,娘亲,凝儿可是被素依用轻功带着一起出府的。” 上官凝没办法否认自己出府的事,如果她说自己是府内的某个地方,上官府就这么大的地方,蒋氏若是想问总会露出马脚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此时就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素依来了府上?” 蒋氏虽然疑惑,但是脸色却是比刚才好了不少。 “是啊,之前曾托素依帮着凝儿配制一种能解毒疗伤的药物,凝儿还真没想到这个素依对药物会痴迷到如此程度,为了让我亲眼看一下药物的功效,竟然夤夜到府将凝儿请到了她的住处。” 蒋氏心下一暖,凝儿配制这样药物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只是那素依素来眼高于顶古怪异常,会为了给凝儿配一副药物就这样兴师动众吗? “娘亲,您看,这就是素依刚才送给凝儿的,您看看凝儿的脸,是不是已经好多?” 上官凝将怀里的翡翠瓷瓶拿了出来在蒋氏的眼前晃了晃,又抬起自己的右脸凑近蒋氏的眼睛。 蒋氏看见了翡翠瓷瓶又亲眼看见上官凝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不少,现在除了淡淡的粉色已经看不出别的痕迹了。 看到瓷瓶和上官凝脸上迅速好转的红肿,蒋氏对上官凝的话已经是信了八分。 毕竟凝儿脸上的伤她是亲眼看见的,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没有个十天八天的红肿恐怕都不能消失,现在凝儿脸上的伤已经只剩下一点印记,如果不是素依蒋氏还真想不出谁还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娘亲,凝儿的话您还不信吗?” 上官凝看见蒋氏的面色就知道蒋氏已经信了个大概,所以便挨近蒋氏撒娇的说道。 蒋氏看见女儿娇滴滴的样子,心头最后一丝疑惑也消失不见了,不过刚开始发现上官凝不在屋子里的时候蒋氏的心情真的事十分糟糕。 问了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面面相觑,因为颜慕殇是突然做的决定,上官凝连乐儿都没来得及告诉,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蒋氏问及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敢乱说,生怕说错了给自家小姐惹麻烦。 “这个素依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坏事,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府,你如今是皇上御封的郡主,这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咱们上官府还有皇家的颜面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把上官凝拉进怀里,又仔仔细细的将上官凝的脸看了看,发现红肿已经基本消失了,顿觉放心不少。 晚上她回到福禧阁,越想越放心不下,最后干脆又返回了凝雨阁,谁知一进院子竟然发现上官凝不在,心情可想而知。 “是,凝儿知错了。”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蒋氏点了点头,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等到蒋氏从凝雨阁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末了,可蒋氏前脚一走乐儿、璁玉、紫玉三个人就齐刷刷的一起挤进了屋子。 乐儿是被蒋氏叫起来的,紫玉和璁玉的屋子紧挨着,璁玉才歇下去没多一会所以耳朵尖的听见了动静,拉着紫玉两个人贴在窗户边外听动静。 在璁玉的世界里,上官凝是自己的主子,而既然是主子那么自己就该全心全意的维护,何况上官凝对她也是好的很,所以当知道蒋氏极有可能会对上官凝发脾气的时候,璁玉急得抓耳挠腮直接就想冲进去,若不是紫玉拦着恐怕璁玉此刻该是被严惩了。 “小姐,小姐,您去哪了,夫人那么生气,璁玉紧张死了。” 璁玉一进门就开始搅扰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 紫玉虽然没说话,眼中却也是满满的关切。 乐儿则是眼尖的看见了上官凝右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了许多,心里便有了个猜测,那样严重的红肿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有本事让其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消失无踪吧! 只是,小姐应该告诉自己一声啊,这样也就不会出现刚才这样的局面了嘛! “我出府去治伤了,看看,这里不是好多了嘛!” 上官凝淡淡的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璁玉是个直肠子,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哇,真的啊小姐,是哪家医馆啊,这大夫的医术还真是高啊!” 看着璁玉天真的样子,上官凝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好骗。 “小姐,你要不要洗漱一下?” 紫玉看见上官凝发髻凌乱,面色也有些潮红,额际还有细小的汗珠,所以细心的问道。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紫玉。” 看着紫玉转身离开的背影,上官凝微微一酸,这样好的姑娘难道一辈子都要活在人偶蛊的阴影之中了吗?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目的,竟然忍心对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下那样的狠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上官凝还没起身,就听见窗户下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有‘碧落园’‘惨了’的字样。 “乐儿。” “小姐。” 上官凝的声音刚落,乐儿就进了屋子,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像是有喜事发生一般。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在说什么?” “小姐,昨天夜里碧落园里遭了贼,一大早的园子里就哭天喊地的。” 乐儿一边说唇边的笑意越深,乐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惊讶,而是高兴,甚为解恨的感觉。 “遭贼?丢了多少财物?” 进贼嘛,自然第一要问的就是财物的损失情况。 “小姐,这贼甚是奇怪,按理说这贼都该是奔着财去的,可是乐儿听说昨日碧落园的贼可是什么都没偷,连蒋姨奶奶放在桌子上的金镯子都没碰。” 哦? 这倒真是稀奇,蒋琴郢的那个镯子上官凝见过,成色很不错,是个千足金的掐丝镯子,还是个祖传的古件儿,若是拿到市场上少说也能卖上个百八十两银子,难道是这贼看走眼了,不过连金子都不认识的贼恐怕世间少有吧! “那丢了什么?” “哈哈哈哈,小姐,什么都没丢,倒是多了点东西。” 乐儿笑的更加开心,不过上官凝的好奇心却是被乐儿吊了个十足十。 “好乐儿,快说,多了什么?” “多了表小姐一身的大脓包。” 乐儿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不过就是想想也能猜出来蒋宜兰此时的样子,让她昨天那么嚣张,竟然还动手甩小姐耳光,而且还恬不知耻的妄想抢小姐的未婚夫君,看看,报应来了吧! 上官凝听完虽然没有乐儿那么兴奋,不过也觉得过瘾,蒋宜兰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此时恐怕气都要气疯了吧? 不过,恐怕这农保不是无缘无故起的吧,是谁下的手呢?难道是颜慕殇?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上官凝又否决了,如果说蒋宜兰此刻是横尸街头倒有可能是颜慕殇的杰作,如今这情况倒像是……恶作剧! 管他呢,看来蒋宜兰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别笑了,今天还不有不少事要做呢!” 乐儿点了点头,可是压根就止不住笑意。 上官凝恐怕还不知道,璁玉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一蹦三尺高的跑去爬碧落园的墙头看热闹去了。 用过早膳,上官凝让乐儿将云锁唤了进来。 至从上官凝知道了乐儿对云锁的心思,每次有事吩咐云锁上官凝都是安排乐儿去传话,开始乐儿还有些含羞每次都扭捏推拒半天,现在习惯了根本就不需要上官凝多说,听到吩咐一溜烟的就消失不见了。 “拿到回信了吗?” 昨夜因为蒋氏突然出现在凝雨阁,上官凝没有时间询问此事,但是此事对于上官凝却是十分重要的,甚至于那个姜云客的底细也需要仰仗这个消息了。 云锁显然也是知道此事的重要,所以上官凝话音刚落,云锁便从贴身处拿出了一封红色火漆封印的信笺,递给了上官凝。 火漆封印,这是青石外祖一贯的传信方式。 上官凝将信打开,信纸上寥寥数语,不过上官凝想要知道的信息已经全部涵盖其中了。 “青石管家还说了什么吗?” “青管家说他会继续按着小姐的意思追查,一旦有新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遣人将消息送过来。” 上官凝会心的一笑,这个青石外祖还真是个妥帖的人,难怪不管是外祖还是母亲甚至是祖母都对其信赖有嘉。 好,看来自己需要好好的部署安排一下了。 上官凝用罢早膳之后和往常一样先去了寿康苑给宁氏问安,又去福禧阁跟蒋氏说了一会子闲话,然后便重新回了凝雨阁。 “紫玉,你帮我把妆匣子拿过来,过几日可能要进宫面圣,我瞧瞧匣子里可是有合适的首饰。” 紫玉原本是进来给上官凝送茶的,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上官凝喊住了,乐儿没回来之前一直都是紫玉给上官凝绾发上妆的,妆匣子也是紫玉负责保管,所以上官凝这么吩咐倒也是合情合理。 紫玉也没多想,按着上官凝的吩咐就将妆匣子拿到了上官凝的面前。 ------题外话------ 酒儿对不起,更晚了~呜呜,宝儿们不要怪!明天活动开始了,宝儿们要积极参与好不?加油~ 第七十一章 脸上印章 “紫玉,你帮我看看,这支钗子戴着怎么样?显得正式吗?” “小姐,这钗子太素了,出入皇宫恐怕不合适。” “那这支步摇可以吧,看起来很大气。” “小姐,这步摇上坠着的是黑珍珠,奴婢听说皇宫内院最忌讳黑色,也不大合适。” “诶呀,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真是伤脑筋……要不,紫玉你帮我选选吧!” 上官凝表情自然,满脸的期待。 紫玉想了想,便转头朝妆匣子看过去,至从上官凝被赐封为郡主之后,连带着妆匣子都跟着丰富起来。 老夫人、夫人、姑奶奶还有皇上的赏赐,林林总总的汇集在一起,小小的妆匣子俨然成了金银珠宝的小仓库,珠光宝气光芒四射。 紫玉伸手将紧靠着妆匣子左侧挡板的一支赤金镶玉的管子拿了出来。 “小姐,奴婢觉得这支百花锦绣管子很好,既简单又贵气,戴在头上既不会让人觉得张扬又不失郡主的身份气度。” 紫玉的眼光果然不错,挑出来的东西很符合上官凝的心意,不过…… “再搭配一对耳坠吧!” 紫玉重新在妆匣子寻找,突然目光落在了一条赤金的链子上,链子看上去很老旧爷很普通,但是紫玉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好像对这条链子有些印象,但是是什么呢? 紫玉的疑惑一丝不差的落进了上官凝的眼中,果然素依所说的不差,即便操纵人偶蛊的那人不再对紫玉进行操纵,但是之前那人传达给紫玉的指令却已然会有部分保存在紫玉的脑海中。 很好,现在自己只要坐等即可。 紫玉没有想起来任何关于那条链子的信息,但是头却不知为何有些锐痛,痛的紫玉眉头紧锁。 “紫玉,你怎么了?” “没事小姐,可能是昨天夜凉,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你呀,最近这身子可是不大好,行了,左不过我进宫还要几日,你先下去歇着吧,让何嬷嬷拿着我的手令去外院请张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开几服药。” 紫玉有一丝愧疚,她最近的确是经常的觉得疲劳,好像夜里梦游一样,但是她自己也偷偷找大夫看过,并没有发现身子有什么异常,自己便想着可能就是休息不好的缘故。 “别愣着了,傻丫头,病来如山倒,你可别小病拖成大病,到时候别怪我这个主子让你带病随侍啊!” 紫玉面色一红,心中却是温暖异常,再一次的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大书房的工作虽然看着体面也清闲,但是却极难见到主子的面,年纪大了也不好安置,可是自己跟了上官凝这样一个随和善良的主子,从来没有苛责过自己不说,对自己甚至于体贴入微,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丫头。 紫玉前脚离开,乐儿就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二姨娘的确去过清风揽月。”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看来自己所料不错,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秦氏如今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以前这个秦氏可是个耗子精,整日里对宁氏俯首帖耳,府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第一时间的关闭门舍杜绝是非,真真是条滑手的泥鳅。 可至从蒋氏安排她的两个儿子分了院子,这个秦氏就转了性子,以前的小心谨慎好像是幻觉一样,不仅对蒋氏大不如前就是跟老夫人也是三不五时的冲撞一下。 温泉山庄的事情发生后,秦氏就更加的变本加厉了,不仅给蒋氏、给上官凝甩脸子,甚至还跑到寿康苑跟宁氏演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特别是宫里的那个于嬷嬷进府之后,这个秦氏就好像是被鬼上身一样,牛气哄哄的,说话那叫一个腰杆挺直,巨大的反差让人甚至以为秦氏是被人掉了包。 可是这个于嬷嬷到府和秦氏会有什么关系呢? 于嬷嬷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是太后未入宫之前的贴身丫头,身份地位那自是不一般。 上官凝突然想起了前世太后派人传旨将上官鸿群和上官鸿鹄兄弟两个从流放的途中解救下来,压遣回青云城之事。 难道太后和秦氏之间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关系? 这个猜测虽然听起来荒谬,但却能很好的解释前世和如今眼下发生的事。 “乐儿,还记得之前在府里教导我宫规礼仪的于嬷嬷当时是住在哪个院子吗?” “嗯……是落英轩。” 落英轩是上官府的客厢之一,因为院子里种满了枫树,一到秋季满院子的红叶,故起名为‘落英轩’。 落英轩位于外院和内院之间的一处院落,于嬷嬷到府的时候整个客厢都是空的,整个落英轩据说是于嬷嬷自己选的。 如果上官凝没有记错的话,落英轩的后院就是秦氏的聚福园,事情会这么凑巧吗? 上官凝嘴角轻扯,世界上就没有巧合。 “是,放心吧小姐,这样的事乐儿是百分百没有问题的。” 听完上官凝在耳边对自己说的话,乐儿自信满满的跟上官凝夸下了海口。 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暂时没有事情做了。 上官凝眼眸一转,不如去碧落园探望一下自己那位好表姐。 “璁玉,走,跟你家小姐我去碧落园瞧瞧。” 璁玉不情不愿的跟在上官凝身后,手里提着刚从库里拿出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里面有上好的人参、鹿茸还有燕窝、雪蛤等等,哪一种都是名贵至极的药材。 璁玉真是想不明白自家小姐,难道是昨日那一巴掌把小姐打糊涂了吗? 那个妖女都欺负上门了,小姐竟然还主动去探望,天下哪有苦主提着东西去看凶手的道理,偏生自家小姐就这样做了。 “小姐真是的,那个妖女是活该,最好那脓包一辈子都下不去,看她还好不好意思出门,好不好意思抢人家的未婚夫君……”。 原本早上看见蒋宜兰蒙着面纱都遮不住的一脸脓包,璁玉心情十分愉快的,可此时看到自家小姐的举动璁玉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碰冷水,早上的兴奋劲全消失不见了。 “你再嘀咕的话,我就换水玉跟着我一起去了。” 上官凝徉怒的对璁玉说道。 璁玉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水玉那个小丫头动什么,胆子又小,万一那个妖女再欺负小姐的话自己在身边还能保护着,水玉那小丫头估计只会哭。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上官凝拉了拉领口,也不知道已经是夏日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冷。 “花语,你家小姐呢?” 碧落园不大,上官凝穿过一条短游廊就直接到了蒋宜兰的住处。 虽然是白天,日头正高,但蒋宜兰所在的屋子却是拉着厚厚的布帘,屋门也是紧闭。 璁玉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花语。 “小姐说今日身体不适,怕给大小姐过了病气,还请大小姐改日再来做客。” 花语嘴上这样说,却又用口型跟上官凝说了另外一句话。 “诶呀,姐姐病了?那我更要瞧瞧了,花语,你头前走。” “大小姐,恐怕不便吧,小姐真的病了。” 花语的声音听起来是在阻止上官凝,实际上却是半点动作也没有。 “花语姐姐,你没看见我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嘛,这都是我家小姐亲自从库里一件件的找出来的,表小姐这样拒而不见恐怕不妥吧?” “璁玉妹妹,你不要难为我,这是小姐的吩咐。” “好了花语,没事的,是我自己坚持要进去的,你主子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怪不到你头上的。” 上官凝故意对着屋门朝向屋里大声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大踏步的进了屋子。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上官凝进过一次蒋宜兰的卧室,之后就再也没进过,这是第二次。 不过几年的时间,这个卧室竟然就发生了翻覆的变化,上官凝不得不承认,蒋宜兰的眼光和心思都是很好的,此时的屋子被蒋宜兰布置的既有女子闺阁的美丽,又有大开大合的雄伟之感。 只见面前一张古香古色的雕花绣床,床外面还挂着白色的纱帐,里面一个娇小的身影侧卧在床上。 “小姐?小姐?” 花语一连喊了几声,可是床里面的那道身影却是纹丝未动。 上官凝用眼神示意花语退到一旁,她自己亲自走到床前,走近了才发现,即便隔着纱帐蒋宜兰脸上的脓包竟也是清晰可见,而且在其右脸上隐隐约约的有一片黑色的印记。 “姐姐,妹妹来探望姐姐来了。” 没有动静。 “姐姐,还在生妹妹的气吗?” 没有动静。 “姐姐,你还好吧”? 依旧没有动静。 上官凝心思一转,计上心来。 “花语,你家小姐怕是情况不大好,赶紧去上官府告诉夫人一声,安排几个婆子过来,对了,顺便把张大夫一起请过来。” 纱帐里的身影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不行,花语,表姐此刻怕是已经昏迷不醒了,此事可大可小,半点也耽误不得,还是从碧落园里先安排两个小厮过来直接将表姐抬到医馆吧!” “是,奴婢这就去。” 花语接到了上官凝的眼色,自然心领神会。 纱帐里的蒋宜兰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自己如今这副鬼样子自己见了都觉得恶心,若是再被抬着在青云城里走上一圈,那自己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虽然她也知道上官凝有可能是在吓唬自己,但是她赌不起啊,经过昨日她算是彻底知道了,上官凝对自己可是半点心慈手软都没有,她知道自己此时要是继续装下去,上官凝绝对会说出做到的。 “妹妹还真是关心姐姐,这一早上才发生的事妹妹就得了消息。” “姐姐,你醒了?” 纱帐里的身影依旧未动,请哼了一声。 “花语,你个小贱人,还不给我跪下!” 花语一怔,不过还是顺从的跪了下来。 “小姐。” “小姐?你的小姐恐怕不是我,而是妹妹吧?” “小姐说的什么,花语不懂。” “不懂?我今天一早才感染了病症,这才过了早膳妹妹就过来了,这消息难道不是你送出去的?” “小姐,您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奴婢来碧落园四年多了,一直都侍候在小姐身边,奴婢是什么样子的人小姐您还不清楚吗?” 花语原本性子木纳,是那种一棒子都打不出个动静的丫头,可是这一世上官凝重点就是在培养花语这方面的本领,所以即便是面对蒋宜兰的突然发难,花语也是镇定自若临危不乱。 “消息不是你送出去的,难道还是我自己不成?” 其实蒋宜兰心中并不是真的怀疑消息是花语送出去的,这丫头虽然是上官凝给自己挑的丫头,可的确是个实诚的,也很安分,就是一味的埋头做事,从不说闲话。 但是眼下,她必须要给上官凝点颜色看看,让对方知道自己此时心情极为不佳。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花语这丫头我瞧着对你一百个忠心,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她。” “妹妹别忘了昨日你才说过,自己院子里的丫头自己教训,容不得别人置喙,妹妹难道忘了吗?” 呦呵,这还是现学现用啊,拿自己昨日的话来堵自己。 “怎么会忘呢,只是妹妹可不是想要阻拦姐姐教训丫头,而是妹妹明知道这丫头冤枉,若是这样还不开口的话不仅让这丫头受委屈,姐姐也难免落个苛待下人的话柄,妹妹于心何忍呢?” 蒋宜兰顿时气的双眼翻白,连带着脸上的脓包都一并跟着疼起来,可是又不敢动,生怕上官凝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更加要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 “妹妹真是菩萨心肠,妹妹既然知道原委那不妨说出来我听听吧!” “璁玉,你来告诉姐姐吧!” “是。表小姐,这件事还真不是花语姐姐说的,而是送牛奶的张二跟上官府厨房采买的大栓子说的,后来大栓子又把这事告诉了大书房的胡翔,胡翔是个碎嘴的,很快就把这事宣传得阖府都知道了。” 蒋宜兰听完璁玉的话身子气的都直发抖,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张二,张二…… 这个张二是个牛场的小厮,主要负责给东大街这些住宅送新鲜牛奶的,蒋宜兰原本并不喝牛奶,可是自己那个老娘硬要说弟弟还在长身体,竟然从自己的钱袋子里直接拿了二两银子订了半年的鲜奶。 现在,消息是从张二的口里传出的,罪魁祸首是谁那还用所嘛! “姐姐,据说脓包最怕沾水和生气,沾水会让脓包破裂留下疤痕,生气的话会让干活旺盛,脓包也会越长越大的,姐姐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千万不能留疤啊,否则的话姐姐莫说是想要嫁给晟阳王就是东大街杂货铺的胡老汉都要嫌弃的!” “上官凝,你别欺人太甚。” 胡老汉,青云城最丑的老光棍,四十八岁了还没讨到老婆,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了,大人就拿这个胡老汉吓唬孩子,效果比老虎狗熊还要好。 现在上官凝竟然说自己的样子会被那样的人嫌弃,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都说了姐姐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姐姐怎么就是不听呢!” 上官凝声音清润,如珠落盘。 “上官凝,你说,我脸上的脓包是不是你找人动的手脚?” 其实早在自己发现脸上脓包的时候她蒋宜兰就这样想过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蒋宜兰和颜慕殇只见的关系,只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断然不可能三更半夜还能腾出手来安排人害自己,但是上官凝的动机却最是明显。 “诶呀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妹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啊!” “除了你,谁还能有害我的动机?” “姐姐,人行夜路难免遇鬼,姐姐也许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不自知呢!比如姐姐老家的奴婢芸娘,奶嬷嬷齐氏,姐姐当初那么‘善待’她们,她们回来向姐姐报恩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在自己老家宅子里发生的事,而且都已经过去四五年了,上官凝怎么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说是芸娘和齐氏亲口告诉我的,姐姐信吗?” 纱帐里的蒋宜兰终于躺不住的,腾的坐了起来,这两个人都已经被自己碎尸沉塘了,知情人也都被自己封了嘴巴,上官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是那两个人阴魂不散回来伸冤吗?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是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光天化日里蒋宜兰觉得阴风阵阵,好像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自己的身旁,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不,不不不,我不信,你说谎,你说谎,我不信……”。 蒋宜兰好像陷入了某种幻象,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听的大声叫喊,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看起来竟像是疯了一样。 “花语,璁玉,把她摁住。” 上官凝嘴角一抹讽刺的笑,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这件事是前世里蒋宜兰酒后胡言乱语不小心说走嘴的,可前世里自己竟然猪油蒙心一样的一心想着要替她保守秘密。 花语和璁玉两人撩开纱帐,一左一右的半跪在蒋宜兰的身侧,一人抓住一边胳膊,稍一用力,蒋宜兰的双手就被反剪到了身后。 蒋宜兰真是被吓的够呛,即便双手被困在身后,身子还是剧烈的摇晃,璁玉还好毕竟有功夫在身,花语就不行了,三下两下的就被蒋宜兰晃悠的跪坐不稳。 “打晕她。” 璁玉单手扬起,‘啪’的一声立着的手掌砸在了蒋宜兰的后颈上,刚刚还激烈挣扎大声嘶吼的蒋宜兰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 “小姐,你快看。” 璁玉突然大喊出声,脸色惊奇异常,还隐隐的带着一丝兴奋。 上官凝走了两步,站到了床边,在看到蒋宜兰脸上的东西时,也是震惊不小,随后又忍俊不禁的弯唇笑了起来。 只见蒋宜兰长满脓包的右脸上一个茶杯大小的紫红色印章,印章上的字还是公正的小楷,所以十分的清晰,印章的字是“我下贱我无耻”。 蒋宜兰的肤色很白,好像这个恶作剧的飞贼对蒋宜兰十分的了解,知道紫红色更显眼与白色冒浆的脓包搭配起来更合适。 而且一看就知道,这紫红色的印章用的不是一般的印泥,而是十分不易清除和褪色的‘青山原泥’,要是蒋宜兰脸上没有脓包,自己狠狠心忍着点疼痛还有可能用个三两日的时间洗掉,可是眼下…… 难怪蒋宜兰躲在院子里不说,甚至在屋子里还都要挂着纱帐。 这样的手段除了那个人上官凝不做他想。 前世里那个人不就最喜欢雕刻印章嘛! “花语,这边你就留意着点,有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是,大小姐,花语晓得!”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蒋宜兰,上官凝心头一阵恶心,同时也觉得有丝悲哀,为前世的自己觉得悲哀,悲哀自己怎么会把这样的蛇蝎女人当做亲姐妹以命相护。 直到出了碧落园,上官凝恶心的感觉才稍稍的好一些。 回到凝雨阁,乐儿也已经回来了,上官凝听完乐儿的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秦氏果然和太后娘娘有关系。 秦氏自己看来也是知道的吧,否则绝不会在于嬷嬷进府之后态度有了那样打的转变,只是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族亲?远亲?还是…… “小姐,咱们等下还出府吗?” “不,咱们下午哪也不去,就待在院子里。” 额…… 小姐怎么回事,早上不还说今日会有很多事要做嘛,转眼的功夫怎么又说哪也不去就待在院子呢? “傻丫头,在院子里也有事情可以做啊!” “做什么?” 上官凝附在乐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乐儿顿时眉开眼笑,一溜烟的出了屋子,等一会儿端着一个笸箩重新走了回来。 ------题外话------ 宝儿们,周末愉快!今天酒儿所在的城市好热啊,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只能趴在屋子里吹空调,所以更新的算是比较早,哈哈~宝宝们,你们那怎么样?活动开始了,为什么没人响应呢!(..) 第七十二章 身世之谜 “去把紫玉、璁玉还有水玉和明玉都一起叫过来吧,人多既热闹做起东西来也快些。@樂@文@小@说|” 很快,屋子里就站满了人。 “大家都坐下吧!” 乐儿早就从库房里搬出了几个竹子编的小马扎,齐整整的摆在了屋子正中间。 几个小姑娘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而且谁敢跟大小姐平起平坐啊! 所以,上官凝的话音落下之后,除了乐儿几个人都是立在原地没动。 “姑娘们,打络子总不能站着打吧?” 打络子? 没搞错吧? 大小姐这样兴师动众的把几个人喊道屋子里,竟然是要打络子。 现在这个季节根本就是不打络子的时候,而且大小姐是要打多少络子啊,竟然需要这么多人一起? 不过虽然还疑惑,但是却都乖乖的坐了下来,骢玉性子大条和上官凝接触的也多,所以还算放的开,紫玉性子沉稳又是贴身侍候的,所以也算是平心静气,可水玉和明玉两个小丫头平时都在院子里做杂务,根本就没多少机会和上官凝这样亲近,所以两个人的腿都是不住的打着哆嗦。 “咱们现在打络子,两人一组,哪组打的多打的好我通通有奖。” 乐儿显然很开心,自顾自的就把紫玉拉到自己身边,算作了一组,水玉和明玉一组,剩下的骢玉自然是和上官凝一组了。 起初几个人还都是沉默不语各自忙着手上的活计,可是过了片刻先是骢玉带头说了话,于是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自然都喜欢聊天八卦。 “听说了吗,原来三姨娘院子里的那个粉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在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聊了半天的衣服、脂粉之后,水玉把话题转了方向,上官凝低着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摆弄着手上的丝线。 “这事不都过去好几天了嘛,之前香语园的小路子不是还说粉蝶是自己留书出走的嘛,自己留书出走可跟失踪不是一回事啊!” 这回说话的是明玉,明玉的年龄最小,却长的人高马大,力气也是大的惊人,据说能一下子举起院子里的石碾,上官凝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无风不起浪,这丫头力气大应该是无疑了。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版本,守门的张婆子五日前的夜里可是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北门旁边的那个狗洞一闪而过的,天一亮才知道那黑影极有可能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三姨娘院子里的粉蝶。” 这回说话的又是水玉,水玉人如其名,水灵灵娇滴滴的,说话的声音也是甜美可人,说起阿猫阿狗四个字都是软糯可爱的。 “你们两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不要乱说,府里的主子们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样喜欢说是非的小丫头了!” 骢玉板起脸,煞有介事的吓唬两个小丫头。 “骢玉姐姐,我可没胡说,这事可是真真儿的,香语园的花嬷嬷那可是我的远房姑姑,她都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假不了!” 明玉听完骢玉的话急的抓耳挠腮,连香语园的管事嬷嬷都搬了出来。 上官凝低头浅笑,她还真不知道这个粉蝶竟然会突然失踪,不过她可不相信两个小丫头听来的消息,这个粉蝶如果是真的失踪了,那绝对是人为的,只是为什么要对一个姨娘的丫头下手呢! “花嬷嬷?你是说那个长的白白胖胖整天喜欢唱戏的花嬷嬷?” 骢玉不知道怎么被花嬷嬷三个字戳中了笑点,一边说一边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明玉看见骢玉笑成这样,小脸儿有些不好看,再不济那个花嬷嬷也和她是沾亲带故的。 “明玉,小明玉,你别生气,我没的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花嬷嬷这个人很可爱,一点也不像几十岁的老人,倒是像个童心未泯的小姑娘,你别气啦,骢玉姐姐不笑就是了。” 骢玉强忍着笑把话说完,虽然忍着但是脸上却还是带着明显的笑意,可是不知是不是骢玉刚才的话起了作用,明玉的脸色是好多了,后来干脆也抿嘴一笑,最后竟然和骢玉之前一样大笑了起来,笑声感染得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是唇边带笑。 一下午的时间几个人都在屋子里打络子,正因如此,上官凝也从这几个丫头的口中知道了很多她以前并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还探知了一个让她甚为惊诧的事。 所以不要小看这些丫头仆役,她们知道的也许比任何人都多,因为有些话她们不会告诉主子可却会私下里谈论八卦。 上官凝相信今日如果不是借着打络子的事让小丫头们放下了戒心,恐怕这些话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到了晚膳时间,小丫头们才从上官凝的屋子里走出来,最后获得第一名的竟然是大大咧咧的明玉和慢条斯理的水玉,上官凝信守承诺给了两人一人一对羊脂玉的耳环,美的两个小丫头嘴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 骢玉、紫玉还有乐儿则一人得了一条上官凝亲手打的络子,这络子虽然远不如羊脂玉值钱,但是三个人也是一脸喜色,能戴着自家小姐打的络子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喜事,怎么能不欣喜呢。 所以,一下午的劳动可谓是宾主尽欢。 等到夜色沉下来之后,上官凝仔细的交代了乐儿几句话,便坐在椅子上开始等着那 ... 第七十三章 雨夜惊魂 小高潮 上官凝眉头上扬,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能感觉到这个莫幺星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否则赫连穆宁绝不会大费周章的将他安排进上官府。し 恐怕赫连穆宁打的算盘并不是让这个莫幺星来偷窃那封密信,而是另有其他的目的,否则偷信安排一个或者买通一个大书房的下人岂不是更直截了当? 莫幺星的面色艰难,一双灿然如星的眸子血红一片,似乎透过那双眸子就可以窥见那血样的过往。 “我的母亲是大雍的元妃。” 大雍的元妃? 上官凝吃了一惊,不,是惊讶的险些要惊叫出声。 元妃,是先皇的妃子,据闻元妃的容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据闻元妃的歌声引雀和鸣绕梁三日,据闻元妃宠贯后宫无人能及,可是红颜薄命,不过二十几岁这位惊才绝艳的佳人就突然感染了时疫,溘然离世。 先皇痛不欲生,将元妃葬在了皇陵,棺穴紧挨着先皇自己的墓穴,下葬当日先皇亲自到场,尊贵的皇帝亲自洒下了第一捧黄土,送了心爱的妃子最后一程。 之后不出半年,先皇便因为思念成疾追随着元妃而去,世人嗟叹这样一对痴情皇鸟,一时间传为佳话!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莫幺星是先皇的儿子? 不对呀,莫幺星今年不过才十岁,但是元妃和先皇都已经去世将近十五年了。 难道? “难道元妃并没有离世?”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因为事已至此莫幺星根本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不,母亲已经离世了,只不过不是在十五年前,而是六年前。” 提到母亲的离世,莫幺星的脸上流露出的除了伤心和痛苦,更多的是仇恨。 “六年前?你被追杀的那一年?难道元妃就是在那一天……”? “是的,母亲为了保护我,被那些杀手直接洞穿了心脏。” 上官凝的心一阵抽痛,她能够理解元妃舍身护住自己儿子的举动,自己当年小产时都那样痛不欲生更何况是面对一个长到了四岁的儿子呢! 而四岁的莫幺星亲眼目睹了母亲在自己面前倒下,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为了自己被人洞穿心脏血流成河,那该有多痛。 “你的父亲是邬丛涯?” 莫幺星原本猩红的眼睛顿时一片迷茫,上官凝怎么会知道?就连他自己都是刚刚知道这件事的。 莫幺星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上官凝答案。 这一切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个早已经作古多年的大雍妃子其实一直活在世上,并且还与北疆神话一般存在的国师邬丛涯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 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邬丛涯为何才来寻找自己的骨肉。 十五年前无数双眼睛一同目睹了元妃下葬,亲眼看着先帝派人封了棺椁,甚至于棺木上钉的都是手指粗细的隼钉,皇陵的守备又十分严密,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瞒天过海。 “赫连穆宁知道你的身世吗?” 莫幺星眼睛眨了眨,最后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在上官凝的意料之中,果然赫连穆宁是因为莫幺星这离奇而又显赫的身世才出手相救并可以接近的。 “幺星,很感谢你能坦诚的把一切都告诉我,对于让你再次回忆那些残忍痛苦的过去,我表示抱歉。” “不,大小姐,这是我自愿的和大小姐无关。” 莫幺星听完上官凝的话忽然生出一丝慌乱,大小姐对自己如此客气,这是暴风雨前的节奏吗,大小姐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吗? “幺星,我相信你说的。你既然按照赫连穆宁的意思进了上官府就必然是有所图谋,我姓上官,是上官家的女儿,家族的荣辱和兴衰都与我息息相关,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的亲人我的家族,你懂吗?” 莫幺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停止流动了,手脚冰凉四肢僵硬,上官凝话里的意思他听的十分清楚,这是警告同时也是让他做出选择。 虽然莫幺星不知道上官凝与赫连穆宁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依照上官凝对赫连穆宁的了解,他们二人接触的应该很多,可是他跟在赫连穆宁身边几年并没有见过两个人有什么交集,甚至于见面都寥寥可数。 而且赫连穆宁对上官凝的了解比照起上官凝对他的了解可是差的很多,这又是为什么。 眼下他要怎么选择,一边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恩人,一边是自己无比在意想要终身守护的女子,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不急着听你的答案,你可以慢慢的想,也可以把今日之事一字不差的告诉赫连穆宁,不管你做什么,三日后给我答案。” 三日,莫幺星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还有时间好好的思虑清楚。 一番对话之后,天已经黑透了,原本白日还是烈日当头晴空万里,可是此时漆黑的夜色中时不时的划过一道道闪电,滚滚的惊雷接踵而至。 上官凝虽然不再惧怕这样的雨夜,但是每当这样的夜晚来临上官凝依旧会心痛难忍,也许这样的恐惧会跟随自己一生吧! 莫幺星没有理会外面轰响的雷声,一个闪身从窗口略身而出,身形之快疾如雨燕,上官凝没想到莫幺星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 定定的看着闪电将夜幕劈开,夜幕再自动的 ... 第七十四章 原来是他 解密啦 “是他,那个魔鬼,不是人……”。```` 三姨娘没有回答上官凝的话,却是重新满脸惊恐的骂将起来,脸上纵横的刀疤看起来越发的狰狞和恐怖。 “不是人,他不是人,是畜生是魔鬼,不是人……”。 崔氏像是疯了似的,不住的重复一句话,仅剩的一只眼睛目光涣散,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在看着什么,难道崔氏已经疯了? 好像是知道上官凝所想一般,顔慕殇开口说道。 “她疯了,不过并不是彻底的疯癫,只是意识错乱,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上官凝点点头,难怪刚才崔氏能认出自己,可能那个时候她的意识还算是清楚吧,而等到自己开口问话的时候也许是刺激到了她,便重新疯癫起来。 就在崔氏反反复复的咒骂着那个不知名的人时,躺在崔氏身边的上官怜微微动了一下,原本秀气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可能是起身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水,水……”。 上官怜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好像蚊蝇一般的声音从她的嘴里溢出,上官凝仔细分辨才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她四下环顾了一番,发现在那个小土堆的后面放着一个黑陶的水壶,她快步走过去倒了大半杯的水,想要喂给上官怜。 看着上官凝淡定从容的身影,顔慕殇有一瞬间的怔楞,面对这样的场面饶是上官凝再坚强不也该是避恐不及的嘛,可是除了在密道入口处上官凝吐了一次之外,其余的时间这个女子镇定从容的让人心惊。 “殇。” 上官凝轻喊出声,顔慕殇尴尬的回过神来,发现上官凝已经走到了上官怜的身侧,正试图将谁喂进对方的嘴巴。 上官凝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关切,对方身上的污迹血迹和脓水好像丝毫都没能影响到她,这样的上官凝怎么能让他不爱。 顔慕殇是个十分喜爱干净的人,很多时候一副若是沾上了他讨厌的味道他肯定是不会再穿第二次的,可是看着上官凝小心翼翼的动作顔慕殇心中一软,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要走上前去。 “主子,我来吧!” 成廖看见自家主子居然要屈尊降贵的去扶那个不人不鬼一身血污的女人,赶紧从密道转角里跳了出来。 也罢,只要不用上官凝亲自扶,谁来都一样,顔慕殇也不坚持,拉着上官凝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 成廖硬着头皮往前走,强忍着喉头不住上涌的恶心感觉。 可就在他的手刚触到上官怜的胳膊时,一直在低声咒骂的崔氏突然目光凶狠的看向了成廖,就在成廖触不及防的瞬间崔氏突然伸过手来,一把就抓住了成廖的头发。 “你这个魔鬼,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侮辱我的怜儿,我打死你,你这个畜生……”。 崔氏已经被囚禁了不知多久又浑身是伤,原本不该有多大的力气,可是心中对上官怜的心疼和癫狂的状态让其挥出的拳头也是虎虎生风的。 成廖根本没料到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崔氏会突然发狂,硬生生的挨了好几下,英俊的脸蛋顿时红肿起来。 以成廖的武功只要稍用内力就能将崔氏甩出去,可是眼下他不知道上官凝跟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毕竟名义上这两个人一个是上官凝的姨娘一个是上官凝的妹妹,若是在自己的手下伤着那可就是罪过了。 顔慕殇手指一弹,一粒珍珠飞射而出,正好打在了崔氏的穴位上,原本揪着成廖不放的崔氏顿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上官凝不会武功,但是却猜测到刚才顔慕殇这手应该就是所谓的点穴。 成廖被解脱出来后,一张脸垮的像个苦瓜,原本平整的头发被抓的蓬乱零散,挨着崔氏那一侧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身上也是脏污一片。 成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过了,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被个女疯子给揍了,那些人不笑掉大牙才怪。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原本晕乎乎的上官怜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是哪里在吵,是那个人又来了吗? “娘亲?” 和崔氏一样上官怜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崔氏在不在身边,看到崔氏的身影上官怜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大姐?” 上官怜转过头来才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几个人,更是一眼就认出了上官凝。 “三妹妹,先喝点水吧!” 上官凝还记得上官怜刚才要水喝的事,伸手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上官怜。 一双秀手血迹斑斑,连水杯上都被印下了几个血手印。 “咳咳咳,咳咳咳……”。 许是水喝的急了,上官怜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上官凝眼见着对方瘦弱的好像是个婴儿般的样子,实在是忍心不下,几步走到近前帮着上官怜轻轻的敲打后背。 “大姐……”。 止住咳嗽的上官怜一把抓住的上官凝的手,泪水像是大雨一样顿时倾泻下来。 她恨过上官凝,深深的憎恨,憎恨上官凝嫡出的小姐身份,憎恨上官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憎恨上官凝破坏了自己的幸福,可是此刻看见上官凝她却觉得无比的喜悦,甚至是狂喜。 她以为她和娘亲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被折磨致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就不明不 ... 第七十五章 元婴引子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5∞八5∞八5∞读5∞书,.←.o≈” 上官凝轻拍着上官怜的后背,动作却不敢太大,生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上官怜一直伏在上官凝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痛苦仇恨都化作泪水流淌出来。 一直哭了一盏茶的时间,上官怜的哭声才渐渐的小下去。 “姐姐,我要报仇。” 良久之后,上官怜说了这样一句话。 “好。” 上官凝只回了一个字,除此之外似乎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姐姐,你为什么不问他这么对待我和姨娘的原因?” 上官怜虽然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可骨子里却依旧是个没经历风浪的小女孩儿,所以一番权衡之下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是为了姨娘手中的那条链子吧!” 上官怜惊讶的看着上官凝,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大姐一向是莽撞糊涂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如今这样睿智冷静的样子,甚至于沉稳到让她觉得自惭形秽。 “不错,可是不仅仅是如此。” “哦?”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上官怜的话倒是让上官凝觉得意外,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他还要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要孩子?” 一个刚刚成形的孩子要来做什么,上官凝无从想象。 “他要用这孩子下酒。” “呕……”。 上官怜冰冷的声音像是西北高原上的风,将上官凝的心割的生疼。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那是他自己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上官鸿群怎么会作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很难想象吧?” 上官怜平静下来后,语气也跟着平静下来,再说起这件事就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平静的让人害怕。 “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人能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后来我才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他要拥有我和他血脉的孩子做药引。” 药引? 上官凝的脑海中有一个想法转瞬而过。 “姨娘可是鸿蛊部圣女的后裔?” 对于上官凝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上官怜表现的很平静,她如今已经觉出了自己的这位长姐在温柔娴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深不可测的心,几乎能够洞穿一切的犀利。 “不错。” “笃笃笃”。 密室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上官凝回头正好看见成廖探出一半的身子,今天晚上的一切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加之母女二人如今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多耽误一会就多一分的危险。 “成廖,还要麻烦你找两个人将她们母女二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成廖看着上官凝娇小却挺拔笔直的身子,心中对主子看人的眼光竖了竖大拇指,这位平宁郡主小小年纪就能够这样沉着冷静不骄不躁,他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主子能娶这样的女子做王妃对于主子而言那真是极好不过的。 “是,大小姐尽管放心,成廖去去就回。” 上官凝接过成廖手里的衣服,仔细一看,这个成廖还真是细心,不仅拿来了伤药甚至还给二人每人带了一件大氅,刚刚下过雨的夜晚空气清冷的很,母女二人遍体鳞伤又虚弱不堪,还真是吹不得风。 上官凝先是给上官怜和崔氏分别上了药,又小心翼翼的帮着母女两个穿上干净的外袍,又把大氅仔细的裹在看两个人的身上。 颜慕殇瞧见成廖走出去就转身又进了密室,发现母女二人都已经穿戴整齐了,上官凝的身上和手上则都是脏污一片。 上官凝自然也是觉察到了,面色稍稍有些尴尬,相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颜慕殇的小洁癖,所以下意识的想要离颜慕殇远些,偏偏颜慕殇毫无所觉一样的紧挨着上官凝站在一边。 “把三姨娘身上的穴道解开吧!” 密道里两个人刚刚说的话颜慕殇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对于上官怜这个女子他不认为值得同情,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又一味的软弱退让才造成了自己如今的下场。 但是看见上官凝似乎很为这个庶妹伤心,颜慕殇也不好说什么,按着上官凝的意思解开了崔氏的穴道。 “怜儿,怜儿,我的怜儿呢?” “姨娘,怜儿在这,在这呢!” 崔氏看见上官怜还在自己的身边,情绪才稳定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外袍和大氅,崔氏的眼眶一热。 “大小姐……”。 “姨娘,什么都不要说了,此地不宜久留,这位少侠等下会安排人将姨娘和妹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又什么事都等到身子将养好了再说吧!” “大小姐,以前都是我的错,处处跟着夫人作对,也总背地里给大小姐和夫人下绊子,是烟云有眼无珠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夫人啊……”。 “好了姨娘,这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了,等你们安顿好了,我会找时间去看你们。” 成廖离开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便领回了两个瘦小精干的人,两个人身材都不高,还有些单薄瘦削,面色却是冷如冰霜,半点表情也没有。 “成廖?” “大小姐放心吧!” 成廖当然知道上官凝是在担心什么,可这两兄弟是他们逐殇楼里力气最大轻功最好的两个人了,别说是两个女子,就是两个身高丈二虎背熊腰的汉子两个人扛起来走都是如履平地轻松愉快的。 果然眼见着两个瘦小的矮个子走过去对着崔氏母女说了声得罪,就分别将母女两个扛上了肩膀,一个旱地拔葱,瞬间就从上官凝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你可是听说过什么病是需要用刚成形的婴儿做药引的吗?” 上官凝并不避讳颜慕殇,她知道凭着颜慕殇超乎寻常的听力,刚才自己和上官怜的对话颜慕殇一定是听到了的,何况她也并没有向颜慕殇隐瞒的打算。 “我只听说过一种巫蛊是要以元婴做引子的。” 其实就在刚才他听见上官怜说出以元婴做药引子的话时,颜慕殇就已经起疑了,只是这种巫蛊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怎么又会突然在上官鸿群的身上出现呢? “元婴?” “元婴,就是指刚刚从母体的子宫内剥离出来的三个月左右的婴儿,因为这个时期的婴儿刚刚成形但是阴气极重,还无法划入人的范畴,充其量是半人半鬼的生物,所以被称作元婴。” 上官凝的脊背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发寒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研究出这样灭绝人性的解药来。 “你刚说以元婴做引的是巫蛊,可是你之前提起过的四大巫蛊部合力下在单芎和太祖皇帝身上的蛊毒?” 颜慕殇玩味的看着眼前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人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自己不过只说了一句话这丫头就能迅速的将事情联系到一起,甚至猜测出这蛊毒的源头,这样玲珑的心思真是让他都自叹弗如。 “不错,只是这种蛊毒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所以是与不是并不能盖棺定论。” “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的庶兄是我上官家的庶长子,虽然没有嫡出的身份,但却是阖家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己也是文武兼备,平日里又鲜少出府,是谁会对他下蛊毒,就是下了,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已经绝迹数十年的蛊毒的解法呢?” 上官凝一字一句的说完,颜慕殇眼眸越发的深邃起来,这个丫头真是聪明的超乎自己的想象了,事情经过她的分析变得直接明了,字字句句直中核心。 “这是儿恐怕背后有人暗中指引,否则以上官鸿群的年纪断然不可能知晓如此多的东西,何况还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里挖出这样大规模的密室,这个手段和能力都不是上官鸿群能够企及的,而且巫蛊之毒只是其中微乎其微的一部分,这背后之人明显是想借着上官鸿群的手找到当年下落成谜的那四件信物。” 颜慕殇在上官凝说出密道之事的当晚就已经安排信部搜集了所有关于清风揽月的信息,从店铺到人员从货物到银钱流通,甚至于清风揽月的宅基地的契约他都拿到了手。 但是所有的信息都清楚的显示,清风揽月并没有任何地道密道之类的所在,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挖掘的。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不惊动店老板的前提下挖出这样大的一条密道,这实力放眼大雍也不过数人而已,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上官鸿群。 “别想了,咱们先出去吧,看你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如今线索已经有了,想要探寻清楚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颜慕殇一说上官凝才感觉出自己的确是浑身酸软乏力,经历了刚才的那番惊心动魄,又将五脏六腑吐的移了位,如今一松懈袭来,疲倦便像是涨潮的海水一点点的蔓延上来,渐渐的将人吞没。 “那崔氏和上官怜就麻烦你了。” “臭丫头,和你夫君我还需要这样客气吗?说,要怎么罚你?” 上官凝白了颜慕殇一眼,自己真是没力气也没心思和颜慕殇斗嘴了,随他去吧,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颜慕殇原本就像调节一下气氛,结果上官凝一点反应也没有,被碰了一鼻子灰的颜慕殇有些讪讪的。 颜慕殇拉着上官凝的手沿原路返回,因为回程都是向上的石阶,密道内的氧气又消耗的比较多,上官凝走到密道口的时候已经有些眩晕,眼冒金星一般。 “成廖,把这里按原样封好,让成云在这里守着,一旦有人靠近立刻拿下,要活口!” 不同于平时的嬉笑,成廖面对颜慕殇下达的指令一向是严肃认真的,也许正因如此成廖在暗卫里的排名仅次于云锁。 清风揽月的院子依旧是静谧一片,夜风轻摇,满院竹香,没人知道就在这平静美好的院子下面,每日上演着残忍和血腥,一个文质彬彬光鲜亮丽的氏族公子怎么转瞬间化身为魔鬼,变态的将自己的亲生的骨肉从孩子母亲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肚子里剖出来。 上官凝不愿意在此地再停留,明媚的眼睛只不过看了一眼颜慕殇对方就立刻读懂了她的心思,猿臂一伸,上官凝就落入了颜慕殇的怀里,经历了刚才上官凝觉得自己紧贴着的这个男人的胸膛竟然那么的温暖可靠,似乎像一堵山隔绝了所有的暴风骤雨。 回城时,上官凝第一次主动的贴紧颜慕殇,在夜风中疾驰的颜慕殇面上温柔一片,不由得放慢了速度,这样美好的感觉还是多停留些时候的好。 高大如神的男子怀抱着娇小倾城的女子,像是九天之外的神仙眷侣,恣意而悠然的在深夜的青云城相拥而行,温馨的画面让树梢上的鸟儿都噤了声不忍心打扰。 这一夜,上官凝辗转反侧,梦境频现,前世的许多画面错乱着在梦境中出现,还有一些看着陌生的却十分真实的画面也不断的在脑海里涌现。 原本以为会有所行动的紫玉这一夜却异常的安静,难道对方已经嗅出了危险而终止了计划? “小姐,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乐儿一进门就发现了坐在床边的上官凝脸色苍白,显得十分的憔悴,看起来真的像是身子不舒服。 “没,许是因为睡的不大好。” “小姐,乐儿给你去寻块冰块来敷敷眼睛吧,肿的好厉害!” “无碍的,等下梳洗一下就好了,怪麻烦的。” “小姐,您怎么那么不把自己的容貌当回事啊,谁家的小姐那不是把自己的脸当做宝贝疙瘩一样的养着护着,就小姐您,不涂胭脂不擦水粉也就算了,可眼睛红肿成这样了还不肯敷冰块消肿,这要是被人瞧见了一定会以为是凝雨阁的奴婢们侍候的不好……”。 上官凝还真不知道就因为一块冰块就能引出乐儿这么一大堆的话,自己若是再坚持不用冰敷这丫头指不定还要唠叨多久呢! “好吧,那就麻烦咱们的乐儿了!” “小姐,这才对嘛,小姐容貌倾城这张脸可金贵着呢!” 至从重生之后很多事情的改变,加上自己在上官府地位的不断提高,乐儿的天性也得到了释放,每日里开开心心,真正的与前世那个悲惨的心玉挥手再见了。 等到上官凝冰敷完了眼睛之后,对着镜子细瞧,发现效果还真的事立竿见影,原本红红的浮肿的眼眶已经恢复如常了,而且被冰块冷敷之后连带着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走吧,咱们今日出府。” 出府这件事是上官凝昨晚就已经想好的,原本她是想按着颜慕殇之前的嘱咐安稳的留在府里,可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太多太多的谜题亟待解决,上官凝实在是做不到安坐府内。 正巧她已经很久没去看望那人了,去看看也好。 乐儿对出府的事情一向是欢喜备至的,乐儿甚至准备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出府长长会用到的一些东西,每次出府根本不用再花时间整理东西,直接将小包裹背着就万事俱备了。 上官凝曾经留意的看过乐儿收拾包裹时往里面放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金克子、碎银这是肯定有的,里面还有两件加厚的外袍,剪刀、匕首,甚至纸张和笔墨都有。 “乐儿,你收拾的这个包裹是要做什么?” 当时上官凝曾经这样问。 “小姐,出府用的,这样以后咱们再出府就不用浪费时间再收拾东西了,节约出来的时间咱们可以在府外多停留一会。” 乐儿一脸讨喜的样子。 “剪刀和匕首也是随身带着的?” “嗯,防身”。 “纸张笔墨呢?” “当然是写字了。” “出府去怎么还会写字?” “如果买东西时对方是个失聪听不见声音的,我们可以写给他看。” 上官凝的问题就此打住了,那如果失聪的店家再是个不认字的,乐儿难道还要随身带一个懂得哑语的人在身边吗? 不过看着乐儿兴匆匆的背起了那个鼓囊囊的小包裹,上官凝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却温暖的笑意。 上官凝和乐儿出府之后直接奔着城西的一处平民区而去,乐儿一瞧上官凝所走的路线就明了了上官凝要去的地方。 两个人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似乎都很熟悉,所以这段路几乎都没有走大路而是一路从胡同和小巷子里来回穿梭。 最后两人停在一处朱红色大门的院子外面,乐儿上前轻轻的叩了叩门上的古铜色的门环,清脆的几下声响后,院子里面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乐儿一见这个小脑袋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一伸手就将躲在门后的小身子拉出来抱在了怀里。 “小无忧,想没想姨姨?” 被乐儿称作小无忧的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肤如凝脂白似皋月,挺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大眼睛乌黑闪亮,肉嘟嘟的小手上几个深深的肉窝,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姨姨,无忧这里想姨姨。” 小女孩用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水蒙蒙的大眼睛盛满了童真和无辜,看的乐儿一颗心都暖暖的被融化掉了。 “无忧乖,你娘呢?” 这回是上官凝开口问的,小无忧看了看上官凝,扁了扁嘴巴,委屈的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 “娘生病了,咳了半个多月了,越咳越严重,无忧看着娘那么难受,无忧也难受,这里痛痛。” 小女孩声音软糯,嗲声嗲气,可是听在上官凝和乐儿两个人的耳中却是无比的酸涩。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无忧和她娘亲的生活虽然过的并不拮据,但是没有爹爹的家庭是被人瞧不起的,所以小小的无忧从小就十分的敏感,很懂得察言观色,也知道怎么讨好别人,也知道怎么在别人欺负自己和娘亲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无忧乖,姨姨来了,你娘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娘的病真的会好吗?” 小无忧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满脸期许的问道。 “嗯,所以,无忧要乖乖的,不能惹你娘生气,知道吗?” 上官凝半蹲着身子,和乐儿怀里的无忧视线齐平,目光暖暖的,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姨姨,那姨姨快跟无忧进去吧,娘之前还总是念叨姨姨呢!” 小女孩刚才还泪眼蒙蒙的,听了上官凝的话之后就立刻开心起来,挣脱了乐儿的怀抱,转而用肉嘟嘟的小手一边牵着乐儿一边牵着上官凝,蹦蹦跳跳的往院子里走去。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去给单位布置展会去了,一天都没时间码字,所以回家码的,所以,更的又晚了,呜呜呜~ 酒儿好愧疚的说~ t() 第七十六章 无忧无虑 这是一间很小的院子,位于城西很偏僻的一条巷子里,而上官凝和乐儿出现的位置却是这个小院子的后门,除了极为相熟否则没人会知道这个后门的存在。 院子虽然很小,但能看出主人的用心,小小的一方空间处处透着精致,绿植如翠繁花似锦,紧挨着主屋的窗下有一个竹子做的秋千架,上面被主人很细心的缠满了红色的丝线,远远看去煞是好看。 “娘,姨姨来了。” 小无忧还没进屋子就先把两人前来的消息报了出来,很快又一个小小的跟无忧一样大的孩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头就扎进了上官凝的怀里。 “姨姨,虑儿好久没见到姨姨了。” 看着怀里不住的用头发摩挲自己的小男娃,上官凝脸色更加的柔和了。 “无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赖在姨姨的怀里。” 刚刚还软萌可爱的小女孩面对赖在上官凝怀里的无虑可是半点好脸色也没有,红苹果似的小脸生气的皱在一起,嘴巴嘟的很高,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娘说的事男人和女人,可我只是个男孩子,不是男人,所以我就是要赖子姨姨的怀里。” 无虑面对着无忧喊道,不过很明显的能听出来底气不足。 “三岁看老,哼,你现在就这样贪恋美色,老了也一定还是这样。” 听着两个小家伙如此老道的谈论着男女问题,上官凝和乐儿面面相觑满头黑线。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小东西,天天吵嘴,你们娘亲见了还不知要多伤心呢!” 一提到娘亲,两个小家伙的气焰顿时就消失无踪了,无忧更是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光洁的小脑门。 “姨姨,咱们不理无虑了,赶紧去看娘吧!” 说着小手重新将上官凝和乐儿拉住,几步就跨进了屋子。 此时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子都关着,难免让人觉得闷热,并且屋子里飘着浓郁的药味。 上官凝到这个屋子来了很多次,还记得无忧无虑两个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她就站在这个屋子的中间,激动的看着两个鲜活的小生命呱呱坠地,看着两个肉呼呼的小家伙蹬着小腿大声的哭叫。 进屋子后,无忧就先一步跑到床边。 “娘,你醒醒,姨姨来看你了。” “咳咳咳咳。” 一张苍白瘦削的面容面向上官凝转了过来,上官凝一惊,不过几日的功夫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原本饱满红润的脸颊此时不仅没有血色甚至有些凹陷,眼睛布满血丝,眼眶周围都是微微的青紫色。 “锦葵,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女子正是当年被上官凝安排出府的锦葵,当时的锦葵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锦葵肚子里的竟然是对双生子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龙凤胎。 为了避人耳目,上官凝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她知道在锦葵失踪之后母亲还曾安排府里的人在青云城的一些个客栈和茶馆酒肆等人流集中的地方搜查过一段时间,上官鸿群的人也安排人手找过,所以要想让锦葵安然无恙的生活在青云城内实在是件伤脑筋的事。 最后是云锁动用了逐殇楼的特权,寻了这么个地方,上官凝刚刚听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反对的,可转而一想,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谁会往这方面想呢! 这个小院子的前面是青云城十分有名的青楼之一:云香阁。 小院子在云香阁的后面,以前只有一道暗门,十分隐秘,出入都需要从云香阁里经过,难免会引人侧目,所以上官凝安排人将原先的暗门暂时封死,不让人随意出入,又在原本的围墙上开出了一扇门。 这扇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十分隐蔽的小巷,几乎终日不见人影,而从云香阁的外面看,则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小院子的存在。 上官凝昏睡的几年,乐儿每隔十天半月的就会过来看望母子三人,留些钱物,陪着锦葵说说话跟两个小娃娃嬉闹玩耍一阵,所以几年来乐儿和锦葵以及两个娃娃的关系非常的熟稔。 上官凝苏醒后也是经常过来探望,离开了上官府的那个环境,上官凝和锦葵相处起来反倒简单了很多,上官凝告诉锦葵不要告诉两个孩子她的身份,只当自己就是她们的姨姨就好。 “小姐……坐……咳咳咳咳。” 锦葵不过刚说了几个字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无忧懂事的爬**,小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锦葵的后背,无虑则是一脸的担心和害怕。 “来,无虑,到姨姨这边来。” 上官凝看着无虑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不忍,便让无虑走到自己身边来,她一只手揽着孩子的肩膀一手轻轻的摩挲无虑的头发。 乐儿看着锦葵咳的辛苦,便赶紧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水送到了锦葵的唇边。 喝了茶水,锦葵的咳嗽才稍稍的好转,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终于恢复如常。 “小姐,您靠窗子坐吧,空气好些,免得被奴婢过了病气。” 锦葵的声音有丝疲惫,可语气却是真心的关切。 “看了大夫吗?” “看了,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 风寒? 这样的暖和的天气竟然会感染风寒吗? “看你咳的这么厉害,倒不像是风寒的症状啊,可是找的大夫医术不精?” 锦葵的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乐儿去医馆请吴大夫过来,不要被人发现。” 吴大夫是上官凝比较熟悉的一位大夫,不仅医术精湛为人更是正直,是个名副其实的名医,可是吴大夫只坐堂不出诊,一般人是很难请动这位大夫的。 机缘巧合之下上官凝曾经帮了这个吴大夫一点小忙,没想到这个吴大夫对上官凝感恩戴德,出诊到锦葵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毕竟眼下出了上官怜和三姨娘的那档子事,上官凝难免谨慎,谁知道上官鸿群那个丧心病狂的人会不会连无忧无虑也不放过呢! “不用麻烦了,小姐,奴婢已经服过药了。” “锦葵,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你自己活着,还有无忧和无虑,你若是倒下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锦葵听了上官凝的话便不再言语了,上官凝说的对,她现在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两个孩子活着,没了自己两个孩子根本就无法生活下去。 乐儿转身出了院子,医馆离院子不是很远,一来一回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无忧无虑,姨姨要和你们的娘亲说几句话,你们出去玩一会好不?” 无忧和无虑虽然是双生子,可是比无虑早出生了半个时辰的无忧却是出奇的乖巧懂事,上官凝的话一说完她就乖乖的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了下来,还不忘拉着无虑一起。 “虑儿,乖乖听姐姐的话啊!” 无虑显然有些不情愿,一直赖在上官凝的身边,不过锦葵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尽管不愿意无虑还是挪着小短腿跟着无忧走出了屋子。 “小姐,可是想要问我关于那人的事?” 上官凝眉毛微挑,锦葵怎么会未卜先知,自己不过是临时决定来的,而且从头至尾自己没有提过一个字,锦葵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是听说了什么?” 锦葵的脸色有些黯淡,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却并没有让人觉出半分的暖意。 “小姐,他已经来过了。” “什么?” 上官凝震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过了,上官鸿群竟然来过了。 “什么时候?他可是对你和两个孩子做了什么?” 上官凝如今有些草木皆兵,毕竟上官怜悲惨的经历才刚刚发生,那个未成形的孩子上官鸿群都会残忍的下手,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锦葵和两个孩子的存在绝对是对他不利的,那样自私自利冷酷变态的人怎么会允许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存在呢。 “三天前,不过当时我和两个孩子恰巧都不在院子,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在院子?” “是啊,那天我带着忧儿和虑儿去了土地庙,一直到过了晌午才回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来过了呢?” 锦葵没有说话而是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折叠着的纸,不过虽然折叠着却能看出这纸张曾被人狠狠的蹂躏过,之后出于某种原因又重新展平的。 “这封信被钉在窗子外面的条框上。”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将信展开 “无耻!” 上官凝看完便将信揉成一团,之后又似乎不解气似的用手撕扯了几下,直到手中的纸团变成了碎纸一堆。 “此地看来是住不得了,等下你收拾好行李,今天就搬走。” 锦葵看着上官凝泄愤似的将纸撕的粉碎,心中掠过一丝无奈,她刚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是这样,恨不得将纸撕碎更想将留信的人撕碎。 她好不容易在大小姐的帮助下保住了一条命又拥有了两个冰雕玉琢聪慧懂事的孩子,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想要将两个孩子从自己的身边夺走,他想都不要想,自己就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让无忧无虑离开自己。 “小姐,恐怕搬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的,我能感觉的出来如今他的能力似乎很厉害,既然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被他发现了,这青云城还有什么地方是能不被发现的呢!” 锦葵在看到信的那天晚上整整一夜未眠,心中的恨意和恐惧一起发酵,让她彻夜难眠。 上官凝低下头,眼睛也轻轻的合在一起,上官凝在想除草不除根的话早晚都是祸害,与其给自己埋下祸根不如一下子将连根拔起,将一切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锦葵,你再想想,你和上官鸿群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可是发现上官鸿群和什么人有过比较密切的交往或者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关于上官鸿群,上官凝在此之前几乎什么都没有问过,上官凝不问锦葵自然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找人倾述,所以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一直被搁浅了几年,直到今日才被重新提起。 “我和那人白日里见面的时间很少一般都是早上,府里的主子们起身之前,或者是晚上,府里各个院子都歇下之后,所以他的行踪奴婢了解的实在不多。” 其实上官凝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但却怀着一丝侥幸,不过如今听到锦葵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奴婢发现一件事……”。 上官凝被锦葵这起伏不定的说话方式弄的很无奈,明明可以一口气说完的话锦葵却偏偏有本事将一句话拆成好几句,每一句都吊足听话之人的胃口。 “什么事?” “上官鸿群和府里的那个赫连公子似乎十分熟悉。” 听到赫连穆宁的名字,上官凝顿时警惕起来,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两个人会熟悉,按时间来看的话两个人的焦急应该极少,怎会熟识呢? “哦?你是何时发现的?” “就是在赫连少爷进府三两日的时候。” 进府三两日两个人便熟悉,这似乎不太可能,在上官凝的记忆中赫连穆宁进府后一直都是跟在父亲左右的,就是晚上栖身的屋子都离父亲的锦华苑一墙之隔。 “你说说看。” “那天早上我给夫人准备了洗漱用的东西后就借口出了院子,原本是想着给那人一个惊喜,可是脚刚迈进云翔阁的门就听见了屋子里说话的声音,我心中好奇就偷偷的站到了屋子的墙根下,听见两个人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东西存放的位置,还有蛊毒之类的话,其中一个声音是上官鸿群我自然不会听错,而另一个声音我虽然不熟悉却也是听出来了,就是那个给老夫人诊脉的赫连少爷。” 上官凝将锦葵的话迅速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按照锦葵说的,两个人的谈话是在赫连穆宁进府后的三两日,而且谈话的内容有东西存放的位置还有蛊毒,那么可以知道的有几点。 第一两个人应该是在赫连穆宁进府前就已经相识,或者说已经十分熟悉;第二,寻找密信的事情是在赫连穆宁进府前就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并且上官鸿群做了其帮凶;第三,就是这个蛊毒了,目前为止各种蛊毒在上官凝的身边层出不穷,两个人口中的蛊毒究竟是指的下毒还是解毒暂时还不能确定。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嗡嗡作响,难道前世里父母的惨死和上官府的流放上官鸿群也是出了力的? 前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小姐?小姐?” 锦葵见到上官凝听完自己的话就一直默不作声,眼神也是漆黑一片,不知望向何处。 “嗯,没事。” 上官凝勉强笑着回了一句。 “锦葵,你想过有朝一日让无忧无虑认祖归宗吗?” 上官凝突然问了锦葵这句话,锦葵如遭雷击似的僵住了身子。 认祖归宗,锦葵想都没敢想过,她一个无名无份与人苟合,生下的孩子也是见不得光的,可上官府是什么地方,上官一脉又是什么样的地位,怎么会接纳两个私生子呢? “只要无忧无虑两个能够和奴婢给他们取的名字一样,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就好,至于认祖归宗还是算了吧!” “无忧无虑毕竟是上官家的血脉,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而上官府人丁单薄,不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都是盼着上官府人丁兴旺的,如今有两个这样可爱的孩子来延续上官家的血脉,我想他们都是能够接受的。” 上官凝之所以这样说其一是想要无忧无虑两个孩子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样才不会被人瞧不起,不至于小小年纪就受人白眼被人欺负,其二她想着如果将锦葵和两个孩子安排在上官府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上官府守卫森严,外人很难进府,而上官鸿群也不敢轻易在府中动手。 只是这事情必须要征求锦葵的意见,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给两个孩子什么样的生活都需要由她自己选择。 “小姐,吴大夫来了。” 两个人的谈话被乐儿的声音打断,上官凝用眼神示意锦葵好好的想想自己说的话,锦葵也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吴大夫帮着锦葵号脉后,便直接开了方子,说是等下他回去亲自抓药,等药抓好了再派人去医馆拿即可。 吴大夫诊了脉后就打算离开,上官凝微笑着跟在吴大夫的身后。 “吴大夫,你刚刚跟我使眼色可是这丫头的病情不是很好?” 吴大夫是个年近花甲的老爷子,身材微胖,红光满面,说话之前总是先微笑再开口,端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没那么严重,只是从脉象来看,这位姑娘不是伤寒之症像是被人打伤之后伤及了肺腑才导致的肺叶充血咳声不断。” “受伤?吴大夫,诊断可是准确?” 不由得上官凝要有此一问,想锦葵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女子,怎么会无端端的被人打伤呢,而且竟然伤及肺腑。 “老夫行医数十年,这点病症还是由把握的。” “那您能诊出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吗?”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白天在展会站了一天,字都是回来码的,所以又更的晚了,呜呜~酒儿这几天表现不好,酒儿道歉!(..) 第七十七章 引蛇出洞 “看脉象,这伤应当不出五日,可能还要更近些。” “好,吴大夫,那您就按着那丫头的病情配药吧,只要是对病情好的药您尽管用,银子我会让丫头给您送过去。” “姑娘,你的心善,会有好报的!” 吴大夫说完笑眯眯的转身跟着乐儿出了院门,上官凝一愣,心善,是在说她吗? 上官凝返回屋子的时候,锦葵又在咳嗽,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上下起伏,看着让人心疼。 上官凝对这个锦葵原本没什么好感,当初肯出手相救也不过是因为想着日后自己想要扳倒上官鸿群的时候整个锦葵兴许有用,还有就是锦葵肚子里的孩子。 她前一世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孩子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喜爱,如果上官鸿群不是用那样变态残忍的手段从上官怜的肚子里取出那个孩子,也许上官凝还可能让这个人渣再蹦跶一段日子,可是…… “我已经让乐儿去抓药了。” 上官凝递给锦葵一杯水,锦葵顿时有些诚惶诚恐,慌忙把水杯接了过来,谁知动作有点大,杯子里的水倒是有一半洒在了被子上。 锦葵赶紧伸手想要把被子从身上掀起来,却不小心将原本裹在腕子口的衣袖卷了起来,一道紫红发青的痕迹映入了上官凝的眼睛。 等到锦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为什么要撒谎?” 上官凝的语气很不好,她以为自己这几年对锦葵的照顾和对两个孩子的爱护,已经让锦葵的心完全的靠拢到了自己这里,可是现在却发现锦葵对自己可能根本不信任。 “大……大小姐……”。 锦葵的面色窘迫也有一丝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官凝定定的看着锦葵,眼眸里的黑色浓的像是一汪墨池,深不见底。 “我不强迫你。”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碰撞,情绪各不相同,良久之后,上官凝先开了口。 “小姐,我……”。 锦葵此刻心中难受异常,自己的命是小姐救的,没有小姐自己可能早就死在上官府护院的棍子下面了,一双儿女更是无缘再世为人,对于锦葵而言山官凝比血脉相通的姊妹都要亲近许多。 可是,自己不能说,若是说了无忧无虑就会有危险,但是上官凝沉静如水的面容却像是一团烈火,灼得她的心疼痛难忍。 “等下乐儿会把药送过来,你好生歇着吧,我先回府了。” 上官凝见锦葵再三犹豫也不愿将实情告诉自己,心中有些失落,前世对蒋宜兰掏心掏肺的好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所以她对自己说这一辈子除了双亲和乐儿不再会那样全心全意的对待某个人。 对锦葵她虽然是从别有用心开始的,但是在几年的接触中,特别是有了两个孩子后,每次来这里上官凝都觉得温馨而平静,看着两个小不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闻着锦葵做的饭菜香气四溢,总会觉得时光静好,似乎前尘往事都已经随风远去,心中一片祥和。 所以,带给自己此种心境的人山官凝是另眼相看的,却不知原来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小姐,我身上的伤是被两个黑衣人打伤的。” 就在上官凝的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时候,锦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锦葵看着上官凝转过去的身影,慢慢的朝着门口走,锦葵慌乱异常,她觉得如果今日小姐从这门里走出去,恐怕以后自己就再难见到小姐了。 一想到到这段日子小姐对自己和无忧无虑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爱护,锦葵的心就如万蚁钻心,一时间再顾不上其他,只是想留住小姐还有小姐对自己的心意。 上官凝的脚步一顿,心却落了下来,她刚才就在想,如果锦葵最终都不肯将实情告诉自己,那么从今后她恐怕都不会再踏入这间屋子了。 看着上官凝扭转过的身子,外面的阳光恣意的洒在其白如美玉的脸上,留下晶莹善良的光点,锦葵无比的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做了正确的决定。 等到上官凝重新坐到之前的椅子上,锦葵也坐直了身子,之前的被子被掀在一旁,锦葵的腿上只盖了薄薄的一层毯子。 “小姐,奴婢不是风寒,所以并不畏寒。” 锦葵看见上官凝的眼神四下打量,目光又在自己腿上搭着毯子上来回流连,心中一暖,便知道了上官凝的心思。 “那天,我带着无忧无虑两个去城隍庙进香,从我进庙门到进香结束都很顺利,可就在我准备带着他们两个回家的时候,却发现一直在我身后的无虑不见了,问了无忧也说没看见,我顿时急的六神无主。” 此时锦葵说那日的情景眼眶还有些泛红,可想而知当时情况的紧急。 “我带着无忧把城隍庙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就在我准备投官报案的时候,两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不过目标却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无忧,我拼了命的把无忧护在怀里,那两个人见我不放手就用拳头往我的身上招呼,另一个使劲的想要掰开我的胳膊。” 上官凝没有说话,可是脑海中已经是将那日的情景假设了一遍,心中也是跟着重新着急了一遍。 “就在我马上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官差打扮的人,那两个黑衣人似乎很害怕遇见官差,急急的撒了手,其中一个黑衣人威胁我说不许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小姐您,否则就让我再也见不到无忧无虑。” “那无虑呢?” “等到那几个官差从奴婢的面前走过去之后,我将已经吓的发傻的无忧抱在怀里想追上那几个官差,却在庙门口一处卖糖人儿的小摊前看见了无虑。”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上官凝也不由得庆幸,如果无虑出了事情或者是被黑衣人掳走了,那么此时自己恐怕是见不到锦葵了。 “你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是不是?” 上官凝是用的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既然锦葵听从了那个黑衣人的话决定对自己隐瞒,那么就证明锦葵应该是知道那个人的手段和本事的,否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一个陌生人牵着鼻子走。 锦葵显然是没想到上官凝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一点,不过想想至从几年前上官凝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安置到这里,然后又想方设法的隐匿自己的踪迹,让自己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是安枕无忧,这一桩桩一件件莫不说明如今的小姐确是睿智无双。 “那个黑衣人虽然尽量压低声音,可是我对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恐怕就是再过十年一百年我都不会听错。” 不用细想也知道锦葵口中的那个声音指的是谁了。 “那之前的那封信?” “那封信的确是在窗户外面的楞框上钉着的。” 上官凝听完锦葵的话,脸色十分不好看,甚至于大有山雨欲来之感,这个上官鸿群还真是太出乎上官凝的意料了,不仅残忍无耻还很有手段,如此隐秘的地方竟然都能找到。 只是,既然知道了锦葵和两个孩子的落脚处,为什么不直接将人掳走反而要多此一举的留下这么一封自报家门的信呢? “不管如何,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事不宜迟,你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只带些贴身的物品就好,咱们今日就搬离此地。” 锦葵看着上官凝坚定而自信的侧颜,有一瞬间的迷惑,她还记得自己刚到上官府时,所有人都说上官府的大小姐是个冲动蛮横没脑子的,自己几次接触也是这样的感觉,只是谁都未曾想过士别三日,昔日的大小姐竟会蜕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处变不惊光芒四射。 上官凝之所以能这么快的下决定,一是因为此地的确危险,多留一日就多一分的危险,其次上官凝早在半个月前就有让锦葵母子三人搬家的打算。此地再隐蔽也是与妓院一墙之隔,终日里莺莺燕燕淫词哝语对于无忧无虑两个孩子的成长实在不利,所以新的落脚地方早早的就已经安排好了,原本还想再好好休憩一下,如今也只能先住进去再说了。 “好,小姐的大恩,锦葵没齿难忘。” 锦葵走下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上官凝咚咚咚的就是三个响头,小姐对于她的大恩此生此世她都难以报其万一,所以磕几个头又算什么呢? “你这是做什么,自己的身子不舒服,还扯这些个虚礼做什么,快上床躺着,等乐儿抓了药回来你就先熬上一副,搬家的事情我会着人帮你安置妥当。” 为了以防万一,锦葵母子三人连夜搬离的香云阁后面的小院儿,住进了上官凝之前就已经相看好的一处宅院。 回到凝雨阁的时候才过午膳的时间,上官凝没有胃口也就没有吩咐小厨房准备膳食,只是喝了一盅冰镇的百合绿豆汤。 靠在椅背上,上官凝闭上眼睛,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在眼前重新回放,重生的一世她原本是要找赫连穆宁和蒋宜兰两人复仇的,却不想如今第一个需要自己动手清理的竟然是自己的庶兄,是自己曾经想着要好好保护的替上官家延续香火的同父异母的兄长。 人生变化无常,造物弄人,命运的手指轻轻拨弄,世事就再难预料。 上官鸿群时自己的庶兄,同时也是深受祖母喜爱父亲看重的上官府的长子,这样的身份并不能轻易的被撼动,上次那件几乎可以被称得上是家族丑闻的事情都被宁氏四两拨千斤的遮掩过去了,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披着人皮的庶兄光明正大的被处置掉呢! 恐怕,自己要做的工作还不少呀! 六月天,孩子脸,一上午的晴朗天气到了下午就开始阴云密布,黄昏时分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噼噼啪啪的打在窗子上,上官凝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目光却是专注而认真的看着雨珠滴落到窗沿上再被弹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上官凝喃喃的念着这句佛语偈子,突然灵光一闪,眸子都跟着光彩流转起来。 大雨从黄昏十分开始下,一直下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哩哩啦啦的住了,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新,凝雨阁里的花儿也都痛痛快快的喝饱了水,绽放出了窈窕的身姿。 上官凝唇边漾出一朵比花还娇艳的笑容,硬生生的幌花了乐儿的眼。 “小姐,能行吗?” 乐儿知道上官凝的计划,但是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乐儿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面小鼓啪啪啪的敲的她心惊肉跳。 她跟着小姐这些年,也算是知道了自家小姐的本事还有脾气,是个看起来像水似的人儿,其实却比男子都坚强和隐忍。 她不知道自家小姐究竟心里装着什么,时而露出的那种仇恨的目光让她觉得害怕,可是小姐对自己却是好的没话说,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很遥远,好像自己和小姐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相识的感觉。 不过不管小姐要做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只是她对小姐即将开展的计划实在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人是府里的大少爷啊!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那样的祸害留在世上只能是祸害更多人,所以就当是替天行道好了。” 上官鸿群,你是自掘坟墓,自从你踏上赫连穆宁的贼船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沙漏里的沙子沙沙沙的往下流淌着,上官凝合衣躺在床上,屏住呼吸,等着那人的动作。 戌时刚过,上官凝的屋门轻轻的响了一声,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上官凝嘴角含笑,不过却开始闭上眼睛装睡,甚至连呼吸都控制的速度均匀,夜色中任是谁都不会想到屋子的主人是在放线钓鱼。 那人进屋子后直接奔着桌子上的妆匣而去,动作熟练的将妆匣上的锁扣打开,哗啦啦的几声翻找东西的声响之后,妆匣被重新关上,上官凝却知道匣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找到东西后那人也不停留,迅速的合上房门出去了。 上官凝刷的一下睁开眼睛,事情还真是完全按着颜慕殇那家伙的说的在发展,上官鸿群,不,应该说是赫连穆宁还真是片刻都不想等啊! 从上官凝的屋子出来后,那道黑影径直出了凝雨阁的院子,向着上官府西侧的一道高墙走去,那道墙的下面有一个能容人匍匐着爬出去的排水洞,以前这个排水洞镶着一个厚实的铁网,可是年深日久之后铁网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周围被荒草覆盖,已经渐渐的被人遗忘了。 只见那黑影动作利落的趴到地上,双手撑地,足尖一点,便像是一条百足虫一样匍匐着钻过了那个排水洞,洞两边的杂草由于长的很茂盛又刚刚下过雨,那道身影爬过之后杂草自动恢复了原貌,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黑影爬出了排水洞之后便沿着上官府的高墙一路往东走,此时街上一片冷清,半个人影也不见,只有偶尔会听见西大街的方向有隐隐约约的唱曲声。 黑影显然不会武功,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是迈的很急,好像身后有什么人在催赶一样。 疾行了两盏茶的时间,黑影来到了东大街的一处院落,映着刚刚从云彩后面露出来的月亮的微光,院子上面的牌匾依稀可见,正是“清风揽月”四个字。 黑影刚站到门口,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来直接将黑影拉进了院子,大门重新消无声息的被关上,一切仿佛都未曾发生。 “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黑影被院子里的人一路引着进了之前的那间密室,刚站到密室里,那个引路的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黑影僵硬的点点头,却没有动作。 “好,你等着。” 刚刚问话的那个人转身出去了,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石雕。 “东西呢?” 之前的那个引路人带回了一个男子,男子长的很是挺拔,虽然戴着风帽但是从裸露在外的嘴唇和鼻梁来看,这个男子的长相十分出众,只是那声音听着多少让人有些不舒服。 黑影将手探进胸前的衣襟里,从里面拿出了一条赤金的挂着一块叶子形状吊牌的链子。 风帽男子动作迅速的从黑影的手中将链子一把拿过来攥在手中,借着地道里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果然与那人跟自己描述的一样。 “三姨娘,你看见了吧?这链子我已经拿到了,你觉得你的那条链子我会得不到吗?” 风帽男子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团黑影说道,语气满是张狂。 “你……你这畜生,你不得好死,链子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的。” 赫然是三姨娘崔氏的声音。 “三姨娘,你是不是又想尝尝这把穿骨刀的滋味了?” 风帽男子转身朝着刚刚说话的三姨娘走过去,脸上的笑容嗜血而冷酷,边说手中银光一闪,薄如蝉翼的小刀便噗的一声嵌进了三姨娘的肩头。 “上官鸿群,你不是人,她是你的长辈,你竟然这样对她,你会遭天谴的,你一定会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的。” 上官怜嘶喊出声,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刻骨深绝的恨意。 “怎么,你也想尝尝这个滋味吗?怜儿,我的好妹妹,你那身子骨刚刚小产,我还真是心疼,不舍得下手呢!” “呸!不要脸,变态,我恨不得杀了你替我的孩子报仇!” 上官怜气的浑身哆嗦,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 “怜儿,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心疼啊,不过这孩子能为他爹爹献身做药引,也是孝顺,这也是他的造化啊,是在积阴德,也许下辈子就能投个好人家了呢!” 上官鸿群的面容已经扭曲,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上官家大少爷如今俨然就是一个堕入魔道的妖怪,半点人性也没有了。 “上官鸿群,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想杀我?来啊,来杀了我啊!” 上官怜使劲的挣扎,手腕脚腕上的锁链被带的哗啦啦的响,在窄小的密室里听着尤为的刺耳,甚至要刺穿耳膜。 就在上官怜的手马上就要触及到上官鸿群的衣袍下摆时,上官鸿群右手一挥,上官怜就被甩到了后面的墙上,砰的一声,上官怜便像一朵凋零的花儿一样从墙上坠落在地。 “不自量力!” 上官鸿群冷酷的看着那个匍匐在地,已经气若游丝的上官怜,冷哼了一声。 密室外的另两个人,一个低着头好像密室里发生的一切他浑然不知,一个之前的那个黑影,木然僵硬的站在最初的位置,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是朝着一个方向。 “上官少爷好大的本事啊!”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刚刚码完,所以才更新~惭愧惭愧! 第七十八章 精彩好戏 上官鸿群身子一僵,回头看见密道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文质彬彬,一身青色的松鹤寿祥的官服,头上一顶孔雀翎的雕花官帽,看朝珠和官服至少是从二品的官员。 大雍朝廷上年纪如此年轻的从二品官员他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 可不管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密道里,难道是紫玉出来的时候被人盯梢了? 上官鸿群冷眼兰了一下站在暗处的紫玉,这丫头早晚他都要除掉,笨手笨脚害他白白浪费了一个人偶蛊虫。 “你是谁?这里恐怕不是像大人这样的人应该来的地方吧?” 上官鸿群眸色一冷,这个人一定是将刚才自己和那对母女说的话全听了去,而且眼下这样的情况,若是被人说出去那自己可就是要麻烦不断了。 对方虽然是个从二品的官员,不过自己若是在这密道里把他做了恐怕别人想查到自己身上也是难如登天的。 想着上官鸿群便暗自摸了摸了围在腰间的柳绦剑。 “上官少爷这是打算要杀人灭口吗?” 来人看见上官鸿群摸剑的动作不仅没有半分紧张,甚至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上官鸿群顿时觉得心头一股火起,若不是对方身份太高他也想探探口风,恐怕早就一剑招呼上去了。 “这位大人难道没听见我刚才的话吗?大人堂堂从二品的官员,难道连名字都不敢报出来吗?” “上官少爷还真是好眼力,本官的品衔上官少爷一眼就认出来了,佩服佩服,不愧是尚学堂赫赫有名的才子啊!” 听见对方对自己如此的了解,而自己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上官鸿群内心的焦躁更甚。 “大人看着是个谦谦君子,可是说话却如此闪烁其词吞吞吐吐,真是对不起大人脖子上的那串朝珠。” 来人不仅没有被上官鸿群的这句话激怒,反而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下哈哈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上官鸿群此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连声音都打着颤音。 “我在笑我自己,被当今皇上授了从二品的官衔,现在却发现自己原来却是连胸前的朝珠都对不起,看来明日本官就要上朝觐见,请求皇上将本官的顶戴花翎都收缴回去。” “你……你……”。 上官鸿群忍无可忍,伸手一探,便从腰间抽出了柳绦剑,二话不说奔着来人的面门直冲而去,眼见着剑尖就要刺进对方的眉心,斜拉里却飞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在珍珠的冲击下,上官鸿群的柳绦剑不仅没有刺穿对方的眉心反而自己的虎口被震的生疼,一阵酥麻柳绦剑应声坠地。 “好,上官少爷,如今你又多了一条刺杀朝廷命官的罪证,数罪并罚,上官少爷恐怕这颗脑袋要搬家喽!” 来人话音刚落,密道的外面齐刷刷的走进来一群身穿皂服脚蹬快靴的衙差,为首的一人见到刚刚说话的男子,双手抱拳低头施礼。 “司大人。” 司大人? 上官鸿群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密道口的那个男子,身形高大瘦削,面色白皙有些微微凹陷的双颊,眉眼细长,眼中充满睿智和自信,目光灼灼而坚定。 “你是御丞使司冕?” “上官少爷果然聪慧!” 上官鸿群一双手攥的死紧,恨不得将手心里的纹路都捏碎。 密道的空间如此逼仄,又只有一个出口,而此时出口已经全部被刚刚到来的衙差堵死了,想要冲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怎么办,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突然他目光一扫,顿时有了主意。 上官鸿群的动作很快,几乎就在他想出办法的一刹那他就将之前落在地上的柳绦剑捡了起来,动作迅速的将剑架在了三姨娘崔氏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还不忘将上官怜的手臂也抓在手里。 “司大人,我知道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经手的案子也都是个个精彩漂亮堪称完美,不过恐怕今天您的为官之路就要被添上不光彩的一笔了。” “哦?此话怎讲?” 司冕好像对上官鸿群的话很感兴趣,眉毛挑的很高,状似疑惑的问道。 “怎么讲?现在上官府的三姨娘和三小姐都在我的手里,我这把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锋利,这要是司大人那句话说的重了我手一抖,三姨娘和三小姐恐怕就性命堪忧了,大人即便抓了我却白白的害了两条人命,这的结果皇上可能会喜欢的紧呢!” “哦?是吗?” 司冕眸色一闪,有些戏谑的反问道。 不知为何被上官鸿群架在剑下的崔氏和上官怜母女两人安分的很,而且竟然十分镇定,身子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上官鸿群原本是想着两个人吓的惊声尖叫,痛哭流涕的求着司冕救救她们,拿自己在从中寻找逃生的机会就容易的多了。 可是明显的,崔氏母女并不买上官鸿群的账。 “动手吧,咱们还要早点回去准备开堂的文书证据呢!” 司冕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上官鸿群警惕的盯着司冕身后的那群衙差,随时准备着将自己剑下的两个人推出去。 突然,上官鸿群的手臂一阵刺痛,柳绦剑再一次坠落在地。 上官鸿群震惊的看着对自己出手的三姨娘崔氏,怎么可能,崔氏和上官怜长期喝着自己给他们下的軟筋散,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现在怎么会对自己出手呢,而且力道之大角度之精确绝对不是一个长期服用軟筋散的内宅妇人能够做大的。 “上官少爷,我的功夫还好吧?” “你……你……你你你……”。 上官鸿群一连串吐出了数个你字,却最终也没说出来下半句话。 三姨娘崔氏竟然是个男的。 眼下崔氏将缠在自己手腕脚腕上的链子撸下去,又将半折在裙袍里的腿抽了出来,平平稳稳的站在上官鸿群的面前,身子竟然比上官鸿群还高上小半个头。 对方似乎嫌上官鸿群表现的不够激烈,干脆将头发往后拉起来,又拿出一个小手帕在脸上鼓鼓叨叨了几下,一张白净的却绝对充满男人味的脸露了出来。 上官鸿群条件发射性的看向身边的上官怜,果然,上官怜也和刚才的那个男子一样将面上的妆容卸掉,露出来一张晶莹剔透却和上官怜容貌差别极大的一张脸,好在这个上官怜还真的是个女儿身。 “我的好大哥。” 一开口却是一股子的风尘味道,上官鸿群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是笼子里供人玩耍的猴子一样,被眼前的这几个人耍的团团转。 “宝子,动手!” 上官鸿群突然对着密室角落里站着的最初引导着紫玉进来的黑影吼道。 可是,那道黑影却像是被点了穴位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动手,晚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鸿群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的急切,他现在受制于人,手里有没有任何的兵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随身小厮宝子了。 被称作宝子的黑影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上官鸿群心头一种不祥的预感蹭蹭的蹿出来。 等到黑影走到近前的时候,上官鸿群的一颗心彻底寒了下来,此人哪里是他的随身小厮宝子,分明是一个身形与宝子相似面容却与宝子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事到如今上官鸿群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是掉进了被人的陷阱,恐怕自己的举动早就落入了对方的眼睛,三姨娘和上官怜也早就被人救了出去,今天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引自己上钩而设下的圈套。 可是自己与这个司冕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没理由如此煞费苦心的对付自己,而且这个司冕是个十分手皇上器重的新晋官员,为人也是十分的低调,与朝中的官员的关系都是不温不火清淡如水的,为什么如今却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对付自己一个将军府的庶子呢? 上官鸿群永远也不会想得到,刚正不阿的御丞使司冕唯一不问原因却愿意倾囊相助的人只有他的嫡亲妹妹上官凝,大雍的平宁郡主。 “押下去。” 司冕淡淡的开口,之前站在密道口的一众衙差蜂拥而上,将上官鸿群团团围住,其中更有手快的衙差小吏直接将绳子密密扎扎的缠在了上官鸿群被反剪的胳膊上,用力之大让上官鸿群忍不住闷哼一声。 “上官小姐,此人我就先押解回去了,可还有其他需要吩咐的吗?” “司大人,劳烦了,这原本是上官府的家务事,却要劳动司大人深夜跑这一趟。” 上官鸿群被衙差们推搡着出了院子,王老板满脸惊愕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俊秀的姜云客会是一个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的变态,更没想到就在自己每天出入的店面地下竟然有一条密道。 司冕则是绕过众人的视线,进了清风揽月外面的一个小巷子,巷子里站着一个黑色长裙的女子,墨发如飞在夜风中起舞,女足的裙摆也随着夜风猎猎而动,如此画面让司冕的呼吸都难免停滞了一下。 “当日若是没有小姐的点播和帮助,恐怕司冕如今还是茶楼的一个小伙计,庸庸碌碌度日而已,刚刚不过是举手之劳,上官小姐如此说真是让司冕内心惶恐。” 上官凝的眉色微微一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司冕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其实没有她司冕早晚也是会成就今日的一番作为的,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谁知道对方却把自己当成了是救世主。 “司大人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小女不过是略尽薄力而已,不当紧的。” “上官小姐,不,如今该是称呼小姐为平宁郡主才是。” “司大人,你我相识于少年,也算得上是故交,就不必像其他人一样如此的计较身份了,恐怕我接下来还会有事情要麻烦司大人呢!” “上官小姐既是如此说,那以后如果小姐不嫌弃,称呼我为司冕即可,你我以朋友相交,小姐但凡有需要司冕之处司冕必愿效犬马之劳。” 上官凝的面色一红,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些小人,摆明了是在借着自己前世对这个司冕的了解来哄骗人家为自己出力。 “也好,那日后就劳烦司大哥了。” 既然以朋友相交,那不妨就更亲近些,而且这个司冕刚正中直是个完全值得相交的正人君子,上官凝并不排斥这样的一个人做朋友。 司大哥三个字一出口,司冕的脸色迅速的通红一片,如今司冕已经年近双十,可是却一直没有说亲,甚至于没有任何一个过从较密的女性。 上门说亲的人可以说是要踏破御丞使府邸的门槛了,可无一例外的都被府内主事的管家打发了出来,司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说亲之事那么的抗拒。 此时,见到上官凝宛若莲花样的面容,清淡如菊却柔和温暖的笑颜,司冕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婚事毫不上心,也许自己的心早在几年前就遗失在了上官府的后宅,遗失在了那个睿智聪慧光芒万丈的小女娃身上。 “好,小姐有什么事尽管遣人传话给我。” “司大哥以后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妨也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司冕的一颗心仿佛是被人投入了石子的春水,波光荡漾起来,虽然是深夜,司冕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明媚的阳光之下,周身都暖意融融的。 “凝妹妹,你可是带了护卫出府?” 司冕虽然心中喜不自胜激动不已,却还是注意到了一番折腾下来,夜色已经深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了,上官凝一个女儿家这样三更半夜的独自在外实在是危险的紧,所以才有此一问。 “自然,司大哥早些回去吧,我也要马上回府了。” 司冕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侍卫的身影。 “不如我送凝妹妹回去吧!” 司冕心里以为上官凝是怕麻烦自己才会谎称自己有侍卫相护,心中对上官凝更是好感倍增。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激射而出,带着一股劲风稳稳的落在了上官凝的身后,虽然此人低着头,但是看刚才的动作,此人必是武功高手无疑。 “这是我的护卫,武功高强的很,司大哥不用担心。” “那好,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凝妹妹注意安全!” 不知为何司冕感觉那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衣袍里的护卫周身上下都寒气森森的,还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在其四周环绕。 “将军府的护卫果然非同一般。” 司冕低声嘀咕了一句,便转身出了巷子。 “凝儿?” 上官凝从颜慕殇突然现身的时候就知道,这位爷一定是心里不爽了,否则绝对不会突然间现身。 “殇,我有点冷!” 上官凝可怜兮兮的说道,只能希望颜慕殇的注意力能够成功的被自己转移才好。 “为什么让他叫你的名字?” “额……名字而已,殇,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小气?那个司冕看你的眼神明明就是别有用心,你就该离他远一点,还让他叫你的名字。” 颜慕殇像个孩子似的,嘴巴撅的很高,刚才他要是再不现身,那个司冕肯定就要趁虚而入送凝儿回府了,最可气的是他的凝儿不仅没有拒绝还亲切的喊人家司大哥,颜慕殇的心中顿时酸味翻滚。 “别有用心?人家司大人是个正人君子,是你想多了。” 颜慕殇撇撇嘴,他想的多了? 虽然他接触的女人很少,外界又都传闻他喜好龙阳,但是他是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经验和了解,男人的本能让他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司冕对自己的这个小未婚妻别有用心。 “我不管,总之以后你尽量离这个司冕远点。” “好好好,我离他远点就是了。” 反正上官凝原本也没打算和这个司冕有过多的牵扯,若不是这次需要司冕的帮助,她也是不会主动找他的。 虽然明显看出来上官凝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在敷衍自己,但是颜慕殇还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何况他绝对相信自己的魅力,自家这个小未婚妻自己可是惦记了好几年,从他的凝儿还是个小女娃的时候他就惦记上了,岂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想都不要想! “走吧,晟阳王殿下。” 上官凝俏皮的拉了一把颜慕殇的袖子,又主动的将自己贴近颜慕殇的身子。 哗的一下,一件黑色的斗篷像变戏法一样的从颜慕殇的身后变了出来,之后又将上官凝严严实实的裹在其中。 上官凝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原本她出来的时候就有意的多加了一件厚衣服,之后又被乐儿强烈要求的在衣裙里又穿了件比甲,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热的后背香汗津津的了,现在又被一件厚实的斗篷裹了个严实,不闷死才怪。 “爷。” 上官凝被从头到脚的裹了个严严实实,外人根本就瞧不见她的容貌,可能甚至都瞧不出颜慕殇怀里的是个人。 “做的很好,下去吧。” 上官凝听出来了刚刚说话的人就是易容成三姨娘的那个人,平心而论,这个人的易容手段真是高超,上官凝从密道外面偷偷的看了一眼,若不是事先早就知道计划恐怕上官凝都以为密道里的真是崔氏本人。 “闷了吧?看你下次还惹不惹你夫君我生气。” 等到那人的声音消失之后,颜慕殇将那件黑色的斗篷从上官凝的身上取了下来,促狭的看着上官凝。 上官凝的脸色顿时红的好像是天边的晚霞,原来颜慕殇早就看出来自己是在撒谎转移注意力了,刚才不过是在小惩大诫教训自己。 话虽如此,上官凝的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与颜慕殇的相处让她觉得很舒服,对方虽然是王爷在自己面前却从不以王爷自居,对自己更是呵护备至,一味的宠溺和纵容,因自己的喜而喜因自己的悲而悲,这样毫无杂质的好让上官凝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沦陷。 前一世里她为了博得赫连穆宁的欢心,可谓是放弃了身份放弃了自我,屈尊降贵的去做舞姬卧底,下厨学做素斋学做蔷薇糕,学琴学女红,学茶道学绘画,总是凡事赫连穆宁喜欢的她都要去学去做,凡事赫连穆宁不喜的她都绝不沾染触碰,即便如此最后还是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凝儿。” “嗯?” “我的凝儿真是越来越美了,如今这样脸红的样子更是让为夫着迷。” 颜慕殇从来就不掩饰自己对上官凝的喜爱,可是如此露骨的话还真是第一次说,果然上官凝的脸色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更加的红艳,连耳珠都红的好像是一颗上好的红宝石。 “不正经。” 上官凝将视线偏开,可是心却依旧是像擂鼓一样的剧烈的跳动,小手紧紧的握着,身上也好像有一股热流从头到脚的酥麻不已。 “凝儿……”。 颜慕殇扮过上官凝的脸,让上官凝的目光不得不回到他的脸上。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面前的那张俊颜不断的放大放大,对方温热的气息扫在自己的脸上像是有春风拂过面颊,丝丝痒痒的感觉撩动着两个人的身体,夜色中两人身边的温度高的好像能够把彼此灼伤。 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种醉人的芬芳扫过上官凝的红唇,力道不轻不重,似乎是探索又似乎在厮磨。 起初还生涩的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热烈起来,颜慕殇将怀里的小人儿紧紧的搂在臂弯里,感受着佳人紧贴在自己胸前的柔软。 舌尖是宛若陈年佳酿的芳香,又仿佛是百花成蜜的香甜,柔软的带着丝滑温度的香舌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那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嗯……”。 上官凝情不自禁的娇吟出声,在夜色中听起来更加的撩人。 “磨人的小妖精。” 虽然这种感觉美妙的让人恨不得就此死去,但是颜慕殇还是忍痛终止了这场美妙的舌尖之旅,再继续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凝儿,等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为夫一定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小女人。” 颜慕殇喷着热气,紧贴着上官凝的耳朵,用只有上官凝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其耳边喃喃的说道。 上官凝的身子此时已经酥软到没有力气,想要教训颜慕殇几句都没了精力,索性也不说话,总之,真到那一日再说吧! 第二日一大早,上官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据说这位客人从大书房离开后,上官锦将屋子里的桌子都掀翻了,茶杯茶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之后上官锦阴沉着脸进了寿康苑的大门,再之后,寿康苑的贾嬷嬷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去找大夫。 大夫还没到,秦氏就连哭带喊的进了寿康苑,最后红肿着半边脸被人撵出了院子。 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上官府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上官凝坐在屋子里,听着乐儿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打听来的消息,面上的表情很微妙,没人能够知道这位大小姐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乐儿却是将自家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眼下发生的一切没有一样不是在大小姐的意料之中的,小姐真是神机妙算呢! 上官凝但笑不语,好戏才刚刚开始,等到过两日皇上就会亲下圣旨,到时候府里可能才是真正的热闹起来,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条隐藏在污泥里的泥鳅要被翻出来呢。 ------题外话------ 酒儿今天还好,码的还不错,多更些! 要去包饺子啦,宝儿们初伏好,多吃饺子,整个夏天都快快乐乐哒,么么哒! t 第七十九章 紫玉被抓 <></> 用过早膳,上官凝破天荒的没去寿康苑给宁氏问安,估计寿康苑里此时定是人仰马翻,宁氏此刻恐怕已经被气的丢了半条命,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呢! 懒懒的倚在富贵吉祥的团花靠枕上,上官凝随手翻着一本大雍游记,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忙着在各种环境中周旋,大雍的锦绣河山她一直都没有机会瞧上一眼,此时看着书上的记载上官凝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首发哦亲 等自己将那些个前世的祸害一一除去之后,她一定要抛弃那些个身份、规矩的束缚,去看看大雍的崇山秀水,去感受一下完全不同于青云城的风俗。 “小姐,小姐,不好了……”。 骢玉大声嚷嚷着一路跑着进了屋子,跑到上官凝跟前的时候险些没有收住脚步,俏脸通红一片,气喘吁吁。 身后是同样小跑着跟进来的乐儿,乐儿的身体远不如骢玉那样结实,所以同样是跑,此时的乐儿已经是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骢玉,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上官凝被骢玉疾驰火燎的样子惊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把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吓成这个样子。 “小姐,紫玉……紫玉她……”。 “紫玉?” 上官凝一听见紫玉的名字立刻坐直了身子,昨夜上官鸿群被司冕押解下去之后由于没人再控制人偶蛊,紫玉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意识,不过上官凝没给紫玉发现真实情况的机会,直接让云索点了她的睡穴将紫玉带回了凝雨阁。 此时紫玉不应该是好好的待在屋子里吗? “骢玉,你……你跑那么……快干吗?” 缓了半晌,乐儿才平息下了自己的呼吸,拉过骢玉的腕子问道。 她原本是想着去紫玉上次说的那个地方采些新鲜的花儿,回来晒干也给小姐泡茶喝,可是老远的就看见骢玉像是被人追杀似的没命的跑,她喊了几声骢玉也没反应,于是这才也跟在骢玉的身后一路跟着跑回了凝雨阁。 “小姐,紫玉她被二姨娘的人给抓起来了!” “什么?” “骢玉,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凝和乐儿都是被骢玉刚说的消息吓的不轻,乐儿更是生怕骢玉是道听途说的给小姐惹麻烦。 “我不是乱说,我是亲眼看见的,领头的那个人就是二姨娘手底下的齐嬷嬷。” 齐嬷嬷是聚福园里的管事嬷嬷,也是秦氏的贴身嬷嬷更是秦氏的智囊,如果是齐嬷嬷,那这事指定就错不了了。 “瞧见她们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上官凝已经从软塌上站了起来,这个秦氏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在寿康苑那里吃了瘪就把手伸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 “恩,看见了,她们去了沉香阁。” 沉香阁? 还真是会挑地方,摆明了秦氏这是有备而来,连地方都事先挑好了。 “沉香阁?小姐,那个地方可是不大干净啊!” 乐儿听了沉香阁三个字,心里有一股子的发寒,那个地方以前是老太爷的一个姨娘住的,后来那个姨娘和她的丫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都死在了屋子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据说从那以后,这个沉香阁就经常能听见莫名其妙的声音,有时候是女子的哭声,有时候又是瘆人的笑声,还有时候干脆是带着鬼音的歌声,紧邻着沉香阁的几个院子陆陆续续的有人被这声音吓的害了病,甚至有人因此失了心智,如此折腾了几个月,沉香阁和沉香阁周边的几个院子都没了人住。 当时的老太爷让人封锁消息,可是谣言还是不胫而走,而且越演越烈,最后已经被传的面目全非,但是那个院子却的的确确成了府里的禁忌,丫鬟婆子们都谈之色变,青天白日里都要离沉香阁远远的,有事情宁可绕路也绝不从沉香阁的门口过。 “走,我倒是要看看,秦氏她要做什么?” 骢玉一拍胸脯就要在前面引路,上官凝却是将其叫到身前交代了一番,骢玉的大眼睛扑闪着显然没太明白上官凝的意思。 “去吧,按我说的做,这样才能救紫玉。” 一听到能救紫玉,骢玉也不想了,撒丫子就往院子外面跑了。 “乐儿,你怕吗?” 说实话,乐儿的确有些害怕,毕竟世上像骢玉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还是占少数的,可是,小姐既然要去,而且紫玉还被人扣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就是怕她也一定要跟着小姐一起的。 “小姐去哪里,乐儿就去哪里。” 上官凝心头一暖,乐儿的小脸白的像张纸,想来也知道定是害怕的,乐儿前世胆子就很小,一听到人将些神鬼妖魔的故事就会吓的几晚上不敢起夜。 可就是这样胆小的乐儿,前世里却以身挡在自己的身前,最后白白的送了命,这一世还是这样。 “走吧,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就是妖魔鬼怪我也要让她无所遁形。” 上官凝轻轻的说了一声,虽然一如既往的语气温和,可是乐儿的心却莫名的安定下来,小姐明明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可是说出的话乐儿却不怀疑,小姐说能打败妖魔鬼怪那就一定能。 乐儿快走两步,坚定的跟在了上官凝的身后。 今日的日头很大,明晃晃 ... 第八十章 以牙还牙 “老刁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是无中生有,诋毁主子的罪名你担的起吗?” 秦氏真是低估了齐嬷嬷,一时间她有些迷惑眼前的这个老嬷嬷究竟是不是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那个人了。樂文小說| “老奴这是实话实说,如今郡主问到了,老奴自然不敢妄语,姨娘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郡主心善,不会责难姨娘的。” 秦氏这回真的是被气的两眼发黑,原来自己一直养着一头白眼狼,不,这个齐嬷嬷连头畜生都不如,畜生至少还知道对自己摇摇尾巴讨自己欢心,哪会像齐嬷嬷一样落井下石,半点情分也不讲。 “嬷嬷说的可都是当真?” “当真,一字不差。” 齐嬷嬷点头如捣蒜,生怕上官凝不信。 “老奴也能作证,齐嬷嬷说的句句属实。” 满脸横肉的那个老奴才害怕所有的风头都被齐嬷嬷捡了去,自己最后要被当做替罪羊,赶紧顺着齐嬷嬷的话头往上爬。 “秦姨娘,你还有何话说?” 上官凝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氏,眼中波涛汹涌。 “哼,两个老刁奴的话也能取信吗?笑话!” 事到如今,秦氏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上官凝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这两个自己院子里的奴才又一边倒的站在上官凝的那一边,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秦姨娘的意思是这两个嬷嬷说的话都是她们故意捏造出来诬陷你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 秦氏将脸扭向了一边,实在不愿意再看见那两个老刁奴的嘴脸。 “紫玉,你来说说看。” 此时的紫玉已经被乐儿扶着坐到了屋子里的一张矮塌上,可是双腿却只能蜷着,想来是腿上的伤也不少。 “小姐,奴婢一早想着去后园子里采些新鲜的花,可是刚采了没几支就被人从后面蒙住了眼睛,然后嘴巴也被人用布巾堵上了,奴婢努力的挣扎可是布巾上好像被人下了药,奴婢竟然四肢无力,只能被人拖着一路往前走。” 果然是事先就准备好的,秦氏的脑子不灵光,这个主意可未必是秦氏想出来的,想到这上官凝若有所思的看了齐嬷嬷一眼,对方立刻低下了脑袋。 “然后呢?” “奴婢被这两人一路拖着到了这里,进屋后就看见二姨娘坐在屋子里,二姨娘问了我许多问题,但是紫玉真的听不懂,然后这两个人就对奴婢用刑,先是用针往奴婢的胳膊大腿和身子上扎,再后来又把奴婢的手硬拽着塞进养蝎子的竹篓里,后来奴婢实在疼的受不了就晕过去了!” 听到养蝎子的竹篓,上官凝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乐儿更是气的浑身哆嗦,怎么会有这么狠毒无耻的人。 上官凝目光四下一看,就发现了屋子角落里的两个蹴鞠大小的竹篓,里面还有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上下爬行。 “现在,大家各执一词,齐嬷嬷,你和这位嬷嬷的证词秦姨娘认为不可采信,可是你和这位嬷嬷又坚持说是受了秦姨娘的指使,紫玉刚才更是说了自己遭受的刑罚,现在咱们不妨把事情简单化吧!” 上官凝并未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齐嬷嬷和那个老嬷嬷都是觉得后背冒风,阵阵寒意不可抑制的从脚爬到肩,最后连头皮都麻酥酥的冒着冷气。 秦氏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也是忐忑不安,这个上官凝简直就是个小恶魔,嘴巴毒辣,心思转的也快,自己已经着了这丫头不知多少道。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种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会开什么样的花,且不说这事情谁是主使谁是从犯,对紫玉下手的可是嬷嬷你们两个,我刚才看了一下,地上的绣花针少了一半,也就是说紫玉的身上至少有二十八个针眼,还有蝎子蛰过的痕迹,粗略一算,二三十个总是有的。” 两个跪在地上的老嬷嬷闻言身子抖的好像筛糠,大小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自己两个老骨头也要禁受针扎蝎子蛰的折磨吧? 秦氏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极为的不屑,看来上官凝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耍耍威风也就算了,终究还是不敢对自己下手。 “乐儿。” “是,郡主。” “把地上的的绣花针整理一下,数好数量,给齐嬷嬷和这位嬷嬷一人一半,还有竹篓子也分给两个嬷嬷一人一个。” 乐儿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十分顺从的将地上的绣花针一根一根的捡起来,数好了数量一分为二,然后又将角落里的竹篓子提过来,分别放在了两个老奴才的面前。 “乐儿,你报一下绣花针的数量。” “是,绣花针一共四十一根,一分为二还差出一根。” “这个好说,二位嬷嬷谁更年长些?” 上官凝笑的温柔缱绻,与人无害,可是两个老奴才却都是额上冒汗,不知道上官凝这句话的意思。 “老奴年纪更长些。” 一番挣扎犹豫之后,齐嬷嬷还是先开了口,她猜测大小姐是不是想着年长些的要手下留情。 “哦,既是这样,这位嬷嬷,你就吃亏些吧,这根针就赏给齐嬷嬷了。” 满脸横肉的嬷嬷不明所以的看着上官凝,麻木的点了点头,她真是 ... 第八十章 以牙还牙 下 “老刁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是无中生有,诋毁主子的罪名你担的起吗?” 秦氏真是低估了齐嬷嬷,一时间她有些迷惑眼前的这个老嬷嬷究竟是不是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那个人了。樂文小說| “老奴这是实话实说,如今郡主问到了,老奴自然不敢妄语,姨娘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郡主心善,不会责难姨娘的。” 秦氏这回真的是被气的两眼发黑,原来自己一直养着一头白眼狼,不,这个齐嬷嬷连头畜生都不如,畜生至少还知道对自己摇摇尾巴讨自己欢心,哪会像齐嬷嬷一样落井下石,半点情分也不讲。 “嬷嬷说的可都是当真?” “当真,一字不差。” 齐嬷嬷点头如捣蒜,生怕上官凝不信。 “老奴也能作证,齐嬷嬷说的句句属实。” 满脸横肉的那个老奴才害怕所有的风头都被齐嬷嬷捡了去,自己最后要被当做替罪羊,赶紧顺着齐嬷嬷的话头往上爬。 “秦姨娘,你还有何话说?” 上官凝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氏,眼中波涛汹涌。 “哼,两个老刁奴的话也能取信吗?笑话!” 事到如今,秦氏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上官凝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这两个自己院子里的奴才又一边倒的站在上官凝的那一边,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秦姨娘的意思是这两个嬷嬷说的话都是她们故意捏造出来诬陷你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 秦氏将脸扭向了一边,实在不愿意再看见那两个老刁奴的嘴脸。 “紫玉,你来说说看。” 此时的紫玉已经被乐儿扶着坐到了屋子里的一张矮塌上,可是双腿却只能蜷着,想来是腿上的伤也不少。 “小姐,奴婢一早想着去后园子里采些新鲜的花,可是刚采了没几支就被人从后面蒙住了眼睛,然后嘴巴也被人用布巾堵上了,奴婢努力的挣扎可是布巾上好像被人下了药,奴婢竟然四肢无力,只能被人拖着一路往前走。” 果然是事先就准备好的,秦氏的脑子不灵光,这个主意可未必是秦氏想出来的,想到这上官凝若有所思的看了齐嬷嬷一眼,对方立刻低下了脑袋。 “然后呢?” “奴婢被这两人一路拖着到了这里,进屋后就看见二姨娘坐在屋子里,二姨娘问了我许多问题,但是紫玉真的听不懂,然后这两个人就对奴婢用刑,先是用针往奴婢的胳膊大腿和身子上扎,再后来又把奴婢的手硬拽着塞进养蝎子的竹篓里,后来奴婢实在疼的受不了就晕过去了!” 听到养蝎子的竹篓,上官凝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乐儿更是气的浑身哆嗦,怎么会有这么狠毒无耻的人。 上官凝目光四下一看,就发现了屋子角落里的两个蹴鞠大小的竹篓,里面还有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上下爬行。 “现在,大家各执一词,齐嬷嬷,你和这位嬷嬷的证词秦姨娘认为不可采信,可是你和这位嬷嬷又坚持说是受了秦姨娘的指使,紫玉刚才更是说了自己遭受的刑罚,现在咱们不妨把事情简单化吧!” 上官凝并未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齐嬷嬷和那个老嬷嬷都是觉得后背冒风,阵阵寒意不可抑制的从脚爬到肩,最后连头皮都麻酥酥的冒着冷气。 秦氏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也是忐忑不安,这个上官凝简直就是个小恶魔,嘴巴毒辣,心思转的也快,自己已经着了这丫头不知多少道。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种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会开什么样的花,且不说这事情谁是主使谁是从犯,对紫玉下手的可是嬷嬷你们两个,我刚才看了一下,地上的绣花针少了一半,也就是说紫玉的身上至少有二十八个针眼,还有蝎子蛰过的痕迹,粗略一算,二三十个总是有的。” 两个跪在地上的老嬷嬷闻言身子抖的好像筛糠,大小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自己两个老骨头也要禁受针扎蝎子蛰的折磨吧? 秦氏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极为的不屑,看来上官凝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耍耍威风也就算了,终究还是不敢对自己下手。 “乐儿。” “是,郡主。” “把地上的的绣花针整理一下,数好数量,给齐嬷嬷和这位嬷嬷一人一半,还有竹篓子也分给两个嬷嬷一人一个。” 乐儿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十分顺从的将地上的绣花针一根一根的捡起来,数好了数量一分为二,然后又将角落里的竹篓子提过来,分别放在了两个老奴才的面前。 “乐儿,你报一下绣花针的数量。” “是,绣花针一共四十一根,一分为二还差出一根。” “这个好说,二位嬷嬷谁更年长些?” 上官凝笑的温柔缱绻,与人无害,可是两个老奴才却都是额上冒汗,不知道上官凝这句话的意思。 “老奴年纪更长些。” 一番挣扎犹豫之后,齐嬷嬷还是先开了口,她猜测大小姐是不是想着年长些的要手下留情。 “哦,既是这样,这位嬷嬷,你就吃亏些吧,这根针就赏给齐嬷嬷了。” 满脸横肉的嬷嬷不明所以的看着上官凝,麻木的点了点头,她真是 ... 第八十一章 开堂问审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上官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上官锦在想什么做什么。 一个时辰后,上官锦出了书房,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上官锦整个人却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出了书房后的上官锦先去了寿康苑,再然后是福禧阁,之后又是聚福园。 快到晌午的时候,上官凝接到消息说,午时一过御丞使就要在御丞司衙门开堂审理上官鸿群的案子。 彼时,上官凝正捧着茶杯吹着茶叶上面的浮沫,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上官锦万万没想到此事竟然会惊动皇上,就连开堂审案都是皇上颁发的圣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无法转圜的地步。 上官鸿群被羁押在御丞司的大牢里,四面的护卫多的如同牛毛,整个大牢简直坚如铁桶,司冕又特意下达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上官锦见不到人,连圣旨里说的被囚禁的良家妇女是谁都不知道,想要找到当事人私了都没有门路。 司冕又是个新上任的新贵,两袖清风,与朝中的所有大臣关系都是清淡如水,想找人做说客也是无从下手。 所以,此时的上官锦如同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雄狮,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无法施展,不憋闷才怪。 上官凝淡淡的看了一眼来传信的白梅。 “白梅,你回母亲,就说下午的堂审我也跟着母亲一起去,那毕竟是我的兄长,于情于理我都该在场才是。” 白梅看着上官凝悠哉喝茶的样子,真不像是担心,不过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分毫,恭敬的退了出去。 “乐儿啊,收拾收拾,下午咱们要看戏去了。” 乐儿对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知半解,不过有一件事她却是清楚的很,那就是府上的这个大少爷就是给紫玉下了人偶蛊的人,单就这一点乐儿就对上官鸿群没丁点好感。 小姐说看戏,那自然该是很热闹才对。 出乎上官凝的意料,宁氏竟然也出现在了前往御丞司的马车上。 据说司冕来府上的那一日,宁氏一时急火攻心生生的晕了过去,将养了几日都没见好转,此时脸上的神色还是很疲倦,面容也很差。 看来上官鸿群这个庶长孙在宁氏心里的地位还真是非同一般。 因为是去听审,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走在最后面的秦氏脸色更是白的吓人,她没想过事情竟然会被捅到皇上那里去,被皇上盯上的案子那就是重案,不查个底朝天是不可能的。 “祖母,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上官凝挨着宁氏,满脸关切问道。 宁氏看了看贴着自己的上官凝,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无碍,老了,身子不听使唤了。” 上官凝心中不以为然,不知道如果今日身陷囹圄的是自己,自己这个祖母会不会也如同此时这般焦急。 “祖母,您别担心,大哥是个懂规矩有理数的,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有违律法之事的,也许只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 宁氏知道上官凝是在安慰自己,便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上官锦查探了几日,竟然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探听到,这足以证明此事被人有意的封锁了全部的消息,目的自然是防着上官府的人从中干涉。 上官凝该说的话说完了,便也不再继续,眼神无意识看了眼窗外,竟然没有看见上官雪的身影,这事还真是奇怪。 自己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尚且还要做做样子去听审,身为上官鸿群的亲生妹妹上官雪怎么会不见踪影呢? 上官锦今日破天荒的没有骑马,许是这样不光彩的事情让上官锦也觉得无颜见人,所以才弃马坐车的吧! 上官鸿鹄带着莫幺星与上官锦同乘一辆马车,山官凝稍一侧目便瞧见了上官鸿鹄,这孩子脸色白的很,下巴被削尖,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到上官凝的目光便扭过头来对着上官凝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比哭还难看。 上官凝心中微微叹息,自己这个二弟倒真是个好孩子,心思纯良,为人正直,与他的姨娘和哥哥完全不是一路人。 再看莫幺星,似乎也有些憔悴,不过两三日整个人就瘦了不少,深蓝色的袍子穿在身上有些逛荡。 看见上官凝瞥向自己,莫幺星微离岸心神,今日就已经是当日上官凝给自己的最后期限了,何去何从今晚就即将要有个了断了。 等到众人都到齐了,第一辆马车上的车夫甩了一下鞭子做信号,其后的几辆马车便陆陆续续的起步,朝着御丞司的方向而去。 宁氏毕竟是年纪大了,马车一走起来就有些犯困,贾嬷嬷十分有眼色拿过一个厚实的大团靠塞到了宁氏的后背处。 蒋氏和秦氏坐的一辆马车,上官凝索性也将头倚在车厢的厚板上闭目养神,等下堂审一定十分精彩,她可是要好好的养精蓄锐才是。 马车大约行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停了下来,车帘子随后被人从外面掀开,先下车的丫头们赶紧着走到各自主子的马车前服侍下马。 这次跟着宁氏一起来的是顺意,如今的顺意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姑娘了,据说宁氏已经帮着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府上管理茶庄生意的管事,再过三两个月就准备完婚。 虽然还没结婚,但是顺意整个人比较之前就似乎有了极大的变化,如果说以前的顺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引人怜爱,那么如今的顺意就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采撷。 顺意扶着宁氏下了马车,贾嬷嬷也紧跟着宁氏走了出去。 上官凝坐在车里,看着面前恢弘的御丞司大门,心中觉得无限的讽刺。 前世里自己一心觉得想要护着的大哥这一世却是被自己亲手设计送进了衙门,而且今日一过,上官鸿群此生恐怕再难走出御丞司的大牢了。 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郡主,小的是胡桥,司大人知道郡主大驾光临,特命小的前来迎接,司大人现在正在准备开堂要用的卷宗,实在是抽不开身,失礼之处还请郡主宽宥。” 这个胡桥,上官凝是认识的,之前司冕有什么事都是让这个胡桥过来传话的,记得当初这个胡桥还是个瘦小枯干的小个子,如今却已经是个健硕的小伙子了,长相也比之前英朗了不少。 上官锦听见这个胡桥的话步子一滞,对于司冕如此重视上官凝有些意外。 虽然凝儿如今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可司冕的为人清高入骨,不慕权贵,就是见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也是清淡如水,只能称得上是不失礼而已,何以对一个小小的并无实权的异姓郡主如此殷勤呢! 上官锦如此想法也能理解,司冕虽然入朝为官的时间不长,但是深得皇上器重,朝堂之上如今流传着“御丞做高山,国师为流水”,意为御丞使和国师如今都是皇上最为看重的人,是高山流水的知音。 说来也怪,这两个深受皇上器重的显贵有着同样一个毛病,那就是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有公务以外的接触。 多少人曾想方设法的靠近两个人,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不说,还都碰了一鼻子的灰,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知趣的自动屏蔽了这两个人。 反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也很好。 一行人跟着胡桥一路往正堂走,路两侧每隔三四步就站着一个手拿衙棍的差役,满脸严肃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 大门外,三三两两的百姓你推我我推你的都想挤上来看热闹,却又都怕招惹了祸端上身,一个个的都是相看不敢看不敢看还想看的满脸纠结。 上官凝前一世里没来过大堂,并不知道大堂的具体样子,所以此时进来倒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大堂很空旷,除了正前方一张丈二宽的香樟木桌案以及桌案上方悬挂着的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眼前便再无其他物件。 大堂两侧各摆着六把高背听堂凳,看椅子摆在堂上不伦不类的样子,上官凝猜测这几把椅子估计是今天才新摆上来的,自然是给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人预备的。 大堂的最里侧,有一个一人半高的木架,上面挂着许多奇怪的东西,虽然叫不出名字上官凝却知道那应该都是刑具。 木架的右侧,一个巨大的青铜铡刀,铡刀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上官凝在树上看到过那些花纹被称作“镇魂纹”,自然是为了安抚亡命于铡刀下的犯人的亡魂。 “上官将军,请坐。” 胡桥十分的有眼色,虽然之前迎接的时候他口口声声都是奔着迎接上官凝而去的,可眼下却还是将上官锦安排到了主位之上。 他家大人特意交代自己,对于上官凝要恭敬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但是却要拿捏好分寸,不能让人生出一丝怀疑。 胡桥自认自家大人的这个要求很过分,拿捏分寸,说的容易,可是眼前这几位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剩下的两个一个先皇御笔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一个是当今圣上下旨封赐的一品诰命夫人,随便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青云城抖三抖的人物。 胡桥觉得这个差事真是棘手,比办案抓犯人可是要难为的多。 好在今日这几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要开审的案子上,并没有人特别留意所谓的位份尊卑等。 “郡主,大人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郡主一切放心。” 趁着其他几人不注意的当口,胡桥压低声音紧挨着上官凝说了这么一句话。 上官凝回了一个浅笑,这个胡桥是司冕最信任的人,也是从司冕做丛吏时就跟在身边随侍的,他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等到几人都在椅子上坐定之后,大堂外面又闪进来一道人影,因为大堂是坐北朝南,此时日头位于正当空,来人的面容被光线映照的有些朦胧不清。 上官凝微眯着眼,别人也许没看清,上官凝确是知道这个人是谁。 阴魂不散,这个形容词放在这个人的身上真是最最贴切不过的了。 “上官将军,郡主,老夫人,蒋夫人,炎这厢有礼了。” 宛若空谷清泉般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之中被衬托得更加的空灵飘逸,让人在微微炎热的晌午平白的觉出一丝凉意。 “国师客气了,不知国师是……”? 上官锦看见魏紫炎进来,心中更是有些不明所以,如今当朝两为最受皇帝器重的人同时出现在堂上,意味着什么? “炎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协助司大人审案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除了上官凝以外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究竟上官鸿群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驱动这样两个大雍顶尖的权贵一起开堂审案。 胡桥满脸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魏紫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人之前并没有交代过这位会来旁听啊! “郡主,不知炎坐在这里是否方便?” 魏紫炎的一张脸还真是媚惑众生,不同于顔慕殇的妖孽和狂野,魏紫炎的俊美是那种由骨子里而散发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一种让人不由得就心生爱慕的姿容。 “国师请便!” 上官凝淡淡的开口,疏离却合乎身份。 蒋氏面上掠过一丝不悦,此时堂中尚且空置着两把椅子,可这个魏国师却偏偏挑中紧挨着凝儿的那把,这让人瞧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魏紫炎轻撩衣袍,动作优雅的坐了下来,对蒋氏的目光视而未见一般。 众人都落座之后,堂中还空置着几把椅子,不知道还有谁要来。 “上官将军、郡主、两位夫人,在下司冕,见过几位。” 大堂里侧的一道小门突然被推开,一身藏青色官服的司冕踱步而出。 那日相见是在夜晚,光线昏暗,上官凝瞧得并不真切,此时再看,发现几年的时间自己记忆里那个面黄肌瘦的矮小男孩儿已经长高了许多,许是小时候营养不良落下的底子,如今虽然长高了,但面色依旧是清瘦苍白,唯独一双眼睛亮的出奇,让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勃勃生机。 司冕与上官凝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用任何人都不可能会懂的眼神彼此问候了一下。 “司大人,炎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协助大人审案。” 对于司冕的忽视,魏紫炎丝毫不觉得不妥,自己站起来主动跟司冕打了招呼。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冕对于这位与自己齐名的国师大人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听见对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连句话都没回。 更加奇怪的是,叱咤大雍朝堂的魏国师对此表现的也是十分平静,半点不悦也没有,自顾自的重新坐了下来。 司冕问候了众人便坐到了匾额下的桌案里,胡桥也小跑着站到了司冕的旁边。 上官凝看着司冕挺拔清瘦的身影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突然觉得眼睛被微微的刺痛,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茶馆小二哥竟然成为了权倾大雍的御丞使,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名满天和大陆的第一谏臣,清名远播流芳千古。 “今日本官奉旨审理上官鸿群违法囚禁虐待良家女子一案,来人啊,将嫌犯押解上堂。” 司冕办事干净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奔主题,不过这样的风格上官凝十分欣赏。 司冕的话音一落,秦氏的面色立刻就惨白一片,如果不是有椅背支撑着,恐怕秦氏就要摔倒在地了。 宁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贾嬷嬷生怕宁氏一受刺激再次昏过去,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颗静心丸服侍宁氏吃了下去。 大堂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盯着门外的入口处。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首先响起,随后一道被衙差押解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过三天的时间,那个风度翩翩儒雅俊秀的少年郎就彻底变了样子。 身子急速的瘦削下来,灰色的囚服咣咣荡荡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上,两边的颧骨高高的凸起,嘴唇干裂,黑色的胡茬十分显眼,身上虽然没伤,但是想来这几天的牢狱生活让这位公子哥受了不少的苦。 “群儿,群儿……”。 秦氏一看见上官鸿群,顿时情绪就不受控制起来,眼泪汹涌而出顺着两侧的脸颊劈哩吧啦的往下掉,身子更是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奔着上官鸿群就扑了过去。 “把你们姨娘拉回来,这样哭哭闹闹成何体统?” 看着秦氏的动作,上官锦面色一僵,直接喊了一声。 跟在秦氏身边的宝惜和另一个眼生的丫头顿时跟上前,生拉硬拽的将秦氏往回拖,奈何秦氏是豁出命的要往上官鸿群的身边去,两个丫头一时半刻的竟然拖不动秦氏并不健壮的身子。 “姨娘,您先坐回去吧,您这样的好干扰大人审案,对群儿反而不利。” 秦氏的身子在听到上官鸿群的话时,顿时不动了,对自己这个儿子秦氏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 秦时退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官鸿群也被衙差押着跪在了大堂的正中间。 “下面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司冕沉声喝道。 “学生上官鸿群。” 上官鸿群不说罪民而说学生,是因为司冕入朝为官后皇上曾经安排其到尚学堂担任了两个月的教习,而上官鸿群正是司冕教习时期在尚学堂从学的,所以称呼学生倒也无不可。 “上官鸿群,你可知罪?” “学生不知。” 堂上堂下,一问一答,司冕沉稳有度,上官鸿群也是背脊挺直。 上官凝不漏痕迹的微微一笑,她倒是很好奇自己这个庶兄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上官鸿群,本官接人举报,称你在清风揽月书画斋的地下密室里私设刑堂囚禁并虐待一母一女两名良家女子,并置人手脚残疾,此罪你认是不认?” 上官锦闻言,心中一跳,一母一女,竟然是两人? 秦氏面色发白,她知道儿子背着自己做了不少事,也知道他在清风揽月的地下囚禁了人,但是群儿说那是两个妨碍了他成事的该死之人,她也没再细问,可怎么会是一母一女呢? 堂上众人神色各异,门外围观的百姓却已经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了。 “那个不是上官府的大少爷嘛,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啊!” ……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是个英俊有为的,谁知道却一肚子坏水啊!” …… “听说了嘛,那对母女被这个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叫一个惨哦。” …… “啧啧啧,真是,咱们可得好好看着,看看这司大人是不是秉公办案。” …… 百姓谈论的声音落在上官锦的耳中面色极为的难看,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府上竟然会出这样的丑闻。 司冕刚将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是怀疑的,可是眼下他却能够肯定此事十之**是真的。 上官鸿群面色不变,身子也挺的笔直。 “学生恕难认罪,不知是何人会如此陷害学生,还请大人明察!” 上官鸿群这处变不惊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自己犯罪的现场都被人一窝端了,竟然还能这样镇定,实在让人佩服。 “陷害?好,既然如此,本官便先请出本案的苦主,看看两位苦主如何说。” 上官凝用眼睛的余光轻轻的往门外瞥了一下,经过几天的修养,不知道崔氏母女如今怎样了。 突然,一道微微寒凉的视线从一侧落到上官凝的身上,上官凝迎着视线看回去,正是魏紫炎无疑。 上官凝看着对方潋滟的紫色眸子,回了一个宛若皎月般的微笑,端的魏紫炎一愣,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很快,两个女衙差一人扶着一个人影从大门处走了过来。 两个人都披着厚厚的斗篷,巨大的风帽连面容都完全遮掩住了,不过看身形两个女子都是娇小玲珑的,其中一个身影竟然还拄着拐杖,拐杖落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不知为何,上官锦包括蒋氏、宁氏甚至秦氏在内都觉得这两个身影有些眼熟,但是没有看见面容又都说不上来,只能耐着性子等两人摘下风帽再一瞧究竟。 “民女参见大人。” 所有来旁听的上官府的众人在听到这道声音后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 “两位身子不便,无须多礼,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回话即可。” “谢大人。” 两个女子也不推辞,在那两名女衙差的搀扶下坐在了最下首的椅子上。 秦氏目不转睛的盯着两道黑影,恨不得将两人身上的斗篷点着好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不知两位是否方便将风帽摘下来,以真容出堂指证呢?” 黑衣女子没有回话,可手却缓缓的伸到了风帽下方的带子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官锦和宁氏两人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终于,巨大的风帽从女子的头上脱落,可紧接着大堂里响起了长短不一的抽气声,大堂外的百姓更是心急的踮起脚来看。 “你……你是崔氏?” 蒋氏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险些惊叫出声,虽然那张脸此时恐怖的让人不敢直视,但与崔氏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几年,尽管崔氏的样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只眼睛也消失了,但蒋氏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那么另一个黑衣女子难道是? 上官怜紧跟着崔氏的动作,也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风帽。 “怜儿?” “姐姐,烟云给姐姐问安了,将军、老夫人安好!” 大堂之上鸦雀无声。 大门外百姓却是炸开了锅,上官府的大少爷囚禁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府上的姨娘和庶女,这真是稀奇,恐怕大雍开国以来这样的事情是头一遭啊! 庶子囚禁姨娘和庶妹,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宁氏再看见崔氏母女的刹那,脸色也惨白的吓人,怎么会是这二人,她们不是已经被那人送出城了嘛,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作为控诉上官鸿群的苦主身份出现。 上官锦将两只手捏握成拳,他此时觉得自己是被人愚弄了,分明是自己的母亲亲口对自己说崔氏是带着上官怜去求医问药了,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三姨娘,妹妹?怎么是你们啊?” 上官凝很是‘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关切的问道。 “大小姐好。” 崔氏微微的欠身,算作是问好,一丝也没有透漏出之间两人曾经见过的信息。 “姨娘,您的腿……?” “被人砍掉了。” 崔氏说的轻描淡写,众人立刻将视线集中到崔氏的腿上,虽然下面的裙摆直接盖到了脚面,但是依旧能从微微透明的裙摆下看见右侧下方空荡荡的。 崔氏嘴里的那个人不用说也知道是指谁了。 “你们二人报上名字。” “回大人,民女是上官府三姨娘崔氏烟云,这是小女上官怜,在府中排行第三。” 崔氏被救出密道之后,上官凝就找人帮着崔氏治疗疯癫之症,崔氏的病症原就不重,出了密道之后状态好了许多,病症也减轻了不少,所以此时说话与正常人无异。 “你们既是苦主,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所申何冤都一一道来。” “大人,我和小女原本是要出城寻找一位游方郎中治疗小女的旧疾,不料却在出城途中被人劫持,等到民女和小女从昏迷中醒来便发现已经置身于一处密室之中,并且四肢全部被人用铁链锁住,寸步难行。” 上官凝对于崔氏的这番说辞暗自点了点头,这个崔氏还不笨,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晚些时候便见到府中的大少爷从密室外走进来,民女欣喜之极以为大少爷是闻讯前来解救我们母女的,可是民女万万没有想到,我和小女从此后竟然被囚禁在密室之中不见天日,更为可怕的是大少爷对我们母女二人进行了非人的折磨,民女的眼睛、民女的右腿都是被此人,上官鸿群用刀剜掉砍掉的。” 崔氏说的很冷静,可是滚烫的热泪沿着苍白的面容往下流,那只没有眼球的眼睛显得十分狰狞,可正是这般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叙述让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同情的天平一面倒的落在了崔氏母女这一边。 上官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像个受惊的小猫儿一样紧紧依偎在崔氏的身侧。 “上官鸿群,你有何话说?” “学生不知道三姨娘是何意,我一直在永丰山庄闭门读书,如三姨娘所说她和三妹出城已经是一月之前的事了,但那是学生正在永丰山庄之内,并无踏出庄子一步,此事庄中的仆役和侍卫都可以为学生作证。” 上官鸿群说的铿锵有力,半点心虚也听不出,不明真相的人恐怕真的要被这番说辞蒙混过去。 “哦?那本官三日前却是在密室中将你拘捕到案的,对此你如何解释?” “大人到访的几日前,学生在清风揽月帮着王老板做管事,那密道学生也是刚刚发现的,刚巧大人就到了,想来真的是有人有意想要栽赃学生。” 上官鸿群还真是才思敏捷,撒谎连草稿都不要打,自然流畅的很。 “按着你刚刚的意思,你是一直在永丰山庄闭门读书的,既是如此为何又会突然来到青云城,甚至于连府上的人都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况且堂堂的上官府少爷却要委身到一家书斋做管事,真是奇哉怪也!” 说完司冕状似无意的望了上官锦一眼,因为他三日前到府的时候先是问了上官锦关于上官鸿群的近况之后才说出其被抓捕进牢之事的。 “大人,学生是因为自己想着投资一间书画斋所以才隐姓埋名的想到王老板那里取取经,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做为一个嫌疑犯,而且是板上钉钉的嫌疑犯,上官鸿群却如此的从容,这点上官凝都有些不解,难道他不知道这罪名一旦成立他即将面临什么吗? 宁氏至从崔氏母女出现后眼神就有些怪怪的,从起初对上官鸿群的担忧变成了一种全然不同的情绪。 秦氏则事一直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情绪,大气不敢出的紧盯着大堂中央的上官鸿群,听见上官鸿群刚才的话稍稍松了一口气。 “确是说得过去,可是如今贵府三姨娘和三小姐都指认你是囚禁虐待她们的凶手,你做何解释?” “学生对此也很费解,不知道三姨娘和三妹妹为何会这样诬陷于我。” 上官鸿群面色淡淡,语气却很是坚定,让人不由得也要怀疑这位上官府的大少爷是被人冤枉的。 “大少爷,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是栽赃陷害,那么为了陷害你我们母女二人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说完崔氏也不顾在场众人的眼光,将一直罩在外面的黑色披风解了下来,里面一件墨绿色的丝绸长裙露了出来,不过崔氏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动手将那件长裙的盘扣也一个一个的解开来,等到那件长裙也从崔氏的身上脱落后,堂中的所有人再一次忍不住抽气出声。 上官凝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此时再看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 此时三姨娘立在堂中,身上只穿着一件半袖的亵衣和一条半长的亵裤,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很多伤口虽然处理过,可却还是能看出来曾经流脓的痕迹。 崔氏原本就皮肤白皙,这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在其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的狰狞可怖。 转身,崔氏又将上官怜的外袍也解了下来,上官凝身上的伤口更加的骇人,此时的上官凝已经瘦的皮包骨,所以伤口好像都是穿透骨头一般,加上上官怜之前的手腕和脚腕都曾被铁链穿骨而过,所以露在外面的干涸的血洞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大雍的女子是不被允许在公众场合下裸露身子的,可是此时堂上的两个人将大半个身子都裸露在外,却没有人追究这件事,因为跟所谓的伦常规矩比起来,两人身上的上更加的震撼人心。 外面的百姓已经激动起来,甚至有人带头将随身篮子里的鸡蛋、白菜等隔着府衙的栏杆扔进大堂,直直的砸向上官鸿群。 “畜生。” “杀了他,杀了他。” “猪狗不如,杀了他。” …… 外面的百姓群情激奋,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就是这样,简单而直接,在他们的观念中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个男人把两个弱女子虐待成这个样子,那就是天理不容罪该万死的。 秦氏慌了神,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囚禁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崔氏母女,但是现在外面百姓的态度让她觉得害怕,她害怕儿子再也不能走出这御丞司,更甚至是再也没命活下去。 “你们这群贱民,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你们滚开,滚开……”。 上官鸿群是秦氏的骄傲,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她不能允许这些贱民伤害到自己的儿子,不行。 不同于秦氏的激动,宁氏、上官锦、蒋氏甚至是同父同母的上官鸿鹄都没有动作,上官鸿鹄虽然才十岁,可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早熟,此时的上官鸿鹄隐隐的已经觉察出些什么了。 可是他不敢相信,那个一直笑意炎炎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兄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三姨娘和三姐姐身上的伤却是不容抹杀的铁证。 上官锦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不错,这个庶子的确很让他满意,不论是文还是武都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如今这个逆子却做出这样有悖天伦的事情来,他上官锦不能容忍。 也许别人还会被他的说辞迷惑,但是做为他的父亲,从小教导他的人,却完全可以肯定崔氏和上官怜身上的伤就是这个逆子做下的。 “你给我坐回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上官锦几乎是吼出来的,崔氏泪眼婆娑的看着上官锦,又看看被鸡蛋砸的狼狈至极的上官鸿群,一路跪着爬到上官锦的面前。 “将军,将军,你救救群儿,他是无辜的,群儿从小就乖巧懂事,就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啊,将军,你救救他啊,一定是崔氏陷害他,一定是的,将军,你要为群儿做主啊!” 秦氏抱着上官锦的大腿,哭的昏天暗地,可越是如此上官锦的面色越难看。 “把你们的姨娘给我摁住,要是再跑到堂中间去,你们两个也不必回府了。” 惜福和另一个小丫头被上官锦的吼声吓的一哆嗦,她们俩是被姨娘临时抓了跟来的,哪里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可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再次硬着头皮走到秦氏的身边。 “你们两个,别碰我,别碰我!” 秦氏像是疯了似的,发髻散乱,满脸脂粉横流,用力的想要挣脱开两个丫头的束缚。 两个丫头被上官锦刚才的话吓到了,所以再不敢顾及,是拼了全力拉扯秦氏的,所以秦氏最终还是被两个人拖着回到了椅子上。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又是万更的! 呵呵,外面现在阴天了,手机上发了暴雨预警,说是要即将下暴雨,记得上次下雨,酒儿正在路上,被浇成了落汤鸡不说,脚下的水还没过了膝盖,走路都很艰难,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可怜的说! 不管怎样,下雨天,宝宝们都要注意啊,记得带伞,雨下的大了就避避雨,不要迎着雨走哦! 第八十二章 堂上较量 全 “崔氏,你说的可是事实?” 上官锦看向崔氏,再瞧了瞧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怜,心中的复杂感觉无从说起。c∮八c∮八c∮读c∮书,.⌒.o≈ 崔氏看向上官锦,眸色中没了以前那股子热切,自己和女儿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上官锦问都没有问过一句更遑论派人寻找她们母女二人了。 现如今事实已经如此明显了,上官锦还要如此一问,崔氏虽只是个姨娘,却也第一次觉得上官锦并不是自己的良人。 “回将军的话,烟云所言句句属实。” 眉眼低垂,崔氏淡淡的说道,低着的侧颜还隐约可见一条几寸长的伤口贯穿整个左脸,像是一条黑色的蜈蚣趴在脸上。 上官锦突然记起十几年前自己初见崔氏之时,正值妙龄的崔氏面若桃花,一身如雪的素衣随风起舞,飘然若仙,他虽然是迫于无奈将崔氏迎进了门,但却不得不承认那是的崔氏是极为美丽的。 “爹爹,姨娘和妹妹身受如此重伤,孩儿也是心痛莫名,但是此事并非是群儿做下的,群儿就决不能代人受过,无论如何也要请爹爹和司大人彻查,还孩儿一个清白。” 上官鸿群将百姓扔到自己头上的鸡蛋掸了下去,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好像掸下去的不是蛋壳而是一片秋叶。 “上官鸿群,你既然不承认两位苦主对你的指责,那么本官就需要出具新的证据了,实不相瞒,本官如今手中的人证物证每一件都对你极为不利,所以如果你自己坦白一切尚且来得及,否则……”。 司冕故意收住不说了,将思虑的空间都留给上官鸿群。 岂料上官鸿群半点情分不领,一口回绝了司冕的‘好意’。 “大人既是有证据不妨全部亮出来吧,学生没有做过的事料想所谓的证据也是靠不住的。” 上官鸿群这话说的十分的张扬和狂妄,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是被人设计陷害的,甚至于司冕所说的证据都是人为捏造的。 上官凝有些好笑,真不知道上官鸿群这番做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垂死挣扎。 换做是一般人,听见一个嫌疑犯如此露骨的话早就火冒三丈了,最少也是要沉了脸的,可是坐在桌案里面的司冕面色毫无变化,甚至于还微微笑了笑。 司冕的笑很温和也很朴素,可是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相信想要跟随。 “上官鸿群,你既然如此坚持,那本官就先让下一个证人上堂吧!” 司冕对着之前他出来的那道暗门拍了两声,暗门一动,一张两颊饱满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的脸露了出来。 确是清风揽月的王掌柜无疑。 “王老板,今日麻烦王老板跑一趟了,本官有几个问题想要向王老板求教。” “诶呀呀司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出庭作证是小的做为一名大雍子民应尽的义务,司大人莫要折煞了下人啊!” 王老板自然不敢接着司冕的话茬,反而跪在地上连着给司冕磕了几个响头。 胡桥走下去将王掌柜扶了起来,还细心的帮着对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王老板,这位可是王老板铺子里的管事?” “是,不过他就在我的铺子里做了六七日,事发的前两天已经跟我提出了辞工。” “王老板可是知道你这位管事的真实身份?”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这位是上官府的大少爷上官鸿群。” 王老板是个实在的,说话十分的流畅连贯,可见平时推销商品时嘴皮子也是个利索的。 “王老板可否说说这位上官少爷在铺子里做工时的情况?” 王老板点了点头,便将那日对上官凝说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只不过将其中的一些部分省略掉了而已。 “王老板可是知道你店铺下面有密道之事?” “小的敢对天发誓,那密道一定是新挖的,小的我在这间书画斋里呆了二十几年,每天出出进进不下几十次,从没发现有什么密道,要不是那天小的亲眼看见,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呢。” 王掌柜提起密道之事,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王老板可是在夜间听过什么异常的响动?” “大人,实不相瞒,小的这一个多月以来似乎每晚都睡的很沉,别说是响动,就是雷声小的都听不到,一觉到天亮。” 王老板说完有些尴尬,虽说睡眠好是件好事,可是他睡觉竟然沉到小便溺床都没有醒过来,实在是奇怪的很。 “哦?此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是上个月的月中吧,也就是四十多天以前。” “那这两日呢?” “说来奇怪,至从大人那日离开后,小人的睡眠就恢复了正常,也不再觉得乏力没有精神。” 王掌柜的自己都很纳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那日自己受到了惊吓,所以夜里才不再睡的那么沉。 “的确奇怪,不知道王老板可是看过大夫?” “大夫?” 王掌柜的微微皱眉,不过是睡的沉了些,偶尔会感觉倦怠乏力,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并没有看大夫的必要,可是堂上的御丞使大人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呢! “王老板,本官的御丞司今日正巧有一名从医的好友在此做客,不妨让本官的这位好友给王老板诊诊脉如何?” 司冕的话一出口,大家都有些哗然,不知道这位大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么审案审着审着却要当堂问诊看病,这是准备要开医馆吗? “那有劳司大人了!” 尽管王掌柜的一脑袋的疑惑,可是既然司大人开口了哪有拒绝的道理,左不过是诊脉,又不疼不痒的。 很快,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来人一身清布长袍,足下一双浅灰色的麻布矮靴,身子挺拔,面容清瘦,五官都十分平常,只是却和司冕一样都有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 “司大人。” 男子双手抱拳,对着上座的司冕躬身问候了一声,态度自然,不卑不亢。 “子忧,烦劳你帮这位掌柜的诊诊脉。” 被称作子忧的男子也不问缘由,直接走到了王掌柜的身边,王掌柜十分配合的赶紧将自己的腕子伸出来,放到了这位子忧大夫的面前。 子忧并不多言,修长的手指搭在王掌柜抬起的手腕子上,不过片刻就问诊完毕,也不理会众人的眼神,直接回转身子向着司冕。 “司大人,这位老先生被人下了‘**香’,虽然如今这药效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但是这**香至少在这位老先生的体内停留了一月以上,就是消散了也还会有残留。”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司大人要给这位王掌柜的诊脉的缘故了,敢情这位王掌柜的是被人下了**香啊! **香,可是最最霸道的蒙汗药,无色无味,可以做成熏香也可以掺入人的饮食之中。 王掌柜听完大夫的话,脸色惨白一片,自己竟然是被人下了蒙汗药,难怪自己夜里会睡的那么沉,甚至于连小便失禁都不知道。 稍一寻思,王掌柜的就将目光转移到了上官鸿群身上,不用想,这药肯定就是这个人给自己下的,真是后怕啊,自己竟然收留了一头狼在身边。 “上官鸿群,此事你有何见解?” 司冕看着上官鸿群,对方的表情还是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王掌柜的被人下了**香,司大人应该去抓捕那下**香的人,实在不该来问学生的见解吧!” 上官鸿群还真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主儿,此时堂中众人基本上都已经猜测到了这蒙汗药就是上官鸿群下的,无外乎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挖掘密道囚禁三姨娘母女的事实不被发现。 “上官鸿群,本官倒是低估了你的诡辩能力。” 司冕嘴角一抹浅笑,看来凝儿还真是对自己这个庶兄有够了解,准备了许多的人证物证,否则今日还真是难定此人的罪! “子忧,劳烦了,你暂且在堂上稍坐。” 子忧也不多话,直接坐在了距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上,目光清澈。 “胡桥,你去瞧瞧,看看那人到了没?” 上官凝看了看宁氏,只见宁氏此时面色不大好看,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贾嬷嬷的身上。 宁氏不愧是侯府出身的嫡小姐,教养和规矩那都是极好的,不管心里如何担忧着急,面上都是十足十的平静,从落座到现在,一句闲话都没有。 蒋氏也同宁氏一样,没有言语,在他看来上官鸿群做下这样的事别说是上堂受审,就是直接打杀了也不过分。 虽然蒋氏此前并不待见崔氏,对上官怜也是淡淡,可是身为女子,看到两人如今的惨状,光是同情心就已经可以将上官鸿群打进十八层地狱了。 “大人,此人已经在后堂了。” 胡桥出去片刻就回转到大堂。 “请到堂上来。” 众人面色又是惊讶,不知道这个司大人究竟准备了多少的证人,眼下即将出堂作证的又是谁。 等到来人的身影从暗门走出来的时候,宁氏、蒋氏两人都齐齐的瞪大了眼睛。 “小人青石,乃上官府温泉山庄的管事。” 上官鸿群听到青石的声音,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是这个动作可没逃过一直盯着他的上官凝的眼睛。 呵,害怕了吗? 由于是在堂上,青石没有再单独向宁氏和上官锦包括蒋氏问安,只是低头弯身示意了一下。 “青管家,真是劳烦您了,这快马加鞭的从山庄赶过来,辛苦了!” 司冕对青石十分的客气,只因为他知道上官凝似乎对这位管家十分的敬重,爱屋及乌而已。 “司大人折煞小人了。” “青管家,本官请管家到此,是有事想要向管家问教。” “大人请讲。” “据本官调查得知,管家所在的温泉山庄和上官鸿群所在的永丰山庄距离并不远,是也不是?” “确是,两处庄子不过十几里地,步行不足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本官还得知,两处庄子之间是有地下密道的,是吗?” 上官锦闻言眉头又一皱,两处庄子的密道不是已经荒废多年了嘛,怎么今日又会在堂上被提起来。 “青管家,不知这密道你可是熟悉?” “小的曾经下过两次。” “管家,这个小厮你可认识?” 不知道司冕又是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矮个儿男子,被衙差捆着来到了堂上。 “认得,这是永丰山庄管事的儿子小六。” “本官听闻这个小六有个本事,青管家可是知道?” “盗墓打穴。” 这个小六年纪不大,盗墓打穴的名声却是很响,据闻这个小六外号‘挖地鼠’,一日之间就能打通一条百米长可容人行走的地道,本事了得。 “本官想请问青管家,据说一月以前,这个小六就从永丰山庄无故消失了,他的父亲也就是永丰山庄的管事还曾亲自登门到温泉山庄向你打听他的下落,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这小六子消失了五六日后又突然回了庄子,不过却突然像是发了横财一样,进赌坊一夜输了几百两银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好,有劳青管家了。” 青石躬了躬身子,立到了一侧,宁氏虽然估计身份却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青石所立的方向。 上官凝一早就让云索通知青石外祖,帮着留意上官鸿群的一举一动,青石外祖当时传话回来就说早就发现这个上官鸿群有异动。 有好几次顺着永丰山庄密道通往庄外的出口秘密出了庄子,是奔着青云城的方向而去的。 其实今日上官凝原本是想让青石外祖作证,指正上官鸿群秘密出庄的事情,但是想来想去这样的证据毫无说服力,好在青石外祖及时将这个小六揪了出来。 但是不等众人喘息,司冕又让衙差带了一个人进来。 “上官鸿群,你看看这人是谁?” 如果说青石的出现让上官鸿群的身子有些颤抖,那么这个人的出现彻底的让其变了脸色。 “少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鸿群的贴身小厮宝来,也就是王老板口中的小宝子。 上官鸿群最后一次见到宝来时,宝来就已经被人替换掉了,他曾一度以为宝来是被人灭了口,可现在这个宝来竟然出现在了堂上。 上官鸿群终于有了一丝慌乱,这个宝来从小就跟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所有事情宝来都是知道的,此时宝来到堂上是要做什么,那些人又都知道了什么? “看来,你对这个小厮是极为熟悉的。” 司冕不等上官鸿群开腔就先肯定了二人的关系。 秦氏见到宝来的瞬间,神经就已经绷的死紧,她想要冲出去,最好将那个宝来一刀捅死,可是惜福两个丫头似乎一直防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两个人四只手一直死死的攥着她的胳膊,别说是冲出去,就是想动上一动都是妄想。 “我是该叫你小宝子还是宝来呢?” 司冕淡淡的开口,上官鸿群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恐怕上官鸿群此刻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呢! “大人,小的宝来,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 这个宝来原本就是个机灵的,嘴巴又甜,在上官府下人中间的人缘是极好的,上官鸿群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小厮,甚是信任,几乎是寸步不离。 “宝来,本官今日将你押到堂上,你可知道所谓哪般?” “小的知道。” “哦?既是知道,那你是主动说还是本官来问你啊?” 上官鸿群一双丹凤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宝来,双手在袖子里早已攥的青白一片。 他在赌,赌宝来会念在和自己十几年的主仆关系上咬住牙关,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在生死面前自己的这个赌注有多渺小。 “三姨娘和三小姐的确是大少爷囚禁的,密道也是大少爷安排小的和小六一起挖的。” 上官鸿群闭上眼睛,他没想过自己苦心孤诣这么久,竟然会栽在自己最信任的小厮的手里。 这就是命吗? 宝来的话一说完,大堂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百姓又重新沸腾起来。 各种喊声、骂声响成一片,衙差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下去,场面十分混乱。 以为这就完了吗? “大人,后门刚才来了一名女子,自称是要状告上官鸿群的。” 上官鸿群此时脑子一片混乱,他只顾想着宝来为什么会背叛自己,只顾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翻盘,根本没听到衙差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上官锦基本上已经放弃再找人为上官鸿群疏通关系了,且不说上官鸿群犯下的罪孽深重影响极差,此案是皇上亲自下旨督办的,如今所有的人证和物证都已经坐实了自己这个逆子的罪行,想要翻盘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时大堂之上最无法控制情绪的就属秦氏了,她原本想着也许事情会出现转机,也许事情会有惊无险。 可是现在,连上官鸿群自己似乎都认罪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秦氏的脑子虽然乱成了一团浆糊,可还在强迫自己想办法挽救儿子。 就在堂内堂外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个纤细女子的身影从大门处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因为逆着光堂中的众人只看见这名女子的轮廓却没有瞧清楚容貌。 上官凝看着门外的这道身影,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之前征求过女子的意见,毕竟上堂作证就意味着一切大白于天下,她的名声肯定是要受损的,以后想要嫁人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是女子坚持出堂,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上官凝一清二楚,所以最后还是尊重了她的意见。 “夫人。” “锦葵?” 娇小的女子进堂后直奔蒋氏的方向走来,快到蒋氏身边的时候突然双膝跪地,对着蒋氏行了个大礼。 蒋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儿,心中震惊非常! 至从几年前锦葵无故失踪后,蒋氏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到锦葵了。 蒋氏并不是个无情的人,虽然在锦葵失踪后她派了很多人手寻找锦葵的下落,其实心中却是祈祷着不要找到,毕竟主仆一场,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可是此时锦葵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蒋氏心中既震惊又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夫人,锦葵给夫人问安了,当年奴婢犯下大错后又不辞而别,今日锦葵重新向夫人认错,请求夫人责罚。” 蒋氏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白梅把锦葵扶起来,自己重新将锦葵打量了一番。 只见如今的锦葵一副妇人打扮,几年前的青涩如今褪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女子的风韵,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子的稳重。 容貌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桃心脸杏眼弯眉,唯一变化的便是眸子里的那种只有经历过生活磨砺之人才会拥有的坚毅眼神。 “刚刚击鼓鸣冤的是何人?” 锦葵听见上面司冕的问话,将身子转将过来,却是依旧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笔直。 上官鸿群就跪在锦葵的身旁,他没想到锦葵竟然也会出现在堂上,她要来做什么?难道自己那日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上官鸿群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目光搜索了一番之后却一无所获,最后又将目光衷心落在了锦葵的身上。 “回大人,是民女击响的喊冤鼓。” “你有何冤情,一一道来,若你所言冤情属实,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谢大人,民女原是上官府嫡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四年前怀里上官鸿群的骨肉,上官鸿群当年并不认可民女肚中的孩子,民女并未强求独自离府,却不想几日前上官鸿群突然出现,不仅想要掳夺民女的幼子还重伤了民女,民女今日击鼓鸣冤,只求大人帮民女向此人讨个公道。” 说罢锦葵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力气之大连堂外围观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上官府的众人都已经被锦葵的话惊的傻了眼,这件事情当时处置的十分隐蔽,加之事情发生后的第二日锦葵就从府中消失了,众人只道锦葵是犯了大错,却不知道具体细情。 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言语过的宁氏终于坐不住了,她伸出修长的却布满皱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锦葵。 “你说什么,你怀了群儿的孩子?” 宁氏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刚才这丫头是向着蒋氏认错的,难道是蒋氏将此事瞒了下来? “回老夫人的话,正是。” 宁氏身子一颤,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倏倏的掠过一股子的热流,顿时身子一软,砰的一声跌坐回椅子里。 顺意和贾嬷嬷慌忙帮着宁氏拍背顺气,生怕宁氏一个不然背过气去。 上官锦的脸色一点也不比宁氏好,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此事刺激的险些背过气,心中也是不快,看向蒋氏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常年不在府中,蒋氏不可能将所有大事小情面面俱到的告诉自己。 “你可是有证据?” “民女有。” 锦葵伸手从袖子里拿出那日给上官凝看过的那封信,虽然之后那封信又被蹂躏了一遍,但是好在写信的纸张十分厚实韧性也好,所以字迹还是清晰可辨。 胡桥走下来从锦葵的手里接过了信,呈交给了司冕。 不等司冕再次开口,锦葵又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撸了起来,将自己手臂上一片片斑驳的青紫瘀痕展示给堂中的众人。 “民女手臂上的伤处就是他带着黑衣人抢夺民女的幼子时留下的。” 司冕粗略的看了一眼锦葵呈上来的信,转手又让胡桥将信递给了上官锦。 今日大堂之上,官位最高的自然就是上官锦,而且上官鸿群又是他的庶长子,让他心服口服十分重要。 上官鸿群的字是上官锦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自己常驻边疆,但是自己这个庶子每月都会给自己邮寄家书,所以眼前信纸上的字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上官锦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在逆向而流,脑袋被逆流的血液搅的疼痛无比,对于这个庶子他真的寒心了。 “上官鸿群,对于锦葵所陈请的罪名你是否承认?” “大人,虽然您今日出具了十分多的人证,可谓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指向了学生,但是恕学生直言,这些证据没有任何一个是没有漏洞的,也都有被收买的可能,所以我对这些人证并不认可。” 上官鸿群还真是个奇葩,上官凝都不得不服,如今大堂上的人证对比一般的案件来说已经强大到让人心惊了,可即便如此上官鸿群竟然还能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那本王也是能被收买的吗?” 忽然,一道俊朗英挺的身影从大堂外飘然而下,墨色的衣袍随风飞舞,伴着一阵好闻的龙延香,颜慕殇赫然出现在了御丞司的大堂之中。 这一幕出现的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谁也没有想到这案件竟然还惊动了这么一位人物。 上官凝和司冕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也都是惊讶,颜慕殇的出现可并非在两人的设计安排之中。 “怎么,大家是被本王的样貌迷住了吗?” 噗,上官凝险些没有笑出声来,这个颜慕殇也真是脸皮够厚,这样严肃庄重的场合下,这人怎么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呢! 上官锦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颜慕殇的身前见礼,之后司冕、宁氏、蒋氏还有堂中的其他人都纷纷起身跟颜慕殇行礼问安。 “好了好了,大家不必如此拘谨,本王不过是来做个证明而已,证明今日司大人所审的案子确有其事而已。” 颜慕殇调皮的看了一眼上官凝,接着说道。 “本王可是没什么高风亮节,也不说那些个维护正义的废话,本王那日纯属心情不好四处溜达,却不想正赶上一场好戏,一场庶子虐杀姨娘和庶妹的好戏,本王还好心的出手救了这对母女,不信司大人你可以扒开这位上官公子的袖子看看,他右手腕上是不是有个米粒大小的肿块。” 司冕闻言不敢怠慢,亲自走到上官鸿群的身边,撩起了对方的袖子,果然,右手腕上一个紫黑色的小肿块清晰可见。 司冕这才突然想起来,那日夜里上官鸿群的剑就要刺向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一个小东西将上官鸿群的剑击落,原来竟然是晟阳王出手相救的。 晟阳王的话无疑让所有的罪名都变成了事实,一个身份显贵的王爷确实没有必要为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白丁而得罪上官府,何况据传这晟阳王已经和上官府的嫡长女如今的平宁郡主有婚约,更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做文章了。 秦氏满眼愤恨的看着锦葵,之后又是颜慕殇,再然后又是宝来,还有青石还有三姨娘母女,她将所有的人看了一遍,心中的恨意漫天云涌。 这些人都想要群儿的命,群儿是她的命根子,命根子要是出了差错她还怎么活下去? 不行,她要去找钱嬷嬷,她一定会帮自己想办法的,一定会的。 秦氏就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眼中都冒着绿光。 她一时半刻都不想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必须要赶紧去找钱嬷嬷,求求她想办法救救自己的群儿。 可是她的两只手臂被紧紧的掐住,小臂下面已经有些发麻。 “司大人,本王的话说完了,怎么判案那是司大人的事了,本王不便干涉,你继续吧!” 颜慕殇媚眼如丝,阴柔绝美的面容像是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妖娆的勾人心魄。 “上官鸿群,你先是私自囚禁崔氏和上官怜,造成两人伤痕累累,崔氏更是失去一眼一腿,而后又意欲殴打朝廷命官,现在又有人举报你想要夺人子女恶意伤人,这数罪累积在一起,可判你个杖毙之刑”。 司冕说话的声音很柔和,明明是很残忍恐怖的事情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却像是""间在绵绵细语。 “不,我的群儿是冤枉的,他……”。 秦氏还没喊完,嘴巴就被惜福用一个干净的帕子捂住了,姨娘真是失了理智,她难道就没看见将军刚才那杀人一样的眼神嘛! “晟阳王,司大人,不置可否容炎说两句话。” 一直未说话的魏紫炎突然在此时开了口,如同仙乐般的声音很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可惜司冕和颜慕殇却都是半点不吃魏紫炎的这一套。 司冕对这个魏紫炎一直很是排斥,在他的眼里这个魏紫炎就是神棍,是个只知道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长着一张云中仙子似的脸却干着神棍的行当,所以除非必须,否则司冕不想跟魏紫炎有任何的接触。 颜慕殇则是从最初调查到天循门对上官凝莫名的敌意之后,就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天循门展开了追踪,而对这个迷似的天循门门主颜慕殇更是一百个不待见,小白脸一个,竟然还想着要陷害他的凝儿,若不是此时时机还不成熟,颜慕殇可不介意端了天循门。 面对两个人不善的目光,魏紫炎仿若没有瞧见一样,脸色无波目光平静。 “上官鸿群不能杀。” 魏紫炎声音不高,但却让人听的十分清楚。 “哦?国师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当众包庇犯人吗?” 颜慕殇眉毛轻挑,语气也很是轻蔑,看着这个魏紫炎越发的不顺眼。 “此事非是炎的意思,而是……”。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更的又有点晚了,么么,抱歉啊!今天酒儿所在的城市下了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雨,到处都是一片汪洋,出于内陆的酒儿,终于在不回老家的情况下,看见了久违的大海,哈哈哈,宝儿们,跟酒儿一起看海吧! 第八十三章 认祖归宗 魏紫炎话说了一半故意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了上官凝一眼,是警告是威胁亦或是别的什么。 这中途出现的意外让上官凝十分诧异,她猜测了好几种魏紫炎前来御丞司听审的原因,却根本就没有想到魏紫炎竟然在事情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使出了这么一招,这叫什么?欲擒故纵吗? “这是皇上的手谕,晟炀王和司大人不妨一看。” 魏紫炎表情淡淡,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明黄色的绢布,轻飘飘的递到了顔慕殇的手中。 顔慕殇接过绢布,和司冕共同看向绢布上的内容,两人都有些气结,绢布上的自己还很新,显然是才书写下不久的。 这个魏紫炎究竟是何意,皇上的圣旨是今早才下的,如果不是这个魏紫炎从中作梗,皇上绝对不会紧跟着圣旨又下了这么一道手谕。 ‘耀星灼日,不利刑克’这样的借口也只有魏紫炎这个神棍能说出来吧! 两个人看着手谕上的这八个字都十分郁闷,再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上官鸿群,心头一股邪火蹭蹭的往上蹿。 上官凝没有见到手谕,可是从顔慕殇和司冕两个人的表情也能猜出来手谕上的内容是让人很不高兴的。 不用想,这又是魏紫炎的把戏,这人早不请皇上下旨晚不请皇上下旨,偏偏选在皇上下旨要彻查此案之后,这是在告诉她他的手段很厉害,甚至能够左右皇上吗? 四个人的目光僵持在一处,虽然心思各异,但却无法改变已经既定的事实,那就是上官鸿群注定要逃过此劫了,而他们精心的布置将会前功尽弃。 “国师好本事,竟然能从皇上哪里求来这样一张手谕,本王不得不怀疑国师与这位上官公子是一丘之貉啊!” 魏紫炎丝毫不为颜慕殇的这句话而有任何的不悦,反而微笑着颔首算是对颜慕殇的答复。<> 颜慕殇这一拳打出去就像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作用,不由得脸色十分难看。 “皇上的手谕在下看过了,在下自当遵从,国师大可回宫向陛下交旨去了。” 司冕也是神色平和,好似刚才的那些惊诧和不满都是镜花水月。 魏紫炎难得露出了一丝讶意,似乎没想到司冕会如此痛快的就接下了皇上的圣旨。 秦氏听见了司冕的话,一颗心焦灼躁动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可是却仍旧死死的盯着那几人,生怕事情会再有司冕变动。 “来人啊,把上官鸿群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记住,要力道适中,不能断了他的命。” 说完司冕重又看向魏紫炎,眼神中有一丝微妙。 两个衙差听令之后围了上来,一人架着上官鸿群一只胳膊,就要往外拖。 “慢着。” “国师还有何指教啊?” “陛下的旨意是‘不利刑克’,这杖刑也属刑克。” 魏紫炎的手臂伸在司冕的面前,迎着晌午的阳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竟然有丝透明,柔和的光线映衬着那玉样的手掌让人隐隐生出一丝幻觉。 “魏国师这就有些牵强了,圣上要本官彻查此案,圣旨上的玉玺印章还是鲜红湿润的,本官审案用些刑罚实属正常,国师难道连审案也要干涉吗?” 司冕目光灼热,死死的盯着魏紫炎,看见对方白的有些不真实的脸,细细的汗毛清晰可见,甚至于皮肤下的血管都能瞧的清楚。<> “审案是司大人职责内的事,炎自然不敢僭越。” “还愣着干什么,拉下去。” 两个衙差不敢怠慢,拖着上官鸿群就出了大堂,很快,就有人将行刑用的长条椅摆放整齐,两米长的刑棍有小孩儿的手臂粗细,由于经常使用的缘故,棍体光滑油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泽。 魏紫炎还想要再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出声。 只要留住上官鸿群的命就好,这样也不算违背自己的职责吧! 魏紫炎这样安慰自己,下意识的看向身侧斜对着自己的上官凝,心中有丝凉意,丝丝滑滑的,既像是冬日里的雪花掉落在心头又像是六月的细雨淋湿了他的情绪。 他知道上官凝心中所想,但是他的使命所在,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所以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进宫向皇上请了这道赦免死罪的旨意。 上官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外面上官鸿群的身上,她在想赫连穆宁是不是想过今日这样的这个结局,毕竟前世里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庶兄竟然和赫连穆宁是一条船上的。 颜慕殇因为司冕的这一举动倒是对其刮目相看了些,原来以为这个司冕也是个摆设,什么‘白面青天’‘司阎王’都是江湖讹传,可今日目睹了这一番手段,颜慕殇却是对这些传闻信了几分。 “娘亲,娘亲……”。 突然两个肉呼呼软萌萌的小娃娃从侧间跑了出来,最前面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点着小短腿一路奔着锦葵而来,后面的女娃娃面色清秀文静伶俐,似乎是在想方设法的要将前面的男娃娃拉回来。 最后面才是一个样貌周正但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女子,原本女子的视线全部都落在前面两个小娃娃的身上,突然发现大堂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女子有些慌乱,脚下的步子也停了。<> 就这眨眼的功夫两个小娃娃已经跑到了锦葵的身边,泡在最前面的小男娃一把就搂住了锦葵的大腿,亲昵的用自己的小脸摩挲着锦葵的衣袍。 宁氏则是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恐怕满堂之人都没想过,这个锦葵之前说的孩子竟然是一对,而且是十分罕见的寓意着福寿吉祥的龙凤胎。 “无忧无虑,娘不是让你们在后堂乖乖等着娘嘛,你们怎么不听娘的话?” 无虑眨巴着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锦葵。 “虑儿想娘亲了,虑儿不要在后堂玩,虑儿要和娘亲在一起。” “娘,是忧儿没看好弟弟,娘不要责怪弟弟。” 无忧原本就长的粉红透白,乖巧可爱,此时再是这样一幅懂事的样子让堂上众人的心都化作了一汪春水。 “锦葵,这是你刚刚说的上官家的骨肉?” 蒋氏好半晌才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说实话这对小娃娃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特别是那个叫做无忧的小女孩,乖巧的让人心疼。 锦葵点了点头,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来来来,到太祖母这里来。” 宁氏突然对着两个小娃娃招了招手,脸上也满满的慈爱,上官府的子嗣一向单薄,到了上官锦这一代人丁更是萧瑟,宁氏原想自己有生之年不一定能有见到府里的第四代人,现在不仅见到了,还是这样乖巧可爱的一对娃娃,宁氏想不高兴都难。 两个小家伙有些胆怯的看了看宁氏,又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锦葵,见到锦葵对着他们两个点了点头,两个小家伙才一步一挪的到了宁氏的身前。 “叫太祖母看看,长的真是乖巧可爱,真是好。” 宁氏一手拉着一个,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好像外面跪着的马上就要被行刑的那个庶长孙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上官锦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眼神也是落在了那一对小娃娃身上,对于自己突然做了爷爷这件事,上官锦显然还有些消化不了。 一直静默不语的上官怜在看到这对双生子的时候眸子中闪过一抹痛色,上官凝心底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恐怕上官怜是触景生情了,毕竟如果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如果还在,那么再过几年也会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娃娃了。 满堂上下,因为多了两个小娃娃,气氛比之之前缓和了许多。 府外的百姓们并不清楚大堂之内的这番‘天伦之乐’是何意义,只是看着府外空地上的衙差们迟迟没有动作,有几个心急的开始起哄。 “快打啊,再不打着太阳就要落山了。” …… “是不是大人要护着这个畜生啊,为什么还不行刑啊?” …… “如今案子已经定了,众位也可以离开了,下官再此感谢各位今日到场参与旁听和作证,众位辛苦了。” 司冕双手抱拳,给众人俯身施了一礼,态度端的诚恳。 如今知道上官鸿群至少是能保住命了,虽然要受些刑罚但是只要有命在,那日后早晚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宁氏和上官锦都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提着心,特别是宁氏,直接拎着一对小娃娃往后堂走了。 上官锦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院子里的上官鸿群,微微摇了摇头也转身跟在宁氏的身后进了后堂。 蒋氏对着崔氏、上官怜还有锦葵使了使眼色,三人相互搀扶着跟着蒋氏离开了。 上官鸿鹄,眼睛有些发红,今日堂上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过于残忍,所以此时的上官鸿鹄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他既痛恨哥哥的行为希望哥哥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现在见到哥哥即将要被执行杖刑,心里却依旧难受的紧。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小小的上官鸿鹄第一次尝到了煎熬的滋味。 现在只有秦氏,还固执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相比较次子,秦氏更看重的是这个长子,花在长子身上的心思也要远远超过次子。 “将秦氏也扶进来吧,免得一会又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 蒋氏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后堂的门槛,却又转过头来对着秦氏身边的两个丫头吩咐道。 两个丫头虽然都是秦氏院子里的人,但是在府里正牌的主子不是二姨娘而是蒋氏,所以在明面上不管是谁那个院子里的都没有理由拒绝蒋氏。 “二姨娘,奴婢们得罪了。” 两个丫头说完就一人架着秦氏的一边胳膊,半拉半拽的将秦氏往后堂拖,秦氏却是往相反的方向用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秦氏怎么会是两个小丫头的对手呢? “国师,事已至此,小女也不便再次久留,告辞,还望国师好自为之。” 上官凝说完盈盈一拜,风华绝代百媚生情。 好自为之。 听到这个四个字魏紫炎突然觉得心头一阵刺痛,他从小学医知道自己此时恐怕催动了天循门密毒‘灭清丸’,此毒不要人命,却能控制人的七情六欲,只要动了情有了**这个灭清丸就会在体内生效,让中毒之人心如刀割,四肢血脉逆流,浑身仿若是被北极寒冰冻住一般。 “大哥,妹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请大哥不要责怪凝儿哦。” 上官凝说的诚心诚意,但颜慕殇可是听出了话中的冷意,这丫头临了临了还不忘在对方的伤口上撒把盐,真是够……阴险的。 不过本王喜欢! “本王也走了,据闻褚秋楼里新来了一批小倌,本王要去凑个热闹,司大人,你可是要秉公执法才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可就要坚守你自己的原则,不徇私枉法,就是国师犯了案也要一视同仁啊!” 颜慕殇虽然是嬉皮笑脸说着的,但是司冕却从对方的身上感受了一种压力和气势,这种气势是与生俱来的,是属于上位者身上的那种天然的压迫感, 颜慕殇丢下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就飞身出了院子,一个蜻蜓点水就消失在了院子里,府外的百姓们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颜慕殇消失的方向,却是一无所获。 等到大堂之中只剩下魏紫炎和司冕的时候,两个人相对无语,司冕没有开口下逐客令,魏紫炎也佯装不知,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行刑。” 两个衙差一左一右的站在上官鸿群的身侧,手里的刑棍抓的异常牢固,就等着司冕发话。 因此,司冕声音刚落,衙差手里的刑棍就疾风骤雨般的从上而下,落在上官鸿群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巨大声音。 上官鸿群真是有个忍劲儿,这么重的棍子拍下去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眼见着臀部和大腿根部的衣料都染上了血迹。 上官凝坐在后堂的椅子里,面上的表情很是平淡,心中却是遗憾万分的,她真是没想到计划的如此周密却还是被人从中横插一脚,不过虽然不能一下除掉上官鸿群,但是从今后赫连穆宁就要失去了这么个帮手,总算是还有些收获的。 魏紫炎,魏紫炎,想要我就此放弃,那是绝无可能的。 “凝儿,身子不舒服吗?” 蒋氏跟着逗弄了几下无忧无虑便回头看向了上官凝的方向,只见自己的女儿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生怕是女儿刚才在堂上受到了惊吓。 “没有,娘亲,凝儿只是在替大哥惋惜而已。” 上官凝面上一丝戚戚然,无限的伤感和惆怅。 “傻孩子,你大哥犯下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责,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好在性命无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蒋氏爱怜的拍了拍上官凝有些苍白的脸颊,心中无比的心疼。 “娘亲,那眼下三姨娘、三妹妹还有锦葵要怎么安置啊?” “三姨娘和怜儿自然是要回府住的,锦葵嘛……”。 蒋氏顿了顿,向着宁氏的方向看了看,毕竟锦葵是个丫头,虽然现在生了一对有着上官家族血脉的双生子,但是这两个孩子是未婚生孕的,锦葵也是无名无分,若是要将锦葵和两个孩子接回府住,那就是意味着上官府承认了这个两个孩子的身份。 做为青云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十分讲究门面,子孙后代的血统也是有所要求的,所以蒋氏在这个问题上不敢自作主张。 “锦儿,这两个孩子是咱们上官家的血脉,你表个态吧!” 宁氏倒很是会做人,将这么个问题踢球似的扔给了上官锦。 上官锦是个男子,极少接触后院之中的事,眼下面对这样一桩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不复杂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怎么处置合理呢! “一切还是母亲做主吧!” “走,跟太祖母回家好不好?” 虽然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小娃娃就和宁氏熟络了起来,一个站在宁氏的右侧一个立在宁氏的身前,小小的身子肉嘟嘟的紧贴着宁氏的大腿。 上官凝觉得有些讽刺,孩子是锦葵的,是锦葵冒着危险拼了命才生下的,四年来又是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将无忧无虑抚养长大,现在要将两个孩子带回上官府,却没人问问锦葵这个母亲的意见。 上官凝看向锦葵,锦葵正注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脸上满满的怜爱和欣慰。 这是锦葵自己的选择,上官凝只能选择尊重。 其实锦葵完全不必出现在堂上,一切都是锦葵自己要求的! 因为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上官府知道无忧无虑两兄妹的存在,为了两个孩子日后的生活能够好一些,未来的路能够顺利些,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是最直接也是最省力的方式了。 如今来看,锦葵的目的达到了。 在御丞司停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院子里的杖刑已经执行完毕,下半身血肉模糊的上官鸿群被衙差拖着从众人的面前经过,秦氏受不了打击直接昏厥过去了。 宁氏虽然心有不忍但有两个小娃娃在身侧,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了些安慰。 上官锦则从头至尾都是阴沉着脸。 上官锦与魏紫炎擦肩而过,目光直直的略过其肩头,却半分没有停留,袅袅的如同凌波仙子,从大堂里走过,脚下的风似乎都带着微香。 “司大人,今日有劳了!” “郡主说的哪里话,惩恶扬善锄奸去恶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只是有些时候往往会有外力阻挠,导致案件不尽如人意。” 司冕所的很真诚,半点也听不出来是在挤兑人,魏紫炎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却并不傻,当然知道司冕这句话分明就是含沙射影。 “恢恢疏而不漏,恶有恶报善有善终,司大人不必如此自责,上苍是公平的,最后一定会让恶人付出代价的。”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看了魏紫炎一眼,脚下莲步轻移,很快就消失了午后刺眼的阳光中。 “国师,本官这庙小,招待不起您这尊大佛,请您回宫向皇上复命去吧!” 大堂中没外人了,司冕也不再拿捏着身份了,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 “司大人,上官鸿群的命,大人可要仔细护着。” 魏紫炎身形飘忽,司冕甚至没有看清楚,魏紫炎的身影就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唯留下一句惹人生厌的话。 一切似乎就此结束了一般,只是回到上官府后上官凝立刻就开始了一场新的战斗! ------题外话------ 酒儿今天更的字数不多,实在是白天太忙了,晚上回家才开始码的,酒儿刚才困死了,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坚持把今天的码完,呜呜~宝儿们如果看见酒儿的话出来鼓励鼓励酒儿哈,爱你们,好梦! t 第八十四章 装神弄鬼 一众人到了府外,原本的马车明显不够用了,新增的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就需要两辆马车,于是又是一番忙碌。 上官锦从大堂出来后就一直没言语,沉默着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三姨娘和上官怜,虽然他对这对母女并无多深的感情,上官怜他更是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几次,只道这孩子身子弱常年歇在屋子里休养身体。 可是他虽然已经能够确认母女二人身上的伤的确是自己的那个庶子所为,但却极为疑惑,上官鸿群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会对这母女两人下手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看围绕在宁氏身边的那一双小儿,上官锦面上有丝尴尬,在他自己毫无所知的情况下竟然做了祖父,这让上官锦顿时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连原本身上的那股子驰骋沙场的斗志都淡了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上官府,上官凝前脚刚进凝雨阁,紫玉就慌慌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奴婢见鬼了。” 紫玉是个极其稳重的丫头,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可是看此时这丫头的脸色除了身上的伤所导致的面色苍白还有明显的因为惊吓过度而浮现出来的嫣红。 “紫玉,别急,慢慢说,世上哪来的鬼?” “小姐,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错的。” 紫玉目光中全然都是紧张恐惧,一听上官凝不信脑袋晃的如同拨浪鼓。 “那且说来,我听听。” 乐儿早在听见紫玉提到鬼字的时候就跑到了上官凝的身侧,看着一切正常,其实一双小手却是攥紧了身子另一侧的帘帐。 “小姐,奴婢刚才去了一趟沉香阁,可是就在奴婢还没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却从窗子里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原本奴婢以为是人,可是当奴婢小心翼翼的走近去看的时候从,才发现那是个鬼,女鬼啊……”。 沉香阁?女鬼? 前几日众人才去过沉香阁,今日里沉香阁就开始闹鬼,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你瞧见了那鬼的样子了吗?” “奴婢没敢看,等到那白影子消失后,奴婢才一路跑着回了凝雨阁。” “你既然没看,怎么能确认你看到的白影就是鬼呢,为什么不能是人呢?” 乐儿不住的点头应和,对呀,都没看见怎么就知道是鬼呢! “奴婢虽然没看见那白影的样子,可是那白影披散着头发,前面的容貌都被头发遮挡住了,黑发一直垂到小腹处,而且那白影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最可怕的是那白影的双脚是离地的。” “啊……”。 不等紫玉说完,乐儿就吓的大喊出声,一双小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上官凝并不相信紫玉看见的白影是鬼,其实听来听去只是一个披着头发的白衣人而已,血迹完全可以涂抹上去,至于双脚离地但凡身手好一点的人都是可以实现的,这样的把戏吓唬个像紫玉这样胆小的丫头还凑合,若是遇见胆子大些的恐怕就不灵了。 可是为什么呢,沉香阁不是已经空置好多年了吗,怎么突然间又会有人了呢? 这人是什么意图,是掐准了紫玉会去吗? “紫玉,你去沉香阁做什么?” 上官凝突然想起来,一早上自己特意嘱咐紫玉好好的在屋子里修养,不要到处走动,毕竟天热,出了汗感染了伤口可就不妙了。 “奴婢……奴婢……”。 紫玉突然低下头,有些心虚,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紫玉,如果你觉得呆在凝雨阁不舒服,我可以请示了母亲将你安排到别处,或者你年纪也够了,如果你愿意我也会帮你寻一个条件好些的管事将你嫁过去,嫁妆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要,小姐不要,紫玉不要离开小姐,也不要嫁人,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紫玉听完上官凝的话顿时慌乱起来,她不要离开凝雨阁不要离开大小姐,经过这几年的相处,特别是大小姐清醒后的这段日子,紫玉算是看出来了,大小姐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对自己更是好的没话说,这样的主子就是翻遍青云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紫玉,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我觉得你的心思似乎不在我这里了,最近你总是喜欢走神,做事也远不如以前那样专心……”。 上官凝只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紫玉的脸色就灰白一片。 “小姐,紫玉对小姐是一心一意的,奴婢……奴婢……”。 紫玉的心此刻吊在嗓子眼,不知道该怎么和上官凝解释。 “乐儿,你帮着紫玉收拾收拾东西,等晚些时候我便去福禧阁禀了母亲将紫玉调到其他院子去。” 乐儿有些发愣,不知道上官凝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姐对于紫玉最近这反常的情况是清楚的啊,并且还对自己说要小心说话,不要让紫玉有所察觉,小姐明明是对紫玉很好的啊,可是…… “乐儿,没听见我说的吗?” 上官凝声音拔高了一些,在紫玉听来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小姐,不要,我说,我说。” 上官凝面上没有变化,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自从她知道紫玉中了人偶蛊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着要怎么样安排紫玉的未来,其实她隐约的猜到了紫玉去沉香阁的原因,但是她想要紫玉亲口说出来。 她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丫头,但是在此之前紫玉虽然忠心,对自己却不够完全信任。 紫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等到牙齿从嘴唇上移开的时候,紫玉的眸子安定下来,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小姐,奴婢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可是等到自己想要回想的时候却想不起来,而且白日里精神很差,做事很难专心,奴婢还偷偷的找过大夫,可大夫说奴婢身子并无异样。” 乐儿用眼睛瞄了瞄上官凝,又看了看紫玉,紫玉竟然对这件事情有所察觉,不是说中了人偶蛊的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全然不知的吗? “奴婢甚至觉得奴婢曾经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奴婢不想这么糊里糊涂下去,奴婢想要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来奴婢突然想起来,那日的沉香阁奴婢似乎曾经去过,而且好像不止一次,所以才想着去那里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却没想……”。 紫玉面色一白,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双脚离地长发遮面的白影。 “紫玉,世上没有鬼,如果非要说有鬼,那么只能是人装扮而成的。” “人扮的?为什么?” 紫玉想也没想的就问出口,那明明就是鬼,为什么小姐却不相信呢? “乐儿,去把璁玉喊进来。” “小姐,璁玉在这呢!” 窗子突然一响,一个梳着双坝头的年轻女子的脸从窗台上探了出来,小红舌头从嘴里吐出来,看着十分顽皮。 上官凝真是对璁玉这个丫头无语了,躲在主子的窗户下面偷听,却还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出来大声喊叫,除了璁玉恐怕也没谁家的丫头会是这般样子了。 不过,虽然于理不合,上官凝却是打心里对这个璁玉有些喜爱,这样直率天真的性子在这深宅大院里有十分难能可贵。 “璁玉,你这丫头,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乐儿被璁玉的那嗓子吓了一跳,再看璁玉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乐儿忍不住就责备其来。 “好了,璁玉,进来吧!” 璁玉对着乐儿扮了个鬼脸,吱溜一声就从窗户外面一跃而进,稳稳的落在了上官凝三人的面前。 “紫玉,你起来,到的衣柜里找件白色的衣服来。” 紫玉不明所以,不过却忍住好奇,起身走到里间的大衣柜边,从里面翻出了一件纯白色的镂空纱裙,紧走两步递给了上官凝。 “璁玉,把这衣服换上。” “啊?小姐,不行不行不行,这是小姐的衣服,奴婢可不能穿。” 璁玉一连串的摇头摆手,小姐的衣服这么精致名贵,自己一个丫头怎么能穿呢? “穿上吧,你穿上这件衣服,咱们几个做个游戏。” 璁玉一头雾水的看着上官凝,见自家小姐眼眸带笑,鼓励的对自己点着头。 犹豫了片刻之后,璁玉还是按照上官凝的指示准备将白色纱裙换上,可是动作却是小心翼翼,仔细的不能再仔细。 “紫玉,你再把抽屉的里的朱砂拿过来。” 等到璁玉将白色纱裙穿好后,上官凝打开盛着朱砂的盒子,手里的铜匙一扬,鲜红的朱砂如同春日里的杏花微雨,纷纷扬扬的落在了纯白色的纱裙上,顿时开出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啊?小姐?你这是……?” 三个小丫头看着上官凝的举动都惊讶的合不上嘴巴,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件衣服弄成这个样子。 这还不算,上官凝放下朱砂盒子后又径直走到璁玉面前,动手将璁玉的双坝头拆开,漆黑顺滑的长发没了簪子的束缚如同瀑布一般披泻在肩头。 “紫玉,你到院子里去,背对着窗子,等我喊你回头的时候你再回头。” 紫玉已经彻底被上官凝一连串的举动弄的傻了眼,楞了好半晌之后才挪着小碎步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好了,紫玉,回头吧!” 紫玉听到上官凝的声音转过身子,向着窗子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窗子里一个黑发遮面的白色身影,耸拉着脑袋,浑身是血,双手垂在身侧,最可怕的是这个白影双脚是离地的,这不是自己才刚在沉香阁看见的那个白影,不,那个鬼嘛! 忽然一阵风来,窗子里白影的衣裙和黑发一起被风吹起,黑发下隐藏着的面容露了出来,面色惨白如纸,眼角嘴角滴血,眼见着那张鬼脸对着紫玉微微一笑,青天白日里紫玉被吓的双腿瘫软,不能挪动半分。 “好了,璁玉,下来吧,咱们到院子里去。” 璁玉松开吊在自己双肩两侧的细丝,咚的一声双脚着地,真好玩,刚才她吊在上面的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鬼,特别是看见紫玉被自己的样子吓的都不敢动了,璁玉觉得十分的有成就感。 “紫玉,看见了吗?” “小……小姐,那是怎么回事?” 紫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上官凝,和站在上官凝身后不停挤眉弄眼做鬼脸的璁玉。 “刚才的情景和你之前在沉香阁看见的是不是一样?” 紫玉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完全一样,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这就对了,紫玉,你看见的不是鬼,而是有人故意装扮成鬼的样子吓唬你的,或者说是吓唬前往沉香阁的人。” 紫玉虽然还是惊魂未定,但是她是亲眼看见璁玉穿上的白纱裙,亲眼看见小姐往白衣上喷洒的朱砂,而且眼前的璁玉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难道自己看见的真的不是鬼,而是人? “紫玉,我曾经和乐儿说过,有些时候我们眼睛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有可能是假的,我们不能完全依赖我们的双眼和双耳,而是应该相信这里。” 上官凝再一次将手心放在心脏的位置,目光暖暖而坚定,充满肯定和鼓励。 “可是,为什么?” “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既然有人导演了这么一出戏给你看,或者说是想借着你的手来告诉我什么,我们都不用理会,时候到了这幕后之人自然会找到我们头上的。” “不理会?” “嗯,不理会,但是从今日起你们都要提高警惕,不管有任何异常,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也要一一告诉我,知道了吗?” 三个丫头虽然不知道上官凝的神情为什么突然变的严肃起来,但是经过刚才小姐导设计的那个白衣女鬼,几个丫头对上官凝简直崇拜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所以上官凝说什么三个丫头都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上官凝抬起头,看着小院子上方的蓝天,倒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只是上官凝却感觉到一股不安。 “小姐,锦葵来了。” 快到晚膳的时候,锦葵突然光临了凝雨阁,上官凝正在将最后一缕头发绾进而后。 “锦葵来了,无忧无虑都安顿好了?” 锦葵进府后被安置在了距离寿康苑不足百米的一处院子里,这处院子闲置多年了,无论风水还是院内的布置都是十分好的,只是府里的人丁一直不旺,所以闲置的院子很多。 想来是宁氏想着离两个孩子近些才如此安排的。 “嗯,安顿好了,现在由贾嬷嬷带着,在寿康苑跟着老夫人说话呢!” 锦葵的脸色很平淡,但是上官凝还是能从这平淡的脸色下看出一丝如释重负。 “祖母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呢!” “是啊,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锦葵悠悠的开口,语气竟是充满感伤和凄凉。 “两个孩子能认祖归宗是好事,也是你的一块心病,现在祖母这样喜爱两个孩子,你怎么反而不快呢?” 上官凝是何等敏锐,几乎是立刻的就觉察出锦葵的不正常。 “噗通”锦葵双膝一软,就跪在了上官凝的面前,不等上官凝反应过来,咚咚咚的磕头声就响了起来。 “锦葵,锦葵,你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小姐,锦葵对不起小姐,锦葵不是人,锦葵不是人……”。 锦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真是将上官凝吓的不轻,就是谢恩也不必如此吧? “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锦葵的额头上就红肿一片,最严重的地方都被磨破了皮。 “你看看你,好好的这是做什么,自己身子还没好利索,有什么事非要这样激动,来日方长,没必要……”。 “小姐,锦葵没时间了,如果今日再不把话说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上官凝仲楞的看着锦葵,没时间,为什么没有时间,以后大家都住在府里,想见面十分容易,为什么锦葵会说没时间。 锦葵边说,脸上的泪水边往下流。 锦葵是个十分坚韧的女子,上官凝极少见到其流泪,就是分娩时险些血崩,这个锦葵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这个坚强的女子哭成这样。 锦葵一直坚持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边哭边将所有的事情一一的告诉给了上官凝,这一说就直接说到了日落西山,夜幕低垂。 等到锦葵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已经肿了起来,可锦葵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那些事在她心里像是一块块重石,压得她喘过气来,每次面对上官凝都觉得羞愧,都觉得无颜相见。 如今,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自己也没什么遗憾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以前最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无忧无虑,虽然我知道小姐一定会好好的照拂这两个孩子,但是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许多事情都不方便,而且,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我能给他们的又极为有限,只有让他们认祖归宗了,将来无忧才能有个好姻缘无虑才能有个好前程。” 锦葵说着,眼神变得遥远起来,似乎思绪已经飞出窗子跟着白云一起在浩瀚的天空中自由的飞舞。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离开,此生也许都不会再见,虽然锦葵曾经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小姐的事,但是还是想恳请小姐能够代替锦葵看着无忧无虑长大,奴婢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幸福就好。” 上官凝突然生出一丝感伤,锦葵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其实她应该是生气、怨恨甚至直接将锦葵从凝雨阁赶出去,但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子,上官凝恨不起来,只觉得造化弄人。 “好,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他们,就一定保证让他们健康平安的长大成人。” “谢谢,大小姐,您的大恩大德,锦葵今生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做牛做马来报小姐对锦葵的恩德。” 看着锦葵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上官凝的一颗心湿漉漉的,锦葵说来生,可是已经重生了一次的她还会有来生吗? “小姐,锦葵怎么了,眼睛红红的,额头上还有伤。” 乐儿刚才并没在屋子里,只是在锦葵出去的时候与其打了个照面,锦葵笑的很勉强,与以往的温和亲切大不相同。 “没事,无忧无虑如今进了上官府,户籍落在上官府是早晚的事,锦葵是过来谢恩的。” “哦。” 乐儿觉得这倒也是有可能,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锦葵对两个小娃娃的好,简直是恨不得将世间所有好东西都碰到两个小娃娃的面前,认祖归宗这件事更是锦葵心中的头等大事,如今梦想成真,情绪激动些也是正常的。 上官凝去寿康苑坐了小半个时辰,看着宁氏逗弄着两个孩子,看来祖母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无忧无虑,这从御丞司回来都已经三个时辰了,宁氏的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两个孩子,直恨不得眼睛能生出两跳绳子将两个小家伙的一颦一笑都捆住,随时观赏。 上官凝有些愕然,在她的记忆里,自己这个祖母对她们这些个孙子孙女可没有过如此慈爱喜欢的时候,从来都是疏离严肃的。 三姨娘和上官怜没有出现,回府后两个人还是分别住回了她们原本的院子,除了粉蝶和鸳鸯,其余的嬷嬷丫头们都没有换,屋子里也一直有人打扫,所以直接住进去并无不妥。 上官雪也没有出现,恐怕此时是在聚福园里安慰秦氏! 走出寿康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青石,退堂之后青石并没有立即返回温泉山庄,而是听从宁氏的吩咐一起跟回了上官府。 想来宁氏唤青石外祖前来是想要问问白日里青石外祖出堂做证之事吧! 因为除了母亲和乐儿,府中几乎没人知道自己和青石外祖之间的关系,所以见面后二人都只是客套的打了声招呼就擦肩而过了。 快入夜的时候,上官凝披着一件灯笼沙的披风坐在榻上刺绣,重生之后上官凝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绣过东西了,今日突然心血来潮将绣板翻了出来,想要活动活动手指。 上官凝在等人,她知道这个人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就在上官凝将绣板上灰色雄鹰翅膀的最后一针绣完的时候,一个带着夜色寒凉之气的身影掠窗而过。 上官凝已经对这些人从窗户中出入的行为渐渐的接受了,也许有功夫的人都喜欢走窗子也说不定。 “大小姐。” “坐吧!” 上官凝没抬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指了指了房间东北角的一把椅子,这把椅子的位置很隐秘,正好在窗帘的后面,就是从屋子里看也不能轻易的被发现,不过离上官凝此刻所坐的位置确实距离不远,正好彼此相对。 “想好了?” 将手中的丝线放在雪白的贝齿中间用力一咬,丝线便断成两截,从左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莫幺星看着上官凝的侧脸,看着她熟练的将绣布从绣板上拆下来,能看清楚绣布上绣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那鹰目光锐利翅膀宽大,迎着昏暗的烛光竟是让人隐约觉得那只鹰要挣脱绣布,翱翔长空。 “嗯。” 莫幺星嗯了一声,面色有些发烫,这是他离上官凝最近的一次,此时上官凝穿着白色的绸布长裙,外面披着灯笼沙的披风,头发没有绾,而是自然的披散下来,柔顺的发丝贴着其白皙的脸颊,愈发显得面如璞玉无瑕净透。 ------题外话------ 酒儿家今天来客人了,酒儿是大展厨技,汇报一下哈,辣炒蚬子,韭菜八爪鱼,红烧肉,酱鸡脖鸡爪子,五彩拉皮,咋样,对了,还煮了一大锅花生毛豆,嘻嘻~宝儿们,想吃不? 第八十五章 欲加之罪 “你可知道我口中所谓的想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莫幺星再次点了点头,眸子光亮如星,这三天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可能比他十年加在一起想的东西都要多,可是他知道自己最终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他做了相反的决定,恐怕这一生他都要在无尽的遗憾和悔恨之中度过了。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呃。” 莫幺星一愣,完全没想到上官凝会如此说法。 “我只要知道你心中所想即可。” 上官凝将手中的绣布折叠收好,眼神淡淡的略过莫幺星写满惊讶的脸。 “哦。” 莫幺星的声音闷闷的,明显能听出一丝失望。 “昨日里赫连大哥收了封信,是隔壁院子的那位书写的。” 莫幺星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上官凝,他虽然没有看见那封信,但是从赫连穆宁读罢信后说的话猜测,这封信里针对的十之**是上官凝。 莫幺星特别厌恶那个假惺惺的蒋宜兰,看来自己上次下手还是轻了,这才没消停两天就又想着出幺蛾子算计人,如果这次她再敢对上官凝下手他就敢彻底毁了她的容。 上官凝一愣,蒋宜兰传信给赫连穆宁? 还真是稀奇,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赫连穆宁和蒋宜兰已经背着自己厮混到了一起,现在两个人还没有什么正面的交集,难道这又是魏紫炎使的手段,让两个人重新合在一起来对付自己? “谢谢,我知道了。” 莫幺星离开后,上官凝靠着矮塌上的团花抱枕,静静的坐了许久,这一世纷纷扰扰的事情实在是多,自己一直都没能专心下来对付这两个人,看来倒是这两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接到上官凝传信的花语出现了凝雨阁。 上官凝与花语之间很少见面,一是担心频繁见面会暴露花语的身份,二是迄今为止上官凝都没有正式对蒋宜兰下手,需要花语的地方并不多。 传信,上官凝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方法,寻常人是根本察觉不到的,所以上官凝并不担心除了花语之外的人看见。 花语也是个聪明的,很懂得如何避人耳目,也懂得借力使力,就像今日一早花语是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来的,只不过手中抱着一大摞子书。 “乐儿姑娘,这是上次我家小姐从大小姐这里借走的书,现在看完了遣奴婢送过来。” “哦,这样呀,我手里现在腾不开,你辛苦点直接帮着我把书送进屋子吧。”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大,就是凝雨阁外面的人都能听的见,而且两人说话十分自然,内容也十分正常,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大小姐。” 进了屋子后,花语便将书放在了书案上,转过身来给上官凝见礼。 “你出来的可还顺利?” “回大小姐,奴婢一早上借口帮着表小姐收拾书架,故意将这些书碰掉,问了表小姐这书都是当时从您这里借走的,是继续摆在架子上还是还回来,表小姐二话没说就让奴婢将书抱着来了凝雨阁。” 上官凝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心细的,估计这丫头是吃准了蒋宜兰此时对自己的嫉恨之心,这才使了这样的手段。<> “这几日碧落园里可是有什么动静?” “两日前,府里新来了个小丫头,这小丫头一来,表小姐就喜欢的不得了,这两日都不让奴婢在身边侍候了。” 新来人了? 蒋宜兰真是胆子够大,脸皮够厚,住着上官府的吃着上官府的,现在竟然还好意思自作主张用上官府的银子给自己安置下人。 “你仔细给我说说。” 花语睫毛微闪,艳红软润的嘴唇饱满的像是两颗熟透的樱桃,让人垂涎欲滴。 “这丫头叫春馨,比奴婢小两岁,是自己自荐进府的,奴婢听说这丫头是平洲人,跟着父母到青云城投亲的,不想中途走散了,她又不知道那亲戚的具体地址,身上又分文没有,所以才想着找户人家做丫头,签个短契,一是自己有了落脚的地方二是还能赚些银子。” 春心?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上官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还真是巧,青云城如此之大,这丫头就偏偏走到了碧落园的门口,如果想要给大户人家做丫头,上官府的门面可是要比碧落园大的多吧? 碧落园小门小户不说,自己那个表姐自己是清楚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丫头,那是个小心谨慎到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扒开胸腔看看对方肚子里有几根肠子的人。 而且前两日才来了丫头,昨日里就送信给赫连穆宁,未免有些巧过头了吧? “你说蒋宜兰对这个新来的丫头很是亲近?” “嗯,十分亲近,这两天近身的事情都是这个春馨做的,奴婢反而做的都是收拾屋子、整理床褥这样的事,就连晚上外间的值夜都是这个春馨。<>”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近身时候这样的事情不用一个在自己身边侍候了几年的大丫头,而是要全权交给一个刚进院子两天的小丫头,这样的行为只有两种解释。 其一,这个小丫头,蒋宜兰早就相识,是个老熟人,所以她十分放心;其二,蒋宜兰恐怕对花语起了疑心,想要重新培植一个自己的人。 “蒋宜兰对你的态度如何?” “表小姐至从身上起了那些脓包就一直都是阴晴不定的,发脾气,打骂奴婢都是常有的事,但是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对了,这个春馨好像还通些杏林之术。” “哦?” “她进府的当天晚上就帮着表小姐配置了些黄色的药粉,这药粉敷到脸上后,原先的脓包就都开始干瘪塌陷下去了,今天早上那些脓包竟然都开始消失了。” 上官凝一双素手放在椅子把手上,食指轻抬,笃笃笃的敲击着乌檀木的把手,声音低沉。 上官凝现在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小丫头就是魏紫炎安排过来的,否则这样巧合的事情说到哪也是没人相信的。 如果是这样,那花语留在碧落园里是不是就有危险了? “花语,如今的情形看来,留在碧落园里可能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不如我找个借口将你调回府里吧!” 花语心中一暖,她虽然与大小姐接触的不多,但是大小姐对自己总是和颜悦色的,说话也很是温和带笑的,让她觉得不是低下的丫头而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这种尊重是花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这两天家里传信过来,娘亲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大哥也已经考上了举人,还有人给说了媒,马上就能成亲了呢! 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大小姐带来的,没有大小姐恐怕自己的娘亲早就撒手人寰了,大哥也没有银子参加科举更不用说成亲了,还有自己,如果不是大小姐自己可能早就进了烟花巷,哪还能干干净净的活在世间。 大小姐是她的恩人,更是他们整个花家的恩人。 她知道大小姐让自己留在碧落园的用意,她能帮大小姐做的不多,现在就这样一点点小事,她一定要做好。 “不,大小姐,奴婢在碧落园里好歹也呆了好几年,眼下表小姐虽然跟那个春馨亲近些,但是我想表小姐毕竟习惯了奴婢,用不了两日表小姐还是会让奴婢近身侍候的。” 说实话,上官凝也并不想让花语离开碧落园,毕竟有一个自己的人在蒋宜兰的身边,监视其的一举一动,让自己能够把握蒋宜兰的动向,对于自己开展行动是有莫大助力的。 可是上官凝心中莫名的有一丝不安,她说不清楚这不安来自何处,只是觉得花语继续留在碧落园里恐怕会有危险。 “大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会自己个儿注意的,表小姐那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奴婢也好及时给您送消息过来啊!” 上官凝压制下自己的不安,勉强点了点头。 “探听消息固然重要,但是保护自己更重要,知道吗?” 花语眼眶一红,声音也跟着有些哽咽,能这样对待一个下人,恐怕除了这位心地善良的上官府大小姐在没有其他人了吧! “奴婢省得了。” 晌午时分,上官凝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安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上官凝正合衣躺在床上小憩,就听见了乐儿气喘吁吁的声音。 这两日似乎不好的事情特别多,上官凝的眼皮一跳,就在乐儿的脚步迈进屋子里的那一刻,上官凝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乐儿发丝凌乱,脸色白中带红,跑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不住的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 “出了什么事情?” 上官凝的心跳有些快,起身倒了一杯水,随手递给了乐儿,乐儿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咕噜咕噜的一口喝了个干净。 “小姐,花语死了!” 啪,上官凝手中的茶壶应声落地。 死了? 两个时辰前,自己才见过花语。 那丫头还面色红润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生澄净明亮,坚定的对自己说要留在碧落园里为自己打探消息。 可是,现在,活生生的娇艳如花的妙龄女子竟然死了?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乐儿啊!” 乐儿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很震惊的,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毕竟刚刚自己才见过花语的,那丫头还腼腆的对着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转眼就死了呢! 可是,守门的小厮说,碧落园送信的小厮已经把这信都送到了寿康苑和福禧阁了。 上官凝此时眼前、脑海里,都是花语坚定的眼神,都是那丫头对着自己含蓄微笑的样子。 她知道花语的母亲已经快要痊愈了,她的大哥已经考上了举人还说了亲,这丫头眉眼之间的笑意是真真儿的,可是为什么。 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花语这一世的命运,让她能够免于芳华早逝的结局,能让她这一世简单却快乐的活下去。 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她留在碧落园,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了? 如果自己,刚才再坚持一点,将花语留下来,是不是此时就不会听到这样的噩耗了? 难道既定的命运真的改变不了吗,一切还会沿着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吗? 上官凝一双手攥的死紧,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心攥碎,将皮肉都通通的拉扯出来。 “花语怎么死的?”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上官凝才重新开口,可是乐儿觉得小姐的声音听着好恐怖,尽管小姐的声音依旧是温软的。 “听说……听说是中毒身亡的。” “大小姐,夫人请小姐到寿康苑去。” 门外是紫玉的声音,上官凝抬起头,将眼眶中有些温热的东西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上官凝不需要软弱,前世里自己被折磨成那个样子都不曾掉过一滴泪,是这一世自己过的太安逸了吗,躲在颜慕殇的羽翼之下,让自己也跟着变得软弱了吗? “走!” 吐出胸中的浊气,上官凝的面色恢复如常,没人能够看出来此时的上官凝与平日里有什么区别。 但是乐儿却知道,此时的小姐身上笼着一层肃杀的寒气,这种寒冷只有亲近上官凝的人才能感受的到。 乐儿来不及收拾地上茶壶的碎片,紧跟着上官凝的脚步出了屋子。 门外的紫玉没有等到上官凝的回复,正想再次敲门,就看见上官凝从门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不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刹那紫玉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有阵寒气穿透皮肤深入骨髓。 乐儿一脸的担忧紧跟在上官凝的身后,看见紫玉微微的摇了摇头,快步离开了。 紫玉朝门里望去,只见一地的瓷器碎片,洁白的瓷片反射着晌午的阳光,让人觉得一颗心由内到外的散发着寒意。 上官凝一路无语,脚步却很快,乐儿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寿康苑门外,站着两个迎门的小厮,一见上官凝走过来,忙殷勤的鞠躬问安。 上官凝却视而不见一般,她倒是要知道花语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个蒋宜兰究竟又想要玩什么花样。 她碧落园的丫头死了,她这个主子不是责任最大嘛,她竟然还敢将此事如此大肆张扬,不用猜,上官凝也知道这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凝儿。” 蒋氏比上官凝来的早了一刻钟,此时见到上官凝蒋氏立刻就招了招手,别人兴许看不出上官凝的异样,但是作为母亲,蒋氏怎么能没看出上官凝的不对劲呢! “娘亲。” 蒋氏拉过上官凝的手,只觉得女儿的一双小手冰凉的如同数九寒冬的冰雪,心中一惊。 “凝儿,哪里不舒服吗?” “娘亲,没事,可能是因为刚才喝了两碗冰镇的绿豆汤,这才连带着让手脚都跟着凉起来。” 蒋氏明知道上官凝是在撒谎,可是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将女儿拉着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了。 上官凝刚刚坐下,宁氏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贾嬷嬷紧跟在身后,许是昨日陪着两个小娃娃玩的有些晚,宁氏眼眶微红,面色也不大好,应是睡的不安稳所致。 紧跟着秦氏带着上官雪也走了进来。 秦氏原本是在榻上躺着休息的,上官鸿群的事让她心思一直难以放下,昨夜里甚至发了高烧。 可是听到寿康苑这边有事,还听说此事极有可能与上官凝有关系,这才硬撑着叭叭的爬了起来,不顾上官雪的阻拦硬是来了。 现在看到上官凝和蒋氏两母女手挽着手,秦氏就觉得刺眼,开口就想讽刺两句,可是还没等开口嗓子一阵发痒,咳咳的咳了起来。 “秦氏,你身子不舒服,回去歇着就是了。” 宁氏的精神头原本就不好,现在秦氏这没完没了的咳嗽,让宁氏没来由的心烦,这才出口。 “老夫人……咳咳,没关系,大家都在,婢妾也不应缺席才是。” 宁氏看了看秦氏,没再说话,估计也是看在上官鸿群昨日才被行刑的份上。 一阵茉莉花的香气从门口处随风飘了进来。 这个味道,上官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特别是眼睛失明的那段日子,她的嗅觉尤其的敏锐,这个味道离着百余米她都能闻见。 果然,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从门外探进来,然后是淡蓝色的轻纱裙摆,再然后是微凸的淡蓝色抹胸和同色的轻纱披肩,最后是一张精心修饰过的娇美面容,只是这张娇美的脸上此刻挂着淡淡的泪痕,看着让人心怜。 淡蓝色的身影正是蒋宜兰无疑。 只是上官凝的视线却落在了蒋宜兰身后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娇小的身影上。 此人定是一早上花语说的那个春馨,一想到就是这个春馨的出现才导致花语突然身亡的,上官凝看向这个丫头的眼神就无比的锐利。 只是,这个丫头胆识很好,感受到上官凝锐利的眼神后,这个春馨不仅不闪躲,反而大大方方的扭过头,对着上官凝微微一笑。 眼前的春馨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棉布长裙,大襟上绣着一朵盛放的白玉兰,腰间装饰着一个紫红色的绣满了滕纹的香包。 这个春馨的肤色很白,一种完全不同于大雍女子的白皙,而是一种像是白色大理石般亮透的白色,鼻梁很高,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那种神色带着不由人忽视的张扬和恣意。 一个丫头,却有这样的眼神,实在怪异。 “老夫人,姨娘,兰儿……兰儿……”。 美人垂泪,未成曲调心先悲。 上官凝冷眼瞧着蒋宜兰的表演,轻哼出声。 “小姐,小姐,奴婢知道您难过,可是也要紧着自己的身子啊!” 春馨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蒋宜兰,开口安慰,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戏码。 “老夫人,您一定要为兰儿做主啊!” 蒋宜兰推开扶着她的春馨,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膝盖落地时发出的声响能够想象得到蒋宜兰这一跪是用了力气的。 上官凝仔细看了看蒋宜兰的面容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之前那样惨烈的脓包竟然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普天之下,医术能够如此之高的除了素依和江云子竟然还有其他的人存在,而且就是面前这个不显山不漏水面容普通的小丫头。 “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宁氏此时身子不大舒服,所以心情也有些烦躁,先是秦氏没休没止的咳嗽,现在又是蒋宜兰抽抽搭搭的哭泣。 蒋宜兰原本想要立刻站起来,却不知为何突然又重新跪了下去,只有上官凝看见了横在蒋宜兰腰侧的那只白玉般的手不着痕迹的戳了戳蒋宜兰的腰眼位置。 “老夫人,兰儿知道这样哭哭啼啼的实在是不成体统,可是兰儿实在是害怕,害怕有人要暗害兰儿。” 宁氏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话,她一个千金小姐,虽然是落魄了些,但是如今好好的住在碧落园里,又有上官府照应着,怎么会有人想要暗害。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要害你。” “老夫人,不是兰儿胡说,兰儿说的是真的,不信,不信可以问春馨。” 蒋宜兰泪眼朦胧的指了指同样跪在她身侧的春馨。 “春馨?” “老夫人,奴婢就是春馨,小姐她这样害怕的确是事出有因的,刚在小姐正要用午膳,原本是花语姐姐侍候在身旁的,谁知就在小姐准备动筷的时候花语姐姐却突然口吐白沫昏厥过去,等奴婢听到小姐的喊声进屋查看时,花语姐姐已经气息全无了。” 这个花语说话很有一套,事情陈述的干净利落,让人一听就能够迅速的明白前因后果,并且让人自然而然的融入其中。 “不过是个丫头,许是这丫头自己与人结怨才招此毒手的,与你有何干系?” 宁氏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蒋宜兰有些小题大做,大宅门里别说是死个丫头就是死个通房姨娘那都是常有的事,要是个个都像蒋宜兰似的,后院的主子们就不用再做别的了。 “老夫人,兰儿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 蒋宜兰面露惊恐,好像很害怕似的,吞吞吐吐的话说了一半就刹住了话头。 屋子里的人从宁氏、蒋氏到秦氏,包括丫头婆子们都好奇的等着下文。 “小姐,你就说吧,不要再顾忌了!” 这个春馨真是个演戏的高手,看着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可是字字句句都有特别的意味在里边。 如果说蒋宜兰说了一半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那么春馨的这句话就是在原本的好奇之上又添了一把火,让人恨不得立即知道答案,最可怕的是让人直接就开始猜测和联想这件事背后定是隐藏着什么,毕竟顾忌两个字分量不轻。 “老夫人,花语跟在奴婢身边已经好几年了,是奴婢最信任的丫头,奴婢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这丫头一手打理的。” 欲擒故纵,不提事情,先说情分,打的苦情牌。 “这丫头为人老实,终日和我一起呆在园子里,可以说是足不出府的,根本就不曾有过所谓的仇人,就是与人拌嘴都不曾有过,可是这丫头一早出去了,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我再三追问这丫头也不肯说,谁曾想没过一个时辰这丫头就毒发身亡了,呜呜呜……”。 蒋宜兰话说的很到位,伏笔打的也很好。 果然,宁氏顺着蒋宜兰的话问了下去。 “出去?你不说这丫头与你寸步不离吗,一大早的又是去了哪里?” 上官凝身边的乐儿顿觉不妙,花语去了哪里,自然是来了凝雨阁,而且为了显得花语不是因为接受上官凝的召唤才来的,她还特意和花语大声的打招呼,不仅凝雨阁连着凝雨阁相邻的几间院子都知道花语来了凝雨阁。 乐儿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那样张扬,至少还能遮掩一番,现在这个表小姐摆明了是想要将这盆污水泼到小姐头上。 不同于乐儿的紧张,上官凝此时竟然浮出了一丝微笑,她还没想着找蒋宜兰算账,这对主仆倒是自己撞上门来了。 好,很好! “是……是……是妹妹的凝雨阁。” 一边说蒋宜兰还貌似胆怯的看了一眼上官凝,好像生怕上官凝会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蒋氏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 刚才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只当是这个蒋宜兰的院子里死了人,她年纪小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置,才会请示了宁氏和自己。 经过上次的事,蒋氏对这个蒋宜兰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凝儿一再的央求,她早就将其赶出了碧落园。 如今可好,这个蒋宜兰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想着往凝儿身上泼脏水,是当她蒋钦饶是个软柿子吗? “你这丫头说话要注意分寸,莫要风打散了舌头。” “哟,姐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大好听了,这表姑娘的院子里死了人,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表姑娘也没说什么啊,姐姐这样激动莫不是心中有鬼?” 秦氏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找蒋氏和上官凝的麻烦,只要能让这对母女不快的事,她秦氏都会不遗余力的插上一脚。 “妹妹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想来妹妹再家庙里呆的还是很舒服的嘛!” 蒋氏这是第一次在宁氏的面前和姨娘起冲突,宁氏也是第一次见蒋氏这样直接将姨娘的话顶回去,以往蒋氏可是十分的能够隐忍,姨娘们怎么蹦跶都是一笑置之的。 难道…… “凝丫头,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上官凝看着宁氏的脸色,已经将宁氏的心思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估计是刚才娘亲的态度让宁氏怀疑自己真的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回祖母的话,一大早花语到了我的凝雨阁是确有其事的,花语之所以到我院子里来是送还之前姐姐在凝雨阁想凝儿借看的一些书籍,停留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 上官凝语气沉稳,不慌不忙,话说的也十分的清楚明白。 “妹妹说的不是实话,花语并不是去还书的,她是被妹妹传信叫过去的。” “胡说,花语是你院子里的丫头,凝儿唤她做什么?” 关心则乱,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儿女儿,蒋氏就难免乱了分寸,其实只要是静下心来想想,蒋氏就该明白这是个陷阱而已。 上官凝没有言语,她心里也在迅速的分析蒋宜兰的话。 自己传信的方式她自己是能够确认,的确十分的隐秘,别说是蒋宜兰就是乐儿都未必能够察觉出来。 可是现在蒋宜兰如此说,是真的找到了自己传信的证据,还是这只是一个圈套,想要诈一诈自己呢? “姨娘,兰儿知道您是害怕妹妹的声誉受到损害,但是兰儿说的是事实,请老夫人明察!” 宁氏看着蒋氏的态度,越发的怀疑,可是再看上官凝,身姿不变面色从容,半点慌乱也没有,根本就不像是做出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祖母,姐姐既然这样说,那凝儿愿意配合姐姐,我跟花语虽然不熟,但也是有过接触的,如今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凝儿也觉得惋惜,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调查一番,还给花语一个清白也是好的。” 上官凝站起身,面对着宁氏字句铿锵的说道。 春馨一边扶着蒋宜兰,一边打量着上官凝,这丫头还真是个有胆色的,若是换了一般的千金小姐,恐怕这个时候不是被气的眼眶发红就是被吓的花容失色,可是看这个上官凝不仅面不改色甚至于还如此的大义凛然。 这个对手不简单! “兰丫头,即便是这个花语是中毒身亡的,你也不能胡乱猜测,凝儿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平宁郡主,怎么会无端端的对一个婢子下手。” 宁氏不管怀疑与否,她都必须护着上官凝,莫说现在还无法确定此事是不是上官凝所为,就是查出了真的是上官凝做的手脚,宁氏都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件事抹平。 难道区区一个婢子还能越过堂堂的郡主吗? 这个蒋宜兰也真是不懂事,不过死了个丫头而已,却这样大张旗鼓的弄的人尽皆知,丢了上官府的脸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去? “老夫人,话不是这样说的,表姑娘也是猜测,虽然大小姐如今身份高贵,但是那花语却也是条人命,如今这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表姑娘想要问问清楚也是应该的。”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宁氏对这个秦氏现在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以前这个秦氏天天在自己跟前嘘寒问暖的自己还没觉得,至从那两个哥儿搬出聚福园后,这个秦氏就像鬼附身了似的,说话办事半点章法也没有。 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不仅不想着帮忙遮掩,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帮着外人说话,这样的秦氏让宁氏看上一眼都觉得堵心。 “老夫人,兰儿原本也是不敢这么想的,可是兰儿在花语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蒋宜兰说完,从贴身的宽腰带里抽出一封信,颤抖着手将信递给了清平。 宁氏将信拿在手里,三下两下的读完了,放下信后,宁氏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蒋氏的心咯噔一下,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凝儿绝对和此事无关,可是经过上次的事她也是知道蒋宜兰的无耻手段的。 如今看宁氏的表情,那封信定然是对凝儿极为不利的。 蒋氏心急如焚,脑海中迅速的想着对策,就在此时,宁氏却突然开口。 ------题外话------ 酒儿今天更的不错,虽然晚了些,自己还是觉得不错,嘿嘿~ 第八十六章 立下赌注 <></> “问你?你不过一个奴婢,身份低下,主子间的问话你一个丫头却来插嘴, 上官凝一个凛冽的眼神飞出去,冷笑道。 “大小姐,我家小姐被花语的死吓到了,精神不济,大小姐有什么话直接问奴婢就好了!” 蒋宜兰那叫一个气啊,这个上官凝真是老天派下来专门对付自己的吗,只要沾上这个小蹄子自己就没好事。 “哦?我想听姐姐亲口说出来,怎么,姐姐不愿意吗?” 蒋宜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只是面对上官凝的时候还是不能掩饰的露出了一丝敌意。 “证据都在信里写着呢!” 上官凝淡淡的开口,语气却是不容人抗拒的严厉。 “姐姐,你口口声声的说花语是被我传信叫到凝雨阁的,证据呢?” 魏紫炎,对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春馨,发现今日之事蒋宜兰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操控这件事的就是这个春馨。 春馨有些鄙视的看了看立在自己身侧的蒋宜兰,真是个蠢笨如猪的女人,之前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打击这个上官凝的机会,她不仅没有得手,反而被人家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蒋宜兰的段数实在是不够,还没有交手,仅是对方一个表情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蒋宜兰对上官凝此时的样子有些气闷,凭什么这个上官凝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此刻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她竟然还能安静的坐在那里,唇边带笑,是在嘲笑自己吗? 不同于蒋氏,上官凝面上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对于蒋氏手里的信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蒋氏低头将纸上的内容读了一遍,脸色微微泛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了,这封信恐怕拿到哪里都是不容泯灭的铁证,可是蒋宜兰是怎么弄到这封信的呢! 蒋氏眼见那张纸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般从上座飞落,洁白的纸张旋转着在空中翻着跟头,蒋氏毕竟是有功夫的,只一伸手,纸张就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宁氏虽然气到了极点,但还是强忍着怒气坐在椅子里没动,她是真的担心这两母女处理不好,最后弄的无法收场,上官凝这个郡主的光环对于上官府而言还是很有用的。 宁氏语气不善,直接将刚才蒋宜兰递上来的那张纸扔给了蒋氏。 “既然如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特别是蒋氏,上官凝年纪小不懂事,她一个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了难道也不知道轻重吗,难为她之前还觉得蒋氏这个媳妇精明了不少。 蒋氏的话一落,宁氏的脸色可就真是毫不掩饰的黑了个彻底,这对母女还真都是不识好歹,自己这么一再的想要把事情弹压下去,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可这对母女一个两个的把自己的一片好心踩在脚下。 “母亲,凝儿这样说也有道理,媳妇也恳请母亲彻查此事。” 虽然有些担心和不赞同,但是蒋氏还是选择了支持。 蒋氏正要开口,手上却感受了到了一股子力量,她抬头去看,只见上官凝对着自己微微摇头,面色上满满的自信,还有一种让蒋氏都看不分明的东西。 蒋氏略一沉吟,也觉得宁氏这样的做法是十分合理的,事情一旦被闹大,就是最终能够证明凝儿与此事无关,那上官凝的名声也是一定会受损的。 宁氏耐下性子,如今上官凝的身份摆在那,陛下亲封的郡主,而且还是晟炀王名义上的未婚妻子,只要婚约没解除之前,这个身份就一直都在,宁氏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凝丫头,这事情不能依你,你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姐,这样的事情我和你母亲处置就好。” 秦氏心中却是暗喜,她还怕上官凝乖乖的听了宁氏的话偃旗息鼓呢,这样正好,最好把这件事闹大,满城风雨才好。 宁氏也有一丝不悦,自己手上的这封信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铁证了,这个丫头不但不领情竟然还顶风上,这明显是不把自己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嘛! 她难道没想到她们二人既然能把事情闹大,就是有了充分的准备的嘛,她就不怕到时候证据被拿出来,她无法翻盘吗? 上官凝的话音一落,春馨的眼中便迅速的浮出一抹讶异,她真是小瞧了这个上官凝,现在连老夫人都开口要平息此事了,她竟然不依。 “祖母,凝儿认为此事不能就这样了结,先不说花语如今被毒身亡死的不明不白,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那凝儿便要背着这个黑锅,所以,凝儿恳请祖母彻查。” 等到适当的时候,自己再把这件事情抖出来,平宁郡主就是个毒杀婢子意欲暗害表姐的恶毒之人,这样的名声一旦被坐实,上官凝若想再把自己洗白可就不容易了。 这个春馨说的还真是对,上官府的人一定不会让此事张扬出去,一定会选择息事宁人,这样的话上官凝虽然无碍,但是黑锅却是背定了。 蒋宜兰没有出声,只是哭的越发的凄然,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只是低着的面容上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宁氏的话一落,众人的脸色都是变了三变。 “行了,死个丫头而已,稍后找人给这丫头买口棺材好好的安葬了,再拨些银子给她的家里人就是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 第八十七章 春馨狡辩 <></> 宁氏被上官凝一个连着一个行为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竟然不由自主的从上座一步一步的走下来,一直走到了上官凝放置信笺的桌子前面。网 只见上官凝秀手轻抬,将最后一张信笺从书里抽出来,放慢动作,在宁氏的面前把信展开。 “祖母,您可是能看出这封信上缺失的字?” 宁氏的好奇心完全的被吊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刚刚满心气愤的情绪,专心致志的打量起了上官凝手中的信笺。 “这里少的应该是‘回’,这里少的是‘下’,这里少的是‘心’……”。 宁氏一一的将信笺上少的字找了出来,上官凝微微一笑,将信笺重新放到桌子上,再次走到了水盆旁边。 “祖母,娘亲,你们再来看看,这盆中可是有这几个字?” 宁氏和蒋氏几乎是立刻就朝喷子望去,睁大眼睛从一堆漂浮在睡眠的小碎纸片里寻找刚刚宁氏说的那几个字。 果然,一番寻找之下,缺失的字竟然全部都在盆中。 此时,众人若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真就是傻子了。 宁氏顿时火冒三丈,蒋宜兰这个小蹄子,竟然敢使出这样的把戏愚弄自己,是瞧着自己老眼昏花好糊弄吗? 蒋宜兰在一旁看着上官凝的举动,完完全全的愣在那里了,上官凝是怎么知道的,那些信又怎么会出现在上官凝的手里,春馨不是说一切都万无一失的嘛! “蒋宜兰,你好大的胆子!” 宁氏指着蒋宜兰,胸口上下起伏,真是被气的不轻。 想她宁氏叱咤府内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恶臜手段没碰见过,却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宁氏那个气啊,恨不得将蒋宜兰拎到面前甩上几个耳光。 蒋氏的火气一点不比宁氏少,这个蒋宜兰简直就是祸水,之前先是跑到凝雨阁撒泼害得凝儿险些破相,现在竟然又使出这样下流的手段想要栽赃陷害凝儿,这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蒋宜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跪倒在地,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打着冷战。 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一切不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吗? 上官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蒋宜兰,在对花语下手之前她难道就没想过眼下的这个结果吗? 不期然的,上官凝的视线与另一道精光乍现的目光相撞,对方的眼中有着强烈的探究。 上官凝并不躲闪,迎着目光望回去,在她上官凝的心里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别说是一个眼神,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上官凝自认也能从容而笑。 “老夫人,不是我,我……我……真的不是我……”。 蒋宜兰被宁氏此刻震怒的样子吓的六神无主,语无伦次了,这次面上的泪水是真真儿的,半点水分也没有的。 可是此时满屋子的人没一个人是同情她的,就连一直看热闹的秦氏都有些鄙夷,倒不是为别的,是秦氏觉得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这个蒋宜兰竟然都把事情弄砸了,现在这个下场实在是活该。 “不是你,难道是那信笺上的字自己长腿跑到了那封信上吗?” “这不是我的主意,都是这个丫头动的手脚,是她,老夫人,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春馨不可置信的看着蒋宜兰,这个女人不仅脑袋不灵光心也够黑的,自己这么劳神费力的帮她,一遇见点危险就先把自己推了出来,这样的人活该被人整。 心里如此想,春馨却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好吧,她承认是她轻敌了。 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够艰险的,自己这绝对算得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天循门去,不被那些师兄弟们笑话死才怪。 春馨转了两下眼睛,也跟着蒋宜兰跪倒在地。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生怕花语姐姐的死连累到小姐你这才出此下策,事到如今,小姐咱们还是不要隐瞒了的好!” 春馨跪在蒋宜兰的身边,哭哭啼啼的拉着蒋宜兰的胳膊,微微用力。 “小姐,奴婢看出来了,老夫人和夫人还有郡主都是明理的,就是咱们说了实话想来几位也是能够原谅咱们的。” 春馨说这话完全是临时起意,她不住的用力捏紧蒋宜兰的胳膊就是为了让蒋宜兰配合自己,不要露馅。 这一回不知道蒋宜兰是领会了春馨的意思,还是吓的有些发懵,没有接茬,而是哽咽着点了点头。 “老夫人,夫人,郡主,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春馨的话,上官凝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睁眼说瞎话,只是这瞎话从春馨口中说出来竟然让人觉得十分的合情合理。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你家小姐下毒,花语这丫头是因为饮了有毒的茶才中毒而亡的?” “是啊,老夫人,小姐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茶本来是小姐要喝的,可巧了花语姐姐嗓子不舒服,小姐就让花语姐姐喝了那杯茶,谁知道不出一刻钟花语姐姐就中毒身亡了。” 春馨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好像对于花语的死十分的悲伤难过。 “既是这样,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伪造这样一封信来诬陷凝丫头呢?” “回老夫人的话,小姐的用 ... 第八十八章 夜半守灵 <></> 璁玉紧挨着棺材,一双 “表小姐,郡主安排奴婢和您一起守灵,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啊?” 蒋宜兰站的位置离棺材很远,几乎只是刚迈进门槛,因为受不了屋子里的气味,蒋宜兰嫌恶的用手帕捂着口鼻,眼神中也是满满的不情愿。 都是这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她,花语还活的好好的。 想着花语生前对自己的好,再看到此刻面前花语凄惨的毫无生气的脸,璁玉将所有的怨气都放在了身后的蒋宜兰身上。 发式没有变化,还是早上的那个青螺髻,只是发丝凌乱,想来碧落园的下人们都是匆匆安置的花语,根本就没有帮着花语清洁身体整理仪容。 可是此时,花语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青紫,眼睛周围还有未干的血迹,嘴唇有些发黑,双手垂放在身侧。 一早儿,璁玉还看见花语面带笑容的从凝雨阁的院子里走过,还笑着跟自己打招呼,以前更是亲手绣过帕子做过蔷薇糕给自己。 璁玉率先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棺材里躺着的花语。 蒋宜兰原本想责骂春馨,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璁玉还在身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丫头回去在上官凝面前还搬弄一下是非,那自己的日子还是好过不了。 “你……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这个自然,我去去就回,小姐稍安勿躁!” 让这个蒋宜兰受受教训也是好的,否则永远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真以为自己是公主是千金大小姐呢。 春馨嘴唇一动,原本想要驳斥回去,可是一瞥见蒋宜兰的眼神,顿时就将话咽了回去。 璁玉虽然不知道这个春馨都干了什么事,但就是凭着这个人进府没两日花语就中毒身亡来看,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所以璁玉可不打算客气。 “表小姐,这样的小事怎么能劳动你这个主子呢,这位姐姐,不知你说不是可以代劳呢?” 蒋宜兰转身要走,却不料胳膊被人一把拉住。 “璁玉啊,我想起来了,我安排下人给花语买的香烛纸钱还放在屋子里没拿过来,你先进去,我去把东西拿过来啊!” 前面璁玉催促的紧,后面的春馨又是无动于衷,蒋宜兰急的一脑门子的汗,眼看一只脚就要迈进厢房的门了。 蒋宜兰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着身侧的春馨使眼色,可春馨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低着头往前走。 蒋宜兰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意,看着西厢房的方向有些踟蹰,花语的死相她是见了的,七窍流血恐怖至极,如果可以,她是一眼都不想再见到的。 “你这丫头心就是急,我怎么会不想给花语守灵呢,走走走,咱们这就去。” 璁玉说完就作势要走,蒋宜兰哪里敢让璁玉回去给上官凝回话,自己好不容易才虎口脱险。 “表小姐,大小姐让奴婢来是陪着您给花语守灵的,如果表小姐不想守灵的话奴婢也不在此逗留了,这就回了小姐去。” 放眼整个上官府,璁玉最看不上的就是蒋宜兰,平日里无事都想着要给这个蒋宜兰舔舔堵,现在有了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她要是不好好利用那可真是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花语了。 璁玉是和蒋宜兰一道回的碧落园,刚进到院子里,蒋宜兰就一副娇弱的样子,说自己头晕需要休息。 按照花语的身份,别说是设置这样一个简单的灵堂,恐怕就是棺材都不会有,青云城的大宅门里哪年不是要从府内扔出去十具八具草席裹着的尸体,有的命好点的被家人领了回去安葬,而有的直接被扔在了乱葬岗,尸体任由野狗啃食。 由于此时的气候已经有些炎热,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发臭,棺材下面摆放了好几盆冰块,尽管如此屋子里还是能够闻见一股子**的气味。 花语的尸体被停放在西厢房的正中间,四面简单的挂了几块白色的帷幔,一口红漆的薄皮棺材,四周点着一圈白色的蜡烛。 碧落园 “守灵?这可不是个好差事,那个女人能乖乖的守着才怪,不如……”。 颜慕殇眼中眸光闪烁,就这样?凝儿还是心软啊,如果换做是他,那个女人恐怕要陪着花语一起到地下作伴去了。 “哼,给花语守灵三日,亲自给坟墓培土,再给花语的父母亲磕头。” “那个女人输了什么?” 看着上官凝一晚上第一次露出一点笑意,颜慕殇赶紧顺着话茬聊。 “别管赌的什么,至少是我赢了。” “赌什么?” “对啊,打赌。” “打赌?” “没有,不过我和她打了个赌。” 顔慕殇将上官凝的身子扳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说实话那个丫头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但是如果她的凝儿要是再受到什么伤害,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上官凝闷闷的答了一声,却是没有将白日里发生在寿康苑的事情说出来,如果顔慕殇要是知道蒋宜兰又对自己下手,恐怕就是自己拦着顔慕殇也绝对会剥了蒋宜兰的皮。 “嗯。” 至从上官凝和蒋宜兰有了上次的冲突之后,顔慕殇每次就都称呼为蒋宜兰为‘胸大无脑的’,上官凝乐得顔慕殇这样叫,自然不会纠正。 ... 第八十九章 撒网捕鱼 <></> 王博文闻言两 “王公子,在下介绍个人给你,管保你碰了以后就再也不想碰别的女人。》し” 黑衣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说实话,此时屋子里的淫糜味道真的让人作呕,如果不是自己今日确是有事在身,这里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待。 王博文对于这样的话题从来都是兴趣多多,女色当前,他甚至都忘了对方夜闯这间屋子的用意了。 “你还没开过荤吧,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这丫头那功夫才叫一流,要不你试试,管饱让你欲仙欲死。” 黑衣人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可是已经十分明显了,那就是说王博文眼光太低,品味太俗。 “青云城传闻,王公子风流倜傥,阅美无数,今日一看,王公子的眼光还真是……啧啧啧……”。 黑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面巾,仅露出一双黑如星子的眼睛,听到王博文的话黑衣人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面露不屑。 “既然知道本公子是谁,还敢来打搅爷的好事,你胆子不小啊!” 听声音来人年纪好像还很年轻,而且看对方从进屋后一直没什么动作,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恶意,王博文的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 “王丞相的独子,在下自然认得。” 王博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尽管如此脚下还是有些发抖。 “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爷是谁吗?” 王博文一转身,便看见床边立着的一道黑色的身影,而自己那个小美人此时已经晕了过去,裸露的皮肤上还有许多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 “小宝儿,等急了吧,咱们继续来……”。 也罢,反正是在皎月阁里,这的护院各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就是有人也不用怕,何况自己还带了两个保镖在外面呢。 王博文嘴上念叨着,难道是自己眼睛花了? “真他娘的邪门,明明看见有人的……”。 怎知,推开门后,窗子外面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王博文在女子不着寸缕的身子上摸了一把,便翻身下了床,随手扯过一件袍子罩在身上。 “宝贝儿,乖,等着啊,等爷一会儿再来好好疼你!” 身下的女子扭动着水蛇腰,嗲声嗲气的撒着娇。 “公子,怎么啦,人家还等着公子呢!” 王博文之所以这样喊,是因为他从窗上看见了一道黑影,这黑影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听了王博文的话也是一样,看这样子绝对不是皎月阁里的小厮或者龟奴。 “他娘的,是谁,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 王博文眼看就到了关键处,却被这声音吓了一激灵,身下的女子娇喘连连,喊着王博文继续,王博文却没了心情。 眼看着床上王博文的动作越来越快,却不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足够让人吓一跳的。 这个‘皎月阁’其实是个官妓坊,里面的妓子没入行前都是官家小姐,容貌长相自不必说,气质才艺那也是名满青云城的,特别是自己身下的这个小妞儿,十六岁的年纪,面若桃花腰身如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是床上的功夫那也是能叫人欲仙欲死的。 今日在府里又被自家老爹教训了一顿,满心的火气没处撒,这才来了‘皎月阁’泻火。 他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明面上他还是要考虑自家老爹的身份的,何况当时这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要是自己在惹出什么祸端来,那恐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至从发生了宫中的那件事后,王博文就觉得自己像是走了霉运一样,做什么事情都不顺的很,有心想要找那个臭婊子算算账,却发现那个小娘们几乎是足不出户。 在距此七八里外东大街的“皎月阁”里,一身肥肉的王博文正在一名女子身上剧烈的运动着,身下的女子一丝不挂娇喘连连。 屋子里的人像是早就知晓黑衣人要来一样,吱呀一声门便开了,黑衣人也不客气一闪身就进了屋子,那扇门又消无声息的合上了。 黑衣人似乎对这个院子十分熟悉,一纵身便跃进了院子,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处亮灯的屋子前。 入夜,碧落园里,一个一身黑衣的娇小身影飞身而出,快如闪电的在夜色中疾驰,最后几个起落便落在了一处崭新的宅院前。 没人能够想象得到,就是这个小小的凝雨阁竟然会牵动大雍的朝堂风云走向,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就将在不久的将来被印证。 上官凝回到凝雨阁后,陆陆续续的便有人飞身进了凝雨阁,之后再飞身而出,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 上官凝在心里默默说道,同时她也决定不再给蒋宜兰这样猫捉老鼠似的玩下去了,不出一月她一定要让蒋宜兰生不如死。 “蒋宜兰,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上官凝粉嫩的拳头攥的紧紧的,那么俏生生的一个丫头如今就要被埋进黄土,与冰冷的墓碑为伴了。 花语的棺材被抬出去的那一日,上官凝没有跟去,可是却是站在府门口看着那朱红色的棺木一点点的从视线里消失。 因为花语是个没出阁的姑娘,花家的祖坟肯定是进不进去了,上官凝便做主将花语葬在了一处树木成荫绿水环绕的小山上,目的很简单,只立着一块青色的石碑。 ... 第九十章 退亲之前 很快,蒋氏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上官府。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宁氏听到消息的时候正由贾嬷嬷侍候着练字,消息一到,宁氏手里的笔便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连墨汁滴落下来都毫无所查。 “老夫人?” 贾嬷嬷看着宁氏目光定在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见着桌子上的纸张就要被滴下的墨浸湿了,好好的一幅字瞬间面目全非。 “清屏啊,这真是上官府祖上积德啊!” 宁氏长出了一口气,的确,这么多年她对蒋氏不待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蒋氏生育过上官凝之后就再无所出。 一个女子,若是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那么其他事情做的再好也是不行的。 之前出了上官鸿群那样的事,宁氏心里一直不舒坦,她一共就两个孙子,虽然都是庶出的,但是物以希为贵,因为男丁少,所以宁氏对这两个孩子尤其的宝贝。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看见有新的儿孙出生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蒋氏竟然时隔十五年之后再次怀孕,不是上官府上积德是什么! “是啊,老夫人,老太爷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是欣慰了啊!” 主仆两个发了一番感慨,宁氏一高兴,让贾嬷嬷安排下去,阖府上下的丫头仆从全部封赏,每人二两银子。 上官锦听到此消息的时候也是怔愣了半天,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自己子嗣单薄,添丁应是大喜事一件,何况这孩子是在自己嫡妻的肚子里怀着。 可一想到前几日自己才刚刚做了祖父,这转眼又要做父亲,上官锦脸色有些发红。 不过,得了消息之后上官锦还是第一时间去了福禧阁。 由于得了封赏,府里的小厮丫头们个个脸上都挂着笑,走来走去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聚福园里却是气氛压抑,好像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氏一张脸拉的很长,面上满是不甘和气愤,满腔的怒火让她没办法安静的坐下来,只能来回的在屋子里踱着步。 而上官雪静静的坐在矮塌上,一言不发的摆弄着手里粉色的冰纹茶杯,对于秦氏的焦躁情绪没有任何反应。 “蒋氏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竟然怀孕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都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了竟然怀孕了,真是不要脸。” 秦氏一边说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开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就说之前的事情怎么那么凑巧,你大哥做事那么隐秘就怎么会被发现,现在看来全是蒋氏使的手段,她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便想着除掉你大哥,哼哼……”。 上官雪依旧没有搭腔,从茶壶里倒了些茶水到手中的杯子里。 “这个蒋氏真是心狠手辣,为了自己肚子里的种就要迫害我的儿子,她早晚不得好死。” 上官雪面色一冷,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 “姨娘,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姨娘还需要雪儿提醒吗?” 秦氏对于上官雪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雪丫头一向都是最贴心的,对自己这个姨娘也最是亲近,平日里跟自己说话都是撒着娇,可现在雪儿对自己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姨娘,您在府里是什么身份地位您自己心里清楚,最近祖母和爹爹对您的态度你也知道,您难道还不知道收敛悔改吗?” 秦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雪,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面前这个瓷娃娃似的女孩还是自己的雪儿吗? 不不不,她的雪儿最是乖巧,最是听自己的话,是断断不会用那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的。 上官雪看见了秦氏眼中的伤心和惊讶,心中一软,口气也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 “姨娘,雪儿也是为了您好,我知道大哥的事对您的打击很大,说实话雪儿心里也不好过,但是大哥的案子是皇上亲自下旨审理的,就是爹爹也没有办法干涉。” 上官雪看了看秦氏的表情,还算是平静,这才接着开口。 “因为此事,祖母和爹爹对您的印象都很不好,爹爹已经多久没来过聚福园了。姨娘,母亲是这个府里的正牌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您再有不甘再有不愿也只能忍着,隔墙有耳,您刚才说的话完全有可能被人听到,传到祖母或爹爹耳朵里去,您觉得您能说得清吗?” 上官凝这番话说完,秦氏才算是懂了上官雪的心思,是自己冤枉这个女儿了,她就说嘛,她的雪儿是最乖巧懂事的了。 “雪儿,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如今你大哥被关在牢里,日子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吗,一想到这个姨娘心里就跟刀割的一样,可这个时候蒋氏又有了身孕,你让姨娘怎么能不多想,怎么能不生气啊!” 上官雪睫毛低垂,让人看不见眼睛其里的情绪。 她的那个大哥,不提也罢,就是死在牢里也是罪有应得。 上官雪与自己的这个大哥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很好,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单纯直率的上官鸿鹄。 也许阖府上下都被自己那个大哥儒雅的外貌欺骗了,都以为上官鸿群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可上官雪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大哥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只是姨娘对自己的这个大哥偏爱的厉害,有时候上官雪稍稍说句大哥的 ... 第九十一章 进宫退亲 第二日一早,蒋氏就让白梅过来凝雨阁传话,让上官凝收拾打扮一下一个时辰后进宫。= 因为昨天颜慕殇已经将此消息告诉她了,上官凝对此并不意外。 “小姐,穿这件枚红色纱绣的裙子可好?” 乐儿从衣柜里拿出了几件十分华丽庄重的裙子,在上官凝的面前一字排开,自己又从已经挑好的几条裙子里挑出了那件纱裙。 “这条裙子颜色过于鲜艳,而且据闻宫中的庄妃最喜穿枚红色的衣物。” 乐儿一听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小姐进宫自然是要去后宫的,而那些个娘娘妃子的也一定都会去凑热闹,如果小姐的衣着与那个什么庄妃穿的过于相似的话难免会让人以此为借口找小姐的麻烦。 “那这件鹅黄色的裙子呢,颜色清淡,样式也简单雅致。” 乐儿又重新拿起了一件裙子,这条裙子小姐只穿过一次,明明是很漂亮的款式,这样的场合穿起来应该是合适的吧? 上官凝看了看这条裙子下摆处的一个刺绣,嘴角一抹讽刺的笑,这裙子的确是漂亮,无论款式还是颜色都很符合上官凝的心意,可是如果有心之人细看这条裙子的话,不难发现裙子下摆上用暗绣绣的图案,赫然是一只翱翔九天的凰鸟—凤凰。 放眼天下,能够有资格使用凤凰图腾做装饰的,除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还能有谁。 送给自己这条裙子的人揣的什么样的心思,恐怕就昭然若揭了吧! 好在上官凝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否则这条裙子一旦穿出去,自己恐怕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辨别不清了。 上官凝明眸轻眨,看见桌子上的笸箩里放着的剪刀,不等乐儿反应过来一剪刀下去,那条美轮美奂的裙子就被一分两半,上官凝却没有停止动作,而是将裙子的下摆剪成了碎片,那只翱翔九天的凰鸟顿时消失无踪了。 “小姐,你这是……”? 乐儿满脸震惊的看着上官凝的动作,眼神中的心疼毫不加掩饰,这样漂亮的一条裙子小姐怎么想都不想的就给剪碎了呢! “你记得这条裙子是谁送来的吗?” “是碧落园的那位。” 至从蒋宜兰做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后,凝雨阁里对蒋宜兰的称呼自动变成了‘碧落园的那位’,连姓名都不愿意提及,可见对其都是厌烦到了什么程度。 乐儿自然记得这件事,蒋宜兰一向是个抠门的,小姐的好东西不知道搬了多少到碧落园去,可是从头至尾只送给过小姐一条丝毫不起眼的金链子,还有,就是这条裙子。 那时候蒋宜兰还没有和小姐撕破脸,还是姐妹情深的样子,知道小姐被赐封做了郡主,便送了这么一条裙子来,说是自己请了青云城最好的绣娘为小姐订制的,还一再的怂恿小姐穿上试试。 难道这条裙子有问题? 小姐当时的确是穿了小半个时辰就脱了下来,从此再也没有动过这条裙子。 “穿这件湖绿色的云袖吧!” 上官凝没有回答乐儿的问题,就让乐儿的人生单纯些吧,前世的污浊都让自己来承受即可,这一世的仇恨和鲜血也都由自己终结。 “小姐,这太素了吧,进宫不是应该穿的隆重些嘛!” 乐儿是不赞同的看着上官凝手指的那件云袖长裙,从上到下连一朵刺绣都没有,更不要说其他什么名贵的装饰了,这样的衣裙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姐穿都有些寒酸。 “今日进宫是退婚,难道还要穿的珠光宝气明艳动人吗?” 乐儿是知道退婚这件事的,其实因为这件事乐儿一晚上都没睡好,在内心里她是很希望自家小姐和晟阳王在一起的,因为她看得出来晟阳王对小姐是真的好,而小姐和晟阳王在一起时也很快乐。 “好啦,别苦着张脸啦,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官凝动作迅速的梳洗完毕,为了配合身上的裙子,上官凝今日绾的发髻也十分简单,只是将如墨的秀发从下到上绾在一起,在头顶的位置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住。 面上脂粉淡淡,额上一条湖绿色坠红宝石的抹额,耳朵上一对珊瑚珠的水滴耳坠。 整个人的装扮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即便如此,乐儿仍旧觉得自家小姐的容貌端的出色,这样自然的不加修饰的美反而让人更加的着迷。 上官凝这边刚刚准备妥当,蒋氏就派人过来催了。 上官凝轻提裙摆,走出了凝雨阁。 今日的天气有些闷,虽然离晌午还远的很,地面的热度却已经升了起来,院子里的梧桐没精打采的耸拉着头,墙角的几株丁香也弯着身子。 上官凝走到门口的时候,蒋氏和宁氏都已经等在了大门处。 上官凝稍稍有些诧异,看来母亲和祖母对自己退婚一事端的上心,再看两个人的穿着也是十分的庄重,都是标准的命妇装扮,宁氏更是将先皇御赐的一根乌金木的拐杖拿在了手里。 上官凝有些好笑,自己的这个祖母腿脚利索的很,别说是进宫,就是爬山恐怕都是没有问题的,可眼下竟然拄着根拐杖,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宁氏和蒋氏也都发现了上官凝到了门口,看见上官凝的装扮两个人都有些发愣,这孩子,打扮的也忒素净了。 一般的女孩子一听说进宫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银 ... 第九十二章 我愿意嫁 “皇上,难得殇儿这样喜欢平宁,就遂了这孩子的心愿吧!” 太皇太后听见颜慕殇的话就赶紧劝着颜慕景,如果此次婚约不成自己的殇儿之后再瞧不上别的女子,那岂不是真的要一辈子打光棍儿了嘛! 宁氏心中不快,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憋闷的实在难受。 “王爷,凝儿年纪小不懂事,恐怕无法胜任王妃这一角色,王爷还是另择佳人的好。” 蒋氏不同于宁氏,第一次遇见这个晟阳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了,她家的凝儿要嫁的夫君不一定要位高权重,也不一定要家财万贯容貌出色,但却一定是个一心疼爱凝儿并一生只有凝儿一个妻子人才好。 她自己这辈子日子过的并不舒心,丈夫三妻四妾,婆婆终日刁难,有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又如何,上官府嫡妻尊荣的身份又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所以,晟阳王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凝儿的良人,所以,哪怕得罪他得罪太皇太后,她都要坚持退婚。 “平宁已经及笄了,按理说这个时候许配人家应该是可以了,而且这丫头我看着稳重大方娴静温和,做王府的女主人差不到哪里去的!” 知道了自己宝儿孙儿的想法,太皇太后张口闭口都是向着颜慕殇说话,在她心里他这孙儿可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嫁给她的孙儿那就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母后,此事还是应该问问平宁的意见,毕竟这件事平宁才是当事人嘛!” 文皇后温柔的开口,声音十分的慈爱,似乎十分体谅上官凝的处境,可上官凝却觉得这个文皇后是别有用心。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敢妄自谈论自己的婚事,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祖母、父母亲全部在场,就是婚约的另一个当事人也在现场,而且事实摆明了皇帝和太皇太后的意见是相悖的,自己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注定要得罪其中一方的。 这个文皇后心思还真是恶毒。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上官凝,也包括刚刚说话的文皇后。 上官凝淡淡的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湖绿色的纱裙下摆像是一道瀑布,刷的遮盖住了鞋面。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宁如今身为皇上御赐的郡主,婚事也应听从皇命,文皇后让平宁自己拿主意,实在是让平宁汗颜。” 文皇后闻言,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上官凝这话明显就是在说自己身为皇后却对祖宗礼法不管不顾,对皇命置若罔闻,虽然话说的隐晦,但是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谁能听不出来上官凝话中的意思。 “皇后,平宁说的对,女子的婚事向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的,你这样说的确是不妥。” 颜慕景看了一眼文皇后,不着痕迹的说道。 文皇后面色重新归于平静,微微对着颜慕景福了福身子。 “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皇祖母,如果不能娶到平宁郡主,那殇儿这辈子都不娶亲了。” 颜慕殇这招真是狠,太皇太后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这可使不得,一辈子不娶亲那殇儿不久绝后了嘛,不行不行。 “宁太君,蒋夫人,殇儿这孩子难得有中意的姑娘,如今这孩子对平宁如此上心也是缘分,殇儿虽然荒唐了些,但成了亲之后总归会收敛些的,你们心里想的什么,哀家心里有数。” 太皇太后这话说的就十分的明显了,那就是颜慕殇看上上官凝了那是上官凝的福气,你们担心的是什么我也清楚,就不要再拐弯抹角的了。 宁氏和蒋氏面上都有些尴尬,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却都不放到明面上来说,一是顾及彼此的身份,再则也是让事情能有个回转的余地,不至于让大家的脸面太难看。 可现在看来,太皇太后老人家可不是这样想的,荒唐二字就说明了一切。 上官锦是个外臣,自然不便在此多说话,可是进到永恩殿之前皇帝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的,那就是皇帝对于退婚之事是绝对赞成和支持的,但是皇上不便直接向太皇太后言明,只能让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做太皇太后的工作,皇帝在一边帮着劝解。 事情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上官锦下意识的看向了颜慕景,却只见皇帝的面色并不比自己好看多少。 “母后,强扭的瓜不甜,如今既然老太君和蒋夫人对婚事都不赞同,咱们实在没必要强人所难,殇儿少年英雄身份显赫,想要再寻一位佳人并不难,不如我们就应了老太君和蒋夫人的请求吧,也算作是成人之美了!” “成人之美?是成谁的美?” 太皇太后一听颜慕景的话顿时就撂了脸子,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异性的郡主,嫁进晟阳王府是一点也委屈不到这个小丫头的,却不知为什么这个颜慕景非要横加阻拦,谁亲谁近难道分不清楚嘛,竟然帮着外人给自己添堵。 颜慕景看见太皇太后脸色不大好看,自己也不好再顶烟上了,只得禁了声,对于自己对这个幕后颜慕景还是十分敬重的,当初若是没有自己的母后护着,上下斡旋,恐怕这个位置还轮不到自己来坐,正因如此他登基之后对自己的这个母后都是敬重的很,提倡以孝治国,所以此时此刻就是有再多的话颜慕景也不能说了。 “皇祖母,既然皇上不赞同,那殇儿也不能忤逆,还是让殇儿孑然一身的度日好了。” “不许说胡话,有皇祖母在这,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颜慕殇一张妖孽似的俊颜讨好的贴在太皇太后的膝盖上。 “皇祖母对殇儿最好了!” 众人听见太皇太后的话,脸色都是一白,敢情在太皇太后老人家的心里大家都是在欺负晟阳王,也不想想他那个孙子是个什么人物,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也就太皇太后觉得颜慕殇是个乖孩子吧! “牧王妃到!” 殿外重新响起了小太监的通报声,声音刚落一个身姿窈窕动作利落的女子就进了大殿的门。 “母后,儿媳给母后问安了。” 牧王妃一进门就先给太皇太后问了安,对皇上却似乎并不十分惧怕,连礼都没有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婉初啊,你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看见牧王妃,也就是颜慕殇的母妃走进来,面色也是十分和悦,比起面对皇帝和皇后都要温柔亲切的多。 “回母后的话,儿媳有些日子没来宫里看望您了,今儿正好得空了就过来看看您,没曾想您这这么热闹!” 牧王妃的性子一看也是个洒脱的,丝毫不扭捏,说话也是干脆利索,是上官凝十分喜欢的性子。 “诶呀,这丫头不是平宁嘛,哈哈哈!” 牧王妃也没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上官凝的身边,一把就拉起了上官凝的手,看起来十分的亲热。 “牧王妃好,平宁给牧王妃问好!” “你这丫头,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可别这么客套。” 牧王妃好像对于大殿之中的一切都没有察觉一般,眼睛里也好像只有上官凝一个人。 “皇嫂,宁老太君和蒋夫人今日是来请母后撤回赐婚懿旨的。” 颜慕景对于自己的这个皇嫂也是有些惧怕的,自己的这个皇嫂可真是女中豪杰,据说从小就是军中长大的,性子刚毅坚强,功夫身手都是一流,为人又十分的黑白分明嫉恶如仇,凡事只有对错没有人情,就是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子也是不卖的。 “撤回懿旨?母后,此话当真?” 牧王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了,颜慕殇却像是掌握好了时间似的,突然跑到了牧王妃的身边。 “母妃,皇上不愿意让孩儿迎娶平宁郡主。” 颜慕景听完颜慕殇的话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两个耳光,明明是人家的祖母和母亲上门来退亲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即便自己是曾经劝过他放手,可是如果人家愿意自己不也没辙嘛! “皇上,原因。” 牧王妃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清风霁月面带微笑,此时脸色却是黑如乌云压顶。 “皇嫂,退亲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宁老太君和蒋夫人的意思,是吧,上官将军?” 颜慕景突然把话茬扔给了一直没说过话的上官锦,这人也真是,要退亲的不是他自己嘛,关键时候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现在倒好,自己倒是替他背了黑锅。 “牧王妃,此事确是在下的意思。” 上官锦能说什么,话茬是皇帝扔过来的,想不接都不行。 “上官将军真是好大的面子,难道我家殇儿配不上这丫头吗?” “不不不,王妃误会了,晟阳王少年英雄乃人中龙凤,能嫁给晟阳王是天下间女子的福气,只是平宁年纪小不懂事,恐怕无法胜任晟阳王府王妃的角色。” 牧王妃闻言,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丝冷笑。 “将军别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无非就是觉得我的殇儿名声不好,害怕辱没了这丫头,何必说的这么好听。” 上官锦面色一红,话不这么说难道还能说他们嫌弃颜慕殇是个断袖,害怕凝儿嫁进王府后守活寡嘛! 上官凝也算是见识了这个牧王妃的犀利,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真是太和上官凝的口味了,经历过前一世上官凝最厌倦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像牧王妃这样率真直接的性子真是千金难换。 “王妃言重了,下官并没有此意。” 上官锦觉得自己有些头大,他一个外臣,进到这永恩殿本就已经是皇帝破例了,怎么想到还会遇见这个性子孤傲的牧王妃。 “没有此意,那好,你们说平宁丫头年纪小,那么可以将成亲的时间延后,你们说这丫头不懂事,我可以做主让这丫头进府就掌管中馈,无人能够干涉这丫头,想如何便如何,你们可是答应?” 宁氏和蒋氏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对方是牧王妃,其名声比宫中的妃子娘娘们都要高,就是皇上都礼让三分,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叫她们怎么回。 上官凝一直低着头,她早就猜到了牧王妃恐怕就是颜慕殇是请过来的,他自己再能撒泼打诨那也是有限度的,但是牧王妃却不同,她是颜慕殇的生身娘亲又深得太皇太后的喜爱和皇上的敬重,这样一个人出面处理此事真是最合适不过的。 魏紫炎像是空气一样一直站在颜慕景的身后,无声无息,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上官凝的身上,感受着对方的每一个情绪,就如同此刻他能感受到上官凝淡淡的喜悦。 “怎么,不说话是代表默认了吗?” 牧王妃可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如果是一般人见到对方不说话了一定是万分尴尬无所适从的,牧王妃却是完全没有理会,你不说话那么我就当你默认了。 “牧王妃,按理说这门亲事是太皇太后指定的,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妾身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都是娇养在身边的,妾身不求这孩子大富大贵光耀门楣,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幸福,而晟阳王,妾身认为并不是这孩子的良配,同为母亲,希望牧王妃能够体谅臣妾的心思。” 蒋氏想了想,如果自己再不开口恐怕今天这一趟就要白来了,得罪牧王妃是不好,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必须要开口。 牧王妃看了一眼蒋氏,说实话她平时在妇人圈子里走动的不多,但是蒋氏却是她为数不多的比较符合她心意的人,据说这个蒋氏出阁前也是个喜好骑射舞刀弄棒的,性子也是直爽洒脱,正因如此牧王妃才对蒋氏另眼相看。 “蒋夫人,您顾虑什么我明白,但自己的孩子什么样,本王妃心里清楚,我敢对蒋夫人承诺,只要平宁丫头进了门就永远都是晟阳王府的嫡妃,我也只认平宁一人为我的媳妇,而且我绝不干涉他们两人的生活,不知这样的承诺蒋夫人可是满意?” 蒋氏一愣,她没想到牧王妃竟然会向自己做这样的承诺,说实话这样的承诺别说是在一个王爷的府邸,就是小门小户都是多少女子求不来的。 她一辈子都受宁氏这个婆婆的钳制,日子过的并不舒心,所以如果凝儿没有婆婆在身边管东管西,小两口儿过自己的日子,那自然是极好的,可是…… “王妃这样说,臣妇真的是极为感动,但臣妇之前说过了,臣妇所求的是我的女儿能够找个良人,平安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能够如此哪怕是下嫁我也是会点头的。” 蒋氏话一出口,满殿顿时抽气声一片,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蒋氏,蒋氏的话恐怕所有女子都曾经在心里想过,可是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会愿意只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呢,蒋氏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了。 上官凝低着头却是微微一笑,母亲的话正是自己的祈愿,没人知道前一世里她将蒋宜兰提做姨娘时她的心情,她的心在滴血,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床上**,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硬生生的被分成两半,上官凝心痛的无以复加。 所以这一世,她才决定不问恩爱,她之所以没有反对颜慕殇和自己的婚约,一是因为她并不讨厌颜慕殇,对方也帮了自己许多,其次她早晚要嫁人,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还不如嫁给颜慕殇,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的想法。 牧王妃没想到蒋氏竟然会这样说,她一时无语,这一点她怎么敢跟蒋氏保证,虽然现在殇儿只喜欢上官凝,但是以后呢,以后的几十年呢,谁能保证殇儿能够一直不变心。 “蒋夫人这是强人所难,殇儿贵为王爷,怎么……”。 太皇太后听完首先不乐意了,这个蒋氏真是痴人说梦,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却还像小姑娘似的喜欢做白日梦,别说她的孙儿是王爷,身份尊贵,就是个富贵人家的普通公子也没有只娶妻不纳妾的。 “蒋夫人,我答应您,今生只娶上官凝一人为妻,绝不纳妾!” 霎时,整个大殿安静的如同是一潭死水,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能听的真切。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颜慕殇的这句话里迷失了方向,她知道颜慕殇喜欢自己,一直喜欢,但是她却从没想过或者说从没奢望过颜慕殇今生会只娶自己一人,而且颜慕殇没有像刚才一样称呼自己为平宁郡主,而是叫的自己的名字,这是在告诉自己,他要的是上官凝这个人而不是平宁郡主这个身份。 重生后上官凝已经变得有些冷血冷情了,除了那几个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人,她极少会觉得伤心或难过,也很少会有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极端情绪,可是此时上官凝的一颗心跳的飞快,甚至于就要跳出胸口。 蒋氏楞了,宁氏楞了,牧王妃、太皇太后、文皇后以及满殿的妃子全部都被颜慕殇刚刚的话惊到了,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颜慕景的震惊不亚于那些女人,他也有自己喜爱的女子,他可以将世上的好东西悉数捧到自己所爱女子的面前,但是,要他一生只能守着一个女子,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之前他只是以为颜慕殇是别有企图,可现在他也有些迷惑了,难道颜慕殇对这个上官凝真的事动了情吗? 大殿之中只有一人是平静如初的,丝毫没有因为颜慕殇的话都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魏紫炎一直目视前方,视线干净却又没有焦距,没有人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个人的心中所想。 只有魏紫炎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其实在疼,他记得师傅临终之前告诉自己,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天道平衡,不管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都绝对不能违背自己的责任。 他也一直都按照师傅的吩咐在做,他不动心不动情,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的实施着维护天道的计划。 为了让上官凝能够按照前世的轨迹嫁给赫连穆宁,他想法设法入宫做了国师,又想法设法的让皇帝封了赫连穆宁做将军,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让赫连穆宁抬高身份,然后他在用古山梧桐的身份说服皇上赐婚给赫连穆宁和上官凝。 为了让蒋宜兰一如既往的成为前世的白莲花,他亲自找人教导蒋宜兰礼仪、规矩和才艺,甚至是计谋,又让自己的师妹入了碧落园做丫鬟,都只是为了让蒋宜兰能够有能力继续和重生之后的上官凝争斗。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自己潜移默化的受到了上官凝的影响,在梦里他能够看见上官凝的脆弱,她的执着和坚强,她的快乐和悲伤,而身在对方梦中的他跟随着上官凝的悲而悲,喜而喜,那些陌生的情绪让他觉得很茫然,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的一次次进入她的梦中去感受。 他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娶妻纳妾意味着什么,但他却清楚颜慕殇刚才说的话是颠覆了天和大陆所有男子的观念的。 而且,他感受了上官凝身上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震惊还有一丝欣喜,上官凝为什么欣喜呢,她是喜欢这个晟阳王的吗? “殇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太皇太后回过神来后立刻就拉过颜慕殇问了这么一句,生怕这孩子是一时冲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要立刻把这孩子的理智拉回来才是。 众人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颜慕殇的身上,其实大家的想法都是和太皇太后一样的,都觉得是晟阳王的一时冲动。 “当真,皇祖母,母妃,殇儿对平宁郡主真的事一见钟情,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殇儿对别的女子有过兴趣?殇儿喜欢平宁郡主,也愿意这辈子只娶她一人,而且殇儿一定会她好的。” 颜慕殇语气有丝撒娇和无赖,但是上官凝却知道颜慕殇这话是在给自己承诺也是在给母亲承诺。 “殇儿,母妃支持你!” 上官凝原以为牧王妃一定会反对,毕竟牧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整个王府也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其他的子嗣无一例外都是女儿,谁不想要自己的儿子多娶妻妾为王府开枝散叶。 可是牧王妃回答的很干脆,一丝勉强的意思也没有,说上官凝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毕竟她和牧王妃加上这一次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 蒋氏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来辩驳,无论是牧王妃还是晟阳王连不纳妾的承诺都说出来了,她蒋氏若是再说出其他的恐怕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恐怕蒋夫人担心的不是此事。” 终于,如同隐形人一般沉默了小半个时辰的魏紫炎开口了,似乎众人才注意这个人存在。 魏紫炎并没有在后宫出现过,平时来宫里也是只在乾业殿与颜慕景商议事情,因此在场的嫔妃们对其都十分的陌生。 此时听见此人说话大家才抬起头打量起来这位说话的男子,一看之下顿时惊为天人,众位嫔妃从进宫起面对的男子除了皇上就是皇上,偶尔皇家聚会的时候才能看见除了皇上以外的其他男子,但容貌哪有眼前这人出色的。 有面皮薄的妃子一张脸红的好像是五月的莓子,心中小鹿乱撞,知道皇上在此应该避讳,可是眼睛却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 魏紫炎依旧是一袭紫衣,似乎上官凝就没见过这人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难道是为了搭配自己淡紫色的眼瞳吗? “不是此事是何事?” 颜慕景当然知道魏紫炎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本他并不想用这件事来做为阻止这场婚约的借口,对于颜慕殇他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如今这样的形势,蒋氏和宁氏似乎都不像之前那样坚决了,自己要是再不开口,恐怕事情就真的失去控制了。 “自然是担心晟阳王大人不能行人事。” 上官凝没想到魏紫炎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魏紫炎想方设法的在阻止自己复仇,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推回到前世的轨道上去。但是从始至终这个魏紫炎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并未使出什么恶臜的手段。既然是对手那么大家各凭本事并没有什么错,可是现在此人竟然当着满殿的人将这件事说出来,这实在是有些阴损了。 “胡说八道,这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谣言,竟然敢这样诋毁殇儿,让我查到是谁说的,定要灭他的九族。” 太皇太后怎么受得了别人这样说她的心肝儿,一时间气的说话都变了声音,不过她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皇上目前十分器重的人,自己动不得,而且据说此人还懂法术,有呼风唤雨观星看命之能,还是要忌讳些。 不过,明的不行说句重话杀杀此人的威风却是可以的。 魏紫炎的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的确是蒋氏、宁氏包括上官锦心中所想,于是三人都意味不明的看向了颜慕殇。 “我嫁!” 又是一道惊雷起。 上官凝清灵若水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原本不大的声音在此刻却无比的清晰,殿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到清清楚楚。 魏紫炎紫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却正好看见上官凝对着自己微笑,那微笑有着致命的力量,魏紫炎只觉得眼前一片茫茫的紫色,一切都在无尽的紫色中沉浮。 颜慕殇妖媚的卧蝉眼闪着诱人的光泽,缱绻的面色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牧王妃的眼中浮出一丝欣慰,果然是自己看上的丫头,好样的。 宁氏和蒋氏虽然也有惊讶,但是想到刚刚牧王妃和晟阳王的话,两个人也没再说出别的什么。 文皇后至从被皇上斥责了之后便一直未再开口,此时听到上官凝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大殿之中面色最难看的就应属颜慕景了,他万万没想到上官凝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会开口,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再反对,那么恐怕就要引起众怒了,可是应允了又实在非自己所愿。 “皇上,皇上,王丞相在大殿门口击打登闻鼓呢!”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边跑边喊,等人跑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一张脸也涨的通红。 “你慢慢说。” 颜慕景还没有从颜慕殇和上官凝婚约之事中回过神来,对于小太监说的话一时没听真切。 “回……皇上,王丞相他……他刚刚在大殿门口击打……登闻鼓,已经……击打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颜慕景脸色一凛,登闻鼓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击打的,只有事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才可以击打此鼓,否则便是藐视朝廷的重罪。 大雍建国以来,这登闻鼓只被击打过两次,每次都是有震惊朝野的大事,可是此时王丞相竟然击响了此鼓,究竟所为何事。 魏紫炎听完小太监的话不找痕迹的看了上官凝一眼,直觉告诉他此事与上官凝脱不了干系。 颜慕景一时顾不上其他,匆匆跟太皇太后告辞,转身便往殿外走,魏紫炎和上官锦也紧跟在颜慕景的身后出了大殿。 上官凝和颜慕殇目光彼此碰撞了一下,这个王丞相竟然击响了登闻鼓,这行为还真在两人的意料之外。 由于殿中的众人都知道这登闻鼓所代表的意义,一个个的也都是面露惊色,心中忐忑异常,不知道是有外敌入侵还是哪里发生了哗变,文皇后的脸色第一次现出了一丝慌乱,太皇太后虽然看起来淡定不惊,其实心中也是忧虑,这大雍江山太平了几十年,可别是边疆烽火重燃。 “皇祖母,这登闻鼓可是好多年没响过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用手拍了拍颜慕殇的手背,像是安慰一般。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今日叨扰了半日,我等这便回府去了,叩谢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洪恩。” 宁氏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来,蒋氏见状也跟着起身,上官凝自然也不能坐着,于是祖孙三代一起向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施礼谢恩。 前朝发生了那样的事,太皇太后也好文皇后也好都没了寒暄的心情,于是也没出言挽留,祖孙三代躬着身子退出了永恩殿。 还是之前的小太监引路,不过这回小太监的步子慢了下来,还有意无意的随时停下来照顾三人的速度,想来是太皇太后看在自己刚才应了颜慕殇的婚事的份上跟小太监发了话。 由于一路上都有人,三个人都是低头走路,谁也没发一语。 就在几人转过程和门马上就要出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还没等三人回头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平宁郡主留步,皇上有请。” 蒋氏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心也跟着慌乱起来,三人眼看就要出宫了,皇上却又传了凝儿问话,未免有些怪异。 “祖母,娘亲,你们先行回府,留一辆马车在宫外即可,凝儿先去跟皇上回话。” 虽然心中万千疑惑,不安和忧虑也在心头萦绕,但是皇上召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却的,蒋氏只得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程和门。 “公公头前请。” 来传话的正是上次帮着上官凝指正王博文的那个赵权,一回生二回熟,上官凝冲着赵权温婉的一笑,赵权面子薄,竟然脸色发红。 “郡主客气了,这边请。” 赵权对平宁郡主的印象极好,不仅是因为上官凝倾国倾城的姿容,而是因为上官凝眼中对自己的尊重,做为一个阉人,等于是半个残废,许多宫中的主子们都不把他们当做人看,所以上官凝目光中的干净和尊重让赵权觉得十分的珍贵。 “郡主,皇上的情绪似乎不大好,您……”。 ------题外话------ 么么哒,今天是周日,宝宝们今天过的都好不?酒儿所在的城市今天闷热到了极点,33度,哎,虽然和以前酒儿呆的贵州、重庆没法比,但还是觉得好难过啊,浑身都湿哒哒的赶脚,秋天快点来吧~谢谢宝宝的月票,马上就是新的一月了,希望宝宝们新的一个月一切顺利,也希望酒儿的文能够成绩好好! 第九十三章 渣男犯案 “多谢公公提醒。” 上官凝又对着赵权笑了一下,赵权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春花绽放,满眼的春光无限,鼻翼似乎都有花香缭绕,一颗心也是跳的飞快。 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太监,赵权心中有些酸楚,不过想想,自己能够如此近距离的看见平宁郡主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想着心中又舒服了很多,低着头便走在了上官凝的前面。 上官凝跟在赵权的身后,看着两侧高耸的亭台楼阁只觉得甚为压抑,这里虽然富丽堂皇,是大雍权利和地位的巅峰所在,可是如果能够选择上官凝一步都不想踏进来。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势地位,也不是金银财宝,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的都是世外桃源寄情山水。 可是事与愿违,这一世她被人推着一步步的走到了这里,走到了世人无比仰慕和艳羡的地方—大雍皇宫。 “郡主,您稍等片刻,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上官凝含笑点了点头,示意赵权不必理会她。 赵权眨眼的功夫就从内殿里走了出来,引着上官凝往里走,脸上挂着淡淡的担忧。 他刚才进去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可真是不好看啊! 上官凝好像没有看见赵权脸上的忧色,面色从容的提着裙摆迈进了乾业殿的大门。 首先映入上官凝眼帘的就是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一个男子,看那男子的身形不用猜也能知道定是刚刚击响登闻鼓的王丞相了。 此时的王丞相身子佝偻的厉害,从上官凝的角度看能发现王丞相略显臃肿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气的很了还是伤心过度。 王丞相的前面是巨大的涂着金漆的书案,颜慕景面容严肃,眼神犀利,隐隐的隐藏着暴风骤雨。 魏紫炎和上官锦立在桌案的右侧,面色也都不是很好看,两个人看见上官凝走进来,眼神都有些复杂,不过皇上没有开口,两个人自然也不能主动开口问话。 上官凝正要弯身行礼,眼睛一瞥才看见大殿一侧的暗影里还有几个人影,虽然看不真切容貌上官凝却能确定几个人是大内侍卫,而几名侍卫手下押着的,竟然是赫连穆宁。 王丞相真厉害,竟然能将赫连穆宁捉了现行,还带着进了大殿。 “平宁参见皇上!” 上官凝弯腰施礼,声音清越动人。 “平身吧!” 颜慕景看着上官凝眼神有一丝不悦,刚才这丫头竟然在永恩宫直接应了亲事,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让颜慕景十分的不爽。 上官凝直起身来,就感觉到两道犹如利刃般的眼神向自己射过来,不过上官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恭恭敬敬的站到了大殿的一侧,目不斜视容貌清净。 “王丞相,你再把刚刚的话重说一次。” 颜慕景又淡淡的看了两眼上官凝才对着跪在大殿中央的王丞相吩咐道。 “皇上,老奴的儿子,老奴唯一的儿子……被赫连穆宁这个小贼……被……这小贼一刀断了子孙根。” 王丞相的声音还是抽抽啼啼,尽管如此声音里的恨意却是丝毫不减。 上官凝听完王丞相的话有些想笑,这个赫连穆宁还是会挑位置,不过这样也好,王博文那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断了他的子孙根看看他以后还怎么出去糟蹋良家妇女。 王丞相已经快四十岁的人,虽然平时自己保养的好,什么山珍海味滋补药材不要钱似的吃,但是此时这个巨大的悲痛让其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一辈子就得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还是个不中用的,虽然终日浪荡花丛,却始终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的,现在倒好,连子孙根都没了,王丞相一脉等同于绝后了,王丞相要是不哭成这样才怪了。 “赫连穆宁,你有什么话说?” 赫连穆宁至从被王丞相派人押着进了宫,只说了平宁郡主四个字就再没机会开口了,现在皇上问到他了他自然是忙不迭的挣开侍卫的钳制,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王丞相的身边。 “皇上,臣冤枉啊,臣真的冤枉,臣是被人算计的,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赫连穆宁平日里还算是冷静稳重的,极少有此刻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可能此事真的让赫连穆宁自己觉得诡异,所以此刻他除了害怕恐怕还有别的情绪在里面。 “冤枉?我亲眼看见你手上拿着刀,那倒上还滴着血,我的文儿就……就倒在血泊里,难道是我冤枉你不成?” 王丞相一听赫连穆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一张老脸气的通红,跪着的膝盖一软,身子险些扑出去。 上官凝眸子闪了闪,自己还真是高看这个赫连穆宁了,原本自己还安排了人堵在那屋子的门口,以防着赫连穆宁跳窗而逃,依眼下的情景来看,自己安排的人恐怕没派上用场啊。 “那刀是在我手里,可是令郎的那……那个并不是我动的手。” 赫连穆宁自己都有点发懵,他去了那间屋子之后,原本是在等着上官凝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十分的困倦,迷迷糊糊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等到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两尺来长的大刀,刀刃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鲜血。 再看地上,倒着一个身材臃肿肥胖不堪的赤身男子,而那男子的下身早已是血肉模糊,身边还有一个肉呼呼的类似干茄子一样的东西。 赫连穆宁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男子晕在地上已经是人事不知,周围又空无一人,赫连穆宁分析了一下情势便决定夺门而出。 可他的脚还没有抬起来,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一品大员,掌管着六部的王丞相。 还没等赫连穆宁反应过来,王丞相就扑到了地上倒着的男子身上,声泪俱下的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赫连穆宁顿时明白自己摊上的是什么样的一件事了!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王丞相就随身的侍从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其中的一个侍卫还自作主张的将桌布撕下了一块堵住了他的嘴。 他被王丞相一群人押着直接进了宫,眼看着王丞相击响了登闻鼓,又亲耳听见王丞相对自己的血泪控诉,可是他的嘴巴被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容易皇上下令拿下了他嘴上的桌布,他却只来得及说出‘平宁郡主’四个字就被王丞相重新打断了,于是皇上就传唤了上官凝进殿。 看到上官凝一身湖绿色的轻纱长裙,施施然宛若出尘的仙子般立在大殿之中,赫连穆宁的心好似有两种力量在博弈。 他喜欢上官凝并想将上官凝据为己有,每次看见上官凝他都会把这种想法温习一遍,所以当他看见上官凝约自己见面的书信时,一颗心喜不自胜,几乎是想也未想的就前去赴约了。 可上官凝此时却在宫中,这说明了什么? “不是你动的手,我是亲眼看见你拿着刀的,你竟然还敢狡辩,皇上啊,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就博文这一根独苗,还指望着这孩子为我王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呢,现在……皇上啊,老臣这里痛啊!” 王丞相哭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上官凝倒相信这个王丞相此时是真情流露,前一世她在这个王丞相的府上做眼线,可是亲眼见过王丞相对他那个儿子的溺爱,简直是要星星不摘月亮。 “赫连穆宁,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但王丞相却说你手持凶器,凶器上还滴着血,对此你怎么说?” 颜慕景对这个赫连穆宁其实并无多大的好恶,只是听北大营的张将军说过这个后生脑子灵活为人处世十分成熟而已,之所以封他做龙威将军完全是因为魏紫炎。 “皇上明鉴,那刀的确是在臣的手中,可是臣并没有做下那样的事啊,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你真是强词夺理,刀在你的手上,屋子里除你之外再无别人,不是你难道是鬼吗?栽赃陷害,你的意思是我栽赃陷害你吗?” 王丞相听完赫连穆宁的话火气顿时就冲到了脑顶。 “你既然说此事是栽赃陷害,可是有什么证据?” 颜慕景完全是按着程序有此一问,他心里虽然疑惑这个赫连穆宁的动机,但是捉贼捉赃,赫连穆宁既然被人堵在了屋子里,而且凶器还在他的手里,这人证物证俱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臣……臣……臣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臣之所以去到‘苏华阁’是因为接到了平宁郡主的邀约,只是不知道平宁郡主为何却在宫中。” 赫连穆宁最初是犹豫了一下的,他并不想将事情弄的太难看,他还想着终有一日自己能拥佳人入怀,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仅仕途不保就是性命都堪忧。 一番权衡之下,赫连穆宁自然选择了自保。 “你放肆,平宁郡主一早就随老太君和夫人进了宫,怎么会邀你见面,一派胡言!” 上官锦之前对自己的这个义子还算是满意的,毕竟赫连穆宁年纪不大却很有本事,在边疆的时候不仅精通兵法协助自己排兵布阵,跟着自己出战也是勇猛异常,真可以说是个有勇有谋的将才。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可能会认下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后生做义子。 可是回府后,上官锦不止一次发现这个义子行踪诡秘,自己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对方却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吐露实情,对于一个不能对自己全心相付的人上官锦对赫连穆宁最初的欣赏和亲近也渐渐的消散下去。 之前听到王丞相说赫连穆宁是对王博文行凶之人的时候上官锦还有一丝惋惜,想着稍后自己定要在皇上面前为其开脱几句,自己辅国将军的位置摆在这,皇上总是会给自己几分薄面的。 可是现在,这个逆子不仅自己不知悔改,还污蔑自己的女儿,上官锦若是再不开口,恐怕凝儿的名声就要被这个逆子给玷污了。 “义父,我知道您很难相信,但是穆宁所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问问平宁郡主。” 赫连穆宁自然知道上官锦此时是火冒三丈了,但是没办法,上官凝不过是名声受损而已,而如果自己不说那就有可能丢掉小命。 “平宁,可有此事?” 颜慕景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上官凝,还真是有趣,刚刚在永恩殿颜慕殇对这个丫头可谓是一往情深非其不娶,这眨眼的功夫就被其他的男子指正说是约了男子到苏华阁相会。 苏华阁,听名字貌似个画舫的名字呢! 不知道颜慕殇若是听到了赫连穆宁的话会作何感想! 颜慕景有些懊恼,这两件事应该颠倒一下顺序,如果此事发生在前的话,也许颜慕殇就不会那么坚持婚约之事了。 “皇上,平宁冤枉。” 上官凝俏脸通红,好像是因为赫连穆宁的话而觉得羞愤难当,一听颜慕景的话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眼睛里水雾蒙蒙,端的让人心疼。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邀约赫连穆宁前往苏华阁会面?” “皇上,且不说今日进宫之事是一早就定下的,平宁怎么可能会在明知没有时间见面的情况下还邀约他人见面呢,再则,平宁乃是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赫连将军见面也都是在府内,每次都是公众场合,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平宁怎么会约见这样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见面呢?” 上官凝声音带着淡淡的伤感,雾气蒙蒙的眸子里已经是水汽氤氲。 “平宁郡主,明明是你邀约我在先的,为何现在却不承认?” 赫连穆宁听见上官凝的话心中顿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只是自己与上官凝并无仇怨,甚至于上官凝还对自己表示过好感,如若不是这般,他也不会想都不想的就去了苏华阁赴约。 “赫连将军,平宁在府内称呼你一声义兄,是着实将您当做了血亲一般看待的,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对你疼惜有嘉,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这样诬陷与我?” 赫连穆宁是个男子,欲涎欲泣的样子他演不出来,看见上官凝梨花带泪的样子,赫连穆宁觉得嗓子一阵干痒,喉头却是有股腥甜的味道在一波一波的往上涌。 此时此刻,就是傻子也明白了,自己是掉进了上官凝给自己设下的陷阱里了,不过想到自己手里还留着证据,赫连穆宁才稍稍的安下心来。 “赫连穆宁,平宁郡主说的有理,你若是拿不出实质的证据,那不仅重伤王丞相之子的罪责需要重罚,你还要承担污蔑平宁郡主藐视皇权的罪名。” “臣有证据。” “哦?既然是有证据,那便拿出来吧!” 颜慕景眉头一挑,他还真没想到赫连穆宁会真的有证据。 “证据此时不在臣的身上,而是在臣所住的屋子里。” 赫连穆宁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因为一时的不舍,而没像以往一样将信烧掉,否则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赫连穆宁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官凝,却见对方眸子清澈,面容恬静,一丝一毫的慌乱也没有,好像自己刚才说的话对其完全没有影响一般。 “皇上,那东西就在臣枕头下面的暗格里,皇上可以派人去将证据取来,以证明臣的清白。” 赫连穆宁没有说明证据是什么,是怕有人听了在其中动手脚,可是却不知众人听到赫连穆宁保存证据的地方,表情都有些微妙。 世人的习惯都是会将最宝贝最珍爱的东西放在枕头下面保管,是为了时时得见甚至于梦中都能看见。 现在来看,不管赫连穆宁所说的证据是什么,都一定跟上官凝脱不了干系。 “赵权,你带两个侍卫,快马去赫连大人的府上将东西取来,中途若是有人阻拦你尽管处置。” 赫连穆宁听见皇上竟然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赵公公去府上取东西,心中彻底静了下来。 大雍的官员都知道这个赵权是皇上的心腹,这个赵权是三朝老公公刘锦庭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刘公公告老还乡之后,这宫内大太监的一把交椅就归赵权了。 赵权的身份背景很干净,与外臣也好与后宫的妃子们也好,都没有任何的牵扯,是完完全全忠于皇上的人,别人想收买简直难于登天。 正因如此,赫连穆宁才能定下心来。 赵权带着两个侍卫殿门外走,路过上官凝身侧的时候状似无意的低了下头,正巧对上了上官凝晶莹水润的眸子。 赵权和两个侍卫快马加鞭的到了龙威将军府,管家一见来人是位公公,自然不敢怠慢,又见到了皇上的口谕,忙不迭的引着赵权往赫连穆宁的卧室走。 “两位将军,你们二位麻烦在门口稍候片刻。” 两名侍卫不过是因着今日赫连穆宁的事,临时被王丞相抓住顶包的,论官衔都是最下等的兵士,眼前的是谁,那是赵权赵公公,是个跺跺脚就能让皇宫抖三抖的人物,他们岂有不听吩咐的道理。 “赵公公请便,我二人为公公守门!” 这话说的好像是赵权进屋子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赵权却没理会,因为他的确是想着要动些手脚。 赵权进到屋子后直奔着赫连穆宁的卧床而去,用手在枕头下面来回的摩挲,突然,掌心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好像是机关按钮一样,赵权动作利落的用手向下一摁,果然一个半尺见方的暗格露了出来。 里面躺着一封信,赵权将信拿起来,只见信封上面写着娟秀的几个小字‘赫连穆宁亲启’,的确是女子的字体。 赵权深吸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上手的手指捏住信封的两端,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平宁郡主背上黑锅。 却不曾想,屋子的里间闪过一道黑影。 …… “皇上,小的按着赫连大人的指引,在暗格里找到了这个。” 赵权和两个侍卫由于都是快马加鞭,所以一来一回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不到。 赫连穆宁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赵权手里拿着的信封,不错,就是那封信! 魏紫炎看着赫连穆宁微微有些放松的神情,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觉得那封信肯定不会是上官凝写的,或者说肯定不是赫连穆宁自以为的那一封。 赵权将信呈给了颜慕景,自己则是重新站到了书案的一旁,面无表情。 上官锦则是心情复杂的看着颜慕景手中拿着的信,既然赫连穆宁说是凝儿写信邀约他,那么这封信定就是赫连穆宁所言的邀约信了。 上官锦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私自与人相会的事情,但是此刻皇上手中的信又作何解释。 看着上官凝跪在地上的娇小却笔直的身躯,上官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相信上官凝。 上官凝从起初跪下后就一直没再起身,就是皇上亲口让她起身她都没有起,她就是要让皇上感觉到自己是被冤枉的,即便赫连穆宁拿来的证据也是伪造的,而自己是清白的,是受害者。 颜慕景将信笺拆开,里面的字不多,是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每一个字都娟秀异常,确是女子的字迹。 颜慕景合上信,略微沉思了一番,抬头看了看跪在大殿中央的上官凝,由于跪的时间较长,上官凝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面上却是坚毅而倔强。 “赫连穆宁,这信可就是你说的证据?” “是,此信正是郡主写给臣的。” 赫连穆宁想也没想的回道,这信他看了不止一遍,连信封上沾染的一小块墨迹,他都能闭着眼睛指出来。 “平宁,这封信可是你写的?” “回皇上,平宁没有与人相约见面,更没有写过什么书信。” 颜慕景示意赵权把信拿给上官凝瞧上一瞧,赵权接过信,便递给了上官凝。 王丞相之前哭的已经嗓子发哑,发声有些艰难,可一双眼睛却是一直恶狠狠的瞪着赫连穆宁。 “回皇上,这不是平宁的字迹。” 上官凝看罢之后,又将信重新还给了赵权。 上官锦闻言,紧绷的神经多少松懈了一些,不过却还是有些担心。 赫连穆宁则是双眸睁大,似乎对于上官凝的话难以置信,绝不可能,那封信就是上官凝写给自己的那封,没错。 “哦?这上面确是女子的笔迹。” “皇上,女子的笔迹并非都是如此的娟秀,平宁的字迹就与此大相径庭,皇上若是不信,平宁可以写几个字让皇上鉴别一二。” 颜慕景闻言没有反对,赵权便将书架上摆着的笔墨纸砚搬到了大殿一角的一张闲置着的桌子上。 上官凝跪的时间有些久,初一站起来,只觉得膝盖处酸胀疼痛,犹如针刺。 不过仅仅是微皱了下眉头,上官凝便径直向着桌子走去。 玉手轻抬,墨迹如飞,片刻,洁白的纸上就出现了‘心怀天下,仁孝治国’八个大字,果然字字磅礴大气,宛若游龙在天又好似飞流直下,这样恣意潇洒的笔迹,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刚刚及笄的娇嫩如花的小姑娘之手。 但这八个字却足以说明,那封信的确不是上官凝的字迹。 笔迹和人的长相一样,可以是相似的,却并不可能完全一样,临摹的东西再好也终究是赝品。 ------题外话------ 酒儿更晚了,呜呜~谢谢蝶恋花之两位亲的月票,开门大吉呢,爱你们~ 第九十四章 我的女人 “皇上,这信上的字迹虽然不是平宁所书,但是平宁却是识得这个字迹的!” 上官凝的话音一落,以颜慕景为首的众人都是神色微动,翘首等着上官凝的下文。 赫连穆宁不可执行的紧紧盯着上官凝,想从对方的面色上看出些什么。 “平宁既是知道,那不妨说出来,也好洗清嫌疑!” 上官凝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向着赫连穆宁和魏紫炎两人的方向各看了一眼,赫连穆宁的眼神自是震惊,魏紫炎虽然依旧是静如死水,但是上官凝就不信他此时的情绪会和面上一样平静。 “这字迹是平宁的表姐,蒋、宜、兰的!” 上官凝一字一字的将蒋宜兰的名字说出来,声音极尽温柔,如同上好的陈年佳酿,听在耳中却醉在心头。 “不可能,那明明就是你写的,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上官凝一说完赫连穆宁就激动的大喊出声,怎么可能,他是见过上官凝的字迹的,他绝对不会认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义兄,平宁不知道你为何口口声声的要说那信是平宁写下的,是因为义兄想要为表姐遮掩,所以才要平宁来背这个黑锅吗?” 上官凝说的可怜至极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的怨愤,上官锦是在第一时间相信了上官凝的话,那个蒋宜兰他是见过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这件事十有**真是她做的。 “背黑锅?我和那个什么蒋宜兰的压根就不认识,我要替她遮掩什么?” 赫连穆宁被上官凝的话刺激的险些吐血,他和蒋宜兰?他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那个那个人,何况对方只是个寄宿在上官府的孤女,要全没权要财没财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这样的人的。 但是上官凝此时却说的有板有眼的,好像自己已经和蒋宜兰勾搭到了一起的样子。 “义兄,平宁不知道你和表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样义兄也不能这样诬陷平宁啊,平宁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平宁以后都没有办法在夫家立足了!” 上官凝看着赫连穆宁,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挂着几粒珍珠,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滚落,哀怨的眼神像是有着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你……你……,那信上明明说的是你仰慕我的才华钦佩我的为人,想要与我秉烛夜谈的……”。 赫连穆宁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殿中众人异样的眼神,他说的实话,为什么众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上官凝心中冷笑,赫连穆宁并不笨,也够聪明够谨慎,可是却也对自己过于自信,笃信了自己上一次在巷子里对他说的话是爱慕是暗示,所以才对那封信毫不怀疑。 其实如果换做是一般的情况下,赫连穆宁一定是会生疑的,毕竟一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如今还是皇上御封的平宁郡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写出那样露骨的信的。 众人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几分怀疑,那么赫连穆宁刚才的话一出口,众人立即就相信了赫连穆宁是想要诬陷上官凝的,至于原因没准就真的是为了替那个什么兰的遮掩。 “本王听听,是谁这样大言不惭的说我的未婚妻子仰慕他啊?” 顔慕殇俊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殿门口,身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再地上落下了一道淡淡的暗灰色的影子,可即便是影子都透着一股子的妖魅和霸道。 上官凝微微回转过头,正好看见被光晕包裹其中的顔慕殇,不知为何顔慕殇换了件衣服,原本是绛紫色的云纹窄袖矩领炮,现在却换做了一身全黑色的菱纹袍服,头发用一支白玉簪子绾住,光晕中好似谪仙坠落凡尘。 想起永恩殿中顔慕殇所说的‘只娶自己一人为妻,绝不纳妾’的承诺,上官凝脸色微红,心中却沉静下来,似乎再大的困难和险阻都有这个人为自己遮挡着。 赫连穆宁不知道永恩殿中发生的一切,他还在以为顔慕殇和上官凝的婚事已经解除了,所以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几分不好看,比之刚刚好像更加厉害。 “王爷要慎言,平宁郡主可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赫连穆宁这句话说完,顔慕殇便将手中拿着的一把绣着青山墨水图的龙骨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几步就走到了赫连穆宁的身前。 上官凝从来没见过顔慕殇这样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再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上官凝嘴角也不由得往上扯了扯。 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顔慕殇的身上,只有魏紫炎却是捕捉到了上官凝刚刚的样子,原来两个人已经这样熟稔了吗? “名声?做为她的未婚夫君,本王这样说难道不妥?” 赫连穆宁的牙紧紧的咬在一处,直到将自己的牙龈都咬的有些发麻才不得不松开。 “据臣所知,王爷与郡主的婚事应该是不成的吧,既然婚约不成,王爷再这样称呼郡主自然是不妥。” 赫连穆宁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已经是火上房的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吃醋,对,就是吃醋。 他嫉妒晟炀王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称呼上官凝为未婚妻子,而且上官凝也并不反驳,面色婉约的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赫连大人这消息看来不够灵通啊,就在刚刚,我和郡主的婚事,皇上、太后、皇后甚至是郡主的双亲都点头应允了,所以……”。 顔慕殇的话像是一枚炸弹在赫连穆宁的心上爆开,他猛地看向上官凝,想向上官凝求证,上官凝却只是低着头,只露出美好的洁白颈项。 “刚刚本王听见赫连大人说我的未婚妻仰慕你的才华,不知道赫连大人有何才华啊,不如表演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可好?” 赫连穆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顔慕殇这是典型的欺人太甚,表演,是把自己当杂耍的猴子吗? 不过尽管心中气愤,赫连穆宁却不敢过于明显的表露出来,这个晟炀王虽然名声不好却是太皇太后的心尖尖,手段也是狠辣无耻的,朝堂的人对这位王爷都是避恐不及的。 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何去何从尚且不知,只能忍气吞声。 “王爷,老臣的犬子被赫连穆宁这司重伤了,皇上正在审理此事,还请王爷能够配合!” 王丞相看着大殿中的话题越来越偏,现在晟炀王又出来插上一脚,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府里生死不知呢! 王丞相其实是个人精,他虽然奸诈,但却很会看人下菜碟,这个晟炀王他一直都是绕行的,每次见面也都是鞠躬哈腰的跟对方行礼问安,滑不溜丢的像是烂泥里的泥鳅。 可此次不同,这件事关乎到的是他的儿子,他的命根子,他一定要讨回公道,一定要让赫连穆宁血债血偿,谁来阻拦都不行。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王公子为人很是谦和有礼的,赫连大人竟能对这样的人下手?” 顔慕殇一脸的惊讶和惋惜,赫连穆宁恨的牙痒痒。 这个晟炀王也忒无耻了一些吧,那个胖的像头猪似的王博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个横行街市欺男霸女的纨绔魔王,这个晟炀王竟然面不改色气不长出的说出‘谦和有礼’这四个字来。 不同于赫连穆宁,王丞相听完顔慕殇的话却顿时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从前他觉得这个晟炀王喜怒无常不好相与,能避开就避开,可是现在他却觉得眼前的晟炀王无比的亲切,甚至于是观音罗汉转世一样。 他的文儿就是个乖孩子,温和有礼,谦卑听话,对自己和夫人也是孝顺,这么好的文儿却被赫连穆宁这个小人伤成那样,真真是十恶不赦。 顔慕殇不过一句话,就让王丞相的怒火又上了几个层次,眼看着就要摁不住爆发了。 “皇上,王丞相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如今被人重伤了,王丞相这样悲痛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皇上可是要帮王丞相尽快查明,还王丞相和贵公子一个公道啊!” 顔慕殇折扇在手中摇了摇,原本今日的天气尚好,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殿中凝重的气氛所致,偌大的殿中竟然闷热异常。 颜慕景看见顔慕殇在自己面前一点不知收敛,自己这个皇上尚且没有说话,他却站在殿中指点起江山来了,看来是自己平时对其过于纵容了。 “朕自有分寸!” 颜慕景绷着脸,尽管没发火,但是众人却都能感觉到皇上此刻情绪不大好,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晟炀王惹的祸。 做为当事人,顔慕殇却毫无所察一般,大而化之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唇上的笑看着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打一巴掌,不过上官凝却是从顔慕殇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赫连穆宁,不管这信出自谁手,王公子身上的伤却是你造成的,这你承认吧?” 颜慕景收回了看向顔慕殇的眼神,直接跳过了上官凝和那封信的事情,的确,那件事虽然与此案有关系,但是如今来看,关系并不大。 王丞相在地上跪的时间已经快有一个多时辰了,原本身子就肥胖年纪也不轻了,所以这一跪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丞相一听到皇上问起了正题,连忙集中注意力侧耳细听,可是腰上就像是挂了十斤猪肉一样坠的他直不起身子,只能努力的将脑袋调整好方向,以便将赫连穆宁的表情看到清楚真切。 “皇上,那王公子真的不是臣所伤啊!” 赫连穆宁除了说这句话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他是真的不记得发生的一切了,却没有办法否认那把带血的刀当时的确是在自己的手里握着的。 可是谁信,王丞相当然是第一个不信! “皇上,这个赫连穆宁到这个时候还在强词狡辩,简直是欺人太甚,皇上,老臣恳请皇上将这个赫连穆宁赐死。” 王丞相够狠,赫连穆宁要了他儿子的子孙根他就要人家的一条命! 颜慕景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这个赫连穆宁不能死,魏紫炎对自己说过的话在犹在耳侧,但是不赐死恐怕又难消王丞相的心头之恨。 毕竟这个王丞相门生众多,在大雍朝堂上占据了半壁江山,真要是惹怒了这个王丞相,恐怕朝堂之上肯定是不能安宁了。 “臣冤枉啊,臣冤枉!” 赫连穆宁迅速的从颜慕景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犹豫和踟蹰,这证明皇上并不想要自己的命,只要不死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所以赫连穆宁一改之前指正上官凝给自己写信时的咄咄之态,声泪俱下的大声喊冤。 顔慕殇勾了勾嘴角,邪魅的脸上一抹寒如冰雪的淡笑,身子未动,却有一股外人极难察觉的气流从其身上迸涌而出,殿外的一棵梧桐树忽然无风而动。 片刻之后,殿外重新响起了喊声。 一个在程和门守门的小太监连跑带颠的奔着乾业殿跑来,跌跌拌拌的好像是身后有鬼在追着他一般。 人还没进来,身子却是噗通一声摔在了殿外的台阶上。 颜慕景看着这个小太监有些出神,好像是想从这个小太监身上看出些什么一样。 “大胆,皇上面前这是什么样子,我看你是守门的做到头了!” 赵权看见小太监这样连滚带爬的样子,面上也很不好看,他是太监总管,这些小太监都是他负责管理教导的,现在这个小太监这样没有规矩实在是在皇上面前打他的脸。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的小的……”。 小太监真是被赵权吓住了,这个大总管虽然看着年纪不算大,可是教导起他们这些小太监来那叫一个严厉,而且这个赵总管最痛恨的就是没有体统丢了规矩的人,就像他此刻这个样子。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小太监胆怯的咽了口唾沫,却还是没能顺利的把话说出来。 “赵权,你给他杯水。” 颜慕景突然发话,赵权虽然诧异,但却并不敢怠慢,倒了一杯清水便走到了那个小太监的面前。 “你真是有造化,皇上赐水,恐怕这宫里头当差的你是头一份。” 小太监看着赵权,又看了看皇上,最后直起身子,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反复的擦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的从赵权的手里接过了杯子。 “小的……谢皇上,谢总管。” “行了,喝完水,把话说清楚,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权接下来的话没说,小太监却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吓的一口就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上官凝看着小太监的样子都觉得自己的胃一阵不舒服。 “回皇上,王公子在程和门外求见!” “什么?” 王丞相一听,顾不得自己的腰和膝盖,一手撑地一手扶腰,竟从地上站了起来。 自家的儿子来宫里做什么,自己出来的时候不是安排了夫人好好的守着这孩子嘛,现在怎么会跑到宫里来,那伤口才刚刚包扎好,这要是动了伤口感染了可怎么是好? 王丞相满脑子都是自己宝贝儿子的伤,什么都被抛在脑后了。 “在哪?就他一个人吗?” 王丞相步履蹒跚的跨到殿门口,一把抓住了小太监的衣袖子大声的询问,小太监本来就长的单薄,哪受得了王丞相的力道,一个趔趄险些没翻下台阶去。 “就王公子一个人,而且……”。 “而且什么,你快说!” “而且王公子的身上都是血迹,看着很吓人。” 小太监边说边打了个冷战,他见过这个王公子好几次,每次见到,这个王公子都是手摇羽扇‘风流倜傥’的样子,那曾想今日竟然是这个样子。 王丞相闻言,一颗心顿时就像被人扔进了油锅里,火烧火燎的剧烈疼痛蔓延到全身,让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皇上,老臣……”。 “赵权,你安排人将王公子抬进殿来。” 王丞相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一动不动的程和门的方向。 赫连穆宁的身子一僵,他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有了切实的恐惧,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魏紫炎,可是魏紫炎的眼神一片紫色的迷蒙,让人看不真切。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赵权便领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四人抬的小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王丞相一双眯缝眼恨不得放大数倍才好,如果不是皇上在场,王丞相肯定是要飞奔出去的。 转眼,小轿便到了眼前,虽然是四人抬的轿,但是抬轿的小太监都是临时凑的,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一个个年纪不大又细皮嫩肉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力。 王博文身子本就比一般人胖上一倍不止,所以到殿前的时候四个小太监都是手脚发颤,面色发白了,可是轿子上的人是王丞相的独子还受着伤,几个人落轿又不敢用力,真是痛苦至极。 上官凝打量了一眼轿子上坐着的王博文,还真不是一个惨字了得的! 这王博文虽然肥胖,长的却并不难看,相反因为肤色白皙滑腻,反而看起来十分的贵气,只要这个王博文不开口说话,还真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子哥。 可此时,王博文的脸色白的几乎是毫无血色,嘴唇苍白的好像是褪了色的花瓣,只能隐约看出些淡淡的红色,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特别是下身的袍子下摆,一片刺目的血红色。 上官凝一看见那红色就有些恶心,只得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就在此时,上官凝感觉到自己的身前闪过一道黑影,接着自己除了一个黑色坚实的后背,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上官凝心中微暖,这个颜慕殇看似冷峻的,对自己却永远都是呵护备至。 “文儿,我的儿啊,你怎么来了,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这不是要为父的命嘛!” 王丞相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到了殿门口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儿子身边,将儿子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充当王博文的拐杖。 王博文此时的样子的确是有些凄惨,一个男人没了那物基本与废人无异,现在又是满身鲜血,殿中虽然都是男子,但是众人还是替这个王博文捏了把汗,心里也对赫连穆宁做出这样阴损之事反感到了极点。 “爹……爹……你要给孩儿报仇啊,孩儿现在就是个废人了,再也不能给咱们王家延续香火了,爹啊,你让儿子去死吧!” 上官凝听见王博文的话一愣,这个王博文怎么听着像是唱戏呢,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像是王博文的风格。 “傻孩子,你说的什么胡话,今日就是你不来,爹也一定求皇上做主让赫连穆宁给你偿命。” 王丞相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疼的无以复加,竟然连偿命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也不想想他儿子不过是没了个物件儿,虽然这物件儿十分重要,但是皇上是绝对不会因此判处赫连穆宁死刑的。 “皇上,犬子的惨状您瞧见了吧,这孩子一向宽和,从没有与人结怨过,可现在竟然有人对犬子下这样的狠手,老臣真是痛不欲生啊!” 王丞相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王博文,一边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给王公子搬把椅子过来吧!” 颜慕景摆了下手,赵权便搬过来一把半人高的梨花木靠椅,王丞相搀扶着儿子将其安置到椅子上坐好。 “小人谢皇上体恤!” 王博文声音低沉嘶哑,由于他没有功名在身,所以面对皇上只能自称小人。 “王公子,此人你可是认得?” 皇上指了指依旧站在暗影里的赫连穆宁问王博文。 只见刚才还双眼无神,虚弱不堪的王博文,两只眼睛突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此人大卸八块。 “皇上,就是此人对小人下的手!” 满殿之人皆变色,这还说什么,当事人如此指认了,恐怕就是赫连穆宁请来天上的神仙也是无济于事了吧! “王公子,我知道你此时心情一定是十分痛苦的,但是我与你无冤无仇,根本就没有动机对你下手啊,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赫连穆宁尽量轻缓温和,可他也不想想如果没了那物件儿的人换做他自己,他会心平气和的听凶手说话吗,而且还是砌词狡辩的话。 “误会?你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你不就是因为我睡了那个小贱人才跟我发狠的嘛,误会,见鬼的误会!” 如果不是身在乾业殿,不是皇上在场,这个王博文早就破口大骂了,甚至于早就冲上去将赫连穆宁的那物儿也割了给自己出气了。 终于,事情重新回到了蒋宜兰的身上,上官凝袖子里的玉手有些汗湿,她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心中却是好笑。 估计赫连穆宁此时肯定是彻底蒙圈了,因为他真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蒋宜兰,或者说自己不记得见过蒋宜兰,这个黑锅一定让赫连穆宁背的生不如死。 “王公子说的是什么,穆宁不懂!” 赫连穆宁是真的不懂。 他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自己不过是伏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醒来就被王丞相当做凶手堵在了屋子里。 小贱人,是谁? “你真是无耻,竟然还有脸说不懂,你进门的时候就是提着刀的,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对着我砍,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 王博文的伤口创面很大,虽然大夫给敷了不少的麻沸散,但是也只是稍稍缓解一些而已,刚刚一激动牵动了伤口,他疼的嘶嘶的抽冷气。 一想起当时赫连穆宁狠毒的样子,王博文就后背冒冷风,再想起那物儿从自己的身上被削掉时候的剧痛,王博文就恨不得将赫连穆宁剥皮抽筋。 “王公子,你的意思是说赫连大人是因为一个女子才对你下的狠手?” 王博文之前对这个晟阳王也是厌恶透顶的,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厌恶和不喜加在一起也不及他对赫连穆宁憎恨之万一。 “对,就是那小贱人,这个姓赫连的就是因为那个小贱人才发了疯的。” “王公子可是认得那名女子?” “当然认得,就是上次在宫里勾搭我的那个蒋宜兰,这个小蹄子骨子里就是**,四处勾搭男人。” 又是蒋宜兰,赫连穆宁此时对这个名字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了,自己与这个蒋宜兰一丁点的关系也没有,莫说是她和王博文勾搭上床,就是她卖身到妓院去和他赫连穆宁也不挨着。 王丞相此时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是被那个小贱人害的,这个小贱人,上次就应该找人直接弄死她,否则也不会生出这样的祸端来。 “皇上,现在看来事情的关键就在那个蒋宜兰的身上了,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听听这个蒋宜兰的说法。” 颜慕殇手里的折扇啪的打开又啪的一手合拢,恁的潇洒不羁。 “王公子重伤在身,还是修养身子要紧,现在时辰也晚了,先把赫连穆宁收监,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探望,朕明日再审,散了吧!” 颜慕景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这一上午发生的事耗费了颜慕景很大的精力,脑子疲惫的程度比批阅奏章要严重的多。 王丞相原本想要皇上在今日就给个了断,可是一看自己的儿子确实已经是支撑不下去了,为了儿子,他咬咬牙,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皇上的安排。 上官锦看了看赫连穆宁的方向,这个义子是自己看错了,他一生带过的兵无数,亲手提拔栽培的将士也是数不胜数,他自认看人的眼光十分精准,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是真的看走了眼。 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上官锦来说,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的这个义子和蒋宜兰勾搭成奸,出了事,却想将上官凝推出来做挡箭牌,所以最开始上官凝对这个义子还有一丝的恻隐之心,现在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好在这个晟阳王及时来了,虽然看似没说几句话,但是上官锦活了半辈子了,自然能够知道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眼下的这个样子,晟阳王是起了关键性作用的。 “平宁,今日委屈你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颜慕景伸出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头,轻轻的放在太阳穴的位置反复按压,眉头皱成了八字,看来的确是十分的不舒服。 “平宁告退!” 上官凝没说那些‘为皇上分忧’等冠冕堂皇的话,而是直接告退转身出了殿门。 “臣也告退!” 上官锦已经在宫内逗留了一上午,再看皇上的身子也的确不适合再商议事情,于是跟在上官凝的身后也告辞出了殿门。 颜慕殇把折扇往腰上的深蓝色的绸带里一别,面若冠玉妖魅无匹,风姿倜傥的走到赫连穆宁的面前。 “赫连大人,说话要慎重,平宁是本王的人,谁也别想染指,否则……”。 颜慕殇用手在脖子处横了一下做出了抹脖的动作,动作其实很温柔,甚至带着些阴柔的美感,但是赫连穆宁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真的漫过一丝凉意,好像真的有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皇上,臣也出来许久了,母妃还在祖母那等着臣,臣先告退了!” 颜慕殇完全没理会颜慕景的表情,黑色的身影转瞬就到了殿门口。 “对了皇上,这案子再审的时候记得派人通知微臣一声,毕竟赫连大人可是红口白牙的污蔑了半晌微臣的未婚妻,这平宁被人污蔑微臣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去,所以处置赫连大人的时候我这个苦主的家属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颜慕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颜慕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红到白从白到青,色彩纷呈。 “将赫连穆宁押下去!” 颜慕景看着颜慕殇潇洒的背影,将火气全部撒在了赫连穆宁的身上,整个乾业殿死寂一片,处处都弥漫着颜慕景身上释放出的沉重气息。 赵权了解皇上,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个隐形人,不看、不动、不说。 魏紫炎一直静默不动,好似一尊雕塑,如今,自己维护天道的主角被人设计陷害,下场如何尚且不知,可是从头到尾他想的不是如何扭转,而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上官凝的身上。 看上官凝和颜慕殇之间细微的互动,眼神间的亲密交流,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天道、责任、伦常、天循门都没了踪影,只有心尖上陌生的好像是被蚂蚁撕咬一样的疼痛。 “紫炎,如今赫连穆宁做了这样的事,想要保他恐怕有些困难。” 等到赫连穆宁被侍卫押解下去之后,颜慕景才对着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默不作声的魏紫炎说到。 此时,赵权早就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大殿,皇上和这个魏国师的关系十分古怪,说是君臣却好像皇上反而对国师更加的依赖,说是朋友可是国师却一直都是进退有度恪守君臣之礼。 不过,有一点赵权是清楚的,那就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身边是绝对不会留人的,虽然这对于皇上的安全来讲是完全不合乎规矩的,但是皇上的命令谁敢违抗呢! 赵权立在大殿的门外,看着暗沉的天色,想着刚刚殿上发生的一切,轻轻叹了一口气! 宫中从来就不缺这些陷害人的把戏,他见的多了,也早就麻木了,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很担心上官凝会被诬陷成功,那样纯洁单纯的女子是不该被这些恶臜之事沾染的。 坐在回程马车上的上官凝突然鼻子发痒,“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都是纯洁单纯惹的祸! ------题外话------ 宝儿们,晚上好!酒儿可以不可以脸大的跟宝儿们求求五星好评票票呢,虽然有点难以启齿的说,嘿嘿~还有8月搞活动,宝儿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t 第九十五章 陷入梦魇 上官凝坐着马车一路往回行,因为是进宫退婚,所以不管是宁氏、蒋氏还是上官凝都没有带丫鬟,此时的马车里只有上官凝一人。 上官凝靠在车厢的木板上,微微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对翩飞的蝴蝶。 赫连穆宁的事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虽然有些细节的地方和她预计的有些出入,但是此事过后,赫连穆宁的仕途就算是完了,即便保住一条命,但对于心比天高的赫连穆宁来说也无非是苟延残喘。 可是永恩殿里顔慕殇的话却是上官凝始料未及的,她其实一直相信顔慕殇会有办法将事情摆平的,但想了无数种的可能却没有想过顔慕殇竟然会给自己做出了那样的承诺。 外人也许不知顔慕殇喜好龙阳之事是伪装的,上官凝却是一清二楚的,而且看今日王妃的表现应该是清楚的,但是这母子二人却都对自己做出了‘永不纳妾’的承诺。 在大雍,至少在世家贵族的圈子里上官凝从未听过,更何况是皇室子弟,何况是身份尊贵的晟炀王。 上官凝心中冰封的寸土开始破裂开来,温热的感觉从心头蔓延,从未想过在此世谈及情爱的上官凝,开始有了动摇。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上官凝也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她一般很少会打瞌睡的,难道是因为昨夜睡的晚了的缘故嘛! 上官凝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距离上官府还有至少两刻钟的路程,收回视线后,上官凝便放心的合上了已经沉的睁不开的眼皮。 “魏紫炎,又是你!” 上官凝已经有好久没有在梦中见过魏紫炎了,此刻见到魏紫炎她倒是有几分诧异,但是想想就明白了,定是今日赫连穆宁的事让他起了疑心。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魏紫炎的声音竟然很虚弱,虽然依旧是仙气飘飘的感觉,可却让人觉得说话之人面上就要气绝身亡一样。 最关键的是,上官凝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和哀伤。 不过上官凝在梦中用力的甩了甩了自己的头,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个魏紫炎巴不得自己赶紧嫁给赫连穆宁,然后赶紧到二十岁被人一刀砍下去死无全尸。 这样一个只知道天道只知道天理循环的无心无情的道士,又怎么会有哀伤这样的情绪呢! “听话?” 上官凝觉得这个魏紫炎真是好笑,他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不仅不让人挣扎还得让对方乖乖的把脖子递上去给他砍吗? “你们天循门的人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上官凝用手指对着脑袋指了指,的确,你可以维护你的天道别人管不着,但是你想要别人叭叭的配合你一起顺应那个劳什子的天道,那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我……这是最后一次在你的梦里出现,你好自为之吧!” 魏紫炎看着上官凝的眼睛,面上重新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寒冰。 “谢谢,我也不希望以后再在梦里见到你!” 魏紫炎的身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慢慢的模糊起来,面前的景物也开始像是烟尘一样渐渐的消散,上官凝置身在一片紫色的浓雾中,四周突然响起了压抑的呻吟声。 那声音时远时近,上官凝侧着耳朵听,那声音无比的痛苦,再细听,竟然是顔慕殇的声音。 虽然明知道这是魏紫炎给自己设下的梦魇,可是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抽搐起来,连呼吸都急促的不成样子。 耳边那痛苦的呻吟声却像是故意逗弄上官凝一般,越来越近,最后甚至就像是在上官凝身边一样。 “殇,你在哪?殇?” 上官凝终于无法忍受内心深处的慌乱和痛苦,在紫色的浓雾中疯狂的挥着手,想要将面前的雾气挥散,想要看清楚声音发出的位置。 可是,那声音又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先是来回的变换位置,让上官凝无法捕捉,接着那声音又变成了无数个,铺天盖地的将上官凝笼罩在其中。 上官凝被那声音搅的心神不宁,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劈哩吧啦的往下掉,嘴里还在喃喃的低语。 “殇,你在哪,你怎么了……?” 浓雾之外,一抹紫色的身影眼神同样痛苦的看着蜷缩在浓雾中的娇小身影,看到她的痛,他也心痛,只是他的使命所在,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承受这天命。 “小姐,小姐……?” 上官凝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上官凝从地上站起来,是乐儿,她要让乐儿帮着自己找到顔慕殇。 可是她却找不到乐儿,身边依旧是弥漫的紫色浓雾,而且越来越浓,甚至于浓的有些发黑。 上官凝实在忍受不了这漫无边际的折磨,她抬腿向着浓雾最深处走,可是身侧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猛然将她抓到了怀里,上官凝拼命的想要挣扎,可是那力气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挣脱不开。 “小姐,小姐?……呜呜呜……” 耳边重新响起了乐儿的声音,乐儿怎么哭了,是谁欺负她的乐儿了?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出去,谁也不能欺负乐儿,不行! 上官凝努力,努力的挣扎,终于冲出了浓雾,睁开眼睛,却是乐儿通红的眼睛,细嫩脸颊上的脸颊上满是泪水。 “乐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上官凝来不及细想,直立起身子便抓住了乐儿手,关切追问道。 “呜呜呜呜……” “乐儿,你究竟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呜呜呜呜呜……” 乐儿不说话,只是一直呜呜的哭泣,无论上官凝问什么,这丫头都像是没听见似的,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上官凝尽管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一下一下的轻轻的用手拍着乐儿后背,让乐儿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 “小……小姐……” 哭了好半天,乐儿才终于收住了眼泪,不过声音还是抽抽搭搭的听不真切。 “小姐……你刚才怎么了……乐儿……乐儿喊了小姐……半天,小姐都……都不睁开眼睛……” 上官凝在乐儿哭的这期间已经明白了自己是被魏紫炎设置的梦境餍住了,以至于迷失在梦境中不能出来,而乐儿之所以哭成这个样子,想也不用想,自然是因为自己的样子把这丫头吓到了。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看着小脸儿哭的跟个花猫似的,让云索看见可要笑话你的!” 乐儿被上官凝的话说的脸色一红,小姐真讨厌,她之所以哭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担心小姐嘛,小姐现在却来打趣她。 “小姐,乐儿恭喜小姐!” 等到上官凝和乐儿一起回了屋子后,乐儿却突然对着上官凝跪了下来,惊的上官凝后退了半步,不过却马上伸手想要将乐儿扶起来。 可乐儿却好像是铁了心一样,任由上官凝怎么用力这丫头就是不肯起身,上官凝也不好过于坚持,看看这丫头要说什么吧! “小姐能和王爷结为夫妻是乐儿的心愿,以前乐儿不喜欢晟炀王,觉得他风流倜傥、邪气霸道、刚愎自用……嗯,总之配不上小姐就是。” 上官凝眨了眨眼睛,敢情顔慕殇在这丫头的眼里是这个样子啊,不过这丫头说的也没错,自己起初也是这样觉得的。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顔慕殇对上官一族有声援之请,上官凝恐怕是会离这个顔慕殇要多远有多远的。 “可是小姐昏睡的那几年,乐儿亲眼看见王爷衣不解带的守在小姐的床边,为了给小姐寻解药,经常弄的一身狼狈,有时候王爷看着小姐,眼睛都是红的,乐儿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那么伤心和绝望。” 这话上官凝不是第一次从乐儿的嘴里听见,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听来她对顔慕殇只觉得感激,可现在却是心痛,只要一想到那个邪魅似仙的男子满脸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上官凝就觉得眼眶发热。 “王爷对小姐的好是真真儿的,虽然王爷身份高贵,可是在小姐面前却总是跟寻常人家的公子一样,小姐想做的事王爷从来都是眼睛不眨一下的就帮着小姐,上次小姐被碧落园的那位伤到了,王爷的眼神狠绝的像是要杀人一样。” 乐儿将上官凝和顔慕殇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重新描绘了一遍,也就是在乐儿的描述中,上官凝才发觉,原来乐儿都已经感受到了顔慕殇对自己的情意,只有自己还沉浸在前世的伤害和仇恨里,不肯感受也不肯承认顔慕殇对自己的爱意和疼惜。 “刚知道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同意小姐和王爷的婚约时,乐儿担心的要死,可乐儿是个丫头,除了着急,什么都不能为小姐做,可是现在小姐和王爷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乐儿心里为小姐高兴,所以,乐儿一定要郑重其事的给小姐贺喜,小姐一定要幸福!” 说完,乐儿俯下身子,实实在在的面向上官凝磕了三个头。 上官凝的眼睛早已经泛滥了,这一生她何其有幸,乐儿好好的陪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有那样的一个男子,无条件的纵容自己,愿意为自己放弃身份地位,愿意为自己放下几百年的观念只与自己白首相守。 所以,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她一定要珍惜,一定不允许别人来破坏。 “乐儿,谢谢你!” 上官凝伸手将乐儿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次乐儿没有拒绝,主仆两个人面对面立着,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暖意。 下午的时候,寿康苑里来人传话说是宁氏有情。 上官凝知道,定是要询问自己,皇上留下自己的原因,原本她也是要去回禀的,所以身上也是穿戴整齐的,不等回话的人到寿康苑,上官凝就带着乐儿出了凝雨阁的门。 在寿康苑的门口,上官凝与秦氏撞了正着。 秦氏今天的面色不大好,虽然涂了胭脂,却还是能瞧出来胭脂下面的苍白面色。 秦氏平时很注重保养,和三姨娘之前不同的是,三姨娘总是喜欢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而秦氏却一直走的是低调的清雅路线,穿着打扮都很得体,但是却十分爱护自己的那张脸。 据说,秦氏每晚都会让钱嬷嬷捣些白芷、干参、桃花、白蔹、甘松等药材的粉末,与放凉的燕窝混在一起,净脸之后便将这些药材粉末一起敷在脸上,所以年纪比蒋氏还要大上两岁的秦氏看起来却十分的年轻。 “哟,大小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马上就要成王妃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姨娘我以后见了大小姐恐怕要避着走了。” 虽然面色不好,秦氏说话的底气却还是很足,阴阳怪气的腔调一点也没消减。 “姨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说废话,不如想想怎么让大哥在牢里过的舒服些会更好,您说是吗姨娘?” 秦氏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这个上官凝,专挑人的心窝窝捅,她才知道自己那宝贝儿子在牢里过的十分不好,据说吃的东西还不如猪食。 为这事,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更是一大早的就安排人偷偷的去联系那位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信。 上官鸿群是秦氏的心头肉,现在也是扎在秦氏心上的一根刺,上官凝自然知道,所以才会时不时让那根刺活动活动,免得秦氏忘了这种感觉。 看秦氏的脸色,那根刺动的幅度还不小。 “姨娘,祖母还在等着凝儿回话,凝儿就不等着姨娘一起了!” 说完上官凝与秦氏擦肩而过,湖绿色的裙裾在地上拖过,细小的灰尘像是十分眷恋那裙裾抚摸的感觉,一颗颗的飞舞起来想要追着裙裾而去,无奈裙裾的主人走的太快,最后它们只能无奈的落在了裙裾身后的一脸铁青的女子身上。 上官凝进到屋子里,发现上官锦竟然也在。 上官锦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却并不经常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寿康苑,再看宁氏和蒋氏的脸色,上官凝便知道父亲已经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凝儿给祖母、爹爹、娘亲问安!” 上官凝微微弯身,恭恭敬敬的对着三人施了礼。 “快起来,坐到椅子上吧!” 宁氏听了上官锦的话心中有些不舒服,自己府上好心好意的收留了这个赫连穆宁和蒋宜兰,现在倒好,这两个人竟然联合到一起想要诬陷自己的嫡孙女,这说出去恐怕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宁氏关心的是面子,蒋氏却是心疼自己的女儿,那个蒋宜兰,就每一天消停的,一个姑娘家家不好好待在院子里,竟然想着勾搭男人。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这个蒋宜兰却专挑门口的青草下嘴。 秦氏隔了片刻也进了屋子,虽然在外面她已经努力的让自己平复情绪,身边的惜福也劝了她半晌,可是此时进到屋子里,任是谁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其难看的面色。 宁氏首先就皱了皱眉,秦氏这哭丧着个脸是给谁看? “秦氏,你这是做什么,我这身子骨儿还好好的呢,你倒是先摆出了这幅脸色,是在咒我不成?” 秦氏净顾着瞪视上官凝了,根本就没注意自己的脸色,更加没有注意宁氏的脸色,所以宁氏一开口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您身子骨儿硬朗是我们大家的福气,您要长命百岁的,清荷巴不得能一直侍候在您身边呢!” 秦氏的反应速度还算快,虽然脸色还是没能迅速的调整过来,好在不是那么难看了,加上她刚才的一番话说的还算中听,宁氏哼了一声便没再搭理她了。 “锦儿,你看应该怎么处置?” 上官凝一愣,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处置? 处置什么? “回母亲,儿子准备开祠堂,召集族长,将这个逆子逐出族谱。” 逆子? 上官鸿群吗? 她没有听说上官鸿群发生什么事情啊! “也好,当初就不该将这个人的名字入到族谱里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上官家的颜面也跟着受损。” 听到此,上官凝才明白父亲口中的是赫连穆宁,但是她竟然不知道父亲竟然将赫连穆宁入了上官家的族谱。 最让上官凝诧异的还不是父亲的举动,而是赫连穆宁竟然愿意上到上官家的族谱里,赫连穆宁最大的心愿和抱负不就是要重振赫连府嘛! 既然想要重振赫连府怎么愿意入到别家的族谱,他不可能不知道入族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就是下葬都要髒到上官家的坟地里。 一个一心想要光复家族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儿子等下就去召集族长,此事越快越好!” 上官锦是武将出身,戎马箜篌十几年,一身的统帅气势是掩藏也掩藏不住的,雷厉风行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点。 “凝儿呀,让你受委屈了!” 宁氏看着坐下下首的上官凝,语气哀痛的这么安慰了一声。 “凝儿无事,只是想到义兄……不,赫连穆宁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为咱们府上抹黑,我上官一族从祖上开始就是大雍的忠臣,无数的先辈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每位都是英雄,可是却没想到竟然会被人这样牵累,凝儿心里很难过。” 上官凝眼眸低垂,似乎真的是为上官府丢了脸面而难过万分。 宁氏听了上官凝的这番话却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上官凝早晚会飞上云霄凌驾百鸟的,这样大气的话可不是普普通通一个闺阁女子能说出来的。 “钦饶,那个蒋宜兰怎么处置?” 问完了上官锦,宁氏又转过头来问蒋氏,毕竟这个蒋宜兰和蒋氏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母亲,媳妇等下就安排人将蒋宜兰母子三人赶出碧落园,让他们离开青云城。” 宁氏点了点头,这样处置也是最好的,她上官府对这母子三人也是仁至义尽了,这个祸根要是一直不拔掉,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祸事来呢! 上官凝嘴角扯了扯,不行,还没到蒋宜兰被驱逐出去的时候呢,何况只是驱逐出府那对蒋宜兰来说不是太便宜了嘛! “祖母,母亲,不知可否容凝儿说句话?” 宁氏看着上官凝,点了点头。 蒋氏也没出言,算是同意了。 “蒋宜兰虽然做了诸多错事,也连累了咱们上官府的声誉,但是蒋宜兰和赫连穆宁不同,赫连穆宁是犯了罪行,我们将其从族谱里逐出去并无不可,相反还会让王丞相对我们府上心生感激。” 上官凝顿了顿,很满意宁氏和父母亲脸上思索的表情。 “可是蒋宜兰在这件事里并没有本质上的错处,不过是不检点不守妇德而已,如今青云城内的氏族们都知道我们收留蒋宜兰的事,现在我们将其驱逐出去却不能说明什么原因,岂不是落人口实,说我们上官府苛待这母子三人嘛!” ------题外话------ 宝宝们,么么哒,酒儿下班啦!继续脸大的求五分评价票和8月活动,么么~ t 第九十六章 宁氏授权 上官凝的话音一落,宁氏和蒋氏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了一下,上官凝说的的确有理。 这事情的原因他们是清楚的,可是世人却并不知道,而且看皇上的样子此事也是不打算公开审理的,那么蒋宜兰便彻底与此事无关了。 若是她们将蒋宜兰驱逐出府却不能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上官府收留这母子三人多年的恩情反而变成了绝情,是会受人诟病的。 “可是,蒋宜兰再留下去肯定还会再生事端的。” 蒋氏想了想言道,在蒋氏的心里,早已将上官凝当做了成人,所以面对上官凝,说话的语气都是商量的。 “娘亲莫急,凝儿自有主意,只是不知道爹爹和祖母是否赞成。” 上官锦是个男子,后宅之事本就极少插手,现在此事有是与一个女子相干的,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参与,于是将决定权直接交给了宁氏。 宁氏看了看上官凝笃定自信的样子,犹豫之色转瞬即逝。 “凝丫头办事极为稳妥,此事便由着她吧!” “老夫人,郡主办事稳妥是稳妥,可毕竟还是个没出阁的秀,处理这样事关女子失真失德的事情恐怕会连累郡主的清誉呢!” 秦氏就是见不得上官凝好,她是看出来了上官凝就是想让老夫人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 想的美,她秦氏偏要把事情搅黄,只要能给上官凝添堵的事她都乐意做的很! 宁氏虽然不待见这个秦氏,但是秦氏的话她却是听进去了,的确,上官凝现在还是个没出阁的秀,虽然有了婚约,但只要一日在府内那就是个千金秀,一个清清白白的忻娘若是插手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惹上一身骚。 蒋氏听完也有些犹豫了,这种事情传出去难免会让人捕风捉影,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连累凝儿的名声。 “姨娘真是体贴凝儿,处处为凝儿着想,只是不知道姨娘可是有什么妙计吗?不妨说出来,凝儿也跟着学习学习!” 上官凝岂能不知道秦氏那点小心思,哼,不过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秦氏办的还少嘛! “嗤,这事情其实简单的很,妾身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氏这话是问老夫人也是问上官锦的。 “有话就说,啰啰嗦嗦的像什么样子!” 宁氏真是看不惯秦氏的这个样子,想说就说,这拿着捏着的是在等着自己求她开口吗? 人嘛,就是这样,看不惯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做了好事也是错的,就像此时的秦氏,她是个姨娘,说话之前自然是应该征求正经主子的意见的,可却被宁氏这么吼了一顿。 好在,秦氏心思不在这上面,满心都是怎么给上官凝添堵,因此一点不快也没有,反而面上浮现出一丝有些扭曲的笑容。 “妾身觉得既然这个蒋宜兰做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丢的可不止是她自己的脸面,更是我们上官府的颜面,现在既然咱们不能把他们赶走,那就找个人当众毁了她的清白,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个蒋宜兰的真面目,到时候恐怕不用咱们赶,她自己都没脸留下了……”。 秦氏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简直是绝妙无比,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老夫人也好,蒋氏也好,非要弄的这么复杂,自己的法子虽然简单,但却十分有效,还永绝后患。 秦氏暗自对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冷不丁的被上座飞下来的一个茶杯砸中了肩膀,滚烫的茶水让她忍不租叫起来。 身边的惜福赶紧上前去,帮着秦氏将肩头的茶叶拍下来,然后又赶紧将秦氏外面罩着的小敞脱了下来。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这是什么下三滥的招式,是从青楼楚馆学来的吗,你竟然还舔着脸在我面前来说,你的脸要也不要?” 秦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说完不仅没有得到肯定,反而让宁氏生了这么大的气,一时也顾不得肩头上**辣的烫伤,赶紧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是清荷思虑不周了,老夫人莫要生气,要打要罚清荷都没有怨言。” 上官凝倒有些诧异,秦氏之前一直都是把尾巴翘得高高的,看人都是鼻孔朝天的,更是接连几次跟宁氏和母亲包括自己起冲突了,今儿这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上官凝不知道秦氏这几天的心思,她不止一次的递了消息进宫,可是却如石沉大海一样,上官鸿群在牢里吃苦受罪,未来如何还不得而知,她现在一切还得仰仗老夫人,所以这才变了个样子。 其实秦氏并不是个没脑子的,如果没脑子也不可能在上官府后宅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可惜,钱嬷嬷的出现让这个秦氏变得狂妄自大起来,甚至于丢了理智,变得目中无人。 “哼,我当你有什么好主意,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让那蒋宜兰不守妇道的名声传出去,你以为和我们上官府就没关系了?我上官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个未出阁的秀,你这是要让她们以后都嫁不出去吗?” 宁氏真是被秦氏的胡言乱语气着了,这半年来她对这个秦氏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了,可这个秦氏却变本加厉的一再挑战自己的极限。 不仅看不出自己的厌恶,反而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日日的往寿康苑凑合,大事小情的都少不了她的身影,现在可好,竟然连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不是她秦氏的脸,而是上官府的脸面。 宁氏一说完,秦氏也才醒悟过来,的确啊,如果蒋宜兰浪荡的名声传出去,那府里的姑娘们也是一定会受影响的,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自己的雪儿还没说亲呢,要真是被连累了那可就悔不当初了啊! “是是是,老夫人,是清荷糊涂了,实在是因为过于担心郡主的清誉受损,一时心急才说了那番话,是清荷的错!” 上官凝清眸似水,幽幽的看向秦氏,这个二姨娘,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担心自己的清誉受损,恐怕是恨不得让自己替代蒋宜兰声名狼藉吧! “祖母,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一时心急说错话了而已,姨娘又不是那种烟花之地的女子,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下流之事的,不过是关心则乱才让姨娘失了分寸,还请祖母不要怪罪姨娘!” 上官凝盈盈起身,柔顺的湖绿色轻纱梦幻般的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被长裙勾勒的婀娜诱人,加之上官凝艳若桃花的面容和轻灵如水的声音,所有人的心头都像是汇入了一股子清泉,舒服熨帖的很。 秦氏低着头,可是指甲却深深的嵌入到掌心中,头发遮挡下的眼神忿恨而毒辣,原本就苍白的面颊此刻泛着一些不正常的红晕。 “凝丫头啊,你就是心善,想的也单纯,这个秦氏……罢了罢了,秦氏,这次看在凝儿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你一次,下次你若再这样口没遮拦的话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上官凝唇边梨涡浅浅,眼眸里却是清冽幽深,可说出话的却温柔入骨。 “姨娘,祖母已经不怪你了,虽然是夏天,这地上也是怪凉的,姨娘年纪大了,可不要落在寒症才是,快跟祖母谢恩起身吧!” 宁氏看着上官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丫头非同一般,原本她是想要责骂秦氏几句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实在是不想让上官凝觉得自己这个祖母恶毒。 如果可以,秦氏真想就此给上官凝几个耳光,明明是她给自己下的套,现在却假惺惺的来给自己求情,拿自己的错处在宁氏面前卖乖,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样歹毒。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秦氏却不敢半分表露出来,乖乖的给宁氏磕了头谢了恩,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惜福眼尖动作也快,一把扶住了秦氏的胳膊,才免了秦氏摔个狗啃屎。 宁氏半点也没觉得如何,反而冷眼看着,嘴里轻哼出声,看来就是这个秦氏今日摔死在这正厅里,宁氏也是不会眨眼的。 若说上官凝不心寒是假的,毕竟自己的身上也是流着这个宁氏的血的,如果自己不是重生了一世,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洗牌布局,又有了如今这尊贵的身份,否则自己这个祖母恐怕看都不愿意多看自一眼的。 “祖母,姨娘刚才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古语有云‘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蒋宜兰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能再姑息放任了,可是姨娘的方法又不妥,不知道祖母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上官凝装作十分谦虚的样子,既然秦氏刚才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再直接将事情揽过来,恐怕会让宁氏心中不悦,所以做事情还是要懂得借力而行。 宁氏没想到上官凝会把问题抛给自己,一时间有些怔楞,这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若处置不当,影响却很不好。 蒋氏自打秦氏说完之后脑子里就也在思索着怎么解决此事,可她的确是不擅长这些后宅的斗争,加上有了身孕后休息的一直不大好,脑袋晕晕沉沉的,更是无计可施了。 上官锦拿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喝茶,只是将茶杯左右翻转着看着上面的太公垂钓图。 他被正厅中的这几个女人弄的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什么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竟然会被这几人弄的这样复杂,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几个人丢出青云城就好,或者干脆一刀抹了干净,找个乱葬岗子一埋,谁还能发现呢! “祖母?” “哦……人老了,就容易走神,凝丫头说什么?” 宁氏心里还没计较,但是又不能明说,只能这么哼哈的糊弄过去了。 上官凝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她等着宁氏的下文呢,有些东西还是别人上赶子送过来的才有滋味。 “凝儿是问祖母可有法子?” 宁氏有些晦暗的眼睛瞥了一眼蒋氏。 “母亲,媳妇一时也没有好的对策。” 蒋氏很实在,她的确是没有办法,她的想法其实和上官锦差不多,只不过要温和些而已。 宁氏自打知道蒋氏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面,对蒋氏的态度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蒋氏知道这个变化可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借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光。 但不管如何,蒋氏现在在府里的日子可是轻松多了,宁氏不找茬不刁难,以前喜欢没事找事的崔氏成了那个样子,连院子都不出对自己一点妨碍也没有,几个通房原本也还算是老实,现在没了崔氏和秦氏的怂恿也安静的很。 虽然这个秦氏蹦跶的比较欢,但是有上官鸿群的事牵着,秦氏也没多少心思在自己身上,自己只要小心着膳食就没多大的关系了。 宁氏想了想,面上有些为难,看向上官凝,却只见那丫头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如水的剪瞳黑而油亮。 “凝丫头,你刚刚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宁氏试探着问道,都是那个秦氏,无端的生出这样的枝节来,思罢又恶狠狠的瞪了秦氏一眼。 “祖母,凝儿原本是有些想法的,可是……”。 上官凝声音不大,说到最后简直是听不真切,不过眼睛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氏的方向,好像生怕秦氏再说出什么来似的。 “凝丫头,你是皇上御封的郡主,又是上官府嫡出的秀,正正经经的主子还能被那些个不入流的贱婢们欺负了去?” 宁氏这话是说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秦氏万万没想到宁氏竟然这么不给自己留脸,好歹自己过去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天天变着法的侍候她,却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 “祖母,那凝儿……?” “放心吧,你做事祖母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年纪小,但却比那些个活了半辈子都不开眼的人好的多,有什么事祖母给你担着!” 上官凝不动声色的一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上官锦见事情已经安置完了,他便起身去召集族长去了。 召集族长这事很麻烦,因为如果不出什么大事的话,祠堂是不轻易开的,族长们也都是不经常露面的,特别是上官一族的族长们,居住的都很远,有的甚至于在青州、云州等地,想要将众人都召集到一起,没个十天半月的根本就实现不了。 蒋氏颠簸了一上午,又忧心上官凝的事,身子早就吃不消了,现在想要起身,觉得后腰酸疼无比,就要像是有一把匕首抵在腰间一样。 上官凝走上去,又示意跟着来的竹韵一起扶着蒋氏的胳膊,两人却都不敢过于用力,生怕一个不慎伤了蒋氏肚子里的孩子。 “诶呀,没事,许是坐的久了的缘故!” 蒋氏对于自己的身子有些皱眉,她不是第一次怀孩子了,记得怀上官凝的那时候她五六个月了还在宁氏的面前的立规矩,八个多月的时候还亲自去敬国庵进香呢! “可不能大意,你都是生育过孩子的人了,应该知道轻重的,头三个月可是最要紧的时候,一点马虎也不行!” 宁氏一脸的紧张,生怕蒋氏不注意将她的宝贝孙子伤着了,关心急切的样子蒋氏这辈子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媳妇知道了!” 蒋氏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如果换做是以前宁氏若是能这样紧张自己,空安排自己更会将心都掏出来捧到宁氏面前,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头苦涩异常,有些感情是经不起等待的,何况宁氏紧张的也不是自己! 就在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蒋氏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秦氏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噙满毒汁,视线落在蒋氏的肚子上,她原本还想着先让这个小孽种活几天,可是现在她不想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了,谁还会在意上官鸿群的死活,她的儿子是人中龙凤,更是自己的一切希望,她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儿子,而现在这个没出世的小孽种是挡在自己路上的第一块石头。 蒋氏突然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何大热的天自己竟然阵阵发冷。 “娘亲,不舒服吗?” 上官凝也是怀过孩子的,知道女人怀孕期间十分的敏感,不管是吃的用的甚至于是对空气都会比平常敏感的多,而且这个时候,孩子坐胎还不稳,凡事都是要加十二分的小心的。 “没事,看你紧张的,不过是觉得有些冷罢了!” 蒋氏看着女儿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女儿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慌张的表情了,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沉稳冷静的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忻娘。 虽然蒋氏这样说,上官凝还是不放心,一路将蒋氏送回了凝雨阁,又叫张伏年诊了脉,确定无事之后才真的放下心来。 “凝儿,苦了你了,白日里受人冤枉不说,现在又要你独自解决这些事,娘亲帮不上忙,真是对不起你……”。 “娘亲,您说什么呢?我又没有怎样,那个赫连穆宁虽然存了心思污蔑我,可最后不还是没得逞嘛,女儿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好的很呢!” 上官凝将蒋氏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动作轻柔。 “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好,赫连穆宁和蒋宜兰的面目我们也是瞧了个清楚明白,总比以后酿出大事之后再发现要好的多,至于帮女儿的忙,您把我的弟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是帮了女儿最大的忙了!” 蒋氏眼眶一热,女儿总是这么贴心,受了委屈从来不说,还总是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个当娘的。 “傻丫头,你怎么知道娘亲肚子里的是个弟弟,也许是妹妹也说不定,乖的很呢!” “一定是弟弟!” 上官凝对此十分坚信,虽然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能够确定娘亲肚子里的就是个男孩子。 蒋氏也没再言语,心道这孩子也是知道自己没有儿子傍身在府内过的艰难才会这样想的吧! 等回到凝雨阁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上官凝在福喜阁用了晚膳,所以回来之后便直接安排水玉明玉帮着自己准备洗澡水准备沐浴了。 身子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眼前是一片氤氲的水汽,上官凝闭上眼睛,水面上满满的洁白的琼华花瓣,香气跟着热气一起萦绕在上官凝的鼻翼周围。 上官凝将最近的事情都串起来重新想了一遍,首先可以确认的就是魏紫炎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那么他回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呢! 还有久无声息的欧阳袅袅,夜莺放回芙蓉阁也已经有段日子了,这对主仆却真的像是以前一样,足不出户,也没再生出什么事端,可是上官凝却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题外话------ 宝宝们,酒儿今天更新的早,酒儿先试几天,如果这个时间更新真的好的话,酒儿会把更新的时间定下来!么么哒,还是求五星评价票,求月票,求建议,矮油,你们不要笑话酒儿啦~ t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斗姨娘))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九十七章 主仆反目 夜色低沉,凝雨阁后面的荷池里有清脆的蛙鸣,上官凝靠在浴桶上,墨似的黑发在水面上飘散开,与洁白的琼花花瓣交相辉映,竟生出了一种极致的美,晃人心魄。 与上官府一墙之隔的碧落园里却俨然是另一番光景。 一身白色薄纱亵衣的蒋宜兰站在屋子的正中间,脖颈上和身上到处都是清晰可见的红痕,但凡经过人事的都明白这红痕为何物。 蒋宜兰却似乎没有在意这些红痕,面上狰狞可怕,地上到处是瓷器碎片。 “春馨,你这个喧人,你竟然看着我被人强暴却不出手,你这个贱人……”。 蒋宜兰看着立在门口处一言不发的春馨,心头的火烧的像是要把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你是哑巴吗?我在和你说话,你以为你不出声就行了吗,我砸死你,砸死你这个喧人。” 蒋宜兰随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双耳描金的红漆梅瓶,想也不想的就对着春馨扔过去。 春馨没想到这个蒋宜兰竟然真的敢下狠手,所以躲闪的稍稍慢了一些,梅瓶啪的一声摔在身后的门上,其中的一片正好擦过春馨的额头,锋利的边沿在春馨白皙的额头上划下了一道偌大的血口子。 蒋宜兰却尤为不解恨似的,随手又拎起了身边的一个脚凳,再次砸向春馨。 之前春馨被瓷器划伤,完全是因为没有料到蒋宜兰会下手,现在她知道了蒋宜兰的手段,那脚凳自然伤不到她,只见春馨身若鸿雁轻巧的一转,便躲过了那个迎面飞来的脚凳。 “蒋宜兰,你够了,不要给脸不要脸,是你自己非要去赴约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自己爱慕虚荣,贪恋权势,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你活该!” 春馨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一抹,整个手掌就都被血染红了,她并不怕疼,可是女儿家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面,现在额头上出了这么大的血口子,想要完全看不出痕迹来根本就不可能。 “你还敢说,你明明知道那头肥猪不是我要约的人,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他……被他……”。 蒋宜兰回想起自己被王博文那肥胖的白花花的身子压着的情景就觉得一阵恶心。 没错,之前她是想着王博文的身份和家世都很好,自己如果求不到更好的亲事王博文也可以做为选择。 但是,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晟炀王了,那样邪魅入骨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身份尊贵无比,正是她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 现在,一切都完了,自己的身子被玷污了,别说是高高在上的晟炀王,就是个普通的富贵人家谁会接受一个不洁的女子为妻呢! 蒋宜兰越想越气,看着春馨脸上的血流过耳稍染红了领口上的白色镶边,蒋宜兰只觉得还不够,自己的一切都毁了,都毁在了这个春馨的眼皮子底下。 “哼,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我看你在床上不是享受的很嘛,咿咿呀呀叫的声音让人都觉得害臊!” 春馨捂着自己的额头,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惹怒大师兄,就凭蒋宜兰这么个喧人能伤的了她,简直做梦!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享受……谁……叫了?” 蒋宜兰没想到春馨一个十几岁的忻娘说话竟然这么没有顾忌,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最初的痛感过去后她却是觉得很舒服,但是,但是那是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反应好嘛! 似乎是猜到了蒋宜兰的心思,春馨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与蒋宜兰的距离只剩下两米不到。 “贱人,你承认吧,没准你心里就渴望着男人呢,做婊子还想立牌坊,哼!” 春馨话里面上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这样的女子她见多了,一个个看着端庄高雅的,一旦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就一个个浪的跟春红楼的妓女似的,偏偏还要装出一副高贵圣洁不可侵犯的样子。 蒋宜兰看着春馨眼睛里的鄙视和狠辣,一时间怔怔的不知要如何再开口了。 就在此时,一道紫色的如同云雾般缥缈的身影从天而降,春馨身后的门轻轻开启了一道缝隙。 紫色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一般的速度落在了屋子的中央,两个虎视眈眈的女子立时都调转了视线。 “道长!” “师兄!” 一个声音充满敬畏,一个声音则是含着惊喜和愉悦。 “道长,请您一定要帮帮宜兰啊,还有,这个春馨,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辱却不出手,道长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蒋宜兰率先开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句话她蒋宜兰可是参悟的很透彻。 “师兄,你不要听她胡说,明明是她自己先勾引人家的,你瞧,她还把我的头砸破了!” 春馨自然知道蒋宜兰的心思,哼,不过也不想想自己和师兄是什么关系,她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妄想挑拨自己和师兄的关系,想得美! “你不要脸,睁眼说瞎话,谁勾引了……”。 “都住口!” 魏紫炎的声音不大,甚至于是温柔的,可是屋子里却顿时安静下来,刚刚还斗的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像是斗败了公鸡一样,都垂下了头。 没人敢和眼前飘逸如仙的男子对视。 魏紫炎先是看了看蒋宜兰,然后扭转身子,站到了春馨的面前。 春馨只觉得一双修长的还有些冰凉的手掌敷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紧跟着那冰凉的感觉像是水一样从自己的伤口里钻进去,慢慢的往四周扩散。 伤口处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退去,等到那双手从自己的额头上移开的时候,春馨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刚刚的地方竟然平滑如初,似乎自己并没有受伤,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春馨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师兄修为高的惊人,可却从没想过竟然能够达到这样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且刚刚那双手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感觉,让她恨不得自己再受一次更严重的伤才好。 岂料,魏紫炎将手从春馨的额头上移开后,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块洁白的素色丝帕,轻轻的擦着手,每一根手指都没放过,可是魏紫炎的手上根本就没有沾上血,春馨若是再不明白魏紫炎的举动那就是白活了。 于是刚刚的喜悦顿时化作痛苦,脸色苍白一片,如同失血过多一样。 蒋宜兰看着魏紫炎刚才的举动也是惊讶的合不上嘴巴,她以前只知道这个紫衣服的道长是个厉害的人物,却绝对没想到此人竟然有这样的神通,春馨额上的伤口她是亲眼看见的,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只用手在其额头上摸了一下,那伤口竟然消失无踪了。 蒋宜兰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这样的神仙! 不过转瞬,蒋宜兰就想到了一件事! “道长,你的法术这么高强,一定可以帮我的是不是?” 蒋宜兰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魏紫炎的身前,吃了上次的亏,她不敢靠的太近。 魏紫炎的面上毫无表情,手中的丝帕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一股淡淡的紫色火焰闪烁了片刻,丝帕便化作空气消失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我的话,这是你该受的!” 魏紫炎声音清冷,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这个蒋宜兰魏紫炎的内心就无比的烦躁,相反,每次见到上官凝的时候他却心内安宁。 “道长,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听道长的话,再也不擅做主张了!” 蒋宜兰现在基本上就将魏紫炎看做是了是神仙转世,所以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她相信只要这个道长肯出手,自己的境遇就会完全不一样的。 “帮你什么?” 蒋宜兰面上略过一抹绯红,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帮宜兰恢复清白之身!” “我呸,蒋宜兰,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当着一个男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之前说你是个贱人真是说轻了,你简直是连贱人都不如。” 春馨听到蒋宜兰的这句话顿时就火冒三丈了,刚才因为魏紫炎的那个动作而涌起的苦涩都被怒火取代了,她真就没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蒋宜兰这么无耻的女人。 “这个我做不到!” 魏紫炎并没有像春馨一样气急败坏,时间能影响他的人只有一个世间能影响他的事也仅仅是关于她的,除此之外,一切无关! “道长,你能做到的,一定能的,连那样严重的伤你都能轻易的治好,这件事你也一定能的!” 蒋宜兰简直是把魏紫炎当做了救命的稻草,抓住了就不想放。 “我今日来只是要告诉你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安宁,你们两个一定要低调行事,有问题及时送信给我,切不可再私做主张!” 魏紫炎极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是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开口。 之前是他低估了上官凝,也许早在最初晟炀王就已经和上官凝站到一起了吧,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与上官凝为敌,他也愿意和晟炀王一样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浅笑嫣然看着她静谧发呆。 魏紫炎再一次觉得心间一股难受的情绪重新在蔓延,这种感觉最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明知道不对,却没有办法阻止。 “你们两个谨记!” 声音还没有完全消散,魏紫炎的身影就蓦然从屋子里消失了,只有清淡的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证明屋子里刚刚有人来过。 蒋宜兰还想追出去,却被春馨一把拉住了手臂。 “我劝你还是清醒点,一个不要脸的喧人还想着让师兄帮你恢复清白,真是异想天开!” “你放手!” “放手?蒋宜兰,从今儿开始,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春馨用力一推,蒋宜兰便跌坐在了地上,手掌正好撑在了一块碎瓷片上面,顿时血流如注。 蒋宜兰坐在地上,看着手掌上汩汩而出的鲜血,再看见春馨冷凝的目光和转身离开的身影,蒋宜兰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命运的大笔在世间这块巨大的画布上自由的挥洒笔墨,时浓时淡,山水交融,天人合一,只是有些时候这执笔的手也会顽皮,也会偏离既定的轨迹,描绘出完全不同的画卷。 第二日一早,上官凝梳洗完毕之后想要和乐儿一起出去走走,却又一次被人请了去寿康苑。 传话的是清平,不知道这个清平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看着精神不大好,上官凝问话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上官凝有些诧异,这个清平在寿康苑的几个大丫头中是最稳妥合人眼缘的,上官凝对她也比对其他几个丫头亲近些。 “清平,可是祖母那出了什么事情?” “哦……没,是院子里来了人,说是要求见秀的,老夫人这才让清平过来请郡主过去。” 上官凝嘴上应了声嗯,心中却是有些奇怪,什么人会见自己,而且还直接到了寿康苑去。 “凝儿。” 一道清丽的女声在上官凝刚迈进屋子的时候就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绛紫色长裙的女子风似的到了自己的跟前。 上官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才看见眼前的人竟然是牧王妃。 “上官凝不知牧王妃驾临,冲撞之处还请王妃宽宥!” 上官凝是真的吃了一惊的,这个牧王妃怎么会突然进府呢,他并没有听颜慕殇提起过啊,而且牧王妃的身份摆在那,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是朝中的权贵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贵人啊! “傻丫头,都说了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这样客气了!” 这个牧王妃似乎很喜欢对上官凝说一家人这三个字,从自己的及笄礼上开始,牧王妃说这三个字就已经说了不知多少次了。 “凝儿,快别站着了,陪着牧王妃说会子话!” 宁氏坐在上座,脸色可是比昨日在永恩殿内好了许多,此时甚至还带着笑,这前后的反差还真是大。 上官凝却不知道,就在她来之前牧王妃已经和宁氏寒暄了半晌,而且话里话外说了不少让宁氏听了心花怒放的话。 若是那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宁氏会不削一顾,甚至还会觉得人家是故意巴结自己而厌烦,可牧王妃的身份地位和性子摆在那呢,平时最是直来直去快人快语,这样的人夸赞自己那自是不一般。 上官凝被牧王妃拉着手,紧挨着在椅子上坐下了! 牧王妃直勾勾的看着上官凝,越看越满意,不过上官凝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被人这样**裸的注视,上官凝只觉得自己周身不自在,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位王妃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自己的婆婆。 “老太君,瞧瞧这丫头紧张的!” 牧王妃笑着对着上座的宁氏打趣道。 “凝丫头,牧王妃为人宽和,性子也是极好的,你不必紧张的!” 宁氏也顺着牧王妃的话茬往下说,脸上也是挂着丝不大和谐的笑容,不管内里如何,至少表面上来看此时厅中的气氛十分的融洽和谐。 “牧王妃,让您久等了,罪过!” 蒋氏的身影从门口闪了进来,她是当家主母,如今贵人到访,而且还马上就会和自己成为亲家,更是怠慢不得,所以接了信儿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妹妹,你是有身孕的人了,快别行这些虚礼了,坐下坐下,这天热,你怀着身子肯定不舒服,快坐下吧!” 牧王妃果真是和气的很,不仅没有半点王妃的架子甚至于亲手过来搀扶蒋氏,这一举动把蒋氏吓的赶紧退后了一步。 牧王妃见状也不坚持,不过却还是亲自动手将高背椅的靠背上放了个四四方方的靠枕。 上官凝从未见过哪家的夫人能做到亲自为别人整理座椅,别说是王妃,恐怕就是一般大家族的夫人都做不到。 然而,牧王妃做起来却十分的自然,一点可以造作的痕迹也没有,足以证明牧王妃是个平易近人而且真性情的女子。 上官凝心中有丝丝的窃喜,她原本就喜欢牧王妃的性子,现在想到自己的婆婆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上官凝觉得老天对自己真的是十分眷顾。 “老太君,蒋妹妹,我今日前来呢,是想着先给凝儿过分小礼!” 小礼? 几个人面色都是一愣,这小礼是什么东西,几人都没有听过! 只知道在大雍,男女双方定下亲事之后,男方需要先后给女方家送纳吉礼、纳征礼、合迎礼,可是却没有听说小礼一说,难道这是皇室内部的男女婚嫁的规矩? “不知王妃所说的小礼是……”? 如果换做是一般的事,蒋氏是无论如何不会开这个口的,毕竟自己代表的也是整个上官府的门面,说话办事那都是要思前想后的,但跟自己的宝贝女儿相比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哈哈哈,妹妹没听说过也是难免的,这是殇儿这孩子自己要求的,说是能够和凝儿成就姻缘是他的福气,他自己不便前来,便让我这个老婆子代为跑这一趟,来人啊!” 牧王妃笑声爽朗,一点也没有那些高门贵妇们假惺惺的扭捏样子,上官凝和蒋氏都觉得这个牧王妃真是个难得的女子,不管是做婆婆还是做亲家都是个不错的对象。 牧王妃的声音一落,屋子外面鱼贯走进来十来个浅绿色纱裙的女子,个个皆是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美人儿,而且看姿态,似乎和普通的丫鬟们还有些区别。 “莲叶,你来把这些东西报给老太君、蒋夫人和平宁郡主听听。” 最前面的女子闻言往前走了一步,上官凝这才注意到这个叫做莲叶女子,身高竟然比自己高上了一个头不止,几乎和颜慕殇不相上下。 这个莲叶皮肤并不白皙,反而有些微微的麦黄色,但是容貌却十分的出挑,只不过无论是举止还是面色都和一般的女子相去甚远,女子的柔和半分没有,反而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凌厉之感。 莲叶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绒面的礼单,站到了几人的面前,先是施了个礼,但是这礼却别扭的很,好像是刚刚才学会的一样,动作僵硬十分的不自然。 “雍和粉彩六方套瓶两对、芙蓉鎏金镂空方尊两对、红珊瑚镶珠宝塔两尊、南州夜明珠两斛、金蝉白玉葫芦六只、北冥鲛人泪十颗……”。 莲叶的声音很清冷,虽然礼单上任意一个东西念出来都会让一般人忍不住倒抽口凉气的,可是这个莲叶念出来却一点羡慕惊讶的语气也没有。 不过,宁氏和蒋氏以及正厅中其他的丫头嬷嬷们却淡定不了了,这些东西有很多他们都是听过却没有机会见过的,每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可这礼单上写的每样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宁氏和蒋氏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是满满的惊讶,慕王妃刚刚说的,这是过小礼,现在小礼都这样的价值连城,那之后的纳吉、纳彩、合迎呢? ------题外话------ 酒儿今天还是在这个时间更新了,宝儿们觉得这个时间如何?热啊,热啊,酒儿要热死了,可是中午还是吃的酸辣粉丝,一脑门子的汗啊,大笑三声~继续五分评价票,继续月票票,哈哈哈~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送礼上门))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九十八章 重金悬赏 上官凝对于之前的那些宝贝一点也没觉得意外,顔慕殇到底多富有她是见识过的,一个数年不用的密道里都用茶杯大小的夜明珠当蜡烛用,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可是那北冥鲛人泪却真是让上官凝吃了一惊,这个顔慕殇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据说当年皇宫中的一个妃子就为了得到一颗北冥鲛人泪而下毒鸩杀了太后身边看守这个宝物的嬷嬷。 但那颗北冥鲛人泪还没有送到那个妃子的手中,事情就暴露出来,那个妃子被当时的皇上下令杖毙,所有的后宫妃子丫头嬷嬷们都被要求去观刑,据说那个妃子的哭喊声在偌大的后宫绕梁三日经久不散。 有此可知,这北冥鲛人泪的媳程度了,可这个顔慕殇却一下子送了十颗过来,这不是**裸的把自己竖成了靶子嘛! 不过转瞬,上官凝就记起了自己说的话,不过一句玩笑,怎么想到这个顔慕殇竟然就当真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凝丫头,这写东西都是殇儿那孩子自己挑选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牧王妃一直拉着上官凝的手,从头至尾就没松开过,现在这话说的也是温柔至极,哪里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妃,根本就与一个普通的女子无异。 蒋氏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她原本对专门婚事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的,她的女儿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以后嫁人也已经要嫁给一个能像自己一样把上官凝捧在心上疼惜的人才行。 她只有这一个要求,世人所谓的那些个权势、地位她蒋氏都不需要,也不需要靠自己的女儿来为上官府支撑门面,只要女儿幸福,她这个做娘的就安心了。 但是现在,看着牧王妃对凝儿的亲昵态度,看顔慕殇的心意,再想起昨日殿上牧王妃和顔慕殇两个人的承诺,蒋氏觉得也许凝儿嫁给顔慕殇也是能幸福的,也许,也许外界传言的那些有可能是假的呢! “牧王妃言重了,王爷能够屈尊亲自为凝儿挑选礼物是凝儿的福分,这份心意凝儿感动的无以复加,而且还劳动王妃您亲自到府,凝儿真是惭愧!” “哈哈哈,你这丫头呀,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牧王妃爽朗的笑了几声,看着上官凝的眼睛都能溺出水来,想她嫁进王府几十年只生了顔慕殇一个儿子,不知多少个午夜梦回之夜她都祈祷着老天能赐给她一个女儿,可是一晃眼她已经年华老去,生育女儿就真的成了梦。 不过,至从第一次在街上遇见上官凝,她就喜欢的不得了,这忻娘的善良、正直、机敏,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合乎她的心意,她当时就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将这丫头娶回家。 回到王府后,她遭人调查,才发现这个忻娘竟然是上官府的嫡出大秀,这个身份也是足以匹配自己的宝贝儿子了,自己也不必在身世上大费周章了。 可巧,头一日自己才回绝了上官府老太君要求自己做及笄引礼人的帖子,于是马上安排人到上官府重新这差事要了下来,再见上官凝她才发现,这丫头原来和自己那儿子早就相识在先了,那对粉玉耳坠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牧王妃的一颗心,在看到耳坠的那一刻,开心无比,自家那个臭小子终于做了一件让她这个老娘满意的事情。 牧王妃沉浸在喜悦里,压根就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 宁氏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北冥鲛人泪——想当年那个人不就曾对自己说过会用这北冥鲛人泪做为聘礼,十里红妆迎娶自己嘛,可是后来呢,为了家族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选择了避而不见,最后直接娶了别人。 此时听到这北冥鲛人泪,宁氏的思绪又重新被拉回了以前,等到醒过神之后再看见牧王妃看上官凝的眼神,宁氏竟然有丝嫉妒,嫉妒自己的亲孙女,说出去可能要被人笑掉大牙。 “老太君,蒋妹妹,我府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日后得空我在登门拜访!” 牧王妃行事干脆利落,说风就是雨,才说要走,人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王妃留下用个午膳吧!” “妹妹心意我领了,改日吧,府中确是有事!” 牧王妃为人很真诚,将近四十岁的人了,眼神却能如同婴孩一样纯净,这一点实在难得。 “凝儿,得空了去王府走动走动!” “嗯,王妃慢走!” 牧王妃依依不舍的松了上官凝的手,之前带来的那一群手捧托盘的少女们也早就将东西都转交给了贾嬷嬷安排过来的人,此时听说王妃要走,十几个姑娘哗啦啦的一起转身,浅绿色的衣裙带起一阵香风,场面真是十分的壮观! 牧王妃虽然一再要求众人不要相送,可是必经王妃的身份摆在那,所以除了宁氏,蒋氏和上官凝还是一路送着牧王妃一直到大门口,亲眼看见牧王妃上了马车才回转。 等上官凝回到凝雨阁的时候,就看见清平带着几个粗使的小丫头都好都一字排开的站在院子里,一见上官凝进来,清平就迎了上来。 “郡主,这是刚刚牧王妃送来的礼品,老夫人让奴婢给郡主送了过来。” 上官凝扫了一丫头们手中的托盘,自己这个祖母就是这点好,在财物上对自己从不吝啬,就是前世自己不受宠时候吃穿用度也都是极好的,何况是如今身为郡主的这一世呢! “乐儿,赏!” 这样的事情,上官凝自然是要看赏的。 乐儿的动作很快,一出溜就从屋子里提出了一个金丝绣花的鹅黄色的绣袋,一打开,里面又是十多个各种颜色的小绣袋,每个绣袋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里面就是装着东西。 乐儿从其中拿出了一个桃红色的相较而言大一些的绣袋递给了清平。 “清平姐姐,辛苦了!” 清平看了一眼乐儿手中精致的绣袋,也没推辞,道了声谢之后便将绣袋塞进了袖子里。 其余的几个小丫头也都分到了绣袋,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这个月大家的月银都翻了好几倍,先是夫人怀孕老夫人打赏、现在又是郡主看赏,虽然没打开绣袋,但是粗略估计里面少说也有二两银子,郡主真是大方呢! 清平和小丫头们美滋滋的离开了院子,凝雨阁里的小丫头们则又都一脸兴奋的围了过来,她们也听说了大秀的那个未婚夫君送了许多许多珍贵的礼物过来,有很多她们见都没见过呢! 上官凝看着小丫头们一个个眼冒红光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用眼睛示意了乐儿一下。 “看你们一个个这没出息的,眼皮子忒浅,这要让人瞧见了,多给大秀丢脸!” 乐儿掐着腰,一副母夜叉的样子,不过语气却一点也不凶悍。 “乐二姐,刚才清平姐姐她们在的时候,我们可是很沉的住气的,眼睛都没往这边瞄一下呢!” 水玉一眼就看出来乐儿压根就没生气,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她们几个,所以也不害怕。 “是啊,乐儿姐,现在没外人,不如……”。 骢玉倒不是对这些个珠宝的价值觉得好奇,她只是听说这礼物里有一个叫做‘西洋滴水钟’的东西,西洋钟她见过,有趣的很,可是这个西洋滴水钟是个什么东西她还没见识过呢! 知道上官凝对他们这些小丫头一向都是好的很,所以骢玉嘴上叫的乐儿姐,却是满眼渴望和哀求的看着上官凝。 “直接拿去小库房吧,你们一起去吧!” 几个小丫头一听,面上的喜色压抑不住的迸发出来,兴高采烈的跟着乐儿将桌子上的东西往小库房搬去。 上官凝坐在窗子下的摇椅里,听着小库房那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嘻嘻哈哈的笑声,觉得心中宁静一片。 这日,晌午刚过,青云城内便开始疯狂的起了谣言,并且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迅猛,很快上官凝也从乐儿的口中听见了这个谣言。 “秀,秀,出大事了!” 上官凝刚刚午睡起身,头发还没有束起来,披散着长发站在窗口,院子里乐儿就火急火燎的从门口跑进来,看见上官凝,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 “什么事,这样慌里慌张的!” 这一世,上官凝没有再对乐儿喜欢八卦的这一点加以限制,反而是鼓励她多出去走动走动,一是因为乐儿每次和人家八卦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神采飞扬鲜活生动的,其次便是这看似无用的八卦却往往是很多隐秘消息的主要来源。 乐儿有了上官凝的默许,天性得到了释放,院子里没事的时候就跑到别的院子里去,和那些个丫头婆子们打的火热,各种小道消息也像是雪片似的源源不断的落进了上官凝的耳朵。 “秀,现在城里都在传,说是王丞相家的那个独子外出郊游摔伤了命根子,现在王丞相贴出了告示,悬赏黄金万两要给那个王博文治伤呢,百姓们都争相恐后的想着办法占这个便宜呢!” 这件事放在平时,根本就不会让乐儿慌张成这个样子,可是乐儿是知道昨日大殿中发生的事的,也知道那个王博文是为何受伤的,但是过了一晚上,怎么就会传出这样的谣言来。 上官凝听完也是有些疑惑,这件事实在是蹊跷,王丞相是亲眼见到他儿子拿东西被齐根斩断的,难不成还想着有人能够妙手回春吗? “此事当真?” “应该是真的,一早上大厨房的张五出去买菜,他的一个老乡就是在丞相府做工的,这消息就是那个老乡告诉张五的,恐怕错不了!” 上官凝莹润的双眸微微一闪,如果此事是真的话,王丞相此举就十分奇怪了,昨日里在殿上还一副要将赫连穆宁生吞活剥的仇恨样子,怎么眨眼之间却不想着报仇而是要发这样根本就不靠谱的悬赏呢! 突然,上官凝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脸,几乎是立刻的,上官凝就确认了,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一定就是他——魏紫炎。 但是,魏紫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王丞相有这样的转变,昨日殿上,王丞相的样子她可是看在眼里的,那样强烈的仇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此事没有让上官凝疑惑太久,当天晚上上官凝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一整个下午上官凝都在思考王丞相的心思,也在思考魏紫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说服王丞相放下可称得上是血海深仇的恨意,所以临到掌灯时分,上官凝都还保持着晌午时乐儿离开时的姿势。 直到一股熟悉的龙延香钻进鼻孔,上官凝才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颜慕殇。 颜慕殇此时穿着一件棕灰色的団蝠劲装,墨色长发自然垂落在肩头,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一张魅惑众生的绝世容颜,灿若星子的双眸在暗色中闪着诱人的光泽,宠溺的看着面前的玉人儿。 上官凝一看见颜慕殇,就想起了一早上牧王妃送过来的一大堆的稀世珍宝,还有那十颗震惊世人的北冥鲛人泪,心中的感动更加的真实起来。 自从昨日殿上,颜慕殇对自己做出那样的许诺之后,两个人还没有这样独处过,所以此时屋子里静谧异常,屋外的琼花香气阵阵袭来,上官凝竟觉得自己的面颊发烫,宛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凝儿!” 颜慕殇这一声喊的十分的正经,前几日见面这个颜慕殇还是嬉皮笑脸的一口一个娘子,这突然正经起来倒让上官凝有些不适应。 “哦!” “凝儿好像不高兴为夫这样喊你呀,还是喊娘子好了,反正我很快就要把你娶进门了。” 上官凝真是无语,刚想着今日这人有了正经,不过两句话就露了本性。 “你今日的举动有些过于张扬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但是想来是不想让自己的真是情况被人知晓,既是如此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岂不是惹人无端的生疑嘛!” 这是上官凝的真实所想,颜慕殇在大雍人的眼中就是个风流无度的断袖王爷,是个有名无实空挂着个头衔的闲散王爷,而颜慕殇也完全按照民间流传的这些谣言来展现自己,把一个无所事事荒诞不经的荒唐王爷演绎的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既然如此,今日这番举动无疑是向人暴露了他的实力,明眼人一想就能知道,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呢,一颗北冥鲛人泪就够一个郡县的百姓们生活一年了。 “生什么事端,如果我想给自己的女人送点东西都要瞻前顾后,那我建立逐殇楼有何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又有何用?” 上官凝暗中咋舌,敢情颜慕殇的意思是说他建立这个逐殇楼好像就是因为自己一样,也不想想他建立逐殇楼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想归想,上官凝却没说。 “我不在意那些东西,你知道的!” 上官凝说的是实话,这些年自己得的赏赐和礼物满满当当的堆满了凝雨阁的小库房,里面不乏许多稀世的名玩字画,古董器件,但是上官凝不是转手送了他人就是让那些宝贝都静静的呆在库房里面接灰尘。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却在乎,我想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这句不是情话的情话让上官凝的脸红成了一片火烧云,只觉得两颊**辣的像是着火了一样,心头也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爬来爬去,酥酥麻麻的。 “那个……你知道王丞相重金悬赏名医为王博文治伤的事情吗?” 上官凝错开眼神,实在不敢正视颜慕殇,半晌,才问出这句话,好在算是缓解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嗯,魏紫炎昨日晚上去了丞相府。” 果然是魏紫炎,这个人顽固的像块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自己说过很多次,重生是老天爷的旨意,否则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重新再活一次,总不会老天爷是因为闲得无聊才想着看自己一次次的被人欺骗折磨致死吧! 但魏紫炎就是笃信他自己的那一套,什么守护天道,狗屁! “王丞相不会就听信了那个魏紫炎的话吧?” “如果不信,今日恐怕就不会有那张悬赏通告了!” 上官凝真是没想到,魏紫炎竟然有本事说服王丞相放弃报仇,现在通告上说的是王博文是意外受伤的,这就说明王丞相已经打算将赫连穆宁是伤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的事情掩盖下来。 自古以来,民不举官不究,难道王丞相真的打算就此放过赫连穆宁吗? 这个消息让上官凝觉得心中十分不舒服,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策怎么会突生出如此大的变故呢? “你可是知道魏紫炎是用了什么法子,或者说是向王丞相做了什么许诺才让其下定决心将此事的真凶雪藏起来呢?” 颜慕殇敏锐的感觉到了上官凝此时的情绪,心中转了几个心思,从上官凝打算动手对付赫连穆宁的时候颜慕殇就十分好奇,他在上官凝昏睡之前就调查过这个赫连穆宁的底细,不过是原平顺将军的嫡出孙子,而平顺将军一家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皇上下旨驱离了青云城。 赫连穆宁和上官凝并无过到的接触,前后加在一起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但是颜慕殇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上官凝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恨意,特别是面对赫连穆宁的时候。 几乎没有接触的两个人之间究竟能生出什么恩怨,才能让上官凝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因为他知道上官凝内心十分的善良和柔软,这一点从她对身边的几个小丫头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上官凝不说,颜慕殇也绝不开口询问,他只是秉承一个原则,上官凝想要做的,他一定全力支持,上官凝想杀人他会想也不想的递刀子,上官凝想护着谁他会毫无缘由的代替上官凝护那人周全。 “细情并不知晓,只知道魏紫炎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是那王老儿亲自送出来的。” 这让上官凝更是吃惊不小,魏紫炎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让王丞相前后判若两人,不会真的是…… 上官凝看向顔慕殇,顔慕殇却看着上官凝摇了摇头。 “的确是听说过天循门的历任门主都有些仙法在身,可以幻化无形可以入人梦境可以催变动植物的生长,但毕竟无人亲眼见到过,而且王博文的伤势那么重,魏紫炎就是大罗神仙下凡恐怕也是难以让王博文那物活过来的!” 上官凝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象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原因会让那个王丞相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题外话------ 周末愉快!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疑惑深深))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九十九章 马车被截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上下了手谕,赫连穆宁已经在傍晚时分被放出了大牢。” 上官凝听罢,直觉得心头一股无名之火蹭蹭的往上爬,合着自己费尽心思的设下这些个计策,最后却只是让赫连穆宁虚惊一场而已。 “放出大牢?皇上当时不是下令将其羁押的嘛,这才隔了一日就把人放出来了,不是说君无戏言吗!” 上官凝脸上明明挂着笑,但颜慕殇却觉得上官凝的笑容让他没来由的心痛,上官凝话里的讽刺他是一下就听了出来的。 “凝儿,我有许多的办法可以让这个赫连穆宁还有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一起消失,并且人不知鬼不觉。” 颜慕殇犹豫了半晌,试探的说道。 虽然不知细情,但颜慕殇隐隐的感觉上官凝之所以不肯痛痛快快要了两个人的命,一定是因为凝儿的心里对两个人有着极深的仇恨,深到她觉得如果轻易的要了两个人的命难解心头之恨。 果然,上官凝的面色僵硬了一下,原本刚刚就有些泛白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没有血色,颜慕殇见此对自己刚才的话懊悔不已。 “殇,如果我说,我要让这两个人生不如死,你会觉得我恶毒吗?” 上官凝的视线落在屋子一角的书架上,看着书架上悬挂着的一支狼尾玉笔,幽幽的问道。 “凝儿,不论何时我都在你的身边,只要你回头就可以看见我,所以,什么都不必顾虑,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颜慕殇的女人不容任何人置脍。” 还需要再问什么吗? 上官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一世并非清冷无依的,虽然这个狂妄霸道的男子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但却愿意不顾一切的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第一次,上官凝主动走进颜慕殇,轻轻的靠在颜慕殇的胸前,不同于以往的不情愿和百般的顾忌,只是静静的靠着,感受着这份上天赐予自己的温暖。 颜慕殇看着依偎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乌黑顺泽的发丝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口,颜慕殇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般,仿若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怀里的娇小人儿,仅余下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的琼花花香。 “殇,有你真好!” 颜慕殇闭上眼睛,心里压制不住的狂喜,这句话是不是代表着凝儿终于对自己敞开心扉,终于肯接纳自己了呢! 没人看见也不会有人想象的出,冷傲无情的逐殇楼楼主夙夜,嘴角漾出的孩子般的甜笑。 这一夜,上官凝睡的十分安稳,梦里都是甜甜的琼花香,自己穿着大红的喜袍,在铺满花瓣的红毯上走着,面前是同样一身红袍的颜慕殇,俊朗的面容温柔的对着自己笑,两双手十指交握,执子一生。 “小姐,您一早上就笑的这么好看,是有什么喜事吗?” 乐儿一进门就看见上官凝坐在床榻上,衣衫凌乱,显然是刚刚醒过来,可是小姐的嘴边却挂着笑,这样的笑容乐儿已经没有再小姐的脸上见到过了。 随后进门的紫玉也看见了上官凝脸上的笑,心头也觉得一阵温暖,至从发生了沉香阁的事后小姐便没再和自己提起过任何与那天相关的事情。 为了怕小姐误会,紫玉也不敢再背着小姐查询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只能安安分分的在小姐身边侍候。 “傻丫头,哪来的喜事,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梳洗吧。” 乐儿和紫玉一前一后的到了上官凝的身边,按着以前的习惯,乐儿服侍上官凝穿衣打扮,紫玉负责端水整理床褥,两个人配合了好几年,早就默契的好像一个人。 “乐儿,给我梳个简单点的发式,也不用戴什么首饰了。” 上官凝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乐儿端详自己头发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又在想着给自己绾那种十分复杂的发式呢,于是赶紧开口。 “小姐,匣子里这么多的首饰,您一件也不肯戴,还有昨日王爷送来的那些珠宝你也是连看都没看一下就都扔进了库房,王爷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多伤心呢!” 乐儿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经开始动起来了,当然,不理解归不理解,最终乐儿还是会听上官凝的,这不按照小姐的意思,乐儿给上官凝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从头顶到发梢,只插了一直裴翠管子。 “不过是出个府,用不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清清爽爽不是很好?” 上官凝很满意乐儿给自己梳的这个发髻,对于紫玉给自己挑选的身上的这件纯白色的绣着铃兰的纱裙,上官凝也是满意的紧。 “出府?小姐咱们要出府?” 乐儿的精神头儿在听到出府两个字的时候迅速的高涨起来。 “很久没去姑姑那了,今儿天气还好,咱们去瞧瞧姑姑!” 乐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嘴巴就要咧到耳稍上去了。 看着紫玉眼中微微露出的羡慕的眼神,上官凝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用过早膳,乐儿早就迫不及待的将马车和要给姑奶奶带去的礼物准备的妥妥帖帖的,万事俱备只等上官凝起身。 “紫玉,今儿拿的东西多,你也跟着走一趟吧!” 上官凝淡淡的说了一句,余光中紫玉惊讶的看着乐儿,小姐是说要带她一起出府吗? 虽然小姐对院子里的丫头们都不错,但是每次出门却是只带着乐儿的,这次竟然要带自己一起去吗? 上官凝看着高兴的有些发懵的紫玉,微微笑了笑,自己挑了车帘直接上了马车。 “紫玉姐,咱们也上去吧!” 紫玉被乐儿一催促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跟着乐儿的身后上了马车。 紫玉在上官府一直做的事大丫头,但是出府的机会极少,一年到头活动的范围就那么大,所以出府走走几乎是所有丫头婢子们的梦想。 马车缓缓往前走,因为距离不远,马车赶的也不快,主仆三人坐在车厢里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 突然马车呱啦啦的一响,接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三个人都紧紧的抓住了车窗上的边框,身子才没有飞出去。 等马车稍稍稳定些了,乐儿站起身走到了车厢门口,一撩帘,只觉得迎面一阵香气,还没等喊出话来人就扑通一声倒在了车厢门口。 上官凝和紫玉惊的猛的站起来,顾不得车厢顶棚将头撞的生疼。 “小姐! 紫玉下意识的将上官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声音很明显的能听出来努力压抑着的恐惧。 “别怕,来人并不想取我们的性命!” 只要有命在,其他的任何事都并不可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姐,等下我先出去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小姐你就趁机逃走。” 紫玉咬了咬牙,脸上是一片决绝。 上官凝看着紫玉,不禁动容,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只有在危机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对你是否忠诚。 不过,上官凝不是三岁小孩子,紫玉可以天真的想用自己做靶子来让她逃走,对方却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不仅知道自己出行的路线,还知道自己随身带着的人。 如果上官凝所料不错,马车此时停留的位置一定就是整个东大街唯一一处偏僻的巷子——蝴蝶巷。 紫玉的手脚瑟瑟发抖,就在上官凝仔细思考着对方动机和脱身之策的时候,紫玉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车帘处。 不过,紫玉却没有和乐儿一样倒下来,而是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架着脖子退回了车厢。 拿刀的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戴着一块蒙面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上官凝面色冷峻,看着黑衣人的脸色似乎可以结冰。 “你以为一条面巾就能遮住你的脸吗?” “你非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吗?” 黑衣人用刀抵着紫玉的脖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上官凝,对方明明是梨花一样玉透澄净的人儿,为什么对自己却是这样的无情? “那你认为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你说话,赫连穆宁?” 黑衣人闻言,楞了一瞬,手上的力道加大,似乎想要一刀砍断紫玉的脖子。 “赫连穆宁,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杀了紫玉的话……”。 上官凝没有往下说,只是说了一半,但对于赫连穆宁而言,足够了。 “小姐,别管我了,你快走!” 紫玉被赫连穆宁用刀架着脖子反而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如果小姐要是因为救自己而出了什么危险,那她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我想你今天大费周章的把我拦截下来,不会只是想要抓我这个丫头吧?” 赫连穆宁眸子一闪,为什么上官凝总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自己看不清楚却又总想弄明白,那种想得得不到的感觉折磨的他夜不能寐。 在牢里的那一夜,他脑子里除了上官凝还是上官凝,他还一直觉得上官凝是对自己有意的,即便是上官凝和晟阳王的婚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也依旧如此,一个喜好龙阳的男人即便是个王爷,可是在本质上和宫里的太监也无甚区别,只要上官凝愿意,哪怕是她和人订了亲,他赫连穆宁也是能够接纳的。 因此,才从牢里出来,赫连穆宁就部署了这件事,他必须要亲口问问上官凝,那一日的信明明是她写给自己的,为什么她却矢口否认,而那封信又怎么会变成是什么兰的人写的。 “咱们两个单独说说话吧!” 赫连穆宁突然道,声音竟然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还没等上官凝说话,赫连穆宁突然将刀背对着紫玉一用力,紫玉眼睛一翻身子就软了下去。 上官凝心知紫玉和乐儿都只是晕了,并无生命危险,所以心中并不见急躁。 “凝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说什么也没人听的见。” 赫连穆宁这话说的好不暧昧,好像是上官凝想要和他有什么私情一样。 “义兄,不,是赫连大人,不知道您大费周章的将我拦截在这,又迷昏打晕我的丫头,是要和我说什么?” 车厢的空间本就十分狭窄,现在车门口横着两个昏迷的丫头,赫连穆宁又怕被人看出端倪而合上了车帘,所以昏暗的车厢里上官凝机警的退后了几步,直到后背挨到了后车厢的窗沿。 “凝儿,你不要拒人千里的样子,你不是说过我是个很好的人嘛,谁能嫁给我都是福气的嘛!” 赫连穆宁将刀收到腰侧,脚下一运力,从两个丫头的身上跨过,直接站在在了上官凝的对面。 “赫连大人真是玩笑,这样的客套话大人岂有当真的道理。” “不,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是因为和晟阳王的婚约才拒绝我的,那你不用怕,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晟阳王退婚的。” 上官凝觉得心中一阵恶寒,这个赫连穆宁前世好歹还算是个风度翩翩的人,虽然野心大心肠毒,但是却没有过这样**裸的让人生厌的嘴脸。 “哦?晟阳王是什么身份,那是大雍堂堂的亲王,是太皇太后的心尖尖,而且这婚约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点头首肯的,赫连大人能有什么办法让其退婚啊!” 赫连穆宁一听上官凝的话,直觉得心中擂鼓,他就知道上官凝是不愿意嫁给那个晟阳王的,果然是被对方所迫的。 “方法自然是有的,只看凝儿肯不肯配合了!” 赫连穆宁心中一阵兴奋,在牢里的时候他还不敢想,生怕上官凝一口回绝,可是现在来看,上官凝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哦?如此还真是劳赫连大人费心了,那您不妨说出来叫本郡主听听。” 赫连穆宁眼冒绿光,又往上官凝的方向迈进了两步,见到上官凝防御的姿势和不虞的神态,最终还是在距离上官凝三步远的距离停下了。 “晟阳王贵为王爷,不管他是不是具备娶亲生子的能力,但是堂堂的王爷娶回去的妃子哪怕就是个摆设,那也得是清清白白的……”。 赫连穆宁的话没说完,上官凝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这话不用赫连穆宁说全,上官凝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这是想让自己婚前失贞,然后让颜慕殇把自己当做残花败柳看待,的确,颜慕殇再如何也绝不会容忍自己的王妃是个不洁的女子。 “赫连大人还真是阴损啊!” “呵呵,凝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不想嫁给晟阳王,那就要付出些代价啊!” “嗤,我想是赫连大人你想多了吧,我从头至尾可是说过一句我不愿嫁给晟阳王的话啊?” 赫连穆宁一愣,全完没想到上官凝会这样说,这还用说嘛,哪个女子愿意给个不能人事的男人守活寡啊! “凝儿,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的,那晟阳王虽然是个王爷,但是不过是个闲散之职,没有实权,你即便做了是面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也不会为难义父的,何况还有我呢,我是断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的!” 赫连穆宁说的大义凛然含情脉脉,好像为了上官凝他愿意豁出一切的样子。 “赫连大人这样说,本郡主真是感动,但是我想问的是,赫连大人如今不过正四品的官职,也许皇上很快就会将这个正四品降成正六品、正七品也许是正九品,不知道大人准备怎么护着本郡主呢!” 赫连穆宁被上官凝说的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只要,只要凝儿你和我先有了夫妻之实,我想那晟阳王就是再能耐也是奈何不了我的。” 上官凝闻言,怒极反笑。 这个赫连穆宁脑袋被门挤了吗,竟然连这样白痴的话都说的出来。 一个连脑袋都不知道在肩膀上能够呆多久的人,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话来。 和他有夫妻之实?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赫连穆宁竟然也能说得出来,看来前世自己还真是对这个男人知之甚少啊,这明明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只有自己傻傻的一心守在这头狼的身边,直到最后被其一口咬断脖子。 “赫连大人,我今日终于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自以为是,什么又叫恬不知耻,我放着堂堂的亲王府王妃不做,偏偏要和你一个脑袋都不知道何出安放的人暗度陈仓,究竟是你太天真还是觉得本郡主脑袋不灵光呢!” “凝儿,你怎么会这样说,你从来不是个爱慕虚荣趋炎附势之人啊,那个晟阳王除了有个王爷的身份皮囊长的好看些之外,还有什么……?” 赫连穆宁满以为上官凝对自己的提议一定会欣然接纳的,那日的信他反复看了不下十遍,那每一句每一字莫不都是对自己的仰慕,莫不都是对和颜慕殇婚事的无奈和痛苦。 可现在,怎么会这样呢? “凝儿,你相信我,那封在我床下找到的信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的,除了你,我心里再没喜欢过其他人,更不会为了别人而伤害你。” 赫连穆宁突然想起来,前日在殿上,上官凝看到那封信时的表情,分明就是伤心欲绝,一定是上官凝误会了自己和那个蒋什么兰的之间有交集,所以凝儿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气自己。 人呀,就是这么奇怪,一旦陷入了某种执念就会无法自拔,就像现在的赫连穆宁,无论上官凝说什么,他都会自己动的将其解读成是上官凝对自己的在乎。 “赫连大人,我真不知道您这个将军是怎么当上的,您是聋还是脑筋不清楚,我说的话难道你没明白吗?我自愿嫁进晟阳王府,自愿成为晟阳王妃,而你,就是拼出自己的性命我也……绝不嫁!” 赫连穆宁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凝,好像真的没有听明白上官凝的意思。 “赫连大人没听清楚是吗,那本郡主再说一遍,我,上官凝,就是宁可嫁给晟阳王守活寡,也绝不会和你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赫连穆宁万万没想到,上官凝竟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不,他不相信,上官凝对自己是有爱意的,否则怎么会那样的暗示自己,又怎么会写出那样的情书般的信呢! “凝儿,凝儿,我不认识那个蒋什么兰的,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你相信我……”。 赫连穆宁依旧固执己见的认为上官凝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误会自己和蒋宜兰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激动的想要走近解释清楚。 眼看着赫连穆宁就要走到上官凝的面前,上官凝也已经无路可退了。 “大胆,本王的女人你也敢碰?” ------题外话------ 宝宝们,不好意思啊,酒儿今天更晚了,是因为酒儿家的宝宝今天身子不舒服,在医院呆了一天,娃娃生病,真是让人揪心,恨不得自己能够以身相替!唉,今天立秋,宝儿们立秋快乐! 第一百章 惊人秘密 马车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下来,逼人的寒气透过车厢外面的木板渗进车厢里,赫连穆宁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这个声音刺穿。 赫连穆宁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耳朵,余光看见上官凝稳稳的站在原地,似乎对这个声音丝毫没有察觉到不适,反而脸上隐隐的有一丝笑意。 这声音只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效用,不用想也是喊话之人用了传声术,可是想要修习传声术至少需要二十年以上的内力才可以,现在车窗外的这个人,传声术可谓已经是炉火纯青,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而收放自由,而这种修为没有四十年以上的内力是绝无可能的。 本王,年届四十岁的王爷除了麓山王似乎没有别的人选了,难道上官凝竟然和麓山王之间有牵扯? 赫连穆宁可是亲耳听见车窗外那人的所说的话了。 不过,还没等赫连穆宁想明白,车窗上的帘子便被人用内力掀起来,一左一右几枚米粒大小的珍珠穿透车厢两侧的木板,将车帘牢牢的固定住。 赫连穆宁被嵌在木板上的珍珠晃花了眼睛,心中则是惊恐不定,以此人的武功想要杀死自己与碾死一只蚂蚁无异。 就在车厢门口的帘子要被掀开的一刹那,赫连穆宁突然飞身站到了上官凝的身侧,之前架在紫玉脖子上的那把刀,此时架在了上官凝的脖子上。 上官凝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一个小人,自己前世竟然将其当做宝贝,真是瞎了眼。 车厢外的光线透过大开的门帘照进了车厢里,一身墨色长袍的男子如天神般出现在车门处,五官如斧雕刻而成,卧蝉眼妩媚不再,周身的杀气让七月的天气瞬间变为冬日。 颜慕殇没想到,赫连穆宁竟然会挟持上官凝,如果早知道如此,刚才他就应该用那几颗珍珠将其直接废掉。 “赫连大人,刚刚是谁说的想要和本郡主双宿双飞的,现在转眼间赫连大人就把刀架在了本郡主的脖子上,啧啧啧,赫连大人的这出戏唱的可真是精彩!” 上官凝感受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凉,也能感受到刀刃贴在自己皮肤上的锋利,可是她竟然出奇的平静。 并非上官凝不怕死,而是因为上官凝知道自己不会死,对面的那个男子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出现危险,但是…… “赫连穆宁,你可是想好了你这么做的后果?” 赫连穆宁此时已经完全看清楚了面前宛若天神般的男子,哪里是什么麓山王,分明就是上官凝的未婚夫君晟阳王颜慕殇。 可是,不是说这个晟阳王是个只知道纵情山水和贪恋男色的嘛,为什么此时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森森的杀气,这种气息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只有经常出入生死过惯刀头饮血日子的人才会出现。 “原来是晟阳王,王爷真是爱妻心切,郡主还没有过门呢,王爷就步步相随,真是让穆宁我羡慕嫉妒呢!” 赫连穆宁尽管心中忐忑,但是却也知道面对敌人的时候气势很重要,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胆怯和退缩。 “你的手,拿开!” 颜慕殇完全没有理会赫连穆宁的话,一双眼睛全部落在上官凝脖子边的那只拿着刀的手上,眼睛里看不见明显的怒气,但是赫连穆宁却知道只要自己的手动上一动,这双眼睛的主人就会让自己立时从世上消失。 “王爷,穆宁也是对郡主心中爱慕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爷不会是如此小气之人吧!” “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出手会误伤到上官凝,颜慕殇恐怕早就将赫连穆宁大卸八块了。 赫连穆宁心头一抖,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论武功他肯定不是晟阳王的对手,论身份地位他更是远远不及,现在他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只能是上官凝了。 “郡主,你的未婚夫脾气还真是火爆,对我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难道不知道我胆子小,一受惊吓就会手脚发抖嘛!” 赫连穆宁将嘴贴在上官凝的耳边,呼出的热气直接贴着上官凝的耳朵。 “哦?是吗,那你难道不知道本郡主我受了惊吓也容易手脚发抖嘛!” 上官凝话音一落,赫连穆宁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原本架在上官凝脖子上的刀也应声而落,赫连穆宁整个人蜷缩在地,一张脸惨白如纸。 颜慕殇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幕,也是楞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这赫连穆宁定是中了什么毒,可是从头至尾上官凝的身子都没有移动过,以自己的听力和感觉,是没有任何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手脚而自己察觉不到的。 “赫连大人,刚刚本郡主说的话真的不是妄语,本郡主一害怕就会手脚发抖,不知如何安放,有些时候做了什么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啧啧啧,真是对不住赫连大人了啊!” 看着在自己脚下滩成泥似的赫连穆宁,上官凝的眼中满满的讽刺和寒意,竟然想要把自己做为人质,他可是知道自己重生的这几年每一日里都在做什么嘛! 她几乎每日每夜都会想同样的问题,怎么让赫连穆宁和蒋宜兰死去,而且要死的极为的痛苦,来偿还前辈子他们对自己对上官一脉造下的罪孽。 “凝儿!” 颜慕殇完全没有理会赫连穆宁,而是直接飞身上前,将上官凝揽在自己的怀里,虽然上官凝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但是颜慕殇犹自觉得心内恐惧和愧疚。 刚刚,凝儿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可是自己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没办法立刻将凝儿解救下来,凝儿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娇弱女子,被人那样挟持,一定是恐惧万分的吧! “殇,我没事!” 上官凝感受到颜慕殇紧绷的身体,和声音里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出来的心疼和愧疚,小手轻轻的在颜慕殇的腰上拍了拍,用动作安定颜慕殇的心。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赫连穆宁此时的样子扭曲的可怕,起初苍白如纸的脸,现在变成了绛紫色,一块一块青紫色的蝴蝶一样的巨大斑块分部在绛紫色的脸上。 整张脸都红肿的像是煮熟的猪头,特别是原本薄如花瓣的嘴唇已经彻底变了样子,一个又一个小米粒大小的水泡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已经肿的锃明瓦亮的嘴唇上面,而且这些小泡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冒出来。 而这似乎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赫连穆宁双手捂着的位置是袍子下面的一处,身体所有痛苦的来源似乎就是其双手捂着的位置,颜慕殇看着赫连穆宁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家的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合自己的胃口了。 “殇,这里好吵,我们走吧!” 上官凝看都没看一眼萎靡在地鬼哭狼嚎的赫连穆宁,仰起脸蛋,笑如春山,轻声的对颜慕殇说道。 美人在怀,而且是如此这般的娇羞可人,颜慕殇也没心思理会那个人,更何况,颜慕殇相信此时的赫连穆宁一定是痛苦异常,不过,这还不是关键,真正痛苦的还没有开始。 不过,这并不代表颜慕殇就会对刚才赫连穆宁对凝儿的无礼不追究了,竟然敢动他的女人,哼! 就在上官凝转身下车的瞬间,几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悄无声息的分别击打在了赫连穆宁身上的几处。 鬼哭狼嚎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了,凝儿,现在安静了!” “嗯,好,可是紫玉和乐儿还在马车上。” “云锁已经安排了人将她们送到素依那里去解毒。” “可是我的马车被那人弄脏了。” “别怕,为夫送一辆给凝儿即可。” “那岂不是又让你破费了?” “你马上就是我颜慕殇的娘子了,我的就是你的,花的都是你的银子。” “那还是别送我马车了,我喜欢银子。” ……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阳光下和谐的依偎在一起,画面无比的温暖,似乎岁月就此无声,天地只存这样一对璧人。 没人知道车厢里的赫连穆宁此时已经被疼痛和奇怪的瘙痒折磨的不成人形,可是双唇上下张合却不能发出声音,双手也像是被粘牢在身侧一样,动弹不得,不能喊叫不能挠痒,赫连穆宁整个人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鲶鱼只有活生生的忍受。 而远在城西的素依见到被云锁送到自己院子里的两个丫头时,一张脸也是难看到不行,她名满大雍的第一神医现在竟然已经沦落到帮着人家解蒙汗药的地步了嘛! 出了这样的事情,上官凝原本想着改日再去姑姑那拜访,却没想到颜慕殇竟然坚持要去。 “你还是先回去吧,转过弯就是姑姑的院子了!” “我也一起去拜访一下姑姑!” “姑姑喜静,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那我便只站着,不说话!” 上官凝扶了扶额,实在是有些无奈,刚刚那个冷酷霸气的让自己都有些迷醉的男子和眼前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们虽然有了婚约,但是毕竟没有成亲,一起去拜访姑姑似乎于理不合。” 上官凝想了半晌,虽然知道颜慕殇对世俗规矩都很不屑,但好歹对自己的心意却是十分在乎的,希望自己这么说颜慕殇能够放弃这个想法。 “王爷,郡主,我家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上官凝和颜慕殇两人一路上都在纠结要不要一同去忧和苑,不知不觉竟是已经走到了忧和苑的大门口,上官凝刚想要催促颜慕殇离开,忧和苑的大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露珠从门里探出头来,见到两人,便恭敬的出声招呼。 上官凝一愣,露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姑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颜慕殇同行的呢,而且姑姑不是最不喜与陌生人特别是皇室中人打交道的嘛! “露珠姑娘,前面引路吧!” 颜慕殇一手拉着上官凝的衣袖,一边对着露珠开口,上官凝更是奇怪,颜慕殇竟然连露珠的名字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凝一路上都在思考颜慕殇和姑姑之间的关系,可走到姑姑所在的屋子门口,却仍旧是一头雾水。 “属下见过主子。” 等到露珠将茶水都准备妥当,关门退出去之后,原本一直端坐上座的上官月突然起身,面对着颜慕殇福身施礼,态度极为恭敬。 上官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的人头昏脑涨,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的姑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颜慕殇的下属,姑姑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能有什么本事进入高手如云的逐殇楼呢! “姑姑,我与凝儿不久就要成亲,以后这礼就免了吧!” 颜慕殇宠溺的看着一脸懵傻的上官凝,心中不禁有点恶作剧小得意。 凝儿一定想不到上官月早在几年前就被自己收入逐殇楼,甚至于时间比自己认识上官凝可能还要早上一些日子。 “主子,万万使不得,楼内的规矩属下清楚的很,决不可因为属下一人而坏了规矩。” “姑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必过于在意。” 上官凝听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哑谜,再看自己的姑姑原本清冷如霜的面容,在面对颜慕殇的时候竟是满面的崇敬。 “姑姑?” 上官凝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就是唱戏,这剧本也有些编的过于离谱吧! 上官月听到山官凝唤自己,便起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之前并不知道主子竟然和自己这个侄女早有情愫,更没有想到两个人竟然能够结亲,毕竟上官一脉百年来从没有女儿嫁与颜氏家族。 初一接到主子的传信时,她是惊讶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缓过神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侄女能够嫁给主子这样的男子为妻,做为姑姑上官月是十分欣慰的。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子并非如传言那般的放浪形骸荒唐不羁,相反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凝儿嫁给她一定会是很幸福的。 “来,凝儿,到姑姑这里来。” 上官月微微一笑,原本就容貌姣好的上官月此时再这样浅淡一笑,真如月色皎皎粲然生辉,上官凝不自觉的就抬步走到了上官月的身前。 上官月一把就将上官凝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细嫩的掌心摩擦着上官凝同样白皙柔软的小手。 “吓到了吧?其实我和主子,不,和王爷是在五年前就相识的,我也是在回青云城的前一个月才加入逐殇楼的。” 上官月能理解上官凝的疑惑,毕竟如果时间倒流几年,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成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逐殇楼的下属。 “可是,姑姑你……”。 “凝儿是想说,姑姑一个弱女子,身无长技甚至于还缠绵病榻,是怎么进入逐殇楼的,是不是?” 上官凝脸上微红,她的确是有这样的疑惑,毕竟逐殇楼中的人物她是见过一些的,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众人的本事却是明明白白摆在那的。 “凝儿,你真是太不了解你这个姑姑了!” 颜慕殇今日之所以想着和上官凝一起到忧和苑来,就是不想有事瞒着上官凝,既然两人已经连为一体,那么就不该有什么事情是彼此不清楚的不明白的。 不过,显然,上官凝对于颜慕殇还是生了气的,因此颜慕殇说完话上官凝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 颜慕殇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没来由的一阵猛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己仔细分辨了一下,跳动快的就是右眼。 天不怕地不怕,驰骋江湖无人能敌的逐殇楼楼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后背冒冷风,再一次后悔当时就不该听上官月的,一早交底儿了,也不必让凝儿对自己这样恶眼相向,不,是压根就不屑于看自己。 “凝儿,此事你不要怪罪王爷,我的身份是我自己主张暂时先瞒住你的!” 上官凝一愣,瞒着自己,为什么? “凝儿,并非是姑姑不信任你,而是在青云城情况太复杂了,姑姑手里的银庄和铺子被太多人觊觎,姑姑之所以不肯对你说出事情,也是觉得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也正因如此姑姑才恳请王爷讲此事暂时瞒了下来。” “是啊,凝儿,姑姑返回青云城的时候,情势十分的复杂和危险,我和姑姑都一致认为,让你知道的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否则恐怕那些黑手会伸到到你的身上。” 上官凝眉头微皱,姑姑和颜慕殇的话她不是不信,也相信两个人是真的为自己好,但是谁也不愿像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至少她上官凝不是那种养在温室里见不得风雨的花儿。 “凝儿,姑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小孩子,经历的事情太少,对人对事都缺乏基本的判断,但是经过最近这段时间,姑姑也是看出来了,我的狞恶是个聪明机敏有勇敢的姑娘,姑姑也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上官月一边说,一边拉着上官凝的手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凝儿可是知道永鑫钱庄?” 上官凝点了点头,这永鑫钱庄的规模仅次于大雍朝廷开设的公立钱庄,在大雍甚至于整个天和大陆,永鑫钱庄的名号那都是叫的响的,但是这个永鑫钱庄不是已故姑丈所创立的嘛。 “那凝儿你可知道永鑫钱庄的幕后老板是谁?” 这回是颜慕殇开的口,他总是要想办法弥补嘛,希望自己态度积极些,能够将功折罪。 “是姑姑?” “凝儿果然聪明!” 上官凝吃了一惊,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却绝对没想到会是真的,怎么可能,不是说姑姑是被姑丈的婆家逼着和离的吗,既是如此姑姑怎么会拥有徐家的产业呢! “你以为你姑丈的死真如传闻所言吗?” “姑丈难道不是坠楼而亡的?” 上官凝真的没想过自己今日之行竟然会知道如此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然不是,你姑丈是被人毒杀之后推下楼的,真正致命的并非是坠楼所造成的伤口,而是身体里的毒。” “既然是中毒,那症状应该很明显啊,为什么仵作竟然检查不出来,还跟朝廷上报是坠楼而亡的呢!” 听着结局是一样的,但是中毒而亡和坠楼而亡之间的差别却是十分巨大,记得当时市井的传言都是姑丈和姑姑感情不睦,姑丈与姑姑争吵后一时想不开才选择坠楼自尽的。 可如果是中毒,那事情就截然不同了的,一个想要自杀的人要么就选择服毒,要么就选择坠楼,怎么可能先服了毒药之后再从楼上坠亡呢! ------题外话------ 酒儿今天又在医院泡了一天,看着娃娃做雾化哭的撕心裂肺,酒儿看着也心疼的陪着哭,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是真的,哎!趁着娃娃睡了酒儿才码的字,更新晚了,宝儿们莫怪! t ... 第一百零一章 画风大变 其实上官凝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一想到颜慕殇竟然将姑姑是逐殇楼属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对自己隐瞒,就觉得 “姑姑也说了是迄今为止,那可不敢保证接下来咱们这位王爷还会一无所求!” 上官凝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抓住了姑姑话中的个别词语。 “凝儿,王爷的确不是那样的人,我加入逐殇楼已经几年了,迄今为止也不过是挂了个虚名而已,王爷可是什么都未曾要求姑姑做过。” 颜慕殇语气里十足的委屈和冤枉,上官月看来也不由得扭过头去偷笑,她与颜慕殇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却也知道颜慕殇此人性子冷傲,孤僻邪魅,却哪里会知道面对自家的小侄女时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副面孔。 “凝儿,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携恩要挟姑姑的人呢!” 上官凝不是傻子,逐殇楼下面的人个个都非寻常之人,要么就是武功高强,要么就是有奇淫巧技,要么就是有其他的过人之处,总是,逐殇楼不收无用之人不养闲人。 “你说,你让姑姑答应你什么了?” 上官凝撇了撇嘴,姑姑也真是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向着颜慕殇说话了。 “凝儿,你不要怪王爷,王爷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王爷真是好兴致啊,我身边的人你说还有谁是你的手下?” 颜慕殇看着上官凝盯着自己的眼神,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才是。 上官凝再次看向颜慕殇,这个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竟然连朴大人都是逐殇楼的下属,这个逐殇楼不是想要把整个大雍朝都纳入其下吧! “朴大人是王爷的属下。” 上官凝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祖母正是因为朴大人对姑姑的救命之恩才会对朴大人另眼相看,甚至一度想给姑姑和朴大人两个人牵线。 “据说当时是朴大人救下了姑姑。” 上官凝能够想象姑姑一个弱女子,刚刚痛失恩爱的夫君,又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夫家人环伺威胁,那样的处境该是多么艰难啊! “就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是王爷出面帮助我稳定了局面,让徐家的那些人闭上了嘴巴,也还了我一个干净自由的身份。” 上官凝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难受,大家族的斗争她见的多了也听的多了,可是能够做出徐家这种事情的上官凝却是第一次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银子竟然连亲人的性命都枉顾吗? 真是好毒的手段,为了一己之私,就生生的拆散一对璧人,生生的伤了一条人命。 姑丈立下的字据已然生效,如果姑丈在世,那么不管是宗族还是姑丈的家人都是没有办法置喙的,所以他们的第一步是让姑丈离世,然后再拿姑丈的死来做文章,坏了姑姑的名声,那么按照大雍的律法,姑姑便无权继承姑丈留下的产业。 上官凝迅速的将事情捋顺了,在大雍,如果妻子名声不洁或者是为夫不尊,那么夫家完全可以无条件的休退妻子,而且妻子的嫁妆也好或者是夫妻的共同财产和妻子再无关系,全部由夫家或宗族继承。 “此时被徐家的人知晓了,见到事情无法挽回,便给姑丈下毒再制造其坠楼而亡的现场借此来诬赖姑姑与姑丈之间早生嫌隙,姑丈之死完全是姑姑你一手导致的。” 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不感动,姑姑真的是个幸福的人,至少曾经是。 上官月提到这件事,脸上的悲伤是毫不掩饰的,上官凝从来就知道姑姑和姑丈的感情极其深厚,却万万没有想到,姑丈会为了安抚姑姑因为不能生育而产生的不安全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应该说两者都有,就在你姑丈身亡前的两个月,他将属于他名下的所有个人的财产全部转移到了我的名下,并且找人立了字据,等我知道此事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那些产业已经全部改姓成为了上官月。” 上官月和颜慕殇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惊艳,上官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问题却总是很准确,提出的问题也总是一针见血。 “姑姑,难道是因为姑丈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被人觊觎的所以才引来杀身之祸,或者是他们想要毒死姑丈嫁祸给你?” 既然是这样一个可以被称作是徐家顶梁柱的人,怎么会被自己的家族抛弃呢,而且还要对外宣称是姑姑的错。 可是,这于理不合啊,姑丈是徐家唯一的嫡子,为人谦逊文雅,徐家的生意在姑丈的操持下发展壮大的很迅速,可以说如果没有姑丈,那徐家的产业绝不会有如今的规模。 上官凝不可置信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姑姑的意思就是说,姑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并且谋杀了姑丈的还是姑丈的家人。 “因为徐家跟衙门使了银子。” 上官月的面上浮出一丝恨意,虽然转瞬即逝,却仍旧被上官凝看在了眼中。 可如果是中毒,那事情就截然不同了的,一个想要自杀的人要么就选择服毒,要么就选择坠楼,怎么可能先服了毒药之后再从楼上坠亡呢! 听着结局是一样的,但是中毒而亡和坠楼而亡之间的差别却是十分巨大,记得当时市井的传言都是姑丈和姑姑感情不睦,姑丈与姑姑争吵后一时想不开才选择坠楼自尽的。 ... 第一百零二章 绝代名妓 “无妨,你尽管开门就是了!” 乐儿见到两个小厮无视上官凝的吩咐便想要出言教训,却被上官凝轻轻的摆了摆手,拦下了。 两个小厮也并没有恶意,上官凝不想无端的难为些不相干的人。 上官凝的声音明明很轻柔,甚至于没有外面看热闹百姓的声音大,但是两个小厮就是觉得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样,双手一动,原本虚掩着的朱红色的府门便吱呀一声向着两侧打开了。 上官凝站在门口,虽然两个小厮和乐儿之前已经对自己说过了外面的场景,但是现在亲眼见到,上官凝还是吃了一惊。 只见上官府门前的路已经是水泄不通了,向左向右看去,皆是黑压压的人头,除了上元节的灯会,上官凝从没见过青云城同时聚起过如此多的人。 她想探身往碧落园的方向看,却发现视线所及之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空隙,只能透过鼎沸的人声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姐,好像是有人在碧落园门口闹事!” 乐儿侧耳听了一会儿,转过身对上官凝言道。 “不对,奴婢听着好像是有人在撒钱。” 紫玉皱了皱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姐,奴婢挤过去看看吧!” 骢玉小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只要是关于那个妖女的事,特别是不好的事情,骢玉就显得无比的热情和激动。 上官凝想了想,骢玉虽然人儿不大,但是有功夫力气也大,脑子也转的快。 “好,小心些,去去就回,不要与人起冲突。” “好嘞!” 骢玉得了上官凝吩咐,动作快的像条泥鳅,出溜溜的就往人堆儿里滑去,转眼就被汹涌的人流淹没,看不见踪影了。 由于上官府的侍卫都守在门外,将原本拥挤在大门处的百姓都拦在了大门外三米远的地方,所以上官凝和乐儿还有紫玉三人就像是站在茫茫大海中的孤岛上一样。 上官凝眉色沉沉,眼睛落在不远处艰难往前拥挤着的一对母子身上,孩子不大,七八岁的年纪,身子瘦弱,面色蜡黄,想来是因为长期饥饿所导致的营养不良。 母亲的身子有些佝偻,头发略微有些花白,遮挡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到容貌。 但是上官凝看着两母子拼近力气的往人群里挤,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母子两人的样子应该是靠乞讨为生的,那么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会有心思来看热闹吗,而且需要如此的拼命? “你去把那对母子带过来!” 上官凝思虑片刻,开口对着面前一个长相周正的侍卫说道。 小侍卫很年轻,二十出头,听到上官凝的吩咐,楞在了原地,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像是大小姐这样倾世的美人跟他说过话,一时间白皙的脸上红云翻滚,煞是可爱。 一旁的其他侍卫见到小侍卫发愣,生怕触怒了这位身份尊贵无比的妙人儿,连忙用手拍了拍小侍卫的胳膊。 小侍卫这才醒过神儿来,憨厚的一笑,向着那对母子走去。 小侍卫手脚很麻利,很快就将那对母子带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近了上官凝才发现,那个衣着褴褛,面黄肌肉的孩子竟然是个小姑娘,只是因为身上过于肥大的衣服和乱蓬蓬的头发,才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小男孩。 “这位大嫂,你们母子二人是要去前面的院子看热闹吗?” 女子被小侍卫带到上官凝面前后就一直没有抬起头来,身子一直在瑟瑟的发抖,不过手臂却是将身边的小姑娘搂的紧紧的,像是一只随时都在提防老鹰的母鸡。 此时听见上官凝的声音,女子原本抖动的身子猛的一僵,缓缓的抬起头来。 只见刚刚与自己说话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明眸酷齿,眉若新月,面若桃花,不笑而自带风华,梨窝浅浅,虽然还没有完全张开,但是已经让人一见便难移视线。 “我们不是去看热闹,我们是去捡银子。” 女子还没出声,之前躲在女子怀里的小姑娘却率先开了口,小姑娘虽然面黄肌瘦,但声音却是十分的动听,上官凝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竟然发现这孩子竟是个美人坯子,特别是一双剪瞳,黑的像是一汪墨池,能够吸纳万物,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箬芜!” 女子低声的斥责着了一声刚刚开口的小姑娘,语气虽然极其严厉,可是上官凝仍旧是听出了其中所包含的怜爱。 “你叫箬芜?” “对,箬竹的箬,蘅芜的芜。” 小女孩星眸闪闪,口齿伶俐。 上官凝心神一动,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会是五年后名动大雍的第一名妓吗? 那个被人们传为‘月中仙子’,一手琵琶弹的出神入化,同时舞技卓绝的名妓箬芜吗? “这位小姐,小孩子不懂事……”。 女子对于小女孩一二再再而三的开口显得十分的无奈和生气,但是又舍不得过于苛责,只得自己开口跟上官凝道歉,在她的认知里贵人们都是喜怒无常情绪嬗变的,好的时候可以赏给你珍馐华服,而稍不如意就可能让你身首异处。 特别是眼前的这名女子,一看身份就是高贵至极的,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华便是皇家的公主郡主也不过如此。 “你今年几岁?” “十岁。” 又是一声脆生生的回答,这个名为箬芜的小女孩似乎对上官凝很有好感,这一点便是一直将她护在怀里的女子都有些奇怪。 箬芜从小性子就很奇怪,对人总是冷淡的很,便是对自己这个母亲也不是十分的亲热,可是为何面对眼前这个身份高贵的小姐却是如此的亲近呢! 上官凝一愣,她还以为这个箬芜只有七八岁,竟没想过这小姑娘竟然已经十岁了,想来是和司冕一样,因为长期吃不饱穿不暖,所以身子发育的比普通人要慢上许多。 “大嫂,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带着箬芜到我府内做工呢?” 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凝,似乎是不明白上官凝在说什么。 她这样的身份,竟然有人愿意让她进府做工吗? 以前她必是没有试过,但是只要人家一见她衣着破烂又带着个孩子,便都会将其赶出来。 这位小姐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吗? 可是女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母女二人能有什么被人家惦记的。 “我……可以带着箬芜一起?” 女子不确定似的重新问了一遍,她带着箬芜四处漂泊,经常朝不保夕,自己还好,毕竟年纪大了,吃的喝的好坏并不重要,可是箬芜还在长身体,就因为自己这个母亲的无能,箬芜明明已经十岁了,身子却发育的连个七八岁的孩子都不如。 “紫玉,你带着这位大嫂进府吧,安排她们洗漱,再给她们找两套衣服换上,再……安排厨房做些吃的。” 女子的眼睛中浮现出了一丝湿润,流浪乞讨的这几年,她见过了世态炎凉见过了人情冷漠,见过了富人们不将他们当人,却从没有人会如此温柔的对她们母女说过话,更没有人如此细心入微的为她们考虑这些。 “谢谢小姐!” 女子忍不住屈身跪在地上,今日就算面前是鬼门关,她也愿意走上一遭。 名为箬芜的小女孩突然挣脱开女子的手,跑到上官凝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上官凝的双腿。 “神仙姐姐,以后箬芜可以每天都见到姐姐吗?” 乐儿、紫玉以及几个护卫,看见小女孩的举动面色都是一白,伏在地上的女子更是吓的屏住了呼吸。 上官凝的确是温柔大度,善良宽和,但是再如何,上官凝都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无匹的郡主,被一个小乞儿这样抱住,换做任何一个千金小姐恐怕都是无法接受的。 之前的那个小侍卫有点为这个小姑娘惋惜,这孩子看起来倒很是聪明伶俐的,可是恐怕刚刚才降临的好运马上就要变成厄运了吧!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上官凝将手放在小女孩蓬乱的好似杂草的头发上,轻轻的拍了拍,柔声说道。 “是啊,以后箬芜每天都能见到姐姐。” 小女孩一步三跳的跑回了女子身边,兴奋的摇着女子的胳膊。 “娘,娘,您听到了吗,以后芜儿每天都能看见姐姐了!” 女子宠溺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脸蛋,含泪笑着点了点头。 紫玉带着母女二人走进府门,女子回头重新看了一眼立在大门处的女子,直觉得那女子白衣似雪,微风扬起白纱和墨色的黑发,一时间迷醉人眼,这样的女子注定不会是凡人,注定会成为九天之上的凰鸟。 “小姐,小姐……”。 骢玉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张脸不知是累的还是兴奋的,红的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红玫瑰。 “如何?” 上官凝心底也十分的好奇,听刚才箬芜的话,碧落园门口在撒银子,这听起来过于匪夷所思,蒋宜兰无端端的会撒银子? “小姐,哈哈哈……”。 骢玉还没说话,就捂着嘴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想要止都止不住,最后险些笑岔了气。 “骢玉,小姐问你话呢,你笑什么?” 乐儿看着骢玉笑的不能自已的样子,实在是对这丫头无言以对了,现在是小姐在问话,这丫头不回话却这样不管不顾的笑,真是太没规矩了。 “乐儿姐……我不笑了,不笑了。” 骢玉听见乐儿的话,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是即便强忍住了笑声,嗓子里却还是有呼哧呼哧的压抑着的动静。 “小姐,我刚才挤到碧落园的门口,就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的,身边好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每个汉子的脚下都是一大筐的碎银子,奴婢估计那些银子加起来能有上千两。” 骢玉指手画脚的描绘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好像刚刚的一切就在眼前。 “碧落园的外墙上,贴着偌大的一张告示,上面画着那个妖女的画像,下面还写着‘汤妇’两个大红字,下面密密麻麻的也都是这两个字。” 骢玉认识的字不多,‘荡’字不认识,只认识下面的字,不过上官凝略一听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所指。 只是,这是什么情况? “下面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只要照着那两个大红字再下面重新写一遍,就能得二两银子,看热闹的那些人都要打破头了……”。 上官凝闻言,几乎可以猜测出来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是谁了,在大雍,能够有这样的财力和势力又和蒋宜兰有过节有恩怨的胖子恐怕除了丞相府的那个王博文再无其他了吧! 可是,王丞相不是已经和魏紫炎达成了某种协议吗,按照魏紫炎的性子和目的,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王博文如此做为的,难道是王丞相和魏紫炎之间的协议出了问题。 “碧落园里可是有动静?” “那个妖女恐怕早就被吓破胆了,哪还敢出来啊,倒是听见有人挪动东西抵住大门的动静,小姐,也不知道那个胖子是谁,这事情做的真是解气。” 骢玉兴奋的自搓手,不管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是谁,能让那个妖女见不了人,最好直接羞愧死的在骢玉眼里就是好样的。 上官凝淡淡的看了一眼诺沫横飞的骢玉一眼,小丫头赶紧捂住了嘴巴。 骢玉不是傻的,刚才就是太兴奋了,否则绝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口没遮拦给小姐惹麻烦。 “小姐?” 乐儿是知道事情的始末的,所以她也十分好奇,虽然她心底里和骢玉一样的觉得兴奋解气,但是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沉稳。 “回府。” 上官凝扔下了这句话就转身往门里面走,如今这样的情景她是不宜出面的,外面聚集了青云城一小半的百姓,自己堂堂的郡主若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碧落园,定是极为不妥的。 “小姐?” 骢玉没想到上官凝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心里实在是不解,以前那个妖女那么欺负小姐,还害死了花语,小姐难道就不想看着这个妖女的下场吗? 上官凝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只是施施然的迈着小步往府内走,乐儿虽然也不解,但却没有任何话的紧跟在上官凝的身后。 就在骢玉以为上官凝就这样消无声息的回府的时候,却听见走在前面的小姐轻飘飘的却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话。 “想要‘锦上添花’就跟我回去。” 骢玉愣了半晌,不知道小姐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锦上添花听着就是个挺好听的词,可是这和那个妖女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小姐是说咱们要添把材,让隔壁院子里的火烧的再旺些。” 骢玉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才明白乐儿话里的意思,忙不迭的跟上了两人的脚步,她就说嘛,小姐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上次灵堂闹鬼的那出戏,不就把那个妖女吓的尿裤子了嘛,这回小姐的主意肯定也差不了。 一想到那个妖女的惨样,骢玉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的上蹿下跳,乐儿回头看见这丫头的傻样,无奈的笑了笑。 因为蒋宜兰之前的种种行迹,上官府内的所有人对这个人都全无好感,上官锦也只是安排人手护住了自家的大门,碧落园那边连手都不屑伸一下。 宁氏和蒋氏也是安坐各自的院子里,当做全然不知,蒋氏坐在椅子上描着花样子,准备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两件小衣,宁氏则是哄着无忧无虑两个小娃娃在屋子里嬉闹。 凝雨阁里也是安静一片。 上官凝坐在窗边,如同重生时的那一日,那时桃花盛放,此时琼花朵朵,不过那个时候的上官凝除了复仇心中没有任何的杂质。 可是此时,看着窗外洁白如玉的琼花,上官凝的心中已经重新有了柔软,和那个两个人的恩怨她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就趁着这件事,把这场纠缠了她两世的恩怨就此了结吧! 一墙之隔,碧落园内。 蒋宜兰一身紫色的坠地长裙,在屋子里暴躁的来回走动,地上和前两日一样,一地的瓷器碎片,蒋宜兰的手上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小贱人,都是你,如果当时你出手,我会沦落到现在这样被人堵住大门口羞辱吗?” 蒋宜兰在骂的自然是春馨,至从那日两个人撕破脸后,春馨也一改之前强自压抑的脾气,蒋宜兰说什么,春馨都会顶回去。 “我贱?这个字我可当不得,要比贱,世间没人能比得上你,你瞧瞧大门口,野男人都找上门了,到底谁贱?” 春馨一早就已经跃到房顶将外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所以自然知道此时站在外面的男人是谁,更知道此时大门外究竟在上演什么戏码。 “你说什么?道长让你来辅助我,你就是这样做的嘛,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我要告诉道长,让你……让你……”。 蒋宜兰一着急,不知道怎么往下继续,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让我怎么样?蒋宜兰,那是我的师兄,你以为师兄会因为你这个小贱人而惩罚我嘛,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就是杀了你,师兄也不会难为的,你要试试吗?” 春馨的脸色本就属于瓷器白,此时笑的古怪而阴森,蒋宜兰身子一抖,舌头有点打卷,她知道这个春馨下手狠辣,当时对付花语的时候这个春馨从头至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且就像她说的,那个魏道长是她的师兄,不管从哪方面看,魏道长的确都没有可能向着自己。 “怎么?怕了?” 看着蒋宜兰苍白的神色,春馨笑的有些邪恶,那一日她被人隔空封了**道,而且那个躲在暗中的人似乎有意的想要挑拨自己和蒋宜兰的关系,点**之后竟然将自己安置在蒋宜兰的视线之中。 事后她和蒋宜兰解释过,但是这个女人却像是中了邪似的,就认定了是自己想要将她置于死地,更甚至于险些毁了自己的容貌,如果不是师兄及时出现,恐怕自己的脸上就要留疤了。 蠢女人,胸大无脑,掉进了别人的彀中还不自知,不仅不知道团结自己,还自毁城墙,哼,这样的女人,死了活该。 砰、砰、砰…… 撞门的声音突然传来,震耳欲聋。 原本就不是很牢固的院门被外力撞的嘎吱吱直响,摇摇欲坠。 “你们都是死人吗,快把门堵住,要是让人闯进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蒋宜兰看着守在院门里的几个小厮大声的喝道。 小厮们的眼中都或多或少有一丝恐惧,恐惧之下还有一丝鄙夷。 狐假虎威,一个借住在人家府邸的人还这样狂妄,据说上官府正牌的千金小姐、赫赫有名的平宁郡主都没眼前这个蒋宜兰架子大,不知道在外面招惹了什么风流债竟然还想着让他们哥几个做垫背。 ------题外话------ 酒儿很努力的更,终于在这个时间码完了字。之前有粉丝问,渣男渣女会如何,酒儿说,会在这几章给他们一个了断,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个真理,亘古不变!(.就爱网) 第一百零三章 四面楚歌 “那个荡妇就在这院子里,谁要是给爷把这荡妇抓出来,爷就赏他一百两银子。” 大门外一个声音扯着嗓子喊道,同时响起的还有外面呜嗷嗷的看热闹的百姓们兴奋的尖叫声。 紧跟着巨大的撞门声重新响起,几个小厮明显有些抵挡不住了,眼看着大门就要倒下来,原本抵在门口的重物也被巨大的外力撞的挪了位置。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饭桶……”。 蒋宜兰此时再也顾不上保持形象了,满脑子都是外面众人破门而入之后自己的惨状,浑身上下抖的如同筛糠。 “这个时候知道急了,活该!” 春馨看着蒋宜兰此刻的六神无主的样子,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所以此时,她双臂圈在胸前,嘴角一抹冷笑,十分享受的看着蒋宜兰此刻的样子。 “春馨,你帮帮我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看着靠在门口满脸冷笑的春馨,蒋宜兰突然扑上前去,却一反常态的向春馨求救,声音哽咽的厉害。 “你可真是不要脸,刚才还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现在竟然就能腆下脸来求我,蒋宜兰,你还真是个奇葩。” 春馨看着匍匐在脚下哭成一团的蒋宜兰,眼中满满的厌恶,如果这个女人能有点骨气,她也许还能高看她一眼,现在来看,这个女人还真是欠抽。 “是是是,是我不要脸,我之前是脑袋发晕才说了那些话,我道歉,我对不起,春馨,你一定要救救我,如果那些人真的闯进来,我就毁了,呜呜呜……”。 蒋宜兰此时是真的害怕,她虽然不知道那个王博文为什么会发疯了似的这么作践自己,但却知道,外面那些人早就已经被银子夺去了心智,什么事请都能做出来。 之前自己虽然失了清白,但是想方设法还是能嫁到个不错的人家做妾室,自己再使使手段,把正室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也不是不能的。 可如果自己今日被这些人抓住,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羞辱,到时候自己的名声恐怕就要臭到整个大雍了,以后谁人还敢迎娶自己? 所以,此刻别说是跪地向春馨求饶,就是让她舔春馨的脚趾头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我可没你那么贱,刚刚被人指着鼻子骂,后脚就帮人解围,何况,师兄只是叫我不为难你,可没说让我替你收拾这么个烂摊子。” 说完,春馨绕过跪在地上的蒋宜兰,走到桌子边上,若无其事的喝起茶来。 “你这个小贱蹄子,都是你惹的祸!” 蒋宜兰还没出身,蒋琴郢就带着小黑塔气急败坏的冲进了门,指着蒋宜兰就破口大骂。 “大门就要被人砸开了,你和这个小贱人还有心思躲在屋子里喝茶,你是要让老娘我和你弟弟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吗?” 蒋琴郢双眼冒火,小腿肚子却是发颤,她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那扇门眼瞅着就要被人砸开了,自己这安生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呢,她可不想被这个小蹄子连累了。 春馨听到蒋琴郢连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冷冷的瞥了一眼,蒋琴郢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丫头的眼神太邪门,蒋琴郢典型的吃软怕硬,一见春馨不是个好惹的,重新将目光对准了蒋宜兰。 “你快出去,外面那些人是要找你,只要你出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蒋宜兰抬起头,看着这个生了自己却没有给过自己一日母爱的女人,目光中都是绝望。 她对这个母亲从来就没有期望,可是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母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若是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嘛! “你这小蹄子,娘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快出去!” 一旁的小黑塔看着蒋宜兰也不回话也没动作,心中也是火大,娘刚才说了,如果这个女人不出去,自己以后就没好吃的没地方住了。 这个女人真讨厌,出去就出去嘛,这么磨磨蹭蹭的。 蒋宜兰又看了看这个和自己血脉最亲的弟弟,有时候她在想,自己究竟和这个弟弟是不是亲生的姐弟,两个人的样貌相差极大,而母亲更是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这个弟弟,自己就像是个没人要的弃婴。 “啧啧,蒋宜兰,做人做成你这样,真是失败!” 春馨在府里也有一段时日了,这对母子是什么货色也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现在看着母子三人对峙的样子,春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是。 “你闭嘴!” 蒋宜兰恶狠狠的瞪了一看春馨,既然春馨不肯出手,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对她低声下气的。 蒋宜兰站起身,拂了拂紫色长裙上的尘土,目光突然变的狠辣。 她不好过,那么谁也别想好! 砰的一声,院门轰然倒地。 堵门的小厮们早就作鸟兽散,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看热闹去了。 大门外,一身富贵寿喜团纹马袍的王博文岿然而立,脸上带着几分厌恶,也带着几分恶毒。 身后是黑压压的百姓,现在是被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拦着,但是蒋宜兰知道,只要王博文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蜂拥而至,自己将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小娘们,有本事做就有本事认,你以为你躲在院子里当缩头乌龟我就拿你没辙了吗?” 王博文看着面前一身紫色长裙的蒋宜兰,心中一团烈火,就是这个小贱人,害的自己成了太监,这个仇自己要是不报那就白活了。 他要这个蒋宜兰付出代价,要比自己惨上十倍百倍,方解自己心头之恨。 “王公子,小女不知道王公子是何意,小女一个姑娘家,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你个千人骑万人啃的小娼妇,本少爷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省得你再出去祸害别人。” 蒋宜兰的脸色一白,强作镇定。 “王公子也是出身书香世家,这样说话是不是粗鲁了些?” 蒋宜兰到底也算是大家闺秀,就是再如何被人当众这样指着鼻子骂也是羞愧异常的。 “粗鲁?本少爷还有更粗鲁的呢!” 王博文手臂一挥,几个原本拦在人群前面的护卫微微侧了侧身子,眼看那些人就要冲上前来。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两道人影跪在了王博文的面前。 “这位大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伤及无辜,这个小院是我们母子栖身的地方,您想要这丫头,尽管带走,不要伤害我们母子还有这个院子啊!” 蒋琴郢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只希望这个胖子能够手下留情,把那个小蹄子带走就好,不要毁了这个院子。 “小贱人,我说你怎么这么贱呢,敢情是有个跟你一样犯贱的老娘!” 铛的一脚,蒋琴郢便被踹飞了出去,直接吐出了一口淤血。 “老子想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小黑塔怯怯的看着被踹飞的母亲,犹豫了半晌也没敢动,生怕眼前这个人把自己也踹飞出去。 蒋宜兰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蒋琴郢,心中除了解恨再无其他。 “给我上,把她给我扒光!” 蒋宜兰不可置信的看着开口的王博文,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一个地狱出来的恶鬼。 被夺走清白的是自己,为什么王博文对自己却像是杀父仇人一样的满眼是恨呢! 可不等蒋宜兰想明白,院子外面的人就像是海浪一样涌进来,蒋宜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只能站在原地,心中的恐惧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紫色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蒋宜兰和众人之间。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等视线恢复之后,只看见眼前一个清逸出尘的紫衣男子,黑发似墨,紫瞳如幻,浑身上下仙气袅袅,不知为何众人的脚下便如同生了根一样,再迈不动一步。 “王公子今日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妥。” 王博文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眼睛瞪的如同牛铃,这个男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呃……你是什么人?” 王博文定了定神,管这个男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样子也不像是个有权有势的,这青云城的贵圈,谁家的公子见了他王博文不是点头哈腰的。 “炎乃无名之辈。” “你既然是个无名之辈,爷姑且不定你冒犯朝廷命官之子的罪名了,你识趣点赶紧滚开,别耽误爷的事。” 王博文心中暗忖,难怪自己没见过,看来还真是个无名之辈! “闭上你的臭嘴!” 春馨原本在屋子里看热闹,见到魏紫炎出现才出了屋子,此时听见王博文口出狂言侮辱自己的师兄,春馨便立即出言。 “春馨,这里没你的事。” 魏紫炎话音淡淡的,像是二月的清泉,滋人心脾,可听在春馨的耳中却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冷的她不敢再开言。 “道长,你一定要救救宜兰啊,道长……”。 魏紫炎的出现让蒋宜兰重新看到了希望,之前已经冰冷绝望的心重新活了过来,如同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发现了一片水草葱郁的绿洲。 “王公子此番举动家父可是知晓?” “本爷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你……”。 “小畜生,你给我住嘴!” 突然院子外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着十分的急切,**声也很明显,看来是急着赶路的缘故。 “爹?你怎么来了?” 王博文转身,震惊的看着来人,爹不是去上朝了吗,这个时候怎么会回来呢? “国师,是我教子无方,还请国师看在老臣的面上宽宥这个逆子!” 王博文一怔,这个小白脸竟然就是深受陛下陛下信任和器重的国师? 哦,他想起来了,那日在大殿上一直默不作声站在皇帝身边的可不就是这个人嘛! 蒋宜兰也是一怔,她只知道这个魏紫炎出身不凡,一身的仙风道骨,却不知道原来此人竟是名满大雍的国师魏紫炎。 看来自己今日这劫算是躲过去了。 “既然丞相不知情,那此事便与丞相无干!” 魏紫炎的语气一直是平淡如水的,就是王博文口出脏话之时也是面不改色。 “孽子,还不向国师大人赔罪!” 王博文梗了梗脖子,他为什么要赔罪,明明是这个小白脸半道杀出来破坏自己的好事,要赔罪也该是这个小白脸向自己赔罪。 “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王丞相见到院子里里外外都是围观的百姓,越发的为自己这个儿子头疼,这孩子真是胡闹,只希望这个魏紫炎不要计较才是,否则他王家就真要绝后了。 王丞相是带着兵士过来的,兵士们不管其他,接到王丞相的命令,便举起手中的长枪,将围观的众人纷纷驱除出院子。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样化为泡影,众人心中都是不甘的,但是刚才众人也都听说了,那个紫衣服的小白脸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魏国师,后来的那个是权倾朝野的王丞相,这两个人可是大雍最有权势的人了,银子和命相比,众人还是都选择了后者。 于是,喧闹了一上午的大街终于安静下来。 “你这逆子,向国师认错!” 等到人群散去,王丞相侧眼瞧了瞧魏紫炎的面色,见对方脸上静如止水,窥不出喜怒,不过想到刚才自己听见的自己儿子的口出无状,王丞相心里没底,所以一脚踹在了王博文的小腿肚子上。 王博文被自家老爹踹了一脚,虽然没有那么痛,但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从小到大,无论犯了什么错,自己的爹娘都是说两句就翻篇,何曾受过今日这样的委屈。 “国师在上,是小可刚刚不识贵人面得罪了您,还请您宽宥!” 王博文知道自家老爹的确是生了气的,所以逆着心意跟魏紫炎道了声谦,心里却是将魏紫炎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 “王公子客气了,不过这样心口不一的道歉不要也罢。” 魏紫炎声音轻灵若仙,如珍珠入盘。 “爹,这个小娘们欺人太甚,如果不是……”。 王博文见魏紫炎并不买自己的账,也不愿再和其敷衍,拉着王丞相的胳膊数落起了蒋宜兰的不是。 王丞相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魏紫炎对面的蒋宜兰,这个女子就是个祸水,上次儿子受罚就是这个狐狸精做的怪,这次儿子被人断了命根子也和这个狐狸精脱不了干系。 “闭嘴!” 王丞相呵斥了一声,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这个魏紫炎,自家的香火都寄托在此人身上,他可是记得这个魏紫炎明言不可寻这个狐狸精的麻烦,所以,为了子孙后代,他忍! 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儿子恢复了身子,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个祸水。 “爹……”。 王博文不明白自家老爹权倾朝野,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为什么面对这个小白脸却是一脸的唯唯诺诺,自家儿子被人欺负了老爹不仅不管,还帮着对方打压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好了,蒋姑娘,事情已经落定,我便先行回宫了。” 魏紫炎蛾眉微动,唇色**,声音淡而无波。 “咦,魏国师?王丞相?不知两位在院子里,失敬失敬!” 魏紫炎的脚步在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声音时,猛的顿住,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的抬眼看向大门口。 一袭似雪的纯白纱裙,面若骄阳,眉如远山,目如星子,浅笑嫣然,精妙世无双的女子,不是上官凝又是谁。 “平宁郡主。” 短暂的失神后,魏紫炎淡淡开口,声音却不可自抑带出一丝浅浅的喜悦和柔和。 王丞相对于上官凝并无什么特别之印象,但因为最初宫中之事和上次之事都或多或少的与上官凝有关联,所以王丞相看向上官凝的眼神就多少有些不善。 可对方再不济也是个御封的郡主,是半个皇家人,面子上王丞相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见对方跟自己打招呼便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真没想到国师和丞相大人会在,我看我还是晚些时候再来的好!” 上官凝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喉间藏着万语千言不得发,面色也是隐忍纠结至极。 “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魏紫炎不知道上官凝此番是要做什么,虽然他知道上官凝定是来者不善,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让他开口留住她,哪怕片刻。 “姐姐你说呢?” 上官凝没有回答魏紫炎,反而百转千回的看了蒋宜兰一眼。 蒋宜兰一愣,不知道这个小蹄子心里又在想什么,问她,她怎么知道是什么事,装神弄鬼,哼! “既然国师都让妹妹直言了,姐姐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尽管心中将上官凝骂了几十上百遍,嘴上蒋宜兰却是十分的温柔和气,好像和上官凝亲密无间恍若亲生姊妹一般。 上官凝早就料到蒋宜兰会是如此,所以浅浅一笑,一时间恍似春花绽放,迷醉人眼。 “刚刚,府里有个人那着件东西找到了妹妹的凝雨阁,想求着妹妹为其做主,妹妹细问之下才知道此人所说之事竟然和姐姐有直接关系,于是不敢怠慢,即刻就来了姐姐这里。” 上官凝说的含糊不清,看似在陈述事情,其实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却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妹妹有话不妨直说,姐姐一向行的端做的正,不怕有人栽赃陷害。” 蒋宜兰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话里话外不忘将上官凝踩上两脚。 “姐姐,此事恐怕关系到姐姐的名声和清白,甚至是终身,你看是不是……”? 上官凝语气诚恳,似乎是在真心的为蒋宜兰忧心一般。 一听清白和名声,刚刚险些报仇得手的王博文顿时来了兴致,他就说嘛,这个蒋宜兰就不是个安分的,指不定勾搭了多少男人呢,好啊,自己的计策被小白脸和自家老爹搅黄了,现在又来了机会,岂能放过? “平宁郡主,既然你刚才也说了此事关乎这个蒋小姐的清白,那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做了见证,如果蒋小姐是被诬陷的,我们自然都会为蒋小姐作证。” 王博文露出一口大板牙,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上官凝说道。 蒋宜兰尽管心中担忧这是上官凝给自己下的套,但是如果眼下自己若是阻止上官凝说下去,那么就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博文恐怕第一个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现在,有魏紫炎这个国师护着自己,总好过之后自己跟上官凝单打独斗胜算大些,她是看明白了,这个魏国师似乎对自己很上心,虽然不知奥原因是什么,但她能笃定魏紫炎一定会帮着自己的。 “妹妹不必这样闪烁其词,有事情直接说出来就是。”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 ------题外话------ 今天酒儿所在的城市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酒儿又因为前几天照顾宝宝弄得嗓子疼,头昏脑涨的,唉,几千字断断续续码了一小天,对不住各位宝儿了!希望明天能够好起来吧!(.就爱网) 第一百零四章 寒门为妾 “是这样的,刚才府里的古三拿着件东西找到了我,说是姐姐和他……和他……”。 上官凝故意说的磕磕巴巴,犹豫不决。 “郡主,你说话怎的如此婆婆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吊着我们大家的胃口这样似乎不大好!” 王博文已经从上官凝的话里嗅出些风雨欲来的味道了,恨不得上官凝赶紧把话说完,自己再狠狠的踩上两脚。 “这……好吧,左不过这事早晚也是瞒不住的,这个古三说姐姐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而且还跟其签了婚书。” “什么?你放……妹妹真是玩笑,这个古三是谁姐姐尚且不知,又怎么会和其有什么关系呢,更不要说是什么婚书了!” 蒋宜兰原本破口就想骂,这个上官凝真是自己的克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一旁的魏紫炎一个犹如寒冰般的眼神吓的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事关姐姐的清白,妹妹自然也是不信的,可那个胡三言辞凿凿,拿出的婚书也确是姐姐的印鉴无疑,生辰八字无一不对。” 蒋宜兰僵在原地,没明白上官凝话里的意思。 魏紫炎的面色微微泛白,莹润的肤色在阳光下宛若上好的水晶。 王博文嘴角上挑,兴奋的将双手在身前搓来搓去,双脚也交替着在地上微微活动,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一直和小黑塔抱作一团蜷缩在角落里的蒋琴郢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冷战,之后,将小黑塔搂的更紧些,头低的贴在了小黑塔的发上,好像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一样。 “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古三的,他一定是受人指使来陷害我的。” 蒋宜兰这话说的倒是很有底气,这个古三,一听就是个下作的人,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她蒋宜兰就是再如何也不可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上官凝想诬陷自己也该找个身份过得去的人才是。 “姐姐若是不信,我把人叫过来,当面对质一下也好,如果是那古三意图诬陷姐姐,妹妹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因为骢玉自己主动请缨,这次上官凝便把乐儿和骢玉一起带了过来。 此时骢玉听到上官凝的话,一溜烟的就没了踪影,之前听了小姐的计策,骢玉激动的差点没喊出来,她就说嘛,小姐那么厉害怎么能任由那个妖女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呢! 很快,骢玉就领着一个身着深蓝色对襟褂子的男子走进来。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这名男子四十岁上下,身材很是魁梧,一看就是做惯了力气活的,面色黝黑,鼻梁高挺,眉毛粗厚,眼眶凹陷,眼珠稍显混浊视线却很犀利,一进门就盯着蒋宜兰看,掩饰不住的**和占有。 “古三,如今当朝国师和丞相都在此,你有什么话便直接对这二位言说吧!” 上官凝淡淡的开口,无波无澜,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而已。 古三先是一愣,之后便十分规矩的跪在地上跟魏紫炎和王丞相叩了头行了礼,姿势竟然很标准。 “起身吧!” 在魏紫炎面前王丞相锋芒收敛,几分维诺几分讨好,王博文看的刺眼,上官凝却是浅笑不语,个中缘故不猜也知一二。 此时,起身的话也是魏紫炎开的口,说完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上官凝一眼,上官凝则回了一个明媚如花的淡笑。 “小的古三,是上官府负责管理马厩和杂物房的管事,今年三十有九。” 古三的目光很镇定,即便面对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位大官也是处变不惊,倒真不像是个普通管理马厩的管事。 魏紫炎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王丞相依然默不作声,减少存在感。 “小的今日前来是想请国师和丞相为小人主持下公道。” “如果你所说属实,公道自然会站在你这一边。” “小人在大约五日前,和这位蒋小姐也就是我的未婚妻曾有过一夜欢愉,之后更是与其签了这份婚书,小的还出了一百两的聘金,可不曾想,之后蒋小姐便此事矢口否认,拒不承认这份婚书,小的请两位大人帮小的评评理。” 古三说话有理有据,声音沉稳有力,掷地有声。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更何况我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和你这么个地位低下的奴才订立什么婚书,一派胡言。” 蒋宜兰经过之前的那些事,也算是学聪明了,换做以往,可能早就失去理智撒泼打滚了,现在竟然还能稳稳的站在这里辩驳,也算是进步了。 古三似乎早就料到了蒋宜兰的态度一般,也不多言,从怀里拿出一份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张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魏紫炎的面前。 “大人,请过目!” 魏紫炎从古三的手里接过纸张,动作优雅的打开,之后面色稍稍一变。 王丞相用余光瞥了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鄙夷。 王博文站的远,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但是从魏紫炎和自家老爹的脸上却是瞧出了个端倪,心中暗爽不已。 这个小贱人倒真是会勾搭,什么样的货色都下得去手,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王博文并不相信那婚书是真的,这个小贱人那么想攀权附贵怎么会和这样下作的人订立什么婚书呢! 不过,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要是这个小贱人真的嫁给了这样的人,那还真是过瘾。 魏紫炎将信件重新折叠好,面无表情。 蒋宜兰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大人,小的字字句句属实,若有假话,愿受任何惩罚!” 古三噗通又是一个响头,众人只觉得脚下的青石板都跟着颤了颤。 “国师大人,求您一定要为宜兰做主啊,宜兰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这样污蔑,现在竟然还伪造出了婚书,大人,您一定要帮着宜兰才是啊!” 蒋宜兰一副梨花带泪的样子,弱不禁风摇摇欲坠,她知道自己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这个国师身上,而且经过那么多的事,她也确认只有这个看起来高冷绝尘的男子能够救自己。 魏紫炎无语,却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转到了上官凝的身上,只见上官凝静静的站在一丛绿色的藤萝架下,白衣翩翩,阳光透过藤架点点洒在其莹润的脸颊和白皙的颈项上,魏紫炎一瞬间觉得,岁月无声阳光静好! 有一刻,魏紫炎只想甩掉自己肩上的责任,抛却师傅的嘱托和教诲,执眼前女子的手,泛舟湖上苍海沧田。 上官凝眉目轻转,对上那双沉如浩渺的紫色眼瞳,心中惋惜,如果不是此人一再的与自己为难对立,也许自己会与这样雅致无双的人儿成为知己,但世间之事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和也许,至少这一世,他们两人注定只能敌视和博弈。 “国师,这婚书我也看过了,并非伪造的!” 良久,上官凝红唇微启,声音轻抚过众人的耳鼓,恍如冬日积满浮雪的松针被鸟儿抖落。 魏紫炎收回思绪,眼眸重新归于平静,上官凝的这话是在提醒自己,这婚书并非只有他看过。 “婚书确是是真的,不过……”。 “国师大人,在大雍,缔结婚书的男女便是被户部承认的夫妻,正因如此,平宁才觉得此事十分为难。” 上官凝堵住了魏紫炎的话。 “平宁郡主此话有理,如今这婚书都有了,就是这个小贱……蒋小姐不承认也是不可以的。” 王博文暂时抛弃前嫌,跟上官凝站在了一起。 “只有在衙门备过案,递交了户部的婚书才算是真正的婚书。” 魏紫炎语气波澜不惊,就这普普通通的一张纸,的确是算不上婚书的。 “哦,原来如此,那……”。 “郡主,这是司大人刚刚送来的东西,让小的一定要亲自交到郡主的手中。” 一身铁青色文袍的胡桥从门外走进来,禁止将手里的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捧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司大人可是说了这是什么东西?” 上官凝面色平平,目光打量着手中的木盒子,动作自然好不矫揉。 “司大人说里面乃是上官府一名管事递上来的婚书,已经由户部签过印章了,但是文书中的女子似乎是贵府的表小姐,司大人知道郡主一向与这位表小姐感情亲厚,这才嘱咐小的亲自将婚书送过来,还请郡主过目。” 胡桥从十一二岁就跟在司冕的身边,从一个小小的跟班小厮一步步的坐到御丞司掌事的位置,无论脑子还是嘴皮子,都非同一般。 这一番话说下来,可谓是清楚明白,滴水不漏。 蒋宜兰听到户部两个字,彻底石化,她就是再无知也知道盖过户部大印的婚书意味着什么。 上官凝素手轻抬,将手中的木盒慢慢的打开,雪白的手指伸进木盒里,拿出了一张大红底描金字的小册子,‘婚书’两个明晃晃的金字再阳光下十分的耀眼。 “国师,果真是户部盖过印章了。” 上官凝十分惋惜的将婚书重新放回了盒子里,连着盒子一起递给了魏紫炎,又眼含悲伤和同情的看了看已经发傻的蒋宜兰。 “国师大人,现在户部的婚书已经下来了,小的是不是就可以将这个婆娘领走了?” 古三眼睛瞄了一眼蒋宜兰,真是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竟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做婆娘,一看胸前那两团肉和后面鼓溜溜的**,一准能生儿子,可不像自己家里那个母老虎,还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如果蒋宜兰此时知道这个古三在想什么,或者亲眼看到那婚书,恐怕当场撞死的心思都有。 魏紫炎想说什么,却终究摇了摇头。 蒋宜兰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数九寒天的雪地里,狂风呼啸,雪花如飞,自己身无寸缕,被大雪覆盖,周身上下,连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 不对,不可能,自己的印鉴好好的保管在抽屉里,而且自己的生辰八字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婚书是怎么回事。 “国师大人,那婚书一定是假的,我的印鉴好好的放在抽屉里,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还有,我的生辰八字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婚书上的八字一定是假的,你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魏紫炎没说话,蒋宜兰像是发疯了似的直接从魏紫炎的手中拿过了那个木盒子,大红的婚书一打开,蒋宜兰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那印鉴是真的,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是真的! 可是……可是…… 突然,蒋宜兰掉转过头,看着恨不得猫到地缝里去的蒋琴郢,心中顿时明了,自己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卖了,卖了一百两银子。 “臭娘们,跟老子回家。” 古三一见户部的婚书都已经下来了,顿时就来了底气,这婚书在大雍是人所共知的东西,只要有这婚书在,就是金銮殿皇上面前他古三也不怕了。 想到马上就能搂着这身娇柔嫩的小美人共赴**,古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 蒋宜兰不断的往后退,往后退,口中还不断的喊着救命,可是有婚书在,魏紫炎也无能为力,上官凝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这个小女子,聪慧狡黠算无遗漏。 “不,你这下贱的奴才,别碰我……”。 眼见着古三黝黑的布满老茧和小口子的手就要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蒋宜兰吓的花容失色,尖叫出声,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都跟老子睡过了,你身上哪里老子没摸过,屁股上那两颗痣老子都摸着了,现在想后悔来不及了,给老子起来……”。 古三满嘴粗话,态度也十分嚣张,上官凝眼光微微一闪,这个古三撒起慌来还真是顺溜,恐怕现在连蒋宜兰自己都糊涂了吧! 说话间,蒋宜兰就已经被古三一把拉了起来,抗在了肩头上。 “给老子乖乖听话,做妾就得有做妾的样子,否则那个母夜叉发起飙来,可别怪老子不护着你!” 古三一身壮实如牛的肌肉,扛起蒋宜兰简直小菜一碟,轻飘飘的好像是扛了棵白菜。 “国师,丞相,大小姐,小的这就先回去了!” 古三面对这几个人物态度倒是拎的很清楚,恭恭敬敬的弯了身子辞行。 院子里的众人心思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大家面对蒋宜兰被人抗走一事都没有阻止,而除了魏紫炎几乎每个人都觉得此事大快人心。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却仍旧能听见古三下流的叫骂声和蒋宜兰哭天喊地的求救声。 “你这个小娘们,识相点,把爷侍候好了,你日子还能好过点,要不别怪爷不懂怜香惜玉……”。 啪的一声似乎是巴掌拍到蒋宜兰身上某处的声音。 “你个下贱的奴才,我要杀了你,把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喂狗……”。 一只蝉不知何时落在了藤萝架上,吱吱的欢叫起来,知了知了的叫声让上官凝想起了前世的某一日。 她也和今日一样一袭白衣,头顶的知了也如同今日一般叫的欢畅,蒋宜兰羞红着脸靠在自己的肩上。 “好妹妹,姐姐……”。 “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凝儿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我和穆宁哥哥有了夫妻之实,不过,是那日穆宁哥哥醉了酒,我们不是有意的,妹妹,如果你不愿意,姐姐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大不了姐姐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姐姐不要这样说,妹妹怎么会让你剃度出家呢,放心吧,宁哥哥那里我去说。” 时光荏苒,前世今生交错,前世的这一年,蒋宜兰如愿上了赫连穆宁的床,这一年,自己在丞相府九死一生,那两个人却在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里日日**。 被囚禁的时候,蒋宜兰说过,她最大的耻辱就是做妾,她对自己的仇恨也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坐在赫连府嫡妻的位置上。 痛恨做妾是吗,那么寒门为妾如何? 古三家中,正妻凶猛如虎,婆婆如同豺狼,妯娌各个刁钻奸猾,叔伯各个贪财好色,而古三本人,粗鲁残暴,除了正妻不畏惧任何人。 想来,蒋宜兰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十分精彩的吧! “小姐,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骢玉从来就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回到凝雨阁小半个时辰后,骢玉的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那个妖女,真是活该,住着咱们上官府的吃着咱们上官府的,不仅不想着报恩,还天天一肚子坏水的想害小姐,这回好了,听说那个古三吃喝嫖赌无所不作的,家里还有个母老虎,比古三还厉害,哼,看那个妖女能不能活过明天去。” 骢玉叉着腰,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山楂,一对小双坝头上的流苏,随着骢玉的动作左右摇晃,流苏上坠着的几颗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姐,小姐,你说……”。 “诶呦,骢玉小祖宗,你让小姐休息一会行不行,从进门到现在,你这张嘴就没消停过。” 乐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承认,蒋宜兰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很高兴,非常的高兴,但是也不至于像骢玉似的把这事挂在最嘴上,翻来覆去的一直说上半个时辰吧! 紫玉在一边抿嘴笑了笑,知道小姐性子好,不会生骢玉的气,她也不出言,而是认认真真的把小姐床上的褥子和单子铺的整齐舒坦。 上官凝闭着眼睛,思绪却飞了出去,兜兜转转的像是在虚无的世界里来回的游荡,不知道蒋宜兰能不能等到那个人找到她的那一日,呵,找到又如何,那东西早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蒋宜兰的时间轰动了整个青云城,几乎人人都知道紧邻上官府的院子里住着的是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甚至于连妓院里的妓子们都对此不屑。 外面惊天动地,上官府里却是安静一片,没有人对此表示出什么过于关注的,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除了这个祸水,也算是安了众人的心了! 当天晚上,原本一直和无忧无虑住在院子里的锦葵突然留书出走了,宁氏和蒋氏安排人四下找了找,最后无果而终。 宁氏便将两个小孩子直接安置在了寿康苑,亲自挑了两个周正利落的老妈子照料,自己则是每日细细查问。 滔天的巨浪过后,海面重新归于平静。 处理完了蒋宜兰的事,上官凝觉得心中某个角落似乎有些空落落的,之前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复仇,现在解决掉其中的一个,自己本应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很快,顔慕殇就给出了答案。 夜幕降临,刚刚沐浴过后的顔慕殇,唇红似雪,媚眼如丝,顶着一头还在滴着水珠的墨发,穿了半个青云城,直接飞进了凝雨阁。 “我问你,王博文那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题外话------ 妞儿们,酒儿今天努力的更,终于比平时早了许多,恩恩!现在渣女的结局妞儿们认为如何,对于一心想要嫁入高门,享受荣华富贵的蒋宜兰而言,嫁给一个粗鲁的、低下的男人为妾,上有虎狼婆婆和猛虎正室,周围有恶毒妯娌和好色叔伯,对于蒋宜兰而言这才是生不如死吧!(.就爱网) 第一百零五章 凶险异常 上官凝对于顔慕殇这神秘莫测的举动已经彻底接受了,所以当顔慕殇性感媚惑的倚靠在窗棂上的时候,上官凝一丝惊讶也无,直接问出了纠结了自己一整天的问题。 颜慕殇听见上官凝的话,卧蝉眼水波潋滟,竟是比女子还多了几分娇艳,宛若一株盛放的罂粟,妖娆摄人魂魄。 “为夫洗漱干净,装扮一新,披星戴月的夤夜来看你,凝儿这样说真是让为夫伤心。” 颜慕殇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上官凝浑身上下被激起了一层小疙瘩,可不得不承认,心也被这声音撩拨得如同是猫儿在抓弄一般。 “就你胡话多。” 上官凝的脸有些发热,这个男子偏生的这般妖孽,说话还这样不知收敛,虽然两世为人,上官凝却从没经历过如此让人脸红心跳的时刻。 尽管屋内烛光淡淡,光线昏暗不清,但是颜慕殇还是将上官凝脸上的红晕捕捉到了,一看到小丫头被自己的话羞红了脸,颜慕殇心情就没来由的好。 几步到了上官凝的身前,小丫头娇美的容颜近在眼前,眼婕如同蝶尾,在脸上投下一小触阴影,让整张脸更加的生动明艳。 “凝儿不喜欢为夫的胡话吗?” 上官凝闻着颜慕殇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龙延香的香气,内心既如小鹿乱撞又莫名的安宁,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经沦陷进这个男人的温柔和霸道之中无法自拔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颜慕殇皱了皱眉头,这小丫头忒的不懂风情,难道此时此刻,这样清浅的月光,这样魅惑人心的自己,竟然都不能让小丫头心动吗? 颜慕殇没与女人打过交道,平时身边围着的尽是些愣头青,而且也都和自己一样,没摸过女人边的,女人喜欢什么,性子如何,怎样讨女人欢心,颜慕殇是一无所知。<> 原本对自己充满自信的颜慕殇,开始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怀疑了,或者是这丫头年纪还小,还不懂男欢女爱? “殇?” 上官凝看着颜慕殇面色来回变换,目光也是一片迷离,忍不住伸出小手在颜慕殇的眼前来回晃了晃。 蓦的一下,手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其中。 “你说呢?那个王丞相不知道与魏紫炎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打算既往不咎,如此的话,那我们前期部署的那些不都打了水漂嘛!” 颜慕殇有句实话没有说,他早就知道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设计陷害上官凝的事了,但上官凝不说他也不能贸然插手,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过这个女人。 以前,他顾及上官凝对这个女人还有些姐妹情分,迟迟都没有动手,不过,既然上官凝能对这个女人使了那样的计策,就证明凝儿对这女人也是死了心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宝贵,名声! 他颜慕殇最擅长的就是打人七寸,本来他还准备了后招,没想到她的凝儿比他动作更快下手更狠。 那个古三他也了解了一番,真算的上是人渣了,原本已经是被上官府驱逐出府的,自家的小媳妇儿就是会用人,找了这么个人,二百两银子就收买了个彻底。 而且,三日前就将婚书送到了御丞司,让司冕把婚书直接送到了户部侍郎的桌案上,一切水到渠成。 “王博文难道不知王丞相和魏紫炎之间的协定吗?” 这一点上官凝也十分奇怪,能让那物儿活过来这样大的喜事,王丞相竟然会瞒着王博文吗? 看今日王博文双眼血红一片的样子,的确像是与蒋宜兰有血海深仇的样子,如果那物儿能活过来,王博文根本没有必要将事情闹成这样。<> “这事情只有魏紫炎和王丞相两个人知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有机可乘。” 这样不用颜慕殇再解释上官凝也能想象出来,王博文那个冲动莽撞的性子,只要有人在其耳边挑拨几句,再煽风点火一番,今日的阵仗也就不难理解了。 “倒是你这丫头,今日的这一出,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上官凝狡黠一笑,的确,她确是已经计划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却是在牧王妃上门送小礼之后她才真正的下了决心。 原本是想等几日再实施行动的,但今日的时机实在太好了,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魏紫炎就在当场,想要寻法子补救也是徒劳。 “为什么要找司冕那小子帮忙?” “呃?” “婚书的事情,为夫完全可以代劳的,为什么要找别的男人帮忙?” 此时的颜慕殇像极了个吃醋的小媳妇,浓墨似的眼眸波光流转,说不出的哀怨和委屈。 上官凝实在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你还笑?” 颜慕殇更加卖力的表演,上官凝也更加配合的笑的大声。 “殇,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这样的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区区小事,哪里值得劳动你呢!” 上官凝面上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声音也像是搀了蜜糖,颜慕殇听了十分受用。<> “前两日,御丞司的大牢进了贼人,此事你可听说了?” 上官凝脸上的笑容一收敛,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姓司的那小子说与你听了呢!” 颜慕殇的口气还是酸溜溜的像是六月的杏子,只要一想到那个司冕看着自家媳妇儿的眼神,颜慕殇心里就不舒坦,可是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司冕是个正人君子,逾规逾矩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得的,但他就是心里泛酸。 上官凝也算是知道这个颜慕殇的脾气了,什么江湖闻之丧胆的逐殇楼楼主,什么神秘莫测杀人于无形的夙夜,分明就是只老狐狸,是个无赖。 “我与司大人不过点头之交,哪里及得上你我之间呢?” 上官凝准确无误的把握住了颜慕殇这个人的软肋,一戳一个准。 “闯进大牢的贼人有十余人,个个武功高强,这些人去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上官鸿群的牢室?” 颜慕殇对于与上官凝的聪慧和敏锐早就见识过了,但是此时听上官凝准确无误的说出来还是惊叹了一下。 “那些贼人可是捉到了?” 上官凝早就怀疑上官鸿群的背后有人,否则他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公子,哪里能有那样的手段,而且竟然对巫蛊之术那样的熟悉。 “跑了四个,剩下的全部服毒身亡了。” 那些贼人口里都含有毒药,只待任务失败之后服毒自尽,就此来看这些贼人都是死士。 “可有什么线索?” “只能凭这些人的长相和功夫路数判断出这些人来自北疆!” 上官凝立即就想起了那个彪悍霸道的北疆国主单素羽,此事会不会和此人有关联呢? “北疆的国君可是已经回国了?” 颜慕殇点了点头。 “七日前就已经启程,凝儿是怀疑这些贼人是单素羽派出来的?” 山官凝摇摇头,她不敢确定,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 她记得素依说过,整个天和大陆,巫蛊之术最厉害的就属北疆,而人偶蛊、噬魂蛊和绝情蛊是北疆排在前三名的蛊毒,但凡这些高深复杂的蛊毒之术都是秘传的,即只传嫡传弟子或亲生子嗣。 但,不管是哪一种,上官鸿群会使用这个人偶蛊都是十分古怪的! “逐殇楼之前曾经调查过秦氏的底细,这个秦氏并非是秦家的亲生女儿,而是秦家受人所托代为抚养的,但不知为何,一直到秦氏十五岁,当初的托付之人都没有再出现,直到秦氏阴差阳错的进了上官府。” “阴差阳错?” 秦氏不是因为家里遭遇水灾,自卖为奴的嘛,怎么会是阴差阳错? “的确,据当时的探子回报,秦氏原本是要卖身进一个染织坊做绣娘的,却不知为何就在那个染织坊老板进到牙行选人的时候,秦氏的身份文牒突然失踪了,没有身份文牒是没人敢买卖的。” 身份文牒是一个人立身于世的根本,没了这个东西,莫说衣食住行受限制,就是食盐都买不到,秦氏那样一个谨慎的人,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吗? “两日后,上官府的管事到牙行选丫头,原本一起待选的十几个丫头,脸上竟然都生了疹子,密密麻麻的自然不能见人,上官府不知为何着急用人,于是就选了秦氏,蹊跷的是,原本失踪的身份文牒竟然奇迹般的又出现在了秦氏的身上。” 上官凝嘴角一扯,这其中的古怪太明显了! 看来是冥冥中有人在帮着秦氏,很明显,一个卖身到染织坊的绣娘一辈子就只能活在染织坊里,终日与染料和绣线为伍,碌碌一生,更有甚者年纪轻轻就因用眼过度而失明。 但进到上官府则大大不同,上官府是一品将军府,里面帮工的丫头都比普通人家的小姐体面,而且上官府善待下人是远近闻名的,上官府和染织坊相比,岂止是云泥之别,而是一个在仙境一个在地狱。 “我觉得上官鸿群的身份也需要重新调查!” 上官凝眸色深深,缓缓的开口。 “你也觉得上官鸿群的身世有问题?” 颜慕殇真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人儿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寻常人家的小姐,在这个年纪,不都是躲在绣阁里描描画弹弹琴,或者和其他府上的千金们三五成群的结伴出行,游山玩水。 可他的凝儿,却永远宁静从容,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在胸壑之间。 “不仅有问题,而且我怀疑上官鸿群他……”。 上官凝没再继续,颜慕殇却是心领神会,世间就是这样的一双人,不需语言不需动作,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融会贯通,心有灵犀不过如此。 第二日一早,隔壁的碧落园里鸡飞狗跳,哭爹骂娘。 碧落园原先的主人突然回了青云城,无论如何也要把宅子收回去,上官府里当家主母怀有身孕,需要静养,这样声名狼藉的一家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迎进府的。 于是,蒋琴郢和小黑塔被孔武有力的家丁架着扔出了碧落园的大门。 蒋琴郢先是在大门口扯开嗓子骂了一阵,之后又到上官府的门前拍门,喊着蒋氏收留。 奈何,上官府的大门静静的伫立眼前,任凭蒋琴郢喊破了嗓子,拍肿了手掌,大门也微丝未动。 同样从碧落园里走出来的春馨,肤白胜雪,一身利落的黑色紧身落地裙,嘲讽的看着在上官府门前哭作一团的母子两人。 “自作孽!” 春馨从牙缝里吐出这三个字后,便转身迅速的离开了,蒋宜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自是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 这个蒋琴郢,自以为自己做的多隐秘,那个印章分明就是她偷出来亲手交给古三的,生辰八字甚至蒋宜兰身子上的痣都是这个蒋琴郢亲口告诉古三的。 春馨知道,却没打算拦着,哼,蒋宜兰既然敢辱骂她,竟然能比自己获得更多师兄的关注,那就别怪她无情。 三日后,蒋琴郢被人发现溺死在护城河,小黑塔不知所踪。 蒋氏听到消息唏嘘两声,毕竟是怀着身孕,心思多少还是有些泛软,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如镜花水月,蒋氏安排人将那个女人的尸身收敛了回来,埋在了一处荒山上,总好过曝尸荒野。 上官凝没有阻拦,心里亦没有什么不甘愿,权当是帮着母亲肚子里的小家伙积福了。 上官凝能够想出来这是谁下的手,蒋宜兰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据说不过一日的光景就把那个古三迷的神魂颠倒的,对其言听计从。 蒋琴郢被打捞起来的时候,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淤青,显然是先被人用手掐死后才抛进护城河的,蒋琴郢身子本就不瘦,在女子中也算是孔武有力的,能把蒋琴郢掐死的人估计体力只有古三那类人。 蒋琴郢到了青云城后,几乎足不出户,根本没有与人结怨的机会,那么答案不用想也能知道。 狗咬狗一嘴毛,上官凝并不打算插手,左不过那对母女哪个也不是好人。 此事之后,魏紫炎和赫连穆宁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在上官凝的生活里。 上官凝掐算着日子,倒也过的清闲,每日琼花树下练练字,弹弹琴,心中寂静一片,这样的时光倒真是让上官凝生出几分悠哉的闲情逸致来。 平静的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夏末,早晚的天气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到凉意,很多上了年纪的嬷嬷们开始把冬衣翻出来晾晒。 凝雨阁里也是一样,紫玉心思一向细腻,见到空气晴好,便带着水玉明玉两个小丫头把上官凝屋子里的棉衣、棉被都找拉出来,晾满了院子。 上官凝拿着一卷书,静静的倚坐在琼花树下的摇椅上,看着远天的一对鸿雁由远及近,空气中淡淡的琼花香弥漫鼻端,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大小姐,不得了了,夫人她腹痛难忍,恐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白梅从外面一路跑进来,平日里笑意吟吟的脸已经慌张的有些扭曲。 上官凝手中的书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昨日她还在福禧阁和母亲闲话,母亲还说这个孩子是个心疼娘的,三个多月了,除了最初个把月的恶心,之后便安分的很,蒋氏一点不适也感觉不到。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上官凝心中真的慌乱了起来,比上一次蒋氏中毒还要慌张,这个孩子,不仅是自己的弟妹,更是自己重生一世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不行! 上官凝来不及询问白梅,也来不及交代,只是起身就往院子外跑去。 心中不止一遍的默念,祈祷,希望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平安! 上官凝从没觉得凝雨阁到福禧阁之间的路竟然这么长,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上官凝跑到福禧阁,无暇顾及周围丫头嬷嬷们的行礼问安,一个闪身就进了蒋氏的屋子。 屋子里气氛压抑,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上官凝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宁氏和上官锦竟然比上官凝到的还要早,此时两个人一坐一立的围在蒋氏的床边,张伏年满头是汗的把手放在蒋氏的腕子上。 “凝丫头来了?” 宁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面上的担忧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蒋氏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是她的嫡孙子,宁氏担忧也很正常。 上官锦的面色冷峻,看不出心中所想,上官凝此时已经无意猜测众人的心思,几乎是扑着到了蒋氏的床前。 蒋氏卧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来,乌发已经湿漉漉一片,挂着汗珠的发丝贴在耳侧,更加显得脸色惨白。 蒋氏性子一向刚烈,就是疼到极点了也不喊不叫,只是咬紧牙关硬撑着,但是一双秀手却已经将身下的床单攥的皱成一团。 “娘?娘?” 上官凝一把拉住蒋氏同样苍白的手,只觉得记忆中温暖的手掌此刻却是冰凉一片。 “张大夫,怎么回事?” 上官凝回转过身,盯着张伏年。 同样是那样精雕细琢美若天仙的容颜,可张伏年却突然觉得这张容颜背后似有万年不化之寒冰,他未等开口,就觉得自己的脊背阵阵发寒。 “回郡主,夫人这是……这是要……小产的迹象啊!” 张伏年在上官府做了十几年的府医,自然知道蒋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并且,蒋氏现在的情况凶险异常,恐怕以他之力根本就无法扭转。 小产两个字让上官凝的身子一震,肚子的位置隐隐的绞痛起来,前世里自己经历过的小产的疼痛似乎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有办法?” 上官凝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尽量放平自己的声音。 “老夫可以为夫人用银针扎进百汇、苍云、平胡等穴位缓解夫人的疼痛,减缓滑胎的速度,但是……”。 “没有但是,张大夫,你马上施针,白梅,去把上次北疆国君送来的回转丹拿来,乐儿,你叫云锁进来。” 上官凝此时已经完全将那些规矩、章法甚至一切都忘在了脑后,此时她的心里只有蒋氏的平安和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平安。 乐儿没想到小姐竟然会让自己喊云锁进来,云锁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乐儿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看小姐的样子…… 乐儿一咬牙,转身出了屋子。 屋子里气氛凝重,每个人的心都吊在嗓子眼,张伏年将银针从怀里拿出,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给蒋氏施针。 宁氏和上官锦看着上官凝沉稳的发号施令,尽管有些话她们听不懂,但是两个人却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上官凝的本事她们两个人都是见识过的,也许现在这个时候能保住蒋氏和蒋氏肚子里孩子的就真的只有这个丫头了。 ------题外话------ 宝儿们,周末愉快!宅斗呀,永无宁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希望宝儿们看的还算过瘾,上官凝还要着手收拾渣渣,猜猜这次是哪个渣? 第一百零六章 谁是主谋 云锁收到乐儿带的话,有一瞬间的怔愣,自己是暗卫,只负责保护上官凝的安全,其余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云大哥?” 乐儿刚刚是亲眼见到了自家小姐心慌意乱的样子,小姐那么冷静的人,泰山崩顶都面不改色,可这次小姐真的是急坏了,要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小姐恐怕要自责难过死。 “好,我先行一步!” 不过眨眼的功夫,云锁就做出了决定。 如果蒋夫人出了什么差错,恐怕比郡主自己受伤都更要难过吧! 云锁对上官府内的环境十分熟悉,轻功又非常了得,所以很快就进到了福禧阁。 “云锁,将素依请过来,务必要快,拜托了!” 云锁进来后,上官凝开口就是这句话,眼睛中泪光盈盈,虽然倔强的没有掉落下来,却足够云锁震撼了。 “主子放心,云锁定不辱命!” 仿若一阵风来又一阵风去,云锁来去之间似乎只是一场幻境。 上官锦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男子,身材健硕骨骼惊奇,眉色冷峻,浑身的气息重而不乱,武功修为应当是极高。 自己的府中何时竟有这样一号人物? 叫上官凝主子,与素依相识,这个被称作云锁的人究竟是谁? 上官锦在心中反复的思索,而上官凝全部的心思全部都在蒋氏的身上。 张伏年已经施针完毕,蒋氏面上的神色果然轻松不少,紧攥着的手也稍稍松开了些。 白梅将回转丹和一杯温水一起送到了上官凝的面前。 “烦劳爹爹帮凝儿个忙!” 上官锦的心思还定在飘身离开的云锁身上,乍一听见上官凝的声音,楞了一下,随后对于自己在这个时候为其他事分神而生出几分羞愧。 “爹爹将娘亲的下颚抬起来,捏住两腮即可。” 上官锦动作麻利的按照上官凝的话半跪在床上,将蒋氏的下巴抬起来,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捏住蒋氏的两腮,因为外力的作用,蒋氏的嘴巴微微张开。 上官凝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回转丹塞进蒋氏的口中,又用羹匙喂了些温水。 这个回转丹是北疆皇室的秘药,十分珍贵,有起死回生之效,当时单素羽倒是大方,直接送了五颗到上官府。 希望这灵药能救命,也能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上官凝目光悲戚的望了望蒋氏刚刚有些微凸的小腹,那里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小家伙。 “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上官凝在心中默默的对着蒋氏肚子里刚刚成形的小家伙说道。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没人在这个时候说话。 主子们不说话,丫头嬷嬷们就更加的噤若寒蝉,瑾嬷嬷和侯嬷嬷两个人站在床尾位置的帷幔后面,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她们都以为夫人是苦尽甘来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可为什么老天爷却偏偏就不放过夫人呢! 上官凝在心中数着数,如果素依不在城内该怎么办,据她所知,素依每月里都有大半月要去城外的深山里寻找药材,这几日天气这样好,素依会不会真的去山里了。 如果素依去山里了,自己要怎么办,母亲肚子里的小家伙肯定等不了那么久的。 如果此时颜慕殇在就好了! 上官凝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颜慕殇依赖到这种程度了? 因为心中挂念蒋氏的情况,上官凝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宁氏毕竟年纪大了,经过刚才的一番惊吓和精神紧张,此时竟然有些头昏脑涨,但是想到蒋氏肚子里的孩子,却又不敢回去寿康苑,生怕自己的嫡金孙出什么差错。 上官锦的表情则一直很耐人寻味,做为孩子的父亲,而且自己的子嗣单薄,换做一般的男人,即便不担心妻子也该是担心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吧,毕竟那是一个家族香火的延续。 而此时的上官锦,既看不出紧张也看不出伤心,好像床上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妻儿一样。 突然屋外的门被人由外面打开,上官凝从深思中回过神,按时间来看,云锁和素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返回。 秦氏一身墨绿色的轻纱长裙,在惜福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秦氏一进门就抬高嗓门说道,说不出的急切和关心。 上官凝稍一侧目,眼中冷芒崩现。 秦氏不以为杵,恍若不见似的径直走到了宁氏面前施了礼,然后在上官锦身边站定。 “将军,姐姐这是怎么了?” 秦氏今日打扮的十分素净,但仍旧能够看出来是精心装扮的,眉毛修剪的宛若新月,胭脂浅淡相宜,发上一支鎏金的牡丹花步摇,耳上一对白玉水滴坠,颈上一条极惜的米粒大小的珊瑚珠珠串。 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一改前几日的阴阳怪气,站在上官锦的身边倒是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 “腹痛!” 上官锦回答的极为简单,秦氏却十分震惊一般的捂住了嘴巴。 “腹痛?姐姐该不会要小产吧?”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孩子命大的很!” 宁氏原本精神头就不大好,心烦意乱,现在秦氏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不被斥责才怪! “老夫人,是我失言了,姐姐身娇肉贵,那孩子也是个金贵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氏似乎对于刚才自己的言行十分的懊恼,忙出言粉饰太平。 宁氏哼了一声,也没心思再搭理秦氏。 上官凝一直冷眼看着,这个秦氏,今日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其中定有缘故,难道母亲腹痛和这个秦氏有关系? 几乎是立刻的,上官凝就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今日,母亲和肚子里的孩子如若平安尚且罢了,如果,母亲和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哪一个出了状况,她都要这个秦氏拿命来偿。 屋门吱呀一声再次响起,竟然是数日不见的崔氏和上官怜。 至从这次重新回府,崔氏从里到外似乎完全换了个人,除了两次必要的出席,崔氏和上官怜可谓是足不出户。 这次来,打扮的也是与之前大相径庭。 崔氏出身舞姬,最是喜欢鲜艳的衣裙和光鲜的首饰,以前只要是出门,崔氏务必是精心修饰,满头珠翠,宛然一只光彩夺目的花孔雀。 再看现在,一袭灰白色的及地白纱裙,将缺失的一只腿掩盖不见,头发绾成一个简单的浮云髻,斜插一支珍珠装饰的乌木钗子,耳朵上一对珍珠耳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唯一显眼的便是脸上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面具,将原本手上的右眼遮盖的严严实实。 面具做的很精美,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缠海纹,纹路中间是一朵朵极具凹凸感的海棠花,数不清的花朵在面具上争相竞放,栩栩如生。 崔氏原本就皮肤白皙,鼻梁高耸,很有异域女子的味道,如今戴上这个银质面具,更添几分神秘之感,反而比几年前更加的光彩照人。 上官怜则和未离府之前一样,淡黄色的对襟小褂,及地的马面裙,腰带上一个流苏装饰的芙蓉秀荷包。 巴掌大的小脸,眼睛水润,波光粼粼,似有轻愁又似又哀怨,安静的站在崔氏的身边,但稍一注意就能看出来,上官怜其实是在充当崔氏的拐杖,毕竟如今的崔氏只剩一只腿,想要稳稳的站立几乎无可能。 “烟云叩见将军,老夫人,郡主。” 崔氏的嗓子依旧没有复原,张伏年曾给崔氏诊治过,但因为崔氏的嗓子被人用热水灌进去,声带都已经给破坏掉了,想要康复是不可能的。 “平身吧,你身子不方便,到那边坐着吧!” 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宁氏对这对母女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好歹是自己府上的姨娘,上官怜还是自己的孙女,过去的恩怨宁氏也不想再提了,所以对三姨娘母女,宁氏的态度算是好的了。 “烟云谢老夫人!” 崔氏静静的坐到了床对面的圆桌旁,眼神看向躺在床上的蒋氏,目光清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官怜宛若是空气一样,一言不发,只是依偎着崔氏。 上官凝没心思和大家周旋,心中默数着时间,距离云锁离开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按理说,早就已经到府了,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呢? “大小姐,晟阳王来了!” 上官凝身子一怔,这个时候颜慕殇来做什么,难道是素依真的不在城内吗? 因为晟阳王是男宾,所以并未进到屋子里,而是让小丫头先进屋通禀了一声。 小丫头声音一落,宁氏、上官锦包括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是面色微变,虽然晟阳王和上官凝订立了婚约,但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府拜访却是第一次。 可此时,蒋氏是这样一个情况,这晟阳王来的未免太不巧了吧! 想归想,上官锦、宁氏、上官凝三人还是都同时起身往屋外走,秦氏和崔氏跟在身后。 “老身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望岂恕罪!” 宁氏先福身施了个礼,上官锦也紧跟着抱拳,其余几个女子都跟着上官锦的动作弯腰施礼。 “老太君,上官将军,不敢当,快快起身!” 颜慕殇今日一身铁灰色的常服,头上一条黑色的发带,将墨发束在脑后,眉线细长,卧蝉眼不笑自带三分风流。 面对自己未来的岳丈和祖母,颜慕殇还是十分讲究规矩的,无论如何,这是凝儿的亲人,自己就是爱屋及乌也要对这两人尊重些。 上官锦和宁氏见颜慕殇竟然亲自上前将两人扶将起来,心中都是一惊,这个晟阳王在京中最是放荡不羁,目中无人,无论权贵皆不放在眼中,就是当今圣上的面子也不卖。 但此时面对二人,态度可以说的上是恭敬,看来这个颜慕殇对上官凝真是上心的很。 两个人都是人世沉浮了数年的人,特别是宁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知道晟阳王对自己和儿子的态度是因为谁,心中不由得对自己的这个孙女更加的看重几分。 “小王今日贸然登门,是因为听说了蒋夫人身子不适,特来送药!” 上官凝眸色一亮,送药? 颜慕殇是来送药的,这是不是就说母亲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化险为夷了? 宁氏和上官锦却是一愣,先不说晟阳王是如何得知蒋氏身子不适的,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亲自到臣子家中来送药,这个事情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 “王爷,屋里请!” 宁氏短暂的惊讶后,便开口邀颜慕殇进屋,毕竟人家是前来送药的,不见到病人总是不妥。 颜慕殇用眼神微微的看了一眼上官凝,上官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 两人这一动作落入宁氏的眼中,重新吃了一惊,晟阳王的嚣张任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面对上官凝竟然如此的谨慎细微。 “老太君先请!” 宁氏也不推辞,被贾嬷嬷搀着先进了屋子。 晟阳王随后,上官锦和上官凝一前一后,崔氏和秦氏也是一前一后,就在秦氏与崔氏擦肩而过的刹那,似乎看见了崔氏寒意森森的看了自己一眼,可是再看去,却发现崔氏的目光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 一进屋子,颜慕殇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瓷瓶,伸手递给了上官凝。 这种绿色的小瓷瓶上官凝见过很多次了,素依配制的药物都会放在这样的小瓷瓶里保存,而每种药都是世上难寻的灵丹妙药。 上官凝想也没想的就要给蒋氏喂下去,却听见秦氏的声音响起来。 “郡主,如今夫人的病症还不清楚,这样糊里糊涂的喂药,恐怕不妥吧,而且夫人如今怀着孩子,是不能胡乱用药的,若是伤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罪过!” 秦氏的眼睛落在那个翠绿色的小瓷瓶上面,她虽然不知道这药是什么,但是晟阳王拿来的药总不会是凡物,若是真的有了效果,那自己的一番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嘛! 宁氏之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秦氏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孕妇和普通人不一样,对很多药物都是忌讳的,如果一个不慎,伤了肚子里的孩子,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但对方是晟阳王,宁氏总不能和秦氏一样不管不顾的就驳了对方的一番好意。 宁氏的表情上官凝和颜慕殇也都是看在了眼里的,秦氏看到宁氏的表情更加的有了底气。 “按理说,王爷屈尊亲自上门送药,我们应该是感激不尽的,但是夫人如今的身子特殊,实在是不能随便处置,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才是。” “不知这位嬷嬷是上官府哪个院子的?” 秦氏听见颜慕殇的话鼻子差点没气歪,嬷嬷,自己不过三十余岁,本身长的又很年轻,今日这样一番打扮,这个晟阳王竟然叫自己嬷嬷。 然,气归气,在颜慕殇面前秦氏还是知道轻重的,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回王爷的话,妾身是上官府的二姨娘秦氏。” “看来姨娘在府上的地位非同一般啊,老太君和将军尚且未置一词,郡主也没有言语,姨娘却这样义正辞严的说了一通,不知姨娘是在怪罪本王多事还是怀疑本王的用心,嗯?” 颜慕殇脸上的笑意仍在,但是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周围的森寒之气,似乎置身于数九寒冬的雪地里一般。 宁氏和上官锦具是一震,秦氏也吓的面色惨白下来。 “王爷恕罪,是本将军管教不严之过,请王爷责罚。” “将军何过之有,上官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戎马半生,这后宅大院之事,原本就不是将军这样的英雄儿郎能够管束的,本王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姨娘好歹也是府上的姨娘,本王就是看在凝儿的面上也不会发落的。”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有上官凝,秦氏今日就是必死无疑了。 秦氏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晟阳王她也是知道的,连当今圣上的面子都不卖,自己一个姨娘,真要是惹恼了这位,就是把自己一刀抹了也是有可能的。 “臣谢王爷宽恕!” 上官锦向颜慕殇谢了恩,又狠狠的瞪了秦氏一眼,秦氏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吭声了。 那个药据说药性极强,蒋氏从吃下那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救她,想到此,秦氏便乖乖的闭了嘴巴,静静的等着看好戏。 上官凝将蒋氏的身子正了正,便将小瓷瓶里的药往蒋氏的嘴里倒了些,药液是淡绿色的,和瓷瓶的颜色极为相近,神奇的是,这个药液好像自己有生命一般,不等蒋氏吞咽,自己就一股脑的钻进了蒋氏的口中。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蒋氏的面色好了许多,不再是苍白如纸,呼吸也跟着平缓下来。 上官凝激动的拉着蒋氏的手,感觉温度也渐渐的回到了蒋氏的身上。 “凝丫头!” 屋外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上官凝激动的跑出门,外面站的正是一身白色雪衣的素依。 素依发丝飘飞有些纷乱,白色的面颊上点点红晕,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上官凝心头一阵暖流略过。 素依进了门,直接奔着床上的蒋氏而去,似乎宁氏和上官锦都不存在一般,素依的名声在那摆着,性子的古怪也是人尽皆知,所以宁氏和上官锦谁也不以为意。 秦氏看到素依的出现,则是心头狂跳了一阵,手掌将手中的丝帕攥作一团。 张伏年识得素依,一见这白色的身影飘进来,张伏年舒了一口气,有这个素依在,夫人应该无碍了,否则他已经做好了打包离开上官府的打算了。 素依看了一眼扎在蒋氏身上的金针,也不多话,从自己随身的药撘子里拿出了针包,跳过张伏年之前扎针的穴位,重新在其他的穴位上又扎了十几针。 噗噗几针落下,蒋氏的手微微动了动,紧接着,蒋氏的喉头一动,一口黑紫色的淤血从蒋氏的口中吐出来,直接染红了蒋氏的枕头和领口。 这一幕,让屋中众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那血是黑紫色的,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中毒的表现。 上官凝的一双素手倏的攥紧,果然,是有人对母亲下毒。 “好在之前这个张大夫用银针封住了穴位,才让这毒素在身体里走的慢了,否则就是我,恐怕也是素手无策。” 张伏年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好在自己赌对了,否则夫人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夫人和将军不责罚自己,自己都没脸留在府里了。 “神医,孩子可保住了?” 宁氏听完素依的话接口问道。 “老太君不先问问蒋夫人的情况倒是先关心个刚成形的孩子,真是奇怪!”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更新的还算早吧!嘿嘿,不容易呀,娃娃的病好些了,所以酒儿才有时间码字了!上官府的泥鳅一条条的要被翻出来了,主战场慢慢的也不会是上官凝一个人孤军奋战了!立秋之后,天气的闷热似乎好了许多,宝儿们觉得呢!爱你们! t 第一百零七章 螳螂捕蝉 宁氏脸一红,有些讪讪的,但是眼神仍旧盯着素依不放。 “孩子无碍!” 宁氏这才舒了一口气,真是祖宗保佑,自己的嫡孙子还真是福大命大,以后也是个多福的。 秦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蒋氏。 这个素依说什么?孩子无碍?怎么可能? “神医此话当真?” 秦氏嗫嚅着问道,她不相信,这不可能。 “这位嬷嬷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素依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吗?” 素依和颜慕殇语气一样,都是极为的狂妄。 秦氏却没心理会素依对自己的称呼了,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孩子无碍’这四个字。 “你这个不长眼的,素神医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置脍,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宁氏看见素依脸上的不悦,赶紧出言呵斥秦氏,如今自己金孙儿的命可还握在这个素依的手里呢! “素依,蒋夫人是中了毒?” 颜慕殇的话一石激起千重浪,众人的视线重新全部落回了蒋氏的身上,刚才蒋氏吐出的那口黑紫色的淤血众人都是亲眼看见的。 “确切的说不是毒,而是误食了槐花籽。” “槐花籽?” “对,槐花籽也叫槐米,是槐树的种子,具有很好的清热解毒的药效。” 众人都是满脸疑惑,既然不是毒,而且还是清热解毒的良药,为什么蒋氏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甚至小产。<> “槐花籽对于很多病症都能起到很好的缓解和治疗作用,但唯独孕妇不能食用,特别是对服用安胎药的孕妇,如果孕妇不慎服用了这个槐花籽,轻则滑胎小产重则一尸两命。” 素依是大夫,虽然躺在床上的是上官府的当家主母,是上官凝的生身母亲,但是在素依的眼里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病人,所以一番陈述十分客观和平静,丝毫不夹带个人感情。 “夫人的午膳是谁负责的?” 上官凝哪里能猜不到母亲的膳食被人动了手脚,只是早在母亲怀孕之处,福禧阁内外的人员她就重新梳理了一遍,但凡有可能被人收买的都被上官凝处理掉了,院子里剩下的都是十分信得过的。 但如今的情形只能证明,当初是有漏网之鱼的,此人不除,母亲早晚还是会被这个内贼伤害到。 “回大小姐,是……是奴婢!” 站出来的是茶韵,母亲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之一,平时只负责院子内的事,极少跟着蒋氏露脸,但是却十分的稳妥,上官凝对这个茶韵的印象还算不错。 此时的茶韵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大小姐这是怀疑午膳出了问题,如果大小姐怀疑是自己做的话,那么谋害主母和未来小少爷的罪名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你把准备午膳的经过跟我说一边,记住,从头到尾,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哪怕是中间掉了一粒米,如果说不清楚,谋害主母的罪名你是逃不掉的。” 上官凝说完,茶韵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一张脸也吓的没了血色。 “奴……奴婢,晌午的时……时候,奴婢去小厨房取夫人的膳食,因为夫人最近的胃口很好,所以让厨房加了两个菜,奴婢第一次去的时候,后加的了两道菜还没有做好,奴婢就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的门外等。<>” 茶韵起初有些磕巴,人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下难免会是如此,但是说着说着就慢慢的顺当起来,果然说的极为的详细。 “等到许娘子喊奴婢取膳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奴婢把膳食拿回屋子,直接就端到了屋子里的桌子上,但是夫人当时还在小憩,奴婢不敢打扰,便把膳食用竹笼盖上了,奴婢则是退到了门外,直到夫人起身喊奴婢进去侍候用膳奴婢才进去。” 茶韵说的十分的清楚,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可疑的,但母亲是用了膳食之后才出现的这种情况,问题便一定是出现在膳食上。 “去把小厨房的人都喊过来。” 因为是在福禧阁,乐儿不方便出面,瑾嬷嬷便领了上官凝的吩咐出去唤人了。 在这样的节骨眼,宁氏实在是不便出声,而且有人竟然敢对自己的金孙儿下手,也的确是可恨,既然自己这个孙女有这个本事,那就放手让其查,把这个凶手揪出来也省得再祸害上官府的子嗣。 上官锦则最是奇怪,从头至尾表情都是淡淡然的,上官凝知道母亲的关系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寡淡似水的,但如今母亲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而且极有可能是上官府的嫡子,父亲却一点也不着急这实在是让人生疑。 很快,瑾嬷嬷就领着四五个人进了屋子,两女三男,一个二十岁上下长的很水灵的姑娘,看打扮应该是个已婚的少妇,此人正是珠翠。 另一个年纪四十余岁上下的女人,是刚刚茶韵提到的许娘子,负责厨房里的杂事,也算得上是小厨房的管事嬷嬷。 其余的三个男子,具是四十岁上下,身材也都是中等偏胖,长相穿着都是极为普通。<> 几个人被唤到屋子里,再看见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吓的手脚发软,他们常年在小厨房做事,哪有机会见到这么多主子同时出现。 “奴婢参见主子们!” 几个人毕竟是在一起做工多年的,彼此之间早有了默契,连请安都是语调一致,整齐划一。 “今日小厨房可是进过外人?” “回大小姐,您上次交代过小厨房要严格控制无关人的来回出入,所以我们管理的十分严格,除了我们五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小厨房。” 答话的是许娘子,这个许娘子倒像是个有主意的,面对上官凝的问话十分的镇定,不像其余四人,低着头恨不得将脑地缩紧进脖子里。 没有人进过,这倒是好调查的很了! “今日的采买是谁负责的?” 站在最中间的一个男子站了出来,双腿很明显都能看出来在打颤,他性子最软弱,在家是个怕媳妇的,在府里也是最听话的,也正因为老实,当初蒋氏才安排他做了小厨房的采买。 “回……回……。回大小姐,是……。是小的……负责采买的。” 男子真是吓的很了,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声音有小似蚊蝇,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可是买了槐花籽?” “没没……没没……没买。” 男子虽然不知道上官凝为什么问这个,但却知道一定是这个槐花籽有问题,所以急忙否认。 “谁负责做菜?” 另两名男子站了出来,这两个男子容貌很想象,上官凝记得这两个人似乎是亲兄弟,祖上就是厨子,家里世代的男子都是厨师,手艺也的确不错。 “回大小姐,是我们两兄弟。” “今日做的什么菜?”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上官凝问话的意思,但刚刚回话的那个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开了口。 “冬崧鱼柳、海米雪花蛋、花菇盅、雪绒鸡丝、虫草乌鸡汤。” 很标准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但的确是费了心思的。 “珠翠,你在厨房负责什么?” 珠翠早在半年前就嫁了人,男方是上官府的一个小管事,年纪比珠翠还小一岁,但据说很机灵,也很会为人处世,在府里很是吃的开。 “回大小姐,奴婢还是负责水活。” 水活,就是水案,是专门负责择菜洗菜的活计,这个早在几年前上官凝就曾了解过,所以珠翠才这样回答。 上官凝问了一遍,心中有了些计较。 “茶韵,夫人剩下的午膳可是已经处理掉了?” “没有,因为夫人是用膳时出现的情况,所以那些东西还来不及处理。” 很好,上官凝暗自点了点头。 “许娘子,厨房今日的膳食可是有剩余?” “回大小姐,还有。” 在上官府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厨房做膳食,总是会额外多做出一些备在厨房,以防用膳之人再有需要,直到用膳完毕之后再将这些额外的膳食处理掉。 上官凝使了个眼色,乐儿便跟着许娘子去厨房将剩余的午膳取过来,而蒋氏用过的膳食则就在外间的桌子上放着,白梅出门就端了进来。 等到乐儿和许娘子将菜也端进屋子后,上官凝对着素依微微福了福身子,素依也不扭捏,直接走到哪几盘膳食前,将菜品凑到鼻尖,轻闻了几下,很快便指着其中的虫草乌鸡汤点了点头。 “两份汤可都是添加了槐花籽?” “不,只有这份有!” 素依指了指白梅端进来的那一份虫草汤。 事实很明显,槐花籽是在这道汤端出小厨房之后被人加进去的。 素依的话音一落,众人也都明白了上官凝的意思,小厨房的几人都松了口气,茶韵则是重新慌乱了起来,这午膳只有自己经过手,那现在自己是百口莫辩啊! “茶韵,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槐花籽是不是你下在夫人汤里的?” “大小姐,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夫人对茶韵好的很,茶韵报答都来不及怎么会谋害夫人呢,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茶韵除了一再的强调不是自己,再说不出别的。 “你这小蹄子,真是心狠手辣,连夫人都干谋害,拉下去杖毙吧!” “二姨娘,您未免有些心急了吧?” 上官凝冷冷的看了一眼秦氏,秦氏只觉得自己毛孔发紧,后背倏倏的起了一层小疙瘩。 “郡主,不是姨娘心急,而是这样谋害主母的丫头若是不处置了,以后别人要都跟着效仿,那咱们上官府可就乱了套了!” “姨娘这心操的真是让上官凝感动,祖母和爹爹真都该好好的夸赞一下二姨娘这份玲珑剔透的心思。” “秦氏,这没你说话的份,你要是再不闭嘴就给我滚出去。” 宁氏对秦氏真是一点好眼色也没有,这个秦氏除了愿意凑热闹事事插上一脚,半点正经没有,真是看着就心烦。 “老夫人,妾身也是担心姐姐啊!” 秦氏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不过这份委屈看在宁氏的眼里就是矫揉造作,更加的让人气恼。 “闭嘴!” 秦氏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将宁氏骂了几十上百遍,甚至诅咒宁氏明日一早就口斜眼歪中风死去才好。 “茶韵,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今日这个罪责你是逃脱不掉了,谋害主母的罪名你应该是知道的。” 茶韵跪在地上,脑袋一片混乱,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会出现这种事,自己都是和往常一样侍候夫人的啊,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来人,把茶韵拖下去……”。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想起来了……”。 就在护卫进门准备将茶韵拖下去的时候,茶韵突然高声叫道,语气是十分的激动。 “你说。” “是这样的,我在屋外等着夫人小憩醒过来的这段时间,珠翠的丈夫到了院子里找珠翠,但是小厨房管的十分严格,他一个外院的人,根本连边都挨不到,所以就央我过去喊珠翠过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离开了,当时奴婢以为他是有事先走了,现在想来一定是有问题。” 茶韵很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想起了这件她之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事,那个房管事一定有问题。 珠翠听完则是傻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 “大小姐,不会的,夫君他为人很老实的,绝对不会做出谋害夫人的事的,不会的!” 上官凝的面色一直都是沉沉入水的,听到茶韵的话丝毫也没犹豫,原本进门准备抓茶韵去行刑的两个护卫直接接了命令去拘珠翠的的丈夫房管事到场。 颜慕殇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看着自家的小丫头沉着冷静的样子,真是迷人,看得他的一颗心春风荡漾,恨不得今日就将这丫头迎进府去,每日陪在自己身边。 素依原本目色淡淡,但一瞥到颜慕殇看着上官凝那风骚的小眼神,素依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至从颜慕殇遇见上官凝,往日那个冷酷入骨邪魅不羁的夙夜就变的有些不正常。 上官锦依旧不发一言,这样的家丑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他这个一府之主竟像是半点也不在意一样,这一点莫说是上官凝,就是颜慕殇都觉得有几分奇怪。 珠翠和房管事就住在上官府后院的一条小巷子里,离的很近,所以没多久时间,侍卫们就扭着一个身材矮小但是长的还算端正的男子进来。 男子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但是却很配合,既不挣扎也不抗拒,任由两个侍卫将其直接摁倒在地上。 “你是珠翠的丈夫?” “是,小的房铎,珠翠正是小人的内人。” 一听声音,上官凝就能判断出这个房铎的个性,的确是个十分圆滑的人。 “今日你曾到过福禧阁?” “是,小的今日到福禧阁是有事要找内人商议。” 回答的十分快速和顺畅,要么就是确有此事要么就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既是有事,为何未见人就离开?” “因小的突然想起今日约了成绣阁的宋老板,这宋老板是咱们福源记的大主顾,小的不敢耽搁,所以才中途离开的。” 十分完美的回答,如果上官凝所料没错的话,她即便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什么,这个房铎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被自己抓到把柄。 只是,一个铺子的管事,竟然会连主顾上门之事都忘记了,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只能证明这其中有问题。 “你近几日接触过槐花籽这类东西吗,房管事?” 房铎眼神一眨,斩钉截铁的回道。 “回大小姐,小的并没有接触过大小姐口中的东西。” 好,很好! “素依,不知你能不能帮着咱们房管事检查一下手指呢,我瞧见房管事的食指上有道血口,现在的天儿不好,若是发炎了可不好!” 素依对上官凝这丫头剔透的心思也是开了眼了,的确,槐花籽的味道极为浓郁,只要人沾染过,哪怕一点,素依也有本事分辨出来。 上官凝不先让素依检查,而是先让房铎自己亲口说出未接触过槐花籽的话,这样等下若是检查出来,房铎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房铎下意识的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不劳大小姐费心了,小的回去自己上点药粉就是了!” “房管事,这位是咱们大雍赫赫有名的神医断命丝女,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房铎闻听此言,身子一哆嗦,却找不到别的话拒绝了。 素依几步走到房铎的身边,将房铎的手抬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素依就一言不发的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房铎心中一松。 “这个男子的确接触过槐花籽,虽然他用桐油洗过手,但是这槐花籽的味道却是任何东西都掩盖不了的。” “这位神医想来是闻错了吧,我根本就不知道槐花籽是做什么的!” 房铎当然否认,可是语气与之前的相比却是失了镇定。 “大小姐,我夫君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不会的,夫君,你快和大小姐说,说不是你啊,你快说啊……”! 珠翠听到上官凝和自己夫君的对话,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且刚才那个白衣女子说夫君的手上有槐花籽的味道,刚刚不是说夫人就是因为使用了槐花籽才会险些一尸两命嘛! 珠翠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她嫁给这个房铎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两个人相敬如宾,房铎对她也还好,这样平稳的日子她不想就这样结束啊! “珠翠,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我成亲半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嘛,大小姐不过是了解情况,不会冤枉我的!” 好一个房铎,真是个规规矩矩通晓大义的好管事啊! 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言下之意今日上官凝若是定了他的罪,那就是冤枉,那就是要寒了珠翠和其他下人的心。 秦氏得意的眯起眼睛,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来收买这个房铎,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她倒是要瞧瞧,上官凝这个小丫头片子能耐她何! 珠翠听到丈夫的呵斥,抽抽搭搭的不敢再说话了,可一双眼睛却是通红一片,可怜巴巴的盯着房铎。 “他不承认也不要紧,我自有办法分辨!” 素依微微一笑,忽然起了玩心,她从小和师傅在深山中长大,生活中除了学医就是和那些花花草草打交道,所以性子直爽单纯的很。 至从认识上官凝后,她亲眼看着这个小丫头的成长,步步为营,与府内的势力斗智斗勇,一点点的蜕变,现在她也想体会一下,帮着这个小丫头斗一斗。 “哦?那素依尽可试试!”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又渐渐的把更新时间调整回来了!酒儿今天一打开电脑,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宝宝的事,唉,酒儿只记得当年看《士兵突击》的时候酒儿大半夜的打车出去租碟,那样激情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不管如何,希望宝宝的未来能够幸福吧! t 第一百零八章 谁是黄雀 素依让乐儿准备了两样东西,厅中的众人不论男女倒都是对这两样东西很熟悉。 素依先是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罐子,里面装满了细细的盐粒,素依用调羹盛出了一些直接倒在了盛了半杯清水的茶杯里,然后又将另一种类似面粉样的东西倒了些进去。 “房管事,你只要把手伸进去,就能证明你是不是清白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神医卖的什么关子,但是好奇心却都被吊到了嗓子眼。 此时的房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指放进了刚刚兑好的那杯清水里。 不过眨眼的时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房铎的手指变成了浅蓝色,而且蓝色只集中在大拇指的指尖和食指的指尖,这正是人拿细小东西时的惯用位置。 房铎的脸色煞白一片,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变成蓝色的手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的确是用这两根手指捏着槐花籽的粉末放进了那碗虫草乌鸡汤里的。 “不可能,一定是这个女人用了障眼法!” “混账东西,闭嘴!” 秦氏看着房铎变了颜色的手指,心头突突直跳,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房铎被揪出来。 可是,她的话一落,就不知被宁氏今日第几次呵斥了回来。 “这位嬷嬷,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来!” 素依看着这个上蹿下跳的女人就不爽,如果不是在上官府,众目睽睽之下,素依不介意给这个女人下点药,让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秦氏真是哑巴吃黄连,憋的一张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夫君,这不是真的,不是对不对?” 珠翠跪在地上,早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眼前的一幕更是彻底摧毁了这个双十年华的老实女子。 出嫁从夫,丈夫就是她的天,现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珠翠顿时感觉自己的天就要塌了。 “大小姐,就凭手指变作蓝色一点,想要定小人的罪,恕小人不服!” 房铎果真是个人物,刚才的震惊和慌乱过后,竟然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房铎没有看萎靡在地的珠翠,而是若有似无的瞄了一眼秦氏。 “凝儿,你们上官府的管事倒都是有气节的啊,不如将此人交给本王调教调教,本王想来喜欢这样有风骨的人!” 顔慕殇面色春波微漾,媚眼如丝,饱满润泽的嘴唇泛着撩人的光泽,明明是一张惑乱天下的容颜,可说出话的硬生生的让立在屋子中间的房铎浑身接连打了几个冷战。 王爷?莫非此人就是平宁郡主的未婚夫君晟炀王? 据闻此人喜怒无常,狂妄张扬,如果自己落在这个人手里下场如何他真的是想象不出。 “倒是让王爷见笑了,只不过这是我府内的家务事,暂不劳王爷操劳!” 上官凝笑靥如花,春风在眉眼间游走,似微风略过湖面,撩拨的人心蠢蠢欲动。 这对男女,不知何时竟仿若浑然一体,一颦一笑,无比和谐! “郡主,妾身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直静默无声宛若空气一般的崔氏忽然开口,上官凝向着崔氏的方向看去,只见崔氏在上官怜的搀扶下竟然战战巍巍的站了起来。 午后的光影由浓转淡,飞舞的尘土像是一个个精灵在众人的视线里跳跃,崔氏单薄却挺拔的站在光影之中,恍若一只傲然于世的苍鹰。 “姨娘请讲!” 上官凝与崔氏之间原本就并无深仇大恨,相反,对于崔氏,上官凝一直都有一丝敬意,只因为这个崔氏无论如何,都算的上是一个好母亲,所做的一切莫不都是为自己的女儿。 经历了那样一般非人的折磨后,崔氏的性子大变,之前的嚣张跋扈也消失殆尽,整个人如同浴火重生一般。 没人知道,崔氏脸上的面具,就是上官凝差人打造的,原因无他,同情也好,闲来无事也罢,权当是她对于一个母亲的一点心意罢了。 “这个房管事,与老夫人院中的淑月关系暧昧,而且这槐花籽就是淑月亲自去府外的药店采买回来的。” 咚的一声,一块巨石落入水面,激起了一个滔天大浪。 淑月这个名字,已经快要被人遗忘在脑海深处了,至从几年前淑月被罚进家庙后,这个人连带这个风光无限的名字就淹没在了滚滚的岁月之中。 如果不是崔氏今日提起,上官凝也将这个名字忘在脑后了。 “崔氏,说话可要讲究证据,这样红口白牙的冤枉老夫人院子中的丫头可不大好。” 秦氏典型的健忘症,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秦氏却是伤疤犹在却不知收敛。 不过这次,宁氏却没有出言制止。 原因不言而喻。 “妾身所言是真是假,郡主遣人到药铺一问便知。” 对于秦氏的挑衅,崔氏恍若未闻,单这一点就足以见崔氏如今与之前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上官凝点了点头,侯嬷嬷便挑帘子出去安排人手了。 却不知,崔氏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是快刀之上的锋刃,直接割入筋脉,让人无所遁形。 “据臣妾所知,房管事与淑月早在数年前就已相识,并互定终身,而这条姻缘线便是二姨娘所牵!” “胡说,崔氏你是在地道里被人打的发傻神智错乱了不成,我堂堂的姨娘主子,怎么会给两个下人牵线,你说话之前也不过过脑子,笑话!” 秦氏真是有些气急败坏,这个崔氏是吃错了药不成,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哪曾想崔氏竟然在这个当口提起来,真是惹人厌恶。 “二姨娘,您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太好,这样一惊一乍的伤了自己的精神不说,还拐带着祖母和爹爹也跟着不消停,素依,麻烦你帮二姨娘瞧一瞧!” 上官凝话音一落,秦氏就快速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素依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可得要避着点才是,免得着了对方的道。 上官凝也不过是吓唬吓唬秦氏,先收点利息,如果等下查出这件事秦氏的真的是主谋,那么到时候这利息可要十倍百倍的往上翻了。 “是与不是,将淑月传唤过来两下一对便可见分晓。” 崔氏说话很简单干脆,却字字直插在场某个人的心窝。 “来人,将淑月绑过来!” 淑月至从被宁氏发落到家庙之后,地位一落千丈,虽然还留在寿康苑里,却已经是由一个一等大丫头变成了个洒扫丫头。 就在门外的侍卫应声想要离去之时,一直挺着脊背站着的房铎突然跪了下来。 “郡主不要难为淑月,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淑月无关,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房铎这前后的转变实在太大,让人措手不及,特别是一直卧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珠翠,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半年多的夫君。 真是可笑,枉为自己还跪在地上为其求情,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所谓的幸福也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成亲前的谣言,原来并非是空**来风,原来自己的夫君果真是心里有别的女人。 珠翠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的喜悦早已化作苦涩和泪水,顺着眼睛流干了。 “你一人所为?动机呢?你一个外院的管事,没有内应,怎么能进得了福禧阁的门?” 这个房铎似乎对淑月的感情很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最终没能走在一起,但是就凭房铎对素月的维护就可见一斑。 “我嫉恨夫人非要将珠翠指给我做妻子,生生的拆散了我和淑月,所以我怀恨在心,听人说槐花籽对孕妇不好,我便自己买了些槐花籽,磨成粉末找机会下到了夫人的汤里。” 房铎豁出去了,为淑月竟然连这样丢脑袋的事情都肯担下来,但是,上官凝不相信房铎说的,这个人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的,只是房铎为什么不供出背后之人呢? “此事不能凭你一家之言就下定论,是非曲直还是要听听淑月怎么说!” 两个护卫很会看眼色,一见上官凝目光向他们瞥来,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的出了屋子,飞驰而去。 很快,淑月便被反剪这双手带到了屋子里。 珠翠抬眼看去,对面的女子与自己的年纪相仿,样貌倒的确比自己生的雅致,鹅蛋脸春杏眼,肤色白皙朱唇红润,身段婀娜三分风流七分妩媚。 可是当珠翠的视线落在淑月脖子上的那条链子上时,一双眼睛瞪的十分骇人,那条链子是夫人给自己的陪嫁,她托房铎变卖了想要贴补家用,可现在这条链子竟然出现在了淑月的脖子上。 珠翠的一颗心终于沉入海底,之前的所有假设和期待全部被眼前的现实打散,七零八落,片片成灰。 “淑月,你可是去药店买过槐花籽?” 上官凝时隔几年再见这个淑月,只觉得这个淑月骨子里似乎成熟了不少,身子发育的十分的圆润凹凸,面色如十五的银盘,眉目之间顾盼生情,一颦一笑都媚人心弦。 容貌到的确更加出色了,但是那一脸的算计却仍旧裸露在外,目露精光,一进门便将视线落在了颜慕殇的身上,眼中难掩的惊艳。 “回大小姐,奴婢去买过,是因为奴婢近日火气大,听人说槐花籽能够清心静气、明目去火便买了来想要泡水喝。” 淑月显然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药物,而且功效也很常见,淑月买了想要泡水喝也很正常。 就在此时,药店的老板被请到了屋子里,是个矮胖的却面色十分慈祥的老爷子,眉长下垂,满面红光,看着不像个药铺的老板倒像是南海仙翁。 “牛老爷子。” 颜慕殇从座上站起来,对着这个满面红光的老爷子走了过来,猿臂一伸,跟老爷子来了个拥抱。 上官凝眼睛顿时睁的老大,颜慕殇竟然认识这个胖老爷子? “你这娃娃,哈哈哈,你怎么也在这?” 牛老爷子似乎对颜慕殇的印象很好,两个人也很熟稔,而且牛老爷子称呼颜慕殇为娃娃而非王爷,看来两个人还是私交。 “牛老爷子,我是来看望我未来媳妇儿的!” 颜慕殇笑嘻嘻的对着牛老爷子说道,竟完全是个撒娇的孩子模样。 这画风实在古怪,众人都被颜慕殇的样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以。 “哦?你媳妇儿,快让老爷子我看看!” 颜慕殇用手指了指站在床边的上官凝,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诶哟,这丫头长的标致,模样俊俏,没看出来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啊!” 众人都不知道这个牛老爷子是什么身份,面对晟阳王竟能够如同普通长辈对待孩子一样,说说笑笑。 “素丫头也在啊,难得难得啊,这丫头老爷子我有半年没见到了!” “牛老爷子,你那药铺里的药材是不是有都想念我了啊?” 牛老爷子一听,嘴里喷着气,长长的白眉随着风上下飞舞,十分的俏皮。 就在上官凝暗自猜测这个老爷子的身份时,没想到一直都漠不关心屋子里情况的上官锦竟然也开了口。 “牛老爷子,上官锦这里有礼了,不知是您老前来,没有亲自迎接,还请老爷子宽恕!” 屋子里的众人包括上官凝在内,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牛老爷子是什么来头,与晟阳王勾肩搭背,与素依说说笑笑,现在竟然让大雍的战神堂堂一品将军府的上官锦向其鞠躬行礼。 “罢了罢了,好好的府邸,让你弄的乌烟瘴气!” 牛老爷子摆了摆手,对于上官锦的态度比照起和顔慕殇以及素依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为什么,上官凝对这个不知何处而来的古怪老爷子十分有好感,思罢,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老爷子的身前。 “小女上官凝,因为府内之事要劳老先生走这一遭,真是对不住了!” 上官凝微微福身,语气十分的诚恳。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轻灵出尘,丝毫不矫揉造作,高兴的哈哈大笑了几声,一双饱满圆润的手掌抚着自己的下巴。 “哈哈哈,这丫头不错,娃娃,你可真是福气啊!” 牛老爷子似乎对上官凝十分的满意,进来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久夸了上官凝两次。 顔慕殇一脸的骄傲自得,也没想着掩饰,自己的媳妇嘛,没必要掖着藏着的。 上官锦被晾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很。 “王爷,不知这位老先生是……”? “凝儿,老爷子是先帝的御用大夫,只为先帝一人看诊,被先帝赐为‘金夫子’,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没人有权利驱动。” 饶是上官凝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牛老爷子也许没人知道,但是若是说起金夫子,那恐怕就是段人所共知的传奇了。 宁氏原本也很诧异,现在听到顔慕殇的话也危襟正坐,她是上官府的老太君,也是已故老辅国将军的嫡妻,面对这样的人,她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秦氏则是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怎么老天似乎处处再跟自己作对,不过是去请个药铺的老板,怎么会请来这么一位呢! “老先生,您认得这位吗?” 上官凝切入主题,直接开口询问。 牛老爷子虽然年记不轻了,但是耳聪目明,一扫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淑月,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 “这丫头昨儿还去过,买了不少的槐花籽,还问了老爷子我不少的问题。” 上官凝眸色微不可查的闪了闪,顔慕殇则是翘起了二郎腿,看着自家的小媳妇儿,似乎屋中只有上官凝一人。 “哦?不知她问了些什么?” 牛老爷子已经被上官凝请着坐到了桌子旁的正位上,上官凝则是依旧站着,纤细的身子笔挺如松。 “老夫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丫头问了孕妇食用槐花籽的副作用,还有就是什么东西能够消除槐花籽的味道。” 牛老爷子坐在椅子上,面目和善,说的话也只是单纯的叙述,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好像淑月在其眼中真的只是个寻常问药的病人。 “老夫看这姑娘不像是有孕的,不知问这些问题做什么!” 牛老爷子的话说到这,众人若是再不明白那就真是白活了。 如果这个药铺的老板不是金夫子,而是个普通的买卖人,淑月也好,房铎也好,秦氏也好,都能想方设法的把这件事掀过去,但现在对方的身份摆在这,就是金銮殿上,这证词也是真真儿的。 “老太君,将军,如今这事儿已经是水落石出了,本王可是开了眼界了,一个小丫头勾结外院的管事,想要陷害自家的主母,这事明日倒是可以在早朝上讲给大家听听,权当活跃气氛了!” 顔慕殇手里把玩着随手从桌子上拿起来的一个茶碗,嘴角笑意如阳,媚声缱绻。 上官锦的脸色从头至尾,第一次有了些微变,刚要开口却被宁氏止住了话头。 “王爷所言极是,是老身管教无方,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让王爷和牛老先生见笑了!” 如今蒋氏还在昏迷之中,上官锦又是个男子,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宜开口,所以只能宁氏出面。 “老太君的家事本王原不该过问,可如今被陷害的是本王未来的岳母,如此本王却不得不关心一番了。” 顔慕殇语气轻缓,丝丝邪魅,似阮琴弹出的音符,跌落在宁氏的心头。 “那是,这两个下人胆大包天,我定不会轻饶!” 宁氏咬牙切齿,似乎对这两个人深恶痛绝,恨不得千刀万剐,但顔慕殇对此似乎并不满意。 “老太君,本王虽然对内宅之事不熟谙,但也猜得到这两个下人背后若没人撑腰是断断不敢做出这等事的,老太君,您认为呢?” 上官凝看着顔慕殇一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样子,再看自家祖母恨不得挖地三尺钻进去的样子,眼角一抹笑意。 “王爷放心,老身一定会彻查此事,何况有凝丫头在,此事一定会有定论的,是吧凝儿?” 宁氏满脸堆笑,对着上官凝使了使眼色,这个晟炀王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孙女言听计从的,只要上官凝开口晟炀王必是不会再纠缠。 怎料,平时一向乖巧听话、聪慧异常的上官凝竟像是没有明白宁氏的意思一般,反而对着晟炀王行了个礼。 “王爷,事关家母和家母肚子里的孩子,凝儿恳请王爷做主,帮着凝儿查出这背后的主谋,还家母一个公道。” 上官凝施施然弯身,白色的纱裙像是洁白的云朵,层层叠叠。 “凝儿快起身,如今这事你不说,本王爷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不知道老太君和将军是否信得过本王?” ------题外话------ 宝儿们,中午好!小酒儿我,很勤快滴,更新完了!马上就奔着90万字而去了,最近发现有看盗版的宝宝,唉,酒儿内心很复杂的说,酒儿不是个极端的人,也理解很多的宝宝可能还是孩子,实在是没有钱,但是,酒儿仍旧希望在可能的条件下支持正版,因为只有开始写文才知道,码字的不容易,么么哒!(就爱网)&; 第一百零九章 怪异认罪 晟炀王这么说了,谁能说个不字。 牛老爷子做完了证人,也没走的意思,而是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跟素依两个人说起了进山采药的事。 淑月被押进来后只说了两句话,与上官凝印象中的那个能言善辩的淑月完全不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官凝感觉这个淑月望向秦氏的目光有些森寒。 房铎则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淑月,情意倒是不作假的。 只是可怜了珠翠,一直瘫坐在地上,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早就哭成了两颗核桃,脸上的妆容也化成一片,新婚燕尔,夫君便做出这样的勾当,而且是为了一个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 珠翠心里有恨,恨自己吓了眼睛,执意要嫁给这个心里压根就没有自己的男人。 不错,当初这个夫君是她自己选中的,夫人不过是为了成全她才指的婚,可即便如此,夫人当初也是征询了这个男人的意见的。 看着躺在床上尚未清醒过来的夫人,再看着眼睛中只有别的女人的丈夫,珠翠的泪水竟然倏的止住了,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再然后竟然也将目光调转方向,瞪视着秦氏。 秦氏缩在宁氏的身后,突然感觉对面凭空多了两道锋利如刀的目光,再一细看,那目光竟然都是瞄向自己的,秦氏顿时打了个冷战,心觉不妙! “既然老太君和将军都没意见,那本王就越俎代庖了!” 宁氏和上官锦自然没有别的话说,只能任由顔慕殇折腾,左不过是两个下人,就是打杀了也不是大事。 上官凝看着顔慕殇跃跃欲试的样子,浅笑着也退到一边,这位叱咤江湖的夙夜,不知道在这样的内宅风云里能有什么手段让自己刮目相看。 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顔慕殇一句话还没说,便飞身到了淑月的眼前,没人看见顔慕殇做了什么,却都瞧见了淑月霎时白做纸张似的面容。 再忽然,淑月突然倒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脖子拗断一样,双腿也在上如同抽搐一样的来回踢着。 “房管事,幕后之人是谁?” 看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淑月,房铎的面色也和淑月一样苍白,如果不是顔慕殇挡在身前,房铎一定会冲上前去。 “王爷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有辱王爷的身份。” “这个不劳房管事费心,本王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倒是房管事,如果你有兴趣和本王探讨身份一事,本王愿意奉陪,但是这丫头的命本王可是管不了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房铎的话一激早就要怒了,但顔慕殇最不在乎的就是那些虚名,屁用没有! 房铎看着晟炀王春风迷醉的眸子和唇边慵懒妩媚的笑容,又看了看已经完全蜷缩在一起的淑月,看见淑月原本剧烈抽搐的动作慢慢的迟钝下来,脸却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是二姨娘!” 一切顺利的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最不敢置信的恐怕就是秦氏了,自己手里捏着那样的把柄,这个房铎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供了出来? “房管事,话想好了再说!” “我有证据!” “证据?” “是。” 颜慕殇得意的对着上官凝眨了眨眼睛,可一转回头,就又是一副九幽勾魂鬼一样的笑容,刺目迷幻如同彼岸河畔的曼莎珠华。 “证据交出来,这丫头的命便留下了!” 秦氏看着房铎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供了出来,现在又要交出证据,秦氏脑筋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可越是心急脑筋就越是混乱,思来想去她甚至想不出这个房铎所谓的证据会是什么。 房铎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眼前的男人是王爷,是大雍最尊贵的存在,此人若真是想动手除掉淑月和自己,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无异。 二姨娘虽然也可怕,但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在晟阳王这尊大佛面前二姨娘就是浮云,不值一提。 房铎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却没有立即交给颜慕殇,而是对着众人晃了晃。 颜慕殇伸手一弹,一粒米粒大小的珍珠便飞身而出,啪的一声落在淑月的身上,随着珍珠的滚落,淑月原本抽搐的双腿立刻停了下来,一张脸也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房铎面色一松,手里的东西便直接落在了颜慕殇的手中。 “二姨娘,你有何话说?” 颜慕殇看都没看直接把东西扔给了上官凝,自己的手段也展示了差不多,接下来还是要看自己媳妇的神威了。 上官凝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对着秦氏问道。 众人如今都是看出来了,颜慕殇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撑场面来了,摆明了就是要帮着自家的小媳妇出气。 秦氏早就被眼前的巨变吓的有些发傻,听见上官凝的话下意识的一哆嗦。 “郡主,你不能相信一个下人的话而诬赖姨娘啊,姨娘进府十几年,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规规矩矩的,这些年晨昏定省,姨娘我是一日不落,姐姐有了身孕我更是喜不自禁,日日烧香替姐姐祈福,我怎么会指使人来谋害姐姐呢,真是冤枉啊!” 秦氏一番话说的真是让人感动,好一个规矩的姨娘! “二姨娘,你先不必急着喊冤,这东西你不妨先看看!” 赫然是一张铺子出让的协议,而这间铺子正是秦氏名下的,也正是房铎经营管理的福源记,上面鲜红的印鉴和手印正是秦氏的无疑,而接收人的位置写着的名字便是房铎。 “秦氏,这是怎么回事?” 宁氏没料到秦氏竟然会有这样的胆子,在她的心里,秦氏顶多就是个逞口舌之快的,若是真刀实枪的与人争斗,秦氏没那个心计也没那个胆子。 但眼前的出让协议让宁氏不得不往秦氏的身上怀疑,而且此时众目睽睽,证据确着。 “老夫人,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这东西是什么,婢妾从未见过啊,老夫人,您一定要为清荷做主啊,这样的罪责清荷担不起啊!” 秦氏万万没想到,自己咬牙豁出血本给出去的东西,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房铎不是急需用钱嘛,为了一个淑月真的就放任这笔巨大的财富从在手中溜走吗? “二姨娘,这福源记是你名下的铺子,这房铎也是你铺子里的管事,如今这出让协议上盖的是你的印鉴摁的是你的手印,你还要狡辩吗?” “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那印鉴和手印都是假的,我没有摁过手印……”。 秦氏慌乱的摇头,如果今日这罪名被坐实,那自己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郡主,奴婢家中还有二姨娘托人送的首饰和银票,就在家中灶台里侧的墙洞里。” 珠翠声音沙哑,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房铎告诉自己说,那是二姨娘看在他铺子搭理的好的份上赏赐给他的,当时珠翠便有些不信,不是不信房铎,而是不信二姨娘会那么大方,怕是什么阴谋,所以便把首饰和银票都藏了起来,分文未动,现在果然证实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上官凝看着珠翠红肿的双眸,心中到底有丝同情,今日这个珠翠受到的打击真的是不小,新婚燕尔的丈夫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有私情,而且为了别的女人竟然连命都能豁出去,是谁都会接受不了。 不过,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上官凝一个眼色,乐儿便带人去了珠翠的住处。 “郡主,奴婢也有话说!” 已经缓过神来的淑月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上官凝说道。 上官凝微微挑眉,想了想,也没阻止,轻轻的点了点头。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可原谅,但奴婢是受人所迫,不得不为的啊!” 淑月的嗓子也有几分嘶哑,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颜慕殇点了其身上穴位的关系。 “二姨娘胁迫奴婢,若是奴婢不肯按着二姨娘的吩咐办事,就要把奴婢和房管事之事捅出去,奴婢如今已经是处境堪忧了,实在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所以奴婢才一时糊涂,做出了这样的错事。” 随着淑月的证词,秦氏是幕后主谋几乎已经是可以断定了,但,一切未免顺利的有些诡异吧! 淑月完全可以不开口,那张出让协议和珠翠所说的银票首饰已经足够定秦氏的罪,不过淑月作证无疑是锦上添花的。 不过直觉告诉上官凝,此事必然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在推波助澜。 她原本以为是颜慕殇,但在接触到上官凝视线的时候,颜慕殇心有灵犀的对她摇了摇头。 上官凝又打量了一眼上官锦,发现上官锦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株梧桐树上,眼神有些迷离,上官锦今日的表现倒是奇怪,可若说此事是他在背后推动,似乎又说不通。 宁氏?上官凝直接将宁氏否定了,她这个祖母可没有心思非这样大的力气来布这样的局,而且宁氏对蒋氏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在意和期待,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孩子身上做手脚的。 崔氏? 崔氏至从之前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重新归于沉寂,和上官怜两个人又如同来时一样,默默无声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其没有关系。 很快,乐儿便带着一个梳着双坝头的小丫头进了屋子,乐儿的手中拿着一块白绸布,许是保存不当的缘故,白绸布有些泛黄。 上官凝接过东西,当着宁氏和上官锦的面将包裹着的绸布打开,里面赫然是几样首饰和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总价值少说也有五百两。 上官凝随手从首饰里拿出了一支水玉的孔雀金钗,这金钗众人都认得,曾经是秦氏十分钟爱的头饰,但细细想起来,秦氏好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戴过这支钗子了,如今钗子在这里出现,原因不言而喻。 “跪下!” 上官锦终于开了口,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上官凝一时也解读不出,她倒是想看看,宁氏和自己的这个爹爹会怎么处置秦氏。 牛老爷子也自似乎对于眼前的这种事很看不惯,一直都是皱着眉,吹胡子瞪眼的。 这个上官锦比照他老子可是差了不少,上官府的老太爷只娶了一房妻子,没有通房也没妾室,虽然子嗣不多,但是在青云城却没人不知道上官府的老太爷从来不会为嫡庶子之事烦心也不会陷在后院女子的拈酸吃醋中不能自拔。 上官锦可好,姨娘通房一大堆,先是庶子出了那样的丑闻,至今还被羁押在大牢里,然后又是府内的亲戚被人堵在院子里闹的满城风雨,事情过去没几天,又出了姨娘伙同下人谋害嫡妻之事,哼,自作孽! 秦氏听到上官锦的呵斥,膝盖一软,当真跪了下去,双腿一挨在地板上就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膝盖处弥漫开来,那一年的家庙,她便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不管是阴天下雨还是运动不当,都能让她的膝盖处火烧火燎一样的疼,甚至不良于行。 “将军,妾身冤枉,那两个小人一定是受了人指使来陷害妾身的,那些证据都是捏造的,将军一定不要相信那两个小人的话!” 秦氏千想万想也没想过局面会飞转直下,不仅蒋氏和肚子里的孩子安好无恙,自己却陷进了这个原本挖给别人的陷阱中不能自拔。 但秦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的手里可是捏着房铎和淑月两个人的家人呢!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 上官锦冷眼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秦氏,语气也是冷如寒潭之下的坚冰。 “将军,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妾身这些年在府里,兢兢业业的抚养两个哥儿,一门心思都在哥儿和姐儿的身上,怎么会有心思谋害姐姐呢,姐姐肚子里的是咱们上官家的血脉,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做手脚要害这孩子呢……”。 秦氏这番哭诉真是痛彻心扉,鼻涕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脂粉在原本还算光滑的脸颊一起淌下来,姣好的面容一片狼藉。 “你还有脸提哥儿,好好的一个哥儿被你教导成了什么样子,若是早放在钦饶的身前养着,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 宁氏一听秦氏拿着上官鸿群做筏子,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如果当初她不那样纵着秦氏,早早的将两个哥儿分出院子,也许如今自己的孙儿还好好的在府里,怎么会被羁押在牢里不明所以呢! 提到上官鸿群,上官锦的脸上略过一丝不自然,不过稍纵即逝。 “如今王爷和牛老爷子都在场,你的错处也都是证据确凿,决不能姑息,来人,把二姨娘押到家庙去,禁足三个月!” 秦氏的面色一松,这个惩罚不重,如果按照家法处置,自己就是不死也要残废,如今不过是禁足,将军看来对自己还是有情意在的! 上官凝听罢,面色立时就难看下来,爹爹这样的处罚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错处?秦氏的这种行为仅仅是错处吗,如果不是顔慕殇送药送的及时不是素依的医术高超,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要见阎王去了。 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谋杀! “将军,这样的处罚是不是有些不公允啊,这对蒋夫人来说可真是大大的不公啊!” 不待上官凝开口,顔慕殇就慵懒的开口,想要这么轻飘飘的就处置了这个胆敢谋害自己未来岳母和未来小舅子的人,他顔慕殇可是不能答应的! “王爷,这毕竟是下官的家务事,秦氏再多错处,也是为府上生养了哥儿的,下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两个哥儿的情分上也要给秦氏留几分体面!” 上官锦从最开始就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连句话都没说过,任凭顔慕殇和上官凝折腾,好像结果如何他都不甚在意,而现主谋被查出来,证据确凿,上官锦反倒开始插手,反倒拿着家务事做由头来压顔慕殇。 顔慕殇冷眼瞧着上官锦,这个上官锦以前倒算是个英雄,毕竟常年征战沙场,横刀立马,少尝败绩,的确是个难得的铁血战神,但回到府中,脱下战袍,怎么就成了个不辩奸邪袒护恶人的糊涂虫呢! 想到自己的小凝儿和岳母,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就是被这群恶人肆意欺辱作践,祖母不疼爹爹不亲的,顔慕殇的心里就窜出一股子火来。 “体面?将军顾及着两个庶子的情分,难道就不顾及蒋夫人嫡妻的脸面,不顾及蒋夫人肚子里未出生的嫡子嫡女的脸面吗?” 顔慕殇说话一向都是三分邪气四分妩媚外加三分阴柔的,极少能让人从语气里听出喜怒,但这次,众人分明听出了这位王爷的不满。 “王爷,这个秦氏的确是可恶,不过,如今凝儿他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无大碍,那咱们是不是就从轻发落,也算是给那孩子积德了!” 姜还是老的辣,宁氏一见顔慕殇的语气不善,就连忙出来打圆场,而且不着痕迹的用上官凝做了挡箭牌。 只是,再老的姜也辣不到顔慕殇的眼,他顔慕殇从来就不吃这一套,如果战场之上人人都想积德,那还打什么仗,都回家去立个佛龛每日三万三炷香的拜佛祷告不是更好? “老太君,您这话恕本王难以赞同,家事如国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这姨娘谋害主母因为积福从轻发落,那明日就会有别的姨娘效仿,本王不知道这蒋夫人和孩子能有几条命来给别人积福!” 顔慕殇日常就是个十分少言辞的人,更多时候不屑与人说话,而现在这出口成章的表现让宁氏一个叱咤内宅的老妇人生生的吃了瘪。 “如果老夫人和将军下不了手,本王看在凝儿的面子上愿意代劳!” 秦氏听完顔慕殇的话吓的面无血色,这个顔慕殇,简直就是个地狱出来的恶鬼,毫不讲道理,下手又刁钻古怪狠辣无情,刚才淑月的样子她是亲眼见到的,真是生不如死,她能肯定如果房铎不交出证据,这个顔慕殇就当真能让淑月死在屋子里。 “不要啊,将军,老夫人,救救妾身,不要把妾身交给王爷处置啊!” 秦氏此时此刻是真的害怕到了骨子里,这种恐惧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让人胆战心惊,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就是生不如死。 “王爷,这是臣的家事,不劳王爷费心了!” 上官锦撂下了脸,上官凝冷眼看着自己的爹爹,心中的鄙夷和寒意像是沸腾的水一波接着一波,前世里,她只知道爹娘并不亲厚,只知道娘常常独守空闺暗自垂泪,却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爹爹竟然如此薄情。 为了个秦氏,竟然罔顾自己结发妻子和嫡子的命! 原本上官凝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既然爹爹要护着这个意图谋害娘的刽子手,那她偏不如上官锦的意! “爹爹,凝儿有话想要说!” ------题外话------ 酒儿今天又是棒棒哒!哈哈哈,对了,刚看见尾号9046的宝宝给酒儿投月票和评价票了,么么哒,宝宝要在评论区冒个泡好不,酒儿要给宝宝奖励好不咧?谢谢宝儿们的支持,爱你们哒!剧透一下,下一章,十分酸爽!哇哈哈哈~ ... 第一百一十章 嚣张护妻 上官凝一身白如皓雪的纱裙垂落在地,层层叠叠的宛若无尽的云海,一张肤如凝脂眉如青黛的脸上,哀怨忧伤,清润似水的眸子雾气一片,蒙蒙看不真切。 上官凝如今身为郡主,是半个皇家人,跪天跪地跪皇帝,上官锦和宁氏虽为长辈,但是从上官凝成为平宁郡主的那日起,她们在上官凝的面前就成为了臣子,是受不起上官凝屈膝的。 君跪臣,那是逆天的死罪! 上官凝明知如此,却屈身下跪,惊的上官锦和宁氏都是一激灵,如今屋子里晟炀王在,身份尊贵的牛老爷子在,还有当世的神医断命丝女也在,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便是藐视皇族的大罪,谁也吃罪不起啊! 上官锦反应很快,上官凝的膝盖刚一着地,上官锦就眼疾手快的将上官凝的扶将起来,用力架住上官凝的腋下,不让其再跪在地上。 但如此,上官凝想要说什么,都没人能够,也不敢说出别的话来! “这样的举动以后切不可再有,有话凝儿但说就是!” 上官锦能猜到上官凝说什么,但是他不能阻止,但秦氏的命他也要护着。 “凝儿从未想过,母亲有朝一日能够再有身孕,所以从娘亲有孕的那日起,凝儿就早晚立在慈云娘娘的法相前为娘亲和娘亲肚子里的孩子祈祷,祈祷娘亲能够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更是祈祷这个孩子能够健康,日后能够延续我上官府的香火,光耀我上官一脉的门楣。” 上官凝的声音哽咽,难掩一丝心酸,和淡淡的憧憬。 “凝儿以为,阖府上下,无论是祖母爹爹还是各位姨娘,都和凝儿一样,都盼着咱们上官府能够香火旺盛,可是凝儿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想要谋害这个孩子,甚至想要间接谋害娘亲的性命。” 一滴清泪顺着上官凝的脸滴下来,晶莹闪亮却冷冰异常! “凝儿知道高门大院里都会有这样的明争暗斗,别人如何,凝儿不管也管不了,但是如今险些命丧黄泉的是凝儿的娘亲是凝儿一脉相连的弟妹,凝儿不能不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凝儿不愿看见血腥杀戮,但是也不能容忍谋害至亲之人逍遥法外。” 清泪划过,痕迹淡淡,转瞬即逝间,一切皆无,只余上官凝越来越冷凝的声音和浑身隐隐散发出来的煞气。 “所以,凝儿肯定祖母和爹爹能够还母亲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否则,这偌大的府邸恐怕让人再不敢安心的住下去!” 宁氏和上官锦俱是面色一僵,上官凝这是在威胁他们,**裸的毫不加掩饰的。 自从上官凝十岁后的突然转变,宁氏已经适应了这个孙女的机智冷静、聪慧敏锐,但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份让自己为之欣赏的东西会被用到自己的身上。 她倒并不想护着秦氏,一个姨娘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姨娘,如何处置她并不在意。 但是自己的儿子要护着,她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儿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一切,只要是儿子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却怎么会想到,一向都乖巧听话,低调沉稳的上官凝会突然变成一只牙尖嘴利的小豹子,生生的僵了他们母子两人一军。 “凝儿,此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上官锦没有回答上官凝的话,只是面色不清的做了个承诺。 上官凝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这个父亲生出了一丝嘲讽,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不仅不维护嫡妻嫡女的安危,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偏袒秦氏,既是这样,那也不要怪她上官凝不给这个将军爹爹留脸了! “爹爹的话恕凝儿不敢认同,此事发生之时,爹爹就是在府里,此事的前因后果爹爹也是一清二楚,在明知谋害娘亲凶手是谁的情况下爹爹都不打算惩治,凝儿实在不相信爹爹的保证!” 上官凝面色冷峻,之前的娇弱消失殆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大家就不妨撕开面皮,真正的较量一番就是了! 上官锦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气势的女儿,眼神中一阵恍惚,这个女儿长到十五岁,他却似乎是在今日才真正的看清楚,那个记忆中莽撞调皮只知道闯祸的小娃娃,如今竟然与自己比肩,沉稳如山的气势就是自己这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也不由得心震。 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没有苏醒的蒋氏,上官锦的心中也在来回的博弈,躲在自己身后的秦氏抓着自己的袍子,明显的在发抖。 如果,那个消息属实,秦氏真的是动不得,哪怕是伤了毫毛也是不能的! “此事就这样定了,我会让人加强福喜阁的防卫,夫人临盆之前,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上官锦盖棺定论,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上官凝嗤笑一声,这个爹爹真是好,防卫?说的好听,上官府的防卫只能防的了外贼,像是秦氏这样虎视眈眈歹毒异常的人,想防,痴人说梦! 上官凝敢肯定,秦氏绝不会就此放手,她为什么要除掉母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阖府上下心知肚明,自己的那个爹爹也不会不清楚,可就是在明知原因的前提下却要护着这个祸根,上官凝不能原谅! “如果爹爹执意如此,不肯处置凶手,那么凝儿也不怕到御丞司的衙门口去击鼓喊冤,看看御丞司的大人如何论断!” 屋子里静如死水,瑾嬷嬷和侯嬷嬷两个嬷嬷手心里攥出了汗水,大小姐的一番作为让两个嬷嬷甚为解气,但是,如此跟将军叫板,说出去那是要被人耻笑的,更何况未来的姑爷还在,谁家能接受这样敢与父亲对峙的媳妇,更何况是显赫的王府呢! “凝儿,不要胡闹,不过是家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没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宁氏没想到上官凝竟然会如此坚持,更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上官凝骨子里竟然刚硬如此,而且她敢说,上官凝绝对是说到做到的,自家先是送进衙门里一个哥儿,接着再送进去个姨娘,那上官府以后在青云城真的就要沦为笑柄了! 锦儿是手握重权的一品将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盼着抓住锦儿的错处好把其拉下马呢,不行,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宁氏低估了上官凝,她自以为自己护儿心切,却没有想到上官凝做为蒋氏的女儿,一心想到便是保护母亲的安慰,更没想过上官凝重活一世最大的目标就是让母亲活的惬意舒心。 “祖母,姨娘在下手谋害母亲的时候可是想过上官府会因此沦为笑柄,可是想过如果计谋成功她就是杀人凶手,就是个谋杀一品诰命夫人的凶手,就是个谋杀平宁郡主生身母亲的凶手?” 上官凝一连串的问句下来,宁氏也被呵斥的白了脸色,上官凝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事实,按照律法来说,秦氏的罪名可当诛! 宁氏望了望自己的儿子,想让儿子退后一步,左不过一个姨娘,却没想到,儿子面上的表情竟和上官凝一样坚毅如铁,寸步不让。 “锦小子,这小娃娃说的不错,要求也是正当的,杀人偿命也是从古至今的理儿,老夫我倒是对小娃娃这份孝心赞许的很啊!” 牛老爷子完全不顾及现场的气氛,更对上官锦此时的态度视若无睹,自己的母亲被人毒害险些一尸两命,当父亲的却想着维护凶手,换作是谁也是不能容忍的,小娃娃还算是客气的,要是换作他年轻的时候,早就将这凶手直接取了性命了。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老爷子红光满面的脸上也有了一丝郁色,对上官锦更为的不满起来。 “老爷子……”。 上官锦没想到一向不理俗事的牛老爷子竟也会出言,晟炀王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一是其年龄毕竟摆在那只能算是后生,最主要的是此人与自己的女儿有了婚约,自己这个未来的岳丈与其驳斥几句也并无大不妥。 然,牛老爷子不同,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对这位都是敬重至极,如果不是牛老爷子自己拒绝,如今的老爷子早就是御赐的公候了,不过即便老爷子如今是个闲人,但地位那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上官锦当真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只喊出了个称呼就没了下文。 “老爷子,您老说说此事该怎么处置的好呢!” 素依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以前她还敬重上官锦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还亲入军营帮着其救治过伤员,可如今看来,这个上官锦也是个沉醉女儿香的普通男人,一个连老婆儿女都不知道护着的男人素依也真是瞧不起。 “刚刚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知道上官府的家规里对于这种意图谋害主母的罪名是怎么处置的啊?” 牛老爷子一张圆脸,眉目慈祥,即便是在询问这种事情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尊活生生的弥勒。 上官锦一噎,家规? 如果按照家规,这个秦氏就是侥幸活下命来,恐怕也要残废。 “老爷子,您忘了,早些年前,上官府不也有个庶女下手谋害嫡子的嘛,结果直接被杖责五十方棍后丢到月亮山的小庙里思过半年嘛,这事情当时可是人尽皆知的,老爷子难道忘了?” 顔慕殇卧蝉眼轻轻一眨,撩人魂魄,牛老爷子心中暗忖,这小子还真是心黑,那个庶女哪里等到小庙思过,据说五十板子没挨完就香消玉殒了。 “如今虽不是庶女是个姨娘,那罪名可就更重了吧,而且这位不仅谋害上官家的子嗣更是意图谋害主母,双罪并罚,啧啧,不知上官将军对这家规可是清楚?” “锦小子,小娃娃说的确有其事,按照家规处置的确好过将事情曝到公堂之上要好的多,你是个将军,有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老爷子我就是说说,如何取舍还要锦小子你自己决断!” 牛老爷子说完再一次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上官锦一时间被人夹击在中间,饶是千军万马两军阵前,上官锦也没有像此时这般难以抉择。 良久。 “爹爹莫非是在顾虑二姨娘的身世?” 上官凝美目含沙,直接将上官锦的心思暴露在众人面前。 上官锦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凝,这件事,就连自己都还没有确认,上官凝怎么会知道? 他将视线向着顔慕殇的方向转了转,果然见顔慕殇一副了然的样子。 宁氏则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上官凝,再看自己儿子面上的表情也知道上官凝是说对了。 秦氏,一个被管家从牙行买进府的丫头,会有什么身世,而且身份文书上不是说这个秦氏就是普通农户的女儿嘛! 宁氏不知道是自己的年纪大了脑筋不够用,还是事情的发展过于匪夷所思,她看向上官锦,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秦氏一个从丫头爬上来的姨娘怎么会让自己的将军儿子这般忌惮! 秦氏则更是瞪大了眼睛,至从那个钱嬷嬷离开府后,她不止一次的按着对方给自己的方式联络过钱嬷嬷,可是一切就像是异常梦境一般,她发出的所有消息都如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秦氏自己渐渐的都放弃了,以为不过是一场误会,所以她自己也放弃了再继续和钱嬷嬷联系。 但现在,上官凝所说的身世,还有刚才将军的**裸的维护,是说明一切是真的,自己是太皇太后遗失在民间的女儿之事是真的吗? 秦氏觉得自己今日先是被人扔在了油锅里,之后又被人抛进了冰水中,前后巨大的反差让秦氏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发晕,但心中开始重新生腾出希望来,既然将军这样顾忌,是不是就说明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就是公主,连当今的圣上都要称呼自己一声姑姑,别说是蒋氏,就是这个王爷也要对自己礼让三分的。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希望就开始有了想头,刚才还是一副悲戚胆怯的样子,此时却又站直了身子,好像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大雍的公主。 “爹爹不要忘了,此事即便是真的,也永远不会摆上台面,而凝儿却真的会到御丞司击鼓鸣冤,爹爹不肯做的事,自然有人愿意出面!” 上官凝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上官锦的心上,的确,即便这个消息是真的,太皇太后也绝不会将此事昭告天下,这一点,不用上官凝提醒,他自己也是清楚的,但即便如此,秦氏都不能有闪失。 “上官将军,既然你怕那人怪罪,那不如本王出面来代将军执行家法好了,将军这样拖拖拉拉犹豫不决,可不像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顔慕殇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屋外忽然跃进来两个黑衣人,身高九尺,五官棱角分明,面色寒如千年深潭之下的潭水。 “王爷,这是我上官府,王爷是欺我府中无人吗?” 上官锦看见凌空出现的两个黑衣人,光看气息就是一等一的内家高手,不知为何,上官锦心中突然烦躁起来,自己的府邸竟然能让人如此这般畅通无阻吗? 他上官锦无论如何也是皇上御封的辅国将军,如今这岂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嘛! “将军言重了,本王只是想护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将军这个做爹爹不疼女儿,本王这个做夫君的可心疼的很!” 顔慕殇这话说的要多狂妄就有多狂妄,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眼睛里除了上官凝再无其他人。 如果不是想让自家凝儿立立威风,他哪里会需要这么多废话,秦氏,他一个指头就能送她归西。 乐儿看着顔慕殇的狂妄和张扬,激动的眼睛里泪光闪闪,小姐真幸福,有王爷这样的疼着护着。 上官凝没想过顔慕殇竟然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这种当众的**裸的维护,而且这种维护意味着从此后他这个王爷和自己这个将军爹就要反目。 上官锦的脸色很沉,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一方是征战沙场杀戮无数的将军,一方是武功绝代深藏不露的王爷,秦氏战战兢兢的躲在宁氏的后面。 这样的氛围,饶是活了半辈子的宁氏也有些心惊,如果不是自己身后的个小贱人,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边想宁氏边狠狠的将被秦氏抓住的袖子抽了出来,秦氏触不及防,被甩了个趔趄。 眼看着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宁氏慌忙一把拉住了上官凝的手。 “凝丫头,你……”。 “祖母,我不能让娘亲白白的被人谋害,既然爹爹不肯为凝儿主持公道,那凝儿也只能寄希望于王爷了,事后,祖母和爹爹愿打愿罚,凝儿绝无二话!” 上官凝声音坚定干脆,像是玉石撞击在编钟上,余音缭绕。 宁氏被人堵住了话头,再想开口,上官凝却已经调转了头,宁氏心中对上官凝颇有不满,却不敢发作,只能生生的忍下。 “将军如果执意护着这位谋害蒋夫人的凶手,那么本王不介意用强!” 颜慕殇眉色纷飞,黑色的发丝在额前垂下,更添几分妖孽之美。 “王爷莫要欺人太甚!” “此话该是本王对将军说才是!” 上官锦脸上乌云翻滚,这个晟阳王狂妄的有些过分,可他一个臣子又莫可奈何,这个晟阳王是太皇太后的心尖尖,皇上在太皇太后心里那都是排不过这个颜慕殇的。 “莫苏,楼青,把凶手押到院子里,五十方棍,少一下本王为你们是问!” 两个黑衣男子听到颜慕殇的命令,目不斜视,面色森寒的直接走向隐藏在宁氏身后的秦氏。 宁氏被两个黑衣男子冷峻的面容和周身森寒的气息震慑的半个身子都僵住了,秦氏更是吓的软了腿脚,眼见两个男子到了近前,秦氏连滚带爬的到了上官锦的脚下。 “将军,将军,你救救妾身啊,妾身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将军……”。 还不等上官锦开口,颜慕殇手中啪的飞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不知点在了秦氏的什么穴位上,刚刚还鬼哭狼嚎的秦氏顿时没了声音,只剩嘴巴一张一合。 “王爷……”。 颜慕殇凑近上官锦,上官锦只感觉自己的身上似乎略过一阵寒风,紧接着自己的四肢便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僵硬的动不得分毫。 他惊恐的看向颜慕殇,对方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个晟阳王的武功已经算的上是登峰造极了,只靠身上的气息就能够将人的穴位定住,放眼整个天和大陆,除了逐殇楼楼主夙夜恐怕再无人出其左右了。 莫苏、楼青两个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将秦氏拖着出了屋子,上官锦想要动,却口不能言,连手指都不能动上半分, “莫苏,楼青,力道要均匀,皮开肉绽无碍,但命要留下!” 莫苏和楼青两人对视一眼,自家这个爷就是爱恶作剧,真是难为他们兄弟俩,爷的要求其实倒也不难,可想想这个要挨棍子的姨娘,兄弟俩还真是在心里为其捏了把汗。 谁让这位不开眼,得罪了他们家主子最在乎的人呢! ------题外话------ 咱们的小殇殇终于发威了,以前没他就算了,现在明摆着一家人都欺负自己媳妇儿,不行,用尽一切办法也要给媳妇儿出气,哼哼~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雀是她? “将军不用担心,本王没打算要了这女人的命,而且,这女人的身份,将军也大可放心,有本王在,没人敢把这笔账算到将军头上的!” 颜慕殇贴着上官锦的耳畔,像是说情话一样的将话语送进上官锦的耳中,此时此刻,上官锦再不敢小看这个晟阳王。 也许,整个大雍都被这位王爷给迷惑了,不仅自己,也包括皇座上的那位。 秦氏,只希望她自己造化大些吧! 很快,屋外就响起了均匀的棍子拍打身体的声音,果然,快慢一致力度相同,连声音的频率都如出一辙。 可让人恐惧的是,院子里除了行刑的声音,静的骇人,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棍子是否是打在了人的身上。 院子外,秦氏趴在长条椅上,莫苏楼青两人一人手里一根小孩儿手臂粗细的方棍。 方棍,顾名思义,就是被削成正方体形状的棍子,因为四面皆是平面,每个平面之间却是一道宛若刀剑一般的竖刃,落在身上也如刀锋入肉。 秦氏不知被颜慕殇使了什么手段,面上的表情已经是狰狞的如同恶鬼,嘴里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还真是够缺德的。 莫苏楼青,一棍一棍打的十分淡定,奇怪的是,二十几棍下去,秦氏的臀上却是连点血丝也不见,如果不是上官凝对颜慕殇过于了解,恐怕都要以为两个行刑的人放了水。 屋外打的热火朝天,屋子里的气氛却微妙的很。 上官锦僵化一样的纹丝不动,宁氏看恶鬼似的盯着颜慕殇,牛老爷子和素依浑然不觉的依旧在讨论着极北之地的雪莲,崔氏和上官怜相互依偎着不言不语,上官凝眉目低垂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众丫鬟婆子更是神色各异,不过绝大部分都在心里为大小姐和晟阳王喝了声好,这个秦氏,她们素来就觉得虚伪做作,这一次又差点将这脏水泼到她们福禧阁的下人身上来,现在这样真是罪有应得。 “主子,行刑结束,五十方棍,不多不少!” 进来回话的貌似两人中叫做楼青的,声如其人,清冷如霜。 “如何?” “皮肉未破,骨碎三处,筋断三条,心脉完好!” 楼青斜眉入鬓,薄唇似剑,面如秋霜,声音无波无澜,说的恰是今日天气晴好适合出游一般,完全没有半分血腥气。 上官锦闻言面色难看到极点,宁氏更是被楼青的话惊的瘫成一团,若不是身后的贾嬷嬷伸手还算利索,宁氏此番就要直接坐在地上了。 上官凝暗暗心惊,却无半分同情,秦氏这是自作孽,最初她就曾说过,只要不碰她在乎的人,无论是谁愿意怎么折腾都好,她上官凝不屑伸手,但如果此人不怕死的非要挑衅她,那么她上官凝也不是个吃素的! 秦氏,罪有应得,即便此番保住了性命,此生也难再起身了。 顔慕殇墨眉微动,似海般的双眸一闪,上官锦的身子就重新恢复了知觉,只是木已成舟,他想再做什么也是枉然。 “将军,今日之事是小王逾矩了,改日小王定登门赔罪,如今,秦姨娘就交由将军处置吧!” 顔慕殇对着上官锦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似乎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梦醒之后还是风平浪静。 上官锦被顔慕殇这番话气的险些吐血,这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底颠覆了对顔慕殇的认知,以前只觉得这个晟炀王**荒唐狂妄不羁,今日却才明白此人不仅身负绝世武功更是腹黑无赖。 “哼!” 上官锦无言,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快去找人,把你家主子抬回院子去,张伏年,你也跟着去聚福园!” 惜福只从跟着秦氏进到屋子后就一直低着头,她原本是个二等丫头,是宝福被嫁出府后才被秦氏提成了大丫头,但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愿意要这个大丫头的名分。 自打她当上了大丫头,聚福园里就没消停过,先是大少爷犯事被抓进了大牢,然后这个二姨娘就跟疯了似的天天想着怎么活动关系把大少爷捞出来。 没两天,夫人有了身孕,这个二姨娘又每日里想着怎么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自己一个新被提拔的丫头,也不敢插话,心里却每日都是胆战心惊的。 没想到真的出了事,她没想到二姨娘不仅是说说竟然真的下了手,被那个房管事指出来的时候,惜福吓的腿都软了,她生怕自己也被连累进去,她才十六岁,还没说亲,可不想糊里糊涂的就给二姨娘做了垫背的。 如今听到上官锦的吩咐,惜福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现在看来,此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自己侍候个瘫痪的人也总好过被人拉下水丢了小命要好的多。 张伏年是宫里出来的,在宫里什么样的龌龊事情没见过,妃子间的争宠皇子间的斗争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张伏年倒还算是镇定。 这件事,满屋子的人都目睹了,王爷和牛老爷子、断命丝女都在,还有一大群的嬷嬷丫头,张伏年也不怕自己被灭口,因此上官锦的话音一落,张伏年就背着药箱子跟惜福一起出了屋子。 秦氏此时趴在榆木的长条凳子上,脸色白如鬼魅,偏偏如此严重的伤势却没能让她昏过去,腰椎和大腿腿骨似乎碎裂了一样,她想动一下都难! “好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就能翻身捏死这些小贱人!” 秦氏恨恨的在心中想到,只是此时的秦氏尚不知道,她后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否则她定是希望就此被打死! “姨娘,奴婢让小厮去抬担架了,马上就来!” 惜福看着秦氏的样子,心底倒是也是觉得有几分难过的,一早上进来的时候,姨娘还满面桃花春风得意的呢,这才小半天的功夫,人就成了这个样子,让人忍不住唏嘘。 秦氏身上**道还没解开,听了惜福的话,张着嘴巴吚吚呜呜的不知道说的什么,惜福凑近去也没听明白。 “惜福姑娘,二姨娘是让你先把她扶起来!” 张伏年毕竟岁数摆在那,一打眼就猜出了秦氏的意思。 果然,秦氏听到张伏年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 惜福不敢耽误,双手插进秦氏的两侧腋窝,身子往后仰,可秦氏现在腰椎上的骨头碎了,大腿上的筋脉也断了,自己压根使不上力气,惜福又是个娇小玲珑的,这一用力,不仅没将秦氏扶起来,反倒是两个人一起从长条椅子上滚了下去。 惜福吓的一张脸也变了颜色,赶紧起身,连磨破了手掌也来不及看赶紧着就想将秦氏扶起来。 这一摔,秦氏才发觉出了不正常,自己的下肢怎么会全无感觉,而且胯骨一下为什么会像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样,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力气。 秦氏顾不得咒骂惜福,努力抬起自己的手,在大腿根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 惜福看着秦氏的样子,眼泪刷刷的就落了下来,好端端的一个人眼瞅着就变成了这样,小姑娘毕竟出身贫寒,十分的朴实,之前还在埋怨二姨娘险些连累了她,现在见了秦氏的样子,又同情的掉眼泪。 “惜福姑娘,担架来了!” 之前被安排抬担架的两个小厮和一个小丫头一起到了秦氏的身边,惜福抹了抹眼泪,招呼着几人七手八脚的将秦氏抬上担架。 “慢点,慢点,姨娘的腿还没放好呢!” …… “不行,这么呆着姨娘不舒服,翻过来点!” …… 惜福在一边指挥着小厮和小丫头们的动作,秦氏却像是傻了一样的任凭几个下人摆弄,眼神空洞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枯井。 屋外,渐渐的安静下来,脚步声远去。 除了一条长条凳,院子里整洁干净如初,丝毫看不出刚刚这里有人被方棍打的碎了骨头断了经脉。 “将军,今日叨扰了半日,本王也该回府了!” 顔慕殇站起来,修长的身影像是一棵伟岸的白杨,遮住了上官锦眼前的一小片阳光,也让上官锦之前汹涌欲出的火气更加旺盛了几分。 “对了,本王已经向皇上请了旨,这几日赐婚的圣旨就会正式下达,到时候本王一定备好厚礼上门请罪!” 说完,顔慕殇看都没再看上官锦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上官凝的面前。 “凝儿,这府里真是乌烟瘴气,你姑且再忍几日,谁若欺负了你或者蒋夫人,你尽管收拾,一切有本王在,知道吗?” 最后三个字,顔慕殇说的是意味深长百转千回。 素依已经对顔慕殇这风骚的样子见怪不怪了,而且她也明白顔慕殇这话是说给上官锦和宁氏两人听的,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保不齐这两个人要把账记到凝丫头的身上。 “凝丫头,这是‘云麓’,我一早就配出来想要送来给你的,是我从益母草和、菟丝子和阿胶里面提取出来的,安胎效果非常好,你留着吧!” 断命丝女武林人皆知,冷心冷情,无牵无挂,做事全凭心情,从未听说与某人过于亲近过,可眼下与上官凝之间已经算得上是亲密无间了,这是在给谁看。 上官锦和宁氏心中了然,素依这是怕她们因此事对上官凝生怨而苛待上官凝,这也是无言的支持,而且留下的那瓶什么安胎的良药,也是顺带着告诉他们,蒋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她素依护着呢!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牛老爷子站起来,红润的圆脸上还是一副和善的笑容,手掌不知第多少次在自己的光滑的下巴上摸了摸。 “锦小子,老爷子我也不打扰了,你呀,好自为之吧!” 牛老爷子摇了摇头,似是有无限的感慨一般,有些微胖却十分挺拔的身子绕过圆桌,直接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来。 “你这个女娃娃,倒是很得老夫的眼缘,有空的时候去老夫的药铺子里坐坐,陪老夫下下棋!” 上官凝微微一笑,十分大方的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回道。 “难得老先生看得起凝儿,凝儿一定会去的,只是到时候老先生不要嫌凝儿棋艺不精才是。” “哈哈哈哈……”。 牛老爷子爽朗的大笑几声,迈着稳健的方步出了屋子。 素依紧随其后。 顔慕殇流连的看了几眼上官凝,这小丫头真是不容易,自己真要加快点速度将小丫头娶进门,护在自己身边才安心。 “老太君,将军,本王告辞,府内事忙,本王自己离开就是!” 顔慕殇风一样的转身,卧蝉眼春波潋滟,只有上官凝看懂了顔慕殇严重看似妖冶妩媚眼神中暗含的深意。 “老身恭送王爷!” 不同于上官锦,宁氏还是十分知趣的,得罪王爷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就是今日没有这几个人明着暗着的警告保护,她也不会迁怒上官凝的,因为一个姨娘而得罪了风头正盛的郡主,绝对不是她宁氏会做出来的事。 眨眼间,顔慕殇黑衣如飞,人似离弦之箭,转瞬没了踪影。 苏莫、楼青两人也紧随顔慕殇离开,没了几人,屋子里森寒的气息顿时就缓和下来,宁氏一直紧绷着神经终于得到了松懈。 整个人就像是从热水里提出来的,藏青色的团福长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之前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冷风嗖嗖的钻进皮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夫人,咱们回院子去吧!” 贾嬷嬷先一步就瞧见了宁氏浸湿的后背,她跟着宁氏几十年,还真是极少见到宁氏像是今日这般样子,而且宁氏才刚刚染过风寒,还没好利索,此时若是再被风吹着,少不得又要遭罪。 “也好,锦儿,这儿的事你也别插手了,让凝丫头看着办吧!” 宁氏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若是不让上官凝彻底出了气,指不定还是要在心里埋怨自己和上官锦的,既然秦氏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这几只小鬼便由着上官凝打杀就是了。 宁氏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脚也酸软的厉害,贾嬷嬷费力的撑着,才勉强让宁氏站稳。 上官凝站在屋子里,一直没有改变姿势,挺拔的脊背像是一座小山,雪白的裙裾被屋外吹进来的风掀起,飘摇似仙。 宁氏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孙女,而是一只即将展翅欲飞的凰鸟。 她黯然的摇了摇头,自己的时代已经慢慢的远去了,这个府邸也好,这个风起云涌的皇朝也罢,都将随着历史的车轮被碾压成泥,苍老的腐朽的一切都将重新被梳洗。 “凝儿今日冲撞了爹爹和祖母,请祖母和爹爹责罚!” 白衣似雪的娇儿微微弯身,对着宁氏和上官锦柔声细语的说道。 只是,谁人会真的敢在这些事发生之后再责难于她。 上官锦与宁氏一样,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十几年的光阴,他驰骋沙场,为国征战,他刀头饮血,九死一生,可是面对眼前的自己的骨血,他却顿时觉得疲惫异常。 也许,他错了,他的战场不在这里,他的爱情也不在这里,他的一切都已经埋葬在了十几年前那个白衣女子的坟墓里,除了无尽的哀思,他一无所有! “罢了罢了,你看着处置吧!” 上官锦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刚刚奔腾咆哮的怒火也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消失殆尽,只余下茫茫的海滩,和三两个足印。 上官凝冷眼看着上官锦和宁氏出了屋子,眼角的嘲讽很淡。 “珠翠,此事与你无关,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吧!” 上官凝重新坐下来,首先对着木然跪坐在地上的珠翠开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希望这重来的一次,珠翠自己能够擦亮眼睛。 “奴婢请求休夫!” 珠翠看向目光还胶着在淑月身上的房铎,心中冰冷似水,半年来自己的柔情蜜意,自己的倾心相付,此时都被现实狠狠的甩了回来,落在自己的脸上心上,啪啪作响。 既然房铎无情,她珠翠也绝不软弱的摇尾乞怜,这样的男人,不配当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不要合离,她要休夫,她要永远用这张休书提醒自己,男人有多么无耻! 上官凝没想到,看似老实木衲的珠翠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你可后悔?” “奴婢无悔!” “好!” 房铎对于珠翠的话似乎恍然未觉,这个男子的心里似乎从没有过珠翠这个妻子的存在,从头至尾他对珠翠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哪怕是一个担忧的眼神。 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珠翠正是如此。 乐儿拿来了笔墨,珠翠因为常帮着瑾嬷嬷点库,认识字也能写,所以拿到笔墨,珠翠十分干净利落的写了起来。 “淑月,房铎,我不管你们两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陷害主母,意图谋害主母的罪责你们二人是逃脱不掉的!” “大小姐,要杀要剐我房铎都没有二话,但是淑月是冤枉的,是被我连累的,请大小姐能够从轻发落!” 房铎听完上官凝的话直接跪了下来,鸡啄米似的磕头,这场景竟让上官凝觉得无比的熟悉。 不同于房铎的激动,淑月很平静,似乎之前她望向秦氏的那怨恨的眼神只是一场如风似雨的幻觉。 “大小姐,奴婢做的事奴婢不需要其他人承担,错事奴婢犯下的,一开始奴婢就做好了被处置的准备!” 不同于房铎的激动,淑月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上官凝雾气蒙蒙的水眸微微一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圆桌一侧的母女两人。 “将这二人分开押到柴房,我晚些还有话要问!” 一直侯在屋子外面的护卫听到吩咐哗啦啦的进来了三五名,直接奔着屋子里面的男女二人就走了过去。 两个人都出奇的配合,只是被护卫扭住身子的房铎一直默默的盯着淑月看,眼中的情意让人见了都不由得感动几分。 只是落在地上的珠翠眼中,却成为了一把利剑,夫妻半年,竟俨然一场笑话! 房铎和淑月被押出去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上官凝和崔氏母女以及躺在床上的蒋氏,还有几人的随身丫头。 “大小姐,老奴和侯嬷嬷还有事要处置,先退下了!” 瑾嬷嬷看见上官凝明显是有话要说,于是十分有眼色的先开口退下,其他的丫头们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也都跟着出了屋子。 沉水香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回转丹的药香也经久不散,午后的风顽皮的钻进屋子,在几人的衣裙上玩耍起来。 “姨娘,今日的结果您可还满意?” ------题外话------ 宝儿们,吼吼,酒儿今天一如既往的棒棒哒! .net就爱网)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第一百一十一章黄雀是她?)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斗前奏 上官凝捧起一盏已经凉掉的茶,看着沉落在杯底的浅绿色的茶叶,浅浅的开口。 屋外的风忽然转大,枝叶茂密的梧桐树被风吹的刷拉拉的作响,撩拨的午后的光线都有些昏黄不明。 “郡主,婢妾不知道您的意思。” 上官凝淡淡一笑,嘴角一朵醉美的笑涡,长长的睫毛如同彩蝶一般翩翩起舞,映下一片朦朦胧胧的倒影。 “哦?不知吗,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上官凝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的在茶水上面一吹,茶杯中的水就恍若是一片微缩的湖面,轻轻的泛起了涟漪。 上官凝的声音弱弱的,淡淡的,如同一片鸿毛,拂过便了无痕迹。 “郡主,婢妾和怜儿先告辞了。” 崔氏起身,上官怜依旧是悄然无声的扶着崔氏的手臂,只是在回身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上官凝,很快又转过头。 崔氏如今只有一条腿,走路有些不平衡,但却很稳,长长的裙摆垂下来,倒并不引人注目。 母女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鹅黄色的衣裙与灰白色的衣裙挨在一起,竟然浑然一体,在午后的光线中灼热人眼。 “郡主,得闲了不妨到婢妾的香语园坐坐。” 风散,了无痕。 蒋氏依旧没有苏醒,但面色却早已经恢复如常,上官凝走过去,将蒋氏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又掖紧被角,将素依留下的瓷瓶放在枕侧,转身出了屋子。 没人发现,就在上官凝的脚步出了屋门的刹那,原本昏睡着的蒋氏睁开了眼睛,清明异常。<> 入夜,上官府最后排的一处院落里,主屋漆黑一片,却隐有人语。 “秦氏真是愚蠢,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的浪费掉了。” “这回秦氏恐怕再难翻身了。” “宫里没动静?” “没,信递出去了,一直没回复。” “盯着点,不能出岔子。” …… 对话很短,可是只字片语间似乎让人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拨弄这场阴谋的手隐藏在暗处,而冥冥天定中,这手终究无力逆天。 凝雨阁,一片静谧,上官凝沉沉入睡,原以为会有的梦境在未出现过,紫衣紫瞳的某人如同凋零的秋叶,随着落红一起被掩埋入土,沉入漫漫黄沙,被人遗忘。 第二日一早,天空晴好,碧空如洗,算得上是秋高气爽。 乐儿给和紫玉早将上官凝的秋衣收拾妥当,在阳光和煦的日子里晾晒干,再平平整整的叠在柜子里,柜子里又撒上满满的风干过的琼华花瓣,一开柜子,便是一阵淡淡的花香。 上官凝被两个丫头手脚并用的穿上了一件枚红色的纱裙,裙子是用金线缝制的,上面缀满了一颗颗小米粒大小的珍珠,对襟上荷叶形的盘扣都是一颗颗珍珠串在一起做成的。 玫红色的纱裙曳地,手臂上长长的轻纱穿过臂弯绕到身后,与曳地的纱裙一起摇曳生辉。 鹅蛋脸芙蓉面,水眸剪瞳眉若青黛,红唇如朱十指纤纤,墨发垂肩直达腰际,不着脂粉倾颜如花,略施粉黛天下无双,看着如此精妙的绝代佳人,乐儿和紫玉像是第一次瞧见自家小姐一般,激动的红了脸。<> “小姐,你现在这样子若是被那个什么天下第一美的公主瞧见,恐怕都要羞的再不敢出门了呢!” 乐儿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符合自己心境的赞美之词,最后直接憋出了这么句话,竟然连一向沉稳少言的紫玉也跟着点头附和。 “小妮子,一早上嘴巴是抹了蜜吗?” 上官凝对自己的容貌一向不曾在意,女为悦己者容,前世里她倒是每日精心装扮自己,只为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人多看一眼,结果如何,倾世的容颜最终抵不过那人心中的贪念,最终抵不过白莲花表姐的阴谋诡计。 “小姐,乐儿说的是真心话,比绣花针还真。” 上官凝被乐儿认真的表情逗得扑哧一笑,这一笑更是百花失色沉鱼落雁,只是美人不觉。 “你不许进,你这个妖女,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上官凝唇边微笑一敛,望向窗外。 大门处,骢玉掐着腰,水玉明玉跟在骢玉的身后,三个人的身子将大门挡了个结实,但上官凝还是一下就猜测出了来人。 “你一个小丫头,却这样嚣张,不知道是谁借你的狗胆!” “哟呵,你个小贱人,你以为你还是上官府的表小姐啊,你这个臭不要脸忘恩负义的妖女,是谁给的你这么厚的脸皮来凝雨阁的啊,踩脏了我们凝雨阁的地儿,你这个妖女赔的起吗?” 骢玉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蒋宜兰做表小姐的时候骢玉尚且不将其放在眼里,如今蒋宜兰嫁给了个下人,名声更是臭出好几条街,她骢玉若是连这样的小贱人都收拾不了还怎么跟在小姐身边啊! “好狗不挡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拦着我?” “咬人的狗不叫,小姑奶奶我今儿第一次发现你这个妖女叫的还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凝雨阁进了条疯狗吗?” “你让不让开?” “不让,你如何?” “你……你……”。<> 璁玉看见蒋宜兰被自己气的面红耳赤,心中舒坦极了,上一次都是小姐使的手段,她只能看着却插不上话,憋的手脚发青,现在又了机会,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呢! “小姐,这个人来做什么?” 乐儿看着外面闹哄哄的,自然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那件事以后,乐儿还以为再也看不见这位了呢,至少在上官府是见不到了。 毕竟发生了那样声名狼藉的事情,哪个女人还有脸面再在人前出现呢! 显然,乐儿是低估了蒋宜兰此人的无耻。 “去让璁玉把人放进来,在院门口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小姐,直接让人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倒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去吧!” 乐儿皱着鼻子,满心的不情愿,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肚子坏水,要不是小姐聪慧,早不知道被这个女人害成什么样子了呢。 上官凝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过一早上紫玉才泡好的清茶,闻着茶水里特有的茶香,深吸了一口气。 人人道她是心软,识人不清,却不知她只是不满意蒋宜兰如今的下场,不给蒋宜兰闹腾的机会她怎么能顺理成章的彻底将其打入地狱? “见了郡主还不跪下?” 乐儿领着蒋宜兰进了屋子,为了说服璁玉乐儿真是费劲了口舌,那个小丫头真是对这个蒋宜兰恨到了骨子里,坚持要为小姐除害,自己好说歹说的把这个蒋宜兰带了进来,谁知这个蒋宜兰半点感恩的心思都没有,见了小姐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郡主都没说话,你一个下人聒噪什么!” 蒋宜兰身上的衣服被璁玉拉扯的有些凌乱,腰上的绣花腰带更是被拉扯的散了下来,脚上的绣鞋也满是灰尘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脚印。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蒋宜兰就瘦的不成样子,原本的酥胸丰臀都缩水了不少,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面色虽然依旧白皙,却难掩颓败,看来给人做妾的日子并不好过呢。 那个古三,五大三粗,怎么看也不像是懂得怜香惜玉的,蒋宜兰这样娇滴滴的人儿到了古三的手上还真是暴殄天物。 “乐儿,你好歹是府里的表小姐,善待下人是咱们府上的家风,我别的事都能纵着你,但事关规矩可是万万不行的。” 上官凝一句软绵绵的斥责,愣是让蒋宜兰气的险些吐血,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自己在府内做表小姐的时候,那也是夫人疼老夫人宠的,这个乐儿见了自己还不是要矮上三分? “是,小姐,乐儿记得了,以后再见到古三家儿的姨娘进府,一定绕着走。” 乐儿恭敬的答道,这称呼真是有趣的紧,古三家的姨娘,一个马厩管事家的姨娘,啧啧,不知道蒋宜兰滋味如何。 “蒋姨娘,新婚燕尔的,姨娘不在家里和主母一起处理事务,怎的想起来到我凝雨阁来了啊?” 蒋姨娘三个字像是一触火苗,蹭的就点燃了蒋宜兰憋了将近一个月的火气。 那个古三根本就不是人,天还没黑,就把自己拉上床,一直折腾到鸡叫,自己还没来得及打个盹,就被那个母夜叉拎着耳朵去立规矩,侍候那个遭瘟的婆母洗漱用膳。 在古家院子里的一天,胜过她蒋宜兰过去的十年,每当她被古三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就要在心里诅咒一遍上官凝,诅咒上官凝不得好死。 “上官凝,你不要阴阳怪气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现在我被你害成这样,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蒋宜兰一改以前的虚情假意,对于上官凝的厌恶也毫不掩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上官凝对面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拿起一杯茶水就喝了下去。 清冽的茶水一入口,蒋宜兰心中又是一阵泛酸,这样清冽的茶水她已经很久不曾喝到了。 “蒋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婚书是你自己的印鉴,那定亲的银子也没有送到本宫的手里,蒋姨娘自己与那古三暗度陈仓,怎的现在却诬赖在本宫的头上,蒋姨娘还是慎言的好。” 蒋宜兰一滞,她后来也思虑清楚了,自己的印鉴是那个杀千刀的老娘偷偷拿走的,自己的生辰八字和身上的痣也是蒋琴郢告诉古三的,所以那一百两银子也是进了蒋琴郢的腰包。 但,这一切一定是上官凝暗中捣的鬼,蒋琴郢那个女人愚笨如猪,决计是联系不上古三的,更没本事在自己眼皮底下偷走印鉴。 “上官凝,你小小年纪心思就这样恶毒,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哈哈哈哈……”。 蒋宜兰的话一落,上官凝突然笑起来,笑的不可自抑,笑的眼睛中都流出了眼泪。 报应,蒋宜兰竟然和她说报应,真是可笑! “你…。你笑…。笑什么?” 蒋宜兰看见上官凝如此用力的笑,身子一颤一颤的,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中突然发慌。 “我在笑……哈哈哈,是呀,要有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一定会遭报应的。” 蒋宜兰不明白上官凝的意思,上官凝是在说她自己会遭报应嘛,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你别故弄玄虚了,我今日来是想要回我的东西。” 蒋宜兰觉得自己的身子后面嗖嗖的有冷风往里面灌,可四面窗子紧闭,门也是合拢的,本就无风。 “哦?蒋姨娘不妨说说看!” “我来要回我的那条链子,那是我家传的宝贝。” 上官凝呲鼻一笑,这个蒋宜兰还真是无耻啊,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送出去的东西竟然还好意思上门来要回去,真是…… 难道是蒋宜兰知道了那条链子的秘密? 不像,而且也不太可能。 “真不巧,那条链子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蒋姨娘也知道,本宫中间昏睡了几年,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还真是对不住姨娘了。” “郡主屋子里什么样的宝贝没有,何苦非要霸着我的那条链子呢?” 上官凝不语,看向蒋宜兰,只见蒋宜兰视线在自己的屋子里东瞄西看,心思根本就不在那条所谓的金链子上,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吧,金链子本宫是找不到了,但是本宫匣子里倒是有几条别的链子,不知道可否抵上蒋姨娘的金链子呢?” 蒋宜兰的神色一亮,上官凝心中了然,敢情这个蒋宜兰今日是来自己的凝雨阁打秋风的。 果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这个蒋宜兰都不忘记算计自己,都不忘从自己身上榨油水。 上官凝使了使眼色,乐儿便将之前小姐早早就备下的一个妆匣子拿了过来,里面是三条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非常不错的项链,每条都能值百八两银子。 蒋宜兰一见三条链子的成色,虽然极力压抑,却还是面有喜色,乐儿鄙夷的瞪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几眼。 “蒋姨娘可还满意?” “虽然这几条链子成色还凑合,但总归比照我那条家传的链子要差些。” 上官凝冷眼看着蒋宜兰,也不戳破,任蒋宜兰自编自演。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这是给你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好了,我走了!” 蒋宜兰从怀里掏出封信扔在桌子上,自己则啪的一声将妆匣子的盖子合上,毫不客气的将项链和妆匣子一起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出门,又难免被璁玉为难捉弄了一番。 上官凝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看都没看,点燃了烛灯,让信封在火苗上炽烤,直到信封被火苗点燃、吞噬,最后化为灰烬,像是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屋子里飞舞。 这封信的确是送出来了,很好,这一次一切都要有个了解了。 “姑姑,忧儿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忧儿好想姑姑啊!” 午后,粉团样可爱的两个小娃娃被奶娘带到了凝雨阁,当然,这是上官凝提前跟宁氏打过招呼的,这两个小家伙现在是宁氏的心头肉,谁也碰不得。 “姑姑,姑姑,还有虑儿,虑儿也好想好想姑姑。” 虎头虎脑的无虑见到姐姐在姑姑面前卖萌撒娇,自己也不甘示弱,学着无忧的样子也跑到上官凝的怀里像只小兽一样的蹭来蹭去。 上官凝的一颗心都要被两个小家伙融化掉了,如果把前世今生的岁月加在一起,上官凝都已经快是个三十岁的人了,在大雍,三十岁的女子早就是儿女成群了,像是秦氏,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儿子就已经做了姨奶奶。 两个孩子从小就与上官凝十分亲近,孩子就是这样,他们的世界十分单纯,谁对他们是真的好是真的喜欢,孩子总是会感觉得到,同样的,他们喜欢谁讨厌谁也总是表现的很直接,毫不掩饰。 “好好好,姑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乖孩子,所以呢,姑姑给你们两个准备了这个。” 上官凝指了指屋子里的桌子,两个小家伙扭头看去,一瞧见桌子上的东西,顿时就高兴起来,挪着两条小短腿,撒欢的往桌子边上跑。 桌子上赫然是几只用布缝成的玩偶,每个都有只小猫儿那么大,有老虎、有兔子、有小猪、有公鸡,总之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憨态可掬,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把玩偶都揽在自己的怀里,吧唧吧唧的亲个没完。 锦葵如今离开府已经半个月了,无忧无虑两个小家伙十分懂事,最开始哭闹了两日,后来上官凝对两个小家伙说了他们的母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要离开一段日子,两个小家伙便十分听话的不再哭闹,乖的很。 看着两个小家伙开心的样子,上官凝会心一笑,不知道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生出来会不会也能如此的乖巧听话。 那个孩子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她一定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保护他、教导他,让他一定要快乐健康和幸福。 靖元年女儿节 “小姐,快起来看啊,咱们院子里的沧澜香开花了!” 上官凝走到沧澜花丛边的时候,小丫头们早就都兴奋的不成样子,即便见到上官凝,还都是难掩激动。 沧澜花,大雍极北之地特有的花,只生长于雪山之巅绝壁之下,传闻沧澜花,一生只开一次,其花色为七彩,其香馥郁绵长,得见沧澜花开之人,必将沐浴祥瑞,心想事成。 但,沧澜花离开高寒的环境就会枯萎,即便侥幸活下来,却不会再开花,所以,整个大雍能看见沧澜花开的也没有几人。 而此时,凝雨阁内移植的八株沧澜花竟然同时竞放,七彩的光华宛若雨后彩虹,馥郁香气的袅袅散开,整个上官府都被花香笼罩其中。 难怪小丫头们都兴奋的有些忘形。 上官凝也是第一次见,这花是颜慕殇在自己昏睡期间种下的,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为何,种子埋下去,两年间竟然全无动静,而就在自己醒来的那日早上,两年没有动静的沧澜花种子竟然破土而出,一对对娇嫩的绿芽在褐色的泥土上自由的舒展。 难道这花与自己心意相通吗? “郡主,宫里来人了,将军请郡主移步正厅。” 传信的是上官锦身边的随身小厮剑雨,也是上官锦的贴身护卫,与上官锦可谓是形影不离,不论是在府内还是出征,这个剑雨都是与上官锦一起。 自从发生了那日之事,上官凝没再见过上官锦,上官锦不找她,她也绝没有意愿去主动招惹上官锦。 此时,宫里来人,想来也是传旨的。 “好,剑护卫先行,本宫随后便到。” 剑雨一拱手,转身便离开,脚程也是极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不出上官凝所料,传旨的人除了太监赵权,魏紫炎也跟在身边。 现如今,赫连穆宁身中奇毒成了半个废人,蒋宜兰身败名裂嫁到寒门做妾,自己与颜慕殇的婚事已成定局,前世的轨迹已经被改写,她倒是要看看,这个魏紫炎还怎么和自己斗。 ------题外话------ 嗯,终极大决斗要开始了,磨磨唧唧的斗了这么久,酒儿也憋不住了,这对狗男女,哼哼,酒儿要下手了!当然,宝儿们周末愉快哦!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终于来了 赵权手捧着金黄色的绘着飞龙的圣旨,笔挺的站在屋子的正中央,由于赵权是宫中的太监总管,无论穿着还是气势都与普通的小太监天差地别。 赵权肤白细腻,眉毛弯似新月,眼睛细长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清纯之感,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邻家公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不过五年的时间就从最下等的小太监爬到大太监总管位置上的人呢。 魏紫炎依旧是一袭紫色的官袍,紫色的云冠,紫色的双瞳,静静的坐在上官锦的身侧,紫色的瞳眸在瞥见上官凝进门的一刹那,微微的闪了闪。 “凝儿见过爹爹,赵公公,魏大人。” 上官锦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魏紫炎也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只是肤色白的有些透明,映着屋外的阳光,似乎就要融化消失。 “郡主,您这礼奴才可担不起!” 赵权对上官凝的印象很好,所以面对上官凝的笑容倒是少了平日里的那些个曲意逢迎,多了几分真诚。 “赵公公,您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公务繁忙,上官凝却时常麻烦公公,真是过意不去。” 同样是客套的话,但赵权听上官凝说出来,就是心中舒坦。 “好说好说,将军,魏国师,现在可以宣旨了吗?” “家母和内人还未到场,这……”。 “无妨,据闻老太君身子抱恙,蒋夫人又有孕在身,圣上特意嘱咐过,不必劳动老太君和蒋夫人。” 上官锦面露感动之色,对着大门处的方向拱手弯身,连拜了三拜。 “圣上洪恩,上官锦感激不尽,必当带兵杀敌,保我大雍国土安康百姓平安!” 上官凝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个爹爹对自己夫人女儿不上心,对国家倒还真是忠诚,不过,母亲若是不在,哪里又是家哪里又是国呢! “平宁郡主接旨!” “平宁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府嫡女御赐平宁郡主,年方十五,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晟阳王颜慕殇,二十四岁,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平宁郡主待宇闺中,与晟阳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平宁郡主许配晟阳王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臣谢恩!” “平宁谢恩!” 上官锦和上官凝两人同时叩首谢恩,赵权笑着将圣旨直接双手捧着交到了上官凝的手中。 “恭喜郡主了!” “谢赵公公,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乐儿将一个宝蓝色的坠着流苏的绣袋同样双手捧着递到了赵权的面前,看着眼前精致的绣袋,赵权竟然觉得鼻子一酸,绣袋上绣着的是一匹奔腾的骏马,四蹄腾空风流异常。 绣工并不如何出众,但却能看出主人的一番心意,他赵权什么样的打赏没见过,有一次去麓山王处宣旨,那麓山王妃直接赏了自己一颗龙眼夜明珠,价值千两不止,然明珠只是明珠,只是赠给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而非他赵权。 可眼前的这个绣袋,赵权能够感受到浓浓的真诚,那是与权势地位无关的东西,好像仅仅是送给赵权,而非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太监总管。 “奴才谢郡主!” 赵权手心有些潮汗,指尖也微微颤抖,费了很大的力气还终于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将宝蓝色的流苏绣袋接过来,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袖口。 上官锦也准备了打赏的银子,但赵权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收了下来,两相对比,差别立显。 “将军,郡主,太皇太后和皇后已经在选日子了,还请府上早作准备才是!” “赵公公费心了,我会将事情交代下去的!” “好说,那奴才就回宫复命去了!” 上官凝望向魏紫炎,却不期然的掉进一双噙满了忧伤的眸子里,那眸子里到处荡漾着浅紫色的水波,迷蒙虚幻看不真切,却有铺天盖地的伤痛和绝望。 上官凝眨了眨眼睛,那漫天的紫色便随之消失无踪,面前只有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记忆中娇艳欲滴的红唇如今苍白异常,如同是宫中的画师绘画时调错了色。 “魏国师,您是和小的一起回宫吗?” 赵权看着这位国师,满脑袋的疑惑,这么俊如谪仙的一个男子,偏偏冷若冰霜面无表情,明明皇上对其恩宠有嘉,这位却低调的好像是团空气,以致于宫中很多人只闻其名却不识其人。 今日传旨,这位被皇上安排着跟自己一路同行,但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口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赵权知道这位一切正常,恐怕都会怀疑这位是个哑巴呢! 魏紫炎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幽深的看了上官凝一眼,这一眼,蕴藏了太多不明的情绪,上官凝难以猜测,但不知为何,上官凝此时的心头竟莫名其妙的泛起一丝哀伤。 很快,这份哀伤就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将上官凝整个人包裹其中。 屋子里像是被人布了结界,上官凝只觉得自己和魏紫炎被这个结界强行与外界分离,在寂静无声的结界空间里,哀伤的情绪恣意的流淌,还有另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四处游荡。 结界的外围,到处都是紫色的光晕,一片片的悬在头顶,又像是一张张不断呼吸的小嘴,上官凝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呼吸落在自己的皮肤上激起的一层层的小颗粒。 上官凝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心中十分的慌乱,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她想从结界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束缚住手脚,越挣扎越紧,直到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头顶紫色的光晕渐渐变浅,最后变成一片纯白色,上官凝的心头剧烈的一痛,好像被人将刀子从心室直插而入,眼前一黑,结界消失。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屋子中间,孤独的站着,茫然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凝才挪动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一步步的朝屋门走去,天色有些昏暗,早上的日头像是情绪低落一般,躲进了云层,原本洁白的云朵也被染上一层暗灰色。 不用想上官凝也知道这是谁做的手脚,但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结界,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刚刚那种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剧痛又是因何? 上官凝手中攥着明黄色的圣旨,步子缓慢的走出了正厅,一步一步朝着凝雨阁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背影莫名的让人生出一丝心疼。 “小姐,我们确定要去吗?” 两日后,上官凝让乐儿给自己梳了个许久没有梳过的石榴髻,又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荷叶袖坠地纱裙,耳朵上配了一对石榴花的翡翠耳环,小小的石榴花雕刻的十分精致,栩栩如生。 得知小姐要去赴那封信上的约,乐儿就有些紧张,反复的问了上官凝几次。 “自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小姐,就咱们两个去是不是有些危险啊,不如,咱们把事情告诉王爷吧,王爷对小姐那么好,一定会帮着小姐的!” 乐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小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那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而且,这件事小姐直接告诉王爷就好了啊,王爷对小姐的好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只要小姐开口,王爷就一定会毫无条件的帮着小姐的,王爷身份尊贵,武功又厉害,想要弄死那个人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小心以后变成个老太婆,你这丫头已经唠叨了快一个时辰了!” 乐儿吐了吐舌头,她真是不懂小姐为什么就是不肯将此事告诉王爷,所以听到上官凝的调侃自己,小丫头也是不买账。 “人都安排好了吗?” “嗯,都已经妥当了。” “好,今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同于上官凝的乐观,乐儿总觉得面对那样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她和小姐两个实在是危险的很。 “不要想着给那人报信,否则你就留在府里不要跟去了!” 乐儿被看出了心思,脸色一红,小姐为什么非要这么精明呢,她怎么能不去,如果出了什么危险自己在小姐身边多少也是能帮上忙的。 “好了,出发吧!” 上官凝今日在身上挂了个小香袋,浅绿色的绸布,上面绣着一朵白色的琼花,琼花花瓣层层叠叠,占据了香袋一多半的位置,下面坠着一颗手指肚大小的珍珠,看着十分的精致。 上官凝在香袋里放进了几样东西,之后将香袋封好,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香袋里放了什么。 主仆两人出了凝雨阁,因为已经是秋天,空气十分的凉爽,秋风吹在皮肤上清凉舒适,人也跟着舒坦。 出了府,一辆昝新的紫红色车棚的马车停在大门口,马车看起来小巧玲珑,并不如何咋眼,可若细细瞧一瞧,就能发现这辆马车的做工和用心,车架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四角的流苏都是大雍最好的云州丝线,车棚的正反两面都坠着密实的珠帘,而所用的珠子竟然都是曲水的白玉珍珠。 “王爷对小姐可真好!” 乐儿一坐在马车里,用手摸着座椅上云州丝绸缝制的椅垫,倒不是因为晟阳王舍得砸银子,而是这马车上的每一处布置都能看出来是用了心思的,单说车厢座椅里面的小匣子,里面都是女子所用的物品,胭脂、梳子、小镜子,而且都是小姐惯用的。 “吃块糕点堵堵你的嘴巴吧!” 上官凝随手将车厢中间小几上的芙蓉玉子糕拿了一块放到了乐儿的嘴边。 乐儿嘴巴被玉子糕堵住,嗯嗯唔唔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上官凝转过头,对着车窗,唇边一抹笑容绽放成花。 马车碌碌前行,奔着一段未知的路。 “郡主,到了!” 驾车的小厮是新进府的,这次是一次跟上官凝出府。 上官凝撩开车帘子,望着眼前的府邸,嘴角一抹讽刺的微笑。 赫连穆宁还真是会挑地方,以为这是个隐蔽的极难被人发现的小院子,却不知前世里他们曾蜗居于此六年,院子里的一切都是上官凝亲手打理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上官凝都无比熟悉。 “小姐,我看这地方阴森森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眼前的院门,黑漆漆的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周边的墙壁许多地方墙皮都脱落下来,看着破败不堪。 乐儿虽然是丫头,但一直生活在上官府里,中间离府半年也是生活在五品布施的府中,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院落,此时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妥。 上官凝嘴角微扯,前一世,乐儿刚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虽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上官凝却能看出来小丫头心里的不适应,不过为了自己这个主子,乐儿不过半个月就学会了用土灶生活煮饭,直到乐儿代替自己惨死的前一个月还生活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 上官凝率先上前,素手一推,破旧的大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院子里四处都是灰尘,编筐、石桌石椅七零八落的分散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两株差不多要两人合围的梧桐树中间,拴着一个秋千,风一吹,秋千便轻轻晃悠起来。 挨着墙根的地方有一眼水井,井口很小,一个水桶放下去便再没有空余的位置,这眼井后来被赫连穆宁堵死了,重新在后院新开了一眼,因此这井里淹死了一个人,一个跟随了蒋宜兰两年的丫头。 一切如旧,却一切都变得不同。 “小姐,赫连穆宁将我们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乐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越发的慌乱,这个地方怎么看都适合杀人灭迹,她开始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让云大哥送信给王爷。 小姐还下了命令不让云大哥跟着,这要是出了事情,想找人求救都找不到啊! “这个地方倒是适合种些蔷薇。” 上官凝对于乐儿的话恍若未闻,站在墙下的一处破败的篱笆下,喃喃的低语,前世里此处的确是种满了蔷薇,而且是自己和赫连穆宁亲手种下的,那时候的自己只以为一个愿意为自己手沾泥巴的男子,定是可以真心托付的良人。 结果,自己命丧黄泉的那一日,新的府邸里,蔷薇花香浓郁,隔着雨幕都清晰扑鼻,只是花香如故人却生死天涯。 乐儿看着小姐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头堵的难过,这个地方竟然让她突然生出几丝熟悉之感,小姐说的蔷薇花似乎她的真的见过一般,难道是梦境中曾经出现过吗? “咱们到屋子里等吧!” 上官凝转身,步子沉重而缓慢,缓步走近正屋的房门,门上蛛丝纵横,一只汤羹大小通体黑色的大蜘蛛正被蛛丝吊着悬在空中。 前世的记忆正像开闸的洪水一样,顿时将上官凝吞没,眼前的蜘蛛好像并不存在,上官凝想也未想的便推开了屋门。 蛛丝被吹断,大黑蜘蛛也被摔落到了门缝里,一场好梦被打扰,大黑蜘蛛有些温怒,想要狠狠的报复一下打扰自己好梦的人,却在触及到站在门口的那道娇小的人影时,胆怯的退了回去。 动物的感觉最为敏锐,它觉得自己的安宁日子可能就要被终结了,不如趁机赶紧另谋一处安身之所才是。 屋子里果然如前世一般无异,但很显然,屋子里被人简单的整理过,最明显的莫过于床上的那套被褥,虽然并非是昝新的却十分的干净,一个门口结了蛛网的屋子被褥却干净没有灰尘,这岂非过于诡异了? 来人不走门,却破窗而入,这岂不更奇怪吗? 乐儿没有看见,上官凝却是一眼就看见了窗台上两个被人刻意模糊过的脚印,此地无银,不知道是这一世赫连穆宁的聪明才智被打了折扣,还是自己在其心里过于无能。 上官凝站在窗子边,刚才被推开的房门突然啪的一声被风吹上,几乎是立刻的乐儿就觉得屋子里一股异香飘散,刚要提醒小姐捂住口鼻,人就应经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上官凝看着乐儿倒下去,面上却没有任何奇怪的表情,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不知道是那两个人谁的主意。 不过,若她不配合岂不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心意嘛! 布满灰尘的地上,两个娇小的人影萎靡在地,双眸紧闭,沉沉睡着。 一炷香之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前面的一个脚上一双赤灰的快靴,鞋尖有浅灰色的云纹;后面的一个脚上一双葱绿色的绣鞋,鞋尖上一朵盛放的白玉牡丹。 “这药果然够霸道,哼哼。” 女子的声音,娇软中却透着张扬和阴狠。 “行了,你先出去吧,半个时辰之后记得把人领过来。” 男子的声音,磁性十足却让人心生厌恶。 “你不是要过河拆桥吧?”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事成之后,答应你的少不了。” “这还差不多,真是便宜你了,如今你这个鬼样子,若不是遮着脸跟你办事的姑娘都要吓死。” “少废话,快出去!” “哟,真是猴急,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你再废话,我宰了你信不信?” 男子右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女子雪白的脖颈立刻就涨的通红,脸色也是红的骇人,但奇怪的是女子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 “咳…。咳…。有本事……你……你掐死我……啊!” 女子不仅不慌乱,还似乎很嚣张的挑衅。 眼看着女子的脸色已经有些乌青发紫,眼珠也有些发白,男子突然一松手,女子便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快滚!” 女子满眼的怨恨,正想发作,瞥见地上的两个人儿,眼中又划过一丝兴奋,过了今日,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上官凝还有什么脸做郡主,还有什么脸留在上官府,也许比自己还不如。 屋子里很快就温度攀升,之前被人特意整理过的床铺上,一男一女肢体交织在一起,男人兴奋的喘息声,女子充满**的娇喘声此起彼伏,粉红色的窗幔垂下来,春色无边。 院子里的秋千架上,一名女子静静的坐在上面,梧桐的叶子随着风沙沙作响,如果没有屋子里那恼人的声音,倒真是个静谧的午后。 突然,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秋千上的女子站起身,面色安然,浅笑如水,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题外话------ 酒儿好像又热伤风,头晕的厉害,好难受啊,呜呜~不过这两天是紧要章节,酒儿一定不马虎,宝儿们拭目以待啊!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起退婚? “胡大婶,你说的是这儿?可不要懵我!” “你这杀千刀的,婶子我是吃饱了撑的还是盐巴吃多了闲的要来懵你?我是亲眼看见你家小娘子和人进的院子,差不了。” 院子外,一个中年婆子和一个男人的对话声响起。 “这个小贱货,要是被我逮住,看我不剥了这对奸夫淫妇的皮!” 男子的声音陡然升高,似乎上了火气,听声音口齿还有些不清楚,像是醉酒一般。 “你可不要闹出人命来,摊了官司还连累婶子我。” 中年婆子的声音很尖,听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院子里的女子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厢房的一扇门后,刚好,院门被人大力推开,灰尘重新飞起,迷住人眼。 主屋的门被人毫不留情的从外踹倒,砰的一声,恰是一道惊雷,让床上还在痴缠的男女身子一震,险些跌下床来。 不过很快,那男子便动作迅速的用锦被将女子遮挡住,自己则是麻利的套上亵衣,只是衣服还没穿完,之前在院子外面说话的一男一女便进了里屋。 “诶哟哟,真是羞死人了,这光天化日的,真是不要脸啊……”。 中年女子声音尖刻,一双肥润的手捂住眼睛,可是食指并不并拢,一双眼睛不住的透过指缝往床上打量。 她活了半辈子,丈夫又是个不懂风情的,何曾见过这样劲爆的场面,屋子里的气息很淫糜,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只恨刚才这个古三动作太大,惊了这对野鸳鸯,否则自己还能看到更刺激的。 “贱妇,你给我滚出来!” 古三没想到屋子里真的有人,而且被自己堵了个正着,那个小娘们儿,自己这样的身子竟然喂不饱她,她还要背着自己出来找男人,早知道就应该把她锁在屋子里让她出不来门。 床上的男子身形未动,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回头看了看被子里露出的一小绺黑发,面上满是占有过后的自豪感,转头再望向窗外,目光则瞬间阴寒下来。 “你嘴巴放干净些,这里是本人的宅子,容不得你撒野!” 赫连穆宁冷冷出声,他身体里的**还没有完全得到释放,生生的被眼前这一男一女打断,心里一股子邪火。 “睡了我的女人,你还有脸跟老子吼,你这奸夫,老子就是杀了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赫连穆宁一怔,这个男子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己睡了他的女人,再看看男子身边的那个一脸奸相的中年女子。 “这位兄台,你是有所误会吧,这里是我的宅子,床上的也是我自己的妻子,兄台若是找人恐怕是进错了门。” 赫连穆宁并不想多生事端,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只要等到那个蠢女人把人领过来,那么一切便都是水到渠成了。 “找错?有种你把被子掀起来让老子看看!” “对呀,你掀起来,我可是亲眼看见他家小娘子跟你一起进的门!” 赫连穆宁强忍怒气,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横生枝节,可即便如此面对两个人的胡搅蛮缠,赫连穆宁的语气还是平静不下来。 “我已经说过了,床上的是在下的妻子,岂能容你们亵渎?” “你不让老子看,就是你心里有鬼,小贱人,你给老子滚出来,小心老子回去剥了你的皮!” 被子里的身影听到这声音突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赫连穆宁下意识的用手拍了拍,心中的不悦再难压抑。 “你若是再撒泼,我便废了你!” 他赫连穆宁虽然身中奇毒,但不过是容貌被毁,武功却还是在的,对付眼前这个明显一看就是空有蛮力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呀,今天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睡了老子的女人你还有理了!” 古三也是被惹出了一肚子火,这个男的虽然脸上带着面具,但是看身板就是个小白脸,指不定还是那个小贱人拿自己的银子在外面养活的小白脸。 古三这样的男人,虽然没有文化,身份地位都低,但对自己被戴绿帽子这种事的反应比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们还要大。 自打娶了这个小娘们进门,他的日子就没消停过,虽然说这小娘们很懂风情,细皮嫩肉的侍候的自己很舒坦,可他古三不是傻子,他可是不止一次从那小娘们的眼睛里看见鄙夷和厌恶了。 原本想着人家毕竟是个千金小姐,自己一个管理马厩的粗人,嫌弃自己也是说得过去的,慢慢的就能好了,可现在他才明白,敢情这个小娘们嫌弃自己是因为外面养了人了。 古三的火气蹭蹭的往上蹿,越想越憋屈,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抽冷子就往床上扑过去,他一定要把那个小娘们揪出来,要不打的她满地找牙他就不姓古。 赫连穆宁岂能给古三近身的机会,他动作利落的越出了幔帐,直接挡在古三的身前,古三伸出去的手,竟然被眼前的小白脸用一条手臂就挡住了去路,无论如何使劲,都突破不了对方的钳制。 “滚!” 赫连穆宁手上运力,一个滚字刚落地,古三就被震的飞了出去,直接跌到了窗台下面。 赫连穆宁眉头一皱,窗台下面的那个丫头哪里去了? “老子和你拼了!” 古三是万万没想到面前的小白脸竟然功夫如此了得,他在上官府里那也是出了名的大力士,驯服烈马靠的就是一把子的力气,可谁曾想自己在小白脸的手下竟然没过上一招就被甩了出来。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打脸,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自己还要受这样的羞辱,古三觉得自己今日要是不把这个面子掰回来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古三吼完又往上扑,很快就又和赫连穆宁纠缠在一起。 胡婶子见两个人揉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解,自己便挪着小步,一点一点的往床上靠,哼,她早就瞧不惯那个小娘们风骚的样儿,把自己家男人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据说还是个千金小姐,她呸,就那一脸的狐媚子样,就是个勾栏间里出来的货色,专门勾引男人,她倒是想看看,今日古三还能不能让她完好无缺的出了这院子。 胡婶子人虽然胖,但动作很麻利,几下就蹭到了床边,床里面的**气息更浓,胡婶子一边想象刚才床上的激烈画面,一边心里头嫉妒鄙夷。 眼看着胡婶子的手就要伸到被子上了,原本跟古三缠斗在一起的赫连穆宁忽然身子回转,手上腾不出功夫,只能飞起一脚,直接将胡婶子踹了出去,用力之大直接让胡婶子吐了一口血出来,人则像是一滩泥似的萎靡在了屋门口。 “找死!” 赫连穆宁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中年女子,一脸的狠绝,原本还想开口骂人的胡婶子被这眼神一瞧,顿时吓的禁了声,她刚得了一百两的银子,自己还没享受呢,可不能惹怒这人丢了性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胡婶子倒没这么高的觉悟,她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些暴戾,自己若是只图嘴上痛快而丢了命,那可真是不划算。 突然,院子里呼啦啦的挤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两人赫连穆宁认得,看来那个蠢女人办事还算妥帖,现在差不多正好一个时辰。 赫连穆宁不打算再和这个古三纠缠,但是眼前这倒也是个机会,自己若是不利用岂不可惜? 于是,刚刚还占上风的赫连穆宁突然身子一矮,就硬生生挨了古三一拳,紧跟着人就倒在了地上。 古三一愣,不过转瞬就高兴起来,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终归不是自己的对手。 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态,古三这个自以为占了上风的人毫不犹豫的骑在了赫连穆宁的身上,准备将胜利者的姿态继续拉高。 “住手!” 突然门口响起了一道有些苍老但却底气十足的声音。 紧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走上前,直接将骑在赫连穆宁身上的古三拉了起来。 “快把赫连大人扶起来。” 之前说话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身后走出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脸担忧的走上前,素手一伸,将倒在地上的赫连穆宁拉起来。 “谢蓉姑娘,谢容大人。” 古三原本还在挣扎,听见那个老头儿称呼小白脸为赫连大人,古三的动作就蓦然一顿。 赫连大人? 是将军之前认下的那个义子吗,官拜正四品的龙威将军? 古三不知道当日在宫中发生的一切,但却是知道上官将军请了族长开了祠堂,将这个义子逐出了族谱。 想想如果没有犯过大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逐出族谱呢! 古三就有股子蛮劲,还很认死理,他觉得自家的主子是大雍的一品将军,而这个赫连穆宁只是个被逐出族谱的四品官,现在还睡了自己的小妾,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站在自己这边的。 “你们放手,今天我要不把这个奸夫打残废了我就不是古三!” 赫连穆宁一听古三的名字,面上略过一丝讶异还有一丝厌烦,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这个蛮汉子是谁,现在来看,这汉子是误以为自己床上的是那个蠢女人了。 也不想想,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他赫连穆宁连碰都不想碰,怎么会和她有什么奸情呢! 虽然这样想,赫连穆宁却没打算戳破,等下大家看见床上的人儿时就一切真相大白了,那才叫震撼呢! “容大人,让你见笑了,真是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个蛮子!” “诶呀,赫连大人,您这么说真是让老夫汗颜,还好老夫来的及时,否则这个粗人还指不定将大人伤成什么样呢!” 被称作容大人的是东大街的千户长,管着东大街千余户人家的生计,上至户帖登记管理、街头治安和铺面收税,下至捉贼捉奸、调解纠纷,总之虽然管的杂乱无章,但涵盖的事务倒很全面,也算的上是有实权的一个小官职。 随身跟在容大人身边的一个是其独生的嫡女容秋水,一个是其贴身的办事师爷钱文勋,人称钱六爷。 话说这个钱六爷是个厉害角色,黑白两道,官民两家,谁都要给这个钱六爷几分面子,在这青云城里,只要提起钱六爷,那是比银子还管用的,酒馆可以赊酒、饭庄可以赊饭,就是去赌场,这钱六爷的名字都能让你在庄家那里赊银子。 但这个钱六爷,是五年前突然出现在青云城的,没有根系也没有出处,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拳头打出的天下,后来不知道为何投到了容大人的门下,吃起了官粮。 容秋水,姿色还算过得去,但是眼光极高,已经十七岁了却还是待字闺中,就想找个人中之龙,可不知为何在一次偶然的见面中对赫连穆宁情根独中,非其不嫁。 容大人疼女心切,四处打听找个赫连穆宁的消息,知道其一直单身,没有说亲,府上又是两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心中也高兴,便想方设法的为两个人制造机会。 今日,原本是说好要给赫连大人过户这个院子的,所以才带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姑娘一起来,谁知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赫连大人被个蛮汉子压在身下。 “你这粗汉子,可知道这位是什么人,打伤了这位,你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 容大人指着古三,语气不善,也是想做做样子给赫连穆宁看,好让其对自己心怀感激,从而拉近两家的关系。 “什么人,不就是被外面上官府赶出去的人嘛,他睡了我的娘们,我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 容大人闻言微微皱眉,这个蛮汉子竟然是将军府的人,而且语气这样嚣张,难道和将军府有什么渊源? “这位兄台,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这里并没有你家夫人,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赫连穆宁一脸的无奈,之前的阴狠一扫而光,十足一个秀才遇到兵的尴尬样子。 容大人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也是转换了态度,满脸的堆笑。 “原来是误会一场啊,好说好说,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和气!” 容夫长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当和事老这件事他一做就做了二十年,也正是因为他这滑不溜秋谁也不得罪的性格,愣是在竞争激烈的千夫长的位置上久坐不下。 “老头儿,他说是误会,有种让他把被子掀起来,如果里面不是老子的婆娘,我就跪在地上给他磕一百个响头!” 古三明显不吃容夫长这套,他就认准了那被子里的就是他家的那个小娘们,否则这个小白脸为什么婆婆妈妈的不敢掀被子。 “这……这……”。 容夫长显然有些词穷,蛮汉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是不是误会只有看见那被子里的人才能做决定啊。 打心里,这个容夫子是认定此事是误会的,他已经多方面了解过了,这个赫连穆宁不好女色,平时也从不出入烟花之地。 不过,退一万步说,就是赫连穆宁真的和女子在这里做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赫连大人血气方刚,做些男女之事也不稀奇。 站在容夫子身边的容秋水眼睛早已通红一片,看着赫连穆宁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块块的淤青和擦伤,容秋水心疼的无以复加,完全没有理会众人在讨论的通奸问题。 “容大人,赫连大人,不知可否容小的说句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钱六爷突然开了腔,神色淡淡,却隐有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这一点连容夫子都甘拜下风。 “钱师爷但说无妨!” 听到赫连穆宁如此说,容夫子正好求之不得,自己这个师爷性子古怪,虽然投在自己的门下,却不是什么事情都肯插手的,他虽是上司但面对自己这个属下,还真是总有些气短。 现在对方既然主动要插言,他当然是双手欢迎。 “如今这位是坚称赫连大人床上的女子是其夫人,而赫连大人觉得此事全属误会,这样僵持下去,于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小的倒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钱师爷既是有办法,便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下吧!” 容夫子滚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这个师爷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有奇谋有决策的人物,只要他说的方法那就没有不成的。 “如今那位毕竟是女子,就这样冒然的掀被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只是不知道赫连大人是否方便告知该女子的身份呢?” “这……”。 赫连穆宁面上显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似乎极难说出口。 “事关女子的声誉,穆宁真是……”。 “哼,不敢说了吧,你这奸夫,有本事你就说出来。” 看着赫连穆宁吞吞吐吐的样子,古三刚刚落下去的火气又蹿了起来,要不是自己的两条胳膊都被人扣住了,他一定要冲上去打这个小白两几耳光。 “我与这名女子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很早就互生情愫,怎奈命运弄人,她的未婚夫家位高权重,硬要胁迫她签订婚约,她抵死不从,这才想着和我先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再去那人家退婚,穆宁句句属实!” 赫连穆宁的话音一落,容夫子心头就快速的转了几转,这个赫连大人六年前到了青云城,一直住在上官府并未搬离过,所谓的青梅竹马难道是上官府的姑娘? 赫连穆宁官居正四品,已算得上是年轻有为,有权有势了,但是连他都要忌惮的权势那该是什么样的人家。 若是普通丫头绝不会说亲说到有权有势的人家去,但放眼上官府,已经说亲的小姐除了上官府的嫡出千金平宁郡主之外,其他的女儿还都是待字闺中的。 容夫子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看向床上锦被下微微瑟抖的身影眼神变得惊恐和慌乱起来。 容秋水之前一直憋着泪水终于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古三则是瞪大了眼睛,这个小白脸说的是什么,他怎么听不明白,床上的那人不是自己家那个小娘们呢,什么时候又成了他的青梅竹马,还说了位高权重的夫家。 古三不解的看向了还瘫坐在地上的胡婶子,却见对方躺在地上闭眼睛装死,看都没看他一眼。 “哦?那赫连大人的意思是说,这床上的女子已经有了夫家只是还没有过门?” 赫连穆宁知道自己与人私通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对自己多少是有些影响的,但是只有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和上官凝的好事被坐实,才能成功的让那个晟炀王解除婚约,一个女子,没了清白,再高的地位又能如何,到时候上官府也好上官凝也好,还不是要看自己的脸色? “穆宁有愧,知道这样做的确是有伤风化,但是看着心爱的女子终日郁郁寡欢,穆宁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作他人妇。” 赫连穆宁声音有丝哽咽,看着床上的身影十分的哀伤,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即使这样,那便让这位姑娘开口说上几句话吧,一是能解了误会,再则也全了姑娘的声誉。” 钱六爷询问的开口,紧接着又问了古三的意见。 “不知这位兄台可能识得你家小娘子的声音?这个法子不知兄台认为是否可行?” 古三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法子,毕竟屋子里这么多男人,自己的绿帽子已经戴上了,要是再被这么多人瞧到那个小娘们的身子,那自己恐怕都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我没有意见。” “赫连大人呢?” “好!” “这位姑娘,事情如今弄到如斯地步,只能你出面才能解开误会了,你只要说上几句话即可,让这位兄台解了误会。” 钱六爷的嗓门很厚实,说话也透着股子实诚。 被子里的身影抖的更厉害了,却不肯出声。 众人只道是姑娘家遇见这样的事,面皮薄,一时过不了心里的坎,所以才会不出声,稍等些时候就是了。 可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床上除了不断发抖的身影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凝儿,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了,这样也好,等下我们便一起去那人府上退婚,你说句话可好?” 真是语气温柔化作春水,堪比二月春风动人心弦。 “赫连大人,是要和谁去退婚啊?” 屋门口,一道清浅宛若空谷百灵般的声音响起,随即一身白色雪纱长裙的绝美女子走进屋子。 女子面若芙蓉,唇若桃花,一头活泼却不失端庄的发髻,一朵朵红艳欲滴的石榴花如同漫天星辰在乌黑如墨的发上熠熠生辉。 赫连穆宁一见眼前的人儿,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床上,又迅速的回转过头来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刚才被自己压在身下娇喘反侧的人儿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床上的人是谁? 赫连穆宁面具下的伤口突然奇痒难耐,这伤口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痒过了,但一切似乎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子给自己的震撼来的强烈。 “赫连大人,怎么不认识本宫了吗?” 上官凝巧笑嫣然,眉眼生花,灿若春阳的样子晃瞎了一屋子男人的眼睛。 容夫子也有些傻眼,刚刚赫连大人口中所说之人分明就是平宁郡主,可眼前这位自称本宫的,风华绝代的娇俏女子不正是那个被誉为‘青云传奇’的平宁郡主吗? “小的容百里参加平宁郡主,郡主千安!”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的《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容凰,东楚国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容貌倾城!母亲是南风国的和亲郡主,身份高贵! 可惜母族夺嫡失败,一朝沦为罪人,死去的母亲,从妻降为妾,而容凰也从天之骄女,一落成为尼姑庵里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小可怜! 当她成为她,眼底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杀意! 庶妹抢她未婚夫?不用抢,姑奶奶直接送你!这种渣男,不稀罕!毁你容貌,让你跟渣男继续“相亲相爱!” 继妹夺她嫁妆,好帮她的王爷未婚夫当太子,她好当未来皇后?做梦!吃了的都给姑奶奶加倍吐出来,否则打你个半身不遂! 渣爹想利用她往上爬,不用,姑奶奶这么孝顺,不帮你把勇毅侯府给弄个家破人亡,姑奶奶都嫌睡不好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釜沉舟 容夫子一跪下,身后便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群人,大家低着头,却都面色各异。 只有容秋水面露喜色,床上的人既然不是这位,那自己便有机会。 “容大人客气了!” “不知郡主为何……”? 容夫子眼神闪烁,问的吞吞吐吐,但他的确是十分好奇,这里距离上官府并不近,而且地处偏僻,不靠街市,周围又住的都是普通百姓,一个身份高贵的郡主竟然到这样的地方来,换了谁都要好奇的吧! “本宫日常豢养的猫儿跑到这院子里来了!” 嗯,是个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虽然容夫子觉得一只小猫儿自己独自跑到离府这么远的地方有些怪异,可郡主既然这样说了那谁能反驳呢! “哦,不知那猫儿是否找到了呢?” 容夫子随口一问,总不能冷场是不是,而且他隐隐的感觉这位郡主来者不善,还是找个借口把其支走才是,否则自己岂不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找到了,溺死在院子里的那口井中了!” 上官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不知为何,容夫子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讪讪的不知如何接话。 赫连穆宁则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确定刚刚在床上的那女子就是上官凝,自己从头至尾都是睁着眼睛的,他就是想看着这个高贵出尘的女子怎么在自己的身下承宠。 上官凝的话赫连穆宁没有听进去,如果他细听了就会发现上官凝**裸的在说谎,院子里的那口井他早就让人堵上了,从他第一次进院子他就觉得那口井邪门,阴森森的透着邪气。 “赫连大人,刚刚还听见大人提到本宫的名字,怎么现在见到本宫却没话说了吗?” 上官凝宛若一朵娇美的白兰,香气清浅不胜娇羞,却不知为何让人身中怯意,好像面前的不是个倾城美人,而是一个从鬼魅之中走出的白衣幽灵,浑身的杀气和幽寒之气。<> 赫连穆宁定定的看了上官凝几眼,似乎在反复确认什么,突然,他双目赤红,再不管眼前女子的神色,也不理众人的诧异,直接奔着床榻而去。 大手一翻,床铺上的锦被如同一片巨大的枯叶被风吹起,毫不留情的摔落在地,床上身无寸缕的女子身子蜷缩着,漆黑的秀发披散在身上,雪白的肌肤上红痕遍布,让人遐想连篇。 女子身上的锦被脱落,外面的寒气毫不留情的吹拂在女子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女子的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尽管女子用头发将自己的身子遮住了大半,但古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床上的人。 “你这个小娼妇,臭婊子,老子就知道是你……”。 古三看见床上的人,一股血气直冲到头顶,他古三这辈子虽然没出息,但却也是要脸面的,原本想着娶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自己能好好享受不说也好给古家传宗接代,可现在倒好,这小婊子给自己戴绿帽子竟然戴到大庭广众之下了。 “怎么可能是你?怎么会是你?” 赫连穆宁看见床上的女人,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样,不可置信的一直摇着头,刚刚还沉浸在天堂里的飘然之感瞬间就被坠至地狱的巨大反差激的失去了理智。 床上的裸身女子一直低着头,早在上官凝的声音响起时,她就知道自己又落进了对方的圈套,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上的赫连穆宁的床,就如同赫连穆宁想不明白为什么床上的人不是上官凝一样。 “容大人,不知道这是发生何事了啊?赫连大人貌似和床上的这名女子刚刚发生了什么吧?” 上官凝看着床上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埋进床下的女子,眼中寒芒迸现,前世里,就在这张床上,这两个人背着自己苟合在一起,而那时的自己正为了赫连穆宁的仕途在丞相府上做卧底,肚子里的孩子才刚刚落胎。<> 既然前世你们两个人拼死也要在一起,这一世我成全你们了,为什么不开心呢! “咦?古三?你怎么在这?难道床上的是……”? 上官凝一副吃惊的样子,好像才看见古三一样,随之看向床上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但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古三再一次火气爆棚,因为他分明从上官凝的眼中看见了同情。 一个男人被人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古三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 “小婊子,我要杀了你!” 古三目赤欲裂,用力的想要挣脱那两个钳制着他手臂的人,无奈那两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大,他挣扎的浑身是汗也没有挣脱开,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容大人,此事我本不该参与,但这两位都与我府上颇有渊源,不知本宫可否容本宫说两句?” 容夫子当然知道屋子里的这几个当事人之间的渊源,巴不得此事由上官凝处置,免得自己狐狸肉吃不着还惹得一身骚。 “郡主请讲,请讲!” 容夫子谄媚的打了个哈哈,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凝还未开口,就感觉到赫连穆宁突然目露凶光的看向自己,那是一种迫于绝路的想要嘶吼和咆哮的狠厉。 但,上官凝微微一笑,这一世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即便赫连穆宁化身成一匹疯狂的野狼,她上官凝也要掰下他的利齿,一匹没了利齿的狼还如何在荒野上活下去呢! “这位古三是我上官府的管事,那位是古三的姨娘,也是我上官府的远亲,按着大雍的律法婚内男女通奸的是要浸猪笼游街的,当今圣上对婚内通奸之事也最为忌讳和憎恶,对于此类此事情一向是严苛处置绝不姑息的,容大人是千夫子,正辖此事,按理说本宫不该……”。<> 上官凝似乎十分为难,面上犹豫之色明显,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不言了。 容夫子却是后背汗湿,他做了二十年的千夫子,对于通奸的处罚当然是一清二楚的,当今圣上的态度他也最是清楚不过的,原本还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理此事,现在看来是行不通的。 “唉,是本宫糊涂了,不该徇私枉法为难容夫子,古三既然是受害人,那不如就让古三来说吧,容大人禀照受害人的意愿秉公执法就是了!” 上官凝说完,退后一步,将古三完全的暴露在容夫子的眼前。 容夫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心头突突直跳,他真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明明自己可有不必亲自到场的,就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这个赫连穆宁创造个机会,叭叭的自己来了,谁知道竟然撞上了这样的事,而且还被平宁郡主堵了个正着。 这位郡主看似没说什么,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徇私枉法,告诉自己此事如果处置的不公允极有可能激怒当今圣上,还顺带告诉自己,这个汉子古三的身后站着的是上官府。 “容大人?” “是是,下官在,既然这样,那……”。 容夫子一张饱满的圆脸皱成了颗苦瓜,为难的看了看赫连穆宁,对方的视线却并未放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面前的平宁郡主,那目光竟锋利如刀,如同荒漠中饥饿的孤狼见到猎物时的疯狂。 再看古三,全身青筋凸起,面色狰狞,看着床上一直瑟瑟的女子恨不得剥皮抽筋的阴狠。 一身白色纱衣的女子,面对两个如狼似虎的男子,淡漠如常,似乎眼前的两人不过是浮世的尘埃。 “古三,你既然是苦主,便说说如何处置你的内人吧!” 容夫子话说的很讨巧,瞥了一眼上官凝,见对方并没有异议,心便落了下来。 “我要剥了她的皮!” 古三已经完全魔障了一样,说话也是不切实际的胡话。 “古三,容大人在问你话,你仔细着回话!” 上官凝淡淡的出声,不同于刚刚容夫子的话,古三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似乎有一盆清泉兜头淋下,顿时让他的神志回归清明。 “郡主,我古三虽是个下等人,但也绝不能受这样的屈辱,我要把这贱妇卖到楼子里去。” 容夫子的面色一僵,这样的处罚恐怕有些不妥吧,但是上官凝不发话,他也不敢开口。 “我不,不要……”。 一直在床上蜷缩着的蒋宜兰终于开声了,她不要去那样的地方,她一个千金小姐,下嫁给人做妾已经让她丢尽了脸,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被卖去那样的地方。 蒋宜兰用床上的床单裹住自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下床来,一下就跪在了容夫子的面前,哭的是肝肠寸断。 容夫子这才看清楚这名女子的容貌,皮肤白皙,眉眼似画,眼角一颗娇艳欲滴的红色泪痣,此时香肩半裸,黑发似墨,真是让人的心为之软作一滩水。 “这……郡主,您看……”? 容夫子霎时还真是有些心软,这样的如水的美人儿若是被送进楼子,还真是可惜。 “容夫子动了恻隐之心?” “没没没,老夫为官几十年,自认清正廉明,秉公无私……”。 “既是如此,那容夫子便秉公处置就是了!” 上官凝眉如远山,清静如水。 “这位娘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本官也必须要秉公执法,你户籍是这位相公家的,那如何处置便只能交由你相公了!” 容夫子可惜归可惜,但跟自己的乌纱帽一比便只能任由这花一样的女子凋残了。 蒋宜兰见容夫子不欲多事,只得将矛头转向了赫连穆宁,完全没有注意到赫连穆宁血红的如同魔障了一般的眼珠。 “赫连公子,你要救救我啊,此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赫连穆宁无动于衷,连视线都未曾一动一毫。 “你要救救我啊,咱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贱人!” 赫连穆宁视线未动,却飞出一脚,将抱着自己大腿的蒋宜兰直接踹飞出去,蒋宜兰原本抓着床单的手被力道一震,霎时松开,顿时屋子里众男子的眼神都深了不少。 “郡主,郡主,你救救我啊,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是我不识好歹是我心狠手辣,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跟你认错,我跟你磕头,你救救我好不好,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是他,是赫连穆宁想要毁了你的清白,我是被胁迫的,郡主……”。 蒋宜兰顾不得其他,床单凌乱在身,遮不住大片的春光,但在生死面前,蒋宜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 古三是什么人,这段日子她是领教了,绝对是个毫不懂怜香惜玉的人,而且极其的要面子,如今自己当众人捉奸在床,以古三的为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自己再不济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虽然跟几个男人有了关系,但不意味着她就能接受那种任由男人蹂躏的日子。 那样的地方,自己有命进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呢!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蒋宜兰,上官凝面无表情。 谷夫子则重新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这个蒋宜兰说什么,说赫连穆宁意欲毁平宁郡主的清白? 细细想来赫连穆宁前后的反应,这个蒋宜兰说的倒的确是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就棘手了,可不仅仅是个男女通奸的小事了。 “哦?赫连大人是朝廷命官,官居正四品的龙威将军,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而且我与赫连大人之间并无深交,见面不过寥寥,古姨娘这样说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妹妹,不是,郡主,我说的字字属实,这一切就是赫连穆宁的阴谋,他想要毁了郡主的清白,让郡主被退婚,我说的都是真的!” 听见上官凝有兴趣,蒋宜兰赶紧抓住机会,一时间也忘了对上官凝的仇恨,俨然将上官凝当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上官凝冷眼看着赫连穆宁,对方竟然没有一丝想要辩解的意思,这倒真是出乎上官凝的意料。 还未等上官凝再开口,院子外面又呼啦啦的前簇后拥的进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之前被迷晕在地的乐儿。 后面跟着的是一身轻纱白底鹤松暗纹官服的年轻男子,身子清瘦面容微显苍白,但浑身上下的刚正之气却勃然而发。 容夫子见到来人,先是一怔,之后忙不迭的迎出门去,一脚不慎正好踩在一直在门口装昏迷的胡婶的手背上,眼见着那个胡婶的脸都疼的有些变形,但竟然坚定的没有睁开眼睛。 “下官不知司大人大驾光临,请大人恕罪!” “容夫子不必如此客气!” 容夫子低着头,眼睛上下转了几转,不知道这位大神又是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间小庙的。 抬眼,看见之前走在司大人身前的玲珑女子径直走到了上官凝的身边,容夫子似乎有些顿悟,不过却没有多言。 “微臣参见郡主。” “司大人,真是折煞本宫了!” 两个人相互客套了一番,眼神在空中不好痕迹的交流了一番。 如今的司冕已经是大雍正一品的大员,与王丞相平级,这一世司冕爬到这个位置比前一世早了将近五年。 司冕心中对上官凝的感激之情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对着夜空中的圆月寄托相思,那样一个美好如玉的女子只放在心里好好珍藏就是。 “郡主可还好?” “一切安好,只是如今出了些状况,可能还要劳司大人费心!” “郡主这才是折煞司冕,审案乃是我为官之本,职责之内,岂有费心之说?” “这位是……赫连大人?” 赫连穆宁的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两人毕竟同朝为官,只看眼睛也是能够瞧个清楚的。 “正是,今日之事与赫连大人还真是脱不了干系,古姨娘,你不妨再重说一次?” 蒋宜兰得了这样的机会,岂能放过,将床单往自己的身上拢了拢,便将之前的那些话又对着司冕说了一遍。 “赫连大人,此事可当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赫连大人没法证明这位古姨娘所说之事,那便需要跟本官回衙门仔细调查才可。” 司冕声如璞玉,质地清润,十足的翩翩佳公子。 “我是不是也可以指正今日这一切都是郡主设计的阴谋呢?” 现场的人几乎都吃了一惊,如同是平静的水面上突然被扔进一块巨石,滔天大浪瞬间就湮没了所有人的思维。 上官凝脸色不仅未变,反而轻扯嘴角,浮出一朵倾世之花。 “司大人,既然赫连大人这样说,那不妨让大人拿出证据吧,本宫虽然是郡主,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人一视同仁即可!” 司冕眼睛一眨,竟然无端的生出一丝顽皮的狡黠,与他日常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 “既然赫连大人如此说,那么便将证据拿出来吧,本官见到证据也好秉公处置啊!” 赫连穆宁身上一直只穿着一件亵衣,即便如此,立在屋子中间也依然是气质卓然,似乎不是一个四面楚歌的落魄将军而是一个陌上无双的儒雅公子。 “本将军不需要证据……”。 赫连穆宁浑身的气息瞬间冷下来,屋子里的气息也瞬间被冰冻住,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要就此出现,没人知道正是赫连穆宁接下来的这番话,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结局,赫连穆宁自己都没有预想过,如果想到,不知他还会不会如此破釜沉舟。 “本官审案,一听案情,二看现场,三验证物,即便是尊贵如将军,在本官眼中也是案件的当事人之一,没有证据本官也无能为力。” 司冕从十岁时入到朴大人的门下,一步步从蝇头小吏坐到大雍第一把谏臣的交椅之上,这其中的血泪即便不说,也能窥见一斑。 儿时的贫穷和苦难,让这个一品大员从始至终都抱着一颗温暖质朴的心,体恤百姓,厌恶贪官污吏,厌恶欺男霸女,官官相护,一身的清流傲骨,在浑浊的大雍朝堂无疑是朵奇葩。 但上官凝却总能从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身上,感受到暖意,感受到大厦将倾也绝不变色的淡然。 儿时一次别有目的的援手,却换来这个男子一心一意的守护,上官凝很多时候心中微微不安,但每一次,这名温润如水的男子总是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侧,不多问一句。 “你想做的,便是对的,我义无反顾。” 没人能想到,那个撑起大雍朝堂半边天的男子,一个在民间被百姓奉为青天的男子,竟然也有如此任性的时候。 ------题外话------ 《绝代仙尊重生在校园》郭米米 一代仙尊重生在都市平凡少女身上,会掀起怎样风云? 绝世修为在手,赌场发家,玩弄赌石,纵横商场!徒手建立一个传奇的势力! 小剧场一 京都最大地下赌场,这里绝对是有钱人世界,此时这里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局前: 一众**此时都对场中的女子嘲讽不已,竟然和赌王的徒弟玩堵局,不是找死吗? 赌局中: “一亿”女子红唇微吐。一众**震撼了,就凭这股气势,难怪h国顶尖豪门掌舵人徐老爷子都如此看重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 赌局后: 女子眉间轻扫场中。 “场中可有慈善人?”一语惊人。 席中还真有三人举手。 “今日所得三亿,全部转入这三家慈善机构”女子淡然的说完,便潇洒的离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是恶鬼 “哈哈哈哈哈……”。 赫连穆宁突然大笑出声,笑声震人耳聩,白色亵衣下的胸脯上下震颤,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众人都面面相觑,同时毛骨悚然。 上官凝微微触眉,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虽然极淡,却足以让她觉出异常。 重生之后,她的感觉异常的敏锐,很多事情在未发生之前,她就总会先人一步有所察觉,但这一次她却预料不出也察觉不到将会发生什么。 “赫连大人是打算让我们大家都这样听大人这爽朗的笑声吗?” 司冕面上难得有一丝不悦,他以为这个赫连穆宁是故弄玄虚,是想拖延时间来为自己狡辩脱身。 “司大人,你终日与一个妖孽鬼魅为伍,难道不觉得脊背发凉吗?” 司冕闻言,面色一僵,不明所以的看向眼睛中隐隐现出决绝之色的赫连穆宁。 上官凝的心跳猛然停住,不安像是涟漪一般慢慢的扩散开,很快,笼罩全身。 “赫连大人贵为朝廷命官,集天地正气在身,却妄论鬼怪之说,岂非笑话!” “司大人,你是不是一直好奇,当年,这个平宁郡主为什么会将你一个小小的茶楼小二请到上官府去作证?” 司冕心中一惊,的确,他虽从未问出口过,但却一直都心存疑惑。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能从一个茶楼小二快速的爬升到如今的位置,顺利的有些不合常理?” 司冕面色已经发白,多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不敢半分懈怠,尽管如此,他出身贫寒低微,寒门子弟能够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都坐到如今的位置,的确还是让人惊讶,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司大人不要说什么皇恩浩荡,圣上惜才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大雍数百万子民,有才华的绝非司大人一人,但站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却是司大人,这不奇怪吗?” 上官凝的手指攥在一起,手心微微汗湿,指尖发白。 “赫连大人有话大可直言,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司冕觉得自己此时的感觉很矛盾,他既希望赫连穆宁把话说出来,解开自己的疑惑,又隐隐的有丝抵触,害怕赫连穆宁接下来的话。 “大人的声音都有些抖了呢!哈哈哈……郡主可是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妖魅呢?” 看着上官凝此时白的有些剔透的脸蛋,赫连穆宁有种报复的快感,哼,原本这个女子就是应该属于自己的,但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竟然让那个晟炀王抢了便宜。 如果,如果他再早一些知道一切,那么是不是此时他就会搂着温香软玉在怀,是不是就登顶高位,荣耀加身呢! 赫连穆宁看着上官凝,感觉到对方就像是一块被自己握在掌心的玉佩,只要自己一用力,这块玉就会粉身碎骨。 上官凝啊上官凝,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使出这些手段,如果你安安分分的做了我的女人,我还尚且会把这秘密捂在心里,可如今,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赫连穆宁无比的享受此刻的感觉,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仕途总是起起落落,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身后一直有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想要把自己打进地狱,另一股力量却把自己往天上捧。 直到,昨夜的梦,他才明白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给了上官凝机会,他想只要今日自己的计谋成功,那么他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不说前世,此生他对上官凝还是十分喜爱的。 “赫连大人这样怪力乱神,胡言乱语可是不大好!” “怎么,司大人是害怕本将军接下来的话吗?” 赫连穆宁银色面具泛出清冷的光泽,虽然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却让人能够猜测出面前男子此时脸上的冷酷。 在场的众人显然并不知道赫连穆宁话中的深意,不知道这几位大人物话里话外说的鬼怪为何物,但却都十分默契的低头不语,连之前一直挣扎着的古三都似乎忘了动作。 蒋宜兰仰头看着赫连穆宁,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接下来的话似乎会和自己有关系,所以也同众人一样屏住呼吸,等着赫连穆宁的下文。 “如果我说……站在我们眼前的这位,这位高贵美丽的郡主,不是人,而是个孤魂野鬼的话,司大人,你作何感想?” 赫连穆宁一字一句的吐出来,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上官凝。 “赫连大人,您不觉得用这样的方法来遮掩你通奸的罪名有些可笑吗?” 不同于众人的下意识的退却和闪避,司冕不以为意一般轻笑出声。 “司大人可以不相信,但我要告诉你,平宁郡主之所以会找你作证,是因为她知道前一世里那件事情最后之所以会调查清楚,就是因为你的证词,她之所以提携你,也是因为她知道前一世里你最终会坐到这个权倾天下的位置,她不过是想施以恩惠,让你记得她的好,结果,事实不是证明了嘛,司大人可是唯咱们这位郡主马首是瞻的呢!” 赫连穆宁说完,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司冕变得越发苍白的脸色让赫连穆宁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和酣畅。 “司大人,您心中一直爱慕着的女子其实是在利用你,而且她不是人,不过是前世惨死的女鬼而已,哈哈哈,司大人,怎么样,还觉得咱们的郡主大人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吗?是不是觉得现在自己的毛孔都在冒冷风啊?哈哈哈哈……”。 司冕的面色苍白的几乎如同雪色,原本还算有些红晕的两颊也血色褪尽,整个人像是寒冰雕琢出来的一般。 司冕觉得自己的喉头发涩,想说什么,却觉得嗓子里好像有千万根针梗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不想相信赫连穆宁的话,那个玉雪聪明光芒万丈的女子,那个小小年纪就蕙质兰心、坚韧无畏的小女娃,那个对自己说着梦想说着未来的女子,那个在朦朦月色下喊着自己‘司大哥’的人儿,怎么可能是赫连穆宁口中的女鬼呢! 但是,自己心中的那些疑惑又有什么解释能够比赫连穆宁口中的说法更合理呢? 赫连穆宁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司冕刚刚不是还一副义正辞严,浩然正气想要英雄救美嘛,看看现在,还不是一样被自己的话吓的白了脸色? 赫连穆宁又低头看了看跪坐在地上裸露着大半个身子的蒋宜兰,眼中满满的鄙夷,自己前一世竟然为了这么个愚蠢的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冷落了高洁如兰的上官凝,自己还真是瞎了眼。 不过,赫连穆宁面具下的嘴角轻扯,如果他再告诉这个女人前世她是如何风光的,这一世又为什么会这么惨的话,那是不是就更精彩了呢? “你,是不是也好奇,自己明明在上官府混的风生水起的,明明很得老夫人的喜爱,但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下绊子,明明设计好了计谋,结果却总是被人先下手为强?” 赫连穆宁居高临下的指着早已经目瞪口呆的蒋宜兰,也不等对方回话,就重新开口,声音无比的残忍,似乎不将上官凝打进地狱都不足以泄恨。 “因为她前世是你迫害致死的啊,你前世可是风光无限的很,地位比咱们眼前的这个嫡出的千金大小姐都不止,真是……啧啧啧,可惜啦,这一世却沦落成个下人的妾室。” 蒋宜兰已经完全傻掉了,她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明明自己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明明自己设计周详毫无纰漏,但每次到最后都被人反将一军,她想不通的一切似乎都在此时有了答案。 难怪她总觉得上官凝看自己的眼神总会阴恻恻的冒着寒意,难怪她总觉得上官凝对自己有着说不清楚的疏离和抗拒,难怪她总觉得上官凝看自己永远都是透过脸孔直进灵魂。 蒋宜兰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没来由的一阵颤抖,她瞬间想起了花语灵堂显灵之事来,花语也是被自己下毒害死的,现在赫连穆宁说上官凝前世也是被自己害死的,那么眼前的上官凝就是一个要找自己寻仇的女鬼?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蒋宜兰再看眼前的上官凝,肤白如玉的面容突然变的扭曲起来,宛若朱丹的红唇好像也变成了狰狞的血盆大口,森森白牙露在口外,随时都要扑上来咬住她的脖子。 “啊……”! 蒋宜兰觉得自己的头似乎要炸开一样,惊恐的尖叫声穿透耳膜,一如她想象中的森森白牙已经穿透她的脖颈,刺进血管。 赫连穆宁看都没看一眼在地上叫的鬼哭狼嚎恐怕已经疯癫的蒋宜兰,而是一错不错的盯着上官凝的面容看,很满意的看到对方万古不变的浅笑面容上,露出一点一点的慌乱。 原本就是她的女人,他前世可以毁了她,这一世也同样可以,所以说,命嘛,由天注定,她上官凝的生与死全系自己之身。 此时,屋子里的众人看向上官凝的眼神已经变的十分的惊恐,他们不敢想象,这个娇俏的女子竟然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恶鬼。 想起刚刚初见这位郡主时的惊叹,众人心中齐齐的涌起了一阵战栗,容夫子更是傻了眼,如今的这种情况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初登千夫子这个官职的那一年,东大街张大人府上的一个姨娘,原本是貌美如花双十年华的女子,突然变得疯癫不识人,后来发展为咬人脖子吸咬人血。 一个游方的道士见了,说这个疯癫的姨娘乃是被厉鬼附身,只能火刑烧死,才能让厉鬼灰飞烟灭,否则吸食的人血多了,就会成魔,到时候普通人已经不能奈何她了。 容夫子记得清楚,行刑的时候是个傍晚,残阳如血,东大街观刑的人水泄不通,青云城内十室九空。 柴架上的妙龄女子被人绑在柱子上,女子的肚子微微凸起,据说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但无情的火苗毫不迟疑的将其吞噬,无情的大火一直烧了两个时辰,映的青云城上空的天好似被人泼了一层鲜血。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九天,年轻的容夫子那日睁眼直到天亮,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女子微微凸起的肚子,就是那张写满哀怨的美丽脸孔。 回过神,再看眼前的上官凝,年纪身子比那个姨娘更小上些,身份地位却是尊贵无匹,但,在大雍,一向都将鬼怪视为洪水猛兽,在民间老百姓更是忌惮恐惧,现在看看屋子里众人的眼神就能窥见一二。 “容夫子,您是千夫长,本将军记得十几年前张家的姨娘被鬼附身了一事,也是容夫子亲自主持的吧!” 赫连穆宁淡淡的开口,容夫子却是刷的一下变了脸色,那是他心中一块连自己都不愿意掀起来的伤疤,更何况,当时那张家的毕竟是个姨娘,可眼前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是上官府的嫡出千金,怎么能相提并论。 可他一个小小的千夫子,官居七品,芝麻小官,屋子里站着的几位哪个不是大雍举足轻重的人物,哪个也不是他能吃罪的起的。 “是……不过……”。 容夫子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他是在害怕,害怕这盆水会泼到自己的身上,而且他仔细看了看上官凝,宁静的宛若一朵刚刚绽放的白莲,与十几年前的那个姨娘疯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恶鬼?不都该是疯狂狰狞的嘛,怎么会有如此端庄娴静的? “怎么?千夫子不是负责整个东大街的治安嘛,如今有鬼怪乱世,千夫子难道不该将其拿下吗?” 赫连穆宁咄咄逼人,他边说边看着上官凝的反应,他也在等,等着上官凝求他,只要她跪下来求他,他倒是可以放她一马的。 只是,上官凝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雕塑一样,静静的站在屋子中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这一天,上官凝不是没想过,至从她知道那个天循门介入此事之后,她就不止一次的想过。 但,其实,她是有些小侥幸的,她觉得魏紫炎虽然顽固,却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他不过是想要维护天理,让自己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活下去而已,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让自己正视过眼前的这个问题。 两世为人,她还是太天真了,还是看错了人心。 在大雍,人们对鬼怪之说一向是噤若寒蝉,对行为举止稍显怪异之人都要妄加揣测,经常能听见谁家的男丁谁家的媳妇被鬼神上身,神婆到家里一通折腾之后,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家人捆扎结实了沉入池塘。 即便家人不忍心,也会有里长出面处置,总之但凡被神婆指定鬼上身的人,没有几个是能活下来的。 赫连穆宁,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呢? “容夫子若是不知如何处置的话,那不妨问问楚大人的意见好了!” 赫连穆宁的话音一落,屋外就走进来了一个与上官锦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容貌倒是英挺,鼻梁高耸,但整个人就是透着一股子的阴邪。 上官凝稍一侧目,这个楚大人,也是她的老熟人了,只是在上官凝的复仇名单里这位是排在最后面的,没想到,赫连穆宁竟然将这位请到了这里,果然是早有预谋。 楚江,青云城户尹都督,正五品,管辖青云城的治安和民政,东西大街、昌平街、兴和街、九正街几条街道的千夫子都是其麾下的小喽啰。 容夫子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位楚江! 楚江前世里与赫连穆宁走动的极为亲近,许多的消息都是这个楚江透漏给赫连穆宁的,包括上官府的一切动向。 当然,这个楚江可不是看在与赫连穆宁交好的份上才如此卖力,而是因为,赫连穆宁出的起银子,前世里自己的银子和珠宝可是有一大部分都流进了此人的腰包。 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一世,楚江还是和赫连穆宁勾搭在了一起,只是赫连穆宁知道自己和他的渊源,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这个楚江后来投靠了别人,生生的在其背后插了一刀呢! “下官参见楚大人!” 容夫子今天的后背一直就没有断过汗,他为官二十年来都没有同时见过如此多的大人物,就是自己这位顶头上司除了必要的场合,也是难得一见的。 “将人拿下!” 这个楚江还真是有胆子,进来之后竟然不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就敢动手抓人,身子连周围的人是谁都不看上一眼。 “楚大人,您一进门就要抓人,可是有衙门的抓捕文书啊?” 楚江一扭头,看见对自己说话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小白脸,而且身子骨瘦弱,看着就像是个久病缠身的病秧子,立刻沉下脸来。 “我楚江在这青云城里就是衙门,我要抓的人必是有罪之人,你这小白脸若是不想被一起押进大牢的话就少管闲事。” 容夫子面色一白,他忘了提醒自己这位外派了两年多的上司,眼前的这位正是他前两日还说想要想方设法登门拜访的司丞相呢! “是谁给你的胆子?” 司冕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身侧的上官凝惨白的脸色,一直静默不语的样子,司冕在心里将自己狠狠的骂了一顿。 他与上官凝相识将近六载,怎么能凭赫连穆宁几句话就生出嫌隙呢,就算上官凝真的是女鬼转世,那又如何,如此善良的女子哪怕是鬼也好过那些个虚情假意的富家千金们。 自己刚刚的反应一定是伤了凝儿妹妹的心! 司冕把自己的愧疚和自责全部变作火气撒在了这个楚江的身上,原本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人,一旦发作起来,竟如同是山崩海啸般让人震撼。 “哟,小白脸还挺有气势,我就是要抓人,你能如何?” 楚江并不清楚上官凝的真正身份,他只是拿了赫连穆宁给自己的两千两银票,并且对方称还会在官途上拉拢自己一把,两人之间虽然只隔着一个品级,但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四品可以出入朝堂,而五品却极难见到圣颜,每日与皇上见面和从不知道皇宫大门朝哪开的人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楚江只道屋子里的白衣女子是哪家的富贵千金,更何况,赫连穆宁对他说了,不过是想借此杀杀这小娘子的锐气,他楚江也是红粉堆里打过滚的,这种男人追女人的手段他也不是不知道。 所以,重重利诱之下,楚江就像是一只被蒙住头的苍蝇,不管不顾的东飞西撞。 此时,司冕的话音一落,楚江就自己亲自上手,一把就要抓住上官凝的手臂。 突然,窗外飞进来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奔着上官凝和楚江的方向疾驰而来。 ------题外话------ 这一章…额,酒儿不说话了! 推荐好友文文: <娱乐圈重生之隐婚蜜爱>作者:紫雲清梦 <双重生宠文隐婚娱乐圈双c一对一he> 且看双重生男女主携手逗小人,打boss,双双登上帝国权力顶峰的爱情童话!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重生女vs重生男的故事,男女主身心干净,女强男更强,本文涉及重生,娱乐圈,豪门,世家,高干,商战,宅斗等等。 本文宗旨是宠,爽,作者玻璃心,不喜轻喷。 亲们如果觉得还不错,就点到文里去看看吧,小梦正在pk,求收藏,求助攻。 t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希望不晚 一直待在上官凝身侧未曾言语的乐儿突然将上官凝扑倒,自己却奔着那道飞刀而去。 上官凝的脸色刷变了颜色,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腔,不行,她决不能让乐儿这辈子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电光火石间,上官凝想也没想的就挡在了乐儿的身前,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力道之大动作之快,让人震惊。 “小姐!” 乐儿的惊呼声还没消散,那把飞刀却避过上官凝,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角度直接订进了楚江的手掌,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楚江带的连退几步,飞刀直接带着其宽厚的手掌订进了屋中一侧的柜子上。 “是谁下的手,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哧……”。 楚江的手被钉在柜板上,吃呀咧嘴的抽着冷气,手上剧烈的疼痛让其连说话都有些打颤。 “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老子抽了你的筋。” 楚江确是个武夫,还是个身手极差的武夫,自己不仅没有躲开飞刀现在还认不清形势,也不想想功夫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人自己能不能对付的了。 咻的一声,又是一前一后两把飞刀,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将楚江的两侧肩膀也齐齐的钉在了柜板上,此时的楚江俨然成了砧板上待斩的鱼肉。 “老子剥……”。 楚江的话还没说完,一粒米粒大小的珍珠破窗而入,准确无误的进了楚江的嘴巴,顿时楚江的脸就变了颜色,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道带着森寒气息的黑影便翩然而至,直接落在了上官凝的身侧。 黑发如墨,邪魅入骨,不是顔慕殇又是谁? 看着屋子里被众人环在其中的娇小人儿,顔慕殇的心抽痛的厉害,他说过他要护着她,不让她收到伤害,可是,现在他的凝儿却像是一只被群狼包围在其中的小兽,虽然倔强的不肯屈服,但是顔慕殇知道,他的凝儿一定很孤单。<> “小的参见王爷!” 容夫子率先跪了下来,身子早就已经被一波接一波的刺激折腾的有些麻木,连后背的汗似乎都忘记了出,接下来就是当今圣上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他容百里也绝不会再惊讶了。 司冕淡淡的看着从天而降的顔慕殇,看着对方霸道的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站在上官凝的身边,司冕微微的躬了躬身子。 “下官参见王爷!” 顔慕殇对于众人的施礼毫无反应,一双眼睛只是落在上官凝的身上,他若不是轻功了得,若不是飞刀的速度够快,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凝儿会被这些人伤害成什么样子。 接到消息的刹那,顔慕殇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一般,被上百名杀手围杀的时候,他衣袍轻挥,淡然处之,不过是条命,他顔慕殇输得起;被人设计陷害下毒,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妖娆一笑,此生了却还有来世,他顔慕殇不怕。 可是,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不能让他的凝儿受到伤害,于是几十里的路程,顔慕殇竟然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练武之人都知道,催动全身的筋脉来达到短时间的疾风而行,轻则损伤经脉重则武功全失。 看见顔慕殇从天而降,赫连穆宁的眸子暗了下来,此人还真是自己的克星,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此人。 不过,转念之间,赫连穆宁突然邪恶的一笑,也好,自己把上官凝的身世不妨再告诉这位王爷一遍,他倒是要看看,面对一个披着人皮的女鬼,这个顔慕殇还有没有这么深情。 “王爷大驾光临寒舍,下官真是荣幸之至。<>” 顔慕殇稍稍调转过头,看着正对自己说话的头戴面具的赫连穆宁,掌中的煞气聚拢。 “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吧,您的未婚妻子,咱们这位平宁郡主,这美人皮下,可是住着一只恶鬼啊,王爷可是要小心才是,免得被恶鬼……”。 顔慕殇手掌似风一般飞起,赫连穆宁的话还未到嘴边,人就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窗子下的墙壁上,巨大的力量将其的五脏六腑撞击的纷纷错位,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本王的妻子容不得你置脍!” 人人知道晟炀王风流成性放荡不羁,却没人知道逐殇楼楼主夙夜,狠绝暴戾手段卓然。 “咳咳……王爷,您就不怕这恶鬼吸干了你的精髓,搅得你们王府天翻地覆吗?” 赫连穆宁不相信,一个男人,而且据说还是个好男风养男宠的男人,会让一个传言鬼附身的女子留在身边,并且做正妃。 “上官凝是我顔慕殇的女人,本王容不得有人伤害,哪怕一点点!” 顔慕殇答非所问,右手新集聚的力量重新扬起,这一掌下去,赫连穆宁必死无疑。 “王爷是想杀了我灭口吗,即便王爷杀了我,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也都听见了我之前的话,也都知道了平宁郡主是恶鬼转世之身,王爷难道也打算把这些人都杀了不成?” 赫连穆宁捂着胸口,强行压下胸腔里不住翻腾着想要冲出口腔的热血,挑衅似的看着顔慕殇。 天下间最难的事,莫过于堵住悠悠众口,哪怕你是皇帝,也没办法让臣子百姓们闭上嘴巴。 更何况,如今屋子里的人可都不是普通的百姓,他顔慕殇再厉害,难道还能把这些人都杀光吗? 乐儿见到顔慕殇不说话了,心中顿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王爷不会真的信了这个渣滓的话吧? 乐儿要说话,却被上官凝拉住了手。<> 事已至此,不如就让顔慕殇真正正正的接受这个消息好了,如果顔慕殇能够接受,那么一切如旧;如果不能,她也绝不埋怨,顔慕殇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只是,上官凝心中的某一处,像是被蚂蚁撕咬一样,锥心的疼痛。 但是,她倔强的摇着嘴唇,白皙纤细的手掌紧紧的攥着乐儿的手,手心里的汗湿身子打湿了乐儿的手掌。 “恶鬼?” 顔慕殇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句。 赫连穆宁的眼睛轻眨,如何? 他就知道,天下间怎么会有男人愿意与这样披着人皮的恶鬼一起生活呢? 那些天荒地老,苍海沧田,都不过是男人哄骗女人的谎言罢了。 “那又如何?便是恶鬼,也是本王的心尖儿,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赫连穆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顔慕殇,胸前重新挨了顔慕殇的一掌,也是此时,赫连穆宁才知道,原来放荡不羁荒唐风流的晟炀王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赫连穆宁心脉受了重创,接连吐出几大口鲜血,嗓子里呼呼作响,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难道……不怕……”。 赫连穆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始终说不出自己要说的话。 上官凝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第一次,她的眼眶湿热的像是灌进了温开水,想要抑制,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滚落了眼泪。 顔慕殇一丝迟疑也无,就那么直接了断的告诉别人,即便她是恶鬼转世,他也愿意护着她爱着她,这样的爱是上官凝从未敢奢望过的。 四面看着这位临风而立,霸气邪魅的王爷,终于,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样的消息,他知道的时候有怀疑有怔楞也有微微的茫然,而这名男子,却坚定的站在那里,只相信自己的心,只一心护着自己的心爱之人。 如此,也只有这样的男子能够配得起上官凝了罢! 顔慕殇不理众人的眼神,一把将上官凝揽进怀里,玉人儿脸颊上的泪水像是一根根针,刺得顔慕殇心痛难捱。 “凝儿,是我来晚了,别怕,别怕!” 一向风流放纵的晟炀王,小心翼翼的安慰着怀中的女子,生怕语气重一些就会惊扰到怀里的人儿。 乐儿在一旁,感动的红了眼睛,她就知道,小姐没有选错人,就知道王爷一定会护着小姐。 不同于司冕的淡然,容夫子在后边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晟炀王好像是在无人之境,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没入了这位王爷的眼。 而暗恋赫连穆宁的容秋水,死死的抓着自家老爹的手臂,心中复杂难耐,似乎跟眼前的晟炀王比起来,赫连穆宁差的太多。 看着晟炀王对这位平宁郡主的呵护,容秋水羡慕的险些流口水,她暗下决心,自己未来的夫君一定要如眼前的这位王爷一样,至于之前对赫连穆宁的仰慕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赫连穆宁的嘴角挂着血沫,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似乎想要在两人的身上戳出洞来不可。 就在颜慕殇准备带着上官凝离开的时候,屋外忽然一片紫影飘过,似乎携着千军万马般的奔腾之气,一阵风似的落在了屋子里。 来人紫衣飘飞,紫瞳迷蒙,正是魏紫炎。 只是,一向飘逸出尘,清灵如仙的男子此时满面焦色,在见到上官凝和颜慕殇相互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时,眸子光芒黯淡了一下,却明显的是舒了口气。 “魏……。魏国师!” 容夫子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今天的太阳的确是照常东升的啊,既然不见异常,为何大雍朝堂一半的尊贵之人全聚集在了这个简陋偏僻的小院子。 再瞥见几人眼神的交集之处,容百里再次庆幸自己没有擅作主张,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权贵之人都是奔着这位平宁郡主而来的,如果,他一时冲动听信了赫连穆宁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自己的下场便是楚江的下场了。 再看楚江,手掌上的血已经顺着手臂滴到了地上,双肩上的伤口也是血流如注,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的通红,偏偏却不能喊疼,只能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晟阳王。 上官凝看见魏紫炎的身影,身子一僵,第一次,她对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生出了恨意。 颜慕殇显然是感受了怀中人儿的情绪,他收紧了手臂,冷眼看着魏紫炎,这个男子,让他很不爽! “魏国师消息倒是灵通!” 魏紫炎的眼神在颜慕殇拥着上官凝肩膀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全部的力气才将视线移开。 “王爷将两位朝廷命官伤成这样似乎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能留着他们一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哼!” 颜慕殇此言的确当真,如果不是怕给上官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魏紫炎衣袖轻拂,足不沾地一般的走到了被钉在柜板上的楚江身边,双手十指一弹,穿透楚江手掌和肩膀的三把飞到便扑棱棱的先后掉在了地上。 一失去支撑的力量,楚江便像是一片枯叶一般瘫坐在地,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魏紫炎白如皓玉的手探进袖口,取出了一个紫色的瓷瓶,瓷瓶里微微泛着淡紫色光泽的宛若露珠一样的液体滴在了楚江的伤口上,原本冒血的伤口竟然瞬间便停止了出血。 魏紫炎原本想将楚江的嗓子上的穴道一并解开,但最后却不知为何转身离开了楚江。 一看见魏紫炎出现,赫连穆宁的颜色重新兴奋起来,他知道之前那股一直想要把自己拉出地狱的力量正是源自此人。 如果那个梦境是真实的,那么此人便是老道士口中的天循门的现任掌门,是一定会让自己如同前世一样光复家族的圣人所在。 赫连穆宁尽管心肺受损严重,连呼吸都十分吃力,但是魏紫炎的出现让他看见了希望,于是凭着一股子的冲动,赫连穆宁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魏紫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滋生出的厌恶让他自己觉得陌生,他自小就极少有喜怒哀乐而各种情绪,不为物喜不因己悲,每日除了学习门规就是修练武功和法术。 他随师父前前后后下山三次,直到这一次,他自己独立支撑天循门,他见到上官凝,他走进了一段段的纷争和筹谋,他也渐渐的有了那些曾认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情绪。 他不愿看见上官凝此刻脸上的表情,他记得在梦中他见过上官凝的笑颜,纯净的如同春花如同皎月,似乎凝聚了四季轮回的美好和眷恋,他曾想如果可以,便就此留在上官凝的梦中。 可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责任,所谓的天理,他一次次的站到了上官凝的对立面,一次次的将伤害带给这个自己最不想伤害的女子。 魏紫炎觉得有些疲倦,他想放下一切,踏浪而去,哪怕长眠于山水之间,也好过每日忍受内心的煎熬。 一步步的,魏紫炎走到了赫连穆宁的目前,无论如何,这个邪恶狡诈的男子都是自己要护着的人,哪怕他恨不得将刚刚落在地上的那几把飞刀直接刺进此人的胸膛。 最终,魏紫炎掩下眼中的厌恶,伸手在赫连穆宁的胸前轻轻的抚弄了几次,赫连穆宁只觉得之前剧痛的心肺似乎回归了原本的位置,胸腔的闷痛也似乎舒缓了许多,呼吸也跟着顺畅起来。 “魏国师……您贵为当朝国师……法力无边,能预知福祸,知古通今……如今,为了咱们青云城……的……安危,国师一……一定要将平宁郡主这……这个…。转世恶鬼捉住。” 赫连穆宁面具下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此时他已经忘乎生死,只想将上官凝拉下水,哪怕是死,他也要上官凝陪葬。 颜慕殇周身的气息迅速的下降,刚才他就不该手下留情,这样的渣滓就该下手除掉,否则贻害万年。 可不待颜慕殇出手,屋子里似乎就刮起了一阵温和如玉的暖风,暖风轻轻浅浅浮过每个人的鼻尖,似乎还带着一种完全陌生的却异常干净的香气,之前屋子里因为颜慕殇而骤然下降的温度重新温暖起来。 每个人都像沉浸在梦中,又像是漂浮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时间似乎都被静止,众人的表情也定格在脸上,赫连穆宁微微的挣扎了一下。 “你……这是违背祖训,要遭天谴的……你……”。 赫连穆宁的话还未说完,就同其他人一样,沉浸了无穷无尽的梦境中。 魏紫炎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悲伤,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上官凝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他梦中无数次奢望过的脸颊。 可手伸到一半,却再也落不下去。 如此美好的人儿,他怎么敢触碰,她长长的睫毛就像是他在山上修行时见到的蕉叶一样,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一天这蕉叶之下的眼眸凝视自己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生平第一次,他白玉一样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名女子,一名自己念之发狂却不敢放在心上的女子。 指尖上的触感像是一道闪电,一股电流倏倏然的流遍全身,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魏紫炎浑身颤栗起来。 如果,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放弃一切,就和眼前的这个女子隐居山野,天地为屋,踏遍层林。 可是,今日之后…… “凝儿!” 魏紫炎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一样,终于将这个名字小心翼翼的吐出口,生怕惊扰了此刻沉浸在梦境中的人儿一般。 “我从出生起就被戴上了枷锁,我只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天道平衡,就是为了发扬光大天循门,这便是我的生命!” 魏紫炎看着上官凝白皙的面颊,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珍珠耳坠,简单的小小的珍珠衬得耳垂更加的粉嫩可爱。 “可是,凝儿,我终于知道,原来世上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所以,希望一切还不晚!” 一种浩瀚如海的悲伤徐徐而发,没人瞧见,从来都是淡然静默的魏国师,洁白的容颜上,一滴宛若珍珠一样的液体坠落,沉入漆黑的地板,消失无踪。 等到香气散去,屋外的天色也微微黯淡下来。 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成了同一个:赫连穆宁和蒋宜兰通奸,楚江和容夫子接到举报前来捉奸却被赫连穆宁所伤,司冕受邀前来旁审,上官凝和颜慕殇则是因为前来寻猫无意撞见此事,最后赫连穆宁被押送至御丞司大牢,蒋宜兰由于惊吓过度精神失常。 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没人记得权倾大雍的国师魏紫炎曾经来过,曾经留下一滴清泪在上官凝脚下的地板上。 楚江捂着自己的伤口,和容夫子以前以后的走出院门,两个衙役押着已经被摘下面具的赫连穆宁,那张昔日英俊的面容上,竟然横七竖八的紫色血瘤,鼻子上方还有一块指甲印大小的黑色结痂。 容秋水在见到这样一张面容后,扑到院子里的墙角下险些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司冕微笑着跟上官凝和颜慕殇欠了欠身,也一起走出了院子。 古三拽着衣衫不整、满嘴疯话的蒋宜兰,骂骂咧咧的也出了屋子。 一直倒在地上装昏迷的胡婶子,从地上爬起来后,莫名其妙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不知道自己这么凉的天儿怎么会躺在地上。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院子,颜慕殇才一脸醋意的对上官凝撒娇道:“为什么总是能遇见姓司的那小子,看看刚才他看你的眼神!” ------题外话------ 呜呜呜~之前宝儿们都在控诉魏国师,酒儿不知道该给魏紫炎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只是在最后,在责任和女主之间,他还是做出了选择!有时候我们也会如此,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兜兜转转之后才明白,原来我们想要的一直都在身边,不曾远离,触手可得,且行且珍惜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崔氏之谜 上官凝不禁扶额,这个颜慕殇吃起醋来心眼小的跟针尖似的。 “人家是审案好不好,咱们两个才是看热闹的!” “总之,这个姓司的小子就是别有用心。” 颜慕殇显然撒泼无赖。 上官凝干脆不理会,抬步也往外走,颜慕殇连忙跟在身后。 乐儿看着自家小姐和王爷斗嘴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但是这样也好啊,她是能看出来自家小姐其实是很开心的。 一片乌云突然飘过来,正巧遮住了小院上方的一方天空,就在脚步即将迈出院门槛的刹那。 上官凝驻足回望,似乎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似乎自己记忆里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可是只要自己一细想就会头疼。 摇摇头,上官凝暗忖可能是自己想的多了! 这一夜,上官凝睡的并不安稳,明明无梦,却总觉得心头有万千思绪缭绕,夜里,似乎其了风,却没有将上官凝的思绪吹散一星半点。 顔慕殇怎么会出现呢,自己并不记得此事告知了顔慕殇啊! 自己的计划里真的有这样一环吗,而且那个楚江自己似乎从未听说过,看那人身上的伤势很重,赫连穆宁那样谨小慎微的人会对朝廷命官下这样的狠手吗? 蒋宜兰疯了,只是疯的似乎有些诡异,当日王博文带着半个青云城的百姓那般羞辱,蒋宜兰都镇定如常,现在不过是被自己捉奸,竟然就会疯癫失常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上官凝的心头环绕,却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她总觉得中间发生些什么事,但她为什么记不得了呢! “乐儿,昨天是你将消息送给顔慕殇的吗?” “嘻嘻,小姐,什么都瞒不过你!” 上官凝眉头一皱,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小姐,外面的菊花一大早儿的都开了,五颜六色的好看的紧,小姐要不要也去看看?” 紫玉进到屋子里,先是把桌子上散落着的首饰一件件的收回匣子里,一边跟上官凝说着话儿。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上官凝喃喃念了一句,想起自己儿时每逢菊花盛开之时,都会缠着娘亲带自己去黄峰山的菊花会。 倒不是为了去看菊花,实在是爱极了菊花会上的一众美食,菊丝饼、棋子糕、美人果、兰花酥,总之都是平日里在府中吃不到的新奇零嘴。 与赫连穆宁私奔出府后,她只远远的站在黄峰山脚下看过一次,再没机会亲临现场,最后一次去,便再也没能走出赫连府的柴房。 “走吧,去看看。” 前世的仇恨已经卸下大半,上官凝努力让自己放轻松,赏赏菊花也好。 等上官凝到了菊园的时候,不大的菊园已经站了不少的人,一个个都衣着光鲜,打扮的十分精致,真是应了人比花娇这句话。 上官凝的身份毕竟摆在这,众人一见上官凝走过来,便都福身给上官凝问安。 “参见郡主!” 上官凝倒是没想过这菊园里会聚集这么多人,不过来都来了,也没有转身离开的道理,于是跟大家摆了摆手。<> “难得今年的菊花开的这样好,大家也都别拘着,好好赏花就是。” 上官凝犹自说着,自己的脚步先往菊园人少的那一侧走去,饶是如此,之前叽叽喳喳的一众女子们还是拘谨的厉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们都是这个偌大府邸里的微不足道的存在,之前府上两个风光无限的姨娘,如今都变成了废人,而这一切莫不与眼前这个看起来娇艳如花的小女子有关。 她们不同于那两位姨娘,从未肖想过有朝一日爬上上官府主子的位置,她们只想偏安一隅,领着月银照看自己身后的一家老小。 上官凝并不理会这些女人们的心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上官凝没有无聊到去撩拨那些跟自己压根就没有交集的人。 “小姐,这是墨菊耶!” 乐儿搓着手,兴奋的指着一株漆黑如墨的菊花对上官凝说道。 “这不是墨菊,是砚菊,你看花心这里可不是墨色。” 乐儿低下头仔细一瞧,可不是,碗口大小的墨色菊花中间,花蕊并不是墨色,而是淡淡的赤红色。 墨菊、砚菊相差一字,外观相差的也不多,但是珍稀程度可就是差出好几条街了。 “姐姐……郡主……。” 小小的声音在上官凝的身边响起,上官凝一转身,恰巧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自己的身边,乌溜溜的眼睛宛若天上的星子,皮肤白腻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一张樱桃小嘴红艳欲滴。 “影儿?” 上官凝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最小的庶妹妹了,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出落成了个大姑娘,容貌取了上官锦和她生母的长处,与上官凝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 “郡主姐姐,是影儿!” 小丫头刚刚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听到上官凝喊自己的名字顿时就恢复了活力,眼睛也重新盈满了光泽。 “影儿如今是越发的漂亮了!” 上官凝微微扬起唇角,对这个小庶妹,上官凝还是真心喜爱的,而且她也并非是说客套话,这孩子如今虽不过十岁,但容貌已经非常的出色,个子也比一般孩子的身高要高不少,看起来亭亭玉立。 “郡主姐姐,影儿好久没看见姐姐了,百合说,郡主姐姐……”。 “四小姐!” 上官影话还没说完,大丫头百合就到了眼前,如今百合已经十九岁,早就许了人家,不过许是从小就与上官影在一起,感情深厚,嫁了人后也没有出府,还是在秋香院里做丫头。 “郡主吉祥!” 百合上前来,直接给上官凝行了礼,然后便如同之前上官凝印象中的一样,抓住了上官影的小手。 一切未变,但不知为何上官凝总觉得百合似乎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可细细端详,除了眉眼张开了些外,并无任何不同,依旧是低眉顺眼稳妥踏实的样子。 “四小姐,紫梧娘子正四处找您呢!” 紫梧娘子正是上官影的生母,不过,上官府的规矩,上官影早在三年前就该分出来单住了,按理说和生母只见的联络不该太多才是。 “哎呀,我给忘了,郡主姐姐,影儿等下还有事,改天可不可以去凝雨阁看姐姐啊?” 难得上官影一直保存着这份单纯,上官府里除了无忧无虑那对小兄妹,恐怕就只剩下上官影这个小庶妹能够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了吧! 上官凝点了点头,小丫头便一脸高兴的跟着百合一起转身离开了,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是上官凝还是看得出百合似乎对上官影说了什么,那孩子有些别扭的想要把百合的手甩开。 两个人一个不放手,一个想要甩开,走起路来就难免别别扭扭。 不过一个小插曲,上官凝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满园菊香缭绕,沁人心脾,上官凝整个人似乎都在这幽香之中沉静下来。 “小姐,小姐?” 上官凝闭着眼睛,感受着从鼻尖氤氲而出的香气。 突然听见了乐儿有些急迫的呼唤声,睁开眼睛,便看见乐儿指着西墙跟的方向,那墙根下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正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沿着墙根前行。 “小姐,那人看着很眼熟啊!” 乐儿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到了那个粉色的身影,而事实上,上官凝主仆二人与那粉色身影相隔着二十几步的距离,乐儿就是正常的大声说话,也是传不到那人耳朵里的。 上官凝用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乐儿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上官凝视线打量了一下四周,众人因为想与自己拉开距离,都站到了菊园的另一侧,眼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有自己和乐儿两人。 于是,主仆两人颜色在空中交接了一下,便十分有默契的垫着脚一起往那粉衣女子的方向而去。 那名女子似乎对府里的路线很熟,虽然猫着腰,但是动作十分的敏捷迅速,看那方向竟是三姨娘的香语园。 上官凝主仆二人没有声张,而是不远不近的跟在那女子的身后,直到亲眼见到那身影进了三姨娘的香语园。 “小姐,咱们跟进去吗?” 乐儿贴着上官凝的耳朵,压低声音问道,视线却一直瞄着院子里的动静。 上官凝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静观其变。 那粉色的身影似乎对香语园也极为的熟悉,进了院子后直接进了主屋旁的一扇小门。 上官凝柳眉轻挑,那个小门似乎是三姨娘早些时候附庸风雅而设置的一个小书房,这粉衣丫头一路偷偷摸摸,为何会直接进了书房呢! 主屋的门掩着,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形,但是半点声音没有,主子不是不在屋子里就该是在小憩。 上官凝对乐儿使了个眼色,乐儿便心领神会的也猫着腰进了院子,站到了小书房窗子下,踮着脚往屋子里瞧。 屋子里的粉衣女子背对着窗子,乐儿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只见这名女子在书架上反复的翻来翻去,之后又打开了书架下面的柜子,依旧是翻翻捡捡,很明显的是在找东西。 乐儿有些奇怪,要想偷盗东西不该是在夜深人静之后嘛,怎么这个粉衣女子却选择在大白天呢,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终于,粉衣女子转身开始翻找书案上的抽屉,只是当乐儿看见这名女子的容貌之后吓了一跳,若不是及时捂住了嘴巴,恐怕就要惊叫出声了。 乐儿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重新蹑手蹑脚的走回了院子外面的围墙下面,附在上官凝的耳边将自己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 上官凝也是一愣,难道此人也有问题? 上官府的水还真是不浅啊,这捉鱼的叉子一下水,虾兵蟹将臭鱼烂虾都被打上了岸,细细看来,竟然背后都有这样那样的渊源和靠山。 “你能看出她在翻找什么东西吗?” “不像是书信,我瞧着那些放在书案上的信笺她瞧没瞧上一眼,反倒是在装杂物的匣子里翻腾了半晌。” 乐儿的声音依旧不高,仅仅是二人能够听见而已。 上官凝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名粉衣女子究竟是在找什么东西了,可是这个粉衣女子代表的又是哪一方的势力呢? 主仆两人直起身子,想顺着来路再返回去,不过刚刚转过墙角,就迎面碰上了崔氏和上官怜,上官怜经过一段日子的修养,气色好了不少,毕竟在未被囚禁虐待前,上官怜的身子就已经恢复了健康。 不知是该说因祸得福,还是该说有得必有失,总之虽然经历了那段非人的经历,但下半辈子却好歹有了个健康的身子,也算是上苍对她的补偿吧! 崔氏的脸上依旧是没有笑容,平静的好像一潭死水,以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崔氏似乎已经被埋葬在了清风揽月的地下密道里,连同身子连同灵魂。 “见过郡主!” “郡主千安!” 四人转眼就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崔氏面色淡淡的,没有多恭敬也没有多不愿,倒是上官怜,看着有几分紧张。 “姨娘,妹妹,起身吧!” 如今看来,那粉衣女子对崔氏母女二人的行踪似乎十分了解,应该是有备而来。 “妹妹,如何今儿个鸳鸯没跟在身边啊?” 上官怜一怔,没料想到上官凝突然回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顿了顿。 “鸳鸯今儿在院子里要晾晒秋被,所以没跟着来。” 崔氏目光转过上官凝,落在身后的一小段围墙上。 “郡主,如若不嫌弃,到院子里坐坐!” 崔氏开了口,上官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她觉得眼前的崔氏恐怕不是以前那个心直口快头脑简单的女人了,她邀请自己进院子也绝不是坐坐喝茶这么简单。 上官凝走在前面,沿着原路返回,崔氏被上官怜扶着走在后面,几人都没再开口,乐儿不明白小姐的意图,此番回去,不正好将那个分一女子堵个正着嘛,难道小姐正是此意? 进了院子,乐儿忍不住往小书房的方向瞄了一眼,房门依旧是半掩着,不在近前,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形。 上官凝则是瞧着崔氏,就在几人即将跨进正屋门口的时候,崔氏也瞧了一眼小书房的门口,嘴角还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碰见上官凝的视线也没有闪躲。 “郡主,请吧!” 崔氏的屋子,两世加在一起上官凝是第一次进来。 屋子开间不大,里面陈设的东西却不少,光是柜子就有大小三个,都一溜靠着西墙排开。 柜子斜对角,是一个八角流云雕花的妆台,上面放着一面紫铜雕花镜,一把香檀木的百子梳,一个古香古色的妆匣子。 屋子中间,一张四人座的梨花木的桌子,上面铺着紫红色的亮光绸布,梨花木的托盘,一套四杯一壶的破文开片的绿瓷茶具。 靠北墙对着窗的位置,一张檀木雕花绣床,床帮上刻着鲤鱼戏莲的图样,床头则是过肩高的牡丹盛放雕花,床上是粉色的褥面浅绿色的床单,床上白色的纱帐,四角分别是镂空的兰花刺绣,两侧用鹅黄色的流苏固定住。 整体看上去,屋子布置的十分有女子的柔和味道,只是那张雕花大床稍稍泄露出了屋子主人的暴发户品味。 “郡主请坐,屋子有些乱,君主不要介意的好!” “姨娘客气了!” 上官凝直接在屋子中间的圆桌边上坐下来,却发现,桌子上面竟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下人们都出去了!” 崔氏看见上官凝盯着桌子,很自然的说了一句,似乎不以为意。 上官凝却迅速的判断出来,崔氏如今的日子过的恐怕很不如意,但再如何,崔氏好歹是府里的姨娘,就是身子残废了也不该有下人们敢怠慢才是,但看桌子上的灰尘至少屋子有三五日没人打扫了。 难怪院子里会没人,粉衣女子亦敢大白天的进到院子里来行窃。 不过,崔氏既然不提,她自然也不会往下问,她在等着崔氏的下文。 “郡主可是好奇为何有人敢光天化日的到香语园来行窃?” 果然,崔氏一切都知道。 “上官凝洗耳恭听!” 上官凝半侧着身子,恰好露出美好娇美的侧颜,指甲大小的粉色玉石耳坠在初秋的阳光下,闪着梦幻般的光晕。 崔氏眼神没有焦距一样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屋外一只羽毛黄中带绿的小鸟儿落在了窗台上,红色的嘴巴敲击着窗台的木楞,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崔氏像是突然被人从梦中叫醒,视线也重新收回,出乎上官凝的意料,崔氏竟然直接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了一物儿,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上官凝心头一跳,这个东西,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前世的悲剧源头就在于此。 只是,崔氏拼了自己和女儿的性命都没有交出去的东西,为什么却如此毫无征兆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郡主对这条链子应该并不陌生吧?” 崔氏的这条链子,和上官凝手里的三条链子除了形状之外,完全相同。 而这四条链子便是覆灭整个上官一族的罪魁祸首,更是能搅动大雍政权甚至于是天和大陆风云的信物。 这条链子,也可以说是崔氏的保命符,可如今崔氏却将这东西亮出来,是想要做什么? “认得!” 上官凝淡淡点头,回了简单的两个字,如今除了顔慕殇没人知道,这几条能够影响天下局势的东西有一多半都在自己的手中。 “郡主可知这东西为何会在婢妾的手里?” 崔氏今日的举动和话让上官凝吃了一惊,看样子,崔氏竟然是打算将那些埋在其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可是,为什么? “郡主苏醒的前两个月,婢妾忽然收到了府外送进来的一封密信。” 崔氏并没有等着上官凝的回答,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幽幽,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密信上说知晓婢妾的身份,想要与婢妾面谈。郡主可能不知,婢妾从小便在教舞坊长大,从小受尽欺辱,一生最大愿望就是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世。” 崔氏的嗓子一直沙哑,加之现在情绪有些起伏,声音就更加的低沉不清,不过却还是能分辨出所说的内容,崔氏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波光粼粼,有悲有怨亦有恨。 “婢妾按着信上的地址一路找去,果然那人如约到了那地方,不过那人一直戴着一个斗笠,黑纱遮面,我从头至尾都没有瞧见这人的容貌。” “但姨娘却对此人的话深信不疑!” 崔氏眼神一眨,点了点头,的确,虽然没有见到那人的样貌,但是那人却将自己身上的胎记说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自己六岁之前对桃花花粉过敏一事都知晓。 崔氏的后腰处,有一个双月牙样的粉色胎记,那月牙栩栩如生,如果不是崔氏自己清楚,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那是崔氏为了美丽而特特意用染料画上去的。 ------题外话------ 呜呜呜~酒儿又悲催的感冒啦,昨天酒儿所在的城市突然降温,但是傻酒儿却只穿着短袖t恤,于是…。现在季节变化,宝儿们也要注意增减衣物啊,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全部现世 “姨娘没 她被上官鸿群虐待成了这般样子,想要嫁人难如登天,所以她也不祈盼了,只希望和自己的姨娘能够安安静静的在府里活下去,仅此而已。 此物定为不详,这是上官怜对于此物的看法,所以她是满心的希望上官凝能够把这个东西拿走,最好从此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和姨娘的身边。 只是,那日在密道之中母亲将此物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这才引来了上官鸿群贪婪而凶残的掠夺及残害。 当她知道,上官鸿群想要的是母亲手里的这个东西和自己肚子里刚成形的孩子,母亲手中的这条链子,应该就是祸根了,因为母亲没有拿到这条链子前,上官鸿群从未提起过此物。 上官怜的眼睛眨了眨,对母亲的话深以为然,至今她都不明白,那个平日里对自己温言软语的风度翩翩的大哥,为什么会突然间变了嘴脸,下手之狠毒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我初见此物之时,心中不胜欣喜,但却没想到这物件竟给我们母女二人招来了杀身之祸,如不是郡主援手,说不定我们二人如今早就埋骨荒野了。” “我可以央爹爹安排几个护卫在香语园外围保护你和三妹妹的安全,再重新安置了嬷嬷丫头们,这物件还是姨娘自己亲自保管的好。” 崔氏此话倒不作假,但看偌大的香语园如今连个下人都没有,母女二人的境况的确是好不到哪里去。 “郡主也知道,现在府中觊觎此物的不止一两人,我们母女如今身单势薄,自身难保,实在是无力再照管此物。” 这才是关键,崔氏把这样的秘事说给自己,自然不是心血来潮,与无事不登三宝殿同样的道理,崔氏必是对自己有所求。 “姨娘将此事告诉我,是有何打算?” 上官凝定了定神,将链子又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桌子上,面上的表情也是清淡如水,看不出情绪。 果然是巫蛊部的信物? 那处位置很不起眼,隐藏在玉蝉的触角右侧,不细看还以为是玉蝉触角的一部分,可经崔氏这么一指,上官凝才注意到,那个位置竟然是用篆文刻着的一个小小的巫字。 突然,崔氏的手指指着牌子上的一处给上官凝看。 牌子是月牙形,竟然与崔姨娘刚刚所说的胎记极为相似,这应该不是偶然,难道崔姨娘真的是巫蛊部的后人? 她现有的那几块牌子上雕刻的无一不是花草藤蔓,而三姨娘递过来的这块牌子上面雕刻的确是一只玉蝉,雕工精细到连玉蝉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这样的雕工恐怕如今再难现世。 现在拿在手里细看,发现链子下面所坠的牌子确是与自己手里的那几块差异甚大。 崔氏的这条链子,上官凝只在温泉山庄的密道里见过一次,不过那时距离远,密道里的光线有十分昏暗,上官凝只是隐约瞧了个轮廓。 崔氏伸手将桌子上的链子拿起来,递给了上官凝,链子下面追着牌子,所以一拿起来,便微微晃动,竟是发出了叮叮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君主不妨看看这个。”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浮上脑海,并非上官凝怀疑崔氏的话,而是对那个告知崔氏身世之人有所怀疑,毕竟疑点太多。 再然后,那人既然将这物件交给了崔氏,难道时候就彻底撒手不管了,任由这位巫蛊部圣女的后人被人凌虐致残? 再则,巫蛊部的后人明明就是北疆皇宫里的那位,怎么无端端的会在大雍的上官府里又出来一个? 如果,那人所言属实,为什么崔氏的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才想着要找到这位当年被送出族部的后人? 事情听起来似乎很合情合理,但是却经不起推敲。 “正是,只不过婢妾出生之时族内动乱,为了护我周全,族内的长老派人将我带出部族,不料,那位带我逃难的嬷嬷突然心疾,瞌死在一家教舞坊的门前。” “巫蛊部?” 不过北疆国主单素羽不才该是巫蛊部的后人嘛,据传,北疆的第一任皇后就出自巫蛊部,所以,唯一能够光明正大的现于人前的也只有巫蛊部,但,就在自己昏睡期间,巫蛊部被顔慕殇灭了族。 巫蛊、庶蛊、青蛊、泓蛊虽然被合称为四大蛊部,但巫蛊部却是势力最大、地位最尊贵的蛊部,暗有统领其他三部的势头。 竟然是巫蛊部的后人? “那人将这信物交予我时,告诉婢妾乃是巫蛊部圣女的后人。” 上官凝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句,其实心中已经隐隐的猜测出了三姨娘的身份,能拥有这条链子的人,必是当年几大蛊部的后裔。 “非富即贵。” “郡主可知那人口中所言的婢妾的身世?” “哦?” “凡事无法回头,但至今日为止,婢妾都并不怀疑那人的话。” 崔氏闻言并不恼,今日她既然起了话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这位大小姐绝非池中之物,也许能护着自己母女二人的,只有这个看起来娇弱如花的小女娃了。 “姨娘未免过于轻信他人了!” 上官凝嘴角轻扯,竟然敢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煞是好看。 “不错,我对此人的话的确没有怀疑,临行之前,那人将这条链子留给我,并说明这是证明我身世的凭证!” ... 第一百二十章 亲生的吗 胸脯以上,裸露在外的脖颈也夋黑一片,虽然不似面上的皮肤那般干瘪,却也是难以入目。本文由。。首发 上官凝震惊的站在原地,她知道这是梦,但是,这个梦境未免过于真实,她能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自己的胸腔。 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她闭上眼,希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幻象便能消失。 可是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卧在巨石上的紫色身影,忽然也睁开了眼睛,昔日那摄人心魄的紫眸如今竟然变为了紫红色,红的似血,恍似成魔。 “你……”? 面前的,是自己重生以来复仇路上最大的羁绊,因为此人的出现,自己的复仇计划一拖再拖,屡次被打乱,此人坚持所谓的天道天理,不惜一切手段的让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 如果没有此人,也许早在几年前,自己的大仇就已得报,也就不会有后来诸多的麻烦。 但是,上官凝千想万想,却没想过这样的结局,没想到这个如同神诋谪仙样的男子会沦落成这副样子,她以为就是死,此人也该是乘鹤西归,飘然而去的。 就如同,一个瑶池上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跌落凡尘的一样。 “呵呵……真好!” 魏紫炎渗血的红唇吐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两个字,以往甘冽如泉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如同是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刮着肆虐的狂风。 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前尘往事在一瞬间从脑海中消失,所有的恩怨纠缠,似乎都抵不过这两个字的力量,随风散去。 “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凝喃喃的问道,声音很低,低的好似夜空中轻舞的彩蝶。 魏紫炎睁着妖艳似血的眼睛,凝视着面前的人儿,视野中猩红一片,处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只在火焰的中心,还留着小小的一块净土,而那记忆中的人儿就站在这块仅存的净土之上。 他似乎从未听过上官凝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话,从最初,两个人就是对立的,不管他愿不愿,想不想,上天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心只想传承使命,只想光耀天循门的自己,开始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是那一年,桃花树下小女孩清冷如水的眼神,还是那一年梦中,小女孩跌倒在地却倔强的不肯流泪的样子,亦或是沉睡的三年,日日入梦却清冷淡漠的微笑。 他从不想修仙,他只想和儿时自己下山时见到的那些普通的百姓一样,夫唱妇随劳作在田间,草屋三两间牛羊三五头,清茶淡饭,每日闲时泛舟湖上,夜间观花赏月。 一生平淡似水,只携一人之手到沧海桑田。 而,终归,这一生,他都无法再实践这样的梦想了。 不过,还好,自己放手了,眼前的人儿就能快乐自由的生活下去了,不再有人给她制造麻烦,不再有人扰乱她的生活。 就允许他放纵这一次吧! “我在和你说话。” 不知为何,上官凝看着魏紫炎红的有些着魔的眼瞳,涌上心头的不是恐惧,而是哀伤,她不懂这种情绪。 “要幸福!” 魏紫炎眼中的那一小块净土终于消失,烈焰中的那个模糊的人影也终于化作灰烬,很快,自己也将被这烈焰吞噬,再不轮回。 上官凝的眼中突然有湿热的液体渗出来,最后化作两股热流,顺着光滑细腻的脸颊淌下来,其中一滴,落在魏紫炎的脸上,瞬时就蒸发殆尽。 眼前的魏紫炎忽然慢慢的变得透明,慢慢的变得透明,很快就要消失不见。 上官凝身子往前倾,想要抓住即将消失的身影,却只抓住了一把虚无的空气。 “你去哪,你不能走,不能……”。 上官凝面对着空荡荡的巨石嘶吼着,为什么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为什么要让自己幸福,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好像是魏紫炎在跟自己告别。 上官凝大声的喊着,用力的挥着手,可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虚无的空气,再无其他。 等到上官凝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旧趴在屋中间的桌子上,后背却被冷汗浸湿,屋外的风吹进来,上官凝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冷战。 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折磨得上官凝坐立难安,噩梦,她并非是第一次做,但为何梦醒之后这样情绪不仅没有消散,还比梦中所感更为激烈和真实。 屋外,月朗星稀,风吹柳梢,沙沙作响。 不过是场梦而已,上官凝低声的对自己说。 第二日一早,福禧阁。 “娘亲,这个马蹄糕您要多吃几块,您最近食欲差,吃的少,弟弟还需要营养呢!” 上官凝一早起身,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盘的马蹄糕,蒋氏最近胃口不好,吃什么都是恹恹的,上官凝跟府里的老厨娘问了些孕妇适宜食用的菜谱,又自己改良,加进了一些益气补血、安胎静心的药材。 马蹄糕软糯可口,晶莹剔透,既有蜂蜜和马蹄的香甜,还有淡淡的药香,蒋氏也觉得可口,不知不觉吃了小半盘。 谁知,上官凝却是不依,坚持让蒋氏再吃些,蒋氏无奈,抚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十分明显的肚子,满脸堆笑的看着上官凝。 “傻丫头,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这么宠着惯着,日后还不要被你这个姐姐宠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奇失踪 但眼前的 他做御丞司也已经四年,期间也遇见过企图越狱和劫狱的,但无不是还没出囚室就被看守牢房的狱卒们控制住,劫狱的人也从没有全身而退的先例。 空气中隐约的有淡淡的酸臭味和牢头们抽的旱烟味,因为牢门开着,外面的夜风穿堂而过,将地上的枯草吹的满地打滚,司冕突然觉得那风是从自己的心里刮过,浑身上下都冷意森森。 空荡荡的囚室里,一床散落的被子盖在满是枯草的地面上,一个白瓷蓝边的海碗里面,装着一些白米饭和几根菜叶,竹著搭在海碗上。 司冕娓娓道来,心中还有余悸,当时的情景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脊背发寒。 “我连夜就进了囚室,但囚室里丝毫痕迹也没有留下,犯人晚膳时分用了一半的膳食还放在角落里,被子落在地上,却有盖过的痕迹,我去之时,被子上还有余温。” 可出人意料的,司冕摇了摇头。 上官凝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的开口,心中还有一丝期待,不管如何,现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才是。 “可有线索?” 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想到魏紫炎,上官凝心中竟然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浮起了一丝哀伤,这种哀伤在近几日出现的极为频繁,那个梦之后,这种似海般的情绪几乎每日都要袭来。 但是,魏紫炎却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前一世,上官鸿群虽然没死,但也是下落不明的,这一世,关于上官鸿群的判决并没有下达,魏紫炎全然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本事,绝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实现的,再高强的武功也无法能够做到在大牢里,带着一个人瞒天过海的从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上官凝一瞬间,心中略过数种想法和猜测,放眼天下,除了魏紫炎,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一个大活人从守卫森严的牢房中解救出去。 上官凝满脸震惊,她注意到了司冕的用词‘消失不见’,而非是有人劫狱或者是上官鸿群自己冲破重重看守越狱而出。 “昨日夜里,牢头来报,原本被羁押在天字号囚室的上官鸿群消失不见了。” 司冕虽不知细情,但却能够肯定,上官凝对上官鸿群的关注绝不是因为其庶兄的身份,但上官凝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司冕眉色之间难掩一丝抑郁和懊恼,他自然知道上官凝对上官鸿群如此关注,定然是有深意的,上官凝一直都是淡然自处,极少对人或事格外上心,但对上官鸿群却是尤为在意。 解救上官鸿群之人,必定是与上官鸿群之间关系紧密之人,甚至于是所有事情的幕后策划,而且但看此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走上官鸿群,也足已见上官鸿群的身份必是不凡。 寻常人想要从牢里走上一遭都是妄想,更遑论将一个关押其中的犯人堂而皇之的解救出去。 上官凝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因为司冕的信笺上所说的事情,实在是让她震惊,御丞司的大牢,堪比大内的死牢,把守的狱卒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不同于普通的狱卒,这些狱卒全部都是身怀功夫的高手。 “司大哥,究竟是怎么怎回事?” 司冕坐在茶案的另一侧,正好瞧见上官凝的侧颜。 上官凝浅浅一笑,稍稍提了一下曳地的裙摆,便款款坐在了靠着北墙的一处茶案旁。 司冕虽然性子稳重淡然,但和上官凝单独相处之时还是难免露出一丝紧张和局促,那日赫连穆宁之事毕后回府,他便觉得心中似有事情,但无论如何回想都想不起分毫。 “凝儿妹妹,这边坐!” 因为屋子布置的简单,只一眼,就能将屋子看个完全,虽然布置的简单,但也能瞧出来主人的干净细腻,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整洁如新,一尘不染的。 书架是梨木的,除了最顶上摆了几个古董瓷器,其余的位置满满的都是书籍,上官凝粗略一看,书籍涉猎十分的广博,天文地理、资治通鉴、兵法谋略、人物传记,还有几本花草经。 司冕所住的屋子,与其为人一样,十分的朴素低调,即便如此,却处处可见雅致,屋子里面的家具都十分简单,唯一显眼的就是靠着墙壁的一个偌大的书架,之所以说大,是因为这个书架几乎占据了屋子里三分之一的面积。 所以,一早就将丫头小厮们找了由头打发到前院去了,而自己则是颠颠的跑到小厨房去烧水泡茶。 胡桥跟在司冕身边六七年了,心思通透,又十分的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上官凝和自家大人私下见面定是要避讳着些外人。 司冕让过一个身位,上官凝也不推辞,直接越过司冕就进了屋子。 两个人的招呼都十分简单,彼此唤了声名字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司大哥!” 上官凝对于司冕这样的态度也觉得十分舒服,不必时时端着郡主贵女的架子,倒真像是和兄长般平和易处。 司冕是个极为简单的人,面对上官凝更是十分的坦诚,丝毫没有那些官场之上的虚伪和浮夸。 “郡主!” 上官凝几人还没走到门口,司冕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月牙白的圆领刺绣素袍,腰上一条黑褐色的宽版腰带,下面坠着一块苍山石佩。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牢狱之行 “人偶蛊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按照你所说,当晚值夜的有三班人马,少则也要有十余人,施蛊的代价太大,不会有人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来施蛊的。> 联想起刚刚上官凝问的问题,素依猜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不待上官凝回答,素依就摇了摇头。 “你是怀疑那些守卫被人下了迷药或者是人偶蛊?” 上官凝三两句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 “嗯,昨夜亥时和子时相交之际,牢里的狱卒突然发现上官鸿群从牢房里消失不见了,而门锁竟然都是完好如初,现场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挣扎或打斗的痕迹。” 这个失踪的意思很好解读,不用上官凝细说,素依就已然猜出了大概,御丞司的大牢,素依也是有耳闻的,据传几乎算得上是大雍最为坚固的牢室,守卫也都以一敌十的好手。 “失踪?” 上官凝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话,果然,素依也是面露讶色。 “上官鸿群失踪了!” 但此时,素依明显从这丫头的脸上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素依与上官凝也算是老相识了,对彼此的性格脾性还是多少清楚的,这个上官凝年纪虽小却十分的沉稳,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很坚韧,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究竟是何事把凝丫头愁成了这个样子?” 素依难得看见上官凝如此严肃的样子,竟然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就想掐住对方的脸蛋好好的捏一捏。 如果,迷香被排除,那么眼下就剩下人偶蛊一种可能了,但邬丛涯和这个上官鸿群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大的心神来解救上官鸿群。 上官凝可是清楚的记得,不久之前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邬丛涯曾经秘密抵达青云城,行迹神秘,如果不是颜慕殇告诉过自己这个邬丛涯的身世和传说,自己恐怕一时还记不起此人。 上官凝嘴角一扯,不再行巫蛊之事? 邬丛涯是个传奇样的人物,在十年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关于其身世被人传的神乎其神,险些就要被封为神袛受人朝拜。 “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啊,不错,只有邬丛涯,然据我所知,这个邬丛涯至从入了庙堂便不再行巫蛊之事了。” “邬丛涯?”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施蛊之人道法高强,可以用巫偶娃娃来取代自己的施蛊身份,只需要在巫偶娃娃的身上滴上自己的血,那每个巫偶娃娃就相当于一个施蛊者,但如今世上,能有如此高强法力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上官凝心中一凉,自己的猜测错了? “多人?你这丫头,那人偶蛊若是操纵不好,施蛊之人很容易被蛊虫反噬,别说是多人,就是一个也不一定会百分百的成功。” “人偶蛊是以心头血豢养的蛊,不能同时驾驭和控制多人吧?” 迷药,上官凝一早就想过,不过那些人当时清醒的,司冕赶到囚室的时候,被子都是尚有余温的,证明上官鸿群是刚刚离开,这么会有人早早的下了迷药,却在迷药的药效马上要失效的时候才选择逃走呢! “像你说的情况,只有迷药和人偶蛊可以实现。” 上官凝抿嘴一笑,素依说的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半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心疼和无奈。 “不是你就好,你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 上官凝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来自己之前真是够可以的,竟然给素依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不过也难怪,自己认识素依之后,的确是磕磕绊绊没有安生过,连带着素依都成了她上官府的专职大夫。 “不是我。” 素依端着药盅的手一顿,惊讶的看着上官凝,心道这丫头莫不是又被人下了什么毒? “我是想请教一下,世上有没有什么药物或者是什么蛊毒,能够让人段时间内的失去意识,任人摆布?” 上官凝也不客气,自己也自顾自的坐在了素依的另一侧。 素依的屋子里,没有寻常人家是用的桌子和椅子,而是摆着小榻和蒲团,倒是和东岳国的摆设习惯很相似。 素依走到一张雕着兰花的小榻旁边,随意的坐到了小榻旁的蒲团之上。 “说吧!” 但,第一次瞧见上官凝,不知为何,素依就觉得十分的舒坦,小丫头倔强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每次被师傅惩罚,她都和上官凝一样,倔强的把眼泪咽下去,抬头望天,也绝不哭泣。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冷血冷情的,上天赐予每个新生命的都是一颗纯洁的灵魂,只是在世上行走的多了,污垢尘埃慢慢的覆盖住原本的纯净,邪恶和贪婪一点点的吞噬掉人性的良善,就像她一样,再难相信任何人。 也是在那一次,素依手中的柳叶刀第一次杀人,身为医者,她从不知自己手中用来救死扶伤的飞刀,原来也是杀人的利器。 直到,她被一对自己舍命相救的夫妻在睡梦中偷走了钱袋,并将自己出卖给了附近山上的盗匪,素依才知,这世间浑噩,根本容不得良善。 素依闻言,粲然一笑,她行走江湖近十年,下山的时候年纪还没有上官凝大,这些年,她见的人很多,起初的两年她和在翠阴上一样,对人真诚不设防,遇见伤患不问缘由便予以诊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你所愿 上官凝的面容一多半还被埋在风帽的阴影之下,看起来光幻交错,如同夜色中独飞的枭隼。 “那……这些衙差可有性命之忧?” 司冕思虑半晌,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担忧的问题,这些衙差都正值壮年,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他们就是家庭的顶梁柱,一旦这顶梁柱有了差错,那么天也就塌了。 “只要取决于施蛊之人的心思。” 司冕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这施蛊之人既然花费这样大的心思将上官鸿群从牢里救走,区区几个衙差的性命对方又怎么会在意呢! “司大人大可放心,这施蛊之人如不是与这些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话,是不会要了这些人的命的。” 司冕不解的看向素依。 “人偶蛊最邪门的地方就在于,蛊毒一旦种下,施蛊之人与人偶的命便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血海深仇,没人会愿意与人偶同归于尽的。” 司冕闻言这才轻嘘一口气,不过转瞬又眉头紧蹙,这蛊毒不仅阴邪而且也十分的无耻,这就是说,即便自己有朝一日捉到这个劫牢反狱的施蛊之人,为了那几名狱卒也不能取其性命? 真是好手段啊! 司冕一双修长的玉手在袖子下攥成一团,隐隐的有种怒而难发的郁结之感。 上官凝未曾言语,心中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紫玉如花似的笑颜,难道上官鸿群当初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乐儿岂不是更好的人选? “司大哥,此事也算是有了些眉目,幕后之人凝儿也已有计较,只是暂时还不敢确认,恐怕还要麻烦司大哥再拖两日。” 上官凝轻轻的开口,偌大的牢房空荡荡的如同身在空谷之中,原本微弱的声音在这屋子里被放大,竟然有了嗡嗡的回声。 “好!只要有用得到司大哥的,凝儿尽管开口。” 如今事情不仅仅是犯人私逃出狱这么简单了,自己御丞司内的几位衙差也牵扯其中,生命随时都可能被剥夺,做为他们的上司,却不能帮他们揪出幕后黑手,司冕心中闷痛。 上官凝既然说了对此事已有眉目,那自己也不便强加干涉,只希望自己也能为此尽力。 素依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几根银针再看,原本光泽闪耀的银针上此刻竟然闪耀着微微的深蓝色光泽,迎着光,光泽更加刺目,像是一团燃烧的蓝色火焰。 素依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正在打盹的狐狸,只是眼皮之下的瞳孔还是透着一丝狡黠。 回程的路上,素依的银针一只都捏在手里,反反复复的观察,间或放到鼻子下面,如同一只觅食的猫儿。 上官凝静静看着,也不开言打扰,素依这人性子冷清,但对自己感兴趣的事务却充满热情,就譬如医术。 “难道还有其他的玄机?” “呃?” “不应该的啊,各种表现都完全符合,怎么会呢?” “额?”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的。” “素依?” 素依低着头,喃喃自语,起初上官凝还以为素依是在与自己说话,还三句两句的答着腔,不过很快发现素依完全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 车厢里的光线并不好,只能从偶尔飞起的帘子缝隙里透进些光线,素依举着银针,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继续旁若无人的观察着银针。 上官凝也好奇的看过去,只见此时的银针已经不是在牢房里看见的深蓝色,而是慢慢的变作明黄色,就像是被火焰炽烤过一般。 银针竟然会自己变换颜色吗? “凝丫头,这其中还有古怪,不行,我要去找老头儿研究一番,你自己先回府吧!” 不待上官凝回话,白色的身影就掀了车帘出去,利落的跳下马车,转瞬消失在街角的一条巷子里。 驾车的小厮和坐在车架上的乐儿都是吃了一惊,刚才马车跑的虽然不快,但好歹也是在行驶之中,莫说是跳下马车,就是坐在车上还偶尔会感觉颠簸。 乐儿示意小厮继续驾车,自己则起身进了车厢,果然车厢里只剩自家小姐一人,掀着帘子在往车厢外面瞧。 “小姐,素依大夫是去做什么了?走的这么急?” 乐儿还有些心有余悸,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素依这样风风火火又胆大包天的女子。 “去找她师傅了。” 上官凝自然知道素依口中的老头儿是谁,之前她就不止一次的听颜慕殇说过素依的这个师傅,是个医术高超但脾气古怪至极的古稀老人,性子倔强,但有时候又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闹脾气。 老头儿一辈子就收了素依这么一个弟子,两师徒在山上便终日吵吵闹闹,但一日不见又都彼此想念的紧,只是一见面就又要吵个昏天暗地。 只不过,素依是这个老人家在路边捡回来的,从个小婴儿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是不消说,与寻常人家的祖孙相比,关系还更要亲厚一些。 素依下山后,虽然师徒两人不能再日日见面,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凑在一起斗斗嘴,毕竟素依学医的山就在青云城外,离的不远,出入也算方便。 上官凝其实很羡慕素依和他这个师傅的生活,隐居为山林,每日怡花弄草,与鸟兽为伴,青山流水苍云白狗,虽然远人烟日子清苦些,但总好过日日周旋在后宅争斗中,躲着名枪还要防着暗箭。 在黄金的牢笼里,锦衣玉食,却碌碌一生,将大半的生命都消磨在可笑的尔虞我诈之中,只有闭上眼睛的那一日,才能真正的修得清闲。 “哦!刚才真是给乐儿吓了一跳。” 乐儿皱着小脸儿,苦巴巴的,一只手还在胸前上下拍着胸脯,天知道她见到一道白影从车中飞出,不见容貌,只感受到耳边一股微风掠过,若不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见鬼了呢! “好了好了,不怕了啊!” 乐儿这丫头最是怕鬼,有时候听人家胡诌个鬼故事就要吓的一晚上不敢起夜,被子紧紧的盖过头顶,宁肯呼吸不畅也不肯把头从被子里拿出来,所以恐怕刚才真是被素依给吓到了。 上官凝温柔的用手拍打着乐儿的后背,说来奇怪,乐儿被小姐的手掌轻轻的拍了几下,原本的恐惧和紧张慢慢的就消失无踪了。 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因为是秋日,日头虽然比夏日时候短了些,但好歹也要到申时以后才会落下,看日头,现在也不过就是午时刚过。 上官凝的马车刚到府门口,就看见父亲的随身小厮荃安站在府门外的台阶上,一见上官凝下车,就紧走两步到了近前。 “郡主,将军让小的再此候着您,说您一回来先去锦华苑。” 荃安个子不高,但长相俊秀,嘴巴甜,说话十分讨喜,相比另两个小厮,荃安显然混的更好些,阖府上下对他都十分的喜爱。 上官凝心中一怔,自己的将军爹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问话? 自己出府也不过是跟母亲那里请了对牌,悄悄出的府,除了乐儿其余的丫头护卫一个没带,父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动向如此了解呢? 往锦华苑走的一路上,上官凝都低着头,脚下的青石板因为前几日下雨的缘故,变得纹路清晰,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也是冲刷的十分干净。 乐儿走在上官凝的身后,看着小姐的背影,紧张的手心里微微的往外冒汗,莫不是将军知道了大少爷失踪的消息? 乐儿对上官府的这位主子,自己姑且还要称呼上一声姨丈的人,只觉得莫名的胆怯,不敢往前靠,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将军对自家小姐的态度怪怪的,对夫人也是十分疏远,连夫人怀孕都没见这位将军脸上有笑容,甚至于还想着偏袒下毒的二姨娘。 乐儿生怕自家小姐会因为大少爷的事情被牵累,虽然说大少爷失踪和小姐没有关系,但是乐儿早就看出来了,至从大少爷被从清风揽月带走,后来又被羁押到大牢里,将军对小姐的态度就有些微妙。 现在将军既然派了人在门口等着小姐,就一定是知道了小姐的动向,那将军会不会拿这事作筏子为难小姐呢! 不同于乐儿的战战兢兢,上官凝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很快,她的将军爹爹就会告诉自己答案。 秋日的午后,风从高墙外面吹进来,带来了府外艾草的香气,空中三两只离群的大雁,在云际之中穿行而过,响亮的雁鸣声像是在呼唤伙伴,但听在乐儿的耳中却莫名的觉出一丝荒凉和孤寂。 前面的荃安脚步一停,上官凝也紧跟着停住了脚步,自由身后的乐儿一直全神贯注的在想事情,触不及防的一下撞在了上官凝的后背上。 “诶哟,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乐儿的鼻子被撞的通红,上官凝也被撞的一趔趄,乐儿赶紧一把扶住自家小姐,懊悔不已。 “郡主?” “无碍,走吧!” 荃安轻声询问,面对这位上官府的大小姐,荃安总觉得有丝莫名的紧张,他记得自己初来上官府的时候,这位大小姐还是个性子顽劣的小丫头,整日里除了胡闹再无其他。 但不过跟着将军去了趟军营,再见之时这位大小姐不仅容貌出落的宛若瑶池仙子般明艳动人,身上的气质更是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如兰花般雅致,如雪莲般高洁,如夜空中的皓月一般光芒灼灼却清冷淡然,即便不言不语,却足以使人为之仰望。 上官凝抬起头,眼前正是一块金翅木的匾额,上书‘锦华苑’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金翅木的木色为红棕色,而锦华苑三个大字用的是云州的漆墨,即便风吹日晒雨雪磨砺,几个字都从未褪色半分。 据说,这块牌匾是一位故人书写之后赠予自己的爹爹,之后上官锦又重金请了青云城内最好的匾额师傅做了这块匾。 不知为何,此时的上官凝,从这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前世里,锦华苑自己来过的次数寥寥无几,与自己的将军爹爹见面也是屈指可数。 却不知,这一世上官锦竟然暂时卸甲归田,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都留在府里不曾出征,这在前世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其中的原因…… 上官凝笑笑,抬步进了锦华苑的大门。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上官锦一人,黑发用一条墨绿色的绸带束起,正中插着一支金镶玉的素钗,身着一件月牙白的圆领袍,袖口上是两排纵横交错的云纹刺绣。 听见脚步声,原本坐在桌案后面的上官锦抬起头来,三十几岁的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久经沙场之人,杀伐冷峻的气质不需刻意表露,便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上官锦容貌本就出色,即便几年如一日的在苦寒之地戍边,面色都不曾有分毫的改变,岁月的刀笔似乎将这个男子遗忘,有的只是如酒一般越来越醇厚的气韵。 难怪,每次上官锦班师回朝,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都要想方设法的涌上街头,不顾脸面的高喊上官锦的名字,如果上官锦愿意,恐怕想要给上官锦侍寝的小姑娘能装满上官府。 “凝儿见过爹爹。” “来了?” “嗯!” “坐吧!” 突然屋子里的父女两人生出了一丝尴尬,客套的不像是父女而更像是陌生人。 “荃安,你带着乐儿丫头去把库房里的那几盒刚送进府的雪燕拿出来,送到凝雨阁吧!” “是,乐儿姑娘,这边请!” 乐儿福了福身子,明知道自己应该抬步离开,但脚下却是生了根似的挪不动半步,看着自家小姐,好像生怕自己一转身,自家小姐就会被那位坐在书案后的人给吃掉一般。 “乐儿快去吧,记得把我之前绣好的那幅字让荃安顺道带回来,省得他日再跑一次了。”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乐儿顿时便明白了小姐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刚刚实在是失态,于是,对着上官凝点了点头便起身跟着荃安出了屋子。 “凝儿白日里出府了?” “回爹爹的话,凝儿确是出府了。” 上官锦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既然如此,上官凝自然要奉陪。 “可是去了御丞司?” 上官锦端起了书案上的一个描金的雪中垂钓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杯子中的浮沫,眼睛也落在被子里。 上官凝面上略过一抹讽刺,口中却十分的恭敬。 “正是去了御丞司,爹爹可巧也去了?” 上官凝话音一落,上官锦端着茶杯的手,明显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自己的这个女儿果然是不同了,换做以前,断然不会如此说话。 “御丞司可是出了什么事?” “爹爹觉得会出什么事呢?” 打太极,她上官凝并非不会。 上官锦万没想到上官凝会如此反问自己,这明显是对自己心有不满,而且,这份不满上官凝竟然也没想着掩饰。 “凝儿这是什么话,是爹爹在问你。” “爹爹想要问凝儿什么,大可以直接询问,父女之间没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兜圈子。” 上官凝面色清冷,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承欢于父亲的膝下,与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感受父亲的宠爱和呵护。 只是,前一世她与这个父亲见面寥寥无几,莫说是承欢,就是彼此间说过的话都极少,这一世,原本想着好好的修补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一家三口将前世的遗憾弥补回来。 但随着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浮出水面,上官凝的心也一寸一寸冰寒下去,原本还只是失落,可看到父亲为了区区一个姨娘便置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于不顾,上官凝觉得,父亲这两个字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死掉了。 而现在,上官凝更发现,笼罩在上官府头上的巨网,府里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断出现的阴谋陷害,一个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无一不和自己的这位爹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你庶兄出了状况?” 上官凝嗤笑一声。 “爹爹担心庶兄,大可以去御丞司的牢里探望,想来司大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拒了爹爹的面子的。” 上官锦脸色微微尴尬,他只道上官凝去了御丞司,并且前后去了两次,第二次还带了一名女子进府,虽然未见其人,但上官锦却能猜测出拿命女子必是素依无疑。 上官锦虽然不知道司冕和自己的这个女儿之间是如何相识的,却知道两个人的私交很好,这从司冕几次三番的对上官凝伸出援手就能看的出来,司冕在朝中一向是鹤立鸡群,从不与任何党派之间有牵扯,为人正直的有些迂腐。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动用了不少的人脉都未能说动司冕,此人就像是块石头,又冷又硬,既不贪财亦不好色,对权势也并不觊觎,又孤身一人没有家眷,几乎算的上是个没有弱点的人。 可上官锦却发现,这个御丞使独独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亲近,因此他才派人随时注意上官凝的动向,只是,自从上官鸿群被羁押后,上官凝便再没去过御丞司。 此番前去,一定是上官鸿群在牢中出了状况,只是自己的人能跟踪上官凝,却无法跟进御丞司。 “那是你的兄长。” 上官锦的声音很低,语气里有压抑着的不悦,上官锦极少有对子女发火的时候,特别是自己的这个嫡女。 “凝儿自然知道,所以此番才前去狱中探望,想大哥日常在府中锦衣玉食惯了的,牢中的生活必是难过,所以才准备了些吃用和衣服被子送到了牢中。” 上官凝话语一转,满脸都是兄妹情深,好似刚才的那番恍似利刃般的话语不过是场无痕的梦境,风一吹来,便悄然散去。 上官锦万没想到上官凝的回答竟是这般,平日统帅千军万马尙不觉得紧张的将军,突然表情僵直,不知如何开口了。 “爹爹忧心大哥,凝儿一直是知道的,不过几次三番的与司大人说情都没能通融,爹爹也知道,那御丞司的天字号牢房关押的都是当今圣上亲笔下旨御审的重犯,没有皇上的手谕是不能探视的。” 上官凝看着上官锦突然僵住的面色,心中冷笑一声,既然自己这位爹爹并不知道牢中发生的事情,那自己不妨给其吃颗定心丸,也好方便自己行事,否则身后跟着尾巴做事就难免要束手束脚,即便有云索开道也是不自由的很。 “今日好容易得了机会,凝儿便自作主张前去牢里探望了,大哥一切还好,只是人消瘦了不少,见到凝儿,大哥便细细的问了府里近日的情景,也让凝儿带他向您问安,让您不必过于忧心,保重身体。” ------题外话------ 吼吼吼~努力努力的更完了,大网在一点一点的收紧,究竟网里谁是蛤蟆谁是青蛙就要见分晓了,哈哈! 就爱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嚣张挑衅 上官凝吐字清晰,声若清流,加之一脸的情真意切,上官锦一时竟难分真假,如果他还没记错的话,就在上官鸿群被羁押进御丞司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女儿,脸上可是曾经露出了过那样的笑容,如同九幽地狱复仇而来的鬼魅。 几日前,对于自己袒护秦氏,自己的这个女儿也像是一只浑身毛发竖起的小野狼,恨不得将自己和秦氏碎尸万段。 可如果不信,上官凝脸上的关切又不像作假,而且如果牢中真的出了什么状况的话,估计折子一早就该递到了乾业殿的御书案上。 上官锦眉色稍缓,对于自己刚刚对上官凝的猜测稍稍的有些愧疚,这孩子毕竟才十五岁,虽然及笄了,但一直都在府内,被自己的那位夫人养在膝下,即便偶尔做出些与年龄不符之事也应该是纯属偶然,这样的半大的孩子哪能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呢!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上官锦有些讪讪的,也怪自己沉不住气,只是毕竟自己那个儿子身后牵扯的东西太多,由不得他不上心。 只希望自己这边的进度能够再快些,否则就是审判的结果不出来,上官鸿群自己在牢里也撑不了多久的。 “爹爹对大哥真是关心,想来有爹爹的这份关心,大哥也会化险为夷早日被释放的。” “你大哥可还有说别的?” “嗯?” “哦,我是说可说是有其他的需要家里送进去的东西。” “没有,大哥说牢里虽然环境不好,但所需也少,凝儿今日送进去的东西尚且有许多用不上的。” 上官凝看着上官锦恍然失神的样子,心知自己的这位将军爹爹定是心中有话,至于是什么,上官凝此时也不愿费心思猜测,想来水落石出的日子不会太远,她倒是想看看,自己的这位爹爹和自己的庶兄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浑浊的水底究竟能捞出王八还是青蛙。 “难为凝儿对庶兄这样关心,刚刚是为父有些急切了。” “关心则乱,凝儿懂的。” 上官凝低眉顺眼,乖巧的很,面上有微微忍着不肯表露出来的小委屈,怎么看都是个被父亲冤枉了的小姑娘。 上官锦暗道,自己许是近日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了太多的精力,所以才会精神紧张恍惚,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要疑心。 “那好,你回去歇着吧,车马劳顿也是辛苦的!” “谢爹爹关心,凝儿告退。” 上官锦挥了挥手,面色竟有几分颓废,然上官凝好似未见,福了福身子,雪白的裙裾在光洁的地板上拖拽出一道淡淡的痕迹,不细看几乎难以分辨,就如同上官凝此刻的心。 “等等。” 身后的上官锦突然出声,上官凝步子一停,转回身去。 “宫里已经选好了日子交到钦天监了,不日正式的圣旨就会下达,这段日子你还是尽量少出府,在府里好好的准备下嫁妆吧!” 上官锦的声音有些干涩,说完还咳咳了两声。 上官凝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眼中却是寒光涌动。 “去吧!” 一脚迈出屋门,沉闷的空气似乎稍稍流动的快了一些,只是原本明媚的阳光不知为何被一大片浮云遮住,没了阳光,空气中也有一丝冷意。 上官凝将身上的衣服拉的紧了一些,快步走出了锦华苑。 “要变天了吗?” 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谁。 第二日一早,上官凝还没起身,就听见了雨点敲打窗子的声音。 “一场秋雨一场寒,恐怕这场秋雨之后,天就真的冷了吧!” “可不就像小姐说的,现在外面就冷的要命,乐儿这才从院子里走一圈,身子都冰透了!” 上官凝这才注意到,乐儿原来就在屋子里,只不过是因为站的位置是纱帐的死角,所以她才没瞧见。 “一大早的又下着雨,你在院子里走什么?” 上官凝一边起身一边问道,屋子里的空气也很凉,上官凝刚从被子里坐起来,就觉得身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姐,咱们院子的那棵梧桐树下长了一朵灵芝,乐儿就是去那树下摘灵芝去了。” 乐儿说的神神秘秘的,还有点邀功似的小得意,虽然没看见表情,上官凝却知道这丫头现在一定是嘴巴咧到耳根去了。 “灵芝?” 这有些离谱吧,灵芝大多生长在山中,特别是那些人烟罕至的茂林里,多少采药之人想要采摘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机缘,很多时候,要在崇山峻林间住上十天半月的才能侥幸找到一棵。 而且,灵芝喜欢高温,湿热的环境,自己的院子可谓是开阔的很,现在又是秋季,连穿着夹袄都不觉得热,怎么会有灵芝呢? 最主要的是,前几日自己还在树下的秋千上坐着读书,并未曾见过树下有东西,何以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就长出灵芝来了? “小姐定是不信,嘿嘿,乐儿可是在府里见过灵芝的,不会认错,就知道小姐不信,乐儿已经把灵芝装在匣子里了,这就给小姐拿来瞧瞧。” 说完,乐儿就小跑着出去了。 “诶哟,乐儿?你这急火火的是要做什么去?” 是紫玉的声音。 “我去把灵芝拿来给小姐看,小姐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说完,哒哒的脚步声奔着外间而去。 上官凝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外衣的袖子还没有穿进去,就觉得衣服上的温度让人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紫玉今日里穿了一件通体紫色的长裙,外面还罩了一件镂空的紫色小褂,褂上没有扣子,而是别着一颗极小的珍珠,不过却依旧让整件衣服都光鲜起来。 头发梳的是流云髻,简单的插了一支银钗,两缕发丝顽皮的从发髻中脱落,垂在其白皙光润的脸颊一侧,峨眉如山,淡扫脂粉,原本就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如今这个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紫玉自然而言的走上前,熟稔的帮着上官凝更衣,嘴里也接着刚刚乐儿的话茬。 “小姐,乐儿都兴奋了一个早上了,那灵芝奴婢也瞧见了,倒是真的,只是灵芝长在咱们院子里,这可是太稀奇了。” 紫玉的声音属于轻缓悦耳的,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从紫玉的口中说出来,也能让人闻出一丝茶墨之香。 想到昨日里说的人偶蛊,上官凝不由得再次心中一黯,这样如花的年纪难道就要随着命运的转轮化作香泥吗? 上官鸿群,或者说是上官鸿群那背后之人,端的好心思,只是不得不说此人将自己的为人拿捏的倒是十分准确,知道自己最是护短,对自己亲近信赖之人一向是愿以命相待的。 “小姐?” “嗯?说到哪了?” 紫玉已经将衣裙上最后一根丝带系好,却见自家小姐眼神炯炯的盯着自己裙子下摆上的香囊看,似乎看的十分出神。 “小姐是不是昨夜休息的不好啊?”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些别的事情。” “哦,奴婢刚刚是说,这灵芝前几日还没有,现在却突然就出现在树根底,实在是蹊跷。” 看来,连紫玉都觉出不对劲来了。 紫玉话音刚落,乐儿就捧着一个**寸见方的匣子走了进来,脸上果然是如上官凝猜测的那样挂着得意的甜的发腻的笑容。 “小姐,你看,这个是灵芝吧?” 走到上官凝的面前,乐儿用食指一摁匣子上的一个小锁,啪的一声匣子的上盖就被弹了开来,里面摆放着的东西赫然就是一株灵芝。 形大如扇,根部粗壮,扇面上还有为不可见的白色的绒毛,不过,即便是挂着一层霜雪似的绒毛都丝毫无损这株灵芝的饱满和光泽,这样的一株灵芝少说也要生长个几十上百年,怎么会无端端的出现在凝雨阁里? “小姐,这株灵芝可比乐儿之前见过的那株大的多了,颜色也要好看的多呢!” 乐儿自顾自的说着,边说还边要伸手将灵芝从匣子里拿出来给上官凝细看。 “住手!” 上官凝忽然大喝一声,乐儿吓了一跳,连紫玉都被这声音惊的打了个哆嗦。 “小姐?” 乐儿有些不明所以,捧着匣子,瞪着水雾蒙蒙的双眸看着上官凝。 “乐儿,把匣子放到桌子上去。” 看着上官凝突然凝重起来的面色,乐儿不敢怠慢,捧着匣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桌子边上,上官凝起身也走到了桌子旁。 “紫玉,把帘子打起来。” 外面下着雨,天色原本就很暗,之前乐儿把厚帘子打了起来,里层的粉色纱帘却依旧垂在窗前,所以想要看清东西,实在是有些困难。 紫玉将链子打起来,还特意用金钩将帘子卷到窗楞一侧,屋子里的光线虽然还不及晴天时候好,但看清东西是没问题了。 “紫玉,将抽屉里的镊子和剪刀拿过来。” “再去拿一块白色绸布来。” “再拿把小刀。” ……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十来样东西,林林总总。 乐儿和紫玉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小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是准备做针线活吗? 只见上官凝用白色的绸布包裹住手指,将灵芝从盒子里拿了出来,通体红亮的灵芝被平放在白色的绸布上变得十分的显眼。 紧跟着,上官凝用镊子固定住灵芝粗壮的根部,又用小刀在灵芝的根部来回的轻轻刮动,一点泥土便从根部掉落到白色的绸布上。 “紫玉,去树下铲些土进来,记住,就在挖到灵芝的地方铲。” 紫玉闻言便小跑着出去了,如今紫玉也大概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株灵芝有问题。 “乐儿,一块绸布不够,你再去找一块来。” 乐儿已经被自家小姐的一连串举动弄的有些发晕,隐隐的觉得自己挖出这颗灵芝来是定是惹了什么祸。 很快,紫玉就用平时给花松土用的小铲子铲了些土进来,也一并放在了桌子上,上官凝将小铲子里的土倒了一些在新拿来的那块绸布上,紧接着又把之前从灵芝根部上用小刀刮下来的土放在了一起。 “乐儿,你来瞧瞧,这两种土可是有什么不同?” 乐儿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想着自己究竟是惹了什么祸,会不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听到上官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到了白色的绸布上。 “小姐,乐儿没看出异常啊!” 乐儿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一次,她睁大了眼睛。 “小姐,这两种土真的不一样啊!” 上官凝暗自点了点头,自己想的果然不错,这灵芝是被人从别处移栽过来的。 “紫玉,你来瞧瞧。” 紫玉顺从的低下头,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两种土。 “咱们院子里的土质地松软,微微发黑,而灵芝上的这些土,颜色偏红,而且里面好像还有很多细小的沙粒。” 上官凝赞许的看了看紫玉,这丫头心思就是细腻,不错,这两种土无论是颜色还是土质都有不同,只是若不细看,还真是难以分辨,难为紫玉将情况说的如此的细致。 之后,上官凝又用剪刀将灵芝的根部稍稍的减下来一小块,再次让乐儿和紫玉观察。 这一次,乐儿不敢在马虎大意,观察的十分仔细。 “小姐,这根的里面有些发干,很多地方都已经变色了,但是紧挨着根的外围水分却好像很多。” “奴婢以前跟在杨师傅的身边做过几日的花匠,知道花若是离开了土地,或者是干枯的话,花茎里面就会干枯,即便是泡在水里,也只能让外表看起来水分充足,但是花茎里面却是无论如何也复原不了的。” 乐儿和紫玉每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紫玉更是将分析的结果都一并说了出来。 “小姐,你是说这灵芝是别人挖出来之后又故意种到我们院子里的?” 乐儿像是才发现这个问题一样,不可思议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姐,这灵芝不会是被下了毒了吧?” 乐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一点,否则谁会舍得把这样一株随便都能卖个百八两银子的灵芝这样随意的丢在她们凝雨阁的大树下呢? 上官凝秀美轻蹙,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知道。” 即便不是下毒,但是这其中定是有古怪的,最主要的是,云索一直在院子里并未离开过,是谁竟然能越过云索的眼睛堂而皇之的在凝雨阁来去自由? “乐儿,你可是用手拿过这株灵芝了?” “没……乐儿瞧着这灵芝长的很新鲜,而且上面还有一层白白的绒毛,生怕把这些绒毛碰坏了,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拿了一件旧衣裳包着的。” 上官凝闻言,嘘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回倒是知道心细了。 “好了好了,先别自己吓自己了,就是毒药也不是什么烈性的毒药,否则你哪能到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屋子里啊?” 乐儿一张小脸吓的刷白一片,听到上官凝说起这话,竟然红了眼眶。 “小姐,乐儿是怕给小姐惹祸,小姐最近遇见的事情太多了,那么多人都想要害小姐,乐儿却总给小姐添麻烦,本来乐儿还想着把这灵芝偷偷的煮成灵芝水给小姐补身子呢,呜呜呜……乐儿好后怕啊!” 说道最后,乐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嫩豆腐块儿似的小脸一对一双的往下滚。 上官凝被弄的哭笑不得,心中却是暖流激荡,这丫头,心中想的全是自己,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样的丫头自己怎么能不护着不疼着。 “好乐儿,别哭了,小姐看了也心里难受,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嘛!” 紫玉走上前去安慰乐儿,自己却也红了眼睛,换做是她,她也会和乐儿一样,毕竟上官凝这样的主子值得她们这些奴婢们用心去待,甚至于用生命去守护。 “紫玉,你去拧条毛巾来。” 上官凝接过紫玉递过来的毛巾,亲自给乐儿擦了擦满是泪水的小脸,乐儿一边抽搭一边想要躲开,却被上官凝摁了下来。 “傻乐儿,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包括紫玉,骢玉,能有你们在身边,我很满足,之前府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们都是不顾一切的站在我的身边,被的院子里都有被人买通的眼线,都有作奸犯科背主的丫头小厮,但是咱们凝雨阁却坚固的像个铁桶一样,这一切都因为有你们。” 上官凝声音很低,说的也很慢,似乎也在回忆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虽然在控制,声音却也难免有丝哽咽。 前一世里,她没有留意过这些陪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们,她的心思全部都在高门之外,都在那个让自己死不瞑目的男人身上。 殊不知,自己这个小小的院落,有这么多一心待自己的丫头们,尽管她们身份卑微,在权贵们的眼中不过是蜉蝣草芥,但经历过生死的人最是知道,身份、地位、金钱、权势,都比不上一颗真诚相待的心。 主仆三人在这个秋雨迷离的早上,围坐在一起,哭的声泪俱下,在这一刻,天地安静,在这间屋子里,没有礼教,没有尊卑,只有三个年纪相仿一直相依相伴的三个女孩子。 “乐儿,去把云索叫进来。” 等到用完早膳,乐儿的情绪也彻底恢复了,自己更是暗暗的下了一番决心,以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多看多想,不能鲁莽冲动。 不过眨眼的功夫,云索就闪身进了屋子。 奇怪的是,今日的云索面色稍稍有些黯淡,与平日的精神比起来竟差了许多,相识也已经有四年有余,这样的云索上官凝还是第一次见到。 “主子。” “云索,可是身子不舒坦?” “回主子,的确是有些不适。” 云索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他从小习武,身子骨一向健康,平时连头疼脑热都极为少见,但昨夜却破天荒的眩晕,如若不是自己意志力还算不错,恐怕就要从梁上摔落下来。 “看了大夫?” “还没。” “等下记得去看大夫,你每日在院子里守护安全,原本就精神紧张,睡眠又不是很好,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是,云索谢主子。” 云索说起来比上官凝大上七岁不止,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个秀气的小姑娘面前,云索就觉得自己反而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上官凝这样嘱咐自己,自己竟然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叫你来是想要问问,昨夜院子里可是有什么异动?” 云索的神色立即严峻起来,这就是一个合格的护卫和战士,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只要涉及到自己的职责便会立即仰首挺胸恢复状态。 “回小姐,昨夜院子里并无外人进来。” 没有外人进来? 那灵芝绝对不会是之前就存在的,甚至于昨日也不曾,那灵芝难道会是自己凭空出现的吗? “有没有可能昨夜你身子不舒坦没有注意到?” “绝无可能,做为暗卫首要的一点就是要守护主子的安全,就是死也要死在主子的面前,绝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危险出现在主子身边。” 云索语气铿锵,十分的严峻和严肃。 上官凝在心下翻了翻白眼,自己不过就是说了个可能,云索就摆出这样一大套暗卫理论,要是自己的院子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倒真的不怀疑云索会立即自刎在自己的面前。 但话说话来,如果没有异动,那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呢? “昨夜,属下子时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晕,但是神志并没有受到影响,后来看见紫玉姑娘出了屋子,好像是奔着恭房的方向,属下这才转过了视线,之后就是连只麻雀都没再出现过。” “你是说紫玉子时出过屋子?” “对,应该是子时刚过。” “出了多久你可是还记得?” “大约一刻钟多些。” “只有紫玉自己吗?” “只有紫玉姑娘一人。”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似有一根细细的琴弦,被云索的这句话啪的一声剪短,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昨日上官鸿群才被人救出御丞司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自由了,并且自己拿他束手无策,再跟自己叫嚣挑衅是吗? 云索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上官凝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纹丝未动。 记得前世里有一次家宴,自己不过六岁,上官鸿群九岁,其他的子嗣年纪更小,所以用膳时大家还都是坐在一起并未分席。 当时桌子上有一道菜,是府里新来的一位大厨特意为了讨好宁氏而做的,唤作‘松鹤寿’,样子十分的好看,自己当时性子莽撞又直接,觉得那菜好看,就叫嚷着要吃。 上官鸿群极少对什么事情坚持,可那一次却坚持要和自己抢那道菜,哭喊叫嚷,谁劝也没用,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而且又有释尘师太的签批,别说是道菜,就是再贵重的东西,自己想要就从没有得不到的。 那一次,自己自然是战胜的一方,可事后那名新进府的厨子被人发现死在了后花园的水井里,脸色青紫,浑身浮肿的不成样子。 再后来,自己无意中发现,父亲的案台上放着一份府内的人事名单,那厨师的名字赫然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斜杠。 上官锦与上官鸿群从未表现出过异于普通父子的亲密,上官鸿群得到的月例也并未其他人多,但现在想来,就在前世,自己的将军爹爹对自己的这个庶兄就有着完全超乎于自己想象的宠爱。 不将宠爱摆在台面上,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题外话------ 酒儿今天一大早醒来,看见多了一张评价票,好高兴啊,可是再一看,是三分票,哭哭哭~宝儿们,系统默认是三分评价票,记得投票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好才行啊!酒儿希望看到你们的五分评价票,羞羞,大写的么么哒~(.就爱网)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会会秦氏 只是,这一切,秦氏是心知肚明呢还是一样被蒙在鼓里? 看来,自己有必要去聚福园走上一走了。 “小姐,二少爷在门外求见。” 上官凝一怔,二少爷?上官鸿鹄吗? 这孩子与自己见面极少,平日里都是在学堂里,下了课也有专门的武夫子教导武艺,好不容易有些时间,早就跑到院子里去疯玩了,何尝有时间到自己的院子来呢! “大姐姐好。” 上官鸿鹄进到屋子里,十岁的年纪,还是一张娃娃脸,虎头虎脑的,一笑起来,两颗小虎牙明晃晃的在人的眼前晃,让人想不喜爱都难。 论容貌,自己的这个弟弟与他的哥哥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上官鸿群想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了。 反观上官鸿鹄,身量虽然不矮,但明显还是孩子脸,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平时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动,活泼好动。 “鹄儿今儿怎么有空到姐姐这儿来?” 上官鸿鹄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姐姐,有一丝淡淡的紧张,他从小与自己的这几个姐姐接触的都不是很多,但对这位大姐姐却莫名的觉得亲切。 在他还不大懂得嫡庶之分的时候,这个大姐姐对待他就像是春风一样温暖和爱的,后来他懂得了自己和这位大姐姐之间的身份之别,也听到姨娘在自己耳边反复的念叨,要与这位嫡姐姐拉开距离,但每次见到这位姐姐,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想要对着她笑。 “大姐姐,鹄儿是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哦?鹄儿想要送什么东西给姐姐?” 上官凝对这个弟弟倒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不知为什么,同样是秦氏的骨肉,上官鸿群从小就深藏不漏,而这个庶弟却一直都是这样朴实的性子,永远都是一副天真的没有心机的样子。 “幺星,拿进来。” 上官凝顺着声音往外看去,只见一身天蓝色袍服的莫幺星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匣子,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莫幺星的年纪和上官鸿鹄相差无几,但如今的莫幺星却已经初具美男子的轮廓,身高比上官鸿鹄足足高了半头不止,身上更是由内到外散发着优雅尊贵的气质。 皮肤依旧是白如春雪,星眸变幻了颜色,竟然隐隐的泛着淡红色的光泽,鼻梁越发的挺拔,唇瓣红艳,形如刀削斧刻。 “小的参见郡主。” 上官凝皱皱眉,不过数日,这孩子竟然变声了嘛,原本清脆的娃娃音带了丝男孩子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幺星,把东西拿给姐姐瞧瞧。” 上官鸿鹄完全没有注意到,上官凝和莫幺星之间的眼神交流和两人的表情,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小匣子上面。 “是,二少爷。” 莫幺星十分顺从的走上前,将匣子打开,匣子的盖子一打开,顿时金光四射,原本昏暗的屋子竟然因此生出了耀眼的光辉。 饶是见过无数珍宝的上官凝也惊讶的站了起来,视线落到了匣子里的那件发光的物件上。 站起来才看清楚,里面的物件是个巴掌大小的娃娃,通体金色,娃娃身穿肚兜,四肢粗短微胖,脸蛋也是圆圆的还隐隐见到两个酒窝,娃娃的眼睛是用两颗红宝石做成的,熠熠生辉。 娃娃虽小,但五官刻画的十分精致,表情生动,竟像是个真实的娃娃一样,憨态可掬,让人忍俊不禁。 只是,普通的金子怎么会如此光芒大盛呢? “大姐姐,这个小娃娃是不是很稀罕?” 上官鸿鹄盯着上官凝的脸色,有些讨好的问道。 “的确是个有趣的娃娃。” “姐姐,还有更有趣的呢!” 上官鸿鹄说完,便直接用手拿起了那个小娃娃,拇指和食指合拢在一起,一用力,就从娃娃的后背拿出了一颗珠子,珠子有鸽子蛋大小,此时没了外物的遮挡,珠子散发出的光线甚至有些刺眼。 再看那个被上官鸿鹄举起来的娃娃,竟然身上有很多十分细小的洞,甚至比针眼还要小,如果不是迎着光,根本就发觉不了,难怪娃娃会发出这样耀眼的光芒。 “姐姐没见过这种珠子吧?这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这是叫……是叫……”。 上官鸿鹄说到一半便卡住了,挠着圆滚滚的脑袋,眉头处皱出了一个小肉疙瘩。 “少爷,是荧石。” “对对对,是萤石打磨成的珠子,现在是白天,看的还不明显,等到了晚上简直比点几盏灯都要明亮呢!” 上官鸿鹄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忘记了萤石的名字而觉得尴尬,仍旧认真的跟上官凝介绍自己发现的这个好东西。 “我们鹄儿懂的真是多,只是这么稀罕的玩意儿鹄儿是从哪得到的啊?” 上官凝接过上官鸿鹄递过来的小金娃娃,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这……是在……是在……在一个古玩铺子买的。” “哦?古玩铺子?” “是呀是呀,就是古玩铺子买的。” 上官鸿鹄到底是个踏实的孩子,说句谎话脸色便红的似乎要滴血,虽然小拳头紧紧的握着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发颤,但显然并不理想。 上官凝仿佛未见一般,附和着说。 “古玩铺子里的物件,那还应该是个古董呢,鹄儿,你哪来的银子啊?” 上官鸿鹄因为是府里的哥儿,虽然是庶出,但月银却是不少,一个月少说也能有十几二十两,但这孩子花钱大手大脚,还乐善好施,哪个同窗有困难了,或者是在街上看到乞儿,这孩子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银子。 古玩铺子出来的东西原本就贵重,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花瓶就能卖上个千八百两的银子,眼前这个用纯金打造的娃娃,如此细致的手工,新颖的创意还有那么大一颗萤石,恐怕一点也不会比那些真正的股东要价低,上官鸿鹄一个孩子,哪来的银子买这东西呢? 再则,自己与上官鸿鹄并不亲厚,两个人平日的接触也是极少,这孩子应该也不会突然就心血来潮想要给自己送礼物。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是上官凝重生之后判断事情的准则,而且百试百灵。 “这个,这个……姐姐,你就收下吧,别问了。” 上官鸿鹄被上官凝的问题问的一愣,他之前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一时半会的也回答不出来,所以干脆撒娇卖萌的央着上官凝不要再问了。 上官凝突然沉下脸,将手中的金娃娃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面色严肃。 “鹄儿,这娃娃是不是偷来的?” “不是不是,姐姐误会了,这娃娃真是鹄儿买来的,不是偷的,真的不是……”。 上官鸿鹄听见上官凝这样问自己,顿时慌了手脚,姐姐怎么会这么想自己呢! “姐姐也不想冤枉你,但是这娃娃一打眼就知道价格不菲,你一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子,你若是不说实话,姐姐便将此事告诉爹爹,请爹爹定夺。” 上官鸿鹄一听上官凝要将此事告诉爹爹,立刻吓白了一张小脸儿,连连摆手,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不要啊姐姐,爹爹会打断鹄儿的腿的,好姐姐,不要告诉爹爹。” 看着上官鸿鹄挤成一张小苦瓜似的脸,上官凝也微微心有不忍,可若不这样的话,这孩子是断不会说实话的。 “你若是不肯告诉姐姐实话,姐姐也只能请父亲来处置了。” 上官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作势就要起身。 上官鸿鹄赶紧上前一步,一着急,险些撞到桌角上。 “姐姐,鹄儿说,姐姐不要告诉爹爹。” 虽然同为上官府的哥儿,都是从秦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上官鸿群和上官鸿鹄在上官锦和秦氏的眼中明显是不同的。 上官锦倒还能让人理解,秦氏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都说母亲疼幺儿,说的就是天下的母亲总是会特别宠爱最小的那个孩子。 但秦氏对这个小儿子的关心远远及不上对待上官鸿群,这孩子似乎自己也知道,在自己的兄长面前也总是矮着身子,从不敢与自己的兄长争夺什么,完全是逆来顺受。 记得有一次,上官鸿群非常喜爱的一个花瓶被上官鸿鹄不小心打碎了,秦氏竟然狠下心来罚当时不足五岁的上官鸿鹄跪在堂屋的地上整整一个时辰,若不是后来宁氏得了信赶来解围,上官鸿鹄的膝盖恐怕都要被废掉。 这样厚此薄彼的母亲,除了秦氏,上官凝真还没有见过。 “过来姐姐这。” 上官凝脸上的怒气一收,脸色顿时就柔和下来,软侬的声音一响,上官鸿鹄便乖乖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傻孩子,姐姐也是为你好,你如今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咱们上官家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你日后想要出人头地就要从小做起,从小事做起,首先就要诚实正直,知道吗?” 上官凝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的在上官鸿鹄的小脸上擦了几下,帕子是真丝的,抚在脸上滑滑的酥麻麻的,上官鸿鹄刚刚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的消减了一些。 抬起一双乌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上官凝,十分认真的问道。 “大姐姐,我说了实话,姐姐是不是就不将此事告诉爹爹了?” 上官凝点了点头。 “那姐姐会怪鹄儿说谎,觉得鹄儿不是个男子汉吗?” 上官凝又摇了摇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为你觉得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鹄儿呢?” 上官鸿鹄抽了抽微微发红的小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这个金娃娃是有人放在鹄儿的屋子里的,还说,只要鹄儿把这个金娃娃送给大姐姐,大姐姐就会找大夫给姨娘治病,就能让姨娘的日子好过些。” 上官鸿鹄回答的很认真,虽然还难免带着些童言童语的天真,但上官凝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金娃娃的主人是谁了。 “鹄儿觉得那人说的对吗?” 上官鸿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胆怯的看了眼上官凝。 “鹄儿有话就对姐姐说,说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你的。” “那封信上还说,姨娘和大哥的事都是姐姐一手策划的,如果我要是不变得聪明的话,那姐姐也会让鹄儿下场凄惨的……”。 上官鸿鹄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简直比蚊蝇之声还不如。 “鹄儿相信吗?” 上官凝面色微冷,这人真是无耻,竟然利用这么大的孩子,他难道不知道这孩子心地单纯根本就不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吗? 呵,对呀,正是觉得这孩子性子耿直,所以才留下那样的信,误导这孩子,让这孩子对自己生出仇恨。 只是,他这么做难道不怕惹怒了自己真的伤了这孩子吗,还是,在他们的心中,上官鸿鹄的存在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看着上官鸿鹄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官凝觉得心头微酸,这样天真可爱的孩子,命运竟然连自己都不如,爹爹不疼娘亲不爱,唯一血脉相通的哥哥却也对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甚至卑鄙无耻到想要利用这个孩子。 “鹄儿不信,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比府里的很多人都好,鹄儿记得上次姐姐看见一个丫头被人欺负了,是姐姐上前解的围,姐姐还亲手给那个丫头上药呢!” 上官鸿鹄像是突然勇气复苏了一样,说这话的时候,小小的孩子目光坚定,腰杆笔直。 上官凝愕然,这件事好像是在自己九岁之前,也就是自己未重生之前发生的,那时候这个孩子不过四岁,竟然能将此事记住,如此看来,这孩不仅不憨傻,还聪慧的很,大智若愚。 “鹄儿,你是姐姐的弟弟,姨娘虽然不是姐姐的生身母亲却也是上官府里的姨娘,也是咱们这个大家族的一份子,大哥更是咱们一奶同袍的兄长,我们应该团结一心,互为助力,光耀家族的门楣,而不要学那些没落的贵族一样,为了私利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最后门庭凋零。” 上官凝面色十分平静,这个孩子的心地十分的纯洁,在这样的高门大院竟然能有人一直保持这样的干净,上官凝觉得极为困难。 这个弟弟,相比于自己的爹爹上官锦,庶兄上官鸿群,都更为的正直和宽容,上官凝很庆幸,府里还能有这样一个纯粹的孩子存在,告诉自己,在淤泥遍地的路途中,还有一个可以让自己真心相待的血亲。 上官鸿鹄从没听上官凝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一时间有些怔愣,等到回过神来,眸子竟然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为的清明光亮,熠熠生辉。 “姐姐,鹄儿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了,那些人是坏人,就是要挑拨鹄儿和姐姐的关系,鹄儿不上当,而且鹄儿还要努力学习功夫,保护姐姐和姨娘,打跑那些坏人。” 十岁的小男孩好像一瞬间长了一样,挥舞着小拳头,在上官凝的面前宣誓般的许下了豪言壮语。 上官凝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心中一处柔软被牵动,缓缓的涌上一股暖流。 上官凝此时并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此时许下的听起来有些天真的豪言壮语,竟然真的实现了,并且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个孩子一直践行着自己今日的承诺,撑起了上官府的天空,并且创造了上官一脉新的辉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鹄儿乖,这娃娃姐姐收下了,不管如何,姐姐都要谢谢鹄儿。” 上官鸿鹄听完上官凝的话,小脸更红,自己受人蒙蔽来送娃娃给大姐姐,大姐姐不仅不责怪自己,还对自己说谢谢,小小的孩子心中满满的都是对这个大姐姐的钦佩和感激。 莫幺星一直立在一旁,素色如山,清冷似水。 直到上官鸿鹄挺着小胸脯走出屋子,上官凝和莫幺星都没再说上一句话,但在离开之前,莫幺星晶亮的星眸一闪,似有话要说,却总是跟着上官鸿鹄一起,离开了凝雨阁。 “小姐,咱们还去聚福园吗?” 上官鸿鹄在凝雨阁待的时间虽不算很长,但是此时也快到晌午了,因此乐儿才会请示上官凝的意思。 “人家给咱们送了这么份大礼,咱们总得去表示一下谢意才是。” 上官凝手里把玩着那个做工精致的金娃娃,萤石已经被放回了娃娃的后背,所以此时这个娃娃重新被光芒笼罩其中,乐儿看着这个巧夺天工的娃娃不知为何,莫名的觉得恐怖。 这些人,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乐儿恨恨的想。 一上午的细雨霏霏,到了晌午虽然雨丝稍有收敛,空气却是湿漉漉的,乐儿随手抽了一把油纸伞便小跑着去追已经出了门的上官凝。 雨中的上官府宛如一个倚窗听雨的少女,温柔婉约,细长的小路好似少女腰间的绸带,蜿蜒曲折,两侧摇曳着的花草,恰是少女唇边的浅笑,美好却又夹杂着狡黠。 上官凝的绣鞋踩在青石板的小径上,毫无声响,鞋尖上云水色的刺绣被石板上溅起的水迹打湿,一点一点晕开。 乐儿好容易追上上官凝,不及细想,将油纸伞直接遮在上官凝的头顶,天青色的伞面上绘着几株兰花,白色的花朵被树上落下的玉珠打湿,竟然越发的生动起来。 乐儿紧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一边撑着伞,一边将小姐拖拽在地上的裙摆拉起来,伞外雾气蒙蒙,伞下却静如春晨。 远远的,聚福园从小路尽头露出了模模糊糊的轮廓,阖府上下,只有聚福园的围墙是加高过的,青色的石块密密匝匝的码在一起,比门牙还要高出些许,看着十分的怪异。 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就是前一世里无比风光的二姨娘秦氏,也是在上官府遭遇灭顶之灾后唯一逃出生天的女人。 如今掀开层层迷雾,这个得意了半辈子的女人却只能终日卧在床榻上,终日做的黄粱美梦却不知早就已经被人掐断了火苗,原本想要借着那明黄色宫墙内的势力来兴风作浪,可惜,经历了前世,她上官凝还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呢! 到了聚福园的门口,大门虚掩着,乐儿走上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再一用力,门便吱呀一声向着两边自己打开了。 院子里的景象一览无余,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影未见,五六棵一人高的梅树立在墙角下,枝繁叶茂,待到冬日,定是能够花团锦簇。 “有人在吗?” 乐儿一开口,顿时就觉得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扩散开,像是一粒落入沙漠的尘埃,瞬时就被吞噬,再无声响。 上官凝站在门檐下,目色如古井,深不见底。 乐儿心中满是诧异,现在是晌午,院子里不应该无人才是,于是又喊了一声。 这回,主屋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小丫头,梳着双垂髻,一身橘红色的小打长裙,看起来十二三岁,一双小手揉着眼睛,似乎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郡主?” 小丫头原本还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往外走,突然看见了立在门檐下的竟然是上官凝的时候,顿时就困意全消,赶紧小跑着上前。 与此同时,屋子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砰的一声,即便是还没有进院子的上官凝主仆二人都听的十分真切。 “你快进屋子瞧瞧去。” 上官凝冷冷的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低声对还有些发愣的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想了又想,似乎在踟蹰,究竟是该进屋子还是该留在门口等着侍候郡主。 却在瞥见上官凝寒冰一般的眼神时,顿时转头往屋子里跑去。 上官凝抬步,跟在小丫头的身后,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踏进这间院子。 一进门,屋子里的奇怪味道就扑面而来,有药味、有腥骚味,竟然还有些淡淡的霉味。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如若不是细看,甚至瞧不清楚屋子里的陈设。 “滚出去。” 屋子里一道声音传出来,尽管声音的主人是吼出来的,但听在耳中,却如同是隔靴搔痒,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姨娘,是郡主。” 之前的那个小丫头生怕秦氏不知道来人是谁,赶紧出言相告,姨娘如今都已经这样了,要是再得罪了郡主,哪还能再有好日子过啊! 怎知,秦氏对小丫头的一番好意压根不买账,小丫头不说还好,这一提醒,倒是将秦氏胸腔里的怒火全部勾了出来。 “郡主?我呸,满肚子恶臜主意的小贱蹄子,竟然还有脸到聚福园来,是来看我死没死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秦氏活的好着呢!” “姨娘,您……”。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怎么,你不是看我如今这个样子也觉得自己没前途了,也想投奔这个小贱人去啊?嗯?我告诉你,只要我秦氏一天不死,你就别想离开聚福园!” “姨娘,奴婢不是……”。 小丫头的声音很低,隐隐的已经带了些鼻音,想来也是被秦氏这样不明所以的呵斥冤枉的有些委屈。 “姨娘果然是底气十足啊,凝儿原本还想着要为姨娘请位擅长治疗下身瘫痪的大夫来给姨娘看病呢,现在看来,姨娘对眼下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倒是凝儿我想多了。” 上官凝的语气丝毫没有怒气,反而平静的像是一汪清泉,波澜不惊。 说完,上官凝似乎对于屋子里的古怪气味毫无所觉,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径直走到了秦氏的榻前。 “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凝淡淡的开口,声音比之刚刚多了几分亲切。 小丫头刚被秦氏责骂完,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可转念一想,姨娘虽然是自己的主子,可再大也大不过去郡主啊,于是小声的回道。 “奴婢雨点儿。”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今天更新的很早,自我表扬一下!嘿嘿 t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年秘史 “雨点儿?好名字,去把帘子拉开吧!” 雨点儿很犹豫,至从二姨娘被抬回了聚福园,这屋子里的帘子就一直没被掀起过,有一次自己想着外面的阳光好,想让姨娘晒晒太阳,便自作主张的将帘子拉开了,结果被姨娘打了两个耳光不说,还罚了自己半年的月钱。 “上官凝,这是我的院子,轮不到你发号施令,雨点儿,你要是敢去,仔细你一家子的生计。” 秦氏语气阴森森的,虽然屋子里光线极暗,却还是能窥见雨点儿突然刷白的小脸儿。 “乐儿,如此就别难为雨点儿了,你去吧!” 乐儿点点头,三步两步走到窗前。 秦氏似乎很害怕帘子被掀开,张牙舞爪的边喊边骂,只是乐儿不是雨点儿,压根就没将秦氏的话放在心上。 只听哗啦一声,厚重的帘子被掀开,说来奇怪,刚刚还细雨迷蒙的天儿竟然放晴了,帘子一掀开,阳光便争先恐后的光临了这处黑暗的所在。 秦氏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而是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许久不见阳光,眼睛受不住光线的刺激很正常。 上官凝这才得见,秦氏捂住眼睛的一双手惨白如纸,十个指甲很长,应是许久没有修剪的缘故,而且还隐隐的有些乌青发紫。 身上穿着一件兰花刺绣的对襟小褂,这件小褂以前常见秦氏穿,只是此时再看,小褂竟像是挂在秦氏的身上,松松垮垮的。 秦氏披头散发,原本乌黑的头发有些毛躁,有些头发竟然打了结,紧贴着头皮,昔日秦氏最是爱护自己的这一头乌发,据传洗发都是用新挤出的羊奶,之后还要用上好的榛子油将头发从发根到发梢彻底涂抹一遍,其精细程度让人咋舌。 对襟小褂的小面全部隐藏在一床墨绿色的锦被之下,不过是初秋,秦氏所用的锦被却是隆冬时分用的厚重的棉被,屋子里的腥臊气味就是这床被子散发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这味道是什么。 “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上官凝注视着秦氏的被子,心中也不由得感叹,高门大院里果然是没有感情可言的,树倒猢狲散,秦氏没有瘫痪前这聚福园的大门可是热闹的很,多少下人们是挤破头的想要进到这里来。 而如今,光看聚福园里的光景就能猜到那些昔日里想尽办法要进来的下人们,恐怕都对秦氏避之不及,原本的下人们估计也是懒散倦怠,想要另谋出路。 “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凝儿一番好意来探望姨娘,姨娘这样说真是让凝儿心寒呢!” 日光照进来,打在上官凝面容上,少女光洁剔透的皮肤宛若是一颗刚刚剥了壳的鸡蛋,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刺痛了秦氏的眼。 “好意?收起你这假惺惺的嘴脸吧,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再表演你大小姐的端庄和仁慈,没有你,我秦清荷怎么会沦落至此,嗤!” 秦氏的脸也和手一样惨白,眼眶凹陷,脸上纵横的小细纹随处可见,嘴唇苍白没有血色,整张脸被黑发遮住大半,此时的秦氏比之少了一只眼睛和半只耳朵的崔氏更加的让人觉得阴深可怖。 上官凝不语,只是微微浅笑,明亮的笑容在窗外洒进的阳光中更加的灿烂,只是秦氏却显然被这抹灿烂的笑容刺痛了眼睛。 “上官凝,你小小年纪就心思如此恶毒,小心不得好死。” “呵呵,不得好死?姨娘这话有意思!” 秦氏一怔,不知道上官凝所言何意,自己说完这番话,上官凝难道不该怒火高涨与自己为难吗? 人就这样,很多时候,都会以自己的意志来判断别人的行为,当对方的行为稍稍与自己所想有所差异的时候,就会觉得不可思议。 “姨娘,如果世间之事真的都是因理循环报应不爽,那么姨娘你呢?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姨娘都舍得下手,那又该如何呢?还有溺死在后园子的李氏,还有那个跟了姨娘六七年的丫头初元……”。 秦氏的脸色巨变,李氏和初元之事过去都已经很多年了,自己做的又那么隐秘,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胡说八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秦氏犹自不承认,大声的辩解道。 “姨娘,那几个死在姨娘手下的人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姨娘呢,啧啧啧!” 秦氏只觉得身上漠过一股子寒流,激灵灵的冻的人浑身无法动弹。 乐儿和雨点儿两个丫头也被上官凝的话吓了一跳,好像上官凝口中的那几个人正趴在窗子外面注视着他们,吓的手脚冰凉不敢动作。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秦氏做人一向是光明磊落……”。 突然,‘啪’的一声,一小个黑影直接砸在窗子上,声音并不如何大,却足够让人心惊胆战,足够让秦氏吓破胆。 “好像是只雀儿,这小家伙儿好像对姨娘刚才的话有不满呢,乐儿,你带着雨点儿出去看看,若是那雀儿还活着,好好的救下,毕竟是条生灵。” 秦氏完全被雀儿撞在窗子上的声音吓的有些发蒙,竟然没理会上官凝的吩咐,略微发臭的锦被也被秦氏刚才的力气带的掉落下来,露出了秦氏已经有些变形的双腿。 乐儿和雨点儿很快就出了屋子,如今秦氏已经是这般光景,乐儿倒是不担心秦氏会对自家小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幕后之人 男孩子声音沙哑, “是大小姐唤我过来的。” “小姐在睡觉,你就在这等着吧,小姐醒了我再叫你!” 只是,帐幔中,原本已经沉睡的少女却面容平静,眸色清明。 屋子里,干琼花散发出的香气浅浅淡淡,闻之心境平和,再浓的愁思也禁不住这香气的浸润,慢慢的变作青烟,随风逝去。 上官凝的寝室里,面容倾城的少女躺在榻上,清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床上的帐幔随风起舞,如梦似幻,撩动着整个秋日的涟漪。 小丫头啧啧的叹息了两声,风帽下的男孩子嘴角一扯,看不出表情,乐儿却没心思猜测对方的心思,哼,谁让这小子之前那么嚣张。 “行了,你进去吧,还真是没看出来,可惜了呢!” 思罢,乐儿把小丫头叫过来,在小丫头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小丫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并一连点了好几次头。 自己对这孩子一直不大待见,不过,如今看来,大小姐与这孩子之间倒是颇有渊源,而且有些事情似乎还要从这个孩子身上着手。 乐儿看过去,男孩子虽然戴着一顶宽沿的风帽,但鼻子以下的位置还是能够瞧的清楚,乐儿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小丫头得到乐儿的回答,便转头对之前的那个男孩子说道。 “你听见了吧?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大小姐已经睡下了,你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吧!” “嗯。” 小丫头十二三岁,明眸酷齿,看着就是个机灵的。 “乐儿姐,小姐已经睡下了吧?” 正巧,乐儿从主屋出来要去给茶壶里添水,瞥见小男孩之后便径直走了过来。 午时,整座府邸都是静默无声的,凝雨阁也是一片静谧,院门外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正在和守门的小丫头说着什么,小丫头先是摆了摆手,之后又朝主屋的方向看了看,似乎是在犹豫。 上官凝将纸张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看着红色的火苗将那团写满了阴谋和算计的纸张吞噬。 魏紫炎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却不知,真正想要改天换命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稍有不慎,恐怕整个天下都要易主。 也许,这个人前世里还没来得及做下什么,上官府就已经大厦倾塌,这一世,此人却比前世里手段高明,目的也更加的明确,一场撼动天下的阴谋也许即将要拉开序幕。 他们从几年前就在相互斗争,她要复仇势要扭转前世的悲剧,而魏紫炎使尽一切手段想要阻止自己,为的是天道平衡,但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看似平静无波毫无关系的关系网之下涌动的暗流,上官凝隐隐的猜测,自己和魏紫炎不过都是被人当做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等到上官凝放下笔,整张宣旨已经再无一处空白,纸上的文字像是一张神奇的符咒,慢慢的将一直笼罩在上官府上的大网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上官凝甚至于发现,可能不止自己,就是魏紫炎也许都并不知道事情真正的真相。 上官凝写的这些名字里有站在巅峰的帝王,有母仪天下的太后,自己的母亲、府中的姨娘、北疆的国君、前世的仇敌、府里的丫头,每个名字下面又都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上官凝用笔在宣纸上开始写字,很快,纸上就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许多人的名字,从皇帝到太后、宁氏、上官锦、秦氏、上官鸿群、邬丛涯、单素羽、赫连穆宁…… 由此,上官凝又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上官鸿群的幕后之人与秦氏之间并无交集。 今日聚福园一行,她至少能获知两个消息,其一,就是秦氏对于上官鸿群不是自己亲子之事的确是早有所觉,只是到底有多早还不清楚,不过如今看来这一点并不重要了;其二,秦氏与上官鸿群之间并无联系,对于上官鸿群如今的处境也的确是一无所知。 午膳后,上官凝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白狼尾的毛笔,闭着眼睛,再次将脑中的各种情况汇在一起思考了一遍。 眼看着少女一袭白衣消失在院门口,钱嬷嬷才算松了一口气,双手一挥,几个丫头赶紧七手八脚的拾掇起屋子来。 他们不怕秦氏,一个瘫痪失势的姨娘,再如何也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但上官凝是府中正儿八经的主子,不管这个秦氏与其有什么过节和渊源,上官凝也不会坐视奴才爬到主子的头上去,这是规矩,无关其他。 钱嬷嬷等人的确是有意怠慢秦氏,平时大都是在其他的院子里和人闲谈聊天打发时间,今日若不是惜福看见上官凝主仆进了院子前去通知他们,恐怕再过两个时辰他们也还没回院子。 眼前的这位少女,不同于其母亲的单纯的宽容,也不同于秦氏的直来直去的打击报复,少女就如同是清风山上的月牙湖,看起来平如铜镜,实则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就会被吸进漩涡,粉身碎骨。 上官凝的话很轻,轻的像是空气中的尘埃,然而,钱嬷嬷等人却觉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姨娘的被子的确是该换换了!” 上官凝脚步稍停,似乎没有听见钱嬷嬷的话,擦着两个嬷嬷的身边走过,衣服上的琼花香气淡淡的飘散开。 “郡主,老奴刚才去浣衣房去送换洗的床单被子了,回的晚了郡主不要怪罪。”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可思议 “嗯,我在!” 上官凝将手臂探进颜慕殇的臂弯之间,之后再用力的圈住颜慕殇的腰,当疲惫如潮水一般将其湮没,上官凝才蓦然发觉,身前的男子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位置。.乐文移动网 现在,当自己的身子被圈在怀中的时候,所有呼啸而过的风都静止了,所有带着寒光的剑雨也都纷纷坠落,只有这个将自己搂在怀中的男子。 顔慕殇面色上的风尘在听到这个让自己百转千回、思念成疾的声音时,终于被一抹柔色取代。 时光的倒影静静的从两人的身上倾泻而下,彼此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像是两只比翼的彩蝶,相互追逐相互跟随。 “这次南贡之行还顺利吗?” 等到两个人都从小别重逢后的喜悦中平静下来之后,上官凝轻声的问道。 不过几日的光景,顔慕殇的面容竟有了几分憔悴,原本白玉无瑕的面上竟然布满了秘密的胡茬,两人相识六载,面前的男子无论何时总是丰神俊朗、恣意张扬的。 握着上官凝柔软的却微微有些冰凉的小手,顔慕殇皱了皱眉,这小丫头手脚冰凉的毛病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医治好才是。 “收获颇丰!” 顔慕殇的语气很是带着几分轻松,他原本也未对这次南贡之行报太大的希望,却不想竟有了不小的意外收获。 逐殇楼在南贡的探子竟然找到了那人设在南贡的桩子,自己顺藤摸瓜找去之时,虽然已经是人去楼空,但是却留在了一样东西。 想来是那些人撤退的匆忙,很多东西没有来得及整理,正因如此,顔慕殇才能得到那么贵重的资料,这份资料的价值远远超过抓几个俘虏严刑拷打。 “这……”。 上官凝看见顔慕殇递给自己的一本小册子,册子很小,不及普通账本的一般大小,封皮却是牛皮鞣制而成的,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地方被磨损了,由此可见这个小册子是经常被使用翻阅的。 封皮上面没有字,只在两侧用三两枚雕着雄鹰的铜钉固定着,这种装订的方法上官凝还是第一次瞧见,在大雍甚至于在整个天和大陆,都是用油线装订书籍和账册的。 上官凝抬起头瞥见顔慕殇鼓励的眼神,于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翻开最上面的牛皮封面,第一页就赫然是记录的生意往来,只是越看上官凝便越心惊。 说是账册,可除了进项那一栏里写着的是银钱,其余的部分却无一不是让人为之胆寒的东西。 天景历二二九年六月初七,东平太守,身中七刀,死于其府外的别苑,得太守令一枚,雇主付佣金一万金。 …… 天景历二二九年七月十二,资阳粮曹张瑜,一剑毙命,死于资阳紫环湖的画舫之上,雇主佣金五千两白银。 …… 天景历二二九年八月二十,澎湖县员外郎楚世,颈部被切开,死于卧房内,雇主佣金珍珠三斛。 …… 后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许多类似的信息,最密集的时候同一个月会有三到四条信息,每一条信息的最后都是‘毙命’。 “这是南贡杀手组织的账册?” 顔慕殇摇摇头,上官凝再看了一眼那个账册,不解的看向顔慕殇。 “这的确是杀手组织的账册,但却不是南贡的。” “不是南贡的?” 顔慕殇此次不就是为了追查逐殇楼在南贡的分部被人偷袭之事的嘛,不是南贡却又能是哪的啊? “这个组织也算是咱们的熟人了。” 上官凝一头雾水,自己何曾与杀手组织有过接触,但看顔慕殇一脸笃定的样子,她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突然,一个名字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在脑海里乍响。 “和悦楼?” 顔慕殇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面色却突然严峻下来。 “如果这件事是和悦楼下的手,是不是会十分棘手?” 上官凝对于和悦楼的本事也是知道的,蒋宜兰那件事之后,她对这个神秘莫测的江湖组织特意关注了一段日子,与顔慕殇的逐殇楼相比,和悦楼的组织不算是如何庞大,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逐殇楼以强大的情报网络和富可敌国的经济实力著称,而和悦楼却是以杀手云集而闻名,和悦楼接生意只看雇主是否出得起的银子,不问所杀之人的出处和为人。 最可怕的是,和悦楼但凡接了的单子,只有成功没有失败,这一点从刚刚的这本账册上就能窥见一二。 但是,和悦楼和逐殇楼一直都是两条平行线,互不相交,为何和悦楼会突然对逐殇楼在南贡的分部下手呢? “和悦楼我倒不放在眼里。” 顔慕殇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睥睨天下的傲气,那种自由内心强大能够驾驭一切的强者才会拥有的王者之风。 但顔慕殇的话明显是没有说完,既然和悦楼并不被放在眼里,那么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能够撼动乾坤的男子面有郁色呢! “这个和悦楼的幕后老板也是我们的老熟人。” 半晌,眼眸森寒的顔慕殇吐出了这句话,每个字都像是在冰雪里打了个滚,带着沁人的寒气钻进耳朵。 上官凝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问道。 “魏紫炎?” 不怪上官凝会如此想,她和顔慕殇相识的日子虽然很长,但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小高潮))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顔慕殇看出了上官凝的心思,这小丫头有时候想的很多,反而把很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 附在上官凝的耳畔,顔慕殇唇边热气氤氲,轻轻的喷在上官凝的耳朵上,一阵酥麻之后,上官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能说,顔慕殇这人实在是坏到家了吗? 这样的馊主意竟然是当朝赫赫有名的晟炀王、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逐殇楼楼主想出来的,恐怕除了自己,没人能再信了。 “你若是觉得不妥大可以不用。” 颜慕殇瞧见上官凝的眼神,再如何也知道这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一副随便你的表情,下巴抬高,原本邪魅的面容竟露出了几分孩子气。 “用,怎么不用,殇说的主意真是妙极!” 上官凝算是摸透了颜慕殇的心思,所以赶紧捧了一把臭脚,果然颜慕殇的面上如期的出现了一丝得意,上官凝却在心里一连说了几声幼稚。 两个人又絮絮的说了些话,眼瞅着月上中天,颜慕殇也必须要回府了,上官凝才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就想着要和颜慕殇商量之事。 “殇,你看看这些!” 上官凝从暗匣里将几条链子拿出来,一字在桌子上排开,从左到右,一共五条,每条颜色相似,做工相同,仅形状有些差异。 颜慕殇看着桌子上的链子,也有些疑问,这几条链子代表着什么,颜慕殇自然是极清楚的,可是为何这么多条链子会都聚集在上官凝的手中呢! 上官凝将其中的两条链子拿起来放在顔慕殇的面前。 “这条链子是三姨娘亲手交到我手中的,这条是蒋宜兰的随身饰品。” “蒋宜兰?” 顔慕殇咀嚼着这个名字,面上是淡淡的迷茫,这个名字听着似乎很耳熟,可是在哪听见的呢? 上官凝看着顔慕殇的神色,也有丝疑惑。 “你不会不记得蒋宜兰是谁了吧?” “是你院子里的丫头?” 上官凝不可置信的看着顔慕殇,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恶作剧或玩笑的痕迹,但偏偏顔慕殇的神情认真的很,不仅如此,对方还歪着头似乎还在努力的回忆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上官凝不得不承认,这位王爷,记性很差,很差很差,只是这样的人是如何建立和管理那么庞大复杂的情报系统的呢,要知道,逐殇楼内的探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光是设立在天和大陆的分部就有上百。 上官凝不知道的是,顔慕殇的记性不仅不差,甚至放眼大雍记性能超越其左右的人也极少,无论多复杂的东西,顔慕殇只要看过一眼就绝无记错的可能,所以很多时候逐殇楼内的情报系统都是存在于这位主子的脑海中,偌大的情报机构甚至连像模像样的记录文案都没有。 然,这位记忆力超群的王爷只记他认为有用的东西,而凡是被这位认定为无用的信息便会被自己从记忆里摒弃,或者说不不屑于记忆,所以时至今日,这位王爷在自己的府里还会迷路,甚至于不如对凝雨阁熟悉。 听完顔慕殇的话上官凝彻底石化,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要嫁的夫君是个眼里只有自己的绝世好男人呢,只是不知道那位自视甚高并且对顔慕殇芳心暗许的表姐听到这句话会做何感想! “蒋宜兰就是借宿在上官府的那个远房表姐。” “哦,就是胸大无脑的那个女人?” 好吧,不记得人家的名字,却记住了这个代名词! “嗯!”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对上是谁就好了,上官凝点了点头,不过对于顔慕殇的反应,上官凝承认,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她的身上?” 顔慕殇将链子拿在手中,直接就翻到了背面,面上是一副探究的表情。 “你知道这些后面的藤纹都代表什么吗?” 看顔慕殇的样子似乎对着牌子有了解,上官凝跳过顔慕殇的问话直接问道,语气里难掩一丝期望。 “听说过一些,但是却不能确认。” 上官凝刚刚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又忽的一下被吹灭了,看着上官凝略显失望的神色,顔慕殇赶紧接着道。 “不过,我倒是认识个人,若说关于这点事,恐怕此人最有发言权了!” 果然,上官凝原本黯淡下去的目光顿时又亮了起来,这个顔慕殇就是故意卖关子惹自己着急的。 “你还没告诉我,这条链子怎么会在那个女人手上的。” 顔慕殇深知这几条链子的意义和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投在亲戚门下的孤女,这条链子怎么会在她的身上? 上官凝神色一闪,这件事要如何跟顔慕殇将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呢。 她之所以在蒋宜兰进府之初就留下了这条链子,并非是因为她未卜先知的知道这条链子的意义,只是前世,在自己被那对奸夫淫妇囚禁之前的一月,一个自称是蒋宜兰舅父的人找到了赫连府。 不知和赫连穆宁说了什么,之后蒋宜兰便拿着这条链子去见了所谓的舅父,也就是从这之后,赫连穆宁对蒋宜兰的态度大变,对其行为也更加的纵容,直到蒋宜兰寻了借口将自己囚禁在柴房,赫连穆宁都没有阻止过问,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这条看似不起眼的赤金链子。 所以,这一世,上官 ... 第一百三十章 埋下引子 乐儿静静的坐在上官凝的身侧,听着将军和张伏年的对话,少女的脸上略过一丝悲凉,在将军的心里,小姐的地位 上官锦冷冷的回了一句,张伏年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巨大的药箱子背在身上,一刻也不敢再耽搁,拿了之前放在门口的油纸伞,不管外面的狂风骤雨,急急忙忙的出了屋子。 “我自有计较!” 毕竟那位金贵的小主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虽然将军说了无事,但是做为在府中做了十几年府医的张伏年,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句。 “那大小姐……”? 张伏年听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发软的双腿终于有了些力量,将军既然说,那就证明自己安全了。 “世间疑难杂症何其多,你有诊断不出的,也正常。” 张伏年一愣,下去,这是什么意思,下去哪,是回自己的院子还是离开上官府呢! “你下去吧!” 张伏年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吹风便是激灵灵的接连打了几个冷战,他觉得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无形的大刀,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时刻都能要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将军,老夫无能!” 张伏年一头湿汗,战战巍巍的走到上官锦身边,咽了几口唾液才勉强能让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 没人知道他口中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儿,还是那个他养了十七年却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 上官锦喃喃的低语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在疾风骤雨中奋力的想要挣脱桎梏,最终却还是如同残叶一般被风吹的支离破碎。 “如论如何,这个孩子我都要护着,哪怕……都要护着!” 上官锦收回思绪,平杨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屋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张伏年询问乐儿上官凝病症的问话。 只是,没人注意到那个跟着上官锦进府的巫医,悄悄的从府邸的后门离开,宽大的斗篷鼓鼓囊囊。 一时间,阖府上下都因为这个新生的婴儿而喜气洋洋,所有下人都得了赏银,大红的灯笼和红绸挂满了偌大的上官府。 将军对这个孩子十分宠爱,夫人也是大喜,老夫人更是直接提了小少爷的生母秦氏做了姨娘。 将军从外面带回来的巫医,力挽狂澜,以北疆特有的蛊术让小少爷‘死而复生’。 产房传出消息,新出生的小少爷没有哭声,连呼吸都几不可察。 简单的两个字,却耗尽了上官锦全部的力气。 “动手!” “锦哥,你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带他离开这个地方……锦哥……”。 巫医低沉嘶哑的声音在上官锦的耳边响起,像是平地而起的一道惊雷,将上官锦所有的思绪斩断,脑海中只剩下那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 “将军,再不动手就要来不及了!” 两军阵前,飞星剑雨,上官锦从未有过如此难的抉择和恐惧,院子里不时的传出秦氏的尖叫声,据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其疼痛的程度不亚于刮骨疗毒。 看着藏在自己斗篷里猫儿样大的孩子,眼睛还没有完全的睁开,皮肤却十分的白皙,眉眼处已经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 上官府一向子嗣单薄,做为府中这一辈的家主,他上无兄长下午弟兄,这个孩子对于上官府甚至对于他自己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带着一名北疆巫医,私自离营,星夜兼程赶回上官府,刚一回府,便得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大夫之前之前已经确认过秦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上官锦依依不舍的看了女子最后一眼,狠下心,抱着那个重如千斤的初生婴孩疾步而去,完全没有看到那个隐在暗处的男子,一双血瞳妖艳似魔。 他抱着小婴儿,看到女子在自己的臂弯里露出了生命的最后一丝笑意,手臂无力的垂下,上官锦心中苍凉一片,似乎有什么在这一刻改变了。 漆黑的眼眸似乎穿透自己的心灵,女子将一个小小的被一块破布包裹着的小肉团塞到自己的怀里,一遍一遍的请求自己,把这孩子带出北疆,养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女子倾世的容颜,上官锦沉重的点了点头。 再次相见,昔日美好如瑶池仙娥的女子面色苍白,气弱如丝,雪白的长裙上到处是零星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比那陈尸百万的沙场还要浓烈,自己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的女子就靠在自己的怀里。 却不知,造化弄人,再见之时,原本一对璧人被一道圣旨打散,劳燕分飞,他想过带那女子远走高飞,却没有任何的立场,于是只能目视着那飘逸出尘的女子慢慢的消失在巍峨的高墙之后,水煮铅华青春错付。 那个女子好不掩饰的告诉过自己,她有相爱的恋人,不久她就要身披嫁衣嫁给那人做妻子,彼此,女子脸儿红润,鲜活如同初升的旭日,他的心却从此遗失。 那样的女子,美好的如同九天之外的仙子,只是看一眼就宛若是在亵渎,也许从最初的邂逅,就注定了两个人一生无缘。 一生只有一月的相处,只有两次回眸,最后一次相见便已是天人两隔,犹记得那双水汽氤氲永远温柔的看着你,而当你望进去便是如入泥沼就此沉沦,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遗忘,却越发的清晰。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铺垫完成 “很显然,这棵灵芝是从别处挖出来又移到你们院子里的,这里面的土质黏糯细腻,是典型的山地土壤,而外面的这层土质稀松砂化,与院子里的土壤极为相似。” “不错不错,丫头分析的有道理,你再瞧瞧,这灵芝上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素依将灵芝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嗅,又用指甲将覆在灵芝上面的白色绒毛刮下来一些放在指尖。 “这是搀了磷粉的马亡草碎沫。” 上官锦闻言,脸色十分难看,尽管他不清楚马亡草是什么,但却知道的确是有人在这株灵芝上动了手脚,这株灵芝不出现在别的院子里偏偏出现在凝雨阁,针对的自然是上官凝。 顔慕殇森然的视线飘到了上官锦的身上,似乎在说:你看吧,我的未婚妻就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被人陷害的,你这个父亲难辞其咎! “素姑娘,这马亡草是什么啊?” 乐儿对于这个奇怪的名字很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嘴,见上官锦并没有反对,这才目光炯炯的等着素依回答。 “小姑娘,马亡草又叫幻形草,是北疆特有的一种毒草,因为马匹误食了这种毒草之后,会出现神智混乱撕咬同伴直至死亡而得名,后来更被发现此类药物能够改变人或动物的容貌,因此才叫做幻形草。” “幻形草?” 乐儿觉得这种毒草的名字很奇怪,改变人的容貌,那若是天生貌丑的人服些这样的毒草岂不是就能变的俊俏,这明明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良药嘛,为什么要说是毒草。 上官锦却觉得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这种草的本名他未曾听说过,但是幻形草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种幻形草在上官府里就能找到,就在上官鸿群的祥云阁。 “群儿,这茶水你每三天就记得要喝一杯哦!” “爹爹,群儿不想喝,味道很怪啊!” “乖孩子,你要是不喝的话就不能待在府里,待在姨娘身边了!” “呜呜呜,可是为什么大妹妹就不用喝这个啊?” “群儿,你是男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你只要记得每三天都要喝一杯这茶水,我会让李嬷嬷帮你记着的!” …… “爹爹,这茶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只要记得这茶水是你留在府里,留在你姨娘身边的条件即可!” …… “父亲,如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权知道真相!” “胡闹,回院子去面壁思过!” …… 上官锦的背微微有些佝偻,过往十几年自己和那个孩子的对话重新响在耳边,这孩子聪明敏锐,心思也细腻,五六岁的时候尚且还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哄骗住,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孩子便渐渐的对一切生出了怀疑,而自己也渐渐的力不从心。 如果不是李嬷嬷多年来一直坚守着当初对自己的承诺,在那孩子身边管束,恐怕这孩子的身世早就要引人怀疑了。 如今,这孩子出了大牢,却没有给自己传信,要么就是被人挟持了要么就是有其他的原因牵制住了这孩子的手脚,但,这株灵芝上的幻形草做何解释。 上官锦常年领兵作战的直觉告诉他,这株灵芝草上的幻形草与那个孩子脱不了干系,幻形草有毒,在服用幻形草的同时还要服用另一种草药才能化解毒素,而那种相克的草药远在北疆,只有那人手里才有。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儿,上官锦第一次对自己当年的抉择有了一丝怀疑,这个才是自己的血脉,身上流淌着上官一脉的热血,而自己十几年来对这个女儿几乎是不闻不问。 “这幻形草原本不是稀罕物,但北疆朝廷为了解决牧民的损失,曾经对这种毒草进行了彻底的清除,如今除了北疆的御草园内此草几乎绝迹!” 老者头上的云带髻来回晃悠,看着煞是逗趣。 “上官将军,上官府内真是卧虎藏龙啊!” 顔慕殇的眼神锐利似剑,虽然不发,却没人怀疑一旦这剑离开了那双眸子就将化作飞璜,直取人心。 “王爷未免言之过早,事情如何还没有查察清楚就这样说,实在是不妥。” “不妥?” 顔慕殇突然扯起嘴角,只是那笑容让人心中发寒,就是置身于万古不化的冰山雪原也不过如此。 “本王无心插手将军府内务,但有句话本王却不得不说在前面,今日凝儿若平安无事还则罢了,如若凝儿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少了根毫毛,本王就是拆了上官府,也要将凶手捉出来给凝儿出气!” 上官锦久不在朝堂,偶尔见到这位王爷也是极为不待见,只觉这位王爷脂粉气重,妖冶妩媚比之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之喜好龙阳、断袖之癖、豢养男宠等传闻,上官锦避之不及甚至于连正眼都没瞧过。 可是此时,面前这位气势迥然,不怒而威的男子,上官锦却再不敢小瞧,也许,那些传闻不过是这位放出的烟雾弹,用来迷惑众人或者是另有目的,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个晟炀王绝对危险。 “王爷,凝儿是下官的女儿,她的安危本王自然忧心,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解了凝儿身上的毒,而不是恐吓下官!” 上官锦此时的话倒是有了三分真心,再如何,那总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这孩子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抱过一下。 只是每次出征回来为了让自己心安,所有贵重的赏赐甚至是御赐之物,他都毫不怜惜的通通安排下人送到凝雨阁,所以,当他开始注意到自己这个女儿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出落成了倾城姿色的美人,已经婚约在身即将嫁作人妇。 “将军恐怕忘了,如今的上官凝不仅是上官府的嫡出千金,更是御封的平宁郡主,太皇太后亲自指婚的晟炀王王妃,本王做为她的未婚夫君,自然要一心守护她的安危,将军认为是恐吓的话那么也无妨!” 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凝滞,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只是天色却没有放晴,依旧是黑云压顶,隐隐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上官锦面有揾色,却不知如何辩驳,最后只能移开目光。 “老头,你手上有云菟丝的药粉吗?” “呸呸呸,臭丫头,我随身带那个东西干嘛,你师父我也不是快要临盆的孕妇!” “素大夫,我们小库房里倒是有,是小姐准备给夫人用的!” 紫玉一直站在人群外,听到刚刚那师徒两人斗嘴,才犹豫着开口,毕竟关乎小姐的安危,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别愣着了那就,快去拿啊!” 老者摇着头发稀疏的脑袋,没等素依说话他便抢了先,还啧啧有声的感叹了两句。 “这丫头命大,也是因为孝顺,你瞧瞧你这臭丫头,若是有这丫头一半的孝心,我老人家都要烧香拜佛去了!” “老头,你要不要这么没良心啊,你瞧瞧你身上穿的、你酒窖里的酒、你每天一只的烧鸡,还好意思说我没良心!哼哼,那好啊,明天开始,烧鸡取消!” “唉,想我老儿一生风光,所到之处谁人不都把老儿当成菩萨似的捧着供着,谁想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却落得晚景凄凉,可悲可悲啊……”! 一老一少,似乎只要一开口就会吵架,时时刻刻都充满着火药味,只是这老者的身份实在是神秘,上官锦心内暗自将自己所知道的医术圣手从头理了一遍,甚至连北疆国内自己知道的巫医也过了一遍,仍旧是没有任何一个与老者能够匹配的信息。 “素大夫,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紫玉转眼的功夫便拿过来一个小盒子,盒子很普通,就是杨木做的,也没有什么装饰,在一般的药店里比比皆是,都是用来盛装一些药粉或者需要密封保存的药材。 素依接过来,看了一眼,却没有发表言论,直接又将盒子递给了老者,老者接盒子的时候还吹胡子瞪眼的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接过盒子后,老者的面色就立刻严肃起来,将盒子里的粉末用手指蘸了放在鼻子边。 “臭丫头,这是有人要诚心要置这丫头于死地啊!” 老者难得的一脸严肃,语气中满是惋惜,满是对上官凝的同情! 上官锦神色重又一变,从头至尾,上官锦都没有与素依师徒两人说过话,也是觉得晟炀王在此,对自己又诸多不满,故此一直没有开口,但现在,他若再不开口,恐怕就真的要让人坐实自己宠妾灭妻、纵容下人谋害妻女的罪名了! “老先生,素神医,此话怎讲?” 上官锦心知这两位虽然都属闲云野鹤,但一身的医术出神入化,是朝廷求知若渴却不可得的奇人,故而语气十分的恭敬,特别是对初次谋面的老者。 “你是这女娃娃的爹爹?” “正是。” “臭丫头,此事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管了!” 老者听完上官锦的话不仅没载接话,直接拉了素依就要走,上官锦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出了错。 “老先生,请留步,不知老先生何出此言,还请先生开示!” “哼哼,这丫头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长的也是娇俏可人,可你瞧瞧,先是被人下了幻形草,现在连这唯一能暂时缓解毒性的云菟丝药粉也被掺了幻形草,这不是要这丫头的命是什么?” 老者似乎有些生气,脸上还带着一些孩子气。 “老先生,请恕在下直言,小女中毒与在下是否是其父亲有何必然联系吗?” “你还好意思问,自己的闺女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甚至连这解药里都被下了毒,刚才那小姑娘说这药是女娃娃给母亲预备的,那就是说这下毒的人不仅要小丫头的命,还要要你媳妇的命,你连自己的媳妇和闺女都护不住,还好意思问老夫我?……” 老者似乎气的不轻,头上的云带髻晃悠的更加剧烈,似乎也在表达着不满。 上官锦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斥责过,就是顔慕殇也都只是冷着脸说两句狠话而已,但面对这个老者自己偏偏又发作不得,一张脸真是红的要滴出血来,却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愧。 几个丫头和上官锦的随身小厮,一个个的缩着脖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是。 “还是个将军是吧?连自己的媳妇闺女都护不住,我看你这个将军还是趁早卸甲归田算了!” 老者语不惊人死不休,完全不顾虑面前男子的身份,一个人能有这样的胆量,要么就是脑袋秀逗不知死活,要么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和资本,而这个老者明显是后者。 “来人!” 顔慕殇眼眸未起,沉着嗓子说了两个字,原本空旷无人的院子突然凌空飘落而下两道黑影。 其中一道黑影宛若一只雨燕,霎时间就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转瞬却出现在屋子中间,单膝跪地,伏在顔慕殇的脚下。 上官锦的脸色不知今日第几次沉下来,他的府邸竟然成为了这位王爷的游乐场了嘛,如此白日,守卫森严之下,这两个黑衣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位于府邸最深处的院子里,而府上的守卫竟然全无察觉。 “属下参见王爷!” “传我的令,将凝雨阁给我围起来,就是一只蚊子也要给我看住!” “王爷,这是上官府,不是晟炀王府,王爷不要欺人太甚!” “上官将军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本王是不是欺人太甚不需要将军来评论,如果将军有不满,大可上奏皇上,或者本王去请道圣旨来给将军?” …… 上官锦直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如今已过而立,见多了生死,也看淡了名利,极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时这般怒火攻心。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黑影从地上弹跳而起,依旧是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连同院子里的另一道黑影,院子重新空旷下来,除了那两棵梧桐树在雨后的风中摇曳,再无其他。 “莫老爷子,本王知道你还有其他的法子,你看不惯上官将军本王没意见,但是现在床上躺着的是本王没过门的媳妇,你总不能不管吧!” 莫老爷子? 上官锦浑身上下涌过一股寒流,如果这老者真的姓莫,又有如此高的医术,能教导出素依这样的大雍第一神医,除了那个传说入山羽化成仙的莫尚还会有谁? 莫尚,北疆现任国君的祖爷爷,是真正的皇家血统,原名单尚,是北疆前三任国君的嫡亲弟弟,生性聪慧无比,却性子古怪,但因为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又是当时的皇帝老来得子,真正是疼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甚至传言,老皇帝早就立下遗诏立其为储君。 但不知为何,这位天子骄子却在十六岁之时莫名离宫,从此杳无音信,直到六年后才被人在北疆的华玉峰上看见其踪影,不过也只是传言,并未有实证。 再十年后,这位昔日的皇子曾出现在宫中,为自己的兄长诊病,据闻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医术绝伦,让当时已经气若游丝的皇帝不仅清醒过来,并且很快的康复痊愈,一时间北疆朝廷都为之震动。 只是,这位皇子不知是无心皇宫的富贵生活还是另有打算,等到皇帝康复之后,这位皇子便再次失踪,虽然在江湖上时常能见到其踪迹,却无人与其相交,所以传言纷纷。 最后也是最被大家接受的一个传言就是,这位传奇的北疆皇子,受仙人点化,进入华玉峰的密林之中,修习仙术,并且已经羽化成仙位列仙班。 上官锦自然不信,只道这位传奇的人物十之**是已经离世了,世间怎会真有羽化成仙之事。 但是,眼前的这老者看起来不过甲子年纪,与那传说的皇子年纪相差甚远,难道是那皇子的后人? “小子,你一心就有你媳妇,从头到尾你可都还没和老爷子我说上一句话呢!” 老者的态度转变的很快,刚刚还在对上官锦的行为痛心疾首的批判,转眼就又是一副小孩子的口气,甚至还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老爷子,你再磨蹭下去,小丫头就危险了,你不是想要找人孝敬你嘛,这丫头心灵手巧,做的糕点那叫一个好吃,比逐香楼的点心还美味,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臭小子,老爷子我就那么没骨气嘛,为了三斗米折腰?” 话虽这样说,老爷子却是往上官凝的身边走了几步。 “我可不是看在那点心的份上,哼!” 老者想了想,又满脸不耐烦的对着上官锦说了一句。 “更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见过这样的亲爹!” 上官锦接连吃了几个瘪,却都只能忍着,如今上官凝中毒在身,一切还要仰仗这老者和素依,而且,明日里结亲的圣旨就会到府,凝儿若届时还不苏醒,自己真的就要到御前去请罪了,何况府里还有这么一位瘟神。 上官锦看着顔慕殇,总觉得这位今日有些怪异,可却又想不出来是哪里怪,只能暗自归结为是自己心智有些慌乱。 ------题外话------ 唉,酒儿今天的状态实在不好,断断续续的码了一天,竟然才码了这么点,唉,宝儿们,咋办!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到了精彩的时候了,很多宝儿不都想看这位爹爹的下场嘛,哈哈! t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信物解秘 莫老爷子嘴上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小心麻利,与素依一样,老者从怀里拿出了一卷油布,油布一看就是用的时间有些长久,边缘已经有些破损。 老爷子年纪虽然不轻了,肢体却很灵活,右手手腕一抖,那卷油布便像是变戏法一样的铺展开来,展开之后竟然足足有三尺长,里面缝制着一层层的隔层,隔层里则密密麻麻的满是银针。 老爷子看都未看,直接从上面抽出了几根银针,对着上官凝的百会穴、龙池穴、丘沉穴、苏雀穴便刺了下去,还不等众人看清楚,老爷子又接连在上官凝的身上刺了几针。 银针落下,不过是眨眼之间,一直双目紧闭的上官凝手指微动,然后睫毛轻颤,一双水润明眸缓缓睁开。 “您是……?” “小丫头,我是素依的师傅!” 上官凝闭着眼睛的时候,宛若一朵睡莲,静静的盛放,不扰人清梦不迎合夜风,而此刻明眸张开,便似两汪清泉,晶亮而甘甜,只要看上一眼,就不可抑制的沉沦其中,心若大海光影浮动。 想到这样灵秀的女娃娃却要遭这样的罪,莫老爷子就替上官凝抱不平,一边柔声细语的跟上官凝说话,一边不忘狠狠的瞪了上官锦几眼。 “原来是素依的师傅,上官凝有失远迎……”。 “诶呀呀,快躺下,你这丫头!” 眼看着上官凝就要坐起身来,莫老爷子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他这一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小徒弟,但那小丫头性子比自己还要古怪,跟自己说话也是没大没小放鞭炮一样的,何曾遇见过像上官凝这样温柔可人的小姑娘。 “好了好了,凝丫头,你还是乖乖的躺着吧,要不老头子要急死了。” “是啊是啊,你这丫头快躺下吧,可不要让老爷子我着急!” 难得的,莫老爷子第一次赞同自己徒弟说的话。 上官凝看到老爷子的着急倒像是真的,既然素依如此说,上官凝也不再坚持,顺从的躺了下来,视线一扫,才发现屋子里满当当的站满了人。 “参见王爷,爹爹!” “你刚醒过来,快躺下歇着!” 没等颜慕殇开口,上官锦抢在之前先开了口,之后挑衅似的看了一眼颜慕殇。 “好啦好啦,都出去吧,这屋子里乱糟糟的,空气也不好,不利于这丫头休息!” 莫老爷子突然代替主人下了逐客令,上官锦至从猜测到了莫老爷子的身份心里便有了三分忌惮,所以此时听到莫老爷子的话倒是心平气和了不少。 也好,如今上官凝已经苏醒,他必须要找到那个孩子,必须要将这事情查个清楚,如果这孩子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恐怕他也不能保住他了。 “王爷,请吧!” 上官锦意欲转身,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颜慕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有事请便,本王不需将军作陪!” “小女与王爷虽有有婚约在身,却终究未成亲,王爷还是避嫌的好!” 颜慕殇眉目似画,之前的煞气和戾气突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上官锦记忆中的风流妖艳、邪魅妖娆,但比之明晃晃的杀气眼下的颜慕殇才真的让人害怕,仿佛在这张妖冶的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一只恶鬼的的灵魂,张牙舞爪的恶鬼随时都要从这副皮囊里挣扎而出,将所见之人撕碎。 “将军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下毒之人,否则明日里这谋害皇家郡主的名声被坐实,将军可就麻烦缠身了!” 上官锦还要再张口,不料却被上官凝抢了先。 “爹爹,女儿事小,上官府和爹爹的名声是大,爹爹且放心离去,我会与王爷说明,让王爷也早些离开!” 上官凝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上官锦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把一腔子的火气统统的吞到肚子里,面上还要一副温和的慈父相。 “好好好,凝儿你且安心休息,爹爹势必要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给凝儿一个交代!” 说罢,向着莫老爷子拱了拱手,算作道别,谁知莫老爷子压根就不吃上官锦的这一套,脸拉的很长,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上官锦自讨了个没趣,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好歹他也是正一品的辅国将军,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领,赫赫威名让敌人闻之丧胆,可是在这小小的凝雨阁,面对这几位,自己却俨然成了众人的箭靶子。 上官锦脚步一动,荃平就赶紧跟了上去,将军的脸色很难看,他也是瞧了个真切,心中暗自提醒自己,这两日做事可要加倍小心才是。 等到上官锦的身影从院子口消失,上官凝就遣了紫玉和璁玉到门口去把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上官凝和乐儿、素依师徒两个和颜慕殇。 “哈哈哈哈哈哈……”。 莫老爷子突然捂着肚子夸张的笑了起来,惹来素依一个狠狠瞪视的眼神,莫老爷子悻悻的收了声,脸上的表情委屈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刚才的表现可是把那上官锦糊弄的一愣一愣的吧?” 莫老爷子这回一开口,竟带出了浓重的泉河县口音,与之前一口地道的青云腔截然不同。 泉河县,地处北疆和大雍的边界线上,两国的界碑就是一条宽度只有两三米的小河,因为河流窄小形似泉水而得名,但就是这样一条小河却让北疆和大雍都争相想要据为己有,夺河之战从未停息。 尽管争夺不断,小规模战争时有发生,泉河县却是个富甲一方的所在,他们因为地处三不管,不必要向哪个国家缴纳税收,同时,因为是边界,贸易往来十分方便,所以,反而催生了泉河县成为大雍最富有的县城之一。 大雍和北疆的平民之间也经常会通婚,特别是北疆的女子嫁到大雍做媳妇更是常见。 “莫老爷子的这演戏的本事可不比医术差啊!” 颜慕殇很是捧场的说了一句,果然从莫老爷子的脸上看见了一丝得意,甚至还叽咕着小眼睛向素依挑衅。 “谁让你擅自加话的,还说那幻形草只在北疆御草园内有,你没瞧见上官锦的眼神嘛,再说下去还不被人给识破?” 素依可是没打算轻轻松松的便放过自己这个师傅,都已经八十几岁的人了,还终日跟个孩子似的,唉,不知道所谓的老顽童说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这位师傅。 “素依,不要责怪老先生了,老先生能走这一趟就已经让上官凝感激不尽了,而且我们只是想埋下一粒怀疑的种子,今日做的已经足够完美了!” 上官凝坐起身子,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眉眼之间的精气神哪里看也不像是个中毒之人的样子。 “丫头说的有道理,老人家我这跑里跑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你这臭丫头没有良心。” 真是一对冤家师徒! “网已经撒下了,接下来就等着鱼儿进网了!” 颜慕殇的声音卸下了之前的森寒和冷意,听着倒是多出了几分少年的活泼和顽皮,似乎说的不是什么计谋,而只是一个少年心血来潮结网捕鱼而已。 上官锦回到锦华苑便立即召来了平杨,平杨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矮小但是十分机灵的年轻男子。 “此人便是‘信子’?” 上官锦打量了一番站在平杨身侧的那个小个子,语气有些不大确定。 “回将军,此人便是‘信子’无疑,我府内往来迷信、朝廷私密战报、军部密函包括其他高度机密的文件皆是此人负责传送。” 小个子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与上官锦对视,不过短短一瞬间,上官锦竟然败下阵来。 能够如此胆大包天的与自己对视,并且镇定自若,眼神平静似水,这不仅仅是胆量,更是自信。 “好,这封信便交给你,此信必须交到本人手上,并且一定要保证行踪隐秘不能被人察觉!” 被点到名的小个子并不上前,一如之前那样定定的看着上官锦,上官锦拿信的手顿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半晌,小个子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五个手指头伸的笔直,在上官锦的面前晃了几晃却并不答话。 上官锦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突然看见平杨懊恼的用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将军,这‘信子’天生聋哑,后来得高人指点,耳聋倒是有了起色,但是却依旧是不会说话,所以……”。 上官锦闻言,脸色稍稍好看一些,他在凝雨阁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宣泄,此时倒像是个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刺激。 “何意?是五百两银子吗?” 小个子鄙夷的看了一眼上官锦,然后才摇了摇头,重新把那五根手指在上官锦的眼前又晃了一遍。 “五百金子?” 小个子点点头,之后便十分傲慢的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上官锦,似乎上官锦要是不答应,他转身就会离开一般。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五百金子,够个大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了,不过是送一封信就敢要求这样的价格,也实在是狂妄至极! 小个子见上官锦半晌没有答话,脸色比上官锦还要难看的多,供起拳头对着平杨行了个礼,之后便直接朝门口走去,一点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上官锦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也罢,此事毕竟关系重大,五百金子虽多,却还是值得,要知道‘信子’这个招牌就能值上几千两金子甚至更多。 上官锦和这个信子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之间的合作其实不少,军部的密信很多都是经由这个信子传送到军营的。 这个信子的传信方式很神秘,远隔千里的信笺,信子可以在两日内就将信笺送达,而普通的信笺,就是快马加鞭也要四五日才能送达,因此,不管是朝廷还是私人,想让信子送信都要真金白银的拿出来,否则免谈。 此次的信笺意义重大,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差错,最重要的还要隐匿行踪,那个颜慕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是真的抓到那孩子的话,恐怕就是自己也无力回天。 “好,你附耳过来。” 小个子被平杨拉住,满脸不耐烦的走到上官锦身边。 上官锦将嘴巴贴在小个子的耳朵上,低声的说了几句话,信子边听边点了点头。 “这是四千两银票,先去送信,事成之后再将剩下的一千两银子给你。” 上官锦虽然驰骋沙场,像是个武夫一样,其实上官锦心思细腻且敏锐,无论是杀场点兵还是内宅处理事务,都是有条不紊。 小个子也不推辞,将银票和信一起接过来,又对上官锦伸出了两个指头,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上官锦立即就猜测出了两个手指代表的信息,那就是两日后复命。 看着信子小小的身影风似的从屋子里消失,上官锦用手指在太阳穴的位置来回的摁压,以缓解一阵阵的闷痛。 希望一切顺利,更希望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 小个子出了上官府,果然身姿灵巧,一个起落就消失无踪,却不知就在城南的一处空置的宅院里,原本还在凝雨阁里和自己的未婚妻诉说衷肠表露爱意的某人,却正坐在园子中的一个人工雕刻成的木椅上。 而原本不会说话的小个子,一进门就直接扑到了颜慕殇的脚下。 “主子,您真是神,上官锦竟真的找我来帮其送信。” “事到如今,他已经慌了手脚,而且也对我十分忌惮,所以不敢动用自己的身边人,只能找到你的头上。” 听到自家主子说话,似乎很简单,但信子知道这是主子多年来经营逐殇楼而生成的第六感,也就是所谓的直觉,十分的厉害。 “主子,信!” 上官锦花了四千两银子的天价,将自己亲手写下的火漆封边的密信亲手送到了颜慕殇的手中。 颜慕殇用手指轻轻一挑,原本用火漆封置的十分严密的信封便被打开,里面的密信掉落出来,上面的字迹不多,却让颜慕殇微微翘起了嘴角。 “封好,送出去吧!” 信子也不多问,将信接过来之后放进了怀里。 “主子,这信不用动手脚吗?” “不必!” 信子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主子这样大费周章的得到这封信是想在信上做文章呢,谁知主子竟然只是看一眼。 “得来的银子你自己留下一千两,其余的充公!” 信子刚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原本挺拔的小腰板立刻垮了下来,主子爷是太抠了,连自己的外块钱都要盘剥,真是天理难容啊! 不过想是一回事,嘴上却是另一回事。 “瞧主子说的,这银子本来就是公中的,属下还想着等下就将银票送给老宋呢!” “哦?是吗,你既然有这样的觉悟,本王务必要成全你,你就不必到老宋那再跑一趟了,晚些时候我让老宋直接去你那。” 信子在心里将自己早就骂了个狗血淋头,肠子都悔青了,真是天作有雨人作有祸,自己的外快是彻底泡汤了。 凝雨阁 上官凝依靠在窗子前面,看着满园的落叶,心中竟然有丝悲切,她从来也不是个悲秋之人,也没有那些的悲天悯人的心思。 就在刚刚,莫老爷子将那几条链子的典故一一的当着自己和颜慕殇的面,讲了个清清楚楚,原来莫老爷子竟然是北疆皇宫的皇族,还曾经是个有机会问鼎太子宝座继承北疆大统的人。 正因如此,莫老爷子对于很多宫廷秘史知道的比较多,最主要的是真实,不是那些野史或者传言,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单素羽的那条代表中宫女主人身份的链子自不必说,的确是当年开国皇后一代代传下来的,只是单素羽的这条链子来的并不光明正大,而是使了手段从先皇后手夺来的,并因此要了中宫一百多人的性命。 只因为,没有此信物,中宫之主的地位是不被承认的,一个不被承认的皇后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实在不是好事,所以单素羽在登基之后的半月内,便动手从皇后手中夺走了这个信物。 崔氏的那条,并非是她所言的,自己是巫蛊族的圣女后人,莫老爷子讲到,那链子后面的巫字其实并不是一个字,而是北疆巫族下降头和通灵使用的符咒,只是阴差阳错的与巫字相像而已。 崔氏的那条配链子,是庶蛊部的链子,只有庶蛊部的图腾是一弯新月,象征着新生,每一任庶蛊部圣女的腰间都会有一个新月样的紫红胎记,颜色艳丽无双。 蒋宜兰的那条链子,则出自青蛊部,青蛊部崇尚自然,认为自然是天地万物之源,对于树木、动物等有着狂热的推崇,因此他们的图腾是一枚树叶,并且族内所用的很多物品都被打磨雕刻成树叶的形状。 青蛊部在几大蛊部中的地位最弱,但却是最为神秘的一支,据说,青蛊部的圣女一生不婚,但却会在适龄之时选择一位条件优秀的男士来孕育一名婴孩,女婴继承圣女之位,男婴则被浸入武陵河河底。 被青蛊部圣女选中孕育下一代的男子,将被人通过某种秘术封住心智,在与青蛊部圣女交往的时间内,一直是混沌无记忆的,直到青蛊部圣女成功受孕,男子才会被遣送出部落,恢复心智。 所以,青蛊部的历任圣女都是有母无父的,而那些孕育了圣女的男子们则因为被封住了心智,一生中也不会知晓在北疆的某个部落里有自己遗失的血脉。 最后一条,则是祖母亲手交到自己手上的,被称作为上官府传女不传男的宝物,只是前一世上官凝听都未曾听说过上官府竟然会有这样的宝物存在。 莫老爷子坚信,祖母交给自己的那条链子才是真正的巫蛊部的圣物。 巫蛊部,难道不应该是北疆皇后时代相袭的圣物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雍,出现在上官府内,并且成为上官府的家传之宝。 这一切,都有谁知晓? ------题外话------ 宝贝儿们,抱歉,今天更的太晚了,酒儿跟瞌睡虫做了半天的斗争,才勉强在午夜12点更新完毕,唉!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盗取证据 “老先生,这几条链子之间可是有什么关联?” “小丫头,这几条链子都是各个蛊部的圣物,除了应和那个号令天下的传闻,这几条链子还能召集几个蛊部的族人。。しw0。” 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了几个时辰,虽然并未真的中毒,但上官凝仍旧是腰酸背痛,脑筋似乎都有些不清楚,所以当莫老爷子这样回答的时候,上官凝怔住了。 她突然想到,也许号令天下这件事远远不如召集驱动四大蛊部来的实在,前世的赫连穆宁也好,这一世的上官鸿群也罢,为的不一定是那虚无缥缈的传闻,而是想要拥有召集和主宰四大蛊部的能力。 要知道,四大蛊部几乎是北疆的主要部族,更是当初大雍和北疆见过的元老和功臣,没有这四个蛊部,天下如今的局势尚不可知,但就这一点便能推测出四大蛊部的实力。 “只是,如今几大蛊部的后人早已经被迫消失隐遁在民间,二百多年的时间,这些后人们不知道还记得记得自己祖宗们留下的信物!” 莫老爷子最后留下了一句感慨! 莫老爷子出生于宫廷,享尽荣华富贵,天下唾手可得,可年仅十六岁的皇子却勘破一切,毅然决然的放弃那些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权势和富贵。 一个人隐在山间,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寄情于山水,抽脱开那些污垢和枷锁,年轻的皇子在自己营造的世外桃源里度过了几十个寒暑。 谁人能评说,这样取舍究竟是得还是失! 时近黄昏,远天处红云似火,日落时分竟然瞧见了半个日头,隐藏在火红的云层中,像是一幅锦绣的画卷。 莫老爷子的生活,是上官凝前世就在向往的,那样的心境却是彼时的上官凝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 只希望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自己也能真的放下一切,携一人之手,泛舟湖上,直到白首! 紫玉看见上官凝倚在窗边的小榻上眼帘轻闭,以为自家小姐是在假寐,于是轻手轻脚的将虚掩着的窗子关严,又将香炉加了个盖子。 上官凝知道屋子里的是紫玉,想起来那些关于人偶蛊的事情上官凝的心中就对紫玉十分的疼惜,这样的好姑娘却被人下了这样狠毒阴邪的东西,想到这些上官凝对上官鸿群的恨意就多上几分。 她发誓,一定要让上官鸿群付出代价! 掌灯十分,乐儿一身寒意的从门外走进来,肩头还有一片青黄的树叶,想来这丫头定是一路疾行,都没来得及将落叶从肩头掸落。 “小姐,东西拿到了。” 乐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直接递给了上官凝。 “小姐,你说的真准,乐儿若是再晚离开一时半刻的就要被人堵在屋子里了,那个老嬷嬷将这些药草全部都收拾干净带出院子了!” 上官凝将手中的纸包打开,果然是幻形草的味道,看来上官锦和上官鸿群这些年的日子过的也不轻松! 上官凝打量着手里的药草,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其实,灵芝上的幻形草是素依让云锁从府外带进来的,如果上官鸿群不是上官锦的血脉却与上官锦容貌相似,那么普天之下只有北疆的幻形草能够做到。 原本只是想要诈一炸上官锦,不料上官锦竟然十分配合,骤然惊慌的眼神泄露了一切,上官锦不仅知道这种毒草还应该十分熟悉,按照素依的说法,幻形草并非是一劳永逸的,若想让人的容貌长久不变,那么就需要不断的食用,至少要每隔三四天就食用一次。 上官鸿群当日匆忙离府,院子里的东西几乎未动,就是换洗的衣物也是秦氏整理好带过去的,而秦氏,是决计不会知道幻形草之事的,恐怕上官锦时至今日还以为秦氏被蒙在鼓里呢! 幻形草虽然可以改变人的容貌,但却并非是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的,必须要用引子,而引子就是上官锦的血液,正因如此上官鸿群才能与上官锦如此相像。 上官凝心头有丝冰冷的寒流淌过,在今日,她原本以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上官锦至少应该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毕竟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最后,自己的将军爹爹还是选择站在了上官鸿群的一面,哪怕那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意图谋害他的嫡妻和女儿,他也决定护着他。 如果说,在这以前,上官凝多少对这个父亲还有一丝期许,经过今日,那些期许也化作泡沫消失无踪了,她和母亲不需要这样的男人。 爹爹,不要怪我,你既然选择为了那个与你只有滴水之缘的女子而不顾一切的护着上官鸿群,那么便不要怪女儿不顾一切的要将上官鸿群置于死地,你有你要守护的人,而我也有不顾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战场无父子,既是如此,咱们父女两人便各凭本事吧! “小姐,那东西都被拿走了,我们的证据不就没了吗?” 乐儿见自家小姐望着那个小纸包出神,半晌都没有说话,实在憋不住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乐儿,有些事情并非有了证据就一定会成功,当然,没有证据也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失败!” 乐儿绣眉蹙在一起,小姐总是说些高深莫测的话,说到底她也没有听明白没了证据怎么能成事。 “先别急,等我们需要的消息传回来,一切就能见分晓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内有乾坤 目前,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在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现在她十分好奇和不确定的是,上官鸿群的身份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最关键的是,做为北疆现任国君的单素羽是否知道,毕竟上官鸿群是对他的皇位影响最大的四皇子。<> 还有,上官府为什么会有蛊部的信物,而这个信物,上官锦难道不知道吗? 前世,赫连穆宁想方设法的想要从府里盗取密信,甚至这一世还曾让莫幺星潜入到书房翻找,这是不是说上官锦对于密信之事都是不甚清楚的呢! 前世之祸,祸根究竟是埋于何处! 有了外面铜城铁壁般的守卫,颜慕殇出入凝雨阁更加的方便了,未等天黑,颜慕殇就锦衣飘飘的落在了凝雨阁的院子里。 自己的凝雨阁,颜慕殇来过无数次,但从院子里正儿八经走进来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是以,上官凝还有几分不适应。 颜慕殇倚靠在窗子外面的床楞上,英俊无俦的面颊迎着天幕中仅存的夕阳的余晖,整个人像是被渡了一层金边,上官凝的视线与其相接,两人静默无言。 男子身长玉立,媚惑入骨,女子容颜如玉,清丽似莲,即便不发一言,画面仍旧是撼动人心,让人不自然的心生出一股向往,只觉得这样一对宛若天人的男女好似瑶池碧水中嬉闹的仙童仙娥。 “为什么不进来?” “想这样看看你!” “别胡闹,进来吧,外面都是护卫!” “没关系,都是我的人!” 颜慕殇隔着宽大的窗子,静静的看着窗子里的人儿,一晃眼已经好多年了,犹记得当年,这小小的人儿立在自己的面前,还不及自己的腰部高,可表情却是十分的倔强。 他从小孤独,与所有庶出的姐妹兄弟关系都不亲厚,十五岁就单独离府,为了能够有能力对抗那些明枪暗箭,他从十二岁起就开始筹备自己的力量,遇见凝儿的那一年,他的逐殇楼已经成为了天和大陆名声最盛的江湖组织,也成为了朝廷都甚为忌惮的存在。 从小到大,因为自己出生就被封王,那些年长于自己的庶兄们姨娘们,无不千方百计的想要了自己的命,下毒、派杀手、制造意外,如若不是自己的母妃足够强大,恐怕自己早就四岁的时候就死在王府后花园的池塘里了。 但是,母妃手段再高明也总不能将自己时时护在身边,自己的奶娘被人收买过,自己的护卫被人收买过,总之除了母妃似乎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所以,四岁以后,他便学会了自己保护自己,所有吃的东西他都要让随身的小厮先吃上几口,就是喝水也都是如此,除此之外他开始学习功夫,六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凭一己之力猎杀一头孤狼了。 他不记得自己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他没有朋友,除了母妃之外也没有任何的亲人,后来他遇见了深受重伤的云锁,当时一时的心软却为他收获了人生的第一个朋友。 自己单**府之后,那些姨娘还是不死心,晟阳王府守卫森严她们安插不进去自己的人,杀手就更是无从进入,所以她们干脆换了套路,以自己已经成年、需要娶妻生子为王府开枝散叶为由,想尽方法的要将各路女人送进王府。 后来,他便召集了无数的俊美男子进府,又频繁的出入苏沪园,保养了三四名小倌,喜好龙阳、豢养男宠的谣言一起,渐渐的那些姨娘庶兄们才淡了心思,毕竟一个不能人事的嫡长子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但即便如此零星的刺杀还是时有发生。 过去的七八年,颜慕殇几乎每个月都会遭遇一场到两场暗杀,最多的一次竟然在一日之内接连遭遇三场,最多的一次杀手多大一百多人,也正是那一次自己身中数箭九死一生,如若不是遇见了素依,恐怕今日的颜慕殇早已经化作一抔黄土,变作一具白骨。 正因如此,除此见到小小的上官凝,瞧见那孩子眼中的倔强和一丝自己都看不懂的感激,颜慕殇似乎瞧见了当年的自己,那么倔强的站在母妃的面前,让母妃放自己离开王府。 只是,上官凝不过十岁的年纪,眼神却并不似孩子一般的单纯,似乎夹杂了许多许多情绪,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正是嬉闹玩笑的年纪,为什么老气横秋的像个小大人一样,彼此已经叱咤江湖的逐殇楼楼主夙夜莫名其妙的对这个小丫头生出了几分好奇。 谁又能想到,只是几分好奇,竟然让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变成如今这样,不久的将来,这个小丫头就要披上嫁衣成为自己的新娘! “喂,你在看什么?” 颜慕殇的眼神真挚而火热,原本静坐在书案前的上官凝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颊,算起来自己与颜慕殇也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但不知道为何如今被对方这样瞧着,上官凝还是觉得面色发红,心跳如雷。 “在看本王的媳妇。” 颜慕殇不喜欢王妃的这个称呼,反而很向往普通的百姓人家,男子出去劳作一天,晚上回家亲切的喊上几句媳妇,日子虽然清苦,却真正称得上是一个家,而不是冰冷空荡荡的府邸。 “嘻嘻……哈哈哈……”。 突然一连串小丫头们的笑声从偏房的门口传出来,虽然很快便止住了,颜慕殇还是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见了几双女子的绣鞋。 显然,上官凝也听见了笑声,不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下决心 小个子情绪立时反转,将新递过来的银票再次折叠好,原本是想要和之前的那张千两银票一并放在衣襟里的,不过不知为何,想 “哦,好说好说,信子十年前开始干这行,不靠别的,靠的就是信用,江湖上对于信子我的为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将军尽管放心,就是有刀架在脖子上,信子我也绝不说出一个字!” 白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谁能嫌银子咬手指头啊! 哟呵,这是要贿赂自己啊! 说完,上官锦示意荃安又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信子。首发哦亲 “不不不,信子先生误会了,本将军只是希望信子先生能对此前送信的地址保密!” 信子个子虽小,但平时里接触的都是高官权贵,对于上官锦是一分惧怕也没有,若不是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单子不能出差子,他还不想接呢,想他信子,哪次出手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得个万八千两银子的,偏生这个上官锦小气的很,四千两银子还要分两次。 “上官将军是什么意思?是对信子我的人品不信任还是想要杀人灭口啊?” “信子先生,非是本将军对信子先生不信任,而是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让人知晓,因此……”。 “不知将军还有何见教?” 小个子一听上官锦叫住自己,脸上就先是生出了一丝不悦,自己把信都已经送到了,这上官锦怎么还不依不饶的,难道是嫌给的银子多了? “烦劳信子先生留步。” 小个子心里头嘀咕,面上却很是严峻,倒是很符合江湖上对于‘信子’这号人物的传闻。 小个子将银票折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内衣襟里,哎,这银票自己也就是过一过手,主子都说了,这银票要充公! “将军,信我拿回来了,咱们这买卖也就算是到头了,以后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一封书信被放到上官锦的面前,上官锦也信守诺言又递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银货两讫,倒是十分有做生意的架势。 第二日一早,一身黑色包裹的矮个子第二次进了锦华苑。 快刀斩乱麻,事情拖的越久,变数就会越多,到时候想要再拿到先机恐怕就难于登天了。 “自然是越快越好!” 上官凝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让最后一丝犹豫也随着消失无踪,上官锦,为了母亲我只能对不住你了。 “娘亲,凝儿无论如何都要将一切潜在的危险清除干净!” 上官凝纤细秀美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未来…… “什么时候?” 大雍的万里江山如何,数以百万计的苍生又如何,为了自己的爱人,他可以放下屠刀成佛,自然也可以举起屠刀成魔。 上官锦对于大雍而言可能是国之栋梁是守护神,但对于他顔慕殇来说,他只是个名字,是上官凝的父亲,如果凝儿愿意守护,他可以为上官锦遇山开道遇河架桥,让其一生风光名垂千秋,但,如果凝儿想让上官锦死,那么他便是那把直插上官锦胸口的利刃。 所以,他偷学武艺,浑身是血,满身刀痕都没喊过一声疼,羽箭擦着心脏洞穿而过,他也只是咬着牙将断箭从血肉中拔出来,看着自己的鲜血冒着热气像是一道血线似的喷溅而出,但是他知道,这个位置安全了,因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他顔慕殇从十二岁就开始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之事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够强大那么就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也只能沦为别人的玩物。 凝儿与蒋氏的感情,顔慕殇看在心里,所以,上官凝的心思他也最是清楚不过,但是,他不能多言,只有让凝儿自己真正的想清楚这一切,日后才不会后悔和遗憾。 蒋氏不比母妃,论计谋论手段甚至狠心程度都与母妃相去甚远,而上官府的水很深,府中各方势力风起云涌,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有朝一日蒋氏碍了谁的事,那定会成为各方势力的靶子,毫无自保能力的妇孺届时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凝儿不久之后就要嫁到王府,即便自己倾尽全力帮着凝儿守卫蒋氏和那个未出世孩子的安危,谁又能保证不会百密一疏呢? 犹记得他离开王府之前,也是苦苦求着母妃跟自己一同离开,虽然母妃的手段厉害,他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母亲在哪个姨娘的手里吃过亏,即便如此,他还是担心母妃府里受欺负,过的不快乐! 上官凝一直在犹豫他不是不知道,如果此事一旦被揭开,上官锦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此事若不掀开,上官府便永远都将被笼罩在阴影之下,凝儿在担心什么顔慕殇也十分清楚。 不用上官凝细说,顔慕殇就知道了上官凝的想法,看来凝儿是已经做好抉择了。 “殇,能否有办法调开兵马司的人马和大内侍卫?” 上官凝闭上眼睛,允许自己短时间内的犹豫软弱片刻,再睁开眼睛已是清明一片。 上官凝突然生出一丝眩晕,再如何那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回想起前世自己身亡之时蒋宜兰的话,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想着护在母亲身前的,只是母亲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身死之后再拼命报仇又有何意义呢?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小酒儿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父子反目 夜风微醺,因为整个人都被裹在大裘里,周身都是顔慕殇的气息,上官凝不仅没有像以往一般精神紧张,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凝儿?” 看着大裘里露出来的一张白皙粉嫩的小脸,水润的双眸还有一丝朦胧,顔慕殇的一颗心便随之化作一汪春水,光华潋滟。 “到了?” 一离开温暖的大裘,上官凝便觉得微寒的冷风瞬间打透了自己的衣服,想想自己还真是变的娇气了,前一世就是寒冬腊月天自己蜷缩在四面漏风的柴房里也一样活的好好的,现在不过是被夜风吹了一下,竟然就有些不胜寒意。 “嗯!” 顔慕殇的声音有丝沙哑,天知道这一路上他的心跳有多快,如果不是自己的武功底子好,恐怕半路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上官凝从顔慕殇的怀里挣脱出来,举目四看,面前竟是高高的围墙,而两侧都是可供四辆马车并行的大道,路两侧都是民宅。 再抬头,城墙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暗影,上官凝依着轮廓看竟然是青云城的北城门,北城门特有的巨大狮子石雕在夜色中静静的伫立。 怎么回到这里呢,不是说人就在城内吗? 怀里没了软糯的小人儿,顔慕殇进觉得一阵失落,似乎上官凝原本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此时离开,好像是将他胸前的血肉都剥离下去一般,真不知道他之前的二十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这边!” 不比顔慕殇超好的夜视能力,上官凝此时身在夜色之中,视线竟然只能看清楚前方十米不到的景物,人一旦视觉不灵敏,身体的其他功能也就跟着变差。 将自己的小手顺从的放在顔慕殇的掌心里,感受到对方掌心里稍稍有些粗粝,想来应该是握剑磨出的茧子,上官凝的手心细嫩,接触到粗粝的茧子,竟觉得有些丝丝痒痒。 顔慕殇则刚好相反,手心里的小手细腻柔软,恍若无骨,虽然冰凉握在手里却十分的舒服,最重要的是,这样一双小手对于自己而言竟有着神奇的安定情绪的作用,似乎自己血雨腥风、生死相杀十余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握住小双小手。 很快,两人的面前就出现一扇大门,因为离的近,上官凝倒是能够瞧见这扇大门的样子,上面还隐隐的能够看出树木的结疤,一块一块的像是哪个顽皮的孩子甩上去的泥巴。 既然是北城门,那么这些院子就应该都是城外新迁进来的人口,夏季的时候,青云城外二百余里的黄湘郡发了大水,洪水倒灌田地,将好好的一个郡县毁的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黄湘郡虽然不大,但却是个盛产麻薯粉的地方,在那里,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五六岁的小儿,人人都有一手精湛的研磨调制麻薯粉的手艺,家家户户也都是以种植麻薯制作麻薯粉为生。 一般情况下,家里的老人、女子负责在家制作麻薯,男人们则背着做好的麻薯粉走街串巷的卖,或者干脆跟着商队远走,将麻薯贩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小小的一个郡县,税收却足以抵得上一座城市。 因此,黄湘郡发了水,朝廷十分重视,便将这片原本是空地的地方让户部着人盖了很多的房屋,用来暂时容留这无家可归的黄湘人。 毕竟只是难民房,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的简单粗糙,院子里面黑压压的,连点光亮也不见,不知是院子里的人不欲为外人知还是点不起灯烛。 上官鸿群还真是会找地方,如今兵马司的大兵们天天都在围着客栈、妓院甚至茶楼饭馆转悠,这片刚刚建起来的简陋荒凉的地方那些大兵们压根就不曾踏足。 也是,谁能想到堂堂的上官府大公子会与难民为伍呢? 如果换做以前,上官凝也许不会相信,那个总是清冷出尘、翩翩如玉的庶兄会舍下身段藏身在这样的地方,可是经过那么多的事,上官凝再不轻易的下结论了。 更何况,上官鸿群身上淌着的是北疆单氏一族的血液,北疆的民风有多彪悍,人尽皆知,拥有狼族血液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就在上官凝准备询问顔慕殇准备何时进去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不等上官凝反应,顔慕殇已经一个旋身便抱着上官凝消失了几步远的一处矮墙下面。 矮墙虽然不高,但地处的位置很隐秘,周围又没有光线,如果不是留意细看,根本就无法发现墙后有人。 上官凝靠在顔慕殇的怀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脚步声的方向,只见视线里慢慢的走出来一道暗色的身影。 因为没有月光,来人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依稀可辨是个男子,男子似乎并不急,走的很慢,就在快走到顔慕殇和上官凝第一次站立的位置时,男子也停下了脚步。 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视线便落在了上官凝和顔慕殇所在的位置,恍惚间,上官凝甚至以为,那名男子已经发现了自己和顔慕殇的容身之所。 可很快的,上官凝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男子似乎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男子才终于想通了一般,抬步往前,竟然透着几分决绝。 男子看了几眼左右的建筑,之后十分准确的站在了那扇带着树木结疤的院门前,正巧乌云移开,一束浅淡的月光从云层中落下来,男子的身形容貌被上官凝瞧了个正着。 此人正是上官锦! 原本星美朗目、俊雅无双的将军,面色有几分迷茫,今日这道门只要迈进去便再无回头之可能了! 尽管来之前,上官锦已经想过无数次,也暗暗下了决心,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临事情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他转身离开,装作若无其事,那么他还是大雍的辅国将军,还是妻儿绕膝家宅安宁,还是那个受万人景仰的战神,但那个孩子便注定要独自面对一切,也许会被当做人质也可能会被直接处死。 上官凝躲在暗处,心中也有一丝的侥幸,如果,上官锦中途改变主意了,转身离开,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她也并不想让自己的弟弟一出生就被人诟病。 然,命运的手掌总是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诡秘,原本还在踟蹰犹豫的男子突然挺直了脊背,之前的那些迷茫似乎不过是场幻觉。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像是催命的丧钟! 上官凝的血液一寸一寸的冷下去,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一个给了自己生命却并不曾尽过责任的男人,好,很好! 吱呀一声,大门从内打开,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影,上官锦身子一怔,明显也是觉得奇怪,不过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上官凝的手被顔慕殇攥在手心里,感受到对方稍稍用力,原本浮躁的心顿时沉静下来,她转眸看向顔慕殇,跌进一片浩瀚的深海之中,一片可以任由上官凝这艘小船尽情徜徉的大海。 上官凝眸色清凉,定定的看着那扇黑漆漆的院门,胸中沟壑再无空落,为了娘亲和尚未出世的幼弟,刀山火海又如何? 上官凝在前,娇小的身影却岿然如山,一步步的走向那扇隐藏着全部谜底的院门。 顔慕殇在后,洁白的月光拉长了其原本就峻拔的身影,小心翼翼却坚定的护在前面那名女子的身后。 上官凝一身女色的男子袍服,立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刚要伸手敲门,之前上官锦过来的方向竟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顔慕殇动作很快,再次将上官凝揽在怀里,不过却是飞身直接进了院子,上官凝自然是不敢出声,两个人的身子挨在一起,躲在了一处棚子里。 很快,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但是令上官凝奇怪的是,这脚步声突然停在了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来,想来是那人站在了门口,具体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转头看向主屋,竟然还是漆黑一片,悄无声息,如果不是上官凝亲眼见到上官锦进了院子,恐怕都不会相信此时正屋里有人。 至此,情况十分的古怪,正屋里的人悄无声息,院门口的人停滞不前,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上官凝和颜慕殇则是一直半蹲着身子倚靠着身后的小墙。 就在上官凝以为三方还要继续僵持下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虽然有些昏暗,但是在这漆黑的夜里还是将一切都照的清楚透彻。 上官凝借着灯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院子,发现他和颜慕殇站的位置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遮雨棚,除了他们二人站立的位置,其余的地方全部堆满了锹、镐、簸箕等农具,脚下是一具马鞍,上官凝的脚正好踩在马鞍的绑绳上,难怪一直觉得脚下有东西。 正对面也是一小溜棚子,却都是有门有窗的,显然是用来住人的,只是这些小棚子也都是黑着灯的,上官凝侧耳细听,里面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院子里的地面很干净,连落叶都不见一片,这在城北这样树林密布的地方实在是很少见,若是没人一日三遍的打扫绝对不可能如此整洁。 正屋的灯虽然亮了起来,但依旧是未见人影未闻人语,安静的越发诡异。 不知为何,上官凝站在这个院子里,总觉得古怪,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上官凝,这一切不正常! 对呀,这院落是朝廷出资给难民修建的临时落脚点,所建院落不过几十座,而难民却足有几百人,因此每个院落少说也要安置进十几人。 难民之中,多老弱妇孺,孩子最是喜欢哭闹,而老人则多难以入眠,可眼前这院子的整洁程度完全不像是住了十几号人,院子的安静程度更像是入无人之境。 难道是上官鸿群使了什么手段? 但,如果是上官鸿群使了手段,那么他的身份便一定会引起人怀疑,此处距离北门不过百步之远,若是想举报身份,甚至只需要对着北城守将喊一嗓子即可。 上官鸿群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吗?如果他肯冒这样的风险,便不如住客栈里去,环境还要好的多。 上官凝的心中瞬间转过很多心思,最后,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上官凝的脑海中。 上官鸿群在大雍,有人暗中相助,而且此人定是有着手眼通天的本事,所以才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将上官鸿群单独安置在这。 什么样的人出面,才不会让难民们生疑呢? 此人定是朝廷中人,只有当官的出面难民们才不会觉得奇怪,充其量会觉得为官不够公允,收受贿赂偏袒这个单独居住的难民而已,在这样的乱世,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百姓们能有命活就很知足了,哪里还有心思与官家斗勇呢! 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必定不是上官锦,否则上官锦断断不会再花重金找来信子传信。 上官鸿群不过弱冠之年,平日都是在尚武堂读书,何曾会有机会结识有如此本事的大人物呢? 就在此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了说话声,上官凝和颜慕殇齐齐的将注意力落在了主屋里传出的声音上。 “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上官锦的声音,震惊还带着些薄怒。 “这难道不是我本来的样子吗,上官将军?” 上官鸿群的声音,语气戏谑还隐隐的带着些讽刺和怨恨。 “你叫我什么?” “哦,我忘了,我该叫您爹爹。” 上官凝微微皱眉,上官鸿群对上官锦的态度倒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即便这个上官鸿群不对上官锦感恩戴德,也总该是有几分尊重才是,但此时的这个声音,半分尊重的意味也听不出。 “你……也罢,你赶紧收拾下东西,我在城外安排了马车,盘缠干粮也都准备妥当了,守城的城守我也打点好了,趁着此时夜黑,你赶紧出城去,等过了风头我再想方设法把你接回来。” 上官锦语气急切,想他戎马半生,不说功勋赫赫,至少是无愧于辅国将军这三个字,如今为了这个孩子,他竟然要屈尊向一个小小的九品城守低头,在今夜以前这是他上官锦从未想过的。 “我的将军爹爹,您对儿子可真好,想的可真是周全!” 听着是夸赞之词,但听在上官锦的耳朵里却无比的别扭和怪异,但如今不是逞口舌之快,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那个信子突然消失无踪了,去了哪里去见了什么人都不得而知,上官鸿群多在这里停留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他必须要让上官鸿群马上离开。 “别说了,快去收拾东西!” …… “还愣着干什么,在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成了!” …… 上官锦的声音真是急的到了极点,虽然未看见面容,上官凝还是可以猜测出此时上官锦的表情,真是讽刺,他弃妻儿于不顾的一心照顾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结果人家貌似不大领情呢! “走?我为什么要走?” “你说什么?” “上官将军,您和我有什么关系,您又有什么立场为我安排这一切?” 屋子里突然没了声息,想来上官锦是被上官鸿群的话惊住了,他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向对自己十分敬重的孩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怪他没有将他从御丞司的大牢里救出来吗? “群儿,那御丞司的大牢就是铁板一块,饶是爹爹也没有本事能够进到御丞司里去瞧上你一眼,更遑论将你救出来了,你在里面吃了不少苦,爹爹都知道,日后爹爹会好好补偿你的,眼下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 上官锦按捺着性子,一个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将军,此时却对一个孩子委曲求全好话说尽,真是让人觉得讽刺和感慨。 “上官将军恐怕是想多了,我在牢里呆的很好,您那女儿一手把我送进了御丞司,我今日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将军现在却来假仁假义的说什么补偿,不觉得有些晚了嘛!” 上官鸿群的声音十分的冷清,没有丝毫温度,不知情的人恐怕要以为对话的两人是宿敌是仇家,怎么会想到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父子呢? “群儿,凝儿毕竟是你的妹妹,而且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能懂什么,你不要受人蒙蔽!” 上官锦听到上官鸿群将一切过错都怪在了上官凝的头上,心中多少有些不安,自己原本就亏欠那个女儿许多,此事却不能再牵累那丫头了! “上官将军,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啊?” 上官锦脸色发白,所有的血液在听到上官鸿群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失去了颜色,一双眼睛也不敢置信的看向上官鸿群,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自欺欺人?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头顶,再将上官鸿群刚刚的表现重新梳理了一番,上官锦才惊觉到,这孩子十之**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怎么可能,自己抱他进府的时候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连眼睛睁的都还不利索,多年来,这件事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要模糊了。 上官鸿群是怎么知道的呢? “群儿,是谁在面前说了什么吗?” 上官锦的手心微微渗出汗珠,当今世上知道上官鸿群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当年的那个巫医也在回北疆的路上坠马而亡,还会有谁呢? “上官将军,今日我之所以答应见你,也是想和你讲清楚,从今以后,我们两人各不相干,我不再回去上官府,你也不要再干涉我的自由!” “胡说八道,你是我上官锦的儿子,你不回上官府难道还要露宿街头吗?” 上官锦看着眼前已经恢复成本身面貌的上官鸿群,心中升起一丝悲哀,眼前看着那张与自己十分相像的面容,上官锦还会偷偷的安慰自己,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和摩诃芸初的,以此来麻痹自己,忘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而今,面前的上官鸿群面容完全的陌生,既不像他的母亲摩诃芸初也与单素羽的容貌相去甚远,是完全不同于北疆人的粗犷和英武,反而透着几分文儒雅的书生气。 上官锦的语气虽然很自然,但是有心之人都能听得出上官锦语气里的心虚和担忧。 “上官将军还真是执拗,我如今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将军,您之前做了我十几年的爹爹,对待我也算亲厚,所以,做为报答我还是要奉劝您最好与为保持距离,我是个危险人物。” ------题外话------ 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宝儿们快乐哦!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诡异失踪 上官锦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想来他辛辛苦苦、一心一意的为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做了十几年的便宜爹,现在这个孩子反过来要与他拉开距离、划清界限,别说是上官锦这样位高权重的将军,就是个平头百姓恐怕也难以淡定。 “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目无尊长、口无遮拦,这是我上官家男儿应该有的品行吗?” 躲在暗处的上官凝不由得摇了摇了头,她以前觉得自家老爹无情也好、薄性也罢,好在还算是个聪明识时务的,可现在看来,自家老爹的这颗脑袋实在是不够灵光,人家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他还一口一个上官家一口一个教养,难道是想要自取其辱吗? 或者,是上官锦不愿意承认吧,他冒着风险将一个异国他帮的皇子养在自己的府邸里,而且倾注了数不清的心血,现在又为了这个皇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安排其出城,面对眼下的状况恐怕上官锦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吧! “上官将军要我怎么说才会明白,我,不姓上官,虽然呈您的情我在上官府长大,但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是谁,所以上官将军还是认清形势,速速离开为上策!” “你……你说什么?你是我上官锦的儿子,不姓上官姓什么?” 上官锦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但是,多年的养育之情早已让上官锦将这个摩诃芸初肚子里的孩子视如己出了,也许,他无缘与摩诃芸初在一起,便将对芸初的爱恋转移到了其儿子的身上,这样似乎就让两个人之间多了一些东西。 他为摩诃芸初执着了多年,甚至每一次和自己的妻女行亲密之事也总是会下意识的将身下的人当做是摩诃芸初。 现在,这条维系着他和摩诃芸初之间的纽带就要抽身离开,上官锦怎么能够接受,又怎么能够承认,摩诃芸初早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一张笑脸,却已然是他的心魔。 “哈哈哈哈哈……上官将军,咱们相处多年,我竟然还没发现您竟然也有这么可笑的一面,让我猜猜,猜猜啊……”。 上官鸿群似乎发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断断续续的笑的没完没了,连顔慕殇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上官将军暗恋我娘是不是,得不到我娘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是不是,这叫什么,叫转移感情是吗,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 上官鸿群口中的娘,自然不是秦氏。 “闭嘴,这话你是听谁说的?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快起来跟我走!” 上官锦的声音此时是真的饱含愤怒,摩诃芸初就像是一粒被尘封在他心里的一颗种子,只有他自己会时不时的走近那块尘封之地,去探望去触摸,却不能容人提起,而此时上官鸿群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将他心中的那块尘封之地剥开,鲜血淋漓。 “你放开我……放手!”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衣服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偶然还夹杂着拳脚相撞的声音,看来,上官锦的耐心也已经要被上官鸿群磨没了,干脆用强。 只是,上官鸿群早已经不是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手无缚鸡之力任其随便处置,而是一个即将弱冠的年轻男子,又在尚武堂学习武功兵法将近十载,论经验可能无法与上官锦抗衡,但若论力气和拳脚可个人确实不相上下的。 就在屋子里的两个人缠斗互不放手的时候,原本站在院门外的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双脚来回的在门口踱着步,若换做平常,这样大的脚步声早就被人察觉了,可屋子里的两人正打的难解难分,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子外面有人。 嘶的一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你再不走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上官锦气喘吁吁,同时也有些气急败坏,一番厮打,消耗掉了他不少的力气,却依旧没能够将上官鸿群拉动一步。 “愿意走你走,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上官鸿群的声音也有些喘,毕竟年轻,练武的时候也都是练习招式,哪里真刀真枪的与人对峙过。 上官凝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上官鸿群似乎有意在拖延时间,之前说了那么的话,一是想要激怒上官锦二便是要拖延时间,只是拖延时间是要做什么呢? 上官凝回头,在朦胧的光线中对上顔慕殇的一双黑眸,从对方的眼睛中也看到了跟自己同样的怀疑和猜测。 顔慕殇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上官凝柔软的嘴唇上点了一点,算作是对上官凝的回答,尽管这个动作有丝暧昧,但上官凝却是领会了顔慕殇的意思,这是在告诉自己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上官凝收回视线,感受着自己身后温暖结实的胸膛,刚刚还有些焦躁的心果然平静下来,身后的男子就像是一片波涛浩渺的大海,将自己包裹其中,无论什么样的明枪暗箭自己都不会再孤单的去面对。 “你……”。 上官锦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似乎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请,可是接下来却安静下来,再没有声音发出。 就在此时,夜空中重新布满乌云,地上浅淡的月光顿时消失无踪,紧跟着,正屋里的灯光也突然熄灭,整个院子重新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还没等上官凝反应过来,身后的顔慕殇突然一把将她拉过来,用大裘裹住,之后整个人一跃而起,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开地面,因为看不见外面,并不知道顔慕殇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 好在,自己的双脚很快的便重新着地,只是感觉脚下的地有些凹凸不平,不如刚刚站的地方平整。 不等上官凝从大裘里探出头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在院门外响起来,听声音竟然有数十人之多,之前站在门外的那个人似乎迎着这些脚步上前。 “刘大人,您怎么才来?” “刚接了你的消息,我是连夜起身的,这些小崽子们还都睡着呢!” 上官凝能够猜测出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一直站在院门外徘徊之人,难怪此人那么着急却不进院子,原来是在等人。 后面这个刘大人又是什么人,在上官凝的意识里,似乎并没有听过朝中有姓刘的还掌管着兵马的官员啊! “人还在吗?” 这个刘大人的声音,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但上官凝还是听的很真切。 “还在还在,之前进去了一个人,我没瞧仔细是谁,不过想来也和那小子是一伙的。” “好好好,如果事成了,给你算头功!” “不敢不敢,有刘大人这句话就行!” 之后一行人的脚步便奔着院门而来,上官凝从大裘里探出头来,才发现她和顔慕殇两人此时所站的位置竟然是刚刚那个院子相邻的一处屋顶上,此时乌云压顶,顔慕殇的大裘又是墨色的,是以下面的人并不能轻易瞧见。 想来顔慕殇是早早的就听见了这些人的脚步声,也猜到了这些人的用意,所以才带着自己换了地方,毕竟刚刚容身的小棚子只有丈二大的地方,里面满满的杂物,没有遮挡的地方,那些人若是进来,自己和顔慕殇就会瞬间暴露在那些人的眼前。 再看脚下,那些人都穿着一样的青色皂服,外面罩着棕黄色的软甲,虽然这些人都没举着火把,上官凝却能从这些人的服饰上猜出个大概,这些人应该都是兵马司的人,那么那个刘大人难道是兵马司的长官? 不对呀,兵马司的长官明明姓苏,还算的上是上官锦的门生,上官凝对此人也算是熟悉的,如果不是,这个姓刘的怎么能有本事引领兵马司的人马呢? 顔慕殇似是看出了上官凝的疑惑,覆在上官凝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个字,即便是在黑暗中,上官凝的眼睛仍旧是亮的惊人。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此时,那位刘大人对着身后的几十个人比了个手势,那些人便十分默契的哗啦一下分散开,却是将小院团团围住,院子原本就不大,来的兵士人挨着人将院子围起来还绰绰有余。 剩下的人又被刘大人叫到身前,不知道低声交代了些什么,因为是贴着那些人的耳朵说的,上官凝并没有听清楚,但却看见那些兵士将随身的大刀抽出来举在胸前,三人一组,在院门两侧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另有两个人,身材比其他兵士都要魁梧一些,一左一右的站在院门外面,刘大人和之前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个人则是站在两个人的身后。 只见刘大人一个下沉的手势,那两个魁梧的兵士单脚飞起,一左一右的将院门踹开,寂静的夜里,院门倒地,巨大的声音惊了这片寂静的北城,狗吠声,幼儿的哭闹声,汉子们的叫骂声,一时间各种声音接踵而起。 刘大人却全然不在意,直接指挥着那几个做好了防御攻势的兵勇冲进了院子。 想来也能理解这位刘大人的心思,此处位于北城,院子周围居住的都是避难的难民,官差捉人这些难民谁敢上前阻止,更何况,院子里的人是皇上亲自授意捉拿的,若是擒住那可是大功一件,在皇上面前露了脸立了功,升官发财的机会指日可待,这些难民们又算的了什么! 而当刘大人和这些兵勇冲进院子之后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院子不大,此刻却安静有些邪门,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人不可能不被惊动,怎么会连点声息都没有呢! 就连上官凝都有些意外,上官锦和上官鸿群明显的就是在屋子里,他和顔慕殇一直盯着屋子里的动静,两人绝不可能从他们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那既然如此,屋子里为什么全无动静。 “屋子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你们主动走出来,我保证绝对不伤害你们!” 刘大人清了清嗓子,对着屋子里喊,声音竟然有些尖细。 屋子里仍旧是漆黑一片,安静的像是一片坟墓。 倒是院子外面不知道从哪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脸上都带着几份不快,只是还没等这几个人发飙,那些举着大刀的兵勇便走到几人的身边,明晃晃的刀光比使命语言都管用,几个人脸上的不悦立刻就被恐惧所代替。 乱世之中,刀锋就是最好的语言,简单直接! 那几个人消失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的多,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各自回了院子,啪啪的几声院门被关闭的声音,之后除了这座小院子,别的院子都鸦雀无声了,连狗儿和夜哭的婴儿也似乎都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氛围,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刘大人似乎没有预料到眼下的情况,他的声音不小,屋子里的人不可能听不到,那么为什么连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再说一次,屋子里的人出来,我保证不伤你们一分一毫,否则刀剑无眼……”。 刘大人尖着嗓子比之前喊的更大声,无奈依旧是石落大海。 无奈之下,刘大人只得让自己身后的兵勇上前,准备破门而入,但还不忘将几人叫到身前耳提面命了一番,无非就是不允许伤害了屋子里的人,只能智取。 这几个兵勇出身行伍,家里祖辈都是种田的,本本分分没有那许多心思,想着捉人就是要下手快、狠、准才可以,但现在这位大人又说不能伤害了屋子里的人,那让他们这几个汉子怎么捉拿,里面的人是个男子又不是只小猫小狗。 不过尽管几人脸上有不甘,心中有不怨,行动却还是按着自己长官的吩咐,一步步的往屋子靠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官凝在暗色中看见屋内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等她再眨眼去看,屋子里依旧是漆黑一片,好像刚才的黑影真的只是上官凝的幻觉。 思虑间,那几个兵勇已经紧挨着屋门了,几个人在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准备将门踹开,只是让人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还没等几人的身子接触到那扇门,门竟然自己缓缓的向着两侧打开了。 院子中的众人,包括那位刘大人都有些傻眼,只觉得一股邪风从屋子里吹出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给……给我上!” 高官厚禄近在眼前,就是九幽地狱刘大人似乎也想要闯一闯,只是声音却将一切泄了底。 不比刘大人,几个兵勇都是因为服兵役才来的,其中有两个更是再有半月就能回家娶亲生子了,当兵三载,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领着月钱每天早晚三遍拉练,日子过的也算是舒服,原本想着再混十天半月的这从军的日子就结束了。 所以,刘大人的话音落完,几个人却是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动。 屋子里的人是谁,他们不清楚,但看刘大人的架势里面的人身份不低,他们是连夜被这位刘大人借调过来的,连裤子都没有提利索就被这位疾驰火燎的带到了这里。 刘大人摆明了是想借着此事升官发财,可他们哥几个只想着混完兵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但眼前,屋子里阴风阵阵的,一切都透着股邪门,这要是冒然的进去了,指不定小命就要交代在里面。 “给我上,再磨蹭军法处置!” 姓刘的长官似乎看出来几个兵勇的心思,恶狠狠的补了一句。 这句话果然比较有效,几个兵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屋子里走去。 上官凝的目光随着那几个兵勇,牢牢的定在了漆黑的屋子里面。 出乎意料的是,前面如此波折,如同唱戏似的精彩纷呈,可等到观众把心都吊的高高的之后,却发现原本想象中的**并没有。 兵勇们一进屋便点着了火镰,抹黑找到了屋子里的烛台,瞬间屋子就亮堂起来了,应该是兵勇们点燃了屋子里的所有的烛台,所以才让人觉得光亮如白昼。 站在隔壁屋顶上的上官凝和顔慕殇,因为这突然发出的光亮而有大半个身子暴露在了光线中,只不过院子里的人全部注意力都在屋子里面的人身上,倒是没人抬头往他们二人的方向看。 不过,顔慕殇还是带着上官凝往后退了几步,重新隐在暗影中。 透过窗子,上官凝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屋子里那些晃动着的兵勇的轮廓,几个兵勇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有掀翻东西的声音,显然是在找人,难道上官锦和上官鸿群不在屋子里了吗? 上官凝不相信有人能在顔慕殇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可如果没有消失,兵勇们不会连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吧? “大人,屋子里全搜过了,没有人!” “什么?” 其中的一个兵勇跑出屋门跟这个刘大人回禀,声音很大,明显透着股如释重负。 刘大人却显然很不高兴,他派人日夜盯着这里,又连夜借调了这些兵勇过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为的就是将那个人捉拿住,也省得自己一年年的熬年头,熬了十几年还只是个五品,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他等了多少年了,结果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你不是说亲眼看见人进来的吗?” 刘大人一转脸,对着之前的那个人吼道,语气可不比之前的客气,隐隐的透着怒气。 “刘大人息怒,小人敢以项上人头作保,那两个人就在屋子里,绝对没有出去,这里的地形小的早就查看过,只有这院门和前面这条大路一个出口,那两个人就是长了翅膀也不能从小的头顶上飞过去。” 之前这个人口气十分嚣张,似乎不大把这位刘大人放在眼里,可现在发现屋子里没人,两个人的态度就对调了过来。 “哼,那屋子里没有人,你怎么解释?” “大人,再搜搜,再搜搜,一定就在屋子里。” 此人明显已经有些慌乱,想来他自己也很纳闷,自己明明一直守在院门口的,那两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自己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发现这个地方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 “去,再搜,就是个老鼠洞也不能给我放过!” 事到如今,除了继续搜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刘大人除了听从这个人的建议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过,想来想去,这个刘大人还是觉得不放心。 “走,你跟我一起进去搜查,若是再找不到人,你便吃不了兜着走吧!” 刘大人大手一拽,那个人就被跩了个趔趄,不过却不敢声张,站直身子后,直接走进了屋子,刘大人紧随其后。 众人都进了屋子,院子里便空落落的无人了,顔慕殇瞅准机会抱着上官凝再次飞身而下,这次却是躲进了主屋一旁的偏房里,说来也巧,这个偏房的窗子竟然没有关严,刚刚夜风一吹,自己便朝两侧打开,顔慕殇便直接带着上官凝破窗而入,稳稳的落在了屋子里。 ------题外话------ 中秋快乐哦! 推荐好友文:《追妻蜜令影后难逃》/拾念 娱乐圈一对一暖宠文。 人们说起鱼幼薇,除了说她的美艳无双,更多的是笑她百无一用,娱乐圈里一个大写的笑话,混了八年除了一身脏水竟是一无所有。 彼时,正值她解约负债,众人围着她指指点点,肆意嘲笑。 他出现,当众宣布,她是他的人! 多金多权,冷漠高贵的池氏集团钻石级总裁,他是一个传奇,用三年时间创造了池氏集团这个神话,但只有她知道,他龟毛又小心眼,是个无赖,还是带颜色的! 当她遇上他,人人鄙夷的小演员,终于摆脱桎梏,一步步走上了影坛的最高峰,成为一个时代的传奇,受万人追捧。 人人都说是池简言成就了鱼幼薇,只有池简言明白,他只是帮她拂了下她身上的灰,光芒都是她自己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波三折 此时两人所站的角度正好能够将屋子里的一切看的清楚,只见那刘大人和之前蹲守在门口的人都在屋子里,就着屋子里的光线,上官凝才算是看清楚了两人的样貌。 那刘大人身材矮胖,身上穿着团洗百花的绸布上衣,下面穿着绒白的扎腿长裤,脖子上吊着一块不伦不类的镶金长寿牌,面色发白,眼眶深陷,倒有些纵欲过度之态,最让上官凝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刘大人的下巴光洁铮亮,一点胡茬都不见,除了深宫之内的太监,上官凝还真不知道会有不长胡茬的男人。 另一个男人也是矮个儿,但与刘大人相反的是,身材很瘦削,若不是一张发黄的脸色和微微可见的皱纹,倒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此人身上一件黑色的对襟短打,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阔腿长裤,裤腿处扎着一圈白色的护布,足上一双寿面千层底的布鞋,容长脸,吊梢眼,鼻孔朝上,双耳有轮,一张蛤蟆嘴,颧骨上还有一颗黑色的米粒大小的疣痣,单论样貌,此人可算的上是极丑。 跳开容貌再观此人,明里暗里的透着一股子的狡猾和奸邪,典型的面由心生。 两个人在屋子里和那些兵勇一样,手里拎着把大刀,所经过之处均要用刀扎上一扎,床上的锦被最是无辜,被这些人你一刀我一刀的砍的稀烂,下面的床板也被人掀了起来。 但,除了刚刚进去搜查的人,屋子里再无其他,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一人高的柜子也被大刀砍掉了柜门,里面挂着两件白色的亵衣,除此之外仍旧是不见人影。 刘大人显然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不断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后来干脆右手发力,将手中的大刀咔嚓一声就砍在了屋子中间的桌子上,大刀刀锋锐利,直接穿透桌面,牢牢的嵌在了桌子里。 “这就是你说的屋子里有人?人呢?你说,人呢?” 精瘦的矮个子脸色十分不好看,十分憋屈的跟刘大人哈了哈腰。 “大人息怒,您容小的再想想。” 矮个子眉头上扬,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个停,四下打量着屋子,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他和这个刘大人不一样,他是亲眼看见那个小子进了这扇门的,后来那个高个子也走了进来,就在门外,他还隐约听见了屋子里有人说话,不可能眨眼的功夫两个大活人就消失。 矮个子不信邪,这屋子里一定是有古怪,可是这院子是不久之前才建好的,住的也都是地位低下的难民,根本就不可能像城中那些世家大族一样,在府邸里设置什么暗道和机关。 屋子原本就不大,家具也很少,能藏人的地方一目了然,能安设机关的地方也极少,难道那两个人是会什么仙术道法吗? “今日你若是将人找到,荣华富贵一样不少你的,人若是找不到,你这条地头蛇也别想在青云城混了。” 刘大人如今已经是**裸的威胁了,想来是真的气狠了。 上官凝听完刘大人的话才算是明白了这个矮个子的身份,原来是北城的地头蛇,也难怪此人消息能够如此灵通。 若说打探消息,寻人寻物,这些活动在街头巷尾的地痞无赖们要远比朝廷里的衙役们来的厉害,他们久在市井,大到朝中大员变动更迭,小到谁家的媳妇偷人被丈夫捉奸在床,甚至于谁家的煎饼好吃谁家的油糕便宜这些人都是一清二楚。 而这些人一般都是不务正业,靠着收取保护费过活,拉帮结派的相互照应,衙门对这些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百姓鸣冤告状就将这些人捉上一两个送进大牢待几天,等事情一过,再将人悄无声息的放出来。 因为很多时候,衙门还需要依靠这些人的力量来帮助衙门收集一些案件的证据,所以衙门对他们放纵他们也十分的响应衙门的号召,但凡衙门有需要他们便很积极的帮着打探调查。 说到底,衙门这个朝廷下属的部门与这些混迹市井的流氓帮派之间,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协议,那就是互惠互利相互合作,多年来也倒是合作愉快。 这个矮个子之所以如此卖力的帮着这个刘大人蹲点,是因为自己的几个弟兄犯了事被羁押在牢里,偏偏苦主还是个青云城中的大户,银子多的很,上上下下不知打点了多少银子给审案的官员,目的就是想要那几个兄弟的命。 人在江湖混,靠的就是义气,兄弟们一大群,凭什么要听你的,凭的就是敢上刀山敢下油锅的胆识,凭的就是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哥们情意,所以矮个子一听说兵马司正费尽心思的想要找这么个人,便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个差事,当然条件也事先就谈好了。 这边前脚一抓到人,他的那几个兄弟后脚就会被放出来,现在人不见了,他几个兄弟的命岂不是也要没了? 矮个子急的直搓手,一张脸皱成一团,像是颗熟过火的核桃。 突然,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从窗外飞进来,直接落在了屋子东北角的地板上,珍珠很小,原本是发不出什么动静的,但一是因为珍珠是从窗外飞进来的速度很快,二便是投掷珍珠之人的力道很大,自己的功力倒有三分是覆在了珍珠上的。 刘大人和矮个子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可是除了空荡荡的院子什么也看不见,抬头看房顶也是不见人影。 “刘大人,刚才这珍珠落地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 矮个子率先收回目光,一边往珍珠掉落的地方走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大人不是聋子,自然也是听见了声音,但他行伍出身,使力气抓人尚且可以,若是使用计谋或者审案断案,那本事可就相去甚远了,甚至抵不上此时蹲在地上查看情况的矮个子。 屋子里的两人齐齐的蹲在地上,东敲敲西找找,站在偏房暗影里的上官凝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颜慕殇,对于这种将珍珠当做粪土一样挥霍的行为,上官凝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上官凝此时却并不想对颜慕殇的这种行为发表意见,她是很好奇颜慕殇的行为,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颜慕殇是因为觉得无聊,才会扔几颗珍珠到屋子里去逗弄那些人的。 “我怀疑那地下有机关。” 上官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自己和颜慕殇一直都是站在一处,所看的事务也皆是相同,为什么颜慕殇就能瞧出那个地方有机关呢? “是密道?” 上官凝轻声的用唇形问道。 “不是,这里的土地下面皆是岩石,根本不能开凿地道。” 颜慕殇用的是内力传音,这声音上官凝能听的十分清楚,其他人却是完全听不到。 上官凝一愣,密道在她的心里已经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了,毕竟上官鸿群每次犯案无不和密道有着不可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除了密道之外,上官凝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做到让两个人瞬间消失。 “这屋子的密道应该在墙里,或者是在床下。” 颜慕殇站在屋顶上的时候就注意看了屋子的外部结构,等到落到地面后又仔细看了屋子里的摆设,颜慕殇这个逐殇楼的楼主之所以能够名震江湖,靠的不仅仅是天下无敌的身手,还有一颗缜密如尘的心。 屋子外面的结构看起来与普通的房屋并无明显的差别,但是精通机关暗道的颜慕殇却一眼就瞧出来这屋子的东北角建的与其他部分稍有不同,似乎一侧的墙壁是斜插着朝外的。 难民营也好普通的民居也罢,讲究的便是坐北朝南方正端直,可这屋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硬生生的将屋子建的歪了一大块。 等落到地面之后,颜慕殇发现屋子里的布局十分方正,全然不同于外面所见到的样子,而且屋中的面积明显要比外面看到的小不少,小出来的面积绝对不是因为墙厚,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还有,便是屋子里的那张床,虽然床上的被子被砍的面目全非,床板也裸露在外,但是那些兵勇和两个后进去的人都没有注意的到是,这个床下面的柱脚是实心的,是一块整板,这样的柱脚不有的人不怀疑。 上官凝听完颜慕殇的话,赶紧将目光调转回到屋子里,只见刚刚还一头雾水的两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于匣子一样的东西,再看两个人的面前,原本一体的墙壁竟然缓缓的打开,露出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上官凝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中对颜慕殇又多了几分佩服,自己的这个未婚夫君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那刘大人和矮个子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之后两个人就因为眼前的发现而兴奋起来,看来今夜是不会空手而归了。 刘大人一挥手,后面的两个兵勇便走上前去,刘大人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墙上的黑洞,意思十分简单明了,两个兵勇自觉倒霉,躲来躲去终究还是没躲过,此时眼前的这个黑洞比刚刚在屋外感受的邪风更加让人恐惧。 做为小兵的悲哀就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长官的命令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圣旨,若是稍有差池,长官也是能够随时要了自己的命的,所以,不过是犹豫了片刻,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进了黑洞。 刘大人和矮个子显然是兴奋至极,之前的慌乱和气愤通通的消失不见,刘大人的眼睛甚至幽幽的冒着绿光,犹如是在荒野中流浪了许久的孤狼终于看见了食物一样。 矮个子虽然比刘大人的情绪好些,却也是一脸的情难自禁,蛤蟆嘴张着,连里面的牙齿都能看出个七八分,虽然脸上的皱纹不减,看着却不如之前那么狰狞可怕,果然是人遇喜事精神爽,心境一变外貌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突然,之前进到墙洞里的两个兵勇倒退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利剑。 “你……大胆狂徒,竟然敢……敢……”。 刘大人结巴着舌头,虽然他还没有看见对方的样貌,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先是不安起来,人都有直觉,而此时刘大人的直觉就是自己恐怕要倒霉。 说话间,两个兵勇完全退出了墙洞,但手持利剑的人只露出了握剑那只手的胳膊,面容和大部分身影依然在暗中,看不分明。 “你这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这个刘大人似乎就会这么两句话,从进到这院子开始便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两句,只是之前说起来还算是有气势,现在却是连气势都没了,原本是狠话,此时听起来倒像是怡红院里姑娘们练嗓子的呢哝声。 “刘进,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 被称作刘进的刘大人顿觉身后一片汗湿,冷汗竟然触不及防的便将衣服浸透,他的小腿肚子也不由得一阵一阵的抽紧,这个声音他刘进似乎听过。 “你……你是谁,竟然……敢直呼本官的名讳?” 刘进觉得自己周身上下都有些冷,好像是数九寒冬天被人扔在了冰水里,但是,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五品官,也是吃朝廷俸禄的,总不能在这些兵勇们面前还有这个地头蛇周癞子面前露怯让他们耻笑,所以还是挺着身板跟对方对峙。 “刘进,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里面持剑的手突然一撤,原本被剑架住脖子的兵勇被一股力气推了出来,蹬蹬蹬连退几步在站稳,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现在死里逃生,兵勇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他不是刘进,不需要维护所谓的面子。 说话间,门洞里的人影微动,片刻间便站立在了刘进的面前,屋子里的光线很亮,刘进自然看清楚了面前之人,一颗心早就紧张的跳出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上官锦呢? “下官刘进不知将军驾临,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宽宥!”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刘进对这一点一向是十分信服,也贯彻的很好。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眼前的上官锦比自己高的可不是一级两级,而是自己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到达的正一品护国将军,世代承袭荣禄候,手下掌着大雍最为精锐的五十万青云军,真正是个跺跺脚青云城都会抖三抖的大人物。 若是对方想捏死自己,绝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力气,所以,一见到里面出来的人是上官锦,刘进立刻就夹起了尾巴。 尽管他心里充满了无数的怀疑,但是为了自己眼下的安危他聪明的决定装傻。 “刘进,你三更半夜带着这些兵勇到此是要做什么?” 上官锦完全站在了光亮处,偏方里的上官凝正巧与上官锦的位置相对,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 “回将军的话,小的是在奉命捉拿一名逃犯,却不曾想竟然会在此遇见将军,真是失礼!” 刘进五短身材往下弯腰,几乎才到上官锦的肩膀处,侧着的脸有一半落入了上官凝的眼中,这个刘进面子上对上官锦恭敬,可目光中的奸诈却是**裸的。 “原来是在捉拿逃犯,刘大人是出公务,倒是本将军唐突了。” 上官锦语气转变的也很快,刚刚还是气势汹汹的喊着刘进的大号,转眼就变成了刘大人,果然,官场之上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会做戏的。 “不敢不敢,是下官驭下不严冒犯了将军,下官深感不安。” “刘大人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虽然职责不同却都是为我大雍尽忠,大人既是行使公务,本将军便不打扰了,大人轻便!” 上官锦面上温和,右手伸出做了个请的手势,话说的客气,其实就是在变相的下逐客令。 刘进费尽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找到了这个密室,他不信里面就只有上官锦一人,更何况,三更半夜,上官锦堂堂的一品将军不在自己的府里搂着妻子小妾睡觉,却跑到这个偏僻的安置难民的院子里来,实在不能让人不怀疑。 “将军恕罪,小的之所以找到这个院子,是因为有人亲眼见到那人进了院子,而且下官找遍了院子,只有这处密室未及搜查,将军也知道,下官的指责便是拱卫圣都,虽然将军言明并未见到过人犯,但小人职责所在,总要亲自查看一番才能真正的心安,冒犯之处还王将军宽宥!” 刘进双手抱拳立在胸前,面上的表情也是恭恭敬敬的,倒真是十足的一个为国为民的清官样子。 上官锦眉色一闪,刘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对自己不信任,是想要进到密室搜查,理由说的又十分的冠冕堂皇,自己若是再一味的阻止,恐怕真的会让人以为是心里有鬼。 “刘大人忠于职守,实乃我大雍官员典范,本将军真是仰慕至极!” 刘进打了个哈哈,并未接话,眼睛**辣的盯着密室的入口,目光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上官锦越是磨蹭阻拦,刘进就越是确认密室之中有古怪。 换做平时,刘进是没胆子和上官锦对峙的,他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触上官锦的眉头呢,但这件事不同,如果成了那就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换言之,这件事值得刘进冒险。 ------题外话------ 中秋快乐,宝儿们!此章名为一波三折,是因为要找到上官鸿群实在是不容易,但到了后来,宝儿们就会知道酒儿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了,吼吼,拭目以待! t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意外之人 刘进只知道当今圣上要找的是名御丞司的逃犯,知道大体的样貌,却并不知道这个逃犯和上官锦的关系,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恐怕刘进早就会豁出去一切强攻了。 但世间之事,冥冥中早有天定,就因为刘进的一知半解,也因为上官锦的磨蹭,导致了后来局面的不可收拾。 “上官将军,更深露重,将军不在府内安歇,为何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北城来,而且还在这座专为难民预备的院子里呢?” 刘进心里在做着斗争,他在想有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得罪这位大将军又能将逃犯擒拿住,所以嘴上就没话找话的拖延时间。 “本将军的事似乎不需要向刘大人汇报吧?” 上官锦心下也是焦灼,此时已经是亥时,刚刚这个刘进的一番折腾已经惊动了周围的百姓,此处离北城门很近,北城门虽然偏僻,兵力布置却是丝毫不差,光是守将就有三四人,兵勇更是有几百人之众,真要是这边起了骚动,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守城的兵勇就会过来支援。 院子就这一星半点大,想要逃基本是不可能,只能硬闯,但是上官锦在战场上领兵多年,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这个刘进只带了屋子里的这几个兵勇来,说不准院子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围了。 “上官将军,你我同朝为官,将军更是贵为当朝一品辅国将军,下官区区五品官职原本不该在将军面前这样不知进退,但如将军所言,你我职责所在,还请将军通融一下,我等到密室之中搜查一番,若是无人下官定当亲自到将军府上负荆请罪,任凭将军处置!” 刘进虽然出身行伍,但是多年官场的浸润,还是让其学会了说场面话,知道如何将话说的动听不得罪人,在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愿之后还能降低对方的厌烦。 “这密室之中乃是本将军的眷属,刘大人难道也要搜查吗?” 眷属两个字有很广泛的释义,但是此时听在刘进的耳朵里,自然而然的解读出了他所认为的最可能的一种,那就是这个上官锦在外面豢养了一名小妾之类的女子,甚至可能是名妓子。<> 这样的事情在大户人家屡见不鲜,家里面的嫡妻管的严,男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人纳进府去便在外面安置下来,甚至还有男人就好这一口,秉着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原则,寻找这种偷换的禁忌感觉。 换做平时,刘进听到这句话,早就心领神会的打着哈哈离开,但此时就是上官锦说出花来,刘进也没有放弃要进到密室之中搜查的念头。 “请上官将军谅解!” “本将军若是坚决不肯呢?” 上官锦久在杀场,一身的气势不是刘进这种在青云城内混日子的武将能够企及的,只要脸色稍稍一沉便如乌云压顶。 “那下官只能得罪了!” 到了这个当口,刘进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人反正已经得罪了,那也不妨得罪到底了。 “刘进,不要逼本将军动手!” 躲在厢房中的上官凝听到上官锦的话,心中的讽刺更浓,这个爹爹一向自诩冷静沉稳,作为武将却完全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将领一样,被朝中的文官构陷,不得善终,而是兵权紧握,对于各种阴谋陷害处置的十分自如,所以十几年来连弹劾的折子都十分少见。 但如今,为了这么个不肯承认他的养子,竟然不惜与同僚反目,这若是被有心之人捅到圣上面前去,那就是妨碍公务、包庇犯人甚至于是包庇敌国尖细的重罪,上官锦明知如此却还是做了! “来人啊!” 刘进对着屋子外面喊了一声,原本守在院门外的一部分兵勇闻声哗啦一声都涌进了屋子里,将小小的一间屋子围的水泄不通。<> “上官将军,下官最后再说一次,将军让是不让?” 上官锦十四岁上战场,从下层兵士做起,十七岁时靠着自己的努力积功升至正三品的豹威将军,立下一等战功四次,二等战功九次,三等战功二十余次,二十岁便位居一品,掌管五十万青云军精锐。 上官锦的一声,真正是花团锦簇顺风顺水,一直高高在上,挥斥方遒,何曾受过他人这样的威胁,一时间怒火上涌,双目宛若精铃。 “刘大人这是要硬闯啊,本将军在边疆戍关十几年,这手上的宝剑不知饮了多少犬敌的鲜血,今日不曾想也会沾染上我大用同袍的热血!” 上官锦将宝剑举在胸前,俊朗的面容微有动容,他深知自己的宝剑一旦落下,便绝无走空的可能,这些兵勇都是些年轻的孩子,可能都只有十六七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他不能心软,因为今日他若不挥出手中的宝剑,那么自己的孩子就要被人擒拿住,生死不知。 “兵士们,你们都是兵马司的精锐人马,我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要为陛下分忧,如今人犯就在这位将军身后的密室之中,将军既然不让,我们便只能硬闯,今日但凡抓到人犯,本官定向上峰请旨,赏银百两!” 刘进顿了顿,他知道银子远比比那些加官升职的诺言实际的多,也更能刺激兵士们的热情。 “兵士们,考验你们的时刻到了,给我上!” 从外面蜂拥而进的兵士们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刘进十分狡猾,他只说了上官锦的官职,却并不提名讳,毕竟上官锦的名声太响,难保这些兵士们听了心中不胆怯,而将军这个官职可就模糊多了,七品八品的武将还有被称作将军的呢! 兵士们不清楚情况,却是清楚的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现在又听见了刘大人的承诺,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的都动了心,一百两银子啊,那退役之后就足够好好的置几亩地做点小生意,还能娶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了,这么好的事情谁也舍不得放过。<> 所以,除了最初在屋子里的那几个兵勇,后面涌进的兵勇们一听见刘进的命令,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挥着手中的大刀直奔上官锦劈过去。 上官锦右手一抬,身子原地未动,宝剑便擦着其中一名小兵的手臂划过,小兵的手臂受了伤,手中的大刀咣当一声落地。 还没等上官锦的宝剑收回来,另一把大刀又迎面而来,下的竟然是杀招,上官锦右手没来得及收回来,只得左手上举,抓握成拳,一把抓住了小兵的手腕子,只听咔擦一声,小兵的手腕子便被折断。 不过片刻,上官锦的身前就倒下了十几个兵勇,一个个的不是捂着手腕子就是护着胳膊,抽吸声喊痛声不绝于耳,上官锦并没有下狠手,这些小兵不过是受了伤,却没一个是伤口是致命的。 再看上官锦,虽然银白色的袍服上有三两滴血迹,整个人却几乎并未变幻姿势,依旧是最开始那样的站姿,一手执剑一手负在身后,如若不是一地的伤病,恐怕还会让人以为是谁家的翩翩公子在陌上赏花,身长玉立,面色如雪。 其余没有受伤的小兵围在上官锦的周围,却不敢再轻易的往前冲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如此的厉害,他们甚至没看清楚此人是如何出的手,身边的战友就受伤倒了下去。 银子固然重要,但前提是有命花! 刘进也没有想到上官锦竟然如此骁勇,更确切说,他甚至没想到上官锦会真的与自己动手,虽然上官锦位居一品,但是自己的确是在追拿逃犯,上官锦跟自己的人马交手,那就是妨碍公务,这个罪名可大可小,里面的人犯和这位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值得上官锦如此维护。 就在刘进犹豫的当口,一名小兵突然发力,手持着大刀直接便冲着上官锦的胸前刺去,上官锦的心思落在刘进的身上,一时也没有注意到这名小兵的异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兵的刀已经到了他的眼前,情急之下上官锦只能用自己的宝剑一搪想要将大刀震飞。 不料这个小兵竟然有股子蛮力,若是在犹豫下去这把刀必然会直接切入上官锦的前胸,刘进吓的面色发白,那个矮个子也是心中擂鼓。 “住手!” 刘进的声音未等落下,小兵的动作便戛然而止,刘进松了一口气,却看见小兵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大刀没有松开,人却双目紧闭失去了意识。 刘进赶紧走上前去,一探鼻息,小兵还活着! 再看小兵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上官锦的宝剑还保持着往上的姿势,眼神也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小兵。 他确定,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这个小兵绝对不是自己下的手。 究竟是怎么回事,出手之人显然是要解救自己,因为刚刚这名小兵的大刀即便自己躲开,肩膀也十之**会受伤,可小兵身上并没有伤口,屋子里的人也不像是有如此高深功夫的。 “大人,您瞧!” 矮个子眼尖,从倒地的小兵身上拿起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举到了刘进的面前。 刘进赶紧将之前出现在密室机关上方的那几颗珍珠拿出来仔细对比,如论是大小还是成色,都完全相同,不用想这两次的事都是同一人所为。 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直都在院子里看着,所以才会随时随地的出手,但显然,第一次这人是想要帮着自己找到人犯,这一次是想要保护上官锦不受伤害。 如此的话,此人的动机就很值得人玩味了,这人既然要帮助自己找到人犯,就自然是与人犯有仇怨,可现在看来,上官锦是铁了心的要护着人犯,对方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救护上官锦,前后的行为实在是矛盾。 上官锦看见那颗珍珠,面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这颗珍珠他并不陌生,这是那人善用的暗器,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而且普天之下能有隔空点穴本事的人也并不多见,那个人却是其中之一。 只是,那人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自己与上官鸿群的对话那人又是否听见了? “将军武功高强,只是将军毕竟独身一人,下官这里却是有几十上百命兵士,刀枪无眼若真的是伤了将军可就不好了,将军还是让开的好!” 刘进不是傻子,隐藏在暗中的那位必定是个高手,此人意向不明,是敌是友尚且不知,而且上官锦的功夫他刚才也是领教了,真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这么打杀下去,自己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刘大人知道,伤人并非本将军的本意,刚刚本将军尚且能够手下留情,若是刘大人再咄咄相逼,那么这些兵士们的性命本将军便不敢再保证了!” 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话,却都默契的没有提到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刘进是觉得此人武功高强自己不是对手,只要那人不对自己出手自己也不愿意惹得一身骚,上官锦则是因为不愿意那人搅进这件事来,此时的他隐隐有种感觉,刘进之所以能发现密室的机关定是有人指引的,至于是谁不言自明。 而那人之所以肯插手,也定是受了凝儿的指示,普天之下能驱遣这位爷的恐怕也就是自己那个嫡女了。 上官锦突然生出了一丝无力之感,他愧对自己的嫡女,他从来都知道,嫡女对他又恨亦有怨他也清楚,嫡女对上官鸿群和秦氏的仇恨他也是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不知道有朝一日,当这个孩子和自己的嫡女被摆在天平两端的时候,自己将会如何取舍,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才好! “来人了!” 颜慕殇突然将上官凝搂的紧了些,贴在上官凝的耳边说道。 对方人数少说也要有百十人,绝大多数骑马,也有一小部分是跟着马匹快跑,这些人步子轻盈,落地声音很轻,即便是快跑鞋子与地面的接触也不多,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都是身负武功。 那些马匹虽然蹄声得得,但也绝非普通的马匹,普通马匹足下钉着蹄铁,蹄铁落地声若鼓点,而这些由远而近的马匹足下似乎有软布包裹,声音沉闷而绵软,并且前进的声音整齐划一,说明这些马匹均是接受过训练的战马,而驭马之人骑术了得。 试想想,三更半夜能够带领如此众多人数的精锐队伍在北城横行,连马匹的装备都精良如此,北城守军不加干涉,能够具备如此实力的人恐怕整个青云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只是,颜慕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这个地方。 “是那位?” 上官凝显然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上官凝早已不是那个简单单纯的小姑娘了,她只要动动脑筋再看看颜慕殇的表情就能猜出一二了。 颜慕殇是什么人,大雍最为尊贵的王爷,威震江湖的逐殇楼楼主,能让颜慕殇的面容微微变色的人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颜慕殇点了点头,上官凝冰雪聪明,一猜即中。 上官凝见到颜慕殇点头,心中也是一惊,在屋子里的那伙官兵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了,现在竟然又惊动了那位,事情会复杂到这种程度倒是上官凝之前始料不及的。 看刚才上官锦的表情,应该是猜测到了颜慕殇就在院子里,但是不知为何确实没有点破,如果那人要是出现,发现颜慕殇在此,恐怕是要有麻烦的! 上官凝担忧的看了看颜慕殇,不料对方却是回了自己一个倾国倾城的微笑,看到上官凝险些花了眼。 “傻丫头,你那位老爹不仅猜到了我在这院子里,恐怕还将这一切都算在了你的头上。” 颜慕殇所言正是上官锦心中所想,不过上官凝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早在自己在福禧阁内与秦氏对峙开始,她就做好了与这个父亲决裂的准备,所以有没有这件事都并不重要。 和颜慕殇一样,上官凝也回了一个明艳似水的笑容给颜慕殇,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外面剑拔弩张,两个人却心中温暖如春。 似乎今夜,两个人跨越了之前的种种,真正的心灵契合,真正的将彼此做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们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信任和最在乎的唯一。 不过是瞬间,马蹄声就近在咫尺了,外面火光明亮,与之前刘进摸黑前来不同,这伙人明显要嚣张的多,为首的两个宫人打着灯笼,灯笼飞檐描金绸布刺绣,上面紫铜的挑杆下面明黄的流苏,灯罩里装的却不是蜡烛,而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后面的一排兵士,人人青灰色的连珠铠甲,胸前金盘护心镜,猩红色的袍服,下面墨黑色白底的快靴,鞋尖上绣着祥云飞鹤,纯银的头盔艳红的樱子,人手一柄亮银枪,端的威风凛凛。 在后面便是骑兵,一匹匹乌黑铮亮的高头大马,马鬃挺拔,四蹄若碗,黄金打造的坠马蹬,每匹马的面上都戴着一个面罩,只余明若星子的一双马眼。 马上的骑兵人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袍服,背后一副黄金的熊虎长弓,箭筒里满满的白色羽箭,所有骑兵跟身下的坐骑一样,面上都带着半张面具,面具下面的嘴巴都是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寒气。 而所有兵士中间的战马上坐着一人,明黄色的织锦长袍,上绣八爪飞龙,滚滚云纹被踏于龙爪之下,腰间明黄色的宝石腰带,下面坠着一块双龙戏珠的翡翠吊牌,足下一双明黄色的软底长靴。 往上看,此人面白如玉,墨眉朗目,鼻梁高挺,红唇如血,长发竖起,戴着一顶明黄色镶嵌玛瑙的紫云冠,此人容貌不凡,星目之中寒芒点点,不怒自威,端坐马上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威势。 这队人马到了院子门口,之前提着灯笼的两个人走上前来,中间站着一个面容白皙却阴阳难辨之人,一身藏青色的袍服,中间扎着一条湖蓝色的板带,头发绾的极高,上面插着一支香檀木的钗子。 而一众人的末尾,站着一个身姿窈窕娇小玲珑的身影,一身黑色的素纱长裙,黑色的千层白底绣鞋,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笠,斗笠下面一道黑色的薄纱遮住了全部的面容,这个娇小的人影基本都被包裹在一团黑色当中,如若不仔细瞧根本就注意不到夜色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女子。 只是,经过之人不难发觉,女子虽然身影娇小,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戾气却很是骇人,不过九月的夜晚,竟如同是腊月寒冬。 阴阳难辨的男子率先走到明黄色袍服的男子身边,右手朝上微弯,马上的男子便顺势搭着此人的手臂飞身而下,明黄色的衣角在夜风中起舞,宛若一只游戏百花的彩蝶。 所有骑在马上的兵士在黄衣男子下马后,动作划一的集体下马,整个动作干净流畅,如果不是夜色漆黑,倒真不失为一场不错的表演。 男子下马后,目光幽深的看向眼前的院落,看见院落里灯火通明,院子内外还有很多的兵勇,不说北城偏僻的很嘛,现在来看传言有误啊,这三更半夜的北城这可是热闹的很啊! 那些还留在院子外面守卫的兵士们,眼见着这群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军人们站在他们的面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是该阻止还是该放任。 ------题外话------ 昨天中秋,酒儿的订阅惨到极点,粉丝数为0,呜呜呜~宝儿们! 第一百四十章 皇权压顶 “站住!” 终究是有人胆子肥,瞧不清楚状况,一个长得圆乎乎十分结实的小伙子站了出来,面色黝黑,一看就是个心眼实诚的。 阴阳难辨的男子眉色一沉,虽然不如何骇人,却还是别有一番威慑。 小伙子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每日伍长操练时都要大家喊的口号,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只是人还没靠近那人的身边,便被那名阴阳难辨的男子拦了下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跟我家主人说话!” 尖细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也好似夜风中飞翔的羽雀。 “小的是兵马司下属第五小队的兵士,奉刘大人的命令在此捉拿人犯,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夤夜来此?” 小兵果然胆子很大,面对如此的阵仗还敢如此问出这样的话,明黄色衣袍的男子顿生出一丝好奇。 “大胆,我家主人的来路也是你这等下等兵士能问的吗,快让开!” 小兵被尖声细语的男子推了一把,身子稍稍一踉跄,不过却立即站直,倒很有个军人的样子。 “赵权,不要为难这个兵娃子了!” 男子一开口,声音竟与此人的相貌完全不相同,男子气势傲人,威风八面,但声音却好似二月春水,温和浅淡,好似邻家男子般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是,奴才遵命!” 小兵神色一愣,他也知道这个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定是身份不凡,但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这个男子的身份会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岳子桥。<>” 小兵不知道为什么,男子一问他就自然而然的开口回答,好像根本就忘记了如何拒绝一样。 “岳子桥,倒是个好名字,前朝的大学士岳老先生和你应该算是同宗!” 明黄衣袍的男子喃喃的说了一句,神色和悦。 “这位大人,您跟小人的祖父很熟吗?” 小兵的一句话顿时让明黄衣袍的男子眸色微亮,岳老先生竟然还有后人? “岳老先生是你的祖父?你可知道我口中的岳老先生是谁?” “自然,小人的祖父名为岳尚,字云阳,官居文轩阁大学士,小人的名字就是祖父亲自取的。” 小兵一脸的怀念,粗重的眉毛像是两把宽宽的小刷子,一低头沉思小刷子就跟着动起来,端的可爱俏皮。 “岳老先生才高八斗,是大雍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术奇才,并且岳老先生身居高位却十分低调,两袖清风不慕权贵,实在是一代名臣的典范。” 小兵听见明黄衣袍的男子对自己的祖父这般夸赞,心中也是喜不自胜,他们一家人,都深为祖父自豪,都为自己身为祖父的后人而骄傲。 “这位大人对祖父真是了解的很啊,祖父常对我们说,做人不要一味的追求权势地位,而是要有良心,要活的无愧天地,哪怕我们都只是沧海一粟也要活出我们自己的精彩来。” “是啊,岳老先生的为人当世少有呀!” 明黄男子轻叹一声,似乎想起了岳老先生的音容笑貌,一时间竟是无比的怀念。<> “岳子桥是吧,我记住你了,岳老先生的后人错不了,按照你祖父教你的去做,终有一日你会破茧成蝶,成就一番事业的!” 小兵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对自己说,他活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鼓励和肯定过自己,进到兵马司快三年了,一直都是个下等士兵,军队里其实也很黑暗,若是没银子,想要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知道这明黄男子的身份是什么,但岳子桥就是莫名的相信这名男子的话,此人这么了解自己的祖父,一定与祖父有过接触,自己一定要好好干,坚决不辜负这人对自己的鼓励,坚决不给祖父丢人。 等到小兵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明黄男子的身影已经到了院门口,迎着灯笼里夜明珠映射出来的柔和的光芒,小兵岳子桥后知后觉的发现,男子后背上绣着的竟然是一条八爪巨龙,当今世上,除了皇帝谁人敢在自己的衣袍上绣上这种动物。 岳子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一声,好险,好在自己还算机灵,否则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岂非就要搬家了,想着想着,岳子桥顿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开心的咧嘴一笑,两颗洁白的门牙像是两枚上好的贝壳,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是谁惹上官将军发了如此大的脾气啊!” 明黄衣袍的男子足下生风,悄无声息的进了院门,又直接迈步进了正屋。 上官锦正在和刘进对峙,突然听见这个声音,上官锦不敢置信的朝着门口看过去,顿时后背生寒,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 “下官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进看见上官锦跪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上官锦喊出请安的话之后,刘进已经是吓傻了眼。 皇上,自己竟然见到了皇上,天呀,谁来掐他一把,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昨晚他做梦便梦见自己化作一条红色锦鲤,在大海里面恣意的畅游,忽然遇见一道七彩龙门,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便跃过龙门,醒来后自己还一直在猜想这个梦的寓意。 原来,是自己要见到皇上了! “下官刘进,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进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肥胖的身子跪在地上,肚子上的赘肉正好贴着膝盖,极为的不舒服。 但刘进所有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一个五品官是没有机会得见皇上天颜的,就是这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也是没有机会喊的,幸福来太快,刘进有些反应不过来。 屋子里其他的士兵更是吓的身子发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见到皇上,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皇上称呼眼前的这位是上官将军,放眼大雍,复姓上官的将军除了大雍战神上官锦还有其他人吗? 可是,刚刚他们已经和这位战神动了刀子,虽然没有伤到对方,但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竟然和朝廷一品大员动手本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现在皇上竟然突然来了,将他们抓了个正着,这回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兵们霹雳巴拉的跪了一地,头磕在地上个个都是用足了力气的,都巴不得将脑袋磕晕了昏倒在地才好。 “平身吧!” 颜慕景面色平静的越过几个小兵,站到了上官锦的对面,衣襟上的八爪巨龙在室内灯光的映衬下栩栩如生,爪若神钩目如闪电,在七彩祥云间飞腾,似乎就要活过来一般。 上官锦站直了身子,面色却远不如之前那样平静,皇上的突然驾临让他心生出一股寒意,皇上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深夜出宫,他刚刚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皇上此次出宫竟然带了被誉为‘金甲卫’的贴身卫队来。 金甲卫,装备的武器均为黄金打造,人人皆有百步穿杨之绝技,皆有飞叶摘花之神通,据说金甲卫只有百人,每年都会进行十分严格的考核,成绩合格者方可留下,成绩不合格者将被逐出卫队,哪怕之前你曾立下无数的战功也不例外。 缺少的人数将会重新甄选补齐,所以说,这样的一只队伍,才是真正的以十当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支卫队极为的神秘,上官锦十几年来数十次进宫,竟然都没有与这支卫队碰过面,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支卫队不过是讹传,是根本不存在的。 然而今晚,皇上却将这支神秘的卫队带到这个地方来,意味着什么,上官锦心中难免慌乱,难道真是天要那个孩子的命吗? “你是刘进?” “是是是,小的刘进。” 听见皇上喊自己的名字,刘进激动的险些背过气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的点头,声音谄媚到让人遍体生寒。 “可是你惹了上官将军发火?” 颜慕景声音很温和,温和的好像要腻出水来,上官锦却知道自己要危险了。 “回皇上的话,小人并非是有意要触怒将军,而是小人正在捉拿逃犯,好不容易找到了逃犯的藏身之所,将军却阻拦小的搜查,这才不得已与上官将军兵戎相向,这些兵士们便都是不敌上官将军而被刺伤倒地的。” 皇上面前,刘进是极尽狡辩之能事,何况他说的也并非假话,只是换个方法说而已,是非曲直想来皇上心中会有定论。 “哦?上官将军,可是如此?” 颜慕景看向上官锦,浅笑着问道,上官锦只觉得一股浸润着死亡一般绝望的寒气从脚底升起,面对合颌三十万大军压境的时候他没有绝望,面对回鹘自杀式的包围时他没有绝望,自己带队在草原上遇见狼群的围杀时他没有觉得绝望,但眼下,他是真的怕。 “皇上……”。 上官锦语气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到如今,自己还要如何护住那孩子,皇上今夜尽然亲自来此,便一定是得了确切的消息,而且,为了一个御丞司的逃犯皇上绝对不会深夜出宫,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皇上已经知道了上官鸿群的身份。 “上官将军是我大雍的肱骨之臣,多年来镇守边疆,大雍边境之安宁皆因将军抛家舍业而换来的,实乃居功甚伟,朕倒不相信上官将军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刘进躬着身子,没想到皇上对上官锦竟然信任如斯,心中对于自己今夜之行不禁有了几分怀疑。 而上官锦则是耳根发烫,后背发寒,皇上极少如此夸赞臣子,自己三年前独自带领一千兵士杀入敌营,斩了敌方将领的首级,俘虏敌军三千人,枪械粮草无数,皇上也不过是在嘉奖的折子上提了勇冠三军四个字。 在此种情况下,皇上却用了这么多赞许的词汇,上官锦为官十几年,见过的官场沉浮不计其数,皇上虽然年轻心机却十分深沉,登基不过十数年光景,便将朝堂中盘根错节几十年的嘉乐候一派连根拔起,左相阁十几名官僚一夜间分崩离析。 上官锦乃武将出身,却并不是刘进之流,他对皇上、对朝廷的了解远远超过很多当世的大臣,如果他此时拒不承认,恐怕自己的辅国将军也难以再做的安稳了。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微臣之所以在此,是因为接到消息犬子为人所掳,歹人将犬子安置在此,微臣是前来解救的,至于和刘大人兵戎相见,的确是臣护子心切,一时糊涂,请皇上责罚。” 如今,皇上在此,密室就在自己的身后,此时说谎无异于是自掘坟墓,只希望皇上打的算盘并不是最坏的那种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颜慕景的面容映着昏黄的烛光,有一丝朦胧之感,恍若置身于一处奇幻之境,让人看不真切。 “哦?既是如此,不知将军可是将令公子解救出来了呢?” 颜慕景站在屋子的中央,明黄色的袍服闪烁着耀目的金光,紫云冠上的玛瑙好似天上的星星,璀璨夺目夺人心魄。 “回皇上,犬子如今就在密室之中。” 上官锦话音一落,刘进嘴巴张的老大,傻了眼一样,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一心要抓的逃犯怎么转眼间成了上官锦的儿子。 难怪上官锦豁出性命般的拦在自己身前,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只是皇上是什么意思,这一点十分关键,皇上的意思直接决定了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徒劳还是功劳。 “既是这样,将军便将令公子请出来一见吧,朕也想瞧瞧上官将军的公子究竟是何种风采。” 颜慕殇将自己腰带下面坠着的双龙玉佩拿在手中,十分自然的捋着玉佩下面的流苏,将稍稍凌乱的流苏一根一根的拉直通顺开。 修长的手指与颜慕殇的手指十分相像,就连指尖上也有一个个高粱米大小的茧子,如果不是长期习武之人,指尖上是断不会留下这样的茧子的。 刘进站在上官锦的对面,身前站着两名身高马大的士兵,他个子小,被两人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暗影中,一张圆滚滚的脸上绿豆眼睛精光乍现,一动不动的盯着上官锦身后的密室门口。 “臣遵旨。” 上官锦一转身,几步走回到了密室的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群儿,皇上驾临,还不出来向皇上谢罪?” 颜慕景好整以暇的看着上官锦的侧脸,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眼光却十分的耐人寻味。 上官锦一连喊了几声,密室里都是没有回音,上官锦心中一惊,自己大踏步返回了密室,不过瞬间,上官锦惨白着脸走了出来。 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刘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锦,难道这个上官锦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瞒天过海欺瞒皇上吗? “皇上,上官将军只身出来,想必是不忍将令公子交出来,不如下官代劳可否?” 刘进是在刚才才想起来上官锦的儿子,那个前一段时间传的满城风雨的囚禁虐待姨娘和庶妹的案子,凶手可不就是上官府的大公子嘛,听说当时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要求御丞司公开御审的。 这个案子影响很坏,民间甚至都拿这个上官鸿群当狼外婆使,吓唬小孩子都不再说是狼外婆或者大马猴,而是直接说是狼公子来了,小孩子就会乖乖的听话。 所以刘进猜测,皇上对这个上官鸿群定是深恶痛绝的,只是因为上官锦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皇上才不得不卖几分面子给上官锦而已,自己若是帮着皇上将这个上官鸿群拿下,又免了皇上和上官鸿群君臣之间撕破脸,皇上定是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颜慕景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刘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手中的玉佩流苏上的最后一缕丝线捋顺,之后将玉佩重新放下来。 “上官将军怎么独自出来了?” 上官锦面色发白,他刚刚返回了密室,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上官鸿群的影子? 颜慕景一问,上官锦喉头发干,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密室的空间不大,又仅有自己身后这一个出口,现在人消失不见了,自己说什么似乎都让人怀疑。 “犬子不在密室之中。” “哦?将军刚刚可是说过令公子就在密室之中的,如何现在又说密室之中没有人呢?” 颜慕景的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似乎就是在和上官锦月下闲聊,语气还隐隐的透出一分闲适。 “皇上,上官将军定是护子心切,下官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此处,外面的院子也早就被包围的严严实实,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只云雀也休想飞出去,将军这样说实在是**裸的袒护,下官请命去密室之中一探究竟!” 刘进一派义正辞严之态,胸脯高挺,端的一副忠诚良将的样子。 “皇上,不如民女前去一探。” 一身黑色素衣的娇小身影走上前来,虽然置身在室内明亮的光线之中,女子一身的黑色仍旧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出一股压抑,黑色的薄纱将女子的面容遮的很是严实,女子的容貌几不可见。 “上官将军都找不到人,你怎的就认为自己会找到呢?” “回皇上,民女熟知八卦,懂风水,擅机关,这密室定是出自高人之手,在我们这一行里被称作‘盘螺子’,民女定不辱命,请皇上恩准。” 女子声音十分的低沉,似乎是刻意的压制着,但冷冰冰的语气却极难压制住,字里行间还是能被人感知一二。 颜慕景看着上官锦惨白如纸的脸色,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对着黑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女子与上官锦擦身而过,两个身子交错的瞬间,上官锦感觉到女子面纱之下的眼睛似乎愤恨的看了自己一眼,但隔着面纱,上官锦又不能肯定,恍惚间,女子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密室。 厢房里的上官凝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特别是刚刚的那名黑衣女子,她总是莫名的觉出一丝熟悉,但这个女子跟在皇上的身边,定是宫中之人,而自己认识的宫中贵人一双手都数不满,而且没有哪个是如这名女子一般身姿娇小,懂得如此多江湖奇淫技巧的。 但是,屋子里院子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人,院子外面更是被皇上带来的金甲卫包围,她和颜慕殇隐藏的位置十分危险,少有异动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恐怕要为颜慕殇惹来麻烦。 所以脚下站的发麻,尽管心中对黑衣女子十分好奇,上官凝还是选择默不作声,保持原先姿势一动不动。 屋子里,众人都屏息听着密道里的动静,都等着那个黑衣女子的消息。 忽然,里面传出了几声兵器相交的声音,上官锦心中一紧,刚要冲进去,却正好与颜慕景的眼神相遇,足下的动作便立刻停止,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兵器相交的声音不过四五声便过于沉寂了,紧跟着错乱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很快就来到了密道口。 上官锦猛的回头,却见密道口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两个人,却都不是上官鸿群。 ------题外话------ 这两章可能有些沉闷,很快就要到酸爽的部分了,哈哈哈,宝儿们,忍一忍,忍一忍哈! t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唱一和 一身黑衣的娇小女子,手里扭着一名高瘦的青衣男子,男子的手臂上有一道三四寸长的狰狞的血口,此时血口正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而被扭着的手臂则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被折在身后,看来这条手臂已经被人拗断。 上官锦暗暗心惊,这个黑衣女子的功夫当真如此了得,这个青衣男子和他交过手,功夫身手都是不俗,可刚刚明明不过四五声兵器相接的声音便结束了战斗,也就是说这个黑衣女子不过与青衣男子过了四五招就将人拿下了,这样的身手已经算的上是一流高手之列了。 黑衣女子的左右扭着青衣男子,没人看见女子的右手还握着一根黑褐色的长鞭,长鞭卷着在一个人的腰上,随着女子和青衣男子渐渐走到大厅中间的位置,长鞭卷着的人也走出了密室。 银白色的对襟惠彩纹的锦袍,墨发随意的绾在脑后,面色宛若白玉,眸子似金还红,竟隐隐的好似异色双瞳,颈项修长,脖子上一根细若发丝的银色链坠。 黑衣女子的鞭子一用力,银白色锦袍的男子便被拽的一踉跄,眉色阴郁,显然带着几分不甘。 此人,正是上官鸿群无疑。 “皇上,民女幸不辱命!” 黑衣女子双手同时发力,青衣男子便被摔了出来,显然青衣男子身手不错,在被甩出来的瞬间身形一转便稳稳的站住了。 上官鸿群则没有那么幸运,因为身上一直卷着鞭子,现在突然遭受了如此大的力气,鞭子又瞬间从自己的身上被抽离,上官鸿群重心不稳,直接仰躺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 黑衣女子却恍若不觉,径直走回了皇上的身边,敛去气息,不再开口。 刘进却是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敢情密室里竟然是两个人,看样子,那个青衣男子还会些功夫,好在自己刚刚没有冒冒失失的进去,要不岂不是小命休矣。<> “上官将军,哪位是令公子啊?” 颜慕景在等待的空档已经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椅子上,也没有理会椅子上的浮尘,只是随意的坐下去,连姿势都很是随意。 “逆子,还不过来见过皇上?” 上官锦对着刚刚爬起来的上官鸿群厉声喝道,只希望这个孩子脑袋能够想明白,不要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较劲,否则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法救得了他了。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鸿群还算是识时务,十分顺从的按着上官锦的吩咐弯身下跪,规规矩矩的跟皇上请了安,上官锦焦躁到极致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抬起头来。” 上官鸿群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这样貌倒是长的比你父亲还要俊朗几分啊!” 颜慕景说的十分恳切,眼睛还在上官鸿群和上官锦之间来回扫上了几眼,还赞许的点了点头。 上官锦只觉得时间顿时就被冻住了一样,漫长的好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皇上明知事情的真相却还要这样说,这便意味着皇上并不打算将此事轻易的翻篇。 “只是,上官爱卿,令郎与你的外貌不大想象啊,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朕曾听说令郎与爱卿容貌极为相似,令郎还被称作小锦郎,但闻名不如见面啊!” 颜慕景自顾自的感叹,似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此处的目的,也似乎忘了周围满满的兵马司和金甲卫的兵士。 “赵权,你说说看,上官家的大公子和朕的上官爱卿比,谁更俊美些!” 颜慕景干脆和大太监总管当中拉起了家常。<> “奴才眼拙,看不真切,但大公子毕竟青春少艾,朝气肯定是更多些的!” “就你乖滑!” 皇上嗔怪了一声,却并不见怒气,赵权也不争辩,乖乖的受了皇上的这句话。 “刘卿家说呢?” 刘进听到皇上喊到自己,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心脏扑腾腾的跳的撒欢一样,有生之年还能被皇上称自己一声刘卿家真是死也甘愿了。 “下官觉得还是上官将军姿容更加俊朗些,大公子虽然相貌也是不俗,但与上官将军的长相并不像近,想来大公子的样貌是承袭了母亲吧!” “刘卿家说的倒也很有道理,那不如你来说说看吧!” 颜慕景指着站在自己身侧的黑衣女子说道,语气随意诙谐,好像把此事当做了一件极为好玩的事情。 黑衣女子身上浓浓的煞气,所以兵士们都自动自觉的离其三两步远开外,免得自己被煞气灼伤。 “依民女看,这位少公子与上官将军倒不大像是父子,民女有幸见过将军的嫡女平宁郡主,其容貌与将军十分相似,而少公子的生母秦氏容貌与少公子所差更不是一星半点,刚刚那位刘大人之言恐怕有差!” 上官锦朗目圆睁,心跳险些因为黑衣女子的这句话而停止,这件事也许已不是秘密,但是在还没有被摆在台面上以前,一切就都还有回还之可能,然而若是一切都被挑明之后,无异于后路被断。 “这位姑娘还请慎言!” “上官将军,民女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令公子的容貌与将军实在相差甚远,而且令公子双色异瞳,民女虽然不才,可也是听人说过,双色异瞳只得天生遗传,一脉沿袭……”。<> 黑衣女子言辞咄咄,句句直插上官锦的心脏。 “一派胡言……”。 “爱卿,这位姑娘也不过是听从朕的吩咐回了两句话而已,将军何必如此当真?正所谓清者自清,爱卿的为人朕最是清楚。” 最是清楚,清楚什么? 上官锦被皇上和黑衣女子两面夹击,竟然不知道如何摆脱这样尴尬的处境,生怕自己一言不慎,将那孩子还有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大公子,刚刚你父亲言说你是被人从狱中掳劫至此的,不知可是受了什么伤,那个掳劫你的人可是他?” 颜慕景用手指了指单手捂住伤口,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男子。 “不曾受伤,此人乃是搭救草民之人,于草民有救命之恩。” 上官鸿群银白色的锦袍上有几处污迹,虽然污迹并不十分清楚,但还是让好好的锦袍显得有些狼狈。 “哦?如此说来倒还是位壮士了,赵权,拿些金疮药给那位壮士,这血若是流的太多的话人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赵权闻言,动作麻利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径直走到青衣男子身边,男子十分固执的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任凭赵权如何用力也不肯松手让赵权上药。 “皇上,他又聋又哑,恐怕是误会了这位公公的好意。” 上官鸿群对着那青衣男子用手比划了几下,青衣男子很快的便将手从伤口上拿开了,还十分配合的将伤口四周的布料撕扯掉,让金疮药完全的覆在伤口之上。 上官锦看着皇上的这一番举动,心中疑惑渐深,皇上这些毫无章法的行为究竟代表着什么,上官锦竟然完全看不懂,皇上所说的话有的是直接震慑自己,有的根本就是迷惑视线,还有这赐药的行为就更加的匪夷所思了。 “大公子如此的识大体,倒很是难能可贵,不知掳走大公子的是何许人也,样貌如何,身手如何,可是留有破绽,大公子说上一说,朕也好让司大人张榜昭告天下,将这个胆大妄为之人绳之以法。” 颜慕景手指修长,此时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弯曲,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声音短促而均匀。 皇上此言一出,不看上官鸿群却是看向上官锦,若有所思。 “回皇上,草民未曾亲眼看见那名歹人,只因从头至尾草民都是昏厥的,等到清醒过来已经身处在此了。” 上官鸿群倒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胡诌起来十分的流畅,面不改色气不长出,甚至于比上官锦还要老练。 “不管如何,大公子如今既然无事,便回御丞司去吧!” 颜慕景一语定乾坤,上官锦不敢置信一般的看向皇帝,却见皇上并不像是玩笑,难道皇上夤夜出宫,带着大批的金甲卫,就是为了来散散心瞧瞧热闹吗? “皇上且慢,民女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衣女子一直静默的站在颜慕景的身边,听到颜慕景刚刚的话突然站出来,上官锦多年征战沙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衣女子所言定是于自己无益。 “长夜漫漫,朕回到宫中一时也是难以入眠,你且说来听听吧!”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吭的矗立在屋子当中,跟随颜慕景一同前来的金甲卫则像是一棵棵泪竹,银白色的面具泛着清冷的光华。 “这位青衣男子,民女有幸认识,他可不是无名之辈,而是江湖中人称‘双蒂莲’的青衣侠士苏风秋。” 青衣男子的肩膀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上官鸿群面上平静,心中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也是恨的牙痒。 “苏秋风,秋光妍妍,凉风惆怅,是个好名字。” 颜慕景似乎对人的名字很敢兴趣,听到一个名字就要品评一番,除此之外对于别的事情发表的意见却是不多。 “这个苏秋风可并不是我大雍人士,效忠的自然也不是我大雍朝,他苏秋风虽然行走江湖却是北疆朝廷的暗线,潜伏在我大雍朝的江湖之中已是多年。” 黑衣女子娓娓道来,似乎对这个苏秋风的来历十分清楚。 “北疆人士啊,又是单素羽那小子的人。” 颜慕景依旧是话语平淡,喜怒难辨,提到单素羽竟还有几分调皮的味道。 “据闻此人只为朝廷效力,民女倒是很好奇,上官公子与北疆朝廷有什么关系,竟然能够驱动这位苏大侠亲自出手相救。” 青衣男子低着头,并不如何出色的面容上隐隐的有几分恼意。 这个黑衣女子端的是个厉害角色,一进密室便先对自己下了药,自己不查之下竟然内力全失,所以才着了这名女子的道,不出几招就被此女子夺了手中的兵器,又扭折了手腕。 女子虽然遮着面容,苏秋风还是能够猜测出这个女子十分年轻,已经不及双十年华,但是手段却是十分的老练毒辣,他对大雍的江湖也算得上是熟悉,却不曾听说过大雍有这么号人物。 “是吗,朕听着这事情还真是新鲜,只可惜这位壮汉先天聋哑,否则倒是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二,可惜,可惜!” 从颜慕景进到这间屋子,就一直都面带三分笑意,说的话也无一不是轻言细语,但上官锦知道,颜慕景其人就好比一只道行高深的狐狸,看着温顺可爱与人无害,实则暗爪锋利,一旦出手便是杀招。 并不是只有叫嚣的猛虎才会咬人,冬眠的毒蛇才最是让人忌惮。 “皇上,民女还听说北疆皇室一直在找一个人,为了此人,甚至不惜动用北疆皇宫的神秘力量,可说的上是倾举国之力。” “竟有此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颜慕景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连眸色都跟着亮了几分。 上官凝听着颜慕景的话,心中已经猜测出了颜慕景的用意,这个黑衣女子其实就是颜慕景设下的一个套,之前铺垫了那么许多,为的就是让这个女子有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切都吐出来,自然而流畅,毫无瑕疵。 但唯一出乎上官凝意料的就是,颜慕景竟然会在众多人面前将上官鸿群的身份抖出来,难道没想过因此会埋下隐患横生枝节吗? “民女不敢妄言,只是传言已久,说北疆皇室在寻找的乃是北疆先皇遗落在民间的皇子。” “竟有此事?” 颜慕景不敢相信似的看了一眼黑衣女子,半晌才说道。 “皇上难道不觉得大公子的长相与北疆国君有几分相似吗?” 一石激起千冲浪,黑衣女子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上官锦和上官鸿群两父子的身上,越发觉得父子两人容貌相差甚远,上官鸿群儒雅之中还带着几分桀骜,可不是与那北疆蛮人相近不是嘛! “上官将军,这本是你的私事,朕不该过问,只是如今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恐怕还真是要将军说上一说,解了众人的疑惑才是,令公子的容貌何以与将军相差如此之大啊?” 这个问题看似随口一问,但是上官锦却是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上官鸿群的容貌见过的人不少,就是皇上本人也是见过的,现在皇上这样说,是摆明要给自己难堪,或者是在敲山震虎,借此给自己警告,让自己先行坦白。 上官锦对于骑虎难下一词第一次感受良深。 “回皇上,犬子乃是误食了某种药草才会幻化了样子,并不当紧,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了。” “朕倒是听说过有种叫做亡马草,马误食之后便失去意识,人若是按着方子上面写的便可以变化样貌,看来传言不虚啊!” 上官锦反应也算是快,将上官鸿群服用亡马草之事彻底的利用了起来,将事实颠倒过来说,到也算是个好计谋。 “皇上,门外有一老妇求见!” 一名金甲卫的士兵上前,对着颜慕景躬身禀报。 “哦?已经是亥时末了,怎么还会有老人家上门呢?快宣,别让老人家院子外面吹风。” 大雍朝崇尚尊老,父母在不远游,父若病子守榻前百日不离,有虐待或者不赡养老人者的,罪同偷抢掳掠,少则罚些银子关上几日,重则甚至会被流放之荒山野岭,与百兽同生。 因此,颜慕景刚刚的表现也算得上是真情流露,半分不由得人生疑。 进门禀报的兵士一转身便走了出去,冷气深深的铠甲映着皎洁的月光,刺痛了谁的眼眸。 上官凝躲在暗处,一双小手被颜慕殇攥在掌心里,两个人的手心都在微微冒汗,他们站在这里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事情的大展越来越超出人的意料。 上官凝原本就没想过颜慕景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颜慕景身为皇帝,竟然还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将上官锦当做了一只可以被握在股掌之中的玩具,明知事实却不点破,反而安排了那名黑衣女子在其中穿针引线,线索一旦要断了那名女子就恰到好处的出现。 现在要进来的老妇人,上官凝所料不差的话,一定是上官府内的下人,即便没有清楚的原因,上官凝还是敢做出这样的判断。 很快,一名头发略微发白的老妇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走过上官凝的身边的时候,上官凝险些要惊叫出声了。 这个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鸿群的贴身嬷嬷。 上官锦和上官鸿群都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的刘嬷嬷,一颗心说不出是哪般感受。 “民妇乃是上官府祥云阁的管事嬷嬷。” “老人家,快快起身,赵权,搬把椅子过来。” 颜慕景竟然亲自伸手将刘嬷嬷扶了起来,安排着坐在了与皇上两步远的椅子上。 这水还真是越来越深,越搅越浑。 ------题外话------ 酒儿困的显现没把笔记本扔了,好在码完了,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府中暗桩 “老人家,您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皇上,老奴在上官府为奴已经整整二十年,今日前来交旨!” 刘嬷嬷的话无异于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上官锦、上官鸿群二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将刘嬷嬷从头到脚,仔细到每一根毛发都不放过。` 刘嬷嬷,二十年前进府,进府的时候是个粗使的婆子,但是为人忠厚老实,还会些拳脚功夫,便被宁氏选到了院子里做了院子管事,虽然地位无法与贾嬷嬷相比,却也很得宁氏的信任。 后来,秦氏有了身孕,宁氏紧张其肚子里的孩子,便将刘嬷嬷暂时借调到了聚福园去侍候秦氏,却没想到在聚福园里很受秦氏的排挤,钱嬷嬷、秦嬷嬷几个婆子明里暗里的挤兑,宁氏一时生气便将刘嬷嬷又喊回了寿康苑。 后来秦氏生产,一举得儿,宁氏大喜,将秦氏提上来做了姨娘,上官锦也似乎对这个秦氏另眼相看,但凡回府,留宿在聚福园的日子倒是比在福喜阁要多的多,对庶长子也是极为的疼爱。 就在上官鸿群四五岁时,上官锦突然跟宁氏求了刘嬷嬷在上官鸿群身边侍候,说是刘嬷嬷为人本分、又会些拳脚功夫,在上官鸿群身边意思能够照应,二也能保护这孩子不受伤害。 上官锦发了话,可比宁氏要有效的多,至少秦氏在面子上做的很好,里里外外的将刘嬷嬷安置的还算妥帖,上官鸿群对这个刘嬷嬷也很是亲近,甚至于比跟自己的奶娘还要亲上几分。 多年来,刘嬷嬷一直跟在上官鸿群的身边,就是上官鸿群离府去了别庄刘嬷嬷都是随侍身旁的,上官锦对这个刘嬷嬷可谓是视作心腹,所有上官鸿群的事几乎都不假他人之手,除了不是自己亲生孩子一事,其余的对这个刘嬷嬷都是全权交付的。 上官锦对这个刘嬷嬷考察的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从这个刘嬷嬷进府之前的身份,契书,家世从头至尾都调查了一番,才发现这个刘嬷嬷早年丧夫,膝下无子,家人也都在洪灾之中丧生,真正是个六根清净无牵无挂之人,所以上官锦才敢将此人放在上官鸿群的身边。 但,千算万算,却终究没有算到这个刘嬷嬷竟然是皇上的人。 二十年,这个刘嬷嬷隐藏的还真是好啊,这么漫长的时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竟然没有露出过一丝破绽。 关键的是,这个刘嬷嬷是原本就带着皇命进的上官府,还是后来被人收买的呢! 如今的皇上,登基十五年,难道是在他身为太子之时就埋下了这个暗桩吗,上官鸿群如今才不过十七岁,颜慕景总该不会是未卜先知才是。 刘嬷嬷坐在颜慕景的身边,须发微白,面容沧桑,但是眉眼间竟是一抹凌厉之色,上官锦自认识人无数,却没想到再好的猎人也难免会被鹰啄瞎眼睛。 眼前的刘嬷嬷与上官锦记忆中的那个沉默寡言、稳重朴实的老妇人完全不同,那个面对自己就有些紧张的老嬷嬷,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睛,清明而凛冽,半分唯唯诺诺的影子也看不到。 “老人家难道是‘媚十三’?” 颜慕景的震惊并不比上官锦少,他的确是有备而来,之前兜了那么大的圈子也只不过是想要逼的上官锦亲口承认,并且在自己面前与这个他收养在身侧十几年的少年断绝关系。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传说中的‘媚十三’。 厢房中的顔慕殇眉头第一次皱起来,这个‘媚十三’竟然真的存在,而且会在这样一个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时间出现,到底还是先皇技高一筹啊。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坐稳这个位置,可谓是苦心孤诣、煞费心思啊,二十年前就为颜慕景埋下了这么多的暗桩。 “回皇上,老身正是‘媚七娘’”。 刘嬷嬷语气平稳,声如洪钟,寻常这个年纪的妇人常见的虚弱在刘嬷嬷身上通通不见,面色红润,耳聪目明,已经远远不是保养得当四个字能够概括的了。 上官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自己的指尖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他为官十几年,从五六岁开始就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学习武艺,朝中的风起云涌父亲也从不避讳他,媚十三这三个字他的确在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听说了,但是也仅仅是限于听说而已。 因为媚十三似乎就只是三个字而已,神秘的像是遥远的夜空中那遥不可及的星辰,只有在夜色降临之后才能在天幕中稍稍的见到其闪烁的身影。 媚十三,是一个组织,里面共有成员十三人,是大雍开国皇帝成帝组织起来的一支宫廷暗卫,只有皇上一个人对这支暗卫拥有指挥权,这是三个人,永远都是生活在暗处的,没有人见过这传说中的媚十三。 成帝以后,历任帝王也都仿造先帝成立了这样的暗卫组织,但是渐渐的暗卫有些名存实亡,皇上发展自己的势力范围也越来越大,金甲卫、羽林卫、琅琊卫这些大内卫队的出现,让暗卫组织逐渐被取代。 所以,世人皆以为媚十三早已经从天地之间消失,却不知,先皇竟然培养了一支媚十三,而且竟然将媚十三安排进了上官府。 眼前的刘嬷嬷自称媚七娘,那么其余十二人呢,如果先皇不是未卜先知,那就是防患于未然,今日这个媚七娘是从上官府里走出来了,大雍的一品大员府却不止上官府一个,谁又知道别的府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胁持皇上 “皇上,草民愿随皇上进宫!” 上官锦的神色略微尴尬,事到如今上官鸿群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竟然宁肯进宫也不肯随自己回府,他难道不懂宫门易进不易出的道理吗? “好!” 颜慕景的不悦一闪即逝。 “上官将军勿再多言,四皇子这便随朕回宫!今日之事就这样吧!” 颜慕景盖棺定论,将所有的异议全部关进了棺材里。 就在颜慕景起身准备离开之际,院门处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我要进去,我要面见皇上!” 声音十分耳熟,再一细听竟然是秦氏,秦氏如今瘫痪在床,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大胆,皇上岂是你一个民妇说见就能见的?” 金甲卫的卫士阻止呵斥的声音随之响起。 颜慕景微微皱眉,对着赵权使了个眼色,赵权便手握着浮尘快走几步直接奔着声音而去,一番询问之后,赵权领着几个人进了院子。 秦氏坐在一副滑竿之上,被两个壮汉抬着,壮汉的身侧是两名容貌娇俏的女子,其中一人身穿一身白色纱衣,面色清丽如雪,眉眼似画,气质出尘,另一名女子眉色浓黑,目光潋滟隐有寒芒,紫色的对襟小褂及地的湖纱长裙,额发高耸,斜插一支白玉簪子。 秦氏坐在滑竿之上,一身酱红色的长裙,领口和袖口滚着蕾丝花边,花边之上镶嵌着若干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头发绾成了平沙髻,只戴了一朵黄色的珠花,脸上脂粉淡淡,面容难免露出几分憔悴。 “民妇上官府秦氏,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鸿群见到坐在滑竿上的秦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这个女人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为了自己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比对她的亲生儿子还要好上三分。 至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便搬离了上官府,远离了这个女人,就是想将两个人的关系疏远,避免有朝一日因为原有的情分而牵扯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他听说了这个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姨娘被晟阳王的属下打断了腿,瘫痪在床,他也曾想着入夜十分遣进府去探望一二,可每次一动这个念头便会被另一个念头所阻止。 他是北疆四皇子,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到北疆的,大雍也好,上官府也罢,包括这个女人都不过是自己生命里的过客,既然是过客又何必再去招惹呢! “你来做什么,还不回去?” 上官锦看见秦氏进来,脸色已然十分难看,对于这个秦氏,上官锦的确是存了愧疚的,毕竟自己和秦氏的孩子是被自己替换掉的,他欠了秦氏的却又没能保护得了她,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打断了腿。 但是,愧疚归愧疚,此时是什么情况,当今圣上在此,上官鸿群的身份又被挑破,此时秦氏若是再说出什么话来,恐怕就真的要将上官府置于覆灭之境了。 与此同时,看见站在秦氏身边清冷似莲的女子,上官锦的浮躁情绪更加难以压抑。 “将军,我是来为我们的儿子求情的!” 秦氏面色悲戚,看着上官鸿群的眼神悲伤的像要滴出水来,竟然让上官锦一时间有些语塞。 秦氏示意两个抬着滑竿的汉子将滑竿放下,自己则用双手支撑着身子从滑竿上一步一步的蹭着往前走,一直蹭到颜慕景的面前。 砰砰砰的三个响头磕下去,额头上已经是血污一片,可想而知,磕头的力量用的有多大。 “皇上,民妇只是上官府的姨娘,没有身份也有地位,但是民妇却是上官鸿群的生身母亲,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过错,民妇都愿意以身相替,哪怕要民妇去死,民妇也绝无怨言。” 秦氏双腿没有知觉,如今说是跪着,其实完全是靠两只手臂的支撑,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额上就已经是冷汗森森了。 上官锦面色极为难看,秦氏的出现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秦氏护子心切,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惹怒了皇上恐怕不仅救不了上官鸿群,还会连累整个上官府。 秦氏如今已经形同废人,若是无人相助,是决计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自己来这里也是保密的,阖府上下无人知晓,这个秦氏不仅知道自己出府,还能够准确的找到这个地方,恐怕都是这个女人动的手脚。 上官锦看向白衣女子,只见白衣女子眉色浅淡,皎皎月色竟然及不上女子清亮的眸子,但这双明眸看在上官锦的眼中却是充满了嫌恶。 与这名女子恩怨纠缠了十几年,原本以为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陈年旧事那些误会和怨恨,都会如同黄沙一样渐渐的被掩埋,终将化为虚无。 谁也想不到,一个妙龄女子,将好大的光阴就蹉跎在深宅内院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每日靠着咀嚼仇恨生活,而所谓的仇恨竟是那么可笑那么的自以为是。 “姨娘,我已经决定跟随皇上进宫,姨娘还是请回吧!” 终于,上官鸿群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 “这位姨娘,您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位上官公子的真实身份啊?” 颜慕景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氏,这个上官府还真是热闹,上官锦千方百计的要掩盖真相,抚养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婴孩,一养就是十几年,现在又冒出来个自称是上官鸿群生母的秦姨娘,不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夤夜前来为其求情。 上官府的人还真都是固执执拗的很啊! 颜慕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黑衣女子却是冷冷的开口,她现在就愿意看着上官府乱套,最好是一夜覆灭,所以,她要将这水搅的浑些再浑些。 秦氏的脸色闻言苍白了几分,但是所有人能看出来秦氏实在强行让自己镇定。 “什么真实身份,上官鸿群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在母亲的心里只有儿子这一个身份。” 秦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出来的匆忙,秦氏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如今已是九月,夜里的寒气很重,如今屋子里又门窗大敞,夜风恣意的在屋子里面穿行游荡,一时间倒也难以分辨秦氏是被受寒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造成的声音打颤。 上官鸿群微微抬起头,涌到眼中的几滴温热的液体才倒流回了眼睛深处,如今,上官鸿群已经能够听出来秦氏的话音了,秦氏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是其亲生的儿子,甚至于秦氏并不是今日才知道的,就从秦氏进门后看见自己完全异于以往的面貌,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情况来看,她一早就知道了自己与她毫无血缘关系。 但是,从头至尾,这个女人都将自己视如己出,自己被押在御丞司的大堂之上,只有这个女人一脸的焦急,为了自己食不下咽枕不安寝,一个身份低下的姨娘却变卖自己的首饰器件,想方设法的求人拉关系,只为让自己在牢里的日子好过些。 可是,对于这份爱,他上官鸿群回应不起,他的人生注定实在北疆那块土地上,注定是要与那北疆至高在上的皇权一较高下的,他是北疆的四皇子,身上淌着是北疆皇族的高贵血液,秦氏,只能是他前进路上的一颗踏脚石,只能是! “秦姨娘好胆识,皇上面前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你口中的儿子可不是你上官府的血脉,而是北疆皇族的四皇子,你一个姨娘还妄想认养皇子做儿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黑衣女子极近挑弄为能事,恨不得当场将秦氏的理智击破,让一切更加混乱。 “姑娘黑纱遮面,连声音都刻意压制,想来也不是个能见得光的人物,不知道你有什么立场再此说话,皇上尚且未置一词,你却抢先开口,咄咄逼人,不知姑娘是将皇上置于何地是将规矩礼数置于何地?” 白衣女子冷然的开口,声音却与面容截然相反,虽然是斥责的话,说起来却好像湖州小调一样,清灵软糯的带着股兰花的香甜。 黑衣女子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颜慕景的面色,见到对方并未因为自己刚才的言论而有不快,才将一颗心稍稍放下,但是说话却是加了几分小心。 “姑娘一口一个规矩一口一个礼数,却不知姑娘是何身份,出身哪户高门望族,你既然与秦姨娘同来,想必也是上官府出来的,这上官府姨娘只得两人,如此想来,姑娘不是个侍妾便是个婢女,这样低下的身份却敢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岂不是更加不懂规矩?” 黑衣女子不仅功夫了得,嘴皮子也很利索,句句话都踩着人的痛脚说,句句都戳到人的心窝子上。 “将军,群儿是我们的孩子啊,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的,他那么聪明那么懂事,怎么会不是我们的孩子呢?将军,你说啊,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 秦氏没有理会黑白两位女子的争执,只是满含期望的看着上官锦,眸色中泪光闪闪,似乎下一秒泪水就要滚落而下。 上官锦心中有丝不忍,他和上官鸿群一样,早在秦氏说句那句话之前,他就猜到了秦氏恐怕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上官鸿群的身世,自己因为对摩诃芸初的感情而百般呵护上官鸿群,那么秦氏又是为了什么呢? 做为一个男人,也许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女人的心思,或许在最开始的那几年,秦氏的确是抱着想要讨好上官锦的目的而对上官鸿群体贴照料,来换取上官锦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关注,但时间久了,再多的掩饰和刻意都变成了习惯,初为人母的秦氏在日日夜夜的接触照料中,早将上官鸿群当做了亲子一般。 “此事的确是真的,这位是北疆的四皇子,不是咱们的儿子。” 上官锦看见秦氏的情绪激动,生怕秦氏一时失控而触怒了皇上,边说还一边走上前,安抚似的拍了拍秦氏的肩膀。 让上官锦没有想到的是,秦氏竟然一把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抖落,刚刚的悲戚被愤怒、怨恨和各种不知名的情绪充斥。 “那是我们的儿子,不是什么四皇子,你说,你说那是我们的儿子……”。 “秦氏,不要胡闹!” 尽管体谅秦氏的心情,但是如今皇上就在面前,秦氏这样大呼小叫实在是有失体统,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上官鸿群今日是一定要跟着回宫的,秦氏却还在这一哭二闹的岂不是在威胁皇上? “我胡闹?上官锦,当初这孩子是你抱进府的,是你让我好好的爱护这个孩子的,我没了自己的儿子,我全副心思都放在这孩子的身上,我怕他冷我怕他热,我一门心思的对他好,因为他我甚至对鹄儿都不管不顾,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氏面上满是泪痕,模糊的视线中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面容陌生,是啊,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秦氏,你够了!” 上官锦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对自己惟命是从的秦氏竟然会有这么激动不收自己控制的一面,一时语气也急躁起来。 “够了?我在这孩子身上倾注了十七年的心血,我不敢对鹄儿好,就是怕伤了这孩子的心,也怕伤了你的心,现在你告诉我这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是北疆的四皇子,你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跳进火坑却不肯救,这就是你的父子情深吗?上官锦,跟你同床共枕十几年,今日我才算是看清楚了你的面目。” 秦氏目赤欲裂,最开始的时候秦氏也只是想做做样子,让上官锦在皇上面前再争取一番,最好能让皇上动了恻隐之心,但是看到上官锦的样子,过往的许多片段疯狂的涌入脑海,让秦氏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崩断了。 “在你的心里,妻子不重要,儿女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个早已经死了多少年的女人,还有就是上官府,枉我秦清荷还终日做着夫唱妇随的黄粱美梦,其实自打我的双腿被人打断的那一日起我就不该再抱什么幻想了,哈哈哈哈……”。 秦氏一会哭一会笑,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半癫狂的状态,一双眼睛透着妖艳的血红,她秦氏的一生现在看来就像是个笑话,替自己的情敌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最后甚至落得双腿残疾变成废人,她秦清荷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何这辈子要这么折磨她。 “皇上,下官治府不严,竟让这个无知妇人冲撞了皇上,臣罪该万死,四皇子既然身份已明,自然应该任皇上处置,臣谨遵皇命。” 秦氏的出现原本就在上官锦的意料之外,而秦氏的反应更是让上官锦触不及防,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皇上面前还这样肆无忌惮,岂不是想要拉着大家都给她陪葬? 留得青山在,难道还怕日后不好图谋吗? 颜慕景出宫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原本想着不过是将这个四皇子带回宫去,顺便再对上官锦敲打一番即可,却没想到不仅知道了父皇培养的暗卫媚十三,还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赵权,摆驾回宫!” “慢着,谁也不许动!” 屋子中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巨变吓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呼气就将让眼前的一切变的不可控。 只见原本瘫坐在地上的秦氏,不知是如何飞身到了皇上的近前,手中一支赤金的簪子明晃晃的闪着奢华的光泽,而金簪的尾端竟然抵在颜慕景的胸前。 秦氏下身尽废,没有知觉,更不能行走,所有此时秦氏整个人是半挂在颜慕景的身上,但是另一只手却如同猿猴一样的攀附在颜慕景的脖颈后方,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秦氏都是将皇上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秦氏,你这贱人,还不把手松开!” 上官锦双目赤红,这个女人,真是要害死自己,害死上官府,之前冲撞皇上不说现在竟然还敢挟持皇上,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赵权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氏与皇上纠缠在一起,脸色极为的难看,他在皇上身边贴身侍候了五年,还不曾见过竟然有如此大胆妄为之人。 “保护皇上!” 赵权和刘进一左一右的高声喊了起来,赵权声音尖利,金甲卫久在宫中,自然知道赵权在皇上身边的地位,是以赵权一开口,金甲卫们便齐齐的将秦氏围在中间,手中的兵器寒芒点点。 刘进带来的都是些普通的兵勇,平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都是想一心混到退役的缩头兵,但是,再缩头的兵勇也不敢在这个当口上大意,面前被劫持的是皇上,是当今天子,若是天子掉了根头发,他们这些人谁也别想活着退役了。 颜慕景虽然意外,却没有半分慌乱,秦氏一个残疾女子,她倒是没有看在眼里,但他也没有直接从秦氏的手下挣脱出来,他倒是借此看看,自己的战神将军究竟会做何反应。 “贱妇,你若再不松手,休怪我下手无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秦氏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手中的金簪似乎也失去了准头,竟然将颜慕景的金黄色锦袍刺破,隐隐看见一丝猩红。 “无情?你不是今日才对我无情的,哼!群儿,别怕,娘在这儿,你快走,远远的逃走,回到你自己的国家也好,去到别的地方也好,总之不要再回来了!” 面对上官锦时的嘶吼和咆哮,在面对上官鸿群的时候已经化作万种柔情,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心血,尽管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却比亲生骨肉更让自己放心不下。 她秦氏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活着本身就已经是种折磨,如果她的这条残命能够换来上官鸿群的安全和自由,她不在乎。 “你们都让开,让群儿出去,否则我中的簪子若是再用力几分,皇上的安危可就保证不了了!” 上官鸿群一直愣在原地,他久久的都没能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挟持皇上,这是什么罪名这个女人难道不清楚吗,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了,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救护自己呢! “群儿,快走,别愣着了,快走啊!” 秦氏发丝凌乱,脸上泪如雨下,只有手上的簪子一直很坚定的抵在颜慕景的胸前。 原本被金甲卫束缚住的苏秋风见状,一个利落的反手便挣脱开了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金甲卫,尽管眼睛被之前的药粉击中视线不清,但作为一名暗卫一名功夫高手,还是能迅速的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一切,而眼下的机会就是再好不过了。 “四皇子,快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苏秋风不是上官鸿群,心中对于秦氏对于上官锦都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他只是奉命保护上官鸿群,将其安全的带离青云城即可,其余的与他毫无干系。 ------题外话------ 更完了,今天很早! 郑重求收,求订阅! 你们的支持与肯定是酒儿码字最大的动力! 谢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白仇家 苏秋风拽住上官鸿群的袖子,无心理会众人的神色,只要出了这个院子,他就有信心带着上官鸿群逃出青云城。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氏的身上,无疑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上官鸿群被苏秋风拽住,眼神还落在秦氏的身上,上官鸿群也清楚的知道,此时是最好的时机,他在此处窝了几日迟迟没有等到接应的人来,若是在耽误下去,恐怕自己和苏秋风都要死在这里。 “姨娘,你若因此而死,我必将以母亲之位厚葬于你,也算是报答你这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上官鸿群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之后便决绝的扭过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的时候,借着苏秋风的力量,迅速的在一群兵勇和金甲卫之中穿过。 衣衫带风,猎猎而响。 颜慕景没有理会,上官鸿群决计不可能走出走出这个院落的,他只是想看上官锦的反应,此人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毕竟养了一个异国的皇子在府中,所图为何,实在难以让人看清楚。 上官一脉有史以来都是大雍的国门守护神,更是大雍的开国功臣,他颜氏一脉在位多久,上官一脉的荣耀就保持了多久。 一个位置做久了,谁能保证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呢? 如今,正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 秦氏手中的簪子一头刺在颜慕景的胸前,另一头却是抵在自己的掌心,她下身残疾没有支撑之力,之前不过是靠着一股冲劲才飞身扑到了颜慕景的身上,时间一长难免力亏,为了手中的簪子不脱落,只能加大握簪子的力度,最终让簪子刺破了自己的手掌,血肉模糊。 而秦氏却毫无所觉一般,一颗心都放在了上官鸿群的背影上,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一步步的远离自己,远离危险的漩涡,秦氏的心才稍稍的放心些。<> 就在上官鸿群的身影越过众位兵士,马上就要掠过院子中的厢房之时,秦氏突然惨叫一声。 上官鸿群猝不及防之下回头,只见秦氏的胸前一个硕大的血洞,鲜血像是金峰山的泉水一样,带着热气汩汩的喷涌而出。 白皙的额头上,插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柳叶飞刀,飞刀的后面还坠着一小截红色的绸布,绸布染了血,红的更加的热烈。 秦氏略微浮肿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锦的方向,自己后心的利刃竟然是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夫君刺进来的。 好,很好,她这一生最不该的就是爱上这个男人,如果她只是静静的偏安一隅,做一个小小的侍妾,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就不会被掉包。 秦氏的目光有些涣散,依稀之间,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小小的身影躲在寿康苑巨大的院门后面,看着上官府最为尊贵的男主人,容貌俊朗,恍若神袛一样的走进来,身后的阳光光芒万丈。 如若不相见,便不相恋,不相恋,便无痴缠! “群儿,快走!” 没人知道这个半残的女人,身上的致命伤口血流如注,又是什么支撑着她喊出这样一句话! 上官锦愣愣的看着秦氏的身子如同一块破布一样,从颜慕景的身上坠落,噗通一声尘土纷飞。 秦氏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支簪子,簪子的末尾深深的刺入了秦氏的的手掌,那双手十分的好看,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圆润,只是此时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秦氏的眼睛大睁,没有了生命光彩的瞳孔看起来十分的可怖,似乎满是怨恨,死不瞑目的看着上官锦的方向。<> 黑衣女子的手则还保持着投掷飞刀的动作,她的飞刀一向是精准无比,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她日夜苦练,飞刀之技可算得上是炉火纯青! 白衣女子面色微微一变,身旁的娇俏的寒冰女子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她们没想到事情不仅没有按照她们的预料发展,反而会演变成如今这样,秦氏的决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上官鸿群的脚步一滞,最终,返回北疆的**和似锦的前程还是让他回转了头,跟着苏秋风的脚步快速的往院门口冲去。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有些怔楞,谁也不知道刚刚还剑拔弩张惊险万分的局面,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没人同情秦氏,包括刘进在内,都觉得上官锦做的对,一个女人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不愧是一品将军,遇事冷静当机立断,他刘进可是要好好学习一番,若不是上官锦及时出手,恐怕他们这些人今日都要给这个秦氏陪葬。 上官鸿群在苏秋风的帮助下,脚下生风,眼看着就要突破金甲卫的防线,却不料一道黑影横空而降,遮住了前方的去路。 “四皇子,这是要去哪啊?” 邪魅入骨的声音,若不是身在重重兵甲之中,这声音足以让人**蚀骨,酥软成泥。 “是你?” 上官鸿群看着眼前一身黑色大裘的邪魅男子,身上的血液齐齐的沸腾起来,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却是清楚,若不是此人不顾一切的帮助自己的大妹,上官凝一个小丫头片子是决计没有本事将自己逼到如斯境地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上官鸿群的一双眸子顿时被仇恨之火点燃。 “哦?四皇子对本王很熟悉吗?” 顔慕殇身材颀长,立在上官鸿群的面前足足高出对方一头,夜风微凉,大裘之上的皮毛随风舞动,夜空中银月如钩,清冷似水,将宛若神袛一般的男子笼于其中。<> 屋子里,赵权早已飞身上前,将秦氏的尸体用脚踢到一旁,不管不顾的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料,又将之前的金疮药拿出来,密密的撒在了颜慕景的胸前。 一番折腾,赵权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就在刚才,他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此时虽然危机解除,但一双手还是本能的在颤抖。 颜慕景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微微回转过头来,自己的这个堂弟还真是有趣,但凡和那丫头有所牵连的事情,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小事,这个堂弟也要插上一脚,甚至于不惜暴露他隐藏已久的实力。 情之一物,果然害人匪浅啊! 上官锦则是说不好自己的心情,尽管他一早就知道顔慕殇就在院子里,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皇上面前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苦苦隐藏的一切极有可能会暴露。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那个俊美无俦、风华绝代的男子身后,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娇俏的身影一身玉色的男子袍服,腰间一条宽宽的雕花腰带,墨发束起,静静的垂在脑后,肤白似玉,吹弹可破,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大哥!” 娇俏的人儿一声轻呼,上官鸿群却像是见了鬼魅一样的大张着眼睛,不是说上官凝昏睡在床的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样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身子不适的样子。 是啊,自己这个大妹心机深沉,一步步的将自己和姨娘引入彀中,奇谋百出陷阱无数,如果没有这个大妹,自己恐怕早已稳稳的走出了青云城的大门。 “郡主,不敢当!” 上官鸿群冷下脸来,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大哥,这是做什么,难道因为大哥如今做了北疆的四皇子,就瞧不上咱们上官府的这些亲人了嘛!” 顔慕殇面色清幽,黑色的大裘像是一把大伞,将上官凝护在其中,似乎在这个狂妄的男子眼中,一切皆是草芥浮尘,只有这个玲珑的人儿才能在其双眸中闪现光华。 上官鸿群身旁的苏秋风眼见着前路被阻,心中戾气顿生,趁着上官鸿群和上官凝对话的空档,手中发力,一股真气破体而出,奔着顔慕殇的方向而去。 俊朗出尘的男子深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大裘之下护着的人儿,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只见苏秋风却凌空飞起,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其推出,大约飞了三四米的距离,才轰然一声坠落在地。 而顔慕殇,目光柔和,宠溺暧昧,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连衣摆上的褶皱都没有改变形状。 苏秋风仰躺在地上,如同看见魔鬼一样的惊恐,突然胸口一阵火辣酸楚,噗的吐出一口污血。 他苏秋风虽然算不上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在高手之下还是能搏上**招式,即便不能击倒对方,自保却是不成问题,而眼下,自己身子没能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便已经败下阵来,对方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然而,放眼江湖,拥有这样身手的人不出五人,却并没有眼前的这名男子,情报上的一切,难道都是这个男子的障眼法? 不仅苏秋风,除了上官锦,所有人都被顔慕殇的这个举动惊讶的双目圆睁,颜慕景看向顔慕殇的眼神漆黑似墨,却让人读不出其中隐藏的情绪。 他这个堂弟,隐藏的还真是好呢! 顔慕殇的出现,让那些金甲卫们顿时醒过神来,之前皇上被挟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皇上已经无碍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异国皇子从他们手下逃脱的。 于是,不等皇上发号施令,金甲卫们齐齐上前,将上官鸿群重新擒住,将上官鸿群押下去时,还不忘向顔慕殇行礼,这位王爷可是太皇太后的心尖尖,在宫中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 现在再看,这位王爷可不是传说中那样的风流成性,纨绔无用,但看人家这身手,那就是江湖高手之列,看来江湖传言真是不可信啊! 上官鸿群被金甲卫摁住,毕竟是皇子,皇上没有发号施令之前,他们并不敢轻易动武,连绳索都没敢用,只是用手将其束缚住。 上官鸿群的微微显现的异色双瞳,里面的恨意喷薄而出,这对男女,是他的克星,不过,很快,很快他就会让这对男女死无葬身之地,他的身世可没有这些人想的那么简单。 上官凝似乎没有看见上官鸿群的眼神,唇边一朵灿然而放的笑花,莲步款款的略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兵甲,悠然的好像是走在春风和煦的花园中,两边的寒甲宛若是盛放的百花,身姿摇曳争奇斗艳。 “平宁见过皇上,见过爹爹!” “臣弟见过皇上!” 上官凝身姿虽然娇小,一身的气质却是遮掩不住,不施脂粉的脸颊泛着自然的光泽,映着昏黄的灯光,朦胧婉约的让人不由得呼吸发紧。 顔慕殇的面容依旧是邪魅倜傥,高挺的鼻梁如同精心雕刻而成,卧蝉眼微挑,波光潋滟,隐去了寒芒之后,分明就是一个风流多情的翩翩公子,似乎刚刚的狠辣身手只是庄生一梦。 “都平身吧!” 颜慕景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秦氏虽然没有武力,但是护子心切之下力道也是不小,刺进颜慕景胸口的伤也有半指深,虽然撒了金疮药,绷带上还是隐隐的能够瞧出斑斑血迹。 顔慕殇的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的这个皇兄真是豁得出去,就为了试探上官锦的反应,竟然以身作饵,这一点还真是让人佩服! “下官见过王爷!” 上官锦没有想到不仅顔慕殇在此,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在这里,这是不是之前所有的一切,这个丫头都听了去了呢! 还有,这丫头明明中了毒昏睡在床的,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上官锦的脑袋飞速的转着,似乎想要将一切想清楚,秦氏的尸体还横陈在脚下,却没能再次引起上官锦的注意。 “下官参加王爷,参见郡主!” 刘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手心一股油腻腻的感觉,他却没心思理会,他刘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将当朝的几个权贵人物都见了个遍,想不紧张不激动都难。 只是没人理会这个跳梁小丑一样的五品官,刘进的身子伏在地上,起也不是跪也不是,尴尬的不知所措。 上官凝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只觉得寒凉一片。 这个刘嬷嬷多年来隐藏在上官府,深藏不露,甚至连宁氏那样的人精和上官锦这样识人无数的将军都被蒙骗过去,功夫可谓是高超到一定程度了,只是,先皇将这样一个人安插在上官府里,总该不会是为了揪出上官鸿群,刚刚自尽之前这个刘嬷嬷可是交给了皇上一封密信呢! 至于秦氏,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她之前不做下那些手脚,上官凝也并不会赶尽杀绝,怪就只能怪秦氏不长眼,动了她上官凝的最在意的人,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要怪便怪上官锦吧! 再看向自己的将军爹爹,之前所有的幻想和犹豫都化作了泡影,秦氏胸前已经干涸的血迹在明晃晃的昭示着,在上官锦的心里,只有上官鸿群和上官府,秦氏也好,她和母亲也罢,都是可有可无随时都能牺牲的摆设。 “欧阳姑娘,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上官凝收回落在秦氏尸体上的目光,语气温柔的对着一身白衣的欧阳袅袅说道。 这个欧阳袅袅,原本以为她能安分守己的待在姑苏园里,毕竟也是个可怜人,如果她能安分守己些上官凝不想与她为难。 虽说,她如今并不在乎她对付上官锦,但是上官凝却知道,这个欧阳袅袅恨的可不止上官锦一人,还有自己的娘亲,今日她会千方百计的对付上官锦,焉知他日不会如法炮制的对付自己的娘亲呢! “郡主好雅兴,趁着月色与王爷在此散步,伉俪情深,袅袅真心羡慕的紧呢!” 欧阳袅袅声若柳絮,轻轻浅浅的撩人心窝。 欧阳袅袅身旁站着的,自然是与紫玉同样面貌的夜莺,此时的夜莺手中匕首紧握,一脸敌意和戒备的看着顔慕殇和上官凝。 “欧阳姑娘夤夜到此才让平宁好奇,姑娘久居姑苏园,十余年不见出府,现在却来趟这淌浑水不知是何居心?” 上官凝并不顾及颜慕景,她知道,皇上之所以会在今夜前来就是获知了上官锦到此的消息,否则皇上一早就知道上官鸿群的藏身之所却迟迟不动岂不怪哉! 此生的上官凝早不如前世那般单纯,她深知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是偶然,在其背后都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和牵扯,与顔慕殇相交之后,对于这一点她知道的就更加深刻了。 皇上恐怕是巴不得情况更混乱些,一个聪明的渔民一定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有搅混了河水干扰了鱼的视线,那么自己丰收的概率才会更大,所以,她现在看似无礼的举动必是正中皇上下怀的。 “郡主玩笑了,小女子不过一个在上官府可有可无的弱女子,哪里会有什么居心,不过是秦姐姐恰巧找到我,让我陪着她来这个地方而已,直到现在袅袅还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欧阳袅袅长相柔美,原本就轻灵脱俗,此时水瞳翦翦,娇柔弱柳,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哦?是吗,那倒是平宁误会欧阳姑娘了!” 上官凝微微一笑,好似春风拂面而来,昏暗的屋子里宛若被点起了一盏明灯,竟然映的众人的眼睛为之一闪。 “不敢,小女身份低微,怎敢担郡主误会之言呢!” 欧阳袅袅也是不甘示弱,臻首微低,不胜娇羞。 “上官府里还真是热闹,这先是上官将军,后是姨娘,现在连郡主竟然也大驾光临,真不知道你们一家人是先约好的还是如何?” 半晌未言语的黑衣女子再度出声,上官凝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这个女子身上,听话音这女子似乎对上官府十分的不待见,语气里满满的讽刺挖苦。 女子一身黑色,面上遮着黑色的薄纱,将面容遮了个七七八八,五官看不真切,小小的一个人儿完全被裹在黑色之中,看着好像是在服丧一样,但再仔细看来,女子虽然浑身素黑,露在衣袖外面的指甲却是涂着红红的蔻丹,艳丽似血。 “这位姑娘不知是何方高人,对我上官府之事倒像是十分感兴趣呢!” 黑衣女子涂着红色蔻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起,指节泛白,上官凝心细如尘,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看来这个黑衣女子与自己府上的确是有过节,刚刚的这个动作明显是这名女子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回想起自己听到的这名黑衣女子从头至尾的花语,虽然不多,却几乎都是在引导着皇上对上官锦生出嫌隙,都在揭露上官鸿群的身份,摆明了就是想要置上官锦和上官鸿群于不利之地。 能够随侍在皇上的身侧,并且言语如此苍狂,恐怕连后宫之内的妃子也是行不通的,但是皇上对这名女子似乎十分的纵容,此女子几次三番的抢在皇上面前说话,颜慕景都没有反驳,这倒是奇哉怪也。 ------题外话------ 终于,沉闷的部分结束了,新一轮的战斗就要打响了,酒儿知道之前那几章实在是很闷,没看头,但是为了接下来的剧情,酒儿写的也很郁闷,哎,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宝儿们,新的精彩要开始了!哈哈哈! t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黑衣真颜 突然,上官凝的目光落在了黑衣女子皓腕上的一处半月形伤疤上,这道伤疤是利器所留,虽然后期主人对这个伤口精心呵护,但很明显的恢复的效果并不理想,应该是后期伤口发炎流脓,所以才会让伤口上长出了新的肉芽,以致于伤疤是凸出在皮肤表面的。 这个疤痕实在是熟悉,但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呢? 黑衣女子发现了上官凝灼热的视线,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一把,恰好将那个小小的伤疤遮挡住,真是欲盖弥彰,如果刚刚上官凝还不确认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子,那么现在她也能够确认两个人一定是相识的。 上官凝在脑海中迅速的将所有的人都搜索了一番,重生之后她接触的人十分有限,而跟自己有过过节的,或者说是有动机为难自己的人,一切能够符合眼前这个黑衣女子特征的似乎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如今疯癫成狂,更没有眼前女子的身手。 而另一个人,上官凝眯起了眼睛,几乎就在一瞬间,上官凝就确定了黑衣女子的身份。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原以为在那之后,两个人此生都没可能再见了,却不想,这么快两个人竟然就狭路相逢了。 只是,她既然来了,那人呢? 不期然的,上官凝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心中又是不可抑制的弥漫起一丝感伤,说来奇怪,每次上官凝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哀伤就像是潮水一样蔓延开来,让上官凝连呼吸都微微酸痛。 “春馨姑娘,别来无恙啊!” 上官凝压制下心头泛起的酸楚,面上笑魇如花,声音也是轻柔的听不出一丝异常。 春馨没想到,上官凝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这个女子还真是有几分本事,难怪能将自己的师兄密的神魂颠倒,甚至于将其害的命将不保还将这个女子看做是心头珍宝。<> 她春馨在乎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她从小就做着嫁给大师兄的梦,这个美梦伴着她长大,伴着她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了如今这样亭亭玉立的年纪,天循门山门前的迎春花,开了又落,山下的小溪,结冰了又融化,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改变了,但是她春馨对大师兄的心意却从未变过。 天循门门规,不许步入尘世,不许沾染七情六欲,更不许与人生出男女之情,若有违背将会被逐出师门,并且将遭受责罚,但那又如何,没了大师兄,她春馨要这条命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她的大师兄,那么不染纤尘的谪仙一样的人,却被眼前的这个妖女迷了心智,甚至于不惜违背师傅的训导不惜遭受天谴。 凭什么,她在这里和她的未婚夫眉来眼去,而自己的大师兄却只能独身一人躺在床上等死,凭什么她就可以笑颜如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自己的大师兄却日日夜夜受着锥心之苦。 不,她不能让大师兄白白的受这些苦,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她要为大师兄复仇,她要让这个妖女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如果大师兄真的不在了,她要上官凝还有整个上官府一起给大师兄陪葬。 上官凝看不见春馨黑色面纱下的容颜和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和阴森,这种感觉让上官凝无端的生出一丝凄婉,她不是第一次与这个春馨打交道,之前这个女子虽然也是跋扈尖刻,却并没有此时这般寒意森森,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有劳郡主竟然还记得春馨这个下人!” 春馨的声音不再有意的压制,音调也就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听起来竟像是数九寒冬冰层之下的冰水,沁人骨髓。 “春馨姑娘花容月貌,天人之姿,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却要这样遮遮掩掩是何道理啊?” 上官凝隐隐的猜测到,这个春馨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皇上竟然允许这个春馨在身边如此装扮,想来也是之前便获知了缘由的。<> “郡主这话是从何说起,春馨一介布衣,容貌姿色实在平庸,郡主这样说岂不是有意让春馨难堪嘛!” 颜慕景修长的手指捂在自己的伤口上,听着面前几名女子的唇枪舌战,后宫之中最不缺就是斗争,颜慕景见的多了并不觉得新鲜,但眼前的几名女子斗起最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春馨一开始找到宫里的时候,自己对其并不相信,但在得知了春馨与魏紫炎竟是同门师兄妹之后,颜慕景便给了这个春馨说话的机会,这个春馨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鸿群的下落就是这个春馨查探到并且告诉自己的。 他能感觉出来这个春馨似乎对上官府有着仇怨,特别是提到平宁郡主的时候,眼中的恨意几乎是毫不隐藏,颜慕景是何人,久居高位,后宫佳丽三千,这些恩恩怨怨,男女痴缠,颜慕景只要一眼便能猜出高下。 这个小丫头摆明了是对魏紫炎生了情谊,而魏紫炎虽然隐藏的很深,但只要是男人,便难逃情之一字,颜慕景岂能看不出魏紫炎为平宁的心意。 不过,颜慕景却并不点破,几人只见的爱恨纠葛自有他们自己解决,眼下既然春馨能够为自己所用,他便纵着她又如何? “皇上,您龙体受损,身子欠安,还是先回宫修养吧,若是耽搁了诊治,平宁等人万死难辞其咎。” 上官凝没有与春馨针锋相对,而是转过身子对着颜慕景弯身施礼,缓缓说道。 上官凝的话听在赵权的耳中,简直仙乐一般,这个平宁郡主就是善解人意,天知道他早就想劝着皇上回宫了,但是他太了解皇上了,皇上自己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一个奴才,怎么也不敢开口命令皇上回宫呀! “是呀皇上,平宁郡主所言极是,龙体为重啊!” “微臣恭请皇上回宫!” 赵权和上官锦一左一右的劝诫着,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不能出一点差错,如今胸口被利器所伤,若是不及时回宫诊治,落下了病根,那真是大雍朝之不幸,天下社稷之大不幸啊! 颜慕景半晌未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上官凝一直恭敬的半弯着身子,她一点也不担心皇上不同意,毕竟皇上不是个普通人,他身后有着后宫众嫔妃,有着家国天下,有着数以百万计的黎民百姓,他总不会不顾及自己的,最主要的是上官锦的态度已经表明,他想要探知的东西也都知道了,实在没有再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果然,颜慕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之后才缓缓开口。 “今日众位都辛苦了,皇弟何以会来此处啊?” 颜慕景的身子已经坐直了,却冷不灵的又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颜慕殇卧蝉眼春光妍妍,水润的光泽像是一汪清酒,让人心驰神往迷醉其中。 “臣弟觉得今夜月色朦胧,星光灿烂,便忍不住带着郡主出来夜游一番,谁知正好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实属意外啊!” 颜慕殇吊儿郎当,语气轻浮魅惑人心,之前那个一身寒芒宛若是夜之鹰隼的冷冽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风流恣意活于天地之间的逍遥王爷。 只是,谁人还会再傻的相信这位王爷是真的如同面上一样的纨绔不羁呢! “皇弟好雅兴,只不过平宁郡主好歹是个女儿家,你风流贪玩可不要教坏了这丫头,传出去有损这丫头的清誉!” 颜慕景一副慈爱兄长的样子,语气也是语重心长。 上官凝低着头,面上的表情有丝古怪,上官府不过区区一个府邸,人心就险恶如江海沉浮,叵测难明,皇室之中,又怎么会有真情真意,颜慕景的这番关心未免有些过于矫揉造作。 她不信,今夜之后颜慕景会放过他父皇给他安置下的暗卫,帝王至尊,原本就是无情无义的孤家寡人,眼中恐怕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那把冰冷的黄金龙椅,除此之外,骨肉亲情、同袍之意、夫妻之情怕是都要被隔离在心灵之外吧! “皇兄所言极是,是臣弟情难自禁一时莽撞,不过,臣弟还是十分期待皇兄的迎亲圣旨早日下到上官府。” 颜慕殇媚眼如丝,嘴角一朵风流娇花,端端的晃花了众人的眼。 人人都道,晟阳王亦刚亦柔,雌雄难辨,姿色无双,一双卧蝉眼风流无限,身长玉立,翩若游龙,只是真的亲眼瞧见了,才知道传言不过只得真人三分的神韵。 “人人只道皇弟风流成性,不爱娇娥爱英雄,却不知皇弟是个多情种,如今见了平宁倒是换了口味,皇兄自然会成人之美的!” 颜慕景站起身,赵权赶紧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一件黑色金线刺绣的蟠龙斗篷披在颜慕景的身上,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平时做惯了的。 上官凝的面色十分不好看,颜慕景的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分,颜慕殇再如何也总是他的皇弟,也总是在金銮大殿之上先皇御封的晟阳王,如今在一众金甲卫和兵马司的兵勇之前这般说法,不是**裸的侮辱轻贱嘛! 似是感觉到了上官凝的情绪,颜慕殇的大手在大裘的遮挡之下,轻轻的将上官凝冰凉的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之中,微微粗糙的指尖在上官凝的手掌之中画着圈圈。 “谢皇兄的一番好意,这情臣弟铭感五内,明日一早臣弟便进宫领旨!” 颜慕殇恍若未闻一般,恭恭敬敬的谢了颜慕景的恩。 上官凝的心突然就潮湿起来,外界传言的晟阳王恃宠而骄,在皇宫之内备受太皇太后宠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殊不知,这个天下都是皇上的,颜慕殇尽管掌管着逐殇楼,却仍旧只是江湖的一个派别而已,而且深受朝廷忌惮,他组建这个逐殇楼也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颜慕景此时能说出这番话来,想来平时对这个皇帝刁难也少不了,想到颜慕殇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却要一直被人这般嘲讽,上官凝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唉,起风了,赵权,摆驾回宫!” 颜慕景见颜慕殇一丝不悦也无,竟然与平日大相径庭,不过想到刚刚颜慕殇的身手,颜慕景的眸色便重新一暗,这个皇弟恐怕还有大秘密瞒着自己,果然,不是个省心的角色。 “皇上起驾!” 赵权尖细的嗓音高亢而刺耳,刺破了沉静的夜色,几只栖息在树上的寒鸦不知发生了何事,呼扇着翅膀扑棱棱的向着夜空飞冲而去。 一些院子亮起了灯,隐约的狗叫声响起,不过马上就消失不闻,恐怕那些居于此地的难民们也都心知这个不平静的夜晚,他们这些渺小如蝼蚁的贱民们最好还是关门闭户,求得一方安宁,不要惊扰了那些不知何处而来的煞神们。 亮起的灯盏很快又都被熄灭,尽管每家每户的窗子边,大门口都围着一双双黑漆漆的眼睛,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起初的两个宫人重新将手中装着夜明珠的灯笼提起,走在颜慕殇的前方,照亮前路,赵权跟在颜慕景的身侧,小心翼翼的扶着皇上的手臂。 金甲卫雄赳赳而来,却并没有施展出他们的手段,反而被一个半残的妇孺将了一军,每名兵士的心中都憋了一口气,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这一趟至少没有白来,北疆四皇子成擒,这也算是他们今夜的功勋一件! 上官锦看着上官鸿群被人押着走出屋子,喉痛刺痛,眼睛干涩的如同是数年不见雨滴的沙旱地。 上官鸿群背脊挺的笔直,即使被人束缚住了双手,依旧无损其一身的气质,倒真的是有几分皇室贵胄的神韵。 上官鸿群被两名金甲卫的士兵押解着,一眼都没有再回望上官锦,反而在经过上官凝和颜慕殇身边的时候驻足看了两人一眼,眼神说不出的怪异,颜慕殇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上官凝的身前,将上官鸿群**裸的目光隔离开。 上官鸿群也不恼,只是嘴角突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好像是被厉鬼附身一样,满身的阴邪和鬼气,甚至张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无声的用嘴唇和颜慕殇说了句什么。 “快走,别磨蹭!” 金甲卫的兵士看见上官鸿群的表情也觉得邪门,心里突突的不安,只想赶紧把此人押解回宫好交差。 大雍皇帝夤夜而来,浩浩荡荡的兵马成群,如今此行的目的达到,还有不少意外收获,虽然胸前被簪子刺伤,但跟所得比起来,实在是划算! 金甲卫整齐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喧闹一时的北城大街重新归于沉寂,北城的守卫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火急火燎的穿上盔甲走出房门的时候,只有空气中微微带着腥鲜的尘土气息在飘荡,除此之外只有茫茫的夜色和清冷的长街。 刘进听到远去的马蹄声,自觉此地不宜再久留,自己肖想的功绩看来是打了水漂,千万别再沾染上什么晦气的事情。 “王爷,上官将军,夜色渐深,兵士们明日还要执勤,下官现行告退了!” 说完刘进又对着上官凝作了个揖,便扭着肥胖的身子,挪着两条小短腿速度奇快的出了院子,原本衣甲整齐的兵勇们被上官锦的打的丢盔弃甲,此时听见长官的号令,也顾不得将衣甲重新穿戴整齐,提着头盔拎着断裂开的半截铠甲,一瘸一拐的紧跟着队伍离开。 小院里终于冷清下来,地上的两具尸体被刚刚匆忙离开的兵勇们踩的有些脏污,秦氏的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满是怨恨和不甘,还有深深的绝望。 上官凝没有言语,而是离开了颜慕殇的大裘,径直走到了秦氏的身前,双膝微弯,蹲在地上,此时的秦氏还哪里有半分之前的张扬,一张脸满是血污,额头上还插着那把坠着红绸的飞刀。 眼角处淤青点点,脸颊上满是擦伤,由于人死后血液凝固,秦氏原本毫无知觉的双腿此刻却伸的笔直,手里握着那支簪子,素色的簪子上满是鲜血,有颜慕景的,更多的却是秦氏自己的。 上官凝素手探到秦氏的头顶之上,轻轻的覆在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之上,微微用力,那双狰狞的眼睛终于合上。 秦姨娘,若早知如此,前路你还会如此走下去吗,你还会爱上这个薄情寡性的男人,还会为了取悦这个男人而甘愿养育情敌的儿子吗? 夜风破窗吹来,撩起了上官凝的衣摆和散落在脸颊上的墨色发丝,满屋子的血腥之气随风散开,却似乎有意避开这个高洁似雪的女子。 欧阳袅袅看着上官凝,心中也是微有唏嘘,她无意要这个秦氏的命,怪只怪秦氏自己一生所托非人,她的姐姐,如花般的年纪可不就被此人的冷心冷情害的没了性命嘛! 上官锦面色略有尴尬,想出言说些什么,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所为,就觉得到了嘴边的话再也吐纳不出。 春馨冷哼一声,上官凝这假惺惺的嘴脸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心里不是巴不得秦氏死嘛,干嘛现在又这样一幅好像死了亲娘一样的样子,自己的大师兄就是被这个妖女给迷惑住了,自认为此女是个良善之辈,她呸! “猫哭耗子假慈悲!” 春馨不屑的开口,只是不等上官凝有何反应,身侧的顔慕殇右手一扬,掌中一股无形的真气破空而出,春馨猝不及防,被这股真气撞的飞将起来,身子在半空中抱做一团,狠狠的撞在了屋子的窗楞上,砰的一声,窗子被震的四分五裂,木屑似雪纷飞。 “不自量力!” 顔慕殇身形未动,大裘也不过是微微起落,只是一身的煞气却再难压制,面对颜慕景的时候他尚且因为害怕牵连凝儿而忍上三分,如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竟然敢如此诋毁玷污凝儿,他顔慕殇若是不能护着,便枉为夙夜枉为晟炀王。 巨大的冲击力量,让春馨头上的黑色斗笠从头上掉落,上官凝抬眼一看,不由得心中大惊,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肤白宛若凝脂的俏丽女子吗? 只见春馨的一张脸枯黄夋黑,有些地方还有类似树皮一样的鱼鳞状硬甲,一层层看的人胃中翻江倒海,眼睛上,特别是右眼的眼角,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紫红色的葡萄痣赫然在侧,上面布满一条条密密的血管和经络,嘴唇干裂出血,眼底漂浮着污浊的黄色的液体。 这真的是春馨吗? 一个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容貌,如今春馨变成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日夜心头如同刀砍火烧,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好端端的一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变成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 “哈哈哈,害怕是吗?恶心是吗?我这个样子你们都觉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是吗?” 春馨匍匐在地上,因为后背砸在了窗子上,五脏六腑都被撞的险些移位,脊骨也受了极大的创伤,春馨只能半趴在地上,即便如此,这句话还是说的极为的阴森。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样子,你这幅样子只能让我觉得恶心,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很解恨,是不是觉得我是恶有恶报?” ------题外话------ 沉闷的部分结束了,宝儿们是不是觉得看着舒服多了,哈哈哈!酒儿很惶恐,前几天的章节酒儿很有自知之明的!从现在开始,节奏会加快了,秘密马上就要被解开,这些人这些事也终将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酒儿的宝贝们,酒儿爱你们,你们的支持是酒儿码字的动力,吼吼! t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春馨之死 春馨厌恶的看着上官凝,不必再伪装,顔慕殇功夫厉害又怎样,最多杀了自己而已,她春馨如今这个样子难道还怕死吗? 上官凝没有言语,不知为何,眼前的这张脸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蒋宜兰用手中的簪子刺破自己的脸,又在伤口上撒了石灰,所以,从那一日起大雍第一美人便绝于世间了。 上官凝并非不在意容貌,只是女为悦己者容,那个自己一心相爱追随的男子已经从生命中消失无踪了,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中,容貌似乎成为了一种摆设,只是双唇轻启后的一声叹息而已。 然,叹息归叹息,春馨身上背着花语的一条命,她上官凝曾在花语的尸身前立下过誓言,一定会为她报仇,会让残害她的人付出代价,蒋宜兰如今疯癫失常,实在是比死不如,而这个春馨,容貌尽毁,说是恶有恶报也并非毫无道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落得如斯境地也算是为你昔日造下的杀孽偿了债,我也不再为难你,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上官凝所言确是自己的心中所想,冤冤相报何时了,重活了一世,上官凝算是信了报应不爽这句话,恢恢疏而不漏,春馨这般遭遇也是上天注定。 “哈哈哈哈哈,好一副菩萨心肠,上官凝,你长着一张美人皮,内心却是诡计多端,你怎么不告诉告诉你这位爹爹,上官怜和上官鸿群的私情,你怎么不说秦氏如今的下场全是拜你所赐,蒋宜兰的疯癫赫连穆宁的身败名裂,哪一个不是你设下的陷阱?哈哈哈……”。 春馨此时双目血红,嘴角艳红色的血液闪着妖冶的光泽,尽管身受重伤,却丝毫不减笑声中的张狂。 颜慕殇的面色彻底沉如江水,一个小小的婢女语气竟然这般狂妄,刚刚自己不想让此处再添血腥,也不想让自己和凝儿明日的娶亲之喜蒙上郁色,所以留了此女一命,现在既然此女直奔地狱而行,他颜慕殇也断没有辜负其心意的道理。 修长的手掌藴了八成的功力,只要这股真气挥出去,就是石头也要碎裂,何况是区区血肉之身。<> 只是上官凝却在颜慕殇的动作之前,轻轻的握住了颜慕殇的手,将其接下来的动作化为玉帛,一双莹润的眸子望进对方浩瀚无垠的眼波之中。 上官锦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不知作何反应,似乎规矩礼教在这个颜慕殇的面前压根就讲不通,而自己的女儿,他实在是没脸插言。 “春馨,你我并无仇怨,当日你助纣为虐害了花语一条人命,我念在你与魏紫炎同门之谊,并未为难与你,今日你却又生出这许多事端来,究竟为何?” 当春馨的面容一露出来,上官凝就猜测到了今日颜慕景出现在此,这个春馨功不可没,甚至在此之前,春馨就做了不少的动作,看春馨之前的言行举止,明显是要将上官锦包括上官鸿群一起拉下水,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让其恨不得将自己及上官府倾覆。 “为何?你还有脸问我为何,师兄若不是一力护你而违背了天命,怎么会经脉尽毁、苍苍老矣,你在这里春风得意的和情郎卿卿我我,大师兄却在床上等死,你还有脸问我为何?” 春馨的一张脸扭曲的厉害,紫红色的葡萄痣颜色更深,似乎血管里的血液就要从这块狰狞的痣里面奔涌而出。 上官凝一怔,春馨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紫炎经脉尽毁命在旦夕,怎么可能,那样一个高冷出尘的飘逸男子,一身的风华无俦,怎么会命在旦夕呢? 一力护她? 她只是觉得至从那日蒋宜兰和赫连穆宁被从小院羁押走之后,魏紫炎就一反常态的消停下来,再没有之前的那般与自己针锋相对,除了那一次的梦境,她从未再做过任何一个和魏紫炎相关的梦。 蓦然,她想起了司冕告诉自己的消息,魏紫炎向皇上递交了辞呈,退下了国师高位,再此之后那个紫衣飘飞双眸紫光潋滟的男子便如同尘埃一样,从上官凝的视线里、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现在春馨却突然跑出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魏紫炎为了护着自己而遭受了天谴,这消息有些突如其来。 但是很快,上官凝就敛下了心头的各种思绪,面上再难看出一丝浮动和破绽,看着春馨的目光也寸寸冰冷下来。 “春馨,不管你这番话是何居心,我都要告诉你,魏紫炎是生也好是死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贵为当朝国师深受皇上器重,而上官凝区区一名小女子,实在是不堪春馨这般指责,这样的话我暂且当做没有听过,你以后也休要再提。” 上官凝按捺下自己心头的疑惑和淡淡的不安,尽管她对春馨的话不以为意,但是内心深处却又一个声音还在小声的呼喊着什么。 “不要理会,不要理会,现在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所想的在发展,不要被春馨的话所影响,魏紫炎如何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上官凝在心中暗暗的对自己说道,但即便如此一种莫名的不安还是迅速的扩散。 上官锦站在上官凝的身后,心中疑惑丛生,自己的女儿久在深闺,怎么会和之前权倾朝野的魏国师有牵扯呢,而且听这个名为春馨的女子的意思,魏紫炎和自家女儿的渊源还不是一点两点。 自己府邸之内发生的事情,这个丫头竟然会了解的如此清楚,难道是这丫头在府里有内应,所以才将事情了解的如此详细透彻吗? 关于上官府内最近出现的事情,上官锦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因为心中有愧,所以在没有触及到上官鸿群之前,上官锦并不打算追究,凝丫头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护着自己的亲娘,实在也算是无可厚非。 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隐瞒身份二十年的刘嬷嬷,上官锦后背冷汗直冒,他对这个刘嬷嬷可算得上是真心交付了,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此人去做的,谁能想到,这个刘嬷嬷竟然隐忍二十年,直到今夜才露出本来的面目,先皇竟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安排人进了上官府,所图为何? 媚十三,刘嬷嬷号称媚七,那剩余的十二人如今又在何处。<> “说的容易,如果没有你,师兄还好好的居于庙堂之上,做那高高在上的国师,呼风唤雨自由恣意,现在你说就此结束就结束,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咳咳咳……”。 春馨语速很快,说到最后再难抑制,一连串咳嗽声从她的肺子里逸出,一直咳的身子缩成一团,面色发青。 上官凝心中也有些不悦,这个春馨明显是存心要跟自己过不去,自己一再的隐忍,这个春馨不仅不知道见好就收,竟然还顶烟而上与自己对峙起来。 颜慕殇身上的戾气则是更浓,掌心中的真气一直没有散开,若不是上官凝一直若无似无的挡在自己的身前,颜慕殇手中的真气早就呼啸而出。 “冤有头债有主,我与你师兄之间并无半点关系,你却一再的胡搅蛮缠咄咄逼人,你若是再执意如此,不知悔改,便不要怨我手下无情。” “笑话,哈哈哈哈,真是好笑……贼喊捉贼,上官凝,你扪心自问,午夜梦回之时你难道不觉得心中发堵,慌张不安嘛,薄情寡性的女人,枉费师兄瞎了眼睛,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终于春馨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上官凝的心中顿时哑然一片,混乱的思绪奔腾到海的交错在一起,从最初相见时的惊艳,到一次又一次的对峙,再到一次又一次自己的胜利,似乎那个魏紫炎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无数的手段的都堪忧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可上官凝此时却不得不承认,并非自己技高一筹,的确是魏紫炎有意放水。 她从来没有深思过其中的缘由,现在,就这么触不及防的被春馨说出来,这个答案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样,迅速的生长起来,很快就覆盖住了她心中的荒原。 上官锦的没有也皱的有些紧,尽管他对颜慕殇和上官凝的这门亲事并不甘愿,但如今早已是尘埃落定,上官凝注定要嫁进晟阳王府的大门,此时,这个春馨却说出这样的话,饶是颜慕殇对上官凝宠溺疼惜,但作为一个男人,谁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子被人觊觎,而且还是在众人面前被戳破。 “哪里的丫头这样胡言乱语,魏国师贵为国师,又是天循门的后人,乃是无欲无求不生男女贪念之人,岂是你这丫头三言两语就能诬陷的了的,你要是再胡说,休怪本将军的刀剑无眼。” 难得,上官锦在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是个父亲,还应该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自己女儿的清白。 “难怪上官凝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原来都是将军教育的好,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将军宠妾灭妻,养育别人的儿子十几载,为了这个孩子豁得出自己的姨娘,结果转眼又害怕牵连自己而将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拱手让人,虚伪,你们父女二人都是虚伪至极……”。 春馨眼中的恨意愈发的强烈,而且整张脸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红色,好像是置身于一个燃着薪碳的火炉之前,连眼睛都漫上了一层红晕。 上官锦何曾被人如此轻贱过,而且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少女,一时间悲愤交加,手中的潘云剑立时就想要刺出去,却蓦然想起,这个女子是跟着皇上一起而来的,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魏紫炎的同门师妹,就冲这一点他也不敢将手中的宝剑真的刺出去。 “小小妖女竟然敢口出狂言!” 上官锦不敢用剑,也并不意味着他连别的手段也不能动,只见颜慕殇一直为挥出去的真气竟然被上官锦抢了先,就在上官锦的拳风奔着萎靡在地的春馨而去之时,原本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的娇小身影突然飞身而起。 灵活的身子一转,极为的干净利落,哪里像是个身受重伤的,上官锦的拳风刚刚擦过春馨的衣摆,女子就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避将开来,不过却没有躲闪到上官锦的攻击范围之外,而是直接奔着上官凝的方向而来。 颜慕殇岂能让春馨伤到上官凝的分毫,一直聚在掌心的真气破空而出,如同奔腾咆哮的巨龙,霎时间就将春馨缠绕其中。 上官凝不会武功,但是站的角度十分的有利,春馨的一举一动包括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动作动落入她的眼中。 只见被真气包裹住的春馨面上不仅没有半分的慌张和恐惧,反而嘴角轻扯,干裂的嘴唇上血迹斑斑,丑陋不堪的面容上处处透着诡异。 晃神之间,上官锦的拳风与颜慕殇的真气交融在一起,立时春馨的周围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是一只睁着的鬼兽的眼睛,将春馨娇小的身子搅在其中,不断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电光火石之间,啪的一声,仿佛是正在弹奏的琴弦猛然断开,所有的曲艺旋律顿时消失,春馨被漩涡的巨大力量撕扯的两腮凹陷,嘴角和眼角分别渗出了鲜血。 上官凝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虽然死过一次,却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过死亡,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花,上官凝甚至能够闻到死亡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像是花瓣绽放的声音。 就在上官凝惊魂未定之时,巨大的漩涡忽然消失,外力的抽离让原本悬在半空中的春馨噗通一声落在地上,上官凝的耳畔,骨骼碎裂的声音尤为清晰。 噗,从春馨的口中吐出了一大滩的污血,血迹四下飞溅,有几滴溅在了上官凝玉色的袍服上,像是几朵迎风绽放的梅花,只是毫无美感可言。 “咳咳……你……别想……好……好……”。 倒在地上的女子不过片刻就失去了生气,只是脸上定格的表情却并非痛苦,而是一种上官凝心中为之泛寒的笑意,还有春馨临死前做的那句模糊不清的话,更是让上官凝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颜慕殇猿臂一伸,便将上官凝拉回怀中,看着上官凝苍白的小脸儿,心中说不出的心疼,将上官凝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上官凝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大碍,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上官锦收回力道,看着已然气绝身亡的春馨,暗忖道这名女子死在了自己和颜慕殇的手下,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或者上官府招惹来麻烦,但愿此女只是皇上的一颗棋子才好。 “明日我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呈给皇上,上官将军不必忧心!” 颜慕殇声音很低,却很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上官锦被人看出心中所想,难免有几分尴尬。 欧阳袅袅和夜莺主仆二人,从头至尾像是看客一样站在屋子的角落里,直到春馨气绝身亡之时,欧阳袅袅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便被一抹略微得意的笑容覆盖住。 这个春馨不仅意志坚定,还很有心计,就是临死也不忘将自己的仇人拖下水,或者说,春馨之死并非偶然,而是她自己给颜慕殇和上官锦二人下的套,真正的目的却在上官凝的身上。 也罢,今夜自己未能得偿所愿,倒也不算是白走一趟,如今上官鸿群被人识破身份羁押在皇宫,明面上看皇上没有为难上官锦,但是不要忘了那个刘嬷嬷可是递了信给皇上的,她偏就不信那封信上会说上官锦的好话。 先皇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培植暗卫,又费尽心思的将暗卫送进上官府,一潜伏就是二十年,若非不是为了什么惊天的秘事也绝不会是为了监督上官锦是不是勤政,毕竟上官锦一年之中倒是有十个月以上不在府中。 上官锦想要将自己摘干净恐怕很难,她欧阳袅袅已经在府中蹉跎了这许多年,别的没有,耐心倒是一大把,走着瞧吧! 夜已深,原本的乌云被驱散,一直忽明忽暗的月亮在此时才终于露出全貌,好似一个硕大的银色圆盘悬于空中,院子里被照的亮如白昼,还有些月光调皮的从已经四分五裂的窗子跳进屋子,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宛若雪花一样玲珑雅致的光影。 地上三具尸体,姿态各异,神态各异,除了刘嬷嬷,另外两具尸体上的表情都十分的狰狞诡异。 等到上官凝和其余几人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迎面刮来一阵夜风,夜风之中隐隐的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风速很快,像是一辆急速前进的马车,很快就消失无踪,而上官凝却觉得身后寒意陡升,尽管颜慕殇的大裘将自己包裹其中,寒意依旧丝毫未减。 昏昏沉沉,上官凝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毫无意识的随着翻腾的浪花上下起伏,耳边是振聋发聩的海浪声还有尖锐的海鸟的嘶鸣声,身下是冰凉得深入骨髓的海水,她的四肢好像被束缚住,她的眼睛也无法睁开,宛若一片浮萍,就那么随波逐流。 ------题外话------ 唉,酒儿很不好意思啊,又更的这么晚,么么哒,酒儿爱你们啦,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迎亲圣旨 等到上官凝步子款款,施施 上身是一件斜开襟的小褂,衣领处是极有凹凸质感的百鸟行纹,右侧衣襟直到左侧腰身,胸前用金色丝线绣着一朵白色的莲花,花瓣微翘,中间黄色的花蕊亭亭玉立,一眼看去,竟像是置身荷塘一般。 每层薄纱之上都绣着七八朵白色的花朵,花朵很小,不足指甲大小,但远远看去却十分的精致,粉色的轻纱白色的花朵,清新又不失典雅。 由于是接旨,又是皇上亲书的迎亲圣旨,上官凝穿的也比平日里要庄重许多,一改往日的素净简约,上官凝着了一件桃粉色的百花曳地长裙,裙摆层层薄纱,好像是一**的海浪上下起伏。 等到上官凝梳妆打扮完成,整个人富丽堂皇的让她自己都有些陌生,真不知等下那位费尽心思为自己寻来这许多珍宝的王爷,见到自己这样的装扮会作何感想。 上官凝心中哑然失笑,自己这个未婚夫君是要把自己打扮成个珠宝架子,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宝物统统的装扮在自己的身上,虽然上官凝一直选择低调,但是颜慕殇的这份心意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的,自己何其有幸,能得一人如此真心相待! 这样的一副头面,恐怕天下只得这一副,不说这上面数都数不清的珍奇玉石,就是这样别出心裁的设计和巧夺天工的手艺,便足以称霸天下的奇珍异宝。 正中间一颗手指肚大小的猫眼儿石,竟然是通体碧绿,最为罕见的是猫眼正中堪堪可见一朵精致婉约的樱花,数颗米粒大小的玛瑙均匀的将猫眼石拱卫其中。 一副翡翠镶玛瑙的宝石头面,赤金的边沿,用金线编制成镂空的藤蔓,翡翠打磨而成的叶子,形态圆润叶脉清晰可见,粉玉、白玉、黄玉等各色玉石零散的分布在翡翠叶子之间,宛若群星闪闪。 一只粉玉的镯子,粉玉原本稀有,质地干净透亮的则更加稀少,颜慕殇早前就送给自己一对粉玉的耳环和簪子,此时又送来这样一只镯子,而且镯子上面雕刻着八宝芙蓉花,每朵花都栩栩如生,一只蝴蝶跃然花间,恍惚间似乎要翩翩而舞,玲珑无匹。 偏颜慕殇别出心栽,又挥金如土,不过一对水滴耳坠,竟然是用鲛人泪磨制而成的,恐怕就是这手工也能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北冥鲛人泪,这种珍稀的宝物颜慕殇已经送毫不吝啬的一口气送了十颗,现在这两颗鲛人泪更为的稀奇,鲛人泪,质地最为坚硬,刀砍不断石磨不烂,很难打磨成形,而且鲛人泪价值连城,谁人又舍得将好好的一颗珠子磨损掉呢! 一对耳环,看似普通的水滴耳坠,但是上官凝毕竟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子,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上官凝见过的珍奇宝贝数不胜数,这对耳坠似玉非玉,乍看好似珍珠,再仔细端详,却有珍珠难以企及的光泽。 等到上官凝洗漱完毕坐在梳妆镜前才看见,乐儿手中的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套首饰,只一眼,上官凝就看出了这套首饰的不同寻常。 上官凝俏脸通红,动作却不敢怠慢,昨夜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皇上如今心思难测,对于上官府作何打算,对于颜慕殇昨夜突然展露出的身手,皇上心中不会没有计较,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将宣旨的人晾在一旁,真可以说的上是胆大妄为了。 颜慕殇还好说,好在是自己人,但赵公公可是皇上的身边的人,代表可是皇上,也是皇家的脸面,自己竟然全然不知还在屋子里呼呼大睡,这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啊! “赵公公在府上?” “小姐,王爷一大早便与赵公公一起来府上宣旨的!” 乐儿看着上官凝一脸茫然吃惊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为自家小姐的记性捏了把汗,也为王爷日后的日子叹了口气,她可是看出了王爷一脸的喜色,哪像自家小姐,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在脑后了。 上官凝虽然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但是意识还是很快的就恢复清明了,王爷,除了颜慕殇自然是没有别人,可是一大早的颜慕殇为何会在府上? “嗯?” “小姐,是王爷说让你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你的!” 上官凝本就皮肤白皙滑嫩,又不如一般千金小姐那般在意这些梳妆打扮之事,这鲜奶还是紫玉听人说起后主动安排采买的张大给自己寻来的,紫玉一番好意,上官凝自是不忍拒绝,于是便也渐渐的成了习惯。 在青云城,闺阁千金们都喜欢用鲜奶来洗脸,因为要求使用的鲜奶务必要是新产崽半月内的山羊奶,所以一般人家的小姐是用不起的,但为了赶时髦,也有不少直接用牛奶代替的。 说话间,上官凝便已经走到盆架旁,紫玉手脚麻利的将水盆和面巾安置好,又将粗盐和鲜奶都摆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怎么没叫醒我?” 紫玉和乐儿一前一后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紫玉的手中端着水盆,胳膊上搭着白底海棠花刺绣的面巾,乐儿的手里则是捧着个托盘,上官凝一时间倒是看不真切。 “小姐,您醒啦?” 勉强下床,透过窗子,发现日头已经爬过了院子中梧桐树的树冠,竟然已是卯时。 第二日,日上三竿,上官凝才睁开眼睛,一夜毫无头绪的梦境让上凝身心俱疲,一坐起来,才发现头痛欲裂,眼睛也十分的红肿酸涩。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上官锦遇刺 上官锦没有言语,自己转身出了正堂的屋门,他是将军,是上官府的一家之主,能够将秦氏的尸体抬回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只希望这个秦氏下辈子投到一户好人家就是了。 抬头望了望天,倒是极难得的一个朗朗秋日,秦氏死了已经一夜了,宫里都没传出动静,想来之前的种种传闻和猜测不过都是有心之人捕风捉影罢了,这样也好,也免去了麻烦和无妄之灾。 “凝儿,你这孩子真是冲动,为什么有事不事先和娘商量一下,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让娘还怎么独活下去?” 见到上官锦出去了,蒋氏才对上官凝开口,抱着上官凝身子的手臂还微微的有些发抖。 蒋氏已经知道了上官鸿群的真是身份,对于秦氏心中也有一丝不忍,这个秦氏也是个可怜人,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落不明却还要费尽心血的养活一个将军从外面保养来的孩子,秦氏对上官鸿群的心蒋氏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半分也不掺假。 秦氏纵有千般错,对于上官鸿群却是一丝不对都挑不出的,如果非要给这个惨剧找到一个源头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上官锦。 蒋氏早在嫁入上官府之初,就知道上官锦心中另有所爱,但是她也知道那个人与上官锦有缘无分,那么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做好妻子的本分,好好的照看好上官府,终有一日会打动上官锦,赢回自己丈夫的心。 可是,蒋氏实在是低估了那个女子在上官锦心中的重量,也高估了自己,这十几年自己可不也像是个笑话一样的活着,如果当日,非要在自己和上官鸿群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上官锦是不是连想都不想的就会放弃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都说女子薄情,可男子若是薄情起来才是真真可怕。 “娘亲,如今您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还这样辛苦,凝儿怎么舍得让您为这些事忧心呢,您什么都不要想,就安安心心的待在福禧阁里养胎,平平安安的将弟弟生下来才是。<>” 上官凝低头看着蒋氏微凸的肚子,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和暖意,还有几个月,这个小家伙就要降临人世了,自己在这世界上便又多了一个血脉相通的亲人,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能比这更美妙的嘛! “傻丫头,娘亲又不是小孩子,做事难道会这么没有分寸吗,你可知道昨夜的事情有多凶险,一着不慎你就有可能受伤,甚至被牵连进去,娘亲最害怕的就是你受伤难过。”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在蒋氏这绝对是十分的真切的,知道上官凝昨夜的处境,虽然一切都已经结束多时,蒋氏还是心有余悸,暗暗责怪自己不够细心,竟然没有提前发现女儿的心思。 “好的,娘亲,凝儿记住了,以后再不让娘亲忧心了!” 蒋氏宠溺的将上官凝搂的更紧了一些,如今她对上官锦的心思也算是彻底的冷了下来,好在她还有凝儿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有这两个孩子陪着,自己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二姨娘那……”。 蒋氏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上官凝商量一下,虽然之前上官凝对秦氏做的事情蒋氏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她好歹掌管了上官府十几年,即便自己没有那些个手段却并不代表她心是瞎的。 秦氏从一个十分受宠的姨娘到如今这样惨死在外,上官鸿群一个深受宁氏喜爱的上官府庶长子变为了一个异国的皇子,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穿针引线推波助澜的,而这一切除了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考虑。 上官凝做下这些,完全是因为自保,也是因为想要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她并没有忘记之前自己身中毒药险些一尸两命之事就是秦氏的手段。 不过,如今秦氏的下场这样凄惨,前尘往事,仇恨恩怨,也该随着散去了才是,人死不能复生,仇恨亦是如此。<> “娘亲,秦姨娘如今已经作古,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也该过去了,女儿倒是想着等下去聚福园送秦姨娘一程!” 蒋氏爱怜的将下巴抵在上官凝的头顶,来回的摩挲了几下,这孩子的心还是良善的,怪就只能怪生在了这样一个人情淡薄的高门府邸里,只能怪有着一个冷心冷情的父亲。 上官凝回到凝雨阁,换下了一身华服,又让紫玉找出了一件浅蓝色的纱裙,说是蓝色,其实与白色无异,上官凝之所以没有选择全白色的衣服实在是不想让人生出什么想法,秦氏毕竟是个姨娘,府里除了上官雪和上官鸿鹄之外,是不能有人为其穿孝的。 自己是上官府的嫡女,又是平宁郡主,自然更不能为其穿孝,所以为了避免让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找到下口处,上官凝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虽然说如今府内能与自己公然对峙的人已经找不到谁了。 “小姐,咱们干吗要去聚福园啊?” 乐儿跟在上官凝的身后,也是一身颜色素雅的长裙,口中小声的问着,只要一想起璁玉那丫头说的秦氏的死相,乐儿的小心脏就止不住的猛跳。 上官凝墨发轻绾,用一根白玉的簪子固定住,除此之外任何首饰也不见,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除了领口处的白色芙蓉刺绣,通体都是素纱,足上一双浅蓝色的荷花底的绣鞋。 未施脂粉的上官凝一身素色,走在碧蓝似水的天空下,秋风轻轻扬起曳地的衣摆,好像是遗落人间的瑶池仙子,飘然欲飞。 “乐儿,昨夜我亲眼看见了秦氏为了上官鸿群不惜以命相搏,纵然她有千般恶毒,却的确是个优秀的母亲,人死如灯灭,毕竟咱们同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去送送她也算是全了咱们的一番心意!” 乐儿小手在袖子下攥的有些发白,她倒不是对秦氏有什么怨恨,就像小姐说的,秦氏如今已经死了,什么深仇大恨也算是化解掉了,但是她害怕啊,上次花语的死就让她整整半个月都做恶梦呢! “而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乐儿实在不必害怕,死了的人无论如何也比活人要好相处的多。<>” 似乎是知道乐儿在害怕什么,上官凝又轻轻的补上了一句,死人的确比活人更好相处,这是上官凝的心里话。 主仆两人一路绕过种满了秋菊的小花园,走过亭廊轩榭的甬道,聚福园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果然是物是人非,不久之前,上官凝还来过这里,那时候院子虽然空落寂寥,至少院子的主人还在,如今再来,院子才真的是死寂沉沉了。 院子里很安静,之前秦氏尚在的时候,那些个下人们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另投明主,极尽懈怠之能事,如今秦氏不在了,这些人便连明面上的动作都不惜的做了,是以整个院子冰冷安静的好似一座冰窖。 秦氏喜欢雏菊,在院子角落里种满了各色的雏菊,如今斯人已矣,这些雏菊却开的热烈,一朵一朵争相竞放,在明媚的秋日中看着刺痛人眼。 屋门轻掩着,乐儿壮着胆子上前,轻轻的推了一下,吱呀一声,沉重的门扇便向两侧打开。 入目之处便是一口红漆棺木,周围满是黄色的菊花,一朵一朵的将棺木环绕其中,棺材的正面利口上一个大大的奠字,看的人心中寒意阵阵。 屋子里香烛燃着,袅袅的烛烟氤氲,在烛烟之中,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静静的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陶盆,里面的火苗不住的往上跳跃,有的火苗甚至蹿到了白衣身影的脸颊上,而白影却纹丝未动。 “姨娘就这样走了也好,活在世上也是痛苦!” 宛若百灵鸟一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屋子中间响起。 “妹妹还请节哀!” 屋子里的白色身影正是上官雪。 至从自己割腕献血给上官雪治疗蛊毒之后,上官雪对自己的态度就十分的友好,尽管有些事插在她和秦氏之间不好抉择,上官雪基本上也会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也正是因为上官雪态度的转变,之前行事一向还算稳妥的秦氏才方寸大乱,判若两人。 “姐姐能来,妹妹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只是此处毕竟晦气,姐姐大婚在即还是不要久留才是。” 上官雪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好像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妹妹可是在怨我?” 说话间上官凝已经走到屋子里,站在巨大的棺木前,微微弯身对着秦氏的遗体鞠了三个礼,死者为大,鞠躬行礼无可厚非。 乐儿跟在上官凝的身侧,微闭着眼睛不敢往棺材里面看,可是又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挑开眼帘。 只见棺材中的秦氏被人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锦绣长裙,裙子是雪绸的,胸口坠着数颗小小的珍珠,腰上一条巴掌宽的云带,还吊着一个八宝吉祥的绣袋,足上一双水绣鸳鸯的白底绣鞋。 头发被梳成了一个流云髻,高高的发髻上插着几只金簪,还有一支珊瑚翡翠的步摇,额头上一条紫红色镶着金线玛瑙的抹额。 此时的秦氏,面色苍白,脸颊却有红晕,嘴角有淡淡的淤青,不过显然是被人用脂粉掩盖过了,瞧的并不真切,双目紧闭,墨眉如峦峰入云,朱唇红艳,看起来丝毫狰狞也不见,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乐儿不由得放下心来,之前的胆怯也消散了一大半,连背脊都比刚刚进门时挺拔了不少。 “姐姐不要这样说,姨娘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咎由自取,何况姨娘并不是死在姐姐手上的。” 上官雪说话的声音原本就柔软甜糯的,但这句话却无端的让人听着心中发寒,好像是幽幽碧潭之下隐藏着的深不可测的危机一般。 “不管怎么说,姨娘既然已经殁了,过往的那些恩怨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妹妹还年轻,还要好好的生活,切不要因此而消沉下去。” 上官凝站在上官雪的一侧,因为屋子里的香烛烟气颇重,虽然两人只隔着不足两米的距离,彼此的面容却是看不真切。 烟雾缭绕中只见上官雪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许是跪的久了,身子不由得摇晃了几下,但上官雪并未理会,径直走到了秦氏的棺材前面,弯下身子,一双手停在了秦氏的领口上。 “姐姐可知,妹妹昨夜帮着姨娘净身,姨娘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了,胸前的那个洞,甚至有大风从里面呼啸而过,姐姐知道妹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那个洞缝合起来吗?” 模模糊糊中,只见上官雪的手在秦氏的领口处上下活动,似乎是在为秦氏整理领口,动作十分的轻柔,好像是怕惊醒了秦氏一般。 上官凝的心不由得抽痛一下,昨夜,秦氏胸口的那个血洞她是见到的,上官锦的那把剑并非是普通的凡物,而是上官祖上留下来的神兵,普通的宝剑不过双刃,而上官锦的那把剑却是四刃,沾上死挨上亡,更何况是奕剑洞穿胸口。 上官凝能够想象得出上官雪昨夜的心情,因为,秦氏的确是个好母亲,这一点就从上官雪的吃穿用度上就能看出来,而且上官雪的琴棋书画秦氏都是费尽心思寻来的名师,一个姨娘能为女儿坐到这般实在不易。 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突然以这样悲惨的方式死去,换了是谁都难以接受。 “姨娘最是爱美,在床上瘫了那些日子,妹妹竟然都没有日日陪着姨娘,等再见到的时候竟然是永别,姨娘额头上那么大的伤口,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块抹额,姨娘肯定不希望自己顶着那么丑的伤口离开。” 上官凝没有开口,她知道上官雪并不需要自己回答什么,或者安慰,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而已。 “还记得姨娘说过,她最喜欢清风山的白羊玉镯,但是白羊玉镯很金贵,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的到,可是我是姨娘的女儿啊,我不能连这个愿望都不满足她啊,我从昨天半夜就跪在祖母的门前,终于将这玉镯要来戴在了姨娘的腕子上。” 上官凝看见上官雪将秦氏的袖子挽起来,一双雪白的小手在那只玉镯上来回的摩挲,最后又握住了秦氏的手,上官凝猜想秦氏的手此时一定是冰冷刺骨的。 “姐姐,姨娘会被葬在什么地方啊?” 上官凝未等回话,上官雪又自顾自的开口。 “妹妹能不能请求姐姐,让姨娘藏的远远的,哪怕离开青云城都好,不要再看见这里,也不看见上官府的祖坟所在。” 上官凝一愣,她以为上官雪是要求自己将秦氏的尸身葬在上官府的祖坟里,或者是离祖坟近一些的地方,却不料上官雪的要求截然相反。 不过,上官凝很快就明白了上官雪所想,换做是自己也会是一样,秦氏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可能在旁人的角度上官锦是护驾是大义灭亲,但是对于上官雪而言,上官锦却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杀人凶手。 上官雪是个庶女,见到上官锦的次数都是有限,更遑论感情了,父亲,只是这些庶女们对上官锦的一个称呼而已。 “好,我一定!” 上官凝与秦氏本无深仇大恨,一步步的走到对立,也是时事所迫,现在上官雪提出这个要求,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伸手之劳,对于上官府而言,一个姨娘的尸身是没人会在乎的。 “谢谢姐姐!” 上官雪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棺材旁,香烛的烟气渐渐的淡了下来,上官凝这才瞧见不过一夜的功夫,原本肤白胜雪如花似玉的少女竟然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眼眶深陷,眼窝处淡淡的青紫色,眼珠红的好似充血,嘴唇上三两道血口,明显是久未喝水干裂所致,原本饱满的双颊像是凭空丢失了一样,痛眼眶一样凹陷下去,脸色蜡黄,间或有丝不正常的红晕。 头发就披散在肩头,原本顺滑光泽的墨发此时如同主人一样,无精打采的垂落,有些地方还微微的打结,黯淡无光,乱如杂草。 之前以为的雪白长裙,此时再看,下摆处污迹斑斑,四处都是尘土,原本的白色纱裙,竟然成了土色,想起刚刚上官雪的话,恐怕这就是在寿康苑久跪而导致的。 憔悴的女子,身姿单薄,摇摇欲坠,立在巨大的棺材旁显得人更加的娇小,一双无神的大眼睛,不断的涌出清泪,只是泪水滑落,上官雪却似乎未觉,任凭那泪水鱼贯而出,洒落在秦氏墨绿色的长裙上。 屋子中一时安静的有些骇人! 突然,安静被打断。 “秦姐姐,妹妹来为你送别啦!” 上官凝顺着声音往外看,竟然是欧阳袅袅,这个女人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之前做事还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私下里进行,现在却是大张旗鼓的跟上官锦叫上了号。 “哦,郡主也在啊!” 欧阳袅袅今日竟是独身前来,之前一直跟她形影不离的夜莺竟然不在,这也算是稀奇。 欧阳袅袅与府中之人都无交往,跟秦氏就更是几步相识,不过之前先是自作主张的将秦氏带到了那处小院,现在又这样不请自来的上门来悼念秦氏,上官凝可不相信她有如此的好心。 虽然接触的不是很多,但是上官凝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欧阳袅袅是个执着成狂的人,她的心里只有为姐姐复仇这一件事,以致于让自己的妙龄年华就如同花朵一样渐渐凋零。 上官雪却似乎不曾听闻,依旧是呆呆的站在棺材旁边。 “秦姐姐,你我姐妹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妹妹也深知姐姐的为人,最是善良,连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都能视如己出,为了将军更是委曲求全百般逢迎隐忍,却没想到,下场竟然如此凄惨,妹妹真是为姐姐不平啊!” 欧阳袅袅气质出众,从来都是清冷出尘不染人间烟火一般,现在这样呼天抢地、哭天抹泪的夸张举动让上官凝都有些错愕。 上官雪突然扭头,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欧阳袅袅见没人搭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直接跪在了秦氏的棺材前,泪落如珠,声嘶力竭,知道这是个与秦氏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不知道的恐怕还要以为她才是棺材里面之人的女儿。 “姐姐啊,我们都是命苦之人啊,你十几岁就嫁给了将军,生儿育女,老实本分,对老夫人孝顺对夫人恭敬,更是把几个孩子教育的皆为人中龙凤,可是天妒红颜啊,姐姐先是被人打的断了腿,现在竟然连命都没了……”。 上官凝眉头蹙起,这个欧阳袅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姐姐,你这一走,二小姐和二少爷可怎么是好啊,二小姐马上就要议亲了,你不在了二小姐的婚事如何都无法做主,二少爷年纪小,听说今日一早哭的都起不了床了,姐姐啊,你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啊……”。 欧阳袅袅哭的十分卖力,不过片刻,脸上的妆容就花做一片,五官都模糊不清,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上官凝想要抓住,却发现那感觉又转瞬无踪了。 上官雪只是立在一旁,像是一尊雕塑一样,不声不响纹丝不动,只是脸色却苍白的比棺材里的秦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想俏一身孝,此时的上官雪却完全看不出俏丽的样子,反而浑身透着丝丝寒气,上官雪一向是温柔的,即便是算计人也都是迂回而行,从不张扬,如今这样低沉的气势让上官凝心生不安。 晚膳十分,上官凝正在福禧阁和蒋氏说话,想等着用膳之后去寿康苑给宁氏问安,昨夜发生了那许多事,上官凝是必须要去宁氏那边交代一番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没等上官凝和蒋氏反应过来。 竹韵便像是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子,脸蛋通红一片,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是一路跑着来的。 “不好了……”。 竹韵进门就先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气喘吁吁的说不真切。 蒋氏脸色一沉,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稳重了。 “竹韵,什么事,慢慢说!” 上官凝看着竹韵,心头的不安在慢慢的扩大,语气却仍旧平静。 “夫人……大小姐……将军被人刺伤了……”。 ------题外话------ 快夸夸酒儿,酒儿今天更的好早啊!嘿嘿……这两天是不是看着不那么闷了,往下的会越来越精彩!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杖毙二小姐 张伏年冷汗连连,第一次生出了离开上官府的念头,他在上官府过了十年的安生日子,平时出诊也就是个头疼脑热、失眠多梦的小毛病,而最近这两年,也不知道是自己灾星当头还是上官府行了背运 “老夫现在也是难以确认,具体的只能等会拔刀的时候才能知道.” “张大夫,这伤势……”? 张伏年手上的动作停滞,而上官锦身上却已经布满了细如牛毛样的银针,一根根的刺在上官锦几处大穴上。 “夫人,将军身受重伤,现在意识不清楚,夫人的话将军极有可能听不见。” 听见蒋氏的声音,原本闭着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一道缝,目光反复的游荡,似乎在寻找焦距,半晌才落在蒋氏的身上。 此时的上官锦似乎意识稍有模糊,一双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唇抿成一条线,真不愧是大雍的战神,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却连一声呻吟都不闻。 蒋氏直接走到上官锦的床榻旁,只见上官锦一身烟灰色的松鹤祥纹的长袍一片血污,在小腹右侧,赫然是一把乌木为柄的匕首,匕首只露在外面很少的一部分,想来上官锦所受的伤势不轻。 “将军?” 屋子里,荃安、荃平还有张伏年都在,张伏年正坐在床榻旁,手中的银针飞花而走,在上官锦身上的几大穴位分别刺下。 可是久久没有听见动静,抬头再看,母女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中,于是一个个的都长出一口气。 母女两人一步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往屋子里走去,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下人们看见母女,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给母女二人行了礼之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院子里此时人声嘈杂,许多的丫头嬷嬷们都围在院子的外面,屋门大敞,里面黑影晃动,显然是有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所致。 安置好了清平和顺意,蒋氏和上官凝才举步往翠名居而去。 顺意也是点头如捣蒜一般的应承着,一张俏脸吓的惨白一片,蒋氏的话无疑是让其拨开乌云重见日月,心中一松,脚上的步子却是更快了。 “顺意,你赶紧回寿康苑,和贾嬷嬷一起先给老夫人喂几颗安神清心丸,如果老夫人醒了问起,千万稳住,就说将军这边无碍,记住了吗?” 蒋氏铿锵的出声,顿时就将清平慌乱的心情安抚下来,忙不迭的就接过蒋氏递出来的帖子,一转身就奔着院门外面而去。 “快去拿我的帖子,将王大夫、张大夫、郑大夫都请进府来,直接让王大夫去寿康苑给老夫人问诊,其余的两位大夫直接领到翠名居来。” 因此,这些奴婢们的气质和能力也都比较拔尖,但毕竟都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何曾经历过眼下这样的暴风骤雨,所以情急是意料之中的。 清平一向是十分稳重的,遇事最是从容不迫,可现在一张脸却是急的有些扭曲,眼睛中也是水雾点点,她们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地位和待遇那都不是普通的奴婢们可比的。 “夫人,大小姐,老夫人刚刚听了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如今也晕过去了,将军这边又受了重伤,奴婢不知如何是好啊!” 越接近翠名居,来回忙碌的下人就越多,很多都是生面孔,上官凝和蒋氏并不认识,但也有几人是熟悉的,比如寿康苑里的顺意和清平。 蒋氏和上官凝母女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疑惑。 铁木也不敢耽搁,给蒋氏和上官凝福了下身子便撒丫子就奔着张伏年在上官府的院落而去。 “好了,你快去吧!” 铁木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的清清楚楚,一张小脸皱的像是颗苦瓜,府中的当家老爷遇刺,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想不紧张都难。 “夫人,大小姐,将军是腹部中刀,现在还没拔出来,不敢确认伤势如何,这不小的正按照师傅的吩咐回院子去取麻沸散嘛!” 这个铁木是张伏年的随身小医童,帮着张伏年背背药匣子,磨磨药,抄抄方子跑跑腿,年纪不大但是却十分的聪明,十分讨喜。 “铁木,可知道将军伤势如何?” 上官凝眼尖,发现一个灰衣打扮的小厮,伸伸手将小厮拦了下来。 一路上,果然看见三三两两的丫头小厮们小跑着忙来忙去,慌慌张张的样子好似敌人入侵一般。 不管细情如何,蒋氏必须要到场,所以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母女二人便奔着位于府邸后身的翠名居而去。 “更衣。” 上官锦无事怎么回去翠名居呢? 翠名居是府中空置的一处宅院,平时做客房使用,院子里面遍植数丈高的大叶榕树,翠叶连天无穷碧,因此得名翠名居。 “翠名居?” 稍稍缓和了片刻,竹韵的声音也平静下来,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的了。 “回夫人的话,现在府里都乱套了,所有人都奔着翠名居去了!” 无论与上官锦的感情如何,蒋氏毕竟还是上官府的主母,所以紧张是一定的。 “你是听谁说的?” 上官凝和蒋氏齐齐一愣,上官锦被人刺伤,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先不说府中守卫森严,刺客想要进府难于登天,就说上官锦本身的功夫也不是寻常刺客能够近身的。 第一百五十章 兵不血刃 上官凝转身出了院子,锦瑟拖着受伤的右腿磕磕绊绊的跟在身后,上官凝出言想组织,但是看着锦瑟一张小脸上满满的惊慌和坚忍,上官凝将话又吞了下去,不过脚下的步子却是加快了。 上官凝赶到聚福园的时候,便听见院子里啪啪的板子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她心中一惊,举步就跨进了院门。 院子中央,一张长条木凳,凳子两侧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正拿着婴儿手臂粗细的板子重重的往下砸,凳子上的白色身影没有任何的挣扎,臀部血肉模糊,半点声响也没有。 上官凝心中一黯,难道自己来晚了? “小姐……”。 紧随而来的锦瑟看到凳子上几乎毫无声息的上官雪,目赤欲裂的从上官凝身边飞身而过,受伤的右腿像是被折断的翅膀一样,拖拉在身侧。 上官凝想要拉住锦瑟,却未能如愿,眨眼间,锦瑟便已经扑到了椅子上,两个行刑的壮汉看着从天而降的女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我是锦瑟啊,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锦瑟小心翼翼的将上官雪的上半身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用手拍打着上官雪的脸颊,哭的泣不成声,听者心酸闻者落泪。 “把这丫头给我拖下去!” 正是宁氏的声音,声音里满是震怒,所以这句话几乎是咆哮而出的。 “不,老夫人,求求你,放过小姐吧,再这样打下去小姐就活不成了,老夫人,奴婢给您磕头了,您宽宏大量您菩萨心肠,你放过小姐吧老夫人……”。 锦瑟一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上官雪身下的椅子,身子却是全部跪在地上,不住的往地上磕着头,原本就狼狈不堪的面容此刻鲜血淋漓,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面庞一路淌过眼眶,一路滑到嘴角。<> “大胆奴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快滚下去!” “不,老夫人,你饶了小姐吧……”。 锦瑟十分固执的跪在上官雪的身旁,面对着宁氏的滔天之怒也不肯退却半分。 “你们都是傻子吗,把这贱婢给我拉下去!” 宁氏实在是气的很了,平日里的贵妇姿态、端庄高贵通通不见了,她最亲爱的儿子被上官雪这个小蹄子给刺伤了,生死未卜,她若不把上官雪打死,心头这股恶气难出。 两个汉子一看宁氏发话了,手上的动作也不敢怠慢,一人伸出一只手,就想将锦瑟拖走,但是拖了一下,竟然没有拽动,小小的女孩子就像是腿上生根一样,牢牢的跪在地上。 “废物,她既然自己找死,你们也不必留情,连她一块给我打!” “老夫人,求求你放过小姐吧,奴婢愿意替小姐去死,只求老夫人能够看在小姐刚刚痛失娘亲的份上,饶过小姐吧……”。 锦瑟的嗓子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了,但仍旧是拼尽全力的跪在地上为上官雪求情,满头的血污,院子中的很多下人都不忍看下去,纷纷别过了头。 两个汉子得了吩咐,再不敢怠慢,果真挥起了手中的板子,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原本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的上官雪却突然拼尽全力将锦瑟护在了怀中。 结实的板子带着虎虎的风声迎头而下,只差半只手臂的距离就要砸在上官雪的身上,但上官雪等了许久,却不见板子落下来。 微微抬头,眼前一个素色衣裙的女子,面若秋月,唇若朱玉,正是上官凝,而上官凝的手臂正横在那粗壮的板子下面。<> “凝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宁氏之前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上官雪的身上,没注意到上官凝是什么时候进到院子来的,现在猛然见到上官凝拦住了两个行刑汉子的手,心中生出一丝不悦来。 两个汉子可以对着锦瑟下手,却是万万不敢与这位上官府嫡出千金如今更是平宁郡主的女子动手,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好在刚刚反应速度够快,若是那板子真的落在了这位姑奶奶的手上,那他们两个人在这上官府也就算是干到头了,甚至于小命报不得保得住都是两说。 上官凝见两个汉子动作停下了,便也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说实话她刚刚用自己的手臂做靶子去挡板子,也的确是一时冲动,只想着若是那板子真的再落下去,恐怕这主仆两个就真的要到黄泉路上作伴去了。 “祖母,不知二妹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祖母如此震怒啊?” 上官凝淡淡的看了两个汉子一眼,轻轻浅浅的目光并不如何骇人,两个汉子却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握着板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就垂在了身侧。 上官凝莲步轻移,素色的曳地长裙拂过地上沙土,像是海浪漫过沙滩,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不要叫她二妹妹,这个狼心狗肺的小蹄子,竟然敢对自己的父亲下手,简直是没有人性,我们上官府没有这样畜生的子孙。” 宁氏的脸色有些蜡黄,眼眶处却是青紫一片,此时许还是在气头上,一张脸都已经扭曲的不像话,这是上官凝第一次见到宁氏如此失态,看来自己这个爹爹真的是宁氏的心头宝啊! “祖母不要如此生气,气大伤身,如今爹爹重伤在身,母亲有怀着身孕,您是咱们上官府的主心骨,若是被气坏了身子,咱们上官府岂不是要乱了套?” 说话间,上官凝已经走到了宁氏的身边,修长纤细的玉手带着丝丝冰凉贴在宁氏的太阳穴上,轻轻的画着圈。<> 说来也奇怪,被上官凝这么一摁,宁氏心头的火气竟然像是被一场大雨临头浇下,哗的一声便只剩下了些小火苗,簌簌的冒着小股的青烟。 贾嬷嬷在一旁看到,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想起老夫人刚刚听到将军遇刺时的样子,简直疯癫了一样,若不是突然晕倒,恐怕这上官雪此时已经是尸体一具了,哪里还能等到大小姐前来搭救。 她跟着宁氏几十年,除了青石失踪的那一次,贾嬷嬷再也没有见过宁氏如此的失态,就是老太爷失踪生死未卜的那一次,宁氏也是咬紧了牙关硬生生的装作无事一样,照常在府里主持事务,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独自垂泪。 “凝丫头,你可知道,刺伤你父亲的凶手就是这个小蹄子?” 宁氏的话虽然还是不中听,但是相较于刚刚的歇斯底里简直不知好了多少,上官凝眉色一皱,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不能吧?二妹妹平日里就是最为娇弱的,手无缚鸡之力,又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的,怎么会刺伤父亲呢,祖母,一定是误会吧!” 宁氏看着上官凝,这丫头真是糊涂,她倒是不记得这个上官雪曾经暗中给她下绊子的事情了,看着精明,其实还是对人心看的不清楚啊! “这事做不得假了,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现在你父亲生死未卜我若是不将这个小蹄子正法了,传出去我上官府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脸面,脸面,上官凝心中冷笑,都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祖母心心念念的还是上官府的脸面,难道这两条人命还抵不上区区一个脸面吗? “祖母,凝儿刚从翠名居赶过来,爹爹已经无碍了!” 宁死不敢置信的猛的抬头,不是说那匕首正刺在锦儿的腹部,血流的满地吗,这么会这么快就无碍呢? “祖母,凝儿说的是真的,两位医馆的大夫和张大夫都是如是说的,爹爹伤口处的血也止住了,之后再静养两日就能够康复了!” 上官凝看出了宁氏的疑惑便耐心的又出言解释了一番。 “哎呀,真是慈云娘娘庇佑,真是我上官府的祖先有灵啊,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才是!” 宁氏得到上官凝的确认之后,突然激动的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对着天空拜了几拜,满嘴都是慈云娘娘都是老天有眼,上官凝用目光瞥了一眼上官雪的方向,只见上官雪和锦瑟主仆两人依偎在一起,锦瑟依旧是哭的泣不成声,反观上官雪却是冷静的好像是一具冰雕。 “祖母,既然爹爹并无大碍,二妹妹是不是也要从轻发落啊?” 宁氏收回刚刚狂热的目光,看向上官雪的时候重新冷了下来。 “从轻发落?今日是你爹爹运气好,焉知他日这小蹄子会不会再对你父亲下手?” 宁氏的面色很不好看,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上官雪了。 “祖母,凝儿觉得秦姨娘刚刚作古,又是横死而亡,咱们府上难免阴气过盛,若是此时再造杀孽,恐怕会让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有机可乘,爹爹还在养伤,元气本就虚弱,如此……”。 宁氏迷信鬼怪神佛,上官凝也算是深谙此道,更是将宁氏的心思捏拿的十之**,话也说的恰到好处,点到即止,余下的便让宁氏自己去琢磨。 果然,宁氏面上有了几分犹豫,她能不顾及别人,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儿子还有蒋氏肚子里的孙子,若真是招来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害了儿子还有孙子? 但是,若是不处置了这个丧心病狂、妄图弑父的小蹄子,她心中这口恶气又出不了,焉知这丫头是不是心有怨恨,什么时候再对自己的儿子使上这么一手。 “祖母,凝儿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能否说上一二?” “哦?” “如今秦姨娘横死,不如外面找个德高望重的大师过来为秦姨娘超度一番,将身上的怨气和戾气化解干净。” “你继续说。” 上官凝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在宁氏的穴位上恩捏着。 “之后咱们将秦姨娘远远的葬了,最好是葬到城外,然后在其墓冢附近搭建一个镇魂塔,一是让秦姨娘的灵魂安息早日投胎为人,二也是全了祖母的一番心思,毕竟秦姨娘是二弟的生母,这样一来二弟必是对祖母心生感激,也好安心的读书。” 上官凝越说宁氏脸上的表情越是赞许,后来干脆是直接点头。 “至于二妹,她虽然刺伤了爹爹,想来也是被伤痛迷了心智,一时冲动才做出这样的事情,二妹毕竟是咱们上官府的小姐,不是那些个随便就能处置的丫头小姐,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杖毙了,恐怕会引人怀疑,如果再被有心之人传出去,抹黑的恐怕是咱们整个上官府。” 上官凝说完,宁氏才算是彻底的冷静下来了,这凝丫头说的有道理,自己刚刚一时冲动,只想着把上官雪杖毙出气,却是没想过,这丫头若是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总会惹人怀疑的,就怕像是凝丫头说的,那些有心之人若是拿此事做筏子,参上官府一个草菅人命、不顾人伦的罪名也是够上官锦吃一壶的。 即便没人在乎一个庶女的生死,但纸包不住火,上官锦被自己的女儿刺伤一事要是传出去,仍旧会被人诟病,以后整个上官府的子嗣面上都要不要看,都要被人轻视。 这一番想下来,宁氏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枉为她活了几十年,关键的时候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想的明白透彻。 “那就这样放过她?” “自然不是,二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刺伤的父亲,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惩罚是一定的,绝不能姑息。” 上官凝面色坚决,好像对于上官雪的行为也是极为的气愤。 “怎么个惩罚方法?” 不知不觉的,宁氏竟然依赖起了上官凝,似乎事情如何全由上官凝说了算一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妹犯下这样滔天大祸,许也是被那些个脏东西上了身这才失了理智,不如让二妹就在秦姨娘的墓前守孝,每日抄写佛经,既为镇魂塔加持了法力,也净化了二妹自己身上的罪孽,更是为我上官府祈福,此乃一举数得,只是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宁氏赞许的看了看上官凝,她对上官凝的态度不知变了多少次,但是却不得不说这个嫡孙女的聪慧实在是无人能及,她越来越是相信了释尘师太的话,简直是深信不疑。 “好,就按你说的做,等下就安排人去寻法师到府开坛做法。” 一番折腾下来,宁氏有些头晕脑胀,原本就是晕倒了,那个王大夫刚刚施针让宁氏恢复意识,宁氏就火急火燎的来了聚福园,现在那股狂热的尽头一褪下去,宁氏就像是条离了水的鱼,连呼吸都有些费力了。 “把这丫头给我先关起来,等到秦氏出殡时一起送出府去!” 宁氏在贾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之前宁氏身边只跟着贾嬷嬷,就是刚刚这会子功夫,几个大丫头都赶了过来,想是之前宁氏出来的匆忙,甚至都没知会这些丫头们。 现在见老夫人要起身,清平、顺意还有两个二等丫鬟一起走了过来,几个人几乎是半抱着的将宁氏扶正。 “凝丫头,这里你看着处理一下吧,我去翠名居看看你爹爹!” “是,祖母慢走!” 一众人哗啦啦的一起出了院子,刚刚热闹的院子顿时就清冷下来,两个汉子走在最后,路过上官凝身边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他们心中会如此的恐惧。 此时,院子里便只剩下了那对主仆和上官凝,锦瑟看见那些人都离开了,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和小姐没事了。 “小姐,我们没事了,我们不会死了!” 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花朵一样的年纪,谁愿意早早的就凋零呢,所以,此时锦瑟脸上的笑容算的上是上官凝见过的最真实的笑容了,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渴望也是对未来的希望。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主仆两人,上官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里的自己,有多少次风雨,自己的身边都只有乐儿在,有多少的明枪暗箭,都是乐儿与自己并肩作战,就那样坚定的守护在自己身边,任何时候都没想过放弃。 “锦瑟,扶我过去!” 上官雪的声音不清,宛若破锣,但是上官凝的耳力向来很好,所以即便院子里有风呼呼而过,上官凝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锦瑟腿上有伤,之前来回的奔跑又让这伤口更加的恶化,现在一切危险过去了,锦瑟才觉得自己的腿似乎像是有马车在上面碾过一样,使了几次力气,都没能站起来。 上官凝微微摇了摇头,亲自走到了主仆二人的身边,纤纤素手带着千钧之力,将主仆两人一一拉了起来,让她们坐在之前行刑的板凳上,第一次上官凝见识到了上官雪的坚忍,臀上此时应是皮开肉绽,但是上官雪坐在椅子上却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好像是在欣赏院子的秋景一样。 “为什么?” 上官雪轻轻的开口,眸子再也没有上官凝熟悉的那股水汽蒙蒙的柔弱,而是清冷的如同是一滩冰水。 “本是同根生,二妹何苦要问为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二妹,为什么?” 上官雪轻扯嘴角,干裂的嘴唇十分脆弱,主人不过微微一动,血丝就从那些细碎的小裂口中渗了出来,远远一看,倒像是一片干涸龟裂的土地,哪里是个妙龄女子的朱唇。 “我只是为姨娘不值罢了,姐姐只要将心比心便能明白为什么了。” 上官雪的声音很轻,刚刚一出口就被秋风吹散。 上官凝也不再说话,三个人就这样静默着,似乎都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良久。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未来何去何从,只能靠你自己了!” 上官凝转过身,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上官雪,她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她不是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妹妹曾经为她的姨娘出了多少的主意,谋划了多久取嫡妻而代之的阴谋,甚至于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最后也是上官雪为秦氏出的主意。 可是,就在她看见上官雪站在秦氏棺材前的那一刻,上官凝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妹妹似乎并没有仇恨,她想要自己的娘亲过的好,并没有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 如今,这个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的妹妹就要离开上官府,想来她是开心的吧,不必再活在这个冰冷的甚至有些扭曲的府邸里,能够陪着自己的姨娘每日蓝天白云,青山碧水,心中的恨意和哀怨也会慢慢的被时间抚平,自愿从此闲云野鹤去,再不入红尘。 “谢谢你!” 上官凝身子一顿。 “谢谢你让姨娘能够葬在青云城外,谢谢你能让我陪伴着姨娘,谢谢!” 上官凝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还有,小心欧阳袅袅,这一切都是她使的手段。” 上官凝走出院子,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下来,原本似火的日头收敛了光芒,像是含羞的姑娘一样蒙上了红红的纱巾。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欧阳袅袅的手段,这个女子,真是不敢小觑,这么多年的隐忍,甚至不惜联络外敌,为的只是整垮上官府,报复上官锦,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欧阳袅袅。” 上官凝轻轻的说着这个名字,眉色收敛,自己不日就要嫁入晟炀王府,母亲有孕在身,她必须要在自己离府之前肃清潜伏在母亲身边的一切危险,她不能容人任何一丝一毫的危机存在。 所以,欧阳袅袅,你的仇恨恐怕此生都无法再报了! ------题外话------ 府里的魑魅魍魉,活的都够久了,下地狱去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借刀杀人 第二日一早,天青寺的长洪大师带着几个小沙弥进了上官府,招魂幡、镇魂香、五色纸、轮回锁,五花八门的法器堆满了聚福园。 法事要做七日,每日十二个时辰不断,上官凝安排好了这些法师们的衣食住行,又安排了张伏年给上官雪瞧了瞧身上的伤势,好在上官凝出现的及时,上官雪只是皮外伤并不打紧,几幅汤药下去就能痊愈。 为了不让宁氏心中不快,上官凝将上官雪安置在了聚福园的偏房里,又象征性的在偏房上了锁,但每日里饭食汤水正常送进去,连上官雪服用的汤药也是在凝雨阁煎好由骢玉偷偷送过去。 聚福园里每日钟钵声响,经文不断,一跃成为了上官府中最热闹的所在。 上官锦第二日一早就醒了过来,回转单和还魂笑果然是世间灵药,第二日张伏年去检查上官锦伤势的时候,又是一番感叹。 上官锦知道了上官凝将两种灵药拿出来救治自己之事,心中有些愧疚,所以在得知上官凝对上官雪的处置时,并没有说出什么,反而应了上官凝的请求,允许锦瑟跟着上官雪一起出府。 锦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的跪在上官凝的身前,一连磕了七八个响头,若不是乐儿拦着,恐怕又要把刚刚结痂的额头再次磕破。 上官雪则很淡然,既没有对上官锦生出感激也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当着上官凝的面握住了锦瑟的手,不像是一个千金秀和丫头,反而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秀妹。 上官鸿群被带回皇宫后,便没了音信,上官锦身受重伤,每个十天八天的也不能下床,以身染沉疴为名向颜慕景告了假,自然也没办法再去打探上官鸿群的消息,想来也是秦氏之死让上官锦想通了些什么,何况自己还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对上官鸿群的执着似乎淡了不少。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慕殇至从那日宣读过圣旨后也忙碌了起来,上官凝问过云索,云索却是吱吱呜呜的闪烁其词,左不过没有大事,上官凝也没心思去细细追究。 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拔掉一颗长在身体里已久的毒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做到快、狠、准才是,要让这颗毒瘤彻底被清楚,再无复发的可能,当然这切除毒瘤的手术自己还是要找帮手来做的。 就在秦氏的法事做到第三日的时候,看守药材库的小丫头面色煞白的跑到蒋氏的院子里, 说是在姑苏园的院子外面见了鬼。 蒋氏严词呵斥了小丫头一番,只是不出半日,又有一个二等丫头也见到了鬼,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像是瘟疫一样迅速的在上官府里扩散开来,虽然蒋氏严令府中下人不许私下议论此事,但很快消息还是传进了寿康苑。 “祖母,不要听那些丫头胡说,娘亲已经吩咐下去了,不允许在府内散步这种谣言。” 上官凝正在寿康苑里陪着宁氏说话,至从上官锦受伤之后,宁氏的精神也受了极大的影响,不过三两日的功夫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岁,原本保养的还算不错的脸如今皱纹明显增多。 “这种事情不好说,那个秦氏活着的时候就是个不省心的,死了之后不消停也是有可能的。” 宁氏对于上官凝的话不以为然,她都活了半辈子了,这些鬼怪之事可不儿戏,只是这秦氏也真是胆大包天,做法事的师傅们还在院子里,她就敢出来吓唬人。 “祖母,其实凝儿心里也有些害怕,听说……”。 上官凝起了个头便收住了话头,似乎真的极为害怕,也好像担心周围有人窥听,白如璞玉的小脸满满的都是紧张。 “听说什么?” 宁氏立刻就来了兴头,这丫头一向沉稳,能让这丫头如此紧张的事情定然非同寻常。 “祖母,凝儿还是不说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的,说出来恐怕要给人家惹麻烦。” “傻孩子,跟祖母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祖孙之间的话,还能传出去不成?” 宁氏循循善诱,就好像是在诱骗孝子吃糖一样。 上官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十足的小女孩模样,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简直将宁氏的好奇心推到了顶点。 就在宁氏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上官凝才神秘兮兮的将身子往宁氏的身边靠了靠,嘴巴几乎就要贴在了宁氏的耳朵上。 “凝儿听说秦姨娘就是因为姑苏园里的那位才死的,所以时候才想着要去报复,还有人说看见那个欧阳姑娘大白天的在院子里跟人说话,可面前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呢!” 上官凝紧张兮兮的,语气里满是对于这件传闻的恐惧。 宁氏皱起了眉头,她也是听说了,秦氏那晚出府就是和这个欧阳袅袅一起出去的,但是具体细情她并不清楚,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秦氏死的时候凝丫头不是也在吗?细情究竟是何啊?” 宁氏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将那日发生的事情打探一番,她也觉得奇怪,那个复姓欧阳的,自打进府以来就如同个隐形人一般,就是自己也不过见到其三两面,至于别的通房姨娘们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女子是儿子领进门的,起初还以为是儿子因为喜爱才领进府的,但至这个女子进了姑苏园,上官锦就从没有进过一次姑苏园的门,这女子自己也是没主动找过上官锦。 在深宅大院,这样不受宠的事情比比皆是,左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的吃食,对于上官府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宁氏也没有多花心思,久而久之甚至都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就是这么个几乎都要被自己遗忘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而且还莫名其妙的牵扯进了秦氏横死而亡的事件里,宁氏怎么可能不觉得疑惑呢! “凝儿只知道秦姨娘是被这个欧阳姑娘领到那个地方去的,还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凝儿只听了个大概,好像秦姨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个欧阳姑娘的手里。” 上官凝这话说的十分含混,凡事都是好像,都是大概,不过听在宁氏的耳朵里却是确有其事一般。 “把柄?这个欧阳氏和秦氏之间难道有什么积怨吗?” 宁氏这话就是随口一问,宁氏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若是没有什么冤仇,何必揪住别人的把柄相威胁呢,而且是神经半夜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这个凝儿就不知道了,但是秦姨娘身亡之时,看着欧阳姑娘的眼神却是十分可怕的,直到咽气眼睛都没闭上,看的凝儿心惊胆战,回来接连做噩梦。” 上官凝一张小脸刷白,秀手也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似乎仍旧是惊魂未定一般。 宁氏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这个欧阳氏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上官凝年纪小,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来,她活了几十年要也如上官凝一样轻易的被人糊弄去,那就枉费活了那许多岁月了。 这个欧阳氏恐怕也不是其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秦氏是个什么头脑她清楚的很,而且一个瘫痪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去到北城那么偏僻的地方呢,定是这个欧阳氏从中作怪,但究竟是和目的呢? 上官凝看着宁氏蹙起眉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面上不动声色,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泯了一口,是入秋新采摘的绿瑶,口感微微苦涩,倒是很合上官凝的胃口。 “那些个丫头还都说了什么,你一一的说给祖母听听。” 宁氏思忖了片刻之后,对上官凝说道,不管怎么说,若是那姑苏园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都是不吉利的,想想堂堂上官府,百年的望族,宅邸也是百年传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玷污了呢! “倒也没什么新鲜的了,不过都是说经常见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姑苏园外飘过,那个白影无脚也无影子,黑发遮在面前,在姑苏园外徘徊……”。 上官凝的声音压的很低,几乎是贴在宁氏的耳朵上,一缕缕的热气喷在宁氏的耳朵上,虽然是青天白日,宁氏还是觉得周身寒气阵阵,后背冒出了一层密密的许瘩。 上官凝从寿康苑出来不久,便听说宁氏安排贾嬷嬷直接去了聚福园,将天青寺的长洪大师请进了寿康苑。 傍晚时候,原本在聚福园为秦氏开坛设法的长洪大师突然带着两个小沙弥转移了阵地,带着捉妖镜、乾坤八宝鼎、捆仙索等东西,敲响了姑苏园的门。 结果,姑苏园大门紧闭,里面的人拒不开门,甚至与长洪大师恶语相向起了冲突,长洪大师也算是得道高僧,自然不能白白受了这等屈辱,于是直接到寿康苑向宁氏请辞,聚福园的法事也不打算再做了。 宁氏岂能让大师就这样离开,好言相劝了半晌,好容易让长洪大师暂时不再与其计较,继续领着一众小沙弥诵经。 宁氏自己则是带着贾嬷嬷和两个大丫头,还有三四个粗使婆子,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奔着姑苏园而去。 “秀,这葡萄是产自哪里来的?” 凝雨阁里,乐儿和上官凝正围着一盘绿色的葡萄, 只见那托盘中的葡萄绿如翠玉,色泽光鲜,让人看到就忍不住垂涎三尺。 “傻丫头,这是提子。” “提子?提子是什么,难道不是葡萄吗?” 这提子是朴大人安排人送进府来的,蒋氏按照份例每个院子都送了一些,这个提子胡原地的特产,每年只有九月下旬才会有,而且产量非常少,所以十分珍贵。 “虽然它与葡萄长的像,但是却不是葡萄,你看……”。 上官凝拿起一串,迎着窗外的夕阳,耐心的跟乐儿讲解着提子和葡萄的差别。 “秀,秀……”。 璁玉一路大呼行的从院子外冲了进来,两侧的绣球髻上下晃悠,发髻上的一串玉石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璁玉,你怎么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都是大姑娘了。” 乐儿一看见璁玉一副假小子的样子就忍不住要教导两句,都已经是马上要及笄的姑娘了,却还整天一副疯疯癫癫、上蹿下跳的样子,以后谁家敢娶这样的姑娘做媳妇。 “诶呀,乐儿姐,我是有大事要报告秀。” 璁玉任由乐儿将她脸上散落的发丝撩到一旁,苹果似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色,晶亮的眼睛漆黑如夜空。 “是姑苏园出了事?” 上官凝头都没抬,只是兀自将手中的提子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发现有成色不好的或者损坏的便摘下来放在托盘里。 “秀,你知道了?” 璁玉瞪大了眼睛,秀可是连院子都没出啊,怎么就会知道是姑苏园那边出了事呢? 璁玉原本是兴冲冲的来向上官凝汇报的,谁知道自己还没说,秀就已经知道了,璁玉顿时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幅深深被打击到的样子。 “我不过是乱猜的,竟然猜中了?” 上官凝见到璁玉失望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孝子好容易学会了一样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人前展示,结果却发现自己会的东西其他人也会,就难免会心中失落,璁玉此时的样子可不就是像极了孝子? “秀不用安慰了,没关系的,秀原本就是个厉害的人物,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璁玉这丫头情绪来的也快,去的更快,刚刚还一副失望的样子,眨眼间就雨过天晴了,反而拍起了上官凝的马屁。 “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手里的提子已经被上官凝清理的干干净净,远远望去竟像是一串翡翠雕刻出的一样。 “不知道姑苏园里的那位怎么得罪了老夫人,老夫人带着贾嬷嬷还有一堆的丫头婆子们,连门都没敲,直接就踹了进去,结果话没说两句就起了冲突,据说现在那主仆两人都被老夫人拿住了。” 上官凝心中暗笑,这个欧阳袅袅自恃聪明,这些年也是隐藏的极好,但是在一个多疑之人的眼中,往往差的就是一把火苗。 “秀,奴婢听张婶子说,那个叫什么夜莺的竟然要对老夫人动手,直接就被几个婆子扭住了胳膊,恐怕胳膊都要被拗断了。” 上官凝倒是相信夜莺能做出这件事来,这个夜莺身手功夫倒都是不错,对欧阳袅袅更是忠心到了极点,只是这个丫头头脑简单,性格冲动,为了护着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璁玉说的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好似自己就站在现场一样。 上官凝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让宁氏和欧阳袅袅先过过招,等那两位斗的差不多了,自己再添上一把柴,到时候就是欧阳袅袅有天大的本事也要白费了。 晚膳十分,上官凝的胃口很好,饭菜是在小厨房做的,自然口味都是上官凝所偏好的,清蒸鱼片、芙蓉蛋羹、玉子豆腐、什锦蜜丁,熬的极为黏稠软糯的米粥,上官凝整整吃了两碗,以致于晚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上官凝都不敢坐下身子。 夜幕降临之后,云锁交给上官凝一个一寸见方的行子,盒子精巧的很,这么小的家伙竟然还刻着富贵的牡丹花纹,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更加让上官凝叹为观止,竟然是一对身穿红色喜服的男女,男子肤白似雪,卧蝉眼秋波流转,端的风流邪魅,女子娇小玲珑,星子美目唇若朱丹,十足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不是颜慕殇和自己又是谁。 这一对小人每个只有半截手指长,但是雕刻的却是十分的精细,连睫毛都能看得见,这样的雕刻功夫真是令人眼界大开,拍案叫绝,也不知道颜慕殇是从什么地方淘弄到这样精巧的小物件的。 上官凝将这对小人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半晌才注意到,小匣子里面竟然还有一张被折叠成若干层的纸笺。 一层层打开,上面不过龙飞凤舞八个大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中的温暖如同海浪一般涌上来,上官凝将这一对巧夺天工的小人儿贴在脸颊上,好似依偎在慕殇宽阔的胸膛,闭上眼,让子完全沉浸在这种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幸福之中。 “秀?” 乐儿探头探脑的从门缝里露出小脸,看见上官凝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神色柔和,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进去。 “进来吧!” 上官凝收回神思,将那对小人儿珍而重之的放回小匣子里,才扭过头来看着门口处。 “秀,那小子来了!” 乐儿说的有点别扭,上官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也不知怎的就瞧不上莫幺星,每次见到都是想要绕路走,那么就是莫名其妙的跟那孩子吵上几句。 “你这丫头呀,让他进来吧!” 莫幺星至从上官鸿鹄来过院子后,就被当做了上官鸿鹄的信使,那各庶弟也是个别扭的孩子,心中对于上次自己险些害了长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不敢与上官凝面对面而站,不过却三天两天的就让这个莫幺星给自己送些小礼物过来。 上官凝暗道自己的这个庶弟孩子气,但是心中也是觉得温暖,在这尔虞我诈的府邸里,还能有一个心地善良单纯如斯的人,真的让人觉得庆幸! 如今这孩子突然丧母,虽然秦氏对其远不如对上官鸿群关心,但是母子连心,想来这孩子此时也是难过的紧吧,这两日真该抽时间去看看水鸣阁看看那孩子。 思忖间,莫幺星走了进来。 俗语说‘女大十八变’,而眼前的莫幺星变的又岂止是一星半点,原本与上官凝不相上下的个子如今竟然比上官凝快高出了一个头,面如秋月皎皎,唇如朱砂点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双异色双瞳光彩流转,亦正亦邪。 三千青丝如墨,宽肩窄腰,猿臂垂在身侧,一身黑色的箭袖劲装,风姿卓绝,多一份则浓,少一分则寡,似乎上天想要将最完美的样貌通通赐予眼前的这个少年。 上官凝也算是见过无数美男的,别人自不必说,慕殇首先就是个夺天地之灵气的绝色男子,一身邪气风流入骨;司冕面如冠玉,儒雅翩翩;魏紫炎紫瞳似幻,恍若谪仙;单素羽粗犷英气,英雄气概,就是赫连穆宁,也是俊美无俦貌若潘安,但眼前的少年却比任何一人都更加的夺人心魄。 乐儿不待见这个莫幺星,也知道这个莫幺星不会伤害秀,她也乐得清静,轻轻的关上门直接站到外间门口去指挥小丫头们干活去了。 莫幺星立在上官凝的面前,瞧着这名清丽出尘却又让人心生温暖的女子,眼中滚动的火热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虽然不过十一岁,但是却并非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孩子,他曾经在妓院生活过,知道最原始的男欢女爱,知道最接近人性的**和需求,只是到了自己身上,却有些看不分明了。 静默的室内,燃着的灯烛啪的一声爆出一朵烛花,上官凝才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的视线,面色都有些泛红,自己两世为人,按年纪说都该做这孩子的娘了,竟然泛起了花痴。 “可是那人有了消息?” 莫幺星也调转了视线,十一岁多少年心中有些失落,似乎除了这些事情她和这位就没了其他的交集一样,不过之后又暗自庆幸,好在还有这些事,否则他有什么理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面前呢! ------题外话------ 这个祸水的白衣女子,欧阳袅袅,终于要被处置掉了,只是最后这个欧阳袅袅是不是折在了宁氏的手上呢,是生是死,预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哈哈~ 小酒儿今天已经是开文的第210天了,一年中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码这本文,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写,文笔有些生涩,情节有些把握的不好,也有悲惨的一天只有三块钱订阅的时候,但酒儿从没想过放弃。 有好多粉丝一直在支持着酒儿,因为有你们在,所以酒儿不会放弃,谢谢你们一路相随,谢谢! 入秋了,天气凉了,记得加衣哦! t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开始收网 莫幺星收回心思,面色浮现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成熟和冷峻。》八》八》读》书,.∞.o◎ “他昨夜就已经抵达了青云城,北疆国君三日后也将抵达。” 上官凝的眼皮在听到北疆国君四个字的时候猛的一跳,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压制下去。 “他来找过你了?” 莫幺星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极为不愿的神色,还夹杂着些许的恨意,虽然很淡,但是依旧没有逃过上官凝的眼睛。 莫幺星点了点头。 夜色阑珊,秋日果然是晴朗的夜晚居多,连着几日都是明月当空,夜风吹来,隐隐的能闻见香烛的味道,模糊的诵经声也时而穿过回廊飘到府邸的各处。 莫幺星在凝雨阁停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没人知道在这半个时辰里两个人说了什么,只知道莫幺星离开后,上官凝一张秀白如玉的小脸红云嫣然,竟是十分的兴奋。 启明星隐隐亮起,深秋的早晨浓雾未消,上官凝一身素白色的兰花穿蝶的夹棉长裙,静静的站在窗子前,任凭晨雾打湿了垂落在肩上的发丝。 重生后的几年,她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沉睡,其余的日子无不是在想着复仇,想着前世将自己和娘亲还有整个上官府一起拖进地狱的那两个人。 但是,事到如今,上官凝知道,事情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前世许多隐而未现的事,这一世却都露出了端倪,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一世也一件一件的成为现实。 上官鸿群的身世、秦氏的意外死亡、崔氏母女的悲惨下场,以及前世莫名其妙寻找到蒋宜兰的那个神秘之人,还有莫幺星口中的神秘莫测的邬丛涯,以及被牵扯进来的单素羽和当今圣上,甚至连自己的爹爹都诡秘异常。 欧阳袅袅看似搅混上官府这潭水的始作俑者,上官凝却知道,这个女子充其量是个马前卒,真正操纵这一切的是一双迄今为止自己都没能窥见真面目的大手。 但是,战争先要打响,就必须要用这个马前卒的鲜血来祭奠战旗,这样,那些隐藏其后的势力才会一点点的暴露出来。 嫩白如玉的小手攥在一起,力量之大,似乎想要撑开天地。 “娘亲,这栗子粥暖胃,营养又足,您多喝些吧!” 上官凝坐在蒋氏的身边,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蒋氏亲手盛了小半碗的栗子粥,雪白的稻米中星星点点金黄色的栗子肉,没有入口,便先增三分食欲。 “凝儿,娘亲都已经吃了两碗了,再吃下去等下恐怕连站起来都吃力了!” 蒋氏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这孩子至从自己怀孕后,就一下子成熟了起来,孕妇的饮食、禁忌竟然比自己这个过来人都了解的清楚,现在自己每日的饮食就都是这丫头亲手写下来交给厨娘的。 想想自己怀着丫头的时候,在府中举步维艰,丈夫新婚不出一月便离家奔赴边疆,府内婆婆跋扈不待见,姨娘们也是明里暗里的下绊子,自己每日操心劳力,快要临盆了还在寿康苑立规矩,以至于上官凝生下来面黄肌肉,跟只小奶猫一样。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奶猫不仅出落的倾国倾城,对自己这个娘亲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有时候蒋氏甚至有些恍惚,好像以为自己身边的女儿不是及笄之年的妙龄少女,倒像是个经历过人生风浪的老人。 虽然这样荒唐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但是蒋氏对于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却是越发的心疼了,甚至还有些依赖。 “娘亲,孕妇就是应该要多吃,这样自己的体制强壮分娩时的痛苦就会少些,孩子也会健壮的多,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上官凝皱着宛若新月一般的眉毛,固执的举着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粥。 “夫人,大小姐说的有道理,何况大小姐这一番孝心夫人也不能辜负了啊,夫人还不知道吧,这栗子粥里面的栗子可都是咱们大小姐一颗一颗亲自剥的。” 瑾嬷嬷在一旁笑着说,如今夫人和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以前夫人虽然名为上官府嫡妻当家祖母,可却是连秦氏都不如,明面上是掌家,其实权利都在宁氏的手里握着。 大小姐莽撞无知,整日里到处捅娄子惹祸,连累得夫人不得不出面去给其收拾乱摊子,因此更是惹得老夫人不喜。 瑾嬷嬷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大小姐竟会变成眼前这样,睿智聪慧,沉稳大气,不仅一跃成为了平宁郡主,赐婚给了晟炀王,更是将那些虎视眈眈的姨娘收拾的服服帖帖,就连老夫人如今都对夫人另眼相看。 “嬷嬷你也向着这丫头说话!” 蒋氏嘴上这么说,手却接过了上官凝手中的粥,小口的吃了起来,一想到入口的栗子肉都是凝儿亲手剥的,蒋氏不由得细细的在齿间咀嚼,只觉得这栗子肉甘甜软糯,竟是世间稀有的美味,最后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上官凝见到蒋氏将所有的粥都吃了干净,才吩咐白梅安排丫头撤掉桌子,自己则扶着蒋氏坐到了床榻旁的美人靠上。 “娘亲,您这腿浮肿的有些厉害,我让素依改日来府上给你诊诊脉吧,看看怎么调理一下。” 上官凝一双小手轻轻的捏着蒋氏的小腿,感觉到指尖上的触感,弹性很差,明显是浮肿所致。 “娘亲是过来人,怀你到时候也是这样,素依是大雍神医,哪能就因这点小事情就老是麻烦人家呢!” 蒋氏满眼怜爱的看着女儿璞玉似的面容,这孩子眉眼已经渐渐长开,不出两年定是名动天下的姿色。 “那您若是觉得不舒服了,可一定要立即派人通知凝儿,不能自己忍着!” 上官凝看着蒋氏,蒋氏可能不知道,重活了一世的上官凝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心里的愧疚有多少,对蒋氏的爱就有多深,前世她无知又任性,害得上官府家破人亡,母亲更是受辱惨死,这一世她怎么能让母亲收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呢! “好好好,娘亲一定告诉凝儿!” 母女两人一坐一蹲,相互依偎在一起,一个白衣似雪,一个裙红如艳,一个绝代风华,一个慈眉善目,一众小丫头们看着都觉得心生温暖,瑾嬷嬷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娘亲,欧阳袅袅被祖母拿住关在了寿康苑的柴房里,此事您怎么看?” 蒋氏收回了脸上的宠溺,有丝淡淡的哀伤和惋惜。 “也是个可怜人。” 上官凝眸色一闪,娘亲就是过于心软,总是顾及着当年的那段往事,只是,当年蒋氏也好,上官锦也罢,不过是做了件好事而已,却不曾想竟让一个女子恨到如斯地步。 不过是欧阳漪漪暗恋上官锦,而上官锦婉言相拒罢了,欧阳漪漪之死,与蒋氏、与上官锦本无甚关系,欧阳袅袅的恨意未免有些荒谬和自私。 “娘亲也该知道这些年她虽然足不出门,但是向你和爹爹复仇的心思却并未消减半分,甚至暗中做了许多手脚?” 小丫头们见到母女两个依偎在一起,十分的温馨,早就都识趣的退了出去,留给母女二人一个独立的相处空间。 蒋氏闻言眉头轻蹙,有些事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却没有抓到过证据,所以一直没有办法理出头绪。 “娘亲可记得凝儿十岁那年李志之事?” 蒋氏心头一颤,怎么会不记得,如果那件事若是被坐实,恐怕不仅自己,就是凝儿都要受到牵连。 “凝儿后来找人调查过,那个李志在来上官府的几日前,曾在赌场中接触过一个在市井之中颇为有名气的混子,并且收了那混子的银子,而那个混子却是与姑苏园里的那位关系匪浅。” 蒋氏不敢置信的看向上官凝,五年前的那件事竟然会是欧阳袅袅的设下的局? “不仅如此,凝儿八岁那年的落水,还有上官鸿群被发现在福喜阁里伤痕累累的那件事,甚至娘亲送给祖母的翡翠观音像突然变成泥雕之事……”。 上官凝将许多陈年旧事一件一件的说出来,蒋氏的面色也是越发的苍白,她将所有事情发生的时间一点一点的串联在一起,也发现这些事情的确都是出现在这个欧阳袅袅进府之后。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 蒋氏虽然有疑问,但是自己问出的声音都很小,因为这么多年她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会咬人的狗不叫,凡事都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娘亲有所不知,这个欧阳袅袅不仅有功夫,而且轻功可谓是登峰造极,她身边的那个丫头,身手也十分了得,正因为如此,我们看起来这些年她们主仆二人蜗居在姑苏园里,其实却一直都没有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蒋氏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力,她越发痛恨自己的无能,她清楚的记得凝儿八岁那年的落水,数九寒冬的天气,凝儿被人发现掉进了后院的荷花池里,小小的孩子脸色青紫,紧闭着双眼,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声响。 蒋氏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都要随着上官凝而去了,不过最后好在上天垂爱,一个小丫头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偏方,竟然让已经没有呼吸的上官凝起死回生了。 即便如此,此时却成了蒋氏的噩梦,几乎整整一个月她都要在噩梦里惊醒,身子半夜也要跑到凝雨阁去看看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安好如初。 而原本以为的意外,竟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竟然就是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溺毙,为的就是报复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软弱,都是因为自己一再的容忍和姑息,她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凝儿真的一命呜呼,她会如何。 上官凝静静的看着蒋氏面上的表情,看着娘亲面色苍白她心有不忍,但她太了解母亲了,这些年母亲对于当年那件事一直心怀愧疚,认为是自己间接的害死了欧阳漪漪,所以才会让欧阳袅袅住进上官府,多年来悉心照顾。 如果自己不断了母亲心中的这根柔软的脉络,那么恐怕祖母处置欧阳袅袅的时候母亲还要前去说情,据瑾嬷嬷讲,如果自己今早不来,母亲可能就已经前往寿康苑了。 但只有让母亲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是如何的危险,甚至于连自己女儿的命都险些被这个女子害死,如同上官凝一样,蒋氏心中最重要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别的她都可姑息,唯有这件事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看着蒋氏渐渐冷下来的眼神,上官凝知道自己今日的这番话起了作用。 欧阳袅袅,不要怪我,怪只能怪你执迷不悟,如今父亲重伤在床,你被祖母拿住的事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传到锦华苑去,母亲这边也不会再对你施以援手,你要么交出命来要么便等着你那背后之人来救助与你吧! 上官凝唇边的笑意灿烂如三月艳阳,虽然没有温度却让人迷醉。 八岁那年的落水,原本就是她自己贪玩,想要踩着上面的浮冰去捉一只停在荷塘中心雕塑上的一只雪芙鸟,结果没走几步就落入了冰冷的荷塘,她不会游泳,荷塘里又寒冷刺骨,不过片刻她就没了知觉。 不过,事情过去了七年有余,谁人还会记得当初的细节呢,欧阳袅袅,这个黑锅你就背着吧! 上官凝出了福喜阁,径直去了聚福园。 因为法事已经做了几日,不论是长洪大师还是那些小沙弥都有些疲倦,诵经的声音也远不如之前那般的洪亮,若是细听还能听出一丝嘶哑。 “大师辛苦!” 上官凝对着长洪大师弯身鞠了礼,态度极为的恭敬。 “郡主这真是折煞老僧了,老僧当不得郡主如此大礼!” 长洪大师是青云寺的主持,德高望重,在青云城仅次于释尘师太,但释尘师太极少入世,又是皇家庵堂的主持,难免多了几分清高之感,而长洪大师却经常下山,讲经说法,超度亡人,甚至带着弟子们在乞丐聚集之地开设粥场,其济世为怀的气度当世少有。 这位长洪大师不知道的是,他曾经间接的救过这位小女子一命,所以,别人不知道,上官凝却是清楚的很,因此对这位长洪大师上官凝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虔诚。 “大师日夜在这园中为秦姨娘超度,为我上官府祛灾祈福,上官凝不过是鞠了一礼,大师不要嫌弃才是。” 长洪大师慈眉善目,身材匀称,一身藕荷青的僧袍洗的有些发白,但却十分的平整干净,足上一双黑色布面的千层底,和僧袍一样刷的有些发白。 “郡主为我长青寺捐赠了五百两黄金的香火钱,又出资在城内建了五处粥场,这样善心善举老僧替青云寺的弟子和青云城内食不果腹的穷苦之人先行谢过了。” 长洪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就在长洪大师进到上官府之前,上官凝就已经以平宁郡主的名义捐了香火钱和出资建了粥场,原本是想着报答长洪大师前世的救护之恩,也为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积些福报,却没想到府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长洪大师原本已经是要出去云游的,听说是上官府所请,长洪大师便更改了行程,亲自带着沙弥上门,别说宁氏就是上官凝自己都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洪大师点点头,便与上官凝走到了正屋一侧的大厅里,外面的人都能一眼瞧见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侧说话,却是听不清楚两人说话的内容。 “大师,昨日之事有劳大师了!” “郡主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上官凝微微敛眉,昨日之事自然是上官凝之前便与长洪大师说好的,如若不是如此,长洪大师宽仁为怀德高望重,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将做到一半的法事辞掉,而且还闹到了寿康苑呢! 长洪大师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在出家之前却是大雍庆阳郡县的首富,楚阳公的嫡公子,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只是后来因为当年自己心仪一名贫户家的小姐,却被父亲和母亲阻拦,最后那名小姐被逼迫致死,时年不到二十岁的长洪大师愤然离家,更是到了远离庆阳的青云城青云寺剃度出家,从此不理尘世一心向佛。 据说,当年的楚阳公家有姨娘十几位,通房侍妾几十名,这么多女子凑在一起,拈酸吃醋、勾心斗角之事自然是层出不穷,身为楚家的嫡公子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所以对于上官凝的要求自然是知道原因。 他虽然出家几十年,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红尘眷恋,但却仍旧是有着一颗少年之心,上官凝一心向善,所捐赠的金钱和粥场不知道要救活多少人,而郡主所求不过是让他说上两句话,他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后院之中,即便没有他今日一语,也断断不会少了血雨腥风的明争暗斗。 “大师,平宁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师可否再助平宁一力?” “郡主但说无妨!” 上官凝从正屋出来后,又去厢房看了看上官雪主仆,经过今日的修养上官雪臀上的上已经好了大半,锦瑟的腿伤也已经无碍。 身上的伤口容易愈合,心头的伤痛却极难平复,如今的上官雪早已不复最初的那份温婉可人,整个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像是一尊没有生命雕塑一般,上官凝也不去劝解,心病还须心药医,上官雪的这份伤痛只能让她自己在以后的漫漫岁月里自己去医治。 倒是锦瑟,此事之后,见到上官凝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只要一见到上官凝就是满脸笑意,忙着挪凳子倒水,简直是将上官凝当做了贵宾,上官凝见小丫头兴冲冲的样子,也不忍拂其一番心意,便任由其折腾。 等上官凝到达寿康苑的时候,空中的日头已经爬到了头顶,这时候的季节,昼夜温差极大,早晚穿着夹袄也不觉得热,而此时一件夹棉的裙子却都已经让上官凝有些香汗淋漓。 “小姐,您说老夫人能相信吗?” 乐儿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趴在上官凝的耳边问道, 乐儿一上午都在凝雨阁里引着小丫头们整理库房,小姐交代了要挑出几样看着并不如何起眼但却十分珍贵的礼物出来,这可是难坏了她和紫玉还有骢玉三个人了,小姐的要求真是奇怪,谁家送礼不是想挑着看起来贵重的东西送啊,偏自家小姐别出心裁。 “由不得祖母不信!” ------题外话------ 吼吼,酒儿这两天收藏掉的厉害,咋回事?订阅也是搜搜掉,是这几章写的不好吗?呜呜~ 郑重求收,求订阅,啦啦啦,爱你们! t() 第一百五十三章 等着去死 上官凝主仆二人进到屋子的时候,宁氏正在和贾嬷嬷说着话,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脸色似乎不大好。 “祖母,凝儿来给祖母问安了!” 上官凝一进门就面带笑容,好似三月桃花,娇艳无比,甜润的声音宛若天籁,入到耳朵里便自成一曲绝佳的琴曲。 如今上官府中子嗣越发的凋敝,原本还有个上官雪,如今再不过三两日上官雪就要离府,与秦氏的灵柩一起出城,此后,恐怕再不会回府,这个上官府的庶女很快就要名存实亡。 上官怜自从被迎回府后,终日不出院门,不知何时竟和崔氏一起在屋子里摆了香龛,供奉了慈云娘娘的法相,开始闭门信佛,宁氏对这母女二人稍有愧疚,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母女二人去了。 上官影则是在三个月前,被教司坊的嬷嬷看中,跟着去学习琴棋书画去了,一个月也就回府半日。 上官鸿鹄小小年纪,先后遭受了几重打击,性子都变得沉默了不少,终日待在家学和尚武堂,回府便一头扎进鸣水阁。 寿康苑原本热热闹闹的一个院子,因为这些年轻一辈们的缺席,显得冷清孤寂了许多,等到上官凝也嫁出府去,这里恐怕就再没人问津了吧! “凝儿来了,过来过来。” 宁氏对着上官凝招了招手,经历过最近这些事,特别是得知上官鸿群竟然不是自己亲孙子的事情后,宁氏便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许多,想她心心念念含在心尖尖上的宝贝金孙,原来竟不是她上官府的血脉,十几年的疼爱呵护原来不过是场乌龙,换了谁也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一连串的事情,使得宁氏对上官凝的态度重新亲昵起来,如今来看,上官府的希望还是在这丫头的身上,甚至于蒋氏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孙子都要仰仗这个姐姐。 上官凝依言走到了宁氏的身边,宁氏伸出手便拉住了上官凝的小手,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丫头,手怎的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少了?” 说完蒋氏还仔细打量了一下上官凝的穿着,只见上官凝穿着一件夹棉的长裙,外面还罩着一件及腰的兔毛斗篷,并不算是穿的少。 “祖母,凝儿的手脚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凉冰冰的,不当事。” “那怎么行,女子最是该知道保暖,不能着凉,否则日后有的麻烦。” 宁氏吩咐顺意去给上官凝取一个暖手的小手炉,又将外面的窗子和门全部关了个严实。 “是,凝儿记下了!” 除了蒋氏被人陷害中毒的那次,上官凝在宁氏面前一直是乖巧听话的,那件事之后,宁氏也反思了一番,觉得上官凝当日那般激动也算是情有可原,她们两母女感情一直十分亲近,看到娘亲被人下毒,极有可能一尸两命,换了谁也会激动的,所以宁氏倒是把那件事情直接抛诸在了脑后。 上官凝从怀里拿出一个黄色的绣袋,绣袋很小,仅有半个巴掌大,但是却很精致,想来也绣袋的主人十分用心制作的。 “祖母,最近府中不太平,凝儿抄了几张平安经,又在香案前供奉了几日,现在做成绣袋送给祖母,希望护佑祖母身体康健,让那些邪魔远离。” 上官凝恭恭敬敬的将手里的绣袋双手碰到了宁氏的面前。 宁氏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连伸出去接绣袋的手都有一丝颤抖。 如今府中狼藉一片,却还有人有此的记挂惦记自己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婆,宁氏已经多年没有过这种眼角湿润的感觉了。 宁氏刚要开口对这个嫡孙女说两句夸赞的话,却只见刚刚还一脸浅淡笑意的上官凝突然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宁氏吓的手一松,黄色的绣袋就应声而落,直接落在了一直下脚,上面绣着的迎客松被地上尘土沾染,霎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来人啊,快去请张大夫!” 不等宁氏吩咐,贾嬷嬷就慌慌张张的对着门外吩咐道,如今这位大小姐可是阖府上下最金贵的人,前几天皇上的迎亲圣旨才下到府里,万不能在这两日出什么差错啊! 宁氏则是亲自上到前来,不过贾嬷嬷哪敢让宁氏伸手,她自己首当其冲的走过来,想要将上官凝扶将起来。 乐儿已经在一旁酝酿好了情绪,豆大的泪珠像是天上的大雨一样顺着原本灵动莹润的眼睛流淌下来,秀美的脸蛋也顿时如同晕倒的上官凝一样,苍白一片。 “小姐啊,你不要吓唬奴婢啊!” 说话间娇小的身影已经抢在贾嬷嬷之前,将上官凝搂进了怀里,面上的表情满是慌张、惊恐、担忧,一双纤细的手臂恨不得将自家小姐揉进怀里。 “小姐,你是怎么了啊?是不是秦姨娘又找你来了啊?小姐……”。 宁氏听到乐儿的话,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小丫头刚才说了个又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 接到宁氏的眼神,贾嬷嬷走到乐儿身前,语气温和的说道。 “乐儿姑娘,大小姐身子金贵,不能就这么躺在地上,嬷嬷我将大小姐扶到那边的榻上去歇着吧!” 乐儿听见贾嬷嬷的话,泪眼吧擦的没动地方,小手还是紧紧的抓着上官凝肩上的衣料,连上面的兔毛都被抓的有些脱落。 “不用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 说完贾嬷嬷也不等乐儿回答,直接伸手将上官凝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如今贾嬷嬷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还是一把子力气,扶起上官凝这样弱质纤纤的小人儿,简直是易如反掌。 乐儿似乎也知道贾嬷嬷在寿康苑的地位,尽管心里不放心却还是松了手,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贾嬷嬷和自家小姐,直到看见小姐稳稳的躺在了软榻上才敢眨眼睛。 不过尽管如此,脸上还是写满了担忧,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你是乐儿丫头?” “回老夫人,奴婢是乐儿!” 乐儿回过神来,但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瞥向上官凝的位置,声音有些抽搭,虽然极力的掩饰却还是让人恰好能够听出来。 “你刚刚说秦氏又来了是什么意思?” 稍稍犹豫了一下,宁氏还是问了出来,清平见状赶紧支应着屋子里的丫头们鱼贯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将屋门合上。 乐儿听见宁氏的话立刻变得慌张起来,似乎十分懊悔刚刚走嘴,衣服可怜兮兮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夫人,没有的事,是奴婢说错话了……”。 乐儿战战兢兢的说道,一张小脸儿皱在一起,我见犹怜。 “嗯?” 宁氏沉了脸色,似乎十分不悦。 “乐儿姑娘,这样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是半分差池也出不得的,你若是有事隐瞒,不仅不是帮着你家小姐,反而是在害你家主子啊!” 贾嬷嬷年纪摆在那,这衣服苦口婆心倒也是让人感同身受。 “可是……可是……”。 “这样的事情是你一个丫头能够瞒住的吗,你家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这责任你一个丫头承担的起吗?” 宁氏到底是积威甚久,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你们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也少,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还是说出来,大小姐是老夫人的嫡孙女,老夫人是不会任由这些脏东西欺负了大小姐去的。” 宁氏和贾嬷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快就卸下了乐儿的戒备,不过在准备开口之前,乐儿还是尤为不放心的看了眼老夫人。 “这件事,大小姐千叮咛万嘱咐奴婢,千万不要说出去,尤其是老夫人,刚刚经历了将军被刺的打击,身子原本就不好,若是再知道了此事,怕又增烦恼。” 宁氏眸子一闪,自己这个嫡孙女就是孝顺,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想着自己,宁可自己独自承受也不肯说出来,真是难得的好孩子啊! “乐儿姑娘,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老夫人和你我二人知,绝不会传出去的!” 贾嬷嬷在府里做了几十年的嬷嬷,早就成了人精,当然知道乐儿是在顾及什么,这孩子再忠心也还首先是个丫头,所以她代替宁氏做了个口头承诺,打消乐儿的顾虑。 乐儿咬了咬微微有些苍白的嘴唇,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夫人,至从秦姨娘过世之后,大小姐就经常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晕过去,有时候还会说胡话。” 乐儿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是生怕惊动什么一样。 “胡话?” 宁氏打了个冷战,她几乎可以猜到上官凝所说的胡话是什么。 民间传说,鬼上活人身,被上身的人意识全无,所用的行为和语言全是受鬼控制,现在乐儿丫头说的胡话,自然就是秦氏那个死鬼的话了。 “是啊,小姐闭着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将军的坏话,说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将军,一定要让咱们上官府鸡犬不宁。” 乐儿说完这句话就低下了头,似乎也被吓坏了,生怕宁氏会迁怒。 宁氏听罢直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已经年买的身体里上蹿下跳,似乎想要突破她这具苍老的身体。 “还有什么?” “还有……奴婢还听说,那天老爷遇刺好像也是秦姨娘做的,而且……”。 乐儿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似乎比刚才还要难以开口,但话题既然转到了上官锦的身上,宁氏岂能就此放过。 “而且什么,从实说来。” 宁氏的语气很严厉,也有几分激动,乐儿吓的一哆嗦。 “秦姨娘之所以落得这样的境地,都是姑苏园的那位欧阳姑娘下的手,还说欧阳姑娘对将军怀恨在心,想要借着她的手报复将军,呜呜呜……”。 乐儿说到最后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宁氏的脸色极为的难看,简直黑的就要滴出墨来。 她还纳闷呢,上官府一向都是风平浪静的,偏近些日子风波不断,现在看来竟然都是姑苏园那个小贱人从中搞的鬼。 宁氏简直是气的不知所以,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尚且不觉得疼痛,他的儿子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一切无不都是这个小贱人造的孽,一想到这,宁氏就恨不得立刻冲到柴房去,将那个小贱人活活剥了皮。 难怪这个小贱人长的水灵灵的明艳动人,自己的儿子却是不闻不问,这个小贱人自己也是独安一隅,原来是因为两个人中间有嫌隙。 这样再一想,宁氏就开始后怕起来,想到自己的府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匹狼,每日里都憋着坏水要害自己的儿子,锦儿这次是侥幸逃脱了,那么下次呢,还会这么走运吗? 不过虽然气到了极点,宁氏却还是残存着一丝理智,这样事情毕竟不是小事,不能但凭一个小丫头的话就做决断。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顺意探进头来,宁氏收敛了脸色,以为是张伏年过来了。 “老夫人,长洪大师求见!” 宁氏面色顿时有些复杂,她一生信佛,对这些道士僧人都极为的敬重,更不要说是德高望重的长洪大师了,只是她刚刚听说了欧阳袅袅的事,心情极度的不平静,她生怕因此冲撞了大师。 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宁氏的脸色才稍稍的好看些。 乐儿识趣的擦干了眼泪,起身小步退到了上官凝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将上官凝遮住,从外看,倒是再看不见上官凝的面容。 “老身有礼了!” 宁氏双手合十,对着进门来的长洪大师恭敬的行了个礼。 “老太君,使不得使不得啊!” 长洪大师与宁氏的年纪差不多,但许是长洪大师长灯古佛,终日清心寡欲,倒是比宁氏看着年轻许多。 “大师请坐!” 宁氏亲自给长洪大师让了座,大师落座后,宁氏才坐下去,有此可见宁氏对这个长洪大师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宁氏心中有些慌乱,生怕又是秦氏的亡魂不消停惹了什么祸事出来。 “老衲在府中做法事时间已是过半,按理说有些事是老太君的家事,老衲不当过问。” 谁说吃斋念佛之人性子耿直,说话不会绕弯子,这位长洪大师不就说的很好嘛! 此话一落就像是在宁氏的心里撒了把沙子,偏这沙子细滑无比,只让宁氏觉得心头酥痒异常,恨不得生出一双手来在心头痛快的挠上几把。 “大师慈悲为怀,善名远播,大师之言皆是我等芸芸众生的开悟之语,何来的当与不当,大师尽管言说就是。” 长洪大师慈眉善目,不管置于何处,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活佛之相,让人想不敬重都难。 “既是如此,老衲就直言不讳了。” 宁氏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家学里跟着先生学习诗文的小孩子。 “老衲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有上邪星在府内横穿而过,先后向着东南角和府邸后宅而去,恐怕府内当时有人被冲撞。” 宁氏只觉得一身的冷汗倏倏的淌下来,厚厚的夹袄甚至被打了个半湿。 上邪星名为星,实则就是人们因为敬畏而对妖邪鬼怪的敬称,而长洪大师口中的东南角和府邸后宅可不就是凝雨阁和姑苏园嘛! 如果说刚才乐儿的话还让宁氏保留了三分怀疑,那么长洪大师的话便让宁氏彻底坐实了欧阳袅袅的红颜祸水的罪名,抿着的嘴中,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 “老太君可是有不适?” “没,老大师费心了,不过是昨夜微受了些风寒,不当事的!” 宁氏摆了摆手,脸上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太君应该多注重身体才是,府内新丧原本阴气就重些,现在又有上邪星现世,恐怕要多生事端,当务之急便是先要将被上邪星冲撞的人找到,老衲为其驱邪弊害,也好还府内清明。” “实不相瞒,大师,请这边来。” 宁氏如今对上官凝被秦氏上身之事已经是深信不疑了,所以也不打算瞒着长洪大师,毕竟这位大师佛法高深德高望重,除了他恐怕换了别人都没这个本事。 长洪大师随着宁氏的步子走到了上官凝栖身的软榻前,只见上官凝脸色虽然恢复如初,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极为痛苦一般,乐儿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红的,不辍眼珠的看着自己小姐。 “郡主果然是被上邪星冲撞了,不过,似乎此上邪星对郡主并无恶意,而且郡主身份高贵有宝物护体,只是会出现短暂的昏厥和胡言乱语之症。” 宁氏信服的点了点头,这个长洪大师果然是高人,一语中的,将上官凝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 “丫头,这是老衲开过光的护身符,可保郡主一身正气不受上邪星侵袭,只要这符不离身,便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乐儿接过护身符,激动的跪在地上对着长洪大师连磕了三个响头,就是宁氏也心存感激,这个丫头可是上官府的希望,万万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等到乐儿将护身符戴在上官凝的身上后,奇迹之事发生了。 只见之前还满面痛苦之色的上官凝面色竟然平静下来,剧烈起伏的胸脯也渐渐的缓和,很快,一双如水剪瞳缓缓睁开,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长洪大师?祖母,是凝儿的错,竟然晕在了祖母面前,让祖母忧心了,是凝儿的不是……”。 上官凝慌忙的起身,一边给长洪大师行了礼,一边满面愧色的跟宁氏道着歉,看的宁氏的一颗心也跟着水哒哒的,越发的觉得这个丫头善良懂事,对自己真心孝顺。 “傻丫头,你身子不舒坦不好好休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叫祖母这老人家怎么办才好!” 上官凝嗫嚅着半晌没说话,似乎还在为自己让宁氏担心而觉得愧疚。 “大师,不知可否移步到偏房?” 宁氏咬了咬牙,也不管家丑不家丑了,如果要是那个小贱人真的被秦氏附体上身了,那么就是豁出去被人指责草菅人命她也绝对不能留下她。 长洪大师没有言语,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贾嬷嬷率先走在前面,绕过院子里的假山礁石,众人便走到了关押欧阳袅袅的柴房前,贾嬷嬷从怀中拿出一串钥匙,啪嗒一声,铁色的锁头便被打开,屋子里面赫然是两个二十几岁的妙龄女子。 只见长洪大师脸色一变,极为难看。 “此女已被上邪星附体,入骨三分,就是仙术也难抽离!” ------题外话------ 明天就是国庆啦,宝儿们节日快乐啊!酒儿要回老家了,可能更新的时间不太确定了,但是肯定不会断更就是,放心吧宝儿们! t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谁是公子 长洪大师的话音一落,宁氏立刻怒目圆睁,原来上官府中的一切不幸都是拜此女所赐,真真是可恨! “你个臭秃驴,胡言乱语什么?” 夜莺当先护在了欧阳袅袅的身前,俏脸涨的通红,纤纤细指指着长洪大师便开骂,若不是这个老和尚满嘴胡话,自己和小姐也不会被老夫人给羁押到这里来,小姐身娇肉贵,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 “夜莺,不得无礼,快给长洪大师道歉!” 被护在身后的欧阳袅袅赶紧开口,她刚才已经看见了宁氏的眼神,恐怕是这个大师在宁氏面前说了什么,或者说是上官凝在宁氏面前说了什么。 夜莺这样不知深浅,竟然当着宁氏的面这么嚣张,侮辱了长洪大师等于是在宁氏的脸上硬生生的打了几个耳光。 “小姐,不要怕这个老秃驴,他一个和尚,不好好的在庙里吃斋念佛,却偏要跑到咱们府里来多管闲事,就是告到衙门口,也是咱们有理!” 欧阳袅袅万没想到,原本十分听自己话的夜莺突然会如此的跋扈起来,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这不是在给宁氏把柄抓吗? 果然,宁氏眉头拧在一起,一张脸彤云密布,真真是山雨欲来。 啪! 欧阳袅袅一巴掌打在了夜莺的脸上,不理会夜莺震惊和痛苦的眼神。 “跪下!” 欧阳袅袅出身贫贱,但是在那人的教导下早就比一般的女子更加的拥有气势,而且久在府中,就是只蚂蚁也能学会三分老虎的扮相。 夜莺梗着脖子,不让自己的眼泪从眼睛里滑落,倔强的站在欧阳袅袅的身前,一动不动。 “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我拉下去杖毙!” 宁氏原本就被最近层出不穷的麻烦事折腾的心力憔悴,连自己的孙女都能忍下心来杖毙,更何况是个籍籍无名又这般胆大妄为的丫头? “老夫人,夜莺年纪小,不懂事,刚才冲撞了大师和老夫人,袅袅替她给大师和老夫人请罪,千错万错都是袅袅教导无方,还请老夫人宽恕!” 听见宁氏的话,夜莺不仅没有半分惧怕,反而恶狠狠的瞪视着宁氏,好像恨不得在宁氏身上戳既个窟窿。 欧阳袅袅的一颗心不由得凉了半截,她与夜莺不一样,她深知触怒了宁氏便是比抗旨不尊还要严重,她们主仆二人是上官府的人,要打要杀完全是主子们的一句话,她在夜莺眼里算是小姐,但是在这些真正的主子面前,她欧阳袅袅不过是泥地里的一根草刺。 上官凝站在宁氏的身后,看着欧阳袅袅跪在宁氏的面前,一身白衣沾染了些许的尘土,却仍旧难掩其一身的清冷之气,这样的皮囊真是多少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可惜啊可惜! “不懂事?既然你教不好,老身我就代为管教一下,这府里现在是乌烟瘴气,丫头们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摆不正,我上官府要这样的婢子何用,不如打杀了干净!” 长洪大师站在宁氏的身侧,面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一眼看去,只觉得长须过眼,一副慈悲之相。 “长洪大师,您是得道高僧,袅袅虽然久在深宅内院却也对大师的慈名如雷贯耳,昨日这丫头言语莽撞冒犯了大师,实在是因为这丫头护主心切,希望大师能够念在这丫头一片赤诚之心,能够宽宥,袅袅在此向大师赔罪了!” 欧阳袅袅臻首低垂,云发好似峰峦叠翠,圆润的耳垂盈光闪闪,一句话说的让人顿时心生怜意,不管是何人,面对这样一个娇嫩如花的女子,这样的软侬细语,都无法不心生怜悯。 宁氏见这个欧阳袅袅竟然绕过自己直接向长洪大师求情,面色更加的难看,心中对于欧阳袅袅的行径更为的不屑和愤恨。 “大胆,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护主心切,护的是哪的主子,你一个没名没分的破落户,还有脸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老夫人,还请您说话注意分寸,我是将军用轿子光明正大抬进府的,老夫人这样说是不是也要问问将军的意思?” 欧阳袅袅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却不再温和似水,仿佛是冻结了冰。 “一个狐媚子,在我上官府里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贾嬷嬷,赵嬷嬷,给我掌嘴!” 宁氏一转身,恶狠狠的吩咐道。 贾嬷嬷是宁氏的贴身嬷嬷,赵嬷嬷也是寿康苑的一等嬷嬷,地位仅次于贾嬷嬷,两个人久在寿康苑,阖府上下对这两个嬷嬷都十分的尊重。 两人只听命于宁氏,更何况这位欧阳姑娘在府里一向是没有声息,看来也不是个什么重要角色,现在更是惹得宁氏不快,别说是掌嘴,就是直接赐死也是说不出什么的。 赵嬷嬷比贾嬷嬷年纪大两岁,身子却是笔贾嬷嬷健硕的多,动作也很麻利,宁氏的话音一落,赵嬷嬷的巴掌就飞起来,奔着欧阳袅袅的方向就去了。 欧阳袅袅原本想就此挨了这巴掌,只要这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就完全可以到上官锦面前讨要说法,多年来,那对夫妻对自己一向放纵,原因她不愿细想,她只知道,只要事情到了那对夫妻面前,一切就会有转机。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原本呆在一旁的夜莺突然原地弹起,一个扫堂腿就将赵嬷嬷绊倒,赵嬷嬷是什么年纪,多年的养尊处优,身子也十分的娇贵,夜莺的这一脚直接将这个赵嬷嬷踹的飞将出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上官凝冷眼瞧着,欧阳袅袅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自然清楚,只不过恐怕她这次要失望了。 “反了反了……”。 宁氏脸色乌青发紫,嘴唇也有些青紫色,眼看着眼睛翻白摇摇欲坠,上官凝眼疾手快的走上前去,将宁氏扶住。 “祖母,身子要紧!” 宁氏费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欣慰的拍了拍上官凝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老太君,此女已然与上邪星融为一体,连身边的人如今都已经受到牵连,事态严重,还请太君速速决断,以免祸及府内其他人丁。” 欧阳袅袅没想到长洪大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向上官凝,却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唇边笑意莘莘,竟像是两汪蜜水。 顿时,欧阳袅袅明白了,今日这是上官凝专门为自己设下的局,她犹记得上官凝对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她却没有想到上官凝竟然说到做到,下手之快落刀之准,完全不像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鬼上身,真是个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桥段,但是欧阳袅袅却知道,这招也许在其他人手中是招臭棋,而到了上官凝的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更何况,宁氏一生最信神佛,如今这话是从长洪大师口中说出来的,宁氏定是深信不疑。 只是,上官凝一个小女子,也并未听闻与这位长洪大师之间有何渊源,这样德高望重、世人敬仰的大师为何会出手相助上官凝。 然而,事情紧急,已经容不得她再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拉下去!” 宁氏身子摇摇欲坠,这三个字却是铿锵有力,直击人心,就连贾嬷嬷也是暗暗心惊了一番,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老夫人如此暴怒了。 “谁敢!” 没等欧阳袅袅开言,夜莺再次开口,气势之大,甚至将宁氏都盖了过去。 上官凝再次淡淡一笑,欧阳袅袅想要阻止,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上官凝对着欧阳袅袅耸耸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门窄你们偏要挤进来,如此可不要埋怨我才是。 “夜莺姑娘,祖母心善,主要你和你家小姐乖乖的低头认个错,祖母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你闭嘴,假仁假义,今天的这些还不是你一手设计出来的?我们主仆二人何错之有,错就错在你们上官府瞒天过海,做了不该做的事……”。 “夜莺!” “小姐,再不说出来,我们的性命就要保不住了,你为公子效力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在这个上官府里吧?” “老夫人,这丫头一定是急疯了,口不择言,胡说八道,要打要罚任凭老夫人处置,袅袅绝无二话。” 欧阳袅袅的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来上官凝猜测的不错,如果说欧阳袅袅只是想着复仇的话,断断不会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蛰伏不动,而是不止一次的探访父亲的书房和府中其他的书房或者院落。 现在,夜莺口中的公子恐怕就是欧阳袅袅的幕后之人,也许所有事情的关键点已经就要浮出水面了。 上官凝有丝小小的兴奋,自己这个看似老掉牙的局没想到效果竟会出奇的好,自己千方百计的调查,将怀疑的范围拉的很大,却万没想到原来真相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祖母,秦姨娘还未发丧,爹爹如今又身子抱恙,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上官府呢,此时实在不宜再出什么纰漏,凝儿斗胆请祖母能够网开一面,留下这主仆二人的性命!” 上官凝转过身,一脸悲戚,无比忐忑的看着宁氏。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懂,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呢,就是因为你心思单纯,那些个人才会在你面前装腔作势的演戏,祖母年纪一大把,什么样的伎俩看不出来,单就你会被迷惑!” 宁氏嘴上是责怪,语气却是宠溺的很。 欧阳袅袅略有讽刺的看着上官凝,自己苦心孤诣的在府中蛰伏十来年,自认无论是演戏还是用计谋都是高人一截,但见到上官凝,欧阳袅袅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大师,您是方外高人,一颗善心普度众生,是大雍子民眼中的活佛,凝儿年幼,不懂大师口中的那些高深的佛语偈子,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大师能够不辞辛劳,帮助这位姑娘化解身上的邪煞,也好保她一命!” “阿弥陀佛,郡主不仅冰雪聪明,更是心中良善,也罢,老衲便尽力一为,只是成与不成还要看这位女施主的造化!” “大师……”。 “老太君,难得郡主宅心仁厚,老衲也代郡主为两位女施主说项两句,还请太君能够给老衲两日时间,如果这上邪星之煞不能驱除或化解,老太君再行发落也不迟。” 一切恰到好处,每个细节都十分的合情合理,顺畅自然。 ------题外话------ 宝儿们,酒儿回老家了,条件不允许,只能更的比较少了,还请宝儿们能够原谅酒儿哈!么么哒~ t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幕后之人 也应有些发愣,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逆转,刚刚这些人不还是虎视眈眈的想将她们主仆置之死地的嘛! 不过,夜莺虽然莽撞,却也不是傻子,她跟在小姐身边许多年,也不是白跟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能肯定上官凝绝对是另有所图。 只是,眼下她们不要了自己主仆的命,恐怕就没机会了,公子是断然不会坐视小姐白白送命的,虽然这些年小姐没说,她却是知道小姐和公子之间其实是有情的,不是恩情,而是感情。 欧阳袅袅冷眼看着,她也和夜莺一样想起了那人,只不过想起的却是自己初见那人时的样子,午后朦胧的光线中,那人背对着自己,身长玉立,站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梧桐树下,轻轻的问道。 “你可愿意跟着我?” 她就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迷失在了那道声音里,不受控制似的点了点头。 五年,她和那人只在每月的月圆之时才会相见一次,可即便如此,每次相见她都要整整期盼一个月,想见之日,恨不得将所有的脂粉都擦在脸上,恨不得将所有的新装都套在身上。 那人却对自己说,女子的美不在妆容亦不在衣裙之上,而在由内而外的气度神韵上,所以她便极少再描眉打鬓,终日一身似雪白衣。 那人教她琴棋书画,教她飞檐走壁,更教她如何隐忍蛰伏,韬光养晦,但教给夜莺的却都是十分实用的拳脚功夫,其用意不言自明,她曾经为此窃喜过,这样的安排是不是也代表着那人对自己十分在意呢! 直到,最后一次见面,他让自己接近上官锦,并且无论如何要留在上官府里,她不喜欢上官锦,更不想留在上官府,但是那人说如果她不进上官府,那么他便永远不再见他。 最后她还是按照那人的心意,接近上官锦,并在最后打着姐姐的名号进到了上官府,只是在进到上官府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姐姐的那双眼睛,微微的含着笑意却有泪光闪烁,姐姐定是不希望自己伤害到上官锦的,可是,她却还是走了进来。 女子有多少的韶华光阴,她就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蛆虫一样窝在上官府小小的后宅之中,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她眼见自己的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眼见院子外面的芙蓉花开了数次又败了数次,但依旧是每月一次的相见,每次见面依旧是不变的那句话“找到了吗?” 她不知道,那人要自己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连那人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她曾经将上官锦书房中的所有书信都偷盗出来给那人瞧过,却没有一封是那人要找的东西。 但是,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耗干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也耗干了自己的心血,这许多年,她真的有些累了! “浮萍本无根,奈何忒情多!” 欧阳袅袅压下心中如海潮般的酸涩和疲倦,轻轻的眨了下眼睛,无人看见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水光。 “大师既然这样说了,老身自当遵从!” 宁氏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十分不愿的,这样的女子留在府里早晚是个祸害,即便今日不除,她早晚也会将这个祸害从府里清出去。 “只是,还有一事要烦劳老太君做主。” “大师言重了,但讲无妨!” “如今需要将这两位女施主分别安置,上邪星情况未明,老衲不敢用两位女施主的安危作儿戏!” “这是自然,大师放心施法就是,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老太君一心向善,真乃是上官府之福。” 宁氏听闻长洪大师的话,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要知道这长洪大师可是方外高人,何曾有人这样被其称赞过,所以宁氏心中高兴也是自然。 “欧阳姑娘,秦姨娘如今还未入殓,不知道是不是会夜会于你呢,毕竟是你将其带出了府,她丧命你难辞其咎啊!” 欧阳袅袅回过头,看见上官凝姿容清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红唇圆润,牙齿白皙,笑容明晃晃的刺痛人的眼睛,再看去,宁氏、长洪大师都已不见去向,自己沉浸在思绪里竟然连人何时走了都不知道。 “不劳大小姐惦记,倒是您,废了秦姨娘的一双腿,又设计将军夜探小院,就是上官鸿群的身份也是你一手设计透漏出去的,说到底,秦姨娘之死,你似乎比我起到的作用更大才是。” “没想到欧阳姑娘竟然还有如此牙尖嘴利、巧言善辩的本事,可是那位教导的?” 欧阳袅袅的脸刷的一下子就变白了,上官凝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自己和那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她甚至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不对不对,不可能,一定是在诈自己。 “大小姐有时间还是回到院子里好好的给自己绣嫁衣才是正理,在这胡乱猜测撒臆障可是有够无趣的!” “哦,是吗?看来倒真是本宫想的多了,既是这样上官凝便不打扰了,还希望欧阳姑娘在这小小的柴房中过的愉快才是!” 上官凝纤细婀娜的身子微微一转,裙摆拖地,将地面的灰尘扫起,纷飞的尘土之中,欧阳袅袅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干涩。 “走!”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又冒出了两个婆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欧阳袅袅扭着重新关回了之前的柴房,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知是不知 给上官凝回话的人个子娇小,容貌极为的普通,落在人群中若不细看,几乎难以一眼分辨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经受雇于上官锦的信子,逐殇楼信部的舵主。 逐殇楼的令牌在上官凝的手中,于整个逐殇楼而言,见牌如见颜慕殇,所以,逐殇楼内的百余位能人异士都任凭上官凝驱遣,而信子就是上官凝按照颜慕殇交给自己的联络方式寻来的帮手。 这还是上官凝第一次动用手中的令牌。 “我想要十五年前,此人的出行记录,最重要的是,是否到过边疆,还有就是那条密道所达之处。” 信子苦着脸,上官凝心中微微尴尬,想来是不是自己所要求有些过分,毕竟是十五年之前的事了,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额……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没关系的!” “楼主夫人,此等小事对于信子而言并非难事。” 上官凝这回变的有些疑惑,既然并非难事,为什么信子的脸色会这么不好看呢? “夫人,楼主说过,任何您差遣的事情属下们都要竭尽全力做到,就是做不到也要想尽办法去做,但是前提条件就是一定要保护夫人的安全!” 上官凝心中一暖,颜慕殇对自己真的是无微不至,哪怕是日理万机也会将自己的事当做家国大事一样挂在心上,可是查探消息并不需要自己出面,信子何来这等顾虑呢! “信子此言何意?” “夫人,恕小的直言,您要这些消息无非是想着查探那人的老底,但那人你我都知道,不是咱们轻易能碰的,昨夜小的尾随而至,若不是身子灵巧对那地方又熟悉的很,恐怕就要有去无回了。” “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上官凝眼皮一跳。 “那人看似独自前来,夜色中却至少有八名以上的暗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昨日我露出一丝马脚,必是会被那些人围攻,哪里还能有活路啊!”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了!” 上官凝不是颜慕殇,这些人虽然听命于自己,却不是自己的下属,也没有义务为自己卖命,更何况颜慕殇信任自己,将这块令牌交给自己,自己却不能任意妄为的让其手下大将陷入危险之中啊! 信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他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想要让这位小主子心头有些顾虑,这样日后行事才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却没想到,这位小主子竟然屈尊降贵的跟自己这个属下道歉,一时间浑身冷汗直冒。 信子原本就是个跑堂的,但因为自小在乡下长大,在山野乡间跑惯了,倒是练就了腿脚灵便,健步如飞的本事,别人从北城到东城要走上半个时辰,他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跑个来回。 一次偶遇,楼主赏识他,将他收在楼内,又亲自调教,让他从一个身份低贱被人呼来喝去的店小二提拔成为了如今这个可以呼风唤雨,掌管着整个天和大陆消息情报网的逐殇楼分舵舵主。 只有经历过耻辱,才知道被人尊重的那份可贵。 信子对于颜慕殇就如同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是楼主让他站直了腰杆像个男人似的活在了天地间,这比施舍给他金山银山还要让他感激。 而这位小主子,逐殇楼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对于他们那位生杀予夺不过谈笑之间的楼主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是比整个逐殇楼甚至整个天下都更加重要的存在。 现在,这么个比天下都要重要的小姑娘却跟自己道歉,信子觉得自己回头一定要被自家主子扒层皮,所以,膝盖一软想也没想的就跪了下去。 信子一跪不要紧,上官凝心中更加的慌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这位信子据说是位连各国皇室都极为忌惮的人物,无论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还是兵丁林立的边疆大营,无论是羁押在死牢的犯人,还是位居高位的权臣,只要是有人出得起银子,信子就能将消息带出来。 这样的一个动动手天下都会跟着一颤的人物,就这么直愣愣的跪在自己的面前,上官凝承认她在心里上还有些难以适应。 “夫人这是折煞小人了,消息小人今晚就给夫人送到!” 信子梗了梗脖子,好像自家主子正用那双邪魅的却瞬间就能将自己冰冻住的眸子看着自己。 唉,夫人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自己回头去求求尚游那小子,多派些人手保护夫人的安危就是了。 面对信子这莫名其妙的反差,上官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她想要再仔细问上一问的时候。 “夫人,时间紧迫,属下这就去查探了,定不负夫人所托。” 话音一落,整个人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瞬间消失,上官凝虽然不懂武功,却也能看出门道来,这个信子的轻功与颜慕殇竟然不相上下,而且还似乎有些不同,上官凝想起之前自己在野史上读到过的东瀛隐士,信子的招式倒跟那些隐士有些类似。 上官凝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像此刻这样静静的安坐一隅,如果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要有十几年了吧! 她原本想的一切就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被全盘推翻,如果不是欧阳袅袅在最后突然反转的表现,上官凝可能还不会想到是此人。 尽管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细细想来,又似乎合情合理,只是,这么一来,前世里的一切就不是偶然了,也不是赫连穆宁和蒋宜兰两个渣滓能够主导和策划的了。 这样想来,上官府一直都是身处漩涡中间而不可自拔,只是这样巨大的危险身为上官府一家之主的上官锦竟然会毫无察觉吗? 上官凝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重新在脑海里整理了一番,另一种可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就是上官锦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但是却一直没有举动,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手中这几条神秘的链子,分别来自于北疆国主、三姨娘崔氏、蒋宜兰、宁氏,北疆国主将这条链子视作是北疆皇后的信物,三姨娘崔氏将自己视为是巫蛊部的圣女后裔,蒋宜兰对这条链子尚且一无所知,宁氏将这条链子做为上官府传女不传男的宝物。 几条链子,错综复杂的背景交织在一起,俨然成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真相一层层的压在其下,哪怕是微微一动,也会牵动整张蛛网。 现在上官凝在想,上官府在这密集如丝的蛛网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上官锦对于这几条链子所知有多少,对于那人的举动是否早有察觉。 这张大网,谁才是织网的那只蜘蛛。 第二日一早,寿康苑里一声尖叫穿透寂静的黎明,惊醒了各院的主子奴才们,大家纷纷披上衣服,好奇的往寿康苑张望。 这声尖叫声,是寿康苑里的二等丫头粉珠发出的,她是被指派专门看管和照顾欧阳袅袅日常起居的,不曾想今日一早开门,却看见欧阳袅袅躺在地上,手腕上巨大的一道血口,洁白的纱裙上一朵朵妖艳妩媚的血花。 躺在地上的女子,肤白如纸,墨发像是水一样铺散在地上,黑色的发红色的血白色的纱裙,让推开门的粉珠立时就吓傻了眼,半晌才惊叫着从门口跑出来,一路跑到了宁氏的正屋。 上官凝在寿康苑自然有眼线,得到消息的时间不比宁氏晚多少,她没想到欧阳袅袅竟然会做此决断,多年的忍辱负重蛰伏待机,不是性格极为坚韧之人是万万难以做到的,既然性格坚韧又如何会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管如何,上官凝在火速赶往寿康苑的同时,也安排了璁玉去请张伏年。 上官凝到达寿康苑的时候,小小的柴房门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满是围观的下人,宁氏站在中间,脸色青紫一片极为难看。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不消停,这才被长洪大师说道是上邪星入体,转眼就寻了短见,这是在往寿康苑往自己的脸上打耳光啊! “祖母!” 上官凝将一路疾行而来微微发皱的衣裙下摆抚平,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人群中间,亭亭玉立的站在宁氏面前。 “这里不干净,凝丫头还是离的远些的好!” 宁氏如今对上官凝的关心倒还真是多了几分真诚,至于其中的原因上官凝也不愿意深究,只要她不妨碍自己的娘亲,那么对自己如何上官凝心中不以为意,她之所以要讨好宁氏,也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些,也是为了让宁氏在面对娘亲的时候心中能够有所顾忌。 “祖母,凝儿刚刚听说欧阳姑娘出了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呢?” 上官凝进到人群之前,下人们还在小声的议论,现在上官凝突然出现,这些下人们也都十分默契的齐齐闭了嘴。 “死了干净!” 宁氏面色很不好看,她昨晚睡的很不好,整夜噩梦连连,好容易在早上稍稍睡的安稳些,又被这个小贱人生生的扰了,心中不快也很正常。 “祖母,昨日长洪大师才说过要帮着她渡劫,欧阳姑娘自己昨日也是欣然答应了,为何不过一夜时间就会自寻短见呢?” 上官凝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也让宁氏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按理说自己已经答应放她一马了,她昨日的表现也很正常,为何一早上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宁氏并不愚蠢,只是刚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已,现在上官凝一语点醒梦中人,不过她心中想的和上官凝所指的却完全不同,如果上官凝要是知道宁氏心中所想,恐怕都会恶寒一阵。 “祖母,人可是还有救?” “不知。” 周围都是围观的下人,宁氏之前没有驱赶这些下人是希望让这些奴婢们都见识一下,忤逆自己的下场如何,现成的杀鸡儆猴,宁氏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另有缘由,上邪星入体一事除了院子里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为了防止消息传出去人心惶惶,宁氏还特意让贾嬷嬷下了封口令。 所以此时在这些众多围观的下人面前,宁氏不好将话说的过于直白,也没办法按照预想好好的把欧阳袅袅当做反面教材,心中也有几分憋闷。 “祖母,凝儿擅自做主请了张大夫过来,好歹是条人命,而且长洪大师尚在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终究是不好。” 这句话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是句很普通的话,但是宁氏自然知道上官凝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觉得欧阳袅袅若是这样死了的确有些不妥。 “我上官府是积善世家,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如果这女人还有救我们自然应该全力以赴,凝丫头做的好!” 宁氏现在对上官凝的太多转变的真是十分明显,连寿康苑的下人们都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老夫人似乎对大小姐的态度温和了太多,简直算得上是宠爱有嘉了,这件事换做以前大小姐若是不挨宁氏一通责骂就算是好的,哪里还能被赞许,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题外话------ 今天和婆婆聊的有些晚了,才码完,不好意思啊宝儿们!好容易回趟老家,老人见着简直是亲的很,实在是不忍心弗了老人嘘寒问暖的热情,呵呵!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起死回生 只有经历过耻辱,才知道被人尊重的那份可贵。 信子对于颜慕殇就如同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是楼主让他站直了腰杆像个男人似的活在了天地间,这比施舍给他金山银山还要让他感激。 而这位小主子,逐殇楼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对于他们那位生杀予夺不过谈笑之间的楼主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是比整个逐殇楼甚至整个天下都更加重要的存在。 现在,这么个比天下都要重要的小姑娘却跟自己道歉,信子觉得自己回头一定要被自家主子扒层皮,所以,膝盖一软想也没想的就跪了下去。 信子一跪不要紧,上官凝心中更加的慌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这位信子据说是位连各国皇室都极为忌惮的人物,无论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还是兵丁林立的边疆大营,无论是羁押在死牢的犯人,还是位居高位的权臣,只要是有人出得起银子,信子就能将消息带出来。 这样的一个动动手天下都会跟着一颤的人物,就这么直愣愣的跪在自己的面前,上官凝承认她在心里上还有些难以适应。 “夫人这是折煞小人了,消息小人今晚就给夫人送到!” 信子梗了梗脖子,好像自家主子正用那双邪魅的却瞬间就能将自己冰冻住的眸子看着自己。 唉,夫人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自己回头去求求尚游那小子,多派些人手保护夫人的安危就是了。 面对信子这莫名其妙的反差,上官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她想要再仔细问上一问的时候。 “夫人,时间紧迫,属下这就去查探了,定不负夫人所托。” 话音一落,整个人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瞬间消失,上官凝虽然不懂武功,却也能看出门道来,这个信子的轻功与颜慕殇竟然不相上下,而且还似乎有些不同,上官凝想起之前自己在野史上读到过的东瀛隐士,信子的招式倒跟那些隐士有些类似。 上官凝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像此刻这样静静的安坐一隅,如果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要有十几年了吧! 她原本想的一切就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被全盘推翻,如果不是欧阳袅袅在最后突然反转的表现,上官凝可能还不会想到是此人。 尽管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细细想来,又似乎合情合理,只是,这么一来,前世里的一切就不是偶然了,也不是赫连穆宁和蒋宜兰两个渣滓能够主导和策划的了。 这样想来,上官府一直都是身处漩涡中间而不可自拔,只是这样巨大的危险身为上官府一家之主的上官锦竟然会毫无察觉吗? 上官凝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重新在脑海里整理了一番,另一种可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就是上官锦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但是却一直没有举动,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手中这几条神秘的链子,分别来自于北疆国主、三姨娘崔氏、蒋宜兰、宁氏,北疆国主将这条链子视作是北疆皇后的信物,三姨娘崔氏将自己视为是巫蛊部的圣女后裔,蒋宜兰对这条链子尚且一无所知,宁氏将这条链子做为上官府传女不传男的宝物。 几条链子,错综复杂的背景交织在一起,俨然成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真相一层层的压在其下,哪怕是微微一动,也会牵动整张蛛网。 现在上官凝在想,上官府在这密集如丝的蛛网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上官锦对于这几条链子所知有多少,对于那人的举动是否早有察觉。 这张大网,谁才是织网的那只蜘蛛。 第二日一早,寿康苑里一声尖叫穿透寂静的黎明,惊醒了各院的主子奴才们,大家纷纷披上衣服,好奇的往寿康苑张望。 这声尖叫声,是寿康苑里的二等丫头粉珠发出的,她是被指派专门看管和照顾欧阳袅袅日常起居的,不曾想今日一早开门,却看见欧阳袅袅躺在地上,手腕上巨大的一道血口,洁白的纱裙上一朵朵妖艳妩媚的血花。 躺在地上的女子,肤白如纸,墨发像是水一样铺散在地上,黑色的发红色的血白色的纱裙,让推开门的粉珠立时就吓傻了眼,半晌才惊叫着从门口跑出来,一路跑到了宁氏的正屋。 上官凝在寿康苑自然有眼线,得到消息的时间不比宁氏晚多少,她没想到欧阳袅袅竟然会做此决断,多年的忍辱负重蛰伏待机,不是性格极为坚韧之人是万万难以做到的,既然性格坚韧又如何会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管如何,上官凝在火速赶往寿康苑的同时,也安排了璁玉去请张伏年。 上官凝到达寿康苑的时候,小小的柴房门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满是围观的下人,宁氏站在中间,脸色青紫一片极为难看。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不消停,这才被长洪大师说道是上邪星入体,转眼就寻了短见,这是在往寿康苑往自己的脸上打耳光啊! “祖母!” 上官凝将一路疾行而来微微发皱的衣裙下摆抚平,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人群中间,亭亭玉立的站在宁氏面前。 “这里不干净,凝丫头还是离的远些的好!” 宁氏如今对上官凝的关心倒还真是多了几分真诚,至于其中的原因上官凝也不愿意深究,只要她不妨碍自己的娘亲,那么对自己如何上官凝心中不以为意,她之所以要讨好宁氏,也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些,也是为了让宁氏在面对娘亲的时候心中能够有所顾忌。 “祖母,凝儿刚刚听说欧阳姑娘出了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呢?” 上官凝进到人群之前,下人们还在小声的议论,现在上官凝突然出现,这些下人们也都十分默契的齐齐闭了嘴。 “死了干净!” 宁氏面色很不好看,她昨晚睡的很不好,整夜噩梦连连,好容易在早上稍稍睡的安稳些,又被这个小贱人生生的扰了,心中不快也很正常。 “祖母,昨日长洪大师才说过要帮着她渡劫,欧阳姑娘自己昨日也是欣然答应了,为何不过一夜时间就会自寻短见呢?” 上官凝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也让宁氏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按理说自己已经答应放她一马了,她昨日的表现也很正常,为何一早上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宁氏并不愚蠢,只是刚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已,现在上官凝一语点醒梦中人,不过她心中想的和上官凝所指的却完全不同,如果上官凝要是知道宁氏心中所想,恐怕都会恶寒一阵。 “祖母,人可是还有救?” “不知。” 周围都是围观的下人,宁氏之前没有驱赶这些下人是希望让这些奴婢们都见识一下,忤逆自己的下场如何,现成的杀鸡儆猴,宁氏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另有缘由,上邪星入体一事除了院子里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为了防止消息传出去人心惶惶,宁氏还特意让贾嬷嬷下了封口令。 所以此时在这些众多围观的下人面前,宁氏不好将话说的过于直白,也没办法按照预想好好的把欧阳袅袅当做反面教材,心中也有几分憋闷。 “祖母,凝儿擅自做主请了张大夫过来,好歹是条人命,而且长洪大师尚在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终究是不好。” 这句话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是句很普通的话,但是宁氏自然知道上官凝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觉得欧阳袅袅若是这样死了的确有些不妥。 “我上官府是积善世家,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如果这女人还有救我们自然应该全力以赴,凝丫头做的好!” 宁氏现在对上官凝的太多转变的真是十分明显,连寿康苑的下人们都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老夫人似乎对大小姐的态度温和了太多,简直算得上是宠爱有嘉了,这件事换做以前大小姐若是不挨宁氏一通责骂就算是好的,哪里还能被赞许,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宁氏的话音刚落,张伏年就跨步进了院子,他已经拟好了辞呈,就想着等上官锦的病情稍稍稳定之后再行递交,却不想中间又出了这样的岔子。 说实话,现在只要听见自己的院子外面响起脚步声,张伏年就觉得后背发寒,打心眼里觉得胆颤,不知道又是哪位主子出了什么样的情况,感觉自己不是在行医救人,反倒像是每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兵士一样,稍有不慎,就要被人斩下首级。 “张伏年参见老夫人、郡主!” “张大夫来了,这几日张大夫为了将军的身子可是日夜不眠操劳的很,不想今日又要有劳张大夫了!” 宁氏难得这样客气,张伏年第一反应就是,今日之事恐怕又是个棘手的,可是还能是谁呢? 宁氏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实在不像是患病之人,平宁郡主起色简直如同三月的桃花,娇艳的晃花人的眼睛,更不可能是患疾。 “张大夫,麻烦您去瞧瞧屋子里的人,看看还有没有救?” 听到上官凝的话,张伏年的一颗心稍稍的落回了自己的胸腔里,一个在柴房里被发现的人肯定不是主子了,那就要好办的多了。 “是!” 一旦张伏年确定了自己将要救治的人不是府里的主子,就觉得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连脚上都轻快不少。 一进门,就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张伏年饶是从医几十年,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觉得胃中翻滚,看血泊中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几岁,花容月貌,清丽娇俏,即便如今这样生死不明也丝毫不影响这个女人的美丽。 张伏年将手放在了女子的鼻子下面,女子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张伏年暗自摇了摇头,出于一名大夫的习惯,张伏年又将手指搭在女子的腕子上,奇怪的是,女子竟然还有脉搏,虽然极其微弱,却至少表明这个女人还没死。 张伏年快速的从怀里拿出了他随身带着的银针,噗噗几声刺进了女子的几处大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如何,众人竟然感觉到女子的手臂动了动,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救活的概率极低,几乎与零不相上下。 “老夫人,郡主,这名女子还活着,但伤势过于严重,能够恢复的如何,老身实在是不敢保证!” 听到张伏年的话,宁氏的心中竟然有点淡淡的失落,这个欧阳袅袅还真是福大命大,这么重大的伤势竟然都没能要了她的命,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嘛! “张大夫不必有压力,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活着自然是她的福气,张大夫尽力医治就是。” 由于张伏年制定的诊疗计划就是每日早晚施针,同时要连续用黄连、穿墙子、麦冬等草药进行沐浴,同样也是早晚各一次,张伏年所住的屋子在上官府的东南角,与寿康苑离的不近乎,所以,在征得了宁氏的同意后,浑身插满银针的欧阳袅袅被侍卫们抬到了张伏年院子里的一偏房之中。 ------题外话------ 酒儿今天累的不行了,困的睁不开眼睛了,估计错别字会很多,明日再改过来,宝儿们记得捉虫哦! t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谁下的药 “张大夫,不知道欧阳姑娘除了这腕子上的伤,还有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上官凝借口帮忙安置欧阳袅袅,也跟着一起去了张伏年在上官府的院子,等到将欧阳袅袅安置妥当之后,上官凝拉住张伏年问道。 张伏年心中一惊,暗道这个平宁郡主着实不简单,竟然连这都能瞧的出来,心中对于这个小姑娘更是钦佩。 “郡主英明,这位姑娘在用刀割伤手腕前,被人灌了药。” “灌了药?何以见得?” 张伏年心道这个大小姐心思通透,凡事都能看的清楚透彻,这番询问八成是在考验自己,虽然说自己已经决定要卸职离开上官府,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将自己这个从医几十年的爱抚问倒吧! “刚刚小的用银针刺入这位姑娘的几处大穴,发现银针四周的皮肤出现密集的血点,这是服用了‘锦绣’才会出现的情况,而且姑娘脖子四周特别是下颚处,有淡红色的指印,显然是有人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强行撬开嘴巴所致。” 张伏年娓娓道来,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上官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是转了几百上千个心思。 “只是,十分奇怪的是,这位欧阳姑娘似乎并没有剧烈的挣扎,否则脖颈上的手印不会如此浅淡。” 张伏年又补充了一句,认真的样子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衙门里的仵作,分析的条条是道。 “那个锦绣有何作用?” 张伏年对于上官凝的聪慧早就不惊讶了,但是这么小年纪的女子,而且还是个没经历过后宅争斗的小姑娘,面对这样的惨况能够从容面对的本就不多见,现在还能头脑清楚的一语中的更是难得。 “锦绣是一种麻痹神经的药物,服用之后一刻钟就能见到药效,服用者舌尖麻木,四肢僵硬不能活动,最主要的是能让活人出现死人一样的特征。” “四肢僵硬不能活动?” “是的,这种药物起初和麻沸散一样是用来给病人阵痛用的,但是后来因为这种药物有很强的副作用,造价又比麻沸散要贵,渐渐的使用的人就少了,老夫也是很久没有见过这种药物了,不想这么多年后竟然会在上官府里再次见到。” 上官凝犹自低头,她心中在将欧阳袅袅当时的处境进行还原,首先是灌药之人的动机,既然要灌药为什么不直接灌毒药,而是要灌这种智能麻痹却不能致人死亡的麻药。 而欧阳袅袅既然已经被人灌了药,又怎么会割腕自杀,自己对欧阳袅袅虽然了解不深,却也知道此女子心性坚韧,十年暗无天日的默默无闻的日子都挺了过来,绝不会因为这小小的挫折就选择轻生吧!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下手之人的目的何在,欧阳袅袅轻生的真相又是如何? “张大夫,刚刚在寿康苑你说欧阳姑娘无生命之忧,但是救治的希望却并不是很大,这是何意?” “回郡主,因为欧阳姑娘之前被灌了锦绣,周身的血液和筋脉活动的速度都减慢了,所以血流的并不是很多,而且因为四肢僵硬,这位姑娘使的力气也不大,伤口看着狰狞,其实并不深,因此性命无忧。” 张伏年喘了口气,这一路他也是小跑着过来的,本来就上了年纪,腿脚也不灵便,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安置,一直都没有缓过乏来,所以话说的太多,就觉得嗓子发紧,不得不中断一下再重新起头。 “可是锦绣这药的副作用就在于,服用者容易被伤到脑袋,若是药的用量过大,用药者极有可能变得痴傻不识人,甚至于永远醒不过来,成为活死人。” 张伏年说完自己也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他瞧着那位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容貌也是不俗,若是从此后成了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倒真不如死了痛快。 上官凝侧目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欧阳袅袅,那般白衣胜雪清冷出尘的女子,如今躺在床上,像是一块破布,气息微弱,面容枯槁,倒是像极了乱葬里爬出来的女鬼,哪里还有昔日的风华。 对欧阳袅袅下手之人不肖想也能猜出是谁,但关键是此人的目的是何,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上官凝从张伏年的院子出来后,乐儿正好从小路上走过来,直接迎上了上官凝,主仆两个人便结伴往回走。 “小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乐儿跟在上官凝的身边小声说道,声音里还有丝难掩的兴奋。 每次小姐交代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乐儿就会觉得自己的骨子里都透着一种冲动,或者说幸灾乐祸,看着那些想方设法给小姐使绊子惹小姐不快的人,被小姐整治,有苦难言的样子,乐儿就觉得好像是大仇得报一样酣畅淋漓。 她不知道自家小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点子,而且每一个拿出来都让人拍手叫绝,就像刚刚自己去做的事,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一旦成功却是能够让事情迅速明朗起来。 傍晚时分,数日不见的颜慕殇终于出现了。 一见面,颜慕殇就将上官凝抱了个满怀。 上官凝正在书案前练字,结果细腰就被人圈住,紧跟着满带着风沙味道的气息扑鼻而来,稍稍带些胡茬的男子的下颚抵在自己的脖颈处,酥麻酸痒。 “凝儿!” 竟像是个讨糖吃的孩子,上官凝心中一软,原本想挣脱开的动作就化作了温柔的话语。 “怎么了?” “这么多天没见我,可是想我了?” “想!” 上官凝这话说的确是真心,至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上官凝对于颜慕殇也不再遮遮掩掩,心中所思所想也不再隐瞒,真正是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的展露在对方的面前。 颜慕殇感受着上官凝身上独有的女子香气,闭上眼睛,似乎几日来的奔波和劳累顿时消弭于无形,剩下全是浓浓的相思。 “殇,你这几日是去做什么了?” 颜慕殇半依靠在上官凝的身上,只觉得香气扑鼻,温暖柔软,竟是让人昏昏欲睡,似乎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上官凝的话。 “逐殇楼在云埔的分舵被端了!” 上官凝心中一惊,云埔分舵据她所知是颜慕殇十分重视的一处分舵,甚至于是颜慕殇亲自组建起来的,分舵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颜慕殇手把手培养起来的,他更是将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交办给这个云埔分舵的舵主去办。 “是那路人马?” “除了朝廷,还会有谁。” 颜慕殇没有抬起头,而是继续窝在上官凝的肩膀上,甚至用手指拉过几缕发丝,凑在自己的鼻子前面,呼吸着淡淡的丁香花的香气。 “朝廷?损失可是惨重?” 上官凝有种预感,云埔分舵被端,恐怕只是个开始,那个看着温和无害的皇帝终于开始下决心整顿吏治了,却没想到第一个刀锋对准的会是逐殇楼。 “还好,之前我便获知了消息,只是几名云埔分舵的兄弟们折了,分舵中的财物被收缴一空。” 上官凝眉头轻蹙,朝廷既然会对逐殇楼下手,就证明皇上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逐殇楼的一些秘密,也许连颜慕殇的身份都已经知晓,只是皇上并不像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逐殇楼势力庞大,组织盘根错节,绝不是他随便拔除一处分舵就能处理干净的,既是如此,皇上为什么会选择打草惊蛇呢? 对于逐殇楼这样庞大的江湖组织而言,想要一夕之间覆灭的确是痴人说梦,但是像这样逐个击破更是难如登天,皇上今日端了云埔的分舵,想要再找到其他的分舵几乎很难。 皇上动机是何很是耐人寻味。 “云埔分舵是逐殇楼的消息情报中心,现在已经被皇上盯的十分严格,短期内想要将云埔重新捡起来,恐怕十分吃力吧?” “无妨,我早在分舵组建之初就应经准备好了相应的对策,朝廷既然开始动手了,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只是今日之后皇上若是再想找到其他的分舵,却绝无可能。” 果然,自信时候的男人是最美的! 上官凝知道事情绝对不像是颜慕殇说的那么轻松容易,恐怕颜慕殇不过是担心自己会跟着一起着急,所以才这样安慰自己的。 “这样就好!” 上官凝没有点破,颜慕殇既然不想让自己跟着忧心,那自己就装作一无所知,权当安了颜慕殇的心。 “我听云锁说,府里这几日也不太平,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锁回报的十分简单,并没有将事情详细的交代清楚,正因如此,云埔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他又快马加班的赶回来为上官凝撑场子。 “你附耳过来!” 上官凝将嘴唇贴在颜慕殇的耳朵上,将自己这两日调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颜慕殇,直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颜慕殇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题外话------ 今天酒儿才发现,昨天自己发的时候竟然是发了一部分重复的章节,真是对不住宝儿们了,酒儿愧疚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有同谋 云埔分舵的事他只是怀疑皇上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眼线,现在上官府内的情景亦是如此,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当今圣上比先帝更加的野心勃勃,先帝为了自己的帝位永固,千辛万苦的培养了暗卫媚十三,安插到各个大员、王爷的府邸之中。 现在的皇上,恐怕安插的眼线不仅在朝廷大员之中,如今来看,江湖市井也不乏皇上安排的人手,逐殇楼旗下的生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不明缘由的冲击,几家钱庄被大量的储户涌入要求将银票兑换成现钱,如果不是上官月力挽狂澜的用自己名下的钱庄接济,可能逐殇楼的各家钱庄就要被人掏空,成为虚壳一个。 好个颜慕景,朝堂之上的谦谦帝王其实是匹满嘴利齿的草原之狼,其野心不仅仅是大雍,恐怕是整个天和大陆。 “你知道皇宫之中可是有密道?” 上官凝想了许久,皇上身份尊贵,出行都是前簇后拥,如果说一次出宫是偶然,但是与欧阳袅袅在过去几年中频繁的见面却不被人发觉,这便实在是有些难度,除非皇宫之内有密道,能够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 “应该是有,记得我儿时在皇宫之内玩耍,曾经无意间掉落进一处坑道,后来洒扫的老宫女对我说,那是皇宫内废弃的地道,我问那老宫女地道是通向何处的,老宫女却说这是宫中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允许议论。” 颜慕殇犹记得自己儿时时常跟着母妃到宫中向太皇太后请安,自己与皇上年纪虽然相差不小,但是却十分能玩到一起,那条地道就是他们两个人玩耍时发现的,现在上官凝一问,他才猛然想起了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这么说来,那条废弃的地道应该就是通往宫外的。” 上官凝自己在野史上也读到过关于皇宫之中多挖设地道的传说,据说各朝各代挖掘地道的目的并不相同,有的是为了逼宫或叛乱而设置的逃生通道,有的是为了传递信息而挖掘的信道,更甚至是有皇上为了私会外面的妓子而专门挖掘的。 看来,当年那条被废弃的地道被颜慕景记在了心上,并且在自己登基之中重新修缮,或者修改了原本的方向,或者这暗道原本就是通向宫外的,如此说来,颜慕景蓄谋不是一日两日了。 “你对麓山王了解的多吗?” 颜慕殇不知道上官凝今日的问题为何会如此之多,而且一个接着一个,彼此之间又都缺少关联,但是以他对上官凝的了解,这小丫头心思细腻,又聪慧异常,从来不会做无用的闲事。 “你觉得麓山王和这件事有关系?”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 上官凝目光灼灼,充满自信的光彩。 前世里她记得很清楚,蒋宜兰亲口对自己说的,父母亲是被赫连穆宁和麓山王联合设计才死于非命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她知道这个麓山王曾给父亲下了帖子,说要登门拜访。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麓山王与上官府从来就是路上的马车水里的船,互无关系,而这个麓山王突然想要登门,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只是,这个麓山王虽然是大雍的王爷,却是个深入简出的主,平时在人前几乎不露面,真正见过其阵容的人并不多,市井中关于这位王爷的话题虽然不少,却并没有什么新鲜有用的。 “按辈分来说,我还要称呼这位麓山王一声叔叔,只不过这位麓山王是大雍唯一一位不姓颜的王爷。” “麓山王不姓颜?” 上官凝吃惊非小,这件事她今日才是第一次听说,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异姓郡主就是奇葩,却不想早在自己之前就有异姓王爷,而且自己这个郡主和人家堂堂的王爷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位麓山王不仅是四王之一,手中更是握着三万的铁由军,占据着大雍最富庶的五个封地之中的两个,与其他三位王爷相比,真真是富的流油又实实在在的大权在握。 可就是这样一位王爷竟然不是颜氏一脉的子孙,这让上官凝怎么能够不惊讶。 “麓山王姓夏,单字一个浒,是旌阳将军的后代,与我颜氏一脉是同族不同宗,由于旌阳将军全族为了保护先祖,满门上下凡是超过马鞭高的男子均被斩首示众,旌阳将军府六百口人命一夕之间化作一片血水,只有旌阳将军三岁的幼子在一名老仆人的誓死保护下活了下来,后来先祖登基,感念旌阳将军的丰功伟绩为其全族平反,荣耀加身,当年那名侥幸逃脱的幼子得了祖先的庇护,直接被封了王。” 颜慕殇对于这段历史也是后来听人讲起才知道的,而这个年幼被封王的孩子就是夏云轩,也就是夏浒的先祖。 这夏家的王位不知为何竟然是世袭的,从前往后追溯,竟然足足传承了七八代有余,由于夏家的子孙一向低调处事,也并不参与朝政,更不参与党派之争,在朝堂之上倒是个老好人,所以口碑一向不错。 久而久之,许多人都忘记了麓山王这王位上坐的不是颜氏的后代,而是姓夏的,时间越久,遗忘的人越多。 “这麓山王不参与朝政?是不必上朝吗?” “麓山王的封地在青云城外百十里之外,就是骑快马,也要两个时辰,所以圣上体恤麓山王的辛苦,特许其每月上中下旬各到朝中报道一次,其余时间可以待在封地,将折子直接快马送到宫中的乾业殿即可。” 麓山王的封地竟然离青云城仅有百里路程,这实在是奇哉怪也,历来皇帝册封王爷,其封地多在边远之地,远离权力中心,更甚至是直接安排到苦寒之地去开荒,其目的不外乎是为了排除异己,巩固皇权。 这个麓山王不仅仅是个异姓的王爷,而且还是握着三万铁由军,皇帝竟然敢将这位放在自己的家门口,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此人会兽性大发扑上来将皇宫打劫了吗? 皇上之所以敢将这样满口利齿的老虎养在自己的身边,无外乎两点,一点是这个麓山王是皇上的人,甚至于其手中铁由军的真正指挥权是握在颜慕景手中的,第二点就是这个麓山王有把柄被皇上的抓在了手中,并且这个把柄足以震慑麓山王。 两点相比,上官凝更相信第一点,只有他是皇上的人这一切才更加的合情合理,之前所有的缺口也都能或多或少的被补全。 “皇上对麓山王如何?” “不冷不热,平平淡淡。” 上官凝听罢,心中便将自己的猜测坐实了! “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上官凝贴在颜慕殇的耳侧,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颜慕殇听,说道最后就连颜慕殇都不可置信的回首向上官凝看过去。 要不怎么说呢,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宁可惹小人也不要惹女人, “现在我就等着信子的回信呢!”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来,声音很轻,但上官凝还是一耳朵就听了出来,这是她闲来无事教给乐儿和院子里几个丫头使用的敲门方式,具体的含义只有凝雨阁的几个小丫头知道。 现在这敲门声,就是有客来访,在征询上官凝的意见。 “是信子。” 颜慕殇和上官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上官凝凭借的是敲门声的暗语,而颜慕殇凭的则是信子的一身功夫都是自己亲自教导的,几乎闭着眼睛就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 信子的功夫饶是再高,也达不到颜慕殇的程度,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件事并是常见的。 信子进了门,一眼就瞧见了自家主子,不是说云埔的分舵出了事情,主子昼夜兼程的赶过去处置内务嘛,怎么现在竟然出现在凝雨阁?最主要的是出现在凝雨阁大小姐的闺房之内。 不过他信子可不傻,主子爷在哪那是主子爷的自由,他可没嫌自己的日子过的长。 “属下参见主子,参见夫人!” 这个信子的确是口舌灵敏,又十分的懂得察言观色,一句夫人愣是让颜慕殇美的嘴角险些飞到眉毛上去。 信子在心里暗自将自家主子鄙夷了半晌,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不露分毫。 “可是有了消息了?” “回夫人,属下幸不辱命,夫人要的消息全在这里了!” 上官凝早就知道这个信子本领高强,有常人所不及的本事,但是自己要的毕竟是十几年前的消息,给出的时间又如此仓促,原本就没指望着信子能够回话,却不想竟是不自己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夫人请过目!” 信子从自己的贴身衣襟内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纸皮信封,用眼睛瞄了一眼自家的主子爷,却正好看见主子爷的一双眼睛全都落在了夫人身上,心中又是将颜慕殇鄙夷了一番。 上官凝接过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逐殇楼内部用的纸张都是上好的东华宣,一沓东华宣便是普通人家小半年的生活费,唉,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君只是败家,不过传个信,还要购置这样奢侈昂贵的纸张。 ------题外话------ 呜呜,好不容易码完了,还以为自己要断更了呢,好在最后一刻还是码完了! t 第一百六十章 层层深入 信纸一展开,浓浓的松枝墨香,果然不是一般的败家,一瓶松枝墨一个银锭子,恐怕当今世上也只有皇帝爷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用这样的墨水来书写书信。 纸上是规整的蝇头小楷,每个字大小匀称用墨适中,看起来十分的简单清楚,上官凝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信子又是一番赞许。 信纸上的内容与上官凝之前所想几乎相同,十五年前,当今圣上果然以监察军防内务的理由到过边疆,最后却只在边疆象征性的停留了两日,之后便班师还朝,当地的百姓曾看见皇帝的御驾之内有女子的身影出没,只是百姓们哪敢议论皇家的事,何况能在皇帝御驾之内的不是妃子也是身份尊贵之人。 “那条密道呢?” 上官凝将手中的信纸收起来,随手便放在灯烛上点燃,看着黑色的纸蝴蝶在空中飞舞,上官凝重又开口问道。 颜慕殇则是从头至尾都看着上官凝,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属下看着自己的怪异眼神。 “那密道属下查了,但是密道内四通八达,光是干扰视线的密道就有**十条,咱们的探子进去了一整日,只在黄昏时分出来传了信给属下,恐怕还要三两日的功夫才能探知。” 提起这点信子也有些郁闷,想他信子,堂堂逐殇楼信部的舵主,什么样的密道暗室没见过,却不曾想竟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一个小小的密道把自己手下最为得意的三个手下一并派了出去,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第一次替主子夫人做事就这样不成器,真不知道他信子以后还拿什么脸面跟自己的属下们交代。 “无妨,此时不急,你们小心为是,不管任何情况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 上官凝殷殷的嘱咐道,声音诚挚细腻,温和悦耳,信子一时间迷失在了上官凝的温柔里,他信子从小孤苦无依,受尽了白眼和嘲笑,几乎尝遍了人间的苦辣酸甜,主子爷给了他新生,但是却从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会在乎自己的安危。 难怪主子爷会对夫人这样在意,简直是魂不守舍,换了是他恐怕要比主子爷更加的过分,恨不得将这样的娇娃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时刻不离分。 “行了,没事便下去吧!” 冷冷的声音打破了信子短暂的臆想,颜慕殇看着信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媳妇看,心中的火气就嗖的蹿了上来,虽然明知道这样想有些胡搅蛮缠,但是他就是受不了别人用比自己还要热烈的眼神看上官凝。 等到信子从屋子里消失之后,颜慕殇耍赖似的将上官凝抱在怀里,如同一只小奶猫一样,用自己的下巴一下一下的蹭着上官凝的脖颈,上官凝原本就十分敏感,特别是脖颈处,被颜慕殇这样一蹭,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颜慕殇不仅不收敛,反而蹭的更加卖力。 “殇,别闹了,别……闹了!” 上官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偏偏颜慕殇的力气又大的很,他固定住上官凝的肩膀,上官凝根本挣扎不开,只能任由自己雪白的颈项被颜慕殇揩油占便宜。 “好了好了……”。 “叫夫君。” 颜慕殇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突然又把太后刚刚赐婚那阵子的无赖样子拿了出来,上官凝不喊夫君就不肯罢手,只把上官凝弄的哭笑不得,最后还是顺着颜慕殇的心意喊了声夫君。 颜慕殇只觉得这一声叫的自己好像漫天花火绽放,又好像三九寒冬喝了一杯热水一样舒服自己的险些叫出声来。 “别闹了,正事要紧!” “凝儿,为夫最正经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凝儿。” 这句话噎的上官凝直翻白眼,心道这样的甜言蜜语从颜慕殇的嘴里说出来怪怪的,好像是一匹驰骋草原的狼王却戴了一张黄狗的皮,揭开了皮底子里还是一只狼。 “你觉得当今圣上意图是什么?” 上官凝将颜慕殇扣住自己手腕的手一根根的掰开,然后十分认真的转过身来。 “密信。” 颜慕殇几乎想都没想的就说了出来,自己这个皇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是玩起游戏来,却也是懂得欲擒故纵,这一手可不就是现成的嘛! “皇上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世人对于细节的地方不甚清楚,一直都以为所谓的密信便应当是信件,包括哪些进府寻找的人也都把目标锁定在书房,也亏得如此,否则这几条链子恐怕也不安生。 “我们能知道的事情,皇上自然也能知道,至于途径,恐怕如今这上官府内不止三五名的细作,包括先帝安插在府内的那个媚七娘。” 上官凝对于皇帝安插眼线在大臣的府邸之中倒并不觉得如何反感,在位者想要自己的帝位更加稳固,想要清楚明白的知道臣子对自己是否忠心,这样的方式无可厚非。 如今说来,恐怕自己这个凝雨阁也并不安全了,这些人反反复复的找了许久,终有一日他们会发现这几条链子的秘密,到时候自己怕就要成为秃子头上的虱子,人人觊觎的对象了。 颜慕殇心中也是诧异,自己的这个堂兄从小就是文质彬彬儒雅有礼,先帝还曾说自己的这个儿子书生气重没有王者的气势,甚至于一度想要废掉颜慕景的太子之位,还是颜慕殇的爹爹也就是颜慕景的叔叔出面保下了其太子之位。 不知道是这位堂兄的演技高超过于擅长伪装,还是当一个人坐到了那把椅子上之后,心中所想就变的多了,想要的也多了,野心就像是一锅沸水,激烈的冒着泡泡。 “你觉得上官锦对此事知道多少?” 上官凝在颜慕殇的面前极少称呼上官锦为父亲或者是爹爹,而是直呼大名,颜慕殇自然没有疑义。 “你是指什么?是这几条链子还是皇上安插在府中的密探?” 颜慕殇用手指卷起上官凝的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上官凝上好的发丝就如同是蜀线蚕丝一样,柔软顺滑的很。 “这几条链子。” “我觉得上官锦对这几条链子知道的恐怕比宫里的那位还要多一些。” “此话何意?” “你曾说过,这链子中其中有一条是上官一脉传女不传男的信物,这一点你应该十分清楚吧?” 上官凝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关于这一点还是她亲口告诉颜慕殇的呢。 “这件事你觉得上官锦不知道的概率会有多大?” “肯定不会不知道,虽然信物是传女不传男,但断断没有不知道祖上遗传之物的道理,甚至于上官锦知道这条链子的来历。” 上官凝摇摇头,对于颜慕殇的这种猜测不赞同,上官锦常年驻守边疆,对府内的情况了解的极少,甚至于连自己最小的女儿都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这件信物也属正常。 最主要的是,如果上官锦一早就知道这几条链子所代表的意义,怎么会坐视偌大的上官府一夕被人抄家,一夕成为阶下囚无头鬼,并且,上官凝从来都不觉得上官锦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等信子将消息送回来我们便能知晓一二。” 颜慕殇并不清楚前一世上官凝的遭遇,还以为上官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几个人可疑,却不知道前世里上官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对了单素羽今夜便会抵达青云城。” 想起那双乌溜溜的带着几分野性的眼神,上官凝就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霸道的男子将那块象征着北疆后宫之主的玉佩送给自己时的样子。 “他是自己一个人吗?” “皇上出行,必然是御驾、车马、随从相跟,怎么会是一个人?况且北疆政权不稳,很多人便特别是老一派,都喊着迎四皇子还朝的口号给单素羽施加压力,单素羽的这个皇位坐的可是不安生。” 想到单素羽当初险些就把自己的凝儿从身边抢走,还死皮赖脸的把个什么信物留下来,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此行,北疆国师邬丛涯也是随行而来的。” 颜慕殇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上官凝眉心皱成了一粒肉枣子。 “邬丛涯,邬丛涯……”。 上官凝在口中反复的说了几遍这个名字,脑海中电光火石的瞬间,好像闪过了个什么念头,可是再仔细去想,却又发现脑子空空如也。 “好了凝儿,这些事情也都是急不来的,如今欧阳袅袅昏睡不醒,上官锦身受重伤,单素羽抵达青云城后,据我所知一定会跟皇上商议上官鸿群之事,其次一定会到上官府拜见。” 想到那一次单素羽硬闯闺阁,又硬将那条链子塞给自己,还真是匪夷所思,她才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呢,单素羽一定是另有所图。 “嗯,明日一早看看情况吧!” 半晌,上官凝点了点头,颜慕殇这才满意的在上官凝的细腻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让上官凝闹了个大红脸。 ------题外话------ 酒儿今天去参加同事岳母的丧事了,再一次感慨,人生无常,生命脆弱,且行其珍惜!酒儿昨天断更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酒儿曾说过绝不断更,可是食言了,呜呜,宝儿们原谅酒儿吧! t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双龙际会 一夜浅眠。 第二日一早,上官凝刚刚起身,就被眼前蓦然放大的一张男子面容吓的花容失色。 云索呢? “在找那名侍卫吗?” 男子身上的气息一如既往的粗犷还带着北疆彪悍民风的狂野,男子离上官凝很近,上官凝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喏,你看!” 男子伸手一指,上官凝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身青色皂衣的云索倒在窗子下面的矮墙下,双目紧闭,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口,但是从上官凝的角度也看不出云索是否还有呼吸。 “你把他怎么了?” “平宁郡主还真是善良,对个侍卫都这般的紧张在意,不知道郡主是在意这名侍卫还是更在乎这名侍卫的主子呢?” 男子剑眉上扬,饱满的额头在微醺的晨光中闪着坚毅的光泽,一身紫貂长袍熨帖的裹在身上,更是显得男子身材魁梧修长。 上官凝知道这个单素羽本事了得,但是却没想到这个新晋的北疆国君不仅手段高明,功夫也是如此的出众。 她记得顔慕殇说过,云索的功夫是他亲手调教的,在当今世上已数高手之列,一般的高手都没办法近的了他的身,也正因为如此顔慕殇才敢放心大胆的将云索放在自己的院子里。 但现在来看,云索卧在地上,虽然没有外伤,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来云索与单素羽几乎没有怎么交手便着了对方的道。 “放心吧,本王还没打算与顔慕殇为敌,所以这小子的命本王自然也不会要!” 单素羽稍稍直起了身子,上官凝趁着间隙赶紧一翻身闪到了床的里侧,将自己的身子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单素羽耸耸眉,自己长的也算是个美男子,自己后宫中的那些女子哪个不是一见到自己就眼冒红心,恨不得日日将自己摁在床上,怎的这个小丫头每次看见自己就跟见到恶鬼一般。 “我送你的链子呢?” 单素羽原本一早是要进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从驿馆出来,步子就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路生风般的就到了上官府的门外,他自己也不知道,不就是个臭丫头嘛,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与他们北疆的美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发育不良。 不过,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后宫佳丽无数,夜夜清歌香帐,但是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却总是思念那双清冷似水的眸子,那种思念很淡,却如同一只蛀虫一样,渐渐的把自己的心撕咬开一个小口子。 “我……我……收起来了!” 上官凝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脖子上看了一眼,这个单素羽真是个怪人,当初是他自己死乞百赖的将那链子丢给了自己,然后便消失回国了,现在又突然凭空出现,上来就问自己链子的去向,难道是他也知道了这链子的秘密? 看着上官凝紧张兮兮的样子,单素羽再一次觉得自己做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个上官凝不待见自己也就罢了,有必要把自己看成一头野狼一样嘛! “不要以为你和那顔慕殇有了皇帝的圣旨,本王就会放手,那条链子你是戴定了!” 单素羽很满意的在上官凝的脸上看见了一抹红云,这才对嘛,这才是一个女子看见应该有的表情才是。 “单国君好大的口气啊,我道北疆的士大夫张文远大人为何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强抢民女,今日看来是以国君大人为榜样,如此来看张大人也算的上是国君的肱股之臣了,上行下效,很好很好啊!” 顔慕殇一身藏蓝色的云袍,白色的莽纹领口,腰上一条巴掌宽的墨色腰带,上面镶嵌着一圈白色玉米大小的玉石,外面一件织金绣的狐皮大氅,墨发绾在头顶,戴着一个紫色的云冠,端的风流无双。 上官凝看到顔慕殇出现,攥着被子的手松了松,心中一直在震颤的小鼓也终于慢慢的歇了下来,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脸上。 单素羽见到上官凝的表情,心中苦闷的不行,这丫头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自己自问并不比这个亦阴亦阳的顔慕殇长的差,而且顔慕殇不过是个王爷,自己却是北疆的国君,不论哪一点自己也不该被嫌弃成这样吧! “哦?没想到晟炀王对我北疆国内的事情竟然了解的如此清楚,那张文远出事也不过三两日的功夫,晟炀王就得了消息,这灵敏的嗅觉真是比我们北疆最好的猎狗还要厉害三分啊!” 单素羽知道这个晟炀王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派人查探,有好几次险些就要探到事情的真相了,却都被人巧妙的挡了回来,但是他单素羽也不是个无知小儿,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他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顔慕殇的另一个身份。 “单国君自己国内混乱不堪,朝中派系林立,国祚不稳,没想到国君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在此逞口舌之快,对此,殇自愧弗如啊!” 顔慕殇边说边走到上官凝的床榻旁,与单素羽面对面而立,上官凝夹在两个人的中间,纤细的身子像是一片羽毛一般。 “晟炀王才是好雅兴,自己多年的部署被人连根拔了个干净,晟炀王不仅不见怒色,还跑到这上官府来会见美娇娘,人人都道晟炀王不爱红妆爱阳刚,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啊!” 单素羽这人看起来英武飒爽,说起这阴损人的功夫却也是不差,好像每次见面,这位北疆国君都爱拿这件事来取笑顔慕殇,如果顔慕殇真的是个断袖,恐怕早就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 “小王来看未婚妻,总好过堂堂一国之君不请自来的叨扰他人的未婚妻来的光明正大,而且国君所谓的部署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王只爱游山玩水声色犬马,如今只愿与未婚妻子相携相守,这样的谣言国君日后还是不要再轻信的好!” 顔慕殇面色不变,卧蚕眼春波潋滟,单素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顔慕殇,他也承认这个晟炀王的确容貌出众,就是说倾城之姿也不为过,但是像现在这般阴柔邪魅的样子单素羽还真是第一次见。 “晟炀王说是谣言那便是谣言,只是,王爷莫要忘了唇亡齿寒,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王爷好自为之!” 上官凝诧异的看着单素羽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单素羽和顔慕殇之间达成了什么协定嘛,否则以她对单素羽此人了解,可不像是个肯吃亏的角色,哪怕是嘴上吃亏也是不可的。 眼看单素羽转身就要离开,顔慕殇却是淡淡的开口。 “伤了我的人,国君这样不管不顾的就要离开可是不妥的很呢!” 单素羽闻言脸上有丝不悦,不过转头看了一眼上官凝脸上的不悦转瞬便消失不见,反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瓷小瓶,看也不看的便扔给了顔慕殇。 “王爷,下次安排个武艺高强些的护卫守着平宁郡主才是,这样软绵绵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卫不要也罢!” 说完,人影一闪,上官凝身子没来得及瞧见对方的动作,窗外便已经空空如也,上官凝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暗暗羡慕,如果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功夫那该多好啊! 顔慕殇走到云索的身边,将瓶塞从小瓷瓶上取下来,直接放在了云索的鼻翼下面,不过眨眼的功夫,云索便悠悠转醒,几乎是立刻的,原本躺着的男子便如利箭一般从地上一弹而起,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 这才发现,面前站的是自己的主子,而上官凝也好好的坐在床上,刚刚趁着空档,上官凝早已经抓过了床头的衣裙套在了身上,虽然此时还是发丝凌乱,但是衣着完好,表情平静,云索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过,马上之前的担心便被羞愧取代,他只看到有人潜进院子,他尾随而下,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便被一股力气击中胸腔,紧跟着一股香甜气息扑面而来,他身子一软便从窗子上载下来,双眼闭上前,他只瞧见了对方足上的一双锦绣盘龙靴。 “云索无能,请爷责罚!” 云索单膝跪地,直接向顔慕殇请罪。 上官凝心有不忍,这个云索一直以来都守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连几年,虽然平时很少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上官凝却知道若是没有云索的守护,自己恐怕连一个安稳的觉都睡不上。 那个单素羽的功夫简直是出神入化,自己一个不懂武功的都能看出来,云索被对方算计,着实不是他的错。 上官凝刚要开口求情,便听到了顔慕殇的声音。 “你的确该罚!” “是,但凭爷发落!” 云索自己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自恃武功高强,寻常的高手根本就近不了自己的身,而且又是在深宅大院,云索现在就是想破头也没想出来刚刚对自己出手的人究竟是谁,脚上竟然敢穿着龙靴。 “今日自己去刑罚处老王那里领二十军棍,下次若是再这样轻易的被人算计到,那么也不必留在本王身边了!” 云索感激的看了眼面前高高在上的主子爷,二十军棍根本就是挠痒痒,主子爷对自己一向宽仁,但是云索也知道,这是因为郡主平安无事主,如果郡主若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恐怕自己就是死也难辞其咎了! “是,云索谢爷,谢郡主!” 上官凝也是松了口气,二十军棍应该是要不了命的! “下去吧!” “爷……”。 云索转身要走,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练武之人都有这样的好胜之心,他真的是想不出来,能一招就将自己制服的人究竟是谁。 “不是第一次跟人家交手了,竟然在同一个人的手下败了两次,你自己滚回去好好反思吧!” 云索脸色一白,是他? 只是,不过数月不见,此人功夫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吗? 上一次自己中招是因为大意,而且对方用的不是功夫而是药物,但这一次对方使用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功夫,击在自己胸前的那股力量分明就是内力,他知道那内力精纯,修为竟然不在主子爷之下。 等到云索离开后,顔慕殇脸上的冷意迅速的就融化成了水,一转身,就是一脸的温柔,饶是上官凝日日见到这张绝世的容颜,还是不由得再次心惊了一番。 “凝儿,下次这无赖要是再来,你就用我给你的那个暗器射他!” 刚刚还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此刻脸色一变,就成了个睚眦必报的小孩子,咬牙切齿的样子活生生就是个吃醋的小美人儿。 “好好好,我射他,最好射死他,让整个大雍的百姓都知道平宁郡主是个悍妇,竟然敢射杀北疆国君,到时候我可就是个名垂千古的女子了!” 上官凝嘟着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只见那个眨眨眼就要人性命的晟炀王听到这话,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百媚生情,硬是让上官凝心中恶寒了一把。 “好凝儿!” 上官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自己的这个凝雨阁真是就没消停过,她现在也在怀疑那个号称门神的张大人是不是只是徒有其名,否则为什么自己的凝雨阁都快成菜市场了,张大人那还是消停的没有半点声息。 “刚刚那单素羽向我询问那条链子的下落了。” 上官凝收回脸上的嬉笑表情,认真的说道。 “不必担心,单素羽如今自顾不暇,他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不稳,你可知道他此次来大雍为何会将邬丛涯带在身边吗?” “这个邬丛涯不是单素羽的心腹吗?” “非也非也,这个邬丛涯是北疆先皇在世时入朝为官的,单素羽上位后曾经想方设法的想要将这个邬丛涯排挤出朝堂,身子构陷罗织了不少的罪证,但是邬丛涯手段高明,在朝中又有大批的拥护力量,单素羽初登皇位根基不稳,不敢公然与那些老臣为敌,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上官凝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这个邬丛涯是单素羽的心腹,所以单素羽才将他带在身边,现在来看单素羽将此人带在身边的目的是想要随时随地的监视此人。 “这次四皇子之事也是这个邬丛涯暗中搞的动作,那些老臣都为这个邬丛涯马首是瞻,如果不是单素羽手段够狠,恐怕此时那北疆的皇位早就易主了。” 上官凝倒抽一口凉气,她还以为单素羽在北疆的生活风光无限呢,现在来看简直是四面楚歌。 到此,上官凝才突然想起来,这个四皇子是摩诃芸初的孩子,也就是说,邬丛涯之所以做这么多的事情也是为了摩诃芸初,但是天下真的有这样的男人吗,为了往日的旧爱,对待人家的孩子却如此尽心尽力,甚至不惜谋朝纂位,部署多年,只为了让旧情人和别人生的孩子登上皇位。 上官凝对于这个摩诃芸初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够让两个没有得到她的男子死心塌地到如斯地步。 “单素羽是不是知道了那条链子的秘密。” 上官凝兜了一圈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上,上官凝重生的一世最执着的事情就是复仇,就是想要查清楚前世里上官府一朝覆灭的真相。 而一切的线索无不指向那封密信,也就是自己手中的那几条链子,所以,只要是跟这几条链子相关的人或事,上官凝就会无比的关注。 “恐怕这个单素羽一早就是知道这条链子的秘密的!” “不可能吧?” 顔慕殇挨近上官凝,将对方葱白似的小手抓在自己的手里,轻轻的揉搓,眼见着白玉似的小手微微泛红。 “这个单素羽手段狠辣,心机也是一流,只不过他如今自顾不暇,而且当初也是报了别的心思,所以才将链子交到了你的手里。” “别的心思?” “你不要忘了,宁老太君曾经交给你的那条链子。” “你是说,他连那条链子也知道?” “否则呢,单素羽既然能凭一己之力,踩着尸山血水登上皇位,会冲动幼稚到第一次见面就将代表着北疆后宫之主的信物交给你吗,他所图的恐怕不仅仅是你这个人,最主要的还是你早晚都会继承的那条链子。” 上官凝万万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她前世在府中生活到十二岁,都并不知道上官府这条传女不传男的链子,甚至于上官锦都未必清楚,那么单素羽一个远在北疆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是,顔慕殇分析的十分有道理,她不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不过是个有着十五岁躯壳实际上却有二十几岁灵魂的成熟女子,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单素羽真的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题外话------ 酒儿今天更新恢复正常啦,哈哈哈,好棒!因为这几章都是解密,所以嘞,你懂的~酒儿所在的城市老冷捏,穿棉袄了都不热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此深水 “难道他不怕我将这条链子据为己有,或者这条链子被其他人抢夺走吗?”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单素羽知道这条链子的秘密,就必然也知道这链子所代表的意义,他既然存了想要这链子的心,也会对一统天下的千秋霸业有着野心。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必要将这条链子送给自己,做为北疆国君,他大可以直接向当今圣上请旨要求和亲就是,这样堂而皇之的把链子暴露在人前,就不怕有心之人觊觎嘛! “凝儿,说你聪明,这时怎么犯糊涂了呢?” 顔慕殇宠溺的点了点上官凝的鼻尖,语气腻的好像是是四月桃林里的暖风。 上官凝被顔慕殇的手指点的鼻尖发痒,嗔怒的用小手将顔慕殇的手指从自己的鼻尖上打了下来,却被对方无赖的一把捉住,两只手都被顔慕殇抓在了手中,动又动不得,只得嘟着嘴生着闷气。 “好了,不逗你了,你想想那日你及笄礼上出席的宾客都是什么人?” 顔慕殇赶紧转移了话题,他承认,上官凝就是他的软肋,还是很软很软的那种,就是钢刀架在脖子上,顔慕殇也能气定神闲面不改色,但是只要一看到自己的小凝儿面露不虞,顔慕殇就觉得自己胸闷气短。 果然,上官凝挣扎着的小手停止了动作,顔慕殇微微松了口气,得意的翘了翘嘴角,样子就像是只偷腥的狐狸。 “那日及笄礼上……”。 上官凝细细数来,似乎大雍的权贵全部到场了,就是王丞相没来,却也是派了王夫人带着两个相府千金前来道贺了。 “你是说,单素羽是故意让这条链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聪明!” 顔慕殇赞许的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小人儿聪慧异常凡事一点就透,倒显得自己这个王爷兼逐殇楼楼主没了用武之地了。 “原因呢?” 上官凝眨巴着眼睛,仔细的思索这其中的原因,单素羽初登帝位国中事务本就纷繁芜杂,他却丢下国内的乱摊子而远赴大雍,自然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来和亲。 但,自己的及笄礼如何会受到单素羽这个北疆国君的关注呢? “难道他是想引蛇出洞,借力使力?” 顔慕殇实在是忍不住,又敲了敲上官凝的小脑袋,这一次上官凝却没有生气,顔慕殇不长记性的又摸了摸上官凝的头发,感受到掌心里柔顺的发丝像是水一样的细滑。 “这个单素羽是个人物,他一边清理国内那些残存反对势力,一边布置在大雍的人手,他既然能够获知上官府的家传之宝,必然也就知道你的及笄礼,不要忘了,你昏睡一事就是他做下的手脚!” 上官凝自然不会忘记这事,正因为如此,似乎单素羽和魏紫炎还因此结了梁子,许久没想到的魏紫炎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又出现在了上官凝的心头,只是此时此刻上官凝没有心思过多的去想魏紫炎。 “这么说来,早在我昏睡之初,他就已经知道了几条链子的秘密。” 上官凝沉下眉,琢磨着事情好像还有些不通顺,突然灵光一闪。 “上官鸿群的身份他也是一早就知道了?” 顔慕殇点了点头,上官凝真是聪明,他安排逐殇楼最精锐的人手一连查探了半个月,才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查清楚,原本还想着在上官凝的面前卖卖关子,讨讨小人儿的欢心,不曾想上官凝竟然一语道破。 “那他为何不提早下手除掉上官鸿群,养虎为患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啊!” “你以为那个单素羽不想嘛,但是他派出的人手却无一不是失败而归,上官鸿群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公子哥,你可知道他身边暗藏的高手有多少?” 上官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上官鸿群在被发现与山茶私通之前一直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将军府公子,平日里读书练武也都与正常的少年无异,曾几何时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庶兄竟然有这样离奇的身世,而且,身边随时有高手保护,上官锦难道不知道吗? “上官将军对于暗中保护上官鸿群的人应该是清楚的,只不过却并未加以阻止,有此可见上官将军对你昔日的这个庶兄是真的爱护到了极点!” 顔慕殇没有点明,上官凝自己却不是不清楚,堂堂将军府,任由外来势力在府中驻扎,这对于任何一个府邸都是不能允许的威胁,但是上官锦却默认了,这无疑是将阖府上下的安危都放在了别人的刀刃之下。 难怪有大雍门神之称的张大人会对府内来去的这些人无动于衷,想来他也是受了上官锦的指示,却不曾想,这些人中不仅有保护上官鸿群的那些神秘高手,还有顔慕殇、云索这些人。 试想想,如果进府的人不是顔慕殇,而是真的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那么自己此时清白在不在为未可知,甚至这条命在不在都是未知。 这样的父亲如何不让上官凝心寒! “那些高手是谁安排的?” 不等顔慕殇回答,上官凝又自问自答道。 “难道是邬丛涯安排的?” 顔慕殇生怕自己一点表现机会也没有了,忙不迭的点头。 “确是如此,这个邬丛涯对上官鸿群花费的心思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信子调查回来的信息上说,至从上官鸿群被上官锦抱回上官府,邬丛涯就没断了保护的手段,十几年来无论北疆的局势如何,送大雍发回去的消息都是由这个邬丛涯亲自处理批复的!” 上官凝的眉头越皱越紧,邬丛涯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悖常理。 “我现在在怀疑一件事,虽然还没有坐实,但十之**的把握还是有的。” 顔慕殇原本想等到证据确凿了之后再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是看上官凝此时的在意程度,顔慕殇决定还是先告诉凝儿的好。 “嗯?” “上官鸿群极有可能是邬丛涯的儿子。” “什么?不是北疆的四皇子吗?” 皇室最在乎的就是血统,怎么会容忍血统被混淆呢,而且磨摩诃芸初当初的确是进了宫的,还颇受北疆先帝的恩宠,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是似乎只有顔慕殇的这个说法才能解释邬丛涯的一切行为,上官凝真的很难相信一个男人,仅仅为了一个嫁作他人妇的女子而终身不娶,一心一意的为那女子和别人生的孩子而谋划,谋朝篡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人敢担? “摩诃芸初原本与邬丛涯就要大婚,却不想皇宫的圣旨下达,两个人不得不劳燕分飞,但摩诃芸初进宫后半年,邬丛涯也自请入朝为官,邬丛涯是归隐山林的高人,皇帝之前几番亲自去请都未能请动其出山,所以邬丛涯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北疆丞相的位置。” “外朝男子不是不允许进入后宫吗?” “傻丫头,北疆的民风与大雍相差甚远,男女大防也远不如大雍这般严苛,更何况,邬丛涯不仅有治世之才,更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手,北疆皇帝又对他极为信任,邬丛涯进入北疆后宫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北疆皇帝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妃子和这个邬丛涯之间的过往吗?” “想来不知道的,邬丛涯从小就幽居于深山密林,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若不是那摩诃芸初少时贪玩误入深山,恐怕一生也不会与其相识,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是摩诃家的长辈也是不知情的!” 上官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黯然,她能够想到一个高洁宛若谪仙的男子,与一个青春少艾的氏族少女,两个人漫步山林,携手在山花遍野的草地,一个摇着橹,一个唱着歌,那该是多美的一幅画面啊! “如果这孩子是摩诃芸初和邬丛涯的,那么邬丛涯为什么不将这孩子留在身边好生照应,顶着四皇子的名头,难道不比远赴大雍顶着一个庶子的身份要好的多嘛,而且将来继承皇位也更加的容易。” “当年北疆后宫动乱,摩诃芸初身受重伤,刚刚生育后身子虚弱,前有追兵后有强敌,而邬丛涯身在泥淖之中尚不能自拔,恰巧此时上官锦得到消息赶至,这才将上官鸿群一路带回了上官府。”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邬丛涯有大把的时间将上官鸿群接回去,为什么要浪费如此大的精力和人力在大雍照管他呢?” “当年摩诃芸初丧命的那场宫乱正是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四皇子而起的,据说北疆先皇在上官鸿群降生之时就下旨封了这个四皇子做太子,这让当时的大皇子,也就北疆的单贵妃心生怨愤,这才联络了母家的将领发动了宫变。” “你的意思是说,邬丛涯认为将上官鸿群留在上官府里会比在北疆更加的安全,所以他才会做此决定?” “不仅如此,邬丛涯要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就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上官鸿群毕竟不是皇室血脉,邬丛涯不敢冒这个风险,他需要时间将一切布置的天衣无缝,然后时机一到便推上官鸿群上位,到时候水到渠成,任何的反对都没有了作用。” 上官凝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本以为只是上官府内部的家事,不想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是非,到底是自己前世过于单纯了,只看到了自己身边的一点一面。 如今看来,上官锦也真是可怜,养了情敌的儿子,一养就是十几年,不惜赔了夫人赔了女儿,到头来不过是受人利用。 “不知道上官锦要是知道自己一心一意养的儿子竟然是情敌之子,会做何感想,最主要的是,当时摩诃芸初可没有对她说出实情!” 上官凝微微一笑,她并不是幸灾乐祸,只是为自己的娘亲觉得不值,甚至为秦氏觉得不值,她们一心交付所托的人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她们的位置,甚至于她们还抵不上那女子与情敌所出的儿子。 究竟是该说上官锦无情还是该说他多情呢? “殇,你可知道,先帝后宫之中名为元妃的女子?” 顔慕殇诧异的看了看上官凝,不知道上官凝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这个元妃在大雍也算是个禁忌了,并且十几年前的事情,上官凝怎么会对此人起了兴趣呢? “自然知道,这个元妃当时宠冠后宫,只不过红颜薄命,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 “如果我说,当日下葬的并非是元妃,而是另有其人你信吗?” 顔慕殇坐直了身子,他自然知道上官凝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更知道这样的话上官凝绝对不会随便说出来,既然说了,就是有了证据。 “你这是从何处得知的?” 上官凝动了动有些微酸的肩膀,顔慕殇很有眼色的伸手在上官凝的肩上轻轻的揉捏起来,能让堂堂晟炀王、逐殇楼楼主这般服务的人,放眼天下除了上官凝怕是没有别人了。 “不仅如此,这个元妃还和邬丛涯生了个孩子。” 这回,饶是经过无数血雨腥风的顔慕殇都有些不淡定了,当年元妃下葬文武百官齐齐到场,见到元妃尸身的人也是不在少数,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再尸体上做手脚,简直难于登天。 但按上官凝所说,这个元妃不仅没有死,而且还与邬丛涯生出了一段情缘,并且还有了孩子,此事带给顔慕殇的震惊,是顔慕殇自己都没有办法预料到的。 “你见过那个孩子?” 顔慕殇毕竟不是寻常人,她与上官凝相识六年,几乎将上官凝所有的一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他更知道上官凝接触的人并不多,这就证明上官凝的消息渠道也仅有自己安排给她的那些。 但上官凝没有动用自己的人,与邬丛涯也是从未谋面过,此事更不可能是单素羽亲口所言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上官凝见过那个元妃与邬丛涯所生的孩子,而且岂有可能那孩子就在上官府内。 “还记得鹄儿院子里的小厮吗?” 顔慕殇妩媚的卧蝉眼微微闪动,他从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只是略微回想,就记起了那个孩子,明眸酷齿,异色双瞳,这么想来,竟真的与恢复真容的上官鸿群十分相像。 “你是说那个小厮就是邬丛涯的孩子?” “不错,这一切都是那个孩子亲口告诉我的,上次你也曾说过邬丛涯悄悄潜入了上官府,他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寻找这个孩子。” 顔慕殇蜷起小手指,微微的动了动,这是顔慕殇的习惯性动作,上官凝知道这代表这顔慕殇在思考事情。 “元妃可还活着?” “这孩子六岁时,元妃便被刺客追杀而亡,这孩子辗转之中被赫连穆宁所救,阴差阳错的进了上官府,成了鹄儿的小厮。” 顔慕殇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抹讶色,半晌才幽幽的问道。 “那个小毛孩子该不会是觊觎我的未婚妻吧?” 上官凝原本以为顔慕殇会再追问一下关于元妃和莫幺星的事情,却不料顔慕殇竟然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真是哭笑不得。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呀,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又不是元妃和摩诃芸初那样的绝色美人,也就是你把我当个宝贝吧?” “那些人怎么能和你比,而且她们都是红颜薄命,我的凝儿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有我顔慕殇在,凝儿就是活到一百岁了也还是我的宝贝!” 上官凝被顔慕殇这句话震的外焦里嫩,相识也有六年了,她却不知道顔慕殇说起这肉麻的话来一点也不比他的武功差,不过,上官凝心头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得夫君如此相待,此生何求? “你说皇上会如何处置上官鸿群?” 上官凝平息了下自己的心,还是说正事要紧,如今各方势力都已经聚齐,恐怕困扰了自己两辈子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上官凝心中略微的有些紧张。 “这要取决于单素羽的态度。” “此话怎讲?” “对于皇上来说,北疆是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皇帝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与邬丛涯之间也有联系?” “不然呢,皇上将上官鸿群带回皇宫几日了,为何没有任何声息?上官鸿群隐藏的地方可以说是十分隐秘,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春馨将消息告诉皇上的吗?” “傻丫头,春馨不过一个小丫头,即便挂着魏紫炎师妹的名头,皇上怎么可能会对其那么相信,她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挡箭牌罢了。” “是邬丛涯将上官鸿群的消息通过春馨透漏给皇上的?” “正是。” “他为何要这样做?万一皇上心中有别的想法,或者是与单素羽已经私下达成了协定,直接将上官鸿群杀掉,那他不是得不偿失?” “这就是人心,也是政治,如果按照普通人的想法的确会如此,但是不管是皇上、单素羽还是邬丛涯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政客,凡事都会从国家社稷出发,大局着手,所以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题外话------ 酒儿好努力!唉,这两天把酒儿打击的够呛,每日订阅连买张煎饼果子都不够,只能买素馅包子了,凄凄惨惨戚戚啊简直!好在酒儿心大,绝不气馁,写写写!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姐妹相认 上官凝低下头,今日这些消息对于她来说真的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之前她曾经觉得笼罩在上官府头顶上的是一张硕大的蛛网,如今来看上官府本身就是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各种漩涡暗涌随时都等着将上官府吞噬。 “看着吧,不出两日,宫里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顔慕殇离开时之时,天还没有大亮。 上官凝没有唤乐儿和紫玉进屋伺候,而是自己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 上官凝极为喜爱素色的衣服,所以除了姑姑和宁氏赠送的那两件衣裙,上官凝的衣柜里极少看见颜色鲜艳的裙子,多是白色、湖蓝色和浅粉色,就是花纹都以简单的藤纹为主。 妆匣子里倒是有不少的珍稀饰品,只是除了必要的场合,绝大多数的时候上官凝都只是插一支钗子,最多别一支珍珠步摇,所以那些寻常小姐们求都求不来的华贵饰品,都静静的躺在凝雨阁的妆匣子里,等待着主人不知何时的垂青。 乐儿和紫玉早已经起身了,但是小姐没叫,两个丫头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前去敲门,小姐难得睡的安稳,左不过时辰还早。 因此,当上官凝穿戴整齐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时候,乐儿和紫玉吓了一大跳,连忙从院子里的石阶上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小姐,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们一声啊?” “嘘,就你嗓门大,这样吵吵嚷嚷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小姐起床了嘛!” 乐儿住了声,殷红的小嘴还是瘪了瘪。 紫玉毕竟还是比乐儿稳重一些,她走到上官凝的身前,轻声的说道:“小姐穿的有些单薄了,紫玉再去给小姐取件披肩!” 紫玉不说上官凝还没感觉,紫玉说完,上官凝果真觉得冷风阵阵,寒气顺着裸露在外的脖颈钻进后背,嗖嗖的冻的人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乐儿,你今儿就待在院子里吧,我和紫玉去外面走走!” 上官凝接过紫玉手中的披肩,一边往身上披一边说道。 乐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想到紫玉比自己还要稳妥的多,跟在小姐身边也能照应的很好,所以倒未曾多言,只是小脸看起来有些发苦。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紫玉跟着上官凝出了凝雨阁,却发现上官凝走的路线很奇怪,既不是去寿康苑也不是去福禧阁,而是奔着姑苏园西侧的一处柴房走了过去。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上官凝如此说,紫玉也不好再问,只得紧跟在上官凝的身后,姑苏园的位置原本就有些偏,平日里来往的人很少,而主仆二人此刻要去的柴房,就更加的偏僻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荒凉。 地上都是没过脚面的杂草,由于已经是深秋,这些杂草大部分都已经干枯变黄,踩在脚下发出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十分的刺耳。 绕过姑苏园外面的芙蓉花丛,又转过了条小道,上官凝在一处红漆已经有些脱落的院门前停了下来,紫玉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敲了敲了门,半晌不见有人应声,正想推门而入的时候。 大门应声而开,从门里走出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娘,国字脸,扫帚眉,眼睛浑圆,嘴唇宽厚,一身的土灰色对襟长袄,下面是黑色的收脚裤,足下一双白底黑面的马面鞋。 “谁啊?” 婆娘没抬头,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棉袄下摆上的一处线头,昨晚上被人闹腾了一夜,天将亮的时候才迷糊着,现在被人搅了清梦自然是心头不快,连带着语气也是带着枪炮味道。 “见到大小姐还不请礼问安?” 紫玉虽然和气,但是之前在大书房里做大丫头,后来又在上官凝身边做一等丫头,一身的气势不是这这种下等婆娘们能够比拟的。 那粗壮的婆娘一听大小姐三个字,立刻就抬起了头,可是当这个婆娘看到眼前的紫玉时却是尖叫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紫玉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婆娘何以会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与这个婆娘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是。 “好了,前面带路吧!” 紫玉不知道,看守的婆娘不知道,上官凝却是知道的,所以看着两个人表现上官凝但笑不语,等到见了面,自然就清楚明白了。 婆娘回过神来,听见了上官凝的吩咐,别的自然不敢再多想,只是一边引路一边还不住的用余光打量着紫玉。 院子里很破旧,残缺不全的石板缝隙里到处都长着荒草,一处存放杂物的小棚子已经坍塌,里面还隐约可见鹤嘴锄、铁耙等工具,两只破败的不成样子的藤筐静静的躺在墙角。 窗子被风雨侵蚀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上面的窗纸不复存在,窗台上隐约可见有白蚁活动的痕迹,白色的蚁痕拉的很长,直接越过窗框,延伸到了屋子里。 顺着早晨的阳光,屋内墙角里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身影,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脏污不堪,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裙子下摆还有几处明显的撕裂。 女子将头埋在膝盖里,一头漆黑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将女子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只有露在袖子外面的一双白玉小手能够看的真切。 不知为何,紫玉一看见这个身影,就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的猛烈的跳动起来,这种感觉极为的陌生,让她觉得恐惧,但是恐惧之中又似乎隐藏着几许渴望,让她想走上去,想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 领路的婆娘跟上官凝点头哈腰了好一会才进了屋子,一面对这个女子,婆娘就像是换了个人,刚才面对上官凝的恭敬和温顺早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的狠劲。 “小贱人,又装死,给我起来,大小姐大驾光临,你竟然敢不起身行礼问安,你是不是活的腻歪了?” 婆子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何处变出了一根手臂长短的牛皮鞭子,话音刚落,便啪的一声将鞭子打在了女子单薄的后背之上,淡蓝色的裙装应声裂开了一道口子,后背上赫然一道鲜红的血檩子。 原本坐在地上的女子突然伸出右手,将婆子手里的鞭子牢牢的握在手中,没有抬头,手中却是发力,只见啪的一声婆子被巨大的力量往前拽了两步,之后女子忽然撤力,婆子便直接大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婆子这两日也没少打骂这个女子,但这女子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此婆子才敢如此嚣张,只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竟然敢当着大小姐的面给自己这样的难堪。 婆子心头火起,想要爬起来教训一下这个让自己摔跤的女子,不料自己的身子太沉,刚刚那一跤又摔的太狠,使了半天的力,婆子竟然没能站起来,一张老脸沉的更加厉害了。 “你个小贱人,和你那个主子一样,都是个下贱的坯子,竟然敢跟我动手,你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谁,咱们上官府这些下人谁不知道我胡荷花的本事,诶哟哟……”。 许是骂的激动抻到了自己的腰,婆子龇牙咧嘴的鬼叫了起来。 “夜莺,你瞧瞧眼前的是谁?” 上官凝缓步走到女子的面前,声音轻灵宛若春燕。 原本低着头的女子在听到上官凝的声音时,肩膀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上官凝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恨意,恐怕这个夜莺将她主子遭遇的一切都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夜莺抬起头,眼神中满满的仇恨,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上官凝此刻恐怕都已经死上几个来回了。 上官凝对于夜莺的目光视若无睹,她自己是个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畏惧一个丫头的目光吗,更何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已经给了这对主仆不止一次机会,但是她们却不肯迷途知返,这又能怨的了谁呢? 紫玉在看到夜莺抬起头的刹那,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那是一张与自己完全一样的面容,虽然此刻这张脸上满是泥垢,但是紫玉仍旧看的看清楚,这是谁,为什么和自己一模一样? 夜莺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扭过头,赫然发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紫玉,双生子之间的血脉在这一刻神奇的交融在了一起,两个人就定定的彼此注视着,好像时间都停滞不前了一般。 “你是谁?” 紫玉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出这三个字都极为的困难,好像有刀片在割自己的嗓子。 紫玉并不知道夜莺的存在,更不知道这个夜莺与自己乃是双生子,从她有记忆起就是在牙行里,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早晚是要被买到大户人家去做丫头的,如果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那就要努力的学习那些侍候人的本事,争取找个好东家。 但是,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哪里,更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一个与自己同样血脉的双生姐妹,这一刻,紫玉不知道自己是该抚掌而笑还是该喜极而泣,事实上她除了发傻发愣,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夜莺别过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紫玉的眼睛,那双眼睛太干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沉溺其中,再难自拔,如果那样的话小姐怎么办,谁去守护小姐,谁给小姐去做刀去做剑? “夜莺,紫玉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见到她不该高兴吗?” 上官凝看着夜莺的表情,直接看进了她的心,紫玉是那么善良单纯的一个姑娘,上官凝不相信与紫玉一奶同胞的夜莺心地会坏到哪里去。 “大小姐真是好笑,她是不是我的亲人应该轮不到你来操心吧?” 夜莺面容清冷,目光却尽量避免看见立在身前的紫玉。 “紫玉,你知道这个夜莺是谁吗?” 上官凝没有理会夜莺的冷嘲热讽,而是温和的对紫玉问道。 她并非是有意要隐瞒紫玉的,只是她一直不知道欧阳袅袅和这个夜莺主仆两人究竟是要做什么,背后隐藏的势力又是哪一支,她也不知道如果这对主仆真的触及到自己底线的时候,自己会如何处置她们,所以她一直没有告诉紫玉。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远比一无所有更加的让人痛不欲生,她知道紫玉从小孤苦,也知道紫玉对于亲人和亲情的渴望,所以她怕。 甚至于如果她一早将紫玉推出来,可能隐藏在欧阳袅袅主仆二人身上的秘密早就揭开了,但是上官凝不想利用紫玉,更不想利用紫玉的善良,如果夜莺最后真的做了无可弥补的事情,那让紫玉情何以堪。 但是现在,欧阳袅袅已经成为了活死人,其背后的主使她也已经一清二楚,欧阳袅袅纵然做过许多错事,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痴情女子,而且所作所为并没有给上官府带来无可挽回的伤害。 想到紫玉身上的人偶蛊,上官凝的心中就一阵抽痛,上官鸿群的下场为未可知,而紫玉的命却都系在了上官鸿群的身上,如果说,上官鸿群或者说邬丛涯在与单素羽的争夺中败下阵来,那么上官鸿群必死无疑。 到时候紫玉该怎么办,这么善良美好的姑娘,一心一意的陪在自己的身边,总是如同春风细雨一般,让自己觉得由衷的温暖。 上官凝很怕到了那一日,紫玉会有遗憾,所以,昨夜上官凝想了一夜,如果,夜莺能够认下这个妹妹,那么上官凝愿意不计前嫌,让夜莺继续留在府里,就当做是给紫玉做个伴也好。 “小姐,她是紫玉的姐妹吗?” 紫玉心里隐隐的有了答案,但是却仍旧不敢确认,所以才渴望从上官凝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紫玉,她叫夜莺,是姑苏园欧阳姑娘的贴身婢女,是你的双生姐姐!” 姑苏园?欧阳姑娘? 紫玉心头一阵翻江倒海,为什么自己的姐姐会是姑苏园里的人,那个欧阳姑娘不是处处与小姐作对的吗? 看着紫玉苍白的脸色,上官凝心中一阵心疼,这个傻姑娘! “你们姐妹说说话吧,我先出去了!” 上官凝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紫玉的肩膀,这个傻姑娘,一心为自己,她能猜测到紫玉见到自己亲生姐妹时的心情会有多激动,但是这丫头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 那个胡荷花就在紫玉开口之前,就被夜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弄晕了过去,此刻还死猪一样四仰八叉的横在地上。 上官凝轻轻的合上了破旧不堪的屋门,抬头看着天空中舒淡的云朵,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有多少人一辈子就跳不出戏本,被人牵着鼻子走,只希望紫玉和夜莺能够堪破各自的束缚,姐妹相认。 就冲夜莺将胡荷花弄晕就能看出来,夜莺是存了心思想要保护紫玉的,否则她一个已经被羁押在此的罪人,主子又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她完全没有必要遮掩,甚至于她可以将事情闹大,这样也好向自己报复。 只希望她心中残存的这份温暖能够对抗她自己心中的魔障才是。 上官凝提着裙摆,轻轻的出了院子,就将空间留给这对姐妹吧,她相信紫玉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上官凝都会尊重和支持,也算做是对紫玉的补偿吧! 等到日上中天,紫玉才回了院子。 上官凝坐在屋子里,手中捧着一盏热茶,看见紫玉在屋门外来回的徘徊,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上官凝没有言语,她在等着紫玉自己进屋来跟自己说。 乐儿被上官凝打发到小库房去挑选过几日去忧和苑拜访姑姑的礼物去了,屋子里没有别人。 紫玉在门外整整犹豫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一跺脚硬着头皮进了屋子,上官凝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小姐!” 紫玉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声小姐之后,又咚咚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上官凝甚至感觉到了脚下的地板在颤动。 凝雨阁里的规矩很少,更是没有那些动不动就跪的规矩,丫头们犯了错,上官凝最多也就是罚上个把月的月银,从来没有体罚过,更不要说像紫玉此刻这般跪地磕头了。 “紫玉,有话站起来说,出去了一趟,怎么将咱们凝雨阁的规矩都忘了?” 紫玉抬起头,额头上一片青紫。 “小姐,奴婢斗胆请求小姐一件事。” 紫玉按捺下自己的愧疚之心,她知道她不该让小姐为难,但是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啊,纵然她犯过许多的错,可却仍旧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姐姐犯下的错,她愿意替她承担,她愿意做牛做马的守在小姐身边,甚至于用自己这条命去换都可以。 “说吧!” ------题外话------ 下班,收工! t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追根溯源 上官凝几乎能够猜到紫玉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个傻丫头,她要是不让她跪下磕完那几个头,估计这丫头连话都不敢说出口。 “奴婢请求小姐能够救救欧阳姑娘。” 上官凝柳眉如岱,有些诧异的看着紫玉,她没想到紫玉开口竟然不是为夜莺求情而是为欧阳袅袅,如今欧阳袅袅是什么情况紫玉不是不知道。 “是夜莺的意思?” 上官凝原本就没打算再将欧阳袅袅如何,杀人不过头点地,欧阳袅袅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惩罚已经很重了,但是,夜莺说的是救,而非是放,这个要求明显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小姐,紫玉知道不该跟小姐说这样的话,小姐对紫玉天高地厚之恩,紫玉就是做牛做马都难报一二,但是紫玉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夜莺说,如果欧阳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她也绝不会独活……”。 紫玉哭的梨花带雨,秀气的脸颊上满是晶莹的泪痕,迷蒙的大眼睛仿若是三月的晨雾,朦胧而婉约,让人见了心中也难免湿漉漉一片。 “紫玉知道,欧阳姑娘和夜莺做了很多错事,奴婢是凝雨阁的丫头,是小姐身边的人,应该站在小姐的这边,可是……可是……”。 紫玉吱吱呜呜,满脸通红,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有多么的过分,甚至是无耻,她不过一个丫头,所倚仗的不过是小姐的宠爱罢了。 “紫玉,你来凝雨阁几年了?” 上官凝重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嘴轻轻的将上面的浮沫吹散,红唇紧挨着杯沿,茶水已经有些微亮了。 “回小姐,六年了!” 紫玉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忐忑。 “是呀,六年了,我记得你初来凝雨阁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发脾气,梧桐树的树枝都被我用石头砸的遍地都是,你进到院子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找了把扫把将那些树枝和树叶都扫了个干净。” 上官凝缓缓的说道,好像那一幕就在昨日一般。 紫玉低着头,也想起了那一日,自己被何嬷嬷领着来凝雨阁报道,就见院子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唇红齿白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只是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小脸涨的通红,手里拿着一块足有大人的拳头大的石头,对着高大的梧桐树砸过去,巴掌大的树叶落了一地。 在漫天飞舞的梧桐树叶中,小女孩倔强的仰着头,她看见女孩的眼角亮闪闪的,可是最终那亮闪闪的液体都没有滴落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小女孩莫名的觉得心疼。 “小姐……”。 “紫玉,你比我要大上三岁还多吧?” “是,过了十月,奴婢就十九岁了!” “十九岁,早该说亲了,是小姐我粗心,倒是把你的婚事耽误了!” 上官凝比紫玉小了几岁,但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这个小主子,紫玉都会生出一股错觉,似乎小姐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历经了许多风雨的中年妇人,就是语气都透着一股子沧桑。 “小姐,奴婢不嫁人,一直侍候小姐。” 紫玉认真的说道,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对于婚姻没有任何的渴望,她只想着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把小姐照顾的好好的就是她的福气了。 “我会找人来为欧阳姑娘治病的。” “呃……”。 紫玉一愣,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了,今日说的话都好奇怪,一会是回忆过去,一会又是问自己的年纪,就在自己以为小姐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时候,小姐又点了头。 “紫玉,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家拥有亲人和亲情,我一早就知道夜莺的存在,但是我不敢让你见到她,府中风起云涌,夜莺和她的主子又屡屡与我针锋相对,我怕若是你们相认之后有朝一日反而会更加伤心。” “小姐,紫玉懂,小姐对紫玉好,紫玉都知道。” 听到上官凝的话,紫玉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主子这样的厚待和关爱,这样的主子让她如何忍心离开和伤害。 “好了,别哭了,我会去跟祖母说,将夜莺放出来,只是,未来如何,你让她好自为之吧!” 上官凝动作很快,下午就去了寿康苑,欧阳袅袅已经成了活死人,这比要了她的命更为解恨,宁氏对于这样一个人自然也失去了兴趣,夜莺不过一个丫头,根本就进不了宁氏的眼睛,所以上官凝没费吹灰之力就要到了宁氏的首肯,紫玉亲自去了的柴房接了夜莺出来。 紫玉直接端了一盆清水,就在柴房里,用面巾将夜莺的脸、手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用带了金疮药将其裸露在外的伤口都涂上了药,用一件墨绿色的长绒斗篷将夜莺裹了个严实。 看着自己这个双生妹妹,夜莺的眼里闪过一抹柔和,她从小流落街头,受过各种各样的罪,被人辱骂毒打、吃不饱穿不暖、风餐露宿几乎尝遍了人间所有的苦楚。 直到遇到欧阳袅袅,那个白衣似雪的女子将自己捡回了家,对待自己如同亲生姊妹一样,小姐的日子并不好过,说是家,也不过是有片瓦遮顶的棚子而已。 但即便如此,她至少得到了像人一样活着的尊严,无论有多少吃的小姐从来都是一分为二,就是被子也坚持和自己一人一半,从那时起她就发誓,这一生都要守在小姐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荆棘密布,她都要绝不离开小姐。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她竟然还有个妹妹,一个双生妹妹,犹记得第一次在府中看见紫玉时的情景,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穿着淡紫色的轻纱裙子,手里捧着陶罐在花丛间收集露水,笑容明媚灿若春阳。 夜莺注定是属于黑夜的,是要行走在阴影之中的,而紫玉却是属于阳光的,明朗干净的如同九月的天空。 原本以为此生只要悄悄守望就好,却不想竟然真的有相认的一天,在内心的深处,夜莺是感激上官凝的。 “姐姐,你暂时先住在这里,我把那间屋子收拾干净了你再搬过去住。” 夜莺坐在床沿上,看着紫玉像只快乐的蝴蝶一样来回的忙碌,一会叠被子一会掸灰尘,屋子里整洁干净,夜莺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温热,这许多年来,她跟着小姐出生入死,每日里不是算计谋划就是四处奔波,像这样的平淡和温馨是她想都没想过的。 半夜,月上中天,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白茫茫的月光穿透交错的树干,落在地上斑驳的树影。 一抹纤细的身影如同游鱼一般从厢房中走出来,悄无声息的挨近了上官凝所在的正屋。 屋子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娇小的身影将身子贴在门上,耳朵更是与门板贴在一起。 “进来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虽然不大,在寂静的夜里却尤为的清晰。 娇小的身影转身就要离开,但不知为何,脚步刚下到台阶下面便又一个转身,直接推开了屋门,之后又轻轻的反手将门合拢。 屋子里月光朦胧,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般黑暗,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在床沿的旁边,端坐着一个人,看轮廓是个娇俏的女子。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就要睡了呢!” “你知道我会来?” “人都已经进了凝雨阁的门,不来我这里看看岂不辜负了这样好的机会?” 暗色中,先进门来的女子面色有些发窘,好在屋子里的光线很差,没有人看得见。 “坐吧,估计你要说的话不少,站久了难免会累。” 女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凝,似乎每一次这个上官凝都会有让她刮目相看的本事,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对人心却看的十分的通透,自己饶是跟着小姐学了不少的本事,但到了上官凝的面前却就有些相形见绌。 她也不打算客气,撩起自己的衣袍便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椅子上,身姿挺拔,一看就是练过武的。 “谢谢你!” 女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倒是上官凝一愣,从第一次相见开始,自己与那主仆两人就势同水火,剑拔弩张,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我谢你,是因为你把紫玉照顾的很好,让她能够平安开心的活着。” 夜莺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不是上官凝对夜莺多少有些了解,恐怕还要以为是哭的过多而伤了嗓子呢。 “紫玉是我的丫头,我对她好是我的事,你不必言谢!” 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上官凝并不打算将态度扭转的过快。 “还有,谢谢你肯救治我家小姐。” 上官凝皱皱眉,不过一日的光景,这个夜莺怎么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人一样呢? “我只是答应了救她,但是她的情况并不乐观,被人下了锦绣,你行走江湖,对于这种药应该并不陌生,我只能说是尽力,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上官凝说的是实话,这两日她已经从张伏年的口中不止一次的听说了这种药的可怕之处,自己也翻了不少的医学药典,甚至也传信问了素依,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容乐观。 “锦绣?” 夜莺明显语气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你说小姐是被人下了锦绣?” 上官凝点了点头,看夜莺的反应似乎对于锦绣这种药物十分的熟悉。 “他竟然……”。 夜莺的声音明显是在压抑,至于压抑的到底是震惊、是愤怒、是仇恨上官凝就不得而知了。 “你想知道什么?” 上官凝一愣,夜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夜莺的语气很冷淡,但听在上官凝的耳中还是比以前更有温度。 “你们平时是如何联络的?” 夜莺起初有些诧异,不过稍后就明白过来,上官凝果然厉害,竟然已经查到了小姐和自己的幕后之人,手段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们每次都会在东城的破城隍面见面,如果是他约见我们就会在香龛下面放一块黄色的绸帕,如果是我们有事找他,就在香龛的下面放一块红色的绸帕。” “他让你们潜伏在府中所谓何事?” 夜莺没有立即回答,显然是有些挣扎,上官凝也不催问,只听外面的更鼓一下一下的响了三声。 “寻找密信,还有……”。 “还有什么?” “盗取兵符。” 上官凝心中骇然,天下兵马无一不是属于皇上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要兵符做什么? “你们潜伏多年,竟然一无所获吗?” “哧,大小姐真会开玩笑,如果我们若是找到了,还会留在此处吗?” 上官凝不置可否,不留在上官府,难道进宫吗? 皇宫内院不同于普通的富贵豪宅,更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去的,但也应既然这么说,必是那人对欧阳袅袅承诺过什么,想到自己对欧阳袅袅自残的猜测,上官凝不由得唏嘘。 “府中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你们的人马吗?” 上官凝问的问题可谓个个直中要害,每个都是关键。 “有,不过已经出府了。” “谁?” “锦葵。” 吧嗒一声,上官凝心中的某一处地方像是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原本平静的水面涟漪层层,锦葵竟然是皇上的人。 想到锦葵和上官鸿群之间的一切,上官凝不得不又生出了新的猜测,皇上难道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怀疑上官鸿群的身份了吗? 如果不是锦葵有意为之,以上官鸿群的为人是断不会对一个二等丫头感兴趣的,而且是嫡母身边的丫头。 这个颜慕景的心机究竟有多深,上官凝不由得觉得阵阵恐惧,皇室之中恐怕的真的没有简单之人,想到颜慕殇跟自己说过的童年生活,上官凝心中不由得有些感伤。 难道锦葵的不辞而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以为锦葵只是想要避开上官鸿群,想要一个人出府静一静,等过段日子心情平静下来了就会回来,毕竟那对可爱的龙凤胎无忧和无虑还在府中,锦葵那么喜欢这两个孩子怎么舍得离开呢! 但是现在,上官凝却不这么想了,可能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当年李志进府诬陷母亲一事可是你们做的手脚?” 夜莺对于上官凝的聪慧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似乎上官凝已经将她们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一般。 “不错,那李志是我们设计在赌场输钱并且欠下巨额赌资的,玳瑁也是我们下手除去的。” 上官凝没想到夜莺这么直接干脆,不禁有些意外。 “你们的目标除了密信和兵符难道还有其他的?” 这是让上官凝十分疑惑的地方,早在最初她就已经查出了当年之事是欧阳袅袅做下的手脚,但那时她以为欧阳袅袅是因为恨意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真相浮出水面,欧阳袅袅志不在复仇,那当年的事情做何解释? 夜莺扬着头,光洁白皙的脖子展现出属于女子的娇美曲线,墨似的黑发零散的垂落在腮边,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据我们多年查探所知,那兵符十有**就在蒋夫人的身上。” 夜莺的话宛若一道惊雷响在上官凝的心头,兵符在娘亲的身上,怎么可能? 兵符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可以调遣军队,而且是整整五十万的青云军,青云军是整个大雍最精锐的军队,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上官锦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娘亲的身上? 这对于上官凝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同时上官凝也知道,夜莺和欧阳袅袅在府中蛰伏多年,此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于她们是如何得知的。 “啧,你觉得很诧异吧?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被人逼到了福喜阁藏身,是决计发现不了此事的。” 上官凝的眼见微微的发黑,这个消息实在让她太难以接受了,此事母亲知情吗?上官锦的动机又是什么? “即便如此,你们让李志进府诬陷夫人又有何用?” 上官凝不由自主的问道,随后眼睛突然睁大,震惊的说道。 “你们是想借此逼娘亲就范?” 夜莺赞许的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一点即透。 “只是没想到被大小姐你横插一脚,眼看就要成功的事情立时功败垂成,如果不是此事,也许小姐早就可以抽身了。” 上官凝将所有的事情迅速的串联起来想了一遍,半晌再次开口。 “淑月也是你们的人?” “严格来讲,淑月并不算是我们的人,但是那丫头贪财,是个有银子就认娘的主儿,而且还一直对上官锦心有所想,为什么不过是投其所好,相互合作罢了。” “锦葵呢,在哪里?” 夜莺皱皱眉,今天她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念在自己那个妹妹的面子上,也顾念这个上官凝对自己的宽仁,她是决计不会将这些说出来的。 ------题外话------ 今天酒儿去编编那里寻求安慰了,每天看着收藏和订阅惨的一塌糊涂,酒儿的一颗心真是拔凉拔凉的!编编说:酒儿,你7号断更了!呜呜,酒儿知道,酒儿已经反复检讨了!唉,不管咋说,字还是要认真码的,至少还有很多一直在追文的宝儿们呢,放心吧,酒儿发发牢骚还是会乖乖去码字的! t 第一百六十五章 消失无踪 夜莺看了看上官凝白玉无瑕的脸,自己身为女子也不由得对这张容颜生出几分眷恋,小姐虽美,却永远难掩一丝凄清和楚楚怜态,而这位大小姐的美是深入骨髓之中的高雅和纯净,是望之一眼便不能自拔的美好。 夜莺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东南角的方向。 上官凝心中一惊。 大雍皇宫就在青云城的东南角。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进屋子里,紫玉红着眼睛站在了上官凝的床前。 “怎么了?” 上官凝顾不得将领口上的丝带系好便走下了床,紫玉虽然性子温柔却也是个倔强的姑娘,除了极少的两次上官凝没在紫玉的脸上看见过如此刻这样的表情。 “她走了……”。 “谁?” 上官凝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时还有些怔楞,不明白紫玉口中的她是谁。 “夜莺。” 紫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信笺,信笺有些褶皱,还有的地方沾染了污迹,黑色的笔墨透过信笺的背面透了出来。 上官凝将信接过来,一口气读完,一时间也说不好自己的心情。 “走,去张伏年的院子。” 上官凝匆忙的将领口上的丝带系好,胡乱的将发丝笼在耳后,随手在妆匣子里拿了一支酸枝木的簪子别在发髻上,扯过床头的斗篷便要出门。 乐儿恰巧从外面走进来,不察之下主仆两个人实打实的撞在了一起。 “诶呀,小姐,你没事吧?” 乐儿来不及查看自己,慌忙扶起了上官凝,担心的上下检查了一番,小姐是金枝玉叶,可禁不起自己刚才的那一撞,不过好在屋子里没什么硬物,地面也很平整,上官凝充其量就是衣服上沾了些灰尘。 “诶呀,紫玉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乐儿一扭头,发现站在上官凝身边的紫玉眼睛红的像是后院里的兔子,眼皮也肿的厉害,一早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啊,紫玉姐怎么就哭成了这样啊? “乐儿,你这急吼吼的跑进来是要做什么?” 上官凝揉揉自己的手肘,别处倒无碍,手肘处还真是有点疼,可能是刚刚摔倒的时候用手臂支撑造成的。 “哦,小姐,张大夫在门外等着求见呢!” 上官凝眉眼大睁,张伏年? “快请他进来。” 张伏年低着头,心中实在是郁闷的不行,今年不是他的本命年啊,为什么运气一路背的发黑,他昨天还对着镜子瞧,自己的印堂光亮的很,完全不像是要倒霉的面相啊! “大小姐,老夫无能啊!” 张伏年因为是宫中的御医退下来的,在府中很是受人尊重,俨然也算的上是半个主子,平时不管是到了谁的院子,都不必下跪行礼。 可此时,张伏年一进门,二话没说就跪了下来,倒是把上官凝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乐儿上前将张伏年扶起来。 “张大夫,有话好好说,您是府医,多年来对咱们府上尽心尽力,也算的上是上官凝半个长辈,您如今这样岂不是折煞了上官凝嘛!” 上官凝不说还好,这一说,似乎将张伏年心中苦苦绷着的那根线生生的切断了,这个年仅六十的老大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回,不仅上官凝,乐儿和紫玉也吓的傻了眼,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看了看,又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张伏年的身上。 “大小姐啊……老夫真的是尽力了啊,昨晚上为了给那欧阳姑娘施针,一直熬到凌晨才睡,谁知道今早一起来,便发现……便发现……”。 上官凝的心提的很高,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欧阳袅袅她竟然没有撑过去吗? “诶哟张大夫,发现什么了,您倒是快说啊!” 乐儿性子比紫玉要急,张伏年话说到一半就咽在嘴里说不出来了,真是把乐儿憋的够呛。 “发现……欧阳姑娘不见了……咳咳……”。 张伏年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知道的是他的一个患者消失不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死了媳妇呢。 上官凝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反而一松,自己猜的没错,夜莺与欧阳袅袅之间的情谊深厚至此,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小姐独自离开的,不管这个夜莺对自己做过些什么,却至少是个一心为主的好丫头,这样的结局对于大家而言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从此天涯茫茫,四海之大,也许真有一日,会遇见一个身怀绝技的医者,那个清冷出尘的女子也许会再次睁开眼睛也说不定。 “好了,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向祖母禀报的,张大夫一夜辛劳,快回去歇着吧!” 张伏年一怔,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大小姐让自己回去歇着,这是什么意思,人丢了竟然都不责罚自己吗? 难怪张伏年会这样想,最近这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已经让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大夫变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担心的寝食难安。 从凝雨阁出来,张伏年下定了决心,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了,今天他就要去向将军、夫人辞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伏年一心准备着去向上官锦和蒋氏辞行,上官凝则是径直去了寿康苑,夜莺离开了尚且说的过去,再如何只是个丫头,但欧阳袅袅不同,毕竟是上官锦名义上的女人。 宁氏靠坐在黄梨木的高背椅子上,深秋的天,顺意却在一侧打着扇,宁氏的手里握着雪花瓷的茶杯,半眯着眼,好似昏昏欲睡。 “祖母,凝儿来给祖母请安了!” 上官凝进到屋子里,贾嬷嬷早就附在宁氏的耳边告诉宁氏上官凝进了屋子,宁氏睁开眼睛,眼珠里竟满是血丝。 “凝丫头来了,来,过来坐!” 宁氏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是一点精神也没有,相比较平日里的气势,差出去了十万八千里,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官凝乖巧的坐在了宁氏的下首,一脸关切的看着宁氏。 “祖母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碍事,人年纪大了,这样那样的毛病就多了起来,不过是夜里睡的不安生,没关系的!” 宁氏嘴上这样说,还是压抑不住一脸的疲惫。 “祖母不如喝些金丝枣子和姜丝泡的茶水,安神是极好的!” 宁氏欣慰的点点头,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可心,只怪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关注过,现在好容易发现了这丫头的好,不日这丫头却就要嫁出府去了,想到这宁氏竟然无端的生出一丝伤感和惆怅来。 “祖母既然不舒服,凝儿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晚些时候再过来。” 上官凝看了看宁氏坐在的位置,似乎有话要说,却生生的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傻孩子,有什么话就跟祖母说,咱们祖孙两人还用得着这样躲躲闪闪的嘛!” 人老成精,宁氏一打眼就知道上官凝是有话要说。 “凝儿怕祖母听了生气,反而影响休息。” “无妨,你尽管说吧!” 上官凝睫毛低垂,在脸上打出了一对朦胧的月牙一般的倒影。 “刚刚张伏年过来说,欧阳袅袅消失不见了。” 宁氏闻言手中的茶杯啪叽一声就落在了地上,脸色从蜡黄变作青白。 “凝儿也才知道,那个夜莺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上官凝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反了,竟然敢私逃出府,将我上官府当做是什么了,清平,传我的命令,让府内的侍卫全力搜查这两个女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站在屋子一角的清平听闻正要起身,却冷不丁的看到了上官凝的眼神,于是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祖母先不要动怒,凝儿倒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要跟祖母所说。” 宁氏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昨夜里噩梦连连,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还没有睡上一个完整的觉,担心再做噩梦,宁氏让贾嬷嬷硬是将自己扶了起来,硬撑着坐到了大厅里。 “凝儿又是要为这两个人求情?” “凝儿并不是要为这两个人求情,凝儿想要说的是,她们两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实在是好事一桩。” 宁氏皱了皱眉,不知道上官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府上的侍妾犯了过错,原本被羁押着,竟然敢伙同自己的婢女私逃出府,这不是明晃晃的给了上官府一个耳光吗? 此风绝对不能助长,先不说传出去于上官府的名声有损,若是不严格整治,以后府里的姨娘侍妾们有样学样,那府里岂不是乌烟瘴气再无宁日? “祖母,那欧阳姑娘如今已经是活死人,张大夫已经说过治愈的希望几乎为零,不管如何,这欧阳姑娘是在我们府里出的事,明白真相的人尚且不论,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指不定要以为是我们逼迫其自尽的,谣言猛于虎,咱们上官府可再受不住这样的舆论攻击了。” 宁氏神色有些凝重,上官凝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百姓们才不会去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往往就是喜欢以讹传讹,把芝麻说成西瓜,自己的儿子因为上官鸿群和秦氏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得罪了皇上,若是再有什么不利的传言出现,儿子的处境恐怕更加堪忧。 上官凝瞧着宁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宁氏听了进去。 “如今这主仆二人消失不见,依凝儿看反而是大好事。” “好事,怎么说?” “您想,欧阳袅袅被上邪星附体,连长洪大师都没办法为其渡化实属是大凶之人,如今爹爹重伤未愈母亲又有孕在身,都是阳气薄弱的体魄,这样大凶之人留在府中本就于爹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不利,现在她们自动离开了,也就将大凶的上邪星直接带出了府,这不是大好事是什么?” 上官凝条理清楚,说的十分的细致明白,说到最后宁氏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们自行离开,不仅是保全了我们上官府的颜面不受损,更是免除了上邪星的滋扰和伤害,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嘛!” 宁氏眉头稍稍的舒展开了一些,还是自己年纪大了,这其中的关节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想的透彻。 看着宁氏的神色,上官凝知道欧阳袅袅和夜莺离开而留下的危机已经被解除。 今日,是秦氏法事的最后一日,午时过后,长洪大师会带着小沙弥们重新设立一个送魂的道场,能往生经念到第九十九遍之后,秦氏的遗体就可以火化掉了。 秦氏是横死的,又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若不是因为生养了二少爷上官鸿鹄,恐怕早就被一圈草席卷着就埋到乱葬岗去了。 上官凝到聚福园里与长洪大师攀谈了两句,表示会一直支持青云寺的善行,以后不管是上官府还是晟阳王府,每年都会拨出固定数目的银子做为大师赈济灾民的物资。 长洪大师对上官凝的一片善心由衷了道了谢,并对上官凝做出承诺,以后但凡上官凝有事相求,无论是长洪大师本人还是青云寺,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 又到偏房里与上官雪主仆两人聊了几句,将养了十来日,两个人身上的伤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除了上官雪臀部上的一道伤口因为深而迟迟没有愈合,其余的地方都已经长出了粉色的新肉。 上官雪还是沉默的很,眼神清清冷冷的,只是望着院子里袅袅的香烟发呆,倒是锦瑟话有些多,大小姐是仙女下凡,大小姐是菩萨心肠,这样夸赞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明日就要离府了,以后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上官凝轻轻的说道,平心而论,最初她对这个上官雪是有很大敌意的,甚至将其列做了自己的复仇对象之一,但是从打自己决定献血救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一切都放了下来。 “我终于要离开了。” 上官雪幽幽的说道,声音里满是解脱之后的欢愉。 上官凝神色一顿,转身走了出去。 这府中的人丁是越来越单薄了,抬头望了望天,并不如何晴朗,隐隐的还有一片薄薄的乌云在头顶漂浮。 晚膳时分,上官凝到了福禧阁。 近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一件连着一件,福禧阁的门上官凝都有三两日没有进来了。 “娘亲,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上官凝一进屋子就看见蒋氏拿着针线坐在床上缝着什么东西,紧忙两步上前将蒋氏手中的针线拿了下来。 前两日张伏年问诊后还对上官凝说过,蒋氏这一胎因为年纪大,身上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孕期才会出现的小毛病,浮肿是其一,眼睛充血发胀是其二。 侯嬷嬷看到上官凝的动作,也是舒了口气,她这劝着夫人半晌,奈何夫人就是想要给大小姐绣张锦帕,说是以后出了门,自己就没什么机会再给大小姐绣制什么物件儿了,夫人一片爱女之心,她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什么,好在大小姐来了。 “凝儿,不碍事的。” “娘亲,您是不是不打算要自己这双眼睛了,您瞧瞧,这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上官凝心疼的用一双小手在蒋氏的眼睛上来回的抚弄,回首才看见自己刚刚拿过来放在床上的是一方红色的锦帕,上面已然是初具样子的一对鸳鸯,一雌一雄,身下是一对并蒂莲花,上官凝的眼睛也瞬间就通红一片。 她当然知道条鲜艳的锦帕是绣给谁的! “傻丫头,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鼻子?” 蒋氏宠爱的将上官凝放在自己眼睛上的小手拉下来,自己则是伸出手轻轻的用指肚将上官凝眼角的泪水擦拭掉,动作轻柔的就好像是面对一个软嫩的小婴儿。 “娘亲……”。 上官凝此刻什么都不想说,进门之前要说的话似乎在这一刻都从脑海里消失了,她只想和前世的许多年里一样,就这样依偎在娘亲的怀里,闻着母亲身上淡淡的紫莲花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岁月静好! 看着大小主子依偎在一起,侯嬷嬷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她跟着夫人走了大半辈子的人生,见到如今夫人苦尽甘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在侯嬷嬷的示意下,屋子里的丫头们包括乐儿都跟着一起出了屋子,陈金香的香气在屋子里游走,隐隐的还有中草药的药香,渐渐升起的日头穿透窗子,洒落在地上,直接落在上官凝的脚边。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突然,蒋氏的肚子微微动了一下,蒋氏身子一愣,上官凝更是猛的跳将起来。 “娘亲?” 上官凝虽然活过了一世,也有过身孕,只是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成型,就化作一滩血水从自己的身体里流走了,所以她不知道蒋氏肚子为什么会这样跳动。 蒋氏片刻的惊讶过后,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的柔和,她拉过上官凝的手,心中有大片大片的温暖,这孩子一定是知道她的姐姐在身边,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的来跟姐姐打招呼。 上官凝目瞪口呆的看着蒋氏抓着自己的手,放在了已经隆起的肚子上,神奇的是,就在上官凝的手刚刚触及到蒋氏肚子的时候,就感受了手掌下面轻微的跳动,那感觉让上官凝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是弟弟?” ------题外话------ 谢谢小极极昨天的鲜花,让酒儿感动的不行,极极不在身边,否则酒儿一定要狠狠的拥抱一下,么么哒!宝儿们能瞧出来,酒儿是在填坑吧,哈哈,挖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坑,酒儿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好疼的说! t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环环相扣 蒋氏欣慰的点点头,这两个孩子年纪虽然差的多些,但是凝儿聪慧又善良,定然会好好的照拂这个孩子,而这孩子还没出世就与姐姐这样亲近,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上官凝久久的不忍心将手从蒋氏的肚子上移走,这种感觉好神奇,那个小家伙知道自己是他的姐姐吗,刚刚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吗? 因为这个未出世的小家伙,上官凝高兴的足足有半个时辰都在傻笑,这个孩子不仅是她血脉相依的弟弟,还是上官府的希望,更是自己重生这一世上苍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儿一直傻笑,蒋氏无奈却宠溺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上官凝的肩头。 “傻丫头,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知女莫若母,上官凝初进来的脸色蒋氏就知道这丫头定是有事,最近府中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自己有孕在身、两个姨娘一个死一个残、宁氏也是身子不适,就连上官锦也是重伤在床,府里的大事小情都要上官凝一个小姑娘来管,眼瞧着脸蛋都瘦了下来。 上官凝听到蒋氏的话才终于将放在母亲肚子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刚刚的那两下胎动,让上官凝多日紧绷着的心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娘亲,欧阳袅袅和她的丫头一大早就出府了,不知所踪。” 蒋氏听闻只是一愣,稍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人,为了那件事白白的在府中耗费了女人一生之中最好的时光,最后又落得这样的下场,走了也好。” 上官凝没想到娘亲这么想的开,想想,这个欧阳袅袅在府中掀起的风浪不算小,往前看,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莫不都有此人的影子。 上官凝原本想将当年李志一事告诉蒋氏,但随后暗自摇了摇头,前尘往事都已成过眼云烟,母亲既然如此豁达,自己又何必多生事端呢! “今日晚些时候,长洪大师就要带着二姨娘的骨灰离开上官府了,二妹妹和丫头也将一起出府。<>” 蒋氏再次点了点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悲戚,她与秦氏虽然有些不睦,但是却也并没有撕破过脸,明争暗斗的一起在府中做了十几年的伴儿,自己尚在,秦氏却要化作一抔黄土,难免让人心生感慨。 “雪儿那丫头也是可怜见的,我一早就让人拨了银子,一个姑娘家家的,怎好住在墓地边上,我在山下给那丫头买了处宅子,不大却十分干净,她白日上山祭扫晚上还是下山住的好。” 蒋氏的确是心善的,似乎从没有将这些对她有过伤害的人和事放在心上,上官凝有时候也常想,也许就是母亲的善良和善举为自己积了福报,让原本横死的自己有机会重生,有机会将自己至亲之人的命运一起改写。 所以这一世,上官凝除了调查真相和复仇,也从没忘记过行善,敬国庵和青云寺捐出的银子每年都有几百上千两。 “是,凝儿都已经安排好了!” 蒋氏攥着上官凝的小手,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秦氏也是个命苦的,一心养了个别人的儿子在身边,到头来自己惨死不说,连累的自己唯一的女儿也跟着吃苦受罪。 秦氏的死,让蒋氏对上官锦彻底的寒了心,夫妻夫妻,也许就只剩下夫妻两个字了吧! “娘亲,凝儿还有一事相问。” 看着上官凝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神色,蒋氏也收了刚刚悲戚的心思。 “爹爹可是交给母亲保管过什么东西?” 上官凝这话问的突兀,蒋氏一时没有听明白,疑惑的看着上官凝。<> “凝儿是说,娘亲的手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爹爹特意交给您保管的?” “府中的地契、银钱这些算不算?” 蒋氏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的女儿这样询问,这些年她名为上官锦的妻子,其实两个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一年也到不了,更没有那些个所谓的夫妻间的小情趣,只有嫁给上官锦的时候收过一对金丝镶玉的八宝攒花的镯子。 “除了这些呢?” 目前还没有到揭开真相的时候,上官凝不想将一切过早的说出来,徒惹得母亲跟着忧心,更何况,事情只是夜莺的片面之词,兵符不是小事,她怎么敢贸贸然的就将那两个字说出来呢! 蒋氏闭目沉思,她和上官锦相处的时间不多,交流的也少,因此想起来也并不难,但是在脑海里搜索了半晌,蒋氏不得不摇摇头。 上官凝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但马上就释然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上官锦怎么会交给娘亲保管呢,想来是自己过于紧张在乎了,才会相信夜莺的话。 “等等,我倒是想起来个东西。” 上官凝的眸子顿时就被点亮,难道夜莺说的是真的吗? 蒋氏说完并没有下床,而是转身往床里挪了下位置,用手将床上的锦被掀开了一角,上官凝看见床板上露出一处暗格。 床上的暗格,在大雍很常见,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会在床上设计出这样的东西,只不过施工的工匠不同,暗格的功能和造型也稍有差异,像是上官凝床下的暗格就是大雍当时最有名望的一个手工匠人做出来的,十分的隐秘,暗格里面还有乾坤,如果不是上官凝本人,就是打开暗格也是找不到东西的。 可惜,那样一个心思灵巧的大师却早早仙去了! 思虑间,蒋氏已经将暗格打开了,从里面捧出了一个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锦盒,锦盒看着也是普通的很,上面蒙着的绸布都已经有些褪色了。<> “这个是你爹爹几年前给我的,也没说什么让我保管之类的话,就是说先收着。” 蒋氏面上也有些狐疑,这个东西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原本她一直是将这东西放在抽屉里的,还是前阵子收拾东西才想起来,顺手便将其放到了暗格里,现在上官凝问起来,蒋氏才惊觉也许这东西不简单。 上官凝看着蒋氏手中其貌不扬的小盒子,也是不敢确认,她没见过兵符,也不知道兵符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但如果说夜莺所说的属实,恐怕眼前的这个盒子里装着的就是兵符,就是皇上千方百计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上官凝伸出手,将锦盒拿在了自己的手中,锦盒很轻,放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上面的绸布不仅褪色,近看还有些破旧,这样的锦盒恐怕扔在街上都没有人会多看一眼吧! 上官凝深吸了一口气,将锦盒缓缓的打开,出现在上官凝眼前的是一块黑色的与玄铁材质相近的牌子,牌子很小,只有上官凝食指一般长短,牌子被做成了一只脚踩祥云的双角瑞兽,东西虽小,却十分的精致,材质非金非银却光芒甚亮。 上官凝猛然想起关于大雍开国先祖成帝的传说来,成帝降生之时,天现异象,瑞兽踏云而去,成帝应时而生。 再仔细端详手中的牌子,上官凝几乎肯定这就是皇上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兵符。 “娘亲,收好吧!” 上官凝将牌子重新放回锦盒里,又将盒子盖好,将锦盒递还给了蒋氏。 蒋氏看着上官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道此物恐怕不简单,于是也没推辞,重新将锦盒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心中却是多了几分重视。 “凝儿,这是……”? “娘亲,凝儿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个东西是什么,娘亲只管将此物收好,千万不要让人瞧见,等凝儿查察清楚了再和娘亲细说。” 经过这几年,蒋氏也算是对自己这个女儿了解的十分清楚了,既然凝儿心里有数,她也就不强求知道了。 从福喜阁出来,上官凝脸上的笑容便褪的干干净净。 跟在上官凝身边的乐儿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抬头看看天,还晴朗的很,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抖呢! “乐儿,给姑姑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乐儿正兀自想着自己是不是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会觉得冷呢,一听到上官凝的声音半天都没转过弯来,直到上官凝重新又问了一遍。 “哦,准备好了,小姐咱们是要出府吗?” 乐儿歪着脑袋问道,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出去了,府里最近气氛压抑,光是呆着就能感觉到空气里满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她真的是想出去透透气,只是小姐不说,她哪好意思提啊? “等二姨娘的灵柩出了府,咱们就去忧和苑。” 巳时一过,三声铜锣在聚福园里响起,紧跟着是个彪形大汉抬着一个朱红漆的棺材出了院门。 秦氏的尸身虽然已经火化,但是在大雍还是有整棺下葬的风俗,棺材里摆着骨灰坛子和死者的衣物,还有一些随身的陪葬之物,棺木是樟华木做的,虽然不贵重但是木质密实,防腐效果也很好,很多普通的大户人家都愿意用这样的棺材。 上官雪一身白色的纱裙,头上一条白色的丝带,脸色虽然也是苍白,却比前几日多了不少的生机,她手中捧着一块紫檀木的牌位,正是秦氏的长生牌,秦氏是个姨娘,入不了上官家的祠堂,所以这牌位便只能由上官雪带走。 锦瑟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也是一身素服,肩上背着一个素色的包裹,想来是上官雪的行李。 上官雪在这座府邸里生活了十五年,从一个孩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曾经想过一跃成为这府中尊贵的小姐,也曾经离那个位置很近,但终究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机关算尽也是枉然。 她虽然才十五岁,却觉得好像活了几十年一样,这座府邸就像是一座黄金的牢笼,看着光鲜,实际上却冷的好似冰窖,还有嗜血的怪兽时时的潜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来一口夺人性命。 在这个府邸里,没有亲情,爹爹不是爹爹,姐妹不是姐妹,她累了,跟着姨娘一起离开,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守着青冢活在青山绿水之间,总好过这日日的煎熬。 长洪大师和一众小沙弥跟在后面,手中拿着木鱼,一路念着往生经文,整个送葬的队伍不过二十余人。 秦氏是个姨娘,不管是嫁进门还是灵柩出门都不能走正门,因此送葬的队伍是直接奔着府邸的后门而去的。 上官雪走到门后,只见上官凝一身素色的长裙,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白色的兔毛披风被风掀起,连同散落的墨色长发,竟像是要羽化成仙一般。 上官凝亦是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庶妹,时间的车轮将岁月碾压其下,除了记忆的车辙什么也没有留下。 “保重!” “你也是!” 姐妹两人擦肩而过,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但这五个字却将过往的恩怨洗涤了干净,从此天涯两边。 倒是锦瑟感念上官凝的恩情,非要跪在地上给上官凝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锦瑟,收好!” 乐儿走上前,将手里捏着的一沓银票塞到了锦瑟的手中,锦瑟拿着银票对着上官凝又是行了个大礼,之后才泪眼朦胧的追着送葬的队伍而去。 上官雪什么也没带走,除了当初姨娘亲手给她做的两个布偶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她把一切都留在了院子里,也许是真的对这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失望了。 上官锦除了被刺的那晚出现过,便再未问过一句,似乎秦氏的死与死了只小猫小狗一样,不过是扔在大海中的一粒石子,水花溅起,再回首,便什么都没有了。 当年那个宁氏身边的小丫头,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爬到姨娘的位置,曾经风头盖过府中的正牌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今芳魂无踪,又有谁会记得上官府里的那个叫做秦清荷的女子呢! 上官凝和乐儿到忧和苑的时候,颜慕殇早就坐在了上官月的客厅里,一身月色长袍将其挺拔的身姿勾勒的更加修长。 上官月气色很好,一身水蓝色的曳地长裙,腰上一条锦绣牡丹腰带,坠着长长的流苏,头发简单的绾在一起,别着一支白玉簪子,美目清雅,姿容娴静,见到上官凝进来,高兴的起身直接将上官凝搂进了怀里。 “凝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上官月从颜慕殇的口中知道了上官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上官凝如今在府中基本上成为了顶梁柱,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原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迫承担起那样大的责任,上官月想想就觉得心疼。 上官凝被上官月搂在怀里,心中也是暖暖的感动,这个姑姑对自己是真的心疼,甚至于比自己的那个爹爹要真诚的多。 “姑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清减了些而已。” “还说没有,看看这脸上还哪有肉啊?” 上官月拉着上官凝一路坐到了颜慕殇对面的椅子上,直到坐下了还没有放开上官凝的手,上官凝觉得自己在姑姑眼里倒成了孩子,想想自己已经二十几岁的灵魂,不禁一阵恶寒。 颜慕殇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对姑侄,她的凝儿此时的样子真是养眼的很呢,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他非要将其搂在怀里好好的亲近不可。 “府里的事情我都听楼主说了,真是苦了凝儿你了!” “姑姑说的哪里话,不过都是些琐事,怎的就能苦了凝儿。” 上官月爱怜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亲近,如果自己要是能够生养孩子,现如今也该是这么大了吧! “今儿一早,夜莺带着欧阳袅袅离开上官府了。” 颜慕殇面色不见变化,上官凝倒是惊讶了一番。 “这是意料之中的,你可能不知道昨夜那位出了宫。” 上官凝一愣,颜慕殇的话她一下子就听懂了,那位出了宫必然是去见欧阳袅袅的,或者说是夜莺,如此说来夜莺主仆的离开并非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是有人授意。 “可是,欧阳袅袅已经形同废人,那位让其离开上官府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病便终有被治愈的可能,欧阳袅袅知道的太多了,这种风险没人敢冒。” 颜慕殇用手指轻敲着桌沿,卧蝉眼之中春光明媚,粼粼波光风情无限,只有熟悉的人能够知道,这道看似妩媚的目光之中隐藏的寒意。 上官凝想到欧阳袅袅一片痴心错付,心中不由得为其觉得惋惜,一个女人若是用情至深,那便再无翻身之可能,欧阳袅袅一心向往的,那个人永远也给不了。 “昨天夜里,夜莺找到了我。” 上官凝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不知为何她对上官月这个姑姑有着天生的信任。 上官凝将昨夜里自己与夜莺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颜慕殇的脸色忽晴忽暗,只是上官凝将兵符省略掉未提。 “那条链子母亲给了你?” 听上官月的口气似乎对于此事十分意外,而且对于这条链子上官月知道的也不少。 “正是,祖母说这链子原本是在姑姑身上的,姑姑执意不要,祖母便将其直接传给了凝儿。” “真是,母亲真是糊涂!” ------题外话------ 庆祝酒儿收藏终于过1300了,在1280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了一个月,终于前进了!今儿一大早酒儿走在路上,发现叶子都开始落了,想来深秋到了,冬日马上就要来了! t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山一角 上官月情绪突然有些激动,面色都有些发红,上官凝不明所以的看着上官月,连颜慕殇也觉得有些诧异。》し 上官月一向是沉稳娴静的,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几时有过这般情绪波动的情况。 “姑姑,这链子难道有问题?” 跟颜慕殇一样,在上官凝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姑姑向来是个温和之人,说话永远都是轻言细语不急不缓的,唇边永远都是一抹淡淡的浅笑,不浓不淡。 “这链子是夏氏家族的先祖交予上官先祖的信物,原意是想要两家后辈结为秦晋之好,代代相传,只是当时夏家的长子已经成家立业,而上官家的女儿才刚刚降生,于是这信物就被搁置了下来。” 上官月说的有些急,不得不停顿下来喝了两口水。 “上官一脉的先祖十分重视与夏家的交情,便当着夏家先祖的面承诺,此物将作为上官一族的传家之宝,代代传于夏家嫡出长女,如夏家有适龄男子,便可求娶上官家的嫡女,上官家绝无二话,两家击掌为盟并立下了字据。” 上官凝听的有些云山雾罩,不知道这个夏家又是谁家?她不曾听说大雍有哪个名门望族是姓夏的啊! “姑姑说的可是麓山王一脉?” 颜慕殇细白的手掌放在桌角上,显得桌子的纹理有些粗糙,反倒衬托得颜慕殇手更加的嫩滑似玉。 “不错。” 上官凝这才想起来,颜慕殇曾经对自己说过,麓山王一脉本姓就是夏,如今这位麓山王名为夏浒,就是前几日这位麓山王还递了帖子到上官府,说是要求见上官锦。 上官凝的手心一点点的汗湿,麓山王与上官府从未有过什么交往,姑姑口中所说的两家先祖之间的故事上官凝也是第一次听说,时隔了这么多年后,麓山王想要做什么? 上官凝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麓山王拜见绝对不是想要跟上官锦喝茶聊天这么简单。 想到前世里,父母之死就是这个麓山王联合赫连穆宁做下的手脚,没准上官府的覆灭这个麓山王也是出了力气的。 “之前麓山王曾经书信给母亲,要给自己的儿子求亲。” 上官月的话音一落,上官凝就觉得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这件事祖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连一个字都没有。 上官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将链子还给母亲的时候就说过,这条链子是个祸根,只要好好存着就好,万不可随便丢弃,也不要再传给上官凝,却不想母亲压根就将自己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上官凝不解的看向姑姑,姑姑与上官府的走动极少,这件事自己任何风声都没听过,姑姑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顔慕殇的脸色很不好看,此事他也是今日才第一次听说,看向上官月的眼神也难免多了一丝不悦,倒是上官月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原本以为此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将这链子归还给母亲的时候也特意嘱咐了母亲不要再将此物传给凝儿,却不想母亲竟然一意孤行没有听从我的意见。” 上官月着实有些冤枉,她将链子归还宁氏在前,得到麓山王求亲消息在后,时到今日她才知晓,母亲竟然背着自己将链子传给了上官凝,这事情简直就是个大乌龙。 “姑姑在寿康苑里有人?” 上官凝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姑姑回到青云城的这几年,只回过上官府一次,与府内的人来往极少,平时也只有贾嬷嬷会受宁氏的嘱托来忧和苑看望上官月。 贾嬷嬷跟在宁氏身边几十年,肯定不会背着宁氏传信给姑姑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上官月看了自己的侄女一眼,这孩子心思真是敏锐,自己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这孩子就发觉出了异常,也难怪顔慕殇对这孩子情根深种,不过在自己母亲的院子里安插眼线实在也不是太好出口的事。 “是清平?” 上官月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年仅十五岁的上官凝,就是顔慕殇也是意外的很。 “姑姑是否在想凝儿怎么会一下子猜出来的是吧?” 上官凝微微一笑,端的清秀可人,眉眼弯弯,少女的活泼和美好一展无余。 上官凝并不认为姑姑的行为有何不妥,姑姑如今是与夫家合离的寡居身份,手下又掌着大雍最大的钱庄,即便是娘家,也不得不防有心之人的觊觎和陷害,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得无,上官凝对于姑姑的行为不仅不觉得不妥,反而十分赞同。 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下去,没有些手段是断断活不下去的。 “不瞒姑姑,我对祖母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调查过,知道清平的籍贯是江阳,就连清平出身牙行的婆子都是江阳迁过来的。” 上官凝轻轻的说道,上官月的面色从震惊慢慢的变为平静。 “最主要的是,寿康苑里的几个大丫头,只有清平经常出府的机会,凝儿曾找人跟踪过清平,发现清平每次出府必定会到东大街这一带,只是清平谨慎,每次都很巧妙的甩开跟踪的人,凝儿原本还想着找时间再好好调查一番呢!” 上官凝说的很轻巧,似乎不过在讲天气如何,晚膳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上官月脸上却满是赞许。 原本她也担心,凝儿一个小姑娘在府里管事,难免会受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危机重重 上官月不明所以,凝儿问的问题也着实奇怪,只不过稍稍一想,上官月便明白了上官凝话里的意思。章节更新最快 “我上官家的先祖乃是与成帝共建王朝的功臣,先祖上官云华为表忠心,在成帝驾前立下宏远,上官一脉永远效忠颜氏,效忠大雍皇朝,并承诺上官家的女子不入宫闱。” “为何要做这样的承诺?” “只因各朝各代均有后宫干政,外戚专权的宫乱之事发生,先祖做这样的承诺也是为了让成帝安心,表明我上官府没有染指朝政和权势的意愿!” 上官凝点点头,先祖这样做却是聪明之举,看似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其实却是远离了危险,放眼历史,那些开国功臣有几个得到好下场的,功高震主永远都是扼杀忠臣的最直接的理由。 上官凝也算是理解了为什么上官府威名显赫,手握重兵,但上官家的女儿却没有一人入宫为妃的,原因竟是这样。 “皇上对上官府不信任吗?” 上官月和颜慕殇对视了一眼,同时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们谁也回答不出,君心难测,对于颜慕殇而言,没有确切证据的话他不会轻易说出口,而且他能感觉到,上官凝似乎对此事在乎的有些过火,越是这样他说话就越是要谨慎。 上官凝也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这样的话题原本就十分的敏感,而且恐怕这其中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上官凝离开忧和苑后,一路上都异常的沉默,颜慕殇难得没一路跟着出来,没人知道颜慕殇和上官月之间的关系,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恐怕又要多生事端。 霸道腹黑如颜慕殇都有所顾忌,想到再有两个月两个人就可以成亲,颜慕殇也怕这时候横生枝节,影响大婚。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 “小姐,你脸色不大好啊,要不要直接去医馆找大夫瞧瞧?” …… “小姐,是不是王爷惹你不高兴了?” …… “小……”。 “乐儿,你让小姐我静一静好不好?” “哦!” 上官凝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摁了摁,乐儿这一世没了前世里那么多的磨难,自己又刻意的纵着,性子比前世活泼了不知多少,像是现在,嘴巴一刻不停,聒噪的像是一只麻雀,还真是让人头疼。 乐儿的嘴巴一停,上官凝霎时觉得天地安静,脑袋里一只嗡嗡乱飞的小虫子也都停止不动了。 靠坐在车厢的软垫上,上官凝将眼睛也合上,任由思绪在脑海中里恣意的游走,乐儿也不敢再出声,只得也学着上官凝靠坐在另一侧的软垫上,只不过眼睛却是睁的溜溜圆,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家的小姐看。 上官凝出了忧和苑,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冷凝下来。 “近日双阳、青川的银庄有大量的银钱兑现,可是查出来是谁的手笔了吗?” 屋子里在上官凝走后又出现了一道黑影,直接闪进屋子,稳稳的站在了正厅之中。 上官月认识此人,当初自己走投无路之时,就是此人出面帮自己摆平了那些难缠的徐家人,还有暗中追杀自己的杀手,并且帮助自己管理银庄,只是自己极少见到此人,只是知道此人名唤‘苏策’。 “回楼主,属下查到是去银庄兑换银子的人叫沈敖,是双阳一家米行的幕后老板,与麓山王府的管家有过接触。” 颜慕殇的嘴角上扬,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麓山王突然兑换这些银子肯定不是一时兴起,那急速扩充的兵力,人吃马喂的没银子可是行不通,若是再想做点别的事情就更离不开银子了。 “月娘,双阳和青川两处的银庄你要多加派人手,若是再有人支出大额银两,一定要及时遣人通知我。” “是。” 上官月站在椅子一侧,面上再无半点面对上官凝时的温柔慈爱,脊背挺直,面色严峻,俨然一个女战士,弱质纤纤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一颗不输于男子的坚韧的心。 “铁军里的人都安排进去了吗?” “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都是能够收集情报却不显眼的职务。” 颜慕殇点点头,皇上端了自己的分舵,他若是不收点利息,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弟兄们呢! “月娘,宫里的人……”。 “楼主放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楼主下令。” “好,很好……”。 颜慕殇月色的长袍被屋外的风扬起,散在肩头的墨色长发也随风起舞,邪魅入骨的容颜在墨发之中若隐若现,上官月站在一侧,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宛若九天之上的神袛,只能仰望不能触及。 上官凝回到凝雨阁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紫玉正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小厨房的门口轻轻的扇着什么,满院子都是一股浓浓的醉人心脾的香气。 “紫玉姐,什么这么香啊?” 乐儿憋了一路,好容易回了院子,又闻见了这么好闻的香气,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紫玉的身边。 “这是给小姐熬的百花粥。” “百花粥?” “是啊,春日里收集的鲜花一直在坛子里存着,现在拿出来和大米小米一起熬粥,香气浓郁,还能缓解疲劳。”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监守自盗 上官凝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自己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只是这怀抱十分的陌生,身上的味道也从未闻过。 一种恐惧从心头攀升而起,在这阴森森的花园里,上官凝的感觉尤为的敏锐,下意识的她支起手肘想要从对方的怀里挣脱。 “别动!” 上官凝的头顶,男子稍稍有些嘶哑的声音,还不等上官凝细思,自己便被男子带着腾空而起,直接落到了离刚刚站立的地方三五步远的地方,而自己落脚的地方,一把长短如食指一般的匕首插在地上,在黑褐色泥土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刺眼。 “幺星,可以放开我了!” 虽然抱着自己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但是男女有别,上官凝还是觉得周身不舒服,尽管明知道刚刚正是莫幺星救了自己一命。 感受到怀里女子的挣扎,莫幺星想了想,还是松开了紧圈着上官凝腰身的胳膊,原本温软的身子一离开,莫幺星竟觉得一阵失落。 “大小姐,是幺星冒犯了!” “是该我谢谢你,若非是你恐怕那把匕首此刻就插在我的身上了!” 上官凝十分的真诚,她不知道莫幺星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个地方,但是她却知道如果不是莫幺星突然出现救了自己,恐怕今日自己就要陈尸于此了。 莫幺星看着上官凝白皙如玉强装镇定的容颜,不知为何心中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火苗蹭蹭的往上窜,让他对刚才那个原本没有丝毫杂念的拥抱变得有些怀念起来。 “小姐,小姐……”。 乐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见上官凝完好如初的站在园子里,慌乱的面容才稍稍镇定下来,可回首看见站在一侧的莫幺星,脸色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你要干什么?” 看着乐儿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上官凝略微有些尴尬,这丫头对谁都真挚热情,唯独这个莫幺星,每次见了都跟斗红了眼的斗鸡似的。 “乐儿,不要无理,刚刚若不是幺星,你家小姐也许连命都丢了!” “什么?小姐你怎么了?” 乐儿闻言可没心思再瞪着莫幺星看了,跑到上官凝身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直到确认上官凝身上真的完好无缺没有伤痕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幺星?” 上官凝看见莫幺星的眼神一直在园子里扫描,心思也没在乐儿的身上,一时不也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的喊了一声莫幺星的名字。 “大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回去凝雨阁的好。” 莫幺星用手指了指上自己斜后方的一处位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上官凝。 上官凝是何许人物,心思玲珑异常,立时就明白了莫幺星的意思。 “也好,刚刚也着实是吓了一跳,那我和丫头先回去了,你也速速俩开吧,免得被人瞧见要生出事端来。” “是,幺星遵命!” 上官凝又不着痕迹的对着乐儿使了个眼色,拉着乐儿的袖子,朝着园子的出口走去,脚步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园子的门口,上官凝和乐儿几乎是小跑着出的园子。 外面的阳光照下来,乐儿才看见上官凝的脸色苍白一片,细密的汗珠如同是散落在夜空中的星星,布满了白皙的额头。 上官凝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刚才那一刻自己有多接近死亡她很清楚,她不怕死,但是她既然重生了一世,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呢,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死在了园子里,娘亲将会如何,颜慕殇又将如何。 “乐儿,扶我回去!” 乐儿没有多问,而是听话的走上前,将上官凝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头搭在了另一侧的肩膀上,让上官凝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好在一路回去都没有见到人,一是这个时间很多下人们都在休息,还有就是乐儿有意选了一条人烟罕至的小道。 回到凝雨阁,上官凝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掏干了,后背被冷汗塌湿,像是一块浸了冰水的棉布贴在脊背上。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莫幺星名义上的爹爹,就是最让单素羽忌惮的北疆国师,极有可能是上官鸿群亲生爹爹的邬丛涯。 但让上官凝想不到的是,邬丛涯竟会对自己下手,他难道不知道杀了大雍郡主会是什么样的罪名吗?还是他压根就有恃无恐无所畏惧? 那人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杀手,就因为自己听见了他和莫幺星的对话吗?那对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且自己并未见到其人,邬丛涯怎么会干冒风险要除掉自己呢! 还有那个花园,为何会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最主要的是,园子里的地面突然稀松,一早又是落了雾,地面上赫然有两个清晰无比的脚印,除了自己还有人进过这个花园。 邬丛涯怎么会进到这个园子,而且无比的熟悉园子里的情况,又为什么会和上官锦只见熟识? 一个接一个问题如同雨后春笋,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一个未解,另一个又露出了脑袋,又好像是一群不断飞舞的苍蝇,在上官凝的脑海里嗡嗡的响个不停。 看来,那个园子还真是大有秘密。 “祖母,凝儿昨儿给您做的蜜丝枣子糕可还吃的惯?” 用过晚膳,上官凝到寿康苑给宁氏问安。 “老夫人边吃边夸小姐蕙质兰心又孝顺懂事呢!” 贾嬷嬷满脸笑容的替宁氏作答,倒真的是发自肺腑的样子。 “吃的惯就好,我是瞧着祖母这两日气色不好,这才想着用几味益气安神的药草和蜜丝枣一起给祖母做了这个糕点,祖母常吃不仅气色好,心情也能跟着好起来呢!” “你这丫头越来越讨喜,祖母都舍不得放你去嫁人了!” “祖母舍不得凝儿,那凝儿就不嫁了,就陪在祖母身边。” “哈哈哈,真是孩子话,那亲事是皇上订的,还能说不嫁就不嫁?” 宁氏看起来气色倒真是比前两日好了不少,连眼窝四周的乌青色都浅淡下来,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起来。 “祖母可是凝儿的长辈,凝儿照顾您孝敬您那是天经地义的,咱们大雍以孝治国,当今圣上若是知道凝儿有这样的孝心,没准还会成全凝儿呢!” 装傻充愣、撒娇卖萌,这是上官凝近期总结出来的对付宁氏最有效的办法,果然话音一落,宁氏便笑的眉眼上弯,连眼珠都瞧不真切了。 此时应该是最佳时机。 “祖母,凝儿今儿个路过咱们府上后花园,那么大的园子,怎么连声鸟叫声都没有呢?” 上官凝手里剥着桂圆,正将雪白的桂圆肉一颗一颗的放到宁氏面前的小碟子里,语气自然,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凝儿,好好的怎么走到那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官凝在宁氏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慌乱。 “哦,凝儿是看书上说,用海棠花的嫩蕊泡茶喝,能够缓解心悸和胸闷,但咱们府上除了后花园附近的海棠苑别的地方就没有海棠了。” 宁氏心中微微思忖,的确,阖府上下只有海棠苑一处种有海棠,而海棠苑便正好在后花园的东侧,两者之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宁氏观察了一番上官凝的神色,见小小的人儿脸上都是好奇,没有一丝一毫慌乱掩饰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去了海棠苑。 上官凝眨着乌黑闪亮的眼睛,反观宁氏,看来宁氏对于后园的秘密是知晓的,这就奇了,将后花园封为禁地的是上官先祖,而且关于此花园还被写在了祖训里,宁氏身为上官府的当家祖母,难道会监守自盗明知故犯吗? “许是那园子偏僻,又阴冷潮湿,鸟儿不愿意去也是正常的。” “哦,这样啊,凝儿还以为那园子里被人下了毒药,将那些鸟儿啊虫儿啊的都毒死了呢!” 话音一落,正好一颗被剥的干干净净的桂圆肉从上官凝的指缝间掉落,滴溜溜落在了碟子中间。 宁氏只觉得胸口一紧,这丫头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吗? “祖母?” “呃……”。 “祖母可是又不舒服了,凝儿跟您说了好几句话您都没有听见呢!” 上官凝仰着一颗玲珑可爱的面容定定的看着宁氏,一脸的关切,宁氏只觉得自己的一张脸微微涨红,竟是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 “哦,人老了,不中用了……”。 “祖母说的哪的话,您身子硬朗着呢,凝儿还想着您能活到一百岁呢!” 论起装天真扮无辜,上官凝还真算的上是炉火纯青了,至少此时宁氏都觉得自己是疑心病太重,对上官凝还生出了一丝愧疚。 “凝儿呀,那后园子久不进人,阴气重,以后离的远些,就是走路也绕着走,知道吗?” “是,凝儿记住了!” “嗯,好孩子!” 宁氏伸出手在上官凝的头发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算作是对上官凝乖巧听话的肯定。 “祖母,那凝儿就不打扰您歇着了,等凝儿这两日得了空再给祖母做些茶点。” “嗯,凝儿有心了!清平,送大小姐出去!” 宁氏摆了摆手,她还真是有些累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因为上了年纪,精神头越好的不好了,刚才上官凝不过两句话就让她的心扑腾腾的跳的厉害。 “扶我回屋子吧!” 贾嬷嬷闻言立刻上前,多年的朝夕相伴,她能看出来宁氏此时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也不多话,扶着宁氏进了里间。 “清平姐姐,留步吧!” “大小姐……”。 “姐姐有话要说?” 清平没有言语,而是扭头看了两眼乐儿,乐儿识趣的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上官凝一把抓住了腕子。 “乐儿是我的贴身丫头,没有什么话是需要背着她的!” 清平稍稍一愣,不过很快面容就平静下来。 “大小姐,主子说以后若是有事尽管差遣,见大小姐如见主子。” 上官凝眉毛微微上扬,清平口中的主子她自然清楚是谁,只是没想到姑姑的动作竟然这样快,最可贵的是竟然对自己这样信任,要知道清平在寿康苑也是做了将近十年的大丫头了。 培养一个暗线有多不容易上官凝自然清楚,而且若是被祖母知道姑姑在院子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恐怕母女之间都要生出嫌隙来,但是姑姑却让清平将自己也视作主子,这样的信任怎能让上官凝不敢动。 “清平姐姐严重了,你只要好好的照顾好祖母就好!” 上官凝没有直接应下,只是照顾两个字说的分外的铿锵有力,清平也不多话,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 看着清平的背影,上官凝肯定,这个清平还是个会功夫的,真是不容易啊,宁氏那样多疑的人竟然没有发现清平是姑姑安插的眼线。 回到凝雨阁,上官凝是越发的肯定,宁氏对于后花园的秘密是知道的,她的心中千头万绪,索性像是以前一样,走到书案旁,将一张宣旨铺展开,白狼豪的毛笔蘸着上等的文山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第一个字,便是景,这个掌管着大雍天下的王者,也是前世里下旨抄了上官府的人,这一世他就像是个幽魂一样,在各种事件里皆有他的身影,但却扑所迷离看不真切。 第二个字,便是锦,自己的亲生爹爹,掌管大雍五十万兵马的辅国将军,无论身份还是地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却养了一名北疆的皇子在府,对出入上官府的各方势力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是越发的纵容,对自己的女人和子女都是冷心冷情全不在乎。 第三个字,便是涯,北疆先帝亲封的国师,出身离奇,身份莫测,手段高明,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势,却多年隐忍不发,跟大雍皇帝、跟辅国将军似乎都有所联系,更是频频出入上官府,甚至于对上官府的禁地都了若指掌,而且有胆量暗杀大雍的郡主。 …… 一个接一个名字跃然纸上,上官凝边想便将一个又一个名字用黑色的线条连在一起。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交错的黑线像是一张密密的蛛网,将所有上官凝所熟识的人,可疑的事情都罩在其中。 想起姑姑对自己说道的上官府与颜氏一脉之间的渊源,以及上官府与麓山王一脉的约定,上官凝觉得自己此时就深陷其中,每方势力都隐藏在暗处,只有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她知道,顔慕殇会护自己周全,但是前世的仇恨是自己的,她不能将一切都强加在顔慕殇的身上,焉不知逐殇楼云埔分舵被端的事情就是因自己而起,前世里她可不记得朝廷有对逐殇楼动手。 但,如果没有顔慕殇的相助,她想要揭开这层层的迷雾是有些困难的,自己的那些谋略和算计在内宅之中尚且可用,可如果要深入朝堂,想要摸清那些深水之下的秘密恐怕就行不通了。 她自己两个月之后倒是可以借着嫁入晟炀王府而摆脱这一切,可是这些阴谋一日不清,上官府的危机就一日都不能解除,那么娘亲和那未出世的弟弟就会一直都陷在危险之中,自己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她不能留给弟弟一个千疮百孔的上官府啊! 内心的挣扎像是起伏的巨浪,一个接一个的拍上岸,上官凝就如同是那浪花中不能自己的浮萍,被海水包裹其中,随波逐流。 她要怎么办,她是不是要把一切都告诉顔慕殇,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变的简单明了,调查也能更加的有的放矢。 可是,顔慕殇会怎么看,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个孤魂野鬼的事实吗? 莫说顔慕殇是个王爷,就是个普通百姓恐怕也不能接受娶鬼为妻吧! “凝儿?” 顔慕殇一进门就见上官凝站在书案旁,手里拿着毛笔,嘴里在喃喃的低语着什么,面前一张硕大的宣旨,上面满满的都是文字,而那丫头的视线却不知落在何处。 枉费他特意沐浴了一番,换了一件松石绿的长袍,还在墨发上别了一支白玉素簪,原想着让小丫头对自己垂涎一番,却没想到,自己靠在门上身子都有些僵了,这丫头竟是一点也没察觉,这让顔慕殇的一颗心真是深受打击。 无奈之下,只得后者脸皮自己走到了上官凝的身边,饶是如此眼前的小人儿还是一无所查,顔慕殇这才觉得情形有些不大对。 “嗯?殇?” 上官凝被人圈住腰身,下意识的就要动,转而才发现圈着自己的是顔慕殇,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又让顔慕殇心中满足了一番,看来这小丫头对自己还是十分信任的。 “在想什么,连我进来都没发觉?” 顔慕殇环着上官凝,感觉臂弯中的小人儿似乎越发的清瘦了,心中不由得发闷,想到还要再有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把这小丫头娶进府,顔慕殇就郁闷的想要砸墙。 ------题外话------ 勤劳的酒儿啊,自己亲自己一个,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章 就这样吧 “还有一次,我听人说冬季里去荷塘下面的动土里挖冻藕可以治 “我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偷偷的跑到爹爹的书房去玩,正好看见书案上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我好奇的想要把那石头拿下来,却不知道那个石头那么重,结果手一松,那石头就掉在地上,啪的碎成了几半,我怕被罚,就一个人偷偷的躲到了府里的一处柴房里,连母亲找来我都不敢应声,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侍卫们找到……”。就爱上网 。。 于是上官凝便倚在顔慕殇的怀里,真的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好。” 卧蝉眼是天上的惊鸿一般,刹那的光芒一闪而逝,顔慕殇点了点头。 顔慕殇挑着眉,不知道为何他觉得今天上官凝有些不同,似乎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难道是那些一直让自己都觉得好奇的事情吗? “殇,你想不想听我讲讲我儿时的事?” 上官凝脸色一红,但是心中却也极为的向往,执一人之手直到天荒地老,不理纷争平淡度日,还有一双儿女环绕膝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一直都是她渴望和向往的。 顔慕殇宠溺的捏了捏上官凝宛若凝脂一般的脸蛋。 “傻丫头,以前我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好,可是以后你便和我在一起了,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想呢?” “那你最近为什么又想了呢?” 上官凝又想起了前世的传闻,心中一痛,被顔慕殇抓在手心里的手指也反射性的一动,长长的指甲在顔慕殇的掌心划了很长一道红痕。 “以前,我只是想着怎么好好活着,不被暗杀,这样的未来想与不想又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以前没有想过?” 顔慕殇不知道上官凝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却还是据实以答。 “未来?以前没想过,可是最近却是想了!” 上官凝坐在软榻上,依旧背靠着顔慕殇,右手也被顔慕殇抓在手心里,温温热热的。 “殇,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未来?” 窗子关着,却仍旧能够听见风打在窗棂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十分规律,偶尔还有几声寒鸦的叫声,让夜色平添了几分凄清。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上柳梢,上官凝的情绪才平稳下来,短短的小半个时辰,顔慕殇却觉得比自己之前度过的岁月加在一起还要漫长。 顔慕殇也没再坚持,脸上既是心疼又是气愤,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的轻柔,指腹轻轻的扫过上官凝的脸颊,将泪迹一点点的擦干。 听到顔慕殇的声音,上官凝慌忙抬起头,脸上泪迹斑斑,声音也有些嘶哑,自己的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得到。 “别叫乐儿,我不想被人看见这个样子!” 顔慕殇久久等不到上官凝的回答,再难镇定,一张脸也紧跟着阴沉下来,一定是有人暗中欺负了自己的凝儿,可恶,他若是知道此人是谁,决不轻饶。 “乐儿……”。 可上官凝不开口,顔慕殇也没办法,只得将上官凝揽在怀里,任凭上官凝对于眼泪打湿自己特意才换上的松绿长袍。 上官凝不说话,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劈哩吧啦的纷纷砸在顔慕殇的心上,只让顔慕殇觉得自己的心在刀山上滚了一圈。 尽管顔慕殇希望自己能够多些展示自己男性魅力的机会,可是却见不得上官凝的眼泪,哪怕是一滴也不行! 在顔慕殇的世界里,除了有人欺负自己的小人儿,否则一向坚强的上官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落泪呢! “凝儿,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是谁,告诉我!” 只见上官凝宛若星子一样的明眸,突然间水雾蒙蒙,很快,一滴晶莹如珍珠一般的泪珠便滑落下来,生生的烫伤了顔慕殇的心。 直到最后,顔慕殇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便上官凝和自己一样对彼此思念如狂也不该是这个样子,于是他掰开上官凝紧紧扣住自己的一双白葱似的小手,捧起上官凝的脸,柔声的问道。 “凝儿,怎么了?” 上官凝不知道自己一共喊了几次顔慕殇的名字,只知道每听到一次顔慕殇的回答,她的心就会踏实一分,对未来也就坚定一分。 …… “我在!” “殇!” “我在!” “殇!” 圈在自己腰身上的胳膊十分的纤细,顔慕殇却觉得似乎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并不沉重,而是铺天盖地的温暖和幸福。 她连手中的毛笔都来不及放下,就反手抱住了顔慕殇的腰身,刚刚还酸溜溜的顔慕殇被上官凝的这一个动作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之便是一阵狂喜。 想到前世最后听到的那个传闻,上官凝心中一痛,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件事,只将一切放在心底的最深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然想一想,可是此刻看到顔慕殇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官凝却觉得之中的某一处似乎被外力拉扯的十分的疼痛难忍。 上官凝见到顔慕殇的刹那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起来前一世里听到关于顔慕殇的种种传闻,那时候自己还觉得不过是听戏文的感觉,却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这个男子结为夫妻。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抢亲来了 上官凝心情无端的好,也没有理会乐儿一副活见鬼的傻样子,自顾自的走到了盥洗架的旁边,人心情好,果然看什么都是顺眼的,就是盆子里的水上官凝都觉得比平日里清亮了几分,面巾上的刺绣也比平日要生动的多。| “乐儿,帮我绾个灵鹊髻吧!” 上官凝坐在化妆凳上,伸手从妆匣子里拿出了两支镶嵌着蓝红两色宝石的翠玉簪子,反手递给了乐儿。 “小……小姐,绾灵鹊髻?” 这个灵鹊髻可是个十分复杂的发式啊,小姐就是去参加宫宴都不曾让自己绾过如此复杂的发髻,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傻愣着,是忘记了怎么绾了吗?” 看着镜子里乐儿愣愣发神的样子,上官凝弯着嘴角问道。 “小姐,您若是难受就说出来,您不要这样强颜欢笑啊,乐儿看了心里难过。” “呃,乐儿你在说什么?” “小姐,乐儿直到一定是你和王爷之间有了什么误会,可是小姐,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憋在心里啊,这样会憋出病来的。” 乐儿苦着脸,就差没哭出来了。 这回换上官凝傻了眼,什么跟什么啊,感情这丫头一早上就怪怪的,原来是以为自己和颜慕殇之间闹了别扭啊,上官凝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和王爷好的很的,昨夜秉烛夜谈好不尽兴,怎么会有什么误会呢?” “可是,王爷走的时候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这才是让乐儿最纠结和不解的,哪有人聊天会聊出那么大的火气的。 “是生气,可是不是针对你家小姐我,放心吧,你家小姐这样聪明可人,谁舍得跟你家小姐生气呢?” 上官凝笑着打趣,乐儿还没见过自家小姐这样说过话,一下子也被逗笑了,心里的不安这才消散开。 不管怎么说,只要小姐没有难过就好。 看着乐儿破涕为笑,开始给自己绾发髻,上官凝的心情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上官锦要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呢? 乐儿给上官凝上妆,小脸又垮做一团,虽然小姐说没什么,但是那双眼睛明明就是红肿的厉害,她都已经涂了几层的脂粉了,却还是没能遮掩住。 “诶哟,傻丫头,这样已经很好啦,别苦着张脸了,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主子给你气受了呢!” 上官凝弹弹乐儿的脸蛋,语气诙谐的说道。 虽然自己的眼睛的确有些不大雅观,但是想想,还真是值得,何况若是别人问起来,自己也是有对策的。 “走吧!” “去哪?” 上官凝翻翻白眼,她怎么觉得乐儿是个小姐,自己才是个丫头呢? 主仆两个人一路奔着锦华苑的方向而去,上官凝因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便尤为的好,一路上脚步都觉得轻快的多,风吹树木的声音竟然宛若仙乐。 “大小姐好!” 几个在锦华苑里伺候的丫头们见到上官凝纷纷的弯身施礼,上官凝摆了摆手,心中倒是疑惑,上官锦极少会让这些丫头们近身侍候,更惶论是这一大帮子的丫头。 “大小姐来了,将军刚起身,大小姐稍坐片刻,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荃安从内间走了出来,殷勤的跟上官凝请安,又利落的安排丫头们给上官凝端了茶,不等上官凝回答便转身又回了里间,步子竟是有些慌乱。 上官凝依言坐在了厅中的椅子上,还真是奇怪,此时不过未时,而且上官锦才刚刚差人传自己过来,怎么这么快的时间竟然就躺下了? 荃安虽然机灵,但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即便隐藏的很好,不经意间还是透漏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上官凝的感觉十分敏锐,她在空气中闻见了一股陌生的味道,这味道绝对不属于上官锦,更不可能属于这院子里的下人。 上官锦的屋子里有人! 上官凝几乎可以肯定,但是什么人竟然要背着自己,而且看荃安紧张的样子,似乎很怕被自己看出端倪,荃安既然敢这么出来回话就证明这是上官锦的意思。 上官凝敛下眼婕,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盯着杯中茶水的眼睛莹润透亮的好似一汪清泓。 “大小姐,请!”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荃安才从屋子里出来,一张脸谄媚的很,笑嘻嘻的好像是花园里的秋菊。 上官凝没有言语,直接起身往内室走。 笑话,穿件衣裳竟然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这段时间该足够裁剪一件衣裳出来了。 进到里间,刚刚的那股味道更加的浓郁了,上官凝故作不知,面带微笑的走上前。 上官凝斜躺在床榻上,腰部以下盖着锦被,头发梳的倒是一丝不苟,面容比前两日也要红润的多,到底是常年在外的将军,身子健康的很,这恢复起来也比寻常人要快的多。 “凝儿给爹爹请安!” “凝丫头来了,坐吧!” 上官锦用手指了指一侧的绣凳,上官凝坐上去,隔着厚厚的裙摆还能感觉到绣凳上的热气。 “爹爹身子可好些了?” “无碍,不过是割了个口子,几幅药下去就无碍了!” “爹爹可不能大意,虽然爹爹底子好,可还是要按着大夫的吩咐敷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拿利息来 麓山王一看就对这个矮个世子十分的喜爱,甚至于连面子都不想再做了,对着上官锦就咆哮出声,也难怪麓山王会把这事情归咎到上官锦的身上,上官府有个门神之称的将军守门,除了上官锦谁有这个本事在上官府里撒野。| “上官锦,你欺人太甚!” 麓山王一把抓起矮个世子的一侧肩膀,脸色阴沉的吓人,上官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跳。 只见一座小山似的麓山王从座上飞奔而下,硕大的身躯跑起来竟然异常灵便,脚步落在地上也是几近无声,上官凝微微皱眉,这个麓山王看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卿儿?” 珍珠落地,上官凝的心也落了地。 咻的一声,一粒珍珠破空而来,擦着上官凝的耳畔飞过,啪的一声打在了麓山王世子伸出的右手上,只见矮个世子原本举着的右手咔吧一声,便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弯折过来,整个人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不等上官凝有所反应,那个站在麓山王身后的矮个公子果然走上前来,病怏怏的身子眼看着就要靠近上官凝,一屋子的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父子两人吓的有些呆傻了。 上官凝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麓山王,这样轻浮放荡的人竟然是位王爷? “蒋夫人也知道妇孺不该插言,那还是不要说的好,这个丫头我是要定了,祖训在前,就是皇上也不会多言的,卿儿,过去和你媳妇亲近亲近!” 上官凝知道蒋氏最近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生怕一激动动了胎气,赶紧走到蒋氏的身边,用小手轻轻的拍打蒋氏的后背。 蒋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但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话说到最后简直是吼出来的。 “麓山王,按理说,我乃妇孺,这样的场合不该插言,但是平宁毕竟是我的女儿,如今平宁与晟阳王还有不足两个月就将完婚,王爷此番不是棒打鸳鸯强人所难嘛!” 这回莫说是上官凝和蒋氏,就是上官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个麓山王简直是欺人太甚,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上官府的嫡女怎么在他麓山王的眼里就是个如此低贱的人嘛,竟然连三媒六聘都没有就要领回家去,这无疑是对着他上官锦的脸打耳光。 “将军听见了?我的儿子说满意,将军只要记得祖训就好,皇上那里自有本王去说,让这丫头好好的收拾收拾,找个好日子就跟我回麓山王府吧!” 上官凝倒抽一口凉气,这父子俩是事先商量好的吗,这个男子压根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竟然就敢如此作答。 “卿儿满意。” 此人看着上官凝,面色冷冷的,不苟言笑,似乎对上官凝没有什么好感,如果这个男子说不满意,那么今日这也就是一场闹剧,所以这个被唤作卿儿的男子说的话成了此事的关键。 这个男子身高与上官凝不相上下,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长脸,柳叶眉,脸色苍白,嘴唇很红,却红的有些不自然,应该是涂了口脂。 上官凝一惊,猛然抬头往麓山王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麓山王的身后,阴影之中,站着一个个子矮小的年轻男子,如果不是麓山王自己开口,没人能够相信这两个人会是父子。 “卿儿,这个媳妇你可满意?” 麓山王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把玩着茶杯盖上的提手,看不出情绪,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只有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这件事现在摆明了是自己的府上理亏,上官锦尽管心中窝火,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硬气。 “家母年迈,记性也一日不如一日,王爷多多原谅!祖宗的遗训锦自然不敢忘却,只是如今我府内只得凝儿一个嫡女,却又一惊由皇上指婚给了晟阳王,实在是抱歉啊!” 上官锦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又下意识的看向了宁氏,却见自己的母亲低着头,有意的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上官锦心中一惊,看来麓山王口中所言是确有其事了。 “看来老夫人没有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将军啊,本王早在三个月之前就书信了一封交予了老夫人,请老夫人履行咱们麓山王府和上官府之间的约定,将军不会是将祖宗的遗训都不记得了吧?” 上官锦曾几何时被人这样晾过,一张俊颜十分的难看,这个麓山王简直是欺人太甚。 上官凝自然知道麓山王口中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宁氏双手发抖的原因,但是经历了昨晚,她已经无所畏惧,自己的婚事是皇帝御赐的,金口玉言,即便这麓山王位高权重,也越不过皇上吧! “好茶!” 宁氏攥着茶杯的手一直在抖,麓山王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容十分的讽刺,转手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还请王爷明示。” 麓山王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在众人的眼里却是比哭还难看,竟如地狱之中的牛头马面一般让人心生惧意。 “上官将军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王爷玩笑了,世子的婚事应由当今圣上指定,更何况,子女的婚事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应该与麓山王妃商议才是,来我上官府恐怕是不妥吧?” 宁氏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状似无意,但若不是贾嬷嬷眼疾手快,上官凝敢肯定那茶杯一定会掉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第一百七十三章 锋芒毕现 顔慕殇话音一落,抓着麓山王手臂的手也随之松开,麓山王没了支撑,很没形象的啪叽一声摔倒在地,宽大的国字脸戳在上,好巧不巧的被地板上的那颗珍珠铬到,硬生生的铬出了一个黄豆粒大小的肿块。乐-文- 顔慕殇眸色森寒,前世里自己的凝儿遭受到的一切,他要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今日不过是打个牙祭而已。 “荃平、荃安,快安排侍卫将世子爷抬到客房去,再去请寿康医馆的廖夫子到府。” 上官锦一见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两个小厮安排人来给痴儿世子诊伤。 “上官府虽好,却不是养伤的好去处,在下有处宅子,就在东大街的长平胡同,宅子安静环境也好,周围的医馆药堂更不再少数,世子爷在哪里养伤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也不等麓山王说话,啪啪的击掌两声,两个一身黑色劲装、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从天而落,笔直的站在顔慕殇的身后。 “你们两个人将王爷和世子爷背好,两位都是金贵的身子,若是有半分差池你们两个人提头来见!” “是!” 两个人不由分说,一前一后的走到麓山王父子的面前,伸手就要将痴儿世子扶起来。 “顔慕殇,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要挟持我们父子吗?” “王爷这话真是让本王伤心,本王一片热诚,一心为了王爷和世子着想,怎么在王爷眼里还成了挟持了呢?” “顔慕殇,你这个……”。 “王爷身子刚刚受了伤,还是省省力气的好,若是喊破了嗓子本王可没办法给皇上交代!” 顔慕殇不过弹了弹手指,麓山王没说完的话便被卡在了喉咙里,只见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再没声音,一张脸憋的通红。 “还愣着干什么?” 两个侍卫二话不说,一人背起了痴儿世子,一人扶起了麓山王。 痴儿世子原本就瘦弱,此时又是昏迷不醒,背着倒也容易,但麓山王人高马大又健壮异常,此时更是手脚并用的胡乱比划,上官凝不由得为那个扶着麓山王的侍卫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侍卫戴着面具,上官凝看不清楚容貌,只见看起来瘦削的侍卫将麓山王半搂在肩窝里,手臂一翻,麓山王巨大的身躯便到了侍卫的后背之上,连麓山王自己都惊讶的合不上嘴巴。 侍卫对着顔慕殇点了点头,足尖一点,竟然施展轻功,瞬间便消失无踪。 “将军、老太君、蒋夫人,殇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上官锦面色微妙,说不出喜怒,宁氏虽然看着顔慕殇却也是面如止水,只是之前一直抖动的手此时倒是平稳了下来,只有蒋氏,见到顔慕殇出现,满脸的喜悦。 她才不管顔慕殇是不是不请自来,她只知道若不是顔慕殇今日出现,自己的女儿指不定要受什么欺负和侮辱呢! “王爷说的是哪里话,该是妾身要谢王爷解围之恩!” 蒋氏想要起身道谢,却被上官凝拉住了衣袖。 至从昨日坦诚之后,上官凝还是第一次见到顔慕殇,刚刚顔慕殇的一番作为上官凝岂能不知道其深意,心中早已是软做一滩春水,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蒋夫人这样说,殇真是受之有愧,平宁郡主是我晟炀王府未过门的王妃,殇护着自己的未婚妻子是理所应当,万不敢担夫人这个谢字!” 刚刚面对麓山王时的狠厉手段收敛起来,顔慕殇重又化身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俊美王爷,言辞温和进退有度,蒋氏对这个女婿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在心里竖了竖大拇指。 “老夫人,殇刚在院子里听见麓山王曾提及两家约定之事,还言说曾寄信于老夫人,不知此事可是当真?” 上官凝心头暗忖,颜慕殇是故意的,他一早就从姑姑那听说了麓山王寄信于祖母之事,现在提出来,摆明是要祖母难堪,颜慕殇还真是记仇,不过,上官凝心头暖意融融,颜慕殇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天地可鉴! 果然,宁氏听见颜慕殇的问话,好不容易撂下去的心重新被提了上来,这次连上官锦都顺着颜慕殇的目光一起望过去,同样的好奇,半分为宁氏解围的心思也没有。 宁氏原本想着自己私下里寻个由头跟上官锦胡乱解释一番即是,却也没想到颜慕殇会在此时将这件事再次翻出来,并且这般**裸的摆在台面上,这让她怎么说。 “老夫人,可是又头晕了?” 贾嬷嬷不愧是跟在宁氏身边几十年的人,一打眼就知道了宁氏的心思,所以赶紧开腔,宁氏有了这么个大台阶赶紧顺着就往下走。 “是啊,昨夜睡的不安生,这头晕的却是比往日还要厉害,王爷,老身身子不适,还请王爷见谅!” 颜慕殇似笑非笑,也不言语,宁氏心头突突的往上冒冷气,这个颜慕殇怎么从头到脚都透着股子邪气,一双眼睛好像火眼金睛,轻轻柔柔的就看透人心。 宁氏虽然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上官凝的祖母,但是颜慕殇是王爷,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如果看在上官凝的面子上,颜慕殇尚且对宁氏有几分客套,但自从知道了凝儿前世受到的冷遇,颜慕殇可是没心思再讨这个宁氏欢心了。 所以,宁氏没得到颜慕殇的回应,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如同是热锅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猫捉老鼠 贾嬷嬷这番话其实就是废话,但是却属实是上官锦和宁氏都想到了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出来,贾嬷嬷的意思就是坐山观虎斗,让上官府抽身事外,如此一来的确是能保全上官府,然如此一来就等同于是将上官凝排除在外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晟阳王必不会善罢干休,无论是闹到御前也好还是麓山王和晟阳王单打独斗也好,将军和老夫人都以晟阳王的意思为准,有什么事情也都由王爷出面即可,这样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对咱们上官府都没有害处,而且老奴相信王爷最后一定会斗败麓山王的!” 贾嬷嬷放平语气,一点一点的分析,上官锦和宁氏也都认真的听着,在他们看来,如今任何希望都比没有希望要好。 “依老奴之见,将军和老夫人根本就不必为此事忧心,如今来看,这件事反应最大的是小姐的未来夫君,上午将军和老夫人也是见到了晟炀王的态度,那麓山王再是嚣张也还是败在了晟炀王的手下。” 贾嬷嬷福了福身子,这才继续开言。 “那老奴便僭越了。” 上官锦对贾嬷嬷一向比较尊重,自己小时候没有专门的看管嬷嬷,几乎就是在贾嬷嬷膝下长大的,所以说刚才的话并非客套。 “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您是母亲身边的老嬷嬷,也是看着本将军长大的,有什么话您说便是。” 一直在宁氏身边低头不语的贾嬷嬷突然出声,宁氏和上官锦都诧异的看向了这个平日里并不善言谈的贾嬷嬷。 “将军,老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锦也有些头疼,若是上阵杀敌他倒是有胆有谋,就是千军万马面前也丝毫不惧,但如今这样的棘手情形还真是难住了他。 宁氏看了看儿子的脸色,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府中最近不太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饶是她这个沉浮了半辈子的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锦儿,此事如何是好啊?” 宁氏自知此事是自己处置不当,所以也不敢多言,只希望那个麓山王不要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去,但是刚刚在大厅之中,麓山王气急败坏的样子,恐怕绝不会善罢甘休。 上官锦叹了口气,脸色很不好看,难怪麓山王进府之后便横行无忌,丝毫不把众人看在眼里,这件事就是扯到皇上面前也是自己上官府有错在先,虽说君无戏言,但是这麓山王与皇上之间私交甚笃,结果如何还真是未为可知。 “母亲,您真是糊涂!” 宁氏一生都是顺遂得意的,还没在什么事情上吃过大亏栽过跟头,所以咋一看见麓山王出现,她着实是慌乱了一把。 只是宁氏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麓山王明知道下旨赐婚的事竟然还敢上门,并且一副自大狂妄的样子,甚至将自己从未在人前露过脸的世子也一并带了出来,这是笃定了上官府会妥协还是笃定了皇上会更改圣旨。 上官凝是御封的郡主,日后也是整个上官府的助力,两个哥儿还都指着上官凝拉拔呢,决计是不能草草的将上官凝嫁人的,于是宁氏便将那封信私自压了下来,后来皇上亲自指婚,宁氏更是将此事放在了脑后。 这样的情况还用再多想嘛! 宁氏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于是暗中找人打探了一番,虽然没能打探出那世子的真实情况,但却知道这个世子从出生起就没出过府,被麓山王派的十几个丫头哄在院子里,连教习先生都没请过。 这样的情况,无外乎两种,一种是世子惊才绝艳,麓山王想要自己的儿子一鸣惊人所以有意隐瞒,另一种就是世子本身有问题,或者是残疾或者是有其他缺陷,麓山王不想让人知晓,所以把世子困在府中。 宁氏不傻,一个御封的郡主可比上官府的嫡女身份要高的多,麓山王门槛再高也不过是个异姓王爷,皇上若是有心一夕之间就能褫夺了王位,最重要的是,麓山王府上的世子没人知道其底细,想来十几岁的少年郎风华正茂,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终日呆在府里呢? 后来,上官凝中毒昏睡不起,麓山王对此事也歇了心思,宁氏以为此事就此就算完结了,却不料上官凝被赐封为郡主的三日后,麓山王的书信就再次到了自己的手中。 宁氏叹了口气,上官凝六岁的时候这个麓山王就曾书信提起过要结亲,但是因为有释尘师太的签批,宁氏也不敢随意决断下来,于是言辞客气的以上官凝年幼为由把事情拖了下来。 “麓山王寄信到府,已经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当时凝儿尚小,我便没将此事放在心里,后来凝儿中毒昏睡不醒,麓山王便也断了联络的心思,原本想着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上官锦点点头,麓山王世子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之前也没有人听过关于这个世子的消息,寻常公子哥们的聚会这位世子也是从不出席,却没想到这位世子竟然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儿。 宁氏自知今日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自己的儿子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开了口。 “锦儿刚刚也是见到了麓山王世子了吧?” 上官锦也不再出声,只是绷着脸等着宁氏的下文。 宁氏摆了摆手,屋子里侍候着的下人们便都鱼贯而出,除了贾嬷嬷很快屋子里就走的一人不剩。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 “幺星,如果为难……”。 上官凝自然知道莫幺星心中所想,说实话,莫幺星对自己真的已经算的上是真心相待了,想想自己与这个孩子相识的时间虽然不短,但真正相处的日子并不多,自己也从未给这孩子做过什么允诺,从始至终都是这孩子对自己掏心掏肺。 原因是什么,上官凝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个少女,对这些男女之事自然也不是不清楚,但她一直都选择忽略,可至从跟颜慕殇将自己的身世坦白之后,她的心境也变了很多。 自己凭什么要这孩子这般对待自己? “大小姐,那园子里有暗道,是直通大雍皇宫的。” 莫幺星语速突然加快,似乎怕自己犹豫之后便没有勇气说下去一样。 上官凝心头一惊,她曾想过上官府里有暗道,但一是没有想到暗道的出口会在后面的园子里,更没有想到暗道的另一端会直通皇宫。 看来,上一次,颜慕景就是从暗道进入上官府的。 一个府邸,将军府邸,却有暗道直通皇宫,这其中的玄机上官凝甚至不敢往下深想。 看宁氏和上官锦的态度,对于园中的暗道是清楚的,颜慕景既然通过暗道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上官府,对这暗道自然也是熟知的,那么邬丛涯呢,一个北疆的丞相,何以对上官府的布局如此清楚? “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后园的秘密的?” 上官凝斟酌了一下,还是避免了直接提及那人的名字,免得莫幺星听了心里头不舒服。 “应该是在第一次来上官府的时候就知道”。<> “第一次?什么时候?” “就是大小姐昏睡的第一年”。 “我昏睡的第一年?” 上官凝回想了一下,自己昏睡的那一年应该是在四年前了,四年前邬丛涯就知道上官府的密道,这岂非有些不合逻辑? 邬丛涯在此之前一直身在北疆,即便是和大雍皇室之间有联系,却不该知道上官府如此机要的秘密吧? 上官府的后花园,被设为禁地已有百年,就是自己这个上官府的嫡系子孙对此都一无所知,邬丛涯怎么会知晓? “是,他第一次来府上的时候由于大小姐昏睡,王爷……派了人专门守护在府外,但他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府,我瞧瞧的跟踪过,他去的方向正是后园。” 莫幺星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情景,没有半分的温情,只有极为公式化的一句‘你是莫幺星,我是你的父亲’,偏偏那人拿出的证据是自己无法辩驳的,初见父亲的喜悦还没等爬上心头就被熄灭。 “你是怎么知道那密道是通往皇宫的?” 这个问题也很关键,即便莫幺星跟踪那人,发现了那人的行踪,但却不应该会知道那暗道的出处,除非莫幺星自己亲自下去过。 “我走过。” 莫幺星很坦白,他当初只是太好奇,好奇那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进入的暗道,同时也好奇,上官府的这个被做为禁地的花园究竟暗藏着什么秘密。 “你到了皇宫?” “是。<>” 上官凝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是上元节狮子花会上的西域腰鼓,砰砰砰的似乎想要从自己的胸腔里跃出来。 “这暗道直接通到羽雀殿。” 羽雀殿? 上官凝猛然想起,这羽雀殿与上官府的后花园一样都是禁地,自己虽然没有到过,却是听过关于这个羽雀殿的传说。 据说这羽雀殿原本是岑青皇帝,也就是颜慕景的曾曾祖父的妃子凌媛羽的寝殿,这个凌媛羽乃是俘虏出身,是岑青帝在攻破敌营时发现的。 据闻,这个凌媛羽貌若西子胜三分,肤白好似盛启山上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眸子好似西天闪耀的启明星,红唇艳美好似世间最为妖娆的红色罂粟,身姿轻柔凌然欲飞,似乎造物主对这个女子万分的宠爱,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赋予了她。 岑青帝将女子带回皇宫,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之声,将凌媛羽安置在后宫的一处宫殿,每日留宿,不出一月,原本身份卑贱的俘虏便一跃成为大雍位份最高的妃子,凌驾于三宫六院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女子之上。 岑青帝除了早朝,几乎都是歇在羽雀殿,日日笙歌,夜夜缱绻,后宫之中一时成了这个凌媛羽一人的后宫。 好景不长,被宠的无边的凌媛羽在一日清晨,被岑青帝赐下的一道圣旨夺了性命,圣旨的内容是凌媛羽心思歹毒、谋害皇家子嗣,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相互倾轧,若是这样的罪名都能赐死,那后宫之中怕是没一个能够喘气的活人了。 盛极一时,好似传奇一样的女子轰轰烈烈的走入大雍的后宫,却像是一朵昙花,一夕之间凋零成泥,化作一抔黄土,连史册上都是寥寥几字的记载。<> 为何上官府会有密道直通羽雀殿呢? 上官凝直觉得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一个皇帝会对自己心爱的妃子下令赐死,其中的原因绝对不是圣旨上说的那么简单。 此事一定和上官府有关。 “昨日,你如何知道我会去后花园?” 这一点也是让上官凝百思不得其解的,去后花园算得上是自己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有人会提前知道,如果说遇见邬丛涯是偶然,那么莫幺星的出现就绝非偶然了,虽然莫幺星救了自己一命,但疑惑就是疑惑,半分也掺不得假。 莫幺星脸色一红,明显的透出一丝羞赧。 他怎么和上官凝说他从院子里听见了上官凝的声音,便在那人离开后远远的一直尾随着上官凝,后来见到上官凝进了园子他怕被发现才远远的躲开了,若不是上官凝在园子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他是不会贸然出现的,不过只要一想起当时的险境,莫幺星就觉得心跳加速,如果他出现的再晚一些,也许就再难见到眼前的女子了。 “我是跟那人有事情没有说完,所以才一路跟着去的,没想到竟然在园子里遇见了大小姐。” 莫幺星说的半真半假,只不过把自己尾随的人变成了那人而已。 “那人一直在园子里?” 上官凝也不再追着刚刚的问题问,莫幺星的表现让上官凝多多少少的猜出了几分,所以换了个话题。 “近几日他都是在宫中。” 上官凝点点头,那单素羽进了宫,想必这个邬丛涯也是跟在身边,这次单素羽来访十分的奇怪,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住在驿馆,而是直接住在了宫里,一连几日都是音信皆无。 这个邬丛涯胆子倒真是不小,青天白日的就敢从暗道私自出宫,难道就不怕单素羽追究或者是冲撞了当今圣上吗?还是说在其心中压根就没将单素羽看在眼里,或者其与颜慕景之间却有特殊的关系,所以颜慕景才对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官凝一连做了几个假设,每一个都在最后被推翻,似乎每种假设最后都有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即便邬丛涯和颜慕景之间早有往来,但宫中密道这样的绝密之事,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告知一个他国臣子的吧! “他此次进府还是让你寻找密信吗?” 上官凝想到自己在院子外面听到的话,那人似乎反复都在追问什么东西的下落,想来除了各方都觊觎的密信也没有其他了。 “是,还有,就是让我盯紧将军。” “盯紧将军?” “是,让我一旦发现将军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便第一时间告诉他。” 异常举动? 这个邬丛涯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异常举动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实在是过于广泛,让人可以随便理解,但邬丛涯指的是什么,是他事先知道了什么事情吗? 上官凝想起白日里自己在锦华苑闻见的那股陌生的味道,父亲和荃安的奇怪反应,刻意的遮挡和隐藏,那屋子里的人究竟是谁,和上官锦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凝和莫幺星谈了整整半个时辰,这在两人相识的几年里还是第一次,除了最开始的几句话,后来上官凝和莫幺星聊的都与那人无关,而是莫幺星过往的一些事。 上官凝才第一次发现,这个莫幺星虽然从小历尽苦难,早年丧母,独自一人在世间漂泊,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男孩子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却比自己的那个庶弟成熟了不知多少,性格坚韧,见识也广,尽管才十二岁,却已经将大雍大半个河山都走了一遍。 想到这孩子的孤苦无依,上官凝不由得心中微酸,自己不可能回应这孩子的感情,但是她决定,以后但凡这孩子有需要,自己一定会倾尽全力相助,也算是给自己内心歉疚的一些安慰吧! 莫幺星离开凝雨阁的时候繁星满天,小小的少年跃出凝雨阁,想到刚刚和上官凝之间的谈话,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暖意,他和大小姐从没有像刚才一样那么静静的说过话,大小姐长长的睫毛就在自己的眼前,像是两只翩翩欲飞的蝴蝶,毛茸茸的翅膀刷过自己的心头。 多年后,当威震北疆的流月将军回想起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却总是无法忘记这个十分不起眼的瞬间,似乎这短短的半个时辰温暖了他的一生,让他即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也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凝儿似乎和那小子很熟悉啊?” 说曹操曹操到,莫幺星前脚才出凝雨阁的门,单素羽后脚就跨了进来。 对于自己的凝雨阁频频有人出入,上官凝早已经修炼的沉稳淡定了,上官凝甚至会自嘲的想,自己重生之后似乎这招惹桃花的本事也强劲了许多,前世自己可是一直坐冷板凳,大家一提起自己这个上官府的嫡女,一个个的都嗤之以鼻,谁能想到不过转眼的一世,这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王爷也好,邻国君王也罢,个个都成了自己闺阁的常客,不知道若是被市井的百姓们知晓,又会传出什么样的故事情节。 “国君何出此言,我这凝雨阁现在是人人都能来的自由之地,上官凝可不认为小女与国君很熟悉。” 上官凝将已经放的有些微亮的茶水倒掉,重新加了些热水,动作轻柔,一气呵成,嘴里说着,眼睛却是半分也没有看向单素羽。 单素羽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在刚刚莫幺星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将上官凝刚刚斟满热水的茶壶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郡主这待客之道可真是不太好,本君好歹是一国之君,郡主每次见到本君都是这般疏离甚至冷语相向,真是让本君伤心啊!” 单素羽把杯子凑到唇边,也不理会那杯子是刚刚上官凝才用过的,用力的咂了咂嘴巴,似乎喝的不是茶而是什么琼浆玉液。 “国君这样的帽子扣下来,小女可是担待不起,国君既然觉得小女的待客之道有背君心,那么,国君怎么来的便怎么离开就是,凝雨阁庙小,装不下国君这尊大神。” 上官凝对这个单素羽真是半分也喜欢不起来,这个男子过于狂妄,说话做事全凭心意,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同样是霸道,上官凝却对颜慕殇的深深着迷,而这个北疆国君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凝儿还真是绝情。”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单素羽若是恶心起人来还真是当仁不让。 “国君请自重,首先小女与国君并无私交,国君称呼小女郡主也好,上官小姐也罢,只是不要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就好;其次,国君乃是一国之君,而小女不过是名闺阁千金,还是不日就将嫁入晟阳王府的待嫁之女,国君夤夜前来小女闺阁已是于理不合,所以请国君看在小女未来幸福的面子上,慎言才是。” 上官凝的脸色平静如水,之前面对莫幺星的柔和完全消失不见,若不是这个单素羽好歹是一国之君,上官凝不介意直接将其扫地出门。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嫁给那个颜慕殇?” “国君说的什么话,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和晟阳王的婚事乃是当今圣上指婚,名正言顺,何来迫不及待之说?” 上官凝不明白单素羽为何突然面色阴沉,自己所言确是不假,难道这个单素羽还没有放弃?还惦记着自己手上的那条链子? “哈哈哈,郡主何必恼羞成怒啊,虽然凝儿的婚事是你们大雍皇帝御赐的,但是本国君可是听说这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并且对方可是捏着你们上官府的短处呢,所以凝儿还是不要太心急的好!” 单素羽的态度转变的极快,刚刚还是一脸的暴风骤雨,转瞬又是风光霁月春光灿烂了。 “国君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才刚发生在府内的事情国君转眼就得了消息,不知道是国君在我上官府安插了眼线,还是国君原本就是与那麓山王是沆瀣一气勾搭在一起的呢?” 上官凝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却也是她心中的猜测,终归还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单素羽的手段。 “凝儿这张小脸儿都气的发白了,是本君说出了凝儿心中所担忧的?” 上官凝看着单素羽英挺的眉眼,心头的火气一拱一拱的,重生以来,她的一颗心早就修炼的宠辱不惊了,但是每次都能被这个单素羽惹的心头火起,几欲抓狂。 “凝儿应该知道那麓山王府的世子是个痴儿了吧,啧啧啧,本君知道这消息都吓了一跳,凝儿这么冰雪聪明、温婉可人的,若是嫁给那痴儿世子本君的一颗心还指不定要被伤成什么样子呢!” 上官凝看着单素羽挑衅的眼神,心中疑惑顿生,这个单素羽态度转变的似乎有些奇怪,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但是之前的几次见面这个单素羽对自己可谓都是客气有嘉的,或者直接说是对自己示好,可眼下明显是要激怒自己。 “小女不过是闺阁女子,婚事全凭父母安排,国君乃北疆之主,就是考虑也该是考虑你北疆女子的婚事,小女福薄缘浅,就不劳国君费心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既然你想要激怒我,我偏偏不随你的意,看你能奈我何? “好一个福薄缘浅!” 单素羽只是重复了一下上官凝话里的这四个字便噤声不语了,倒是让上官凝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单素羽是要做什么。 “夜深了,国君若是无事还请早些回去,这茶喝多了可是不利于安寝的!” “凝儿这是在下逐客令?” 两个人足足静默了半柱香的时间,单素羽将满满的一壶茶喝的涓滴不剩,最后还是上官凝率先开了口。 “如果国君非要这么理解,也无不可!” 上官凝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单素羽今日就是有备而来,虽然不知道其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上官凝也不想陪着其这样打哑谜,霸道蛮横可不是只有他单素羽才会的伎俩。 “哈哈哈,早就听闻上官府嫡女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今日本君可是亲眼见证了传言之不可信啊,凝儿哪里是什么贤淑的大小姐,分明是只爪子锋利的小野猫。” ------题外话------ 么么哒,宝儿们,周末愉快!要好好的浪一浪啊宝儿们呢! t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黎明惊魂 上官凝对于单素羽的语气极为的排斥,话里话外处处都是暧昧,却又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挑衅。 “小野猫今天见到那人了?” 不等上官凝再次开口,单素羽直接又扔出了一句话,上官凝端着茶杯的手一抖。 “那人?国君还真是爱打哑谜。” 将茶杯凑近嘴唇,上官凝轻轻的啜了一口清茶,脑海中却是在快速的分析,单素羽的消息来源。 “凝儿真是不乖,和本君这样绕圈子很好玩吗?” 单素羽和上官凝一样将杯子握在手里,手指却是一圈圈的在杯沿上画着圈,眼睛则是瞄着上官凝。 “那人难道是国君派过来的吗?” “你明知道不是。” 单素羽这句话说的倒是斩钉截铁,看来单素羽的确是不简单,估计对顔慕殇的底细也应该是探了了个大概,否则不会如此笃定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能知晓,北疆国君和北疆丞相之间的不对盘,也才能知道单素羽此行将邬丛涯带在身边的真正用意,自己一个闺阁女子肯定是没有本事将这一切查探清楚的,那么单素羽所说的便是指的顔慕殇将此事告知于自己了。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今日若不是小女命大,恐怕就要被那人一剑割破喉咙了,国君既然知道那人见了我却不救,与那人又有何异?” 上官凝语气冷冷的,她并不指望这个单素羽会对自己出手相救,想来单素羽多年苦心孤诣,布下的局恐怕也是深不可测,绝不会为自己一个女子而扰乱布局,但是这个单素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此事摆到台面上来,这也怪不得自己没有好语气了。 “不是有人英雄救美嘛!” 单素羽不知为何被上官凝冷冷的一句话说的心头有些发虚,语气也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下来。 “国君既然知道,那提起此事又是何意?是要给小女出谋划策如何避开那人的暗杀,还是要教导教导小女为人处世之道呢?” “你……罢了罢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一个小丫头敢对本君这般说话了!” 单素羽自觉得自己今日到这凝雨阁来就是坐冷板凳来了,自己一番好意想要来看看这小丫头,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受了那样的惊吓不仅没有如何,反而把一身的火气都撒到了自己的身上。 “国君若是不请自来的到了我凝雨阁,也不必受这样的待遇,皇宫也好,驿馆也罢,将国君奉在心尖尖上的人一大把,国君何必自取其辱?” 单素羽心头火起,刚想要拂袖而去,忽然又咧嘴一笑,重新含笑看着上官凝,倒是将上官凝看的心中发毛,不知道这个单素羽是中了什么邪,这前前后后的情绪反差也实在是大。 “凝儿一向是温和有礼的,如今对本君这般疾言厉色,是不是也恰恰说明,在凝儿心里,本君是特殊的呢?” 上官凝不敢置信的看向单素羽,这人脑袋有病吧? 看来还真是病的不轻,数次见面,自己就没给过这人好脸色,不知避而不见也就罢了,今日反倒认为自己对其是另眼相待。 怒极反笑,说的应该就是上官凝此时的表现了。 “国君贵为一国之君,心中所思所想真不是我们这等普通人所能理解的,小女真心佩服国君的机敏心智!” 单素羽岂能听不出上官凝话里的讽刺,但他这人还真是有病,明知道人家对他这个人厌烦了极点,虽然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公然的驱逐自己出去,但话里话外可把自己损了个透,然而可怕的是,他心里不仅不如何气恼,反而还有几分变态的欣喜。 “谢凝儿夸赞!” 上官凝不禁想要捶胸,谁来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北疆国君其人,真的是那个手段血腥、心智坚韧,靠一己之力登上北疆皇位的单素羽? “国君当得起,现在是否可以告知国君夤夜来访的目的了吗?” 怒也怒了,狠话也说过了,单素羽分明就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上官凝也没心思再跟其斗嘴了,单素羽此行,肯定不会真的只是单纯来跟自己斗嘴看自己热闹的。 单素羽看着上官凝骤然冷静下来的情绪,反倒有些讪讪的,单素羽这人就是怪,当上官凝冷面相对言辞不善的时候尚且觉得自己有被重视的感觉,现在人家突然收回了招式,反而又觉得周身不自在。 “本君……本君不过是听说了那麓山王到府上来闹事,所以过来看看的。” “哦,那好,现在国君看到小女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可以放心了!” “你就非要和本君如此生分吗?刚刚你跟那小子不是和颜悦色温柔的很嘛!” 单素羽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个要糖吃却没如愿的孩子,酸溜溜的还有几分委屈,不过上官凝见多了单素羽这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样子,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反而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单素羽会不会也已经知晓了莫幺星的身世。 如果知道的话,那么以单素羽和邬丛涯之间的关系,恐怕单素羽不会放着莫幺星这样好的一个筹码不用。 “你不用多想,本君还不至于拿个孩子做棋子。” 上官凝脸色微烫,她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一眼就被看穿。 单素羽看着上官凝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心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断案如神 “死者,男,十五到十七岁之间,死亡时间是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上官凝的面前,刚好遮住了上官凝的视线,看着眼前铁灰色的背影,上官凝心中一暖。看小说到网 只见朴大人先是从地上拿起了一把看似寻常的小刀和一把比寻常镊子大上许多的镊子,用镊子将那尸体脖颈上的切口掀开,又用小刀在伤口间来回的拨动,那狰狞的伤口重新曝露出来,血肉模糊,其间还能看到森森白骨,上官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上官鸿鹄则是兴奋的眼冒红光,恨不得和朴大人一起蹲在地上做勘察,若不是上官凝让莫幺星拉着这小子,恐怕人早就冲上去了。 现场的气氛凝重起来,谁也不敢再交头接耳,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的尸体和朴大人。 朴大人和那个被叫做石朗的随从一前一后的走到地上的尸体旁边,石朗动作干脆的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许多上官凝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来,一样一样十分公正的摆在尸体旁边。 上官凝原本是要离开,但现在朴大人既然来了,父母亲又不在现场,只留一个还未成年的上官鸿鹄实在不妥,所以上官凝只得强忍着不去看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之前喊话的那个随从走上来,随身还背着硕大的一个木箱,里面想来就是朴大人所说的工具了。 “石朗,把工具给本官拿过来!” 上官凝点点头,破案之道首先就是勘察现场,收集物证人证,经过反复查验之后,确定作案动机,然后再根据这些东西来推断寻找嫌疑人。 “本官需要先勘察一下现场!” “是,大人,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府上提供帮助的?” “无妨,二公子有这样为国为民的心思是我大雍之福,郡主不要苛责。” 上官鸿鹄吐了吐舌头,他刚才就是实在太激动了嘛,眼前站着的可是自己的偶像,也是自己一直想要效仿的目标,怎么可能不激动嘛! “鹄儿,不得胡说!” “朴大人,我从小就听过很多您断案的故事,特别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无头案,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您真是厉害,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如朴大人一样断案如神,那么死也甘愿了!” 朴文忠此前见过这个孩子,只不过那时候上官鸿鹄还是个五六岁的毛孩子,现在却已经与朴文忠的个子不相上下,本身又是长的很魁梧,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反而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是二公子?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上官鸿鹄立即挺起了小腰板儿,他对这个朴大人和如今已成为丞相的司冕司大人最为崇拜,但是两位大人位高权重,平日里极难见到面,所以现在有机会见面,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偶像面前。 上官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上官鸿鹄。 “朴大人,这是小女的弟弟上官鸿鹄,这院子便是舍弟的院子。” 这话从朴文忠的口中说出来就是满满的正气,让人只觉得丹田之中一股激荡的热流顺着血液流窜上来,如今这乱世之中缺的就是朴文忠这样的正气之臣。 “郡主严重了,审案办案乃是为官的本分,莫说事情发生在将军府,就是贫民家宅,本官也会一视同仁,何故会怪罪将军呢?”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还要仰仗朴大人,家父身子不便,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到,朴大人莫怪!” 朴文忠一脸的正色,好像这个问题是国家大事一样,极为的严肃认真,上官凝也知道这位朴大人的性格,也不再围绕这个话题继续。 “使不得使不得,当真使不得。” “朴大人是凝儿的长辈,没什么使不得的。” 上官凝面上轻轻浅浅的一笑,毕竟院子里刚刚死了人,不管那人是谁,她做为府上的千金小姐总该是要有所表示的。 朴文忠人如其人,忠厚老实还书生气十足,见到上官凝给自己弯身施礼,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前,却又不好好直接伸手阻止,只能一叠声的连连说着使不得死不得。 “诶呀,郡主,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上官凝对这位朴大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位朴大人对上官府都很尽心尽力,为人也很正直,所以上官凝没有摆出郡主的架子,而是和以前一样恭敬的叫了一声朴大人。 “小女见过朴大人!” 喊话的是朴大人身边的随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性子不坏,就是有些咋呼,但对朴大人是绝对的崇拜和尊敬,几乎是言听计从。 上官凝一侧目,正好看见了很久未曾谋面的朴大人,祖母当初煞费苦心的想要将姑姑和这位朴大人凑成一对,谁知姑姑一心念着故去的姑丈处处避开,这个朴大人也不是个热络的人,最后不了了之,祖母对这位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倒是朴大人一如往常,时不时的送些稀罕的东西到府上。 上官凝还没有抬步,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 “让开让开,不要破坏现场。” 既然知道莫幺星无事,上官凝也不打算再多做逗留,想来是非曲直官府自然会给出个交代,那倒在地上的身影虽然不再如开始那般让上官凝心中刺痛,但还是觉得有些压抑。 上官凝脸色一红,这小子倒是懂的多。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诡异寝殿 “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外面的人进府行凶的?” “小姐,这还用说吗,咱们府上的人虽然也有那些个讨厌多事的,但绝不会有手段这样凶残的,刚才那朴大人不也说了嘛,这凶手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咱们府上哪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啊!” 乐儿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认真的分析着。 “不过也说不准,咱们府上还有那么多侍卫呢,备不住就有身手好的,可是动机是什么呢,那个小厮看着年纪也不大,也不像是个有钱的,难道是那小厮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被杀人灭口了?” 乐儿学着朴大人的样子,竟然连杀人动机都开始分析了,上官凝低头饮茶,心中也在想着这个小厮的身份,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小厮肯定不是府中的人,那么是府外之人话的,这人进府是要做什么,此人是知道后园的秘密还是无意之中闯了进去的? 这个小厮是哪一派的人?皇上的?单素羽的?邬丛涯的?还是麓山王的,甚至是上官锦的? “小姐,小姐……”? “嗯?” “您怎么又走神了啊?乐儿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乐儿自己站在地上分析了半晌,原指望着和大小姐探讨一下,至少也听听大小姐的意见,却不料一扭头,发现上官凝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乐儿刚才说什么了啊?” 乐儿垮着脸,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我是说那小厮身上的狗头樟好像就是咱们府里的,乐儿刚才想起来,之前秦姨娘再世的时候,就是折磨紫玉的那次,我好像在沉香阁里瞧见过。<>” 上官凝身子一震,沉香阁? “就是沉香阁,所以乐儿刚才就猜测那个凶手会不会就是沉香阁原来的那个姨娘啊?” 乐儿说完自己先战战兢兢的打了个寒颤。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可是死者去沉香阁做什么? “乐儿,快唤云索进来!” 上官凝细细的吩咐了云索一些话,自己则是穿戴整齐去了寿康苑,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母亲身子不便,自己又恰在现场,不过去给宁氏个交代实在是说不过去,何况重新给上官鸿鹄拨个院子还是要问宁氏的意思的。 宁氏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屋子里,气色不大好,汤汤水水的喝了不少也不大见起色,上官凝进去的时候宁氏额头上搭着条帕子,病恹恹的。 上官凝将早上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讲了一遍,宁氏只是捻着佛珠连说了几遍‘造孽’便没再其他的了,上官凝又将给上官鸿鹄换院子的事说了出来,宁氏直接让上官凝自己拿主意就好。 上官凝目的达到,又说了两句客气话就退出了屋子,倒是很奇怪,宁氏对这件事的反应竟然敢如此的平静,实在不大像是她平时的性格。 上官凝和乐儿在府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之后闪身进了一侧的小路,翻过一道及膝高的矮墙,便到了沉香阁的小径上。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盛夏,草木葱郁,虽然也觉得阴风阵阵但好在天气本身就炎热,倒也不觉得如何。 而眼前,青石板中间和两侧墙缝中间生长的杂草已经枯黄,原本笼罩在两侧的树伞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虽然头顶上有阳光,但是午后的阳光原本就不强烈,此时更是觉得阳光都泛着冷意。<> 上官凝脚上穿着一双玫粉色的单底绣鞋,上面只绣着一朵白玉兰花,虽然简单,但是走在一地颓败的植物上,仍旧显得十分的乍眼。 上次来的时候,大门还剩下一扇,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丫鬟婆子们争前恐后的出门,倒是把仅剩的那扇大门也撞的掉落下来,如今这院子大敞四开的呈现在上官凝的面前。 “小姐,你看,真的是狗头樟!” 还没进到院子,乐儿就指着院子里唯一一棵还没有落叶的树木叫道,因为四周实在是过于安静,乐儿的声音本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却显得很刺耳,甚至能模模糊糊的听见回声。 上官凝也一眼看到了那棵树,看来,那死者生前来的地方还真的不一定是后园。 踏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与上官凝上次见到的并无任何不同,荷花池和假山如上次一次,孤零零的伫立在院子中间,窗子随风来回开合,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中烦乱。 上官凝按捺下心头的焦乱,仔细的观察着院子里的环境,果然,院子荒芜成这样,却不见有虫蛇鼠蚁等生物,想来这树真的是朴大人口中所说的狗头樟了。 但是,若此树真的是狗头樟,为何那窗子上却有那么多虫蚁和老鼠啃噬的痕迹,难道这狗头樟是在院子荒芜后才生长出来的? 上官凝走到那狗头樟的树下,看着树干上密密麻麻的狗头样的疤结,与自己在后园里看见的的确是同一种树木,抬头,虽然这狗头樟尚未落叶,但叶子也不如往常那般圆润,边缘有些发干卷边。 死者既然身上有落叶,就至少是应该在树下停留过,甚至于那片叶子是死者自己处于某种目的摘下来放在腰带里的也为未可知。<> 那么死者我们要在树下逗留呢?上官凝可不认为会有人有心情半夜三经的在一座破败多年的院子里观赏风景。 除非…… “小姐,你在找什么呢?” 乐儿看见上官凝低着头,甚至半弯着身子,将地上的杂草用脚拨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乐儿,你也找找看,看看地上有没有什么凸出的或者异常的地方。” 乐儿立即明白了上官凝的意思,于是也低下头,认真的查看,寂静的院子里,只能听见刷刷的枯草摆动摩擦的声音。 “小姐,你看!” 突然,乐儿指着自己脚下的一块土地,招呼着上官凝过来查看。 上官凝蹲下身子,也不顾那草上的灰土,伸手将杂草拨弄开,果然,杂草遮掩下的土地,有一道并不如何显眼的缝隙,这缝隙虽然不大,却绝非是自然形成的。 上官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似乎真相触手可及一般。 “小……小姐……”。 乐儿突然满脸惊恐的指着上官凝身后说道,舌头都有些打结。 “嗯?” “屋子里有人!” 乐儿控制着自己不要咬到舌头,就说这院子不干净,上次紫玉不就在这院子见到鬼了嘛! 上官凝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是嘴角上勾,真是有趣,如今秦姨娘已经不在人世,竟然还有人玩这样的把戏。 走进屋子,立即脚下就飞起了灰尘,上官凝状似无意的走,眼睛却不住的盯着地面上看,果然,见到地面上灰尘堆积的地方,有极轻极浅的印记,如果是鬼,这鬼的道行还真是低的很。 屋子里的摆设和上次来时没有任何变化,角落里还有上次钱嬷嬷带来的那个蝎子笼还扔在原地,暗红色的血迹也在。 看来,这屋子里倒是不常进人,那么就只能说明,一切的秘密都在院子里。 刚才屋子里的人一定是看见自己和乐儿发现了杂草下的秘密,所以才现身让乐儿看到,但此人却没有对自己和乐儿下手,就证明应该不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那个死者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如乐儿所说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被灭口的呢? 上官凝只是在屋子里看了一眼,便转身出了屋子,外面的天气虽然也不暖和,但是跟屋子里死气沉沉的压抑感相比,还是好上许多。 乐儿一直紧挨着上官凝,只觉得心跳的很快,小腿也一阵阵的抽紧,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好像也一点也不害怕,表情平静的很。 “乐儿,这院子阴气还真是重,咱们走吧!” 上官凝故意拔高声音,乐儿信以为真的想要抬步,却被上官凝死死的攥住了衣袖,上官凝使了个眼色,乐儿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是,乐儿知道了,紫玉姐姐今儿还熬了百花粥,现在回去正好喝!” “走吧!”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上官凝的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屋子里的动静,果然,见到屋子一侧的破布帘子忽的飞起,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姐?” 乐儿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喊了上官凝一句。 上官凝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良久,上官凝才动了动身子。 “小姐?那人走了?” “嗯?” “可是,那人难道没看见咱们两个没有离开嘛!” 上官凝但笑不语,这事情跟乐儿解释了乐儿恐怕也是听不明白,那个人若是有心,恐怕有千般手段让自己和乐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至少将她们两个弄晕是不再话下的。 “小姐,那咱们不去看那……”。 “走,回去喝粥!” 上官凝不理会乐儿一脸的疑惑,抬步出了院子。 那密道在此绝不是一日两日,若是想销毁也不会是一夕之功,她若是在刚才便和乐儿一起下到密道,那才真是危险莫测呢! 入夜,月黑风高。 两道身影在夜色中飞跃过屋檐,又很快的隐遁在夜色之中。 “这里?” “嗯。” 身材瘦高的黑影蹲下身子,不知手上做了什么动作,地上便掀开了一个大口子,黑压压的洞口里有冷飕飕的腥鲜的气息扑出来。 两个黑影一先一后的跳进黑洞之中,原本裂开的大口子又消无声息的合拢在了一起,院子里安静的好像是九幽地府。 “来,跟着我!” 高个子黑影伸出手,将小个子黑影拉到自己的身边,几乎是半提着对方在黑暗中行走。 这两个人正是上官凝和顔慕殇。 “殇,你说这密道会通到什么地方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密道和上官府后花园中的密道应该是殊途同归的,或者这条密道是后园密道的一个分支。” “皇宫离上官府的距离不近,咱们这么走下去,岂不是天都要亮了?” 黑暗中,倏的有了一点光亮,顔慕殇举着刚刚点燃的火镰,伸手在四周的墙壁上晃了一圈。 上官凝借着光亮将密道看了一遍,这密道不比顔慕殇飘香阁地下的暗道那般精致和富丽堂皇,却也比上官鸿群囚禁三姨娘母女的密道要好上许多,两侧的墙壁都打磨的十分光滑,地面也很平整干燥。 “先走走看看。” 顔慕殇将上官凝搂在怀里,尽量让上官凝把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地道的宽度并不相同,时宽时窄,还有些地方仅能容一人通过。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密道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十分的难受。 “恐怕咱们头顶上便是吏部侍郎府了。” “嗯?” “这热气可不是普通的热气,潮湿高热,还有硫磺的味道,在青云城内除了吏部侍郎府可没有其他的地方有温泉的,就是宫里的温泉还是人工开凿渠道引过去的。” 上官凝动了动鼻子,果然有淡淡的硫磺味道。 “这么说,这密道真是通到宫里的?” “现在看来,十有**是的!” 两个人又在密道里走了小半个时辰,那股热气消散后,身上反而凉飕飕的,上官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顔慕殇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上官凝的身上,昏暗的光线中仍不难看出眼中的心疼。 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间也走了好几个岔路,好在顔慕殇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那些岔路不过是障眼法,否则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从密道走出去。 眼前,是一堵墙,上官凝知道,密道已经走到尽头了。 “你先别动,我上去看看。” 顔慕殇将外套重新给上官凝披好,又让上官凝退后了几步,自己又在墙上摸索了一番,吧嗒一声,一道暗门从墙上打开,顔慕殇闪身从门缝里走了出去。 上官凝在原地等了半晌,心中七上八下,顔慕殇出去了已经快一盏茶都时间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上官凝心慌意乱想要冒险出去的时候,顔慕殇终于走了回来。 “怎么样?” “没事,外面没有人,我怕你担心,没敢走远。” 顔慕殇拉着上官凝的手,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一起出了密道。 与上官凝所想不同,这道暗门之外并不就是外面,而是另一段密道,但是相比两个人一路看到的要好的多,两侧的墙壁上都镶嵌了青砖,连地上也铺了青石板,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油灯。 油灯不比夜明珠,更不比鲛人泪,基本上每隔三两日就要续上灯油,这里的油灯火苗明亮,想来是经常有人给其添加灯油。 “小心啊!” 这段密道不长,只有三两百米,走到尽头的时候是十数极台阶,每个台阶都有小孩儿的膝盖高,饶是上官凝,迈上去也要费些力气。 顔慕殇伸手在墙上点点摁摁,看着倒像是在破解什么阵法,前后摁了差不多十几下,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这是……”? 上官凝看着眼前的布局,雕花大床,明黄的帐幔,赤金的祥龙勾,绣着锦绣盘龙纹的锦被,紫檀木的盥洗架,黄梨木的衣柜,乌金木的书案,这很明显是寝殿,而且看布置还是皇上的寝殿。 “这不是当今皇上的寝殿。” 上官凝皱了皱眉头,顔慕殇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当今皇上的寝殿? 有史以来,历代皇上的寝殿不都是在‘清夜宫’嘛,还不曾听说哪位皇帝破过例,但是一路走下来,上官凝也的确见到了许多不循常理之事,所以虽然疑惑,却没再开口。 寝殿里很安静,被褥都是簇新的,家具上也没有灰尘,显然这屋子是经常有人打扫的,如果不是当今皇上住,那么又是谁有资格住在这里呢? 如果是闲置不用的寝殿,又为什么会如此费心的清洁整理? “来。” 顔慕殇拉着上官凝往屋子中间走,屋子里竟然还点着灯,但是灯烛有点怪,竟然罩着白色的灯罩,幽幽的光芒透过灯罩射出来,怎么都有点像是义庄里点着的奠烛。 上官凝和顔慕殇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每个地方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金盆里的水都还满着,架子上搭着的面巾洁白似雪。 靠着墙的一个桌案上放着一个翡翠吊耳花瓶,里面插着的雪鸢花鲜艳异常,花蕊里还隐隐的能看见露珠。 花瓶的边上,还放着一把檀木梳子,那梳子上竟然还有几根长发。 上官凝只觉得脊背发寒,这间屋子实在是有些诡异。 “有人!” 顔慕殇让上官凝躲在了屋子纱幔的后面,自己则是奔着刚刚出现的黑影而去。 上官凝躲在纱幔的后面,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应该就是花瓶里的雪鸢散发出来的,只是这雪鸢的花香很奇怪,与她平时闻见的不大一样。 就在上官凝沉浸在花香之中的时候,忽然听见纱幔后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老鼠在里面活动,但是细听之下又不大一样,她随后将纱幔掀起。 “啊!” 眼前所见到的情景让上官凝控制不住的惊叫出声。 ------题外话------ 哎呀呀,酒儿自己都有点毛骨悚然了!对了,酒儿今天在上班的路上突然想写超短小说,就是一两百字的小说,不知道宝儿们愿意看不,愿意的话酒儿以后就在题外里写,记得要留言哦! t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怪异老妪 “婆婆? 老妪走的很稳健,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荷花绒的布鞋,连一丝花样也没有,虽然双目失明,老妪却似乎能看的见一样,准确无误的走到花瓶的边上,又准确的一把将雪鸢花从花瓶里拿出来,径直走到窗户边上,一伸手,就将雪鸢花丢了出去,动作利索干脆。 映着屋子里惨白却昏暗的光线,上官凝发现这老妪的双目竟然是瞎的,难怪自己看来看去总觉得老妪的眼睛过于漆黑,现在看清楚才知道那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只是两团黑色。 话音一落,纱帐便动了起来,紧跟着,一身黑袍的老妪从纱帐里走出来,上官凝仔细打量,这老妪的身高竟然跟个孩子一般无异,后背驮的很厉害,像是背了一口硕大的铁锅。 “好啦好啦,是我老婆子错怪你了!” “婆婆爱信不信,我一个小姑娘,与婆婆你无冤无仇,不过是见到了这雪鸢花好心的提醒一句,若是知道婆婆这般猜忌,我是断不会多事的。” “你当真没有哄我老婆子?” “是啊,这‘娇蓉’之毒原本就是麻痹侵害人的神志,长期闻到这种味道,人变得癫狂是很自然的事。” “这花闻多了真的能让人癫狂?” 上官凝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老妪的反应十分伤心。 “胡言乱语?婆婆不知道的事难道就不存在吗,这雪鸢花有毒的事是不是我胡言乱语,婆婆随便翻上一本医书药典便能查到,我何苦要拿这事来蒙骗婆婆,真是好心反倒被蛇咬。” 老妪没有现身,却是开了口,上官凝微微一笑,不怕钓不到鱼就怕鱼儿不咬钩,看来自己猜对了,这屋子恐怕一直就是由这个老妪在打扫和整理。 “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什么,花怎么会有毒?” “可惜啊,雪鸢虽好,却是不能放在屋子里的,雪鸢的花蕊里有种叫做‘娇蓉’的毒药,无色无味,偶尔闻到并无大碍,但若是闻久了便会神志模糊,精神不济,甚至是致人癫狂,怎么会有人在屋子里放这种花呢?” 上官凝边说边注意着纱幔后面的动静,只见自己话音一落,原本攥着纱幔的手静止了下来,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明显是在等着上官凝的下文。 上官凝掀开纱幔走出去,却没有走远,说的话刚好能让老妪听见。 “这雪鸢花真是新鲜,味道也好闻,只是可惜啊可惜……”。 上官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但直觉告诉上官凝,这个老妪绝非普通人,甚至于这个老妪的身上也许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 老妪扯过纱幔,直接将自己裹住,连脸都被遮挡住了,上官凝被这老妪奇怪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活了两世上官凝还真的没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间也说不好自己的心情。 “啰嗦,啰嗦,快滚,老婆子我要休息了!” “婆婆……”。 上官凝被老妪噎的不知如何回话,这老妪脾气火爆的很,而且说话而已是直来直去,半点含蓄也没有,这样的直接反倒让上官凝一时拿捏不准这老妪的脾性了。 “哼,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歹人还会在脸上写上歹人两个字吗?” “婆婆,我说的是真的,您看我也不像是个歹人吧?” 老妪冷哼了一声,对上官凝的话压根就没有信的意思。 “不要诳我老婆子,这宫里的婢女哪个敢半夜三经的走到这地方来?” 上官凝撒了个谎,否则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这老妪面前的原因?而且听老妪的话,似乎脑袋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婆婆,打扰您休息是我的不对,只是我一个新来的婢女,夜里出来小解,谁知就迷了路,绕来绕去就走到了这里,婆婆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妪扭过身子,声音竟然很洪亮,不过上官凝听老妪说的话似乎是大雍郡县的方言,而且听这老妪的话头,这地方难道来的人很多吗? “你们这些伢妹子,就喜欢乱窜,也不管是谁的寝殿,说进来就进来,去别的地方耍去,不要打搅老婆子。” 老妪似乎很不高兴,语气也是极为的不耐烦,上官凝没料到老妪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倒是怔住不知再如何开口了。 “老婆子我耳朵好的很,聒噪!” “婆婆?” 老妪似乎没有听见上官凝的话,眼睛还是如之前一样,直直的望向前方,上官凝暗忖也许是对方年纪太大,听力已经退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已经碰了面,上官凝自然不会再做躲出去的打算。 “婆婆?”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看起来是皇帝寝殿的地方? 她是谁? 这名老妪应该很老了,上官凝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苍老的人,只是这个老妪深更半夜的不歇息躲在纱帐里面做什么? 上官凝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再仔细的打量,发现这张面容的主人是位老妪,因为屋子里并不如何光亮,老妪又一身黑色的袍子,上官凝才没能在进入纱帐的第一时间发现其的存在。 只见明黄色的纱幔之下,一张宛如枯木一样的面容正对着上官凝,褶皱横生的脸上,一双古井样的眼睛,漆黑的深不见底,似乎经历了几百几千世的沧桑。 第一百八十章 皇宫丑闻 上 “这件事是皇室的秘密,也是天大的丑闻,当年为了遮盖这桩丑闻,后宫之中被无辜牵连致死的人有六十几个,原本老婆子我是准备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的,今日却遇见你这丫头,也是有缘,不如就讲给你这丫头听吧!” 老妪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本只是一声寻常的轻叹,上官凝却觉得似乎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哀怨在周围流淌。 “我十四岁那年,被家里人送进宫做宫婢,最初被安排在浣衣局做末等婢女,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天黑透了才能休息,不论是盛夏还是严冬从不间断,但是苦虽苦了点,至少能够穿的暖吃的饱,比在家里的日子要好过的多,不过……”。 老妪坐在那里,矮小的身子像是一片在秋风中萧索凌乱的树叶,上官凝总是觉得似乎不知何时这个黑衣包裹住的身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不过好景不长,没多久,浣衣局原本的女官得罪了僖嫔娘娘,被杖刑后撵出了宫,新上任的女官性子古怪脾气也十分的阴晴不定,经常拿我们这些末等婢女当小猫儿小狗一样耍着玩,我们被罚学狗叫学猫跪在地上直接用舌头舔舐盘子里的膳食。” 老妪越说越平静,说到这样悲惨的遭遇脸上竟然麻木一片,好像那些遭遇不是发生自己身上的一样。 “大冬天的我们不仅要跪在外面洗衣服,有时候女官不高兴了,就将整盆的冰水兜头倒下来,不过短短半年,就有好几个婢女因为虐待而染了风寒或者是肺炎死去,我也不例外,但是我比那些婢女幸运的是,就在我奄奄一息以为就要死去的时候,皇上一个新晋的妃子不知怎的到浣衣局来,看见我后就跟女官讨要了我去。” 说到这,老妪的脸上情绪开始转变,上官凝仔细的体会,老妪对这个将她救出浣衣局的妃子应该十分的感激吧! “我被那妃子带回宫,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日,原本就是贱命一条,却不想那妃子差人请了御医给我看诊,又亲自喂我用药,就这样,在到了雀羽殿的第五天下午,我终于醒了过来。<>” 上官凝的心头一颤,雀羽殿,这个老妪竟然是雀羽殿的女官? 真相要破土而出的感觉像是一粒种子,在上官凝的心上慢慢的发芽,然后疯狂的生长,似乎那些困扰了她许久的秘密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一样,余下的只有屋子里两个人交错的呼吸。 “那名妃子是个俘虏,但是却美的不似凡人,我一生中都没见过那么美丽的人,即便不施脂粉,只是静静的端坐,也美的摄人心魄,后来我知道这名妃子叫凌媛羽,是乌石国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又被人陷害,最后流落军中。” 上官凝听见老妪的声音有些嘶哑,恐怕这老妪六十几年来说过的话也没有今夜说的多,她站起身,正巧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把茶壶,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里面还有大半壶的水,上官凝倒出一杯水,重新走回到老妪身边,老妪就像是看见了一样,准确无误的将水杯接了过来,一仰头,一杯水就见了底。 “谢谢了丫头!” 上官凝没有言语,不知道为何上官凝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说话,于是她结果杯子,真的遵从了自己的感觉,没有应声,老妪也不理会,清了清嗓子继续回忆。 “皇上对这个羽妃的确是宠爱到了极点,除了每日的早朝几乎都留在雀羽殿里,就连奏折都是在殿里批阅,我从醒了后就被羽妃指名做了雀羽殿的一等大丫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以前的苦难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我再也不必担心夜里被人揪着头发扔出屋子了。” 上官凝嗓子有点干涩,这个羽妃听起来倒像是个良善的,只是后宫之中最不该有的就是良善。 “羽妃对我很好,也很信任,殿里的四个大丫头,她独独对我另眼相看,很多事情也都是交给我去办,因为羽妃得宠,我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后宫的一众下人里我是最有威势的,那时候年轻,一朝得势便觉得了不起,压根就不懂树大招风的道理。<>” 老妪许是坐的久了,将之前一直交叉放在地面上的双腿相互交换了下位置,一双手自然而然的放在膝盖两侧揉捏。 “羽妃很得宠,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她并不因此而觉得高兴,起初我不理解,后宫之中的女人谁不是想着得到皇帝的恩宠呢,她不仅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恩宠,甚至于是宠冠后宫,为何脸上却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怨呢!我虽然好奇,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我看在眼里却不能说出来。” “因为羽妃,我的在皇宫里的日子过的十分的舒坦,但是好景不长,原本好好的羽妃突然开始头晕,很多太医前来诊治都说不出所以然来,羽妃的身子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再到后来,羽妃开始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有时候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很多时候我都被吓的手足无措。” “花无百日红,羽妃生了病,往日里那些被冷落的妃嫔们一个个争着落井下石,我为了护着羽妃,没少被那些妃子们打骂,但我的命是羽妃给的,别说是被打被骂,就是让我给羽妃挡剑我也不会皱眉头的。” 老妪依旧絮絮的讲着,上官凝从来与的叙述中也能隐隐的感觉到,当年那个姿色倾城的羽妃恐怕也是个性子娴静的人,否则哪头得了独宠却还那般幽怨,闷闷不乐呢! “羽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但皇上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一定会到雀羽殿来探望羽妃,两个人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留下人,所以每次我都是站在寝殿门外的。” “那一日,皇帝离开后我照例进屋子里面去服侍羽妃起身,却看见羽妃已经坐直了身子靠在床头上,她把我叫过去,让我扶她起来,‘阿奕啊,扶我到那边去’,我不知道羽妃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将她扶到了墙边的黄花梨书架边上。<>” “‘阿奕,去关好门,让丫头们守好,没有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隐隐的觉得羽妃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一样,但是我没有犹豫,按着羽妃的吩咐交代下去,等转身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书架竟然移了位置,羽妃扶着墙,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百合花,我突然就觉得眼睛发酸。” 上官凝听到这,已经明白了羽妃的意图,那个书架恐怕就是密道的入口,但是羽妃身子都已经虚弱成那样了,为什么还想要进到密道里呢,这密道究竟是谁挖掘的? “我和羽妃一起走到书架后面,我才发现书架后面原来是一处密道,羽妃扶着我的手率先走了进去,我扶着羽妃,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羽妃的脸色惨白的吓人,身子也摇摇欲坠,我想要她坐下来休息休息再走,羽妃却是坚决不同意。” 如此看来羽妃应当并不知道密道通往何处,否则她也不必拖着羸弱的身子坚持进到密道了。 “我们走到密道尽头的时候,羽妃却突然有点犹豫,似乎后悔了刚才的行为,但是此时,密道上面却突然有了光亮,一个明眸酷齿的女子探头进来,那女子叫道‘聆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但是当那女子看清楚了我们的面容时,脸色就变的十分的惊恐。” 聆,颜慕景的祖父,乾元皇帝可不就是单字一个聆嘛! “我和羽妃爬出密道,随那女子进了屋,就着灯光才发现这女子长相也很娇美,但却无法与羽妃相提并论,只是那女子看起来倒是十分活泼,一双眼睛生的十分的讨喜。” “你是谁?” 那女子率先开口,好奇的打量着我们主仆二人。 “大胆,见到羽妃娘娘还不请安?” 我见这女子一副憨傻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在密道口女子的话,心中就为羽妃觉得不舒坦,所以语气也不大好。 “羽妃?哪个羽妃?是皇宫里哪个据说比月中仙子还美的羽妃吗?” 我听女子这样夸赞羽妃,心中多少舒坦了一些。 “算你还有些见识,还不问安?” “但是,就算你是妃子,为什么半夜三经的要来我的沉香阁啊,那密道不是只有聆哥哥才知道的嘛,你们又怎么会从那里面出来呢?” 那女子仰着头,一脸的好奇和疑惑。 羽妃一直没说话,静静的低垂着眼婕,我对于那女子的态度有些气不过,看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显然已经是嫁人了的,却一口一个聆哥哥的叫,这女子难道是皇上在外面养的野花吗? “你不要装傻,这密道皇上能来我家娘娘如何就来不得?” “阿奕,住嘴!” 那女子听到我的话却是睁大了眼睛。 “皇上?你说谁是皇上?你再说一遍!” 如果说之前我对这个女子的印象还不错,现在可就是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既然知道皇上的名字,难道竟然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吗,既然敢攀龙附凤又在我们面前演戏做什么,真是惹人讨厌。 “你不要演戏了,你刚才不是还喊着皇上的嘛!” “不是的,聆哥哥怎么会是皇上呢?不会的,他说他是青云城冉五柳家的公子,怎么会是皇上呢?你撒谎,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那个冉五柳家只有三个女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你要编故事也要编的可信些。” 那女子听了我的话,不出声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水雾,看着十分的可怜,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了,看着女子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皇上的身份,但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怎么也难收回来。 “姑娘,不要听阿奕胡说,我们只是无意间发现这条密道,好奇之下走了进来,打扰姑娘之处,还请姑娘莫怪!” “娘娘……”。 我不知道羽妃为什么要隐瞒真相,她是宠冠后宫的妃子,为什么要在一个外室面前这样忍气吞声,我是能看出来羽妃是喜欢皇上的,既然喜欢怎么能在面对这个女子时这样淡定呢! “阿弈,我们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该回去了!” 可是还没等我们起身,羽妃突然身子一软就晕倒在地,我吓的六神无主,那个女子倒是很好心,帮着我将羽妃抬到了床上。 安置好羽妃后,那个女子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她一直犹犹豫豫的看着我,好半晌才扭捏着开口问我。 “你刚才说聆哥哥是皇上,真是的吗?” 我听见这女子问的小心翼翼,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紧张,心中也有些不忍,再想起羽妃昏迷前的话,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语气里。 “刚才是我冒失了,也许姑娘口中的聆哥哥是另有其人。” 我不敢再和这姑娘多言,生怕说多错多,给羽妃娘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坐在羽妃娘娘的身边守着,却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羽妃正和那姑娘说着话,见到我醒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了嘴,我跟着羽妃娘娘又从密道返回。 只是,我从没想过,正是这次密道之行,不仅要了羽妃娘娘的命,连那姑娘的命也一并要了,更是牵连了雀羽殿所有的仆役,雀羽殿也从一个日日笙歌的宫殿变成了比冷宫能萧条的地方。 …… 老妪的声音一直很低,有些地方上官凝甚至要支起耳朵仔细分辨才能听的清楚,即便如此,上官凝还是听的心惊肉跳,那密道竟是皇上和沉香阁里的女子私会所用的吗? 那女子难道不是曾祖当年纳下的姨娘吗? “婆婆之前说的骨伤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吗?” 上官凝没有直接询问那女子和雀羽殿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选择了一个老妪之前提起的话题,若是她太过心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老妪却不理会上官凝,也许真是当年的事情让这个老妪刻苦铭心,即便过去了六十余年只要提及往事,还是情绪有些激动。 “我和羽妃娘娘返回雀羽殿,却不知为何皇上竟然去而复返,我在雀羽殿服侍了一年多,见到的皇上永远都是云淡风轻温和雅致的,但是那一刻我却觉得皇上浑身上下都带着狠厉,皇上让我滚出去,我不敢怠慢,心知皇上定是因为羽妃娘娘私入密道之事而生气,但娘娘那么受宠,应当无碍的!” 只是,我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帝王的无情。 我在殿外守着,不敢远走,只听见殿里面皇上压低的怒吼,却没有听见娘娘的声音。 原来,羽妃的受宠不过是假象,皇上每日来雀羽殿却不是与羽妃温存,而是通过密道去找了那名女子,皇上说只要羽妃帮他守着这秘密,安安分分的当个妃子,皇上便会让她一生荣华富贵。 我还听见皇上用了十分激烈的言辞羞辱羽妃,甚至说羽妃是个下贱的军妓,是个千人骑万人尝的婊子,是皇上给了她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羽妃竟然一句反驳也没有,连哭声都没听到。 皇上发泄完了,摔门而出。 我赶紧冲进去,发现羽妃的衣服被撕破,连胸衣都露在了外面,我甚至找不到哪里是袖子哪里是领口,羽妃就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空洞洞的,似乎是在看着我,又似乎不知落在何处。 “娘娘,您有没有受伤,您别吓唬奴婢啊,若是难受您就哭出来,阿弈知道娘娘心里苦,娘娘受了委屈,可是皇上是在气头上,等气消了还是会对娘娘一样好的。” 我其实心里也没底,皇上那狠厉的话还响在耳边,我不知道娘娘的恩宠是不是还会回来,可是我除了这样说,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羽妃了。 “阿弈啊,我床头的雪鸢还在吗?” “在啊,在的,娘娘!” 我不知道娘娘这个时候怎么会问起雪鸢来,但还是老实的答了。 这雪鸢花是皇上让人每日采了送到娘娘寝殿的,但是很奇怪的是,这花只有在夜间娘娘准备就寝的时候才送来,一大早又有婢女们讲花取走,晚上再送新的过来。 这雪鸢花是皇上送的,娘娘最初一段日子是十分喜爱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后来娘娘每次看到这花都若有所思的样子,甚至看着这花便能滴出泪来。 “拿过来!” 我把装着雪鸢花的瓶子递到羽妃的手里,她就静静的盯着花看,像是被勾走了灵魂一般。 “阿弈啊,等下你再去密道走一遭吧,不,你随我来吧。” 我不知道娘娘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娘娘的身后,出了雀羽殿之后便一直往东走,曲曲折折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后来停在了一处殿门口。 我在宫里也生活了几年,却从不知道宫里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娘娘一伸手,那殿门就打开了。 我随着娘娘进到殿里,才发现这屋子的布置竟然和皇上的寝殿一样,我去过皇上的寝殿,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在宫里,除了皇上,谁还敢用绣着祥龙图腾的锦被呢? 我心里纵然有千般疑问也不敢开口,羽妃带着我径直走到了一处柜子面前,也是在柜子里摸索了一阵,那柜子就和雀羽殿里的书柜一样轰然移到一边。 “阿弈,进来!” ------题外话------ 列无暇开新文啦!“劫色骄妃”“劫色骄妃”“劫色骄妃” 路过的妹子来看看吧,轻松甜宠,一对一。 唐七糖,上一世因赌而穿越而来,附身为聋女,古灵精怪。 卫曦之,这一世因赌结识的美男,传闻有疯症,妖孽腹黑。 且看穿越女子和古代美男如何灵魂碰撞,如何擦出绚烂火花,谁将谁先推倒,拆吃入腹! 姑娘,不如我们赌一个? t 第一百八十一章 皇宫丑闻 下 羽妃招呼我走进去,里面点着油灯,但是还是很昏暗。 羽妃温柔的看着我笑,那笑容美的让我觉得羞愧,只是心中也隐隐的不安。 “阿弈,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从那么多小丫头里选了你做贴身宫女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一直不明白,我的长相很普通,也不够聪明,当时还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羽妃为什么选我我真的不清楚,只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我。 “因为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你脸上的表情都很倔强,像极了我小时候,那时候我就决定要将你领回来。”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我自己都不知道,爹娘从小就头疼的我的倔强脾气会是救了我自己一命的救身符。 “阿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但是记住,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信念,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好好的羽妃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阿弈,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然后,羽妃突然退后一步,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大衣柜便被合上了,我看见羽妃绝美的笑容带着一丝欣慰和解脱。 我被关在密道里,与世隔绝一样,我拼命的拍打着那堵暗门,手拍的红肿了,指甲也渗出了血,那暗门却纹丝不动。 我不知道在黑暗中哭喊了多久,直到嗓子嘶哑的发不出声音,身子酸软的站不起来。 但,一股新的希望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这是密道,那么就一定会有出口,这里面出不去,那我就找到另一个出口。<> 于是,我就开始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往前走,中间走岔了好多次,但是,我不能放弃,羽妃娘娘的话还响在耳边,哪怕是为了娘娘,我也绝对不能放弃希望。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出不去的时候,却不知道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丝光亮突然照进我的眼睛,我只觉得一阵恍惚。 稍稍适应了一下之后,我便亟不可待的从密道里爬了出去,我一心想着要赶紧回宫,要回到羽妃身边。 我出去后发现自己在一个种满了树木的园子里,还有不少的花,那个季节花的正好,可是我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我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宫。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一路顺着阳光的方向走,眼看着就要走出园子,却正好听见有人在说话,于是我只能隐藏在围墙下面,不敢动作。 “那沈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将军那么宠她,她怎么还不声不响的就自尽了呢!” “嘘,别乱说话,你知道什么,我听说是因为沈姨娘与人私通被将军发现了,恐怕是无脸见人了这才自尽的,没准……”。 那声音突然停住不说了,我以为是因为那两个人发现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声音却压低了重新开口。 “没准儿是将军下的手,你想想,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被戴绿帽子,更何况是堂堂的辅国将军呢!” “可是那沈姨娘性子温和,几乎不出院子,怎么会与人私通呢?这事儿恐怕是有人造谣吧?” “你知道什么,今儿一大早将军在那沉香阁里发现了一条暗道,估计此时将军早就进了暗道去找那奸夫算账了。” “那……”。<> “你们两个小蹄子,是谁借给你们的胆子跑到这来说将军的闲话,给我抓住,等着交给夫人处置。” “苏嬷嬷,我们……”。 我一动不敢动,听着后来那个被叫做苏嬷嬷的人将之前说话的两个小丫头捂住嘴巴带走了,一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之后我才敢探出头。 原来我所在的地方竟然是辅国将军府,是上官将军的府邸,那刚才两个小丫头所说的,自己和羽妃之前见到的就应该是沈姨娘了,可是,沈姨娘死了? 怎么会死呢?之前见到那女子的时候,她还浅笑嫣嫣的,看起来十分的俏皮可爱,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偷偷的出了园子,一路小心谨慎的往外面走,但是上官府实在是太大了,我兜兜转转了很久也没能走出去,想到两个小丫头说的,上官将军已经发现了密道,我生怕娘娘会因此事受到牵连,索性不再去找那沉香阁,直接顺原路返回又进了密道。 这次我很顺利,一路没有耽搁,不过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密道的尽头,但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打开密道,只能侥幸的在墙上摩挲,但是却并不能如刚刚那么顺利,又磨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打开了密道的暗门。 我出来后,便迫不及待的往雀羽殿的方向飞奔,可是等我跑到宫殿外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队队的兵士抬着东西走出来,我躲在暗处查看,发现那些兵士们抬着的竟然是尸体,那尸体虽然盖着白布,但我还是从那露在外面的手脚上看出来,那些尸体有阿梅的、小宇子的、阿土的。 我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等到那些兵士都消失的时候我才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殿门,却发现一地的狼藉和血腥。 我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整个雀羽殿好似幽冥地狱,那些与我朝夕相对的人一个也不在了,羽妃娘娘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向谁去要答案,我茫然的站在大殿中央,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对,娘娘一定是躲到密道里去了,一定。” 我这样对自己说,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自我欺骗,可是如果我不那样对自己说,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我重新进了密道,疯狂的往前走,不理会脚上的鞋子脱落了,也不理会指尖鲜血淋漓,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羽妃娘娘。 “有人!”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反射性的想要退回去,但是不能我移动脚步,一道寒光便扑面而来,我想要转身避开,那寒光便落在了我的后背上,我甚至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不觉得恐惧,如果我死了,便能找到羽妃娘娘了,只是我没有听从羽妃娘娘的话,没能好好的活下去。 那人也许对自己的身手过于自负,或者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泰国轻视,他竟没有检查我是否死了,便抬步离开了。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魇里全都是羽妃娘娘的面容,温柔的笑着,特别是最后的时候对我说‘要活下去’。 我真的活了下来,那刀砍进了我的后背,甚至险些就砍进了内脏,但我没有死,像娘娘说的,我活了下来,但是我的眼睛却变得十分模糊,看什么都看不真切,但至少我活着,我一定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忍着剧痛,隐藏在了雀羽殿的一处杂物房里,白日里就躲在箱子里睡觉,晚上偷偷的溜到御膳房去偷些吃食。 等到后背上的伤开始慢慢愈合的时候,我便开始溜出雀羽殿打探消息,我才渐渐的知道,羽妃娘娘包括雀羽殿里的那些奴婢下人都是被皇上下了圣旨赐死的,罪名是羽妃心思歹毒、谋害皇家子嗣,罪不容诛。 我觉得真是荒唐,羽妃连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怎么会谋害皇家子嗣呢! 而且我还知道,由于我突然不见了,皇上还派人在宫内秘密的搜寻过我,但是不知为何就在几日前却突然撤回了人手,我猜测,应该是那个在密道里遇见的人告诉了皇上我的‘死讯’,至于皇上之后为什么没有派人去密道中核实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后背上被刀砍的伤口虽然渐渐愈合,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那就是后背再也直不起来,走路只能佝偻着背,连头抬起来都不容易,我知道我应该是残疾了,但能活着不就已经很好了嘛! 我开始扩大我的活动范围,渐渐的往雀羽殿以外的其他宫殿走,因为我的外贸改变很大,我索性又故意将自己的脸弄的脏污不堪,这样我有些时候装成是倒夜香的下人也不再那么惹眼。 终于有一日,我躲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皇上这是在逼迫臣吗?” “你就当是逼迫好了。” “虽然您是天子,臣是臣子,但皇上这样的要求避免有些强人所难,那沈氏虽是妾室却也是臣光明正大纳进门的,一朝进了上官府的门便是我上官府的人,无论生死,现在皇上要将沈氏的尸身带走,恕臣不能从命!” “你……这是在怪朕?” “臣不敢,只求皇上不要再提此事。” “不敢?你怨朕将媛羽娶进宫,所以你才将沈云儿迎进门做妾,你明明知道还……你胆子大的很啊!” “皇上既然将媛羽娶进宫,就该善待她,可是如今……臣为羽妃不值,最是无情帝王家,臣无话可说。” “上官丛云,你不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就一再的忤逆朕,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要谁生谁就生,朕要谁死谁就死,媛羽妄想了她不该妄想的东西,所以她必须死!” “皇上是要连臣也处死吗?” “你别逼朕!” “哈哈哈哈,皇上,我上官丛云十二岁就跟在皇上的身边,从御前侍卫做起,一路进到骠骑营、西北大营、黑鹰军最后接掌青云军,金戈铁马、浴血奋战十五年,身上刀伤剑伤无数,皇上当日被四皇子逼宫,臣星夜兼程换马不换人,一连跑死了六匹快马赶到宫里为皇上解围,四皇子的箭就射进臣的这里,离心脏一寸都不到,皇上,真的是臣在逼您吗?” 我听到上官丛云的声音像是撕裂一样的充满了压抑和挣扎,皇上的呼吸声也沉重起来,我大气不敢出,皇上和上官将军都会武功,一个不慎我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丛云,你一路相持,以命相护,朕岂能不知,但你我除了是君臣,也是朋友,更都是男人,云儿活着的时候我不能护她周全,难道死了我还不能满足她的心愿吗,她不愿意留在上官府!” “皇上,您心心念念的都是沈氏,那羽妃呢,她何其无辜,从进宫起她就被当做您的挡箭牌,每日里以泪洗面,结果呢,得到了什么,是您的一纸圣旨,连死后都背着骂名。” “她错就错在不该背着我去见云儿,如果没有她,云儿还好好的活着,她不过是给云儿偿命!” “皇上既然如此说,那臣也无话可讲,沈氏的尸体就停在沉香阁,皇上想要,便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在别扭什么,你明知道媛羽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好好好,你不是想知道媛羽的葬身之地嘛,我告诉你。” 之后皇上的声音变的很低,我费尽了力气也没能听到。 “还有,这是青云军的兵符,朕今日将它交给你,你当知道,青云军只认兵符不认人,朕把半个江山都交给你了!” “皇上这是做什么,对臣的补偿,还是想要用这个兵符换沈氏的尸身?” “随你怎么想,我只希望你能知道,如论如何,在朕的心里对你永远都是一如既往的信任,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 “臣会封了后花园和沉香阁,沈氏的尸身明日下午会抬出府,皇上看着办吧!” 直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腿上的麻木和刺痛,远没有心中的震撼来的强烈,我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重新的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却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我没时间细想,皇上把安葬羽妃的地方告诉了上官将军,我必须要想办法跟踪将军的行踪,我是娘娘的贴身大丫头,也是娘娘豁出命护着活下来的,我不能连娘娘的葬身之地都不知道。 我想方设法的买通了拉夜香的小栓子,躲在马车的车架下一起出了宫,辗转的到了上官府,我不敢进府,便守在府门口,晚些时候便看到上官将军独身出了府。 我一路紧随,却又怕被发现,战战兢兢的跟了一路,直至到了城外的梧桐山,梧桐山上遍地是梧桐,上官将军直接上了山,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总感觉上官将军似乎在等我一样,每当我觉得吃力走不动的时候,上官将军就会放慢步子,等到我恢复体力之后他又重新疾走。 我们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半山腰,上官将军停在一处新坟面前,那坟十分的简单,只是一抔黄土而已,墓碑上也是青幽幽的只字未有。 “你出来吧,你家娘娘就在这里面呢!” 我吓了一跳,却知道自己的行踪的确暴露了,但不知为何我却不觉得害怕,想来是娘娘就在身边的缘故。 “你倒是命大,不过这样也好,你家主子的墓以后有人祭扫了!” 我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坟墓,怎么也想象不出娘娘那样倾国倾城的人竟然会被埋在这里,那样一个对着我温柔说话的女子就像是秋日的残花葬入泥土,再也回不来了。 多日来的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破碎,我扑到在坟前,开始拼命的哭,我不知道我原来竟有那么多的眼泪,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一样。 上官将军就站在我的身后,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我哭,直到我哭的虚脱,再没有力气。 “媛羽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个忠心的!你叫阿奕是吧,我记得你了”! 我傻愣愣的点了点头,上官将军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是娘娘告诉他的吗?我在娘娘身边一年多,几乎除了睡觉寸步不离,我怎么竟不知道娘娘和上官将军之间有什么来往呢! “回去吧,媛羽想让你活着,你便好好的活着,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知道的越少你才能活的越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真的听话的抬步往山下走,等我回头的时候,上官将军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我虽然眼睛看不清,耳朵却是灵敏的很,我竟然听见了上官将军压抑的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上官将军和娘娘的感情竟然好到这种程度吗? 我似乎被人遗忘了,等我再回到宫中的时候,羽雀殿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各种传言也在后宫之内播撒开,说羽妃娘娘阴魂不散,那一殿的下人们也终日在殿里游荡,传言果然可怕,我在雀羽殿呆了几年,竟然没见人进来过。 …… 上官凝一直静静的听着,屋子里原本就很安静,此时老妪住了口,屋子里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上官凝的心跳的厉害,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上官府的密道竟然是皇帝和上官府的姨娘偷情所用的,更没想到自己的曾祖下令封了后园的原因是为了遮盖丑闻。 世间竟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老妪的叙述中说是不知道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上官凝却是猜测出了大概,那个羽妃当年既是从敌军阵营中发现的俘虏,想来极有可能上官锦也是见过的,更也许上官锦见到羽妃比皇帝还要早些。 羽妃那样倾国倾城的姿色,任何男人都无法无动于衷,皇帝毕竟是天子,他想要谁那便没有回还的余地,当时的曾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跟着皇帝进了皇宫。 ------题外话------ 推荐好列无暇友新文啦! “劫色骄妃”“劫色骄妃”“劫色骄妃” 路过的妹子来看看吧,轻松甜宠,一对一。 唐七糖,上一世因赌而穿越而来,附身为聋女,古灵精怪。 卫曦之,这一世因赌结识的美男,传闻有疯症,妖孽腹黑。 且看穿越女子和古代美男如何灵魂碰撞,如何擦出绚烂火花,谁将谁先推倒,拆吃入腹! 姑娘,不如我们赌一个?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祸起萧墙 上官凝只见眼前快速交错的人影渐渐的慢了下来,后来两个人同时收回招式,老妪依旧坐回了 “小子好眼力!” 颜慕殇的语气一转,似乎也极为的惊奇,还含着隐隐的兴奋。章节更新最快 “你是东乌老怪?” “哈哈哈,老太婆有生之年还能与大名鼎鼎的夙夜切磋一番武功,不枉此生了啊!” 两个人虽然嘴上在对话,手上的动作却未听,上官凝只见两个人快速的出招,以她的本事看不出两个人的具体招式,只觉得掌风拳风在耳边呼啸,面前一片光影模糊。 “你这身手难道师承东乌老怪?” 上官凝心中一惊,这老妪不是在宫里几十年没有出去过吗,甚至连如今是哪位皇上当政都不清楚,却怎么会知道夙夜呢,难道这老妪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如果是假的居心何在? “你这功夫怪异的很,与那传说中的夙夜倒是有几分相似!” 上官凝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不过三两句话就动起手来,老妪脾气虽然古怪,但是之前相处了一段时间,上官凝发现这老妪并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颜慕殇更不是个冲动之人,可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老妪虽然身子娇小佝偻,眼睛又看不见,但是动作却敏捷如闪电,上官凝还没有看清楚老妪是如何出的手,就见颜慕殇已经和其缠斗在了一起,不过颜慕殇到底技高一筹,在老妪出手的一瞬间颜慕殇便将上官凝揽着站到了纱幔的一侧,远离了战局。 “没教养的小子,竟然这么和我老太婆说话,看招!” 颜慕殇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森寒之气,尽管他努力压制这气息不让上官凝察觉,但对于一个丝毫不动武功的小女子而言这煞气还是有些重。 “现在是本尊在问你!” “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啊,这废弃的寝殿就是宫里的人都没几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是谁?何以会在这废弃已久的寝殿里?” 颜慕殇早已站到上官凝的身边,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上官凝脸上凝重的表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名叫阿奕的老妪抬起头,尽管眼睛漆黑不见光亮,上官凝却能从其脸上看出几分赞赏之意,同时还有些淡淡的怨恨,这情绪未免有些奇怪吧! “你小子一身的功夫俊的很啊!” 进到屋中,却见上官凝好端端的坐在地上和一位老妪在攀谈,颜慕殇面色微冷,这老妪是谁,身上的气息竟然隐藏的如此之好。 上官凝还想再问,之前出去追踪黑影的颜慕殇返回来,听见屋子里的人声,心急之下竟如旋风一般跃窗而入,带着夜风的寒凉。 不过转念一想,上官凝就明白了老妪的心思,她已经活了几十年,可能这几十年都是在对往事的回忆和懊悔中度过的,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但也许只是为了羽妃当年一句‘好好活下去’的话,她才活了几十年,死亡对于她来说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老妪之前说了那么久的话,几乎耗干了她的力气,苍老的脸上满是疲倦,上官凝没想过老妪会对自己说这么多,毕竟这是宫中的丑闻,若是传出去是杀头的大罪。 “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至从雀羽殿被封,这里也再没有人来过了!” 上官凝一直为开口,但不知为何初一开口,竟比老妪的声音还要沙哑几分。 “婆婆,这里是乾元帝的寝殿?” 当今圣上费尽心思的在上官府安插眼线,布下各种陷阱,恐怕也是感受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要将兵符盗出,颜慕景身为皇帝,若想要收回兵符明里暗里有无数种办法,但却非要选择用最下作的方法,这其中还真是值得人深思。 而上官府攥着五十万青云军,几乎是整个大雍半数的精锐战斗力,多年来真的无动于衷吗,心里的真的不做他想吗? 上官凝万万没想到,乾元帝竟然敢将兵符下放到臣子的手里,是乾元帝另有打算,还是对上官丛云异常信任呢! 在大雍,每支军队的管理者凭借的都是相应军队的兵符用于调度军队,军队只认兵符不认人,所以兵符一直都掌管在皇帝自己的手中,每次军队出征,都是皇帝拟下圣旨,由宣旨太监带着兵符前去宣旨,之后再将兵符原封不动的带回。 这么说,从乾元帝开始,这兵符就落在了上官一族的手里? 密道之谜算是解开了,现在上官凝的心思放在了老妪最后提到的兵符上面,如今看来皇帝是为了补偿上官丛云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光彩的行为才做此行为。 这样龌蹉的一段情史,直接害了两个女子和那些无辜的下人们的性命,估计当时上官府中因为此事受到牵连的下人定然也不再少数。 这错综复杂的感情不知是如何开始的,却在羽妃进宫后有了完全超出想象的发展,皇帝竟然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通过密道与臣妻私通,而如今从上官丛云对阿奕所说的话来看,恐怕那通往雀羽殿的密道上官丛云也是经常往来的。 只是不知何故,皇帝虽然将羽妃带进了皇宫,心思却并不在其身上,反而对名为沈云儿的女子情根深种,命运弄人,这沈云儿没能与皇上成就姻缘,却进了上官府成了上官丛云的姨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逆不道 “娘亲放心,凝儿知道轻重!” 蒋氏蹙了蹙眉,半晌才下定决心,声音有些发颤,她不知道说出来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是看着上官凝綦切的眼神…… “此事应该是在三年前,也就是你昏睡后的第二年,你爹爹临回边疆之前,曾经约了兵部侍郎和戚大人到府,原本只是普通的宴会,我照例按照之前的规矩准备齐当。” 蒋氏回忆起那日的情景,努力不落掉其中的细节。 “等他们都就坐之后,我安排好了下人们就照例去你的院子,可巧那日你情形好,我又记挂着那边宴客的情况便比平日早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等我回到宴客厅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很安静,之前侍候的下人们都不在,觉得十分奇怪。” 上官凝听到蒋氏提起自己昏睡时候的事,心中再次泛起了涟漪,娘亲话里的照例,可是一颗真诚的慈母之心。 “但却没有深想,你爹爹与那两位大人平日里的关系就十分亲近,聚在一起饮宴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当我走到门边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于是硬生生的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 兵部侍郎?戚大人? 上官凝对这两个人的印象都不是很深,也对,前世里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赫连穆宁的身上,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我听到屋子里三人的对话,反反复复提到……密道、什么雀宫还有宫内的守卫部署,还有青云军和黑鹰军的兵力较量……我当时心中慌乱,正巧外面有小厮捧酒上来,我怕被撞见,便从一侧的小道绕路回了福喜阁。” 果然,上官凝心中一寒,自己所想不差! 但是这样机要的事情,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即便是皇帝在府内安插了暗线,这样的事情也绝不会是锦葵那样的暗线能够窃听到的。<> “凝儿?这些话不过是我听来的,因为听的不真切,只有些零零散散的内容,都当不得真的!” 蒋氏依旧担心上官凝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惹来祸端,所以一再的强调这些话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上官凝温和的拉着蒋氏的手,感受着蒋氏指尖微微发凉的触感。 “娘亲,凝儿想问,您对爹爹可还有感情?” “凝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蒋氏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上官凝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对头,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古怪,刚刚才问了上官锦是否忠心现在又来问自己与上官锦之间的感情,这些话不该是个闺阁千金能够问出口的吧? “娘亲,我只问你,若是有一日,爹爹出了意外,您会伤心难过吗?” 蒋氏眉头一皱,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或许在最初她对上官锦是爱慕的,但是这种爱慕在一日日的疏离中越来越淡,以至于后来上官锦的妾室一个接一个的进门,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只是,夫妻间的日子不向来是如此嘛,哪个高门大院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至少上官锦还让自己稳稳的坐在上官府嫡妻的位置上,虽然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凝儿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她知道没了凝儿她会死,但若是没了夫君会如何她却是没想过。 “娘亲的态度我知道了!” 蒋氏的犹豫早已经说明了一切,上官凝有些黯然,却也知道这样的答案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蒋氏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骨子里还是保留着一个普通女子的那份传统,出嫁从夫出嫁从夫,最主要的是,蒋氏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顾及上官凝的脸面。<> 上官凝懂,所以也不再逼问。 娘亲今日告诉自己的信息虽然只有几句话,却足可以让她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在这件事里宁氏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说宁氏对此事一无所知上官凝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看来,她要找机会与清平好好的聊聊了。 回到凝雨阁,上官凝就怔怔的发呆,上官锦官拜正一品,是世袭的辅国将军,享一品俸禄,位同国公,手里又握着大雍半数的兵权,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当年曾祖上官丛云对乾元帝有‘夺妻之恨’尚且没有生出这样的心思,上官锦一路官途顺遂、家族繁盛又什么会想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最关键的是,上官锦既然生了这样的心思,为何迟迟没有动作,反而将至关重要的兵符交给蒋氏保管,那样的东西这样随便的交出来不像是上官锦的行事作风啊。 是中间生出了什么异变让上官锦放弃了计划,还是娘亲没有对自己说出全部的实情呢? 上官凝知道不该怀疑娘亲,但是此事实在是说不通,按照娘亲所言,上官锦将兵符交给她保管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这未免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这兵符代表的可是五十万的青云军,是让皇帝甚至于天下都为之忌惮的东西,上官锦却不声不响的将此物当做普通物件儿交给蒋氏,不合常理。 最让上官凝疑惑的是,如今那上官鸿群被押在宫中已经数十日,之前对上官鸿群那般在意的上官锦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平静的待在锦华苑里养伤,这太不寻常了。 难道?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涌上脑海,但是又很快的被上官凝否定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上官锦若不是疯了不是傻了,就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心里叫嚣,除了这个原因难道还有别的吗? 上官凝突然觉得心绪不宁起来,她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如果自己所想的那个原因是真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上官锦很快就要行动了。 想起那日单素羽说的那句话‘上官府很快就要不太平了’的话,上官凝越发的肯定上官锦可能就要付诸行动了。 怎么办?怎么办? 前世里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这一世的轨迹竟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吗? 不知道为何,在这心绪不宁的当口,上官凝想起来魏紫炎那双清冷的紫色双眸,似乎穿透自己的身体,直抵心灵。 真的是自己逆天改命才让一切发展成如今这样吗? 上官凝觉得胸里发闷,再也坐不住,只能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 雪白的裙裾在地上拖着,划出一道道浅浅的好似涟漪样的痕迹,飞起的细微尘埃在阳光中轻舞飞扬。 当初释尘师太的话也重新响在耳边,那个时候也许是自己理解错了师太的意思,并非是自己决定天下的走势,而是自己这个重生的身份间接的改变了其他人的行为,从而影响了天下。 不过,即便自己按照前世的轨迹走下去又如何,上官府最后还不是满门流放一朝覆灭,自己还不是被那对渣男渣女踩在脚下任意欺凌? 天若负我,我便与天斗! 上官凝秀美的脸颊突然迸射出一股光芒,闪闪的光线好似盛夏骄阳,穿透世间万物,天地之间只余这名娇小的倾城女子。 “小姐,刚才看门的婆子来说,门外有个小道士要见小姐!” 上官凝心中一跳,小道士? 不知道为何上官凝对于道士这两个字似乎很敏感,光是听到就觉得心惊肉跳,也许是因为当初和魏紫炎之间的纠缠吧! 原本想要不见,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让乐儿去将那小道士带进来。 很快,乐儿就领进来一个小道童,说小,还真的是小,上官凝觉得这小道童也就七八岁,也许还要更小些,但是小小的人儿身上却穿着一件成人的道袍,虽然那道袍中间系了一条很宽的腰带不至于让那袍子脱落下来,看起来却仍旧松松垮垮。 小道童长的明眸酷齿,脸蛋生的很白皙,软嫩的似乎能滴出水来,稀疏的头发被绾成一个小小的丸子团儿,别了一支乌檀木的发簪,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上官凝一下子就对这小道童生出了几分喜爱。 看乐儿和颜悦色的样子,想必对这小道童也很喜欢。 “小姐,就是这个小道童要见你!” “我不是小道童,我有名有姓还有法号。” 小道童似乎很不喜欢乐儿叫他小道童,掐着小腰一板一眼的纠正,黑溜溜的大眼睛机灵的很,让人恨不得伸手掐一掐那水嫩的小脸。 “是是是,小道长,这总行了吧?” “我都说了,我有名有姓有法号。” “哟,你个小毛孩子,这么小就上纲上线的可不好……”。 乐儿虽然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却是没减,小道童可是不乐意了,圆滚滚的小脸儿拉的很沉,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小道长,不知法名怎么称呼,我也好知道如何称呼道长!” 上官凝看着小道童开了口,小道童听见上官凝的话,脸色立马就变了。 “还是这位小姐说话中听,哼,丫头就是丫头,说话一点也不讨喜。” 乐儿被这么个还不及自己腰高的小毛头教训,心头立马就火了,饶是刚刚还对这个小道童十分喜爱,现在也是烟消云散了。 “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谁是丫头,你再说一遍!” “就是你,说的就是你!” 小道童掐着腰,一点也不畏惧乐儿,头上的小丸子团儿一颠一颠的,看着霎是好笑。 眼看着乐儿还要再跟这小道童理论,上官凝赶紧出声制止。 “乐儿,进门是客,你比小道长年长些,这样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上官凝边说边对乐儿使了使眼色,乐儿只得咽下马上就要出口的话,不过还是狠狠的瞪了那小道童一眼,亏她刚才还觉得这小不点儿可爱呢,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可爱,岂止不可爱,简直是讨厌。 见乐儿被呵斥了,小道童好像又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吱声了,低着头有些别扭,上官凝见了,心中觉得好笑。 “小道长还没告知你的法号呢!” “回施主,小道姓魏,单字一个中,法号静宁。” 小道童双手在胸前合十,老气横秋的说道。 上官凝心中一震,姓魏?世间有这么巧的事? “原来是静宁小道长,不知小道长登门有何见教啊?” 上官凝压下心中的疑问,笑着问道。 那小道长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一下,之后目光落在乐儿的身上,瘪了瘪嘴,好像要说什么,却有忍住了没说。 乐儿一见哪还有不明白的,心中的火气简直要蹿到头顶了。 “谁稀罕听你的话!” 说完孩子气的一转身,蹬蹬蹬的就出了门。 上官凝看着乐儿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的脾气还真是该收敛收敛了。 “小道长,可否告知了?” “郡主,我是天循门第十二代弟子,魏紫炎是我的师兄。” 上官凝手里的茶杯险些摔落下去,若不是她一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还真要被个孩子看笑话了。 “原来是魏国师的师弟,不知国师如今身子可是见好了?” 上官凝记得当时魏紫炎递了折子到圣驾前,说的就是身染沉疴需要静养,这一晃也已经过去了数月。 记得春馨身亡前,曾恨恨的看着自己,说魏紫炎若不是为了自己不会沦落成那样,自己当时一心都在秦氏和上官鸿群的身上,不曾理会,现在想来其中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师兄于半月前已经仙逝了。” “什么?” 这一次上官凝手中的杯子还是没能逃脱厄运,啪的一声摔落在地,摔的粉身碎骨,白色的碎片四下飞溅,里面的茶水溅得上官凝雪白的衣裙一片脏污。 那个谪仙一样的男子竟然死了? 上官凝虽然对魏紫炎全无好感,隐隐的还有一丝敌意,但是却并没想过要他死,他是天循门门主,维护天道是他的使命,上官凝没想过因此而怪罪他,人各有志,身上都背负着自己不能逃脱的责任。 她只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修改前世的命运,却没想过那个一向强大的对手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死去了。 难怪,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那人却没有再出现,原来不是不出现,而是再也出现不了了。 但是为什么,魏紫炎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有道行在身,虽然看着弱质纤纤,绝并不像是身患重病之人,为什么会突然离世呢? “郡主和师兄是好朋友吗?” 上官凝一愣,好朋友? 如果她们也算得上是好朋友的话,那么世间可能就真的皆大欢喜了。 “小道长为什么这么说?” 上官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管心中的慌乱一丝未减。 “因为师兄在仙逝之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郡主的名字呢。” 上官凝口中发涩,心间的苦涩却一点点的蔓延开来,魏紫炎念叨自己的名字,是为什么呢? 那夜的梦境再次涌上她的脑海,难道那个梦不仅仅是梦吗? “我和魏国师的确是旧识。” “就是说嘛,师兄仙逝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中儿一定要找到郡主,如果不是好朋友,师兄干嘛要这样做啊!” 小道童似乎和上官凝很投缘,之前的拘谨渐渐消失,也不再一板一眼的说话,连自称都变成了中儿。 “魏国师可是得了什么急症?” “嘘!” 小道童用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嘴巴上,再次左右看了一圈。 “郡主,这件事我原本不该讲的,但是郡主既然是师兄的好朋友,我也不能瞒着郡主,可是郡主要答应中儿,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上官凝明知道面前是个孩子,但还是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师兄是因为动了情,违背了天循门的祖训擅改天命才遭了天谴的!” 上官凝只觉得心中的某一处被撕开了个小口子,鲜血从小口子里面流出来,一点一点的蜿蜒成河。 “郡主不知道吧,历代天循门的掌门都背负着一件使命,并且不能沾染七情六欲,虽然那使命只有门主自己才知晓,可是中儿却知道,师兄这任门主是要让一个重生的鬼魂按着前世的轨迹存于世间,可不知道师兄是怎么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要使命完成,师兄就能羽化飞升呢!” 中儿覆在上官凝的耳边,絮絮的说道,还带着浓重童音的话语里有疑惑也有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惋惜。 上官凝的心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的血流如注。 如果这世间除了魏紫炎自己,另一个知道其背负的使命是什么的,便只有自己了,现在她也隐隐的知道,中儿口中的动情所谓的天谴是因何而起的了。 上官凝并不觉得自己想要改变命运有错,但是想到魏紫炎的仙逝,心中的愧疚还是弥漫开来,像是冬日早晨的浓雾,久久不散。 “师兄仙逝了,你很难过吧?” 上官凝需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好让心中那莫名其妙的疼痛感淡下去。 “不难过啊,我们天循门的弟子不管因何逝去都不会彻底从世间消失的,师兄现在离开了,不过是在另一个中儿不知道的地方等着中儿,中儿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师兄了。” 上官凝心中有些发酸,也许这孩子还太小,还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也许这话是魏紫炎离世之前说来安慰他的吧! 上官凝也不点破,就让这孩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也很好! ------题外话------ 酒儿今天的更新完成,吼吼!天越来越冷了,宝儿们注意保暖哈!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人遗物 “那小道长今日前来是……”? “哦,郡主不说我都忘了。” 小道童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半晌从贴身的前胸口袋里翻出了一封书信,书信被揉搓的有些皱,但是上面的灰褐色的太极火漆还完好如初。 “郡主,这是师兄让我交给你的,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务必要你当着我的面拆开,原本一早就想送来的,却不想路上生了事端,晚了这么多天,希望没耽误什么事才好。” 小道童将皱巴巴的信递到了上官凝的手中,脸上有几分歉疚,上官凝宽和的对其笑了笑,小道童苦瓜似的小脸才稍稍好看些。 薄薄的一封信,捏在上官凝的手里,重如千斤。 想到写这封信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上官凝涌起了几分伤感,是否因为自己的重生,才让魏紫炎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欠了魏紫炎一条命吗? 修长皙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将信拆开,潇洒俊秀的字迹现于眼前,上官凝还是第一次看见魏紫炎的字,见字如见人,纸上的字虽然不多,却都干干净净,一如那人纯净的紫色眼眸。 不过数行字,上官凝却读了很久,好像每一句话都反复的读了数遍。 “郡主,你怎么哭了?” 小道童蹙着眉,刚刚这位郡主不是还一脸的春风和煦嘛,这怎么眨眼之间就哭成了个泪人儿,难道是师兄写了什么煽情的话不成? 上官凝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按理说再没人想方设法的阻拦自己复仇,再没人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这样的好事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呢,她不想的,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郡主,师兄说了,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下去,以后只要想师兄就抬头看天,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就是他,郡主若是想师兄了,就抬头看星星吧!” 小道童以为上官凝只是想念魏紫炎。 但只有上官凝自己知道,魏紫炎在生命的最后为自己做了什么,也是从这封信开始让她真的相信,魏紫炎对自己的确是生了情意,也的确是为了自己而违背师命对抗门规,虽然他只字未提。 “中儿,把这信烧掉吧!” “哦!” 小道童并不多话,反正师兄也是这么交代的,只要郡主看完此信要立刻销毁,他没问原因,他从小就跟在师兄身边,只知道师兄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中儿接过信,却没有寻灯烛火镰之类的东西,只是把信笺放在掌心,上官凝眼见着信笺在中儿小小的手掌中被一抹淡淡的蓝色火焰包围,转瞬之间就化作了一片齑粉,消散无踪。 中儿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魏紫炎贵为天循门的掌门,想必一身的本事无人能敌。 上官凝心中第一次开始正视那个还只是个少年的男子,第一次见面,那人一身紫色的道袍,墨发被紫玉道冠束住,肤白胜雪,紫眸如梦似幻,飘飘然的立在面前,当真如九天之外的仙子。 “中儿以后有何打算?” 上官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中儿要云游四海,师兄曾说,世间百态芸芸众生,不是我们在山上念念经书就能参透的,只有走到看到,才是真正的悟道。” 中儿个子不高,这句话说的却十分的铿锵有力,竟然上官凝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异常的高大起来,心中也生出几分羡慕,中儿有个好师兄,所以才能如此的豁达。 只是她今日才算真的认识了那人。 “魏国师葬在何处,我想寻时间去祭拜一下!” “郡主,我们天循门的弟子离世后是不安葬的。” “不安葬?” 上官凝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不安葬,那尸体要安放在何处? “是的,我们天循门的弟子在加入天循门之处,就会服用一种符咒,这种符咒会在我们身形俱灭之前将我们的尸身腐蚀干净,在道家的说法里就是灵魂脱去**的束缚直接飞升了呢!” 中儿可能自己也不太懂其中的道理,只是小手小脚一直上下比划,上官凝心中却是一黯,原来想要祭拜都是难以实现的,果然是要让自己一生都为此觉得愧疚和遗憾吗? 直到中儿离开很久,上官凝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地上的茶杯碎片已经收拾干净,上官凝却没有心思将一身溅满了茶渍的裙子换下去。 魏紫炎交给自己的信,无疑是让自己在如今这一团乱麻的局势下找到一线生机,也许用的好了,便能兵不血刃的让这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只是,此事还需要验证,如果是真的,那么上官府未来的走向便再不必担忧了,自己的弟弟也不用担心没人照料了。 “魏紫炎,谢谢你!” 上官凝定了定心,看着窗外黄澄澄的日头,好像光晕之中有一张朦胧的笑脸,上官凝从未见过那人笑,这是第一次,原来那人笑起来很美,美好的让人不忍忘却。 晌午,上官凝乘着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轻装简骑的出了府。 马车一路奔着城门而去,如今天下安定,城门的守卫也并不严苛,驾车的小厮只是说了句‘上官府’,守门的士兵就放了行。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扬起的黄土将马车罩在了里面。 这样疾驰快行,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山脚下。 “大小姐,小的跟您一起上山吧!” 小厮跳下马车,弓着身子说道。 这个小厮是当初蒋氏在街上救回来的,对蒋氏十分的忠心,上官凝每次出行也都愿意用这个小厮驾车。 “不用了,我和乐儿上去就好,你在马车上等着吧!” 小厮很听话,也不多坚持,这山不高,林子也不密,从山脚到山顶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而且这附近太平的很。 上官凝被乐儿搀着,抬步往山上走。 如今已是初冬,除了个别耐寒的树木,其余的树早早的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在寒风里招摇。 远远的便看见半山腰上一处小院落,说是院落,还不及凝雨阁的五分之一大,不过一间主屋连着一间偏房。 乐儿走上去敲了敲门,门却自己开了,院子里除了一眼井、一张石桌再无其他,主屋的门关着,乐儿喊了两声不见有人应声。 “小姐,屋子里没人。” 上官凝的一张俏脸被寒风打的通红,虽然戴了很厚的狐狸毛的帽子,却仍旧抵御不住城外的风。 她抬头往远处看,正巧见到一对纤细的身影从山上往下走,看来免去自己往山顶爬的劳累了。 “妹妹这些日子可还好?” 上官凝捧着热茶,淡淡的开口。 “这里虽然简陋,但每日上山陪陪姨娘,在院子里做做女红煮煮茶,心境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回话的女子峨眉弯弯,星目灿然,低垂着头,一身的白色水袖夹袄,夹袄样式十分简单,只在胸前有一朵巴掌大的莲花刺绣,倒更是显得这女子身姿玲珑娇柔异常。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雪。 当初蒋氏在山下三两里外的地方为上官雪买了个庄子,上官雪却坚持要住到山上,上官雪一片孝心蒋氏也不好强迫,便找人日夜赶工建了这么个小院子在半山腰。 看着眼前的上官雪,褪去了在府中的那份高贵和清冷,反倒更让人觉得怜爱,现在这样的生活也许真的更适合她也说不定。 “妹妹没想过再回府?” “姐姐这是试探吗?” 上官雪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妹妹开玩笑的,如今上官府中还能记挂妹妹的恐怕也就姐姐一人了吧!如今这清淡的日子妹妹过的很好,再也不想回去继续每日谋划着过日子了。” 不等上官凝出声,上官雪就又自问自答的开口。 “不管在哪里,只要妹妹自己觉得舒坦就好。” 上官凝端起杯子,轻轻的喝了口茶,顿时觉得一股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醇厚香浓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妹妹这烹茶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啊!” “只是环境变了,姐姐饮茶的心情也变了的缘故,妹妹此前在府里终日钻研茶道,却不及出府后这十几日得到的体会深。” 上官凝抬眼看着上官雪,这个妹妹还真是由里到外的变了,如果秦姨娘也一早能想的这般通透,那条命也不至于丢了。 锦瑟如今跟着上官雪出了府,虽然不如在府里穿戴的好,但是面色看着和善了许多,再没有那些个盛气凌人的感觉,见到上官凝也是不卑不亢,却进退有度。 屋子里茶香缭绕,上官凝竟是久久都没有开口说出来意,锦瑟拉着乐儿出了屋子,说是要让乐儿教教她打络子的手法,上官凝知道那丫头的心思,想来是想让自己和她家小姐多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上官雪如今也早已及笄,却还没有说亲,说到底也不能一辈子守在山上。 “姐姐今日来是有事要和妹妹说吧!” 上官凝丫头失笑,这丫头以前可是最沉得住气的,现如今离了府,性子也跟着变了。 “不瞒妹妹,今日姐姐的确是有事想要同妹妹商量。” 上官凝用的词很客气,既不显得生疏也不让人觉得唐突。 上官雪淡淡一笑。 “妹妹愿闻其详!” …… 上官凝和上官雪在屋子里边饮茶便说话,等到把正事说完了,也已经日头西斜。 “妹妹若是考虑好了,便让锦瑟告诉我一声!” 上官凝走到门口,上官雪还低着头,上官凝知道此事对于上官雪来说可能需要很大的勇气,此事虽然重大,却是急不得。 锦瑟一路送上官凝主仆两人下山,如今的锦瑟性子沉稳下来,人也讨喜了不少。 “锦瑟,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下山给我送信。” “嗯,奴婢省得!” 锦瑟眼圈红红的,想到小姐如今孤苦伶仃的处境,她心里很难过,不过她一个丫头,除了给小姐作伴,什么都做不了。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那件事不用勉强,我不希望她因此事不快!” 锦瑟点了点头,她没想到原来她那么不待见大小姐,临了临了对她们主仆二人对好的反而就是这位大小姐,世态炎凉,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至从上官凝被赐封为郡主,出入府邸自如了许多,蒋氏如今有孕在身极少管事,宁氏也身子不爽利懒得管,上官锦一个男子就更没管事的道理,所以即便是过了晚膳时分才回府也没人责怪。 上官凝虽然对上官雪说不必勉强,心里却是笃定上官雪最后一定会帮着自己,毕竟这件事对于她对于死去的秦姨娘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夜色黑透。 顔慕殇踏着夜色而来。 上官凝坐在桌案旁,手里随便翻着一本杂记,心思却不在书上。 越是临近两个人的婚期,上官凝就越发的觉得时间紧张,她希望能在大婚之前将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做个了断,能够让自己干净的纯粹的嫁给顔慕殇。 “凝儿?” 话音一落,上官凝就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她也不动,反而慵懒的倚靠在对方的胸膛上,任由龙延香的香气在自己的鼻翼萦绕。 看着怀中小人儿宛若珍珠般瓷白的下巴,顔慕殇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娇小的下巴上舔了一口,上官凝皱了皱眉,这顔慕殇怎么像只小狗一样的呢? 想要动,却被顔慕殇搂紧,不过眨眼的功夫,自己的耳垂又被顔慕殇含进口中,湿热的感觉让上官凝顿时臊红了俏脸。 “别闹。” 上官凝一愣,怎么自己明明是想要呵斥的话吐出来却有种撩拨人心的味道。 “呵呵呵,凝儿口不对心哦!” 顔慕殇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却又不肯轻易放过上官凝,就一下一下的喷着热气,撩拨着上官凝已经红的像是虾子一样的脖颈。 “还有正事要说……”。 “为夫为了正事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凝儿就忍心拒绝为夫这一点点的要求吗?” 上官凝闻言,心中有丝不忍,如果没有自己,顔慕殇也不必牵扯进这些事情里。 上官凝不动了,顔慕殇反倒觉得没了兴致,停下嘴上的动作,拉着上官凝坐到了床沿上。 “听云索说你今天去了云青山?” “嗯。” 上官凝点了点头,在顔慕殇面前,她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不想有事情隐瞒顔慕殇,不论是爱人还是朋友,最可贵的就是信任,重活了一世她太知道信任的可贵了。 “怎么想着去看那丫头了呢?” 上官凝微微一笑,顔慕殇还真是奇葩,直到现在都没能记住蒋宜兰的名字,偶尔提起来还是胸大无脑的女人,就是上官雪她都没能记住,有时候会说二丫头有时候会说那丫头,上官凝纳闷,不过就是个雪字怎么会记不住呢? “你附耳过来……”。 “如果此事当真,倒真是好事啊!” 顔慕殇听完上官凝的话和上官凝之前的想法完全一样。 “只是我还不能确定,那人与魏紫炎信上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离十。” 顔慕殇听到这个消息莫名的心情大好,这事若是成了,自己可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跑了一只觊觎自己媳妇的蜜蜂,这简直比他逐殇楼下的买卖赚了几百万两银子还要叫人兴奋。 “你难道事先就知道了些什么?” 上官凝皱了皱鼻子,她可不希望顔慕殇有事瞒着自己,信任这回事就该是公平对等的。 “傻丫头,我若是知道什么还不是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你?只是你刚刚这一说,我再联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猜测的。” “你调查过他?” 上官凝声音一拔高,顔慕殇立即就缩了缩脖子,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彪悍呢? “谁让他觊觎我媳妇儿?” 顔慕殇说的理直气壮,反倒像是上官凝没理。 “胡说八道什么,人家什么时候觊觎过我?” “哼,我也是男人,他那眼神我一眼就能瞧出来,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上官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虽然说她也隐隐的猜出来对方的心思,但是也不至于像顔慕殇说的那么夸张,还有几分猥琐的感觉吧! 男人要是吃起醋来,还真是吓人! “好了好了,我的夫君是火眼金睛,看什么都是一看一个准儿,好不好?” 上官凝像哄孩子似的哄了顔慕殇一句,却没想到顔慕殇很受用,竟然也如孩子似的满足的勾了勾嘴角。 醋劲过去了,上官凝便切入了正题。 “可是调查清楚了?” “羽妃身边却是有个大丫头逃过了当年的那场浩劫,不过我一路追查下来,那个活下来的大丫头也在八年前就过世了。” “过世了?那百思殿里的那个人是谁?” 顔慕殇眉头上扬,他还真是低估了那个人的本事,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躲过去,算是他顔慕殇为数不多的看走眼了。 “她是东乌老怪的徒弟,司徒鳯。” ------题外话------ 终于码完了,呼~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云山雾罩 “东乌老怪是什么人?” 昨夜上官凝就对这个怪异的名字很好奇,不过夜色匆匆,一时间倒是忘记问了。 “这东乌老怪传闻是从大雍极北之地的东乌而来,一身的功夫神出鬼没,其行迹又飘忽不定,见过其真容的人少之又少,久而久之江湖上就给这人取了个老怪的别称,因其来自东乌,所以又称东乌老怪。” 上官凝觉得这个名字本身就够古怪的,加上这人一身的怪癖,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个老怪是个女人?” “应该是名女子。” “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没人见过这老怪的真实面目,那老怪说话也是亦阴亦阳,但看那一手阴柔的功夫,倒像是出自女子。” “你说……东乌老怪会不会就是那个真正的阿奕?” “这个至少目前还不能确定。” “既然不能确定东乌老怪,你又怎么能够确定昨夜里的那女子是东乌老怪的弟子呢?” 这才是让上官凝真正奇怪的,既然东乌老怪那么神秘莫测,她的弟子不更该是被低调雪藏的嘛,何以会比师父的名号还要响亮。 “我知道凝儿心中的疑惑,这司徒凰的确比她的师傅更加出名,因为自从她初入江湖就一直打着师傅的名号,所以江湖上认识这个司徒凰的人不在少数。” 上官凝暗自点点头,这么说来这个女子也是个张扬的,要么就是别有目的,要么就是自己果真本事了得,否则还没见过谁顶着师傅的名号行走江湖的呢! “司徒凰,司徒凰……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呢?” 上官凝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微皱,这个名字真的十分耳熟,可是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看着上官凝冥思苦想的样子,颜慕殇微微一笑,宠溺的用手指刮了刮上官凝有些汗湿的小鼻尖。<> “你忘了,宫中的云妃不就叫司徒凰吗?” “啊?对呀,难怪听着耳熟……不对呀,云妃怎么可能是东乌老怪的徒弟呢?” 上官凝拍拍脑门,觉得自己多年脑袋有些发晕,一时间理不清这复杂的关系了。 “还有,如果昨夜那个老妪真是云妃装扮的,那么跟我说那些话又是为了什么,那样的宫中丑闻说出来难道不是大逆不道吗?” 昨夜,她和颜慕殇下了密道,只是进了密道后颜慕殇却拉住她的手,静静的站在了密道的门内,既不往前走,又没有其他的动作。 上官凝知道颜慕殇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紧依偎这颜慕殇等在密道内,直到颜慕殇对着自己点点头,重新开启了密道上的机关。 那个‘老妪’的确消失不见了,只是昨夜颜慕殇还没能猜出那个假扮阿奕之人的真实身份。 顔慕殇没有回答上官凝的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上官凝。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上官凝被顔慕殇看的莫名其妙,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光瑕如玉,什么也没有。<> “凝儿那么聪慧,难道想不出吗?” 顔慕殇的目光有几分鼓励,上官凝有些汗颜,天知道之前的那些事很多都是因为自己重活了一次,若当真说上计谋和决断十个自己也比不上顔慕殇。 “是皇上授意的?” 顔慕殇宠溺的揉了揉上官凝的长发,目光却很幽深。 “恐怕皇上一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半晌,上官凝突然从顔慕殇的怀里挣脱出来,睁大眼睛。 “这么说,我们从密道进宫之事皇上也早就知道了?” 顔慕殇点点头,他的这个堂兄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还记得小时候两个人在皇宫里玩耍,如今的皇上虽然年长自己许多,却要靠自己的拳头护着,否则不知道要被其他那些个皇子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他从小就知道皇宫中的人心是复杂的,但是见到堂兄被人欺负,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尽管自己的拳头也很稚嫩,也经常被别人揍的鼻青脸肿,可他从没有后悔过。 现在想来,倒像是自己多此一举了,这样有心机有手段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欺负呢,他可是记得皇上之所以能够在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正是因为先皇看见他被一大群皇子围着殴打才将他叫到身边问话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默默无闻的一个人渐渐的成为了皇上最喜爱最看重的皇子。 他更是记得,他亲眼看见十二皇子被自己的堂兄掐住脖子摁倒在荷塘里,而第二天灵堂上哭的最凶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堂兄,最后先帝赞其贤德、手足情深,也正是从那一日起,他与那个堂兄渐行渐远。 是了,这些年两个人交集很少,自己乐得扮演个逍遥王爷,只要不冲击他的利益,那个堂兄也愿意充当个贤明的皇帝。<> 却不知,那双手早就已经伸到自己身边了。 他不是上官凝,就在他想到那个老妪是云妃假扮之时,就敏锐的巨觉察出,皇上要动手除掉的不仅是上官府,还有逐殇楼。 否则那个司徒凰大可不必一口一个夙夜的叫,这无疑是在提醒自己,皇上对于自己的身份已经是了若指掌了。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且不知才是。 “皇上要做什么,既然知道我们的行踪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扣押,反而要费尽心思的安排这么一场戏?” 上官凝突然觉得脊背发寒,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顔慕殇是黄雀,结果没想到真正的黄雀竟然是皇上,皇上想要收回兵符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不用猜也能知道,但是皇上既不对上官锦施加压力也没有对自己和顔慕殇用强,而是曲折的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上官凝有些摸不着对方的心思了。 “引我出去的黑衣人也是皇上安排的。” 顔慕殇又加了一句,上官凝峨眉拧的更深。 “皇上是要把你引走,只为了让那个司徒凰有机会和我单独说话?” 顔慕殇想到昨晚的情景,他飞身出去,只见那黑影在宫中灵活的飞檐走壁,并不与自己交手,而且那人的轻功不在自己之下,也许正是如此,他才起了心思要瞧瞧那黑影的真面目。 两个人在夜色中相互追逐了小半个时辰,就在他马上就要追上面前的黑影时,那黑影却凭空消失了,顔慕殇才惊觉自己恐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好在赶回百思殿的时候上官凝完好如初。 上官凝心中疑惑更深,自己与皇上不过三两面的交集,虽然自己身上顶着个郡主的头衔,但是她还没自以为是到以为是皇上对自己有多看重,那么皇上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管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皇上是不想将此事扩大,换言之,是想通过你的手兵不血刃的将兵符收回来。” 上官凝反复的咀嚼着顔慕殇的话,除了这个原因她还真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但皇上既然知道了上官锦的野心,难道就那么甘心放过上官锦吗?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不忠,颜慕景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人会安心将一枚随时能够反噬自己的老虎养在身边吗? “如果……上官府没了兵符护身,就像是没了牙齿的老虎,到时皇上若是再想对上官府下手,便易如反掌了。” 这是上官凝的担忧,皇上这步棋看起来好似在给自己选择给上官府活路,但是上官凝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她想要护着娘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当然就不能让上官府重蹈前世的覆辙,但如果皇上得了兵符却不放过上官府呢? “先不去想那些了,眼下先按兵不动,看看皇上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上官凝觉得太阳穴有些酸胀,仿佛有只小虫子在太阳穴的位置来回的涌动,顔慕殇见状,伸出雪白修长的手指,力道温柔的帮着上官凝按摩。 “你说那个司徒凰说的是真的吗?” 上官凝闭着眼,享受着逐殇楼楼主的特殊服务,悠悠的问道。 “半真半假吧!” 事情过去了六十几年,恐怕就是阿弈本人去回忆怕有些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吧! 上官凝想起那个司徒凰扔掉雪鸢花时的神情,还有提到羽妃看着雪鸢伤心垂泪时候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想象是在说故事。 究竟是她眼睛拙辨不出真假,还是那司徒凰段数太高,演戏逼真? 如果那司徒凰说的是真的,乾元帝的心思真是歹毒的很,一面要用无辜的凌媛羽做挡箭牌,一面又要人家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最龌龊的也是那重重宫墙之内的一方天地。 “在想什么,嗯?” “我在想我们手里的筹码够不够让上官锦放弃一切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下去了,为了娘亲,哪怕前面有滔天的巨浪她也不会退缩,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人坚定的守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日一早,锦瑟便登门了。 上官凝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在听到锦瑟上门的消息时,还是松了一口气,上官雪果然没辜负自己的期望。 锦瑟没有进到凝雨阁来,只是回了个话便被紫玉打发走了,却没人看见,紫玉在与锦瑟拉扯的过程中递了一封信过去,被锦瑟不着痕迹的放进了袖子里。 上官凝昨日出府的事情不是秘密,上官凝也没想遮着掩着,但是回来却是让人放出风说是因为上官雪相邀才出府赴约的,只不过一句话,这意思却大不相同了,也算是为接下来的戏码打好基础。 虽然上官雪那边应了下来,上官凝的心却提了起来,不知道那人会做何反应,自己要不要提前知会一声? 一想起那人清瘦的身影,上官凝心中就不由得涌起一声叹息,不知道此事对于那人是喜还是悲。 过了晌午,当日跟着秦姨娘灵柩出府,并不打算再回上官府的上官家二小姐带着丫头站到了上官府的门口。 当日离开的时候好歹还有送灵的队伍和超度的法师,今日确是府门紧闭,无人相迎。 上官雪抬头看着巨大的匾额,嘴角的笑容似有还无,若不是上官凝告诉了自己那个秘密,她真是再不愿回到这个牢笼里来了。 锦瑟心中也有些不忿,但主子没发话,她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小半个月的光景,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学会了隐忍。 看门的婆子回禀了宁氏,这才开门放行,上官雪扬着头,一步步的往曾经无比熟悉却不愿再回首的寿康苑走去。 上官凝得到消息说是上官雪进了寿康苑的门,便端着杯茶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两只小云雀在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梧桐树枝上跳来跳去,不急不慌的掐着时辰。 半个时辰后,清平出现在了凝雨阁的院门口。 乐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凝,这也太神了吧,小姐怎么把时间掐的这么准,竟然不差分毫。 上官凝微微一笑,跟着清平一路到了寿康苑,在门口,遇见了比自己早到一步的蒋氏,蒋氏的面上有分疑惑,上官凝则是笑着直接挽住了蒋氏的胳膊。 这件事她没有提前告诉娘亲,一是不想娘亲跟着瞎担心影响休息,再则也不知道这事情究竟做不做准,却没想到宁氏竟然将娘亲也一并喊了过来,看来一旦涉及子嗣的问题,宁氏就尤为的重视在意啊! “凝儿也来了?” 蒋氏腆着肚子,一手扶腰,一手拉着上官凝,瑾嬷嬷在一旁虚扶着蒋氏,生怕蒋氏一不小心摔跟头。 “是呀娘亲,咱们进去吧!” 蒋氏面上依旧满是疑惑,不过脚下却没停顿,跟着上官凝一起进了寿康苑。 进到屋子里,一打眼就看见了坐在宁氏下首的上官雪,见到蒋氏和上官凝进来,上官雪起身行礼。 “雪儿见过母亲,大姐!” “是雪丫头呀,站过来我瞧瞧!” 蒋氏的这股热情不是装出来的,原本上官雪就十分的乖巧讨人喜欢,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上官凝也没对蒋氏说过,加之不久前秦氏才过世,对于这个中途丧母的庶女,蒋氏是真的很关心。 上官雪微微走了两步,稳稳的立在了蒋氏的面前。 “瘦了瘦了,山上的日子苦吧?” 蒋氏看着上官雪纤细的样子眼眶有些泛红,心中对上官雪的疼惜又多了几分。 “母亲不必挂心,山上虽然条件不如府里,但好在一应用度齐备,雪儿倒是不曾吃苦,何况雪儿上山原本就是为姨娘守孝,哪好贪图享受。” 上官雪声音柔若泉水,一句话回的既规矩又感人。 “二妹妹,昨日姐姐才与妹妹相见,却不曾听妹妹说过今日要回府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三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寒暄着,宁氏打量了一下三人的表现,看起来都很自然,不像是事先知道的样子,这倒让她稍稍安了心。 “行啦,你们娘儿几个快都坐下吧,这一个两个的站着说话,我看着发晕。” 蒋氏对着宁氏微微的福了福身子,宁氏赶紧摆了摆手,蒋氏也不坚持,拖着这样硕大的肚子走来走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顺意,将军还没过来?” 宁氏对着屋外说了一句,顺意身子从门外探进来。 “老夫人,要不奴婢再去锦华苑跑一趟?” “行了行了,再等等吧!” 宁氏只差人让上官锦倒寿康苑来一趟,却没有说明原因,不知道上官锦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耽搁下的。 宁氏发了话要等,蒋氏和上官凝、上官雪自然不会有异议。 “老夫人,姑奶奶来了。” 顺意再次探身进门,宁氏这次却是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谁来了?” “母亲,月儿来看您来了。” 宁氏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上官月,激动的老泪纵横,上官月回到青云城几年,这才不过是第二次回府,她虽然思念女儿,但是一个一品命妇断没有三日两日的往个寡妇家跑的道理,哪怕那守寡之人是自己的心头肉。 “月儿?” “大嫂快坐下,大嫂如今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子了,月儿还没瞧过大嫂一次,真是惭愧。” “月儿说的哪的话,你好好的就好!” 蒋氏和上官月这对姑嫂,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年多,但是却十分的对脾气,比之亲姐妹也不差几分。 上官月从江阳回来后,蒋氏也去忧和苑看过几次,但是在府里这还是第一次,上次上官月回来不过只停留了半盏茶的时间,等蒋氏得信赶过来的时候上官月已经离开了。 “凝儿给姑姑请安!” “雪儿给姑姑请安!” 上官凝和上官雪一前一后的给上官月施礼问安,上官月打量了一眼上官雪。 “凝丫头我常见着,这个雪丫头还是第一次见,看起来真是冰雪可爱,来来来,这是姑姑给的见面礼!” 上官月随手从脖子上摘下来一条琉璃翡翠的七彩云雀链子,转手就塞到上官雪的手里。 “姑姑使不得,雪儿断不敢收姑姑这样贵重的礼物!” “又不是外人,这样生分做什么,快收下!” “妹妹收下吧,姑姑的一番心意!” 上官凝微微一笑,想起前世里姑姑与自己这个妹妹走动的那叫一个亲近,断不是自己这个嫡出的侄女能比的。 上官雪也不好再推辞,又是谢了一番才收下。 “母亲,女儿没打招呼就过来了,没有妨碍到母亲吧?” “你这孩子,竟说戳你娘心窝子的话,来来来,快坐下吧,你来的正好,等下这事你也听听。” ------题外话------ 宝儿们,看的晕不晕,明白皇上是啥意思不? t 第一百八十六章 滴血认亲 上官凝和上官月用只有彼此才懂的方式交换了一下眼神,上官月温婉的弯身坐在了蒋氏的身侧。 蒋氏是由衷的高兴,这个小姑子脾气犟的很,就因为自己寡居的身份,便说死说活也不肯回府,自己有孕在身活动又不方便,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凝儿再贴心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好多话说不得,所以见到上官月,蒋氏恨不得直接拉了其跟自己回福喜阁。 “母亲,孩儿来的晚了!” 几个女人在屋子里聊了一阵,上官锦才掀帘进来,如今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上官锦也不用在坐在轮椅让人推着走了,一身的银白色的软袍,黑发束起,虽然面色还是略微苍白,但一身的风度和气势已经重新回归了。 “大哥!” “月儿?” 上官锦见到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也很高兴,同时对于上官月的到来很惊讶,他虽然不管府内的杂事,也知道母亲几次三番的让上官月回府都没能如愿,今日不知道怎么竟会突然回府。 看着上官锦惊讶的面色,上官凝不露声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低着面容上一抹讽刺的笑,她可不信上官锦没得到姑姑进府的消息,论起演戏上官锦的功夫也真是不差。 “你身子刚刚痊愈,快坐吧!” 宁氏见到人都来全了,便抬眼看向上官雪,连上官锦也跟着宁氏一样瞥向上官雪,至从被这个女儿刺伤,上官锦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庶女。 说到底,他对这个庶女印象并不深,似乎从小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不爱说也不爱笑,走到哪都是乖乖的跟在秦氏的身后,所以当这丫头用匕首一下子刺进自己腹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仔细的将这个女儿打量了一番。 事后,他将事情都交给了母亲处置,只听说这丫头自请出府为秦氏守灵,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这丫头。 上官雪面无表情的看了上官锦一眼,对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上官雪一丝感情也无,如果说之前她还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这位父亲的垂青,但姨娘的尸体被抬回府的那一刻起,对这个父亲她只有恨。 上官锦迎上上官雪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他尚且不觉胆怯,但此时被这个十五岁的少女看上一眼,上官锦竟然下意识的钮转了视线。 “好了,人到齐了,这回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氏重新看向上官雪,语气并不好,如果当初不是上官凝出面,恐怕上官雪早就被那刑杖打没了。 若不是此事牵扯到上官府的子嗣,宁氏都未必会让上官雪进寿康苑的门。 “是,雪儿今日来是因为姨娘临终之前曾对雪儿说过雪儿真正的兄长,也就是上官府真正的庶长子的下落。” 宁氏有些紧张,不过没有言语,想来这点上官雪一早就对其说过了,不过也仅此而已,细情宁氏还是一无所知的。 上官锦面色一白,好像当年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么多年,若说他自己心中一丝悔恨也没有的话那绝对是假话,那毕竟是他上官锦的第一个孩子。 “这样的事情不能胡说,秦氏被抬回府之前就已经身亡,何来的临终遗言?” 上官锦抢先出声,当年那个孩子他是亲眼看着断了气被巫医放在斗篷里带出府的,后来自己也核实过,那个孩子的确是死了。 如果秦氏一早就知道那孩子的下落,怎么可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对待上官鸿群如己出呢,这个上官雪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爹爹何必这么激动,雪儿不过是遵从姨娘的遗命而已,是与不是爹爹定夺即可。” 上官雪毫不掩饰的讽刺道,上官锦眉头紧皱,有些控制不住的要发火,一个姨娘生的庶女,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自己没计较她行刺自己的罪名,她不思悔改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撒泼。 “祖母,爹爹不让雪儿说下去,那雪儿是说还是不说呢?” 上官雪扭过身,将秋踢给了宁氏,宁氏看着上官雪,也觉得心中火起,这丫头自打秦氏时候简直是中了邪似的,处处都让自己看着窝火。 “锦儿,毕竟事关咱们上官府的子嗣,且听听这丫头这么说再决断也不迟。” “母亲,当年那孩子我是亲眼看着断了气的,怎么可能还有活下来的可能,这丫头年幼,定是受了什么人唆使……”。 上官锦不知为何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年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从上官锦的嘴里说出来,摆到了台面上。 宁氏有些诧异,想到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孙子竟然是狸猫换太子的别人的种,宁氏心中是很气恼和郁结的,但错事是自己的儿子做下的,她也怪不了别人,可现在亲生的孙子极有可能还活着,上官锦却这样的态度,宁氏面色就有几分不好看了。 “锦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个将军就是这么当的吗,就是人被判了死罪还有殿前申辩的机会呢,你不听这丫头说,怎么就知道是受人唆使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宁氏声音有些高,说道最后都带了几分颤音。 “母亲,儿子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听这丫头说。” 上官锦被宁氏呵斥了一句,只能忍住心头的火气,沉着脸重新落座。 上官雪挑衅似看了一眼上官锦,如今她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好惧怕的,一条命而已,不介意让上官锦拿去。 “姨娘身子残疾后每日的精神头都不大好,可能是觉得生无可恋吧,但突然有一日,姨娘将我叫到了床边,让我想办法去打探一下御丞司司大人的身世。” 上官锦猛的抬头,眼中的震惊像是沧澜江的江水。 蒋氏也是不敢置信,呼吸一时都有些停滞了,秦氏好端端的让上官雪是查司大人的底细做什么。 上官雪满意的看着宁氏和上官锦的表情,她就是要提,就是要让上官锦再次感受一下姨娘的凄惨生活,让他明白他曾经的枕边人是怎么被他一步步的残骸致死的。 “什么?你是说……”? 宁氏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秦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上官雪去查司大人的身世呢? 司冕,司冕,如今可是大雍朝风头最盛的宰相,更是大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放眼天和大陆,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找不出第二个。 宁氏原本就有阳亢之症,只要情绪波动便会让症状更加严重,虽然上官雪的话还没说完,宁氏就已经兴奋的有些面色发红,瞳孔都有些放大,贾嬷嬷跟了宁氏几十年,一眼就看出来宁氏的状态不对,连忙取了治疗阳亢的药物来让宁氏服下。 “雪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蒋氏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对于这个消息蒋氏虽然觉得震惊,却和宁氏与上官锦的心情都不一样,如果那个司冕真的是秦氏的亲生儿子,倒也是好事,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正直朴实的,若真是上官府的血脉也是阖府上下的福气。 “回母亲的话,姨娘虽然这样跟雪儿说了,但雪儿是个闺阁千金,平日里连院子都极少出,哪有本事打探到司大人的身世呢?” 上官雪顿了顿,看到上官锦和宁氏灼热的眼神,心中冰冷一片。 “雪儿便追问姨娘,姨娘只说他曾在司大人的腕子上瞧见一块赤红的叶形胎记,与大哥出生时一般模样,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不知还没等雪儿将此事禀报给祖母和母亲,姨娘就遭了不测。” 这话是上官凝之前教给上官雪的,否则秦氏无端端的怀疑本就让人生疑,好在那胎记的位置在腕子上,并不难瞧见,这样说也说的过去,那上官鸿群的腕子上倒也是有这样的胎记,现在想来应该是上官锦让人伪造的,所以说对此事最清楚的莫过于上官锦了。 “那还等什么,锦儿,今日就去御丞司与那司……司大人核实一下,若真是我上官府的血脉,断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啊!” 宁氏听完上官雪的话是再也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上官凝心中冷笑,白白捡了个当朝一品宰相做孙子宁氏恐怕都要笑疯了,说的好听,不能让上官府的血脉流落在外,现在是看人家功成名就想要借着人家的名望光大上官府才是真吧! 在听到上官雪提到胎记的那一刻,上官锦就周身的不自在起来,当年那孩子手腕上的确是有一块树叶形的胎记,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找人伪造了一个**分相似的出来,就怕让秦氏生了疑惑。 正因为如此,上官锦此时不敢确认上官雪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毕竟秦氏如今已经不在人世,更何况秦氏的确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上官鸿群是假冒的儿子,以秦氏的为人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做的出来的。 上官锦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既有得知亲生儿子尚在人世的喜悦和震惊,也有自己当年丑事被再度翻出来的尴尬和恼怒。 宁氏半晌没等到上官锦的态度,更是有几分不快,不知道这个儿子最近是怎么回事,如今这天大的喜事摆在眼前竟然无动于衷。 少顷,宁氏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传言,当年自己这个儿子不就为了个女子将个野孩子抱进府里李代桃僵嘛,难道现在还是一门心思的挂在宫里的那个赝品身上吗? “锦儿?” 这声称呼已经带出了明显的怒气,宁氏对上官锦可谓是宠爱至极,即便如今上官锦妻妾成群甚至都做了祖父辈的,宁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将其疼在手心里,像今日这样的态度还真是少见的很。 “大哥,如果雪儿丫头说的真是的,倒真是咱们上官府的福气,虽然母亲是急切了些,但心情咱们还是应该体谅的!” 上官月的声音虽然也是轻柔的,但比之上官雪的娇柔却完全不一样,一是人生的历练摆在那,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再则上官月手下可是管着大雍半数以上的钱庄,那威风也是浑然天成的,就是上官月自己可能都没有觉察到。 上官锦被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左右夹攻,偏自己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辅国将军此时倒成了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不过上官凝却是半点想笑的心思也没有。 此事的结果直接关系到上官府的存亡,毕竟魏紫炎在信上也只是提供了线索,却没有告诉自己准确的信息。 “如今司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不是平平常常的百姓,岂是我们说去核查就去核查的,若是折腾下来是场误会,上官府以后还如何在青云城立足,难道要人说我们上官府是想光大门楣想疯了吗?” 上官锦低吼出声,莫说这件事还只是猜测,即便是真的,也要从长计议,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认亲,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你说的是什么话,那司大人身上既然有胎记就肯定错不了,何况就是当朝宰相也总还是咱们上官府的子嗣,难道他还能不认吗?” 上官月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早些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出身侯府,不管是气质修养还是心机计谋都是居于人上的,但是为何近两年来母亲做的事说的话越来越不得章法,难道真是年纪大了脑筋糊涂了吗? “母亲,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不行,你若是嫌丢人那我老太婆自己去,你当年背着我将我的亲孙儿给换了去,现在那孩子找到了,你还这样推三阻四,是不打算认下还是还惦记着宫里那个假冒的?” 上官凝、蒋氏包括上官月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宁氏竟然将当年的事情摆到了台面上,言辞犀利,根本就没有顾及上官锦的意思,宁氏对孙儿的渴望真的这么强烈吗? 上官锦也是一脸震惊,他长了三十几年,从军之前一直都是长在宁氏身边的,不管宁氏对别人如何,对他这个儿子却是挖心掏肺的好,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哪怕是极难的宁氏也是想方设法的的得来放到他面前,平时连句重话都没有。 就是当年他忤逆宁氏的心意迎娶了蒋氏,又拒绝了宁氏给自己安排的妾室,甚至于负气两年未回府,宁氏都没有过此刻这样的声嘶力竭。 “祖母,爹爹,为了这件还没着落的事情起了争执实在划不来,凝儿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上官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施施然起身,对着宁氏和上官锦说道。 母子两个这样剑拔弩张也是因为一时冲动,现在上官凝出面无疑是给两个人找了个台阶下,两个人岂能看不出来,所以都沉默着没言语。 “凝儿,姑姑听说你冰雪聪明,凡事总能出其不意,不如你说来听听,成与不成再说。” 上官月紧跟着站出来,姑侄两个一唱一和的便把局面控制下来,宁氏和上官锦没吱声,上官凝便清清嗓子出谋划策了。 “各位长辈应该都知道,凝儿与司大人私下有些交情,这件事就像爹爹说的,再没有确定之前不能贸然行事,毕竟司大人和父亲如今同朝为官,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若大张旗鼓的去认亲,成了倒还好,若是不成父亲恐怕要颜面无存,日后与司大人相见也极为尴尬。” 上官凝声若清泉,娓娓道来,既照顾了宁氏的意愿又顾及到了上官锦的心情,因此两个人都没有接茬,宁氏点了点头,示意上官凝继续往下说。 “凝儿可以代为去验证一下司大人腕子上的胎记,但是光是胎记恐怕做不得准,毕竟世间之大,有同样胎记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凝又顿了顿,吊胃口这件事也需要技巧的。 “那依凝儿之见呢?” 宁氏的胃口果然被吊了起来,钻进套子里就好办,怕就怕宁氏不肯进来,最后自己还要另做打算。 “滴血认亲。” 四个字铿锵有力。 “呃,不是说此事不能贸然行动嘛,这滴血认亲的手段一用,岂不就是没有回头路了吗?” 宁氏一时没明白上官凝的意思,滴血认亲自然是极为稳妥的方式,但这样势必就要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那岂不是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起点嘛! “祖母莫急,滴血认亲并不一定要惊动司大人,我们大可以将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宁氏听到上官凝有办法,眼睛雪亮。 “凝儿会想方设法的让司大人将血滴在清水里,之后再把滴着血的器皿拿给爹爹,如果相溶那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也不伤人脸面,于谁都好!” 宁氏点点头,这倒是个极好的法子,只是那血又不是身外之物说拿就能拿得到,怎么可能不让人察觉呢! “祖母不必忧心,凝儿心中已有对策,只是此事还需要爹爹配合才是。” 上官凝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星眸闪闪望着上官锦。 “好!” 宁氏听到上官锦答应了,面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想到自己府上极有可能就要迎来一位姓上官的宰相,宁氏的心头就狂喜不已,心中念着祖上积德,要知道上官府以武出身,还没有过文官在朝堂,更何况是官居一品,宁氏想不激动都难。 上官锦脸上的表情褪下去,重新变成铁板一块,辨不出喜怒,蒋氏对上官锦的感情也已经淡漠的所剩无几,若不是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便没有父亲,若不是担心凝儿因为没有父亲会被人轻视,蒋氏也许早就学着上官月和离出府了。 上官锦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让蒋氏寒透了心,便是那些妾室们也对上官锦生出了些惧意,秦氏那样风光的一个姨娘,还不是转瞬间就被人当做替罪的羔羊结果了性命? 上官雪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愿再做停留,看着上官锦和宁氏,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似乎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冷漠肮脏的味道。 她对那人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想到姨娘一辈子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被那个人鸠占鹊巢多年,上官雪就觉得不甘心,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姨娘。 所以,上官凝对自己说了之后,她没有拒绝,姨娘不能复生,但是找回亲生哥哥,至少可以让姨娘九泉之下安心了吧! ------题外话------ 没想到啊没想到,只是这件事究竟会对后面的发展有什么影响捏?吼吼,话说这里两天真是冷哈,谢谢liaoxiaozhen美女的票票,比吃火锅还暖和呢,嘿嘿!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如假包换 宁氏心急如焚,计策一定下来就催促着上官凝赶紧行动。 上官月难得回府,被宁氏硬是扣了下来,说是要在府里等上官凝的消息,上官月原本就是受人所托,便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 上官凝早在上官雪进府前就已经给司冕下了帖子,所以也不用再做准备,直接换了身衣服就出府了。 上官锦和上官凝一前一后,为了不引人注意上官锦也是弃马乘车,帘子撂下来车里的情景完全看不出来。 上官凝的马车停在了御丞司的后门,胡桥一早就等在了门口,这位郡主和自家大人关系非比寻常,据闻大人之所以能够有今日的成就还要感念这位郡主当初的提携,所以胡桥对上官凝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胡桥从七岁起就跟在司冕的身边,从个随身小厮做到如今的师爷,从照顾司冕的日常起居一直到审案断案的得力助手,胡桥几乎和司冕如影随形,对自家大人也是真心的崇拜,当然,对自家大人的心思多少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不过,自家大人不说,这位郡主也没心思,他一个师爷能说什么? 上官凝下了马车,看着胡桥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胡桥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这平宁郡主笑起来还真是倾国倾城。 “胡师爷,有劳了!” 胡桥赶紧躬了躬身子,上官凝的谢,他一个师爷可不敢受。 “郡主,真是折煞小的了,郡主请!” 胡桥转身想要引路,眼神却瞥见上官凝身后的马车。 “那是府里的嬷嬷,等下同你家大人讲完话还要去街上采买些绸缎布料。” 胡桥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怪他想的多了! 御丞司的后门上官凝来过,但还是跟在了胡桥的后面,步子很稳,心中却是慌乱异常,从她第一次将司冕叫来为母亲作证开始,她就是存了心思要傍上这棵大树的,所谓的提携也不过是为自己铺的路而已。 只是,她千想万想也没想过,这个司冕竟然有可能是自己的庶兄,虽然这个庶兄的确很不错,比起被羁押在皇宫里的那位赝品庶兄好的多,但上官凝还是觉得心里有几分别扭。 因为已经是冬日,院子里不如上官凝第一次来时看着那么生机盎然,反而有几分萧索之意,好像是配合上官凝此时的心境一样。 “小姐!” 乐儿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声,又将上官凝一把拉到了身边,脸上还是满满的惊魂未定。 上官凝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下是一小片水迹,但昨夜气温低,已经结成了冰,自己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若是踩上去恐怕是要滑一跤的。 “来人,怎么干活的,快清理干净,若是摔伤了贵客有你们好看!” 两个小厮打扮的人,火急火燎的上前,一脸的惧意,拿着铲子和扫把半跪在地上将冰块清理干净。 上官凝有一丝淡淡的愧疚,只得专心看路,怕再连累无辜的下人。 “凝儿!” “司大哥!” 司冕已经下了早朝,这御丞司是衙门也是司冕的住所,没有案子的时候司冕就是一身素色的白袍,头发用一根木簪子绾住,气质儒雅,完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文弱公子与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宰相是同一个人。 “好长时日没见了,凝儿一切可好?” “还好,就是最近府里有些杂事扰人!” “麓山王的事情我听说了,而且王爷在圣上面前参了麓山王一本,至今那折子还被圣上压在乾业殿的书案上呢!” 上官凝眨眨眼睛,参奏麓山王也不过是为了转移视线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麓山王的所作所为是皇上授意的,只是时机不到,谁也不想撕破脸而已。 “此事凝儿也知道,不过那麓山王是皇上的心腹之臣,晟炀王这么做也不过就是让麓山王吃点教训,不要再为难上官府而已。” 司冕淡淡一笑,其实这其中的缘故谁都明白,据说麓山王在自己的封地私建城池招募兵马,将原本三万的铁军扩充至十万,这样大的举动自己一个文臣都能探听到,皇帝岂能不知。 皇帝既然知道却没有动作,那便是默许,他虽然被朝中大臣们奉为‘铁齿钢牙’的谏臣,却知道什么事情该谏什么事请则不能提。 而且这几年的交往,他也早就看出来顔慕殇并非如坊间传闻的那般荒唐不羁,反而是个心智谋段都十分厉害的,参奏的折子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 “看来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 司冕的笑是清清淡淡的,不若顔慕殇那样亦正亦邪妩媚万千,也不似单素羽那样狂妄粗狂不可一世,也不似魏紫炎那样朦朦胧胧似有若无,就只是笑,上官凝稍稍别过眼,这笑让她有几分心虚。 “凝儿心里有事。” 司冕亲自将泡好的茶水倒在了上官凝面前的茶杯里,动作优雅流畅,语气却很笃定。 “大哥瞧出来了?” 上官凝随口问道,称呼不自知的从司大哥变成了大哥,倒是司冕闻言一愣,大哥,听着比往日亲昵不好。 “你满脸的心思,不用仔细打量就能瞧出来!” 司冕也有几分讶异,他认识上官凝的时候小丫头才九岁,但就已经是沉着冷静光芒万丈,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也不见这丫头脸上有过这样的神色,想来忧心的必不是小事。 上官凝垂下眼婕,心中转了几百个心思,屋子里没有人侍候,连乐儿都留在了厢房,毕竟子嗣的大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凝儿只知道大哥从小是孤儿,细情却是从未问过,大哥能跟凝儿说说吗?” 司冕一愣,倒茶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恢复自然,上官凝则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送到了嘴边,被烫的险些把杯子扔掉。 司冕还没见过上官凝这样失态过,心中诧异,不过还是把杯子从上官凝的手里接过来,看上官凝的嘴唇除了有些发红并未起泡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司冕虽然年纪不大,在官场却是摸爬滚打了几年,日日揣摩的都是皇帝的心思都是家国大事,上官凝一个小女子的心思难道还能瞧不出来嘛,恐怕今日凝儿是有话要说,而且十之**和自己的身世相关。 “其实没什么,我从记事起就是在城外的破庙里和一群乞丐生活在一起,每日跟他们出去行乞,晚上回来就跟一个落魄了残疾秀才认字,一直到那秀才离世,破庙被官府拆了,我便去了悦和茶楼做伙计,后来的凝儿都知道了。” 司冕说的很平淡,那样艰难的岁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反倒是上官凝心中有些酸涩,那个假冒的庶兄在上官府里锦衣玉食的时候,这个极有可能是真正上官府大公子的庶兄却流落在破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但同时,上官凝也觉得有些失落,司冕的身世实在简单的有些过分,没有人收养,也没有相熟的人,完全就是空白。 “那大哥有没有想过调查自己的身世?” 上官凝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自然,不要有试探的味道。 “调查?小的时候想过,不过现在习惯了!” 司冕撂下杯子,淡淡的说道,上官凝却觉得眼角发酸,是啊,那么小的孩子在乞丐堆里艰难的生活,换了谁都会对遗弃他的父母充满怨恨吧! 上官凝突然不想说下去了,但是眼睛一瞥,正好瞧见司冕袖子下面露出来的一截手腕,腕子上是刺眼的赤红色胎记。 “大哥这里是胎记?” 上官凝指了指自己的腕子。 司冕举起手,将袖子挽起来一些,果然是叶形的胎记,上官凝一瞬间心跳如雷,虽然还没有滴血认亲,上官凝却几乎已经认定了面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庶兄。 “应该是吧,从小的时候就有!” 司冕不以为意的看着腕子上跟了自己十几二十年的红色印记,这样明显的记号,如果他的亲人有心要找,应该不难吧! “大哥,如果……我是如果,你的亲人突然出现想要让你认祖归宗,你……愿意吗?” 上官凝问的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忐忑。 司冕盯着上官凝的脸,凝儿今天很反常,反复的围绕自己的身世交谈,难道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久久没有等到司冕的回答,上官凝的心冷了下来,如果司冕不愿意,她是断断不会再说下去的,毕竟上官府遗弃在先,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份罪孽上官府必须要背,最主要的是,上官凝不希望司冕为难。 “如果他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句话无疑让上官凝的心重新热起来,司大哥的意思是愿意找到亲人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要司大哥愿意那么什么都好办。 “大哥,实不相瞒,凝儿有一些线索,但是在没有明朗之前凝儿不想让事情太复杂,所以凝儿有个主意,不知道司大哥是否愿意配合?” 上官凝之前纠结了许久,要怎么不动声色的让司大哥将血滴到清水里,现在,竟然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难道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吗? 司冕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又看了看上官凝紧张兮兮的小脸儿,忽然抿唇一笑,他还真是第一次在这丫头的脸上看到这么多丰富的表情。 “凝儿说的,司大哥有拒绝的余地吗?” 上官凝也忍不住嘴角上扬,压在心里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轰然倒塌了。 司冕用一根绣花针刺破手指,眼看着一滴红艳如梅的血珠便落进了盛满了清水的茶杯里,清水里加了特殊的药物,所以血珠入水却不化开,反而在水底来回的滚动,看着像极了一颗血玉珍珠。 “大哥,那凝儿先告辞了,有了消息凝儿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哥的!” 上官凝端着水杯,步子轻盈的出了屋子,院子里,乐儿的笑脸似乎比来时喜气,院子里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的肃杀。 司冕看着上官凝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哥? 这个称呼很亲昵,不是吗? 上官凝直接上了上官锦的马车,端着清水杯坐在上官锦的对面,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上官锦觉得有些不自然,这样的事情原本是该避讳着子女的,现在却是由自己的女儿来做。 “爹爹,请吧!” 上官锦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在指尖划了一道小血口,上官锦的血很红,是那种比血牡丹还要红的颜色,上官凝觉得有些刺眼,但却不能移开视线。 血从指间滴下来,落进杯底,上官凝觉得好像有一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她觉得喘气都有些费劲。 上官锦也紧紧的盯着杯子里的两滴血,眼见着自己血液滑进去,像是被原有的血珠吸引一般,紧挨着那血珠靠过去,然后渐渐的交互相溶,最后合成了一个整体。 上官凝心中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开。 上官锦的脸色刷的一下便的煞白,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像是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马车里安静的吓人,上官凝静静的看着杯子里紧紧抱在一起合二为一的两滴血,上官锦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尴尬。 上官凝提着裙摆往马车下走,乐儿急忙上前,看见上官凝的脸色很不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马车里的不是将军吗,她就站在车外,没听见车里有什么动静,但是小姐这样子分明是不高兴,很不高兴。 马车碌碌的回了上官府,一路上上官凝一句话也没说过,乐儿坐在对面也没敢说话,小姐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 让乐儿没料到的是,马车还没停稳,顺意就等在了外面。 “大小姐,老夫人说您一回来就请去寿康苑!” 顺意说完还看了看后面的马车,却没看到有人出来,这边上官凝却已经抬步往府门里走,顺意顾不得其他赶紧跟着进府。 进了寿康苑,宁氏正和上官月说着话,看来宁氏连里屋都没进,就一直留在厅里等着上官凝的消息呢! 一见到上官凝进来,下人们都很自觉的出了屋子,很快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宁氏、上官月、上官凝和贾嬷嬷四个人。 宁氏虽然急切却还是注意到了只有上官凝一个人进门,于是压下满心的话,先问了上官锦的去向。 “爹爹还在马车里,可能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事实吧!” 上官凝回答的规规矩矩,眼神却已经与上官月交换了一个来回。 宁氏先是疑惑,紧跟着便是狂喜。 “这么说,那司大人真是我上官府的血脉?” 宁氏站起身,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双手在胸前合十,嘴里还念念有词。 “真是祖上积德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上官凝虽然心中觉得很讽刺,但是宁氏对司冕这个庶长子在意也算是好事,这样真有一日认祖归宗后,司大哥也不会太尴尬,相比起上官锦,上官凝倒觉得宁氏的态度更真诚些。 “月儿,咱们上官府出了个宰相啊,真是祖上庇护啊,原以为这孩子早就夭折了,谁知道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是大雍最有名的青年才俊,真是祖上庇护啊!” 宁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能看出来是真的高兴。 “是啊,母亲,这件事真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不知道那司大人是什么意思?” 上官月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宁氏刚刚的兴奋浇的没了一点火星,司冕若是个普通的小百姓,宁氏完全不用担心对方的意思,毕竟上官府的门楣摆在这,多少人一辈子仰望都是挨不到边的。 但司冕不仅不是普通人,还是大雍朝堂上最受皇帝器重的臣子,是个跺一跺脚都让朝廷抖三抖的人物,当年毕竟是上官锦弃子在先,人家若是不认,上官府也不能霸王硬上弓的。 “凝儿?” 宁氏望向上官凝,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司大人对于自己的身世恐怕有些心结……”。 宁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刚刚的喜悦好像不过是镜花水月,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更不会绝望,宁氏此时对于上官锦当年的行为真真是深恶痛绝起来。 如果不是上官锦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的把自己的亲生孙儿掉了包,怎么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明知是上官府的子嗣却不敢相认,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商议,唯恐外人知道。 上官凝将宁氏的态度尽收眼底,直到将宁氏的心里都摸透之后上官凝才安下心来,上官府已经够对不起大哥的了,如果认祖归宗后还要有那么多的功利算计那真不如不认。 宁氏就这点值得上官凝认同,对男丁子嗣是真的疼爱,虽然不排除希望男丁光大门楣的心思,但却不会如上官锦一样将孩子视作身外之物。 “不过祖母放心,凝儿一定会说服大哥回府的!” 宁氏原本暗沉的眸色又是一亮,满眼喜色的看向上官凝,不过没等宁氏说话,上官锦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这个孩子不能认!” 上官凝冷眼看着上官锦,他还真是没想到上官锦竟然心肠冷硬到这种地步,那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个出息的不得了的儿子,他是亲眼看着那两滴血融合在一起的,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上官凝真是为大哥觉得不值! ------题外话------ 暗戳戳的把小男配变成了大哥,唉! t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宁氏动怒 不认也好,这样的老子认回来也是添堵! 大不了那件事自己再想别的办法好了,对上官锦她真是越来越失望! “你说的什么话?那是我们上官府的骨血,为什么不认?” 宁氏的脸色很难看,对上官锦的好脾气也算是到头了,贾嬷嬷赶紧拍着宁氏的后背为其顺气。 “将军,老夫人身子这两天不舒坦!” 言外之意厅中的几人都心知肚明,上官锦看到宁氏气的脸色发白,也不敢再顶风上,不过嘴上也没有服软。 “母亲,如今朝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若那孩子是个普通人倒还罢了,可如今人家是一品的宰相,论官职比儿子我还要高上半级……”。 “所以呢,就因为我孙子的官位高就不能认祖归宗吗,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宁氏伸手抓过椅子旁边的龙头拐杖,对着上官锦就掷了过去,龙头拐杖是榆木的,原本质地就很结实,若是砸在身上少说也要伤筋动骨,可见宁氏真是气的很了。 上官锦也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嘉的母亲对发这么大的火,一闪身避过了迎面而来的拐杖,却还是被拐杖的下端砸到了右臂。 “母亲,您息怒,大哥也许是有苦衷呢!” 上官月瞥了一眼上官锦,对这个大哥她也是失望的很,自己去到江阳的那些年,便听说了不少这位大哥的传言,原本想着会善待嫂子,却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妾,后来更是做出了狸猫换太子的勾当,这样的大哥她上官月真是陌生。 “苦衷?他哪来的什么苦衷,当年他就胆大包天的把我的亲孙儿掉了包,现在又对我亲孙儿回府推三阻四,我看他就是心肠狠毒,干脆连我这个老太婆也一起赶出去算了!” 宁氏说着眼泪竟然落了下来,这回屋子里的人都慌了神,上官锦更是傻眼,宁氏一生都是刁蛮霸道的,同时也是坚强倔强的,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咬着牙流汗流血不流泪,就是当年老太爷无故失踪,宁氏都是硬撑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母亲!” “不要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宁氏气的浑身哆嗦,战战巍巍的好像站立不稳,上官月赶紧上前和贾嬷嬷一左一右的把宁氏扶住,上官月能感受到母亲浑身上下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爹爹,祖母身子不好,这件事还是坐下来大家一起商量的好!” 上官凝出言做了和事佬,宁氏虽然没点头,但却没再出声,便算作是默认了,上官锦看到宁氏这样激动的状态,再多的话也咽了回去。 “大哥,如今既然确认了那位司大人就是当年被调换的孩子,为什么大哥要拒绝相认呢?此事别说是母亲,就是妹妹也想不明白缘由!” 上官月一边帮宁氏顺着气,一边对着上官锦开口,虽然语气温柔,但是上官凝却知道这温柔之中没有半分温度。 “月儿,你久不出门,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也少,那司冕如今风头正盛,在圣上面前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在这样的情况下去与其相认,还不被人说成是势力眼嘛!” “大哥,究竟是脸面重要还是咱们上官府的血脉重要?母亲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就是府上子嗣单薄,所以才费尽心思的给大哥安排侍妾通房,还不就是盼着大哥能够开枝散叶,让上官府人丁兴旺子孙绵延嘛,现在明知道那司冕便是大哥流落在外的骨肉,大哥却因为所谓的脸面不肯让那孩子认祖归宗,母亲心里的滋味大哥可曾想过?” 上官月一口气说完,宁氏欣慰的拉着上官月的手捏了又捏,到底还是女儿贴心,即便多年不在身边,自己的心思还是女儿最懂,哪像这个儿子,自己把心肺都掏出来给他吃了,最终还是要跟自己对着干。 上官锦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着一屋子女眷的不善眼神,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他怎么能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那样的儿子不是他不想认,而是认不起啊! 如果是个普通人倒好,巴不得依附上官府这棵大树,哪里还会在乎当年自己被遗弃的怨闷,但司冕是何许人也,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就能查探到当年自己被遗弃的事实,到时候恐怕认亲不成还要结下仇恨,这样的结果谁能预料的到呢! “上官锦,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就乖乖的把那孩子给我领回来,否则,以后我这寿康苑你再也不用来了!” 宁氏撂下狠话就把头转了过去,这个儿子看着就让人心烦。 上官锦有些无奈,哑巴吃黄连,给上官月使了个眼色,却见上官月偏转了视线,转而和宁氏说起了话,把上官锦晾在了一边。 上官凝嘴角上扯,低头喝茶,一句话也没有。 上官锦此时俨然四面楚歌,母亲、妹妹、女儿没一个人站在他的一边,那个儿子他难道不想认吗,但是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怎么办,人家心里嫉恨当年遗弃之事,给自己难堪要怎么办。 “那依母亲之意呢?” 最后,上官锦咬咬牙还是妥协了,如果今日她不肯点头的话,恐怕母亲是无法原谅他的,他当年已经犯了无法弥补的错,现在老天爷给了他机会,他似乎的确不该放弃。 司冕那孩子他打过几次交道,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 “凝儿再辛苦一趟,好好的和我那孙儿说说,就说上官府欢迎他回家,月儿啊,你嫂子身子不利索,你留在府内帮着张罗张罗,咱们一定要大摆筵席,昭告天下我上官府要认子归宗,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上官锦脸上的脸色不大好,想要开口否决,却瞥见宁氏不悦的眼神,硬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 “是,凝儿定会好好的跟大哥讲,一定要让大哥顺顺利利的回府。” 上官凝嘴角含笑,宁氏刚才用的是‘家’字,而非上官府,这个家字足以温暖一个人冰霜似雪的心,就为这个字,上官凝也愿意倾尽全力。 “母亲放心吧,这样的喜事月儿一定会操办的热闹隆重的!”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 宁氏欣慰的拉着上官月的手,眼睛却是满含慈爱的看着上官凝,这个丫头真是个福星,先是蒋氏怀了身孕,然后又将自己真正的孙儿找了回来,都是吉兆,吉兆啊! 她宁氏就算是闭了眼,九泉之下面见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也能够扬眉吐气了。 事情被宁氏一锤定音的决定了下来,上官凝和上官月都被安排了任务,只有上官锦被忽视掉,宁氏连转身回里屋都没看上官锦一眼。 “大哥,你真是伤了母亲的心了!” 上官月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口气,与上官锦身边擦肩而过。 “爹爹,凝儿先下去了!” 上官凝尾随着上官月离开,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上官锦一个人,看着上官凝和上官月离开的背影出神。 上官凝回到凝雨阁,便让紫玉和乐儿帮着自己重新梳洗了一番,梳了个坠马髻,发髻上难得的插了一支彩雀衔珠的步摇,又别了一根白玉兰的簪子,耳朵上戴了一对粉色的水滴耳坠,就连脖子上都戴了一条极细的赤金项链。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原本是件白色的荷花绒的长裙,现在换了一件水粉色的桃花绸的连身袄裙,袖口和领口都坠着细密的珍珠,大襟上用五彩线绣了一只彩蝶,彩蝶五颜六色栩栩如生,衬的上官凝整个人好似花中仙子一般美丽灵动。 等上官凝再次出现在司冕面前时,看见上官凝如此精致的妆容,司冕有片刻的怔愣,相识六年,司冕还是第一次见到盛装打扮的上官凝,原本就娇艳如花,此时更像是九天仙子,美的让人窒息。 “凝儿拜见大哥!” 上官凝盈盈下拜,曳地的裙摆像是花瓣一样在地上铺散开,好像是少女不能言说的心思。 “凝儿这是做什么?” 司冕被吓了一跳,不过心中却种隐隐的猜测,那种结果其实他是不愿的,但是眼前上官凝这样的举动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大哥应该是猜到了吧?” 上官凝起身,司冕闪烁的眼神泄露了其心中所想,司冕是何等聪明之人,上官凝又是何等敏锐,两个人几乎不用将话挑明就能明白彼此眼中的深意。 “凝儿要说什么?” 司冕收回搀扶上官凝的手,反问了一句。 “凝儿以后便是大哥的亲妹妹,不知大哥可是愿意认下凝儿?” “凝儿在大哥心里一直都胜似亲妹妹,哪里还需要认与不认呢?” 上官凝心中微微慌乱,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司大哥并不愿意认祖归宗? “大哥……”。 “凝儿此前来就询问大哥的身世,又让大哥配合你滴血认亲,大哥不是愚人,怎不知妹妹的心思呢?” 司冕的语气有一抹落寞,听在上官凝的耳朵里还觉出了几分酸涩。 “那大哥究竟是认还是不认呢?” “凝儿的意思呢?” 司冕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凝,等着上官凝的回答。 一个问题就这样被抛过来抛过去,上官凝原本想要司冕的答案,结果最后这球还是传到了自己的手里,避无可避。 “大哥想要回家吗?” 一个家字出口,司冕的面色顿了一顿。 “家?” 很陌生啊,记事起,破庙便是家,那些与自己一样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的乞丐们就是家人,后来茶馆是家,那些南来北往的茶客们就是家人,再后来进了衙门,朴大人和那些衙差还有胡桥便是家人。 可真正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司冕不知道,也从没想象过。 “对,家,祖母让我告诉大哥,她等着大哥回家!” 上官凝这话说的有些矫情,其实那个府邸她从未觉得温暖过,让她温暖的不过是母亲和那几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而已,但若是司冕回府了,上官凝倒是开始有了希望,有朝一日上官府也许真的能成为一个让人心生暖意的地方。 司冕楞了楞,记忆里出现了一个老夫人,珠光宝气的端坐在高椅之上,满脸的威严,那时候凝儿和蒋夫人就是被那位老夫人逼的走投无路的吧,家人不该是相亲相爱的吗? 但是上官凝的眼神闪亮闪亮的,里面满满的都是希望,司冕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一处不安分的闹腾起来,一点头,从此他和凝儿就真的成了兄妹,虽然他对上官凝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心思,只是远远的看着远远的守护着。 他要如何拒绝? “好,大哥和凝儿回家!” 眼睛里的闪亮终于化作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滑落出来,顺着上官凝晶莹细滑的脸颊淌下,落进司冕的掌心里。 “大哥,谢谢你!” 上官凝毫无顾忌的扑在司冕的怀里,任由泪水浸湿司冕雪白的长袍,她当然知道司冕的心意,那眼睛里的纠结和挣扎她岂能看不见,可是最终他还是点头了,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失望。 感受着怀中娇小人儿的抽泣,司冕的心渐渐的安静下来,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从今以后,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护和关心她,这算不算是老天对自己的厚待呢! 一滴清泪从司冕的眼中滑落,很快就消失无踪。 宁氏听完上官凝的回复,高兴的搂着上官凝亲了又亲,紧跟着就安排贾嬷嬷去请大雍最好的三家绣楼的老板到府,又让清平去联系青云城里最火的戏班子赵家班,又让顺意找画匠去画几张如意锁的样子要给司冕当做见面礼。 宁氏的这种表现让上官凝有几分意外,看来宁氏当真也是觉得亏欠司大哥,所以也是尽其所能的要让一切都隆重些。 上官凝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等接下来找时机和上官锦谈话了! 司大哥入府,成为上官府的庶长子,这让上官凝苦苦纠结的事情有了转机,如果顺利的话,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想到这,上官凝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她真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颜慕殇才是。 傍晚时分,宁氏亲自安排马车去了御丞司,在昭告天下之前,总要和司冕单独见上一面才是。 蒋氏和上官月都是盛装打扮,就是各院子的侍妾们也是精心的梳妆,把过年过节才会穿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她们还不知道即将见到的上官府庶长子是什么身份,只晓得老夫人尤为的重视。 宁氏在寿康苑里兴奋的脚不沾地,贾嬷嬷看着宁氏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抿了抿嘴,真是人老如孩童,宁氏让自己给其绾了个百寿坝子头,上面插了几支福禄雕花的簪子,一块绛红色的鸡血石抹额。 “瞧这样子可还好?” 除了宁氏嫁人的那日,贾嬷嬷还是第一次见到宁氏这样在乎自己的穿着,反复的询问自己的意见。 “老夫人这身打扮好的很,富贵大气,又不张扬,好的很!” “这衣领子是不是有点低?” “老夫人,这是今年最时兴的样式,据说连太皇太后老人家的衣领子都是这种样式的。” 贾嬷嬷耐心的回着宁氏的话。 “清平,那果盘上的果子多放些,北苑刚送过来的新鲜甜瓜一定要放上。” “是,老夫人。” “顺意,把外面的帘子挑起来,这屋子里太暗了。” “是,老夫人。” 上官凝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一副人仰马翻的场面,活了两世,上官凝第一次感觉这寿康苑有了些生机和温度。 “祖母,您快坐下歇歇吧!” “凝儿呀,各院子都通知到了吗,雪丫头也得来,还有鹄儿,今日都要过来才是。” “回祖母的话,都通知了,二妹妹也马上就要到了,鹄儿也早就等在大门口了。” “那就好,那就好!” 宁氏搓着手,却坐不下,在屋子里踱着步。 上官凝和贾嬷嬷相视一笑,都无奈的点了点头,屋子里的气氛融洽的很。 “老夫人,大小姐,大少爷的马车到大门口了!” 宁氏赶紧转身,激动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原本干瘪的两颊竟然红润不少。 “凝儿,快去迎迎,快去迎迎!”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摆在这,恐怕宁氏就要亲自到大门口去迎接了。 上官凝听话的出了屋子,今日的天气也很是给面子,晴朗的很,已经是傍晚时分,天上还是能隐约看见白云,浅浅的余晖洒落在小径上,光晕之中一身银色蟒纹长袍的司冕慢慢走近。 今日之后,这个青衫磊落的男子就将成为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自己在这世间又多了一个可以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的人。 “谢谢你,魏紫炎!” 上官凝抬头望着天空,心中喃喃默念,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份最宝贵的礼物。 司冕独身而来,连胡桥都没有带在身边,反倒时候上官府的下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司冕簇拥在中间,宁氏为了表示重视,专门挑了二十名容貌出挑的小厮站在大门口迎接,现在看过去,场面蔚为壮观。 上官鸿鹄走在司冕的身侧,一脸的仰慕,小不点心中恐怕已经兴奋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前几日刚见了朴文忠,今日又见了司冕,心中最崇敬的两个人都见到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血脉相连,同父同母的哥哥,上官鸿鹄兴奋的都没有听见课堂上夫子讲的诗文。 “凝儿!” “大哥!” 没有再多的话,两个人轻轻浅浅的一笑,一时间,千树万树梨花盛开。 “大哥,这是祖母!” ------题外话------ 我现在觉得上官锦真讨厌,虚伪还自私,脑袋还有问题,唉,可是却是酒儿把人家写成这样滴!宝儿们,周末愉快! t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方会谈 上官凝引着司冕一路进了寿康苑,蒋氏、上官月都已经坐在了厅中的椅子上,上官锦单独坐在宁氏的下首,许久没有露面的崔氏和上官怜紧挨着上官雪坐在蒋氏的右手边。 侍妾们身份低,要等到用膳之前才能进门,饶是如此,大厅里还是热闹非常,寿康苑里已经多年没有过这样的场面了。 宁氏看着面前儒雅斯文长相俊秀的司冕,眼睛又慢慢的红了起来,这孩子长的真是周正,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司冕唇角轻勾,微微一笑,修长的身子稍稍下弯。 “见过祖母!” “哎!” 宁氏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一声祖母应是让宁氏噙在眼睛里的泪水全部倾泻而出。 “贾嬷嬷,把这血砚和玉碟拿给冕儿。” 血砚,一两百金,碧玺装饰的玉碟,一块千两白银,宁氏真是舍得! “谢祖母!” 司冕态度从容,一言一行都极为的循规蹈矩,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上官凝却是感觉出一股疏离,也对,一个被亲生父亲遗弃的孩子,怎么可能心无芥蒂,而且以大哥如今的本事,想查什么应该易如反掌。 “这是父亲、母亲!” 上官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上官锦,暗暗冷笑,介绍的时候直接将蒋氏加在了一起,谁知道这个上官锦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还是不能让场面难看才是。 司冕转身面相上官锦,两人同朝为官,一文一武,倒也没有过什么冲突,只是当年上官凝母女被陷害,和之后的桩桩件件,上官锦的凉薄让人心寒,即便现在上官锦的面色也是一片清冷,司冕压下眉色。 “见过父亲、母亲!” 父亲两个字似乎从齿缝间吐出来的,可细看司冕的神情,却平和如镜云淡风轻。 “起身吧!” 上官锦让荃安递过一个锦匣。 荃安当着司冕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套玉质的笔架和几只白狼尾的玉管毛笔,东西成色倒不错,只是难免有敷衍之意,司冕却毫无所查一般,微笑着收下。 “母亲不知道冕儿喜欢什么,胡乱准备的!” 蒋氏腆着肚子,让白梅将早就备下的礼物呈了上来,上官凝微一侧目,母亲准备的是一套雕刻工具,每把雕刀均是赤金的手柄刻着卷曲的云纹,刀刃闪闪发亮,盛着雕刀的匣子上刻着‘鬼手肖齐’四个字。 司冕除了读书,最爱的就是雕刻,鬼手肖齐,大雍最为有名的雕刻大师,仙逝多年,蒋氏口中的胡乱准备当真是煞费苦心。 司冕不由得动容,自己的这个爱好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上官凝自己也不曾亲言,但蒋氏的礼物却真心的让他觉得温暖。 “司冕谢过父亲母亲!” 母亲两个字,尤为真切! “这是姑姑!” “姑姑!” “好孩子!” 随身的露珠儿呈上了一套古籍,上官凝微微一笑,姑姑这礼物送的定是符合大哥心意,这套云善堂的古籍她前世里就听闻是大哥的最爱,只是没想到前世大哥费尽心思才寻觅的古籍这一世会由姑姑的手赠出,真是天意! 司冕的眼神果然一亮! “谢谢姑姑!” 上官月看着司冕,这孩子很合她的眼缘。 “这是三姨娘!” 上官凝想了想说道,原本一个姨娘是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下被介绍的,然而想起上官鸿群和三姨娘母女间的恩恩怨怨,上官凝还是轻轻开了口。 宁氏面色微滞,却没有说什么。 “三姨娘!” 司冕丝毫没有任何不虞之意,上官凝既然介绍给自己认识,那么自己便顺着叫一声就好。 崔氏稍有诧异,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抬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羊脂玉的玉佩。 “恭喜大少爷回府!” 上官凝又介绍了上官雪和上官怜、上官影、上官鸿鹄几个小辈。 后赶来的胡桥,给几名小辈逐一的发了礼物。 认亲结束,宁氏看着上官锦毫无笑意的脸色十分的恼火,自己对司冕便更加的热情亲切。 “冕儿啊,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宁氏的这句话言辞切切,倒没有客套的味道。 “回祖母的话,不过是生计艰难些,倒算不得吃苦!” “可怜孩子,这是宽祖母的心呢!” 宁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又是掉了眼泪,看着司冕的眼神温和的能滴出水来。 宁氏精神很好,断断续续的问了不少司冕儿时的事,虽然司冕很多都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宁氏却还是听的不住的掉眼泪,愧疚之情更甚。 上官锦一直半沉着脸,不开口不插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官凝静静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说话,她倒是想将上官锦的心剥开看一看,究竟是黑还是红,还是如同千年寒冰一样毫无温度,自己的至亲骨肉好不容易回到身边,这人却是面无表情,这样的冷心冷情还真是少见。 晚膳就是摆在了寿康苑,宁氏坚持让司冕与自己同坐一席,司冕原觉得不和规矩,但是看到宁氏满眼的期待,最后才不得不在女席上坐下,整顿晚膳都是半低着头,面前的饭碗里堆满了宁氏亲自夹的各色菜肴。 上官凝见到司冕盈透的皮肤微微泛红,心中有些好笑,恐怕大哥还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一时间还羞怯的很呢! 一场晚膳下来,除了上官锦,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好,就是后来赶到的几个侍妾也喜气洋洋,好像沾了多大的喜气一样。 晚膳过后,宁氏又拉着司冕絮絮的说了半晌的话,最后还是蒋氏出言说是司冕恐怕还有公务在身,宁氏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司冕。 上官凝一路送司冕出府。 “大哥!” “嗯?” 上官凝淡淡的一笑,其光华竟堪比此时已经盈圆的明月。 “凝儿从没想过,名满大雍的司丞相竟然会成为凝儿的哥哥!” “傻丫头,大哥也没想过,竟有福气成为凝儿的手足兄长!” “大哥这是笑话凝儿!” “大哥这是肺腑之言!”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相视一笑,愉悦清亮的笑声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三日后,上官锦想要将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认回的折子递到了颜慕景的御案之上,颜慕殇脸色平静却喜怒难辨。 大雍朝堂之上最赫赫有名的文武二臣竟然是亲生父子,这件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播散开来,在民间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就如上官锦最先预料的一样,司冕的身份和位置摆在那,这样的传言在所难免。 飘香阁里,一身白衣的司冕、黑色锦袍的颜慕殇、鹅黄色夹袄的上官凝,围着紫檀木的桌子坐在一起。 “大哥,凝儿从未将你当过外人,如今我们是亲生兄妹,凝儿更是不想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哥!” 上官凝率先开口,否则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各自捧着茶杯出神,谁也没想着要先开口,上官凝不禁觉得头疼,如今司冕已经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两个人究竟还在别扭什么啊? “凝儿想说什么?” 司冕的语气倒是一贯的温柔,颜慕殇则是挑眉看着司冕,眼睛里的小火花噼里啪啦的闪烁个不停,上官凝飞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颜慕殇才不情不愿的有所收敛。 “大哥之前对殇可能有些误会……”。 上官凝斟酌着开口,她对司冕是真的敬重,在过去的几年里,司冕对自己的任何要求可谓是从未拒绝过,哪怕有些事情违背了他的做事原则。 “凝儿是想说,晟阳王大人并非是外界传闻中的风流无度荒唐不羁?” 司冕斜斜的看了一眼颜慕殇,明明是否定的话却怎么都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上官凝有些诧异,司冕一向都是个云淡风轻之人,说话做事永远都是规规矩矩,对人和蔼有礼谦谦风度,还从没这样说过话。 “司丞相传闻听的倒是不少,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传闻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颜慕殇将手中的茶水一干二净,然后将空茶杯放在指尖上来回的转圈,那茶杯就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只是在指尖上旋转却并不掉落。 “倒真的不少,比如有人说江湖上让人谈之色变的逐殇楼楼主夙夜真身竟然是晟阳王,又比如说那夙夜不知何时转了胃口不好龙阳却爱带着女子夜半出游,甚至连皇宫都不在话下。” 上官凝瞠目结舌的看着司冕,这……。这……。大哥竟然什么都知道? 颜慕殇脸上的表情没变,却是用眼神勾了勾上官凝,那意思好像在说:瞧,你大哥多厉害,你还什么都没说呢,人家就都知道了! “司大人这御丞司真是没白呆,这嗅觉怕是比衙门里的狼犬还要灵上几分!” **裸的嘲讽! “不敢不敢,在下的这点本事在楼主面前简直是不堪一提,若论本事,还是王爷这装疯卖傻瞒天过海的本事技高一筹!” “你……”! 颜慕殇没想到一向文质彬彬书生气浓郁的司冕竟然会咄咄逼人,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是仗着如今是凝儿兄长的面子才如此嚣张吗? “殇,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上官凝看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不由得头疼,想象里的其乐融融不仅没有出现,反而两个人像是斗红了眼的斗鸡,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两个大男人原本梗着脖子彼此瞪视,上官凝一开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瞪视的视线,转而看向上官凝,眼里哪还有半分逞强斗胜的锐气? “凝儿,是大哥一时心急了!” “既然是大哥,那就该唤妹妹,凝儿不是谁都能叫的!” 颜慕殇岂能白白的被对方呛一顿,抓住话头开始鸡蛋里挑骨头,颜慕殇的‘小心眼’上官凝是领教过的。 “颜慕殇,今天你到底打不打算好好说话,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便先和大哥离开,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我们再继续!” 上官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大摊的烦心事没有着落,这两个男人还有心思这这里斗嘴吵架,司冕她不好呵斥,自然倒霉的就是颜慕殇了。 “凝儿,你偏心!” “大哥,我们走!” 司冕好笑的看着颜慕殇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爽了一把,谁让这小子运气那么好,能够娶到自己那么美好的妹妹做妻子,若是不搓搓他的锐气还不要把他兴奋的找不到北啊! 一看上官凝真的起身,颜慕殇立即伸手拉住了上官凝的袖子,又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司冕,偏偏司冕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只顾着低头喝茶。 “凝儿,有事坐下来好好说!” “你不是不想好好说嘛!” 上官凝对颜慕殇的心思可以说是摸的七七八八了,更是知道自己在颜慕殇心中的位置,说自己恃宠而骄也好说自己蹬鼻子上脸也好,她就是知道颜慕殇一定会向自己妥协的! “坐下坐下,我不说话了就是!” 上官凝看着颜慕殇绝美的面容,一双剑眉皱在一起,卧蝉眼里波光粼粼,红唇嘟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上官凝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大哥,之前的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知道并不难理解,逐殇楼的存在是皇帝的一块心病,登基的十几年里派了不知道少的探马在江湖上打探,就是只蚂蚁也躲不过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和挖地三尺的调查力度。 但上官凝也相信,皇帝查探逐殇楼绝对不是大张旗鼓的,必是私下里展开,那么大哥是如何得知的,而且知道的如此详细呢? 司冕拎起茶壶,给自己和上官凝重新续了茶,看着颜慕殇一脸的阴霾,笑着给颜慕殇面前的茶杯也重新倒满。 “是皇上告诉你的?” 没等司冕回答,上官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皇帝亲口告诉大哥的,那么一切不就说的通了吗? 只是这样绝密的事情皇帝竟然信得过大哥?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大哥,什么是又不是的,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看着上官凝有些心焦,面色也有几分急躁,司冕不忍心再卖关子。 “这件事,当今圣上曾经安排为兄进行查探,但为兄只是众多探子中的一个,王爷的身份是其他的探子查探出来上禀给皇上的,而夜探皇宫之事却是皇上亲口告诉为兄的!” “大哥,皇上的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殇就是逐殇楼楼主的?” “应该是在两个月以前。” 上官凝往前回忆,也就是说在秦姨娘身亡之前皇帝就已经知道颜慕殇的身份了,难怪在那小院子里皇上看颜慕殇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和深意,那么说,皇上之前端了逐殇楼云埔分舵的行为就是冲着颜慕殇而来的了。 “那我和殇夜谈皇宫之事皇上怎么会告诉大哥呢?” 自己和颜慕殇是从密道进入百思殿的,除了扮作老妪的云妃司徒凰,没有人再知道自己和颜慕殇的行踪,这样秘密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会告诉一个臣子呢? “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倒是有两点猜测!” 司冕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白色纱幔在风中飞舞,这飘香阁的名字起的是俗气了些,但院子里的摆设和屋子里的陈列倒是都十分的有品位。 “大哥请讲!” 司冕的话说完,颜慕殇也稍稍正了正面色,什么是正事他还是拎的清的,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想和司冕抬杠,只是想到自己的小凝儿对这个司冕的亲昵仅仅就比自己差一点点,心里就难免酸溜溜的,虽然他也知道人家两人现在是兄妹,自己这样有些无厘头,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皇上之所以会将此事告诉为兄,一是想要为兄从你这里探听些消息,毕竟你我兄妹二人的关系皇上是有所耳闻的,其次便是,皇上想要通过为兄的手向上官府讨要一件东西。” 上官凝的心中一惊,难道大哥口中的东西就是兵符吗? 不应该啊,这样绝密的事情皇帝怎么会对一个臣子言说呢,自己与司冕的关系相对亲近不假,但总不会因为这样就将兵符轻易的交出来吧,何况自己不过是个闺阁千金,又有什么权利和本事将兵符交出来呢! 除非,皇上让大哥接触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上官锦,但是这件事情又从何说起,上官锦和司冕虽然同在朝堂,但是一文一武交集并不多,怎么会有立场跟上官锦提出这样的事情呢! “你和上官将军之间的父子关系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司冕看着颜慕殇,眼中不乏赞许,这样心思玲珑剔透之人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妹妹。 看着司冕的样子,分明是默认了颜慕殇的话,上官凝再次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心怀忐忑焦虑不安的去找大哥之前,大哥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难怪这样重大的事情大哥竟然想都没想的就应下了。 “那大哥可是知道皇上想要从上官府得到什么东西?” 司冕摇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 “皇上没有明说,只说时机未到,但是凭大哥对皇上的了解,此物定不是寻常之物,其珍贵程度恐怕是无法估量的。” 司冕心中有几种猜测,但是不管哪一种都是禁忌,虽然这里是颜慕殇的地盘但隔墙有耳,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上官凝看了看颜慕殇,见对方表情正式起来,上官凝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当晚云妃司徒凰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简短的复述了一遍,只要是将乾元帝和上官丛云之间的恩怨纠葛交代清楚,最后才将兵符之事透漏出来。 ------题外话------ 嘿嘿嘿,酒儿在想,皇帝就是厉害,不管存的是什么心思,手段还是很高明的,大家都被玩于股掌之中,颜慕殇虽然有能力自保,但却无心对抗朝廷,所以才显得皇帝更加的厉害了! 第一百九十章 舍命相待 “皇上最担心的恐怕不是上官将军手中的物件儿,最担心的是王爷和上官将军联手,毕竟青云军再精锐也总还有黑鹰军、铁军、西北军、狼军几支军队制衡,而且自古以来凡事都讲究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圣上乃是贤良之君,大雍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人愿意和平之境燃起狼烟,想要兴兵夺政之人必然千夫所指,连百姓的 不同于上官凝的紧张和急切,顔慕殇表现的很平常,伸手将上官凝的小手拉过来攥在自己的手中,丝毫也没有避讳司冕的意思,上官凝一颗心全都系在司冕之前所说的话上,一时间也忘了将手抽出来。 “凝儿,听听司大人怎么说。” 上官凝的激动司冕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没有震撼的,上官凝一向淡如止水,说话做事永远都是淡淡然的不急不躁,现在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凝儿就激动成这个样子,看来虽然还未成亲,顔慕殇在凝儿心中的位置便已经是无人能够替代了。 逐殇楼怎么能放弃呢,即便皇上对逐殇楼有所忌惮想要除之而后快,但是逐殇楼根系庞大遍布天和大陆,皇上想要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关键的是,只要逐殇楼在手,那么晟炀王府就有保命的本钱,皇上投鼠忌器总要顾及。 上官凝不明白司冕这句话的意思,或者说她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别人也许不知道,上官凝却是清楚顔慕殇建立逐殇楼的艰辛,逐殇楼不仅是他的心血,更是他保命的所在,若是没有逐殇楼,恐怕王府里那些庶子姨娘们的暗杀就已经让顔慕殇死上几十上百次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逐殇楼是殇一手创立的,皇上如今已经开始对逐殇楼出手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弃逐殇楼,那么咱们便是连最后一块护身符都没有了,如果皇上要对殇下手,我们岂不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司冕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王爷是否已经决定了要放弃逐殇楼?” 上官凝看着司冕认真思索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慌乱,也许是自己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毕竟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任何一个帝王恐怕都不能容忍自己的臣子生出异心。 司冕在脑海里迅速的将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做了一下分析,又仔细的揣摩了一下皇上的心思和意图,同时也把自己放进了局中,看看皇上究竟希望自己在中间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可如果上官锦当真生了异心,手中掌着五十万的青云军精锐,想要主宰天下也不是毫无胜算的,最少列土封疆不成问题,而且他也打探到上官锦与兵部尚书和北营的张将军私交甚笃,这也不排除几个人私下里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司冕似是早预料到了结果,皇上如此忌惮,下手和布局越发的急迫,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如今即便上官锦愿意将兵符交还给朝廷,嫌隙已生,以当今圣上的性子,上官府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 纠结了半晌,上官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上官凝自然知道司冕话里的意思,她当初不也是这样怀疑的嘛,不过自己怀疑是一回事,现在经由别人问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要怪大哥会这样问,如果上官将军没有别样的心思,皇上三番五次的刺探和暗示,为了表示忠心上官将军也绝不会将那物件儿一直保存在自己手中的。” 上官凝没想到司冕不过是才接触此事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件事她原本是想隐晦不说的,毕竟这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不过顔慕殇却显得很稀松平常,见到上官凝迟疑,反而鼓励似的点点头。 司冕顿了顿,父亲两个字还是说不出口,索性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称呼上官将军,问出的问题很直接,语气却很含蓄。 “上官……将军可是有其他的心思?” “大哥,请讲!” 司冕话音一转,再次看向上官凝,口气有几分犹疑。 “只是,我需要确定一件事……”。 上官凝坐在两人中间,水润的凤眸左右流转,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究竟会想出什么样的对策,她承认,在这样的朝堂大事之上,她的确插不上言。 “哦?愿闻其详!” “我们不能忤逆,但是却可以争取利益最大化,不是吗?” 顔慕殇将问题轻轻巧巧的又扔了回去,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司冕究竟有没有本事挑起上官府的大梁,若是这小小的考验他都不能通过,他手中的权利他便不能放手。 “高见?只要我们一日为臣,那么皇帝的心思我们就忤逆不得,皇上想要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司大人觉得还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 司冕转头看着顔慕殇,这个男子足智多谋,胸有沟壑,恐怕这些事情他基本上都是清楚的,不过可能为了不让上官凝担心才没有一一说出来。 “王爷有何高见?” 上官凝不解的看向司冕,难道这些事情都是皇上一早就预料到的吗,司冕之事完全是在自己意料之外的,而且若不是事情逼到眼前,也许她还未必愿意让司冕牵扯进来,皇上难道连人心都能估算清楚? “皇上的这步棋走的还真是妙!” 司冕听罢,久久无语,顔慕殇则耐心好的很,只是继续转着指尖上的杯子,好像此事司冕的回答他已经了然于胸。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千钧一发 “我原本对将军是深信不疑的,但今日将军做事分明是拖沓怠慢,如何能让在下相信将军心中依旧是站在四皇子这边的?” 四皇子? 上官凝用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防止乐儿听到什么而发出声音,好在此时风大,两个人又是在下风向,否则恐怕那两人说什么上官凝也是难以听真切的。。しw0。 “这段时日皇上已经对我起疑了,若是再不避其锋芒,恐怕还未等起事我上官府就要满门抄斩了!” 上官锦的声音隐有怒气,似乎对方的怀疑让上官锦极为的恼怒。 “将军这是怕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还有挑衅,上官凝能够确认这声音便是自己在水鸣阁外听见的与莫幺星对话那个人的声音,也是自己在上官府后花园中听见的声音,此人竟然是北疆丞相邬丛涯。 上官锦竟然和邬丛涯勾结在了一起,这么说,上官锦是要帮助上官鸿群对付单素羽,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想错了上官锦的心思? 不对,若上官锦只是想要帮助上官鸿群抢夺帝位,根本就犯不着和兵部尚书及北大营的将领互通有无,北大营隶属京城禁军,要对付北疆的军队是万用不到禁军的。 上官凝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上官鸿群的野心不止于此吗,或者说是邬丛涯的野心不止于此吗? 上官凝突然想起来,上官鸿群一直都想方设法要找到当年几大部族留下的链子,如果他单纯的只是想要夺取帝位,犯不着花费那么多的心血,甚至于不惜残害无辜来夺取那几条链子。 这个邬丛涯究竟有何居心,难道真的是觊觎这天下吗? “怕?上官锦从不知怕字怎么写。” “将军既然不怕,为什么要将那认亲的折子递到御前,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传信进宫,让四皇子稍安勿躁?将军心思难测,恕乌某看不清楚,如果将军想要临阵脱逃,那么便干脆的告诉在下,日后见到芸初我也好有所交代!” 邬丛涯步步紧逼,最后甚至将摩诃芸初的名字都抬了出来,交代,难道摩诃芸初尚在人间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当初既然答应过芸初,就必然会将芸初的孩子好好养大,那孩子想要的我上官锦自然也会倾尽全力帮助他得到,但是我上官锦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让她们因为我上官锦而无辜受累。” “呵,乌某倒不知上官将军原来还这般儿女情长,当年你亲手将自己刚刚降生的儿子掐死,那样狠绝的心肠,竟然还会顾念亲眷吗?可笑可笑啊!” 上官凝心中一寒,风从脸上刮过,像是利刃划破皮肤,穿透血管直插心脏,大哥当年竟然是被上官锦亲手掐死的?怎么会是这样? 虎毒不食子,世间真的有如此狠绝没有人性的父亲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孩子是先天不足,生下来就没呼吸,何况,那孩子现在好好的活着,你说出这样的话是何居心?” 上官锦低声的咆哮,那种伤疤被骤然揭开的气恼和尴尬再掩饰也掩饰不掉。 “我今日来不是跟将军翻旧账的,我只是要告诉将军,再过半月单素羽就要回国,届时四皇子的处境就要危险了,你不要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对芸初的承诺,乌某希望这两日就听到将军的消息。” 邬丛涯反反复复的提了摩诃芸初几次,看来是对上官锦和摩诃芸初之间的情意了解的真真切切,但是不是说当年摩诃芸初离世托付孩子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吗,这些事邬丛涯又是怎么知道的,听两个人的对话,彼此间的关系并不如何亲近,这话自然不会是上官锦告诉他的。 难道自己刚刚的猜测是对的?那摩诃芸初还尚在人世? 邬丛涯紧擦着上官凝所处的假山右侧飞身而过,身上的香气顺着风吹过来,那香气赫然就是当日锦华苑里上官凝闻到的陌生味道。 北风继续呼啸,虽然有假山挡住了一部分,上官凝的脸还是冻的通红,耳根处又麻又痒,等到上官锦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的时候,上官凝的双脚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半晌还迈出一步。 乐儿听到刚刚那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是将军她自然是知道的,另一个人她虽然不认识,但是两个人的对话她还是听懂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不该是她一个小丫头该知道的,所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小姐自然不会因此让她受罚或者是使出别的什么手段让自己闭嘴,可乐儿的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 上官凝与乐儿在一起呆了两世,加起来十几年的时间,乐儿心里想什么,她自然清楚不过。 “走吧,今日的话就当没有听见过,烂在肚子里,对你对凝雨阁都好!” 乐儿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就是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去啊,这要是说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还要连累小姐和上官府呢! 主仆两个人迎着北风继续艰难的往凝雨阁的方向走,只是上官凝却不像之前那样的觉得寒冷透不过气,只因脑海里反复都是邬丛涯的那句话‘当年你亲手将自己刚刚降生的儿子掐死’,她怎么会有这样父亲? 就因为他对一个女子的承诺,就忍心将自己的至亲骨肉生生掐死,这人的心该是什么做成的,是否比铁还硬比冰还冷? 等走回凝雨阁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二章 撕破脸了 “拉住她!” 上官锦看到上官凝不顾一切的样子,眉头皱的死紧,吩咐之前那个灌药的女子上前将上官凝拉开,不过不知为何,那个女子却是未动。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大小姐拉开?” 上官锦的声音明显带了怒气,但是为了保密,屋子里只有上官锦和那名女子,上官凝毕竟是女儿,再如何上官锦也不能亲自上前,可如今上官凝扑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样子让人见了难免非议,何况那乐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必须要死! 那个被上官锦呵斥的女子犹犹豫豫的上前,身子背对着阳光,将上官凝眼前的光亮遮挡住了一大片,甚至看不清楚乐儿唇边的血迹了。 “滚开!” 上官凝看都没看一眼来人,只是从喉咙里吐出了两个字,冰冷的好似仓木冰原下千万年积淀而成的寒冰,带着毁天灭地的森寒与怒火。 那身影果然停住了不再上前,上官凝只顾抱着乐儿,只顾看着乐儿嘴角溢出的越来越多的血,她好怕,好怕这一世她还是护不住乐儿。 “小姐……小姐,别哭……”。 乐儿睁开迷蒙的眼睛,努力的伸手往上官凝的脸上摸。 “乐儿,你醒啦?你别说话,别说话!” 上官凝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乐儿抱在怀里,乐儿在发抖,她一定很冷,她要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才行。 “凝儿,你这是什么样子?” 上官锦面色极为的难看,外面十几个侍卫竟然拦不住一个小姑娘,眼睁睁的让人认跑了进来,那瓷瓶里的药是孔雀胆,毒性比鹤顶红还要毒上几分,他不担心乐儿死不了,却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如今圣上的眼睛可是盯着上官府呢! “如果乐儿活下去,我上官凝便还叫你一声爹爹,如果,她活不下去,从今往后我们父女恩断义绝!” 上官凝没有抬头,两颊上的泪冰凉入骨,话说的狠绝,却平静的骇人,上官锦看着这个女儿不知要如何自处,她早知道这个女儿不同了,但对自己尚且算是乖巧贴心,但上官锦却知道,今日之后恐怕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孔雀胆的毒天下无解! “你竟然为了个丫头这样忤逆于我?” 上官锦即使在最初就预料到了上官凝的反应必然激烈,却不想竟是这般决绝,心中一股难言的苦涩逐渐扩大,渐渐的难以抑制,他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便覆水难收了,如果乐儿不死,那么要死的人就可能是上官鸿群,这样的风险他不能冒。 “云索,快请素依到府,拿着这个去!” 上官凝从贴身的衣襟里拿出一块泛着紫色光泽的金属令牌,扬手便将令牌扔出了门外,平杨已经被云索打的浑身是伤,瘫倒在地,其他的侍卫们更是七零八落的倒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云索身手接过,满眼急切的看了一眼倒在上官凝怀中的乐儿,不敢耽搁,飞身而起,上官锦想要人阻拦已是来不及。 就在上官凝将那牌子扔出去的刹那,上官锦瞥见那牌子上面的一个‘逐’字,心中猛的一沉。 “小姐……”。 “乐儿,别怕,我在这,我在这陪着你呢,别怕啊!” 上官凝温柔的说着,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乐儿不怕,乐儿只是好困啊!” “不能睡,乐儿千万不能睡,你听见了吗?” 上官凝看着乐儿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中的恐惧像是一只大手将她的四肢百骸都蹂躏的痛楚不堪。 “乐儿,你不是还要和白梅去学花样子给我绣喜帕吗?你那帕子要是绣不出来,小姐我怎么成亲啊?所以,你要好起来,要绣一条最好看的喜帕给小姐我,知道吗?” “是啊,乐儿……要给小姐……绣喜帕!” “就是啊,所以,你不能睡,你跟小姐说说话,好不好?” 上官凝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却不知道是在哀求谁,是乐儿还是上天? 上官锦铁青着脸,又使了使眼色给站在上官凝身边的女子,那女子一张脸与乐儿几乎一样苍白,眼睛里盈满泪水,让一双原本就水雾蒙蒙的凤眸更加的水润。 “小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上官凝的声音戛然而止,慢慢的,不敢置信的抬头。 多熟悉的一张脸啊,巴掌大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的能掐出水来,说话永远都是轻柔宛若春风的,眼睛中永远带着笑意,静静的守在自己的身边,她说采集下春日的花瓣煮茶最香,她说百花粥喝了对身子最好。 上官凝只觉得天地似乎好像要倒转过来,她用了几年的时间来相信自己院子里的人,她以为大家朝夕相处早就已经心心相连。 果然,她上官凝还是被人摆了一道,可笑,她一直在自责自己连累了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想要解掉她身上的蛊毒,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紫玉,你这里面是什么,石头吗?” 上官凝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不想哭了,刚刚就是她将瓷瓶里的毒药倒进乐儿的嘴里,她是帮凶,也是刽子手! 紫玉看着上官凝的眼神,心里的某一处像是被人用刀子连皮带肉的剜下了一大块,这些年她跟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的喜怒哀乐,感受着小姐对自己的信任和爱护,她早已经将小姐当做了亲人,将凝雨阁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釜沉舟 正因为如此,这些死士不仅身手武功堪数一流,心智也都异于常人,其坚韧、冷酷的程度让人难以想象,就像眼下,他们虽然被颜慕殇的诡异身手震撼到,却没有一人选择退缩,做为死士就是杀人的机器,不能有恐惧、不能怕死亡,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 血庐死士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血吟门对自己组织内部杀手的统称,这些杀手都是血吟们从天和大陆搜寻而来的孤儿,从小便在严苛的环境下习武、生活,每半年就要进行一次优胜劣汰的比试,胜者活下来继续等待下一次的比试,败者便被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利,每个最终成为血庐死士的人至少都要经过八到九次这样的比试才能成为真正的死士。し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阵法,竟然被对方轻飘飘的化解开,甚至于他们还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飞身出去的。 黑衣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却都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的包围看似简单,其实却是按照锁魂阵改良而成的一种阵法,这阵巧就巧在以包围之人做为阵眼,也就是说阵中之人无论如何变换位置都会一直陷在阵中不能脱身,为布阵之人则可以灵活移动,这样的阵千变万化没有固定的破解之法,只有布阵之人主动撤阵方能解开。 颜慕殇说的很轻柔,好像怕吵醒了昏睡之中的上官凝,脚下的步子却是变幻无形,眨眼间便突破黑衣人的包围,从容潇洒的站在了院子中央,百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 “凝儿需要休息,本王还是换个地方领教各位的功夫吧!” 上官锦右手做了个动手的手势,原本围在屋子外面的那些蒙面人全部冲进了屋子,迅速的将颜慕殇团团围住,雪凌刺齐齐的对准颜慕殇。 “王爷还是仔细些好!动手!” 如果皇上知道了,恐怕晟阳王府就要被满门屠戮了吧! 上官锦没想到颜慕殇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血庐死士,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拥有这样的身手和眼界的人,除了夙夜他不再做其他人想,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外人眼中风流荒唐、邪魅纨绔的晟阳王竟然会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夙夜。 颜慕殇依旧是谈笑风生,面对外面黑压压的几十名死士,他恣意潇洒的好像是在秦楼楚馆之中品尝花酒欣赏歌舞。 “将军莫不是以为凭着这些‘血庐死士’就能将本王拿下吧?” 如果说之前上官锦是为了怕秘密泄露才想要将颜慕殇制服,等到处置了乐儿之后再将其释放,但是现在他的男人自尊被彻底的伤害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裸的侮辱,而且是在自己的妻女面前、自己的属下面前。 “给我上!” 这颜慕殇字字句句无不是在嘲弄挖苦,华而不实,这不是在借机讽刺自己占着将军的名声却不堪一击嘛! 上官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出生于公候世家,祖上历代都是大雍的肱骨名将,自己又少年成名,一身战功赫赫威名响震八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对方还未出手,自己就已经一败涂地。 颜慕殇说的云淡风轻,甚至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勾起的嘴角像是一只得了荤腥的狐狸。 “这样甚好,将军以后就不会在这把剑上吃亏了!” 颜慕殇用手指在剑身上来回的抚摸,就像是抚摸一位妙龄女子的**,剑身映着屋外的阳光,发出清幽的寒光,突然,叮的一声,剑身从中间断开,好好的一把剑瞬间变成一堆废铁。 “啧啧,难怪将军如此小气,这剑看着珍贵,剑柄上的宝石和玉石价值千金,只是这剑身嘛,看起来坚硬实则华而不实,若是与敌人狭路相逢恐怕要吃大亏的!” 电光火石之间,上官锦手中的剑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一样从手中掉落,又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准确无误的落到了颜慕殇的手中。 “小王只是看看,将军总该赏些脸面吧!” 颜慕殇笑的邪气,眼角微微上扬,似乎被上官锦的话逗的很开心,语气里满满的调侃,似乎之前的剑拔弩张只是错觉,但上官锦却觉得自己的后背冷汗岑岑,脚底像是有无数根细若牛毛的银针顺着脚踝往上游走,那是中等待死亡一般的绝望和压抑。 “哈哈哈哈,将军可真是误会小王了,刚刚将军不还说这里是将军府嘛,小王怎么敢在将军的府邸里撒野呢?” 上官锦不管心中如何恐惧和胆怯,多年征战沙场所锤炼出的气质却是深入骨髓的,执剑的手攥的发白,脊背却挺的笔直。 “王爷不要逼本将军出手!” 颜慕殇脚步未停,声音邪魅阴柔,明明温柔的好似滴水,却让上官锦毛骨悚然,似乎眼前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九幽地府里的千年鬼王。 “将军这把剑看着不错啊,可否借来让小王一观啊?” 颜慕殇轻轻的点点头,将上官凝白玉无瑕的小手温柔的放进被子里,然后站起身子,缓步走向上官锦,每走一步,上官锦就觉得噬人的杀气更重一些,他见识过颜慕殇的功夫,更知道如果颜慕殇和夙夜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是十个自己也不是颜慕殇的对手。 蒋氏此时对上官锦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惟愿颜慕殇能够小心些,若是伤到了女儿醒来自己恐怕都没办法交代。 “王爷……小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显神通 上官凝抓住蒋氏的手,蒋氏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力气和冰凉,想要出口的话突然就被卡在了嗓子里,凝儿那么聪慧,自己想瞒又能瞒多久呢? “凝儿,外面风大,跟娘……”。 他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可是事已至此,他还有回头路吗? 这是自己的骨肉,是他真真正正的嫡出的血脉,这个女儿原本乖巧听话,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看着自己的眼光开始不再亲切,开始疏离开始清冷,直到今日满眼的仇恨。 上官锦被上官凝的目光盯的心中有丝慌乱,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自己,但不知为何轮廓却与芸初有七八分的相似,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每次看见这个女儿就觉得好像看见了芸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日一早自己在假山后听到的上官锦和邬丛涯的谈话,上官锦还说一切尚在准备,邬丛涯甚至还责怪上官锦心思动摇,怎么不过半日,上官锦就下了决心。 上官凝扭转头,看着一脸怒色的上官锦,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上官锦难道是疯了不成,竟然敢对晟炀王下手,不管皇上如何忌惮逐殇楼,在身份没被挑明之前,顔慕殇就还是先皇亲封的晟炀王就还是太皇太后的心肝皇孙儿。 一个又一个问题涌上脑海,再想起自己昏睡前发生的事,顔慕殇说要把乐儿带回王府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官锦安排的? 再看自己身处的地方,还是昏睡之前的锦华苑,只不过是从书房移到了后院,还有,为什么院子里只有顔慕殇一个人抵御这些黑衣人,府里的侍卫呢? 上官凝心头的疑惑更深,母亲明显是话里有话,这样遮遮掩掩的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这些黑衣人一看就都是训练有素的,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即便是顔慕殇的仇家,也不该一路追到上官府来啊! “娘亲?” 蒋氏不敢想,为今之计还是现将一切瞒下来,免得父女两个起了冲突反而对上官凝不利,至于以后,有她护着,上官锦也不能对凝儿如何,等到凝儿嫁去王府,上官锦就鞭长莫及了。 蒋氏生怕上官凝再问东问西,她现在对上官锦已经是彻底死心了,但是上官凝毕竟还没出阁,还是上官府的嫡女,看刚才上官锦的态度怕是下了决心要除掉乐儿,那么对上官凝会不会也不利? “凝儿,你这才刚醒过来,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回屋子歇着去,乖!” “对了,这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血吟门又是什么?” 蒋氏率先接过了话茬,又对顔慕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上官凝虽然也认可蒋氏的话,但是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凝儿,王爷也是为了乐儿着想,王府里的大夫比咱们府里的大夫医术要精湛许多,乐儿在王府更利于康复!” 兴奋过后,上官凝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好端端顔慕殇为什么要把乐儿带去王府啊。 “对了,为什么要将乐儿带去王府啊?” 上官凝很少这样喜形于色,不过只有顔慕殇知道乐儿和上官凝之间的感情,对于乐儿,他也是感激的,在没有自己的前一世,是那个丫头护着凝儿,所以这份恩情不仅是凝儿记得,他顔慕殇一样铭感于心。 “楚丞相也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乐儿没事太好了。” 顔慕殇看着上官凝的两颊有了血色,再不像刚刚那么苍白,心中的担忧也算是彻底消散开,不过想到这小丫头对乐儿这般在乎,他还觉得自己心里微微有点泛酸,凝儿对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在乎呢! “傻丫头,南北神医都在,还能让阎王把那丫头抢过去不成?” 上官凝听到顔慕殇的话,心跳的飞快,巨大的希望和喜悦一起涌上来。 “殇,你说什么,乐儿没事了?” “上官将军,如今那乐儿丫头我可是要带回王府了,将军可是还有异议?” 上官锦喉咙处涌起一股腥甜,胸腔也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一般喘不过气,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没成句。 “顔慕殇,你……”。 上官凝看着顔慕殇的面容,心中的暖意如同海浪一般翻滚而上,这人是神也好是魔也罢,都是自己此生的爱人。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而这杀人之人却面带微笑步生莲花,屠刀还未放下便已是佛光绽放。 白衣胜雪的男子动作优雅的飞身落在上官凝的身前,宠溺的用手在上官凝的墨发上抚摸了一番。 “可惜啊,这血吟门从今后怕是要绝迹于江湖了!” 数十名血吟门最为精锐的死士,至死都没有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沾到对方的衣袂便被对方反噬,最可怕的是对方雪白的长袍上滴血不见,面上挂着的一直是和婉如午夜月华一般的笑容。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纷纷注视顔慕殇的时候,只见对方对着上官凝的方向倾城一笑,双手化作莲花掌,轻轻一推,巨大的力量将那些羽箭弹射而出,奔着黑衣人而去。 便是和蒋氏站在一起的素依也是吃惊非小,与顔慕殇相识也有十年,这样的身手她也是第一次见,亏她刚才还担心的要死。 上官锦站在黑衣人的外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顔慕殇或者说夙夜的武功高强,但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够达到这样刀枪不入的境界。 第一百九十五章 紫玉失踪 江云子接过了上官凝的问题,声音十分的温和,上官凝却还是听的心惊肉跳,孔雀胆,孔雀胆,上官锦还真是狠心啊! “在下用银针封住了姑娘的心脉,素依又将她研制的百解丹给其吞服下去,将那些毒素又逼出了一些,只是这毒却不能一夕清理干净,需要十数日才能将余毒完全排出,而这排毒之法就是咳血!” 咳血? 上官凝的眉头皱在一起,咳血,看着乐儿白的好像纸一样的脸颊,上官凝不敢想象一连咳上十数天的血,乐儿就是保住了这条命,还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凝儿不用过于担心,只要这些日子多给这丫头喝些补血的药物,再多吃些药膳,不当紧的!” 素依看着上官凝的样子,心中有几分心疼,连忙出言开解。 江云子从未见过素依如此温柔的一面,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 “既然无事,怎么还没醒过来?” “解毒的过程十分痛苦,担心着丫头熬不住,我和江云子给她服了镇痛的丹丸,等丹丸的药性消了,就自然醒了!” 上官凝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不管怎样,乐儿还活着就好! “楚丞相,几次三番的麻烦丞相,小女实在是深感不安!” 上官凝转过身对着江云子浅浅的福了福身。 “郡主真是折煞在下了,能为郡主效劳是在下的福分!” 江云子容貌出色,身子却是有些清瘦,因为每日里与药材打交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一双眼睛莹润似水,怎么也不像是传闻中杀伐决断一路辅佐单素羽登基为帝的铁血丞相。 “话虽如此,丞相的援手之情,小女一样感念在心,希望改日得空由小女做东,请丞相和素依姑娘去逐香阁饮杯水酒。” “郡主有心,在下自当从命!” 素依没说话,看着江云子的目光却是带了几分挖苦,上官凝一愣,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啊! “素依,楚丞相,不知将这丫头转移到王府养伤是否可以?” 颜慕殇与云锁说了一番话,半晌才进到屋子里面来,看着上官凝的情绪还算稳定,这才开口询问两个神医的意见。 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身患重病之人讲究的都是静养,不宜移动,颜慕殇虽然已经在上官锦那里撂了话,却还是要以乐儿的安危为重。 “转移到王府?” 江云子并不知道刚刚锦华苑里发生的一切,自然对于颜慕殇的话便有些费解。 “是的,我王府内的环境比之上官府好好上一些,府内的药材也更为充足,只是如今不知道这丫头是否能够经得起颠簸!” 颜慕殇没有提起在锦华苑里发生的一切,江云子虽然对乐儿的伤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其毕竟是北疆的丞相,有些事情还是要避讳的些。 江云子是什么人,终日在朝堂之上面对各种阴谋权战,怎么会听不出颜慕殇话中的隐晦之意。 “王爷所说的倒也是有些道理,这位姑娘接下来的诊疗的确需要良好的环境静养,在下可以为姑娘服用两颗稳定心脉的丹丸,乘坐的马车只要多铺几层褥垫,应该无碍!” 江云子是个十分善解人意之人,既然晟阳王有意隐瞒他也不追问,只是将需要注意的事情静静的讲出来。 颜慕殇面上无波,心中却是对江云子的印象好了许多。 “楚丞相,乐儿这丫头还有多久能醒过来?” 虽然江云子说过乐儿只是因为服用了镇静用的药物才昏睡的,不见乐儿睁开眼睛,上官凝心内终是难安。 “再有个把时辰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江云子对上官凝的印象一直很好,加之自家皇上对这小姑娘的心思他了然于心,私下里对上官凝的调查了解也不算少,虽然明知道单素羽与这平宁郡主之间可能性极小,却并不影响他对上官凝的欣赏。 “殇,我去安排马车!” “让云锁去吧!” “我去吧,我想……为乐儿做点事!” 上官凝的眼睛一直都红肿着,之前就是在昏睡中上官凝的脸上都是挂着泪的。 颜慕殇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上官凝的心思他懂,这次乐儿之所以会被上官锦强行灌下孔雀胆,也是因为乐儿这丫头将事情独自揽了下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保护上官凝,所以凝儿心里难受是自然的,要亲自帮着乐儿准备马车也是想让自己的心里能够好过些。 上官凝出了屋子,便径直奔着车马房而去。 驾车的小厮见到大小姐亲自安排马车,惊讶的半天没合上嘴巴,接下来听到上官凝的吩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小姐竟然让他抱了整整五床的锦被,而且所有的锦被都是大小姐亲自铺整好的。 锦华苑之前就被上官锦封锁了起来,因此院子里发生的事情除了上官凝几人和那些已经死了血庐死士便再无人知晓。 等到乐儿被云锁抱着放进马车的时候,小厮还是眼尖的认出了被抱着的正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平日里与大小姐可是寸步不离,但怎么此时这个贴身丫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眼睛都紧闭着呢! 小厮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很鬼精灵,心知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这高门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若想安稳的在 第一百九十六章 意想不到 颜慕殇牵着上官凝的手,跟着火红色螟蛉的方向一路往院子里面走。 这座院子的确是破败的可以,上官凝还记得欧阳袅袅被看押在这里的时候,好歹还有婆子在外面守着,多少回拾掇一下院子里的卫生,现在院子被空置下来,成了老鼠和鸟雀的乐园,遍地随处可见老鼠啃食家具而留下的痕迹,还有一块一块鸟雀的排泄物。 上官凝微微皱了皱眉,前世里她即便被那两个人囚禁在柴房里,屋子里的情况也比眼前看到的要好的多。 火红色的螟蛉和那青灰色的螟蛉又开始上下交替的飞,有了之前的经验上官凝知道这对螟蛉又开始在交流意见了,于是便静静的站在颜慕殇的身边,等着螟蛉接下来的动作。 成廖站在两个人的身后,将脚下的杂草用脚往一边踢了踢,他也没想到上官府竟然还有这样的院落。 那只螟蛉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便一起向着院子左侧的一间屋子飞去,上官凝面色一顿,那屋子正是当日关押欧阳袅袅的。 屋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两只螟蛉很有趣,明明可以从缝隙中飞进去,它们却只是在门外徘徊,还时不时的在成廖的眼前晃悠几圈,嗡嗡的扇着翅膀。 上官凝觉得有趣,两只螟蛉似乎在催促成廖上前开门。 果然,成廖将门推开后,两只螟蛉便扇扇翅膀从屋门大摇大摆的飞了进去,上官凝看着两只螟蛉可爱的样子,又瞧见成廖黑着的脸,忽然心情好了不少。 屋子里的情况不比外面好上多少,虽然没有那么多杂物,但是灰尘却是积的很厚,不过是开门而已,却让灰尘如同受了惊吓的野马一样在屋子里四下飞扬,上官凝捂住口鼻,仍旧被呛的咳嗽了几声。 颜慕殇将上官凝拉过来,脸朝着自己的胸膛,将灰尘隔绝在外,成廖十分有眼色的到外面寻了个破瓢,又从水井里打了些水,哗啦啦的撒了些在地上,浓雾似的灰尘才渐渐的消散开。 地面上依稀可见欧阳袅袅留下的血迹,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的结了块,还有一些渗到了石板里,让青色的石板如同泪竹一样带着斑斑血印。 思忖间,两只螟蛉停在了屋子里的一处破旧的矮几旁,不过两个小家伙似乎嫌上面灰尘太多,不过是稍作停留便不约而同的飞到成廖的面前,一左一右的落在了成廖的肩膀上,不知道是一路飞的累了还是已经完成任务的缘故,两只螟蛉落下后就不再活动了。 成廖被两个小家伙当做了踏脚垫,心中很是不爽,不过却还是十分小心的将那个黑檀木的小盒子从怀里拿出来,盒子一打开,两只螟蛉便争先恐后的钻了回去。 啪嗒一声,盒盖被盖上,成廖看着上官凝有些揶揄的眼神,脸上竟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出现。 颜慕殇对着成廖点了点头,成廖正了神色,走到那个矮几旁边,半跪在地上,只是观察,却并不移动矮几。 “主子,这里有暗道!” 上官凝很震惊,这个成廖还真是有些本事,他都没有动过那矮几,怎么就如此肯定哪里有暗道呢! “凝儿不觉得这矮几下面的青砖过于一尘不染吗?” 似乎看出了上官凝的疑惑,颜慕殇指着矮几下面的地砖说道。 上官凝顺着颜慕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矮几下面十分的干净,与屋子里其他的地方实在是格格不入,但是这也不一定就能说明矮几下面有暗道啊! “夫人,您瞧!” 成廖手指一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动了什么东西,那矮几便跟着青砖一起移到了上官凝脚边的位置,原本放置矮几的地方空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竟然隐隐的有丝光亮。 上官凝只要一想到紫玉就在下面,心中的情绪就难免复杂起来,她一方面对于紫玉背叛自己伤害乐儿的行为十分怨恨,一方面又隐隐的希望紫玉是被人胁迫的,只要是后者,上官凝愿意给紫玉一条活路。 “夫人,还是属下先去探探路吧!” 看见上官凝抬步就要往密道里面走,成廖狗腿子似的赶紧开了口,谁不知道这位平宁郡主是主子爷的心尖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主子爷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给夫人解恨啊! “成廖,你在后面!” 颜慕殇将上官凝拉到自己的身后,又吩咐成廖道。 上官凝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恐怕凝儿也是要亲自走上一遭的,因此他并不打算阻止,只是让上官凝走在自己和成廖的中间,这样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能护的上官凝周全。 如今上官锦俨然就是一头被激怒的老虎,难保不会为了他的大计而孤注一掷。 成廖跟在颜慕殇身边十年,与云锁、成渝、凌霄一样,是陪着主子爷一起长大的,名义上他们是晟阳王府的侍卫暗中却都是逐殇楼数一数二的精锐,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除此之外,他们与颜慕殇也都是以性命相交的朋友,逐殇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来去自由的权利,但是几乎所有人都选择留下,就是因为对主子爷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佩服。 正因为这么多年的生死与共,也让他们和主子爷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好,此时他便明白,相比于后方,前面才是危险所在,主子爷让自己走在前面,一是护着夫人二也是不想让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