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和皇后在逃荒》 第1章 双重生逃荒 第1章 双重生逃荒 疼！ 随着一阵剧烈的痛感袭来，秦粟的意识逐渐回笼，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脑海里……这具身体叫秦粟，家里人为了方便，都喊她秦小米，是大魏中原州庆丰府大安县秦家村人，今年十一岁，父母双亡，有个失散的哥哥，因着老家接连闹灾荒，彻底没了活路，如今正跟着爷爷奶奶、小姑、以及两个小堂弟随村里人逃荒。 在跟灾民们抢粮时，被人打闷棍伤了脑子，昏迷至今。 秦粟，又是秦粟，非但又没死成，重生的这具身体依然叫秦粟，呵呵，从现代到大盛朝，再到这大魏朝，已经第三世了，贼老天，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秦粟怒极，人活三世，穿越两次，想到前世大盛朝的一切，想到狗皇帝盛霆，想到那些因她惨死的家人，悲恸涌起，因此即使醒了，厌世的她也不愿意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昏迷。 “五哥、五嫂，小米还没醒吗？”耳边响起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是秦村长夫妻带着秦六婆、秦九婆，一起来了秦小米家的休息地。 “村长来了，快坐。”秦奶奶赶忙拿出干净的草席，让他们坐。 “逃荒野外扎营的，席地而坐就成，五嫂不必讲究。”秦村长夫妻去看了看秦小米，见她依旧昏迷不醒，内心欢喜，却面露担忧：“这都两天了，又是伤到脑子，不能再拖了，得赶紧请大夫来看看才行，不然有个万一，小米她爹可就没有血脉留下了。” 秦爷爷驳道：“小米的大哥没死，只是跟我们走散了，总有一天会在南边团聚。” 南方富裕，活路多，村里逃荒之前商议了一番，把逃荒的目的地定在了南边。 村长婆子赶忙骂秦村长：“老头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大稻十四岁了，又打小跟着五哥练拳脚，即使失散，也定能在逃荒路上挣条命，肯定不会死。” “五哥莫气，是我说错话了。”秦村长向秦爷爷赔了不是，又看向秦小米，欲言又止。 “村长特地过来是有啥事儿？”秦爷爷是个爽快人，直接问了。 “还是来劝五哥把舒姐儿送去厉夫人那里的事儿。”秦村长拿出一张卖身契，道：“这是五年活契，只要签了，村里就凑十斤粮食给五哥，让五哥拿去请大夫来给小米看伤。” “厉夫人的夫家在南边有绣庄，舒姐儿的绣工好，去了厉家能给家里挣钱不说，还能给村里的姑娘们长脸面。毕竟是咱们求人家帮忙收留姑娘避灾，总得带个有手艺的去，不然人家会嫌弃的。” 秦村长拿出一份名册，递给秦爷爷：“这是村里要去厉夫人家的姑娘名册，全村三十户，除了你家以外，每户都有姑娘报名，也都签了五年活契。” 秦六婆在旁边猛点头：“我家梅子也签了。厉夫人还说了，不做满五年也成，只要咱们安顿好了，随时能去厉家绣庄接人。不过姑娘们以后做的绣活要先卖给厉家，毕竟是厉家教的手艺。” 秦爷爷是名册跟活契都没接，还是那句话：“如今世道乱，姑娘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安全。” 还是不同意！ 村长婆子心里暗恨，眼泪却是说掉就掉，握着秦奶奶的手，带着哭腔道：“五嫂，厉夫人是我娘家的旧邻，我喊她一声姐姐的，她虽嫁去了南边，可每年都会往兴元府送年货，你跟五哥要是不放心，可以去问问兴元府逃荒的灾民。” “而且我家秦云、秦兰、秦莲也去，我总不能连自个的亲女儿和亲孙女都害吧？” 可秦云、秦兰、秦莲只是跟着去做个样子，到时候厉夫人会找个由头，把她们给退回来，要去南边做娼妓的只有秦舒、秦梅、秦存莹这些村里姑娘。 而这事儿做成了，她家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就能在南边安家，过上富裕日子。 “再说了，逃荒恶人多，如果不把姑娘们送走，没准哪天就被歹人抢去祸害了。且小米跟姜家大郎都昏迷两天了，再不去请大夫来救，他们怕是熬不过去……两条人命啊，舒姐儿你忍心吗？”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秦小姑说的。 秦小姑脸色一白，看一眼昏迷的秦小米，又看向不远处的秦小谷跟秦小麦，最终朝着秦爷爷跪下：“爹，您就让女儿去吧，女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米被伤势耗死1 　　 　　秦舒果然是个心软的，拿秦小米来逼她真是逼对了。 村长夫妻内心大喜，等着秦爷爷点头。 “爷爷~”秦粟出声，打断这边的事儿。 秦爷爷愣住，接着大喜，跟秦奶奶、秦小姑往秦粟这边奔来：“小米，小米你终于醒了。” 秦粟原本不想醒的，可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算计秦家的棋子！ “小米，头还疼吗？可有头晕或者想吐之感？”秦爷爷年轻时当过兵，在军营里学了一手治疗牲口病的本事，所以懂些药理与人症。 “只是有些头疼，其他的都还好。”秦小米看向秦小姑，哀求道：“小姑不要去。世道乱，恶人多，一家人在一起才安全。” 村长夫妻恨得要命。 这个杀千刀的小崽子，一醒来就坏他家的好事，早知如此，就该交代秦贵材，让他往死里打！ 秦小姑还在犹豫：“可你们还小，又快过冬了，姑姑得去给你们挣粮吃，挣过冬的御寒物。” “你老子还没死，挣粮养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你老实待在你娘身边，别乱开口说话。”秦爷爷起身朝村长夫妻走去，正式回绝他们：“村长，我一共三子一女，可一个儿子离家出走，两个儿子过世，如今只得舒姐儿一个孩子在身边，不想再受骨肉分离之苦，送去厉夫人家的事儿就算了。” 看在同族同村的份上，秦爷爷又提醒一句：“村长，那个厉夫人的底细，还是得再查查才好，免得是个骗局。” 秦九婆听罢，立刻跳出来帮秦村长骂人：“他五伯，七哥俩口子好不容易给村里姑娘找了条避灾的活路，你却想把这条活路给毁了，你还是人吗？你家不想送姑娘就别送，很多外村的姑娘都想去厉夫人家避灾，不缺你家秦舒一个1” 秦爷爷双眉一压，目光森寒的盯着秦九婆。 秦九婆想起秦爷爷当兵时杀过人的传闻，吓得闭嘴了。 秦爷爷这才收了目光，看向秦村长：“多谢村长好意，我家舒姐儿就不去了……小米丫头刚醒，我得去看看她的伤势，就不送你们了。” 直接开口赶人。 秦村长夫妻气得差点呕血，却继续装着，笑道：“成，那我们先回了。送舒姐儿去厉夫人家的事儿，五哥再想想，毕竟是条活路。” 言罢，没有多待，夫妻俩带着秦六婆、秦九婆走了。 “小米，爷爷给你看看伤口。”秦爷爷折返回来，借着篝火光，检查着秦小米后脑勺的伤口，好一会儿后，点头道：“伤口恢复得还行。” 又道：“我去看看姜大郎，你俩是一起受伤的，没准他也醒了。” 姜大郎，或者说盛霆确实醒了。可他当了十年皇帝，城府极深，没有妄动，继续装昏迷，好厘清楚自己死后又活过来的这桩诡异事。 (本章完) 第2章 前世的习惯 第2章 前世的习惯 他现在的这具身子叫姜瀛，姜大郎，十四岁，中原州庆丰府大安县城人，爹娘与祖父母皆因地动而亡，朝廷无力赈灾，致使灾地尸体腐烂生疫，无法再居住，他只能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妹逃荒。 一路艰难，幸有友邻徐家、乔家，以及秀才祖父的徒弟秦庄家的帮扶，才没让他们兄妹三人死在路上。只是先前陪着他的青梅竹马秦小米一起抢粮，两人一起被灾民砸伤。 他这是，借尸还魂了！ 盛霆内心惊骇，想起云浮先生来……那老坤道所言竟是真的，她是因着借尸还魂后，才得了那诸多的通天本事。 而他，也遇上了跟云浮先生一样的事儿。 盛霆又想到前世和他一起死去的秦粟。 粟粟是不是也借尸还魂了？ “大郎，大郎你醒了吗？”秦爷爷摇着姜大郎。 没喊多久，姜大郎的声音就传来：“水、水，好渴~” 他已经把这具身体的情况厘清楚，没必要再装晕，不如早点醒来，看看目前的情况。 “大郎，你醒了1秦爷爷大喜，赶忙拿水给姜大郎：“快喝。” 姜大郎就着秦爷爷的手，喝完碗里的水后，抬眸看着周围……空旷的山地上，一簇簇篝火如星子般遍布着，一群群瘦骨如柴的灾民围在篝火旁，烤着黄豆、煮着草根与软树皮当晚食。 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灾民逃荒的情景，盛霆内心剧震。 秦爷爷见他有些呆愣，怕他伤了脑子变傻了，忙问：“大郎，大郎你没事吧？可是脑子晕？能看得清我们吗？” 盛霆……姜大郎回过神来，看向秦爷爷，点头开装：“嗯，脑子晕乎乎的，还有些犯恶心，不过能看得清秦爷爷，想来是没事了，秦爷爷不要担心。” “老头子，小米找你，说有重要的隐秘事要说。”秦奶奶过来了，见姜大郎醒了，很高兴：“大郎也一块去，秦奶奶特地给你和小米做了浓浓的黄豆粉羹，你俩吃了能养力气。” 隐秘事？ 秦爷爷扶起姜大郎，对旁边的徐家兄弟道：“二骏三骏，帮忙盯着点人，莫让外人靠近。” “诶，秦爷爷放心，我们一定盯好。”一起逃荒四个月，他们已经有了默契，没有多问，立刻照办。 秦爷爷扶着姜大郎坐下后，才问秦小米：“啥事儿，说吧。” 秦粟道：“爷爷，我不是被粮车砸伤的，是被人从后面敲了闷棍，那人没敢下狠手，像是怕把我给打死似的……我没瞧见他的脸，可闻到了他身上的狐臭味。” 她看向姜大郎：“姜大郎当时就在我旁边，他肯定也闻到了狐臭味。” 没赶这个姜大郎走，就是为了让他佐证她的话。 姜大郎想了想，点头道：“嗯，小米说得没错，我确实闻到了狐臭味，可当时人太多了，我只顾着抢粮，没往后头看，所以不知道是谁打的小米。” “狐臭味？”秦爷爷立刻想起一个人来：“你是说，是秦贵材把你打晕的？” 中原州属于会下雪的北方，这北方人有狐臭的少，而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同村的秦贵材有狐臭。 “嗯，我怀疑的正是他。”秦粟点头，又道：“我原本也没多想受伤的事儿，可村长家今晚来逼爷爷送走小姑后，我突然想通了两件事的干系……我猜是村长家收买了秦贵材，让他来打伤我，好利用我受伤急需求医的事儿，逼爷爷答应卖掉小姑。” 秦贵材是个混子鳏夫，这种人最容易做些拿好处害人的事儿。 　　 　　秦奶奶听得都惊了：“小米，可不敢乱说这种话，会出大事的。” 秦粟看向秦奶奶：“奶奶，我没有乱说，不然村长干啥三番两次的找爷爷签字。说得好听是为小姑为大家好，可这劝怎么听都像是逼。” 她看向秦爷爷：“爷爷，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是真的，咱家其他人也可能会遭毒手，所以必须把那恶人揪出来惩治。” 秦爷爷沉默片刻，道：“这事儿是要解决，可你奶奶说得也对。你没有证据，秦贵材也不可能承认打伤你，没准还会反咬你一口，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秦小米不答应：“爷爷，这乱世对付恶人，必须痛击，才能自保，否则恶人只会得意忘形，一次次的欺上门来。” 她想快速解决掉这具身体的事情，因此给了个主意：“爷爷，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秦贵材失手后，一定不会甘心，定会再次对咱家下手……咱们将计就计，把秦贵材引来对我或者小谷动手，给他来个当场抓获，彻底解决了他。” 秦小米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把计策说了。 盛霆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秦小米，此刻心头微惊……这等胆量与谋略，可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农家女娃能有的。 而这个秦小米的大名还叫秦粟。 秦爷爷听得皱眉：“小米，你这个法子有些冒险。” 秦小米：“爷爷，法子是冒险了一些，可管用就行，咱们可没时间一直提防着秦贵材跟他背后的主谋，得尽快打回去。” 秦爷爷沉默，思忖片刻后，同意了：“成，就按照小米说的办。” 无论这事儿的主谋是不是村长家，秦贵材这个人都必需打杀一番。 秦奶奶见他们已经议定了，叹了口气，没有再劝，而是起身去了篝火旁，端了两碗浓稠的黄豆粉羹来，分别递给姜大郎跟秦小米：“快吃了，养好身体，明天好赶路。” “谢谢奶奶。”秦小米接过，下意识地，右手拇指的指腹压着木碗口，扫了半圈，等停顿之时，惊了惊，很快就改了端碗的手势，还往姜大郎那边看了一眼。 见他低头喝着黄豆粉羹，才放下心来。 可盛霆只是用木碗来掩饰他的震惊……粟粟是云浮先生的小徒弟，擅医药，为防被人暗中下毒，她做个两个玉扳指，往里头藏了一种秘药，遇毒会变色。 在他太子之位不稳的那些年，她每次接过旁人递来的吃食，都会暗暗地以右拇指的玉扳指压扫碗口测毒。 这个习惯，帮她与他避过数次暗杀，一度成了他们刻进骨子里的进食前的必做动作。 如今这个动作却出现在这个农家女娃的身上，而这个女娃的大名还叫秦粟！ 盛霆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即使死死压制这股激动，端碗的手也隐隐发抖……粟粟，是你吗？你也借尸还魂了吗？你还恨我吗？定是恨的吧。 “大郎快吃，莫要愧疚，这是用你们昏迷两天的口粮做的，不算是吃大家伙的。”秦奶奶见他不动，是劝着他。 (本章完) 第3章 设计擒凶手 第3章 设计擒凶手 盛霆收起所有情绪，做回姜大郎，抬头看着秦奶奶，一双眼里满是感激：“多谢秦奶奶，我这就吃。” 咕噜咕噜，几口就吃完黄豆粉羹，丝毫不敢露出上一世做皇帝时的用膳礼仪。 粟粟恨他，如果秦小米真是粟粟，那他必须伪装好自己，不让她发现，否则他们又会是一场不死不休。 “吃得下就好。”秦奶奶很高兴，又催他们：“赶紧去睡觉，睡饱了，明早才有力气赶路。” 秦小米跟姜大郎昏迷了两天，身体确实乏累，没有多说，很快就去自家的草席睡觉了。 …… 翌日，天刚泛白。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阵敲铁块的声音响彻营地，各村负责夜巡的灾民大喊着：“天亮了，快起来集合赶路了。” “集合，快集合，要是手脚太慢，落了单，可是会被后头的灾民害了性命的。” 呼啦啦，满山的灾民立刻动了起来，背上锅、绑好粮袋、挂上水囊、拿上护身的柴刀、用箩筐挑上孩子、带上老人，往自己村里的集合地赶。 秦姜徐乔几家人也起来了，把东西收拾好后，往村长家的休息地去。 刚到地方就闻到一股狐臭味。 秦小米往味道传出的地方看了一眼，记住秦贵材的模样后，收回目光。 秦贵材朝她这边吐了口口水，心里骂着……命硬的臭丫头，竟然醒了，害他被村长俩口子训了一顿。 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 不多时，秦村长一家就来了，秦村长清点完人数，开始训话：“逃荒艰难，落队危险，就算受伤生病也得跟上。路上莫要与人起冲突，若是争狠斗气，给村里惹了麻烦，不拘是谁，村里都会把他抛下。启程赶路1 一声喊，秦家村人立刻往前奔去。 盛霆没逃过荒，看着上万灾民浩浩荡荡，人撵人的奔着，堪比沙场作战般，委实心惊。 “大郎，别发呆了，赶紧跟上。三骏去扶着点大郎1秦爷爷挑着箩筐喊着，又交代秦小米：“小米，跟紧你奶、你小姑，路上莫要跟陌生人搭话，即使熟人也要提防着些，要是遇上恶人抢劫你就大声喊，用爷爷教你们的御敌十二式打回去。” “诶，知道了爷爷。”秦小米应着，赶去秦奶奶她们身边，跟她们一起赶路。 路上遇见草地或者山林会停下，挖草根、扒软树皮、打水，把能吃的能喝的都挖光打完后，再继续赶路。 可大魏中原州先是干旱，后是蝗灾，又发地动，最后因尸体腐烂生了疫病，把中原八府百姓折腾得没了活路，只能举家逃荒。 可灾民太多太多了，跑在前头的灾民把能吃的都抢光了，秦家村连一块软树皮都没捞着。 只能拼命赶路，以期超过其他府的灾民，抢占生存资源。 …… 下午申时过半（下午四点左右），跑在前头的灾民停了下来。 秦家村的人也停了，累得纷纷坐地上歇气。 铛铛铛！ “秦家村的，赶紧起来，按照商议好的，一批去寻水、一批去抢地扎营1秦四实喊着。 秦家村的人只能搀扶着起身，男人去寻水，女人去抢地扎营。 半大的孩子则是窜进山林里寻吃食。 “小姑，你看好小麦、小珠、福宝，我们去找食。”秦小米故意大喊了一嗓子，带上秦小谷、徐二骏的未婚妻乔梨子、徐大娘等人往山林去了。 秦贵材一直盯着他们，见她们往山林里去了，立马跟上去。 山林里灾民多，吃的都被挖得差不多了，秦小米她们在林子里转悠小半个时辰，愣是连根草根都没挖着。 不过这小半个时辰不是白过的，秦小米一直在看地形：“徐大娘，这里的吃食都被挖光了，咱们到山崖那边去碰碰运气。那里危险，灾民一般不去，没准能找到吃的1 “成。”徐大娘答应了，带着她们往山崖走。 　　 　　到了山崖后，秦小米又说：“徐大娘，咱们分开找，能找得快些，免得吃食被后来的灾民抢了去1 徐大娘依旧同意了：“好，你们当心些，每隔一会儿记得喊上一嗓子报平安。” “诶，知道了，您就放心吧1秦小米带着秦小谷往几棵横倒的枯树走去，还兴奋的说着：“爷爷说枯树最爱长木耳，没准咱们能发现木耳菇1 两人是跑到枯树旁，蹲下认真的翻找着。 “堂姐，左边也有倒下的枯树，我去找找有没有木耳。”秦小谷跑开了。 秦贵材大喜啊，娘的，跟了一路，总算让他等到秦小米落单的好机会。 贱丫头，让你坏老子的好事儿、让你害老子挨骂，老子打死你！ 秦贵材在心里骂着，用破布包住头脸，握着手臂粗的棍子，往秦小米身后走去，等靠近之后，目露凶光，高举棍子，狠狠下击。 砰！ 一声重击。 “啊1惨叫声起，却不是秦小米，而是秦贵材，他的膝盖骨被秦小米用石头击中，疼得倒在地上。 秦小谷听见声音，立刻拿着木棍冲过来，砰砰砰，对着秦贵材一通乱打。 “打他的腿，别让他跑了1秦小米拿起秦贵材掉在地上的木棍，砰砰打着。 乱棍打死老师傅，一时间，秦贵材只能抱头躲避，无法逃跑。 可他毕竟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力气大，用头撞向秦小谷，把秦小谷撞倒后，往来时的路跑去。 可还没跑几步，一个身影就冲杀出来，直接扁担打头，梆一声，把秦贵材打蒙了，再抓住他的手臂，往下狠狠一拉。 咔。 秦贵材的胳膊被拉脱臼，疼得他惨叫不止：“啊啊啊1 姜大郎又给了他两脚，把他打倒后，直接坐在他背上，以身体的重量压着他，朝着秦小米喊：“小米，快拿绳子来。” 秦小米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把绳子递给他：“你的身手还挺好。” 埋伏在林子里的秦爷爷赶了过来，笑道：“大郎打小就习武念书的，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小子。” 所以你可得珍惜啊，别老是给大郎冷脸，这么好的夫婿，要是给凶跑了，上哪里找第二个去？ 姜大郎笑，把秦贵材的双手反捆住后，扯下他包头的破布。 秦爷爷见后怒骂：“秦贵材，真的是你。你个杀千刀的，我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要三番两次的害我家小米1 秦小米道：“爷爷，别跟他废话，拖到山崖边去，他要是老实交代出主谋是谁，咱们就放他走，不然就扔山崖下去。反正逃荒天天死人，他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了，死了也没人伸冤。” 贱丫头也太狠毒了，竟想要他命。 秦贵材内心惊恐，可他觉得，秦小米只是在吓唬他，是不敢对他下死手的。 然而，秦爷爷说：“成，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事儿爷爷在军营里干过，由爷爷来动手。” 秦贵材想起村里关于秦爷爷的传闻，吓得脸色煞白，赶忙求饶：“五叔，五叔饶命埃误会，都是误会，我是跟小米丫头闹着玩的，没想伤她性命……救命，救命碍…唔唔唔1 秦小米把他包头的破布团成团，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声音，冷笑道：“徐大娘跟梨子姐在路口守着，这一片不会有人来的，你要是想活命就老实交代，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1 啥？ 路口被守住了？ 这几家外村人当真可恨。 秦贵材越发惊恐，眼珠子乱转，想着对策，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拖到山崖边……他大着胆子往山崖下一看，天老爷诶，瞧不见底啊，要是摔下去，保证连个全尸都没有。 (本章完) 第4章 出族 第4章 出族 “说，抢粮之时，为啥打晕小米？可是村长家指使你做的？只为逼我同意把舒姐儿送去厉夫人家？”秦爷爷直接问了。 秦贵材心中剧震，秦老五竟然猜到了实情，可他不能承认，是唔唔叫着摇头。 “不说？”秦小米抄起木棍，直接朝着秦贵材的裤裆打去。 砰！ 不知道碎没碎，反正秦贵材是痛得眼睛都凸了，心里满都是恐惧，他他他不会废了吧？ 不能废啊，要是废了，即使能得到村长家许诺的漂亮媳妇，他也没能力生儿子了！ 秦小米瞧出秦贵材的恐惧，冷笑道：“老鳏夫果然最怕这个。那就老实交代，否则把你打成太监。” 言罢，举起木棍，做出要打的架势，秦贵材赶忙点头：“唔唔唔1 姑奶奶，我说，我说，别废了我，我还要留着生儿子。 秦小米这才收起木棍，把秦贵材嘴巴里的破布团拿了出来：“敢乱喊，你就死定了。” 秦贵材：“不喊不喊。” 秦爷爷抹了一把冷汗，小米丫头真是越发凶悍了，得亏跟姜家大郎定了亲，不然他真怕她嫁不出去。 又看向秦贵材，沉声道：“说吧。敢有一句假话，山崖就是你的坟地。” “是是是，我一定实话实说。”可好一会儿后，秦贵材还是没开口。 砰！ 秦小米又给了他一棍子，警告道：“赶紧交代，敢拖延时间，我就敢废了你。” 命硬的贱丫头！ 秦贵材在心里咒骂一番后，开始交代，可他说的却是：“我媳妇死后，我是天天想娶新妇。上个月，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逃荒的姑娘，正想把她给办了，可小米丫头她们寻食路过，坏了我的好事儿。我心里有恨，这才趁着抢粮之际，打了小米丫头，为自己出气。” “五叔，五叔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打小米了，您家也打了我一顿，算是报仇了，看在同村同族的份上，您把我放了吧。” “这事儿明明跟村长家有关，你却包庇他们。”秦小米怒了，举起木棍就打，势必要把主谋问出来。 砰砰砰！ 秦贵材被打得惨叫连连，可他咬死了不松口：“跟村长家没干系，是我寻私仇打的你……啊啊，别打了，五叔你快救我啊，我要废了。” 砰砰砰！ 秦小米丝毫不手软，可秦爷爷却出手拦住她：“别打了，让他摁手印吧。” 秦小米不同意：“爷爷，这人怕死，他撑不了多久的。” 可秦爷爷摇头：“你还小，不懂这逃荒吃人呐。” 他老了，姜徐乔三家又是妇孺居多，想要顺利到南方，就得跟着村里走。 否则，用不了几天，舒姐儿、乔梨子这些长成的姑娘就会被人抢去糟践；小麦、小珠、福宝这些小娃娃就会被人抢去做粮。 “爷爷1是秦小谷脸色仓惶地跑了过来。 姜大郎见状，知道是有人往这边赶来了，立刻把写好的供词递给秦爷爷：“秦爷爷，先让秦贵材摁手樱” 秦爷爷也知道不能再耽误，立刻把供词拿到秦贵材面前：“再问你一遍，你所说的可是实情？” 秦贵材忙不迭的点头：“是实情，不敢有半句假话埃” 秦爷爷：“成，那你就在上头摁手樱” 是把捆住秦贵材的草绳解开。 秦贵材完全不怕的，用自己的鲜血做印泥，砰砰，在供词上摁下两个手掌樱 摁完没多久，秦村长就带着一群同村人赶来了，见到山崖前的景况，喊道：“五哥，你竟对同族晚辈用私刑，这可是犯族规的1 一来就扣了一顶大帽子。 “是秦贵材先打了我家小米，害得我家小米差点丧命，我才打他一顿，为我家小米报仇。”秦爷爷扬起供词，道：“这是秦贵材的供词，他都认了，要是不信，可让你家会文来看。” 认，认了！ 　　 　　那他家要把村里姑娘们卖去做娼妓的事儿，是不是败露了？ 秦村长吓得差点晕过去。 村长婆子沉着脸，奔向秦贵材，举起拐杖，假意打着秦贵材：“原来小米受伤是你打的，你个丧良心的东西，老婆子打死你1 背着人，她对秦贵材目露凶光。 秦贵材赶忙冲她点点头，又做出一个事情没暴露的手势。 村长婆子这才停手，转身走到秦村长身边，拍拍他的手背，道：“老头子，贵材虽然不对，可毕竟喊咱们一声叔婶的，既然他已经被打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这是他们商议好的暗话，如果秦贵材没有供出他们，他家就保他。 反之，就把一切都推到秦贵材身上，将他乱棍打死，来个死无对证。 秦村长听罢，又问了小儿子，得知供词上写的只是打伤秦小米的事情后，终于安心了，对秦爷爷笑道：“五哥，这次是贵材不对，可你已经把他打得半死，这事儿就算扯平了，如何？” 秦爷爷还没说话，秦贵材先不干了，嚷嚷道：“不能扯平，我差点被秦小米打成太监，且这供词是他家逼我说的，我可从来没打过秦小米，我冤枉啊，村里必须给我做主，让秦老五家给我赔偿1 竟是开始反咬了。 秦村长乐了，面上还装公正：“五哥，贵材所言，可是真的？” 秦老九立刻道：“贵材都被打成这样了，肯定是真的，秦老五你家可真毒埃” 秦老十：“七哥诶，咱们得为贵材讨个公道埃” 秦十二：“对，必须给贵材一个说法，不能让他被白打一顿。” 村长家的狗腿子们是纷纷出来帮腔。 秦小米看着这些人，冷笑出声：“呵，可真能吠，路边的野狗见了你们都得喊声大哥。” 秦老九怒了：“敢骂我们是狗，今天我就替秦老五管教管教你这个没规矩的臭丫头1 他冲过来就要打秦小米，被姜大郎用木棍拦住：“我姜家的未来媳妇，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且你们怎么知道秦贵材是冤枉的？我们可不止供词这一个证据。” 啥？ 还有其他证据？ “二郎，把柳大夫跟存泉叔请出来1姜大郎喊着。 很快的，姜二郎就带着两个人从一片坳地里出来了。 秦存泉是读书人，为人正直，看向秦村长，道：“村长，我们方才就躲在山坳里，把秦贵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可以作证，秦贵材是自愿认罪的。” 柳大夫更直接，当场看了秦小米被打伤的后脑勺，给了结论：“这丫头的伤口不是被粮车砸伤的，是被棍棒重击造成的。你们要是不信，可用一碗粗粮去请其他大夫来看伤口，一般的大夫都能看出区别来。” 粮是命，秦村长家可不会为秦贵材浪费一碗粮食。 秦村长看向自家老婆子。 村长婆子道：“柳大夫是大安县的名医，您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 她对秦村长道：“老头子，既然有人证，那秦贵材就不是冤枉的。出族吧，他先是伤了小米，后又反咬五哥家，太过无良，村里不能再留他。” 以秦老五的精明，定然发现其中的蹊跷了，再留着秦贵材，很不安全。 不如把他赶走，让他去给厉夫人他们通风报信，好让厉夫人多准备些打手，以便绑人。 (本章完) 第5章 骗局 第5章 骗局 “老婆子说得对。”秦村长立刻同意，又假意问一声秦爷爷：“五哥觉得这个惩罚如何？” 秦小米不想答应，却被秦爷爷拉住：“村里做主就成。” “成，既然五哥同意了，那从此刻开始，秦贵材就不再是庆丰秦氏一族的人。”秦村长让小儿子写了一份出族书：“拿给秦贵材摁手樱” 秦会文把出族书递给秦贵材的时候，用手指勾了勾他。 秦贵材懂了，很干脆的摁下手印，还骂道：“呸，谁稀罕跟你们一块逃荒，没你们压着，老子就是鸟上青天，等老子发达了，你们别上门来认亲1 是一瘸一拐的走了。 秦村长吩咐二儿子：“助文，去盯着他，别让他偷偷潜回来害人。” 秦助文：“诶，知道了爹。” “爹，二哥老实，怕制不住秦贵材那混不吝，儿子也去盯着。”秦会文也跟上去了。 秦村长拿着出族书，去请柳大夫做了见证人。 柳大夫没推辞，爽快的签名摁手印，还说：“老夫会帮忙宣扬这事儿，让逃荒队伍都知道，秦家村跟秦贵材已经没关系了。” 又朝秦村长伸出手：“看诊费，一碗粗粮，现在就给吧，逃荒不赊账。” 话头转得太快，秦村长都愣住了。 秦老九是个合格的狗腿子，立刻嚷起来：“你是给秦小米看伤口，凭啥问我们村里要诊费？” 柳大夫：“秦小米的伤是秦贵材打的，他一个穷鳏夫，没粮付诊费，老夫只能问你们村里要。” 很合理。 而且柳大夫有医术傍身，不拘什么时候，村里就得求他看病救人，村长婆子只能同意，喊女儿秦云：“给柳大夫舀一碗黄豆，也给你五伯一碗，算是村里给他家的补偿。” 瞧瞧，老婆子我多心善。 秦云暗恨，心里臭骂着秦爷爷，却乖巧应是，先给了秦爷爷一碗黄豆，又给柳大夫舀了一碗黄豆。 解决完这些，天也快黑了，众人一起回了营地。秦爷爷又跟村长虚与委蛇几句后，才回自家的休息地，把事情告诉留守的秦奶奶和秦小姑她们。 秦奶奶双手合十，朝天拜着：“老天爷保佑，秦贵材这个祸害总算是走了。” 可秦小米很不高兴，是一言不发的。 秦爷爷叹气，道：“小米，爷爷知道秦贵材没说真话，也知道你想把主谋一并解决了，可逃荒艰难，咱们得靠着村里人走完这段最难的路，才能撕破脸皮，分道扬镳。” 秦粟活了第三世了，是明白秦爷爷说得对。 可是…… “爷爷，秦老九、秦老十、秦十二他们的嘴脸您也看见了，他们不值得信任，等难关渡过后，咱家得跟这些人家彻底断绝关系，免得被他们给害了。” “成，爷爷答应你。”秦爷爷又说起南边的事儿：“等到了南边，见到爷爷当兵时的老兄弟，有他们照拂着，再加上爷爷的手艺，咱家在南边的日子一定能过得很好，爷爷不会让你们受苦的，小米就别生气了。” 姜大郎也来劝：“小米，等到了南边后，我也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开心一点。” 经过今日擒拿秦贵材的事儿，他越发确定，小米就是他的粟粟。 虽然他今天帮了忙，可秦小米的眼里依旧满是抗拒：“你顾好你的弟弟妹妹就成，不用管我。” 秦二叔犯事离家出走后，秦家日子变得很艰难，姜老秀才为了帮扶徒弟家，替姜大郎求娶同辈的秦小米。 两家定了娃娃亲，她就有了这么个未婚夫。 可经过狗皇帝盛霆后，这辈子她是宁愿跟老天爷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再嫁人！ 然而，盛霆这辈子最大的夙愿却是与她再续前缘，好好的过日子，弥补上一辈的遗憾。 …… 一个时辰后，秦会文跟秦助文才冒着夜色，回到营地。 秦会文去见了秦村长夫妻，小声的把事情告诉他们：“爹娘，舆图、地址、接头黑话都告诉他了，他会把话带到。 “这就好。”村长婆子放心了，瞧见秦云还在生闷气，是笑道：“云姐儿莫气，再有几天就到鹤落县，到时候厉夫人会帮你出气……她的出身可不一般，手段也是非常人能及。” 　　 　　秦云听罢，怒气才消了一些，又附耳交代着村长婆子：“娘，您记得交代厉夫人，让秦舒做最脏的巷妓，去伺候那些打更的、倒夜香的低贱汉子，万万不能让她伺候富贵老爷，否则那狐媚子定会利用贵人报仇，那厉夫人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婆子点头：“我儿所言甚是，为娘定会提醒厉夫人。” 秦云这才高兴起来……哼，秦舒，即使你长得再漂亮，也得被我踩进烂泥里！ …… 铛铛铛！ 翌日，铁块声响，灾民们闻声而起，集合训话后，又开始赶路，往那有生机的地方挣活路去。 逃荒赶路堪比打仗，把姜大郎累得够呛，可再累他也坚持帮秦小米背行礼。 秦小米想让他知难而退，所以没客气，把行礼都给他背着，差点把姜大郎给累疯。 秦爷爷看着两个小辈的暗暗较劲，只觉得挺可爱。 赶路期间，秦爷爷还找机会提醒了秦存泉、堂弟秦老六一家，让他们最好不要把妹子跟女儿送去厉夫人处。 可秦老六拒绝了：“都快到鹤落县了，这时候再说不去，不好……堂哥，你把舒丫头也送去呗，这样梅子就有伴了。” 秦爷爷气得不轻：“我家舒姐儿不去1 秦存泉家没有明确拒绝，而是说会再想想。 秦爷爷只能叹气，不再苦劝。 秦粟也没闲着，一路上都在寻找可用的毒物……这具身体的力量不足，想要靠武力自保很难，她得用些辅助手段，毒物是最好的。 又赶了五天路后，逃荒的大队伍终于到了鹤落县。 …… 刚到鹤落县地界，秦村长家就跟过年似的开心，还特地拿出存粮，熬了一大锅黄豆羹，把全村人都喊来自家休息地：“厉夫人心善，舍不得姑娘们多受苦，明天就会派人来接她们，咱们今晚吃顿饱的，算是给姑娘们践行了。” 秦村长往秦爷爷那边看了一眼，道：“五哥，我知道你不放心厉夫人，那等明天到了栗山镇，你随我们去送村里姑娘，亲自见见厉夫人，看看她可是歹人？” 秦存泉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身来求：“五叔，您当过兵，有身手，见识广，侄儿求您明天随我们一块去送姑娘们，给我们掌掌眼，把把关。” 秦爷爷很犹豫，想跟去护一护村里的姑娘们。 秦小米一直在盯着这边的情况，听罢赶忙跑过来，替他拒绝：“我爷爷不去，他要留下来保护我们，免得他走了，会有歹人来害我们。” 秦爷爷听得一惊，忙道：“我就不去了，在营地里等你们回来就成。” 秦爷爷说完，带着秦小米回了秦姜徐乔几家的休息地，没吃村长家的这顿饱食。 秦云差点气得破功，扯着村长婆子的衣袖。 村长婆子也气得半死……秦老五，你越是提防，我越是要把你家秦舒绑走！ …… 当天夜里，村长婆子就去见了几个脏兮兮的灾民，把秦爷爷要留下保护秦舒的事情说了。 这几人不是真灾民，是厉夫人的手下假扮的，他们前两日就混进来了，只为在营地里搜罗漂亮姑娘，把她们一块绑走做娼。 领头的瘦小中年人道：“这个秦老五家真是烦人，既如此，那我就请三哥再带三队兄弟过来，明天定把秦老五剁了，再把秦舒跟秦小米一块绑走……坏事儿的贱丫头就该去做娼，做了娼妓，任她再硬的骨头都得被磋磨碎。” 要请丁三爷来，太好了！ 村长婆子大喜：“那就有劳丁六爷了。” 村长婆子怕被人发现，没敢多待，得了准话后，立刻回了自家的休息地。 新书终于发了，各种求收藏求推荐票。男女主一起噶了一起重生，用他们累世的知识与本事带领大家逃荒发家致富的接地气种田文，男女主身心干净，一对一宠文，没男二没女二，上一世有误会，这一世误会解开，主角团以及所有的正向角色都靠谱，结局欢喜。祝大家看得开心，祝我写得开心，最后，祝大家发财，何以解忧唯有发财^0^ (本章完) 第6章 老鸨团伙绑人 第6章 老鸨团伙绑人 铛铛铛！ 翌日天刚亮，灾民们闻声起来集合，继续赶路。 秦家村因着要送姑娘们去栗山镇，路上没有停下来找水找食，是拼命赶路，到下午未时末刻，就赶到栗山镇。 等姑娘们集合完毕后，秦村长开始训话：“厉家是有规矩的大族，到了厉夫人处后，说话做事都要听厉家人的，要是言行顶撞，被厉家拒收，没了避灾之所，莫要来找我家哭诉1 这是在给秦云她们被退回来铺路。 秦家村人急忙应着：“不敢不敢，我们家的姑娘都是最守规矩的。” 秦村长满意点头，拿着名册点了一遍人数后，道：“各家速速话别，一刻钟后启程去见厉夫人。” 秦家村人是纷纷拉着要走的姑娘话别。 秦爷爷趁机把两个小竹筒塞给秦存泉、以及堂弟秦老六：“竹筒里是能让歹人丧命的药，给梅姐儿和莹姐儿防身用。” 两人大喜，接过竹筒，拿去给秦存莹和秦梅，刚交代完用法，秦村长那边就喊了：“快来这边集合，厉家管事到了1 “啥？厉家管事来了1村里人高兴极了，纷纷跑去见厉管事。 来人三十出头，穿棉袍，着皮靴，身边还跟着十个手下，村民们看得满眼羡慕，是越发满意了：“厉家果真富贵，连下人都穿着棉袍，咱们的姑娘是送对人家了。” 秦九婆立刻拉着两个女儿上前，谄媚笑道：“厉管事，这是我家大春二春，以后就有劳您多多关照了。” 先巴结上管事，再巴结上老爷少爷，等女儿们的肚子揣上厉家的种，她全家就发达了。 可厉管事嫌弃秦大春秦二春长得不够漂亮，皱眉道：“厉家规矩重，这般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速速退下去等候。” 厉管事又对秦村长道：“厉夫人是女眷，不好见太多外男，你选五个村民随我们去见厉夫人就成。” “是。”秦村长按照计划，挑了四个忠于他的村民，加上文弱的秦存泉，凑足五人后，对其余村民道：“你们随其他灾民在这里扎营，我们会尽快拿着粮食棉被回来。” “诶，村长慢走，厉管事慢走1秦家村人送走他们后，返回山地扎营，是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你们说，村长能带回来多少粮食和棉被？” “厉夫人心善，给的一定比许诺的多。”秦九婆的吊梢眼一扬，冲着秦爷爷家的休息喊：“可某些人家别想来分东西，你家没送姑娘去，没份分1 秦小米又重生后，怨气重，完全不忍的，直接怼：“哪里来的老乌鸦，嘎嘎乱叫什么？少叫几声吧，难听不说，还会给村里招霉运1 把秦九婆气够呛后，开心的跟着徐大娘她们去寻食。 今日跑得快，这片山林还没被灾民们挖空，她们幸运的找到一篮子草根，秦小米还找到几棵箭毒木，收集了几十滴箭毒木汁后，才返回营地。 营地里已经满是停下扎营的灾民们，秦小米敏锐的发现，有几道视线总是盯着她家这边。 她循着视线看去，只瞧见一群褴褛的灾民。 可她不敢大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几家人：“灾民里怕是混进了歹人，咱们今晚得当心些。” 还把藏有毒汁的小竹筒分给他们：“每人一个，遇敌时直接拔出刺破敌人皮肤即可。见血封喉的，对敌时再用，平时莫要打开。” “我们记下了。”秦小姑她们小心翼翼地把毒汁竹筒藏好。 秦爷爷道：“小米，我去提醒大家伙一声，都是一起逃荒的苦命人，能帮就帮一把。” 秦小米没有阻拦。 秦爷爷起身去找村里人，跟他们说了这事儿，让他们提防着点。 可村里人不信，秦九婆还骂开了：“村里正高高兴兴的等着村长拿粮食棉被回来，你就跑来说啥当心歹人作恶，分明就是故意扯谎，只为坏村里人的喜庆，这心肠比歹人还毒，我呸1 秦爷爷没跟她纠缠，只说一句：“已经提醒过你们，要是出了事儿，别来埋怨我家。” 　　 　　秦九婆扯着嗓子喊：“呵，要是真能出事，我们非但不怨你家，还给你家磕头认错1 秦爷爷不再跟她废话，去找了柳大夫、县城略熟的几家人、以及府城高家，告知他们可能会有歹人作恶，让他们夜巡时注意着点。 等忙完回到自家休息地时，天都黑了。 秦爷爷对几家人道：“该说的都说了，咱们问心无愧了，吃晚食吧。” “诶。”今日寻到的草根多，几家人吃了一顿饱的。 吃完后，秦小米她们都睡了。 秦爷爷怕出事，一直守着，可直到下半夜，营地里依旧安安稳稳的，直到将近黎明，一阵异味突然袭来。 是迷药！ 秦小米赶忙闭气，咬破含在嘴里的臭根，握紧竹筒等着，没一会儿，嗖，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很快的，她的腰间就传来一阵大力的扯动。 可惜秦小米、秦小姑、乔梨子她们睡觉时，会用一根长绳子互相绑住腰部，因此绳索那头的恶人是没能把她们给拖走。 数米开外的黑暗处，丁六爷小声咒骂着：“韦小发，你咋回事儿？赶紧把那个大美人拖过来啊，三哥还等着爽呢。” 秦钱氏说秦舒貌美赛天仙，把三哥跟他给馋得心发痒。 韦小发说：“六爷，那头好重，好像钩住的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 “没用的东西。”丁六骂着，往秦家休息地这边一看，喜道：“守夜的两人都被迷晕了，跟老子上，直接扛人。” 丁六第一个跑上去，借着火把光，见到秦小姑的模样后，大喜，立刻想上手摸几把。 可他的手还没落到秦小姑的身上，秦小米跟姜大郎就同时杀来。 扑哧，带毒的尖木锥刺穿丁六的手掌。 咔嚓，木棍尖头狠狠击向丁六的腰椎，把他的脊骨打得错位。 丁六眼睛凸起，砰一声，仰面倒地不起。 “六爷1三名手下见状，提刀杀来：“小崽子，敢伤我们六爷，你们死定了。” 砰，姜大郎一棍打在来人的膝盖上，把他打得跪下后，长而尖的木棍刺进韦小发的眼里：“蔼—1 “都快起来，营地里进歹人了1秦小米大喊着，纵身跃起，将带毒的木锥刺进伤了膝盖的歹人脖子里。 那人很快就中毒，白眼一翻，身体抽搐，倒地死了。 一下子死了两名兄弟，李金牛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冲，转身逃命。 姜大郎跟秦小米追了上来，合击之下，把他打趴，咔咔，直接断了他的两条小腿骨。 “啊啊1李金牛惨叫求饶：“两位阎王爷爷，饶了我吧，我就个小喽啰。” 姜大郎：“小米，问他要解药，我头好晕，要撑不住了。” “解药拿来，否则就死。”秦小米用毒木锥对着李金牛的眼睛逼问。 (本章完) 第7章 救人 第7章 救人 李金牛怕死了，忙道：“在六爷身上，很臭的那种就是，闻一闻就好。” 秦小米折返回去，在丁六身上翻找片刻，找到一瓶散发着臭味的药，先给李金牛闻，见他没被毒死后，赶忙拿去给姜大郎闻。 一股巨臭直冲天灵盖，姜大郎被臭清醒了：“是解药。” 秦小米听罢，又把解药拿去救秦爷爷、徐家兄弟、秦小姑她们，很快就把他们臭醒。 “放开我家二桃1秦大石拽着二女儿的腿，想把女儿拽回来，却被歹人打了几棒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拖走。 秦大石的媳妇哭喊着追上去：“你们放过我家二桃吧，她才十二岁，还没长成呢1 秦爷爷听见声音，交代姜大郎：“大郎，大石他爹帮过我家，我得去救二桃，你带小米她们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1 他立刻抄刀去救。 “爷爷1秦小米气得不轻，想去追秦爷爷，又怕秦小姑她们出事儿，不敢轻易走开。 可听见营地四周满是求救声后，她知道歹人绑的不止是秦家村的姑娘，立刻想出一个法子来，让姜大郎敲铁块大喊：“乡亲们，歹人是能杀死的，且他们只有几十人，咱们却有几千人，不要怕，拿起家伙什跟他们拼，一定能打跑他们1 “都是有女儿有媳妇的，不要以为自家女儿跟媳妇没被抢走就事不关己，要是不把这些歹人的恶胆给打下去，他们抢了这一回后，还会来抢第二回，第三回，总有一天会抢到你家女儿1 徐家兄弟与乔梨子的弟弟是重复大喊着这些话。 营地里的灾民听罢，有些动摇，可依旧犹豫着。 女儿被抢走的人家听得暴起，喊道：“乡亲们，都别缩着了，拿起柴刀锄头木棒去跟歹人拼命，不能长了他们的恶胆，否则后患无穷1 姜大郎见喊话起了效果，大喜，把火把当军旗挥舞，高喊着：“乡亲们，到我这边来集合，咱们一块去打歹人1 灾民们仿佛找到主心骨，立刻往这边聚拢，人有从众心，这不稍片刻就聚集了几百人。 人多了胆壮，灾民们是不怕了，纷纷喊道：“走，去救人，一定要把那些歹人打杀干净1 “跟我来，我看见歹人把姑娘们拉去右边山林了，咱们快追1 几百灾民拿着家伙什往右边山林奔去，没多久就瞧见丁三爷他们。 “三爷，那些灾民追来了，人数还不少，咱们不能再回去绑人了，得赶紧撤。”丁三爷的手下催促着。 丁三爷很意外：“这些没种的废物怎么有胆子追上来？” 先前他带人在营地的西面绑人，是当着那些灾民的面，当场办了一个漂亮姑娘，可那些灾民只会抱头蹲地，根本不敢上来阻止，如今怎么敢追上来？ 正疑惑着，一队歹人扛着秦二桃跟秦存泉的媳妇赶来了，喊道：“三爷，六爷那队失手了，没抓到秦舒，都被那个叫秦小米的给杀了，那贱丫头还煽动灾民来追击咱们1 “原来是她1丁三爷得知真相，怒极，舔着长刀上的鲜血，冷笑道：“不撤，跟老子去把跑在前头的灾民杀上十几个，余下的孬种们就会跪地求饶，届时满营地的姑娘就随便咱们玩。” 这种许诺，手下们哪里扛得住，嗷嗷叫道：“听三爷的，杀回去，把那些灾民杀怕了，咱们就能随便睡他们的姑娘1 丁三爷笑，长刀指着越来越近的一大片火把，道：“上，杀了孬种灾民，睡他们的姑娘1 “杀1几十名手下一起往前冲。 这种残杀几个人，破一群人胆气的事儿，他们做过好几次，每次都成功了，可这一回，被杀的却是他们。 嗖嗖嗖！ 姜大郎用丁六的弓箭，射出几支带毒汁的利箭，中箭的歹人很快就毒发倒地不起。 “歹人真的死了1灾民们原本还很害怕，可见姜大郎一下子就除掉几个歹人，立刻勇起来了，举着锄头就冲：“上，打死这些歹人，救姑娘们1 砰砰砰！ 砸人的声音四起，歹人们被打得惨叫不止。 丁三爷大惊失色，赶忙招呼手下逃命：“快撤1 　　 　　可又有数百灾民杀来，堵住他们的后路，一阵混战过后，他们被灾民们活活打死。 “快去救人1灾民们赶忙去寻自家被抢走的姑娘，在不远处的山坳内，找到二十多名被捆的姑娘。 “存泉媳妇跟二桃都找到了。”秦大石很高兴，带着女儿过来给秦爷爷道谢。 可是…… “红萍，我家红萍没找着，乡亲们快帮忙找找我家红萍啊1 “我家绿荷也没找着……” “玲姐儿，玲姐儿你在哪里，赶紧回爹一声1 竟是有二十名姑娘没找着。 大家伙又在附近找了片刻，依旧没发现失踪姑娘的身影，只在山道上发现一行浅浅的车辙樱 “这些歹人有车，怕是已经把一批姑娘运走了。”刘家村村长叹气说着，已经决定放弃。 姜大郎提醒道：“诸位乡亲，我们活捉了一个歹人，大家可以跟我们回营地审问那人，一定能把恶人的藏身地问出来，救出被抢的姑娘们。” “那赶紧回去问啊1灾民们浩浩荡荡地赶回营地。 得亏他们回来得快，再晚上半刻，村长婆子就要带人抢走李金牛，打死他灭口了。 李金牛见村长婆子想杀他灭口，怒极，也不帮她家隐瞒了，直接嚷起来：“秦钱氏是我们的同伙，负责帮我们寻漂亮姑娘的。” “还有秦家村的姑娘们也不是去避灾，是被秦钱氏卖去做娼了，那个厉夫人是个老鸨，她俩打小就认识，她们的娘都是巷娼1 这话一出，营地里炸开了锅。 秦老六夫妻冲向村长婆子，揪着她怒问：“秦钱氏，李金牛说的可是真的？你竟然串通老鸨卖掉村里姑娘，你个杀千刀的娼妇女，我们打死你1 村长婆子大喊：“你们不要听李金牛胡说，他本来就是歹人，被抓后，自然要攀扯好人，好让自己脱身。你们不要上当，我家没有做对不起村里的事儿1 “不认吗？”秦小米笑了，指向秦会文跟秦耀祖，道：“乡亲们，他俩是秦钱氏的宝贝幺儿和长孙，把他们骟了，看秦钱氏还嘴硬不？1 村长婆子怒瞪秦小米，恨不得生食了她：“秦小米，你就算再恨我家，也不能这样害人1 秦小米笑了：“到底是谁在害人，等会儿就能真相大白。” 洪家村村长的女儿没找到，早已怒极，立刻道：“洪家村的，把秦会文跟秦耀祖拖出来。四柱，你来骟他们，出事儿我顶着1 洪家村人立刻去把秦会文、秦耀祖给抢过来，摁着他们，扒下裤子。 洪四柱拿出锃亮的杀猪刀，朝着他俩走来，呵呵笑道：“我家世代杀猪，平时也帮人劁猪，手艺是没得说，一眨眼那蛋就出来了，不太疼，放心。” 秦耀祖吓疯了，洪四柱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就招了：“我小叔知道恶人的藏身地，你们去问他……是我奶要卖村里姑娘去做娼的，跟我没关系，别骟我，我还要考功名当大官，不能被骟。” 众人听得惊住，看向村长婆子：“你竟然真的勾结歹人害自己村里的姑娘，秦钱氏，你可真毒埃” “冤枉，我家根本不知道厉夫人是老鸨，我家也是被骗的1村长婆子是老江湖，铁证面前也不认罪，还煽动秦家村人：“秦家村的，我家被外村人这样逼供冤枉，你们要是不站出来帮忙，等他们逼供成功了，你们也落不着好1 “老虔婆1一中年汉子提着斧头冲向村长婆子，对着她就是一顿砍：“毒妇，都是你把恶人引进营地，害得我家玉珠当众受辱，玉珠自尽了，你也别想活。” (本章完) 第8章 恶有恶报 第8章 恶有恶报 玉珠就是被丁三爷当场办了的可怜姑娘，中年汉子亲眼目睹女儿的惨事，是疯了，一顿狂砍，等众人回过神来时，村长婆子已经死透了。 秦会文见到村长婆子惨死，再也扛不住了，喊道：“我给你们带路去找人，你们别杀我，别杀我碍…都是那老虔婆的主意，是她非要卖村里姑娘赚安家钱1 秦会文一招供，所有事情都清楚了，灾民们暴怒不已。 秦爷爷趁着灾民的怒气正盛，道：“诸位乡亲，那些歹人不能留，咱们得尽快除掉他们，否则难保他们不会报复回来。” 秦家村还有三十名姑娘落在歹人手里，必须去救一救。 “洪家村愿意去剿灭歹人1洪村长要去救女儿洪玲，所以第一个赞同。 可刘村长为难的道：“要是咱们都去打歹人了，营地里的妇孺谁来保护？万一歹人再折返回来作恶怎么办？” 一番话，让不少灾民生了退意。 关键时刻，府城高家族长带着三百名青壮来了，喊道：“我府城高家会留在营地保护妇孺，还会出一百青壮帮忙杀贼1 有了府城高家的帮忙，灾民们不再犹豫，同意了：“走，咱们立刻赶去歹人的藏身地，把这伙歹人除了1 高老二、洪村长、秦爷爷他们立刻押着李金牛跟秦会文，带着近千灾民赶去歹人藏身地。 …… 栗山镇，野羊沟，两辆驴车驶进野羊沟深处，停在一座破旧的土屋前。 驾车的杨大毛冲着守门的歹人喊道：“快来搭把手，把车里的姑娘搬去屋里。” 守门的歹人乐颠颠地过来帮忙，见有几个漂亮姑娘已经衣衫不整，骂着杨大毛：“你个狗东西，又对清货下手，要是玩坏了身子卖不出好价钱，当心丁老大骟了你。” 杨大毛哈哈笑道：“我就是过把手瘾而已，三爷可就勇猛了，当场就把一个漂亮姑娘给办了。” 歹人们听得羡慕死，想让杨大毛细说，对方已经进了院内主屋，对屋内一名缺耳的中年壮汉说：“老大，我们又带回来二十个清货姑娘，营地那边还有几十个，皆是样貌上佳的好货。尤其是秦舒跟秦小米，姑侄俩都是当花魁的料，咱们干这一票，真是赚大发了。” 丁老大听得满意，对厉老鸨道：“你那老姐妹果然会办事，给咱们找了这么多货源。” 厉老鸨美得哈哈笑，老皮上的脂粉都被震落不少：“要不是她会办事，我也不会跟她合作。” 秦村长趁着他们高兴，哀求道：“丁老大、厉夫人，我家老婆子已经帮你们把事情办成了，我们能走了吧？” 天已亮，事已成，她们也快走了，厉老鸨就同意了：“既然秦村长想离开，我们就不留了。” “多谢厉夫人，多谢丁老大1秦村长他们如蒙大赫，赶忙往屋外走。 秦云见状，急得大喊：“爹，带我走埃” 可秦村长看着提刀的歹人们，根本不敢救秦云：“云姐儿，都是你娘识人不清，你要恨就恨她，爹走了。” 秦云惊了，满目不敢置信：“爹，你知道我留下会成为肮脏的娼妓吗？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说不卖我的，你说要我嫁给读书人做官夫人的1 呵，秦钱氏的孙女还想做官夫人？ 厉老鸨被逗笑了，说：“云丫头，做娼也没啥不好。再说了，你奶的亲娘就是巷娼，你算是继承祖业了。” 丈母娘的丑事被抖出来，秦村长颜面扫地，赶忙招呼秦助文跟秦老九他们：“想活命的赶紧走。” “站住1秦云目光深深，盯着秦村长问：“爹，你当真不带我走？” 秦村长没回，继续往屋门走。 呵呵呵，秦云笑了，指着秦村长，对丁老大道：“杀了他，我跟两个侄女就心甘情愿的随你们去做娼，否则我们立刻咬舌自尽，让你们损失三个清货。” 　　 　　秦村长都听懵了：“云姐儿，你疯了，我可是你亲爹。” 秦云冷笑：“亲爹又如何？你敢丢下我，我就敢要你命1 哈哈哈，丁老大乐了：“够毒，老子喜欢。来人，把秦村长宰了。” “是。”这些歹人最喜欢看这种乐子，不顾秦村长的喊叫，摁住他后，挥刀砍向他的后脖子。 咔嚓，秦村长人头落地，他跟村长婆子在同一天惨死，也算恶有恶报了。 “啊蔼—”秦助文跟秦老九他们吓疯了，蹲在地上抱头惊叫着：“云姐儿别杀我们，别杀我们1 正叫着，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几名歹人冲进来：“老大，有上千灾民杀过来了，咱们该咋办？” 上千灾民杀来！ 丁老大惊了，忙问：“怎么来了这么多灾民？老三老六他们回来没有？杨六毛呢？他不是在柳树林里守着吗，怎么没给咱们报信？” 手下们摇头：“不知道，全都没消息，怕是失手了……老大，先带上漂亮的清货撤吧，不然这一票可就全砸了。” 厉老鸨跟厉管事已经在收拾东西：“丁老大，那些灾民们惹急了是能换孩互食，别跟他们硬碰硬，先撤，躲过这一劫后，再尾随他们，抢一批漂亮姑娘补回来就成……命在就不怕没钱。” 这话在理，丁老大同意了：“把漂亮的清货都扛上，随我来。那些模样清秀的搬去驴车，走大道，当诱饵。” “是。”手下们立刻分头行动。 一直缩在墙角的秦存泉突然暴起，用沾有毒汁的木锥刺向一名歹人：“畜生，都不许走，我要宰了你们，给存莹报仇1 秦存莹长得漂亮，一到地方就被丁老大给办了。 失身后，秦存莹要跟丁老大拼命，被丁老大失手砍死，如今尸体还躺在屋里，用来震慑想要反抗的姑娘们。 毒汁很快起效，歹人手上痛麻着，没多久就失去意识，倒地不起。 丁老大他们惊了，指着秦存泉道：“他手上有毒药，快杀了他。” 秦存泉举起竹筒，凸眼狰狞的道：“敢过来我就泼毒药，跟你们同归于尽1 “杨大毛，弄死他，弄不死你也别活了。”丁老大怒极，吩咐手下：“其他人，扛上漂亮的清货，跟我从里屋的小门撤1 “是。”杨大毛知道丁老大的狠毒，不敢抗命，是扛起椅子，朝着秦存泉砸去。 其余恶人冲向姑娘们，扛起她们就跑。 秦云是自己走的……事情败露，她家一定落不着好下场，不如跟着丁老大他们走，没准能捞一番前程。 秦老九他们见丁老大跑了，也不去帮秦存泉，是赶忙逃命。 刚冲出院子就瞧见大批灾民，急忙挥手大喊：“救命，救命啊，歹人杀人了1 “是九叔他们，咱们找对地方了1秦大石大喜，赶忙冲过来问：“九叔，咱们村里的姑娘呢？我家大桃呢？” 秦大石两个女儿，大桃随村里姑娘来了‘厉夫人’这里。 洪村长也过来问：“看见我家洪玲没有？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 秦老九指着土屋，哆嗦着道：“他，他们刚从里屋的小门逃走了，大桃她们都被带走了，他们还杀了村长。” (本章完) 第9章 分宗断亲【感谢投月票和推荐票的亲们 第9章 分宗断亲【感谢投月票和推荐票的亲们】 村长死了？！ 秦家村的人听得大惊。 秦爷爷招呼大家伙：“乡亲们，趁着歹人还没逃远，咱们赶紧追1 “对，赶紧追，救姑娘们1洪村长的女儿还在歹人手里，是立刻带着洪家村人去追。 高家人、刘家村人、其余灾民也急忙去追击歹人。 里屋小门外，是一个上斜坡，爬到上斜坡后，大家伙是瞧见一批歹人的身影：“他们往山道那边去了……不好，他们有驴车，快追啊1 灾民们狂奔下坡，可歹人的驴车跑得太快，眼见着就要追不上了，突然…… 嗖嗖嗖，姜大郎连放数箭，利箭如电，杀向驴子，驴子吃痛倒地。 哐哐！ 两辆驴车翻倒在山道边，洪村长大喊：“驴车翻了，大家快下去救人1 灾民们朝着山道冲来。 歹人们赶忙拔刀，朝灾民们大喊：“站住，不想死的就……”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数百名愤怒的灾民已经举起锄头朝他们打去。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阵阵重击声传来，声音停止后，歹人们成了一具具尸体。 灾民们赶忙去扒拉驴车，在里头找到不少被绑的姑娘：“阿秀，我家阿秀找到了。” “刘四叔，你家芳姐儿在这里1 “玲姐儿，爹终于找到你了，谢天谢地。”洪村长是喜极而泣。 可两辆驴车里只有二十名姑娘，还有将近三十名姑娘没找到。 姜大郎道：“丁老大应该带着更多的姑娘进山了。” 进山了？ 那可就难找了。 可秦爷爷说：“乡亲们，快进山找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姑娘们找回来，不能让她们被糟践一辈子埃” “走，进山找人1一路杀到这里，也算是共过患难了，灾民们没有拒绝，兵分几路，进山搜寻歹人们。 可山里太大，能藏人的地方太多，那些歹人又是分头逃跑，大家伙找到傍晚，才找到两队歹人，救下十二名姑娘，还有十四名姑娘不见踪影。 “估摸着已经被那个丁老大带去山外了。”刘村长不想再找了：“天快黑了，咱们赶紧回营地吧，万一营地里的女眷再出事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一出，很多灾民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离开：“走走走，回营地，可不能为了帮旁人家的姑娘而害了自家女人。” 眨眼的工夫，走了八成灾民，其中还有失踪姑娘的家人们：“不找了，被歹人劫走这么久，找回来名声也烂了，就当她们死了吧。” 真是不把姑娘当人看埃 可如今逃荒，秦爷爷也管不了太多，只能道：“回吧。” 高老二和洪村长听罢，立刻招呼高洪二姓的灾民们：“把那些歹人押上、把东西抬上，回营地1 等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黑透。 秦奶奶跟秦小米她们赶忙来迎，见秦爷爷他们平安后，放下心来。 “梅子，娘的女儿，回来就好。”秦六婆扑向秦梅，哭得涕泪横流的，瞅见厉管事后，扑向他：“你个杀千刀的，我们都惨到逃荒了，你还来害我们，老娘撕了你1 　　 　　五爪齐上，把厉管事的脸抓出道道血痕。 厉管事疼得嗷嗷叫，急忙求饶：“别打了，我就是个手下，厉老鸨跟丁老大才是主谋1 秦六婆听罢，扑向厉老鸨，啪啪就是几巴掌：“烂了心肝的老娼妇，老娘活剐了你1 当真是活剐啊，硬生生咬下厉老鸨的一只耳朵，厉老鸨是疼得直叫。 其他死了女儿的人家、女儿清白被毁的人家也是怒极，举着锄头要打死厉老鸨他们。 “住手，这些恶人还不能死1府城高家族长拦住愤怒的灾民们：“咱们要安家落户，不能留下把柄，得把事情办干净点。” 秦存泉哭道：“高族长何意？难道要放过这些恶人？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我妹妹，还有很多姑娘都被他们害了……你们要是不敢杀，我来动手，不会连累你们高家子弟考功名1 秦存泉没死，他用毒汁弄死了杨大毛，最后被秦家村的人给救了回来。 高族长不搭理他，只喊秦爷爷、洪村长、刘村长，四人去别处商议一番后，折返回来，对最怕死的厉管事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就不杀你，否则……” “说说说，我一定老实交代，多谢诸位开恩1厉管事为了活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中原州遭灾后，百姓开始逃荒，秦钱氏为了自家以后的好日子，主动给厉老鸨送信，说要卖村里姑娘做娼妓。 可厉老鸨比秦钱氏还狠，决定干票大的，是找上丁老大合伙，这才有了恶人进营地绑姑娘的事儿。 “我虽然坏，可比起秦村长家来说，我都算个好人……那个叫秦云的最狠，是她让丁老大杀了秦村长。” 杀亲爹！ 在场的人都被这话惊得不轻。 厉管事见他们爱听，说得更起劲：“秦老九、秦老十、秦十二这些人也是知道的，他们……” “住口，你个畜生别血口喷人，我们是被骗的，事先根本不知道村里姑娘是去做娼1秦老九他们急得大吼，生怕厉管事抖出更多的事情来。 几家的婆娘也撒泼打滚哭喊着：“诶哟，冤死个人了，我们几家的姑娘都被骗去了，大春、翠丫她们到现在都没找到，我们咋可能知道村长家要卖姑娘做娼的事儿？我们是苦主1 “别嚎了，再敢嚎一声，我就让厉管事继续说下去。”高族长一声吼，把她们吓得闭嘴了。 高族长、秦爷爷、洪村长他们又问了厉管事一番，把事情全部问通后，对高老二道：“把供词拿来，让这些歹人摁手樱” 高家是府城大族，有十几个子弟读书，还有两个童生，是写了十份供词，高老二全部拿去给厉管事他们摁手樱 因着乡亲们是证人，高老二又拿着供词，让各村村长与部分灾民摁上手樱 高族长看着印满手印的十份供词，很满意……有了这些供词，就能证明他高家帮忙诛过恶贼，于安家落户、子弟考取功名，有大好处。 高族长：“秦五兄弟、洪村长、刘村长，你们一人拿一份去，留个证据，免得安家落户后，被坏了心肠的老乡造谣寻麻烦。” 秦爷爷他们起身去拿供词。 等秦爷爷回来后，秦小米趁机跑过来，对他道：“爷爷，趁着高族长他们还在，赶紧说分宗断亲的事儿……秦老九他们的心肠已经烂了，咱家宁可与其他灾民同行，也不能再跟他们为伍，不然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害死。” 秦爷爷心头揪痛，没想到，他跟族人竟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小米说得对，再跟秦老九他们一起走，家里人怕是会有危险，秦爷爷出声道：“高族长、洪村长、刘村长，我家要与秦老九他们分宗断亲，还请你们做个见证人。” (本章完) 第10章 事了 第10章 事了 秦老九气得跳起来，凸着眼，瞪着秦爷爷道：“老五，这种艰难时候，你竟要分宗断亲，你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吗？1 “对不起祖宗，让祖宗蒙羞的是你们。”秦爷爷冷笑，目光森寒地扫过秦老九他们：“分宗断亲的事儿，我已经决定，你们也痛快点吧。否则，莫怪我把你们想要隐瞒的恶事抖出来。” 指他们其实知道村长家要卖姑娘去做娼妓的事儿。 秦老九他们大惊，心里满是恐惧。 秦十二敛目，藏起阴狠，沉声道：“九哥，分宗就分宗，咱们人多，可他家尽是女人孩子，这时候分宗，倒霉的是他家。” 秦老十只会做应声虫：“十二弟说得对，九哥，咱们跟老五分宗，你来做新族长。” 秦四实听得眼睛都亮了，立刻撺掇秦老九：“爹，两位族叔说得对，咱们分宗。您可是有四个儿子的，还怕那差点绝户的人家吗？1 再说了…… “爹，儿子们抢到一头伤驴，谁愿意跟咱家一宗，谁就能吃驴肉1 逃荒几个月，大家饿得眼都绿了，听到吃肉二字，秦家村的一半村民选择跟秦老九他们一宗。 余下的村民犹豫着，不知道该跟谁。 秦十二威胁他们：“土贵、福旺、永峰，你们几家的姑娘都失踪了，可秦老五家的女儿孙女都没事，跟他家一宗，你们会被嘲笑一辈子1 秦土贵他们听罢，赶忙往秦老九这边站：“我们跟九叔一宗。”大家都有被绑走的姑娘，那他家就不会被人说嘴了。 他还愤恨地瞪着秦爷爷，眼里满是怨气……要不是秦老五多事儿，姑娘们去做娼的事情，就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我们跟五叔一宗1秦大石带着一家四口往秦爷爷这边走：“虽然我家大桃没找到，可五叔救了我家二桃，他对我家、对全村都有恩，我家不做忘恩负义的畜生。” 秦存泉也带着妻儿过来了。 “我家跟五哥一宗。”秦老六夫妻带着秦梅与两个儿子扑过来，嚎道：“五哥诶，我们先前都是被老七夫妻骗的，你可不能嫌弃我们埃” 有了他们打头，是有十户人家愿意跟秦爷爷一宗。 可秦爷爷没有全要，拒绝了五户不安分的人家，只留下秦大石、秦存泉、秦大岩、秦二勇、秦老六这几家。 秦老六急了，拽着秦爷爷道：“五哥，多要点人手啊，人太少了，逃荒路上会被欺负的。” 秦爷爷道：“足够了，人多反而事多……高族长，烦请高童生帮我们写分宗断亲文书。” 高族长点头：“嗯。” 没多久，高童生就写好了分宗断亲书。 秦爷爷他们看后没异议，是让秦家人、见证人们在分宗断亲书上署名摁手印，又各自分了一本庆丰秦氏一族的族谱后，分宗就算成了。 秦九婆立马跳出来问：“我家老头子是新族长了吧？” “肯定啊，咱们这宗就我爹岁数最大，他不当族长，谁还有资格当1秦四实得意洋洋，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用新身份来打压村里人。 秦老十没想那么多，他就想吃肉，指着伤驴问：“九哥，现在就杀驴吃肉，庆贺你当上族长吧。” 秦九婆听得心肝都疼了：“那么好的驴子，吃它干啥，留着吧，还能帮忙驮点重物。” 她家是族长兼村长，这驴子理应是她一家的。 可惜，这驴子她家留不成。 高族长道：“来人，把伤驴带走。” “是。”高老二立刻带着大批青壮出来，拉走伤驴。 　　 　　秦九婆哭天抢地的：“住手，不许拉走，这是我家的驴子1 呵，高老二冷笑：“你家的驴子？你家是射伤了驴子，还是打退了恶人？啥功劳都没立，再敢闹腾，就把你们跟歹人一块处决了1 处决？ 秦九婆吓得赶忙躲开。 高老二又带人搜走秦四实他们从歹人屋里捡漏到的刀棍、棉被、粮食等物。 高族长是留了一半给苦主们，另一半作为奖赏，给了秦爷爷家，又道：“秦五兄弟，两头伤驴我会派人拿去换成粮食，届时会把你家那份送来。” 灾民们都快饿疯了，驴子留不得，而高家人多路子广，让高家拿去换成粮食最为稳妥，秦爷爷答应了：“有劳高族长了。” 高族长又道：“来人，把厉老鸨这些恶人，包括秦会文叔侄几人，全部押去林子里……各位苦主们可以去林子里报仇雪恨1 这是要杀了他们？ 秦会文吓疯了，朝秦爷爷喊：“五伯，五伯，我知道错了，您看在同族的份上，救救侄儿吧1 秦爷爷道：“你家不仅害了村里姑娘，还害了外村的姑娘，你们死有余辜，没人会救你们1 苦主们得知消息后，一拥而上，把他们拖去林子里。 没多久，砰砰砰的砸人声，啊啊啊的惨叫声就传来。 声音停止之时，厉老鸨、秦会文、秦助文、秦耀祖，以及十几名被生擒的歹人，全被砸死。 片刻后，一阵阵悲哭声在营地四周响起，是苦主们在祭奠被害的姑娘。 秦爷爷他们也挖坑把秦大岩的女儿，以及秦存莹给埋了。 秦存泉哭得不行，狠扇自己巴掌：“莹姐儿，都是大哥不听劝，才害得你枉死。” 五叔已经提醒过他，可他还是把妹妹送走了。 秦爷爷叹道：“事情已了，你莫要再自责，打气精神来，你还有妻小要照顾。” 秦存泉想起媳妇被秦爷爷救的事儿，郑重地给秦爷爷磕了一头：“多谢五叔救护苏氏，您对我家的大恩大德，存泉此生不敢忘，一定会报答您老。” “你好好的过日子，莫要为莹丫头的事情困了心，就是对我的报答了。”秦爷爷他们又待了一会儿，就招呼秦存泉他们回休息地。 秦奶奶见他们回来了，给他们盛来黄豆粉羹：“这是高族长给的歹人粮，有快三十斤呢，咱们今晚能吃顿饱的。” 秦存泉他们想拒绝，可秦爷爷道：“快吃，吃饱了明早才好赶路。” 因着救人，他们是耽误了一天工夫，这片营地的灾民已经走了一半，他们得赶紧跟上去，不然灾民数量太少的话，会被沿途的坏心百姓打劫。 秦存泉他们听罢，这才接过木碗，吃了一顿久违的饱食。 远处，秦四实他们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招呼其他青壮们：“走，跟我去抢粮食，那些粮食本该是我们的1 三个哥哥很支持他：“对，去把咱们的粮食抢回来，该吃饱的是咱们。” 一群蠢货，秦十二心里嘲讽着，对他们道：“高家人还在，苦主们的怨愤还没消，现在不能对付秦老五他们……等过几天，你们再寻机会偷偷下手，逃荒，这荒郊野岭的无名尸体多了去了。” 真阴毒埃 可秦四实他们还觉得有理，是高兴起来了：“十二叔说得对，那咱们就暂且让他们先得意几天1 (本章完) 第11章 自作孽 第11章 自作孽 铛铛铛！ 翌日天刚亮，熟悉的敲铁块声又起，秦爷爷他们去祭拜秦存莹她们一番后，带上家人，继续跟着大队伍逃荒。 两天后，到了鹤落县的县城外。 当天半夜，高族长把秦爷爷、洪村长、刘村长他们喊去高家休息地，告诉他们：“厉管事跟李金牛已经被鹤落县县衙收押，这桩案子算是个功劳，县衙的人挺高兴，是给录卷入册了。以后要是有恶人想拿这事儿找茬，你们拿着供词去落户的县衙，就能证明清白。” 只是…… “县衙的人说，县里兵力有限，丁老大他们又不知道逃那里去了，所以不打算再追查。” “还怕灾民多了会生事，勒令咱们不得停留，要尽快离开鹤落县境内，否则衙门会派衙役来赶人。” 刘村长听得悲从中来：“把咱们当瘟疫一样赶，哪哪都不许咱们停留，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各府县怕灾民聚集闹事，为求自保，只能赶人。”不过，高族长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县衙里的人说，好像太周府在赈灾。只要咱们能活着到太周府，就能领到一笔赈灾粮。” 刘村长听得大喜，想要细问，高族长已经不说了，是让高老二把粮食拿来：“荒年物贱，两头伤驴跟木车只换了三百斤粮食。两百斤分给了苦主们，余下的一百斤已经分成四份，咱们一村一份。” “多谢高族长。”秦爷爷他们拿了粮食后，回了休息地，把粮食给了秦奶奶，又把高族长的话，告诉大家伙。 秦大石他们听得大喜，眼里都有了活气：“太好了，有了太周府的赈灾粮，咱们就能熬过这个冬天。等来年春天就去南边找五叔的老兄弟，在南边安家落户，过上吃大米饭的日子。” 说起南边的老兄弟们，秦爷爷脸上有了笑意，又把粮食分成许多个小份：“每家都拿三份绑在身上，这样即使遇贼，也不怕粮食全被盗走。” “五哥放心，我们一定藏得妥妥的。”秦老六夫妻赶忙拿过粮食，美滋滋地绑好。 秦存泉他们也很感激，越发信任秦爷爷，听从他的安排，一路上是团结互助，惹得秦九婆她们恨红了眼，是拉着秦大岩、秦二勇的媳妇挑拨离间，可没有一次成功的。 秦九婆越发恨了，骂秦四实：“你不是说要教训他们，抢他们的粮吃吗？赶紧动手啊，再晚上几天，他们就把粮食吃光了，你还抢个屁。” 秦四实拍着凸起的鸡胸保证道：“娘放心，明天扎营后，儿子就带着手下兄弟去教训秦小米，抢她们绑在身上的粮，让那贱丫头知道咱们这一宗的厉害。” 秦九婆这才畅快起来：“那你快着点，娘等你的好消息。” …… 翌日傍晚，逃荒队伍停下扎营时，秦四实果然纠结了两个青壮，尾随秦小米她们进山。 趁秦小米她们分开找食时，秦四实招呼狗腿子们：“贵牛、宝铜，你俩去把秦小米打晕了拖过来。” “是。”两个狗腿子立刻朝着秦小米摸去，可秦小米早就发现了他们，故意落单也是为了引他们出来。 等他们靠近后，秦小米猛然转身，一刀砍在秦贵牛的小腿上，咔嚓，刀深入骨，秦贵牛跌地惨叫：“啊啊啊，腿，我的腿断了1 秦宝铜见状吓懵了，根本不敢上去救人，撒腿就往后头跑：“四哥，四哥救命啊，贵牛被秦小米砍了1 可他喊了好几声都没见秦四实出来，跑到原地一看，秦四实已经不见了：“四哥你去哪里了？快出来帮忙埃” 秦小米已经追了上来了，握刀冷笑道：“别喊了，秦四实那种没担当的孬种，你还指望他出来救你们？” “你别过来，我是家里的独苗，传宗接代就靠我了，你要是敢砍我，让我家断了根，我爷奶爹娘不会放过你1秦宝铜一边威胁一边拔腿狂奔，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估摸着是回营地求救了。 　　 　　“怂货1秦小米转身往回走，招呼已经过来汇合的徐大娘她们：“徐大娘，您回去找我爷爷，让他带人来押秦贵牛，咱们用他换粮食吃。” 这光景，吃食是难寻，可打劫容易埃 “诶。”徐大娘赶忙往营地跑，跟秦宝铜前后脚到了营地，没多久，两人是各带着一拨人进山。 秦贵牛的老娘扑上来大哭：“贵牛，我苦命的儿，竟被个赔钱货伤成这样1 秦九婆指着秦小米道：“这贱丫头砍伤了贵牛，大家伙上，打死她，为贵牛报仇1 “谁敢动，老头子就废了谁1秦爷爷带着秦大石他们护在秦小米身前，指着秦贵牛道：“是秦贵牛他们想要害小米在先，被砍伤是活该。” 秦小米直接道：“爷爷，秦贵牛亲口承认是秦四实让他们来打我的。我大度，不跟他们多计较，让他们赔十斤粮食就成，要是不赔，按照逃荒的规矩，咱们可以当场打死秦贵牛。” 秦九婆笑了：“哈，你当我们是死人吗？我们可是有二十几户人家，你们就几户人家，敢动贵牛，我们就打死你们1 秦小米也笑了：“老虔婆，你是不是忘了厉老鸨他们的口供了？是不是以为苦主们都死了？你最好拿粮食来赔偿我家，否则我就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让那些苦主上你家讨命1 秦九婆想起秦会文他们被砸烂的尸体，吓得冷汗直冒，抻了一会儿，见高老二带人来了，生怕小儿子被高家抓去用刑，赶忙松口：“赔就赔，可没有十斤粮食，就这些了，爱要不要。” 是放下一小袋黄豆后，率先跑了，后头的秦家村人赶忙把秦贵牛抬上离开。 秦爷爷给高老二道谢：“多谢高二爷帮忙。” 高老二摆摆手，见这边没事了，带着族人走了。 秦小米抱着那袋黄豆，有些奇怪的问：“爷爷，怎么没见秦老九，他不是那边的新族长吗？这种耍威风彰显地位的事儿，他怎么没来？” 秦爷爷摇头：“不清楚。他历来不着调，莫理他了，咱们提防着一点就成。” “嗯。”秦小米应着，跟秦爷爷他们回了营地，用劫来的黄豆，又吃了一顿饱的。 而秦家村的人还在到处找秦四实，可营地周围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秦四实的踪影。 秦九婆终于急了，让村里人：“继续找，进林子里找，把山林翻遍也得把我家四儿找到1 又吼秦会文媳妇：“秦郑氏，秦耀祖他娘呢？一天天的见不到人，赶紧把她找回来干活，否则老娘就把你们赶走，让你们被整个逃荒队伍的老男人随便祸害1 秦大实心疼坏了，赶忙出来护着：“娘，郑氏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个孩子，把她赶走了，岂不是要她的命？咱们是良善人家，可不能做这种恶事儿。” 良善人家？ 是个人听了都得笑。 秦郑氏柔柔弱弱，给秦大实道谢：“多谢大实哥……我会多干活的，一定不拖累村里。” 声音勾勾缠缠，听得秦大实浑身都软了。 (本章完) 第12章 秦四实死与寻食渡灾 第12章 秦四实死与寻食渡灾 秦九婆怒瞪秦郑氏：“狐媚子，赶紧去烤黄豆，敢偷吃，老娘饶不了你1 想勾搭老大？ 做梦！ 秦郑氏顶多就是个给老大白睡的娼妓，等安顿下来后，她就把秦郑氏母子卖了，用她们的卖身钱给老大娶门正经媳妇。 正算计着，去寻秦四实他们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却不是秦四实，而是秦老九跟秦耀祖的娘。 秦十二的媳妇憋着笑，跑过来劝秦九婆：“九嫂呀，你别吃心，秦耀祖他娘顶多就是个妾，越不过你去。” “啥？”秦九婆都听傻了，赶忙往秦耀祖他娘的方向看去，就见她被秦老九半拥着走着，一脸荡漾未散的模样。 “秦刘氏，你个贱妇，敢偷老娘的男人，老娘打死你1秦九婆疯了，要去厮打秦刘氏，被秦老九一脚踹翻。 “臭婆娘，敢动老子的女人试试，老子活剐了你1 秦九婆大哭：“秦老九，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辛辛苦苦的带人抢地寻食，你却去睡寡妇。” 被抓奸当场后，秦老九也豁出去了，直接道：“什么寡妇，从今天起，秦刘氏就是我的二房，你做姐姐的，得多护着点秦刘氏。” “护你娘，我跟你们拼了1秦九婆哭闹厮打不休，闹得整个营地都知道了。 …… 秦六婆听了半天八卦，心满意足的跑回来给秦小米她们说：“啧啧啧，你们是没瞧见，听说被撞见的时候啥也没穿，两坨白花花的肉，那个缠啊，都快成炸麻花了。” 秦小姑、乔梨子她们听得脸色涨红，赶忙躺下装睡。 秦奶奶道：“六弟妹快住口，孩子们还在这里，你就说些乱七八糟的1 秦六婆脸皮厚，只是嘿嘿一笑，又道：“总之，老九媳妇这次算是栽了，闹了一个多时辰，秦老九也没松口，一直护着秦耀祖他娘，那个稀罕劲儿，堪比老光棍见了胖媳妇……没准再过个把月，老九家就得添个秦五实。” 秦奶奶赶忙让她打住：“别说他家了，赶紧睡吧。” …… 可半夜的时候，秦老九那边的休息地又闹起来了，这回不是抓奸，是秦四实找到了。 “死了，被山里的野兽啃得没个人样。” “四儿，娘的四儿啊，你死得好惨啊1秦九婆哭得晕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秦老九告诉她：“老四已经埋了，你去坟头看一眼就赶紧跟上来，要是落队了，可别怪我们不等你。” 言罢，看向大儿子。 铛铛铛，秦大实立刻敲铁块大喊：“秦家村的，集合赶路了，路上恶人多，不可掉队，否则别怪村里抛下你们1 秦九婆听得差点吐血，可活命要紧，也不去看秦四实的坟了，吼秦二春：“木讷的蠢丫头，还不快点过来背老娘。” 秦二春赶忙过来蹲下，背着秦九婆赶路。 秦小米看着这一家子，暗暗摇头……就这样的一群货色，她都不需要动手，他们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可秦四实是怎么死的？ 难道真是事情败露，跑进深山掉下沟里，被野兽咬死的？ 不用猜了，是姜大郎做死的……虽然他不再是坐拥江山的皇帝，可他依然有办法保护她。 “小米。”姜大郎喊了她一声，递给她一块小东西：“这是我在山里扒拉到的小姜块，洗干净了，你快吃，能驱寒。” “你给你弟弟妹妹吃吧，我不需要。”秦小米没要，还跑走了。 盛霆有些泄气，都这么多天了，还一起打过歹人，可粟粟对他还是很疏离。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和她还活着，总有一天，他能得偿所愿。 　　 　　“小米等等我。”姜大郎追上秦小米，在后头帮她扶着包裹，让她赶路能轻松一些。 可逃荒路漫漫，等停下来时，秦小米依旧累得够呛，却不敢歇着，抢地扎营后，又跟着大人们去抢水抢食。 可如今能寻到的吃食是越来越少，连草根都没了，灾民们开始抢挖树根，看见个枯树林就奔进去，把一节节树根挖出来，扒下树根的嫩皮充饥。 秦小米看着一个个树坑，想到一种东西，跳进树坑里，挖着里面的泥土，好一会儿后，终于看见她要找的东西，欣喜不已，赶忙拿出袋子，装了小半袋泥土。 秦六婆觉得她疯了：“小米丫头，这土不能吃，只有白泥才能充饥，你赶紧把这土倒出来。” “六婆，这土有其他用处，咱们回营地再说。”秦小米爬出树坑，带着寻食的几家妇人回去了。 没多久，秦爷爷他们也回来了，个个面露愁容的：“只抢到几罐水，能吃的全都被挖光了。” 秦奶奶宽慰他们：“中原州八府百姓逃荒，有五个府城的百姓跑在咱们前头，咱们还能抢到水喝，还能有柴烧，已经是老天爷庇佑。” 秦小米把那袋土倒了出来，扒拉几下，从里面找出几个若虫蜕：“爷爷，您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秦爷爷听罢，凑过去一看，片刻后，认出这东西，喜道：“这是蝉虫蜕……小米，你从哪里找到的？” “在山里的榆树林找到的。”秦小米把经过说了，又道：“灾民们只是把草根树皮抢光了，可蝉若虫一直活在地下半米处，只要咱们去挖，一定能有收获……这可是个荤菜，还是一味药材，咱们挖了烤干存起来，能拿去换粮换棉袄。” 几家人听罢，全都激动得不行，纷纷看向秦爷爷，等他拿主意。 秦爷爷没有犹豫，立刻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跟小米进林子挖蝉若虫。” 秦爷爷分配好去留的人手后，带着秦小米他们进林子。路上遇见认识的灾民询问就说：“我们御寒衣物少，所以得勤快些，多砍些木柴取暖。” 灾民们听罢，也就不再问了。 他们又走了三刻钟，终于到了地方：“就是这片榆树林。” “二骏三骏去砍树装样子，其余人分头去挖蝉若虫，要是有人过来问，就说在挖树根充饥。”秦爷爷交代完，几家的男人就跳进树坑刨土。 这片林子是被灾民们挖过树根的，他们只往下又挖了半臂深就找到蝉若虫，很是欣喜：“五叔，真的找到了，还不少呢，一挖好几只。” 秦爷爷提醒他们：“莫声张，这是活命的东西，挖到了就赶紧藏袋子里。” “诶。”大家伙应着，埋头刨土寻蝉若虫。 也有灾民好奇跑过来看。 可徐二骏机灵，每次都会提前提醒几家人，等灾民们跑到树坑的时候，蝉若虫已经被藏好，灾民们是啥也没发现。 这么挖了个把时辰，挖到好几斤，秦爷爷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吧，太晚回去，会惹人怀疑。” “诶。”大家伙把蝉若虫藏好后，每人背着一捆木柴做伪装，回了营地。 秦六婆早就等不及了，第一个跑过来问：“咋样，挖到没有？” 秦老六给她看装着蝉若虫的布袋，得意的道：“光我这里就有半斤，咱两个儿子、五哥、大石他们挖的都比我多。” 秦六婆大喜：“诶哟，老天保佑，咱们有荤菜吃了。” 秦老六骂她：“你这婆娘，咋咋呼呼的干啥，给老子藏着点，被人发现，你是连蝉虫屎都没得吃。” “是我咋呼了。”秦六婆赶忙自打嘴巴，又跟秦奶奶说：“五嫂，咱们今晚吃点金蝉虫补补吧？可不是我想吃，是瞧见小麦他们虚得脸发青，我心疼，想给他们补一补。” 你可真会说话。 可大家伙确实太虚了，再不补一补，非得累死在路上，秦奶奶问过秦爷爷后，是把所有蝉若虫都给烤了，留一半，余下一半分给大家伙吃。 那滋味，又香又鲜的，大家伙都吃美了。 (本章完) 第13章 太周府与武兴王 第13章 太周府与武兴王 …… 第二天一到扎营地，秦六婆就拉着秦小米往林子里奔，等灾民们挖完树根后，就让秦小米跳进树坑看泥土。 找到蝉若虫蜕后，记下地方，等灾民们差不多离开林子后，秦爷爷他们就进林子挖蝉若虫。 虽然不是每天都能有收获，可连着寻了一个月，快到太周府的时候，也攒了快百斤的蝉若虫干。 秦六婆是美滋滋的，可为了掩人耳目，她每天都会拉着灾民们哭诉，说他们快断粮了，后悔跟了秦爷爷这一支，想回秦老九那一支去。 可秦九婆说同意她一家回去的时候，她又找借口溜了。 回到休息地后，对秦小米她们说：“我呸，她们都沦落到送女儿去给人睡觉换粮食了，还想让老娘一家回去，做啥白日梦呢。” 秦老九那一支是越发无耻了，把秦二春跟村里的几个姑娘送给刘里长家，借机攀上刘里长后，带着族人投靠刘里长，给刘家当了半奴。 秦大石的媳妇何氏抱紧女儿二桃，后怕的道：“得亏咱们跟了五叔，要是跟了他们那一支，咱们的姑娘都得被他们送人。” 秦大石他们大骂着：“这么丢列祖列宗的脸面，他们会遭报应的。” 秦老六最想得开，说：“已经分宗断亲，管他们去死。” 秦六婆连连点头，又说起秦郑氏来：“秦会文这媳妇不得了啊，攀上刘里长的鳏夫三弟了，说是到了太周府就拜堂成亲，还把孩子扔给秦大实带，说这是秦家的种，得秦家人来养。” 秦大实没能睡到秦郑氏不说，最后还给秦郑氏和秦会文养了儿子，彻底成了笑柄。 “秦大实活该，这是他家帮秦会文家作恶的报应1秦存泉恨恨的道。 可曾经的同宗们活成现在的烂样，秦爷爷还是忍不住心痛。 秦小米见他难过，岔开话题：“爷爷，再有几天就到太周府了，明天起咱们得跑快些，中原州八府灾民逃荒，人数太多了，去晚了，怕是领不到赈灾物资。” 秦爷爷听得一激灵：“小米说得对，从明天起，咱们多赶半个时辰的路，一定要抢到赈灾物资。” 翌日，秦爷爷他们的脚程明显快了许多，每天还比其他灾民多赶路半个时辰，傍晚才会停下休息。 而越接近太周府，灾民越多，沿途的各个村镇很怕灾民闹事，组织了大批青壮，设了木质拒马拦路，不许灾民们靠近村镇的路口。 县城人更凶。 三班衙役、司兵所的兵士、富户大族们请的人手是一起撵着灾民们，莫说靠近县城大道，连停留扎营都不许了。 “都滚远些，这是我们清湖县的地盘，所有东西都是我们清湖县的，敢进山林挖东西，县衙就把你们抓去做矿奴1 灾民们一路被嫌弃、被驱赶，比乞丐还不如，好在再有三天路程就到太周府了，听说那里在赈灾，灾民们有了盼头，这才没有闹事，只拼命赶路。 …… 三天后，陪都太周府，五千西北军镇守在城外百里处，设关卡，不许灾民再前进半步。 十几名传令兵在关卡口大喊：“武兴王令，所有灾民原地排队等待安置，敢闯卡者，就地射杀1 西北军是边军，常年与外敌作战，是真的敢杀人。 而西北军会来太周府，是因为武兴王……武兴王是当今宁康帝的弟弟，二十年前被宁康帝诬陷谋害，致使武兴王的妻族与母族被灭门，武兴王更是被扔去戎国，在戎国做了三年奴隶，受尽非人大苦。 可武兴王是个狠人，不仅在戎国活了下来，还在两国边境拉起一支大军，前几年更是收服了西北军，今年初，趁着灾祸频发之际，以帝恶引天灾为由，下讨帝檄文，领兵二十万杀往京城，誓要灭了宁康帝。 　　 　　这就是为什么中原州受灾这么久，朝廷却没有赈灾的原因……比起赈灾，皇位更重要。 不过，即使武兴王攻陷京城，坐上皇位，这里依旧是大魏皇朝，所以武兴王跟太周府的文昌侯商议过后，决定联手赈灾。 铛铛铛！ “所有新来的灾民，拿着户籍纸到黑旗下排队，做登记、领取木牌，拿到木牌后，才能去领赈灾物资。不可乱跑，乱跑生事者，就地斩杀1 一队队西北军将士在灾民群里穿梭大喊着。 秦爷爷招呼大家伙：“快排好队，莫要乱跑……把姑娘与娃儿护在中间，手拉着手，别走散了。” 几家人赶忙照做，把妇孺们护在中间，随着前头的灾民们慢慢往前挪动。 可灾民实在太多了，整整两个时辰后，才排到秦爷爷他们。 “站住1四名穿甲提刀，满是血煞气的将士拦住他们，箭芒似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一会儿后，才给他们放行，对后头的登记台喊道：“眼睛皮肤都正常，没吃过红肉，可登记。” 秦爷爷领着全家来到登记台前，把包得厚厚的户籍纸拿出来，郑重地递给登记的书吏：“请大人过目。” 书吏沉目盯着秦爷爷，问：“哪里人士，家里几口人，以前做何营生，与谁一起逃荒，可有异姓互保人证明身份？1 同姓是一伙的，怕集体扯谎，所以互保要求异姓。 秦爷爷全都交代了，又拿出一份秦姜徐乔几家人联名写的互保书。 书吏看后，让秦爷爷把家里人都喊上前来，询问无差异后，在户籍纸上印下官印，指着旁边道：“去领木牌，有木牌才能领物资。” “多谢大人。”秦爷爷连连道谢，带着家人去领木牌后，到旁边去等姜大郎他们。 等人的工夫也不安生，有些眼睛与皮肤异于常人的灾民被抓了起来：“他们吃过红肉，押下去，送去战场做箭靶子1 被抓的灾民想逃跑，可西北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斩杀，还活着的就押走。 秦奶奶捂住秦小米她们的眼睛，安抚着：“不怕不怕，跟咱们没关系，是他们造孽活该。” 秦小米根本不怕，可秦奶奶捂眼安抚她的样子，让她很触动。 “小米，我们拿到木牌了。”姜大郎他们都领到木牌后，过来跟他们集合。 “走，去领物资。”秦爷爷带着几家人，又往发放物资的地方奔。 这里排队的灾民更多，直到天色黑透，几家人才领到物资。 可物资少得可怜：“每户只给一床棉被，一人一斤杂粮，得吃十天。” 铛铛铛！ 铜锣声又起，一五人小队的将士喊着：“领完物资的人家来这里集合，随我们去营地安置1 秦爷爷他们赶忙去集合，凑够一百户人家后，将士们才带他们离开，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扎营地。 “一家一支旗子，看见空地就插上去，那就是你家往后十天的居所了，不可拔旗乱占地，违者斩首示众。”将士们交代完后，走了。 秦爷爷他们赶忙插旗占空地。 等彻底安顿下来时，已经是半夜，又累又饿的，一人抓了一把烤蝉若虫充饥，安排好守夜事宜后，男女分开，裹着领到的破棉被，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14章 三选一 第14章 三选一 铛铛铛！ 翌日一大早，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响起，将士沿着扎营地大喊：“昨天领到木牌的灾民户主，速来军旗下集合，限时一刻钟，逾时不到者，斩1 武德充沛，动不动就斩的。 “大郎、二骏、大石、老六……赶紧拿上户籍去集合。”秦爷爷不敢耽搁，赶忙带着几家户主去集合。 外头人山人海的，不站在高处，根本望不到人海的尽头，而这只是昨天拿到木牌的新灾民，可见灾民的数量之大，赈灾之难。 铛铛铛！ 一刻钟后，一名西北军书吏站上高桌，喊道：“武兴王令，灾民只可在太周府停留十天，十天后，可去三个地方安置。第一，原路返回原籍，生死自负；第二，转道去东北州，一到地方就能分村落户；第三，每户花十两银子买路南下1 “十天内必须做出选择，逾时不选，继续逗留太周府者，一律打入奴籍，男奴去做箭靶子帮武兴王打仗，女奴贱卖换军粮1 啥？！ 人群里炸开了锅，哭骂四起，可西北军就在旁边围着，敢闹事就会被拖出去打。 打伤一批灾民后，人群安静下来了。 那名小吏继续喊道：“武兴王仁慈，去东北州者，每户可再得一次物资。会有军医和西北军护送你们到达安置地，路上不用再受劫掠欺压之苦1 十队传令兵穿梭在灾民群里，重复大喊三遍这段话，确保灾民们都能听见。 喊完后，敲锣让灾民们回去考虑。 秦大石他们垂头丧气的回来，把小吏的话，告知留守的人。 秦六婆都听傻了：“啥，要交十两银子才能去南边？这么能抢，咋不去当土匪？1 秦老六吓得去捂她的嘴：“你这婆娘不要命了，赶紧闭嘴。” 秦小米看向秦爷爷：“武兴王显然没想让灾民南下，而是想把灾民分流去东北州。” “瞧着确实是这个意思，可武兴王是对的。”秦爷爷道：“灾民太多了，要是全往一个地方挤，再富庶的地方也得被吃穷，而其他州府没了人口，好土地就会抛荒。东北州地多人少，把灾民安置去东北州，最合适。” “五叔，咱们现在该咋办？还去南边寻你老兄弟不？还是回庆丰老家？”秦大石问。 秦爷爷道：“这时候回老家，只会死在半路上。” 他低头思忖片刻，说出自己的选择：“去东北州吧，这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的都是死路一条。” 秦爷爷抬头看向大家伙，道：“武兴王领兵二十万去打京城了，未来最少两年内，京城跟南边的很多州府都会变成战抄…普通百姓在战祸下根本活不下去，估摸着还会有不少南人往北边逃兵灾。” 兵灾！ 大家伙都惊了，几家的女人更是哭出声来：“咋到处是灾祸？咱们就想过点安生日子，咋就这么难？” 秦小米也在心里骂贼老天……老东西，不让她死就算了，还让她重生在这破烂的大魏朝，故意的是不是！ 骂完贼老天后，她对大家伙道：“大石伯娘，你们别哭了，东北州其实挺好的，地大物博人少，家家户户都有半亩宽的大院子，咱们去了，只要肯干，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住上大房子。” 姜大郎附和：“小米说得对。我祖父有很多书册，上头写着东北州的事儿，说那地方虽冷，可万物丰盈，山上到处是人参，很多人家靠采参成了大富户。” 秦老六夫妻听得眼冒绿光，齐齐看向姜大郎：“啥？到处是人参？那咱们就去东北州，那么多人参，咱们得去采啊，不能便宜了别人1 人参太诱人，且去东北州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几家人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去东北州。 秦爷爷：“既然决定了，咱们就赶紧去报名，早点到东北州，才好分到好的安置地。灾民多，要是去晚了，怕是会被塞去荒郊野岭安家。” 是拿上户籍，带着大家伙去报名。 选择去东北州的灾民很多，他们排了半天队，终于报上名，拿到去东北州的号牌。 大事落定后，秦爷爷他们去附近寻干草，搭窝棚，忙活到天黑，总算搭出两个窝棚来，男女各住一个。 　　 　　可现在已经是十月上旬，天气太冷了，窝棚还漏风，睡到半夜，好多人都被冻醒了。 第二天，姜大郎就来找秦小米，说：“小米，这里是驰道交汇地，来往客商多，咱们去营地附近转转，没准能找到商人买蝉若虫。” 秦小米正想寻买家卖蝉若虫，给大家伙换棉衣御寒，爽快答应了：“成。不过你要去说服我爷爷。” 爷爷怕她出事儿，看得紧，得姜大郎这个未婚夫出面说情才行。 “包在我身上。”姜大郎去找秦爷爷，没多久就高兴的过来了：“小米，秦爷爷同意了，咱们走吧。” 他怕出事，害粟粟遇险，还喊上徐家兄弟一起去。 太周府不愧是驰道交汇地，即使灾民成堆，依然有不少客商聚集在此，秦小米他们在外头转了半天，还真打听到一家大药行。 还见到不少人家在吆喝着卖姑娘……给件棉衣，或是几斤粮食，就能把姑娘领走。 秦小米瞧得心堵，不想在外头待了：“药行已经打听到了，咱们回吧。” “好。”姜大郎什么都依着她，还说：“小米，我知道你打小就像男孩子，时常想着做生意发财帮衬家里，你放心，我不迂腐，不会拦着你去做买卖，还会帮你。以后你有需要男人陪同的事儿，尽管来找我。” 也只能找我，我是你未婚夫……不过盛霆深知秦粟的脾气与抗拒，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秦小米只想跟他退亲，听罢冷淡的点点头，加快脚程往营地赶。 见到秦爷爷后，把药行的事情告诉他。 秦爷爷：“长济药行？倒是挺有名的，应该不会坑咱们。” 当晚，秦爷爷问过几家人的意见后，次日就带人去找长济药行的人。 可长济药行不收散货，怕散货里有毒，坏了药行名声。 好在秦爷爷当过兵，拿出卸甲归乡时，军营给的兵甲片，证明了身份，药行才敢收了蝉若虫。 看在他是老兵，又是半个同行的份上，直接给了物资。 如今的物资比黄金贵，秦爷爷他们高兴坏了，挑上物资回营地，路上的灾民是瞧红了眼，要不是有西北军巡逻，他们早就上来抢了……这也是秦小米他们先前为何没用蝉若虫换物资的原因。 野外，换了御寒物资，也难保祝 “老婆子，快来分棉衣。”秦爷爷喊着。 秦奶奶她们赶忙聚拢过来，摸着暖和的棉衣，喜得直掉泪：“有了这些棉衣，咱们就不怕冻死了。” 可棉衣有限，他们有几十人，没法一人一件棉衣，所以按户分了，每户两件棉衣，还剩下一件，给了秦爷爷家。 秦六婆有点眼红。 秦存泉道：“蝉若虫是小米丫头带着咱们找到的，五叔家理应多分。” 其余人都同意：“小米功劳大，理应一人得一件棉袄。” 秦小米拥有了自己的棉袄，用火烘烤杀菌后才穿上……宽大的棉袄笼罩着她，让她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别提多舒服了。 …… 住了三天窝棚后，这一日，终于听到将士敲锣大喊：“报名去东北州的灾民听好了，今日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集合，出发去东北州1 (本章完) 第15章 治风寒 第15章 治风寒 终于来了。 秦爷爷他们激动又忐忑，立刻忙活起来。 第二天一早。 铛铛铛！ 将士们敲锣大喊：“集合，去东北州的灾民速速去大军旗下集合，限时三刻钟，逾时者，军法处置1 秦老六吓得赶忙催促：“五哥五哥，外头喊集合了，赶紧的，不然要挨打的。” 秦爷爷：“莫急莫急，三刻钟，来得及的……都冷静点，先把东西清点一遍，户籍跟木牌都贴身藏好，可不能丢了，不然就成流民了。” 等大家伙全都检查妥当后，才一块去集合。 …… 营地中心，高高的大军旗下，搭建着一座木制高台，有身披重甲的武将坐镇于台上。 高台下，是望不到头的灾民人海。 一批将士簇拥着几名书吏，来到灾民中，点着人数，点够五十户后，插旗做标识，立刻有小旗长带着十名将士站到灾民旁边。 宋小旗扫视灾民们一圈后，指着旗子道：“这是黑三字旗，从此刻起，你们就是黑三字旗的人，赶路时跟着旗子走，停下时跟着旗子扎营，有事就找将士们禀告，我们会一路护送你们到东北州1 喊完话，开始对木牌、对人数，发放物资，折腾到午正，才得以启程。 铛铛铛！ “启程了，跟着自己所在队伍的旗子走，不要乱跑，乱跑造成混乱者，斩1 灾民们跟着旗子，洪水一般，奔离太周府，浩浩荡荡地往东北州去。 …… 虽然有西北军护送，可东奔的路上也极其艰苦，灾民们得自己找食吃，加之天气越发寒冷，到冬月下旬时，有不少灾民冻饿病死。 到腊月上旬时，东奔的队伍里病死的灾民实在是太多了，领头的范千户不得不下令：“今日起，停留陶县休整，择日再出发1 军令一下，灾民们喜极而泣：“总算能歇几天了。” 可天气实在太冷了，即使西北军的帐篷很厚实，帐篷里头还生着火堆取暖，一夜过后，得风寒的人数还是翻了一倍。 姜小珠、徐福宝、秦小麦这些三四岁的娃娃都病倒了。 秦奶奶急得不行，让秦爷爷去找宋小旗：“老头子，一定要求宋小旗带你去找军医来给娃娃们看看，他们太小了，不看诊吃药，怕是……” 话没说完，身体就往后倒去。 “奶奶1秦小米赶忙接住秦奶奶，入手滚烫，这是：“爷爷，奶奶也感染风寒了，还起了高烧。” 秦爷爷赶忙奔过来，探过秦奶奶的额头后，立时慌了，道：“小米，照顾好你奶奶，爷爷去找宋小旗。” 秦大石、秦大岩、秦存泉也跟去帮忙。 秦小米问姜大郎：“你哪里还有姜块吗？快给我一些。” 粟粟终于主动对他开口了，盛霆很激动，又赶忙做回姜大郎：“有。” 是赶忙把生姜块给她。 “小姑、梨子姐，过来帮忙。”秦小米把生姜块的头咬烂一些后，用生姜擦拭秦奶奶身上的穴位，忙活一刻钟后，秦奶奶的高热退了不少。 可秦小麦他们是不住的咳嗽着，三四岁的孩子，咳得脖子涨红，喘气都困难了。 　　 　　秦小米道：“你们面朝下躺着，我给你们把肺部的寒气拔出来，你们就不会咳得这么难受了。” 姜大郎不想她太辛苦，开口道：“小米，要怎么拔寒气？你教我，我来帮你。” “好。”秦小米把法子给他说了。 刮痧拔寒气的法子很简单，姜大郎很快就上手，加上秦小姑，三人用了一刻钟的工夫，给三个孩子刮出不少寒气。 “身上暖暖的，小米姐，我没事啦。”秦小麦说着，扬起一个笑脸，想让秦小米安心。 可秦小米道：“你们的风寒太重，光靠刮痧拔寒气还不够，等爷爷拿药回来了，你们得吃药才能好，不许怕苦。” 可秦爷爷他们出去半天，非但没带回来药，秦爷爷还晕倒了。 秦大石他们把秦爷爷抬回来的时候，几家妇人都吓哭了。 “爷爷1秦小米扑上去，前世亲人惨死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姜大郎猜到她此时所想，心头满是钝痛与愧疚，是急忙上去扶住她。 秦存泉忙道：“小米丫头莫担心，有医兵看过了，说是积疲而晕，睡一觉就好了……只是我们没拿到药。” 秦小米给秦爷爷把脉，确定他真是劳累晕倒后，放下心来，招呼姜大郎：“走，咱们去军医帐篷讨药。” 奶奶跟小麦他们的病，必须吃药才能好。 “好。”姜大郎喊上徐家兄弟跟秦老六的两个儿子，离开帐篷。 “站住1隔壁帐篷的几名灾民拦住他们，为首的劳村长道：“你们可是要去军医帐篷讨药？不许去，如今这种时候，你们还敢去添乱，要是惹怒千户大人，降罪咱们黑三字旗咋办？1 秦小米压着怒火，看向劳村长：“东奔队伍的规矩，谁犯错斩谁，要是连坐，也只是连坐家里人。我去讨药治病，即使被斩也是我家的事儿，管你屁事，赶紧滚开1 大魏皇朝需要人口，所以即使西北军武德充沛，也不会一杀一大片。 “二骏三骏，护好小米。”姜大郎直接冲上去，拽住劳村长的手臂狠狠一拉，咔嚓，把他的手臂拽得脱臼后，再一脚把他踹倒在雪地里，手中木棍指向劳家村人，目光似饮血刀刃，冷声道：“滚回你们帐篷去，敢拦我们，下一个断手断脚的就是你们1 累世之威，劳家村的几个青壮根本扛不住，吓得扔下劳村长，跑回帐篷了。 劳村长气得差点吐血，等秦小米他们走后，他爬起身，喊上劳家村人：“走，去找宋小旗，老子要告到他们全家被斩首1 劳村长在发癫，秦小米他们已经赶到军医帐篷外，可这里已经跪满来求药治病的灾民。 守帐篷的将士瞧见秦小米他们，直接亮刀子，道：“范千户有令，闹事者斩，求药者去旁边等着，有药了自然会给你们。” 秦小米道：“军爷，我们不是来求药的，是来送药材的。” 啥？ 将士们笑得不轻：“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整个陶县都没有治风寒的药材，你一个半大丫头，哪来的药材？” 秦小米不再搭理他们，直接冲着军医帐篷大喊：“军医大人，我能找到治疗风寒的平替药材，只是效果会差一些，可依旧能治病，就看你们敢不敢试了1 这话一出，将士们不笑了。 很快的，军医帐篷内，出来一名医兵，对秦小米道：“范千户跟沈军医让你们进来。” 秦小米他们进了军医帐篷。 满脸胡子的范千户看向秦小米，皱眉道：“刚才就是你在喊话，小不伶仃的，你真懂得寻平替药材治风寒？警告你啊，莫要扯谎骗人，否则就地斩首1 (本章完) 第16章 立功奖赏【感谢所有支持的宝子们0】 第16章 立功奖赏【感谢所有支持的宝子们^0^】 姜大郎怕秦小米出事，率先站出来道：“大人，是我让她这么喊的，您要斩要罚就找我。” 秦小米看了他一眼，转向旁边的一名中年大夫，问道：“军医大人，咱们如今还剩下什么治疗风寒的药材？” 沈军医给了她一包药：“能用上的药材就这些了。” 所以不是他们不想救灾民，是得风寒的人太多，连陶县本地人都买不到药材治玻 秦小米接过一看：“柴胡、香薷、少辛……这些主治风寒的重要药材都没有，确实是缺药了。” 沈军医微惊，竟然真的认识药材，看来她说找平替药材治病的话，不是胡扯：“那你说说看，什么东西能替代这几味重要药材？” 秦小米：“枫香树根、苏子籽、樟树皮都能平替这几味药材……我们前天就路过一片枫香树林，而这边的苏子特别多，附近的农家肯定存有苏子籽，没有苏子籽的话，可用苏子梗代替。” 这话一出，沈军医再也忍不住问：“你学过医？” 姜大郎道：“小米她爹是县城医馆的大夫，爷爷是兽医，她打小就看医书，认上面的药材图，说是要寻图上的贵重药材去卖，给家里赚大钱。” 哈，是因为想发财所以拼命看医书？ 范千户听得笑了，不过这个理由相当合理。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般本事，人才埃”范千户夸了一句，问沈军医：“老沈，这丫头说的三种东西能否用来代替柴胡等药？” 沈军医皱眉道：“苏子只是一种乡下野菜，从未听说过能入药；樟皮是用来做香的，枫香倒是有驱寒的功效，可效果远远比不上柴胡与香薷，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这大风寒症。” “灾民都病死两百多了，管它的，只要吃不死人，咱们就先试了再说。”范千户立刻下令：“老刘，击战鼓，让除了站岗与病倒的将士以外，其余将士都给老子去寻这三种东西1 “是。”刘百户立刻去传令。 咚咚咚！ 战鼓声大起，西北军快速集合，把满营地的灾民吓得不轻：“出啥事了？咋还敲战鼓了？难道要打仗了？” “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两个少年闯了军医帐篷，没多久就出了这事儿。” 军医帐篷？两个少年惹的事儿？这说的分明就是秦姜两家的小畜生。 劳村长喜得差点笑出来，又赶忙开装，自责的道：“宋小旗，都怪我，要是我能拦住他们，也不会出现在的事儿……宋小旗，你罚我吧，我甘愿受罚1 “你的事情稍后再说。”宋小旗没空理他，吩咐将士们：“当值的留下，其余人立刻去集合。我先去军医帐篷看看。” 言罢，急忙往军医帐篷赶。 劳村长忙喊：“劳家村的，快跟上……芳娘，芳娘你也快点来1 只要他们跟着宋小旗一块去，一定能见到范千户，那他家就能趁机攀上高枝。 劳家村的人抬着劳村长，火急火燎地赶去军医帐篷。 劳村长一到帐篷外就开始跪地大喊：“千户大人，秦姜二人也是求人心切，这才冲撞了大人，求您看在他们年纪小的份上，饶他们一回吧，我劳田富愿意替他们挨十军棍1 徐二骏他们都看傻了，劳村长是疯了吗？先前明明辱骂阻拦他们，怎么又来帮大郎和小米求情？ 呵，劳村长冷笑……你们懂个屁，这军中莽夫最爱有情有义之人，他这一跪一喊，定能让范千户高看他一眼。 而这一眼，就是他劳家飞黄腾达的开始！ 军医帐篷内，范千户看向姜大郎和秦小米：“来给你们求情的，你们人缘还挺好。” 好个屁，秦小米把劳村长带人阻拦他们的事情说了。 　　 　　“这是演到老子面前来了，拿老子当傻子呢1范千户怒，吩咐亲兵：“让宋四辉把人拖走，看押起来，等风寒病之困解决后，再收拾他们。” 不过，要是秦小米的平替药材没用，那被收拾的就是秦姜两家。 “是。”亲兵赶忙去办，又把秦姜二人寻平替药材的事儿，告诉宋四辉。 宋小旗听得大松一口气，亲自拽起劳村长，拖着走，对劳家村人道：“不想死的就给老子回去1 劳家村人吓懵了，赶忙跟着宋小旗离开。 劳芳娘呆立在原地……那她咋办，还去勾引范千户不？ “劳家女，还不赶紧跟上来，想挨军棍是不是？1宋小旗吼着，劳芳娘吓得赶忙跟上去。 宋小旗把劳村长拖回帐篷后，立刻去集合，跟着数百西北军同袍，一起去寻平替药材。 …… 西北军有战马做脚力，只一个时辰就带回来几袋枫香树根、苏子籽、樟皮。 沈军医立刻带着医兵炮制，天黑之前，终于把三种药材炮制好。 又以自己行医二十年的经验，斟酌着，加加减减后，重新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医兵：“照方抓药。” 等药抓好后，他把几包药递给秦小米：“你家先吃，毕竟是你想出来的平替法子，好坏你家得共担。” “好。”秦小米拿上药，跟姜大郎他们赶回休息的帐篷。 大家伙见他们平安回来了，极其高兴，秦小姑赶忙把药拿去煎给秦奶奶他们吃。 药效很不错，一剂药下去，秦奶奶他们的风寒症就好了许多，夜里没有再起烧，咳症也轻了许多。 第二天，天刚亮，外头就传来铛铛的铜锣声，有传令兵大喊着：“家里有风寒重症病人的，速去军医帐篷领药，有能治病的平替药材了1 秦小米给的药材是真的管用，只一夜，很多人的风寒症就大好了。 灾民们听罢，赶忙起身往军医帐篷跑，领到药材后，拿回去给生病的家人吃。 范千户又下了新军令：“所有没得病的灾民全部随军出去找平替药材，找得越多越好1 一声令下，灾民们是早出晚归的挖药材，忙活几天后，不仅把这场来势汹汹的风寒症给压了下去，还攒下几个帐篷的药材，把沈军医给喜得不行。 范千户也乐得够呛，对沈军医说：“等药方跟这些平替药材一送出去，唐将军高低得给咱们记个上等军功1 又说秦小米：“那丫头真是咱们的福星。” 沈军医：“何止是福星，简直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武兴王治军严厉，又急需用赈灾的事情来拉拢民心，要是大批的灾民在他们的护送下病死，他们铁定要被斩首。 范千户听得连连点头：“确实算得上咱们的救命恩人……来人，拿一袋粮食、三套御寒衣物、一只野鸡、一包荤油和盐巴送去秦家，让小恩人吃顿好的。” 瘦不伶仃的，再不吃顿好的，他怕小恩人扛不住，死在半路上。 (本章完) 第17章 分别与灾民等分配 第17章 分别与灾民等分配 “是1亲兵立刻拿上令牌，去仓库帐篷领物资，送去秦家帐篷。 秦小麦这些小娃娃们乐疯了，等送东西的亲兵离开后，蹲在物资前猛看，冲秦小米道：“小米姐，好像过年一样。” 秦小米笑，摸他瘦到刀削的小脸：“你才四岁，还记得过年时啥样吗？” 秦小麦：“当然记得啦，过年可热闹了，有好多好吃的，爹爹和娘……” 想起死去的爹娘，小家伙停住了，瘪嘴难过得想哭，又赶忙笑起来：“反正现在就是像过年一样开心。” “那咱们今天就提前过年。”秦小米对秦奶奶道：“奶奶，你们病愈体虚，得吃点好的补一补，不然再赶路的时候，一定会撑不祝” 秦六婆忙道：“诶哟，那可得好好补补，不能再病倒碍…我去杀鸡，这种粗活，舒姐儿就不用动手了，让我来1 是抄起野鸡就往外头奔，忙活小半个时辰后，煮了一大锅鸡肉杂粮糊糊，瞧着像猪食，却肉香四溢，把附近帐篷的灾民给馋得不行。 次日，秦家得了奖赏的事情就传开了，满营地的灾民是羡慕嫉妒得不行，可他们不敢说一句酸话：“劳村长故意挑事，利用秦家，还想送女去攀高枝，被范千户下令斩了，咱们可得老实点，不然就是劳村长的下场1 范千户还把平替药材的事儿，告知了陶县县衙，帮陶县渡过风寒灾祸……只可惜武兴王现在算是反贼，所以县衙没敢给东西做回报。 范千户也不在意：“让沿途的官衙与百姓们知道武兴王是个明主就成。” 东奔的大队伍又在陶县停留了五天，等病愈的灾民把身体养得差不多后，继续启程。 一路顶风冒雪的赶路，直到腊月二十九那天，才停下过年。 “秦爷爷秦奶奶，范千户跟沈军医给了我们一条猪肉，还给了猪红和菘菜，咱们可以做杀猪菜吃了。”姜大郎把东西递给秦奶奶。 自打寻平替药材治风寒的事情后，沈军医是天天找粟粟去军医帐篷，让她写下其他的平替药材。 粟粟很聪明，怕被当妖孽烧掉，只写了二十种这里常见的植物，不过沈军医跟范千户还是很高兴，明天就过年了，是给他们拿了肉。 “又给肉，范千户跟沈军医可真大方。”秦老六撺掇秦爷爷：“五哥，咱们别去东北州安家了，跟着范千户干，没准能发达。” 呵呵，秦小米笑了：“不仅能发达，还能被五马分尸。” 秦爷爷瞪着秦老六：“赶紧闭嘴，再敢说胡话，当心我削你1 又道：“他们是武兴王的兵，要是武兴王的事情不成，他们就是小米说的下抄…咱们是普通百姓，能有个地方安家落户就是祖宗保佑了，别掺和太多大人物的事儿。” “这么惨？”秦老六又惊叫道：“五哥，那咱们跟范千户他们来往这么近，会不会被牵连砍头啊？1 秦爷爷摇头：“不会，咱们是灾民，这安置灾民的事儿，是文昌侯跟武兴王联手做的，且这事儿不仅对武兴王有益处，也能帮朝廷拉拢民心，所以皇帝老爷不会怪到咱们头上。” 朝廷总不能把所有被安置的灾民都杀了吧。 “不会牵连咱们就好。”秦老六怕了，歇了跟着范千户他们干的心思。 翌日，大年三十，秦姜徐乔几家的女人们早早就起来，煮了一大锅杀猪菜，美美的过了一个年。 其他灾民没有秦小米的本事，大年三十还得去野外找食果腹。 初一，正式迈进宁康二十二年，而这天也是姜大郎的十五岁生辰，秦爷爷很重视，拿出姜家众人的牌位，让姜大郎祭拜姜家人。 　　 　　秦奶奶还把特意留起来的一碗杀猪菜给他：“大郎快吃，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得把身体养好，才能挑起养家的重担。” 姜大郎趁机看向秦小米，发誓道：“秦爷爷秦奶奶放心，我一定会顶起门户，努力赚钱养家，让小米过上好日子。” 秦小米：“不用，我会赚钱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然而，她这话被秦爷爷秦奶奶无视了，老俩口是满脸欣慰的看着姜大郎，道：“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秦小米：“……” 看来她这亲事，有点难退。 不过她是一点不担心的……男人嘛，都爱新鲜的美人，等她赚钱了，买几个美人去勾搭姜大郎，等他动心后，她就跟他提退亲，保管他感恩戴德的应下。 可惜，姜大郎是盛霆的魂魄，而盛霆这辈子的夙愿是跟她成亲生娃过美满日子，她想甩掉他，除非他死！ 初二，熟悉的敲锣声又起：“时辰到，速速集合启程赶路1 秦小米他们收拾东西去集合，跟着灾民们往东北州奔，一路艰难困苦，到了农历二月下旬，终于到达东北州。 冰雪消融，嫩黄的劲草钻出地面，枯枝上也冒出了新芽孢，灾民们逃荒快一年，终于见到生机，纷纷喜极而泣。 又跪下，朝着中原州的方向叩拜着，一来告别故土，二来告诉祖宗们：“儿孙们终于找到活路了1 秦爷爷也带着大家伙跪下，朝着中原州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还道：“请列祖列宗放心，将来儿孙们要是出息了，一定会回老家祭祖，告慰秦氏祖宗。” 范千户瞧得很触动，又不得不催促灾民们：“赶紧起来，东北州的布政使司跟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快来接你们了。” 这个大魏皇朝很像明朝，所以也有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这些衙门，还有秦汉两朝的影子。 “姜大郎、秦小米，快随我去见千户大人。”宋小旗过来喊秦小米他们，带他们去见了范千户。 “这以后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了，我们今天就会启程回去帮武兴王。”范千户把一包东西给他们：“拿好，是治风寒病的最后谢礼。不过你们现在别用，等武兴王登基后再用……那啥，你们懂吧？” 秦小米懂的，就是你们现在还是反贼，用反贼的东西，那是想被灭门。 “我们明白的。”秦小米收下东西，又提了请他们帮忙寻找秦大稻、秦大桃、秦二叔他们的事儿。 范千户：“放心，我会跟唐将军说，要是找到他们，就给这边的衙门送信，你们每隔半年去问一问就成。” “多谢千户大人，你们保重。”秦小米跟姜大郎告别范千户，回去跟秦爷爷他们汇合。 一个时辰后，咚咚咚的鼓声四起，大批将士、衙役与书吏装扮的人进了营地，是东北州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的人来接灾民了。 “所有灾民速速集合，户主把户籍纸准备好，等待分配安置地1 (本章完) 第18章 被阻拦 第18章 被阻拦 灾民户主们急忙把户籍纸准备好。 都指挥使司的将士护卫着布政使司的官吏来到灾民群中，一户一户的检查户籍。 轮到秦小米家的时候，一股子臭鸡蛋味是扑面而来，领头的清秀书吏差点吐了，匆匆瞄一眼户籍，对了人数后，立刻跑了，又实在气不过，回头喊了一句：“找点水洗洗吧，就数你家最臭1 洗是不可能洗的，因为这是秦小米她们故意弄的……路上恶人多，秦小姑又长得漂亮，不把身上弄得臭气熏天，她们不敢闭眼睡觉。 为了不得罪官吏，秦爷爷恭敬应道：“是，官爷放心，我们一定找水洗掉身上的臭味。” 书吏冷哼一声，带人去检查下一户人家，这般折腾到下午，才算完事儿。 布政使司的官员登高喊话：“范千户他们已经走了，从此刻起，你们就是东北州东明府的人，得听我们安排1 “等会儿就插旗分县，分到哪个县就得去哪个县，要是敢闹腾，轻则斩首，重则诛连全家1 都指挥使司的将士把这话重复喊了三遍。 “插旗分县1 一声令下，将士们扛着旗子过来，把绣着各县县名的旗子插在灾民们的前面。 秦小米他们被分到宝福县。 “我是宝福县司兵所的龚总旗，认清楚我的脸跟宝福县的旗子，明天一早听鼓声集合，随我们回宝福县1龚总旗话不多，说了几句后，让灾民们回帐篷休息。 可秦六婆嫌弃龚总旗：“话也忒少了，那宝福县是个啥地方也没说清楚……不会是个穷山沟吧？要是富县，他不得可劲的吹上一顿1 秦老六听得直点头：“老婆子说得对，这宝福县怕是穷得他们本地人都不好意思说。” 他赶忙冲姜大郎道：“你赶紧带二骏三骏出去打听打听，那宝福县到底是个啥地方？要是太穷了，就让五哥去找大人们，求大人们给咱们换个富县。” “你可真会支使人。”秦小米脸色不善，道：“大人们说了，分到哪里就去哪里，不能闹腾，否则砍头……再说了，我爷爷是啥大官吗？他去求，大人们就能给换？你咋不自己去求？1 当然是秦老六怕死埃 秦六婆堆起笑脸，道：“小米丫头，你咋还生气了？你六爷爷也是为了咱们好。” 不过，姜大郎对秦小米道：“小米，我出去打听打听，多知道点宝福县的事儿，咱们也好做应对。” 秦小米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姜大郎笑，带着二骏三骏出去了。 三人出去转悠到天黑，只打听到大概的事情。 姜大郎：“是一个距离府城不远不近的大县，有天芒山做屏障，听说那是条极大的山脉，要是遇上灾祸，可进山躲避。县城里还有赌坊和银楼，我爷爷说，能有这两个消遣地的县城，不会差到哪里去。” 太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银楼跟赌坊。 “诶哟，咱们真是命好，分到这样一个富贵地1秦六婆高兴了，乐滋滋的去跟秦奶奶做晚食。 秦小米趁机把姜大郎喊去僻静处，把范千户给他们的袋子打开：“咱们把东西分一分，一人一半。” 里头的东西不多，最贵重的就是范千户跟沈军医的名帖与保荐信。要是遇上难事，可拿着这两样东西上衙门直见县令求助。 然而，除非武兴王登基，不然它们永远都是废纸。 还有两本书。 一本医书，是沈军医给秦小米的，让她继续学医。 一本武器辎重兵书，是范千户给姜大郎的。 　　 　　余下的是油盐、一包种子、十两银子……别觉得少，这已经是范千户小半年的军饷！ 姜大郎只拿了武器辎重兵书，对她笑道：“余下的，小米留着。” 秦小米瞅着他，问：“你真不要？” 姜大郎摇头：“不要。” 秦小米麻溜地收起袋子走人：“是你不要的，可别怨我。” 瞧瞧，她是不是一点也不温柔贤淑，那就赶紧讨厌她，跟她退亲吧！ 可盛霆却觉得，这般随心所欲的她，很生动可爱……上辈子，因着前朝纷争、因着双胎死于腹中的事儿，她变得暮气沉沉，彻底没了少女时期的鲜衣怒马之气。 想起上一世，盛霆心头似刀剐般疼着。 好在，上天垂怜，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让他不再是皇帝，不再被束缚，可以全心全意的弥补她。 …… 咚咚咚！ 翌日，天未亮，鼓声就起，各县的将士挥旗大喊集合。 龚总旗的兵马也在喊：“宝福县的，宝福县的快出来集合，要启程赶路了1 秦爷爷赶忙带着大家伙出去集合，一阵兵荒马乱后，总算得以启程。 “快些赶路，早点到宝福县，你们才能早点开荒种粮，不然误了耕种时节，你们又得闹饥荒1一路上，龚总旗是时不时的喊上一嗓子，撵着灾民们走。 东北州地大，他们赶路半个月后，终于在三月上旬，到达宝福县。 没能进县城，只能在县外扎营。 龚总旗说：“明天县衙会来人，给你们分村庄，你们跟着衙役走就成，我就不跟你们去了1 次日，县衙来人，分村庄，秦姜徐乔几家被分到泰丰镇的开河村。 衙役班头喊道：“泰丰镇的过来集合，跟我们走。等到镇子后，会有村长来领你们去村里，等安顿好后，村长会领你们来县衙换户籍1 灾民们赶忙去集合，一刻多钟后，随着衙役班头，赶去泰丰镇……靠脚走，是半下午，才到泰丰镇。 可没有村长来接他们回村，镇上的人还满目提防的盯着他们。 “周班头，村长们咋没来接人？”司兵所的陈小旗问。 周班头道：“这我哪里知道。” “你是泰丰镇人，周家村长还是你叔，这里头啥情况，你会不知道？”陈小旗是个实在人，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了。 周班头的脸色很难看，道：“既然陈小旗怀疑我，那我就亲自领着你们去村里看看。” 陈小旗也不跟他玩虚的，直接道：“这就走1 周班头气够呛，可话已经说出去，也只能压下怒火，带着灾民们赶去村里。 直到天黑，才到几村的大道上，远远的瞧见一大片火把光。 陈小旗高兴的道：“有火光的地方就是开河村、周家村、牛头坡村、石榴村，估摸着是村里人知道你们来了，特地来接你们1 然而，陈小旗高兴得太早了，四村的村民不是来接灾民的，而是联合起来拦路，不让灾民们进村的。 几百名男女老少堵在四村路口，还有村民披麻戴孝的跪在路口，甚至有老人躺在棺材里，喊道：“只要有一个灾民进我们四个村子，村里青壮就立刻活埋我们，一下子死那么多老人，看县衙咋向府衙交代1 (本章完) 第19章 灾民建村 第19章 灾民建村 做得这么绝？ 陈小旗惊怒不已，可为了办成差事儿，只得低声劝说村民：“各位乡亲，这些灾民都是身家清白的好人，且你们几个村子的荒地多，他们到了村里，能帮你们开荒种地。” “等到收粮税时，你们村里上缴的粮税就能排在县里前几名，村长的名字就能被报到府衙去，这可是利于你们子弟出人头地的好事，所以赶紧的，别拦路了，把灾民接回村里去1 棺材里的老人坐起来，朝着他这边吐口水：“啊呸，莫要在这里鬼扯，我们好好的村子，好好的地，凭啥给这些灾民种？后生你听好了，我们四村的荒地就算留着做坟地，也不会让这些灾民种，带着他们滚1 陈小旗气笑了：“那些荒地是你们村的吗？你们花钱买了全村的地吗？那是朝廷的地，现在朝廷要用来安置灾民，你们赶紧让开，否则莫怪我公事公办1 他招呼司兵所的将士们，准备吓唬吓唬村民们。 村里的妇人们见状，立刻撒泼打滚哭喊：“来人啊，救命啊，军爷杀良民了1 司兵所的将士们懵了：“住口，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啥时候杀良民了？” 可村里妇人们根本不管，纷纷用头砸地，大哭着：“杀人了，逼死良民了，青天大老爷快来给我们做主啊1 “我们招谁惹谁了，住了几代人的村子，凭啥要进外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灾民根本不是好人，他们是换孩子互吃的畜生1 “吃过孩子的都被扣在太周府了，能来咱们这边的都是良民1陈小旗喊得嗓子都冒烟了，可村民们根本不搭理，继续哭天抢地。 周班头带着衙役们站在旁边，由着村民们闹，心里暗乐不已：呵，真以为这功劳是好拿的？姓陈的，你等着吧，还有你受的！ 铛铛铛！ 陈小旗让小兵敲了铜锣，吼道：“都住口，别吵了，我答应你们，灾民今晚不会进村，可我提醒你们，是朝廷要安置灾民，明天你们要是继续堵路，就是在跟朝廷做对1 言罢，带着灾民们后撤一里地，道：“大家伙先在野外住一晚，明早再进村。” 可是…… “军爷，村民们闹得那么凶，明天能让咱们进村吗？” 陈小旗被村民们闹得脑袋生疼，实在没工夫应付灾民们，吼道：“有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两个大衙门给你们撑腰，你们怕个啥，赶紧睡觉，明天再说1 灾民见他气够呛，不敢再烦他，只能去休息。 陈小旗以为，村民们闹腾一晚后，第二天就没精力再闹了，他再苦劝几句，搬出两大衙门来威胁，村民们就会妥协。 可他低估了四村村民，他们是轮流闹腾，这一波闹完了回去睡觉，村里再出来一波新的，继续闹。 “逃荒来的贱民不许进村，敢进村我们就死给你们看1 “呜呜呜，爷奶，你们不要死埃” 老人闹，孩子哭，还有几百名青壮持锄头堵路，陈小旗麾下就十个小兵，打群架都不是村民的对手。 服了，陈小旗没办法，正准备去向周班头低头，秦爷爷就带着姜大郎过来求见他。 秦爷爷问：“陈小旗，这里有三个路口，可村民们只堵住其中两个路口，余下的一个路口是通往哪个村子的？可是县镇人说的鬼村？” 这一路上，每到一个新地方，姜大郎就会带着徐家兄弟出去打听一番，因此得知宝福县泰丰镇有个著名的鬼村。 陈小旗看向他俩，点头道：“空着的路口确实是通往鬼村的。” 姜大郎立刻问：“陈小旗，我们能否去鬼村安家落户？” 　　 　　这些刁民太能闹腾，即使最后顺利进村安家，他们的日子也过不安生。 他要让粟粟过安稳的好日子，所以还是去无人荒村好。 陈小旗大惊：“你们想去鬼村落户？那地方不仅晦气，还邪乎，几十年前被匪贼屠村，全村都死光了。前几年，还有村民在村后山发现几具无名尸体。我们打小就听老人说，那鬼村是鬼门入口，去不得。” 姜大郎：“可村民们闹腾得这么厉害，还不如去鬼村落户省心。” 陈小旗觉得姜大郎年纪小，做不得主，所以看向秦爷爷：“老人家，你是怎么打算的，真想去鬼村？” 秦爷爷转头看向秦小米，见小丫头拼命点头，道：“嗯，陈小旗，我们秦姜徐乔几家愿意去鬼村落户。” “陈小旗，你过来一下，有好消息要跟你说1周班头突然喊陈小旗。 陈小旗听罢，赶忙过去。 周班头笑道：“陈小旗，四村的村民说了，想让灾民们进村安家也可以，但必须签十年身契。” 啥玩意？ 陈小旗都听懵了，很快又反应过来，怒道：“周班头好算计，竟想把好好的良民变成奴籍1 难怪四个村子的村民会一起来拦路，原来是有人暗中指使埃 周班头黑了脸：“陈小旗，话可不能乱说，是村民们担心灾民在逃荒路上杀过人，所以要用身契来压制他们，不然让灾民进村，村里人却被灾民害了怎么办？” 又劝陈小旗：“签身契的是灾民，咱们只是办差的，不管用啥法子，能把差事办成就行。” 可陈小旗是随着龚总旗带着灾民们来到这里的，亲眼见到灾民们有多不容易，他怒而拒绝：“安置灾民的事儿，我会解决，不劳周班头费心。只是周班头与四村村民堵路的事儿，我会上报县尉大人，不会帮你们隐瞒。” 呵呵，周班头笑了，看着陈小旗的目光有些阴冷：“陈小旗年轻，我这当叔的就给你点拨两句。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般简单，背后复杂着呢，且你只是一个小旗长，就该做小旗长的事儿，别逞能当啥大英雄，懂吗？” 陈小旗没搭理周班头，过来对灾民们道：“走，我带你们去一个荒村安家。那个村子虽然荒废多年，可地大，村后头还有山，你们可以进山找食吃、砍树去卖，还没有泼皮村民给你们添堵，你们可以过舒心日子1 “还有这种好地方，那我们去1灾民们大喜，赶忙背上东西，带上家人，跟陈小旗去荒村。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荒村。 那是真的荒，所见是枯井老树坍塌的屋，似乎连刮过来的风都比村外冷不少。 灾民们打着寒颤，问陈小旗：“军爷，就是这村子吗？能住人吗？夜里不会有野兽进村害人吧？” 还有，闹鬼不？ 总觉得这村子不闹鬼不太合理。 (本章完) 第20章 安顿与谣言 第20章 安顿与谣言 “肯定能住人，不然陈小旗怎么会亲自带咱们来？”说话的是黄村长，他立刻冲黄家村人吼道：“赶紧去收拾屋子安顿，还等着陈小旗给你们收拾不成？1 赶紧给老子抢好屋子去，不然你们想住废墟吗？ 黄家村人会意，立刻往好屋子冲去，眨眼就把最近的好屋子给占了。 王八蛋！ 其他灾民怒骂着，也开始狂奔，像被打了窝的老鼠般，倾巢而出，在鬼村里乱窜，抢占还没塌成废墟的比较好的屋子。 陈小旗都看傻了，赶忙催促秦爷爷：“你家也快着点啊，来鬼村的主意是你家提的，可别到最后你家连半间破屋都没抢到1 秦爷爷道：“大郎他们已经抄近路去村西抢屋子了。” 大郎跟小米都有观地形的习惯，还没进村就瞧见村西的一片好屋顶，知道村西有屋能住，是刚到村口就溜去村西了。 附近的灾民听罢，立刻喊道：“村西有好屋，大家快去抢1 好几十个灾民是往村西狂奔。 可惜他们赶到时，比较好的屋子都被秦小米他们占完了。 秦小米还带着堂弟秦小谷拉绳子拦路，说：“先来后到，这村西头能住人的屋子都被我们占了，你们去前头看看吧，跑快些，没准能抢到好屋。” 灾民们怒了：“秦家丫头，你别太霸道了，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们动手抢屋1 “二骏三骏，阿英阿杰。”姜大郎带着四人组成人墙，手里的尖头木棍往地上重重一戳，盯着灾民们道：“敢动手，我就敢让你们变残废1 背对着秦小米的他，眼神太过骇人，几十个灾民愣是被他给吓住了。 “你们做什么？都是一起逃荒来东明府的，理应和睦相处，不许打架1陈小旗带着两个小兵赶了过来。 灾民们立刻求他做主：“陈小旗，赈灾物资都是按户分的，这屋子也该按户分，不能谁先抢到就是谁家的。” “呵，抢不到就说按户分配，算盘珠子都没你们算得精1秦小米被他们气笑了，又道：“按户分也行，只要其他抢到好屋的人家同意，我家肯定不反对。” 可其他人家会同意才怪。 这些灾民不搭理秦小米，找陈小旗哭诉。 陈小旗被闹得头疼，吼道：“都住口，别嚎了，这村西住不得。” 灾民们愣住了：“为啥？” 陈小旗等秦爷爷他们赶到后，才对秦爷爷说：“老人家，这村西最靠近后山，是荒村发现尸体最多的地方，听老人们讲，这几十年里，村西一共发现六具尸体，都是被啃食得只剩骨架的残尸……” 话没说完，灾民们就惊呼出声：“这么邪乎？那得赶紧走啊，在这里待久了，怕是要被什么东西缠上1 几十个灾民不再闹着抢屋子，狂奔着离开村西。 陈小旗服了他们，又劝秦爷爷：“老人家，这世上有些东西不得不信，你们随我去村东头，就算划地搭个草棚住，也比在这村西住着安稳。” 秦小米不愿意，看向秦爷爷，道：“爷爷，村西挺好的，咱们自己人待在一起，才安全。” 秦爷爷想到秦小姑、乔梨子、秦梅这些大姑娘的安危，是回绝了陈小旗：“多谢陈小旗的好意，我们就住村西了。” 陈小旗从小就听老人们讲鬼村的事儿，很信一些东西，所以又劝了一句：“老人家，这村西可能就是鬼门所在，你家想清楚一点再做决定。” 秦老六夫妻吓得不行，想要撤，可秦小米抢先说道：“多谢陈小旗，我们不怕鬼，就在村西落脚了。” 她活了三世，怨气比鬼都重。 　　 　　“陈小旗，赶紧来村中老树旁的大屋，柴家跟张家抢屋打群架了1 “怎么又打起来了。”陈小旗头疼死，匆匆扔下一句：“要是实在扛不住，你们就搬去村东头。” 言罢，带着两个小兵赶去大屋拉架。 “爷爷，咱们去看看屋子吧。”秦小米把秦爷爷他们带到屋顶最高的那座房子里，笑道：“三间正房，两间厢房，房子的下半部分还是用青砖砌的，很牢固，咱们大扫除一番就能祝” 秦爷爷很是满意，夸道：“还是你跟大郎有本事，要是靠爷爷这双老腿脚，哪里能抢到这样的好房子。” 可秦老六很害怕，缩着脖子道：“五哥，我咋觉得这房子怨气好重，那六具尸体不会都是在这房子里发现的吧？咱们还是搬走吧。” “对啊，他五伯，咱们还是搬吧，不能跟那些玩意儿硬碰硬埃”秦六婆说着，扑通跪下，双手合十，转着圈圈对着房子四面拜拜，嘴里念叨着求饶命的话。 “六婆家想搬就搬，我家是不搬的。”秦小米进屋收拾去了。 秦梅瞅一眼自家老娘，聪明的去帮秦小米……她能从歹人手里脱身，全靠小米给的竹筒毒汁，还是跟着小米吧，她比爹娘靠谱。 几家的媳妇也去帮忙，一群人忙活到下午，就把这座房子给收拾出来了。 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他们去找了干草，把干草铺地上当床。 又去附近坍塌的破屋里找来几块能用的木板，把要住人的门窗给钉死：“这样夜里睡觉就不怕进恶人了。” 可秦小米说：“爷爷，咱们刚来这村里，情况不明的，夜里还得继续安排人手守夜才行。” 秦爷爷点头：“成，咱们夜里继续排人手守夜，等过上两个月，彻底安稳下来后再做调整。” “成。”大家伙都同意了。 秦小米又招呼姜大郎他们：“走，咱们去把临近的破屋都给占了。” 秦六婆觉得她是没事找事儿：“都是些不能住人的破屋，占它们干啥？” “我们要占的不是破屋，是地1秦小米说：“咱们以后要在这里建房子，先把地占了，以后也能把房子建得宽敞些。而且跟不熟的人做邻居不安全，所以咱们最好把附近的破屋都占了，别让不熟的人家掺进来。” 秦六婆听罢，脑子通了：“诶哟，还是小米丫头聪明。” 她赶忙喊两个儿子：“阿英阿杰，你们赶紧去占破屋，以后好建房子娶媳妇1 “哦。”两个儿子跟着秦小米和姜大郎，花了一刻多钟的工夫，把临近九家的破屋子都给占了。 等忙完这些，天色已经黑透，九户人家，几十口人聚在半青砖的宅子里，围着篝火，吃着热腾腾的煮黄豆。 …… 翌日，天刚亮，铛铛铛的铜锣声又起，有小兵喊话：“所有灾民户主带上户籍纸，去村东头集合，陈小旗有事儿要说1 可灾民们都集合完了，也不见秦姜徐乔九家人的身影。 灾民们是半乐半愁的：“他们几家不会真出事了吧？那岂不是证明村西有鬼？咱们要不要搬离荒村啊？” (本章完) 第21章 落户与帮忙 第21章 落户与帮忙 陈小旗听得一激灵，怕秦姜徐乔几家人出事儿，硬生生压下儿时的恐惧，招呼麾下兵丁：“走，跟我去村西看看。” 可没一会儿，秦爷爷他们就到了。 按照秦小米交代的，秦爷爷打着哈欠，耸拉着眼皮解释：“陈小旗恕罪，我们昨晚听了一晚上的野猫叫，困顿得不行，所以来晚了。” 小米说，想要几家的姑娘夜里能睡个安稳觉，就得主动把村西闹鬼的谣言散播出去。 “有野猫叫？我们咋没听见？1 “是真野猫吗？你们不会遇见那玩意儿了吧？” 灾民们怕死了，赶忙朝四周拜拜。 陈小旗也怕啊，忙问：“真有野猫叫了一晚上？” “嗯。”秦爷爷点头，又道：“陈小旗不必担心，我们今天就去找野猫窝，把它们打杀了，夜里就安静了。” 灾民们忙道：“你们千万别去招惹它们，万一是那种东西，可是会报复全村的1 你们想死也别连累我们埃 昨天没抢到好屋的灾民开始嘲讽：“谁让你们贪图村西的屋子好，如今被缠上了吧，赶紧搬吧，再晚命就没了。” 秦爷爷黑着脸：“不过是几只野猫，有什么好怕的……村西没闹鬼1 “哈哈哈，秦老头，你就犟吧，等你们被索命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目的已经达成，秦爷爷没再搭理他们，问陈小旗：“陈小旗今天召集我们过来，可是有啥大事儿要说？” 陈小旗点头：“你们原本是被分配到四村的，如今却在荒村安家，所以你们户主得随我去县衙，把四村村民拦路的事情说清楚，再去户房做登记，正式落户荒村。” 灾民们自然没意见。 不过，姜大郎道：“陈小旗，四村村民凶得很，万一他们趁您不在，进村欺生咋办？我们是灾民，没有身份，拦不住他们。” 盛霆不想自己不在的时候，粟粟被那些刁民找麻烦。 陈小旗：“你提醒的对……阿虎，你带五个兄弟守在村口，要是周家人敢闯村闹事儿，就把我府城老舅搬出来。” “是1方虎拍胸脯保证：“小旗长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差事办好。” “各家户主，启程去县衙1陈小旗立刻带着灾民户主出村，到三岔路口时，碰见了周班头。 周班头瞅着他笑：“陈小旗，你还真敢把灾民全部安置在鬼村里。县令大人要是知道这事儿，都得夸你一句本事大。” 陈小旗回击：“周班头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周家想要把灾民变成奴籍的事儿，我一定上报县尉大人1 “呵，蠢货。”周班头都不稀罕搭理这种生瓜蛋子，带着衙役们，驾着骡车，往县城赶去。 陈小旗怕被周班头抢了先机，到镇上后，花钱租了三辆驴车：“县城太远，咱们坐车去，才能早点赶到县衙。” 这么人傻钱多，有女儿的灾民户主看着陈小旗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黄村长，硬是去跟陈小旗挤一辆驴车，路上对他嘘寒问暖的，把陈小旗给烦得不行。 驴车很快，下午未时过半，他们就到了县城。 因着灾民户主人数不多，陈小旗靠着府城老舅的关系，得以将他们带进县城。 可灾民们没能进县衙，被拦在外头。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县尉大人。”陈小旗进县衙，见到杨县尉后，把周班头联合四村村民拦路，还想把灾民变成奴籍的事情说了。 “县尉大人，周家这次做得太过分，必须打杀一番，不可助长他们的酷吏行径1 　　 　　伸张正义之心，赤城无比。 杨县尉却沉了脸：“即使周家做得再过分，你也不能把灾民全都带去荒村安置1 陈小旗不解：“荒村空置多年，四村村民又嫌弃灾民，把灾民安置去荒村是最好的法子。” 县尉大人为何还生气？ 要不是顾忌着他府城老舅，杨县尉现在就能斩了他：“你知道大人们为何要把灾民分配到各个村庄去吗？” 陈小旗摇头：“卑职不知，请大人解惑。” 杨县尉：“是怕灾民们不好管束，所以要把他们分开安置。你倒好，竟把他们塞进一个村子里，要是哪天他们合伙闹事儿，咱们整个宝福县衙都得吃挂落1 你觉得把灾民们安置在一起是省时省力的大好事儿，殊不知，这是在埋祸根，是大人们最不想看到的。 这就是为何周班头有恃无恐，还敢嘲笑陈小旗蠢的原因。 “大人恕罪，卑职没有想到这些。”陈小旗惊了，又小心翼翼问：“大人，现在该怎么办？灾民户主们还在外头等着。” 杨县尉皱眉：“把他们带回去，该分配在哪个村就去哪个村安家。” 陈小旗：“可四村村民说，要他们签十年活契才能进村安家。” 砰，杨县尉怒拍桌子：“他们本来就是灾民，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好，你管他们做民还是做奴1 这？ 陈小旗惊了，没想到杨县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赶紧把带他们回四村去，不然你不好向县令大人交代。”杨县尉不想再为这事儿浪费时间，让麾下小兵把陈小旗半赶出办公的院子。 陈小旗很沮丧，不知道怎么面对灾民们。 关书吏路过见了，喊他：“陈小旗，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关小叔。”陈小旗见是熟人，就把事情说了。 关书吏听得皱眉：“周家，确实过分了……可如今世道乱，你还只是个小旗，得先自保，等你有能力后，再拉他们一把就成。” 关书吏安慰陈小旗一番后，道：“走，我陪你去跟灾民们说，他们能理解的。” “多谢关小叔。”陈小旗跟在关书吏身后，出了县衙。 “陈小旗，你终于出来了，我们能进去登记落户了吧？”灾民们围住他，高兴的问着。 陈小旗垂着头，沉默好一会儿，也没能把话说出来。 关书吏替他说了：“为安稳计，你们得回之前分配的村子去，再由村长带来县衙验明正身，才可登记落户。” 这算是一种互保，也算是一种连坐的手段，一旦灾民犯事，就找村长问责，而村长为了自保，会紧盯灾民，严防灾民犯事。 “大人这话是啥意思？是要我们再回四村去？可四村的人要我们签活契做奴才1一向沉稳的秦爷爷也有些激动了。 他们一路千难万险的过来，好不容易安顿好，却被落户之事难住了。 “老人家莫要激动……”关书吏一顿，目光落在秦爷爷手里捏着的兵甲片上，话锋一转，问道：“老人家能否把户籍给我看看。” 秦爷爷一愣，很快就把户籍递给他。 关书吏把户籍纸跟兵甲片都拿走了。 关安农的指腹触摸兵甲片一会儿，确定是真的后，看着满脸风霜的秦爷爷，挣扎片刻，道：“你们等着，我去找县令大人。” 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家里曾经的旧部过得这般艰难，还让他碰上了，那就得帮一把，否则良心难安。 (本章完) 第22章 事成 第22章 事成 秦爷爷他们惊了，没想到这位刚打照面的陌生人会帮他们，见关安农已经转身进衙门，忙道：“多谢大人1 “关小叔等等我。”陈小旗赶忙跟上去。 可他没能进县令办差的大公房，被拦住了，只能在外头等着。 两刻钟后，路边的新草被他踢死十几根后，关安农终于出来，身旁还跟着韩师爷。 “关小叔1陈小旗跑过来，一脸戒备的看着韩师爷……这人的媳妇是周班头的小妹。 韩师爷笑了，对关安农道：“看来陈小旗把我当恶人了。” 难道不是吗？ 要不是你给周家撑腰，周班头敢那么过分！ 关安农笑道：“他太年轻，哪里分得清善恶。” 说着话，还用手摁住陈小旗握刀柄的手，不许他说话。 韩师爷瞧得笑了，没再继续碍眼，道：“我去找周班头，把事情说开。” “多谢韩师爷。”关安农作揖道谢后，带着陈小旗往衙门外走。 陈小旗急得不行，问：“关小叔，事情成了吗？灾民们到底要咋安置？姓韩的没帮着周家为难你吧？” 关安农：“成了，这就能把灾民带进来登记落户。” “成了1陈小旗惊了，看着关安农的眼睛都冒着光：“关小叔，你太神了，县尉大人都办不了的事儿，你咋办成的？快跟我说说。” 关安农没细说，只道：“我用你我两家做保，保证灾民不会给宝福县惹事儿，县令大人就同意了。” 陈小旗皱眉：“这么简单？” “这还简单？两百多名灾民，两百多种心思，想要看住他们不犯事，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关安农看向陈小旗：“所以未来三年内，你得时不时从司兵所跑去荒村看看，别让灾民在乡里做歹事，否则咱们两家都得被连坐。” “关小叔放心，我一定盯紧他们，不让他们给咱们惹麻烦1陈小旗拍着胸膛保证，又问：“关小叔，县令大人可有惩戒周家？” “没有。”关安农交代他：“你别老想着扳倒周家的事儿，先好好的当兵办差。” 周家是县令大人的帮手，只要周家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连累到县令前程的事儿，县令都不会动周家。 至于周家想让灾民签十年身契的事儿，看着是在作恶，但对县令大人有益处，所以县令大人不会因这事儿就灭了周家。 陈小旗还是很生气：“多行不义必自毙，周家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不过，灾民们能在荒村落户了，他很高兴，跑到县衙大门喊：“乡亲们，事情成了，赶紧带上户籍，跟着关小叔去户房登记落户1 能落户了？ “多谢大人1灾民们大喜，生怕再生变故，急忙跟关安农去户房。 一群衙役出来，逐个盘问他们，路上可有犯事、家人可有增减、又让灾民留下双掌英指纹印后，才让他们进户房。 户房小吏道：“把以前的户籍纸、路上领到的所有木牌都拿来。” 灾民们急忙把东西拿出来。 户房小吏给他们重新登记入册、重新制作户籍、又请大人们用了官印，折腾一个时辰，灾民们才拿到新户籍。 看着盖有宝福县官印的新户籍，秦爷爷忍不住掉下老泪，离乡逃荒快一年，终于安家落户。 关安农看得不忍心，说了一句：“安家落户是喜事，老人家应该高兴才是。” 秦爷爷抹了一把泪，笑道：“多亏了大人帮忙，不然我们怕是得继续流浪。” 　　 　　衙门里头的事情，复杂着呢，没人带着，他们外地逃荒来的，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黄村长见秦爷爷跟关安农亲近，心里不满，急忙抢话：“大人对我们有大恩，以后您家要是有事儿，尽管派人来吩咐一声。我黄家村人多，别的不敢说，那苦力活一定给大人办得妥妥的1 这个关书吏比陈小旗厉害多了，要是他家女儿能巴结上关书吏，他家就发达了。 关安农这才看向他：“无需报恩，你们老实过日子就成。” 黄村长赶忙应下：“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老实过日子，绝不给您惹事。” 关安农没再搭理他，把灾民们送出衙门，看了看秦爷爷，最终什么也没说……都是祖父辈的事情了，他也已经改姓换籍，没必要再提旧事，当陌生人相处就好。 关安农又交代陈小旗：“尽快把人送回去吧，不然留在县城，得交过夜钱。” 县城规矩多，即使露宿街头，也得交十文钱的占地费。 “诶，今日多谢关小叔，改天我请关小叔吃顿好的1这差事总算办妥了，陈小旗很高兴，招呼灾民们上驴车，奔出县城，往泰丰镇去。 一路上，黄村长都在打听关安农的事儿，得知他今年刚而立，早年丧妻无子，至今未续娶，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祖母后，眼睛都亮了：“关书吏神仙一样的人物，竟是连一门妻室都没有，苍天不公埃” 老天有眼啊，特地把这样的好女婿留给他黄家！ 又骂宝福县的姑娘们：“都是一群瞎子，连关书吏这样的俊才都瞧不见1 陈小旗道：“不是县里的姑娘眼瞎，是关小叔因着丧妻之事，无意再成家。关老夫人也愁得很，恨不得关小叔今天就娶个媳妇回家，年底就抱上大胖曾孙。” 这话说得，黄村长现在就想把家里姑娘送去关书吏的床上。 为了能再见到关书吏，黄村长一直缠着陈小旗，跟他攀关系。 陈小旗还是有脑子的，瞧出黄村长的用意后，没再搭理他。 三辆驴车一路疾驰，到荒村时，已经天黑，可留守的灾民瞧见火把光后，纷纷出来迎他们，见到人后，立刻问：“咋样了？落户了吗？1 “落户了，落户了，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万松村的村民，不再是灾民了1 荒村叫万松村，几十年前住在这里的人都姓万。 “老天保佑，总算是安家落户了。”灾民们喜极而泣，哭声里满是逃荒的心酸苦累。 陈小旗听得想哭，又赶忙劝慰大家伙：“乡亲们，你们的苦日子已经走完，都别哭了，天晚了，赶紧回家吧。” 灾民们齐齐一抖：“陈小旗说得对，大家伙快跑回家去，跑晚了，怕是要被那些东西缠上……这里可是鬼村1 眨眼的工夫，灾民们跑了九成。 陈小旗服了，也很害怕，打死不再进村住，带着麾下小兵，住在驴车里。 第二天一早，陈小旗把灾民们集合起来，交代他们老实过日子，莫要犯事后，带着小兵，驾着驴车，喜滋滋回去复命。 “这样的世道，陈小旗还能这么尽心的帮咱们，真是难得的好人了。”回村西的路上，秦奶奶由衷夸着。 秦小米点头，陈小旗确实很不错，就是有点傻乎乎的，这样的秉性，怕是要吃亏……祝他一辈子都傻人有傻福，遇难成祥。 她又趁机求秦奶奶：“奶奶，我明早想去后山看看，找些山珍药材换钱，成吗？” (本章完) 第23章 荒村是个宝地 第23章 荒村是个宝地 秦奶奶不同意：“不成。陈小旗说，那后山邪乎，老是发现死人，咱们就别去了，让你爷爷他们去就成。” 姜大郎抓住机会，过来帮秦小米：“秦奶奶，您就让小米去吧。她认识的药材多，能帮到我们，而且明天肯定有很多灾民去后山，咱们多去点人手，也能多抢些山珍。” 他保证道：“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小米，保护好她，您老就让她去吧。” 秦奶奶想了想，同意了：“成。” 又交代秦小米：“一定要让大郎跟着你，不许把大郎赶走。” 大郎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一天天老是冷脸对他，多伤人心呐。 秦小米答应了：“嗯，奶奶放心，我会让他跟着。” 秦奶奶还不满意：“冷着个脸干啥？多笑笑，才招人喜欢。” “……”秦小米冲着姜大郎跟秦奶奶呲牙咧嘴笑：“嘶——笑了，招人喜欢不？” “你这丫头，赶紧把这怪样收起来。”秦奶奶气得甩手走了。 哈，秦小米满意了，追上她老人家，哄了两句，把秦奶奶哄好了。 姜大郎低头走在她们身后，想起上一世，他跟粟粟刚成亲的时候，粟粟也爱做怪样来逗他。 可不知从何时起，粟粟不再逗他，甚至不再笑了，到了他们生命的最后三年，粟粟更是不再见他。 他怒极，觉得自己是九五至尊，她一个无所出的皇后，凭什么把他拒之门外？！ 再后来，他半妥协了，趁她熟睡之时，跑去偷偷看她，亲眼看着她越来越憔悴，到最后…… “小米，我的弓箭给你，明天上山，你可以用弓箭打猎。”姜大郎追上秦小米，把随身背着的弓箭给她，又塞给她一袋子姜：“是昨天在县城买的老姜，你每天嚼一小块，能把体内积攒的寒气祛掉。” 正月十五的时候，她已经满十二岁，再过两年，月事就要来了，不把体内的积寒去掉，来月事时，会疼死。 秦小米不解：“你是不是跟姜有仇？怎么老送我姜块吃？” 姜大郎目光真挚：“我现在穷，能给你的只有便宜姜块。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将来给你更多好东西，不会让你吃苦。” 粟粟，我绝不会再让你吃苦。 秦小米毫无波澜：“谢谢啊，我会自己赚钱买糖吃，不会吃苦的。” “你这丫头。”秦奶奶正感动得不行，突然听她来这么一句，是气得真想揍她。 秦奶奶看向姜大郎，夸道：“大郎，好孩子，秦奶奶果然没看错你。” 她替秦小米收下那袋姜块，还保证道：“大郎放心，秦奶奶一定盯着她每天吃一块。” 把体内的寒气清干净，才好给姜家开枝散叶。 秦小米无奈了：“奶奶，你可能会看走眼。” 等她把一堆环肥燕瘦的大美人摆在他面前，对他抛媚眼扭小腰的时候，他定会立刻跟她割席断交！ 不过，她得先赚钱，才能买到各种美人。 且这种嚼黄豆充饥的日子她是快过吐了，必须赶紧赚钱买肉吃。 为了发财，秦小米一到村西的家里就忙活开了，准备着各种上山的东西。 还把秦小谷、姜二郎他们抓来，用树枝在地上画图，让他们认药材：“看清楚了，这种形状的叶子，极有可能就是人参。” 秦小谷：“小米姐，现在的叶子还没长起来呢，就是个小芽孢，认不了的。” “那就认梗，或者闻味道。”秦小米把人参，以及一些贵重药材的味道告诉他们。 又道：“你们要是不确定就喊我去认。总之，咱们太穷了，遇见啥东西都不能放过，知道吗？” “知道1小家伙们应着，一个个猛足了劲学认药材。 　　 　　秦六婆觉得：“你们可真会做梦，还人参？不挖到毒药就是你们运道好了。” 秦小米：“毒药的卖价更高。” “啥，毒药还能卖高价？1秦六婆惊得跳起来，生怕秦小米她们真找到贵重药材，自家没份分，立刻拉上一家子跟秦小米学认药材。 …… 翌日，天还没亮，秦小米他们就起来了，背上东西，从村西小道，直接去后山。 后山很大，属于天芒山山脉，一眼望去，绵延无尽头。 因着鬼村的传闻，附近的村民长年不敢来这里，秦小米他们是刚到后山边缘，就看见满地野菜。 “是猴腿蕨、荠菜、还有麻苣菜……那边还有小根蒜，都是味道不错的野菜，大家快挖。”秦小米奔向小根蒜，拽着刚有半掌高的青叶，再用刀子往地下一撬，撬出一大把小根蒜，塞进麻袋里。 “梅子，你手脚麻利点挖1秦六婆招呼女儿，蹲下抢挖野菜。 秦爷爷道：“小米，爷爷跟你大石伯他们去深一些的山里转转，你们就在这里挖野菜，最多只能去松林里找找山珍，不许乱跑，下午我们就来这里找你们。” 秦小米应道：“知道了爷爷。” 姜大郎不太放心，放弃进深山猎野物的机会，留下陪秦小米。 秦爷爷他们刚走没多久，黄老二媳妇就来了：“她们那边有好多野菜，诶哟，还有荠菜，这东西煮汤可鲜了，都赶紧过来挖1 呼啦啦，一大群人冲了过来，蝗虫过境般，不到半刻工夫就把附近的野菜挖光。 秦六婆气得叉腰大骂：“黄家的，这些野菜是我们发现的，你们跑来挖啥？还要不要脸？1 黄老二媳妇笑了：“这后山的东西都是村里的，谁抢到就是谁的，你们要是不服气，去告官啊，看官老爷搭理你们不？” “贼婆娘1秦六婆气得半死，要不是黄家人多，她打不过，定要冲过去扇黄老二媳妇几巴掌。 “六婆，咱们走。”秦小米没跟黄家人纠缠，背起麻袋，往松林里去。 可黄家的这群妇人像吸血虫一样，一个劲的跟着她，她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 秦六婆怒了：“你们跟着我们干啥？等着捡我们的屁吃吗？1 黄老二媳妇指着秦小米道：“那丫头会认药材，会治风寒，我们村长说了，跟着她找山货，准没错1 要是秦小米发现贵重药材，她们就上去抢，总之，不能让秦家发独财。 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姜大郎暗怒，已经盘算着怎么弄死这群刁民。 秦小米却乐了：“行，那你们跟着吧，就怕你们运道太差，看见好东西也没福气消受。” “我们福气大着呢1黄老二媳妇带着黄家妇人们，以及与黄家交好的其他灾民妇人，跟着秦小米一路找东西，却只找到一些野菜。 黄老二媳妇忍不住了：“秦家丫头，你就没看见啥贵重药材？可不能因为我们跟着你，你就赌气不找药材，那损失的可是你家的财路……大家都是一块逃荒过来的，你别太小气，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多好。” 秦小米没搭理她，来到几棵松树前，摸索片刻，给松树抹了点料后，指着松树道：“上头好像有松鼠。” “啥？有松鼠，那可是荤菜。”黄老二媳妇激动了，立刻招呼几个会爬树的妇人：“快爬上去，用木棍把松鼠撵下来，我们在下头逮它们，咱们今晚开荤1 “诶。”四个妇人手脚并用，爬上松树找松鼠。 (本章完) 第24章 你想吃肉吗 第24章 你想吃肉吗 秦六婆肉疼死，说秦小米：“你这丫头也忒蠢了，咋能把树上有松鼠的事情告诉她们？应该告诉六婆啊1 “成，下次再看见松鼠，我先告诉六婆……那边也有野菜，咱们过去挖。”秦小米跑去挖野菜了。 秦六婆不走，站在原地，想等黄家人把松鼠撵下来后，跑去逮一只来吃。 可松鼠没被撵下来，倒是咚咚两声，两个黄家妇人从树上掉下来了。 她们顾不得疼，疯狂挠着身子，没一会儿就把脖子、脸、手脚给挠出一道道血痕来，还觉得不过瘾，冲黄家人道：“痒死了，痒到骨头里了，快来帮我们挠1 “刚子他娘、老四媳妇，你们这是咋了？”黄老二媳妇惊了，赶忙招呼黄家妇人们：“快摁住她们，别让她们再挠了，都挠出血了1 黄家妇人们醒过神来，一拥而上，抓住两人的手脚，不让她们再挠自己。 “怕是招了啥痒虫，赶紧找找，把虫子找出来。”黄老二媳妇喊着。 可痒虫没找到，剩下的两名妇人也从树上掉下来了，喊着：“好痒，好像有虫子爬进骨头里了1 没多久，触碰过她们的妇人也叫起来：“我们身上也痒起来了……咋回事儿？难道会传染？痒死了，二婶娘，咋办啊？” “老娘也痒着呢，咋知道咋办？”黄老二媳妇撸起衣袖，狠狠挠着手臂，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什么，冲向挖野菜的秦小米：“臭丫头，是不是你干的？1 砰！ 姜大郎一棍子把她打倒，目光淬冰含杀，俯瞰着她，冷冷道：“再敢欺负小米，我打断你的腿1 他更想的是扭断这群刁民的脖子。 “不敢了不敢了。”黄老二媳妇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撑地，往后头挪去。 秦小米走了过来，瞅着黄老二媳妇，问：“你瞧着不像是个蠢的，今天的事儿，可是黄村长家让你们来做的？” 黄老二媳妇大惊，这秦家丫头也太聪明了，一猜一个准，可她家毕竟姓黄，所以没把黄村长家给供出来：“没人指使，是我们想占你家便宜……你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跟着你们寻山货。” 秦小米笑了：“无所谓，你们随便跟，只是大魏刑律，抢夺他人物品，属于犯法，所以你们要是再敢抢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去找陈小旗，让他押你们去县衙见官1 刚刚安家落户，要是被抓去见官，这是要她全家老小的命。 黄老二媳妇怕了，差点就给秦小米磕头：“不跟了，再也不跟了，千万别把今天的事儿告诉陈小旗1 秦小米满意了：“滚吧。” “诶诶诶，这就滚1黄老二媳妇赶忙跑回去，一边挠痒一边招呼黄家妇人们：“这地方邪乎，咱们怕是招惹了脏东西，赶紧出去，没准身上就不痒了。” 啥？ 这里的人很信这个，黄家妇人们吓疯了，赶忙朝松林外跑，还不住的朝四周拜着：“鬼仙爷爷息怒，我们是刚搬来的，无意冲撞，以后不会再进这片松林，求您饶了我们……您要撒气就去找秦姜两家人1 秦六婆气死：“你们这群臭婆娘可真会赔罪。鬼仙爷爷，快跟她们回家，缠着她们，吸她们阳气1 黄家的妇人们听罢，吓得摔倒好几个，又赶忙爬起来往山下跑。 　　 　　“哈哈哈，一群遭瘟的东西，你们活该1秦六婆看得大笑，又赶忙招呼秦姜徐乔几家的人过来：“赶紧去打松鼠，那可是肉菜。” 秦小米道：“没松鼠，我骗她们的，还有别碰那几颗松树。” 这话一出，大家都懂了，生怕被传染，没有继续在这片待，是往林子深处去寻食，半个时辰后，走到了松林边。 “有山溪，没准有鱼货。”秦六婆激动了，不顾春末的寒冷，跳进溪流里：“大石媳妇、存泉媳妇，你们去上游撵鱼，我跟梅子在这里逮鱼1 “诶。”何氏跟苏氏也馋荤腥了，赶忙跑去上游赶鱼。 秦小米则是在看地形，片刻后，目光落在山溪对面的小坡上，是背着麻袋爬上小坡。 坡上的土被刨了一片，露出一节节被咬断的浅黄色树根一样的东西，她蹲下一看，喜道：“这里有葛根，快过来挖。” “葛根？那玩意像木头一样硬，嚼都嚼不动，别挖了，赶紧下来帮六婆逮鱼货，六婆分你家半条吃1秦六婆嫌弃她的葛根，还想让她来当半免费苦力。 秦小米没理她，喊秦小谷他们过来挖葛根，又问姜大郎：“你想吃肉吗？” 姜大郎点头：“想，做梦都想。” 上辈子，御膳的肉做得像花一样，他都不怎么下筷，可逃荒吃过苦头后，是恨不得生啃一头牛。 秦小米道：“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今天吃上一顿饱肉。” 她指着那些被刨出来的土道：“野猪会以山林里的植物根薯为食，这些土就是野猪刨的，葛根也是野猪吃的……咱们沿着土坑往四周找，一定能找到野猪脚樱” 姜大郎很惊喜：“小米真厉害，竟然懂得找野猪。” 秦小米：“别夸了，赶紧找脚印去。” “好。”姜大郎按照她说的，以土坑为中心，朝着四周寻去，换了两个方向后，终于发现几个浅脚印，赶忙跑去找秦小米。 “小米，发现脚印了。”姜大郎又道：“它们很聪明，会掩盖脚印，十几米内，只勉强看得见几个浅脚樱” 这很正常，山林里的野兽都会掩盖自己的脚印，可它们再聪明也白搭，今天它们一定得死。 “咱们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去找它们的窝，猎了它们。”秦小米馋肉馋得眼冒绿光了，生怕再等下去，野猪会被其他灾民发现，是决定让秦小谷去找秦爷爷他们，她带着姜大郎、秦六婆等人先去猎野猪。 “野猪？那可是个凶货，招惹它们，会被顶得肚破血流的1秦六婆怕死，不过：“赶紧去逮了它们，就算把野猪给惊走了，也不能便宜了其他灾民。” 肉可以不吃，但不能便宜了别人家！ 秦小米服了，不过，大家伙总算达成一致，分成三队，秦小谷跟姜二郎去喊秦爷爷他们、秦大石跟秦存泉媳妇在这里挖葛根……这也是个吃食，好不容易找到的，不能留给别人。 余下的人，跟着姜大郎和秦小米进溪对面的林子，找野猪。 (本章完) 第25章 轰动全村 第25章 轰动全村 野猪味大，小半个时辰后，秦小米他们是靠着野猪的尿骚味，找到‘野猪窝’。 姜大郎：“野猪应该就住在前面的山洞里……小米，你在这里等着，我有弓箭，去猎一头野猪回来给你吃。” 秦小米拽住他：“野猪皮厚，就你那箭，射不穿野猪皮……它们还是群居动物，那洞里怕是有好几头野猪，你一箭过去，一群野猪跑出来，能把你给踩死。” “这么凶险，那咱们赶紧撤吧。”秦六婆立马打退堂鼓。 姜大郎知道粟粟是个稳妥人，是问道：“小米，你可是有什么法子，用药吗？” 秦小米点头：“把你的木箭拿来。” 姜大郎赶忙把箭袋给她。 秦小米接过箭袋，又看了看四周，道：“咱们先到那边的岩石上去，免得等会儿野猪四撞，会把咱们给撞死。” 上了岩石后，秦小米拿出一种毒汁，倒在箭头上，递给姜大郎：“我先用葛根砸洞口，等野猪出来看情况的时候，你就用毒箭射它们……这药厉害，即使皮再厚，只要沾上一点，也会奇痒无比。” “一痒就会乱跑乱撞，等它们把自己撞死了，咱们就下去捡肉吃。” 姜大郎点头：“好，小米扔吧。” 哐哐！ 两节葛根被扔出，砸在洞口，然而洞里丝毫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皱眉：“不行，还是用火把吧。我往洞里扔火把，一定能把它们逼出来，届时你就在上头放箭。” 言罢，拿出火折子，要去点火引野猪。 姜大郎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走，又抽走两支毒箭备用后，把弓箭和箭袋都给她：“小米，你箭术也不错，你来射箭，我去引野猪出来。” 言罢，不给秦小米说不的机会，冲下岩石，点燃一个麻袋后，把浓烟滚滚的麻袋扔进山洞里。 没多久…… 呼噜噜！ 猪叫声起，哒哒的蹄子奔跑声传来，几只大野猪从洞口奔出，后头还跟着十几只小小野猪。 这是野猪产仔了！ 秦小米大喜，赶忙沉气瞄准。 嗖嗖嗖！ 嗖嗖嗖！ 利箭带着大力道，杀向野猪，可野猪皮太厚，把箭头都给崩掉了。 好在秦小米做的辣痒药极其厉害，很快就起了效果，野猪奇痒入骨，发疯四奔。 “大郎快上来1秦小米喊着，生怕他被野猪踩死。 姜大郎听见她的话，脚下却慢了下来，在野猪群里周旋几圈，险险躲过野猪的两次撞击后，才往对面的一棵老树爬去。 砰砰砰！ 野猪们暴怒，疯狂撞击着老树，不过几下，就把老树撞倒，姜大郎扔出钩爪绳，一个飞荡，上了树对面的山壁。 砰砰砰！ 野猪们气得疯狂撞击山体，硬生生把山体撞得坍塌了一个斜角。 咚咚咚！ 土石滚落，砸向野猪，把一头野猪砸得重伤，倒地不起。 还有一头野猪是疯狂撞击着大山石止痒，却把脑袋撞得头破血流，死在当常 还有几头大野猪因为太痒了，奔进山林里，不知踪影。 “大郎，你撑住1秦小米见没危险了，赶忙奔下岩石，招呼秦六婆她们：“来帮忙拖野猪，给大郎做垫背。快点，不要怕，那些野猪一时半会回不来1 　　 　　可秦六婆她们还是怕啊，回了一会儿神，才抖手抖脚的过来，帮秦小米拽野猪。 秦小米又让她们把身上的棉袄脱下，垫在野猪尸体上，才喊姜大郎：“可以了，你跳吧。看准了再跳，跳偏了，可是会断手断脚的。” “小米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姜大郎回着话，心里很高兴……经过这一朝，小米肯定会对他改观不少，起码不好意思再给他冷脸了：“小米，你往旁边站站，我要跳了。” “好。”秦小米带着秦六婆她们，往旁边退了一丈远。 姜大郎看准位置后，纵身一跃，半途之时，用双脚蹬了几下山壁，借力降重后，才让自己摔在野猪尸体上。 又精准的捡起秦小米的棉袄，拿去还给她：“小米，你的棉袄，快穿上，这时节的山里还有春寒。” 他笑容像阳光一样暖人，浑身都是少年人的明朗气，又刚帮忙猎杀了野猪，秦小米是没能冷下脸来跟他拉来距离，接过棉袄，笑道：“辛苦你了，这些野猪，你家分大头。” 姜大郎：“能猎到野猪，全是小米的功劳，小米做主分配就好，怎么分我都高兴。” “成，我来分，一定不会让你家吃亏。”秦小米招呼秦六婆她们：“六婆，别歇着了，咱们得赶紧把野猪拖回去，免得那些疯跑的野猪回来，把咱们给撞死。” “那赶紧走啊1秦六婆吓死了，赶忙招呼秦大岩媳妇、秦二勇媳妇去拖野猪。 秦小米又在附近找了找，逮到四头吓到发僵的小野猪，把它们塞进大麻袋里，拖着走。 没走多久就遇见赶来的秦爷爷他们，看着两头大野猪，秦爷爷又怕又怒：“你们是嫌命太长了，几个人也敢来猎野猪……小米，是不是你的主意？1 这丫头自打伤了脑袋醒来后，做事是越发没有顾忌。 可是…… “你主意再大，也不能拿其他人的命开玩笑1 姜大郎站在秦小米身前：“秦爷爷，不是小米的主意，是我发现野猪脚印，生了贪念，这才求小米给药来猎野猪。” 秦爷爷根本不信。 “你不必为我遮掩。”秦小米给秦爷爷认错道歉：“爷爷，对不起，这事儿是我办得莽撞了，可后山寻食的灾民太多，咱们好不容易碰到好东西，即使冒险，也得先抢到手再说。” 秦六婆瘫坐在地上，抹着眼泪道：“小米丫头是疯了点，可她让我们有肉吃，我们不怪她，高兴着呢。” 秦老六：“那你哭啥？” 秦六婆瞪他：“你个怂货，要是看见一群野猪疯跑乱撞，也得吓哭1 她都没吓尿，已经算英勇了。 这话说得，可见今日猎野猪之凶险，秦爷爷的脸是沉得滴水。 “爷爷，咱们赶紧把两头野猪抬回去，让奶奶她们高兴高兴。”秦小谷扯了扯秦爷爷的衣袖，哀求道：“小米姐差点没命，爷爷就别再骂她了。” 他哪里是想骂小米，是想骂自己，是他没本事，才让孙女冒险给家里找肉吃。 “成，先把野猪抬下山。”秦爷爷一发话，秦大石他们赶忙过来，抬着两头大野猪，喜滋滋的往山下走。 (本章完) 第26章 村民感激 第26章 村民感激 半路上，遇见寻食的灾民，皆是震惊的看着他们：“秦，秦老头，你们竟然打到了野猪，还是两头1 “这一头野猪得有一百多斤吧，两头就是三百斤往上了。” 呼噜噜，小野猪们在麻袋里挣扎哼唧着。 灾民们听见后，目光齐齐看向麻袋：“这里头是啥？不会还是野猪吧？” “天老爷啊，你们秦姜徐乔几家不会是把野猪窝给捅了吧1 啥运道啊，一下子逮到这么多野猪，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柴老头奔了过来，求道：“秦老哥，那野猪窝在哪里？你给我们指个路，我们去捡捡漏1 秦爷爷劝道：“野猪凶猛，发起疯来能把人给撞死，你们还是别去了。” 柴老头扯着身上宽松的破衣服道：“我们都饿成这个鬼样了，还怕啥子凶险。秦老哥，你把猪窝的位置告诉我们，出了事儿，我们自己担着，绝不怨你1 张家人听到消息，也赶来了。 张牛旺一个高大的大汉子，直接给秦爷爷跪下：“秦老叔，猪窝在哪？求您告诉一声，我张家感激不尽1 “快起来。”秦爷爷赶忙把张牛旺拽起来，道：“就在山溪对面的林子里，你们沿着脚印往深处走就能找到。只是野猪已经被惊跑，你们现在过去，怕是逮不到野猪。” “那也得去碰碰运气1张牛旺起身谢过秦爷爷后，招呼张家人：“都赶紧的，去山溪对面的林子找野猪1 “柴家的，赶紧冲，不能让张家人抢了先1喊话间，柴老头已经奔出十几步，柴家人也急忙跟上。 张牛旺气得半死：“柴老头，你个不知感恩的老混球，我们张家已经把大屋让给你们住，这次应该轮到你们让我们了1 “啊呸，那大屋是陈小旗做主分的，一姓一半，你们张家可别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了1柴老头驳着，跑得更快了，没多久，瘦小如猴的身影就消失在林子里。 “赶紧追，别让柴老头抢先了。”张牛旺喊着，又提醒张家人：“路上注意看看四周，没准能发现逃窜的野猪崽1 “对对对，那秦家的麻袋里可是有小野猪的，咱们多瞧瞧，没准能逮上一两只。” 张家人、柴家人、以及其他同村的灾民们是纷纷去找野猪。 秦姜徐乔几家人抬着野猪，继续往山下走，快出山的时候，遇见黄家人。 黄村长看着他们抬着的两头大野猪，眼睛都看直了，赶忙瞪向旁边黄老二。 黄老二忙道：“秦老头，这野猪是在后山发现的吧，后山的东西都是村里的，你家得拿一头野猪出来给村里。” 啥？ 这黄家人没病吧？ 呵，秦小米冷笑：“柴家人、张家人瞧见这两头野猪，只是问我们猪窝在哪里，你们却要分东西，你们的脸皮是比野猪皮还厚。赶紧滚开，敢动我们的野猪，我们就去找陈小旗，告你们一个劫掠大罪，把你们黄家人抓去蹲大牢1 姜大郎、徐家兄弟、秦老六一家是持刀握棒的站在野猪前，冲着黄家人道：“敢动野猪，我们要你们的命1 秦小米看向黄老二媳妇，笑着问她：“身上还痒吗？” 这话问得，黄老二媳妇又忍不住抓挠了脖子几下，对黄老二道：“他爹，咱们儿子还要娶妻生子，可不能去蹲大牢。” 黄老二看向黄村长：“大哥。” “喊啥喊，你是土匪吗，看见点好东西就要抢，我黄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1黄村长见事情没成，假意骂了黄老二一番，对秦爷爷笑道：“秦老哥勿怪，是我二弟不会说话，等回去后，我就罚他，给秦老哥出气。” 又指着野猪问：“这野猪处理起来血呼啦擦的，太埋汰，我让几个黄家后生去帮你们杀猪，算是赔罪。” 　　 　　他立刻点了五个黄家青壮出来……只要让黄家人沾了手，黄家就能分到猪肉！ 秦爷爷忙道：“不必了，我们不缺人手，且我当过兵，有一手好刀工，用不了几刻钟就能把这两头畜牲分解好。” 这话是在威胁他！ 黄村长暗怒，却不好明抢。 “村长，咱们赶紧走吧，再磨叽下去，剩下的野猪就要被柴家张家抢走了。”黄家村人催促着。 黄村长没办法，只能对秦爷爷笑道：“秦老哥，我们先走了，要是逮到野猪，一定分你家一半做谢礼。” 秦爷爷：“谢礼就不必了，只是野猪凶猛，你们当心一点。” 言罢，招呼秦姜徐乔几家人走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村西。 秦奶奶、秦小姑、乔梨子母女得知他们猎到野猪，赶忙出来迎，瞧见两头大野猪的时候，惊得不轻。 秦奶奶抄起枯枝做的扫把，要去打秦小米。 可还没走到秦小米面前就把扫把扔了，抹着眼泪道：“以后不许再去招惹这些凶货，要是发现野物就回来告诉你爷爷，他会带人去猎，用不着你动手。” 秦小米笑：“知道了奶奶，我一定不再去捅野猪窝。” 她打开麻袋，让秦奶奶看里头的小野猪：“奶奶，这里还有四头野猪崽。” 秦奶奶瞧着哼哼直叫的小野猪，大喜：“把它们养起来，年底的时候，咱们就有年猪吃了。” 秦小麦蹬蹬蹬的跑过来，道：“奶奶，我会每天去找猪草给它们吃，一定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哒。” 秦小米笑：“它们白胖不了，因为它们是黑色的。” 秦小麦：“那就把它们养得黑黑胖胖哒1 姜小珠、徐福宝、以及秦存泉的儿子也举着小手道：“我们会帮忙割猪草。” 秦存泉夫妻看向儿子，喜得奔过来，抱着他道：“义哥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1 丁三爷他们绑人那一晚，五岁的秦敬义亲眼见到苏氏被抢走，吓得晕过去，醒来后，除了爹娘二字以外，是再没说过一整句的话。 这一路上，秦存泉夫妻是哭得不行，生怕他一辈子都这样。 没想到，见到几只小野猪后，小敬义是说整句话了。 小敬义看着他们，又说了一句：“爹娘，我想帮忙养小野猪。” 安家落户后，孩子的心定了，所以重新开口说话了。 “好好好，咱们一起割猪草帮忙养小野猪。”苏氏抱着儿子哭：“儿啊，你终于好了，你要是再不好，娘也不活了。” 秦奶奶忙道：“说啥傻话，别又把孩子给吓着。别哭了，赶紧去帮忙杀猪，咱们今晚吃肉，好好的给孩子们补补。” 秦六婆：“五嫂说得对，你们夫妻赶紧去干活，别想让我干啊，我可是猎野猪的大功臣，今天只坐着等肉吃1 (本章完) 第27章 野猪卖钱 第27章 野猪卖钱 秦六婆是拽起来了，翘着二郎腿，指着秦小姑道：“舒姐儿，拿个草垫子来给六婶坐，这地上太凉了，冻屁股……那野猪崽我家要分两头，我今天可是拼了老命的1 秦小米睨着她：“你只是躲在岩石上等着捡漏，哪里拼老命了？” 秦六婆怒，立马假哭：“诶哟，祖宗啊，你们睁眼看看……” “别嚎了，野猪崽一起养，年底卖三头，得了银子，你们猎野猪的人平分。余下一头不卖，杀了给大家伙吃肉。”秦奶奶对秦敬义道：“义哥儿，大家伙年底能不能吃上年猪，就看你们了。” 小敬义听罢，立马站直身子，郑重点头：“五奶奶放心，义哥儿一定带着小麦他们把野猪崽养成大肥猪1 秦存泉夫妻瞧得又哭了，给秦奶奶、秦小米、姜大郎道谢，而后立刻去处理野猪。 秦存泉是念书的，秦爷爷没让他脏了手，撸起袖子道：“你们夫妻去打水烧水就成……大石、大岩、二勇，二骏三骏，你们跟我解猪。” “诶1大家伙是打水、烧水、劈柴、刮猪毛、剥猪皮，忙得不亦乐乎。 秦小米把一麻袋小根蒜扔给秦六婆：“六婆，赶紧理蒜。” 秦六婆给了她一个白眼，一脚把麻袋踢开：“哼，我可是功臣，等吃肉的时候再来请我。” 秦小米：“还想不想吃肉了？想吃就干活。还功臣，你的功劳有我跟姜大郎的大吗？” “赶紧理蒜，等会儿给你做小根蒜炒五花肉吃……把五花肉煎出油来，再倒一篮子小根蒜进去，那味道，能把神仙给香下凡。” 咕噜，秦六婆猛咽口水，赶忙把麻袋拉回来，喊秦小谷他们：“你们这些小崽子赶紧过来理蒜1 “来了。”一群小家伙过来清理野菜，因着今晚吃肉，他们是干劲十足的，没多久就把今天挖到的野菜全部清理完。 “小米姐，葛根太硬了，我们弄不了。” 秦小米道：“这些葛根不急，等过两天再弄。就是可惜了那片葛根地，里头的葛根怕是已经被其他灾民挖光了。” 抬野猪路过葛根地的时候，她想去挖葛根，可爷爷没让，说怕逃窜的野猪出来伤人，让秦姜徐乔几家人都下山。 秦六婆道：“小米丫头，你是吃树根吃上瘾了？还是你长的是铁牙？都跟你说了，那葛根硬，嚼不动，你还惦记着它……五嫂，五嫂啊，你家小米这眼界不行啊，你可得好好教教，让她的眼界宽一些，别老盯着一些不值钱的贱物，不然以后得受穷一辈子1 秦小米想揍她：“你能不能别咒我。” “小米，五花肉给你剔出来了，拿去烧吧。”秦爷爷只给了她一条五花肉：“余下的肉就不吃了，拿去卖掉，咱们吃下水就成。” 肉贵，且内脏算个半肉，因此自古以来，大魏的农家人都爱吃内脏。 “谢谢爷爷。”秦小米拿上五花肉，去了临时厨房。 姜大郎跟着去了，故意问她：“小米，这野猪肉味道大，那些小根蒜怕是压不住野猪肉的异味。” 秦小米：“放心，我有祛除肉类异味的法子。” 姜大郎：“什么法子？” 秦小米拿出几块干当归：“这是当归，逃荒路上找的，放到肉里，能祛掉异味，让肉变香。” 姜大郎满意了，装作不知道的夸她：“药材还能祛异味？小米知道的真多，真厉害。” 上辈子，秋猎的时候，她就是用当归除掉肉类异味的。 而他会问，是因为借尸还魂的事儿太玄幻，他得时不时的确定……她是他的粟粟。 　　 　　又道：“我帮你烧火……我想吃肉了。” 秦小米没拒绝：“成，你烧火，我去洗肉。” 她把野猪肉浸泡在水里，搓洗一刻钟，把血水洗掉后，放进锅里跟当归煮到全熟，除掉大部分异味后，捞出来洗干净。 姜大郎：“小米，我帮你切肉。” 秦奶奶看得直夸：“大郎是个眼里有活的。” 也是个会疼人的，小米嫁给他，准没错！ 然而，姜大郎的刀工惨不忍睹，秦小米看不下去了：“你这肉切得跟老鼠啃似的，站一边去，我来切。” 她拿过刀，咄咄咄，很快就把肉条切成肉片。 秦小米：“烧火，要小火。” 姜大郎：“诶。” 滋啦一声，肉入锅，慢慢地被煸出油来，等每一片五花肉都被煎得焦黄后，秦小米道：“大火。” 等大火上来后，倒入一篮子小根蒜，快速翻炒着，最后再撒上一把盐巴，小根蒜炒五花肉就做好了。 “香得我口水都下来了。”秦六婆是个狠人，直接往锅里头伸手，被烫得直跳也不撒手，吃得满嘴是油的：“太好吃了……就是油太多了，小米丫头你太不会过日子了，也不知道把猪油舀出来一半，留着下顿用。” 秦小米想揍她，又忍住了，用木铲子把五花肉炒小根蒜铲进垫着树叶的篮子里……刚安顿，盘子还没买。 秦爷爷他们已经把猪下水洗好了：“直接炖吧。” 炖内脏的时候，秦小米也加了当归。 等出锅的时候，大家伙是吃得喷香：“小米丫头这手艺，比得过老家酒楼的大厨了，野猪肉的异味是没多少，光闻到肉香味了1 秦爷爷点头，看向秦小米：“有了小米的手艺，咱们卖野猪肉的时候能轻省许多。” 秦二勇感叹：“秦老七家还说小米命硬是灾星，可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小米，咱们早就死了，小米是咱们的福星1 他媳妇小刘氏瞪他：“提那一家子干啥，赶紧吃饭，吃完了继续去处理野猪肉。” 野猪肉太多了，现在还没处理完。 “诶，知道了，我一定下死力气干活。”秦二勇应着，赶忙吃晚食……也没敢吃多少，孩子太多了，得让孩子们多吃，把身体补好，才能不夭折。 吃完晚食后，才看见一片火把光往山下走，秦爷爷道：“应该是同村的灾民下山了，也不知道他们找到野猪没有？” 还真找到了。 半个时辰后，柴家张家的人是冒着被鬼缠身的风险，特地跑来村西，对秦爷爷说：“诶哟，多谢秦老哥了，我们柴张两家找到一头撞伤的大野猪，还找到三头野猪崽，是赚大发了1 “我们两家决定明天把野猪拿去镇上卖掉，换了钱后，两家平分……秦老哥家的野猪肉不少，定是吃不完的，明天可要跟我们一块去镇上卖肉？” (本章完) 第28章 交好与赚一笔 第28章 交好与赚一笔 人多能互相照应，秦爷爷答应了：“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们派人来喊秦老哥1柴老头很高兴，可被夜风一吹，想起村西的邪乎传闻，吓得赶忙告辞：“秦老哥，我们先回了……别送别送，这屋外头怕是游荡着不少东西，你们就别出来了，不安全。” 是拽住张牛旺，拿他来壮胆，快步离开村西。 到村中大屋后，柴张两姓人家是连夜处理野猪，虽然累够呛，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 翌日天刚亮，柴张两家就派了两个胆大的青壮过来：“秦老爷子，我们两姓做了小根蒜烧猪血，给您家送来做早食。等你们吃完早食后，咱们就启程去镇上。” 除了烧猪血以外，还有一条三斤重的肉，是柴张两姓给的谢礼。 秦爷爷没推辞，收下了。 吃完早食后，秦爷爷交代留守的人一番，带着秦大石、秦存泉、秦老六父子三人，以及姜大郎和秦小米出门。 秦奶奶不放心秦小米，是一顿叮嘱：“跟紧你爷爷跟大郎，不要乱跑……大郎，你看好小米。” 秦小米很无奈：“奶奶，您从昨晚说到现在了，我一定不乱跑，您就放心吧。” 她想赚钱，就得先弄清楚镇上商铺的情况，所以求爷爷带她去镇上。爷爷答应了，奶奶却很担心，一直念叨着。 姜大郎道：“秦奶奶，我会护好小米，您别担心。” “时辰不早了，把野猪肉挑上，咱们走啰。”秦爷爷一声喊，秦大石他们挑上野猪肉，出了村西。 “秦老哥，你们来了1柴张两姓的人已经在等着了，见到他们，热情的迎上来。 柴老头还让柴家的青壮给秦家抬野猪肉：“秦老哥莫要客气，要不是你家，我们也逮不到野猪。” 秦爷爷听罢，没再客气，让柴家青壮帮忙挑肉，一行二十多人，说说笑笑的往镇上去。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泰丰镇上。 今日是集日，镇上很热闹，到处都是赶集、卖货的人。 可卖货的农人很少进镇子，因为要交钱。 镇上司吏坊的衙役拦在镇子口，喊道：“交十文钱，才能进镇卖货，不然就得在镇外摆摊1 大魏朝没有镇长，但镇上会设司吏坊，掌管镇子的商缉事务。 柴老头听得肉疼，跟秦爷爷商议：“秦老哥，让几家的后生们留下看货，咱们先进镇问问，找到买家后，再带买家出来拿货，能省十文钱呢。” 秦小米却觉得：“爷爷，有些银子不能省，要是省了，会生麻烦。” 秦爷爷听得心头一惊，赶忙掏出十六文钱，走向差役：“差爷，我们想进镇卖货，请您通融一番。” 胖差役见多了六文钱，很高兴：“进去吧，遇见盘问的差役就报我吕胖三的名号。” “多谢差爷。”秦爷爷赶忙招呼秦大石他们挑着野猪肉进镇子。 泰丰镇很大，有四街十六巷，最繁华的要数主大街，是杂货铺、布庄、粮铺、铁铺、食铺、茶摊、酒楼皆有。 可都是一层的，满镇子见不到一座二层阁楼。 “咱们去酒楼问问价。”秦爷爷带着大家伙，直奔镇上酒楼，给了门口的伙计一文钱，让他帮忙引见掌柜。 掌柜的捂着鼻子出来了，看都没看货，直接道：“卖野猪的？不收不收，我们可是镇上唯一的酒楼，哪能给客人吃这种味大的贱物？赶紧滚。” “这位老爷，我们是昨晚刚打到的野猪，您看看这肉，正新鲜着呢。”柴老头拿着一条野猪肉递给掌柜的。 　　 　　“臭烘烘的，赶紧拿开，弄脏了我的新袍子，你们赔不起1掌柜的怒了，喊伙计们：“赶紧拿棍棒出来，把这群乞丐赶走1 秦爷爷怕柴老头被打，赶忙把他拽开：“柴老弟，先走吧。” 柴老头抖着瘦小的身子，红着眼眶道：“可这是镇上唯一的酒楼，要是他们不收，咱们还能卖给谁去？” 秦小米道：“柴爷爷，街口转角那边有个食铺，咱们可以去问问。实在不行，就把野猪肉挑去县城卖，路子多得很。” 柴老头听罢，这才抹掉眼泪，笑道：“那咱们赶紧去食铺问问。” 又说：“秦老哥，我长得埋汰，一会儿我就不冒头了，免得被店家嫌弃，不买咱们的肉。” 秦爷爷道：“别这么说自己，你就是矮瘦了一些，不埋汰的。” 可柴老头还是担心，到了老宋家食铺附近就停下了，让秦爷爷带着张牛旺去问价。 这间食铺不大，里头的食客却很多，而他们还没叩门拜访，一胖老婆子就出来道：“这味道真冲，你们是来卖野物的吧？老头子，有人来卖野物了，你赶紧出来瞅瞅1 喊完后，继续去忙活了。 没多久，一高瘦老汉出来了，直接过来掀箩筐盖，翻看里头的野猪肉：“不错，够新鲜，油脂也好，算是我见过的，油脂最丰润的野猪肉。” 野物一般都瘦，可因着没人敢去鬼村后山，所以后山的野物都长得挺肥。 老汉又看向他们，问：“你们瞧着脸生，可是逃荒来的灾民？换本地户籍没有？要是想卖货，得押两个人在这里做质，确保客人食后无事，才能走人。” 要是客人吃了野猪肉出事儿，那就押留质者去见官。 过于爽快了，秦爷爷他们都懵了。 秦小米忙道：“爷爷，给店家拿户籍。” 秦爷爷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拿出新户籍：“店家请过目。” 宋老汉看后一惊：“你们竟然住在鬼村。” “啥？他们住鬼村？”食铺的客人们都惊了，饭也不吃了，纷纷看向他们，问：“你们住多久了，可有遇见啥怪事？那鬼村可是隔几年就发现残尸的，你们赶紧搬吧，不然怕是要被拉去做替死鬼。” “别愣着了，赶紧说啊，有怪事没有？我们都对鬼村八卦得很1胖婆子也跑出来问了。 呃，秦小米笑了，照实说了。 客人们听完很嫌弃：“就这？”一点也不刺激。 不过，宋老汉还是提醒他们：“如果可以，你们还是尽快搬走吧，毕竟那里被屠过村。” 满村子的人都死了，真凶是至今没抓到。 秦爷爷：“多谢店家提醒，等赚到银子，我们就搬。” “也是，你们现在穷得底掉，想搬也搬不了。”宋老汉以为秦爷爷是在卖惨，因此给了个好价格：“二十二文钱一斤，我家要一百斤。” 野猪在这里算是次等肉，一般只能卖到二十文钱一斤，宋老汉给二十二文钱一斤，当真是高价了。 秦爷爷立刻答应：“成。只是我们这里有四百多斤野猪肉，店家要不要多买些？我们可以给您便宜两文钱。” 秦小米跟着道：“要是店家愿意买下全部野猪肉，我赠送店家一个祛除野猪肉异味的法子。” (本章完) 第29章 黄家谋村长位 第29章 黄家谋村长位 “此话当真？”宋老汉听得来了兴趣，可是：“老汉怎么知道你的法子管不管用？” 秦小米拿出一小包炒野猪肉：“您老尝尝就知真假。” 店里熟客赶忙阻拦：“宋叔慎尝啊，万一吃出事来咋办？” 姜大郎拿出姜家户籍，道：“我把自己押在这里，要是吃出事儿，店家可押我去见官。” “成。”宋老汉答应了，拿来筷子，尝了一片炒野猪肉。 一入口，老眼一亮，刷刷几筷子，把一整包炒野猪都给吃完了。 “好吃，没啥异味，还特别香，香得不像野猪肉。”宋老汉吃得很满意，对秦小米道：“你们这些野猪肉，我都要了，赶紧把你祛除野猪肉异味的法子告诉我1 烹饪尝尽天下美食，是宋老汉的爱好之一，为爱好，多花些银钱也无所谓。 “算了，你直接来厨房做菜给老汉看。”宋老汉直接把秦小米带去后院厨房。 秦爷爷、姜大郎跟着去了。 秦小米在厨房忙活两刻钟，做出一盘炒野猪肉。 宋老头闻了闻味，眼冒惊喜，吃了一筷子肉后，脸上生笑：“不错不错，味道比刚才吃的更香1 只是…… “没想到，药材真能祛除肉的腥味。” 秦小米说：“药膳药膳，药材历来都是能做菜的，只是要注意分量，放一丢丢就成，放多了，就只剩下药材味。” 宋老汉为人不错，而她家初来乍到，需要结交当地人做靠山，因此秦小米主动写了好几种香料给宋老汉：“除了当归白芷以外，这些东西都是能祛除肉类异味，给菜肴增香的。” 又交代一句：“按量用就好，不可贪多，尤其是当归这味药材，它有活血的功效，要是用多了，对孕妇不好。” “你还会写字，真是难得。”宋老汉很意外，又高看了秦家几分，道：“老头子记下了。走，咱们去给猪肉过称。” “多谢店家。”秦爷爷赶忙出去，让张牛旺他们把野猪肉给搬到食铺后院，过了称。 “四百六十斤，给你们算家猪肥肉的价，三十文钱一斤，一共是……”宋老汉挠挠头，算不出来，喊胖婆子：“老婆子，一共多少钱来着？” 胖婆子骂道：“你个只会败家的老货，这么简单的数也算不出来，一共是十三两八钱。” 这话说的，秦爷爷忙道：“店家，要不，你少买些，这么多肉，你家食铺要是卖不赢，会坏掉的。” 宋老汉去拿了银子，递给秦爷爷，笑道：“老兄弟莫要担心，我路子广，把野猪肉做好后，拉去隔壁镇，卖给要摆酒席的人家，三天就能卖干净。” 秦爷爷这才安心收下银子：“多谢店家。” 宋老汉见他们瘦得厉害，又给了他们一个便宜：“野猪肉太多，清理起来太费劲，你们留下帮忙清理，我管你们这群人一顿饱饭，如何？” 秦爷爷想到柴老头那瘦弱的样子，赶忙答应下来：“多谢店家。” 胖婆子道：“眨眼的工夫都谢好几回了，快别谢了，赶紧来帮我干活。” “来了。”秦小米跑去帮胖婆子做活，姜大郎立马跟去。 秦爷爷去喊柴老头，一起去后厨处理野猪肉，把肉给洗净切块后，就算完事了。 胖婆子在后院给他们摆了一条长桌，端了许多吃食上来：“都是油水多又软和的吃食，适合你们，快吃。” 柴老头吃得直掉泪：“咱们这是遇到好人了埃” 　　 　　又怕给食铺招晦气，赶忙抹掉眼泪，笑呵呵的吃饭。 胖婆子在厨房瞧得心酸，等秦爷爷他们走的时候，拿了两个食盒的剩饭菜来，给柴老头：“镇上的客人挑食，很多好饭菜都没动，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吃吧。” “不嫌弃，不嫌弃，店家夫人真是活神仙，这光景还舍得给我们饭吃1柴老头差点给胖婆子跪下。 秦爷爷他们也谢了宋家老夫妻一番，才离开食铺。 而秦存泉跟张牛旺被押在食铺里做质，等明天中午，要是宋老汉没有中毒，他们就能回家。 秦小米：“爷爷，咱们去布庄看看，给奶奶和小姑扯些布，再去杂货铺逛逛，买些盐巴。” “成。”秦爷爷都答应了，一行人是把镇上的很多铺子都逛了一遍，连铁铺都去了。 大魏对铁器管制得不算太严格，只要有户籍就能买铁打器具，还可以打刀、箭头等物。 秦小米跟姜大郎很惊喜……铁器管制不严，他们就能做些武器防身。 秦爷爷也很高兴，是咬咬牙，在铁铺定做了几把治疗牲口病的刀具。 秦小米还去了药铺，给家里人抓了一些便宜效果好的驱寒养身药。 柴老头看得都怕了，催促秦爷爷：“秦老哥，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吧。” 再不回去，你家的卖猪钱就要花光了！ “成。”秦爷爷点头，招呼秦小米他们，一行二十几人，乐滋滋的往鬼村走。 傍晚时分，到了村里，把卖野猪的事情一说，村里又是一阵轰动：“秦家人真是咱们的福星，那么难卖的野猪肉，竟能卖出三十文钱的高价，让咱们白白多得了许多钱1 黄家人也出来看热闹，是把这边的动静报给黄村长家。 …… 砰！ 黄村长夫妻的屋里，黄吴氏怒拍桌子，骂黄村长：“你今天就不该拦着黄小壮他们，就该让他们去抢了秦家。等抢完了，咱们再出来做好人，罚一顿黄小壮他们就成1 黄家昨晚快半夜才回村，是只找到两头野猪崽，却有三个黄家人因着抢野猪扭伤了手脚，运道差到不行。 黄家人是丧气又眼红的，黄小壮他们就动了歪心思，想趁着秦柴张几家的男人们去镇上之际，去村西抢秦家，却被黄村长拦住了。 黄村长也眼红得不行，可是：“你懂个屁，这些都是小事儿，咱们现在要谋的是大事。” “啥事情能大得过十三两银子？他们的野猪可是卖了十三两银子1黄吴氏吼着，嫉妒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黄村长道：“鬼村村长的位置，够不够大？” 黄吴氏一愣。 黄村长继续道：“这村里还没村长，再过不久，里长肯定会来通知咱们选村长。咱家要想拿到村长之位，现在就得装一装好人，拉拢村民的心，等谋到村长之位后，咱们想怎么害他们都行1 黄吴氏听得眼睛亮了，可是：“这位置怕是不好谋……柴家张家得了野猪，一定会选秦家人做村长。” 黄村长道：“所以咱们不仅要稳住村里的贱民，还得拿厚礼去拜访里长。只要得到里长的支持，咱家这村长的位置就妥了。” 又嘲笑秦柴张几家：“一群蠢货，得了那么多野猪肉，竟是没拿去孝敬里长，他们几家完蛋了，里长一定会算计死他们1 (本章完) 30.第30章 抢地开荒 第030章 抢地开荒 黄吴氏笑着点头：“秦家确实挺蠢的，竟是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白瞎了这好运道1 她看向黄村长：“我让霞娘她们烧水，你我二人好好洗洗，可不能脏兮兮的去见里长。” 黄村长点头：“你去安排吧……把那两头野猪崽子也洗洗，味太大，里长家怕是要嫌弃。” 黄村长夫妻是牟足劲儿要谋村长之位，成为鬼村最尊贵的人，秦姜徐乔几家则是聚在一起分银子。 “咱们的两头野猪卖了九两银子，都在这里了。”秦爷爷把银子拿了出来，道：“我的意思是，小米、大郎、老六媳妇这些拿命去捅了猪窝的分七两，剩下二两银子，帮忙处理野猪肉的人家平分。” 要是一家分一两银子，对小米、大郎他们不公平。 秦存泉忙道：“五叔，我们已经沾光吃了肉，我家就不要银子了。” 秦大石、徐二骏也道：“我们也不要，能吃肉就很好了。” 秦爷爷道：“咱们刚安家，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各家手里得攥点银子，且这野猪肉没被抢走，大家伙都是出了力的。既然出了力，那就该分银子，都莫要再推辞，就这么分。” 姜大郎看了秦小米一眼，道：“就这么分吧。” 这村里村外的都是刁民，必须让几家人继续团结，遇到事情，才能拉着他们一致对外。 秦存泉他们沉默片刻，最终拿了银子。 姜大郎把自己分到的一两多银子给秦小米：“小米，你藏着吧。” “我只藏自己的私房钱，你家的，你自己藏。”秦小米觉得他有病，没理会他，喊秦小姑：“小姑，针线跟布料都买了，你来看看，买得可对？” 秦小姑赶忙过去，拿线在手上搓了一会儿，手指翻飞挑动，很快就把一条线给劈成六条小丝线。 秦小米看得直夸：“小姑的绣艺果然厉害，这种次等线也能劈出六条丝线来。” 就这小镇布庄的次等绣线，即使大盛朝的大绣师来了，也做不到一劈六……因为，次品线的韧性不够，你劈它就断。 秦小姑笑：“小姑也就这点小本事了，只是这有染色的线太贵了。” 一捆红色线就要一百文钱，比纯棉布都贵。 秦小米道：“色线的事儿，小姑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我给你弄来，弄多多的，让小姑绣个百色图都不成问题。” 秦小麦过来凑热闹：“小米姐，百色图长啥样？我长这么大，只见过白黑灰、黄蓝青、还有红色。” 小家伙是连紫色都没见过。 秦小米捏他脸蛋：“等小姑绣出来你就知道了。” 大魏朝很缺颜色，衣服都是灰扑扑，这倒是给了她一个生财之道，只是如今季节不对，要再等等才能做出百色图。 秦小姑笑，把红色绣线收起来，拿起无色线，给家里人做粗布衣：“小米、小谷，帮小姑拆棉袄。” 天气开始变暖了，棉袄不能再穿，可家里穷，买不起太多布，就把棉袄拆开，棉花拿去晒干了存起来，把外头的布改成春衣。 “好。”秦小米他们是忙开了。 秦爷爷扒拉着能用的器具，用来充当农具，对大家伙说：“现下四月天了，咱们得赶紧开荒，如果开快些，还能抢种春小麦，如果不行，就只能种黄豆了。” 秦六婆听到黄豆两个字就想放屁：“要不，咱们明天再去野猪窝逮野猪吧？再逮上两头，咱们上半年的口粮就不用愁了……黄豆我是真不想再吃了，那刚开荒的地，也种不出多少麦子，还是去逮野猪划算。” 　　 　　“老婆子，你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秦老六很激动，对秦爷爷道：“五哥，咱们继续去逮猪呗。” 秦爷爷瞪他：“咱们是农人，种地才是根本，且那些野猪肯定早跑深山去了，不会再回那个猪窝。你给我收心种地。” “成，明天我跟五哥去开荒。”秦老六嘴上应着，心里盘算的却是，他跟大儿子阿英去开荒，让秦六婆跟二儿子阿杰去猪窝逮猪，这样他家就能两头赚。 晚上，睡觉时，他把这个打算跟秦六婆一说，秦六婆直夸他：“诶哟他爹，还是你聪明，咱们就这么干1 他们可真敢做梦。 而做这种白日梦的人家还不少。 翌日，天没亮，一大批黄家人就带着棍棒、草绳大网进山，要逮野猪。 “那些野猪肯定回猪窝了，咱们去逮了它们，也卖个十几两银子，让秦柴张三家瞧瞧咱们黄家的厉害1黄小壮说着，还往村西方向吐了口口水。 村里其他灾民见状，也跟着黄家人进山。 黄家人很恼火：“那些遭瘟的东西跟上来了，咱们赶紧走，别让他们抢了先1 黄家人赶忙跑起来，去猪窝抢野猪。 …… 秦爷爷也是天不亮就起来，带着秦老六父子、秦大石、徐二骏他们去村西附近逛，秦小米跟着去了，姜大郎见状，也赶忙跟去。 秦爷爷笑得不行，心里暗暗道：老大啊，咱家小米是个有福气的，有个那么疼她的未婚夫。 到了村西南边后，秦爷爷拿着锄头挖土，查看土质……这里的土质不软不硬，土还是黄灰色的，很适合种地，是喜得喊道：“小米，这块地不错，快拿草人来插上。” 插上草人就证明这地有主了，别的人家就不好再来开荒了。 “诶。”秦小米把草人插在地里。 可她对这地并不满意：“爷爷，再们再逛逛，没准能发现黑土地，那黑土地的土最肥，最适合种地，能增产呢。” 现代的东北就是黑土地，大粮仓。 秦爷爷皱眉，道：“你这又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在咱们中原州，最好的土地就是这种湿润的黄灰土。” 中原州缺水，莫说黄灰土了，是只要这块地不缺水，那就算上等好地，所以秦爷爷觉得，没必要找啥黑土地。 秦小米：“是在二叔留下的书里看见的，那可是圣贤书，咱们得信1 提到秦二叔那个逆子，秦爷爷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成，咱们再走走，看看有没有黑土地……不过最好是占靠近村西的荒地，离得近，要是有人去坏地里的庄稼，咱们也能尽快赶去揍人。” 庄稼被坏的事儿，常有发生，他们得防着点。 “诶，知道了爷爷。”秦小米应着，扛着小草人，从村西南查看土质，一直查到村西靠近后山的地方，终于发现一块黑土地。 “爷爷，这里有黑土地，咱家要这块1秦小米很开心，赶忙把小草人插地里。 姜大郎瞧得心如刀绞……粟粟，我会尽快出人头地，把这世上的好东西都给你，不会让你因为抢到一块荒地就开心不已。 (本章完) 31.第31章 黄家献女 第031章 黄家献女 “你怎么又发愣？”秦小米提醒他：“赶紧插草人占地啊，你可是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的。” 总不能让她家爷奶一直养着姜二郎和姜小珠吧。 “好。”姜大郎回过神来，赶忙去抢了一块黑土地。 秦爷爷看了看四周，皱眉道：“小米，这里靠近后山，树多，怕是会有野物跟飞鸟来吃庄稼。” 庄稼成熟时，最怕的就是山里的野兽，还有那麻雀，一群一群的飞来，不用一刻钟就能把你种了半年的庄稼给祸害干净。 秦小米道：“不怕的爷爷，到时候我弄点药撒在田埂上，野物就不会来了。” 秦爷爷：“……成吧，这块地就留给你祸害了，可要是种不出东西来，来年就不能再浪费种子了。” 爷爷这是不信她埃 没关系，等这地大丰收后，爷爷就不会再怀疑她了。 “走，咱们再去村西东边看看。”秦爷爷带着他们去了村西东，这里有一条小河，打水很方便，秦爷爷是带着秦大石他们，占了不少好地。 又道：“小米，我们就不回去了，你让你奶她们把早食送来就成，我们得赶紧把荒地开出个田埂来，不然怕是占不祝” “好。”秦小米把草人插完后，洗了洗脚，回村西了，又跟秦奶奶她们来给秦爷爷他们送饭。 猪内脏很多，还没吃完，而开荒是力气活，即使是早食，秦奶奶也给他们切了一个猪肝吃。 吃完后，一刻也不敢耽误，趁着别人还没来抢，是男女老少一起开荒，连姜小珠、徐福宝这些没满四岁的小娃娃都来荒地捡石头。 九家人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黄村长夫妻则是把自己收拾一番后，喊大儿子：“禄哥儿，赶紧出来，咱们要去拜访里长了。” 又吩咐大女儿：“霞娘，赶紧把野猪崽子挑上。” 路那么远，难道要他们做爹娘的来挑？ “诶。”黄霞娘赶忙把野猪崽子装好，拿来长棍挑上，等着黄贵禄。 黄贵禄是宝贝大儿，黄吴氏喊他的时候，他刚睡醒，是收拾一番，又吃了早食后，才动身。 黄村长气得骂他：“这都辰时过半了，你咋不磨叽到午时再出门？碰上你这种懒儿子，老子真是倒了血霉1 黄吴氏护着儿子：“咱们禄哥儿是念书，多睡一些才能把脑子养好，才能做出好文章。” 黄贵禄看向黄村长：“爹，您冤枉儿子了，儿子昨晚是默读以前的书册到黎明，这才起晚了。” 撒完谎，又给黄吴氏画饼：“娘，明天儿子就去镇上看看，买点书册回来苦读，明年一定给您考个秀才回来。” 黄吴氏忙夸：“诶哟，我家禄哥儿果然是个长进的。成，明天你就去镇上逛逛。” 黄贵禄赶忙朝黄吴氏伸手，做可伶乞讨状：“娘。” 黄吴氏想了想，给了他二十文钱。 黄贵禄瞧不上，黑脸撤回手，哗啦，二十文钱全掉地上了。 “你个逆子，信不信老子打死你。”黄村长气得不轻。 黄吴氏赶忙蹲下捡钱，又苦劝道：“禄哥儿，如今家里艰难，只能先给你这么多，等咱家拿到村长之位，捞了钱后，一定多给你银子花用……赶紧拿着。” 是把铜钱塞给他。 黄贵禄这才收下了，又哄黄吴氏：“娘莫气，是儿子刚到这苦寒之地，心里不得劲。您放心，儿子一定发奋苦读，给娘挣个诰命回来，让您做这宝福县最尊贵的妇人1 　　 　　嘴巴很能叭叭，又把黄吴氏给哄好了。 黄家四人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吴家村，又塞铜板给吴家村人，才问到了吴里长家。 瞧见吴里长家的青砖大瓦房后，黄村长直夸：“不愧是里长家，就是气派。” 黄吴氏与有荣焉：“那是自然，我吴家人可是得天保佑的1 这话要是在京城说，高低给你治个谋逆大罪。 黄吴氏上去叩门，靠着同姓跟十文钱，叩开了吴里长家的大门，得以见到吴里长。 吴里长老态龙钟，一副快要丧命的模样，可一双小眼睛里满是精光，斜瞅着黄村长夫妻：“你们就是在鬼村落户的灾民？” “正是。”黄村长半躬着身子，给吴里长请罪：“我们初来贵地，忙着安置，是没能当天就来拜见吴里长，还请吴里长勿怪。” 又喊黄霞娘：“赶紧的，把两头猪崽挑过来1 “诶。”黄霞娘应了一声，挑着猪崽过来了，放到吴里长面前。 黄村长谄媚笑道：“吴里长，这是我们猎到的野猪崽，虽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可这是我们黄家如今最能拿得出手的孝敬了。” 又道：“您放心，只要黄家的日子好了，一定时不时的把贵重东西往您这里送，以谢您的帮扶关照之恩。” 这是暗话，意思是，只要吴里长肯帮黄家，黄家就跟他一起分赃，且是他占大头。 吴里长人听罢，只是扯了扯嘴角，道：“瞧这话说的，怪可怜的。既然家里日子过得艰难，老头子哪好意思收你们的礼？拿回去吧。” 年纪大，牙掉了好几颗，说话漏风，还带着一些本地口音，黄村长是听得耳朵都打拐了，才算听明白。 扑通，黄村长跪下了：“吴里长，吴爷爷，晚辈知道您看不上两头野物，可我这心是真的，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您老，求您老看在我忠心的份上，给个机会，帮帮黄家，让黄家做这鬼村的新村长1 吴里长老眼下斜，看着他的膝盖：“你倒是个能豁得出去的。不过，光靠两头小猪崽，一番空话，可证明不了你的忠心。” 黄村长忙问：“那要如何做，您老才能相信我？求您老示下1 吴里长人老成精，是不会落人话柄的，只会暗示。 他看向黄霞娘，笑道：“这丫头瞧着是个能干活的，多大了，可有许配人家？” “您老这是要给我妹子说亲？”黄贵禄大喜，赶忙道谢：“多谢您老，有您老保媒，我妹子一定能嫁个好人家1 呵，吴里长冷笑，摆摆手，道：“老头子要午睡了，就不留你们了……二栓，送客1 “是。”长工二栓赶忙来扯黄家人，把他们拉出堂屋。 黄贵禄还懵着，回头冲吴里长问：“吴家爷爷，您这是啥意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赶人了？” 猪崽子倒是给我家送出来啊！ 砰，二栓给了黄贵禄一脚：“嚎啥嚎，这里可是里长家，容不得你们放肆。赶紧滚，再敢闹腾，我们就去镇上司吏坊，告你们一个擅闯里长家的大罪，让差役来抓你们1 是把黄村长他们赶出吴家宅子。 快关门之际，黄吴氏终于想明白了，冲过去扒住门扇，不让二栓关门：“这位小哥，劳烦您去跟吴里长说一声，求他收留我家闺女……家里没粮了，实在是养不起她，还请吴里长怜惜一二1 (本章完) 32.第32章 埋祸根与生离心 第032章 埋祸根与生离心 屋内堂屋，吴里长终于笑了……呵，低贱灾民，自以为聪明，可他只是动动嘴巴，就能主掌他们一家的命运。 这种可控人生死的感觉，太爽了，因此吴里长没有立刻让黄村长家进来，是继续让二栓为难他们。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恩般道：“二栓，让他们进来。” “是。”二栓终于给黄家人让开一条路。 黄霞娘不傻，僵在原地，不愿意进去。 黄吴氏冲过来拽她：“霞娘，吴里长家富贵，你在吴里长家做活，能吃饱饭，这么好的出路都让你给摊上了，你得惜福1 贱货，你给老娘懂事一点，反正你又不是没伺候过男人，还装个屁。 逃荒艰难，黄村长夫妻祸害完黄老二的女儿后，就拿大女儿去半卖……除了没真正破身以外，啥都干了。 黄霞娘哭道：“爹娘，咱们已经安家落户，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爹娘答应过她，等安家落户后，就让她过清白日子，不让再去伺候男人。 黄吴氏狠狠掐她，威胁道：“你是长女，你要是不为家里分担，就得你妹妹来分担1 黄霞娘听得脸色一白，不敢再反抗，只求黄村长夫妻：“爹娘，彩娘还小，女儿求你们，让她过正常日子，行吗？” “行行行，你们都是爹娘的好女儿，爹娘最疼你们，哪里舍得真让你们吃苦？”黄吴氏一边把黄霞娘往宅子拽，一边承诺着：“等你大哥考上秀才后，爹娘就把你接回家去，你先好好在吴里长家做活。” 还给黄霞娘拢了拢头发，拉了拉衣襟，露出白皮肤后，乐呵呵的冲堂屋喊：“吴里长，霞娘来了1 吴里长很是能装，人进来后，他又不吭声了。 没办法，黄村长只能先开口：“吴里长，霞娘以后就交给您家了，您家里有啥事情都可以让她做，千万别客气。” “可霞娘毕竟是你家的女儿，我家怎么好随便使唤。”吴里长又抻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吧，签个身契，这样你我两家对外头都好交代一些。” 还要签身契？ 真他娘的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豺狼！ 黄村长夫妻怒了，可为了村长之位，他们只能豁出去：“里长，这身契自然是应该签的，可霞娘的哥哥还要下场科考，不好签死契……签个活契，咋样？” 吴里长看向黄贵禄，答应了：“成，那就签个三十年活契。不过只要你家贵子高中，随时能来把姑娘接走。” 三十年活契跟死契也差不多了。 至于高中来领人？ 哈哈哈，就黄家这个蠢儿子，要是能高中，他吴家能登基当皇帝！ “……成，听您老的。”黄村长答应了，心里却在臭骂吴里长，又谄媚的笑问：“吴里长，那鬼村村长的位置？” 吴里长道：“自然是你来坐。” 得了准话后，黄村长夫妻大喜，乐颠颠地押着黄霞娘去签字摁手樱 吴里长等不及要尝鲜，立刻让二栓赶人。 二栓忙道：“黄村长，我们里长要午睡了，你们也赶紧回村吧。” 黄村长：“诶诶诶，我们这就走，不打扰里长休息。” 黄吴氏又问：“里长，那这事儿啥时候能过明路？” 吴里长道：“就这十来天了，毕竟要村长召集灾民们开荒耕种，不能误了天时。” 黄村长夫妻大喜：“多谢您老，那我们先回了1 是喜滋滋的离开吴家宅子。 吴里长是大门还没关就喊黄霞娘：“来，扶老夫进屋歇息。” 　　 　　黄霞娘踌躇一会儿，见吴里长冷了脸，赶忙去扶他进了堂屋旁边的左侧房间。 “都脱了吧。”吴里长看向她，眼神恶心的让人想吐：“你我的都脱了。” 黄霞娘浑身冰冷，迟迟不动。 吴里长笑了，喊道：“二栓，进来帮帮她。” “诶，来了1二栓立刻进来了，看着黄霞娘的目光犹如偷到油的老鼠。 黄霞娘吓得叫道：“不用，我自己脱1 吴里长这才抬手，阻止二栓。 不过这老孽畜很惜命，怕黄霞娘反抗把他打死，是没让二栓出屋，让他背对着站在屋内，关键时刻，好制服黄霞娘，救他老命。 黄霞娘惊了，没想到吴里长这样无耻！ 可为了妹妹，再加上活契已签，她只能掉泪伺候吴里长……黄霞娘不仅长得不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吴里长很满意。 …… 黄贵禄刚出吴家村就道：“爹娘，这里离镇上不远，趁着天还没黑，儿子这就去镇上把书籍买回来，晚上就苦读，明年考上秀才后，立刻去吴家接大妹。” 黄吴氏听了直夸：“我儿当真是个好兄长。成，你赶紧去吧，早点回来，莫让爹娘担心。” “诶。”黄贵禄立马跑了。 黄村长夫妻则是喜滋滋的回村。 刚到村里就得知两个坏消息：“啥，秦姜徐乔几家抢先开荒了？你们是干啥吃的？怎么不去抢地，让那些方便灌溉的好地都让他们几家抢走了1 就连河对面，以及靠近秦姜徐乔几家荒地的空地，也被柴家张家占去了，他黄家想要趁机使坏，也难找到机会！ 黄村长夫妻气死了。 黄老二道：“大哥，先别管开荒了，赶紧给我一些银子，我得带家哥儿去镇上接骨。他被野猪撞断了腿，不赶紧去接骨，会成瘸子1 他们发现了野猪，可野猪太凶猛，他们根本逮不住，还让野猪伤了人。 黄吴氏面露愁容：“二弟，我们今天去拜访吴里长，给了孝敬钱，如今是没钱了。” 黄老二媳妇最宝贝这个儿子，听罢怒了，眼神吃人的盯着黄吴氏：“大嫂子，家哥儿是我们夫妻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了，他要是成了瘸子，那谁也别过了1 黄吴氏听罢，这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二十文钱，道：“只有这些了，你们先带家哥儿去镇上看病，要是不够就先赊着，我们夫妻去找村里人凑凑。” 黄老二夫妻着急救儿子，没工夫闹腾，拿上铜钱后，让相熟的黄刚子家、黄小四家一起把儿子送去镇上救治。 可二十文钱，是连医馆大门都进不去，没办法，只能：“去镇外村子找了赤脚大夫吧，先把伤口清理了再说，不然拖到夜里，人怕是会起烧。” 人一有伤口，就容易发烧。 “只能这么办了。”黄老二夫妻抬着儿子，往镇外赶，是在镇子口遇见捧着一包肉饼的黄贵禄。 “禄哥儿，你怎么在镇上？还吃上肉饼子了，你哪来的钱？”黄老二媳妇惊了，奔过去质问黄贵禄：“是不是你娘给的，给了多少？说1 她模样吃人，黄贵禄被吓得脱口而出：“没多少，也就二十文钱，只够我买几个肉饼吃。” 老子可没乱花钱，你这泼妇别想去我爹娘告状。 “还没多少钱？这跟你堂弟的救命钱一样多了1黄老二媳妇疯了，一把抢走黄贵禄怀里的肉饼子，吼道：“在哪里买的？给我去退了，把银钱要回来，救你堂弟的腿1 (本章完) 33.第33章 葛粉 第033章 葛粉 “二婶，你松手，我不去，买都买了，还去退？这么丢人的事儿，我可不干1黄贵禄挣扎着。 啪啪！ 黄老二媳妇给了他两巴掌，眼睛猩红的道：“你要是敢不去，老娘就敢在这里要了你的命1 她一家子给老大夫妻当刀子，得罪了那么多人，她家霓娘更是在路上就被祸害死了，可老大媳妇却敢这么耽误她儿子，她要是再忍，她就不是人。 黄贵禄怕了，不敢再挣扎，只能跟着黄老二媳妇去了肉饼摊子，闹腾一场后，摊主怕了，把钱给退了：“十八文钱，全都退给你们，赶紧滚1 看热闹的镇上人气得不轻，吐着口水骂：“吃不起就别吃，买了又闹着退，外地贱民就是惹人烦1 黄老二媳妇可不管这些，拿了银钱后，又把黄贵禄身上的好衣服给扒了，一并拿去医馆，不住地磕头求大夫救黄贵家。 大夫怕出事，只能接诊，给黄贵家接骨上药，固定好伤退，还附赠一包药后，把他们扫地出门，是多一息的工夫都不敢留。 司吏坊容不得外地灾民这样闹事，派了差役，在镇子口拿下黄老二夫妻，当众用了十下鞭刑。 等所有事情结束，回到村里时，天都黑透了，可黄老二媳妇不服，又闹腾了一通。 …… 秦六婆让秦老六点火把护送着，去听了半个时辰的八卦，跑回来告诉他们：“那黄家怕是祖坟没埋对，破事儿是一件接一件的出，闹得比唱戏还精彩1 “那黄吴氏也是个心黑的，给侄儿的救命钱是跟给儿子的吃喝钱一样多，我要是黄老二媳妇，我得当场掐死她1 因着家里有祖传的村长之位，又遇上灾祸逃荒，黄村长兄弟是还没分家，银钱都是黄吴氏管着。 “那黄贵禄也不是个东西，被摁住要挨家法的时候，还威胁黄家人，说要是把他打伤了，来年考不上秀才，黄家人就得再等三年才能翻身1 “黄家人听后，竟然信了，大半人家站出来给他说情……我呸，就黄贵禄那走路都不稳当的虚样，还考秀才？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事儿1 一张薄嘴是叭叭叭的，口水乱飞。 秦小米赶忙拽着箩筐，往后退了一丈远。 秦六婆怒了，叉腰问她：“小米丫头你啥意思？嫌我？” 又指着箩筐道：“你又弄这些葛根干啥？都给你说了，这玩意像柴一样硬，就算熬上几个时辰，人也咬不动，你还弄，你真吃树根上瘾了？” 秦六婆觉得她病得不轻，劝秦奶奶：“五嫂，虽说丫头片子不值钱，可小米她爹只剩她这一条血脉了，你还是花钱带她去镇上看看脑子吧，毕竟受过伤。” 秦小米真的想掐死她：“你再咒我，就把卖野猪的银子还回来1 秦六婆听得一惊，赶忙打自己的嘴巴，赔笑道：“是六婆不会说话，小米丫头别生气……你爱吃这葛柴，那六婆就帮你弄。可现在天太晚了，六婆开荒太累，得回去睡了，明天再来帮你。” 言罢，拉着秦老六，跑回右边的半塌宅子。 秦小米怒了：“一干活就累，去听八卦的时候咋不累？1 “小米，不许这么说长辈。”秦奶奶说着，让她收拾东西：“天色确实晚了，去睡吧，明天再弄。” 秦小米也困了：“好。” 秦小姑给她留了热水，让她擦洗身体后，一块回右边的正屋睡觉。 这屋是专门给大小姑娘们睡的，她们姑侄、秦梅、秦二桃、乔梨子、以及四岁的姜小珠都住在这里，很是热闹。 翌日，九家的男人又是天没亮就起来，赶去昨天开荒的地头忙活。 没多久，柴张两家的人也来了，大家伙是热热闹闹的开荒。 今日地里人多，怕有人盯上姑娘们，所以姑娘们今天没来开荒，都留在家里帮秦小米弄葛根。 　　 　　咄咄咄，整个宅子都是劈葛根的声音，秦六婆劈得手都麻了，气道：“小米丫头，要是做不出你说的葛粉，你得给我们付工钱，反正你有钱1 小孩子家藏不住钱，那一两多银子不赶紧花了，怕是得弄丢。 秦小米呵呵：“你可真会算计。要是不想劈葛根就去开荒，我可没求着六婆留下做葛粉。” 秦六婆忙道：“是六婆错了，六婆喜欢做葛粉。” 劈葛柴起码能在屋里头坐着，还能使唤小辈们，比去开荒爽多了。 “你要是坐不住就去挑水。”秦奶奶说着，看向秦二勇媳妇跟秦存泉媳妇：“你们把水桶放下，你们太年轻，去挑水不安全，让有了年纪的妇人去。” 村民都是逃过荒的，必须得防着点，不然要是出事儿，一个家就毁了。 “诶。”苏氏跟小刘氏把水桶放下。 秦六婆被秦奶奶盯得不敢再坐着，起身跟徐大娘、乔大娘、大石媳妇、大岩媳妇去挑水了。 秦小米她们加速剁葛根，剁完后，把葛根块放进石臼里，用大木柱舂。 舂到葛根块变成碎渣后，放进水里，开始洗粉、过滤葛根渣。 洗滤三遍后，秦六婆忍住了，把扁担一扔，怒问：“洗好没有？再洗下去，我们挑水的人都要废了1 秦小米：“好了，等水沉淀后，就能得到葛粉。” 秦六婆：“多久能沉淀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做法？老娘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要是做不成，就得付我挑水的工钱1 大魏的葛根比较硬，这里的人都叫它葛柴，很嫌弃它，拿它来养猪都怕它的渣太多，堵住猪的肠子，让猪害了玻 而且这种用根茎植物提取淀粉的制食法子，要是没人给你做一遍，初时听起来，确实有些天方夜谭，所以秦六婆才不信。 秦奶奶也不信，不过她宠孙女，且她们现在缺粮，要是真让小米鼓捣出啥新粮来，也是一桩好事。 还有一个，小米爹娘双亡，哥哥不知所踪，名声上不好听，要是能弄出个新粮来，对名声是大有好处，将来姜大郎要是出息了，他也不敢嫌小米。 秦小米说：“六婆，你没见过不代表世上没有这种制粉的法子。” 又道：“明天一定能让你吃上葛粉。” “成，要是吃不上，你就准备付工钱吧。”秦六婆累够呛，啥活计都不干了，倒下先睡了一觉。 做梦了，梦见秦小米的葛粉没做成，被她训了一顿，小米丫头就哭呀，给她认错，还给她付了一两银子做工钱，更是保证以后都听她的差遣，再也不顶撞她了。 哈哈哈，秦六婆被美梦给乐醒了。 秦小米觉得她有病，怕被传染，又离她远了一些。 天黑前，男人们回来了，一块吃了晚食。 姜大郎问了葛粉的事儿，得知几个时辰就能倒水起粉后，翌日天没亮，他就起来，帮秦小米倒水起粉。 秦小米听到动静，赶忙起来看，见状是道：“大郎，你不用这样帮我，咱们……” 姜大郎打断她的话，笑道：“我明白，我不会逼你的。只是这葛粉要是真做成了，可是个赚钱的营生，我家也想占一股，所以我得帮忙干活。” 她的事情，他都要参与，让他们的羁绊越来越深，深到无法分割的地步！ (本章完) 34.第34章 咱们立个字据与美食成 第034章 咱们立个字据与美食成 模样怪可怜的，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 可秦小米铁石心肠，是问道：“你说不会逼我，是不会逼我嫁给你吗？这话可是认真的？” 姜大郎万分真诚的点头：“嗯。咱们打小就认识，又一块逃荒，经历过几番生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逼你。” 秦小米听罢，立刻蹬蹬地跑回屋，又蹬蹬地跑出来，借着火把光，用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好一会儿后，秦小米拿着写好的纸张过来，抬头满脸是笑的看着他：“大郎哥，你对我真好。可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据为证吧。” 盛霆恨不得拔了自己舌头，他刚才为何要说那样话的？！ 秦小米见他没有立刻答应，是抛出诱饵：“只要大郎哥签字摁手印，保证你不会逼我跟你完婚，以后我做啥买卖，都算你一份。” 盛霆已经冷静下来，做回姜大郎，对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接过她手里的笔，签名摁了手印，又道一句：“小米，我不会逼你，但我会一直等你。” “说这种傻话。”秦小米开始忽悠他：“大郎哥，人要往高处走，等咱们做买卖赚钱后，你就继续去念书，将来考上功名，迎娶官家贵女，有了官家岳父的帮忙，你一定官途亨通，少说也能当个三品大员。” 官家贵女，乡野丫头，不傻的都会选吧。 姜大郎一脸正气：“小米莫要说了，我不会做那背弃婚约的无信之徒1 秦小米：“……” 你小子是在骂我吧？ “小米，早上天凉，你快回屋待着，我倒水起粉就成。”姜大郎跑去忙活了。 没多久，秦小米也过来帮忙，两人忙活小半个时辰，终于把湿葛粉给起好，放到三个木桶里，用石头压着挤水。 秦小米：“压上一个时辰就能摊开，晾干后，就能做成各种吃食。” 她给他说了几种葛粉做的吃食，姜大郎听得都有些馋了：“一定很好吃。小米，我先去地里干活了，等收工回来，吃你说的葛粉美食。” 又叮嘱秦小米几句后，才赶去地里，跟秦爷爷他们锄地开荒。 累得半死，也没开出多少地来。 可没办法，他不能让小米发现身份，是有赚钱的法子也不敢轻易用，只能装没本事的傻小子！ 不过，他还是得偷偷赚钱，把银子藏起来，等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把银子拿出来。 …… 秦小米也没闲着，等湿葛粉的水沥干后，把葛粉摊开来晾晒。 秦梅她们看见葛粉，惊得不轻：“小米，这就是你用葛柴做出来的葛粉？白白的，像白面一样。” 秦六婆刚给开荒的人送完早食回来，听到这话，赶忙跑来看，见到白白的葛粉后，惊叫道：“白面？五嫂你家都吃上这等精粮了？1 秦奶奶高兴，是没骂秦六婆，只笑呵呵的道：“啥白面，那是小米用葛柴做的葛粉。” 她家小米也太出息了，竟然真的把葛柴做成了白面。 “啥，这是葛柴粉？我的一两银子1秦六婆仿佛心肝被摘了一般，疼得要命，又不肯服输，继续死犟：“呵，就是一些像白面的粉罢了，能不能吃还不知道呢。要是不能做粮食，小米丫头得给我付挑水的工钱。” 秦小米呵呵：“要是真的能吃，你最好别吃1 言罢，不再搭理秦六婆，跑去帮秦奶奶做草鞋。 开荒费草鞋，所以得多做一些，不然草鞋坏了没有新的替换，脚底容易被扎伤，这在古代可是能要命的大伤。 秦六婆坐不住，没做草鞋，是带着秦大石媳妇、秦大岩媳妇去山里寻山货。 　　 　　累死累活半天，只挖到一些野菜，是一进门就骂：“一个个的都饿怕了，即使吃不完也要把满山的野菜给挖回家去，害得咱们都快没野菜吃了1 又问秦小米：“天快黑了，你那葛粉到底能不能做？能做就去做啊，我饿了。” 秦奶奶也惦记着葛粉能不能做出吃食的事儿，起身道：“小米走，奶奶陪你去做葛粉吃食。” “好。”秦小米去收葛粉，先给葛粉称重后，才拿去厨房，是一口气做了三种葛粉美食。 葛粉油渣荠菜饼……把干葛粉用水化开，倒入大量的荠菜碎，再撒上一把野猪油渣碎，调成水糊糊后，放进锅里烙，一会儿的工夫，一张葛粉油渣荠菜饼就出锅了。 “成了，真的成了，老天爷保佑，我家小米果然是福厚的姑娘1秦奶奶喜得不行。 秦六婆昂着下巴道：“是有个饼子的模样，可能不能吃还不知道……我冒点险，先帮大家伙尝尝。” 说着就伸手去抓，砰，被秦小米一个木铲给打了回去。 “试吃这种重活，就不劳烦六婆了。”秦小米瞅着秦六婆，撕了一块葛粉饼，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香糯可口，比肉还好吃。” 咕咚，秦六婆被馋得直咽口水，忙道：“小米丫头，六婆错了……六婆这就去干活，等下一锅葛粉饼出来的时候，你让六婆尝一口埃” 能屈能伸，完全不在意脸面。 秦小米继续烙葛粉饼，忙活一刻多钟，烙出三十张葛粉油渣荠菜饼。 秦六婆都惊了：“天老爷啊，这葛粉也太经吃了，一勺子粉一碗水就能烙出一张大饼来。” 又诶呀一声，猛拍大腿：“早知道这玩意儿是个细粮，就算被野猪撞死，老娘也得把山溪坡上的葛柴给挖光1 秦小米说：“六婆不是说这葛柴没人吃吗？没准它们还在，明天去看看，要是还在就挖回来继续做葛粉。” 秦六婆：“诶哟，还是小米丫头聪明。我听小米的，明天一早就去山上挖葛柴。” 因着葛粉真的做出了吃食，大家伙都很高兴。 尤其是秦小麦这些小娃娃们，蹲在厨房檐下，猛吸香味，还说：“我们不馋，我们忍得住，等开饭了再吃香香的葛粉饼。” 秦小米笑死，又很心疼，拿了一张葛粉饼给他们：“你们分着吃……咱们还有不少葛粉，能吃好几天呢，不用担心断粮。” 又招呼秦小谷、姜二郎、以及秦大石跟秦大岩的儿子：“你们也过来吃。” 他们都是九岁十岁的大孩子，懂规矩了，是赶忙摆手：“不了，我们等大人们回来再吃。” “成吧。”秦小米转身进厨房，又做了一道葛粉水晶糕、葛粉红豆糕。 “好香啊，这是做了啥好吃的？”秦爷爷他们是一进门就惊奇的问。 秦小麦他们抢着回答：“是葛粉，小米姐用葛粉做了很多饼子跟糕点，可好吃啦……爷爷快跟我们来看。” 秦小麦把秦爷爷拉进堂屋，指着用门扇拼凑成的饭桌，道：“爷爷看，好多好吃的。” 秦爷爷惊得愣祝 秦大石他们也惊得不轻：“这真是葛柴做出来的吃食？” “正是。”他媳妇何氏笑道：“小米丫头太本事了，把这猪都不吃的葛柴变成白面一样的好东西。” 当初她家选择跟秦五叔一宗，真是选对了。 (本章完) 35.第35章 里长家来人与未嫁罚银 第035章 里长家来人与未嫁罚银 “都快坐下来吃，这葛粉经吃，今晚都别省着，敞开肚皮吃。”秦奶奶招呼着大家伙，把舂碎的烤黄豆粉撒在葛粉水晶糕上：“小米丫头说，这道葛粉水晶糕得这样吃。” 秦爷爷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秦小米一眼，很快又道：“开饭吧。” 一声令下，秦小麦他们乐得欢呼：“开饭啦，开饭啦1 大家伙坐下，香喷喷地吃了一顿撑肚的饱饭。 饭后，秦存泉直夸：“这葛粉做的吃食也太好吃了，香软好克化，不伤肠胃；模样也好看，晶莹剔透的，加了红豆的还红彤彤的，瞧着极是喜庆。” 秦二勇笑着挠头：“阿泉不愧是读书人，词儿就是多，我也觉得葛粉吃食顶顶好，就是找不出词来夸。” 小刘氏瞧着他的傻样，是抿嘴笑。 秦爷爷则是问秦小米：“小米，这些粉是用多少斤葛柴做出来的？” 秦小米一直有记着，回道：“一百斤出头的葛柴，出了二十斤的葛粉，平均五斤多点的葛根就能出一斤干葛粉。” 大魏东北州的地肥，即使是野生葛根，出粉率也极其不错。 大家伙听得惊喜不已：“那葛柴一根就有十斤重，咱们每天去挖上几根，就能吃饱饭，比种地划算多了1 秦爷爷沉脸，道：“咱们是农人，还是得脚踏实地的种地，这葛粉只是咱们无粮时的吃食。” 且这东西怕是藏不住，一旦被歹人发现，就是个祸根。 不过秦爷爷没把这话说出来……大家伙正高兴，他不想坏了大家的喜庆。 他问秦小米：“小米，东西是你做出来的，你后续想咋办？有啥想法没？” 秦小米：“我想把葛粉做成吃食，拿去老宋家食铺寄卖，先赚上一笔快钱，等葛粉实在藏不住了，再拿葛粉的制作法子去换更大的利益。” 但是…… 她目光一沉，扫视在场所有人，道：“可想要换到利益，得靠大家伙一起保密，要是有谁泄了密，这葛粉的财路就断了，所有人都赚不到钱。” 八家的当家人赶忙起身，道：“小米丫头，这是你做出来的新粮，是老天爷给你的福气，我们能吃上一口果腹就成，可不敢分银钱。” 又保证：“我们一定守住这葛粉的秘密，要是透露一个字给外人，就让我们断子绝孙1 秦小米笑道：“哪里就到断子绝孙的地步了？这样吧，各位叔伯婶娘，咱们立个字据，以后有谁泄密，咱们就拿着字据，将他全家押去衙门判刑。” 大家是一起逃荒的亲朋，且古代一家难立，所以她愿意带着大家发财，但是该用的制衡手段，也得用。 姜大郎现在听见‘咱们立个字据’几个字就后悔，可他还是第一个站出来：“我姜家同意。小米给我纸笔，我来写字据。” 其他几家人也道：“我们愿意立字据。” 姜大郎很快写好字据，念给大家伙听。 大家伙都没意见，纷纷在上头签名摁手樱 秦小米收下字据，对大家伙笑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娘帮忙。那从此刻起，各家就要约束好孩子跟多嘴的人了。” 是看向秦六婆。 秦六婆拍着胸脯道：“这种会丢财路的事儿，你不用看我，我死都不会泄密1 秦老六点头：“你六婆没说假话，她看钱比命重，是丢命都不丢钱的。” 秦小米笑：“那就好。” 秦六婆：“那咱们明天再去挖葛柴做葛粉吧？不赶紧把葛柴挖回来，财神爷都得生气1 秦小米：“好。” 秦爷爷怕她们女眷进山危险，把开荒的人手重新分配了一番。 　　 　　翌日，天还没亮，九家人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开荒，一队进山挖葛柴。 姜大郎、秦小米他们先去了山溪坡上的葛根地，意外的是：“小米，之前的葛柴还在。” 大魏人果然很嫌弃葛柴，属于但凡有个野菜就不吃它的地步。 秦小米：“动手挖吧，要是有人来问，就说咱们的卖猪钱丢了，得挖这些贱物充饥。” 为啥不说挖回去给小野猪崽吃？ 因为那样说的话，没有小野猪崽的人家即使不吃葛根，也要把它们抢回去。 “好。”大家伙应着，开始挖葛根。 挖完山溪坡上的后，又沿着根茎延伸的方向，在附近找到两片葛根地，忙活一天，挖了几百斤。 翌日，没再进山。 秦小米说：“天天进山会惹人怀疑，隔两三天再去，比较正常……咱们今天做葛粉。” “小米丫头就是聪明，还能想到这一茬，六婆就想不到，六婆先去挑水了。”秦六婆现在是逮着机会就拍秦小米马屁，可要是葛粉美食卖不出去，赚不到钱，她就大闹让秦小米付工钱！ 忙了三天，终于把六百多斤葛柴做成葛粉。 “六百六十多斤葛柴，出了一百三十斤干葛粉，很不错，再弄几回，咱们就能做美食去食铺寄卖。” 大家伙都很高兴，憧憬着葛粉美食大卖。 正高兴着，一阵铜锣声响起。 铛铛铛！ “鬼村所有灾民赶紧来村东头集合，姑娘们也要出来，吴里长家的大爷来了，谁家要是少人，轻则赶出村子，重则销户籍1 黄小壮喊了几声后，赶忙跑回村东头，巴结吴大。 秦爷爷忙道：“把户籍拿上，大姑娘们把帽子摘了，把光头露出来，把脸上弄黑，把臭包戴上。” 因着厉老鸨的事儿，大家伙都怕了，给秦小姑她们剃了光头，只要出门都戴上臭包。 “诶。”秦小姑她们赶忙去准备。 姑娘多，戴的臭包多，那威力太大，真真是顶风臭十里，她们刚到村东头，吴大就给臭吐了：“呕，呕，他娘的，谁拉兜里了？不对，你们是饿疯了，吃了臭鸡蛋？1 黄村长忙道：“吴爷，这是秦家人的狐臭味。这秦家祖上不知道造了啥孽，族里好几人都生了狐臭，刚到东北州的时候，还因为狐臭被布政使司的大人们骂了。” 又吼秦家人：“还不快躲远点，把吴爷熏出个好歹来，你们赔不起1 娘的，秦家人身上还真有狐臭。 周班头手下衙役的话被证实，吴大很失望……他听说秦家有几个姑娘，想弄两个回去玩玩的，没想到她们的狐臭这么厉害，他是什么兴致都没了。 “真他娘的晦气1吴大骂着，一说话，又吸了一口臭气，差点吐了，赶忙跑得远远的：“二栓，你来传话1 “是。”二栓捂着口鼻，道：“你们所在的鬼村是吴里长管辖，所以吴里长才派我来通知你们，尽快开荒，等年底时，每户最少要交五亩地的粮税。” 开三亩也得交五亩地的粮税！ “鬼村还没村长，你们村民商议一番，选几个有名望的人出来，吴里长会从里头任命一人当村长。” 黄家人听到这话，腰杆都挺直了……黄吴氏说，吴里长已经把村长之位许给她家男人，他们黄家人以后会是村里的一等村民。 可他们正乐着，下一刻就吓得差点死过去。 只因二栓说：“第三件事，六月底前，家里有未嫁姑娘的，每户收取一定数量的人头税……十六岁未嫁，收一两银子；十七岁未嫁，收二两银子；十八岁未嫁，收三两银子，超过十八岁未嫁人，收取五两银子1 灾民们震惊：“小哥，你是不是说错了？咱们大魏虽然有收取未嫁姑娘人头税的惯例，可都是十八岁未嫁人才收一两银子，如今咋要交这么多？1 ……为了证明我是活的，我来冒泡了0.0。为了不影响阅读感，我一般除了每月一次的求票+交代重要剧情以外，只有过年，国庆，中秋这三个大节日才会说题外话。关于未嫁罚银，古代一直有，书里因为战乱，皇帝需要钱打仗，所以加收了。。关于鬼村的屠村之密，这算前期比较大的一个剧情，会牵扯出很多事情，会在赚钱后才开始写。目前以安家+女主带着大家发家致富为主线。。关于男主，他上辈子爱皇位，也爱女主，死后重生在大魏朝，知道回不去大盛朝后，悟了，选择一心一意对女主。。关于女主，活了第三世了，她只想掀桌，所以有时候，她连隐藏都懒，但女主有在默默观察姜大郎，要是发现他是狗皇帝，就再噶他一次。。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求收藏好评和票票，最最后，祝大家发财，我的祝福就是这么俗0.0 (本章完) 36.第36章 狗仗人势与结亲忙 第036章 狗仗人势与结亲忙 二栓怒道：“这可是皇帝老爷的命令，你们竟敢怀疑有错，不想死的赶紧扇自己两巴掌，否则我就去县衙告诉县令大人，你们骂皇帝老爷有错，把你们全都拉去砍头1 灾民们忙道：“小哥别误会，我们可不敢骂皇帝老爷。” 二栓指着他们，怒道：“扇巴掌，不扇我就去县衙找差爷来抓你们1 灾民们怕了，啪啪扇着自己巴掌。 二栓看得很满意……他虽然是个下人，身份比农人还低贱，可他的日子过得比皇帝还逍遥。 二栓又道：“听说你们村里打了野猪窝，弄了不少野猪。我们大爷一路劳顿的过来，很是辛苦，连午饭都没吃。” 柴老头他们听得脸色发白，赶忙看向秦爷爷。 秦爷爷没有思忖多久，就道：“二勇，你腿脚快，回村西抱一头野猪崽来给这位小哥。” 可二栓不满意：“一头？我们可是听说你家有四头野猪崽，怎么着也得送两头吧？秦老爷子，大方一些，以后的路才能好走。” 不然吴里长可是会折腾得你家破人亡的。 秦爷爷道：“二勇，抱两头野猪崽来，快去1 秦二勇只能往村西跑，半刻钟后，抱了两头野猪崽来，给了二栓。 二栓这才罢休，冲着远处的吴大喊道：“大爷，正事都说完了，这些灾民还给您送了两头野猪崽。” “臭烘烘的，还不如直接给二两银子。”吴大很嫌弃，又道：“赶紧把它们卖了，换了银钱后，我好赶去县里找花娘。” 他都快被秦家人给臭痿了，得去县里让花娘帮忙恢复恢复。 因着吴大催促，二栓没能继续为难灾民，抱着野猪崽离开。 黄村长追上去送：“吴爷慢走，有空再来啊1仿佛龟公送客。 黄小壮也没闲着，拦住秦姜徐乔几家人的路，目光如虫子附骨般，盯着秦小姑、秦梅、秦二桃、秦小米：“秦老头，你们几家这么多姑娘，肯定交不出未嫁罚银，她们身上还这么臭，定是难嫁的……这样吧，我跟兄弟几个吃点亏，娶了她们，你要是不反对，我们明天就接她们过门。” 他的几个打手也站出来，点头道：“我们不嫌弃你们有狐臭，愿意娶你们。” “哈哈哈1秦小米气笑了，指着黄小壮他们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们？” 姜大郎已经抽出柴刀，站到秦小米身前，道：“小米，莫脏了你的手，我来收拾他们。” 敢打他粟粟的主意，这些狗东西该去见秦四实了！ 黄吴氏看向秦小姑跟秦梅：“你们别嫌弃小壮他们了，要是不嫁给他们，你们就得交未嫁罚银，要是交不出银子，就会被官府拉去配老鳏夫……这就是你们的命，你们就认了吧，谁让你们托生的时候，没带个把子呢。” 秦爷爷沉着脸，看向黄村长：“黄村长，你是死了吗，任由一个妇人出来挑事儿？” 又看向黄小壮他们：“你们心术不正，我们几家的姑娘不会嫁给你们……咱们走1 是招呼几家人离开。 黄小壮他们怒了，冲过来，想去抱秦家姑娘们，来个肌肤之亲。 砰！ 秦小米回身，用尽全力，挥棒打向黄小壮的手，差点把黄小壮的手给打断。 “啊1黄小壮倒地，惨叫着打滚，差点疼死过去。 几个打手兄弟见状，怕了，缩在原地不敢动。 黄吴氏抓住机会，喊黄家人：“秦家丫头伤人，犯法了，赶紧把她抓了，押去镇上司吏坊治罪1 　　 　　姜大郎用柴刀指着黄吴氏：“敢动她一下，我豁出命去，也要宰了你家黄贵禄，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1 古人最怕这个，且姜大郎的眼神太过凶狠，黄吴氏怕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秦姜徐乔几家人：“我大女儿已经进了里长家做工，这村长之位，我家坐定了。你们要是识相，就投了我黄家，不然以后有你们苦头吃1 姜大郎冷笑：“把肮脏交易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果然是无知蠢妇。你可知这叫行贿，光凭这一点，我们就能去衙门告你跟吴里长家1 可他很清楚，除非是能帮县令高升的大案，否则衙门不会管这种乡村小事儿。 不过，他的话，把黄村长给吓到了：“姜家小子，这婆娘说的是气话，吴里长为人清正，可没有应予过我家什么。” 又吼黄吴氏跟黄家人：“别在这里杵着了，都给老子回去商议给黄家姑娘们找人家的事儿1 黄家人被吼走了。 秦爷爷带着几家人回村西。 秦小米道：“柴张两家怕是会来人，赶紧把院子里的葛粉收起来。” 秦六婆她们听罢，赶忙去收葛粉，还把做葛粉的器具都藏了起来。 果然，没两刻钟，柴老头跟张牛旺就带着两家的未婚子弟上门。 柴老头搓着手，道：“秦老哥，你可有给姑娘们看好人家？要是还没有，咱们柴张秦三家就互相结亲吧。这样一来，咱们三家都不用交罚银。” 张牛旺保证道：“秦老叔放心，我们带来的子弟都是好的，不好的可不敢拿来给您瞧。” 他指着屋外的那群后生，道：“您老看看，可有瞧得上眼的……左手边，长得最壮实的那个是我小堂弟，叫张牛高，以前在老家识过两年字，我想替他求娶您家女儿。” 张牛高听罢，扑通一声，朝着柴老头跪下：“柴老叔，我，我喜欢您家的盼娘，想娶她为妻，求您成全1 柴老头虽然瘦小如猴，牙还掉了不少，瞧着挺埋汰，可他家盼娘倒是小巧可爱，很得张牛高的心。 “臭小子，我这正给你说亲，你来这一出？”张牛旺想揍死这个小堂弟，又赶忙给秦爷爷道歉：“秦老叔，您别生气，我事先真不知道，不然也不敢把他往您家里领。” 秦爷爷道：“无妨，这也算是一桩喜事。” 柴老头听罢，这才起身，去扶张牛高：“高子快起来，老叔同意这门亲事。” 张牛高大喜，当场就喊：“小婿拜谢岳父1 张牛旺想毒哑他。 秦爷爷见状笑了，对张牛旺道：“结亲的事儿，你们容我考虑几天。” 张牛旺赶忙答应下来：“成，那我们先回去，过几天再来。” 是赶忙押着张牛高走了。 柴老头怕伤了他宝贝女婿，在后头追着喊：“旺子，你慢着点，别把高子扯摔跤了，要是伤到手脚，是会耽误婚期的1 (本章完) 37.第37章 破困局与换大利 村西宅子里，秦爷爷沉默片刻，看向秦老六：“老六，你们夫妻是咋想的？是两个月内就把梅子嫁出去，还是交罚银？我家是打算交罚银的。” 秦老六道：“还是嫁出去吧，梅子都十八了，得交三两银子呢，我家哪里交得起。” 秦梅听罢，脸色苍白得不行，还浑身发抖，很快就眼睛一闭，往后倒去。 “梅子1秦六婆赶忙去扶秦梅，猛掐女儿人中。 “别掐了，都出血了。”秦小米跑过来，重摁秦梅身上的几个穴位后，终于把她救醒。 可秦梅还是一个劲的抖着：“我不嫁人，我一辈子都不嫁人……我不会连累家里的，我去林子里找棵树……” 秦六婆惊了，又掐她：“梅子你说啥胡话？快醒醒，别吓娘埃” 秦小米道：“堂姑别怕，没人逼你嫁人，至于罚银……咱们不仅不用交，还能赚一笔大利回来。” 秦梅听得愣住，眼神逐渐清明起来，看向秦小米：“真的？” 秦小米点头：“嗯，千真万确。不过你得告诉我们，你为啥这么抗拒嫁人？别让我们担心你。” 秦梅看了秦存泉一眼，怕他难受，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泪一直掉。 秦六婆急死了：“你快说啊，不会是你那晚……” “我没有1秦梅吼道，她没被那些歹人祸害，可她们亲眼看见存莹是怎么被祸害的。 存莹的惨叫声、求救声，以及被丁老大折磨得惨死的模样，成了她一生的恐惧，平时还好，可一提到嫁人，她就控制不祝 秦存泉怕大家误会，害了秦梅的名声，是道：“族妹没事儿，她应该是被存莹的死给吓到了。” 说完，再次痛恨自己无能，没能救妹妹。 秦大石夫妻想起失踪的大女儿、秦大岩夫妻也想起惨死的女儿，都忍不住掉了泪。 “那就好，你快吓死老娘了。”秦六婆终于放心，又问秦小米：“小米丫头，你说的换大利是啥意思，赶紧说说，等着救命呢。” 秦小米道：“我想把葛粉的制作法子拿去献给县令……这几年天灾兵祸，朝廷很缺粮，而葛粉算个新粮，只要县令把制作法子呈给京城，那就是一件功劳，所以县令一定愿意跟咱们做交易。” 又说：“那黄家跟吴里长家都不是好人，咱们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防着他们，得釜底抽薪，找县令做咱们的靠山。这样一来，莫说黄吴两家，就连镇上的司吏坊，也不敢再为难暗害咱们1 大家伙听得直点头：“确实个好法子。” 秦六婆肉痛的道：“那咱们岂不是不能做葛粉吃食赚钱了？这么好的营生就这样没了，咱们也太倒霉了。” 秦小米说：“葛粉吃食的营生照做，只是提前把葛粉的制作法子拿去换利而已。” 秦六婆：“那县令能答应？” 秦小米：“县令是官，官要的是功劳，不会刻薄咱们这点小买卖。而且我真正要做的买卖并不是葛粉吃食。” “啥？你还藏着其他大买卖？”秦六婆喜得直接抛下秦梅，扑向秦小米：“小米丫头，你娘生你那天，六婆去帮忙接生了，是累够呛，好在你终于平安出生。你那大买卖，得分六婆一份埃” 秦小米呵呵：“扯半天干系，原来是为了这个？看你全家的表现吧，要是顶顶好，那一切好说。” 秦六婆立刻发了个毒誓。 闹了一通，把沉重气氛给闹没了，秦梅也好了，秦爷爷才问秦小米：“小米，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跟我们说说。” 秦小米：“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去县城，先找陈小旗，再找关书吏，请他们二人帮忙，把葛粉的事儿，告知县令。” 陈关二人正气又有本事，是帮忙的最佳人眩 秦爷爷同意了：“成，就这么办。” 　　 　　翌日，刚黎明，九家人就起来了，忙活一通后，留守的人送秦爷爷他们出门。 秦爷爷交代着：“在我们回来前，所有人都不要出门。要是黄家人上门寻事，你们就把陈小旗跟关书吏搬出来。若是还吓不退他们，就把我们去献葛粉方子的事情说了，要是他们还不肯罢休，你们就用药……总之不能让他们把姑娘们抢走。” 秦大石、秦大岩、徐二骏等人应道：“您老放心，我们一定会护好妇孺。” 秦爷爷点点头，拿上做好的干葛粉、几盒葛粉吃食，带着秦小米、姜大郎、徐三骏母子走了。 天刚亮就到了镇上，花钱租了一辆驴车，直奔县郊司兵所。 衙役负责县城的缉盗事宜，县司兵所负责战时抗敌，保卫本县。 午时就赶到司兵所的山头，给了哨兵铜钱：“军爷，我们是落户鬼村的秦姓灾民，有大事儿要找陈小旗，劳烦您通报一声。” 陈小旗交代过哨兵，要是鬼村的灾民来找，一定不要为难。 因此哨兵直接告诉他们：“陈小旗没在，去县衙办差了，你们直接去县衙寻他就成。” “多谢军爷。”秦爷爷他们又坐上驴车，直奔县城。 因着落户了，没被阻拦，交了十文钱进城费后，就被放行。 到县衙后，继续花钱请衙役去寻陈小旗。 一刻多钟后，陈小旗匆匆出来了，见到秦爷爷就问：“可是鬼村有灾民犯事了？不是交代你们要老实过日子吗？咋不听？你们犯事，我跟关小叔家都要挨罚的1 秦爷爷忙道：“陈小旗，我们没犯事，今日来找你，是有一桩好事儿。” 好事儿？ 陈小旗这才放心，问：“啥好事儿？你们打到野猪卖了十三两银子的事儿？这事儿不用说，已经传开了。” “不是这事儿，是我们做出了一种新吃食……陈小旗尝尝。”秦爷爷打开木盒，把葛粉饼拿给陈小旗吃。 陈小旗也是胆大，竟然就吃了，还说：“香香软软的，很好吃，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挺不错埃” 那他就放心了。 秦爷爷道：“这是用葛柴做的。” “啥东西？”陈小旗一时间没想起来葛柴是什么。 “是喂猪的东西，因硬如柴而得名。”关书吏过来，拿了一块葛粉饼吃了，味道确实不错，可是：“这真是葛柴做的？如何证明？” 姜大郎把袋口打开：“关书吏请看。” 关书吏瞧见了里头白白的干葛粉，心中剧震，又生怕是白面，赶忙抓了一把出来尝：“……还真是葛柴的味道。” 陈小旗惊了：“关小叔，你还吃过猪食？” 关书吏没搭理他，是看向秦爷爷，问：“老人家拿着这种好东西来县衙，想要换什么？先说说看，要是太过分，我怕是帮不了你们。” 东西好，可以要价，可要价太高了，一旦惹怒衙门，他也护不住他们。 “只求个安身立命之地。”秦爷爷把未嫁罚银、黄吴两家的事情说了。 关书吏听得心酸又气愤……这是被逼无路后，才来这里寻活路。 关书吏没再犹豫，决定揽下这事儿：“你们进来，我带你们去见县令。” (本章完) 38.第38章 康县令 秦爷爷他们大喜：“多谢关书吏1 “无需道谢，若是此事能成，所有大魏百姓都能受益。”关书吏把他们带到一间厢房内：“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言罢，他让陈小旗拿上干葛粉与葛粉吃食，去大公房见县令。 康县令正打算出门，见他亲自来了，好奇的问道：“关书吏可是有事儿？” 关安农很讲规矩，一般都按照规矩，层层上报的办事，可这半个月，他都来第二回了，真是稀奇。 关书吏没卖关子，把葛粉的事情说了，又把干葛粉，以及葛粉吃食拿出来，呈给康县令：“大人请过目。这葛粉吃食，卑职与陈小旗已经试吃过，无毒。” 康县令听得一惊，看向韩师爷。 韩师爷立刻接过东西，吃了一块葛粉饼：“好吃，口感比白面做的饼子要软和，香，还有一丝丝甜味。” 在他试吃的时候，屋内有一名小厮躬身离开。 没多久，大公房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大厨房的杂工，一个是掌勺师傅。 “你们尝尝，可尝得出这是什么做的？”韩师爷没吃过葛柴，所以也不知道这饼子是不是葛柴做的？ “是。”杂工与掌勺师傅一人拿了一块葛粉饼吃。 杂工看向掌勺师傅，道：“林师傅，这饼子有一丝葛柴味。” 葛粉本身的味道很淡，不太好尝出来。 林师傅问：“韩师爷，可有做这种饼子的干粉？” 韩师爷指向桌上的布袋：“这袋便是。” 林师傅赶忙带着杂工去尝干葛粉，是确定了：“是葛柴的味道……可这白面里怎么会有葛柴味？可是在里头加了磨碎的葛柴皮干？” “可谁闲着没事干，把葛柴皮扒下来烘干了掺白面里去？这不是在糟蹋精良吗1杂工很生气，他儿时家贫，吃过猪食葛柴，还被崩了两颗牙，所以很爱惜粮食，最恨别人糟蹋粮食。 康县令这才再次开口：“看来这袋子里的，多半是葛柴白面。” “啥？葛柴白面？” 葛柴哪里能做白面？ 杂工觉得县令疯了，可他不敢多嘴，生怕丢了养家的活计。 “大人，曹大夫、李大夫的、康大夫来了。”先前溜走的小厮带了三名大夫进来。 韩师爷看向关安农，笑道：“毕竟是入口的东西，需得看看对人有没有妨碍。” 关安农道：“是我疏忽了，还是韩师爷办事周全。” 韩师爷让三名大夫检查干葛粉、葛粉美食，忙活小半个时辰，大夫们道：“大人，我们未查出毒素。” 康县令又问：“这葛柴是个药材，以药材做食，长年累月之后，可会对人有害？” 曹大夫道：“只要身体无病痛，常年吃也不怕，夏时多吃还能解暑祛湿痰，让人少得热症。不过风寒咳症的病人，需要忌食。” 李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还说：“农人多用葛柴喂猪，喂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有猪吃葛柴吃死的。” 康县令看向康大夫。 康大夫对他点点头：“两位大夫所言不假。” 这是康家养的大夫，不会害康县令。 不过，为了上报府衙与布政使司时更有说服力，康县令还是命令韩师爷：“找一百人来，当场试吃葛粉。” “是。”韩师爷赶忙去办。 一时间，整个县衙都轰动了，衙役们纷纷问周班头：“班头，可是出了啥大案？咋满县衙的人都去了大公房？” 又恭喜周班头：“等案子结了，班头怕是要高升，兄弟们先恭喜班头了。” 周班头道：“别拍马屁了，今日这事儿不寻常，都给老子把皮绷紧点，要是出了纰漏，别怪老子不讲情面1 　　 　　手下一班衙役忙道：“是，兄弟们一定仔细办差1 …… 秦爷爷他们在厢房坐了许久，见衙役们行色匆匆的，徐三骏有些害怕：“这是出了啥事？会不会是……” 徐大娘打断他的话：“肯定不关咱们的事儿，那猪是天天吃葛柴，也没见吃出事儿。” 可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关书吏还没回来，多少有些担心。 然而，很快的，关书吏跟韩师爷就带着一批衙役过来了。 “莫怕，不是坏事儿。”关书吏先说了句定心的话后，才道：“县令大人让我们带你们去做葛粉，我们需要见到葛柴做成葛粉的过程。” 这是成了一半？ 秦爷爷大喜，忙道：“请关书吏带路。” 关书吏把他们带去县衙的大厨房：“新鲜葛柴、人手、器具，全给你们准备好了，这就做吧。” “诶。”秦爷爷应着，跟姜大郎带着一批衙役做葛粉。 “洗净、去皮、切成小块。” 衙役们立刻动手，咄咄咄，人手多，力气大，不用一刻钟就剁好一百斤葛柴。 秦爷爷：“用石臼，把葛柴块舂成渣。” 砰砰砰，衙役们力气大，衙门里石臼多，分成十队来舂，很快就舂好。 秦爷爷：“可以了，把葛柴碎渣放进缸里，搓洗，就能把葛柴里头的淀粉洗到水里，再沉淀一晚，等水变清澈时，水粉就彻底分离，这缸底就能看见一层白葛粉。” 这话一出，关安农跟韩师爷都惊了，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1 大魏的粉类，全是晒干或者烤干后，再用石磨磨成粉的。根茎和树皮类制药，也是烤干磨粉，谁能想到，原来还有洗粉这种制作方法？ “我们今天真是开眼了。”韩师爷笑道。 一会儿后，秦爷爷：“可以过滤了，只要水，不要渣……那葛柴渣可以再洗一次，还能出不少粉水。” 韩师爷赶忙让衙役们照做。 又问秦爷爷：“秦老伯，那水需要沉淀多久才能看见粉？我说的是能看见粉，毕竟一晚上太久了。” 县令大人急着看成果呢。 秦爷爷道：“一个时辰就能在缸底看见一层薄粉。” “好。”韩师爷欢喜又忐忑，熬足一个时辰后，立刻命衙役：“把粉水舀到另一个缸里去，手轻一些，别把缸底的粉给搅没了1 “是。”衙役们是小心拿着劲儿，好不容易才把一缸粉水舀见底。 韩师爷一直围着大缸看，见到缸底薄薄的一层粉后，大喜：“有粉，真的有粉！都别动，我去请县令大人。” 是立刻赶去大公房。 一会儿后，康县令亲自来了大厨房。 见到缸底的粉后，心里的激动再也压抑不住，连说了三声好，又道：“天佑大魏啊1 还佑他！ 他本是世家康家的旁支子弟，苦读多年，终于考上功名，却被主家派到这苦寒之地来。 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要是再做不出大功绩，这辈子怕是就与京官无缘了。 可有了葛粉这个新粮，他不仅能高升，是就算大魏换皇帝，他也能官运亨通……只因在位之时能出个新粮，是每个皇帝都重视的功绩之一。 (本章完) 39.第39章 风光回村【求票求收藏求好评，感 韩师爷非常知情识趣，立马附和：“有了葛粉这个新粮，咱们大魏各地的粮仓就能满上两分，真真是天公庇佑。” 言罢，看向关安农。 关安农想帮大魏，也想帮秦家，是道：“葛粉能出世，多亏大人有胆谋与眼光，换个胆小无眼界的，怕是会把来送葛粉的灾民赶出衙门。” 关安农这是在拍他马屁？ 五年多来头一遭埃 哈哈，康县令是笑出声来，又看向秦爷爷他们：“你们就是来送葛粉的灾民？” “回大人，正是草民们。”秦爷爷把户籍拿出来，呈给康县令过目，又交代了自家的情况。 康县令很满意，道：“你们能从天灾中活下来，又能一路逃荒到宝福县，还能做出葛粉新粮，着实是有福之家。” 但是…… “你们是怎么想出这种制食方法的？还请细细说说，这很重要。” 别胡诌，也别扯谎，不然大牢等着你们！ 昨晚，秦小米已经交代过秦爷爷了，因此他老人家道：“逃荒路上无粮吃，草民们就挖草根树根充饥，可树根太硬，嚼不动，就把树根砸烂糊了，放进罐子里泡着，打算泡软乎了再吃。可次日我家孙女拿烂树根去煮时，发现那罐子底部，有沉淀的粉状物，像白面一样。” “前几天在后山挖到葛柴后，她就瞎鼓捣了一番，还真做出白面一样的葛粉来。她馋白面了，就把葛粉当白面用，做了几道吃食，没想到还挺好吃。” 康县令大喜，这么说来，葛粉确实是刚刚出世，他可以放心上报，不必担心报上去后，又冒出其他地方早就有葛粉的尴尬事情来。 康县令又问：“你们在村里做葛粉时，可有外人看到？你们可有把葛粉的制作法子告诉过别人？” 秦爷爷：“都没有，大人尽可放心。” 康县令这才满意，又说了秦家人最关心的事儿：“老人家，关书吏已经把你们的所求告知本官，你们莫要着急，先在县城住一晚，等明天，本官再派人送你们回村，解决你家的难事儿。” 利益嘛，可以给，但要看出粉的多寡而给，他可不做冤大头。 秦爷爷大喜：“多谢大人1 康县令点点头，喊来陈小旗跟周班头：“带他们下去安顿，好好照顾着，弄一桌好席面，让他们吃顿好的……逃荒，不容易埃” “是。”陈小旗跟周班头亲自带秦爷爷他们去安置。 路上碰见其他班头，想过来问情况，都被周班头和陈小旗给拦住了，说：“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县令大人。” 葛粉新粮这等大事，必须保密，否则被抢了功劳，县令大人能灭了他周家满门。 其他班头们只能愤愤离开。 周班头跟陈小旗把秦爷爷他们带去县衙旁的一座宅子：“这是县令大人家的别院，外人进不来，你们安心住下。” 别院下人很快就摆好一桌席面，是鸡鸭鱼肉全都有，且做得精细美味，秦爷爷他们吃得很满足。 吃饱后，下人们又拿了新衣服来，还拿了几块香胰子，管事嬷嬷笑道：“这香胰子虽然贵，可你们不用省着，尽管用。” 康县令回到大公房就吐槽了一番秦家人味重，把他熏得头晕，还特地派人来别院告诉她，给秦家人用上好香胰子，把他们洗得味儿轻一些，他明天还得见他们呢！ 秦小米他们想笑，又道：“是。” 管事嬷嬷还不放心，第二天，要带他们去见康县令之前，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香包：“戴着，好闻还保平安。” “多谢嬷嬷。”秦小米他们戴好香包后，被陈小旗和周班头带去县衙大公房。 　　 　　康县令一见到他们就热情的道：“秦老伯、秦孙女，你们来了，快坐。” 昨天还淡漠客气，今天就变得像见到娘家亲人一般，惊得徐大娘都有点害怕。 韩师爷给他们解惑：“昨天我们又做了两回葛粉，每次一百斤，每次都能做出二十斤粉，平均五斤葛柴就能出一斤粉，确实算个不错的新粮。” 县令大人得知后，高兴得不行，已经安排好马车，等会儿就要启程去府衙……这等大功，必须早点报上去，免得生变故。 因此，康县令交代他们：“事成之后，本官会派人去通知你们，在没有收到本官的消息之前，你们都要待在家里，任何人都不要见。那葛粉美食的生意，也等收到本官消息后再做。” 秦爷爷他们忙道：“是，草民记住了。” 康县令点头，又道：“黄吴两家，你们不用担心。此事之后，他们不敢再找你们麻烦，可你们也不能仗着功劳横行乡里，否则刑律伺候1 秦爷爷忙道：“草民们是逃荒来的外乡人，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万万不敢祸害乡里。” 言罢，又要跪下，康县令阻止了：“记住你说的话就成。” 威慑的话说完后，康县令又笑道：“韩师爷，快把秦家的功赏拿来。” “是。”韩师爷朝大公房外喊了一声，一批人就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还有人扛了两袋白面。 “这里头都是些居家过日子的东西，你们正用得着。”韩师爷又拿来一包银子，以及一张银票：“现银二十两，银票三十两，足够你们九家人把日子过起来，且熬过今冬的严寒。” 东北州天气冷，冬天时常冻死人。 似乎觉得功赏有点少，康县令又加了一句：“等葛粉新粮上报京城后，还会有赏赐下来，届时本官派人送到你们家里去。” 不是他抠门，也不是他康家穷，而是现在朝廷艰难，已经到了要加收未嫁罚银的地步，要是他给的赏钱太多，那就是往刀口上撞。 还有，那个武兴王也是恨官员大手大脚的，万一他登基，得知他大肆给功赏的事儿，定会刮下他康家一层油，那他就成康家罪人了。 所以，他还是对秦家抠门点吧。 “多谢大人，这已经比草民所求多太多了1秦爷爷很激动，连连道谢。 康县令很高兴，正要送客，关安农开口了：“大人，能否给秦家人赐一幅字，以护他们长久的周全。毕竟他们是外地灾民，毫无根基，一个里长家的下人都能欺负他们，实在是度日艰难。” 这字赐出去了，万一得字的人家拿去作恶，他就会被连累，因此很少有官员会给百姓赐字。 可关安农开口了，康县令咬咬牙，决定赌一把，提笔写了一幅字，上书六字，厚德安康之家，还用了自己的私章。 古代百姓都怕官，能得县令这样的一幅字，十里八乡无人再敢欺负他们，秦姜徐乔几家算是在宝福县，真正站住脚了。 “草民叩谢大人大恩1秦爷爷激动得掉泪，郑重的接过那幅字。 康县令赶着去府城报功，没有再留秦爷爷他们，让韩师爷送客了。 陈小旗已经在县衙外等着了，见到他们，铛铛的敲锣，惊得所有人看向他，是道：“这是送你们回村的马车，气派吧。县令大人特地交代了，要把你们风风光光的送回村里去，震慑那些恶人1 不但敲锣打鼓，马匹身上、马车顶上、马车后头，还绑着一朵朵红布扎成的布花儿，喜庆且丢人。 (本章完) 40.第40章 全部押走 陈小旗还觉得不够喜庆，对麾下两个小兵道：“你们咋回事，唢呐吹起来、小镲打起来埃” “是。”一个小兵深吸一口气，狠狠一吹，好家伙，仿佛天降惊雷，把所有人劈得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锵锵锵，另一个小兵使劲打起小镲来，两种声音混合交错，响得完全不顾大家的死活。 秦小米受不了了，忙喊：“多谢陈小旗，可以了。” 真的可以了，不然我们就不止是丢人了，怕是还得丢命。 韩师爷也受不住了，忙道：“陈小旗，等秦家人上马车后再吹喜乐送行。” 祸害秦家人的耳朵就行了，别祸害我们的。 陈小旗听罢，赶忙招呼秦爷爷他们：“秦老，你们快上车1 “这就来。”秦爷爷给关安农郑重行了一礼：“关书吏的大恩，老汉全家铭记一辈子，多谢了。” 关安农道：“我只是做了个引见，你们该谢的是县令大人。” 又道：“快回家去吧，早点把喜讯告知家里人。” “诶1秦爷爷乐呵的应着，又谢了韩师爷一番后，才带着秦小米他们上车。 陈小旗抢过小兵的唢呐，道：“阿土，你来驾车，我吹唢呐。” “诶。”阿土等他们坐稳后，扬鞭打马，马车哐哐跑起来。 “快打小镲。”陈小旗吩咐完后，吸一口气，摇头晃脑的吹起唢呐来，惊了一路的行人。 秦爷爷都害怕了，忙道：“陈小旗，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陈小旗的嘴巴没空，所以驾车的阿土帮忙回话：“不会，这是县令大人吩咐的。说是得把咱们宝福县出了葛粉白面的事情宣扬开来，免得被隔壁县的人把功劳抢了去。” 又说：“将你们看守起来，也是怕你们被人套走葛粉方子。” 这实话说得，要不是有唢呐小镲在叭叭锵锵的闹腾，定要冷常 沿街很多店铺逮住马车后头的周班头问：“周班头，这是出啥喜事了？闹得这般热闹？莫不是县令大人高升了？” 还是大人纳小了？ 这等艰难时节，纳小闹得这么大，康县令怕是想完蛋……要不要赶紧跟康县令划清界限，免得被连累？ 周班头大声回道：“是咱们县做出了一种葛粉白面，县令大人命我们送进献新粮方子的人家回村1 “啥葛粉白面？”店家们赶忙去打听，等马车出城门的时候，县令大人得到葛粉新粮方子，赶去府城上报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县城。 可是…… “说是用葛柴做的，可那葛柴怎么能做成白面？” “赶紧去打听打听啊1 可惜，啥也没打听出来，只知道：“有百人试吃过葛粉做的吃食，说是挺好吃的，比白面饼子软和许多。” “比白面饼子软和？那县令大人这回是高升有望了。咱们也别瞎打听了，赶紧给县令大人准备贺礼去。” 县城各家开始给康县令准备贺礼，各大店铺是小赚了一笔。 …… “驾1阿土驾车，一路往泰丰镇奔去，午后未时就到了泰丰镇。 司吏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看。 　　 　　书吏们、里长们拉着周班头问话，又生怕周班头藏着掖着，是道：“周班头，你可是咱们泰丰镇出去的，有啥事情，可得给我们透露一声埃” 周班头照实说了。 “啥？鬼村灾民有这等本事？那他们怎么不先报给镇上？1吴大怒问出声，而他想说的是，怎么没报给他家？他家可是管着鬼村的里长家！ 呵，周班头冷笑：“吴大，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想要责问村民，等你接替里长之位后再说1 这话一出，司吏坊的人、几位里长皆是心头一惊……难道吴家要倒霉了？不然周班头怎么可能当众下吴大的脸面？ “诸位父老兄弟，鬼村的人虽然是逃荒来的，可他们已经落户咱们宝福县，还见到了县令大人的面，所以别欺得太狠了，不然毁的是自家福气1周班头说完，坐着驴车往鬼村去。 书吏、里长们是唾弃不已……你有脸说这话？欺负鬼村灾民最狠的不是你周家吗？差点逼着灾民签了十年活契呢！ “苗书吏、孔书吏，我去鬼村看看，司吏坊的事儿，就有劳两位仁兄处理了。”吕书吏反应最快，拉上同族的吕胖三，坐车就往鬼村赶。 其他人见状，哪里还呆得住，纷纷往鬼村赶。 马车快，小半个时辰，陈小旗他们的马车就到了鬼村，后头还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小屁孩。 可鬼村的传说凶猛，小孩们没敢跟进去，只在村外头蹲着，蹭点热闹看。 “陈小旗、周班头，二位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鬼村生辉啊1黄村长住村头，瞧见马车进村，立马出来迎。 可惜马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黄村长很恼火，一会儿后，又猛然一惊，叫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赶紧抄近路去村西，把你大嫂他们叫回来，快啊1 黄吴氏见秦老五没在，撺掇黄小壮跟一众黄家光棍们，去村西抢秦家的姑娘们，这要是被陈小旗这个傻正义撞见，黄家怕是要完。 “诶，我这就去。”黄老二应着，转身之时却被他媳妇拽祝 黄老二媳妇冷声道：“上几回当了？还要继续给人当刀使吗？” 黄村长气急：“老二媳妇，这种时候你不团结，还敢离间我们兄弟感情，信不信我用族长身份，替老二休了你1 哈哈，黄老二媳妇非但不怕，还朝黄村长吐了口唾沫：“呸，休了我？你算老几？” 她拽着黄老二就走：“不许去，眼见着就要不好的事儿，你还去蹚，你真是蠢得没边了。你大哥怎么不去？他也像咱们儿子一样，断了腿脚吗？1 黄老二听罢，想起儿子的断腿，低头跟着媳妇回去了。 “老二，你给我回来1黄村长喊也没用，没法子，只能赶去村西。 …… 村西，黄吴氏坐着凳子，翘着二郎腿，看着黄小壮他们撞门，又道：“用点力气撞啊，还想不想要媳妇了？这宅子里头，可是有好几个大小姑娘的，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这世上，再嫁的妇人也可不少。” 这话一出，黄小壮他们像吃了壮阳药，嗷嗷叫着，抬着木柱撞击宅子大门。 秦大石他们在门后头顶着，可黄家人多，这门又年久发朽的，他们根本顶不住，一会儿后。 轰隆！ 大门被撞开，秦大石他们被撞得倒地，秦大岩还被压在门板下头。 秦存泉喊：“站住，私闯民宅、强抢民女是大罪，你们不再是灾民，已经落户本县，要是敢乱来，县衙定会派人来缉拿你们1 哈哈哈，黄小壮他们笑了：“又是这套屁话？昨天我们已经被你们骗了一回，今天你们休想再骗我们……什么去给县令献新粮方子？呸，就你们，能做出啥新粮来？就你们，也能见到县令大人？1 (本章完) 41.第41章 抢先买地 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唢呐声。 “谁这么懂事儿，竟然吹喜乐来给咱们添喜庆。”黄小壮很高兴，招呼黄家的十几名光棍：“兄弟们，别浪费了这喜乐，赶紧冲，抢媳妇啰1 “抢媳妇，抢媳妇1黄家光棍们疯了一般往宅子里冲。 “滚出去1秦大石、秦二勇、秦老六父子三人是赶忙拿着长木棍来拦，而秦存泉的眼里已经泛起杀气，捏着腰间挂着的竹筒，准备跟这些混球同归于荆 “快跑，快跑，陈小旗他们来了1放风的黄多牛跑来大喊着，是丝毫不敢停留，喊了两声后，直接从小路往后山跑去，留下一脸懵的黄家光棍队。 “多牛这是咋了？陈小旗不是在司兵所当差吗，怎么可能来村里？”黄贵禄不信。 黄吴氏心眼多，一把拉住他就往后山小路跑：“这唢呐声不对劲，赶紧跑，万一真是陈小旗来了，把你逮住，你就不能考功名了1 “娘，慢点，慢点。”黄贵禄几乎是被黄吴氏拖着走。 黄家光棍们见状，看向黄小壮：“村长婆娘跑了，咱们跑不跑？” 黄小壮犹豫，不想放弃到嘴的肉。 徐二骏会武，瞅准机会，飞扑上来摁倒黄小壮：“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1 大郎说，只要逮到机会，就要把黄小壮这些恶人踢出村子，不然女眷们永远不会安全，而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黄小壮气得大喊：“娘的，敢压老子，兄弟们上，弄死他，把他媳妇抢了1 “他媳妇叫梨子的，长得不错，合该给咱们享受……”黄家光棍们也不跑了，一起上来打徐二骏。 “救二骏1秦大石他们拿着木棍过来救人，可他们人少，秦老六又是个菜货，刚靠近就被黄家人一脚踹趴在地，两儿子赶忙去救他，是顾不上救徐二骏了。 秦存泉已经拔掉竹筒塞子，打算用毒汁弄死这些畜生，周班头他们就冲了进来：“用杀威铁棍，给老子狠狠打，打死无责1 随行的衙役抡起铁棍，朝着黄家人打去。 砰砰砰！ 衙门的杀威铁棍很重，还包着铁钉头，几棍子下去，把黄家人打得头破血流，有两个还被当场打晕。 “别打了，差爷别打了，我们不敢了，饶命啊1黄家光棍们抱头求饶，又喊：“是黄小壮带我们来抢媳妇的，你们找他去。” 完全不用审，自己就招了。 “把他们捆了。”周班头吩咐衙役，看向还在发愣的陈小旗，道：“这就是为啥不能把他们安置在一个村子的原因，你明白了吗。” 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只有把他们分到各个村子里，让本地村民们帮忙压制，才不会出事儿。 陈小旗终于回过神来，气得拔刀，招呼麾下小兵：“走，去黄家，拿黄村长1 周班头担心陈小旗出事，不好向他府城老舅交代，赶忙派两个衙役跟上去，交代着：“别让他闹出人命，实在不行就打晕了扛回来。” “是。”两名衙役赶忙去追陈小旗。 秦小米怒极，拿出一条绳子，套住黄小壮的脖子，狠狠一扯，把他拖出宅子，砰，一个窝心脚踩在黄小壮心口。 咔，黄小壮的肋骨都被踩断，呕出一口鲜血来。 “住手，你做什么1周班头惊了，赶忙冲过去，割开绳子，救了黄小壮一命。 秦小米看向周班头：“他该死。要是我们再晚回来一刻钟，我们几家的姑娘就保不住了1 “那也轮不到你来滥用私刑1周班头指着满地的黄家光棍道：“把他们捆了，押回衙门。” “等等。”秦小米抢过衙役的杀威铁棍，盯着一名黄家光棍问：“谁指使你们来我家抢人的？说，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成残废1 “够了秦家女。”周班头吼道：“他们现在是衙门的案犯，审问的事情衙门会做，你敢动他们，就是跟衙门做对1 　　 　　秦小米听罢更怒，杀威铁棍朝着黄家光棍们的小腿骨打去，咔咔咔，骨断的声音响起，等杀威铁棍被夺走之时，已经有四个黄家光棍被她打断腿骨。 “你1周班头气得差点吐血，生怕秦小米再发疯，赶忙招呼衙役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些案犯押走1 “是。”衙役们赶忙把十几名黄家光棍押出宅子。 吕书吏来到村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盛景’，惊得忙问：“周班头，这是出了啥大案？” 周班头：“灾民上门闹事，已经被制服，没啥大事儿。” “果然闹事了，我就说不能把他们放在一个村子里。”吕书吏又问：“用不用我们吕家帮忙押解他们去县城？胖三已经回吕家族里喊人，一会儿就会带着族人去县城，周班头无须客气，顺路的事儿。” 周班头：“成，多谢了。” 这些案犯太多，要是没人帮忙，怕是押不住案犯。 又问吕书吏：“你吕家人去县城做什么？” 吕书吏：“买地。” 周班头皱眉：“你们吕家又买地，这次又看上哪里的好地了？给我说说，让我周家也沾沾光。” 吕书吏只是笑笑，没有回话，眼睛看着这座破宅子，又踱步出去，看外头的地形。 秦小米跟姜大郎见状，心头一紧，也不进屋去看秦小姑她们了，赶忙奔来找周班头：“周班头，村西这一片的地，我们想全部买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又在心里咒骂吕书吏……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一来就盯上鬼村的地儿？ 秦小米道：“周班头，我们本来就住在村西，按大魏律，可优先购买这里的地儿，而且我们刚刚帮县令大人立下功劳，周班头是县令大人的人，肯定会帮我们的，对吧？” 对个屁。 周班头很不爽秦小米，觉得她迟早会被人打死，得亏他家闺女温柔贤淑，他心甚慰。 不过，周班头还是答应了：“成，村西这一片的地，我跟陈小旗会帮你们几家留祝” 吕家仗着祖上富裕，老是买地，不能让吕家再买了，不然就快买到他周家村了！ 秦小米大喜：“多谢周班头。” 姜大郎已经写好一份拟购村西土地的文书，呈给周班头：“您过目，若是没问题，请周班头帮忙落个名讳。” 周班头瞅着他们，很是不爽……他怎么有种处处被这两人压制的感觉，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你们办事还挺周全。” 懂得拿证据，要是他家的崽子们能有这份周全，他也不用愁了。 又往外头瞅了一眼，见吕书吏来了，赶忙写下名字，又故意大声的道：“放心，你们立下大功，衙门肯定会给你们出地契。” 吕书吏心头一惊，快步走来，笑问：“周班头，什么地契？他们家要买地？” 周班头：“嗯，他们立功，得了县令大人的赐字和赏银，所以想把村西的土地买下来。” 吕书吏大惊：“县令大人给她家赐了字？1 那葛柴粉真的那么厉害，竟能让县令大人冒险赐字？ 周班头点头：“没错。赐的还是厚德安康之家六个字，所以吕书吏……” 吕书吏懂了，很是惋惜，又笑道：“多谢周班头提醒，我明白了，不会动村西的地儿。” (本章完) 42.第42章 吴家道歉示好 只是不会动村西的地儿？ 那就还是会买鬼村的土地啰。 吕家还真是贪心！ 可贪心的不止吕家。 没多久，苗书吏、孔书吏、以及三位里长都来了：“诶哟，这就是做出葛粉新粮的秦家？把这荒了几十年的老屋收拾得这般干净，可见秦家是利落清爽的人家。” 泰丰镇一共四位里长，分管东西南北四面的村子，皆是世居此地，有能力手段的大族之家。 里长是帮县衙管制百姓的，没能力手段，县衙还不要。 周班头不想再花心神应付他们，直接搬出康县令：“县令大人去府城前，特地交代，要把秦姜徐乔九家人看守起来，任何人不得见他们，否则葛粉的制作方子一旦泄露，所有接触过他们的人都要问责……诸位还是莫要为难我的好1 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听懂了吗？ 众人一愣，孔里长率先笑道：“合该如此，那咱们先出去。” 是退出宅子，聚在宅子外头说话，了解一番秦姜徐乔几家人的情况、听了黄家的八卦、又在心里嘲讽吴里长一番后，开始去鬼村各处看地。 “呸，见鬼村起来了就来抢地，一群喂不饱的东西1周班头骂了一句，不过这些人注定是白忙活了，他不会让他们买到鬼村的地。 “十六，过来。”周班头把自家族侄喊来，小声交代一番。 “叔放心，我一定办妥当。”周十六立刻骑马赶回县衙，还把秦家的那份拟购村西土地的文书也带走了。 周班头指着秦小米跟姜大郎道：“关门，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可见外人。本班头去黄家看看。” 又留了两个衙役守门后，带着其余衙役，赶去黄村长家。 “奶奶、小姑、梅堂姑、梨子姐，你们咋样？”秦小米进屋去看秦小姑她们。 “有老娘在，她们当然没事1秦六婆开始吹了：“那黄家人昨天就来了一回，被老娘泼尿赶走了，今日又来……得亏你们回来得快，不然老娘非得把他们生阉了不可1 秦小米没听她的，是细问了秦奶奶一番。 听完后，恨声道：“黄家人昨天回去后，怕是被黄吴氏给煽动了，所以今天才又来抢人……不行，这婆娘留不得，咱们得去告诉周班头，一定要把她抓了1 “小米，不许去。”秦爷爷拦住她，看着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教她：“缉拿案犯是衙门的事儿，咱们是草民，不可插手太多，否则一来败好感，二来也有可能惹祸。这衙门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参与的，想想你二叔……爷爷老了，只想你们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你们被事情所累。” 秦小米想说，不把这些恶人除尽，她们哪能过安稳日子？！ 可她看着满屋子受了惊吓的妇孺，最终没有忤逆秦爷爷：“好，我听爷爷的。” 又对大家伙笑道：“县令大人给了咱们好几箱功赏，还有两袋子白面，咱们赶紧去看看。” 几家的孩子听罢，眼睛亮了起来，小脸上堆满惊喜，秦小谷招呼姜二郎他们：“走，咱们抬功赏去。” “抬功赏去啰1秦敬义喊着，抱着徐家的小福宝，往屋外跑去。 苏氏赶忙推了推秦存泉：“他爹快看，咱们义哥儿是越发活泼了。” 秦存泉听罢，这才又笑起来，招呼苏氏：“箱子重，他们怕是搬不动，咱们去帮忙。” “诶。”苏氏差点哭出来，心里祈求着，你也要快些好起来，莫要再失控。 “咱们也去。”秦二勇见状，拉着媳妇小刘氏去搬东西，瞧见两大袋白面后，喜得不行：“真的是白面，还这么大一袋，怕是都有百斤了，足够咱们吃许久了。” 　　 　　小刘氏说：“这样的精粮吃了多可惜，还是拿去换粗粮吧，起码能吃个半年。” 秦小米说：“二勇婶，要卖白面也是以后的事儿，咱们今晚先饱饱的吃上一顿白面荠菜饺子再说，吃加肉馅的，这里头有两条肉，每条都有五斤重。” 小刘氏欢喜又肉疼：“还没过年呢，咱们就吃这样好，会不会太……” “不会，这是咱们应该享受的1秦小米说：“人活一生，得对自己好一点。” “小米丫头说得对，咱们可得对自己好点……六婆先拿肉去剁啊1秦六婆已经把两条五花肉拿走了，想到那些衙役，又折返回来，扯着秦小米道：“要不，咱们明晚再吃肉馅饺子？不然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衙役？他们身强体壮，饭量肯定比牛大。” 她可舍不得分给他们吃，半个饺子也不行！ 她这么一说，秦小米也有点舍不得了，看向秦奶奶：“奶奶。” 秦奶奶笑：“帮了咱们的，可不能亏待……六弟妹，多包一些吧。” 秦六婆不爽了，扯着嗓子道：“那么多人，咋包啊？吃饼子吧，一人一个1 还是分两种馅料的，一种肉多的自己人吃，另一种就给点肉星子。 秦奶奶让苏氏、小刘氏她们去厨房帮忙了，至于秦小姑跟秦梅这些大姑娘，没让出来，毕竟现在外男太多，怕出事儿。 没多久，厨房就飘出阵阵煎饼香，等开吃前，周班头跟陈小旗他们回来了。 周班头叩门进来交代道：“我要押黄家案犯回县城，陈小旗会带兵留守，在县令大人的回信没到之前，你们都要听陈小旗的，不要出门、不要自作主张、不要做出格的事儿，尤其是你秦孙女，别发疯。” 秦小米道：“周班头放心，只要恶人不来找茬，我肯定不会发疯。” 又问道：“周班头，黄吴氏抓了吗？就是黄村长的媳妇，她可是主谋，我奶奶说，是她带着黄小壮来砸我家门的。” 周班头：“可黄吴氏说，她是来劝黄小壮他们回去的，黄家的很多妇人都站出来给她作证。所以我们按照惯例，只抓了黄村长父子。” 大魏这边很少抓女人去牢里，因为女人地位低，担心男人犯错推家里女人来顶罪，所以除非是当场抓到女子犯事儿，否则家里涉案，都是只抓男叮 又说：“秦家孙女，黄家没了男丁，算是彻底完了，你就别再咬着一个妇人不放了……须知，仗功干涉衙门办案，可是大罪。” 秦爷爷忙道：“周班头放心，我们明白的，不会为难一介妇人。” “嗯。”周班头点点头，转身走人。 秦小米气得不轻。 姜大郎安慰她：“小米别气，黄家这次元气大伤，那个黄吴氏有再多阴招，没人给她当刀子，她也蹦跶不起来。” 要是黄吴氏再敢闹腾，他就把她送去见秦四实……反正这鬼村后山，隔几年就能发现残尸，不多黄吴氏这一具。 “吴里长，您怎么来了？可秦家现在不能进，赶紧回去吧1周班头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本章完) 43.第43章 请秦爷爷当村长 咳咳咳，吴里长咳了好几声，等止住咳嗽后，才半死不活的道：“家里逆子犯了错，生了误会，老头子实在是无法安心养病，就让族人抬着，再押上逆子，亲自上门赔罪了。” 逆子吴大已经被五花大绑，听罢扑通跪下，朝着老宅大门喊道：“秦老爷子，是我贪图享乐，拿了您家两头野猪崽子，我错了，给您磕头道歉了，求您莫要生气，原谅晚辈这一回1 哐哐哐，真的磕起头来。 “吴大你做什么？赶紧起来1周班头一把拽起吴大，看向吴里长，可他质疑的话还没出口，吴里长就先骂了吴大：“逆子，谁让你下跪磕头的？你这跟强逼秦家人原谅你有何区别？咳咳咳1 又猛咳起来，咳得肺都快出来了，可就是不死。 吕书吏看了半天戏，是站出来道：“周班头，既然是误会，不如把秦老请出来，把误会说清楚。毕竟秦家是要在这里长久生活的，不好跟里长家生误会，且两头野猪崽，也不是啥大恩怨。” 其他书吏跟三位里长道：“是啊周班头，这误会是越早解开越好，可经不起堆积，还是把秦老请出来吧。” 让我们跟秦家当家人打个照面，免得以后误伤。 周班头真是烦死这些人了，一天天的尽给他找多余的事情做。 可没法子，他只能喊：“秦老爷子，吴里长亲自来了，你出来见一见吧……带个男丁出来帮把手就成1 你家孙女太狠，千万别把她带出来。 “是。”秦爷爷应着，带着姜大郎出来了，看见吴里长后，行礼道：“见过里长。” 吴里长仿佛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一下子就老泪纵横了，哽咽道：“秦老弟，对不住，是我没管束好家中逆子，让他给你家添堵了。” 吴大忙道：“秦叔，是我错了，以后一定不敢再贪乡亲们的便宜，求您原谅我一回……我家赶了两头大肥猪来，是给您家的赔礼。” “唔唔唔1二栓的叫唤声适时的响起。 吕书吏看戏不嫌事大，立刻指着二栓道：“这个好像是吴里长家的下人，怎么也被绑起来了？还叫唤个不停，可是有什么冤屈要诉？” 周班头想掐死他，事情都快结束了，你来这一茬，真是浪费老子回县城的时间！ “把二栓的堵嘴布团取下来，让他有屁快放。” “是。”衙役赶忙去取布团。 二栓立刻哭道：“不是大爷的错，是我该死，用吴家的名义，逼迫秦家给了两头野猪崽做孝敬。” 扑通，他朝着秦爷爷就是一跪：“秦老爷子，我错了，要打要杀，全凭您老做主，只求您老不要误会记恨吴家……吴家是好人家，小时候我差点饿死，是吴家收留了我，给了我饱饭吃。” 啧啧，吴家是好人？ 吕书吏想笑，可他憋住了，对周班头道：“周班头，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都清楚了，你来做个了结吧。” 这戏演得太差，他不想看了。 周班头看向秦老，道：“都是下人不懂事，赔你家两头猪，就此翻篇，如何？” 秦爷爷忙道：“不用赔猪，把误会解开就行。” 里长家族都是根深蒂固的地头蛇，为了几家以后的安稳日子，秦爷爷不想结怨。 吴里长道：“不行，这赔礼，秦老弟一定要收下。” 姜大郎道：“秦爷爷，收下吧。收下，这事儿才能真正过去。” 　　 　　既然吴家想要演戏，那他就成全吴家，且这两头猪本就是他们应得的赔偿……粟粟说，应得的，凭什么不收？ 秦爷爷无奈，只能道：“成，我家收下两头猪的赔礼，从此与吴里长家的误会翻篇。” “多谢秦老弟，多谢……咳咳咳1吴里长欢喜得又猛咳起来，可他的脑子跟人脑不太一样，爱把事情做到极致，因此他又道：“来人，摁住这逆子跟贱奴，各抽十鞭，以儆效尤1 “是。”吴家人根本不给秦爷爷阻拦的机会，摁住吴大跟二栓，啪啪啪，抽了十鞭子，把两人抽得惨叫连连。 姜大郎低头，藏起眼里的杀气……呵，这个吴里长，算个人物埃巧了，他上辈子宰得最多的就是一些自诩不凡的人物！ 打完后，吴里长立刻道：“秦老弟，事情已了，老哥就不多叨扰了，先家去，改天你得空了，再来我家坐坐。” 又状似不经意的道：“这鬼村还没村长，老哥觉着秦老弟极其合适这村长之位，秦老弟可有考虑过当村长？” 秦爷爷道：“从未想过。我老了，现在只想带着家里人过安稳日子，其余的事儿，实在是没精力掺和。” 这是拒绝了？ 可不管秦爷爷怎么拒绝，吴里长当众问出这一句，就已经赢了。 吴里长又道：“秦老弟可比我年轻多了，做个十年村长都行，而且秦老弟做村长，总比那些不知心里善恶的人当村长要好得多。” 虽然周班头不喜欢吴里长，可他也觉得，秦爷爷是鬼村村长的不二人眩 因为秦家在县令大人面前露脸了，有县令大人帮着，一定能压住鬼村的其他灾民，让灾民们不敢再生事儿。 不过…… “村长的事儿，过段时间再说，这段时日，秦家人都不得出门。”周班头看向秦爷爷：“秦老爷子，你们回去吧。” “是，多谢周班头。”秦爷爷带着姜大郎进了宅子。 至于那两头猪，先赶去旁边的塌屋，让陈小旗他们喂养着。 “都莫要多逗留了，随我一起出村吧1周班头把书吏们、里长们一块赶走了。 路过黄家的时候，黄吴氏想要冲出来找吴里长，却被吴家人摁祝 吴里长拿出黄霞娘的卖身契，给周班头看：“黄家想求庇护，刚安顿好就把家里姑娘贱卖给我家。” 周班头接过活契，见是真的后，把活契还给吴里长：“小事儿，我会跟大人们说清楚，吴里长不必担心。” 吴里长根本不担心，他吴家在府城、在县衙里都有靠山，会说黄霞娘的事儿，只是不想因为黄小壮他们的事儿，惹康县令不高兴，毕竟是个世家子。 不过，黄家也太无能了，那么多人，竟然斗不过一个秦家，活该倒霉！ 在心里骂完黄家后，又盘算着买鬼村土地的事儿。 要是葛粉新粮能被府衙看上，那这鬼村可就要起来了，他吴家得抢占先机，绝不能便宜了别人家！ …… 秦姜徐乔几家人不管几位里长是怎么盘算的，只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吃肉馅煎饼。 “真香1秦六婆吃得饼渣子乱飞，还说：“小时候，我娘找高人给我算过命，说我是贵夫人命，嫁人后，能顿顿吃上十八个菜的上等席面，以前我还不信，现在觉着，那高人还是有点道行的1 (本章完) 44.第44章 明算账与喜讯到 秦小米现在吃饭都离秦六婆远远的，是没被饼渣子飞到，所以有闲情逸致问她：“那高人有没有算到六婆你要逃荒？” 秦六婆气死，瞪她：“小米丫头，你说话越来越欠了，当心嫁不出去1 秦小米乐了：“还有这种好事儿？那我高低得摆个一百桌酒席庆贺一番。到时候喊六婆来吃席埃” 秦六婆噎住了，看向秦奶奶：“五嫂，你再不管管，小米丫头就没救了。一个姑娘家，竟然觉得不嫁人是好事儿？不嫁人，等十八岁后，可是年年都要交五两罚银的，哪家交得起？可别来问我家借，我家穷着呢。” 秦奶奶道：“小米，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大郎还在呢，说这话，多伤大郎的心埃 秦六婆得意了，又问秦爷爷：“他五伯，梅子她们今年的未嫁罚银，县衙到底给免了没有？咋不见交银牌子？” 农人上税，衙门会给个牌子做证明。 秦爷爷说：“县令大人说了，只要府城报功的事情一成，衙门就会把牌子送来。” 秦六婆撇嘴：“县令大人可真精。” 秦老六忙道：“赶紧住口，说县令大人坏话，你想被抓去坐牢吗？” 秦六婆吓得赶忙住口，专心吃肉饼子，吃了两个后，还想再拿，被秦奶奶拦住了：“大人是最多吃两个饼子，且这饼子厚实，一下子吃太多，会把肚子撑住毛病来，那就得花钱治玻” 要秦六婆花钱看病，那她宁愿病死。 苏氏、小刘氏则是不敢多吃，秦奶奶却道：“你俩要多吃，把身体养回来。” 尤其是小刘氏……她跟秦二勇的孩子死于地震后的疫病，如今膝下空虚，而逃荒伤身，不多吃点，怎么怀孩子？ 小刘氏听得眼圈红了，又多吃了半个饼子。 秦小米道：“等咱们能出门后，再去镇上抓几剂祛寒养身的药，男女都吃，再用药渣泡脚，尽快让身体恢复过来。” 她虽然已经绝了嫁人生子的念头，可她不想身体有啥病痛。 “我听小米的，大家一起抓药吃，把身体养好。”姜大郎很高兴，粟粟爱惜自己的身体，证明她愿意活下去的念头又重了一些。 借尸还魂后，他最怕的就是粟粟不稀罕再活着，毕竟上一世，她与他同归于尽的时候，是那么的决绝。 秦爷爷秦奶奶他们也同意，只有秦六婆心疼银子：“咱们农人命贱，这般讲究干啥？” 又赶忙问赏银的事儿：“二骏娘说县令大人给了赏银的，给了多少，赶紧拿出来分啊1 她家帮忙做了葛粉，还是血缘最近的亲戚，小米丫头敢不分她家银子，她立马上吊，绳子她都准备好了。 秦小米说：“我正要跟大家伙说这事儿。银子已经买地了，咱们现在又穷得底掉，没准还得欠债。” “啥？买地了？啥时候买的？我家能分几亩？1秦六婆惊得跳起来，差点把门扇拼成的饭桌撞翻，被秦奶奶瞪了一眼，赶忙坐下，又加了一句：“能分地就成。” “你们躲在屋里的时候买的……还没有正式买，只是先定下来了。”秦小米把吕书吏他们想来买地，被她跟姜大郎抢先一步买下的事情给说了。 　　 　　秦六婆听得大骂：“这些混球是野狗投胎吗？瞧见点好东西就跑来抢？真是不给咱们活路1 秦爷爷看向秦小米跟姜大郎：“你们做得很好。” “爷爷不怪我们自作主张就好。”秦小米看向众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可这买地钱，得算是我家借给大家伙的。” 秦六婆一愣，急了：“这买地钱是县令赏给大家伙的，凭啥要我们给你买地钱？1 秦小米笑：“六婆，您错了，这赏钱，是县令大人给我家的，所以银子分不了，但大家帮忙做了葛粉，所以其他赏赐的东西，大家可以分。” 秦六婆气够呛，秦爷爷秦奶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小米，咱们几家都是一起逃荒过来的，是过命的交情，就算咱家现在有点本事，也不能忘了大家伙的帮衬。” 秦小米：“我当然不会亏待各位叔伯婶娘，可账目不清，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所以为了咱们九家长久的和睦，咱们得把账算清楚，不能再过糊涂日子。” 秦大石跟秦存泉率先赞同，道：“五叔，咱们已经安家落户，黄家也已经倒霉，咱们几家可以分开过日子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占您家的便宜。” 其余人家也点头赞同，秦六婆没法子，只能同意，又问：“那这账目怎么算？” 秦小米：“除了赏银不分以外，吃穿用等赏赐，九家平分，吴里长赔的那两头猪也一起分。我家会把赏银借给大家伙买地，等葛粉吃食赚钱后，大家再慢慢把银子还回来。” “小米丫头想得周全，我们没意见。”秦存泉说完，其余人家也跟着同意了。 秦六婆又问：“葛粉吃食的生意，还有你说的大买卖，又咋分？ 论精明记性好，还得是你。 秦小米：“分红的事儿，等生意真正做起来后再细说，总之我不会亏待大家，最少会给每家半成的分红。” “才半成？那不就是赚一两银子，我们才能分五十文？小米丫头你也太抠了。”秦六婆万分瞧不上这五十文钱。 秦小米反问：“要是能赚一百两、一千两呢？六婆还觉得半成利少吗？” 不是她抠门，是她们一共有九户人家，一家分一成利的话，她啥时候才能躺在金山上过日子？ 秦六婆觉得她疯了：“一千两银子？你可真敢说，我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多钱。” 秦小米：“那是六婆你的脑子太小，梦都做不大。” “小米，来帮忙收拾碗筷。”秦奶奶不想她们吵架，喊秦小米来干活。 “还是五嫂对我好。”秦六婆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跑去院门后头，朝外头喊话：“陈小旗，陈小旗，你在吗？” “在。”陈小旗来到门前，问：“你是秦家六婆？你有啥事儿？” 秦六婆笑道：“我们的铺盖在隔壁的破宅子里，你去帮我们搬过来，不然我们晚上得冻箔…缸里没水了、柴烧完了、野菜也吃光了，还有那白面太贵重，我们农人家可吃不起，你拿点粗粮来给我们吃就行。” “再有就是那荒地，还没开好呢。天时不等人，陈小旗你官大，随便吩咐村里灾民去帮我们开荒呗。” 好家伙，不仅把陈小旗当苦力用，还想让他出粮食养活她们一大群人。 (本章完) 45.第45章 地契到手 陈小旗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儿，没有二话，带着小兵们去隔壁搬铺盖，又吩咐两个小兵去挑水劈柴，至于粗粮的事儿：“今日晚了，明天再去镇上给你们换。” 还，还真答应了？！ 秦六婆震惊了，一双眼睛锃亮，赶忙抓桩陈金龟’的手，满怀期待的问：“陈小旗，你娶亲没有？” 陈小旗摇头：“没有。” 秦六婆喜得差点厥过去：“巧了，我家……” “我定亲了，是我府城老舅给定的亲事儿，岳家很不错……姑娘也好。”陈小旗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脸还红了。 秦六婆一把甩开他的手，道：“明天记得给我们拿粗粮来吃1 陈小旗有点懵，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秦六婆，不过他很尽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给办了。 秦姜徐乔几家人是过了好几天的舒坦日子。 可到第八天的时候，几家人有些坐不住了：“县令大人咋还没有消息回来？不会是葛粉新粮没被府衙看上吧？” 秦小米也在担心着，可她担心的是……府衙见她们无靠可欺，会不会已经把做出葛粉的功劳给了其他有权势的人家。 这种仗势偷功的事情，可不少。 姜大郎见她担心，是安慰她：“咱们是被县衙敲锣打鼓送回村的，这桩功劳一定跑不了，小米别担心。” 秦小米看向他，惊讶道：“你竟然知道我担心的是被偷功。” 盛霆心下一惊，面上神色不变，用姜大郎的口气道：“因为葛粉新粮很厉害，府衙肯定看得上，小米肯定不担心这个，那唯一担心的就是功劳被偷。” 锵锵锵！ 要人命的小镲声又来了，紧接着，唢呐声也来了。 砰砰砰，陈小旗敲门大喊：“秦家的，县令大人的回信来了，说葛粉新粮的事情已经报到布政使司，彻底过明路了，你们可以出来了1 秦六婆第一个冲出去：“诶哟，总算是成了。” 秦小米也急忙往院门赶。 姜大郎暗暗松了一口大气……他得再谨慎、再心狠一些，即使心疼，也不能安慰粟粟，否则被她发现端倪，他将永远失去跟她破镜重圆的机会。 “陈小旗，县令的回信在哪里？能不能给我们看看？”秦小米问。 “给。”陈小旗把信给她。 秦小米一目十行，看完信后，高兴的笑出声来：“哈，成了，咱们可以放开拳脚干了。” 有了靠山，就不怕做生意被人害了。 陈小旗也很高兴：“事情了了，我们终于能回去复命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非得累残废……那个秦六婆比牢头还会折腾人。 秦六婆很舍不得这个劳力：“陈小旗，你再多留几天呗……这喜讯传开后，十里八乡的恶人们肯定会上门问我们要方子，我们没靠山，到时候咋应付啊？岂不是要被他们活活逼死。” 还假哭起来了，把陈小旗给整为难了。 可陈小旗没有太傻，是道：“这方子有县衙、府衙、布政使司一块护着，没人敢来逼问，你们不要怕，安心过日子就是，我真得回去复命了。” “陈小旗，这段时日辛苦你了。”秦爷爷把两个木盒给陈小旗：“这里有些葛粉做的吃食，你带回去尝尝，莫嫌弃。” “不嫌弃，我喜欢吃葛粉饼。”陈小旗很高兴，又问来报信的周十六：“可带了交银牌子来？县令大人许诺过的，说是衙门会帮他们几家的姑娘交未嫁罚银，算是功赏之一。” 　　 　　“带了，一共三块，给。”周十六把牌子给秦爷爷。 秦爷爷接过，确认三块牌子的户主名没错后，笑道：“多谢差爷。” 秦小米则是问起买地的事儿：“差爷，我们几家合伙买村西土地的事儿，咋样了？周班头对这事儿可有交代？” 周十六说：“你们现在就能跟我们去县衙拿地契，不用再跑吴里长家跟镇上司吏坊。” 现在就能去拿地契？ 秦小米大喜，立刻催促秦爷爷：“爷爷，您带着各家户主去衙门吧，早点拿到地契，才能安心。” 不然总怕这地会被人抢走。 秦爷爷也想去拿地契，可他不放心家里：“陈小旗跟我们都走了，万一黄家人来报复咋办？” 秦小米笑了：“有我在，爷爷不用担心。且县衙不是吃素的，他们黄家要是再敢犯案，怕是全族都会被抓去挖矿。” 上一世，大盛朝官矿的矿工就是这么来的，大魏朝也一样。 秦爷爷听罢，点头道：“成，爷爷这就带着几家户主去拿地契。你们关好大门，谁来也别开，等我们回来再说。” “诶。”秦小米应着，又跑回睡觉的屋子，拿了一张自己画的村西地形图给秦爷爷：“爷爷拿好，按着地形图买，尽量多买一些。” “成，爷爷记住了。”秦爷爷收起图纸，招呼几家的户主，拿上户籍，坐着陈小旗他们的马车，往衙门赶。 马车快，午时就到了。 周十六亲自带他们去户房，又把县令大人的回信给户房的人看了。 户房的人是一点也不敢为难，还了一个极便宜的价钱。 柳书吏拿出鬼村的宅地图册问：“你们没有经过里长跟司吏坊的手，所以宅地只需一两银子一亩，你们要多少亩？” 要是经过里长跟司吏坊的手，少说也要一两半银子一亩。 而因着里长跟司吏坊是帮着衙门管制百姓的，所以衙门默认他们吸一点草民的血。 秦爷爷拿出秦小米画的地形图，招呼姜大郎、秦大石等人，一块对照衙门的宅地图册，仔细的看了许久，又商量许久，最终圈出九块地：“这九块地，我们都要了。” “成。”柳书吏答应了，又道：“亩数是按照衙门登记的数量来算，可实际丈量的亩数，肯定是只多不少，你们可以放心……嗯，你们这九块地一共是四十二亩，如果没有异议，我这就给你们写地契。” 秦爷爷忙道：“诶，您写地契吧。” 柳书吏立刻写地契，又把九张地契拿去落印入档，忙活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弄好了，把地契给他们：“拿好。” 秦爷爷捧着地契，双手忍不住的抖……逃荒至今，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 秦大石、秦大岩、秦存泉几人也是激动得红了眼眶：“逃荒的时候，哪里能想到，咱们还能再过上有家有业的日子？” 又想起死去的亲人们，是忍不住抱头痛哭，哭得柳书吏都有些动容了，提醒了他们一句：“既然拿到地契了，那就快些回家去吧。” 不然怕县丞大人会把你们招去为难……康县令还没回来，这县衙现在是县丞大人说了算。 (本章完) 46.第46章 当村长 秦爷爷他们听罢，止住哭声，给柳书吏道了谢，跟着周十六出了吏房，又问道：“差爷，关书吏可在衙门里？我们受他恩惠颇多，想去拜谢他。” “关书吏正忙着，你们下回进城再谢吧。”周十六带他们出了衙门，指着马车道：“我正好要回周家村，顺道送你们回去。” 周十六是得了周家村村长的命令，让他跟秦家人拉进关系。 毕竟他们先前有些小恩怨，而秦家做出了葛粉新粮，得了一县之尊的庇护，这等有本事的人家，还是交好为上。 秦爷爷他们生怕回去晚了，家里妇孺们出事，没有推辞，上了马车。 “驾1周十六扬鞭打马，带着他们出了县城。 关书吏得知他们已经离开县衙后，没有再在县丞这里逗留，很快告辞。 县丞大人没有多留，让他走了，不过问了心腹彭班头一句：“关安农跟那几家灾民是旧识？” 不然怎么这般帮他们？ 彭班头道：“卑职查过了，先前并不认识，是灾民落户那天，因着陈小旗的关系，得了关安农的帮忙。” “又是陈小旗，这小子总是爱办些假正义的事儿。”县丞说了陈小旗一句，又交代道：“吩咐咱们的人，最近都老实点，莫要行差踏错，尤其别去招惹那几家灾民，咱们得给县令大人、给康家一些脸面。” “而且咱们跟那些灾民也没仇，拉拢他们比除掉他们要好太多。” “县令会调任，咱们却是世居此地，做事要求个长远，杀气也莫要太重，总是挥刀乱砍，把好树苗都给砍没了，咱们还摘什么果子？” 彭班头：“是，卑职记下了，会吩咐下去。” …… 秦爷爷他们回来的时候，宅子门口果然聚集了很多人，全是来求秦家教他们做葛粉的。 有不少灾民还在搬铺盖，要来村西长祝 秦爷爷拿出地契，喊道：“村西的土地，我们已经全部买下，还请乡亲们莫要搬来，先前住哪里，还是回哪里去1 “啥？你们买下了村西1所有人都惊了，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恨。 恨秦家的是胡钱孙三家，他们与黄家交好，一直想靠着黄家做村里的上等村民。 胡老爷子质问：“村西这么大，你们能全部买完？这地契不会是假的吧？拿来给我们验验？1 只要地契到了他们这边，藏在废墟里的黄家人就会出手，毁了地契，秦家人就得花最少两天工夫去衙门补地契。 而只要让他们住上两天，再想把他们赶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姜大郎冷笑，高喊：“村西一共四十二亩地，全被我们买了，已经在县衙户房入档，换了衙门红契，要是有谁敢仗着人多来强占，我们立刻报官，把他们抓去衙门做矿奴！你们可莫要忘了黄小壮他们的下场1 趴在墙头的秦小米听罢，立刻朝周十六喊：“周差爷，我家要报官告胡钱孙三家人强占民宅，快来抓他们1 这话一出，胡钱孙三家的人才发现周十六，吓得脸色惨白，忙道：“差爷，误会了，我们是来给秦家贺喜的，没有强占民宅1 胡大赶忙过来摁住胡老爷子，一起跪下给周十六下请罪：“差爷息怒，我爹老糊涂了，这才想着搬来村西篆…我们这就搬回去，以后不会再来村西，差爷请放心。” 胡老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已经吓哭了：“差爷，老头子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老头子一回。” 哐哐哐！ 周十六用杀威铁棍猛敲马车车厢，朝他们吼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要是再不安生过日子，给县衙添堵，县衙不介意把你们全送去做矿奴1 “是是是，我们一定安生过日子，谢谢差爷。”胡钱孙三家人是灰溜溜的跑了。 周十六看得实在糟心，摇头暗道：这村里没个村长压着，当真是不行，回衙门后，得请大人们尽快给鬼村定个村长。 周十六见天色不早了，不敢在鬼村逗留，赶忙驾车回周家村。 柴张两家人这才过来恭喜秦爷爷：“秦老哥，恭喜啊，你们算是在异乡站稳脚跟了。” 又给秦爷爷道歉：“黄小壮他们来砸门那天，我们被黄家人给拦住了，没能及时过来帮忙，还请秦老哥勿怪。” 　　 　　秦爷爷笑道：“没事儿，你们已经很帮忙了。” 老婆子说，他们去县城那日，黄家人上门闹事的时候，柴张两家人都有过来帮忙。正因如此，黄家人次日来砸门的时候，才会先派几个泼皮去找柴张两家姑娘的麻烦。 又道：“你们等等，我去拿些葛粉饼给你们吃。” “不用不用，我们两家现在合伙上山找食，能填饱肚子……秦老哥先忙着，我们回去了，莫送。”柴张两家人很识趣，立刻跑了。 “爷爷，地契呢，给我看看。”秦小米从墙头下来，跑去问秦爷爷。 “给。”秦爷爷把自家的地契给她。 “十二亩地，勉强够用了。”秦小米很高兴，有了这些土地，她就有地方建作坊、建七进大宅，做地主婆了。 姜大郎看着她的笑容，把姜家的地契给她：“小米，这是我家的地契，有六亩地，你看看。” 秦小米没看，只交代他：“这是你家安身立命的东西，要包好了再藏起来，可别被鼠蚁给祸害了。” 粟粟这是在关心他？ 姜大郎的心跳快了一拍，扬起一抹明亮的笑容来，重重点头：“小米放心，我一定会把地契藏好。” 不会让你没了家。 “堂姐堂姐，小麦也要看地契。”秦小麦跑出来了，闹着要看地契，还保证：“我们不上手摸，就看看，求求啦。” 说得真可怜，秦小米蹲下，把地契摊开：“看吧……看得懂吗？” 秦小麦还看不懂，可秦小谷是全都能看懂：“这里是衙门的户房小英这里是衙门的大印，这里写的是土地所在的地方，这里写的是爷爷的名字，这是买地的日子跟证人。” 是周班头给他们几家做的买地证人。 秦小米惊了一把：“小谷，你是怎么学会认地契的？” 秦小谷往堂屋看了一眼，见秦爷爷秦奶奶没有出来后，道：“二伯父的屋里有介绍衙门契书的手札，我偷偷看过。” “只是看手札就能看懂，小谷真聪明。”秦小米问他：“你想去读书考功名吗？” 秦小谷又飞快看了堂屋一眼后，重重点头：“想，可爷爷不会同意。再说了，咱家也没钱，我还是先帮爷爷赚钱养家吧。” 秦小米笑：“你还不到十岁，怎么养家？你有机会就多练字读书，赚钱跟说服爷爷的事儿，交给我。” “小米，把地契拿进来给你奶奶看1秦爷爷在堂屋喊。 “诶，来了。”秦小米摸摸秦小谷的头，把地契拿去给秦奶奶看。 秦奶奶看着地契，喜得哭了一常 秦小米安慰她：“奶奶，买地是喜事儿，您快别哭了，去做好吃的，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秦六婆眼睛都亮了：“对，喜事，得做顿荤菜庆贺1 是立刻把秦奶奶拉去厨房，拿肉做饭。 晚上，几家人又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肉食。 秦小米趁机说服秦爷爷：“爷爷，当村长虽然要管村里的琐事，略烦人，可在乡下，它大小有些分量，且只有您老占住这个位置，咱家才不怕再被村里人为难寻事。” ……新月求个月票，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是轻松赚钱，带领好的灾民+好的邻村村民一起发家致富的剧情，暂停写坏人找茬对付女主家的事。鬼村屠村之密揭开的时候，会一起把整个县的坏人一锅端了，咱们现在先美滋滋的来一段发家致富的剧情。最后，祝大家发财。这祝福虽然俗，可它真诚又实在。0.0 (本章完) 47.第47章 赚钱赚钱 秦存泉最是认同，求道：“五叔，小米丫头说得对，您就接下村长之位吧，不然新村长若是个内里毒的，咱们又得花心思跟他斗，太累人了。” 其他几家的男人也出来劝。 秦六婆有点酸了，说：“他五伯，你要是不想当村长，就保举我家老六当呗，他行的。” 行个鬼，秦小米说：“六婆，您家里没有葛粉新粮之功，就算我爷爷保举，六爷爷也很难当上村长之位……如果鬼村实在没有合适人选的话，我怕衙门为了压制灾民，会指派一名本地人来做村长，到时候被动的就是咱们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 秦爷爷听得一激灵，最终答应下来：“成，我报名争村长之位。” 他虽然老了，累了，可他还不能倒，得抓住一切，庇护家里的小辈们，让他们平安长大。 秦小米很高兴，又道：“爷爷，周衙役还没回县衙，您明天就去找他，让他给周班头带话，说您想争村长之位，免得迟了生变故。” 秦爷爷：“成。” …… 翌日，天没亮，秦爷爷就提上新做的葛粉红豆糕，带着姜大郎、秦存泉一起往周家村赶。 还没到周家村就碰见驾车往县城去的周十六，赶忙喊住他，说了想报名当村长的事儿。 周十六听后，收下葛粉红豆糕：“我会把话带到，你们回去吧。” 等秦爷爷他们走后，他又折返回周家村，把葛粉红豆糕拿给周老村长吃。 周老村长是直夸葛粉红豆糕：“这么好看的糕点，竟是葛柴做出来的，这秦家不得了碍…还这么软和好嚼，一点不费牙口，极适合老人小孩家吃。” 周老村长是吃美了，交代周十六：“告诉你族叔，让他一定帮秦家拿到村长之位……这秦家人品不错，他家来当村长，比吴里长派个心腹去当村长强。” 他看向周十六：“鬼村离咱们周家村近，鬼村村长最好是个人品好，根基浅的，这样才利于咱们周家。” 要是根基太深，如吴里长家一般，他周家等康县令调任后，又得当孙子。 “诶，小子记下了，到衙门后，就跟族叔说。”周十六是一回到县衙就找周班头，说了周老村长的吩咐。 周班头挺高兴：“老爷子这次倒是跟我想一块去了。” 而秦家不仅人品好，那个姜大郎、徐家兄弟、秦小米还都挺能打的，武力上，能压得住灾民。 周班头思忖过后，决定帮秦家一番。 …… 周家人的衡量与帮忙，秦爷爷他们并不知道，正忙着给荒地浇水、倒河泥肥地、再翻土做垄，给撒种做准备。 “还是我家老婆子聪明，是忽悠陈小旗带兵帮咱们开了八天荒地，不然咱们起码得再劳累十天，才能把荒地彻底开好。”秦老六很得意自家婆娘会占便宜。 可秦六婆现在不想占便宜了，她只想赚钱，正在家里帮秦小米做葛粉，可是：“小米丫头，山上的葛柴都被黄胡钱孙几家混球抢光了，咱们的葛粉却只做了这么一点，根本不够摆摊。” 秦小米：“不用担心，咱们可以收购葛柴。” 秦小姑提醒道：“小米，咱们这葛粉惹了不少人的眼，万一收购的葛柴里有人下药，那可咋办？” 秦小米笑：“小姑提醒的是，所以咱们收葛柴的时候，要做好登记，还要签个保证书，要是做出来的葛粉有毒害了人，卖葛柴的人家也得负责。” 秦六婆给了她一个白眼：“小米丫头，你真是飘得没边了，咱们是逃荒来的灾民，别人能跟咱们签这保证书？” 秦小米却道：“他们会签的，因为他们想巴结县令，还想窥探咱们怎么做葛粉。” 说得太自信，秦六婆都有点被唬住了：“当真能行？” 　　 　　秦小米点头：“真的行。” 傍晚，秦爷爷他们从地里回来后，秦小米就说了要收购葛柴的事儿。 秦爷爷同意了。 第二天，秦六婆就跑出去放消息。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吹的，总之，不到一个时辰，村西口就满是挑着葛柴来卖的人家。 秦六婆站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大喊：“黄胡钱孙四家回去吧，你们的葛柴我们不收，怕你们下毒1 黄吴氏还真在黄家的葛柴里下了东西，听见这话，恨得想打死秦六婆。 黄老二媳妇盯着她，道：“都说了秦家人不会收咱们的东西，你非要来跑这一趟，赶紧跟我回去，别想再给黄家招祸1 黄老二媳妇喊来黄刚子的娘，一起把黄吴氏拽走了。 胡钱孙三家人赖着不走，可秦六婆说：“不走也没用，想闹事随便。你们敢闹事，我们就敢报官把你们抓去做矿奴1 又在心里骂秦小米……臭丫头，尽让老娘出来做恶人，万一老娘被这些泼妇暗害咋办？ 不行，她担的风险太大了，分银子的时候，得多分一成利！ “牛旺，把你家的葛柴拿来，我们先买你们柴张两家的。” “诶，来了，多谢秦六婶。”张牛旺大喜，赶忙招呼柴张两家人，抬着葛柴进来。 她两个儿子、徐家兄弟是负责过称，秦存泉做登记：“张家的一共是一千两百斤葛柴，一百斤是二十文钱，一共得银两百四十文1 葛柴很压秤，又是个山里长的猪食，一般都是家里孩子去挖着玩，所以就算一百斤才能卖二十文钱，大家伙也觉得赚到了。 不过…… “这葛粉新粮关系到县令大人的声誉，为防有人投毒害县令大人的仕途，所以得签个保证书。”秦存泉把保证书念了一遍，问张家人：“可愿意签？” 张牛旺道：“咱们都是良民，没有害人的心思，没啥可怕的，签1 是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名字，又摁了手印，喜滋滋的拿银钱去给自家婆娘。 张牛旺媳妇喜得都哭了：“逃荒这么久，总算又摸到银钱了。” 虽然钱不多，却是个好兆头。 “柴家的葛柴一共是一千六百斤，得银三百二十文1 柴老头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这，这都小半两银子了，谁说卖不出价来着？” 这话一出，胡钱孙三家是悔青了肠子……他们三家挖了三四千斤葛柴的，要是能卖出去，那就是一两多银子。 可因着黄家，秦家不收他们的东西！ 三家是恨死黄家了，却还不愿意走，仗着葛柴多，继续跟秦家僵持着。 可还没僵持多久，周家村就来人了：“听说你们这里收葛柴？我们这里有很多，你们收不收？1 (本章完) 48.第48章 支招与请工人 秦六婆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吓住了：“这，这么多。” 是真的很多，足足有几辆板车跟十几担的葛柴，秦六婆都不敢收了，怕钱不够。 周二爷笑道：“这都是少的，你们要是不够用，我们还能再拉一批来。我们村里囤了不少葛柴，可这葛柴渣子多，牲口吃多了怕堵肠子，还不如卖给你们做葛粉。” 又怕葛柴太多，秦家不愿收完，是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 秦六婆更不敢收了：“这么好说话？你们不会在里头下了毒吧？咱们先前可是有恩怨的。” 这话说得，整个村西口都寂静了。 好在周二爷跟周班头不同，他脾气挺好，没生气，还道：“我这次正是来解怨的。” 解怨？ 这可是大事儿。 秦六婆忙喊大儿子：“阿英，赶紧去把你五伯喊来，说周家人来了1 “诶。”秦英一阵风般跑回老宅。 没多久，秦爷爷、秦小米、姜大郎、秦老六他们都来了。 秦老六一来就抓住周二爷的手，说：“周二爷，周二爷息怒啊，我家老婆子嘴笨，老是说错话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无妨，秦六婆快人快语，比那些言善心毒的人好太多。”周二爷笑着，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走向秦爷爷：“秦老爷子，我们周家村来卖葛柴，也来解怨……先前阻拦你们进村落户的事儿，还请原谅一二。村里妇孺姑娘多，突然来了两百多号灾民要住到村里去，大家伙都很害怕。” 秦爷爷忙道：“周二爷不必解释，我们明白的，都过去了……你们是来卖葛柴的，我们正需要呢，二骏三骏、阿英阿杰，快去帮忙把葛柴搬进来过称1 “诶。”徐家兄弟、秦英兄弟赶忙去搬葛柴，这旧怨就算了结了。 秦爷爷把周二爷请进村西，在收葛柴的桌子旁坐下，还拿了葛粉糕出来：“周二爷尝尝，可入得了口？” “这就是葛粉糕？总算是见着了。我爹极喜欢吃，把十六送他的一整盒都吃光了，这两天一直跟我们说这葛粉糕如何的美味，把我们都说馋了。”周二爷连吃了两块葛粉糕，赞不绝口的，又道：“不能再吃了，得拿回去，孝敬我爹，不然他老人家该生我气了。” 瞧周二爷眼里的喜色，还有那欲拿又收的手，可见他是极喜欢吃葛粉糕的，却只吃了两块就不吃了，可见这人是个不贪心的。 再看吴里长家的那个逆子，是得了两头野猪崽还嫌少的。 秦小米在旁边看着，放心不少。 周家村的葛柴太多了，光是过称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一共是……一万零一百五十斤1秦存泉报总斤数的时候都惊得顿了一下：“得银二两三十文。” 在乡下，二两银子可不少了，周家村人很满意。 周二爷则是看向秦存泉：“这位贤弟真厉害，这么快就把银钱算出来了，周某佩服。” 秦存泉笑道：“不过是些理账的小本事，不值一提。” 秦爷爷帮他多说了一句：“存泉他爹是账房，他打小就学记账的，是算得又快又准。” “原来如此。”周二爷恍然大悟，又按照规矩，签了保证书。 　　 　　秦爷爷拿了二两五十文钱给周二爷：“葛柴重，多的二十文钱是给周家村村民的辛苦费，莫嫌少。” 周二爷不想收的，可想起周老村长的交代，是收下了：“多谢秦老爷子……我们先回了，要是你们还需要葛柴，就派个人去周家村说一声。” 秦小米适时的站出来，道：“周二爷，你们来卖葛柴后，邻近的几个村子肯定也会拉葛柴来卖，可我家快没钱了，收不了太多葛柴。为了不让他们白跑一趟，晚辈想请您去告诉邻近的几村村民，让他们把葛柴拉去县衙卖。” 又解释了一番：“县令大人回来后，一定会大做葛粉新粮，届时需要很多葛柴，衙门一定会买。” “成，我会转告几村村民。”周二爷虽然答应了下来，可他求稳惯了，只转告邻村村民，说秦家钱不够，最近都不收葛柴了。 等回家后，才把今日在鬼村村西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周老村长。 周老村长听得拿手杖打他：“你个没胆子的，那秦家孙女可是给咱们家指了一条里长路的，你竟然不听？赶紧去告诉各村，就说周家已经派人去县衙了，要是县衙那边没问题，过两日就带大家伙去县衙卖葛柴1 里长最重要的是调动各村村民，要是他周家带着各村村民去卖葛柴，不但能收拢一片人心，这调度能力，还会被大人们记住，那他周家离里长的位置就更近一步了。 “爹，快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周二爷很冤啊，他也是怕出错，给家里招麻烦，所以没敢把话说荆 周老村长是累得吭哧喘气，收了手杖，见周二爷还杵着不动，吼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报信去啊，不然等着其他村长想到这茬，把咱们周家的功劳给抢了吗？帮衙门收葛柴做新粮，可是能立大功的1 “诶诶，儿子这就去。”周二爷赶忙去通知了，又派村民去县衙找周班头。 第二天中午，周班头亲自回来了，说：“县令大人的最新消息，让衙门收葛柴，大做葛粉新粮，府衙跟布政使司那边都等着要。” “还用得着你吩咐？你老子我早就让邻村村民把葛柴准备好了，现在就能拉着葛柴跟你去县衙。”周老村长得意的哼了一声，又问：“县衙出多少钱买啊？” 周班头：“现在急着要，给的是高价，二十文钱一百斤，等过段时日，这个价钱会降，所以咱们得快着点。” 周老村长砸吧着嘴，略嫌弃：“还降价？县衙真抠。” 人秦家是逃荒来的灾民，都没说降价！ 周班头：“爹，您老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去通知邻村村长，召集村民们，拉葛柴跟我走1 “催啥催，老头子这就去办。”周老村长拄着手杖，亲自忙活这些事儿。 个把时辰后，几村交汇的大村道上，全是拉着葛柴去县衙卖的村民，打眼一看，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鬼村，黄胡钱孙四家人得知后，也赶忙拉着葛柴去县衙卖。 可进城要交十文钱，因着黄家闹过事，衙门怕他们心生歹念，会坏了大人们的新粮高升路，没收他们的葛柴，还把他们赶出县城。 胡钱孙三家人怒了，在县城门口就摁住黄家人，一顿痛打，黄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还手，打到最后，全部挂了彩，一个个是鼻青脸肿的拉着葛柴回村。 路远，葛柴又重，当晚是赶不回村里，是在野外住了一夜，凄惨得不行。 (本章完) 49.第49章 选地开张 秦六婆收到消息，立刻跑去看热闹，见到黄胡钱孙四家人的惨叫，乐得大笑：“哈哈哈，让你们眼瞎帮了黄家1 胡钱孙三家人给自己喊冤：“我们是被骗的，那黄吴氏太能装，还能许诺，我们以为跟着她家能过好日子，谁知道她又毒又没用1 “啊呸，那是你们蠢，我们秦家怎么没被骗？”秦六婆指着他们道：“只看黄贵禄那德行，你们就不该信黄吴氏，你们这看人的眼光当真不行。” 她铺垫完，开始忽悠胡钱孙三家人：“这样吧，你们投了我秦家，帮我们秦家干活，以后我帮你们掌眼识人，你们就不会再被歹人骗了。” 胡钱孙三家人听得大喜：“你们秦家要请我们干活？一天给多少工钱？1 秦六婆冷笑：“要是花钱请人做工，我还找你们这些同犯做啥？” 胡钱孙三家人听罢，黑了脸。 秦六婆忙道：“虽然没工钱，可你们要是干得好，我就去帮你们说好话，让小米丫头同意买你们的葛柴。” “你们别信她的鬼话，这老虔婆只是想骗你们去做白工1黄吴氏披头散发的冲出来，手里握着根大棍子，指着秦六婆道：“老虔婆，都是你家害的我家，我要打……” 狠话还没放完，就被黄老二媳妇摁住，啪啪甩了几巴掌：“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们母女赶出去1 秦六婆怕被疯子打，不敢再逗留，给胡钱孙三家留了一句‘愿意做白工的就来报名’后，跑回村西。 一回来就被秦老六骂了：“这么多葛柴要削皮剁块，你还跑出去偷懒1 偷懒也带上他啊，让他留在家里做苦力，这婆娘果然是个没有心的。 “我是听说黄胡钱孙四家人从县城回来了，特地跑去打探消息。”秦六婆把那四家的遭遇说了，还说黄吴氏：“疯得不轻。” 秦小米听罢，提醒大家伙：“黄吴氏毒辣，都提防着她一点，免得被她害了。” 大家伙听得一激灵，忙道：“嗯，我们记下来。” 又开始咄咄咄的剁葛柴。 可葛柴实在太多了，莫说秦六婆，连秦小米都快干崩溃了。 她受不了了，对秦爷爷道：“爷爷，咱们花钱请柴张两家人帮忙做工吧？只让他们洗皮、削皮、剁块、挑水，其他的活计都不让他们做，这样一来，方子不会泄露出去。” 秦爷爷也快不行，揉揉发麻的右手虎口，思忖一会儿，道：“成。” 又商议了一番工钱后，秦爷爷起身，带着姜大郎去找柴老头、张牛旺，跟他们说做工的事儿。 秦爷爷：“洗皮、削皮、剁块，一百斤葛柴给十文钱，水是三担一文钱，多做多赚，如何？” 柴老头跟张牛旺立刻答应：“这活计做得，我们两家接下了，多谢秦老哥给路子1 不过，秦爷爷又道：“因着你们经手过葛柴，所以得签一份保证书。” 张牛旺道：“这是应该的，以前在老家，我们去城里做活计，还给雇主老爷押过户籍。” 柴老头跟着连连点头，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姜大郎很快就写好一份保证书跟雇用书，给他们念了一遍后，道：“柴老爷子、张大伯，要是没有异议，就摁手印吧。” “成。”张牛旺跟柴老头痛快地摁下手印，是一刻都不耽误的跟着秦爷爷去搬葛柴：“早点干活，才能多赚些工钱。” 柴张两家有几十人，很快就把葛柴搬回两家去，抡起胳膊干活，又派了一队妇人去挑水赚钱。 张牛旺特地交代自家媳妇：“秦老爷子说了，县衙过段时日会公布做葛粉的方子，所以咱们不要心急，不该看的别偷看，把水放在老宅门外就成。” “诶，我知道了，会看好妇人们，不让她们犯错。”张牛旺媳妇带着妇人们去挑水。 有了柴张两家人的帮忙，秦小米他们是轻松了许多，做葛粉的速度也快了，不过四天，就做出两百多斤葛粉，秦爷爷他们也有空去镇上置办摆摊用的东西了。 　　 　　可分配去镇上采买的人手里头，没有秦小米，她急了：“爷爷，我也要去镇上。我主意多、眼光好、能写能画、身手还不错，可以帮到您。” 秦爷爷道：“这些事情，大郎都能做。” 又是姜大郎，秦小米酸了，瞅一眼姜大郎，不满的道：“爷爷去哪里都带着姜大郎，怎么不带我？我可是您的亲孙女。” 秦爷爷叹道：“大郎以后要顶门立户，所以爷爷要带他，教他学着怎么与人打交道。” 他是你未来夫君，把他教出来了，将来你嫁过去，才不用吃苦。 姜大郎看着她笑，粟粟真是越发可爱了，谁能想到，上辈子最后的那两年，即使是对着心腹的女官，她也是几天都没有一句话，暮气沉沉得没有丝毫活气。 姜大郎忍着心头的刺痛，对秦爷爷笑道：“秦爷爷，小米聪明主意多，能帮很多忙，您就让小米去吧。” 还保证：“我会寸步不离的照顾好小米，不会让她走丢。” 秦小米斜瞅他一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去个镇上而已，怎么可能会走丢？” 秦小麦举手道：“我五岁，也不会走丢1 哈，秦爷爷笑了，最终点头答应：“成，那小米丫头也去，不过要跟紧大郎，不许乱跑。” 再过两三年，小米大了以后，想去镇上玩就没那么容易了，趁着她还不算大，再纵她两年。 …… 翌日一早，秦小米早早就起来，戴上一个没那么臭的臭包后，跟着秦爷爷他们一块去镇上。 镇上依旧很热闹，满是摆摊叫卖、赶集、做活的人。 秦小米他们受了宋老汉的恩惠，这次一来镇上就直奔老宋家食铺。 “宋东家。”秦爷爷站在店门口喊了一嗓子，等宋老汉看过来后，笑道：“是我们，鬼村卖野猪肉的，今日来镇上，特地给你们带了点新鲜吃食来。” “原来是你们。新鲜吃食？可是那葛粉做的吃食？诶哟，那可是个稀罕物，赶紧拿来给我尝尝。”宋老汉是亲自出来迎。 秦爷爷他们一行人进了食铺，把木盒打开，拿了三种葛粉吃食出来。 宋老汉立刻拿筷，接连尝了三种葛粉吃食：“味道略清淡，可口感软和，卖相漂亮，光是这个卖相，就足以在这镇上立足。” 他是老饕客，吃的好东西多了，还能给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美誉。 不过，宋老汉还是提了意见：“样式有些少了，最好再多弄几种。” 秦小米笑道：“我们今日就是来采买食材做新品葛粉吃食的。” 秦小米又说了桂花葛粉糕、红枣葛粉糕、炸葛粉丸子等等葛粉吃食。 宋老汉都听馋了，问秦小米：“你们带葛粉没有？要是食材齐全，你现在可能做出刚才所说的吃食？” 秦小米点头：“能。” 宋老汉大喜，朝铺子里头喊道：“老婆子，你看着店，我带秦家人去跑一趟铺子，免得他们外地来的，被人欺了物价。” 是生怕胖婆子出来阻拦，赶忙招呼秦家人开溜。 宋老汉对镇上很熟悉，各个铺子的掌柜都卖他两分面子，靠着宋老汉，秦小米他们很快就买齐开摊所需的食材，还是花低价买的。 (本章完) 50.第50章 大卖 “秦丫头，东西都齐全了，赶紧给老汉露一手。”宋老汉催促着。 胖婆子已经把厨房空出两个灶头来。 秦小米赶忙道谢：“多谢宋婆婆，您老真好。” “这灶头可不是白用的，得干活还。”胖婆子指向姜大郎他们：“干活去，干重活，不许挑轻省的活计做。” “诶。”姜大郎、徐二骏、秦大岩是赶忙去干活。 胖婆子又喊宋老头：“跟我出去等着，这是秘方，不许乱看。” 秦小米笑道：“您二老不用回避，这葛粉吃食并不是什么秘方，把葛柴变成葛粉的过程才是，留下看吧。” 宋老汉高兴了：“诶，那我们就留下了……赶紧做，要不要我们帮把手？” 秦小米没有客气：“那您二老帮我削冬瓜皮跟大红奈皮，再把削下来的皮舂碎。” 大红柰就是红苹果，跟冬瓜一样，皆是大魏自古就有，且东北州冷，放土窑内可保存半年之久。 而这两样东西是在镇外地摊买的，大红柰九文钱一斤，冬瓜一文钱一斤，便宜，适合用来配葛粉。 “成。”宋老汉是撸起袖子就干。 秦小米则是把干桂花、干红枣洗净，再用温水泡开后，去帮秦爷爷切冬瓜盯大红柰叮 “秦丫头，瓜皮果皮都给你舂好了，你要拿它们做什么？”宋老汉很好奇。 胖婆子也很好奇……这秦家不会因为太穷，舍不得投本钱，所以连瓜皮果皮也要加到葛粉糕里给客人吃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秦家的人品有些不行，宋家可就不能跟他们深交了！ “来了，这就做。”秦小米应着，又喊姜大郎：“大郎，进来烧火。” “诶。”姜大郎最喜欢帮她烧火，赶忙跑进来了。 秦小米往装着瓜皮果皮渣的盆里加水，把色素搅合出来后，再用白布把皮渣子给过滤干净，得了青红两色的汁水后，用它们来调制一份较浓稠的葛粉汁，还往里头加了两勺饴糖水。 等水开后，将一把冬瓜丁放进调好的冬瓜葛粉汁里，搅拌均匀后，倒进一个大海碗里，又用盘子盖住，开始隔水蒸。 半刻多钟后，开锅取出海碗，揭开之后，宋老汉看得一惊：“这颜色像翡翠一样，真是好看得紧。” 又问：“能吃了吗？” 他急着尝味道。 秦小米摇头：“放凉后，葛粉糕会更加凝实，那时候再吃，口感才最佳，现在吃太软了，口感不好。” 宋老汉爱美食，为了美食，愿意等。 秦小米又去做葛粉苹果糕、葛粉桂花糕、葛粉红枣糕……半个时辰后，大家伙看着色彩缤纷的四种葛粉糕，只觉得心情都舒畅了。 “这也太好了，老汉都不舍得吃了。”宋老汉的话还没说完，双手就同时拿了冬瓜与苹果两种葛粉糕，吃了起来。 等吃完后，笑道：“冬瓜的清爽，大红柰的清甜，极是不错。” 胖婆子则是喜欢红枣的：“红彤彤的，水晶糕里头还裹着半颗红枣，瞧着就喜庆，适合送礼。” 可尝过葛粉炸丸子后，她又改口了：“秦丫头，这炸丸子一定要卖，香，光闻着味儿就让人馋了。” 秦小米笑着点头：“今日做的，都是会卖的。” 成本低，很适合在镇上卖。 不过，胖婆子又道：“秦丫头，你别怪老婆子泼你冷水，你这葛粉吃食虽然好吃，却不是个长久营生……只要有葛粉，用不了半个月，别人就能学了去，且酒楼大厨、点心铺的师傅，能做得比你好。” 宋老汉瞪她：“你这老婆子咋说话的？” 多打击人埃 又对秦小米道：“秦丫头，你别往心里去，这葛粉吃食的营生，还是能长久做的，起码能贴补点家用。” 胖婆子回瞪他：“你这话又好到哪里去？” 　　 　　哈，秦小米看乐了，道：“二老不用担心，我家做这葛粉吃食，只是想趁着葛粉新粮的势头，抢个快钱，给下一个长久的营生积攒本钱，不会靠它来养家。” 养家有其他买卖。 胖婆子这才放心：“你家里有打算就好。” 宋老汉道：“既然是想抢快钱，也别选什么吉日了，这两天就开张吧。听说县衙已经在收葛柴，过段时日就要做葛粉。那衙门里头啥人都有，只要一开始做，方子很快就会漏出来，到时候，你家就抢不到这快钱了1 秦爷爷道：“我们今日就是来镇上选地开张的。” “啥？你们摆摊的地还没找好？你们咋这么不知道急呢1宋老汉急死了，直接拉着秦爷爷就走：“跟我来。” 秦小米他们赶忙跟上去。 宋老汉把他们带到食铺旁边的一块空地：“这块空地是我家当初建食铺时剩下的，如今就先租给你们。” 他生怕秦爷爷拒绝，又道：“租金不贵，你也别觉得无功不受禄，就当是我们普通百姓谢谢你家的葛粉新粮的礼儿……我是挨过饿的，世上能多一种新粮，那是救世之功，我们吃了这口新粮的人，都得感激。” 秦爷爷听得老眼泛泪，看着宋老汉道：“多谢宋东家，这地儿，我家租了。” “那赶紧打扫吧。我去喊两个人来给你们砌灶台，晾上一天一夜就能用。”宋老汉真的比他们还急，脚下生风地跑了。 秦爷爷拦都拦不住，只能掏钱给胖婆子：“这是二两银子，是给您家的租金和砌灶台钱。” 胖婆子没要：“一块无棚空地，租金没那么贵，一个月给半两银子，下个月的今日交租金就成。至于那灶台，本就该房东负责。” 又指着姜大郎他们道：“你家要是过意不去，就让这几个后生给我家劈柴、洗碗筷。” 秦小米道：“爷爷，您先答应了吧。等咱家赚钱后，再报答宋婆婆家。” 秦爷爷同意了，收起银子，谢过胖婆子后，带着姜大郎他们干活。 没多久，宋老汉带着两个匠人回来了，一群人在这片空地上忙开了。 路过的行人问：“宋东家，你家这是要扩建铺子？” 宋老汉道：“不是，是秦家租了我家的地，要在这里摆摊卖葛粉吃食，就是用葛粉新粮做的吃食，他家就是做出葛粉新粮的灾民家。” 宋老汉把秦爷爷拉去给路人看：“瞧瞧，这就是秦家当家，多正气的一张俊老脸，一看就是好人……后天开张，都来捧场埃” 宋老汉一顿说，再加上县衙广收葛柴做新粮的事儿，第二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要卖葛粉吃食了。 等到开张那日，老宋家食铺所在的街道，一大早就满是排队等着买葛粉吃食的人，秦小米他们都被堵得进不去，只能从小路绕行，才到的摊位。 秦六婆瞧着这人群，乐得牙龈都出来了：“这么多人，咱们今天得赚多少银子啊？” 光是想想，她都要乐疯。 秦小米：“六婆别乐了，赶紧干活，不然等提前做好的葛粉糕卖完后，咱们就没货卖了。” 葛粉糕放凉后，口感才更凝实，所以秦小姑她们是半夜就起来做了一批葛粉糕。 “诶诶诶，六婆这就干。”秦六婆也不偷懒了，赶忙烧火，帮忙做葛粉吃食。 三个灶头同时开火，等第一批葛粉吃食出来后，秦爷爷才立牌子叫卖。 “葛粉鸡蛋小根蒜饼、炸葛粉丸子、葛粉红火糕，全部五文钱一份1秦大石夫妻、秦大岩夫妻是一块吆喝着。 “新吃食，才五文钱一份，挺便宜啊，给我每样来十份1 “葛粉红火糕好看又喜庆，我家今日要请客，给客人吃正好，给我也来十份1 (本章完) 51.第51章 数钱 秦存泉负责收钱，是笑道：“吃食已经在包了，请客人到这边付钱。” 第一个客人付钱后，秦大石夫妻把包好的十二份葛粉吃食递给他：“您是第一位客人，多送您两份，祝您家一年十二月皆有喜进门。” “哈，你们还挺会办事，明天我还来捧常”他是镇上富户，不差钱，是满意的拿着吃食走了。 第二位客人一边付钱一边问：“我是第二名，能多送吃食吗？” 秦存泉笑道：“能的，前十名都能多送，只是除了第一名以外，其余九名皆是只多送一份。” 第二位客人立刻笑起来了：“能多得一份，已经是好事儿。” “客人，您的十一份葛粉红火糕，祝您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一年好过一年。”秦大岩把葛粉糕给客人，背这词儿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 “我要葛粉鸡蛋小根蒜饼、炸葛粉丸子，一样三份，我家就爱吃这油香十足的1又一名客人付了钱后，提着大叶子包裹的葛粉吃食，乐呵呵的走了。 “新鲜出炉的葛粉桂花糕、葛粉翡翠糕、葛粉红柰糕1 “哟，有新货，还这么好看，我三样都要，再加一份葛粉红火糕，每样两份1 “诶，这就给您包。”生意太好，秦大石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是刚过午后，他们带来的一百斤葛粉就卖完了，还有很多客人在等着。 秦爷爷只能道：“各位客人，我们今日带的干葛粉已经做完了，请明日再来1 没买到的客人有些恼火：“这才开张半天就卖完了，你们咋不多带点葛粉来，害得我们都没买完1 秦爷爷赔礼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明日我们会多带一些葛粉来，尽量多做一些，让客人们都能买到。” 姜大郎给没买到葛粉吃食的客人发了纸条号：“客人明天拿着纸条号过来，不用排队就能直接拿到吃食。” 是发出几十个纸条号，说了一堆好话，总算是把客人们送走了。 秦小米他们累够呛，客人走后，几乎是瘫坐在地，歇了足足一刻多钟的工夫，才算活过来。 秦爷爷揉揉酸痛的手臂，招呼姜大郎：“挑上担子，去司吏坊。” 司吏坊的书吏、衙役、里长们已经在等着了，见到他们来了，脸上露出笑容来。 吕书吏笑道：“这是收摊了？快进来。” “诶，多谢大人。”秦爷爷带着姜大郎进来，从箩筐里拿出一份份用油纸包裹的葛粉吃食：“这是特地给司吏坊的各位大人和里长留的，今日多谢大人们派人去帮忙镇场子。” 吕书吏笑道：“毕竟是报上布政使司的新粮，大人们都重视着，我们自然得帮忙盯着点，免得那些宵小之辈使坏，坏了葛粉新粮的名声。” 好在宝福县各家都惜命，没有出来搅局。 苗书吏他们已经去看葛粉吃食：“哟，红黄翠绿，当真是好看得紧，难怪满镇子的人都买疯了。” 又问：“你们这是怎么做的？颜色咋这般好看？” 小米说，瓜皮果皮取色这种事情，大厨们研究几天也就会了，因此秦爷爷没瞒着，照实说了。 苗书吏他们笑了：“难得你秦家有这种巧思，不错，不错。” 秦家真是给他们各家开了一条好财路，等葛粉方子公开后，他们各家在县城的铺子就可以抢着做这葛粉吃食生意。 秦爷爷又拿了三百文钱，递给吕书吏：“这是我们一个月的摊位费，劳烦吕书吏做个登记。” 进镇子摆摊，每日要给司吏坊交十文钱。 吕书吏收下铜钱，给他们做好登记，又给秦爷爷一块木牌：“遇上衙役盘问，把木牌拿出来就行。” 没有木牌的，会被衙役砸摊子。 　　 　　“多谢吕书吏。”秦爷爷没有多待，拿到木牌后，立刻告辞。 吕书吏他们也没多留，让他们走了。 等秦爷爷走后，苗里长他们品尝起葛粉吃食来：“这红火糕、桂花糕、红柰糕、翡翠糕、炸丸子都不错，比得上县城点心铺子做的了，且价格还便宜，有利可赚，能做。” 五文钱一份，比一个肉饼子还便宜三文钱。 吕书吏道：“正因为便宜，大人们才看重。” 何为粮？ 便宜到能让穷困人家都吃得起的，才算是粮，而这葛粉，做到了。 又道：“秦家也聪明，没有仗着仅此一家就卖高价。” 要是真卖了高价，等消息传到县衙，大人们肯定要恼。 吕书吏又说：“这么聪明又有本事的人家，咱们得交好埃” 苗书吏跟苗里长却觉得：“农人家，几代人怕是也就葛粉这一桩本事了。至于这葛粉吃食，等葛粉方子放出来后，是谁家都能仿着做，秦家的摊子很快就会倒。没了营生，再过两年，秦家就会变成普通农人，继续过穷苦日子……与咱们走不到一起去，很不必交好，咱们不仗着地位，欺负他们就成。” 秦家这次之所以能见到他们这些十里八乡的顶尖人物，是因为康县令重视葛粉新粮。 可等葛粉新粮的势头一过，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 秦小米他们不知道司吏坊众人的心思，是歇息够后，把最后一盒葛粉吃食拿去给宋老汉夫妻：“特地给您二老留的，每一样葛粉吃食都有。” 宋老汉打开木盒一看，当真是每一样都有，瞅一眼，那颜色就让人开心，是笑道：“你们有心了。” 又道：“求你们一桩事儿，我这里有十几个老客想要买葛粉吃食，你们帮忙留一份，如何？” 秦爷爷立刻应下：“这点小事儿，哪里用宋东家求，说一声就成。” 又记下老食客们都要哪种葛粉吃食后，背上铁锅跟钱袋子，回村去了。 铁锅贵，他们是没有置办新的，所以要背回去，不然家里没锅做饭。 鬼村的人早就在等着了，见他们平安回来了，有欢喜的，也有恼恨的，还有人酸唧唧的道：“哟，那东西没吃死人吗？咋还能平安回来？1 秦小米看向说话的妇人，冷笑道：“钱高氏，你说这话，是在暗指县令大人拿有毒的东西去报功吗？” 钱高氏吓了一跳，忙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啥时候编排县令大人了？” 秦小米盯着她们，道：“这是县衙要推的新粮，我劝你们别使坏，否则坏了大人们的升官路，死的是你们1 “还有钱高氏，那黄贵禄有啥好的？你就那么想把女儿嫁给他？趁着罚银期限还没到，赶紧去附近村里打听打听，有没有品行好一点的鳏夫，把女儿嫁给本地鳏夫，也比嫁给黄贵禄要好。他娘可是黄吴氏，你这脑子，斗得过？” 呃，钱高氏愣住了。 秦小米没再搭理她们，跟着秦爷爷他们回村西。 “回来了，卖得咋样？可有人使坏？”秦奶奶急急地问，就怕他们摆摊遇上恶人。 秦六婆抢先道：“这可是县令大人报功的葛粉新粮，谁敢使坏？” 又指指姜大郎抱着的钱袋子：“赚了老多钱了，赶紧进屋数钱。” (本章完) 52.第52章 二两半 秦奶奶也怕银钱出事儿，忙道：“先进屋再说。” 秦六婆一进屋就去抢姜大郎的钱袋子：“没成亲的不算大人，不配拿钱袋子，赶紧拿来1 秦小米提醒她：“六婆，要是你把这钱袋子给扯坏了，导致银钱丢失，就从你家的分红里扣。” 秦六婆吓得赶忙收回手：“都看清楚了，老娘可没碰这钱1 姜大郎很高兴，对秦小米灿烂一笑：“谢谢小米帮我。” 粟粟对他越来越好了。 秦小米觉得他的笑脸有点碍眼，冷了脸色，道：“赶紧把银钱倒出来数，数完后，还要算总账，才能知道咱们是赚是亏。” “诶。”姜大郎把铜钱倒在门扇拼成的桌子上，由他、秦小米、秦存泉三个记性好、懂账目的人来数。 其他人是在旁边等着，即使再心急也不敢吭声，生怕一出声，会让三人出错。 整整一刻多钟后，三人才算数完，开始合数，最终给大家伙报了一个好数字：“这里一共是十四两七百文钱。” 秦六婆大叫：“啥？一天就赚了快十五两银子，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几百两，一年就是几千两……” 扑通，秦六婆跪下了，双手合十叩拜着：“祖宗保佑，我终于要过上一顿吃十八个菜的富贵日子了1 秦小米瞅着她道：“六婆，你跪早了，这只是毛利，还要剔除本钱的。” 秦六婆急道：“那还废什么话，赶紧剔埃” 又自信满满的说：“葛柴便宜得要死，能花多少本钱？咱们肯定还是能大赚的。” 其他人也满怀期待的看着秦小米他们，等着他们算本钱。 他们一直有记账，把先前买葛柴、请工人、买搭配食材的账本拿出来一算，很快就算出纯利：“葛粉吃食的纯利是二两五百三十文钱。” “啥？你们一通算，把我们十几两银子给算没了？”秦六婆差点晕过去，跳起来指着他们仨道：“你们是不是算错了，给老娘再算一遍1 秦存泉怕出错，又给算了一遍：“六婶，纯利还是二两五百三十文。” 呜呜，秦六婆哭了，哭得凄凄惨惨的，冲秦小米喊道：“你还说这是个好营生，这算什么好营生？一通忙活，最后赚个二两五1 秦梅赶忙劝她：“娘，一天就能赚二两五，已经很多了，跟咱们一起逃荒来的灾民如今还在山上找食吃，咱们却有了进账，当真是祖宗保佑了。” 秦六婆：“祖宗们要保佑就保个大的，保这么小，还不如不保1 秦奶奶沉了脸：“六弟妹，再对祖宗不敬，这银钱可就不分给你家了。” 秦小米对秦存泉道：“存泉叔，您再把各家的分成算算。” “诶。”秦存泉是个算账的好手，很快就把各家应得的分红算出来了：“除了小米家以外，咱们八家是半成利，每家能分一百四十文。” 得，连二两五都没了，成了一百多文，秦六婆听罢，又嚎哭起来：“天老爷诶，我的钱呐1 秦小米被她嚎得耳膜疼，威胁道：“要是六婆看不上这一百多文钱，可以退股，以后您家不用再出人手帮忙做葛粉，也不用分钱了。” “退股？你想得美1秦六婆不哭了，开始认真算账：“一天一百文钱，一个月就是四两银子，比存泉他爹的月钱还多，我傻了才会退股。” 虽说这点钱离她一顿吃十八个菜还差得远，可起码够养家糊口了。 　　 　　秦六婆抹干眼泪，掏出钱袋子，就要去拿钱，被秦小米拦住了：“这钱还不能分，得留着做本钱，下个月今日，再分一整个月的红利。” 秦六婆听得脸都狰狞了：“合着忙活这么久，一文钱都没有1 秦小米道：“只是暂时存起来罢了，下个月今日就会分给你。而且咱们现在赚到的可不止是二两半，是赚到了立足于此地的根本、名气，有了这两样东西，咱们做下一个大营生的时候，就能顺顺当当的，不怕有人来抢了。” 秦六婆已经不太信她了：“你歇歇吧，等你的大营生做出来再吹。” 秦小米也不解释，反正如今要先把葛粉吃食的买卖给做好。 秦奶奶道：“你们累一天了，快歇着，我们去做饭，等饭好了叫你们，今晚吃肉。” 秦小米听得开心了：“谢谢奶奶。” 可秦爷爷他们没有歇着，藏好银钱后，去舂葛粉块：“多做点葛粉，才能多卖点钱。” 秦小米也想去帮忙，被姜大郎拦住了：“小米你正在长身体，得多歇歇，不能太累，不然会长不高。” 秦小米答应了：“成，我去歇会儿。” 真的好累。 她得赶紧赚大钱，早点过上躺着享受的日子！ 天黑的时候，秦奶奶、秦小姑、秦梅她们做好晚食，喊大家伙：“开饭了。” “来了。”大家伙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肉菜晚食后，各自去休息。 翌日，天没亮，大家伙都起来了，一批人给葛粉倒水起粉，一批人做葛粉糕。 “今天多做点葛粉糕，到镇上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忙累了。”秦小米带着秦小姑、秦梅、乔梨子她们做葛粉糕，等天亮之时，做了六担子出来：“这么多，够撑半个时辰了。” 然而，她失算了，因为今日来买葛粉吃食的人更多，有其他镇子的人，还有县城来的富户。 “我们是县城白家的，得知这是新粮做的，特地来买，每样葛粉吃食都要三十份。” 秦六婆惊了：“每样三十份？你们是要拿回县城倒卖吗？1 白家管事想翻白眼，又笑道：“我们白家可不做那倒卖的事儿，是买回去送给亲朋们尝鲜的。” 这葛粉吃食现在是个稀罕物，拿去送礼，极其有面子。 又道：“要用油纸包，送客的，叶子包的太难看。” “诶哟，果然是富贵人家，就是大方。”秦六婆很羡慕，赶忙喊秦存泉：“要油纸包的，每份加收两文钱，赶紧收钱。” 千万别给白家反悔的机会！ “我们是隔壁镇的柳乡绅家，每样来五十份1 这柳家竟比县城人还豪，秦六婆惊呆了，赶忙喊陈小旗：“陈小旗，陈小旗赶紧带兵过来帮忙，我们忙不过来了1 县衙怕有人使坏，得知秦家开张后，派陈小旗带兵来镇场子。 陈小旗的脸色有点绿，不想再去做苦力，可秦六婆一直喊，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实在丢不起这人，最终带兵去帮忙了，是差点累死，总算是把今天的一百多斤葛粉给卖完。 (本章完) 53.第53章 方子公开 “诶哟，陈小旗，各位军爷，辛苦了，你们今天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秦六婆赶忙道谢。 小兵们一声不吭，看向陈小旗……老大你再不发火，咱们都快成秦家特定苦力了！ 陈小旗终于道：“秦家六婆，我们是来镇场子，以防歹人装中毒来毁葛粉新粮名声的，不是来给你家干活的。” 秦六婆装听不见，转身跑去搬了一个箩筐来，指着里头一摞摞包好的葛粉吃食，道：“这是专门给你们留的葛粉糕，拿回去送媳妇、送相中的姑娘，保管她们崇拜死你们1 都是大小伙，一听这话，哪里扛得住，很快就欢喜的收下葛粉吃食。 秦六婆心里得意……小样儿，就你们还想跟老娘斗，再去修炼个三十年吧。 …… 司吏坊，苗衙役把秦家摊子的盛况告知坊内的人听。 苗书吏扒拉着算盘，粗略算了一番：“这般客似云来的，秦家摊子每天最少有三两银子的纯利，要是让他们卖足一个月，那可就是一百两，能在镇上买一间铺子了。” 这话一出，书吏、里长们都坐不祝 苗里长看向孔书吏：“孔老弟，你是不是该进县城一趟，让彭班头劝劝大人们，早点把葛粉方子公开？现在四月下旬了，再过不久就是端午，那么多人家都要买糕点做节礼，这可是一笔不少的进账埃” 孔书吏跟彭班头是姨表亲，彭班头是县丞大人的心腹。 孔书吏只是小吏，家里日子过得没那么好，听得很心动……彭班头只是交代他，不可陷害秦家人，却没说不许他赚钱埃 最终，他答应了：“快端午了，我是该去县城看看姨母了。” …… 秦小米他们歇了片刻，收拾好摊位，谢过陈小旗他们后，背着锅具，往村里赶。 一回家就关门数钱算账。 秦存泉：“今天来买葛粉糕的大户多，毛利是有整整二十两，除去本钱后，纯利是……五两八百钱1 “比昨天多了一倍，发了，发了啊1秦六婆喜得差点晕过去，又道：“明天咱们四更天就起来，做多点颜色鲜艳的葛粉糕，很多富户喜欢买它们去送礼1 秦奶奶道：“这样会不会太累？” 秦六婆：“抢钱的时候，累啥累？谁家要是不愿意受这份辛苦，那就退股别分钱1 是把秦小米的话学了去，用来威胁其他人家。 徐大娘道：“秦五婶，我们不怕累，如今多赚点银子，我家二骏跟梨子成亲时，才能办得热闹一些。” 徐福宝睁着大眼睛听着，此刻举手道：“福宝也能干活，帮叔叔娶婶婶1 这话说的，把徐二骏跟乔梨子闹了个大红脸。 秦小米看向秦奶奶：“奶奶，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咱们就多劳累一些，把这波钱给抢了再说。” 从这天开始，他们就是四更天起来做葛粉糕，辰时吃完早食后，挑着去镇上卖，午后卖完回家，跟留守的人一起舂葛柴块，做葛粉。 这么忙碌八天后，秦小米发现，县城坐车来买她家葛粉吃食的人没有了，赶忙问陈小旗原因。 陈小旗说：“县城有两家酒楼、四家点心铺都在卖葛粉糕，县城富户们都在县城买了……上回买了几十份葛粉糕的白家，他家的点心铺子也在卖葛粉糕。” 　　 　　秦六婆怒了，口水乱飞的骂：“一群不要脸的，竟然来偷师1 秦小米道：“六婆别骂了，赶紧做葛粉丸子，客人还等着买呢。” 秦六婆赶忙闭嘴，一边炸葛粉丸子，一边问陈小旗：“衙门还没公开葛粉方子，县城人咋就知道做葛粉糕了？我家也没卖干葛粉埃” 陈小旗道：“你家是没卖干葛粉，可衙门已经在做葛粉了，做了五天，方子早就漏到县城各大家去了。” 那些人家想要抢赚端午节礼的钱，得知葛粉怎么做后，立刻让下人们做葛粉，再让大厨们研究葛粉糕，不过三天，县城的点心铺子里就有了葛粉糕。 “不过，他们葛粉糕的颜色没有你家的好看，价格还贵，三块一份的糕点，他们卖二十文钱。”陈小旗说。 “这么黑心1秦六婆惊了，又得意起来：“那是，我们秦家可是这葛粉吃食的娘家，做得自然比那些偷师的强，良心也比他们好1 可因着生意少了，收摊回家时，秦六婆还是忍不住把县城富户们骂了一路，那话难听得，路边的狗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等家里人知道县城已经有葛粉吃食后，都有些慌了。 秦小米道：“大家不用怕，他们是在县城卖，咱们是在镇上卖，离得远，所以这互相的影响不大。而且泰丰镇人那么多，还有临近两个镇子的人，足够咱们赚了。” 她拍拍钱袋子，笑道：“咱们这十天可是赚了不少的，足足有五十两。” 五十两这话一出，大家伙脸上的愁容才散了，又忙活着做葛粉：“小米说得对，咱们做镇上人的生意就成了……快到端午了，镇上人肯定要买葛粉糕去送礼，咱们又能大卖几天。” 然而，第二天开摊的时候，镇上酒楼也卖起了葛粉糕，伙计还吆喝到他们摊子所在的街道：“葛粉糕，泰福酒楼新出的五色葛粉糕，消五毒，接五福，一份只要十文钱1 哐当！ 秦六婆怒了，踢飞一个箩筐，拿着根子指着泰福酒楼的伙计道：“不要脸的，偷师还卖弄到师傅面前来，老娘看你是找打1 酒楼伙计笑道：“秦六婆，你可别乱说，我们哪里偷师了？我们酒楼的大厨是去县城学的手艺，那县城的点心师傅们则是在县衙里学的，你要是不服，到县衙找大人们理论去埃” 又说：“你们家已经把葛粉方子献给县令大人，那这就是县衙的东西，县衙想咋处置，都是县衙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了，你们别想霸着这葛粉买卖1 秦六婆气够呛，可伙计说得确实有理，她眼珠子一转，又扯开嗓子喊：“黑心肝的泰福酒楼，一份葛粉糕竟然卖十文钱，大家伙千万别去买啊1 秦爷爷忙道：“六弟妹，这话不可乱喊。人家那是酒楼，做得比咱们精细，卖价肯定会高。” 又看向秦老六：“赶紧把你媳妇拉回来，还想不想在这镇上待了？” 能在镇上开酒楼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最好别得罪。 秦老六赶忙去拉秦六婆：“别喊了，还想不想过好日子了？” 秦小米道：“六婆，咱们做咱们的生意，他们做他们的买卖，不必理会。” 不过，泰福酒楼也有葛粉吃食卖的事儿，着实让镇上热闹了一番。 可刚热闹两个时辰，就被另一桩事情给盖了去。 铛铛铛！ 铜锣声起，司吏坊的衙役敲锣大喊着：“县令大人体恤咱们农人辛苦，特地公开新得的葛粉新粮秘方，各家各户想做葛粉新粮果腹的，可去镇口木牌下看告示，上头贴有制作葛粉的方子1 (本章完) 54.第54章 教做葛粉与分钱 “啥？葛粉方子公开了？那赶紧去看啊1镇上的人都疯了，扔下手头上的事儿，全部往镇口赶。 “秦家的，那红火糕我家先不买了，我赶着去看葛粉方子1好几个客人一起跑了，还说：“知道了葛粉方子，咱们就能自己做葛粉吃食送礼，哪里还用买他家的红火糕。” 秦六婆气够呛：“都给包好了，你们才说不要，哪有你们这样的，给老娘回来1 然而，没人理她，一个个全都往镇口跑，不到一刻钟，镇口木牌下就站满了人。 “不识字的就别往里头挤了，让识字的进去读告示1 “潘老童生来了，赶紧让开，让潘老童生进去1几个人簇拥着一瘦老头，把他护送到木牌下。 潘老童生摸着长白胡子，眯着昏花老眼，看着告示，瞅半天后，才摇头晃脑的念起来。 然而…… “啥意思啊？潘老童生，您就别咬文嚼字了，说大白话埃” “对啊，我们不是种地的就是干苦力的，哪里听得懂您说的学问话。” 潘老童生很生气：“哼，一群白丁，竟敢嫌弃老夫的雅言，真真是有辱斯文1 众人：“……”好想揍这老货一顿。 有摊主拿出三文钱，给吕胖三：“吕三爷，您也识字，还请给我们念念葛粉方子。” 为啥不给潘老童生？ 因为这老东西一向高傲，看不上三文钱，给了他，还得被他骂一句有辱斯文！ 潘老童生见状，气得骂道：“目中无人的贩夫走卒，下次家中需要写信念信、孩子需要开蒙、起名之时，别来找老夫1 言罢，甩袖走了。 吕胖三收了钱后，用大白话，把木牌上的葛粉方子念了一遍，可大家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听是听懂了，可压根不知道咋做埃” 秦六婆也来凑热闹了，听见这话，喊道：“来买我家的葛粉糕，我们当场教你们做一遍葛粉1 这倒是一个法子。 大家伙听罢，很快道：“成，反正这两天要送端午节礼，我们去买你家的糕点1 “这就对了。”秦六婆乐了，又招呼其他人：“要学的一起来，我们可没空单独教，这单独教可是要收钱的1 其他人听罢，纷纷道：“我们买你家糕点，一块教我们1 一大群人往秦家摊子赶，把秦家摊子挤得水泄不通。 秦六婆向秦小米邀功：“咋样，六婆会办事吧。” 秦小米：“是挺会办事的，不过人是你召来的，得你家来教。” 教人比自己干活要轻省很多，秦六婆答应了，对众人道：“赶紧去买糕点，买了糕点后，老婆子才会开始教，别想蹭免费的1 酒楼伙计喊：“别买秦家的，我们酒楼也教做葛粉，来买我们的葛粉糕，酒楼大厨亲手做的，包装还好看，送礼最有面子1 秦六婆气死，指着伙计道：“你小子还要不要脸，当面抢客的事儿，你一天做两回1 又对客人们道：“他们酒楼一份葛粉糕要卖十文钱，我们秦家的才卖五文钱，买我家的更划算1 伙计笑了，喊道：“我们酒楼的东家可是县城人，时常与衙门的大人们同桌吃饭的1 这话一出，有一半客人都跟着伙计走了。 不过还有一半客人比较穷，觉得巴结不上酒楼东家，没有去，买了秦家的糕点，跟着秦六婆学做葛粉。 “秦六婆，葛柴拿来了。” 　　 　　“葛柴削皮切好了。” “秦六婆，葛柴块舂成这样够不够渣？” 秦六婆仿佛牢头，翘着二郎腿，昂着头，下斜着眼，瞅了一会儿石臼后，摆摆手道：“不够，再舂烂糊一点，那样出的葛粉才多。” 大家伙想揍死她，可还有最关键的步骤没学，只能继续听话，去舂葛柴，舂到十分烂糊后，秦六婆道：“够了。放进桶里搓洗吧，搓洗完后，拿个布过滤渣子，只要那洗过的水。” 大家伙照做，忙活一通后，问：“接下来呢？” 秦六婆：“接下来就是等了。等上一天，或者一夜，水里的葛粉就会沉底，你们再把上面的清水倒掉，把底下的粉起起来，放进布里把水分压掉，再晾晒到全干，这葛粉就算做成了。” 众人：“这样就成了？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这老婆子可不是个老实的，来镇上摆摊十天，凶名就传遍了全镇。 秦六婆指着几个水桶道：“要是骗你们，我用这水淹死自己，要是没骗你们，你们得把这些水桶赔给我，以后还只能买我家的葛粉吃食1 呃，这老婆子真是一丁点便宜都要占。 “司吏坊都出告示了，谅秦六婆也不敢骗咱们。”大家伙很快就散了，赶回去做葛粉。 秦小米见客人少了，对秦爷爷道：“爷爷，咱们收摊吧，村里人肯定也急着想学做葛粉，咱们回去教一教。您报名参选村长，得帮村里人干点实事。” 这话说得在理，大家伙都同意了，一块收摊，往村里赶。 刚到村西口就遇见不少人。 柴张两家、黄胡钱孙四家都来了。 黄老二媳妇出来道：“秦老爷子、秦家丫头，以前的事儿，是黄吴氏夫妻让我们做的，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帮他们害你家，今日是来道歉的，还望你们别跟我们计较。” 言罢，递过来一只野鸡：“这是在山里逮的，瘦了些，别嫌弃。” 秦爷爷没要：“这可是母鸡，留着下蛋吧。黄村长跟黄小壮他们已经被抓，恩怨交给衙门来断就成。至于你们……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和睦相处才是长久之道，只要你们不找事儿，我们秦姜徐乔几家，不会为难你们。” 黄老二媳妇听得眼眶都红了：“有您老坐镇，难怪秦家这么快就起来了。” 心里感慨着，要是黄家能有个这样的长辈坐镇，黄小壮他们也不至于闯下祸事！ 又保证道：“您老放心，我们黄家吃了教训，以后不会再找事儿。我们会看好黄吴氏，不让她出来作恶。” 胡钱孙三家也道：“秦老爷子，我们也是来赔礼道歉的……还有，要是可以，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做葛粉？半个时辰前，吴里长家派人来说了怎么做葛粉，可我们根本听不懂。” 秦爷爷有意解怨，是答应了：“成，大家伙去柴张两家的宅子等着，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虽然要交好，可秦姜徐乔几家的女眷多，秦爷爷不会傻到把这么多人往家里领。 “诶，多谢您老1大家伙都很高兴，跟着柴老头和张牛旺走了。 没多久，秦爷爷带着秦大石、秦老六去柴张两家的大屋，教村民们做葛粉，是忙活到天黑才回家。 一回来就笑道：“大家伙都挺好的，没有像黄小壮那样的恶人，以后咱们几家的日子能过得放心不少。” 秦奶奶他们听罢，这才放心，招呼秦爷爷他们：“快来吃饭吧。” 等吃完饭后，秦奶奶把秦小米拉去屋里商议：“小米，快过端午节了，这天气越发热了，先给大家伙分点银钱，让大家伙置办些过节的东西，咋样？” (本章完) 55.第55章 过端午与黄彩娘婚事 秦奶奶怕她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是给她细细分说：“大家伙手里有钱，才能置办换季的东西，才能买铁锅自家开火，彻底把这大锅饭给分开。且给大家伙分钱，能让大家更加卖力的干活，你很不必非要等到下个月底才给大家分红。” 过节时分钱，能让大家伙都高兴，为啥不做？ 秦小米点头答应了：“是我办事不够周全，成，就听奶奶的，今晚就给大家伙分钱。” “我家小米就是懂事。”秦奶奶很高兴她听劝，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伙，其他八家人听罢，皆是高兴得不行，围坐在门扇桌前，等着秦小米分钱。 秦小米道：“先把今日的账目算清楚后，咱们再分钱。” “理应如此。”秦存泉开始算今日的账目，最后道：“今日的纯利是……二两一百三十文。” “少了一半多，那杀千刀的泰福酒楼，还有县城的偷师贼们，这是咬着咱们秦家吸血吃肉啊1秦六婆捂着心口骂， 秦奶奶道：“二两多银子呢，足够了，咱们不能太贪心。” 其他人也点头道：“是啊六婶，这葛粉吃食的买卖只要还有赚头，就值得咱们去做。” 秦六婆气急：“你们做人能不能贪心点？前两天咱们可是日赚五六两的，现在就赚二两了，白白没了四两银子，你们还觉得够了，够个屁1 秦小米也觉得不够，所以她得去做新东西卖钱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分钱。 她去秦爷爷秦奶奶的屋子里，把藏着的钱拿了出来：“这是这段日子咱们赚到的银子，加上今天的，一共五十四两多，四两多不分，留着做周转金，分五十两……存泉叔，您来算各家的分红银子。” 姜大郎对她道：“小米，我已经算好了……除了你家以外，其余八家，每家能分二两七百七十七文。” “竟然能分到二两多银子1大家伙都很高兴，徐大娘、乔大娘、苏氏、何氏她们还哭了：“有了这个营生，咱们的日子总算是过起来了……小米，多亏了你，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她们是外来户，要是没有这葛粉新粮的功劳，她们别说把日子过起来，就是立足都难，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本地恶人给祸害得家破人亡。 “有了葛粉新粮后，衙门才派人来保护咱们，咱们才能平安到现在。”几家的妇人们是逮着秦小米一顿猛夸。 秦小米都不好意思了，笑道：“各位伯娘婶娘别夸了，赶紧领银子吧。” 秦六婆第一个道：“我家老六年纪第二大，我家该第一个领银子，快把银子给我，二两七百七十七，少一文钱都不行1 姜大郎又道：“小米，我来帮你数铜钱。” 秦小米点头：“好。” 姜大郎听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抢着干了两次活，粟粟终于回应他了。 秦小米看得皱眉，总觉得姜大郎多少有点毛箔…可不得不承认，姜大郎的笑容很好，很明朗，有少年人的朝气，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她顿了顿……这种笑容，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再想下去，就是狗皇帝盛霆的那张没有丝毫温度的阎王脸。 啊呸，晦气！ 秦六婆怒了：“小米丫头，你不想给钱就直说，竟然朝我吐口水，你还有没有点长辈尊卑？五嫂，五嫂你赶紧管管埃” 秦小米回过神来，忙道：“六婆，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你家的二两七百七十七文钱，拿好。” 得了银子，秦六婆也不发火了，把银子全部扒拉走，一边亲着银子一边数铜钱，生怕秦小米给少了。 秦小米瞧得略反胃，提醒秦六婆一句：“六婆，发了银钱后，去镇上买点盐巴来刷牙吧。” 秦六婆给了她一个白眼，对姜大郎道：“你得好好管管小米丫头，不然等她嫁去你家，能把你家败光……还用盐巴刷牙，她长的那是什么牙，配得上青盐吗？” 姜大郎趁机对秦小米道：“小米，我明天就去镇上杂货铺买盐巴回来给你刷牙。” 　　 　　秦小米：“你那二两银子还是拿去给二郎和小珠买布匹做夏衣吧。” 姜大郎这才想起这具身体的弟妹来，看着两个小家伙，道：“大哥也给你们买布匹做夏衣。” 姜二郎跟姜小珠是纷纷摇头：“不用不用，我们穿棉袄改的夏衣就成，大哥拿银子去买盐巴给小米姐刷牙。” 秀才祖父死了，家里穷了，要是再不对小米姐好一点，大哥会打光棍的。 姜大郎很满意这对便宜弟妹的懂事，笑道：“好，都买。” …… 第二天，姜大郎趁着生意不忙的时候，出去了一趟，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等收摊回家后，当着秦奶奶的面，把盐巴、夏布、还有一朵红布花，拿出来给秦小米：“小米，这是我给你买的，都是实惠东西，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贵的……你别嫌弃。” 模样与语气都可怜兮兮的，秦奶奶看得心疼了，忙道：“小米，快收下1 可不能伤了大郎的心。 见秦小米不动，只能替她收下了：“大郎有心了，秦奶奶会用这布匹给小米做两身夏衣。” 又把那朵布花给秦小米别在耳朵上，喜道：“瞧瞧，多好看，小姑娘就该戴红花。” 耳朵上别红花，就算没镜子可照，秦小米也知道有多难看。 她把红布花拿了下来，问：“红色贵，这红布花你花了多少钱？不许说谎。” 姜大郎只能照实说：“一百文钱。” “这么贵，你肯定是被人坑了，明天拿去退了，一百文钱，都买五斤好粮了1秦小米把红布花给他。 姜大郎很为难：“可是，小米戴红花好看。” 秦小米道：“想要红布花，我自己会染色做，不用你去买。” 果然是要做染色的生意，上辈子，粟粟困在后宫的时候，添了一桩爱好，就是做颜料。 他得知后，偷偷派人给她寻了很多矿石，让她做颜料，可粟粟都给扔出宫门了。 生怕粟粟看出端倪，姜大郎很快就道：“好，我去退掉，等退了银子后，给小米买其他实用的东西。” 秦小米这才满意了，继续去做葛粉，第二天继续摆摊，趁着端午节的送礼热，又赚了一些钱。 端午当天，他们摆摊到午时就收了摊子，给司吏坊、宋老汉家送了节礼后，赶回村里过节。 刚到村里就被黄老二媳妇拦住，说了一件事：“黄吴氏的二女儿黄彩娘定亲了，定的还是镇上的人家。” 这话一出，秦小米他们惊了。 (本章完) 56.第56章 黄贵禄回村 黄老二媳妇也不用他们问，直接说了：“是镇西卖水的伍老爷家，人称水井伍的。” 古代吃水不容易，家里没水井的，就得去有水井的人家买水吃，伍家做的就是这个营生。 秦六婆惊了：“镇西水井伍老爷家？能看上黄彩娘？是给伍老爷做妾不成？那也不能够啊，伍家孙子都要娶亲了，伍老爷再纳小，儿孙们不得把他闹到升天？1 黄老二媳妇道：“不是说给伍老爷，说的是他儿子伍老四。伍老四命不好，丧过两房妻子，彩娘是第三房继妻，又是不要聘礼的，伍家就没挑剔，给定下了。” 秦小米问：“这亲事是别人介绍的，还是黄吴氏自己找的？谁给她铺的路子？她总不能直接上伍家门自荐女儿吧？她知道伍家大门在哪里吗？” 所以这背后，八成有人。 黄老二媳妇摇头：“怎么找的亲事不清楚，黄吴氏瞒得很死，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定亲了，六月就过门……没准是彩娘自己找的，她最近出村了几次，许是碰上了伍老四。” 又看向秦爷爷：“秦老，您家在镇上摆摊，黄吴氏却攀上镇上的好亲家，您家得多留个心眼埃” “多谢提醒，我家会当心的。”秦爷爷让秦小米拿了两份葛粉红火糕给黄老二媳妇：“今日过节，这是给你家的节礼，端午安康。” 黄老二媳妇赶忙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等手干净后，才接过葛粉糕：“多谢。” 秦小米他们没有多待，很快回了村西，刚把东西放下，秦奶奶就道：“赶紧站好，就你们没打午时水。你们出门在外，打了午时水，才不会招五毒。” 是抱了一碗雄黄水，用柚子叶，沾水拍打他们。 秦小姑则是给了秦小米一个五毒包：“戴着，能驱五毒。” 秦小米笑了，里头就装了一些柚子叶、黄豆大小的雄黄粉，根本驱不走蛇虫鼠蚁，不过她很喜欢大家伙聚在一起过节的这份热闹。 “小麦、小珠、福宝……赶紧过来吃葛粉糕，今天过节，每人可以吃三块。”秦小米把箩筐里的葛粉糕拿出来，又拿了一份葛粉糕塞给秦二桃：“二桃姐，你也吃。” 秦二桃只比她大一岁，可很是懂事，知道日子艰难，所以吃食不塞给她，她都不敢吃。 秦二桃忙道：“不用不用，我吃过午食了，现在不饿。” 秦小米：“这是糕点，算零嘴的，赶紧吃吧，咱们现在不缺这点粮食。” 秦二桃听罢，这才吃了，却只吃了一块，要把剩下的两块留给自己弟弟跟秦大岩家的儿子吃：“他们去找柴了，那是个体力活，回来会很饿。” 秦小米指着那两块糕点道：“吃了，不然我就扔了……茂哥儿、胜哥儿有他们的份例，用不着吃你的。” 秦小米历来说到做到，秦二桃怕了，赶忙拿起糕点吃了。 秦小米这才高兴了，拿了新买的艾草去熏屋子，熏了半天，到傍晚的时候，睡觉的屋子总算没有那股子老霉味了。 “吃饭了，今天过节，有红烧肉，还有白面饼子，一人能分半个呢。” “嗷，吃肉了，吃肉了。”小家伙们很高兴，赶忙去小桌子坐好，等大人把红烧肉端上桌后，拿着分到的半个白面饼，沾着汤汁吃，又吃了加了鸡蛋的葛粉饼，一个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可满足了。 晚饭后，秦小米趁着人齐，说了黄彩娘找了门镇上亲事的事儿：“这亲事不管是黄彩娘自己找的，还是吴里长家帮忙找的，咱们都得提防着点。别跟黄彩娘接触，她的话也别轻信，更不能跟她去其他地方，村里人的话也一样，即使他们说你爹娘出意外要死了，要领你们去救人，你们也不能去，要先回来告诉大人，免得一个不谨慎，害了自己。” 秦小麦最喜欢她这个堂姐，立马举手道：“小米姐，我记住啦，不会上当哟。” 秦小米笑了，坐在草垫子上，倚着墙根，吃着葛粉糕乘凉，还给秦小麦他们讲故事听，把小家伙们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姜大郎在记今天的账目，瞧了她一眼，扬笑的同时，眼里涌起一股难忍的酸胀感……这才是粟粟想要过的日子吧。 　　 　　…… 端午节后，秦小米他们依旧每天出摊卖葛粉糕，可葛粉的势头过后，葛粉糕的生意越发差了。 秦小米减掉了一两种成本高的葛粉糕，葛粉饼里也不加鸡蛋了，只放香葱，却加了一些粗粮粉进去，做了一种可饱腹的新饼子，很受镇上干活的普通人的欢迎。 再加上老百姓爱实惠，所以她家的葛粉摊子，每天都还能有个一两左右的进账。 泰福酒楼则是把葛粉吃食越做越精细复杂，往里头加了不少东西，卖价升到了十五文一份，不过酒楼做的是富人买卖，所以也卖得不错。 这日，他们正在摆摊，司吏坊的吕胖三就过来道：“秦老爷子，你当鬼村村长的任命书下来了，赶紧收拾收拾，随我们去拜见吴里长，再一块去鬼村，昭告村民。” “五叔当村长了1秦大岩他们很高兴，忙道：“五叔，这可是大事，咱们这就收摊回村去。” 秦爷爷同意了，拿了几份葛粉糕去司吏坊。 姜大郎道：“小米，你先回家，我跟着秦爷爷去见吴里长，你别担心。” 他想趁机去探探吴里长家。 “成，你当心些。”秦小米跟着秦存泉、秦六婆他们收摊，去镇口等秦爷爷。 没多久，胸口戴着大红布花的秦爷爷跟司吏坊的人就到了。 铛铛铛！ 吕胖三敲锣大喊：“县衙新任命，命秦五秦大钟为鬼村万松村的村长，以后跟万松村人有何过节，尽可去找秦老五1 整整喊了十声，让镇上人都知道这事儿后，才启程往吴家村赶。 一路上是时不时的喊上一嗓子，好让乡亲们都知道鬼村的新村长是谁……这算是古代的一种昭告之法，即使尴尬，也必须要做。 等到吴家村村口的时候，秦小米他们没进去，直接回村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大家伙都很高兴，已经在家里准备好待客的东西，等着秦爷爷他们回来。 至于秦小姑这些大姑娘，则是躲进屋里缝夏衣，没有出来。 半个时辰后，铛铛铛的铜锣声传到村里，吕胖三喊道：“鬼村的当家村民全部来村西口集合，你们鬼村有新村长了1 柴张两家很高兴，乐滋滋的去村西口集合，没成想，却见到了一个瘦骨如柴，头发如草窝的人，忙问：“这乞丐谁啊？难道是村里新分来的灾民？” 这段时日，又有两批灾民从太周府过来了，只是没分到泰丰镇，去其他镇子了。 秦爷爷道：“他是黄贵禄，黄彩娘的夫家给交了罚银，把他从牢里赎回来了。” 大魏的规矩，案犯回村得先去里长家登记，再领回村里来，所以秦爷爷是在吴里长家见到的黄贵禄。 他当时很惊讶，吴里长就把黄贵禄的赎身文书给他看了，最后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句：“他这手续齐全，又是县衙放的人，老哥我也没办法……秦老弟，以后要辛苦你多多盯着他了。可他要是再敢犯案，老哥一定亲自上衙门，彻底把他的罪名定死，让他再也回不来。” (本章完) 57.第57章 再买地与朱红贵 “禄哥儿，娘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1黄吴氏从宅子里冲了出来，抱住黄贵禄一顿哭。 吴里长怕这蠢妇会坏事儿，赶忙吩咐二栓：“把这妇人押走。今天是秦老弟当选村长的大喜日子，哪里轮得到她来坏喜庆1 “是。”二栓赶忙捂住黄吴氏的嘴巴，把她拖回黄家宅子里，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总之没一会儿，就没了黄吴氏的哭声。 等黄胡钱孙四姓村民到齐后，吕胖三当场念了三遍秦爷爷的任命书，又道：“以后秦老爷子就是你们的村长了，有啥事情，先找他1 柴张两家人纷纷喝彩，张牛旺大声道：“秦老爷子为人正直，还做出葛粉新粮，让全县都知道我们灾民是有本事的，理应做村长，我们柴张两家都服他1 黄老二夫妻也道：“我们黄家也信服秦老爷子1 胡钱孙三家跟着应声。 吴里长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可面上笑呵呵的，对秦爷爷道：“秦老弟这么得人心，老哥就放心了。不过身为里长，老哥有几句话，得跟村民们说明白，秦老弟勿怪。” 秦爷爷忙道：“里长请说。” 吴里长微眯着老眼儿，扫视在场村民一圈后，才道：“虽然村长是管辖村民的，可村民也有监督村长之责，所以各位乡亲，你们不仅要听村长的话，还得看着点村长，要是村长以势压人，做了啥大错事，你们尽可来找老夫讨公道。” 柴老头道：“秦老哥不是那样的人。” 胡老头赶忙喊道：“里长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盯着秦老五，他要是敢犯错，我们立马去告他1 说完给了柴老头一个白眼……蠢货，里长的地位比村长高，这时候得说些压村长的坏话，才能让里长放心，不然莫说他们，连秦老五家都没好日子过。 吴里长满意点头，又道：“你们要老实安分的过日子，莫要给秦村长添麻烦，否则老夫也是不会饶你们的。” 说完，看向秦爷爷：“秦老弟来说几句吧。” 秦爷爷随便说了几句话，又把黄贵禄回村的来龙去脉给细说一遍后，最后道：“以后要劳烦村里各家各户多盯着他一点，莫让他再犯案，不然咱们村里的名声也会受累，以后出门行走，会被十里八乡的人瞧不起。” 黄老二媳妇率先道：“村长放心，我们一定会盯好黄贵禄，不会再让他犯案，连坐村里人1 连坐的话一出，其他村民赶忙附和：“对对对，我们会看好他，可不敢再让他犯案害了村子。” 秦爷爷又对黄贵禄道：“你这次受了教训，以后得安生过日子了，回家去吧。” 吴里长却道：“秦老弟，你这样不行，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得当众用个鞭刑，打一打他的凶煞之气，才能放他归家……二栓，用刑1 “是。”二栓把黄贵禄押着跪在村民面前，扒了他的衣服，当众抽了他十鞭子后，吼道：“赶紧给村民认错，保证以后不敢再犯1 黄贵禄忍着剧痛，抖着身子，给村民们磕了三个响头：“对不住乡亲们，我，我，小的以后不敢再犯了……求你们别把我送回牢里去，我不要去牢里，不要去当矿奴，求求……”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把村民们惊得不轻，看向吴里长的眼神都变了……这吴家厉害啊，他们万万不可得罪。 而这就是吴里长想要的……什么村长？这十里八乡是他这个里长说了算的！ 秦爷爷则是道：“黄老二，快把黄贵禄背回家去。” “诶。”黄老二赶忙把黄贵禄背回黄宅，没一会儿，黄宅又传来黄吴氏的哭声。 吴里长当做没听见，对秦爷爷笑道：“秦老弟，事情说完了，老哥能否去你家坐坐，看看那葛粉糕是怎么做的？” “自然可以，里长请跟我来。”秦爷爷答应了，带着吴里长跟吕胖三他们回了村西老宅。 一进门，除了秦奶奶、秦六婆以外，就是秦大石媳妇、秦大岩媳妇，连个稍微年轻的姑娘都没有，且堂屋里，还有一股子狐臭味，让吴老孽畜跟二栓很失望。 “里长，这就是我家做葛粉的器具，都是些简单东西……这些是取色用的瓜皮。”秦爷爷带着他们转了一圈。 　　 　　吴里长见没啥新鲜的，还见不到未嫁姑娘，很快就告辞了：“秦老弟，你刚当上村长，一定有许多事情要交代村民们，我就不多留了，先回了。” “诶，我送送里长。”秦爷爷把吴里长跟吕胖三他们送出村西，又给他们葛粉糕做礼儿，还给吕胖三塞了一个荷包，作为辛苦费。 吕胖三很高兴，催促着吴里长离开了。 不过临走前，把秦爷爷胸前的大红布花给拿走了：“这红布贵，得拿回去留着下一个人用。” 他们走后，秦小米她们才从里屋出来。 得知黄贵禄的事情后，秦小米道：“爷爷，咱们明天去一趟县城，再买一些土地……吕书吏他们之所以没能买到鬼村土地，是因为县令大人下了命令，不是鬼村村民者，不得买鬼村土地。可地头蛇历来手段多，没准他们会借着鬼村村民之手，买下鬼村土地。” “黄贵禄回来了，黄彩娘的婚事又定得离奇，没准这黄彩娘的夫家就是地头蛇们的手，过段时日，那夫家怕是会给黄家银子，用黄贵禄的名义，大买村里的土地。所以咱们得抢先一步。” 这种借手大肆兼并土地的手段，在大盛朝可是屡见不鲜的，不过大地主们最后都被狗皇帝盛霆给抄家灭族了。 可这里是大魏朝，正乱着呢，根本没人管这种借手兼并土地的事儿。 秦爷爷听得一惊：“成，明天我们再去县城一趟。” 秦小米又道：“爷爷，把柴张两家也喊上吧。他们卖葛柴与做工赚了一些银子，够买上两亩地了。他们那宅子不错，不赶紧把土地买下，怕是会被后来者轰走。” “成。”秦爷爷亲自去找了柴张两家，两家怕被赶走，咬咬牙，决定一起去县城买地。 …… 翌日，秦姜徐乔几家人是分成三批，一批留守、一批继续摆摊、一批坐车去县城。 这一次，徐大娘跟乔大娘也跟着去了，徐二骏跟乔梨子打算六月完婚，她们去县城置办嫁娶的东西。 午时才到县城，还得赶回家去，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分成两队，一队去买地，一队去置办东西。 秦小米想看看现在的物价，跟着她们去了。 姜大郎不放心，又怕秦爷爷他们不知道衙门里的门道，被人算计了去，只能拿走徐家的户籍，对徐二骏道：“二骏哥，土地我帮你家买，你跟徐大娘她们去买东西。” “诶，我这就去。”徐二骏家以前是给姜家做活计的，把姜大郎当半个少东家看，最是信任他，把户籍给他后，赶忙去追徐大娘。 县城很大，店铺林立，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可他们现在穷，所以没敢乱看，是直奔布庄。 又生怕县城人瞧不上乡下来的，徐大娘跟乔大娘是好生收拾了一番，把鞋底子蹭干净了，才敢进布庄的门。 一见人就笑呵呵的道：“掌柜的，这里可有大红布？拿一匹出来给我们瞧瞧，我们家六月要办喜事，要买大红布做嫁衣呢。” 掌柜见她们穿得差，就随便让伙计给拿了一匹红布，又道：“这一尺红布要三百文钱，不买别上手摸，摸脏了，可是要赔的1 “啥，一尺红布要三百文钱？1乔大娘惊得手都抖了：“咋这么贵？在我们老家，一尺红布最贵的时候，也就二百文钱。” 整整贵了一百文钱，农人家家的，得赚多久才能赚出这一百文钱埃 (本章完) 58.第58章 野草是个宝 秦小米看向那匹红布，皱眉道：“掌柜的，你这红布染色不匀，有些地方红，有些地方是红黄色的，一看就是下等品，还卖三百文钱一尺，太欺客了吧。” “小姑娘，你话可不能乱说1掌柜的要做生意，怕落个不好的名声，干脆让伙计拿了两种好红布出来。 “这匹是上等朱红布，用朱砂颜料里的上等色膘染的，做工复杂，用料贵重，一两银子一尺。” “这是上等赭红布，用赭石做成的颜料染的，大赤红色，同样要一两银子一尺，想要做一身嫁衣，即使裙摆跟袖子都往紧里裁剪，也要八尺布，八两银子1 “所以不是我们没好货，而是……”掌柜的呵呵笑了两声，意思不言而喻，又大声道：“我们宝锦布庄从来不欺客，只会按照客人的贫富售卖相应的布匹1 这话说得，很多县城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指着她们嘲笑道：“穷就不要来县城买东西，免得你们乡下的泥土脏了我们县城的青砖地1 乔大娘被说得伫立不安，拉着徐大娘，小声道：“咱们走吧，去别家问问，没准能便宜一些。” 掌柜的听到了，笑道：“去哪家布庄都是这个价。要是你们实在买不起一身嫁衣的大红布，那就买一尺，做个红盖头撑撑面子就成，或者干脆去租一套别人穿过的红嫁衣1 “你啥意思？咒我女儿不成1乔大娘气得红了眼眶，这租嫁衣，有咒新娘二嫁，还有暗指新娘不洁的隐意。 徐二骏也气得不轻，拳头都抡起来了：“掌柜的你说话放干净点1 掌柜的乐了：“咋的，你还想当众打人？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报官，把你们全部抓去当奴才1 砰！ 秦小米把钱袋子拍在柜台上，把袋子口打开，让掌柜的看到里头的银子：“这里是十两银子。” 掌柜的眼睛大亮，立马变脸，喊伙计：“愣着干啥，赶紧去给客人奉茶啊，记得加糖1 “哦哦。”伙计赶忙去倒茶。 布庄内的客人也惊了，这小丫头身上竟然能拿出十两银子，这几人怕是装穷的乡下地主埃 掌柜的又对徐大娘跟乔大娘笑着赔礼：“二位大姐，是我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蠢话，您二位别跟我一般见识……你们两家要办喜事儿？那选这大朱红色做嫁衣最好，喜庆还驱邪，保证新娘子一辈子无灾无难。” 乔大娘赶忙拽住徐大娘：“徐嫂子，不能买，太贵了，咱们赶紧走吧。” 可徐大娘不想委屈乔梨子，但她家又没这么多钱，一时间很为难，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对掌柜的笑道：“掌柜的，我两个伯娘对你家的货品不太满意，我们先去其他布庄看看，没准能遇上个不拿下等红布忽悠客人、还暗戳戳诅咒诋毁客人的布庄掌柜。” 她拿回钱袋子，招呼徐大娘、乔大娘她们：“两位伯娘，咱们走吧，去其他布庄买大红布去1 她们就是问个价钱，说了句价贵货差，掌柜的就暗骂新娘子不洁，就算有钱她也不会让这家布庄赚。 “诶，你们别走啊1掌柜的追了出来，可秦小米他们早就隐进人群里了，掌柜的只能回布庄，忍受着客人们对她小声的嘲笑。 …… 乔大娘已经不敢逛布庄了，对徐大娘道：“徐嫂子，咱们两家认识几十年了，又是一起逃荒来的，没必要讲究那些场面，大红布不买了，买几尺颜色便宜的布，给梨子做一身新衣服，再买朵红花戴着就成。” 徐大娘忙道：“不成，正因为咱们两家的交情，我家才更不能委屈梨子。” 徐二骏已经红了眼眶，保证道：“岳母大人，我会多做活计，赶在成亲前给梨子买红布做嫁衣，实在不行，我就去借……我年轻有力气，用不了两年就能把债还上1 乔大娘不同意：“不成，不能借钱，你们成亲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听我的，咱们不讲究那点面子，简单点办就成，最重要的是你们成婚后，能把日子过好。” 老实说，秦小米瞧得略感动，不过：“乔大娘、徐大娘、徐二哥，梨子姐的红嫁衣，我包了。” 三人惊了，乔大娘忙道：“不成不成，那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揽下这等费钱的事儿，你还是把私房钱存起来吧。” 　　 　　秦小米笑：“不费钱的，咱们自己染红布，做嫁衣。” 啥？ 徐大娘跟乔大娘都笑了：“你是想摘野花染红布吧？染不成的，我们年轻那会儿早就试过了，那花儿别瞧着红彤彤的，可煮出来的根本不是红色，都是泥黄色，很难看……至于其他的蓝黄青等颜色，虽然常见，可即使染上色，浆洗过后，布料也会掉色，用不了。” 这就是为啥农人的衣裳都是灰扑扑的原因，实在是那色彩好看的衣服，她们穿不起。 秦小米却道：“两位伯娘放心，梨子姐出嫁前，我一定把红布给你们染出来，要是染不出来，我就用自己的私房钱去买红布给梨子姐做嫁衣，算是我给梨子姐添的嫁妆。” 徐大娘、乔大娘都笑了，不信她能染出红布，只道：“咱们先去衙门吧，这嫁衣的事儿，我们再想法子。” 秦小米也没有多解释，跟她们往衙门走。 跟踪她们的小偷见她们往衙门去，暗骂晦气，只能放弃这单买卖，撤了。 秦小米很惋惜……这把小偷逮去衙门，可是有赏钱领的。 到衙门后，秦小米她们在衙门外等了一刻多钟，秦爷爷他们才出了衙门，一个个皆是脸上带笑的，柴张两家人还有些激动。 柴老头道：“多亏了秦老哥，不然我们哪里能见到那么多官老爷。” 关安农再次纠正：“老人家，我就是个小吏，不是官。” 柴老头道：“迟早的事儿，大人一定能当上大官。” 关安农无奈了，也不解释了，对秦爷爷道：“您老说的事儿，我会跟县令大人提，您老就别管了，免得惹祸上身。” 说的是，可能有人借村民之手，暗中买地的事儿。 然而，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有县令管，一来是这事儿牵扯的地头蛇太多，二来是县令会调任，不傻的都不会跟地头蛇撕破脸。 又道：“回去吧，不然到家可就天黑了。” 这里是县城，离村里远。 “诶，今日多谢关书吏帮忙了。”秦爷爷他们谢了关书吏一番，带着秦小米她们，一起往城门去。 得知红布涨价，徐乔两家没有买成红布的事儿，秦爷爷叹道：“县城东西贵，没准镇上能便宜一些，先回家吧。” 可镇上的红布都是在县城拿的货，只会更贵。 柴张两家也要办喜事，听见红布贵，愁得直叹气，柴老头还差点哭了，难过自家女儿出嫁连一身红嫁衣也穿不起。 徐大娘见气氛太差，就把秦小米说要染红布的事情当笑话说了，又道：“小米丫头的主意多，没准真能染出红布来，让咱们几家的姑娘都穿上免费的红嫁衣。” 又打趣着问秦小米：“小米丫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摘花染布啊？” 秦小米：“我染布不用花，用野草。” 这话说的，大家伙都笑了，气氛是轻松起来了，可也没人信她能用野草染红布。 (本章完) 59.第59章 伍老四 傍晚时分，秦爷爷他们终于到了鬼村路口。 柴张两家的人早就在路边等着了，见到他们回来，一群人奔了过来，问：“咋样，地买到了吗？多少钱一亩？买了多少？1 张牛旺道：“买了买了，自住的宅地只要一两银子一亩，比咱们老家便宜了整整一两多1 中原州人多地少，所以土地比较贵，东北州地大，且他们还绕过了里长跟司吏坊，没有被收取额外的银钱，是用衙门户房规定的宅地价格买的。 “啥？这么便宜，老天爷保佑啊1张牛旺媳妇赶忙朝东边的天拜拜。 “你小声点，可不能大声嚷嚷，免得招人嫉妒。”张牛旺说了媳妇一句后，又招呼柴张两家的人：“这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回家再说……走小路。” 走大路，怕被村里其他人拦住问话。 “对对对，走小路回去。”柴张两家人跟着秦爷爷他们，走田地，过村外小河，去了村西，再从村西绕到村中的老树大屋。 村西，老宅子里，秦姜徐乔几家的妇人们也在等着，见秦爷爷他们回来了，赶忙开门迎接。 等秦爷爷一落座就问：“买了吗？涨价没有？” 秦爷爷笑道：“今天的运气极好，遇到了关书吏，有他帮忙，地价还是一两银子。” 又拿出姜大郎画的鬼村地形图：“村西口附近的这一片地，包括水井的地，都买了。还买了后山小路以及附近没有开荒的地……林林总总有个十三亩，咱家买了五亩，大郎家买了两亩。” 其他六亩地，则是由徐家、秦存泉、秦大岩、秦大石、秦二勇、秦老六家买了，每家一亩地。 再加上先前买的，现在每家最少都有两三亩的宅地，即使如徐家一般有两兄弟，将来分家建房，也足够用了。 而秦小米家则是有十七亩土地，姜大郎家有八亩。 “买了就好。”秦奶奶叹了一口气，看向秦小米：“小米，以后不许再买宅地了，咱家又建不了那么多房子，买太多宅地是浪费钱……这次的地，买得还算有点利头的也就水井地，以后咱们吃水，不会被人拦着。” 其他的土地，秦奶奶觉得买得没价值。 秦小米道：“奶奶别心疼钱，这钱能赚回来，可要是好地被人给抢了、路口被人给堵了、水井被人给占了，咱们想过舒坦日子就难了。” 秦奶奶道：“你说的虽然有理，可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咱们还是省着点吧……得留着银子过冬呢，这边的冬天难过，不备足银子，怕是熬不祝” 又怕念多了惹秦小米不快，笑道：“累一天了，奶奶不说了，给你们做饭去。” “谢谢奶奶，我帮您。”秦小米去帮忙了。 等吃晚食的时候，秦小米发现乔梨子的眼睛很红，明显哭过了，应该是知道了没有买到红布做嫁衣。 当晚睡觉时，秦小米特地跟乔梨子说：“梨子姐，你红嫁衣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你风光出嫁……我说真的，不骗你。” 乔梨子笑了，道：“咱们能活下来，再过上现在安稳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红嫁衣，有没有都没啥。” “肯定有，你要信我埃”秦小米仿佛一个神棍，一整晚都在忽悠乔梨子要信她。 结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人是顶着黑眼圈，像是互揍了一顿般。 “小米，你没事吧？”姜大郎跑来问她，有些担心。 秦小米打着哈欠道：“没事儿。” 姜大郎以为她是因为做红布的事情劳神，是道：“做红布的事儿，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我帮你，也信你。” 　　 　　秦小米没睡好，脑子有点迷糊，没空应付他，只道：“行行行，等染布的时候，我一定找你来做苦力……让一让，我要去洗脸。” 姜大郎很高兴，应道：“好。” ……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大郎比秦小米还积极，隔两天就问秦小米：“小米，你要开始染布了吗？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把秦小米给烦得想揍他，最后忍不住了，咬牙道：“现在才五月，你给点时间让草长大，等到六月再问1 农历六月，草木丰茂，她才有足够的原料来染布。 “好。”姜大郎笑着应道，看着秦小米的眼神越发温柔，把秦小米给烫到了，给他甩了脸子：“你多少有点毛玻” 竟然喜欢凶悍的，那她要不要装一下夹子音，把他给吓退？ 秦爷爷怕姜大郎被骂得伤了心，是喊道：“大郎，去敲棒子通知大家伙，已经五月中了，荒地还没下豆种的，得赶紧下种了，免得年底交不上粮税。” “诶。”姜大郎拿上棒子，一路敲打着，去通知村里人。 秦姜徐乔九家的荒地已经全部下了黄豆种……黄豆乃是五谷中的菽，是大魏穷人常吃的便宜粗粮。 村里人也一样，都是种的黄豆，因为其他种子太贵，他们买不起。 秦爷爷让姜大郎催促几天后，村里人都把豆种种好了。 秦爷爷去吴里长家，把耕种的大事给说了。 吴里长很满意，笑道：“秦老弟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这村长当得不错……那未嫁罚银的事儿，也要盯一盯，六月底前，没交罚银的，没出嫁的，得报上来。” 秦爷爷点头：“诶，吴里长放心，我都记着呢。” 吴里长笑，又问：“听说秦老弟家又买地了？看来你家的葛粉吃食买卖，做得很不错。” 秦爷爷道：“葛粉吃食现在是越发不行了，每日也就赚个几百文钱，还得九家人一起分利……那地也就买了几亩宅地，实在是逃荒逃怕了，多买几亩宅地，心里才踏实。” 又保证道：“以后不会再买宅地了，得留着银钱修葺屋子，不然一场雪下来，怕是要把屋子压塌。” 吴里长没有再问这事儿，又略微聊了几句，就让秦爷爷走了。 没多久，伍老四从里屋出来，腰一扭，腿一伸，踹了秦爷爷坐过的椅子一脚，哼骂道：“这秦家真是邪门了，怎么做啥事儿都抢先咱们一步，如今鬼村的好地都被他家买得差不多了，咱们还买什么？要如何向县丞大人交代？” 吴里长眸光一狠，瞪着他道：“住口，再敢提那两个字，休怪上面不用你来做手1 “诶呀，吴伯伯别生气嘛，是小四失言了，以后不敢乱说了。”伍老四赶忙给吴里长赔不是。 吴里长听着他软而细的声音，有些犯恶心，警告道：“把你这娼妇样收一收，被人瞧了去，你还怎么娶妻，怎么做手？1 又抱怨道：“也不知道怎么就选了你。” 伍老四抿嘴一笑：“自然是因为我最合适，若不然，让我爹出山不成？他都那么老了，再纳妾，会惹人怀疑，不利咱们办事。” (本章完) 60.第60章 茜草是降红 伍老四的话说得有理，吴里长无法反驳，只警告他一句：“总之你给老夫收敛一些，就算要装，也得装够三年，否则要是露馅，坏了大人们的事儿，你全家都得消失1 俗语云，破家知府，灭门县令，可想要灭掉一户乡里人家，都不用县衙的大人们出手，他们底下人随便弄个案子，再去报官状告这户人家，就能把这户人家给定罪、灭门！ “知道了。”伍老四一直被训，有些不高兴了，扫一眼吴里长，道：“吴伯伯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年纪这么大了，别玩得太过火，不然一世英名可就全没了。” 言罢，拱手告辞。 吴里长气得眼冒杀气，可他不能动伍老四，只能憋着怒火，又赶忙交代一句：“买点礼送去黄家，记住，你是黄家的姑爷，得殷勤一些1 伍老四没应声，只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二栓见吴里长不高兴，赶忙把黄霞娘带来了，用眼神瞪着黄霞娘，警告她赶紧去安抚吴里长。 黄霞娘担心妹妹，想要问问伍家的事儿，把吴里长扶进屋，用最近学到的手段，好好伺候了一番吴里长，趁着他高兴，问道：“老爷，伍家的伍老四人品如何？可是个靠得住的？奴就彩娘一个妹妹了，不想她受苦。” “不想她受苦？”吴里长笑了，看着黄霞娘道：“放心，进了伍家门，她的日子一定过得比你舒爽。” 黄霞娘听不太懂，想要再问，吴里长已经不答了。 她只能拼命讨好吴里长，想借着吴里长家的势，给妹妹做靠山，让妹妹能在伍家过得好一些。 …… 伍老四离开吴家村后，在路边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一辆周家村车夫的骡车，花钱坐车去了鬼村，敲响村头黄宅的大门。 “姑爷，是姑爷来了1黄吴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赶忙去喊黄贵禄：“禄哥儿，你赶紧收拾收拾，去见姑爷。” 又赶忙去拦黄老二一家，瞪着他们道：“这是我家的姑爷，你们别想去攀扯。” 黄老二媳妇听罢，折返回屋，门也不给开了。 黄吴氏这才高兴，催促黄贵禄去开门，又去打扮了黄彩娘一番后，拉着黄彩娘来见伍老四：“姑爷，彩娘来了……彩娘赶紧给姑爷行礼。” 伍老四对黄彩娘没兴趣，只瞅了一眼就道：“一家人，不用多礼……先带我去拜见秦村长，这入了村，不去拜见一下村长，会被人说没礼数。” 他还特地点了黄老二：“二叔陪我去吧。” 啥？ 黄吴氏有点懵，姑爷咋亲近老二家？ 她赶忙把黄贵禄拉过来，道：“姑爷，这是禄哥儿，你大舅子，让他带你去秦家吧。” 伍老四很嫌弃黄贵禄这瘦如烧火棍的身板子，道：“他犯过案，哪好登村长家的门？还是二叔陪我走一趟吧。” 言罢，不等黄吴氏发话，自己去邀黄老二：“二叔，请带晚辈去拜见秦村长。” 见黄老二答应得太慢，直接上手，拉着黄老二的手臂就走。 黄老二有些不自在，却想着交好总比结仇强，就给伍老四带路了。 不过到村西口时，他道：“伍四爷，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秦村长家说一声，毕竟是突然上门，不说一声不太好。” 伍老四心里不高兴，可上头说了，现在不要惹事儿，得跟秦家交好，他只能答应：“成，二叔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一刻钟后，黄老二回来了：“伍四爷，跟我来吧。” 这是秦家同意他上门了？ 伍老四很高兴，跟着黄老二去了村西老宅，可他刚到宅子，就被一股狐臭味熏得僵了脸色。 好不容易忽视臭味，扯出一抹笑容来，递上荷包，对秦爷爷道：“秦村长，我是黄彩娘的未婚夫婿，今日第一次来村里，特来拜访……这是见面礼，请您收下。” 秦爷爷笑道：“伍四爷客气了，坐。” 又让小谷端了盘葛粉糕来：“天热，吃这凉凉的葛粉糕最好。” 可伍老四还没吃，身上就痒了起来，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抓挠起身子来。 　　 　　黄老二忙问：“伍四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天热，起了痱子？还是招了刺痒虫？” “不知道，就是突然痒得慌……”伍老四挠着小腿、手臂，都挠出血痕来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好痒，二叔快带我回去洗澡，快1 “秦村长，我先带他回去。”黄老二见他痒得厉害，只能把他扶走。 可邪门的是，刚离开村西没多久，伍老四身上就不痒了。 “二叔，我不痒痒了。”伍老四想起鬼村的邪乎事儿，再回头看着通往村西的小道，仿佛一张幽深鬼口，要把他吞进去一般，吓得冷汗直冒，忙道：“二叔，快走，快走1 这村西太邪门，再不走，他怕死要被拉去做替死鬼。 然而，他会突然痒痒，又突然好了，全是因为秦小米的痒痒药。 而打从这天以后，伍老四是不敢再去村西。 不过他还是会在村里转悠，看土地，等六月娶了黄彩娘后，就借着姑爷孝敬岳家的名义，给银子给黄家，低价大买鬼村土地。 ……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秦小米他们又盘了一次账，算了纯利。 秦存泉：“天气渐渐热了，这葛粉糕有消暑气的作用，卖得还不错……一整个五月，咱们是赚了三十七两八百钱的纯利，除了五叔家以外，其余八家，每家都能分到二两一百文钱。” 大家伙听罢，很是高兴：“虽然不能跟刚开始的那十天比，可一个月赚二两银子，这等进项，也是祖坟冒青烟了1 秦六婆历来贪心，是道：“才二两银子，也就糊口罢了，连一匹红布都买不了。” 祖宗们还是不太行，要冒烟就冒个大的，冒二两烟，她们还是得紧巴巴的过日子。 又嘲笑秦小米：“小米丫头，你不是说要用野草染红布，给梨子做嫁衣吗？咋还不做？那野草都快长到家门前了，还嫌它们不够茂盛吗？” 秦小米真想毒哑她，又道：“不用六婆提醒，我明天就打算上山找野草来着，可要是我真做出红布来，六婆可别来分一杯羹。” 秦六婆装听不懂，拉着秦奶奶，说买肉吃的事儿。 秦小米给了她的背影一个白眼，起身去藏她的私房钱。 …… 翌日，天刚亮，姜大郎就背着进山的东西来找她：“小米，我陪你进山……天热，山里的蛇都出动了，我陪你去，能帮你打蛇。” 这个理由，完全拒绝不了，秦小米答应了：“成。” 秦奶奶交代着：“不许往深山跑，在浅山找你的野草就成……大郎，你看好她埃” 姜大郎笑道：“秦奶奶放心，我一定护好小米，不让她冒险。” 秦小米很无奈：“奶奶，我要找的野草就在山道边，不用进深山的，您就放心吧。” 她没有说谎，半个时辰后，她站在后山山道边，指着一路茂盛的野草道：“小谷、二郎、茂哥儿、胜哥儿，就是这种野草了，连根拔起，它的根部能染红色。” 秦小谷认出了这种野草，是道：“小米姐，这是拉拉秧吧？它能染红色？” 秦小米点头：“能，因为它不但叫拉拉秧，还叫茜草跟地血草。” (本章完) 61.第61章 茜草是降红【2】 下一刻，她指着眼前的一大片茜草道：“动手挖吧……它不是人参，所以根茎挖断了也没事，这根茎断在土里，明年能长出新草来。” “是。”秦小谷几个小苦力拿着小锄头，吭哧吭哧地挖茜草。 秦小米看向姜大郎：“你也挖。” “诶。”姜大郎对她灿烂一笑，赶忙去挖茜草。 可他事儿多，挖几株就问旁边的秦小米：“小米，这几株茜草的根茎很小，能用吗？叶子咋办？要不要割了扔掉？” 秦小米：“不能扔，这叶子跟藤都是能入药的，可以拿去卖钱，整株草都留下……你赶紧挖，别再问了，不然算你消极怠工，扣你家的分红。” 还有…… “你到那边去挖，这一片我包了，用不到你。” 姜大郎道：“小米，野外的蛇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我离你近一些，要是有蛇冒出来，也能尽快把蛇打死。” 你还别说，他抓蛇还是有些本事的，正挖草的时候，身形突然往前一跃，手往草丛里一探，拽出一条两指宽的蝮蛇来，往地上一甩，啪啪啪，几下就把蝮蛇给摔死了。 姜二郎他们愣住了，看清楚姜大郎手里的蛇后，吓了一跳，又赶忙问秦小米：“小米姐，能卖钱吗？能卖多少？” 小米姐说，天生万物，而万物皆可卖钱。 秦小米去看了看蝮蛇，失望的摇头：“没毒，不值钱，扔了吧。你们要是想拿回去炖了吃也成。” 小苦力们猛摇头：“不吃不吃，现在不逃荒了，有别的东西可吃，不吃它了。” 只要还没到饿死的地步，他们就不想吃这种滑溜溜的东西。 姜大郎就把死蛇扔了，提醒他们：“挖草前，先用棍子打一打草丛，免得被蛇咬伤。” “嗯嗯，我们知道了。”小苦力们赶忙把附近的草丛都打了两遍，没打出蛇来后，才放心挖草。 挖了整整半天，午后，一人背着一麻袋的茜草回村西，把它们摊在空地上晾晒，铺了满地。 秦六婆瞧见后，踢了两脚，不满的道：“去山里浪费半天工夫，就挖了这些四叶轮？” 四叶轮是茜草的另一个名字，因着一根藤梗上长着四片叶子而得名。 秦六婆又说：“小米丫头，六婆劝你一句，别做白工了，这四叶轮虽然能熬出红汁，可它染不成红布，洗一遍就掉色。赶紧把它们扔了吧，别折腾了，有这工夫，还不如多想几样葛粉吃食来卖钱。” 秦奶奶听见声音，出来看了，见状说了一句：“六弟妹，你就让她折腾吧，她脾气倔，不做上一回，定是不罢休的。” 秦六婆：“成。可是五嫂，你可千万别给她好布料折腾，随便给块粗麻布就成。” 秦小米忍不住了：“六婆，你要是这么不看好我，那你发个誓，要是我真做出红布来了，你别来攀扯。” 哈，秦六婆笑了：“你当我傻啊，这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话，我可从来不说的……你慢慢折腾吧，要是折腾出来了，记得给大家伙分红。” 言罢，怕秦小米揍她，赶忙跑了，回她家的老破宅子搭厨房，等搭好后，才能自家开火做饭。 秦小米想攘死这老婆娘。 秦奶奶则是笑了，对她道：“小米莫气，奶奶给你两块棉布染色玩，染毁了也不怕，奶奶拿去做衣裳穿，奶奶老了，穿上脏布做的衣服也不怕人笑话。” 秦小米听罢，心里暖烘烘的……在这个未嫁姑娘需要交罚银的大魏朝，秦家爷爷奶奶对她是真的极好了。 姜大郎也道：“小米，我也不怕，我给你买白棉布，你随便染，染毁了，我来穿。” 秦小米瞅着他，一会儿后，道：“等我赚了大钱后，一定请名医来给你看看脑子……估摸着是逃荒时被打的旧伤还没好全乎，得再治治。” 秦奶奶瞪她：“小米，不许这么说大郎……赶紧把草晒完，进屋吃午食。” 姜大郎笑，其实他知道粟粟是故意下他面子的，只为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很高兴，这证明……粟粟爱的还是他盛霆，对姜大郎是一点情面也没有。 高兴完后，又担心起来……万一粟粟一辈子都喜欢不上姜大郎，那他怎么办？ 姜大郎很为难，脑子里想着很多事儿，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晒完茜草后，招呼秦小米：“小米，回去吃午食吧。” 　　 　　“嗯。”秦小米点点头，吃完午食后，开始做葛粉。 翌日，照旧出摊卖葛粉糕，还跑去镇上的医馆，买了白善土……这是染布需要用到的重要东西，也是一种很常见的药材，因此价格不高，一文钱一两，她买了三斤，说是拿回家驱虫，医馆的人就没多想。 两天后，秦小米又去杂货铺买了醋、老面碱，都是一些很常见的东西。 又过了两天，到六月初六的时候，十里八乡开始忙着嫁女，那红布的价格又涨了一百文钱，如今莫说红嫁衣了，普通人家嫁女，是连一块红盖头都买不起了。 秦爷爷跟秦奶奶看得直叹气：“农人想办一场喜事儿，不容易埃” 秦六婆说：“将来我家梅子一定要嫁高门，那连红布都买不起的夫家，万万不能嫁1 说完，还看了徐二骏一眼。 徐二骏忙道：“我这两天就去给梨子买红布1 秦六婆冷笑：“这个时候的红布那么贵，你买个屁，有那银钱，还不如留着给梨子做私房钱。” 秦奶奶道：“二骏，你秦六婆的话说得在理……东西贵的时候，即使能撑脸面，最好也别买。咱们农人家，应该把银子使在刀刃上，不该花的别乱花。” 又对秦小米道：“你那四轮草晒好了吗？晒好了就去试试，要是做毁了，你就用私房钱给梨子买红布去，贵也得买，做人要言而有信。” 而且她家跟徐乔两家是过命的交情，所以秦奶奶愿意秦小米为徐乔两家花些银子，固一固情分。 用不了几年，她跟老头子就会老死，可徐二骏跟乔梨子正年轻，现在帮了他们，等以后，他们夫妻才能帮帮小米和大郎。 “诶，我明天就熬色汁，染红布。”秦小米应下了，当天就准备起来了，让姜大郎去后院辟了块干净地，搭了个泥砖灶，再去挑了一缸水，还把木桶也给准备好。 咄咄咄！ 后院，姜大郎开始剁茜草根，一直剁到天黑，才把茜草根给剁好，又给清洗好了，放在桶里浸泡着备用。 干得像头牛一样，秦奶奶瞧得都心疼，塞了一个鸡蛋给秦小米，撵着她送去给姜大郎吃。 秦小米没办法，只能照办：“奶奶让我给你的，辛苦了。” 姜大郎笑：“剁草根而已，比剁葛柴轻松多了，一点不辛苦。” 秦小米不想欠人人情，是道：“好好干，等这营生做起来，给你家分红。” 姜大郎：“好。” 这对话，仿佛东家在忽悠长工，秦奶奶看得头疼……算了，还小，不开窍也正常，先让他们这么处着吧。 …… 第二天，苦力姜大郎是天刚亮就去后院忙活，给秦小米劈柴……这熬色汁，需要不少柴火。 等秦小米吃完早食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烧火，咱们熬色汁。” “诶。”姜大郎咬着一块葛粉饼，给秦小米烧火，两刻钟后，茜草红就熬出来了。 秦小米用木勺舀了一勺出来，眼里露出一抹惊喜来。 姜大郎忙问：“小米，这色汤咋样？能用不？” 秦小米点头：“很是能用。” 大魏东北州的茜草比现代和大盛朝的六轮茜草还要好，熬出来的颜色很浓郁。 (本章完) 62.第62章 做成了 姜大郎起身，看一眼色汤，也颇为惊艳：“这红色，确实很深。” 上一世的时候，她困在宫里玩染色，他偷偷去看过，大盛朝所产的茜草色汤，确实不如这里的。 这大魏朝的土地与物产，真是好啊，如果是他大盛朝的邻国，他一定领兵把大魏朝给吞并了。 又问：“小米，接下来要咋做？直接染色吗？这煮过的草根还能不能用？” 秦小米：“能啊，一共能熬四次。前两次的色汤浓郁，倒在一起做降红色，后两次的色汤较淡，倒在一起做橘红色。” 又找了布，盖在深木盆上：“你把色汤倒进来过滤。” “好。”姜大郎把色汤倒下后，又把草根倒回瓦罐里，继续烧火熬煮。 秦小米则是拿出白善土、醋、碱、碧矾、以及两种植物的粉末，再拿出一个极小的竹勺子，开始慢慢的调配染布需要的媒介水，以及固色水。 等调好的时候，姜大郎已经把第二道色汤熬好，用布过滤进木盆里。 “五嫂，小米丫头开始染布了没？1秦六婆高亢的问话声传来。 没多久，蹬蹬的脚步声就传来，不是秦六婆，而是秦小谷：“小米姐，六婆来了，你赶紧把不能露出来的东西藏好。” 秦小米笑道：“不用拦着，让她进来吧，她学不去。” “小谷，你小子越发没有长幼尊卑了，我可是你奶奶辈的人物，你竟敢拦我1秦六婆绕过秦小谷，冲到秦小米面前来，笑道：“哟，小米丫头，要开始染布了？那赶紧染吧。六婆今天可是特地不去摆摊，专门来帮你染布的。” 秦小米呵呵，对姜大郎道：“既然六婆是来帮忙的，那就把熬煮过的草根给她，让她拿去舂成渣，这样再熬煮，第三第四次的色汤才能更浓郁。” “诶。”姜大郎立刻把草根倒进石槽里，喊秦六婆：“六婆，赶紧过来舂草根，不舂就走人。” 说着就要去拽秦六婆，把秦六婆气够呛，可没办法，她想看秦小米怎么染布，只能去舂草根，还道：“小米丫头，你要是染不成红布，得给我结今天的工钱1 秦小米比她狠，笑道：“六婆，你今天要是不好好干活，我就扣你家一天的分红。” “你1秦六婆气得半死，可她不是秦小米的对手，只能砰砰砰，把草根当秦小米，狠狠舂。 秦小米去做了个木夹子，又去找秦奶奶拿了白棉布，把棉布扔进木盆里，浸泡茜草色汤。 第一遍是足足泡了一刻钟，才把吸满色汤的棉布放进第一桶媒介水里，浸泡一会儿后，色汤跟媒介水就产生了反应。 等再捞起来时，秦六婆瞪大眼睛，奔过来，扒拉着木桶叫道：“你这桶水里放了啥东西？怎么橙红的布一捞起来，变成亮红色了？1 秦小米笑：“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不过要是拉肚子病倒，可别来找我。” 秦六婆好气。 秦小米不搭理她，把媒染过的布料，再次放到草根色汤里浸泡，这一回，只浸泡一会儿就捞起来，放到媒介水里……如此反复十遍以上，等最后一遍捞出来的时候，白棉布已经变成了很深浓的亮红色。 “成了。”姜大郎很为她高兴，笑道：“小米，你真的做成了。” 上一世，她能随便做染料玩，是因为她是皇后，吩咐一句，就能拿到无数珍贵的原料。可这里是大魏，他们是穷鬼，粟粟还能靠着一些草根跟白善土染出红布来，真是相当厉害了。 秦六婆也惊得站起身，不过她冷笑道：“呵，别高兴得太早，这红布肯定不能用，会掉色，不信你扔到清水里去洗一洗，一定会把颜色洗掉……老婆子跟你赌十文钱1 　　 　　秦小米很嫌弃：“才十文钱？你也好意思说得这么大声。要赌就赌个一两银子的，敢不敢？” 这么敢赌，看来小米丫头赢的把握很大。 秦六婆怕输，是道：“一赌毁三代，老婆子可不跟你赌，舂草根去了，你赶紧把红布扔水里去洗洗，看掉不掉色1 她是一边舂草根，一边伸长脖子盯着秦小米这边，等着看她的红布掉色，可那块新红布在清水里待了许久，竟然没有掉色。 两刻钟后，秦六婆等不下去了，跑去搓洗那块红布，可红布是一点色也没掉，把她惊得愣在当场，一会儿后，哈哈哈大笑着跑了。 秦小谷都被吓到了：“小米姐，六婆不会是疯了吧？” “放心，她疯不了。”秦小米去把固色水里的红布捞起来，挂在晾衣绳上晾晒。 秦小谷跑过来，看着红布问：“小米姐，这红布晾干后就能用吗？真的不会掉色？” 又说：“掉色也没事儿，把成亲那天撑过去就成。” 咚，秦小米敲了他脑袋一下，教训道：“嫁衣掉色，乃是凶兆，寓意不好。而且嫁衣对新娘子来说不是穿一天的事儿，那是新娘子一生一世的美满，懂了吗？” 秦小谷摇头：“不太懂。” 姜大郎是懂的，可惜上一世，他太过看重皇位，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不过，现在好了，他不再是皇帝，无须再权衡利弊，只需一心一意对她就成。 他为了掩盖情绪，赶忙去拿秦六婆舂好的草根，继续加水熬煮色汤，等情绪平复好后，才夸秦小米：“这红布一定不会掉色，因为小米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秦小谷笑他：“大郎哥什么都向着小米姐。” “小米，红布染出来了？1秦奶奶赶了过来，看着后院晾晒的红布，赶忙上手去搓了搓，见手上丝毫没有染上颜色后，惊得手都抖了，赶忙喊姜大郎：“快去镇上把你秦爷爷叫回来1 秦小米忙道：“奶奶，这时候把爷爷叫回来，反而会引人怀疑，等爷爷收摊回来后，再跟他说吧。” “也成。”秦奶奶点着头，身子抖着，显然很害怕，又求道：“小米，这东西不好留着，烧了吧。” 秦小米知道秦奶奶在怕什么，可她不会放弃的，是安抚秦奶奶：“奶奶别怕，这红布留不留，咱们等爷爷回来后再商议，成吗？” 秦六婆跑了过来：“五嫂，你胆子也忒小了……走走走，赶紧跟我帮徐家收拾破宅子去，不然二骏跟梨子成亲，连个像样的新房都没有。” 她把秦奶奶给拉走了，又回头冲秦小米道：“我家最少要分一成1 秦小米：“半成，爱要不要。” 秦六婆气死，可只能答应：“算你狠，成交，不许反悔啊1 (本章完) 63.第63章 红嫁衣 秦小米笑了，又回屋里拿了四块白棉布出来，继续染色。 等到秦爷爷他们收摊回来时，她已经染好四块红布，以及两块橘红布。 秦爷爷已经得知她染布成功的事儿，急忙赶了过来，看着晾在草绳上的六块布，惊得愣住，看向秦小米，眼里藏着复杂神色：“小米……” 秦小米道：“爷爷，您先别急着烧了它们，等咱们九家人商议过后，再决定它们的去留，咋样？” “……成。”秦爷爷最终答应了，又赶去前院，让所有人都不得进后院，再让知道红布已经染成的人，不得把事情说出去。 傍晚，秦小米把晾干的红布收回屋，等吃完晚食、算了今日进账后，才把红布拿出来。 秦大石他们看着六块布，皆是惊得不轻，直夸秦小米：“小米丫头真是个有大福气的，得老天爷保佑，不仅做出葛粉，还做出红布来，往后咱们各家嫁娶，就不用再为喜服发愁了。” 秦六婆给了他们一个白眼：“瞧你们这点子出息，这么好的红布就只想着自家用？得拿去卖钱啊，这草根红布可是个发家的大营生，咱们必须做起来1 秦爷爷道：“今晚就是要跟大家伙商议这草根红布的去留……朱红贵，好的红布一两银子一尺，咱们要是留下这草根红布，怕是会有灭门大祸。” 这话一出，几家人都很害怕。 “确实，这草根红布虽好，却不是咱们农人家能留得住的。”秦大石叹气，很是可惜。 秦存泉却看向秦小米，问：“小米丫头，你对这红布是怎么打算的，想要留下红布吗？” 秦小米重重点头：“不仅要留，我还要做这染料的买卖。” 秦奶奶急道：“小米，这买卖不能做，做了会引来大祸的，咱们有葛粉吃食的生意就够了。” 秦小米：“奶奶，我知道您害怕，也知道您说得对，可富贵险中求，不敢冒大险，就得受穷一辈子，咱们活一辈子，难道是为了受穷吗？1 “我是不会这么过一辈子的，我要做染料生意，要去博富贵，要挣够下次渡灾的银两，让咱们几家的后代再面对天灾时，不用再艰难逃荒1 中原州的富贵人家，即使逃荒，也是带着大批粮食、大批家奴、坐着马车，舒舒服服的赶去那富庶府城安家。 可她们因为穷，却在逃荒路上受尽苦头，还死了很多亲人！ 秦爷爷听罢，有些怒了，说话不客气起来：“我看你是被银钱迷了心窍，这红布虽然是你一个人染出来的，可要是出事儿，却是几家一块遭殃，我不能由着你一人把大家伙拉进死路里1 秦小米听罢，看向其他几家人，问他们：“各位叔伯婶娘，你们愿不愿意用身家性命跟我博一次染料买卖的富贵？” 姜大郎立刻道：“我姜家愿意……我们是逃荒过来的，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我姜瀛早就不怕了，愿意用自己跟弟弟妹妹的三条命，陪小米博一次1 秦存泉看了苏氏跟秦敬义一眼，道：“我家也愿意用命博一次。” 他看向秦爷爷，道：“五叔，从逃荒到安家落户，咱们一直被欺压，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想拼一次，要是成了，义哥儿跟他的子孙就不用再受苦，要是不成……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比起存莹她们，他们已经苟活很久了。 这？ 秦爷爷听得惊了，看向秦存泉：“你可是读书人，理应温润如玉，怎么能说出这等满是杀气的话。” 秦存泉笑了：“五叔，阿庄以前就说过，文官是雅皮狰狞骨，如果没有狰狞骨，光靠锦绣文章，光靠温文尔雅，是做不好官的。以前我不懂，可逃荒过后，我懂了。” 秦爷爷被说得噎住了。 　　 　　秦六婆道：“别唠这种文化嗑，老娘听不懂……小米丫头，你就说，如果咱们做这个染料买卖，有几成活命的机会？” “起码七成。”秦小米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因为咱们有葛粉新粮之功。这功劳是能被报到皇帝跟前的，而大人们讲究官声，皇帝也讲究个福瑞。所以，即使咱们的这个新染料生意会跟富贵人家抢钱，咱们这命，大概率也能保祝就是闹得太僵的时候，咱们得把利益分出去一些。” 秦六婆听得大喜：“这红布可是个大买卖，就算分一些利益出去，咱们还是很有赚头……这买卖，我家跟了1 又暗暗想着，要是真到了被灭门的那一刻，她就把一个儿子赶走，也算留了后了。 徐二骏已经跟小舅子乔松果商量好了，两人道：“我们徐家乔家也跟1 秦二勇忙道：“那我家也跟。” 他跟小刘氏现在膝下无子，要是真出事了，他们也没有后顾之忧。 这么多人家都同意了，秦大石、秦大岩咬咬牙，也跟了。 秦爷爷见大家伙都同意，拍了拍秦奶奶的手，安抚一番后，终于开口：“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老两口也不会拦着。” 他看向秦小米：“不过，你不能太冒进，得稳妥着来。” 秦小米笑：“爷爷放心吧，我一定稳扎稳打。” 那是不可能的。 她得趁着大家伙还记得葛粉新粮是她家做出来的时候，把染料生意给彻底铺开！ 免得时日久了，大人们不记得她家葛粉新粮的功劳了，会跟富贵人家一起合伙，吞了她的染料方子。 “来来来，各位叔伯婶娘，咱们立个新字据。”秦小米把提前写好的字据拿了出来，让八家人签：“染料生意，每家半成，可你们只有分红的权利，不可买卖分成，只有我家有卖分成的权利。” 要是八家人都能卖分成，那以后岂不是要换一批合伙人？她可不干。 姜大郎：“我家签。” 秦小米笑了，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大郎哥。” 姜大郎喜得咧嘴笑……小米又喊他大郎哥了。 等几家人签完字据后，秦小米把红布给了乔梨子：“梨子姐，拿去做嫁衣吧。染的红布多，还能给徐二哥做一身新郎喜服。” 秦小米又把橘红色的两块布料给了徐大娘和乔大娘：“梨子姐和徐二哥成亲，您二位也得做身颜色好看的衣服，这样才喜庆。” 这？ 徐大娘跟乔大娘捧着橘红色的布，喜得掉眼泪，一个劲的给秦小米道谢，还要给她银钱：“这买布也是要钱的，你收下。” 秦小米：“这是我给梨子姐的添妆，哪能收钱？二位伯娘还是把银钱留着办喜酒吧。这可是咱们九家安家落户后的第一件喜事，得好好的办。” (本章完) 64.第64章 赠品 秦奶奶道：“小米说得对，咱们几家可是过命的交情，几块红布罢了，你们就收下吧。” 徐大娘跟乔大娘听罢，不再推辞，收下布料，暗暗发誓，这染料买卖即使再凶险，她们两家也要帮小米做成，绝不退缩！ 秦小姑则是招呼她们：“快进屋，我给你们量尺寸，今晚就把几块布给你们裁剪出来，明天你们就能缝制。” “走，咱们进屋量尺寸。”徐大娘赶忙招呼乔梨子母女进屋。 徐二骏的尺寸，则是由秦爷爷来量，再由秦奶奶记下，画线裁布。 秦奶奶跟秦小姑的女红都极好，尤其擅长裁剪，四块红布是裁出一套嫁衣、一套新郎服，还有剩余的。 两块橘红布料也裁出两身新衣服。 第二天，徐大娘、乔梨子母女就动手缝制。 秦小姑也没闲着，用剩余的红布做了红盖头、又做了两朵并蒂莲花：“绣花太耗时，怕是来不及，但可以把并蒂莲缝到嫁衣上。” 乔梨子看着两朵并蒂莲花，惊喜不已：“真好看，多谢舒姑姑。” 呃，秦小米每次听见乔梨子喊小姑舒姑姑，就有种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的震撼感……唉，辈分大，也不太好埃 “小姑，你做的布花真好看，等我新染的红布晾干后，你多做一些吧，我有大用。” 秦小姑点头：“成，小姑晚上给你做。” “多谢小姑。”秦小米很高兴，又跑去找秦奶奶要布料染色。 而这一回，她不仅要染红色，还用栀子熬出的色汤，染了一块亮亮的黄布。 秦六婆跟在她屁股后头忙活一天，把她染布的过程都看全了，可愣是没看懂，急得扯头发：“小米丫头，你这布料到底是怎么染上色的？那清水里到底加了什么秘方？赶紧教教六婆埃” 秦小米笑：“六婆，这是秘方，是制胜的关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秦六婆噎住了，又发毒誓：“小米丫头你放心，六婆一定帮你守住秘方，绝不泄露出去，要是漏出去了，就让你六爷爷父子三人暴毙1 秦小米听得一言难尽：“六婆，您悠着点吧，这种毒誓发多了，就算六爷爷他们的命再硬，也会扛不住的。” 旁边的秦小谷道：“六婆，这每种颜色的配比都不一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算小米姐把配方告诉你了，你也做不出想要的颜色来……我这两天都学得脑子乱了，何况是您老。” 这两天，秦小谷跟着秦小米学了很多东西，他小小的脑子都快炸开了，从没想过，一种色汤加入一点点酸、或者是一点点盐、一点点碱、一些铁锈后，竟然能变成另一种颜色。 “那是你人小，脑子还不够瓷实，可六婆是老脑子啊，扛得祝”秦六婆还是不肯放弃，继续跟着秦小米学调色染布。 可惜，秦小米今天没染布，而是用色汤做起另一种东西来。 她往色汤里加入石灰或者白善土后，那色汤就像葛粉一样，开始上下分层。 上层是水，下层是沉淀的色粉。 等沉淀好后，她把水倒到另一个水桶去，把底下的色粉给起起来，像晾晒葛粉一样，拿去晒干后，就得到一种固体的颜料粉。 秦六婆眼睛都瞪大了，指着颜料粉问：“小米丫头，这是有颜色的葛粉？用来做饼吃的？那六婆这就去做饼，可你得把秘方告诉六婆1 “住手，这东西不能吃。”秦小米赶忙拦住她，道：“这是颜料粉，经过研磨后，能用来作画、写出带有颜色的字，咱们拿去卖给书铺，就能多一个进项。” “总之，一色两卖，咱们要把染料的利益最大化，懂了吗？” “老婆子不懂啊1秦六婆快疯了，头发又被扯掉了一把。 　　 　　秦小谷的头发也掉了不少：“小米姐，我也看过二叔屋子里的书，可我怎么就做不出这染料跟颜料来？还有那调色，怎么能变蓝又变淡红的？” 啊啊，快疯了。 秦小米笑了……这调色可是跟化学有关的，在现代，化学可是很多人的噩梦，你刚接触两天就想全学会，脑子不炸才怪。 “因为你的脑子没被打过埃”秦小米忽悠他：“我这脑子受过伤，开了窍的，所以想通了很多事情，就能用另类的法子把普通的东西给做成宝贝。” 小姜二郎道：“小谷哥，你就别费脑子想了，像我跟大哥一样，给小米姐烧火打杂就成。” 又说：“咱们老家县城的马秀才就是想太多，把脑子给想乱了，结果疯掉了。” 小家伙是一脸郑重的看着秦小谷跟秦六婆：“所以你们别再想了，不然会疯的。” 啊呸，秦六婆呸了他一口：“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老娘不知道多正常……算了，累了，我先去睡一觉，补补脑子。” 秦小谷没走，是继续认真的学调色……小米姐愿意教他，他绝不能让小米姐失望。 秦奶奶看得忧心忡忡的，夜里睡觉的时候，小声跟秦爷爷说了秦小米：“当真是开了窍吗？” 秦爷爷：“自然是的……老大媳妇难产过世的时候，咱们找老道给她算过的，说她十岁后还会有一劫，劫后就魂归运起了，成就不低于男子，是个兴家的好命格。” 秦奶奶一愣：“可那不是咱们花钱请老道帮忙批的好命格吗？你咋拿来搪塞我？” 那时候，老大媳妇难产，一尸三命，没多久，村里有谣言说小米命硬，克死了亲娘弟妹，他们老两口就花钱找老道做戏，故意给批了先难后旺的命格，用来止住谣言。 秦爷爷道：“那老道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高人，你怎知人家没有点真本事？” 又道：“小米就是小米，是咱们的亲孙女，总不能因着她有些本事就怀疑她……这世上突然开了神窍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小米咋就不能成为其中之一？” 秦奶奶听罢，没再说话。 一会儿后，秦爷爷又道：“咱们盯紧一点，不让她闹得太大就不会有危险的，别想了，赶紧睡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秦奶奶叹了一口气，又推秦爷爷：“你那些本事也别藏着了，多教教大郎，等咱们过世后，大郎才有本事护得住她、压得住她，不然那丫头怕是要闹上天。”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安安稳稳的相夫教子最好。 至于本事跟银钱，足够立世就成，多了，是祸。 秦爷爷：“成，我会教大郎，你别担心这些，睡吧。” …… 翌日，秦小米染完布后，跟着秦小姑做红布花。 到第三日的时候，她背上红布花，跟着秦爷爷他们出摊。 不到一刻钟，整个镇子就热闹起来了，大家伙奔走相告：“赶紧去秦家摊子买葛粉糕，每天前十名客人能免费赠送一朵红布花1 (本章完) 65.第65章 轰动【新一周，求票票，谢谢00】 “啥？秦家摊子送红布花？”听到的人都惊了，拽住喊话的人问：“是真的红布花？不会是红纸剪的假货吧？” “信不信随便你们，别拽着我，我还要赶回去告诉亲戚们来抢花呢1那人扯回手，撒腿跑了。 很快就有人往秦家摊子跑：“管它真假，反正去看看又不吃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往秦家摊子奔。 秦家摊子前，已经围满了人，客人们道：“秦家的，你们真的送红布花？不会是生意变差了，所以弄了假货来做噱头，好让生意再火爆一次吧。” 秦六婆怒道：“爱信不信，不信就滚，以为老娘愿意送你们红布花？这一朵红布花可是要卖百文钱的，一份葛粉糕才五文钱……诶哟哟，亏死老娘了，赶紧走，不送了不送了1 她这么心痛，镇上的人是信了几分，立刻有人掏钱去给秦存泉：“来一份葛粉红火糕，给我一朵红布花。” 秦六婆赶忙去拦：“一份不送，十份才送1 客人急了：“秦六婆，你家可是做生意的，要讲信用，你咋能当场反悔？” 秦六婆口水横飞，吼回去：“老婆子又不用考功名，要讲个屁的信用……再说了，十份葛粉糕才五十文钱，你上绣庄去，能花五十文钱就买到一朵红布花吗？1 客人说不过，只能喊秦爷爷：“秦老爷子，你得主持一下公道吧。” 秦爷爷拿了一朵红布花给他：“给你，赠品。” “诶哟，还是秦老爷子大气。”客人大喜，赶忙拿过红布花，倒出水囊里的水，搓洗着，片刻后，惊了：“没掉色，不是糊弄咱们的假货，是真的红布花1 这话一出，人群炸开了锅，纷纷掏钱：“我家买一份葛粉糕，给我红布花1 “小气吧啦的，秦老爷子别卖给他，卖给我，我买十份葛粉糕，快给我红布花1客人们抢着付钱。 然而，没多久，秦爷爷就道：“今天的红布花已经赠完了，想要的，明天再来……前十名客人，不管买多少葛粉糕，都免费赠送一朵红布花。” “这就完了？”客人们不愿意走，求道：“秦老爷子，我们不白拿，你卖给我们，十文钱一朵，咋样？” “抠门鬼，一边去，我出二十文钱买一朵1 “三十文1 最后竟是叫价到一百文钱一朵，实在是最近的红布涨得太厉害，而嫁娶的人家又多，那穿不起喜服的，只能买朵红布花戴戴。 到最后，要嫁娶的穷苦人家都哭了：“秦老爷子，您行行好，卖一朵红布花给我闺女吧，她再有五天就出嫁了，我们今日是来镇上采买东西的，可那红布实在太贵……” 他们还要留钱过日子的，舍不得买，只能来这里求。 虽说有些逼迫的意思，可嫁娶乃是大喜事，秦爷爷问了秦小米后，道：“除了每天前十名客人赠送红布花以外，我家每天会赠送三名要出嫁的姑娘每人一朵红布花，先到先得。可要是没能得到红花的，希望大家莫要纠缠，否则休怪我就家报官。” 是把一朵红布花，给了要嫁女的人家。 那家人喜得直掉泪：“多谢秦老爷子，你真是大善人埃” 很快的，也有两家要嫁女的来求花，今日的份例眨眼就送完了。 其他客人们很惋惜，只能等明天，又急急的问：“秦老爷子，您家又发了哪门子的大财？竟然给大家伙送红布花？还是说，您家捡到了大批的红布？” 秦爷爷没细说，只道：“反正是正经来路……各位客人，我家还要做生意，你们先散了吧。” 是好说歹说，还是有很多客人不愿意走，导致今日的生意极好，一个时辰就卖光葛粉吃食，收摊回家了。 …… 　　 　　晚上算账的时候，秦存泉喜道：“今日纯利是一两四百文钱，比昨天多了三百多文呢。” 秦六婆很高兴，跟留守的人说着今日的盛况：“客人比葛粉吃食刚开业那天还多，热闹得不行。” 秦奶奶却很担心：“闹得这么大，怕是明天就会有人来找茬……老头子，要不明天别摆摊了，先歇一天。” 秦爷爷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明天继续摆摊，只是你们留守的又得闭门谢客了，等我们从县衙回来再说。” 今日赠红布花是为了把名声给占住，免得县衙的官员会吞了他家的东西。 而明天去县衙送花，是为了用县衙来压制其他恶人，让他们忌惮一些，别轻易来夺染料方子。 总之，地头蛇跟县衙都要制衡，她们才能在夹缝中求到生机。 秦奶奶叹气：“成，我会看好家里。” 秦爷爷又把明天留守、出摊、去县城的人手给分配好，才让大家伙散了。 翌日一早，秦爷爷带着秦小米、姜大郎、徐二骏母子赶去县城。 陈小旗善良，所以秦小米决定，还是继续薅他。 …… 司兵所的岗哨外，秦爷爷说：“这段日子承蒙陈小旗照顾，又听说陈小旗定了亲，刚好老汉家里做了一些红布花，就给陈小旗送来了，还请陈小旗莫要嫌弃。” 陈小旗看着两朵亮红色的布花，喜道：“真好看，亮红亮红的，还有黄布做的花蕊。秦老爷子，你们秦家人真是心灵手巧，啥都会做。” 他家元惠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又问：“你们是特地来给我送红布花的？那怎么好意思。” 感动埃 秦爷爷笑道：“不是。我们是要去县衙送花……最近出嫁的姑娘多，可那红布的价格涨得离谱，我家就染了些红布，做了一袋子红布花，送去衙门，让衙门送给去领婚书的新婚夫妻们，给新人们添添喜庆。” 陈小旗惊了，很是佩服：“秦老爷子，你家真是大气……那我得驾车送你们去县衙，不能让你们做好事还走路去1 秦小米要的就是这样，赶忙点头：“多谢陈小旗。” “谢啥，你家的两朵红布花都够一天的租车钱了。”陈小旗跑回司兵所，没多久，驾了一辆马车出来，招呼他们：“上车1 “诶。”秦爷爷他们赶忙上车。 姜大郎自告奋勇的说：“陈小旗，我来赶车，你歇歇。” “成。”陈小旗跟姜大郎算是熟悉了，让他赶车，自己坐在前车板子上，跟姜大郎侃大山。 不知道是怎么侃的，总之到县衙大街后，陈小旗郑重的保证：“姜老弟，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把关小叔给你们找出来。” 又悄悄的说：“关小叔家不简单，有他护着，你们这红布花肯定没人敢抢。” 得亏他对关家的事情知道得不算多，不然得把关家卖个底朝天。 ……交代一下，架空，所有设定只为剧情服务，所以染色这些会跟现实里有一丢丢的不同，步骤会简化，染色效果会加个一两成。关于女主的不掩饰，活三世了，她只想干翻全世界，完全不想掩饰，爱咋咋地。关于节奏，接地气种田文，所以节奏会比其他类型的文文慢一些，也不会开天挂，男女主是用累世经验来取胜+致富。关于男主的事业，生意做起来后，他会开始自己的崛起路，目前先以女主为主。。关于各种配角，一样米养百样人，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只有站在自己角度，做对自己有利事情的俗人，但正向的角色，三观都会是正面的，主要配角们也都是1v1。。关于日期，古言，所以文中用的日期都是农历，转换成阳历的话，就要多加一个月的时间，比如农历三月，那阳历就是四月了。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一个时辰等于两小时。（说了这么多，希望不会影响大家的阅读感）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发财0.0 (本章完) 66.第66章 惊马与薛追 姜大郎笑：“多谢陈小旗。” 陈小旗不高兴了，虎着脸道：“叫什么陈小旗，叫陈大哥1 “是，陈大哥。”姜大郎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陈小旗这才满意的跑去衙门。 秦小米看着姜大郎：“你俩到底是咋聊的？都没喝酒，也能聊成这样？” 好歹喝两杯再结拜埃 姜大郎嘴角一扬，露出爽朗明亮的笑容来：“还记得范千户给我的兵书吗？我跟陈小旗说了，他听后，特别佩服我，硬是要跟我做异姓兄弟。” 这是真话。 秦小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兵的爱兵书，很合理。 她难得跟他主动说话，姜大郎趁机道：“小米，沈军医的那本医书，你能借我抄誉一遍吗？这医书是极有用的，我想学一学，以后出门在外，要是身体有个不舒坦的，也能明白是哪里出了毛玻” 又说：“我的兵书可以借给你抄。” 这话，姜大郎还是说给秦爷爷听的……这两本书，能帮他们掩饰一下展露出来的本领。 秦小米想了想，同意了：“成。不过要等染料买卖做起来后，咱们才能有余钱买纸张抄书。” 染料虽然是用草根做的，不费什么钱，可白棉布要钱啊，光是买布料，她就差不多把私房钱给花光了，现在是穷得底掉。 “成。”姜大郎答应了，还安慰她：“小米做的染料很好看，一定能卖大钱。” 她的染料确实很好，也能赚到大钱，可也容易被灭门，所以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主大街尽头的县衙。一刻多钟后，终于看见陈小旗出来了。 可陈小旗说：“关小叔今天没来县衙，说是关老夫人有事儿要他帮忙，告假了。” 秦小米：“真是不巧了。” 陈小旗指着她背着的麻袋问：“你们这红布花还送不送？” “自然是要送的。”不过，秦小米拿了两朵红布花出来：“这两朵留着送去关书吏家。” 秦爷爷皱眉：“小米，咱们跟关书吏不熟，贸然上门，是对关家不敬。” 一个不好，会让关书吏彻底远离他们。 秦小米笑道：“爷爷说的是，所以咱们不上门，只请陈小旗帮忙代为转送。” 陈小旗拍着胸脯道：“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定办妥。” 秦小米还没求，他就答应了，热心肠得秦小米都心生愧疚了：“多谢陈小旗，等下次我家再染出好看的布料，会给您未婚妻留两份……” “街两边的人快让开，快让开啊，有惊马朝这边来了！1主大街的酒楼二楼上，有人瞧见惊马后，朝楼下着急的大喊。 街上的人听得愣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砰砰砰！ 一匹惊马拖拽着一个将士，连撞数个摊子，闪电般朝着这边冲来。 司兵所拉车的马匹被吓得发出阵阵嘶鸣，四蹄不断踏地，眼见着也要成惊马了，陈小旗赶忙拽住马匹缰绳，安抚马匹。 　　 　　又招呼秦爷爷他们：“那匹枣红马疯了，你们赶紧跟我去县衙躲一躲，不然被惊马撞到，会没命的。” “来不及了，那惊马太快了，躲旁边的店铺去。”秦小米说着，又冲陈小旗道：“赶紧蒙住马眼，能让它免于被惊，不然连它也惊了的话，咱们不死也得伤几个。” 啥，这马也要惊？ 陈小旗已经吓懵了。 嘶啦，秦爷爷是兽医，对安抚马匹有经验，立刻割掉衣袖，蒙住马匹的眼睛，又堵住马耳朵，轻拍着马匹安抚着，很快就让拉车的马匹安稳下来。 “哟，这小子谁啊，不要命了？赶紧跑啊1酒楼上的人惊呼着。 秦小米他们听罢，循声看去，是见姜大郎竟然杀到惊马旁边，手起刀落，割断惊马的马绳，把被拖拽的将士救了下来。 “快把将士拽进店铺去！小米你们也躲进店铺去，不要出来1姜大郎喊着，纵身一跃，拽住被割断的缰绳，成了被惊马拖拽的人。 秦小米惊了，赶忙喊道：“快站起来，跟着惊马一起跑，不然你会被拖死1 酒楼上的人说她：“你这丫头说得轻松，可被惊马拖拽的人，想靠自己站起来，难！啧啧啧，这小哥，怕是要完。” 那人又朝姜大郎喊：“小哥，看在你这么英勇的份上，你的棺材钱，我薛家包了1 “人还没死，你就咒1秦小米吼了一句，朝着惊马奔去，可姜大郎丝毫不感激，反而冷了脸色……秦粟，你到底是想救姜大郎，还是不想活了？！ 以他对她的了解，应该是两者都有……救下姜大郎，全了这一世的情分，而她被马撞死，结束这一生。 毕竟，上辈子，她弄死他之时就说了，她根本不稀罕活着，所以不怕先吃毒药，只为博个跟他同归于荆 可惜，这辈子，他不会再让她死。 “小米，别过来1姜大郎喊了一嗓子，一掌击地，让身子腾空后，砰，脚终于踏地，飞快地跟着惊马奔跑起来，再砰一声，一掌撑住马背，身子顺着缰绳腾空飞起后，稳稳落在惊马上。 惊马怒得疯狂甩动身躯，想把姜大郎从马背上甩下来。 可姜大郎死死抱住马脖子，身子贴着马身，随着马匹甩动着，惊马没能把他甩下来。 姜大郎又扯下挂在缰绳上的马鞭，啪啪，狠狠抽打惊马。 惊马吃痛，往前狂奔而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小子，有点本事埃”酒楼上的人看乐了，带着管事下楼去追。 秦小米他们也赶忙去追姜大郎，足足追了一刻多钟，才看见姜大郎骑着马匹回来。 “小子，厉害啊，竟把惊马驯服了。”薛东家很惊喜，大夸姜大郎。 姜大郎怕引起秦小米的怀疑，解释了一番：“秦爷爷是兽医，他老人家教过我，遇到惊马的时候，只要抽打它一番，再骑着它跑上一段路，只要不被惊马甩下来，就能驯服惊马。” 薛东家恍然大悟：“原来是学过，难怪你能降服惊马。” 秦小米则是拿出清水，给姜大郎清洗被缰绳勒得血淋淋的手腕，又拿出止血药，道：“这药有点疼，你忍忍。” 姜大郎笑：“小米放心摁，我忍得祝” (本章完) 67.第67章 崩天消息 然而，他小看了这止血药的猛，秦小米一摁下去，他嘶一声，疼得浑身一抖。 秦小米道：“知道疼了吧，让你逞英雄。” 姜大郎露出委屈模样：“小米，我错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一定不逞能，不会让你守望门寡的。” 啪，秦小米重重拍了他的伤口一把，狞笑道：“下次你继续，我给你出棺材钱。” 望门寡？ 这种好事儿，赶紧让她摊上埃 薛东家看得笑了：“你俩还是未婚夫妻？” 可是…… 他捂住鼻子，万分佩服的看着姜大郎：“小哥确实英勇，不是一般人呐。” 未婚妻身上的狐臭味这么大，这小子还能对她露出痴缠的眼神……那些想吃绝户的赘婿们见了，都得行礼喊他一声师父。 秦小米看向他，朝他伸出手：“这位老爷，您许诺的棺材钱，拿来吧。” 啥？ 薛东家愣住了，又笑了：“小丫头，这小哥还没死，你就急着要他的棺材钱，这么咒他，不好吧。” 秦小米：“人终有一死，棺材迟早用得上，而我们穷苦人家，想买一副棺材很是吃力，所以既然贵人许诺了，那不要白不要……拿来吧，谢了。” “我家孙女开玩笑的，这位老爷莫要理会她。”秦爷爷瞪了秦小米一眼，招呼姜大郎：“大郎，走，咱们把惊马还给衙门。” “诶。”姜大郎冲薛东家点了点头，拉着秦小米走了，没走几步，秦小米就把手给抽走了。 薛东家看得很是同情姜大郎，又暗想……这小哥难道只是外表勇猛，内里其实不行？所以才会被这丫头嫌弃？ 啧啧啧，好惨一小哥。 “可怜呐。”薛东家脑补出一出大戏，又招呼管事，跟上姜大郎他们。 县衙大门前，已经围满人。 大夫正在给受伤的将士急救，没多久，就把将士救醒了。 “大夫，这位将士咋样？”陈小旗问。 大夫道：“手脚骨折，需静养百天才能恢复。” 陈小旗这才放心。 那名将士却急道：“信袋，我的信袋还在惊马上，快去追惊马，把信袋拿回来1 他是信兵，丢了信袋，是要被斩首的。 姜大郎道：“军爷莫急，惊马已经被降服，信袋还在马背上。” 他没有碰信袋，而是喊陈小旗：“陈大哥，你是司兵所的小旗长，你来拿信袋给这位军爷。” 陈小旗赶忙去拿信袋，对那名将士道：“这位袍兄莫急，信袋在这里，没丢，放心。” “这位袍兄快帮我看看，里头的信可还在？”信兵说着，目光看向在场的人，道：“若是信没了，整条主大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羁押受审1 这话说得，吓得围观看戏的人要跑，却被陈小旗拦住：“都不许走，谁要是走了，你们今日见过的人都会被羁押审查1 军信要是真出了问题，谁也跑不掉。 大家伙不敢跑了，一个个哭丧着脸……早知如此，他们就不看这破热闹了。 好在，军信还在，蜡封印记也完好无损，信兵这才放心，把信件交给闻询出来的康县令。 康县令立刻给他签了一封收信书，信兵这才放心。 　　 　　“把信兵抬去客房养伤。”康县令说着，先进了衙门。 韩师爷对围观的人道：“你们可以走了，以后莫要什么热闹都看。” 又夸姜大郎：“真是年少有为碍…走，跟我进衙门叙话。” 姜大郎没有废话，进了衙门后，很快告知韩师爷，他们是来给县衙送红布花。 而这红布还是秦家自己染的。 韩师爷惊了：“你们也太有本事了，先是做出葛粉新粮，如今又染出红布。” 又问：“那这染布方子，你们是想又献给县衙吗？你们放心，县衙这次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赏钱。” 秦小米拒绝了：“多谢韩师爷，这方子我们不卖也不献，是要留着传家的。” 韩师爷被当面拒绝，没有生气，而是道：“你们先等等，莫要离开，我这就去把县令大人请来。” 他赶忙跑去找康县令，把事情说了。 康县令大惊：“这秦家……真是乱世出能人埃” “康大人，要慎言啊，这种时候，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说话的是薛东家，他又道：“康大人，您是官，应趁着新粮之功，一鼓作气谋高升，这染布方子就交给薛某处理吧。毕竟染布方子牵扯的利益方太多，康大人出面不好……而且那一位，可是出了名的不喜官员与民争利。” 康县令听得一激灵：“薛东家提醒的是……本官是官，理应为民谋福祉，哪能去跟百姓争利？这秦家染布方子的事儿，就交给薛东家处理了。” 秦家的染布方子虽好，却是在分各大世家贵族的利，世家贵族一定不会放过秦家，这秦家怕是会就此消失在世上。 危险太大了，他一个小县令，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薛东家笑了：“多谢大人。大人放心，要是薛家能得利，一定不会亏待大人。” 康县令没接话，只交代韩师爷：“拿二两银子给秦家，就当是康家买的红布花……再拿十两银子给姜大郎，做他降惊马、护信袋的功赏。” “是。”韩师爷很快就去办了。 薛东家跟他一块去见了秦家人，对他们笑道：“咱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又告诉他们一个消息：“那个信兵送的军信是关于京城的……武兴王已经攻破京城，宁康帝被杀，宁康帝太子带领一批官员，逃往江南州。” 这话一出，连韩师爷都惊了……军信上竟是这等崩天消息！ 秦小米看向他：“我们是小庶民，这跟我们有啥关系？” 薛东家笑道：“关系确实不大，但这能展现本东家的实力，提醒你们，看看本东家，莫要错过本东家这样好的合作伙伴。” 他虽然是个商人，却能第一时间得知这种密信，证明他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 所以…… “小丫头，考虑考虑跟本东家合作。放心，本东家不会吃你们太狠的。” 秦爷爷忙问：“这位老爷贵姓？” 薛东家笑道：“在下薛追，祖籍东明府，乃是薛家商行的东家，我薛家历代无犯禁之男，无被休之女，老爷子尽管放心。” 又说了一句：“不久前，我刚从京城回来。” (本章完) 68.第68章 竟然想当我爹 所以…… “我薛家商行的根本虽然是在东北州，却也涉足京城，在江南州也有店铺，你们跟我合作，可以借着薛家商行之力，把买卖做遍大魏各地。” 薛东家说完，看一眼管事。 薛管事已经拟好契书，递给秦爷爷：“秦老爷子请过目……我们东家开的条件极好了，错过我们薛家商行，您家再想找到更好的商行合作，可就难了。” 薛东家看向秦小米，笑道：“秦小姑娘莫要动怒，薛管事的话不是威胁，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快签了吧，签完了，薛某请你们去刚才的酒楼吃一顿。” 相当自信，觉得秦家肯定会签。 可秦爷爷没同意：“薛东家，红布染料的生意对我们几家来说很重要，而我们刚刚才认识您，对您家不慎了解，签合作契书的事儿，先放一放，容咱们两家相处一番后再说，如何？” 秦小米也没同意，举着契书，笑道：“薛东家一来就想要我们的方子，可真是一点不客气。” 薛东家笑道：“秦小姑娘，本东家是在保护你们，这方子你们留不住的，跟薛家合作，把方子交给薛家，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每年就能分到两成红利，在乡下做富贵豪绅，多好埃” 秦小米：“啥也不用做，只等着分银子，听着确实很不错，可我们几家是逃荒来的灾民，而你薛家是生意遍布东北州的大商，手底下肯定养了不少人，要是你们拿到方子后，派人去我家把契书偷了，以后不给我家分红怎么办？” 她正了脸色，看着薛东家：“别怪我家多想，实在是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且很难破案，最终只会不了了之……鬼村，就是我们现在住的村子，全村人是无缘无故被屠光了，这么大的案子，可至今没有找到真凶。” 何况是丢契书这等小案子，更没人在意了。 “小丫头，你这是在说我薛家不是好人？1薛东家听得恼怒，可他很清楚秦小米说得没错。 这种先签契书，再请人去偷、去劫道害命、去制造冤案，让合作之家灭门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秦小米道：“薛东家，日久见人心，您要是有诚意，咱们两家就慢慢接触，等互相了解了，再把契书修一修，加上几条保证我家安全的条款，我家定会考虑跟您合作。” “小丫头，你年纪小，还不太明白这世间的恶有多深。”薛东家冷笑，又道：“本东家就问你一句，你觉得，凭你家逃荒灾民的身份，有资格跟我薛家商行平起平坐的谈条件吗？1 薛管事加了一句：“秦小姑娘，我们东家是个君子，要是换做其他商行，都不会跟你家提合作的事儿，只会凭借自家的本事去夺。” 哈哈，秦小米笑了，突然起身，直接把旁边的茶几给掀了。 砰—— 哐当—— 是桌倒杯碎，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薛东家往后跳开几步，躲过倾倒的茶几，瞪着秦小米道：“你疯了？1 好好的，掀什么桌，差点砸到他。 秦小米指着他，对韩师爷道：“韩师爷，我秦家现在要状告薛家意图谋取红布染料方子，请县衙为我家做主1 她看向薛东家，道：“我秦家虽然是逃荒来的灾民，无依无靠，可县衙是为民做主的地方，一定不会放过想要欺凌百姓的恶富1 　　 　　薛东家脸色是一言难尽：“你真会拉县衙下水，可你以为……” 韩师爷赶忙打断薛东家的话：“薛东家，别说了，这秦家可是做出葛粉新粮的有功之家1 拜托你别玩了，要是玩崩了，别说合作了，你跟秦家得成仇人。 韩师爷又笑道：“秦老爷子、秦家孙女，你们别生气，薛东家是跟你们闹着玩的，不会真的昧下你们的红布染料方子。” 秦小米道：“韩师爷，红布花我们已经送完，就不多留了，告辞……大郎，记得把你的功赏拿上，那是你应得的。” “诶。”姜大郎把十两功赏，以及二两银子的买布花钱，全部拿了过来，护着秦小米，往屋外去。 “等等1薛东家喊了一声，见秦小米一点没停留后，不敢再装了，忙道：“秦家丫头，你家没啥背景，要是我薛家用强硬手段夺走你家的方子，你家又能如何？” 秦小米笑了，回了他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就算豁出命去、就算把方子公开，也不会让你薛家得逞，还会在临死前，把你薛家扒下一层皮来1 这么狠。 薛东家有点惊到了，不过他没生气，反而笑出声来：“小丫头，你疯得很对我胃口，要不要拜我为义父？” 神经病！ 秦小米没搭理他。 秦爷爷也觉得他有病，招呼大家伙：“赶紧走。” 几人疾步离开这处县衙客院。 “诶，本东家说真的，你考虑考虑啊1薛东家喊道，颇为可惜，摸摸自己的脸，问韩师爷：“是本东家长得过于年轻帅气，看着不像当爹的？可本东家已经年过三十，家里老大跟她差不多年纪，真的能当她爹了。” 可惜他家老大的脾气像媳妇，过于正经，而他比较喜欢顽皮、疯癫、有本事且豁得出去的孩子。 韩师爷忍着嫌弃，没回话，而是看向惊呆的陈小旗：“陈小旗，秦家人走了，你不跟上去？” 去护一护啊，免得秦家人在县城出意外，有人会说是县衙谋秘方害人命。 “我这就去追他们。”陈小旗一手压着佩刀，一手扶着头盔，叮铃哐当的去追秦小米他们：“姜老弟，你们等等我1 他追上秦家人，说：“你们别生气，那个薛东家的脾气虽然怪，可他人不错，不会仗着财力，害人全家……我府城老舅说的。” 秦小米提醒他：“陈小旗，你是个好人，所以不明白世上有很多伪君子……那种有钱人家，都是花钱请人在背地里做坏事的。” “成，那我以后多留个心眼。”陈小旗应下了，可很快又道：“可这样有点累啊，与人相处，还是该少些猜忌……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要是没有，我就送你们出县城。” 秦小米：“徐二哥家要给婚书加个红樱” 69.第69章 异样 陈小旗终于想起来了，看向徐二骏，笑道：“你这个月就要成亲了，恭喜恭喜。” 徐二骏笑，脸色红透，对陈小旗道：“六月二十六的正日子，还请陈小旗赏脸来喝杯喜酒。” 又道：“对不住，穷人家，买不起请柬，只能口头邀请。” 陈小旗笑：“当面相邀，已经很重视了。那天我要是不值守，一定会去，要是值守，那就贺礼到。” “走，我带你们去户房，给婚书加印1 有陈小旗带着，不过半刻钟，徐二骏跟乔梨子的婚书就弄好了。 不过婚书加印记册，要交一百文钱。 徐二骏想给乔梨子一个保障，所以很痛快的给了钱，把婚书藏进怀里，对徐大娘道：“娘，我有媳妇了。” 徐大娘笑，想起徐乔两家从相识、旱灾、地动、疫并逃荒、再到安家的艰辛，忍不住哭了，交代徐二骏：“好好对梨子，要是你敢对不起她，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1 徐二骏笑道：“娘，我跟梨子青梅竹马，咋可能会对不起她？您就放老心吧。” 姜大郎看一眼秦小米……上一世跟这一世，他跟粟粟都是青梅竹马，可上一世，他们却以同归于尽收常 “小米，我也会好好对你，绝不辜负你。”他郑重的说着。 “别说这种话，我听了想吐。”秦小米是真的犯恶心，只因上辈子，盛霆也是这么对她许诺的。 结果，呵呵……希望盛霆死后被鞭尸！ “快上车，我送你们到司兵所的路口，你们再拦车回镇上，能便宜三文钱呢。”陈小旗招呼他们。 秦小米赶忙上车，又觉得自己不该迁怒姜大郎，对他说了一句：“我不是恶心你，我是积了暑气，肚子有些难受。” 姜大郎忙道：“那等到镇上时，咱们去医馆看看，别舍不得钱，我今天得了十两银子的功赏，都给你花用。” 陈小旗感叹，姜老弟对秦家孙女真好，不嫌弃她身上有味儿，还给她那么多银钱花用。 他也得对元惠好一些，把军饷都给她用！ 县衙门口，伍老四看着远去的马车，又回了县衙，找伍老爷子：“爹，他们走了，咱们可以带禄哥儿去户房买地了。” 伍老爷子点头，招呼黄贵禄：“禄哥儿，来，跟我们去户房。” 黄贵禄怕死衙门了，哆哆嗦嗦的跟在伍老爷子的身后。 到户房后，几乎是伍老爷子说什么他就点头附和什么。 户房柳书吏笑了，夸伍家：“伍老爷真是心善，竟帮亲家买这么多地。” 伍老爷子叹道：“我家老四死了两门媳妇，得了个克妻的名声，好不容易又有姑娘嫁给他，伍家自然得帮衬一番。” 又说：“我家镇上的宅子越发小了，老四这一房，估摸着要去鬼村安家落户。” 柳书吏忙道：“镇上多好啊，怎么要去鬼村落户？” 伍老爷子听罢，老眼红了，叹道：“老四年纪大了，却没个孩子，去了村里，有年轻的大舅子家帮衬，老了也不凄凉。” 暗指其他三个儿子嫌弃伍老四，不愿意过继孩子给他养老，只能去依靠年轻的大舅子。 柳书吏听罢，说了一句：“那确实该帮岳家多买一些土地。” 然而，柳书吏对他们的手段是门清，不过敢借手买地者，都是背后有靠山的，他一个小书吏，得罪不起他们背后的靠山，是没有多管。 “三十亩地，三十两银子。” 伍老爷子赶忙拿钱。 柳书吏收钱后，去写地契，写好后，交代伍家人：“你们等着，我去请大樱” 　　 　　康县令看见地契上的亩数后，皱起眉头，可还是给用了大印：“鬼村不止黄家一户人家，得留点土地给其他村民。” “是，卑职会转告他们。”柳书吏拿着地契，回了户房，把康县令的话说了。 伍老爷子忙道：“只买这么多，以后都不买了。” 柳书吏这才把地契给他们：“我会把话转告给韩师爷。” “有劳了。”伍老爷子塞了一钱银子给柳书吏，拿上地契，离开县衙，却没有回村，而是打算在客栈住一晚，见见县丞大人。 可县丞大人很快就派人告知他们：“赶紧回村，盯着秦家，让伍老四今天就住到村里去。” 刚成亲没多久就要去岳父家长住，伍老爷子觉得有些急了。 可伍老四却很高兴，应道：“诶，我今天就住鬼村去，一定帮大人盯好秦家，把那红布染料的秘方给大人拿到手1 来人听罢，脸色难看，警告道：“莫要冒进，等大人的命令再行事，要是因着你们自作主张，坏了大人的安排，你们两家都落不着好1 伍老爷子忙道：“是是是，老头子一定约束好老四。” 来人满意点头，很快就离开客栈。 没多久，伍老爷子就退了房，租车赶回泰丰镇，在镇上买了四礼后，让伍老四带着黄彩娘回鬼村去。 伍家三个哥哥很舍不得，拦住伍老四夫妻，叮嘱着：“老四，没事就多带你媳妇回家住几天，一直待在村里，你受不住不说，哥哥们也受不祝” 伍老四道：“哥哥们放心，我们夫妻每个月都会回来的，一定苦不了哥哥们。” 身后的黄彩娘听罢，浑身都抖了。 伍老四却嫌弃道：“你就是太年轻，等过个两年，你明白其中的美处后，就会想着天天晚上回镇上住了。” 黄彩娘听罢，脸色惨白，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 伍老爷子忙道：“都给老子住口1 又对黄彩娘道：“老四媳妇，你家是外地来的灾民，你哥哥能从衙门回来，全靠我家帮忙，你家以后想过好日子，也得靠我家，所以你得听话，要是做出什么对伍家不好的事儿，不仅你遭殃，你哥哥还得去做矿奴1 又告诉她：“那黄小壮是个没用的，还没到矿地就死在路上了。” 黄小壮死了！ 黄彩娘听得瞪大眼睛，忙问：“那，那我爹呢？” 伍老爷子道：“放心，你爹还活着，可也差不多了，毕竟矿奴之苦，比徭役重十倍，所以你得听话，才能保住你哥哥。” 黄彩娘还没满十五岁，哪里受得住这种吓，掉着眼泪点头：“我，我会听话的。” “嗯。”伍老爷子满意了，让伍老四把黄彩娘带回鬼村。 黄吴氏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迎上去：“姑爷，听禄哥儿说，土地已经买了？那地契给我看看呗1 伍老四把地契给她看了：“瞧见没有，这里就是黄贵禄的名字。” “真，真是禄哥儿的名字，老天爷保佑1黄吴氏喜得不行，想收走地契，被伍老四拦住：“呵，岳母大人，别忘了咱们当初说好的。” 黄吴氏讪笑道：“忘不了，姑爷快请进屋。” 又把黄彩娘拉去自己屋里，教她：“彩娘，夜里的时候，你别在乎脸面，把娘教你的都使出来，把姑爷的心给笼络好了，才能早点拿到那三十亩地的地契。” 可黄彩娘哭道：“不成的，夫君不喜欢我……娘，我再回镇上伍家的时候，您能陪我一块去吗？我想跟娘睡。” 黄吴氏听罢，发觉了不对劲，可她历来不把女儿当人看，骂道：“都嫁人了，哪里还有跟娘睡的道理。你好好听话，别给家里找事儿。” 70.第70章 贵客云集 黄彩娘哭得更伤心了：“可是娘，他们……” 是说了好几个他们，也没能把事情说出来。 黄吴氏也不会让她说，是狠掐她手臂一把，面目狰狞的警告着：“老娘都告诉你了别给家里找事儿，你还说什么说？比起死掉的霓娘，还有你姐姐霞娘，你的命已经够好了，起码是明媒正娶，给人当正妻，你要是还不知足，别怪老娘不认你这个女儿1 黄彩娘年纪小，家人就是她的天，听到这话，惶恐不已，忙道：“娘，女儿听话，您别不要女儿。” 黄吴氏这才收起狰狞脸，笑着半抱住她：“这才是娘的乖女儿。” 又说：“女人想要在这世道里活得好，就得豁得出去……所以彩娘，你先忍着，听娘的安排，只要几年，娘就能让你过上干净的好日子。” 又给了黄彩娘一块饴糖：“快吃，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谢谢娘，娘待我真好。”黄彩娘接过饴糖，珍惜的慢慢吃着，都不舍得咬碎。 黄吴氏笑：“乖，多吃点，吃完了，娘再给你一块。” 蠢货，这包饴糖是伍家带来的四礼之一，是用你换来的！ 可想起秦家红布花的事儿，黄吴氏又恨得狠狠掐了黄彩娘一把。 “啊，娘，怎么又掐我？”黄彩娘被掐得掉眼泪。 黄吴氏骂道：“听说那红布染料是秦家女做出来的，可再看看你们姐妹，你们做出啥好东西来了？娘不该掐你吗？1 黄彩娘被骂得羞愧低头：“是女儿没本事。” 哼，黄吴氏冷哼一声：“知道自己没本事就好，赶紧把眼泪擦擦，出去干活……家里还有一大堆活计没做呢1 “是。”黄彩娘只能忍着身上的痛楚起身，去干活，做得还是舂葛柴块的重活，凄惨得不行。 伍老四不在乎她，当做没看见，只缠着黄老二，把黄老二烦得想揍人。 …… 村西，秦家老宅里，几家人聚在一起，说了今日去县衙的事儿。 秦奶奶听得很担心：“小米，薛家那么有钱，不会真的请贼人来盗走咱们的秘方吧？” “如果他足够聪明，就不会派人来盗龋不过其他人家，或许会派人来偷方子。”秦小米看着众人道：“所以，从今晚开始，咱们要继续安排人手守夜……泉婶子、二勇婶子也要再回来跟我们挤一个屋。这人多了，贼人想绑架都不容易得手。”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吓得不轻。 苏氏：“成，我跟勇弟妹搬回来祝” 小刘氏笑道：“大家伙住一块才更热闹，而且还不用自己开火，可以继续蹭吃五婶家的粮，我们可是占大便宜了。” 秦奶奶听罢，这才笑起来，又说：“最近赚了一些银子，老婆子给你们多做点好吃的。” 秦敬义这些小家伙们很高兴，开始闹秦奶奶，让她做自己喜欢吃的吃食。 秦爷爷则是带着姜大郎、秦大石、徐家兄弟、秦英秦杰兄弟等人，去宅子附近挖陷阱……秦爷爷当过兵，很会挖这些，很快就挖出一个浅沟，再埋下绳索和药，深夜之时，才全部弄好。 　　 　　姜大郎道：“秦爷爷，我跟徐二哥来守夜，你们去歇着。” 要是今晚有贼人进村，秦爷爷他们在，反而会碍他不敢施展全部本事。 秦爷爷答应了。 可一夜过去，啥事儿也没发生。 但秦小米他们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坚持守夜：“最少要守到找到合作商家，并且正式签下契书为止。” 而白天的时候，秦小米他们依旧上山挖草、做葛粉、去镇上摆摊。 很多人家为了能拿到红布花，是半夜就在秦家摊子前排队，秦家也说到做到，一直给前十名客人送红布花：“送到六月最后一天为止1 六月底前，会有很多想要免除罚银的姑娘出嫁，极缺红布，这个时候送，最能拉拢人心的。 而人心，是他们自保的手段之一。 …… 十天后，秦家做出红布染料的事儿，彻底传遍十里八乡，泰丰镇上，来了很多陌生人，最次也是坐着青布骡车来的。 这些人还花大价钱，向镇上人买了秦家的红布花，泡了一整夜，搓洗好几回，见都没有掉色后，惊了。 次日，不再躲在客栈里，齐齐出动，还喊了司吏坊去拦秦爷爷他们：“秦村长，司吏坊有贵客，想请你们祖孙去见一见。” “秦老爷子，即使再不愿意，你们也得去，躲不过去的。”吕书吏小声的对秦爷爷道：“您老莫要怪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实在是得罪不起……那些人虽然都是县里来的，可他们背后的大东主都是府城富户，还有望族、甚至是当官的，你要是不去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说法，怕是会有灭门大祸。” 吴里长也来了，劝道：“秦老弟，去一趟吧……老哥已经帮你家拦了三回，这回是真拦不住了，你要是不去，我这个里长也要受牵连。” 吴里长面上说着好话，心里却乐得不行……刚得知秦家又做出红布染料的时候，他是被气得真病倒了。 可如今再看……哈哈，这哪里是什么好事儿，分明就是秦家的灭门祸事！ 一个逃荒来的人家，竟敢做出这种大利的东西，那些贵人们还能让秦家活吗？ “我们去。”秦爷爷他们挑着摆摊的东西，跟着吕书吏他们去了司吏坊。 宽敞的司吏坊内，已经坐满身穿绸缎的人，见他们进来，一个个是看向他们，把他们当做一块肉来打量着，心里已经在思忖着，怎么分割这块肉。 一老头率先开口，问道：“这就是做出红布染料的秦家？” “回严大总管的话，正是。”孔书吏谄媚的道，又对秦家祖孙说：“秦老爷子、秦家孙女，这位是府城望族严家的大总管，管着严家在东明府的所有产业，还是当今严老爷的奶兄弟，了不得的大人物，速速行礼拜见。” 奶兄弟？ 就是家生奴才啰。 秦小米笑了，给他们背了一段魏律：“有土地者为民，民向奴籍者行礼，奴籍者需当众杖打十下，以敬礼法尊卑1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严大总管的老脸都绿了，孔书吏惊怒，指着秦小米道：“你说的什么疯话，还不快给严大总管赔礼道歉1 71.第71章 争 秦小米看向孔书吏：“孔书吏，您是大魏吏员，应当是学过魏律的，怎么还教唆庶民知法犯法？还是说，您跟严大总管有仇，想要害他当众犯法，好把他抓去坐牢？” 哈哈哈，吕书吏暗暗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又沉下脸，对秦小米道：“秦家孙女，你小小年纪，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敬老。” 他对脸色已经深绿的严大总管道：“大总管，您这次可是来谈大买卖的，莫要跟乡下丫头一般见识。” 严大总管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忍得住，砰一声，把茶碗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老眼看向秦爷爷：“秦老爷子，你家孙女好大的威风，竟敢拿魏律压人1 秦小米抢先道：“魏律惩恶扬善，历来只压恶人，善人是从来不怕的。” “你——”严大总管差点被气死，怒道：“好一张硬嘴，但愿你全家的命能像你的嘴巴一样硬1 秦小米笑了，问他：“严大总管这是在暗示，要取我全家性命吗？” “我们大总管没有这个意思，你莫要血口喷人。”严家县城的管事急了，低声劝严大总管：“大总管，咱们要抢的是红布染料方子，可别被她给绕进去了。” 严管事赶忙拿出一张契书，递给秦爷爷：“秦老爷子，这是严家给你家的契书，高价了，你家绝不会吃亏。” 秦小米看了一眼，冷笑：“一百两银子就想买断我家的红布染料方子，还说是高价？严家这么吃人不吐骨头吗？” 孔书吏急吼：“秦家孙女，你说话莫要这般放肆1 又提醒秦爷爷：“秦老爷子，管好你家孙女，别让她给家里招祸。” 可秦爷爷道：“我孙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其他贵客听罢，忙问：“这么说，红布染料的事儿，是你家孙女全权做主？” 那你也太废物了。 秦爷爷点头：“正是。” 在场的人听罢，心中是各种盘算着，还有人已经打算求娶秦小米……狐臭味是大了点，可娶回去后放在后宅，过几年再把她给病故，红布染料方子就能彻底成为他家的。 唐博阳盘算着，站起身，对着秦小米行了一礼：“秦姑娘，在下唐博阳，乃是县城最大布庄唐家的少爷，是个读过书的儒商，这次是特地赶来找姑娘谈合作，还请姑娘给个机会。” 说着，他站直身子，再对她微微一笑……乡下丫头，是不是被本少爷的风采给迷住了？ 迷你个头，想当男狐狸精，你个地包天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秦小米皱眉道：“县城唐家？这么说，你家的势力也就在宝福县有点用，还到不了府城啰？那你家的能力不够，我们两家合作不了。” 唐博阳脸色涨红，压着怒火道：“秦姑娘，我唐家世居宝福县，根基深厚，你家要是跟我唐家合作，我唐家保证能让你家在宝福县站稳脚跟，不出十年，还能把这红布染料的买卖做到府城去1 他又从旁边的小厮手里拿过一个小盒子，双手递给秦小米，继续用美男计：“秦姑娘，这是唐某来之前，特地在县城银楼定做的金丁香，极衬姑娘，还请姑娘收下。” “既然你要送，那我就收下了。”秦小米一点不客气，收下了，还说了一句：“你们都看见了，是他要送给我的，可不是我自己要的。” 唐博阳忙道：“自然是唐某自愿送给姑娘的。” 又问：“秦姑娘，那咱们两家的买卖？” 秦小米笑了：“东西是你要送的，我为了不让你尴尬，所以收下礼物，可没答应跟你家合作。” 　　 　　臭丫头，敢耍他！ 唐博阳气得脸色差点绷不祝 吕书吏又掐了自己一把……秦家孙女，你再这样出人意表下去，我手都要掐废了。 薛家今天也派人来了，薛管事看了半天戏后，是问：“敢问秦小姑娘，你家打算跟哪家合作做这红布染料的生意？” 其他贵客也问：“秦家姑娘，你给我们一个痛快话吧。” 又道：“我们提醒你一句，古往今来，做出好物的奇人多得是，可九成九的奇人都是凄惨收场，因为奇人势单力薄，走个路都有可能摔进池塘淹死……所以，秦小姑娘、秦老爷子，你们知道该怎么选了吗？” 哈，秦小米笑出声来：“威胁我家？可惜我家是逃荒来的，最不怕威胁。” 她走到一张方桌前，对唐博阳道：“唐少爷，请让一让。” 唐博阳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可为了博取秦小米的好感，是起身让开了，还压着恶心，对她笑道：“秦姑娘，请便。” 秦小米双手抓住桌沿，一提气，砰一声，把方桌给掀了，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看着她，惊道：“你做什么？好好的掀什么桌子？1 “掀个桌，让你们清醒清醒，免得你们陷在白日梦里出不来。”秦小米又道：“我家敢把红布染料的事情爆出来，是早就商议好了，要拿命博一次给子孙后代翻身的机会，而为了守住红布染料的方子，我们可以不要命1 “所以你们最好悠着点，不然我们几家人会拿命跟你们玩1 “而即使我们几家人被害死绝了，也会拿方子去换一个为我们几家人报仇雪恨的机会，你们谁也别想好过1 这？ 司吏坊的人、贵客们都惊了。 严大总管骂道：“果然是逃荒来的，一身煞气，疯狗一样1 秦小米笑，眼睛敛着寒芒，盯着他道：“所以你得小心点，别被我们这群逃荒来的疯狗给咬死了1 严大总管被她盯得又怒又怕，没敢再开口。 秦小米再次看向众人，开口道：“方子我家不卖，只合作，你们谁能帮我家挡掉所有麻烦、护住我们几家人的性命，谁就是我秦家红布染料买卖的合作伙伴，如果没有这个本事，那就莫要来争。” “最后，再提醒各位一句，我家不仅是逃荒来的，还是做出葛粉新粮的有功之家，要是我们几家人死了，新皇怕是再忙，也得过问一声……毕竟我家的新粮之功，对于新皇来说，可是吉兆1 “你家知道京城即将有新皇的事儿？1有几个贵客都惊了，不敢再小看秦小米。 吕书吏也惊了，这秦家厉害啊，他都不知道京城要换皇帝的事儿，秦家竟然知道。 “各位，我家的要求已经明确的告诉你们了，你们各家拿出本事来争吧，争赢了，再来找我家谈合作。”秦小米说完，招呼秦爷爷他们：“爷爷，回家吧。” 言罢，率先离开司吏坊。 司吏坊内的众人是等他们走远了，才回过神来，一个个是气得要死……娘的，他们竟被个臭丫头给唬住了！ 72.第72章 阳谋 可秦家丫头掀桌子的时候，确实很有气势，且说的威胁话有理有据，一时间，他们就被震住了。 可如今他们是越想越气，忍不住大骂秦小米。 严大总管骂得最厉害：“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我严家保证，很快就会让她因为无知付出代价1 他看向屋内的贵客们：“诸位可莫要阻拦，也不要去做那贱丫头的救命恩人。” 邻县染布坊的贾掌柜道：“秦家女太猖狂，理应敲一敲她的傲骨，把傲骨敲断了，她就会跪下来，把方子献给咱们了。” 其他贵客们是纷纷点头，决心给秦小米一个教训。 府城曲家商行的曲四爷则是对几位里长道：“诸位里长是泰丰镇手眼通天的人物，还请诸位发动本地农人，务必在三天内，找出秦家制作红染料的原材料。” 话落，身边的管事给四位里长送上银票。 四位里长一看，惊了……一百两，四人就是四百两，曲家真是大手笔。 孔里长立刻道：“曲四爷放心，三天内，我们一定帮您把原材料给找出来。” 严大总管笑了：“难怪曲老爷总夸曲四爷，您这手下得确实精准，一下就捏住秦家的命脉。” 唐博阳想把买卖做到府城，立刻拍马屁：“曲四爷这招当真是釜底抽薪，只要咱们知道原材料是什么，就能自己做红染料，不用再求着秦家1 其他贵客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纷纷给四位里长塞银票：“尽快找到原材料。” 然而，他们这银票是白给了。 “大消息，大消息1两名衙役冲进屋内，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指着镇口的方向，道：“拉拉秧，是拉拉秧1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规矩，竟敢冲撞到诸位贵客面前来。”孔书吏骂着他们，又道：“可是拉拉秧又长到大道上去了？那就让附近村民去拔掉拉拉秧就成，赶紧出去。” 同族的孔衙役拼命摇头，攒足力气后，吼道：“秦家的红染料是用拉拉秧做的1 “什么？”在场的人都惊了，忙问：“此话当真？” 另一名衙役道：“千真万确，秦家孙女亲自在镇口说的，还说愿意花钱收购乡亲们的拉拉秧1 这？ “去镇口1曲四爷脸色沉沉，率先带人往镇口赶去。 严大总管、贾掌柜、唐少爷、其他贵客们、司吏坊的人也齐齐往镇口赶。 镇口，已经围满了人，问着秦小米：“秦家丫头，你家的红布当真是用拉拉秧染的？可我们也染过啊，怎么染不出你家的亮红色，都是橙红橙红的，还掉色，穿一次，全身都被染得脏兮兮的，难看死了1 “我家的红布就是用拉拉秧染的。”秦小米高声道：“你们之所以染不出亮红色，是因为少加了一些东西，可我家有秘方，能把橙红色变成亮红色，还能让布料不掉色。” “不过这是秘方，我家不能透露，毕竟我家还要靠着秘方把买卖做大。可我家愿意收购乡亲们挖的拉拉秧，带着大家伙一起发财1 带着大家伙一起发财，这话太有杀伤力，乡亲们大喜，忙问她：“当真？那你家多少钱收？” 　　 　　秦小米：“晒干的拉拉秧根，我家十文钱一斤收1 “十文钱一斤野草根，天老爷啊，那我们能卖到你家卖身还债1乡亲们乐疯了，还怕秦家反悔，主动要求签契书：“那你家得签个契书，免得我们拿草上门的时候，你们反悔不收1 秦小米笑道：“我家正有这个意思，咱们这就签契书。” “别签，别卖给她家1曲四爷急吼出声，朝着乡亲们喊道：“诸位乡亲，我是府城曲家商行的当家四爷，我们曲家商行愿意出十五文钱一斤，收购你们的草根1 乡亲们惊了：“十，十五文钱一斤？这位老爷，您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乱世果然疯子多，不仅秦家孙女疯了，连这富贵老爷也疯了，竟然抢着买野草。 曲四爷整整衣冠，阔步走来，笑道：“我曲家以信立足府城，从不戏耍任何人……三管事，给他们登记发牌子，只要他们带着牌子来卖草根，不管卖多少，曲家都收1 说完，斜睨一眼秦小米，笑道：“秦家女，看来你只能跟我曲家合作了，不然你家即使有秘方，也没有原料做染料。” 秦小米笑了，目光似箭芒，穿过人群，盯着他，道：“那我家就不做染色买卖，把那方子放到烂，或者直接把方子献给新皇，没准新皇一高兴，会赐我家一幅字，那我家三代都不用愁了。” 混账！ 曲四爷震怒：“你以为新皇能坐稳……” 他赶忙咬了一把舌头，让剧痛止住话头。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毕竟武兴王是用武力攻破的京城，短时间内，整个大魏，无人有兵力能把他赶出京城，要是自己说错话，曲家怕是会被灭族。 贾掌柜他们赶来了，看着秦小米，半劝半威胁的道：“秦家女，你还是把秘方卖给我们吧，我们这次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买。你要是还不答应，那我们就买光宝福县的草根，让你家没有原材料染布。” 哈，秦小米笑了：“这等能帮我们宝福县百姓致富的好事儿，我家乐见其成，你们尽管买，不要停1 她又对在场的百姓们道：“乡亲们，他们收购的价格比较高，你们先卖给他们，不必在意我家。” 在场的乡亲们听罢，感动得想流泪：“秦家真是良善之家啊，这么为咱们着想……不成，我们得卖一部分给你家，不能我们发财了，却让你家的染布营生断了1 呃，贾掌柜他们噎住了，曲四爷脸色阴沉，坐在马车里看戏的薛东家是哈哈大笑出声……这秦家丫头，果然够疯。 严大总管急了，喊道：“谁家把草根卖给秦家，我们就不收谁家的1 秦小米笑，很是无所谓：“乡亲们，把草根卖给他们吧，等他们不收了，我家再买你们的草根……而且是长长久久的买，不会让乡亲们没了财路。” 这？ 真的，不少乡亲们都哭了：“银钱这般难挣，可秦家却许给咱们这样长久的赚钱路子，咱们真是走大运了1 曲四爷脸色黑透，吃人的目光盯着秦小米：“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在跟我们玩阳谋1 73.第73章 闹翻天 秦家免费送红布花、把自家会做红染料的事情公开、再把制作红染料的原材料公开、再到现在的大肆收购草根，一桩桩一件件，全是秦家女设计好的。 而他们以为秦家是灾民，无依无靠，所以肆无忌惮的来夺方子，以至于一头扎进她的阳谋里，助她把阳谋做成了！ 秦小米笑了：“什么阳谋阴谋的，我文盲，听不懂这种学问话，如果非要把我的算计按个名字，那就叫它明斗吧。” 又道：“反正你们很想斗，既如此，那就别藏着掖着了，大家伙痛痛快快的明斗一场，斗完了，再谈合作。” “你1在府城，曲四爷也算个经商的能人，今天却被秦小米打得没有反驳之力。 严大总管、贾掌柜他们也一样，因为他们一直都是玩阴招，突然对上秦小米的这种大闹明斗，一下子就懵了。 唐博阳脸皮厚，见秦小米占了上风，又赶过来夸：“秦姑娘真是心善，给泰丰镇的乡亲们找了这样的生钱路子。” 又递上拜帖：“秦姑娘，某刚到镇上没多久，还没落脚之处，可否跟你们回鬼村，暂住你家……你放心，我不白住，一天给一两银子的房钱。” 他还保证：“我不是想去偷学方子，是太佩服秦家的自强不息，所以想跟秦家结交。” “唐老弟，你又老又没本事，是做不成我义女婿的，一边去。”薛东家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秦小米面前，夸道：“小丫头，本东家果然没看错你，你癫得很有步骤……你是从做葛粉新粮开始，就已经把后续这些事情给算计好了吧？” 又自顾自的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应该是从得知武兴王领兵攻打京城的时候，就开始谋划这些事情了，本东家说得可对？” 这丫头不仅利用十里八乡的百姓、还利用县衙、连武兴王都被她借了几次势。 啧啧啧，这种利用人的手段，真真是登峰造极，让他看得……好想拜师！ 秦小米看向他：“薛东家不要胡说八道，我这么笨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心机，也就是时运好，与一些大事上碰了个巧儿，借到了一些势而已。” 上一世，狗皇帝说过，他不是在利用秦家，更不是在利用她，他只是按照帝王术所说的，用世间万物来达成他的目的而已。 如今，她也只是在用大家伙来助她家一把罢了。 “能借到势，那也是你的本事。”薛东家笑，对在场的人道：“曲四爷、严大总管，给薛某一个面子，先放秦家人回村，如何？” 吕书吏出来打圆场：“诸位贵客，这买卖不是一天就能做成的，过几天，我们司吏坊再把秦家人请来，你们再谈一次，咋样？” 他们是志在必得而来，却被狠狠打脸，如今只能顺着台阶下。 “薛东家亲自开口，我们自然得给面子，不过……”曲四爷看向秦小米：“但愿你能早点明白，牛犊之勇只能解一时危机，需寻大山做靠，才能长安。” 秦小米听罢，笑了，对周围喊了一嗓子：“诸位乡亲，除了拉拉秧根以外，我家还收马兰草，它也是一种染色的原料，能染出很漂亮的蓝、青、绿等颜色，六文钱一斤干马兰1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沸腾起来：“马兰草竟然也能染色，天老爷啊，这样的宝贝，咱们竟然一直把它们当野草，是年年都给烧掉了1 想到烧了那么多的‘银子’，乡亲们就想哭。 曲四爷脸色黑透，彻底待不下去，甩袖走了。 唐博阳也不觉得秦小米的狐臭味恶心了，坚定了娶她回家供着的决心：“秦姑娘真是女诸葛，这般博学多才，唐某佩服……这是唐某随身携带玉佩，还请秦姑娘收下。” “当众送小姑娘贴身玉佩，你没事儿吧？”薛东家一把推走唐博阳，嫌弃的道：“别折腾了，都说了你太老了，不适合做我义女婿，赶紧走吧。” 他怕秦小米上当，当众拆穿唐博阳：“他今年二十二了，比你老了十岁，通房都有四个，还有两个庶女，你可别被他骗了去……姜小哥就挺好的，那降惊马的英姿，义父我看了都想嫁。” 　　 　　姜大郎听罢，立马委委屈屈的看着秦小米。 秦小米被他看得愧疚了，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被县城人骗了去。还有，薛东家你别乱用自称，我爹早就死了。” 你也想死吗？ 唐博阳气死，心里骂着秦小米……臭丫头，本少爷都不嫌弃你有狐臭，你竟敢看不上我？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秦姜徐乔几家还有大姑娘，他慢慢去勾引，他就不信，以他家的财力，会勾不到几个乡下穷丫头？ “秦老爷子，路已经清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薛管事过来道。 秦老爷子看向薛东家：“多谢薛东家解围。” 这里乱糟糟的，秦爷爷是不敢多待，立刻招呼秦小米他们回村。 薛东家也坐着马车，跟在他们后头。 秦小米不喜，停下问他：“薛东家难道是想仗着解围之恩，强行逼我家跟您合作？” 薛东家道：“误会了，本东家只是怕你们被灭口，所以跟着去护一护。毕竟你的条件之一，是能护住你们几家人的性命，本东家只是在展现实力而已。” 他又承诺：“本东家不会进村住，只在村外扎营。” 秦爷爷抢先同意了：“成，薛东家请便。” 薛东家为人不错，有他在村口镇着，他们能少点麻烦。 秦小米没有反对，任由薛东家的马车跟着。 而薛东家也很讲信用，没进村，只在村口扎营，是惊动全村人，很多人跑去看热闹。 …… 傍晚，秦六婆吃得满嘴是油的回来了：“薛东家真是有老鼻子钱了，个把时辰就把野外给弄成酒楼雅间，是要啥有啥的，还给大家伙炖肉吃……这些是薛东家给我的肉，没毒，我吃过了。” 她招呼秦老六父子三人：“快来吃肉1 又跑去找秦奶奶，劝她：“五嫂，薛东家真的不错，咱们就跟他合伙，一块做染料营生呗。” 秦奶奶道：“这是要传家的营生，老婆子不做主，都听小米的。她年纪虽小，却有本事。” 老头子把镇上的事情跟她说了，是叹道：“小米很聪明，咱们几家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外头都闹翻天了，还有哪家敢顶风作案，谋夺他们几家的性命？ 74.第74章 县令亲临 秦六婆道：“小米丫头确实很有本事，可这本事它招祸啊，咱们得趁着祸事还没来，赶紧定下合伙的商家，不然一直钓着那些有钱商家，万一他们生气，咱们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六婆一个劲的游说秦奶奶，可秦奶奶都没答应。 秦小米倚在厨房门口，瞅着她道：“六婆，薛东家塞了多少银子给你，得是老多钱了吧。” 不然你能这么卖力的当说客？ “哈哈哈，没多少，也就十两银子……”秦六婆噎住了，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又赶忙否认：“小米丫头，六婆用你六爷爷的老命发誓，薛东家真的没有给我塞钱，不信你来搜身1 秦小米很是嫌弃：“大热天的，六婆都三天没洗澡了，我才不会碰你。” 秦六婆知道她嫌弃自己，所以故意说搜身，见计谋得逞后，她又板起脸，教训秦小米：“你还有脸说六婆，这水跟柴都是费人力的，你天天洗澡，费那么多水跟柴，要是挑去镇上卖，每天少说能有五文钱的进账1 骂完秦小米，占据了上风后，又劝道：“小米丫头，薛家当真不错，那生意都做到咱们中原州了，很是了不起。薛东家为人也厚道，他刚从京城回来，是见了逃荒灾民的不易，说了断断不会欺负咱们逃荒来的，咱们就跟他合伙做染料生意呗。” 秦小米：“薛东家看着是不错，可现在还不能跟他签约，得等他把各大商家都打退后，咱们才能跟他合作。” 秦六婆急了：“既然觉得薛东家不错，为啥不早点跟他合作？你别矫情了，赶紧跟薛东家签约。” 事成后，她还能得到十两银子呢。 秦小米：“不是我矫情，而是新染料的事情才刚刚传开，还有一些商家没赶到，万一咱们跟薛东家签约后，来了个更厉害的，把薛家跟咱们一起灭了怎么办？” 又道：“总之，先等等再说……还有那十两银子，晚饭后，你得给每家分一两，不然我就去告诉薛东家，让他把那十两银子收走，再扣掉你家分红，让你家继续受穷。” 言罢，转身走了，又实在忍不住，回头喊了一句：“今晚记得洗澡洗头，再这样邋遢，你就别来跟我染布了，那新布都被你熏馊了1 秦六婆差点气死，在厨房里骂秦小米，没骂两句就被秦奶奶瞪了。 没办法，她只能闭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火急火燎的道：“五嫂，我再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开饭啊，我还能吃的1 她拉着秦老六跑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洗过澡，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对大家伙炫耀道：“是薛东家给我们老两口的，细绵面的夏衫……你们谁还没洗澡，现在就去村口找薛东家，在他的帐篷里洗完后，能领新衣服穿。” 秦小米服了。 秦梅、秦英、秦杰是脸色通红，说秦六婆：“娘，您能不能别这么给大家伙丢脸？” 秦六婆：“啊呸，老娘没偷没抢没卖的，怎么就丢脸了？做这一身衣服可是要半两银子呢，我跟你爹出去一趟就赚了一两银子回来，这么长脸的事儿，你们合该击掌喝彩才对。” 秦爷爷看了秦奶奶一眼，秦奶奶喊道：“开饭了。” 秦六婆赶忙坐下：“吃饭吃饭。这炖肉、这全鸡，都是薛东家给的，薛东家对咱们当真是实心实意。” 说完，瞥了秦小米一眼。 　　 　　秦小米饿极了，没搭理她，专注吃饭，吃饱后，交代秦六婆：“记得分钱，别想装失忆。” 秦六婆不想给大家伙分钱，可秦小米一直盯着她，没办法，她只能把银子拿出来：“一家一两，这银子是我拿回来的，我家得分二两。” 徐乔两家很是高兴，再过不久，徐二骏跟乔梨子就要成亲，一下子多了二两银子，两家就能把喜宴操办得好看一些。 分完银子后，秦小米交代大家伙：“如今外面已经闹翻天，明天开始，会有很多人涌进鬼村来找我们……他们可能会离间分化咱们，或者用巨利收买你们，让你们害我家之类的。你们得挺住，不然我家没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因为他们要灭口，只有灭了口，他们才能安心。” 这，这么可怕！ 大家伙都被吓到了，又赶忙保证：“小米放心，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你家。” 秦小米点了点头，没说话……秘方捏在她手里，她根本不怕几家人出卖她，她只是在甄别。 经过挑拨离间、大利诱惑后，还没有出卖她家的人，她才会带着他们发财，如果他们经不住考验，那即使是过命的交情，也别怪她抛弃他们。 秦爷爷又说了今晚守夜的事情后，几家人就去睡了。 …… 半夜，还真的有人从后山的山道，摸进了村西，可没走多久就被薛家的人马逮住了。 薛风吩咐手下：“捆了，明早押去县衙。” 被抓的几人吓得求饶：“别押我们去衙门，我们不想做矿奴……我们是开河村的，得知秦家做出红染料后，好奇过来看看，没有恶意的，真的没有恶意1 又说：“秦家原本是我们开河村的人，全都是周家撺掇，才让我们村没了这样的好村民，我们今夜就是来解开误会，请秦家回开河村的。” 薛风冷笑：“半夜来解误会？你们这谎话编得，狗都不信。” 薛风懒得听他们瞎掰，直接吩咐手下：“堵住他们的嘴，押去村口，明天天亮再说。” “是。”手下们用布团塞住几人的嘴巴后，把他们押走了。 薛风则是突然一顿，猛然看向黑暗处，喊道：“谁？赶紧出来，否则我们就放箭了1 姜大郎听罢，从小路边走了出来。 薛风借着火把光，看清楚他的模样后，放下警惕：“原来是降惊马的小兄弟。你别担心，只是进了几个邻村的贼人，已经被我们逮住，明日就送去县衙，不会给你们几家添麻烦。” 姜大郎沉默片刻，才道：“多谢。” 薛风见他说话，只觉得那股子无形的压力是没了，浑身都是一松，让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又道：“小兄弟回去歇着吧，村西的两个出口都有我们的人马守着，等闲之辈，害不了你们。” 75.第75章 县令亲临【2】 姜大郎没走，而是提醒道：“做染料需要用水，而这世上有些厉害的毒药，人喝了不致命，可接触皮肤，却会让人起疹子。所以河边跟水井两处要地，也请薛家派人去守着，不然恶人一包毒药，就能坏了染料的名声，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薛风一惊，忙道：“多谢小兄弟提醒，我这就派两个人去守着。” 他们想着没人敢害全村人的性命，所以没去守水源，却忘了布匹是要上身的，要是有人穿后起疹子，也是个大麻烦。 薛风立刻派人去守着两处水源，等他再去找姜大郎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人了，是道：“怪哉，那小兄弟去哪里了？” 手下们也是一愣：“应该是回去了吧。” 薛风听得皱眉，又问他们：“他来的时候，你们可有听见脚步声？” 手下们摇头：“没听见，是风哥你问话后，我们才知道黑暗里有人。” 薛风听罢，越发觉得：“这几家人不简单，女娃能做出新染料，男娃身手极佳，竟能在咱们这些练家子眼前来去无声。” 不行，他明早得把这事儿告诉东家。 薛风他们又守了半夜，是没有再抓到什么贼人，等天色大亮后，薛风就跑去找薛东家。 薛东家还没清醒，是闭着眼睛听薛风禀告着……抓到邻村村民什么的，他一点不感兴趣，可听说姜大郎能在薛风面前来去无声后，他惊得睁开眼睛，指着薛风道：“你是说，那小哥比你厉害？不可能吧。” 薛风他们可是魏老头教出来的。 那魏老头曾经是个死士，因着主子家被处决后，魏老头成了无主之人，后来遇险，被他老爹给救了，成了薛家暗地里的教头师傅。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薛风还是点头道：“嗯，姜小哥确实比属下厉害……属下能发现他，还是他故意弄出了动静。” 又很不解的道：“也不知道他哪里学的步法，走起路来很轻很轻，比山林里的虫鸣声还轻，属下们是没能及时发现他。” 啧，薛东家嫌弃的看着薛风：“那你也太没用了，跟着魏老头学了那么多年，竟是连个少年郎都不如。” 薛风愧疚：“是属下学艺不精，让东家失望了。” 薛东家摆摆手：“也不怪你们。” 魏老头说，能扛住死士训练的人，普通人家用不得，一旦用了，恐有被属下杀主谋财之险。 所以，魏老头并没有把薛风他们训成死士，只是把他们训成比镖师、兵士厉害几成的护院而已。 “多谢东家开恩。”薛风又问：“东家，开河村的村民怎么处置？” 薛东家道：“现在就押去县衙，用他们来震慑十里八乡的刺头村民。等震慑完后，再把他们赎回来，以全邻里之情。” 秦姜徐乔几家还要在鬼村居住，不好跟附近的村子结大怨。 薛东家又道：“附近的村民应该快来了，把木拒马搬出来，把村口拦住，别让他们去打扰秦家。” 秦家丫头是个讨厌麻烦的，所以他得把麻烦给她挡祝 “是。”薛风立刻去办。 　　 　　很快的，开河村的村民就被马车拉走了。 等开河村村长赶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出了泰丰镇。 河村长气得跳脚，得知人是被薛家人逮住的后，赶忙去求见薛东家。 薛东家没见他，让薛管事去应付。 薛管事开门见山的道：“河村长，你的来意，我们薛家已经清楚了，可大魏讲礼法，任何人犯事儿，都得见官，所以你们请回吧。” 河村长急道：“薛管事，河百贯他们半夜闯村，意图不轨，被逮被打，都是罪有应得，可我们开河村百年来无人犯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良善之村，老头子不能让村里的好名声毁了啊1 这村里名声要是毁了，以后村里人外出行走、说亲、做买卖，都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所以求求薛管事，派个人随我们去县衙，把他们接回来吧，不能让他们坏了整个村的名声。” 又保证：“等他们出来后，老头子一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再来鬼村1 言罢，还给薛管事塞钱。 薛管事没要，吓唬够河村长后，是道：“河村长，我给你透个底……薛家想跟秦家做生意，所以不会放任附近村民来鬼村做手脚，河百贯他们是撞到刀口上，被我们东家逮来杀鸡儆猴了，所以半个月内，他们是回不来的。等半个月后，薛家自然会把他们救出来。” 又道：“他们的案子不会过堂，你们村的名声不会有任何影响，河村长请放心。” 薛管事看向河村长，道：“所以河村长，别再为他们的事情浪费工夫了，有那工夫，还不如多挖些野草来卖给秦家。” 河村长知道河百贯他们不会被过堂后，也就放心了。 可是…… “秦家才给十文钱一斤的价，那严家，贾家、唐家、曲家可是给十五文钱一斤呢。”河村长觉得卖给秦家太亏了，是笑道：“薛管事，你们薛家收草吗？我们开河村的草卖给你们，十五文钱一斤，如何？” 薛管事道：“我们薛家商行收草的规矩是，需要你们卖一半草根给秦家，否则我们薛家不收。” “这不就是变相降价吗？”河村长有些不乐意了，是笑道：“草根还没晒干，等我们把草根晒干后再说。” 他不乐意，可周老村长很乐意，特地带了一批村民来鬼村，也不进村，只对薛家人道：“劳烦告诉秦家人一声，我们周家村挖的草根，都会卖给秦家一半，以谢秦家为乡亲们找到财路之恩1 薛东家听后，亲自出来了，笑道：“周老村长不愧是周班头的父亲，这眼光当真是好，在大事儿上，从不看走眼。” 河村长听罢，赶忙跑出来，道：“您，您就是薛东家？您刚才的话是啥意思，可否给老头子细说一二？” 周老村长道：“河大，你这脑子是蠢笨几十年了，就算薛东家给你分说清楚，你也听不懂……看在咱们世代为邻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这种事关全县生计的买卖，县令大人都看着呢，你别贪、也别欺生就成。” 河村长：“啥意思？难道把野草卖给秦家，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76.第76章 县令亲临【3】 周老村长气得瞪河村长：“河大，你可别乱说，老头子没有这个意思1 都是爷爷辈的人了，还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刨根问底吗？ 而且…… “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看不明白，难怪开河村是越来越差。你还是赶紧找个能人，把村长之位让出去吧。”周老村长说话很不客气，把河村长气得不轻。 周二爷忙道：“我爹就这个臭脾气，河叔莫气，晚辈给您赔不是了。” 他给河村长行了一礼。 河村长这才没有翻脸。 薛东家看得笑了：“这位就是周二爷？早前就听周班头说过，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儒雅憨厚的人。” 又道：“周班头曾经感慨，周二爷没有继续念书考功名，委实可惜。” 周二爷忙道：“没啥好可惜的，就我这学问，根本考不上，还不如留在村里，给老父帮把手。” 看来周二就是周老村长的继承人了。 “周二爷，你们周家村的草根，可要卖给我们薛家商行？”薛东家问着，如果周老二办事不错，他薛家就扶周家一把。 毕竟把周家扶起来了，秦家也能在乡里有个帮手。 周二爷看向周老村长，老头道：“薛东家问你话呢，赶紧回啊，看我干啥？1 周二爷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薛东家一个问题：“要是秦家拒绝跟薛家合作，薛家可会恼怒？” 恼怒这词用得相当委婉了。 薛东家笑了，摇头道：“我薛家历来佩服有本事的人，且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薛家商行谈不成的生意多了去了，要是谈不成买卖就跟人做仇家，那仇家得遍布东北州。” 周二爷听罢，给薛东家行了一礼：“承蒙薛东家看得起，我们周家村愿意将一半草根卖给您家。” “成，咱们现在就签契约。”薛东家很快就让薛管事写了两份契约，而契约上是写了一条‘周家村要将一半草根卖给秦家’。 周二爷看后，没有异议，签字摁手樱 河村长都看急了，很是想签，可又觉得十文钱卖一半草根给秦家太亏了。 周二爷叹道：“河叔，你们村也签吧，不然再过几天，怕是难签了。” “可是周班头给你们父子俩透了啥底？不然你们父子俩咋说话都偏向秦家？”河村长问。 周老村长气得黑了脸，骂周老二：“你就不该多嘴帮他们村，由着他们村继续败落1 薛东家看一眼薛管事。 薛管事出来赶人了：“河村长，你们要是不签约就走吧。” 啊这？ 河村长纠结一会儿，最终咬牙，道：“我们开河村也签，将一半草根卖给薛家、一半草根卖给秦家……薛东家，麻烦您家给份契书。” 薛东家听罢，又看一眼河村长身后的那批人，见没有凶相之人后，点头答应了：“薛管事，拿契书。” 薛管事立刻拿了契书，把契书上的条规，一条条的念给他们听。 　　 　　河村长听得皱眉：“咋这么多规矩？” 半途转卖或者不卖，卖的草根要是被掺毒，他们都要赔偿与见官。 周二爷道：“薛家不是摆地摊的，契书自然得全乎一些，且契书写得细致一点，对咱们也有好处。” 河村长的儿子开口道：“爹，周家村都签了，咱们开河村怕个啥？您赶紧签了，咱们还得进山抢草呢，不然野草都要被牛头坡村的人给挖光了，他们村子可是靠山的。” “我这就签1河村长签了契书，拿上其中一份契书，带着村里人回去了。 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长也跑来问价，得知要以十文钱一斤的价格卖一半草根给秦家后，都拒签了。 “咱们还是卖给严家、曲家吧，他们价高。” 薛东家也不强求，由着他们爱卖不卖。 而从这天开始，泰丰镇的各个村子都在抢挖野草。 三天后，消息传遍整个宝福县，所有穷困人家都在挖野草卖。 又三天后，野草晒干了，农人是挑着干草根去卖，还真有商家以十五文钱一斤的价格，收购野草。 消息一传开，很多村子是拉着一车车的野草干进县城去卖。 “县郊的望山村，每户人家都卖了一银子，村长家卖了二两银子，而这只是第一批，夏秋二季还长着，起码还能卖个十回野草根，那每家每户最少能有五两银子的进账1 韩师爷把账目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县令大人，这样好的一个营生，要是报上去，怕是比葛粉新粮的功劳还要大1 关安农却道：“这个功劳会比葛粉新粮要大得多。只因这些野草是遍布大魏各地的，是整个大魏的百姓都能受益的生财路子，且传统的矿染方子，一直把持在世家豪族手里，要是新染料能普及，一定能打破世家豪族的垄断，皇家肯定会欣喜。”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的制作秘方，都捏在世家豪族手里，世家豪族因此敛财无数，私财比国库还要多。 所以不管谁当皇帝，都会竭尽所能的想要打破世家的垄断，所以关安农才会说，皇家会喜欢新染料。 关安农看向康县令：“只是这事儿要不要上报，还得县令大人做主。” 康家也是世家豪族。 康县令听罢，久久不语，把韩师爷急得不行，给关安农使了好几个眼色。 关安农终于走到康县令面前，跪下道：“大人……” “你做什么，赶紧起来1康县令惊得站起身，避到一边去。 关安农道：“大人，再过不久，新染料的事情就会传到府衙跟布政使司，到时候，两衙定会派人来看这新染料……大势如此，止不住的，您不如支持新染料，把这头筹给占了，不然这头功会落到别人手里。” 大势所趋，人力无法抗衡，如宁康帝无法抗衡武兴王、如前朝无法抗衡大魏、如几百年前，举官制无法抗衡科举制一样。 既然抗衡不了，那就要早点加入，才能掌控更多东西。 康县令想到家训所教的这些话，终于道：“准备准备，本官今日就赶去鬼村。” “大人英明，我这就去准备。”韩师爷大喜，赶忙去找周班头，冲他吼道：“赶紧去准备车马，护送县令大人去鬼村，赶紧的1 千万别给县令大人反悔的机会。 77.第77章 喜宴 突然冲出来说这么一番话，周班头是有些懵了。 韩师爷急得跳脚，指着他道：“舅兄别发愣了，赶紧去办埃要是事情成了，咱们韩周两家都能扬名，整个泰丰镇都将成为各大商贾齐聚的宝地1 啊？ 周班头：“妹夫，你冷静点，你可是给县令大人出谋划策的师爷，不能这般激动。” “周班头，不怪韩师爷激动，是这事儿确实不能等，你快去准备车马吧。”关安农过来催促着。 不说韩师爷，连他都很激动……这新旧染料之争，要是赢了，就是一支击碎世家垄断的利箭，于魏朝魏人来说，不仅益处颇多，意义更是重大。 “成，我这就去准备。”周班头去准备车马，又把麾下半数衙役喊来，护送康县令出县城。 马车刚奔出县城，康县令就有些后悔了。 韩师爷跟关安农是盯着他，一副‘他敢回城，他们就敢跳车寻死’的模样。 康县令无奈道：“你们不用这么盯着本官，本官既已点头，就不会反悔。” 他确实是世家子弟，可他这旁系子弟却没能分到多少世家的资源，还一直被主家压着，比之主家有头脸的奴才还不如。 既如此，有这种难得的立功机会，他为何不抓住？ 韩师爷：“大人英明1 康县令则是看向关安农：“关书吏，本官只是个小县令，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你得请关老夫人帮忙。” 你也怂恿了，也得出力，休想什么事情都让本官顶着。 关安农从开口那一刻起，就知道躲不过去，是道：“秦家给卑职家送过两朵红布花，祖母她老人家很喜欢，最近正打算写信跟她的老姐妹们夸一番。” 康县令听罢，放心了。 因着出城晚了，到泰丰镇上时，已经天黑，康县令他们就在镇上住了一夜。 翌日，天刚亮，泰丰镇上就热闹起来，严、唐、曲、贾四家正在大肆收购干草。因着收购价钱高，泰丰镇九成的村子都把干草卖给他们。 “四商家在附近村子租了不少房子存放草根，光是租屋子的钱就花了几百两。”周十六说着最近打听到的事儿。 康县令没说什么，问起秦家人来：“他们的摊子什么时辰开？听说他们还在送红布花？” 周十六道：“最近外面闹得大，秦家不敢出摊了，不过会请薛家把先前许诺给大家伙的红布花送来分发。” 竟是被逼得不敢出门？ 康县令的脸色有些沉。 周十六赶忙说了一桩喜事：“跟秦家要好的那个徐二骏要娶亲了，明天的正日子，他们几家最近都在准备喜宴呢。” “那咱们是来巧了，还能吃顿酒席。”康县令终于笑了，没再多待，吩咐道：“周班头，敲锣开道，启程去鬼村。” 周班头惊了，大人这是公开支持秦家啊：“是。” 没多久…… 铛铛铛！ 铜锣声起，一群衙役举着回避的牌子，敲锣开道，惊动整个泰丰镇。 严、唐、贾、曲四商家得知是县令亲临后，立刻赶去镇口迎接，却被告知：“县令大人不是进镇，而是出镇。” “出镇？可是回县城？”唐博阳笑道：“我刚好要回县城，正好跟县令大人一道回去。” 与县令大人一起回城，唐家又能长些面子。 镇上的人摇头：“不是回县城，是去鬼村……不跟你们扯了，我们要赶去鬼村看热闹1 一大群人是往鬼村的方向奔。毕竟县令下村，可是他们都没见过的事儿。 　　 　　县令大人竟然亲自去鬼村？ 曲四爷他们惊了，赶忙吩咐下人：“备车，去鬼村1 可卖干草的农人拦住他们：“几位老爷先把我们的干草收了再走啊，我们大老远挑来的。” 农人太多，即使四家家仆出动，也赶不走这上千农人，曲四只能道：“诸位乡亲，你们把干草挑到各家商铺的摊子前，会有管事给你们过称收草1 嗓子都喊哑了，农人们才放心，挑着干草去商铺摊子卖。 “路不堵了，赶紧走1曲四吩咐车夫，恨不得自己骑马去追康县令。 铛铛铛！ “县尊过道，闲人回避1衙役们喊着，惊得沿路的村民跑出来看热闹，是一直跟到鬼村村口。 薛东家正在睡回笼觉，被这动静给惊醒了，曲膝坐起，看着大村道，问薛管事：“康县令是疯了吗？搞这么大动静。” “东家快别说话了，要是被人听了去，就是话柄1薛管事想毒哑他，又瞅着他敞开的衣服道：“东家，赶紧把衣服穿好，要去见康县令了。” 你一个做生意的，学啥文人狂士的放浪做派？ “成吧。”薛东家起身，穿戴好后，去迎接康县令：“薛某拜见康县令……您怎么亲自来了？” 康县令下了马车，道：“秦家给整个大魏的农人找了一条生财路，恐会招人嫉恨，本官身为此地父母官，自然得来护一护。”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来支持秦家的。 薛东家很高兴，可是：“县令大人不会是来给秦家介绍合作商家的吧？” 别装，你康家操控的商行，肯定也想抢这新染料的生意。 康县令瞅他一眼，道：“本官不是商贾，不会插手买卖一事儿，所以薛东家不必担心。” 薛东家听罢，赶忙赔礼道歉：“薛某该死，薛家商行会再给宝福县捐赠一千两银子，以助本地百姓熬过今年寒冬。” 韩师爷笑道：“薛东家还是这么大方，某给记下了，等把新染料的事情处理完后，会找薛家说捐赠的事儿。” 薛管事心疼得要命……东家也太败家了，一下子又没了一千两！ “草民伍四，拜见县令大人1伍老四得知县令大人亲临鬼村后，赶忙出来迎接。 周十六立刻把伍老四、黄家、伍家的底细给康县令说了。 康县令听得皱眉，面露不喜。 韩师爷立刻道：“伍四，你可莫要染上黄家案犯的恶习，否则魏律不是吃素的1 伍老四大惊，吓得脸都白了，忙道：“草民不敢害人……” 没人想听他废话，周十六立刻道：“一边去，别碍着县令大人进村。” “是是是。”伍老四赶忙跪到一边去，心里很是后悔，好好的，他跑出来干啥？如今是没巴结上县令，还把人给得罪了。 又骂黄家。 他就说不能娶黄家女，应该娶秦家女才对。要是娶了秦家女，这新染料就是他伍家的，他还能跟秦姜徐乔几家的男人一起玩。 “大人请。”薛东家亲自给县令大人带路。 没多久，秦爷爷他们闻询赶来，刚要给康县令跪下，康县令就道：“你们秦家有功于宝福县，无须多礼，快起来。” 这话一出，秦爷爷悬了半个月的心，是彻底落进肚子里了。 78.第78章 喜宴【2】 “县尊大人亲临，此恩天大，草民几家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唯有一拜，以谢县尊大人1秦爷爷还是带着几家的当家男人跪下，给康县令行了一礼。 康县令很满意，夸了一句：“你们几家都是知恩的，难怪福运如此深厚……快起来吧。” 秦爷爷他们这才起身，低头站到一旁去，一时间无话可说，气氛有些尴尬。 韩师爷忙道：“秦老爷子，县令大人听说您家给乡亲们找了条财路，要是方便的话，可否当场熬色汤染布给县令大人看看？” 关安农怕秦爷爷担心恐惧，给了一句保证话：“秦老爷子放心，只县令大人一人观看，我们其余人等不会偷看一眼，更不会问您家要秘方。” 秦爷爷忙道：“关书吏屡次帮我家解困，算是我家的恩人，您跟县令大人都能看。” 小米跟大郎说了，这个关书吏不简单，且人品是难得一见的高洁，必须把他拉入局，他们几家的命才能更稳当。 康县令也是要拉关安农入局的意思，立马同意了：“关书吏，随本官一块去看看新染料。” 既然开口帮了秦家，关书吏就不会退缩，点头道：“是。” “大人、诸位贵客，请。”秦爷爷招呼着大家伙，把他们带往村西。 康县令他们很讲规矩，在进村西前，说：“秦老爷子可先行回去通知家里人，等家里妥当了，我们再登门。” 秦爷爷：“县令大人请放心，家里已经收拾好，该回避的人也都回避了，不会冲撞大人。” 不止秦爷爷他们怕几家的姑娘被恶人盯上，康县令他们也怕自己被乡下村姑给缠上。 所以，大家都讲点规矩，不该碰面的人，全都关在屋里，别让她们出来！ “诸位请在前院坐着，草民带大人跟关书吏去后院。后院空地大，是熬色汤染布的最佳地方。”秦爷爷让秦存泉招待着韩师爷他们，自己跟姜大郎带着康县令、关安农去后院。 坍塌泥墙跟木栅栏围起来的后院里，立着几个土灶，里头正煮着色汤，秦六婆、秦奶奶、小谷、姜二郎他们正在帮秦小米染布。 看见康县令来后，秦六婆眼前一黑，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还把旁边的一桶媒介水给撞倒了。 砰！ 媒介水洒了一地。 扑通，秦六婆吓得跪下：“大人息怒，民妇不是有意的，您别抓民妇去坐牢……民妇可以给您赔钱1 守财奴竟然主动赔钱，真是怕死得可以了。 秦小米道：“六婆，你打翻的是我的媒介水，要赔钱也该是赔给我吧。” 秦六婆急得不行，吼她：“小米丫头，你快闭嘴吧，在大人面前说话这么没分寸，当心让你蹲穿牢底1 这话说得，康县令的脸色是一言难荆 平复片刻后，康县令扯出一抹笑来，道：“这位婶子，我们县衙从不随便抓人去坐牢。” 你赶紧闭嘴吧，再说下去，我们县衙的名声都要被你说坏了。 　　 　　关安农看向秦小米，道：“秦家孙女，县令大人是特地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做新染料的，可否给大人展示一遍过程？就像当初你们做葛粉一样。” “自然可以。”秦小米拿起茜草根，对康县令道：“大人，这就是熬红色汤所用的茜草根，也叫拉拉秧根。” 康县令道：“这种茜草根，本官听说过，它虽然能熬出红色汤汁来，可浸染到布料上后，所显现出来的却是橙红色，你是怎么让布料变成亮红色的？” 秦小米指着被秦六婆打翻的水桶道：“是用媒介水……布料浸染之时，只要过几遍媒介水，就能让布料的颜色发生变化，由橙红变成亮红色。” “光听是有些难以理解，草民给大人做一遍，大人看后，就明白了。” 秦小米立刻动手染布，还当着康县令的面，调了一桶媒介水。 康县令惊了，秦家孙女竟然当面做秘方，这诚意，还真足！ 咳，康县令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道：“秦家孙女，这媒介水可是你让布料变色的秘方，可要我们回避？” 秦小米：“大人无须回避……这做媒介水的原料其实很简单，也就那么几样，可要是不知道准确的重量配比，是配不出媒介水的。” 秦六婆猛点头，对康县令道：“小米丫头没扯谎，这啥水的确实难配，老婆子都看半个月了，愣是没看懂1 关安农道：“可是如抓药一般，即使知道这病吃什么药能好，可要是不知道每种药材的剂量，只把所有药材堆在一起熬煮，病人吃下后，也好不了。” 秦六婆恍然大悟，指着关安农道：“啊对，就是这个意思1 又说：“还有那固色水也一样，看着跟清水差不多，可只要把色布放到里头浸泡一两刻钟，那布料就能不掉色。” 原来如此，康县令听进去了，又去看秦小米染布。 秦小米一点不怕他偷学，每进行一步都会跟他讲解清楚，姜大郎还在旁边再复述一遍。 “浸泡时间足够了，这时候再搓洗布料，就不会掉色了。”秦小米把红布从固色水里捞出来，放到一盆井水里，搓洗好几下，等康县令点头后，才把红布捞起来，晾到绳上：“等晒干后，红布就能用了。” 康县令看完全程后，久久不语，最终叹道：“这世间万物当真神奇，如药材一般，只要组合一番，就能治箔…这茜草根也一样，只要加些东西，就能染成贵重的红布。” 可笑又可悲的是，这么多年来，人们只把茜草当成野草，而世家豪族为了把持矿染生意，几乎占尽了天下的矿山。 如今这新染料一出，他们把持的矿山就要成废山了……新皇肯定会很高兴。而他，决定站队新皇。 毕竟这也是世家的家训之一……乱世之时，子弟各寻枭雄为主，总有一个枭雄能赢，这样一来，家里就能继续繁荣下去。 以前，都是康家嫡支给旁支分配主子，现在他要自己循…他不能再让嫡支像抢葛粉新粮一样，再把这新染料的功劳给抢走了！ 关安农则是问秦小米：“秦家孙女，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做这种新染料，可是像葛粉新粮一样，在逃荒路上琢磨出来的？” 关安农这话是在提点她。 秦小米摇头：“并不是。是我爹跟二叔屋里的书籍教我做的……我爹是大夫，我打小就跟他学抓药，知道植物相配后，能产生神奇的药效。而我二叔是读书人，屋里的书册很多，他还爱作画，屋里有写颜料制作的书籍，他还留下一堆旧颜料，我经常偷颜料去玩，再加上爷爷的教导，久而久之就鼓捣出了新染料。” 79.第79章 献利 颜料跟染料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染料染布后，需要固色。 所以她这么一说后，康县令觉得：“难怪你能做出新染料，原来是家里有个酷爱作画的叔父。” 又问起秦二叔来：“他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秦爷爷道：“那逆子后来不学好，在花楼里出了事儿，跟家里闹翻后，离家出走了……逃荒那会儿，听说他死了。” 他不想老二的事儿，再给家里添麻烦，干脆说秦二叔死了。 秦爷爷又道：“草民是给牲口看病的兽医，这给牲口治病，需要用到一些加料的水来清洗伤口，草民的孙女看草民鼓捣多了，就把加料的水给改良一番后，做出这媒介水跟固色水。” 康县令道：“秦家果然能人多，这般家学渊源之下，秦孙女能做出新染料来，也不奇怪。” 算是接受了秦家的解释。 至于怀疑秦小米是妖孽的事儿…… 别逗了。 武兴王刚要登基，你就说东北州出了妖孽，这么触武兴王的霉头，你怕是想被灭九族！ 这种时候，应该往京城报：东北州出了福运深厚之家，为大魏做出新粮、新染料，此乃上天降下的吉兆，可见陛下是真龙天子！ 这么报，才能升官发财，懂了吗？ 这般想着，康县令再看向秦家众人时，只觉得秦家不是人，而是他升官的天梯！ 为了攀住这条天梯，康县令给了秦家一句话：“秦老爷子、秦家孙女，你们放心做这新染料，宝福县乃是刑律清明之县，本官不会让恶人在此地作恶。” “多谢县令大人，草民全家叩谢大人大恩1秦爷爷秦奶奶听罢，立刻跪下，又去拽秦小米，让她也跪。 还没跪，韩师爷就在后院口喊：“大人，曲四他们来了，正闹着要进村拜见大人，周班头快拦不住了。” 康县令：“本官正要找他们，放他们进村。” “是。”韩师爷赶忙离开，赶去村头，对周班头道：“周班头，别拦着了，县令大人让曲四爷他们进村。” 曲四爷他们很高兴……看来康县令还是怕闻家的。 曲四爷摆出领头羊的架势，招呼严、唐、贾等人家：“走，进村拜见县令大人。” 吴里长、吕书吏、孔里长、周老村长等一大群人是被拦在外头。 孔里长立刻对周老村长道：“您老是周班头的亲爹，只要您老开口，周班头一定会放我们进去，赶紧喊周班头吧1 喊什么喊，你个孔胖子就知道害我家。 周老村长一脸为难的道：“孔里长，这见谁不见谁的，乃是县令大人说了算，我家老大他算个屁，要是他没把村口给守好，估摸着得被踹回家种地1 这话一出，吕书吏立刻劝道：“孔里长，咱们就别进去了……泰丰镇出个班头不容易，可不能被咱们给害没了。” 孔里长听后，只能作罢，又去找吴里长，小声问他：“黄家人有啥消息没？” 花了力气扶持的，总得有点用处吧。 然而，黄家是屁用没有，别说去秦家探消息了，是连村西都进不去。 吴里长摇头：“没消息……孔里长别急，先等等再说。” 　　 　　…… 村西的秦家老宅，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前院都快坐不下了。 秦爷爷道：“家里窄巴，让诸位贵客受委屈了。” 曲四爷笑道：“地方虽小，却收拾得很干净，即使是府城的大人们来了，也不会嫌弃，秦老爷子放心。” 这话说的，康县令心下冷笑……曲四这是在用背后的撑腰人来给他施压埃 可惜，他已经决定拼一把，是不会退缩。 康县令开门见山的道：“本官知道诸位是冲着秦家的秘方来的，可本官身为宝福县的主官，不得不提醒诸位一句，如今虽是多事之秋，可大魏律法依旧清明，诸位办事，还是敬畏魏律为好。” 曲四爷他们听懂了，康县令这是要护着秦家埃 曲四爷道：“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乃是魏人，理应敬畏魏律，今日上门，也不是来强买秘方的，是来向秦家求合作的……秦家是农人，不擅商事，需寻商行合伙，才能将这新染料的营生做起来，让全大魏受益。” 这话说得在理。 康县令问秦爷爷：“秦老爷子，你们确实要选一个商行来合伙做这营生。你可有心仪的合伙人选？” 薛东家忙道：“我薛家商行愿意跟秦家合作1 曲四爷：“我曲家商行也愿意。且我曲家商行在府城、在东北州的势力，不比薛家差。” 曲四爷看向禁闭的堂屋门，冲里头喊道：“秦家孙女，我曲家有个姑奶奶乃是世家闻家奉养的老嬷嬷1 秦家做主的应该是那臭丫头，而那臭丫头应该跟其他女眷一样，躲在堂屋里偷听。 韩师爷憋笑……你喊错地方了，秦家孙女在后院。 严大总管道：“秦老爷子，我提醒你一句，薛家可没有闻家这样的大靠山。” 薛东家想攘死这老奴才，又对秦爷爷道：“秦老爷子，我薛家的靠山虽然没有曲家大，可薛家商行的能力，却比曲家强，我薛某的人品也比较好。” 这是在骂曲四人品不行，把曲四爷给气够呛！ 曲四爷压下怒火，问秦爷爷：“秦老爷子，您家打算选谁做合作伙伴？请明说吧。” 秦爷爷沉默一会儿，抬头看向他们：“诸位贵客都是我秦家惹不起的人物，而我秦家是逃荒来的，这一路上，看见咱们魏人的不易，所以秦家做出新染料后，就决定，要把这门营生的三成利，献给国库，以助魏人……哪个商行同意这个条件，我秦家就跟谁合作。” 曲四爷破功了，脱口而出：“把三成利献给国库？你家是疯了吧1 说完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刀，赶忙找补：“咱们对朝廷都很忠心，可秦老爷子，你家不懂商事，所以不清楚古往今来，没有商家做出给国库献利的事儿，一般都是有灾时，各大商行一起出钱买粮，给灾民们施粥渡灾。” 献利，你知道这利一献出去，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吗？ 而且…… “要献利就得把账目给算清楚，哪家商行……” 哪家商行会愿意让官府介入自家的账目，算自家的家底？！ 然而，薛东家愿意，他道：“秦老爷子，我家愿意献利，也愿意让衙门查新染料营生的账目，请秦家跟我薛家商行合作1 曲四爷：“薛追，你他娘的要是想死就自己去上吊，别在这里发疯1 80.第80章 风光热闹 第80章 风光热闹 骂完薛东家，曲四爷又指着堂屋骂道：“秦家女，你已经拉着宝福县的百姓、县衙、还有我们来做你的阳谋，已经足够了，根本没必要再用献利这一招。须知有些局做得太大，容易被反噬；有些靠山拉得太大，你全家容易死绝1 “……”韩师爷很纠结，要不要告诉曲四爷，秦家孙女真不在堂屋里呢？ 曲四爷已经气疯了，又骂薛东家：“薛追，你自小经商，应该清楚有些靠山是商贾攀不得的，你莫要为了攀靠山就把自家给害死1 最后，他软了口气，主动示好：“你薛家要是真缺靠山，我曲家可以代为引见，让你见到闻家主事人。” “引见？呵，以前也不是没引见过，可是……”薛东家笑了，目光敛着寒芒与愤恨，说道：“既然都是当奴才，我薛家为何不去给朝廷当奴才？择主，当然得择个大的。”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这话已经是在明指，世家要跟皇家分庭抗礼！ 康县令忙道：“薛东家慎言，这天下人本来就都是皇家的奴才。” 又看向曲四爷：“曲四，秦家给国库献利，乃是为国朝尽忠的好事儿。” 你再明着阻拦，可就是有反心了，闻家、以及所有世家豪族都得被你牵连。 这话一出，曲四爷终于冷静下来，想起刚才说的疯话，后背是冒出一股寒气。 康县令又道：“不过给国库献利是大事，得层层上报，秦家跟诸位都莫要着急，先收购干草，把干草收完后，再谈其他也不迟。” 这话是缓兵之计，免得各方在宝福县打起来。 曲四爷率先同意：“县令大人说得极是，我曲家遵命。” 先拖着，反正过不了多久，府城的闻家人就会赶到，帮曲家抢到合伙名额，甚至直接抢走秦家的新染料秘方！ 康县令又道：“秦老爷子，听说你们几家明天要办喜宴？那就别管其他的琐事，先把喜宴操办好。” 薛东家很会来事儿，立刻接话：“大人，某已经派人去采买喜宴所需的肉菜，就是这桌椅太少了，可否请周班头回周家村搬些桌椅来，给徐乔两家用两天？” 康县令笑道：“这等沾喜的事儿，周家村肯定愿意。” 又对周班头道：“周班头，徐乔两家是逃荒来的，如今要办喜事，你们这些本地人理应帮帮忙。” 周班头忙道：“大人说得是，卑职这就带人回周家村，把桌椅碗筷都搬来，帮秦姜徐乔几家把喜宴办好1 他立刻带着衙役离开。 周老村长得知后，立刻招呼村民：“赶紧的，跟我回村，把桌椅碗筷都搬来。咱们离鬼村近，鬼村有喜事儿，咱们不帮衬着点怎么行？1 言罢，把手杖夹在咯吱窝，脚步如飞，往周家村奔去。 河村长看得在心里暗骂……他就知道这老东西是装腿脚不好！ 吴里长见状，忙道：“二栓，赶紧回吴家村，赶一头猪来。” 他们吴家村也得帮衬一把，不然岂不是下县令大人的面子。 “是。”二栓赶忙离开。 孔里长、苗书吏、吕书吏他们也赶忙派人回去运东西来。 一个时辰后，源源不断的物资就运到鬼村，光是大肥猪就有四头，还有鸡鸭鹅几十只，瓜果蔬菜十几担，米面二十袋左右。 徐乔两家人看见这些物资，惊得要命：“这，这比县城的富贵人家办酒席还要体面1 　　 　　乔大娘害怕，对秦奶奶说：“这么多东西，咱们当真能收吗？收下了会不会出事儿？” 秦奶奶也很担心，跑去问秦爷爷。 秦爷爷道：“东西都送来了，再让人家运走，那是打人家的脸面……收下吧，把东西全做了，请全村人跟邻村的人来吃一顿。” “成。”秦奶奶把秦爷爷的话，告诉徐乔两家人，她们才敢去动那些东西。 除了肉菜米粮以外，薛东家还让人买了一批好木料回来，让薛风他们把新房的门窗、墙壁都用新木料修葺了一番。 还给买了新床、新铺盖、喜被、以及大箱笼。 等到傍晚之时，徐二骏跟乔梨子的新房已经焕然一新。 秦六婆羡慕得要死：“早知道能白得这么多东西，咱们也该这个月就把梅子嫁出去。” 秦老六不好进新房，是站在新房外，往里头看着，羡慕得不行，点头道：“没错没错，早知道就该把梅子给嫁出去。” 不过…… 现在秦家起来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为新染料来巴结他们，那他家梅子就能嫁到高门去，当富家少奶奶。 可他家梅子是嫁去薛家呢，还是嫁去曲家呢？ 秦老六在心里比较着，快为难死了，等秦六婆出新房后，赶忙拉着她，一阵嘀咕。 结果被秦六婆骂了：“县令大人都亲自来咱们家了，你还只盯着商人门第看，就不能把梦做得大一点？咱们梅子一看就是当官夫人的命1 秦老六听得眼睛大亮：“诶哟，难怪前几天我梦见一身穿官服的老爷，他还喊我岳父，原来是咱们梅子的夫君1 秦小米无语了，对他们道：“六爷爷、六婆，这么多人呢，你们悠着点，这种猖狂话要是被人听了去，轻则梅堂姑会坏了名声，重则咱们几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严重？ 秦老六夫妻怕了，赶忙闭嘴，只在心里做着白日梦，没敢再说出口了。 没多久，秦爷爷也过来看新房，依旧是站在门口看的，是红着眼眶，感叹道：“不错不错，二骏他们总算能过好日子了。” 逃荒虽然是在寻活路，可也是在抛家舍业，所以他一直担心安家落户后，小辈们的日子会过得不如老家。 如今看来，老天爷待他们不薄，小辈们的日子过得还行，起码婚事操办得可以。 “他五伯，县令大人真的走了？咋不把县令大人留下？”秦六婆抱怨着：“要是能把县令留下住上一晚，咱们几家的脸面还能再长几分1 秦小米道：“六婆，您就知足吧，县令大人已经给足咱们几家脸面，您别太贪心。” 你还想把一县之尊留下过夜，你是疯了吧？ 可惜你想疯，康县令也不会给机会。 秦爷爷道：“县令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所以要赶回县城去。不过县令大人说，会请司兵所的军爷来保护咱们几天。” (本章完) 81.第81章 偷偷签约 第81章 偷偷签约 秦家新染料的事儿，闹得太大，明天又要办喜宴，几村的村民都会聚集在鬼村，康县令怕出事儿，所以飞马请司兵所的将士来镇场子。 秦六婆喜道：“请谁来？可是陈小旗？最好是他，他听话肯干，来了能帮咱们干活。” 秦爷爷摇头：“人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陈小旗他们。” 又对秦奶奶道：“多准备一些饭食，免得军爷们来了饿肚子。” “诶。”秦奶奶应着，是喊秦六婆：“赶紧去做饭，锅里那些面饼，可不够军爷们吃。” 秦六婆心疼死：“五嫂，他们应该会带干粮来，咱们就别费事了。” 秦小米：“六婆你也太小气了。” 秦六婆瞪她：“咱们现在还穷着呢，连收干草的本钱都没有，再不省着点，过段时日就得去要饭了。” 薛风听到了，把这个消息告诉薛东家。 “穷到没本钱收购干草，她还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果然够疯。”薛东家笑了，又叹道：“这丫头怎么就不是本东家的女儿呢？还定亲了，不然把她嫁给老大，本东家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薛风觉得他在做梦……东家夫人不会同意的，夫人可是要少爷读书考功名的。 可薛东家觉得，在做梦的是他媳妇……老大那么正经，根本不是官场老贼们的对手，还不如早点成亲，多生几个孙子，把孙子们培养起来。 又吩咐薛风：“阿风，你们今晚继续守着秦姜徐乔几家，要是曲家去找秦家谈判，记得去破坏。” “是。”薛风很快离开，带人去村西。 薛东家摇着羽毛扇，坐在帐篷前，看着还在忙着搭帐篷的曲家人，问道：“曲四爷，天就快黑了，要不要我薛家去帮你们搭帐篷？可要艾药驱蚊？这热天野外的蚊子很是凶猛，不烧点艾药，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受不住1 曲四爷冷笑，回他一句：“你还是先顾着点自己吧。秦家女是乡下丫头，不懂献利的大害，你却是懂的，还跟她一起发疯……薛追，看在咱们相识几十年的份上，等你薛家灭门之时，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六房小妾1 薛东家听罢，沉了脸色……不是气曲四爷惦记他的六房小妾，而是这给国库献利的事儿，确实有可能让薛家灭门。 可他疯惯了，即使知道献利有风险，也决定拿命去做这事儿……只愿秦家丫头能像他一样疯，别半途退缩！ 可秦小米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动作还很快，当天夜里就跟姜大郎偷偷去后山小道，找到薛风，把两份契书交给他：“拿去给薛东家，要是他没异议，我们就跟他合伙做新染料的买卖。” 什么！ 薛风惊了，看着眼前的一对少年，掐了自己一把：“嘶，有点疼，所以这是真的？” 秦小米：“自然是真的，就看你们东家敢不敢签了。” “肯定敢啊，这世上就没我们东家不敢做的事儿。”可薛风不解的是：“你们为何要选我们薛家？曲家背后有个闻家，再过几天，闻家在府城的人就会赶来，你们要是再等几天，能攀上的靠山可就是闻家了。” 秦小米笑了：“你觉得，是去给闻家当奴才好，还是给朝廷当奴才好？你不用回答，你们东家已经回答了，所以我们选他。” 她又拿出一封信：“你们薛家可能会问的问题，我们都已经写好答案了，拿去给你们东家看，看完没问题，就让他签字摁手樱” 姜大郎催促他：“风大哥，快去送契书，再耽误下去，咱们怕是会被曲家人发现。” 薛风：“成，我这就去。” 　　 　　又衷心的说了一句：“秦小姑娘，多谢你选择跟我们东家合作。” 东家去京城，其实是去寻贵人做靠山的。 可那些贵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不仅要薛家像曲家一样，给世家贵族当不签卖身契的奴才。 更过分的是，还要东家把少爷送去给他们，让他们训成半奴……美其名曰，教教少爷簪缨世家的规矩。 东家听后气坏了，拒绝了，因此惹得世家贵族不喜，差点没能回乡。 后来是岭南州的一位大商贾动用关系帮忙，东家才能平安离京。 薛风感念秦小米选了薛家合作，是透露了一句：“我们薛家虽然没有闻家这样的大靠山，可我们东家在中原州、西北州、江南州、岭南州都有不少好友，东家有事的时候，这些好友也愿意出死力气帮忙。” 秦小米听罢，越发满意薛家，笑道：“所以我们的选择很正确，你快去送契书吧。” “诶。”薛风不再耽搁，扎进黑暗里，从村西摸进薛东家的帐篷，把薛东家给吓得要死，赶忙扯被子盖住自己：“薛风，你原来有这种爱好？” 薛风很委屈：“是东家睡觉不穿衣服，莫要冤枉属下。” 又忙道：“东家您小声点，千万别喊出声，属下有大事要对您说。” 薛东家听得一言难尽：“你有事就说，莫要说这种让本东家别喊出声的话。” 不然本东家真要怀疑，你小子是不是想跟本东家做契兄弟？ 薛风还不放心，贼兮兮的往帐篷口看了看，又侧耳听着四周的动静，确定没人摸过来偷听后，才把秦小米给的两份契书、一封信，交给薛东家。 “东家，这是秦小姑娘跟姜小哥让属下给您的契书。这封信里是秦小姑娘事先写好的，您会问的问题的答案。” 薛东家都听懵了，反应过来后，差点惊叫出声，又给忍住了，赶忙抢过契书，借着蜡烛光，细细看起来。 看了两遍后，又去看信。 信上都是答案。 薛东家：“哈哈哈，秦家丫头果然不是人，竟能猜到本东家想问什么，还提前给出最好的答案。” 薛风急了：“东家您小点声，曲四爷就在您对面扎营呢，万一被他听见，肯定要来使坏。” 薛东家冷笑：“他不过是闻家的奴才，而本东家即将成为朝廷的奴才，还用得着怕他？他想继续猖狂，先让闻家起兵造反成功再说。” 不过薛东家还是收敛了笑声，再次拿起合作契书，一条一条的细看起来。 (本章完) 82.第82章 偷偷签约【2】 契约很简单，除了写了合作方式以外，就是十三条互相保障与制约的条款，要是有一方敢不义，这些条款能让对方付出惨烈代价。 不过，薛东家最喜欢的还是最后一条：“除献给国库的三成利以外，还需多留一成纯利，以备灾祸之时，用于救灾之用。” 新染料的合作分成是，秦家三成、薛家三成、国库三成、余下一成利，存起来救灾用。 薛风听得肉疼：“东家，秦家还要多献一成利，那咱们岂不是要少赚一成？” 薛东家摇头：“咱们没少赚，而是赚大了……献三成利给国库，是为求朝廷庇护，而这留一成利来救灾，则是咱们在民间的保命符。” 想对付世家贵族的欺压，需要拉拢朝廷；想要不被朝廷吞了，就得拉拢普通百姓。 薛风听懂了，依旧很担心：“可这事儿有风险，会触怒朝廷。” 薛东家笑：“世家贵族、掌兵大将拉拢百姓，才会触怒朝廷，咱们是没靠山的商贾之家，且只是一成利罢了，虽然也有风险，可这个风险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甚至朝廷还会很欣喜有这个条款，因为这是在帮朝廷存钱。” 有灾祸了，需要赈灾了，朝廷就让衙门来找他，直接拿走这一成利去赈灾，简直是个存在民间的小金库，朝廷不知道多美滋滋。 经过薛东家这么一说，薛风算是明白了：“那确实还不错……秦姜两家人真聪明，能想出这样的条款来。” 薛东家：“这关姜家什么事儿？不都是秦家女的主意吗？” 薛风：“姜小哥肯定也是做主的人，他不可能退居次位的，因为他不仅身手好，还气势极强……强到属下想给他下跪，真的。” 这么离谱？ 薛东家不信，因为姜大郎虽然身手不错，可在秦家女面前，气势却很弱，像个被欺压的小媳妇。 他说薛风：“我看不是姜小哥太强，而是你太弱。你赶紧好好练练，再不长进一点，本东家就把你换掉。” 薛风急了，赶忙跪下：“东家别换掉属下，属下会加倍练习，三个月内，必将各种本事再精进一步。” 薛东家摆摆手，又去看夹在契约书里的借条，脸色是一言难尽：“向本东家借钱做生意，没见过这么空手套白狼的。” 薛风听罢，有些担心起姜大郎来：“姜小哥有个这么厉害的小媳妇，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薛东家瞅他：“你不是说姜小哥很厉害吗，怎么还担心他夫纲不振？再说了，本东家可是秦家女的义父，你身为薛家人，应该帮本东家的义女。” 薛风提醒他：“东家，秦小姑娘可没认您。” 薛东家：“早晚的事儿。就算她不认本东家做义父，本东家还可以让老大跟姜小哥结拜，薛秦姜三家，照样是一家人。” 薛风：“……”东家不愧是行商的，鬼主意真多。 薛东家不再搭理薛风，而是继续看着契约书上的条款，又再次去看秦小米给他的信，反复研读着，确定秦小米没在文字上坑他后，终于提笔，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下手樱 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薛家商行的石章，在契书上，落下章樱 呯呯两声，印落契成，秦薛两家的利益，从这一刻被绑定在一起。 薛东家拿出一袋银子、以及十张小面额的银票、几张百两银票，交给薛风：“拿去给秦家女，告诉她，本东家这几天就会把契书拿去衙门加印，等弄好后，会把契书给她一份。” 想了想，他又再次提笔，写了一句话给秦小米：多谢信任，薛追会证明，你们的选择万分正确！ “一并交给秦家女。” 　　 　　“是。”薛风拿过东西，找准机会，溜出帐篷，可这次却被曲家人马发现了。 曲家护院大师傅喊：“谁？快出来，否则乱箭伺候1 真倒霉。 薛东家扶额，正想去救薛风，一道喊声就传来：“别放箭，我们是司兵所的将士，奉县令大人之命，赶来鬼村保护秦家众人，我乃带队的龚总旗1 薛风大喜，趁着龚总旗说话之际，赶忙溜了。 曲家人闻言，赶忙去请曲四爷。 薛东家是等曲四爷出营帐，跟龚总旗说上话后，才出帐篷，打着哈欠道：“龚总旗，你们终于来了。有你们镇守，本东家才敢睡个安稳觉。” 才敢这两个字用得，曲四爷恨不得弄死他。 龚总旗道：“扰了几位的美梦，实在抱歉……不打扰诸位了，我们要赶紧进村巡逻一遍，免得秦家出啥意外。” 司兵所没有那么多马匹，他们是跑来的，所以来晚了。 “龚总旗请。”薛东家又喊薛管事：“他对村里熟悉，让他给龚总旗带路，可好？” 县令大人交代过，说新染料的事儿，牵扯很大，而这些来争抢的商家背后都有靠山，所以别跟他们纠缠太多，免得被牵连。 龚总旗就拒绝了：“不必。陈小旗他们对鬼村也很熟悉，有陈小旗带路就成。” 言罢，不再废话，招呼将士们：“走，进村巡逻，都小声点，别发出太大动静，免得惊贼扰民。” “是。”三十多名将士应着，在陈小旗的带路下，进了鬼村。 老实说，他们也有些抖，生怕被啥东西缠上。 好在一夜安稳，无贼无鬼。 翌日，天刚亮，十里八乡的村长、村民、镇上司吏坊的人都来了，纷纷给徐乔两家送上贺礼：“新染料的徐东家娶亲，我们再忙也得来恭贺一番。” 这话说得，徐二骏吓得忙道：“贵客说笑了，这新染料的东家只有秦家一家，我们只是分秦家所得纯利的半成利，其余事情，更是没资格管，当不起这声徐东家，贵客还是喊我徐二骏吧。” 徐二骏还生怕其他人听不清，把这话给大声的喊了两遍。 严大总管脸色发青……够了，别再喊了，我们不是聋子，已经听见了！ 又在心里骂徐二骏：废物，就不知道趁机偷学新染料的秘方，抢做这门生意的大东家？！ 然而…… 徐二骏道：“至于你们想要的秘方，县令大人已经亲自去看过几遍了，可县令大人都没看会。” 这话一出，在场的客人们惊了……这，这是能说的吗？ “县令大人当真看过秘方是怎么做的？莫不是你们怕麻烦，所以拿县令大人说事儿吧？这可算是污蔑官员，要受重刑的1严大总管冷哼一声，八字胡颤动着，一脸不善的盯着徐二骏。 贾掌柜也跟着逼迫徐二骏：“新郎官，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否则你今天进的就不是洞房，而是衙门牢房1 83.第83章 公开与不服 第83章 公开与不服 越说越不客气，还一副要拉徐二骏去见官的模样。 徐二骏被吓到了，却依旧挺直腰板，大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会骗人，也不敢污蔑县令大人，更不惧去见官1 大郎跟小米说了，这些人无法逼迫秦家妥协后，就会从他们八家入手，而他是新郎官，今日注定会被各方恐吓为难。 但他不能露怯，更不能退缩，必须强硬到底，才能打退他们，让他们往后少些算计。 严大总管他们听得暗恨，这秦姜徐乔几家人怎么都是硬茬子，没一家怕威胁的！ 曲四爷不想放弃，看一眼贾掌柜。 贾掌柜冷笑道：“那案犯被砍头前，也爱说硬话，可谁知道那话是不是真的？” 这话说得有些绕，徐二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贾掌柜越发得意，正要趁机再施压，关安农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新郎官所言全部属实。昨天关某与县令大人亲眼看了数遍秦家女调制秘方水1 一番喊话，镇住所有人后，关安农走进徐家破宅，走到徐二骏身边，看着贾掌柜道：“秦家女甚至把秘方水的原料都告诉我们了，可我们依然没学会，所以诸位莫要再逼迫无辜，公平竞争才是上策。” 又提醒他们：“秦家有新粮之功，还给整个宝福县的百姓找了卖干草的财路，你们要是再不善待，再用势压人，莫说县令大人，是所有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答应1 严大总管、曲四爷他们都是认识关安农的，虽然不知道关家的底细，却都知道他祖母有些不同寻常的人脉，康县令还很给他面子。 且关安农是个温和脾气，只默默做事，从不冒头，如今却当众帮秦家说话…… 曲四爷不傻，终于开口：“关书吏提醒的是，我曲家一直都是实诚经商，从不做那逼迫好人低头的歹事1 薛东家笑道：“我薛家商行也一样，会尊重秦家的决定，秦家愿意跟谁合作都行，我薛家绝不会有二话1 薛风：“……” 东家好不要脸。 龚总旗带着两个将士，把司兵所的军旗插在院门口后，进了院子，朝众人喊话：“我乃司兵所的龚总旗，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保护秦姜徐乔几家人，避免他们被歹人暗害1 他刀刃般的目光，扫视在场的客人一圈后，才带兵离开。 可他的震慑力极佳，吴里长、孔里长、贾掌柜他们不敢再为难徐二骏，还加倍给了礼金：“这是贾家染布坊的礼金，二两银子，以及一匹上等蓝布，贺徐家娶亲之喜。” 红布太贵重，贾家可舍不得，就送了比较常见，且贾家染布坊还做得极好的蓝布。这样不仅能藏拙，还能趁机给贾家染布坊扬名声。 果然，客人们见到那蓝布后，眼前一亮：“贾家染布坊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这蓝布染得真匀称……哟，上手还很软和，不像别的蓝布，瞧着好看，一摸却硬得扎手。” “谬赞，谬赞了。”贾掌柜很高兴，正得意着，却看见几抹耀眼的湖蓝、水蓝、水绿、青绿、以及一抹喜庆的红色，从院门跑了进来，定睛一看，竟是几个小娃娃。 秦小麦对徐二骏道：“二骏哥，时辰到了，我们是给你家送娃娃的，接不接？1 　　 　　这是大魏这边的习俗，娶亲的正日子当天，在朝阳升起之时，会让六岁以下的小娃娃来送布娃娃，以求新人能早生贵子。 “接接接1徐二骏赶忙应着，牵着秦小麦跟姜小珠，一起去了新房，让他们把一男一女两个布娃娃放到新床上。 秦小麦：“二骏哥，娃娃藏好了，明年这个时候，娃娃就会来跟你们见面了，可要接好哟。” “一定接好。”徐二骏笑呵呵的，又按照规矩，给两个小家伙福包与福钱：“谢谢你们给我家送娃娃。” 哈哈，秦小麦很高兴，接过福包与福钱，带着姜小珠，喊上秦敬义跟徐福宝他们，蹦蹦跳跳地走了。 客人们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们，片刻后，纷纷询问：“那几个小娃娃身上穿的布料是哪里买的？竟是这般好看1 徐二骏很自豪，道：“不是买的，是我们用马兰草染的。” 贾掌柜不信：“不可能，那马兰草根本染不出水绿水蓝的颜色，我们染布坊试过了，你别为了宣扬新染料就故意扯谎1 薛东家冷笑：“贾掌柜，你家染不出来，只能说明你家的染布坊不行，不代表秦家不行。” 啊啊，好想公开他已经跟秦家签约的事儿，让他们好好羡慕嫉妒恨一番！ 薛风瞧出他的心思，赶忙戳戳他后背，提醒道：“东家，忍祝” 契书还没在县衙加印，还不够保险，等加印入了衙门的大册后，您再公开。 关安农怕他们又争起来，喊道：“诸位，今日是徐乔两家结亲之喜，只吃喜宴，其他的事儿，过后再说1 曲四爷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时间等府城闻家人来，因此第一个同意，道：“关书吏所言甚是……这是我曲家商行给徐家的礼金，十两银子、一匹大朱红布，祝新人十全十美、日子如红布般红红火火。” 他的手，还拍了拍那匹大朱红布……秦家的新红布确实不错，可跟贵重的朱砂颜料染成的上等大红布，还是有些差距。 所以，莫要以为秦家赢了，秦家最多只能做穷鬼生意，永远够不着世家贵族的门槛，更抢不走世家贵族的生意！ 然而，秦小米本来就没想去做贵人的生意，她要的是，朴实农人也能华彩加身、万色齐放。 “呵，才十两银子？曲四，你曲家是不行了吗？还是你家的主子抽成太狠，把你曲家抽得连喜钱都给不起了？”薛东家砰一声，把一锭金子放到收礼台上，高声道：“我薛家给十两金子的礼金，以贺徐乔两家嫁娶之喜1 “十，十两金子1在场宾客都惊了：“薛家真是大手笔，豪商埃” 薛管事看得想去撞墙，赶忙冲过来，把十两金子拿了回来，换成一张二十两的小银票：“这是二十两银票，薛家给的礼金。” 薛东家怒，正要骂人，薛管事就先骂了：“东家您别疯了，您给十两金子的礼金，会害死徐家的。” 十两金子，就是一百两银子，能把十里八乡的恶贼招得天天晚上来徐家偷窃。 要是遇上狠角色，还会直接绑人，让徐家拿金子赎人！ ……祈愿所有同胞都平平安安。捐款建议大家走大平台的正规渠道，慎重点链接，快过年了，坑蒙拐骗也多了，大家都要好好的。 (本章完) 84.第84章 分钱与大收干草 薛东家自然想到这一点了，是喊薛风：“带你的人马出来，露两手1 “是。”薛风只带了两名手下出来。 嗖，一箭射飞鸟。 咔，一拳断木柱。 轰，一脚毁泥墙！ 欻，薛风拔出佩刀，狠狠插进地里，大刀有一半没入地下。他肃着脸，压眉敛目，扫视在场的人一圈：“想要害秦姜徐乔几家，先来问问我手里的刀1 在场的人听罢，吓得不轻，九成九的人都摇头道：“我们是良民，虽然羡慕秦姜徐乔几家，却不敢害他们。” 薛风不说话，只如煞神一般伫立着，部分胆小的村民被吓得躲到后头去，不敢看他。 薛东家憋笑，诶呀呀，阿风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是挺能镇场子的。 薛东家又高声道：“本东家在此立誓，谁敢动秦姜徐乔几家，薛家商行会倾尽所有，让恶贼全家付出代价1 曲四爷听得不爽了：“薛东家，咱们是来吃喜宴的，不是要出征杀敌，你没必要说这种誓师话。” 薛东家怼他：“秦家选择合伙商家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有能力保护他们几家，曲四爷是忘了，还是不想保护？” 曲四爷的心思被说中，暗怒，面上却道：“我自然没有忘记，所以才只送了十两银子的礼金，免得给太多，会勾起坏人的恶胆，给秦姜徐乔几家招来杀身之祸。” 言罢，不再跟薛东家辩，对徐二骏道：“新郎官，带我们入席吧。” 徐二骏一凛，看向做收礼登记的姜大郎，见他点头后，才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来，招呼大家伙：“关书吏、薛东家、严大总管、里长们、曲四爷……诸位贵客请跟我来。” 曲四爷的脸色差点绷不住，比不过薛追就算了，连严老奴跟乡野里长都排在他面前……给爷儿等着，等府城闻家人来了，看你秦姜徐乔几家还怎么狂？！ “泰丰镇吕书吏家，礼金二两、红布两尺，贺徐家娶亲之喜1秦英等姜大郎登记完后，提气高喊。 客人们听罢，纷纷夸吕家：“吕书吏家不愧是咱们泰丰镇的小望族，竟给二两礼金。” 吕书吏笑道：“我们吕家是本地人，理应帮衬秦姜徐乔几家。毕竟他们已经落户，是咱们自己人了。” 这话说得体面，关书吏很高兴，说了一句：“都是魏人，理应如此，且逃荒来的灾民都是苦命人，本地人不该排外，应当帮扶。” 他代表县衙，因此客人们是纷纷附和：“关书吏说得是。” 孔书吏跟孔里长见状，只能临时增加礼金：“这是孔家的礼金，二两银子。” 有他们带头，后面的客人也增加了礼金，让徐乔两家狠狠赚了一笔。 魏人讲究个日落而息，因此接亲拜堂都是放在上午。 巳时正刻是吉时，徐二骏带着迎亲队伍，吹唢呐、敲喜鼓、打小镲，拉着挂有红布花的板车，往秦家老宅去。 秦奶奶充当了媒婆，教着徐二骏迎亲的礼仪，折腾两刻多钟后，才算接到新娘子。 新娘子蒙着红盖头，被扶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是眼前一亮：“这身嫁衣就是用茜草根染的？也太亮眼了。” 这红色虽然没有大朱红来得厚实，却泛着光泽……在大魏，只有丝绸料子才会泛光泽。 这秦家是怎么做到的？ 那秘方也太厉害了点。 　　 　　好想要秦家的秘方！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秘方是秦家的，再抢过来，那就是妥妥的谋害秦家的罪证；秦家还有新粮之功；县令大人都亲临鬼村护着秦家了，他们现在是不敢动秦家的秘方。 曲四爷的脸色越来越沉……正常人家，有点好东西都藏着掖着，秦家却反其道而行，大闹特闹，闹得他们不敢下黑手夺方子！ 曲四爷越想越心梗，生出一股子被秦小米的阳谋掐住咽喉的窒息感来……他等不下去了，趁着新人拜堂之际，出去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往府城，催闻家人赶紧来！ 秦家人的脑子跟常人的不一样，再晚个几天，他真不知道秦家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礼成，送入洞房1一声喊，徐二骏牵着乔梨子，去了新房。 秦奶奶在新房里坐镇，陪着乔梨子。 秦爷爷则是带着徐二骏，出去给贵客们敬酒……荒年，粮食贵，酒更贵，还被衙门管控着，因此就算是薛东家，也只弄到一坛酒，只能给三桌贵客敬酒。 鬼村的村民看得很羡慕，却没闹着要喝酒，因为徐家没要他们的礼金，而喜宴的肉菜还很多，他们携家带口，吃了逃荒以来，最为满足的一顿肉饭：“这菜比老家过年吃得还好，咱们是赚到了。” 又说起黄吴氏来：“那婆娘咋没来？” “听说是吴里长下令，不让她来坏了喜庆。” 不过黄贵禄来了，很是老实，是伍老四让他吃菜，他才敢吃。 村民们是看了一番黄贵禄的笑话。 伍老四听到了，觉得丢脸，又看向姜大郎，眼睛都瞪大了……听说这后生在县衙大街降服了飞奔的惊马。 天老爷啊，他都不敢想这后生得有多威猛。 姜大郎察觉到伍老四的目光，脸色沉沉，差点把筷子给折断……这乡下破地方，竟然也有那种爱好的人。 还看？ 再看，朕要你死！ 伍老四是个花心的，没再看他，而是看向徐二骏……虽然是逃荒来的，很瘦，可这新郎官的身板子很挺直，一瞧就知道是身骨硬的，听说也是个会拳脚的，不知道能不能降惊马？ 诶呀，陈小旗也来了，还有龚总旗。 吴里长见状，是想弄死伍老四，赶忙吩咐二栓：“去盯着。” 再让伍老四这么看下去，得露馅！ “是。”二栓赶忙去找伍老四，跟他耳语一番后，伍老四吓得赶忙收敛目光，不敢再看。 客人们吃完喜宴后，稍坐了坐，就告辞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大家伙是问秦爷爷：“秦老爷子，你家打算什么时候收干草？我们都给你们存着呢，你家再不收，那老屋都要存不下了。” 秦爷爷道：“后天就收。” 周老村长听罢，放心了，笑道：“那我们后天一早就把干草给你们拉来。” “成，多谢了。”秦爷爷把客人们送出门，一直忙到下午申时，才算把客人们全部送走。 还把剩菜分给来帮忙打杂的柴张两家人：“天热，这菜留不住，你们拿回去做晚食。” 85.第85章 靠山们的急信 柴张两家的人应道：“诶，多谢村长。” 两家人是喜滋滋的拿着剩菜回家，又吃了一顿油水足足的晚食。 当天夜里，秦姜徐乔几家依旧安排人手守夜，好在有龚总旗他们坐镇，即使徐家收到丰厚礼金的事情已经传开，也没有宵小之辈敢来偷窃。 …… 翌日，徐二骏跟乔梨子是羞红着脸，一起来拜谢秦爷爷秦奶奶：“多谢您二老，让我们的婚事办得这般风光。” 言罢跪下，要给二老磕头。 秦爷爷秦奶奶想阻拦，可徐大娘跟乔大娘道：“让他们磕头……您家给他们这样体面的喜宴，合该受这大礼。” 等他们磕完头后，徐大娘跟乔大娘拿出昨天收到的礼金，又指着徐三骏跟乔松果挑来的贺礼，道：“这是昨天收到的东西，都是贵客们看在您家的面子上给的，我们两家不敢独吞，挑来让您老做主。” 徐二骏怕秦爷爷不收，又道：“秦老，按理说，礼金确实不该分，可如今几家的日子都还难着，总不能我家大富，却让大石叔、大岩叔他们受穷吧……请您老做主平分了礼金，让几家都能受益。” 秦六婆差点美死：“二骏说得对啊，他五伯，咱们就把这礼金平分了吧。我那十两赏钱都给大家伙平分了，二骏家的礼金也该平分1 秦爷爷想了想，道：“成，那就平分礼金，但布匹这些能存放的东西就不分了，留给二骏跟梨子。” 徐二骏跟乔梨子很高兴：“是，我们听您老的。” 不过，像酥饼、饴糖这些贺礼，他们还是拿出来分了：“留不住，要赶紧分了吃。” 秦奶奶道：“饴糖先别吃，咱们村里还有三户人家要办喜事，留着拿去做贺礼。” 秦六婆：“五嫂说得对，这糖留着。” 大家伙乐呵呵的分东西，而礼金是足足收了一百零三两。 九家人，每家都分了十两银子，余下十三两则是给徐二骏跟乔梨子，作为小两口的私房钱。 …… 第二天一早，周家村、开河村的村民拉着一车车干草来卖。 “秦老爷子，我们来了，快来过称收草1周老村长喊着，往日的老态全没了，神色飞扬得仿佛刚娶了媳妇，看得河村长很嫉妒。 “来了来了。”秦爷爷应着，带着几家人一起出来收干草。 而因着康县令亲自来过鬼村，那些嫌秦家给价低的村子也纷纷拉草来卖，整个鬼村又热闹起来。 “秦村长，是我，石榴村的小石啊，前天来吃过喜宴的，我们石榴村也愿意卖干草给你们……十文钱一斤，不要高价1石村长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点不怯场，自来熟地握住秦爷爷的手，那热乎劲儿，仿佛两人是相识了一辈子的老友。 牛头坡村的村长急了，也过来喊道：“诶哟秦老哥，我是隔壁的牛村长啊，去镇上照顾过你家生意的，也算是熟人了。” 这就熟人了？真是比周老头还不要脸，河村长在心里暗骂着。 周老村长瞅着他，冷笑道：“你再抻下去，可就啥好处都捞不着了。” 河村长听罢，咬咬牙，抛下脸面，去跟秦爷爷寒暄，可他一着急，竟说出一句：“秦老哥，我是开河村的村长……就是前段时日，从后山摸进你们村里打探情况，却被薛家人抓住送衙门的那批贼子的村长。” 四周猛然一静，众人齐刷刷看向河村长……你是啥时候疯的？ 薛东家哈哈大笑：“河村长，你可太会说话了。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本东家今天就让人去衙门，把河百贯他们赎出来1 　　 　　河村长大喜，忙道：“多谢薛东家1 秦爷爷为了不让河村长尴尬，是先收了开河村的干草。 不过收购干草前，需要跟各村签一份契书。 河村长答应了：“我们卖干草给薛曲严唐几家商铺的时候，也跟他们签了契书，自然也要跟秦家签。” 姜大郎把早就写好的契书拿出来，又把契书念了一遍，河村长他们没有异议后，才让河村长签字摁手樱 “契成，收草1秦爷爷喊着，让秦杰、秦英他们给开河村的干草过称。 全部称重完后，秦存泉报数：“开河村的干茜草根八百斤、干马兰一千斤、栀子三百斤……一共是十四两五百文钱。” 秦爷爷给了银子：“河村长拿好。” 真金白银的十四两半银子，河村长是喜得不行：“加上我们卖给薛东家他们的干草，村里足足赚了五十多两银子，每家都有一两多的进账，往后几个月，还能再挖几批野草卖，最少还能卖个几十两银子……你们秦家真是大家伙的福星啊1 农人家，赚钱极难，可秦家却给大家伙这样的赚钱路子，难怪县令大人会亲自来给秦家撑腰。 周老村长道：“所以你就别嫉妒了，得跟秦家好好处着，要是不知道感激，财神爷见了都得把你们赚到的银子收回去。” 河村长气道：“周老头，你别胡说八道，我啥时候嫉妒秦家了？我那是羡慕，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没羡慕过秦家吗？怕是羡慕得半夜都得起床嘀咕一阵吧。” 周老村长道：“秦家这等好本事，谁不羡慕？” 很坦荡，让河村长噎住了，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说。 薛东家看得哈哈大笑……乡下人还真是生动有趣。 他看了一会儿热闹，见秦家忙不过来了，是让薛管事跟薛风带人去帮忙：“来这边，我们薛家帮你们过称1 一大群人是忙到天黑，才算把干草收完，而今天光是收草，就花出去一百多两银子。 秦六婆肉痛得想死，又催促秦小米：“你赶紧做染料卖啊，再不开卖，咱们真得卖身还债1 秦小米：“不急，先收干草，再把新一批的刺头都给打退后，咱们就能安安稳稳的做染料致富。” “啥新刺头？还有刺头要来找咱们的麻烦？那可咋办？1秦六婆很害怕，还很心累：“咋天天都有人来害咱们，啥时候是个头啊？” 秦小米：“放心，这诸多麻烦快要到头了。” 秦六婆听罢，上下打量着她，又去扯秦奶奶：“五嫂，你觉不觉得，小米丫头越发像咱们老家骗人的神棍了？” 尽说些玄乎话。 秦小米只说一句：“六婆要是不信，那就等着看。最多半个月，就会有厉害人物帮咱们解决掉这些麻烦。” 这个厉害人物，就是武兴王……算算日子，武兴王登基的消息，应该快到宝福县了。 可惜，新皇登基的消息还没到，府城刺头们就来了。 86.第86章 靠山们的急信【2】 卢管家急急地来了县衙，直奔康县令办差的公房。 进来后，先是扫视一圈，见没有外人后，他才道：“大人，府城的人来了，有闻家、靳家、解家，以及咱们康十六老太爷父子。” 康县令皱眉：“十六族叔亲自来了？” 不用说，十六族叔定是嫡支派来压他的。 卢管家点头：“回大人的话，正是十六老太爷亲至，但十六老太爷没去家里，是去住了客栈。夫人闻讯后，派大少爷亲自去请十六老太爷，如今还没有新消息。” 康县令心下冷笑：“十六族叔这是不想给晚辈添麻烦。既如此，咱们也不能浪费族叔的一番好意，让琅哥儿回家吧。” 卢管家惊了……大人这是摆开车马，要跟康家嫡支公开对抗了吗？ 这十六老太爷家虽然也是旁支，家里还没有出当官的子弟，却有经商之能，如今帮着康家嫡支管着东北州一半的商铺，是月月都能给嫡支家主送信。 康县令道：“去办吧。再告诉夫人，我虽然是旁支子弟，却是朝廷命官，这自古以来，圣贤书上，讲的都是先忠后孝。” 啊这？ 卢管家听罢，只能道：“是，奴才这就回去禀告夫人。” 他退出公房，赶忙坐车，往康府奔去，把康县令的话，告知康夫人。 又道：“姑奶奶，大人这么做，怕是会得罪嫡支。” 康卢氏抚着康县令从秦家带回来的红蓝黄等颜色的布匹，道：“哪又如何？古往今来，旁支比嫡支昌盛的人家多了去了……老爷快四十了，该为自己、为琅哥儿他们拼一番了。” 以前是没机会，如今出了新染料、帝位更替的事儿，要是再不抓住机会，老爷、包括琅哥儿，以及琅哥儿未来的儿孙们，就要继续为嫡支做奴才！ 都是康家子弟，老爷家祖上也是嫡出，凭什么要给嫡支当奴才？ 康卢氏道：“卢管家，按照老爷说的去做……把琅哥儿叫回来吧。” “是。”卢管家听明白了，姑奶奶这是要支持大人，反抗嫡支啊，那他们身为姑奶奶的陪房，理应听令，他立刻赶去康十六老太爷落脚的客栈。 还没下车就看见琅哥儿站在客栈大门口，顶着大太阳站着，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卢管家看得惊怒，赶忙撑伞过来，给琅哥儿遮住烈日：“少爷，快上车里避避暑。” 又故意大吼伺候的下人：“七月的天，你们竟然让少爷站在大太阳下，你们是想要少爷中暑吗？1 两个小厮赶忙跪下：“卢管家息怒，小的们劝过了，可少爷不肯去车里避暑，也，也不敢进客栈……” 卢管家装作不懂，继续吼：“不敢进客栈？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是八方客栈的人故意要害县尊之子1 这话说的，掌柜不敢再躲，是立马出来道：“卢管家，冤枉啊，我们哪里敢不让县令公子进门？都请好几次了，可康少爷就是不进门，坚持要在外头站着。” “胡说八道1卢管家怒了，借机拿掌柜来放狠话：“既然你们八方客栈故意为难我们康家少爷，那我们这就走1 卢管家对康琅道：“少爷，咱们回去吧。” 　　 　　康琅很为难：“可我还没给十六爷爷请安。” 卢管家：“少爷的孝心，满县城的人都看见了。再说了，十六老太爷最是心疼晚辈，哪能忍心看您在大太阳下站到中暑？” 这话说的，康二爷顶不住了，立刻带人下楼，要来接康琅进客栈。 可卢管家听见脚步声后，很快就把康琅拉上骡车：“回府1 等康二爷到客栈大门的时候，卢管家他们的马车已经跑出小半条街。 康二爷恼怒，赶忙去找康十六老太爷：“爹，康琅被接走了。” 还把卢管家在客栈门口说的话，告知康十六老太爷，又疑惑道：“爹，这是康卢氏见不得咱们磋磨她儿子，还是康进明的反击？” 康十六老太爷躺在凉榻上，吃着葛粉凉糕，不屑笑道：“不管他们夫妻是什么主意，最终都得向嫡支屈服。就如这葛粉新粮一样，虽然是他发现并上报的，可呈往京城的报功名册上，他是连名字都没有。” 第一署名是嫡支在东北州布政使司当差的子弟，第二署名则是嫡支的家主，那秦家也没姓名，就三个字，灾民秦。 康二爷听罢，也跟着笑起来，还嘲笑康县令：“这康进明也是蠢，以为自己发现一样新东西，就能对抗嫡支了？那可是几百上千年积累的势力，他怎么反抗？别最后没成功，反而被大山给压成肉泥1 还是他家聪明，老老实实的给嫡支当差。 康二爷又问：“爹，卢管家打了咱们的脸，咱们该怎么反击？总不能被个奴才骑到头上？” 康十六老太爷道：“咱们只要把这事儿报给嫡支在布政使司的子弟，嫡支自然会出手收拾康进明。” 康二爷听得欢喜，夸着自家老爹：“还是爹的手段老辣，儿子自愧不如。” 康十六老太爷享受了儿子的一顿马屁，又道：“不过，得把这事儿告诉闻韬，让他给康进明施压……咱们都姓康，总不好当面做那欺压同族的事儿。” “诶，儿子这就去办。”康二爷赶忙去找闻韬。 闻韬、靳七爷、解十二听完康二爷的话，脸色都不太好看：“既然康县令执迷不悟，咱们只好帮帮他，让他看清楚如今的形势，免得他这一县之尊当久了，还以为自己是土皇帝。” 闻韬、靳七爷、解十二纷纷给康县令去信，让他明日就把秦家人请来县城，他们要跟秦家当面商谈新染料合作的事儿。 砰！ 康县令把三封信砸在桌上，怒道：“欺人太甚，竟支使起朝廷命官来了，真当他们是土皇帝不成1 然而，在这等偏远之地，世家贵族掌握着各种物资的往来渠道，手中的权柄大过了朝廷，就是土皇帝。 “大人息怒。”韩师爷劝了一句，等康县令的怒气消了些许后，问道：“大人，可要派人去把秦家人带来县城？” 康县令不想就范，可要是不把秦家人带来，那几家肯定会使出其他狠辣手段，那新染料的事儿，就有可能脱离他的掌控。 87.第87章 靠山们的急信【3】 没办法，康县令只能妥协：“韩师爷，把周班头、关书吏喊来。” “是。”韩师爷赶忙去喊人，在路上就把情况说了。 周班头很气愤：“他们怎么能这般欺负人？那可是县尊之子1 当众磋磨康琅，就是当众扇县令大人耳光，如今怕是整个县城人都知道，县令大人说话不管用了。 而这就是康十六老太爷，以及闻韬他们想要的效果。 周班头又骂：“这康家本家也真是，咱们大人立下诸多功劳，他们理应捧着啊，咋还下起脸面来了？” 关安农：“世家大族各有分工，除了家主那一支以外，其余旁支，皆休想做大。” 旁支，只是主家那一支的食物与奴才。 关安农又道：“别说了，总之听县令大人的安排……如此天赐良机，县令大人有七成机会能赢。” 人人都说，武兴王嗜杀成性，可关安农却觉得，武兴王是拯救魏家皇朝的一把利剑……不破不立，腐朽的东西太多了，必须得有一把利剑来斩碎一切，万物才方可重生。 没多久，关安农他们到了县令的公房：“大人。” 康县令：“韩师爷都跟你们说了？” 关安农跟周班头点头，又道：“大人请吩咐，卑职听您的。” 康县令很欣慰，站起身道：“你们这就去秦家，把事情告诉他们……秦家孙女不是说了，要以命博个翻身的机会吗？那就让她家撑住了，赌命的时候，到了1 撑住，不松口，不妥协，大家就能靠着新染料翻身。 撑不住，那他这辈子就会止步县令之位，而秦家则是会在几年后，慢慢的死光，莫说翻身了，以后将没人记得他们。 世人只会记篆…世家豪族又做出了新粮、发明了新染料。 “是1周班头跟关安农领命，当天就离开县城，傍晚之时，赶到鬼村。 村口，薛东家见到他们，赶忙来迎，拉住关安农，问道：“县令大人有没有改主意？” 薛家在府城、县城都有眼线，已经知道闻韬他们到了县城的事儿。 关安农笑着摇头：“没有，县令大人希望你们也一样坚定，不要怕死。” “好1薛东家大喜，瞥一眼曲四爷他们后，拉着关安农进鬼村，去了姜家的破宅子。 这破宅子在秦家老宅的左手边，如今已经被收拾出来，做了熬色汤的地方，秦小米他们白天在这里干活。 “秦家丫头，那些人来了，关书吏他们来接你们去县城，怕是不怕？1薛东家问。 秦小米：“我只怕活着没钱花。” 哈哈哈，薛东家笑了：“本东家果然没看错你……准备准备吧，咱们明天就得去县城。” 秦爷爷跟秦奶奶很担心，跑过来问：“县城到底啥情况？来了多少贵人？小米丫头不去，只老头子去行不行？” 关安农把情况说了一遍，又道：“怕是不行，一是秦老爷子不是做出新染料的人，二是要论不要命，秦老爷子不如秦家孙女。” 秦小米那不要命的架势，很能唬人。 “要，要拼命了？1秦六婆叫道，很是害怕，不过她又挺了挺胸脯，很是大义凛然的道：“我陪小米丫头一块去，老婆子撒起泼来，也很能唬人。不过小米丫头，你得给我家加两成分红，半成太少了，都不够老娘的压惊费1 　　 　　秦小米：“别做梦了，要是六婆这回不拼命，您家连半成分红都没有。” 秦六婆气得跳脚：“你个死抠门的丫头，做人要大方点，财神爷才会喜欢你1 秦小米朝她伸出手，笑道：“既如此，那六婆给我一两银子，让财神爷多喜欢你一点吧。” 秦六婆噎住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被秦六婆这么一闹，秦爷爷跟秦奶奶的恐惧减轻不少，不过秦奶奶道：“我陪小米去县城，要是那些贵人敢欺负小米，老婆子就吊死在衙门口1 这话是把大家伙都给惊到了。 薛东家哈哈哈笑道：“我说秦家丫头怎的那般疯癫，原来根子在这里。” 关安农对秦奶奶道：“没那么严重……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护住你们几家的命。” 又道：“咱们坐下来合计合计，明天该怎么应付他们。” 秦小米说：“不必，见招拆招就成，反正我家无恒产的，搏命，输的一定会是他们……而且，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赢。” 秦六婆听得想翻白眼：“小米丫头，你又说这种玄乎话？那些可都是有财有势的贵人，你咋赢？以为你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吗？那老天爷时时都帮着你？” 秦小米瞅了贼老天一眼，道：“我是老天爷的债主。” “呵，我看你是真疯了。”秦六婆冷笑，又去拉秦奶奶：“五嫂，县城里肯定有高人，明天到县城后，你花些银钱，请个高人给小米看看，不然她怕是要被关进疯人村。” “呸呸，不许这么咒小米。”秦奶奶气得把秦六婆给骂了一顿。 关安农他们没有多待，把事情说完后，跟着薛东家离开村西，回了村口的营地。 等他们到村口的时候，曲四爷他们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回县城，见他们的主子了。 不过，曲家还是有下人留守，盯着他们。 薛东家很不客气，朝着曲家的扎营地，吐了几口口水，把曲管事气得不轻：“薛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的做这等下作事儿？” 哈哈哈，薛东家笑了：“谁能有你曲家下作？别人家顶多就是强抢民女，你曲家是强抢民男……给谁抢的？不可能是你家曲四爷有这种爱好吧？” 曲管事气急：“薛追，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曲家……” “一个奴籍竟敢直呼本东家的名讳，来人，给本东家揍这狗奴才1薛东家兴奋死了，他早就想揍曲家人了。 “是。”薛风亲自出马，揪住曲三管事，一顿扇，啪啪啪，把曲管事扇得牙都飞了几颗。 “救人，快救人1曲家护院赶忙来救人，跟薛风他们打了起来，快动刀子的时候，周班头喊道：“当我们死了吗？赶紧把刀子收起来。” 曲管事他们怒极，薛风打人的时候你不出声，等我们要反击了，你就知道喊了，偏心得这么明显，你好意思当班头？ 然而，是曲管事先直呼薛东家的名讳在先，这事儿到了县衙，也是薛东家有理，因此曲管事他们是白挨打了。 薛风他们下手极重，曲管事他们疼了一晚上，薛东家听着他们的痛呼声，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巳时，等秦小米他们到村口后，薛东家、关安农他们带着秦家人，坐着马车，往县城去。 88.第88章 当街耍横 曲管事、严家、贾家、唐家的下人见状，也驾车跟上。 薛东家瞧得很烦躁：“一天天像是盯肉的苍蝇一样，烦死个人了，真想弄死他们1 薛风道：“东家，薛管事交代了，让您不要乱说话，不然他们几家真有人死了，您会被赖上。” 薛管事是继续留守村口，帮忙保护秦家人，所以只能交代薛风，好好盯着薛东家的这张嘴，别让他乱说话惹祸。 薛东家给他一个白眼：“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正说着，突然发现曲家拉车的骡子突然叫唤起来，左右乱跑着，等薛东家回过神来时，曲严贾唐几家的骡车已经冲进村道边的庄稼地里。 砰砰砰，骡车翻了。 薛东家惊了：“本东家也就咒了两句罢了，不用这么灵验吧？” 又冲骑马跟随的周班头道：“本东家是冤枉的，没有设陷阱害他们翻车1 “薛东家放心，县衙不会冤枉你。”周班头已经勒缰停马，调转马头，往回跑去。 半刻钟后，策马追上来，对薛东家他们喊道：“人都没事，就是毁了不少庄稼，已经把周十六留下，让曲严贾唐几家的人等着村民来谈赔偿1 薛东家很高兴：“太好了，终于把那些苍蝇甩掉了。” 可那些只是下人，曲四爷他们早就到了县城，如今是在八方客栈，摆下鸿门宴，等着康县令带着秦家人来拜见他们。 可他们从早上等到下午，也没见秦家人来。 砰！ 解十二只有二十多岁，年轻受不住气，是怒拍桌子，质问：“康进明就这点本事吗？一县之尊，竟连一个逃荒来的贱民也差遣不动？1 靳七爷看向他：“解家侄儿慎言，康进明再如何，也是朝廷命官，不能这么骂他……要骂，也该康家长辈来骂。” 康十六老太爷听罢，砰，也拍了桌子，对儿子道：“你去衙门，替老夫问问明哥儿，他这县令要是当得这般没用，那就辞官回族地荣养1 “是，儿子这就去问。”康二爷赶忙去县衙，把话复述给康县令听。 康县令道：“乡下路远，来得迟也正常，让十六族叔他们再等等。” 康二爷怒道：“我爹他们从早上等到下午，眼见着就要天黑，难道要我爹他们白等一天？还是说，你是不满葛粉新粮的功劳被嫡支子弟抢去，所以故意由着秦家打咱们康家的脸？须知你也是康家子，我爹丢脸，就是你丢脸。” 康县令冷笑：“要说打脸面，也是你们先打的我儿的脸面。” 康县令没说自己被抢功劳的事儿，只说琅哥儿在八方客栈外头，等到快中暑的事儿。 康二爷越发怒了：“你心里果然有怨了，可我爹没有故意磋磨琅哥儿，那是做给闻靳解三家人看的。” “事情已经过去，无须再掰扯。”康县令看向记时的香炉，道：“还没到申时，你先回客栈等着，秦家人到了，本官自会带他们去见你们……本官还要为朝廷办差，你先出去吧。” 这是在炫耀自己是官身，而他连个功名都没有吗？！ 康二爷怒极，可这里是衙门，他没能造次，是被韩师爷带着衙役给赶出公房。 康二爷铩羽而回，添油加醋的告了康县令一状。 解十二听得怒极，给了承诺：“康二爷莫气，你这委屈不会白受，我一定替你把面子找回来1 当真是狂妄至极，连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康二爷听罢，躬身笑道：“那某先谢过十二少。” 　　 　　靳七爷看得笑了……这康二真是个奴才秧子，难怪只能给康家嫡支看铺子。 又半个时辰后，关安农他们的马车终于进了县城，可还没到县衙，就被康二爷的下人拦住去路。 他们直接道：“秦家的，你们不用去衙门了，立刻随我们去八方客栈，给几位贵人请罪。” 请罪？ 你们怕不是疯了吧。 小厮学文还极其猖狂的去掀马车，想看秦小米长啥模样……康二爷说了，要是秦家女长得不错，那就饶她一命，只把她卖去江南州做娼就算了。 可他很快就后悔了。 他刚靠近秦小米的马车，就被一阵臭味熏得差点窒息，还没反应过来，掀车帘的手就被姜大郎拽住，狠狠一拉。 咔一声，脱臼了。 “啊啊，我的手1学文痛叫着，喊小厮们：“竟敢当街伤人，学墨快报官，把她们抓去坐牢，让她们尝尽牢里的酷刑1 呵，女眷家家的，要是进了牢房，可是会比做娼还惨的，秦家人一定会因为这话而恐惧，继而老实的交出秘方。 小厮学墨忙喊：“秦家人当街无故打伤康家人，街上的人都是人证，我们康家这就去县衙报官1 “呵，无故伤人？你们算人吗？”秦小米掀起车帘，指着他们，对看热闹的人群道：“诸位乡亲，大魏刑律，奴籍冲撞良籍，即使被打死，良籍也无责。而他们身为康家奴，却当街掀女眷车帘的事儿，证据确凿，我秦家要报官缉拿他们1 关安农立刻附和：“秦家女说得没错，魏律确实如此。” “是关书吏。”街上有不少人都认识他，见他给秦家撑腰，而康家这群奴才又实在过分，是纷纷骂起康家奴：“一群奴籍，连人都不算，竟敢喊着缉拿良籍，狂得没边了……周班头，快抓了他们，我们愿意去衙门作证1 周班头早就想为康县令出口恶气了，立刻招呼衙役们：“兄弟们，把这群狂奴拿下，押去衙门，以正魏律1 学文学墨他们见状，怒极：“住手，我们是康家人，你们要是敢抓我们，康家不会放过你们1 关安农听罢，心里升起一股子怒火，不过是世家奴才，竟敢当街威胁衙役，要是不抓他们，衙门还有何信义可言？ 关安农：“拿下，出事我担着1 “诶。”周班头不再有顾虑，亲自捆了学文。 其余衙役把学墨，以及另外几名小厮拿下。 关安农看向围观百姓，道：“良籍即使再穷困，也比奴籍强，衙门永远都会维护良籍的脸面，绝不让奴籍骑到良籍头上1 “关书吏好样的1大家伙都是良籍，往常与富户打交道时，也受够了富户奴才的窝囊气，此刻是纷纷叫好。 …… 街上的事儿，很快就被康十六老太爷他们知道，是气得不轻，可这事儿确实是奴才们理亏在先，又犯了众怒，他们只能先不管那些奴才。 靳七爷指着桌上的馊饭菜，问：“今日还要不要把秦家人请来吃馊饭？” 89.第89章 闹剧终结 “什么请？是押来。”解十二气道：“秦家敢当众打脸咱们世家豪族，咱们必须把他们押来，让他们把这馊菜吃光1 猪一样的贱民，就该吃馊饭。 闻韬却道：“秦家今日占了上风，咱们再以势压人，很不妥，今日的谈判就算了。先把他们扣在县城几天，再派人去动他们留守在村里的人，届时秦家人一定不敢再强硬，会乖乖把新染料的秘方送上。” 解十二跟康二爷大喜：“不愧是韬先生，手段就是漂亮。” 正拍着马屁，突然听见一阵铜锣声，以及一阵吵闹声。 铛铛铛！ “快来看，世家豪族的贵人们就是在这里摆的鸿门宴，要一起逼着秦家交出秘方。” “开盘了，开盘了，你们是赌秦家交出方子，还是守住方子？” “那可是世家豪族，不但占据半个朝堂，连咱们吃的米粮，冬天用的棉被跟炭火，都是从世家豪族的库房里买的，秦家哪里守得住秘方？我们赌秦家交出方子1 靳七爷惊得脸色一变，赶忙吩咐护卫：“立刻去打听清楚。” 闻韬也变了脸色，派人去查探。 很快的，两家的护卫就回来了，把事情说了一遍。 闻韬咬牙道：“这秦家人的脑子果然异于常人，竟敢把咱们要夺秘方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靳七爷道：“而且还是在康家奴仆当街耍横被缉拿之时爆出来……这秦家是硬茬子，不好对付埃” 闻韬冷笑：“这上千年来，敢跟世家豪族叫板的硬茬子都已经化成灰。” 而秦家还妄想用犯众怒这一招来打退他们，真是愚蠢！ 铛铛铛！ “县令大人带着秦家人来了。” “呕，秦家人的狐臭果然名不虚传，凶猛得紧，快呼吸不了了。” 康县令握着香包，猛吸一口后，才道：“闻韬先生、靳七爷、解十二少，本官按照你们的吩咐，带着秦家人来见你们了，请让我们进去，商谈秘方归属一事1 呵呵呵，闻韬气得冷笑连连，蛇一般阴冷的目光，盯着康十六老太爷：“你康家养出的好子弟，竟是帮着贱民，当众打世家豪族的脸1 康十六老太爷也被康县令的话给惊到了，又忙道：“诸位放心，老夫一定禀明家主，让康进明付出代价。” 靳七爷不想听他废话，已经起身：“一块出去迎康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诸位别忘了，如今可是非常时期。” 可解十二道：“不过是小县城的一出闹剧罢了，传不到京城去，靳七爷无须担心。” 他们世家豪族联盟，自有封闭消息的手段，任秦家在这里闹翻天，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 靳七爷还是去迎了康县令，当众给康县令行礼：“恭迎县令大人。有您做见证人，看着我们出钱买秦家的秘方，我们几家就不怕被外人误会了。” 这话一出，闻靳解三家在本县的半奴富户们，立刻派人钻进人群里，把三家不是强夺，而是要出高价买秘方的事情宣扬开来。 还说：“秦家只是一般的农人，即使有秘方也无法将这营生做大。可闻靳解三家的商铺是遍布大魏各地，三家买了秘方后，能把这新染料卖到大魏各地去……新染料的买卖做得大了，三家就要多多的收购干草，你们就能跟着发财。” 百姓们没有太多心机，听三家的半奴们宣扬一番后，有一半是信了：“这话说得在理。秦家穷苦，就算有方子也没法将买卖做大，还不如把秘方卖给闻解靳三家，拿着银钱在乡下当富户的好。” 　　 　　然而，闻解靳三家，包括康家，从来没想过让秦家善终。 他们不仅要利，还要名，要史书上记载着他们世家又做出了传世之物！ “康县令、秦老爷子、秦家女，请进。”靳七爷忍着臭味，把秦小米他们请进客栈二楼。 闻韬、解十二他们已经在等着了，原本是想看看秦小米长何等模样，可秦小米一进来，解十二差点吐了，捂着嘴巴，指着秦小米道：“滚出去1 贱民，你熏到本少爷了。 秦小米笑了，朝他这边走来，笑道：“是你们要我家来谈判的，我们来了，你们又让我们滚？你们到底是得了什么毛病？还是说，出尔反尔是你们世家豪族的喜好？” 砰！ 闻韬怒拍桌子，盯着秦小米：“你就是做出新染料的秦家女？呵，某劝你莫要太狂妄，否则你这种异于常人的妖孽，某是随时都能合规矩的把你烧死1 “威胁我啊？”秦小米笑了：“可新皇刚要登基，你们就说东北州出了妖孽，你们是想告诉天下人，新皇并非天子，所以新皇登基，大魏才会出现妖孽吗？” 闻韬恨不得吃了她：“贱民果然擅于狡辩1 秦小米笑：“什么狡辩？不过是一番自保的话而已，比起诸位贵人偷天换日的本事，我还差得远。” 偷天换日？ 靳七爷不得不开口了：“秦家女，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先坐下，谈谈这新染料秘方的事儿。” 还招呼秦爷爷他们也坐下了。 靳七爷道：“秦家女，我们三家愿意出一万两的高价，买下你家的新染料秘方，你家卖不卖？” 一万两！ 秦爷爷秦奶奶惊得瞪大眼睛，这可真是天价了。 可秦小米道：“你们的钱是好拿，却不好守。万一我家财万贯，却突然暴毙怎么办？”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明指她卖秘方后，三家会要她命。 靳七爷僵笑着……这秦家女果然聪明，知道即使卖了秘方，世家也不会放过她家。 但是…… “秦家女，你是可以不卖秘方，可要是你不卖这秘方，又如何守住它、守住你全家的命呢？你难道不怕吗？” 声音很温和，可这话的意思是杀意满满。 “该怕的是你们。”秦小米看向他，笑道：“我这人好积德行善，所以提醒你们一句，这秘方你们还是莫要染指的好。听说咱们新皇很缺钱，还不喜欢世家豪族，你说新皇要是得知你们世家又拿到了新染料的方子，会不会举起屠刀，抄了你们的家，充盈一下国库？” 90.第90章 闹剧终结【2】 “还有你们引以为傲的封锁消息……”秦小米笑容更深，扫视他们一圈后，道：“太周府还在往东北州送灾民，而护送灾民过来的是西北军，他们可是新皇的嫡系兵马，估摸着早就把东北州的大事小情禀告给新皇。你们世家豪族要是再不醒悟，继续欺下瞒上，最终遭殃的会是你们1 哐当一声，康十六老太爷吓得猛然起身，带倒桌上的杯盘。 这老东西怕得发抖，却还嘴硬着：“秦家女，你这种话，只能吓吓没见识的富户，对世家豪族没用。” 呵，老东西笑了起来，颇为自傲的道：“你可知世家豪族为何能屹立千年不倒？因为无论谁当皇帝，都需要世家豪族来扶持，否则任何朝堂都支撑不……” 砰！ 康县令怒拍桌子，厉声道：“十六族叔慎言。” 康十六老太爷被吓了一跳，又指着康县令骂：“康进明，你竟敢当众呵斥长辈……好好好，这一县之尊当久了，都忘记尊卑了。既如此，老夫少不得要禀明嫡支家主，让家主派人来对你用家法，好让你清醒清醒1 “呵，想要用家法，那也得家族在才行1康县令丝毫不惧，站起身，俯瞰着康十六老太爷，冷声道：“为了康氏全族的性命，本官不得不违抗十六族叔一番，想来家主知道后，也不会动怒，只会夸本官有先见之明。” 康十六老太爷惊了，指着他问：“康进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铁了心要帮着秦家公然对抗我们？1 康县令没再搭理他，只看向闻韬跟靳七爷：“韬先生、靳七爷，您二位都是能人，应该知道秦家女说得很对……新皇的西北军是月月往东北州送灾民，对东北州的事儿，早就了如指掌；新皇年少之时就不喜世家垄断，如今又是攻破京城夺取的帝位，以新皇的脾气，一定会杀一批世家豪族来立威。” “与其等着新皇收拾，不如主动帮着农人把新染料的营生做大、主动破了染料营生的垄断局面，才能平稳渡过这个非常时期。” 康县令又提醒他们：“秦家还会把三成新染料的盈利，献给国库，那这新染料的营生，就是新皇也有份了，咱们世家豪族再去抢这新染料的买卖，就是拿着脖子往刀口上撞1 “底下的半奴富户们没脑子、短视、贪图一时的利益就算了，可韬先生、靳七爷，您二位可不能任由底下人犯糊涂，害了世家豪族埃” 闻韬跟靳七爷听罢，没做声。 康二爷见状，又狂起来了，指着康县令道：“康进明，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韬先生跟靳七爷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不会成为你报复嫡支子弟的刀子。” “闭嘴，聒噪死了，来人，把康二押出去1靳七爷烦透了康二爷，毫不客气的下令押人。 靳家护卫立刻扭住康二爷，还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押出雅间。 “唔唔，唔唔1康二爷叫唤着，却说不出字句来。 一直在客栈大堂里等着的曲四爷他们见状，震惊了……二楼雅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康二爷怎么被押出来了？ 曲贾严唐四家人互看一眼，是害怕得纷纷低头，心里想着：难道他们这次真踢到铁板了？ 康十六老太爷也惊了，问靳七爷：“您这是何意？” 靳七爷是靳家嫡支，靳家的势力又比康家大，所以这老东西的内心是惧怕靳七爷的。 靳七爷没理他，而是看向闻韬：“韬先生，某觉得，这新染料的营生，不宜太快做决断……先缓缓，咱们两家派人去找西北军查探一番，看新皇是何意后，再做决定，如何？” 闻韬早就在等台阶下了，听罢点头：“靳七爷说得对。这事缓则圆，如今是非常时期，还是先查探一番，再做决定为好。” 　　 　　不过…… 闻韬目光一转，刺向秦小米：“秦家女，莫要以为你赢了，须知我们顾忌的不是你，而是新皇。你这种大闹特闹，以命博出路的手段，极其低下，我们从来不放在眼里，是随时都能反制你1 呵，秦小米笑了，没回答他，只问靳七爷：“我们能走了吗？还是说，你们想重新叫一桌上等席面来，请我们吃一顿？” 靳七爷笑了：“咱们都闹这么僵了，再请你们吃席，你们敢吃吗？” “有什么不敢？”秦小米笑盈盈，说了一句气炸他们的话：“整个宝福县的人都知道咱们有仇，所以从今往后，别说我们秦姜徐乔几家、就是鬼村村民、甚至是村里的鸡鸭猪狗突然暴毙了，你们都是第一疑犯。” 所以…… “你们最好保佑我们无灾无难，不然大家伙都会知道，你们世家因抢秘方而谋害人命。” “贱民，你再血口喷人，本少要你命1解十二少气得怒吼一句。 秦小米笑死了，指着他，对靳七爷道：“你听见了，他扬言要弄死我。” 解十二少怒极：“你……” “你闭嘴吧1靳七爷头疼，这解家真是越发不行了，竟是教出解十二这样的蠢货。 闻韬看向康县令：“康县令，你说的话，我们听进去了，会派人去查探一番。不过在查探消息期间，秦家人必须留在县城。” 要是新皇忙着对付南逃的宁康帝太子，没空管东北州的事儿，他们就继续夺秘方。 康县令答应了：“成，本官会留秦家人在县城住几天，也会派人去鬼村保护留守的秦家人……毕竟是本官辖下的良籍百姓，不能出事儿。” 言下之意，等可以，但你们别想拿留守村里的秦家人做人质。 “这是自然，咱们世家子弟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不会做太下作的事儿。”闻韬笑着说，还命人重新上了一桌子好菜：“秦家女、秦老爷子，一大早赶来县城，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桌上等席面，是我们为你们准备的接风酒。” 脸上带着笑，表情还很真诚，丝毫不见先前要灭秦家满门的狠厉样。 说完后，没有多待，喊康十六老太爷：“咱们留在这里，秦家人会吃得不痛快，先回吧。” 是带着康十六老太爷他们出了雅间……临出门前，看了薛东家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显然没把薛东家当成威胁。 91.第91章 闹剧终结【3】 “薛东家，快坐下吃席，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就可惜了。”秦小米招呼着薛东家，已经率先坐下开吃。 解十二看得气急……这臭丫头竟然真的敢吃，她就不知道怕吗？！ 许是看出解十二的心思，秦小米说了一句：“我们是逃荒来的，在逃荒路上，连虫子都是难得的荤菜，所以就算这桌席面有毒，我们也敢吃。” 虫子？ 呕，好恶心！ 解十二少受不了了，赶忙奔出雅间，彻底打消了动秦姜徐乔几家女眷的心思……吃过虫子的女人，鬼都不想碰她们。 切，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后，跟秦爷爷秦奶奶他们美滋滋的吃席。 薛东家也坐下，拿筷，夹着好菜吃，还说：“不愧是世家豪族，就是豪横，这饭菜不是八方客栈的，应该是从天宝酒楼买回来的，这一桌还是超一等的席面，要一百两银子。” 秦小米佯装震惊：“这么贵？爷爷奶奶，那咱们得多吃点，菜汤都别剩。” 康二爷见状，气得继续唔唔唔的叫唤。 康十六老太爷则是看向康县令，见康县令没有出来送他，而是坐下吃席后，气得给了康二爷一手杖：“没用的东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随老夫回去1 而八方客栈外，围观百姓得知谈判暂休后，全都兴奋不已：“这是秦家赢了？秦家赢了，是咱们农人赢了啊1 有权有势之家，只要一出手，皆是一把就将对手捏死的，可这一次，闻靳解三家竟然暂停购买秘方。 “秦家这茬子，够硬啊，竟让三大世家吃了瘪1 “秦家的新染料买卖啥时候开张啊？我都等不及要买了1 解十二恼怒，吩咐护卫：“三日之内，本少要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付出代价。” 靳七爷道：“十二少，莫要再做蠢事儿。” 解十二怒极：“教训贱民，维护世家威严，算是蠢事？1 我看蠢的是你，竟然真被一个臭丫头的威胁话给吓住了。 靳七爷看向楼下兴奋的百姓，道：“非常时期，让他们贬低嘲笑世家一番，没准是好事儿。” 闻韬点头：“靳七爷说得对……如果新皇真要一登基就动世家，那咱们三家吃瘪一事儿，定能让新皇高兴。” 又招呼他们：“从后门走。” “嗯。”靳七爷点头，一行人离开八方客栈。 回到落脚的别院后，立刻把几家的护卫喊来，让他们连夜赶去府城、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查探西北军可是已经知道新染料的事儿？ 查探事情需要好几天，原本以为能睡个好觉的，可当天夜里，他们就被一封封急信叫醒。 “七爷，京城家主的急信，命您亲启1护卫队长把信给他。 靳七爷是惊得从床上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去看信，确定是京城靳家家主的印鉴后，急忙接过，打开一看，浑身冒起寒气。 玉家、廉家、金家、鲍家，全被抄家灭族了，而金家更是被灭了十族……十族啊，别说人了，鸡都杀光了吧。 “更衣1靳七爷喊着，又吩咐：“速速把闻韬、解十二、康家人请来……再去通知宝福县的各个半奴富户家，让他们停止对付薛家，什么也不要做，快去办1 “是。”护卫队长急忙去办，靳家的别院是忙乱了起来。 没多久，闻韬就过来了，手里拿着闻家家主的信，见靳七爷手里也有信后，问道：“可是京城靳家主的亲笔信？” 　　 　　靳七爷点头，问道：“京城闻家主也给你来信了？” 闻韬点头，又惊恐道：“金首辅家，十族尽灭。” 靳七爷：“我已经知道了。” 可闻韬是有些没缓过来了，嘀咕着：“三代首辅之家，就这么没了……灭十族，这是把金家三代培养的学生都杀绝了……武兴王，真是狠呐~” 金家做了三代首辅，培养了不知道多少门生，可这一回，是所有根基都断干净了，即使大魏灭亡后，也无人写书，为金家鸣冤。 金家是根断名毁，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 “韬先生慎言。”靳七爷提醒他一句，又道：“这金家早就该死了，谁让他家得势之时太过猖狂，那般糟践燕国公。” 燕国公，武兴王的小舅子，曾经誉满京城的麒麟子，幼时就成名，可因着武兴王获罪，燕国公家被牵连，他是被净身做了太监。 而金首辅还利用职权之便，欺凌了燕国公，把燕国公当成小倌来用，还把这事儿当成谈资，宣扬得满京城皆知。 那样的麒麟子，老燕国公一家宠着的幺儿，武兴王当成亲弟弟一般教导的人物，金首辅是怎么敢的？！ 而既然敢造孽，那就必须承担后果。 闻韬：“你说的对，被灭十族，是金家活该……金家的门生也不无辜，这些年来，他们是仗着金家之势，做了不少恶事儿。” 又万分庆幸：“得亏咱们今日没有弄死秦家人，否则被武兴王知道，定会以此为借口，灭了咱们全族1 想到后果，闻韬止不住抖了抖。 靳七爷道：“康进明很不错，是个有眼光的，要是咱们听康十六那老东西的，如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常” 说着，又问：“康十六老太爷来了没有？我们还等着他议事1 管事过来禀告道：“护卫刚送来消息，说康十六老太爷晕倒了，如今八方客栈正乱着呢，一时半会的，过不来。” 靳七爷听得冷笑：“既如此，那就别喊康十六老太爷了，去把康县令请来。” 刚说完又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赶忙把管事喊回来：“别去！我跟韬先生去见康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理应是我们去拜见。” “是。”管事赶忙去备车。 等解十二来后，靳七爷他们是一起赶去康府。 康县令也收到了急信，又惊又喜的，把康夫人都给惊醒了，忙问：“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康县令把信给她看了一遍。 康夫人是悲喜交加的：“我儿时的一姐妹，嫁的就是金首辅家的门生……那一家子，怕是全没了。” 康县令叹道：“大势如此，咱们也无能为力，康卢两家没事儿就好。” 正说着话，喊门声就传来：“大人、夫人，闻韬先生、靳七爷、解十二少在府门外求见。” 康夫人听罢乐了，很有扬眉吐气之感，对康县令道：“恭喜老爷，从此挣脱桎梏，一飞冲天。” 92.第92章 和解酒 康县令笑了，心里满是轻松，又很快收起笑意：“如今还乱着，咱们不可太露喜，等大事儿平定下来后再说。” 康夫人：“老爷提醒的是。妾身会约束好家中的人，老爷放心。” 康县令满意点头：“有夫人坐镇府里，我自是一万个放心的……我出去见见闻靳解三人，夫人莫要起身，我自行更衣便可。” 康夫人笑：“多谢老爷体恤。” 可她还是起身，伺候康县令更衣，把康县令送出房门。 …… 闻靳解三人在前院凉厅等了一刻多钟，康县令就到了。 靳七爷大喜，赶忙起身作揖：“见过县令大人，深夜叨扰，还请县令大人勿怪，实在是事发突然，我等不得不来。” 闻韬跟着作了一揖，又说解十二：“你一白身，见到朝廷命官，还不快行礼。” 解十二回过神来，给康县令行了一礼：“拜见康县令。” 此时此刻，康县令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扬眉吐气，又道：“三位不必客气，请坐。” 靳七爷道：“康县令是朝廷命官，理应先坐。” 谦虚了一番，等康县令坐下后，三人才落座，又把收到的信件，拿出来给康县令：“这是我们三家家主送来的急信，康县令看看。” 康县令这回是震惊了：“三家家主的信，哪能给我一个外人看？” 闻韬道：“康县令，咱们世家豪族本是一体，看个信罢了，有何不可。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就不跟您来虚的了……那新染料的事儿，是我们不对。葛粉新粮报功的事儿，我们也会给家主去信，让三家家主为康县令说公道话……至于因为新染料闹出来的事端，还请康县令帮忙圆一圆。” “金家十族尽灭，玉家、廉家、鲍家都没了，咱们世家豪族不能再有人家出事了。” 闻韬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股子入骨的阴寒又冒了出来。 这闻韬仗着有才名，一向孤傲，如今竟然开始低头了，康县令心里是万分解气，想要大喊一声：爽！ 而闻靳解三家还是很有势力的，且世家豪族是联盟，康县令还要往上走，所以没把人得罪死，答应下来：“秦家只是逃荒来的农人，只要你们不再执着于新染料的秘方，秦家绝对不敢不依不饶。” 解十二听罢，高兴了：“我就说不用担心，贱农罢了，他们还能上京告御状不成？能守住新染料的秘方，还是因着撞上了这等非常时期，不然秦家休想……” “解十二，你想死就去上吊，别拖累我们1闻韬终于忍不住了，臭骂解十二：“你真是好日子过久了，到现在还敢猖狂，还不知道怕，你是想成为第二个金家吗？你知道那两位有多狠吗？你见过西北军用人头堆砌起来的京观吗？你忘了信上那句‘金首辅家的男丁皆是先受辱，后被狼群生吃而死’的话了吗？1 解十二愣住了：“有，有这句？” 解家的信里确实没有，但闻家的信上有写新任燕国公是怎么报复金首辅家的。 砰，闻韬把信拍在解十二面前：“自己看1 解十二赶忙拿起信，看到燕周是怎么弄死金首辅家的男丁后，惊得浑身一抖，跌坐回椅子里，又赶忙攀着闻韬问：“我，我解家没人欺负过燕周吧？” 他不想被辱再被狼群活吃而亡埃 闻韬扯回自己的手，冷哼道：“哼，知道怕了？那就老实一点，莫给那两位找机会拔除东北州的世家豪族1 　　 　　靳七爷道：“那两位都是吃过大苦的，燕国公家更是绝了后，他已经没有任何顾忌，所以咱们必须老老实实一段时间，千万别给他下手的借口。” 解十二赶忙点头：“我一定会老实，不会再放肆。” 训完解十二后，闻韬看向康县令，问道：“康大人，接下来，我们三家是不是要摆一桌和解酒，宴请秦家人？毕竟今天的事儿，闹得很大，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 言罢，看了解十二一眼。 解十二怒道：“都是康二的错，他竟然派家奴当街押人，要不是他太猖狂，这事儿也不会闹得这么大1 说完又被闻韬骂了：“十二少，康二爷毕竟是康大人的族弟，看在康大人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当着康县令的面骂他。” 这绕着弯的踩一捧一，让康县令爽到了。 可康县令毕竟是康家人，所以没有跟着骂康二，只说宴请秦家吃和解酒的事儿：“我会派人给秦家人送信。” “多谢康大人。”闻韬大喜，赶忙道谢，又跟康县令商议了一番，互通京城的消息后，没再多待，起身告辞：“康十六老太爷的事儿，康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这就去八方客栈盯着。” 言下之意，我们站你这边了，康老东西休想再用长辈的身份来压你。 “辛苦诸位了。”康县令受了他们的好意，亲自送他们出凉厅。 等他们走后，康县令回了正院，把事情告知康夫人：“夫人是没瞧见他们那恭敬样，真真是解气得很1 康夫人捧了他几句，跟着他高兴了一番，又问：“妾身可要派人去跟秦家交好？” 康县令想了想，摇头道：“不必……秦家是碰上了非常时期，才有了这等好运，可这时期不会永远都在。一两年后，等新皇要跟世家豪族重修旧好之时，谁知道秦家还保不保得住这营生？” 而且…… “咱们家是走仕途的，路不同，无需过多来往，只在利益相同之时，合作一番即可。” 康夫人：“是，妾身明白了。” 那秦家女很是厉害，她还怕老爷为了营生，想要将秦家女说给琅哥儿做良妾呢，如今是放心了。 夫妻俩又兴奋了许久，到后半夜，才睡着。 …… 翌日，康家别院里，康家嬷嬷等秦小米他们起来后，把康县令的话，转告给他们：“闻先生、靳七爷、解十二少，还有我们康家的康二爷在天宝酒楼摆了一桌和解酒，请诸位午时去赴宴。” 秦爷爷惊了：“和解酒？” 嬷嬷点头，笑道：“正是和解酒。这顿酒吃过之后，您家就能安安生生的做新染料生意。” 93.第93章 惠全县 其他逃荒来的人家还在卖女儿过日子，这秦家已经做起这样的大营生，真是好运道啊！ 可秦家靠的不是运道，而是一步一步，精准的算计。 康家嬷嬷又道：“我们家老爷让秦老爷子不必担心，放心去吃和解酒就是……这时运，在您家这里。” 言罢，不再多说，先行离开了。 秦爷爷看向秦小米，问道：“小米，这和解酒来得也太快了，咱们真能去吃？” 秦奶奶、秦存泉、姜大郎、徐三骏也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笑道：“这闻靳解三家如此势力，却突然放下脸面，摆和解酒，当众认错，可见他们昨晚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急信，迫使他们不得不装孙子。所以咱们可以放心去吃这和解酒。” 姜大郎道：“秦爷爷，小米说得对，咱们不用怕，去吃就是。” 可秦奶奶还是很害怕，问康家嬷嬷要了香烛与供品，摆了个香案，祭拜老天爷：“老天爷保佑这顿和解酒过后，这些贵人们就离开，让我家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还招呼秦爷爷、秦小米他们：“你们都过来磕个头，让老天爷保佑咱们顺顺利利的解决这事儿，以后莫要再跟这些贵人有牵扯了。” 真是怕了，什么贵人，赶紧滚吧，她家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秦小米没办法，只能给贼老天磕了一个。 没多久，薛东家就跑来了，见到他们后就说：“你们可知闻靳解三家为何突然要请咱们去吃和解酒？” 薛东家也收到了赴宴的消息。 秦奶奶忙道：“我们正抓瞎着呢，还请薛东家告知我们内情。” 薛东家指了指天，道：“是京城出了大事儿……新皇灭了好几家世家豪族，其中金首辅家是被灭了整整十族！康十六那老东西收到消息后，当场就吓晕了，昨晚是救了一夜，早上才刚醒。” 这老东西还真是命硬，咋不吓死他！ 秦奶奶是明白了：“薛东家是说，那些贵人们是被京城的事情给吓到了，所以不敢再为难我家？” 薛东家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秦奶奶乐极了，双手合十，又朝天拜着：“老天爷保佑，老婆子家算是安稳了。” 薛东家却道：“新染料的营生虽然保住了，可这顿和解酒怕是不好吃。” 秦奶奶急了：“那咋办？要不咱们不去吃这顿酒，不去让贵人们低头了，就当啥也没发生过，咋样？” 秦小米摇头：“奶奶，这顿和解酒是贵人们做给京城新皇看的，咱们要是不配合他们，他们又得生气。还是去吃吧，赶紧吃完，也好赶紧终结这场闹剧。” 秦奶奶只能道：“成，那咱们就再去吃一顿。” 又说闻靳解三家：“这些贵人们真是难伺候，就不能待在府城里享福？” 她家没想过去攀附贵人，贵人们能不能放过她家？ “贵人嘛，有钱有闲的，就喜欢到乡下来为难人。”秦小米拿了香案上的两块糕点，是吃得面露惊喜：“奶奶，这糕点好吃，很松软，您快尝尝。” 秦奶奶气得不行：“这是给老天爷的供品，你咋给吃了？快放下。” 秦小米冲她眨眼，笑道：“都拜完了，自然得吃掉，不然这么热的天，再放下去，会馊掉，那多可惜埃” 　　 　　哈哈，薛东家笑出声来，也拿了供品来吃：“嗯，确实很好吃，比外面店铺卖的要好。不愧是世家豪族，吃用都是最好的。” 他是边吃边跟秦小米他们商议着和解酒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 午时，韩师爷亲自来了，带着他们去天宝酒楼。 闻靳解三家早就让半奴富户们把消息放了出去，因此天宝楼下，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贵人们竟然摆和解酒，主动向秦家低头，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儿，秦家真是给咱们普通人家长脸面了1 大家伙都很有扬眉吐气之感。 闻韬趁机出来喊话：“我们世家虽然富贵，却不是那等爱欺压百姓之人，更不会强抢东西，昨天的事儿，都是误会1 半奴富户们立刻派人在人群里宣扬着这句话。 很快的，百姓们就道：“我就说贵人们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不可能不讲理，果然如此。既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呕，好臭……是秦家人来了1一声喊，所有人都看向秦小米他们，也不嫌弃秦家人臭了，纷纷想要靠近他们，沾沾运气。 然而，还轮不到他们抢戏。 靳七爷押着康二爷过来了：“康二，速速给秦家赔礼道歉1 康二爷赶忙低头，朝着秦爷爷作揖：“秦老爷子，是我眼红那新染料的生意，所以撺掇其他几家来买方子，又因着几家势大，让大家伙误会我们是想强抢秘方，惹出这场误会来……都是我的错，我给秦老爷子赔礼道歉了，还请您原谅则个。” 又说：“我康家愿给秦家一千两银子，作为压惊费1 这话一出，整条街的人都炸了。 “天老爷啊，一千两银子，莫说压惊，压坟都够了1 “贵人们如此礼待农人，肯定不会做出强抢秘方的事儿，看来之前真是误会了。” 误你爹！ 要不是金家被灭了十族，把他们给吓惨了，他们能当众下自己的脸面？ 闻韬、靳七爷、解十二也道：“虽然是无心之失，可我们三家确实吓到了秦家。我们每家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给秦家压惊。” 嘶—— 一阵抽气声响起，围观百姓再次震惊：“天老爷啊，这都快两千两银子了，秦家真是发了，还辛苦做什么生意啊，直接能去府城买宅子当富户了。” 大家伙是嫉妒纷纷，已经有不善的眼光落在秦家人身上……这世上的人，最见不得不如自己的人家突然暴富。 呵，秦小米冷笑，目光看向闻韬他们……行，既然你们这么爱演，那我家就奉陪到底！ 她对秦爷爷耳语几句，秦爷爷愣了愣，很快就喊道：“我们秦家是逃荒来的，见多了卖女活命的惨事，还知道县里有很多人家因交不起未嫁罚银，要卖女儿的……我家不要这压惊费，只求贵人们拿这些压惊费，帮全县的姑娘交了未嫁罚银，让她们免去被卖、以及被匆忙嫁给歹人之苦1 94.第94章 开心回家与武兴帝 啥？ 在场百姓愣住了，片刻后，潮水般涌过来，急问：“此话当真？秦家真要把压惊费拿来帮全县姑娘交未嫁罚银？1 “当真1秦爷爷大声道：“我秦家是乡下农人，深知农人赚钱不易，更深知乡下姑娘过得艰难，这有机会了，自然要帮她们一把。毕竟这压惊费算是横财，及时花用出去，不仅能免灾祸，还能积福1 这话说得太好，围观百姓纷纷夸着：“诶哟，秦老爷子当真高义1 扑通扑通！ 有好几人突然跪下，喊道：“秦老爷子，您是救了我们几家的女儿啊1 几人里的方老汉是抹着眼泪哭道：“我们是逃荒来的，落户在寓安镇，可如今只解决了温饱，是没钱交未嫁罚银……因着我们是逃荒来的，还被那五十多岁的老鳏夫威胁，说要我们把女儿和孙女都嫁给他做媳妇，还得带十斤粮食过门，不然就去造谣说我家女儿和孙女在逃荒路上做过娼1 呜呜呜，方老汉是泣不成声，压下委屈后，又道：“那老鳏夫为了成事儿，还把我家辛苦晒干的茜草根给烧了，是坏透了，逼得我们没了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孙女来牙行贱卖，没想到遇到秦老爷子施财救人……您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老汉给您磕头了1 韩师爷脸上挂不住了，义愤填膺的道：“宝福县竟然还有这等恶贼。这位老叔快起来，去衙门细说清楚，县衙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缉拿那些趁机吃姑娘、欺压外地灾民的恶贼1 其实韩师爷很清楚，每次到了交未嫁罚银的时候，都有老光棍、老鳏夫算计未嫁姑娘。 而今年算计得尤其厉害，只因逃荒来的灾民太多，无依无靠的，本地恶人是早就等不及要吞掉灾民家的姑娘了。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康县令正急着求升迁、方老汉家的事儿又是当众闹出来的，衙门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韩师爷立刻喊道：“周班头，速速请苦主们去衙门，问明情况，缉拿恶人，护宝福县清明1 方老汉他们只是太过委屈，所以抱怨几句，见韩师爷来真的，很害怕：“我们还带着姑娘们，不能去县衙埃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在寓安镇过日子，可不敢告那些本地人。” 这话说得，啪啪，县衙又被扇了两耳光。 韩师爷道：“老叔莫怕，县衙不会审问你们，还会派嬷嬷照顾你们家的姑娘，不会让她们名声有损，请放心。” 秦爷爷道：“这位兄弟莫怕，我家进出过县衙几次，都平安出来了，你们放心去吧。” 又道：“老兄弟，恶人之所以敢作恶，就是因为好人太过怕事儿，给纵容出来的。只有好人敢反抗到底，恶人们才会惧怕，才不敢再害人。” 周班头道：“秦老爷子说得很对，这一昧的容忍恶人，不敢去官府揭发他们，只会让恶人越发猖狂1 有时候，不是他们不想抓人，而是乡下人太忌讳官府，所以就算证据确凿也不报官，才让乡里的恶人越来越多。 靳七爷也开口了：“这位老汉莫怕，我靳家会派人陪你们去县衙，一定帮你们把恶人绳之以法，再护送你们回寓安镇，保管那些地头蛇不敢为难你们1 这话一出，靳家得了一片叫好声。 “这？”方老汉他们还很懵。 可靳家人要用他们做戏换好名声，是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靳家护卫簇拥着他们，去了县衙。 靳七爷趁机高喊：“我们几家会帮本县姑娘交未嫁罚银，需要银子的，来天宝酒楼登记1 又忙道：“不必下跪，如果想要跪谢，就朝衙门的方向，磕个头1 衙门是朝廷的，这跪谢衙门就是跪谢朝廷，跪谢新皇。 “诶，多谢靳七爷，多谢县令大人1大家伙纷纷朝着县衙磕头。 　　 　　靳七爷怕人多出事儿，趁机把秦家人、薛东家请进天宝楼。 落座后，气氛有些尴尬，因为这压惊费的事儿，又是秦家赢了。 秦小米很善解人意，问他们：“戏演完了，您几位要留下来陪我们吃席吗？” 说着话，暗暗捏了捏藏着的臭包，一股子臭味弥漫雅间，解十二是呕一声，直接奔出雅间：“本少爷死也不跟秦家人同桌吃饭1 言罢，跑了。 闻韬的脸色有些发青……憋气憋的，实在是太臭了。 靳七爷是直接退出雅间，道：“你们慢用，我们先告辞。” 是快步离开，不再多待。 闻韬跟康二爷见状，也赶忙走了。 韩师爷也顶不住，道：“你们慢用，我去隔壁雅间见见曲四爷他们，等你们吃完后，我把他们带来给你们道个歉。” 言罢，赶忙跑了。 薛东家倒是面不改色，坐下吃席。 秦小米很好奇：“薛东家是鼻子堵了吗？” 薛东家瞅她一眼，道：“本东家走南闯北的，闻过不知道多少种臭味，就你这点狐臭，不值一提。” 又问他们：“你们去过岭南州吗？你们在逼仄的船舱里待过吗？来来来，本东家给你们细说一番……岭南州很热，靠海，渔人家的船舱里鱼货还多，大热天的，人跟鱼货都挤在船舱里，鱼腥味、汗臭味、脚臭味……” 薛风第一个受不了了：“东家快别说了，再说下去，这席就没法吃了1 哈哈哈，薛东家笑，不再吓唬秦家人：“成，不说了，咱们吃席。” 世家很会享受，这天宝楼的雅间里，放着好几个冰盆，窗户是对流开着的，风凉飕飕的吹进来，他们坐在里头吃席，是一点也不热，还很舒服。 秦小米他们吃饱喝足后，韩师爷带着曲四爷、严大总管、唐博阳父子、贾老爷一块进来了。 贾老爷率先道：“秦老爷子、秦家女，先前都是贾掌柜不懂事儿，冲撞了你们，我已经罚了他，还请二位莫要介怀。” 秦爷爷道：“事情都过去了，我家不会介意。” 可曲四爷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一眼秦小米……这秦家女心机太深，又擅长利用外物来做局，他真怕秦家女心里有怨气，会再给他们设局。 秦小米看出他的害怕，笑了：“曲四爷尽管放心，我秦家以后还要跟诸位做新染料的买卖，所以只要诸位不主动挑事儿，我家是绝不会记仇报复，只会跟诸位和气生财。” 95.第95章 开作坊 她之前会利用他们、利用十里八乡的百姓、利用县衙做局，也是为了给自家挣条活路。 曲四爷听得惊了：“秦家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选我曲家做你们的合伙人？1 他猛然想起，秦家说过，要选一家商行来跟秦家一起做新染料的生意。 “秦家果然是有信用的人家，没有诓骗我们。”曲四爷喜得不行，给秦小米行了一礼：“秦小姑娘，先前是我们太着急了，你放心，我曲四用人头担保，一定会动用曲家所有势力，将这新染料的营生做到最大1 薛东家则是激动得要死，他跟秦家已经签约的事儿，终于能公开了。 他忙说：“四啊，你还是太着急了，这谢人之前，好歹先去打听打听，秦家是不是已经跟其他商行签约了？” 薛东家拿出跟秦家签的合作契书，举到曲四爷面前，晃了又晃：“真是不巧了，秦家已经跟我薛家商行签约。这就是合作的契书，已经在衙门加过官印，记录在册1 什么？ 曲四爷大惊，赶忙夺过契书：“……竟是真的。薛秦两家还只分六成利，剩下四成利，三成给国库，一成留着以后遇灾时赈灾用，你们是疯了吧？就这么不稀罕钱1 娘的，你们清高，你们不爱钱，那你们把钱给我啊，我稀罕。 身为一个传统商贾，曲四爷真的完全不明白秦家的玩法，因此即使冒着大不敬，他也得问出那句：“秦家女，你就不怕最后被吞干净吗？” 秦小米知道，曲四爷指着的是，主动献利给朝廷，属于自我露财的行为，极有可能会被朝廷吞掉家业。 她道：“即使被吞，那也是几年后的事儿，而那时候，我秦家已经攒下不少银子，足够了……我家是逃荒来的，没什么大志，求的是小富即安。” 狗屁！ 其他人说这话，曲四爷会信，可秦家女说这话，他总觉得……这心机丫头肯定又在做什么大局。 “听说你们家的人都识字，你做这些，可是为家里子弟考功名做准备？”曲四爷觉得，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才不在乎钱。 啧，薛东家道：“四啊，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秦家人真的没有大富大贵之心。” 他把契书夺回来，对严贾唐几家人道：“诸位，我们不仅会做染料生意，还会做颜料生意，你们的字画书铺需要颜料的话，可以来找我们买，便宜卖给你们。” 唐老爷听得惊喜不已：“秦家还会做颜料生意？1 薛东家点头：“嗯，这色汤变成固体后，就是颜料，虽然比不得石青、石绿、朱砂等矿石做成的颜料珍贵，却也能用来作画，那些家境一般的读书人，还是很乐意买的。” 偷偷签约那晚，薛东家看见契书上写的染料与颜料营生之时，也是惊得不轻，没想到这新染料还能卖两回，真是赚大发了。 雅间外，闻韬他们听罢，抢夺之心又按捺不住了……颜料跟染料一样，都是一门赚头极大的生意，尤其是世家豪族的子弟们，几乎是人人作画，一年光是买颜料的花费就要上千两银子。 那么多作画的子弟，一年复一年的，那可就是几十万两的营生啊！ 痛失几十万两银子，闻韬差点疯了，看向靳七爷……别拦我，让我弄死秦家，抢走秘方，做这新染料跟新颜料的生意。 然而，他刚生出猛烈的抢夺之心，一阵大鼓声就传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九声……这是有圣旨到了宝福县1闻韬惊了，顾不上其他，一边派人去打听，一边招呼靳七爷他们，赶去县衙。 薛东家也招呼秦小米他们：“是九声鼓，肯定是天家有大事要宣布，咱们也去看看。” 　　 　　“嗯。”秦小米应着，扶着秦奶奶，跟着秦爷爷下楼。 天宝楼外，整条街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往县衙赶去。 可没跑多久就走不动了。 薛风上了屋顶，眺望情况，一会儿后，朝下方喊道：“东家，前面跪了很多人，把路堵住了，走不动了。” 正说着话，一群兵士持刀过来了，敲锣大喊着：“大魏新皇登基，所有人跪下，准备听旨1 兵士们是一遍遍的喊着，瞧见有不跪的，立刻举起长枪，砰砰砰，痛打一番。 秦奶奶赶忙拽着秦小米跟姜大郎：“小米、大郎，快跪下，头碰地，莫要抬头，不然会被视为对陛下不敬，会没命的。” 铛铛铛！ “所有人跪下，准备听旨1兵士们已经到了天宝楼下，瞪着铜铃大眼，怒视所有人。 “小米快低头，别看了。”姜大郎提醒着她，带着茧子的手掌摁着她的脑袋，生怕她想要寻死。 秦小米虽然疯，却不毒，没想过要给秦爷爷他们招个灭门大祸，是老实的低头跪着。 足足跪了两刻钟，才又听见大鼓声。 大鼓被装在车上，由兵士们拉着，由远而近地行来。 咚咚咚！ “京城圣旨，西北武兴王，承天之运、奉天之命，登基为大魏新皇，年号，武兴！万民叩拜新皇，武兴帝万年1 随行的衙门书吏提醒着跪地的百姓：“快喊，恭贺新皇登基，武兴帝万年，大魏永昌。” 有老人经历过宁康帝登基，最先反应过来，高喊着：“恭贺新皇登基，武兴帝万年，大魏永昌1 其他年轻人听罢，赶忙跟着喊起来……声音震天，险些把屋顶的瓦片震落。 整整一刻钟后，才有人敢抬起头来，没瞧见鼓车后，喜道：“宣旨的兵士走了，大家伙快起来。” 可百姓们生怕给自家招祸，是没敢立刻起来，而是继续跪着。 秦小米没有再跪着，而是招呼秦家人跟薛东家：“咱们赶紧走，不然等大家伙都起来，这路又会被堵住，咱们就走不了了。” 薛东家：“秦丫头说得对，咱们赶紧走……阿风，带人开路。” 秦爷爷、姜大郎、秦存泉他们则是围着秦小米与秦奶奶，跟在薛东家后头走着。 可刚走没多久，大家伙就起身了，一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这路又被堵住了。 秦小米：“不行，人太多了，咱们赶紧躲铺子里去，不然一旦发生踩踏，可就完了。” 96.第96章 开作坊【2】 薛东家忙喊：“阿风，快踹铺子门，我们得赶紧躲进铺子里去，快点，人群要乱了1 砰—— 薛风蓄力，踹开一间书铺的门，护着薛东家他们进了铺子。 掌柜是又气又急，躲在柜台后头大喊：“快把门顶住，不然外面的人一股脑的涌进来，我铺子里的书画可就毁了1 薛东家道：“放心，你家铺子的损失，我薛追赔了1 县城书铺，没有古籍名画，就算毁得只剩个地基，他也赔得起。 这话说的，掌柜的眼睛亮了，不再多嘴。 “进去，快进去1门口又涌进来一大群人，而薛东家没赶人，只是让他们：“别推搡，若是推搡害得别人受伤，本东家一定让衙门把你们拉去做矿奴1 正在推人的壮汉听罢，赶忙收回手，不敢再推前头的人。 铛铛铛！ 铺子外，有将士敲锣大喊：“不得推搡，若是推搡出事儿，坏了新皇登基的喜庆，立斩不赦1 “那边有人推搡，拿下1 砰砰砰，将士们毫不客气，立刻动手揍人。 很快的，将士们就把推人的人给押走。 敲锣的将士又道：“所有人不得往县衙走，听到铜锣声后，往其他街道去，尽快回家，莫要聚集在街上惹事，否则军法伺候1 不是押去衙门了，而是直接用军法。 大家伙吓得半死，不敢乱动，是站在原地，在敲锣将士的指挥下，一批批的离开这条大街。 一刻多钟后，大街终于畅通起来。 “行了，能走了，赶紧出去吧1书铺掌柜赶着其他人，又赶忙过来对薛东家道：“薛东家，我们这书铺大门可是请大匠人做得雕刻，工艺极其复杂，用的木料也贵重……” “蒙谁呢？谁家挡贼的大门敢用贵重木料？就不怕贼人半夜把门板卸走啰？”薛东家打断掌柜的话，去看门扇，最后给了掌柜二十两银子：“十两买门钱、十两压惊费，要是还嫌不够，咱们就上衙门说理去。” 掌柜的笑道：“够了够了。薛东家可要买些笔墨纸砚？听说您家要做新染料生意，那肯定需要空册子记账，来两箱？” 薛东家想了想：“来两箱，再来一箱笔墨，全部送去泰丰镇鬼村的秦家。” 这是给秦家买的。 不过他提醒秦小米：“你家得在那些空册子上，加个特殊记号上去，免得账目被人动手脚。” 秦小米点头：“多谢薛东家提醒。” 等买好笔墨纸砚后，外面是越发畅通了，他们没有再待，离开铺子，往县衙赶去。 可县衙正忙着，莫说他们，连薛东家都没能进去。 不过韩师爷过来见了他们：“新皇登基的圣旨刚到，很多事情要办，县令大人现在没空。” 　　 　　韩师爷想了想，对秦家人道：“现在太乱了，你们再在别院住一晚吧，回村的事儿，明天再说。” 秦爷爷想到来宣旨的将士们，又想到秦二叔，答应下来：“成，我们多留一晚，明天离开之前，会先给韩师爷送信禀告。” “秦老爷子果然通透。”韩师爷笑了，没敢在外头多待，赶忙回县衙。 薛东家担心秦家人路上被巡逻的为难，是把他们送回康家别院后，才匆匆离开，不知道忙啥去了。 …… 而县衙里，闻韬、靳七爷、解十二、康二爷等人看着屋内的武将，心里生出惧怕来，只因这人的军职虽然不高，穿的却是西北军的战甲！ 林总旗看着他们，笑道：“各位老爷无须紧张，某只是个小总旗，来宝福县送圣旨的。” 不是来抓你们祭旗的，放心。 解十二有点蠢，听罢，露出笑容来，正想套个近乎，可林总旗接下来的话，是把他吓得脸都白了。 林总旗道：“诸位掌管着半个东北州的钱袋子，举足轻重的，所以我们梁副将想请诸位尽快赶回府城，他有事儿要跟诸位商议。” 闻韬他们听得一惊，忙道：“既是梁副将相请，我等这就跟林总旗回府城。” 林总旗笑了：“不急，咱们明天下午再启程……毕竟圣旨刚下，我得多留一天，震慑一些宵小之辈，免得他们不懂事，会闹出一些对新皇名声有碍的事儿。” 康县令吓得跪下：“林总旗放心，宝福县的百姓皆是心向朝廷，绝不敢做出任何叛逆之事儿1 “康县令快起来，您可是为新皇找到葛粉新粮与新染料的功臣，怎能下跪？”林总旗把康县令扶了起来。 这话一出，闻韬他们吓得差点厥过去……他们的一举一动，果然都被西北军看在眼里。 好险，好险啊，他们差点就因为贪图利益，害得家族尽灭了。 康二爷最不经吓，扑通跪下：“林总旗，我们没想强抢新染料的秘方，只是见这营生有赚头，所以来跟秦家谈合作，还请您替我们向陛下美言几句1 闻韬见状，杀了康二爷的心都有了……康家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仅不会说话，还没骨头，就算林总旗是西北军，可他也只是个总旗，还不值得他们世家子弟跪！ “康二爷快起来……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还没资格管。我除了来送圣旨以外，就是来通知你们，尽快回府城与梁副将议事。”林总旗也被惊了一把，实在没想到，康二爷跪得这么快。 难怪他来时，梁副将会说：世家子弟也不是个个都是麒麟子，大多数都是些用家族势力欺负人的无能之辈，你不用太忌讳他们。 这话，真是不假。 康县令也觉得康二爷丢脸，把他拽起来，又对林总旗道：“秦家选了薛家商行合作，还要献三成利给国库，如此举动，林总旗可要把秦家人一块带去府城见梁副将？” 林总旗道：“梁副将的军令是，把东北州各大商行的东家聚在一起议事，至于秦家的事儿，还没有命令。” 潜伏在这边的西北军刚刚上报秦家要献利的事儿，府城那边还没有新指示。 且陛下虽然攻下了京城，登基做了新皇，可宁康帝太子与部分大魏臣将还占着江南州，陛下要忙着攻打江南州、杀宁康帝太子，秦家这点小事儿，得往后靠靠。 “先让秦家好好做生意，要是梁副将有了新命令，会派兵来告知康县令。” 97.第97章 开作坊【3】 康县令：“本官明白了。” 林总旗又看向闻韬他们：“诸位先忙着，我去见见杨县尉。” 县尉管着县里的缉捕之事儿，还管着司兵所，所以他得见见县尉，让县尉这几天盯紧点，别让支持宁康帝的逆贼闹事儿！ “林总旗慢走。”闻韬跟着康县令，把林总旗送出公房院门后，转身怒瞪康二爷，低声骂道：“康二，你们父子不适合替康家掌管东北州的商铺，还是尽快回康家族地养老吧。” 靳七爷也忍不住了，接话道：“我会把你们父子做的事儿，告知靳家家主，让靳家家主告知你们康家主，请康家主换一家人来管康家商铺。” 康二爷惊了，又怒道：“这是我们康家的事儿，与你们何干？你们别管得太宽了。” 靳七爷大怒，双目带着杀气，手指怒指着康二爷，恨声道：“要不是因为你们父子拖累我们几家，害得我们差点得罪新皇，以为老子想管你家的破事儿？1 杀气腾腾的，把康二爷给吓得腿软。 靳七爷没再搭理康二，朝康县令抱拳一礼后，率先离开。 傍晚酉时过半，县城内又响起铛铛的铜锣声。 衙役们是满县城的大喊：“天黑后，全城宵禁，明日辰时解禁，要出城的尽快走1 新皇的帝位还不稳，怕出事儿，所以林总旗、杨县尉、康县令商议后，决定宵禁三天。 百姓们听罢，赶忙收拾东西出城，生怕会被关在县城内。 县城人家则是早早闭门，不敢外出。 秦爷爷跟秦奶奶也拘着秦小米：“小米不许爬墙看情况，快下来。” 秦小米没办法，只能让姜大郎把梯子搬走，回屋睡觉了。 …… 翌日辰时过半，薛东家就到了康家别院，告诉秦小米他们：“西北军梁副将要召本东家回府城议事，下午就得走。我把薛管事跟薛风给你们留下，你们有事儿就找他们帮忙。” 秦小米：“薛风也留下？那薛东家的安全怎么办？” 薛东家笑道：“本东家是跟着西北军回府城，就算闻靳解康几家再恨本东家，也不敢在西北军的眼皮底下对本东家下毒手。” 除非他们几家想被抄家充盈国库。 秦小米听罢，放心了。 秦爷爷跟秦奶奶则是着急另一桩事儿。 二老纠结许久，终于问道：“薛东家，能否陪我们再去一趟衙门，我们想去问问县衙，可有收到新皇大赦天下的圣旨？” 每逢新皇登基，都会大赦天下。 薛东家问：“你们是想把秦庄的案底给销了？” 毕竟要合作，所以薛东家查过秦家，知道秦庄是个大才子，可因着犯事，被夺了功名，此生不得再科考。 秦奶奶点头，抹着眼泪道：“虽然不知道那逆子是死是活，可我们做爹娘的，总得为他打算一番，不能让他错过大赦的机会。” 薛东家：“我们薛家还没收到新皇要大赦天下的消息。不过咱们可以提前去衙门登记，要是真有大赦的消息，衙门会按照登记的名册通知户主去销案，这样就不会错过大赦。” “多谢薛东家1秦爷爷秦奶奶很高兴，赶忙跟薛东家去县衙。 可得到的消息是…… “我帮你们问过林总旗了，说是要等收复江南州后，才会有大赦。”韩师爷说着，又道：“不过我已经帮你们登记，你们放心吧。” 秦爷爷秦奶奶喜极而泣：“有大赦就好。我们不急的，会继续等……辛苦韩师爷了。” 　　 　　是要拿银子，谢过韩师爷。 “不必不必……韩某深知农门科举之苦，只愿世上多些农门贵子。”韩师爷虽然不太清楚秦庄的案子，却知道科举里头的门道。 大比之年，很多贵人家会设计陷害出众的农家子，只为毁掉农家子的科举路，以保住家里子弟的上榜名额。 秦爷爷叹道：“功名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家只是想消掉老二的污点，不能让他黑一辈子。” 二儿子的事儿，秦爷爷不愿对外人多说，很快就转了话头，道：“韩师爷，我们是来辞行的，要是县令大人没有新的吩咐，我们午时就出城回村。” 韩师爷：“成，你们回去吧。好好做新染料的营生，给咱们宝福县长长脸面。” 西北军已经知道新染料的事儿，你家赶紧把作坊开起来，好给县令大人挣功劳！ “是，老汉回去后，就跟薛家商议开作坊的事儿，尽快把新染料做出来。”秦爷爷说完，没再多待，带着秦小米他们回康家别院。 一个时辰后，见县衙没有传来让他们不得回村的消息后，告别了康嬷嬷，带上康家送的礼物，由薛风护送着，赶回村里。 …… 铛铛铛！ “秦家人回来了，秦家人回来了1 刚到泰丰镇上，吕胖三就敲锣大喊起来。 没多久，镇上的人是闻讯围拢过来，扯着嗓子问：“秦老爷子，您家新染料的营生可是妥当了？” 还有人问：“曲四爷他们咋样？还来不来收干草？” “不管是谁家争赢了，总之赶紧把新染料的营生做起来吧，不然我们这野草可卖给谁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财路，不能断了。 秦爷爷道：“曲四爷他们还收不收野草，我家不清楚，但我家会继续收。” 吕胖三惊喜的问：“秦老爷子，您是说，您家的新染料营生保住了1 “正是。”秦爷爷点头，又朝着周围道：“诸位乡亲可以继续挖茜草来卖，我家会继续收。不过我家得赶回村里去，还请乡亲们让个道。” 铛铛铛！ 吕胖三大喊：“都让开，谁敢堵秦家的路，我吕家饶不了他1 正喊着，被吕书吏踹了一脚：“吕胖三，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新皇登基的圣旨已经传到泰丰镇，他们最近得老实点，不能太欺人，免得当了杀鸡儆猴的鸡。 又道：“还愣着干啥，赶紧给秦家人开路，送秦老爷子他们回村1 那孔家、苗家、吴家都想抢着跟秦家交好呢，咱们吕家可不能输。 “诶。”吕胖三回过神来，立刻敲锣，驱赶围拢的乡亲们，给秦家开出一条路来。 可秦家回村的事儿，还是闹得很大，沿途村子的村民都跑出来了，一直跟着秦家人到鬼村村口。 要不是有薛管事带人拦着，他们能一直跟到秦家去。 黄吴氏躲在家里，趴着门缝，目光怨毒的看着外头……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她黄家明明比秦家人多势众，可咋就混得不如秦家？！ 黄老二媳妇见不得她这样，骂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的出去看，莫要做这鬼祟样。” 98.第98章 招工人 呸，黄吴氏丝毫不怕黄老二媳妇，朝她吐一口口水，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说老娘？老娘就算被人拘着在家过日子，这日子也过得比你家好1 “我家可是在村里买了三十亩地，女婿还天天给家里买好东西，再看看你家，呵，女儿死了，儿子瘸了，这就是你家背叛我家的代价1 黄老二媳妇听见黄吴氏提起惨死的霓娘，忍不住了，冲过去揪住黄吴氏的头发：“毒婆娘，你还有脸提霓娘，你再不老实，我就上衙门揭发你，让你去做矿奴1 黄吴氏根本不怕：“揭发老娘？你有证据吗？再说了，霓娘的事儿，你敢抖出来？那你儿子还攀得上好岳家吗？1 黄老二家一直想让黄家贵娶个本地姑娘，好让自家在东北州扎根。 可她家霓娘在逃荒路上做娼换粮，最后还被折腾死了，这事儿要是闹出来，她家家贵这辈子都别想娶正经人家的姑娘！ “黄吴氏，你个毒妇1黄老二媳妇是气哭了，想到黄霓娘的惨死，越发悲苦，没心情跟黄吴氏干架，是蹲地上大哭。 黄吴氏得意了：“呵，知道怕了？所以老二媳妇，你家别猖狂，否则我家要是不好了，你家也别想好，大家一起完蛋1 说完，开了一条门缝，朝着秦家人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黄吴氏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可薛家人是一直盯着她家了，见她这般，是盯得越发紧了。 还很快就把消息报给薛管事。 薛管事听后，皱起眉头，思忖着：是不是得让黄吴氏作一把，好趁机将黄吴氏一家给端了？ “五嫂，小米丫头，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1秦六婆见秦小米他们回来了，是直接钻马车里，见到一盒盒的礼物后，喜得牙龈都出来了：“五嫂、小米，你们赶紧进屋歇着，这搬东西的苦力活，让我来干1 秦小米提醒她：“六婆，这是康夫人给我家的礼物，有礼单的，少了哪件，我们都能知道。” 秦六婆想揍她，又道：“那可得赶紧搬下来跟礼单对一对，万一礼物掉路上了咋办？” 呃，可以的，连借口都找好了。 秦小姑则是问：“爹娘、小米，事情都办妥了？” 秦小米点头：“小姑放心，都妥当了，过两天咱们就能开作坊、做新染料。” “开作坊？”秦六婆听罢，激动得猴一般，从马车里蹿下来，拽着秦小米问：“小米丫头，咱们真要开作坊了？” 秦小米点头：“嗯。大人们很看重新染料，是催着咱们赶紧把营生做起来。” “诶哟，那六婆可得出死力气帮忙。”秦六婆乐得差点没命，问秦小米：“既是开作坊，那可要请工人？要是请工人，那管工人、监督工人干活的事儿，交给六婆，六婆一定把她们看得死死的，保管她们偷不了一丁点懒1 秦小米服了：“六婆，我们请的是工人，不是犯人，且咱们是良民，不是奴隶头子，没必要把工人盯得太死……签个契约，出事了，让工人们赔钱，赔不起就全家卖去做奴抵账。” 薛风：“……”你这可比秦六婆毒辣多了。 薛风看向姜大郎，眼里满是同情，姜小哥真是太不容易了，定了个这么厉害的小媳妇，这后半辈子可咋过？ 薛风挺佩服姜大郎的，为了不让姜大郎受苦一辈子，他避着秦小米，小声给姜大郎出主意：“姜小哥，你们几家的日子是渐渐好起来了。要不，你退亲吧，换个温柔点的媳妇，日子会比较好……” 话没说完就哑住了。 姜大郎刀刃般的目光盯着他，把他盯得不敢再说下去。 下一刻，姜大郎收起气势，温和笑道：“多谢风大哥的好意，可我只要小米，而且小米不凶，她很温柔。” 　　 　　上一世，粟粟还没对他失望之前，真的很温柔，每次见到他，脸上皆是明媚温暖的笑，比夏日骄阳还要暖人。 可后来，粟粟越来越冷，到最后，是他还没靠近她，就被她冷得灭了所有勇气。 “风大哥，东西搬完了，你把马车赶走吧，多谢了。”姜大郎笑道。 薛风愣住了，姜小哥这脸变得真快，又应道：“诶。” 是驾车离开了。 薛管事也没有多待，只说：“秦老爷子、秦小姑娘，你们刚刚回家，先好好歇着，啥时候歇好了，再给我送信，我来帮你们忙活开作坊的事儿。” 东家给他的最新吩咐是：十天内，帮秦家把新染料作坊给开起来；半个月内，出第一批货！ “成，多谢薛管事。”秦爷爷亲自送了送薛管事。 秦小米已经回宅子，跟大家伙一起看礼物。 康夫人很实在，给的都是她们过日子用得着的东西。 “米面油糖盐茶，还有四只活鸡、两篮鸡蛋、两箱新布……这里还有两个绣盒1 绣盒里头是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绣花针。 秦小姑是惊喜不已：“光是这排绣花针就价值不菲。” 绣娘不是一般农女能当的，因为绣花针不是菜刀，它属于需要工艺的精细物件，普通的绣花针都要半两银子一根，越细就越贵，还很难买到。 秦小米笑道：“康夫人有心了，不过这也是咱们家应得的。” 秦奶奶忙道：“小米，这种猖狂话，以后不许再说。” “好的奶奶，我以后不说了。”秦小米指着绣盒，对秦舒道：“小姑，你留着吧，你绣工好。” 又道：“小姑不用做绣品卖钱，咱们家现在不缺这点家用，偶尔绣一幅来愉悦自己就成，别多绣，绣多了，伤眼睛。” 秦六婆道：“小米丫头说得对，舒姐儿你就别做刺绣了，把这绣盒给梅子吧，她眼神好，不怕伤。” 说着就要去拿绣盒。 秦梅忙道：“娘住手，我绣活不行，这绣盒给我是浪费，给舒堂姐吧。” 秦六婆瞪她：“你懂个屁，这是绣活的事儿吗？” 这是银子的事儿。 你知道这绣盒里头的绣花针值多少钱吗？你就敢不要！ 秦小姑想了想，道：“这样吧，两个绣盒都放在我家里，一个给未嫁姑娘们用，一个给妇道人家用，总之谁家有需要就来我家拿，用完后再还回来就成。” 秦梅笑道：“舒堂姐这个主意好，咱们就这么办。” 99.第99章 招工人【2】 她们是有商有量，其乐融融的，秦六婆却气够呛，差点把秦梅跟秦舒瞪穿……这两个死丫头真是笨死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往自家里头划拉，还拿出来共用！ 秦小米好心提醒她：“六婆，别瞪了，再瞪您就成斗鸡眼了。” 秦六婆怒，瞪着她问：“小米丫头，你可见到康夫人了？她可有给你见面礼？听说世家豪族出手贼阔绰，你怕是收了几十两银子的见面礼吧？” 她朝秦小米伸出手：“老规矩，拿出来平分1 呵，秦小米给她一个白眼：“没有见面礼，就算有，那也是我个人的，跟六婆一点干系也没有。” 又道：“六婆，咱们快开作坊了，你别再啥便宜都想占，不然别人用几两银子做局，你就得栽进去。” 秦六婆还她一记白眼：“别太小看老娘，告诉你，我心贪着呢。穷的时候，自然在乎几两银子，可富了以后，没了万两银子就想让我入套，纯属白日做梦1 她想起什么，特地交代秦梅：“梅子，你可得把眼光放高点，要是有穷小子来跟你偶遇，你当场就给他打回去。咱们要开作坊了，你是东家小姐了，对方要不是商行少爷，或者官家公子，你都别搭理1 又说秦舒：“你也一样。咱们现在得往高门里攀，别便宜了乡下穷鬼。” 这嫌贫爱富的劲儿，真是绝了。 不过，秦小米趁机提醒她们：“小姑、梅堂姑、还有二桃姐，等这新染料的营生做起来后，肯定会有小伙子来跟你们巧遇，你们得当心些，不能被人给骗了去。” 这话说得，三人正了脸色，忙道：“小米放心，我们会处处小心着，绝不上当。” “那就好。”可秦小米还是不太放心，又道：“从今晚开始，咱们加练半个时辰的拳脚，力求遇到坏人时，能三招就把他们打趴。” 加练半个时辰拳脚？ 那是要她老命！ 秦六婆听得全身上下都痛了，忙道：“五嫂，你们先歇着，我去杀鸡做晚饭。” 先蹭一顿好的，蹭完她就跑，绝不留下跟她们受罪！ 秦奶奶没有阻拦，由着秦六婆去杀鸡，还交代着：“弄只整鸡，等会儿用来拜祖宗。” 新染料的事情终于平安落定、老二的案底也快消了，两桩大喜事儿呢，可得酬谢祖宗一番。 “成。”秦六婆应下来，只三刻钟就把整鸡弄好了。 秦奶奶摆香案，带着大家伙拜了祖宗跟老天爷。 天黑后，几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肉饭。 徐福宝这些小家伙开心得不行，吃着鸡腿，一脸崇拜的看着秦小米，说：“小米姑姑好厉害，总能让我们吃肉肉，福宝都吃胖啦。” 姜小珠也自豪的道：“我嫂子最厉害啦1 呃，秦小米的笑脸僵了，对姜小珠道：“小珠，喊我小米姐就行，不用喊嫂子。” 秦奶奶忙道：“先喊小米姐，等她跟你大哥拜堂后，小珠再喊她嫂子。” 又怕秦小米说出让姜大郎没面子的话，瞪她一眼，道：“快吃饭，吃完了跟你爷爷练拳脚去，早点练完，早点睡觉，别浪费火把。” 连珠炮似的，根本不给秦小米说话的机会。 秦小米没办法，只好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姜大郎没留下练拳脚，而是道：“小米，我去找风大哥，他说要教我一些厉害招式。” 　　 　　姜大郎除了看兵书以外、还跟秦爷爷学拳脚骑射、跟薛风学杀敌招数。这多学点外人的东西，将来露出真身手的时候，才能有个说辞。 秦小米朝他摆摆手：“去吧。当心点，现在天热，夜里蛇多。” 姜大郎很高兴……经过快一年的相处，小米已经不再故意冷待他，还会主动关心他。 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多多努力，等五年十年后，一定能磨得她再嫁给自己。 “诶，我会当心。”姜大郎压着兴奋回了一句，又怕粟粟见他太过激动，会再次疏远他，赶忙转身，奔出秦家宅子。 跑出一段距离后，才敢回头，看着被火把光笼罩的秦家老宅子，看着在前院嘿哈比划招式的秦小米，心里满满涨涨的……粟粟要一直这么有活力，不要再变成不说话的活死人。 想到上辈子最后的两年，粟粟是几天都不说话，姜大郎是浑身一冷，硬生生打了一阵寒颤。 他赶忙狠掐自己一把，让自己回神后，跑去找薛风。 见到人后，笑道：“风大哥，我来了。” 薛风很高兴：“来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今晚练箭术如何？” 没去县城前，姜小哥就说了要跟他们夜巡、练弓弩之术、学杀人之法。 薛风认定他不是池中物，觉得他肯跟自己学东西，那是给自己脸面，没有推举，一口答应下来。 姜大郎道：“都行，风大哥看着教就成。” 薛风没有藏私，教他怎么拉弓、怎么瞄准，才能正中靶心，教完后，又问：“记住了吗？要是记住了，你就射几箭……不用担心脱靶，我们对这片都熟悉了，就算箭飞远了，也能找回来。” 然而…… 叮叮叮！ 三箭，皆是正中靶心，看得薛风他们都惊了，看着姜大郎：“姜小哥，你练过吧？” “练过，是秦爷爷教的。”姜大郎笑道，又弹弹弓弦，问：“风大哥，你们这弓弦可是用兽筋做的？” 薛风点头：“正是。” 姜大郎又问：“那风大哥可听说过，兽肠也能做弓弦？” 他又引导了一句：“琴弦就是用羊肠做的。” 薛风一愣，想了想，道：“魏老教头说，兽肠确实能做弓弦，可做法很复杂，只有极少人会做……难不成，姜小哥你会做？” 那也太厉害了。 姜大郎没有立刻承认，而是模棱两可的道：“我在来东北州的路上，结识了一名西北军千户，他给了我一本兵书，里头写了些弓弩的制作，可我缺东西，所以一直没能做出来。” 他趁机向薛风要东西：“风大哥，我给你列个单子，你能把东西给我找齐全吗？如果能找齐全，没准我能做出弓弦来。” 薛风忙道：“单子给我，就算我找不齐全，也可以让东家帮忙找全1 姜大郎很满意，又提醒一句：“虽然民间能做弓箭，可这弓箭毕竟是武器，所以风大哥寻东西的时候，还是要保密一些，莫要把咱们要做弓箭的事儿，宣扬出去。” 100.第100章 招工人【3】 第100章 招工人【3】 薛风笑道：“姜小哥放心，这制器的规矩，魏老教头都跟我们细说过，我们懂得其中的厉害，不会往外多说。” 因着世家豪族都养有武师自保，而世家豪族又占据半个朝堂，所以朝廷对武器管得不严。只要有钱，百姓家也可以做刀箭防身。 但是，不可私做盔甲、投石器等辎重器具，做了就是谋逆大罪，灭族起步！ 不过为了减少麻烦，魏老教头是特地跟他们说过，薛家做弓箭刀棍的时候，莫要宣扬，且一次做一些就好，不能做多，否则会招来官府的上门盘查。 “那我就放心了。”姜大郎笑，又故意夸了一句：“薛家不愧是大商之家，能寻到这样本事的老者做教头。” 薛风很是自豪的道：“魏老教头确实很有本事，只是随便教教，就把我们教得这样厉害。” 随便教教就是杀人技，而那老头还姓魏，这可是大魏国姓，看来老头跟大魏皇朝有些干系。 姜大郎没有急着去探究魏老头的秘密，而是把一张单子递给薛风：“风大哥帮帮寻一寻，多谢了。” 薛风接过单子：“谢啥，都是兄弟。” 东家说了，让他们好好跟姜大郎相处。 姜大郎却道：“不能让风大哥白帮忙……我帮你们调弓弦，如何？” 言罢，不等薛风答应，立刻动手，将手里弓箭的弓弦给调紧一些：“兵书上说，将弓弦调紧，能让箭矢的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大。” 调弓弦的事儿，薛风他们听魏老教头说过，不过：“姜小哥，这弓弦调紧后，很难开弓。” 姜大郎笑了笑，一沉气，一抬手，张弓搭箭…… 嗖—— 利箭飞出。 嘭—— 力道之大，直接刺穿靶子。 薛风他们惊了：“这是破靶了？快把箭靶拿来看看1 箭靶虽然是用草垫子一层层压制而成，可那最后面的挡板却是木板……几层草垫子消减箭力后，还能将最后一层木板给刺破，这箭矢的力道，当真吓人。 “是。”手下赶忙把箭靶搬过来。 “靶心破了个洞，姜小哥你也太厉害了，不但懂得调弓弦，还能将调制后的弓弦拉开……这等本事与臂力，不去军中搏一番前程，真是可惜了。” 薛风说着，认真的对姜大郎道：“姜小哥，你真应该去军中历练一番，没准能翻身，那以后就不用怕你媳妇了。” 姜大郎笑了，这个薛风还真是担心他夫纲不振……然而，只要能再娶到粟粟，莫说夫纲不振，就算要他半条命，他也愿意给，毕竟是他欠她的。 姜大郎道：“我们几家是逃荒来的，根基还不稳，等把这新染料的营生做起来后，再说其他。” 而且…… “我祖父是秀才，他一直想让我考功名。” 薛风说：“考功名？那就是要去做文官？文官不好，虚伪得紧，心肠又多又坏的，不如去从军，靠真本事博前程，免去文官暗斗的弯弯绕绕。” 　　 　　可薛风不知，兵丁想出头也极其不易……军中猛士无数，可大多数猛士的军功会被身份尊贵的公子抢走。 更过分的是，抢走你的军功后，为绝后患，还会让你战死在沙场上。 盛霆御驾亲征过，所以深知军中的门道，因此他的打算是：“不如先致富、再读书、后从军。” 军中猛士多文盲，所以将军们虽然看不起文官，却极爱有学问的将士，因此姜大郎想在军中快速出头，就得先考功名，再去从军……只需按照这个顺序来，那无须战功，他姜瀛的名字，就能进入将军们的耳里，被将军们当宝贝护着。 薛风哪里有姜大郎的心机，听后还劝他：“姜小哥，你还是选一样来专精吧，不然半途而废，啥时候能出头？” 姜大郎没有多解释，只道：“成，我听风大哥的，会好好思量一番，选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让自己这辈子能有些成就。” 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成就，就是粟粟……跟粟粟成亲生子，一起白头到老。 “你们都来试试姜小哥调过的弓。”薛风喊着手下们。 然而，一群手下，只有几个臂力强劲的能将弓箭拉开。 “太硬了，拉不开。” “真没用，都让开，我来。”薛风说着，结果差点丢大脸，好在是暗暗试着拉了几下后，终于把弓给拉开。 嗖—— 嘭—— “破靶了，风哥也破靶了1手下们很激动，薛风也乐呵呵的，姜大郎很忧愁，问道：“风大哥，除了你们以外，薛东家还有其他人保护吗？” 靠你们，薛东家得被世家豪族的死士剁成肉泥。 薛风道：“有埃还有薛火、薛雷、薛烈，以及其他几个不能说的兄弟，他们都比我厉害，姜小哥无须担心。” 姜大郎听罢，放心了，跟着薛风他们练了一个时辰，回了姜家破宅，亲自教徐家兄弟跟乔松果练武。 姜家对徐家、乔家有恩，这三人是从小就把他当东家少爷看，也有习武的底子，是最适合给他做刀子的人。 至于为何没把他们带去跟薛风学，而是辛苦的亲自教他们……是因为姜大郎要封闭他们的消息。 不然上辈子的那些厉害武技，他都无法教他们，会穿帮。 徐家兄弟跟乔松果没多问，是他教什么就学什么，还保证道：“大郎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学成后，保护几家人，不让外人再欺负咱们。让你能抽空去学堂念书，好早日考上功名，圆了姜老秀才的夙愿。” 姜大郎一边指导他们练武，一边用树枝默写着大盛朝状元们的策论，回道：“祖父的藏书多，我早就把考功名的书籍看完了，无须再去学堂浪费银钱，只需多多练习，等大考之年，报名参考就成。” 不是他狂，而是姜大郎记忆里的大魏县试试题，过于简单。 不过这个大魏朝的世家豪族很能害人，等科考之时，他得多注意些，免得被世家豪族的人害得去坐牢。 秦二叔就是因着才名远播，才被害得入狱。 子夜，姜大郎让他们停了：“今夜就练到这里，明晚再过来，我教你们新招式。” (本章完) 101.第101章 招工人【4】 第101章 招工人【4】 姜大郎说着，又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徐二骏：“徐二哥，你拿去抓些养身体的补药，跟徐二嫂一起吃，把身体养好了，你们才好要孩子……咱们是逃过荒的，即使活了下来，身体也是元气大伤，所以咱们都得吃药养身体。” 不然，真可能生不出孩子来。 徐二骏很感动，却道：“大郎，我有私房钱买药养身，你不用给我钱。你存着，过几年好娶媳妇。” 姜大郎笑道：“徐二哥，我读的书多，有其他来钱的门路，你收下吧，不然我以后可不敢让你做事。” 这句是真话。 他想要粟粟过上好日子、想要去博前程，就不能只靠粟粟的新染料营生度日。 至于他要做的营生，有点不好公之于众，所以没细说。 徐二骏听罢，这才把银子收下：“大郎，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恩人，以后有啥事儿，尽管说，我徐乔两家能做到的，一定拿命去做1 姜大郎笑了：“这话说得也太重了……先回家吧。” “诶。”徐二骏三人这才离开。 …… 翌日天刚亮，周老村长他们就到了鬼村村口，不过没进村打扰秦家人，而是去找薛管事，让他帮忙传话：“听说秦家要开作坊做新染料了？那肯定要招工吧？我周家村报名，还请薛管事帮忙告知秦家人一声。” 说着，要塞红封给薛管事。 薛管事没要，笑道：“您老可是周班头的父亲，这点小事儿，我自会帮您老办好，哪能要您老的赏钱。” 不愧是当管事的，就是会说话。 薛管事还去营帐里拿了一盒茶叶出来：“南边的雨前龙井，您老拿回去尝尝，这可是我们东家特地交代给您老的。” “薛东家特意交代的？那老头子可得收下，多谢了。”周老村长收了茶叶，又很知机的道：“薛管事放心，老头子每天都会让周家子弟来鬼村村口坐着，保证附近的混子们不敢来烦人。” 薛管事笑了：“多谢周老村长。” 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省力气。 周老村长没多待，把一批周家人留下后，回了周家村……临走前，他特地交代周家子弟：“就算吴里长亲自带着吴家村人来了，你们也得拦住，不能让他仗着里长身份，给秦家作坊塞工人……他塞的工人能用吗？所以就算动手，也得把人给拦祝不要怕，有老大顶着呢，他这个班头还是能顶些事儿的。” 远在县衙的周班头：“……”好爹，我谢谢您了。 周家子弟道：“诶，老村长放心，我们记住了，绝不怕事儿。” 周老村长听罢，把手杖往咯吱窝里一夹，满意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半个泰丰镇的村长就带着男丁来了，都说要求见秦老爷子：“我们是来报名做工的，快放我们进去1 周家村人立刻堵住村口，喊道：“进啥进？后头排队去，我周家村可是天不亮就来了，都还没进村呢，你们一来就吵着要进去，脸可真大1 各个村长们很是不爽，虽然没有闹事，却坐在村口不走。 薛管事看得皱眉……难怪东家要交好周家村，要不是有周家村人帮忙，光靠薛风他们，还真拦不住这乌泱泱的乡里人。 薛管事起身去了村西，把各村村民堵在村口求做工的事情说了。 　　 　　秦六婆乐得不行，挺着胸脯道：“我秦家真是起来了，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求工做1 前段时日还欺负她们是逃荒来的贱灾民，如今就来求她们给活计了，这身份颠倒的快乐，差点把秦六婆美死。 薛管事看向秦小米：“秦小姑娘，他们一直堵在村口也不是个事儿，你可有驱赶他们的法子？” 秦小米道：“劳烦薛管事告诉他们。第一，我家招工会先招鬼村的村民。第二，我家只招女工，男丁请回。第三，来我家作坊做工要签契约，要是收钱帮外人做了对不起作坊的事儿，不仅全家要连坐，就连保荐的村长跟村老也要去坐牢1 薛管事笑了：“秦小姑娘果然聪慧。成，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薛管事，老汉跟你一块去。”秦爷爷跟着去村口。 堵村口的乡亲们见到他，激动喊道：“秦家老爷子出来了……秦老爷子，我们是孔家村的，跟孔里长和孔书吏是亲戚，得知您家要开作坊，特地来求活计1 其他人也纷纷报家门、报靠山、求活计。 等他们喊完后，秦爷爷才把三个条件说了。 大家伙听得惊了：“招工条件这么严？1 连村长都要连坐，各村村长的脸色是难看起来。 还有这只招女工的事儿。 “秦老爷子，女人家都是在家里伺候男人的，这出门赚钱养家的体面事儿，历来都是男人做，您家咋反着来？1 还有人说：“秦老爷子，这女工可不能招，万一在上工路上出了啥事儿，坏的可是你家名声1 秦爷爷冷笑，反问一句：“如果是你家开作坊，为了家里女眷着想，你家是招女工还是招男工？” 这话是把他们给问住了。 周家村人喊道：“咋不说话了？你们不说我们也知道，要是你们家里开作坊，也不会招男工1 “别说招男工了，你们怕是连外男都不让进村。” “你们也就是欺负秦家人是逃荒来的，要是本地人开作坊，你们敢来堵村口？敢逼着东家要活计？1 这？ 确实不敢。 孔家村人急了，盯着周家人道：“周家村的，你们不会已经抢到工人名额了吧？所以这么帮秦家？” 周家村人道：“我们周家村没得到做工名额，也不是向着秦家，而是向着县令大人1 “秦家做出新染料，给大家伙找了财路，县令大人发话了，要咱们记恩，要咱们帮着点秦家，是你们这群白眼狼给忘了，可我们周家村人没忘1 这话说得，堵村口的乡亲们被怼成了哑巴。 薛管事笑了，这周家村人可以碍…他得给东家去信，让东家回来时，给周老村长再带一些好礼。 秦爷爷朝着众人抱拳一礼，道：“诸位乡亲先回吧。我秦家可以向大家保证，如果作坊缺人手，一定优先聘请你们来做工，绝不会让这活计便宜了外镇人。” (本章完) 102.第102章 送干草与开工 吴家村人立刻出来做好人：“既然秦村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先回去，莫要堵在村口。” 领头的吴四升还冲秦爷爷抱拳，道：“秦村长，您先回去忙着，这外头的人群，我吴家村帮您送走。” 又自报家门：“我是吴里长的堂侄，叫四升，来之前我堂伯特地交代了，说我们吴家村要帮着点秦家，毕竟咱们两村是同一里长管辖的乡亲，得互相帮衬着点。” 不等秦爷爷说话，吴四升就招呼吴家村人：“筑人墙，挡住村口，莫要让其他村子的人去拦秦村长1 “诶。”吴家村人来劲了，赶忙筑起人墙，挡住其他村子的人。 孔家村人怒了，因着有孔书吏和彭班头撑腰，他们立刻指着吴家村人骂：“不要脸的，你们先前还堵着村口要挟秦家给活计，如今又跑来装好人，戏台上的戏子都没你们能演1 吴四升听得笑了，高声怼回去：“我们确实是来求活计的，可这没什么错。可你们在秦村长已经明确让咱们先回去后，却还堵着村口不走，这就是错，这就是欺负人，我吴家村不能坐视不理1 这货色能被吴里长看重，那就不是一般人，一句话就把孔家人说哑巴了。 秦爷爷觉得吴里长像蛰伏的蛇，因此不想承吴家村的人情，再次开口了：“诸位乡亲先回去挖草根吧，我家会继续收……如果草根挖完了，那就收集草种，把草种撒到自家房前屋后、撒到村里的空地去，等来年长起来后，就能继续挖来卖。这也是一个进项呢，还不占用田地。” 乡亲们听罢，眼睛大亮：“对呀，咱们还可以在荒地里种野草，来年就能有更多的染料草卖……诶哟，秦老爷子，您家真是厉害，又给我们想出生钱路子了1 “多谢秦老爷子，那我们先回去了。如今的野草越来越少了，得护着点，让它们再长长，好结草种。” 乡亲们不是恶霸，只要没人带头煽动，大多数乡亲都是不会闹事的，因此没多久就纷纷离开。 吴家村人没走完，吴四升带着一部分人留下，美其名曰：“秦村长，我们留下守着，免得有刺头再杀回来，逼迫您家给活计。” 秦爷爷拒绝了：“多谢，不必了，有薛管事跟周十三他们守着就成。” 周十三惊喜不已，秦老爷子竟然记得他？他果然有脸面！ 周十三赶忙出来，对吴四升道：“你们先回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吴四升跟吴家村人很不高兴，可吴里长得了贵人们的交代，不可惹怒秦家，他们只能先告辞：“那就辛苦你们了。” “秦村长，我们先回了，若有事儿需要帮忙，您就派人去吴家村说一声。”吴四升又朝秦爷爷行了一礼，这才招呼吴家村人：“回去1 秦爷爷见他们走了，呼出一口浊气……这富贵了也不好，需要应付的人太多。 可他很快又挺直腰板，对薛管事笑道：“薛管事，请跟我回去一趟，这开染料作坊的事儿，还得靠你帮帮忙。” 没有薛家帮忙，单靠秦姜徐乔几家，想在几天内就把作坊开起来，很难。 “诶。”薛管事跟秦爷爷回了村西。 姜家破宅里，秦小米道：“薛管事，我们打算把这宅子收拾出来，作为临时作坊……这是改造作坊需要用到的材料，你帮着采买一番。” 秦小米把单子跟银票递给薛管事。 薛管事接过，看了看单子上头的物品，笑道：“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两天内就能找齐。” 不过，薛管事提醒一句：“秦小姑娘，东北州十月就飘雪，所以你们的新作坊得尽快选好地方，赶在九月之时动工，不然今年可就没新作坊可用了。” 　　 　　秦小米笑：“多谢薛管事提醒，我记住了。” 薛管事又跟秦小米转了几圈，确定破宅子改造的各处地方后，离开去采买东西。 没多久，柴老头跟张牛旺带着两家的女眷过来了。 见到秦小米后，柴老头差点又跪下，他女儿柴盼娘赶忙拽住他，道：“爹，可不能跪，秦小东家会不高兴。” 老者跪小辈，您老是要折秦小东家的寿数吗？ 柴老头瞪她：“秦小东家愿意招咱们两家的女眷做工，这是多大的脸面啊，老头子咋就不能跪？莫说是我了，你们也得给秦小东家磕一个。” 说着，还真招呼柴张两家的人：“赶紧排好队，给秦小东家磕头1 秦小米是一言难尽，忙道：“千万别跪。” 虽然她不怕折寿，可真没必要搞得跟上坟一样隆重。 又道：“大家坐吧，我给你们说说作坊的规矩。” 柴老头：“不能坐，哪有跟东家平起平坐的道理？秦小东家、秦老哥，你们坐，我们站着听就成。” 柴盼娘服了她爹，是招呼大家伙：“大家快坐。这一群大人围着秦小东家站着，秦小东家还得费劲仰头看咱们，反而不自在1 秦小米听罢，看向圆脸瘦长身形的柴盼娘，笑道：“高子嫂说得对，大家坐吧，这样才好说事儿。” 六月的时候，柴盼娘已经嫁给张牛高。 张牛高挺稀罕她的，得知秦家能染红布后，特地买了一块白棉布，花钱让秦家帮着染成红布，送给柴盼娘，算是补给她的红嫁衣。 “为防有工人做对不起作坊的事儿，所以想来作坊做工者，都得签一份雇工契书。因着是连坐制，所以雇工家的户主和夫主也要签名摁手樱” “不过你们放心，这不是卖身契，只是雇工契书，只要你们不做害作坊、害新染料、害我家的事儿，这份雇工契书，几乎等于废纸，你们想什么时候辞工不做都成。” “可要是你们敢害作坊，那这份雇工契书，就是你们全家的夺命符……” 秦小米给柴张两家的女人说了一遍后，又对姜大郎道：“把契书分给她们，你再把里头的条款读一遍。” “好。”姜大郎把早就写好的雇工契书分发给她们，又把条款给她们念了一遍，见她们听得很懵后，又用大白话，给她们说了一遍。 “除了不能害作坊以外，活计还要做得合格，不然就扣工钱；不可把自家人带来作坊；不可把作坊里的事儿，告诉外人，家里人也不能说……” 折腾两刻多钟，回答她们好几个问题后，总算是把雇工契书给她们说清楚了。 103.第103章 送干草与开工【2】 柴盼娘第一个站出来道：“秦小东家，这契书上写的，我都保证能做到，绝不害作坊，你就签我吧1 张牛旺的媳妇也站起来道：“秦小东家，我也愿意签1 又道：“这么好的活计，那各村村长是带人堵到村口来求做工，可秦小东家都没要，是把这活计给了咱们村里人，还是先给的咱们妇人……” 因为姑娘家要交未嫁罚银的事儿，大魏人都嫌弃女子，把女子说成赔钱货，甚至是晦气货。 可秦小东家却不嫌弃她们，还顶着得罪各村男人的压力，言明了只招女工，这样的大恩情：“秦小东家，别拦着，让婶子给你磕一个1 扑通跪下，哐哐磕头。 “张婶娘快起来。”秦小米无奈了，可见张牛旺媳妇是个会想的，所以提点了一句：“活计给你们了，生路也给你们了，但愿你们能抓祝” 抓住了，就有了立世之本，就能让自己活得更好，如果抓不住，她也不会多管……毕竟世人皆苦，救是救不完的，得自己争气。 张牛旺媳妇道：“秦小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好意，不会再让臭男人看扁，一定给咱们女人争口气1 “……”张牛旺很冤枉：“你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咋磋磨你了。” 张牛旺媳妇瞪他，道：“老娘说的是我埋土里的爹，可没说你1 张牛高缩了缩脖子，又看向柴盼娘，很是担心……媳妇跟着堂嫂混久了，会不会也变成悍妇？ 柴盼娘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他，问：“你瞅啥？不高兴我能挣钱？” 张牛高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媳妇能挣钱，我高兴着呢。” 张牛旺暗气……完蛋玩意儿，刚成亲不到一个月，就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 “秦老爷子，周二爷跟周十三来了1薛风在门外喊着，把周二爷跟周十三带进来：“他们都识字，又是良籍的外村人，能做签契书的见证人。” 秦小米回道：“多谢风大哥。” 姜大郎醋了……粟粟只喊他大郎，可每次见到薛风都喊风大哥，他竟然比不过薛风！ 薛风很纳罕：这七月流火的，咋突然感觉凉飕飕的？ “这是雇工契书，周二爷看看。”姜大郎已经回过神来，把雇工契书递给周二爷和周十三。 周二爷看着契书，忍不住夸道：“这字写得真好，已经透出风骨，即使收了力道，没有力透纸背，却撇捺如刀，很有气势，甚至透着些许杀气。” “我们逃过荒，没点杀气，震不住坏人。”姜大郎解释一句后，是问：“周二爷，您看看这契书可需要改动，要是没问题，请帮忙著名、摁手樱” 周二爷细看一遍，点头道：“没什么问题。” 他签字摁了手樱 而柴张两姓的十四名女眷多数不识字，所以请周二爷帮忙签名，而后再摁下自己的手樱 她们的户主、夫主，也在她们的雇工契书上，签字摁手樱 秦小米把契书收起来，道：“这些契书，我家会送去衙门添印入册。” 过了衙门的路子，即使契书丢失也不怕了。 　　 　　周二爷很识趣，办完事情后，立刻带着周十三离开。 很快的，秦家聘请柴张两姓的妇人做工，一个月还有二两工钱的事儿，很快就传开。 胡老头惊得跳起来：“二两工钱，还包一顿午饭？天老爷啊，这秦家出手也太阔绰了，我堂哥在老家酒楼做掌柜，也才二两银子的月钱1 那时候，因着这二两月钱，他堂哥家在村里可风光了。 又忍不住骂秦家：“这样好的一份工，理应给当家男人做，秦家咋给妇道人家做？那妇人每个月都来月事，晦气得很，秦家用她们做工，时日久了，怕是要被破了财气1 这话说得，不说胡大媳妇，就连胡大都想揍他了：“爹，您是忘了之前的教训了？还敢说秦家坏话？那是秦家的作坊，秦家想请谁做工就请谁，轮不到您指手画脚1 胡大媳妇跟着损胡老头：“孩他爹说的对，这不该咱们管的事儿，咱们就别多管，免得惹人嫌……可某些人是光长年纪不长本事，却还爱在家里指点这、指点那的，真有本事的话，也做出点好东西出来，让家里发财啊1 胡老头气得差点断气，指着胡大媳妇，对胡大道：“老大，你媳妇这么阴阳怪气你老子，你不管管？” 胡大笑道：“我还要靠着我媳妇去秦家做工赚钱养家呢，可不敢管她。” 胡老头骂：“没用的东西1 胡大：“没法子，都是随的我爹。要是我爹有本事，我肯定不会这样没用。” 是比胡老头还滚刀肉。 胡老头气够呛：“你个逆子1 又说胡大媳妇：“你还想去秦家作坊做工？人家能收你？你有那能赚二两银子的命？1 说到这个，胡大媳妇也不跟胡老头置气了，游说他：“所以公爹，为了咱们家的好日子，您老得出马，再去给秦家认错……那可是二两银子呢，您老可不能跟钱过不去。” 胡老头听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赶紧的，这就去，可不能让孙钱黄几家抢了先1 言罢，立刻去招呼胡家其他人，一起往村西赶。 可刚到村西口，就瞧见了钱孙黄三姓的人。 胡老爷子气得要命，对胡大道：“赶紧拦住他们，老子这就冲进去见秦家哥哥1 秦家哥哥？ 这称呼是把胡大媳妇给整恶心了。 很快的，胡老头就见到秦爷爷，是远远的就喊道：“秦老哥，我错了，我一直在改错，求你给我胡家一个机会，让我胡家妇人来你家做工吧1 秦爷爷看着胡老头，以及飞奔而来的其余人，着实有些被吓到了……这来得也太快太猛了。 没多久，黄老二媳妇也跑到了跟前，是直接跪下，道：“秦村长，是我们黄家对不起您家，与胡钱孙三家无关，求您老莫要记恨三家，给三家的妇人一个活计吧？” 竟然不是为自家求活计，而是给胡钱孙三家求。 秦爷爷没有立刻应声，而是等其他人都跑过来后，才对他们道：“作坊还没开，到底需要多少工人，连我家都不太清楚，你们先回去等信。” 104.第104章 送干草与开工【3】 “又是回去等信儿？”胡老头不干了，斜眼看着秦爷爷：“秦老哥，你这话忽悠外村人就成了，没必要用来忽悠我们……在老家时，我去过染布坊，知道染布坊需要许多工人才能开工，你家只雇了柴张两家十几个妇人，不够，起码得再雇二十人，名额多着呢1 钱孙两姓人家听罢，眼睛大亮，急忙求道：“是啊村长，您就雇我们三姓的人去做工吧，我们同意让女人去做工。您是村长，理应带着全村人发家致富。” “呵，咋地，想道德绑架我爷爷？告诉你们，没用，我家不吃这套1秦小米从姜家破宅赶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把柴刀，指着他们道：“想求活计的，都听好下面的话。” “第一，我家开的是染料作坊，不是染布坊，我家不染布，所以现在用不了太多工人。” “第二，强逼我爷爷要活计者，即使我家需要工人，也不会招他家的人，所以你们得听话，别蛮不讲理。” “第三，我家只会带着心善品行正的村民发财，那些心毒造孽的、不把自家女眷当人看的，都滚1 秦小米说完，问他们：“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回去等信儿。” 言罢，咔一声，柴刀劈向墙角的一捆木柴，吓得胡老头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又忙道：“秦家丫头，老头子今日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求活计的，你别误会。” 别砍我，我老了，骨头脆，经不起砍。 又笑道：“秦家丫头，你说的三个条件，我老胡家都能做到……你是不知道我家有多疼女眷，我家老大的媳妇是天天骂我，我都不敢还口的1 胡大急了：“爹，您胡扯啥，您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夫妻有多不孝。” “你给老子闭嘴。你个没用的玩意儿，连份工都没有，你没资格说话1胡老头骂完胡老大，是对秦小米抹眼泪：“秦家丫头，老头子虽然混，可当真没做过啥正经恶事儿，你就给个机会，招我胡家妇人去做工吧？” 而他竟然真的有眼泪，还流得哗哗的，秦小米都惊了，再看胡大媳妇，问她：“你真在家里骂过胡老爷子？” 胡大忙道：“秦家丫头，不是我媳妇不敬老，是我爹得知你家给柴张两姓妇人开了二两银子的工钱后，眼红骂人，我媳妇听不下去，才损了他一句，也就一句，多的真没有1 胡大媳妇接着道：“我确实是说了，但只是想让公爹改错，没有不孝。” 秦小米笑了，当场就给了准话：“胡婶子、胡大叔，你们心正，看见长辈有错还敢于纠正，彼此还互相维护扶持的，很难得……胡婶子，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跟我家签雇工契书。” “啥？这二两银子就这么落在我胡家头上了1胡老头喜得蹦了起来，哈哈大笑着，差点乐晕过去，又立马转头，指着黄家人道：“你们都给老子安分点，再敢给我秦哥哥家惹事，老子亲自料理了你们1 又指着黄老二媳妇道：“还有你，还跪着干啥？想用这招来威逼我秦哥哥吗？1 “我没这个意思。”黄老二媳妇赶忙起来，对秦小米道：“我只是想帮胡钱孙三家说好话，好让他们三家别孤立我们黄家，仅此而已。” 黄家已经得罪秦姜徐乔几家，要是再被胡钱孙三家孤立，那他们黄家真就完了。 秦小米点头：“你不是黄吴氏，所以你说的这话，我愿意信。” 又看向钱孙黄三家人，道：“至于你们，先回去等消息，缺人手了，一定先从你们里头挑。” 但是…… “记住我刚才说的那三个条件，要是不符合，我家就只能把这钱给外村妇人挣。” 胡老头第一个道：“明白明白，秦家丫头放心，老头子会盯紧他们，不让他们害人……咱们鬼村现在可是十里八乡的名村，不能让他们把名声给作坏了1 其他人是气得斜瞪胡老头，恨不得把他扬了……你有啥资格来说我们？这黄家之后，就属你最能作。 　　 　　秦小米没应声，却很是满意。而她会签胡大媳妇，胡老头也占了一半原因……滚刀肉是制衡乡下泼皮的利器，她家正缺这样的一把刀。 而胡老头很会来事儿，立刻拔了根木柴，朝着其他三姓人家挥舞着：“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挖草根，这也是条好财路，别一天到晚盯着秦家作坊的活计1 黄老二媳妇招呼黄家人：“咱们先回去，别打扰秦家人。” 黄家人不太想走，可黄老二媳妇道：“忘了黄小壮他们的下场了？1 这？ 黄家人怕得一哆嗦，赶忙走了。 没多久，钱孙两姓的人也被胡老头赶走了。 秦小米问胡大媳妇：“胡婶子可愿意签雇工契书？” “愿意，我愿意1胡大媳妇激动得手抖。 秦小米笑道：“成，跟我来吧。户主跟夫主也要来。” “诶诶，这就来1胡老头激动得不行，拉着胡大冲，是冲过头了，又赶忙停下，让秦小米、秦爷爷走在最前头。 姜家破宅，姜大郎按照惯例，给他们念了雇工契书。 胡老头听后竟然没闹，还夸秦家：“这雇工契书，比我堂哥签的那份仁义多了。” 他堂哥在酒楼做掌柜，签的契书，等同于卖身契。 秦小谷腿脚快，已经去村口把周十三喊来了：“堂姐，周家十三叔来了。” 秦爷爷对周十三道：“又劳烦你跑了一趟。” 周十三笑道：“这有啥好劳烦的，这恰恰证明我周家靠谱，秦家才会次次都找我们做证人。” 这话说得体面，是秦周两姓的脸面都护住了。 很快的，胡大媳妇的雇工契书就签好了。 秦小米道：“先回去，开工的时候，我家会通知你。” “诶，多谢秦小东家。”胡大媳妇行了一礼后，才跟家人离开。 …… 薛管事的办事能力很强，当天下午就领了一批匠人来，指着姜家破宅道：“就是这破宅子，坍塌的墙壁全部要修补好，围墙也要修好，再砌几排灶台，最少要二十个灶口。” “三间正屋的地面都要加高。” 三间正房要用来存放东西，不可受潮，必须加高。 105.第105章 送干草与开工【4】 薛管事又问柳大匠人：“十天能不能弄好？” 柳大匠人拿着图纸，实地看了一圈后，笑道：“用不了十天，最多六天就能给你们做完1 薛管事道：“这么快？可得做好埃” 柳大匠人：“那肯定会给你们做好，不然砸的可是我们的名声1 又解释了一番：“这宅子的地基跟梁材好，需要替换的东西不多，所以才能这么快。” 鬼村虽然邪乎吧，可鬼村以前是出过富户的，那富户家就在村西，主宅就是秦家的大宅，而左右两边的是次宅，给二房三房住的，用料和做工都是上等的，所以就算几十年过去，这破宅子还是很能抗。 不过…… 柳大匠人要求：“酉时一到，我们就要收工出村，如果遇上一般的下雨天，我们申时就要走，如果遇上大雨天，我们下雨前就得出村……薛管事也知道，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薛管事服了，瞅着熊一样高大的柳大匠人：“你这么壮实，还满脸胡子的，画像都能当门神用，还怕这个？” 柳大匠人道：“你们外地人不懂，可我们本地人却是懂得很，从小被吓到大的，而且下雨天，阴气重，真不好在鬼村多待。” 其他匠人也纷纷点头：“嗯嗯嗯，待久了，会损耗身上的阳气。” 薛管事道：“成成成，按你们说的来，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工钱就不能按天算，要一口价说定。” 不然你们拖工期咋办？ “那肯定的。”柳大匠人又给报了价：“十人，六天的苦力活，六两银子……” “要不，五两？”见薛管事还是面露不喜后，柳大匠人咬咬牙，道：“四两银子，算我们跟薛家商行交个朋友，以后薛家商行有活计就找我们，咋样？” 薛管事这才答应：“成。签契书吧。” 毕竟秦家宅子就在旁边，为了女眷的安全，必须得签。 柳大匠人他们去县城做活，也是要签的，因此没有二话，痛快的签了。 为了早点干完，柳大匠人是立刻招呼匠人们：“干活1 “诶1九个匠人立刻抄起工具，忙活起来。 因着材料齐全，等到酉时的时候，他们已经砌出一排大灶。 铛铛铛，柳大匠人敲着铁砖刀，扯着大嗓门吼：“酉时了，酉时了，太阳要下山了，赶紧撤1 “时间到了，快撤。”其他匠人赶忙收东西，几乎是冲出鬼村，把守村口的周家村人都给看蒙了。 这被鬼撵的架势，难道是在村西惹了那些东西？ 好吓人，他们也好怕啊，能回村了吗？ 周家子弟纷纷看向领头的周十三。 周十三也怕啊，不过：“再多守半个时辰，酉时过半再走……薛管事他们也在，你们怕个啥？” 周家子弟：“……”那是因为薛管事他们是奴籍，必须听主家的命令行事，要是薛管事是自由身，你看薛管事跑不跑？ 周十三不搭理他们，只默默在心里念着：无量天尊，护我妖邪不侵！ …… 翌日，辰时刚到，柳大匠人他们就来了。 而这日的材料是越发齐全，他们的进度更快了。到第五天中午，他们就把活计做完了。 　　 　　薛管事带着秦爷爷、秦小米、姜大郎一起来验收。 柳大匠人他们是纷纷捂鼻子，躲到一边去……难怪秦家人敢住在村西，这味儿冲得，鬼都不敢靠近。 秦小米转了一圈后，笑道：“活计很不错，多谢诸位师傅。” 塌的烂的都给拆除了，做了新墙体，屋内的墙面也刷了一层白石灰，很是亮堂干净。 柳大匠人憋气笑道：“家传手艺，不敢给祖宗丢脸……薛管事，余下的工钱结给我们吧。” 赶紧的，这丫头太臭了，再让我们熏下去，得加钱！ “去村口，我给你们结工钱。”薛管事也憋不住了，秦家丫头今日的狐臭味，又重了，脑袋都被熏胀了。 一群人很有默契地狂奔出姜家宅子，冲去村口，又把周家人给吓到了，忍不住上来问：“柳大匠人，村西真那么邪乎？连你们都被吓到了。” 柳大匠人是猛点头：“真的很吓人，完全扛不住1 就秦家丫头那臭味，没人顶得篆…得亏是逃荒到了东北州，要是去了京城或者江南州，熏到了贵人们，她得被拉去斩首！ 周家人听罢，吓得腿都哆嗦了：“真的有，是真的有啊！十三哥，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 再待下去，下一个被吓的就是他们了。 两方人，各说各的，可哪一方都是怕得真情实感的。 “柳大匠人，这是余下的二两银子，拿好。”薛管事把银钱给了柳大匠人，又拿出一个册子，指着上头道：“来，在这里签名摁手印，这桩活计就算结了。” 柳大匠人是收钱签字，抱拳笑道：“多谢薛管事给活计，以后有啥活计，再去找我柳大山埃” 薛管事觉得柳大匠人不错，笑道：“秦家今年还要建个新作坊，到时候，还找你们，你们可得继续把活计做好。” 柳大匠人听罢，脸都垮了，僵硬的道：“那啥，到时候再说……先告辞了，薛管事，你们保重埃” 最后半句是掏心窝的话，他真怕薛管事会被熏疯。 言罢，柳大匠人他们没有多待，立刻走了……得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不然媳妇都不让上床。 …… 秦小米他们还在参观姜家宅子，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左边的正房：“大郎，你以后就能住得舒服些了……这房间修葺过后，像新的一样，就是石灰味重。” 撒了石灰去潮气，所以屋里都是石灰味。 姜大郎看着她，笑道：“小米，你给我做个香包吧，我挂在屋里，石灰味就没那么重了。” 秦小米答应了：“成。如今天热，蚊虫多，我跟爷爷做一批驱虫香包给你们戴。” 姜大郎听罢，虽然有些失望，可粟粟愿意做他那一份，也算不错了。 而且，粟粟今天跟他说了很多话，还关心他住得舒不舒服……这是开始在心底里在意他了。 秦爷爷在旁边看着，很高兴……瞧瞧，瞧瞧我们大郎多好，小米啊，你可得珍惜。 正想着，薛风就来了，在门口喊：“姜小哥、秦老爷子、秦孙女，村口来了很多人，说是要给你家送干草，薛管事让你们出去一趟，看看要不要收下？” 106.第106章 血亏 秦爷爷看向秦小米：“拿银票，咱们出去看看。” “诶。”秦小米跑回秦爷爷秦奶奶的屋子，撬出地砖，拿走家当后，跟着秦爷爷他们往村口去。 一到村口，瞧见的都是熟人，曲贾严唐四家人都在……他们的主子去见梁副将了，但他们没去。 “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又见面了。”贾老爷一看见秦家人就笑呵呵的，又指着身边的少年郎道：“这是我家幺儿，今年刚满十六，可平时一直在读书，对庶务是一窍不通，这次就特地把他带来，历练一番……祥哥儿，赶紧过来拜见秦家两位东家。” 贾祥微胖，脸盘子圆溜溜的，瞧着有点喜庆，是过来行礼，道：“见过秦老爷子，见过秦小东家……听闻新染料是秦小东家首创，我是佩服不已，我也时常鼓捣颜料作画，可就是弄不出能染布的新染料来。” 说得挺真挚，贾老爷很满意。 严大总管见贾家抢了先，立刻带着严二少爷上前，笑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这是我们严家的二少爷，是奉家里老爷之命，特地来给您家赔礼道歉的。” 严二少爷长得颇为俊俏，是微微低头，俯瞰秦小米，嘴角一勾，扬起一抹笑来，又优雅的从旁边小厮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秦小米：“秦小东家，之前的事儿，是严大总管不对，也是我严家御下不严，某向你家赔礼了，还望秦小东家原谅则个。” 他是把盒子捧到秦小米面前，大半张俏脸从盒子后头露出来，一双眼里满是宠溺的笑。 秦小米是看得浑身刺挠，攥紧拳头，死死忍着，可忍不了了，而她活第三世了，也不想忍了，冷笑道：“严少爷，你能正常点吗？整得跟唱戏似的，弄得我想揍人。” 严二少爷的笑容微僵。 秦小米招呼姜大郎：“未婚夫，过来收赔礼。” 老娘有未婚夫，听到了吧，所以你赶紧滚，我没空陪你演戏。 轰~ 姜大郎的心花都炸开了，眉眼飞扬起来，过来收下盒子，对严二少爷：“多谢严二少。” 严二少爷的笑脸是彻底僵住，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又笑道：“无须多谢，是我家该给的赔礼。” 旁边，曲四爷瞧得心下冷哼……一个又胖又傻，一个又装又花，还是个庶子，就这样的两个货色，还想去勾搭秦家孙女？ 而他曲家就有诚意多了：“阿闻、阿昭、阿达，过来拜见秦老爷子跟秦小东家。” 他身后，三个从十三岁到二十岁不等的儿郎是走上前来，对秦爷爷跟秦小米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幸会。” 没有多话，打完招呼就退到一边去。 曲四爷道：“他们都是我侄儿，皆是嫡出，如今还在读书，最大的阿闻已经是童生，乃是我曲家这一辈里最有希望考上秀才的子弟。只可惜他因着苦读，耽误了婚事，至今没定亲。” 闻昭达，三个各有优势的好儿郎，总有一个能被秦家看上。 只要曲家跟秦家成了亲家，以后就能染指新染料的生意，没准还能偷到秘方！ 秦小米瞅着他们，是一言难尽，问道：“曲四爷、严大总管，你们今天是来送干草的，还是来送人的？” 可我家开的是染料坊，不是南风馆，不收小倌的！ 再说了，就这几个小伙的长相，也不太好卖埃 　　 　　这话说得，曲四爷脸上绷不住了：“秦家孙女，做人说话不能太直，不然很容易会得罪人。” 秦小米笑：“谢谢提醒，可我不怕，我怨气重。” 她都恨不得干翻老天爷，还会怕得罪人？ 曲四爷闭了闭眼儿，在心里默念……现在的时势在秦家这边，要忍住，别跟她一般见识！ 很快的，曲四爷睁开眼睛，忍着扑面而来的臭气，对秦小米笑道：“秦孙女，我们几家先前收了不少干草，如今是用不到了，想着你家作坊正缺干草，所以拉来送给你家。” 秦小米皱眉：“送？这么大方，不会在里头掺了毒草吧？曲四爷勿怪，毕竟你们曾经想要抢走新染料的秘方，所以我不得不合理怀疑一番。” 这话说得，让曲四爷想骂她都找不到理由，只能问：“那你想如何？” 秦小米道：“在商言商，如今你们的干草囤积，急于出仓回本，我们染料作坊愿意花钱收购你们的干草……打包价，所有干草，一律五文钱一斤，如何？” 送不要，因为会欠人情，但她可以买下来，这样外人就会说……诶哟，秦家真是好心肠，买下曲严贾唐几家的干草，是没让他们的干草烂在库房里。 曲四爷恨不得掐死她……他们花二十文钱收购的干草，秦家女却只给五文钱的贱价！ 曲四爷不服气，想来个誓死不从……可主子们发话了，事情是他们闹出来的，得他们自己平干净，要是让新皇跟西北军抓到错处，最先祭旗的就是他们这些半奴富户。 没办法，曲四爷只能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来，道：“成交1 成交？ 唐老爷听得差点厥过去……他唐家当真不该掺和这事儿，如今是把一年的盈利都亏进去了！ “好嘞。”秦小米很高兴，喊薛管事：“薛管事，我家要收干草，请薛管事派人来帮把手，我家银钱怕是不够，薛家再借点1 曲四爷听罢，脸色都狰狞了……逃荒来的灾民、穷得借钱做生意，还做得让他们全都吃了瘪。 不气，不气，秦家孙女这么嚣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作死。 “阿闻、阿昭、阿达，你们三个也去帮忙……秦小东家很会做生意，你们跟着学一学，对你们有好处。” 虽然曲四爷想扬了秦小米，可不得不承认，秦小米确实会做生意，且她的手段，用在官场里也使得，要是小辈们能学到几分，以后在官场上，定能被人少算计一些。 “是，四叔。”闻昭达三人应着，去帮忙过称。 唐老爷见状，赶忙推唐博阳：“你也赶紧去，已经亏了银子，不能再亏了关系。” “明白，爹就瞧好了吧，儿子一定拿下一个秦家女。”唐博阳赶忙奔过来帮忙，对秦小米道：“秦姑娘，多日不见，你又长高了一些。” 言罢，还摆了摆姿势，再用他那地包天的嘴，对秦小米露出一个自以为勾人心弦的笑容。 107.第107章 血亏【2】 秦小米很无奈，委婉提醒他：“唐少爷，你真的不适合走潘安的路……你能明白吗？” 这地包天的嘴，咱们就别耍帅了，老老实实拼事业吧，成吗？ 唐博阳听得怒了，这臭丫头竟然拐着弯的说他丑！ 知不知道县城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可他都嫌她们的家世不够好，硬是拖到现在都没成亲。 而他好不容易看上秦家姑娘，她还敢嫌弃他？！ 唐博阳压下怒火，递给秦小米一个盒子，笑道：“这是我托人从府城买的十二月色花，一盒有十二朵，每一朵花都各有特色，很是珍贵，加上盒子钱跟跑腿费，要二十两银子呢……秦姑娘拿回去，跟其他几家的姑娘分着戴。” 秦家几个老姑娘，都没嫁人，见到这花，一定会问是谁送的？ 得知是他唐少爷送的后，肯定会问唐少爷的家世为人，问完后，定会芳心暗许，那一切就水到渠成。 秦小米听罢，又刺挠了，喊姜大郎：“未婚夫，赶紧过来收礼物1 “来了1姜大郎很高兴，可转向唐博阳的时候，眼神冷如刀锋，大热天的，把唐博阳吓得一哆嗦，忙把盒子塞给他：“给，给你们几家的见面礼，不是单独给你未婚妻的，你冷静点。” 别杀我！ 姜大郎：“见面礼？那应该是男女老少皆有，怎么只给一盒子花？让我们老爷儿们怎么戴？换成现银吧，二十两。” 姜大郎把盒子塞了回去。 “没，没那么多现银，揣着太重……”唐博阳怕死了，赶忙掏银票：“给，给你，二十两银票，见面礼。” 姜大郎收下了：“嗯，多谢唐少爷的见面礼。把你家干草拉过来吧，我给你家过称。” “好，好的。”唐博阳赶忙跑了。 贾祥都看呆了，万分崇拜姜大郎，跑过来对他道：“你好厉害，一个眼神就把唐少爷给吓得哆嗦……你负责收草？那你收我家的草吧，我要跟你学东西。” 姜大郎看向他……这小胖子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蠢劲儿，可以发展成小弟：“成，你跟在我身边看着，要是看不懂就问我。” “诶，多谢兄台。”贾祥很高兴，吭叽吭叽的跟在姜大郎身边，啥活计都做，还去贾家马车里，给姜大郎拿冰鉴冰过的鲜果吃。 姜大郎也很高兴，赶忙拿去给秦小米吃。 贾祥见了，又跑去马车里多拿了几份给他们。 贾老爷看得是一言难经…不过，能跟姜大郎处成兄弟也行。 曲贾严唐几家抢购了太多干草，半天根本收不完，秦家是连收三天，才把几家囤积的干草全部收完。 等结账的时候，唐老爷因着亏太多，气病了。 唐博阳没法子，只能暂停勾搭秦家女，先送亲爹回县城治玻 至于其他三家，都没有走。 秦家作坊明天就开工了，他们想要看看，秦家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新染料来。 还有…… 　　 　　他们想要买新染料。 又生怕秦小米不卖给他们，曲四爷放软了语气，道：“秦家孙女，前段时日在天宝酒楼，你曾经说过，你家不染布，还会把做出来的染料卖给我们……这话，可还算数？” 秦小米点头：“自然算数。不过我家只负责收草跟生产，贩卖的事情，你们找薛家商行。” 薛家商行就是新染料的全权代理商。 薛管事心下乐极，面上却控制着，对曲四爷他们道：“秦家是农人家，不擅长商贾之事儿，所以由我们薛家商行负责贩卖。” 秦家女都快把世家豪族垄断的染料行业给干翻了，秦家还不擅商贾之道？ 薛管事不理会他们心里的愤慨，继续笑盈盈的说：“我们薛家商行势必会在两年之内，把这买卖做到大魏各地去。” 把新染料买到大魏各地去？ “薛家商行的志气真是不小，曲某佩服。”曲四爷心下冷笑，又道：“可这染料是水，如何能贩到远处去？” 言罢，还斜瞅了秦小米一眼。 别斜了，再这么斜眼看人，当心成斗鸡眼。 秦小米在心里吐槽一句后，问曲四爷：“曲四爷，那酒水是不是水？是不是都卖到了远处去？” 这？ 曲四爷噎住了，又不服气的道：“可酒水卖价贵，所以运到远处去卖，也还有利润赚。而你家的新染料要破旧染料的垄断，那就必须走低价，一旦远运，就得增加一大笔本钱，要是路上再遇到劫道的，你家就要血亏。” 又道：“而你们要想破局，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在其他地方建造染料作坊，本地做本地卖。可那样一来，你家就得把秘方告诉薛家……秦家孙女，你发现没有，你折腾一大圈，到最后这秘方竟是便宜了薛家。” 薛管事怒道：“曲四爷，原来你兜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要挑拨我们薛秦两家的关系1 “什么挑拨？”曲四爷笑，往太师椅里一窝，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薛家本来就是变着法子要骗走秦家的秘方1 秦小米看向他，等了一会儿后，才问：“曲四爷，你乐完了吗？” 乐完了，我就要开始打脸了。 曲四爷坐直身子，道：“秦家孙女，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见你年纪小，所以想教导你一番……如果你家真要把秘方给薛家，让薛家在各州开染料作坊的话，那不如多签几家商行，这样不但能保证秘方不会被某一家独吞，还能各地吸财，你家能赚到更多钱。” 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老爷子：“秦老爷子，我真是为您家好，且我们主子交代过了，不让我们再对付你家，所以你家可以放心跟我们合作。” 秦爷爷道：“多谢曲四爷的好意，可我孙女早就有了办法，而且还是两个。” 有法子了，还是两个？ 曲四爷他们惊了，齐齐看向秦小米。 曲四爷暗暗咬牙，笑问：“秦家孙女，你的两个应对之法是？” 秦小米回他一笑：“第一个法子是，我自己把秘方粉配制好，让薛家把一包包的秘方粉运到大魏各州去，建染料作坊，本地做本地卖。” “第二个法子是做干颜料，把干颜料运送到各地去贩卖，买家只需用水把干颜料化开，就能用来染布。” 这！ 曲四爷听罢，惊怒交加，脸上火辣辣的……秦家女果然心机深沉又歹毒，明明有主意却不早说，非得等他装完后，再说出来，让他丢了大脸！ ……嗷嗷嗷，2024了，新年新气象，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开心发财，大家都要对自己好一点，新的一年，要记得把自己养得舒坦又开心。^0^。例行求个票，感谢支持。 108.第108章 重签契书 秦小米看着曲四爷那张气得快扭曲的脸，略无奈，说了一句实心实意的话：“曲四爷，你先前说过，这做生意是求财，既如此，那咱们各方就先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吧，很不必弄其他多余的事儿，累得慌，您不累吗？” 这话说得，曲四爷一怔。 他当然累，可他家是半奴，得为主子分忧，不然主子一怒，他曲家多年积累，就会付之一炬！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秦家…… 曲四爷很快收了思绪，斜眼看秦小米，妥协了：“成，咱们就先安稳的做生意。” 他看向严大总管：“秦家要忙着开工，咱们就别打扰了，等秦家作坊出货之时，咱们再来。” 言罢，见严大总管点头答应后，起身招呼三个侄儿上车，回了镇上宅子。 闻昭达三人差点感动哭……四叔父果然还是疼他们的，没让他们继续住村口营地，受雨水淹没之苦！ 七月半的天，它不但热，还爱下大雨，半夜正睡得好好的，愣是被灌进来的雨水给泡醒了。 那水里，还游着蛇，年纪小的阿达都被吓哭了。 贾祥不想走，求贾老爷：“爹，您自个回镇上吧，儿子要留下给姜兄帮忙。姜兄委实厉害，儿子跟着他干活，脑子都通达了不少。姜兄还教我拳脚，我现在可能打了，对了对了，姜兄还要教我射箭，所以我不走，我要留下跟姜兄学本事1 贾老爷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姜大郎和秦小米：“二位可愿意让他留下？” 姜大郎跟秦小米都觉得贾祥为人憨实可交，是答应了：“自然愿意。” 贾老爷很高兴，笑道：“多谢二位不嫌弃他。” 又沉下脸，交代贾祥：“没经过秦姜两家人的允许，不可乱跑乱看，也不能闹着去跟姜小哥一块篆…你是外男，去有成年姑娘的人家家里借住，是一种冒犯1 贾祥郑重点头：“爹放心，这些规矩，先生有教过，儿子不敢犯的。” 秦爷爷听得很高兴……严唐两家的少爷，恨不得住进他家里去，可贾老爷却会交代儿子，要尊重秦家姑娘，不可冒犯。 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秦爷爷是主动去送了贾老爷：“贾老爷，老头子送送您。” “多谢秦老爷子。”贾老爷上了马车，又道：“要是我家这傻儿子给您家添了麻烦，您立刻把他撵回镇上去，不必为我贾家留面子。” 言罢，坐着马车回镇上了。 一个时辰后，贾家车夫又驾车回来了，还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来：“少爷，老爷说，让阿冬夫妻来给您跑腿。这马车也留给您用，夜里下雨了，您就住车里头，不会被淹到。” 贾祥听罢，很高兴，招呼阿冬夫妻：“你们赶紧跟我进村，帮秦家作坊挑水去……砣子叔，你立刻驾车去镇上，拉两个大缸回来，秦家要用来装水。再买点肉菜跟白面，姜兄好惨的，竟然不能天天吃肉1 砣子跟阿冬夫妻很无奈……少爷，贾家虽然有钱，可也经不起你这么散财埃 然而，老爷说了，秦姜两家都是有本事又讲义气的，往后一定能走得很远，而少爷憨实，又没啥真本事，所以要多交点这种朋友，以后要是被歹人害了，也能有故友去救一救。 “成，老奴这就去。”砣子叔驾车往镇上去，赶在天黑之前，运了两个大水缸回来，通报过后，是直接拉到临时作坊去。 临时作坊的前后两院，已经各放了十个大水缸，以及十双木桶，而大岩叔跟大石叔还在赶做木桶。 宅子左右两边的厢房里，全部砌了长排灶，每间屋里都有十个灶头，能一次熬很多色汤。 　　 　　贾祥跑进车厢里，把肉面菜搬下来，又去跟姜大郎邀功：“姜兄，新鲜的猪肉，带着排骨的，有半扇呢，你让秦奶奶全做了，你就能多吃点了1 姜兄属于‘童养夫’，且是一家子兄妹三人都要秦家养的童养夫，可见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贾祥不止一次的梦到……姜大郎兄妹三人吃饭时，想要伸筷子夹菜却又不敢夹的模样。 诶哟，太可怜了，身为好兄弟，他得给他买肉菜，让他在秦家人面前硬气起来！ 说着，瞥见秦小米出来了，吓得赶忙低头，不敢看秦小米……要是秦小东家瞧见他眼里的气愤之意，一定会误会姜兄向他告状了，定会越发薄待姜兄。 秦小米：“……” 她对贾祥还可以吧？没怼过他吧？ 姜大郎道：“贾兄，你已经给我们买了很多东西，不用再买了，这肉菜面，你拿去村口做了吃。” 贾祥：“不用不用，你让秦奶奶一块做了，到时候给我送一份就成。” 秦小米：“大郎，既然他想送，那你就收下吧。以后他的三顿饭，咱们家包了就是。” 咱们家？ 姜大郎喜得咧嘴笑起来：“成，我听小米的。” 又喊：“小谷……你们过来把东西搬回家去。” “来了。”秦小谷带着姜二郎、大石家跟大岩家的儿子们，过来搬东西。 贾祥很识趣，东西搬完后，立刻让砣子叔驾车离开村西。 秦奶奶知道后，觉得很不好意思，即使今日忙得脚不沾地，也特地弄了好几道精细菜，让姜大郎送去给贾祥。 贾祥很高兴，见饭菜太多了，是邀姜大郎一块吃：“姜兄，这里是外头，你放开了吃，多吃点，别不敢夹菜。” 他一双眼里满是同情的看看着姜大郎，还说：“下次把你二弟也喊来，咱们一起吃，吃饱饱的。” 姜大郎：“……贾兄别误会，我们兄妹三人在秦家过得很好，没挨饿。” 贾祥忙道：“我懂我懂，姜兄不必解释……快吃，多吃点。” 姜大郎：“……” 算了。 等以后接触多了，贾祥就会明白，粟粟不毒辣，她很善良。 姜大郎吃饱后，把一张人体图给贾祥：“好好认这张图，上面有人体的各处要害，只要记清楚这些要害，遇强敌之时，重击要害，你就能逃脱。” 贾祥很高兴：“多谢姜兄，姜兄懂得真多1 阿冬过来看了看那人体图，心下震惊……这个姜大郎竟然不是个吃软饭的童养夫，而是个有真本事的，少爷是傻人有傻福，结交到这样的小兄弟。 姜大郎道：“看不懂的，明天再来问我，我现在得赶回家去了。” 109.第109章 热闹红火 作坊要正式开张了，粟粟说，未免以后说不清，必须要在开张之前，重新跟八家人签新契书，所以他今晚没空教贾祥。 “成，我会努力认这图，姜兄慢走……等等。”贾祥把一个大布包塞给姜大郎：“我家用的驱蛇虫的药包，你拿回去用，别省着。” 真正能驱蛇虫的药包很贵，贾祥认定姜大郎用不起，就给他配了一大袋。 粟粟说，只要别人敢送礼，她就敢收，每次收礼还会来一句：是你们自己要收的，可不是我家要的。 总之，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因为她都是收礼不办事的。 姜大郎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粟粟，这辈子，你要一直这么的开心豁达。 贾祥都看楞了，又忙道：“姜兄，一点小礼而已，不用乐成这样。” 你乐得我都害怕。 姜大郎笑，没有多解释，拿着药包回了秦家。 秦家，九家人齐聚一堂，等他回来后，秦小米把重新写好的契书分发给几家人，又喊他：“大郎，把契书念给各位叔伯婶娘听。” 姜大郎很高兴她愿意使唤他做事，笑道：“好。” 姜大郎把契书念了一遍。 念完后，秦小米道：“新染料的营生是跟葛粉营生分开的，所以必须重签一份正式的纸面契书，以保全我家对这门营生的绝对掌控力。否则一旦你们被敌人收买，那不仅你们会死，我家也会陪着你们死1 这话说得，有些硬，秦爷爷是和缓的道：“闻靳解康四家是有钱有势还有闲的，手下半奴又多，总是喜欢设计害咱们，所以为了不让你们几家被算计，我跟小米决定，重新签分红契书。” “签完后，你们不用管对外的事儿，只负责作坊的活计，就能从我家这里分钱。” 秦小米家能分染料营生的三成纯利，其他八家的分红则是从秦家的三成利里头分，是彻底切断了其他八家跟薛家、以及新染料营生的干系。 秦存泉率先道：“五叔，我家没异议，这本来就是小米想出来、拼出来的营生，我们能分到半成红利，已经极其走运。” 他是立刻签字摁手印，把契书交给秦小米。 “存泉，你这动作也太快了，老娘还没说要答应1秦六婆跳起来反对：“小米丫头，虽说这营生是我们沾了你家的光，可要不是我们豁出命的帮你护住这营生，你这染料作坊也开不起来……” 秦小米冷笑，反问她一句：“六婆，新染料这么大一个营生的半成红利，还不足以买你家帮忙拼一次命吗？” 她家是逃荒来的，独木难支，且作坊开起来后，需要人来管理，而八家就是最适合的人眩 可为了防止八家人反水，所以她给他们分红，买他们的命，以及忠心。 秦六婆道：“这红利，自然是能买我们去拼命的，可这最后一条也太过分了……大郎，那一条是啥来着，你再念一回。” 姜大郎：“如果做出损害新染料营生、损害作坊、损害秦家以及其他几家的事儿，所有分红要全部上交。要是涉及刑律，要报官缉拿重判。” “对对对，就是这一条1秦六婆道：“见不见官的无所谓，可犯点小错就要我们把家产都吐出来，老婆子绝不答应。” 她就算是死，也要垫子银子死，小米丫头休想让她家再把银子交出来！ 秦梅觉得丢脸，忙道：“娘，您别闹了，要不是小米，咱们家别说半成利了，是连沾都休想沾到新染料的营生。” 那一群贵人都住到村口了，也没能沾到新染料的利，可她家只因着亲戚关系就得了分红，还想咋地？ 　　 　　“梅堂姑，你不用劝她。”秦小米看向秦六婆：“要是六婆不愿意签，那就不签，反正也不缺你家这几个人手……再不济，我家可以借钱去买一批死契奴仆来，届时只要我发话，他们不敢不拼命。” 这？ 秦六婆被吓到了。 秦奶奶忙道：“小米，怎么说话的，快给你六婆道歉1 又跟她讲道理：“咱们都是亲戚，又是一起逃荒共过生死的，你不能把亲戚跟死契奴仆相提并论，伤情分1 秦小米听罢，起身道：“六婆，对不住了，刚才是我话重了，您别生气，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小米1秦奶奶快气死了，这丫头说话真是没个顾忌。 可秦小米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极其管用。 秦六婆怕了，生怕秦小米真把她家踢出局，赶忙吼秦老六：“你咋当家的？还愣着干啥，赶紧签字摁手印埃真是木讷死了，每次都是要人骂了才知道动。” 秦老六：“……” 死婆娘就只会拿他出气，你咋不敢去吼小米丫头？ 然而，为了银子，秦老六忍了，提笔签名摁手迎…诶，别看秦老六滚刀肉，可他也是会写字的，写得还不错。 “小米丫头，你六爷爷签好了，给你。”秦六婆把契书递给秦小米，笑得万分慈祥，还夹着嗓子，轻声细语的：“以后呀，六婆会帮你盯好你六爷爷他们的，绝不让他们犯错，害了这门营生。” 秦老六看着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又真心的道：“……你快别装了，好好说话吧，你这么说话，我们害怕。” 姜小珠被秦奶奶养得极好，是不怕人，有话就敢说的，听罢点着小脑袋附和：“嗯呐嗯呐，秦六爷爷说得对哦，秦六奶奶这样说话，好吓人哒。” 秦六婆瞪她：“闭嘴，你一个吃着秦家饭的小赔钱货，这里没你说话的份1 凶得要命，可姜小珠一点不怕，站起身，插腰哼道：“你才是赔钱货。我嫂子说了，女的说女的是赔钱货，那就是在骂自己1 “还有，我嫂子是秦家人，是秦小东家哦，论亲疏，我家比秦六奶奶家亲多啦1 才几岁的小不点，却很是能说。 秦六婆气够呛，指着姜小珠道：“五嫂，这臭丫头骂我，你管不管？” 秦奶奶瞪她：“是你做长辈的不对在先，被怼也活该。再说了，小珠说得没错。你以后可别再骂人赔钱货了，不然丢脸的是你自己。” 秦小米道：“六婆，坐下吧，再闹下去，我就要怼你了……我说话可比小珠难听多了，您要试试吗？” 呃，秦六婆赶忙坐下了。 很快的，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徐乔等人家就把契书签好了，交给秦小米后，各自回家了。 明日作坊正式开工，他们都得早起，所以得早点睡。 …… 翌日，秦姜徐乔几家是天不亮就起来，在秦家杀鸡煮肉，准备着开工与祭拜的事儿。 110.第110章 热闹红火【2】 柴张胡三姓人家起得更早，天还黑着，三姓人家就举着火把，来了村西口。 阵仗太大，薛风他们以为是来放火烧作坊的，惊得拔刀赶来，见到是柴张胡三姓人家后，才放下心来，又道：“你们来得太早了，秦家作坊辰时才开工。” 薛风收了刀，又道：“你们来太早也白搭，得先在这里等着，辰时才能放你们进去。” 胡老头立刻挤过来，笑道：“薛队长放心，秦哥家不发话，我们绝不敢私自进村西，就在这里等着。” 他还爱装，说完指着三姓人家道：“赶紧往两边蹲着去，都堵在路口，让我秦哥家的车马咋出入？1 “女工们蹲着就成，男人们回家拿桶，每人挑一担子水去秦家作坊！真是一点子眼力见儿也没有，秦哥给了咱们三姓人家这样的生钱路子，你们的眼里得有活儿1 胡老头是指挥这、指挥哪的，跳得不行，胡大媳妇忍不住了，给胡大使眼色。 胡大忙道：“爹，这水是要用来熬色汤的，可不能乱挑，万一有人被收买，往水里下东西，害得秦家作坊出事咋办？” 胡老头听罢，跳得更厉害了，指着在场所有人道：“都别动，谁敢乱动就是想往水井投毒。” 又招呼胡姓人：“把他们盯好了，别让他们使坏1 张牛旺忍不了了：“胡老头，你胡家是新来的，最有可能害秦家，而我们柴张两家是从葛粉之时就给秦家做工，是早早就得了秦家认可的，所以你歇会儿吧，别跳了，免得最后丢脸。” 这话说得在理，可胡老头怒了，蹦起来，抬手指着张牛旺就要骂，可声音被兵器相击声给堵了回去。 锵锵！ 薛风扒了双刀，击打得冒出火星子，对胡老头道：“安静点，再闹腾，休怪我们不客气1 这老头是猴吗？咋动不动就往上蹦的？ 胡老头这才怕了，躲到胡大身后去，哆嗦着道：“薛队长，老头子不闹了，不闹了。” 柴张两家人见状，心气都顺了……哼，让你胡老头爱蹦跶，活该！ 辰时正刻，天色大亮，秦家已经在临时作坊摆好香案，祭拜天地祖宗跟财神爷，秦奶奶带着大家伙拜着，口中念念有词，各种求保佑。 念完后，特地把秦小米叫上最前头：“磕九个响头，谢过老天爷和祖宗的庇护之恩。” 秦小米脸色有点绿：“奶奶，大家都磕三个，我磕九个……”过分了吧。 可这话是没能说完，因为秦奶奶是用泪眼瞪她了。 咚咚咚，秦小米麻溜地磕了九个响头。 秦奶奶这才破涕为笑，又念念有词起来，颇有高人的模样！ 拜完后，秦爷爷是去敲锣，铛铛铛，敲了九声……大魏没炮仗，却有器声通神的说法，所以祭拜前后，会敲器具，以声请送祭拜之神。 “成了成了，赶紧去村西口，把工人们接来，烧火开工1秦爷爷很高兴，带着姜大郎他们，敲着铜锣去村西口接工人。 “秦村长来了1柴张胡三姓人家等得脚都麻了，见到秦家人来后，喜得不行。 秦爷爷笑：“让大家伙久等了，吉时已到，女工进作坊，上工吧。” 而薛管事、贾老爷父子、严家人、以及曲家叔侄四人也来了。 秦小米看向曲四爷。 曲四爷怕了她怼人的工夫，赶忙找了个由头：“虽然先前说了要等出货后再来，可秦家作坊第一天开工，我们身为熟人，理应来恭贺一番。” 这个由头找的，贾老爷都替他脸疼。 　　 　　贾老爷直接说了：“我们对新染料很是好奇，所以想去作坊看看……要是不能看也没事儿，我们放下贺礼就走。” 贾祥跟着点头：“嗯嗯，不能看也没事的，毕竟这新染料是机密，我们是外人，确实不该进去看，我爹他们过分了。” 这话说得，贾老爷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秦爷爷笑了：“不妨事，这由工人们做的活计，都不是机密，大家伙一起进来看吧。” 这机密的只是媒介变色与固色的秘方水，而这秘方，只掌握在小米的脑子里。 “真的？”曲四爷不敢相信，秦家竟然真的让他们去作坊看新染料的制作过程。 太大方，太坦荡了，衬得他们像鼠辈！ 秦爷爷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女眷多，诸位要先在作坊外等着，等全部弄好后，再进去看一刻钟。” 曲四爷答应了：“秦老爷子安排就成，我们一定照做。” 而为了女工们的名声，秦爷爷是让柴张胡三姓各选两名男人，一块去了作坊。 …… 作坊前院，女工们已经集合好了，秦小米道：“染料作坊的活计很简单，就是舂料、熬料、装料。” 秦小米拿着名单，把活计分配好后，道：“舂料的，在前院跟右边厢房干活，跟六婆、大岩婶走，她们会教你们怎么做。” 秦六婆来劲了，拉长着脸，仿佛女牢头，对工人们道：“跟我来，都听话点，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就得往东，要是敢往西走，那就是违反作坊规矩，轻则罚钱，重则送官1 这，这么严重？ 女工们被吓到了。 秦小米受不了秦六婆那‘小人得势’的样，是道：“虽然作坊有二十条工规，可裁定工人有没有违反工规，不是秦六婆一个人说了算……你们上下工点卯、赏罚等事儿，可以找泉婶子跟我小姑。” 她俩识字，所以负责登记与记账的细活。 女工们这才放心，要是让她们被秦六婆管着，她们真会辞工不干！ 秦小米对第二批女工道：“你们是熬料的，做事的地方在左边厢房，二勇婶、乔大娘、梨子姐会教你们怎么干活，跟她们去吧。” “诶。”胡大媳妇很高兴，她竟然分到了熬色汤的活计，这算是半机密的活了，看来秦家对她们胡家当真没啥意见。 余下一批装料的女工，则是由大石伯娘领着，可她们现在还没活计。 而秦奶奶跟徐大娘也没闲着，等第一批色汤出来后，去染了第一批布。 白布放入茜草红的色汤里浸泡着，一捞出来，是成了橙红色，可放入媒介水里浸泡一会儿后，再捞出来，就成了亮红色。 薛管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秦家染布，可依然被惊艳到。 曲四爷他们更是惊奇不已，看向秦小米：“秦家女，你确实很厉害，竟能运用这世间的平凡之物，做出不平凡的新东西来。” 不怪薛追厚着脸皮要当秦家女的义父，这等脑子灵光的小辈，他做梦都想生一个！ 111.第111章 成品出 秦爷爷怕秦小米被当成妖孽，赶忙笑道：“她二叔还在的时候，就爱鼓捣颜料，她是看了她二叔的手札，才学会了……曲四爷家的三位侄儿都是读书人，多鼓捣鼓捣作画的颜料，一定也能做出新染料来。” 闻昭达三人：“……” 秦老爷子，您要是不喜欢我们就直接撵人，没必要这样暗戳戳的害我们！ 果然，曲四爷看向他们，面露嫌弃：“他们的脑子太死，给他们三辈子也做不出新染料。” “蓝草色汤来了。”女工把一桶放凉的马兰草色汤提了来，还放了六个空盆。 徐大娘把清水舀进空盆里。 秦小米把柴盼娘跟张牛旺媳妇喊来：“接下来是调色的活计，这个活计比较精细，需要按照比例调配，你俩要认真学。” 柴盼娘跟张牛旺媳妇重重点头，蹲在清水木盆边，看着秦小米把浓郁的蓝草色汤按照一盆水加一碗色汤、一盆水加两碗色汤、一盆水加三碗色汤……最后一盆加半桶色汤的比例，弄出了浓淡不一的六盆新色汤。 “再拿十二个盆来。”秦小米喊着。 “诶1秦小谷带着茂哥儿、胜哥儿，拿了十几个空盆过来，咚咚咚，给她摆好，还给她舀好清水。 姜大郎把一个箱子抱了出来，秦小米从里头拿出对应的媒介变色粉、固色液，按照比例，倒进十二个盆子里，调成媒介水、固色水。 曲四爷看得激动不已……这就是秦家女的两大秘方！ 可瞧着没啥特别的，跟撒了把面粉的清水差不多。 秦小米又喊：“奶奶，拿白布来，可以染了。” 秦奶奶去拿了六块白布过来，分别丢尽六桶色汤里。 浸泡一会儿后，徐大娘依次把六盆色汤里的白布捞出来，放到对应的媒介水里，等再捞出来后，所有人都惊了。 “变色了，还一下子变成六个颜色1 “第一盆的水绿色最好看，第二盘的湖蓝色也好看，太漂亮，秦奶奶，这两块布能卖给我吗？”贾祥喜欢亮堂的颜色，立刻掏银子，要买下两块布。 秦奶奶笑道：“贾少爷要是喜欢，等晾干后，我家把布料送你就成，不用花银子买。且我们作坊是卖染料跟颜料的，不卖布。” 除了水绿、湖蓝以外，还有雀蓝、正绿、正蓝、靛蓝等颜色，皆是好看得不行。 而更过分的是，这六种颜色，是用一桶蓝草色汤兑成的，一桶色汤就兑出六盆新色汤！ 曲四爷差点心梗了：“秦家女，你这一桶色汤兑水卖六桶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兑六，京城的奸商来了都得喊你一声祖师爷！ 秦小米笑：“曲四爷言重了，我们还要买坛子来装色汤的，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本钱，且每一坛色汤，还要搭配对应的媒介变色粉、以及固色秘方水，这些都是要本钱的，我家也就赚个辛苦费。” 贾祥共情能力强，听得直点头：“这新染料的营生做起来真不容易，秦小东家，你家真是辛苦了。” 又指着那六盆色汤道：“不说秘方，单单说这兑色，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太复杂了，我看得眼都花了。” 秦小米笑：“贾少爷说得对极，这兑色确实不容易学，一不小心就会有色差。可诸位放心啊，我秦家作坊的每一坛色汤，都会有专人检查，绝不会发生有色差的事儿1 　　 　　曲四爷无语……你还吆喝起来了。 他压下羡慕嫉妒恨，又问秦小米：“这只是染料汤，那干颜料是如何做的？可否让我们一并看看？” 你还是别看了，看完你更受不了……因为那啥，干颜料就是往色汤里加秘方浆水，让色汤沉淀后，倒水起粉泥，再把粉泥晒干就成了。 而那倒出来的色汤水，还能继续装坛卖给你们。 总之，她不仅能将一桶色汤兑成六桶来卖，还能往六桶色汤里加秘方浆水，提取色泥，晒成干颜料，再卖给你们一回。 贾老爷见她面露难色，是道：“曲四爷，咱们已经看了染料汤的制作，这干颜料的制作就别看了，毕竟是秦家作坊的机密。” 秦爷爷也担心曲四爷看见颜料就是用兑水的色汤做成的后，会气得晕过去，忙道：“曲四爷，一刻钟已经过了，老汉带你们去外头吃早食吧。家里做了很多葛粉糕，天热，吃着正好。” 曲四爷想起主子们的交代，没有得寸进尺，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秦家做活了。” 严大总管暗怒，心里骂着曲四爷……曲四，你以往的凶劲呢？拿出来啊，你不冒头做恶人，难道要我严家来做吗？ 严二少爷早就受不了秦小米的臭味了，催促他：“大总管，别发愣了，赶紧走。” 又臭又热，不赶紧走，你还想要本少爷受苦到什么时候？！ 严大总管听罢，只能跟着大家伙离开作坊。 没吃葛粉糕，直接往村口走。 路上，曲四爷问薛管事：“你们薛家商行何时卖染料？卖价几何？” 想到秦小米的一兑六，曲四爷又气了……卖价再低，秦薛两家也能大赚。 薛管事笑道：“这开卖与定价的事儿，得等我们东家来了才能知道。” 曲四爷一愣：“薛东家要过来了？梁副将那边的事儿，弄好了？” 薛管事微微低着头，继续笑道：“东家最新的来信是这么说的。至于梁副将的事儿……那是新皇的嫡系武将，有新皇撑腰，即使在这偏远的东北州，想要办任何事儿，那也是极容易的。” 严曲两人听得心下大惊……薛管事这是在点他们？还是说，这是梁副将、西北军、或者是新皇在点世家豪族？！ 因着这话，曲四爷他们没有多待，准备立刻回镇上，可刚到村口就被一大群挑着箩筐的村民堵住路口。 鬼村村口，各村村长得知秦家作坊开张后，是纷纷带人来送贺礼。 薛管事见状，赶忙来拦：“诸位乡亲，秦家作坊正忙着，你们不能进去，把贺礼挑回去吧。” 周老村长道：“都挑来了，哪里还有挑回去的道理……我们不进去打扰秦家干活，只把贺礼放在村口，薛管事派人送进去就成。” 牛村长也道：“都是些家里种养的农货，瞧着多，却不值钱，让秦家放心收吧。” 曲四爷、贾老爷看着村民们，感叹起来：“真热闹。” 因着秦家、因着新染料，这静谧了几十年的鬼村也被闹得红火起来了，他们瞧着都觉得……心情不错。 112.第112章 薛东家归 “成，不过贵重的不收，只收一般的东西。”薛管事喊来薛家下人，收礼、做登记，见周家村是送了两只大活鹅，是给退了回去：“已经送了两条肉，这活鹅就不用了，周老村长拿回去，年底能卖不少钱。” 其他各村的也一样，活物退回去，只收一些不能留、不能养、且不贵重的死物。 吴家村赶了一头活猪来……他们村的猪是真多，这都赶第三头了，且这头断尾巴的猪是赶来第二回了，可依旧没送成。 二栓一点不在意，还笑道：“成，小的这就把活猪赶回去，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送来。” 吴里长说了，不管秦家收不收，只要吴家的活猪赶到了村口，再让镇上的泼妇们把消息放出去，那吴家善待秦家的名声就是板上钉钉。 周老村长见了，忍不住说：“二栓呐，秦家不收重礼，这活猪就别再赶来了。大热天的，这猪都来两回了，都给折腾瘦了，年底可就不好卖钱了。” 损完吴家后，又忙道：“薛管事，我们先回了，等秦村长家忙过这一茬，我们再把干草拉来卖1 薛管事会意，赶忙附和：“诶，周老村长慢走。这段时日，多谢你们周家子弟来帮忙镇守，是帮着赶走不少闹着来看稀罕的泼皮跟泼妇。” 周老村长笑道：“谢啥，这帮忙震住泼皮无赖，让乡里少些恶事儿，我家老大才能轻省些……他们最近抓了寓安镇的一批算计姑娘的老鳏夫，是忙得脚打后脑勺，老头子可不能再让附近的村子出事儿1 是拐着弯敲打二栓。 二栓面上笑盈盈的，赶着活猪先走了，可心里却狠狠诅咒周班头，还幻想了一把周家女眷……内心阴暗得令人作呕！ 贾老爷眼毒，也查了一些吴里长家的事儿，在离开前，特地把儿子喊过去，交代他：“莫要跟吴家村的人来往，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尤其是刚才赶猪的那个二栓……他虽然是个下人，可眼神太阴，必须远离。” 贾祥赶忙点头：“爹放心吧，最近姜小哥教了儿子很多，儿子变聪明了，不会被坏人利用。” 啧，贾老爷看着他，还是觉得心悬，又特地交代阿冬一番，让他删选靠近贾祥的人。 阿冬领命，是趁机说了姜大郎送贾祥人体要害图的事儿：“……少爷很宝贝那图，说了不能随便给人看，小的就没敢细看，所以不确定那图管不管用？” 贾老爷听罢，去问贾祥要图。 亲爹要看，那自然得给。 贾老爷经商几十年，家里也养有武师，是清楚许多的人体要害，看了图后，惊了，把图还给贾祥，交代着：“好好学，好好跟姜小哥处着……还有这图要藏好，别随便给人看。” 这样的人体要害图，即使是送去军中，也是得用的。 亲爹认可自己的兄弟，贾祥很高兴，收了图：“儿子知道，爹就放心吧。” 贾老爷这才放心，跟曲四爷、严大总管他们回镇上。 薛管事则是带人把贺礼运去村西给秦家……黄吴氏躲在门后瞧着，嫉妒得眼都红了，恨不得冲去秦家作坊放火，把秦家作坊烧个精光！ …… 秦家作坊，秦小米已经用茜草色汤、蓝草色汤、紫草色汤、栀子黄汤调配出二十种浓淡不一的颜色。 看着晾晒在后院的二十块彩布，柴盼娘她们都眼花缭乱了：“世上竟有这么多的颜色，水红、橘红、亮红、还有这淡紫色，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布匹，真是太好看了，比雨后的彩虹还好看。” 这一刻，柴盼娘觉得：“小东家，你简直就是织彩虹的仙女1 秦小米道：“仙女太娇，我不适合，我比较适合做财神，请叫我女财神。” 哈哈，柴盼娘笑了，小东家真可爱，又颇为认真的说：“小东家就是财神，因着您，这十里八乡的人是靠着卖干草，家家户户都多了一笔收入。” 秦小米：“快别夸了，我怕我会飘起来……过来帮把手，我要调秘方浆水。” 　　 　　“是。”柴盼娘很激动，给秦小米打着下手。 一刻多钟后，秦小米调配出一碗碗的秘方浆水，交给柴盼娘她们：“倒进色汤里，搅拌均匀后，放上一夜，明天就来倒水起色泥。” 因着坛子还没买，所以今日的色汤不装坛，全部做成干颜料。 “是。”柴盼娘她们赶忙照做。 可把秘方浆水倒进色汤里后，色汤的颜色变淡了不少，吓得她们忙道：“小东家，颜色淡了，这是不是不合格？” 秦小米道：“正常，干颜料的颜色就是比较淡的，可颜料使用时，会加些油或者蛋清进去磨色，像磨墨一样，磨完后，颜色就会变浓。” “原来如此，小东家懂得真多。”柴盼娘她们听得惊奇不已，越发佩服秦小米。 铛铛铛！ 铁块声响，秦奶奶道：“开饭了，大家伙快来吃午饭。” 因着今日刚开张，有各方送的礼，还有祭拜的肉菜，所以午饭的油水很足。 可女工们怕遭秦家人嫌，根本不敢吃。 秦六婆巴不得她们不吃，又假惺惺道：“要是作坊的饭菜不合胃口，你们回家吃也成。” 呵，秦小米冷笑：“怎么个回家吃法？六婆给大家伙示范示范呗。” 秦六婆被怼得噎住了，哼一声，跑去开吃了。 秦小米对女工们道：“这样吧，你们一人拿一个大海碗，到桌子前排队……泉婶子、二勇婶子，你们辛苦一番，给她们打饭菜，多打点，今日做的饭菜多，不吃完就馊了。” 二勇媳妇笑了：“还是小米主意多，成，咱们就这么办……牛旺嫂子，你先来。” 高牛旺媳妇听罢，红着脸，拘谨着手脚，去拿了个木制海碗：“不用打太多，后头还有不少人呢。” 二勇媳妇笑道：“放心，做得多，够分的。” 是给高牛旺媳妇打了满满一勺五花肉、一勺素菜、又拿了两个葛粉煎饼给她。 高牛旺媳妇忙喊：“太多了，吃不完，再舀些肉回去吧。” 秦小米道：“吃不完也得吃……不许拿回去给家人吃1 大魏农家女子过得艰难，即使是丰年，能吃饱的次数也不多，她会包女工一顿午饭，就是为了让她们能吃饱。 这？ 有孩子的女工急了，求秦小米：“小东家，家里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们拿一半回去给孩子吃？” 秦小米不客气的道：“想分一半给孩子吃也行，可吃出问题来，我家不负责。而且只能给姑娘和六岁以下的男娃吃，年纪大的男娃自己会寻食，且男娃金贵，在家里都是能吃饱饭的，他们真不缺你们口里的这份吃食。” 而且…… “只有你们把自己养好了，才有余力养孩子，不然身子骨病歪歪的，咋做工？咋养孩子？” 她言尽于此，没再多说，让女工自己做决定……可要是有女工太不把女儿当人看，她会辞退。 她的钱，只给好人赚，面慈心毒、虐待女儿还不自知的孽畜，都给她滚。 113.第113章 出货 “小东家对我们真好，这么为我们着想1女工们很高兴，虽然知道要先把自己养好，可毕竟是有家人的，她们不忍心把好肉饭给吃完，是只吃一半，然后去把孩子们喊到村西口，把剩下的饭菜，分给孩子们吃。 柴张胡三姓人家的孩子们吃得很开心，村西口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蹬蹬蹬，姜小珠跑回来对她说：“嫂子，我认真看啦，男娃女娃都吃到肉饭啦，没偏心哦。” 秦小米笑，夸她：“我们小珠真厉害，才四岁半就这么会办事，必须奖励……嗯，等到月底的时候，给你发工钱，你存着自己用。” “哇，那我是不是会变成富婆？”姜小珠高兴得不行。 秦小米笑：“存到你长大的时候，那确实能成个小富婆。” 可姜小珠毕竟太年幼，秦小米不敢信她的话，是看向年纪大一些的秦小麦。 秦小麦点头：“堂姐，我们躲起来看了，女娃们也给肉吃了，没太偏心。” 秦小米这才放心，又对姜小珠说：“不许叫嫂子，要喊小米姐，别再忘了。” 可大哥要她喊嫂子的，还说喊一声就给她十文钱哦，她现在已经存了好多好多文钱了，是全村最富的小娃娃。 秦奶奶见到他们，喊道：“小珠、小麦，你们跑哪里去了？赶紧来吃饭。这村里也不安全，你们小娃娃家不能乱跑，当心遇到坏人。” “秦奶奶，窝们没乱跑，去挣钱啦。”姜小珠回答着，蹦蹦跳跳的跑去跟秦奶奶吃饭。 铛铛铛！ 午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作坊就开工了。 第一天上工，大家伙都干劲十足的，等到申时过半，作坊前后院的空地，已经全部摆满盛着色汤的盆、桶、罐。 秦小米：“得再买些大缸，用来装色汤，盆盆桶桶的太小，不经用。” 姜大郎提议：“小米，不如尽快请人挖井吧。即使这里不做作坊了，水井也不会浪费，咱们几家人可以用。” 粟粟是习惯了天天洗澡的，宅子里有个水井，也能方便些。 秦小米也想尽快打井，可是：“等出了第一批货，回了本钱后，再请薛东家帮咱们找人来打井吧。” 收干草、请工人、开作坊，投入太大，她现在已经不是穷得底掉，而是债台高筑。 要不是曲四爷他们爱送礼，她家现在得穷得断粮！ 姜大郎看得心疼，上辈子，他们哪里为钱发过愁？实在穷了就抄家，或者打邻国，打一场就能运回来无数银子。 又劝她：“小米，你累一天了，余下的活计，我来盯着就成，你先回去歇着。” 秦小米没拒绝：“成。” 作坊是辰时开工，申时过半停工，然后大家伙去挑水、灭明火、打扫收拾，弄完后就能回家，忙活家里的活计。 张牛旺媳妇很自觉，立刻招呼张家女工：“跟我去挑水。” 柴盼娘则是招呼柴家人：“去熬色汤的屋子灭明火，再把作坊打扫干净。” 胡大媳妇是熬色汤的，所以留下灭明火。 秦六婆仿佛一个女牢头，翘着二郎腿，指挥大家伙：“都打扫干净点，要检查做登记的，要是不合格，扣你们工钱1 又喊张牛旺的女儿：“琴娘丫头，过来给老婆子捶捶腿……这一天可是累死我了。” 张琴娘老实，还念着秦家的恩情，是赶忙过来，跪在地上，给秦六婆捶腿。 哐当，右边正屋里头，砸出来一块石头，把秦六婆吓一跳，怒道：“哪个不想干的泼妇乱砸石头？给老娘站出来1 　　 　　呵呵，秦小米冷笑：“六婆，这还没脱贫呢，您就摆起谱来了？你给我站起来，干活去，不然就扣你家分红1 她没休息，是在屋里配制秘方粉，结果就听见秦六婆在作妖，气得开窗收拾她。 “别扣六婆家分红1秦六婆吓得半死，赶忙去抢了一个扫把，跟着大家伙收拾作坊。 秦小米又对张琴娘道：“你是女工，不是签了死契的丫鬟，只要把作坊的事情做好就成，其他不该你做的活计，不要去做。” 张琴娘愣了愣，回过神来后，笑道：“是，我听小东家的。” 秦小米落下窗户，继续在右边正房配制各种秘方粉和秘方水……这两样东西虽然需要的不多，可她一个人干，也累够呛。 因此吃完晚食后，她把秦小姑、秦梅、秦二桃、秦小谷喊来，把秘方所需的原材料……碧矾、白善土、青金草、银梗，分别交给她们。 “一人舂一样，舂成细粉后，给我。” 她会按照比列，再加入碱醋等东西，调配成能用的秘方粉、秘方水。 而青金草、银梗这两种味道独特的东西，算是她的杀手锏……这两样东西在现代没有，可在大盛朝，却是很常见的草本，没想到在大魏朝也有，还是能治疗牲口病的药材。 然而，它们除了能治病以外，还能让色汤产生化学反应，让颜色更深更亮、让布料的固色能力更好。 但这些原理，秦小米没有多解释，秦小姑她们也没问，只按照秦小米的交代做。 忙活个把时辰后，她们才把秘方原料磨好：“小米，给你。” 秦小米接过，笑道：“磨得真细。” 又道：“小姑，接下来的活计，你们做不了，先回去睡吧。” 秦小姑没答应：“怎么做不了？我们可以帮你把秘方粉一份份的包起来，把秘方水一瓶瓶的灌好。” 她招呼秦梅她们：“咱们去外头等着，等她配好后，咱们再进来包秘方。” “诶。”秦梅她们立刻出去。 秦小米是继续躲在屋里，按照比例，配制秘方粉……农历七月半，天气热，秦小米是热得汗流浃背的。 姜大郎瞧得很心疼，一边守着作坊里的色汤，一边守着秦小米。 又一个时辰后，他忍不了了，敲敲门，道：“小米，夜深了，明天再继续配吧，先回去睡觉。” 秦小米：“已经配好了。小姑，你们进来包吧，咱们一起动手，很快就能包完。” “诶。”秦小姑她们赶忙进去，花了半个时辰，才忙活完。 …… 翌日辰时，秦小米爬起来，带着柴盼娘她们一起倒水起色泥。 “这就是色泥？” 秦小米点头：“没错，等晒干后，就是颜料粉，就能装瓶卖钱了。” 能卖钱了？ 这话太提气了，女工们是干得贼起劲。 114.第114章 出货【2】 第114章 出货【2】 只半个时辰，就把所有色泥给起好，放到一个个大笸箩上，让它们晒着。 柴盼娘又指着那些色汤，问：“小东家，这些色汤该咋办？” 秦小米：“每一种色汤再用来染一回布，看看色差。” 毕竟是起过色泥的色汤，在颜色上，肯定会比没起过色泥的要淡一些。 “诶。”柴盼娘她们立刻去找秦存泉媳妇：“泉嫂子，小东家让我们来拿白布，要二十四块。” 因为昨天做了二十四种色泥，余下了二十四种色汤，所以要拿二十四块白布去染。 这领取白布的地方就在正房堂屋里，秦存泉媳妇听罢，给她拿了二十四块白布，又给她念了一遍：“柴盼娘于七月二十日，辰时过半，奉秦小米之命，领走二十四块新白布，用于染色……如果没错的话，你在这里签名摁手印吧。” 作坊要做账目，所以领取物资、损耗了啥东西，都要登记。 “没错。”柴盼娘笑，签名摁了手印，拿走二十四块白布，去后院找秦小米：“小东家，白布拿来了。” “开始染色吧。”秦小米又给她们拿了媒介秘方粉与固色水，让她们倒进清水里搅合开。 柴盼娘她们动手染布，半个时辰就染好，如今天气热，只用半个时辰，湿布就晒好了。 柴盼娘把二十四块布料收进堂屋。 秦小米歪头看了一会儿，说：“把我小姑喊来……她的眼睛对色差比较敏锐。” “窝去喊，窝去喊，有工钱，要干活哒1姜小珠兔子一般，跑到隔壁秦宅，把秦小姑拉来了。 秦小姑只看了一眼就道：“颜色比没有起过色泥的布料淡了一些……小米，那起了色泥的二道色汤，可要降价卖？” 秦小米指着二十四块布料问：“大家觉得，这些颜色比较淡的布料，好看吗？” 姜小珠猛点头：“好看，可好看啦，比花花都好看1 柴盼娘、秦存泉媳妇、秦小姑她们也道：“确实挺好看的。” 秦小米：“好看就行了。不降价，同等价位卖，喜欢的自然会买。” 第一，她是奸商，想要她降价，不可能。 第二，价钱定得太多了，影响记账，还是弄简单一点好。 再说了：“就算这二道色汤不降价，咱们的新染料也比世家豪族的矿物颜料要便宜得多。” 古代矿物染会贵，是因为矿源不多，还被霸占着，再加上开采难、做工复杂、成货率低、以及世家贵族子弟爱装，所以故意攀比抬价等等。 可植物染都没有这些毛病，草料还可以种植再生，所以就算不降价，她的本利值，也是三倍以上的差距，大赚！ “继续熬色汤吧。”秦小米交代着，胡大媳妇她们得令后，是猛熬，是把所有能盛色汤的东西都装满了。 好在，秦爷爷、姜大郎、贾祥他们拉了九个大缸回来。 “大缸来啦1姜小珠喊着，还小大人般招呼所有人：“都让让，大缸大，被压到，会很惨哒1 “最容易被大缸压的就是你，赶紧进屋去，等大缸摆好后，你再出来……小麦、义哥儿，你俩也进屋去。”秦奶奶喊着，直接把姜小珠拎进堂屋，看着扑腾着手脚的小娃娃，愁死了：“多跟你秦姑姑学，别总跟你小米姐学。” 秦小米不乐意了：“奶奶，学我有啥不好的？起码她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知道反抗。” 　　 　　姜小珠：“对，窝嫂子说了，做人要知道反抗，不知道反抗的，那都不是人，是面团子1 嗷嗷，大哥大哥，你听见了吧，记得给我十文钱埃 秦奶奶头疼：“老婆子就不该让你去跟小米她们祝” 要是她带着睡，小珠定能温柔规矩一些……这可是秀才家的小小姐，咋就成了小泼妇？ 秦奶奶深觉对不起姜老秀才。 “大缸来了，都让开1姜大郎喊着，等大家都避开后，花了一刻多钟，才把九个大缸摆好。 有大缸装色汤后，作坊又能开工了。 因着大缸大，能装的色汤多，第二天的时候，起的色泥是翻了两倍，大笸箩都不够用了，只能找门板，把色泥晾晒在门板上。 而昨天的色泥已经晒好了。 姜大郎挑了一担子的小罐子来：“小米，这是昨天买的，有两百个，那陶罐坊的东家说了，这是专门装胭脂用的，一个能装二两粉。” 又拿出一杆铜称：“这是我找薛管事借的，说是专门称药材的铜称，斤两极准。我帮你称，称好二两再装，要是这罐子装不下二两，我就去陶罐坊退货。” 秦小米笑了：“连铜称都借好了，你办事真是精细……成，开干吧。” 姜大郎很高兴，美滋滋的给秦小米称着颜料粉，称满二两后，装进小罐里：“能装，罐子口还有一些盈余。” 可是，秦小米问：“罐子多少钱一个？太贵的不要，咱们得控制成本。” 姜大郎道：“镇上的宋爷爷帮忙介绍的，不贵，一个只要五文钱。” “那还能接受。”秦小米笑，又看着姜大郎，道：“拿纸笔来，我要调色画画……对了，拿几个鸡蛋。” “好。”姜大郎赶忙去准备，薛风看得又可怜他了……姜小哥真惨，像个苦力，一直被秦小东家使唤着。 看来，他得催一催找弓弦材料的事儿，得帮姜小哥尽快赚钱，不然姜小哥得被秦小东家欺负一辈子。 薛风不懂，秦小米越是使唤姜大郎，姜大郎的心里就越美。 你看，姜大郎虽然忙得浑身是汗，可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小米，纸笔拿来了，还有鸡蛋。” 秦六婆心疼鸡蛋，拿了个碗来接着：“用剩下的放碗里，我拿去做了吃……画画还要鸡蛋？啥画法，老娘听都没听说过。” 秦小米不理她，拿出红、黄、蓝、青、紫五种主颜料粉，倒进碗里后，再打鸡蛋，取蛋清，把蛋清分别加到五种颜料粉里，开始研磨。 渐渐地，原本颜色很淡的颜料，变得浓厚起来，红像朱砂、黄赛金子、蓝如靛、青似叶、紫如虹。 “这，这颜色，也太正了1贾祥看得震惊不已，很是佩服秦小米……虽然凶凶的，还臭臭的，但是本事大，姜兄娶这样一个媳妇，也不算太亏。 姜大郎也很高兴：“小米，你真厉害。” 他是真的很佩服粟粟，愿意为粟粟做出的所有成就而击掌喝彩！ 可正高兴着，秦小米就把笔递给他：“你来画一幅画。” (本章完) 115.第115章 出货【3】 第115章 出货【3】 “好。”姜大郎很高兴小米愿意差遣他，赶忙拿起笔，问：“小米，要画啥景物？” 接笔问询，脸上高兴的神色丝毫没变过，连眼神都没变，这么一气呵成，不像是演的。 不过不急，秦小米道：“听说贵人们住的大宅子都是好几层的，就画贵人们的宅子吧，再画点花花草草，总之要把红黄青蓝紫五种主色全部用上。” “好。”姜大郎想了想，很快下笔，先画了个大宅子的框架，然后画花草，再逐一上色。 弄了三刻钟，才算画完，献宝般把画给秦小米：“小米，画好了，好不好看？” 又愧疚的说：“我没见过贵人们住的大宅子，只能画成这样，小米别嫌弃。” 秦小米还没说话，秦奶奶跟秦爷爷就红了眼眶：“这是画的你家县城宅子吧？还是没卖之前的宅子。” 姜老秀才家以前很富裕，在大安县有一座前后三进、左右客院、以及一栋两层阁楼的大宅子。 可后来因着老二的事，姜老秀才为了救徒弟，把左客院、前后三进的院子、以及那栋两层阁楼都给卖了，只留下一个一进的右客院，供自家祝 那两层阁楼的院子里还种有几株牡丹，每到开花之时，是红彤彤的，又好看又喜庆，可为了救老二，它们最先被挖去送人。 秦爷爷秦奶奶想起姜家的恩情，都哭了。 姜大郎忙道：“秦爷爷秦奶奶别哭，都过去了，咱们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再过几年，我就能用分红再建一间老家的大宅。” 又看向秦小米：“小米，我不会逼你的，要不是秦家，我们兄妹三人早就死了，咱们两家的恩情，早就扯平了。真要论恩情，那现在也是姜家欠秦家的。” 当众说这话，粟粟一定很高兴。 可秦小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她让姜大郎作画，是想试探一番，毕竟作画风格跟字迹一样，很难改变。 可惜，她找不到一点关于狗皇帝作画的痕迹。 没一会儿，她又开心起来……找不到也好，要是真找到了，那谁都别想活，都给她死！ 秦小米道：“爷爷奶奶，大郎说得对，咱们做人得朝前看，把老家的事儿，当成上辈子发生的吧。” 老天爷表示：你丫有资格说这话？ “薛管事呢？把他找来看看这颜料上色的画作。”秦小米道。 作坊门外的薛风：“我这就去找薛管事。” 可他这一去，就没回来，只派人送来一个大好消息：“薛东家正往村里赶，快到了，我们风哥去接了。” “啥？薛东家回来了？”秦爷爷惊讶，又很佩服，这薛家的保密本事，当真不错，先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一有消息就是快到村里了。 看来，薛东家走的不是宝福县的路。 秦爷爷猜对了，因着新染料的事儿，薛东家最近是相当抢手，又从府城带了两名贵客过来，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没走宝福县，而是从隔壁县过来的。 走的还是山道，猴一样乱窜，杀手想找他都难。 秦小米道：“那这颜料粉就别收了，等薛东家回来了，就能让他看看……泉婶子，再把咱们昨天染好的布料都拿出来挂好，薛东家肯定是要看的1 会染那么多颜色的布匹，就是用来做勾搭客户的样板的。 “诶。”秦存泉媳妇赶忙去拿了。 　　 　　秦奶奶又招呼秦小姑、秦梅这些大姑娘：“你们先回家去，不用留在这里。” 秦小米道：“对，小姑，你们先回去吧。” 小姑长得好看，就算带着臭包，也难以杀住某些混蛋的色心，所以还是藏起来好一些……等她再厉害一些，能把富贵恶人也给踩在脚底板下后，再让小姑她们过正常日子。 可秦六婆不想让秦梅走，拽住秦梅：“走啥走，你想当老姑娘不成？薛东家带贵客来了，你得攀住埃” 秦梅扯回自己的手臂，躲到秦小姑身后去，对秦六婆道：“娘，别逼我，再逼我，我又得晕倒。” 秦六婆想到要收未嫁罚银的时候，秦梅是听见要把她嫁人就吓晕过去的事儿，不敢逼了：“赶紧走，烦死了。” 秦梅是跟着秦小姑回秦家了……可她没哭，只因小米说了，会给她们开工钱，将来还会给她们买宅子，所以她要是实在恐惧嫁人，那就不嫁。 有人撑腰、有了退路后，秦梅是不怕秦六婆了。 秦二桃也跟她们回秦家了。 半个时辰后，薛东家的车队就到了村口……没错，薛东家是带着一整个车队回来的，浩浩荡荡，吓得黄吴氏以为是兵灾蔓延到东北州了，差点要献女求活路。 秦六婆得知后，冲到村口，看见薛东家后，远远就道：“诶哟，薛东家，您来就来呗，咋又带这么多车的贺礼？真是太客气了……这样吧，我们收一半，您带一半回去1 你还挺良心。 秦奶奶恨不得堵住她的嘴，死命跑着，好不容易追上秦六婆，是扯住她道：“你给我克制点，再贪心，就扣你家分红1 “又扣我家分红？”秦六婆怒了：“五嫂，你跟小米学坏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哼，这都是被你给逼的。”秦奶奶又赶忙对薛东家道：“让您见笑了，不过如果车里真是贺礼的话，我们可不能收。” 薛东家笑道：“放心，不是贺礼，是装色汤的坛子。” 坛子？ 切，秦六婆很嫌弃，又往薛东家的后头猛瞧，没瞧见穿金戴玉被几十个奴仆簇拥着的贵客后，问道：“薛东家，不是说您带了两个贵客来吗？在哪里呢？赶紧带来啊1 秦奶奶气够呛：“六弟妹，贵客舟车劳顿的，肯定是先去休息了，今日定不会来村里的。” 咱们是正经人家，你能不能别像个拉客的老鸨！ 哈哈哈，薛东家看着她们二老，笑得挺开心……其实秦六婆这样鲜活的人，才算是真正活着，又道：“那两位客人没来，在别处安顿了，说是等作坊出货后，如果有必要，再来看看新染料。” 最好是别见了，因为其中一位客人有点疯，他应付起来都头疼，更别说秦家了。 薛东家又招呼薛管事：“让车队把东西拉进来1 “是。”薛管事立刻安排车队进村。 薛东家先一步到了作坊，看了姜大郎的画，又见了那二十四块颜色各异的布匹后，惊得不轻：“当真是眼花缭乱，好看得紧。秦家丫头，你真是太能给本东家惊喜了1 (本章完) 116.第116章 大赚 第116章 大赚 秦小米笑：“薛东家满意就好。” 又问他：“薛东家，咱们大魏可有规定，民间百姓不可穿紫衣？” 皇权天授，又有句紫气东来的古话，因此很多皇帝都不允许民间用紫色，所以她必须问清楚。 薛东家道：“没有这种规定，在咱们大魏，任何人都可以穿紫衣。之所以你们没怎么见过紫衣，是因为紫布贵，一般都是大宅里的当家主母穿。” 又说：“颜色这些没有忌讳的，只有私制十二旒冕天子袍，才是诛九族的死罪。” 秦小米：“那我就放心了。” 薛东家又去摸了摸二十四块布料：“不错，挺软和的，不硬。” 很多布匹染色后，硬度会增加，上身就很膈皮肤，需要工人反复揉搓，才能把布料给搓软。 又问秦小米：“新染料跟颜料粉的成本册子都给我，我现在就看，明天上午之前，咱们就得把两种成品的卖价给定出来。” 他回来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开了，最迟后天，许多商家就会蜂拥而至，所以他们得赶紧把定价做好。 而且：“如果朝廷收下献利，定会派人来查账，咱们得把这所有账目都做好。” 梁副将已经把献利的事情，加急送去给新皇，不管新皇收不收，他们都得把账目做全了，免得到时候生事端。 而这献利的事儿，让梁副将他们很高兴，还当众夸了他一句，富而有担当，与其他商贾不同。 薛东家又说：“可能要熬夜算账，你家这边得出几个男子来盯着。” 互相信任的前提是没有秘密，算账定价，事关新染料的盈利，必须双方都有人在场，可秦小米毕竟是小姑娘，不好跟着他们熬夜。 秦小米道：“那就存泉叔、大郎、小谷去吧，他们三人算账都很厉害。” 薛东家答应了：“成。” 秦小米立刻去拿账本。 “坛子来了。”秦爷爷喊着：“大石，你们过来搬坛子，那些色汤还等着装坛1 “来了。”秦大石带着秦大岩、秦二勇、徐乔两家的男丁，秦老六父子三人，赶忙去搬坛子。 可作坊的前后院已经摆满盛色汤的缸、桶、盆，实在是没有空余的地方了。 姜大郎道：“秦爷爷，把一半的坛子搬去秦六爷爷家吧，这里实在是放不下了。” “成。”秦爷爷让秦大石他们把一半空坛都搬去秦老六家。 而作坊这边，秦小米已经让人烧了滚水，把另一半空坛用滚水洗了一遍。 又招呼徐大娘她们：“熬料的负责装坛、舂料的负责放油纸和糊黏土封坛口。盼娘你们负责配两个秘方包，乔大娘跟梨子姐负责检查，不能有多配少配、空坛、重量不够、封口不好的情况。” 她交代完后，女工们立刻忙活起来，装色汤、封坛、配秘方包、检查，是赶在收工前，装了三百坛的色汤。 薛东家看着一坛坛的成品，满意点头：“秦丫头，做得不错，大事小情都弄得极妥当。” 　　 　　是一坛色汤搭配一包媒介变色粉、一竹筒的固色液，染色之时，只需拿着两个秘方去兑好秘方水，就能染布，极其方便，农家人买回去自己染都行。 秦小米道：“还不够好，运送起来太笨重。” 薛东家道：“管它的，这运送是买家的事儿，要是想让咱们运，那就加钱……总之现在先把第一批货给出了，把摊子给立起来，把银子给赚到手里，才最重要。” 姜大郎见三百坛成品没地方放，是去跟徐乔两家商议一番，没一会儿，就去对薛管事道：“薛管事，让薛家人帮忙把封坛的成品色汤搬去徐家宅子。徐家兄弟跟松果会拳脚，有他们守着，咱们也能放心。” “成。”薛管事立刻喊薛风他们：“赶紧的，天黑前把封坛色汤全部搬去徐家1 “是。”薛风他们立刻从护院变成苦力，吭哧吭哧地搬着，徐家兄弟、秦大石、秦二勇他们也去帮忙，总算赶在天黑前，把三百坛色汤全部搬完。 作坊里是灯火通明的，薛东家、姜大郎他们带着一批人，在堂屋里埋头算账，噼里啪啦的全是算盘珠子的拨弄声。 帮忙守门的秦二勇听后，小声道：“这声响亮得，要是算到天亮，不得把算盘珠子给打崩？” 薛风听得想笑，这秦二勇还挺逗乐，又忙道：“快别说话了，要是打扰到东家他们，那账目就得重算。” 这么可怕？ 秦二勇吓得不敢再吱声。 没多久，秦奶奶她们做好饭菜，用箩筐挑了过来，放在作坊门口：“风小子，饭菜做好了，是肉馅的面饼子，极方便吃的，不耽误薛东家他们算账，你尽快给他们送进去，别饿着肚子干活。” “成。”薛风答应了，猫腰去看了几回，都没找到机会把吃食送进去。 倒是薛东家受不了了，朝他喊道：“你做贼呢？有屁就快放1 大热天的熬夜算账本来就火大，薛风还时不时的来探个头，瞧得人更火大了，必须骂一顿。 薛风忙道：“东家，秦家送饭来了。” 薛东家：“那就赶紧端进来啊，想饿死我们不成？” 啧，东家这火气够大的，看来薛管事说得没错……这算账是个能让哑巴开口骂人的歹活。 薛风赶忙出去，很快的，一手拎着一个箩筐进来了：“是肉馅饼子，还有菜汤，很方便吃。” 薛东家他们一人拿了一个饼子，边咬边继续拨弄算盘珠子算账。 一直忙活到下半夜，总算是把本利都给算得满意后，纷纷倒头睡觉。 翌日，天还黑着，村口就来了一大群人，整个东明府做染布、字画颜料、甚至做胭脂水粉的商家都来了。 还有其他府城的商家也来了。 薛管事还没睡醒就听见动静，赶忙起来看情况，是看见一支望不到头的车队，立刻吓清醒了……这么多人，东家能干得过他们不？ 要是干不过，那货价岂不是要被他们压得亏大本？ 新染料作坊出货，吸引了太多人，所以康县令派了韩师爷、关书吏、龚总旗一块来了，是过来对薛管事道：“这里有封信，你带进去给薛东家，让他想好后，再出来接人，我们会帮他拖时间。” “多谢诸位。”薛管事赶忙拿上信，去村西作坊。 (本章完) 117.第117章 大赚【2】 第117章 大赚【2】 薛东家气得差点想杀人：“天都没亮就来吵本东家，你是不是不想干了？1 薛管事把一个茶杯递给他：“东家，砸一下，把这起床气给出了，咱们也好说正事。” “……”薛东家更气了，一把夺过信，刚看个开头就变脸了。 薛管事等他看完后，才小心翼翼的问：“东家，可是有风险？” 薛东家笑道：“最大的风险已经过去，余下的都不算风险，顶多算个屁。” 除非新皇攻打江南州战败，宁康帝太子重回京城登基，否则无人敢给他们风险吃！ “先让他们在外头等着吧，最迟午时，薛秦两家一定会见他们。”薛东家打了个哈欠，倒头睡回笼觉。 薛管事想踹他……外头马车多得都看不到头了，您还睡得着？ “是。”薛管事离开，去传话了。 可薛东家没能睡回笼觉，被姜大郎摇起来了：“薛东家，女工们要上工了，咱们得起来了。” 薛东家快气死了，指着姜大郎道：“要不是看你是本东家的未来义女婿，本东家非得揍你一顿。” 薛风：“……” 东家您吃啥了？口气这么大？十个您都打不过姜小哥的！ 姜大郎：“薛东家，小米很敬重她的亡父，不会再认别人当爹，义父也不会认，你以后莫要再说这话。” 他说的，是大盛秦国公，他的岳父……岳父遇害后，粟粟不再跟他说话，可见岳父在粟粟心里的地位，所以他不想薛东家拿认爹的事情来开玩笑，这是对岳父的冒犯！ 可薛东家道：“本东家没开玩笑，更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是觉得秦丫头确实很厉害，极想要个像她这样能干的孩子……要不，你跟我家老大结拜吧？咱们薛姜两家结干亲也成。” 姜大郎：“……” 他想起粟粟说过的一句话：确诊了，这人有大病！ “赶紧洗把面，清醒清醒。”姜大郎给他端来一盆清水。 薛东家没办法，只能起床。 辰时，女工们上工后，秦小米她们也到了。 薛东家把算好的账目给她：“看看定价，没问题的话，本东家就这么跟外头的人谈了。” 秦小米接过一看，惊得抬头看薛东家，仿佛在他脑门看见了两个赤红大字：奸商！ “一坛子色汤最低卖一两银子，最高卖二两银子。二两一罐的颜料粉卖，最低卖二百文钱，最高卖一两银子。” 薛东家，你知不知道，在大盛朝，要是你的本利值敢这么翻，会被狗皇帝抄家充盈国库！ 秦爷爷也觉得定价高了：“薛东家，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要不要再降点？” 薛东家道：“比起世家豪族的卖价，咱们这个卖价，已经很低了……二两银子一坛的红色汤，最少可以染一匹红布，而布庄的上等大朱红布，卖价是一两银子一尺。一两银子才一尺啊，一匹布上等大朱红布，要几十两银子。” “可咱们二两银子的色汤就能染出一匹上等红布，即使是普通农人家，也能轻松的给新娘子做一身红嫁衣。” 　　 　　“而且，任何生意都不可能做一辈子，有秘方也不行，最多三年，秦丫头的秘方就会被人给试出来。所以咱们现在必须要快、要抢、要定价高，因为等别人研制出秘方后，咱们就得降价，起码要降一半，那时候就只能是小赚了。” “新鲜东西刚出来的时候，是老天爷在给咱们大赚特赚的机会，所以不要不好意思。” 都挺起腰板子，跟着本东家做奸商，赚笔大的！ 要不是怕新皇动怒，薛东家还想把价格再翻一倍……可新染料是要用来对狙旧染料的，破世家对旧染料的垄断的，所以他只能良心一把，最贵只卖二两银子一坛。 “那酒水都不止二两银子一坛，咱们这个定价，真的很良心了1薛东家仿佛一个神棍，游说着秦家人。 秦爷爷听后，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了，看向秦小米：“小米，你觉得咋样？要不，咱们就听薛东家的吧？他做了几十年生意，很懂这些。” “成，就定这个卖价。”秦小米答应了，又道：“薛东家刚才说得很对，咱们必须要快要抢，所以在其他州府开作坊做色汤跟颜料粉卖的事儿，还请薛东家尽快帮忙做起来……两种秘方包，我家作坊负责做。” 薛东家笑了：“这种事情你不必操心，本东家都给安排好了……也是咱们运气好，啧，也可能是我老友点背，总之其他地方的不好说，可岭南州的新染料作坊，会在今年内就开起来，你放心。” 又问她：“你知道岭南州的大商黄家吗？” 秦小米听到黄姓就想起黄家人，脸色有点难看：“不知道，没听说过，不会是坏人吧？” 黄吴氏他们就贼坏。 薛东家瞪她：“什么坏人？黄大商家可是积善之家，跟你们村里的黄家不一样，所以你别把黄家的气，撒到黄大商家身上。” 秦小米：“成，只要薛东家看好了合作商家就行，我们相信薛东家的眼光。” 这话说得，薛东家爱听，又给他们透露：“黄家确实不错的，如今的黄家当家郑东家还救过我。” 秦小米都听糊涂了：“薛东家且慢……黄大商家的东家不姓黄，而是姓郑？那你老友能全权做主黄家商行吗？” 薛东家点头：“当然能埃黄大商过世之前，可是写了遗书的，还把黄家族人、黄家商行的掌柜们都喊来，当众宣布要郑兄弟掌管黄家商行，直到黄家小辈里有人能挑得起当家重担为止。” “挑得起重担，郑兄弟就交权；挑不起，郑兄弟就一直是东家，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去1 秦小米：“薛东家，您怎么越说越玄乎？你那郑兄弟是救过黄大商的命吗？让黄大商把整个家业都给了他？还不许黄家子弟接手的？” 怎么越听你郑兄弟越像个反派埃 薛东家道：“不是，反而是黄大商救过郑兄弟的命。不过他俩是契兄弟，所以郑兄弟有资格当黄大商的家。” 啥？！ 秦小米听得眼睛都瞪凸了……是她想的那样吗？ 那她就不得不八卦一把了：“薛东家，那他们，谁是契弟？” (本章完) 118.第118章 大赚【3】 薛东家听得眼睛也瞪大了……难道这丫头知道契弟在岭南州的意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么远呢，等同于活在两个世道里，且其他地方也有结干契的事儿，她小小年纪的，肯定不知道另一个意思。 可看着秦小米眼里熊熊的八卦之火，薛东家又觉得，这臭丫头是真懂。 薛东家很后悔……郑兄弟，你别怪我，我不是有心的。 “秦丫头。”薛东家看着她，极其严肃的道：“见到黄大商家的人，不许提契兄契弟这几个字，把他们当结拜兄弟就成，懂了吗？” “我懂我懂，薛东家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1秦小米猛点头，八卦之心被满足了。 薛东家有点不高兴了，告诉她：“把你那八卦眼神收一收……你没去过岭南州，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总之这不是什么八卦，而是千年积弊之下，生出的凄惨事儿。” 想到岭南州的所见所闻，想到郑兄弟的遭遇，薛东家有些难过……如果郑兄弟生在其他州，或者家里没有遇见哪样的惨事，以他的才学，定能金榜题名，策马京城，一展大志。 可惜命运弄人，当了契弟，等同做了小倌，郑兄弟这辈子是休想再走仕途了。 薛东家又道：“所以薛管事写信告诉我，你要在其他州府开染料坊，本地做本地卖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岭南州……这有钱了，不好的事情就能少一些。” 又问秦小米：“你不会怪本东家自作主张吧？” 秦小米：“不会。” 她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岭南州是啥样的，但她愿意帮忙，毕竟她也能赚到钱。 “不会就好。”薛东家又笑了，开始吩咐薛管事：“带薛风他们去村口空地，搭个无蓬大帐，搭好后，好跟诸位客人谈生意。” 啊？ 薛管事很为难：“东家，这么大的生意呢，在野地里谈，是不是太寒酸了？” 薛东家：“世家贵族不是爱讲个风雅吗？这在旷野里谈生意，多风雅啊，他们心里肯定美着呢，赶紧去办。” 秦小米也道：“薛东家安排得挺好的。村西作坊地方有限，装不下那么多人，村口空地大，能把贵客们都装下。” 薛管事：“……”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要把贵客们给炖了？ 薛东家：“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办埃对了，桌子别弄大长桌，用小方桌拼成一张大桌子就成。” 要是谈不拢了，他就学秦丫头掀桌。可桌子弄太重的话，他掀不动。 “是。”薛管事赶忙去喊薛风他们。 薛风他们得令后，赶忙奔去村口空地，是打柱子、铺地毯、再用一张张方桌拼成一张长桌子，摆上二十四色颜料粉。 “再打两个柱子，挂两条绳子，用来挂布料。” “是1薛风他们应着，又砰砰打柱子，累半死，终于把四面无蓬的大帐给弄好了。 薛管事带着人，把各色布料全部拿来了，挂在无蓬大帐内。 夏风徐徐，颜色不一的布料轻轻飘动，乍一看，仿佛天上飘浮的彩云，把来买货的客人们勾得心急如焚，催促韩师爷：“韩师爷，还要等多久才能进村看新染料？大热天的，我们都等小半天了。” 再等下去，他们就熟了！ 韩师爷也快熟了，可他还得帮薛秦两家拖时间，笑道：“这是大买卖，秦家又是没做过生意的老实农人，肯定要好好准备一番……要不，咱们先进无蓬大帐，坐着等？” 　　 　　闻韬、靳七爷、解十二也来了，而他们深知秦家人难对付，听罢不敢死犟，是道：“这无蓬大帐通风，坐在里头等着也不难受。” 是率先进了无蓬大帐，按照家族地位，分别坐在左手边的第二、三、四的座位。 其余客人见状，也纷纷进了无蓬大帐。 很快的，十个座位就坐了八个。 关安农则是亲自去请项大总管：“项大总管，我们已经派人去催薛秦两家的人，还请项大总管先入座。” 项大总管没有为难关安农，笑道：“这车里闷热，我正想出去透透风。” 言罢下车，进了无蓬大帐，坐在左手第一的位置。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在大家伙快烤焦之前，薛东家终于带着秦家人来了，还挑了一担子葛粉糕来。 一进无蓬大帐就笑道：“让诸位贵客久等了……饿了吧？来来来，尝尝秦家做的葛粉凉糕，这糕点就是用葛粉新粮做的1 闻韬、靳七爷、解十二听罢，脸色都有点不好了……又用葛粉新粮的功劳、以及新皇之势来压他们，你们就不能换个压法？！ 不能，在法子还管用的时候，为什么要费事儿去换法子？ 秦小谷跟小姜二郎是把葛粉凉糕摆到客人面前，客人们看着颜色缤纷的葛粉凉糕，心情是好了一些。 不过，靳七爷道：“薛东家，咱们还是谈谈新染料的售卖吧。” 我们是来买货的，不是来吃葛粉糕的……而且他们不喜欢葛粉糕，似乎所有让他们憋屈的事儿，都是从葛粉糕开始的！ 韩师爷也道：“薛东家，你跟秦家打算怎么卖新染料，说说看吧，大家都挺着急的。” “成。”薛东家对薛风道：“把成品色汤搬进来。” “是。”薛风他们是砰砰砰，搬进来二十四坛色汤。 薛东家指着坛子道：“坛子里头装的就是色汤，每坛色汤配一个秘方包和一竹筒的固色液。” 又对姜大郎道：“姜小哥，你给他们演示一下，这色汤怎么用？” “诶。”姜大郎应着，先把一坛色汤倒进大盆里，又弄了两桶清水，而后把秘方包跟固色液分别倒进桶里。 再拿一块白布。 “放进色汤里，先浸染一刻钟。” 等时间到后，姜大郎把白布捞出来。 客人们见状，只觉得一般般……这出来的竟是橙红色，跟大红差远了。 可当姜大郎把吸了色汤的布料放到媒介水里去后，等再捞出来时，颜色是变了，成了红色。 一半的客人都站起身来了，围过来看：“变色了1 “这秘方水竟有这样的奇效，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巨门府的翁老爷急问，是好奇死了。 119.第119章 大赚【4】 薛东家笑道：“翁老爷，既是秘方，那就是不便透露的，莫问了，继续看吧，还有惊喜。” 姜大郎又把布料放回色汤里：“如此反复浸染五遍，把布料染透、染匀后，就能放入固色水里，再浸泡一刻钟，把色固好后，就能捞出来晾晒。” 等固色时间到后，姜大郎把红布捞出来，拿去外头晒着。 等回来后，薛东家又道：“大郎，用颜料给他们画个画。” “嗯。”姜大郎跟薛风先摆上一排排的白瓷盘后，又拿出鸡蛋，咔咔一顿打蛋。 解十二瞅得气血上涌……虽然来之前，长辈们是严令他不可再惹怒秦家人，可他真忍不了了：“你们做饭吗？” 怎么的，大半个月没见，你们秦姜两家的疯症又重了？ 靳七爷沉脸道：“解家侄儿。” 解十二闭嘴了，可心里是不住的骂秦姜两家人。 姜大郎他们已经在用蛋清磨色，一会儿后，是把解十二给惊得闭嘴了……这破鸡蛋还真有大用，用来磨一下色粉，那色粉颜色就变深了。 磨好色后，姜大郎提笔作画，很快就画好一幅画。 然后上色，不仅上了二十四种颜色，还用两色、或者三色混合着，调出好几种新颜色来。 项大总管看后，起身了，问薛东家：“这些颜料粉，你们卖价几何？” 薛东家指着水绿色粉，道：“这种是最低价，一罐有个二两粉，卖价五百文。” 小姜二郎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不是一罐二百文钱吗？咋涨价了？还是翻倍的涨。 秦小谷碰了碰他的手肘，提醒他，不要说话……谈生意嘛，肯定不能先说底价的，不然还咋谈。 “五百文钱……”这个价格，项大总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比起矿石颜料来说，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可翁老爷嫌弃价高了：“就这么点粉，你就敢卖五百文钱？还有这小罐子，竟是陶罐，连个瓷瓶都不舍得用……薛东家，想要卖高价，最起码得弄个好瓶子撑撑场面吧。” 薛东家笑了：“这怎么能算高价？在京城，上等石绿可是叫价千金一两的，我们这水绿颜料粉，只要五百文钱，这么便宜，你们还嫌贵？简直没天理1 翁老爷噎住了……在京城，因着那群纨绔子弟斗价，是把矿石颜料的价格给斗到了千金一两。 可是…… “薛东家，你这水绿颜料粉是用野草做成的，本钱也就几十文钱，能跟那石绿比？石绿可是要开采、要人力来舂磨成粉，还要漂洗的，工艺复杂多了1 薛东家不服气了：“石绿开采难、工艺复杂，关我屁事？本东家只问你们一句，这水绿颜料粉，它好不好看？能不能用来作画？你们买去再卖掉，能不能有赚头？有赚头就行1 “……薛东家说得有理。”阳山府的单东家道：“可是薛东家，这个草木颜料粉，只需要秘方变色水就能调配出来，这价值上，不如染布的色汤，你还是降个价吧。” 色汤染布，需要两个秘方才能完成，且布料是人的必须品，所以价值高。 但颜料只是用来作画的，不是过日子的必需品，价值低，所以必须降价，不然他们就没赚头了。 “韩师爷、关书吏，你们怎么说？”薛东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他俩。 　　 　　韩师爷看关安农。 关安农道：“从制作机密，以及对民价值来看，颜料粉确实要低一等……薛东家、秦老爷子，你们两家商量一番，这颜料粉降降价吧。” 薛东家面露为难，是假惺惺的把秦爷爷拉出无蓬大帐，又假装商议一番后，进来道：“成，颜料粉的价格最低三百文一罐卖给你们……但是，你们要自己押运，要我们运送的话，你们得一罐加一百文钱。” 小姜二郎又惊凸眼了，又很担心……薛东家这么要价，会不会被人打啊？ 姜大郎瞥一眼这个便宜弟弟，看来以后他得再花些心思教他，把他教精明点，免得将来拖自己后腿。 “那这色汤的卖价如何？”翁老爷、贾老爷、单东家是齐齐问出声，连项大总管也看向薛东家……没法子，他们几家都有染布坊，这染布色汤，对他们极其重要。 薛东家笑道：“这色汤的效果如何，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多要，红色汤，四两银子一坛，正蓝价格最低，一两银子一坛。” 好家伙，那红色汤的要价是比底价贵了一倍，小姜二郎吓得都不敢动了。 关安农道：“薛东家，红色汤贵了，降降价。” 作坊卖四两银子一坛的话，翁老爷他们买去后，想要有赚头，就得提价，那农人娶亲嫁女之时，又得花高价买红布。 韩师爷也道：“薛东家，县令大人说了，这新染料是为了惠农人的，所以你们作坊的卖价不能太高。” 县令大人还要用这新染料升官呢，你卖四两银子一坛，咋的，想把康县令永远留在这苦寒之地吗？ 薛东家听罢，又为难了：“我跟秦老爷子商量商量。” 是又把秦爷爷拉出去演了一场戏。 片刻后，他进来道：“成。为了农人家嫁娶之时能有便宜喜服穿，我们决定降价……红色汤只要二两半一坛。但是你们买去染布的商家必须保证，红布不能卖高价，我们是为了惠民，不是为了惠你们1 薛东家又对韩师爷跟关安农道：“还请韩师爷跟关书吏把我的话，告知康县令，让县令大人监督一番。” 这话说得，韩师爷是觉得，薛东家突然高大威猛起来了。 关书吏道：“薛东家放心，新染料面世后，天下肯定不会再出现高价红布的事儿……否则，新皇不会答应1 这最后半句话，把贵客们吓得不轻。 贾老爷率先道：“关书吏放心，我们贾家染布坊买了红色汤后，绝不会再卖高价红布。” 陪同的贾祥是猛点头：“嗯嗯，我可以发誓，要是我贾家卖高价红布，那就让我娶不到媳妇，生不出儿子1 这个毒誓发得，贾老爷脸都绿了。 不过，贾祥的话，是把大家伙给逗乐了。 项大总管笑完后，给了承诺：“项家也能保证，只要是用草木红色汤染的红布，绝不卖高价。” 120.第120章 大赚【5】 第120章 大赚【5】 韩师爷跟关安农听罢，都很高兴，笑道：“既然诸位都有惠民之心，那就签约吧。” 这话一出，一直站在大帐远处的曲四爷是代替主子家道：“薛东家、秦老爷子，咱们算是老熟人了，我们曲家想预定你们作坊出产的三成色汤与颜料粉1 这？ 其他客人听罢，纷纷怒瞪他……你曲家算个屁，凭你曲家也想买走三成货？那我们还买什么？！ 闻韬适时的出来骂曲四爷：“不懂规矩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赶紧滚出去1 曲四爷赶忙行礼：“是小的僭越了。可小的之前就去过秦家作坊，早就跟秦家说了要买第一批色汤……” 闻韬怒了：“混账东西，再不滚出去，休怪某不讲情面1 曲四爷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是个人都知道，他俩是演的，只为了帮闻家抢到更多的货源。 可闻昭达三人见叔父被骂，很不是滋味……年纪小的曲达已经红了眼眶。 曲四爷瞪他一眼，小声道：“不想给家里招祸，就莫露出这副晦气样。” 如果不想受世家贵族的气，你们就好好念书，考上功名当大官！ 曲达听罢，赶忙低头，不敢让世家贵族的人瞧见他的模样。 无蓬大帐内，闻韬是顺着曲四爷的话，提出：“三成货源属实过分了，这样吧，项家拿三成货源，我闻家拿两成、曲家拿一成……薛东家、秦老爷子，你们要是同意，咱们就签契书。” 闻家下人是立刻把契书递给薛东家跟秦爷爷。 薛东家笑了：“闻家不愧是世家豪族，做事儿就是周全。” 你闻家果然是有备而来！ 只是…… “今日来了八家买家，要是本东家答应闻家的话，那其余六家买家就只能分四成货源……都是贵客，哪一家都不好怠慢，薛某实在是为难。”薛东家也是绝，装作为难一下后，直接把这烫手活计，甩给韩师爷跟关安农：“您二位是代表衙门来的，不如您二位做主分配吧。” 韩师爷气得想弄死薛东家，没法子，他只能又甩给关安农：“关书吏历来公予，你觉得这货源该怎么分配？” 来之前，康县令交代了，遇上难事的时候，就把关安农推出来顶着，他背后有个关老夫人，死不了。 关安农很无奈，可这是能惠民的事儿，因此他没推脱，是问：“薛东家、秦老爷子，你们现在有多少存货？作坊一天又能出多少货？” 姜大郎拿着账本，回道：“目前存货有色汤五百，二两一罐装的颜料粉有一千三百罐……以目前作坊工人的数量，一天能产出三百坛色汤，五百罐颜料粉，如果再加工人赶制，产量能翻一倍。” 关安农听后，问闻韬他们：“这个产量，你们可能吞下？如果能吞下，那就按成分配，如果不能，那就各凭财力购买。” 按成分配就是你家就算再有钱，也只能买走作坊一成的货源。余下的，要留给其他买家购买。 总之，货不能让一家拿完，否则又要形成垄断之势。 曲四爷又喊起来了：“能吃下，我们愿意按成购买1 　　 　　如果按财力、按地位购买，这里无人能比得上项家，所以他才要跟闻韬演这场戏。 不出所料的，曲四爷又被闻韬骂了：“住口，一介半奴富户却屡次出口干预各大世家的买卖，要是不打你，别人还以为我八百年闻家是浪得虚名1 闻家护卫听罢，立刻摁住曲四爷，砰砰砰，当场打了十大棒。 曲四爷痛得差点晕过去，又不敢晕，是瞪着闻昭达三人，让他们莫要冲动，老实跪着就成！ 闻昭达三人听话的没动，可曲达是眼泪直掉。 姜大郎见状，心里生出杀气……这大魏朝的皇帝也太没用了，纵得世家贵族这般猖狂，要是在他的大盛朝，世家贵族敢跋扈，他就敢让他们去地府！ 关安农也看不下去了，对闻韬道：“韬先生，曲四爷不是奴籍，乃是大魏良籍百姓，由不得你们这样糟践1 闻韬一怔，忙道：“关书吏息怒，是某的不是……来人，把闻大夫喊来，给曲四爷看伤，再备一份厚礼给曲四爷。” 曲四爷听罢，惊恐涌起，脸色白了几分……闻韬因他被骂，最后惨的只会是曲家！ 他忙道：“关书吏，我没事儿，你莫要迁怒韬先生，韬先生仁义，知道我三个侄儿爱念书，是给了几个名额，让我侄儿们能去太周书院念书。” 意思很明白了，曲家的一切都捏在闻家手里，要是曲家敢不忠，他曲家的读书苗子就会死在异乡的书院里！ 关安农听得很气愤，可他不想害了曲家，是放下这茬，道：“这样吧，为了不让诸位白跑一趟，先按照一家一成来分配货源。余下的，以财力购买。” 他看向项大总管，问：“您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项大总管笑道：“项家没异议，关书吏做主就好。” “成，那我这就拟契书。”关安农当场写了一张契书，拿给大家伙看后，道：“如果没异议，大家伙就签字摁手樱这份契书会由衙门保管，毕竟新染料要献利给朝廷，县衙得为朝廷盯着点。” 又看向薛东家：“你们薛家可以跟其他买家们再签订一份详细的小契书，各自保管。” 秦家不用跟这些买家签约……秦家怕麻烦，是只跟薛家对接，由薛家对外，去应付各方买家。 “关书吏与康县令思虑周全，项家没意见。”项大总管第一个提笔，签字摁手印，又请出项家印章，在留存县衙的契书上，落樱 闻靳解翁单贾曲等人家也照着做了，是一家拿了一成货……而这就是有半奴富户的好处，曲家背后是闻家，曲家拿到货，就等于闻家多拿到一成货。 而余下两成，一成给了项家，一成给了康家。 虽然康二爷父子没来，可康县令毕竟是本县县令，总要给康家一个面子。 关安农作为见证人，也签名摁了手樱 “契成1 折腾半个时辰，这买卖总算是成了。 关安农起身，给他们作了一揖：“以后这新染料的安稳，就拜托各位了。” (本章完) 121.第121章 分钱 第121章 分钱 项大总管道：“关书吏言重了，能做这新染料的买卖，是我们的福气。” 无论如何，武兴帝都赢了，且占据了除江南州以外的全部江山，目前的帝位很稳。 而这新染料的营生，国库占三成，他们能进来一块做，算是变相入了新皇的门，算是正式站队，那某些事情就更加好谈了。 项大总管又道：“薛东家、秦老爷子，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请你们作坊扩招增产，多熬色汤，我们要赶在年前，把新红布推到京城去。” 过年的时候，新皇看见便宜的新红布，一定会很高兴。 闻韬接着道：“快到中秋了，许多人家会选在中秋后成亲，那红色汤，要多熬一些。” 又加了一句：“听说秦家作坊没地方放存货？巧了，我们中秋前都会待在宝福县，可以每天都来村里拉货。” 这也太急了，跟抢货差不多了。 其实就是抢货，毕竟新东西已经出来了，旧染料已经失去优势，谁也不愿意被抛下太远。 薛东家道：“诸位放心，本东家会跟秦家商议扩招增产的事儿，保证在中秋节前，让诸位拿到足够的红色汤去染布。” 闻韬满意点头：“那就好。” 关安农道：“薛秦两家要忙着做新染料，咱们不好多打扰，先回县城……县令大人摆了宴席，要给诸位接风洗尘。” 项大总管笑道：“县尊相请，我们自然得赴约。” 不过…… “薛东家，作坊的存货，我们今日就得拉回去试染一番。” “成，我这就安排人给你们装货。”薛东家是请关安农他们带着买家的车队进村，在村西口等着。 铛铛铛！ “装货了，装货了，动作麻利一些，手脚轻一些，别摔碎了，这一坛色汤可是二两多银子呢1薛家人敲锣喊着。 薛风立刻带着手下、秦爷爷则是带着秦姜徐乔几家的男人，搬色汤跟颜料粉。 薛东家是听了秦小米的建议，带着自家供养的大夫，再喊上闻家、项家、以及县衙的大夫一块抽验色汤与颜料粉。 几方的大夫是拿着兔子、奴仆来验毒，忙活半个时辰，最终道：“兔子没死、几家的奴仆身上也没有起疹子，这批色汤跟颜料粉无毒，可出货。” 薛东家赶忙拿来一个册子：“诸位，请在无毒字样上，签名摁手樱” 这都是证据，所以别想拿货后，再掺毒进去害我们！ 这？ 闻韬、解十二他们暗怒……薛追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做个生意而已，却处处捏着他们，如今还断了他们想反咬算计的路！ “我们项家拿了两成货源，理应先来。”项大总管很给面子，又是第一个摁手印的。 他代表项家，有他带头，其他人家是不敢不跟。 闻韬他们都在无毒册子上摁了手樱 “多谢诸位，请结货钱。”薛东家笑眯眯的。 闻韬想扒了他的脸皮……我们近千年的世家豪族，还能欠你这点货钱不成？ 闻韬对身边的管事：“给银票。” “是。”管事立马把一成色汤跟颜料粉的银钱给付了。 　　 　　很快的，货钱就收全了……秦六婆看得眼睛都瞪大了，那银票多得，薛管事抱着的匣子都关不上了！ 她喜得晕乎乎的，狠掐自己大腿一把，把自己给痛清醒后，嘴巴大张：“真……唔唔唔1 秦老六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别叫，客人还没走，你就大喊大叫的，没得让客人看笑话1 天老爷啊，发财了，这回是真的发财了，哈哈哈！ 秦老六太高兴了，喜得脑子炸开一般，砰一声，晕了过去。 “老六，老六你咋了？醒醒啊1秦六婆吓死了，怕秦老六去见了阎王爷，赶忙哭着跑过来，对几位大夫喊：“大夫，大夫快去看看我家老头子，他突然晕倒了。快点啊，再晚可就来不及了1 这？ 关安农忙道：“人命关天，还请几位大夫去看看。” 几位大夫赶忙背上药箱，奔进村西的一处破墙根下，救治秦老六。 没多久就把秦老六救醒了。 “嘿嘿，嘿嘿，发财了，五哥，咱们发财了。”秦老六瞧见秦爷爷后，抓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傻笑，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秦爷爷原本很担心的，见状只觉得丢人，赶忙掐了他一把，喊秦英秦杰：“你们爹不太舒服，快把他扶回去。” 秦老六呲溜一声站起来，拍着胸膛道：“五哥，我没事儿，好着呢，我是太高兴了，所以喜晕过去了……发财了，咱们发财了啊，呜呜呜，我秦老六终于要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了。” 又对秦六婆说：“老婆子，老家给你算命的高人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一顿饭吃十八个菜的命1 秦爷爷踹了他一脚：“赶紧跟阿英阿杰回去，别在这里丢人。” 闻靳解等人见了，很是嫌弃……呵，乡下贱民就是乡下贱民，即使得了这天赐的新染料，也配不上这份大财！ 这么想着，他们又高兴了，就秦老六这德行，秦家作坊迟早要完。 解十二最受不了跟贱民待在一起，催促道：“银货两讫，康县令还在县城等着咱们，咱们快走吧，不然天黑就进不了县城了。” 韩师爷点头：“解十二少说得对，咱们这就启程回县城。” 不过，因着今日出货，贵客云集，关安农怕秦家作坊出事儿，去跟龚总旗商议了一番，龚总旗把一半兵马留下，与薛风他们镇守鬼村。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很感激关书吏……从落户、买地、到开作坊，关书吏真是处处帮他们。 关安农笑道：“秦老爷子无须道谢，你家给乡亲们找了这样的财路，县衙派人护一护你们，也是应该的。” 言罢，受邀上了项家的马车，与项大总管一起回县城。 薛东家要忙着帮秦家扩建增产的事儿，没去县城吃席，送走客人后，累得半死，直接瘫在无蓬大帐里，呼呼大睡。 可没睡多久，就被秦老六夫妻吵醒了：“薛东家，别睡了，天快黑了，咱们该把今日的货钱给分一分了。” 一匣子的银票呢，要是不分掉，让他们今晚怎么睡得着？！ (本章完) 122.第122章 分钱【2】 抱着那么多银票，你是怎么睡得着的？就不怕一觉醒来，银票飞啰！ 还有…… “薛东家，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穷，再不分点红利回本，我们几家就得去要饭了1 他俩年纪大了，瞧着又比较挫，再加上眼泪汪汪的，还真像两个要饭的。 秦小谷腿脚快，已经赶到了，喊道：“薛东家，我爷奶让把他们带回去，您继续睡，别听他们二老胡说1 又对秦老六夫妻道：“六爷爷、六奶奶，鉴于你们乱跑出来胡说八道，按照咱们签订的分红契书，你们家得扣掉分红。” 啥玩意？ 秦老六夫妻炸了：“小孩子家家的，竟敢乱给长辈按罪名，我们可没有乱说作坊里头的事儿，你别想找借口扣掉我家的分红1 秦小谷道：“您二老可以不认，但无篷大帐里都是薛家的人，小米姐询问一番就能知道真相……我劝您二老，还是认了吧，没准能少扣一些。” 这？ 秦老六夫妻想到秦小米不讲情分的样子，又想到自家的分红，吓哭了，又赶忙改口：“小谷，你真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催薛东家分钱的，我们是来喊薛东家去吃饭的……薛东家是客人，又刚出了第一批货，怎么着也得请薛东家去家里吃顿好饭埃” 说着，秦六婆背对着秦小谷，双手合十的朝薛东家猛拜。 薛东家笑得不行，对秦小谷道：“你小小年纪，倒是个会办事的……不过今日刚刚出货，大家伙正高兴，你就放放水，当做没有这事儿，如何？” 秦小谷想了想，道：“小米姐说，在一些没有涉及刑律的事情上，要给薛东家面子……成，我就当没有秦六爷爷他们催促薛东家分钱的事儿。” 哈哈，薛东家笑出声来，看着瘦小却结实，模样还很俊俏的秦小谷：“你很不错，秦丫头也很会教人。” 说着话，秦爷爷终于赶到了，忙道：“老六，你们这对不省心的夫妻，赶紧给我回去，不然就把你们踢出作坊1 真是一会儿不盯着就跑出来丢人。 秦老六怕了，缩着脖子过来认错：“五哥，我错了，你看在咱们是同一个爷爷的份上，别把我家踢出作坊，不然我家就活不下去了。咱爷临死前可是说了，要咱们互相……” 秦爷爷一个眼刀，秦老六不敢再说下去。 薛东家哈哈笑道：“秦老爷子，不关秦六婆夫妻的事儿，我正想去您家，算账分钱呢。” 秦爷爷忙道：“薛东家您不要为难，咱们按照规矩来，月底盘账后，再分钱1 小米跟薛家商行签的契书里规定了，月底才能盘账分钱。如若遇上大节，也可先盘半个月的账目分钱。 “距离七月底也就几天的工夫了，我们作坊能等。” 薛东家道：“不必，今日出了第一批货，理应分钱，让大家伙高兴高兴……也就一天的货钱而已，我一刻钟就能算好，不妨事。走，去作坊算账分钱1 他带上银票匣子，喊上薛管事，往村西作坊去了。 秦老六夫妻惊喜不已，赶忙冲上去，给薛东家带路。 …… “五嫂、大石、大岩、存泉、二勇……你们都来作坊，薛东家要算账分钱了1秦六婆冲进秦家喊了一声，又赶忙跑了，闹得大家伙以为她胡诌，所以没搭理，直到秦爷爷过来喊人，几家人才惊了。 “老头子，真要分钱了？”秦奶奶举着个锅铲问。 　　 　　秦爷爷点头：“薛东家说了，今日顺利出货，得分钱，让大家伙高兴高兴。” 又道：“咱们老两口带上小米，再带上几家的当家人去就成。” 人去多了，挤得慌，还妨碍算账。 “诶诶诶，我这就跟你去。”秦奶奶赶忙把锅铲给苏氏，跟着秦爷爷去作坊。 薛东家等他们到后，是噼里啪啦开始算账：“今日出货了色汤五百坛，得银票一千两；颜料粉一千三百小罐，得银票一千零四十两，总共是两千零四十两。” “两，两千多两，祖宗诶1秦老六激动得跳起来，脸色是急剧变红。 秦小米忙道：“六爷爷，您可别再晕了。您这把年纪，一天晕两回，会中风瘫痪1 秦老六听罢，晕眩的脑子是立刻清醒了……可不能瘫，得留着老命，好好享受富贵日子。 秦爷爷气道：“老六，你能不能出息点？孩子们都没晕，你就先晕上了。” 丢不丢人？ 秦六婆是死死摁着狂跳的心口，对秦奶奶道：“五嫂，你扶一扶我，我也快撑不住了。” 又说：“这事儿真不怪老六，谁家一天挣两千多两银子不得喜晕过去？1 秦小米道：“这只是毛利，要剔除本钱后，才是纯利，而这纯利还得三方分。我家只能拿到三成，而你们只能从我家这里分到半成红利。” 这话说得，大热天的愣是让秦老六夫妻坠进了冰窟里。 两人气够呛：“你这意思，我们折腾半天，到最后可能就分个几两银子呗1 秦小米点头，对他们笑道：“对啊，不然您二老以为能分到千两银子不成？所以您二老别激动，咱们现在依旧是穷鬼，还过不上那一顿吃十八个菜的日子。” 秦老六夫妻听罢，像被抽了精气神般，蔫了。 薛东家笑得不行，是继续算账，因着昨天刚算过账目，所以很快就把本钱给剔除了。 看着本利比，薛东家都抖了，好一会儿后，才道：“这批货的本钱是二百九十两，剔除本钱后，咱们的纯利是一千七百五十两。” 这话一出，秦小米跟姜大郎都惊愣住了。 薛东家看着他们道：“目前的本利比是，七倍。” 七倍啊，当真是暴利！ 不行，他得去捐一批粮食给灾民，不然这钱他赚得不安心。 “七，七倍的利？”秦爷爷跟秦奶奶听懂了，惊得站起来，看向秦小米：“得亏是献利了，不然就冲这七倍的利，咱们整个村子……”都得被灭干净！ 要是没有献利给国库，就这样的本利比，莫说那些世家豪族了，连皇帝都得派兵来踏平村子，抢走秘方！ 123.第123章 再招工 “秦老爷子说得很对。”薛东家点头认同，又看向秦小米：“秦丫头，你真的很厉害，不仅有勇有谋，敢于拉着所有人做局，还有一双毒眼，一早就把很多利弊看清楚，继而提前想出对策。” 也不知道秦家祖坟是葬中了哪块风水宝地，生出这样的一个后辈来。 秦奶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害怕，问薛东家：“薛东家，这营生太赚钱了，不安全，要不要再给朝廷多献两成利？献我家的那份就成，您家的不用献。” 秦小米道：“奶奶，已经给朝廷献四成利了，再多献两成，咱们几家可就属于白干了……而且这个暴利最多也就能维持三年，等其他人家研究出秘方，咱们就只能赚些小钱了。” 世家豪族不是吃素的，且矿物染跟植物染有很多相通之处，这古人现在是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她的秘方就没啥用了。 秦六婆道：“小米丫头说得对。五嫂，别想着献利了，赶紧趁着别人还不知道秘方，使劲儿抢钱啊1 薛东家道：“秦六婶说得没错，咱们现在就是主打一个抢字，最少得抢它一座金山。这样等秘方被人研究出来时，你们几家才能有本钱去做其他买卖。” 秦六婆被夸，很高兴，又催促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薛东家赶紧把小米家的分红算出来，才能算我们几家的红利。” 薛东家点头，很快就给算出来了：“秦家作坊能分到五百二十五两。” “五百多两，不少啊1秦六婆喜得不行，又催秦小米：“赶紧拿银票，给我们算分红分钱，分完钱了，咱们去你家吃顿好的，乐呵乐呵1 薛东家：“这是五百两银票，以及二十五两碎银子，你们拿着。” “多谢薛东家。”秦爷爷跟秦奶奶把银票拿走了。 而薛东家发现……他们老两口竟然会验银票，且秦奶奶于验票上，更厉害一些，因为秦老爷子吃不准的时候，会看她，她点头后，就收下了。 薛东家没多问……这秦家能供出个读书人来，还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本来就不是穷苦人家，而是属于小富之家。 那真正的穷苦人家呀，是没有资源逃荒的，早就做了路边饿殍了。 秦六婆喊着：“小米丫头，六婆的亲孙女诶，赶紧算算，我家能分多少银子？怎么着也能分个五十两吧1 然而，等秦小米算出来后，她气炸了：“啥玩意？二十六两？不可能，你肯定算错了1 秦小米道：“没错，这五百多两的半成，就是二十六两。” 秦六婆捂着心口，气得呼哧呼哧喘气：“敢情你们赚两千多两，我们就分二十多两，还有天理吗？哪家的天理降价得这么厉害？这都降多少倍了？1 秦六婆根本算不出来，就是觉得自家亏惨了。 秦小米：“六婆要是不服气，那就找朝廷说理去，这里头分利最多的，是朝廷，四成利都留给朝廷了。” 秦奶奶急道：“小米，不许这么说话，要是传出去，那些小人肯定会造谣你不愿意献利，要是再买通个贪官，怕是要给你按个妄议朝廷的罪名。” 这话说的，薛东家又多看了秦奶奶一眼。 秦小米忙道：“奶奶说得是，我不说了。” 又对薛东家道：“献利的银票，薛东家保管着，我家就不管了。” 她讨厌麻烦，能不管的事情是坚决不管，全都抛给薛东家。 　　 　　“放心，这献利银票可是咱们两家的脑袋，本东家肯定会保管好。”薛东家没有多待，起身道：“本东家累得不轻，先走了。” 秦姜徐乔几家妇人多，他不好留下吃饭，所以秦奶奶也没留他。 不过等做好饭菜时，秦奶奶是让姜大郎给薛东家送了一桌去。 薛东家瞅着姜大郎：“还以为你小子是个憨实的，没想到你比秦丫头还能惹事……本东家遇见你们小夫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姜大郎笑：“肯定是福。” 薛东家瞅着他满是少年气的笑脸，心里有点堵：“这么自信？可你做的事儿，一个不好就会全族完蛋。” 姜大郎的笑容不减，问薛东家：“薛东家，南边已经打起来了吧？” 薛东家没有瞒着，点头道：“是打起来了。可这场战事不会持续太久，几个月就能结束，毕竟江南州只是有钱，比武力，根本不是西北军的对手。” 新皇磨砺过的西北军，一个个皆是虎狼，且江南州的世家豪族们最会权衡利弊，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南逃的太子，拼光家底。 姜大郎道：“可即使战事结束，天下也休想安稳，最少这十年之内，依旧会很乱。而乱世富户们想要自保，就得有厉害的武器，而我……” 他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用茶水在桌上写出余下的话：我能做出不触犯刑律，又威力倍增的新武器。 薛东家见状，吓得赶忙把字给遮住，瞪着姜大郎：“你小子是比秦丫头还疯。” 姜大郎笑道：“我也没说过我正常埃” 经过上辈子的事儿，他跟粟粟早就不是常人了，而且：“薛东家也很疯埃” 要是薛追不疯，怎么敢让薛家人给他找做弓弩的材料？ 薛东家把脑袋转向一边去：“你别胡说八道，本东家很正常……就算本东家比较狂，却也只做大魏刑律允许的事儿。” 姜大郎道：“薛东家放心，我也只做大魏刑律允许的事儿。” 薛东家有点不太放心，瞅他片刻：“你发个毒誓，不能找死？” 不然他真不敢跟这小子合作。 姜大郎发了：“如果我找死，那就让我一辈子娶不到小米，让我亲眼看着她，嫁给其他男人。” 盛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狰狞起来了，又很快笑了起来……不可能有那一天的，如果真有，那粟粟也别活了，他跟她，再死一次！ 薛东家真的抖了，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哆嗦着道：“你别笑了，薛叔信你……那啥，既然刑律允许，那咱们就做了，你不用发毒誓。” 真的不用发，你正常点就行，别太疯。 姜大郎回过神来，看着薛东家道：“这个毒誓，是发给我自己听的。” 124.第124章 再招工【2】 他跟粟粟已经错过了上辈子，所以无论如何，这辈子，他都要跟粟粟圆满，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收起所有情绪，问薛追：“薛东家还想让我跟你儿子结拜吗？” “……”薛东家还真的有点担心，可现在的世道太乱了，他儿子想活着，就得背靠狠人，姜大郎有狠劲儿：“想埃” 姜大郎笑了笑，给了薛东家一句话：“我不会让薛家失望……制器的东西尽快找齐全，我先回去了。” 还有…… “请薛东家帮我保密，一个字也别透露给小米知道。” 薛东家道：“放心，本东家惜命，定会保密。” 虽然大魏刑律允许，可这种制作杀伤力翻倍新武器的事儿，也不好见光，必须瞒死了。 “多谢。”姜大郎出了无篷大帐，赶回村西秦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阵嬉闹追逐声、秦六婆的怒骂声、秦奶奶的说和声，而小米是坐在门边，正在写写算算着什么……应该是算她能分到多少私房钱。 估摸着能分挺多的，她是噗嗤一声，乐出来了，又赶忙冷脸，问：“姜大郎回来没有？我都等饿了。” 说着话，是拿起旁边吃了一半的鸡腿，美美的咬了一口。 “……”姜大郎忍不住笑了，赶忙进来：“我回来了，咱们开饭吧。” “大郎回来了，开饭了。”秦奶奶喊着，问他：“薛东家可满意咱们做的饭菜？他明天想吃啥？老婆子再给他做。” 姜大郎道：“秦奶奶的手艺好，薛东家吃得很满意，说了不用特地给他准备好吃食，咱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秦奶奶：“那咋行，毕竟是咱们的大贵人。” 秦小米道：“奶奶，现在天热，您不用特地弄太好的饭菜，弄些乡野小菜，薛东家怕是更喜欢吃。” 秦六婆贪嘴，是说：“五嫂，你别听小米丫头的，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啥，你继续弄好饭菜，人薛东家从府城跑到乡下来跟咱们受苦，要是再不多弄点好吃的给薛东家，多对不起人家碍…明天继续杀三只鸡，再买一扇排骨来炖……” 秦小米冷笑：“六婆，您家厨房早就建好了吧？咋迟迟不开火？还想吃我家到什么时候？再来我家蹭饭吃，扣你家分红当饭钱1 秦老六夫妻抠得要死，即使他家破宅的厨房建好了，也硬撑着不开火，顿顿来蹭吃，不给吃就饿着。 秦爷爷秦奶奶念着同一个爷爷的情分，是无法看着他们饿坏自己，只能给他们饭吃。 秦老六瞪秦六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1 让你话多，被逮着了吧。 秦六婆忙道：“小米丫头，咱们可是血缘最亲的亲戚，且最近作坊太忙了，我家实在是没工夫做饭……这样吧，吃完这个月，等下个月，我家一定开火做饭，绝不再来你家蹭吃的。” 又对秦奶奶道：“五嫂，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可别让小米扣我家分红。” 秦奶奶瞅她一眼：“成。不过你们夫妻得下力气干活，不然我可不帮你们说话。” 哈哈，又能白蹭几天好饭吃，秦老六夫妻很高兴：“五嫂放心，我们一定下死力气干活……梅子、阿英、阿杰，你们听见没有？要是让我们看见你们偷懒，仔细你们的腿1 梅英杰三人都习惯了，是没搭理他们，埋头吃饭。 吃完晚饭，秦小米道：“这前后忙了一个多月，期间大家伙是担惊受怕的，好在作坊终于顺利出货……来，分钱了，大家伙高兴高兴。” 　　 　　她让姜大郎把各家应得的分红给报了一遍。 秦大岩媳妇、秦大石媳妇听后，喜得掉眼泪：“今日出的货是这两天做出来的，才干两天就能分二十多两银子，那一个月就是大几百两，一年就是近万两1 说到最后，她们都抖了：“这，这也太多了，这门生意不用做几年，能让咱们做满一年，就足够子孙三代花用了。” 又拉着各自的孩子，道：“赶紧跪下磕头，你们这辈子都得记住你们秦五爷爷家的大恩1 “是。”秦茂、秦胜、秦二桃是给秦爷爷秦奶奶磕了头。 秦存泉家、徐乔两家也让孩子们磕了头。 秦六婆是烦死了：“你们能不能别整这些没用的，耽误分钱。” 又对秦小米道：“小米丫头，这算上傍晚作坊的那一回，这账目都报两回了，能别光报账不给钱吗？1 为防止几家人误会秦小米家私瞒账目，所以秦小米家跟薛东家算账的时候，秦爷爷才会把几家男人一块叫去看着。 不过，那时候没分钱。 秦奶奶道：“你急啥，老婆子这就去给你们拿银子。” 秦奶奶起身回屋，把银票跟碎银子都拿了出来，按照账本，一份份的分给各家。 秦小米指着一本册子道：“领了银子的，来这里签名，摁手樱” “老六，赶紧去摁手印1秦六婆家终于领到银子，喜得要命，是猛亲了好几口那张二十两的银票。 秦小米告诉她：“六婆，这银票不知道多少人摸过了，您还亲？小心得玻” 秦六婆一愣，被恶心到了，赶忙呸呸呸，又骂秦小米：“你这丫头，就不会说点好话？1 秦小米笑道：“我不会说好话，但我能带你们发财，这还不够吗？” 呃，确实够了。 “伶牙俐齿，老婆子不跟你扯了……五嫂，我们先回了。”秦六婆生怕银票丢了，今晚是连剩菜都没拿，招呼两个儿子，立刻回家去。 其他几家人则是帮忙收拾了碗筷后，才揣着银票，带着孩子，乐呵呵的回家。 姜大郎也没有多待，跟秦小米说了一声后，又跑去后山找薛风他们。 翌日，女工们来上工之前，姜大郎就起来了，跑去秦家，问秦小米再招工人的事儿。 秦小米嫌他把她给吵醒了，是吓唬他：“你昨晚又去跟风大哥他们练武了？瞧你这黑眼圈重的，告诉你，你这么熬法，会长不高。” 姜大郎一愣，心里却高兴极了……上辈子，粟粟也说过，不睡觉会影响身高，还教他伸骨，防止骨骺闭合。 “小米，你别老是吓唬大郎。”秦奶奶在旁边道：“大郎别怕，这丫头是气你吵醒她睡懒觉，故意说歹话吓唬你的。比起同龄人，你已经长得很高了。” 虽然因着老二的事儿，姜家没那么富裕了，可没逃荒前，大郎也是隔两天就能吃肉的，身骨被养得很好。 “小米，我晚上会多睡觉，以后也不会辰时就来吵醒你，让你多睡觉，咱们一块长高。”姜大郎低头看着秦小米，觉得自己很幸运……上辈子，这辈子，他都能陪着她长大。 125.第125章 盯上秘方原料 这居高临下看她，显得她很矮的模样，让秦小米不高兴了，呲牙道：“瞅啥瞅，赶紧把咱们作坊要再招工的消息放出去，再把雇工契书写好，最少写三十份。” 她不写，会手酸。 “好。”姜大郎笑，立刻去办了。 秦奶奶又说秦小米了：“大郎这孩子多好，对你是实心实意的，你可珍惜点吧，别把他推远了。” 秦小米相当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奶奶，我饿了，先去吃早饭了。” 她现在有钱了，等作坊的事情忙完后，她就去府城，买几个美人回来勾搭姜大郎。等他跟美人这样那样后，她就退婚，抱着银子，逍遥自在的过富婆日子。 …… 秦家作坊要再招工的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 午后，周老村长带了十户周家人到了村西。 胡孙钱黄四姓人家也被喊来了，正高兴着，就见到周老村长，是又惊又怕……该死的周家村人，这是来跟他们抢活计了！ 周老村长是不理会他们，只对秦爷爷笑呵呵道：“秦老弟，收到你家的消息后，老哥就给你挑了十户人家来，都是品行好、善待女娃、且没有烂亲戚的好人家。” 秦爷爷笑道：“在县城的时候，周班头跟周衙役是帮了我家许多；周十三他们还帮我们守了许久的村口，周家人的品行，我们信得过。” 周老村长也是妙人，听罢赶忙指着三名妇人道：“这个最壮实的就是周十六的老娘。这个高瘦的是周十三的老娘，这个比较年轻的是周十三的媳妇。” 因着是招女工，秦奶奶也来了，是看向那三名妇人道：“一瞧就是干净利落的，不错。” 三人听罢，很是高兴，却不敢多话，只福身行礼。 挺有规矩的，秦小米很满意。 胡老头见秦周两家是其乐融融的，憋不住了，赶忙招呼两户胡姓人家：“赶紧来谢过秦家给活计的大恩啊1 胡叶飞、胡小五两户人家赶忙起身，来给秦爷爷他们行礼：“多谢村长招我们两家的女人去做工。” 钱孙两姓人家是不甘人后，跟着道谢：“多谢村长给活计。” 而黄老二媳妇、黄刚子娘、黄小四媳妇则是说：“多谢村长家信任。村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绝不做歹事儿1 她们三人是最激动的，完全没想到，秦家会招她们来做工。 而请她们来做工，其实也是一种制衡……要是一直不给黄家人好处，用好处钓着她们，黄家人怕是又会被黄吴氏给忽悠了去。 所以得让黄家人看见好处，知道跟着秦家比跟着黄吴氏、跟着伍家有前途，这样一来，秦家在村里才能更安稳。 “都坐下吧。”秦爷爷招呼着大家伙，又喊姜大郎：“给他们念一遍作坊的工规、以及雇工契书。” 姜大郎先念了一遍工规册子跟雇工契书。 秦爷爷问她们：“可能做到？想好了再回答，不然签约后又犯错，轻则扣工钱，重则全家进衙门，连村长与村老都要被连坐。” 胡钱孙黄四姓人家抢着道：“我们能做到，绝不违反工规，更不会泄露作坊里的任何事情1 周老村长也道：“这些条件都不苛刻，我们周家村人能做到。” 秦爷爷笑道：“多谢周村长帮忙……那咱们这就签约，薛东家请帮忙做个见证。” 薛东家打着他那把羽毛扇，已经倚在作坊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听罢点头：“成。” 　　 　　胡老头跟钱老头见到他，喜得豁牙都露出来了，想要冲过来套近乎……唰，薛风拔出大刀，指着他们道：“站祝我们东家的衣服可是金陵缎，碰坏了，你们赔不起1 胡钱俩老头听罢，赶忙刹住脚步，笑道：“薛东家是贵人，我们可不敢随意靠近。” 又在心里吐槽这金陵缎……啥布料啊，那么不经碰？那还穿它干啥？难道是专门穿出来讹人的？ 秦小米又道：“薛东家，请薛家大夫过来给她们看看，要是有啥传染人的恶症，作坊不收。” 作坊工人多，别人好好的来干活，要是被有恶症的人给传染了咋办？ 所以为了其他人的健康，必须请大夫看看，而这一条是写在雇工契书上的，因此几姓的妇人们虽然有些害怕，却没拒绝，点头答应了：“请小东家喊大夫来看吧。” 薛东家把薛家养的大夫叫来了，是一对中年夫妻。 薛大夫给妇人们把脉后，他媳妇去屋里头给妇人们检查……也就看看身上的皮肤，并不会多看什么。 很快就检查完：“虽然体内都有些陈年小病，却不传染，可用。” 这话说得，大家伙都放心了。 秦爷爷秦奶奶招呼大家伙：“来，大家伙签雇工契书吧。” 女工、户主、夫主、村长是签字摁手印后，契书就算签成了。 秦小米说：“如果你们家里头不忙的话，现在就可以进作坊看看女工们是怎么干活的，我家会给你们算半天的工钱。” 作坊赶工，新女工们得尽快上手。 周十六的老娘立刻撸起袖子：“周家村的，还愣着干啥，进去学啊，这可是二两银子的好活计呢1 周家村的妇人立刻进作坊学着做工。 秦六婆又嘚瑟上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们道：“都排队站好，别乱走乱蹿的，要是碰倒了色汤，你们一个月的工钱就没了……这红色汤可是要二两半银子一坛呢1 “啥？二两半银子一坛色汤？天老爷啊，这也太值钱了1莫说新女工们，就连周老村长也惊哆嗦了。 一坛二两半，那这满院子的色汤就是：“上千两1 祖宗诶，这么破旧的院子里竟然堆了上千两银子，这鬼村真是进财神爷了！ 痛心，痛彻心扉啊，早知道鬼村还能起这等大运，他周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在鬼村买个几亩地。 周老村长是赶忙把咯吱窝下的手杖拿下来，撑着地……这回得撑了，再不撑着点，他真会倒地不起。 秦爷爷见状，赶忙去扶他：“周老村长是咋了？可是身子骨不舒服？让薛大夫给你瞧瞧吧。” 周老村长怕被瞧出真心思来，丢了老脸，忙道：“没啥事儿，就是天热，有些害了暑气，我回家歇歇就成。” 如今作坊在赶工，秦爷爷也懒得留客，是道：“那我送送周老村长。” “送啥，不用送，我们村这么多男丁在，让他们扶我回去就成。”周老村长说着，又吼周家村的男人：“都赶紧出去，想等自家女人就去村口等，莫要在这里妨碍秦家作坊干活1 “是。”周家村的男人们应着，是先离开了，在村口等着自家女眷下工。 申时刚到，闻靳解翁项等人家的车队又来拉货了。 126.第126章 盯上秘方原料【2】 不过，今日来的都是管事，奴籍，因此不用隆重招待，只薛管事过来迎接就成。 无篷大帐内，薛管事拿着一个账册，报出今日货量：“三百坛色汤、四百小罐颜料粉，项家得货两成，一共是色汤六十坛、颜料粉八十小罐；其余人家得货一成……诸位看看，货数可对？” 言罢，把成品账册给他们过目。 项管事看后点头：“没错……不过这货量太少了，得让秦家作坊多做一些货才行，不然真不够大家塞牙缝。” 昨天的百坛色汤，项家是全部用来染布了，今天上午，那布料就晾晒好了……染出来的布料是色厚而亮，还匀称的，且洗了三遍都没掉色，极是不错。 项大总管看后都叹息，说世道变了，咱们得接受新东西了……如接受新皇一样，如果不接受，那就是死路一条。 项家势力不小，又正在跟新皇谈联姻，是极有可能出个皇后的，因此薛管事不敢怠慢，应承道：“请项管事放心，秦家作坊今日已经招了一批新女工，明天的出货量，定能翻倍。” 项管事这才满意：“成，那我们就等着薛秦两家的好消息……薛管事，安排装货吧，我们还要赶回去。” 薛管事：“诸位请带着大夫一块进村验货。” 每出一批货，都要验毒，以绝后患，所以麻烦也得做。 项管事他们起身，带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去村西。 薛东家已经带着薛家大夫等在作坊门口，指着门外堆砌的一坛坛色汤道：“各家带着大夫来验毒吧。” 项闻靳解翁等人家的管事看向随行的大夫们：“去。” 大夫们背着药箱，拿出一只只的小活物，折腾几刻钟后，终于验完，点头道：“安全。” 薛管事听罢，立刻把出货册子拿来，让他们签名摁了手樱 弄好后，薛东家对他们笑道：“请付账。” 管事们听罢，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们的主子家那般的势力，还能欠你这点货钱？ “给，薛东家请收好。”各家管事给了银票。 拿到货钱后，薛东家整个人都舒坦了，喊道：“薛风，赶紧帮忙装货1 “是。”薛风他们立刻把各家的色汤搬上车。 项管事他们没有多待，装好货后，跟薛东家、秦爷爷虚聊几句后，赶忙拉货出村。 薛东家摇晃着一沓银票，对秦小米道：“你那秘方包跟秘方液得跟上，可不能拖大家后腿。” 你就算熬夜不睡，也得给我把两种秘方给做足了，别耽误我赚钱！ 秦小米点头：“薛东家放心，秘方的用量不多，肯定能跟上。” 可她是小看了作坊的出货量。 因着作坊扩招了一倍的女工，一个个又是手脚麻利的，因此从第三天开始，做出的成品量就翻了一倍。 第四天是翻了快两倍。 秦小米带着姜大郎、秦小谷、秦小姑、秦梅、秦二桃、秦爷爷秦奶奶他们，不停歇地做秘方粉和秘方液，才勉强能跟得上。 　　 　　秦小米是累够呛：“等忙完这一阵，我一定要去府城买人1 必须买一批死契下人回来做秘方，不然她得累死。 第五天的时候，薛东家还来催：“秦丫头，项家派人来说了，染布的时候有人弄洒了秘方液，让咱们每批货多给他们备一成的秘方包，他们加钱。” 秦小米听得皱眉：“还要多给他们一成秘方包？他们不会是要把我的秘方包囤积起来，自己熬色汤染布吧？” 不过…… “也行，反正卖秘方包也能赚钱，还更方便一点。” 薛东家：“就算只卖秘方赚钱，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现在你家是色汤、颜料、秘方包都得做。你手脚麻利点，实在不行，本东家就让薛风他们来帮忙舂秘方原料……他们都签了死契，不会把秘方泄露出去。” 可现在不是人手够不够的事儿，而是…… “小米1秦爷爷带着姜大郎、秦大石、秦存泉、徐二骏他们匆匆回来了，见作坊里人太多，是把她喊到外头来，说：“我们这次没有买到碧矾跟白善土。” 作坊开张后，秦家需要大量的碧矾、白善土等东西来做秘方，因此是两三天就要去买一回秘方原料。 “可今日，我们四批人，去了县城、咱们镇上、以及附近两个镇子的药铺，可都没买到碧矾跟白善土，说是卖光了。”姜大郎很愤怒，道：“什么卖光了？定是有人嫉妒咱们的营生，故意买光秘方原料，要断了咱们的这门营生1 一群刁民，处处为难粟粟，要是在大盛朝，这些人的九族都得被他屠光！ 姜大郎又生怕秦小米看出端倪来，怀疑他的身份，赶忙压下愤怒，委屈的问：“小米，那些贵人太坏了，为啥总要这样为难咱们？” 他模样挺俊朗，又正是少年气重的时候，这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让人看得心疼。 秦小米都忍不住放软语气，说：“有薛东家在，咱们不用担心。” 她看向薛东家，问道：“薛东家，您不是带了两位贵客来吗？他们还在邻县吗？那您给他们去信，让他们从邻县买一批碧矾跟白善土过来成吗？” “成。”薛东家答应了，又道：“那买光秘方原料的人，本东家会派人去查……” 又忍不住嘲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蠢事？以为真能难倒咱们吗？且这种时候，还敢为难新染料的营生，那人真是不想活了1 “多谢薛东家。”秦小米又道：“薛东家，这事儿咱们不用忍着，等各家来拿货的时候，直接挑明了说。如果是他们干的，那契约该毁就毁；如果不是，那就让他们帮忙揪人。总之，要把那买光秘方原料的人揪出来，杀鸡儆猴，以绝后患1 “成，本东家会办好。”薛东家就不是个能忍的，且新染料做到现在这一步，也不需要再忍。 下午申时，各家管事又来拿货的时候，薛东家把话跟他们挑明了：“秘方原料被人恶意买光，这是要断咱们的财路，要打新皇的脸面……薛秦两家已经准备报官，把这事儿，告知县令与梁副将。” “所以诸位，是谁家的狗做的，赶紧清了吧，不然等查出来，可就不是面上不好看了，而是……” 薛东家没把话说完，可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会惹怒新皇。 项管事第一个道：“不是项家。” 127.第127章 诡异与黄家逆子 闻靳解三家的管事生怕被怀疑，忙道：“也不是我们三家。” 言罢，齐齐看向康家管事。 康管事被他们盯得一愣，忙道：“你们看我作何？肯定不是康家啊，康县令还要靠着这门营生升迁的1 又说：“十六老太爷还病着，二爷在侍疾，没空也不敢再为难这新染料……薛东家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找康县令，让他给京城家主去信，调查这事儿。” 京城康家主传了命令来，康家人都得趴着，莫要整事儿，等天下大定后再说。所以康家人现在都很老实，不惧查。 项管事又道：“薛东家放心，项家会帮忙揪出背后之人。至于秘方原料，少了哪几种？请薛东家告知，项家定会帮忙找齐全，让这新染料继续做下去。” 其他管事们也道：“薛东家，我们也会帮忙买秘方原料，帮薛秦两家渡过这个难关1 薛东家又拿起他那把羽毛扇，优哉游哉地摇起来：“无须诸位帮忙，一点子秘方原料罢了，薛家还能弄到。即使薛家弄不到，梁副将也会帮忙凑齐了送过来。” 又故意问：“你们说那买光秘方原料的人是怎么想的？咋就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一招就得罪了新皇、朝廷跟西北军，呵呵呵，怕是要被灭十族啊1 这话说的，在场的管事们都想起金首辅家来，有胆气不够的，已经发抖。 薛东家欣赏他们的怂样片刻后，道：“那背后之人，自有梁副将揪出来，诸位不用担心……不过，你们还是得回去提醒你们的主子一番，要是有谁犯蠢了，得赶在梁副将抓出真凶之前，把人给摁住，不然真有可能是第二个金家。” 言罢，起身，招呼他们：“诸位，时间不早了，随本东家去作坊拉货吧。” 虽然有人找死，可这生意还是得做，银子依旧得赚，可不能顺了背后之人的意！ 各家管事压着心里的疑惑与恐惧，起身笑道：“我们这就跟薛东家去拿货。” 而今日验货、出货、给钱都极快，只三刻钟的工夫，各家管事就带着货物奔离鬼村。 …… 他们走后，薛东家是忙活起来了，给康县令、梁副将送信，细说了秘方原料被买光的事儿。 又喊薛风跟姜大郎：“你们连夜去一趟邻县黄桃镇，找黄大商家的大总管，让他把东西都拉来……如果黄少东家愿意的话，把他带来也成。” 想到黄少东家，薛东家就头疼。 秦爷爷秦奶奶得知姜大郎要连夜去邻县，很担心：“薛东家，大郎一定要去吗？他年纪小，对邻县不熟，又是赶夜路，要是有个万一，让我们怎么向姜老秀才交代？” 薛东家道：“二老放心，姜小哥本事大，能平安归来的。” 这小子连军械都敢做，你俩还担心他？可别担心了，他猛着呢。 姜大郎安慰他们：“秦爷爷秦奶奶放心，我不会有事儿。而且我不小了，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六了，早就能顶门立户。” 上辈子，他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跟着秦家军上阵杀敌，立下斩将大功。 且他想要出头，就不能天天留在村子里，得外出找门路。 只是他很放心不下粟粟。 因此，姜大郎特地去做秘方的屋子，找秦小米：“小米，我等会儿就要跟风大哥去邻县押运秘方原料，今晚不能陪你了，你早点回家睡觉，别在作坊待太晚。” 他是交代一堆，秦小米头都没抬，只道：“知道了。” 　　 　　就三个字？ 姜大郎有些伤心了。 秦小米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终于抬头，看向他，见他有些委屈了，是说了一句：“你路上当心点，这骑马赶夜路，不当心些，容易栽沟里去。” 这话一出，笑容是爬上姜大郎的脸庞，他欢喜的道：“小米放心，我一定会当心的。” 这话不是秦小米想要的答案，她又瞅了瞅他后，再次埋头，配制秘方粉。 姜大郎出了屋子，给她把门关上，拿上秦奶奶塞给的粮袋、水囊，跟着薛风他们走了。 这一去就是两天，第三天下午才到村里。 拉了很多东西回来，还带回来两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人。 一个黢黑，穿着木屐，衣襟大开着，坐在马车的前车板子上，斜眼瞅着来迎接的薛管事：“薛追呢？恩人家的少爷来了，他不出来迎接吗？告诉他，他不出来，本少爷就不许原料进村1 “奴才这就去请东家。”薛管事赶忙跑去找薛东家。 薛东家听得都头疼了，不想去，可不去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黄少东家：“阿隆，来了啊，赶紧下车吧，那车厢逼仄，热。” “岭南州更热，我顶得住，薛东家不用担心我中暑。”黄阳隆笑着，又朝车厢里招招手：“过来，给薛东家开开眼1 “是。”车厢里，一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出来，抱住黄阳隆，当众亲了他一口。 薛东家是差点眼瞎。 可黄阳隆就喜欢看他这副模样，是笑道：“知道吗，你那郑兄弟就是这么伺候我爹的1 又吩咐那小倌：“再亲，亲到薛东家明白他郑兄弟是怎么赚钱为止1 “是，隆哥哥。”白皙小倌柔弱无骨，一个劲儿亲着黄少东家。 薛东家还没眼瞎，黄大总管就先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少东家，您这样是在丢黄家祖宗的脸面。” 黄阳隆炸了，抓起马鞭，对着黄大总管就是啪啪两鞭子：“你搞清楚，丢黄家祖宗脸面的是那老东西，不是本少爷！哈哈哈，竟然把黄家祖业给了一个契弟，而那契弟又拿着黄家家资来帮一个外男，老东西泉下有知，怕是得气得活过来吧1 黄阳隆看着薛东家，道：“还是薛东家有本事，等你跟姓郑的办喜宴时，记得给我送张喜帖，我一定来喝你们的喜酒，哈哈哈1 薛东家脑子都被他哈胀了，是道：“阿隆，你疯够了吗？要是疯够了，就让原料进村，我们还等着用呢。” “至于你要去作坊看新染料制作的事儿，得过几天才能安排，如今秦家作坊很忙。” 薛东家又提醒道：“你要是想夺权，就得把营生做好，所以别捣乱，先做买卖。” 黄阳隆脾气贼大，呸了薛东家一口，道：“家都不是我的，我管你们的买卖做不做得成？我今天就是来丢人的1 薛东家气得额头青筋直跳……黄家这个逆子要是死在东北州，郑兄弟应该不会拉着他向黄家以死谢罪吧？ 128.第128章 帮你铺被子丢人 “贵客，贵客在哪呢？1秦六婆得知岭南州的贵客来了，一路从作坊冲到村外，挤开人群，见到让她愣住的一幕。 咋回事儿？ 这一黑一白两个年轻小伙，咋衣不遮体的抱在一起。 秦六婆拽着薛东家，小声问：“薛东家，这就是你前段时日说的贵客？不会是弄错了吧？” 你这贵客，有点不正经埃 黄阳隆听见了，抢先说道：“没错，我就是薛追带回来的贵客，我就是岭南州黄大商的独子，黄家商行的少东家。薛追的郑兄弟就是我死鬼老豆的契弟……你们北佬不知道啥是契弟吧？就是小倌，男妾之类的。” 黄阳隆又招呼白皙小倌：“来，给她开开眼，让她也知道知道，薛东家的郑兄弟是怎么靠着伺候男人，夺走我黄家家业的1 “是，隆哥哥。”小倌拿了重金的，那是演得相当卖力，捧着黄少东家的脸，一个劲儿猛亲。 秦六婆傻眼了，指着黄阳隆片刻，突然一脸兴奋的跳起来，转身往村里冲：“哈哈哈，大家伙都快出来看啊，村口有百年难遇的大热闹，不看可就白活了1 黄阳隆垮脸了……这阿婆怎么这么兴奋？ 她不是应该嫌弃薛追，再臭骂薛追跟郑南丹一番吗？ 薛东家哄孩子般，道：“阿隆，闹够了就让原料进村吧。这新染料的买卖做好了，你黄家也是能赚钱的。” 黄阳隆是继续发癫：“呵，本少爷说了，今天就是来丢人的。至于你们那新染料的生意？关我屁事！生意做成了也是郑南丹的功劳，我凭什么帮他？别废话，要是惹急了我，我就放火烧原料，让你们这买卖做不成1 “黄阳隆1薛东家忍不住了，要去揍这混小子。 薛风跟薛雷是死死拽住他，薛管事在旁边劝着：“东家息怒，黄少爷年轻，脾气大点也正常，且您时常说，年轻人有脾气，才能做出大成就。” 没脾气的人，干不出啥大业来。 黄阳隆见薛东家吃瘪，高兴了，搂着小倌道：“生气了？那就来帮你郑兄弟杀了本少爷，让黄家绝后埃” 薛东家真的，气得差点心梗……这么一对比，薛东家觉得自家儿子真的很乖巧，等下次回家，他得对老大好点，可不能让老大叛逆了。 黄阳隆见状，是越发得意了，正得意着，姜大郎突然扔进来两床被子，把黄阳隆给吓了一跳：“姓姜的，你做什么？” 姜大郎没搭理他，只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道：“把被子铺好，这皱成一团的，让黄少爷怎么施展？” “好。”姜大郎去铺被子。 秦小米又对秦老六夫妻道：“六爷爷、六婆，你俩赶紧敲锣，把村里人都喊出来看热闹。这种主动丢人的好戏，可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好不容易碰上了，咱们得把村里人都喊出来开开眼。” “好嘞1秦六婆兴奋得要死，铛铛敲锣，喊着：“乡亲们快出来看啊，岭南州黄大商家的黄少爷要跟小倌给咱们表演洞房花烛夜了1 黄阳隆炸了，一把推开小倌，指着秦六婆道：“把那老虔婆给我摁住1 黄大总管也怕丢人，赶忙让黄家武师去拦人。 秦小米瞅着黄阳隆，问：“黄少爷不是想丢人吗？怎么喊停了？还是嫌看戏的人不够多？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把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喊来围观，再点上几个篝火，给你们照明，你跟你小倌使劲丢人，保管把你黄家的脸面丢得一点不剩。” 　　 　　又说：“你要是还嫌不够，那咱们就写画本子，把你跟小倌野外那啥的事迹写下来，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让你黄家的脸面丢它个渊远流长。” 这事整的，黄阳隆都懵了。 秦小米趁他懵，是道：“被子给你铺好了，你做不做？不做就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家做工赚钱……我家是逃荒来的，穷得底掉，所以谁敢拦着我家发财，那就别想好过，就算有薛东家护着你也不行1 黄阳隆震惊了：“臭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脸？1 秦小米笑了：“我就是个看戏的，我的脸面是一直都在的，丢脸的是你黄家。” 还有…… “想要跟秦薛两家合作异地开作坊的世家豪族多得是，我们不是非你黄家不可，所以你黄家要是不想合作，那就滚。” 黄大总管赶忙出来道：“秦小东家息怒，这合作的事情，暂时由我来谈，少爷还没掌家，他就是跟来学学的。” 秦小米没接话，继续问黄阳隆：“黄少爷，被子铺好了，你赶紧丢人吧。” “臭丫头1黄阳隆气疯了，可他又做不出跟小倌当众那啥啥的事情来，只能无能狂怒，狠狠踩着两床被子。 秦小米看笑了：“黄少爷，要是做不到真的豁出去，那就别发癫，好好的做正经事，把事情做成了，你自然能夺回黄家。不然就以你现在的脾气与本事，就算郑东家把黄家交给你，你也只会把黄家的产业给败光。” 黄阳隆：“闭嘴，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教训本少爷？1 薛东家出来给他递梯子：“阿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跟个小姑娘计较……我看你赶路也累了，让薛管事带你去帐篷里歇歇吧，如何？” “破帐篷，也配我去住？”黄阳隆是招呼小倌：“走，本少爷带你去镇上吃香喝辣，住好宅子1 这是认输不闹了？ 薛东家高兴得不行，又担心他出事儿，派了薛雷带人跟去镇上。 黄大总管也不敢多留：“薛东家、秦小东家、秦老爷子，在岭南州开作坊的事儿，我过两天再来谈，我先去追少爷了……他不是故意要为难大家伙，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通，总之今日对不住了。” 他朝薛秦两家人拱手行礼道歉后，赶忙上车去追黄少爷。 薛东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娘的，黄家混小子可算是走了。 又招呼车队：“赶紧拉秘方原料进村，今晚还得熬夜赶工，配制秘方。” “是1薛管事他们立刻动起来，把一车车秘方原料拉进村。 因着人手不够，原料是没拉去作坊，直接拉去无篷大帐。 秦小米说：“薛东家，你们帮忙碾料，碾好后，再送去村西作坊，这样能快一些。” “成。”薛东家去安排了。 村口营地，所有薛家下人是一块动手，把碧矾等物碾成细粉，弄好一批就给秦家作坊送一批去。 而秦小米她们就负责配秘方、装秘方等事儿，是忙活了整整一夜。 129.第129章 这生意果然有钱途 第129章 这生意果然有钱途 第二天，秦小米只睡了两个时辰，把脑子给养得清醒一些后，又继续配制秘方粉与固色液。 到下午未时过半，终于把这三天堆积的色汤所需的秘方粉与固色液，全部配完。 闻靳解曲、单项翁康贾等人家得知秦家作坊又能出货后，带着车队来拉货。 村口无篷大帐，又热闹了起来。 贾老爷一见面就夸道：“薛东家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物，不过三天就解决了秘方原料的事儿，厉害埃” 薛东家笑道：“那真凶还没揪出来，不算解决，本东家只是有些门路，买到一批秘方原料罢了。” 又道：“不说糟心事了，来来来，咱们这就进村验货。” 其中一辆马车里，黄阳隆听得皱眉：“还要进这破村子？” 白皙小倌问：“隆哥，咱们进不进去？” “哼，当然得进，不然怎么知道薛追是不是谎报这新染料的盈利，诓我黄家入局？”黄阳隆跟小倌扮成薛家下人，由薛雷带着，一块进了村西作坊。 作坊大门前，已经堆满一坛坛色汤，几名大夫在验毒、各家的下人则是检查色汤有没有少配秘方包跟固色液。 黄阳隆的目光落在秘方包跟固色液上……只要把这巴掌大小的油纸包、以及一小瓶的水，运到岭南州去，他黄家就能开作坊，赚上一大笔钱？ 呵，怎么看都像是骗人的！ 薛东家给他们报着账目：“三天的货，色汤一共是一千八百坛，红色汤居多……项家是两成货，三百六十坛色汤，货钱是七百五十两。” 三百多坛色汤就卖了七百多两银子？ 黄阳隆一愣，那一千八百坛色汤岂不是能卖个三四千两？而这只是三天的货钱！ 薛东家又道：“颜料粉是三千小罐……” 对了，还有颜料粉！ 黄阳隆是侧着耳朵听，等听到颜料粉都卖了两千多两银子，且闻靳解康项等人家还真的给了银票后，他是真信了，也真被惊到了。 他赶忙掏出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自家要是在岭南州开作坊做新染料，能从中分到多少银子？ 算到最后，即使是坐着金山长大的他，也被盈利给惊到了……姓薛的没骗他，大总管也没骗他，这新染料的营生果然有钱途！ 这么有钱途的生意，绝不能让郑南丹一个人做，他得亲自出面，把这买卖从头做到尾，一举在黄家商行扬名，让岭南州各大商家知道，他黄家出了能干的子弟，能接替家业了！ “哇，是丢人叔叔，你又来了？要窝们给你铺被子吗？”姜小珠发现黄阳隆后，带着秦小麦、徐福宝过来，蹲在他脚边，抬头瞅着他。 黄阳隆怒：“几个细蚊仔，给我闭嘴，要是把人招来，我要你们好看……还有，什么叔叔？我才二十，还没定亲，喊阿哥。” 郑南丹倒是想让他早点娶媳妇，可他偏不。要是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他还怎么拿阉了自己，让黄家绝后来威胁整个黄家商行？ 姜小珠深得秦小米真传，朝他伸手：“给钱，窝们就帮你保密。” 黄阳隆气得要死，可他不想被人发现，只能拆了三颗算盘珠子给他们：“银制的，三颗加起来有半两多重。” 姜小珠他们拿到银珠子后，超开心的，很尽责的站起身，道：“窝们帮你挡人哟。” “还帮我？你们三个矮冬瓜不害得我被拆穿就是老爷保佑了。”黄阳隆已经亲眼见到新染料营生的暴利，没有再待，招呼小倌跟薛雷先溜了。 而今日货量大，是申时开始装货，直到天色黑透，拉货的车马才离开。 薛东家去送他们，瞥见黄阳隆的马车后，过去敲敲车厢，对他道：“这些买家都是京里有人做官的，你当心点，别被他们利用了。” 　　 　　黄阳隆冷笑：“呵，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本少爷？本少爷可是五岁走失后能自救，还能潜江捕鱼货卖了换路费，顺利回到黄家的天才。你还是担心担心你那只会死读书的傻儿子吧1 薛东家是真的想揍他：“你一个连诗文都不会写的南蛮，也只能做买卖过活了。我儿就不同了，他能考功名当官1 言罢，不理会气得半死的黄阳隆，对薛雷道：“送他回镇上，要是……” 要是闻靳解等人家找他，那就替他挡掉，别让他上当吃亏。 可这话，薛东家最终没说出口……黄家这混小子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越是交代不能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 薛雷道：“东家放心，属下会护好黄少爷。” 薛东家点点头，看着黄家马车离开后，一转身就遇见秦六婆。 秦六婆眼冒绿光的盯着他：“薛东家，客人都走了，咱们也赶紧盘账分钱吧1 薛东家累够呛，是道：“明天就是月底，明天再盘账吧，这几天大家伙都太累了。” “啥？又不分钱1秦六婆气得不行，可她不敢闹，生怕秦小米扣她家分红，只能气哼哼的回家去，做了一夜的数钱梦，第二天起来，手都抽筋了。 秦小米则是一觉睡到大中午。 吃完午饭后，跟着秦爷爷秦奶奶、秦存泉他们去作坊，跟薛东家盘账。 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把七月的账目给盘清楚了。 而当薛管事报出秦家应得的三成红利时，秦小米惊得都清醒了……不算第一批的货钱，只单单这八天的工夫，只她家就得了四千六百两的分红！ 咚咚两声，秦六婆跟秦老六两个不争气的又晕了过去。 秦爷爷秦奶奶也被惊懵了，听见俩人倒地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老六、六弟妹，你们醒醒埃” 薛东家喊薛风：“拿药给他们嗅一嗅” “是。”薛风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二人鼻端，给他们嗅了一会儿后，两人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秦老六惊恐的问秦爷爷：“五哥，没算错吧？真有那么多？1 四千多两银子，他们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秦六婆打他：“老六，你小声点，还没收工呢。” 要是被女工们听见了，回去跟自家男人说了，那群穷鬼怕是要连夜围了村西，劫光他们！ 秦小米为了不让他们乐死，是道：“六爷爷、六婆，这只是总数，还得九家人分，分到你家，也就二百多两银子。” 这冷水泼得，两人的兴奋没了，是气道：“四千多两变成二百多两，真是白瞎了刚才的高兴劲儿。” (本章完) 130.第130章 发工钱 第130章 发工钱 秦存泉已经回过神来了，是道：“六叔六婶，这分红已经不少了，普通农人家即使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他家最富的时候，也没有二百两存银。 秦小米向来直接，是说：“如果六婆嫌少，那这半成利就不分给你家了，只给你家一人二两的工钱。从明天起，你家不用来上工了。” 秦六婆吓够呛，赶忙过来挨着秦小米道：“小米丫头，六婆可没有嫌弃的意思。二百多两银子呢，能给你英叔杰叔娶十个媳妇了，要是六婆还嫌弃，那还是人吗？1 秦老六在旁边猛点头：“别说二百两了，就是二十两，六爷爷家也不敢嫌弃。” “不嫌弃就好。”秦小米暗暗使劲，把自己的手从秦六婆手里抽出来，又往旁边挪了挪。 秦六婆见状，很是知机，忙道：“小米丫头，六婆现在就去洗澡，洗完了等你回去分钱埃” 言罢，拽着秦老六走了。 秦爷爷秦奶奶觉得丢脸至极，赶忙给薛东家道歉：“让薛东家见笑了。” 薛东家是一点不介意，还笑道：“无妨，秦六婆挺好的。” 一个个苦大仇深的，那还咋过日子？还是直爽乐呵点好。 又把四千多两银票给了秦爷爷秦奶奶：“您家的，数一数，可有错的？” 秦爷爷秦奶奶郑重接过，数了一遍，又验了验后，笑道：“没错，多谢薛东家。” 薛东家摆摆手：“该我谢你家才对，要不是你家，我家得继续当孙子，几辈子也休想翻身。” 秦家这门新染料的买卖，赚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薛家靠着这门营生，攀上了西北军，攀上了新皇。 只要新皇不倒，只要西北军不灭，从此以后，这大魏境内，无人再敢让他薛家做半奴！ 秦小米：“爷爷奶奶、薛东家，你们都别客气了，咱们是互相成就，三个东家，少了哪一家，这门营生都成不了。” 说着，想起那第三个东家来，问道：“薛东家，国库现在是不是比较缺现银？那咱们是不是收现银或者金子做货钱比较好？银票，很容易成废纸。” 薛东家想了想，道：“还是收银票吧……没有军队坐镇，收现银，太危险。反正只要大魏还在，这银票就管用。” 换皇帝而已，又不是大魏亡了，银票还是能用的。 秦小米听罢，也就不多话了。 不过她还是跟薛东家换了五百两现银：“要发工钱，给现银比较好。” 五百两银子，五十斤重，薛东家在泰丰镇上的落脚处就有：“明天中午之前，会给你拿来。” “多谢薛东家。”秦小米道过谢后，把薛东家他们送出作坊，回了秦家宅子。 秦六婆他们已经在做饭，见秦小米他们回来了，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笑呵呵道：“回来了？快洗手，等会儿就能吃晚食。我们还杀了一只鸡，今晚吃炖鸡肉，给你们好好补补1 言罢，又跑进厨房忙活了。 姜小珠气得都快哭了，跑过来告状：“秦六奶奶把下蛋的母鸡给杀了，我们拦不祝” 秦奶奶抱起她，笑道：“算了。咱们作坊今日盘账分钱，合该杀只鸡庆贺一番，且那鸡也是别人送的，吃了就吃了吧，咱们不小气。” 秦小米不乐意了，教姜小珠：“要是以后遇上这种拦不住的事儿，就先锁门，把拿东西的人锁屋里头，你们再跑去找大人。” 　　 　　姜小珠听得眼睛一亮，猛点头：“嫂子说得对，窝听嫂子哒1 说完，看向后头的姜大郎：“大哥大哥。” 姜大郎点头：“听见了，做得很好。” 哈哈，又赚到二十文钱了。 姜小珠是开心起来了，呲溜滑下秦奶奶的怀抱，跑去跟秦小麦他们玩了。 秦奶奶看得失笑：“这丫头，真是风风火火的。” 秦六婆他们的手脚快，不到一刻钟就喊：“饭菜做好了，开饭了1 没多久，是带着秦老六跟两个儿子把一大盆饼子、炖鸡肉、还有一大锅的冬葵菜汤给端了出来。 哐哐哐，分碗，分饭菜。 “快吃，吃完分钱1秦六婆催促着大家伙，自己都吃得噎翻了白眼。 秦小米看得都快饱了，完全不想给她分钱。 秦奶奶看着她道：“快吃吧，吃完给大家伙分钱，让大家伙乐呵乐呵。” 秦小米这才压住火气，吃完了晚食。 “小米丫头，快拿账本跟银票来分吧1秦六婆又催了。 秦小米烦死她了，可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徐乔几家人也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只能去拿账本。 秦爷爷秦奶奶则是去拿银票。 “大账目都在作坊算过了，咱们算小账目就成。”秦小米拿着账本，说出秦家作坊七月份的总分红后，又道：“快到中秋了，要给工人发节礼、发工钱，还要留银子收草、购买秘方原料、买坛子等等，所以要留一千两银子做周转，这次咱们只能分三千六百两……” 秦六婆炸了：“啥玩意？又要少分一千两银子？周转啥啊，一起做的买卖，没本钱就问薛东家要啊1 秦小米想给她一个白眼，耐着脾气道：“六婆，作坊的事情，归咱们负责，所以咱们必须留钱做周转，等月底盘账算分红的时候，再扣除成本就行。不然次次买草买秘方原料都去找薛东家要钱，一来不好看，二来账目太混乱，正规的商行都不会这么做。” 秦存泉道：“小米说得没错。我爹在世时也说过，账目混乱是大忌。新染料的营生是三方合作，各自把自己的账目给算清楚后，月底再聚在一起盘账，这样比较省时省力。” 他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营生的第三个东家是朝廷，六婶想要天天去跟衙门的人算账吗？” 秦六婆哑火了：“当然不想。” 衙门是凶地、衙门的人都带着煞气，能不见就不见。 秦小米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按照三千六百两来算……存泉叔，开始吧。” “诶。”秦存泉点头，很快就算出各家的分红，是报给大家伙听：“除小米家以外，这次每家能得一百八十两银子。” “一百八十两1乔大娘都抖了，紧紧拽着徐大娘的手问：“亲家母，这是真的？” (本章完) 131.第131章 发工钱【2】 第131章 发工钱【2】 徐大娘也有些不敢置信，但她比较能扛事儿，很快笑道：“亲家母，没错，是这个数。” 乔大娘激动得哭了，喊儿子乔松果：“松果，你这辈子都得好好报答秦姜两家，要不是秦姜两家，咱们家就过不上这种好日子1 乔松果忙道：“娘放心，姜家跟秦家的恩情，儿子都记得，一定会好好报答1 徐家兄弟也道：“秦五爷爷、小米、大郎，我们会好好干活，报答你们两家的恩情。” 除了他们两家以外，其他人都姓秦。至于大郎，那是小米的未来夫主，算来算去，也就他们徐乔两家是外人，可秦家却愿意带他们发财。 这样的恩情，让他们给命都行！ 秦小米没跟他们客气，笑着认下这份恩情：“好，你们的话，我家记住了。” 又对秦爷爷秦奶奶道：“给大家伙分银票吧。” “成。”秦爷爷秦奶奶给他们各家分了银票。 分到秦老六一家时，秦小米特地问了一句：“六爷爷、六婆，你们还记得分红契书上写的什么吗？” “写得啥？那么多字呢，老婆子咋记得住？你是不是不想给银票？1秦六婆去抓银票，却被秦小米拦祝 秦小米瞅着她，道：“里头有一条是，各家的分红要给女儿一成。这以后出生的女娃我管不着，可跟着咱们一起逃荒来的女娃，每人都能从自家的分红里分走一成红利……所以这一百八十两里头，有十八两是梅堂姑的。” 秦小米看着她笑问：“六婆，梅堂姑那份分红，是你家存着，还是我帮忙存着？” “啥？还要给梅子分一成利？”秦六婆炸了：“她是要嫁人的，要是给她一成利，岂不是让这分红流到外姓人家去？1 秦小米道：“不会。契书上写了，姑娘家只分钱，只是拿一份保障，无权插手作坊的事儿。” 算干股，只能分钱而已，与梅堂姑未来的夫家毫不相干……且梅堂姑嫁不嫁人还不一定呢。 要是不嫁人，那这一成分红，她更要帮她留祝 秦六婆怒道：“那还不是一样，都要带着娘家分红出嫁1 秦梅害怕了，忙道：“小米，我领工钱就成，不需要分红，这分红留给男丁吧。” 秦六婆猛点头：“对对对，自古这娘家的一切就都是留给男丁的，留给女娃，祖宗知道了，都得从坟里爬出来，打死不孝女1 呵呵，秦小米冷笑：“懂了，梅堂姑的这成分红留在我这里。她需要用钱了，就来问我要。” 给了秦六婆，秦梅这辈子是休想拿到一两银子。 “不成，你给我把银票拿来，一百八十两，一文钱都不能少1秦六婆面目狰狞，要去抢银票，可秦小米会武功，她根本抢不走，还被秦小米踹倒了。 砰，秦六婆一屁股坐地上，愣了愣，拍大腿大哭起来：“诶哟，祖宗诶，你们睁眼看看啊，秦家小辈打老人了1 又怒瞪秦老六，给他使眼色，暗示他来帮忙闹。 秦老六很慌碍…小米丫头那么凶，要是他跟着老婆子闹，小米会不会扣掉他家分红？ 秦老六向来聪明，是道：“分钱的大喜日子，你哭啥哭，要是把财神爷给哭跑了，秦家祖宗饶不了你。” 秦六婆听罢，哭得更大声了，大有掀翻屋顶的架势。 哐当！ 秦奶奶砸盆了。 大家伙齐齐看去，全都惊了一把。 秦六婆也惊了……五嫂不会是被她给闹得也疯了吧？ 秦奶奶起身，来到秦梅旁边，抱住泣不成声的秦梅，问秦六婆：“这是不是你的娃？是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她有没有给作坊干活？她啥都干了，帮家里赚了快二百两银子，你分她十八两怎么了？能分死你不成？1 又问秦六婆：“你还记得牡丹丫头吗？你那时候多喜欢她啊，为了救她，跳进冰河里，怎么到了梅子，你就嫌弃上了？” 　　 　　秦六婆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姑娘，叫秦牡丹，可五岁的时候，掉冰河里了，秦六婆跳进去救，却没把秦牡丹救回来，自己还落下一身玻 治了快十年，都快绝望了，才又怀上孩子……要不然，以秦老六夫妻的年纪，孙辈都有秦小米这么大了。 秦小米惊了……牡丹丫头？秦六婆还有个女儿？这具身体的记忆里竟然没有。 说起秦牡丹，秦六婆愣住了。 秦奶奶见状，很是后悔，忙道：“六弟妹，我提牡丹，不是想让你伤心，只是想让你对梅子好一点。” 秦六婆听罢，突然呲溜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钱都没要，就往家里去了。 秦爷爷忙道：“老六，快跟去看看埃” 可别想不开。 “诶。”秦老六赶忙去追。 秦英秦杰也去了。 可没多久，父子三人就被骂回来了。 秦奶奶忙问：“六弟妹咋样？” 秦老六道：“五嫂别担心，她没事。那银票……” “银票你们替梅子存着。”秦奶奶夺过秦小米手里的银票，全都塞给秦老六，又瞪秦小米：“你六婆正伤心着，你别再惹她了。” 这银票，小米不能帮梅子存，要是存了，只会让六弟妹跟梅子离心，还会让小米受牵连。 还是全给六弟妹家为好。 要是梅子出嫁时，六弟妹不给嫁妆，那她老婆子来给！ “五哥？”秦老六看向秦爷爷。 秦爷爷道：“拿回去吧，让六弟妹高兴高兴。” 他跟秦奶奶想的一样……小米不好介入老六家的事儿。 “诶，那我就先收着了。”秦老六拿了银票，又看向眼泪汪汪的秦梅：“梅子，别恨你娘……她也是怕了。” 因着救女儿落病，是治了十年，任谁都会觉得是女儿克自己。 秦梅：“爹，女儿不恨娘……您好好照顾娘。” 秦老六笑道：“放心，你娘还能骂人，好着呢……五哥五嫂，我先回去了，那老婆子还等着看银票呢。” 秦爷爷点头：“嗯，回吧。” 等秦老六走后，秦爷爷秦奶奶继续给其他人家发分红，大家伙乐呵一番后，揣着银票回家了。 夜里，秦爷爷秦奶奶把秦小米喊去他们屋里，教她：“我们知道你是为梅子好，可你不能太急了……这分产不分姑娘的老规矩，已经存在千年了，哪能是你说改就能改的？你得慢慢来。” 从作坊只请女工开始，秦爷爷秦奶奶就看出来了，秦小米是想帮这世间的女子过得好一些。 可这事情，当真急不来。 “要是急了，就像今晚这样，即使是好心办好事儿，也会闹得大家伙都难受。” (本章完) 132.第132章 发工钱【3】 秦小米看向秦奶奶：“奶奶，您说得对，是我太着急，闹得大家伙都不高兴了。可如果不闹一场，六婆会给梅堂姑分钱吗？怕是明年就会像甩包袱一样，把她给嫁出去，顶多就陪送她二两银子的嫁妆，是一文钱也不会多给她。” 又说：“奶奶，今晚已经闹开了，就该趁机把事情定死，您突然把银票都给六爷爷，以后又得闹一回，梅堂姑才能拿到家里的分红。” 秦奶奶听得愣住了。 秦爷爷气道：“你还怪起你奶奶来了？给你奶奶道歉1 秦奶奶忙道：“老头子，小米还小，又是个打小就有脾气的，你好好说，别骂她。” 秦小米起身，给秦奶奶行礼：“奶奶，对不起，是我语气不好，我没有怪您的意思。” 秦爷爷越发怒了：“只是语气不好吗？你明明就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1 秦小米看着他道：“爷爷，我没觉得自己说错话，更没觉得我做错事儿。我在有能力的时候，帮帮梅堂姑她们怎么了？难道看着她们被薄待，我一句话不说吗？都是一起逃荒来的，一起豁出命来护住新染料营生的，为什么姑娘家不能分钱？爷爷奶奶也想不把家里的分红分给小姑吗？” 砰！ 秦爷爷拍了桌子，站起身，指着她，手都哆嗦了。 “老头子，你别气。”秦奶奶赶忙拽住秦爷爷，对秦小米道：“小米，你先回去睡觉，咱们改天再说。” “是。”秦小米应下了，给秦爷爷秦奶奶赔礼道歉：“是孙女说话太直，您二老恕罪。” 她转身离开了，可出屋前，又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爷爷奶奶，有些事情，闹大之后才能解决，而闹大之后，就该解决，不该喊停。” 秦爷爷：“你1 “秦爷爷秦奶奶，我有账目要找小米核对，先带她走了。”姜大郎怕秦小米被打，赶忙冲了出来，把她拽走了。 到院子里后，秦小米把他的手甩开了：“你不用救我。我说过了，有些事情，就该闹起来后立刻解决掉，拖拖拉拉的，只会越搅越麻烦。” 姜大郎看着她道：“小米，你说得很对，我赞同你所做的。” 啊？ 秦小米皱眉，问：“你赞同什么？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姜大郎点头：“知道，你是想让女子能过得好一些。” 秦小米抬头看着他，片刻后问：“那你不生气吗？要知道，将来小珠也要把你家的分红带走的。” 姜大郎不解：“为啥要生气？这不是她应得的吗？况且她是我亲妹妹，她有个进项傍身，一辈子吃穿不愁，是好事埃” 秦小米：“她一个姑娘家，又不是带把的，却把娘家的分红分走一份，你不觉得亏了吗？” 姜大郎摇头：“当然不会。” 不会？ 秦小米：“女孩子，包袱一个，长大了，给份嫁妆嫁掉，把这包袱甩去别人家里，不是更好吗？” 姜大郎听得叹息，看着她，认真的道：“小珠不是包袱，你也不是……小米，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逃荒路上活下来，所以你尽管去做喜欢的事儿，我不会拦着你，更不会拖你后腿。” 　　 　　秦小米盯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你这话说的，让我有点感动埃” 女娃是包袱，养大了，换一份钱，以嫁的方式，把女娃甩去丈夫家里，娘家人换得一身轻松，这在古代，是所有娘家人的真实想法。 可姜大郎竟然不这样认为，怎么的，换了个新脑子吗？ 秦小米看着他，无声冷笑，脚下一动，朝着姜大郎走来。 可只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不行，这个法子必须出其不意，此刻已经失了先机，再用只会被骗。 “小米，你咋了？咋一直盯着我看？”姜大郎缓缓吐气，压下心里的恐惧，面上却忙道：“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要笼络你，骗你嫁给我，再以夫主的身份，吃掉你的作坊，我是真心实意觉得，你做得没错。咱们是逃荒来的，有钱了，自然是每个人都该分一份。” 啥玩意？ 秦小米怒了，面目狰狞，道：“你还想用夫主身份，谋夺我的钱财？谁教你的？1 姜大郎赶忙摆手：“我没有谋妻财的心思，也没人教我，是在老家听过吃绝户的事儿，怕你担心这个，所以表明心意。” “哼，你最好永远没有这个心思。”秦小米一手揪住他的衣襟，目露凶光的警告道：“我的钱，你不要惦记，不然会没命，听清楚了吗？1 姜大郎赶忙点头：“听清楚了。小米放心，我不惦记你的钱，我以后还会赚钱给你花。” 秦小米呵呵……得了吧，你兄妹三人还靠着我家养活呢。 姜大郎道：“真的，小米你信我。” “你又不是财神爷，我信你属于白搭。”秦小米松开他的衣襟，道：“赶紧回作坊去，要是作坊进贼或者失火，我就扣掉你家分红。” “诶，我这就回去。小米你也早点睡。”姜大郎说着，掏出一包饴糖塞给她，还生怕她不要，塞完就快步跑走了。 临出院子大门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秦小米浑身都刺挠了，吼道：“你演苦情戏呢？赶紧走啊，我要关门睡觉了1 秦奶奶在窗前偷看着，都替秦小米急：“真是不开窍，这时候应该害羞的跑回堂屋去，等大郎走了再去关门。” 秦爷爷见她着急，是道：“小米还有几个月才满十三岁，还小着，过两年就知道大郎是个好小伙了，你不用担心。” 砰砰！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这丫头，你可轻点吧，这么用力，当心那老门板子给你关塌了。 秦奶奶怕被发现，立马转身不敢看了，对秦爷爷笑道：“这么护着她，怎么刚才还骂她。” 说起刚才的事儿，秦爷爷又皱眉发起愁来：“她只是一个农家女，无权无势的，这心太大了，想做的事情牵扯太广了，只会惹祸上身……不行，等她满十六后，立刻让她跟大郎完婚。嫁了人，生了娃，心扑在小家上，她就没多余的心思去管别人了。” 133.第133章 送秘方原料 秦奶奶侧耳，听见右边正屋的关门声后，才叹道：“就怕她不嫁，闹得大郎灰了心，去娶别的好姑娘。” 如今有钱了，大郎又是能文能武模样俊的，秦奶奶真怕这宝贝孙女婿被人抢了去。 秦爷爷却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大郎厉害着呢，能降得住她，让她同意完婚。” 秦奶奶不信：“可大郎一直被小米压着。” 就刚刚，大郎还被小米揪着衣襟警告呢。 秦爷爷点了艾草驱蚊，躺到木板垫成的床上，打着叶子扇，颇为自豪的笑道：“我近来教大郎军中招式，他是学得又快又好，还能举一反三的，睿智得很。咱们小米再凶悍，也不是他的对手，你且等着看吧。” 秦奶奶又担心起来：“大郎真那么厉害？那咱们小米嫁给他，岂不是要受欺负？” 秦爷爷服了：“你这老婆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赶紧睡吧，别想这些了。” …… 翌日，八月初一，女工们早早就来上工，很多人还挑了干柴来，见到秦六婆后，笑道：“秦六婆，这是我们家孩子在后山捡的，有一百多斤重，已经晒干，立马就能烧。” 秦六婆瞅着那些干柴，哼一声：“挑去熬料房吧，等着柴火用呢。” “诶。”虽然没能得个好脸，可女工们是一点不生气，把干柴挑进熬料房后，又去忙自己的活计，一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喜庆劲儿。 原因无他，只因今天发七月的工钱。 铛铛铛！ 申时过半，作坊敲了停工的铁块声。 徐大娘喊道：“收工了，大家伙到堂屋前排队，准备领工钱1 领工钱了，终于能领工钱了。 大家伙高兴得不行，按照舂料、熬料、装料的工种，排成三队。可都离堂屋门口远远的，谁也不敢抢先。 秦六婆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盯着她们，冷笑道：“一听说发工钱了，这队伍排得可真快，作坊都收拾干净了吗？” 因着秦牡丹的事儿，秦小米是有点同情秦六婆，可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调调，秦小米又想扬了她！ “六婆，您要是觉得作坊脏，那就亲自去扫一遍。”秦小米背着个钱袋子，低头瞅着她：“坐边上去，您挡着大家伙出入了。” 秦六婆哼一声，把椅子搬开一些，让出一条路来。 秦小米、秦奶奶、秦二勇媳妇一块进了堂屋，对秦小姑跟苏氏道：“小姑、存泉婶，开始吧。” “诶。”苏氏对外头喊道：“牛旺嫂，进来1 “来，来了1第一个领工钱，张牛旺媳妇是激动得不行，整整衣服、拢拢头发、又蹭蹭脚底的泥土后，才敢进堂屋。 苏氏把上工的登记册子递给她：“七月，你一共做了十天工，没迟到早退，也没有打坏作坊东西……十天的工钱是六百七十文。” “你家还给作坊送了十担柴，按照镇上的价格给你家算，十文钱一担，一共一百文钱，加起来就是七百七十文钱……如果工钱没算错，在这上头签字摁手樱” 张牛旺媳妇惊得不轻，这才上十天工，就得了半两多银子，还有柴钱：“柴是家里孩子捡的，不要钱，给我工钱就成……快七百文的工钱呢，够多了。” 秦小米道：“张婶子，该是你家应得的钱，你就痛快的拿着，别让大家为难。” 　　 　　所有人都知道，秦小米说一不二，张牛旺媳妇忙道：“是我错了，我这就拿着，小东家别生气。” 张牛旺媳妇是签字摁手印，到秦小姑的桌子前去领钱。 秦小姑给她数了钱：“七百七十文，拿好。如果数目没错，就在这里再签名摁手印，证明你领到了工钱。” 苏氏那里是确定工钱的，秦小姑这里是确定领到工钱的。 “诶。”张牛旺媳妇数了一遍钱，笑道：“没错没错……多谢小东家，多谢秦五婆，多谢秦家1 张牛旺媳妇激动万分，把钱装进亲手缝制的布袋里，喜滋滋地出门，还很有眼力见的给了秦六婆五文钱。 秦六婆想拿，可回头瞅见秦小米那张‘死人脸’后，又缩回手：“秦家作坊可不兴这歪风邪气，你别来带坏老婆子1 张牛旺媳妇忙道：“秦六婆息怒，是我不对。” 秦小米这才满意，扬声道：“作坊里不兴塞钱这一套，谁敢塞，与收受者同罪1 这话一出，女工们忙道：“是，我们记住了，绝不给管事的塞钱1 苏氏又喊：“胡大媳妇，进来领工钱1 胡大媳妇激动得不轻，赶忙进去，而她家也给作坊送了干柴，因此加上工钱，是领了六百文钱。 柴盼娘比张牛旺媳妇领得还要多，足足领了一两银子，把周家村的女工都给惊道了：“一，一两银子，咋这么多？1 秦小米道：“她男人张牛高，还有她爹，一起给作坊送了很多干柴，里头有小半两的柴钱。” 作坊的用柴量很大，所以只要是女工们送来的，她家都收。 周十三媳妇跟老娘是互看一眼，眼睛亮了……今天回去后，得让十三他们上山砍柴，明天也挑来作坊。 苏氏又喊：“周柳氏，进来领工钱1 “来了1周十六的老娘立马奔进堂屋，领了四百文工钱。 周家村的、胡钱孙黄几家的女工是晚几天签约，所以工钱比较少，可她们是实打实的领到了工钱，因此依旧很高兴。 而更高兴的来了。 秦小米说：“如今赶工，所以发工钱的当天就不放假了，等中秋节，会给大家伙放三天节假，还会给大家伙发节礼。” “有节礼？还能放假1周十六老娘惊了，又道：“小东家，不用放三天假，放一天就成了，上工有工钱拿呢。” 秦小米：“放假的三天也有工钱拿，不会因为放假就扣你们工钱。” “啥？当真？1大家伙都惊了，这放假不干活，竟然也不扣工钱？ “自然是真的。”秦小米看着她们道：“总之，上工的时候，你们好好干活，放假的时候就安心玩乐，不用担心其他。” “天老爷诶，这大方的劲儿，胜过了县衙，难怪秦家能发财1周十六的老娘是恨不得把周十六劈成两个，一个继续在衙门办差，一个来作坊做工挣钱。 134.第134章 自导自演 第134章 自导自演 秦小米提醒她：“周十六婆，你这话可不能往外说。要记住，作坊永远没法跟衙门比。” 周十六老娘忙道：“我懂我懂，不会往外说不该说的话，小东家放心。” 秦小米点头，看向秦存泉媳妇。 苏氏继续点名发工钱，忙到傍晚酉时，所有女工都拿到了工钱。 秦小米笑道：“诸位回家去吧，家里人应该都等急了。” 确实等急了，柴张胡钱黄孙等女工的家人是等在村西口，眼巴巴的望着村西。 瞧见女工们的身影后，胡老头激动叫道：“出来了，女工们出来了。老大，老大赶紧去接你媳妇啊1 又喊胡大的儿子：“大孙子，赶紧去接你娘，多说点好话，你娘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钱袋子。” 钱老头则是喊小孙女：“花丫，赶紧去接你娘，多在秦家人面前露露脸，明年你也能进秦家作坊做工，赚二两银子。” 胡老头听得酸了，瞪钱老头：“就你这老小子会耍心眼1 钱老头呵呵：“那也得有孙女才行。那些没孙女的人家，想耍这种心眼都不成，是赚不到二两银子的工钱了。” 胡老头怒了：“你个老货，想打架是不是？” 胡大服了：“爹，秦村长可是说了，村民不得在村里打架，不然就不招他家女眷做工；严重的，还得送官查办。” 胡老头想起这茬，是没敢再跟钱老头计较，瞪向胡大、胡叶飞、胡小五道：“你们三个，赶紧多生几个姑娘出来，如今姑娘在咱们村可是值老钱了1 这话说得，大家伙都很认同：“确实确实，这往后要是生出了女娃，可得好好养大，有二两工钱的活计做呢。” 黄老二听罢，想起自家女儿黄霓娘来，悲恸得红了眼眶……早知如此，他们夫妻一定再撑一撑。要是能撑到现在，他家霓娘定能进作坊做工，过上拿二两工钱的好日子。 “孩他娘、琴娘，我们在这里1张牛旺带着儿子来接媳妇和女儿，满目期待的看着她们。 张牛旺媳妇冲他点头：“我们母女二人的工钱，还有柴钱，都拿到了，这个数起步……” 是朝他伸出一根食指。 张牛旺大喜……这是最少有一两银子？！ 张牛旺激动得心砰砰跳，等柴张两家女工都到齐后，喊柴老头：“亲家叔，咱们两家的人齐了就回吧，可不好在外头晃荡。” 揣着工钱呢，得赶紧回家藏钱。 柴老头点头，喊道：“柴家的、张家的，赶紧回去了1 柴张两家人听罢，护送着女工，往村中间的大宅去。 胡钱孙黄几姓的男人们也簇拥着女工们，回家去。 周家村的女工到了村口后，也见到了等待多时的周十三、周十六他们。 周柳氏见到儿子就问：“十六，你们衙门这个月发饷钱没有？1 按照规矩，衙门是月底发饷钱，可大魏因为天灾兵祸的，朝廷是给衙门断过饷。这个月发饷，下个月又不发的。 众目睽睽的问，周十六有点难为情：“娘，这是衙门机密，不能说。” “呸，啥机密？没发就没发，还不敢认。”周柳氏拍拍她的钱袋子，道：“老娘现在自己赚钱了，能攒钱给你说媳妇了，不用等你的饷钱了1 要不是衙门欠饷，周柳氏也不用去抢作坊的活计。 周十六羞愧得脸红，忙道：“娘辛苦了……咱们回家再说。” 可别喊了，您再喊下去，所有人都该知道衙门穷得发不出饷钱了。 　　 　　再说了，也不单是衙役没钱拿，司兵所的将士也没发军饷……如今银钱都紧着有灾有兵祸的州府、紧着那些上战场的西北军，还轮不到他们。 “哼，你们也就名头好听，钱粮是都没见着1周柳氏也不想让儿子难堪，说了两句就停了，揣着工钱，欢欢喜喜地跟村里人回村去。 到周家村后，周十六、周十三去见了周老村长，说了秦家发工钱的事儿。 周老村长听得极其高兴：“给了工钱就好。” 很多东家爱拖欠工钱，所以他一直担心着。 又问周十六：“那秘方原料的事儿，可查清楚了？如今县城能买到秘方原料不？” 周十六摇头：“买不到，听韩师爷他们说，那秘方原料的货源都到不了宝福县，在府城就被人断了。” 周老村长听得都惊悚了：“这到底是谁家，竟然这么大的本事？1 周十六还是摇头：“不知道……” 周老村长怒了：“你咋啥啥都不知道？我家老大呢？他啥时候能回家？1 周十六依旧摇头：“不知道，衙门现在正忙着，短时间内，班头怕是没空回来。可班头说了，您老有啥吩咐，交代我就成，我去传话。” 周老村长：“……你屁都不知道一个，我指望你有啥用？赶紧滚回家歇着吧。” “诶。”周十六回家去了。 而因着发工钱了，周柳氏大方了，晚食的时候，用荤油煎了一盘子鸡蛋。 …… 第二天，女工们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早早就来上工，熬了七百多坛色汤，起了两千小罐色泥。 干劲十足的，把秦小米给累够呛，一整天都躲在屋子里配秘方包跟固色液。 这么干了六天，到八月初八的时候，黄阳隆他们从邻县运回来的秘方原料是用了七成。 秦小米只能去找薛东家：“你们再揪不出真凶，可就没有秘方原料用了。” 别问她为啥不自己去揪真凶？ 因为她现在无权无势还无人手的，揪不出来，只能借助薛东家的势力揪真凶。 秦爷爷想起黄阳隆的脾气，是问：“薛东家，买光秘方原料的人，会不会是黄少爷？” 黄家有这个财力，黄少爷又讨厌薛东家的郑兄弟，有可能会毁了这门营生。 啥？ 薛东家笑了：“不可能，阿隆要是有这种大本事，郑兄弟早就把东家之位传给他了。” 把所有原料都买光，且做到不留痕迹，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做到的。 不过…… 薛东家告诉他们：“梁副将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中秋前后，必有结果，咱们再撑几天。” “……成，那我们再等几天。”秦爷爷是领着秦小米回家去了。 翌日，作坊依旧开工，等到八月十一，秘方原料快用尽之时，村道上，多了一批车队。 陈小旗骑马跑到村口，对薛家人道：“衙门来给你们送秘方原料了，是直接从府城送来的，快去通知薛东家和秦家人来收原料1 ……想了想，还是向大家交代一下吧。第一，最近身体不舒服，状态不佳，养中。第二，趁机修文+立细纲，不敢多写。感谢大家的支持0.0 (本章完) 135.第135章 自导自演【2】 第135章 自导自演【2】 陈小旗又笑道：“负责押运秘方原料回来的还是我们杨县尉1 “杨县尉亲自来送秘方原料？”薛家人听得一惊，不敢怠慢，急忙奔进村西，告知薛东家跟秦家人。 “秦老爷子、大郎，咱们出去瞧瞧。”薛东家带着秦爷爷他们，立刻赶去村口，见到杨县尉后，郑重行礼：“杨县尉一路护送秘方原料过来，辛苦了。”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他们，跟着行礼：“多谢县尉大人。” 杨县尉五十多岁，可身板硬朗，脾气豪爽，是大手一挥，哈哈笑道：“谢啥，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要不是你们秦家，宝福县百姓哪能多出这样的财路来？且这次去府城押运秘方原料，我是趁机跟一众老友们聚了聚，于我来说，这可是美差，一点不辛苦。” 秦爷爷见杨县尉好说话，是放下心来。又瞧见韩师爷跟关安农也在后，心里是越发安稳了。 杨县尉又问：“这秘方原料可需要将士们帮忙拉进作坊去？需要就吱一声，他们浑身是力气，只需片刻工夫就能帮你们办好。” 薛东家看一眼拉货的车队，道：“拉一半去村西口就成，余下一半直接卸在这里。秦家人手不够，薛家下人会在这里把原料舂成粉，再运去作坊，给秦家人配制。” 可杨县尉运来的原料太多了，村口营帐装不下，所以只能运一半去村西破屋。 杨县尉招呼将士们：“前头十辆马车，跟薛秦两家人进村！余下的车马留在原地，听薛管事安排卸货1 “是1将士们应着，前头十辆马车动了起来，跟着薛秦两家人，往村里去。 杨县尉没骑马，是跟着薛东家、秦爷爷他们一块步行进村。 杨县尉边走边看的，路过村子水井的时候，见到在挑水的村民，是叹道：“因着你们，这鬼村有了许多活气，等再过几年，鬼村的名声就能好起来了。” 又问秦爷爷：“你们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可有遇见啥怪事儿？” 秦爷爷摇头：“倒是没遇上啥怪事儿，就是夜里会有一些小野物进村来闹腾，还有村里人时不时会招惹一些无名毒物，导致身上发痒，不过洗完澡后，剧痒就会消失。” 陈小旗道：“秦老爷子，你这话怪瘆人的。” 时不时的就招惹无名毒物？可见这鬼村的东西相当厉害。 杨县尉哈哈笑道：“你小子都来过鬼村几次了，怎么还这么害怕？放心好了，这村里没有鬼，我担心的是……村里可能藏有凶犯1 杨县尉停下脚步，看着他们道：“鬼村屠村的案子，现在还没破，每隔几年，又能在后山发现无名尸体……所以秦老爷子，要是你们发现村里有啥不对劲的，必须立刻去衙门告知我们，免得迟了，会被凶贼害了命去。” 这话说得，大家伙是脸色一变。 秦爷爷赶忙点头：“县尉大人放心，要是村里出了怪事，我们一定禀告衙门。” 杨县尉满意点头，又安慰道：“秦老爷子不用太害怕，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且鬼村是越来越热闹了，即使先前有凶犯藏匿，瞧见村里人多了后，也早就逃跑了。” 韩师爷点头附和：“县尉大人说得很在理，秦老爷子不用担心。” “二位大人说得极是，凶犯都是怕人的，见村里热闹了，定是跑了。”秦爷爷带着他们，进了村西后，指着一座塌了一半的宅子道：“县尉大人，让将士们把原料搬到里头去就行。” 宅子是烂，却能装东西，徐三骏还睡在里头守着，很安全。 杨县尉点头，朝后头喊：“停下，卸货，把原料搬进宅子去1 　　 　　“是。”驾车的将士们停下马车，把一袋袋秘方原料，扛进没塌的屋子里，一袋叠一袋的放好。 薛东家趁着他们卸货，问韩师爷跟关安农：“秘方原料到底是被谁家买光的？可查清楚了？” 韩师爷：“查清了，解决了，可到底是谁家做的，又为何这么做，我一介师爷，还没资格知道。” 不过，韩师爷拿出两封信，递给薛东家：“这是梁副将跟县令大人给你的信，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信里了。” 薛东家赶忙接过信，却没急着看信。 一刻多钟后，将士们把十辆马车的原料都给卸完了。 “上车，去村口集合，准备回县城。”杨县尉知道他们有事儿要说，是没有多待，立刻让将士们驾车离开。 临走前，他问了秦爷爷：“秦老爷子，鬼村只一口水井，怕是不够用，你家今年定要打新井吧？” 秦爷爷点头：“确实要赶在封冻前，打一口水井。” 杨县尉听罢笑了，给他一张名帖：“这是我的名帖，你家要打井的话，可以拿着帖子去县城土参街找曹四文，他有一支打井的队伍，打井是出了名的又好又快。你给他看我的名帖，能给你们便宜两成。” 盛情难却的，秦爷爷收下了：“多谢县尉大人。” 杨县尉摆摆手，笑道：“谢啥，你家打井，可是给曹四文他们银子赚。” 又对韩师爷跟关安农道：“村口也在卸货，我去盯一盯，你们说完事后，就来村口集合，咱们一起回去。” “诶。”韩师爷跟关安农应着，目送杨县尉离开。 秦爷爷还有些怕，问关安农：“关书吏，县尉大人似乎很乐意帮人。” 关安农笑道：“秦老爷子放心，杨县尉就是这个脾气。那曹四文家虽然是外地来的，却也落户几十年了，这打井的手艺，是在县城出了名的，你家要打井的话，可以放心的去找曹家。”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看向薛东家。 薛东家已经在看信，看完后，又惊又怒……实在是没想到，这买光秘方原料的竟是项家！ 出事那天，项家管事还理直气壮的说，一定不是项家做的。 不是个屁，这都被西北军查出来了！ 韩师爷也很好奇，想看信又不敢看的。 关安农道：“薛东家、秦老爷子，经过此事，往后不会再出现秘方原料被买光的事，你们可以安心做生意了……至于某些看起来不合理的事情，也无须去理会。这整件事儿，跟你们的关系并不大，你们只是被利用了一把。” 这说的啥意思？ 秦爷爷听得云里雾里的。 薛东家嘿嘿笑：“既然不关我们的事儿，那我们就不去多想了。” (本章完) 136.第136章 皇后之位没了 第136章 皇后之位没了 反正项家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薛东家是爽了，又道：“韩师爷、关书吏，我们送你们去村口。” 他收起两封信，带着秦爷爷他们，把韩关二人送到村口。 村口的原料已经卸完，杨县尉是画了个圈，让将士们跟薛家武师在圈内比武。 在外头，薛风他们都是藏拙的，因此将士们赢的居多。 杨县尉很高兴，瞅见薛东家他们来了，是炫耀道：“薛东家，你们薛家养的武师不太行啊，比试了四回，我们是赢了三次1 薛东家笑道：“薛风他们只是商贾家的护院武师，哪里能跟大魏将士相提并论，输是应该的。” 杨县尉看向姜大郎，指着他道：“姜小子，你降服过惊马，定是有两下子的，你来替薛家跟将士们比一次，看能不能赢？” 姜大郎想了想，点头应下了：“既是县尉大人吩咐，那小子就献丑了。” 陈小旗激动了，立刻冲进圈子里，抱拳行礼：“宝福县司兵所小旗长陈东，请赐教1 架势都摆开了，姜大郎只能进圈，回礼：“请。” 铛！ 圈外的将士敲响铜锣，声音一起，姜大郎就冲了过去，出手快如闪电，一擒手，一扫腿，砰一声，陈小旗被撂倒在地。 呼，周围的将士都被惊到了：“这出手也太快了。” 杨县尉愣了愣，是骂道：“陈东，你小子也太丢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小旗长是买的1 那啥，陈小旗的小旗长之位，还真是靠着他府城老舅的帮忙才当上的。 陈小旗是臊得脸红，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对姜大郎道：“我刚才没反应过来，咱们再比一次1 杨县尉摆手：“你可拉倒吧，再比一次，要是还输，我们宝福县司兵所的脸面可往哪里放？” 杨县尉点了龚总旗：“龚子，你来跟姜小子比枪法。” “是。”龚总旗得令，拿了两杆长枪出来，把一杆长枪扔给姜大郎：“姜小哥，咱们比划比划。你放心攻来，不用怕伤到我，也不用担心会被我刺伤，我有分寸，绝不伤到你。” “诶。”姜大郎接过长枪。 铛，铜锣声响起后，姜大郎举枪朝着龚总旗打去，脚下极快，可出枪却不及龚总旗老辣，被连击数下，压住了攻势后，又被一枪扫腿，砰一声，倒地不起。 哈哈哈，杨县尉乐了，喊了停：“龚子，行了，别仗着你身手好就欺负新人1 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正疑惑着，杨县尉就道：“姜小子，如今县衙跟司兵所都在招人，你可愿意来？” 陈小旗最高兴，赶忙过来劝说：“姜小哥，你来我们司兵所吧，以你的本事，不用三年，定能当上小旗长1 龚总旗也道：“姜小子，我们县尉大人亲自发话，这是难得的脸面，你就答应了吧。” 可姜大郎总觉得这邀请不太寻常，不想答应，瞅一眼看热闹的姜小珠三人组。 姜小珠赶忙叫道：“大哥不要去，周家十六婆说了，县衙跟司兵所很穷很穷，都不发工钱，你去了会像周家十六叔那样，要白干1 呃，这实话是相当打脸。 韩师爷的脸面挂不住了，忙道：“近年来灾祸频发，县衙确实偶有欠饷，可如今情况已经好转，一定不会再欠饷钱1 姜大郎还是拒绝了：“多谢县尉大人抬爱，只是家里正忙着作坊的事儿，我今年是去不成了。” 　　 　　他对杨县尉并不了解，冒然接受他的提拔，很可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即使杨县尉只是想要提拔后辈，给杨家添助力，可姜大郎的计划是先立功，再入军营，如此就不用欠任何人人情。 要是他受邀进军营，那么就算他以后当上将军，也得敬着杨县尉，不然就会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他可不干。 杨县尉没有为难他，是道：“成，那你就先忙活家里的事儿，等明年有机会了，再来县衙找我报名。” 姜大郎面露惊喜，郑重行礼：“多谢县尉大人1 “谢啥，身为县尉，为国朝发掘本县人才，乃是职责之一。”杨县尉瞧瞧天色，没有多待，命令拿锣的将士：“敲锣集合，启程回县城。” “是。”将士立刻敲锣，将士们很快集合上车，一行人离开鬼村。 陈小旗临走前，还朝姜大郎喊：“姜小哥，从军挺好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尽早从军，咱们也好作伴1 姜大郎笑：“诶，我会考虑的，多谢陈小旗1 等他们走后，秦爷爷等不及了：“薛东家，咱们赶紧回去看信吧。” 那信，只有薛东家看过，他是一个字都没瞅见。 “成，走吧。”薛东家知道他着急，立刻折返回村西。 女工们还没下工，只能去了秦家宅子。 等秦小米来后，薛东家把信递给她：“你们一块看看吧。” 秦小米、秦爷爷、姜大郎一起看了信。 梁副将的信上，写了秘方原料被买光的来龙去脉……这事儿，说白了就是项家大公子故意弄的局，乍一看，很愚蠢，实则聪明至极，是帮了新皇一把。 新皇想要天下，就需要拉拢各路人马，而项家能给新皇带来太周府以北、以及半个京畿道的安稳。 所以新皇入驻京城后，项家就在跟新皇谈联姻的事儿，要将项家女嫁给新皇，做皇后。 可江淮州跟江南州的世家豪族不是吃素的，又有个宁康帝太子在手，而大魏是灾祸三年，新皇深知再打下去，大魏可能就没救了，因此是一边武力震慑，一边有意跟江南州和谈。 可想要和谈成功，就得给好处……皇后之位，就是新皇能给江南州世家豪族的最大好处！ 项家大公子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主动让项家犯了个小错，让新皇抓住项家的错处，就能以此为由，不立项家女为后。 “项大公子主动设计打自家脸面，给了新皇台阶……要是江南州真的和谈成功，项大公子一定会成为新皇心腹，前途无量。”薛东家看向秦小米他们：“项家虽然没了皇后之位，却得了新皇的信重，而咱们配合一番，也算是帮了项家跟新皇。所以你们莫要跟项家置气，就当没有秘方原料被买光的事儿。” 秦爷爷听得叹道：“这贵人的事儿，当真是复杂得很……我家是不敢置气的，只愿这门营生能安安稳稳的做个两三年。” 薛东家笑道：“秦老爷子放宽心，已经闹了这么多事儿，这门营生只会越来越安稳。” 又催促秦小米：“秦丫头，你这几天熬个夜，多做点秘方包跟固色液，十三日那晚，本东家要带一批色汤跟秘方包回府城，给家里人染着玩玩。” 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一趟，媳妇跟孩子都不记得他长啥样了。 (本章完) 137.第137章 换严家与送节礼 第137章 换严家与送节礼 秦小米答应了：“成，薛东家要多少份？一百份够不够？” 一妻六妾还有孩子，不多拿点，怎么够分？ 薛东家道：“用不了那么多。二十四种色汤为一份，要个三份就成。” 这是只送三个人吗？ 那岂不是还有几个小妾没有？就不怕中秋节打起来吗？ 秦小米很八卦，却没多问，只点头道：“成，我知道了，十三那天一定把秘方包给薛东家弄好。” 薛东家很是满意。 可姜大郎很生气……粟粟已经很累了，还要给薛家家眷配秘方包玩！ 薛东家感受到姜大郎不善的目光后，忙道：“本东家会让薛家下人多碾原料粉，不会让秦丫头太辛苦。” 言罢，赶忙溜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小米躲在屋内配制秘方包。 姜大郎见她太忙了，夜里就没去找薛风他们，跟秦爷爷秦奶奶等人一起帮秦小米配秘方包。 等到八月十三的上午，秦小米终于把中秋节前所需的秘方包跟固色液，全部配好。 “这七十二份秘方包、固色液、色汤是给薛家的。” “这二十四罐颜料粉、二十四块色布，是给康县令家的节礼。” 除了康县令以外，秦家还给关安农、韩师爷各准备了十二色的颜料粉、十二块色布，作为中秋节礼。 秦小米道：“薛东家回府城会路过县城，让薛东家帮忙送去就成，咱们就不去了。” 历来送礼都是放门房，由门房登记上报，让大人们知道送礼人家的心意与礼数就成。 秦爷爷道：“给杨县尉也送一份节礼吧。前两天可是特地来给咱们送秘方原料的……还有陈小旗跟周班头，帮了咱们许多呢。” 秦奶奶点头：“理应如此。我这就去写礼单。” 秦奶奶去了秦家宅子，只半刻钟，就写好几份礼单，带着秦小姑秦梅她们，按照礼单，配置着一份份的节礼。 “这二十四色颜料、二十四色布，是给杨县尉家的。县衙三大官之一，给的节礼不能跟师爷和书吏的一样。”秦奶奶又喊秦小米：“小米，把你染的金色布拿来，添到康县令家的节礼里去。主官的节礼，得比佐官的好一些，不可与佐官持平。” 这些送礼的门道，秦小米是懂的，可她真的很讨厌去做：“真麻烦。” 秦奶奶瞪她：“麻烦也要做。咱们想要在这世上活得好，就得做好这些麻烦的琐事。” “奶奶，我立马去做，您别念了。”秦小米头皮都麻了，赶忙去把金色布拿来，加到康县令家的节礼里去。 陈小旗跟周班头的，则是跟韩关二人的一样。 秦爷爷看向秦小米：“把那金色布也给关书吏一块。要不是他，咱们根本没法落户换户籍……咱们得念着点关书吏的恩。” 得，秦小米就染了两块金色布，一眨眼全没了。 折腾到中午，才把要送去县城的节礼给弄完……送的节礼皆是颜料与布匹，月饼啥的都没送。 秦奶奶教姑娘们：“这入口的东西，最好别送去官家门，免得送出祸事来。” 秦小姑、秦梅、秦二桃、乔梨子她们听得连连点头，很是受教。 秦小米饿够呛，懒得听了，跑去吃午饭。 午后，又忙着出货的事儿。 　　 　　天天出货太折腾人了，如今秦家作坊是三天出一批货，因着出货量大，客人们是未时过半就来了。 而今天，项大总管亲临，还带来了严大总管跟严二少爷。 韩师爷跟关安农也来了。 秦小米听罢，知道是有大事。 很快的，薛东家就把韩关二人带来了，说了项家的来意：“项大总管说，项家犯了错，没脸面继续跟咱们做新染料的生意，所以想把项家的份额，转给严家。” 韩师爷告诉他们：“严家嫡出的大少爷跟项家旁支女在议亲，项严两家，算是姻亲了。” 严家的地位，说来有些尴尬，是府城望族，却又够不着世家豪族的边，因此新染料买卖签约之时，是被踢出了局。 如今跟项家联姻，算是代替项家入局了。 韩师爷又道：“县令大人说，薛秦两家可以答应此事儿。至于梁副将那边，项家会自己去说明。” 项家势大，那个项大公子又精于谋算，且志向极大，没准哪天就会被政敌害得诛九族，所以秦小米不想跟项家牵扯太深，更愿意跟严家合作：“我家没意见。” 薛东家：“既如此，薛家也没意见。” 韩师爷大喜：“成，薛东家跟秦老爷子这就跟我们去村口，跟严家再写一份契书。” 康县令说，项家女虽然失了后位，可一定会入宫，成为妃子，而项大公子计谋无双，加以时日，怕是会成为内阁首辅。 项家前途无量，极有可能成为权倾朝野之家，得罪不得，他们一定要帮项家把事情办成。 “成，我们这就去。”薛东家带上秦爷爷、姜大郎他们，去村口大帐，见了项严两家的人。 项大总管一见到他们就行礼赔罪：“薛东家、秦老爷子，秘方原料的事儿，是项家不对，没看好底下的奴才，让他们自作主张了。二位放心，那些奴才已经被惩治，以后不敢再打秘方原料的主意。” 项大公子下令的事儿，自然不能对外说出来，所以只拿底下人说事儿。 又指着村口的两辆马车：“这两车东西，是项家给薛秦两家的赔礼，请收下。” 薛东家跟秦爷爷忙道：“事情都过去了，项家不必如此。” 项大总管道：“二位必须收下，不然我怕是活不成了。” 这话太重，薛东家跟秦爷爷赶忙看向韩关二人。 韩师爷道：“县令大人已经看过项家的礼单，都是些实诚东西，没有违制的，你们可以放心收下。” 薛东家跟秦爷爷这才道：“成，那我们就收下了。” 项大总管这才笑了起来。 秦爷爷实在不想跟势力太大的人家纠缠，催促薛东家：“签约吧。” 赶紧签完，好跟项家彻底分割清楚。 薛东家点头，跟项大总管与严家人说了解约与签约的事儿，又对关安农道：“请关书吏帮忙拟契书。” 关安农点头，先拟了一份解约契书，让薛东家跟项家解了约后。 又拟了一份合作契书，交给严家人：“这是拿货契书，上头写了货价、严家拿货两成、以及严家和薛家需要承担的责任。严家看看，如果没有异议就签约。” (本章完) 138.第138章 细分家产 严大总管跟严二少爷一起看了契书，很快就笑道：“没问题，咱们这就签。” 而签字摁手印的是严二少爷，最后再盖上严家私章，这契书就算成了。 项大总管笑道：“成了，以后新染料的事儿，就交给严家了，项家不再参与。” 其实还是参与的，因为严家要给项家分利，还要借助项家的镖局，把货物运送到远地去。 严二少爷是笑得牙龈都快露出来了，没想到这好差事儿竟会落在他的头上。 项大总管见状，笑了……蠢货，别傻乐了，就是借你一个名字罢了，毕竟你是庶子，要是出事了，舍弃起来也不会太可惜。 严二少爷见到项大总管的笑容，想起来之前，那些训诫的话，赶忙压下笑容，对着韩师爷跟关安农一拜：“此次买卖能成，多谢县衙帮忙。” 又对薛秦两家人道：“以后诸多事情，还请薛东家、秦老爷子多多关照。” “严二少爷客气了，以后咱们一起联手，把新染料的生意做好，让天下农人都能穿上彩衣。”薛东家又招呼其他客商：“诸位，货物都准备好了，进村拉货吧……严家先进，毕竟是替代的项家。” 以前是项家第一个拿货，其次是闻家。 严二少爷很激动，下巴微微扬了起来，可瞧见项大总管微眯的笑眼后，浑身一寒，急忙正了脸色，语调正常的道：“多谢薛东家，请带路。” “薛风带路。”薛东家让薛风带着严家车队进村，隔了一刻钟后，闻家车队才进村…… 验货验毒，签字确认，包括给银票之时，严二少爷都很正经，丝毫没有一个月前的油腻样。 就连看见秦小米，也只是远远地作揖一礼，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秦小米冲他点点头，算是回礼后，又赶去忙出货的事儿。 你就点个头？连个福身礼都不会做吗？果然是乡野丫头，粗鄙又臭烘烘！ 不过他今天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勾搭乡下丫头的，是没有纠缠秦小米。 而严大总管已经在喊他：“二少爷，上车吧，咱们得赶紧走了，不然会堵住闻家的车队。” 九家的车队呢，即使每家只来了几辆骡车，那也是大几十辆，挤得慌。 严二少爷听罢，对秦爷爷跟薛东家作揖：“秦老爷子、薛东家，我们先回了，中秋后见。” “慢走。”薛东家他们忙，说了一声后，又赶着去出货。 一直忙活到申时，才把三天挤压的货物全部出完。 薛东家跟秦爷爷他们又赶去村口大帐，给项大总管送行。 项大总管一直等到现在，见到薛秦两家人后，只是聊了片刻的虚话，互送了节礼，将事情办得有始有终后，就跟着关安农、韩师爷他们上车，往县城赶。 …… 而村西作坊，女工们已经把作坊打扫干净，排好队。 秦小米、秦奶奶、秦小姑、苏氏她们已经在堂屋里坐好。 苏氏喊着：“一号牌，牛旺嫂子，进来拿节礼1 作坊现在有三十名女工，所以制了号牌，方便登记管理。 张牛旺媳妇很激动，搓着手进去了：“来了。” 苏氏对她道：“所有人的节礼都是一样，一人发五百文钱。” 原本是发东西的，可作坊太忙了，秦姜徐乔几家人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去置办节礼，只好给钱了事。 　　 　　“五，五百文钱？”张牛旺媳妇惊了，这也太多了，而她家是母女两人在作坊干活，那岂不是能领到一两银子！ 张牛旺媳妇有些怕，不敢领，是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道：“中秋是大节，理应隆重的过，且最近大家都累得不轻，合该给大家发些银钱，好好过中秋。” 又道：“拿了银钱后，得去镇上买些肉菜、买些过节的好东西来吃，千万别舍不得……这拼命干活后，就该吃点好的，犒劳自己，才能把自己跟家人养好。” 张牛旺媳妇听得眼眶都红了：“小东家，你比我们家里人对我们还好。” 她在娘家的时候，因着是女娃，是一顿饱饭都没吃过，过年的时候就能吃几个半荤的饺子。 全荤的饺子，是要专门挑出来给弟弟们吃的。 她是嫁给张牛旺后，才吃上饱饭，是坐月子时，才知道大口吃肉是啥滋味。 而小东家跟她们非亲非故，却天天管她们一顿饱饭，过节了还给发钱，让她们买肉吃，让她们把自己养好。 张牛旺媳妇真的感动哭了：“小东家，我……” 秦六婆不耐烦了：“牛旺媳妇，你没个完了？领到过节钱了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分钱1 为了能让大家伙过个富足的中秋节，小米丫头答应了，今晚给他们发半个月的分红，她可是巴巴的等着呢。 秦小米道：“张婶子，赶紧签字摁手印，证明你领到节礼钱了。” “诶。”张牛旺媳妇赶忙抹掉眼泪，在册子上，歪歪斜斜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摁下手印，鞠躬着，退出堂屋。 苏氏又喊：“二号，柴盼娘，进来。” “来了。”柴盼娘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行礼、领钱、道谢，麻溜地出了堂屋。 秦六婆很高兴，夸她：“瞧瞧人家牛高媳妇这麻利劲儿，后头的都跟着学啊，别耽误我们几家的大事儿，不然扣你们工钱1 秦奶奶道：“六弟妹，不许威胁工人。” 秦六婆忙道：“五嫂，我知道错了，一定会改。” 她现在可不能得罪小米家的任何一个人，不然小米一个不爽，就会扣掉她的分红，想想就肉疼。 苏氏又喊：“三号牌……” 三十个女工，只是发钱，因此没多久，所有女工就领到节礼钱。 秦小米站起身，道：“从明天起，放假三天，八月十七再来上工。回家好好过节，别舍不得买肉吃。” 虚得双腿打摆子、站起来就眼发黑的，怎么给作坊干活？ “诶，小东家放心，我们明天就去镇上，买它个五斤肥肉回来，吃个够1女工们应着，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秦小米：“……” 五斤肥肉？ 你们也太可怕了。 “别废话了，赶紧回吧，我们作坊还要继续忙呢。”秦六婆开始赶人了。 女工们也想快点拿钱回家，让家里人高兴高兴，是纷纷离开。 139.第139章 细分家产【2】 …… 村口无篷大帐，薛东家见周家女工出来后，招呼姜大郎：“姜小哥，该进村盘账了。” 又对拉着姜大郎，一直话别的贾祥道：“贾家小子，你也赶紧去镇上跟你爹汇合吧，再磨叽天就黑了，你就得赶夜路去镇上，万一遇上鬼打墙，你就完了1 乡里人八卦，贾祥被逼听了鬼村的许多邪乎八卦，被吓得做噩梦，听罢一哆嗦，忙道：“姜兄弟，我得走了，那两箱节礼你带回秦家去，好在秦家面前长个脸，不然会被人说吃软饭。” 车夫砣子叔说，最近镇上都在传，姜兄弟带着弟弟妹妹硬吃秦家软饭，还硬拿秦家营生的分红，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姜大郎也时常去镇上采买，早就听说了这个闲话，一点不介意，反而道：“我家本来就是靠小米家养着，要不是秦爷爷家仗义，我们兄妹三人早就饿死了。” 传吧，传得越广，就越多人知道他是小米的未婚夫，他求之不得。 啊？ 贾祥懵了：“姜兄弟，你不介意吗？他们说你吃软饭诶。” 姜大郎摇头：“不介意。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话、什么事儿，只要对自己有用就成。” 这话略深奥，贾祥听得很懵。 薛东家已经不耐烦了，喊贾家车夫：“砣子，把你家少爷带去镇上……姜小哥，走了。” “诶。”姜大郎对贾祥道：“快上车吧。教你的东西，别忘了学。” “嗯，我会好好学，一天都不会断，姜兄弟放心吧……节礼，记得拿回秦家去，长脸的。”贾祥保证了一番，又交代了一番，上车离开。 姜大郎去追薛东家，跟他一起回作坊。 秦老六夫妻等得脖子都长了，见到他们，喜得大喊：“薛东家，你终于来了，赶紧的，算账1 薛东家也急着回家过中秋，是快步进作坊，跟秦家人算账。 薛秦两家是每出一次货就算一次账，因此只需算完这次出货的账目，再把先前的账目一合，剔除本金，再算分红就成。 “加了工人后，这半个月的产量增加了，可成本也增加了，因此你秦家作坊的三成利是……六千九百两。”薛东家道。 “快七千两了1秦六婆惊叫出声，激动得老脸发红，又怕自己晕倒，赶忙掐自己大腿，又狠掐旁边的秦老六：“老六，别晕啊，晕了可能会中风偏瘫，那就过不上好日子了……咱们家就半成分红，顶多能分三百两，太少了，不值得咱们喜晕过去1 秦老六猛点头：“对对对，咱们家就半成分红，三百两左右罢了，晕出大病来，还得花钱医治，不值当。” 秦小米暗笑……很好，已经不用她泼冷水了，他们会自己泼了。 薛东家给了秦家六千四百两银票：“余下五百两给现银，明天你们去镇上的薛家落脚处拿。” 明天十四，秦家人要去镇上采买，可以顺道去拿钱。 “成，多谢薛东家。”秦小米接过银票，给了秦爷爷秦奶奶，二老验过后，收下放好。 薛东家喊薛风：“驾车过来装节礼，等会儿就连夜往县城赶。” 不抓紧赶路，中秋节那晚怕是进不了府城。 　　 　　“是。”薛风立刻去办。 薛东家趁着装节礼的空当，交代秦小米他们：“黄少爷不乐意跟我回家过节，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他来村里发疯，你们就喊薛风制住他，把他捆了扔镇上宅子去。要是闹得过分，就打一顿，别打出事来，黄家就他一个独苗，要靠他传宗接代的，且岭南州那边，特别在意这个。” 所以，懂了吗，别打下三路，打脸就成。 “我这次回府城，会多待一段时日，这期间要是有人来作坊闹事，你们就暂时关了作坊，闭门不出，薛风跟薛管事会护你们安全。” 薛东家又给了秦家两封信：“一封是我的亲笔信，一封是梁副将给我的信，有这两封信，即使有人要诬告你们，官军二门的人马要来拿你们，也得掂量掂量。” “多谢薛东家。”秦爷爷秦奶奶很感激，收下信，心里又安稳了几分。 薛东家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后，见天黑了，没有再待：“本东家这就启程了……二老不用送，让姜小哥送我到村口就行，刚好他要去拿贾祥给的节礼。” 秦六婆急得不行了，忙道：“成成成，就让大郎替我们去送薛东家。慢走啊，大郎你早点回来。” “诶。”姜大郎是跟着薛东家走了。 三刻钟后，他才挑着两个箱子的节礼回来，是被秦六婆一顿骂：“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办事咋这么磨叽，赶紧来吃饭，吃完了好分钱1 又忍不住去扒拉箱子：“这里头是啥好东西？中秋节了，你作为小辈，得给长辈们送节礼埃” 秦小米看得想剁了她的手：“六婆，您想被扣分红吗？” 这话说得，秦六婆的‘爪子’赶忙缩了回来，笑道：“小米丫头，大过节的，你就别吓唬六婆了。六婆年纪大了，万一被吓偏瘫，你就得养六婆一辈子了。” 秦小米笑：“没事的六婆，我现在有钱了，一天花个十文钱养你，能把吓瘫痪的你，养成人瑞。” 人瑞是个啥意思，秦六婆不懂，可她知道，秦小米说的这句肯定不是好话，哼一声，去喊秦奶奶：“五嫂，人齐了，开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秦奶奶点头，喊姜大郎：“开饭了，大郎来吃饭……今晚也有肉吃，还有二合面馒头。” 秦六婆已经吃得满嘴是油，夸秦小米：“小米丫头真是咱们的福星，靠着这门营生，咱们都不用自己买肉了，隔几天就有富贵人家给咱们送肉吃1 “还有那项家，都不跟咱们做生意了，还送了一头活羊来，简直不把银子当钱。” 项家给秦家的那车赔礼里，有一头活羊。 秦六婆又说：“五嫂，中秋节那天，咱们把羊给宰了，吃顿炖羊肉呗。这羊肉还是阿庄考上功名那年吃过，算起来都许多年没吃了，我都想死了。” 这话一出，四周一静。 秦老六瞪她：“你这婆娘，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吃完好分钱。” 让你叭叭，说错话了吧。 秦六婆也是一惊，赶忙给秦爷爷秦奶奶道歉：“他五伯，五嫂，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太馋羊肉了，再加上嘴快，就给说出来了。” 140.第140章 细分家产【3】 秦奶奶道：“吃饭吧，吃完好分钱。” 秦六婆松了一口大气，笑哈哈的招呼众人：“都愣着干啥，赶紧吃埃” 大家伙这才又动了筷子。 等吃完后，大家伙是兴奋的坐在四张方桌拼成的大桌子前，等着算账分红……嗯，秦小米家现在有正经桌子了，不必再用坏门板拼桌了。 秦小米道：“大账目，作坊已经跟薛家算过了，现在只报作坊这半个月的纯利，一共是六千九百两银子，要留一千五百两银子给作坊周转用，所以只分五千四百两。” “五，五千多两，够咱们九户人家花用一辈子了1大家伙都很激动。 可秦六婆不爽了，问秦小米：“七月底盘账的时候，不是留了一千两银子周转吗？咋还要留钱？” 秦小米把一本蓝面账本递给秦六婆：“产量增加了，本钱也跟着增加了，所以要多留银钱周转。” 又道：“如果本钱有剩余的，年底盘年账的时候，会拿出来作为分红，按照比例分给各家，各家不会吃亏。” 秦六婆听得放心了，又怕秦小米恼她，忙道：“小米，六婆信你，你咋分都成1 秦小米呵呵笑：“这可是六婆说的。” 秦六婆一愣，这话咋听着不太对劲？ 秦小米不搭理她了，对秦存泉道：“存泉叔，算分红吧。” “诶。”秦存泉经过两个多月的实练，算账已经是又快又准，很快就把各家的分红，以及各家姑娘应得的分红数给算了出来：“六叔六婶，你们家这次得到的分红是二百七十两，要留一成给姑娘，最后得银是二百四十三两。” 秦六婆怒了，瞪秦小米：“好啊，我就说你刚才的话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老娘呢？1 秦小米还没说话，乔大娘就道：“秦六婆，我家也给梨子分了一成红利……生生死死一块过来的，只给一成分红，已经很委屈孩子了。” 乔松果也道：“没错，应该我跟姐姐平分分红的。” 秦大石媳妇何氏也道：“我家也给二桃分了一成分红。” 秦大岩媳妇已经抹眼泪：“我家是想给女儿分红都不成了，他六婆，您就知足吧。” 秦大岩的女儿跟秦存莹都死了，如今还埋在逃荒路上，也不知道七月大雨时，坟茔有没有被雨水冲掉？ 秦梅很怕因为自己而闹得大家伙难受，想要开口说不要分红，却被秦小姑拽住手臂，冲她摇头。 秦梅见状，只能暂时闭嘴，可眼里已经滚着泪花。 秦小米道：“六婆，做人要心善，要是心太毒，可是会惹得老天爷降下灾祸的。” 秦六婆迷信，听罢一凛，又想到秦小米的脾气，只能道：“大过节的，老婆子也不想闹得大家伙不痛快……分成可以给梅子，但银子得留在我这里，我替她拿着，等她出嫁时，或者需要用钱时，再来问我拿。” 秦小米无语：“梅堂姑问六婆要钱的时候，六婆会给吗？” 秦六婆把心口拍得嘭嘭响：“肯定会，要是不给，就让老天爷降下雷来，劈死……我家老六1 秦老六脸黑了……这婆娘，每次都拿他的老命发毒誓。 秦小米道：“成吧。不过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就直接从你家的分红里扣。” 釜底抽薪，一招致命，秦六婆很心痛，可秦英秦杰两兄弟听罢，脸色一松，露出笑容来。 秦小米见状，正眼看了他们一眼……两兄弟虽然像闷葫芦一样，不过心肠倒是不坏。 　　 　　要是他们兄弟敢露出一丁点不乐意分钱给秦梅的意思，她就把秦老六家踢出局，再跟秦老家断绝来往！ 秦小米道：“爷爷奶奶，给钱吧。” 秦六婆终于同意给秦梅分红，二老很高兴，喜滋滋的给秦六婆发钱：“二十两碎银子、二百五十两银票，拿好喽。” “诶，肯定拿得妥妥的1秦六婆赶忙拿过银票，对着火把，一个劲儿的验看着。 秦小米道：“六婆，当心火把把你家银票给烧了。” 秦六婆吓一跳，不敢再验看了，赶忙收起银票，招呼秦老六，又喊两儿子：“赶紧护送老娘回去。” 秦梅没走……秦小米怕夜里进歹人，祸害了姑娘们，所以一直让几家的姑娘住在秦家。 秦爷爷秦奶奶又给其他七户人家发分红。 大家伙得到银钱，皆是乐呵呵的，原本想在秦家多待一会儿，说说中秋节咋过的事儿，可秦爷爷秦奶奶却赶人了：“早些回家歇着吧，大家伙最近都累了。” “诶，我们回去了。”秦存泉聪明，知道秦爷爷家这是有事儿，赶忙带着苏氏、儿子秦敬义起身，招呼大家伙走了。 秦梅带着姑娘们回屋睡觉。 秦爷爷秦奶奶把秦小米、秦小姑、秦小谷、秦小麦，一块叫去他们屋里，对他们说：“咱们家的分红，也该分分清楚了，不然时日久了，会说不清。” 秦爷爷看向两个孙子：“这门营生，是你们小米姐想出来、拼出来的，跟爷爷奶奶没有丝毫干系，咱们都是沾了你们小米姐的光，所以你们哪怕只分到一两银子，那也是占了大房的便宜，你们得记恩，知道吗？” 秦小谷九岁了，又是个早熟的，所以已经很懂事，道：“要不是小米姐，我们早就饿死冻死在路上了，这门营生的分红，就算不给我们，我们也不会生怨。” 秦爷爷道：“给自然是要给的，你们可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姐弟，你们的爹是亲兄弟，你们是血脉至亲，哪能不给你们分红。” 小米的哥哥至今没个音讯，要是以后都找不到了，那等他们老两口死后，小米就得靠堂弟撑腰了，所以得把这份感情给维系好，可不能让他们因为分红生了嫌隙。 秦小米倒不是很在意，问秦爷爷：“爷爷，咱们不扯废话了，这家里的分红，您打算怎么分。” 秦奶奶瞪她……笨丫头，你爷爷这么慢悠悠的跟小谷讲道理，也是为你以后着想。 秦小米读懂了秦奶奶的意思，笑道：“爷爷奶奶，你们真的不用担心太多，我跟小谷小麦亲着呢，这辈子都不会闹翻。” 而且靠人不如靠己，只要她有钱有本领，那她就是自己的靠山，无须仰仗任何人。 五岁的秦小麦举小手，道：“是的哟，我会跟小米姐、哥哥，好一辈子的，才不会吵架闹翻。” 秦小米笑了，伸出双手，揉搓他的脸蛋：“我们小麦说得对，咱们会好一辈子。” 秦小麦叫道：“小米姐快住手，不要揉了，脸会扁的。” 秦小米笑，继续揉：“揉的是脸蛋肉，又不是砸你的骨头，不会扁的……小麦，你的脸蛋又长肉了，不错不错。” 秦小麦很骄傲：“我有记得小米姐的话，把自己养好哟。” 秦小米笑得不行，吧唧亲了小家伙一口，把他给闹得红了脸。 “别闹了，说说各房的分成吧。”秦爷爷看向秦小米：“这门营生是你想出来的，是你拿命去县城跟贵人们拼下来的，所以你占七成，余下三成，按房分，我跟你奶奶、小谷小麦、你小姑，各占一成。” 141.第141章 说读书与打人 秦爷爷又道：“要是你大哥回来了，就继承我们老两口的分红，你不用管他。他要是敢问你多拿分红，或者怨这分红少，我们就把他赶出家门1 银子当然是捏在自己手里好，所以秦小米觉得，给各房一成分红，也算可以了。 如果以后家里需要用钱救急，她再把自己的存银拿出来给家里用。 不过还有个秦二叔……如果二叔回来了，爷爷奶奶的一成分红就不够分了。 秦小米道：“爷爷，咱们家还没分家，您跟奶奶还要养家，所以您二老一人一成分红。一成存着给我哥，一成用来养家……我可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所以您二老不能小气，拿了分红后，得每天都买肉给我们吃。” 这样一来，爷爷奶奶就有两成分红，即使二叔跟便宜哥都回来了，二老也有足够的分红给他们继承。 秦爷爷想了想，道：“成，就按照你说的来分。” 这丫头越发能惹事了，他得给她存点银钱，以备她以后救急用。 秦小米高兴了，拿出一个金面账本，道：“这是咱们家的账本，只用来记咱们家的账目……小谷，你来算。” “诶。”秦小谷算账也极不错，拿出算盘跟纸笔，很快就算出家里各房应得的分红。 他还怕算错，又给算了一遍，才报账：“七月的分红，再加上这次的分红，咱们家一共得银四千八百六十两……各房得银四百八十六两，小米姐得银两千九百一十六两。” 秦小米听罢，脸垮了：“拼了这么久，才赚了不到三千两，这营生也不咋地。” 秦奶奶瞪她：“你就知足吧。” 又对秦小麦他们道：“记住，这些银子是农人家十辈子也赚不到的家产，所以你们万万不可往外说。如果别人问你们，你们就说自己年纪小，不知道家里赚了多少钱，否则一旦泄露，会惹来杀身大祸。” 秦小麦赶忙捂住嘴巴，闷声闷气道：“奶奶，我打死也不说咱们家有多少钱。” 秦小谷也道：“奶奶，我明白的，不会往外说。” 秦小米瞅一眼秦小谷，趁机道：“爷爷奶奶，有钱却无势，乃是大祸……所以咱们还是让小谷小麦去念书吧，别浪费了他们的聪明劲。” 小麦还看不出来，可小谷是真聪明懂事。 秦小谷忙道：“爷爷，我不念书，您老放心。” 秦小米冷笑：“又是因为二叔的事儿？这皇帝都换了，二叔的事儿，早就翻篇了，咱们家还怕啥？而且小谷啥也没做错，凭啥让他为二叔的事情受拖累？这对他不公平。” 秦爷爷一怔……因着老二的事儿，压着小谷他们不许念书考功名，确实对小谷他们不公平。 可是，老二的事儿，他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秦小米见状，赶忙打着商量：“爷爷，咱们先让小谷去读书，将来只考到秀才，有个出身，能在乡里护住家产就成……这科考难，没准小谷考不上。” 秦小谷是真的想念书，咬咬牙，跪了下来：“爷爷，我发誓，要是科考，只考到秀才，绝不多迈一步，要是违誓……” “别说这种堵死自己后路的话1秦爷爷终究是不忍心，打断秦小谷的毒誓，抬起满是皱褶的手，摸摸他的头，叹道：“等新皇大赦的消息传来了，等这天下大定了，爷爷就送你们去读书。” 秦小谷喜得眼泪都掉了，给秦爷爷磕头：“谢谢爷爷。” 秦爷爷道：“你该谢你堂姐，要不是她弄出这个营生，要不是她给你说情，你就得跟着爷爷学看牲口病去。” 秦小谷转向秦小米，眼泪汪汪的，还没说感激话，就被秦小米打断了：“打住，太肉麻的话，我听了会刺挠……赶紧分钱，完事睡觉，我明天还要上街呢。” “你这丫头。”秦奶奶笑，跟秦爷爷一起数银票分钱。 秦小米跟秦小姑拿了自己的那份银票，余下的，秦爷爷秦奶奶帮忙收着。 　　 　　可秦小米还是很不放心，提议：“爷爷奶奶，等忙过这阵，咱们最好去县城或者府城，置办些田宅铺子，免得银票成废纸。” 秦爷爷秦奶奶答应了：“成，等忙过这阵就去。” 秦小米很高兴，拿着自己的银票，招呼秦小姑回屋睡觉了。 翌日，天刚亮，姜大郎就过来了，收拾得特别爽朗帅气，知道秦小米爱睡懒觉，是没敢吵她，跟秦奶奶去做早饭。 秦奶奶真的稀罕死他了，这么好的夫婿，小米丫头要是敢不要，她就不认她这个孙女！ 因此秦小米这懒觉是没能睡多久，早饭刚好，就被秦奶奶叫起来了。 秦奶奶还不许她出屋，是抓着她梳头：“快十三了，半大姑娘了，该好好捯饬一番了，别再顶着个鸡窝头见人。” 秦小米很冤枉：“奶，我头发短，且是刚睡起来，肯定乱糟糟埃” 秦奶奶：“你还嘴硬……你别说话了，奶奶给你梳个好看的小姑娘发髻。” 秦小米只能任由她折腾。 半刻钟后，秦奶奶总算是满意了，抓着秦小米的肩膀，左看右看的，甚是自豪：“我们小米长得就是俊俏，等过几年长开了，模样会更美。” 秦小米等她欣赏完后，爬起身，打着哈欠道：“奶奶，我洗漱去了。” 姜大郎在堂屋摆碗筷，看见秦小米后，咧嘴笑道：“小米，你起来了，早饭都做好了，车马也准备好了，等吃完早饭后，我就驾车送你们去镇上。” 薛家给秦家留了一辆骡车使用。 秦小米眼神不善的瞅他：“你这么勤快干嘛？放假就该睡懒觉。” 做二十四孝好小伙，害得我又被奶奶骂。 见姜大郎只看着她不说话，又浑身刺挠了，赶忙捏了她的臭包，把姜大郎给熏清醒了。 她对姜大郎道：“大郎啊，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去府城见识一番，年轻人得多见识点好东西，开开眼界。” 必须尽快带这小子去府城见识大美人，不然他要是把情窦开在她身上，那可就完犊子了！ 秦小米溜去洗漱了。 姜大郎笑了……粟粟，这辈子你也逃不掉的，你注定是我的妻子。 等吃早饭的时候，秦小米又被秦奶奶骂了：“好好的发髻，你怎么给毁了。” 秦小米吃着早饭，道：“奶奶，今天镇上人多，打扮得太好看了会招祸，丑点安全。” 这话一出，秦奶奶是没再说啥了。 等吃完早饭，秦大岩、秦二勇、徐二骏、秦六婆夫妻也来了，跟着秦小米他们一块坐车去镇上。 至于秦存泉、秦大石他们是留在家里，接待来送节礼的男客。 到吴家村村口的时候，骡车停了，秦爷爷道：“大郎，跟我拿节礼去吴里长家。” 虽然秦爷爷觉得吴里长像蛇，不想跟他多接触，可毕竟是里长，中秋节的节礼不能少。 142.第142章 吴家孙女 秦六婆拉着秦老六，对秦爷爷道：“他五伯，我跟老六也去。阿英阿杰跟梅子的年纪都大了，我们得多去附近的村子看看，才能给他们找到合适的亲家1 秦小米提醒她：“六婆，因着新染料的营生，很多人家会打咱们几家的主意，而最有效的介入法子就是结亲。所以你家不能太着急给英叔他们说亲，不然要是娶了个包藏祸心的回来，轻则害了营生，重则害了大家伙的命1 秦老六跟秦六婆听得脸色一白，很快又笑道：“小米丫头放心，我们这么奸滑，想骗我们，属于没门。” 秦爷爷听得骂秦老六：“咱爷就不该送你去念书，瞧瞧这都念的啥？还奸滑，有这么说自个的？你俩留在这里，我跟大郎去送节礼就成。” 秦六婆不干，等秦爷爷跟姜大郎走出十几米远后，是拉上秦老六，蹬蹬地追上去。 秦爷爷赶了两回，他们都不走后，只能带着他们去吴家送节礼。 吴里长家靠近村头，从路口进去，走大半刻钟就到了。 秦六婆打量着这两进的青砖宅子，颇为羡慕，却嘴硬道：“这就是吴里长家？瞧着也就还行，不如姜老秀才家的大宅子气派。” 秦爷爷道：“老六、六弟妹，别说得罪人的话，不然招了祸事儿，我家也保不住你们。” 又喊姜大郎：“去叫门。” “诶。”姜大郎去敲门，喊道：“吴里长在家吗？我们是鬼村秦家的，来送中秋节礼。”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却不是常见的二栓，而是个生面孔，见到他们后，笑呵呵道：“您就是秦村长？你们可算是来了，里长老早就在等着了，快请进。” “诶，多谢。”秦爷爷笑着，带着姜大郎他们一块进去了。 秦六婆是一路走一路看，越看越羡慕，恨不得这宅子是她家的。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吴里长待客并居住的正屋。 吴里长拄着手杖，由吴大搀扶着，等在门口，见到他们后，笑道：“秦老弟，你们作坊忙，很不必亲自来送节礼，打发个人来送就成。” 又看向秦老六，笑道：“这位一瞧就是秦六兄弟，你们堂兄弟长得挺像。” 秦老六爱佝偻着背，牙齿还摔没了两颗，模样比秦爷爷挫多了。 可秦老六很高兴啊：“正是在下。吴里长，您家可真气派，比我们住的破屋子好太多了1 吴里长看着他的谄媚样，以及秦六婆滴溜四转的眼睛，心下冷笑……谁说秦家没破绽？秦老六夫妻迟早会害死秦家，而他吴家，最终能摘到大桃子，继续做这泰丰镇以西的最强之家！ 又看向姜大郎：“大郎又壮实了，听说你跟陈小旗比试，还赢了，后生可畏啊，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所以你不必对秦家太忠心，应该吃着秦家血肉，踩着那个秦家丫头，往上爬才对！ “啊1正说着话，二门附近传来一阵惨叫声，听得大家伙皱眉。 吴里长怒了，用手杖敲着地面：“大过节的，贵客上门，哪个没规矩的在扫兴？老大赶紧去看看1 “诶。”吴大赶忙去看，一进二门就瞧见侄女正在打黄霞娘，忙道：“楠姐儿，你赶紧住手，这声音都传到前院去了。” 吴兴楠冷哼，用木棍指着地上的黄霞娘道：“这贱人手粗，把我从府城带回来的海棠红双头绸缎花给勾出丝来了，一两银子呢，卖了她都赔不起1 实则那绸缎本就是残次品，不然也不会只卖一两银子。 　　 　　“你小声点，外面有客人……记着点自己回来的目的，别露馅，不然你休想攀上好亲事。”吴大赶忙提醒。 “有客人？什么客人，需要大伯这样小心对待？”吴兴楠问。 吴大道：“就是新染料的秦家人，最近正得势，不好得罪。” 吴兴楠：“哦，原来是他家埃来了几个人？” 吴大道：“就秦老头跟姜家软饭小子，还有秦老六夫妻。” “姜家软饭小子？就是秦家女的未婚夫。”吴兴楠来了兴趣，抬手半掩着嘴，娇笑道：“那我可得出去看看。” 吴大一愣，忙道：“就那靠着秦家吃饭的穷小子，有啥好看的。你的目的不是他，他不配。” 吴兴楠道：“他当然不配，可府城的嬷嬷教过我一招，那就是……惊鸿一面，最能让人终生难忘。我出去惊艳姜穷鬼一把，让他惦记我一辈子却得不到。这样一来，秦家孙女就得不到夫主的真心，也会跟着痛苦一辈子，一箭双雕。” 吴大听得眼睛大亮，忙夸吴兴楠：“还是楠姐儿你厉害。成，就这么办，让秦家孙女跟姜大郎离心一辈子。” 吴兴楠又吼地上的黄霞娘：“还不快起来，伺候我上妆。” “是，二小姐~”黄霞娘赶忙起身，跟着吴兴楠去了闺房，打扮一番后，扶着吴兴楠去了前院。 吴兴楠今年十六，正是娇俏的时候，身段高挑，又在府城学过礼仪，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勾人得很。 来到正堂门前时，才假装惊讶的道：“呀，爷爷您有客人？” 声音、语调也是专门练过的，虽然比不上江南州的吴侬软语，那也是惑人得紧。 等所有人都看向她后，又弱如扶柳般，盈盈一拜：“是楠姐儿的不是，冲撞了诸位贵客们，还请恕罪……爷爷，人家不是有意的，您老可别生气。” 最后是撒起娇来……天真单纯又娇气，任谁看了，都得心软几分。 吴里长不知道她发什么疯，可这个孙女还有用，所以他不会当众打她脸的，只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行了，既然已经赔过罪，就回屋去吧。” “是。”吴兴楠应着，转身离开，可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向姜大郎，突然噗呲一笑，笑颜合着晨光，当真有几分惊艳之感。 姜大郎面无表情，心里却犯了恶心……吴二是在府城当龟公不成？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勾栏气？ 秦六婆憋不住了，问：“吴里长，刚才那姑娘是您孙女？刚从府城回来的？您家老二是在府城吧？这是一家子回来过中秋了？咋不见您家老二？” 话真多，还有口气，吴里长烦死她了，不过秦家是大桃子，还没摘之前，都得跟秦家打好关系，吴里长就回道：“老二父子在县城还有事儿，得明天才到家。” 秦爷爷怕秦六婆说出不得体的话，赶忙起身：“吴里长，我们还得赶去镇上送节礼，就不多待了，先告辞。” “成，我送送秦老弟。”吴里长没有强留，让吴大扶着起身，把秦爷爷他们送出门。 “吴里长请回吧。”秦爷爷说了一句后，带着姜大郎他们，赶到路口跟秦小米他们汇合。 143.第143章 抢山 秦六婆是一看见秦小米就说：“你也是个半大姑娘了，得捯饬捯饬了，人家吴二爷的女儿也就比你大三四岁，那是穿着水红长裙，头上簪花，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身上还喷香，尤其是回头冲大郎一笑的娇俏劲儿，真真是甩你十八条大道1 说完，斜瞅姜大郎一眼。 秦小米听罢，眼里满是熊熊八卦之火，夸姜大郎：“大郎，出息了啊，都开始招姑娘喜欢了。” “……”姜大郎有些委屈：“小米，你别听秦六婆胡说，我都没瞅清楚那个吴家孙女长啥样。” 秦六婆对秦小米道：“他撒谎，六婆可是瞧见了的，他一直盯着吴家孙女看，眉头还动了两下1 秦六婆心里是暗暗得意……小米丫头，六婆厉害吧，是帮你把姜家小子看得死死的，你可得记六婆一大功。 姜大郎恨不得灭了她家九族！ 姜大郎压下怒火，看看四周，见路上没行人后，道：“我会看吴家孙女，是觉得她家从府城回来，却只有她一个人回村，有些奇怪。” “吴里长说，吴老二父子在县城有事儿，所以要晚回村，而那个二栓今天没在，估摸着是去县城了。” 他说话的时候，徐二骏招呼秦二勇，两人在左右路上盯着。 秦小米见状，放下心来，问道：“你是猜测，二栓是去县城给吴老二父子送东西了？” 姜大郎点头：“如果是接人，应该是吴大去，可二栓去，估摸着是去送重要东西……因为论能力，吴大不如二栓。二栓有一股子阴狠劲儿，重要东西让他去送，他能护得祝” 可是…… 秦小米问：“是什么重要东西？银票？罪证？还是户籍？” 秦六婆听烦了：“你俩可真八卦，那是吴家的事儿，跟咱们有啥干系？赶紧上车，老娘还赶着去镇上逛呢。” 秦小米冷冷盯着她：“六婆，别说话。” 声音不大，眼神却吓人，秦六婆赶忙闭嘴。 秦小米看向秦爷爷：“爷爷，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而且，好像还是冲咱们家来的。” 秦爷爷听得皱眉：“……不能吧，咱们跟吴家之前的小怨已经解开了。” 然而，一辈子的经验、以及吴里长身上的那股子阴寒气，都在告诉秦爷爷，吴家是不服他们外地户的，一旦有机会，定会给他家使点绊子。 秦小米已经推算出二栓要送的东西：“户籍，二栓一定是去县城送户籍了，吴家需要户籍去买地……也可能是买山。咱们作坊需要用到大量的木柴，而鬼村后山无主，要是突然变成有主的了，那咱们作坊不仅用木柴困难，整个‘后背’都将不再安全1 这话一出，大家伙皆是一惊，秦六婆叫道：“那咋办？今天都十四了，傍晚酉时衙门就封印过中秋，那吴家孽畜要买山的话，定是今天午后就会办妥1 “莫喊，有一批乡亲过来了。”徐二骏赶忙出声提醒。 秦六婆吓得赶忙闭嘴。 秦小米看向秦爷爷：“爷爷，咱们家的户籍您带了吗？” 秦爷爷点头：“带了，前两个月，在铁铺订做了一套治疗牲口病的铁具，要带户籍去拿……可银票只带了一百两。” “我带了三百两，薛家还欠着咱们五百现银。”秦小米道：“咱们这就赶去镇上，找薛家人借钱借马，让大郎赶去县城……马快，疾奔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县城。” 　　 　　“成，就这么办，赶紧上车去镇上。”秦爷爷招呼着大家伙，又怕钱不够，喊秦二勇：“二勇，你回村找我家老婆子拿银票，再喊上存泉，你俩一起护着银票赶来镇上汇合……别声张。” “诶。”秦二勇赶忙往村里跑，没跑多久就遇见那批赶去镇上的乡亲，是跟他们说了几句客套话。 等那批乡亲来到吴家村路口之时，姜大郎已经驾着骡车，跑出去老远了。 吴家村离镇上近，只一刻钟的车程就到了，姜大郎驾车直奔薛家镇上的落脚宅子。 砰砰砰！ “薛管事，我们是秦家作坊的，快开门。” 薛家留守的下人来开了门，笑道：“秦小东家来了，薛管事昨晚熬夜算账，还没起来呢。不过已经把秦家的现银准备好了，请去正堂，账房很快就把银子抬来。” 秦小米忙道：“请帮我们去把薛管事请来，我们作坊有大急事儿要跟他面谈，拜托了。” 薛东家交代过了，不可怠慢秦家人，尤其是秦家祖孙，听罢忙朝里头喊：“阿成，赶紧去喊薛管事，秦家祖孙有急事要见他，快1 正在做中秋节灯笼的阿成听罢，赶忙奔去内宅找薛管事。 好一会儿后，薛管事是急匆匆赶来了，见面就问：“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可是作坊出了何事？快说，薛家定会下死力气挽救1 村口帐篷住太久了，他好不容易睡一晚床，是舒服得睡过了头。 秦小米把猜测一说，忙道：“薛管事，请借一匹马给我们，让大郎赶去县衙，抢先买山，晚了怕是要来不及1 今天都十四了，你们现在才赶去县衙，怕是也来不及埃 不过，薛管事道：“成，我立马去找黄少爷借。” 啥玩意？ 秦小米问：“薛家没马吗？不是有不少马车吗？” 薛管事道：“东家要赶回府城过节，把十匹马都带走拉车了，如今只剩下骡子。” 总不能骑骡子狂奔去县城吧？不好看不说，它还没马快。 秦小米忙道：“那就拜托薛管事了，请一定帮忙借到马匹，要快1 薛管事：“我这就去泰福酒楼找黄少爷。” 黄阳隆包了泰福酒楼，允许泰福酒楼正常做生意，可每个去泰福酒楼吃饭的客人都得听郑南丹的丑事，不听就得被赶走，是闹得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他老爹有个小倌似的契弟。 总之，他这一趟，确实就是来丢人的，把他黄家的脸面，丢得够够的。他还挺高兴，觉得自己赢大了。 “一块去。”秦小米怕黄阳隆刁难薛管事，耽误她家的时间，喊上秦爷爷他们，一块坐骡车去了泰福酒楼。 如今还早，泰福酒楼里没啥客人，可黄少爷的白皙小倌却在酒楼大堂……他就是负责连说带演，贬低郑南丹的人。 白皙小倌正无聊得打盹，瞧见秦小米一行人后，喜得眼睛一亮，捏着嗓子道：“哟，秦家的，你们咋来了？也是慕名来听郑东家跟黄大商的一二三四五六事儿的吗？” 144.第144章 抢山【2】 第144章 抢山【2】 现在没客人，他无聊极了，因此欢喜的道：“没问题，你们等着，我这就扮上，给你们开说1 是乐滋滋的脱衣服，去换上一件类似女裙的开叉袍子，又要去簪花抹粉。 秦小米忙道：“别折腾了，我们不是来听说书的，是作坊有事儿，要找黄少爷面谈。” “啊？不听吗？那么大的八卦呢。大过节的，听上一回，也好加点热闹。”白皙小倌真心相劝。 秦小米道：“真的没空听。请带我们去见黄少爷，马上，听到没有1 言罢，哐当，砸了一个茶壶，对赶过来质问的酒楼伙计道：“记黄少爷账上。” 伙计的怒容一收，笑呵呵道：“好嘞。” 黄少爷大方，一个茶壶，报个三两银子他都不觉得贵。 白皙小倌被吓了一跳，忙道：“别打我，我这就带你们去见隆哥哥。” 他带着薛管事跟秦家人，穿过一个小门，到了酒楼后宅的一处客院：“你们先在院门等着，我去喊隆哥哥。” 小倌穿院、开门、进屋，对睡懒觉的黄阳隆道：“隆哥，快起来，秦家人亲自来找你了，说是作坊有事，要跟你面谈。” 又说了秦小米砸茶壶的事儿：“凶得不行，隆哥还是赶紧去见见吧，不然她可能会冲进来打人。” “呵，老子会怕她？”不过，黄阳隆很在意新染料的事儿，所以起身，道：“让他们进来吧。” “诶。”白皙小倌赶忙去门口，朝他们喊：“薛管事、秦家的，都进来吧。” 秦小米赶忙进去，见到黄阳隆后，立刻跟他借马。 黄阳隆笑了：“本少爷凭啥要借马匹给你们？那可都是上等靓马，一匹价值五百两银子，借给你们，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而且大过节的，你们不好好在家里过节，借马去县城做什么？” 没法子，秦小米只能把对吴家的猜测说了：“黄少爷，我们不能把家的‘后背’让给结过怨的人家。所以请您帮帮忙，我们不白用您的马，愿意出二十两银子租两天。” 黄阳隆：“原来是遇到难处了埃” 他暗爽……哼，让你们亲近薛追，不亲近本少爷，本少爷要为难你们！ 黄阳隆指着秦小米说：“你们心肠也太坏了，竟然把吴里长家想得这么坏，那个二栓去县城就不能是去接人吗？” 秦小米道：“确实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可为了自保，在不害人的前提下，抢买自家后头的后山，有何不对？万一鬼村后山真被别人买了，不仅我们几家无法过安心日子，连作坊都会不安全。” 又问黄阳隆：“黄少爷，如果你家宅子后头的空地被曾经结怨的人家买了，你以后要跟他毗邻而居一辈子，你心里不膈应吗？” 何止膈应，他能气得把对方家给拆了！ 可黄阳隆就爱为难跟薛郑关系好的人家，是故意不吭声。 秦小米没工夫跟他浪费，抓起一把椅子，砰一声，狠狠砸在地上，怒瞪他：“我们赶时间，你到底借不借？不借，我家就不跟黄家商行合作新染料的买卖，去找你家的死对头合作1 黄阳隆怒了：“姓秦的，你果然是个毒的1 可他想要用新染料的生意，为自己立功扬名，抢夺掌家之位，所以又问：“要是借了，你秦家能给本少爷什么好处？” 秦小米：“两家签约的时候，我家会写明，是跟你黄少爷合作，与郑东家无关。” 哈哈哈，黄阳隆高兴了，立马起身：“走，本少爷带你们看马去。” 　　 　　秦爷爷大喜，总算是借到马匹了。 黄阳隆很爱惜他的马，把它们养在隔壁客院里，指着它们，颇为自豪的道：“红色的叫荔枝、黑色的叫珍珠，都是上等好马，跑起来，快过海里的飞鱼。” “厉害厉害，不愧是黄少爷养的马。”秦小米干巴巴的夸了一句，又问：“哪匹马最听话？” 马太烈的话，她怕姜大郎一个控制不好，会坠马。 黄阳隆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我能看上的马，当然都是烈马，谁会买那些傻蒙蒙的马？” 姜大郎道：“小米，没事的，我的骑术还行，能控得祝” 黄阳隆指着那匹红马，道：“姓姜的，你骑荔枝。小白，你骑珍珠，咱们这就走。” “是，隆哥哥。”白皙小倌很高兴，脚下一动，朝黑马奔去，靠近黑马后，一把拽住缰绳，翻身一跃，眨眼就上了马背。 再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黄阳隆跑来，伸手一拽，竟把黄阳隆给拽上马背，扬鞭打马，风一般奔出院子，朝着酒楼后门跑去。 黄阳隆是背着他的钱袋子，抱着小白的腰，喊着：“你慢点，本少爷害怕。” 秦小米都懵了……不是，白皮小伙，你不是小倌吗？咋突然猛起来了？你俩到底谁是契弟？ 等回过神来后，又忙道：“爷爷，户籍银票，快给大郎。” “诶。”秦爷爷赶忙把户籍跟银票给姜大郎。 秦小米怕银票不够，又问薛管事借了一千两，全部塞给姜大郎：“要是还不够，你就问黄阳隆借，他不借你就威胁他。” “我知道了。小米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当，绝不让后山落入别人手里。”姜大郎走向红马，轻抚它片刻，安抚好它的情绪后，翻身上马。 薛管事忙喊：“姜小哥，带带我，我要去见黄少爷。” “成。”姜大郎带着他，往酒楼后门奔去。 黄阳隆跟小白在后门口等着他，催促道：“姓姜的你快点，再晚衙门就封印了。” 急着买山还磨磨唧唧的，难怪会被人说吃软饭。 薛管事道：“黄少爷，您也要去县城吗？别去了，怪累人的，留下舒坦的过节，如何？” “呵，不如何。”黄阳隆笑道：“原本本少爷也不是非要跟去县城不可，但你既然劝了，那本少爷是去定了1 薛管事真的……要是他有这种儿子，非得把他吊起来打残不可！ 姜大郎道：“薛管事放心，我会护好黄少爷。” 薛管事听罢，放心了：“有劳姜小哥了。” “小白，走了，别跟他们磨叽。”黄阳隆道。 “诶1小白应着，啪一声，打马往巷口奔去，很快就跑没了影。 薛管事赶忙下马，催促姜大郎：“姜小哥快追，可别跟丢了。” “嗯。”姜大郎策马跟上，一黑一红两匹骏马疾风一般，跑了半刻多钟后，奔出泰丰镇东门，往县城冲去。 (本章完) 145.第145章 抢山【3】 第145章 抢山【3】 “薛管事，姜小哥跟黄少爷他们咋急匆匆的走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泰福酒楼的尹掌柜赶了过来：“要是有难事儿，你们尽管开口，我们泰福酒楼在镇上开了多年，十里八乡都是能喊来人的，我在县城还有亲友，一定能帮到黄少爷。” 薛管事是个聪明人，听罢笑道：“没啥事儿，就是黄少爷在镇上待腻了，闹着要去县城逛逛。阿风又不在，只能拜托姜小哥跟着去护一护，免得黄少爷被人给劫了。” 很合理，就黄阳隆那露富的劲儿，是个人都想劫他。 可尹掌柜还是不敢全信，看向秦家人，问道：“听伙计说，秦家作坊有急事儿找黄少爷，要是秦家遇到了难处，可以找我们酒楼帮忙……毕竟葛粉糕帮我们酒楼赚了不少钱，我们酒楼得回报一番。” 秦爷爷一愣，一时间找不到借口。 秦小米反应快，惊喜的问：“尹掌柜，您真的愿意帮我们？太好了，那您帮我们踅摸两匹好马吧，我家愿意出五十两的高价买一匹，拜托您了1 五十两银子就想买一匹马？还要好马？你可真敢开口！ 你知不知道，除了朝廷以外，九成的马匹都被豪富家族买回家藏着了，莫说五十两，你就是出二百两，没有人脉，也休想买到一匹马！ 尹掌柜道：“马是金贵物，我们酒楼还真弄不到，抱歉了，帮不了秦家。” 秦小米很失望：“看来我家只能继续求黄少爷了……但愿大郎能把黄少爷伺候好，让黄少爷回来后，答应帮我们买马。” 尹掌柜听罢，放心了，虚聊两句后，把秦家人跟薛管事送出门。 到酒楼大堂的时候，秦六婆还趁机顺了两只鸡跟两盘月饼，见尹掌柜看过来了，是学起秦小米来：“记黄少爷账上1 “……”尹掌柜是一言难尽，赶忙把他们送走了。 等他们走远后，尹掌柜又派伙计去告诉伍家人，秦家找黄少爷是想买马。 …… 秦小米他们坐骡车回了薛家落脚处，拿了一部分现银后，又带着节礼，去了老宋家食铺。 胖婆子见到他们，很是欢喜，朝厨房里喊：“老头子，秦家人来了1 宋老汉听罢，举着个勺子就出来了，瞧见秦家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笑道：“这是来给我家送节礼？” 秦爷爷点头，笑道：“夏日的时候，多亏了宋东家的帮忙，不然我家可撑不到开作坊的时候。” 宋老汉笑道：“那算啥帮忙，就是买了一回你家的野猪肉罢了，我家还跟着赚了一笔呢。” 又看向秦小米，夸道：“丫头是个有本事的，才几个月就给全县农人找了条财路，了不起埃” 胖婆子也跟着点头，对秦小米笑道：“丫头，快进来坐着说话。” “诶。”秦小米笑，把节礼递给他们：“这箩筐里的六色布，您二老拿去做衣服穿。这篮子里的是颜料粉，可以用来作画。您家要是用不着的话，可以拿去书铺卖，或者送人，都成。” 说是六色布，却有十二块，足够二老做几身新衣服了。 宋老汉跟胖婆子见到那六色布，以及二十四色颜料粉，惊喜不已：“诶哟，这颜色也太鲜艳好看了，比府城贵人几十两银子一身的绸缎衣裳还漂亮。” 秦六婆很得意：“那是，这可是我们作坊的新染料染的，府城贵人都抢着来买呢。” 下一刻，又觉得亏了……府城富人一身绸缎彩衣就几十两银子，作坊一坛色汤才卖二两半，得尽快加价！ 秦六婆做着加价的美梦。 　　 　　秦爷爷对秦小米道：“小米，你跟你六婆在这里待着，我们去司吏坊送节礼，等会儿就过来。” 秦小米道：“诶，爷爷去吧。” 秦爷爷带着徐二骏、秦老六，拿着节礼，去了司吏坊。 到了司吏坊后，孔书吏、吕书吏、苗书吏他们又问了一遍：“姜小哥他们怎么骑马出镇了？” 秦爷爷把秦小米对尹掌柜的说辞，给他们说了一遍。 众人都觉得很合理，是没有再问。 …… 伍家宅子，伍老四他们也觉得没啥问题，说伍老爷子：“爹，您就是想太多了，咱们做得多隐秘啊，秦家肯定发现不了。即使发现了，这时候才赶去县城，也来不及了。” 又抱怨道：“爹，买鬼村后山的事儿，咋不让咱们伍家来做？多好的位置啊，要是由咱们家买了，这秦家的桃子，就是由咱们家来摘了。等分利的时候，咱们家就能拿中等份。” “住口，再敢说这种把柄话，老子把你扔去山里喂狼1伍老爷子很恼怒，指着伍老四道：“你有没有脑子？咱们家刚给黄家买了三十亩地，要是再拿出几百两银子来买山，别人定会怀疑咱们家银子的来源。” 他家就一口井的祖业，接连拿出太多银子来，是想被人告官，全家去蹲大牢吗？ 又道：“买山的事儿，由吴家老二做最好。他家常年在府城谋生，突然拿出几百两银子买山，不会惹人怀疑。且就算秦家知道后发怒，吴老二还有个‘不在村里住，不知道鬼村已经住人’的说辞。” 如今时运在秦家那边，所以大人交代了，他们不能得罪秦家，要跟秦家交好，以后才好陷害，摘走秦家的大桃子！ 毕竟，熟人跟亲近之人的算计，是最容易成功的。 伍老三笑道：“爹，买山这事儿，肯定是能成的，您老就别担心了，有那工夫，不如想点别的赚钱路子。” 伍老爷子听罢，怒瞪伍老三：“老三，你别打黄少爷的主意。他背后势力不小，又是独苗，要是出事儿，薛东家跟黄家人肯定不会罢休。” 伍老三笑道：“爹放心，儿子知道厉害，不会动黄阳拢” 他是不出面动，可他可以找兄弟们动碍…这样一头肥羊，不割他几块肥肉来吃一吃，老天爷都不答应！ 他不想听伍老爷子念叨，是道：“爹，儿子有事儿，去忙了，您老好好歇歇，晚上才能有劲儿折腾。” 言罢，走了。 伍老四听罢，趁机问伍老爷子要钱：“爹，黄吴氏老是跟儿子哭穷，儿子的私房钱都补贴她家了，您再给点呗。” 伍老爷子不想给，可想到黄彩娘，还是给了五两银子：“省着点花。” “诶，知道了爹。”伍老四拿了银子后，一刻不留，直接坐车奔县城，要去看中秋节的花灯。 …… 姜大郎他们策马狂奔，一路不停的，终于在午后，赶到县城。 黄阳隆差点被颠死，瞅见城门后，忙道：“到了，到了，别再狂奔了，老子都快吐了。” (本章完) 146.第146章 泼皮无赖 小白忙问：“隆哥哥，你没事儿吧？” 黄阳隆气道：“你还有脸问？老子都快被你颠死了1 狂奔一个多时辰，不仅木屐颠掉了，就连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位，他能没事吗？ “黄少爷，赶紧排队进城。这里距离县衙还有一段路程，咱们还不能停。”姜大郎已经下马，牵着马匹，往城门口走去，打算花钱插队。 黄阳隆怒极：“姓姜的，本少爷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在帮薛郑二人来害我性命1 他嗓门贼大，刚出城门的薛风是听到了，愣了愣，急忙循声看去，见到他们后，惊了：“黄少爷，真是你们，你们怎么会一起来县城？来县城做啥？” 黄少爷吼道：“来买山……咳咳咳1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他给咳断气。 小白挺厉害，策马狂奔一个多时辰，还有力气说话，是温温柔柔的把秦家的猜测说了。 薛风听得一惊，忙道：“快，那个二栓带着几个人跟彭班头从酒楼出来了，往县衙那边去了，估计着就是去县衙买山1 “咩话？叼1黄少爷又惊又怒，喊小白：“即刻骑马冲到最前头去，今天死也不能让吴家人得逞1 他累死累活跑了一个多时辰，折腾得命都快没了，要是秦家买不到后山，他能被气死！ “好嘞。”小白骑术极佳，又跟黑马混熟了，因此即使城门口人多，马匹也没有被惊到，更没有撞到人，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守城门的将士沉脸怒目，拦住他们：“站住，排队检查后，才能进城1 黄阳隆从钱袋子里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他们：“军爷，插个队。” 天降财神埃 守门将士见状，眼睛都瞪大了，是笑容满面的，只瞄一眼黄阳隆在府城办的身份路引，又瞅一眼姜大郎的户籍后，喊道：“良民，没问题，放行，快1 放行晚了，他们怕这个财神爷会后悔，把那一百两银票收回去。 进城后，小白跟姜大郎立刻策马，往县衙奔去……姜大郎习惯了记地形，因此虽然只来过县城几次，可他已经很熟悉去县衙的路。 他带着黄少爷他们抄近道，走东南方向、穿过铜鼓街、再过了一片民宅后，终于赶到衙役们居住的皂衣巷。 “皂衣巷尽头就是县衙的后门。”姜大郎说着，又抽了红马一鞭子，马匹吃痛，狂奔起来。 “隆哥哥，抱紧啊，别被抛下去。”小白说着，也抽了黑马一鞭子，往皂衣巷尽头奔。 一路冲到县衙后门，把看门的杂役给吓得不轻，以为他们是啥悍匪，因着没钱过中秋，所以怒而冲击县衙，赶忙大喊：“来人，来人啊，有匪贼冲县衙了1 “老伯，我们不是匪贼，是秦家作坊的，就是做新染料的秦家，来县衙有急事要办。”姜大郎赶忙报了家门，又拿出户籍，证明身份。 杂役看过后，放下心来。 黄阳隆道：“别磨叽了，赶紧进去，不然可就白跑一趟了1 “十两银子，我们要骑马进去。”黄阳隆给杂役扔了十两银子后，小白策马跑进后门，往户房奔去。 姜大郎紧随其后。 杂役收好银子后，才大喊：“衙门重地，不可纵马，犯律的1 　　 　　可惜他们已经跑远了，杂役拔腿去追，小半刻钟后，才追到户房门外，瞧见了黑红二马。 彭班头气急败坏，指着黄阳隆道：“黄少爷，这里可是衙门重地，你竟敢骑马闯入，这可是大罪1 黄阳隆仰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挡住吴老二父子的路。 等恢复些许力气后，开始扯他的钱袋子，从里头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彭班头：“按律，可以用钱抵消罪责，够了吗？” 小白还哭上了，紧紧拽住要往户房门口奔的二栓，呜呜道：“隆哥哥，这个下人，他摸我，你要为我做主呀。” “谁摸你了，明明是你突然扑过来，拽着我不放1二栓怒极，想要挣脱小白的束缚冲进户房，阻拦姜大郎，可这个死小倌的手劲太大，他竟然挣不开。 吴老二父子也气得不轻，恨不得给黄阳隆几脚……他们都快到户房了，突然有两匹马斜冲过来，差点把他们撞死。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二栓说，姜大郎已经进了户房。他们急得要命，赶忙要冲进去抢买后山，可黄阳隆突然躺地上，拦住他们的去路。 黄阳隆继续躺在地上，对彭班头道：“彭班头，这个二栓摸了我的小倌，我现在正式报官，你立马抓了他1 彭班头握着刀柄的手是青筋直跳，恨不得拔刀砍了黄阳隆，可如今阻拦姜大郎要紧。 他提步，想要奔进户房。 可黄阳隆猛然起身，两人是撞在一起。 黄阳隆痛得大喊大叫：“啊啊啊，本少爷的鼻梁断了，流血了，要死了，黄家要绝后了。” 泼皮无赖！ 彭班头气得拔刀，可他点背，刀刚出鞘，薛风就带着韩师爷、关安农匆匆赶来了，见状大喊：“住手，别冲动，要是出了人命，大家都没好日子过1 彭班头见到他们，知道吴家的谋算是彻底成不了了，只能收刀入鞘，大说黄阳隆策马闯县衙的事儿：“他们犯了刑律，得严办1 黄阳隆捂着鼻子道：“你别乱说啊，我们可没有闯衙门，我们是花了十两银子，让杂役放进来的。” 又喊小白：“这衙内骑马，怎么判？” 小白背了一条大魏刑律，最后道：“事出有因，又没有携带兵器，更没有伤人，所以只能算小罪，顶多判三个月。可用银钱赎罪，三十两银子即可。” 黄阳隆道：“韩师爷、关书吏，黄某知错了，愿意出一百两银子消罪。” 关安农看向韩师爷：“堵在这里吵也不是个事儿，带他们去见县令大人吧，让县令大人给他们做主。” 好主意！ 韩师爷大喜，对彭班头道：“关书吏说得对。彭班头，把他们押去见县令大人吧，大人会主持公道。” 彭班头指着户房，道：“姜大郎也是衙内纵马的案犯，我要把他押去见县令大人。” 既然吴家买不到后山，那秦姜两家也休想买到，必须把姜大郎带走！ 关安农道：“我带两名衙役去押他就成，彭班头先带黄少爷跟吴家这几位去见康县令。” 这分明是在偏帮姜大郎！ 二栓很不服气，目光阴沉，瞥一眼关书吏。 147.第147章 三千亩 可生怕关书吏发现，二栓又赶忙垂下目光。 可惜，关书吏天生敏锐，早已发现他毒蛇般的目光，却不揭穿，只对彭班头笑道：“快去吧，要是晚了，耽误县衙封印，坏了大人过中秋节的喜庆，那就不美了。” 言罢，转身往户房院子走去。 黄阳隆把他的钱袋子塞给关书吏：“拿去给姜大郎，让他使劲花1 关书吏一把拽过，进了户房院门。 明目张胆的偏帮，把彭班头跟吴老二父子气得不轻。 吴兴祖年轻，是忍不住了，喊道：“我们是来买山的，我们也要进去1 关安农站在户房院门中间，回头一笑，问彭班头：“彭班头是来帮吴家买山的？买的是哪座好山？这泰丰镇以西，距离吴家村近的地方，还有哪座好山是值得买的？我倒是很想知道知道1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了怒火。 关安农确实很生气……在兼并土地上，乡下地头蛇比某些世家豪族还要可恶，还要无耻！ 彭班头被问住了，赶忙呵斥吴兴祖：“吴家子，我是看在孔表弟的份上，所以跟你们吃了一顿饭，你莫要因此就猖狂起来。须知这里是县衙，有县令大人坐镇，容不得你撒野，赶紧跟我去见县令大人1 他是亲自过来押吴兴祖。 吴兴祖又惊又怒，赶忙喊吴老二：“爹？1 吴老二瞥他一眼，道：“黄少爷虽有不对，可咱们堵在户房院门吵闹，也有错，理应去给县令大人赔罪。” 吴兴祖一愣，真要去见县令？那他们吴家岂不是买不到鬼村后山了！ 可没法子，他们父子二人、二栓、以及黄阳隆等人，只能一块离开，去康县令的公房。 …… 户房内，柳书吏对姜大郎笑道：“等着，我这就给你拿万松村附近的山地图册。” 姜大郎已经进来许久，可柳书吏怕得罪人，所以没给他办事儿，如今见他们这边争赢了，赶忙去拿图册。 图册很厚，柳书吏亲自给姜大郎翻到鬼村的那一页：“从这里开始，所收录的山地图，都是万松村的，有三千六百亩呢。” 其实不止……鬼村后山属于天芒山山脉之一，纵深不知道有多少里地，可深山老林的，官府没能力丈量太远，只量出了三千多亩。 姜大郎问：“柳书吏，这山地作价几何？” 柳书吏笑道：“不贵，除了靠近鬼村的浅山区要一两银子一亩以外，其他的只要半两银子一亩。” 深山危险多，人一旦进去，想活着出来都难，且鬼村还有很多邪乎事儿，所以只卖半两银子一亩，也是多年没人买。 关安农把黄阳隆的钱袋子递给姜大郎：“黄少爷给你的。” 姜大郎看着袋子里一捆捆的银票，乐了，对柳书吏道：“秦家全买了，写秦小米的名字，请柳书吏制地契。” 全买了！ 户房的另外两名书吏惊得抬头……啧啧啧，这秦家果然是发老财了啊，都有余钱买几千亩的无用山地了。 “秦家户籍拿来，我这就去给秦家制地契1柳书吏生怕姜大郎后悔，赶忙去制地契，在户房内屋一通捣鼓，又咚咚盖章后，出来道：“秦家女的名字已经写上去了，可最好让她抽空来县衙补个手印，免得被人冒名卖了地。” 又笑呵呵道：“一共是两千三百两银子，给了银子后，才能去请大樱” 姜大郎赶忙给了银票，还很懂事儿的多给了十两银子。 　　 　　柳书吏乐呵呵，藏好十两银子后，又按照规矩，喊户房的同仁来一起验了一遍，确定银票真伪以及数量无错后，笑道：“没错，我这就去请大印，很快就回来。” 关书吏道：“一起吧。姜大郎衙内纵马，也要去见康县令认罪。” “成。”柳书吏跟他俩一起去了康县令的公房。 彭班头、吴老二父子、黄阳隆他们已经被骂了一顿。 等姜大郎他们进来后，康县令指着姜大郎道：“衙内纵马，你当衙门是菜市口吗？1 上一世，姜大郎是皇帝，所以他极其不想给人下跪，可为了让粟粟能过得好一些，他愿意向这世间的所有规矩低头。 他跪下了，恭敬的道：“草民知错，请县令大人责罚。” 黄阳隆拍着胸口道：“康县令，是我威逼姜大郎骑马进衙门的，您要责罚就冲我来，我一律担着。” 你还挺讲义气，可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衣冠不整的，还打着赤脚，成何体统！ 康县令看见黄阳隆就头疼，可想到新染料带来的功绩、想到布政使司的嫡支子弟给他送来的十车厚礼，以及家主的褒奖信，他心里又美起来了，瞅一眼黄阳隆，道：“既然黄阳隆主动认罪，那就罚银三百两，以儆效尤。” 又看向彭班头，问了他一句：“彭班头，这个处罚，你可满意？” 彭班头悚然一惊，赶忙跪下：“卑职只是一介贱役，不敢多嘴。衙门的一切，全凭县令大人做主1 大过节的，康县令又快高升了，是不想得罪地头蛇，因此没为难彭班头跟吴家父子，只道：“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既然失了先机，那就算了，好好回家过节去，莫要生事儿，给衙门添麻烦。” 听懂了吗！ 你们要生事，等本官高升调走再说。 彭班头、吴家父子忙道：“是，小的们明白，多谢大人开恩。” 大过节的，康县令懒得应付他们，是摆摆手：“走吧。” 吴家父子赶忙起身，随着彭班头走了。 黄阳隆忙问姜大郎：“山地，买到没有？1 姜大郎道：“在等县令大人用大樱” 黄阳隆喜得叫出声来：“嗷，老子就知道，赢的是我们1 康县令瞥他一眼，脸色是一言难经…买地的是秦家，跟你有屁的关系，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康县令看过地契后，皱起眉头，问姜大郎：“是秦家要买这么多山地，还是你自作主张？” 两千多两，可不是小数目，不要刚赚点银子就乱花，要是把本钱花完了，耽误了新染料的生意，本官饶不了你们！ 姜大郎道：“是秦家要买这么多……小米听说东北州盛产人参，所以想买一些深山，得空后，也好去山里挖人参发财。” 呵，这种美梦，也就秦家孙女敢做，可千万别人参没挖到，把人给折山里了。 康县令赶着封印过节，是没有再问，给地契盖上大印后，递给姜大郎：“拿好。” 又道：“你们虽然有钱了，可还弱得很，所以莫要主动挑事儿。” 148.第148章 怒与信 地头蛇，狠毒起来，连县令都敢害，所以秦姜这等没根基的逃荒之家，还是忍一忍为好。 姜大郎：“多谢大人提醒，草民家绝不会主动挑事儿。” 黄阳隆不服气了，叫道：“大人，明明是吴家背后搞鬼，想要劫了鬼村后山，堵秦家后背，好拿捏秦家，您怎么还怪起秦家来了？1 康县令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指着他道：“比起秦家，你更危险。做事再这么肆无忌惮，当心别人把你这只肥羊给炖了1 关安农点头附和，提醒黄阳隆：“黄少爷，如今薛东家跟黄大总管都不在，你真得当心点。” 黄大总管带着黄家武师，跟薛东家回了府城，要去见梁副将一面。 黄阳隆是一点不怕，还放出豪言：“本少爷不怕他们，让他们来劫好了。要是本少爷在东北州出事儿，郑南丹就完了，我跟他一换一，不亏1 啧，康县令真的……这要是他儿子，就冲这番话，他能立马把他出族，免得出族晚了，会被这‘逆子’害死全族。 咚咚，康县令拿出一双新鞋，扔给黄阳隆：“穿上，跟着姜大郎回村去，别在县城多逗留。” 要是黄阳隆在县城被劫，那他责任就大了。 黄阳隆瞅那布鞋一眼，嫌弃道：“穿这种鞋子，会把脚给捂臭，我不穿，有木屐没？” 康县令呵呵：“本官是正经科举出身，读书人，从不穿那露着脚指头的鞋……你们告退吧。” 暗骂一番后，立刻赶人。 黄阳隆听出来了，却无所谓，拿过他的钱袋子，招呼小白，赤脚离开。 薛风赶忙跟出去保护他。 姜大郎拿了地契后，给康县令作揖：“多谢县令大人帮忙，草民告退。” 康县令交代他一句：“看着点黄少爷，还有莫要跟他学坏。” 言罢，摆摆手，示意姜大郎可以走了。 姜大郎拱拱手，退出康县令的公房。 “你真磨叽。”黄阳隆给了姜大郎一个白眼，对跟出来的韩关二人道：“快带我去拿马。” 荔枝跟黑珍珠算是‘案犯’，被扣起来了。 “跟我们去交罚银，交完才能领马。”韩师爷带着他们，交了三百两罚银后，又带他们去后宅的牲口棚领马。 黄阳隆见他的马匹完好无损，这才开心起来，喊小白：“上马，咱们走了。” “是，隆哥哥。”小白喜滋滋，一拽缰绳，翻身上马，下一刻，把黄阳隆也拽上马背。 “这小哥，劲头真大。”韩师爷都看惊了。 黄阳隆很得意：“要是没点本事，本少爷怎么会花重金给他赎身？本少爷又不傻，精明着呢。” 韩师爷：“……” 关安农挺喜欢黄阳隆的，觉得年轻小伙，就该这样，是朝他们招招手，笑道：“早点回泰丰镇，莫要惹事儿，好好做新染料的营生，多给农人造点财路。” “你有点啰嗦。”黄阳隆嫌弃一句后，让小白骑马走了。 “韩师爷、关书吏，多谢了，告辞。”姜大郎赶忙跟上，可黄阳隆没往城门奔，而是去了天宝酒楼。 “饿死了，本少爷要先吃顿好的。”黄阳隆去了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美美吃了一顿。 吃完后，还不出城，直接定了酒楼的客院，住下了。 姜大郎道：“黄少爷，咱们得出城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粟粟一定等急了，他想尽快回去，把买到后山的事儿，告诉粟粟，让她睡个安稳觉。 黄阳隆瘫在软榻上，指着自己的腿，道：“你还是人吗？没看见本少爷都累成狗样了吗？不回，你也不许回，给本少爷住下1 小白给黄阳隆捶着腿，劝姜大郎：“姜小哥，夜里赶路危险呢，你就住下吧，咱们明早再回去，耽误不了你跟秦家吃团圆饭。” 薛风也怕赶夜路会出事儿，劝了姜大郎一番。 没办法，姜大郎只能住下。 可他没歇着，是趁着铺子还没关门，出去逛了一圈，给秦小米挑中秋礼物。 黄阳隆见状，也带着小白跟去了，见他买的东西都是便宜货，是骂他：“你可真是个狠人，吃着秦家软饭，拿着秦家分红，却舍不得给秦家女买点好货。你还没过门呢，好歹装装样子埃” 这么小气，当心秦家女不要你。 姜大郎道：“黄少爷，三十两银子的金镯子，于我们农人家来说，已经是贵重礼物。” 且这种能当钱使的小金饰，最容易让粟粟收下。 又说他：“黄少爷，你也省着点花，这般散财，再厚的家底也会败光。” “呵，我黄家的银子，我要是不使劲花，岂不是便宜了郑南丹1黄阳隆理直气壮，又拉着小白，给他买了很多金首饰，还买了玉石。 小白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捏着嗓子眼，相当敬业的道：“隆哥哥，你对人家真好，人家一定会听话，帮你气死郑东家。” 薛风看得都快眼瞎了，可还得尽职尽责的盯着他们、护他们周全。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盯着。 …… 夜里，彭班头去见冯县丞，把姜大郎、黄阳隆所做的一切，禀告给他，又跪下请罪：“都是小的办事不利，才让谋算没成，请大人责罚，小的不敢有二话。” 事情没成，冯县丞也不高兴，可彭班头历来得力，秦家如今又得势，他不想去碰这种硬桃子，因此只是稍微责骂彭班头两句后，就道：“此事不成，怕是吴伍两家出了内鬼，你去告知吴老二，让他回去后，肃清内鬼……” “爹，爹快开门，刀老大的急信1冯二爷急急的来叫门，打断冯县丞的话。 刀老大的急信？ 冯县丞是不敢怠慢，赶忙让彭班头去开门。 冯二爷进来后，把信给冯县丞：“爹，信。” 冯县丞看见信封上的红羽印记后，赶忙打开一看，脸色白了白，突然抬脚，砰，踹翻彭班头！ 彭班头被踢得口吐鲜血，却赶忙跪好：“大人息怒，是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跟吴老二父子去吃酒，误了大事儿1 冯县丞怒道：“滚出去，等本官吩咐。” “是，奴才这就滚。”彭班头吓得直哆嗦，转身，跪爬着出去。 冯二爷赶忙关了门，等了片刻，见冯县丞的怒火下去后，才问：“爹，刀老大的信上说了何事？” 竟让您气成这样？ 冯县丞把信给他：“自己看。” 冯二爷赶忙看信，是又怒又怕：“可恶，他竟敢威胁爹1 又很疑惑：“爹，刀老大为啥这么在乎鬼村的事儿？难不成，那屠村的案子，是他们做的？” 149.第149章 打脸 啪！ 冯县丞扬手扇了冯二爷一巴掌，惊怒交加的道：“住口，再敢提万松村屠村的事儿，老子活埋了你1 冯二爷被打得一个踉跄，却不敢发火，忙道：“爹息怒，是儿子糊涂了。” 冯县丞夺过刀老大的信，坐在太师椅里，沉默许久，才道：“让彭班头回家，安心过中秋。他要是问起刀老大来信的事儿，你别多说，只让他知道刀老大能随时来灭了他全家，让他有所忌惮就成。” “是，儿子一定办好。”冯二爷说着，又瞅瞅冯县丞，小心翼翼询问：“爹，您真要去见刀老大他们吗？太危险了，能不能拒了？” 冯县丞道：“呵，拒了？信都送上门来了，要是不去，下回来的就是刀老大他们1 那你还是冒个险，去赴约吧，冯二爷可不想让刀老大他们上门。 “爹，儿子去见彭班头了。”冯二爷没敢多待，去了院门外，对跪地的彭班头道：“彭兄，起来吧，我爹让你回去，安心过中秋。” 彭班头惊了，看一眼院内，小声问道：“二爷，大人这是何意？” 鬼村后山那事儿，就这么搁置了？不商议着报复一番？ 冯二爷道：“没啥意思，就是要等刀老大那边的消息，才好进行下一步……秦薛黄三家势力不小，想要摘这带刺的桃子，就得找帮手。” 彭班头懂了：“刀老大他们就是最好的人手。” 冯二爷点头：“没错……不过咱们得小心一些，毕竟刀老大是把凶器，一个不好，会连咱们也砍了。” 彭班头忙道：“二爷放心，我定会保密，绝不敢泄露一个字。” 冯二爷笑了：“我自然是信彭兄的，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扶起彭班头，把他送出冯家后门。 彭班头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心里很后悔，当初就不该上冯县丞的贼船！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已经是冯县丞的共犯，一起谋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家财，只能继续为冯县丞卖命，护住这艘贼船，免得船翻了，他全家会陪葬。 …… 鬼村，秦小米他们等到子夜，一直没等到姜大郎回来后，忍不住了，劝道：“爷爷奶奶，大郎肯定是留宿县城了，咱们别等了，去睡吧。” 秦爷爷道：“你们先去睡吧，我再等等。” 要是大郎夜里骑马赶路回来，出了意外，他家咋对得起姜老秀才？ 秦小米起身，一手拽一个：“爷爷奶奶，赶紧去睡觉，不然我就要闹了1 “你这丫头，可别胡来。”秦奶奶怕了她，赶忙拽秦爷爷：“她说到做到的，咱们赶紧睡觉去吧。” 秦爷爷没办法，只能回屋躺下……可因着担心姜大郎，是辗转个把时辰，快天亮时，才睡着。 …… 吴里长这老孽畜却睡得极好，还很有兴致的，拉着黄霞娘办事。 黄霞娘屈辱得不行，可吴里长威胁她：“呵，须知，老夫能帮你妹妹攀上伍家这门好亲事，也能让伍家休了她……她被休的理由也很好找，犯律的爹、害人的娘、勾搭主家老太爷的娼妇姐姐1 黄霞娘吓得赶忙跪下：“老爷，求您行行好，别让伍家休了我妹妹，让她过正常的好日子，求您了。” 吴里长满意了，长着老年斑的枯手，摸着黄霞娘，叹一句：“年轻真好……” 黄霞娘犹如被癞蛤蟆上身一般，恶心得不行，可为了妹妹，只能忍着恶心，伺候吴里长。 完事后，又得去厨房忙活，做好早饭后，还得去伺候吴兴楠起床。 吴兴楠今天高兴，没打黄霞娘，还偷偷许诺她：“晚上镇上的花灯会，你要是配合好本小姐，本小姐就让你去见你妹妹。” 　　 　　黄霞娘听得大喜，跪下道：“多谢二小姐开恩，奴婢定会听话，好好干活。” 她一直被吴家拘在家里奴役，是许久没见黄彩娘了，也不知道她在伍家的日子过得如何？ 吴兴楠很享受被人跪拜的虚荣感，脸色好了两分，吩咐道：“去备骡车，巳时过半，本小姐就要去镇上布置花灯摊子。” 她这次回来是有大目的的，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就得先把才名打出去。 所以想要趁着过节，支个花灯摊子，写上十几个灯谜，让路人猜。这样一来，不消多久，她的才名就能传遍十里八乡。 而她的名字，就会被黄少爷、闻靳解康翁单贾等人家的少爷知道，那她就有机会嫁入高门，跟着夫君离开苦寒的东北州，去京城！ 吴兴楠志向远大，干劲十足，吃完早饭，好好打扮一番，再苦背灯谜，等记住后，巳时过半，辞别吴里长：“爷爷，孙女去镇上了。” 孙女听话，配合他勾搭富家少爷；老二跟孙子又快买山回来了，吴里长很是高兴，笑道：“去吧。遇见黄少爷后，要给他留个大印象，但切记不可跟他过于亲近……那是个贱的，就爱与众不同。” 吴兴楠笑道：“爷爷放心，孙女可是在府城学过许多本事的，对付一个小孩脾气的黄阳隆，那是手到擒来，且有槐嬷嬷在，定会万无一失。” 旁边，穿着青蓝色衣裳的半百嬷嬷道：“老太爷放心，老奴会帮二小姐谋个好前程。” 吴里长道：“嗯，槐嬷嬷的本事，老夫是信得过的。” 因着槐嬷嬷，大孙女才能顺利嫁入府城富户，做了继室……虽是继室，伺候的还是个瘫痪老头子，却让吴家正式入驻府城。 而二孙女的任务就是，继续攀高枝，把吴家带上更高的门第！ “孙女去了，爷爷回吧。”吴兴楠坐着骡车，带着黄霞娘跟槐嬷嬷，去了镇上。 为了做戏，等花灯摊子支好后，她亲自坐在摊子后头，一笔一划的将灯谜写在花灯上。 乡下地方，识字的姑娘不多，她又是精心打扮过的，还有吴大花钱买人帮忙宣扬，因此很快的，镇上有才女在写灯谜的事儿就传开了。 “长得极漂亮，仙女一般。” “不仅如此，学问还好，心还善，见隔壁花灯摊主为花灯发愁，是亲自写了六个灯谜，送给摊主。” “哟，一口气写出六个灯谜，这学问，去考状元都行1 吴大是觉得脸上极其有光，夸着吴兴楠：“我们楠姐儿就是厉害，大伯佩服。” 佩服个屁，你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儿！ 吴兴楠很看不起吴大，压着火气道：“大伯，我爹跟哥哥快到镇上了，您去接接他们吧。” “大伯这就去1吴大还对着四周嚷嚷道：“我家二弟会回来过中秋，还从府城带了一些特产回来，到时候给大家伙分一些，尝个鲜。” 镇上人听罢，很羡慕，狠夸了吴老二一番，又好奇的问：“吴二爷这些年在府城，赚了不老少吧？真是有本事。” 吴大趁机道：“是赚了点银子，不过他念家，说赚钱后，要回乡买地置产。” 这话一出，大家伙更羡慕了。 吴大听了一番大家伙的恭维话后，坐着骡车去镇东头：“我去迎一迎我家二弟。” 乡亲们都想去巴结一下吴老二，因此有不少人跟着吴大去了镇东头，一块等吴老二。 等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来三骑飞马，却不是吴二，而是姜大郎他们。 吴大一愣，又乐开了，故意道：“原来是秦家作坊的姜大郎啊，听说你昨天急匆匆的赶去县城了，可是去办啥急事？办成了吗？1 150.第150章 打脸【2】 伍家人说，姜大郎会赶去县城，可能是去买山。 可惜，任姜大郎怎么赶，也抢不过他家，只因二栓是十三那天就带着户籍去了县城，二弟一定已经买到鬼村后山！ 黄阳隆不满吴大的得意劲儿，想臭骂他，可小白抢先一步开口，哽咽着对姜大郎道：“姜小哥，你别难过，今日过节，你开心一些。” 双眸含泪，一脸心疼，演得相当到位。 薛风都看麻了，很怕自己跟他们待久了，也会发癫。 哈，吴大笑了，果然没办成啊，又假惺惺的安慰姜大郎：“姜小子，白小哥说得对，事情没办成就算了，咱们应该高兴的过中秋，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节。” 又指着镇中的方向道：“我家支了个花灯摊子，你们可以过去猜谜。要是猜不中，报我的名号，我侄女也会给你们一人一盏花灯。” 把姜大郎跟黄阳隆引过去，不管谁爱慕上楠姐儿，他家都不亏……他爹跟楠姐儿都说了，爱慕者越多，吴家就越能利用那些爱慕者为自家谋好处。 吴家的托儿是附和道：“诶哟，姜小哥、黄少爷，你们真有福气，竟能得到吴家仙女亲手题写灯谜的花灯1 另一个托儿道：“什么仙女？是才女！吴家二小姐不但能写能画能作诗，还能自己编写灯谜，厉害着呢。” 仙女？ 姜大郎听得一言难尽，就吴家孙女的长相，连粟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真的比不上，上辈子粟粟的头发像绸缎一样，他至今都记得，自己的手指穿过粟粟发丝时的那种酥麻感。 至于才女？ 呵，吴家女还是先做出一点对百姓有利的事情来再说吧……写几个字谜，造福不了任何人，算个屁的才女。 “大爷、大爷，有马车过来了，估摸着是咱们家二爷的马车1吴家车夫站高眺望，指着远处大喊。 吴家的托儿们听罢，又羡慕道：“马车？诶哟，那马车可是要几百两一辆呢，吴家二爷竟然坐着马车回来，这是在府城赚老钱了啊1 这么一带动，凑热闹的真路人听罢，那是羡慕极了：“几百两一辆的马车都买得起，吴家真是起来了。要是吴家再有一个子弟考上功名，那可就是妥妥的士族贵人了，最少也能被写入县志。” “啥县志？起码能入府志1 哈哈哈，黄阳隆快笑死了：“你们不是一般的癫。” 吴大急着去迎吴老二，没在意他的大笑声，是跑了一会儿，见到马车上挂着吴字的灯笼后，喜得大喊：“二弟，果然是你们回来了。快下车，让大哥好好看看……我家兴娣在府城过得挺好吧？1 嫁给府城瘫痪老头的吴大孙女是吴大的女儿。 吴大还有个儿子叫兴宗，跟着大女儿去了府城，在瘫痪老头家学本事儿，打算学成后，管瘫痪老头家的铺子。 吴大这话一出，镇上人又夸起他女儿来：“吴大爷也是个有福气的，女儿是当了府城的富家夫人。” 吴老二父子听见外头的马屁声，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整整衣冠，掀帘下车，打算接受乡亲们的一番膜拜。 可刚下车就听见黄阳隆说：“姜大郎，吴家大爷先前不是问你事情办成了吗？你赶紧把买山的地契拿出来抖几下，让他见识见识啊1 　　 　　这话一出，吴老二父子沉了脸，吴大的笑容也垮了，问吴二：“二弟，黄少爷是啥意思？你们的事情没办成？” “住口。”吴老二压低声音说着，恨不得扇吴大一巴掌。 这个蠢货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吴家背地里偷买鬼村后山的事儿，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要是秦姜两家发现他们一家是串通好的，爹还怎么去秦家当好人？ 姜大郎拿出地契，高举着道：“秦家买了鬼村的后山，从今往后，鬼村后山有主了。县令大人说了，要是有人私闯有主之地，就让我们把人逮了，押去县衙判刑，或是去做矿奴，或是去做箭靶子。南边打仗，正需要箭靶子呢1 “啥？秦家买了鬼村后山？那么大的后山呢，竟然买了1镇上的人惊了，又赶忙保证：“姜小哥放心，我们可不敢私闯鬼村后山，那地方邪乎呢。” 黄阳隆对姜大郎竖起大拇指：“你小子，行埃” 本少爷只是让你把地契拿出来，打脸吴家，你却把康县令搬出来，威胁所有人。 吴老二父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吴兴祖丢不起这个人，赶忙钻进马车。 黄阳隆爽了，喊姜大郎：“走了，回去过节1 “诶。”姜大郎应着，收起地契，跟着黄阳隆往镇上跑去……黄少爷帮了大忙，他得先把黄少爷送回酒楼，再算一算黄少爷一共给他们花了多少银子，这些银子都是要还的。 可吴兴楠是把花灯摊子设在泰福酒楼门边，黄阳隆他们想回去，就免不得碰见吴兴楠。 “呀，是你，咱们又见面了。”吴兴楠瞧见姜大郎，面露惊讶，拿了两个花灯，轻移莲步走过来，巧笑倩兮道：“今日中秋，这盏花灯给你，拿回家去，跟家里人好好热闹热闹……这花灯上还有灯谜，要是猜对了，可来吴家换银钱。” 姜大郎没拿，还生怕秦小米误会，当众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哈哈哈，黄阳隆拍腿大笑，指着姜大郎道：“本少爷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严肃的人，没想到，你还挺逗乐，本少爷喜欢1 吴兴楠恨不得阉了姜大郎，可她还得演，是微微一愣，很快笑道：“我是吴里长家的二孙女，昨天你跟秦村长来我家送节礼，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言罢，生怕姜大郎又说出打她脸的话，赶忙把另一盏花灯递给黄阳隆：“这位少爷是姜小哥的朋友吧，这盏花灯给你，祝你中秋喜乐。” 黄阳隆拿过花灯，瞅了瞅，问道：“你就是吴家的才女？听镇上人说，这些灯谜都是你自己编写的？” 吴兴楠很聪明，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微笑道：“写几个灯谜而已，当不得才女之名，是乡亲们谬赞了。” 换做正常人，听到这话，肯定不会为难，可黄阳隆不正常啊，是扯着嗓门道：“确实是谬赞了……八月金雪？痴傻儿都能猜出来是桂花，就这也能算灯谜？本少爷相信这确实是你编写的，因为但凡有点学问的人，都不可能编写出这样浅显的灯谜。” 151.第151章 中秋团圆【新周求个票0】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静，百姓们是惊醒过来……对啊，只写几个简单的灯谜，确实算不得才女。 有顽皮的男娃叫道：“她不是才女，她都忘词了，是她身边的婆婆告诉她，她才继续写灯谜的，我都偷听到了1 啥？不仅不是自己编写的，连死记硬背都没记住？ 人群里炸开了锅，吴兴楠的脸色终于维持不下去。 可槐嬷嬷不是吃素的，横眉一竖，指着那孩童道：“血口喷人，你是酒楼伙计家的孩子吧？老身这就去找酒楼尹掌柜，让他把你爹喊来，咱们一块去县衙，我吴家要告你们父子一个捏造污蔑姑娘名声之罪1 男童七岁，懂些事情了，听罢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下：“婆婆，别押我去衙门，别喊尹掌柜，我爹会丢差事的……我错了，求您了，呜呜呜。” 吴兴楠出来做好人，扶起那男娃：“你知错就好。大过节的，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坏了大家伙过节的喜庆。” 男娃很怕槐嬷嬷，眼泪汪汪的看向她。 槐嬷嬷冷哼：“既然二小姐发话了，你就起来吧。” “多谢婆婆1男娃爬起身，赶忙跑进酒楼躲起来。 槐嬷嬷又对周围人道：“大家伙都听见了吧，是那孩子造谣污蔑，我家二小姐虽然不是才女，却有真才学1 哈哈，黄阳隆笑了：“有没有真才学，得比试过才知道……巧了，我们小白是五岁开蒙，饱读诗书十年，让他出个灯谜，给吴二小姐猜猜，以证吴二小姐的才名，如何？” 如你祖宗！ 吴兴楠气得要命，正下不来台之时，吴老二赶到了，挡在吴兴楠面前：“黄少爷，我家楠姐儿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与小倌比试……槐嬷嬷，带二小姐上车回家。” 黄阳隆怒了：“竟敢说我们小白不正经？你女儿就好吗？已经及笄的大姑娘了，还出来抛头露面，走个路是扭得屁股都飞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黄少爷1薛管事冲了出来，及时打断他的话，把他往酒楼里头拽，又喊薛风：“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回客院去1 薛风得令，一把捂住黄阳隆的嘴，扛起他，往酒楼客院奔。 黄阳隆还不服气，冲着吴老二唔唔叫着。 你叫个屁，吴兴楠恨不得毒哑他，又抬起泪眼，对周围百姓福身一礼：“让各位乡亲看笑话了……我的学问确实当不起才女之名，今日支花灯摊子，也只是想给乡亲们添个热闹，再借着灯谜的由头，给乡亲们发些银钱，没成想闹成这样。” 这话说得、这模样做得，是个人瞧了都会心疼她。 吴二爷还很会来事，趁机让吴兴祖提着一篮铜钱下车，道：“今日过节，我吴二给大家伙发些过节钱，以馈乡亲们多年的照拂之情。” 说话好听、还真给发钱、又有托儿带动，百姓们是高兴极了，纷纷说起吴家的好话来：“吴家历来仁善，待我们极好，我们不会信那外地人的诋毁1 吴老二满意了，可今天吴家接连被打脸，他是不敢多待，先带着吴兴楠，上车回村。 啪！ 一上车，吴老二就扇了吴兴楠一巴掌，指着她道：“废物，折腾这么久，事情没办成就算了，还差点坏了自己的名声。” 吴兴楠被打哭了，想要辩驳，却被吴老二堵回去：“住口，别说废话，等回家再说。” 吴兴楠只能捂脸点头。 没多久，吴兴祖发完铜钱，也跟吴大坐着骡车离开镇子。 吴家这次是全体铩羽而归，亏大发了。 …… 　　 　　泰丰酒楼客院，薛管事忍不住说黄阳隆：“黄少爷，吴家是世居这里的地头蛇，你一外地来的，别惹吴家，别惹，知道吗？老奴求您了1 薛管事真的差点给他跪下了，真怕他再作下去，等薛东家回来之时，他坟头草都高了。 秦爷爷也道：“黄少爷，薛管事说得对，吴家在背地里肯定还有不少本事，不然也守不住里长之位，你还是别惹他家为好。” 秦爷爷担心姜大郎的安危，一早就来了镇上等着。 秦小米担心后山没买到，也跟着来了，是和薛管事待在酒楼雅间里，看了一出闹剧。 “小米，这是地契，给你，一共买了三千六百亩。”姜大郎邀功般，把地契递给她。 “三千六百亩？”秦小米惊了，赶忙拿过地契看起来：“花了两千三百两银子1 她赶忙心算账目，最后是算白了脸：“六百两，我只剩下六百两银子了。可接下来还要挖井、建两个作坊、买死契下人来做秘方包……累死累活折腾一大圈，我还是个穷鬼1 姜大郎看得笑了，特喜欢这样鲜活的她，宽慰道：“小米，这点银子，咱们月底就能赚回来了，你不是穷鬼。” 黄阳隆道：“她是……小白，算一算，咱们这趟去县城，给秦家花了多少钱？算清楚了，让秦小东家还钱1 “是，隆哥哥。”小白赶忙算账。 秦小米是急得在旁边盯着，是越看脸色越狰狞：“花钱插队进城，给了一百两银子。” “衙内纵马罚银消罪，三百两1 算到最后，是又去了几百两。 “一百两……爷爷，我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了。”秦小米真的快哭了，可后山是她让买的，她再抓狂也只能蹲下，自己慢慢消化。 姜大郎很心疼，蹲在她旁边，陪着她。 秦小米被他刺挠到了，赶忙起身，对黄阳隆道：“这些账目，我都认……县城一行，多谢黄少爷帮忙，秦家感激不荆” “认就好。”黄阳隆斜躺在软榻上，瞅着她问：“银票带了吗？带了就赶紧还钱。” 秦小米心痛得要命，依依不舍的拿出她的全部家当，一张一张数着，把银票给黄阳隆：“黄少爷收好。” 黄阳隆：“小白，数一数，别少了。” “是。”小白赶忙接过银票，验算着，片刻后，笑道：“隆哥哥，没少，给得足足的，租马钱、您做木屐的钱，都给了。” 秦小米道：“黄少爷，请给我写张收据，免得以后说不清。” 黄阳隆疯疯癫癫的，万一他故意找茬，她也有收据为证。 哼，黄阳隆不满，却写了收据给她。 秦小米拿到收据，一刻也不想多待：“爷爷、大郎，咱们回家了，奶奶还等着咱们回家吃团圆饭。” 黄阳隆来劲了，从软榻起身：“小白，收拾东西，咱们去秦家吃团圆饭1 152.第152章 中秋团圆【2】 “诶，我这就去收拾。”小白挺喜欢秦家的，愿意去秦家过中秋，所以喜滋滋的去收拾东西。 秦小米忙道：“白小哥，别收拾了。我们几家有成年的大姑娘，你们两个大男人去吃晚饭，不合适。” 小白很失望，眼泪汪汪瞅着秦小米：“不能去吗？” 秦小米点头：“真的不方便去，抱歉了。” 砰，黄阳隆怒拍桌子：“秦家女，你个白眼狼，我们刚帮你家买下后山，坏了吴家的算计，你却连一顿饭都不给我们吃1 秦小米道：“黄少爷，你会跟着去县城帮忙买山，是因为我答应你，与黄家签约之时，帮你打郑东家的脸。且你这一趟的花费，我刚才全给还完了，咱俩现在互不相欠，所以你不要无理取闹1 想到这货拿着她的银票装豪横，让她多损失了几百两银子，她就想弄死他！ 黄阳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愤愤的瞪着秦小米。 两家以后还要合作，秦爷爷不想把关系弄僵，忙道：“黄少爷，我家的大姑娘多，确实不适合接待您，连薛东家都没在我家吃过晚饭呢。” 又道：“晚饭前，老头子会派人给您送一桌子家常菜来，给您尝个鲜。” 黄阳隆不爽：“哼，本少爷不稀罕你家的饭菜，赶紧走吧，看见你们就烦1 “好嘞，告辞。”秦小米求之不得，赶忙走了，又看向小白，提醒一句：“白小哥，经过今天的事儿，你们得当心一点了，莫要着了别人的道儿。” 黄阳隆像个小孩，你越提醒他，他就越要反着来，所以还是提醒小白的好。 小白道：“秦小东家不用担心，我们精明着呢，想要设局害我们，他们的脑子还不够。” 秦小米想着小白的本事，放心几分，点点头，走了。 薛管事把他们送出泰福酒楼，这次走的是后门，可他们还是碰见了酒楼的尹掌柜。 “秦村长、秦小东家，恭喜啊，买了那么大一片山林，子孙后代都不愁吃喝了。”尹掌柜笑着道，心里却恼恨姜大郎骗他，害他给报了假消息，让吴家没能买到鬼村后山的事儿！ 秦小米看见尹掌柜就烦，没搭理他。 秦爷爷跟他虚聊两句后，赶忙告辞。 等距离拉远后，秦小米小声对薛管事道：“如果可以，薛管事还是尽快让黄少爷换个住处吧。这尹掌柜，不像个好的，黄少爷住在他眼皮子底下，容易被害。” 薛管事听得悚然一惊，忙道：“多谢秦小东家提醒，我这就去劝黄少爷搬出酒楼。” 言罢，赶忙去找黄阳拢 秦爷爷则是驾着骡车，带着秦小米跟姜大郎赶回村去。 到家后，秦姜徐乔几家的人高兴不已，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围拢过来。 秦奶奶奔出宅子，问秦爷爷：“老头子，接到大郎了吗？大郎可还好着？买到后山没？” 姜大郎赶忙掀起车帘，对秦奶奶道：“秦奶奶，我没事儿。后山全买了，地契已经给小米，有三千多亩呢。” 三千多亩！ 所有人都惊了，小姜二郎道：“这也太多了，要是全部用来种麦子，够养活一整个镇子的人了。” 　　 　　秦六婆给他一个白眼：“笨，那是山林，种不了粮食，买那么多山地，属于把钱扔水里。” 秦奶奶心疼的问：“花了多少银子？得老多钱了吧？” 这是问到秦小米的痛处了，她哭丧着脸，道：“一把花光所有积蓄……奶奶，我又成穷鬼了。” 秦奶奶笑，心疼她了：“不难过，奶奶把家里的存银都给你。” 反正那些银子也是小米赚的。 秦小米道：“不用，咱们家已经细分家产，不能再把银钱搞混，免得以后算不清楚，会坏了感情。” 又问：“奶奶，做月饼的糯米粉还有吗？我要用来做萝卜糕。” 秦奶奶：“还有，就在堂屋的箱子里放着。” 秦六婆道：“糯米比白面还贵，你拿来做啥萝卜糕？五嫂，别给她，糟蹋东西。” “六婆，这萝卜糕是给黄少爷做的。咱们跟黄家要合作做新染料，不能把他得罪死了。”秦小米下了骡车，先去藏了她的地契，才去拿糯米粉、萝卜、以及粘米粉等物。 姜大郎见状，酸了，可很快又高兴起来，跑去对秦小米道：“小米，那萝卜糕是啥新鲜吃食？我帮你一块做吧。” 上辈子，粟粟是做过萝卜糕的，要是这次做的与上一世的一样，那这又是一个她是粟粟的佐证！ 秦小米瞅他一眼，答应了：“成，你负责切萝卜。” “好。”姜大郎立刻去拿萝卜，洗干净后，开始剁剁剁，剁成碎粒后，装入盆子里，邀功般端给秦小米看：“小米，切好了，够不够？不够我再剁。” 秦小米心下一松，又骂道：“你切之前怎么不问问我？你切得不对，做萝卜糕的萝卜要切成丝；萝卜皮也没削，做出来会有苦味。用不了，拿去喂鸡吧。” 姜大郎很委屈，但他是故意切成碎粒的。 秦奶奶气得不轻，骂秦小米：“你这丫头，太不知道心疼人了，大郎刚从县城回来，歇都没歇就帮你干活，你还敢嫌弃？1 又把手里的一碗羊肉汤塞给姜大郎：“大郎，饿坏了吧，先吃碗羊肉汤垫垫肚子，咱们晚上再吃团圆饭。” “诶，多谢秦奶奶。”姜大郎几口就吃完羊肉汤，又去找秦小米：“小米，这做萝卜糕的萝卜要咋切？你教我，这回一定给你切好。” 啧啧啧，秦六婆吃着芝麻花生馅的甜月饼，是看得直摇头，对旁边摘菜的小姜二郎道：“你以后可得找个听话的媳妇，不能像你大哥一样怂，不然你们姜家男人会成为全村笑柄。” 姜小珠气哼哼，叉腰道：“秦六婆又嚼舌根，窝嫂子会扣你分红哒1 秦六婆气够呛：“小丫头片子，还没桌子高就敢来挑事儿，要是老娘家的分红真被扣了，定要打你一顿。” 秦小米冷笑：“六婆，大过节的，您别找不痛快……小珠，别搭理六婆，去跟爷爷做灯笼去。” “嗯呐，窝听嫂子哒。”姜小珠被维护，开心了，又朝秦六婆重重哼一声后，才跑走，把秦六婆气得半死。 秦小米见秦六婆吃瘪，高兴了，继续做萝卜糕……可惜材料不够，折腾许久，也就做出一个简易版的萝卜糕。 秦六婆没吃过，好奇得要命，赶忙去抢了一块来尝鲜，结果是吐出来了：“天老爷啊，这么难吃的东西，你竟然要拿去送给黄少爷，你疯了吧？” 153.第153章 不对劲 “老婆子来尝尝。”秦奶奶过来拿了一块萝卜糕，吃了一口，虽然咽下去了，脸色却不好看：“小米啊，大过节的，咱们还是送点好吃的给黄少爷吧……这萝卜糕真不好吃，要是送了，那生意怕是要黄。” 秦小米道：“二叔的书籍上写了，萝卜糕是岭南州的家乡小吃，中秋团圆节，送给黄少爷吃正好，没事儿。” “真没事儿？”秦奶奶都怀疑了。 秦小米：“肯定没事儿，且煎炸过后，萝卜糕会更好吃。” 秦六婆道：“那你快煎几块给我们尝尝，要是太难吃，真不能送。” “成。”秦小米用荤油煎了一锅萝卜糕，把萝卜糕给煎得金黄喷香的。 秦奶奶跟秦六婆尝过后，道：“味道是好了不少，可还是不好吃埃” 秦小米道：“那也没办法。咱们这里没有虾干和甜腊肠，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姜大郎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放下了，只因上辈子粟粟给他做的萝卜糕就是放了虾干和甜腊肠。 “小米，这个萝卜糕挺好吃的，拿去送礼，不丢人。”他安慰着秦小米，还连吃了三块萝卜糕，秦六婆都觉得他疯了。 秦奶奶道：“大郎，快别吃了，不然团圆饭你就吃不下了，今晚吃羊肉呢。” 大魏农人家，可是极少能吃到羊肉的。 “诶。”姜大郎应着，又去帮秦小米煎萝卜糕。 秦小米也怕这萝卜糕太难吃，给黄阳隆吃得发癫，又做了个萝卜粄。 秦奶奶跟秦六婆吃后，这才夸道：“这个好吃，能送人。” 秦小姑跟秦梅已经炒好六个家常菜，又给装了一瓦罐的炖羊肉，过来道：“小米，东西都准备好了，能给黄少爷送去了。” 秦六婆忙道：“对对对，赶紧给他送去，免得耽误咱们吃团圆饭1 姜大郎跟黄阳隆比较熟，所以由他送去。 秦爷爷秦奶奶心疼他来回跑了两天，是让他：“带上三骏，让他驾车，你坐车里，好好歇歇。” “诶，知道了。”姜大郎又对秦小米道：“小米，我去了，很快就回来。” 秦小米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你不回来，爷爷奶奶不许开饭的。 姜大郎很欢喜，心里升起一股炽热……被粟粟关心的感觉真好。而他坚信，这样暖她几年后，粟粟一定会愿意接受他，嫁给他，跟他成亲生子，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 你可别傻乐了，再乐她就要发现你是狗皇帝，就要剁你了！ 姜大郎收起思绪，带上三骏，坐着骡车去镇上。 一路上是遇见不少乡亲，个个都欢喜的跟他们打招呼：“哟，是秦家作坊的姜小哥啊，这是要去镇上？我们刚从镇上回来呢，来来来，一点小心意，拿回去给秦老爷子尝个鲜1 姜大郎忙道：“不用不用，家里什么都有。” 可乡亲们是继续塞：“要不是秦家作坊，我们就没有卖干草的财路，赶紧拿着1 热情得不行，等到镇上的时候，骡车都快塞满了。 小白听说后，高兴的道：“安家落户最重要的就是当地人的接纳，你们几家的日子算是稳妥了。” 黄阳隆冷哼：“不过是一群势利眼罢了，要是秦家作坊倒了，你看他们上不上来分吃了秦姜徐乔几家？” 　　 　　黄阳隆不发癫的时候，说话还是很有见地的。 “黄少爷放心，我们几家都防着呢。”姜大郎把秦小米做的萝卜糕跟萝卜粄拿出来给他：“听说是你们岭南州的特产小吃，黄少爷尝尝，以解思乡之情。” “哟，你们还会做岭南州的吃食，那本少爷得尝尝。”黄阳隆许久没吃到萝卜糕了，是欢喜的拿了一块煎萝卜糕吃，吃得眼眶都红了。 小白叹道：“秦小东家就是厉害，一个外地人，做出的萝卜糕，却把隆哥哥给吃得感动哭了。” 呸！ 黄阳隆把萝卜糕吐了出来，叫道：“本少爷是被难吃哭的！这做的啥玩意？她是恨本少爷多花了她几百两银子，故意做来报复的吧？1 “很难吃吗？”小白拿了一块来吃，俊美脸蛋垮了，又给秦小米找补：“外地人，能想到送隆哥哥家乡小吃，已经算很有心了。” 他又尝了萝卜粄，喜得眼睛一亮：“隆哥哥，这个好吃。” “真的？”黄阳隆听得皱眉，可小白忠心，不会骗他，因此他拿起一个萝卜粄吃了，这回是没吐出来，而是道：“虽然没有虾干，不过做得还算能吃。” 又喊小白：“去把本少爷的珍藏拿出来，一样给一点，凑成一份回礼，让姜小哥带回去，免得秦家人以为，咱们岭南州的东西都那么难吃呢1 “诶，我这就去拿。”小白去厢房里鼓捣一阵，拿了两个盒子出来，打开给姜大郎看：“一个盒子里的是干海货，一个盒子里的是果干，荔枝干、桂圆、芒果干，还有一小罐黄皮果酱、腌酸梅，都是顶顶好吃的东西。” 黄阳隆急了：“把黄皮果酱跟腌酸梅拿出来，每种就只剩两罐了，本少爷要留着自己吃。” 小白道：“隆哥哥，不要这么小气，您还要跟秦家做生意的。” 黄阳隆听罢，只能摆摆手：“行行行，都拿走吧，让秦家女见识见识，本少爷的大方1 都是些东北州没有的东西，姜大郎很高兴，没客气，全都收下了：“多谢黄少爷。” 又劝道：“黄少爷，你要是不想搬出酒楼，晚上睡觉就小心些，别被尹掌柜害了。” 酒楼能快速收集十里八乡的消息，所以黄阳隆轻易不会搬走，但一定要小心。 “放心，本少爷心里有数。”黄阳隆说着，又自夸起来：“记住，本少爷不是一般的聪明，也就秦家女觉得本少爷笨1 姜大郎很正经的回他：“小米不笨，她比黄少爷聪明多了。” 黄阳隆听得糟心了：“你可真怂，秦家女又不在这里，你说她两句坏话怎么了？” 姜大郎：“小米是我未婚妻，这辈子我都会敬她……” “行行行，本少爷知道了，别说了。”黄阳隆急忙喊小白：“送客1 “是。”小白笑了，把姜大郎和徐三骏送出去，依旧走的后门，而这一回，他们碰见了黄霞娘。 黄霞娘失了魂一般，目光空洞，浑身颤抖的从巷子路过，应该是要回酒楼前门……这边的习俗是，花灯摊子要摆到晚上拜月之后，要是摆一半就收了，会给家里招祸，因此吴家虽然丢了大脸，那花灯摊子却没收，让下人守着。 “那是你们村里的姑娘吧，她咋了？”小白问。 姜大郎摇头：“不知道，她早就不住村里了，如今在吴里长家当奴才。” 不过…… “看这个方向，她可能是去伍家了。她有个妹妹嫁给了伍老四……估摸着是发现妹妹在伍家过得不好，难受了。” 154.第154章 恨 在酒楼的这段时日，小白他们打听到一些关于伍家的事儿，所以并不意外黄彩娘在伍家过得不好。 小白道：“那伍家就不是啥好人家，脏得很，你们村的姑娘啊，真不该贪图伍家家业，嫁给伍老四。” “不是黄家女贪图伍家家业，她们是被亲娘卖掉的。”姜大郎说了一句公道话后，又道：“这是黄家的事儿，黄家要卖女，我们几家也管不了，且先前黄家还害过我们几家。” 上门砸门抢姑娘，要不是周班头及时把黄小壮他们缉拿了，他就算冒险也要让他们消失！ 小白听后，不知道想起什么，说了一句：“摊上这样的家，她们姐妹也挺可怜的……我要是当了官，定要让她们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起码不许父母仗着身份，贱卖女儿。” 姜大郎看向小白：“应该就快有大赦了，不过流言猛如虎，你可顶得住？” 哈，小白笑了：“比起生死大事，那点子流言蜚语算什么？且只要我成功了，还有谁敢在我面前多说一个不敬之词。” 再说了，他跟隆哥也不是真的啊，所以根本不怕人说。 姜大郎见他眼神坚定，是笑了：“你说得有理。等你成功后，我跟小米定会给你送一份大礼。” 小白忙道：“一万两银子，其余礼物，一概不收，就要一万两银子1 一向没啥表情的徐三骏听罢，眼睛都瞪大了……你真贪财。 更可怕的是，姜大郎竟然答应了：“成，你若成功，定送你万两银子作贺。” 徐三骏急出了声：“大郎1 姜大郎笑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徐乔两家给姜家做过活计，一直把他当少爷看待，徐三骏听后，恭敬应是，不再多言。 小白却对徐三骏说：“你看起来容易被骗，所以最近几年，要小心一点，别被人谋了身子，最后娶个搅家媳妇回家，那你这辈子就完了。” 徐三骏脸都红了：“我刚满十五，还不急着娶亲……” 小白打断他的话：“就你这个年纪才最最危险，你可得注意了，千万别不信，我是看在秦姜两家的面子上，才赠你两句的1 你神棍吧？ 姜大郎笑道：“放心，我会教他，他不会吃亏被骗。” 小白听罢，不再啰嗦，算算时间，道：“那个黄家女应该走远了，你们能走了。” “嗯。”姜大郎上了骡车。 不过没有立刻出镇子，而是让徐三骏驾车去薛家落脚处。 见了薛管事后，把黄霞娘的异样告诉他：“伍家里头怕是有歹事儿，那黄霞娘又是吴里长家的奴才，薛管事最近要当心点吴伍两家，别被他们的破事连累到。” “多谢姜小哥告知，我会传话下去，让薛家人都注意着点。”薛管事很感激，又拿了两个大花灯给姜大郎：“你们几家孩子多，带回去，给孩子们乐呵乐呵。” “多谢。”姜大郎收下了，带着花灯，赶回家。 到家后，秦敬义、秦小麦、姜小珠跟徐福宝几个小家伙是乐疯了，蹲在地上，围着花灯猛看。 “亮亮、会转转、还有图图。”三岁多的徐福宝指着大花灯，喊着：“奶奶、乔奶奶、婶婶，快来看1 徐大娘她们见到花灯，想起姜老秀才来……以前在中原州老家，每逢中秋和元宵节的前半个月，姜老秀才就会动手做花灯，分给相熟的人家，她们这些做工的人家也能分到两盏。 　　 　　不过今日过节，她们没把这话说出来，免得惹秦姜两家人难过。 秦小米道：“你们可别把手伸进花灯里去，会被火烛烧疼的。” 徐福宝吓得赶忙把小胖手背到身后去：“不伸，不伸的。” 奶声奶气的，把几家的老头老太、叔伯婶娘们给稀罕得不行，而秦二勇媳妇眼里则是多了一层羡慕。 秦小米去给她把脉，道：“按照我爹所教的脉案来看，二勇婶的身体还不错。不过不能急，要开心，心情不好，也有影响的。还要多吃肉蛋、注意保暖，每隔两天要用艾药驱寒、再吃薛大夫开的汤药养身。” 要是到明年，还怀不上，那就去府城找名医看看，定能生出孩子来。 秦奶奶道：“听见了吧，你身体挺好，不要急……小娃娃顽皮，见你急了，就要跟你闹一闹，迟些才来。” 秦二勇媳妇是个心宽的，且逃荒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能活下来已经是福气，因此笑道：“五婶别担心我们夫妻，我们还算年轻，不急，能等。” 言罢，看向秦二勇。 秦二勇赶忙点头：“嗯，五婶，我们不急，我也不敢起啥歪心思。” “那就好。”秦奶奶很欣慰，又喊姜小珠她们：“别看花灯了，赶紧来吃饭1 “来啦1小家伙应着，跑去吃团圆饭，可从中午开始，他们的嘴巴就没停过，吃了太多小食，如今是吃不动了，只吃了几块羊肉，就又跑去看花灯。 大人们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热热闹闹的吃团圆饭。 “这羊肉真好吃，尤其是这汤，鲜美无比。”秦存泉说。 秦老六道：“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这汤有啥好吃的，吃肉埃” 刚说完就被秦六婆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存泉爱喝汤你就让他喝呗，咱们家正好能多吃点羊肉！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小算计，可所有人都不在意，只因羊肉多，再加上羊杂羊血，以及其他家常菜，足够九家人吃到撑。 大家伙欢欢喜喜吃完团圆饭后，准备拜月亮。 月饼、鲜果、干果、白灼肉条是一一摆上。 秦小米看了很遗憾：“可惜这边没柚子。” 秦爷爷道：“东北州冷，不结柚子，咱们老家虽然有柚子，却苦得很，不吃也罢，吃月饼就成。” 姜大郎把黄阳隆给的岭南州特产拿了出来：“黄少爷给的，都是些岭南州的特产，有荔枝干、芒果干、虾干、还有桂圆。” “荔枝？在哪里？我得看看。”秦存泉很惊喜，带着儿子起身，去看荔枝干：“这，有点丑，与书上写的赤红如丹一点不像。” “存泉叔，书上说的是鲜荔枝，这是荔枝干，不一样。”秦小米说着，去倒了一碗热水过来，开黄皮果酱：“这个好吃，味道极上头。” 秦奶奶急道：“等等，还没拜月娘娘呢，得拜过月娘娘后，才能吃供品1 秦小米听罢，只能住手，不过黄皮果酱的味道已经飘出来了，确实上头。 155.第155章 毒 小家伙们是猛吸鼻子，嗅着味道，有的喜欢，有的却觉得：“味道好怪。” 秦存泉闻了闻，点头道：“小麦说得没错，这味道确实很怪……不过带有果香，闻着挺醒神。” 秦小米笑道：“吃起来更醒神。等拜完月亮，大家吃过后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再闻着飘散着的黄皮果酱味，大家伙都期待起来。 秦六婆却趁秦奶奶不注意，偷拿了比较好看的芒果干跟虾干，又觉得荔枝名声大，不偷可惜了，又伸手去偷，结果被秦奶奶逮个正着。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贪嘴，都给我拿回来，就这么点稀罕东西，得先给月娘娘吃。”秦奶奶把秦六婆偷走的果干虾干又给放了回去。 “秦奶奶，云飘走了，月亮出来了，好亮啊1姜小珠指着圆圆的月亮喊着，又问：“月亮里头有东西，是月娘娘吗？” 秦奶奶笑道：“是啊，我们小珠竟然见到了月娘娘，那从现在起，你都要走好运了。” “我也要看月娘娘，也要走好运。”其他小家伙们激动了，抬头猛看月亮。 大人们被他们闹得，也陪看了两眼。 秦奶奶等他们看了一会儿后，招呼道：“快来拜月娘娘，免得那云朵飘回来，又把月亮给遮住，月娘娘可就看不见咱们的祭拜了。” 秦六婆：“赶紧过来拜，拜完了好吃岭南州的稀罕物1 “嗷，拜月娘娘啦。”小家伙们跑了过来，按照秦奶奶教的，拜月亮，口里还念着各种求保佑的话。 秦小米笑得不行……你们这愿望许的，月娘娘听了连供品都不敢吃。 拜完后，秦六婆道：“五嫂，赶紧分东西吃……岭南州的特产，我每样都要吃1 稀罕物，秦奶奶也想让大家伙都尝尝，让秦小姑拿了剪刀来，把果干、虾干、荔枝干等吃食剪成一片片的，分给大家伙吃。 “荔枝干好甜，好好吃。” “芒果干酸甜酸甜的，更好吃。” “虾干鲜香，有嚼头。” “这腌酸梅好酸啊，牙都要酸倒了。” 秦小米笑道：“二勇叔，那是用来烧菜，或者配粥吃的，干吃不行。” 秦二勇：“啊？原来是这样。” 秦存泉却极爱黄皮果酱：“这味道，当真上头。” 秦敬义却不爱黄皮果酱，拿着分到的吃食，带着小伙伴们跑去宅门前的空地，斗灯笼、赏大花灯、还猜起灯谜来。 秦小米见他们闹得欢，也跑出去看。 姜大郎趁机跟上去，把买的金镯子给秦小米：“小米，中秋礼物。” 秦小米瞅了那金镯子一眼，没接，是道：“大过节的，别整这些扫兴的事儿……礼物你留着吧。” 姜大郎道：“小米，这算是现银，你戴在身上，要是银票丢了，也能应急。” 这理由，让秦小米心动了……乡下地方，金子不好换，存些金首饰，确实能应急。 “你花了多少钱？”秦小米问。 姜大郎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气馁，只要粟粟肯收下他的礼物，那就是个好开始：“三十两银子，选的是实心没花纹的，所以金子比较重，有二两六钱。” 大魏的银金置换是十比一，可乡下比较难换到金子，也就银楼能花钱换到一些，不过要扣部分重量，有时候三十两银票只给你换二两金子。 　　 　　“三十两银票换二两六钱金，倒是可以了。”秦小米拿了一张三十两的银票给他：“我收下了，多谢。” 这谢的，姜大郎有些难过了。 秦小米可不管他，喜滋滋回屋，藏金镯子。 秦奶奶只偷看到一丢丢，是误会了，以为自家孙女终于开窍，懂得收未婚夫的礼物了，高兴得多吃了半个月饼。 …… 秦姜徐乔几家是热闹喜乐的过中秋，吴里长家却是阴云笼罩。 只因黄霞娘一从镇上回来就跪在吴里长面前，哽咽求道：“老爷，求您出面，警告伍老三一番，让他守点规矩，莫要祸害好姑娘1 今天，她趁着守摊之际，偷偷跑去伍家，见了彩娘。 可进屋没多久，伍老三就进来了，是边进门边脱衣服，还说着荤话。 她当时就吓蒙了，回过神来后，怒斥伍老三：“这是我妹妹、妹夫的屋子，你做伯哥的，咋能跑进来？滚出去，不然我喊人了1 伍老三一愣，这才发现屋里有外人，大过节的也不想闹，是呸了一口，骂一声扫兴，离开了。 黄霞娘赶忙去关门，又问黄彩娘：“伍老三是不是对你做了混蛋事儿？” 黄彩娘已经泣不成声，可她不想让黄霞娘担心她，一直摇头否认：“没有，就是屋子挨得紧，三伯哥又爱吃酒，一时糊涂，走错了屋子。” 黄霞娘也是逃荒过来的，又进了吴里长家，见了不少脏事儿，根本不信，追问着：“彩娘，我是你姐，你不用骗我。” 还有…… “大过节的，妹夫怎么不在？把你一个新媳妇留在家里，他对你也太不上心了1 她觉得，要是伍老四在，伍老三肯定不敢进来。 “彩娘，你在伍家过得到底咋样？你跟姐姐说实话，别骗姐姐……姐姐在吴家过得还不错，你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姐姐说，姐姐让吴里长来伍家给你撑腰，你别怕。” 可黄彩娘哪里敢说实话？ 且黄霞娘在吴家是做下人，日子肯定难过，她不想再给黄霞娘添麻烦，所以道：“姐，我没事儿，伍家待我很好，我能有饱饭吃……你就别担心了，就这么过吧。” 这话说得，黄霞娘是越发急了，掉着眼泪对黄彩娘道：“彩娘，你不能这样想，你得过正常妇人的日子，不能，不能……” 不能当娼妓！ 黄家已经有两个姑娘当了娼妓，你不能再做第三个。 可黄彩娘只是哭。 没多久，黄霞娘就被伍家婆娘们赶走了，是浑浑噩噩在镇上守了一夜花灯摊子，一回来就求吴里长救命。 吴里长听罢，只是冷笑：“你妹妹既然嫁入伍家，那就是伍家的人，伍家人想对她如何，她都该受着。” 啥！ 黄霞娘惊了：“可彩娘是正经嫁人，嫁的是伍老四，不是伍老三，您身为里长，怎么能任由他们坏了泰丰镇的风气？1 呵呵呵，吴里长像听到笑话般，笑出声来。 门外，二栓也哈哈笑起来，对黄霞娘道：“你说话真可笑。” 黄霞娘被他们笑得愣住，又想起伍家这门亲事是吴里长家介绍的，猛然一惊，五雷轰顶般，差点厥过去，又怒问：“你们早就知道伍家的事儿？你们是故意把彩娘推入火坑1 156.第156章 刑 哈哈哈，二栓跟吴里长笑得更大声了，问她：“什么叫推入火坑？你们是逃荒来的，路上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了，吴家好心好意给你们姐妹活路，让你们吃饱饭，让你哥哥能出狱，你家还因此得了三十亩地，这叫火坑吗？你们是掉进福窝了，你们应该感激吴伍两家，做牛做马来报答1 颠倒黑白，还这般理直气壮，黄霞娘都听懵了。 可很快的，她就道：“不对，你们就是在害彩娘1 吴老二听见吵闹声，过来看情况，听得黄霞娘的抱怨后，臭骂道：“呸，谁害你妹妹了？你真要怨的话，也该怨你爹娘，你们姐妹是被你爹娘推出来做娼妓换好处的1 “浪费我们吴伍两家近百两银子，却只占了鬼村三十亩烂地，如此没用，吴伍两家不把你们姐妹卖去做巷娼，已经是心善，你竟然还敢埋怨？1 吴家最近是失利又丢脸的，吴老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指着黄霞娘道：“爹，她不过一介娼妓，您莫要对她太好，用刑吧。” 吴里长想了想，点头了：“拖出去，扎三十长针，小惩大诫。” “诶。”二栓拽起黄霞娘，把她拖到院子中间，又喊来两个下人，让他们：“把厢房里的长盒子拿出来，再去烧个炉子。” 吴老二补了一句：“把二少爷跟二小姐喊来观刑。” “是。”两名下人赶忙去办。 半刻多钟后，一切准备妥当，吴里长祖孙三代坐在堂屋门前，一起观刑。 “你们以后一个要当官，一个要做大户人家的主母，必须学点惩戒奴才的手段，如今机会来了，都看好啰。”吴老二说完，吩咐道：“二栓，用刑。” “诶1二栓应着，很是兴奋，把芝麻大孝手掌长、烧得半通红的长针，深深扎进黄霞娘的大腿里。 “啊1黄霞娘疼得惨叫出声，是不敢相信，吴家人竟然对她用这种酷刑。 二栓又快速地往黄霞娘腿里扎了好几根长针，还来回转动着，把黄霞娘疼得晕过去。 “泼热水，弄醒她，继续用刑。”吴老二吩咐着，又对两个儿女道：“这种刑罚，最能折磨人，可外人又看不见损伤，是极好的惩戒下人的手段……你们以后逼供或者驯下人，都可以用。” 吴兴祖跟吴兴楠听得点头：“儿子/女儿，记住了。” 哗啦！ 一桶热水浇下去，黄霞娘被烫醒了，很快又被扎入长针，疼得再次晕过去。 吴里长还想让黄霞娘继续伺候她，是道：“行了，大过节的，，莫要闹出人命。” “诶。”二栓停手了，把黄霞娘掐醒后，拖死猪一般，把她拖到吴家人面前：“跪下，谢过老爷饶过你之恩1 害她妹妹、又这样折磨她，还想让她谢恩？！ 黄霞娘的眼里迸出浓烈恨意，朝着吴里长吐了一口口水：“呸，老畜生，你们一家都会遭报应的1 “贱婢，竟敢诅咒主家1吴老二气疯了，直接吩咐：“二栓，弄死她，拖去山里埋了，外人问起就说这贱婢跑了。反正有黄彩娘跟黄贵禄在，她的用处已经不大。” 黄霞娘听罢，冷静下来了，赶忙咚咚咚的磕头：“老爷，奴婢错了，求您留奴婢一命……以后奴婢一定听话，不敢再闹了，求老爷看在奴婢伺候过您的份上，救救奴婢1 吴里长被求，爽到了，冷笑道：“呵，果然是个贱的，早点认错，不就不用受刑了？” 吴老二听得急了：“爹，您真要留下她？可她心里已经生恨，留在家里，太危险，咱们家的事儿、伍家的事儿，随时有可能被她抖出去。” 　　 　　吴里长猖狂了一辈子，觉得黄霞娘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是道：“老二，你多虑了……你们要记住，这种受过大刑、被吓破胆的下人，以后只会对主家更忠心，因为她已经见识到背叛的下常” 又喊二栓：“去把那好药拿来，给她灌下去。” “诶。”二栓进了吴里长的屋子，撬开一块青砖，从墙面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取出了所谓的好药后，出来拽住黄霞娘，又把她拖到院子里，招呼先前的两个下人：“过来，摁住她。” “是。”两名下人赶忙跑过来。 黄霞娘惊恐极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二栓欣赏她的恐惧片刻，笑道：“放心，这是能让你更加忠心的好药，灌下去后，你就能继续伺候吴家。” 言罢，把药粉灌了进去。 片刻后，黄霞娘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不住的打滚惨叫着，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到最后，完全失声。 黄霞娘惊恐无比，张嘴不断喊叫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槐嬷嬷夸道：“老太爷不愧是当了几十年里长的人，手段果然不同凡响，老奴佩服。” 又对惊愣住的吴兴楠道：“二小姐，这种是哑药，能把人的嗓子烧坏，而能拿到这种药的，都不是一般人。” 吴兴楠赶忙夸吴里长：“爷爷真厉害，孙女受教了。” 她起身，给吴里长行了一礼。 吴兴祖也赶忙起身作揖：“爷爷言传身教，孙儿受益匪浅，恭谨谢之1 吴里长听得很满意，夸他：“祖哥儿这学问又精进了，不过不可自傲，得继续苦读，将来考上功名，让吴家彻底成为仕门之家1 院子地上，黄霞娘看着这一家子，是恨意滔天，可很快的，她又闭上眼睛……不行，不能让吴家发现她的恨意，她得学他们装样子，装得忠心耿耿的，再弄死吴伍两家，给她和彩娘报仇！ 因此，当二栓再让黄霞娘去磕头谢恩的时候，黄霞娘很听话的爬了过去，抖着身子，给吴里长一家磕了好几个响头。 还双手合十，拜着他们，一副被打怕了，不敢再有怨恨的模样。 吴兴楠跟吴兴祖高兴的道：“爷爷，您说得没错，她真的怕了。” 吴里长听罢，很是得意，对吴老二道：“瞧见没有？你爹我虽然老得快入土了，却还能驯服人。” 老得快入土了？ 黄霞娘听进去了……她得快点行动，赶在这老畜生老死之前，让他亲眼看到吴家家破人亡的惨样！ “爹说得对，先前是儿子错了。”吴老二起身，恭敬的道。 吴里长满意点头，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就是皇帝！ 片刻后，他摆摆手，对黄霞娘道：“下去歇着吧，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开始干活。” 黄霞娘面露惊喜，又磕了一个头后，才一瘸一拐的回后宅柴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第二天起来之时，她的脑子是无比清醒，往前十几年的浑浑噩噩，全都没了。 157.第157章 说媒【新月求个月票，谢谢0】 …… 八月十六，中秋节的氛围还浓着，一大早村里的孩子们就提着自家灯笼，到村中间的空地，斗灯笼。 秦姜徐乔几家的孩子也提着灯笼，带着大花灯来了。 毫不意外的，一到场就把全村孩子给吸引了过来：“哇，你们家的灯笼好漂亮。” “这不是灯笼，是花灯，薛管事送给我们的。”秦敬义转着花灯道：“看，花灯是会转的……” “还有图图1徐福宝指着转动的图画道，小模样骄傲极了。 “哇，真的有图，图还不一样，好神奇。”村里孩子们是哇哇声不断，各种夸着花灯。 姜小珠说着岭南州的吃食：“香香的虾干哦，海里来的，里们知道海是啥不？秦爷爷嗦，窝爷爷嗦了，海很大很大，在东南边，窝们三兄妹的名字就是按照大海起哒1 秦六婆在旁边听得想翻白眼……四岁半的小不点，语速一快还口齿不清的，却极是能说，把一群大孩子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又对秦小麦道：“小麦，你多跟小珠丫头学学，别屁都不放一个。你可是咱们秦家的男娃，咋能被个女娃比下去？1 秦小麦听罢，看她一眼，连个哦字都没回。 倒是姜小珠说：“六婆不许欺负小麦哥1 秦六婆怒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陪你们出来玩，你还敢说老娘，信不信老娘揍你？” “秦六婆，村口来人了，是来找你们秦家的1黄老二媳妇喊着，往这边跑来。 秦六婆问：“谁要找我们秦家啊？坐啥车来的？带了多少礼物？是从哪里来的，村子、镇上、县城还是府城？要是村里来的、还是走路来的，你就直接赶走。” 坐不起车的都是穷鬼，她家不见，要是见了，那财气都得被穷鬼吸走！ “是从向南镇坐骡车来的。”黄老二媳妇压低声音道：“是个媒婆，来给您家说媒的。我怕对秦家姑娘不好，就让我家男人跟儿子拦着了，我跑来问问秦家的意思，要是秦家不见，我们家就给赶走。” 秦六婆叫道：“别赶啊，赶啥？1 她三个儿女呢，年纪都大了，正急着寻人家娶嫁。 又道：“你把媒人请到秦家来。” 黄老二媳妇不敢：“咱们是逃荒来的外地人，对本地人家不熟悉，万一招了毒媒人进来就不好了……我还是去问问秦村长吧。” 言罢，往村西跑了。 “怂货，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的歹毒人？”秦六婆想看看媒人给说的啥人家，是赶忙抱起姜小珠，往村口跑：“茂哥儿、胜哥儿，你俩看好福宝跟小麦，别让他们被人欺负了1 姜小珠是女娃娃，五哥五嫂说了，带小珠出去玩的时候，眼睛得时刻盯着她，不然有个万一，秦家就得向姜家以死谢罪。 所以秦六婆只能抱着她往村口冲，那速度快得，差点把姜小珠吃的早饭给颠出来：“六婆、六婆，吐啦，要吐啦。” 秦六婆捂住她的嘴：“憋住，快到了。” 一会儿后，秦六婆终于看见停在村口的骡车，赶忙停下，喘到气顺后，整理衣服，带着姜小珠，慢慢地走到村口。 瞧见崭新的骡车、媒人的穿着与佩戴的首饰、以及媒婆身后提着两提礼物的小丫鬟后，暗喜几分……能请到这样的媒人，提亲者的家境一定很不错。 媒婆早就打听过秦姜徐乔几家人了，眼睛又毒，瞥见秦六婆后，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哟，这一脸贵气的姐姐就是秦六婆吧？妹妹李钱氏，给您见礼了。” 她一脸贵气？ 这媒人，有眼光！ 秦六婆心里美了，可她能装，是斜眼冷声道：“你是哪里来的？来做啥？我们鬼村可是有新产业的，肩负着整个宝福县百姓的生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媒婆：“……” 好家伙，这婆娘比她还能吹！ “姐姐说得极是，如今整个宝福县，乃至府城人都知道了秦家作坊的本事。这不，向南镇的方东家听后，对您家是心生佩服，花了重金，托我来秦家向秦村长的千金说媒。”李媒婆说着，脱下一只银手镯，塞给秦六婆：“妹妹知道秦家规矩重，可这保媒拉纤乃是积福的喜事，还请姐姐带我进村，见见秦家人。” 一番操作，相当到位，秦六婆招架不住了。 可姜小珠喊道：“不可以收礼，要扣分红哒1 “你懂个屁？这媒人送礼探路是老规矩，不收就是坏人姻缘，要遭报应的。”秦六婆瞪她一眼后，一回头，麻溜地把银手镯揣进兜里，不过：“李媒婆可带了户籍？” “这等证明身份的物件，自然是带了，不然姑娘家岂不是以为我是骗子？”李媒婆赶忙把户籍拿出来：“请姐姐过目。” 秦六婆看了户籍后，点头道：“确实是向南镇人，进来吧。可亲事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这是自然。”李媒婆大喜，握着秦六婆的手就往骡车上拉：“姐姐，咱们坐车进村，您这么贵气的脸，就不是那走路的命。” 你是在暗示她以后要断腿吗？ 有了秦六婆的同意，黄老二父子只能放行。 秦六婆带着姜小珠，坐车进村。 到村西口的时候，遇见秦奶奶、黄老二媳妇、徐乔两位大娘。 “五嫂，向南镇的方东家请李媒婆来给咱们舒姐儿说媒了。”秦六婆喜滋滋的道。 秦奶奶瞪她一眼，问：“小珠呢？” “秦奶奶，我在车里，快救窝。”姜小珠挣扎着，可秦六婆力气大，她小小的，挣不开。 秦奶奶忙道：“小珠别动，车还没停，可别滚下来1 李媒婆很识趣，忙道：“快停车。” 车夫停车后，她下来给秦奶奶一通行礼，报了家门，给看了户籍，礼数做得相当周全，且人还是秦六婆带进来的，一时间，秦奶奶找不到赶人的理由。 只能道：“上家里说吧，可车夫要留在这里……你喊我秦五婆就成。” 要是男方不好，她就给拒了。 “多谢秦五婆。”李媒婆乐呵呵，把车夫留在村西口后，让丫鬟提着礼物，往秦家宅子去，是越看越鄙夷……呵，果然是逃荒来的，住的宅子可真够破的。 且这地方还死过很多人，太晦气了，等回去后，她得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可李媒婆很是能装，脸上一丝不露，只笑呵呵的夸着。 然而，等进了秦家宅子后，她的笑容垮了，捂住鼻子，差点吐出来：“好臭1 这啥味道？ 不会是把尸体埋家里了吧？ 158.第158章 拒绝与毒计 鬼村可是被屠过村的，那些尸体不会还在这里埋着吧？ 李媒婆想着想着，是吓得脸都白了。 秦小米站在前院，使劲捏着袖子里的臭包，看着李媒婆，笑道：“你就是来说亲的媒婆？我家里人都有狐臭，男方家里不介意吗？” 能做媒婆的都是狠人，且今日这事儿，干系着其他的大事儿，所以李媒婆很快就笑道：“这保媒拉纤之前，皆是要打听一番的，秦家人有狐臭这事儿，方东家全家都是知道的，说是已经慎重考虑过，不介意这个。” 可秦小米又说：“我家的狐臭可是祖传的，没准会传给孩子，方家也能接受？” 秦六婆急了，叫道：“李媒婆，你别听她乱说，我们秦家的狐臭没那么严重，更不会随给子嗣……我三个儿女就没有1 祖宗，求你了，要是狐臭会传给孩子的话传出去，秦家的小子跟姑娘还怎么说亲？！ 秦小米看向秦六婆，微微笑道：“六婆，您最好别说话，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您懂的。” 姜小珠给她翻译：“要扣分红啦1 秦六婆气够呛，可为了家里的分红，只能闭嘴，不过她心思多，是让秦梅端来茶水跟糕点，还说：“这是我家女儿梅子，今年十八，正是好年纪……这茶叶是薛东家送的，南边的好茶呢，还有这糕点，也是别人送的节礼。没法子，家里生意好，大家伙都抢着送礼，不收还不行。” 听懂了吧，我们秦家虽然是逃荒来的，可认识的富贵人家可不少。 李媒婆听后，自然是各种夸。 秦小米道：“媒婆，咱们别扯废话了，你是替谁家提亲？对方家里啥情况？三代以内可有犯律者？可有泼皮无赖的亲戚？可有薄待姑娘、糟践儿媳者？如果有，那请拿上礼物，直接走人。” 咄咄逼人，这臭丫头，不愧是能做出新染料的，当真不好对付。 “自然没有，方东家可是向南镇有名的良善人家，从来没出过丢祖宗脸面的人1李媒婆笑着把方东家的情况说了：“家里做青砖生意的，那烧的青砖是卖了半个宝福县，家业贼大……” “方东家夫妻和睦，有两儿两女，除了方二少爷以外，其他都已经嫁娶。方二少爷之所以二十二了还没成家，是因着先前说亲的时候，被那家人给骗了，所以怕了，这才拖到现在。” 又说方二少爷：“是个读书人，却不是死读书，还管着青砖窑坊的账目，帮着家里四处去收账。” “洁身自好，从不与姑娘攀扯，是个里外都干净的好男儿1 李媒婆一通吹，把秦六婆给吹得差点乐飞……这年纪、这家世、要是将来再考上功名，那勉强能配得上她家梅子。 秦奶奶脸色一般：“听着确实是个好儿郎。” 李媒婆大喜，忙道：“要是秦五婆也觉得不错，那我安排个日子，让方二少爷亲自来拜访一番，如何？” 秦奶奶道：“多谢李媒婆的好意，也多谢方家看得起，但我家闺女今年是不打算说亲的。” 李媒婆惊了：“为啥？你家女儿都快二十了吧1 老姑娘一个，还有祖传狐臭，这都不急着说亲？等啥呢？等死吗？ 秦奶奶说：“我家刚落户没多久，对宝福县的人家不熟悉，想过两年，熟悉了这里的人家后，再给孩子们说亲。” 李媒婆听罢，语气微微不善起来：“秦五婆的思量是对的。可姑娘毕竟老大了，要是再拖个两年，即使还能说上方二少爷一样的好男儿，怕是婆家也会怠慢。” 　　 　　秦小米笑道：“不怕，要是婆家怠慢，那就和离，带着嫁妆回娘家，过轻松不受气的日子。” 李媒婆听得冷笑：“秦小东家年纪小，怕是不知道在咱们大魏，这和离女与寡妇不同，和离归家女，次年若不再嫁，就要继续交未嫁罚银。” 这个大魏的刑律就是这么操蛋，女子想在娘家过日子，就得年年给官府交钱，且是逐年递增的交，交到你跟娘家都受不了，把你轰出家门为止。 秦小米道：“这对我家来说，都是小事儿，李媒婆就不必费心了……奶奶，送客吧。” 秦奶奶点头，对李媒婆道：“李媒人，当真对不住，方家的提亲，我家现在正式给拒了，劳烦您把话带给方东家。” 言罢，给了李媒婆一两银子：“辛苦您跑一趟了。” 媒人的嘴能杀人，所以如果拒亲，都会给媒婆一些银两，免得媒婆出门后，会颠倒黑白，坏人名声。 李媒婆收下了：“成，我会把话带到。” 这秦家当真富裕，竟给一两银子的回绝钱，难怪会被人盯上！ 两提礼物，秦奶奶也没要，让李媒婆的小丫鬟拎走了。 秦小米看向秦六婆：“六婆，银镯子还给李媒婆，不然就扣掉你家分红。” 秦六婆收银镯子的事儿，小珠已经悄悄告诉她。 秦六婆没办法，只能把银镯子拿出来：“李妹妹，这镯子你拿回去吧。” 李媒婆把银镯子收了，没有为难，很识趣的告辞，跑得还挺快，秦六婆都没找到机会，让李媒婆把方二少爷说给秦梅！ “这是兔子转世吗，跑得也太快了。”秦六婆抱怨着。 秦奶奶道：“媒婆不纠缠是好事儿，就怕媒婆缠人。” 然而，她们是小看了今天的事儿……李媒婆接到的任务就是把这门亲事给说黄的！ 这黄了方东家、李掌柜、钱里长等等人家的亲事后，真正要说亲的人家来提亲时，才容易成功，甚至能成为秦家的恩人……这个叫做疲敌之策，就是要不断提亲，还得越提越差，让差劲的亲事、差劲的说亲对象把秦家给闹得身心疲惫为止。 李媒婆走后，秦奶奶对黄老二媳妇道：“你去村里放话，就说我家拒了亲事，也没让姑娘出来见媒婆，让村里人莫要乱说。” “诶，秦五婆放心，我一定把话传开。”黄老二媳妇应着，想了想后，最终没提黄家人拜托询问的事儿，告辞离开了。 可秦小米喊住她：“等等，趁着今日有空，你把黄家人喊去村口的无篷大帐，我家有事儿要跟黄家商议。” “可是关于后山砍柴的事儿？1黄老二媳妇急问，也不装了，是道：“听说秦家买了后山后，大家伙都急得不行，这两天一直求我来秦家问情况呢。” 秦小米道：“这事儿，我爷爷已经思量过了……你先把人喊去集合再说。” 159.第159章 给活路与拢人心 秦小米又加了一句：“不必喊黄吴氏家，她家没资格来拿好处1 这话的意思，召集黄家人去无篷大帐，确实是有好事要说？ 黄老二媳妇很高兴，忙道：“小东家放心，我一定看好黄吴氏，不让她家来捣乱1 言罢，赶忙跑回黄家宅子，把事情跟黄老二说了。 黄老二大喜，赶忙去喊黄家人。 半刻钟的工夫，黄姓二十六户人家，除黄吴氏这一户以外，全都到齐了。 黄吴氏怒极，要出去闹。 黄贵家亲自拿木棍拦着她，还放狠话：“有我在，你门母子俩休想出去坏事儿，也休想用霓娘的事情来威胁我家……告诉你，自打我腿瘸之后，我就啥也不怕了，巴不得你把事情抖出来，这样我家才好趁机帮霓娘报仇1 黄贵家一直很老实，从小就被黄贵禄欺负，如今突然放狠话，黄吴氏震惊了，很快又威胁道：“呵，那你就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吧1 霓娘的事情抖出来，黄贵家就难娶亲了。 黄贵家笑了，指着老鼠般躲在房门后头偷看的黄贵禄，道：“我打光棍，你儿子也休想娶到媳妇。我用自己的后半辈子，跟你们家斗1 这？ 黄吴氏当真怕了。 黄贵家看出来了，悲怆道：“我家就不该惯着你家，该早点跟你家翻面1 要是他家也像秦姜徐乔几家那样，对黄吴氏家强硬到底，霓娘也不会被黄吴氏家害得受辱惨死！ 想到亲妹妹霓娘的死法，黄贵家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眼睛血红，怒瞪黄吴氏，一副要生吃她的模样。 黄吴氏吓得半死，赶忙跑回屋里躲起来……可她历来是个毒的，都这样了，也没想着跟黄贵家修补关系，是拉着黄贵禄道：“你别怕事儿，帮娘盯着点村里，吴家伍家，以及他们背后的主子都在想法子了，你二叔家、秦姜徐乔几家就快完了。” “到时候，咱们家又能成为村里的第一等人家，这村里其他几姓的姑娘，是由着你挑来做媳妇……就算你想把几姓的姑娘绑来睡了都成。” 黄贵禄听得都惊了：“娘，这不好吧？犯律，轻则阉割，重则砍头的。” 黄吴氏冷笑：“呵，这种事情，乡下多着呢，夜里绑来睡完了，再给送回去，或者直接扔路上……姑娘家里嫌丢人，不会报官的，甚至为了遮丑，还会把坏了清白的女儿送给你做妾。” 黄贵禄听罢，心动了。 黄吴氏见儿子又有了活力，很高兴，慈爱的道：“你啊，就是胆子太小了，但凡你胆子大些，早就妻妾成群，娘也不用受苦了。” 而为了结束这苦日子，黄吴氏打算等伍老四带着彩娘回来后，让伍老四去催促背后主子一番，早点弄死秦家！ …… 村口，无篷大帐，黄家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秦爷爷才到。 “村长1黄家人赶忙起身，迎着秦爷爷，又很忐忑，只因秦爷爷还带了柴张胡钱孙几姓的户主来。 “坐。”秦爷爷进了大帐后，对大家伙道：“家家户户都要用柴做饭，所以我把其他几姓人家也喊来了。” 秦爷爷没有废话，直接道：“后山三千六百亩山林，我家已经全部买下，地契的大印是县令大人亲自盖的，后山的一草一木，皆受衙门保护。” “可咱们村里人要做饭，所以我家允许村里人去砍柴自用，不可拿去卖。且只能砍普通树木的树枝，若要砍整棵树，得先向我家报备，同意才能砍，否则就是犯律。” 　　 　　“山里的贵重的草木药材不能私自砍挖，否则扭送官府查办。” “村长说的，我们都会做到。”黄老二很高兴，又道：“后山已经是秦家的，秦家还愿意让我们砍柴做饭，已经是极仁义，否则我们就得奔波两个时辰，去其他无主山林砍柴做饭了。” 还有可能被当地人给赶走，甚至是打一顿……毕竟山林虽然无主，可山下村子的村民却会驱赶外村人，不让外村人上山。 胡老头道：“我秦哥当然好了，不仅让你们砍柴做饭，还把作坊用柴的活计给了你们。你们黄家作恶多端，我秦哥还给你们活路……秦哥，别把活计给黄家做了，给我胡家做1 啥意思？ 黄家人都听懵了。 黄老二媳妇很快就反应过来，扑通跪下：“多谢村长给黄家活路……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道谢埃村长这是要请咱们黄家人去做工了1 黄姓二十五户人家听罢，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起身道谢：“多谢村长给我们活计1 有两名妇人是喜得哭出声来，又愧疚着道：“村长，我家那混账小叔子跟着黄小壮他们去您家闹事，我们也是恨极了的，可我们家里有孩子，我们夫妻怕小叔子害了孩子，是根本不敢去拦……” 除了害怕黄小壮他们会害孩子以外，还怕黄小壮他们憋急了，对她们这些黄家妇人跟姑娘们动手，那可就羞死祖宗了！ 为了自保，大部分黄家人只能选择眼瞎。 黄刚子他娘道：“得亏把他们抓去做矿奴了，不然我都不敢给我家刚子说亲1 就黄小壮那群无耻光棍，啥事儿做不出来啊？想想她都害怕。 黄小四媳妇想到自己被黄小壮那群光棍故意摸腰摸心口的事儿，恨声道：“抓得好1 姜大郎趁机道：“我跟徐乔两家的兄弟是从小就学武，刀枪骑射之术皆是不错的，等过段时日，我们还会去府城买一批下人回来守村。以后像黄小壮那群光棍上门砸门的事儿，不会再发生，诸位可以放心。” 啥？ 秦姜徐乔几家要去府城买下人了？ 这真是发了埃 黄家人是深刻明白了他们跟秦家的差距，羡慕跟酸气彻底没有了，是生出怕意来。 黄家人忙道：“大郎放心，我们可不敢去做砸门抢人的事儿……以后要是再遇见这种事儿，也不会再怕事儿，会去打跑欺负人的混账东西们1 又郑重向秦爷爷道歉：“秦村长，没有阻拦黄小壮他们，是我们错了。” 秦爷爷道：“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各姓人家和睦相处，一块致富，把日子过起来。” 好话说完了，姜大郎又放威胁话：“可要是有人家不想好好过日子，秦姜徐乔几家也不介意把他送衙门法办1 言罢，还砰一声，将一把柴刀拍在桌上，把黄家人吓得不轻。 胡老头相当狗腿，盯着黄家人道：“你们要是再敢害秦家，我胡家也不答应，定要天天去你们黄家泼粪1 咦，大家伙听罢，都觉得空气里有味了。 秦爷爷又道：“以后作坊砍柴的活计，就交给你们黄家了，因着是砍我家后山的柴，所以只能给你们八文钱一担，每担干柴不得少于一百斤……你们要是愿意就签契书，明天开始干活。” 160.第160章 媒人又上门 黄家人听得喜出望外。 黄刚子他娘道：“八文钱一担，比镇上人给的还多三文钱1 逃荒来的，总是被欺负，她家刚子挑柴去镇上卖，也就卖个五文钱一担，还得求着人家买。 “如今咱们砍秦家的柴，卖给秦家，省去了挑柴去镇上的辛苦不说，还能得八文钱的高价，秦村长家这般拉拔咱们……刚子，赶紧给村长磕一个。” “诶。”黄刚子砰砰砰给秦爷爷磕了个响头：“多谢村长给活路。” 秦爷爷道：“起来吧，以后好好干活，再说门媳妇，把日子给过起来。” 他家会给黄家活计，一是要拉拢人心。这人心秦家不拉拢，就会被其他人家拉拢去，那秦家就危险了。 二是要把黄家的生计给捏在手里。小米说，只要把近百口黄家人的生计给捏住了，黄家人就会维护秦家，秦家就能更安全。 第三是，他既做了村长，在有能力之时，就该帮村民一把……黄家也不全是坏的，让他们有活计做，有了收入，他们就不会再被人挑唆了。 “是，村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1黄家人齐齐保证着，有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胡老头冷哼：“你们不好好过日子也没事儿，反正蹲牢房的是你们，我们好人家会继续跟着秦哥家吃香喝辣1 这老东西，嘴真欠。 可秦爷爷说：“以前作坊的用柴都是向柴张胡钱孙几家买的，可如今这活计给了你们黄家，他们几姓人家是没了一笔进账，你们该给他们道个谢。” 黄家人听罢，赶忙转向柴张胡钱孙几姓的户主们：“多谢各位给我们黄家活计，我们黄家人感激不尽1 柴张等人家受了他们的礼，又道：“好好过日子，好好报答秦村长家，莫要再惹事。” 黄家人：“诶，我们知道。” “签名摁手印吧。”姜大郎把契书给他们念一遍后，黄家人没有异议，签字摁手樱 秦爷爷道：“成了，都散了吧。” “诶1黄家人应着，把秦爷爷他们送走后，才乐呵呵的回家。 也不打算歇着了，是道：“明天作坊就要开工了，咱们得提前去砍一批木柴回来晒着，可不能给秦家送湿柴1 “对对对，咱们这就上山砍柴回来晒。” 声音太大，让黄吴氏听见了。 她爬上墙头，冲着墙外的黄家人喊：“你们真蠢，被秦家欺负了还不知道……那秦家请其他几姓的妇人去作坊做工，一人给二两银子的工钱，可秦家却只给你们砍柴的活计，累死累活的，才给八文钱一担1 黄家人听罢，怒了，指着她骂道：“黄吴氏，你再挑唆也没用，我们不会再听你的1 “贱人，你还有脸提秦家不请我们去作坊做工的事儿？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家害的1 “要不是你带黄小壮他们去秦家砸门抢姑娘，我们黄家人早就进秦家作坊挣大钱了1 黄家人越骂越气，黄刚子娘跟黄小四媳妇忍不住了，拿了两根长棍来：“让开，我们要打死这毒婆娘1 黄吴氏吓得赶忙溜下墙头，可还是被打了两棍子，额头、手臂都被打肿了，气得她臭骂不止。 黄老二媳妇趁机道：“咱们黄家人得齐心一点，盯紧黄吴氏一家，可别再被她家给害了……秦家现在厉害着呢，不仅有县令撑腰，还有府城的副将撑腰，黄吴氏斗不过秦家的。” 黄家人听罢，纷纷点头：“对对对，咱们得盯紧黄吴氏，不能再让她害人……听说新皇帝灭了金家十族，要是黄吴氏一家犯法，咱们同族人肯定要一起陪死1 　　 　　灭族有极好的震慑作用，因此京城发了邸报，让各州府县，把金家被诛十族的事情，大肆宣扬，如今大家伙是怕得要命。 因此，八月十六这天，黄家男人们是上山砍柴，女人们是搬着凳子坐在家门前，一边干活一边盯着黄宅。 还盯着村口。 “咱们也算秦家作坊的人了，得盯着点村口，可不能让村外的歹人随意进村，害了秦家人1 黄家人的所作所为，传到村西后，秦姜徐乔几家人都很高兴：“这砍柴的活计给黄家，当真是给对了，有他们帮忙，咱们几家就能更安全。” 秦小米道：“可终究是外人……爷爷奶奶，等再分红后，我一定要去府城一趟，买一批死契奴才回来。” 这事儿已经说了几次，原本秦爷爷秦奶奶是不想用下人的，可家里走到这一步，再想起黄家人今日听见自家要买下人后的反应，是正式答应了：“成，等分红后，咱们爷孙俩就去府城买人。” 秦小米很高兴：“多谢爷爷奶奶。” 秦六婆比她还高兴，已经开始摆谱：“我也算是秦家老夫人了，得跟着你们去府城挑人，免得让那起子刁奴进了咱们秦家门，坏了咱们秦家门风1 秦小米提醒她一句：“六婆，您老别乱用自称。有诰命的妇人才能称夫人，草民称夫人，要是被人告去衙门，会被治个冒充官眷的大罪，要斩的。” 啥？！ 秦六婆吓得半死，不敢摆谱了，赶忙跑去干活。 秦小米看得哈哈笑，姜小珠也跟着大笑起来。 秦奶奶忙道：“笑话长辈，没规矩，都不许笑了。” 又喊姜小珠：“别老是跟着你小米姐疯玩，去跟你秦小姑姑学些女娃娃家的规矩。” 姜小珠不高兴的哼唧，拉着秦小米的袖子求救：“小米姐救窝……” “她救不了你，跟小姑走。”秦小姑从屋里出来，把姜小珠抱进屋里，拘了她半天，都把小家伙给拘哭了，瞧着可怜兮兮的。 可没办法，秦小姑说：“你可以跟着小米疯玩，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这世道，可不会纵容女娃家。” 姜小珠是直到吃晚饭，才被放出来。 可秦六婆又跑来蹭饭了：“五嫂，羊肉还有吧……八月半的天气，虽然凉快了，可这肉菜也不好留啊，我跟老六来帮你家吃点吧。” 姜小珠气鼓鼓，叉腰道：“六婆，给饭钱1 秦奶奶头疼：“这半天是白拘了。” 一下子又成了小泼妇。 秦小米是哈哈笑，看着一小一老吵架。 …… 翌日，八月十七，作坊再次开工。 女工们早早就来了，因着放了三天不扣钱的假，女工们觉得对不起秦家，一个个是干劲十足，把秦小米给累够呛，恨不得自己是蜘蛛，多长出几只手来干活。 161.第161章 发觉与放狠话 为了不让自己累死，秦小米决定，再把青金草与银梗的配比告诉秦奶奶、秦小姑、秦小谷。 “小米你先等等。”秦小姑道：“你要是再把青金草跟银梗的配比告诉我们，我们可就知道四种秘方的配比了……秘方事关重大，理应握在你一人手里，且小姑以后会嫁人，万一生了孩子后，被婆家拿孩子胁迫，逼我写出秘方，那这秘方就有可能泄露。” 秦小姑越说越严重，最后道：“要不你先别管能不能出货了，再撑个把月，等买了死契下人后，再把秘方的配比教给死契下人……或者只教给你奶奶知道，别告诉小姑。” 女子命，不由人，尤其是当了娘以后，所以为了不被威逼，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知道秘方的配比。 秦小米笑了：“小姑放心，只知道四种秘方原料的配比，是做不出秘方包的。且等到小姑嫁人生子之时，世贵之家一定已经研制出秘方包，这新染料就成普遍东西了，所以小姑不用想太多。” 又引用薛东家的话：“任何生意都不可能做一辈子，所以咱们家得趁着还是独一份的时候，多做多赚，完成积累，才有银钱去做下一个买卖。” 秦小姑听罢，这才点头：“成，小姑学，但小姑死也不会把秘方原料的配比说出去。” 秦小谷也发了誓。 秦小米笑了：“真的没必要……咱们是一家人，我信得过你们。” 就算秦家人把秘方泄露出去，她也不会生气……就当替原主报了生养大恩了，等把原主的恩情报完了，这具身体就彻底是她说了算，她将再无顾忌、再无愧疚。 而这，也是她为啥要把分红分给大家伙的原因……一是她确实不想受穷，二是替原主报恩。 秦小米收起思绪，对她们道：“每包秘方包里，加入两勺三号铜勺的青金草粉，再加一勺四号铜勺的银梗粉，配好后就放着，由我来配制剩下的。” 配制秘方的铜勺还是定做的，容量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即使被人偷看她怎么配秘方，也不怕。 因为偷看的人，根本不知道铜勺的容量是多少？ 秦小姑她们认真看着，片刻后道：“我们记住了，一定不会配错1 配错了，秘方包用不了，布料染不成功，买家会找秦家算账的。 秦小米：“那就开干。” 少配了两种原料，秦小米是轻松了很多。 可有人非得来找事儿。 徐二骏来到作坊门外，喊乔梨子：“媳妇，出来一下。” 乔梨子是管着女工的管事，因此有些空闲，出来问道：“啥事儿？” 徐二骏小声道：“村口又有媒婆来了，说要来给秦家姑娘说亲。” 乔梨子皱眉：“咋又来了，秦五奶奶不是给拒了吗？” 徐二骏道：“不是胖胖的李媒婆，这回是个长脸的马媒婆……你快去告诉秦五奶奶，我先出去帮忙拦着。黄老二上山砍柴了，黄贵家腿脚不好，怕是拦不住马媒婆。” 言罢，赶忙跑去村口。 乔梨子赶忙去秘方配制屋喊秦奶奶，把媒婆又来的事儿，告诉她。 　　 　　“怎么又来了？”秦奶奶听得皱眉，只能取下围裙，道：“老婆子出去看看。” 秦小米道：“奶奶，我陪您去。” “成。”秦奶奶答应了，徐大娘怕她们一老一少的受欺负，拉上乔大娘也一块去了。 秦六婆是个有点风吹草动就来劲儿的人，是冲了过来：“等等老娘1 秦小米服了：“六婆，不是商量好了，今年暂时不给梅堂姑三兄妹说亲吗？您这是做啥？生怕有好亲事，你家捡不到吗？” 秦六婆被说中心思了，可她从来不认：“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可没有抢舒姐儿亲事的心思，我是去帮你们撑场面……媒婆最是难缠，没个泼妇去镇场子，你奶得被欺负死1 “行行行，别扯了，赶紧走。”秦小米说着，跟秦奶奶她们往村口去。 媒婆不仅缠人，还蛮横，这个马媒婆带着两个小厮、一个车夫，把拦村口的黄贵家给推倒在地。 得亏徐二骏会武，拿着木棍挥舞几下，把他们给镇住了。 马媒婆立刻嚎起来：“天老爷啊，我堂堂一个官媒，拿着官府发的牌子来帮人说亲，却被人打，没王法了……拦人说媒，坏人姻缘，按照大魏刑律，可是要判刑的1 古代战祸天灾多，老是死人，所以大魏朝廷极重视婚嫁生子之事儿，这才有了未嫁罚银、以及不得阻拦官媒进村提亲的刑律。 呵，秦小米冷笑：“哟，这次来的还是个懂刑律的，巧了，我秦家也爱钻研刑律。” 又道：“我家正式通知你们，我们秦姜徐乔几家，从现在到明年六月之前，都不会说亲，所有私媒官媒，都不必进村说亲了。要是敢胡搅蛮缠，我们几家就告上县衙，夺了你们的官媒牌子1 秦奶奶也道：“这位官媒，按照咱们魏律，只要主家明确放话不说亲后，媒人就不能再纠缠，否则就有故意闹人、坏姑娘名声的嫌疑，主家可告官……您请回吧。” 马媒婆怒……这秦家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家，从老到小都懂刑律！ 不过，她只是受人之托来闹秦家而已，是无须把亲事说成功，因此爽快告辞：“成，既然秦家不想说亲，那我就回了，打扰了。” 还给行了一礼。 突然讲礼起来了，秦小米皱起眉头，下意识喊住她：“马媒婆等等1 马媒婆一愣，回头问道：“啥事儿？难道秦家又愿意说亲了？” 那可不成，你秦家愿意，那背后雇主还不乐意呢！ 马媒婆思忖着跑路的说辞，可还没想出来，一辆骡车就奔了过来，远远就瞧见一人摇着红手帕喊：“这里就是鬼村吧？秦家可是住在这里？我是韦官媒，是来替人向秦家姑娘提亲的。恭喜鬼村了，有喜事进村了1 这嗓门大的，引得路过的行人都看了过来：“哟，秦家这是要跟谁家说亲啊？恭喜了。” 秦奶奶急了，忙道：“诸位乡亲莫要误会，今明两年内，我们秦姜徐乔几家的姑娘都不说亲！刚落户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怕给姑娘说到不好的人家，想缓两年再说。” 行人都是附近几个村里的，靠着卖草给秦家赚钱，因此是道：“诶，我们知道了，不会出去乱说1 秦奶奶这才放心，又对韦官媒道：“您请回吧，我家姑娘暂时不说亲。” 162.第162章 方二上门 韦官媒听罢，露出些许遗憾来，却爽快道：“成，既然秦家还不想说亲，那我就先回了。” 言罢，让车夫掉头，准备走人。 秦小米喊：“徐二哥。” 徐二骏立刻带着黄贵家去抄后路，堵住韦官媒的骡车。 韦官媒怒了：“秦家的，你家这是啥意思？既然不说亲，怎么又不让我们走？” 秦小米道：“敢问韦官媒、马官媒，是替哪家的好儿郎来提亲？” 俩媒婆都是人精，听出了不对劲，是道：“你家都不打算说亲，还问来做什么？” 秦小米道：“我家是不打算说亲，可这事儿，你们必须说清楚，否则我家就能怀疑，根本没人托你们说亲，你们是故意来闹我家，想坏我秦家姑娘名声1 派媒人来说烂亲事，好坏了姑娘名声，逼得姑娘下嫁的算计，大盛朝可是有过不少案例的，她不得不防。 两媒婆惊了一把……竟然猜到了，这秦家孙女到底是什么妖孽？ 她们忙道：“你想多了……车夫，走了。” “站住，不许走1秦胜秦茂、小姜二郎、以及一大群黄家孩子冲了过来：“说清楚了才能走，不然扭送官府1 小米姐天天逼着他们背刑律，他们可是记住了很多的，知道搬出官府来保护自己。 而黄家留守的妇人们听到消息，也拿着棍棒赶来了：“说清楚再走1 马韦两媒婆惊了……不是说秦家跟黄家不对付吗？怎么秦黄两家变得这般齐心了？ 秦小米笑道：“马官媒、韦官媒，两句话就能把提亲人家说清楚了，你俩咋不说？难道真是故意来闹我家的？那这衙门，你们就得走一趟了1 韦官媒赶忙笑道：“没有，我们可是官府审查过的官媒，哪能做这种恶事儿……我是替向南镇钱里长家的小儿子来提亲的。” 又是向南镇？ 昨天李媒婆说的方东家也是向南镇的。 马官媒则是道：“我是替县城布庄李掌柜家的长子来说亲的……李掌柜佩服你家的本事，又是开布庄的，所以想定下你家小姑，结个两姓之好。” 又不耐烦的道：“还有啥要问的？没有我们就走了……真晦气，白跑一趟不说，还被你家怀疑是毒媒。我们做媒人的，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被你这么一怀疑，以后谁还敢找我们说媒1 秦小米当她放屁，是道：“我还有一番狠话要说，希望两位媒婆、以及小厮、丫鬟、车夫，都听好了。否则要是出了啥事儿，可别怪我家没事先提醒。” 啥玩意？ 车夫懵了，忙喊：“我们就是赶车的，秦家可不能迁怒我们1 秦小米不听，直接放狠话：“告诉你们的媒婆同行，这两年内，莫要再来我家说亲，要是敢来，那就有找茬坏人名声之嫌，我家就会反击，拒收提亲人家、以及媒婆夫家跟娘家村子的染色干草1 又指向马官媒跟韦官媒，以及车夫们：“要是你们离开后，敢诋毁造谣我秦姜徐乔几家的名声，你们村子的干草，也休想卖出去。” 啥？！ 马官媒跟韦官媒急了：“秦家孙女，你也太跋扈了，竟然仗着自家新染料的营生就要断人财路，你还是人吗？1 秦小米笑了：“两位媒婆，你们急啥？只要你们别再上门、别恶意诋毁造谣，这卖草的财路不就不会断了吗？” “你……”两媒婆怒极，可秦小米这话没错，她们找不到驳斥的话。 秦小米又道：“我家是逃荒来的，极其珍惜安稳的日子，可要是有人因着新染料的营生就各种来找暗茬，坏我家安宁，那我家就会用拒收干草的绝招来回击他们1 “有绝招不用的，是傻子，刚巧我秦家不傻。” 　　 　　“聪明着呢1姜小珠在背后喊着，因着小小一个，被大人们的身板给挡住了，马韦两媒婆是没能找到人，只能生闷气。 两车夫怕死了，忙道：“马官媒、韦官媒，咱们回吧。这回去的车钱我们给你们免了，你们消消气1 要是真想撕破脸，你们明天再雇其他骡车来撕，别连累我们村子。 马官媒跟韦官媒没办法，只能瞪秦小米：“狠话放完了，能放行了吧？” “自然可以，不过两位媒婆一定要把话传到啊，别再让你们的同行来了，不然我家只能去求见县令，请县衙出面，阻拦你们这些媒婆上门了。”秦小米摆出康县令警告一番后，对徐二骏他们道：“让她们走。” “诶。”徐二骏带着黄贵家、以及一群小屁孩把路让开。 车夫赶忙驾车跑了，仿佛有鬼在追。 秦六婆道：“里长家、县城掌柜家，多好的人家啊，就这么给赶跑了……也不知道他们两家有姑娘没？小英小杰还等着娶媳妇呢。他俩是男的，不怕坏名声，可以随便相看。” 秦奶奶道：“六弟妹，莫要仗着自家是男娃就随意糟践别家的姑娘……要说亲的话，得先查过底细，真合适、真喜欢了，再去提亲。结亲是正经大事儿，哪能随便相看人家姑娘？1 “五嫂别骂了，我不说了，我回去干活。”秦六婆赶忙跑了。 秦奶奶给黄家妇人们道谢：“今日多谢诸位了。” 黄家妇人们激动不已，猛搓着手，道：“东家老太太言重了，秦家给我们诸多财路，我们自然得护着秦家。而且都是一个村的，理应互帮互助。” 秦奶奶听罢，欣慰的笑了……小米说得对，只要拉拢了黄家人，秦家就相当于多了一批免费的护院。 又拜托她们：“我们秦姜徐乔几家这两年内，是不打算说亲的，要是再有媒婆来村里求见，大家伙直接帮我家赶走，多谢了。” 真要说亲，那也是私底下商议好后，再请媒人走个过常 这种招呼都不打就突然登门说亲的事儿，极没规矩、极不尊重人，秦奶奶很是不喜。 “小事一桩，包在我们身上1黄家妇人们忙道，心里喜滋滋的。 “多谢，我们回村西了。”秦奶奶去抱姜小珠，骂她：“又偷跑出来，再这样偷跑出来看热闹，秦奶奶就把你的私房钱给挖走。” 姜小珠比秦小米还爱藏私房钱，听罢急得掉眼泪：“秦奶奶，窝不敢乱跑了，别拿窝四方钱1 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瞧你怕的。放心，就算奶奶把你的私房钱给挖走了，也是帮你保管而已，会还给你的。”秦小米怕秦奶奶辛苦，拍着自己的背，对姜小珠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好1姜小珠很高兴，趴秦小米背上，由她背着回村西。 秦奶奶看得乐呵呵的。 …… 傍晚，秦爷爷、姜大郎、秦存泉、秦二勇等人是买配方原料回来了，听了媒婆的事情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163.第163章 方二上门【2】 “确实像故意闹人的毒媒。”秦爷爷道。 秦大石急问：“五叔，那咱们该咋办？不能让毒媒得逞啊1 他家二桃十三岁，也到了能说亲的年纪，万一毒媒的算计成功，毁的不仅是舒姐儿的名声，他家二桃也会受影响。 秦爷爷沉默片刻，道：“小米已经放话出去，想来能吓退他们……毕竟媒婆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们有根，她们娘家和夫家的亲族，不会由着她们为了几两说媒钱，毁了全村人的卖草财路。” 秦大石很信任秦爷爷，听罢，放下心来，招呼何氏跟儿子：“媳妇、茂哥儿，出来帮忙搬原料1 “来了。”何氏跟秦茂赶忙过来搬东西。 秦茂才十岁，力气没那么大，是拿了扁担跟绳子来，喊秦胜：“阿胜，咱俩一起抬。” “好。”他俩同岁，平常最是要好，秦胜赶忙跑过来，两个小少年是一起抬着一大袋碧矾去破屋改建的库房。 秦二勇、徐家兄弟们力气大，一人扛一袋原料，还健步如飞的……几家人多，忙活到天黑，也就把原料搬完了。 秦爷爷趁着搬货人齐，对各家人道：“咱们可能被毒媒盯上了，所以最近都得当心点……尤其是阿英阿杰、三骏、松果，你们年纪都到了，又时常要出去买原料，比成天不出门的女娃更容易被人算计，所以要更加小心。” “莫要随便跟姑娘家攀扯，万一是个局，你们就被套进去了。要是有喜欢的，回来告诉家里人，家里人会去打探一番，如果姑娘好，自会去给你们提亲。” 四人听得点头，保证道：“我们会小心的1 秦爷爷又说秦大石、秦大岩、秦存泉、秦二勇、徐二骏等人：“你们虽然成亲了，甚至有的儿女都快说亲了，可依然得小心……乡里多的是仙人跳。” 秦二勇正在看戏，突然被点名，有点懵，被他媳妇小刘氏掐了一把后，忙道：“五叔放心，我出去采买都是给大郎打下手，从不一个人走动。大郎聪明，有他在，没人能算计我。” 秦爷爷道：“你自己也要多留个心眼才行，不能总是指望身边的同伴。” 秦二勇夫妻的孩子死在了老家，如今两人膝下空虚，秦二勇这样的，最容易被寡妇算计。 秦二勇点头：“诶，我知道了五叔，您放心吧。” 秦爷见他有点憨的模样，根本放不了心。 秦小米也挺担心的，总觉得秦二勇是个薄弱的突破口。 因此第二天，当薛管事、黄阳隆他们来村里帮忙的时候，她是找道小白：“白小哥，能帮我家一个忙吗？” 小白忙道：“不让我继续碾碧矾，我就答应帮你1 天老爷啊，秦家女简直不是人，他们刚到村口，就被要求在无篷大帐里碾原料。他白皙秀气的美手，都被折磨得起水泡了。 秦小米皱眉道：“你骑术了得，臂力更佳，咋连碾个碧矾的苦都吃不了？” 小白严肃的道：“听清楚了，我活着不是为了吃苦的……能不干的活，我向来都是不干的。” 呃，说得有理。 小白又急问：“帮啥忙啊？要是比碾碧矾还苦累，那就算了。” 秦小米道：“活计很轻松，就是请你去给我们几家人说书……就专门说些男人算计女人、女人算计男人的狗血故事，越吓人越有警示作用越好。” 小白大喜：“说书啊，这个我在行。成，我答应你了。是不是现在就去说？好嘞，我立马去。” 　　 　　自问自答，扔掉药碾的磙子，跟着秦小米跑去作坊。 不过没进门，是在院门铛铛敲锣，喊道：“秦小东家请我来给大家伙说书，你们的手继续干活，耳朵听着就成1 他坐在作坊门前，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给作坊女工讲了一个极具警示作用的故事。 最后还来了一句：“这是个真事儿，那故事里被夫家卖掉、最后惨死暗娼巷的妇人，是我家亲戚1 “天老爷啊，竟然是真事儿？我还以为是编的呢，那你家亲戚也太惨了，咋不报官？1女工们惊了，纷纷暴怒，为他亲戚抱不平。 小白抹眼泪：“是被害二十年后，家里才知道的，可那时候证据都没了，报官也没用……所以啊，你们得小心点，别被人算计了去。” 女工们甚是感激：“多谢白小哥提醒，我们会当心，一定不会像你家亲戚那样，被人算计得凄惨离世1 小白很满意：“你们听进去就好。” 他又跑去秦老六家的破宅子……秦梅不住这里，所以秦老六家就成了秦姜徐乔几家男人碾原料的地方。 铛铛，小白敲锣，对正在碾原料的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等人道：“这人一富贵就容易被人算计。秦黄两家要合作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了不让你们秦家被算计，我特地来给你们讲个真事，你们要听好了。” 小白算是客人，因此秦二勇他们没拦他，由着他说。 可小白的故事越说越离谱，到最后，秦二勇他们都觉得蛋疼，忍不住问他：“白小哥，你亲戚真被寡妇给阉了？” 小白点头：“没错，还是生阉的，等我家人发现十三叔的时候，一张床上都是血呀，家里钱财跟独苗都没了，全被寡妇跟独苗的亲爹给带走了。” “不过我十三叔没死，他活了下来。” 秦二勇道：“他都那样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被个寡妇撺掇得逼死媳妇，还跟女儿们断绝关系，又没了根，连那宝贝儿子都是寡妇姘头的，啧，真不如死了算了。” 又问：“你十三叔现在还活着吗？” “家里出事的前几年就死了，不过因着寡妇那事儿，他被乡亲们笑话了好几年，是痛不欲生的。”小白指着秦二勇他们道：“所以你们要聪明点，别看见个女人求救就给救回家里来。” 又道：“救人可以，给笔钱救急就成，不必留姓名和住处。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救人是善举，可救完人后，得懂得断了干系，否则遇上那心恶之人，你就会因为善举付出惨痛代价1 “也莫要学我十三叔，非要生个儿子，结果落得个凄惨下常” 言罢，盯着秦二勇，视线往下移。 秦二勇汗毛倒立，只觉得蛋疼，忙道：“我不会学你十三叔……我们夫妻能活下来，已经是福气。” 小白：“嗯，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十三叔虽然活了下来，却是卧床几年，被折磨得都烂臭了，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惨了。” 苍天啊，竟然这么惨？！ 把秦二勇他们吓得快不能人道后，小白乐滋滋的去找秦小米复命：“成了，吓得要死，可我根本没有十三叔。” 秦小米忙道：“小声点，就让他们以为你有，以为这是真事儿，他们才会上心。” 164.第164章 送官查办 小白澄清道：“故事是真的，这个可没有骗人，只是被害的不是我家亲戚。” 又问秦小米：“明天还说吗？我知道很多故事，一个比一个凶猛，保管把他们吓得不敢去外面找女人。” 秦小米道：“不用，天天说，他们容易怀疑，说个劲爆的，让他们一直记住就行。” 小白略失望：“那我明天还要碾碧矾吗？” 秦小米：“当然要。” 笑话，这么好的免费苦力，她能放过？ 又忽悠小白：“这你不能怪我，是你们黄少爷说了，得亲自看看这秘方包是怎么做的，才能签约。” 没办法，小白只能回村口大帐，继续碾碧矾，当苦力。 “不安排住处就算了，还不管饭，秦家女真是抠门，太抠门是发不了财的1黄阳隆气够呛，快收工的时候，指着村西方向大骂，又说小白：“你还跑去给秦家人说书，付你说书钱了吗？” 小白摇头……别说钱了，水都没给一碗，他是自带水囊去说书。 “秦家女1黄阳隆气炸了，骂骂咧咧，可秦小米根本听不见。 薛管事道：“黄少爷，酉时过半了，您是回镇上住，还是留下住帐篷？如果留下，晚上得继续赶工碾原料。” 黄阳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赶忙喊小白：“走，回镇上住酒楼1 “好嘞。”小白去喊薛风驾车，又问黄阳隆：“隆哥哥，咱们明天还来吗？” 黄阳隆：“当然要来。咱们得看她做一批秘方包跟固色液，再拉走存放起来，看看秘方包会不会变质？要是过两个月就变质坏掉了，黄家就不能跟她家签约。” 岭南州太远了，舟车轮换的，即使抄近道，也得走个大半年。不先做一批秘方包存放起来看看效果，万一因着运送的时间太久，秘方包都变质了，那他不仅会亏本，还会成为笑柄，彻底输给郑南丹！ …… 翌日，又是出货的日子，因此不仅黄阳隆他们来了，各大买家也来了。 闻靳解康翁单这几家依旧是管事过来拿货。 严贾曲三家地位偏低又离得不太远，所以是主家亲自来了，一个个是笑呵呵的，对秦家人特别恭敬。 只因…… “中秋节这段时日，那新染料染的新色布卖得极好。虽然价格上便宜了不少，可因着便宜了，以前不敢买色布的人家是敢买了，售量一下子就上去了，赚的银钱比以前的多了两倍。”贾老板真心想跟秦姜两家交好，是说了实话。 曲四爷道：“所以秦老爷子，您家作坊得再招人增产……中秋过后都是好日子，嫁娶的人家多，都需要红布。” 闻靳解康翁单的管事也跟着点头，道：“秦老爷子，你们作坊得多出些货给我们。” 不然不够卖埃 黄阳隆怒了，指着他们道：“我黄家还没催呢，你们催啥？告诉你们，秦家跟我家签约后，要紧着做我家的秘方包，你们都往后靠靠1 呵，你算个屁。 闻靳解康等人家的管事根本没把黄阳隆放在眼里，继续求着秦爷爷。 秦爷爷道：“诸位客人稍安勿躁，我家会尽力多出货。” 招人熬色汤容易，可配制秘方包不容易，要买了死契下人后，才能放开手脚做秘方包，所以还得再等等。 　　 　　姜大郎喊道：“秦爷爷，作坊那边都准备好了，能进去拉货了。” “诶。”秦爷爷点头，招呼客人们：“诸位，请进村拉货吧。” 严二少爷大喜，立刻招呼车队进村，那得意的样儿，看得闻管事脸色沉沉……呵，不过是替项家拿货的半奴，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咚咚咚！ 一阵鼓声传来，闻管事笑道：“秦老爷子，你家不敲锣，改敲鼓了？” 以往进村拿货，为防止有人冲出来被车撞到，秦家都会敲锣开道。 秦爷爷皱眉：“没有，还是敲锣。” 姜大郎听出了鼓声的方位，指着村道，说：“是村道上的鼓声，跟我们家没关系。” 错了，有关系。 鼓声越来越近，一会儿后，还听见了骡车奔跑声，很快的，一辆骡车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骡车上还挂着几条大红布，让人想忽视都难。 闻管事他们问：“秦老爷子，你们村里是有喜事？” 秦爷爷在脑子里搜索一圈，摇头：“村里近来没人嫁娶，也无人生娃……可能是伍家来向黄家报喜的。” 或许是黄彩娘有喜了。 然而，不是来黄家的，是来找他家的。 没多久，骡车停下，车帘一掀，扎着红腰带的方二从车里出来了，瞧见眼前的景象后，笑道：“李媒婆果然没扯谎，这鬼村当真热闹，我这门亲事，说对了。” 又拿出一篮子喜糖，分发给在场的人：“各位乡亲，我与秦家作坊的秦舒议亲了，这回是来上门拜访的，给大家伙发些喜糖，让大家伙乐呵乐呵。” 啪！ 秦爷爷冲过来，打飞喜糖篮子，指着方二道：“胡说八道，我家幺女并未议亲。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上门来胡乱攀扯1 方二被打，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是借着眼泪，哽咽道：“八月十六那天，未来岳母大人亲自跟李媒婆商议了相看时间，让我今日上门拜访……您，您怎么不认了？莫不是家里生意太好，想给舒姐儿另说高门……” “住口！我女儿的名字也是你能说的1秦爷爷怒极，揪住方二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女儿名字的？你背后的人是谁？1 方二面露惊恐与委屈：“您老别生气，要是不愿意继续议亲就算了，我不会纠缠。” 呵，姜大郎笑了：“你专门挑着秦家作坊出货之日，上门来闹了这么一通，坏了秦家小姑的名声，你还不会纠缠？告诉你，晚了，现在要追究责任的是我们秦家1 姜大郎上去，两脚就把方二打倒。 小白把绳子扔给他：“姜小哥，绳子，捆了他……布团，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喷粪。” 姜大郎接过，用布团堵住方二的嘴后，用绳子捆住他。 车夫见状，竟然没来救方二，是直接调车，要驾车逃跑。 “追1黄阳隆喊着，撸起袖子就去追，可他菜得要命，根本追不上。 小白聪明，给了车夫一木屐后，飞一般，跳上骡车，把车夫给拽下地来：“还想跑，你能跑得过我？1 黄阳隆相当骄傲：“小白的外号可是小飞鱼，跑起来比海里的飞鱼还快1 165.第165章 送官查办【2】 “放开我，我就是个赶车的，啥也不知道1车夫奋力挣扎着。 可惜小白力气贼大，把他压得像条死鱼一般，只能喊废话，是无法翻身。 薛风拿了绳子冲过来，扭住车夫的双手，把他的手脚捆在一起。 小白这才起身，还踹了车夫一脚：“一个大男人，还是做车夫的，身上竟然喷香，你每天都是腌了香料后才出门赶车的？” 车夫听罢，脸色一白，赶忙低头不再说话。 小白多精明啊，见状是：“哦豁，这是有事儿隐瞒啊1 又跑去闻方二，是指着他跟车夫，一脸八卦的叫道：“隆哥，他俩身上的香味一样，怕是有一腿1 曲四爷：“……” 那你俩是同行啊，你有啥资格嘲笑车夫？ 大男人，还是很在意被人质疑这事儿的，可车夫听到这话，竟然没有辩驳，甚至没有丝毫愤怒，反而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姜大郎瞧在眼里，把这异样记在心里，拿布团去把车夫嘴巴堵住后，又去搜查骡车……车里没人，却很香，还挂着粉、红、绿等颜色的布花，还有一个箱子，里头竟然装有铜镜跟胭脂水粉。 “姜大郎，搜查是衙门的事儿，你一介草民，不可僭越，否则就是触犯刑律，要逮去判刑的1严二少爷沉脸冷声说着，一副官老爷训斥草民的倨傲样。 姜大郎干脆把车帘掀开，招呼所有人过来看：“贾老爷、曲四爷、各位管事，你们过来看看，这骡车里的装饰，瞧着像不像女子的闺房？” 这？ 各家管事都是人精，不想蹚浑水，所以没有上前去看。 “爹，咱们快去看看。”贾祥拉着贾老爷过去，刚到车门就忍不住道：“啧，这香味，比姑母们回家省亲时擦的香粉还要香。” “住口，你姑母们可没用过这种香1贾老爷怒瞪贾祥……这香味太甜腻，一闻就知道是低等楼子里专用的。 不过…… 贾老爷看向方二：“你咋好意思坐着这种车来跟秦家议亲？” 秦爷爷忙道：“贾老爷，我们家没跟方家议亲。十六那天，是来了个李媒婆，可我家当场就给拒了，有人证在。” 有人证？ “秦家做事儿，果然周全。”曲四爷想起以前吃过的瘪，是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又看向前方，笑道：“秦家孙女，你也出来了。” 方二趁着出货之际，闹上门来，秦奶奶知道后，急得不行，怕秦小姑名声有影响，赶忙跑出来看。 秦小米也跟着出来了，听罢高声回道：“曲四爷说得对，所以我家不仅拒了李媒婆的说媒，还拒了马官媒、韦官媒的说媒。还放话出去，说秦家这两年都不会说亲，要是还有媒人上门说媒，那就是故意闹人，想坏秦家名声，那秦家不仅会报官，还会拒收提亲人家村子、媒婆娘家夫家村子的干草，断了这些恶人的卖草财路1 曲四爷暗怒，老子就说了一句，你给回一大段，还这么义愤填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曲家派毒媒来闹你家呢！ 曲四爷有种自己路过看了个热闹，却被疯狗咬了一口的憋屈感，指着方二，冷声问她：“那你家现在要怎么办？是要暂停出货，先把他们送去衙门查办吗？” 秦小米笑道：“方家闹人这点小事儿，哪里有咱们做生意发财重要？我家先给各位客人出货，等出完货后，明天再押他俩去县衙法办。” 曲四爷：“……” 臭丫头，还挺淡定。 　　 　　换做其他人家遇到这种上门闹姑娘的大事儿，早就慌了，哪里还有闲心做生意？ 不过，曲四爷道：“他们是良民，而你家是白身，无身有功名者，不可拘役良民在家，否则就是犯律。” “多谢曲四爷提醒。”秦小米看向黄阳隆：“黄少爷，您脸大，请您帮忙去镇上司吏坊通报一声，再请两名差役来守着这两个歹人，明日一早，咱们跟差役再押着歹人，一起去县衙报官。” 如果真是闹人的毒媒，肯定有眼线，要是直接把方二他们送去司吏坊，没准半夜就会被人放跑。 要是背后的人是个狠人，直接把方二弄死在司吏坊里，再污到她家头上，那她家就完了。 所以，把差役请来，再塞点辛苦钱，让差役、黄阳垄姜大郎他们一起看守方二，如此一来，秦家不但能避开白身拘役良民的罪责，还能避开背后之人的算计。 秦小米这话一出，贾老爷直呼：“这法子，当真是周全，贾某服了。” 又看向儿子：“你好好学学。” 呵，曲四爷见难不倒秦小米，不爽了，道：“赶紧带我们进村拉货吧，拿完货后，我们还要赶去镇上落脚。” “隆哥，你跟薛风去镇上请差役，我帮秦家守着方二和喷香车夫。”小白道。 “成，我这就去镇上。”黄阳隆应着，又冲秦小米道：“秦家女，这一趟的所有花费，你得负责1 秦小米听得肉疼，忙道：“黄少爷，你悠着点花。” “哼，花钱抠抠搜搜的，外人还以为我黄家商行要倒了呢，本少爷可不敢，等下辈子穷了再说吧1黄阳隆言罢，喊薛风，驾车送他去镇上。 秦小米想扬了他……你可真大方，可你花的是我的钱啊！ 不气不气，等跟黄家商行正式签约之时，她多争一成分红，把所有花出去的银钱给扒拉回来。 秦小米喊秦爷爷：“爷爷、薛管事，请客人们进村拉货吧。” “诶。”薛管事跟秦爷爷应着，看一眼方二，带着客人们进村。 “大郎，出货的事情你别管了，跟白小哥守着姓方的就成。”秦小米道。 姜大郎点头：“好。小米放心，我们一定看好他，不会让他有个万一。” 秦奶奶很委屈，又很气不过，去质问方二：“你到底为啥要来闹我家？我家明明拒绝了李媒婆，与你家也无仇怨，你为啥要这样做？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1 方二听罢，只是冷笑，还给了秦奶奶一个不屑的白眼，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秦小米见状，笑了……方二这么有恃无恐，看来他背后的人不少，且这买卖定是做了很多回的，肯定不止她家这一桩。 呵呵，很好，有得挖了。 166.第166章 大案【新一周求推荐票，谢谢0】 她笑得过于瘆人，把方二惊得一愣……这臭烘烘的丫头笑什么？难道是没见过这种算计，所以被吓得不正常了？ “奶奶，您瞧见了吧，这种畜生就是以害人为乐，他不会悔改的，咱们回去吧，明天就送他去衙门法办。”秦小米说着，又看向小白：“白小哥，你劲头大，赏他几巴掌。要是衙门问起就说是逮他时不小心弄伤的，只要不打残废，衙门一般不会深究。” “好嘞1小白撸起袖子，露出他白皙纤细的手臂，高高一举，重重一扇，再扇，三扇…… 啪啪啪，三个巴掌下来，方二的下巴都被扇脱臼了，是不敢置信，这个白嫩娇弱的小倌，竟然力大如此！ 小白温柔一笑：“懵了吧，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吧……想开点，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等你见识多了，就习惯了。” 言罢，啪，又给了方二一巴掌，直接把他扇晕过去。 旁边车夫见状，吓得赶忙低头，不敢吭声。 秦奶奶也惊了，指着方二道：“不会打出问题了吧？” “秦奶奶放心，他没事，我这就把他弄醒。”姜大郎说着，先对了对方二的上下颌，再咔一声，把他脱臼的下巴给合上。 “呜1方二疼得哭了出来，再看向秦小米他们，眼里多了惊恐……这桩生意，他家真不该接，秦家果然不好惹。 姜大郎把打飞的布团捡起来，塞回方二嘴里。 秦小米对秦奶奶笑道：“奶奶，您看，他真的没事儿，咱们放心的回家去吧。” 秦奶奶都懵了，点着头，被秦小米扶回家。 因着有未嫁的大姑娘，所以每到出货日，秦家大门都是关着的，由秦六婆坐着守门，以防装货的、或者车夫偷跑进家里来。 “六婆，开门，我们回来了1秦小米喊。 “诶哟，可算是回来了1秦六婆赶忙开门，把她们拽进来，砰一声，关上门后，喊堂屋内的秦小姑：“舒姐儿，你娘跟小米回来了，赶紧开门。” 很快的，堂屋的门也开了。 秦小姑见到她们，松了一口气，问道：“娘、小米，外头咋样了？” 又笑道：“你们别担心我，我好得很，不过是些害人的小伎俩罢了……我是逃过荒的，能活下来，能跟家里人在一起，已经很满足。至于名声，嫁人什么的，我不在意。” 秦奶奶听罢，宽心不少，可还是觉得很委屈：“娘的舒姐儿这么好，从小到大没做过一桩不好的事儿，那些人真是坏了良心了，竟然来造谣攀扯1 秦六婆不敢吭声……李媒婆是她放进村的，这事儿要是追究起来，她家的分红怕是要扣光。 秦小米瞅她一眼，把她愁得冷汗直冒，忙道：“小米丫头，你原谅六婆，六婆也不知道那李媒婆是个毒的……” “六婆，这事儿押后再说，现在得先给客人出货。”秦小米又对秦奶奶跟秦小姑道：“奶奶、小姑，你们别想太多……康县令还算清正，定会还咱们家公道，让歹人付出代价。我先去出货了。” 秦小姑忙道：“你去吧，别担心小姑。” “好。”秦小米笑，出了秦宅，去隔壁作坊。 虽然薛东家不在，可作坊已经出了十几次货，流程都是熟悉的……按成品册子分货、验货、装货、留样品保存、签字、付钱，折腾一个时辰左右，货物全部上车。 临走前，贾老爷道：“如果秦家需要人证，我们父子愿意作证。” 曲四爷酸了，没给承诺，却也没走，站在原地，重重哼了一声。 秦小米明白他哼啥，所以对他道：“曲四爷，我家跟方家的案子，可能需要您去作证。要是县衙传唤，还请您帮忙出面作证……把看见的，听见的，照实说出来就成，多谢了。” 　　 　　被求，曲四爷心里舒坦了，不过他非要装一把：“哼，曲某不会做假证，只会说实话。” 秦小米赶忙行礼：“多谢曲四爷。” 曲四爷微抬下巴，做孤高冷傲样，片刻后，才应了一声嗯。 他家小侄儿曲达见了都害怕……四叔，您可别再装了，要是惹怒秦家孙女，她疯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多招人手，下回多出点货。”曲四爷说完，这才上车，让车夫驾车离开。 严二少爷也等着秦小米来求，可秦小米根本没搭理他……证人，有两家就够了，无须喊太多人去。 所以她喊上秦存泉，去跟薛管事对账了。 严二少爷气得半死。 秦爷爷见状，过来笑道：“严二少爷，天色不早了，如果货物没问题的话，还是尽早出村吧。” 不过，为了不让严家给秦家使绊子，秦爷爷还是恳求他帮忙做证人。 严二少爷这才爽了，却没答应下来，只给了一句敷衍话：“到时候再说吧。” 严大总管听罢，没说什么……方家故意闹人这事儿，背后定然有主谋，得弄清楚主谋是谁后，严家才好决定要不要出面作证。 如果主谋是严家得罪不起的贵人，那严家就帮主谋。 相当鸡贼，墙头草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诶，多谢严二少爷。”秦爷爷还是道了谢，把严家车队、其余买家的车队一一送出村。 刚到村口，就遇见黄阳隆带了一车人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骡车。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秦爷爷有些惊了。 小白道：“秦老爷子别怕，隆哥那么疯，有他在，这些人不敢为难您家。” “秦老爷子，到底是咋回事儿？听黄少爷说，您家抓了两个来闹事的歹人？1吕书吏一下骡车就问，身后还跟着个吕胖三。 秦爷爷指着方二跟车夫道：“没错，就是他俩。” “小白，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们说一遍。”黄阳隆嫌弃秦爷爷磨叽，让小白来说。 小白聪明，嘴巴又厉害，说得都是对秦家有利的，最后还加了一句：“竟是坐着楼子里的香车来的，来之前，怕是还在楼子里过过夜，就这还敢来造谣攀扯，说跟秦家小姑议亲，今日上门相看，还给来拿货的各家管事们发喜糖……简直欺人太甚1 这？ 确实过分了。 孔书吏听得一慌，赶忙去看骡车。 小白忙喊：“证物啊，那骡车是证物，要是碰出个好歹来，或者是少了啥东西，可就是毁坏证物之罪1 孔书吏气急……一个小倌，竟然懂这么多！ 167.第167章 大案【2】 大庭广众的，孔书吏只能放下车帘，澄清道：“我可没碰车里的东西……孔差役，你过来检查骡车，看看车内都有些啥？我来做登记，明日去衙门时，也好呈给大人们看。” 孔里长又去问秦爷爷：“秦村长，你家真要报官？这要是报官了，你家姑娘怕是要被传唤去升堂，那名声可就坏了。” 秦爷爷听得脸色一沉。 小白诶哟一声，指着他们三个姓孔的道：“孔里长、孔差役、孔书吏，司吏坊难道是你们孔家人开的？怎么塞了这么多你们孔家人？” 这话说得，孔里长心头大怒。 吕书吏跟吕胖三也是脸色讪讪……那啥，乡下地方，最讲究宗族情分，只要族里有一人进了官门，就会再拉几个进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小白又赶忙冲到骡车前，拦住孔差役：“要检查骡车可以，但不能你一人检查，按规矩，得两名差役一起检查，旁边还得有书吏以及见证人全程看着。” 孔差役被个小倌阻碍办差，很愤怒，想要发火，孔里长忙道：“白小哥说得没错……你跟吕差役一起检查，让孔书吏跟吕书吏一起做登记，再让秦老爷子跟黄少爷一起看着，如此这般检查，到了县衙后，大人们才会认这些是证物。” 言罢，给孔差役一个眼色……千万别动怒，要是孔家人跟秦家人撕破脸，以后就不好跟秦家来往了。 吕书吏招呼秦爷爷跟黄阳隆：“二位一起过来做见证，我们要检查做登记了。” “诶，多谢诸位帮忙。”秦爷爷道了谢，把眼神贼好的姜大郎喊了过来，一起看。 吕胖三跟孔差役是先检查骡车外头……很正常，没啥异样的，就给登记了普通拉人骡车。 车内则是郑重检查了一番，越翻查越让人气愤，除了胭脂水粉以外，还发现一件肚兜，上面绣着一个名字：“仙娘……把这个记上。” “这铜镜后头有字，芬芳院……记上。” 仙娘、芬芳院，一听就知道不是啥正经地方。 秦爷爷听得都发抖了……这李媒婆可真毒啊，竟然给说的这样的人家，得亏是当场就把方二给逮住了，要是让他坐着这种骡车进村，那还怎么说得清楚？！ “都检查完了，看来这个姓方的确实不老实，哪里有人坐着这种车子来议亲的？”孔差役说了一句。 秦爷爷气道：“孔差役，我家没跟方家议亲，是他故意上门造谣生事儿1 孔差役见秦爷爷生气，没有再说。 不一会儿，村道上又跑来一辆马车，是吴家的。 “秦老弟，听说你家逮了个向南镇的人？”吴里长由孙子吴兴祖扶着下了马车，问着秦爷爷，又道：“你们村是我在管，出了事儿，我这个里长得过来问一声。” 秦爷爷听罢，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吴里长听得皱眉，道：“虽说是方二故意上门找茬，可男女天生有别，姑娘家在这种事情上，更容易吃亏……不如别报官了，把方二打一顿就放了吧。” 秦爷爷拒绝了：“这个姓方的不是个善茬，对付这种人，就得一打到底。要是把他给放了，他还不知道造出啥杀人的谣言来1 逃荒来的贱民，还挺强硬！ 方二心里突突了两下，可他家做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有闹上衙门的，可他家不怕，有人，最后都是当堂释放……顶多也就是罚些银钱了事。 吴里长听罢，叹道：“既然秦老弟主意已定，那老哥就不劝了……孔差役，你们来押人吧。” “诶。”孔差役要把方二他们押走。 　　 　　“且慢。”小白叫住他们，给他们说了一段刑律：“按魏律，主家逮住恶人，可请差役一起原地看管。所以烦请吕差役跟孔差役在这里住上一晚吧，别押来押去的，太麻烦。” 孔差役道：“我们人都来了，还是把疑犯押去司吏坊看管比较好。” 黄阳隆突然跳出来发疯：“你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你是官吗？还是说你跟姓方的认识，要跟他串供？1 三个姓孔的脸都黑了：“黄少爷，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只是按律办事。” 黄阳隆指着小白道：“可小白说得也是魏律啊，既然都是魏律，凭什么不能听小白的？” 他指着方二道：“这个姓方的和车夫今晚必须住在这里，由本少爷亲自看押，要是出了事儿，薛追跟梁副将负责1 你还把梁副将给搬出来了，你见过梁副将吗？！ 吕书吏本来想看戏，可见他们吵得太凶，是出来道：“三位孔兄，既然黄少爷发话了，咱们就听他的吧。” 言罢，看向吕胖三。 吕胖三道：“我愿意留下看守。” 秦爷爷道：“我家也属意原地看押。” 薛风跟着道：“我们东家留了话，说他不在的时候，听秦家的。” 乡下镇子的司吏坊，做主的也就那么一小撮人，吕家没意见了，秦家薛家也没意见，孔家人再跟黄阳隆吵，赢不了不说，要是把黄疯子给惹急了，没准会闹翻孔家。 没办法，孔里长只能发话：“孔差役留下。” 吴里长听罢，把吴兴祖也留下了：“祖哥儿，你代表吴家留下。” 吴兴祖不想住野外，可吴里长定定盯了他一眼，他只能应道：“是爷爷。” 黄阳隆因着吴兴楠的事儿，很讨厌吴家，冲吴里长道：“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你们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堵着了1 竟敢对年长者、半官之人这般无礼，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吴里长在心里把黄阳隆臭骂一番后，才笑着向秦爷爷告别，又安慰秦爷爷：“秦老弟，你莫要难过，县衙一定会给你家一个交代。” 秦爷爷道：“多谢里长，我送送您。” 他是一句话也不想跟吴里长多说，把吴里长气得够呛。 吕书吏道：“秦村长，我们也走了。” “慢走。”秦爷爷等他们走远后，才松了一口气，又去查看方二的伤势，见没啥大碍后，放下心来，拿了银子给吕孔两位差役：“今晚辛苦二位了，一点辛苦费，还请收下。” 吕胖三高兴不已：“多谢秦村长，您老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他们。” 168.第168章 大案【3】 吕胖三收下二两银子，把一两给了孔差役：“赶紧拿着，好好干活，这本来就是咱们的分内事儿。” 你可别闹了，见好就收吧，不然被黄阳隆告到县令大人面前，你的差事可就悬了。 孔差役僵持片刻，才收下银子。 秦爷爷见状，这才安心回村，把村口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秦小米听得很不喜：“他们唱戏呢？咋老是来凑热闹？尤其是那个孔里长，他又不是管这一片的里长，跑来管什么闲事？” 又道：“爷爷，您把村口发生的事儿，再跟我细细说一遍。” 秦爷爷一愣，又给说了一遍……虽然不太好意思，可这个孙女历来聪明有本事，所以他把车里搜到肚兜的事情也说了。 秦小米听罢，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喊秦小谷：“小谷，你去找徐二哥兄弟，让他们去村口守着方二，再把姜大郎、白小哥和黄少爷换回来，我有事儿找他们。” “诶。”秦小谷赶忙去办。 秦奶奶听说车里搜出肚兜的事儿，气得差点厥过去：“这个方二，真不是个东西，他自己烂就行了，非要来攀扯咱们家。这官司就算咱们家赢了，舒姐儿，舒姐儿的名声也会被连累坏……” 秦小姑听见秦奶奶压抑的哭声，开门从右边屋子出来了，安慰道：“娘，女儿堂堂正正的，不惧这种诡计，您也别太难过。” 秦奶奶哭道：“可外人根本不会管这事儿的真相是啥？一旦提起这事儿，只会笑话姑娘家，甚至会胡乱编排1 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不公，明明是无妄之灾，明明姑娘家啥也没做，甚至都不认识这个男的，可别人不会管你，只会嚼舌根，坏了你名声！ 又道：“你还没说亲，这事儿过后，你的亲事怕是更难了。” 秦小姑道：“娘，如果有人因为这事儿而看低我，不来提亲，证明他们都是不明事理，不分黑白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不来登门提亲，对女儿来说，可是大好事儿。” 可秦奶奶依旧替秦小姑委屈：“我儿这么好，理应嫁个好人家，如今却被那毒媒跟歹人给闹成这样1 姜小珠蹬蹬蹬地跑出来，扑向秦小姑，塞给她一个小匣子：“四方钱，给小姑，窝养小姑，不嫁也不怕哒，秦奶奶不哭1 哈，秦小姑笑了：“你个小财迷，竟然大方了。可你的私房钱太少了，都不够小姑花用的。” 秦小麦举手道：“我也有钱，都给小姑花。等长大了，还能出去干活，养小姑，再多的罚银也交得起。” 秦小姑笑得越发开心：“小姑可是记下了，等你长大后，可不能反悔。” 秦小麦跟姜小珠一起摇头，保证道：“才不会反悔1 有了他俩的闹腾，再看见秦小姑的笑容，秦奶奶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娘，今日这事儿，无论会带来什么后果，咱们都得一告到底，您别因着害怕连累女儿的名声就打退堂鼓。”秦小姑温柔的给秦奶奶擦眼泪，语气跟眼神却万分坚定，没有丝毫惧意。 “舒姐儿……”秦奶奶很欣慰：“你真的长大了，可你也吃了太多苦。” 因着老二的事儿，舒姐儿的婚事是在老家时就艰难，如今逃荒落户异乡，日子刚好过起来，又遇上这样的事儿。 秦奶奶很替女儿委屈，而委屈过后，又异常强硬，对秦爷爷道：“老头子，这官司，咱们家打到底，一定要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给告怕，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算计咱们家1 这话说得相当提气，秦小米击掌道：“奶奶说得好，给奶奶鼓掌。” 　　 　　姜小珠跟秦小麦立刻击手手，给秦奶奶鼓掌叫好。 黄阳隆觉得这家人多少有点毛病，是催促秦小谷：“我们先去作坊等着，你赶紧去喊秦家女。” “诶。”秦小谷回家，把秦小米、秦爷爷、秦奶奶他们喊去作坊。 秦小米一进作坊，黄阳隆就问：“你有啥急事，赶紧说。” 秦小米道：“毒媒、方二、楼子车夫、再加上芬芳院，这四方联系起来后，我觉得今日的事情很不简单，估摸着还藏有其他算计。所以我想请黄少爷派武师去向南镇的芬芳院盯着……不必做什么，看着芬芳院的老鸨跑不跑路就成。” “如果老鸨跑路，那就先跟踪，看她去找谁求救？如果实在跟不住了，就逮祝” 黄阳隆皱眉问：“你啥意思？” 恕他脑子太凡人，一时间没听懂秦小米的鬼话。 秦小米解释道：“逃荒的时候，我们听过不少害人的诡计，有一种诡计就是毒媒骗婚，把好姑娘的名声弄坏，让姑娘被家里人厌弃后，再把姑娘弄到楼子里去做娼。” 这？ “不能吧，方二家有这种本事？”黄阳隆觉得不可能。 秦小米道：“如果猜测是真的，那方二顶多就是个打杂的，负责出面闹姑娘而已，背后肯定还有主谋，没准还是衙门里的。” “小米1秦爷爷赶忙叫住她：“这种话，不能乱说。” 姜大郎道：“秦爷爷，小米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因为这种先坏姑娘名声，让姑娘被家里人厌弃，最后匆匆把姑娘嫁掉，而那所谓的夫家转手就把姑娘给卖进楼子里的案例，在大盛朝有过。 那些畜生还把这行当做得挺大，闹出来后，是被连根拔起，京里的一个伯爵府都被端了。 秦奶奶慌了：“这，这要是真的可咋办？要不，别报官了？” 那么恶毒的团伙，她家可惹不起埃 秦小米安慰她：“奶奶，如果是真的，那咱们家更要报官……要是不把他们连根拔起，咱们家会永远被他们盯着。” 秦奶奶：“可你小姑……” “娘，我不怕，要是能借着方二的事儿，把藏在暗处的恶人全都揪出来，女儿也算是立大功了。”秦小姑已经到了作坊，站在正堂门前说着。 “小姑好样的。行，就这么办了。”秦小米不想再磨叽，是一锤定音。 小白摩拳擦掌，道：“隆哥，赶紧给人手，我亲自去向南镇一趟，一定要为民除害。” 啪，他后脑勺挨了黄阳隆一掌：“为民除害？你官瘾能不能别这么大？只听秦家女忽悠两句，你就信了，抢着去给她干活，可那都是她的猜测，没准这里头屁事也没有。” 不过，黄阳隆还是答应给人手：“大部分武师都跟黄大总管去了府城，我身边也没多少人手了，只能给四个。” 小白：“加上我，一共五个，足够了。” 169.第169章 诈 黄阳隆急了，叫道：“你真要去啊？那谁来保护本少爷？而且要是打起来了，刀箭无眼的，把你砍残了，你就不能科考，那本少爷下的本钱就打水漂了1 刚开始他买下小白，只是想跟郑南丹做对。可发现小白的本事后，他决定投资小白，等小白科考做官后，他黄家也好有个助力。 可要是伤残破相，就不好考科举了。 小白听罢，几乎没有犹豫就道：“我留下来保护隆哥。” 隆哥是他的恩人，他得先保证隆哥的安全，毕竟隆哥是真的菜。 他答应后，反而是黄阳隆不乐意了，指着姜大郎道：“你跟小白一块去，关键时刻，你护着他一块逃命，别死了……要是立了功劳，那就是小白的，你不能抢功。要是不答应，本少爷就不给你们武师帮忙1 诶，就是这么流氓。 姜大郎想摁住黄阳隆打一顿：“黄少爷，我想留下来保护小米。” 黄阳隆：“呵，你搞笑吧？秦家女这么凶悍，用得着你保护？你跟小白带着四名武师去芬芳院，我跟秦家人去县衙，就这么决定了1 又指着自己的脸道：“本少爷脸大，进衙门都敢发疯，能护得住秦家人，可你的脸面不行，去了衙门，得跟秦家人一起跪着。” 这，确实。 以姜大郎现在的身份，去了衙门，也就是个打手的分量。可盛霆不放心秦小米，想要待在她身边护着……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想护她平安周全。 秦小米道：“你不用担心我，放心跟小白去。” “你们是太监吗？还是磨面的石磨？一直磨磨唧唧的，定了就赶紧行动啊，不然等恶人听到风声，定会逃跑，那你们还逮啥恶人？1黄阳隆嫌弃死他们了，又拿出一枚金镶玉的牌子，给姜大郎：“拿着，走黄桃镇，余下的武师在黄桃镇宅子那边……牌子拿好啰，别丢了，不然你得赔钱。” “我记下了，多谢黄少爷。”姜大郎接过牌子，对秦小米道：“小米，我会尽快回来，你好好保护自己，别强出头，有事儿就让黄少爷上。” 黄阳隆气得跳脚：“瞧你像个老实人，没想到这么阴险1 姜大郎看着黄阳隆，想起粟粟上辈子说过的一种箔…这货怕不是有狂躁症？ 黄阳隆更气了：“你什么眼神？觉得本少爷有病？” “黄少爷先冷静冷静，我去跟其余几家人交代几句就启程。”姜大郎一脸平静，去找徐家兄弟、乔松果、秦小谷以及秦存泉他们。 小白见黄阳隆快气炸了，赶忙安抚他：“隆哥别生气，要是气死了自己，可就彻底输给郑东家了。” 黄阳隆立马好了：“你说得对，本少爷可不能死在郑南丹的前头，不然还怎么挖他坟，鞭他尸。” 半刻钟后，姜大郎交代完了，回到作坊这边，去睡觉的屋子换了一身方便骑行的衣服后，跟小白一人骑着一匹马，从后山山道，绕行去黄桃镇。 黄阳隆喊道：“快天黑了，你们小心点骑，别伤了本少爷的马，荔枝跟珍珠可是很难寻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1 一天天的扯着个嗓子喊，秦小米道：“黄少爷，有空就多喝点罗汉果汤，润润嗓子。” 又道：“请黄少爷帮忙把薛管事叫进村来，我家有事儿需要他帮忙。” “真麻烦，你先前跟薛管事盘账的时候咋不说？”黄阳隆瞪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去村口。 　　 　　一到村口就见到二栓，只觉得晦气。 吴兴祖见到他，倒是极高兴，过来道：“黄少爷，家里下人送了晚饭来，有炖羊肉，咱们一块用餐吧？” “用餐？咬文嚼字的，你累不累？羊肉热气，本少爷不吃，你自己吃吧。”黄阳隆说着，又指着二栓道：“天快黑了，你送完饭菜怎么不走？是想趁机放掉两个疑犯？还是想帮疑犯们通风报信？1 真他娘的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二栓怒极，恨不得弄死黄阳隆，是阴恻恻笑道：“小的是来陪我家二少爷守疑犯的。毕竟二少爷是读书人，哪里能跟两个疑犯待在野地里一整夜？” 又问道：“黄少爷，姜大郎跟你家白小倌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 “关你屁事儿？你一个下人，有资格过问良民的事儿？1黄阳隆怒了，直接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吕胖三，问道：“有什么罪名可以按给他？” 可吕胖三对魏律也不是很熟悉，一时间找不出罪名来。 黄阳隆道：“那就赶他走。” “成。”吕胖三收下银子，对二栓道：“二栓，你先回去伺候吴里长吧，不然夜里发生点啥事儿，你的身份可是最容易被推出去顶锅的。”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对老子说这种话？ 不过，如今不是得罪差役与吕家的时候，二栓转身离开了。 黄阳隆又去找薛管事：“秦家找你，你赶紧去村西。” 薛管事点头，又道：“黄少爷，如今人手少，您真得当心点，莫要让自己吃亏。” “知道了，你赶紧去。”黄阳隆摆摆手，坐在无篷大帐里，盖着一件皮披风，盯着方二他们，时不时的让吕胖三：“去探探他俩的鼻息，要是悄无声息的死了，你们就得完蛋……本少爷倒是没事，可以花钱消罪。” 薛风想堵住他的嘴……黄少爷你可别再说了，如今人手少，你再这么猖狂的露富，小心地头蛇们今晚就把你绑了！ “诶，我这就去看。”吕胖三收了钱，且方二和车夫的生死确实会连累到他，是赶忙去查看方二他们，片刻后回道：“黄少爷放心，还有气。” 黄阳隆这才放心。 …… 二栓精明，走了一段路程后，是藏在路边沟里，等天黑后，又摸黑到村口附近，依旧没瞧见小白和姜大郎后，赶忙回村，告诉吴里长。 “姜大郎跟那个小倌不见了，估摸着已经从村后头离开，不知道干啥去了。” 吴里长听得皱眉，很快就想到什么，慌忙道：“秦家怕是猜到了更深的事儿……你赶紧去镇上伍家，找伍老三，让他召集人手……” “来干掉秦家人吗？”二栓打断他的话，相当兴奋的问。 170.第170章 诈【2】 吴里长瞪他一眼：“你太心急了……秦家人现在还不能死，你让伍老三他们赶去方家、芬芳院、李媒婆家、私牙行，让他们把该清的都清干净，别让秦家找到证据。” “诶。”二栓赶忙驾着吴老二的马车，往镇上奔。 到伍家后，很快就见到伍老三，把事情给说了。 伍老三是提着裤子出来见二栓的，听完后，怒道：“秦家真他娘的能找事儿，不仅抓了方二，还想到了芬芳院。” 不过…… “吴里长确定姓姜的真去了芬芳院？不能吧？一般人哪能想到这一步？” 就连伍老三自己，刚得知地头蛇们发财的手段时，也是懵了好几天。 二栓道：“反正姜大郎跟那个小倌是一直没再回村口……他们是逃荒来的，见过的脏事多，能想到，也不奇怪。你还是赶紧带人去通报一声吧，免得赚钱的地方被那两人给端了。” 呵，伍老三冷笑：“就凭他们两个？要是真敢闹事儿，芬芳院就是他们的坟地1 “总之你赶紧去，别贪图裤子里那点破事儿。到了芬芳院，随便你办。”二栓催促一声后，转身离开伍家，是听见黄彩娘的哭声，笑了，冲里头喊了一句：“你就知足吧，要不是伍家，你早就进楼子里了1 被几个男人睡就哭？ 那方家大姑娘的婆家表姑娘，之前也是良家女，如今不也成了芬芳院的头牌。 屋内，黄彩娘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二栓舒坦了，出了伍家，驾车回吴家。 伍老三连夜召集他的兄弟们，赶路去向南镇，有人抱怨道：“三哥，到底出了啥大事儿，要连夜赶去向南镇？” 他们只是喽啰，没资格知道太深的事，伍老三道：“问个屁，大晚上的喊你们出来，肯定是有好事儿……可能有人要去芬芳院闹事，芬芳院的老鸨请咱们去护一护，完事后，每人都能拉个姑娘快活。” “哟，这可是美事儿埃”兄弟们高兴了，一个个是急不可耐，赶路都快了许多。 …… 向南镇跟泰丰镇只隔着一个镇子，可姜大郎他们有马匹，即使去了黄桃镇一趟，等到半夜之时，也赶到了芬芳院。 芬芳院不在镇内，而是在镇外的一个庄子里。 庄子四周都种着庄稼，瞧着就是个普通的田庄，可庄子里的宅子却灯火通明，还有人吹拉弹唱，是极其热闹。 黄老五道：“这庄子可是附近男人的神仙府，但凡有点银钱的，都来这里玩过。” 姜大郎问：“你们可进去玩过？” 黄老五忙道：“没有，我们绝对没进去过。郑东家有严令，保护少爷的人，不许去这种脏地方，否则要受重罚。” 其余三名黄家武师也道：“我们也没去过。” 这种地方，病多，少爷又是黄家独苗，万一他们去了脏地方，染了病，再把脏病传给少爷，那黄家就完了。 姜大郎道：“那今晚就让你们去快活快活。” 　　 　　黄家武师们是又惊又喜，很快又一脸正气的拒绝：“不去，打死我们都不会去，要去你去。” 又说他：“姜小哥，瞧你挺老实的，没想到内里这么坏？” 姜大郎道：“我里里外外都干净得很，除了自己媳妇以外，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快活。” 黄家武师服了：“姜小哥，没想到你这么能装。” 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快十六了，到了好奇的年纪，我们理解的，放心进去见识，我们不会告诉秦家人。” 姜大郎无奈，怎么这辈子、上辈子，都没人相信他是干净的？ “诸位，把这些牌子给藏好，等进去后，听我暗号，你们就把牌子亮出来，就说是府城来查案的。要是芬芳院里头真有事儿，老鸨一定会跑，那咱们就抓人，逼供，拿到证词后，明天县衙升堂就稳妥了。”姜大郎把自己雕刻的府印令牌分给他们。 小白拿到牌子，见到上头刻着的东明府府印后，惊了：“这是你做的？竟做得这般逼真，难道你真有府印令牌？” 州府县印令牌，是官衙中人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重要物件之一，虽然不如主官的大印那般复杂，可想要复刻，也极难。 黄家武师们听罢，好奇的问小白：“白小哥，真这么像？” “我见过，所以我知道，他做得可以乱真。”小白说着，目光盯着姜大郎：“你家是迁居去大安县的？那你以前的老家是哪里？你祖父是什么人？” 姜大郎道：“别猜了，我家没那么神秘，就是普通耕读之家。我是曾经见过东明府差役的牌子，小时候又跟祖父学过雕刻制章印的手艺，就趁着夜里无聊时，刻了几块出来，这次刚好派上用场，仅此而已。” 又催促道：“赶紧的，把牌子带上……小白你像个贵公子，由你来打头，咱们去芬芳院。” “好。”小白整整衣服，拿着一条马鞭，带着姜大郎他们，昂首阔步地往芬芳院走。 刚进庄子没多久，就被几个提刀大汉拦住，指着他们喊道：“站住，哪里来的？来做什么？1 小白俊脸一沉，凤眼嫌弃一瞥：“哼，乡下地方，果然皆是一些不懂规矩的莽夫1 他长得好看，又通身气派，穿得还好，拿着的马鞭是镶嵌着许多金子，晃得人眼晕。 黄家武师跟着黄阳隆，也是装惯了的，立刻冲上前头，拔刀道：“放肆，竟敢对我们小公子亮刀，以下犯上，你们怕是不想活了1 以下犯上？ 小公子？ 敢在外头自称公子的，不是祖上有爵位，就是世家嫡支少爷，芬芳院的打手们听后，不敢再凶了。 不过，领头的问：“既然看不起乡下地方，又跑来做什么？” 姜大郎出来回道：“我们小公子出来游学，听说了芬芳院的大名，所以想来见识见识……府里管得严，小公子对楼子里的事情很好奇，所以想趁着游学无大人管束之际，进去一窥究竟。” 言罢，拿出一两金子，递给领头的：“请带路。” 金子！ 领头的立马抢过金子，谄媚笑道：“不愧是大地方来的公子，出手就是阔绰。” 171.第171章 乱 “赶紧把刀收起来。拿刀子对着贵客，要是让罗婆子知道了，当心她撕了你们1怒斥完打手们，领头打手又对小白道：“小公子，请跟我来……跟着我走，我绕弯走的时候，你们也记得绕弯，不然会出事儿。” 姜大郎听懂了，心头微惊……一个乡镇田庄内，竟然设有陷阱，看来这个毒媒团伙，很不简单。 “公子，您跟在我后头，要是有意外，我好就近保护您……老五，你走在公子后头，其余人等，分别在左右护着公子。”姜大郎提醒他们，而这样的队形，要是打起来，他们能很快结成一个攻守兼备的小阵。 “是，瀛管事。”黄老五他们应着，立刻照办。 领头的见状，夸着姜大郎：“瀛管事年纪轻轻，办事就如此周全，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厉害埃” 又试探的问：“瀛管事贵姓？可是府里的家生子？” 姜大郎目光微沉，积威迸发，只一眼就把领头打手给看得僵祝 片刻后，姜大郎才道：“吾乃小公子的奶兄弟，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了公子的贴身管事……至于姓什么？自然是随主子姓，但这个贵姓，不是你们能问的。你们只需把我们小公子伺候好，解了小公子的好奇，让小公子增长见识就成。” 仪态、眼神、气势、语气、说话停顿的时间、就连最后一下的微怒甩袖都演得刚刚好，莫说打手们，是黄老五他们都看呆了……姜小哥，你装得可以啊，连我们都差点相信自己是京城公府的家奴了。 走了将近一刻钟，领头打手终于把他们带到宅子大门前。 大门前几米左右的空地，还有一个亭子岗哨，前头有木制拒马拦着，一队打手提刀出来道：“是本地客还是外地客？一二三几流客？” 领头打手看向亭子岗哨内，对一青壮汉子道：“犬头，是超一流的清贵客人，打京城来游学的贵公子，没见过乡镇人快活的地方，特地来长见识的1 犬头乐了：“哟，竟然还有京城的贵公子？真的假的，不会是穷鬼假扮的吧？” 小白做出不耐烦的模样，看向姜大郎：“瀛管事。” “是。”姜大郎立刻拿出二两金子，递给犬头：“这位管事，我们公子不玩女人，只是想进去见识一番，好增长游学见闻。” 又解释一番：“所谓游学，就是游历天下，看天下诸多的不同之事，以此增长见识，好为科举策论做准备。” “废话真多，以为老子是没见识的乡下莽夫吗？我们也是见过不少游学少爷的，一个个也就是瞧着干净，内里都烂透了。还不玩女人？呵，装什么装1犬头骂爽后，收下金子，摆摆手：“放他们进去。” “诶1手下们喜得不轻，赶忙撤掉拒马，等姜大郎他们进去后，赶忙围到岗哨，问：“犬头，咱们今晚发了啊，竟然得了二两金子1 犬头瞥他们一眼，扔给他们一两金子：“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拿去分。” “多谢犬头1打手们兴奋不已，拿着金子，对着火光，看了又看。 姜大郎他们已经来到宅门前，因着是过了两道关卡，又有领头打手带着，很快就进了宅内。 宅子不大，也就两进，外加左右客院。 第一进宅子内，有个大堂。 大堂内有个台子，上头有姑娘唱曲，可大堂内几乎没人听曲，都在屋子里办事。 　　 　　那办事的声音比唱曲声还大。 小白听罢嫌弃不已，骂道：“果然是乡下地方，虽然弄了个台子唱曲，可依旧只知道做畜生事儿1 钱龟公听罢，气笑了：“这里是楼子，做的又是乡镇男人的买卖，不办事办什么？你要是嫌弃，大可花重金去府城的楼子里玩，就怕你们没钱1 呵，小白笑了：“瀛管事，把钱拿出来，给他长长见识，看看谁是穷鬼？1 “是。”姜大郎拿出黄阳隆的钱袋子，啪一声，甩在桌上，力道过大，是甩出一捆银票来，把钱龟公、几个伙计、以及站岗的打手们给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诶哟，贵客，贵客上门了，快去把罗婆子喊来1钱龟公喊着，又立马冲过来，弯腰低头的对小白笑道：“这位公子想怎么玩？尽管说。小的一定会给您安排得妥妥的。” 小白哼一声，不搭理他。 姜大郎道：“你口中的罗婆子可是主事人？那等她来了再说吧，免得又要再费一番口舌。” “诶，那你们先坐着。”钱龟公立刻喊伙计：“赶紧上最好的酒菜，好好伺候贵客1 “是。”伙计们忙开了，等酒菜上桌时，一身红衣的罗婆子也赶来了。 她打量小白、姜大郎、黄老五几人一番后，才问道：“听说公子是从京城游学来的，打算怎么个玩法？要是不难，老婆子就接下您这桩买卖。” 姜大郎听罢，面露不喜：“你的耳报神倒是厉害，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公子是从京城来的1 罗婆子笑道：“瀛管事莫要生气，你们是头一次来，底下人自然得第一时间上报。” 姜大郎听懂了，是佯装着急的问：“这么谨慎，莫非你们这楼子没在县衙登记？要是没做登记的私楼，我们公子可不敢玩。这游学回京后，还要下场科考的，要是被政敌知道公子曾经夜宿私楼，定会联合御史台来参我们家公子1 这？ 罗婆子懵了懵，很快笑道：“瀛管事放心，我们这楼子虽然开在乡镇，却是正经在县衙登记过的，是正经楼子，公子放心玩。” 豪客，可不能放跑了，最起码要赚他们一捆银票！ 小白听罢，微微颔首：“可。” 黄老五：“……” 啧，白小哥也是越发能装了。 “我们公子愿意留下来玩一晚。”姜大郎对罗婆子道：“我们公子还要科考，且身体贵重，所以不会真玩，只想包一晚楼子，看看这乡下楼子是怎么经营、客人们是怎么玩、姑娘们又是怎么做事儿的就成。” 言罢，拿出一捆银票，问罗婆子：“这买卖，能不能做？” 这少说也有一千两，罗婆子乐疯了，连连点头：“能做能做，老婆子这就给公子安排1 172.第172章 乱【2】 可犬头却跑进来，把罗婆子拉走，小声道：“罗婆子，这批人稳妥吗？没人像他们这么玩的，他们又是第一次来，咱们得当心埃” 罗婆子沉默了，很快又道：“你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知道读书人爱游历看稀罕。而且京城跟南边在打仗，很多世家贵族为了留根，都把子弟往咱们东北州送，这个小公子怕是就是其中之一，会出现在咱们这里，也不奇怪。” 又道：“万一他们真是来闹事的，也不怕。你觉得在这庄子里，咱们还能吃亏？” 罗婆子阴笑一声，指指地下……这庄子的庄稼地里，可是埋了不少来寻人的倒霉鬼的，再多埋几个，也不嫌多！ 犬头听罢，这才放心离开。 罗婆子目光一转，朝领头打手道：“宽子，贵客们已经到地方了，你咋还不走？再敢趁着当值之时跑来睡姑娘，老婆子饶不了你1 领头打手赔笑道：“诶，我这就走。” 又对小白和姜大郎道：“小公子、瀛管事，我先出去守门了，你们玩得开心点。等走的时候，记得去寻小的，让小的送送你们。” 小白摆出阔少架势，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面上，招呼宽子：“你办事不错，赏你的。” “诶哟，多谢公子看赏1宽子兴奋不已，拿着一百两银票走了。 钱龟公跟罗婆子看得羡慕又兴奋的，赶忙给小白介绍道：“小公子，我们这里分一二三流的玩法……这里是第一进院子，是二流玩法，专门招待一些舍得花钱享受的普通乡镇人。” “第二进宅子是一流玩法，十两银子起玩，姑娘是最干净的，专门接待附近几个镇子跟县城的老爷，以及过路的客商。” “还有就是右客院，那里是三流玩法……那地方，都是招待乡下汉子的，玩得比较脏，公子还是莫要去见识了。” 小白没说话，看向姜大郎。 姜大郎道：“我们公子是来长见识的，自然是每个接客的地方都要看看……就先从这里看起。你们弄个雅间，把还没上床办事的姑娘都叫上去，跟我们公子说说话。” “只说话吗？”钱龟公问……这玩得，还真是有毛玻 姜大郎冷声道：“不然呢？要是动真格的，你们是想让我们公子染病吗？1 罗婆子瞪钱龟公：“多嘴的东西，公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还不快去安排1 “诶。”钱龟公赶忙去办。 虽说从客人手里拉走姑娘很难，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楼子还有靠山跟打手在，客人们是骂骂咧咧几句，只能由着钱龟公把姑娘带走。 一共带了二十个姑娘到雅间里，皆是衣衫不整，脸上画着浓妆的。年纪差距很大，有十几的，也有快三十的。 罗婆子指着姑娘们道：“京城贵客来咱们楼子里长见识，要问你们接客的事儿，你们照实说就成。不可胡说八道，蒙骗贵客，否则老娘就把你们扔去三流院子里，让你们当牲口1 姑娘们听得瑟瑟发抖，有年纪小的，还被吓哭了。 这老鸨当众威胁，他们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姜大郎道：“罗婆子、钱龟公，你们先出去，我们公子要跟她们单独说话。” 这？ 罗婆子还是谨慎的，笑道：“公子、瀛管事，这些都是乡下农女，粗鲁不懂规矩，还是让我们留下看着她们为好，免得她们冲撞了公子。” 　　 　　砰，姜大郎怒拍桌子：“怎么，其他客人跟姑娘快活的时候，你们也站在床边看着？一千两银子的买卖，你们要是不想做，我们可以去下一个镇子，把钱给你们的同行赚1 这？ 罗婆子还是很想赚钱的，而且这宅子有打手、还有机关陷阱，要是这批人闹事，大不了做掉！ “成，我们先出去。小公子，您慢慢玩。”罗婆子带着钱龟公、两个伙计出去了。 姜大郎拿出一个册子，递给小白。 小白按照上面所写，打量姑娘们一番后，逐句问道：“你们是怎么入了娼门的？是逃荒无粮，自愿来换口饭吃的？还是家里日子艰难，被家里人卖来的？或者是被拍花子给拐来的？” 门外，罗婆子听得脸色一沉……这个公子哥，不会真有问题吧？ 可很快的，她就听到小白说：“京城换了新皇，明年可能会有恩科，而你们虽然是娼门中人，但你们因何被卖的事儿，却干系着民生大事儿。科举策论会考民生之事儿，所以你们要老实回答，不可有所隐瞒，免得误了本公子的仕途1 原来是为了科考的策论做准备。 罗婆子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在门外听着。 姑娘们知道罗婆子跟钱龟公还没走，且三流院子太可怕了，她们不想去做三流娼妓！ 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家里日子艰难，自愿被卖的。” 小白继续问：“是娘家卖的，还是夫家卖的？” 这话一出，有好几个头戴绿布花的姑娘是脸色煞白起来，可她们回答的是：“是被娘家卖掉的……我们还没嫁人。” “真没嫁人？”小白追问了一句，又赶忙解释：“要是娘家因着交不起未嫁罚银而卖掉你们，还算说得过去，可要是夫家卖掉你们，那就证明咱们大魏民间的日子是越来越差了。那科考之时，本公子要是有幸能面圣，就可以用民间之事儿来博取陛下青眼。” 姜大郎道：“所以你们要实话实说，别误了我家公子前程1 可姑娘们的回答依旧是：“是被娘家卖掉的，我们没有夫家。” 小白又问：“那可有不是因为家贫，而是因为清白受损而被家里嫌弃卖掉的？” 这话一出，先前那几个头戴绿布花的姑娘是抖了抖，可她们依旧不敢说实话：“家里穷，要给兄弟娶亲，娼门给的卖身钱多，就把我们卖来了。” “真是豺狼父母1黄老五听得怒了，狠骂了好一会儿。 姜大郎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让她们伺候小白吃菜喝酒，玩闹两刻钟左右，开门出来了。 罗婆子立马上来，笑问：“小公子，姑娘们伺候得如何？可还满意？” 小白叹道：“姑娘们不错，就是咱们大魏百姓的生计越发艰难了，竟然落到卖女进娼门，而姑娘们还觉得能被卖进来是幸事的地步1 又放出他的为官豪言：“等本公子考上功名，做了官，定要让民间少一些被卖入娼门的姑娘。” 罗婆子听得想翻白眼，不过心里放心不少……看来真是个来体察民情，为科考策论做准备的贵公子。 又按照小白的吩咐，带他们去第二进宅子的一流客院见识。 173.第173章 惨 第二进宅子跟第一进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姑娘们有小院子。 三间屋子弄成一个小院，院里弄了些花木、石桌、石棋盘、泥炉等物，瞧着很像读书人的雅院。 可惜也就只是像而已，这里没有读书声，只有调笑声、办事声。 黄老五也三十多岁了，可还是听得老脸通红……这楼子的生意真好，一路过来都是这种声音。 姜大郎举起一捆银票，对罗婆子道：“可还有空院子？我们公子要个院子跟姑娘聊天。” 罗婆子笑道：“巧了，今晚县城有位老爷没来，雪娘的院子没客人，她可是我们的头牌，十岁起就在我手底下过活，熟悉我们这里的一切，公子想问什么她都能答得上来……请随老婆子来。” “那敢情好，带本公子去。”小白很高兴，要是顺利的话，没准能从雪娘口中问到点什么？ 可姜大郎道：“公子莫急，让小的先进院子查看一番，确认那雪娘皮肤上没病后，您再进去坐，免得被她染了玻” 这是提醒他，雪娘不可信的意思。 小白懂了：“可。” 姜大郎进院子，又进了正屋。 雪娘不愧是一流头牌，在这乡下地方，她的模样、身段、气质都算好的，见姜大郎进来后，瞥他一眼，目光落在小白身上，福身行了一礼。 小白夸道：“不愧是一流玩法的头牌，雪娘姑娘这通身的气派，令人眼前一亮。” 雪娘听得娇娇一笑：“公子谬赞了。雪娘再如何，也不及公子的一分风采。” “公子，可进。”姜大郎检查一番后，躬身请小白进来。 在小白落座前，蹲到软榻边，撩起衣摆，铺在软榻上。 动作一气呵成，罗婆子见状，把心里的一点疑虑给打消了……这种伺候人的手法，若不是真正的京城大户人家，根本做不出来。 小白顺势坐下，指着软榻下首，道：“雪娘姑娘坐。” 又道：“本公子出来游学，想了解一番乡下楼子的娼妓是如何接客的。你是这里的头牌，可否与本公子细说一二？” 娼妓？！ 雪娘暗怒，她在这乡镇可是堪比富家小姐的存在，所接的客人皆是富家老爷、少爷、秀才、就连举人老爷，也是喊她心肝肉的，可这京城来的公子却当面叫她娼妓！ 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雪娘把暗怒压下，对罗婆子道：“掌柜的先出去吧，雪娘要跟公子好好叙话。” “好好伺候公子，要是伺候好了，没准能跟公子去京城。”罗婆子出了小院，在院外等着。 雪娘相当会勾人，身段软软地往凳子上一坐，媚眼睨着小白，又瞥一眼姜大郎后，才道：“公子、这位管事，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雪娘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她故意拽了一句文，可小白并没有夸她，只是问她：“雪娘姑娘是因何而沦落娼门？这一流头牌每日所做之事儿，与其他普通娼妓有何不同？” 又说她是娼妓！ 雪娘心里极其不爽，又眼眶一红，哽咽道：“雪娘本是举人家的姑娘，可举人爹死后，被后娘给卖了，辗转到了罗掌柜手里，一直待到现在。” 读书人，就爱个英雄救美，她编造个举人嫡女被后娘谋害的凄惨身世，定能得到这公子的怜惜。 可小白却没有安慰她，或者怒骂她的后娘，而是道：“按魏律，身有功名之人的子女，不得落入娼门。你可以报官，县衙定会派人来救你。” 　　 　　啥玩意？ 我就随便说说，你还正经起来了！ 雪娘懵了懵，很快又哭道：“都十年过去了，且雪娘的老家离东北州有数千里之遥，雪娘又没有证明身份的证据，官府哪里会相信雪娘的话？” 她落了一行泪后，又道：“罢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且罗掌柜救过我的命，我还是留下，权当给她报恩吧。” 这番较量下来，小白是确定了雪娘是罗婆子的心腹，因此不再浪费时间，只问了问她这个头牌是如何接客的。 听完后，脸色一沉，嫌弃道：“果然是乡下地方，你这个头牌接客所玩的花样很普通，比之县城府城的头牌，差远了。” 雪娘被嫌弃，怒了，叫道：“公子，雪娘一身本事，您没试过，如何知道雪娘比不得县府之地的头牌？” 说着，起身朝小白跌来。 可惜…… 砰！ 姜大郎一脚把她踹开：“放肆，肮脏娼妓，也妄想沾染我家公子1 雪娘被打被骂，彻底怒了，指着姜大郎道：“你一个家奴，竟敢对我张口娼妓闭口娼妓的，你见过真正的娼妓吗？那真娼妓在三流院子里呢！你们要是想看就去看，可看完了，千万别做噩梦1 小白聪明，立马接话：“游学天下就是为了见识不一样的稀罕事，既如此，本公子定要去三流客院看看……但愿你们能拿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让本公子长长眼。” “你1雪娘怒极：“真没见过有花不赏，偏要去看那烂泥坑的。” 小白没搭理雪娘，只对院外的罗婆子道：“雪娘才疏学浅却硬要装做有文采，也没有歌舞技艺在身，只会那点子床上功夫，还是些毫无新意、毫无特殊的玩法，这也能算头牌？” 罗婆子忙道：“公子息怒，我们是乡下小楼，雪娘是我们这里最拿得……” 小白打断她的话：“别废话，带本公子去三流客院，要是见识不到点稀罕东西，那一捆银票，你顶多能拿一张。” 一张？ 那不就是一千两变成一百两？！ 罗婆子急了，忙道：“既然公子想要见识，那就跟老婆子来吧……可老婆子提醒公子一句，要是看吐了，可别怪老婆子。” 小白道：“游学就是要见识不一样的东西，无论好坏，只要能让本公子长见识就成。” “成，跟老婆子来。”罗婆子带着他们，离开第二进宅子，往右客院去。 雪娘没客人，又想看看京城贵公子的狼狈样，出了被嫌弃的恶气，是跟着去了。 一群人是弯弯绕绕的走了半刻多钟，才来到三流客院外。 还没进客院就听见一阵阵的惨叫声、鞭打叫好声、以及催促声，还有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飘出来。 姜大郎他们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是皱起眉头。 “罗婆子，怎么把生面孔给带到三流客院来了？”院门外，有一批持刀打手守着，领头的虬髯壮汉不满的道。 174.第174章 杀【新年大吉，祝大家平安健康 罗婆子道：“大豪客，不接可惜了。” 又道：“主仆加起来也就六人，这主子还娇娇弱弱的，你岩陀子有啥可怕的？一千两银子的买卖呢，只是来见识见识而已，一刻钟就走。你别废话了，赶紧放行。” 岩陀子手下有十人，皆是带刀的，身上还有毒药包。 反观小白他们，除了黄老五跟那个瀛管事以外，其他人的体格都是一般，特别是那个小公子，在他们眼里，可以算残废。 “呵，这些贵客果然是好日子过久了，就爱找些罪来受……成，进去吧，一刻钟就出来，不可久待。要是想玩，等混成熟面孔后再说。”岩陀子摆摆手，放行了。 “小公子，行了，赶紧进吧。”罗婆子招呼小白他们。 小白点头，跟在姜大郎身后，进了三流客院……在院门外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可真正进来看见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地狱。 客院正房加上左右厢房，一共五间屋子，每个屋门前都排着队伍，而那些等待的糙汉是一个个急不可待的冲屋里喊：“你们给老子快点，再磨叽天就要亮了，我们还怎么玩？1 还有结伴来的，是对已经进屋办事的同伴道：“铜子，你他娘的还真是童子啊？都来几回了，还这么横冲直撞的。悠着点，折腾坏了，我们后面的人怎么办？1 屋门是敞开的，屋内点着灯，每个屋子里都有五个男人，导致姜大郎他们根本看不见姑娘，只能听见她们的惨叫声。 姜大郎想起上一世，大盛边境被敌国入侵，他领兵收复失地时，解救的一个女奴营……这三流客院里的景象，堪比那女奴营！ 小白都惊呆了，浑身发抖。 黄老五怒拔刀子，指着罗婆子骂：“你们是牲口吗？竟把生意做成这样？1 罗婆子赔笑道：“客人莫气，这三流客院做的是乡下穷汉的生意……这乡下汉子，憋久了，难免粗鲁一些。” “这只是粗鲁吗？简直畜生不如1黄老五指着屋子内道：“你听听这些惨叫声，你就不怕把你的摇钱树给折腾坏了？1 罗婆子继续笑道：“客人别担心，这些姑娘都习惯了，一人一天能接上百个客人，坏不了的。” 院子里排队的男人们笑道：“兄弟，罗婆子说得没错，这能来三流客院接客的，都是折腾不坏的。你们就放心玩吧，别心疼。” 还有人说：“你们是第一次来吧？那赶紧来正屋这边排队。这正屋里的可是三流客院的头牌，不仅长得好看，身段软绵，还最经得起折腾1 姜大郎听得闭起眼睛，很快又睁开，解下背上的包袱，招呼罗婆子：“你这三流客院，确实有点东西，我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一趟，来得不亏。” 这样的肮脏之地，都不用审问，他就能断定，这三流客院里，起码有一半姑娘不是买来的，而是被绑来的。 但凡是买来的、但凡是经过衙门登记的正经楼子，都不可能这样糟践姑娘。 罗婆子笑道：“客人满意就好。” 又问小白：“小公子可算是开眼了？那是不是要结账了？” 她只拿到一百两银票的定金，那一捆银票还没给她呢！ 小白道：“去问瀛管事要。” 罗婆子听得大喜，赶忙跑到姜大郎面前：“瀛管事，这地方太脏，你先结账吧，结完账，老婆子好带你们出去。” 门外，岩陀子听到这话，砰一声，关上院门。 呵，姜大郎笑了，他还担心岩陀子他们人多，自己会对付不了，这个岩陀子就来帮他关门了。 罗婆子见他笑了，以为他很满意，赶忙伸手：“瀛管事。” 　　 　　姜大郎继续笑，看着她的手，道：“银票，你不配拿，你该下地府1 言罢，抽刀，朝她的手臂狠狠一砍。 咔嚓！ 一刀砍下她的手臂。 罗婆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惊恐的看着地上的断手，啊啊惨叫出声。 排队的汉子们见状，吓疯了，纷纷往院门奔：“开门，快开门，这群人疯了，他们杀人了1 “行动1姜大郎喊着，把装有松油的水囊扔给黄老五后，又拿出假冒的令牌大喊：“罗婆子他们绑了府军的女眷来做娼，我们是奉命来追查的府军！不想死的，不想被连累灭族的，莫要帮罗婆子他们，都退到一边去跪着1 小白、黄老五、以及三个黄家武师跟着重复大喊这话。 院内的男人们听罢，吓哭了，又赶忙往旁边跪去。 呼啦！ 黄老五已经把松油泼到屋内，招呼屋内的姑娘们：“快出去，我们要点火烧屋子了1 只有烧了屋子，闹出大动静来，再配上他们的喊话，打手们才会以为是真府军来了，就会赶忙逃命，而不是留下来围攻他们，那他们就能逃跑。 “快出去1黄老五喊着，可屋里的姑娘被折腾得太久，身上都是伤，暂时没力气逃跑，他只能去拖。 正屋里的那个头牌姑娘，更是被绑在床头。 黄老五瞥了一眼，想起自家的姐妹，忍不住红了眼眶，一刀砍断绳子，把那姑娘抱出屋外。 又冲进屋内，打翻灯台，点燃被松油淋过的帘子……松油易燃，很快的，火苗就起来了。 砰砰砰！ 岩陀子他们已经在砸门。 姜大郎拿出秦小米给他的毒药，以及自制的弓弩，对着门口，又催促道：“五叔，火势还不够大，你快着点，把其余屋子也点燃1 人少就得放火造势。 “在快了，在快了1黄老五应着，朝正屋旁边的屋子跑去，可突然被人拽住，是那个头牌。 她用尽力气，死死拽住黄老五的裤腿，又抬手扯着自己头上的发带，道：“我是良家女，是被骗来的……发带，发带里有证据……你们带出去，帮我报官……求求你，求求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大郎，大郎，你们的猜测是对的，这里真有苦主，这姑娘就是1黄老五惊喜大喊着，也不去放火了，而是蹲下，道：“姑娘，上来，我们带你逃出去。” 头牌姑娘道：“他们人多，你们带着我，逃不远……发带，拿发带出去就行，别管我。” 轰隆！ 岩陀子他们砸倒院门，提刀冲了进来，指着姜大郎他们道：“一群找死的东西，敢坏我们的买卖，那你们就别走了，留下来当肥料养庄稼1 175.第175章 毁证据 嗖嗖嗖！ 嗖嗖嗖！ 姜大郎松开弩箭机栝，十几支利箭杀出，即使岩陀子他们反应再快，也有数名手下中箭。 “军弩，这是大魏军弩，里头还淬了毒药1小白突然变了嗓音，高声大喊，制造混乱的同时，还给在场所有人塞入姜大郎就是府军的记忆。 跪在两边的嫖客们本就惊恐，再听这话，纷纷惊叫起来：“军弩？他们真是府军，罗婆子真绑了府军的女眷来卖身。完了，咱们睡了府军的女眷，全完了1 小白又赶忙大喊：“将功补过！梁副将说了，只要你们帮忙救人，就不会怪罪你们，毕竟你们并不知道罗婆子他们绑了府军家眷来做娼……这里有梁副将的亲笔信，你们可以看看1 嫖客们听罢，犹如获得新生，赶忙看向小白高举信件的手，嫖客里有识字的，可信里的字太小，只能看见最大的免罪二字。 可有这两个字就足够了：“免罪信，真的是将军大人的免罪信……快上，帮府军将士救人，抓住岩陀子他们1 嫖客们疯了一般，朝着岩陀子他们冲去。 岩陀子只剩下四个手下了，是眸光一狠，掏出毒药：“绑毒药，放毒箭，弄死他们1 罗婆子听罢，忍着剧痛大喊：“不准放毒箭！岩陀子，这么多条人命，还都是本地人，要是全弄死了，朝廷定会发通缉令，全大魏缉拿咱们，咱们就不能东山再起了……用毒药逼退他们，把老婆子救出去，快1 “岩陀子，别放箭1一个戴着皮面巾，遮住五官的黑衣人看见火光，赶了过来，听到罗婆子的话后，对岩陀子道。 岩陀子似乎很怕这人，见到他，赶忙躬身一礼，对手下道：“别放箭1 “是。”手下们也怕被军弩射死，是没有放毒箭，只用毒箭跟姜大郎对峙：“别动，你要是敢放军弩，我们就放毒箭，大家同归于尽1 姜大郎他们只有六人，且除了他以外，其余五人还不是特殊死士，根本端不了这个脏窝，因此他没说话，只先对峙着。 嫖客们怕死，自然不敢再冲。 罗婆子瞅准时机，忍着剧痛，朝着岩陀子他们爬去：“救我，救我1 可黄家武师摁住她，不让她动。 没多久，岩陀子得了皮面巾人的吩咐，朝院里喊道：“我们知道你们不是府军，但你们敢闯进来救人，我们很佩服，所以决定放你们走。你们可以把要营救的姑娘带出去，但你们得把罗婆子留下，否则我们就关门放毒箭，弄死你们1 姜大郎他们没有军队接应，是单枪匹马来的，想要带着那头牌姑娘逃出去，极难。 因此姜大郎答应了：“你们放下毒箭，退到第二进宅子去，期间要是敢毁约，我们就跟你们死拼到底，我们手里也有毒药1 皮面巾人看向院门口，六个中箭的打手已经面色发黑断气，是信了姜大郎的话，朝岩陀子点头：“照做。” 这？ 其余四个打手不服气，想弄死姜大郎为兄弟报仇，可岩陀子很听这人的话，吼道：“放下毒箭，退到第二进宅子。” 又朝姜大郎喊：“我们会跟着你，你要是敢把罗婆子劫走，你逃不出这个田庄1 “快走吧，陶姑娘快撑不住了。”黄老五过来催促着，而他已经问出头牌姑娘的姓名，小声道：“是方二家的亲戚，被害了，只要她活着，只需一句证言，官府就会派人马来剿了这里，救出其他姑娘。” 犬头瞧见这边的火光，也带着打手赶来了，见是姜大郎闹事后，怒道：“好小子，你果然有问题，老子剁了你1 姜大郎冷笑，弓弩对着皮面巾道：“后退1 皮面巾的神色不变，喊岩陀子：“退。” 　　 　　“是。”岩陀子提刀指着犬头他们道：“滚一边去，别来找死……你们四个放下毒箭1 四个手下这才放下毒箭，面朝姜大郎他们，一边盯着他，一边后退。 等到了第二进宅子时，姜大郎让黄家武师去把里头的姑娘都放了，又把他们是府军来救人的假话给喊了一遍，还说：“你们是苦主，逃出去后，就往衙门跑。按魏律，县令大人会出钱安置你们。” 又对嫖客们道：“你们都是本地人，家住哪里，府军一查都能查出来，所以你们离开这里后，也得立刻赶去县衙作证，敢不去者，后果自负1 这？ 嫖客们气得不轻：“我们就是来寻开心的，哪里管得了芬芳院的娼妓是哪里来的？你这样胁迫我们，不懂规矩1 姜大郎笑了：“呵，若是不去县衙作证，就是包庇芬芳院，按律同罪，要抄家斩首1 小白喊道：“你们要是嫌丢人，可以蒙着面去，或者学大姑娘，戴个帷帽去，只要做个证就能免罪，不然就是共犯1 这倒是可以。 岩陀子催促道：“你走不走？不走就留在这里养庄稼1 这话一出，皮面巾瞥了他一眼，把岩陀子吓得脸色一白，急忙低头赔罪。 姜大郎看在眼里，持弓弩继续往宅门走……可第二进宅子的姑娘没跟他们走，她们是一流娼，伺候的都是富人，日子过得不错，要是走了，她们根本不知道怎么过活？ 小白很失望，可到了第一进宅子后，他依旧把里头的姑娘给放了出来，说了同样的话。 小白还对那几个头戴绿布花的姑娘道：“我知道你们是被算计来的，如今你们伸冤的机会到了，快跟我们一起逃走，出了庄子后，就往衙门奔，去诉冤1 那几个戴绿布花的姑娘听罢，又惊又喜，可她们过于惧怕岩陀子他们，与第二进宅子的姑娘一样，留在原地，没敢走。 姜大郎也不管他们，只让小白对嫖客喊话，让他们去作证。 这里的嫖客们比较多，听罢惊怒不已，吼钱龟公：“你们芬芳院不是在衙门登记过的正经楼子吗？怎么也有绑良家姑娘做娼的事儿？你们害死我们了1 钱龟公赶忙安抚嫖客们：“各位客人不要怕，我们这里真是正经……” 扑哧！ 钱龟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头刺穿心口。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1嫖客们跟姑娘们吓疯了，连滚带爬的冲出宅子。 而动手杀了钱龟公的，正是那戴着羊皮面巾的人。 那人拔出铁尖刺，看向姜大郎：“给你一刻钟的工夫，一刻钟后你要是还没出庄子，呵呵呵……” 意思不言而喻。 176.第176章 不简单 黄老五瞧得悚然一惊，赶忙催促姜大郎：“咱们赶紧走，这人不对劲儿。” 姜大郎点头，持弩拽着罗婆子，招呼已经吓愣的小白：“跟在我身后，走1 小白赶忙拽住姜大郎的衣服，跟着他们一起走。 面巾人跟岩陀子一直跟着，大半刻钟后，终于到了庄子口附近，遇见了宽子他们：“瀛管事，你们竟然是来闹事的1 看见背着姑娘的黄老五后，宽子又怒道：“把我们芬芳院的姑娘放下1 黄老五提醒他：“如果你们是本地人，那就赶紧跑吧……这个芬芳院不对劲，钱龟公被岩陀子他们灭口了。” 啥？！ 宽子他们惊了，看向岩陀子他们，以及那个蒙着羊皮面巾的人……这人是谁？芬芳院里啥时候多了这样的人物？ 姜大郎把宽子的意外与疑惑都看在眼里……这芬芳院里，果然有大事儿。 皮面巾人提醒他：“你们还有两百个数的时间。” “走1黄老五吓死了，背着陶姑娘先跑了。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我能杀出去，你们不要成为我的累赘。”姜大郎押着罗婆子，持着弓弩，对着岩陀子他们。 小白他们听罢，赶忙先逃了。 皮面巾人一直盯着姜大郎，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命好，不然你今天必死。” 姜大郎毫无惧意，反而问了一句让皮面巾人恐惧的话：“你这般想要息事宁人，定是你们这个产业还有很多，你为了保住其他地方的芬芳院，所以才愿意放我们走。” 皮面巾人听罢，依旧很平静：“所以我说，你命好。” 姜大郎又看向宽子他们，道：“你们要是再不跑，等我们走了，你们就会被灭口。” 这？ 宽子他们怕了，看看皮面巾人，一股寒意窜起，管不了那许多了，对犬头道：“犬头，我们不干了，工钱也不要了1 是扔了芬芳院给发的刀子，往黑夜里奔，姜大郎也将罗婆子朝着皮面巾人推去，转身跟宽子他们一起跑。 嗖嗖嗖！ 皮面巾人相当淡定，一脚踹开罗婆子后，朝着姜大郎放箭，可惜没射中姜大郎，只射中两个打手。 “狡兔1 犬头听罢，赶忙招呼手下们：“追，宰了那小子1 可皮面巾人叫住他们：“站住，都回来，让他走。” 犬头不解：“为啥放他们走？把他逮住宰了，埋庄稼地里就成，咱们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砰！ 岩陀子过来，踹了犬头一脚，骂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都听他的。” 犬头很疑惑，看向皮面巾……这人到底是谁？岩老大怎么这般怕他？ 皮面巾人走了过来，摁住中箭的打手，拔出利箭后，又拿出刀子，用刀子挖着伤口的肉。 “啊啊啊1打手的惨叫不断，拽着皮面巾人的手求饶：“大爷，我啥也不会说出去，求您住手，住手，别再挖了，疼啊1 皮面巾人不为所动，继续用刀子挖着他伤口的肉，还道：“你的嘴巴是不会说出去，可你的伤口会暴露一切……所以忍一忍，很快就挖好了。” 　　 　　他用的箭头跟这边的不一样，必须把伤口挖个洞，这样一来，衙门的人才不会查出真相。 这？ 另一个也中箭的打手惊恐万分，看着那挖伤口肉的刀子，白眼一翻，吓晕过去。 呵，魏羊果然没种。 没多久，皮面巾人就把两个中箭打手的伤口给挖坏，任凭经验十足的仵作来看了，也瞧不出是箭伤后，满意起身，走向罗婆子。 罗婆子的断臂流了很多血，此刻很虚弱，可她不敢晕，哀求皮面巾人：“总管，总管大人，您看在老婆子帮东家赚了那么多钱的份上，饶老婆子一回吧……老婆子不会说出去的，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给老婆子灌哑药。” 皮面巾人蹲下，盯着她道：“晚了……那小子放了火，火光一出，镇上很多人就知道这里出事了，所以得清场了。” 这是要她死！ 皮面巾人又道：“安心上路，你儿子才能在其他地方好好活着。” 言罢，手一动，扑哧，一刀扎穿罗婆子的脖子……动脉一破，鲜血喷出，可他身手极佳，飞快避开，鲜血一滴也没喷到他身上。 又转身，朝着两名中箭打手走去。 两名打手已经醒了，见到他，恐惧得发抖，忙道：“大爷，大爷饶命，我们不会说出去，真不会说出去，呜呜呜……” 是吓哭了。 皮面巾人笑了：“别紧张，你们是本地户籍，杀了你们会有麻烦，所以我不会杀你们，不过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 两名中箭打手大喜，忙道：“大爷请吩咐，小的们一定做到。” 皮面巾人道：“去衙门投案自首，就说芬芳院确实存在拐骗、绑架良家女子来做娼的事儿。至于主谋，就是已死的罗婆子，咬死这一点，其他的不必多说。你们可能会被用刑，可衙门最怕麻烦，只要你们咬死不交代其他，最多一个月，衙门就会定下主犯，那这事就算结了。” 那真正的真相，就会被彻底掩埋。 两名打手听罢：“明白明白，我们一定照做。” 有个打手又问：“大爷……那我们会死吗？” 皮面巾人呵呵笑道：“可能会，但你们的家里人能活……所以安心上路，不然你们的家人，会比三流客院的姑娘们还要惨。” 两名打手脸色惨白起来，再想起皮面巾人挖他们伤口肉的恶鬼样，吓得忙道：“我们去投案自首，我们去死，大爷放心。” “乖。”皮面巾人夸了他们一句，拍拍他的脑袋后，起身对岩陀子道：“浇油，放火，把这地方清干净。” “是1岩陀子立刻招呼手下们，拿出一桶桶松油，淋在宅子各处后，点火。 呼呼呼，火光冲天而起，整个芬芳院都被烧了。 一流客院里，那些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姑娘们也赶忙逃命。 …… “吁1姜大郎勒缰停马，看着冲天的火光，越发肯定：“这个芬芳院，不止拐骗良家女来做娼这么简单。” 黄老五道：“姜小哥，这是衙门的事儿，咱们管不了许多，快走吧……陶姑娘真的快不行了1 陶姑娘被迫接了许多客人，已经被折腾成重伤。 177.第177章 恶人先告状 第177章 恶人先告状 可陶姑娘怕没机会了，是一直对他们说话：“我叫陶百喜……是良家女……外祖是秀才苗丰年……是方小棠害我……” “陶姑娘，你快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咱们还得赶路。”小白把自己的衣服给了陶姑娘，见她身上烫得厉害，腹部还有水肿，急道：“咱们得赶紧去镇上找大夫给她看看，她起了高烧，不去看病怕是撑不祝” “去衙门……去衙门……不能去镇上……求求你们……”陶姑娘说完这句，又重复之前的话：“我叫陶百喜……是良家女……外祖是秀才苗丰年……是方小棠害我……” 这？ 小白摇晃着她：“陶姑娘，你醒醒，可千万别烧迷糊了。” “外祖是秀才苗丰年、害你的人是方家的方小棠，我们都记住了。你的发带，我们也藏好了，这就带你去县衙伸冤，不会去镇上。”姜大郎下马，走了过来，拿出刀子，按照上辈子粟粟教的法子，扎耳尖助她放血退烧后，掐了陶姑娘后脖的穴位一把，把她弄晕：“先让她歇歇。” 又招呼小白他们：“走，骑马赶去县衙，路上要是碰见药铺，就带她去看看，但这向南镇的医馆药铺，咱们不能去，得赶紧离开这个镇子。” 黄老五这才醒过神来：“姜兄弟说得对，走走走，赶紧离开这里。” 小白骑术佳，带着黄老五跟陶姑娘一起骑马跑……他这边的马匹跑累后，黄老五就抱着陶姑娘换乘姜大郎的马匹，是一路换乘着往县城赶。 姜大郎他们离开庄子的时候，伍老三他们就躲在庄子不远处，可看着冲天火光，听着惨叫声，他们知道出事了，没敢进庄子。 “三哥，芬芳院走水了，咱们是不是去镇上喊人来救火啊？再躲下去，芬芳院就要烧没了。”有个混子兄弟急道，很想去芬芳院救火，毕竟那里可是他们的免费快活窝。 伍老三狠狠掐他的手臂一把，压低声音骂道：“你个蠢货，听听这惨叫声，这是走水吗？怕是里头出了大祸事……趁着现在没人，咱们赶紧撤，就当今晚没来过向南镇。” 言罢，左右看看，又听了听动静，见没人来这边后，赶忙往后跑去。 几个混子兄弟见状，也赶忙跟上，跑了一会儿，来到他们的骡车前，上车离开这里。 芬芳院的大火还在烧着，镇上人看见后，不喜娼妓院的妇人们是纷纷叫好，可也有男人跑来帮忙救火。 然而，犬头带着打手拦住他们，说：“我们有人手救火，不用帮忙，赶紧离开，否则对你们不客气1 是拔刀，指着来帮忙的附近百姓。 百姓们见状怕了，不再多管闲事，提着水桶回家去了。 芬芳院的大火就这么烧了一整夜，天亮后，还有浓烟冒出。 …… 至于方家人，他们没看见芬芳院着火，只因方家得知方二被秦家私自扣押后，大喜，觉都不睡了，连夜坐车往县城赶。 天亮城门一开，全家就奔进县城。 方东家娘子是一路哭着喊冤：“天老爷啊，灾民秦家仗着新染料的营生就嚣张跋扈，私自扣押毒打我家二儿，如今我家二儿还不知道是个啥情况……我们方家冤啊，好好的上门相看姑娘，却被秦家人扣押毒打1 “李媒婆给说的媒，说媒那天，秦家人明明应得好好的，过两天上门相看的时候就后悔了……秦家要是看上府城的富家少爷就直说，我方家定不会纠缠，再去说其他家的好姑娘便是，可秦家偏要当着府城富商们的面，毒打我儿1 这话说得极有误导之意，县城人听罢，很多人猜测：“这怕是搭上了某个府城富少，怕你家儿子坏事儿，所以才毒打一番，好证明秦家女的无辜。” 　　 　　方家人忙道：“可不是嘛……我家如今也不敢攀秦家的高门了，只求秦家把我家二儿放回来就成。” 唐博阳家就在县城，早起来布庄开门就听到秦家的八卦，是爽了……秦家女，让你家嫌贫爱富，把本少爷家踢出新染料的买卖，这回遭报应了吧！ 唐博阳又推推自家布庄伙计。 伙计懂了，忙喊：“啊呸，秦家是逃荒来的灾民，算个屁的高门1 又说：“方家的，你们别怕，我们县城人跟你们一起去衙门报官，一定帮你家把二儿子救出来1 “对，救方二少爷，让秦家知道这宝福县是本地人说了算1秦家逃荒来的，如今的日子却过得比本地人好，宝福县有不少人是嫉妒的，听到秦家人欺负本地人的话，根本不管真假，是群情激奋地簇拥着方家人，往县衙去！ 唐博阳见状，也赶忙跟去看热闹……呵，秦家遭殃了，只要他在此时出手相救，定能给秦家留个好印象，捞到一个秦家女。 而只要跟秦家结了亲，唐家就能以亲家身份，加入新染料的生意，发大财！ 方家人带着一大批看热闹的县城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衙门口。 咚咚咚！ 咚咚咚！ 方东家娘子击鼓喊着：“向南镇青砖方家二子无辜被新染料秦家毒打羁押，特来击鼓鸣冤，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方家做主1 如今刚刚辰时过半，康县令都还没上衙，衙役只能把事情禀告给冯县丞。 冯县丞听后，笑了……这方家果然好用。 他吩咐心腹下人：“回家通知修实，让他准备着，秦家人就快来了。” 冯修实是他的第五子，乃是庶出，可就算只是庶出，拿去配个逃荒来的，他也觉得是自家亏了！ “是。”心腹下人赶忙从后门离开，回冯府，通知冯家子。 冯县丞又对彭班头道：“走，本官要亲自出去看看……秦家可是给咱们宝福县带来了新产业、给全县百姓找了财路的，怎么能让一群刁民诬告1 “是。”彭班头立刻跑出去，召集麾下衙役们：“随大人去衙门，拿刁民，帮秦家1 “是。”衙役们立马集合，簇拥着冯县丞，一块往衙门口去。 可他们还是来晚了。 衙门口，关书吏已经震慑住闹哄哄的县城百姓，喊道：“只听一面之词就闹到县衙来，一路上还帮着方家诋毁良籍姑娘清白，此乃帮凶行径，按律要缉拿判刑1 县城百姓一听，怕得要命，忙喊：“关书吏，您别误会，我们没做帮凶，就是跟着方家来看热闹的1 呵，关书吏都气笑了：“诋毁了一路，秦家女的名声都快毁完了，你们却说只是跟来看热闹……简直畜生不如1 (本章完) 178.第178章 恶人先告状【2】 “大魏看重女子名声，你们不知真假就帮忙诋毁女子名声，等同杀人。” “要是秦家女因为这事儿自缢，秦家告到衙门来，你们皆要被治罪。” 要被治罪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才慌了，忙道：“关书吏，我们可没有诋毁秦家女，那些歹话都是方家人自己喊的，是方家人故意带偏我们1 “对，是方家故意带偏我们，衙门找方家去1 一番话就把你们吓成熊样，真是一群怕死鬼，难怪你们只能看着秦家发财！ 方东家娘子在心里臭骂县城人一番后，扑通跪下，哐哐哐磕头，哭喊道：“救命，求大人们去秦家救救我儿子，他已经被秦家扣押一夜，不知生死。要是衙门再不去搭救，我家二儿怕是性命不保1 方家大儿媳妇是抱着三岁大的儿子，跪在婆婆身后。 关书吏看得怒火大盛，指着她们道：“你们先是哭闹一路，故意带话头，如今又当众跪逼衙门……方东家，你们方家想做什么可以明说，没必要把妇人幼儿推出来打头阵1 一番话，当众揭穿方家所有伎俩。 方东家一惊，赶忙吼大儿子：“老大，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去把你媳妇和你娘拽起来，怎么能由着她们妇人瞎胡闹？1 “是，爹。”方老大赶忙去扶人。 方东家又对关书吏赔不是：“我们家没有故意闹衙门的意思，就是妇人胆小，听说孩子被打被扣押，一时慌了神，用错了法子，请关书吏恕罪。” 关书吏道：“你们无需对我赔不是……要报官就进来，衙门自会受理，可要是想借机闹事害人，衙门不会对你们手软1 言罢，抬头看向看热闹的县城人。 县城人忙道：“我们啥也没干，更没有帮方家闹事。” 冯县丞见好人都让关书吏给做了，心里暗气，可关书吏的底细一直是个谜，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能吼彭班头：“驱赶人群，否则以妨碍县衙办案论处1 “是。”彭班头带着麾下衙役，拔刀赶着县城人：“赶紧滚，忙活自己的营生去，再不走，就把你们逮去牢房住几天1 县城人听罢，吓得跑开了……可大家伙太好奇方家告秦家的后续，又跑回主大街蹲着，盯着衙门口看。 一刻多钟后…… “快看，康县令的轿子进衙门了1 蹲点的县城人兴奋了，恨不得变成轿子，一块进衙门去。 康县令脸色沉沉，等到了公房后，问冯县丞：“到底怎么回事儿？秦家怎么会跟方家扯上干系？” 冯县丞道：“大人，下官已经审问过方家人，这是他们的供词……不过皆是方家的一面之词，真相如何，得把秦家人召来后才能知道。” 康县令接过供词一看，更气了：“一点小事儿，闹得这么大。” 又问：“秦家真打人了？” 冯县丞摇头：“大人恕罪，如今还没有泰丰镇的消息……县城跟镇子有些距离，是方家闹上衙门后，衙门才知道秦方两家出了这桩官司。” 康县令道：“那就让周班头带人去秦家，把当事人都带来，对簿公堂，尽快把这是非断干净。” 一点子小破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不是涉及到秦家，如果不是因为秦家有新染料的产业，康县令根本不想管。 只因这种民间纠纷，都算不上案子，一般都是司吏坊、里长、村长、当事双方一块协商解决，根本不需要出动一县之尊。 冯县丞听罢，有些不爽……县令又点了周班头？看来康县令心里还是偏帮秦家埃 　　 　　不过，只要事情闹开了，秦家就会因此受折磨，就会急着把老姑娘嫁出去，那他家所求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冯县丞道：“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很快的，周班头就拿着衙门手书，带着一班衙役出了衙门。 “快看，是周班头他们，这是要去秦家救方二了？” “诶哟，这热闹有得看了。”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把方二少爷给救出来？”县城人兴奋极了，有好事者还坐车跟着衙役们去秦家看热闹。 而这个好事者里，就有唐博阳。 伙计劝他：“少爷，方家击鼓鸣冤，秦家人肯定会被带来县城，您没必要跟着跑一趟。这来回跑，多辛苦埃” 唐博阳骂道：“你懂个屁，这衙役突然上门，秦家人肯定很害怕，本少爷在秦家惶恐无助的时候出来帮忙，那就是秦家的恩人。” 伙计恍然大悟：“还是少爷聪明。” 可惜，秦家根本不需要唐博阳的帮忙，且周班头他们还没到泰丰镇就在半路上遇见秦家车队。 没错，就是车队，可谓浩浩荡荡的，架势一点也不比方家闹得校 而来助阵的人里有一半是周家村人，周老村长也在车里。 周班头见状都懵了：“爹，您这是要去哪？” 周老村长扯着嗓子喊道：“去县衙帮秦家作证碍…老大，你可得为秦家做主啊，那个天杀的方二竟然上门造谣，说跟秦家小姑议亲。” “啊呸，议啥亲啊？八月十六那天李媒婆上门说媒，秦五婆是当场就给拒绝了，还给了一两银子的回绝钱。十七开工那天，又来了两个官媒说媒，可秦家是连村子都没让进就给拒了，还放话出去，说秦家这两年不议亲……” 连珠炮似的叭叭叭，周班头赶忙打断他：“爹，您老先歇会儿，可别喘不上气。” 还有，这是秦家的事儿，您老住在周家村里，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周老村长吼道：“歇啥歇？这分明是有人想要谋秦家姑娘，夺秦家新染料的产业，坏咱们的财路，得赶紧去衙门把主谋给逮起来，护住秦家，护住大家伙的财路1 周班头被吼得侧过脸去，躲开亲爹的口水。 唐博阳颠颠地跑去找秦爷爷，做好人：“秦老爷子，您家不要害怕，我唐家定会尽全力帮您家，不会让您家被方家告进牢里去1 “啥玩意？那方家还敢恶人先告状1周老村长怒了，都不用秦家人说话，直接指着周班头道：“你赶紧带我们去县衙，我们要撕了方家人，让方家人知道咱们泰丰镇人不是好惹的1 爹，您能别像个老泼妇一样吗？ 周班头很无语，又忙问：“方二跟车夫何在？听说被打了？没打出啥问题来吧？” 要是把人打坏了，秦家就得喝一壶。毕竟现在不是秦家告方家，而是方家告秦家。 黄阳隆道：“他们没事儿，在本少爷的车里。” 周班头不放心，赶忙过来看，见两人还活着后，放心了：“没事就好。” 虽然有个人的脸肿得像猪头，可没残就行。 179.第179章 关老夫人 秦爷爷很担心方家状告的事儿，过来问道：“周班头，那方家状告我家啥？能否细说。” 周班头把方家一大早告官的事情给细说了一遍。 秦爷爷气得手都抖了，秦奶奶又红了眼眶，秦六婆大骂：“泼皮方家，他们去县城一通胡扯，毁我们秦家姑娘的名声，我们秦家一定不会放过方家1 又对秦小姑道：“舒姐儿你别怕，有六堂婶跟这么多村里妇人在，就算是撒泼打滚，也能帮你把方家给撕了，给你讨回公道1 秦小姑怕县衙堂审时会有话问她，干脆一起来了，此刻也在车内，听罢笑道：“六堂婶，咱们人证物证俱全，衙门一定会还秦家公道，您不必去跟方家人撒泼……与这样的人家撒泼，不值当。” 又安慰秦奶奶：“娘，您别难受，如今咱们家付得起未嫁罚银了，女儿嫁不嫁都无所谓。” 秦奶奶忙道：“说啥胡话，好好的姑娘家咋能不嫁人？经过这一朝，我儿定能否极泰来，遇上良人，嫁人生子，从此和美一生。” 秦小米琢磨着方家全家告官的事儿，道：“方家连夜赶去县城报官，又叫又闹的，一副早就设计好的模样。” 又道：“奶奶、小姑，你们放心吧，这官司，咱们家赢定了，还能加诉方家父母在县城造谣大闹，败坏小姑名声之罪1 可秦奶奶有些怕：“是不是闹太大了？你小姑是姑娘家，这种事情闹大了，你小姑很吃亏。” 秦小米道：“奶奶，如今方家已经把事情闹大，咱们家要是退缩，就会被方家欺负死，必须强硬到底1 “娘，小米说得对，咱们家得跟方家拼到底……咱们家就是靠着硬拼，才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秦小姑握着秦奶奶的手，求道：“娘，听小米的吧，女儿不怕，上堂对峙都行，女儿本来就不认识方二，咱们家也确实拒了李媒婆的说媒。” 秦梅跟着道：“如果要上堂，我陪堂姐去。” 秦六婆瞪她：“你去什么去，这里有你啥事儿？” 大姑娘上了公堂，即使还能嫁得出去，那也只能去配老鳏夫！ 秦梅从小就怕她，被骂得缩了缩身子，又咬咬牙，道：“这祸事是娘惹出来的，女儿跟着来，也是为了帮娘赎罪过。” 秦六婆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秦爷爷过来把方家告秦家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又道：“莫担心，有黄少爷在，不会闹到要大姑娘上堂问话的地步。” 他安慰着秦奶奶，心里却极担心……黄少爷家在这边没啥势力，薛东家又不在，他怕闹到最后，舒姐儿还是得上堂，那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还有大郎那边……也不知道大郎他们咋样了，但愿芬芳院的打手不厉害，不然大郎要是有个万一，他家怎么对得起姜老秀才？！ 秦小米看出秦爷爷的担心，宽慰道：“爷爷，姜大郎瞧着憨实，却是个内里聪明的，身手也好，马术上佳，即使打不过，但骑马逃跑还是能行的，不会有事儿。” 秦爷爷道：“喊什么姜大郎，你得喊大郎哥。大郎可是拿命帮咱们家，你别没大没小的。” 秦小米赶忙认错：“是，孙女错了，是大郎哥，他会没事的。” 又把方家先告状的不对劲，以及秦小姑要强硬到底的决心给说了。 秦爷爷道：“方家连夜赶去报官的事儿，确实不太对劲，不过咱们家……先赶去县城再说吧。” 自家被闹了这一场，即使官司赢了，也是输了……秦爷爷心里难受，却没把这话说出来，怕坏了家里的士气。 秦爷爷放下车帘，又转身对着周老村长他们道：“诸位乡亲，此行辛苦大家伙了，如果需要留宿县城，食宿费用，秦家负责。” 没敢说给辛苦钱的话，这话要是说了，就有买乡亲作证之嫌了。 　　 　　周老村长喊道：“秦老弟，你莫要客气，这县城我们比你们熟，能找到地方住，你不必劳心这些，如今最重要的是揭穿方家的谎言，还秦家、还咱们泰丰镇一个公道1 而唯一的一辆马车里，吴里长看得想笑……呵，姓周的这么帮秦家，以为等康县令调任后，就能让秦家帮忙，夺吴家的里长之位？ 呵，周家想做里长，那就先把良知抛了，学着怎么当畜生再说吧！ 周班头服了自家老爹，赶忙发话：“秦家事主已经寻到，即刻出发回县衙，走1 车队动了起来，浩浩荡荡往县城奔去。 秦方两家的事情闹得很大，一路上都能遇见看热闹的人群，而越靠近县城，听到的话就越不堪：“这就是那朝三暮四，一边跟方家议亲，一边还去攀世家豪族高门的秦家？” 秦奶奶快被这话气死了，掀起车帘朝外头喊：“方家造谣，我家没跟方家议亲，更没有让姑娘去攀扯府城富贵人家1 秦六婆喷着口水骂：“你们这些被断了后的太监爹，咋嘴巴比泼妇还碎？再他娘的造谣坏人名声，老娘跟你们拼命1 然而，这些人都是泼皮无赖，混惯了的，还有被请来闹事儿的乞丐，所以根本不怕，依旧对她们指指点点，说些有的没的。 秦小米道：“周班头，这些人犯律了，应该把他们逮去做矿奴吧1 周班头道：“这些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且衙门也没闲钱养他们，秦家女你就别多事了，赶紧去县衙，把你家的是非给断干净再说。” “抓了这些混球，我黄家出钱给他们做牢饭吃1黄阳隆都听不下去了，跳下车，抡起拳头就冲到一个乞丐面前，砰砰砰，把乞丐打得嗷嗷叫。 可乞丐人多啊，一起上，很快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薛风赶忙冲过来，几招打退乞丐后，才把他救出来。 黄阳隆指着乞丐大喊：“他们打伤本少爷，本少爷要报官，周班头你现在就把他们抓了1 周班头差点疯了……娘的，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可为了震慑这些泼皮，周班头下令：“衙役听令，把这几个乞丐逮了，扭送县衙1 又指着有家的泼皮无赖道：“不想被送去府城军营做箭靶子就老实点，如今东北州可是有梁副将坐镇，他出身西北军1 东北州地大物博，新皇需要东北州这个粮仓，所以一攻下京城，就让梁副将入驻东北州。 泼皮无赖们怕被送去战场，怕了，赶忙溜了，只有几个乞丐被抓。 秦奶奶在车里直掉泪，心里委屈得要命……好好的，怎么就被人闹成这样？她家舒姐儿以后还咋做人？！ 秦小姑安慰她：“娘，别哭了，这点子小事儿，闹不垮女儿……女儿这辈子不求其他，只求咱们一家人平安的在一起就行。” 秦小谷今天也来了，坐在前车板子上，听罢道：“奶奶，您别哭，我会养小姑一辈子，将来我的孩子也会孝顺小姑，不会让小姑孤苦无依。” 又道：“小米姐猜得对，从方家连夜赶来报官、还有这一路上的诋毁来看，确实是有人故意在闹咱们家。” 180.第180章 邀请做客 第180章 邀请做客 “小谷，聪明埃”秦小米夸他，又道：“今天的事儿，是个难得的历练机会，你要好好观察，好好琢磨，好好学，能学到不少东西，对你以后帮助甚大。” 秦小谷道：“嗯，小米姐放心，我会好好看、好好学。” 那边厢，乞丐们已经被捆好，周班头再次喊道：“启程1 车队再次动起来，而赶路途中，周十六时不时就朝大道两边喊上一声：“故意说歹话诋毁者，这些乞丐就是你们的下场1 大道两边围观的人群见状，不敢再故意喊话诋毁人，可依旧有很多人在交头接耳的说着秦家是非。 秦爷爷看得难受，秦奶奶偶尔撩车窗帘子看外头一眼，瞧见那些人嘲笑的目光，是委屈得停不下眼泪。 秦小姑安慰她：“娘，没事儿，女儿撑得祝” 秦奶奶说：“你撑得了今日，撑得了明日，撑得了一年两年，能撑得了长长久久的三五十年吗？” 这事儿的危害是年复一年的，所以姑娘们遇到了事儿，十成十的姑娘家才会选择忍气吞声，不去告官。 因为男女天生有别，这种事情上，即使姑娘家没错，即使姑娘家赢了官司，也是姑娘家吃亏！ 秦奶奶又忙道：“是娘说错话了……甭管是多少年，娘都会陪着你，都会挡在你前面，不让那些嘴毒的乡下泼妇诋毁我儿1 又赶忙擦掉眼泪：“不哭了，我得健康长寿，才能护着我儿。” 秦小米听到这话，如被雷击……上辈子，她爹娘也说过同样的话，可娘身体不好，撑到她出嫁第四年，为她挡了许多京城贵妇的算计后，油尽灯枯而亡。 好在过世前，得知了她怀有身孕的喜讯，是含笑而终。 可爹却是死于非命，而有证据表明，凶手就是盛霆！ 想到这些，秦小米恨不得把盛霆拖出来鞭尸！ 又赶忙抱住秦奶奶，道：“奶奶，我会保护好你们，您别操心太多，开心健康的过日子就成。” 秦奶奶很欣慰，摸着她的头顶，道：“你呀，只要好好的跟大郎过日子，别做太出格的事儿，别动不动就喊着死拼到底，奶奶就满足了。” 又趁机帮姜大郎说好话：“大郎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实心实意的好，是你让干啥就干啥的，等他平安回来了，你可得对他好些，别再冷着个脸了。” 秦小米：“……” 奶奶，您可真会挑时机说话。 不过，想到上一世为她拼尽一切，而她却没能护住的家人，秦小米答应了：“好，我听奶奶的，会珍惜善待对我好的人。” “诶，这样才对。”秦奶奶很高兴，已经想到了孙女跟姜大郎成亲生子的美满画面。 可没高兴多久，外头又响起令她愤怒的声音：“秦家，秦家人来县城应诉了……秦家的大姑娘们也来了1 “诶哟，大姑娘还主动来上公堂，真是不害臊，秦家祖宗地下有知，怕是要再气死一回1 秦六婆大怒，掀起车帘就骂：“一群跟风毁姑娘名声的绝后玩意儿，你们再敢满嘴喷粪的诋毁我们秦家姑娘，老娘就挑粪去你们家门口泼，让你们臭得没法过日子1 “敢问，可是秦家女眷？”一名四五十岁的妇人走了过来，行礼问道。 　　 　　秦六婆像只张翅护崽啄人的母鸡，喷着口水骂道：“明知故问，想要吵架就直说，别来拽文，老娘不怕你们1 “哈，这成语用得好，秦家不愧是耕读之家，连妇人都这么有学问。”一道老年人的声音传来，县城门旁边的一辆骡车里，一名老妇人被人从车里扶了下来，对那名仆妇道：“辰嬷嬷，这种时候，你该直接报家门邀请客人才对，没必要多问。” 辰嬷嬷转向老妇人，微躬着身子，道：“老夫人说得是，是老奴不会办事儿。” 秦六婆都看懵了，见那老夫人一身气势，觉得对方是个厉害人物，怕了，赶忙缩回车里：“五嫂，外面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我怕自己骂人太狠，给她骂晕过去，你去应付。” 秦奶奶赶忙下车，对老妇人道：“这位老夫人是哪家的？寻我家何事儿？我家还要赶去衙门告官，实在不得空。” 告官这话用得好，证明秦家是有理的一方，且坚定了跟方家打到底的决心，关老夫人赞赏的点点头，又笑道：“上公堂是男人们的事儿，你们随老妇回关家做客，咱们用新染料染布作画玩。要是衙门需要问女眷话，派人来关家问就成，没必要让女眷去公堂说。” 秦奶奶惊了：“您就是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笑着点头：“正是老妇。” 这话一出，城门口的人群炸了：“这就是关老夫人？听说她的手帕交都是有诰命的贵夫人1 “诶哟，关老夫人亲自出面给秦家撑腰，秦家真是走大运了1 城门口，围观看热闹的县城人都惊了，是不敢再嘲笑诋毁秦家。 可也有人不忿，扯着嗓子喊道：“仗着身份把疑犯一家接家里去，这分明就是妨碍衙门办案1 辰嬷嬷一提气，反问道：“案子还没审，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可知，单凭方家一面之词就给秦家定罪，简直毫无道理！要是真相大白后，证明是方家恶人先告状，那秦家姑娘被坏的名声又由谁来负责？你们自投监牢负责吗？1 这话是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他们就是来看看别人家的笑话，爽一把的，怎么可能去为此负责？ 关老夫人适时的道：“所以呀，未免造成更大的后果，由老妇出面，邀请秦家女眷去家里做客，乃是最周全之法。” “要是衙门查出方家没有诬告，老妇会亲自把秦家女眷送去牢房。可如今老妇却不能任由清白姑娘被人继续诋毁下去。毕竟秦家是给咱们宝福县带来财路的有福之家，哪能让小人给害了去？1 一番话说完，有良心的人家是纷纷发话了：“关老夫人说得对，事情的真相如何，还不清楚，咱们不能帮着方家害秦家……要不是有秦家的新染料，咱们哪里能卖草赚钱？” “还有未嫁罚银。七月初的时候，也是因着秦家，那些交不起罚银的人家才没有贱卖姑娘。秦家为咱们宝福县做了这么多好事儿，咱们就算做不到报恩，也不能报仇吧？1 “对，咱们可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儿。” “让开，把路让开，让秦家女眷去关家1 城门口，拥堵的人群纷纷朝两边散开，给秦家女眷的车辆让出一条路来。 秦爷爷很感激，过来道：“多谢乡亲们。” 秦六婆憋不住了：“谢个屁，就这些听风就是雨、害咱们秦家姑娘名声、见不得咱们秦家好的混蛋，哪里值得咱们秦家谢1 (本章完) 181.第181章 方家完了 第181章 方家完了 秦奶奶忙道：“六弟妹，快别说了。” 这些人虽然讨厌，可这等关键时刻，不能得罪人，得拉拢他们，才能让他们不说秦家姑娘的坏话，否则就如了那歹人的意了！ 又对关老夫人道：“让您见笑了。” 关老夫人却说：“快人快语，爽利可爱，老妇就喜欢这样的人。” 可爱？ 秦小米看向秦六婆那张老脸，实在是顶不住了，赶忙转过头去，却看见唐博阳朝这辆骡车疾走而来，怒了：“站住，唐少爷，这里是女眷的车子，我家跟你不熟，你莫要过来找打1 秦小谷跟驾车的徐三骏已经跳下车，拦住唐博阳。 秦小谷还道：“唐少爷，如今已经没有泼皮无赖跟乞丐闹事，我家不需要帮忙了，您请回吧。” 这话绝了。 而被个小孩啪啪打脸，唐博阳心里很不爽，不过他脸皮厚，继续摆出沉痛模样，劝慰道：“秦协…” “唐少爷，你们布庄今日出事了，那大红布没了好几匹，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辰嬷嬷一句话，把唐博阳给吓得不轻，怒道：“县城重地，朗朗乾坤，竟有人当街抢劫，我要去衙门报官1 辰嬷嬷道：“不是匪贼抢劫，是你两个通房要拿红布给你庶女做裙裳，一个不服气一个，最后变成了抢。” 啥？ 唐博阳懵了，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赶忙灰溜溜走人。 关老夫人看得直摇头：“唐家这小伙子，都被唐老爷给耽误了。” 又朝车内的秦小米伸手：“小丫头，扶老妇一把，老妇与你们同车回家。” “诶。”秦小米赶忙伸手，半扶半拽的把关老夫人扶上车。 秦小姑赶忙往里头挤，给关老夫人让座，又道：“多谢您老相助。” 关老夫人看着她，笑了，问道：“你就是秦舒？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标致姑娘。可害怕？” 秦小姑摇头：“不怕。这点诡诈小伎俩，坏不了世上的公道。” “这话说得，当真不错。”可关老夫人又道：“但悠悠众口难堵，这事儿，总归是姑娘家吃亏，你以后的姻缘怕是要难了。” 秦小姑笑了：“不怕，大多数乡亲都是和善的，只要真相大白后，就不会再嚼舌根。要是有故意找事的，报官即可，都是有根的人家，不可能为了几句口舌给家里惹官非。” “至于姻缘？良人不会是非不分，要是因这诬告而迁怒于我，那就不是良人，不嫁也罢，只要我能和家人平安喜乐的过日子就成。” 关老夫人听得微惊：“瞧你温温柔柔的，没成想，心里的主意这般的定，是一点不惧歹人的诡计，老妇甚是喜欢你呀。” 难怪农小子会亲自回家求她，让她来帮帮秦家，原来秦家姑娘这般出色……懂了，懂了啊！ 辰嬷嬷瞧着她八卦的眼神，不得不提醒她：“老夫人，车动了，您坐稳当啰。” 您可别八卦了，您孙子回来求您的时候都说清楚了，他都没见过秦家小姑，只是见不得有人这么毁人害人，所以出面请您帮忙。 关老夫人瞪她一眼……你安静点，别打扰老妇跟秦姑娘聊天！ 关老夫人真的很喜欢秦小姑，一直拉着她的手说话，秦六婆也来凑热闹，跟关老夫人说着乡里八卦。 关老夫人可能是闷坏了，极爱听乡间之事儿，听了一路还兴致勃勃的，到关家后，才被迫停下。 　　 　　关老夫人下车，邀秦家妇人、以及黄老二媳妇、鬼村和周家村来帮忙撑腰的妇人们一块进家里：“快进来坐。” 女工们很不好意思，忙道：“老夫人，我们鞋脏，人又太多了，就不进去了，在车里等衙门召见就成。” 秦奶奶也道：“您出面帮忙，让我家舒姐儿免于上公堂，已经是大恩……让舒姐儿、梅子、小米进去就成，我们就不进去叨扰了。” 关老夫人道：“不叨扰。这家里就我跟农小子两个主子，那小子还成天在衙门里办差，家里头冷清得很。不怕你们笑话，这家里到了夜里头，冷清得老妇都怕撞见鬼，是巴不得你们来，好给家里添添人气。” 这话说得，也太可怜了。 秦小米道：“大家伙一起进去坐坐吧。等客栈那边安排好后，你们再过去歇着。” “这小姑娘说得是，你们赶紧进来，莫要站在门口说话了。”关老夫人已经拉着秦小姑进了家门，还让她看前院的牡丹花：“瞧，这是我家农小子亲手种的牡丹，他是早起晚睡的侍弄这些牡丹，半夜下大雨的话，还会爬起来把它们搬屋里去，生怕大雨打坏了他的花。不过他也就这点喜好了。” 辰嬷嬷：“……” 老夫人，您悠着点，可别把人家姑娘给吓着了。 可关老夫人完全不管，一个劲儿的拉着秦小姑逛着家里。 …… 而关老夫人亲自等在城门口，邀请秦家女眷去家里做客的事儿，已经传遍县城，县衙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康县令听后，很是满意……他还要靠着秦家的新染料升官，心里是希望秦家好的，但他是县令，要断官司的，所以不好出面给秦家撑腰。 冯县丞知道后，心里恼怒，忙问心腹家奴：“实哥儿可有消息传来？” 心腹家奴点头：“刚传了消息，说是没遇上……城门口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被人瞧见了不好，五少爷就没去城门，在天宝酒楼那边等着，怎知关老夫人这么豁得出去，是在城门口就把秦家女眷给接走了，五少爷就没能遇上。” 冯县丞怒极：“这老妇，可真长寿。” 言下之意，那么老了，怎么还不死，还出来坏他家的好事儿！ 又想到关安农：“关家不会是看上秦家小姑了吧？” 心腹家奴笑道：“大人无须担心，关书吏压根没有再成家的心思，要是想成家，也轮不到秦家小姑。那可是逃荒来的，给关家做妾都嫌脏，关家看不上的……关书吏就是太正经了，见不得方家故意闹人，所以想帮帮苦主。” 关安农确实有些侠义心肠，这些年来，也拒绝了很多亲事，到了媒人都懒得上他家门说媒的地步。 咚咚咚！ 鼓声又响了。 没多久，彭班头跑来通报：“大人，秦家击鼓，状告方家造谣污蔑姑娘名声，以及方家诬告。” “要告方家诬告？”冯县丞听得皱眉：“这秦家可真够强硬的，闹这么大，还要加告方家，真是丝毫不怕埃” 可惜，秦家逃荒来的，根基太浅，根本不知道这宝福县的水有多深，根本不知道这衙门里谁说了算！ “走，去看看。”冯县丞说着，提步往衙门口去，又小声交代心腹家奴：“让方家聪明点，看好情况再松口。” (本章完) 182.第182章 方家完了【2】 “大人放心，都是做惯了的，他们会看情况说话。”心腹家奴说完，停了脚步，等冯县丞走出公房后，才离开，转去他处。 冯县丞带着彭班头，一路往衙门口去。 因着事关秦小姑，所以把姑娘们安置在关家后，秦奶奶这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们又从关家坐车赶来了。 秦爷爷刚敲完大鼓，秦六婆就学起方东家媳妇，在衙门口坐地哭喊：“六月飞雪，惊天奇冤啊！半个泰丰镇的人都知道我们秦家八月十六当天就拒了李媒婆的说媒，次日又拒了马官媒韦官媒的说媒，还放了话，说秦家刚来这里落户，对这里不熟悉，这两年内都不会说亲，可没过两天，方二却上门发喜糖1 “当众发喜糖啊，屁事都没有，他发个屁的喜糖？就这，秦家打他有错吗？没错！老娘恨不得再打方二一回1 秦方两家的事情闹得大，很多县城人虽然不敢堵在衙门口，却是蹲在县衙所在的主大街听八卦。 听到这里，是道：“如果秦家说的是真的，那方家确实过分了。相看又不是定亲迎亲，发啥喜糖？” “什么相看？秦家都没答应李媒婆的说媒，哪里来的上门相看？这分明是方家故意闹人，想毁姑娘名声1 周十六的老娘周柳氏，带着周家村人充当托儿，在人群里反驳兼解释着，又道：“你们想想看，这谁家十六日说媒，十九日就上门相看的？卖猪都没这么快，何况是定亲，方家明显在撒谎1 看热闹的众人一愣：“对哦，加起来就三天工夫，女方家里都没打听清楚提亲人家的情况，哪能就答应男方上门相看？” 周十六老娘又道：“而且是方二独自上门相看，莫说长辈陪同了，是连个媒婆都没有，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方家故意闹人1 看热闹的人憋不住了，转头看向她：“你咋知道这么多？” 你蹲秦家墙角偷听了？ 周十六老娘道：“我就是隔壁村的啊，是十七那天就知道秦家这两年内不说亲的事儿，可方家十九那天却来发喜糖，我们当时可纳闷了……如今才知道，这是方家的算计。这是看上了秦家的新产业，想要故意攀亲，好分一杯羹呢1 口沫横飞，说得有理有据，还抓住了图财这一点，县城人是信了大半：“这么看来，确实像是方家贪图秦家新染料的生意，故意闹人，好抢到秦家姑娘……真恶毒啊1 “可不是嘛。但不得不说，这算计要是成了，那方家可就发老财了。”周十六老娘说着，脸上还有点羡慕。 看热闹的人也很羡慕碍…方家的手段是卑劣，可秦家这块肥肉也确实惹人。 不远处的衙门口，冯县丞已经出来了，看着口沫横飞，拍大腿哭喊的秦六婆，对旁边的两人道：“韩师爷、关书吏，怎么不把秦家人带进衙门去？” 韩师爷有点怕他，不敢说。 关书吏却不怕，说道：“方家大闹，造成误会，秦家人自然得解释一番。” 很公平合理。 韩师爷赶忙提醒秦家人：“秦家的，把状纸递上来，把证据证人之类的准备好，随我们进衙门了。” “等等，老妇有句话要说1秦奶奶咬咬牙，最终站出来，面向四周，喊出秦小米交代的话：“姑娘家，最怕嫁错人，所以我秦家姑娘要是寻不到良人，那就算供养在家里直到老死，也不会把姑娘匆匆嫁人，绝不会随了背后歹人的意1 呼——！ 这话一出，半条街的人都哗然了。 “这，这秦家也太敢说、太硬气了。”有人很佩服。 “女子嫁人乃是阴阳天道，怎能说出这种供养姑娘一辈子的话？秦家真是疯子1有人很气愤。 　　 　　“秦家这般善待姑娘，做秦家女真是有福了。”有人很羡慕。 冯县丞惊了，这秦家婆子是啥意思？难道经过这场大闹，她还敢把秦舒留在家里？那他家的谋算怎么办？！ 凉拌。 关书吏却很佩服秦奶奶……她这话，堪比大儒名言，他恨不得给她行上一礼。 韩师爷吓够呛，忙道：“秦家的，说完了就赶紧进衙门录口供，准备升堂对峙1 求求你们，别再闹了，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麻溜地把这破事儿给翻过去，然后牟足劲做新染料，你们发财、康县令升官，大家都能受益！ 黄老二媳妇听罢，趁机喊了一嗓子：“秦家拒绝李媒婆说媒那天，我就在场，我就是这桩事情的人证1 地上的秦六婆忙喊：“我五嫂还给了李媒婆一两银子的拒媒钱1 黄老二媳妇道：“没错，秦家还给了拒媒钱的，礼数很周全了。” 有周家村人帮忙，这话很快就传开了，县城人是越发觉得秦家有理。 “周班头，赶紧带秦家人进来1韩师爷怕她们再闹起来，赶忙喊周班头。 周班头带着衙役过来：“秦家的，赶紧进衙门。” 这里是衙门口，不是菜市口，你们解释清楚就成，别太闹，否则大人会生气。 “是。赶紧的，跟周班头进去。”秦爷爷招呼大家伙，往衙门里去。 周老村长也挤了进来，被周班头瞪了一眼，又赶忙交代着：“您老一把年纪了，慢着点，别被挤倒了，不然可是会摔出毛病来的。” “知道了，真啰嗦，你好好办案。”周老村长嫌弃着，已经跟着人群进了衙门。 方东家媳妇是个能闹腾的，一见到秦家人进来，立刻骂道：“秦家的，你们还敢反告我们方家，看看你们把我儿子打成啥样了？我们方家不要你们秦家的臭钱，只要你们游街道歉，还我们方家公道1 啪啪啪！ 康县令把惊堂木都快拍碎了，沉声道：“肃静，谁家再敢乱吼乱叫，重打二十大板1 “泼妇，还不快闭嘴。”方东家骂着媳妇，又拍康县令马屁：“这里是公堂，县令大人自会为咱们主持公道，你莫要撒泼，如此只会显得咱们方家没理。” “本来就是你们方家没理1秦六婆对着康县令哭：“大人，您要为秦家做主伸冤啊，被方家这么一闹，我秦家姑娘的名声全毁了，以后还有谁敢上秦家提亲？方家杀人不见血，我们秦家冤啊1 方家人很得意，他们家就是专干杀人不见血的事儿，可你们秦家能咋办？你们越闹，秦家姑娘的名声就越难听，老老实实受着才是上策。 方东家媳妇指着秦六婆道：“大人，秦家老妇咆哮公堂，是不是该重打二十大板。” 康县令：“……” 都他娘的是一群刁妇！ 可康县令不是农家子，乃是正统世家子弟出身，学的不是民间的儒经，而是驭术，立马抓了个罪名给方东家媳妇：“公堂之上，未经允许，主动喧哗，掌嘴四下，以儆效尤。” 183.第183章 方家完了【3】 “是。”周班头冲向方东家媳妇，左右开弓，啪啪狠扇了方东家媳妇四巴掌，把她打得嘴里出血。 方东家看得心惊……这怎么跟那人保证的不一样？ 看来，他家不能再撒泼闹人了，还是点到为止吧。 毕竟秦家已经被闹得心累，此事过后，那人家再去提亲，秦家肯定就会爽快答应，那方家的差事就算办成了。 方东家赶忙趴伏在地，道：“大人息怒，方家知错了，不敢再闹，此案如何，全凭衙门做主。” 他媳妇听罢，无声哭着，磕头认错。 康县令满意了，指向秦家：“你们家也一样，公堂重地，不可又哭又喊……把状纸、证据都呈上来，再去书吏那边录口供。” “是。”秦爷爷呈上东西后，带着秦家人，跟着关书吏去公堂书吏那边录口供。 需要录口供的人不少，可康县令不想为这点小事儿浪费太多时间，是调了很多书吏来，给秦家人、黄家人、女工们、当天路过村道的村民们，一块录口供。 三刻钟左右，也就弄完了，一并呈给康县令。 康县令翻看口供，以及车里找到的芬芳院的东西，又审问车夫，以及黄老二一家后，问道：“李媒婆，押来没有？” 杨县尉道：“已经派司兵所的兵丁去拿人，可如今还没回来。” 还没到？ 真是烦死了，一点子破事，却要耽误衙门所有人的时间！ 康县令压下愠怒，道：“从这些口供与证据来看，方二品行上，确实有亏，办事也过于无礼，但李媒婆没在，无法佐证黄老二媳妇所说的，秦五婆当面拒绝李媒婆说媒之事儿，这在证据上，算是缺了一环。” “不过……”康县令又道：“泰丰镇庶民们、司吏坊的书吏、差役、村长里长、以及马韦两位官媒都证实了，八月十七那天，秦家确实放话，言明两年内不说亲，如此看来，秦家八月十六那天，八成是拒了李媒婆的说媒。” 方家人聪明，听到这话，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叫道：“大人，这么看来，是李媒婆两头骗，害了我们方家跟秦家埃十六那天她来家里回复，说是秦家要见见我家二儿，我家觉得这是亲事说成了，还高兴的给了她二两银子的谢媒钱，没想到她竟然两头骗，真是害苦我们秦方两家了1 冯县丞很是满意……方家果然会办事儿，这样一来就能把所有事情推到李媒婆身上，而衙门就能开始和稀泥，了结这桩对衙门来说，只是民间是非的小案子。 康县令也不想为这点破事浪费时间，是道：“方家是被媒人所骗，这才上门相看，但方二大发喜糖，方家母大闹县城，对秦家女的名声造成影响，判方家游街澄清道歉，再赔偿秦家五十两银子。” “啥？这就判了？”秦六婆惊了，叫道：“还只赔五十两银子，敢情我们秦家姑娘一辈子的名声就值五十两？我们秦家缺这五十两吗？判方二坐牢，坐十年1 啪啪啪！ 康县令猛拍惊堂木：“肃静，否则掌嘴1 又看向韩师爷。 韩师爷过来对秦家人道：“如今的秦家是不缺五十两银子，可这五十两足够乡下汉子娶五个媳妇了，且还有游街澄清道歉。这只要澄清了，秦家姑娘的名声就能好起来。” 又拿出衙门供着的大魏刑律册，给他们翻了其中一条，道：“看看，咱们魏律对这种官司，就是这么判的……澄清道歉，外加五两至五十两的罚银。你家还把方二揍了一顿，也算出了恶气了。” 秦奶奶委屈极了，泣不成声的，可魏律就是这么写的，她能咋办？ 方家那边得意了，呵，外来户还想跟我们斗？这衙门里的门道，我们家早就摸清了，大人们对于民间纠纷，是能和稀泥就和稀泥，根本不会闹大。 康县令因着秦家得了高升之路，也觉得秦家这次委屈了，啪，又拍惊堂木，道：“方家子德行败坏，做杀人不见血之事儿，游街澄清后，不可归家，需立刻收监，等李媒婆被抓后，若证实方二与李媒婆没有串通谋姑娘，再放其归家1 啥？ 要把老二收监！ 　　 　　要关多久？ 不会是找不到李媒婆就不给放出来吧？ 可李媒婆已经跑去其他地方躲起来了，这两年内都不会回来。 方东家媳妇终于急了，不顾嘴巴的疼痛，道：“大人，这是李媒婆贪财，两头骗，我家也是苦主啊，且我儿已经被打，得好好延医诊治，要是进了牢房，定会耽误诊治，继而诱发大病症，那秦家就是杀人1 方东家见康县令脸色沉沉，吓得忙道：“住口，你个泼妇，要不是你纵着老二，他能还没娶亲就往楼子里跑？如今被收监是他自找的，你给我闭嘴，不许给他求情，否则我休了你1 方家老大没说话，他是恨不得方二死牢里，他好一人继承方家家产。 可惜，他的美梦做早了。 正当康县令要在判决书上盖印之时，衙门口传来一阵大动静，整条街都沸腾了。 “外头怎么回事儿？可是李媒婆逮来了？”康县令问。 杨县尉道：“下官去看看。” 可他刚出公堂，守城门的一名将士就冲了进来，喊道：“大人，大案……向南镇出大案了1 杨县尉一惊，赶忙拽起将士问：“向南镇出了啥大案？钱安你说清楚1 钱安道：“是芬芳院，向南镇的芬芳院拐骗良家女去做娼，苦主被姜大郎、黄少爷的小倌给救出来了，正往这里赶，快到衙门了。” 芬芳院出事儿了！ 杨县尉心坠冰窟，冯县丞脸都白了，康县令也愣住了。 钱安又指着方家人道：“快抓住方家人，不能让他们跑了……那个被救出来的苦主说，她是被方家大姑娘害的1 什么！ 整个公堂的人都惊了。 秦六婆反应最快，飞扑还在发愣的方东家媳妇：“毒妇，别想跑1 周老村长指着周班头喊：“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摁住方家人啊，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咋当差的1 “摁住方家人1周班头赶忙冲上去，摁住方东家父子，方家大儿媳妇也被衙役围祝 啪啪啪！ 康县令拍着惊堂木，喊道：“肃静，肃静……” 秦六婆说：“大人，别肃静了，赶紧派人去接应大郎他们埃” 康县令烦死她了，不过她说得对，是吩咐韩关周三人，以及杨县尉：“去接应姜大郎，把那所谓的苦主带来。” 184.第184章 真相 第184章 真相 “冤枉，大人我家冤枉啊，我们方家人清清白白，没有害过任何人，您不能只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定我家的罪1喊话的是方东家，他终于急了，不断喊冤：“一定是那楼子里的姑娘想要我家老二帮忙赎身，我家老二不肯，所以被娼妇诬告1 黄阳隆怒道：“啊呸，你家现在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了？告诉你们，晚了1 啪啪，康县令拍惊堂木，道：“都住口，一切等所谓的苦主到了再说。孰是孰非，衙门定会查明白，可你方家要是再敢咆哮公堂，立刻大刑伺候1 又指着黄阳隆道：“还有你也闭嘴。” 这里有你什么事儿？你来凑什么热闹？ 冯县丞指着方家人，道：“方家的，都听清县令大人的话，莫找死1 一群蠢货，如今可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杨县尉已经冲出公堂，命令身边的两名将士：“擂鼓摇旗聚兵，去接应姜大郎1 “是。”两名将士应着，很快咚咚咚的鼓声就响起，一名将士扛起高高的军旗跟着钱安走。 冯县丞、韩关周三人，以及黄阳隆也急忙跟上……不过彭班头还在公堂内看押方家人。 咚咚咚咚！ 四散在衙门内值守的十名将士听到聚兵鼓声，纷纷朝着鼓声处聚拢，远远的就看见移动的军旗，是跟着旗子跑，很快就追上杨县尉他们。 主大街上，因着芬芳院的事儿，已经炸开了锅：“听说方家卖了方大姑娘婆家的表姑娘去做娼，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啊，突然就听人这么传的，传得半个县城都知道了。” “到底是谁在传啊？咋传得没头没尾的，真急死个人了1 杨县尉、冯县丞他们也快急死了。 冯县丞在心里骂着……苦主还没看见就把事情传扬得满县皆知，他定要把这个故意传话造势的畜生给揪出来剁了！ 铛铛！ 天宝酒楼二楼，有客人敲着铜盆喊道：“让开，快让开，姜大郎他们来了，苦主也来了1 “诶哟，还真有苦主埃” 街上全乱了，到处是蜂拥而至看热闹的人。 咚咚咚咚！ 鼓声急急，将士喊道：“所有人，全部退到大街两边，敢拥挤推搡者，莫怪我们的刀箭无眼1 周班头也带着衙役们喊话：“都退到街边去，不然被马匹撞倒，后果自负，即使报官衙门也不会受理1 大家伙还是很怕死的，赶忙退到街两边。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会儿后，黑白二马前后而至。 可刚刚路过，街道两边的人就捂住口鼻，抱怨道：“怎么一股子腐烂味？比秦家狐臭还熏人1 小白愤怒至极，朝他们吼道：“这是苦主被糟蹋后内腹腐烂的气味，是罪证之一，而造成这惨事的，就是你们宝福县的男人们，你们没资格嫌弃她1 啥？ 苦主竟然这么惨？ 可是…… “关我们屁事，我们又没去过芬芳院，你们找方家去1 还有人道：“我们今早刚被一面之词骗过，现在可不会轻信你们，你们得拿出证据来1 姜大郎喊道：“证据，陶姑娘有1 陶姑娘听罢，抬手扯着自己头上的发带，道：“发带里，有证据……我叫陶百喜，是良家女，外祖是秀才田丰年，是方家方小棠害我，只为嫁入我姨母家……” 这话一出，整条街的人都惊了：“竟然真有证据1 　　 　　“证据，呈上来1冯县丞赶忙挤过来，要去拿陶姑娘的发带。 小白死死拦住：“冯县丞，这样重要的物证，陶姑娘要亲自呈给县令大人1 姜小哥说，芬芳院的事情很不简单，衙门里定是有人的，所以一到县城门，他们就要把事情闹开，才有机会给陶姑娘伸冤，否则这事儿可能会埋掉。 冯县丞处事老辣，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这位小哥说得对……县衙所有人，速速护送苦主一行回县衙，让苦主把证物交给县令大人1 他家虽然做了请毒媒闹秦家，以此逼秦家匆忙给姑娘说亲的事儿，可他家办事历来周全，一环一环又一环的，方家、包括李媒婆都不知道真正的雇主是他家。 而方家更是连他家的心腹奴才阿湖也没见过。 所以他根本无须着急担忧，一切都能撇干净。 “冯县丞说得对，所有人护送苦主去县衙1杨县尉赞同的说着，亲自把路让开，让姜大郎他们先走，他带兵殿后，一起往县衙去。 黄阳隆趁机爬上黄老五的马匹，问道：“其他三人呢？” 黄老五小声道：“在县城窜着传话。” 原来县城人能知道得这么快，是他们仨做的。 黄阳隆很高兴，又问：“芬芳院里到底什么情况？快给本少爷说说。” 黄老五已经一整夜没睡，又因着看见三流客院的惨事儿，是身心俱疲的，道：“少爷，先去衙门吧……总之芬芳院里的事情不简单，昨晚死了很多人。” 什么！ 黄阳隆大惊，不好再问，安静的跟黄老五同乘一骑，去了衙门。 而他们的后头，还跟着想知道真相的百姓们，因此队伍是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很快就到了衙门口。 小白不顾疲累，下马后，立刻冲到大鼓前，击鼓为陶姑娘鸣冤：“文兴县陶家姑娘状告宝福县向南镇方家，合谋骗婚，拐骗秀才外孙女做娼，求县令大人接状纸，为苦主伸冤！1 小白不断喊着，好几遍后，周班头赶忙来拦：“行了，大人听见了，把状纸递上来就成。” 可小白依旧在喊。 秀才外孙女，也算半个士族，被骗去做娼，确实有损朝廷颜面，康县令只能亲自出来，道：“别喊了，本官来接状纸。” 扑通，小白跪下，道：“草民谢过青天大老爷1 又跑去扶陶姑娘，拿出大夫给的臭药，把陶姑娘给熏得更清醒后，道：“陶姑娘，县令大人就在这里，你有啥冤屈，可以说了。” 陶姑娘的手还死死抓住她头上的发带，道：“大人，证据就在里头，我一直保管着，没经过他人的手……多谢了，下辈子，民女做牛做马报答您。” 有个小哥说，证据经过他人之手，恐会遭人质疑，所以还没到县城城门，就把发带还给了她，让她亲手交给县令。 可康县令面露不喜，道：“衙门只讲证据，其余废话，无须多说……来人，把这所谓的苦主抬进公堂，与方家人当堂对峙1 可衙役闻到陶姑娘身上的味道，又知道她是娼妓，是没人敢碰她，怕染玻 “我抱她进去。”小白一把抱起陶姑娘，进了公堂。 公堂上，方家人瞧见陶姑娘，面露疑惑……这又瘦又臭，病得快死的妇人是谁？ (本章完) 185.第185章 真相【2】 第185章 真相【2】 他们已经不记得陶姑娘了，可陶姑娘却记得他们所有人，见到他们后，浑浊的眼睛亮了，对着他们道：“方奎东、方曹氏、方木博、方林博……” 仿佛阎王点卯，一个一个报着他们的姓名。 方林博，也就是方二，因着时常去芬芳院玩，是想起了陶百喜，惊恐交加，朝着老娘唔唔叫着。 方曹氏见状，终于想起陶百喜来，也吓得要命。 可她历来毒辣，打死不认，继续装糊涂：“你到底是谁？别以为知道我家人的名字就能来跟我家攀关系。我家是做青砖生意的，来往的人家太多，都能报出我家人的名字，你莫要见自己快死了，就帮人做局，陷害我家1 方东家没说话，他在思忖着……这事儿闹得太大了，万一兜不住，是该推方曹氏还是方二出去认罪？ 陶姑娘病重，没多少力气了，一直盯着他们，对他们笑道：“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只四个字，却把方家人吓得后背发寒。 方曹氏大怒：“呸，哪里来的恶鬼，要索命找你仇人去，我家不认识你1 又求着康县令：“大人，这娼妓诬告良民，求您为我家做主。” 哐哐磕头，把脑门都磕青了。 康县令瞥向彭班头：“你是不想干了还是死了？不知道摁住疑犯，不让她动吗？” 彭班头一惊，亲自摁住方曹氏：“别乱动，否则就给你用刑1 康县令又道：“把大夫喊来，给陶氏看看……你，把发带呈到木托盘里，按照周班头所说，一步步检查。” 这个陶氏明显得病了，肯定不能让衙役接触她的东西，这个小白不怕，那就由他来弄。 “是。”小白把发带解下来，放到衙役捧着的木托盘里。 韩关周三人在旁边看着，对他道：“把发带翻面。” 小白照做。 周班头对公堂书吏道：“发带正反两面无异样，缝合处针线老旧，没有近期被拆开重新缝制的迹象，可信度高……记下。” 这是防止有人为了诬告好人，把假证据给塞进去。 等书吏记下后，周班头又道：“拆开。” 小白拿了匕首，用匕首尖，小心地把发带的针线一一割断，又慢慢拆开，可发带里头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陶姑娘道：“还有夹层……” 她怕芬芳院的人怀疑发带里藏有东西，所以中间那层，没敢放证据。 小白又继续拆，在左右两边的发带内，拆出了一片片的破旧碎纸片，是激动大喊：“有碎纸片，上头有字1 关书吏道：“全部弄出来，把碎纸片拼起来，看看上头写的是什么？” “诶。”小白赶忙照做，可这纸片有个几年了，很脆弱，小白得慢慢拼，费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拼完整：“是婚书……方木博，还有一个完整的手指印1 小白又惊又喜，以为发带里所谓的证据只是陶姑娘自写的惨事经历，没想到，竟是小半张婚书，还有名有姓有指纹。 “陶姑娘，你可以安心过世，不必再硬撑着了，你的这份证据，很有用1小白朝陶姑娘说着，又哽咽着对康县令道：“我们本来能快点到县城，可陶姑娘的腹部有积液，一直高烧不退，实在是快撑不住了，只能去医馆给她刺腹放积液，这才让她撑到县衙。所以大人，求您一定要为陶姑娘伸冤1 　　 　　康县令真是烦死他了，说了一句：“你这脾气，不适合做官。” 听说这小倌还想等大赦天下后去考科举……真是笑死人了，就这种见到一桩惨事儿就感同身受的脾气，怎么做官！ 小白愣住了。 康县令不理会他，对彭班头道：“摁好方家人，莫要让他们毁了证据，否则拿你是问……周班头，把证据呈上来，本官要过目。” 彭班头赶忙招呼衙役，死死摁住方家人。 周班头则是小心翼翼的捧着木托盘，避开人，往康县令那边去：“大人请过目。” 康县令眯起眼睛，细细看着婚书，好一会儿后，道：“虽然是半残，可确实是一份婚书……来人，去给方木博摁手印，拿来做比对。” 方木博这才慌了，本能地抗拒起来，还想临时咬掉自己的手皮，毁掉指纹。 可彭班头刚被康县令骂过，是怕丢了差事，忙道：“他不对劲，摁实了他1 衙役们听罢，又加大力道，摁实方木博。 关书吏拿了白纸与印泥，去抓方木博的手，啪啪，在白纸上，印下他的两个手掌印，召集衙门里专门辨别手印纹路的仵作师傅们，一块比对指纹樱 两刻钟后，出了结果，老仵作指着小指的纹路道：“大人，这婚书上的手印，与方木博小指的手印纹路一样……这方木博很聪明，没用大拇指摁手印，是用了小指，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用的是大拇指，那经过这么一撕毁，手印肯定就不全了，小指小，没撕到纹路，这证据，按律可用。” 证据能用？！ 方木博听罢，头晕目眩，差点晕死过去。 方曹氏见状，急了，忙道：“大人，冤枉啊，这婚书是假的，定是哪个混球见我家青砖坊的生意好，所以趁机偷了我家大儿的手印，写下这假婚书，用来陷害我家1 小白惊怒：“毒妇，到了这种时候，你家还不认罪1 方曹氏盯着小白，道：“呵，公堂是伸冤的地方，我家被人冤枉了，我喊冤有何不对1 这毒妇，道行不是一般的深。 可惜，衙门里的人都不傻。 关书吏道：“还有字迹，把方木博曾经写过名字的账本都拿来，比对字迹。” 方曹氏道：“婚书上的签名也是别人偷的我儿写的，比对字迹没用1 陶姑娘听罢，硬是被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小白忙道：“陶姑娘，你别气，方曹氏撒泼也没用，公堂是看证据的地方，且芬芳院的事情闹得很大，很多嫖客跟姑娘都会来县衙作证。如今这事儿，已经不是方家不认就能躲过去的，你还是秀才外孙女，方家罪加一等，定会被诛连三族1 诛连三族？ 方木博的媳妇听到这话，身躯一抖，想着自己的经历、想着自己在方家的苦日子，终于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木头，出声喊道：“大人，如果民妇作证，民妇母子与民妇娘家能否免罪？1 啥玩意？ 所有人都惊得看向方大媳妇，黄阳隆差点笑疯了：“方家罪孽深重，连方家儿媳都出来大义灭亲。” 关书吏忙道：“按律，可免罪，你说1 (本章完) 186.第186章 招供 第186章 招供 方曹氏跟方东家都急了，齐齐吼道：“老大媳妇，你是方家人，要是害死了方家，你们母子……唔唔唔1 周班头跟周十六亲自动手，往他们嘴里塞了两个布团。 很快的，方木博的嘴巴里也被衙役塞了布团，方家人是无法再说话。 周班头做完这一切，才对彭班头道：“彭班头勿怪，我只是担心方家人干扰人证做供述。” 彭班头气得差点吐血，可还得给周班头道谢：“多谢周班头，是我疏忽了。” 又催促方大媳妇：“方苏氏，你赶紧说。” 方大媳妇被方家人这么一闹，也生出了退却之心。 可她深知方家人的秉性，既已开口，如果不把方家人摁死，一旦方家人被释放，等待她的将会是病故的下场！ 因此她不顾孩子哭闹，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方家就是个捞偏门的，跟李媒婆合伙，专门做收钱帮人故意闹姑娘的脏活……有人家看上漂亮姑娘、富户姑娘，可姑娘家又不同意亲事的，就会花钱请方家出面，故意提亲闹姑娘。闹到姑娘被说闲话，坏了名声后，先前被拒亲的人家再去上门提亲，姑娘家里就会答应了。” “方家这回就是接了别人家的差事，故意去闹秦家姑娘。” 康县令问：“接的谁家活计？” 方苏氏摇头：“民妇不知。这些买卖都是在外头接的，且是经过好几道手的，根本不知道主谋是谁，只知道方家在对秦家做这个脏活。” 确实很难查清楚主谋是谁，可只要知道方家伙同毒媒闹秦家，还了秦家姑娘清白就行了。 康县令又道：“毒媒闹人的小事儿，之后再做补充。你速速说清楚方家害陶氏的事儿。” 现在最重要的是，方家是怎么骗陶氏去做娼的？！ “是。”方苏氏道：“辉哥儿满月酒的时候，方小棠姐妹回了方家小住，在满月酒结束当晚，她们母女三人在清点收到的满月礼时，说起了陶百喜。说她命好，做了娼妓还能当一流头牌……” “方小棠担心陶百喜会因为漂亮，被恩客赎身，再去报官毁了方家，是想了个毒计，让方二去害陶百喜，把她弄去做三流娼……” “那天是民妇第一次知道有陶百喜这个人，民妇是吓得不轻，生怕被发现，不敢再偷听，赶忙去照顾孩子。” “一年后，民妇差不多忘记这事儿的时候，有天方二喜滋滋的回来，说是事情办成了，陶娼想逃走被逮住，是被扔去三流客院，做了三流娼。还说次日就要去府城王家，告诉方小棠这个喜讯，以此换钱。” 方苏氏说到这里，看向陶百喜，给她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就该报官的，可我那时候根本不懂这些脏事儿的可怕，又有了孩子，觉得没必要为一个不认识的人，毁掉自己婆家……” 小白愤怒至极，指着她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要是早点说，陶姑娘就不用多受这两年苦，你知道芬芳院有多脏吗？地狱也不过如此1 “对不起，对不起……”方苏氏一个劲儿的给陶百喜道歉。 啪，康县令拍了惊堂木，道：“继续说1 说完再哭，别浪费时间。 方苏氏抹了抹眼泪，道：“再后来，我就再没听到过陶百喜的事儿，方家人也把她给忘了……可方家人还在做脏活，还拉着我一块做，让我跟方曹氏学着闹人。” “我不愿意做，方木博就打我，还拿我娘家妹妹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干，就用闹我的方式去闹我小妹，让她也嫁不到好人家1 “我这时候才知道，我名声会受损，全是方家人害的……我是府城姑娘，家里良田数百亩，本该嫁给府城读书人，却被闹得嫁进乡镇之家，如今还要被他家连累娘家，呜呜呜1 　　 　　方苏氏委屈又悲愤，伏地大哭。 她儿子见状，越发哭闹起来：“娘，娘1 康县令道：“把这孩子抱去后头安抚。” “是。”韩师爷赶忙把孩子抱走。 可他带孩子不行，只能把岳父周老村长喊去哄孩子。 周老村长很生气……正听到关键时刻呢，你就把老子喊走，还是带的方家小娃，晦气！ 可没办法，为了方苏氏能快点把真相说清楚，周老村长只能去哄孩子。 公堂上，方苏氏已经止住大哭，继续道：“方小棠曾经骂过一个田老秀才，说他仗着外祖身份就乱配对，还骂王大郎明明嫌弃陶娼名声坏了，却又惦记着陶娼……” “民妇就知道这些，再多的事情，大人得派人去府城王家，把方小棠拿来审问才能知道。” 康县令看向陶百喜，问道：“你可还能说话？你跟府城王大郎是何关系？” 陶百喜攒了攒力气后，才道：“是姨表兄妹，同一外祖父……我与王大郎自小定亲……我去王家小住过……”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我是在王家小住期间……出的事儿……” 许是记忆过于惨痛，说到这里，她是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陶姑娘，陶姑娘1小白抱着她喊，又拽大夫：“快救救她1 “你别激动，老夫在救了。”大夫也很同情陶姑娘，可惜：“内腹糜烂过于严重，救是救不了了，只能扎几针，看能不能醒来……可即使能醒，也是回光返照，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得尽快问了。” 这？ 大家伙听罢，都很难过，小白哭得不行，康县令也冷了脸，道：“拿方二与车夫，用凌迟之刑，直到他们招供为止1 康县令是个眼毒的，早就看出来方二是方家人里最没种的，对他用刑，他一定招架不祝 至于车夫…… 康县令对车夫道：“你是芬芳院的车夫，一定听说过陶氏的一些事儿，老实交代，否则就让你亲眼看着手臂上的肉被一片片割掉，直到你的手臂变成血骨为止。” 什么！ 方二吓死了，唔唔叫着。 可用刑的师傅已经带着器具来了，把他们分别绑在两张小长桌上后，开始对他们动刀。 嘶啦、嘶啦、嘶啦！ 钝刀子慢慢割着他们手臂的肉。 “啊啊啊1方二跟车夫惨叫着，疼得差点晕过去，而那种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割下来的恐惧，更是让他们险些肝胆俱裂。 强撑了十刀左右，方二实在是撑不住了。 (本章完) 187.第187章 你一定会是个好官 第187章 你一定会是个好官 “我招，我招，别割了1方二用尽力气，喊出这句话后，又晕了过去。 车夫也顶不住了，喊道：“我说1 可他竟然没晕。 姜大郎盯着他，想起岩陀子来……这个车夫定然不简单。 “大夫，弄醒方二。”康县令道。 “是。”大夫没用臭药，直接抽出一支长针，狠狠扎进方二头顶，差点把方二给扎死过去。 不过，方二痛呼一声，总算醒了。 啪啪，康县令道：“方二，你家是如何谋害陶氏？老实交代，否则继续用凌迟之刑1 方二怕死了，忍着剧痛，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是方小棠的主意。她想嫁去府城做少奶奶，就勾搭了王大郎，一来二去，靠着漂亮跟手段，终于勾搭上王大郎……” 可王大郎已经定亲，方家人就想了一个连环毒计，先利用陶百喜父母双亡的身世，让神棍对王家祖母说：“此女命硬，近者皆会死于非命，且此女命里无子，乃是个绝户命。” 王家祖母最信这些，当下就不行了，闹着要去田家退亲。 王母被闹得没办法，只能回了一趟娘家……可毕竟是亲姨母，还是舍不得退亲的，就把陶百喜带回王家小祝 “说是让陶百喜跟王家祖母相处一番，等王家祖母知道陶百喜的好后，就不会闹着退亲。” “可方小棠已经跟王大郎有了首尾，哪里能让陶百喜嫁入王家？就花钱找了几个乞丐，去闹陶百喜……” “没敢真做，毕竟真做了就是大案，不说王田两家，就连府衙也不会罢休……就打晕，撕了衣服，再扔回路上，让路人看见后，陶百喜的名声自然就坏了。” “恶毒1黄阳隆忍不了了，冲上去，给了方二一脚，把方二踢得吐血。 “黄阳隆，再敢扰乱公堂，大刑伺候1康县令真是恨不得揍黄阳隆一顿，这二世祖能不能别总是捣乱？ “大人恕罪，我实在是太气了，方家这么害一个清白无辜的姑娘……真他娘的畜生1黄阳隆越骂越气，忍不了了，砰砰砰，去揍了方曹氏：“毒妇，你该被五马分尸1 康县令也忍不了了：“把黄阳隆拖下去，杖打五大板1 “是。”周班头赶忙把他拖走，很快给他用了杖刑……不过，跟挠痒痒差不多。 方二还没死，又继续交代着：“陶百喜父母双亡，又是个姑娘家，陶家族里一直不重视她，又因着她的事情丢人，索性就不管了。田老秀才那时候已经病了，得知消息后，病情加重，就这么死了。” “田家舅舅本身就是个死读书的，没啥本事，又忙着操办老父的丧事，抽不出空来理会陶百喜的事儿，又恼她气死了田老秀才，就让王母全权做主。” “陶百喜名声毁了，王家祖母以死相逼，退了陶百喜的亲事……她信任的神棍给她说了个跟陶百喜八字相合的人，就是方木博。还趁机大夸方小棠，说她是命带官印之人，谁娶了她，不是夫君高中就是儿子能考上功名。” “方小棠就这么入了王家祖母的眼儿。” “而王家祖母嫌陶百喜晦气，逼着王母匆匆给陶百喜和方木博定亲后，就让我家把陶百喜接来向南镇，先租个宅子住着，等到了吉日就过门。” 可方家也嫌弃陶百喜是个孤女，且方家早就给方木博看好了府城的苏家姑娘，想要捞苏家一大笔嫁妆，因此就生出把陶百喜卖去芬芳院的主意。 黄花大闺女，长得又漂亮，芬芳院给了六十两的高价，方家着实赚了一笔。 　　 　　“卖的时候，只说芬芳院是新租的好宅子，从那里出嫁会更风光，让她去那里住着，等出嫁……” 可惜，陶百喜等来的不是出嫁，而是第一个嫖客。 陶百喜知道真相后，差点疯了，拿出婚书说要告官，可惜婚书被撕了。 “可没想到，她竟把撕毁的婚书给凑了半张，还藏到现在1方二恨死了芬芳院的人，要是芬芳院的人做事能谨慎些，就没有今天的事儿。 车夫也招供了：“四年多前，陶百喜刚来芬芳院的时候，确实以为是来等出嫁的……当时大家伙还在暗地里笑话她，说她蠢，被人卖进娼楼还不知道。” 康县令听得眼里迸出杀气，恨方家在他的地界上害人，连累他升官！ 不过…… “冯县丞，芬芳院是多少年前开的？谁给登记的？” 冯县丞忙道：“回大人的话，这芬芳院开了有十几年了，那时候的县令是潘奉忠。” 康县令听罢，狠狠松了一口气……得亏不是他的前任县令登记的，不然他的仕途可就全完了。 只因大魏有规定，现任县令继任后，要倒查上任县令的事情，以免造成更大错漏。 潘奉忠？ 乃是他上任的上任，好像还死了…… “关书吏，前年的时候，朝廷是不是发过邸报，说中原州有一位同知大人死于任上？” 关书吏点头：“回禀大人，确实有这封邸报，说潘奉忠大人病故，终年五十有四。”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啊，不然查起来，会没完没了。 小白问方二：“陶姑娘被卖只一年不到，方木博就再娶了方苏氏，难到她的姨母跟舅舅们不会怀疑吗？就没有问过她在你家过得如何吗？” 方二道：“问了，可我们有人，让人做伪证，说陶百喜嫌弃乡下的日子苦，不愿意跟我大哥过，跟一名京城来的客商跑了。” “田家人嫌弃她丢人，骂了她一番后，不再过问……王母倒是惦记着，可王家祖母却不许她花钱去京城找人，否则就把她退回田家去。王母有儿有女，得顾着自己孩子，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过问。” 小白听罢，对陶百喜道：“陶姑娘，你听见了吗，你姨母还是惦记你的……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陶百喜听罢，落了泪，看着小白，笑道：“你一定会是个好官……不要放弃科考……” 先前县令骂恩公，说他的脾气不适合做官，可陶百喜希望小白能做官：“世上有你这样的官，是百姓的福气。” 小白愣了愣，先前的打击没了，保证道：“陶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去考功名做官，除尽天下恶人1 可陶姑娘却摇头：“要保护自己，要活着……” 恶人太可怕了，恩公他们差点死在芬芳院。 陶姑娘发现，自己说话利索了不少，预感是回光返照了，赶忙对康县令说：“大人，我外祖曾经说过，身为苦主，可为罪犯家人求情……求衙门免去王家罪责……再告诉我姨母和舅舅，我一直记着外祖父的教导，从来没有变坏过……” (本章完) 188.第188章 自尽与蒙面自首 黄阳隆第一个怒了：“你是不是傻？你这一求情，你那混账表兄与王家老虔婆就能逃过一劫1 康县令有些动容了，这陶氏即使在脏窝里待了几年，可依旧心存善意。 不过，他提醒道：“陶氏，你会遭遇不测，王家亦有责任。而你被乞丐打晕撕毁衣物的事儿，极有可能有王家人帮忙，如此你还要替王家求情吗？” 姑娘家出门，肯定有人陪同，乞丐想要害姑娘，没那么容易，可陶姑娘却被害了。这要是深查，定能揪出几个王家家奴来。 陶姑娘想到王家祖母，心里又恨又委屈，可想到自家姨母，最终是不忍心，道：“求衙门，饶恕王家众人……让我姨母，安度晚年……” 康县令叹道：“你的请求，本官会上报府衙，可府衙同不同意，本官无法保证。” “多谢大人……”陶百喜道了谢，又看向小白、姜大郎、黄老五他们：“谢谢你们……小公子，别难过，我终于能去见我爹娘了，我很开心……爹娘很疼我的……” 虽然爹娘过世的时候，她还小，可她一直记得她们一家很幸福。 爹会带着她们母女俩一起去求学，课业不重的时候，还会带她们去街上游玩，还说以后要带她们去京城科考。 对了，她还有个弟弟，在娘的肚子里。 可惜没能生出来。 娘病了，娘跟弟弟都没了，爹也病了，再后来，她就被外祖父接回了文兴县。 “陶姑娘，陶姑娘别睡，快醒醒……大夫你快救救她1小白拽着大夫，要他给陶姑娘扎针。 可大夫扎了几针，又用了药，依旧没能把陶姑娘救醒，摇头道：“也就剩这几口气了……这位小哥节哀。” 陶姑娘要死了？！ 小白呆住了，康县令忙道：“供词，拿去给陶氏摁手印1 “是。”公堂书吏赶忙拿着供词跑到陶姑娘身边，喊小白：“小哥，麻烦你给用印泥。” 虽然这苦主可怜，可她有病啊，他有家有业的，真的不敢碰。 小白只能强忍悲恸，抓起陶姑娘的手，用了红印泥后，砰砰，摁了两个手掌印在供词上。 小白道：“陶姑娘，你已经摁了手印，你的供词会被送去府衙、送去布政使司，大人们会替你申冤，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又怕陶姑娘昏迷了听不见，是一遍遍的说着，直到大夫说：“小哥，苦主已经去了。” 小白愣了愣，眼泪又涌了下来。 方家人是恨得要命……贱娼，要死不早点死，要是她早点死了，他们家就能逃过一劫！ 康县令跟杨县尉、冯县丞一起看了供词，确认完上头写的内容后，一起在供词上签字摁盖樱 康县令又吩咐周班头：“把方家人押去给苦主磕头……有点分寸，别弄死了。” “是1周班头早就等不及了，带着衙役们，拽着方家人来到陶姑娘的尸体前，摁着他们的脑袋往地砖上重重一撞。 砰砰砰！ 方家人被撞得头破血流，方二直接晕死过去。 “大人，草民有关于芬芳院的事情要说1姜大郎见陶姑娘的冤情已经被记录后，赶忙说出芬芳院的事儿。 又道：“大人，从那个羊皮面巾人的狠辣果决来看，芬芳院里定然还有其他秘密，请大人立刻派人去芬芳院彻查，再把宽子等打手抓来审问。” 杨县尉心下一寒，忙问：“姜小哥，你们走后，那人可是又回了芬芳院？” 姜大郎点头：“是的，应该是回去销毁证据。” 冯县丞听罢，险些控制不住的笑出来，又责怪姜大郎：“那你怎么不早说？如今才说，衙门还去哪里抓人？那伙人肯定早跑了1 　　 　　姜大郎道：“一夜外加半天过去，那伙人自然是早就跑了，所以我早说一刻钟也是一样的。但迟这一刻钟，却能让陶姑娘含冤昭雪，死而无憾。” 还有…… 不是他看不起这个县衙，实在是县衙就这么点对付乡里无赖的衙役，根本不是那个皮面巾人的对手。 那个人，以及芬芳院里真正藏着的真相，如果不是军队来查，光靠衙门，根本查不到什么。 不过…… “从那人与岩陀子的对话来看，芬芳院所在的庄子地下，应该埋着不少尸体，且可能是来寻被拐骗的姑娘的家人。” 康县令的脸色冷成寒冰：“这么说，芬芳院里不止陶氏一个被骗做娼的良家女？1 “正是。”姜大郎点头，又说了那几个戴绿布花姑娘的异样：“我们把那些姑娘都放跑了，让她们今日来衙门伸冤，还威胁恩客们，让他们来衙门自首兼作证。” 冯县丞道：“可根本没人来衙门伸冤或者自首，是你们来了后，衙门才知道芬芳院出事了。” 天老爷保佑，那些娼妓跟恩客们都别来衙门，那他们就能把这事儿化小化无！ 杨县尉问钱安：“今日城门口可有可疑人等徘徊逗留？” 钱安想了想，回道：“有几个，可到了城门口又不进城的人每日都有。” 康县令指向芬芳院车夫，道：“你是给芬芳院驾车的，定然知道芬芳院的熟客都有谁，说出来，否则继续用凌迟之刑1 车夫很快点头，表示愿意招供。 可姜大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是一直盯着车夫。 车夫察觉到他的眼神，朝他看来，突然勾唇一笑，很快又低头，掩盖脸上的表情。 姜大郎喊道：“大人且慢，这个车夫很诡异，别给他松口，不然他可能会咬舌自荆” 冯县丞皱眉道：“不把布团拿出来，他怎么招供？而且先前就把布团拿出来过，他也没自荆” 康县令点头赞同：“周班头，给他松口。” “……是。”周班头犹豫片刻，还是取下车夫嘴里的布团，警告道：“赶紧说出芬芳院的常客都有谁？别想不开，你的罪责没那么大，还不到被砍头的地步。” 然而…… 呵呵，车夫笑了。 笑声不大，却很瘆人，康县令也觉得这车夫不对劲了，忙道：“把布团堵回去，别让他咬舌自尽1 “是1周班头赶忙照做。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会儿后，已经被堵住嘴巴的车夫突然口吐血沫，翻起白眼，浑身抽搐起来。 “这，这是中毒了？他服了毒药1康县令惊了，赶忙喊大夫：“快救人。” 可大夫就是个县里的普通大夫，莫说解毒了，连车夫中的啥毒都不知道……慌慌张张忙碌片刻后，车夫还是断气了。 189.第189章 自尽与蒙面自首【2】 这？ 公堂里诡异的寂静着，片刻后，随着秦六婆她们的惊叫，公堂才又嘈杂起来：“快看嘴巴，定是嘴里藏了毒药1 “把康大夫喊来，检查尸体，看他服了何毒？1 衙门的人是忙开了，整整一刻多钟后，才又恢复平静。 康家的家养大夫道：“是霜红剧毒，塞在空牙槽内，用舌头费力勾几下，就能把药囊勾出来咬破……这种毒药，不算难寻，但这种手段，县镇不常见。” 康县令听罢，脸色沉得滴水，盯着姜大郎跟秦家人，真不知道是该褒奖他们，还是该宰了他们。 秦家做出葛粉新粮、做出新染料，让他升官有望，可如今又引出芬芳院的脏事儿，让他升官的事情是悬了起来。 “即刻关城门，以防其他同犯逃脱1 “出告示，昭告全县，限去过芬芳院的恩客三天内，来衙门自首与作证，逾时不到者，一旦被查出，以芬芳院同谋论处1 “杨县尉，即刻点兵，奔赴向南镇，把向南镇司吏坊全员、所有里长村长全部羁押，再勘查芬芳院，掘地寻尸1康县令连下数道命令。 “是1杨县尉跟冯县丞他们立刻带人去办。 眨眼间，拥挤的公堂是空荡荡的，而小白还抱着陶姑娘的尸体哭。 康县令喊韩师爷：“让人运口棺材来，收殓陶氏的尸身，送去城西义庄。” 又道：“你们几个去过芬芳院的，到公堂书吏那里，再详细录一份口供。赶紧的，莫要因为个人悲喜而耽误衙门办差。” 说的就是小白！ “白小哥，咱们去录口供。”姜大郎招呼小白。 小白听罢，把陶姑娘的尸体抱到公堂一隅，又对黄阳隆道：“隆哥，能给陶姑娘买一身新衣裙来吗？” 陶姑娘身上的衣服，还是他的。 “我这就派薛风去买1黄阳隆又担心的问：“你是要亲自为她收殓尸身？可她的箔…” 小白道：“医馆的大夫说是内腹糜烂，并不是会传染人的脏病，碰衣服可以。” 那就好。 黄阳隆放心了，赶忙拿银票给薛风：“卖绸缎衣裙，要最好看的，再买块玉石、金簪、几块新布……去棺材铺看看，买一副上好棺木。” 衙门给的棺材，肯定是次品。 “诶。”薛风应着，拿着银票走了。 秦六婆拉着秦老六追上去：“我们老两口陪你去买……你年轻又憨实的，没得被人给坑骗了去，且你们买的东西都不全，治丧的物件是一样没有，这哪成啊1 小白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对陶姑娘道：“陶姑娘，你看见了吗，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待你好的。” 黄阳隆怕他魔怔了，推推他：“小白，赶紧去录口供，我来守着陶姑娘。” “多谢隆哥。”小白点头，去录口供。 没多久，那三个去城里宣扬造势的黄家武师也到了衙门，一块录口供。 弄完后，书吏们把他们的口供呈给康县令过目。 康县令看到姜大郎他们谎称是府军，还谎称府军家眷被骗来做娼时，真恨不得把姜大郎毒哑：“要是让府军知道，非得气死。” 又道：“你做的府印令牌，拿来给本官看看。” 姜大郎把假令牌给康县令。 　　 　　康县令拿了一枚府印令牌做对比，最后道：“虽然很像，但有两个纹路刻得不对……你小子，走运了。” 如果复刻的府印令牌跟真的一模一样，姜大郎得被抓起来！ 至于弓弩，供词上说是黄家和薛家的……富商家，南来北往的做生意，可以做些武器防身，这个就没深究。 姜大郎等他看完后，道：“大人，草民有几句话想对大人说，能否请大人移步僻静处？” 康县令皱眉，可很快点头，招呼姜大郎：“跟本官来。” 两人进了公堂后的一个隔间小屋。 康县令问：“有什么话，说吧。” 姜大郎道：“大人，那个皮面巾人，很不简单……” “那人的事儿、芬芳院背后东家的事儿，你就别管了。须知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能管得起的。”康县令打断他的话，又语重心长的道：“你还年轻，如今家里日子又富裕起来了，得惜命，莫要去管那些能力之外的事儿……本官不是看不起你，是惜才，所以才对你说这番话。” 换做别人，他根本不会管对方去死。 姜大郎道：“多谢大人。大人的意思，草民明白，也没有自己要去深查芬芳院的意思，只是身为大魏人，又有了怀疑，所以不得不提醒官府一句……草民怀疑，那个皮面巾人，可能是邻国细作。” 什么！ 康县令听得脑袋都快炸了，又笑了起来，拍拍姜大郎的肩膀，道：“年纪轻轻的，莫看太多画本子。这东北州虽然是边境，却安稳了几十年，你以为这里是西北州吗？动不动就有敌贼犯境？” 可姜大郎继续道：“大人，东明府再过去就是天芒府，天芒府再过去就是邻国，太近了，不得不防。” 康县令想了想，道：“成，你的这个怀疑，本官会上报府衙。” 至于府衙的大人们信不信，他就管不着了。 反正他上报了，以后出事儿，也找不到他头上。 姜大郎听罢，服了。 这大魏朝的官员也太不警觉了，身为边境官员，竟对这种细作之事儿，丝毫不敏感……这东北州是怎么能安稳几十年的？他要是邻国皇帝，早就把这东北州给端了！ 算了，反正他提醒过了，如果将来这里真被邻国入侵，那他就带着粟粟搬走……有钱了，搬家也不会太难。 “大人记得报上去。”姜大郎又交代一句后，行礼道：“草民告退。” 康县令道：“你先别急着走，等会儿你们可能要跟杨县尉再去一趟芬芳院。” “是，草民知道了。”姜大郎说着，出了小屋，回了公堂，去见秦爷爷秦奶奶，又问：“小米呢？她还好吗？” 他想粟粟了。 秦奶奶道：“她陪她小姑在关书吏家。” 又说了关老夫人亲自来接她们，给秦舒撑腰的事儿。 姜大郎听罢，这才放心，又道：“秦奶奶，我等会儿可能还要去芬芳院，您告诉小米，我很好，让她别担心。” 秦奶奶听得连连点头：“诶，放心，秦奶奶会转告小米的。” 瞧瞧，多好的儿郎啊，小米那丫头竟然还嫌弃！ 正说着话，公堂里又冲进来一名守门将士，大喊：“大人，大人，有两个芬芳院的打手来投案自首了1 190.第190章 自尽与蒙面自首【3】 姜大郎没有扯谎，真有打手来投案自首了。 康县令面浮喜色，忙道：“速速把人押进来1 “是1周班头立刻带着衙役去押人。 方家人听后，越发的面如死灰。 方苏氏则是庆幸自己招供得早，要是再晚上一刻两刻，她就会错失机会，那她与苏家就要陪方家一起死了。 方苏氏又求道：“求大人判民妇与方木博和离……民妇后半辈子，实在不想再与方畜生家有任何干系1 得赶紧跟方木博和离，一旦拖延，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康县令皱眉，有些不喜方苏氏给他找事儿，可方苏氏算是重要人证，接下来还需要她去府衙作证，就答应了：“关书吏，给她写份和离书。” “是。”关书吏下笔如电，很开就写好一份和离书，给康县令过目。 康县令看到孩子与嫁妆都让方苏氏带走时，脸色有些不好，想把嫁妆充公……可总得让人活下去，最终点头同意了：“方苏氏，速速签字摁手印，莫要浪费县衙时间。”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1方苏氏赶忙去签字摁手印，又把和离书拿去给方木博：“畜生，赶紧摁手印，从此以后，我与你家再无干系1 方木博目含怨恨，瞪着方苏氏，一副要拉着方苏氏一起死的狠样。 可惜，他被衙役抓住双手，砰砰，在和离书上摁下两个手樱 “成了，成了，我终于不再是方家妇，多谢大人，您是民妇的再生父母，呜呜呜1方苏氏喜极而泣。 关书吏拿着和离书，去给康县令落了大樱 可康县令没把和离书给方苏氏，而是道：“和离书先由衙门保管，等方家案子彻底落地后，才能把和离书给你。” 不扣着这份和离书，万一到了府衙，方苏氏不配合怎么办？ 和离书已经签字落印，公堂上还有这么多人证在，方苏氏也不介意晚点拿到和离书了，识趣的道：“民妇明白，全凭衙门做主，多谢大人1 又转身，给关书吏磕了一个响头，谢他帮她拿到嫁妆。 “大人，芬芳院的两个打手抬来了……昨晚芬芳院打起来了，他们二人的小腿受了伤，好大一个血窟窿，瞧着像是被人特意挖出来的。”周班头说着，又问那两人：“是谁把你们的小腿挖出血窟窿来的？从实招来1 两名打手齐齐道：“是，是我们自己拔箭弄的……因着是第一回拔箭，没经验，就给弄成这样了。” 又忙喊：“大人，我们要投案自首，告发芬芳院1 康县令急着知道芬芳院的事儿，道：“细说。” “是。”两名打手忍着腿上的疼痛，把昨晚芬芳院发生的事情说了，其中还加了一些皮面巾人让他们说的话：“罗婆子是芬芳院的老鸨兼掌柜，是又贪财又毒辣，芬芳院会变脏，全都是她造成的1 　　 　　姜大郎听得皱眉，这两人竟想把芬芳院的事情推到罗婆子身上……罗婆子就是个鸨母，哪来的本事拐骗良家女为娼？！ 康县令看着姜大郎他们先前的供词，怒问：“那个罗婆子何在？还有那个戴着羊皮面巾的人是谁？岩陀子跟犬头等人又是什么底细？你们村里的其他打手何在？全部招来1 二人说：“小的们见芬芳院出事儿，腿脚又受了伤，怕极了，连夜逃了。如今也不清楚罗婆子跟那个羊皮面巾人在哪里？” 又说：“小的们是昨晚才见到那羊皮面巾人，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可能是来查账的总管，也可能就是个来玩的恩客。” “至于岩陀子跟犬头……小的们是守着庄门的小工，不是死契奴才，因此不得罗婆子信重，平时都不怎么能进宅子。而岩陀子他们是守内院的奴籍心腹，在此地无家无业，昨晚出事后，小的们就跑了，如今实在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 黄阳隆听得怒了：“一问三不知，你们怕是在故意包庇他们吧1 两名打手哭道：“冤枉，冤枉啊，小的们真就知道这么多……芬芳院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小的们但凡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定会招供，以换活路。” “我们就是去守个庄子门，赚些工钱养家，哪里知道芬芳院里头的肮脏？哪里知道会摊上这种事儿？我们也被芬芳院的人害了，我们也是苦主啊1 两人越说越委屈，是嚎啕大哭……而他们是真的委屈，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芬芳院背后的东家是谁？不知道那羊皮面巾人是谁？却被那人强迫来自首。 “大人，有个叫李宽子的人带着一批同村打手来投案自首了。”一名衙役疾奔进来禀告道。 两名打手听罢，叫道：“大人，李宽子就是我们守庄门的领头打手，他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1 “肃静1康县令看向周班头：“把李宽子他们捆了带进来。” “是。”周班头赶忙带着衙役们去衙门口捆人，没多久就把李宽子他们带了进来。 李宽子一进来就哭：“大人，草民得知芬芳院的案子，特来投案自首1 李宽子把昨晚的事儿、他们逃走的事儿，全给说了。 又喊冤：“大人，我们平时就做些守门打欠账恩客的事儿，真没做过大恶啊，是昨晚起火后，才知道芬芳院里有良家女1 又冲着公堂里的姜大郎道：“大人不信可以问问这位瀛管事，我们得知三流娼里有良家女时，是惊得不轻，立刻就跟犬头他们辞工不干了1 康县令冷笑：“不知道芬芳院里的脏事儿？那岩陀子他们在庄子里埋尸体的时候、苦主家人寻来庄子大闹的时候，你们也聋了瞎了不成？分明就是有意包庇歹人作恶，乃实打实的同谋1 这？ 李宽子他们嚎啕大哭：“大人，我们就是打工的，为了赚钱养家，哪里敢过问东家的事儿……” 他们确实知道犬头跟岩陀子他们在庄子里犯案，可倒霉的又不是他们，他们自然就睁只眼闭只眼。 呵，周班头冷笑：“李宽子，你别装了，你们本来就是向南镇有名的泼皮无赖，所以莫要拿挣钱养家说事儿。而且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即使再穷困，也不会去给娼楼做工1 191.第191章 犬头死 “我家老大儿说得对1周老村长觉得长脸极了，又指着李宽子道：“给娼楼干活，莫说自己家了，就连同村同族的人家也难说亲，可你们村却是十几名同村男丁一起去给娼楼守门，真是不要脸至极1 周班头服了，瞪着周老村长：“爹，这里是公堂，您老莫要胡乱插话，赶紧去哄方家小娃去1 亲爹，您再这么没规矩下去，儿子这份差事可就要丢了。 康县令也是一脸不虞的看向周老村长。 周老村长吓得赶忙跑去偏房，继续守着方家幼儿。 方苏氏想要将功补过，是不遗余力的提醒着：“县令大人，那个李媒婆就是李家村的。” 秦爷爷秦奶奶听罢，气得要命……李媒婆的村子竟然有人在娼楼干活，真是晦气！等回家后，他们得把李媒婆坐过的椅子烧了才行。 啪一声，康县令问：“你们可知道李媒婆的底细？速速招来。” 李宽子抢着答道：“李媒婆是十年前二嫁到我们村的，嫁的是李福竹的爹。李媒婆不能生育，李福竹的爹在四年前也过世了，如今李媒婆已经跟继子分家，她已经几天没回村。” 再蘸之妇、无所出、男人死了，如今还跑了，真他娘的够贼的！ 康县令都被这毒媒给气到了，又问：“秦家说李媒婆自称李钱氏，那她娘家钱家在何处？” 李宽子摇头：“草民不知，这得去问李福竹家……” 真麻烦！ 康县令有些心累，这乡下办案就是艰难，连传唤个人都要一等再等的。 “芬芳院的东家可有来过芬芳院查账？”康县令只能先放下李家这茬，继续问起芬芳院的事儿。 李宽子他们摇头：“东家没来过，来的都是管事或者总管，可草民们也只是听说过他们，是没资格见他们。” “大人，芬芳院的地契登记册子找到了。”韩师爷把登记册子拿来了，指着其中一页给康县令看：“地契主家登记的是钱三旺，就是向南镇榆钱屯的钱家……可这钱三旺已经死二十多年了。” 康县令想到供词上的一个人……钱龟公，这两人应该有关系。 可供词上写着，钱龟公已经被杀。 这么一个关键人物就这样没了，康县令怒极，又只能压着怒火，继续下令：“来人，把李宽子他们拖下去用刑，看还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1 “是。”刑房师傅们把李宽子他们拖去刑房用刑，可直到李福竹一家、以及李村长被带来，也没能再问出什么来。 韩师爷过来禀告道：“大人，看来李宽子他们确实不知道芬芳院太多的内里事儿。” 请李宽子他们来守庄子门，估摸着就是想要借助李家村在当地的势力而已。 康县令恼怒，直接下令：“来人，把李村长与李福竹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1 “大人，大人老夫冤枉啊1李村长吓得跪地喊冤。 康县令冷笑：“纵容村里子弟去娼楼做工，以本地人身份包庇拐骗良家女的娼楼，你还有脸喊冤？告诉你，再怎么喊冤也是个死1 啥？ 真要杀他？！ 李村长老眼一翻，晕死过去。 李福竹被吓哭了，一个劲儿的磕头：“大人，草民真不知道李宽子跟李钱氏的事儿，草民冤枉啊1 李福竹是真的冤，李媒婆一个捞偏门的，会看上李福竹家，就是因为他们父子憨厚好欺，不会精明到去查她的老底。 　　 　　如今李媒婆抛下继子一家跑了，李福竹是受她牵连，被打得爬不起身，还得继续招供：“大人，李钱氏跟我爹只在乡下办了酒席，是没来衙门领婚书……只知道她姓钱，娘家住在府城城郊的村子里，具体是哪个村子，连我爹都不知道……呜呜呜，大人，草民真的冤埃” 康县令听得怒极，直接道：“写份告示，昭告全县村镇，所有成亲的人，不管是几婚，不管年纪多大，都得拿着户籍上衙门来办婚书，把新妇的娘家登记清楚1 不能再让这些捞偏门的以成亲之名，换取正经身份了！ “是。”韩师爷赶忙朝关书吏使眼色，让他帮忙去写告示。 告示还没写完，陈小旗就来了，抱拳行礼道：“县令大人，杨县尉已经点好兵马，让卑职来问，您这边可还需要姜小哥跟黄老五他们作证？如果不需要了，就让他们出城汇合，一起赶去向南镇。” 康县令被这连环案给闹得头疼，对姜大郎道：“你们再跟杨县尉去芬芳院一趟。” “是。”姜大郎应着，去跟秦爷爷秦奶奶辞行：“秦爷爷秦奶奶，我这就走了，你们别担心，照顾好小米，我很快就回来了。” 秦爷爷秦奶奶很心疼：“大郎，你都一夜没睡了，可还撑得住？要不……”别去了。 那地方凶险，且这个案子发展到现在，跟秦家的干系已经不大了。 陈小旗道：“秦村长、秦五婆，你们不用担心，司兵所有马车，杨县尉说了，让姜兄弟他们坐车去向南镇，在路上睡一觉，能睡两个时辰呢。” 那还是太辛苦了。 可这是衙门办案，不好不去。 秦奶奶摸摸身上，可惜啥吃食也没摸出来。 姜大郎笑了：“秦奶奶，我会在路上买吃食，饿不着。” 秦爷爷道：“快别耽误大郎了，让他跟陈小旗去吧。” 秦奶奶不放心：“老头子，咱们去送送大郎吧。” “成。”秦爷爷点头，带着秦小谷他们把姜大郎送出衙门。 吴里长也想跟出去看看情况，可又怕李宽子他们抖出什么不该说的来，是不敢走……心里又庆幸着，得亏李宽子没见过他，不然这回怕是要完！ 衙门口，徐三骏一直在外守着，瞧见姜大郎后，很高兴，朝他行礼喊着：“大郎哥1 秦奶奶喜道：“大郎，让三骏陪你去芬芳院吧，他多少能帮你一点，让你没那么累。” 姜大郎想了想，道：“还是让三骏驾车回村吧……一来给留守村里的人报平安，二来让村里人警惕着些，以防逃犯进村。” 秦奶奶吓了一跳，忙道：“大郎说得对，得赶紧回去告诉村里人一声1 徐三骏道：“你们放心，天黑前，我一定赶回村里报信。” 姜大郎点头，又道：“你跟我们一起走，这样才能出城。” 如今城门应该关了，没陈小旗他们带着，很难出城。 “是。”徐三骏很听他的，驾车跟着陈小旗的马车，离开县衙，往城门奔去。 而姜大郎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不少蒙着脸、戴着帷帽的男人往县衙这边奔来。 192.第192章 死无对证 “大人，守后门的衙役来报，衙门后门来了一大群人，说是专程来告发芬芳院1周十六跑来禀告。 告发？ 呵，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分明是得知李宽子他们来投案自首，见芬芳院的事情捂不住了，怕被牵连，赶忙来投案自首。 “韩师爷，去把他们带来……等等1康县令又叫住韩师爷，最终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周十六去带自首恩客。韩师爷、关书吏，你俩现在速速出城门，赶去与杨县尉他们汇合，一块去芬芳院。” 这是为何？ 杨县尉不是已经带了大半个司兵所的将士去了吗？ 康县令朝他们招招手，等韩关二人来到判桌前，把一张纸推给他们。 韩师爷看见纸上的内容，只是一愣。 关书吏却是大惊，还有点生气……疑似有细作这么重要的事儿，康县令怎么不早说？！ 估摸着康县令心里根本就不信姜大郎，可又怕有个万一，所以临时派他们作为县令代表，去一趟现场，免得以后被追究责任！ 关书吏压下恼怒，用平缓的声音道：“卑职这就去……韩师爷，走，去我家拿马。” 衙门已经没马匹了，但关家有。 “诶。”韩师爷赶忙跟上，出了衙门后，匆匆往关家赶去。 关家就在隔壁街的主巷里，半刻钟就到了。 因着有大姑娘在，关书吏没有直接进家门，而是敲门让下人去通报一番，等姑娘们回避后，才带韩师爷去取马。 韩师爷看着伺候马匹的关家下人，对关书吏道：“关兄，把你家有幸跟有余带上如何？他俩有身手，关键时刻能保护咱们。” 虽然不知关家是何来历，可家里底蕴深厚，男仆女婢是比康家的还要厉害。 关安农拒绝了：“如今县城不安宁，让他们留下保护家里吧……韩兄放心，如果真遇上细作，我能保护你。” 君子六艺，他是学全了的。 “行，那就有劳关兄了。”韩师爷没强求，是由有幸扶着上了马匹。 关安农翻身上马，对有幸道：“回去告诉祖母，我得赶去向南镇芬芳院一趟，估摸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让她老人家别担心。” 关老夫人得知他回家了，已经赶了过来，听罢道：“年纪轻轻的，你可真啰嗦，什么事情都要交代一番的。赶紧去吧，祖母身子骨还硬朗着，出不了事儿。” 关书吏笑道：“祖母，我今年都三十了，哪里还年轻？您老也要注意着点，莫要太任性的攀高爬低。” 关老夫人这个名头在外面是颇有威严的，可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祖母极爱八卦，时常做那登梯爬墙听人吵架的事儿。 关老夫人道：“你还知道自己三十了？那你还不赶紧成亲生子？再不成亲，你就成老头了。” 　　 　　关书吏根本不理她这茬，只交代一句：“祖母帮忙告知一番秦家人，秦家案子已经审清楚，秦家乃是被方家造谣诬告。方家还做下买卖亲戚表亲去做娼的恶事儿，已经被缉拿，最轻也是全家斩首。秦村长他们很好，没被用刑，估摸着天黑前就会来关家接她们。” 一连串的说着，瞧着对秦家的事情挺上心，可语气极其公事，完全不带一点感情，关老夫人很是失望。 关书吏道：“祖母，您莫要乱猜，不是您八卦的那样，不信您可以问韩师爷，每次去鬼村，皆是我们二人同往。” 关老夫人不满的哼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办差，别来老妇面前碍眼。老妇现在看见你这小子就烦，一点也不如小时候可爱。” 关书吏笑了，又交代一句：“祖母，最近县城乱，记得紧闭门户，若是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报官。” 言罢，招呼韩师爷，打马出家门，一块往县城门奔去。 很庆幸的赶上杨县尉他们，把康县令让他们跟去芬芳院的事情说了。 杨县尉道：“成，咱们这就走，不能再耽误了。” 又交代钱安他们：“守好城门，遇上来投案自首的恩客，先查清身份、做好登记、等把他们攒到一定数量后，再一并开城门送去衙门。莫要老是开城门，免得被逃跑的歹徒钻了空子。” “是1钱安几个守城门的将士应着，很怕逃犯们混进县城内。 可姜大郎很笃定，羊皮面巾人与岩陀子他们不会来县城，肯定是绕开县城跑山里去了……那皮面巾人要的一直是掩盖，而不是闹事儿。 可如果皮面巾人真是敌国细作，那最怕的正是掩盖！ “启程1杨县尉一声令下，带着司兵所的将士奔赴向南镇，疾驰一个多时辰，天色彻底黑透，才到向南镇。 杨县尉拿出一本名册，道：“按册子抓人，把司吏坊的书吏、差役、向南镇的里长村长，以及去过芬芳院看病的医馆大夫，全部抓起来1 “是1龚总旗他们举着火把、拎着大刀，按照册子上写的地址，分别奔往向南镇各地，冲进书吏家、差役家、里长家、村长家，把正在吃饭或者睡觉的他们给拖出来捆祝 “军爷，军爷我冤枉碍…我们马安屯距离芬芳院那么远，真的不关我们村的事儿1 砰砰砰！ 将士举着铁棍，狠狠打着马安屯的村长：“同一个镇子的，你们定然听过芬芳院的事儿，可这么多年却没上报一声，今日这一劫，是你们该受的1 可乡下地方，村人族人很团结，龚总旗怕村民来闹，又说了一句软话：“县令大人是个好官，且主谋们已经抓住，会下令逮你们，只是为了问话，你们好好配合，几天就能被放回家。要是敢纠结村里人反抗，那就是灭村大罪，府军会来剿村1 这？ 马安屯村长忙道：“是是是，我配合……老二，快去告诉村里人，莫要来帮忙，都老实待在家里1 “诶1马二应着，赶忙爬上墙头，朝着邻居家喊道：“四叔，我爹没事儿，咱们村也没事儿，不会被连坐……军爷们只是要带我爹去问话，您莫要敲锣纠结村里人，都让大家伙好好待在家里1 马老四听罢，赶忙让儿子们放下柴刀锄头，回道：“成，我这就去告诉咱们村人。” 乡里人家，也不愿意闹事儿，因此得知主谋已经抓到，村里不会被连坐后，村民们是听话的不出来了。 193.第193章 死无对证【2】 …… 杨县尉没有去抓人，而是带着陈小旗他们直奔芬芳院。 姜大郎道：“大人，让李家打手们先走……这进芬芳院的路下有陷阱。” 杨县尉忙道：“把李杨子押来，让他先走。” “是。”陈小旗赶忙把李杨子押到最前头。 杨县尉在旁边道：“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得珍惜，那个李宽子是求都没求来这个机会……他是必死无疑了，你还有机会能活。” “多谢大人给机会，小的一定会好好带路1李杨子感激涕零，按照犬头他们教的，避开那些有一株株野草的路面：“这些野草都是挖完陷阱后再移植上去的，有野草的地下都埋有陷阱，虽然不会死，却会受伤。” 杨县尉他们跟着李杨子一步步地走，刚走到一半就看见地上有很多血迹。 “这出血量，这里怕是死过人，且是被刺破脖子而亡。”杨县尉还是很有本事的，只看一眼地上的血迹就猜出真相。 只是不知道死的是谁？ 又道：“继续带路。” “是。”李杨子继续走着，大半刻钟后，突然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事儿，啊啊惊叫出声：“死，死人，好多死人1 “蹲下，别想跑1陈小旗把想要转头逃跑的李杨子摁倒，可当他看见前方的景象时，也吓得大叫：“大，大人，真的有好多死人。” “本官看见了……什么好多死人？也就十几个而已。”杨县尉带着举火把的小兵，来到那些尸体前，检查他们的伤口：“这个被刺破脖子而亡的婆子，应该是死后被人搬到这里来的。” 还有一个是从背后被刺穿心口而亡，应该是钱龟公。 余下的…… “这人嘴巴有疤痕，是不是你们说的犬头？” 姜大郎上前，看后点头道：“正是他……旁边这些尸体是他的手下，他们竟是自尽而亡。” “这么多人一起自尽？1关书吏脸色沉沉，赶忙过来查看：“全部面朝一个方向，用大刀从正面刺穿心脏而亡，这么统一的死法，分明就是背后东家对衙门的挑衅1 “杨县尉、关书吏，犬头尸体的膝盖下有一封信。”姜大郎提醒着，却没动手拿：“当心信上有毒，岩陀子他们围困我们的时候，就想撒毒药弄死我们。” “所有人后退，把李杨子押来，让他拿信1杨县尉说着，带着关书吏跟姜大郎后退。 陈小旗押着李杨子上来：“拿信，把信拆了，放到旁边摊开……你背后有十几把弓箭对着，敢耍花样，你就死定了。” 李杨子吓得要命。 “陈小子，你也赶紧过来，你要是有个万一，老子怎么向你老舅交代？1杨县尉喊道。 “诶，来了。”陈小旗说着，举着火把颠颠地跑回来了。 李杨子吓得要命，怕自己被毒死，也怕自己被射死，犹豫一会儿，只能压下所有恐惧，一把推到犬头的尸体，把他膝盖下的信拿了出来，扔到一边去。 好一会儿后，见自己没中毒，喜得哈哈笑道：“我没死，这信没抹毒药1 杨县尉：“赶紧把信打开1 “是是是。”李杨子胆子大了不少，很快就把信件打开，一页页的摆在地上，还用小石头给压好。 杨县尉又等了片刻，见李杨子没中毒后，才带着韩关姜三人过来看信。 可这信上的内容竟是：“认罪书……” 　　 　　犬头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说他不想一辈子做奴才，所以为了赚钱赎身，是伙同钱龟公、罗婆子、岩陀子等打手一起做下拐骗良家女做娼的事儿。 “可我们只做过十几桩，而陶百喜这一桩，不是我们做的，是方家给卖来的……” “如今事发，被东家来查账的总管撞见，我们深知东家一定会把我们送去官府，左右都是死，我们不愿意被衙门凌迟而亡，所以宁愿自己自尽，以了结这桩破事……” 关书吏看完都气笑了：“呵，当衙门是无知孩童不成？竟用这等低劣之法来蒙骗衙门，以求衙门不再追查1 “这手段确实很低劣，但却很有用。”杨县尉道：“他们都死了，如今是死无对证，咱们也不知道芬芳院的背后东家是谁？更没人手去全大魏的追查逃犯……这桩案子，怕是会不了了之。” 陈小旗听得愤怒：“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1 关书吏也很愤怒，可杨县尉说得没错……他们没人手做全境追凶，能做的只是将这案子上报府衙。 府衙能做的也就是上报布政使司。 布政使司能做的也是上报京城。 杨县尉看向陈小旗：“你小子太年轻了，不知道缉凶难如登天……这桩案子，除非是皇帝陛下下令，全大魏搜查凶手，否则很难抓住真凶。” 小小县衙不是神仙，就那么点人，真没神通去缉凶。 又道：“说句难听点的，咱们还得保佑凶手们跑远点，莫要换身份潜回宝福县，否则县里还得有人遭殃。” 这？ 陈小旗气得眼眶都红了：“咱们县衙怎么这般无能1 砰，杨县尉给了陈小旗一脚，骂道：“住口，说的什么糊话？县衙已经尽力了，可人海茫茫、山高林深的，如今又是这种世道，咱们的人手还被抽走不少，拿什么去缉凶？1 关书吏已经平静下来，道：“县尉大人，安排大家伙搜查尸体，找证据，再挖掘被埋的苦主尸体吧。” 犬头跟岩陀子他们杀了不少来寻亲的人，尸体就在庄子下埋着。 “成。”杨县尉招呼将士们：“上来，把尸体里里外外细细检查……关书吏、韩师爷、姜小哥，你们认字多，登记尸格的活计，得你们来做。” “是。”关书吏应着，拿了衙门的尸格出来，在旁边做登记。 可惜，他们没从尸体上找到任何新线索。 又冒险去翻查芬芳院的废墟。 虽然发现了几个密室，可里头已经被清空，是什么有用的证据与线索都没找到。 当真就是，死无对证了！ 关书吏他们脸色沉沉，心情都不太好。 杨县尉叹气，劝道：“都想开些，咱们尽力了就成……最起码，咱们县的芬芳院被毁了，一批姑娘是不用再被困在这里受苦。咱们县衙还帮陶姑娘伸了冤，让她得以瞑目。” 关书吏道：“可她本不该受这种苦。” 她本该嫁给良人，在府城过着美满清白的日子。 说到底：“还是咱们无能，发现得太晚了。” 194.第194章 无功而返 四周静默片刻，很快又嘈杂起来，是龚总旗他们押着书吏、差役、里长村长，以及镇上医馆的大夫与药徒一起来了。 呼啦啦的，有大几十人，比杨县尉带来的兵马都多。 队伍后头，还跟着一大批乡镇村民，皆是害怕自家被连坐，因此跟来的，而他们足有几百人之多。 杨县尉看向陈小旗，道：“瞅见了吧，莫说缉凶，就是震慑本地人都难。” 除非司兵所有上千兵马，否则是啥凶手都难抓到。 陈小旗备受打击，可县衙就这么点人手，要不是有连坐之刑压着、要不是有里长村长这些地头蛇帮忙，衙门都不敢下乡办差。 关书吏抬头，看着举着锄头跟随而来的村民们，心里五味杂陈……在乡下抓几个里长村长都有这么人护着，再遥想京城里的新皇，想要打破世家豪族的垄断桎梏，只会更加艰难。 没一会儿，龚总旗他们来到近前，下马道：“县尉大人，向南镇司吏坊全员、以及各个里长村长全数带到……将士们砍伤五人，皆是轻伤，我方将士无一损伤1 杨县尉点点头，很是满意：“做得不错。” 这样大肆缉拿向南镇的地头蛇们，定是会爆发冲突的，可只是砍伤了五人，龚总旗当真很会办差了。 又吩咐龚总旗：“带兵列阵，本官要对他们喊话。” “是。”龚总旗立刻让将士敲锣、摇旗聚兵。 很快的，三十多名披甲带刀的将士就列阵拦住后头的村民们，晃眼刀锋与尖锐利箭对着他们，把他们吓得不敢再上前。 铛铛铛！ 几声铜锣声后，杨县尉来到阵前，朝着百姓们喊话：“本官乃宝福县县尉，此番前来，只为查清芬芳院之事儿，不会胡乱抓人，更不会牵连无辜。可要是有哪个村子的村民犯蠢，持械聚众与官府做对，本官定斩不饶1 一番狠话，震慑村民后，又道：“这个庄子的地下，埋了不少尸体，本官需要你们帮忙挖尸。早点把尸体挖出来，早点了结这桩案子，你们才能早点过上安稳日子1 “那我们这算是立功了？我们愿意帮忙1向南镇的人很高兴，举着从家里带来的锄头、铲子，兴奋的说着。 陈小旗怒极……你们拿着锄头铁铲跟来这里，分明就是想聚众阻碍衙门办差！ 杨县尉道：“很好。愿意帮忙的，去找关书吏登记。登记完后，再跟随将士们去挖尸体。” 有村民担心的问：“还要登记？这登记完了，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吧？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可没有余钱来芬芳院快活1 顶多就是知情不报而已。 可这乡下的破事多了去了，芬芳院又养着很多打手，他们哪里敢去告发。 杨县尉很了解乡下人，是道：“登记是为了以后给你们记功劳，不是为了抓你们。” 这话一出，村民们大喜，纷纷抢着登记。 龚总旗赶忙带兵去维持秩序：“排好队，一个个来，不要急1 关书吏已经拿出纸笔，给村民们做登记。 登记完十人后，杨县尉喊陈小旗：“你带这队村民去庄子西面的庄稼地挖1 李宽子他们只隐约知道犬头他们杀人埋尸，却不清楚具体埋在哪里，只能全庄子挖。 “你们十人跟我来。”陈小旗带着他们去庄子西面的一块庄稼地，道：“你们就在这里挖，不可乱挖乱跑，免得毁坏证据……先用长木柱往地下打，再拔出来闻土，如果闻到腐臭味，就是可能有尸体，那再继续挖。如果没腐臭味，就换块地再试试，莫要浪费力气。” “诶1村民们应着，按照陈小旗交代的做。 而向南镇的人听说能来挖尸体立功后，很多人是纷纷来报名。 因此只半天工夫，芬芳院庄子就聚集了千余人，都在翻着土地找尸体。 　　 　　半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一队寻到了：“挖到了，有尸体，两具1 “这里有三具1 “这边有一具1 一下子就是六条人命，杨县尉他们急忙赶来，检查着尸体。 有五具尸体已经成白骨：“瞧尸骨的颜色，起码死了五年以上。” 另外的一具尸体里还有虫子，估摸着也就死了大半年左右。 但可惜的是…… “衣服鞋子全部被扒了，根本没线索找出他们的身份1杨县尉怒骂犬头他们：“这手下得，真他娘的干净。” 向南镇的人倒是很开心……查不出身份最好，如此就不会牵扯出其他大案，那等过几个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们就能继续过安稳日子。反之，这破案子就得没完没了的查，烦人。 杨县尉压着怒火，领着陈小旗一起检查尸体。 陈小旗还有些害怕，可没办法，龚总旗押着里长村长们回县衙受审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检查尸体。 关书吏沉默着，在旁边登记尸格，可最终只能记下‘男、被锤杀而亡’几个字，当真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杨县尉又喊：“继续挖，看看还能不能挖出新的尸体1 “诶。”村民们又继续挖，可天黑前，他们就跑了：“死了这么多人，凶险邪乎地，可不能再这里过夜。” 杨县尉他们没走，继续留在庄子里。 关书吏思虑再三，把姜大郎怀疑皮面巾人是细作的事儿，告诉杨县尉。 哐当！ 杨县尉惊得手里的陶碗都掉到了地上，顾不上捡，急忙问姜大郎：“姜小哥，你可有那人是细作的证据？” 姜大郎摇头：“没有。小子只是觉得那人很神秘奇怪，再加上东北州乃是边陲，才有这等怀疑。” 杨县尉夸他：“你能有这种怀疑，已经胜过世上九成九的人。不愧是秀才之孙，换做平常人家，根本不知道细作是何物？” 又承诺道：“我会把这事儿上报给府军……可府军被抽调走了不少，加之南边还未安定，怕是分不出人手来追查那人。” 人都跑没影了，还去哪里追？ 因此姜大郎道：“或许是我想多了。” 杨县尉道：“这种事情，宁可多想，也不可不想。” 又提议：“咱们吃完晚食，再去那几个密室搜一搜，没准能搜出新东西来。” 关书吏也正有此意，因此吃完晚食后，是跟着杨县尉、陈小旗他们，又去了几个密室。 密室虽然有几个，却都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们十几人举着火把在密室里搜查到半夜，吸了一肚子的霉味，却没找到任何新证据。 195.第195章 方家姐妹下场 杨县尉只能叹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先上去，等明天再来搜查一回。” 关书吏点头：“只能这样了。” 一行人上了地面，在帐篷里睡了一觉。第二天继续挖尸体，是把整个庄子地都翻了一遍，也没再挖出尸骨来。 杨县尉道：“明天咱们再待半天，如果还挖不出东西，那就启程回县衙复命。” 翌日，又挖了半天后，依旧是什么也挖不出来，杨县尉就让人把尸骨装车，准备拉回县衙。 临走前，那些帮忙挖尸体的村民堵住去路，急问：“县尉大人，这案子是不是到此为止？不会牵连我们吧？芬芳院的那些逃犯要是回来报复我们咋办？1 铛铛铛！ 将士敲锣：“肃静，听县尉大人说话1 等四周静下来后，杨县尉喊道：“这案子得上报府衙，府衙还得上报布政使司，不会那么快结束，可只要你们没帮犬头他们杀人，那肯定不会牵连到你们。” “至于芬芳院的逃犯。既是逃了，就是想求活路，不会傻乎乎的再回来送死1 又道：“龚总旗会留在芬芳院镇守，如果逃犯真的回来了，他会让逃犯有来无回1 “那就好，那就好1村民们听罢，这才放心，给杨县尉他们让开一条路来。 杨县尉他们拉着尸骨，一路往县城奔，赶在天黑前进了城。 因着出了刑案，县城里的店铺早早就关门了，可县衙里依旧热闹着，是连着几天都有恩客来投案自首。 可笑的是，唐博阳的老爹也在其中，此刻正录完口供，戴着帷帽离开县衙，可唐老爷点背，瞧见了从车里伸出来的手骨，吓得屁滚尿流的，帷帽都跑掉了：“娘啊，人骨，车里有人骨啊1 “这，这是唐老爷1 “诶哟，大家伙快来看啊，县城布庄的唐家老爷也是芬芳院的常客1 “果然有这老东西。我老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货，所以才没帮他家向我府城娘家提亲。这要是提了，我娘家嫂子不得恨死我1 “这么大年纪了，还往芬芳院跑，也不怕得病1 “天老爷啊，没准他真的有病，咱们得离他远点，可别被传染了1 “对对对，赶紧离他远点……那他家的布匹还能买吗？买了做衣服穿，不会得病吧？” 唐老爷原本想赶紧跑的，听到这话，是急红了眼，大叫道：“你们这群泼妇莫要乱说，我没病，好得很！我家的布匹也是好的，全都没病1 “这谁能知道呢？万一布料上身几个月后，那脏病才发出来，大家伙找谁去？1 唐博阳嫌弃唐老爷丢脸，一直没敢出来，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跑出来喊道：“各位街坊放心，如今布庄是我在管，我发誓我家布庄的布匹都是干净的，穿了不会得病，如有假话，就让我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来1 绝后的毒誓都发出来了，大家伙还是挺相信他的。 杨县尉对四周乱说话的人道：“方家造谣污蔑的事情还没过去，你们就忘了教训了？莫要胡乱造谣坏唐家的生意，否则按律判处1 主大街各大店铺的东家娘子们听罢，纷纷关窗，不再看热闹。 “多谢杨县尉。”唐老爷是过来道谢。 杨县尉呸了他一口：“你活该1 唐老爷都哭了：“大人，我冤枉啊，我就是去楼子里寻个快活，哪里知道芬芳院里头的事儿。” “爹，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走吧1唐博阳把帷帽套他头上，拽着他就跑，又生怕别人也怀疑他有病，赶忙跟唐老爷拉开距离。 　　 　　唐老爷骂他：“逆子，你不也去县城楼子玩过，还敢嫌弃老子1 唐博阳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敢再走主大街，是赶忙跑进小巷子里……经此一事儿，他觉得自己的亲事要更难了。 要不，不求娶秦小米或者秦小姑了，他退一步，求娶秦六婆的女儿？ “把尸骨搬进衙门，喊仵作再细细检查一遍。”杨县尉交代着，带姜大郎他们去见康县令，把芬芳院的事情一一禀告。 又主动请命：“大人，下官在府军待过，在府军里还有熟人，想请命去府衙禀告此案。毕竟还有疑似细作的事情要上报府军。” 康县令想了想，答应了，不过：“你只能带几个小兵去，其余兵马得留下保护县城。” “是1杨县尉答应了。 康县令又看向姜大郎，道：“秦家人都安好，已经回村。黄少爷他们在义庄旁边买了个小宅子，你可以去跟他们一块住，也可以去康家别院祝” “草民去跟白小哥他们作伴就成。”姜大郎又问：“大人，草民何时能回村？” 康县令道：“明天就能回，不过不可外出，要一直待在村里，以备府衙来人寻你问话。” “是。”能回村见粟粟，姜大郎很高兴，谢过康县令后，没有多待，趁着天色还没黑透，跟黄老五赶去义庄旁边的小院子。 这院子也就三间屋，却卖了二百两银子的高价，只因小白想给陶姑娘一个家。 小白说：“陶姑娘年少失怙，又受了诸多苦，死后总得有个家来出殡，不能让她待在义庄里。” 黄阳隆则是怒道：“原本我们是想租个宅子的，可这县城人太不是东西，怕陶姑娘有病，都不愿意租。那本少爷只能买宅子，可这宅子的主人家却坐地起价，要二百两银子1 “义庄旁边的破屋子，平常求着都没人买，如今却要价二百两1 黄阳隆气坏了。 小白歉意的道：“隆哥，对不住，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一定会还你。” 黄阳隆摆摆手，道：“别说这种废话……给陶姑娘一个家、给她好好的办丧事，乃是积福的事儿，我乐意做。” 又问姜大郎：“芬芳院的事情怎么样了？细细说来。” 姜大郎给他们说了一遍。 黄阳隆更气愤了：“这么说来，这案子可能会成为悬案？1 姜大郎点头：“嗯，人手太少，刑侦手段太落后，那人又把芬芳院烧得很干净，想要查出真相，已经不可能。” 黄阳隆气得又骂了一通。 不过…… 小白看向陶姑娘的棺木，道：“好在方家人没能逃跑……算算日子，消息应该到府城了，府衙很快就会把方小棠姐妹抓起来，给你报仇1 …… 此时的府衙，因着方家的案子是炸开了锅，府衙决定连夜去王家缉拿方小棠。 196.第196章 方家姐妹下场【2】 嘭嘭嘭！ 府衙衙役一到王家就直接撞击王家大门。 赵班头喊道：“王家的，速速开门，否则府衙就破门而入1 王家人正在前院客堂吃晚食，人挺齐全的，听到动静，惊了。 王祖母拍着饭桌道：“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冒充衙役扰民？1 方小棠很会拿捏王祖母，先让儿子去哄她后，又道：“祖母可是罗通判的同宗，金贵着呢，莫要与这些粗人计较，免得被这些粗人抢了福气。” 王祖母最信这些，连连点头：“大孙媳妇说得对，马仙师可是说了，那起子运气差的就爱来闹有福之人，好以此抢走福运，老身可不能跟他们计较1 王母听见马仙师的名头就来气：“婆婆这么信马仙师，干脆把王家送给马仙师得了。” 王祖母怒了，骂道：“王田氏你大逆不道，再敢对马仙师不敬，老身就替老大休了你！你真是不知恩啊，要不是马仙师为你求情，早几年你外甥女名声坏的时候，你就被休了1 提起陶百喜的事儿，王母越发怒了，指着方小棠道：“方氏，你家是怎么照顾百喜的？人到了你家里，却突然跟着京城富商跑了，你最好保佑百喜过得好，否则……” 砰，正堂的男席那边，王老爷拍了桌子，怒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别提了。老大老二，你们是聋了不成，没听见这砸门声都快赶上打雷了，还不快去开门1 “诶。”王大郎跟王二郎赶忙带着下人往大门口奔，可惜还没奔到门口。 轰隆！ 大门被撞倒，赵班头领着二十名衙役冲了进来，一把揪住王大郎问：“方小棠何在？1 方小棠？ 王大郎愣了愣后，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媳妇的闺名，忙道：“在正堂吃晚食……赵班头这是有何事寻她？莫不是她娘家人出了意外？” “确实是她娘家出事了。”赵班头说着，又喊衙役：“来人，捆住王大郎，他身为犯妇夫君，得先拿住1 啥玩意？ 王大郎惊了：“赵班头，方家人不是出意外身故，而是犯案了？1 他还以为方家人失火或者是被匪贼给劫杀了，所以衙役才会上门通报，怎知竟是刑案吗？ 看这架势，案子还不小！ 赵班头不理会他，已经带着衙役，冲进王家吃饭的正堂，竖眉怒问：“谁是方小棠？1 在饭桌旁边伺候的王大郎的通房丫鬟大喜，赶忙指着方小棠道：“禀差爷，这位就是王家的大少奶奶。” “贱婢1方小棠恨不得生撕了丫鬟，又笑着道：“差爷，这是怎么了？” “将犯妇捆了，扭送府衙1赵班头一手举着逮捕文书，一手拔刀指着王家众人，道：“方小棠伙同方家人拐骗陶氏女去做娼，方家人已经在宝福县落网，一切人证物证俱全，方家人也招供了，如若王家胆敢护着犯妇，就是共犯，要抄家灭门1 什么！ 王家人都惊了。 王祖母还不相信，指着赵班头道：“哪里来的小班头，竟敢胡言乱语，扰人安宁，你可知老身姓罗，跟你们罗通判同宗1 赵班头笑了：“这逮捕文书就是罗通判盖的印，还交代我们，要是你再胡乱与朝廷命官攀亲，就按律严惩1 什么同宗，不过是同姓而已，世上姓罗的多了去了。 王母扑过来问道：“差爷，方家拐骗陶氏女去做娼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陶氏女叫什么？她如今可还安好？1 　　 　　王母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是百喜，即使是跟着富商跑了，也比去做娼强万倍。 赵班头叹道：“全名正是陶百喜，你的外甥女……诶，你别晕啊，大夫快救人1 王母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供职府衙的大夫赶忙上去施救，王二郎是抱着王母哭喊着，王家乱成一团。 方小棠是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紧拽王祖母哭喊：“冤枉，冤枉啊，我没害过陶百喜，陶百喜去我家的时候，我一直在府城……且当年有两个人看见陶百喜跟着京城富商跑了……那个娼妓肯定不是陶百喜，她是冒充的，只为害方王两家1 方小棠确实不是一般人，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这种合理的解释。 可惜…… “你父母兄弟、芬芳院的人已经认罪，且都说了她就是陶百喜。陶氏女画押的供词也送到了府衙，已经与留存的掌印做了对比，手纹一致。”赵班头低头看着方小棠，道：“这案子已经办得死死的，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你就莫要再狡辩，接受报应吧1 王祖母问：“这案子真的办死了？1 赵班头点头。 王祖母立马拿起碗，哐当一声，砸在方小棠头上，挣脱方小棠的拽扯，避到一边去，对赵班头道：“快把这晦气的毒妇押走。这事儿跟我王家没关系，我王家是大善之家，不仅善待亲戚，还月月给捐香火钱的，我王家什么都不知道1 王母已经被救醒，听到这话，扑了过来，坐到王祖母身上，啪啪扇着巴掌：“老虔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听信马仙师的鬼话，百喜怎么可能会被下嫁给方木博，要不是你拦着我不准去报官寻人，百喜也不会……我杀了你1 王母疯了，抄起椅子就往王祖母身上招呼。 赵班头赶忙拦住：“王田氏，你莫要犯案，否则你外甥女就白替王家求情了1 又说了陶百喜临死前，因为她的缘故，主动求情，让衙门不要连坐王家的事儿。 王母听罢，泣不成声，再看见已经面露惊喜的王祖母，越发怒了：“这老毒妇不配1 可她双手被赵班头抓住，只能挣扎着，嘶啦，用嘴巴狠狠咬了王祖母的脸颊一口，把对方长着老年斑的老面皮给撕咬下来。 “啊啊，王田氏杀人了，救命哟1王祖母惨叫着求救。 赵班头赶忙招呼二十名衙役，忙活好一阵子，才把王家的闹剧给平息。 赵班头看着被捆起来的王家众人，道：“苦主陶氏女给王家求了情，因此王家人除了方小棠以外，应该都不会被判刑，所以你们就别再闹腾了……不过你们王家人得去衙门一趟，大人要问话。” 不会牵连王家就好。 王祖母放心了，又诶哟叫着，对府衙大夫道：“大夫，快过来给老身看看脸，老身的脸快疼死了。” 府衙大夫道：“只是咬掉了一块肉，皮外伤而已，死不了。” 197.第197章 方家姐妹下场【3】 赵班头招呼衙役们：“把王家人押去府衙。” 王祖母想起了什么，急忙喊道：“等等……大郎，大郎你赶紧写休书，把方氏给休了，这等害家的毒妇，咱们王家可不能要1 因着说话扯到脸上伤口，又疼得诶哟出声。 王大郎一个激灵，对哦，得赶紧休了方小棠，跟方家撇清干系，他忙道：“赵班头，求您给我松绑，让我写休书。我乃堂堂秀才外孙，亦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不耻再与方氏做夫妻，儿子也让她带走，我王家不要这等带有方家血脉的子孙1 哈哈哈，方小棠笑了，呸了王大郎一口唾沫：“王大郎，当初是你嫌弃陶百喜过于木讷守规矩，急不可耐的拉着我办了事。那陶百喜当初会被乞丐绑走扒衣，是你给我透露的她当日的行踪，如今事情败露，你就想休了我？告诉你没门，我方小棠生死都要跟你绑在一起，你休想休妻，休想把自己摘干净1 王大郎急了：“娼妇，你还怪起我来了？当初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且你明明说了甘愿做妾，不会争正妻之位，我才放心碰你的，怎知你如此毒辣，竟为了妻位，害我表妹1 这等自爆，把王家人都给惊到了……原来两人早在陶百喜还没出事之时就勾搭成奸。 赵班头忙喊：“刘书吏，可记下了？” 随行缉拿案犯的刘书吏道：“在记了，在记了。” 王母听得愣了愣，要不是被捆着，得扑过来撕了王大郎。 她满面失望的看着王大郎：“老大，你竟龌龊至此！你要是想要女人，与为娘明说就是，何必去外头找方氏，还帮着方氏……” 王母突然停了下来，觉得多说已经无益，是闭了闭眼睛，道：“你我二人的母子缘分尽了，我不会再认你。” 王大郎惊了，想要哭求王母。可赵班头嫌弃他们废话太多，让衙役堵住他们的嘴巴：“押回府衙1 “是。”衙役们上前，把王家人都给抓走了。 府城夜里比较热闹，一路上是引得众人来围观。 “这不是香烛铺的王家人吗？这是犯了何事？怎么全家男女老少都被抓了？” 叮叮，赵班头敲着刀面，警告道：“府衙办案，莫要乱问，否则一并缉拿入狱1 府城人听罢，不敢再问，很快就散开了。 王家人被押到府衙的时候，马仙师也被押来了。 王祖母一见到马仙师就唔唔叫。 马仙师则是瞅着方小棠唔唔叫，一个比一个激动的。 罗通判出来见了他们一面，只说了一句话：“府衙能连夜发缉捕文书把你们抓来，那就是已经罪证确凿，所以你们放聪明点，老实招供，可免去酷刑。要是不招……这夜还长着，但愿你们能扛得住一整夜的酷刑。” 这？ “唔唔唔1马仙师最先叫起来，猛点着头，表示自己愿意招供。 王老爷见状，明白了方家真做了害陶百喜的事儿，是面如死灰，又瞪着自家老娘：“唔唔唔1 都是你乱信这些高人，看看，信出事儿了吧！ 然而，当年王老爷虽然没有尽信马仙师的鬼话，却也嫌弃陶百喜无父兄家族扶持，无法帮扶到王家，默许了王祖母退亲陶百喜的事儿。 罗通判道：“把这神棍嘴里的布团取下……王田氏乃是苦主姨母，苦主临死前还为她求情，厚待。” 　　 　　“是。”赵班头把马仙师跟王母嘴里的布团都取了下来。 王母跪下，问罗通判：“大人，百喜那孩子如今身在何处？可有人收殓尸身？” 罗通判看着信件，道：“在宝福县县城内，被救她出囹圄的黄白恩人安置在义庄旁边的小宅内，还未出殡。” 王母听罢，欣慰了一些。 马仙师迫不及待的道：“大人，一切都是方小棠让我做的……她想嫁到府城做少奶奶，可又知道自家家境不好，是搜罗一圈，得知王家老太极信鬼神后，就花钱让我忽悠王家老太，把陶氏女的命格往坏里说，把她的命格往好里夸。” “做我们这一行的，自然是拿钱就办事，且说几句话而已，也无伤大雅，怎知这王家老太如此笃信这些，竟然真闹着要大孙子跟陶氏女退亲1 马仙师又对着唔唔叫唤的王祖母道：“王老太，我早就告诫过你，要全家修身养性，以善待人，不可做害人之事，否则定会祸事临门……你看看，这不就应验了。你王家不修啊，嫌弃亲戚女，如今报应上门，逃不脱的，老实认了吧，莫要浪费大人的时间。” 相当鸡贼，还暗暗示好了一番罗通判。 王祖母听到这话，被气晕了过去……马仙师竟然不是真神仙，而是骗子！ “大夫，去看看她，莫要让她死了。”罗通判又指着王家众人道：“老实招供。” 言罢，是不陪他们耗了，起身回府睡觉。 翌日，再到府衙时，一份份供词就呈了上来。 罗通判看过供词后，说了一句：“无知老妇比神棍还要害人。” 陶氏女的悲剧认真追查起来，真正的案犯只有方小棠、方家人、马仙师、乞丐、以及芬芳院的人，王祖母只是起了个嫌弃的作用。 可正因为她的嫌弃，给了方小棠他们机会，害了陶氏女一生。 “大人，大人，方小兰投井自尽了1去府城郊外周家村缉拿方小兰的班头回来禀告道：“她一得知娘家全家招供，芬芳院被毁，府衙还连夜去王家缉拿方小棠后，就明白这是个铁案了，是投了自家后院的水井。不过她的夫婿被带来了。” 周小四一来就跪下，道：“大人，草民是两年前才跟方氏成亲，并不知道方家人的事儿。” 周小四确实不清楚方家的事儿，他会娶方小兰，也是因为王家的缘故……想着方家虽然一般，可娶了她，却能跟府城的王家和苏家做亲戚，家里是赚到了，因此才求娶。 “怎知她方家如此歹毒，竟做下卖秀才外孙女去做娼的事儿1 周家族里也来人了。 老族长是大骂王家跟方家：“你们王方两家真真无耻，把个这样人家的姑娘说给我们周家，我们周家的世代清白都被你们给毁了1 又拿出一封休书，跪求道：“通判大人，求您在休书上落印，让周家跟这案犯断绝关系，绝不能让案犯以为死了就能当我周家的鬼1 正说着话，又有衙役来报：“大人，大人，田家人来了1 198.第198章 事了与安置 “周家的，且先肃静……把田家人带进来。”罗通判道。 “是。”衙役赶忙去把田家人带进来。 “大姐1田舅舅一看见王母就哭着说：“咱们喜姐儿受委屈了。” 可王母对他淡淡的，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埋怨……但凡他这个舅舅当初能强硬一点，或者对喜姐儿上心一点，喜姐儿也不会被匆匆配给方木博，受这几年大苦！ 田舅舅被自家姐姐这般盯着，心中又愧又悔。 田舅母见状，生怕他们姐弟俩互相拆台，把田家除了老秀才以外，全都不在乎外甥女的事情给抖出来，赶忙扑向王祖母：“老毒妇，都是你听信神棍谣言，害了喜姐儿，我田家要跟你王家义绝1 得赶紧义绝，把这大义大德给站住了，否则她的儿孙都得被这事儿连累名声！ 田舅舅回过神来，四下搜罗一圈，问：“方氏那个毒妇呢？我要撕了她。清平盛世，怎的敢做出这等恶事儿？1 罗通判瞥一眼田舅舅……这就是田老秀才的儿子？听说此人只是童生，在文兴县做个给孩童开蒙的先生，再大几岁的学子都教不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又吩咐衙役：“来人，把王方氏与王大郎带来。” “是。”衙役赶忙去府衙刑房，把方小棠夫妻带来了。 田家人已经得知他们夫妻婚前就有首尾的事儿，一见到他们就扑上来打，砰砰啪啪，险些把二人打晕。 罗通判见差不多了，是道：“拉开。” 打几下出气就成，可不能打死啰。 衙役们赶忙把田家人拉开。 田舅母又骂：“方小棠你个毒妇，你都成功嫁给王大郎了，怎么还把喜姐儿给卖掉？你方家简直畜生不如1 方小棠被用了刑，可她已经是死路一条，也不憋着了，是冷笑道：“呵，田刘氏，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要不是你嫌弃陶百喜吃用田家的，是个拖累，她在府城被乞丐扒衣毁名声的时候，又怎么会不报官为她出头1 “你们田家嫌弃她，想把她早早甩掉，如今又来当什么好人？我方小棠是坏，可我坏得光明正大，不像你们田王刘罗几家，坏得暗戳戳的，都是一群没种的玩意儿1 “你，你闭嘴1田舅母急了，抢了衙役的破布团扑上去，塞进方小棠嘴里。 可方小棠是个狠人，是死死咬住田舅母的手指不放。 田舅母痛得大喊：“啊，我的手指要断了，快来救我1 田舅舅赶忙冲上去，夫妻二人使劲，才把田舅母的手指给救出来。可手指骨头已经被咬断，只有皮肉还连着，田舅母是痛得哎哎直叫。 罗通判皱眉，喊道：“把田刘氏带下去医治，莫要惊扰公堂。” “是。”衙役赶忙把她带走。 田舅母临走还喊了一嗓子：“孩子他爹，你可得掂量着点，莫要一时心软，给孩子们找事儿1 这话说的，连外人都觉得不对劲。 王母是盯着田舅舅，问：“怎么，弟弟这是嫌弃喜姐儿，不想去迎喜姐儿的棺木，为她办丧事？” 　　 　　“大姐，你这说得什么话，弟弟怎么会嫌弃自己外甥女1田舅舅急忙否认，片刻后，又道：“弟弟乃是教书的，且是长辈，总不好去迎小辈的棺木。” 哈哈哈，王母大笑，抹了一把眼泪后，道：“父亲当真没看错你……你可知当初父亲为何会更看重陶妹夫？因为他有胆识，敢去拼，可你却只会窝在家乡，过舒坦日子，但凡遇到点变动就恐惧惊慌。” 田舅舅被亲姐姐揭老底，恼羞成怒，道：“他是敢闯，可他闯出个什么来了？夫妻俩客死异乡，留下喜姐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方家欺负至此，还让咱们几家跟着受连累，他就是有勇无谋，白读了圣贤书，白活了一辈子1 王母看着田舅舅，失望透顶，没再搭理他，只是朝着罗通判跪拜，问道：“大人，此案还要审理多久？可还需要民妇上堂？如果不需要，民妇想去宝福县接外甥女的棺木回来安葬。” “喜姐儿受了诸多苦，民妇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异乡，且她会受苦，王家与我们这些长辈都有责任……请大人让民妇赎罪1 “大郎他娘1王老爷急了，想要王母闭嘴，莫要再说诋毁王家的话。 王母冷笑，看着他道：“第一，把王大郎父子出族。第二，你我析产分居。如果王家做不到这两条，那咱们就和离，我会以苦主长辈身份，状告你们王方两家，彻底查清楚喜姐儿被乞丐闹清白、被方家骗婚卖掉等事儿1 这？ 王老爷惊了：“你疯了，大郎也是你的亲儿子1 又指着王二郎道：“还有二郎，他还没成亲，你是想把他也给毁了吗？” “当初喜姐儿名声受损，我要报官追查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劝我的，结果如何？”王母愤恨的瞪着王家众人，声声泣血道：“结果是我帮着你们一起害了亲妹妹唯一的血脉1 “我是罪人，我不该把喜姐儿接来王家，我对不起爹，对不起妹妹……” 王母伏地大哭，可哭了一会儿，又跪直了身子，重新看向王老爷，道：“我的条件不变，你王家看着办吧。” 王老爷差点气吐血，只能让王二郎去劝她。 可王二郎终究开不了这个口，道：“爹，是陶表姐救了咱们王家，咱们不能再对不起陶表姐……按照娘说的做吧，如此还能挽回一些名声，否则王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苏家人也来了，听到这话，哼一声：“歹竹出好笋，这王二郎君应当是随了外祖父。” 苏老爷捧着个牌位进来，跪下道：“大人，苏某以嫡支族长身份，替旁支亡故族弟苏永富状告方家，故意雇人闹腾，毁他女儿清白，请府衙收下状纸1 得知方家出事后，苏家族里是商讨一天一夜，最终决定，为了苏家子弟的名声，只能把苏老爷的亲女儿给过继，再来状告方家一番，彻底跟方家撇清干系。 这么快就过继了，还是旁支！ 周家人都愣住了……这读书人家的脑子就是灵光啊，竟想出把亲女儿过继给已故旁支族弟的法子。 苏老爷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这么做，女儿即使脱离了方家，也得被族里逼得自己去投井。 毕竟族里那么多子弟与姑娘，且他儿子与几个族里的子弟还是读书料子，就等着大赦天下后，去考恩科博功名了。 所以即使知道女儿当年受了委屈，苏老爷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误了儿子与苏家子弟的前程。 好在女儿聪明，是出来作证告发方家、还求了和离书，否则连过继的路子都没有，只能是个死的下场！ 199.第199章 事了与安置【2】 …… 方王两家的案子，着实在府城闹了一通，府衙足足忙了四天，又跟赶来府城的杨县尉对了一番案情后，才算把这案子给结了。 因着陶百喜求情，府衙免了王家的连坐之罪。 可因着王母坚持，王家族里也不愿意为王大郎受累，是把王大郎父子给出族了。 王老爷不愿意跟王母析产分居。 可王母说：“陶家早就不管喜姐儿了，是肯定不许喜姐儿葬入陶家山坟的，我需要庄子来安葬喜姐儿……还有那些与喜姐儿一样被骗去做娼的姑娘，我想救护她们一番，给她们一个庄子居住，让她们免去流离之苦。如果不析产分居，王家愿意跟那些做过娼的姑娘有干系吗？1 王老爷听后，又急又怒，嚷嚷着要跟王母和离，甚至想诬陷王母疯了，要把她弄去乡下修养，好将她病故！ 可王家族老出来阻拦，说：“王田氏是苦主的姨母，苦主临死前还惦记着她，把她留在王家，能给王家遮遮羞。要是她不再是王家妇，外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骂王家！且她收留那些被骗做娼的姑娘，也算是义举，你忍忍，允了吧，别再惹她了。” 王老爷害怕啊，是不敢答应，而是先放话出去……见府城人得知王母要收留那些被骗姑娘，说的多是赞赏的话后，才同意了。 隔天就请了族老与田家人，一起作见证，他就此跟王母析产分居。 一拿到析产分居文书，王母就一刻不留，立马去请了镖师，又请了道人，赶去宝福县，接陶百喜的棺木。 王大郎抱着儿子来拦路，假惺惺的道：“娘，儿子也跟您一块去接喜姐儿。她本来就该是我媳妇，我们是被方小棠谋害才断了缘分，如今儿子愿意再迎娶她，让她有个家1 娘看重陶氏，他要是娶了陶氏，娘定会拿出分到的家产来养他，那他就能继续过好日子。 王母听得恶心至极，直接喊镖师：“把这泼皮无赖拖去狠揍一顿，好让他以后莫再乱认母亲1 “是，东家1镖师们也恶心王大郎，是把他拖到路边，狂揍一顿后，才护送王母启程。 王二郎不顾王老爷的阻拦，陪着王母去宝福县。 田舅舅本来是不想去的，可苏老爷去请他，对他说：“田老弟，你要是不去，用不了两天，田家名声就会与王方两家一样臭大街1 这？ 田舅舅大惊，这才不顾田舅母的阻拦，跟苏老爷去追王母。 杨县尉则是多留了半天，去府军禀告芬芳院的蒙面人可能是细作的事情后，才带兵去追王母他们，与王母等人一并赶回宝福县。 …… 王母一行人到宝福县的时候，着实轰动了一番。 之前有骂王母帮忙害外甥女的，看见王母穿丧服、撒纸钱，一路哭喊着来接陶家女后，也不骂了。 “姨母，能做到这份上，也算可以了。” “她是王家妇，被恶婆婆和整个王家压着，哪里能顾得上外甥女？” “陶家可来人了？” “打听过了，陶家没来，只来了王田苏三家。” “陶家当真无情无义，是十年前就把陶姑娘扔给田家了，这回要不是府衙派人去拿人，陶姑娘的堂伯一家都不会去府衙回话。” “诶哟，这陶家真不是东西1 县城人是骂起陶家人来。 田舅舅听罢，大秋天的是抹了一把冷汗……得亏他跟来了，不然他田家也要被骂死。 “苦主的尸身就停在这宅子里。”周班头把王母一行人带到义庄旁边的小宅子。 　　 　　王母瞧见满是白缟、还搭了灵堂的宅子，是跪下，谢了黄阳隆跟小白：“多谢两位恩公搭救喜姐儿，帮喜姐儿伸冤，还了她清白1 黄阳隆冷哼：“假惺惺，早干嘛去了？陶姑娘会被害，还不都是你王家的过错1 又问道：“王家老虔婆呢？还有王大郎夫妻呢？都死绝没有？” 没死他得请几个说书的去骂死他们！ 苏老爷忙道：“因着陶姑娘求情，所以王大郎父子只是被出族，但现在也极为凄惨，无宅无地又无手艺的，怕是要落得个卖身的下常” 然而，王大郎毕竟是王家子，王老爷肯定会救济他，不会让他卖身为奴。 至于王祖母…… “那老虔婆被咬伤了脸，又在府衙里受了惊吓，还天天梦见陶姑娘去向她讨命的，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一病不起，怕是大限将至。” 黄阳隆道：“死了好，这毒婆子早该死了1 苏老爷又说了马仙师的事儿：“这人擅诡辩，又舍得花钱，且大家伙怕他真会啥咒术，是没被重判，只是罚银再流放去天芒山关隘。” 黄阳隆怒了：“怎么不剁了他？真是便宜这神棍了1 又瞅着苏老爷问：“你是谁？” 苏老爷道：“某是苏氏的族叔，是来接苏氏回家的。” 已经过继，对外只能称族叔，不能再称父亲了。 黄阳隆道：“苏氏母子没在这里。” 苏老爷立刻摆出同仇敌忾的样儿，高声道：“某知道，某是特地来祭拜陶家女的。她与我苏家女同被方家所害，无论如何，苏家得先来祭拜她一番1 黄阳隆听罢，没有再问，是问明谁是王二郎跟田舅舅后，立刻招呼黄老五：“揍他们1 “是1黄老五他们早就等不及了，把王二郎跟田舅舅拖出去，砰砰砰，一顿胖揍。 黄阳隆去补了两脚与两口口水：“呸，便宜你们了，你们该下地府请罪1 王二郎没说什么，还给黄阳隆行了一礼：“多谢恩公救我表姐出苦海。” 田舅舅想骂人的，可为了田家名声，也只能行礼道谢。 “哼，假仁假义1黄阳隆骂了一声后，这才让他们进灵堂，祭拜陶姑娘。 王母见陶姑娘的尸身已经被清洗过，又换了干净漂亮的绸缎衣裙，还口含玉，发簪金的，很是欣慰，再次给小白磕了一头，又不得不问：“这尸身是谁给清洗的？” 小白道：“夫人放心，乃是花重金请的一穷困老妇帮忙洗的。” 他总归是男子，不好给陶姑娘清洗尸身。 王母这才放下心来，又问起秦姜两家：“这两家恩公可在县城？要不是他们两家发现端倪，喜姐儿怕是要冤死在芬芳院里。” 小白道：“他们两家还有营生要忙，已经回村。不过留了话，说是厚葬陶姑娘就行，其余的不必多谢。” 王母听罢，暂时不问了，让道人们进来，给陶姑娘诵经，渡她往生。 苏老爷也进来祭拜一番，可他怕被染病，没敢在灵堂多待，赶忙带人去县衙接苏氏。 200.第200章 事了与安置【3】 不过，苏氏母子没在县衙，而是住在县衙后巷的一间空屋里，康夫人还派了个粗使婆子来陪她。 苏老爷与苏家族人得知后，惊喜不已……康卢两家都是世家，苏家女能被康卢氏派人看顾，这到府城一说，也是极其长脸面的事儿。 苏老爷赶忙给了粗使婆子二十两银子的大红封，又试探着问：“嬷嬷，苏家想上门拜谢县令夫人一番，不知可否帮忙通禀一声？” 又递上拜帖。 粗使婆子没收帖子，道：“苏老爷，夫人吩咐过了，说苏氏乃苦主，同为女子，又是本县县尊夫人，她自然得帮忙料理一把，上门道谢就不必了。如果苏家有心，可助王田氏安置一番芬芳院的姑娘们。” 康夫人嫌那些姑娘脏，不愿跟她们有牵扯。可几十个姑娘呢，又是在楼子里待过的，总得有人管一管，不然还得闹出事情来！ 苏老爷也嫌弃那些姑娘，可康夫人开口了，又有王田氏在前头顶着，他就答应了：“请嬷嬷转告康夫人，苏家会帮王田氏一起安置那些姑娘，不会让她们闹出事来。” 粗使婆子满意了，行了一礼，退出屋子，去招待苏家族人，让苏老爷跟苏氏母子说话。 苏氏拉着三岁儿子，给苏老爷行礼：“多谢父亲来接女儿……辉哥儿，快拜见你外祖……” “且慢。”苏老爷眼神不善的瞥了辉哥儿一眼，拿出一个牌位，放到桌上，对苏氏道：“这是你父亲，给他磕头。” 又说了把她过继给旁支的事情：“你这爹早夭，无嗣，你过继后，你爹这边不会有什么亲人来欺你烦你，你可以放心。” 苏氏听得掉泪，最终带着辉哥儿跪下，给牌位磕了头，又给苏老爷磕头：“多谢族叔为族侄女操持。” 苏老爷点头，叹了一声，片刻后，指着辉哥儿问：“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须知他是方家的种，将来还不知道会坏到何种程度？我苏家是不认的，最好是送走，永绝后患1 “娘~”辉哥儿很害怕，紧紧抓着苏氏的手臂。 “辉哥儿莫怕。”苏氏抱住儿子，求着苏老爷：“族叔，辉哥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变坏……爹，女儿不想再嫁，求您让女儿留下辉哥儿吧。” 砰！ 苏老爷怒拍桌子，警告道：“你莫要乱喊，我如今是你族叔……你才二十出头，大好年华的，且还有个未嫁罚银，一年叠一年的交银子，要交到年满五十为止，你的嫁妆怎么扛得住？” 又看了看外头，见人太多了，只能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了府城再细说……不过你要去城郊庄子祝” 城内苏家，是不能回了。 苏氏很委屈，觉得上天不公，为何让她一苦再苦的？可爹还能来接她，她又算是幸运的。 苏老爷看着女儿默默掉着泪，想着她被人害得受苦几年，最终是不忍心，道：“先回府城再说……如果实在寻不到良人，那不嫁守节也成，多少能给苏家守出点好名来。” 苏氏大喜：“多谢爹。” …… 杨县尉已经回县衙复命，说了府城的事情，又给康县令引见赵班头跟罗师爷，以及府军的高百户、知府派来的苗师爷。 “大人，赵班头跟罗师爷是来押解案犯们回府城的。” “高百户与苗师爷是来查探芬芳院可是细作老巢的事儿。” 杨县尉去府军，说了姜大郎怀疑皮面巾人可能是细作的事情后，府军与知府就派了两拨人马来查。 高百户道：“康县令，疑有细作的事情不可疏忽，我们今日就得去芬芳院查探一番，请康县令做好安排。” 　　 　　“这是自然。”康县令不敢耽误，给了他们一堆文书，以方便他们做事儿；又给了一批人手。 杨县尉就领着高苗二人走了。 赵班头跟罗师爷去审问方家人、李宽子他们。 都是被用过刑的，已经被打怕了，是问什么说什么，说的跟县衙给的供词一致，没有任何新鲜之处。 罗师爷很高兴……这案子府衙已经判了，如果再审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那府衙又得再忙活一番，太累人！ 且这案子说来丢脸，最好是赶紧结束，否则县府两衙门的面子都不好看……毕竟县府两衙门在此案上，皆有疏忽未察之责。 …… 罗师爷跟赵班头他们在县城呆了三天，确定县衙没断错案子后，决定于翌日一早，押犯人们回府城复命。 临走前，罗师爷转告了康县令一番：“康县令，府衙的意思是，向南镇的里长村长们，该放的就放回去吧。这治理乡下，还得靠他们。且关押太久，要是他们的村子闹起来，又是麻烦事儿。” “成。”康县令答应了。 但李村长，以及管着李家村的柳里长没被释放，他们因着疏漏与包庇之罪，被押往府城。 不过，衙门怕村民闹事，所以没连坐李家村的村民与柳里长一族。 而可笑的是，因着柳氏一族在向南镇乡下有些能耐，能压得住几村的村民，所以新里长还是要从柳氏一族里眩 没办法，乡下就这样，最讲宗族情分。 当天一早，王母也带着陶姑娘的棺木、以及几十个芬芳院的姑娘们，辞别黄白二人，准备回府城安葬陶姑娘。 王母还留下一车厚礼，对黄阳隆与小白道：“本该登门道谢，奈何有丧在身，不好登门，只能劳烦两位恩公把谢礼送去秦姜两家。” 又带着王二郎，给他们行了一礼：“多谢诸位搭救喜姐儿。” 黄阳隆摆摆手，道：“无需多谢，惩恶扬善，乃是我们应做之事儿1 别管，反正他现在觉得自己满身正气，就想行侠仗义。 小白看着王母花白的头发，劝道：“夫人要想开点……陶姑娘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她想您安度晚年。” 王母听罢，又落了泪，很快笑道：“恩公放心，我还有个二儿子，他品行不错，我晚年有靠，会活得很好。” 这话，也是说给陶姑娘听的。 周班头则是对芬芳院的姑娘们喊话：“你们到府城后，要老实跟王田氏过日子，听王田氏安排教导，如果敢做出格之事儿，府衙会立刻派人把你们卖去牙行做奴才1 姑娘们吓得纷纷点头，保证道：“大人放心，我们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定会好好做人。” 201.第201章 与黄家签约【元宵快乐0】 她们当中也有一流娼，在芬芳院的时候，日子过得堪比小富之家的小姐，可总不能做一辈子娼妓啊。 且王母说了，如果她们想要嫁人，她会帮她们操持婚事……王母这般为她们着想，她们自然得听话。 至于她们为何不回家？ 呵，如果回家了，她们只会被家里人再卖一回！ 所以跟着王母去府城庄子过日子，才是最好的出路。 铛铛铛！ 府城衙役敲锣，喊着：“时辰到，启程！” 一声令下，王母一行人带着陶姑娘的棺木，离开宝福县。 有善心的县城人设了路祭，一路祭拜着陶姑娘。 王母见了，心下宽慰不少。 黄阳隆送完王母她们后，对小白道：“赶紧回客栈洗澡。洗完了，好去鬼村见秦姜两家人。” 小白望着远去的车队许久，才点头道：“好。” 黄阳隆皱眉看他，道：“你小子能不能别像被女鬼吸光了阳气似的？你得乐呵起来啊。” “好。”小白点点头，脸上依旧很难过。 呃，黄阳隆噎住了：“你没第二字可说了？” 小白道：“成。” “……”黄阳隆服了，赶忙招呼黄家武师：“赶紧把车赶过来，回客栈了！” “来了少爷。”黄家武师赶忙把车赶来，带着他们二人回客栈。 客栈掌柜见他们回来了，赶忙喊伙计：“火盆，赶紧点起来；柚子水，拿过来！” 又赶忙去迎黄阳隆：“黄少爷，白小哥，来来来，咱们走这边，跨个火盆，对啰……再来净个手！” 客栈掌柜小心翼翼伺候着他们，等他们跨了火盆、净了手后，又求道：“黄少爷、白小哥，大夫已经准备好了，求您二位去旁边给大夫瞧瞧。” 黄阳隆终于怒了，一脚踢翻火盆：“你啥意思？怀疑我俩有病？都跟你们说过了，陶姑娘只是内腹受伤，不是染恶疾而亡，不会传染！” 掌柜赔笑道：“小的知道，可这……还是看看为好，不然大家都害怕。” 掌柜的就差给他跪下了。 小白同意了：“掌柜的，我们这就随大夫进屋检查。” “诶哟，白小哥果真仁善，多谢了！”掌柜的赶忙把他们带去见大夫。 两个医馆的四名大夫一起给他们检查，折腾一刻多钟，黄阳隆还揍了一名大夫后，总算得出结果：“黄少爷与白小哥没病，很康健。” “本少爷本来就没病！”黄阳隆穿好衣服，指着他们警告道：“要是县城传出本少爷跟小白有病的闲话，本少爷就去砸了你们的医馆，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四名大夫抹着冷汗……这四十两的诊金可真不好挣。 黄阳隆被他们闹了一通，不想在县城待了，洗完澡后，喊小白：“走了，回村去，这破县城，配不上本少爷！” 客栈掌柜巴不得他们走……黄阳隆虽然财大气粗，可他们住在这里，都没客人敢来吃饭投宿了。 “呸，一群俗人，本少爷不会再住你们客栈！”黄阳隆朝着客栈门口吐了口口水，坐马车，带着王母给的厚礼，离开县城，往鬼村赶。 马车比骡车快多了，午后就到了鬼村。 从事发到今天，已经十天过去，鬼村是恢复了忙碌，十里八乡的村民赶来卖干草，秦姜徐乔几家人、薛管事带着薛家下人在村口收草，是快忙疯了。 周老村长也带着周家子弟来帮忙，敲锣喊着：“都排好队，莫要挤，莫要急，今日排不到的就在村口住着，等明天再过称！” 又喊周十二：“十二，你赶紧沿路往镇上去，如果遇见拉草来卖的村民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先在镇上住着，今日别来了，排不到了！” “诶。”周十二应着，赶忙往村道奔去。 黄阳隆看着热闹的鬼村，心情舒畅了：“瞧瞧，这才叫过日子！” 秦小谷看见他的马车，大喜，忙道：“爷爷，是黄少爷他们回来了！” 秦爷爷听罢，赶忙往村口看去，见到黄阳隆他们后，露出笑容来：“果然是黄少爷跟白小哥……小谷，赶紧去迎一迎他们。” 秦爷爷要给卖草的人家付钱，走不开。 “诶。”秦小谷赶忙跑去迎接他们：“黄少爷、白小哥，你们回来了。陶姑娘的事情都忙完了？” 黄阳隆点头：“忙完了，今早她姨母已经把她的棺木带回府城……诶，你个小孩怎么不害怕？” 秦小谷道：“陶姑娘心善，即使变成了鬼，也是个好的，有啥好怕的？” 又见小白脸色郁郁，是问道：“白小哥，你咋了？陶姑娘终于被她姨母接回家，你该高兴才对。” 小白笑了笑，道：“是该高兴。” 可笑容很苦涩，一点也没高兴的模样。 秦小谷愣了愣，道：“白小哥应该是累了，先去作坊歇歇吧。” 黄阳隆皱眉，忙问：“你堂姐在吗？最近做秘方的人手可还足够？不会又让我们碾秘方粉吧？” 秦家女不把他们当人，只把他们当苦力，他们都怕了。 秦小谷笑道：“你们今天刚回来，堂姐不会这么快就让你们干活的，放心。” “成，我们先进作坊看看。”黄阳隆这才让人驾车往村里走。 村西作坊，秦小米得知他们回来了，也很高兴，可瞧见小白那死了全家的模样后，笑容顿住了，忙问：“白小哥，你没事吧？” 小白扯扯嘴角，道：“没事，只是替陶姑娘委屈，只是不明白世上为何要有那么恶毒的人……” 又问秦小米：“秦小东家，你觉得，我适合做官吗？” “啊，懂了，你这是迷茫了。”秦小米想了想，问他：“你适不适合做官我不知道，但你帮陶姑娘伸冤昭雪之时，开心吗？” 小白重重点头：“开心！” 秦小米笑：“开心就好，开心就值得去做。” 又道：“你如果实在难受，那就写文章，把毒媒、把方家害人的伎俩写下来，以此告知世人，这世上还有这种算计，能帮到很多人避开这等谋害。” 小白一愣，眼里又亮了起来：“好主意！成，我这就去写，定要把那些害人的伎俩给写尽，让恶人再也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去害人！” 小白一刻不等，立刻去车里，提笔写文章。 黄阳隆都惊了，对秦小米道：“秦家女，你可以啊，比那马仙师还能忽悠人。” 202.第202章 与黄家签约【2】 说起马仙师，秦小米是问：“那神棍是已经被押往天芒山关隘流放了？” 黄阳隆道：“自然是已经押去流放，难不成还要留着他在府衙牢房里享福？他想得美！” 秦小米有些惊讶，问道：“东明府府衙上头不是还有个东北州主府衙吗？还没审过，就把犯人押去流放？” 黄阳隆：“你说布政使司啊？那是除了军务以外，主管整个东北州事务的大衙门，忙得很，哪里有空管这种县镇小案子？只要犯人被严惩了就行。” “这样啊。”秦小米又试探着问：“难道东北州没有主管刑案的衙门吗？比如提刑按察使司之类的？” “什么提刑衙门？本少爷听都没听说过。”黄阳隆听得一脸懵，又道：“且多设立一个衙门，就得每个月多给出许多粮饷，朝廷连赈灾钱都拿不出来，哪里还有闲钱多设一个衙门？秦家女，你不要刚刚赚点银子就什么梦都敢做。” 黄阳隆都觉得她疯了。 可姜大郎却很开心……只因上辈子，大盛朝就有一个专门缉凶审查案子的提刑按察使司。 “黄少爷，你们回来了。”姜大郎收起欢喜的情绪，出来跟黄阳隆打招呼，又看向秦小米，笑道：“小米，我睡饱了。” 因着府军的高百户来了，前两天他又被喊去芬芳院问话，今天巳时才到家，秦奶奶怕他辛苦，非摁着他多睡了半天。 秦小米：“睡饱了就去干活。” 呃，黄阳隆听得都怒了，指着秦小米道：“你比牢头还牢头。本少爷劝你温柔点，不然小心姜小哥跟你退婚，不要你个臭凶臭凶的丫头。” 秦小米呵呵：“既如此，那就劳烦黄少爷去把大郎哥的那份活计给做了吧。” 什么？ 黄阳隆气够呛。 姜大郎却很开心，自打他从芬芳院回来后，小米就改了称呼，愿意喊他大郎哥了。 “小米，你别太累着，我们干活去了。”姜大郎把黄阳隆给拉走了。 黄阳隆气得半死，又得去干苦力，是帮秦家把收到的熬色干草一车车地往村西屋子拉。 好在晚食的时候，秦奶奶给坐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招待他们在作坊院子吃饭。 黄阳隆这才高兴起来，不过他嘴欠，吃着一块炸鱼肉道：“秦五婆，你做的饭菜是好吃，就是用料不新鲜。” 秦奶奶一愣，怕他们吃坏肚子，赶忙用新筷子夹了一块炸鱼来吃，是道：“鱼肉没变味啊，哪里不新鲜了？” 黄阳隆嚼着炸鱼道：“这鱼得现杀现炸现吃，一旦过夜就不新鲜了……你家这鱼肉，定是昨晚炸的。” 还真是昨晚炸的。 且这鱼还是来卖草的乡亲们送的，送了不少，怕死了，昨晚就给宰杀炸了存起来。 秦小米过来喊秦奶奶吃饭，听见这话，气笑了：“奶奶，他爱吃不爱，您老赶紧回来吃饭。” “秦小东家，我文章写完了，你帮我看看！”小白看见她，是兴冲冲的拿着写好的警示文章给秦小米看。 秦小米接过，就着晚霞余晖，看了看，却摇头道：“全是之乎者也的，曰来曰去的，写得太正经了，堪比策论，看得人想睡觉……你得狗血点，得通俗易懂，这样农人才爱看，才看得懂，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小白愣住了。 秦小米又道：“不要按照正经文章来写，按照你说书时的语调来写……你说书就很生动有趣，大家伙很爱听。” 小白是醍醐灌顶，忙道：“我懂了……我今晚就再写一篇，明早给你看！”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看着周遭的人：“秦五婆、隆哥、姜小哥、秦小东家、小谷、二郎、三骏，你们觉得我适合当官吗？” 连小谷跟小二郎都问了，秦小米是服了：“你还没想通，还在迷茫啊？白小哥，没人是一生下来就注定适合做什么的。” “总之，你得坚持，要意志坚定。虽然志坚不一定事成，但志不坚，肯定是做不成事的。” 又拿陶百喜来打比方：“好比陶姑娘，她这几年都是活在地狱了，可她却没有自我了断，而是坚持着，最终等来了你们，为自己伸冤报仇了……如果她意志不坚，早早就自我了断，那即使你们去了芬芳院，她也见不到你们，她的冤情就会像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枯骨一样，莫说伸冤昭雪，是连身份也无法查清。” 小白听罢，仿佛游魂回体般，算是彻底想通了，起身给秦小米行了一礼，道：“秦小东家放心，我不会再自苦，定会坚定志向。” 秦小米又怕他太坚持，说道：“考上了就当官，如果考三次还考不上，那就算了……你可以写警示文章，一样能帮到世人。总之做事要志坚，但也不能执念太深。” 这话说得，黄阳隆指着她，惊问：“你跟马仙师是同门吧？” 这忽悠人的功夫，真是相当厉害。 秦小米斜睨他一眼，道：“别把我跟神棍混为一谈。” 我师父可是真高人！ 秦小米又看向小白，道：“你已经问两次了，要是再问，我就要收钱了……大男人，你得洒脱一点，别钻牛角尖，一点人间常见的惨事，莫要陷进去太久。” 大男人吗？小姜二郎听罢，飞快地看一眼小白跟黄阳隆。 姜大郎瞧见了，生怕他年纪小，会混沌了，不得不提醒这个便宜小弟一句：“别胡思乱想，他俩是假的。” 哦，小姜二郎恍然大悟，很高兴的道：“那就好。” 秦奶奶看得笑了，摸摸小姜二郎的头，招呼小米：“咱们走吧，让他们小郎君一块吃饭。” 秦小米点头，跟秦奶奶回了隔壁宅子。 不出意外的，秦六婆夫妻又来蹭饭了，还仿佛自己家一般招呼她们：“五嫂，小米，赶紧来吃饭，这炸鱼再不吃可就要变味了！” 秦小米想掀桌，可秦奶奶道：“今日收草都累了，且方家的事儿，你六婆是极其尽力，就让她吃吧。” 秦小米呵呵：“要不是她把李媒婆带进村西，也不会出方家的事儿。” 不过，没有方家，也会有其他人家来闹，如今方家这事儿，她家算是赢了，她也就不为难秦六婆了。 …… 翌日一早，小白是真把重写的文章拿来给她看了。 秦小米看后，笑道：“很生动，有笑有泪的，极其不错，就用这个吧。” 小白很高兴。 然而，下一刻就听秦小米道：“警世文章写完了，赶紧收心去干活了，今天还有很多干草要收，别磨叽，忙完了好跟你们黄家商行正式签定契约！” 203.第203章 收下献利 秦小米又道：“因着方家的事儿，作坊已经耽误了很多事情，咱们即使签约，今年怕是也做不出足够的秘方包给黄家，那你们就得留在这里过冬……东北州的冬天可是比岭南州冷数倍的。” 她瞅着黄阳隆，这货怕是要被冻成狗。 “你还怪起我们来了？”黄阳隆怒了，道：“那你赶紧去府城买奴才回来做秘方粉啊。你家再磨叽下去，秘方粉都要被世家豪族研制出来了，那我黄家还赚个屁的钱！” 铛铛铛！ 姜大郎敲锣，从后头走过来，道：“黄少爷，不许吼小米……走，跟我去村口收草，不然你们就去碾原料。” 黄阳隆听罢，赶忙招呼小白：“赶紧去村口收草！” 收草虽然也累，可起码能见到不少人，再听听乡间八卦，可碾秘方原料要一直窝在一处不动，又闷又手疼的，他才不干。 “诶，来了。”小白收好文章，放回马车里后，跟着黄阳隆他们去收草。 村口已经热闹非凡，全是来卖干草的农人，其中还有向南镇的人。 秦存泉一听他们是向南镇人，就道：“芬芳院在向南镇屹立多年，你们镇子的人却不告发，所以你们镇的干草，我们秦家不收。” 这？ 向南镇的农人急了：“冤枉啊，我们又没去过芬芳院快活，哪里知道里头的脏事儿？这些草是我们辛苦一个月采挖晒干的，就指望这卖草钱过冬呢，求秦家给条活路吧！” 言罢，竟然跪下了。 秦存泉见状，冷笑道：“用跪逼这招，没用！” “打从县衙回来当天，秦家就放话出去，说暂时不收向南镇的干草，你们要卖干草就去找其他代收的人家，只需低个三文钱就能把干草卖出去。可你们偏要把干草拉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小米说，秦家绝不能太快就收向南镇人的干草，要把态度给摆出来，其余乡亲们见了，才会忌惮、才会互相监督、才不敢包庇同镇、同村的人作恶，这样一来，十里八乡的恶事儿就能少一些。 铛铛铛！ 旁边的徐二骏已经敲锣，大喊：“吕差役、孔差役，你们赶紧过来把向南镇的人带走！” “来了，来了！”孔差役赶忙带人过来，喊道：“向南镇的，都来这边，孔家会收你们的干草，不过要比秦家收的少三文钱。就这个价，不卖就滚，再敢来闹秦家，我们就上报县衙，让县衙派人去拿你们！” 彭班头给孔家递话了，让他们最近多帮着点秦家，要是秦家再出事儿，那泰丰镇司吏坊怕是要被换掉一批人。 吴里长也派了吴四升来帮忙看场子，见状是带着吴家子弟过来，喊道：“向南镇的，我们吴家村也愿意收你们的干草。你们得记住方家、李家村、柳里长等人的下场，莫要闹事，要和气生财！” 向南镇人听罢，最终不敢再闹，只能起身：“少三文钱就少三文钱，我们卖！” 是把干草挑到路边，卖给孔吕吴周几家。 而这几家以低价收草后，再把草卖给秦家。 周老村长是看得直夸：“秦家人真是聪明，这一招是惩戒了向南镇人知情不报，又给了向南镇人活路，让他们不至于死闹到底，还让咱们发了一笔小财。” 又骂周二爷：“你那书真是白读了，脑子是一点不如秦家人灵光。” 周二爷很冤枉：“爹，秦家逃荒之前也是小富之家，子弟是读书习武还学医的，儿子比不上秦家人很正常。” 周老村长怒，给了他两手杖，骂道：“还敢顶嘴？还不赶紧去帮忙搬干草！” 没瞧见那吕孔吴，还有牛头坡村、石榴村、开河村的人都在死命帮秦家干活吗？咱们周家再不拼命一点，可就要被他们比下去了。 周二爷忙道：“是是是，儿子这就去。” 薛东家、黄大总管、林总旗他们就是此时到的。 林总旗瞧着热闹非凡的鬼村村口，喜得眼眶都红了：“这秦家果真有本事，只他一家子就把整个县镇给带活了。” 他算是明白了梁副将为何会不等新皇的命令，就冒死替新皇收下新染料的献利……瞧瞧眼前的景象，这就是原因之一吧。 如果全大魏都是这般景象，那他们就没白帮陛下拼这么一场！ “少爷，少爷诶，您怎么样？没事儿吧？！”黄大总管已经听说芬芳院的事儿，生怕黄阳隆有个意外，一下马车就往他这边奔，跑太急，还摔了一跤。 黄阳隆听见声音，往这边一看，没看见人，又去忙着搬干草……秦家女不是人，说他们回来晚了，登记收钱的活计都有识字的人做了，他跟小白只能干苦力！ “少爷，是我回来了！”黄大总管又爬了起来，继续往他这边奔。 黄阳隆这回是看见黄大总管了，大喜，是找到了偷懒的理由，赶忙把干草一扔，道：“小白，薛东家跟大总管他们回来了，先别干活了，去问问他们情况。” “诶，来了。”小白也累得够呛，把干草给扔了，跑去见黄大总管。 黄大总管抓着黄阳隆，上下看着，最后忐忑的问：“少爷，您身上没啥不舒坦吧？可有起疹子之类的？” 独苗，可不能得恶疾啊。 黄阳隆怒了，撸起袖子让他看：“瞧见没有，本少爷好得很！” 然而，他长得黑，黄大总管愣是看不出他手臂起红疹没有？ “梁副将见了吗？那武夫怎么说？同意咱们黄家商行入局不？”黄阳隆又揪住黄大总管，小声问：“京城那位，位置还稳当吧？可别位置不稳，那咱们黄家……” “少爷，住口！”黄大总管差点吓死：“您再多说一个字，咱们黄家就真完了。” 他朝后头的村道上瞥了一眼，对黄阳隆道：“梁副将已经收下新染料的献利，还派了林总旗来这边看情况，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梁副将跟林总旗是西北军出身，新皇嫡系兵马，所以少爷你说话注意点，莫要说新皇位置不稳的话。 黄阳隆很高兴：“那边同意了就好，那咱们黄家就能正式跟秦家签约了。” 梁副将代表那边同意后，等运货之时，沿途就能有兵马守护，黄家就不用担心被匪贼劫道。 薛东家也赶过来了，一见到姜大郎就劈头盖脸的道：“本东家就回家过个节，你们就闹出这样大的事儿，整个东明府都传遍了。本东家刚听说之时，真怕你们被人连夜暗杀啰，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那样的楼子也敢去闯！” 0.0元宵节过了，这个年节算是真正过完了，祝福大家新一年都精气神满满，能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关于本书立意，惩恶扬善，以及女主找到她活了三世的价值。上辈子有误会，男主没杀她爹。剧透一下，二叔以及前世的真仇人会登场，关于吴家冯县丞他们的下场，不要急，要到二叔出场后才会一锅端了他们+解开鬼村秘密。陶姑娘的剧情主要写细作开端+刑侦落后（后面有个重要剧情与古代刑侦手段落后有关）最最后，还是祝大家平安健康开心发财0 204.第204章 欣赏 娼楼里头的水深着呢，尤其是乡下的娼楼……因着离衙门太远，毫无畏法之心，是什么恶事儿都敢做。 “让薛东家担心了。”姜大郎又道：“可去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芬芳院里那般凶险，但因着新染料的营生，那背后主谋已经请毒媒闹上家门，我们不得不反击。” “不过我们都平安回来了。就是借用了府军的名头，给府军丢人了，有些过意不去。” 这些话，他是故意说给林总旗听的。 林总旗道：“非常时刻，自然得用些手段，小兄弟无须自责。且你们有勇有谋，成功救出苦主，铲奸除恶，乃是功劳一件，府军不会责怪你们！” 声音洪亮，整个村口的人都听见他的话，是纷纷朝他看看，议论着：“这位军爷是谁？难道又是府军？可府军不知道已经来查过了吗？” 林总旗转身，扫视着他们，沙场上拼杀出来的血煞之气尽显，让乡亲们生出胆寒来，纷纷低头，不敢看他。 可因着献利是梁副将收下的，如今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因此林总旗没有公开说些维护秦家的话。 只能由薛东家来说：“这位是本东家的故友，此次是跟本东家来看看的，但他确实是有正经军职的武官！” 有正经军职，那地位就是比他们高了，村民们听罢，老实不少。 而向南镇的人则是害怕被军爷缉拿，赶忙将干草卖给吕吴孔周几家后，匆匆离开。 秦爷爷特地过来拜访林总旗，又歉意的道：“这几日收草，忙乱得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军爷见谅。” 林总旗道：“老叔莫要客气，我们又不是来做客的……可有什么活计？您尽管说，我们有得是力气，多少能帮点忙。” 秦爷爷哪敢让他们干活，是道：“不用不用，已经有许多邻村的乡亲来帮忙，人手足够了。” 林总旗道：“那老叔先忙着，我们在村口看看就成。” 这？ 秦爷爷看向薛东家。 薛东家笑道：“秦老爷子，让林总旗看吧，他得把看到的景象往上报。” 秦爷爷这才放心。 而他是个老兵，所以思忖片刻，还是把姜大郎怀疑芬芳院有细作的事儿，尽快告知林总旗。 什么！ 林总旗惊了，很是上心，立刻道：“有劳老叔帮我们寻个僻静的地方，我要细问一番。” “成。”秦爷爷交代秦存泉一番后，把姜大郎、小白、黄老五这些去过芬芳院的人都喊走。 薛东家、黄大总管、黄阳隆也急忙跟上。 秦爷爷把他们领去一间刚清扫出来的空宅子，道：“这里是准备用来堆放干草的，如今还没人来，你们就在这里说吧。” 林总旗点头，看向姜大郎：“小兄弟，把你们那晚遇到的事情，再细说一遍。” 姜大郎点头，把当晚的事情、尤其是皮面巾人的怪异之处、以及他为何会怀疑的原因，全部说了。 不过，他又问道：“疑似有细作的事儿，小子是一早就禀告了，杨县尉跟康县令也是立刻上报给了府军与府衙，怎么林总旗还不知道？莫不是府军没有上报给梁副将？” 林总旗道：“应该是上报了，只是我早几天就跟着薛东家离营，估摸着是因此与送信府军错开了，这才没有及时收到消息。” 姜大郎道：“如果是这样，那恕小子斗胆说一句，梁副将对东北州的掌控还不够，是只能知道一些明面上的事，对衙门内部的消息，知之不多。” 薛东家惊了，忙道：“姜小哥，莫要乱说！” 你小子的脖子是铁做的，砍不断吗？ 林总旗也惊了一把，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打量着姜大郎，颇为欣赏的道：“你小子果真胆大，不仅敢闯娼楼救人除恶，还敢说西北军的不是。不过你这个不是，说得对！” 他们对东北州的掌控，确实还不够。 可没办法，如今南边还没谈拢，陛下麾下的多数兵马都聚集在京城与南边，对于东北州，是只能抽出一个副将过来镇着。 姜大郎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而是起身行礼，道：“林总旗恕罪，是小子张狂了。” 然而，他就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他此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尽快往上爬，好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护住粟粟。 而想要快速爬上高位，最快的法子就是搭上新皇的心腹西北军。 至于杨县尉与府军……这两者的地位不够，巴结他们，属于事倍功半。 还有一点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对杨县尉的感官并不好。 姜大郎收起心绪，又问：“林总旗，可要小子给您带路去芬芳院？” 林总旗是西北军，比府军厉害，没准能查出一些新线索。 林总旗点头：“我正有此意。小兄弟，你们收拾收拾，带我们去一趟芬芳院，尤其是去看看那几个密室。” 黄阳隆叫道：“本少爷也去！” 林总旗看他一眼，同意了……陛下需要拉拢岭南州本地人，才能更好的掌控岭南州，而目前来看，黄家还行，起码这个黄家子心正。 黄阳隆很高兴，赶忙喊黄老五：“速去备马，本少爷要自己骑马去。” 黄老五劝他：“少爷，这马匹少，您还是跟白小哥共乘一骑吧。” 最少要骑马狂奔一个多时辰呢，少爷您的体力，撑不住的，可别逞能了。 黄阳隆很生气，可最终没在林总旗面前闹脾气，点头答应了。 薛东家没去：“本东家要留下来盘账。” “成。”林总旗又道：“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儿，我们最迟后天就会回来。如果收草期间，有人来找茬，薛东家可以报梁副将的名，以此震慑歹人。” “好。”薛东家应着，把他们送出村。 秦小米得知姜大郎带着林总旗他们去芬芳院后，没说什么，只继续忙着做秘方包。 又请薛东家帮忙：“薛东家，你这次带了多少下人来？别让他们闲着了，全都去帮忙干活吧。” 难怪阿隆那小子都怕了秦家女，她真是见着谁都逮去做苦力……薛东家深深怀疑，秦家女是为了省工钱。 不过，薛东家还是答应了：“成，我这就去安排。” 而当天，曲四爷是拉了一个车队的干草来给秦家：“秦老爷子，这是我们曲家在远处村子收购的干草，给你们拉来了……不用你家出运费，你们家按照正常价格给钱就成。” 又道：“如果秦家实在想要感激曲家，那就多做点深红色跟金色的色汤，给曲家过年卖。” 秦家最近又出了两种新染料，乃是深红色与金色，皆是用几种色汤调配而成，染出来的布匹是好看又大气，很受欢迎，所以曲四爷想多抢几车这两种染料！ 秦爷爷笑道：“多谢曲四爷帮忙，老汉会催小米多做这两种色汤的。” 205.第205章 热闹与离开 “这就对了。”曲四爷道：“这深红色跟金色都是喜庆的颜色，府城人家极其喜欢。” 布匹一到布庄就被抢夺一空，还有许多富户直接跑去染坊订货，所以就算深红色与金色的色汤卖到三两银子一坛，曲四爷也是抢着买。 曲四爷又喊他小侄儿：“赶紧把你准备的书册搬过来！” “来了！”曲达搬了一个箱子过来，咚，放到秦爷爷脚边，然后就看着秦爷爷不说话。 曲四爷看得想打人：“你哑巴了？不会说话吗？” 就这么放到人家脚边，秦老爷子知道你想做什么？ 曲达这才道：“秦村长，听说你们秦姜徐乔几家的孩子准备读书，我就把以前学过的书册整理了一番，给您家送来了。” 他打开箱子，指着里头的书册道：“从描红、开蒙、到治学经文，全部都有。还有我堂兄他们读书后的批注跟手札呢！” 秦爷爷听得大喜：“还有批注跟手札？曲四爷有心了，多谢。” 当世的书籍都比较晦涩难懂，这书册上有曾经读过之人的批注、详解、手札，那简直就是多了个给孩子们讲课的先生。 曲四爷笑道：“咱们两家还要长久的合作下去，秦老爷子无须客气……姜小哥可在？我家侄儿极其佩服他的英勇，想与他畅谈一番，好增加阅历。” 秦爷爷摇头：“不巧，他又去芬芳院了。” 果真是陪着林总旗去芬芳院了，那他家这书册送早了啊！ 曲四爷很是可惜，不过他道：“无妨，我们还要待几天，只要这几天内他能回村就成。” 言罢，没有再待，带着小侄儿，拉着空车去镇上。 曲四爷在车内细细交代小侄儿：“梁副将已经给闻家递消息，说他代替陛下收下了献利，所以你这几天都得往秦家跑，给我呆足一整天，一定要碰见林总旗，在他面前露个脸，知道了吗？” 曲达害怕：“四叔，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要是让韬先生知道怎么办？他、他不好……” “住口！”曲四爷怒道：“以后再敢私下里说主家的不是，不用主家动手，我亲手废了你。” 见曲达委屈得红了眼眶，又不忍心了，放软语气，道：“这世上的事儿，都不是只看眼前的，而是看长久的几十年后。而你们这一辈就关系着曲家几十年以后是做半奴还是当主子？” “达哥儿，秦姜两家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秦家女跟姜大郎，所以你要学贾祥，与姜大郎交好，借住他们的本事，帮曲家挣开桎梏，懂了吗？” “懂了。”曲达点头，却依旧害怕闻家责怪：“可韬先生那边？” 曲四爷道：“小辈之间的来往罢了，且去交往的是你，又不是闻哥儿、昭哥儿，主子家那边不会在意。” 可能还会嘲笑达哥儿一番，觉得达哥儿在白费力气。 又道：“你放心去，一定要拿出诚意来，别糊弄。论糊弄，你永远比不了秦姜两家的人。” 曲达憨憨的点头：“是，侄儿明白了，四叔放心……四叔，侄儿会努力的！” 他不想四叔再被闻家人当众逼跪羞辱，所以他会很努力的去攀姜大郎、攀林总旗、攀西北军跟新皇，以此帮帮家里。 “你小子。”曲四爷笑了，心里很是欣慰。 …… 翌日一大早，曲达就坐车来了，美其名曰：“秦村长，我是来看热闹、长见识、兼帮忙的！” 这话说的，来卖草的人家都觉得他疯了。 不过…… “听说世家豪族的读书人就爱来乡下田野晃荡，说那叫啥游学跟仿圣，这曲家跟世家豪族有些关系，估摸着也爱装这个腔调。” 曲达才十三岁，脸皮薄，听见乡亲们的议论，低头看鞋面。 秦爷爷笑了，道：“曲小少爷，那你带着下人去旁边维持秩序吧。如果存泉跟小谷那边忙不过来，你就去帮忙做登记。” 秦小谷喊他：“曲少爷，你家送的书册，我们昨晚看了，很是有用，只是有些我看不懂，等会儿不忙的时候，你能不能教我？” “能啊！”曲达高兴极了，安排下人去维护秩序后，自己跑去秦小谷那边，跟他作伴。 周老村长瞧得都酸了，骂周二爷：“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自荐，教秦家小娃们念书！” 大好机会，可不能白白让给曲家。 又在心里暗骂曲四爷……先前看不起秦家，如今发现自己看走眼后，又派个小辈过来巴结秦家小辈，不要脸！ 周二爷笑了，真是服了自家亲爹……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传来，吕三胖大喊：“收草车队又来了，大家伙让让啊！” 吕书吏也来了，是满面堆笑的走过来，喊道：“秦村长，是我大外甥的收草车队来了。他们昨天一到吕家，我就带人连夜检查这些干草，皆是洗净晒干、没有任何无用杂草的上等好色草！” 又喊他大外甥：“阿牍，赶紧把谢礼提过来，谢过秦村长家给你活计！” “来了舅舅！”沈牍赶忙拎着两提厚礼过来，堆到登记台上，又给秦爷爷行礼，道：“多谢秦村长家给活计，跑这么一趟，我能纯赚二十两银子。” 这去远地收色草的事情虽然繁琐，可跑一趟就能赚二十两银子，一年跑个几趟，就能赚上百两银子了，在这乡下，已经是极其好的出路了。 秦爷爷笑道：“这来往运送难，如今有你们帮忙收草送来，我家跟远地卖草的村民们也算省了辛苦事，乃是一举三得的好事，不用道谢。” 不过…… 秦爷爷道：“这收草的价格，你家可不能压太低。” 吕书吏忙道：“秦村长放心，这价格我是一再叮嘱过他的，让他只能比您家的收草价格低三文钱，他要是敢压远处乡亲们的卖草价，那这买卖他就别做了！” 沈牍直接递上账本：“秦村长，我收草时都做了登记，您老看看，这价格可还行？” 秦爷爷看了看，笑道：“干茜草根一斤是七文钱收，确实是比我家的低了三文钱，价格合适，不错。” 又道：“快把干草给拉进村西吧。” “诶！”沈牍很高兴，招呼着车队拉草进村。 因着梁副将要上报新染料营生的景况给新皇，所以林总旗去芬芳院前，是特地留了个识字的将士在村里看情况。 将士见状很高兴：“这新染料果然厉害，是带动起了其他营生，给乡亲们多造就了财路。” 206.第206章 提醒 薛东家在旁边看着，也颇为骄傲，却不敢说什么居功的话，只一句：“但愿鬼村之景，不会让梁副将失望。” 也不会让新皇失望。 高将士道：“梁副将肯定会很高兴。” 他自己都很开心……要是他解甲归田后，儿孙们也能过上这等安居乐业的热闹日子，那他就啥也不求了。 薛东家又问他：“高将士可要跟进去看看？” 高将士赶忙摇头：“不了不了，林总旗临走前交代了，让我不可打扰到秦姜徐乔几家人。” 正说着话，周老村长因着酸吕沈两家，是拉着周家村子弟来帮忙搬草了：“秦家作坊对外招工的时候，最先招的就是周家村的妇人，所以我们周家村得帮着点秦家！” 高将士听罢，问薛东家：“这周家村是帮沈家搬草，与秦家何干？还有他们村跟府城郊外的周家村是一支吗？” 周老村长听得怒了，可瞧见是个军爷后，又赶忙收起怒容，解释道：“这位军爷莫要误会，我们周家村跟府城城郊的周家村不是一支，只是同姓罢了。而且我们周家村子弟个个光明磊落，我儿子还是县衙里的班头，去缉拿过方家人呢！” 高将士忙道：“老人家莫喊了，我知道了，不会误会的，您老放心！” 这么大年纪了，还蹦起来喊话，他真怕这老爷子太激动，会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 薛风悄悄告诉他：“高大哥别担心，周老村长是装体弱而已，其实他身子骨硬朗着呢，不会轻易晕倒。” 这老头能撵着周家村子弟跑出二里地，完全没有看着的那么弱不禁风。 高将士听得笑了。 薛东家也笑道：“阿风，你陪着高将士转转，本东家要去车里盘账。” “是。”薛风是带着高将士，在村里能转的地方转了一圈。 而因着周家村子弟的帮忙，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把沈牍带来的三十辆车的干草全部卸好。 沈牍知道秦家不喜外人在村西多逗留，是没有多待，卸完草后，赶忙招呼伙计们：“赶紧上车出村，莫要逗留，否则扣钱！” 伙计们听罢，又见这村里有军爷在，是不敢造次，赶忙上车离开。 临走前，沈牍去向秦爷爷辞行，给秦爷爷透露一个消息：“秦村长，晚辈在收草的时候，遇见了你们镇上的伍家人，他们也在收草，怕是今明两天内就会拉来卖给您家。” 又道：“我也时常来泰丰镇的姥爷家玩，听说这伍家有些不太好，要是可以，秦村长还是莫要与这家人深交为好。” 至于吕书吏，是避开去了远处，当做不知道自家外甥说了伍家坏话，免得吴伍两家来找他麻烦。 “多谢提醒，老汉知道了。”秦爷爷很感激，亲自送沈牍与吕书吏他们离村，又赶忙去找薛东家跟秦小米商议对策。 秦小米听后，道：“这沈牍瞧着年纪不大，脑子却很灵活，且不怕得罪人，难怪有魄力弃文从商。” 沈牍是吕家外孙，所以做这门买卖前，吕书吏来给秦家说过沈牍的情况……读了十年书，可惜考不出来，瞅见这收草的财路后，就拿出家中积蓄，组了个车队，去远处收草来卖。 秦小米又道：“咱们这个营生虽然做起来了，也做得挺红火，却极其混乱，得尽快整合、细分工序，才能继续经营下去。” 她看向薛东家，道：“我想请薛东家在镇上买一片地或者现成的房子，做成仓库，用来存放作坊熬好的色汤跟秘方包等成品。以后买家们就不来村里拉货了，直接去镇上的薛家库房拉货，不用再来村里。” 秦爷爷听得眼睛大亮，忙道：“薛东家，小米这个主意极好，老汉恳请薛家在镇上建库房……这村里姑娘妇人多，车队又都是男人，总来不好。” 薛东家也有这个打算，是欣然同意：“成，这事儿，薛家来办。” 又问秦小米：“伍家收草来卖的事儿，你家打算怎么办？” “小事而已，好解决。”秦小米看向秦爷爷，道：“爷爷，周老村长还没走吧？” “没呢。周老村长每天都会待到傍晚酉时才回村。”秦爷爷说着都笑了，叹一句：“他对咱们家的事情比自家的还上心。不过他没啥坏心，就是想蹭一蹭新染料的好处。” 秦小米笑道：“那就让周家继续蹭……咱们把这收草的活计，全部包给周家村，以后就由周家村应付所有来卖草的人，咱们作坊每斤干草多给周家两文钱，周家对外的收购价不变。” 又看向薛东家，问道：“薛东家可有异议？” 薛东家想了想，道：“虽说多给两文钱会增加成本，影响利润，可多两文钱就能把这十里八乡的繁琐事情全部推给周家，也算是极其划算了。且周家有个周班头，韩师爷还是周老村长的女婿，他们镇得住……就周家村吧，本东家没意见。” 秦小米看向秦爷爷：“爷爷，把周老村长请来吧，咱们今天就把契书签了，等伍家拉干草来卖的时候，就让伍家去找周老村长。” 呵，吴伍孔这几家想要借着卖干草来跟她家频繁接触，做梦！ “成，爷爷这就去找周老村长。”秦爷爷赶去村口，找到周老村长，把事情跟他一说。 “啥！”周老村长嗷一声，差点喜晕过去，幸亏秦爷爷反应快，急忙把他扶住，还掐了他两个穴位一把，这才没让他晕成。 周老村长是乐疯了，哈哈大笑。 曲达吓得忙问旁边的秦小谷：“我家的骡车还空着，可要我命车夫赶去镇上请大夫？” 这老村长怕是魔障了，得赶紧请大夫来看看啊。 秦小谷都习惯了，笑道：“没事，周老村长一直都是一惊一乍的，而身子骨很好，轻易倒不了。” 曲达这才放心。 “老二，周老二呢？还有老八跟十二，赶紧把他们喊来，秦家又给咱们周家财路了！”周老村长朝着村口的周家村子弟喊。 “老村长，您老冷静点，我们这就去喊人！”周家村人不敢耽误，急忙跑去找周二爷、周八、周十二。 周二爷他们来后，得知是秦家要将收草的活计全部包给周家村来做，是惊了。 不过，周二爷有些担忧，是道：“多谢秦家信任，但这是个大活计，周家村怕是……” 砰，周老村长直接给了他一手杖，怒道：“怕啥？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点活计也不敢接吗？那你拒晚了，你爹我已经给村里接下了。” 207.第207章 怒与逃过一劫 第207章怒与逃过一劫 你就是个苦力啊，找你来是干活的，以为是找你商量的吗？你还没当村长，还没做主的资格！ 秦爷爷见周二爷没有被这财路迷晕，而是先担心周家村无法胜任，心里很高兴，是道：“周二爷无须自谦……这周家世居本地，三亲六戚遍布整个宝福县，还有周班头与韩师爷这样的亲人在，周家村子弟又团结，乃是目前最适合做这收草活计的村子。” 周十二他们在村口帮忙镇守了两个多月，是拦了不少想来烦秦家的人；在秦家人去衙门的那几天，周家村的子弟更是在村口扎营，以防留守的秦姜徐乔几家人会发生意外。 这些事情，秦爷爷跟秦小米都看在眼里，所以很乐意给周家村活计。 “秦老弟，莫要喊他周二爷，他一个小辈，哪里当得起？喊他周老二或者周臭蛋就成。”周老村长还把周二爷小时候想把煮鸡蛋藏起来慢慢吃，结果把鸡蛋给藏到发臭的糗事给说了。 曲达：“……”周臭蛋！ 周二爷脸都红了，忙道：“爹，您给儿子留点脸面，儿子都三十多了。” “你还知道你已经这么老了？那你还不快点做出点正事来？再这么畏首畏尾下去，你这辈子就完了!” “你胆子咋这么小？一点不像你大哥跟小妹，老头子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周老村骂到激动处，又举起手杖，砰砰给了周二爷两下。 周二爷服了：“爹，大哥闯祸的时候，您老可是夸儿子稳重思虑周全的，还说以后养老就靠儿子了，怎么现在又嫌弃儿子胆小？” 周老村长怒：“住口，逆子，老子就问你这活计你接不接？不接咱们今天就分家！” “接，儿子接，您老别吼了。”周二爷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又给秦爷爷行了一礼，郑重的道：“多谢您老信重周家村，晚辈保证，定会带着周家村子弟把收草的活计做好，不会出任何纰漏，更不会让周家子弟仗着这条财路就去欺压卖草人家……您老可以把我说的话，写到签约契书上去。” 秦家人干啥都爱签个契书的，这次肯定也要签。 “成。”秦爷爷笑，招呼周二爷他们：“走，咱们去签契书。” “诶，走走走。”周老村长夹着他的手杖，健步如飞地跑在最前头。 曲达：“……” 这老头，果然身骨硬朗！ …… 秦爷爷带着他们，去了秦老六家，又让人喊了薛东家来做见证人，拿出秦小米拟好的契约书，递给周二爷：“周二侄儿看看，要是有觉得不合理的条件就提出来。” “诶。”周二爷拿过契书，看了起来，瞧见定价后，惊了……在原有收购价上，秦家会再多给周家每种熬色干草两文钱一斤的价格！ 也就是说，原本十文钱一斤的干茜草根，秦家会给周家十二文钱一斤。 只要秦家的色汤作坊还开，这整个东北州的熬色干草都得经过周家的手，那可就是几十万斤、几百万斤的量啊……每斤两文钱，那就是数不清的银钱了，难怪自家老爹会这般激动！ 周二爷握着契书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又赶忙压下激动，细细地看着契书，整整半刻钟，慢得周老村长都开始骂人了，他才起身，郑重应下：“秦叔，这契约上写的条件，周家村都能做到，就是……秦叔、秦小东家、薛东家，你们给周家两文钱一斤的利润，会不会太多了？一文钱一斤足矣。” 秦小米道：“原本是想给一文钱一斤的，可这是个辛苦活，且任何生意都不可能做一辈子，所以秦家想趁着这营生还赚钱的时候，多给乡亲们分点利，好带着大家伙致富。” 漂亮话说完，得了周家的感激后，她又说丑话：“可等这门生意的红利下降之时，秦家会降你们的利润，届时还望周家村莫要有怨言。” 周二爷忙道：“不敢。” 周老村长是搓着他的手杖，激动又忐忑的问：“能签约了吗？” 赶紧签吧，不然老头子总怕这金山会跑喽！ 秦小米点头：“可以。” 周老村长赶忙签字摁手印，还拿出周氏一族的家印，砰一声，重重摁在契约上头。 周二爷也签字摁手印，又把其中一份契约还给秦家。 “这契约，咱们两家各自拿去县衙记档加官府红印。”秦小米收起契约书，又对秦爷爷道：“爷爷，带着周家人出去放话吧。从此刻起，收草的活计就全部交给周家村。” “诶。”秦爷爷挺喜欢周老村长父子的，是起身招呼他们：“走，咱们出去吧。” “诶诶诶，走，放话长脸面去！”周老村长激动得是不做遮掩了。 周二爷脸红，赶忙提醒着：“爹，您低调点，莫要说这种话……” 周老村长骂他：“低调个屁，这等时候，咱们得吆喝起来，这十里八乡的百姓才知道来咱们周家村卖草，不然又得堵到鬼村来，是堵得你秦叔家都出不了货了！”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周二爷也很高兴，不再劝了，跟他爹喜滋滋的离开。 周八、周十二他们在村西口等着，看见周老村长父子后，忙问：“咋样了？！” 周老村长扬起契约书，中气十足的回道：“签好了，往后这收草的活计就是咱们周家村的……两文钱一斤呢！” 祖宗诶，真的签约了！ 周八、周十二都快乐疯了。 “傻乐啥？都给老头子稳重点。”周老村长嫌他们丢人，吼完后，又道：“赶紧去放话，再把咱们村的子弟都集合起来，准备收草……把村里能读能写的子弟都喊来，要他们记账，不识字的都干苦力去！” “诶，我们这就去！”周八跟周十二赶忙往村口跑。 刚到村口就看见村道上来了一支车队，两人乐坏了，赶忙敲锣大喊：“周家村的，快别呆坐着了，赶紧去迎卖草的车队，咱们已经跟秦家作坊签约了，以后这收草的活计就是咱们周家村来做了！” 周家村的后生们听罢，惊喜不已，刚忙爬起身，往村道跑去，迎卖草车队。 伍老四见状，很高兴，对其余三个兄弟道：“大哥、二哥、三哥，瞧见了吧，四弟我不仅在鬼村吃得开，就连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很听我的。瞧这周家村的人见了我，是像奴才见了老爷一般，急匆匆跑来迎。” 伍老大、伍老二、伍老三听罢，还算满意，又吩咐各自的儿子：“你们等会儿勤快点、和善点，不可做出惹秦家人不喜的事儿，知道了吗？” (本章完) 208.第208章 怒与逃过一劫【2】 第208章怒与逃过一劫【2】 这秦家特别难搞，是把方家都给拔了，所以伍家不能再急进，只能借着卖草的机会，先来秦家混个好感，再徐徐图之。 伍家的孙辈们道：“是，我们记住了。” 而这支车队的脚夫里头，还有伍老三的混子兄弟们。 他们眺望着鬼村，已经在盘算着搬草进村西的时候，借机跑去秦姜徐乔几家看看，要是能撞见几个大姑娘，那他们就不用打光棍了！ 可惜，伍家人跟这些混子的算计是白费了，他们莫说见到秦家人了，是连村口都没能进。 周老八瞧见伍家人后，高扬的嘴角垮了下来，道：“原来是镇上的水井伍家啊。” 还是子孙两辈都来了，呵，来得这么隆重齐全，打啥歪主意呢？ 伍老四摆出老爷的架子，整整身上的好料袍子，扬着下巴，道：“没错，正是我们镇上伍家……我三个哥哥在远处的县镇收了许多熬色干草，给秦家拉来了，你们速速开道，护送我们伍家车队进村。” 呵，开道护送？ 以为自己是官老爷吗？ 周老八冷笑，道：“如果伍家是来卖草的，那不用找秦家了，从今往后，这收草的活计，由我周家村来做。” 又招呼周家村人：“建人墙，拦住他们……小山，你跑去村口，把称重用的大称、登记用的桌椅册子都搬来。” “诶。”周小山兔子一般，跐溜往鬼村村口跑。 伍老四都懵了：“啥意思？” 周老八：“秦家人太忙，而这收草活计太过繁琐，就把对外收草的事情包给我们周家村了，秦周两家已经签约，此刻起，周家村负责收草。” “你们放心，我们周家村不会压你们的卖草价，你们的卖草价不变，干茜草根依旧是十文钱一斤。” “可秦家会多给我们周家村两文钱一斤的收草价！”周家村的子弟是憋不住了，喜滋滋的说着周家收草的利润。 伍老二听得差点把拳头捏碎……这泼天的财路，竟被周家得了去！ 那些假扮成脚夫的混子们也急了，忙问：“那我们今天能不能搬草去村西作坊？！” 周老八之前是个赶车的，天天都会跑镇上去拉客，已经认出这些混子，冷笑道：“当然不行，以后这送草进村的事儿，全由我周家村人来做。” 又拿着木棍，指着他们，一一点名：“刘利头、三刚子、许旺子、钱阿八、石猪宝……你们最好离鬼村远点，不然我们周家村就把你们捆了，送去衙门！” “你们偷鸡摸狗、占人媳妇闺女便宜、毒别人家猪羊、帮人做打手的那些破事儿，我周家村可是知道不少的。” 周二爷已经赶过来了，喊道：“向南镇芬芳院的事情还没过去，昨天又有一批军爷来村里找姜大郎，喊他带路去芬芳院了，所以你们莫要生事儿，免得成军爷们的刀下亡魂。” 啥？ 又有军爷来鬼村了？ 伍三哥不是说，方家的案子已经完结了，镇子安全了，他们能回来了，难道伍老三竟是骗他们的！ 有那晚跟着伍老三去过芬芳院的混子怕了，草都不卖了，直接驾着骡车跑了。 伍老三也是心下惊慌的……不过，他们当晚就离开宝福县，跑去外地收草，借着收草之事儿，在外头躲了十天，算是彻底洗清了嫌疑，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 “老三，去看着你兄弟，别让他们犯蠢。”伍老二怕那些混子不扛事儿，小声提醒着伍老三。 “我这就去。”伍老三驾着另一辆车追上去。 周二爷看得皱眉……伍老三跟这些狐朋狗友定然是犯过案的，只是苦于没有实证，他只能继续忍着他们。 伍老二下车，对周二爷笑道：“周二弟，恭喜恭喜啊，周家村竟是得了这等赚钱的大财路，为兄真是羡慕。以后这卖草的事儿，就仰仗周二弟多多关照了。” 周二爷笑道：“伍兄言重了。到这边来过称吧。你们的收草价不变，等称完重量后，会当场付钱。” 这周家真是豪横起来了！ 伍老二听得嫉妒不已，可只能陪着笑脸，道：“多谢周二弟。” 又招呼车队的人：“赶紧把干草搬来这边过称！” “诶。”车队的人是忙碌起来了，把一麻袋一麻袋的熬色干草搬下来，去称重。 周二爷带着他儿子，给伍家人做登记、算账，忙活小半个时辰后，把银票给了伍老二：“一共是两百三十两，请伍兄收好……在这里摁个手印。” 伍老二照做了，且没有多待，拿了银票后，直接告辞：“周二弟先忙着，我们回镇上了。” “慢走。”周二爷微笑着点头，又道：“伍兄，咱们两家都是世居此地的，老弟不得不提醒你家一句……你三弟的那些兄弟，能断就断了吧，实在断不了的也别带来咱们镇上，否则他们一旦犯案，伍家也要受连累。” 伍老二心里恨不得把周二爷给剁了，可他是连连点头，道：“周二弟提醒得是，我回去后，会立刻跟我爹说，让他对老三用家法，再把那些狐朋狗友都赶走，可不能让他们坏了咱们泰丰镇的清明！” 周二爷笑笑：“伍兄慢走。” 直接撵人了。 伍老二更气了，可只能招呼车队的人：“启程，回镇上！” 他儿子跟侄儿们都急了，他儿子道：“爹，咱们都到鬼村村口了，是不是该进村去拜访秦村长？否则就太没礼数了。” 伍老二看向周二爷，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口，见到一名穿着战甲的将士后，吓得脸色一变，忙道：“秦家忙着呢，咱们就莫要去给秦家添麻烦了，等秦家不忙的时候，再让你四叔带你们去拜访秦村长。” 又对伍老四道：“老四，你媳妇没在村里，你也莫要进村了，回家去。” 伍老四怕伍老二，不敢不听话，灰溜溜上车离开。 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伍老四问：“二哥，要进去拜见吴里长吗？” 伍老二想了想，最终摇头：“不了，先回家。” 一回到镇上伍家，伍老二就去找伍老爷子，说了秦家将收草活计全部包给周家村的事儿。 伍老爷子已经听伍老三说了，此刻还怒着，道：“秦家当真诡计多端，这么快就想出拉周家来给自家挡事的主意！” (本章完) 209.第209章 怒与逃过一劫【3】 周家村全揽了收草的活计后，他们就没法借着送草的理由，去接近秦家人了。 伍老二却怀疑起来，道：“秦周两家的契约签得太及时了，怕是有人通风报信……要是让儿子知道那人是谁，定要让老三带人去暗揍他一顿！” 可狠话刚放完，伍家大门就被人砰砰砸响。 伍老二怒道：“谁啊，竟敢上伍家来砸门，不想在这镇子过了？！” 很快的，二栓的声音就传来：“伍家的，门外是吴里长亲临，你们赶紧给我们里长滚出来，我们里长要找你们伍家算账！” 吴里长亲临？ 伍老爷子微惊，从窗口瞅见伍老大正往大门跑去后，急忙喊道：“站住，先别急着开门！” 吴老豺不是一般人，会上门来闹，定是有大目的。 “是。”伍老大应着，来了正屋里，问伍老爷子：“爹，吴里长来咱们家闹啥？” 伍老爷子道：“莫急，先听着。” 以吴老豺的脾气，很快就会把上门来闹的目的喊给他家听，好让他家做好应对。 果然，很快的，二栓又喊道：“秦家给咱们十里八乡找了这么多的财路，你家却不知恩，雇用泼皮无赖来当脚夫搬草？你们安的什么心啊？鬼村乃是我们里长管辖，我们里长容不得你们这般危害秦家！” 又喊：“你伍家为了省几文钱，是连外镇的泼皮流氓都敢雇，忘了向南镇的教训了？还是你伍家想学方家？告诉你，我们里长不答应，他不会让你们害泰丰镇，你们赶紧把那些泼皮带出来，我们里长要亲自把那些泼皮撵出镇子！你们要是敢不答应，我们里长就去请军爷们来撵他们！” 伍老爷子听懂了，是服了：“不愧是吴老豺，这戏演的，果真上佳。” 又道：“老大，你去喊老三，让他把他那几个朋友押出去，咱们得陪吴老豺演好这出戏。” “是。”伍老大也不想留那些泼皮在伍家过夜，是赶忙去喊伍老三。 伍老爷子又道：“老二，让你媳妇去屋里守着老四媳妇，莫要让她做出害家的事情来……那方家的大儿媳妇开了个歹毒的头，如今这些贱妇们都不老实了。” “是。”伍老二赶忙去喊伍家媳妇，让她们去黄彩娘的屋子，直接捆了黄彩娘，再用布团堵住她的嘴巴，做到万无一失后，才放心。 好一会儿后，伍老三带着几个泼皮来了，对伍老爷子点头道：“爹，都说好了。” 伍老爷子很满意，这才道：“开门！” 吱呀，伍家大门开了。 扑通，伍老爷子直接跪下，道：“老夫给吴里长、给镇上的大家伙们赔罪了……逆子难驯，误交损友，老夫也是日夜担忧着，今日就当着乡亲们的面，把逆子跟损友们赶走，不让他们再来咱们镇子！” 吴里长冷哼一声：“你也莫要说得这般可怜，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你家老三天天跟这些外镇泼皮混在一起，你这个当爹的也有错！” 孔里长出来劝和：“吴里长，你莫要再气了，趁着天还没黑，咱们赶紧把他们送走吧，免得他们找借口在咱们镇上过夜，那咱们今晚就没法睡安稳觉了。” 孔差役带着另一名衙役，握着重铁棍上前，指着伍老三，道：“赶紧带着你的狐朋狗友们滚，以后莫要再带他们来咱们镇上！” 经过向南镇的事儿，孔家着实怕得不行，也深深明白，如今的泰丰镇已经不是由着他们这些里长、书吏、差役说了算了，他们得收敛一些了，莫要贪图太过，免得成为第二个方家。 泰丰镇的正经人家是极其讨厌外镇的流氓泼皮，嚷嚷着道：“赶紧滚出我们镇子，别想来我们镇子谋财害人！”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几个流氓泼皮们赶忙应着，又按照伍家交代的喊：“我们没有害人，就是以前干过点偷鸡摸狗、套麻袋打人赚钱的事儿，以后不敢再做了，这就走，这就走！” 娘的，这秦家果然不好惹，村里竟然有军爷镇守，他们还是听伍家的，再出去躲两三个月再说吧，免得像李宽子他们一样，被押去府城砍头。 “泰丰镇的乡亲们，大家伙跟我们吴家村人一起把这些外镇泼皮赶走！”二栓很会来事儿，招呼着镇上人家，举着大棒，把伍老三跟几个流氓泼皮赶出镇外十几里后，才又折返回来。 镇上的人家很高兴啊，觉得自己帮忙做了一件特别正气的事儿。殊不知，他们都是吴里长的棋子。 吴里长睁开他的老眼，盯着伍老爷子，当众警告他：“伍老爷，秦家是鬼村村民，鬼村乃是我在管辖，所以不拘是你伍家还是镇上的其他人家，都给我吴家村听好了，莫要算计秦家，否则老夫就带着整个吴家村大几百口的村民，打上他家家门去！” 伍老爷子忙道：“吴里长息怒，老夫会盯好老三，不会让他再带外镇泼皮回镇上。” 吴里长点头，又谢过司吏坊众人的帮忙后，才带着吴家村人，浩浩荡荡地回村。 呵，吕书吏看得想笑……得亏他吕家知道吴里长没这么心善，否则真会被这老货今日的举动给骗了去！ 不过吴氏一族人多，三亲六戚更多，吴里长家还在县城府城都有亲戚跟靠山的，所以吕书吏就算想呸吴里长几口，也是不敢动口的，是招呼镇上人家：“外镇泼皮已经被赶走，大家伙赶紧回家吧，今晚可以放心睡觉！” 镇上人家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再逗留，赶忙回家去了。 吴里长带人赶走伍老三跟外镇泼皮的事儿，很快就传到鬼村秦家。 秦小米听得皱眉，甚至有些反胃，是交代几家人：“大家伙多提防着点吴里长家，莫要跟吴家村人来往过多。” 秦六婆觉得她太刻薄了，是道：“小米丫头，这吴里长家除了吴大爷强夺过咱们家的猪崽、帮过黄村长夫妻撑腰以外，也没对咱们做啥……你小姑被毒媒闹腾的时候，吴里长还陪咱们去县衙告官呢。” 秦小米笑了，对秦六婆道：“如果六婆觉得吴里长家好，那您家就搬去吴家村住。” 呃，秦六婆噎住了。 秦老六瞪她：“你说你，惹她干啥？再说了，那吴里长是外人，咱们跟小米家才是亲戚，你莫要分不清亲疏远近！” 210.第210章 赠信物 “分不清亲疏没关系，分得清善恶就行。”秦小米又看向秦六婆，继续道：“我会厌恶吴里长家，让你们提防着他家，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是镇西的里长，虽有帮衙门镇压各村的职责，却也有照拂乡民的责任，可他照拂村民了吗？他甚至没有约束好家中子弟，是连一个下人二栓也敢明着欺压村民。” “咱们刚安家落户的时候，穷得没粮吃，冒着丢命的危险才猎到野猪，可他儿子吴大一进村就要咱们孝敬野猪仔。这叫什么？这叫吃绝境人的血肉！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家都不会做，可吴里长家不但做了，吴里长还跑出来装好人，真恶心！” “第二，为了家里人能去府城，把大孙女嫁给瘫痪老头，真疼姑娘的人家，哪里舍得？” “第三，前几天黄老二夫妻去吴家拜访过，想要帮黄霞娘赎身，可吴里长家并没有答应，且只是让他们远远的看了黄霞娘一眼，是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秦六婆被怼到这里，终于找到反驳的话了，是打断秦小米，道：“那是黄霞娘不愿意回来，她还朝黄老二夫妻吐了两口口水。再说了，她是被她娘卖掉的，又不是吴家强绑去做奴的。” 秦六婆反驳完，找回些许脸面后，是赶忙摆手道：“莫说她了，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咱们赶紧吃晚饭，都饿够呛了。” 秦奶奶道：“小米，快吃饭吧，吃完还得去作坊干活呢。” “诶。”秦小米应着，可吃饭的时候，还在想着黄霞娘的事儿：“她到底为啥不愿意回来？” 秦六婆道：“当然是因为黄吴氏。要是黄霞娘回来了，那毒妇定会再把她卖一回，还不如继续待在吴里长家，没准以后能给吴兴祖当妾，跟吴兴祖去府城吃香喝辣。” 呵，秦小米冷笑，看向秦六婆，问道：“六婆不会还想跟吴家结亲吧？” 秦六婆是得势就猖狂的，中气十足的道：“这个你放心，老娘现在可看不上吴家，就咱们秦家如今的条件，他吴家根本配不上！” 秦梅都看不下去了，对她道：“娘，您赶紧吃饭，吃完了跟我们去作坊干活。” 秦六婆怒：“你个死丫头，自己有份分红后，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都敢使唤起老娘来了！” 秦小米对秦梅道：“梅堂姑，别听六婆的，你现在挺好的。姑娘家胆子大是好事儿，那些胆小的是被人欺负死都不敢开口告发。” 言罢，快速吃饭。 吃完后，把秦六婆也抓去作坊干活，还放狠话：“如果六婆不好好干活，我就扣你家分红，当做你们老两口这几个月的蹭饭钱。” 凶丫头！ 秦六婆没折，只能给配好的秘方包与固色水装瓶，是忙到接近亥时，才被放回家睡觉，把她气够呛，可太累了，是没力气骂人。 …… 翌日，吴里长不顾老迈身躯，带着数百吴家村男丁去镇上伍家，赶走外镇流氓泼皮的事情就传开了。 大家伙纷纷夸吴里长：“吴家大爷虽然不成器，可吴里长还是很不错的，起码会赶走外镇流氓，让咱们睡个安稳觉，不然家里有大姑娘的人家得多担心啊。” 周老村长听后，嗤之以鼻：“不错个屁，那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可是泰丰镇最流的流氓。” 周二爷忙道：“爹，您老憋着点成吗？秦家刚把这样的大活计给咱们周家村，咱们得管住嘴，莫给秦家和村里找事儿。” 周老村长白他一眼，最终点头：“行行行，老头子当哑巴成了吧……你赶紧去帐篷那边收草！” 周家村昨晚是连夜在鬼村村道旁边的空荒地上，搭了一片大帐篷，专门用来收草。 今天一早更是全村出动，部分村民负责给干草称重，部分村民则是把干草一板车、或者一担担地挑进村西，放到破屋里头，一袋袋的堆砌好。 妇人跟半大孩子们也来帮忙了，是帮着堆砌干草、盯人、以及去秦家作坊传话，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就是中午的时候，瞧见作坊女工们把分到的饭菜端来给孩子吃，她们难受得直咽口水。 不过她们没敢凑上去要吃的。 今早集合的时候，老村长说了，谁家敢眼皮子浅、敢害秦家、敢闹秦家的，直接给出族！ 惩罚太大，大家伙是不敢行差踏错，都很是规矩。 而周老村长当真看重这门活计，是全程蹲点，从早盯到晚的，有其他村子的人是偷偷笑话他……这周老村长是卖身给秦家当奴才了不成？都快成鬼村的看村狗了。 可因着有周班头跟韩师爷在，是不敢当众说。 但周老村长还是知道了，不过没生气，反而乐呵呵的。 周二爷都惊了：“爹，您老不生气吗？” 平常有点小事儿就骂人，现在竟然不骂了。 周老村长笑呵呵：“咱们村得了这样大的财路，他们已经难受得像被摘了心肝，老头子就心善点，不骂他们了，让他们说两句酸话，泄泄心里的怨气。” “不过，让咱们村的人盯紧点，要是有人敢动手来算计，立刻上报族里，老头子弄死他们！” 又郑重的对周二爷道：“咱们周家能不能当上里长，就看这个营生了，所以得好好干，可不能坏菜！” “是。”周二爷应着，又说了一句：“爹，这往后最厉害的肯定是秦家，您老就别想这里长之位了。” 周老村长骂道：“你个蠢货，秦家不可能当里长的……他家族人不够，亲戚更不够，根子扎得不深，怎么镇住这十里八乡的人？且秦家以后怕是不会留在乡下，所以这里长之位，还是咱们家的。” 周老村长喜滋滋，周二爷看得无奈，劝道：“爹，您悠着点，吴里长还在呢。” 等他死了，您老再嘚瑟。 周老村长道：“快了，难不成他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 又上下打量着周二爷，相当满意的点头：“我儿不错，那吴大根本没法跟你比。” 周二爷很不习惯，忙道：“爹，您还是骂儿子吧，突然夸起来，儿子浑身不得劲儿。” 周老村长骂道：“给你好脸你还受不住？滚去干活吧，看见你就烦！” “诶。”周二爷立刻跑去忙了。 收草的活计虽然又累又繁杂，可经过两天的忙活，周家村人也做得有模有样了。 林总旗他们再回鬼村的时候，瞧见的是热闹却不再混乱的景象，是点头直夸：“不错，比前几天来的时候有条理多了。” 又叹道：“这新染料的营生果真是好，单单一个收草的活计，就让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有了活计做。” 看来，梁副将的信物，可以给秦家了。 211.第211章 赠信物【2】 府军的高百户、苗师爷、杨县尉也一起回来了，跟着夸道：“新染料的营生确实极好。听苗师爷说，因着有了卖熬色干草的财路，咱们东明府今年是少了很多卖女儿的人家。” 因着未嫁罚银，每到七月，有家里交不起罚银，又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老鳏夫、老光棍的，是干脆把女儿卖了换钱，甚至有去富户门前跪求，白送女儿做奴才的。 可府衙统计，今年七月，这种惨事是少了足足七成左右。 不过，未嫁罚银是朝廷定的，苗师爷是没多应和，只点了点头做回应后，指着周老村长道：“这位就是周班头的爹？瞧着很是相像。” 周老村长听罢，喜得见牙不见眼的，急忙带着儿孙与族侄们过来，行礼道：“老朽拜见几位大人，老朽正是周小班头的爹，这是他二弟、这是他侄儿……后头的几个是他堂兄弟、族兄弟，都是识字的。” 要不是怕大人们生气，周老村长恨不得敲锣把全村人集合起来，一起到几位大人面前露个脸！ 苗师爷看着四周忙碌的周家村子弟，对周老村长道：“周家村不愧是世居于此，当真是人丁兴旺，难怪秦家会把收草的大活计给周家。” 又问道：“可你们不是应该在周家村收草吗？如果继续在鬼村收草，那照样会把村道堵住，不方便客商来拿色汤。” 周老村长忙道：“幕官大人提点的是……周家村已经在腾老屋了，过几天就能把收草的摊子挪到周家村去。” 黄阳隆等不及了，不再听他们磨叽，是道：“林总旗，我们先回村西找秦家人，您先陪高百户、苗师爷他们转转！” 言罢，立刻让小白骑马去村西。 姜大郎在后头喊：“黄少爷，你们慢点，村里人多忙乱，当心撞到人！” 黄阳隆回道：“放心，小白的骑术好着呢。小白你快点！” 两骑飞马是奔进村子，又入村西，停在秦家作坊门前，黄阳隆没下马就喊：“秦家女，赶紧出来商议签约分成的事儿……林总旗他们不会久待，傍晚前就得走了，让咱们两家这就签约，他们好给咱们做见证人！” 嗓门大得差点把屋顶掀翻。 “来了。”秦小米从配制秘方包的屋子出来，喊上秦爷爷秦奶奶，一起去秦六婆家。 没多久，薛东家也到了。 秦小米把两份已经写好的契约书拿出来，放到桌上：“两种合作模式，黄少爷选一种。” 黄阳隆拿过一看，怒了：“秦家女，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秘方原料最贵也就几十文钱一斤，一斤能做那么多秘方包，你竟要卖我家半两银子一份，你怎么不去抢？亏本少爷还让小白冒着丢命危险去芬芳院帮你家缉凶，你是一点都不懂报答啊！” 秦小米笑道：“黄少爷，别激动，这半两一份的秘方包，已经是生死之交的价格，不然我即使卖二两银子一份，闻靳解康等人家也会抢着来买。” 呃，这话倒是不假。 黄阳隆哼一声，继续看第二张契约，是更气了：“秦家只给秘方包就要三成红利，呵呵呵！” 黄阳隆恨不得掐死秦小米，可林总旗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他不敢耽误，赶忙拿出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成本。 半刻钟后，最终是选了对黄家最有利的一种合作模式：“黄家商行选第一种……可半两银子一份秘方包，真的太贵了，你家再降降价。” 秦小米道：“黄少爷，你刚才已经算过成本了，应该知道这秘方钱、运货钱、工人钱、收草钱，加起来的最贵成本，也就是一两半银子一坛色汤。而一坛红色汤能卖二两半银子，金色跟大深红色更是能卖到三两银子一坛，你家亏不了，还很有赚头。” 又道：“你们黄家是做干鱼货的，来押运秘方包的时候，车里还能拉一批干鱼货来卖，那赚到的银钱不仅能抵了运费，还能再赚一笔……” 最后道：“签不签？不签我家就去找闻靳解康严几家，他们肯定乐意签。” “签！”黄阳隆怕到手的肥肉飞了，是不哭穷了，赶忙麻溜地签字、摁手印、盖黄家商行的小印，一气呵成，一点不带犹豫的，还催促秦小米：“你也赶紧签啊，难道想反悔？！” 秦小米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在契书上头签字摁手印。 “哈哈哈，终于成了，我黄阳隆出息了啊，可以扬眉吐气的回乡了。这回看郑南丹那契弟的狗腿子们还怎么说本少爷不成器！”黄阳隆拿着契约书，看了又看，恨不得亲两口。 秦小米见他提起郑东家，想了想，最终开口了：“黄少爷，我虽然没见过郑东家，可从你骂他的那些话来看，他其实人很不错。” 黄阳隆都震惊了：“你没事吧？难道你在梦里被那个妖人给蛊惑了？要不要本少爷请个高人来给你驱一驱？” 秦小米道：“听说郑东家不是主动去做契弟，而是家里遭灾后，不得已而为之……” 黄阳隆打断她：“管他什么原因，总之他就是做了，还从一介契弟成了黄家商行的东家，他就是恶毒，就是卖身上位，以色谋夺黄家祖业！” “黄少爷，你冷静一点。”秦小米等了片刻，等黄阳隆没那么激动后，才道：“我也知道岭南州的一些情况，且对于郑东家那样出身的大才子来说，让他放下尊严去做契弟，其实比死了还难受。” “且契弟这事儿的形成，原因也不在于他。你是本地人，这里头是啥原因，你很清楚的……你如果真不喜契弟，那就多带着家乡人发财，有了钱，就能减少惨事，等过个几代人，你不喜欢的东西就会消失殆尽。” 黄阳隆气鼓鼓的沉着脸，不说话。 薛东家怕秦小米把黄阳隆给说抑郁了，忙道：“秦老爷子，咱们出去找林总旗他们签名吧，他们是见证人。” “成。”秦爷爷招呼黄阳隆：“黄少爷，咱们走吧。” 黄阳隆这才起身，拿着契书，跟薛东家他们去了村口。 “林总旗、高百户、苗师爷、杨县尉，秦黄两家的契约签好了，你们是见证人，请帮忙落名。”薛东家把契书递给他们。 苗师爷看到价格，震惊了：“这么便宜！” 212.第212章 赠信物【3】 高百户、杨县尉他们听罢，也凑过来看，皆是面露震惊，而武人口快，是直接喊了出来：“一份秘方包才卖五百文钱，要是让闻靳解康等人家知道了，怕是要气死过去！” 正这般想着，一阵铛铛铛的铜锣声就传来，周老八敲着铜锣，往村口跑来，道：“诸位大人、秦村长，九家客商的车队来拉货了，得清一清路人，商家的车队才好进来运货。” 黄大总管急了，催促着：“诸位大人，请签名摁手印，把这签约的事情了结了，才好给买家们出货。” 天公老爷啊，你们赶紧的吧，不然等那几家来了，知道了价格，怕是要闹得不让签约！ 林总旗快速地用了红印泥，在两张契约书上，摁了手印后，才拿过笔，郑重又缓慢的写下自己名字，又笑道：“粗人，字写得不好。” 黄大总管立马奉上马屁：“林总旗太谦虚了，这字甚有虎镇山林之威，写得好极了。” 哈哈，林总旗笑，请高百户、苗师爷、杨县尉签字。 三人很快摁手印、签名，秦黄两家的契约就算正式签好了。 黄大总管乐呵呵的拿回契约书，道了谢：“多谢几位大人。” 至于做见证人的谢礼，等过几天，黄家会派人送去他们府上……毕竟是官军二门的人，不好如打赏下人一般，当众给钱。 铛铛铛！ “客商车队来了，大家伙让一让！”周老八带着周家村的一批子弟建成人墙，帮忙开路、维持秩序，以防有人冲过来，发生意外。 严家代替的是项家，车队是第一个进来的，也是第一个知道秦家将秘方包以五百文钱一份，卖给黄家商行的。 严二少爷彻底控制不住了，大声质问起来：“秦家的，你们这么贱卖秘方包，将我们这些世望大族置于何处？！” 这话一出，严大总管差点疯了，直接怒道：“二少爷住口，老爷有令，不可对秦家不敬，你都忘了吗？！” 你是不是瞎？ 没看见村口站着一批身穿重甲的将士吗？ 能穿重甲者，只会是西北军！ 西北军在此，你还敢放肆，不想活了？！ 果然，林总旗怒了，沉脸凝目，盯着严二少爷，声似淬冰般，道：“严二少爷要是对秦黄两家的合作不满，西北军可以护送你去京城告御状。只是去之前，你得先把身体养好，才能扛得住扒皮抽骨的明志之刑！” 御状不是随便告的，需扒一块皮，割九刀、抽九十九鞭、再断一截骨头，明了死志后，方可入得了皇城大道，敲大钟，告御状。 严二少爷听罢，吓得脚下一软，往下跪去，得亏严大总管反应快，把他扶住了。 要是真让他跪下去，严家丢脸是小，若是传到京城，连累得贵亲项家也丢了脸面，严家得吃不了兜着走。 林总旗虽然有护着秦家的意思，却没有太下严家的脸面，毕竟陛下还需要项家的支持，他道：“严二少爷不必如此，只是这是秦黄两家的合作，他们想定什么价格都行，只要不是定的天价，那就是好事。” 严大总管掐了严二一把。 严二少爷回过神来了，连连点头道：“……林总旗说得对，是我无礼了。” 曲四爷看了一场好戏后，是代替闻家来问：“秦老爷子，您家以后是不是要改卖秘方包？其实卖秘方包比卖色汤更好……秘方包轻便，可以运往大魏各地，如此一来，各大染布坊就能直接买走秘方包，自己熬色汤来卖，让全大魏的百姓都穿上便宜的彩衣。” 这话说得，连林总旗都认同的点头……农人家卖熬色干草可以赚钱，可只秦家跟黄家商行的两个色汤作坊，是吃不下全大魏的熬色干草，带不富全大魏的农人。 巨门府的翁老爷已经奔来了，直接求道：“秦老爷子，求您家速速改制，开秘方作坊，专门做秘方包卖给我们……我们是从巨门府来的，距离有些远，要是只押送秘方包，能省事很多！” 又承诺道：“我们会如秦家一般，以同样的价格在巨门府当地收干草，帮当地农人致富！” 阳山府的单东家也附和道：“秦老爷子，我单家也能像秦家一样，给当地农人财路，且愿意出高价购买秘方包，七百文钱一份，如何？！” “七百文钱一份？这也能算高价？你可真是奸商里的祖宗！”黄阳隆怒了，指着单东家道：告诉你们，秦家女说了，这半两银子一份的秘方包，是因为黄家帮秦家端了芬芳院，是生死之交才有的便宜价。可你们只会给秦家找茬，还想用低价买秘方包，秦家女答应老子都不答应！” “这么说，秦小东家真的决定要改做秘方包卖？”单东家很高兴，忙道：“有这个决定就成，价钱的事儿，咱们可以再议，不急不急。” 就怕秦家把秘方当命一样捂着不放。 可苗师爷觉得，秦家还不如捂着秘方不放呢……只因秦家一旦只卖秘方包，那就算世家豪族把秘方包研制出来了，也捞不到什么钱了。 只因到时候，是任何一个染坊、甚至任何一个杂货铺都能买到染布秘方包，然后自己染色布、做彩衣穿。 苗师爷想到那种景象，惊得一抖……难怪秦家能从逃荒灾民一跃成为富户，这手段是精准又毒辣，一步步都走在世家豪族前面，一招招都打在世家豪族的七寸上。 “诸位客商莫要着急，即使做秘方包卖，那也是明年的事儿，咱们今年先按照这个模式来做买卖。”秦爷爷招呼他们：“随老汉与薛东家进村拉货吧。” 铛铛铛！ 周老八喊：“诸位客商请进村。” 又招呼他媳妇：“媳妇，你带着咱们村的妇人在村西路上盯着，莫让那些粗鲁的车夫脚夫冲撞了秦家女眷。” 周老八媳妇：“诶，知道了，老娘办事，你且放心着。” 周家村因着得了收草的大活计，一个个是干劲十足的，把秦家当宝贝蛋护着。 很快的，村路就清干净了。 严家车队先进村拉货……分货、验货、验毒、签名、给钱，从中午忙活到快傍晚，闻靳解康严单曲翁贾九家客商，才拉货出村。 林总旗对杨县尉他们道：“请诸位等一等，末将进村去拿姜大郎的画作，两刻钟内就出来。” 213.第213章 调兵令牌 各大客商取货的景象太过热闹，林总旗看得心里热乎，想让梁副将也看看这景象，得知姜大郎会画画后，就拜托他画几幅画。 姜大郎答应了，还让贾祥跟曲达一起帮忙描边、上色，让他们两人在林总旗、高百户、苗师爷的面前露了脸，把曲四爷跟贾老爷高兴得不行。 而回作坊去取画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林总旗要把梁副将的信物给秦家。 “林总旗慢去，不必着急，我们等着就成。”杨县尉又看向秦爷爷，问道：“秦老爷子，就要九月了，您家可要开始挖井了？要挖就得尽快了，不然再晚这地就会上冻，井就不好打了。” 杨县尉提议：“如果你家信得过我，就说个时间，我回县城后就给曹四文家递话，让他们按你家说的时间来村里挖井，你家就不用再跑一趟县城。” 一口水井根本不够用，要不是遇上方家的事儿，秦家早就开挖新水井了。 因此秦爷爷答应了：“那就有劳县尉大人了……日子就定在九月初五以后吧，那时候没那么忙乱了。” 杨县尉很高兴：“成，我让他们初六一定到。曹四文的媳妇也会跟来，她是妇人，去你家传话，也不会冲撞到你家女眷。” 连这点都想到了，杨县尉真是很不错了，秦爷爷是谢了又谢，才带着林总旗回村西作坊。 女工们已经收工，作坊里只剩下秦姜徐乔几家的妇人，可林总旗还是道：“秦老爷子，麻烦您把其余人都清走，只留下您、秦小东家、姜小哥就行……梁副将有东西要给秦家。” “诶，老汉这就去办。”秦爷爷立刻去找秦奶奶。 很快的，秦奶奶就把乔大娘、徐大娘、乔梨子等女眷给清走了，还把作坊门给关上，自己在门外守着。 “林总旗，办好了，堂屋里请。”秦爷爷把林总旗带进堂屋。 秦小米已经在里头等着了，那臭包的味道是弥漫整个堂屋，把林总旗都给熏得脑子一胀，看一眼姜大郎……姜小哥，真可怜！ 林总旗很是同情了姜大郎一把，下一刻，拿出一个皮制袋子，递给秦小米，道：“秦小东家，这是梁副将给你的，是一枚令牌，只能用一次，所以你最好是等到死路之时，再拿着令牌去这个地方求救。” 他把写有地址的纸张给秦小米：“你自己看就好，把地址背下来，我等会儿就要把纸张烧了。” 要是秦小米是个男娃，他都不会让秦爷爷在场……毕竟这纸上写的是潜伏在东明府的西北军暗军的藏身之地，而这块令牌能调动这一藏身地的西北军暗军。 秦小米点头，背过身去，看着上头的地址，一会儿后，把纸张捏成团，还给林总旗：“林总旗，我记下了，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林总旗点头，把纸团点燃，亲眼看着纸团烧干净后，才离开堂屋。 几人跟着出了堂屋后，林总旗接过姜大郎给的画作，道一句：“姜小哥，等你愿意了，可以随时去找梁副将。” 芬芳院一行，姜大郎展露了一些斥候手段，带着他们找到了皮面巾人曾经待过的山洞。 虽然山洞里已经没人了，可林总旗依旧惊喜于姜大郎的本事，极力邀他从军，还说可以用自己的军功帮他换一个小旗长之位，不会让他从大头兵做起。 可姜大郎还是拒绝了，说要等新染料的生意忙妥当后、等家里无忧后，才会离家从军。 姜大郎笑道：“多谢林总旗。” “谢啥，有本事的人愿意从军是大好事。”林总旗说着，又招呼他：“走，送我去村口。这一别，咱们不知啥时候才能再见。” 如果南边谈不妥，他还得赶去南边战场，万一战死，那就是永别了。 “好。”姜大郎跟秦爷爷把林总旗送到村口。 秦小米则是做贼般，回了配制秘方的屋子，打开皮袋子，瞧见里头铸造繁杂的狼形令牌，以及一封信后，又惊又喜……果然是西北军暗军的调兵令牌。 虽然只能调动一个藏身地的西北军，兵马不会超过三十人，可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好一会儿后，秦小米才压下激动，去将令牌收好。 …… 吃晚饭的时候，秦六婆憋不住了，跑来蹭饭兼问秦小米：“小米丫头，林总旗给你家啥好东西了？快拿来给六婆瞅瞅。” 秦小米笑了，笑容有点瘆人：“六婆想看也行，不过最好先交代一下遗言，否则我怕六婆被杀得太快，是连遗言都来不及说。” 秦六婆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赶忙呸呸呸，朝着四周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她小丫头胡说，老婆子长命百岁，金银与儿孙堆满屋！” 拜完后，怒瞪秦小米：“老婆子又不是非看不可，你干啥诅咒人？” 秦小米吃着鸡蛋，道：“六婆不要迷信，这诅咒人跟你求顿顿吃十八个菜一样，都属于不可能实现的空话。” 秦六婆更气了：“啊呸，什么空话，老娘就是富贵命，总有一天能吃上十八个菜的大席！” “六弟妹，别喊了。”秦爷爷看向大家伙，郑重交代着：“林总旗是西北军，那西北军的事都是要命的大事儿，咱们莫要多问，也不要去外头多说。总之你们记住，咱们这门营生、咱们的命，是越发稳当了。” “诶，我们记下了。”秦存泉他们应着，又问姜大郎：“大郎，林总旗跟高百户他们在芬芳院可查到什么新线索？那个羊皮面巾人可是细作？” 姜大郎摇头：“只查到岩陀子他们曾经在山里的一处山洞逗留过，其余的是什么也没查到。” 秦存泉听得皱眉：“连西北军也没能查出什么来，难道就这样放任芬芳院的背后主谋继续逍遥？！” 姜大郎道：“杨县尉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苗师爷也说了，要不是我们当场就把陶姑娘这个证据给救出来了，还放火闹大事情，那即使官府接了我们的告发，派人去芬芳院搜查了，只要芬芳院抵死不认，这案子也有得拖。而只要一拖，就能把所有事情给拖到消失。” 这？ 秦二勇都听怒了：“咋能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214.第214章 后续 姜大郎道：“我爷爷在世时说过，衙门怕有人诬告，而大人们爱惜前程，生怕受累，所以只看实证。没有实证，就算苦主喊破喉咙，也会归咎于一面之词，或者各打一棒，把事情给化小化无。” 又道：“不过林总旗说了，他会把事情上报给梁副将，等南边战事结束，有了多余兵马后，会再请兵马来查一回。” 秦存泉听得冷笑，问：“这么说来，府衙那边是不打算再查了？” 姜大郎点头：“苗师爷跟高百户说了，这案子，东明府衙也就查到这里了……杨县尉还说了，要不是我怀疑芬芳院里有细作，府衙跟府军根本不会来人续查。” 秦存泉听得越发愤怒。 秦爷爷怕他钻牛角尖，忙道：“阿泉，这案子能查到这里、能救出那么多人、能毁了芬芳院那个脏窝，已经很可以了……即使你去做县令，也就只能查到这一步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一个案子不活了，上京城去告御状？闹着让京里派人来查，京里不给人你就继续闹？你以为天下就围着芬芳院这一个案子转？” 秦存泉听罢，也知道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忙道：“是族侄又魔障了，您老放心，族侄不会被这事儿影响，会过好咱们的日子。” 苏氏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她知道夫君是想除尽天下恶人，可天下的恶人那么多，哪能一口气就给除尽的。 秦小米也道：“存泉叔，以宝福县衙门的能力来说，这案子能查到这一步，确实很可以了。” 这大魏的刑侦手段不说比现代，是连狗皇帝的大盛朝都比不了，所以别对衙门的办案能力期望太高，否则你只会把自己给抑郁死。 秦小米又好奇起南边来，问姜大郎：“大郎哥，林总旗有没有跟你提过陛下与江南州的战事？打起来了吗？” 清清脆脆的喊他大郎哥，盛霆有些受不了，又压下心里的酥麻感，眼眸带笑的看着她，道：“我问过了，林总旗说，已经打过了，如今在边打边谈中……还提起了江南州的都指挥使父子，说他们父子极擅水战，所以即使陛下的西北军很强悍，可有大江做天险，那父子竟是险胜了两场。” 秦六婆听得叫起来：“竟然胜了，那就是皇帝老爷打不过喽？那咱们现在跟林总旗、梁副将来往，不会被灭九族吧？！” 秦小米道：“六婆，咱们是逃过荒的，你咋还这么怕死？再说了，就算要灭咱们九族，朝廷也凑不齐人啊。” 还九族？ 秦家现在连一支族人都凑不齐。 “六婆别担心，咱们不会有事儿。”姜大郎又道：“林总旗说了，宁康帝太子一直没露过面，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如今是江南州的世家豪族在跟新皇打。一来震慑新皇，让新皇知道世家豪族的厉害，不敢轻易对世家豪族亮屠刀。二来是要逼迫新皇给个皇后之位。” “听说咱们陛下极念着过世的王妃，登基为帝后，是不太算再封其他女子为后。” 秦六婆听得老眼一亮：“诶哟哟，没想到咱们这位皇帝老爷还是个痴情种！” 秦奶奶也感叹道：“陛下这般念着亡妻，如此有情有义，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人。” 呵，痴情人？ 秦小米嗤之以鼻：“这种皇家夫妻恩爱不移的故事，听听就算了……” “小米住口！”秦爷爷怒，真是差点被她给气死：“都住口，谁也不许再妄议皇家的事儿，否则老头子就去投井，好过活着看你们找死！” 秦六婆吓了一跳：“他五伯，咱们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也没说啥大不敬的话，你这么吓人干啥？” 这天高皇帝远的乡下，多的是八卦皇帝老爷的人，又不是只她们一家在八卦。 秦爷爷不说话，只盯着秦小米看。 秦小米赶忙起身，道：“爷爷，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说这些话。” 秦爷爷冷哼，道：“爷爷只说你这一回，你下次要是再说，那咱们爷孙俩的情分就算没了。” 啥？要连孙女都不认了？这也太吓人了，秦六婆饭也不蹭了，赶忙招呼秦老六：“老六，阿英阿杰已经做好饭了，咱们回家吃饭。这总是蹭五嫂家的饭菜吃，多不好意思啊。” “对对对，五哥五嫂，我们回家吃饭了，你们也别凶孩子了，赶紧开饭吧。”秦老六夫妻是溜了，还顺走了两个馒头跟一碟肉。 秦小米：“……” “秦爷爷，秦爷爷，窝们开饭吧，窝们好饿好饿啦。”姜小珠收到自家大哥的目光，立马开始撒娇，还拉上秦小麦一起摇晃秦爷爷。 秦爷爷被他们一闹，也没法生气了，看向秦小米，道：“坐下吃饭吧。” 丫头啊，你戾气这么重，让爷爷怎么能放心？ “诶。”秦小米这才坐下吃饭。 姜大郎默默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又夹了一筷子的菜……夹个没完没了的。 秦小米终于忍不住了，瞪他：“够了，你夹的菜，有一半都是我不喜欢吃的。” 啊？ 姜大郎一愣，忙道：“可小米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肥肉补补，把油水补足了，才能长个子。” 秦小米咬牙：“你是在说我矮？” 姜大郎忙道：“没有没有，小米还没开始拔个子，等开始拔个子了，身高就上来了，不会矮的，秦家就没有矮的人，皆是高挑身。” 秦小米道：“既如此，那我更不用吃炖肥肉补身体了……还给你，你自己吃完！” 秦爷爷见他们闹得挺有趣，终于笑了起来，道：“小米，不许欺负大郎……你俩要好好的。” “诶，知道了爷爷。”秦小米想要秦爷爷开心，所以很乖巧，又对姜大郎道：“行了，你自己吃吧，别再夹菜给我了。” “好。”姜大郎见饭桌的气氛又好起来了，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闹腾，可心里依旧想着她刚才的话，以及她那不屑的表情。 即使已经过了一世，粟粟还是恨他的。不仅恨他，甚至不相信皇家夫妻之间有真情？ 可上辈子，他明明为她妥协了很多很多事儿，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想到自己上辈子的付出，又或许是这具身体太过年轻，有些表情掩盖不住，姜大郎露出委屈的模样来。 秦爷爷跟秦奶奶见了，心疼得不行，忙道：“大郎不委屈，我们这就骂小米，让她以后不许欺负你。” “……”秦小米懵了，抬头看向他们，道：“管我啥事儿啊？我就是把他夹给我的肥肉还给他而已。” 又瞪姜大郎：“你一个大小伙子，别这么脆弱行吗？还是说，你在故意装委屈？” 秦奶奶瞪她：“你这说的啥话？不许再这么说了，要跟大郎好好的。” 秦小米：“……我比窦娥还冤。” 215.第215章 分钱的快乐 比窦娥还冤这话，粟粟上辈子也说过许多次。 姜大郎听得很高兴，他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时，还很认真的问她：窦娥是谁？她受了何冤屈？我可以让刑部彻查她的冤案，给她昭雪。 当时的粟粟听了，笑得不行，说他真傻，又给他讲了窦娥冤的故事。 不过这辈子他不会再问她窦娥是谁？因为这会让粟粟怀疑他的身份。 秦小谷问了：“小米姐，窦娥是谁？她也受了冤屈吗？” 秦小米道：“一个话本子里的人物，但她确实挺冤的。” 秦小谷听得放心了，笑道：“不是真人就好。” 他就怕又是一个陶姑娘。 姜小珠则是道：“小米姐，今晚睡觉就讲窦娥的故事，好不好？” 秦小米看向她，笑道：“好。可故事不能白听，你要从故事里学会教训，知道了吗？” 姜小珠点头：“知道知道，窝才没有白听，窝都学会好多手段啦。” 秦奶奶听得忧愁不已，交代秦小米：“小米，小珠还小，你可不许说太惨的故事给她听。” 秦小米点头：“奶奶放心好了，我讲的都是老少皆宜的故事。” 姜小珠帮腔：“嗯呐，小米姐讲得可好听啦，哈哈笑又难过哭哒！” 这话说的，秦奶奶更担心了，总觉得小珠继续跟着小米睡的话，怕是要长成第二个小米。 可秦小米不管，姜小珠也不管，两人是乐呵呵的，一个爱讲，一个爱听。 姜大郎见秦小米高兴，心里也很开心……这便宜小妹比便宜小弟的用处大多了。 吃完晚饭，秦小米又带着家里人去作坊配制秘方包，忙活一个时辰后，才回家洗澡睡觉。 睡前是给姜小珠她们讲了警世故事，把秦二桃给吓得一愣一愣的，忙说：“小米放心，我一定不会傻乎乎的被少爷公子骗。” 秦小米闭着眼睛，道：“嗯。不过还要努力学拳脚跟箭术，关键时刻能保命。” 姜小珠兴奋的道：“学武学武，打回去，不能白被欺负！” 秦小姑：“……” 娘的担忧是对的。 …… 翌日一大早，女工们就到了作坊，一个个是喜气洋洋的，只因今天是月底发工钱的日子，还能放半天假。 “咱们今天只做半天活计，得多熬一些色汤，不然对不起秦家！”女工们是干得热火朝天的，只两刻钟的工夫就熬好第一批色汤。 铛铛铛！ 胡大媳妇敲响铜锣，语气带笑的喊着：“秦六婆，这批色汤装好了，您去把徐大娘她们喊来调色吧。” 秦六婆听罢，去喊了徐大娘、乔大娘、乔梨子、秦二勇媳妇。 四人很快就从作坊后院过来了，按照秦小米教的，将红蓝两色，按照一定比例，调配成深红色的色汤。 又用黄红蓝三种颜色，调配出金色色汤。 调配好后，她们拿了两坛色汤去后院染色，而何氏跟秦大岩媳妇则是带着几名女工给坛子封口，再在每个坛子上头，绑上秘方包与固色水。 等布染好后，乔梨子跟秦梅去看颜色，见没有明显的色差后，才去前院，在每坛色汤的封口上头，用红笔画上一笔，证明这批色汤是好的。 如果染出的布料颜色偏差太大，那就要用蓝笔画上一笔，降价做处理品卖。 等做好的色汤堆满一整个作坊院子后，乔梨子就敲了六声铜锣。 徐二骏听到六声锣响后，立刻带着自家弟弟、乔松果、秦大石秦大岩他们来作坊，把色汤搬去村西的破屋堆放好。 忙活到午时……铛铛铛，收工的铜锣声响起，秦六婆扯开嗓门大喊：“收工了，快打扫屋子，弄好后，来堂屋领工钱！” 这话一出，女工们压抑了半天的激动是升到了顶点，赶忙收工，却不慌乱，是把在熬的色汤熬好后，才按照工规，用水浇灭灶膛火、把屋子跟院子都打扫干净后，才排队去领工钱。 秦奶奶已经备好碎银子，苏氏跟秦小姑拿出账本与工册，开始点名：“一号牌女工，进来领工钱！” 张牛旺媳妇听罢，立刻捏着木牌进来，满面笑容道：“秦五婆、秦小东家，我来了。” 苏氏道：“你这个月是全工，没犯错，无须扣钱，能拿全二两银子，来这里做确认后，去阿舒那边领工钱。” “诶！”张牛旺媳妇赶忙在写着自己名字的工册上摁手印，又去秦小姑那里领工钱，再次摁了手印。 实打实的二两工钱拿到手，女工们是羡慕极了。 苏氏又喊：“二号牌女工进来！” “来了！”柴盼娘应着，而因着在秦家作坊吃得饱，她原本枯瘦蜡黄的身子是长肉了。 不过秦小米还是担心她们身体不好，毕竟都是逃过荒的，身体损伤大，是道：“你们领完工钱后，先别急着回家，趁着薛大夫两口子在，让他们夫妻给你们把个平安脉……不要怕。” 时下的农人看病难，尤其是农妇，九成人得病都是硬扛着，扛不住就死，可秦家却愿意给她们请大夫诊脉，柴盼娘很感激，忙道：“诶，多谢小东家！” 柴盼娘也领了二两银子的工钱，喜滋滋出去了。 两刻多钟后，几十号女工都领到了工钱，而今天工钱领得最多的是张琴娘。 “琴娘这个月发现了火情，及时灭了火，所以按照工规，可得一两银子的奖赏。” 张琴娘是张牛旺夫妻的女儿，小姑娘跟秦小米差不多大，平时是不怎么说话，却是个眼里有活、心里有成算的，在吃午饭的时候，发现熬色汤的屋子起火了，赶忙救了火。 秦小米勘察过后，确定是意外，而不是为赏钱而纵火后，当场就让苏氏给张琴娘登记了一个功劳。 张琴娘小姑娘今天出息了，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小小声道：“谢谢小东家……我是作坊的女工……救火是应该的……我，我特别喜欢这份工……我想给秦小东家做一辈子工……” 说到最后，都哭了。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女娃也能挣大钱，而挣了钱后，大家伙见到她，眼里不再是瞧不起，而是充满敬意与羡慕。 对，就是敬意！ 秦小米：“……”她突然有种自己是个奴隶头子的感觉。 秦六婆忙道：“知道我们秦家好就行，你以后要更加听话，更加卖力干活，否则……” 砰！ 秦小米拍了桌子，瞅着秦六婆，呵呵笑道：“六婆，您家想被扣掉多少分红，直接说，我向来敬老，一定会成全您家。” 秦六婆吓得赶忙闭嘴。 “秦小东家，您家这边发完工钱了吗？我们夫妻来了。”薛大夫媳妇站在作坊门口问着。 216.第216章 聘请 “好，有劳薛大娘了。”秦小米把薛大夫媳妇领进堂屋，把一块大深红布、一块金色布料放到桌子上，笑道：“薛大娘，这是给你们的谢礼，您一定得收，可不能再推辞了，不然我家都厚不下脸皮让你们夫妻来诊平安脉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薛大夫夫妻跟秦小米也混熟了，是笑道：“小东家每次都这么客气。成，我收下了。” 薛秦两家是合作伙伴，按理来说，秦小东家的地位比他们夫妻高一节，可秦小东家却很敬重医者。 薛大夫媳妇又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秦小米：“秦小东家，这是我们夫妻抄写的医书，有详解的，你拿去看吧。” “多谢薛大娘，我会好好学的。”秦小米很高兴，赶忙接过布袋，又道：“薛大娘，我想请您来给作坊女工讲解一些医学知识，免得女工们身体不适、或者怀孕了也还不自知……对了，最重要的是讲一讲产前产后的调养事宜。” 秦奶奶都听懵了，要是大儿子还活着，她非得提棍子狠揍大儿子一顿……教小米看医书、认草药、诊脉就算了，怎么还跟小米说些怀孕生产的事儿？！ “小米，让奶奶来说。”秦奶奶赶忙过来，笑道：“薛娘子，是这样的，我们作坊的女工很多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都落下了一些妇人病，所以我们就想请你来讲讲产后养身的事儿，让大家伙能少些月子病。” 薛大娘听得震惊，越过秦奶奶，看向秦小米，问道：“秦小东家这话是认真的？” 秦小米点头：“当然是认真的，这种能救命的事儿，怎么可能开玩笑。” 又道：“如果薛大娘愿意，我们作坊愿意出一两银子一堂课的价格，请您给全村妇人讲解医护救治知识。让大家伙学些医理，这关键时刻，能自救自命。” 自救自命这话，还真不是夸大。只因古代乡下，妇人有个啥病痛的，很多都是不去投医，首先就是扛，其次就是吃香灰水，再次就是吃符水。 更有迂腐者，是去要老母猪尿给自家媳妇喝，说是喝了，那月子病就能好了。 问原理就是：老母猪一胎生那么多都没事，那得了月子病的妇人只要喝了母猪尿，月子病肯定就能好！ 然后，为了省钱，也抱着没准会好的心理，这母猪尿能治月子病的谣言就传开了，传得沸沸扬扬，成了真理，大夫们听了都想笑。 “……”还要出钱请她教全村妇人医护救治的知识？！ 薛大娘再次震惊了，可她道：“这事儿，我得跟夫君和东家商议一番。” “这是自然。”秦小米答应了，还夸了她一句：“薛大娘的医术极好，若是不教人，只把这本事藏着，那就太可惜了。” 这不是马屁话，而是实话，只因薛大夫忙的时候，是让薛大娘单独开过药方，且那药方管用。 薛大娘听罢，眼眶突然一眼，赶忙低下头去……外人都以为她的医术是跟夫君学的，殊不知她的医术是跟自家父亲学的，只她是女子，无法坐馆行医，最终埋没了。 “秦小东家，这个差事儿，我替娘子接下了。”薛大夫已经来好一会儿了，见薛大娘有退缩的意思，怕她这口气一竭再竭，干脆应下了。 “孩子他爹？”薛大娘一惊，回头看向薛大夫。 薛大夫看着她，笑道：“娘子，你时常因为妇人被一桩小病拖死而难过掉泪，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教教村里妇人医理。如果教得费劲儿，那就辞了，也不是甚大事儿。” 这？ 薛大娘还是有些犹豫：“可这毕竟是正经大事儿，一旦应下就得教出点成效来，不好半途而废的。” “既是正经大事儿，那就一直教下去。”薛大夫想起这些年来自家媳妇的不得志，是不顾众人在场，握住她的手，道：“娘子，咱们已过半生，有些事情再不去做，可就永远都没机会了……应下吧，免得临终时会后悔。” 薛大娘听罢，脸色有些松动。 秦小米趁机装神棍，指着天空，道：“薛大娘，老天爷让你学得一手医术，就是为了让你救人与传道的，你可不能白费老天爷的心意。” 古人，就爱信这些，薛大娘听罢，看一眼天空，最终道：“这事儿，我是乐意接的，不过今日怕是不能教了，必须得问过薛东家才行……我家是薛家养的大夫，得听主家的。” “成，多谢薛大娘。”秦小米她们出了堂屋，对女工们道：“大家伙排好队，准备请平安脉吧。” “是，小东家！”女工们很听话，在院子里排队。 院子里还摆了一张桌子，薛大夫在院子里给女工们诊脉。 无论有没有病，都是诊完一个写一个的脉案，递给女工：“进堂屋，我媳妇会跟你讲脉案……没啥大事儿，还是逃荒积累的寒疾。” 又了一张药方。 “诶，多谢薛大夫。”柴盼娘拿着脉案，进了堂屋，关上门……为了保密，每个进去听脉案的人都要关门。 半刻钟后，堂屋门开了，柴盼娘拿着脉案跟薛大娘改过的药方出来了，摸着腹部，喜滋滋道：“薛婶子刚刚给我灸了几个穴位，我肚子热乎多了，说是再有半年，这寒气消散后，很容易就能怀上。” 大家伙听罢，都很替她高兴。 其余女工也一一进堂屋，有出来快的，也有出来慢的，总之大家伙都很高兴能白白蹭个义诊。 周十六的老娘诊完脉后，出来找秦小米，道：“小东家，我们周家村也有不少妇人有月子病，能不能也请薛娘子去我们村里上课？或者去坐个大诊啥的。” 秦小米道：“成，我家会帮你们问问，如果薛大娘不乐意，你们可不能纠缠。” “诶诶诶，肯定不纠缠！”周十六老娘很高兴，等周家村妇人都诊完脉后，一起拿着工钱，喜滋滋的去村口。 周十三见到村里女工出来了，很是高兴，喊了声：“娘、媳妇，你们下工了。” 他娘跟媳妇点头，还指指袖子里头，朝他比了四根手指，把他乐得不轻……他娘跟媳妇都在作坊做工，如今是每月都有四两银子进账，他家快成全村第二富了！ 周十三赶忙压下上扬的嘴角，喊来三个子弟，道：“小山，你们护送村里妇人回去……路上别逗留，赶紧回村。” 领工钱的大日子，没准会被偷儿盯上，可不能在逗留。 217.第217章 挖井 “诶！”周小山赶忙带着两个族兄弟过来，朝着周家村女工们道：“各位婶娘嫂子姐妹们，咱们走吧。” 又提醒她们：“如今咱们村里忙乱，到处是来卖草的人，你们回村后，莫要多逗留，赶紧回家去。” 周十六老娘道：“你小子小小年纪就这般啰嗦，我们知道了，你赶紧开路！” “诶。”周小山是护送她们这批香饽饽回村。 而如今的周家村确实很忙，是还没到村口就已经看见来卖草的车队。 周老村长祖孙三代是忙飞了。 “老二，你个没用的，算个账咋这么慢？真是白瞎了老子多年的束脩！”周老村长又在骂周二爷。 周二爷依旧不疾不徐，一边算账一边道：“爹，账目乃是大事，要是算错了，不仅所有账目得重新盘一遍，咱们家还得拿钱出来填亏空。” 啥？ 周老村长闭嘴了，又交代着：“你算准一点，可别算错了，要是把老子的棺材本给算没了，老子跟你没完！” 周二爷真惨，打从周班头去衙门当差后，他就天天被周老村长拎出来骂。 大家伙很是同情周二爷，也很怕周老村长，很担心自己路过他旁边的时候，会被他拎去骂一顿。 不过，周十六老娘是不怕的，只因她是出了名的泼妇，周老村长更怕她。 她跑去找周老村长，说了秦小米要请薛娘子给村妇们讲医护救治知识的事儿。 “啥？秦家都走到这一步了？！”周老村长惊了，摁着心口，连连摇头道：“太快了，追不上，真是追不上啊。” 秦家到底是啥脑子，咋总能想出这些惠及乡亲的事儿？ 周十六老娘见他摇头，急了：“村长，您这是不同意薛娘子来村里教医术？这等能占便宜又能救人的事儿，您为啥不同意？” “您是忘了村里有多少因为生产、月子病而死的妇人吗？还有我家老大，会被憋死也是因为接生婆不懂医术，但凡遇上个懂医术的，我家老大也不会被憋死在肚子里！” “诶哟，我的老大哟，你死得可真惨！”周十六老娘坐地上哭嚎。 周老村长吓得连连后退，指着她道：“十六他娘，你嚎的这是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老大儿是被老头子给害死的！” 气死他了，这么多外来卖草的客人呢，这弟媳就给他撒泼喊胡话！ 周十六老娘听罢，赶忙爬起身，笑道：“误会，误会，我家老大儿是难产给憋死的。” 又把秦家要请薛娘子教医术的事情说了。 这？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这秦家，真是大善之家啊。” 周十六老娘道：“可不是嘛，这只要懂医的妇人多了，十里八乡就能少些难产死的人、少些得月子病的人、还能少些夭折儿，这是积福德的大好事，你们的村里也可以请薛娘子去教医术！” 大家伙听罢，是纷纷点头：“确实是一桩大好事儿。” 可听说秦家是花一两银子请的薛娘子时，又退缩了：“太贵了，且只讲一堂课，能学到啥东西？还是看命吧，命长的，生十个八个都不会得病死。” “对对对，这乡下妇人，哪有那么金贵。” 还有不要脸的人说：“要是遇上妇人难产，我们可以去鬼村请秦家人帮忙，没必要花钱学医术” 啥玩意？ 周十六老娘怒了：“啊呸，一群不要脸的，真是占便宜上瘾了，你们是哪个村的？报上名来，老娘明天上工就告诉秦家人！” 这话一出，卖草人家都闭嘴了，不再搭理周十六老娘。 周二爷的媳妇急忙赶来了，把周十六老娘给拉走：“婶娘，您还揣着二两工钱呢，先回家，可莫要被人偷了去。” 周十六老娘一惊，摸摸袖子里头的暗袋，见银子还在后，才放下心来。 周二爷的媳妇把她送到家里，安抚一番，又说了周老村长不是不同意请薛大娘来教医术后，才得以离开。 …… 而薛大夫跟薛大娘给徐二骏、秦二勇两队夫妻诊完脉，开了药方后，立刻坐车回镇上的薛家落脚宅子，请示薛东家。 薛东家听后，想起他媳妇来……他媳妇生产前后，也遭了一些罪。 因此他道：“这是好事儿，你要是有空闲就给她们讲讲，能活一个算一个。” 薛大娘一愣，惊喜与眼泪涌起，赶忙跪下，道：“多谢东家，我定会教她们一些保命的医术！” 薛东家摆摆手，让她起来了，又很同情姜大郎：“难怪那小子是拼了命的要往上爬，摊上这么个能闹腾的媳妇，不往上爬，定是护不住……还是本东家的媳妇好，安分贤淑，就是在教导孩子上，过于守矩了。” 薛大夫低头，暗道……夫人的教导很好，起码少爷能守成，要是少爷也像您一样四处乱跑闹腾，那薛家怕是要被折腾崩。 薛东家同意后，薛大娘当晚就忙起来了，罗列了一种种对妇人来说最常见、最要命的疾病后，再写怎么做能发现、预防、救治这些病。 薛大夫是给她端饭端茶、添墨送纸，忙得不亦乐乎。 …… 秦姜徐乔几家也忙得不亦乐乎，只因今天是分红利的日子。 晚饭后，秦存泉给算了账目，道：“中秋前已经分过一次红利，今晚只能分半个月的，大账目昨天作坊已经跟薛东家盘过了……” 秦存泉给几家人报了大账目后，又道：“这半个月，咱们秦家作坊所得纯利是七千四百六十两银子。” “多少？！”秦六婆听罢，差点倒过去：“这，这比上半个月还多了大几百两！” 秦存泉点头，指着账目给他们看：“虽然因着方家的事儿，导致几天没开工，可大深红色跟金色的价格高，是三两银子一坛，所以就把红利给拉高了。” “诶哟哟，多了好，多了好啊！”秦六婆乐得想哭，又道：“那赶紧分银子吧！” 秦小米点头，道：“存泉叔算各家的分红银子吧……不过这个月要预留三千两银子做周转。” 啥玩意？！ 秦六婆怒了：“咋越留越多？！” 秦小米道：“因为收草的成本增加了，所以预留的本钱也要增加。” 秦六婆吼道：“老娘就说别把这收草的活计给包出去，瞧瞧，一下子本钱就多了！” 秦小米道：“六婆，虽然成本增加了，可咱们省了许多事儿，且这红利也没有减少……总之你等着分钱就成，经营的事儿，别管。” 218.第218章 挖井【2】 秦六婆听得想骂她，可又怕被扣分红，是憋住不敢骂。 秦小米：“存泉叔，算各家分红吧。” “诶。”秦存泉等她发话后，才开始算分红，片刻后，道：“减去三千两预留本钱后，这回九家人可分四千四百六十两……除五叔家以外，其余人家都是半成利，各家得银二百二十三两。” 秦六婆的快乐没了，丧着脸道：“下回别报总分红了，直接报各家的分红，免得银子少得太厉害，老婆子会郁闷死！” 秦小米呵呵，问她：“六婆是嫌弃这分红？要是嫌弃，那就……” 秦六婆怕得要命，忙道：“不嫌弃，一点也不嫌弃，小米丫头你别生气，六婆错了，再也不多嘴了！” 梅英杰三兄妹是不理解，娘明明斗不过小米，可为啥总是找茬？难道是娘喜欢挨骂的感觉？ 这，也很有可能。 秦存泉又很细心的把姑娘们的分红给算了出来，最后道：“姑娘家能分一成红利，是二十二两三钱银子，扣除姑娘的分红后，家里所得的分红是二百两零七百文。” 秦爷爷跟秦奶奶不怕麻烦的把姑娘家的那份银票给分出来，怕先给秦六婆的话，她又要闹腾，就先给了乔大娘：“松果他娘，这份是梨子的，这是你家的。” 分了几次分红，乔大娘接银票的手终于不抖了，郑重接过，含泪道：“多谢秦五婆，多谢小米。” 秦奶奶笑道：“咱们几家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 “诶。”乔大娘应着，而乔松果是在后头郑重地行了一礼。 秦爷爷秦奶奶见了，心里很欣慰，又给秦大石家发分红：“大石，这是你家二桃的，这是你家里的。” 秦大石接过两份银票，道：“多谢五叔……二桃这份，我们夫妻都给她存着呢，不会亏待了她。” 还有大桃那份，他们夫妻俩也抽出来藏着了，要是大桃找回来了，也好让她有银钱做依靠。 “好。”秦爷爷秦奶奶很高兴，这才把银票给秦六婆。 秦六婆接过银票，道：“五哥五嫂，你俩真是会敲打人，放心，我会给梅子分钱！” 小米丫头说了，要是她敢不分，就直接从她家的分红里扣，她哪里还敢贪梅子的分红。 徐家是徐大娘领分红，还把徐家的一成分红给了乔梨子：“梨子一路跟着咱们逃荒过来，这是她应得的。” 要是三骏未来的媳妇眼红，那就让三骏拿自己的那份去给媳妇，家里是不会分的，除非三骏未来的媳妇也陪着他们走一遭鬼门关。 徐家人都没意见，而乔梨子被婆母宠着，很是开心。 姜家是最后一个拿分红的。 秦家二老看着姜大郎，如看亲孙，又怕姜大郎有吃软饭的压力，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夸：“我们大郎这个月是厉害了，勇闯芬芳院，救出苦主，帮忙伸冤，还帮着军爷们查案，是成了远近闻名的少年英雄，那些来卖草的人家说起你，皆是夸个不停……” 又瞪秦小米，道：“摊上这样一个未婚夫婿，你这丫头真是有福气。” 秦小米：“……” 得，又扯到她头上来了。 “爷爷奶奶，赶紧的吧，咱们家也等着算分红呢，我都困了。” 姜大郎心疼她天天熬夜配秘方包，是赶忙接过银票，道：“秦爷爷秦奶奶，我们各家先回去了，你们家也早点睡。” 徐大娘听罢起身，道：“秦五叔、秦五婆，福宝困了，我们先家去了。” “诶。”秦爷爷是照旧提醒几家人一番：“虽然方家的事情算是过去了，可咱们得更加谨慎，万万不可被人算计了去……尤其是阿英阿杰、三骏、松果这几个正当年纪的小伙子。” 秦六婆最先道：“他五伯放心，要是阿英阿杰被人算计，不用你家出手，老娘第一个跟他们断绝关系，把他们踹出家门！” 签分红契书的时候，小米丫头是定了一条规矩：谁家惹出事情来，又平不了的，秦家作坊可以收回给予这家的分红权，是一两银子也别想再分！ 这带把的儿子虽然贵重，可银子更香啊，秦六婆是分得清的！ 其他几家人也纷纷保证着。 秦爷爷道：“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回家去吧，早点睡。” “诶。”几家人应着，纷纷带着孩子回家。 秦小米开始激动了，道：“爷爷奶奶，咱们开分吧！” “你这丫头……”秦爷爷笑着摇头，招呼女儿跟孙辈们：“进屋吧。” 秦小谷很快就把各房的分红算了出来，道：“咱们每房各得银二百六十七两，小米姐得银一千六百余八两二钱。” 零头都算给她了。 七千多两，她最后得个一千多两，秦小米明白了秦六婆先前的郁闷……这落差，真是摘心摘肝的疼！ 不过，再如何，也比逃荒时、刚落户时好多了，起码现在能天天吃肉。 秦爷爷秦奶奶把银票给秦小米、秦小姑，让她们自己藏着后，一家人就洗漱歇下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秋寒随雨而来。 早上起床时，秦小姑赶忙开箱笼，拿了新做的厚长衣服给秦小米、姜小珠：“天冷了，把厚衣服穿上。薛大娘说了，咱们体内都有寒气，可不能再着凉了。” “嗯呐。”姜小珠很听话，接过衣服，吭哧吭哧穿着，可还不到五岁，穿长衣服有点费劲儿。 穿长裤的时候，还一个站立不稳，咚，跌倒了。小家伙是抓着裤头，仰面看屋顶，像只愣住的胖企鹅。 哈哈，秦小米看得笑死，赶忙抱起她，道：“坐好，我给你穿。” 姜小珠：“嗯呐，谢谢小米姐，小米姐最好啦，漂酿、疼人、还有钱哦。” 马屁话是一筐筐的砸，秦小米听得叹道：“不愧是天天跑作坊跟女工们扯闲篇的娃，小小年纪，嘴巴就练得这么利索。” 姜小珠：“周家十六婆说，嘴巴利索不吃亏，还说嘴巴大吃天下，还说……” “先别说了，赶紧把自己收拾好去洗漱，小姑先去做早饭了。”秦小姑又拿了两件厚长衣给秦梅和秦二桃：“你们先穿我的。” 言罢，赶去厨房做早饭。 秦爷爷担心地里的庄稼会被寒气给打坏，是赶去作坊那边喊秦小谷、姜大郎、小姜二郎：“拿上铜锣，通知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去自家地里看看庄稼，要是霜重，就烧草用烟驱驱霜！” 219.第219章 挖井【3】 “诶！”姜大郎应着，把珍贵的铜锣拿出来，交给便宜弟弟，道：“二郎，敲锣通知村里人去庄稼地看看。” “诶，大哥。”小姜二郎把铜锣挂上脖子上，跑出作坊院子，铛铛敲锣，喊话通知村里人。 秦爷爷、姜大郎、秦小谷他们是赶去庄稼地。 秦爷爷一路走一路看，一直看到秦姜两家的地头里，秦爷爷才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结霜冻，这黄豆能继续长长，等过半个月，就能收豆荚了。” 又趁机给他们说了几种秋收时会遇到的天时：“霜冻还没啥，最吓人的就是那冰雨，一打在庄稼叶上就立刻结冰的，能把地里的庄稼给成片成片的毁了。” 秦爷爷说完，又问他们：“我刚才说的，你们可记住了？” 姜大郎他们点头：“记住了。” 秦爷爷这才放心，又道：“咱们虽然靠着作坊赚钱了，能用钱买粮食吃，可粮食是人的天，要是粮食受损，一个县一个县的百姓吃不饱，咱们是有钱也没用，得继续逃荒。” 秦爷爷想起逃荒前的两个月，开始有穷困人家易子而食的事儿，依旧心有余悸，道：“今年是落户完了，错过了天时。等明年天时到了，咱们得多种点粮食，即使咱们家吃不完，也可以平价卖出去，让别人有吃饱的机会……只咱们一家吃饱，外头千万家都吃不饱，咱们就会是灾民的粮！” 秦爷爷是真的怕了无粮逃荒的事儿，是一遍遍跟姜大郎他们说着粮食的重要，还说了老家富户们被灾民抢劫灭门的惨事儿……直到秦小米来了，他才停下絮叨。 秦小米去了自己的地里，很是满意自己的庄稼：“爷爷，我就说黑土地好吧，瞧瞧，整个村子，就我地里的黄豆长得最胖呼。” 秦爷爷哼一声，说她：“打这黄豆种下后，你也就偶尔来溜达两圈，都是大郎帮你除草施肥，半夜里还来你地里帮忙除虫，否则你这黄豆早就死了，还能给你结出这么胖呼的豆荚？你得谢谢大郎。” 呃，确实，秦小米看向姜大郎，道：“谢谢大郎哥。” 哈，姜大郎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捡到巨款一样开心，正要说不用谢，胡老头就奔来了。 “秦哥，您家的庄稼没事儿吧？”胡老头拉着大孙子，颠颠地跑过来，又冲秦小米道：“小东家，您也在呢……进金，赶紧给小东家行礼。” 胡进金跟秦小米差不多大，是扯出笑容来，行礼道：“小东家好。” 言罢，赶忙往秦小米的黄豆地里冲。 一直冲到黄豆地的另一头后，才停下猛喘几口气，让自己活过来后，对这边笑道：“村长、小东家，我帮您家看看这黄豆地里可有虫子，你们聊，不用管我！” 千万别管我，也别拉我过去聊天，不然我一个憋不住，当场给臭吐了，我娘的活计可就没了！ 姜大郎见状，怒气收了一半……要是胡家子敢对粟粟起歪心思，那就别怪他做事没分寸。 胡老头向来直接，已经开口了：“村长、小东家、大郎、小谷，我家进金是个笨的，可笨人没胆子去做歹事儿，最是信得过，所以你们要是不嫌弃，尽管差遣他跑腿啥的……不用给工钱，能被秦姜两家使唤，那是他的福气！” “胡老龟，一个月二两银子还不够你吃吗？还厚着脸皮给你孙子求差事！”钱老头拉着自家孙女也冲了过来，那速度快得，差点把他家孙女给拽得飞起来。 秦爷爷看了都害怕，忙道：“钱老弟，你慢着点，当心孩子。” “秦哥放心，我家花丫没事儿，她这两个月吃得饱，还时常能吃上水煮蛋，身体壮实了许多，摔了也不怕。”钱老头把孙女花丫推到秦小米面前，谄媚道：“小东家，这是我家花丫，明年就虚十岁了，如今在家里很是能干活。” 又推孙女：“花丫，赶紧给小东家行礼！” “花丫见过小东家，谢谢小东家让我家吃饱饭。”钱花丫笨手笨脚的行着礼，眼里满是感激的看着秦小米：“小东家是我的恩人。” 因着秦家作坊招她娘去做工，因着秦家作坊只招女工，她现在能吃饱饭了，能被家里重视了。 胡老头气够呛……姓钱的真阴险，竟然让孙女装可怜笼络小东家！ 秦小米低头看着钱花丫，笑道：“好好长大，长得身骨结实又心正，作坊才会收。” 钱花丫听得一愣，等明白过来后，是哇哇哭……小东家愿意收她了，她不用担心以后吃不饱了。 钱老头气极，吼她：“你这丫头哭啥哭，太不懂事了。” 秦小米道：“钱老爷子，花丫没做错事儿，你别骂她。” “是是是，不骂不骂，如今咱们村的女娃可是金贵着呢，那外村人是羡慕得不行，恨不得把女娃生到咱们村来！”钱老头赶忙赔笑，又去哄花丫。 没多久，柴张孙黄几姓的村民是看完自家的庄稼地后，赶了过来，对秦爷爷道：“村长，我们都看过了，豆子没事儿，再有半个月就能收了。” 张牛旺又忧愁的道：“可等收完黄豆，再种菜也不赶趟了……听说这边十月中旬就有可能下雪，一场雪下来，那长得半大的菜就毁了。” “还有粮税……咱们这是开荒的地，太瘦，庄稼长得不好，收成怕是只有六成，交了粮税后就剩不下什么了。可这边的冬天又长，怕是粮食都吃完了，寒冬才过半。” 这话一出，村里人也是愁容满布。 秦小米看向秦爷爷，道：“爷爷，咱们村可以育苗，把萝卜白菜种子先育好，养上半个月，等收了黄豆后，再把菜苗移栽到地里来，这样菜苗就多了半个月的生长时间，等到十一月，就能收获一批冬菜储藏。” 秦爷爷听得点头：“育苗移栽？这倒是个法子。” “小东家，那收成不够过冬咋办？”黄家人是顾不上害怕秦小米了，急忙开口询问。 虽然黄家现在有砍柴卖的活计，可黄家人多，收入少，不早早把过冬的粮食备好，怕是真会被饿死。 “听说这里冬天会下很大的雪，那大雪封路后，人就去不了镇上买粮吃，年年都有冻死饿死在家里的人。” 秦爷爷道：“等过几天，县城的曹家会来村里挖井，到时候问问他们，县城粮价几何了，去买最最便宜的运回来，总能把这个长冬给熬过去。” 大家伙听罢，惶恐的心才稍微安了安。 220.第220章 挖井【4】 …… 而因着秦小米的提醒，村里人是开始买菜种子，准备育菜苗……石榴村、牛头坡村、开河村的人听说后，争先恐后的拿了菜种过来。 “都是往年自家地里结的种子，不值啥钱，全给你们了，拿去种，莫要客气！” 还生怕鬼村的人要给钱，把菜种子放村口后就跑了。 周老村长听说后，又开骂了：“这些混球，是趁着咱们忙的时候就去笼络秦家，妄图求活计，脸皮真厚！” 周二爷想说……爹，论脸皮厚，谁能比得上您？ 周老村长骂完，又盘算起来了，对周二爷道：“派人去这三个村子，把他们的村长喊来，就说老头邀他们来村里看看周家村如今的繁荣盛况。” 周二爷皱眉，放下记账的笔，正色道：“爹，人家三个村子的人可没做错事儿，您老不要仗着自己有个班头儿子就把人喊来骂一顿，这样很是无理取闹。” 又道：“再说了，您老一个村长去使唤其他村长，让吴里长知道了，怕是会不满。” 砰，周老村长给了他一手杖，骂道：“老子做事还用得着你教？老子把他们喊来，是要给他们活计，不是骂人！” 又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至于吴里长家那边得知后会不会生气报复？ “最好是把那老东西气死！或者直接让吴家来对付咱们家，这样一来，吴家就没空去算计秦家了……放心，我都跟你大哥和妹夫说过了，吴家敢害咱们，咱们周韩两村就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村与村打群架的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谁怕谁？ 周二爷听后，想了想，答应了：“成，儿子这就派族里兄弟去请人。” 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长收到消息，立刻点了一批青壮子弟，气势汹汹的杀来了。 一见到周老村长就骂：“周老头，你还敢请我们来周家村看盛况？看个屁，你是不显摆会死？！” “你们周家哄骗我们几村去大村道的岔路口拦着灾民们，不让他们落户，我们几村是没了秦家这个财神爷？你们周家村却捡了个大活计，你们可真阴险！” 周老村长丝毫不惧，喝了几口茶水后，开骂了：“啊呸？拦路为难灾民，不许灾民轻易落户，是县令大人的吩咐，只因灾民难驯，怕灾民会在乡里生事儿。当初我家老大回来传话的时候，你们还乐得不行，觉得可以趁机巴结上县令大人，现在又来骂我周家，你们要不要脸？！” 周老村长骂功惊人，把三村的村长们都给骂了一遍后，才说：“请你们过来，是为了给你们活计的……你们各村挑一个能写会算的子弟送来我们周家村，帮忙记账。一天给四十文钱，不包吃住。” 三个村子的村长听罢，又酸又喜，最终是应下了：“成，回去后，我们就给挑人送来。” 又求周老村长：“您家现在可是秦家的大红人，跟秦家对账目的时候，可得帮我们说说好话，让秦家也给我们一些活计啊……” 说到最后，还装哭。 “别装了，老子不吃这一套。”周老村长拆穿别人后，自己又演起来了，是哽咽道：“咱们几村世居于此，我自然是乐意拉大家伙一把，可你们不能急，更不能去烦秦家人。秦家软硬不吃，但心里却贼有数，会默默看各村的人品，等看好了，才会把活计交给这个村！” 三村村长是听得赶忙点头：“诶诶诶，您说得有理，太有理了！” 等到离开周家村时，三村村长差点被忽悠瘸了，纷纷保证着：“您放心，我们一定老实，绝不会以送东西为由去打扰秦家人，只会在附近巡逻，一旦发现不对劲的人，立马报来您这里……老哥/老叔，多亏了您的提醒，不然我们就算离得近，也巴不上秦家，捡不了漏！” 周老村长点头：“你们明白我家的苦心就好……回村去挑人吧，明天就来上工。” “诶，我们这就回了，您留步，别送！”三村村长感激涕零的回村去了。 周二爷都看傻了……爹，您老可真会演。 周老村长是相当得意，砰，又给了周二爷一手杖，骂道：“傻乎乎的，多跟着你爹学着点。” 九月初三，秦家作坊又出了一批货物。而这回，村口跟村道皆是畅通无阻了，没有再被卖草的队伍堵住。 九月初四，是周家村去秦家送草的日子……全村出动，男子拉车、挑担子，妇人孩子开路、堆干草，忙活大半天，是把村西空出来的屋子又给装满了干草。 秦爷爷跟他们算了账，付了银票。 周老村长握着银票，老眼都快笑没了，不过他还是说了其他三村的事儿，又隐晦的道：“秦老弟，你们作坊要是需要人手做工，可以考虑考虑他们……咱们这几个村挨得近，几村扭成一股绳了，那恶贼想来害人都难。” 周老村长，还是有点谋略的。 秦爷爷笑道：“多谢周老哥提醒，我记下了。” 周老村长又说了请薛大娘去村里教妇人生产前后医护的事儿：“秦老弟家见识多，跟着你家走，准没错！” 这马屁拍得，秦爷爷的老脸都有点顶不住，是道：“我去问问薛大夫，要是他们夫妻答应了，我就派人去给周老哥送信。” “成，多谢秦老弟。”周老村长很识趣，没有多待，起身告辞。 九月初六上午，村口来了一支二十人的队伍，多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只有三名妇人，正是县城曹四文家的打井队。 留守的黄家妇人们是拦住他们，问：“哪里来的？来干啥？要老实说，否则不能进村！” 曹四文笑道：“敢问秦家可是住在这里？我们是县城土参街的打井曹家，我是曹四文，旁边这个胖妇人是我媳妇，今日是上门来跟秦家说打井的事儿。” 又把帖子跟户籍递上，道：“是杨县尉介绍我们来的，请帮忙通报一声。” “原来是曹家打井队的，秦家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且先等着，我们去通报一声。”两名黄家妇人接过帖子，转身去了村西。 其余的二十几名黄家妇人、小孩子们是继续拦着他们。 曹四文他们看得笑了笑……这秦家确实厉害，不但弄出了葛粉新粮、弄出了新染料，还收服了村里人，更是把鬼村守得跟个铁桶一般，外人是极其难进。 曹四文的媳妇很会来事儿，拿出一袋子炒黄豆，分发给黄家妇人们：“各位嫂子弟妹尝尝，加了荤油炒的，还撒了盐巴，可香可好吃了。” 又拿出一包饴糖，分给年纪小的孩子们：“给娃娃们甜甜嘴。” 曹四文媳妇会说话，长得讨喜，且吃人嘴软的，因此等秦爷爷他们出来时，曹四文媳妇已经跟黄家妇人们打成一片。 221.第221章 挖井【5】 一刻多钟后，秦爷爷带着姜大郎、秦大石他们到了村口，见到这副景象时，是愣了愣：“这么多人。” 不仅人多，还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 曹四文听罢，赶忙站起身，朝着秦爷爷抱拳行礼，道：“您就是秦村长吧？某是曹四文，这是我媳妇……” 他又自我介绍了一遍，再次把自家跟整个打井队匠人的户籍给奉上。 “除了我家表弟夫妻以外，我们都是宝福县人，祖上三代皆没有犯律之人……要是您老觉得我们人太多，不安全的话，我可以打发一半人手回去，就是人手少了的话，工期可能要延长一半，得到冬月初才能把井打好。” 秦爷爷：“……” 这人只从他的一句话里就窥探出他的担心，倒是个粗中有细的。 打井队的匠人听罢，纷纷起身站好，紧张又忐忑的看着秦爷爷，不过他们点头道：“去留皆听秦东家安排，我们不敢有意见。” 瞧着憨实听话，倒是让人多信任了几分。 秦爷爷道：“你们是杨县尉保举的，可见是信得过的，来多少就留多少吧。这边上冻快，人多也能快些把水井打好。” 打井队的匠人听罢，喜得连连行礼：“多谢秦东家，多谢秦东家，我们一定会守规矩，一定好好干活，不给秦东家惹麻烦。” “跟我进来，咱们谈谈打井的事儿。”秦爷爷带着曹四文他们进村，却没去村西，而是去了村子中间，也就是距离柴张两家大宅子十几米远的地方。 “这片空地可能打井？”秦爷爷问。 曹四文心下一惊，忙问：“秦村长要在这里打井？可杨县尉说，您家作坊用水大，所以要在作坊附近打水吗？” 秦爷爷笑道：“作坊用水确实大，所以村西路口的老井就不太够用了，但那口老井包括空地都被我家买下了，所以这次打井，主要是给村民们用……这里是村中间，在这里打井，方便村民们挑水。” 柴老头、胡老头、钱老头、张牛旺他们得知打井队来了，乐颠颠地跑来，笑问：“咋样，这地方可能打井？不用担心费用，我们秦哥说了，这打井费，他家出！” 昨天，秦爷爷召集全村人，说了打井的事儿……新井给村民们用，村民以后不得再去村西口打水。 而因着打井费由秦家出，所以这口新井还是算秦家的，秦家想来打水随时能来。 而为了避免几个姓氏的子孙后辈产生矛盾，这些条件，都是写在契书上的，全村的户主们都摁了手印。 曹四文媳妇听了震惊：“早就听说秦家仁善，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出大几十两银子给村人打井，可是整个宝福县都不多见的事儿。” 胡老头是逮住机会就拍秦家马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那可不，我秦哥最是为我们着想。” 又问：“这块地能打出水来吧？村西有井，证明我们村是有水脉的。” 这批逃荒灾民还真有点本事，曹四文道：“照理来说是可以的，不过水脉会走，且土层构造不同，这能不能打出水来，打多深才会出水，得看过土质后才能知道。” 曹四文又看向秦爷爷，道：“秦村长，能否让我们去村西水井看看土质，再丈量一番那口井有多深，也好估算出你们村的地打多深能出好水，也好方便商议打井的价钱。” 秦爷爷同意了：“成，我带你们去看看。” 秦爷爷一行人是带着曹四文他们，浩浩荡荡去了村西口的水井。 曹四文他们很快就绑绳子，吊下水井，忙活小半个时辰后，才带了一桶泥沙、一桶青砖上来了，道：“秦村长，已经丈量过了，这口井极其不错，有将近二十米深，可挖得太久了，沉淀的泥沙很多，井壁也有脱落的，不过还能用。” 曹四文点到为止，说起新井来：“秦村长，从这口老井来看，你们村的水井可能要挖十五米左右，这十米是个槛，十米以上的水井，每挖深一米就要六两银子，十五米以上的，每加深一米就要十两银子，还要砌井壁，防止井坍塌……您家要挖多少米？” 秦爷爷道：“既然要挖，那就挖好的，最少挖十五米，你给算算价钱吧。” 虽然十米深的井也能用，可泥沙多，那水过于浑浊，味道也不好，还可能有小虫子。 “诶。”曹四文把自家儿子喊出来，没多久，二十出头的曹水福就算出价格：“一到十米是三十两、十米到十五米深是三十两、外加三十两的青砖钱、还有黏合青砖的浆糊钱，以及水井上的木房子钱，总共是一百一十两银子。” 价格一报出来，柴老头差点晕过去：“这，这么贵！” 这价钱，能建两座青砖大瓦房了。 曹水福忙道：“这活计是杨县尉介绍的，给的是实价，是一文钱也不敢多要的。” 胡老头看向秦爷爷，道：“秦哥，十五米深的水井，确实差不多是这个价……” 他咬咬牙，道：“要不，村里人凑凑银子？或者挖个十米深的就行。” 九成的村子打井都是全村凑钱的，而那些穷的村子则是不打井，去河里挑水吃。 “不必，就挖十五米深的，银子我家出。”秦爷爷一锤定音后，起身道：“走，去先前那块空地看看，多深才能冒水？” “诶。”曹四文带着打井队的人，赶去柴张两家大宅子的空地。 十七个壮汉把身上背着的大包袱取下来，拆拆装装后，弄出一件件挖井的器具来。 先挖了几个地方，等曹四文看过后，是定了一个泥土最为湿润的地方，道：“就这个坑了，开始挖。” “诶。”打井队的人是五人一批，快速挖着，累了以后，又换另一批人，继续挖。 午时，曹四文媳妇领着其余两个妇人，开始挖灶做饭。 秦爷爷见了，有些过意不去，从作坊拿了饭菜过来，给曹四文他们吃。 “多谢秦村长，可我们只吃这一回，明天可不许再给我们送饭了，这饭菜钱已经包在打井费里了。”曹四文笑着道，等吃完后，又继续挖。 忙活到傍晚时分，终于挖了五米深，是有水慢慢冒出来了。 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 曹四文笑道：“出水了，证明这地方能挖井，不过井口还不够大，明天得加宽井口，还得把井壁给夲实了，才好往下挖……十七个人挖的话，保证在一个月内把井给您家弄好。” 井越往下就越难挖，且还要砌井壁，总之急不得。 “成，辛苦了。”秦爷爷笑着，又拿了三块大红布给曹四文：“作坊里染的，你们收下，当做给你们的动土礼。” “诶，多谢秦村长！”曹四文没有拒绝，收下礼物后，带着打井队的人，回了镇上的落脚处。 222.第222章 自荐 第二天，辰时还没到，曹四文他们就到了村里，跟秦爷爷正式签了契约后，开始兢兢业业的挖井。 连续挖了五天后，晚饭时，秦爷爷对秦小米道：“胡老弟他们一直悄悄盯着，都挺老实的，没有在村子里乱跑，去哪里也是先问过人后才去……如果他们一直这么老实，明年再挖新水井的时候，咱们家就继续请他们。” “成。”秦小米应着，又抬头，看向全家人：“不过，在打井队没离开前，咱们都得小心一些，毕竟逃荒路上，咱们见过太多会装好人的恶徒。” 家里人听得纷纷点头：“嗯，我们会当心的。” 姜小珠也举手道：“小米姐，窝也会当心哦，窝都没跑去看热闹，可乖啦！” 秦小米笑：“就属你最机灵。不过你还小，光是机灵没用，别人给你套个麻袋，你就会被拐走。所以你得时刻跟在信得过的大人身边，否则就永远也见不到家里人了。” 姜小珠一愣，吓得眼泪都掉了：“窝，窝会死死抱着秦爷爷秦奶奶秦小姑不放，才不要被拐走，呜呜！” 秦奶奶心疼了，抱住姜小珠哄，又嗔怪的看秦小米：“小珠还小，你别总是吓唬她。” 秦小米吃着松软的馒头，认真道：“正因为小珠小，容易轻信别人，所以才要吓唬她，这样她才能牢牢记住家里的交代，不上别人的当。” 又看向小堂弟：“小麦也一样，男娃也要好好保护自己，不然一样会被抓走，轻则卖去当奴才，重则卖去当太监……知道啥是太监吗？就是咔嚓一下，把你变成小姑娘。” 秦小麦呆了呆，等回过神来后，只觉得小米姐好可怕，又看向姜大郎，默默地把自己的煎鸡蛋夹给他：“大郎哥吃。” 瞧，我们家对你好吧，所以不可以跟小米姐退婚哦，还要好好的对小米姐。 “……”姜大郎读懂了小家伙眼里的担忧与讨好后，笑了，把煎鸡蛋还给他：“好好吃饭，多长身体，别瞎想一些没有的事儿，也别担心你小米姐，我会保护她。” 啊哈，秦小麦这才放心，香喷喷的吃着晚饭。 可吃完饭后，又得去吃苦苦药。 不过，小家伙没闹脾气，只因：“小米姐，我会听话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跟你们健康长寿的在一起” 是咕噜咕噜，吃完汤药后，又道：“小米姐，我也去作坊帮忙，我能打下手啦。” 秦小米看着小家伙央求的小脸，笑道：“成，一块去。要是困了就睡觉，不用强撑着。” 秦小米心头暖烘烘的……虽然又重活一世，还得从无到有的奋斗，累得她想跟老天爷同归于尽，可有这样一群家人陪着，好像也没那么堵心。 …… 翌日，九月十二，又是作坊出货的好日子，拿到银票后，秦小米是心情舒畅，更开心的是，黄阳隆跟小白他们从府城回来了。 黄阳隆一回来就嚷嚷：“小白写的警世文章极其受欢迎，那府城老太太们是争先恐后的买，说是摆在家里，让孙女、外孙女们自己翻看，从别人的血泪教训里学会避开骗局！” 如陶姑娘这样的惨剧，长辈们几乎不会对家里的小姑娘们说……太尴尬了，说不出口。 可又怕家里的姑娘被骗。 因此有了小白写的警世文章后，只需买回来，摆在桌上，姑娘们拿来独自翻看就能学到教训，还能避开长辈们当面跟小辈说这些教训的尴尬，一举两得。 “如今书局还在加印，说是要运到其他府城去卖，就是小白一文钱也不能分到！” 黄阳隆很是肉疼。 小白浑不在意，笑道：“秦小东家说了，只有不要钱，书局才愿意印发这些文章，若是要钱，这些警世文章，怕是没那么容易面世。再说了，我这名气算是打出去了，有名更利于我科考。” 小白来到秦小米面前，郑重地给她行了一礼，道：“秦小东家，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以我先前的身份，即使大赦之后能考上功名，恐怕也会因为名声有碍，无法分配到官职。” 秦小米笑道：“谢啥，你本来就是不顾生命之危，勇闯芬芳院，把陶姑娘救出来的英雄之一，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说起陶姑娘，黄阳隆是把府城听到的最新消息，告诉秦小米他们：“那个王大郎真是个畜生，为了自己能过得好一些，竟把自己儿子卖去做奴。王二郎知道后，花了三倍价钱，把小侄儿从牙行买了回来。” “可王大郎是趁机攀扯上门，哭求王二郎要产业，很是闹了一通。” 秦六婆最爱听八卦，奔过来问：“那王二郎给产业了吗？” 黄阳隆怒道：“给了，那蠢货给了王大郎二十亩地、一间乡下小宅子，还有五十两银子！” 黄阳隆很痛心，仿佛这是他家的钱。 小白道：“不过王二郎当众说了，这些产业算是全了这辈子的兄弟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黄阳隆冷哼：“以王大郎那德行，还不会有下一次？等着看吧，下一次肯定就快来了！” 黄阳隆猜得没错，往后王大郎确实又故技重施，去闹了王二郎，可王二郎没心软。 王大郎又去闹王老爷。 可王老爷是个真正的心狠之人，是让人做局，引得王大郎被卖去做奴。至于孙子，则是偷偷送人了。 而王二郎也因着曾经帮过小侄儿的事儿，被一富户看中人品，最后娶了一个算是门当户对的富家姑娘。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王家那老虔婆死了！”黄阳隆说起王祖母的死讯时，乐得哈哈笑出声：“死得还极其不体面，且死之前是夜夜被噩梦折磨的，算是遭了报应了！” 秦小米她们听得很开心：“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恶毒的老虔婆就该不得善终。 黄阳隆又给他们说了一堆府城的事情后，终于撑不住了，打着哈欠道：“累死了，本东家先回镇上酒楼睡觉了，改天再来作坊看看。” “诶，黄少爷慢走。”秦六婆去送黄阳隆，是趁机去他的马车里看，见到了不少东西。 可惜，黄阳隆没给她，把她推出马车，跟小白坐着马车，往镇上酒楼去了，却在泰丰酒楼里，遇见了吴兴楠。 黄阳隆当做没看见，越过吴兴楠，往客院走。 怎知，吴兴楠竟然喊住他：“黄少爷请留步！” 哈？ 黄阳隆乐了……竟然敢在他又困又累的时候叫住他，看来这吴家女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想要领略一下他的十级疯功！ 223.第223章 滚 第223章滚 黄阳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吴兴楠，哦嚯一声，道：“原来是你这个假才女啊。都快天黑了，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怎么还在酒楼里逗留？咋地，难不成是来这里私会假才子？” “住口！”槐嬷嬷怒斥，威胁黄阳隆：“黄少爷要是再敢血口喷人，毁我家小姐名声，我们吴家就告上衙门去！” 因着芬芳院的事儿，最近十里八乡的人都爱告状。 哈哈哈，黄阳隆大笑：“你以为本少爷会怕这个？告诉你，以本少爷家的财力，就算把你吴家女眷的名声都给败坏了，也有足够的银钱抵消罪责！” 没错，他就是这么疯。 吴兴楠心里恨不得剁碎黄阳隆……要不是出了芬芳院的事儿，要不是伍老三他们被迫离开了镇子，她定会让伍老三把黄阳隆给绑了，先赚他一笔赎金，再来一个美救英雄，让黄家商行欠她吴兴楠一辈子！ “假才女，你哑巴了？喊住你祖宗到底有啥事儿？！”黄阳隆又呸了一声，道：“本少爷收回刚才的话，本少爷可不要你们这种假才女的子孙，丢人。” 吴兴楠听罢，险些压不住升腾的杀气，可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她又笑道：“黄少爷，其实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有一桩好买卖，想跟黄少爷谈，不如咱们去你落脚的客院谈，如何？” 黄阳隆：“不如何。万一门一关，你把衣服一脱，故意……” “黄阳隆！”吴兴楠也怒了，指着他道：“我不进屋，咱们就站在院子里谈，成了吧？！” 黄阳隆震惊……他都疯成这样了，这假才女竟然还不退缩。那他倒要听听看，这假才女到底有啥大生意要跟他谈。 “行，跟本少爷来。”黄阳隆转身，一把拽住小白的手臂，对他耳语着什么。 吴兴楠跟槐嬷嬷在背后看着，越发肯定……即使最近有流言说他俩是假的，可瞧这模样，多少也有几分真情。 好，有真情就好。 吴兴楠跟槐嬷嬷都笑了。 泰丰酒楼客院的院内，院门开着，黄阳隆坐着，而小白蹲在旁边，捶腿伺候他。 黄阳隆闭目养神，道：“假才女，你有啥屁，快放吧。” 粗鄙南蛮！ 吴兴楠压下怒火后，笑道：“黄少爷，我知道你心里属意白小哥，可岭南州那边极重子嗣，你肯定是要娶亲生子的。可试问，世上又有哪一个正妻能容得下自己夫君身边有个爱重的小倌？” 哈？ 黄阳隆震惊，睁开眼睛，看向小白，又看向吴兴楠……无语中。 小白开心极了，他就知道他的演技贼好。 又立马演上了，攀着黄阳隆的手臂，趴在他怀里，呜呜哭：“隆哥哥，是奴家不好，是奴家连累了你，你放心，等大赦下来后，奴家就去念书考功名，离开隆哥哥，再也不缠着隆哥哥，让隆哥哥回乡娶亲生子，延续血脉……” 言罢，掩面哭泣……憋笑中。 吴兴楠见状，越发得意，对黄阳隆道：“黄少爷，我很敬佩你对白小哥的感情，所以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儿……只要你娶了我，我能为你们做挡箭牌，你可以跟白小哥恩爱一生。而我要的报酬是，黄家拉我吴家一把，让我吴家也建立一个商行。” 啥玩意？ 黄阳隆再次震惊……假才女竟然比他还疯！ 黄阳隆缓了缓，嗤笑道：“在岭南州、甚至是京城，想要给本少爷做挡箭牌的姑娘多得是，且她们皆是家世富裕的千金小姐，你一个乡野丫头，算个屁？” 果然，即使是自荐做挡箭牌，以黄家的财力，依旧是嫌弃吴家的。 不过，吴兴楠搬出自以为的杀手锏：“黄少爷，虽然比起其他地方的姑娘来说，我吴家的势力有些不够看，可黄家跟秦家作坊签约了，这样一桩干系着黄少爷夺权的生意，如果不找个离秦家近的人家盯着，万一秦家想使坏，那可怎生是好？” 吴兴楠昂昂头，俯瞰坐着的黄阳隆，道：“而我吴家，就是能帮黄家盯着秦家的最佳人选。” 啊？ “原来如此。”黄阳隆说了一句，眼睛四瞟，寻找趁手的东西。 吴兴楠以为黄阳隆被说动了，是道：“如何，黄少爷，可愿意与我吴家联姻？” 哈哈，找到了。 黄阳隆起身，拿起屋门前的一把长扫把，开始发疯：“愿意个屁，赶紧给本少爷滚，再他娘的来浪费本少爷的时间，本少爷要你也发疯！” 吴兴楠愣住了。 可黄阳隆没停手，手里扫把直往她身上招呼，啪啪啪。 “二小姐快跑！”槐嬷嬷急忙拉住吴兴楠往院子外面跑。 黄阳隆举着个扫把追出客院，撵鸡鸭一般，撵着吴兴楠：“站住，别走，本少爷要打死你！” 酒楼尹掌柜早就在盯着了，见事情没成，且黄阳隆还有把吴兴楠撵到大街的势头，吓得赶忙带伙计出来拦：“黄少爷息怒，黄少爷息怒，可不能追出去，否则被镇上的人看见，您就得娶了吴家女！” 砰砰砰！ 黄阳隆不停手，疯了一般，扫把全往尹掌柜的脸上招呼，要不是尹掌柜闭眼蹲下躲开了，眼睛怕是得被扫把戳瞎。 小白借着去拦黄阳隆之际，手脚乱挥，嘭嘭嘭，打了伙计好几下，整个客院门口是乱做一团。 吴兴楠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跌倒在地。 “二小姐快起来跑啊，要是被那个疯子追上，你的名声可就完了。”槐嬷嬷拽起吴兴楠，往后门跑。 吴兴祖坐在车里等着，见她们出来了，以为事情成了，先是一喜，再一看，见她们狼狈如乞丐后，惊了：“咋回事儿？咋被打成这样？” 联姻做挡箭牌跟眼线的事儿，对于黄阳隆来说，是一桩好事儿，八成是可以成功的。 即使不成功，黄阳隆也不可能对一个姑娘家动手。 吴兴祖想不通。 槐嬷嬷已经拉着吴兴楠爬上车，叫道：“快走，黄阳隆发疯了，再不走，他就要追出来了！” 啥？ 吴兴祖惊了，二栓也惊了，赶忙驾车，奔出这条巷子，往吴家去。 等到吴家时，天色已经黑透，吴家村的人是没看到吴兴楠的狼狈样。 可吴里长看见了，沉声问：“怎么弄成这样？” 吴兴楠已经缓过来了，脸色满是怨毒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道：“祖父，咱们可以坐实黄阳隆发疯的事儿，再把这事儿作为礼物，卖给郑东家，郑东家一定会很高兴，这样一来，咱们家也能得到黄家商行的扶持。” 只是听说那位郑东家精于算计，恐怕能给她家的好处顶多就是千两银子，而她要是能嫁给黄阳隆，再生下个孩子，那整个黄家商行都会是她吴家的！ 224.第224章 有病一家 第224章有病一家 吴里长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压抑着怒火，喊吴兴楠：“楠姐儿，你过来。” 吴兴楠觉得这是吴里长在关心她，赶忙含泪过来，哭道：“祖父，孙女为了吴家，受了这么多委屈，等事成后，您老可要为孙女做主。” 怎知，她刚说完，吴里长就扬手，啪啪，狠狠扇了她两巴掌，臭骂道：“蠢而不自知的东西，谁让你这时候去找黄阳隆的？还把盯着秦家的这种把柄话给说出去，你，你……” 吴里长气得差点中风，摁着心口直喘气。 二栓见他这副时日不多的模样，心下暗乐，可又上来扶住他，给他顺气：“您老别生气，二小姐也是想帮家里。” 吴大爷见状，心里也乐了……老东西的身子终于快不行了吗？哈哈，那好啊，赶紧死吧，你死了，吴家就是我当家了。 至于吴二爷，府城还有活计，已经回府城了。 吴兴楠瞥见了吴大爷，狠狠瞪他一眼，捂着脸对吴里长道：“祖父，大堂姐的夫家太过没用，这些年来，也就给了咱们家两个铺子跟一个宅子，外加些许田地，是根本帮不了咱们家建立商行。可秦家生意红火，如今又扶持了周家一把，孙女再不去找黄阳隆明说，秦周两家就要取代咱们吴家，夺走咱们家的里长大位了！” 吴大爷懵了，反应过来后，大怒，指着吴兴楠道：“楠姐儿，你啥意思？还怪起大房来了？要不是有我们大房，你一家能去府城过好日子？！” 吴兴楠从小就瞧不起他，冷笑道：“大伯，我家能去府城，是因为我爹有本事，要是换你去府城，莫说给家里捞钱了，怕是只能给吴家招祸！” 吴大爷怒极：“好你个吴兴楠，吃着我女儿的卖身钱，竟然敢瞧不起我。你倒是厉害啊，那怎么送上门去都没被黄阳隆收用？一天到晚只会吹牛，只会瞧不起人，我呸！” 吴兴楠没想到吴老大骂得这么脏，是气得差点晕过去。 吴里长怒砸茶碗，道：“都住口，我还活着，你们就想翻天不成？！” 又吩咐二栓：“摁住他们，用家法……老大割三刀，吴兴楠扎十针！” 吴大爷吓得不轻：“爹，明明是楠姐儿不听话，您为啥罚我？” 吴兴楠也不服气：“祖父。” 吴里长不理会他们，只道：“二栓，动手……先给楠姐儿用刑！” “是。”二栓喜滋滋的往吴兴楠冲来，趁着拿她之际，占了好几把便宜，把吴兴楠吓得尖叫不止。 吴兴祖也看懵了，想去阻止，被吴里长呵斥住：“站住，不许救她……一个不听家里吩咐的姑娘，就算将来得了势，家里也占不到便宜，那还不如现在就毁了。” 吴兴楠惊住了，猛然看向吴里长。 “这个驯服人的手段，爷爷教过你，你当时还说，这法子真好，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吴里长的老脸上勾着冷笑，盯着她道：“楠姐儿，记住，你虽然是待价而沽的宝器，可爷爷是举着宝器的人，所以你要听话。” 槐嬷嬷原本想帮吴兴楠求情，可听到这话后，是不再动了……吴兴楠本来就是货物，货物太有自己的想法，确实不好。 吴兴楠听得抖了抖，很快跪下，道：“祖父，孙女错了，孙女不该自作主张，孙女任凭祖父处置，只求祖父不要放弃孙女。” 吴里长很喜欢别人给自己下跪，这让他有种当皇帝的感觉，见状高兴了，道：“二栓，用刑。” “是。”二栓回吴里长屋里，拿了针出来，拽住吴兴楠的腿，又是一顿摸后，才扎针，把吴兴楠疼得不轻。 吴里长屋内，黄霞娘看着这一切，依旧无法理解与接受。 不过，这更坚定了她弄死这一家子的决心……这样的畜生之家，不该存在！ 而这，也是她为何愿意配合吴家，赶走来接她的黄老二夫妻的原因。 ……没证据，报官也奈何不了吴家，且她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吴家想怎么对她都行，她告不赢的。 即使告赢了，吴家还能用银子消罪，或者坐个几年牢就出来了。 她不能这样便宜吴伍两家人，她要他们全死光！ 没多久，吴兴楠跟吴大爷都被用完了刑罚。 吴里长又开始笼络吴兴楠，道：“楠姐儿，不是祖父想罚你，而是成大事者，必须能忍会谋，不能急……你先安心在家里住着，等下雪再说……” 吴里长笑，对她道：“雪天，拉货难，到时候，咱们家再在路上动点手脚，所有客商的车辆都得陷在雪地里，那时你再随祖父去施救，这恩情就到手了。有了恩情后，那九大客商家的子弟，还不是随着你挑。” 不得不说，吴老孽畜还是有点脑子的，这确实能得来恩情。 吴兴楠装作崇拜的道：“祖父果然智谋无双，孙女听您的。” 听个屁！ 老东西，竟然敢让一个卑贱的奴才来摸她，等她攀上贵人，成功出嫁后，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这老货，彻底掌管吴家。 吴里长很满意，又对吴兴祖道：“祖哥儿，秦家作坊出货当日，你得带人去转悠帮忙，趁机攀上九大客商的管事们……能来接触新染料营生的，皆是主子的心腹管事，攀上他们，他们的主子就能知道你。” “是祖父，孙儿记下了。”吴兴祖应着。 然而，那些管事都是精明人，你要是没点真本事，不能给他们带来大好处，他们别说对主子提起你了，是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吴里长折腾这么一通，也累了，喊黄霞娘扶他进屋休息。 黄霞娘很乖巧，还主动伺候他，让吴里长越发高兴。 …… 翌日，黄阳隆跟小白是不睡懒觉，一大早就来秦家，把吴兴楠昨晚做的事儿，告诉秦小米他们。 “她竟说要帮本少爷盯着你家，她谁啊？她自荐，本少爷就要用她吗？且论交情，本少爷肯定是更信你家啊……好蠢好蠢，她真的好蠢，本少爷的聪明劲儿都被她的蠢给污染了！” 秦小米笑道：“其实她的逻辑也没错……毕竟这门买卖很重要，咱们两家又不是亲戚，她想着咱们两家不可能交心，所以才会向你自荐。怎知黄少爷聪明又信任我家，她是失算了。” 黄阳隆觉得秦小米在拍他马屁，很是受用：“那是，本少爷向来用人不疑！” 小白则是提醒秦小米：“可从吴家女的自荐来看，这吴家确实不可信……秦小东家，吴家不喜欢你家，你家要早做打算了，要是不行，干脆搬去府城吧。” 秦小米笑道：“哪里就到这地步了？且哪里都有坏人，要是一遇上坏人就搬家，那得没完没了的搬，还怎么过日子？” 225.第225章 秋收 第225章秋收 姜大郎点头附和：“小米说得对。” 黄阳隆恨铁不成钢，瞪着姜大郎：“你怎么回事？怎么每次都是捡秦家女的话尾来附和？你一个大男人就没点自己的主见吗？你现在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少年英雄！” 要不是知道小白忠心，他都要怀疑小白说的那个勇闯芬芳院，执弩与恶贼对峙的狠人不是姜大郎了。 姜大郎笑道：“小米说得确实很对……我们人口多，妇孺占半，哪里是能轻易搬家的？先这么着吧，要是吴家真用里长身份为难我们，我们就报官。” 秦小米又趁机抓苦力，对黄阳隆笑道：“黄少爷，来都来了，干完活再回镇上吧。” 言罢，不顾黄阳隆的发疯大喊，躲进屋子配秘方包了。 黄阳隆差点气死，骂骂咧咧一整天，却也帮着作坊干了一天的活计，回到镇上酒楼时，差点累瘫。 不过…… “如今本少爷已经差不多熟悉新染料作坊的运作，等回到岭南州，咱们独自建新染料作坊时，就不会被卡住了。” 小白笑，说了一句：“所以隆哥不必总是骂秦小东家，她不是一般人，她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哼！”黄阳隆冷哼一声，死犟到底：“本少爷就是要骂她，谁让她总是为郑南丹说好话！” 小白听罢，聪明的没有再接话。 …… 因着吴兴楠的事儿，晚饭前，秦爷爷把几家人喊来秦宅，再次提醒他们：“你们一定要当心吴家村的人，他们村的人，不管是谁单独找你们，你们都别随便跟着走，知道了吗？” 又把吴兴楠对黄阳隆说，可以帮黄家盯着秦家的事情给说了。 秦六婆怒极，拍桌子道：“亏老娘以前还觉得她不错，想替阿英或者阿杰去求娶她，没想到她这么恶毒！” 你可别做梦了，吴兴楠根本看不上你家，她的最低目标也是府城的富家少爷。 其余人则是点头应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吴家人。” 秦存泉则是更加担心秦爷爷，对他道：“五叔，您老也要当心点，您是村长，这快年底了，秋收、交粮税的事情很多，您老得时不时去吴里长家议事儿，届时必须带两个以上的人手同行，可不能自己去。” 秦爷爷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都一把年纪了，吴家能算计我的地方不多，倒是你们，正是壮年，可一定要谨慎小心。” 最后，又郑重交代：“吴家女去找过黄少爷，说了要帮忙盯着咱们家的事儿，不要往外说……一来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二来吴里长可以说这是小姑娘自作主张，与家里无关。甚至可以否认这事儿，再反咬咱们一口，说咱们放假话坏他家孙女名声。总之，咱们心里知道这事儿，小心提防着吴家就成。” “是，我们记住了。”几家人郑重应着，片刻后，才各自回家做饭。 秦老六夫妻又溜去秦小米家的厨房，拿了几个鸡蛋跟野葱后，风一般逃回家去了。 秦爷爷秦奶奶看得一言难尽，不过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且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二老也就由着他们夫妻占些小便宜。 …… 翌日天刚亮，几家的男人们，包括姜大郎就穿着薄棉袄，去地里看黄豆荚。 而地里已经满是村民，家家户户都来看自家的黄豆，见到他们，纷纷打招呼：“村长，你们也来了。” “诶。”秦爷爷一路点头应着，在地里转悠半个时辰，天大亮后，才回家。 秦小米见到他就问：“爷爷，豆荚摘回来了吗？” “摘回来了，给你。”秦爷爷把一捧黄豆荚给她。 秦小米拿过豆荚，掰开一看，黄豆挺饱满的，很是满意：“差不多能收了。” 又提议：“爷爷，作坊太忙，咱们家肯定抽不出空去地里收黄豆。不如趁着村里人还没大肆收黄豆，咱们家明天就请村里人去地里收黄豆，忙个几天，也就能把菽粮收完了。” 黄豆为菽，是时下很普遍的一种贫农家的口粮。 秦爷爷想着，这活计多少能让村里的穷苦人家赚上一笔，就答应了：“成。” 秦爷爷又去找了其余几家人。 几家人都觉得作坊的活计更重要，愿意花点小钱收黄豆。 因此，很快的，村里人就知道秦姜徐乔几家要请人收黄豆的事儿。 柴张两家对秦家的事情很是上心，立刻就来村西口集合。 不到半刻钟，村西口就聚集了很多村民。 秦爷爷扫视一圈，对大家伙道：“秦姜徐乔九家想花钱请人秋收，价格有两种，一种是两百五十文钱一亩的，只需割回来晒在空地就成，不用取豆子。第二种是五百文钱一亩的，不仅要割回来，还要取豆子，晒干。” “五百文钱一亩！” 这个价格一出，村民们都激动了，黄家人纷纷道：“村长，村长求您把这活计给我们黄家，我们黄家一定帮您把活计给做得漂漂亮亮的！” 秦姜徐乔九家人呢，每家都有几亩地，这就是几十亩，要是把这活计给做下来了，那这过冬的银钱就有了！ 孙家人少，一般在村里是不说话的，此刻也跑出来求：“村长，分几亩地的活计给我孙家吧，我们孙家一定帮您家把地里的活计给收拾好，绝不敢贪走一粒菽粮！” 秦爷爷看向孙家人，道：“不要急，想领活计的，来这里报名。至于选哪几家，我家下午会去通知他家。” “诶诶诶！”孙家人应着，又道：“我家报名。” “我家也报名！” 几乎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报名了。 辰时过半，秦存泉才做完登记，道：“好了。大家先回吧，下午就有通知。” “诶，有劳村长了！”村民们纷纷回家等消息，准备着秋收的家伙什。 秦爷爷他们回家后，看着报名的人家，最终是每个姓氏都选了一家，而孙家：“多给他们家几亩地的活计，让他家赚点钱……存泉，你去通知他们吧。” “诶。”秦存泉是按照名单，挨家通知了。 得到活计的人家都很高兴。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赶去地里，给秦姜徐乔几家收黄豆，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吴四升到鬼村时，见到地里的景象，有些尴尬。 不过，吴四升还是硬着头皮，让人去禀告秦爷爷：“就说吴里长家来人了，有公事要与秦村长说。” 原本以为来的是他，秦家会请他进村西秦宅坐坐。 可惜，出了吴兴楠的事儿，秦爷爷现在跟以后都不会让吴家人进村西。 秦爷爷亲自出来见吴四升，笑问：“原来是吴四爷，可是里长有啥吩咐？” 吴四升压下尴尬，笑道：“秦村长，里长让我来提醒你们，这边天冷得快，该叫村里人秋收了，免得误了时节，坏了缴税大事儿。” 226.第226章 井底私活 第226章井底私活 秦爷爷露出感激的模样，笑道：“请转告里长，多谢他的提醒，我今天就敲锣通知村里人，让他们准备秋收。” 这谢的，吴四升有点脸疼，是撑不住了，见秦爷爷没有请自己进村的意思后，说了几句虚话，就道：“我还要去通知其他村子，先告辞了。” 言罢，拱拱手，转身走了。 秦小米不喜欢吴家，所以听说吴家人又来找爷爷后，有些担心。见秦爷爷回作坊后，赶忙出了配制秘方的屋子，问：“爷爷，吴家来的是谁？跟您说了啥？可有提黄少爷说的那事儿？” 作坊人多，所以问得隐晦。 秦爷爷摇头：“没提那事儿。来的是吴四升，提醒咱们村秋收的。” 秦小米微微皱眉：“就这事儿？” 她还以为吴里长是派人来道歉的，怎知竟然没提……难道是想装作不知道吴兴楠去找过黄阳隆的事儿？ 秦小米还真猜对了……因为吴大爷的事儿，吴里长已经装过好人，到吴兴楠这里，要是再来一回，那就太假了。 因此吴里长干脆当做不知道吴兴楠去找过黄阳隆，还说了要帮忙盯着秦家的事儿。 要是秦家上吴家问罪，他再说自己不知道，然后责罚吴兴楠一顿，把事情归结到小孩子不懂事上，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就这事儿，其他的都没提。”秦爷爷道。 秦小米这才放心，又再次提醒：“爷爷，下次再着急，您也要带两个人在身边……您年纪大了，即使不出村，也得有人跟着才行，不然有个万一，咱们家咋办？” 秦爷爷笑了，咱们家可是你做主，你好好的就行。 不过，被孙女关心，秦爷爷还是很开心的，笑道：“成，爷爷记住了。” 而为了让秦小米放心，秦爷爷只能去喊小秦茂跟小秦胜。 两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因着年纪小，本事小，又不像秦小谷那样跟秦小米是血脉亲人，可以去配秘方包，因此平时都是带小孩，或者做杂活。 此刻能跟在秦爷爷身边帮忙，很是高兴，乐颠颠的，很快又装起严肃稳重来，瞧得大家伙忍俊不禁。 …… 因着舍得出钱，请的人手又多，六天后，秦姜徐乔几家的黄豆就全部收好了。 “秦村长，您家看看，这黄豆收得可还行？”孙家人让秦爷爷来检查他们晒好的黄豆。 秦爷爷抓起一把，掂了掂，很轻，证明晒得很干，又拿了几颗，放进嘴里咬，是嘎嘣脆的，笑道：“不错，晒得很干，收拾得也很干净，没有掺夹泥沙豆荚啥的。” 而豆秸这些也给晒干捆好了。 至于庄稼地里，秦爷爷前两天已经去看过了，都是连根拔起的，那土还给垄过了，秦家人可以直接撒种子种菜。 秦爷爷见孙家干活不错，干脆就把种菜的活计也交给孙家：“你们家要是还不急着收黄豆，明天就帮我家把菜种子给撒了，一亩地给你们三十文钱。” “不用钱，不用钱，顺手就给撒了的事儿……”孙家人很感激秦家，又很羞愧，道：“刚落户那会儿，我们孙家因为黄家的挑拨，还来村西抢过破屋，可村长却不跟我们计较，招我们胡钱孙三姓的妇人去做工，这已经是给了我们活路……” 孙家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感激话，收都收不住。 胡老头烦了，跳出来道：“你们记着村长的恩情就行，别扯这些废话……还有，村长家不缺这几十文钱，你们收下后，好好去干活，这般僵着不拿工钱，是想让村长家欠你们的不成？！” 孙家人急了：“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胡老头你别胡说八道！” 没办法，只好答应收钱。 又提醒道：“村长，这天时是越发冷了，再有半个月，怕是会下雪，这时候撒菜种，恐怕种不活。” 秦爷爷笑道：“没事儿，到时候吃菜苗也成。” 作坊太忙了，家里人晚上还要去做秘方包，秦小米不想大家伙太累，就拦着几家的妇人，没让她们育菜苗，说大不了不种了。 可几家都是逃荒来的，哪里舍得让地空着，就继续花钱请人撒种种菜。 “成。我们听村长的。”孙家人应下了。 胡老头又道：“秦哥，赶紧称称看，你家的黄豆亩产多少？！” 柴老头、张牛旺、黄老二他们也来了，也想看看，秦姜徐乔几家的黄豆亩产多少斤？ “成。”秦爷爷让秦英秦杰、秦大石秦大岩、二骏三骏他们给黄豆称重。 秦爷爷听到报数后，很是满意：“晒干后，最低的亩产也有二百斤出头，不错了。” 而产量最高的是小米的黑土地，亩产竟然到了五百斤，这在大魏，属于不多见的高产！ 黄老二听得大喜：“这鬼村的土地还挺好的，要是我们地里的产量也能这么高，那黄姓人家就能熬过这个长冬。” 如今村里最穷，最缺粮食，最有可能会死在冬天的就是黄家人。 可这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当初被黄吴氏夫妻撺掇，又因为贪图野猪，去山里猎杀野猪，结果错失抢地时机，最终只抢到一些贫瘠的土地来开荒。 黄老二夫妻为人还算可以，一直帮着秦家盯着黄吴氏，因此秦爷爷道：“你们黄家也不要太担心，我既做了这个村长，就会尽量不让村里人被饿死冻死。” 这村里饿死、冻死了人，村长、里长、包括县衙都是有些许责任的。 “多谢村长，有您这句话，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黄老二大喜，很是感激，又道：“多亏了您家的新染料营生，不然我们这些逃荒来的灾民，肯定过不了这个冬天。” 其他村里人也纷纷道：“黄老二这话没错，要不是有村长家的营生在，这个冬天，我们定是要死不少人。” 有了作坊，家里妇人有了活计做，给家里挣了钱，他们才能买御寒衣物过冬，不然就算安家落户了，也是个冻饿而死的下场。 秦爷爷没有多说什么客气话……这些人记着他家的恩情是好事儿。 “到我这里来领工钱吧。”秦爷爷说着，把秋收的银钱，给了孙家人、以及其余几个姓氏的人。 村民们得了银钱后，不敢打扰秦爷爷，喜滋滋的走了。 秦爷爷又跟着张牛旺他们，去看了看新井挖得咋样了。 曹四文他们吊着绳子，浑身湿透的在井下干活，是最多干个两刻钟就得吊上来歇息，而另一批人是接替他们，继续下井干活。 而上来的人是累得不轻，脸色苍白的，因着身上湿透，还冷得发抖。 秦爷爷见了，忍不住道：“辛苦了。” 瞧他们快没了半条命的样子，也难怪打井这么贵。 曹四文扯出一抹笑，道：“拿了银钱的，辛苦啥。且做完这一单活计，我们就能好好熬冬，不用再为生计奔波。” 又想着大半个月过去，秦家人是越发信任他们了，是趁机说起老井的事儿：“秦村长，我老早就想跟您说了，你们的那口老井得修一修了。那井壁是一直在掉青砖跟泥土的，要是放任不修，过个几年，恐怕会有坍塌的风险。” 227.第227章 井底私活【2】 第227章井底私活【2】 村西老井已经挖了几十年，安家落户时，灾民们下去清理老井，确实瞧见很多井壁的青砖塌了，露出一个个带着泥沙的小坑来。 年深日久后，这一个个的小坑就会扩大、相连，确实存在老井坍塌的风险。 秦爷爷问：“如果要修，需要多少时日？价钱几何？” 曹四文笑道：“只是修井壁，活计比较简单，全工只需八天，三十两银子给您家全包了……修井壁、清淤泥、除虫。” 又强调道：“秦老爷子，我不是在故意揽活赚钱，实在是见那口老井极好，不想让它塌了。” 秦爷爷笑道：“你们是县尉大人保举来的，老汉自然信得过。可修井是大事儿，村西老井又是几家人一起用的，老汉得回家跟几家人说一说。” 曹四文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 晚饭时，秦爷爷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了，又道：“他们来了大半个月，很是老实，且趁机把老井修一修也好……大郎，小米，你们有啥意见不？” 又说了一句：“虽然咱们要谨慎，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恶贼，否则还怎么过日子？” 秦小米道：“爷爷说得也没错，不过修井壁前，咱们几家人最好下井看看。” “下井看？那太危险了，二十米深呢，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秦奶奶很担心，又道：“刚落户那会儿，落户灾民轮流下井清理烂叶，那黄老二父子的绳索就断了，得亏他们会游水，井壁上还有不少灾民，不然他们父子就交代在井里了。” 秦爷爷也道：“之前清理井里枯叶的时候，已经下去看过了，那老井没啥特别的，这回就不必再冒险下去看了，不然那三十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又道：“就这么定了，花钱请曹四文他们修井，咱们几家人不下去了，你也不许让大郎下井看，太危险了。” 最后半句话，是看着秦小米说的。 秦小米冤枉死，忙道：“行行行，听您老的，我不插手修井的事儿。”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笑道：“吃饭吧。” 可这鬼村是有屠村旧案的，而姜大郎做过皇帝，疑心病重，除了秦小米，他不信任何人，且小米也有下井勘察一番的意思。 …… 因此翌日，姜大郎寻了个时间，找到又在干苦力的黄阳隆，问他借人：“就要黄老五几人就成。” 如今薛风薛雷他们都在泰丰镇，黄阳隆是不缺人手保护，很爽快就借了，又很兴奋的问：“借去干啥？难道又要去闯什么院子？本少爷也要去，带我！” 姜大郎脸色微沉，道：“不是。黄少爷别乱猜，也别说出去，把黄五叔他们借我一晚就成，你要是想跟着去，也行。” 他面无表情的，语气微寒，不知怎么的，黄阳隆是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一时间说不出太多废话，点头道：“好。” 姜大郎听罢，放缓脸色，笑道：“多谢黄少爷。” 他一笑，压人的气势没了，黄阳隆终于能叭叭了：“要是在秦家女面前，你也能这般硬气，本少爷就放心了。” 姜大郎道：“小米是我未婚妻，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我理应好好对她，为啥要对她硬气？” 上辈子，他跟她就是太硬气了，谁也不愿意先低头示弱，才落得那样的结局。 黄阳隆坚持不懈，教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软弱，必须硬气，不然夫纲何在？” 夫纲？那就是个坏夫妻感情的恶心东西。 上辈子，粟粟是这么说的。 “那我祝黄少爷夫纲永振。”姜大郎说完，走了。 黄阳隆愣了，好一会儿后，问小白：“词是好词，可我怎么听着，他这说的不像好话？” 小白：“……” 确实不像好话，可他不说。 当天傍晚，曹四文他们是收工回镇上，可黄阳隆他们没回去，而是留下来了。 秦奶奶很是上心，做了一桌子好菜，送去作坊，让姜大郎陪黄阳隆他们吃。 吃饭时，姜大郎把要去井下查勘的事情说了，问黄老五：“黄五叔，这事儿你们可做得？” 黄老五笑道：“自是做得的。” 黄阳隆很得意，翘着二郎腿，边吃边道：“黄五叔他们下海寻过珠，泅水的本事大得很，下个井而已，不值一提。” 又问疯话：“你们说井下会不会有大蛇？我老家有很多传说，说老井里有大蛇，等雷雨天就会飞到天上，被雷劈后，化蛟成龙。” 姜大郎听得一言难尽，道：“黄少爷，那口老井是活井，天天打水的，还撒过祛虫蛇的药，不会有蛇的，可以放心下去。” 黄阳隆颇为失望。 天黑后，黄阳隆又催姜大郎：“赶紧下井吧！” 姜大郎没答应，道：“再等等。” 是一直等到夜深后，姜大郎才点着火把，带着黄阳隆他们，去村西口老井。 不过，这事儿没瞒着秦爷爷，因此秦爷爷是起身跟来了。 可嘴上免不得抱怨一句：“你这孩子，不是说了不用再下井查看吗？怎么还去？” 黄阳隆道：“秦老爷子，反正我家有人手，下去看看也没事儿。” 姜大郎也说了一番让秦爷爷宽心的话，秦爷爷这才不生气了。 姜大郎又提醒秦爷爷：“秦爷爷，这事儿最好就咱们几个人知道，别说出去，免得曹四文他们听说后，心里会有疙瘩。” “大郎提醒的是，这事儿确实不能让他们知道。”秦爷爷很认同他的话，又看着姜大郎，欣慰道：“我们大狼真是长大了，办事是越发沉稳了。” 姜大郎笑，趁机表忠心，以及拉拢秦爷爷：“我快十六了，过几年就要跟小米成亲，要护住妻儿，自然得长进。” 这话说得，秦爷爷更高兴了，恨不得现在就是几年后，赶紧让姜大郎跟秦小米完婚。 到了村西口老井后，黄老五他们绑好长绳，举着火把，准备下井。 秦爷爷见姜大郎也绑了绳索，一副要下井查勘的样子，急了：“大郎，井下危险，你年纪还小，可不能去……我去。” 身为主家，只让黄老五他们下井冒险，不太好。 姜大郎笑道：“秦爷爷，您老教了我许多本事，我要是不亲自下去用用，岂不是白学了。” 而真正的原因是，黄老五他们不是死士，没学过机栝之术，即使下去了，或许也发现不了什么，所以他必须亲自下去看看。 228.第228章 井底私活【3】 第228章井底私活【3】 姜大郎坚持，且本事学了不用，只会倒退，秦爷爷犹豫片刻，答应了。 秦爷爷又去检查他的绳结，一顿拉扯，确定绳子绑得很结实后，才道：“下去吧。当心些，莫要大意。看看就成，不要在井下逗留太久。” 是一通交代，才跟黄阳隆、小白、以及两名黄家武师在地面上拉着绳索，慢慢地把姜大郎、黄老五、以及另一名黄家武师放下井去。 “黄五叔，可以开始了。”一下井，姜大郎就提醒道。 “诶。”黄老五应着，拿出挂在腰间的一把锤子，敲打着井壁。 砰砰砰，青砖砌成的井壁发出厚实的闷响。 黄老五道：“姜小哥、阿辉，这种声音就是正常的，那种叮叮铛铛的，声音比较清亮的，是不正常的，证明青砖下可能是被挖空的。” “黄五叔，我记住了。”姜大郎应道，嗖，抽出一把似木枝的特殊小型长铁枪，用小长枪戳打着井壁青砖。 三人是一块青砖一块青砖的敲着。 没多久，叮叮！ 阿辉大喜，忙道：“黄五叔，这声音像是空的……这青砖还是松动的。” 姜大郎忙道：“当心点，小心里头有机关，让我来。” 阿辉吓了一跳，赶忙让到一边去。 姜大郎又拿出一个长钳子，远远地撬动着青砖。 咚！ 青砖被撬开，掉进深深的井底。 黄老五举起火把，照向没了那块青砖的井壁，入目就是土，看不出有没有机关。 姜大郎手腕一转，长钳子挂入腰间，手一动，扑，小型长枪刺入泥土中，刺了好几下，可最后却道：“土里没机关，就是年深日久了，青砖自然松动。” 黄老五跟阿辉听罢，松了口气，又继续敲青砖，一路往井底去……期间是撬掉了上百块青砖，可井壁里头都是实心的泥土，没有空心的密道口或者机关装置。 黄阳隆拉着绳子，朝井下喊着：“咋样了？发现机关或者藏匿的金银没有？有蛇吗？你们还活着吗？吱个声啊！” “少爷放心，我们还活着，没啥发现，也没有大蛇！”阿辉回应着，还保证道：“要是有大蛇或者奇怪的龙鱼，一定抓上去给少爷看！” 少爷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偷偷交代他了，让他找给他玩。 姜大郎他们继续查勘着，足足花费大半个时辰，才到井底。 而在距离井水三米高的地方，姜大郎是敲了两遍青砖，还给了解释：“距离井水两三米的地方，是最有可能挖洞藏匿东西的，所以要多查勘一遍。” “姜小哥说得是，我们听你的。”黄老五道，跟阿辉很是尽责的又敲了一遍青砖。 可惜，只撬出十几块自然松动的青砖，是没发现啥机关或者密道。 姜大郎又指着井水道：“黄五叔，你们在上面等着，我潜下去看看。” 井底密道什么的，在大盛朝可是有不少的。 黄老五忙道：“不行，你不能去，你是中原州人，泅水肯定不行，我下去。” 姜大郎道：“既然下来了，那我必须亲眼下去看看才行，不然就白下来了。” 又道：“这鬼村有屠村大案，而当年那些人屠完村后，竟然逃得无影无踪，万一井底有密道，他们从井底上来，抢劫我们几家，可怎么是好？” 这就是他坚持下井来查勘的原因之一。 黄老五听罢，悚然一惊，忙道：“成，你也下去……不过我先下去，等我上来后，你再下去查勘，咱们一个一个的下，要是有个万一，也有人手下水救人。” “诶。”姜大郎同意了，又道：“黄五叔、阿辉，你们别告诉秦爷爷我下水了，我怕他担心。” “成。”黄老五跟阿辉答应了。 很快的，黄老五解开绳子，噗通跳进井水里，憋着气，一路潜到水底，用姜大郎给的小型长枪，戳敲着井底。 好一会儿后，浮上来换气，又潜入井水底部，继续用小长枪戳敲查勘。 如此反复十几回，耗费八成力气后，对姜大郎摇头道：“底部没啥发现，换你来吧。” “诶，辛苦黄五叔了。”姜大郎解开绳索，拿过小长枪，潜入水底、查勘、上来换气、继续下水查勘。 如此反复十次，黄老五就喊道：“姜小哥，行了，你不能再下水了，否则力竭抽筋，会死的……换阿辉下去。” 姜大郎还不想死，点头同意了，把小长枪给阿辉：“水里的井壁也敲一敲。” 水上井壁跟水里的井壁，是最容易有机关或者密道入口的。 “诶，知道了。”阿辉接过，下了水，十几次后，摇头：“没啥发现。” 姜大郎听罢，拿过小长枪，道：“我再下去看看。” 黄老五皱眉，最终答应了：“成。” 姜大郎又入水五次，可依旧没啥发现。 黄老五道：“姜小哥，够了，咱们上去吧，秦老爷子已经催了好几回了。且如今天冷，咱们在井里待太久，不抽筋溺水，也会受寒生病。” 姜大郎上辈子是皇帝，这些查勘的事情，吩咐一声就成，如今自己来做，确实有些吃不消。 “成，咱们上去吧。”姜大郎同意了，绑上绳子，扯动摇晃着。 秦爷爷他们听到动静，大喜，忙道：“快往上拉！” 黄阳隆他们赶忙拉绳子，把他们三人一个个的拉了上来。 “快披上，冻坏了吧。”秦爷爷赶忙把袄子给姜大郎披上，又拿了袄子给黄老五和阿辉，满面歉意的道：“辛苦了，辛苦了。实在是这村里有旧案没破，不查勘一下这老井，老汉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秦爷爷怕黄老五他们会对姜大郎不满，是把下井查勘的事儿，揽到自己身上……毕竟跟这些武师结交，对姜大郎是有好处的。 黄老五跟阿辉冷得哆嗦，却笑道：“不辛苦，且这是少爷吩咐的，我们自然得听令。” 黄阳隆兴奋的过来问：“咋样，有啥发现没有？” 黄老五摇头：“没啥发现，就是一口正常的老井。” 黄阳隆很失望：“还以为这鬼村老井能有啥秘密被咱们发现呢，结果屁都没有，白折腾半晚了。” 秦爷爷听罢，又赶忙道歉。 黄阳隆摆摆手，道：“您老不用道歉，今晚这趟不算白来。这老井查勘过后，您家就能安心过日子了。” 阿嚏，阿嚏！ 黄老五他们是猛打喷嚏，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秦爷爷忙道：“快别待在这里了，赶紧回作坊换衣服。” “诶。”姜大郎应着，收拾家伙什，回了作坊。 …… 翌日，秦小米还是得知了姜大郎他们夜里下老井查勘的事儿。 她找了机会，逮住姜大郎，问：“你是怎么想到要下井查勘的？可有发现什么机关或者密道？” 果然来问了！ 229.第229章 井底私活【4】 第229章井底私活【4】 秦小米也不想他们半夜下井查勘的事情被曹四文他们知道，所以地方选的是作坊后头的空地，空旷且无人。 因此姜大郎可以放心说话：“是因为芬芳院的事儿，芬芳院里就有几个密室。林总旗他们还说过，老井这种地方，最容易挖小密室藏东西，再加上鬼村还有屠村旧案没破，我很担心老井里有啥的，就想下井去看看。” “可惜折腾半晚，是没发现任何机关或者密道。” 姜大郎又高兴的道：“没发现是好事儿，咱们几家可以放心的住在村里，不用害怕有恶贼从井里爬上来了。” 秦小米微抽唇角，你这话说得，有点惊悚。 “查勘过后，咱们确实能住得更安心。”秦小米说着，又看着他，笑问：“可大郎哥是啥时候学会机栝跟勘察地道、密室等本事的？” 她的笑容很灿烂，有点晃人眼，可姜大郎却知道，要是自己回答得不好，等待他的就是露馅跟再次同归于尽！ 毕竟机栝、勘察密道这些本事，不是一般人家能有机会接触到的。 姜大郎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突然靠近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一部分是你爷爷教的。” 秦小米皱眉，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距离，警告道：“别突然就凑过来，否则你可能会被揍，记住了吗？” 这？ 真是无情。 秦小米不理会他呆愣受伤的模样，继续问：“我爷爷会机栝之术？” 姜大郎点头，眼里生出光彩与崇拜来，道：“嗯，秦爷爷的本事大着呢，且他一直抽空教导我一些本事，其中就包括机栝之术、斥候本领。” 秦小米惊了一把：“爷爷还真会机栝之术？” 不过，爷爷年轻时从过军，秦姜徐乔几家孩子的拳脚都是他教的，而追踪勘察的斥候本领在逃荒路上也用过，再会点机栝之术，好像也没啥震惊的。 姜大郎点头：“嗯。不过秦爷爷交代了，让我不要告诉你太多，说这是男人的事儿，你是小姑娘，等我学会了，用来保护你就行。” 呵，秦小米不赞同这话，不过没继续扯，而是继续道：“可爷爷即使会机栝之术，也不可能教你太多吧……要是爷爷的本事真有那么大，也不可能解甲归田，早当将军了。” 姜大郎道：“小米说得对，除了秦爷爷以外，我还跟我祖父、黄五叔、林总旗他们学过机栝之术……林总旗还给了我一本讲解机栝的书籍，说是梁副将给他的。” 秦小米顿了顿……记忆里，姜老秀才爱收集各种书籍，也爱动手做些机巧玩意儿，姜大郎从小耳濡目染，确实可能学会。 而林总旗想要往上爬，确实要学机栝之术，毕竟打仗要用到。 可是…… “黄五叔也会机栝之术？” 姜大郎点头：“嗯，他们偶尔要修船，要是不会，就修不了船只。” 修船、造船都要懂机栝之术。 秦小米看着姜大郎，好一会儿后，道：“林总旗给的书册，能借给我看看吗？” “自然可以，小米现在就要看吗？”姜大郎似乎很高兴她问他要东西，咧嘴扬起一抹笑容来。 少年人笑得很是真心，笑容更是阳光般明亮，秦小米见了都不自觉的弯起嘴角来……姜大郎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温暖灿烂的，不像狗皇帝，天天摆着一副死了全家的晦气脸！ 少顷，秦小米收起思绪，对姜大郎道：“嗯，现在就要，你去拿吧。” “诶，我这就去给你拿。”姜大郎很开心，转身跑回作坊，去了他睡觉的屋子，拉出一个箱子，从里头拿了两本书册，装入袋子后，又跑回来，欢喜地递给她：“小米，给你……一本讲机栝的，一本讲密道挖掘的。” 秦小米接过，翻看起两本书册来，片刻后，微微惊了一把，道：“这种书籍，算得上机密了，林总旗竟然送给你，看来他对你很满意，是真心想要拉拢培养你。” 姜大郎道：“林总旗确实想要我去从军，可我暂时拒绝了，想等过几年，咱们几家安稳了，看看形势后再说。” 又问她：“小米，你想我去从军吗？” 秦小米把书册还给他，道：“从不从军的，你自己决定就好，毕竟这是你的前程，不用考虑我。” 这？ 粟粟真是一点也不在意他。 姜大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指着书册问：“小米不留着看吗？” 秦小米摇头：“林总旗是军爷，这是军中的东西，我不该看，你也别再拿出去给旁人看，免得以后出啥事儿，你得担责。” “好，我知道了。”姜大郎接过书册。 秦小米没有逗留，回了作坊，配制秘方包。 而姜大郎的话，她没有全信，快傍晚时，找了机会，去问黄少爷：“你们家的武师也会机栝之术吗？” 黄阳隆昨晚没睡好，又困又累还得干活的，脾气相当暴躁，听罢，吼道：“有一部分大武师会，不然船在海上坏了，怎么修？！” 呃，脾气真冲。 秦小米又问：“那你会吗？” 黄阳隆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她：“你看不起本少爷？本少爷家是做鱼货起家的，船只就是命，如果连修船都不会，本少爷还怎么继承家业？！” 秦小米：“……” 嗯，说得很有道理，但你能不能别像个狂躁症似的？ 秦小米问清楚后，没有多待，转身走了……不过心里依旧没有放弃试探，来日方长，一个人能装一天两天，却装不了十年八年，到底是不是，时日长了，总能发现端倪。 姜大郎也知道秦小米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他，但他这两天做的事儿，目的也达到了。 他会请黄老五他们下井查勘，目的有二。 第一，老井确实可能藏有密室、密道，所以为了住得安心，他必须下去看。 第二，就是要借着这事儿，露出他一直有在学机栝之术的事儿，免得几年后，他做得的事情被小米查到，小米肯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 查勘过老井后，秦爷爷是放心了，去找了曹四文他们，说：“我们几家商议过了，三十两银子，请你们修葺老井……你们打算啥时候去修？” 曹四文他们听罢，大喜，成了，总算是成了！ 230.第230章 欠收与送地契 第230章欠收与送地契 曹四文压下激动，思忖片刻后，道：“明天就能分几个人去修葺老井井壁。至于清理井底泥沙的事儿，要等新井能用后才能开始，不然水一浑浊，水就暂时不能吃了。” 又解释了新井挖深后，进展变慢了，他们有小半人手只能干等着做替换，实属浪费人力。 秦爷爷道：“行，只要不耽误我们用水，修葺老井的时间由你们自行安排。” 言罢，谨慎的跟曹四文签了修葺老井的契约，又很大方的给了十五两银子的定金……要买青砖，不给定金不行。 “多谢秦老爷子。”曹四文接过定金，招呼打井队的人，收拾一番，把打井的家伙什寄放到柴张两家后，欢喜的回镇上落脚处。 翌日，辰时不到就来了，先在新井忙活一通后，曹四文才带着六名打井队的师傅，挑着空箩筐，去老井。 绑好绳索后，拿着家伙什，下了老井。 曹四文他们经验十足，一下井就瞧见井壁上的青苔被蹭没了，心下大惊……秦家人这是下井查勘过了！ “都拿出真本事来，把这修葺老井的活计给干好了，可不能辜负了秦家的给活之恩。这一趟挖井修井，咱们可是赚了秦家不少银子，还赚了三块大红布，算是大赚了呢！”曹四文的大嗓门带着喜气说着。 打井队的人听罢，回过神来……虽然秦家不信任他们，下井查勘过，可明显没有查出什么来，那他们可以按照计划，继续借着修葺老井为由，封死地道口。 “诶！”打井队的人应着，一顿敲敲打打，把松掉的青砖敲弄出来，放到吊下来的空箩筐里，等青砖装满后，再运到地面上去。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他们来了，看他们干活。 曹四文道：“秦老爷子，这些敲出来的青砖还是能用的，不会浪费……井壁的泥土松了，要敲掉青砖，把井壁给夲实后，才能再砌井壁。” 秦爷爷听得点头：“辛苦你们了。” 秦爷爷他们还有活计要做，没待多久就走了。 可胡老头却晃悠着来了，像个监工一样，蹲在井边，瞅着他们干活。 打井队的人是恨不得杀了他。 曹四文瞥了他们一眼，打井队的人立马收了怒气，还对胡老头客客气气的……狗腿子，想盯就盯着吧，即使瞧出点不对劲来，他们也能用清理井底泥沙作为借口，掩盖过去。 可胡老头这个狗腿子太过合格，是只要打井队的人一来修老井，他就蹲在一边看的，当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曹四文的表弟忍不住问他：“胡老爷子，您家的黄豆还没收吗？” 秋收，村里的人都忙着收黄豆、种菜，就你啥也不干！ 胡老头相当理直气壮的道：“我儿子孙子会去做，实在不行，还有同族子侄们帮忙，我老了，干不动了，只能来帮秦哥家打打下手，把秦哥巴结好了，没准我孙子能去秦家作坊做工，挣那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 这老狗，屁话真多。 说不过他，曹四文的表弟也就不说了，只按照计划，默默干活。 …… 没几天，到了九月下旬，村民们的黄豆是收完了，可惜除了秦姜徐乔柴张几姓人家以外，其余人家的黄豆，产量皆不高。 最惨的就是黄老二家。 黄老二家一直是黄吴氏家拿来献祭的对象，抢地的时候，为了拉拢黄姓人家，黄吴氏是把最贫瘠的荒地给了黄老二家。 黄老二一家三口老牛一般在荒地里吭哧吭哧辛苦了几个月，最终亩产：“一百斤出头，很多豆荚都是空的，可还有五亩地的粮税要交……” 说到粮税，黄家人都愁上了：“荒地难开，且咱们还落户晚了，为了赶天时播种，咱们黄姓人家有十几户只开了三四亩地，都没开够五亩，这粮税要怎么交？” 大魏灾祸连接，南边还在打仗，所以朝廷很缺粮，虽然安置了灾民，却没有免除粮税。 今年年底，他们这些落户的灾民要交五亩地的粮税……不管你开几亩，反正最少要交五亩的粮税。 “要交粮食、要留着粮食吃到明年收粮、还要置办过冬的棉袄、被子、柴火……”黄家人一样样的数着，一个个愁得要头秃。 没办法，他们只能商量着：“要不，咱们去找秦村长，问他家借点银钱过冬？” 这话是一名黄家妇人说的。 而这话一出，其余黄家人皆是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纷纷出声道：“对，上秦家借钱去。秦家心善，肯定不会看着咱们冻死饿死！” 黄老二见她们一副要冲去村西借钱的架势，急了，吼道：“站住，都不许去！” 黄老二指着他们道：“秦家有钱是秦家的事儿，可咱们不能一窝蜂的上门借钱，不然就有仗着人多逼迫的嫌疑！” “那你说咋办？这冬不过了？等死不成？”有黄家妇人不高兴了，斜睨着他道：“你媳妇是作坊工人，一个月能挣二两银子，有银钱去买棉袄过冬，可我们没二两工钱，不去借钱，这冬咋熬？！” 黄老二怒道：“我现在是黄家的新族长，黄家人过冬的事儿，我会想法子解决，但你们不能去找秦家借钱，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谁家敢轻举妄动，上秦家哭穷逼迫，我就把谁家出族，我说到做到！” 这？ 黄老二突然强硬了，倒是让一些黄家泼妇们不敢再叫嚣。 薛东家刚回来，见状，放下车窗帘子，道：“这黄老二，倒是扶起来了……走，去秦家。” “诶。”薛风应着，驾车去了村西秦家作坊。 路过碾秘方粉的破宅子时，听见了黄阳隆骂娘的声音。 薛东家听得笑了……还是秦姜二人有本事，把黄阳隆折腾得够呛，却又让黄阳隆没跟他们翻脸，天天跑来干苦力。 正笑着，一道身影就冲了出来，掀起帘子，黄阳隆那张黝黑愤怒的脸出现在薛东家面前，吼道：“你还知道回来？不过是一点建库房的事情就磨蹭这么多天，你真废物！” 薛东家都气抖了，这臭小子不喊他叔就算了，还一见面就骂他废物：“要不是看在郑兄弟的面子上，本东家保证，你走不出东明府。” 呵呵，黄阳隆丝毫不给面子，脾气冲冲的问：“选地建库房的事儿，吵赢没有？别说没吵赢啊，不然本少爷瞧不起你！” 231.第231章 建库房 第231章建库房 九月初的时候，薛东家就去镇上看地，准备建大库房，用来存放成品色汤。 可消息传开后，县城竟然出现了许多反对的声音。 薛东家并不在意，可没几天，康县令竟然派人来通知薛东家，让他暂缓在泰丰镇建库房的事儿，还让薛东家尽快去县衙一趟。 薛东家狐疑，把积累的账目盘完后，带人去了县衙，见了康县令。这一去，是到今天才回来。 薛东家斜睨黄阳隆，道：“这是薛家跟秦家的事儿，本东家凭什么告诉你？让开！” 啥玩意？ 竟然不告诉他！ 黄阳隆是个急脾气，得不到答案，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薛东家暗乐，让你小子狂，让你小子目无尊长，急死你！ “阿风，走，去秦家。”薛东家说着，砰，给了黄阳隆一脚，把他踢到一边去：“别挡路。” 薛风颇为同情的看一眼黄阳隆，又赶忙趁着对方摔倒之际，驾车离开。 “少爷！”黄老五他们赶忙去扶。 “让开！”黄阳隆怒极，像只炸毛的狗，蹦起来就去追薛东家的马车。 薛东家看着吭哧追车的黄阳隆，乐得不行……这种混小子就得这么收拾！ “薛东家，您回来了！”秦爷爷看见薛东家很是高兴，赶忙把秦小米喊出秘方配制屋。 “建库房的事儿，谈妥当了，依旧是建在泰丰镇。”薛东家知道秦家人急着知道结果，一下马车就说了。 黄阳隆跑来听到后，气得脸都绿了……果然是帮着郑南丹欺负他的恶人，不告诉他，却一见面就告诉秦家人！ 薛东家看一眼气得差点冒烟的黄阳隆，笑道：“记住，只有你自己的本事足够大，才能让人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又说了一句戳黄阳隆心窝的话：“你虽然是黄家商行的少爷，可在本东家眼里，你是比不上秦家女的，因为她凭借一己之力，做出可以打破世家豪族垄断的新染料，而你只是个承祖荫，自身却没有任何本事的纨绔子弟。” 黄阳隆听罢，黑俊黑俊的脸是气得差点扭曲，可这是实话，连他都敬佩秦家女的本事，但是他不说！ “别吵架了，先说正事。”秦小米打断他们，问薛东家：“康县令没生气吧？” “你出主意的时候那么笃定，怎么现在又怀疑自己了？”薛东家笑着摇头：“没生气……这让八家客商在县城建八个库房，可比我薛家在县城建立一个大库房更能拉动县城繁荣。” 康县令需要政绩，而让薛东家把库房建在县城，就能让各大客商蜂拥而至，那么县城就会越来越繁荣，没准繁荣程度能媲美府城。 这把县城发展得堪比府城的事儿，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数得上的大政绩，所以康县令心动了，出手为难了。 还对薛东家说，县城有城墙、县衙、司兵所，更能保护薛家库房。 可薛家在县城建库房，对秦家却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秦小米给薛东家出了拒绝的主意，让薛东家坚持在镇上建库房，一来减轻村里运色汤去县城的路费，二来在危急时刻，薛家看护库房的武师能赶来村里救秦家人。 “没生气就好。”秦小米松了一口气，又对薛东家道：“多谢薛东家……这事儿，是我有私心了。” 薛东家摆手笑道：“这算啥私心？且护住你家的命，是合作的条件之一，薛家既然签约了，就该做到。” 秦爷爷很是过意不去，担忧的道：“可镇上没城墙，只有司吏坊的几个差役，万一有人放火烧库房可咋办？算了算了，薛东家还是把库房建在县城吧。” 薛东家笑道：“秦老爷子不用担心，本东家已经放了狠话，说薛家库房要是出事儿，定会告上京城，把背后主谋给揪出来。毕竟咱们这新染料的营生，可是给朝廷献了四成利的，朝廷肯定不会不管。” 这硬蹭新皇权势的法子，果然很管用，他的狠话一放，很多反对的人都怕了。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 薛东家又拿出十张死契，递给秦小米，道：“本东家带了十个薛家的家生仆妇来，皆是我媳妇亲自训教过的，极有分寸规矩，不敢做任何对秦家不利的事儿，让她们帮你配秘方包……快十月了，作坊必须赶货，赶在年前狠狠挣上一大笔！” 又加上了一句：“我岳父是个读书人，我媳妇自小跟岳父读书，最是重信诺，我可以用命担保，她绝不会让这些仆妇窃取你家的秘方。” 薛家这么有诚意，把仆妇的卖身死契都递上来了，且她只会让仆妇们配制一两种秘方料，整体的秘方不会泄露，秦小米就同意了。 “多谢薛东家，等忙过这一阵，就把这些仆妇还给您家。”秦小米接过死契，又道：“请薛东家代我家谢过薛夫人。” 薛东家笑得很灿烂，点头道：“你确实该谢谢我媳妇，她教这些人可是费了许多心神的，我是求了她许久，她才给的人。” 秦小米看得很是好奇……瞧薛东家的样子，应该是薛夫人的舔狗才对，怎么还会纳了六个小妾？ 又想到上一世的狗皇帝……狗皇帝也说心里只有她，绝不纳二色，结果呢？呵！ 果然，狗皇帝狗男人的话最不可信，那就保佑狗皇帝投猪胎，当种猪，生个够！ 秦小米在心里把盛霆给狠狠骂了一顿，连带着看薛东家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 薛东家身上凉飕飕的，是拢了拢披风，道：“这天气是越发冷了。” 秦小米听罢，回过神来，对薛东家道：“薛东家，镇上或者镇子附近的空地、宅铺，您家要是吃不下了，可以先帮我家留着，我家买下。” 大魏朝灾祸连接，南边还在打仗的，她怕这个皇朝崩了，银票会成废纸，而金子难换，换了藏家里又怕被人给抢了，所以最好是买地买宅子买山！ 薛东家答应了：“行，要是有不错的地，本东家会帮你家先留住……本东家先回镇上了，等建好了库房，你家就能彻底跟九家客商切断，过清静安稳的日子。” 又想起一桩事儿，忙道：“对了，本东家从县衙收到的消息，那个帮着方家做局的李媒婆死了。” 芬芳院的事儿，闹得不小，县府两衙门一直在追捕李媒婆。 可前段时间，是在东明府管辖的一个小镇的山塘里发现了一具浮尸，已经泡得发白发胀，瞧不清面容，可通过穿着跟细软等物，确定了就是逃窜的李媒婆。 “府衙说是意外落水而亡，给宝福县县衙发了文书……李媒婆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李媒婆背后的人算是查不出来了，府衙估摸着也懒得再查，说了此案到此为止。” 232.第232章 建库房【2】 第232章建库房【2】 薛东家又劝道：“以往的很多案子都是化小化无的，毕竟苦主家跟衙门都没有太多精力去为一个案子消耗，这案子能查到这一步，已经极不错了，你们就放下吧。” 秦小米点头道：“薛东家说得是。不过薛东家再见梁副将的时候，还望再提一提追查岩陀子跟羊皮面巾人的事儿……他们很危险，不管是不是细作，只要有机会，就要抓住他们。” “嗯，本东家记住了。”薛东家看向姜大郎，道：“本东家给你带了几本制器的书籍回来，你送本东家回镇上落脚处，顺便把书籍拿回来看。” 这是姜大郎让他公开说的，说是要让秦小米知道他有在学这些农家子接触不到的本事。 至于背地里制作弩箭售卖的事儿，还要继续保密。 秦小米听后，果然问道：“大郎哥还在学制器？” 姜大郎笑，点点头，道：“这些都是傍身的手艺，学了不亏。” 怕秦小米怀疑，是补上一句：“小谷、二骏、三骏、松果都有在学。” 只是，秦小谷他们是刚接触，而姜大郎已经能做出上等成品。不过这一点，秦小谷他们也不知道。 总之，姜大郎现在就是几头骗，让所有人来当他的证人、用这些证人来打消秦小米的怀疑。 “行了，本东家累了，赶紧送本东家回镇上。”薛东家催促着，已经上车。 薛风也进车厢休息。 “小米，我去送薛东家，你要是好奇，等拿回制器书籍后，第一个让你看。”姜大郎笑道，等秦小米点头后，才扬鞭打马，驾着马车离开。 “秦家女，本少爷有大事要跟薛追谈，先回镇上了。”黄阳隆逮住机会就偷懒，不等秦小米回复，撒丫子跑去喊小白跟黄老五：“收工了，赶紧撤，回镇上吃香喝辣！” 呃，秦小米看得一言难尽，是回头，问秦爷爷：“爷爷以前在军中是干啥的？您老会的好像挺多。” 这种问题，秦爷爷当年带着秦奶奶回老家的时候，已经被问过无数次，是回答得游刃有余：“就是伺候战马的。那些斥候、百户、千户们极其爱惜战马，生怕战马有啥闪失，是天天跑来看他们的战马，爷爷跟他们接触久了，就学到了他们的本事。” 很合情合理，且秦爷爷说的时候，神态轻松，秦小米虽然没全信，却找不到疑点，只能暂时作罢，回了秘方配制屋，问屋里埋头干活的秦小谷：“你小子也在学制器？” “嗯，爷爷老了，我得多学点东西，才能顶门立户，给你们撑腰。”秦小谷说得斩钉截铁。 秦小米笑了，又交代道：“你还小，学得太多太杂了，会伤脑子……晚上多睡觉，别老是去学东西，等买了下人，你白天没这么忙累了，再去学其他东西，不要急。” 秦小谷听得心里暖烘烘的，重重点头：“嗯，我听小米姐的。” 又道：“小米姐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做你们的靠山！” 这话说的，秦小米笑了，揉揉他的脑袋，道：“成，我等着那一天。” 要是小堂弟真出人头地了，那她就能躺着当咸鱼，想想就美滋滋。 …… 薛家要建大库房，存放成品色汤的事儿，已经闹了半个月，而地点最终定在泰丰镇的事儿，也快速传开了。 因此薛东家的马车还没进镇，就被人拦住了。 孔里长拿着地契房契，递向薛家马车，高声道：“薛东家，听闻你家正在寻地方做库房，巧了，我孔家在镇上、镇边有几座宅子，可以送给你家。你家只需打扫一番，就能用来做库房，极其方便。” 这话一出，镇上的人都惊了，忙问：“孔里长，您刚才说的是送？白送吗？这可是镇上的宅铺啊！” 孔里长笑道：“薛家在镇上建库房，以后各大客商就会来咱们镇上拉货，咱们泰丰镇就会繁荣起来，我们孔家世居泰丰镇，自然要帮薛东家做成这等大利泰丰镇的事儿！” 镇上人更加震惊，又纷纷夸起孔家来：“孔家不愧是里长家，这般为咱们泰丰镇着想。” 大家伙又劝薛东家：“薛东家，既然孔里长这么有心，你家就收下地契房契吧，如此也好早点把库房弄好。” 薛东家听得不喜，正想发话，可同行的还有黄阳隆，根本用不到他出手。 黄阳隆激动了，跳下马车，对孔里长道：“白送房契地契，你孔家这么大方，是想用这房契地契换取什么，别憋着，是男人就直说！” 啥？ 镇上人愣住了，看向孔里长，问：“孔里长这房契地契不是白送，而是想要换利？” 孔里长听罢，狠狠瞪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可惜看热闹的人多，那人又鸡贼，是蹲着喊话，孔里长根本不知道是谁家的人手喊的？ 而喊话的是吕家姻亲，沈家人。 薛东家这才掀起车帘，看着孔里长，道：“孔里长，无功不受禄，且本东家是生意人，讲的是个等价交换……孔家想换什么，请孔里长明说，若是价值差不多，本东家就考虑考虑。” 孔里长沉默……这房契地契还没送出去、孔家还没让薛家拿人手短，他怎么能把目的说出来？ 黄阳隆又催了：“孔里长想要什么，赶紧说，别像个太监尿频一样，一点点的挤！” 噗哈哈哈。 镇上一阵爆笑。 孔里长脸都气绿了。 小白怕他气死，所以很温柔的道：“孔里长若是没有想要换利的东西，那薛东家花钱买下你家的房契地契也行。毕竟薛东家不穷，真没到连几间宅子也需要别人送的地步。” 这话绝了。 镇上人听后，反应过来了……对啊，薛东家富裕，真需要宅子，自己买就行，根本不需要孔家送。 而孔里长这样当众拦车硬送房契地契，倒是有故意逼迫薛东家受恩惠的嫌疑。 孔里长愣住了，怎么转瞬之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黄阳隆不耐烦了：“你哑巴了？要换什么，赶紧说啊。薛东家刚从县城回来，人正累着，你不要耽误薛东家回去休息。” 娘的，你能不能闭嘴，别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孔里长恨不得毒哑黄阳隆，可如今他骑虎难下，只能咬咬牙，把目的说了：“孔家子弟繁多，本里长想着薛东家建库房后，定是需要人手来押运跟看守，所以……” “孔里长，这些事情，等库房建成后再说吧。”薛东家打断他的话，直接道：“薛某先回宅子休息了，至于房契地契，孔里长先拿回去，要是有需要，薛家定会出高价向孔家买，告辞。” 言罢，放下车帘。 姜大郎一甩马鞭，驾车离开。 孔里长怒极，五官差点扭曲……薛追这样当众得罪地头蛇，就不怕库房出事吗？！ 233.第233章 选吕家 第233章选吕家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孔差役跑出，用铁棍驱赶着镇上人，还警告道：“都是在镇上讨生活的，莫要乱传闲话！”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立马跑了：“孔差役放心，我们都是良民，可不敢乱说闲话。” 吕胖三听得呸了一口，这孔家人是越发猖狂了，自家闹了笑话，却仗势不许人说？ 不过他很快转身，回了司吏坊，拿起吕书吏的半杯茶水，一把给倒了……这是暗号，表明孔家想做的事情没成。 没多久，孔里长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瞅一眼吕书吏，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薛东家当众拒了孔家给的房契地契。” 话落，屋内寂静片刻。 苗书吏见没人说话，只能开口问道：“那样好的地段，薛东家怎么给拒了？” 孔家为了堵死其他几姓送地契换利的路，孔书吏提前在司吏坊把送房契的事儿给说了……先来后到，孔家做不成了，其余几大姓才能动手，否则就是想撕破脸！ 孔里长冷哼一声：“本里长哪里知道是为何？估摸着是有人家抢先一步通风报信了。” 说完又看向吕书吏。 吕书吏依旧埋头理账，没搭理孔里长。 孔差役脾气比较冲，是道：“肯定有人抢先报信了，就像前段时间伍家送草却提前被周家人拦住一样，太巧了……吕书吏，你说是不是？” 竟然被点名了。 不说吕书吏，连苗书吏都惊了。 为了保持几大姓的平衡，苗书吏赶忙出来打圆场：“孔差役，这是你孔家跟薛东家的事儿，怎么扯上周家跟伍家的旧事了？再说了，你点吕书吏做啥？他一直在这里算摊税的账目，根本没出去过。” 孔书吏也觉得孔差役太冲动，不该点吕书吏的名，是呵斥他：“孔差役，你正当值，合该出去巡逻，莫在这里摸鱼。” 怎知，吕书吏突然起身，接话了，问孔里长和孔差役，道：“孔家莫不是以为，是我吕家私下里去找了薛东家，坏了你家以房契换利的事儿？” 孔书吏见吕书吏的眼神不对劲，忙道：“吕兄误会了，没有的事儿……” “都点名问了，还是误会吗？”吕书吏拿起空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把所有人都惊住后，对孔家人道：“我吕家平时不管你们的破事，不是因为软弱可欺，而是吕家想要好好过日子，可要是谁家觉得吕家好欺负，那吕家不介意疯一次给你们看！” 瞧瞧人家秦家女、薛东家、黄阳隆，一个个发疯后，日子过得是美滋滋……娘的，他憋太久了，也想发疯！ 啊这？ 满屋震惊，苗书吏都害怕了，赶忙去扯孔差役，道：“孔差役喝醉了，孔里长、孔书吏，你们赶紧把他送回家去，别让他在司吏坊发疯，这里可是替衙门办差的地方。” “苗书吏说得对，我们这就送他回去！”孔里长也回过神来了，赶忙去拽孔差役，三个孔家人是走了。 吕书吏也没有多待，提前收拾东西，下衙回家。 吕胖三追去了吕书吏镇上的宅子，一进门就乐颠颠的夸：“小族叔，你今天硬气了，那茶杯砸得忒威风了。” 又很是可惜：“这么多年也就威风了这么一回，明天又得继续憋屈。” 吕书吏突然笑了，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吕胖三一惊，忙问：“啥意思？” 吕书吏道：“你等等。” 吕书吏回屋，写了一封信，拿出来给吕胖三：“你回村，把这信给里长，切记不要声张。” “诶，小族叔放心，我一定会办好。”吕胖三虽然不懂，可隐约猜到吕书吏这是在憋大招，且这大招对孔吴两家很不利。 诶，那他就开心了！ 吕胖三驾车，乐颠颠地回了吕家村，把信给了吕里长。 而孔里长当众给房契地契无果后，也在商议对策。 可对策也就那么两个：“要么跟其他人家公平竞争薛家库房的活计，要么只能再逼一逼薛家，等薛家买不到好宅子了，就会回头来求咱们孔家。” 这镇上的好宅铺，包括好地，早就被瓜分完了，而孔家跟伍吴尹苗几姓的关系好，再逼一逼吕家，薛东家肯定买不到好地，要回头来求他们！ 孔书吏还是有点脑子的，且他跟彭班头是姨表亲，知道薛家在镇上建库房能带来巨大利益，因此道：“还是去赔罪，再私下里送一回房契地契吧。毕竟这利益太大，只要把住了这个利益，咱们孔家子弟就能吃穿不愁。” 孔差役道：“可薛东家今天当众拒了咱们孔家，咱们再去求，岂不是越发丢人？你表亲可是县衙班头，彭班头还是冯县丞的心腹，彭家姑娘还极有可能嫁入县丞家，咱们孔家有这样大的势力做倚仗，再低声下气，丢的可是靠山的脸面！” 孔里长听罢，看着孔书吏，道：“这话有理……咱们孔家可以丢脸，却不能让秦薛两家看低了彭班头跟冯县丞。” 要是冯县丞知道你们这么蠢，他怕是会不顾面子，亲自杀来弄死你们！ 孔书吏听罢，沉默片刻，最终道：“这样吧，明天派人去县城问话，得了准信后再办。” 来回也就一天而已，不可能出差池。 孔里长跟孔差役听罢，同意了：“成。” …… 镇上，薛家落脚处，姜大郎拿了书册后，问薛东家：“薛东家打算跟哪位里长合作？” 想要在镇上开库房、想要这库房开得安稳，就必须拉拢当地人，而当地势力最大、族人最多的就是各大里长。 薛东家笑了，问他：“你脑子好，有啥建议给我？” 姜大郎没有给提议，而是道：“薛东家明天可以去村里问小米，她定会有好建议。” 这些明面上的事儿，还是让小米或者其他人来解决吧，他不能掺和太多，否则小米会怀疑他，那他这辈子就娶不到小米了。 薛东家笑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般谨慎？” 各种藏拙，好像露出点本事，天就要塌似的。 姜大郎沉了脸，身上的威势迸发，把薛东家吓得一凛，忙道：“行行行，本东家不问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错过饭点，秦家女可是要饿肚子等你的。” 这话一出，姜大郎果然没有再留，拿着书册，离镇子，回家去了。 吃完晚饭后，姜大郎喜滋滋的把书册给秦小米：“小米先看。” 这？ 你还怪热心的。 秦小米只拿了一本：“余下的，你拿回作坊去，等我看完了，再问你借。” “好。”姜大郎很高兴，这样一来，他又有了跟小米单独接触的机会。 234.第234章 选吕家【2】 第234章选吕家【2】 …… 翌日天还暗着，薛东家就带着孟三嬷嬷，以及九名仆妇坐车来了鬼村，还带了几车的东西来。 秦六婆见了乐极，赶忙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食，从家里奔出来迎接：“诶哟，薛东家这么早就来了，又带了这么多的礼物来，真是见外了。” 又冲自家破屋喊：“老六、阿英阿杰，你们赶紧出来帮忙拿礼物。薛东家虽然有下人，可这些礼物是送给秦家的，总不好再麻烦薛家下人搬！” “诶哟，来了来了！”秦老六的声音响起，风一般刮到马车旁，立马动手要拿车里的东西。 薛东家看得嘴角抽搐，道：“这些不是礼物，是仆妇们的行礼……阿风，走了。” “是。”薛风驾车，带着薛东家，以及十名仆妇，往秦家作坊去了。 没多久，秦爷爷秦奶奶就带着秦小米过来了。 薛东家指着孟三嬷嬷她们道：“这就是我媳妇借给你家做秘方的仆妇，由孟三嬷嬷管着，她可是我媳妇的陪嫁嬷嬷之一，多年无错，还很会管人管事。” 又对孟三嬷嬷道：“带她们上去，见过新主子。” “是。”孟三嬷嬷五十出头，圆脸，五官端正，瞧着让人很舒服，规矩极好，低头来到秦小米面前，深蹲行了一个奴仆见主子的礼，恭敬道：“老奴孟三，拜见小主子。” 又说了她一生未婚配，先前是帮薛夫人管着田庄，并负责田庄物产贩卖，以及田庄佃户与下人的管理与教导。 未婚、管田庄与农物贩卖的、还能管人，那就是……第一，并不知道薛夫人内院的事儿，即使给出去也没多大事儿。第二，无错的多年老仆，身后没有家人留在薛家做质，新主家可以放心用。第三，懂农事与管理，还懂得做生意，人才啊。 秦小米惊了一把，没想到，薛夫人竟把这样的能人给她。 没错，就是给……估摸着只要几个月后，她同意留下孟三嬷嬷她们，那十张死契就不用还给薛家夫妻了。 但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儿，秦小米还要观察一番，才能决定要不要这些人。 不过秦小米还是很感激薛夫人，对薛东家道：“请薛东家转告薛夫人，我跟秦家很感谢她的帮扶。” 薛东家笑道：“你要是真记得我媳妇的好，那就该改口喊我们夫妻一声叔婶。” 秦家女有些冷心冷肺，是不可能认义父义母的，所以他放弃了……毕竟他三十几了，老脸比不上黄阳隆，太癫的话，会被媳妇嫌弃。 这几个月来，薛东家是帮了秦家不少，因此秦小米很爽快的道：“那请薛叔代晚辈谢过薛婶一声。” 言罢，行了一个晚辈礼。 薛东家高兴了：“不容易啊，熬了几个月，总算让你这丫头低头了。” 薛东家还很上道，对秦爷爷秦奶奶道：“既然秦丫头喊我们夫妻一声叔婶，那咱们薛秦两家就算世交了，我得喊您二老秦叔秦婶。” 秦爷爷秦奶奶很高兴，忙不迭的应道：“诶，薛东家愿意喊，是我们的福气！” 薛东家笑：“同福同福。” 确实是同福……薛家本是被世家豪族盯上的肥肉半奴，可新染料碰瓷武兴帝后，各大世家豪族暂时不敢对薛家商行动手了，全都趴着，静等新皇对这新染料的态度如何？ 薛东家看一眼姜大郎，趁机说了孔家当众送房契地契的事儿，又问秦小米：“秦丫头，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秦小米想了想，道：“选吕家吧。吕书吏、吕差役、吕族长的为人都还行，吕家族亲姻亲也足够庞大，要是出事儿，他们会来帮咱们打群架，扼制其他的地头蛇。” 没办法，乡下，尤其是在衙门管辖能力不足的古代乡下，比的就是人多势众。 薛东家听得笑了，又皱眉道：“可吕家在镇上的宅铺土地，都是分散的，中间还隔着其他大姓的宅铺，而建大库房，需要的是连在一起的宅地，可要是选了吕家，其余几姓肯定不愿意卖宅铺，定要把本东家给卡死！” 老镇子，所有的好东西都被瓜分完了，外人再想挤进来，很难……薛家在镇上的落脚宅子，还是花了五倍价钱才买到的。 “等等，我去拿个舆图。”秦小米跑回秦家，拿了一张自己画的泰丰镇舆图过来，摊开后，指着一片绿色道：“这一大片地都是吕家一族，离镇子有个五里远，可以拿下建库房。” 薛东家皱眉：“五里，太远了，莫说宅铺摊子了，就是连农舍也没有，且这片土地是人走的小路，没有大道，还得修路才能通车运货。” 秦小米道：“薛东家，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老镇子已经被地头蛇们分完了，那咱们为啥不趁着各大商家来拉货的大契机，建一座新镇子出来。” “各大客商来拉货时，需要吃住购买，他们就是钱袋子啊，与其把大库房建在老镇，便宜了孔吴等人家的铺子赚钱，咱们不如联合吕家，建个新镇子，合伙把拉货客商的银子给赚了。” 这？ 薛东家惊住了：“妙，大妙啊。” 黄阳隆在作坊门口听到了，激动得赶忙喊小白：“赶紧驾车去找吕家买地！” 新镇子的大地主，他当定了！ “阿风，拦住他！”薛东家气急，这臭小子啥事儿没干就想捡大漏，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儿？ 薛风赶忙带着麾下兄弟，建人墙，拦住黄阳隆的马车。 小白不可能撞过去，只能劝黄阳隆：“隆哥，你冷静点，光靠黄家是建不成一个镇子的，这开铺摆摊，还得靠本地人。” 黄阳隆道：“本少爷不开铺子，只抢地，当地主！” 秦小米无语了，对黄阳隆道：“黄少爷，咱能要点脸不？这主意是我出的，大库房是薛家要建，客商是秦薛两家引来的，你却想去抢合作伙伴的地，这买卖你家是不想做了？！” 黄阳隆自觉理亏，是哼唧道：“那本少爷要跟着薛追去买一块地，用来建宅子……你是不知道泰丰镇的人有多会坐地起价，一座三间屋子的小宅子，竟敢开价四百两，原本不足百两的东西，敢叫价四百两，比土匪还狠！” 新染料的营生一出来，客商汇聚泰丰镇后，泰丰镇的宅铺确实大涨了一回。 薛东家白他一眼：“这都是你漏财惹的祸，动不动就拍出百两银票的，谁能忍住不宰你？” 又劝道：“你可省着点花吧，再这么败下去，你可就没啥家业能继承了。” 也就是郑兄弟脾气好，换做是他，非得把黄阳隆花钱的双手打断。 秦小米立马拿出一个袋子，递到薛东家面前，笑道：“薛叔，我家也要买吕家的地，多多的买，晚辈拜谢了！” 黄阳隆炸了，跳起来指着秦小米道：“秦家女，你拦着本少爷不许抢地，你自己却抢起来了，你的道德呢！” 秦小米看都没看他，而是对姜大郎道：“你也赶紧去拿银票来买地，错过这一回，以后想买就难了。” 老镇子的地，除非世居的大姓肯吐出来，否则外来户休想买到。 235.第235章 比个人多势众 第235章比个人多势众 “诶！”姜大郎很开心，小米能提醒他，拉他一起买地，可见心里是有他的，再过几年，他定能得偿所愿。 很快的，姜大郎就拿来银票，递给薛东家：“拜托薛东家了。” “放心。”薛东家收了银票，对秦爷爷道：“秦五叔，无论薛家买到多少地，最少会给你们秦姜徐乔几家吐个二十亩。其中的十亩，定是离大库房或者新街最近的好地段。” 秦爷爷很高兴：“薛东家有心了，多谢！” 薛东家转头，见作坊大门不远处已经站着不少女工，是没再逗留，对孟三嬷嬷道：“听你们新主子的安排。” “是。”孟三嬷嬷应着，又带着九名仆妇，给薛东家行了礼。 薛东家拿走秦小米的舆图，招呼薛风跟黄家人，再次坐车，往吕家村奔去。 铛铛铛！ 秦奶奶敲了铜锣，笑喊：“上工啰！” 声音一出，苏氏、秦二勇媳妇、乔梨子等管事率先进作坊，柴盼娘等女工随后才进，在正堂门口排队，一个个的去苏氏面前做上工登记。 登记完后，按照工种，舂色料、熬色汤、收晾干的颜料粉、起沉淀好的颜料泥…… 孟三嬷嬷见了，很是佩服，给秦小米行礼，道：“主子当真是有大才能者，把新染料作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打理作坊只是其次，这位小主子最大的本事是做出了新染料，还敢拿命去碰瓷新皇的权势，硬是借着新皇之势，震慑住了所有想要抢夺新染料营生的世家豪族！ 还给朝廷献利四成，让新皇不好治罪秦家。 秦小米笑了笑，道：“嬷嬷，拿上你们的行礼，我带你们去安置。等安置好了，明天再教你们怎么干活。” “是。”孟三嬷嬷很恭敬，喊九名仆妇，带着东西，去了秦小米家。 秦家这老宅不小，秦存泉、秦二勇他们又已经搬了出去，因此空屋还是有的，就是：“几十年的老屋了，不是很好，先将就着住，等过段时日，再请泥瓦匠来修葺一番，刮上一层白石灰墙，这屋子就好看了。” 孟三嬷嬷笑了，又很郑重的道：“老奴们是奴仆，主子怎么安排，对老奴们来说都是恩赐，不敢有不满。要是有一丝不满，那都是背主。” 虽然秦小米的第一世是活在现代，可经历过大盛朝后，她很清楚，活在哪个时代就该顺应哪个时代的规则，因此没有说出什么圣母话，点点头，表示认同。 又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些话，是薛婶子交代嬷嬷说的？” 孟三嬷嬷没隐瞒，点头道：“薛夫人说了，从您拿到死契起，您就是老奴们的新主子，一切皆要听主子的，绝不可轻视新主子家，在心里轻视也不行。” 秦小米很高兴，笑道：“薛婶子有心了，多谢她。” 她家是要跟薛家继续合作的，薛夫人能对她家好，很是重要。 “你们自己收拾吧，我让人给你们搬些新木板来搭床。”秦小米说着，走出屋子，把偷看的姜小珠给拎走：“别好奇了，孟三嬷嬷她们要在咱们家住很久，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 可姜小珠还是很好奇呀，又找了机会，带着秦小麦，拉着小福宝，一起趴在正屋门口，偷看着孟三嬷嬷这边。 孟三嬷嬷见状笑了，走过去，给了她们一包饴糖：“饴糖，给你们甜甜嘴。” 三个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年纪最小的徐福宝是口水都流出来了，可他不吃，摆着小手道：“不吃不吃，生人的东西，不可以吃哒。” 奶奶说、小米姐姐说、还有小白哥哥的故事里也说了，陌生人给的东西绝对不能吃，一吃就会被迷晕、被拐走卖掉，给人当奴才、当太监，很惨很惨的！ 姜小珠很大声的道：“谢谢你，可我们不吃，你给小米姐吧，她会转交给窝们吃哒！” 孟三嬷嬷听得一愣，又笑了：“好。” 不愧是逃过荒的，小小年纪就练出了聪明劲儿。 不过看着三个小娃娃，她又很是佩服秦姜徐乔几家的大人……到底是有着何种本事，才能让这三个小娃娃在吃人的逃荒路上活下来的？ 且三个娃娃长得很不错，眼神清明，没得大病，更没失智发疯。 孟三嬷嬷是越看越觉得……要是往后余生都待在秦家侍奉，也很不错。 …… 通往吕家村的村道上，薛东家的车辆是遇见了吕族长一行人。 黄阳隆认得吕族长，见到他后，立马大喊：“吕族长留步，我们找你有大好事儿商议！” 薛东家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是赶忙下车，抓住奔向吕族长的黄阳隆，咬牙低声道：“站住，闭嘴，敢说话坏事儿，本东家让人把你的胳膊弄脱臼，再接上，再弄脱臼，反复无数次，疼死你个混小子。” 这招是姜小哥教的，薛雷对找茬的人用过，贼好用。 黄阳隆惊怒交加，只觉得手臂都疼了，赶忙闭嘴。 吕族长已经走了过来，对薛东家抱拳道：“薛东家找老夫有何事儿？” 薛东家把吕族长拉到一边，提出要买吕家村附近的一大片地的事儿，还拿出秦小米画的舆图，指着上头的绿色涂抹部分道：“就是这一片。当然，本东家不会买完，买一半就成，余下的留给吕家。” 这块地有将近三百亩呢，买一半，也不少了。 “薛东家买了是要建库房吗？”吕族长问。 毕竟这片土地不适合种粮食，乃是吕家给后代子孙预留的建屋居住地。而这一大片地，吕家是花了几十年才给买完整的。 薛东家点头，道：“没错，就是用来建大库房的。” 吕族长大喜，激动得手都抖了……其实他今天会出门，是想去镇上见吕书吏，面谈送地换利的事儿。 这薛家的大库房建成后，还需要很多人手来押运货物与看守库房，这些可都是好活计，最少能让上百名吕家子弟有活计做。 这等干系着吕家一族未来的大事儿，吕族长是坐不住了，思来想去，是决定亲自去找吕书吏商议。 吕族长压下欢喜，很是诚恳的道：“可现在快入冬了，这片地太空旷，没屋子存放货品。周边还没宅铺、摊子、水井等生存必须的物什，道路也是又小又烂的，跑不了车队，即使能修大道，可得全部弄完，也得个大半年……薛家，能等得了吗？” 他吕家打听到的是，薛家想直接买宅子，把一座座宅子连在一起，再弄个高墙，大库房就弄成了，年底大雪前就能投用，很是方便快速。 薛东家道：“在这片空地建大库房，需要从无到有的弄起，确实很麻烦，本东家先前也放弃过。可听了吕族长这番为我家着想的话后，我决定了，就买这块地，建大库房，带着吕家子弟，一起发财。” 236.第236章 比个人多势众【2】 第236章比个人多势众【2】 要带着吕家子弟一起发财！ 这话太诱人，吕族长完全顶不住，激动得一把握住薛东家的手，道：“细聊！” 薛东家笑了，指着秦小米绘制的泰丰镇舆图，把秦小米的提议，说了一遍。 啥？ “要，要建新镇子？！”吕族长震惊又激动，嗷叫一声，老躯如柳晃荡，差点喜晕过去。 黄阳隆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喊小白：“快拿臭药给这老头闻闻，可不能让他晕，要是他中风偏袒，吕家无人做主，买地建大库房的事情就得延后！” “诶！”小白赶忙拿出药瓶，给吕族长闻臭药。 吕家子弟也赶忙冲了过来，急问：“族长，您咋样了？可千万要撑住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的，看来是没啥事儿。 吕丰收他们又惊懵了，等反应过来后，喜得收都收不住：“要把大库房建在吕家村村口，还要把这片大空地都建上宅铺，弄成一个新镇子……这这这怎么跟说天书似的？新镇子啊，这能建成吗？” 吕族长一顿说，吕家子弟都听懵了。 片刻后，对吕丰收他们道：“咱们吕家这二十年来是越来越不行了，再不争一把，就要被那几大姓给蚕食了……你们别忘了秀秀的事儿。” 薛东家听罢，这才正眼看向吕丰收……这人看着壮实黝黑，手上还有不少老茧，身上穿得也是补丁旧衣，看着就是个种田汉，可问的皆是关键。 “来了来了。”小白赶忙给吕族长闻臭药。 “小二，你小子跑得快，赶紧回去找你大文叔，让他把家里跟族里的土地册子给拿出来，把地契也带上，快！” 吕秀秀是吕家人，可两年前竟被人算计，名声受损，只能远嫁。 吕丰收大急，拦道：“族长等等，这太快了，缓一缓，开祠堂召集族里人商议过后，再决定卖不卖吧。” 薛东家跟黄阳隆大喜。 而吕家人查过了，证据指向孔家村的一个鳏夫，而那个鳏夫是孔差役的堂哥，在吕秀秀名声坏掉后，孔鳏夫来吕家村提过亲，好在被吕家给拒了。 “丰收，你们几个过来一起听事儿，做个见证。” 等吕丰收他们过来后，吕族长又道：“薛东家，把您刚才说的好事儿，再说一遍，让他们听听。” 吕丰收已经缓过来了，郑重问道：“薛东家，多谢您肯拉拔我们吕家村，可老镇子那边的人能答应吗？十里八乡的人会来咱们这片空地弄大集、赶大集吗？世居在泰丰镇的几大姓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族亲多，只要发话，几大姓的族亲不来这里赶集，没人光顾的，这新镇子是弄不起来的。” 吕丰收看着薛东家，沉重的说出一句：“就算镇子弄成了，几大姓定会恼羞成怒，带着族亲闹事儿，闹急了，会打群架的……这几大姓的族亲子弟少说有几千人，一旦打起群架来，可是会死伤惨重的。” 吕族长白了他们一眼，道：“放心，我就算是死，也得把这大好事儿给料理完后再死，否则下了地府，吕家列祖列宗定会找我算账！” “至于几大姓的人会不甘大闹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本东家会抽个时间去见县令大人，让县衙派人来这里镇守。哪个姓敢闹事械斗，就逮去坐牢，杀鸡儆猴！” 六一.二二三.一三九.二四六 “小白，臭药！”黄阳隆急得不行，真怕这老头把自己给说死了。 吕族长越说越气，都翻白眼了。 薛东家见状很满意……吕族长说话好使，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儿，就怕遇上那种调动不了族亲的族长。 吕家子弟：“……” “吕家不愧是泰丰镇的老大族，虽然没有子弟做官，可子弟却是极聪明的。”薛东家忍不住夸了一句。 这夸得，吕族长是心口疼……吕家无人考上功名当官的事儿，乃是吕家数代族长的痛！ 还有…… 吕家子弟一顿叭叭叭。 薛东家回答着吕丰收的话，道：“放心，建了大库房后，九大客商的车队就会隔段时间来这里拉货。大车队，人多，这些人都是要吃喝住宿的，且吃住都是要好的。这有了肯花销的人，十里八乡的人为了挣钱，肯定会跑来这里摆摊开铺子。久而久之，这里就能成为一个新镇子。” “还商议？等咱们商议完，这大好事就要被其他几大姓给抢走了！”吕族长嗷嗷的道：“县里的富户们都抢着送房契给薛东家，求着薛东家在县城建大库房，好把各大客商留在县城，源源不断的挣各大客商的钱。如今薛东家把这好事儿给了咱们姓吕的，你们还畏畏缩缩的不敢接，你们是乌龟吗？乌龟看见肉都知道伸出脑袋咬一口，你们却不敢冒头……” 可吕族长一向有威信，吕家子弟怔愣片刻后，立马照办了。 嘶，吕族长深吸一口气，终于被臭得缓了过来。 “成。”薛东家点头，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虽说山高皇帝远，可时下的农人是很怕进衙门的，毕竟衙门为了治理，杀起人来，可是不会手软的，还会连坐。 这这这…… 薛东家看向吕族长，道：“吕族长，大库房建成后，吕家子弟不但能去库房做守卫，吕家子弟还能建车队，把货品从秦家作坊运到大库房来。吕家还能在这片空地上建客栈、建铺子，做生意，挣九大客商的钱。” “卖，吕家卖地给薛家！”吕族长顶不住了，立马决定买地，是拽着薛东家起身，道：“走走走，咱们这就去丈量土地，今天就把白契给签了！” 吕丰收想起吕秀秀的事儿，不再阻拦了……吕家也算地头蛇了，可几大姓却敢把手伸到吕家村的姑娘头上，要是吕家再弱下去，那几大姓会更猖狂，会有更多的吕家姑娘被算计！ “薛东家，走，咱们选地去。”吕族长见他们不拦了，赶忙带着薛东家去选地。 吕大文他们匆匆赶来时，薛东家已经选好地，还把地契给写好了，正要签。 吕大文与同来的吕家子弟们惊了……这，这都要签了吗？ “爹，爹您冷静点，可不兴卖祖宗的地啊，这是背祖之行，要被唾弃的！”吕大文急喊出声，跪在吕族长面前劝着。 237.第237章 嫉妒疯了 第237章嫉妒疯了 可吕族长不听，还嫌弃他碍事儿：“想跪就一边跪去，别妨碍老子办大事儿。” 吕族长招呼薛东家，一起转了个方向，笑呵呵道：“来来来，咱们赶紧签吧，否则迟了怕是要生变故。” 几大姓的族亲遍布泰丰镇，薛东家来吕家村的事儿，一定已经被几大姓知道了，再过不久，怕是要杀来了。 吕大文急喊：“爹，爹，您三思啊！” “三思个屁，赶紧给老子滚，再妨碍老子做裨益吕氏子孙的大好事儿，老子跟你断亲！”吕族长真是烦死他了，可又怕儿子继续纠缠，只能匆匆解释一句：“薛东家不仅要建大库房，还要把这里建成一个新镇子，是新镇子，懂这其中的天大益处了吗？懂了就闭嘴！” 啥？要建新镇子！ 吕大文跟同来的吕家子弟全部惊懵。 吕族长趁着他们呆住之际，赶忙签字，又砰砰，摁上自己的手印、盖上吕氏一族的小章。 “哈哈，成了成了。薛东家，吕家未来三十年是吃糠还是吃肉，就靠您了！”吕族长激动万分，看金山一般看着薛东家。 “吕族长言重了，咱们是互助互利，这往后库房的安稳，还得靠吕氏族亲。”薛东家拿起毛笔，飞快签字，又摁手印、盖上薛家商行的大章，喊黄阳隆：“你是见证人，赶紧过来签名摁手印。” “本少爷来了！”黄阳隆赶忙签字摁手印。 很快的，契成，薛东家跟吕族长是彻底放心了，开心的笑起来。 “爹，能让儿子看看契书吗？”吕大文问着，眼里满是担忧……爹啊，您老到底卖了多少祖宗地？多少钱一亩卖的？换了啥好处？可千万不能亏咯，否则祖宗们得爬上来索您老命。 吕族长嫌弃的白他一眼，道：“可以给你看，但你不能上手碰，老子怕你会撕了契书，坏我吕家几十年的财路。” 还没去衙门盖印记档，要是契书被撕了，可是补不了新契的。 吕大文很无奈：“爹，儿子是啥人您还不清楚吗？” “你阻止老子卖地，老子当然得谨慎一些。”吕族长把两张契书放在地上，用手摁住，小心地护好后，才对吕大文道：“你看吧。” 吕大文赶忙去看向契书……二两银子一亩，一共卖了一百八十五亩，其中五十亩用来建大库房；另外五十亩是围绕大库房的上等好地段的地；还有五十亩是次一圈的地段，余下三十五亩则是比较边缘地带的地。 吕族长怕他看不懂，是拿了秦小米绘制的舆图，指给他看：“绿色中间就是要建大库房的地，从大库房对着大道的方向，会建一条大街，而右边的半条街是留给咱们吕家的，咱们可以建铺子、建客栈。” 至于剩下的右边半条街，是要留着谈判与拉拢的。 吕大文惊了，看向薛东家的眼里带上羞愧，作揖道：“薛东家这般为我吕家着想，是我小人之心了。” 他是读书人，一直觉得商贾唯利是图，认定了薛家定会把所有好地段给占了，怎知竟是给吕家留了右半条街的好地。 薛东家道：“商者，诚信为本，且本东家还需要吕家族亲守护库房、压住其他地头蛇，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何止不会亏待，简直是送了咱们吕家一个能生钱的宝盆！”吕族长激动的指着契书，道：“你瞅瞅，这里写着啥？！” 吕大文定睛一看，惊呼出声：“薛家大库房的守卫、薛家运货的车队的人手，都会从吕家族亲里头选！” 这事儿要是成了，吕家村是家家户户都能有一份固定且长久的收入，还能扭转衰败，再做回泰丰镇地头蛇之首。 吕大文激动得脸都红了。 “没出息。”吕族长给了他一掌，道：“往后还有许多‘硬仗’要咱们吕家族亲去打，你可得稳住！” 契书上除了许诺给吕家的好处以外，还有吕家必须要做到的事儿……就是要帮薛秦两家挡住其他地头蛇的刁难。 如果做不到，薛家就辞退吕家族亲，拿空出来的活计与好地段，去跟其他地头蛇合作。 吕大文看到这些条件，点头道：“这是自然，吕家要是帮不到薛秦两家，那也不好再拿薛家给的好处。” 其余吕家子弟也激动的保证道：“薛东家放心，我们吕家一定护好您跟秦家的营生，谁敢来坏这营生，我们吕家第一个跟他拼了！” 拼了？ 这词用得好，薛东家很满意。 吕族长也是满意极了，又抹了一把老泪：“有了这份功绩，老夫也能被后世吕家子孙给记住了。” 这等大功绩，是要记录到族谱上，供后世子孙瞻仰膜拜的。 吕族长收起激动，喊吕大文：“丈量的东西拿来没有？拿来了就赶紧去丈量土地！” 怕出变故，他们只是大致的指了块地、商议好亩数跟条件后就先签了契书，还没丈量土地。 “小二，小二你拿丈量工具没？”吕大文问，很怕小二没拿来……他怕老爹被骗，只拿了土地册子就匆匆赶来，丈量的东西是没拿。 十几岁的吕小二笑着放下背上的袋子，道：“拿了，都在这里。” 吕大文松了一口气，对吕族长赔笑道：“爹，拿了，您放心。” 吕族长看着他傻笑的模样就来气，吼道：“那就赶紧带人去丈量土地，这可是个耗时的活计，今天怕是都忙不完！” “儿子这就去。”吕大文赶忙招呼吕家子弟，跟着吕丰收，去了薛东家指定的地方，从指定地的中心往外延伸，一亩一亩丈量着土地。 刚量没多久，孔书吏、孔里长、孔差役等孔家人就急匆匆赶来了。 见到吕家子弟在丈量土地，又见到薛东家跟黄阳隆后，惊了，惶恐的问：“吕族长、薛东家，你们在做什么？怎么突然丈量土地？！” 黄阳隆笑了：“你们是瞎还是傻？自然是吕家要卖地，所以才要丈量土地！” 又跟小白叭叭：“孔家人真不聪明，事情都摆在眼前了，还看不懂，还要问。” 小白忙道：“隆哥，悠着点，孔家人多，要是打起群架来，咱们不是对手。” 孔家人听到吕家要卖地，惊怒不已，又忙问：“薛东家，这地是您买的还是黄少爷买的？买来做啥？” 黄阳隆笑得露出白牙来，很善良的告诉他们：“薛东家买的，买来建新镇子！” 啥玩意？ “建新镇子？”孔家人懵了。 238.第238章 闹与责罚 第238章闹与责罚 这话他们怎么听不太懂？ 黄阳隆相当善解人意，继续为他们解惑：“这片空地不仅要建大库房，还要建街、建集市、建宅铺客栈，供各大商队吃住玩乐，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是真要建个新镇子啊！ 可是…… “你们怎敢如此？！”孔书吏彻底绷不住了，文人雅气全无，质问脱口而出：“老镇子正兴旺着，你们就在这里弄新镇子，置镇上人于何地？置衙门于何地？！” 他们孔家只是想逼迫薛家一番，好让孔家夺得大库房带来的大利，怎知薛家竟是釜底抽薪，直接抛弃老镇子。 可他们孔家八月之时还高价在镇子附近买地建屋，就等着建成后，大赚商队的银子。 孔差役愣住了……他一个全镇人惧怕、天天被人塞钱、塞礼、拍马屁的差爷，要他当众给个商贾下跪？ 孔家子弟被打得嗷嗷叫，可是：“里长，吕家子弟也来了，我们要是走了，谁保护你们？！” 如今弄成这样，让他们孔家怎么活？建宅子的钱可是孔家族里出的！ 而建出来的宅铺收益，还要献一半给冯县丞！ “啊呸，别给我们扣大帽，本少爷不吃这一套。”黄阳隆直接骂了回去，指着孔书吏道：“新镇子是为了让九大客商的车队能有个吃住的地方所建，老镇子是供十里八乡的百姓采买所用，各有各的用处，毫不冲突。” 啥？ 孔差役终于反应过来了，又很生气，道：“薛东家，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被你们惹急了，所以拔了刀，可没有要杀你们的意思。” 又保证道：“孔家族里定会开祠堂，狠罚孔差役一顿，给您出气，这事儿就算了，如何？” 砰砰砰！ “混账东西，你们是土匪吗？竟敢持械来堵路，赶紧滚，别给孔家招祸！” 孔书吏恨不得弄死这些孔家人，是怒瞪他们，道：“谁让你们来的？赶紧滚！” 士农工商，薛追是贱商，他可是官门中人！ “住口，住口！”孔书吏怒吼出声，打断孔差役的蠢话。 他刚威胁完，小白就扑通跪下，求道：“孔差役息怒，不要杀隆哥哥，不要杀隆哥哥啊！” 薛东家见状，火上浇油：“阿风，还不赶紧骑马去衙门求援。” 反正都要闹一次，那就趁机大闹吧，且闹大了，孔家跟孔家的靠山才不好背地里下黑手。 言罢，给孔书吏使了眼色，让他看好薛黄两家的人手，别让他们溜走报官后，赶忙捡了根棍子，对着最先赶来的十几名孔家子弟打下去。 孔家子弟被骂懵了，可他们没走，是继续持械站在不远处。 薛东家又沉了脸，问孔书吏：“你们孔家是什么意思？理亏了还要仗着人多势众来欺负我们？” 跪下？ 可薛东家道：“这回不是报官，是求援……” 薛东家面冷如冰，沉声道：“孔差役身为司吏坊的差役，却当众拔刀要剁了我们，此等杀人之行，本东家若不去衙门报官，岂不是让人以为咱们大魏刑律只是摆设！” 孔里长顾不上打人了，指着吕族长怒道：“你们吕家村是啥意思？想打群架不成？！” “你们孔家这是想打群架！”黄阳隆对这种事情很熟悉，在他老家，村与村、姓与姓之间，那是年年都打群架的。 孔书吏、孔里长是急红了眼，道：“薛东家，不是说好要饶了孔差役吗？怎么还要去衙门报官？” 孔书吏则是去拦薛风，求着薛东家：“薛东家，都是误会，没必要为了这点口角去劳烦康县令。” 又对吕家众人道：“诸位都是人证，等衙门的人来了，还请诸位帮薛某作证。”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一八 “薛东家息怒！”孔里长终于急了，狠踹孔差役一脚，夺过他的佩刀，用刀背砰砰打着孔差役：“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还不快跪下给薛东家赔罪！” 而跟来的几个孔家子弟，早就悄悄溜了……应该是去喊人。 一顿叭叭叭，最后还给孔家扣了顶造反的大帽子，直接把孔书吏给说懵了。 也好。 可惜，晚了。 黄阳隆抢过话头，指着不远处的孔家人，以及大村道上的一丛丛人影，道：“你们孔家人持械赶来，我们要是不去衙门求援，万一被你们活活打死怎么办？！” 孔差役还没反应过来，是冷笑道：“知道怕了？那就老实回老镇子建库房，莫要与吕家整这些……” “呵。”薛东家冷笑，直接吩咐薛风：“骑马去县衙报官，请县令大人来救我一命。” “赶紧跪下道歉！”孔里长继续打着，频频给他使眼色。 求完后，哭得肝肠寸断的，仿佛黄阳隆已经挂了。 这，孔里长一时语塞。 这是要来真的？ 黄阳隆不嫌事大，喊了一句：“这是吕家的地，吕家子弟凭什么走？应该是你们孔家人走。” 不远处的孔家子弟喊道：“要是我们走了，你们伙同吕家人把孔差役扭送衙门怎么办？！” 先前的一刻多钟里，孔书吏他们已经求得薛东家放弃报官。 吕族长道：“薛东家是我们吕家的客人，可你孔家却屡次威胁他的安危，吕家自然得号召子弟来保护他。” 啥？ 孔里长听罢，赶忙往吕家村的方向看去……远远就瞧见几百名吕家人持械跑来，那架势，堪比打仗，颇为吓人。 没错，只一刻多钟后，就有零零散散的人往吕家空地奔来，手里还拿着扁担、木棒、砖头、铁锹等物，远远就喊着：“族叔/族兄，听说有人欺负咱们孔家人，我们来帮忙了！” 又喊：“金哥儿他们已经坐车回村，咱们孔家子弟跟姻亲们很快就来！” “且泰丰镇又不是你孔家的，孔书吏你急什么？难道你孔家想把衙门给踹了，做这乡下的土皇帝，让乡下所有人都听你孔家的？！” 原本吕差役拔刀的事儿，他已经打算放下，可不过一刻多钟，孔家村人竟然来这一出。 孔差役气得拔刀：“你个外地泼皮，莫要胡言乱语，否则本差爷剁了你！” 孔里长忙道：“不会不会，我这就去把他们赶走。” 孔家好不容易出一个差爷，有内部消息，说孔差役明年就能调去县衙，等康县令高升后，彭班头就把周班头给弄下来，把孔差役扶成班头。 乡下能出一个班头，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所以孔家子弟不愿意走，要留下护着孔差役，绝不能让他被送去县衙，断了大好前程！ “你们把孔差役放了，我们就走！” 这蠢话是一而再的蹦出来，差点没把薛东家给乐死。 239.第239章 闹与责罚【2】 第239章闹与责罚【2】 “都滚，听见没有！”孔书吏吼着，又对孔里长道：“里长，赶紧把他们赶走，不走的，你直接把他们出族！” 出族？ 在场的孔家子弟都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孔书吏：“你竟然为了几个外姓人，要把我们出族？” 自古以来，只有背祖忘宗、犯了刑律等大恶者，才会被出族，且一旦出族，没了宗族的庇护，会被所有人欺负。 薛东家听罢，是出来装好人了：“孔书吏、孔里长，你们孔家子弟虽然凶悍可怕，但他们也是为了维护孔差役，你们要是因此把他们出族，那可就太无情。” 要是孔家子弟因他被出族，那到了县令面前，他可就不占理了。 薛东家忙道：“孔书吏、孔里长，本东家不派人去县城报官求援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们赶紧去劝劝孔家子弟，莫要让他们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儿！” 前段时日，县城人可是抢着要薛东家把大库房建在县城内。 这是有和解的机会？ 很快的，这片空地又忙碌起来，是拉绳子丈量土地，量好后，撒白石灰画线做记号。 黄阳隆很兴奋：“这是要打群架了？来来来，都别怂，快打起来！” 呵，你孔家算个屁！ 三人是大喊一通，又解释一通，忙活足足一刻多钟，才算解释清楚。 …… 想要县衙出手，给泰丰镇司吏坊换一批人不成？ 孔差役见他面色不好，是劝他：“即使咱们今天做得有些出格，可县衙还需要咱们这些大姓来镇压乡下刁民，是不可能治罪咱们的，你且放心。” 薛东家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像个十世善人般，温声道：“这样吧，本东家先丈量土地，至于在不在这里盖大库房，等请示过县衙后再说，如何？” 吕族长带着几百名吕家子弟站出来道：“薛东家这话在理，咱们只是草民，在这里争来争去没用，还是让县令大人做决定吧！” 小白还加了一句：“孔书吏、孔里长，这仗势群殴没有过错之人，可是犯律的。” 苗书吏是恨不得打死孔家这群蠢货……你们不想过了，别连累我苗家啊！ 苗里长点头附和：“苗书吏说得没错……总之，无论大库房建在哪一姓的土地上，得益的都是泰丰镇，咱们可不能内斗，要是惹得县令大人不快了，让薛东家把大库房迁到县城去咋办？！” 向南镇的教训忘了？ 这？ 吕家子弟有些急了……这肥肉都到手了，咋还要去请示衙门？要是衙门为了维持乡里的平衡，不答应咋办？ 闹了这么久，苗书吏他们已经赶来了，听罢忙道：“孔书吏，向南镇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要是咱们泰丰镇再出大械斗的事儿，县令大人定会大怒……你们都先冷静几天，等县令大人定夺吧。” 一通吵闹后，最终决定……孔家人离开、薛东家跟吕家继续丈量土地、苗家去县衙，请康县令做主，决定大库房的建造地址。 孔书吏跟孔里长听罢，赶忙拉上孔差役，朝着奔来的人影大喊：“都住手，这里没人欺负咱们孔家人，回去，全都回去！” “孔家的，我们来帮忙了！” 薛东家很快回神，对吕族长道：“吕族长，咱们继续量地吧。” 孔家子弟惊喜不已，忙道：“诶诶诶，我们不急，薛东家慢慢想。” 而他的话，还能挑拨孔家内部一番。 一一四.四一.八一.二二六 而闻风来看热闹的泰丰镇人也纷纷道：“对啊，孔家的、吕家的，你们别闹了，要是把这财路给闹没了，我们跟你们没完！” “诶诶诶。”吕族长应着，喊吕家子弟：“丰收，你们赶紧过来，继续给薛东家量地！” 不能说浩浩荡荡，可人数也很是壮观，少说有一两百人。 可解释完后，孔家子弟更不走了，急问：“薛东家，你真要在这里建新镇子？那老镇子咋办？不行，我孔家不答应！” 放你娘！ 孔书吏恨不得给他一刀……这蠢货莽夫，早知如此，他家就不该向彭表兄举荐他当差役！ “走了，走了。”孔家子弟、孔家姻亲们是扛着农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吕族长瞪他一眼，骂道：“你个怂货。” 又看向薛东家，想着薛东家先前做的一切，是点头笑道：“只要今日的事儿传到县令耳里，县令大人九成九会答应。” 其中还有附近的孔家姻亲们。 砰，薛东家给了黄阳隆一脚，骂道：“一边去，莫在这里添乱。” 薛东家故意沉吟片刻，才道：“你们让本东家想想。” 吕丰收：“诶。” 是把薛东家跟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本东家可是有计划的，要是你敢坏事儿，本东家要你好看！ 薛东家又道：“孔书吏，你们别发愣了，赶紧去跟孔家族亲们说清楚，不然真见了血，对你们孔家可没有好处！” 临走前，孔书吏是心头直跳，恐慌不已，总觉得，孔家要就此衰落了。 没拖多久，就有一个个人影从四面八方赶来，举着农具喊着：“吕家的，你们敢欺负我们孔家三杰，我们孔家跟你们拼了！” 孔家子弟听罢，果然觉得孔书吏比外姓人还无情，心里是对他不满起来，又继续跟薛东家商量：“薛东家，你就饶了孔差役吧，他下次不会了。” 刚听说的时候，他惊得差点把司吏坊的桌子给撞倒……好家伙，他只是想让薛东家在吕家土地上建大库房，扶吕家一把，没成想薛东家竟要建个新镇子，彻底踹了老镇子！ 吕族长点头，笑呵呵道：“没错，就是建镇子。” 吕书吏听得愣住……疯，果然够疯！ 吕大文还是很担心，过来问道：“主意是挺好，可县令大人会答应弄这个新镇子吗？” 这？ 孔书吏、孔里长、孔差役、以及在场的孔家子弟都懵了……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吕书吏代表吕家，把苗书吏、苗里长送走后，匆匆赶来问吕族长：“族长，薛东家要在咱们这片空地建新镇子？！” 苗书吏跟苗里长不敢耽搁，立刻坐车去县城，下午就赶到县衙，见到韩师爷后，匆匆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韩师爷一惊，赶忙带他们去见县令。 康县令得知后，又惊又怒。 240.第240章 派兵镇守 第240章派兵镇守 呵，康县令冷笑：“这些贱吏是越发猖狂了。要是再不教教他们规矩，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 韩师爷听得一喜，县令大人这是要出手收拾孔家了，忙问：“请大人示下。” 康县令想了想，道：“去把杨县尉跟关书吏喊来。” “是。”韩师爷赶忙出屋，吩咐在院子里值守的差役：“县令大人有令，请杨县尉与关书吏立刻过来议事。” “是。”差役听罢，赶忙去请人。 没多久，关书吏跟杨县尉是匆匆赶来。 杨县尉一进屋就问：“县令大人，可是县里又出了啥刑案？” 只有出了刑案，需要动用兵马了，才会喊他来，否则康县令一般都是直接吩咐周班头。 康县令道：“是孔家为了争私利，要跟吕家打群架，孔差役还拔刀放话，说要剁了黄阳隆。” “什么？竟是出了这种公然仗势欺人的恶事儿！”杨县尉惊了，惊于孔家的蠢笨……这冯县丞选的都是些啥人？这么愚蠢的人也敢用？就不怕被这些蠢货给连累死了？！ 康县令点头，又给了杨县尉几份文书：“此等歪风不可长，所以得你亲自带兵跑一趟。” “是。”杨县尉接过文书，一张张的看后，保证道：“县令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把孔差役缉拿归案。” 不过，杨县尉提醒了一句：“大人，孔家跟彭班头是表亲，彭班头是冯县丞提上来的，要不要知会冯县丞一声？” 康县令抬头，看他一眼，道：“本官身为县令，拿个仗势欺人的恶吏，还不需要过问一个佐官。” 杨县尉惊了一把……这么不客气，难道康县令想在离任前，拔了冯县丞？ 又道：“是下官僭越了。” 康县令闻言，脸色才好看一些，提醒他一句：“咱们陛下是军武出身，最见不得官员过于畏缩。且乡下大族虽然是帮衙门镇压刁民所用，可要是太过狂妄了，衙门也得出手教训一番，不能任由这些大族胡作非为，否则他们就不是帮手，而是祸患。” 杨县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站直身躯，道：“大人睿智，下官受教了。” 嗯，康县令点点头，又交代一句：“趁着城门没关，你们这就出发去拿人。” 又特地对杨县尉说了一句：“县城的安危离不开杨县尉，杨县尉拿了孔差役后，得尽快赶回来……期间如无大事儿，不必去鬼村看秦家。” 杨县尉心头一跳，康县令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成？！ “大人这话是何意？可是秦家做错了什么？惹得大人不满了？”杨县尉问。 康县令道：“秦家人太聪明，每次都把咱们当刀子使……这次定大库房地址、还要建新镇子、以及孔家的事儿，都有秦家做推手，不然这事儿闹不了这么大。” 关书吏笑了……秦家把薛黄两家扔出去、再拉吕家来打孔家的事儿，果然没能瞒过康县令。 杨县尉听罢，终于放心，还为秦家说了句好话：“大人息怒，秦家是逃荒来的，没有根基，想要自保，只能拉着有势力的人来做盾牌，但秦家的新染料帮了咱们宝福县许多。” 康县令想到秦家给他带来的各大政绩，心里的那点子不爽是没了……秦家连新皇都敢利用，拿他一个小县令来当刀子使一使，砍一砍狂妄的地头蛇，也不算太过分。 “去办吧。”康县令又指着苗书吏跟苗里长道：“守好你们的嘴巴，这里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能漏出去……跟着韩师爷他们一块回村。” 苗家二人见康县令要出兵拿孔差役，早就吓傻了，又赶忙行礼：“是，小的记住了，多谢大人开恩！” 娘的，早知如此，他们苗家就不来跑这一趟了，让孔吕薛黄几家自己闹，闹到出人命他们都不带管的。 而康县令这一手，也是在敲打苗家，未来一两年，他苗家得缩着，可不敢再仗势做啥错事儿。 两人像孙子般，缩着身子，跟在杨县尉他们身后离开。 一出办差的院子，杨县尉就道：“本官先去司兵所，半个时辰后，咱们在司兵所的岔路口汇合。” “好。”韩关二人应着，先让苗书吏他们去城门口等着后，才各自回家收拾东西。 关书吏这次是代表衙门，去泰丰镇镇守……毕竟建大库房、建新镇子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要是没有衙门的人坐镇，乡下怕是要打好几场群架。 冯县丞已经得知消息，急忙押着彭班头赶来请罪：“县令大人息怒，是下官管辖不利，才出了孔家的事儿，请大人责罚。” 彭班头已经跪下，还呈上佩刀与班头令牌：“大人，卑职无能，使得姻亲猖狂，请大人重罚。” 康县令看向他们，道：“此事与冯县丞无关，但彭班头被姻亲家借势行恶，险些酿出大祸，需罚俸三个月。” 彭班头松了一口气，忙道：“卑职领罚，多谢大人开恩！” 康县令点点头，又敲打了一句：“冯县丞，这乡下地头蛇不能太猖狂，否则没了规矩，会生出大患。” 冯县丞忙道：“是，下官明白了，会动手敲打全县的里长与大族们一番！” 康县令满意了，而他也不想逼急了冯县丞跟乡下地头蛇们，免得自己离任的时候会出啥祸事，因此摆摆手，让冯县丞跟彭班头离开了。 “多谢大人。”彭班头又行了一礼，才跟冯县丞退出院子。 等回到冯县丞办公的院子后，砰，彭班头是被狠狠踹了一脚，冯县丞压低声音，骂道：“这就是你举荐的姻亲？屁事没办成就算了，还给本官惹出这样的大麻烦来！本官不是让你传令下去，让他们都老实点吗？” 彭班头被踢得不轻，又一番求饶解释。 冯县丞懒得听，正要拿棍棒打，忽又想起今日孔家遣人来询问，要不要加人手逼迫薛家就范事儿，浑身一凛，忙道：“你赶紧起来，派人去追上今天来的孔家人，一定要让他们别露出风声去，也别再做任何逼迫薛家换利的事儿，给本官停止一切愚蠢之行，都趴着，等风头过后再说！” “是。”彭班头也想起那两个孔家人了，是吓得冒出冷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忙找人去追。 …… 杨县尉他们点齐兵马，在岔路口等到关书吏和韩师爷后，一起赶去泰丰镇孔家，缉拿孔差役。 241.第241章 孔家元气大伤 第241章孔家元气大伤 一路浩浩荡荡的，把各镇的地头蛇们吓得不轻，想要塞礼问情况，可瞧见杀气腾腾的将士队伍后，是不敢再上前。 不过他们有些手段，很快就得知杨县尉是要去泰丰镇。 各镇的人是放心了：“不是咱们镇子出事就好。” 又好奇：“泰丰镇出啥大事了？竟要杨县尉领兵出动，不会是秦家被劫了吧？” “估摸着是了。那么大一营生，定是赚了老鼻子钱了，匪贼哪能忍着不劫？” 各镇的人八卦着，可都没人猜中是孔家出事了。 孔家人也觉得自家不可能有事儿……毕竟孔家村有几百户、两千多人口、还有无数姻亲、司吏坊里还有孔家三杰把持着泰丰镇的权柄、孔书吏表亲还是彭班头、背后还有个冯县丞撑腰，想要出事都难！ 因此孔差役他们今天虽然丢了脸面，却还在泰福酒楼里喝酒吃肉。 孔差役还劝着依旧担忧的孔书吏：“别丧着个脸了，衙门里有你表哥在，且衙门还需要咱们孔家镇压刁民，肯定不会对孔家出手。” 孔里长也道：“还有苗里长跟苗书吏帮咱们孔家说话，县令大人肯定不会生气……来，喝酒，这可是府城来的松泉酒，五两银子一壶的金贵货，你好好尝尝，以后去跟秀才举子们打交道，也能有点话头说。” 孔书吏听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后，是没工夫发愁了，拿起筷子，吃着满是肉菜的席面。 正吃得欢快，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跟奔跑声，声音围着泰福酒楼，似乎是把整个酒楼给包围了。 “伙计，派人出去看看是咋回事儿？烦死了，喝个酒都喝不痛快！”孔差役吼着。 “诶，孔爷息怒，小的这就去看。”伙计不敢得罪孔差役这个霸王，赶忙跑去开门，可刚把门栓拿下来。 砰砰砰！ 一页门扇就被几名将士踹开。 呼啦啦，三十名将士提刀持箭而入，见到孔家三人后，龚总旗喊道：“跪下，不许动，敢不听令着，乱箭伺候！” 啥玩意？ 孔家三人惊愕片刻，很快又笑了起来，十分熟稔的道：“原来是龚总旗跟陈小兄弟，你们咋来了？还没吃晚饭吧，巧了，我们也正要吃，快过来坐。” 陈小旗怒道：“呸，谁是你们的小兄弟？别胡乱攀扯坏我名声！” 孔差役只觉得陈小旗是小孩脾气，没放心上，笑着过来邀陈小旗，可刚走两步…… 嗖——！ 龚总旗手里的利箭射出，直接击穿孔差役的小腿，扑通，孔差役跪趴到地上，痛得惨叫出声：“啊！” 孔里长跟孔书吏见状，终于反应过来了，赶忙跪下求饶：“饶命，龚总旗饶命啊。要是孔家做了啥错事儿，请您直说，别放箭，会出人命的！” 陈小旗道：“早点听话不就结了，非要龚总旗放箭。” 又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县尉大人，制服了，您进来吧。” 孔家人听见这话，面如死灰……杨县尉亲自带兵来了，这么说，对孔家动手的命令是县令大人直接下的，连冯县丞都阻止不了。 完了完了，孔家完了啊！ 尹掌柜得知杨县尉亲自带兵来后，急忙赶来，也跪在地上，一句屁话不敢多说……伙计们见状，也跪下了。 黄阳隆还住在这里，听到消息，披上大袄子，趿着他的木屐，蹬蹬蹬地跑来了，见到酒楼正堂的情况，哈哈大笑出声：“活该，让你们孔家猖狂，遭报应了吧！” 龚总旗听到他的笑声，有点一言难尽。 陈小旗看着黄阳隆的脚丫子，好心提醒：“黄少爷，穿双棉靴吧，不然你脚上会长冻疮，严重的可能会冻掉脚趾头。” 这里不是岭南州，可冷了。 黄阳隆看都没看他，只对杨县尉道：“县尉大人，如果你是为了孔家不许薛家在吕家土地上建大库房而来的话，那本少爷可以作证，这事儿是孔家仗势欺人！” 他是喊小白，让小白声情并茂的把孔家如何威胁人、如何差点跟吕家打群架的事情给说了。 杨县尉道：“衙门已经知道孔家的猖狂，本官今晚过来，就是奉县令大人之命，缉拿孔镇山、处置孔书吏跟孔里长的。” 啥？ 一下子处置三个！ “哈哈哈，康县令好魄力！”黄阳隆差点笑疯了，相当猖狂的跑过去，踹了孔书吏的屁股一脚，道：“不仅孔差役完了，连你这个书吏也完蛋了。” 孔书吏不顾被踹屁股的丢人，是脸色惨白，哆嗦的问：“县，县令大人真要处置我们？可孔家有两千多人，处置了孔家，还有哪一大姓能……”顶上孔家之位，帮衙门监视与镇压乡下刁民？ 不过，孔书吏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杨县尉却是明白的，冷笑道：“县令大人说了，你们这种忘记规矩的大族，不用也罢，衙门可以扶持其他的大姓起来帮忙。” 这？ 说得这么直白，孔家怕是真要完了！ 可是…… “怎么会这样？这只是一桩小事儿啊。”孔里长无法接受，是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关书吏听罢，忍不了了：“能当众说出这话，可见你孔家平日里在乡下有多猖狂。” 孔里长一抖，是不敢说话了……孔家在乡下确实挺猖狂的，尤其是孔差役，更是猖狂惯了，所以才敢当众拔刀，放话要剁了黄阳隆。 “关书吏、县尉大人，我错了，我一定好好改过，不敢再仗势欺人。”孔差役忍着小腿箭伤的剧痛，不住求饶。 杨县尉看着如狗一般求饶的孔差役，心里生出一丝恶心……连这样的人都扶持，冯县丞确实是不行了，他得赶紧远着他了。 “你没机会了。”杨县尉冷声说着，对龚总旗道：“去把孔镇山缉拿归案、捆了孔书吏，再把孔里长押回村去……” 这是要放他回村？ 衙门果然还是要用孔家的！ 孔里长大喜，赶忙磕头：“多谢县尉大人开恩，小的以后一定好好办事，替衙门……” “住口！”杨县尉冷喝一声，上过战场的血煞之气把孔里长吓得差点尿了，赶忙闭嘴。 杨县尉道：“放你回去，是要你看好孔家村人，要是有一个孔家人敢冲来阻拦衙门办差，或者敢去报复无辜之人者，轻则乱箭射死，重则连坐全族！” 这么狠绝！ 孔里长赶忙点头：“是是是，小的一定看好村民，不让他们闹事儿。” “本官与陈小旗带队留下，龚总旗你带麾下人马去围了孔家村，敢出来闹事，射杀！”杨县尉下令。 “是。”龚总旗立刻拽起孔里长，带兵往孔家村赶去。 孔里长回村后，把事情一说，孔家村人只觉得天都塌了，也有不信与不怕死的，是出村来看，结果刚出村口就被射了两箭，差点没命，哭叫着爬回村去。 …… 杨县尉带兵来拿孔差役、龚总旗领兵围住孔家村的事儿，闹得很大，翌日天刚亮，消息就传遍泰丰镇，整个镇子是炸开了锅。 242.第242章 孔家元气大伤【2】 第242章孔家元气大伤【2】 “啥情况，孔家昨晚真被兵围了？！” “自然是真的，如今还围着呢。听说孔差役的弟弟跟堂兄不信，跑出村来闹，是惹恼了军爷们，被射了两箭。” “啥？那两个无赖被箭射了？死了没？”语气里满是喜色，可见很不喜孔家兄弟。 “没死，只是腿脚受伤。” “真可惜……”有人当众说出这话，可见孔差役他们有多不得人心。 铛铛铛！ 铛铛铛！ 吕三胖跟苗差役一起敲锣，大喊着：“杨县尉有令，午后未时初时，于镇子口公开宣读县衙对孔差役、孔书吏、孔里长的处罚结果。诸位可去旁听，但不可喧闹惹事儿，否则按律重罚！” 这话一出，镇上人又炸了，纷纷围拢过来，问：“吕差役，你说啥，连孔书吏跟孔里长也完了？！” 铛铛，吕胖三敲锣喊道：“安静，别多问，等午后未时你们就知道了！” 言罢，又警告一番，让他们莫要喧闹后，才继续去喊话通知镇上人。 伍家人听到喊话，吓得连宅子都不敢出，男人们全都聚在伍老爷子屋里，问着：“爹，孔家背后不是县丞大人吗？怎么会被端了？” 伍老爷子低声怒道：“闭嘴，以后这种暴露靠山的话，不要说，也别管孔家的事儿……能闹这么大，孔家肯定是被弃了，所以咱们家得老实点，最近别出去惹祸，大人才会保住咱们家，懂了吗？” “懂了懂了。”伍家男人们应着。 伍老爷子又道：“老四，去屋里盯好你媳妇，别让她跑出去乱喊冤。” 伍老四不喜欢黄彩娘，是指着伍老二道：“二哥聪明，让她去二哥屋里住吧，反正……” 啪啪！ 伍老爷子起身，狠狠扇了伍老四两巴掌，怒道：“再敢说这种把柄话，老子让你三哥把你扔山塘里去。” 把人扔山塘里淹死灭口的事儿，伍老三他们做过，伍老四吓得一抖，赶忙点头：“我我我听爹的。” 哼，伍老爷子这才放过伍老四，对其余儿子道：“最近风声紧，谁都不许去折腾老四媳妇。” 伍老二第一个应道：“是，儿子明白。” …… 除了伍家以外，吴里长家也吓得不轻，根本没想到，县衙会对孔家出手。 猖狂多年的吴老孽畜也被吓得不轻，但他道行深，很快就镇定下来，把儿孙们召来，吩咐一番，又让二栓盯紧黄霞娘后，才坐车去吴家村村口，等着管辖村子的村长们。 这为了震慑乡亲们，天没亮的时候，杨县尉就派兵前往各村，通知里长村长们来镇上观看孔家下场。 因此一整个上午，泰丰镇的各条道路是牛驴骡三车奔跑不断，还有许多人徒步而行，赶去镇上看热闹。 刚刚午时，泰丰镇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可因着孔家被将士围村的事儿，大家伙都怕得很，是没人敢推搡闹腾。 午后未时初刻。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响起，一队将士持刀开路、杨县尉领着陈小旗他们，押着被捆的孔差役三人前来。 杨县尉的身后是韩关二人，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薛黄二人。 紧随其后的是司吏坊全员、里长跟村长们。 吕族长还得了杨县尉的特令，带了两百命吕家子弟前来镇场子。 排场太大，乡亲们被唬住了，赶忙给杨县尉行礼，高喊：“拜见县尉大人！” 康县令要用孔家的事儿，震慑乡亲们，所以杨县尉没给他们好脸色，只喊了一声：“龚总旗，开始吧。” “是！”龚总旗带着十名将士，砰砰，扔了两个受伤的孔家人出来，正是孔差役的弟弟跟堂哥。 “此二人不顾衙门命令，擅闯出村，企图救案犯，被射受伤。”龚总旗指着他们二人，目光冷扫乡亲们，道：“谁敢对孔家处决不满者，就是此二人的下场！” 孔差役的弟弟跟堂哥已经疼了一夜，小腿上全是血，瞧着很是吓人，镇上人怕得不行，忙道：“军爷放心，我们不敢有不满，更不会帮孔家人！” “很好。”杨县尉又看向龚总旗，示意他继续。 欻一声，龚总旗拔出佩刀，吓得乡亲们脸色惨白后，才把孔家昨天做的猖狂事情给说了一遍。 又接过关书吏递来的文书，高声念出康县令对孔差役的处罚：“身为差役，借官衙之势，公然拔刀欺人，有行凶之嫌，按律免去差役之职，永不再用；杖打三十大板，罚银二十两。杖打之刑可用罚银或者粮食抵消。” 宣读完后，四周静了片刻，很快有人惊呼出声：“这么说，孔镇山以后都不能做差役了？” “好好好，好啊！” “我们早就受够他了，几大姓的差役，别人塞个三文钱就能进镇子卖货，且收过一回后，全天就不会再收，就他贪得很，一天要收个两三回，每回最少都要收走十文钱，还要顺走人家的货物，摸人媳妇，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很多在镇上摆摊的、来过镇上摆摊的人是纷纷骂出声来……反正人多，孔家不会知道是谁骂的，且孔家经此一事儿，已经元气大伤，肯定不敢再来报复他们。 关书吏见状，说道：“你们若有冤屈，可去衙门投告孔家。” 投告？ 不去不去！ 县令大人是会调走的，孔家却是世居在此，还有那么多人口，要不是跟孔家有血债者，谁敢因为孔家贪几个银钱就去投告啊。 关书吏见状，也无可奈何，只能把另一张文书递给龚总旗。 龚总旗接过，照着念了……这是处置孔书吏的文书，结果是直接撤掉差事。 “啥？孔书吏的差事也没了？！” 罚得这么狠，衙门不怕孔家村大闹吗？ 铛铛铛！ 吕胖三敲着铜锣，喊道：“肃静，肃静，再敢喧哗，按律处置！” 大家伙赶忙闭嘴，不过心里很是惊喜……没想到衙门这回这么有魄力，竟一下子撸了两个孔家人。 这孔家三杰只剩下孔里长了，孔里长会不会也被撤掉里长之位？ 莫名的，大家伙是期待起来了！ 可惜，他们白期待了。 康县令只想震慑地头蛇们一番，还不想乡下乱起来，所以他没撤掉孔里长的位置，只处罚了他：“身为里长，管辖不利，罚细粮一千斤，以儆效尤！” 这些里长族长手里都是有存粮的，而朝廷现在缺粮，罚银子不如罚粮食。 243.第243章 苦主 第243章苦主 一千斤细粮，要是换成粗粮，足够一个村子熬过寒冬了，这处罚当真是咬去孔里长家的一块大肉。 而最致命的是，这处罚让孔里长丧失了威信，能让孔里长恐惧，刹住他的贪念，让他一两年内，不敢再巧取豪夺乡亲们的钱粮。 “孔书吏晕了，快把孔书吏带去医馆救治！”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孔书吏，只见他已经倒在地上，翻白眼抽搐着，一副快挂的模样。 杨县尉见状，朝人群里喊了一声：“镇上医馆大夫可在？过来给他看看，衙门给诊金。” “草民在！”医馆大夫举手喊着，龚总旗把他给放了进去，一通救治后，孔书吏彻底晕瓷实了：“大人，孔书吏只是惊吓过度，没啥大碍，等睡醒后就好了。” 杨县尉点头，站到正中间，朝着人群喊道：“司吏坊众员、以及里长村长虽然是帮衙门办差的，但同样要遵守刑律，要是有人犯律，或者仗势欺人，贪墨钱粮，乡亲们可以去投告，万不可装做看不见，这只会养大恶吏们的胆子，知道了吗？！” “是，小的们知道了！”乡亲们大声应着，可大部分人是不敢去投告的。 他们不敢投告，有苦主却是敢的……孔家的处置已经宣读完，正当杨县尉要下令让乡亲们离开时，突然有将士骑马赶来，见到杨县尉后，禀告道：“大人，孔镇山的小妾要状告孔镇山强抢民女，毁她清白！” “啥玩意！” 镇上的人一抖身子，全都兴奋了。 “孔差役的小妾就是山货女吧？听说长得极好看，跟家人下山卖山货，被孔差役一眼就看上了，没两天就听说收了房，前几年还听说怀了个男娃，结果快生的时候是没了。” 这人一顿叭叭叭，把孔镇山小妾的事儿给抖全乎了，让不知道这事儿的乡亲们很是兴奋。 黄阳隆更是像打了鸡血般，冲出来高喊：“没两天就收了房，这可是强抢民女的铁证啊！本少爷就说以孔镇山这嚣张跋扈的劲儿，肯定做过强抢民女、霸占别人媳妇、撬寡妇门的事儿，瞧瞧，这不就来了！” “县尉大人，咱们宝福县可是吏治清明之县，还因为葛粉新粮跟新染料，是连新皇都知道了咱们宝福县，可不能放过孔镇山，一定要让他伏法才行，否则新皇都不答应！” 韩师爷：“……”你们这是碰瓷新皇上瘾了？ 杨县尉被他吼得脑袋疼，忙道：“黄少爷，你别说话，本官会处理的。” 想要黄阳隆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黄阳隆继续喊：“苦主何在？本少爷要亲自护送苦主去县衙，帮她伸冤！” 小白则是呜呜哭喊：“芬芳院的惨案还犹在眼前，如今竟又出了孔家强抢民女做妾的事儿，咱们得去救一救苦主啊！” 这两货仿佛村头恶狗，一个塞一个能吼，杨县尉被吵得想死，赶忙对孔里长道：“孔里长，本官亲自去接苦主，你孔家族亲要是敢不给人，或者灭口苦主，你们孔家就等着被府兵灭村吧！” 虽然司兵所穷得只有几十名将士，可司兵所能向府兵求援啊。 府兵灭村？ 孔里长吓得脸色惨白，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忙道：“大人息怒，卑职丝毫不知道孔镇山做的破事儿，但卑职与孔家子弟愿意助大人除恶！” 黄阳隆憋不住了，蹦起来喊道：“孔里长，是男人就不要装。孔差役在你们全村人的眼皮底下强抢民女，你们能不知道？骗鬼呢！” 毒哑他，谁来毒哑他，孔家给十两酬金！ 孔差役已经回过神来，急忙喊冤：“冤枉，冤枉啊，我没有强睡林茶花，是她父兄把她卖给我家的，我有她的卖身契！” 吴里长听到这话，吓得差点挂了……强睡清白姑娘后，再以失身丢脸为由，逼迫姑娘家人同意卖人的事儿，他们可是都做过的。孔镇山把这伎俩给抖出来，万一衙门挨个查里长村长，那他还怎么活？！ 杨县尉：“龚总旗，卸了他的下巴。” “是。”龚总旗赶忙冲向孔差役，咔一声，卸掉对方的下巴，让对方无法再顺畅说话。 “龚总旗留下镇守，本官亲自去接苦主。”杨县尉翻身上马，吩咐陈小旗：“把孔里长带上。” 带他去压制孔家族人，不然两千口子，真要一起出来闹，也不太好镇压。 “是。”陈小旗拽着孔里长，带着他，跟着杨县尉往孔家村奔去。 黄阳隆喊：“小白，赶紧去取马来追上去。要是错过这种八卦，本少爷会死不瞑目！” “隆哥等着！”小白不但力气大，还跑得贼快，没多久就骑着黑珍珠赶来了，一把拽起黄阳隆，嗖，策马飞奔去看热闹。 马快，没多久就追上杨县尉他们，结结实实的看了一场好戏。 …… 杨县尉走后，龚总旗领着一队兵马，以及吕家的两百名子弟，一起维持镇子口的秩序。 大家伙害怕军爷，因此不敢妄动，老老实实的在镇子口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杨县尉他们回来了。 除了带回来一个憔悴瘦弱的年轻妇人以外，还押回来一批孔家人，男女老少都有，孔镇山的媳妇、孩子也在里头。而他们被绳索连串的捆着，应该是闹事了。 孔差役见状，深知杨县尉定是查到了什么证据，差点吓晕过去，可又觉得他跟林茶花几年‘夫妻’情分，只要求她几句，许诺休妻娶她，她一定不会再闹。 “唔唔唔！”孔差役朝着林茶花喊着，眼里满是深情，狗见了都觉得他爱惨了林茶花。 可惜，他都能当林茶花的爹了，还丑…… 呕！ 林茶花被恶心吐了，实在是忍不了了，不顾体虚，抓了一块杯子大小的石头就冲过去，朝着孔差役的脑袋狠狠砸。 哐哐哐！ 眨眼间，孔差役头破血流，唔唔惨叫。 “住手，要是打死了他，你也得赔命。”龚总旗一把拽开林茶花。 林茶花双眼怒红，死死抓住石头不放，要继续去砸孔差役：“他家害了我一辈子，还欠我两条命，如今跟他一命换一命，我赚了！” 林茶花的愤怒，震住了所有人……这就是跟孔家有血仇的人，即使豁出命去，也要状告孔家。 杨县尉道：“本官知道你的苦楚，会帮你伸冤，但你不能私自报仇……龚总旗，给她上个桎梏，免得她再伤人。” 龚总旗：“是。” 林茶花很快就被上了桎梏，可她觉得自己太冤了，是豁出脸面，不断喊着孔差役是如何骗她父兄去家里落脚，又如何强睡她，如何逼迫父兄签下卖身契；孔家人又是如何害得她足月流产，导致无法生育；还想让她把妹妹骗出山强占等等恶事儿。 244.第244章 秦存泉当书吏 第244章秦存泉当书吏 乡亲们都惊住了，有这等血仇，难怪林茶花要豁出命的状告孔差役。 “孔差役，你也太不是人了，算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用十斤粮食把人骗回家做妾就算了，还任由家里人苛待人家，活该人家要告你！” “什么人？孔镇山就是个禽兽，竟连苦主的妹妹也想下手，得亏他被抓了，不然苦主的妹妹怕是也要遭殃。去年提的两女共侍一夫，真他娘的恶心，畜生不如啊！” 林茶花就是要孔家跟孔差役死，所以把细节说得很清楚，因此大家伙都知道孔差役对个小姑娘生出歹意的事儿。 砰砰砰！ 人群里，一团团猪粪砸向孔差役。眨眼间，他就置身猪粪堆里，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孔里长也被砸了一身猪粪。 要问为啥不用臭鸡蛋砸？ 因为鸡蛋贵，没臭之前就被吃掉了。 孔里长还能说话，是喊着：“别砸了，别砸了，我们孔家知错了，求乡亲们原谅则个！” 黄阳隆：“原谅你爹，害了人后就想用知错了来求得原谅，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等你女儿被人强睡还被卖身，你还能原谅恶徒后，再用这话来求乡亲们原谅吧！” 孔里长炸了：“黄少爷，祸不及妻儿，你这样说我女儿，我女儿还……” 黄阳隆：“啊呸，别跟本少爷来妇孺无辜这一套……你们昨晚跟孔差役在泰福酒楼吃席，光是一壶酒就要五两银子，你家做啥营生啊，凭啥能过上这种奢靡日子？定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你女儿是吃着民脂民膏长大的吸血虫，凭啥不能骂她，就骂就骂，有种你来杀了本少爷啊！” 镇子口所有人：“……” 他真的，好能骂！ 不过，这个黄少爷不会有啥疯狗病吧，不然咋会这么疯？ 黄阳隆继续朝着砸猪粪的人道：“猪粪别停啊，继续砸。谁家还有猪粪，都挑来，本少爷出钱买，一两银子一担！” ？？？ 乡亲们已经在思忖着，要不要找大夫来给黄阳隆看看了，毕竟他瞧着真的有点疯病，他们害怕。 杨县尉忙道：“站住，谁都不许再砸猪粪，违者按律处置！” 杨县尉生怕黄阳隆又要发疯，赶忙让人敲锣。 铛铛铛，几声锣响跟肃静后，杨县尉举起一叠口供，道：“这些是孔家人的口供，可以佐证林茶花被强被害死儿子的事儿。” 乡亲们惊呼……有证据，那林茶花就不是发疯诬告，而是孔差役真做了畜生事儿！ 杨县尉又道：“泰丰镇人要以案犯孔镇山为戒，莫要行害人之事，也莫要仗势害人，否则孔家就是你们的下场，记住了吗？！” 又看向里长跟村长们，继续道：“你们也一样，否则……” 里长村长们吓得不轻，赶忙应着：“大人放心，我们不敢，也没做过仗势害人的事儿！” 呵，这话说得，就连单蠢的陈小旗也不信。 “别说废话，本官懒得听，只看你们以后怎么做。”杨县尉见天色不早了，道：“乡亲们都回村吧。孔镇山的事儿，等判决后，衙门会下告示通报。” 铛铛铛！ “赶紧离开，别多逗留。”龚总旗怕人多出事儿，是带兵驱赶人群，半刻钟就把乡亲们驱出镇子。 只剩下里长村长们。 杨县尉看向他们，道：“你们能当上里长村长不容易，得惜福，还要管好自己跟族里子弟，免得像孔镇山一样……拔刀放狠话，顶多就是罚钱丢差事，可仗势作恶，毁人清白，逼良为奴，就是刑案，会被下狱留案底。” 也不一定，因为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很多罪责都可以用金银抵罪。 孔家八成会花钱帮孔差役抵消刑罚，因为不抵消罪责，孔差役的刑案案底会连累族中子弟与姑娘说亲！ “是，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管束好族里子弟与辖村村民。”吴里长郑重保证着，一副为民操劳过度的老正派模样。 其他里长村长也纷纷保证。 杨县尉又道：“新染料的营生，县令大人很重视，这营生能落在你们泰丰镇，你们得出力帮忙，别眼红找事儿！” “是是是。”里长村长们应着，周老村长更是大声保证：“大人放心，要是有谁敢带着族亲找秦薛两家的茬儿，我周家村子弟一定会抗锄头去帮秦薛两家，不让他们被欺负。” 石榴村、牛头坡村、开河村的村长听罢，赶忙附和：“我们也一样，谁敢害秦家，我们几村就揍谁！” 杨县尉警告道：“不可打群架。” 周老村长忙道：“大人放心，我们可是良民，从来不打群架！” 呵呵，周班头一身的本事就是打群架打出来的，你身为他爹，你说这话谁信？ “你们回吧。”杨县尉打发了里长村长们后，特地把秦爷爷他们喊住，嘘寒问暖几句后，道：“秦村长，你家水井挖得如何了？上冻前能完工吧？要是进度太慢，我亲自派人去催催曹四文。” 秦爷爷笑道：“多谢大人的好意，新井快挖好了，曹师傅他们挺好的，还帮我们修葺老井。” 老井也修葺？ 很好很好，看来他担心的事儿，很快就能放下了。 杨县尉很满意：“那就好，我就怕他们进度太慢，会害你们没水用，耽误作坊的活计。” 问太多，会引人怀疑，杨县尉没再问井的事儿，而是看向姜大郎：“姜小子，一段时日没见，你是又长高了，还壮实了，不错不错，再长两年就来投军吧。” 姜大郎依旧糊弄几句，没给实话。 杨县尉也不生气，对薛东家道：“薛东家，县令大人说了，大库房的选址，你说了算。龚总旗跟关书吏会带兵留下镇守，要是有不长眼的闹事，你直接找他们解决。” 薛东家很满意，不枉他跟秦家女设计这一朝，是笑道：“多谢大人们襄助，薛某一定不会让大人们失望。” 杨县尉点点头，见天色暗下来了，忙道：“秦村长，你们也赶紧回村吧。” “诶，老汉告退。”秦爷爷说着，带着姜大郎、秦存泉他们转身离开，却被关安农叫住：“存泉兄弟，请等等。” 这话一出，连杨县尉都愣住了，问他：“关书吏喊他做啥？” 这个秦村长的族侄，好像没啥本事啊，就是个靠着秦家作坊吃饭的人。 关书吏笑道：“快收粮税了，司吏坊少了一个书吏，我怕忙不过来，想着存泉兄弟算账好，想请他来司吏坊帮忙。” 孔书吏听到这话，一个激动，又晕了过去。可惜大夫已经被赶走，是没人救治他。 秦存泉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这可是大事儿，关书吏当真要请我帮忙？” 没说自己不行，也没拒绝，看来他猜得没错，秦存泉也是有心争一争泰丰镇的权柄的。 245.第245章 秦存泉当书吏【2】 第245章秦存泉当书吏【2】 关书吏笑着点头：“没错。我现在正式邀请你来司吏坊帮忙，先试用一个月，如果做得好，我可以举荐你去县衙考试，考过就能当正式书吏，每月与年节都有饷银……这是个好机会，希望存泉兄弟不要拒绝。”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可秦存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道：“多谢关书相请，我很感激。不过这是大事儿，我要回家跟族亲们商议一番。” 关书吏点头：“秦姜徐乔几家历来团结，此等大事儿，你们几家自然要先商议……那最迟三天你给我答复，如何？” “可以，多谢关书吏。”秦存泉郑重的给关安农行了一礼。 关书吏见状，再次确定秦存泉想进司吏坊，是放心不少，没再留秦家人，让他们赶紧回村了。 孔里长、孔差役、以及孔家人是面如死灰……孔书吏的位置被秦家人给顶了，完了，孔家彻底全完了！ …… 孔家的事儿，闹得很大，几家人都在秦家等着等秦爷爷他们。 见他们平安回来后，大家伙是松了一口大气。 秦奶奶道：“没事儿就好。听说那孔家有两千口人呢，我们就怕他们狗急跳墙，带着族亲去镇上打群架，伤了你们。” 孔家的事儿，是因吕薛两家引起的，而她家跟薛家合伙做生意，孔家怕是会迁怒她家。 秦爷爷笑道：“军爷们还围着孔家村，孔家就算人多，也不敢跟军爷们硬拼。” “五哥五嫂，别在外头说了，赶紧进屋，咱们边吃边说！”秦六婆闻着秦家的饭菜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决定带着全家蹭饭，外加听孔家八卦，又喊：“老六、阿英阿杰，赶紧去帮忙摆碗筷！” 秦小米也懒得说她了，打算明天发分红的时候，直接扣掉一笔分红，当做秦六婆家的蹭饭钱。 秦爷爷道：“存泉有事儿要跟咱们几家人商量，既然人这么齐了，那就留下一起吃饭吧。” “存泉有事要说？”秦大石他们很惊讶，看向秦存泉。 秦存泉点头：“嗯，有一桩事儿拿不定主意，要跟大家伙商量。” 秦二勇：“存泉历来正经，要说的肯定是大事儿，那咱们留下一块吃饭吧。咱们几家人也有一段时日没一块吃饭了……媳妇，咱们回家拿做好的饭菜去。” “成。”秦二勇媳妇应着，夫妻俩很喜欢跟大家伙一块吃饭的热闹劲，最先跑回家拿饭菜。 秦大岩夫妻也道：“我们家的饭菜也做好了，这就去拿。” 几家人是忙活开了，没多久，各家的饭菜就拿来了，徐乔两家还拿了家里的桌椅来，大人小孩妇人是开了三桌，跟吃席一样，热闹极了。 秦六婆催促着：“五哥，孔家啥下场？赶紧给我们说说，我们等这八卦都等半天了。” 抓心挠肝的，要是不听全乎咯，她得失眠。 秦爷爷、姜大郎、秦存泉是轮流说了孔家的事儿。 “天老爷啊，这宝福县也算太平之地，竟然出了孔家这样的畜生，仗势做了这么多恶事儿。不行，老娘今晚得摆个香案，求老天爷降下灾祸，祸死孔家人！”秦六婆骂得嘴里饭菜乱喷的，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秦小米见状，暗自庆幸自己聪明，选了小孩这一桌，要是去跟秦奶奶她们坐一桌，她非得被这乱喷的饭菜给气到爆炸！ 秦爷爷道：“他们孔家也算得到报应了，且经过这事儿，孔家肯定不敢再仗势害人。” 秦存泉道：“可孔家人多势众，孔里长又没被撤职，这次的教训，顶多能让孔家老实三年，三年后，孔家定会卷土重来。且没了孔家，要是让心思不纯的人家得了司吏坊的差事，等掌控势力后，也会祸害乡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六婆道：“义哥儿他爹，你咋了？咋说这么多正经话？” 秦爷爷叹了口气，干脆说了关书吏请秦存泉去司吏坊帮忙，一个月后还能去考试当正式书吏的事儿。 “啥？还有这种好事儿，那肯定得去啊！”秦六婆大喜，老眼放光，已经想着怎么仗着秦存泉的势，作威作福了。 秦小米瞅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憋什么屁，警告道：“六婆，孔家就是败在仗势害人，你可别整事儿，否则不仅要扣掉你家的分红，还得被出族，因为我们不能被你连累。” 秦六婆生气，又不敢得罪秦小米，只能憋着。 秦小米则是问秦存泉跟苏氏：“存泉叔、存泉婶，你们商量过了吗？可要去司吏坊当书吏？” 苏氏知道经过逃荒和秦存莹惨死的事后，秦存泉很想护住几家人，是道：“这事儿由夫君决定，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他。” 秦存泉听罢，感激的看着苏氏，眼眶都有些红了。 不过，秦存泉没急着说出决定，而是站起身，给秦爷爷行了礼，道：“族侄听五叔的。” 他一家三口是靠着五叔家才活下来、才过上好日子的，所以他不能忘恩负义，在大事儿上，他家会一直听五叔家的。 秦爷爷叹气，道：“你这差事儿，算是捡了孔家的，孔家世居在此地，族亲姻亲众多，你要是接下这差事，以后怕是会遇到不少算计跟针对，你应付得来吗？” 他们是逃荒来的，安家落户后，秦爷爷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并不想去争权夺势。 可是…… 秦小米道：“爷爷，是孔家自己作恶，把差事儿给弄没的，哪里能怪存泉叔？且咱们家刚来就发财，早就惹得他们红了眼，即使不去争权，等新染料营生渐渐淡了后，他们也不会放过咱们。与其等着被这些乡下地头蛇来瓜分，不如抢先把他们弄废，让咱们的人给顶上去。” “小米丫头这话说得提气，六婆赞成你！”秦六婆蹦起来喊着，此刻看秦小米是顺眼极了。 秦小米没搭理她，又对秦爷爷道：“爷爷，其实孔家早就盯上咱们家了。您还记得方二跟芬芳院车夫被抓的那天，孔书吏跟孔差役赶来后，想要把方二他们弄走，还想进车里去拿芬芳院的证物吗？” 秦爷爷听得一惊，想起那天傍晚孔家人要做的事儿……好像，孔家真的有些不对劲。 秦小米道：“所以爷爷，您就别拦着存泉叔了，让他去给咱们争些权利，有他在司吏坊坐镇，这泰丰镇的地头蛇们想要害咱们家，就得掂量掂量。而且有存泉叔在司吏坊，咱们还能最快得知一些内部消息，益处多多。” 这？ 秦爷爷意动了，且他也看出来了，秦存泉是真的想去司吏坊，思忖片刻后，最终道：“存泉，这是你的前程，你自己决定吧。无论作何决定，叔家里都会帮你，咱们几家会一直扶持着往前走。” 246.第246章 秦存泉当书吏【3】 第246章秦存泉当书吏【3】 秦存泉听罢，眼眶湿润了，直接跪下道：“族侄多谢五叔。您老放心，如果我当上书吏，绝不会仗势祸害乡里，只会用手里的权利，保护咱们几家人，保护乡亲们，让他们不再被各种杂税坑害。” 几位里长、书吏、差役能发财，靠的就是多收各种杂税……而孔里长之所以能囤那么多细粮，靠得也是收粮税时多舀的那一笸箩。 但凡他秦存泉当上书吏，一定会算出最清楚的账目，绝不做糊涂账来坑害乡亲们的粮税！ 秦爷爷听罢，很是触动，道：“你记着自己的初心就好。别跪了，快起来。” “诶。”秦存泉这才起身。 而苏氏也拉着儿子秦敬义给秦爷爷行了一礼：“多谢五叔。” 秦敬义：“多谢五爷爷。” 秦爷爷笑，对他们点了点头。 秦存泉则是看向秦小米，承诺道：“小米丫头，作坊的账目，我晚上回家会算，绝不会耽误作坊的事儿。” 作坊对外的账目，一直都是秦存泉在算，而秦小米只核算秦存泉算过的总账目。 秦小米笑，指了指孟三嬷嬷她们住的屋子，道：“孟三嬷嬷是个算账的好手，她会帮忙算作坊的账目，存泉叔先忙司吏坊的事儿。” 又郑重的道：“只有存泉叔在司吏坊站稳脚跟，让所有人见到咱们秦家有了打头的男人后，乡里的泼皮无赖才不敢轻易算计咱们，不然我都不敢让小姑、梅堂姑、二桃她们出村。” 乡下的泼皮无赖恶霸最是不讲理，你有钱而无势，在他们眼里就是块肉，而秦小姑、秦梅这些大姑娘，就是被他们盯得最紧、也最容易被‘吃掉’的肉。 秦小米看向秦存泉，道：“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争夺泰丰镇的权柄，做泰丰镇的几个主事人之一，这样才能让他们怕，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害咱们！” 秦六婆听得相当激动，跳起来喊：“小米丫头真是说到六婆心坎里了！” 喊完又急匆匆的问秦爷爷：“五哥，存泉这孩子长得好，又不太能打，要是去镇上当差，怕是天天会被大姑娘小媳妇堵路算计……要不，你去求求关书吏，让他把我家阿英阿杰弄去当差役呗。那孔差役不是被抓了吗，正好有空缺，咱们家要是不抢，可就便宜其他混蛋了！” 言罢，她一手把一个儿子拽过来，像摆摊卖猪肉似的卖儿子们。 几家人见秦六婆这样，都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秦小米道：“存泉叔这差事肯定做不安稳，定会有人陷害算计，多个人帮忙也好。” 秦六婆大喜：“小米丫头，六婆就知道你是个好的……行了，那就让阿英阿杰两兄弟去，以后咱们秦家就有三个人在司吏坊当差了，咱们也学孔家，来个秦家三杰！” 可秦小米道：“六婆，英叔杰叔不行，得换一个能打，或者极聪明的人去，否则非但不能帮到存泉叔，还会成为拖累。” 秦六婆听得炸了：“你啥意思？骂我家阿英阿杰傻还不能打？！” 秦小米道：“我不是骂英叔杰叔，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你……”秦六婆差点被气晕。 秦英秦杰赶忙扶住她，劝道：“娘别气。小米说得挺对的，比起存泉哥，我俩就是不聪明。比起大郎，我俩的身手就是不够看。要是报名去当差役，也会被刷下来。” “你们给老娘闭嘴，有这么拆自己台的吗？！”秦六婆恨不得把他们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回。 哈哈哈，秦小米笑出声来，看向秦英秦杰，对二人是越发满意……这兄弟俩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胜在认得清自己，是不抢事儿，也不多事儿，安安分分的。 “臭丫头，你还笑？”秦六婆瞪了秦小米好几眼，瞪凸了眼珠子，又呛声问：“不让阿英阿杰去，咱们秦家还能选出哪个合适的后生来？难道让二勇去？他可是跟阿英阿杰一样傻的，要是去了，怕是没两天就被人找寡妇算计了！” 秦二勇突然被骂，愣了愣，忙对媳妇表忠心：“媳妇，我不会，我听了小白兄弟的吓人故事后，是一直提防着，绝不让女人靠近我！” 秦二勇媳妇被逗笑了，又忙道：“正说着大事呢，你别说话。” “哦。”秦二勇赶忙闭嘴。 “要不，让三骏去吧。”姜大郎突然道：“三骏打小就练武，身手比二骏还好，从不多事儿，还是个心里有数的，有他跟着存泉叔，一定能让存泉叔避开很多算计，还能用武力帮存泉叔反算计对方。” “这么厉害？”秦小米看向徐三骏，见他一直安静的蹲在姜大郎身后，见大家伙说到他后，站起身，道：“我听大郎哥的，也能做到大郎哥所说的。” 徐大娘赶忙呵斥：“三骏住口，这事儿先让秦五爷他们商议着！” 其实徐大娘心里是激动万分，她是完全没想到，秦家竟会把这样的好差事给她家老三。 但她家是外姓人，所以她不能争，不能因为一个差事儿，与几家人生了嫌隙，一切由秦家人说了算。 秦家子弟不要这差事了，她再让三骏接下。 “各位叔伯婶娘有啥异议不？”秦小米问着几家人，目光最后落在徐二骏身上……她原本是想推荐徐二骏去的，毕竟徐二骏比徐三骏更会处理各种事儿。 秦爷爷跟她想的一样，看向徐二骏：“二骏，你啥想法？” 徐二骏道：“秦五爷，作坊忙，每天都需要带人搬货的，我跟梨子是两口子，我留下来干活，能更方便的进出作坊，让三骏去吧……他行的。” 大家伙商议一番后，秦爷爷最终道：“那就举荐三骏去吧……要是三骏选不上，也由他跟着存泉上下衙一段时日。” 姜大郎听罢，心里很是满意……最近几个月的夜里，他一直教秦小谷他们学本事，而学得最好最快的是闷不吭声的三骏。 三骏对他还很忠心，什么都听他的，且年轻未婚，没有负担的，他要是从军了，可以很轻松的把三骏带走，让三骏成为他的心腹。 “三骏，快过来，跪谢秦五爷。”徐大娘已经热泪盈眶，带着三骏过来，给秦爷爷磕头。 小福宝见状，也扑通跪下，学着奶奶跟三叔的模样，奶声奶气的道：“谢谢秦五爷爷。” 又对秦小米道：“谢谢小米姐。” 小模样是可爱又可怜的，把秦小米看得心都软了，一把抱起他，道：“你谢早了，你三叔能不能当上差役，还不一定。” 小福宝笑道：“有小米姐，一定行哒。” 秦小米笑：“你对我还挺有信心。” 姜大郎在一旁瞧着她抱小孩的温柔模样，心里又是期盼又是剧痛…… 247.第247章 一下出头两个 第247章一下出头两个 粟粟很喜欢孩子，即使很忙很累，可只要看见小麦、小珠、小福宝，她也会挤出时间来跟他们玩，还会特地给他们备下零嘴，时常拿出来给他们吃。 这么喜欢，是因为前世的遗憾吗？ 想起前世一双成型的儿女却胎死腹中的惨事儿，姜大郎是心如刀绞，表情彻底掩饰不住，生怕秦小米看出端倪，急忙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嘶！” 一声痛呼，掩盖所有痛苦，迎上几家人询问的目光，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吃饭时咬到舌头是常事，大家伙没放心上，只交代他：“小心些吃。” “诶，知道了。”姜大郎微笑应着，已经很清楚……孩子，是他跟粟粟此生破镜重圆的关键！ 即使无法破镜重圆，有个孩子，也能让粟粟更愿意的活着。 因着秦存泉的事儿，这顿饭是吃得很高兴。 他们刚吃完，孟三嬷嬷就带着两个妇人站在正堂门外，躬身道：“小东家，我们进来收拾碗筷了。” 孟三嬷嬷她们刚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做家务，秦小米劝过，可孟三嬷嬷她们坚持，秦小米也想让秦奶奶多休息，就同意了：“进来吧。” “是。”孟三嬷嬷带着两名仆妇进来。 两名仆妇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三张桌子的碗筷收拾好。 秦六婆羡慕得流哈喇子，又忍不住了，道：“五嫂五嫂，我受过寒，如今天一冷，手脚的骨头就生疼生疼的，一点水都碰不得……你家下人多，借两个给我家用用呗。放心，不会使唤太久，明年二月开春就还！” 呵呵，秦小米冷笑，对她道：“六婆，明天就发分红了，您老想被扣分红？” 呃，秦六婆噎住了，赶忙赔笑道：“六婆说笑的，小米丫头你咋还当真了？诶哟，时辰不早了，老六，赶紧回家了，记得把剩菜拿上！” “拿了拿了。”秦老六不愧是个老六，在两名仆妇收拾饭桌的时候就给递了个盆，此刻已经拿到一盆大杂烩般的剩菜，招呼两个儿子回家了。 秦小米看得一言难尽。 可秦爷爷秦奶奶说：“他们就是爱惜粮食。” 秦小米：“……” 他俩分明是爱占小便宜。 …… 翌日一早，徐三骏就驾车带着秦爷爷、秦存泉、姜大郎去了镇上……既然决定让秦存泉去当书吏，那就该尽快给关书吏回复，没必要拖着。 车快，等他们到镇上时，杨县尉他们还没启程离开。 杨县尉看见了他们，哈哈笑道：“秦村长，你们是来送行的？还是你族侄决定来司吏坊帮忙，你们来回复关书吏的？” 秦爷爷笑道：“回大人的话，都是。” 很干脆就承认了，没有任何拍马屁的虚话。 杨县尉听罢，依旧笑着：“那敢情好。你族侄品行不错，有他坐镇司吏坊，定能让泰丰镇清明不少。” 秦存泉过来给杨县尉行礼，道：“大人谬赞了，草民只是来帮忙算账，还得考试过后，才能算正式书吏，哪敢坐镇司吏坊？” 杨县尉爽朗一笑，道：“本官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这般谨慎。不过你们是算粮税的，谨慎些也好。” 言罢，又看向拿铜锣的将士。 铛铛铛！ 将士敲响铜锣。 杨县尉跨坐在马背上，带煞的目光扫视来送行的镇上人，提气喊道：“你们记住，大魏重刑律，要是秦存泉在司吏坊帮忙期间发生任何意外，衙门定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凶手！” 这话一出，秦家人都惊住了……杨县尉竟是公然喊话帮秦家。 镇上人，尤其是伍家人则是惶恐万分的道：“草民不敢！” 吕家人喊着：“大人放心，我们定会护好秦家人，绝不让那起子恶徒害了秦家人，害了咱们宝福县的财路！” “嗯。”杨县尉点点头，领兵押着孔家人，离开镇子，往县衙赶去。 韩师爷也走了。 关书吏、龚总旗、以及十几名将士留在镇守，又有吕家两百号子弟在，因此镇上人、孔家的族亲姻亲们是没敢找茬，很快就四散回家。 “秦村长、秦兄弟，走，咱们去司吏坊说话。”关书吏笑，带他们去了司吏坊。 苗书吏看见秦家人进来，吓得站起身，又满面堆笑道：“秦村长、秦兄弟，你们来了。可吃了早食？这是家里的煮鸡蛋，你们吃点。” 讨好的意味太浓，秦爷爷都有些不自在了。 秦存泉道：“苗书吏不必客气，我们吃过了，跟关书吏说几句话就回村。” “来一趟镇上不容易，哪能这么快就回去？要不留下，中午我摆宴请……不，请你们去家里吃一顿。”苗书吏已经语无伦次，看来被孔家的事情吓得不轻。 关书吏看向他，笑道：“苗书吏先去忙吧，我跟秦村长他们说说话。” 苗书吏如蒙大赦，忙道：“诶诶诶，你们说，我去给摊主们发牌子。”几乎是跑着出屋，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关书吏无奈摇头……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么嚣张？ 不过，如今还没查出苗家犯了啥大事儿，因此关书吏不打算跟苗书吏撕破脸……毕竟司吏坊真的需要人手算账！ “坐。”关书吏招呼秦家人落座，听了秦存泉的决定后，就跟秦存泉说了司吏坊上下衙的时间，又说了主要做的活计。 最后问道：“存泉兄弟，你何时能来上差？快收粮税了，最近确实很忙。” 秦存泉道：“今天作坊要盘月账，所以最早要到明天午后才能来熟悉办差事议。” 关书吏听后很高兴，道：“成，明天午后，我等你。” “多谢关书吏。”秦存泉趁机给关书吏引见了徐三骏：“三骏家是跟我们一起逃荒来的旧识，以前是给大郎家干活的，他们兄弟是打小就练武。五叔他们怕有人不服我，所以想让他随我一起上差。” 没说要徐三骏考差役的事儿。 不过关书吏明白了秦家的意思，看向徐三骏，笑道：“徐家的老三，我见过他几次，不爱说话，却干活麻利，是个好后生。” 可关书吏还是有些失望，他其实最满意姜大郎来填补孔差役的空缺。 不过想想，姜大郎本事大，只让他做个镇上的差役，倒是屈才了……姜大郎这小子，适合上战场，大魏军营，需要他这样的新血液。 关书吏又对徐三骏道：“以后就跟着存泉兄弟一起来上差，等一个月后，你们可以一起去县衙考核。” 秦存泉大喜：“多谢关书吏。” 徐三骏听罢，对关书吏抱拳行礼：“多谢您，我会老实办差，不会贪钱。” 哈，这话说的，关书吏笑了，又道：“薛家要建大库房、九大客商齐聚这里，以后泰丰镇会越来越热闹，急需差役巡逻护卫，三骏挺合适，那就给他个机会，你们无须道谢。” 248.第248章 火炕与交粮税 第248章火炕与交粮税 秦爷爷他们听罢，高兴得又谢了关书吏一回。 秦爷爷更是由衷的说了一句：“能遇上关书吏，是我们逃荒灾民的福气。” 他又想起冒着风雪逃荒来东北州的事儿，老躯止不住的抖了抖。 关书吏见状，赶忙给他递去一杯热茶：“这茶温和养身，秦村长喝一些，暖暖身子。” 秦爷爷赶忙摆手：“茶叶是贵东西，关书吏留着自己喝，老汉就不浪费了。” 关书吏也没坚持，片刻后，问他们：“你们可砌了火灶床？” 他去过鬼村，这几家人好像睡的是木板床，这可扛不住酷寒。 秦爷爷：“火灶床？那是啥？” 关书吏道：“是这边冬天取暖的一种东西，像火灶一样，虽然有些简陋和脏，但人铺了床铺睡在上头，很是暖和，能熬过酷寒……你们要是还没砌就得尽快了，不然冬天可不好过，尤其是缺少棉袄的人家，再没个火灶床，夜里可是会冻死人的。” 秦爷爷一凛，忙道：“多谢关书吏！” 秦爷爷急着找匠人砌火灶床，没敢再逗留，很快告辞离开，直接往老宋家食铺赶去。 宋老汉见到他们，很高兴：“秦村长，咋有空过来了？” 秦爷爷笑着寒暄一番后，问道：“宋兄弟，上回你找的帮忙砌灶的匠人可会砌火灶床？” 宋老汉笑道：“这是基本手艺，自然是会的。” 秦爷爷信得过宋老汉，直接给了十两银子的定金，对宋老汉道：“拜托宋兄弟帮我们去请他们，我们几户人家要砌火灶床。” 宋老汉把银子收下了：“成，明天就让他们去找你……放心，都是信得过、懂规矩的老实人。” 今天忙，秦爷爷感激一番后，很快告辞。 可秦爷爷想到秦家姑娘多，又是砌火灶床，匠人得进屋子，秦爷爷不想让匠人在家里待太久，又去找了薛东家，让他帮忙找匠人。 巧的是，上回去村里修葺作坊的柳大匠人也在。 薛东家听后笑道：“成，本东家明天就让柳大匠人去帮你们砌火灶床，保证一天就能完工一家。” 柳大匠人垮了脸……他只来帮薛东家建大库房的，没想再去鬼村被鬼吓啊，而且秦家小丫头还有狐臭。 柳大匠人想到那个味儿，已经生无可恋。 不过，秦家帮宝福县人寻了一条好财路，他记着秦家的恩，是答应了：“秦村长，我们明天一定到……我媳妇也会跟着去。” 进屋砌火灶床，必须要工头的女眷跟着去，这是行规，也算自保手段，不然遇上坏心的人家，污蔑匠人一顿，那工钱就拿不到了。 “多谢薛东家。”秦爷爷很感激，又担忧的问了一句：“不会耽误你家建大库房吧。” 薛东家摆手：“不会。薛家早就跟府城的工匠队谈妥了，今明两天，建屋打井的两支大工匠队就会来。” “那就好。”秦爷爷放心了，知道薛东家也忙，是没多待，很快告辞回村。 而秦家人刚出镇子，秦存泉跟徐三骏要去司吏坊帮忙的事儿，风一般的传开了，镇上人是羡慕嫉妒不已。 “这秦家不得了啊，一下子出头了两个人，是有钱有势了，往后定会成为泰丰镇的新贵！” 有人纠正：“啥秦家人？那个徐三骏不是秦家的，只是跟着秦家一块做生意。” “哟，这么说，徐三骏是年轻有钱还有好差事？可惜是逃荒来的，不过我方家不嫌弃，愿意配个孙女给他。” 一起摆地摊的人是纷纷开骂：“啊呸，方婆子，你要点脸吧，这么好的后生，能看上你家孙女？警告你，别胡乱纠缠，那徐三骏可是要当差役的，要是惹怒了他，当心他把你全家都抓起来！” 方婆子冷哼：“一帮子怂货，活该你们一辈子摆地摊。” 方婆子也是怂的，只敢过过嘴瘾。 而经过镇上人这么一传扬，泰丰镇人是越发忌惮秦家，倒是刹住了一些歹人的坏心思。 …… 秦爷爷一回到家，就把要砌火灶床的事情说了。 秦小米：“火灶床？” 这就是现代的火炕吧。 果然，古代人也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在生存本领上，那是一点不比现代人弱，就是火灶床的名字，过于朴实无华。 “对，说是能抗酷寒。”秦爷爷催促她们：“赶紧去屋里把东西收拾好，明天起床后，就把所有东西搬去作坊暂放，好让匠人们干活。” “诶。”一家子是忙开了。 而今天是发分红的日子，秦六婆怕耽误分钱，跑来帮忙，再加上孟三嬷嬷她们，很快就打包好东西。 …… 铛铛铛！ 作坊的铜锣响起，到发工钱的时辰了。 秦小米、秦奶奶、苏氏她们是一起出动，去了作坊。 柴、张、周、胡、钱、孙、黄几家的女工们已经排好队，见她们来了，纷纷打招呼：“小东家、秦五婆、苏管事……” 声音高昂，带着喜悦，可见女工们很兴奋。 也很忐忑，很怕自己这个月没做好，会被扣工钱。 直到领到足月的工钱后，心才放下一半，又赶忙把银钱藏好，生怕掉了。 “小东家、秦五婆，我们女工有个请求，想跟您二位说。”张牛旺媳妇突然开口。 秦六婆炸了，叫道：“啥意思？难道你们串通好了，想要涨工钱？告诉你们，没门！” 女工们听罢，忙道：“没有没有，秦家已经给我们二两银子的工钱，够多了，我们就算丧了良心，也不敢提涨工钱！” 说真的，就算秦家要降她们工钱，她们也愿意……毕竟以前在老家，她们、她们的娘、奶奶、祖奶奶等老辈，都是靠男人脸色吃饭的，可如今的她们却能赚钱了。 秦六婆听罢，这才放心。 秦小米道：“啥事儿，说吧，只要合理，我可以考虑。” 张牛旺媳妇道：“是想跟小东家和秦五婆说，从明天起，作坊就不要备那么多饭菜了，最少减个三成，因为我们打算只自己吃午饭，不再带去村西口给孩子们吃。” 胡大媳妇哽咽道：“前两个月是没办法，只能占作坊便宜，把饭菜拿去给孩子吃。可现在家里有钱粮养孩子了，是不敢再捞作坊的饭菜给孩子吃……这饭菜也是要银钱买的。” 秦六婆听得乐了，抽筋一般，狂给秦小米使眼色……小米丫头，快答应她们，快啊！ 秦小米没搭理她，只问女工们：“你们想好了？可别后悔。” 女工们道：“回小东家，我们想好了，绝不后悔，我们能挣钱养娃！” 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上战场的将士。 秦小米笑了，笑得眉眼弯弯，道：“好，作坊答应你们。” 女工们知恩，也知道挣钱养活自己，这是好事儿，她很高兴。 249.第249章 火炕与交粮税【2】 第249章火炕与交粮税【2】 女工们大喜，可见是真心不想再占作坊便宜，又说了一堆感谢作坊让她们带午饭去给孩子吃的话。 秦小米道：“马屁话就别说了，去请平安脉吧。请完脉后，外村的就赶紧回家，十里八乡都知道你们今天发工钱，外村的太晚回去，容易出事儿。” 至于本村的女工，要是家里不忙，可以留下听薛大娘讲一个时辰的医药护理知识。 正请平安脉的时候，秦茂秦胜两个半大孩子跑回来了，对秦爷爷道：“五爷爷，周老村长也来接女工们了，如今正在村口，还说想见秦爷爷，说是有关于附近几个村子的事情要说。” 秦爷爷想了想，道：“把周老村长请进来吧。” “诶。”两小子赶忙跑去村口，把周老村长带来了。 “秦老弟，又请大夫给女工们请脉呢，你家也忒大方了。”周老村长满眼羡慕，也想蹭一把免费看诊，不过都是女工，他一老头，实在不好意思过去。 周老村长知道秦家忙，是直接对秦爷爷道：“秦老弟，老哥今天过来，是想请你跟薛东家说说，优先请开河村、石榴村、牛头坡村的村民去建新镇子的事儿……这三个村子，除了卖熬色干草以外，几乎没啥财路，介绍他们去干活，他们就欠了秦家一个恩情。” 又隐晦的说一句：“都是帮手，咱们不拉拢，就便宜那老寿星家了。” 老寿星？ 老不死的吴里长？ 秦爷爷懂了，且小米也说过，时机适当之时，要联合这几个村子，将鬼村护卫成铁桶。 如今正是个机会，且三村村民这几个月来很是老实，秦爷爷就答应了：“成，我家跟薛东家说说，但不保证一定能行。” 周老村长喜笑颜开：“这是当然。秦老弟能帮忙举荐他们，已经是他们的福气。” 周老村长又跟秦爷爷闲聊一会儿，等周家村女工请完平安脉，他把装着鸡蛋跟菘菜的篮子塞给秦爷爷后，就带着周家村女工，离开村西。 村口，周家子弟看见她们，欢喜着招呼：“女工们出来了，快上车！” 周家村因着要给秦家作坊送草，是组了一支五辆车的车队，今天全部赶出来了，只为接女工们下工。 周十六老娘有钱硬气了，是昂着头，抬手让周家小辈扶上骡车，浩浩荡荡的往周家村去，一路上是引人艳羡不已。 “这周家村蹭着秦家，是真蹭出富贵来了。” “要是咱们也能蹭上秦家的运道就好了。” 大村道上，跑来看热闹的各村零散村民是羡慕的说着，周家村人听到这些话，个个身板挺得笔直，周老村长也乐得老眉上扬。 …… 秦爷爷很快就把周老村长的来意，告诉秦小米。 秦小米笑了：“周老村长还真是个厉害的，他跑来说这事儿，他周家是赢了三回。” 一是帮了三村，让三村欠他恩情，选里长时，三村人就会支持周家村。 二是帮了秦家……秦家想要过安稳日子，就得联合附近几村的村民。 三是打击了吴里长。 秦小米又道：“爷爷做得对，这事儿应下了，对咱们家没有任何坏处。” 只是帮忙介绍三村村民去建新镇子，又不是让她家招三村村民做工，她家是白捡一个恩情。 “小米丫头，饿了吧，六婆给你窝了两个荷包蛋，你趁热吃。”秦六婆颠颠地跑来，手里还真端着一碗荷包蛋。 秦小米震惊：“六婆，你怎么突然大方了？别装了，你又在整啥幺蛾子？直说吧。” 秦六婆怒了：“你是六婆的堂孙女，六婆只会疼你，哪里会整幺蛾子？你赶紧吃了，别浪费六婆的好意！” 她生怕秦小米拒绝，把碗往地上一放，撒腿跑了。 秦小米看得一言难尽，把碗端起来，给秦爷爷：“爷爷吃。” “今晚发分红，你六婆是怕你扣掉她家分红，所以来拍你马屁。”秦爷爷笑，却把碗推给她：“小米吃吧，你正在长身体呢。” 秦小米想到秦六婆口水乱喷，指甲里满是黑垢的样子，脸都绿了：“我不吃！” 秦六婆做的东西，虽然没毒，但可怕得紧！ 言罢，跑去算账目了。 秦爷爷无奈，只能拿去给秦奶奶吃，又跑去告诉几家人，明天有匠人来砌火灶床的事儿。 秦姜徐乔几家人听罢，纷纷收拾屋子，忙到临近傍晚，终于把东西收拾好后，又拿上肉菜、桌椅碗筷等物，喜滋滋的往秦小米家去，聚在一起吃晚饭。 吃完后，秦六婆憋不住了，催促道：“小米丫头，该发分红了吧。” 赶紧的，别磨叽，也别想扣掉老娘的分红，老娘今天可是给你煮了两个荷包蛋的！ 秦六婆又猛然起身，往孟三嬷嬷她们住的厢房看了一眼，把正堂大门给关上，对着几家人贼兮兮的道：“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有多少钱，不然会被灭门。” 秦小米沉了脸，道：“六婆，用人不疑，既然用了孟三嬷嬷她们，那就别做这种公然提防的事儿，否则被瞧了去，会寒了人心。” 秦六婆不服，但她今天不敢得罪秦小米，老实认错：“是六婆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小米丫头快发分红吧。” 你发不发？ 不发老娘死给你看！ 秦小米这才道：“存泉叔，开始吧。” “诶。”秦存泉拿出账册，道：“老规矩，大账目，作坊已经跟薛东家算过了，咱们只算各家分红。” 他又给大家伙报了一个作坊分得的本月盈利：“十月整月，秦家作新染料跟干颜料的盈利是一万六千四百二十两。” “天老爷啊，竟然这么多，咱们秦家祖坟怕是埋在了财神爷家里！”秦六婆嗷叫出声，喜得差点晕过去。 秦老六赶忙拽她：“你个婆娘就是经不住事儿，冷静点，坐下等分红。” 咋咋呼呼的，当心小米丫头借机扣掉咱们家的钱！ “对对对，得冷静。”秦六婆赶忙坐好，又催促着：“存泉，你赶紧算。” 秦存泉明天还要去司吏坊，也没空磨叽，是问秦小米：“小米丫头，要预留多少本钱？” 秦小米道：“预留四千四百二十两。” 要留四千多两？！ 这留得也太多了，秦六婆肉疼得差点心梗，可她不敢叭叭。 “好。”秦存泉应着，因着是分整数，所以他很快就算出各家应得的分红：“十月，总分红为一万两千两，除小米家以外，各家分半成利，每家可得……六百两整。姑娘家占一成，得银六十两。” 不是第一次分红了，秦六婆也不敢闹腾了，因此各家很快就领到分红，男女老少是看着自家的银票，欢喜得眼里生出光彩来。 秦爷爷提醒他们：“明天有匠人来砌火灶床，你们这银票藏好一些。” 250.第250章 火炕与交粮税【3】 第250章火炕与交粮税【3】 “诶，我们知道了，五叔放心。”几家人知道秦小米家还要细分分红，是没有多待，很快离开。 秦梅、秦二桃则是把姜小珠抱走：“孟三嬷嬷她们烧了热水，我们带你洗澡去。” 姜小珠很想去凑热闹，可大哥警告过她，说有些热闹不能凑，不然就偷光她的私房钱！ 姜小珠怕到做噩梦，是不敢仗着受宠去偷看秦家分钱，乖乖去洗澡。 等人都走后，秦小米招呼家里人：“爷爷奶奶，咱们开分吧。” 脸上满是兴奋，惹得二老笑了：“行，进左屋，分钱。” 一家六口进了秦爷爷秦奶奶的屋子，秦小谷拿出家里的小账本，开始算分红。 片刻后，秦小谷道：“本月咱们家总共得利七千二百两。爷爷奶奶、小姑、我跟小麦兄弟，本月各分得七百二十两。小米姐分得四千三百二十两。” 一万六千多，她只到手四千多两，再想到本月新染料跟干颜料的总盈利其实达到了五万多两，秦小米就满脸怨念。 秦爷爷看出来了，忙道：“小米，这种大利的买卖，咱们家就算只赚个零头，也是大福分了，不可不知足……要是你心里实在不舒坦，那就想想逃荒的时候，两厢对比，你就知道如今的日子有多好了。” 谢谢你，我的亲爷，可逃荒时吃软树皮跟虫子，拉都差点拉不出来的事儿，她是一点也不想回忆。 忆苦思甜什么的，给她滚！ “爷爷放心吧，我晓得厉害，也很知足。”秦小米说完，开始美滋滋的数银票，数得开心了，还抽出一张银票递给秦小麦：“给我们小麦买糖吃。” 小家伙眼睛都亮了，可他不要：“小麦有钱的，小米姐自己藏着，要是钱钱不够用了，就问小麦要，小麦跟哥哥是男子汉，要养小米姐。” 这话说得，秦小谷脸红了，纠正他：“小麦，如今是小米姐在养我们。” 秦小米知道秦小谷是个知恩的，因此摆摆手，道：“一家人，不必说这种话……小姑，走，咱们藏银票去。” “好。”秦小姑跟着秦小米离开，两人像老鼠一般，把银票分十几个地方藏好后，才去厨房洗漱。 孟三嬷嬷她们很懂事儿，等她们去洗澡后，才带人去正屋收拾碗筷。 …… 翌日辰时过半，鬼村村口就来了一大批匠人，还有薛风、黄老五等武师，以及薛东家、黄阳隆等人，加起来有近百人，颇有些浩浩荡荡。 黄贵家父子被吓到了，赶忙奔去村西，告诉秦爷爷。 秦爷爷跟姜大郎赶忙出来看情况。 “秦老爷子，姜小哥，我们是来给你们砌火灶床的！”黄阳隆喊。 秦爷爷都懵了：“这么多人？” 他家只是砌火灶床，不是建宅子，用不到大几十名匠人。 黄阳隆道：“这还多？镇上还有六成的匠人在休息呢。” 薛东家解释道：“秦五叔，这是我家请的匠人队，昨晚刚从府城赶到，因着这两天要先做土地规划，他们有些空闲，就分一批来帮你们村砌火灶床。” 又道：“您老赶紧把家里东西清一清，清好了，我再带匠人们进村。” 言罢，又把一张价目单递给秦爷爷：“这是火灶床的造价。” 火灶床分小中大，质量分下中上三等。 每种价格不一样，最便宜的五百文钱，用泥砖砌，就是个大泥火灶。最贵的三两银子，用青砖砌，干净耐用，在乡下属于有面子款。 “诶，多谢薛东家！”秦爷爷接过价目单子，赶忙带着姜大郎回村。 很快的，秦姜徐乔几家人就把东西搬去作坊。 作坊装不下了，就搬去破屋修葺成的库房。 秦爷爷又让徐二骏敲锣通知村里人：“砌火灶床的匠人来了，谁家要砌火灶床的，赶紧来村西口报名。” 又把火灶床的好处说了一通，还报了价格。 这边冷，现在已经穿袄子，且村里人是觉得秦家运气好，跟着秦家走，肯定错不了，因此不到半刻钟，各家户主就齐聚村西口，报名砌火灶床。 黄贵禄一家也想来报名，被黄老二父子给拦住了：“你家想砌火灶床就去找伍家帮忙，莫要指望秦家，没得睡觉被火燎了，要赖到秦家头上，讹秦家医药钱。” 黄吴氏气炸了，指着黄老二骂：“黄老二，你竟敢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还有良心吗？！” 黄老二：“我们就是太有良心了，才会一次次被你们害！” 又道：“什么孤儿寡母？你家黄贵禄一个能成亲生子的大老爷们，还天天装孩童，臊不臊？” 又交代儿子：“贵家，赶紧跑去村西口报名，再跑回来，今天咱们得看好这对母子，不能让他们作妖害黄家。” “诶。”黄贵家赶忙跑去村西口，报了名后，赶忙跑回来，父子俩盯犯人般，盯着黄吴氏母子。 黄吴氏气得发疯，要脱衣服污蔑黄老二。 黄老二冷笑道：“你要是脱了，你儿子的名声也毁了。谁家姑娘会嫁给一个亲娘名声有损的后生。” 这？ 黄吴氏被吓住了，不敢再脱衣服……可她不会放过黄老二，更不会放过秦家，总有一天，她要这个村子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 半个时辰，薛东家带来的匠人就得以开工。 秦小米道：“爷爷，咱们家砌三两银子一个的，砌五个，空置的那间厢房也砌一个。” 砌好了，她能在厢房里配秘方包，不用再跑去作坊。 要是便宜二叔或者便宜哥回来了，也有屋子安置。 “成。”秦爷爷答应了。 柳大匠人今天也带着匠人队来了，他还很有经验的道：“诸位匠人离秦家远些，等秦村长喊咱们了再进秦家，最最重要的是，千万要远离秦家孙女，碰见她就调头走。” 巩大匠人他们听得不解，问：“这是为何？” 柳大匠人似想起什么不好的惨事般，脸色一变，呕呕的干呕起来，把巩大匠人他们看得莫名其妙，很想问一句：柳兄弟，你这是，怀了？ 柳大匠人干呕完，道：“别问了。总之，离秦家孙女五米远就对了，不然你们铁定会后悔一辈子。” “薛东家，家里都清理好了，匠人们能进屋了。”秦爷爷从作坊出来，笑着来迎匠人们。 薛东家道：“巩大师傅，你亲自带队去秦家砌火灶床。” “诶。”巩大匠人应着，带着麾下匠人队伍，去了秦小米家。 柳大匠人则是去了秦二勇、秦大岩、秦大石几家。 宋老汉介绍的匠人则是去了秦老六、徐乔几家。 火灶床很简单，跟砌火灶差不多，内里再弄几个烟孔烟道就成，而薛东家请的匠人队伍又很厉害，且还带了砖石等材料来，因此忙活一天就砌完了。 251.第251章 火炕与交粮税【4】 第251章火炕与交粮税【4】 可村西的修葺还是没弄完。 秦小米道：“巩大匠人，明后两天还得辛苦你们过来村西一趟，帮忙修葺几间屋子，再砌几个火灶床。” 过段时日，她得赶去府城买下人。这人买回来后，最少要有两间屋子安置，所以必须修葺村西破屋。 巩大匠人见到秦小米，被臭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急忙拿起薛东家给的药包，猛吸一口后，才能开口道：“成，我们会再过来，有啥要求，明天让秦老哥跟我们说就成。” 至于你这个小闺女就不要再露面了，虽然你长得标致，可你是真的熏人，我们害怕！ 言罢，巩大匠人逃命般跑了。 秦小米瞧得有点高兴……不错，她的臭包还是这么生猛。 …… 翌日辰时，三支匠人队伍又来了。其余两队去给鬼村村民砌火灶床，巩大匠人这队留在村西，去村西的各座破屋里查看地基，以及坍塌情况。 最终选了四间还能修葺的屋子：“秦老哥，这四间屋子用青砖加木板修葺，还能住一住，其余的都修不了了，你们还得远着点，免得破屋子倒塌伤人。” 秦爷爷记下了：“多谢巩老弟提醒，这四间屋子就辛苦你们了。” 巩大匠人五十出头，比秦爷爷小不少，二人昨天说了年庚后，就以兄弟相称。 巩大匠人摆摆手，笑道：“谢啥，我们从踏入泰丰镇开始就是算工钱的。” 有活没活，薛家都得付他们工钱，正因如此，巩大匠人他们才愿意来鬼村做这些小活计，否则村里根本请不动他们这些大匠人队。 铛铛铛！ 巩家大儿敲锣喊道：“巩家匠人队的，开工了。抓紧点，把屋子修葺好！” “诶！”匠人们立刻忙活开了，有三十名匠人负责修葺选出的四间破屋，还有二十名匠人负责把青砖、石料、木板等材料运进村西，整得热热闹闹的。 而巩家在镇上还有三十名匠人在破木材，打磨着各种建造所需的工料。 柳大匠人看得羡慕不已：“巩家祖上不愧是进过工部，修葺过城墙的，瞧瞧这规模，太壮观了。” 不过，柳大匠人并不想扩充队伍……每个匠人身后都是一大家子，所以匠人多了很难养，柳家匠人队现在的规模是正正好，无须扩充。 巩家匠人队人多，干活利索，只一天半就把四间破屋修葺好，还砌了四个火灶床。 秦爷爷又拜托他们去秦姜徐乔几家的屋子看看，有危险的，给修一修，会给工料钱。 巩大匠人也是外来户，因此很佩服秦家一个逃荒灾民能在外乡立足，还创下这等家业，是爽快的答应了：“成，我们去看看。” 是直接把匠人们分成九个小队，去九家查看，还真查出一些漏风的小隐患来，用剩于的材料给修葺加固了。 还给秦二勇、秦存泉、秦小米这三家换了结实耐砸的大门。 秦爷爷很是感激……秦存泉跟秦二勇的媳妇都年轻，而他家则是住着几个大姑娘，最怕夜里被人窍门祸害。 秦小米也很满意，带着女工们，足足拿了一百块大深红布过来：“巩大匠人，辛苦了，这是秦家给你们的谢礼，还请收下。” 巩大匠人差点被她臭晕过去，可听见这话，再看见那么多的大深红布后，激动得清醒了，脸差点笑成菊花：“诶哟，秦家小闺女，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可是收了工钱的，哪还能要你家布。” 我就是客气两句，你可千万别当真，这大深红布，我想要，我想要，年底跟明年开春，很多人成亲，这大深红布，拿去自用或者走礼都是正正好的！ 秦小米看出巩大匠人的心思，憋笑道：“这些红布都是作坊用来试色差的，买布钱都算在成本里了，我家不亏，巩大匠人就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巩大匠人生怕自己再客气下去，秦小米会不送了，急忙收下。 巩家匠人们得知这事儿，也不害怕秦小米的臭气了，征得秦爷爷同意后，赶忙驾车进来装红布。 而其余两支匠人队，也收到了秦家作坊送的红布。 “巩老弟，这是你们砌火灶床、修葺屋子的工钱与料钱。”秦爷爷把一张银票给了巩大匠人。 巩大匠人确定银票是真的后，笑呵呵收下，又道：“秦老哥，要是还有活计，可以随时来镇上找我。不管建大库房的人手紧不紧凑，我都会派几个匠人过来帮忙。” 秦家大方，他也不能小气。 “成，多谢巩老弟。”秦爷爷笑着，把巩大匠人他们送出村西后，又转去柴张胡钱孙黄几姓人家看看，得知几姓人家都砌了火灶床后，才放下心来。 黄老二还向他坦白了一件事：“那黄多贵家抠门，又嫌弃女娃，是不想给家里女娃单独砌个火灶床，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再穷，也不好让大女娃跟父母兄弟挤一张火灶床。我家就出了五百文钱，给他家女娃砌了个小火灶床。” 秦爷爷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不过那五百文钱，你得从黄多贵家的卖柴钱里扣，不然他家占了这次便宜，还会有下一次。” 黄老二听得一凛，赶忙点：“村长提醒的是，我会慢慢把那五百文钱给扣回来。” 要是一次就扣回来，以黄多贵家轻贱女娃的臭德行，一定会毒打女娃出气。 秦爷爷点点头，又道：“你平日里多盯着点那黄多贵家，要是发现他们做了啥祸害村里跟作坊的事儿，记得来报。” 又加一句：“只要盯好了这些刺头，及时上报，即使这些刺头做出啥坏事儿，作坊也不会迁怒全部黄家人。” “多谢村长，我们一定会管束好黄家人！”黄老二郑重应道。 “还有木柴这些，趁着还没下雪，能砍多少就砍多少，作坊全部收。你们也备着点木柴取暖，免得腊月里大雪封门，会无柴火可用。”秦爷爷交代完最后一句，回家去了。 有了秦爷爷这番话，翌日，黄家人是拼了命的砍柴，是多砍了五成。 秦家作坊也说到做到，只要他们送来的木柴，全都收了。 秦小米还担心不够，想着再买些木柴存起来的时候，就见苏氏带着秦敬义来了秦家，脸上担忧的道：“小米，天都黑透了，你存泉叔还没回来，婶子很担心……那孔家人多势众的。” 砌火灶床那天午后，秦存泉就带着徐三骏去了司吏坊，先前三天都是傍晚就准时到村里，如今天都黑了，也没见人。 秦小米道：“存泉婶不用担心，有关书吏跟龚总旗镇守，孔家不敢在这节骨眼上作恶。” 她说得没错，如今孔家自顾不暇，确实没狗胆去害秦存泉。秦存泉他们会晚回来，是收到了县衙的正式文书，从明天起，要开收粮税了。 252.第252章 减粮税 第252章减粮税 半个时辰后，秦存泉跟徐三骏终于打着火把回到村西。 一回来就急忙把这事儿告诉大家伙。 “五叔，衙门的公文到了，明天就开收粮税，冬月十五前，必须收齐。普通本地农人家，十税二，咱们上半年落户的灾民是十税一，错过天时落户的灾民免税！” “以往都是十税三，今年竟然减税了！” “听关书吏说，今年粮税会收得这么迟，就是因为朝堂对定税不一给闹的，不然这粮税早在九月下旬就要交了。” “五叔五婶，减税了，真的减税了，咱们这是等到明君了！”秦存泉一顿说，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湿润了。 几家人担心他被害，因此是聚在这里等他，此刻都听懵了，齐齐看着他问：“真的假的？不会是衙门出错公文了吧？” 不怪他们不信，实在是老家遭灾第一年，衙门非但不赈灾，还要他们继续缴税。 而他们逃荒时，曾经路过一个富裕的府城，还听说那一府城的粮税涨到了十税四！ 十税四啊，直接把一个富裕的府城给刮穷了。 秦存泉知道他们不敢信，直接拿出一张厚纸：“五叔，这是关书吏同意后，我手抄的县衙公文，你们看看就知真假。” 秦爷爷急忙接过，借着火光一看，激动得手抖，声音都哽咽了：“是真的，真的减税了，咱们只需抽一成粮税……能活了，这一冬，落户的灾民起码能活七成！” 而本地农人只需抽两成粮税，那本地农人就能有余粮拿出来售卖，遏制粮价上涨，让更多穷人能买到粮食过冬。 几家人都因为这个好消息而欢喜不已，这一高兴，干脆又聚在一起吃晚饭。 “各家做好的饭菜都凉透了，不如把它们倒在一起，弄成涮锅子吃。”秦小米提议。 秦奶奶答应了：“成，刚好家里有作坊没烧透的木柴头，正好可以用来煮锅子吃。” 秦六婆嘴馋，趁着大家伙高兴，赶忙提要求：“五嫂，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把你存的肉拿一条出来吃呗。” 如今家里也不缺这口肉，且新皇减粮税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儿，秦奶奶就同意了：“成。” “诶哟，还是五嫂大方，我去给你帮忙。”秦六婆领了切肉的活计，把切好的肉，放她面前，保证她一伸筷子就能夹到。 “六婆。”秦小米阴恻恻的看着笑。 秦六婆吓得一哆嗦，赶忙把肉放到秦奶奶面前去。 秦小米满意了，几家人是热热闹闹的吃涮锅子。 孟三嬷嬷她们见了，不由得感慨……这几家人处得真好。 …… 翌日一大早，吴四升就来鬼村通知秦爷爷：“秦村长，关书吏有令，午正时分，各村长随里长去司吏坊，商议收粮税一事儿。粮税乃大事儿，任何人不可缺席，抬也要抬着去。” 言罢，没有多待，又跑去通知其他村子。 刚刚巳时过半，周老村长家的骡车就到了鬼村村口，把秦爷爷、开河村、石榴村、牛头坡村的村长全部捎上，一块去吴家村村口集合。 吴里长见他们一起来了，慈善的笑脸险些绷不住。可如今风太紧，紧到本该由里长吩咐村长们收税的旧例，是变成了全部去司吏坊，由司吏坊吩咐。 里长的权利被削了，吴里长是又急又怕，可只能憋着，不敢有所表现。 “祖哥儿，把家里做的鸡蛋饼拿去给几位村长吃。”吴里长笑呵呵的解释：“粮税事大，这一去，怕是要商议个把时辰，大家伙先垫垫肚子，免得途中饿肚子。” 牛头坡村最穷，村长听罢，第一个收下鸡蛋饼：“多谢吴里长。” 其余村长也收了。 等吃完鸡蛋饼后，跟在吴家车后，一起往镇上司吏坊去。 司吏坊里，除了差役、书吏以外，还有龚总旗……这是给里长村长们的下马威。 里长村长们见到披甲带刀的龚总旗后，果然老实不少。 关书吏没有浪费时间，人齐后，立刻把衙门的公文给他们看。 等他们看完后，关书吏道：“诸位回去后，立刻通知村民，开始收粮税……老实一点收，莫要闹出什么丑事来，今年可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一切以吉祥安稳为主。” 又指着龚总旗道：“司兵所的将士会轮流巡逻各村，确保收粮期间，各村都平安无事。” 这？ 竟是派兵来盯着他们！ 这算是威胁了，闹得吴里长他们多少都有些不爽，可再看看孔里长……不过几天没见，孔里长就苍老了十岁不止。 吴里长他们不想成为第二个孔家，赶忙保证道：“关书吏放心，我们会老实收粮。” “多谢诸位里长村长的配合。”关书吏笑，却拿出一份保证书，放到桌上，道：“还请诸位里长村长在这份保证书上签字摁手印。” 这？ 吴里长他们往保证书上扫了一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是收缴上来的粮税有偏差，要他们补；要是收税期间出了恶事儿，要他们担一半刑责！ 关书吏知道他们很恨，可是：“各位，这里长村长之位，是能带来好处的，那自然得担些责任……” 是点到为止，但意思很明确，不签，那这里长村长之位就别坐了。 “我，我孔家先来！”孔里长突然起身，抢着签名摁手印，生怕晚了，他的里长之位会被撤掉。 很快的，其余里长、村长们也签了。 关书吏又笑道：“好，成了。希望接下来的半个月，咱们泰丰镇的粮税能尽快收上来。” 对了…… “存泉兄弟，把新置办的东西拿出来。” “诶。”秦存泉起身，片刻后，与徐三骏拿了称重的新大秤出来。 吴里长他们见到新大秤，脸上神色差点绷不住：“关书吏，这，这是？” 关书吏笑道：“这次收粮，每村都要用新大秤称重……这是衙门的意思。” 这？ 吴里长他们惊恐不已，忙道：“关书吏是代表县衙来收粮税的，我们自然是听关书吏的……祖哥儿，赶紧去搬东西。” 他们为了贪粮食，每年用的大称都是不够的，因此年年都贪了不少税粮。 可今年，是真的贪不成了。 “是爷爷。”吴兴祖本不想做苦力，可为了在关书吏面前卖好，是卖力的去搬大秤。 吴里长趁机对关书吏道：“关书吏，如今大收粮税，司吏坊一定很缺人手，不如让我家祖哥儿来给你们打打下手……他不做书吏，就是想历练历练。” 253.第253章 生死状与恩惠 第253章生死状与恩惠 关书吏听得哦一声，看向吴兴祖，笑问：“小伙子，你想来司吏坊历练？也不是不行，可粮税之事繁琐、辛苦，就怕你撑不住。” 啥？ 吴里长一提，关书吏就同意了？ 其余里长村长们是羡慕嫉妒不已，心思攒动，也想让家中子弟来司吏坊占个位子。 吴兴祖听得大喜，又暗暗自得……哼，破烂乡下的小司吏坊，果然巴不得他这种在府城读书的学子来帮忙！ 吴兴祖心里傲气得不行，可面上很乖顺，上前行礼道：“回关书吏的话，学生确有此意。” 又道：“虽然登记与核算粮税的事情很繁琐，却很能历练人，学生下届科考就要下场了，想要抓紧机会，多接触官衙的事儿，狠狠历练自己一番，好为科考策论添阅历，还请关书吏成全。” 而他吴兴祖以后是要当官的，提前熟悉一下官衙的事务，很有必要。 周老村长跟吕族长快急死了，心里狂喊：关书吏，这吴家可不是好人呐，你可不能答应！ 然而，关书吏答应了：“既然你有历练之心，也有做账之能，司吏坊也正缺人手，我自然不会反对。” 吴里长跟吴兴祖大喜：“多谢关书吏！” “先别谢。”关书吏打断他们的话，从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叠写好的生死状，递给吴家祖孙：“吴兴祖，粮税兹事体大，你来帮忙，司吏坊跟衙门很欢迎，但必须签生死状……吴里长也要签。” 啥？ 吴家祖孙惊了。 周老村长跟吕族长憋笑不止……得亏他们年老脸皮厚，不然还真绷不住。 “还要签生死状？以前都没人签过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签？！”吴兴祖不满了，怀疑关书吏在针对他。 “哦，以前泰丰镇司吏坊有人来帮忙算粮税，都不签生死状吗？”关书吏看着吴兴祖笑，把吴兴祖看得有些慌。 “自然没有，非正式书吏来司吏坊帮忙，都是要签生死状的，这是咱们大魏的刑律之一，没人敢违抗。”吴里长急忙解释，又骂吴兴祖：“你一个只会死读书，又常年在府城的毛头小子，不懂乡下司吏坊的事情就莫要乱说。” 收粮税在即，乡下不能乱，且没有证据，因此关书吏没有深究，只笑问：“吴兴祖，你还愿意来司吏坊帮忙吗？要是来，司吏坊会按日给你算工钱。” 这？ 吴兴祖只想拿好处、只想露脸攀关系，不想担任何责任，且这是生死状啊，万一出了差错，是真要死人的。 吴里长忙道：“祖哥儿，快应下，谢过关书吏给你机会历练。” 都到这一步了，要是不应下，岂不是在告诉关书吏，他们吴家有问题，所以不敢签！ 吴兴祖只能道：“学生愿意签，多谢关书吏。” “好。”关书吏把生死状给了他，等他们祖孙签完后，又道：“各位里长村长，要是有识字懂算账的子弟想来司吏坊帮忙的，尽管带来，不过都要签生死状。” 这话一出，原本想让自家子弟来司吏坊占位子的村长们都退缩了。 可周老村长跟吕族长是立刻推荐了各自的儿子。 关书吏很高兴，立刻同意。 周二爷跟吕大文就在司吏坊外头等着各自老爹，没多久就被喊进屋里，咚咚摁了手印，签了生死状。 又多了两个做账的劳力，关书吏很高兴。 “粮税乃是国朝大事儿，关某在此代表衙门，拜托诸位了。”关书吏郑重说着，给里长村长们深深一揖。 秦爷爷看得都动容了……在老家时，每年县衙派来镇上坐镇收税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他第一次见到如关书吏这般宽厚的官衙人。 要是吴家祖孙听见他心里的话，定会臭骂他……关书吏好个屁，他们以前都不用签生死状，还能用自制的大秤偷农人粮税，可关书吏今天是让他们签生死状，还给他们换了大秤，断他们财路还想要他们的命，这姓关的就是个煞星！ 吕族长最先道：“关书吏言重了，我吕家定会把所有管辖村子的粮税收上来，绝不拖欠一粒粮食，绝不闹出一桩人命。” 民以食为天，每年交粮税时，都会闹出点伤亡事。 其余里长村长怕得罪县衙，也纷纷给了承诺。 “多谢诸位帮忙。”关书吏笑道：“诸位拿上大秤，速速回村，收粮税吧。” “是！”里长村长们纷纷离开。 吴兴祖、周二爷、吕大文留下了。 关书吏道：“今日下午，你们先适应一番计税事宜，免得正式做账时出错。” “是。”三人应着，跟着关书吏学本事。 …… 秦爷爷他们出了司吏坊后，没有立刻回村，而是对开河、石榴、牛头坡的三村村长道：“你们先等着，我去寻薛东家，要是可以，你们三村去大库房干活的事儿，今天就能定下。” 三村村长大喜，感激的道：“诶诶诶，我们在这里等着，有劳秦村长了。” 秦爷爷笑了笑，坐车去找薛东家。 薛东家没在镇上宅子，而是在大库房工地。 秦爷爷找到工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原本荒芜的空地上，满是来往忙碌的匠人，有的在备工料、裁工料；有的在挖地基。 两支匠人队，几百匠人，不过开挖两天，就差不多把大库房的地基给挖好了。 秦爷爷看得惊叹：“薛东家，你们这进度，真是吓人。” 薛东家笑道：“天气越发冷了，不抓紧点把地基挖好，等上冻了，地就不好挖了。” 秦爷爷听罢，担心的问：“薛东家，这边估摸着快下雪了，这大库房能赶在大雪前上梁封顶吗？” “能的。”薛东家给了肯定回复，又指着堆成山的木料道：“除了青砖宅子以外，还建了木屋，这木屋进度很快，三天就能上梁封顶。” “还建了木屋？”秦爷爷一愣，提醒道：“薛东家，木屋容易走水。” 薛东家笑道：“无须担心，这木屋想走水也没那么容易，除非人为放火，可要是有人敢放火，断了这财路，康县令就敢弄死他全族……且明年开春后，会再建一批青砖库房，这些木屋会挪做看守人的住宿地，不再做库房。”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又说了三村村民来干活的事儿。 拉拢邻村村民，护卫秦家，本来就是薛东家要做的事情之一，因此薛东家很爽快的道：“把三村村长带来吧。” 254.第254章 捡漏与新井挖好 第254章捡漏与新井挖好 “诶，多谢薛东家。”秦爷爷赶忙往回走，去找三村村长。 意外的是，吴里长竟然还在，见到他后，还喜道：“秦老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快上车回村吧，毕竟咱们是一起来的。” 心里却恨不得剐了秦爷爷……秦家当真恶毒啊，竟偷偷给三村卖好，收拢了三村村民，让他这个里长少了一半支持者，差点成没兵的将军！ 三村村长是不敢说话，可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秦爷爷。 秦爷爷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又对吴里长道：“里长，薛东家要见三村村长，我们得晚些才能回村。里长先回吧，不用等我们。” 吴里长恨得咬牙，想跟着去，可黄阳隆像鬼一样，突然就冒了出来，喊道：“吴里长先回吧，免得天太冷，给你冻出病来。这老年人一旦冻病，可就是生死难料的事儿。” 啊这？ 黄少爷这张嘴是真毒，这么明晃晃的咒吴里长死。 吴里长差点气死，可黄阳隆理都不理他，直接招呼秦爷爷他们：“赶紧随本少爷去见薛追。工地忙着呢，薛追是抽空见你们的，一点也耽误不得。” “诶诶诶，我们这就来。”三村村长几乎是跑着去。 跑断气前，终于到了工地……三村村长被工地的浩荡给震惊了：“这，这人也太多了。” 又很担心：“那还用得着咱们三村的人吗？” “秦五叔亲自开口举荐你们，本东家自然会用你们。”薛东家的声音传来，又喊来一名管事：“阿用，给他们读契书。” 薛用是新跟来的管事，只负责建新镇子的事儿。新染料那边，还是以前的薛行管事负责。 “你们负责修路与其他杂活，包一顿午饭，一天三十五文钱，工钱日算，要守薛家规矩，要是犯错，轻则赔钱，重则扭送官府查办。”薛用管事念完，问三村村长：“能做到就签契书，不能就算了。” “能能能！”三村村长激动的应着……一个月一两多银子的活计呢，还包午饭，不做的是傻子。 “好，签名，摁手印，交完粮税后就来工地干活。”薛用拿出一盒红印泥给他们。 三村村长、介绍人秦爷爷、见证人周老村长，全都签名摁了手印。 “行了，你们回吧，交完粮税再来。”薛东家赶人了。 可这么大一东家亲自见他们，依旧让三村村长激动不已，走路都是飘的。 正飘着，前方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拦住他们，竟是孔家人。 三村村长大惊，赶忙将秦爷爷护在身后，抽出防身的砍柴刀，呵道：“孔家的，敢过来害人，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面衰如鬼的孔里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看向秦爷爷，求道：“秦村长，我们等在这里，是想问问你家，要不要买我们孔家在镇上的几处宅铺？” 又解释道：“我们急需银钱给孔镇山消罪……放心，我们孔家会按没有新染料之前的价格卖给秦家。离司吏坊最近的一座前铺后宅的店铺，前后加起来一共七间屋子的，只要一百两银子。” “还有一座镇子口的宅子，前面有个茶水摊子，后院还有一口井，只要一百二十两。” 天老爷啊，带井的镇上宅子可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孔家竟然要卖！ 周老村长激动了，悄悄碰秦爷爷的手臂，示意他赶紧买。 可秦爷爷问孔里长：“这样好的宅铺，这样实惠的价格，泰丰镇应该有很多人想买，为何便宜我秦家？” 孔里长苦笑道：“你们今天也看见了，我孔家是大不如前，且没了那两个位置，很多东西都会守不住。而在这乡下，能买得起的人家不多，买得起的，也不会给高价。你家实诚，善恶分明，又势头冲天，不如卖给你家，算是示好了。” 说得很有诚意。 可秦爷爷没有立刻答应：“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明天给你家答复。” “成，多谢了。”孔里长笑了笑，带着孔家人走了。 秦爷爷他们上了周家骡车。 车里，周老村长道：“秦老弟，那宅铺，你家真的可以买，错过这一回，想要再捡漏就不容易了。” 又说了一桩孔家跟苗家的八卦：“苗家嫁到孔家的外嫁女都被打了一顿，苗家村还被泼粪了，苗家子弟气急，逮住几个孔家子弟，套麻袋揍了一顿……” 而孔苗两家会生怨，是孔家觉得苗家在衙门里说漏了嘴，才引得县令大人震怒，派兵来收拾孔家。 可苗里长跟苗书吏很冤枉，要是帮孔家隐瞒了，他们当天就得进县衙大牢！ 一姓怨怪迁怒，一姓委屈冤枉，两姓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周老村长：“孔苗两家算是闹崩了，孔家急着找帮手，而你家算是好人选。” 秦爷爷皱眉：“孔家为人不行，我从过军，不耻跟这种人为伍。” 周老村长大喜：“明白明白，秦老弟是个正直的，但这种大漏，你家不捡，就会便宜其他人家。再说了，你是正常花钱买宅铺，并没有欠孔家人情。” 秦爷爷听后道：“多谢周老哥提醒，我回去商量后再说。” “成。”周老村长没再劝，是把秦爷爷送回鬼村后，才带着三村村长离开。 又在车里提醒他们：“薛家这活计，是秦老弟好不容易给你们找来的，你们可得实在的干，要是敢偷奸耍滑，辜负了秦家的好意，我周家村跟你们割席断义！” 三村村长忙道：“不敢不敢，我们一定会老实干活。” 周老村长又道：“老夫再提点你们一句……这活计只是个开始，跟着秦家，以后有的是好处给你们捡。所以咱们四村得扭成一股绳，护着秦家，跟着秦家走，能发财，懂了吗？” “懂懂懂！”三村村长点头如捣蒜。 周老村长见状，很满意自己的忽悠成果，上了大村道后，把他们赶下车：“你们自己走回去吧，老夫就不送了。” “诶诶诶。”三村村长听话极了。 …… 秦爷爷回村后，让姜大郎敲锣通知大家伙去新水井集合，说交粮税的事儿。 鬼村村民早就在等秦爷爷回来了，听到姜大郎的喊话，立刻往新井那边奔。 人到齐后，秦爷爷让姜大郎给大家伙念公文。 “十税一，是十税一啊，老天保佑，咱们算是有活路了！”村民们激动不已，柴老头更是跪下，给老天爷、给新皇磕了一个响头：“咱们新皇帝老爷真好，给咱们减税了。” 255.第255章 捡漏与新井挖好【2】 第255章捡漏与新井挖好【2】 当然，也有不满足的。 黄多贵媳妇哭嚎道：“我家只有二百出头的菽粮了，还要交五亩地的粮税，就算亩产再低，那也是快一百斤的粮食，等交完粮税，我家就剩一百斤粮了，这冬可咋过啊，要被饿死了，呜呜呜！” 黄老二忙道：“住口，再敢嚎一声，给黄家添麻烦，本族长立刻把你们一家出族！” 又骂黄多贵：“你是不是男人？每次都自己躲在后头拿好处，只把女人推出来闹事，再敢这么无耻，你家就别上山砍柴了，自己找其他活计去！” 奸计被识破，黄多贵赶忙跪下，求道：“村长、族长，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别夺了我家的活计，我家如今就靠卖柴过日子了。” 黄多贵媳妇见状，也跪下求饶：“村长、族长，我家错了，以后不敢了。” 秦爷爷不看他们夫妻，只对黄老二道：“要是再有下一次，就算有你护着他们，我也会亲自动手，把他们送去衙门，让衙门重新给他们分配安置地。” 落户时，衙门就有规定，一年内，落户的灾民要是不服管束或者犯事儿，村长可以把他们退还给衙门。 而被退还的灾民就两个结果，一是被其他村子接收，二是直接成官奴。 黄多贵夫妻傻眼了，反应过来后，急忙诅咒发誓的保证着：“不敢作了，真不敢作了，村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家还有三个孩子呢。” 秦爷爷冷哼：“要不是看在你家女娃的份上，你们以为自己还能留在村里？早把你们赶出去了。” 又趁机对全村人道：“待女娃们好一些，要是虐待或者贱卖，别怪我这个村长亲自收拾你们！” 自家现在有些能力了，所以秦爷爷才会说这话，免得一冬过去，村里本就不多的女娃又要少几个。 黄多贵夫妻吓得一抖，看秦爷爷的眼神都惊悚了……这老头是查到了他们夫妻正在找人，想把女儿贱卖，换粮过冬的事儿？ 算了算了，不卖就不卖，反正那死丫头力气大，能上山砍柴养家。 “村长放心，我钱家绝不会卖女娃换钱，会把女娃好好养大，让她们能进作坊干活！”钱老头见缝插针，又趁机在秦爷爷面前刷了一番好感。 村民们见状，急忙说自家也会善待女娃，还在心里骂了钱老头一顿……老不要脸的，你可真能抓机会拍马屁！ 秦爷爷最后道了一句：“总之，哪家善待女娃，哪家就能优先进作坊干活，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话一出，就连黄多贵夫妻都热烈的喊起来：“村长，我家一定会善待黄二女！” 黄二女？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你们有多‘善待’女娃了。 秦爷爷懒得搭理他们，继续道：“明天辰时起，开始交粮税。交粮税的地点在吴家村，粮食要交好的，莫要掺沙石或坏粮进去，否则一旦被发现，会被护卫队直接抓走，我这个村长也救不了你们。” “交粮税期间，还会有军爷来巡逻，所以大家伙好自为之。”秦爷爷说完，还看了黄多贵夫妻一眼。 黄多贵夫妻听到军爷巡逻四个字，差点吓尿……他们再也不敢了，回家后就把掺了泥沙增重的黄豆给筛了一遍！ “村，村长，天气越发冷了，咱们村能不能组织一次集体买粮？”孙大梁大着胆子问着，实在是孙家人多地少，不买粮，这冬熬不过去。 秦爷爷道：“已经拜托薛黄周三家询问哪里有便宜粮卖了，一旦有消息就会告诉大家伙。” “多谢村长！”孙大梁大喜，好一番道谢。 秦爷爷把事情说完后，就让大家伙解散，又去看那口新井……早在两天前，新井就挖好了，井口的地方还盖了一间木屋，不怕雨雪落下。 “秦村长，我给您把井水打上来瞅瞅。”曹四文把吊桶砸进井里，左右晃了晃，等吊桶进满水后就拉了上来。 井水清澈，已经彻底沉好底。 不过秦爷爷没喝，而是对曹四文道：“这两天你们继续修葺老井，等明后两天，我通知你们后，你们再清理老井淤泥。” “成，都听您老的。”曹四文他们很听话，从不反驳秦爷爷的话。 而秦爷爷等走远后，是让姜大郎驾车去镇上：“找薛东家，借薛大夫，请薛大夫明天来检查新井可有毒？” 这是小米要求的，且井水关系着全村人的安全，即使麻烦，秦爷爷还是同意请薛大夫来验毒。 “诶，我这就去。”姜大郎立刻赶去镇上。 秦爷爷则是回了家，跟几家的男人们准备交税的粮食，忙活到将近傍晚，总算是把粮食给准备好了。 秦奶奶杀了一只鸡，又煮了一条肉，摆了香案，招呼几家人：“都过来磕头，求老天爷保佑明天交粮顺顺利利的！” 很快的，几家人全都来了，姜大郎也回来了，跟着大家伙，对着香案跪拜着，就连秦六婆也拜得虔诚无比，拜完后，她都没偷供品。 秦小米看得惊了，不过也明白了交粮税对于农人来说，乃是天大的事儿，人人都祈盼着顺利平安。 “五叔五婶，我们先回了，明早来您家这里集合。”众人拜完后，很快回了家。 薛家给的春嫂子跟英嫂子是把供品收走，拿去做饭，一刻多钟后，晚饭就做好了。 吃饭时，秦爷爷把今天镇上发生的事儿，告诉家里人。 秦奶奶听到关书吏给里长们换了新大秤后，吓得脸都白了：“这，这可是会要人命的事儿，关书吏不会被人暗害吧？” 秦小米也是一惊……关书吏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也是个疯的，竟敢换收粮税的大秤，一下子得罪全镇地头蛇，真是不怕死啊。 不过…… “奶奶放心，有孔家的教训在前，又有龚总旗他们镇守，收粮税期间，关书吏一定不会有事儿。”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人套麻袋打断腿，那就难说了。 秦爷爷也安慰了秦奶奶一番，秦奶奶才放心几分。 秦爷爷又说了孔家要卖宅铺的事儿：“孔家的宅铺，确实值得买，可一想到卖宅铺的钱是拿去救个恶徒的，我心里就不得劲，甚至觉得咱们家在帮恶徒消罪！” 秦小米想到银钱会被拿去给孔差役消罪，心里也恶心得不行，不过：“爷爷，这种好漏，咱们家得捡，不然孔家也会卖给其他人家。至于孔镇山？您老放心，这种恶人，很快就会遭报应！” 这个报应，自然是她送的……花钱消罪是吧，消吧消吧，等孔镇山回来了，她就送他个瘫痪一生，让他好好享受不能动弹、被家人嫌弃打骂、长褥疮、口歪嘴斜的美好生活。 256.第256章 捡漏与新井挖好【3】 第256章捡漏与新井挖好【3】 “但愿吧。”秦爷爷叹道，没把孔镇山会遭报应这种事放心上，只再确定一番，秦小米真要买孔家宅铺后，就继续吃饭。 姜大郎却放在心上了。 粟粟绝不是说着玩，她肯定会付诸行动，不然她不会买孔家宅铺。 吃完饭后，秦爷爷道：“今晚不配秘方包了，都早点睡，明天卯时就得起来准备。” “诶。”秦小米他们应下，而秦小米趁着今晚的空闲，决定搬屋子：“火灶床晾好了，我今晚就搬去厢房睡。” 没人，她才方便鼓捣毒药，弄瘫孔差役。 姜小珠舍不得她，紧抱她大腿：“小米姐姐，我要跟你一块睡，求求啦。” 哈哈，这求人的小模样，可怜又可爱。 可秦小米狠心拒绝：“不行，家里的左厢房会用来配制最后一味秘方，只有我能进出，小珠还是跟小姑她们睡吧，好吗？” 姜小珠不想答应，可瞥见自家大哥的目光，立马不敢闹了：“好叭。” 秦小米笑了：“乖。” “小米，我们帮你搬。”秦小姑、秦梅她们帮秦小米搬屋子，很快就把铺盖给她弄好，还搬了两个大箱子、长桌、凳子等物品过来，让她有地方配秘方包。 秦小米看着这间厢房，满意极了：“不错不错，明天让春嫂子她们往墙上钉纯色的麻布，这墙面就干净好看了。” 批白灰墙是来不及了。 又对秦小姑跟秦梅道：“你们的屋子也弄个麻布墙面，最少还要住一年呢，弄得好些，住着也舒坦，反正麻布便宜，咱们用得起。” “成。”秦小姑笑，带着秦梅，把姜小珠抱去洗漱。 因着一人睡一间屋，秦小米是一夜好眠。等醒来的时候，整个鬼村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去交粮税。 卯时过半，铛铛铛的铜锣声就响起，徐二骏满村跑的喊着：“鬼村的，准备好的就到村口集合了，辰正出发去吴家村交粮税！” 一连喊了一刻多钟，确保家家户户都听见后，才回家。又赶忙吃了早食后，跟徐三骏、妻弟乔松果一起把菽粮挑到家门口，等着其他几家人。 没多久，其余几家也到了。 秦爷爷年纪大了，不好挑着粮食赶路，好在薛家的骡车还在，秦姜两家的粮食就用车拉了。 “老头子，你看着点他们，遇上啥事儿都先忍着，把粮税交了再说……记得拿凭证，记得看交粮登记册子，不然这粮税就白交了。”秦奶奶像在老家时那般，交代着秦爷爷。 秦爷爷道：“放心，不会忘的，我们会顺利回来。” 秦小米则是道：“爷爷，记得去买孔家宅铺，特别是有水井那座！” “知道了，绝不会让这好漏给跑了。”秦爷爷笑，带着几家人去村口。 没多久，全村就到齐了，秦爷爷点了两次名，才让姜大郎敲锣：“启程！” 村民们立刻挑起自家的粮食，往大村道上赶去。 刚到大村道，就看见前后都有或挑或用车拉粮食的邻村村民，是前后都望不到头的，可见交粮税的人家之多。 “秦村长，你们也来交粮税了，真巧。吃过没？这是我家烙的葛粉饼，您尝一个。” 因着秦家给三村村民找到了活计，三村村民看见他就高兴，纷纷要送吃食。 秦爷爷笑道：“我们吃过了，还带了不少干粮，你们吃吧。” 三村村民见他真不收，就没有再送，可到了吴家村后，齐齐把第一的位置让给鬼村。 “秦村长，你们村先交，我们不急。” 早点交完粮税，悬着的心才能落下，秦爷爷就没客气，带着鬼村村民，排在最前头。 铛铛铛！ 吴家子弟组成的护卫队敲锣喊着：“都排好队，莫要推挤惹事儿，敢惹事者、敢往税粮里掺泥沙者、敢以烂冲好者，不仅要扭送衙门，还要连坐全村！” 吴家村子弟不断喊着，喊得来交粮税的村民都害怕不已。 姜大郎看着十几队不断巡逻喊话的吴家子弟，是明白了大魏的里长们为何这般猖狂……简而言之就是这个大魏太弱，兵马严重不足。而他的大盛朝兵强马壮，每次收粮税都是直接派兵入村，里长们、大姓们根本不敢狂。 吴里长也在登记长桌旁坐镇，瞧见第一个是秦爷爷后，笑道：“秦老弟，你们村来得真早……开始交粮税吧，咱们这一里，是我家祖哥儿跟周家老二负责登记。” 心里却恨极秦家拉拢的人家越发多了，竟到了几个村子自愿给秦家让路的地步！ “诶，有劳里长了，辛苦吴家后生了。”秦爷爷态度恭敬，让姜大郎他们搬着粮食去过秤。 大秤用的是关书吏给的，准头足，现场还有三名将士蹲守，吴家村是没能贪到一粒粮食。 周二爷怕吴兴祖为难秦家，抢先一步给秦爷爷家算粮税：“秦村长，你们新落户的灾民是十税一，你家是六亩粮税，每亩亩产统一按三百斤算，一共要交一百八十斤粮税。” 朝廷不知道农人家的确切亩产，因此朝廷就定了个中间偏上的斤数。 秦爷爷：“诶，没错，是这个数。” 没多久，秦家的粮食就称好了，吴四升报数：“一共一百八十一斤。” 聪明的人家都会多给一斤半斤的，能免去很多麻烦事儿。 不过，吴里长说：“可以退。” 秦爷爷拒绝了：“不用了，就登记这个数吧。” 吴里长没有再劝。 周二爷道：“成……秦家，应交税粮一百八十斤，实交一百八十一斤，粮品菽粮，品相上佳……您老确认一番，若是无误就签字摁手印。” “诶。”秦爷爷在登记册上看了又看，还让眼神好的姜大郎给看了两遍，确定无错后，才敢签字摁手印。 周二爷又对吴里长道：“里长，请您签名摁手印。” 里长算见证人，每家交税，他都要摁手印……往年，为了让他摁个手印，家家户户都是塞粮塞钱的，可今年吴里长是一文钱没要就给秦家摁了手印。 等到姜大郎家、徐乔两家……直至最后一户鬼村村民家，他都痛快的签名摁了手印。 鬼村全村都交完粮税，拿到交税凭证后，秦爷爷心里的大石才落地，给吴里长送了一块红布：“里长辛苦了。” 虽然不喜吴家，可面子情还是要做一做的。 “多谢秦老弟，老哥就不客气了。”吴里长很是满意……即使你秦家再厉害，还不是被我这个里长压着！ 秦爷爷趁他高兴，询问道：“里长，黄霞娘的二叔给她带了一身棉袄来，能否让他送去给黄霞娘？” 吴里长早就防着黄家人来见黄霞娘，是早就安排好了，答应下来：“自然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霞娘丫头会不会见他？霞娘丫头好像恨着她二叔家，不怎么乐意见。” 257.第257章 瘫痪报应 第257章瘫痪报应 秦爷爷道：“不管咋样，都得试一试。” “成。”吴里长很配合，立刻喊来二栓，让二栓带着黄老二去吴家大宅。 约莫半刻钟后，黄老二就回来了，脸色算不上差，对秦爷爷道：“虽然没给我这个二叔好脸色，但好歹把棉袄收下了。” 他在吴家等了一会儿，黄霞娘就从二门到了前院，冷着一张脸，夺了棉袄就走。 因此黄老二至今没发现黄霞娘被毒哑的事儿。 吴里长见这关轻松过去了，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对黄老二道：“你们夫妻不用担心霞娘丫头，我是把她当孙女看待的，等过几年，她想通了，吴家随时会放她归家。若是不愿意回家，那就跟我孙子孙女去府城，或是配个管事，或是嫁个家境殷实的良家子，总之出路都安排好了。” 黄老二听罢，对吴里长行了礼：“多谢里长，霞娘就暂时拜托您家照顾一二了。” 吴里长笑意深了……没想到一个破鞋黄霞娘，还能钓来黄老二这样的好棋子，真是意外之喜。 可惜，他会错意了……黄老二不傻，黄老二媳妇更是聪明，夫妻俩都觉得，以前对叔婶恭顺、愧疚的黄霞娘会突然嫉恨叔婶，其中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跟吴家脱不了干系。 “放心，霞娘在我家，不会受苦。”吴里长给了承诺，又喊二栓：“替我送送秦村长。” “诶。”二栓驾车过来，道：“秦村长上车，我送你们回家去。” 哼，看这一回，你秦家还怎么拦着我进村西！ 秦爷爷拒绝了：“不用，我们有车，且还有事儿，要去镇上一趟。” 二栓暗怒，可想着上头的叮嘱，只能作罢。 又觉得黄老二可以拉拢，对黄老二道：“黄二叔，我送你们回村吧。我跟你侄女都是在吴家干活的，关系还不错，替她送送你。” 黄老二却变了脸色，冷声道：“不用了，我们走路回去就成。” 言罢，率先转身走了。 二栓一愣，心下怒极……这黄老二竟敢给他甩脸子，给他等着，等上头发话了，他就带着兄弟们杀进鬼村，让秦黄两家的人跪在他脚边哭喊求饶！ 黄老二不喜二栓，只因刚落户的时候，他见过二栓来村里时的德行，不仅狗仗人势，眼睛还恶心的往姑娘身上瞟……霞娘在吴家还不知道怎么被他欺负呢，他可不会给这种人好脸色。 “告辞了。”秦爷爷带着鬼村村民，离开吴家村，在村口交代村民几句后，跟姜大郎驾车去了镇子口的茶摊。 因着孔镇山的事儿，孔家人天天被骂，镇子口的茶摊已经不开了，不过宅子里有孔家人留守。 秦爷爷去叫门，见到守宅子的老人后，道：“孔老汉，能否带我们去找孔里长，我家已经商量好了，决定买他说的宅铺。” 孔老汉点头：“成，我这就带你们去找里长。” 一行人还没走，就碰见黄阳隆，得知他们要去找孔里长买宅铺后，忽然就怒骂起来：“孔家真狗，就那么点产业，到底想要卖几家？！” 秦爷爷一愣，忙问：“黄少爷是啥意思？” 黄阳隆道：“孔里长不仅找了你们秦家，还找了薛东家，以及闻靳解严几家留守的管事，问他们可要买宅买地，说是孔家可以低价卖些宅铺田地给他们……看来经过孔差役的事儿，这孔家非但没长教训，胆子还越发大了，想要一次示好数家。” 姜大郎听罢，并不意外，就是觉得孔家蠢得可以……世家豪族，根本看不上这点乡下宅铺，孔里长当真要巴结的话，不如直接送。低价卖，恐怕示好不成，还会惹得这些豪族不满。 孔老汉听罢，有些不高兴，催促道：“秦村长，先随我回村吧。” “本少爷也去，免得孔里长欺负你们！”黄阳隆钻进骡车，跟秦爷爷他们去了孔家村。 而孔里长是真的狗，不过一天时间，他就变卦了。 孔里长家的堂屋内，孔里长依旧面衰如鬼，可说话气势却足了，道：“秦村长，昨天说的两座宅铺，只能卖给你家一座了。” 砰！ 黄阳隆大怒，直接跳上椅子，指着孔里长骂：“孔老狗，你耍秦家玩是不是？耍秦家就是耍本少爷，本少爷跟你拼了！” 呲牙咧嘴的，一副要咬死孔里长的模样，吓得孔里长赶忙喊孔家子弟。 呼啦啦，一群孔家子弟冲进堂屋，组成人墙，护住孔里长。 “黄少爷，你冷静点，不要激动！”孔里长忙道：“您也知道，自从有了新染料的营生后，咱们泰丰镇的宅铺就很抢手，虽然我许了两座宅铺给秦家，奈何那世家大族的管事们听说后，纷纷递了话来，说也要买宅铺……没办法，不敢不卖啊。” 孔家如今不行了，必须用仅有的产业，多拉拢一些人家！ “不过两座宅铺，可以任由秦村长挑选。秦村长不要的那座，我孔家再卖掉，如何？”孔里长打着商量。 “啊呸，不如何，说好的两座宅铺就是两座，少一座，本少爷跟你们孔家没完！”黄阳隆嗷嗷叫，叫得孔里长害怕不已。 可秦爷爷喊住黄阳隆：“黄少爷莫气，就听孔里长的，买一座宅子就成。” 卖宅铺的钱是拿去救孔差役的，秦爷爷本来就不想买，可听了秦小米的话，又想着家里确实需要一座镇上宅铺落脚，也就同意来买了。 黄阳隆猛拍胸脯，道：“秦五爷，你别怕，有我在，孔家不敢言而无信！” 秦爷爷见他这样，是笑了，道：“黄少爷，有一座宅子落脚就足够了，且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总得让孔家乐意才行。” 姜大郎也道：“黄少爷，按照秦爷爷的意思办吧。” 孔家出尔反尔也好，这样一来，错处就算孔家的，孔家就休想宣扬低价卖宅铺给秦家了。 可黄阳隆还是很气，怒瞪孔里长跟孔家子弟，指着他们鼻子一通骂骂咧咧，骂得气顺一些后，才问秦爷爷：“秦五爷，你家要买哪座宅铺？” 秦爷爷道：“镇子口茶摊那一座。” 嘶，孔里长心疼得直抽抽，镇子口的宅子可是有水井的！ 可黄阳隆在这里，孔里长只能忍痛答应：“成，我这就去给秦村长拿房契地契。” 没多久，孔里长就把镇子口宅子的房契地契，给了秦爷爷：“秦村长看看。” 秦爷爷看完后，又给姜大郎看了一遍，秦孔两家还写了一份售卖契书，黄阳隆做了见证人。 258.第258章 瘫痪报应【2】 第258章瘫痪报应【2】 “这是银票，孔里长请收下。”秦爷爷把一百二十两银票给了孔里长。 孔里长接过检查一番，确定真伪后，收下了，又喊来他儿子：“秦村长，这是我儿子义民，他会跟你们去宅子做交接。” 又说：“民哥儿还没说媳妇，太年轻，办事不牢的，要是有啥做得不对的，秦村长就骂他，无须跟我客气。” 黄阳隆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啧，孔里长，你家也要来这一套？” 哪一套？ 孔里长装听不懂……总之，孔家必须靠着卖宅子的事儿，狠狠将秦孔两家的关系拉近一番！ 只要两姓的关系亲近了，即使民哥儿娶不到秦家女，也能把孔家女嫁给秦家人……秦家有几个大龄后生，总有一个会落到他孔家女手里。 而只要结了姻亲，以后的一切就好说了。 “多谢孔里长。民小子，劳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宅子。”秦爷爷没有纠结孔里长把未婚儿子推出来的用意，只催着孔义民去交接宅子。 黄阳隆直接开吼：“赶紧的，别磨叽！” 黄阳隆凶名在外，孔义民怕自己有个闪失，足足喊了六个孔家子弟，一块去镇上宅子。 到宅子后，孔义民用钥匙开了门，入眼就是个宽阔的院子，以及三正屋、左右各两个厢房的半青砖宅子。 厢房与正屋之间，有个过道通往后院。 后院有厨房和柴房，都是泥砖切的，中间是一口井。 孔义民指着那口井，颇为心痛的道：“当初光挖这口井就花了八十两银子，秦村长你家真是赚到了。” 黄阳隆呵呵：“秦家可没想赚这个便宜，是你爹带人拦路求着秦家买宅子，许的是两座宅铺，可你爹却反悔，只卖了这一座……还有，是你孔家急着去救孔镇山，所以贱卖房产，错是你孔家的，跟其他人家没干系！” 黄阳隆一顿叭叭叭，把孔义民怼得脸色涨红。 黄阳隆是个会气人的，骂完后，根本不给机会让对方骂回来，直接吼道：“赶紧让你孔家人搬东西，要是酉时之前搬不完，本少爷就喊下人把东西全扔出去，让你们自己去捡！” 门外，小白带着黄老五跟巩大匠人他们过来了，举着两个锁头和钥匙道：“隆哥，新锁，内外门都能锁，巩大匠人还带了新门栓，今天就能把锁跟门栓都换了。” 连门栓都要拆下来换掉，这是信不过孔家，生怕孔家私藏钥匙进宅子啊！ 孔义民被气得不轻，可他记着孔里长的交代，不敢跟秦家交恶，只能憋着，憋得五官差点扭曲，喊道：“孔家的，速速去各屋搬东西！” “诶。”孔家子弟只能去各个屋子里搬东西，花了个把时辰就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完。 孔义民还得压着火气，对秦爷爷笑道：“秦村长，此刻起，这宅子就归您家了。要是住着有啥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您修葺好……我孔家绝不卖有问题的宅子给人。” 说得挺正气，还把所有的钥匙都给了秦爷爷，言明孔家没有私藏钥匙。 然而，巩大匠人他们已经把门栓、门锁都换好了。 “民小子，你们慢走。”秦爷爷把孔家人送走后，又给巩大匠人付了工料钱，道了谢后，锁了宅门，跟姜大郎去司吏坊接秦存泉和徐三骏，一起驾车回村。 到家后，秦爷爷把房契地契给秦小米她们看。 这算秦家在镇上的第一座宅子，家里人都很高兴，即使听说了孔里长突然变卦的事儿，也没生气：“言而无信的是孔家，咱们家可以不用担趁人之危，低价买产的名声了。” 秦奶奶则是问：“老头子，咱家交粮税的凭证呢？你赶紧拿来给我瞅瞅。” 要是凭证没了，衙门追究起来，重则是要砍头的。 “在这里。”秦爷爷把凭证给她看。 秦奶奶看后，又去看了姜大郎家的粮税凭证，悬了一天的心，才算放下，又把两家的粮税凭证拿去屋里藏好，才招呼大家伙开饭。 饭桌上，秦小米说了薛大夫来验新井水的事儿：“薛大夫说，曹师傅他们撒的驱虫药没啥问题，井水能喝。” 秦爷爷这才放心。 翌日一早，秦爷爷就让徐二骏敲锣通知全村人：“新井水能喝了，从今天起，开始打新井水！” 村民们是欢喜不已，不过没有抢着去新井打水，而是让作坊先打：“作坊养活了咱们全村人，可不能跟作坊抢水用！” 村民们知恩，秦家自然很高兴。 而同一天，秦爷爷是通知曹四文他们：“可以清理老井淤泥了。” 曹四文大喜，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只要接下来几天顺利，那老井里的秘密就能被遮掩过去！ “诶，我们今天就开始清理老井淤泥，最多五天，我们就能把淤泥清理干净。”曹四文保证着。 秦爷爷道：“有劳了。” 接下来的几天，曹四文他们是牟足了劲干，趁着清理淤泥之时，打开井底机关，一天接一天的，不过几天就把一条甬道给填堵完。 这几天，秦家要给九大客商出货、收冬藏菜蔬、寻低价粗粮的，是忙得不可开交，只偶尔去老井看看。可见到的都是曹四文他们辛苦清理淤泥的样子，因此没有过多怀疑。 第四天的时候，曹四文他们就把所有事情做完了。 第五天，秦家验收，没啥问题后，付了余下的银子，还送了三十块作坊染的红布：“曹师傅拿着，你们太辛苦了，要是不收下，老头子心里过意不去。” 因着天太冷，曹四文打井队有三成人都害了病。 “秦村长仁善，那我就不推辞了。”曹四文收了银钱跟红布，又道：“我们会在镇上多待三天，要是井水有啥问题，您就去镇上找我们，我曹家打井队会负责。” “成。”秦爷爷亲自把曹四文他们送到村口。 过了两日，等井水沉淀好后，秦家依旧请了薛大夫来检查井水，用活物经过一夜的测试，最终道：“井水没毒，人畜皆可放心吃用。” 秦爷爷听罢，放下心来，让姜大郎去告诉曹四文他们，说井水可以吃用，没有问题。 曹四文他们得了消息后，很高兴，立刻收拾东西，翌日一早就回了县城。 而这一天，孔镇山、以及他弟弟跟堂兄也从牢里回来了，还是坐着骡车回来的，到镇上的时候，孔镇山更是下车走了一圈，甚至还去司吏坊门前站了一会儿。 太嚣张了，消息很快传遍十里八乡。 秦六婆听完八卦回来，是盯着秦存泉道：“泉啊，你明天还是别去司吏坊了，那孔镇山特地去司吏坊门口转悠，就是转给你看的。你要是再不识相，他怕是要出手对付你了……六婶可是打听清楚了，他在整个泰丰镇都有小弟，就连伍家老三都要听他的，危险着呢！” 259.第259章 咔一声就断了 第259章咔一声就断了 秦存泉却道：“六婶，人善被人欺，咱们越是退缩，恶人就越猖狂。我会继续去司吏坊干活，要是孔镇山想害我，那就放马过来，我定会借机抓住他的恶行，让他付出代价！” 他又看向苏氏母子，求着秦爷爷跟秦小米：“五叔、小米丫头，我媳妇跟义哥儿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了。这段时日，别让他们出村。” 秦爷爷道：“放心，我们会帮你看好家小，但你自己跟三骏要多加小心……不要单独跟人去任何地方，进嘴的东西要多留意，免得被人算计。” 秦存泉笑道：“我这几个月一直有练拳脚，又是逃过荒的，什么腌臜手段都见过了，会提防的，五叔不用太担心我。” 他手里还有秦小米给的药，危急时刻，会用药杀人自救……不过毒药包是逃荒时保命才用的，安家落户后，五叔就不许他们再用了，因此他没敢说出来。 秦六婆依旧劝道：“泉啊，听作坊女工们说，那个孔差役是真挺危险的，你自己当心点吧，实在不行就回村种地……或者找个机会，让他跟龚总旗结仇，让龚总旗弄死他！” 秦小米：“……” 六婆，不愧是你，又怂又狠的。 “多谢六婶提醒，族侄会当心。”秦存泉又待了片刻，带着妻儿回家去了。到家后又宽慰苏氏一番，才算让苏氏没那么担心了。 秦家，秦小米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孔镇山这么危险，那她得赶紧废了他啊。 因此一吃完晚饭，她就回了左厢房，拿出一身夜行的行头，以及早就做好的特制迷药。 她家作坊每个月都会从药铺买几批秘方原料，而她每次都会多买一些能制药的药材，再加上从后山找到的两味药材，是做出了这种无色无味的特制迷药。 想了想，她起身去作坊，找姜大郎……孔家村人多，做这事儿最好两个人，一个放风，一个动手。而几家人里，身手最好，最听她话，最不会拦着她的，就是姜大郎。 姜大郎见她主动来找自己，心里的欢喜压都压不住，忙问：“小米找我有啥事儿？尽管说，我一定能帮得上忙。” 秦小米笑了：“问都不问就答应帮忙，你还真是信任我。” 姜大郎郑重道：“咱们一起长大、一起逃荒，你还带着我们一起做营生赚钱，要是还信不过你，我还能信谁去？” 说得很对。 秦小米朝他招招手，带他出作坊，见四下无人后，小声把来意说了。 姜大郎听罢，露出震惊模样。 秦小米笑了：“怕了？” 姜大郎点头：“有一点……不过我相信小米做的药，用迷药先把他们都迷晕的话，成事儿的机会很大。” 又道：“我跟你去，一定平安把你带回来。” 他的眼神万分坚定，秦小米看得愣了愣，很快就道：“子时初刻出发，后半夜回来，别让你弟弟知道。” “小米放心，我会办好。”姜大郎应道。 “嗯。”秦小米点点头，转身回家，在左厢房睡了一个时辰，临近子时前起身。 …… 夜深天冷好眠，家家户户都睡得正香，尤其是孔家村……因着孔镇山回来了，孔家人觉得孔家这一劫算是过去了，紧绷了十天的神经一松，个个都睡得特别安稳。 当然，负责在祠堂守粮税的一批孔家子弟没睡，可天气冷，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没有偷儿敢来，是全都窝在温暖的屋里，与粮食作伴，没人出门巡村。 落户大半年，秦小米、尤其是姜大郎，早就把整个泰丰镇的地形给摸透了，且这是农村，不是啥大府邸，因此二人很轻松就到了孔镇山家的宅子外……连院墙都是用青砖砌的，豪横程度，不亚于吴里长家。 不过，秦小米靠近院墙时，是听见了一阵微重的鼻气音……动物的，应该是孔镇山家养的狗。 她怕狗吠，立刻把特制迷药拿出来，拔了塞子后，将迷药从门缝里滚了进去。 液体迷药一路滚一路洒，一直洒到孔镇山家的堂屋台阶下……而来的路上，她跟姜大郎已经吃下解药，是不惧这迷药。 没多久，那阵重鼻气音就没了，狗应该是被迷晕了。 可秦小米还是等足了一刻钟才道：“药效稳了，走，进去。” “小米，我先去，要是有危险，你就溜。”姜大郎说着，后退助跑、脚蹬墙面，长臂一攀，抓住顶端院墙，脚下再一蹬，整个人翻上墙头，又赶忙蹲下，朝院内扫视一圈，确定安全后，转身朝秦小米伸手：“没人，小米上来。” 秦小米朝他摆手：“不用，这院墙不足一丈，我能攀得上去……你伸手接我，反而会妨碍我攀墙。” 姜大郎听罢，收回手。 秦小米跟他一样，后退助跑，蹬墙面，攀墙面，只是她腿比他短，是蹬了两次墙面，才攀上院墙。 见院内无人，拴在正堂门前的狗也趴着不动后，纵身跃下院内，把滚落的迷药小瓶捡回来收好。 姜大郎也下来了，很快就找到孔镇山住的正屋：“小米，窗子有缝隙，没关，可以进去。” 天冷，屋内烧着火灶床，家家户户都不会把窗封死。 秦小米很快过去，而姜大郎已经无声地把窗子打开。 秦小米身形小，很轻松就钻进屋内。 屋内满是酒气，还有没吃完的荤菜……刚花了几百两消罪，竟然还能喝酒吃肉，这是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可以，孔镇山该废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秦小米找到被迷晕的孔镇山，在他大脊上摸索一会儿，找到几节骨头后，一一用劲儿……昏迷的孔镇山皱皱眉头，发出几声痛苦低呼，却因着药劲儿，没能醒来。 秦小米见成了，是立刻转身，从窗子出去。 姜大郎把窗子合上，依旧留了一个缝隙后，跟秦小米翻墙离开。 两人走出几米后，才把鞋从袋子里拿出来穿上……如此一来，他俩是连一个鞋印都没在孔镇山家留下。 …… 翌日一早，孔镇山媳妇按时起床，只是精神格外的好，是对儿女们笑道：“你们爹回来了，娘都睡得安稳了一些。” 孔镇山媳妇也被抓了，只是她罪责较小，没几天就被放回来了。 又喊女儿：“走，给你爹炒几个菜去，要是吃得不好，他又得骂人。” 孔镇山女儿皱眉不满，可她爹太凶，她现在没能力反抗，只能跟娘去炒菜。 可惜，母女俩还是被孔镇山骂了。 正在炒菜时，孔镇山的怒骂声就传来：“臭婆娘，都啥时辰了？还不赶紧过来伺候老子起床……贪嘴的东西，都别偷吃，要是被老子发现肉菜少了，你们就死定了！” 260.第260章 过冬物资 第260章过冬物资 孔镇山媳妇听到骂声，急忙端着洗脸盆，往正屋赶：“来了来了。孩他爹放心，那肉切了多少片我都记着呢，没人敢偷吃！” 孔镇山：“哼，臭婆娘，算你……” 话没骂完，就听咔咔几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了，痛得他瞬间失声。 紧接着，砰！ 一声重响，孔镇山栽倒在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孔镇山媳妇一愣，也没放在心上，只端着洗脸盆，颠颠地去伺候孔镇山，可刚进屋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孔镇山面朝下的趴在地上，脑袋歪着，嘴巴张着，嘴里满是鲜血，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嚯嚯的低喊着。 见到她后，眼珠子死命斜着，朝她拼命使眼色：“嚯嚯！” 臭婆娘，救我，快救我啊！ 片刻后，孔镇山媳妇才回过神来，哐当扔了洗脸盆，跑去抱住孔镇山：“孩他爹，你咋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孔镇山眼神惊恐又凶狠，瞪着孔胡氏：“嚯嚯！” 臭婆娘，鬼叫什么？赶紧把老子抬床上去，再去请大夫啊。 孔胡氏也想把他扶到床上去，可孔镇山本就生得高大，当差役贪了钱财后，伙食是顿顿要吃肉，胖得像头猪，她根本扶不动，只能哭喊着：“来人，快来人啊，镇山要不行了，呜呜呜！” 这诅咒般的话一出，孔镇山差点气晕过去……可他太疼了，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由着孔胡氏哭。 孔镇山女儿是第一个跑来的，看见孔镇山的惨样后，心里忽地一喜，又深知孔镇山爱迁怒人，赶忙转身跑了：“奶奶、二叔二婶、弟弟，你们快来啊，我爹快不行了！” 一阵喊，把一大家子人都惊住了。 孔镇山弟媳暗喜，赶忙拉着男人去正屋看情况，见到像死猪般趴在地上的孔镇山，嘴角的笑容差点压不下去……太好了，孔镇山这是真快死了，那家里的一切就都是他们二房的了。 孔镇山老娘急得大哭：“老大，老大啊，你这是咋了？诶哟，快救救老大啊！” 孔镇山弟弟冲进屋内，摇晃着孔镇山：“大哥，大哥你咋了？” 这一摇，孔镇山浑身的骨头彷佛都断掉一般，疼得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大哥！” …… 孔镇山的事儿，闹了一整天。 镇上的大夫、邻镇的大夫、甚至连县城的大夫都请来了，可诊断结果都是：“有几节脊骨颈骨断了，治不了了，下半辈子就这样了……不过，能活，不影响寿数。” 那还不如死了！ 孔里长看向孔镇山的眼里满是恼怒……原本还想让孔镇山带着小弟，继续帮孔家做泰丰镇地头蛇的，可孔镇山刚回来就废了，白白浪费了孔家的几百两银子！ 孔胡氏不知道啥脑子，天天被打骂，却依旧对孔镇山爱得深沉，跪下求着大夫：“大夫，您一定还有办法的，求求您救救我男人，只要能治好他，我这辈子、下辈子都给您做牛做马！” 县城大夫也是个直接，道：“别说当牛做马了，你就是保佑我家封侯拜将也没得治了。好好伺候着吧，伺候得好，活个二三十年不是问题。” 言罢，随便开了一张药方，拿了诊金后，连夜去镇上投宿，都没敢待在孔镇山家，生怕被孔胡氏缠上。 “呜呜呜，孩他爹啊！” “呜呜呜，老大啊！” 孔家是哭声一片。 …… 翌日，孔镇山突然瘫痪的事儿，已经传遍整个泰丰镇的角角落落，就连县城也传开了。 “听说那孔差役刚回来就瘫了，还瘫得莫名其妙的，前一刻还大骂媳妇，下一刻就瘫了。” “啧，这么邪乎？不会是报应吧？” “肯定是！听说他手头上有人命，可证据不足，没办法砍头，衙门只能让他花钱消罪。” “这银子是花了，衙门的罪是消了，可老天爷簿子上记着的罪没消，瞧瞧，这不刚回来嚣张了一天，第二天就被老天爷降下报应，瘫了！” “听说还要瘫个二三十年呢。” 嘶！ 凑在一起说八卦的人倒抽一口冷气：“就这样的累赘，还得活个二三十年，这是要活人的命吗？” “谁说不是呢。”说这话的人又提醒着大家伙：“孔镇山的儿子快到说亲年纪了，知道这事儿的都回去跟亲戚们说一声，可别让亲戚家的姑娘嫁到孔家去……这一家子可是还有二三十年的苦累要受的！” “对对对，得赶紧跟亲戚们知会一声，不然被媒婆给骗了，进了这累赘窝，一辈子就毁了！” …… 秦家作坊，秦六婆叭叭说着：“如今泰丰镇的人是忙疯了，一边说八卦，一边跑去通知邻镇、邻县的亲友们，就怕亲友家的姑娘被骗。” 周十六老娘也是十里八乡的八卦好手，给她们带来最新八卦：“我嫁到孔家村的老姐妹说，孔镇山已经被二弟一家赶出正屋，如今三间正屋都归他二弟家了。他弟媳还抄了孔镇山的屋子，把屋里的老鼠洞都翻了几遍，把孔镇山私藏的家当抄得干干净净……听说还是孔镇山老娘默许的。” “孔镇山媳妇想闹，可孔家二房说了，要是闹，就不给孔镇山抓药治病。” 秦六婆问：“孔镇山媳妇真信孔家二房会给花钱抓药？” 能给口粥喝，就算那孔家二房大方了。 周十六老娘点头：“那孔胡氏一碰上孔镇山的事儿就像脑子被摘了一样，她是信得不行。” 秦六婆听得啧啧啧：“那活该她吃苦受罪。” 又赶忙奔去找秦梅，骂道：“你要是敢学孔胡氏，老娘就跟你断绝关系！” 骂完后，又去找秦小米、秦二桃、秦小姑、姜小珠等人，说：“你们别学孔胡氏，这太把男人当回事儿，吃苦受罪的就是你们自己……你们真要嫌弃银子烧手，那就把这银子砸给老婆子！” 秦小米震惊：“六婆，你竟有这种觉悟？” “啥觉悟？老娘听不懂，老娘只知道，做人不能太吃亏，太爱吃亏的是犯贱，没人瞧得起你！”秦六婆抛下这句话后，又跑去找周十六老娘说八卦。 一整天，作坊里都是她俩说八卦的声音，叽叽喳喳，仿佛一群鸟在吵架。 不过，孔镇山‘遭报应’了，秦小米很高兴，是没骂她俩聒噪，还早早的收了工，继续去写她的过冬物资单，准备买东西过冬。 可她家还没开始买，次日，提前来拿货的贾老爷跟贾祥就给他们拉了十几车过冬物资来。 贾祥许久没来了，一进村就喊：“姜小哥，我家按照你说的，帮你们几家买了过冬东西，有粮食，还有皮子。” 261.第261章 最后一次亲自出货 第261章最后一次亲自出货 贾祥真的，很怕姜大郎这个‘童养夫’被秦家看不起，喊的话都是对姜大郎有利的，想要帮他在秦家面前长脸。 整个鬼村的人都听见了贾祥的喊声，是觉得：“贾少爷没病吧？咋一直重复喊这话？” 秦爷爷秦奶奶听到后，却很高兴：“大郎能结交到这样的好兄弟，往后的路能好走不少。” “大郎，你小兄弟来了，一块去迎一迎。”秦爷爷喊上姜大郎，一块去迎贾祥父子。 “秦爷爷！”贾祥看见秦爷爷，又把话说了一遍，目光还满是期待的看着他……快夸姜小哥，你快夸姜小哥啊。 秦爷爷笑了：“大郎想得真周到，要不是有他的拜托，我们村就得冒寒去收购过冬粮食。” 贾祥不想走，可怜兮兮的看着姜大郎：“姜小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村里拿货了，我能留下住一晚吗？” 贾祥道：“爹，儿子可是很守规矩的，您就放心走吧。” 秦六婆看着堆满屋的东西，惊问：“他五伯，这么多东西花了多少银子？贾老爷不会赚咱们差价吧？！” 粮食这些，只要舍得银子，还是能在镇上买到的，但便宜的好皮子实在太难得，她只能厚脸皮的开口预定了。 秦小米无语：“六婆，别太小人之心，贾老爷看不上这点子价差。” 贾祥就在隔壁屋，要是被他听见了，岂不是要寒心？ “啥玩意？十两银子一张羊皮，抢钱啊？”秦六婆果然炸了，立马道：“我家不要了，反正有棉袄，还有火灶床，够暖和了。” 又生怕贾老爷不答应，忙道：“爹，儿子送您出村，要是晚了，工地收工，您今天就见不到薛家工地干活的盛况了！” 可惜，秦小米跑得快，一把摁住箱子，冲着她呲牙笑：“六婆，想要皮子可以，拿银子来买。” 薛家钱多，大库房建得很快，已经有好几座木屋能用，薛东家还买了孔家的宅铺，以及建了一半的屋子，所以这次拿货后，九大客商就不再进村了，统一去镇上的薛家库房拉货。 “谢啥，兄弟间就该互相帮忙。”虽然这么说，可贾祥高兴极了，圆圆的脸蛋笑得很喜庆。 秦爷爷笑，亲自去送贾老爷出村。 可是…… 虽然是黄豆等粗粮居多，可白米白面也不少。 要是她们自己去铺子里买，定要多花几两银子！ 三张，不算多，且秦存泉确实很需要。 贾老爷想起薛东家在村口住帐篷、车厢算账的事儿，也笑了起来，又夸了一句：“薛老弟是个有魄力的，比我强多了。” 不过贾老爷似乎并不想拼命壮大家业，只想偏安一县，且贾家似乎有些背景，让闻靳解康这些世家都没能把贾家挤走。 秦爷爷有些过意不去的笑道：“天冷了，总不好让薛东家、黄少爷他们继续在车里盘账。” 贾老爷见状，故意板着脸道：“你稳重点，别仗着秦家好说话就到处乱窜。” “诶，多谢小米。”苏氏很高兴，又忙道：“至于过冬粮食这些，你们看着分配就好，分多少，我家都没二话。” 姜大郎也对贾祥笑道：“贾兄弟，多谢你。” 贾祥大喜，又道：“哪里差了？我瞧这村西屋子都挺好的，且秦奶奶做的饭菜很好吃。” 秦小米呵呵，说了一句：“记得给梅堂姑做一双皮靴，你要是不给她做，我就扣你家分红。” 秦六婆气极，可上次分分红的时候，她被扣掉了蹭饭钱，这次是不敢不听，只能点头：“成，给她也做一双。” 姜大郎笑道：“可以，不过吃住上头，会比镇上差一些。” 贾老爷还很有眼色，没有多待，拿了代买过冬物资的银票后，起身道：“我去镇上找薛东家，看看他家的大库房。” 呃，这话怎么听得有些不对味？ 贾老爷无奈，被儿子推着出屋子。 把贾老爷一行人送走后，秦爷爷回村西，招呼几家人一起去看过冬物资。 秦小米答应了：“成，给泉婶子家留三张。” “啥？要成残废？”秦六婆怕了，最后咬咬牙，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两张羊皮：“不管咋样，得弄几双皮靴给阿英阿杰他们，不然冻坏了脚，可就不好说媳妇了。” “贾老爷还给咱们弄了三十五张羊皮，这等时节，皮子多难得啊，尤其还是这么便宜的熟皮子。” “六婆，这东北州不比咱们老家，会下大暴雪，一般的棉靴根本不顶用，想要出门必须穿皮靴，否则雪水一化，会把脚冻到坏死。坏死知道吗？就是脚发黑、没知觉，要砍掉，成残废！” 贾老爷则是被请去待客屋坐着……也是新修葺的四间屋子之一，里头火灶床烧着，一进去就暖烘烘的，还摆了桌椅、茶几、以及一扇松木制成的多宝架，瞧得贾老爷连连称赞：“几天没来，你们作坊变得更好了，都有专门待客的地方了。” “多谢贾老爷。”秦爷爷接过单子，立刻让徐二骏、秦大石他们去搬东西，再加上贾家带来的车夫，很快就把十几车东西搬到新修葺的四间屋子里去，堆了满满一个屋子。 “还有羊皮？在哪呢？”秦六婆眼睛亮了，扫视一圈后，赶忙去翻堆在火灶床上的几个箱子。 苏氏见她们说完了，忙道：“小米，如果可以的话，婶子家想预定三张羊皮……你泉叔他要去司吏坊上差，没有皮靴皮衣，怕是顶不住。” 秦爷爷也有些不高兴了：“六弟妹，这批过冬物资很便宜，三千斤的粮食，只要了咱们四百二十两。” 贾老爷见儿子跟秦家人处得好，也很高兴，把一张单子递给秦爷爷：“秦老爷子，这是物资单，你家按照上头给钱就成。” 少一文钱也不行！ 秦六婆不高兴了：“小米丫头，你别太看不起六婆，六婆现在可是有钱人，还会少了你家几张皮子钱？！” 哈哈，秦爷爷看得笑出声来。 果然抠门，一听价格就不买了。 秦小米：“六婆家是有钱了，可六婆抠门啊，这皮子可是十两银子一张，六婆舍得买吗？” “六婆，这是立马就能做皮衣皮靴的熟羊皮，只要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你还嫌弃？” 更难得的是…… 秦小米点头：“成，爷爷会分配好，总之咱们不会缺粮食吃。” 秦爷爷跟几家人商议一番，给几家留了一批米面后，让徐二骏去敲锣通知村里人：“大家伙有需要买过冬粮的，现在就来村西！” 村民们早就得知贾家带了十几车过冬物资来，是一直在等秦家发话，听到喊话后，立马拿上银子来村西口集合。 262.第262章 去府城 第262章去府城 黄老二特地警告黄多贵夫妻：“你们两口子老实点，再敢闹腾生事，本族长今天就把你们出族！” 又对黄家人道：“大家伙要是不想被他们连累，那就一起盯好他们。” 被连累就等于要他们牺牲自己的利益，黄家人立刻怒瞪黄多贵夫妻：“你们老实点，敢惹怒秦家，给黄家找事儿，我们一定打断你们的腿，再把你们赶出村子！” 黄多贵夫妻被吓到了，赶忙保证：“我们就是来买粮的，不会闹事。” 黄家人听罢，才放过他们。 不过黄老二依旧盯着他们夫妻……至于黄贵家，是在家里盯着黄吴氏，以防她跑出来作妖。 这个最便宜。 等他们忙完后，贾祥献宝般，偷偷塞给姜大郎一个匣子，悄声说：“这是专门缝皮衣皮靴的针锥线，你拿去送给秦家，好好长长脸面……这是皮子铺掌柜送的，不要钱，你要是不好意思，给我一两银子就成。” 又怕姜大郎在贾家面前低了一头，赶忙去收拾一批大深红色与金色的布匹，以及一整套的干颜料，准备让姜大郎当做回礼，送给贾祥。 姜大郎点头：“你有分寸就好。” 姜大郎冷脸冷声：“如今还算灾年，南边还有战事，能有这个价格，还是靠的贾家帮忙，你们得知恩。” “成。”秦小米很爽快的收下了，转头就把匣子给了秦奶奶。 贾祥也正了脸色，认真道：“我知道的……动手前，要先想好后果，我都想过了的，所以才只是打趴他们。” 还有那新棉花……他们当真穿不起。 贾祥一个劲的说着，兴奋极了，又道：“你放心，他们没残废，养半个月就能好。” 黄多贵家最抠门，喊道：“我家要五十斤葛粉！” 又郑重道：“要是没分寸，就得承担后果。” 村民们惊呼：“新米新面这么贵？都赶上肥肉的价格了！” 又问：“要买什么，过来登记，不买的就回家。天冷，我们很忙，没多少时间给你们。” “爷爷，您这裁皮子的手法当真厉害。”秦小米惊讶的看着秦爷爷，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有制皮靴的手艺。 秦小米见她忙前忙后的，想劝，又给憋回去了。 “都是年轻时在军营里学的。”秦爷爷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想起了往事，脸上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很快又对秦小米道：“赶紧去量脚，别等着你奶奶给你们量。” 没多久，秦爷爷他们就来了，直接道：“贾家帮忙买的过冬物资有限，每家只能按量买，不能多买。” 而孙大梁家穷，人还多，连旧棉都没敢买，只买了十斤杂棉……这肯定不够，但他已经打算好了，去各村低价收破棉破布，回家洗净烤干后，缝成冬衣。 一家人忙活一个时辰，把皮靴所需的皮子都裁剪好后，才去洗漱睡觉。 “咱们各家再买些粗粮、菜肉蛋的，再加上这屋子里的东西，足够咱们过冬了。”秦爷爷看着屋里的粮食，心里踏实不少。 且他也做不出打残别人的事儿，即使那几个人总是欺负他。 “知道了，这就量。”秦小米拿了小绳子，丈量自己脚的大小长短，又去给几个小家伙量，一家人都很兴奋，毕竟可不是谁家都能穿上皮靴。 …… 姜大郎听罢，心里对贾祥又满意了一些。 “多谢。”姜大郎受了他的好意，毕竟兄弟之间，太矫情会处不长，又道：“走，我给你收拾屋子去，今晚咱们一起住待客屋……作坊要做秘方包，不好带外人进去住。” 贾祥不在意这些，笑道：“作坊的规矩我都知道，且能进村西住一晚就很好了……对了，我用你教的人体要害图，成功打趴了那几个混球，他们被我揍惨了，还坚信不是被我打趴的，说是贾家请了厉害武师，从远处偷袭的他们。” 晚饭前，姜大郎把匣子给了秦小米，道：“是专门缝制皮靴的针线……不要钱，算是我家给小姑和秦奶奶做皮靴的辛苦费。”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亲自去迎：“诸位管事，这么早就来了。” 薛东家、黄阳隆、小白他们也来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颇为壮观，又引来十里八村的关注。 又让姜大郎报了米面棉花等物的价格。 多是买陈米、小米、黄豆、葛粉的，新米新面只是买个几斤，留着过年包饺子。 “成。”姜大郎给他们登记完后，秦爷爷分批领着各家户主去搬东西，忙活一个时辰，才算完事儿。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去了八成，只剩下几百斤新米新面、以及百多斤的新棉花。 柴张胡钱几姓人家又道：“村长，除了粮食以外，我们每家还要十斤旧棉！” …… 要是还不够穿，那就让还不能干活的孩子们穿秋衣待在家里火灶床上……只要不出门，就不需要穿棉袄。 十斤棉花肯定是不够的，可贾家带来的东西有限，他们不能全买光。 姜大郎：“新棉一百二十文一斤、旧棉八十文一斤、杂棉五十五文一斤。新米新面，三十三文钱一斤；陈米小米，二十五文钱一斤；黄豆九文钱一斤；葛粉七文钱一斤。” 村民们听罢，身上一个哆嗦，不敢耽误他的时间，赶忙报了自家要买的东西与斤数。 而当天夜里，秦爷爷、秦奶奶、秦小姑就开始动手裁皮子，准备制皮靴。 翌日，上午巳时，九大客商的车队就到了鬼村。 秦奶奶很高兴，叹道：“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呢，贾少爷对大郎真好，这个小兄弟，交得值。” 严二少爷心里有些不高兴……这老头是不是瞎？他一个主子站在这里，他竟然先跟管事们打招呼！ 可这次来拿货之前，家里又告诫他了，他是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笑道：“今天是你家作坊最后一次给我们九大客商出货，我们自然要来得早一些。” 严大总管听罢，当真觉得他废话多，眼见着曲四爷要开口了，急忙说道：“秦老爷子，你家要是想买死契下人开秘方包作坊，最好是最近就动身去府城买人。” 又解释道：“今年被抄家灭族的人家很多，这些被抄之家的奴仆是被拉来了咱们东明府，来了好几批，都在牙行里堆着呢，一个个是又冷又饿又病的，你们这时候去买他们，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肯定会感恩戴德，对你家忠心不二。” 263.第263章 去府城【2】 第263章去府城【2】 可惜，他这个好，卖迟了。 噗，黄阳隆故意嗤笑出声，叫道：“严大总管，你这个消息说晚了，康县令已经让关书吏把这事儿转告秦家，让秦家趁着寒冬去买死契下人。” 新染料带来的好处太多了，康县令比谁都急着想让秦家扩大产业，因此得知被抄家的奴仆到东北州后，立刻让人知会秦家。 这好没卖成，严二少爷很不高兴，可透露消息的是康县令，他只能憋着。 他生气的时候，曲四爷已经上前，递给秦爷爷一张名帖跟一封亲笔信：“秦老爷子，这两样东西你拿着，到府城后，要是需要帮忙，可拿着东西去曲家或者曲家铺子，自会有人帮你。” 闻靳解康四家的管事见状，也给了名帖，但只有一张，且没有亲笔信……世家豪族的亲笔信，轻易不给外人。 不过，巨门府的翁老爷、阳山府的单东家却给了名帖跟亲笔信，就是：“我们两家是外府的，在东明府的能力有限，还望秦家莫要嫌弃。” 两家的态度好，这回又是当家的亲自来拿货，可见他们对秦家的重视，秦爷爷忙道：“二位老爷言重了，秦家一个农户，哪里敢嫌弃？” 又保证道：“诸位放心，若非生死攸关，秦家绝不会动用这些名帖。” 严大总管见状，当真想掐死严二少爷……庶出就是庶出，太小家子气，他手把手的带着，竟然一点长进没有，连送个名帖卖好都能落于人后。 今日，明明是严家最先跟秦老爷子搭上话的！ “二少爷，把咱们严家准备好的名帖和信，给秦老爷子。”严大总管道。 严二少爷拿出名帖跟信，递给秦爷爷。 可此刻，秦爷爷手里已经满是名帖。 严大总管只能再加一句：“秦老爷子，严家在东明府有相熟的牙行，你家要是到了东明府，可去找严家，有严家带着，牙行不敢欺你家……这买人是大事儿，万一买到心思歹毒的，可就是祸患。” 黄阳隆又嗤了一声：“严大总管不用费心了，本少爷会跟秦家一起去府城买人，要是遇上麻烦，自会找薛家人帮忙。” 他指向薛东家：“薛家祖籍东明府！” 这句话，彻底堵死严家的卖好路，严二少爷气得够呛……哼，茹毛饮血的南蛮，他不跟他计较！ 薛东家看了半天戏，此刻笑道：“诸位速速拿货吧，等拿完货，薛某带你们去镇上仓库，还有大库房工地看看，先认认门，下次好拿货。” 这是正事，九大客商听罢，立刻安排车队进村，按分配拿货。 作坊的女工们很厉害，出货的色汤是一次比一次多，可九大客商还是不满意，催着秦家：“秦老爷子，你家作坊过年时也别停，多熬点色汤，年后三月清明之前，都是成亲的好日子，很多人家需要红布。” 闻家管事微微转头，看一眼曲四爷。 曲四爷这个半奴只能道：“秦老爷子，如果熬色汤太麻烦，你家也可以多做秘方包，直接把秘方包卖给我们，我们自己收草熬色汤。” 秦爷爷道：“曲四爷放心，只要下人买回来，秦家就会多做秘方包，先供给黄家，余下的，会全部供给薛家商行，你们需要多少秘方包，就向薛家买。” 虽然知道秦薛两家依旧会合伙，可客商们听罢后，还是对薛东家羡慕嫉妒恨不已……薛追这厮，真是把秦家把得死死的，是一点不让秦家的好处外流！ 薛东家笑得很欠揍：“诸位也知道秦家是农户，不懂做生意，更不喜应酬人，所以这跟客商接洽的活计，就统统由我薛家商行来做了。” 哈，想不到吧，秦家改卖秘方包后，你们依然得从我薛家拿货，我薛家依旧赚大头！ 秦爷爷生怕薛东家太嚣张，会被客商们套麻袋揍，忙道：“诸位，搬货吧。” 铛铛铛！ “搬货啦，搬货啦！”这回敲锣的是秦胜秦茂两个半大孩子，他们兴奋极了。 随着铜锣声响，徐二骏、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乔松果、秦老六一家、薛家人、黄家武师们、以及客商们带来的车夫是开始搬货。 姜大郎带着秦小谷跟薛家账房登记出货品量、算账目。 薛大夫跟客商带来的大夫们则是验毒……整个村西都忙开了，整整忙了两个时辰，到下午，才把堆积在村西破屋仓库的所有色汤、干颜料，全部搬完。 秦姜徐乔几家人是累得够呛，可心里高兴……出货了就是挣钱了，即使累瘫，他们也愿意。 而这次出货的色汤已经高达三千坛，且是大深红色、金色居多，这两种色汤价格最贵，卖到三两银子一坛。 此次是红色、紫色，这是喜庆颜色，所有人家都喜欢。 再次就是水绿、湖蓝、樱粉、鹅黄等浅色系……这些颜色，尤其受姑娘家喜爱，特别是绣庄，那是特地去染坊定制浅色系的绣线，用于刺绣。 又忙了几刻钟，薛家跟客商们算好账目后，道：“银货两讫，此单完结。走，本东家带你们去大库房，再请你们吃顿乡下家常菜。” 赚了这么多银子，还请我们吃乡下菜，你可真够抠门的！ 可是…… “薛东家请客，我们自然是要去的。”各家客商管事说着客气话，又看向秦爷爷……老实说，虽然嫉妒秦家的运道和本事，可他们确实从秦家这里赚到了银子，这最后一次拿货，还有些舍不得。 不过，主子们交代的话，他们还是得说：“秦老爷子，虽然以后不来村里拿货了，可咱们的买卖还在，主子们以后也会偶尔来一趟，要是想来秦家拜访，还望秦老爷子莫要拒绝。” 意思就是，秦家还是主子们的肉，吃不吃，什么时候吃，看主子们的意思，但这块肉，必须留着，不能彻底断掉干系。 秦爷爷：“这是自然。” 这只是客套话，但很快的，他老人家又带着姜大郎，郑重给他们行了一礼：“这段时日，多谢诸位照拂，秦家感激不尽。” 无论如何，秦家也从客商手里赚到钱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撕破脸，那以后再说。 黄阳隆：“秦爷爷，你脾气太好了。” 九大客商里，真心对秦家的不多，大多是想夺秦家秘方的，且这些管事都是奴才，您老别太给他们脸！ 黄阳隆不忍心秦爷爷继续伏低做小，冲客商管事们喊道：“赶紧让你们的车队启程，堵在鬼村，万一车翻了，色汤坛子碎了，可别来找秦家！” 管事们听罢，恨不得弄死他……这个南蛮会不会说话？真是不知礼数！ 不过，他们也怕色汤有闪失，很快出村，带着各家的车队离开，往镇上去。 264.第264章 去府城【3】 第264章 去府城【3】 贾祥也要跟去镇上帮忙卸货，可他极想跟姜大郎一起去府城，咬咬牙，又跑来问姜大郎跟秦爷爷：“姜小哥、秦爷爷，我能跟你们一起府城吗？” “我因着庶务不通，经常被人骗。听说府城最近来了很多人，正巧你们要去买人，我就想去开开眼见……我家有武师，能保护我，要是出了啥事儿，也是武师们负责，绝不会迁怒你们两家，我可以写保证书1 又道：“我就是提一提，不行也没关系的。” 言罢，冲他们腼腆一笑。 贾祥太有诚意，都愿意写保证书了，秦爷爷就道：“这事儿，我们得回去商量商量，你也要跟贾老爷好好商议一番，要是贾老爷不同意，我家就不能带你去。” “成，我会跟我爹好好说，多谢秦爷爷，多谢姜小哥，我走了1贾祥很高兴，欢快地奔向自家骡车，去追贾老爷他们。 秦爷爷看得笑了，带着姜大郎他们回村西。 他是一身轻松的，见到秦奶奶她们后，笑道：“今天起，咱们家只需给薛家出货就成，以后都不用应付客商们了。” 秦奶奶、秦小米她们也很高兴，可秦六婆却不满：“五哥五嫂，这亲自跟客商们接触，咱们几家的儿孙才能攀上高枝。” 呵呵，秦小米冷笑：“六婆，世家嫁娶都是拿着世家谱系挑选的，咱们家可没在那世家谱上。且咱们是逃荒来的，在世家豪族眼里等同乞丐，你以为有个新染料秘方，就能让他们看得起咱们了？不可能的，咱们要是强行攀扯，他们顶多给咱们的姑娘小子配个奴才，而这在他们眼里都是对咱们的恩赐了。” 这话说得太狠，秦六婆一时间找不到话来恚 秦小米：“六婆，家境不同，不必强配，强配强攀，即使攀上了，日子也会过得不舒坦。不如只跟他们做买卖，咱们还能落得个轻松、富足。” 不过，要是闻靳解康等世家豪族还想强抢秘方、强毁她的买卖，那她也很高兴跟他们同归于尽！ 秦六婆噎了一会儿，终于道：“老婆子就是说说，哪里想要攀高枝了？老婆子还嫌弃他们这些贵人家规矩多呢，哼1 “六婆明白就好，所以别私下做啥攀扯的事儿，否则咱们就断亲。”秦小米放下狠话后，对秦奶奶笑盈盈的道：“奶奶，今晚加菜，杀只鸡跟鱼胶一起炖了，能滋补身体的。” 鱼胶已经泡发几天，原本是想初九冬至时吃的，可冬至那天，家里忙得没空加菜，今晚正好吃了。 秦奶奶答应了：“成。” 秦六婆眼睛锃亮：“五嫂，今晚我来你家吃饭碍…蹭饭钱从分红里扣1 听说那啥子花胶是海里来的贵货，要是不吃上一口，她得短寿三年。 秦奶奶答应了：“行，不过鱼胶炖鸡要分配着吃，你不许抢。” “我听五嫂的1秦六婆乐极，干活都有劲了。 秦小米朝着她的背影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惹得秦奶奶笑了。 秦小米又跑去找秦小姑，把她拉进自己的左厢房，小声道：“小姑，我去府城的时候，最后一味秘方原料就由你来配。” 秦小姑本能的要拒绝，可想着家里只有她最合适，且她能保证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透露秘方，就应下了：“小米放心，要是小姑把最后一味秘方原料说给第三个人听，小姑、以及小姑的子孙后代都将不得好死1 啊这？ “没那么严重，真的。”秦小米失笑。 不过小姑这么认真对待，她也不好坏了她的意志，是收起笑，拿出特制的量具，又把最后一味秘方原料拿出来，告知她要放几勺的量。 这秘方包吧，不知道的时候，以为是天书，可知道后，那真是觉得：“竟这般简单。” 秦小米点头：“嗯，就是很简单。所以我才会说，这买卖，咱们家做不了几年。” 　　 　　“足够了，这买卖已经让咱们几家在他乡立足……小米，你是咱们几家的大恩人。”秦小姑想到逃荒的艰辛，再看着如今的好日子，眼泪都下来了，抬手轻抚着秦小米的头顶，笑道：“小米辛苦了，能有小米，是咱们秦家的福气。” 小米的本事太大，很多事情都有疑点，可这就能磨灭小米的功绩吗？ 不能。 所以爹说了，不用想太多，珍惜就成。 秦小米又给了秦小姑一个匣子：“小姑，毒药，要是有恶贼闯家门，不必跟他们客气，直接招呼1 “好，小姑知道了。”秦小姑收下匣子，又郑重问了用法，记下后，开门去吃晚饭。 家里人多，每人只能分到一勺鱼胶炖鸡，可大家伙是吃得分外珍惜满足。 秦六婆夸张的叫道：“不愧是海里来的东西，这滋味，比羊肉汤鲜多了1 秦小米用手护着自己的碗，离秦六婆远远的，生怕被口水喷到。 …… 翌日开始，秦姜徐乔几家都在准备秦小米他们去府城买人的事儿。 期间，司吏坊还出了一桩事儿。 “吴兴祖算错了账目，害得关书吏把他登记的所有粮税，又给重新算了一遍，是熬了两个通宵……”秦存泉把这事儿告诉几家人：“少算了三百四十二斤税粮，关书吏让吴家翻倍补了回来，吴兴祖登记计税的活计，也被夺了。” 秦小米听得津津有味，忙问：“泉叔，吴里长有没有押着吴兴祖去司吏坊跪着抽打？那老头最喜欢用这招。” 秦存泉笑道：“他想用，可关书吏发话了，说收粮忙，要是谁敢为了小事而耽误粮税大事儿，衙门定要重罚。” 一句话，堵死吴里长的演戏路。 不过…… “吴里长开祠堂，对吴兴祖用了家法。” 秦小米听得不屑：“这老头是把苦肉计用到吴家族人身上了。” 秦存泉点头：“这确实是吴里长的苦肉计……因着这顿打，吴家族里对吴兴祖的不满是少了。” 算错税粮，要是错漏太大，可是要全族连坐的，吴家村人是又怕又怒。 至于秦存泉，大家伙不用担心他会算错粮税，连累了几家人，只因他是做各村粮税核算的，就是负责抓各村算错粮税之人。 …… 又过了两天，冬月十二，泰丰镇的粮税收完了，而经过核算，鬼村得了一张全村粮税无错漏的盖章文书。 秦爷爷彻底放下心来，道：“粮税的事情了结了，出货的事儿也不用咱们家操心了……” 秦爷爷看向秦小米，对她笑道：“后天咱们就动身去府城。” “好1秦小米高兴极了，对姜大郎道：“府城繁华，你好好去见见世面，喜欢什么就买，要是银钱不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借给你。” 少年，不要抠搜，见到心动的美人，可以高价买回来，我借钱给你买！ 265.第265章 东明府 第265章 东明府 姜大郎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想让他见色起意，喜欢上其他美人，主动跟秦家退婚。 他是伤心的，可看着她鲜活的样子，又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欢喜………算了，只要粟粟不再像上辈子那般浑身死气沉沉，那她想嫌弃他就嫌弃吧。 秦小米皱眉：“你傻笑什么？能去府城，高兴疯了？” 姜大郎顺势点头，颇为认真的道：“嗯，在乡下，可不是谁都能去府城的，我很高兴能去见世面。” 秦小米：“那这次去府城，你就多看多学。” 长了见识，知道了天下之大，就不会只盯着她这个农家女了。 “大郎、小米，过来试试你们的皮靴。”秦奶奶拿了两双长筒羊皮靴来，放到他们脚边。 “谢谢奶奶。”秦小米拿起小的那双，看过后，夸道：“爷爷奶奶的手艺真好，这缝制黏合的手艺极好，不怕渗雪水，冻坏脚了。” 这皮口缝制黏合的手艺可是来自军中的，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二老都没解释。 秦小米很快穿好羊皮靴，在地上走了两个来回，笑道：“很合脚，还暖烘烘的，这靴子行，就是羊皮太贵了。” 又欢喜提议：“爷爷奶奶，明年开春，咱们家抓一批兔子扔后山上养着，养到秋天就杀了，吃肉取皮，咋样？” 秦爷爷道：“这能行吗？那兔子狡猾，还爱打洞，吃草量大，养起来很麻烦，抓的时候更麻烦，且皮毛小，要好几块才能做一双靴子，比硝羊皮麻烦许多。” 秦小米：“可兔子能生啊，一年能生个四五窝的，那兔皮再小一张，只要量上去了，受益都是可观的，且这边的皮子太贵了。” 姜大郎想到一事儿……皮靴，军中野外作战的必备品，而这个大魏它穷，皮子还贵，听林总旗他们说，大魏军中能穿皮靴的不多。 因此，他支持秦小米：“秦爷爷，小米的想法很不错，明年咱们圈块地，养兔子。” 秦奶奶瞅瞅他俩，不等秦爷爷说话，立马答应：“成，你们两个小辈去鼓捣吧，不用过问我们。” 一块干活，接触就多了，小米丫头就会发现大郎的好，就愿意嫁了。 秦奶奶笑得欢喜，眼里满是期待，秦小米觉得，奶奶怕是连她跟姜大郎的孩子叫啥名字都想好了。 还真在想了。 起名是大事儿，长辈们都会提前想好，写下来存着，等有了子孙后，再挑一个出来用。 “秦爷爷，咱们去检修骡车吧，免得骡车在路上出啥毛玻”姜大郎怕秦小米说出拒绝的话，赶忙把秦爷爷喊走。 “诶，来了。”秦爷爷拿上箱子，带着姜大郎去检修骡车，还顺带教了他一些检修车轴、查看骡子可有病症的本事。 秦小米则是一个劲儿的做药，迷药毒药，做得够够的。 总之，要是府城有不长眼的要来害她，那就往死里弄！ 捣鼓了两天，十五日一早，秦姜徐乔几家早早起来，给秦小米他们送行。 秦六婆比秦奶奶还不放心秦小米，对秦二勇媳妇道：“二勇媳妇，府城不比乡下，那是贵人多如狗，你可得盯好小米丫头，别让她发脾气得罪贵人，要不然，咱们几家都得完蛋1 等到正月，秦小米就满十三岁了，出远门得有个妇人同行，而这一回，是选了秦二勇夫妻……他们夫妻年轻、有力气、听话、信得过。 孟三嬷嬷也想跟着去，可作坊需要她做账目，就被留下了。 秦二勇媳妇道：“六婆放心吧，小米最是本事，肯定不会给咱们惹祸。” 要是小米真发脾气了，肯定是有不长眼的恶人来找茬，那她只会帮小米对付恶人。 　　 　　秦小米呵呵，警告秦六婆：“六婆，您老在家老实点，要是敢作，分红三倍起扣，记住了吗1 哼，凶丫头。 秦六婆不敢再废话，只瞪秦小米一眼后，又嘱咐秦英：“阿英，这次去府城，你多跟着你五堂伯学，精明些，别再傻愣愣的1 秦六婆求了秦奶奶，让秦爷爷最少带她家的一个儿子去府城见世面。 秦奶奶跟秦爷爷商议一番后，决定带年长的秦英去……老六夫妻不靠谱，看在同一个爷爷的份上，秦爷爷秦奶奶决定，教一教秦老六家的三个孩子。 秦小米道：“奶奶，我们还得去镇上跟黄少爷他们汇合，得启程了。” “诶，启程吧。”秦奶奶看向秦爷爷，提醒道：“老头子，记得去府衙问问消息。” 小米的哥哥，还有老二都没找到呢。 “我会去问的……你们好好待在家里，别出村，有事儿就去找薛东家帮忙，人情以后再还。”秦爷爷叮嘱着，很不放心老妻。 要是有个成年儿子在家，他出门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想到此，秦爷爷又在心里臭骂秦庄……逆子，最好别让他找到他，不然非得把他打残！ “小米姐，要回来啊1姜小珠眼泪汪汪看着秦小米……比起大哥，小米姐对她好多了，所以小家伙很怕秦小米不回来了。 秦小米笑：“不哭，我们半个月左右就回来了。你在家里要听话，别出村西，知道了吗？” 姜小珠点头：“嗯呐，知道哒，村里也有坏人，出村西，容易被害，我不出村西哒1 秦小米听得笑了，又叮嘱秦小谷跟秦小麦一番后，才让姜大郎驾车，离开鬼村。 刚到村口就遇上等在这里的四村村长。 周老村长出来承诺道：“秦老弟，你们放心去府城，村里有我们帮你看着，要是有人来找茬，我们四村子弟会来打跑恶人1 秦爷爷笑，领了他们的情：“多谢诸位，这段时日就拜托了。” “放心。”周老村长他们说完承诺后，让到一边去，姜大郎驾车，奔去镇上。 到镇上时，黄阳垄贾祥他们已经等在镇子口。 “秦家的，你们终于来了，赶紧的，别磨唧。”黄阳隆吼着……他好像有病，不吼就不舒坦。 薛东家亲自来给他们送行，递给秦爷爷一个匣子：“有事儿就去薛家求助，本东家都吩咐过了。” “多谢薛东家。”秦爷爷接了匣子。 秦小米则是拜托薛东家：“薛东家，帮我留意林茶花，要是山里没人来接她，她又无处可去的话，您就先帮我安置她。” 她家买了那么大一座后山，而林茶花是个从小就钻深山老林的山货人，又是个经历过大难，看清了世俗的，这种人，可用。 “成。”薛东家答应了，又道：“要是黄阳隆那小子惹事，你们可以抛下他。” 黄阳隆炸了，指着薛东家道：“薛追，你竟然教唆秦家抛弃本东家，你阴险无耻1 薛东家冷笑：“你要是扶不起来，还老是给大家找麻烦的话，我们当然要抛弃你。” 我们是合作做生意，不是给你当爹，不会一直纵容你。 266.第266章 抢劫 第266章 抢劫 贾老爷见状，赶忙出来打断他们的争吵：“秦老爷子、姜小哥、黄少爷，祥哥儿愚钝，此次去府城，有劳你们多照看一二了，莫要让他被人骗了去。” 如今东明府到处是发卖来的抄家奴仆，还有躲兵灾的南边百姓，以及零散逃荒灾民，是个见生死、知潦倒的好机会，贾老爷虽然不舍儿子吃苦，可还是让贾祥来了。 又对一名管事、一名武师大师傅道：“过来见过秦姜两家人，去府城期间，你们就听他们的。” “是。”贾管事跟武师师傅过来见礼认人。 秦爷爷笑着点头，又对贾老爷道：“贾老爷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 贾老爷笑着道谢，又去叮嘱贾祥一番。 铛铛铛！ 小白敲了铜锣，黄阳隆喊：“别说了，启程了。” 薛东家退到一边，道：“启程吧。” 下一刻，四辆骡车、两辆马车奔出镇子，往县城赶去。 车快，车轮还加了防滑的铁铆，不惧路滑，是半天就到了县城。 他们没在县城停留，是东门进、西门出，继续赶路。 可刚出县城西门，就遇见严二少爷……他踏云靴、穿皮裘、戴玉冠、手持木珠，自认优雅的站在马车旁。 等小厮把车队拦下后，他含笑走来，声音温柔的道：“敢问，秦小东家可在？” 秦小米掀起车帘，看向带着一身巨款走来的严二，道：“在，你有啥事儿，直说，我们还要赶去松香镇投宿。” 言罢，狠捏几下臭包……巨臭乍起，伴着寒风，刮向严二少爷，把他臭得扶着车厢狂吐，优雅全无。 咦，秦小米很是嫌弃，又很善良的道：“严二少爷，呕吐乃是寒症症状之一，你得赶紧找个医馆看看，免得拖成大病症，那就没法好好过年了。” 这农家女在咒他？ 严二少爷怒了，可这里实在是太臭了，他顶不住了，一边干呕，一边跑向远处。 呵，小样儿，还想在我面前耍帅，臭不死你！ “严二少爷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秦小米说完，让姜大郎驾车，路过严二少爷身边的时候，还恶劣的狠捏几下臭包。 巨臭冲天而起，别说严二少爷了，就连后车的贾祥都被熏得直翻白眼……秦家女好可怕，姜小哥好可怜。 黄阳隆原本想嘲笑严二少爷的，可秦家女有毒，他被熏得脑袋发蒙，没心情嘲笑严二了。 “秦小东家等等，我们少爷有东西给你1小厮视死如归，冲到骡车旁，递给秦小米一个匣子，屏气，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这是我们少爷的玉佩，到府城后，若有难处，可拿着玉佩去严家求助。” 呵呵，秦小米冷笑，看向严二：“严二少爷，生意不想做了就直接退出，别做这种蠢事儿……你是外男，我要是拿着你的玉佩去求助，别人会怎么传扬？还是说，严二少爷就是打着让所有人误会的主意？所以特地等在这里送玉佩？” “行，既如此，那我家就不客气了，会拜托薛东家把严二少爷今天做的事儿，告知项家人。” 什么！ 严二少爷惊了，顾不上巨臭熏人，急忙跑过来解释：“秦小东家误会了，我就是想帮帮秦家，没有别的意思……” 他知道秦小米爱钱，赶忙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秦小米，讨好着道：“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坏了秦小东家的名声，这是赔礼，今天的事儿，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别告诉项家。” 项家是世家豪强，最重规矩，严家好不容易才成了项家的姻亲，要是因着今天的事情让项家不喜严家，严家一定会病故他这个庶子! “秦小东家，我再也不会做这种多余事儿……”严二少爷是真怕了，承诺哀求着。 　　 　　秦小米也不啰嗦，直接道：“五百两，今天的事儿，一笔勾销，我家不会让薛东家写信跟项家告状。” 项家豪强，难搞。严二少爷蠢笨，好对付，所以秦小米还是更愿意跟严家合作。 五，五百两！ 严二少爷肉疼不已，可他知道秦小米是个狠人，只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赔：“这是五百两银票，请秦小东家收好。” 姜大郎代替她收下了：“多谢严二少爷。还有，小米与我是未婚夫妻，还望严二少爷莫要再做一些令人误会的事儿。” 否则，朕会让你消失！ 秦小米点头附和：“没错，咱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别整其他有的没的。” 明明瞧不起她这个农家女，却屡次来勾搭，有病！ 严二少爷暗怒，可只能憋着，应道：“是我多事儿了，你们放心，以后不会了。” 又小心翼翼的问：“那这事儿？” “我家不会说。”秦小米放下车帘，又狠捏几下臭包，很快的，严二少爷的呕吐声又起。 姜大郎看着吐得天昏地暗的严二少爷，心里舒坦了，扬鞭打骡子，驾车离开。 黄阳隆看得羡慕嫉妒，憋不住了，也跑去打劫严二少爷：“五百两，要是不给，本少爷就把你今天做的蠢事告知项大总管，我黄家有这个门路。” “你，土匪1严二少爷大骂。 黄阳隆叉腰抖腿，一副瘪三样：“呵，敢骂本少爷，再加一百两，六百两，少一两银子，本少爷就请说书的宣扬你今天做的蠢事儿1 “你，你……”严二少爷差点被气得英年早逝，可他不能不给，是拿了银票，又掏光身上所有的银子，才凑足六百两，给了黄阳拢 黄阳隆拿到银子，乐颠颠的走了。 而贾祥善良，没去抢劫严二少。 严二少爷被劫成穷光蛋，又被臭了一场，还因着等秦小米他们，在寒风里吹了半个时辰，当晚回去就病了。 …… 秦小米打劫了五百两巨款，心里美滋滋，是大方了，去府城的路上，让秦爷爷、姜大郎、秦二勇他们吃好住好的。 天公作美，没有降下大雪，因此他们只用了四天，就赶到东明府城。 可刚到城外，就被所见景象给惊住了。 城外，搭着许多草棚，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灾民躲在草棚里，目光却如饿狼寻食般，盯着外头，见到她们有骡车，是认定她们是有钱人后，一拥而上，围着骡车求道：“贵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或者给我们一些袄子也行，求你们了。” 一边说着，一边跪下，哐哐磕头。 还有人家拉着女儿过来卖：“贵人，不贵的，一袋粮食或者一身棉袄就成，让她做什么都行……很干净，身上没玻” 267.第267章 云泥之差 第267章 云泥之差 眼前的凄惨之景，震惊了贾祥……前几天，他还看着秦家女和黄阳隆打劫了严二几百两银子，可不过几天时间，却有灾民为了一袋粮食而卖女儿！ 这等云泥之差，让贾祥眼眶不受控制的落下泪来：“你们别这样，快起来……贾管事，把这些银票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安置。” 这话一出，灾民们都疯了，纷纷挤向他的骡车：“多谢大善人赏赐1 “走开，这银票是大善人给我女儿的卖身钱，你们不许抢1 “啊呸，许贵，你女儿都卖多少回了，还想骗大善人，滚一边去1 灾民们又对贾祥道：“大善人，您别听许贵胡扯，他家可不是好人呐，这一路不知骗了多少人家，她女儿早就不干净了1 许贵大怒，急忙解释：“大善人，别听他们胡诌，他们就是嫉妒我女儿有您家买。我女儿是干净的，求您买了我女儿1 许贵女儿也哭着：“呜呜呜，少爷，求您买了芳娘吧，不然芳娘就要被卖去楼子里做娼了1 这？ 贾祥懵了。 可灾民们趁他发懵，是直接爬上骡车抢。 贾管事紧紧护着贾祥，武师大师傅一边控制骡子，防止骡子受惊发狂，一边拼命拦着灾民，可寡不敌众，几十个灾民一起挤，差点把贾祥坐的骡车掀翻。 铛铛铛！ 姜大郎敲锣，秦小米他们大喊：“军爷，军爷，这边有灾民抢劫，快来救人啊1 一阵喊，把巡逻的将士喊来了：“混账东西，又闹事儿，再闹事，把你们的牌子夺了，让你们去不成安置地，只能去做矿奴1 灾民们大惊，轰然散开，躲回自家的草棚里，不敢再纠缠贾祥。 “贾少爷，你没事儿吧？”秦爷爷他们急忙赶来看贾祥。 贾祥脸色苍白，很不能接受这一切，掉着眼泪，看着秦爷爷：“秦爷爷……” 秦爷爷叹道：“没事儿，都过去了。” 贾管事拿出一张二十两的小银票，塞给领头的小旗：“多谢军爷搭救，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于小旗收下银票，心情也好了，是提点受惊的贾祥：“这位少爷，你不必可怜他们，衙门有赈灾，已经给他们分配好落户地，过几天就会启程，他们是有去处的。可总有些不想吃苦的，想在府城骗骗心善的富户，好为自家在异乡找到靠山。” “什么？”贾祥听得愣住，可即使如此，他依旧觉得：“这些灾民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日子过得下去，谁又愿意骗人？ 而且…… 贾祥看向草棚：“他们确实很可怜。” 于小旗听得皱眉：“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小少爷要是见谁都可怜，怕是耗尽家财，也救助不完。” 言罢，没再多说，带兵去敲打一番灾民后，就去别处巡逻了。 贾祥很低落，秦爷爷瞧了不忍心，宽慰道：“贾少爷，咱们陛下与太周府一直有在安置灾民，且如今的灾民数量已经少了好几倍，他们不会太惨的。” 贾祥听得惊了，看向秦爷爷和姜大郎：“你们逃荒的时候，灾民比现在多许多吗？” 又惊觉自己说错话，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们逃荒的事儿。” 秦爷爷笑了：“树挪死、人挪活，我们逃荒是为了活命，没啥不能说的……嗯，我们逃荒之时，灾民很多，陛下还在打京城，各地都乱着，所以啊，这些灾民的处境已经比我们那时好太多了，你别太担心。” 他们逃荒时，根本不许靠近府城，是一直被驱赶，如今这些灾民都能在城门口附近驻扎了。 　　 　　黄阳隆不耐烦了，过来催促道：“秦老爷子，别跟他磨叽了，赶紧进城吧，本少爷都饿了。” 秦爷爷点头：“诶，这就走。” 许芳娘一直盯着这边，见贾祥要走了，冒死冲了过来，扒着车厢乞求：“少爷，少爷，求求您，买了芳娘吧，芳娘真的要活不成了。” 哭得很可怜，可贾祥终究没有买下她。 可贾祥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拿了两张二十两的银票，给武师大师傅：“大师傅，帮我拿去给那姑娘。一张明面给她爹，一张悄悄塞给她……能不能救自己的命，就看她怎么选了。” 这？ 大师傅看一眼贾管事。 贾管事点头：“听少爷的。” 又夸贾祥：“咱们少爷真的长进了，都知道分开给银票了。” 贾祥苦笑一声：“这都是在秦家学的，秦家作坊时常讲些警世的惨事儿。” 他先前以为那些都是白小哥编撰的假故事，可今日一见，才知道现实比讲的可怕多了……听灾民说的，那个许芳娘已经被家里人卖了多次。 武师大师傅很快下车，一刻多钟后就回来了，把事情告诉贾祥：“少爷，办好了……那许芳娘是个聪明的，悄悄收了银票，没让她家里人知道。有了这银票，她定能自救，不会被父母卖去做娼。” 贾祥道：“以后活成什么样，都是她自己的事了，我能帮的已经帮了。” 贾管事跟大师傅很是欣慰……这一趟果然来对了，只是一桩小事儿，就让小少爷长进了这么多。 因着城外有灾民，进城检查花费了一些工夫，整整三刻钟，秦小米他们才得以进入府城。 东明府靠近天芒府，算边境重地，城墙高十丈，用巨石辅以铁浆浇筑而成，很是牢固。 城内商铺林立，瞧着还算繁华。只是如今有灾民在城外，还有大批被发卖的抄家奴仆，城内多了不少巡逻的将士。 “走，去松柏街的薛家客栈，白吃白住1黄阳隆激动极了，带着大家伙直奔薛家客栈。 一到客栈，砰一声，拍在柜台上，吼道：“薛六何在？让他速速来迎本少爷1 伙计们是认识他的，生怕他发疯，急忙奔去寻掌柜。 薛六听到黄阳隆来了，脸都绿了，可这是黄家商行的少东家，还有秦姜两家人在，他只能出来迎接：“诸位可是秦家人？客房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黄阳隆不满，吼道：“薛六，你瞎了，没看见本少爷吗？1 薛六：“……” 我当你死了。 薛六笑道：“见过黄少爷，天字一号客院一直给您留着，我让伙计带您过去。” 黄阳隆：“本少爷让你带1 薛六想揍死这混球，可他只是薛家奴才，而黄阳隆是主子，只能赔笑道：“是，我这就带黄少爷去安置。” 268.第268章 买人 第268章 买人 “啧，你可真听话。”黄阳隆顿觉没意思，暂时放过薛六，穿着他的木屐，哒哒哒地往天字一号客院走。 薛六看着黄阳隆的木屐，纠结片刻，提醒道：“黄少爷，如今天冷，您还是穿双厚棉靴吧。” “哼，本少爷就爱穿木屐1黄阳隆主打一个叛逆，就是不听不听。 薛六很为难。 秦小米笑了：“掌柜不用劝，等黄少爷脚上长了冻疮，又疼又痒的时候，黄少爷就会穿厚棉靴了。可惜那时也晚了，冻疮要到开春才会好，且会年年犯。”是比你黄阳隆还叛逆。 “秦家女，你别吓唬本少爷，本少爷从小到大，冬天都穿木屐，也没见长啥疮1黄阳隆不信，继续往天字一号客院奔。 秦小米他们也是住客院，就是天字二号，贾祥带着下人住在天字三号。 “东家说，诸位是贵客，只需付一半住宿费便可。”薛六看向秦爷爷，又道：“要是诸位不喜欢，也可以换客房。” 秦家虽然暴富了，可农人家节俭惯了，怕是舍不得花太多银子住客院。 “爷爷，咱们别换了，就住这里吧。”秦小米不想委屈自己，也想让秦爷爷享受一把，毕竟来一趟府城不容易。 “成。”秦爷爷答应了，对薛六道：“多谢了。” 薛六笑，又喊来两个妇人：“这是曹氏和方氏，负责客院洒扫的。这段时日，你们有事就吩咐她们。” 两名妇人过来见了礼后，就进屋去收拾。 薛六又赶忙去招待黄阳隆，被黄阳隆鸡蛋挑骨头的为难了一番，可薛六都没生气，始终笑呵呵。 黄阳隆没爽到，反而被气得不轻，怒道：“滚吧，本少爷这里不需要你伺候1 “是。”薛六退下了，很快就命人送了三桌饭菜来，秦贾黄三家，每家一桌。 可秦爷爷看着一桌子好菜，却吃得艰难。 “爷爷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坦？”秦小米怕秦爷爷着了风寒，立刻给他把脉……虽然因着逃荒，身子有亏损，却没有害玻 片刻后，秦爷爷才道：“小米，爷爷想给灾民们捐一笔银子，帮帮他们。” 今日看见那些灾民，他就想到逃荒的艰辛，想着当初要是有人能帮一帮他们，那该多好埃 秦小米皱眉：“爷爷，咱们家已经捐过银子了，新染料可是预留了一成红利作为救灾银子的，咱们家对得起任何人，爷爷可以放心的吃香喝辣。” 姜大郎也道：“秦爷爷，今天我往草棚里看了看，里头都有厚棉被，守城门的将士也说了，衙门还给他们发了不少粗粮……这些东西里，应该就有咱们的献利买的，咱们问心无愧。” 秦爷爷听罢，心里好受不少，可是：“要不，咱们还是再捐点吧。” 秦小米见秦爷爷始终放不下这茬，只能道：“行，咱们捐，就捐从严二少爷那里打劫来的银子，让黄少爷也捐……爷爷先吃饭吧。” 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就这么办！ 秦爷爷听罢，也拿起筷子吃饭。 饭后，黄阳隆得知要他捐钱赈灾，立马怒了：“虽然银子是打劫来的，可本少爷还没捂热乎呢，不捐1 秦小米：“黄少爷，捐一笔银子，能帮你拉到好名声，更有助你夺郑东家的权。” 黄阳隆听得意动，可是：“郑南丹就是鸠占鹊巢的鸠贼，不是黄家商行的东家，你别喊他东家，本少爷恶心1 　　 　　“行行行，不喊不喊。”秦小米敷衍了一句，又问：“你到底捐不捐？” “哼，捐，反正又不是我家的钱。”黄阳隆想着善银是严家出的，而好名声是他的，是又乐呵起来了。 “行，那咱们今天就把银子准备好，由你家出面捐献，我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费这个心了。”秦小米把事情甩给黄阳隆后，回了她跟二勇媳妇的屋子休息。 贾祥得知捐赠的事情后，找到黄阳隆，也捐了五百两银子。 贾管事肉疼得抽抽，忙道：“少爷，老爷说了，此次府城行，除了吃住行与正常送礼的花销，其余花销都要从您的私库里扣。私库扣完了，就从您以后的家产里扣，您三思。” 贾祥想了想，还是坚定点头：“嗯，我知道的，但我还是要捐。” 他把银票给了黄阳拢 贾管事肉痛加剧，可想着老爷说的，经一事儿才能长一智，就没再阻拦贾祥。 …… 第二天，秦家就直奔官家牙行。 薛六亲自跟着他们来了，带他们见了官牙的大总管，又言明：“彭大总管，秦家跟我们薛家不仅有生意往来，我们东家还喊秦老爷子一声叔，要做世交。” 彭大总管听罢，知道秦家不是一般的乡下人，是不敢糊弄了，正了面色，问道：“敢问秦老爷子，您家想要何种奴仆？” 秦爷爷看向秦小米：“你来说。” 彭大总管迎来送往的，见识多，见秦爷爷把买人的事情交给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太惊讶，只对秦小米恭敬了一些，笑道：“请小客人吩咐。” 秦小米：“听说，你们这里来了很多被抄之家的奴仆？” 彭大总管点头：“嗯，来了不少。” 秦小米又问：“那上头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发卖这么远？是忌惮他们，怕他们将来得了奇遇后为旧主做些事情，还是单纯的不想他们过得太好？” 毕竟是被抄之家的奴仆，为免去以后的麻烦，必须问清楚，不然她不能买回去。 彭大总管暗惊……难怪秦老爷子会让个小丫头做主买人的事儿，原来是个厉害的，一句话就问到了生死之处。 “客人放心，那贼辅之家的奴仆、近亲之家的奴仆，已经全部被斩，无一活口。被发卖的都是三族以外被牵连人家的奴仆，没有任何忌讳。会特地拉来东北州发卖，一是这边地广人稀，需要人。二是不想他们去了江南……客人可以放心买。” 江南是世家豪强的地盘，新皇不想再给世家吸纳奴仆的机会……毕竟奴仆也是能当兵马用的。 彭大总管说得很详细，消了秦小米的担心：“多谢彭大总管解惑。” 很快的，秦小米说出自家买人的要求：“要无过错、懂规矩、知尊卑、有本事的，例如识字、记账、懂医药、会拳脚……我家想要几个会拳脚的下人守宅子，最好是女仆。” 彭大总管听完这些要求，越发不敢糊弄秦小米，立刻道：“成，客人稍坐，我亲自去安排。” 言罢，带着牙行武师，亲自去挑人。 因着秦小米要会武的女仆，是去得久了一些，三刻多钟后，彭大总管才带了一百名待卖的下人返回。 269.第269章 荀老道 第269章 荀老道 男仆三排，女仆三排，分立于院子两边。 因着缺衣少食，他们是肉眼可见的削瘦，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布衣，脚上是草鞋，一个个冻得浑身发紫，比城门口住草棚的灾民还惨。 牙行伙计喊：“跪1 百名奴仆齐齐跪下，朝着屋内喊：“奴，拜见客人。” 秦英、秦二勇夫妻是惊得站起身，不知所措的看向秦爷爷：“五叔……” 秦爷爷从过军，是有些见识的，对他们道：“小米说买人要求的时候，有一条就是懂尊卑……下人是要进家门的，要是不懂尊卑，主家就危险了。” 三人听罢，恍然大悟，不再心疼这些奴仆，再次坐下。 屋门廊下，彭大总管目光阴厉，扫视庭院内的百名奴仆，沉声道：“你们的造化来了，东明府辖下的宝福县秦家要买人，名额有限，好好表现。” 这些被抄之家的奴仆一路跋山涉水的过来，是吃尽了苦头，如今又是冬月，他们深知再在牙行里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一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过，他们是奴仆出身，知道主家不喜没规矩的下人，没敢争抢求买，是安静跪着，等主家下来挑人。 只是没想到，主家来挑人的竟是个半大丫头……这小丫头能做主吗？ 秦小米起身出屋，走下台阶，来到庭院内，也不废话，直接道：“会拳脚的、会医药的、会记账的、识字的、或者有其他本事的，站出来。” 这话一出，很快就有三十多人站了出来。 秦小米有些意外……这彭大总管当真尽心了，竟找了这么多有本事的人来给她挑。 “黄五叔、大郎，去帮忙试试这些会拳脚的。” “会医药的，每人写两张药方，再写二十种药材，药材的药性、功效、忌讳，全都要写清楚。” “会记账的，把这本账目算一算。” “识字的，写一张满纸字。会其他本事的，自己展露一番。行了，开始吧。” 秦小米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本账册，递给牙行伙计。 牙行伙计立刻拿着账本，把会记账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又拿了笔墨纸砚，分发给他们。 奴仆们冷得发抖，可这是争命的机会，他们顾不上冷，席地而坐，拿着纸笔，开始围着账本算账。 姜大郎已经跟会拳脚的下人打起来了。 整个庭院是热闹非凡，彭大总管都看愣了……这么个买人法，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种当场试金之法，倒是很管用。 没多久，姜大郎就试出六个夸大身手的奴仆。 “啊啊啊，别再扭了，手要断了1钱招福痛得哇哇叫，这家子太凶悍了，他不去了，他再找下一家，快放开他。 砰，姜大郎一脚踹开钱招福，对牙行伙计道：“此人不仅言语掺假，还眼神鬼祟如贼，我们绝不会买，请把他带走。” 钱招福听罢，眼里涌起阴狠，恨不得撕了姜大郎……他乃官家奴仆，爹娘都是管事，以前过的可是少爷日子，这贱民子竟然敢当众贬斥他，毁他前程！ 彭大总管瞥见钱招福眼里的恨意，是冷笑道：“看来牙行还是对你们太好了，这般的不惜福，那就去做矿奴吧。” 牙行伙计立刻在钱招福的名字后头写上‘矿奴’二字。 钱招福惊了，他装了这么久的良善，一朝功亏于溃，急忙跪下求道：“奴知错了，求客人开恩，饶了……唔唔唔1 牙行武师已经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出院子。 　　 　　彭大总管扫视院内奴仆，冷声警告：“不懂规矩的，就是这个下场1 奴仆们噤若寒蝉，不敢再造次。 不过，为了争命，依旧有奴仆使手段，还使到秦小米面前来了。 “客人，奴已经把账目算好了，还写了一首诗文，请客人过目。”周小文跪在地上，把算好的账目、写好的诗文捧着，俊逸的脸上带着儒雅的笑意，眼神明亮如星辉，看着秦小米。 秦小米愣住了。 周小文见状，心里冷哼……本少爷不过略展英姿，这臭烘烘的贱民女就看呆了。 秦小米接过账目与诗文，细看起来，心里更加疑惑：“你以前是做啥的？年纪不大，竟写得一手好字，作的诗文也不差，且账目没一个算错的。” 周小文心里升起得意来……果然是没见识的农女，本少爷只是小露一手就被震住了。 “回客人的话，奴周小文，以前是周家少爷的贴身小厮，从小跟着周家少爷念书，因此习了这些本事。”周小文恭敬答着，语气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瞧着颇为规矩老实。 秦小米：“周小文？” “秦小东家，这是这批奴仆的名册。”彭大总管立刻把几本册子拿来，翻到周小文那一页，道：“就是他，江淮州卫阳府同知周家的家生小厮，在周家当差时，品行清白无错，主家已全数被斩。” 姜大郎却听得皱眉，往这边走来：“小米，咱们再看看，不急着定下。” 这个周小文，言行中的小心思颇多，他不喜欢！ 周小文听到这话，也不着急，他相信自己的本事与通身气派能迷住这个农女，让这个农女心甘情愿的买下他。 而只要他能被买下，就彻底安全了，再步步为营，从奴变主，用新身份去考功名，重入京城，登天子堂，掌天下权！ 周小文正做着美梦，秦小米就道：“大郎说得对，这么多奴仆，确实不着急买下，咱们慢慢挑。” 这个周小文不仅本事大，脸上还有肉，布衣里还穿着一件薄袄子……同样是被发卖的奴仆，一个个凄惨不已的，他是怎么做到如此不同的？ 定是靠人供养的。 可他有什么值得人供养的？ 这个周小文有问题，她可不敢买。 不买他？！ 周小文惊了，看向秦小米，却被姜大郎用身躯挡住视线，目光下斜，睥睨着他：“老实点，否则你会后悔。” 秦小米不再管他们，去看那几个会医药的奴仆写药方……无论任何时代，懂医药的都是重要人才，她得重视。 只是这几人里有个奇葩，是个老迈的老头……特别老迈，头发全白，瘦得只剩个骨架，两只手握笔，在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药方，还哆嗦着嘴巴，叭叭着各种求保佑的话。 秦小米：“……” ‘上考朝才求神仙拜祖宗，是不是晚了点？ 她又细看老头写的药方……嗯？或许是药方吧。 字太丑了，秦小米实在认不出他写的是啥玩意？ 270.第270章 荀老道【2】 第270章 荀老道【2】 半个时辰后，所有考校结束，参与考校的三十七名奴仆是紧张的等着结果。 其余没能参与考校的奴仆则是眼巴巴的看着，期望着他们没能选上，自己好填补上。 秦小米朝姜大郎招招手，等姜大郎过来后，道：“你去查验他们算好的账目。” 又小声交代：“记住，账目对错是次要，但品行必须好……让黄五叔跟你一起去看人。” 姜大郎年轻，于识人上，恐有不足，所以让黄老五帮他掌眼。 “诶，小米放心。”姜大郎见秦小米这么信任他，很是高兴，喊上黄老五，一块去看那几个会算账的。 秦小米跟秦爷爷都懂医药，是去看那七个懂医药的。 七个人里，有真本事的也就一个，其余的只是死记硬背了两个药方，可到写药材那里，是连药名、药性都写错，一看就是滥竽充数之辈。 “肖木桐是谁？”秦小米问。 一名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站了出来，恭敬道：“奴就是肖木桐。” 秦小米皱眉：“年纪这么小？” 肖木桐一惊，生怕秦小米嫌弃他没用，不买他，忙道：“客人，不知能否让奴自辩几句？” 倒是个懂规矩的。 秦小米点头：“可。” 肖木桐心下一松，忙道：“回客人的话，奴年纪虽小，却五岁就被选入肖家的家医馆，开始认药学医，识药达千种，在肖家被抄之前，已经在试着开药方……奴是有用的，奴能帮到客人家。” 秦小米翻看着肖木桐的名册，片刻后问道：“肖家的家医馆里，可有女医？或者女学徒？” 肖木桐激动得颤抖，眼眶都红了，又强行镇定下来，恭敬道：“回客人的话，有的，但她们病了，今日没能选上。” 世人嫌病人晦气，所以牙行卖人，不会把生病的奴仆带来见客。 肖木桐又急道：“客人，她们只是得了风寒，只要有药就能治好，不会传染，不会拖累人。” 秦小米问：“这么关心她们，你是有亲友旧故在里面？” “奴的亲妹妹肖木香就在其中。”肖木桐没敢说求情的话，却给秦小米跪下了。 有个亲人制衡肖木桐，也好。 秦小米看向彭大总管，道：“大总管，肖家家医馆的女医跟女学徒能带来给我看看吗？” 彭大总管：“可以，不过没有女医，都是半吊子的学徒。大夫跟女医早就被人花高价救走了，轮不到咱们这苦寒之地。” 秦小米颇为可惜，不过半吊子也不错，起码能快些出师：“把她们带来吧。” “成。”彭大总管让两名武师去带人。 秦小米指着肖木桐道：“彭大总管，除了他以外，其他六人可以带走了。” 其余六人听罢，急喊出声：“客人，奴真会医术，求客人买下奴吧1 “不懂规矩的东西。”彭大总管怒了，朝武师招手：“拖下去，用刑1 “是。”武师们立刻过来拿人，可那年迈老头是如泥鳅一般，呲溜一滑，躲过武师的擒拿，在庭院里边逃边喊：“小善人，你爷爷唇透青色，细听之下，呼吸有异声，乃是年轻时伤及肺部所至，必须养肺补气血，再避寒，否则恐寿数有碍1 喊完也用尽了力气，是被武师们一把摁倒在地。 可荀老头贼拉拼命，被摁住了也不老实，像报菜名一样，报着各种药名，说着药材的药效。 直到被武师捂住嘴巴。 可他依旧不老实，看着秦小米，一个劲：“唔唔唔1 　　 　　买我，买我，我有用！ “你还，挺顽强。”秦小米终于来到他面前，低头看他一眼后，对彭大总管道：“松开他吧。” 彭大总管让武师们松开荀老头。 “呼，憋死老道了。”荀老头呼哧呼哧喘着气，对秦小米道：“我还未到寿数，得努力活着，若是不惜命，会被祖师爷降罪，不顽强不行埃” 怎知，秦小米听罢，黑了脸，冷声问：“你是道士？” 荀老头听罢，脖子一缩，小心翼翼问：“咋，咋了？你家被神棍骗过？” 秦小米声音又冷了几分：“在我家，怪力乱神者，死1 虽然她上一世的师父是个坤道，虽然她活了三世，可她就是不喜这些，因为她不信命，她只信自己！ “客人，误会了，老夫其实是个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不是神棍。”荀老头相当机灵，立马给自己改身份，又讨好笑道：“客人，老夫是有用的，买了绝对不亏。” 又解释了一句：“之所以把药方写成了鬼画符，实在是太冷了，给哆嗦的。” “你叫什么？”秦小米问。 荀老头：“荀罡。” 你竟有这么正经的名字。 秦小米翻看名册，很快就找到荀老头那一页，可看着上头的介绍，她震惊了……官家少爷，幼年被拐，被道士所救，在道观长到十八岁，出观云游，遇家人，相认归家，后苦读，考上功名，娶亲生子。 可惜，妻子难产，一尸两命。 荀家又被陷害，全家被抄，流放岭南。辗转数年后，被卖进傅家，在傅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奴仆，此次傅家被金首辅家连累，他再次被发卖。 秦小米看着荀老头，诚心发问：“你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这辈子才会惨到这种地步。 荀老头：“这些都是修行，越惨越好的。” 秦小米：“……” 荀老头又急忙求道：“客人，买下老夫吧，老夫一身本事，能帮你家教出一批女医来。瞧你挺想要女医的。” 确实想。 秦小米道：“买下你也行，但你不能在我家做些怪力乱神的事儿，要是敢做，我定要你生不如死1 嘶，这丫头好凶。 荀老头急忙点头答应：“客人放心，老夫是个正经人，从不做那神棍事儿1 “……”秦小米答应了：“行，你，我家买下了，到廊下站着去。” “诶哟，老夫就知道你是个心善有福的，多谢了。”荀老头呲溜爬起身，几步跑到廊下站好。 秦爷爷见他冷得厉害，拿出带来的棉袄，递给他：“穿上吧。” 别抖了，再抖下去，怕你骨头散架。 “多谢。”荀老头一点不客气，拿过棉袄就穿上，棉袄上身，他总算是没那么冷了。 秦爷爷见他瘦得厉害，又去屋里倒了一碗热茶，拿出薄饼子，递给他：“吃吧。” 荀老头接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秦二勇在旁边劝道：“老人家，您慢点，饿极了吃太快，肚子会疼。” 荀老头：“放心，老夫命硬能抗，区区腹部绞痛，奈何不了老夫。” 271.第271章 不作不死 第271章 不作不死 荀老头很快就把饼子吃完了，又细细地舔着手里的饼渣子，见地上也有饼渣，老眼一亮，立刻趴下…… “老人家别吃1秦二勇吓得大喊，又急忙喊他媳妇：“媳妇，咱们带的葛粉还有吧？给荀老冲碗葛粉糊糊吧，不然我怕他把地砖给啃了。” “诶，这就去给他冲。”秦二勇媳妇解开袋子，用热水冲了一碗葛粉糊，搅匀后，递给荀老头：“吃吧。” “多谢多谢。”荀老头喜滋滋的接过碗，沿着碗口，呲溜呲溜吃着葛粉糊糊。 吃完后，终于舒坦了，看向秦二勇夫妻，赠了一句：“你俩命中带子，可放宽心，不必忧虑。” 秦二勇夫妻提醒他：“老人家，你这话有点怪力乱神，要是被小米听见了，你可是要受罚的。” 秦小米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不可得罪，荀老头急忙解释：“这可不是相面术，而是医术中的望闻，你俩虽然身体有损，但看气色，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是生子有望。” “当真？”秦二勇夫妻高兴起来了，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俩恨不得现在就让荀老头给诊个脉。 “当真当真，你俩只管信就成了。”荀老头很随意的说着，都把秦二勇夫妻给说怀疑了……这老头，到底靠不靠谱？ 秦爷爷笑道：“薛大夫都说你俩身体越发好了，放宽心，很快就能添丁进口。” 荀老头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执念太深了，反而不利所愿。” 秦小米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神棍的口才就是好，才一会儿工夫，就跟爷爷他们聊得火热。 她收回目光，看向朱一青跟朱三红，心里满意极了……不愧是被抄之家，底蕴就是深厚，竟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奴婢。 会武的姑娘，属于人才，必须得买！ “你俩，站到廊下去。” 两人一听，大喜，知道自己这是选上了，又想到肖木桐求情的事儿，她俩咬咬牙，也跪下了：“主子，奴婢有话要说。” 秦小米皱眉，问：“啥事儿？” 两人道：“主子，能不能把我们的家人也买下？” 秦小米：“你们家人有何本事？为何没能选来见客？” 这？ 朱一青怕主家嫌弃亲人，有些心怯了。 可一想到她离开后，弟弟妹妹可能会死，还可能被卖去娼楼，她只能如实把弟弟妹妹的情况说了。 “奴婢有一妹妹，已经八岁，能干活了。还有个弟弟，今年十五，来东北州的路上被打断了腿，但他是打小就跟着我爹学拳脚的，身子骨很好，还跟着我娘学算账，即使断腿，也是个有用处的，求主子给个机会，见见他们，奴婢叩谢主子大恩。” 朱一青说完，朝着秦小米重重一磕。 秦小米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看向朱三红，问：“你呢？” 朱三红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想求主子，买下奴婢的奶奶。奶奶她曾经是犯官朱家的管事，只要病好了，还是能干活的，不会是累赘。” 奶奶的年纪大了，又病着，要是她不能把她一起带走，奶奶的下场就是死在牙行里！ “你俩先等等。”秦小米看过二人的名册介绍后，又去看了其余通过考校的人。 挑挑拣拣的，最终只选了二十二名有真本事的出来。 彭大总管见这个通过数，脸上有些挂不住，拱手对秦小米道：“秦小东家恕罪，是牙行失职，让某些奴才滥竽充数了。” 秦小米道：“彭大总管已经很尽心了，不必道歉。” 　　 　　既是挑人，那肯定是有淘汰的，而这个淘汰率，她已经很满意了。 “荀老头、肖木桐，下来站好。”秦小米喊了一嗓子。 荀老头赶忙拉着肖木桐站到队伍里去，恭敬低头，等着秦小米说话。 秦小米对这二十二人道：“我们秦家是年初从中原州逃荒来的灾民，落户在宝福县泰丰镇的鬼村，因着落户不久，如今还是住旧房子……所以，不愿意去乡下吃苦的，现在就可以说。要是不说，到了乡下后又嫌弃，我家不会惯着，轻则发卖、稍重杖毙、重则……” 秦小米看着他们，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来，吐出几个字：“重则，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奴仆们听得大惊，抬头看向秦小米，见到她阴恻恻的笑容后，只觉得寒意直钻骨缝，冷得他们打了个哆嗦，急忙低头，不敢再看她……这位小主子年纪虽小，却极有可能是个见过血的，她是没有在跟他们开玩笑！ 秦小米又道：“不愿意去的，现在就说，过时不候……放心，我会为你们求情，不让彭大总管责罚你们。” 二十二个奴仆里，有些人动摇了……他们是被抄之家的官奴，很难赎身，所以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被卖进官宦人家，再次是被卖去大富之家，最起码也得是个乡镇大财主，可没想到秦家看着气势足，却是逃荒来的灾民！ 这逃荒来的，等同于乞丐，即使有余钱买下人，怕是也没本事去县城、府城置业，那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就得待在乡下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而且，他们听说过……有些乡下的卑鄙人家，是几户人家一起凑钱买下人，不是买回去当差，而是买回去生孩子。 生完孩子后，就会把下人卖去娼楼换钱！ 有奴仆怕了，没多久，就有六名奴仆站出来，跪下道：“客人恕罪。” 这是不愿意跟秦家走了。 彭大总管怒极，恨不得把这些奴仆杖毙。 可秦小米道：“彭大总管无须动怒，他们能老实说出意愿，不蒙骗客人，对大家来说是好事儿，还望彭大总管不要责罚他们。” 秦小米按照承诺，为这六人求了情。 薛六掌柜也道：“秦小东家说得极是，老彭莫气。” 彭大总管叹道：“秦小东家仁义，是他们没福气，接不住秦家的好。” 虽然秦家不说，可彭大总管是打听清楚了，这秦家虽然是逃荒来的，却做出了新染料。 那新染料可是赚老鼻子钱了，听说连西北军都夸秦家，再过十年，要是秦家有子弟考上功名，或者立下军功，秦家定能成为东明府新贵！ 彭大总管看向那六人，道：“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别污了贵客的眼。” “是。”武师们把这六人押走了。 周小文还在，他是反复思忖着彭大总管的话，又看向薛六……这人好像是薛家商行的，能让薛家商行的人亲自领来，秦家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而他耳目广，是听说了有一户灾民秦，做出了一种新染料，引得世家豪族齐来争抢。 如今看来，那灾民秦，极有可能就是今日的这个秦家。 周小文激动得颤抖，已经歇了的心思又汹涌而起……巴结上秦家，必须巴结上秦家，利用秦家，为他改命！ (本章完) 272.第272章 不作不死【2】 第272章 不作不死【2】 为了抓住这个改命的机会，周小文顶着被牙行用私刑的危险，大胆出声：“客人，奴愿意去乡下，求客人买了奴1 秦小米看向他：“又是你。” 周小文见秦小米正眼看他了，面上一喜，恭敬一拜：“正是奴。奴身强体壮，能做苦力活，也能算账，还没有亲眷累赘，求客人给个机会，买了奴。” “没有亲眷？”秦小米笑了，指着他问：“那你脸上的肉是哪里来的？据我所知，牙行可不会给待卖奴仆吃饱饭。” 一天就一顿，一顿就几口，乃是牙行必备的驯服手段之一。 周小文早就想好说辞，回道：“是受过奴恩惠的几个奴仆家给奴分了些许口粮，才让奴没有过于瘦削。” 又说了他借着贴身小厮的便利，在抄家时私藏了几个金裸子，靠着金裸子，在发卖路上为那几家奴仆换了粮食的事儿。 “哦，那你倒是个聪明又仁善的。”秦小米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指着周小文道：“你先去屋内坐着，等我问过你说的那几家奴仆后再说。” 周小文狂喜……这个乡下贱女终于上钩了！ “是，奴遵命。”周小文给秦小米磕头，单手撑地，豁然起身，颀长的身形加上利落的动作，倒是给他添了几分潇洒。 周小文步履优雅的往正屋走去，在登台阶之时，又回头，眸带温柔与缠意的冲秦小米一笑：“奴，多谢客人。” 啧，秦小米牙酸……你戏是真多。 不过这个周小文也算个狠人，竟能顶着她身上的臭包味，对她演这种含情脉脉戏。 姜大郎脸黑了，又过来提醒秦小米：“小米，这人心眼太多，要不得。” 走个路都要勾引小米一番，简直不能忍！ 秦小米一副大师模样，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要淡定，不要着相。” 姜大郎听罢，反应过来了……粟粟早就看破周小文的异样，会让他去正屋里坐着等，是为了要收拾他。 姜大郎高兴了：“小米心里有数就好……需要我做什么就说，我帮你。” “嗯。”秦小米点点头，去请彭大总管派人把周小文说的几家奴仆一起喊来。 在喊人期间，肖木桐的妹妹、以及肖家医馆的女学徒；朱一青、朱三红的亲人；许家母女的亲人；姚娘子的亲人就都来了。 这些亲眷不少，还都是病秧子，有的还是被抬来的，得知他们有机会跟亲人一起被买走后，激动得小声啜泣。 又怕主家嫌晦气，急忙收起眼泪，含笑给秦家人行礼：“奴，拜见客人。” 秦小米点头，喊荀老头：“过来干活了。看仔细些，有传染恶症的不要。” “好嘞。”荀老头急忙过来，给这些亲眷把脉、查看手脚脖子等地方、又看了眼睛、闻了他们身上的气味，折腾三刻多钟，才道：“小东家，他们没有传染恶症，也没有其他耗金银的病症，只是挨饿受冻后的风寒之症，几服药就能好。” 又悄悄告诉秦小米：“老夫观他们面相，都是有福之人，没有大恶之相，小东家可以放心买。” 呵，秦小米冷笑，看着荀老头道：“怪力乱神，扣你两天粮食，要是再犯，你就留在牙行吧，我家不要。” 荀老头吓得一抖，裹紧秦爷爷给的袄子，忙道：“年纪太大，一时就给忘了，以后一定不会了，小东家一定要买奴啊1 秦小米：“承诺没用，反正再犯就是这个后果。” 言罢，她来到那些亲眷面前，扫视他们一圈，又逐个询问一番，这些亲眷无论男女，都恭敬又细致的回答着，没人因为她是个半大丫头就轻看她。 　　 　　秦小米挺满意，又说了自家是逃荒灾民，他们要跟秦家住乡下的事儿。 这些人听罢，只是愣了愣，没有不愿意的，姚娘子的四个侄儿侄女还道：“主子不嫌弃奴婢们累赘，能让奴婢们跟姑姑待在一起，已经是大恩，奴婢们没有不愿的。” 许母的弟弟还病着，此刻强撑着道：“奴一家愿意跟随主家，谢主家给活路之恩。” “嗯，愿意就行。要是后悔，后果自负。”秦小米又跟彭大总管确认了一番，最终是买了…… 荀老头一人。 肖家兄妹两人。 肖家家医馆的女学徒六名，外加一名管她们的老嬷嬷，以及老嬷嬷的孙子孙女。 朱一青加弟弟妹妹三人；朱三红和奶奶两人；朱六实一家四口……这朱六实家都是有用之人，朱六实会驾车还会拳脚、大儿子朱学微会做账、小儿子朱学末是个小武师。 许家母女两人、弟弟许正冒一家三口。 姚娘子与四个侄儿侄女。 “一共三十一人。”秦小米报了数，对彭大总管道：“多少银子，彭大总管说个数。” 这三十一人，加上孟三嬷嬷她们，也能把秘方配制作坊给开起来了。 彭大总管：“如今奴仆的卖价虽然不高，可秦小东家买的这些奴仆都是有本事的，是上等仆，他们的价格会比较贵。” 荀老头道：“可他们大多都是病秧子，还有不少年老的累赘1 彭大总管看他一眼……你是在骂你自己吗？这里最年老的就是你了。 薛六掌柜道：“老彭，那老头说得没错，这些奴仆虽然有本事，可有一半都是没出师的女徒，还有一半是她们的生病亲眷，秦小东家买了他们后，还得花钱给他们治病，已经很亏了，你可不能再算高价埃” 秦小米道：“多谢薛六掌柜好意，可彭大总管已经帮了我家不少，这买人的价格，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吧。” 官牙是衙门的，彭大总管是个给衙门办差的官奴，地位比薛六掌柜这种私奴还不如。 私奴，主人开恩，随时都能被放籍，成为良籍。 可官奴，要是没有立功，那是子子孙孙都很难赎身。 因此，这奴仆的卖价，彭大总管还真做不了多少主，只能细细的算价格。 半刻钟后，把价格给算出来了：“一共是九十六两八钱。” 不足百两就买了几十个有本事的人，秦爷爷听得唏嘘，更加庆幸当初没有听秦老七的，卖掉女儿孙女，好让她们能有口饭吃。 这一旦做了奴仆，那就是牲口了，以后想翻身就难了。 “这是银票，余下的是给彭大总管的辛苦钱。”秦小米给了彭大总管一张百两银票。 彭大总管见秦小米这么会办事，越发想要交好秦家，是问道：“秦小东家，您家可想在府城置业？若有需要，可来寻我，我定帮秦家寻到心仪的田宅。” 秦小米也想看看府城的田地宅铺，是接了彭大总管的示好，笑道：“那就先谢过彭大总管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可把周小文给急得不行。 273.第273章 搞事【五一快乐0】 第273章 搞事【五一快乐^0^】 秦小米瞥见了，却不搭理他，就是要让他急，这急了，才会漏出破绽。 “我家还有一桩事儿，要麻烦彭大总管。”秦小米把秦二叔跟便宜大哥的事情说了。 彭大总管立刻喊来三名心腹管事：“速速去查名册，寻秦庄与秦大稻两人。” “是。”三名管事立刻去翻名册，可他们把牙行的名册都翻遍了，都没找到秦二叔跟秦大哥：“大总管，待卖的奴仆，包括今年已经卖出去的奴仆里，都没有这两人。” 秦爷爷眼里的希冀暗淡下去，可依旧道谢：“多谢彭大总管。” 又咬咬牙，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彭大总管，要是遇见他们二人，请彭大总管代我家先买下来，莫要让他们被其他人家买去。” 彭大总管一惊，找两个人就给一百两，这秦家可真舍得花钱。不过血脉至亲，要是花百两银子就能找到，也算值得。 “成，要是有他们的消息，我定会帮忙安置，要是找不到，我会把银钱给薛六掌柜，让他还给你家。”彭大总管见秦家是干脆人，就直接收下银票。 还给了承诺：“彭某会帮秦家去私牙行问问，要是有消息，会立刻买下，再让薛六掌柜给您家送信。” 秦爷爷大喜，抱拳一礼：“老汉多谢彭大总管。” 私牙行、衙门、还有城外灾民安置地，他家也得去问问看，不能只靠彭大总管。 “大总管，周家奴仆带到了。”武师过来禀告。 彭大总管道：“带进来见客。” “是。”武师很快就把奴仆们带进来，大大小小有十四人，当真是不少。 周倩娘、周兰娘、周嬷嬷是一进正屋，目光就落在周小文身上，见他竟被赐座了，周嬷嬷还好，倩娘兰娘两个姑娘根本压不住眼里的欢喜……文哥哥成功了，只要再熬一熬，她们就能过上他说的好日子。 秦小米眼毒，已经看出这三人的异样，笑了，对彭大总管道：“大总管，我有些事情要问周家奴仆，还请您先回避一二。” 秦家出手阔绰，又有产业傍身，未来前程有望，彭大总管是应予了，带着牙行的人，离开正屋，到庭院站着。 “老奴，拜见客人。”周嬷嬷老道，率先给秦小米行礼。 秦小米看向他们，见他们一个个瘦骨如柴，可见为了供养周小文，他们是遭了多大的罪。 秦小米指着周小文，道：“这个小哥哥说，他的袄子、他脸上的肉，都是你们供养出来的，可是真的？是他逼迫你们的，还是你们自愿的？我家可不敢买逼迫别人供养的恶人。” “不是不是，是奴婢们心甘情愿供养小文哥哥。小文哥哥有本事，有情义，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愿意供养他。”周倩娘跟周兰娘生怕周小文起势后会嫌弃她们，抢先说好话。 周嬷嬷不满她俩过于着急，不过此事干系着少爷能否改命，她是恭敬回道：“回客人的话，确实是奴们心甘情愿供养小文的，以报答小文对我们的恩情。” 又求道：“客人，小文不仅会算账，还极有才华，要是再苦读几年，去考功名也是能中的……” 周嬷嬷小声提醒一句：“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不少富户都会去牙行挑些好苗子，培养几年后，放籍出去，为自家考官。” 　　 　　古往今来，这种例子不少。 秦小米不接这茬，只翻着名册，片刻后，问道：“周小志是谁？” 从名册上看见周小志是周嬷嬷的儿子后，她立刻搞事儿。 周嬷嬷一愣，手朝后头的儿子做了个手势，让他别说话。 可世人最患个不均，周小志早就不忿自家老娘供养周小文，是道：“回客人的话，奴就是周小志，曾是周家少爷的贴身小厮之一，算账写文，都是会的。” 周小文会的，他也会，只要给他机会，他不比周小文差！ 秦小米瞧见周小志的怨气，心下越发满意，道：“把这一页账目算好，再作一首诗。” 姜大郎把纸笔拿去给周小志。 “是，多谢客人抬举1周小志激动得颤抖，很认真的算着账目，又作出一首小诗来，呈给秦小米：“奴做好的，请客人过目。” 秦小米接过，敷衍的看了看后，继续搞事儿：“你这账目做得不错，小诗也作得挺有意境，跟小文是不相上下，可我家已经买了三十一个奴仆，顶多会再买一个，这要我怎么选？” 周嬷嬷立刻道：“客人，选小文，他是个有情有义的，身陷危难也愿意拿出金裸子帮我们，要是买了他，客人家定能得到一个心善的忠仆。” 周小志终于忍不住了，哽咽质问周嬷嬷：“娘，周小文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偏帮他至此？1 周嬷嬷：“小志，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不要跟小文争……先来后到，客人先看上的是小文。” 只要保住了少爷，少爷就能拿到私藏的钱财，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你不懂就不要来坏事儿！ 周小志更加愤怒：“娘，周小文之所以能被选来见客，是因着他吃得饱，而我因着把粮食、把衣服都给了他，受寒病了，这才没被选来见客1 周小志不明白，明明是亲娘，怎么就不扶他这个亲儿子，反而去扶隔着肚皮的周小文？ 难道，就因为周小文用几个金裸子帮了他们一把？ 可周小文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他自己。且他们一路照顾周小文，救了周小文不知道多少回，再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客人面前就敢咆哮，小志，你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周嬷嬷对秦小米道：“客人，奴仆最重要的就是懂规矩，老奴这儿子如何，您也看见了，他不配被客人买走。” 周小志惊了，没想到亲娘为了周小文，能亲手毁了他：“娘，您知道您这么说，会让牙行杖毙儿子吗？1 周嬷嬷：“小志，闭嘴……牙行不做赔本买卖，不会真要你的命。” 周小志听罢，心如死灰，看着周嬷嬷的背影，只觉得可笑至极。 秦小米搞完事，叹息一声，道：“你们一路扶持过来，很不容易，不能因为我家就把你们的情义闹没了……这样吧，你们两人，我家都不买了。” 什么！ 周小文、周嬷嬷、周倩娘、周兰娘都惊了，恨不得弄死周小志，又赶忙跪求秦小米：“客人息怒，求您买走小文/小文哥哥，他是有本事的，定能帮到客人家1 可惜，秦小米不听，起身去找彭大总管。 274.第274章 逃犯 第274章 逃犯 “彭大总管，周家奴仆我家不买了。” 这乡下贱女竟然真不买他！ 周小文又急又怒，起身去追秦小米，可没走两步，就被姜大郎一脚踹倒在地：“老实点。” “成。”彭大总管应着秦小米的话，又对管事道：“记下，周小文屡次坏规矩，做奴仆恐对主家有害，拉去做矿奴。” 一番话，彻底绝了周小文的生路，让周小文顾不上隐瞒，冒险喊道：“客人，买下我，我能给你家带来大好处！1 嘶，喊得这么大声，看来是真急了。 而这话也佐证了周小文有问题。 周嬷嬷也急了，对着秦爷爷磕头：“老爷子，矿奴者十死无生，求您老发发善心，救救小文吧1 这老头是那恶女的爷爷，秦家当家人，只要他开口，小文少爷定能得救。 可惜，秦爷爷不是一般老农，也看出周嬷嬷跟周小文不太对劲儿，是一个字也没说。 彭大总管气急，立刻喊武师：“把他们捆了，嘴巴堵上1 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满城的私牙都得笑死他们官牙……你们官牙不是规矩最重，最会驯服奴仆吗？怎么让周家奴仆屡次坏了规矩？ 彭大总管一想到这些，是气得脑门青筋直跳。 “秦老爷子，杀生损子孙福报，您得救人碍…唔唔唔1周嬷嬷喊着，很快就被武师堵住嘴巴，又捆住手脚，抬出院子。 周小文也被堵嘴捆住，只是他被抬过秦小米身边时，还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秦小米笑了，笑里满是嘲讽：“别演了，你眼里的恨意都快把我给千刀万剐了。” 周小文一愣……这乡下贱女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从来没信过他？ “唔唔唔1周小文不甘心的叫唤着，可很快的，他，以及屋内的周家奴仆就全部被押走。 秦小米还有话要说，所以又回了正屋里。 彭大总管跟了进来，汗颜道：“秦小东家，真对不住，是我们牙行没有教好人。” “彭大总管，你没发现，这个周小文很有问题吗？”秦小米直接点出周小文的问题：“一个下人，却能让周嬷嬷舍弃亲儿子来扶持他，还能收服两个貌美丫鬟的芳心，他凭什么？他的底气是什么？他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奴仆，能给我家带来什么大好处？” 彭大总管是个聪明人，听罢懂了：“秦小东家是想说，这个周小文可能不是奴仆，而是主子？” 秦小米点头：“没错。古往今来，多的是奴仆顶替少爷去死的事儿。” “这种事情确实不少，可是……”彭大总管道：“为防止顶替之事，刑部抓人前后，是验了数次正身，还把见过周家主子的人都拉来认了一遍人，想要顶替，很难。而周家的几位少爷，包括外室所生之子，就连周三爷偷寡妇所生之子，也被找出来砍了，周家主子绝无活口。” 啊这？ 杀得还挺干净。 “可周小文他们确实不对劲儿，而且……”秦小米看着彭大总管，问了一句：“彭大总管可听说过改姓留种？” 古代就爱个抄家灭族，而古人为了留下血脉，会让自家子弟秘密在外留种，这样即使被抄家，也不至于绝后。 彭大总管大惊，看着秦小米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乡下姑娘，竟知道这种大族留血脉的手段！ 秦小米继续道：“这个周小文可能不是周家少爷，而是其他人家留在周家养的根。至于是谁家留的根，那就得衙门去查了……看周小文跟周嬷嬷的异样，衙门定能查出不少东西来。” 彭大总管是又惊又怕，大冷天的，后背冒出阵阵冷汗，好一会儿后，才站起身，给秦小米行礼：“多谢秦小东家提醒，彭某这就去衙门禀告此事儿。” 　　 　　周小文的异样很明显了，八成是大族的留种，而周小文不敢言明身份，肯定是这个大族也被抄家了，那周小文就是逃犯。 要是让周小文成功脱身，他一家子都得被处死！ 彭大总管怕得不行，不敢再耽误，喊来心腹管事：“潘子，秦家奴仆换红契的事儿，你得办妥当了，不可让秦家久等。” “是。”小潘管事接了差事。 彭大总管又招呼了好几名武师，一行人匆匆离开院子，去府衙禀告周小文的事儿。 小潘管事道：“秦小东家，且先等等，身契很快就会弄好。” 秦小米点头：“时辰还早，不急，小潘管事慢慢弄。” 许正冒一家见状，有些急了，最终是许正冒的媳妇陶氏冒险过来，跪求道：“小主子，奴婢有话要禀。” 许正冒忙道：“小主子，是奴有话要禀，与陶氏无关。” 陶氏急了：“孩他爹，这事儿让我来说。” 那是她表弟，理应由她来冒这个险。 许正冒道：“我是男人，遇事儿哪能让你打头。” 秦小米：“别废话了，一起说，要是说的是蠢话，那就全家一起受罚。” 惩罚全都有份，不用争。 陶氏一愣，很快就道：“奴婢许陶氏，想求小主子买下奴婢的表弟……奴婢表弟曾经是许家武师，身手不错，刀枪箭矢，都是会用的，只是腿脚受了伤，没能选来见客。可腿脚养好后，定能给主家看家护院，是个有用处的。” “表弟？”秦小米看向陶氏，问道：“叫什么？” 陶氏：“苏三平。” 小潘管事很会来事儿，立刻翻名册，帮秦小米找到陶表弟的那一页：“客人，就是此人……也算个可怜人。” 秦小米道：“可怜人多了，我家只要忠心可靠和有用的。” 小潘管事笑道：“那此人，倒是符合客人家的要求，就是有点侠义之气，爱帮人。” 爱帮人？ 那不就是个经常吃亏的倒霉蛋。 秦小米看了陶表弟的名册介绍，又看看陶氏，把陶氏看得忐忑不已，最终道：“把人带来看看。” “是。”小潘管事立刻让伙计把人带来。 没多久，陶表弟就被抬来了，得知是陶氏冒险给他求情后，红了眼眶，对秦小米道：“客人息怒，奴的表姐自幼没了父母，得过奴家的照拂，为了报恩，这才为奴求情，求客人莫要怪罪表姐。” 秦小米没接话，想着多添一个会拳脚的男仆也成，是询问陶表弟一番，觉得还行后，是买下他，对小潘管事道：“小潘管事，就这三十二个人，去帮我家办身契吧。” “诶，奴这就去。”小潘管事立刻带上名册，又喊了两个伙计，一起去衙门办死契。 这是官家牙行，办契最是快速，几刻钟后，小潘管事就拿着三十二张盖了红印的死契回来了：“秦小东家，身契已经弄好，请过目。” 275.第275章 安置与用刑 第275章 安置与用刑 秦小米接过，逐一确认无误后，点头笑道：“办得很好，有劳小潘管事了。” 言罢，递过去一两银子。 “多谢秦小东家的赏。”小潘管事也不矫情，立马收下，又想着秦家定是需要采买东西的，是道：“您先等等。” 小潘管事拿出纸笔，写下好几店铺的地址，交给秦小米：“秦小东家，这些店铺皆与官牙交好，去了报奴或者彭大总管的名号，不仅保证能拿到好货，卖价也会便宜一些。” 上道，秦小米很满意，接过纸张，笑道：“多谢小潘管事。” 她估摸着再过不久，牙行就得关门审问周小文，是没有再待，喊秦爷爷：“爷爷，咱们先回客栈。” 又对三十二名奴仆道：“力气大的去抬有伤病的。” “是。”朱六实一家算是最健全的，父子三人外加朱大娘，分别去抬许正冒跟陶氏表弟苏三平。 其余奴仆则是去背、去搀扶病患，只等秦小米一声令下，就启程离开。 “来了。”秦爷爷带着秦英、秦二勇夫妻到庭院集合，见奴仆们已经准备好了，道：“启程。” “是1奴仆们激动应着，跟在秦家骡车后头，往松柏街的薛家客栈去。 三十二人不少，颇有些浩浩荡荡，就是穿得太破烂，还有一股子味，把街上的人熏得骂出声来。 奴仆们也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笑……能在大雪之前被买下、能一家子待在一起、能活命，他们就很满足了。 到客栈后，客栈伙计也被这群人给惊了一把……这是哪来的灾民？ “这些是秦家买的奴仆，把他们带去大通铺，男女各一间；备稠粥，让他们垫垫肚子；再准备热水给他们洗洗。”薛六掌柜一句话，就把这些奴仆安置好了。 “诶。”几名伙计立刻招呼奴仆们：“随我们来。” 奴仆们没敢动，而是看向秦小米，询问着：“小东家？” 秦小米点头：“去吧。” “是。”得了主家的话后，奴仆们才敢动身。 一顿折腾，一个时辰后，奴仆们来请安时，总算有了人样。 他们齐齐跪下，道：“奴，叩谢主子家的救命大恩，这辈子定以命报答主子家的大恩1 说到最后，有一半妇孺是哭了……这次抄家，以及流放般的发卖边疆，让她们吃尽了苦头，也知道了安稳日子来之不易，因此很感激能被秦家买下。 不过，得知他们被乡下人家买时，牙行里很多的奴仆是嘲笑她们，说她们蠢笨，竟抢着去乡下过苦日子，还不如再熬一熬，没准能遇上个府城富户，就能继续过好日子了。 可再熬一熬，谁知道会不会熬死在寒冬里？ 反正他们现在很知足了。 秦小米看着他们，道：“报答倒是不必，可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背主，你们的下场绝不止死那么简单。” 一句没有起伏的话，却让奴仆们浑身一寒，忙道：“奴们不敢背主，不敢做任何对主家不利的事儿，要是背主，定要奴全家不得好死1 秦小米：“毒誓跟保证什么的，我家从来不信，只看你们怎么做。” “是。”三十二名奴仆应着，心里越发清楚，这位主子虽小，却是个了不得的，他们必须更加恭敬，否则死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秦小米拿着名册，道：“朱一青、朱三红、肖老嬷嬷、朱六实、朱学微……” 这朱家奴仆还真不少。 秦小米扫视一眼奴仆群，最终点了：“肖木桐、荀老头。” “在在在1荀老头最积极，立马回道：“小东家有啥吩咐，尽管说，老奴肝脑涂地，也会办到。” 　　 　　马屁拍得很响，可是…… 秦小米冷冷瞥他一眼，问：“荀老头，你这么快就想被发卖吗？” 这老头规矩最差，不压一压，他得飞上天。 “不，不敢，老奴这就闭嘴。”他这肚子刚吃饱，棉袄刚穿上，可不想再回牙行过那靠抖取暖、靠想象果腹的日子。 秦小米这才满意，道：“你们几个，分成两批。朱家父子、朱三红，你们跟着肖老嬷嬷去这几个店铺置办一些棉袄、药材。” 一群伤病，不吃药治病，怕是要没命。 “荀老头，你带着肖木桐和朱一青去城门外的灾民安置地，打听两个人的下落。” 秦爷爷道：“小米，这就让他们去吗？他们的身子骨怕是遭不祝” 秦小米看向这群老弱病残，最终道：“行，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去办。” “是，老奴遵命，多谢主子信重。”肖老嬷嬷他们很是感激。 “肖老嬷嬷、朱学微，你俩要把这段时日的花销账目做好，我会查账。”秦小米对这两个会做账的人说。 “是。”肖老嬷嬷跟朱学微应着，两人都很激动……他们一来就被小主子重用，这是何等的恩典，必须把账目做好，要是出了差错，他们以后想再被重用，那就是妄想。 秦小米：“行了，先去休息，明天点卯。” “是。”奴仆们很是规矩，搀扶着下去了。 秦爷爷空下来后，是担心起黄阳隆跟贾祥来，去客栈前堂问薛六：“薛六掌柜，黄少爷跟贾少爷还没回来吗？” “还没。”薛六掌柜安慰着秦爷爷：“您老莫要担心，黄少爷身边跟着白小哥，那是个聪明有手段的，还有黄老五这些武师保护，不会有事儿。” 秦爷爷：“可黄少爷能闯祸埃” 呃，一句话，把薛六掌柜说得忐忑起来，忙道：“您老歇着，我对府城熟，这就带人去寻他。” 秦爷爷：“成，还有贾少爷，也要寻回来。” “放心。”薛六掌柜带上几个伙计，去找黄阳拢 找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这混球给拽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贾祥他们。 黄阳隆骂骂咧咧：“你拽本少爷回来做啥？那种奸商就该打死1 薛六掌柜：“……”你悠着点骂，咱们几家可都是商贾。 而黄阳隆会生气，是因着他难得发一次善心，乐颠颠的拿着善款，亲自跟着府衙的人去采买，结果遇上坐地起价，还缺斤少两的奸商。 那奸商是府衙一班头的亲戚，被他拆穿捞钱的把戏后，非但不退钱、不补货，还阴阳小白。 这他能忍？ 自然是拳脚招呼。 “黄少爷，您已经把刘东家父子打得进医馆，够了。”薛六掌柜劝着。 黄阳隆冷哼：“哼，那是他们父子没用，连点拳脚都扛不住1 又道：“不行，本少爷还是觉得亏，必须去府衙找知府大人告状，把那啥班头给拉下来1 “黄少爷，别去1薛六掌柜他们拦着黄阳隆，可根本拦不住，黄阳隆找到机会溜走，直奔府衙。 可惜，府衙正忙着周小文的事儿，是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根本没空搭理他。 276.第276章 安置与用刑【2】 第276章 安置与用刑【2】 不过，去宝福县办过陶百喜案的赵班头抽空出来，见了黄阳隆一面：“黄少爷，刘东家父子的事儿，大人们已经知道了，会惩治他们，你们先回吧。” 黄阳隆故意大声问：“那陈班头呢？刘家父子敢当着衙差的面吞善款，就是仗着府衙里有人，不把他们的靠山给拔了，他们会继续作恶1 这一喊，让府衙门口附近的人都听见了，齐齐往这边看来。 “黄少爷别喊，别喊。”赵班头服了这个二世祖，低声道：“黄少爷，你是大商家出身，应当知道，有时候不能削得太干净。” 黄阳隆：“本少爷懂，本少爷不纠缠了，府衙看着处置就成。” 啥？ 这态度转得堪比劈叉，赵班头都懵了：“你，不闹了？” 黄阳隆点头：“嗯，不闹了，本少爷又不是真傻子。” 他只是怕府衙太看重陈班头，所以闹一闹，让府衙的大人们厌恶陈班头，削掉陈班头的权柄，让陈班头不敢再纵容亲戚作恶。 “那就好。”赵班头松了一口气，这二世祖总算是安分了。 可惜他这口气松早了。 黄阳隆突然凑近他，问：“陈班头那事儿就到此为止，但你得告诉本少爷，府衙发生啥事了？怎么三位大人都没空。” 他以前在府城的时候，因着黄家有钱，郑南丹在京城又有些关系，府衙三位大人都会卖他三分薄面。 “这？”赵班头为难起来，可见黄阳隆一副又要发疯的架势，只能给他透露一句：“今晚，府城或许会宵禁。” 哦豁，这是出大事了埃 “懂了，本少爷这就回客栈趴着。”黄阳隆塞给赵班头五两银子：“有啥消息，及时给薛家客栈递个话。” 言罢，招呼小白跟黄老五他们，哒哒哒，趿着他的木屐，走了。 “……”赵班头是个正常人，理解不了黄阳隆的脑子，收好银子后，转身回府衙，去了府衙刑房。 刑房里，周小文、周小志、周嬷嬷、周倩娘、周兰娘是被绑在刑架上，皆被用了皮肉之刑。 “罗大人，周家奴仆们招供了。这是他们的供词，大大小小记录了周小文从小到大的异状……他那日子，过得比周家少爷都好，还有四名老仆说，周小文满月不久，病过一场，足足病了半个多月，等病好后，有老仆说，周小文的模样有了变化，极有可能是被掉包了。” 这话一出，周小文跟周嬷嬷都惊了。 周小志大喜，哈哈笑道：“周小文，你的身份暴露了，看你还怎么偷偷用身份要人给供养1 此刻，周小志算是明白了，他娘为何会舍弃亲子，托举周小文？倩娘兰娘两个貌美二等丫鬟又为何会主动献身给周小文，原来周小文是大族的留种！ 周嬷嬷用尽力气哭喊：“胡说，那些奴才胡说……大人，小文就是周三永家的亲生子，大人莫要因为那些恶仆的几句谎话就冤杀好人。” 周小志惊了：“娘，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帮着周小文？” 周嬷嬷冷冷瞪他：“小文救过咱们的命，且小文是被冤枉的，老妇自然要帮他喊冤，难不成像你一样，扯谎冤枉小文，让他被冤杀吗？” 臭小子，你懂个屁……自古查案难，何况是这种二十年前的事儿，府衙上哪里找证据去？所以只要他们抵死不认，定能渡过这劫，跟着小文少爷翻身！ 罗师爷听得皱眉：“你这老妇，那么多周家奴仆都招供了，你为何还魔障般护着周小文？” 周嬷嬷：“小文是被冤枉的，老妇自然要护着他。” 　　 　　坐在太师椅里的罗通判听罢，笑出声来，不搭理周嬷嬷，只对周小文道：“周小文，正因周嬷嬷对你过度维护，彭大总管他们才会发现你的不对劲……须知，任何事情，超过了寻常的度，就都是疑点。” 一句话，让周小文目光怨恨的瞪向周嬷嬷。 可他还有脑子，没说出质问的话……这时候多说多错，不说才是最安全的。 可惜，罗通判根本不给他们闭嘴的机会，直接用了绝招：“刑卒，把周小文裤子扒了，阉了他1 什么！ 周小文满目惊恐，脸色全白，几乎要晕过去。 周嬷嬷也急了，大喊：“大人，阉割乃是绝人子嗣的重刑，必须要刑部审查，得了刑部文书后，方可用刑，否则就是滥用私刑。要是被御史参奏，大人的仕途恐会不保，大人三思啊1 啪啪，赵班头给了周嬷嬷两鞭子，骂道：“一介仆妇，也敢在大人面前卖弄刑律1 周嬷嬷被打得差点晕过去，可依旧为周小文喊冤。 可罗师爷道：“你这老妇是不是忘了，周小文是待卖官奴，衙门别说阉了他，就是杀了他都行。” 不过…… 罗师爷对罗通判道：“大人，这仆妇刚才的话，足以佐证在她心里，周小文不是奴才……她心里是认定了周小文是良民，才觉得刑律适用于他。” 周小文听罢，对周嬷嬷怨恨滔天，吼道：“周二春，你是不害死我就不甘心吗？1 周嬷嬷看着周小文眼里的恨意，愣住了。 罗通判没工夫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道：“刑卒，用刑，阉了周小文……只要他不是男人了，就无法留种了。” 罗师爷的马屁奉上：“大人英明。只要阉了周小文，那大族的留种之计就破了，咱们深不深查，也无所谓了。” 还是有所谓的。 毕竟府衙要靠着挖出留种大族，为大人们挣功绩。 罗师爷会说这话，是为了吓唬周小文，让他知道，衙门是真会阉了他。 果然，周小文信了，也怕了。 锵锵锵！ 行刑师傅拿出器具，左右摩擦着。 周小文听见这声音，看着那锃亮的刀具，眼白都翻起来了。 很快的，行刑师傅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一把扒下他的裤子，他是凉飕飕的…… 行刑师傅笑道：“小伙子，不要怕，我是老师傅了，被骟过的人都说我手艺好，不会太疼，就是事后有些难出恭……” “啊啊啊，不要阉我，我招，我招，我是金家姻亲的留种，我是金家被灭族后才知道的，我什么都没享受过啊，我冤啊，不要阉我，呜呜呜1周小文不断哭喊着，还吓尿了。 没用的东西。 罗通判捂鼻子，很是嫌弃。 277.第277章 贼辅家血脉 第277章 贼辅家血脉 废物！ 周嬷嬷也在心里骂着周小文，见周小文实在不顶事，又冒险开口：“大人，这是小文被吓破胆后的假话，不能作为证据，小文他不是逃犯留种1 又对周小文喊：“小文，你不能……” 啪啪啪！ 赵班头抽打周嬷嬷，及时打断她蛊惑周小文的话。 罗通判冷笑：“一介仆妇，屡次妨碍衙门办差，来人，将这贱妇的舌头割了1 “是。”行刑师傅带着狱卒立刻动手，一摁、一拽、一割，嘶啦，周嬷嬷的舌头没了，是疼得张口大喊，可一张口就是满嘴血，吓得周小文什么挣扎都没了。 周通判趁机再问周小文：“你是金家哪个姻亲的留种？有何证明？” 又冷笑威胁：“老实招供，敢有所隐瞒，不仅会阉了你，还要把你卖去做男娼1 做，做男娼！ 周小文吓死了，倒豆子般交代：“是，是鲍家，我大腿内侧有个深黄色小胎记，乃是鲍家所留的身份印记……还有一块青铜牌子，里头有鲍家留给我的金银存放地址。” 果然是有产业的，不然也收服不了周嬷嬷她们。 罗通判吩咐行刑师傅：“查看他说的胎记。” “是。”行刑师傅举着油灯，扒拉着周小文的大腿，没多久就找到周小文说的胎记，喜道：“大人，胎记找到了。” 罗通判虽然嫌弃周小文尿了，可这胎记是证物，他只能捂着鼻子去看……胎记很小，也就黄豆大，但颜色很清亮，一眼就能看出是故意往皮肤下填入颜色所致。 “果真是人为留下的身份印记。”罗通判又问周小文：“你的青铜牌子何在？” 刚问完，是想起行刑师傅扒拉周小文裤子时，听到的那清脆之声，脸色有点绿。 “大人，青铜牌子在此。”狱卒从周小文的裤子里翻出一块青铜牌，也不敢洗，怕洗坏里头的东西，只擦巴几下，递给罗通判。 罗通判脸都黑了。 罗师爷也被恶心到了，可这种时候，只能他去接：“给我。” 狱卒把青铜牌子递给罗师爷。 如今天冷，罗师爷戴了皮制手套，这才敢接青铜牌子，又细细看后，道：“大人，里头应当有机关。” 罗通判怒问周小文：“怎么开？速速交代1 周小文：“青铜牌子的侧边有六个暗钉，小的腰带内藏有六把小钥匙，按暗钉的孔形相配，就能打开青铜牌。” 又哭求：“大人，小的已经全招了，求大人别阉小的，也别让小的去做男娼，呜呜呜1 赵班头很快就从周小文的布腰带里，拿到六根只比针大一倍的小钥匙，放进盒子里，递给罗通判：“大人请过目。” 罗通判看了一眼，最后道：“把周小文带上，去见邵知府。” 开青铜牌的事儿，得邵知府来做，毕竟身为知府，功劳他占大头了，风险自然也得担。 “是。”赵班头他们立刻照办，给周小文套上衣裤后，押去见邵知府。 邵知府早就在等着拷问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招供了。” 罗通判点头，把拷问过程说了一遍。 “……”邵知府看向烂泥一般，还一股子味儿的周小文，摇头道：“这就是大族在外留种的弊端。” 种是留了，可教导跟不上，没脑子又没骨气，一点刑罚就招供了。 换做被无数名师教养大的簪缨世家子，莫说阉割了，即使活剐之刑也不会松口……比如新任燕国公，那就是个受尽刑罚，也不认罪的狠人。 　　 　　“大人，府军的高百户到了。”谢同知带着府军代表进来了。 高百户一进来就看见周小文，问道：“这就是牙行发现的疑似逃犯留种？” “正是，他已经招供，说是金家姻亲鲍家的留种。”邵知府让人把供词给高百户。 高百户看后，也很意外……这大族留种也太没用了，一顿刑罚加恐吓就招供了，又去看周小文的胎记：“果然有个亮黄色的胎记。” “胎记是亮黄色的？”彭大总管也在，此刻出声道：“大人，能否让老奴一观？” 他今天立功了，因此邵知府允了：“可。” 罗通判：“……” 一股子味儿，你还巴巴去看。 可彭大总管看完胎记，脸色陡然一变，对三位大人道：“诸位大人，老奴有个疑窦要禀。” 邵知府：“说。” “多谢大人。”彭大总管指着周小文道：“大人，周小文的胎记颜色要是再深一点，可就是金色了……他不会是金家的留种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屋内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罗通判抢先道：“大人，借姻亲之名，在外留种的事儿，极有可能。毕竟更加安全，且轻易查不到正主头上。” 谢同知：“大人，下官附议。” 高百户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就大了，新皇可是恨贼辅家入骨1 新皇一进京城就屠光金首辅家十族，金首辅家是鸡犬不留，屋子都拆了，祖坟也刨了，还用石碾碾碎金家祖宗尸骨，把骨粉扬进城外的沃肥坑，真真是做到了尸骨不留！ 邵知府想到新皇对金家的恨意，身躯一抖，忙道：“即刻下令关闭城门，实行宵禁。所有官牙私牙的待卖奴仆、以及今年卖出去的奴仆，全部要再查一遍，绝不能让逃犯留种逍遥法外1 “高百户，立刻传书城外府军大营，让府军进城协助搜查，还有城外的村子、城门的灾民，全部要查，确保无漏网之鱼1 “是。”高百户、谢同知他们应着，立刻出屋子，吩咐院外的手下，让他们赶紧送信、去通知全城宵禁。 屋内，周小文都惊懵了……他，他不是鲍家留种，而是金首辅家的血脉吗？ 如果是真的…… “呜呜呜，天老爷，金家为何这般待我？可亏死我了1 听说金首辅家金屋玉壁、酒池肉林、门客上千、奴仆无数，还专门建了两个仙子楼，养着貌美姑娘与小倌，供金家子弟玩乐。 这等神仙日子，他是一天都没享受过，却要受金家连累！ “呜呜呜……”周小文差点哭死。 赵班头用布团堵住他的嘴巴，呵斥道：“闭嘴，莫要惊扰大人们办差1 罗通判则是提醒邵知府：“大人，周小文说，青铜牌里有家族藏匿金银的地址，这有地址，就应该有守护金银的同伙。” 高百户他们已经进屋，听罢是道：“知府大人，请速开青铜牌子。” “嗯。”邵知府点头，喊来一名机巧师傅，认真比对六根小钥匙后，咔咔咔几声，青铜牌里的暗锁就开了。 青铜牌内，藏有一张羊皮纸，上面清晰可见一个地址：“松镇小宋山村？” “竟是个小山村，可真能藏。” “这村子在何处？村子做何营生？村里有多少村民，那些村民可会是贼辅家蓄养的死士？” 278.第278章 贼辅家血脉【2】 第278章 贼辅家血脉【2】 邵知府听得一凛，对高百户点头道：“高百户说得是，这小宋村的村民里，极可能藏有金家死士。” 死士过于危险，府军怕是难以对付。 邵知府最终道：“请留守的西北军帮忙吧。” 罗谢高三人点头赞同：“大人英明。” 邵知府立刻写求援信。 等信写完时，心腹苗师爷已经查到松镇小宋村的地址，是摊开一张舆图，道：“大人，松镇就在府城远郊的群山里，村民大多以打猎为生，时常会来府城外卖猎物……距府城五天脚程，三天能从府城走到山脚下，之后再走两天才能到村里。” “这贼辅家可真能藏。”罗通判骂道：“看着距离不远，可山路难走，山里变故多，村里还多是猎户，这一行的危险怕是要多个几倍。” 高百户笑着保证：“罗通判息怒，我们府军时常进山训练，还有西北虎军助阵，定能很快拿下小宋村1 “如此甚好。”邵知府看向屋内众人，道：“诸位速去准备，等西北军到后，立刻出发小宋村，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把贼辅家的金银与人马全部缉拿归案。” “是1众人应着，各自去忙活了。 周小文也被赵班头押走了，但彭大总管还在。 邵知府看向他：“你这次立了大功，等案子完结后，你家就能脱籍了，至于怎么个脱籍法，要脱籍多少人，你自家定。” 扑通，彭大总管热泪盈眶，跪下道：“老奴，叩谢知府大人，能遇大人，是老奴一家的福气1 邵知府摆摆手：“你立了功，按魏律，可脱籍，本府只是按律办事。” 彭大总管依旧面露感激，又说了是秦小米发现端倪，提醒他的事儿：“要不是有秦家女提醒，老奴莫说立功，怕是要犯下大错。” 邵知府道：“可是新染料秦家？” 彭大总管点头：“回大人的话，正是。” 邵知府听后，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说了一句：“这秦家，还真是有运道。” 似乎什么好事都让秦家遇上了。 彭大总管敏锐，立刻帮秦家说话：“秦家逃荒而来，路上怕是遇见了太多的恶人，才会发现周小文的不对劲。” 一句话，让邵知府放下对秦家的戒心：“咱们大魏赏罚分明，秦家这一功，本府为他们记下了。” “大人体恤爱民，老奴敬佩之至。”彭大总管又趁机说了秦家要找失踪亲人的事儿。 邵知府道：“本府会传令下去，让搜查将士们注意这二人，你也可以去户房找书吏们查户籍册。” “多谢大人，大人真乃百姓亲父母1彭大总管的马屁不要钱的砸着，又见好就收，很快告辞。 …… 铛铛铛！ 铛铛铛！ 府城内，阵阵铜锣声响起，一队队将士穿梭在城内大街，喊着：“此刻起至明日辰正，城内宵禁戒严，无府衙与府军令书者，不可在城内行走，违令者斩1 这话是一遍遍的喊着，喊得人心惶惶，各街铺子、各家户门是纷纷关闭，聚在屋内，忐忑的揣测着：“这是又出啥事儿了？” “这两年真是一刻也没停过，闹得人没法过日子1 “逆子，给老子住口，再敢说这种招祸的话，老子剐了你1中年男人骂完，是不解气，揪住抱怨的小伙，打了几棍，好让他长长记性。 今夜的东明府，如这般教训嘴欠儿子的老爹是不少，都怕家中逆子一句错话，会给家里招来灭顶之灾。 　　 　　松柏街的薛家客栈，秦爷爷听见喊话声，也担忧起来，好在赵班头亲自来送了消息：“今日宵禁，是为缉拿贼辅金家、以及其他逃犯家的在外留种，你们不必害怕，等排查到你们这边时，你们让奴仆们出来接受审问就成。” 审问？ 这话说得，秦爷爷更担心了：“可会把我家奴仆带去牢房用刑？” “这倒是不会，除非发现异样，或是你家奴仆跟周小文他们有交情，才会被带走关着。”赵班头见秦爷爷实在担心，给了他一句话：“彭大总管把你家提醒他的事儿，告诉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说，你家有功。” 秦爷爷听罢，是放心了，笑道：“多谢赵班头。” 黄阳隆则是问：“赵班头，我们明天能上街吗？” 如今是啥时候，你还惦记着上街玩？ 赵班头想揍他，可想起他给的银子，是耐心道：“最好先待在客栈内，等你们买的奴仆都审问过后，再上街采办。” “啧，麻烦。”黄阳隆不高兴了。 秦爷爷忙道：“多谢赵班头提醒，我们会老实待在客栈内。” “嗯。”赵班头点点头，很快离开客栈，赶去跟小队汇合。 一整夜，府城都闹哄哄的，搜查着今年买了奴仆的人家，侧重查那些前主家跟金首辅家有交情的奴仆。 第二天午后，一支五人的府军小队查到薛家客栈。 因着秦家立功了，赵班头跟彭大总管得以跟来庇护一二。 彭大总管还带了两名仆妇来。 薛六掌柜跟秦爷爷见到赵班头，心下定了，立刻带他们去大通铺，见三十二名奴仆。 “全都出去，府军要搜查屋子1领头的将士厉声道。 荀老头他们急忙出屋。 将士们进屋，把屋子翻了个遍，是没查到什么跟金家、或者金家姻亲有关的证物。 又道：“都进屋去，脱光了，搜身、搜衣鞋1 因着有牙行的两名仆妇在，朱一青这些女仆是没有反抗，老实进屋，关上门后，由仆妇搜身。 搜完身、穿戴好后，将士们又一个个的当场审问……兵带杀，慑人，真有问题的人，一般会扛不住，漏出些许马脚。 可秦家买的这批奴仆没有，秦家还立功了，因此将士们并未用刑，问了三遍，又对了奴仆们的供词后，领头的将士道：“可以了，目前没发现任何异样。” 不过…… 他对秦爷爷道：“未来三年内，你家不可转卖他们、不可放籍、要盯好他们，以防他们是漏网之鱼。” “是，老汉记住了，有劳各位军爷了。”秦爷爷恭敬说着，心里担心着，就怕以后会有军爷来家里缉拿奴仆。 彭大总管看出他的担心，等那五名军爷走远后，对秦爷爷道：“秦老爷子莫要担心，这些交代是对所有买奴人家都说过的，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又说了知府大人亲自下令，帮秦家找秦庄叔侄的事儿。 “老爷子，大人心里有数，您且放宽心。” 秦爷爷听罢，心下一松，笑道：“多谢知府大人，多谢彭大总管帮忙。” 279.第279章 有个泼皮在上吊 第279章 有个泼皮在上吊 “秦老爷子客气了，要论感谢，也是老奴家谢您家。” 秦家帮他拿到了大功劳，从今往后，他家就能从奴变民，可自由婚配、置产、科考、从军……这是祖宗与后代都得感谢秦家的大恩情。 “秦老爷子，如今是搜城第二天了，最迟后天，你家就能上街采办，不过十天之内，怕是不能出城。” 又说了如今城门只进不出，要等到小宋村的事情结束后，才会放人出城。 “先告辞了。”彭大总管事情多，提醒完后，匆匆离开。 秦爷爷松了一口气，回到客院后，把彭大总管的交代，告知秦小米。 秦小米听得微微皱眉：“但愿小宋村的事情快点结束。” 要是一直不结束，城内就得继续戒严，她的很多事情就不方便做了。 她郁闷一会儿后，对秦爷爷道：“爷爷，趁着现在有空，让荀老头来给您看看胸肺吧。” 她不等秦爷爷拒绝，立刻让朱一青去喊荀老头。 荀老头立马颠颠地来了，给秦爷爷一通查看后，是说：“心肺旧伤难医，但可行针通气，再辅以药物，老奴保证，可让老东家好个八成。可现在没医针。” “医针这些倒是好办，去医馆买来就成。倒是你的手，还能行针吗？”秦小米瞅着荀老头，至今还记得他那筛糠的抖样：“实话实说，我家不会怪你，可你要是敢大包大揽，最后却把我爷爷给扎毁了，我一定收拾你。” 这丫头真是死凶死凶的，三句话不离威胁。 荀老头在心里吐槽一番后，拍着瘦得只剩肋骨的胸口道：“小东家放心，只要能让老奴吃饱饭，两三天内，定能把扎针的准头养回来1 在牙行时，他怪力乱神，被这丫头罚了两天粮食，如今所有奴仆一天是两顿饱饭，他一天一顿，惨兮兮。 秦小米冷笑：“这么说，你扎针的准头确实不行咯？那我家要你何用？不如卖了省事1 荀老头见她翻脸，立马认怂：“小东家，老奴错了，只要有医针，老奴保证能行针，准头绝无偏差1 “你就是欠收拾。”秦小米放过了荀老头，又指着桌面道：“写张治疗我爷爷心肺旧伤的药方，我要瞅瞅。” “是，老奴这就写。”荀老头想留在秦家，又知道秦小米是个懂医药的，不敢糊弄，是一边写一边把脉，又询问秦爷爷一番，修修改改的，最终给了秦小米一张药方：“写好了，小东家请过目。” 秦小米细细看着药方上的每一种药材，白芥、鳖胶、附子、北五味……一共十几味药材，跟她给爷爷用的药方一样，她有些失望。 药方一样，药效也会一样，可她没能治好爷爷，那荀老头的这副药方自然也不行。 秦爷爷安慰她：“小米，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会越来越差，能将这等旧伤控制住就很不错了，没必要治好，且这旧伤并不妨碍爷爷过日子。这人活着，哪能没点伤病？” 话是这么说，可心肺有旧伤，极有可能会在睡觉时窒息，一命呜呼。 不过，秦小米不想说这些扫兴的话，是笑道：“听爷爷的，先这么医着，等家里更有钱后，咱们就托人去京城请致仕的太医，给爷爷奶奶好好看看。” 太医哪是那么好请的？ 秦爷爷笑秦小米天真，可又欢喜小孙女的孝心，笑道：“成，爷爷等着小米请太医回来。” 秦小米笑，看向荀老头的时候，又冷了脸，吩咐道：“去给二勇叔夫妻看看，再给所有奴仆诊脉看病，尤其是还烧着的，尽快给他们退烧。” “是，老奴遵命。”荀老头又瞅着她，小心翼翼问：“小东家，老奴今天能吃两顿饱饭不？” 　　 　　给三十多人看病，这可是个大活计，总得让他吃饱吧。 秦小米呵呵：“你要是嫌活计重，那就别做了，反正肖木桐、肖白英他们可是巴不得露一手。” 肖白英是医术最好的女医学徒，在牙行病重之时，硬是靠着按压穴位，减轻了自己的寒热之症。 “老奴历来吃得少，不需要加粮食，老奴这就去干活1荀老头不敢作了，立马跑去给大家伙看诊。 秦爷爷看得直摇头，又劝秦小米：“小米，他是个老人家，你是晚辈，不好太为难他的。” 秦小米道：“爷爷，这荀老头脾气跳脱，得压一压，否则以后不好管束。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把他折腾得太惨。”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 这一天，荀老头是忙得脚不沾地，差点累断气。 黄阳隆闲得发慌，得知后，贱兮兮的跑来要他看诊。 荀老头气急，可又不好得罪这纨绔，只能给他、小白、黄家武师们都看了一遍。 秦小米则是窝在厢房里，写着要采办的东西，还特地标注了一个地方：绣街。 绣街是专门卖布匹、成衣、刺绣等物的地方，每个绣铺都有绣娘坐镇，听说绣娘模样还很不错，且绣娘有一半是良家女，身家干净清白，还有不少绣娘识字懂画……嗯，这个地方，一定得带姜大郎去，要是他看上了美貌绣娘，她就助他娶回来！ “小米，你笑啥呢？没事儿吧？”秦二勇媳妇见她突然发笑，是好奇发问。 秦小米回过神来，笑道：“我没事，就是想到作坊这个月的分红又多了一些，一时没忍住，乐出声来了。” 秦二勇媳妇听罢，这才放心：“那确实值得乐呵一番。” 别说小米了，她跟二勇是一想到家里的分红，也曾经控制不住的笑出声过。 …… 城内是整整搜查了三天，才把买了奴仆的人家给搜查、审问完。 第四天的时候，府衙下了新令。 铛铛铛！ “解除戒严，城内人家可自由上街采办，但不可出城1 去小宋村的将士们还没回来，得继续把人关在城内。 秦小米他们得知消息后，对秦爷爷道：“爷爷，戒严解除了，咱们去悬壶街买药、买医针吧，有些奴仆的伤病得用些好药，否则难好。” “成。”秦爷爷应予了，是去准备了一番，吃完午饭后，领着一大群人，直奔悬壶街。 悬壶街内，全是药行与医馆，东明府各县、各镇的药铺医馆，多是来这里拿药。如今天冷，得风寒的人多，虽然戒严刚结束，可此刻的悬壶街很是热闹，到处是来买药求医的人。 (本章完) 280.第280章 有个泼皮在上吊【2】 第280章 有个泼皮在上吊【2】 秦英、秦二勇夫妻是头一次进城，那是看啥都稀奇。 可有持刀的镖师见秦二勇靠近他们的车辆，拔刀呵斥：“不懂规矩的东西，快滚开，要是我们东家买的贵重药材有个闪失，要你们拿命来赔1 秦二勇吓了一跳，急忙避开：“对不住，对不篆…” 黄阳隆怒了，骂秦二勇：“是他们无故骂你在先，你对不住个屁，是男人就给本少爷骂回去1 戒严几天，黄阳隆都快憋疯了，一解禁就跟秦家人跑出来看热闹。 锵锵锵！ 黄老五他们拔刀，挡在秦二勇面前，冲着镖师们喊道：“碰到你们骡车了吗？没碰到就骂人，打量着二勇穿得差，你们就能随便冤枉他吗？1 镖师们愣住了，没想到那个穿着补丁棉袄的汉子竟有武师保护，是他们以貌取人了。 镖师们不想因着一桩小事儿给东家带来麻烦，惹得东家厌恶，立刻道歉：“对不住，是我们不对……这是赔偿金。” 领头的中年镖师也很干脆，错了就认，还递给秦二勇一钱银子。 秦二勇大咧咧的，笑道：“不用不用，误会而已，解开就好。” 领头镖师见他这般，倒是真心愧疚起来了，见他们似是头一次来悬壶街的样子，是提醒道：“这位兄弟，你们可是来买药材的？若是买药，可去老字号长济药行买。无则药行也不错，它家药材便宜，尤其是刀伤药、风寒药的药效极好，可它是新药行，名声还不稳，买贵重药材，需慎重。要是求医，可去郎家医馆或者浩风医馆，这两家医馆的大夫医术都不错。” 说了一大串，把秦二勇都给说愣住了，还是他媳妇道：“多谢师傅，我们记下了。” “多谢。”秦爷爷朝领头的镖师点点头，招呼秦二勇他们走了。 秦小米则是交代大家伙：“咱们走中间，遇上有车辆或者镖师的地方就躲开……这是一府药街，药商汇聚地，卖有人参、灵芝、鹿茸、阿胶等名贵药材，咱们避着点，免得一个不好，会赔个底掉。” 秦二勇被吓了一跳，拽着自家媳妇：“媳妇，你看着我点，免得我粗手粗脚的撞到人家骡车，坏了人家的药材。” 秦二勇媳妇瞅着他的害怕样，笑道：“你走路看着点就成，还有莫要烂好心……这府城啥人都有，别被人做局讹了，这里可是有贵药材的，咱们家赔不起。” “嗯嗯嗯，媳妇，我记住了。”秦二勇猛点头，拽着他媳妇不放，就怕自己松手后，会招祸上身。 秦小米见状，对秦二勇媳妇越发满意……秦二勇虽然有点笨，但有这样的媳妇看着，不会出啥大问题。 “秦小东家，长济药行就在前头，他们药行卖的医针很有名，就是有点小贵。”小白跟黄阳隆在府城待过，因此知道有名的店铺都在何处。 秦小米点头，摸摸布袋，里头有一张项大总管给的名帖，说拿去长济药行的话，可做上宾……她家会得到项家名帖，是因着作坊刚开没多久，项家自导自演，弄了个收购秘方原料的事儿，事情解决后，项家就退出新染料的买卖，由严家代替。 而年后，她家的秘方作坊就要开起来了，要大肆购买秘方原料，所以她想去长济药行看看。 要是可以，秘方作坊就从长济药行拿原料。 那个无则药行也得去看看……不能在一个药行里拿原料，否则药行在原料里掺点东西，她的秘方包就毁了。 秦小米点头，回着小白的话：“嗯，白小哥，你给我们带路吧。” “成。”小白走在最前头，往长济药行走去。可还没到长济药行，就被一个巷子口的热闹给‘拦庄脚步。 　　 　　悬壶大街侧面的一个巷子口，堵着不少人，都快堵到街面上了。 黄阳隆见到这种热闹，哪里顶得住，伸长脖子往巷子里看，又喊道：“小白，那巷子里咋了？五叔，你快带武师们挤进去打听清楚1 看看是啥八卦？本少爷要听。 黄老五服了黄阳隆，提醒道：“少爷，咱们今天是来买药材、看药行的。”可没工夫给你浪费。 荀老头趁他们拉扯之时，蹲下，拿出几枚铜钱，神神秘秘了一番，最后站起身，喊道：“这巷子里有大事儿，咱们得进去看看1 至于是啥事儿，他不敢说，怕秦小米会嫌弃他怪力乱神，把他给发卖了。 姜大郎已经去巷子里问了看热闹的人，回来对秦小米道：“小米，是有人在无则药行闹事儿，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他了解粟粟，她肯定不会只在长济药行拿原料，定会去看看这个无则药行。 果然，秦小米听后，看向秦爷爷：“爷爷，咱们进去看看吧。” 秦爷爷无奈了，不过孙女太过懂事，偶尔八卦一番，倒是有了些许孩子气，他就答应了：“成，咱们进去看看。” 黄阳隆立刻道：“五叔，开路1 黄老五只能按吩咐办事：“小子们，跟我开路。” 黄老五带着黄家武师进了巷子口，直接拿出一个袋子，从里头抓出一把把铜钱，拍了拍前头围观者的人：“这位老乡，我们有急事要去无则药行看病，请行个方便。” 被拍肩膀的人想骂人，可瞅见铜钱后，立马让到一边：“你们是想去最前头，占个好位置看热闹？懂的懂的，快请进。” 还请进？ 你当这是说书的茶楼埃 黄老五服了，这东明府的人，还挺八卦。 “少爷，可以进来了1黄老五喊着。 “来了1黄阳隆很兴奋，又喊秦小米：“秦家女，你走中间，可别被人给冲散了。” “多谢。”秦小米被小白和姜大郎护在中间，前头是黄老五他们用钱开路，是很顺畅的往里走着……嗯，这种花钱开道看八卦的行为，还挺爽。 …… 无则药行铺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衣服破烂，浑身脏兮兮，只穿着草鞋的高瘦汉子扯开嗓门喊着：“大家伙来看看啊，无则药行卖假药害人病重，非但不认，还污蔑我们是收钱来败坏他们药行名声的恶徒1 “病人就躺在这里，都快断气了，难道我们还会用人命来害他们药行不成？无则药行，你们还真是无责啊1 “你们救不救人，再不救人，老子就解裤腰带上吊，吊死在你们药行门前1 281.第281章 泼皮是我叔 第281章 泼皮是我叔 看热闹的百姓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吊，赶紧吊，放心吊，无则药行肯定不会看着你死1 高瘦男人听后，还真解下裤腰带，用小石头裹住腰带的一头后，将腰带朝着店铺屋檐上方抛掷，嗖，腰带穿过屋檐的柱子，坠落下来。 男人接住落下的腰带，开始打绳结，打好绳结后，喊守在病人旁边的妇人：“媳妇，过来托着我点，没凳子，我脖子挂不进去。” “来了1满脸灰扑扑，还没了一个耳尖的妇人急忙跑过来，托着男人的屁股，帮男人把脖子往绳套内套去。 可妇人力气不够大，即使汉子死命伸长脖子去套绳圈，也始终没能上吊成功。 这？ 众人：“……” 秦小米：“……” 这两人怕是有大病？ 无则药行的管事都看笑了，也很是硬气，直接道：“来人，给他搬张椅子来，让他吊，可就算他吊死在我们药行门口，我们药行也不会认下这桩栽赃1 又用少了两指的手，指着高瘦男，骂道：“你们这种伎俩我们见多了，不就是见我们无则药行是新开的，名声不稳，故意来闹事吗？可我告诉你，我们无则药行不吃这一套，绝不会因闹妥协，让你背后的主谋死了这条心1 十个伙计也出来帮腔：“对，我们药行不怕你们，有什么阴招尽管放马过来1 其中一个伙计还很听话的去搬来椅子，很贴心的放到男人的脚边，方便他上吊。 高瘦男人瞪他一眼，又突然似泼妇般，嗷叫一声，哭喊道：“诶哟，天老爷啊，大药行仗势欺人了1 又拿出两张纸，高举着：“我们有药方、药单、还把药渣也拿来了，你们药行的伙计也说了，见过我们来看病买药，如今吃出问题来了，我们只是求你们先救人，你们却不愿意救，这是何道理？见死不救，你们还是人吗？1 管事相当硬气，一点不妥协，冷哼道：“要是我们把人给救死了，你们更会赖上我们药行。你们这种拿一条人命来坏铺子名声的破烂招数，我们见多了，绝不可能上当1 十个伙计也高声道：“对，我们不会上当1 秦小米：“……” 你们就只会附和？ 小白问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可报官了？出了这样的事儿，理应报官吧？” 看热闹的大爷回他：“报了报了，就是衙门最近太忙，还没见衙役过来。” 小白听后，对已经踩着椅子要上吊的男人道：“这位大哥，你且先等等，衙门的人就快来了。” 上吊男人却指着地上的病人道：“衙门来了只会抓人去审问，等审出我们没冤枉药行时，赵叔也早就病死了。我就一句话，要是药行不立刻救人，老子立马吊死，如此也算还了赵叔对我们夫妻的恩情了1 又低头，看向扶着椅子的妇人：“媳妇，等我死后，你就去牙行把自己给卖了吧，虽是做奴，可好歹有条活路。也可再嫁，但得嫁那有钱又笨的，这样你能多给自己捞点养老钱。” 围观百姓：“……” 不是，你这是交代遗言，还是教人捞偏门？ 妇人却很感动，扶着椅子，声泪俱下：“相公，我记住了，一定找个有钱又笨的，多多捞钱，多多的给你买纸钱烧下去，让你在下头过富贵日子。” 上吊男很欣慰的点头：“那我就放心去了。” 言罢，麻利地把脖子往绳圈里一套，妇人则是帮他把椅搬开。 呯一声，绳子猛然拉紧，上吊男的身体是下坠拉长，脖子跟整张脸涨得通红，片刻后，因着窒息，他两脚控制不住的乱踢着，又因脖子被勒后的呕吐感，嘴巴大张，大半舌头伸了出来，一副快死的模样。 　　 　　“这，这是来真的啊1 围观百姓惊了，忙道：“救人，快救人，不能让他死了1 喊救人的很多，可没一个上去救，怕救了个麻烦，会赖上自家。 药行管事脸色沉了又沉，最终骂了一句：“无耻泼皮1 言罢，冲回药行，去寻自己的佩刀，想用刀斩绳，救那泼皮。 可秦爷爷快他一步，拔出黄老五的佩刀，冲向上吊男，举刀朝着绳子砍去，可上吊男因着窒息，扑腾得厉害，秦爷爷怕伤到他，愣是没敢下刀。 “爷爷，你咋了？1秦小米懵了一息工夫，急忙追来：“爷爷要救这人？为啥？他可能是个麻烦。” 秦爷爷的身子颤抖着，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得眼泪直掉。 秦小米看得大惊，也不问原因了，一把夺过爷爷手里的刀，一个转身，往上一跃，嗖，利落削断那上吊的裤腰带。 砰，男人砸落在地，晕了过去。 姜大郎已经冲了过来，去探男子鼻息，对秦爷爷道：“还活着，秦爷爷别担心。” 秦爷爷听罢，惨白的脸上才有了血色，又指指男子，示意要过去看。 秦小米没办法，只能扶着他过去。 秦爷爷蹲下，扒拉着男人的脸，又拿出羊皮水囊，倒水清洗着男人的脸，越洗手越抖。 “爷爷，撑住，不能晕1秦小米急忙动手，摁压着秦爷爷后脖的一个穴位，让他保持清醒：“爷爷，您年纪大了，要是晕倒，会引发很多病症。” “小米说得对，爷爷不能晕。”秦爷爷应着，迷茫片刻，眼神聚焦后，落到那名病危的大爷身上，对荀老头道：“快去救救他，一定得救活咯。” “诶。”荀老头急忙去看躺在破棉被上的赵老汉，见他浑身滚烫，一只脚还溃烂发脓，忙道：“快买个药箱来，他这脓肿得赶紧剜了去，不能拖1 秦小米立刻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药行管事：“管事，一百两，买你们药行的药箱跟地方……我们需要地方救这两个人。” 药行管事皱眉，提醒秦小米：“小姑娘，药箱跟地方，我们药行都可以提供，但有些人是不值得救的，一旦救活了，以后会麻烦不断。” 伙计们也道：“这对夫妻就是一双泼皮无赖，极能闹事，你们可得掂量着救埃” “……他不是无赖，他是我儿子，必须救他1秦爷爷激动又愤怒的喊出这一声，惊懵所有人。 秦小米：“……” 啥玩意？上吊泼皮是我叔？ 看热闹的人：“……” 刺激，刺激啊，竟然还有这种奇事儿，那这热闹，他们必须接着看，绝对不能走！ 药行管事听得眉头快皱死了：“老人家，你确定这泼皮是你儿子？不会是认错了吧？毕竟人有相似。” 秦爷爷摇头：“错不了，这就是我家老二……就算是认错了，我也要救他1 282.第282章 内鬼 第282章 内鬼 药行管事见劝不动，只能道：“药箱、药材、救治的地方，我们都能提供，可这两人的生死，以及后续的一切，都得你们负责，我们药行一概不理，因为我们药行是无辜的。” 管事又朝围观百姓行礼，道：“诸位，请帮我们药行作个证1 可围观百姓没人搭话……作证，那可是要上公堂的，他们只是想看个八卦，可不想去公堂。 “一群软蛋，连作证都不敢1黄阳隆怒了，拉过毫无存在感的贾祥，道：“我们皆是良籍，我们愿意作证。无论这两人能否救活，都跟你们药行无关。能借地方救人了吗？再磨叽下去，病人就被你们耽误死了。” “你是挺硬气的，这种硬脾气能挡住不少泼脏水的恶人，可你们是开药行的，太过见死不救，谁还敢来你们药行买药1 黄阳隆一顿叭叭叭，把管事骂得脸色青白交加，又颇为委屈：“今日之事，本就是这泼皮胡乱造谣污蔑，我们药行还不能反击了？1 “别叭叭了，我们赶着救人，至于其他的官司，等把人救活后，咱们再慢慢断。”秦小米指着上吊男道：“要是他冤枉了你们药行，即使他真是我叔，我也会亲自把他扭送衙门，再请锣鼓队，敲锣打鼓游街喊话三天，为你们药行正名声1 这话惊了在场不少人，药行管事也被惊住了，没想到一个半大姑娘，竟有这样的魄力。 秦家愿意兜底，管事也就点头同意了，对拦门的十个伙计道：“都让开，借地方给客人治箔…把药箱拿来，把治伤口化脓的药、治风寒热症的药都准备好。” “诶。”伙计们急忙去办。 “大郎、黄五叔，你们把病人抬进去。”秦小米招呼一声，又去扶秦爷爷，安慰道：“爷爷别担心，咱们先把人救醒，再问其他。” “诶。”秦爷爷哽咽应着，是不放心上吊男，一直陪在他身边，还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秦小米看向上吊男媳妇，朝她伸出手：“药方、药渣在哪里？拿来，我家担了这事儿，这些证据就得我家保管，谁也不能趁机动手脚……还有，你们可还有没煲的干药包？有就说个地方，我们派人跟你一起去取来。” 上吊男媳妇怔愣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秦小米，嘴巴翕动几下，才说出话来：“有，有的1 妇人急忙跑向破棉被处，从里头拿出一包还湿着的药渣，递给秦小米：“拿着。” 姜大郎刚把赵大爷搬进铺子内，见状抢先把湿药渣拿了过来，又将高茶几上的一盆小松树放到地上，把药渣放在高茶几上：“小米，这样看，不会蹭到药汁。” 妇人没搭理这茬，是奔向昏迷的上吊男，确定他还活着后，心下一松，又急忙从他身上扒拉出两张纸，递给秦小米：“药方、药单。” 等秦小米接过后，妇人又道：“还有一剂没煲的干药包藏在我们的住处，可住处有些远，来回要将近一个时辰的脚程。” 秦小米道：“悬壶街口，有我们的骡车，来回车程，不到半个时辰，速去速回。” 药行管事怕她们合谋做局，是一直盯着她们这边，听到这话，立刻道：“我们药行的人也要跟着去。” 免得你们在药包里掺东西，又来冤枉我们药行。 秦小米看向他，认真道：“药行属于当事方，当然是要去的。最好带上衙门的人，实在没衙役，那就请一两个异姓见证人一起去拿药包，以杜绝药包被调换、被加东西。” 她坦荡，还想得细致，堪比衙门办案，倒是让药行管事有些挂不住脸面了。 而下一刻，秦小米的话，更让他觉得丢脸。 　　 　　秦小米提醒他：“管事大叔，如果证明上吊男没撒谎的话，你们药行就得查一查内鬼了。” 管事一愣，怒道：“不可能，我们药行的人皆是生死兄弟，不可能做出败坏药行名声的事儿1 生死兄弟？ 秦小米看向他的右手，那里缺了两根手指，切口很整齐，看着就是刀伤，而管事的左手掌有厚茧，还有一些被绳子勒出来的疤痕，再想到这管事的硬脾气、以及十个伙计听令又古板的模样，是猜到了他们曾经的身份。 秦小米看着他道：“管事大叔，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永不背叛……您还是查查药行里谁最可能出问题吧。” 管事很生气，可这丫头说的确实有可能，还对他用了敬语，瞧着是个讲理懂规矩的。 而他又想起自己来东明府拓展药行铺子时，副将对他说的话，说他脾气太硬，而做生意，要懂得和气生财，万不可太过刚直，否则只会把铺子干倒闭。 “行，我知道了。”管事最终把秦小米的话听进去了，又道：“我姓范，你喊我范管事就成。” 言罢，转身去找十个伙计，把他们分成三批，一批留守、一批去喊武掌柜跟坐堂的大夫、一批跟着秦家人、以及上吊男媳妇，一起去拿未煲的干药包。 “本少爷代表秦家去1黄阳隆接下这活计，带上小白、贾祥跟贾家武师后，跟着药行伙计与上吊男媳妇，一起离开无则药铺……至于黄老五他们，是被留在药行保护秦家人。 黄阳隆他们还没走到悬壶街街口，就遇上衙门派来的衙役，来者竟是陈班头。 黄阳隆看见他，兴奋了：“哟，这不是包庇亲戚捞善款的陈班头吗？怎么来了悬壶街？” 陈班头脸都绿了，可罗通判把他喊去，大骂了一通，还没让他参与金家留种的案子，他如今不敢嚣张了，闷声道：“衙门接到报案，说有泼皮无赖在无则药行闹事，我们是来拿人的。” 拿人？ 那可不能让你去！ 黄阳隆道：“药行那边已经暂时安稳，你先别去药行了，先跟我们去拿证物。” 药行伙计指着上吊男媳妇道：“陈班头，这是那闹事泼皮的媳妇，说有没煲的干药包，那算是证物，我们要去取回来，看看里头的药材可有配错，需要你们衙门的人跟着作证。” “取证物，那确实得跟着，走吧。”陈班头招呼衙役们，跟着黄阳隆他们离开。 …… 无则药行内，荀老头、秦小米、肖白英、肖木桐四人一起动手，给赵大爷行针、剜去腐肉、挤出脓血、又用药加上摁按穴位降温，整整忙活快半个时辰，总算是让高热降下去了。 只是赵大爷还昏睡着，没有要醒的迹象。 上吊男已经醒了，却在装晕，又很担心赵大爷，犹豫着要不要醒来询问一番？ 283.第283章 内鬼【2】 第283章 内鬼【2】 秦爷爷很担心上吊男，见秦小米这边忙完了，是道：“小米，你二叔还是不醒，你再让荀老过来给他看看吧。” 秦小米没喊荀老头，自己穿过半个药铺前堂，来到上吊男身旁，见他闭目昏迷着，身上盖着爷爷、秦英、秦二勇三人的新棉袄。 秦小米伸手，手指按在他的脖子上，片刻后道：“爷爷放心，他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按脉搏起伏的速度来看，这货还醒了。 可秦爷爷就是不放心：“那他多久才会醒？他脖子都勒肿了，会不会伤到嗓子，说不出话来？” 秦小米听罢，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既然爷爷担心，那咱们就试探一番，看他还能不能说话？” 言罢，她把上吊男身上的三件大棉袄揭走，后退两步，提脚一踢…… 砰！ 给了侧睡的上吊男一个窝心脚。 上吊男被踢得惨叫出声，捂着胸口坐起来，也不看她，只嘶哑着声音怪叫：“臭丫头，你谋害人命吗？1 秦小米指着他，对秦爷爷笑道：“爷爷瞧，他没事，就是嗓子有点哑而已，养养就好了。” 上吊男暴怒，开始发疯：“养养就好了？老子差点被你踢死，窝心脚啊，老子骨头都快断了。诶哟，赔医药费，你家得赔我医药费，双倍1 秦爷爷一愣，又急忙扑过去，抱住上吊男问：“老二，你胸口可疼？荀老、荀老你过来给他看看1 上吊男一把推开他：“哪来的老头，莫要乱攀亲戚，我比你还穷，可没银钱给你养老1 秦爷爷听得愣住了，细看着瘦到脱相的上吊男，片刻后，眼神坚定道：“老二，爹知道是你，这十二年，你受苦了……莫怕，如今都好了。咱们换了新皇帝，很快就会有大赦，你无须再跟家里人划清界限。” 秦爷爷边说边掉泪，把秦小米看心疼了，瞪着上吊男：“不管你是不是我二叔，可你要是敢发疯，让我爷爷难受，那我就，呵1 秦小米冷笑一声，吩咐荀老头：“荀老头，有人不识好歹，那就别给赵大爷喂药了，再把他伤口上的药粉给扒了，把他扔出药行，让他自生自灭。” “好嘞，小东家，老奴这就办1荀老头不想再挨饿，那是立刻就把已经喂到赵大爷嘴边的汤药给泼了，再去拆伤腿上的白布带…… “住手1上吊男急了，看向秦小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小恩人，小的知道错了，求小恩人继续救赵叔。” 秦爷爷见不得上吊男这副低微模样，抹着眼泪道：“老二，你不用这样，她是小米啊，是你大侄女。” 上吊男摆手笑道：“老爷子，您折煞小的了，小的叫张恭顺……” “闭嘴1秦小米打断上吊男的话，低头俯瞰他：“你跟我家的纠葛，以后再说。现在只办一件事，那就是断清楚你们跟药行的官司，听懂了吗？” 上吊男一怔，很快点头：“懂了懂了，多谢小恩人。” 哼，秦小米这才对荀老头道：“继续喂药吧。” “诶。”荀老头让肖木桐去药罐里倒了一碗新汤药来，微微吹凉后，一勺勺地喂给昏迷的赵老爷子。 秦小米把棉袄披到秦爷爷肩上：“爷爷，天冷，把棉袄穿好，不然得了风寒，您的肺部旧伤就会加重，奶奶夜里可就不敢睡安稳觉了。” 上吊男听见这话，眸光暗了暗，脸色却丝毫未变。 秦爷爷：“爷爷身上暖和着呢，拿去给你二叔穿，他那袄子结块了，不暖和。” 秦小米不答应，冷脸威胁：“爷爷，您要是不穿，我就不救赵老头。” 秦爷爷怕了她，只能把棉袄穿上。 秦英看看秦爷爷，又瞅瞅上吊男，往他身边挪了几步，把自己的新棉袄给他：“我不冷，你穿吧。” 秦二勇也把自己的棉袄给上吊男：“给你穿。” 上吊男是一点不客气，一把拿过棉袄就穿，还道：“这可是你们让我穿的，穿脏了，别想让我赔。” 　　 　　秦英、秦二勇点头：“不让你赔。” “老范1门口，武掌柜被堂侄、堂孙扶着进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尤大夫师徒。 范管事急忙迎上去：“掌柜的，你身子如何了？可还撑得住？” 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有旧伤，这几天，武掌柜不小心得了风寒，诱发旧伤，实在是撑不住了，所以在家里养病，这才没来药行。 怎知他几天没来，药行就被人造谣污蔑！ 武掌柜道：“老毛病了，没大碍。你细说今日之事儿。” “是。”范管事扶着武掌柜坐下，又给他盖了一张毯子后，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又看向尤大夫：“病人就是赵永诚，你给看的诊。” 今日并非尤大夫的坐堂日，可这事儿闹大了，范管事只能把尤大夫师徒给喊来了。 尤大夫点头：“这事儿我记得，确实是我给看的诊，就在府城戒严当天，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他看向堂内的秦小米他们，问：“这就是闹事者，还有拦下这桩事情的秦家人？” “正是。”范管事点头。 尤大夫道：“那把他们请来，我跟他们对药单。” 范管事听罢，把上吊男媳妇去取干药包的事情说了，又问：“是不是再等等？” 尤大夫道：“时辰不等人，咱们这边先对药单，也能早点把这事情了结。” 武掌柜点头答应，喊范管事：“老范，去请吧。” “是。”范管事只能去把秦家人、上吊男、懂医药的荀老头他们请到这边的四方桌来。 尤大夫对着秦家人点点头，又对徒弟道：“寻小子，拿药单册子，跟我对脉案与药方。” “是。”徒弟拿出药单册子，找到赵大爷的药单，师徒二人一个念、一个对，很快就把药单对完。 尤大夫问秦家人：“如何，这病症没诊错，药方也没开错吧？” 荀老头跟秦小米点头：“确实没错。” 尤大夫道：“那现在就是药材抓没抓错，或者药材有没有被私下替换的事情了。” 又问道：“听说药渣在你们手里？” 秦小米点头，喊姜大郎：“大郎，把药渣拿来。” 围观百姓还在门口，众目睽睽的，她也不怕药行的人会做蠢事。 尤大夫看向姜大郎，笑道：“小伙子，请把药渣拿来，咱们一一核对，不过……即使对出药渣有问题，那也极有可能是买药之人，故意掺假，以用来污蔑我们药行。” 不等秦小米他们发怒，尤大夫又真诚问道：“诸位，这种栽赃手段很常见，对吧。” 秦小米点头：“确实很常见，还很容易被拆穿。” 尤大夫满意极了，又看向上吊男，沉声道：“所以，府城药行真不是什么人都能陷害的，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莫要把好人家牵连进这种麻烦官司里。” 这尤大夫是啥意思？ 怎么一昧的暗示这是上吊男故意找茬？ 就没怀疑过，可能是他们药行出了内鬼吗？ 秦小米略微不满，是说了一句：“尤大夫，其实这官司不算麻烦，尚算好断。” 284.第284章 药量不够 第284章 药量不够 “尚算好断？”尤大夫皱眉。 秦小米点头：“嗯，确实还算好断。至于怎么个好断法，咱们等证物跟衙门的人到了后，再细说。” 呵，尤大夫冷笑一声，觉得秦小米是自大又故弄玄虚，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道：“行，那咱们先对药渣，等人齐后，再看你如何断这官司。” 秦小米点头：“好。” 可他们还没开始对药渣，门口就传开一阵惊呼：“哟，取证物的人回来了，衙门的人也来了1 “长济药行的卢掌柜、浩风医馆的东家、郎大夫也来了1 热闹，真是太热闹了，他们等得不亏。 呼啦，门口看热闹的人立刻让开一条路来，黄阳垄陈班头、上吊男媳妇等二十多人很快就到了无则药行。 陈班头道：“卢掌柜、郝东家、郎大夫他们是来帮忙与做见证的。” 因着亲戚捞钱无度，他被削了一顿，最近得好好办差，不可再出差错，所以就把这些人请来了，以免黄阳隆那混球又跑去衙门告他办案不严谨。 武掌柜大喜，起身来迎：“诸位此时登门，无则药行感激不尽，快请进。” 一行人是进来了，令秦小米意外的是，这里头还有彭大总管。 彭大总管笑着朝他们祖孙走来，小声道：“二位有何用得上的，尽管说一声，彭某虽是官奴，却能帮个一二。” 她的一个提醒，换来彭大总管的数次主动帮忙，秦小米真心道谢：“多谢彭大总管。” 贾祥跟贾家武师们最后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食盒，递给姜大郎：“都是些好克化的吃食，你拿去给秦爷爷，让他给那上吊男吃吧。” 那上吊男看着快饿死了。 “诶哟，多谢贾少爷，给民妇就成，民妇拿去给相公吃1上吊男媳妇一把夺过食盒，提着去找上吊男：“相公，相公快来，有肉粥、还有肉包子吃1 贾祥去买吃食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知道里头有啥好吃的。 上吊男呲溜一声站起，往这边奔来，拿过食盒，立刻坐下，拿出里头的肉包子就咬：“嗯嗯嗯，馅多皮薄，好吃好吃……睿哥儿、康哥儿，快过来一起吃1 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娃立刻跑了过来，往嘴里塞着包子，被肉包子给香哭了：“呜呜呜，好好吃，好久没吃到肉啦。” 上吊男夫妻道：“好吃就吃快些、吃多些，免得被人抢了去。” “嗯嗯嗯。”两大两小是拼命吃着东西，嚼巴几下就吞，吃相仿佛恶鬼，把秦爷爷看得又落了泪……饿成这样，老二夫妻是吃了多少苦啊？ 年纪比较大的睿哥儿是边吃边抬眸朝屋内看去，见到昏迷的赵大爷后，急忙扑过去，探鼻息：“呼，还有气。” 又问旁边的秦爷爷：“这位好心的老爷爷，我爷爷的病，可是好了？” 这孩子五官长得好，虽瘦骨如柴，笑起来却有几分可爱，秦爷爷笑道：“放心，已经给你爷爷治过了，只要不再起高热，明后天就能醒。” 睿哥儿笑道：“谢谢老爷爷，老爷爷心肠真好，家里定会福泽绵长。” 秦爷爷一愣，又笑了，这小嘴，还挺能说。 “爷爷，人齐了，过来对药渣跟干药包。”秦小米看向这边，又喊道：“把那对夫妻也带来1 “成。”秦爷爷去喊吃得正欢的上吊男夫妻，回到四方桌这边。 黄阳隆把取回来的干药包拿出来，放到四方桌上。 武掌柜朝着众人行礼，道：“诸位，开始吧，要是结果真是我们无则药行的错，我们会认，会补偿。” 又看向上吊男夫妻：“可要是你们夫妻故意污蔑，我们无则药行不仅要你们坐牢，还会找出你们的族人，连坐你们的族人，再挖出买通你们的背后主谋，让给无则药行泼脏水的所有人，付出代价1 嗯，脾气跟范管事一样硬。 “堂爷爷，您还病着，莫要跟这种泼皮多费口舌，咱们对药渣，破了他的诡计，让他自食恶果1武博千劝着武掌柜，斜睨着上吊男，眼里满是厌恶。 　　 　　上吊男难得的没骂人，只催促着：“快开始吧，再磨叽下去，天都要黑了。” 武博千冷笑，行，既然你想死，那本少爷就成全你！ 他对陈班头他们道：“诸位贵客，请开始吧。” 陈班头：“开始。” 他是衙门的人，代表衙门，一发话，尤大夫他们立刻对药渣、干药包。 先对的药渣。 “这是银花藤……” “嗯，药方上有这味药。” “川芎……” “嗯，药方上有。” “皂刺。” “有。” 药渣是煲过的，药材吸水后，模样变了，因此整整花了两刻钟，才把一包药渣对比完。 “药方上一共二十一种药材，药渣里头全都有。” 药渣是大家伙一起比对的，可以证明尤大夫没有假报，秦小米点头：“嗯，这药渣里的药材与药方上的全部一致，我们认。” 武博千：“呵，认就好。” 秦小米见他跳出来两次了，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敢问，这药是你给抓的？” 武博千一惊，急忙否认：“不是，我还在学着认药材，未曾抓过药。” “那这药单上的武字，代表谁？”秦小米指着药单上的红色武字问：“这应该是抓药的药徒印记吧？” “那是我的印记。”武博千的爹回道。 “哦，原来是你。”秦小米笑了，心里的猜测越发明了，看向众人，继续道：“咱们检查干药包吧。” “成。”尤大夫点头，先确认干药包上的药行蜡印完好后，才打开药包，比对里头的药材：“银花藤、川芎、皂刺……” 干药包里的药材好认，没多久就对比完了。 尤大夫看向秦小米，开始嘲讽：“秦小东家，这药材、药渣、以及药方是完全一致，没有任何错漏，看来秦小东家是帮错了歹人。” 尤大夫又看向上吊男，骂道：“泼皮无赖，专门害人，你还是速速招供，莫要再害好人了1 上吊男笑了：“你急什么？只是比对过药材种类，这药材的重量称过了吗？赵叔吃了你们的药却没效果，导致病情加重，很大可能是你们给的药量不够1 秦小米微愣……这上吊男，竟跟她想到一块去了，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尤大夫怒极：“你这泼皮，证据在前，怎的还继续胡搅蛮缠？你对得起帮你的秦家祖孙吗1 可尤大夫很清楚，药量不够，导致病情被拖成重症的情况是存在的，因此他气完后，松了口：“行行行，既如此……寻小子，拿药秤来，咱们当场称药量1 “是师父。”徒弟立刻去药柜上头，拿来一把小铜秤。 尤大夫接过，又把小铜秤给卢管事他们过目：“诸位，请确定这秤的准头是否有问题？免得称完后，有些泼皮又不认账1 285.第285章 水落石出 第285章 水落石出 卢管事、郝东家、郎大夫他们接过小铜秤，确认秤杆上的刻度后，又拿出一钱银子称重，片刻后，郑重道：“确实是专门用于称药材的小铜秤，斤两足够，无偏差。” 旁边，专门做供词记录的书吏立刻将这话记下。 尤大夫很满意，高声道：“药材称重开始，请诸位做个见证，帮忙看准咯1 见证人们、围观百姓们纷纷点头：“我们看着呢。” 尤大夫亲力亲为，称着干药包里的药材：“川芎，三钱整……” 陈班头、卢管事、郎大夫他们纷纷看向药方：“川芎三钱，对。” 又用红笔在川芎三钱那里，点了一点，做记号，表明此味药材已经确认过。 尤大夫：“金银藤，三钱整。” 几名见证人：“对。” 尤大夫：“皂刺……一钱半。” 尤大夫惊了一把，却还是报出皂刺的重量，可药方上，他开的皂刺应是二钱整。 武掌柜、卢管事、郝东家他们听见这个报数，只是一愣，很快就道：“药方上写，皂刺二钱，缺了半钱。” 尤大夫又继续称药材：“蝉衣，不足半钱。” 见证人们：“药方上写，蝉衣一钱，如今缺半钱。” 尤大夫：“牛黄丸，半丸。” 见证人们看药方，喊道：“药方上写，牛黄丸一丸，如今缺半丸。” 半刻钟后，一剂药，二十一种药材全部重新称重，竟是除了川芎与金银藤以外，其余十九种药材，全都不够，这能把病治好就有鬼了。 砰！ 尤大夫气得拍桌子，指着上吊男道：“你们真是穷疯了，明知病人有热症，竟还把蝉衣、牛黄丸这些祛惊厥降热的救命药给减了去，你们是想害死赵永诚吗？他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1 府城戒严当天，他见这对夫妻虽然穷苦，却拿出全部家当，背着赵永诚来求医，还觉得他们心肠不错，给尽心施救了。 “没想到啊，你们都是装出来的，只为拿赵永诚的老命来讹诈药行1 秦小米头疼，憋不住了，看向尤大夫，诚心发问：“你们无则药行的人，脾气都这么刚直吗？这么刚直，就不怕把药行干崩了？” 做买卖，那能这样不懂绕弯的？ 尤大夫冷笑：“小姑娘，看你挺聪明的，应当知道，古往今来，有不少泼皮无赖买了药后，会把药材偷偷拿走藏起来，等治不好病后，又来药行闹腾的事儿。” 又指向上吊男道：“很明显，他就是这种人！而这种偷藏药材的事儿，很难取证，就是扯皮，可我们药行绝不会因为害怕扯皮，就向这种泼皮低头1 尤大夫是一刚到底，正气十足。 上吊男冷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认，所以我们当天回去后，还未进家门，是留了一包药后，就把其余五包药拿去给夜香巷的邻居们看了一遍。他们可以作证，你们给的药就是不够1 他又指着那证物干药包，道：“这包就是我们留起来的药，那药包上面，有你们药行的蜡封印记，一旦打开过，蜡封的形状就坏了，但这包药的蜡封印记是好的，这是你们亲自确认过的。” 黄阳隆立刻叫道：“本少爷作证，这妇人给我们干药包的时候，上头的蜡印就是完好的。陈班头也看到了1 言罢，盯着陈班头。 　　 　　陈班头现在不敢惹这条疯狗，是实话实说：“嗯，药包交给我们的时候，腊印完好。” 这？ 尤大夫也想起来了，在打开之前，这证物药包上的蜡印，确实完好。 可他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蜡印简单，很容易修复或仿制，且只要拆药包时小心一些，就不会弄坏蜡樱” 哈哈哈，上吊男听得大笑出声，眼睛都笑红了，用瘦到凹陷的眼睛，直直盯着武掌柜道：“原本以为，你们新出的无则药行会把庶民的命当命，没想到你们跟世家豪强所开的药行一样，皆是有错不认的无耻之徒1 旧的腐朽，新的无耻，这样的世道，这样的民风，即使大魏换了新皇，也换不来清平之世！ 武掌柜撑着病体，对上吊男道：“尤大夫的话，确实有些过了，可确实有能修复蜡印的人，也有过替换东西后，再修复蜡印，当做完好之物的事儿。” “哈哈哈，你们，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上吊男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 秦小米皱眉：“别笑了，当心把自己笑死过去。” 可上吊男根本停不下来，只觉得好笑极了。 秦爷爷想起老二当年被冤枉，而老二找到证据，却依旧被定罪的事儿，是怕他想不开，急忙过来扶住他：“老二，今日之事儿，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秦小米听出秦爷爷语气里的哭腔，也明白秦爷爷的心病，是终于打起精神，对武掌柜道：“武掌柜，我有一计，可断清今天这事儿，您可愿意配合？” 武掌柜一愣，问：“你有什么计策？要我们怎么配合？” 秦小米：“请武掌柜借一步说话……这计策要是被内鬼知道，可就办不成了。” 武掌柜思忖片刻，起身道：“咱们去隔间谈。” 武博千突然掉了泪，问武掌柜：“堂爷爷，您是不相信我爹吗？他为人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且他可是要为您养老送终的，您不能为个外人的挑拨，就寒了我爹的心呐。” 武掌柜一顿，看向堂侄儿：“十一，今日的事儿，事关咱们药行的名声，必须查出真相……你不要多心，堂叔信得过你。” 武博千的爹确实是个憨厚人，听罢笑道：“堂叔，侄儿明白的，也想为药行和自己正名，你们去详谈吧。” 武博千急了：“爹，这乡下女分明是故意找茬，没准她就是买通上吊男来坏咱们药行名声的主谋，您可得拦着点堂爷爷，不能让他被这乡下女骗了去1 秦小米笑了，看着他问：“你这么着急，难道这偷药贼就是你？” 武博千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惊得一缩，又怒瞪秦小米：“浑身臭烘烘的乡下女，你莫要污蔑人1 秦小米见状，满意了，继续对武掌柜道：“武掌柜，请借一步说话，要是动作快，天黑前就能水落石出。” 武掌柜瞥一眼武博千后，同意了：“成，跟我来。” 是让范管事扶着自己，带着秦小米祖孙，进了一个小隔间，几人在里头说了一会儿话后，一起出来了。 武掌柜直接吩咐伙计：“去，查我堂侄儿经手过的药单，按照地址，全部上门查一遍。” 这话仿佛惊雷，炸懵所有人。 卢管事：“武掌柜，你这是？”怀疑你堂侄儿。 武掌柜道：“要是真有偷药内鬼，那他定不止偷了赵永诚这一单，所以只要按照他经手的药单去查，要是查到有人家的药材也少了，那就是我们药行出了内鬼，我们药行认！反之，秦家就算上吊泼皮的帮凶，要接受连坐1 286.第286章 抓起来 第286章 抓起来 堂爷爷真要去查他爹经手过的所有药包？！ 武博千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及细想，再次跳出来阻拦：“堂爷爷，您这么做，让别人怎么看我爹，我爹还怎么在药行待下去？” “我爹是要给您养老送终的，算您的嗣子，是您最亲的人了，您怎么能为了外人的一番话，就这样下他脸面？1 说到最后，还抬袖，掩面抽泣起来，听声音都觉得委屈极了。 可武掌柜非但没有心疼他，脸色还冷了两分，直白的道：“千哥儿，你这般阻拦，不是在帮你爹，是在害你爹。只有尽快查完你爹经手过的药包，才能证明你爹的清白，才能给来找事的泼皮定罪。要是有疑点却不查，反而对咱们药行不利，因为外人会觉得咱们药行心虚，不敢查自己人，只敢欺凌穷苦病人。” 陈班头看向武博千，道：“你堂爷爷说得对，既有疑点，按律就得查一查。你莫要拦着了，趁着天色不晚，速速查清你爹经手过的药包。要是没查出问题，那就送泼皮夫妻与秦家人去蹲大牢1 反正得进去一个，可进去哪一个，他都能立功，再得府衙三官的器重。 要按律彻查？武博千听罢，脸色控制不住的煞白起来……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见他这般，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因此，当等武博千说：“行，那你们去查……爹，您受委屈了，儿子扶您去后院舍屋歇歇。” 武掌柜就道：“你爹是当事人之一，不好离开，就在前堂等结果吧。你留下陪你爹，哪也别去。” 武博千心头剧跳，很快又笑道：“成，我听堂爷爷的。” 武掌柜见状，脸色才好看一些，对范管事道：“从离咱们药行最近的人家开始查起，速速去办。” “是。”范管事已经从药行药单册子里，找出武十一经手过的全部药单，又把药单分成城外的、城内的。 城外的先放着。 又把城内的药单分成四份：“陈班头，咱们整合一下人手，分成四队去查。为了公正，每队都要有药行、衙门、秦家、以及见证者的人。” 陈班头是办案办老的人，立刻把几家的人手整合起来，打混后，又分成四队，自己领了一队。 无则药行范管事领了一队。 长济药行卢管事领了一队。 黄阳隆算秦家这边的，领了最后一队。 四队混合人马，很快离开药行，按照药单上的地址，上门查药。 无则药行这事儿，闹半天了，城内有不少人家都知道了，又因着每队都有衙役同行，且武掌柜还许诺了，配合查药的病人家，每家会给一钱银子的惊扰费，因此被上门查药的人家都很配合。 …… 无则药行内，武博千如坐针毡，扶着武十一的手是渐渐收紧，口中却说着安慰的话：“爹，大家伙都知道您憨厚老实，您莫要害怕，经您手抓的药，肯定没问题。” 说到最后，他声音里都带了颤。 武十一还未有所觉，是宽慰他：“千哥儿莫要担心，爹相信你堂爷爷，他老人家不会让人冤枉了我。” 武博千硬扯出一抹笑来，回应着：“嗯，儿子也相信堂爷爷。” 　　 　　话落，继续陪着武十一等。 可此时的等待对于他来说，过于煎熬，没多久，武博千就坐不住了，起身往铺子后院去。 “千哥儿，你去哪？”武掌柜沉冷的声音响起，吓得武博千一个激灵，急忙转身，朝武掌柜笑道：“堂爷爷，我爹冷得厉害，我回后院舍屋，给他拿件棉袄。” 武掌柜道：“坐下，在陈班头他们没回来前，你们父子哪都别去。” 武博千怕得都抖了，为了掩饰恐惧，他是发起脾气来，吼道：“堂爷爷，我们父子又不是案犯，不过是去几丈远的后院舍屋拿件棉袄御寒罢了，这也不行？您就这么喜欢偏帮外人吗1 说完，恨恨瞪着秦小米……都是这乡下女，要不是她跟堂爷爷说了狐媚话，堂爷爷也不会让人查他爹！ 秦小米本来不想搭理他，可见他来找茬，笑了，转头对武掌柜道：“武掌柜，我突然想起一事儿，就是武十一的住所，是不是该搜一搜？” 武博千彻底急疯了，咆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搜我爹的住处？1 他可是跟他爹住一起的，万一搜出他还没转手的东西，那他就得再回乡下，做被人瞧不起的乡下泥腿子。 “快瞧，乡亲们快瞧啊，他急了，他急了1上吊男媳妇吃饱喝足后，又有力气闹腾了，立刻指着武博千叫道：“你爹算疑犯，理应搜查他的屋子，你不让搜，是怕搜出点什么罪证吗？1 上吊男道：“媳妇，你错了，我看他这么着急，应该不是因为他爹，而是为了他自己……我记得，当天把药包交给我们的，不是他爹，而是他。” 上吊男媳妇立马附和：“对对对，他爹是抓药的，他是包药递给客人的……天老爷啊，相公，难道你在暗示，这个偷药贼不是他爹，而是他？他在包药的时候，顺手牵羊了1 “住口，贱妇，莫要血口喷人1武博千急了，大骂上吊男媳妇。 上吊男脸色一沉，抓起桌上的茶壶，哐当砸向武博千，双目猩红怒问：“你骂谁是贱妇？1 秦爷爷见状，急忙要去劝，却被秦小米拉住：“爷爷，不用去劝，让他闹，他越闹，偷药贼才会露出更多马脚。” 不过，这上吊男还挺维护他媳妇的，难怪他穷得要死，他媳妇也没跑路。 武博千梗着脖子，想要回骂，可武掌柜发话了：“住口，坐下，莫要再胡闹，否则我可以换个嗣子。” 什么！ 武博千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武掌柜：“堂爷爷，我爹可是跟您血缘最近的人，对您又孝顺有加，您这么说，就不怕寒了他的心吗？” 武掌柜看向武博千，微微敛目，说了一句：“武博千，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反常。” 一句话，让武博千惊恐不已，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几乎控制不住，差点招供。 可他忍住了。 他在赌，赌那些人家的药，已经吃完了，即使陈班头他们上门查药，也查不出什么来。 可惜，他赌错了。 只大半个时辰后，陈班头他们就带了证据回来。 (本章完) 287.第287章 合作 第287章 合作 “都让开，陈班头他们回来了1看热闹的百姓很识趣，见到陈班头他们后，立刻让路。 陈班头带着苦主们，浩浩荡荡地回到药铺内。 武十一最先迎上来，着急的问：“陈班头，药包查过了吗？我经手的药包，可有问题？” 武掌柜也起身，走了过来，眼带忐忑的等着陈班头的话。 陈班头还没说话，曹家肉摊的曹老板就怒了，砰一声，把药渣砸到武掌柜脸上：“无耻之徒，连救命药都偷，因着你们给的药量不够，差点害死我媳妇1 曹老板本是屠夫出身，靠着妻子的嫁妆，才在府城里开了个肉摊。月初之时，他媳妇感染了风寒之症，怎知吃了无则药行的汤药后，病症虽然轻了些，却天天咳嗽不断。 “今日戒严结束，我带着媳妇换了个医馆看病，人医馆的大夫说了，我媳妇这是药力不够，未能及时断了病症，给拖成了百日咳，要是养不好，往后年年春冬都得犯一回，你们害人不浅啊1 而曹老板见无则药行的药吃不好后，就没让媳妇再吃余下的两包药，没成想，竟是成了证物。 韦老童生也拿着药渣骂道：“姓武的，因着你们药行的药量不够，害得我儿子的热症反复，我儿子是要考状元做官的，要是我儿子脑子烧坏了，我一定告你们药行，告到你们关门为止1 言罢，不顾形象的大哭出声：“诶哟，我老韦家的独苗啊，就这么被祸害了1 武掌柜被泼了一身药渣，却顾不得整理，急忙过来道：“韦老童生，您别急，我这就让尤大夫跟你回家，给你儿子诊治。” 必须治好韦独苗，否则一旦闹出人命，这偷药之事就严重了。 尤大夫已经背上药箱过来，道：“韦老童生，热症拖不得，我立刻去你家，给你儿子施针降热。” 韦老童生有些犹豫：“我要是离开你们药行，事后你们药行又不认这桩错，那该如何是好？” 陈班头道：“事情都闹开了，这么多人看着，无则药行哪能抵赖？你放心带尤大夫去给你儿子施针，免得他烧出个好歹来，你又要哭闹。” 韦老童生是有四女一儿，极其宝贝韦独苗，听罢不敢耽误了，招呼尤大夫：“赶紧随我来。我警告你，治不好我儿子，我跟你们药行没完1 “放心，我定会治好。”尤大夫保证着，在出药行门口时，又回头，对秦家人说了一句：“对不住，我先前太武断了。” 觉得他们无则药行的人都是生死兄弟，不可能有人出卖药行，没成想，竟是后辈里出了恶徒！ 尤大夫又瞥了一眼武博千父子，朝他们呸了一口：“没良心的东西1 武掌柜对他们那般好，他们竟不满足，为点小利，偷药害药行名声。 尤大夫又喊上徒弟，跟着韦老童生离开了。 武博千也是可笑，到了此刻，依旧不认罪，拿了白布巾过来，递给武掌柜：“堂爷爷，您老擦擦脸上的药汁……” 武掌柜不接，只定定的看着他，那上过战场的肃杀之气，把武博千看得浑身一抖，却依旧嘴硬，笑问：“堂爷爷，您怎么这般看着孙儿？” 呵，武掌柜笑出声来，问他一句：“你当真不认吗？须知，你要是不认，被抓去大牢的就会是你爹。” 武博千抖得更加厉害了，可依旧强笑着道：“堂爷爷，我们父子俩是有嫌疑，可药材已经离柜，这路上、病人家里，不知道多少人接触过药包……” 　　 　　啪！ 武掌柜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眼里满是失望：“一家的药少了，可能是泼皮找事儿，可这么多人家的药都少了，那就只能是药行出了内鬼1 武掌柜骂着，气血上涌，差点晕过去，还是姜大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又喊荀老头：“过来给武掌柜看看，稳住他的气血，别让他晕倒。” 想晕，也得把这破事儿解决了再晕。 “来咯。”这是小东家的未婚夫，算他半个主子，得巴结，荀老头是颠颠的过来了，给武掌柜一通扎针，降下他翻涌的气血。 扎针后，武掌柜的眼睛跟脑子都清明了不少，对陈班头道：“陈班头，武博千父子偷药，致使病人因药量不足未能痊愈、致使药行名声受损，证据确凿，请即刻缉拿他们归案。” 什么！ 在场的人都惊了，武掌柜竟要大义灭亲。 陈班头提醒了一句：“武掌柜，这事儿只要和解了，可以不用坐牢。” 自古以来，没人愿意上衙门诉讼，因此出事后，大多是几方坐下来谈，和解了就完事了。 可武掌柜不同意：“身为药行掌柜，我得保住药行的名声，他们父子，必须缉拿归案1 陈班头见状，只能吩咐衙役：“拿下武博千父子，等候发落。” 两名衙役：“是。” 武博千看着拿着绳索，朝他走来的两名衙役，彻底绷不住了，边躲边吼：“堂爷爷，我们父子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你当真一点血脉亲情也不顾吗？” 武掌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没了亲情，只剩冷冽，盯着武博千道：“我就是太在乎血脉，才会一而再的给你们父子权柄，让你有机会闹出偷药丑事来1 “带你们来府城前，我就跟你们说过了，这药行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它是很多人的活路，让你们一定不可生出贪念，要踏实干活，与大家伙好好经营这条活路，可你们为何不听？为何要害药行？1 说到激动处，武掌柜喉头腥甜，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荀老头急得不行：“你这人，快别动怒了，再动怒，你老命休矣。” 武掌柜摇着头，老泪纵横道：“我是罪人，我绝了兄弟们的活路1 秦小米早就看出武掌柜他们的身份，见到他这般，想到大盛朝的秦家伤退老兵们，以及这辈子的秦爷爷，是当众说道：“武掌柜大义灭亲，知错就改，可见品行不错。我新染料秦家愿意跟无则药行合作，向你们购买一批药材作为秘方原料。如果你们的药材好，咱们还可以长期合作。” 一句话，炸懵所有人：“啥？这秦家竟是新染料秦家？她家还要跟无则药行买药材？这无则药行可是有偷药贼的，秦家还要跟他们合作，是不是傻？1 武掌柜也惊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秦小米：“你……多谢你的好意，老夫没事儿，会把这桩事情妥善解决。” 武掌柜没信秦小米要跟药行合作，只觉得这是秦小米怕他受不住打击，会当场暴毙，所说的安抚话。 秦小米见此时的情况还乱糟糟的，是没继续说合作的事儿，只让武掌柜先处理药行内鬼的事儿。 288.第288章 验身份 第288章 验身份 武博千父子刚被捆住，范管事的队伍就回来了，同样带回来几名苦主。 苦主们也是又哭又骂的：“你们无则药行杀人不见血啊，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跟你们没完1 武掌柜撑着病体，一通道歉，又道：“偷药贼已经抓住，无则药行会把他们押送官府，按律处罚，绝不会因为他们是我血亲就徇私揭过。” “这两个就是案犯？”车马店的脚夫头头扫视药铺一圈，见到被捆在角落里的武博千父子后，大跨步冲过去，抡起拳头就打。 砰砰砰！ 武博千父子被打得满脸是血，就连堵住嘴巴的麻布团也被打飞。 脚夫头头这才收了手，骂道：“呸，害人的狗东西，要是我娘有个好歹，就算你们能从牢里走出来，老子也有手段收拾你们1 车马店的脚夫头头，手底下脚夫上百，算半个绿林人了，刘脚头是真能弄残他们父子。 “刘脚头，我跟我爹是被冤枉的，呜呜呜，青天大老爷，快来救救我们埃”武博千也是绝了，证据确凿之下，依旧拼命喊冤，要是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冤枉的。 “不知悔改，我当初怎么就选了你们这对父子，咳咳咳1武掌柜气得猛咳不止，掌心里都是咳出来的鲜血。 荀老头麻了：“老弟，你就算不想活了，也心疼心疼我啊，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屡次费神救你，我很累的。” 范管事急忙过来求道：“求您老救救武掌柜，我们药行会多付诊金，拜托了。” 不是，你们这么大一药行，还求外人救命？你们东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死过去？ 荀老头是老眼锃亮，趁机宰一刀：“三倍诊金，不可赖账。” 范管事：“成，三倍诊金，一文钱也不会少您老的。” “好嘞，这就给他治。”荀老头乐颠颠的去救治武掌柜。 范管事又对武掌柜道：“您老先养病，余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武掌柜已经快没力气说话，闻言点头，指指武博千：“搜，住处。” “是。”范管事应着，去安抚了苦主们一番后，带着陈班头，去后院舍屋搜查，还真从武博千父子轮值的小屋地板下，搜出半袋子的药材来。 范管事他们急忙把药材拿回药铺前堂，给武掌柜看：“里头有牛黄丸、野黄精、参片等等，皆是贵重药材。” 武掌柜气得发抖，知道这侄孙是彻底废了。 “武掌柜，我们回来了1黄阳隆一声喊，又带回几名苦主。 没多久，长济药行的卢管事也带了两名苦主回来。 范管事对苦主们又是一通赔罪、道歉。 苦主们见案犯已经被缉拿，武掌柜没有徇私，还承诺会赔偿他们医药费，滔滔怒气是减轻不少。 卢管事又出来帮无则药行说话：“诸位，我们长济药行保证，武掌柜一定不会徇私，还请你们卖我们两个药行一个面子，先回家照顾病人，其余后续，等改天再说，如何？” 陈班头也道：“无则药行已经报官，此案会按律处置，即使你们是苦主，也不能闹事1 又提醒他们一句：“如今府衙忙得很，谁敢闹事给府衙添乱子，谁就得进大牢1 苦主们听罢，想到戒严搜查的事儿，皆吓得不轻，不敢再哭喊。 刘脚头想了想，是代表苦主们，站出来发话：“成，那我们就先等衙门的结果。” 可要是武博千父子未被严惩，那就别怪他给他们来个现世报。” 　　 　　范管事听罢，终于松了一口气，给苦主们行礼，道：“诸位苦主仁善，我们无则药行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陈班头见事情解决，天也快黑了，没有再待，招呼衙役们：“拿好物证，押上案犯，回衙门1 又对范管事与苦主、见证人们道：“明后天，衙门可能会传唤你们，你们要是出门，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免得衙门寻不到你们。” 大家伙应着：“诶，我们记住了。” 陈班头点点头，瞧见药铺门口还有许多百姓在围观后，冷了脸色，吼道：“天快黑了，都赶紧回家去，莫要再逗留1 看热闹的百姓是意犹未尽，可他们顶着寒风看了许久八卦，是冻得脑门生痛，生怕害了病，是纷纷散开，往家里赶。 陈班头带着衙役，押着案犯，往衙门去。 范管事过来见秦家人，郑重道歉：“秦老爷子、秦小东家，今日之事儿，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药行抓到偷药贼，我们无则药行定会损失惨重1 秦小米指指上吊男：“你们该道歉的人，是他。” 范管事听罢，立刻去向上吊男夫妻道歉：“二位，对不住，是我们药行过于自大武断，害你们受苦了……请受范某一拜。” 言罢，撩起衣摆，就要下跪。 上吊男一把拽住他：“别来这种没用的，我赵叔可是差点被你们药行害死。赔钱，三倍起步，再负责把赵叔治好，敢不答应，我明天还来你们药行门口上吊。” 你还真是个泼皮！ 不过，范管事应予了：“客人放心，赵永诚乃是苦主，我们药行会负责把他治好，也会赔钱。” 可上吊男不满意：“赵叔还没醒，我们这几天都得在药行里陪着他，这期间的吃食、御寒的棉袄等物，你们都得给我们准备。” 你这是想打劫一批御寒物资，好过冬？ 不过，范管事答应了：“这是自然。” 上吊男瞪他：“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棉袄、棉被、棉靴、晚食给拿来啊，光说不给吗？还有，饭食里得有大肉菜，敢拿素菜打发我们，我就上吊1 范管事怕了他的泼样儿，急忙喊伙计：“快去酒楼买一桌荤席面，再拿几身御寒的棉三件来，给客人们用。” “是。”有两名伙计立马去办。 可上吊男又闹起来了，指着赵永诚道：“你们医馆的大夫呢？赶紧来给我赵叔看看啊，他一直昏迷不醒，老子不放心。” 范管事：“这就看1 可现下，药行的大夫都派出去给病重苦主诊治了，只能去求荀老头。 荀老头伸出三根手指，宰第二刀：“三倍诊金。” 范管事嘴角抽搐，只能点头：“好，我们药行会付您两个病人的三倍诊金，请您老去看看赵大叔。” 荀老头乐颠颠的去看赵永诚，一会儿后，道：“没啥大碍，让他睡着吧，要是血里的热毒清除得快，夜里就能醒。” 腿上伤口化脓后，会产生毒血，得让药物清除体内毒血后，人才能慢慢好起来。 “谢谢老爷爷。”赵永诚的两个孙子喜得抹眼泪，感激的道谢着。 上吊男摸摸他们的头，安慰着：“你们爷爷一定会痊愈，放心着。” 289.第289章 验身份【2】 第289章 验身份【2】 秦爷爷是眼巴巴的看着上吊男这边，眼里满是羡慕。 秦小米见不得秦爷爷这么卑微，砰一声，怒拍桌面。 范管事吓了一跳，以为秦小米是对药行不满，忙道：“秦小东家，请给我们药行几天时间，等事情处理好后，我们药行会摆宴，宴请秦家人，再给秦家一笔酬金，绝不会让秦家白白出力。” “范管事误会了，我不是对你们药行不满，而是有些不解……”秦小米开始阴阳怪气：“你说，为啥某人会对自己亲爹不闻不问，却为个外人上吊，他是缺爹还是缺虐？” 啊这？ 范管事无法接话，只能赔着笑脸。 秦爷爷却道：“小米，你二叔很孝顺。” 老二只是怕连累家里，可旧案已平，大赦也快下来了，不用再怕牵连家里了，老二可以归家了。 呵，上吊男依旧吊儿郎当，笑道：“老爷子，我都说了，我叫张恭顺，不姓秦，更不是你儿子。” 长济药行的卢管事还在这里，而长济药行背后的东家乃是世家豪强，如今大赦的圣旨未下，他不敢赌。 秦爷爷哽咽：“老二……” 秦小米：“爷爷莫急，不管他是不是二叔，他这回都逃不掉了。” 她像个女土匪，一副要给自家爷爷抓个儿子回来养的架势。 又对范管事道：“范管事，你不必招待我们，先去送客吧。” 赶紧清场，她好喊人扒衣验身份。 “哦，好。”范管事愣了愣，急忙去送卢管事、郝东家、以及苦主们：“诸位，我们药行就在这里，绝不会跑，定会妥善善后，请诸位放心回家。” 这里是府城，闹事容易进衙门，苦主们不想多事儿，又骂了药行跟武博千父子几句，警告范管事一番后，由药行伙计提着灯笼，护送回家。 卢管事虽然好奇上吊男跟秦家的事儿，却没多逗留……长济药行势大，要想知道什么，偷偷派人去查便可。 他们刚走，秦小米就道：“爷爷，听说我倒霉二叔的左右腰侧，分别有一个朱红色的痣？” 这是秦六婆说的，说正是因为这两颗特殊的红痣，秦二叔读书的才能显露后，才会被算命的说，他是腰缠双吉的富贵命格，未来会富贵双极。 结果倒霉二叔没富贵，是锒铛下狱了。 秦爷爷沉默片刻，点头道：“曾经有过……后来被烫没了。” 老二被抓当天就被用了刑，那两颗好看的红痣，被烙铁给烫没了。 “那就是有疤痕了。”秦小米对姜大郎跟黄老五道：“大郎，黄五叔，你们去摁住上吊男，扒了他的衣服，看他的左右腰侧，可有烫伤所留下的疤痕？” “好。”姜大郎带着黄老五，一起走向上吊男。 上吊男大喊大叫：“你们做什么？我现在可是良民，搜良籍的身，你们是在犯律1 黄阳隆看戏不嫌事大，边吃烤栗子边道：“你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好挣扎的？乖乖躺好，让他们扒。” 秦爷爷心疼儿子，喊道：“别扒衣服，撩起来看一眼就成1 老二少年成名，最是心高气傲，哪能受这扒衣之辱？ 　　 　　可秦小米道：“爷爷，有些玩意儿，你越是为他着想，他就越不干人事，不能惯着，得让他知道，如今谁说了算1 上吊男气急，瞪着秦小米，又瞪姜大郎他们：“无耻之徒，给老子滚开1 可惜，姜大郎和黄老五已经来到他面前，动手扒衣。 上吊男揪住衣服拼命抵抗，但他太瘦了，不是姜大郎他们的对手，很快的，上衣就被撩起。 小白早就拿着蜡烛在旁边等着，此刻是过来给他们照明。 “有疤痕，左右腰眼处，真有两个疤痕1黄老五叫道，比秦爷爷还激动。 “还真的有？1黄阳隆以为是秦爷爷年老眼花，看错了长相，认错了儿子，没成想，竟是逮到真儿子了。 小白也啧啧称奇：“这等巧事儿，可以写成书了。” 书都没这么离谱。 “老二，庄哥儿，爹终于找到你了1秦爷爷已经扑向上吊男，看过他腰侧的两个狰狞疤痕后，抱住他哭：“没事了，都过去了，咱们家的日子也好起来了，跟爹回去，见你娘、见你妹妹、见你两个小侄儿，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上吊男却很抗拒，一把推开秦爷爷，骂道：“老头，老子跟你说过了，老子不是你儿子，你莫要上赶子认亲1 “又推我爷爷，你怕是想死1秦小米不是什么善茬，立刻对姜大郎道：“把他架起来。” “好。”姜大郎最听她的话，一个提气，将瘦削的上吊男架了起来。 秦小米走到上吊男面前，直接抬脚就踹……砰，上吊男腹部被击中，疼得弯腰跪地。 “相公1上吊男媳妇急忙奔过来，抱住上吊男。 秦小米盯着上吊男，道：“老家遭了灾，死了很多人，爷爷奶奶带着我们逃荒寻活路，到太周府时，被分流到了东北州，在一荒村落了户，如今家里只剩下一半人。” 秦小米继续道：“虽然家里除了爷爷以外，再无成年男丁，不过最难的日子我们已经熬过去了，所以我并不稀罕你回家。” 但是…… “不回家可以，可赵永诚的命、你的命，是我救的，两条人命，一条一百两，还清了债，你们就滚，还不清，那就卖身抵债。” 不想做我便宜二叔，那就做死契下人吧。 上吊男惊怒……一人一百两银子，哪里的人价要这么贵？分明是抢劫！ 上吊男想撒泼，可得知家里的情况后，他一句泼话也说不出来了，只保持着低头跪地，手捂腹部的姿势。 秦小米懒得理他，对秦爷爷道：“爷爷，咱们先回客栈吧……至于这个上吊男，他的赵叔还没醒呢，他可舍不得走，会如孝子般守着。” 嗯，她是会阴阳怪气的。 秦爷爷不想走，可想着，老二傲气，得给他时间，让他缓缓，就点头同意先回客栈。 “老二，爹明天再来看你。”秦爷爷又怕儿子有急事找他，是道：“爹就住在松柏街的薛家客栈，你要是有事儿，就去那里找爹。” 秦爷爷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上吊男身前，又怕他不收，再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上吊男媳妇的脚边，道：“家里如今有些余钱，你们拿去救急。” 他家老二，少时就有才名，本该金榜题名，马踏京都，如今却成了乞丐模样，他心疼啊，只想给他点银钱，让他过得好一些。 290.第290章 当年冤案 第290章 当年冤案 秦爷爷又怕二儿子不收，加了一句：“你们若是不要，就把这银票捐出去，救治灾民。” 言罢转身，不再看上吊男夫妻。 赵永诚的两个孙子跑过来跪下，哐哐给他磕头：“多谢秦爷爷救命之恩，这恩情，我们会还的。” 秦小米：“当然要还，你们还想白嫖我家的救命之恩不成？” 两小只听罢，也不生气，只承诺了：“我们一定会报恩的1 武掌柜见他们要走了，由伙计搀扶着过来，道：“秦小东家，今日之事儿，多谢了……这是三个全品上等药箱，是无则药行给你的谢礼之一，还有你之前借地方时给的银票，请都收下。” 三个全品上等药箱！ 那可是全部救急的各类药粉与器具皆有，且所用的药材都是上等好药，并附带一片吊命参片的上等药箱。 荀老头立刻冲过来，左右手各拿过一个药箱：“老奴替小东家收下了1 又疯狂朝秦小米使眼色……小东家，这等大便宜，你可别犯傻的拒绝不要埃 秦小米又不傻，当然是坦然接受：“多谢武掌柜。” 言罢，又拿回那张百两银票。 武掌柜很惭愧：“是我们该多谢你。” 范管事见武掌柜只说废话，急了，厚着脸皮开口：“秦小东家，我们药行能否放话出去，说你要买我们药行药材，作为秘方原料的事儿？” 他羞愧不已，却继续道：“范某知道这很无耻，可我们药行要养很多人，不能让药行就这么垮了，得赶紧挽救名声。而跟秦家合作，能让我们药行最快的挽回名声。” 武掌柜觉得范管事太得寸进尺了，正要呵斥，就听秦小米道：“可以。” “可，可以？”范管事大喜，郑重行礼：“多谢秦小东家，您是我们所有兄弟的救命恩人1 秦小米微微挑眉，问道：“兄弟？你们不会是啥绿林好汉吧？” 范管事看一眼武掌柜。 武掌柜想了想，对秦小米说了实话：“秦小东家放心，我们不是啥绿林人士，我们药行的人，皆是身家清白的伤退老兵，或阵亡将士的遗孤，皆靠着药行养家糊口。” 而他因着当兵时伤到了根本，无法生育，所以才会把武博千父子带来药行干活，生出今天的祸事来。 “果然如此。”秦小米笑了，指着秦爷爷道：“我看见你们手脚有残疾时，已经猜出来了，因为我爷爷年轻时也从过军。” 武掌柜跟范管事大喜，心里生出几分亲切来，看向秦爷爷的眼睛都亮了：“老兄与我们竟是袍泽，幸会幸会。” 是站直身躯，行了一个大魏军礼。 秦爷爷一愣，很快回了一礼，又报了一番各自服役的军营，开始寒暄起来，直到去酒楼买席面的伙计回来，三人才止住话头。 武掌柜想留秦爷爷吃饭，被秦小米拒绝了：“爷爷，戒严刚结束，咱们不好太晚回客栈，且彭大总管已经等了咱们许久，咱们得回去了，不能再耽误他的时间。” 彭大总管怕秦家出事儿，特地过来给他们撑场子，此刻是跟贾祥窝在药铺一隅烤火取暖。 秦爷爷看向彭大总管，很是不好意思：“是我们秦家的不是，耽搁了大家伙这么多的时间。” 彭大总管笑道：“秦家是我彭家的恩人，费这小半天的工夫，哪里值得提？” 　　 　　秦爷爷听罢，越发不好意思，急忙跟武掌柜他们道别，招呼黄阳隆他们：“黄少爷、贾少爷，今日都辛苦了，咱们回去吧。” 荀老头蹭过来，对秦小米道：“小东家，要不要老奴留下来盯梢？” 秦小米同意了：“成，你留下吧。要是他们让你出手救治，记得收钱，不能做白工。” 这话是说到荀老头心坎里了，他连连点头：“小东家放心，老奴一定收钱。” 三倍起步的收，少一文钱都不行！ 姜大郎看着秦小米与荀老头合伙捞钱的生动样，眼里泛起笑意……这辈子，粟粟都要活得开开心心的。 临走前，姜大郎去对上吊男说了一句：“我是姜瀛，我爷爷已经过世，如今姜家只剩我跟弟弟妹妹。” 又道：“爷爷给你留了一份银钱，说你要是回来了，姜家人必须把这笔银子给你，无论你拿这笔银子去做什么，以后要过何种日子，都随你。” 只是一场灾祸，爷爷留给秦庄的那张银票是没了。 姜大郎用自己的分红银子，补给了秦庄。 他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到上吊男身边后，转身喊秦爷爷：“秦爷爷，咱们回吧。” “嗯。”秦爷爷看一眼隐没在暗处的上吊男，片刻后，提步离开。 武掌柜他们去送客。 可直到武掌柜他们返回药铺，上吊男依旧一动不动。 武掌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让伙计们盯好上吊男，别让他跑了，免得秦老爷子又得找儿子。 …… 彭大总管算半个衙门人，又有黄阳隆在，因此秦家一大群人在街上晃荡，也没被巡逻将士为难，很顺畅的回到薛家客栈。 薛六掌柜见到他们回来，终于松了一口大气，让伙计们端来姜汤：“你们先喝点姜汤暖身子，等会儿饭菜就会送到你们的客院去。” “多谢六掌柜。”秦小米他们喝了姜汤后，各自回客院吃饭。 秦爷爷因着秦庄的事儿，吃不下东西。 是秦小米硬逼着他吃了一碗面条，又盯着他喝了一碗安神茶后，才肯罢休。 因着安神茶，秦爷爷没有失眠，一觉睡到天亮。 可起床后，是坐着发呆，不知不觉又掉下泪来。 秦小米：“……” 我的爷，您老是林妹妹附身了吗？ “爷爷，别哭了，跟我讲讲二叔当年的事情呗。”秦小米端着一碗鸡蛋羹走进来，将碗勺塞进秦爷爷手里，又道：“听说咱们这位新皇是个极恨世家豪强的，要是二叔当年真是被大族所害，那咱们家可以着手准备翻案了。” 怎知，秦爷爷却道：“小米，案子已经结了，莫要再说翻案的事儿，以后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就成1 小米太天真了，这没有大功劳，谁会劳心劳力的给你家翻案啊？ 秦爷爷不同意翻案，可他又为二儿子委屈，沉默片刻，跟秦小米说起当年的事儿：“宁康十年，就是你出生那年，你二叔刚满十八，第一次下场考秀才，就中了小三元……寒门子弟，一无名师教导，二无古籍蕴养，却得了这样的好成绩，那才名都传到了咱们中原州的首府……” 291.第291章 冤案只是开始 第291章 冤案只是开始 这才名一出，老二成了秋闱魁首的大热学子，引得府城、首府的富商们纷纷派人给秦家送礼，想提前交好这个寒门麒麟子，未来的天子之臣。 “虽然咱们家没收那些富商的礼，可那段时日，咱们家着实风光了一常” 是整个秦氏一族都与有荣焉，外出行走之时，只要自报家门，都会被人厚待几分。 可也就风光了一小段时日。 到了秋天，秋闱之时，秦家人没能等来秦二叔高中的消息，只等来了一群首府来的官兵。 “他们冲进家里，把家里翻了一遍，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当证物给抄走了……” 要不是秦爷爷当过兵，见过血，又懂刑律，当年就不止是被拿走家里的财物，怕是连女眷都会被那些混蛋搜身！ 至于秦二叔屋子里的书，因着都是秦二叔的手抄本，并非真迹，只是被翻乱撕毁大半、再被拉走两箱比较有名的抄录本，其余的都得以保留在家。 “等他们抄完家后，家里才知道，你二叔考场作弊，当场被抓，进了首府衙门的牢狱。” “入考场前，所有考生都要脱衣搜身的，你二叔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作弊的小抄，可巡视考场的将士，却在他的考棚里，搜出一张小抄……” “你二叔喊冤不认，说字迹不是他的，可当堂验字迹，却被当场打断了他写字的右手1秦爷爷已经泣不成声。 秦小米给秦爷爷递了一块湿帕子，让他擦擦脸后，继续问：“可堂审了？人证呢？” 秦爷爷缓了缓，道：“堂审了。人证跟同犯一共有六个，一个是同场被抓的舞弊考生，叫范攀，说是跟你二叔一块作弊的。一个是偷偷瞧见你二叔买通考场杂役外甥的考生，叫韩营。” 余下的四人，两人是那对杂役甥舅，舅舅胡聚富、外甥柳光。 余下一人是柳光的相好，叫青娘。 最后一人是个人牙子，叫葛大方的：“他供叙的证词说，胡聚富突然发财了，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踅摸个年轻漂亮的婢女，等秋闱结束，他拿到余下的银子后，就来买人……他的话，成了你二叔用钱买通胡聚富，让胡聚富帮忙带小抄进考场的佐证。” 秦爷爷清晰的说着这些往事，而即使十二年过去，秦爷爷依旧把这些人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人证物证确凿，还是被抓现行，等我们赶到首府的时候，你二叔已经被定罪判刑，还被打得不成人样。” 秦二叔抵死不认，说这是陷害，他有办法找到幕后主谋，将害他的人绳之以法。 少年人，一腔热血，觉得只要找出证据，朝廷就会为他做主，还他清白。 怎知，衙门里最烦的就是他这种不认罪的刺头，他是天天被用刑，等秦爷爷他们到首府衙门牢狱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了。 姜老秀才是卖了家产，给他买了吊命的人参，又疏通牢里的关系，才把大夫带进牢里，给秦二叔诊治，救了秦二叔一命。 “因着你二叔不认罪，首府衙门是拖着不让咱们家用银钱抵罪，你二叔是硬生生在牢里呆了小半年。”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宁康十一年。 “你二叔回来了，家里人很高兴，以为这事儿算过去了，可是……” “可是，这只是个开始，对吗？”秦小米接话道。 　　 　　秦爷爷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道：“嗯……没过多久，咱们家、姜家、你二叔是处处被针对，时不时的就会出些事儿，家里被闹得苦不堪言。” 秦小米的爹，本来早就能独自坐堂看诊，却突然被人告上衙门，说他开错了药，害了一个老妇的命。 虽然最后找到证据，还了秦爹的清白，可秦爹的名声受损，虽被人称呼一声秦大夫，却到死都没能单独坐堂看诊。 “你小姑跟你奶奶去县城姜家，那么熟悉的地方，竟是差点被掳走，虽然啥事儿都没有，虽然你小姑当时还不足十岁，可谣言还是起来了，你小姑的亲事自此艰难。” “你二叔见科考路子绝了，虽然难受，却没绝望，就去做了儒商……他聪明，不过两个月，就赚了一笔银子，可没多久，他又被抓了……说他害了杨大商家小妾的清白1 呵，秦小米笑了：“妾通货物，哪来的清白可害？很明显，这不仅是一场针对寒门才子的栽赃，那背后主谋，还想敲断寒门才子的骨头，彻底废了二叔1 有本事的人，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废掉，可一次一次又一次呢？即使再有本事、意志再强的人，也会扛不祝 何况，背后主谋连他的亲人都开始害了。 秦爷爷点头：“你二叔跟姜老秀才也瞧出来了，因此宁康十一年冬，你二叔再次因为货物有差，被害入狱后，是没让我们再花钱给他消罪，去服了徭役之刑。” “刑罚三年，每次服徭役的地方都不同，家里每月都会去庆丰府衙门，花钱询问你二叔的情况。刚开始，还能有个准地，可到了宁康十三年的时候，连衙门都不知道你二叔在哪里服徭役了。” “姜老秀才心疼你二叔，是不断卖产业，请人去打听他的消息，想等他三年徭役之刑服满后，接他回来。” “可庆丰府衙门的张老班头偷偷告诉我们，让我们别找了，好好过日子吧，就当没有你二叔这个人。” “姜老秀才敏锐，听出了张老班头可能知道一些内情，私下里求着张老班头几年，直到张老班头退了后，才敢偷偷告知姜老秀才，这里头有首府郑家的手笔。” 秦小米问：“中原州首府郑家？” 秦爷爷点头：“嗯，正是他家。世家大望，姻亲遍布大魏，有老爷在做官，但官职不高。” 官职不高就敢公然设计害人！ 呵，这个大魏朝果然挺烂的。 不过…… “知道仇家是谁就好。”秦小米说着，可心里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可能郑家不是真正的主谋。 毕竟连一个京官都没有，哪敢用这样破绽百出的计谋来害人？ 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人者，定是常年身居高位，见惯了生死，不把庶民当人的人！ 但她没把这个猜测告诉秦爷爷……爷爷年纪大了，又受了逃荒之苦，该过几年轻快日子了。 秦小米给秦爷爷承诺：“爷爷放心，二叔的仇，我一定会帮忙报，可前提是他还没废，要是废了，那他就背着这个心结，颓废的过完这辈子吧，反正家里养得起他。” 秦爷爷却急了，几乎是求着秦小米：“小米，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想着报仇了，咱们家不报仇，你们好好的就成。” 一次次的陷害入狱，不仅敲断了秦庄的硬骨，也把秦爷爷的硬骨给敲没了，如今只求后代子孙，平顺安稳的就行，其他的，他是一点不敢奢求。 292.第292章 相认 第292章 相认 秦小米看着秦爷爷，很想告诉他，这报不报仇，不是自家说了算的，而是那背后主谋说了算。 要是主谋不肯放过二叔，不肯放过她家，那她家就必须反击。 所以她家得尽快壮大起来，就算最后依旧不能为便宜二叔报仇、就算不能自保，那临死前，也要咬下主谋的一块肉！ 不过，爷爷年纪大了，这些破事，她还是跟便宜二叔说吧，没必要再让爷爷费心神。 “好，我听爷爷的。”秦小米安抚秦爷爷一句后，问起那些证人后来的情况。 秦爷爷跟姜老秀才一直注意着当年的证人们，说道：“那个自认与你二叔一起作弊的范攀，消罪后，去做了儒商，是接连大赚，只三年就从村里搬去府城，可没两年，他就在经商途中，意外身故。” “目击你二叔买通考场杂役的证人韩营，后来被首府一家书院录取，数年后，中了举人，再后来，听说他去外地，当了个小佐官。” “胡聚富甥舅二人都是短命的，没几年就死了……”秦爷爷说到这里，猛然顿住，身上冒起寒气，已经意识到他们被杀人灭口了，急忙摆摆手，道：“都过去了，他们也遭了报应，咱们就不说这些旧事了。” 他老了，小米又是个小姑娘，他不想她掺和到这种可怕的事情里去。 少顷，秦爷爷看着秦小米，低声说了一句：“小米啊，这人世的艰难，是你无法想象的，所以你莫要排斥大郎，要互相搀扶着，才能把这辈子给过好。” 在这世道，一个姑娘家，即使有大笔家财做倚仗，想要过好一辈子，也是极难的，所以秦爷爷秦奶奶才会时刻撮合小米与大郎。 秦小米颇为无奈：“爷爷，咱们在说二叔的事儿，咋突然说到我头上来了？且我还没满十三，您老催婚催早了。” 秦爷爷道：“不小了，再过两三年，就能嫁人了。” 两三年后，小孙女就会跟大郎完婚，再过两三年，他就能做曾外祖，这般想着，秦爷爷的脸上有了笑容，眼里也有了光辉与期盼。 秦小米见他老人家又有了活气，放下心来，没有顶嘴，只笑道：“那爷爷就慢慢等着吧。” 门外，姜大郎见她没有以往的排斥，眼里涌起笑意，叩叩敲着门扇，道：“秦爷爷、小米，无则药行的人来了，说是武博千父子已经招供认罪，还说赵永诚已经醒了，问我们要不要去无则药行看看？” 秦小米：“武博千父子招供了？” 这么快就招供了，也太废物了。 姜大郎点头：“嗯，府衙当晚就给他们用了刑，只削了几片肉，武博千就招了。他爹武十一也招供说，知道武博千偷偷在屋内藏药的事儿。” 同住一间屋子，武博千还是在他眼皮底下偷的药，他想不发现都难。 秦爷爷听得叹息：“武掌柜知道这事儿，定会很难过……走，咱们准备准备，去无则药行。” “嗯。”秦小米点头，又道：“爷爷，把二叔留在家里的手印纸带上，给那上吊男验手樱” 虽然已经确认过长相，验过腰侧的疤痕，可万一呢？所以还是要验一回指纹。 秦爷爷：“诶，爷爷这就去拿。” 秦爷爷在军中的时候，学了一招，就是给家中子弟预留掌印与指印，以防家中子孙被拍花子拐走了，也好寻人。 如今秦家有了下人，一句吩咐下去，姚娘子、许六实夫妻就开始准备。 等秦家祖孙吃完早食时，出行的骡车、衣物、吃食、以及随行的下人都准备妥当。 薛六掌柜怕秦家人又如昨天那般晚归，是派了一男一女两名奴仆随行：“秦小东家，要是需要薛家出手帮忙，就让他们回来告知我。” “成，多谢六掌柜。”秦小米应着，跟秦爷爷上了骡车，往无则药行赶去。 黄阳隆闲不住，也坐着马车，跟在后头……贾祥昨天看戏看得受益匪浅，今日是继续跟着。 　　 　　如今刚到巳时，可因着无则药行的事儿，城内很是热闹：“听说新染料秦家要跟无则药行合作。这秦家真是傻子，无则药行出了这种偷药恶事，人人避之不及的，她家竟然还要合作，果然是乡下人，不知利害1 “听说是秦家的孙女擅自做主应下的……就不能让丫头片子当家，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竟主动去跟这种有问题的药行合作，这要是我女儿，老子非打死她不可1 你爹的，骂到正主面前来了。 秦小米让肖白英跟肖木桐喊话：“放心吧，你这种不修口德的孽畜，三辈子都生不出像秦小东家那样有本事的女儿，享不了女儿福1 骂人的汉子怒了，往四周看着，可聚众说八卦的人多，他是寻不到人，只能怒骂：“哪个龟孙骂老子？给老子滚出来1 然而，骡车早就跑远了。 不过…… 砰！ 一颗炒栗子从天而来，精准砸在汉子头上，疼得他抱头蹲下。 姜大郎听见声响，知道打中了，嘴角扬起笑意。 同车的黄阳隆瞧得冷笑出声：“你可真是秦家女的狗腿子。你是大男人，是女子的天，你得撑起来埃” 姜大郎瞥他一眼，问了一句：“若是我把你这话告诉小米，你猜小米还会不会跟你合作？” 呃，黄阳隆噎住了。 可很快的，他又道：“此刻，你是本少爷的兄弟，本少爷站在你这边，所以才对你说刚才的话。可对上秦家女的时候，她是我黄家商行的合作伙伴，本少爷就会站在她那边，说为她着想的话。” 瞧，这碗水，本少爷是不是端得贼平。 贾祥都听傻了：“黄少爷，这样，对吗？” 黄阳隆呲牙怒瞪他：“当然对1 闭嘴，再叭叭，本少爷就把你卖掉！ 贾祥：“……” 算了，黄少爷的脑子跟常人不一样，他就不跟他计较了。 因着城内人多，小半个时辰后，秦小米他们才到无则药行。 今日，无则药行只开了一扇小门，还立了个闭店的木牌，不过武掌柜瞧见秦家人后，亲自出来迎：“秦老哥，你们来了，快请进。” 又说了闭店的原因：“这三天，药行要全力救治那些被耽误病情的苦主，所以要暂时闭店。” 秦小米听罢，越发满意……这种能闭店全力善后的店铺，值得她合作。 进药铺后，武掌柜又说了武博千父子招供的事儿：“原本以为是武博千年纪小，控制不住贪心，做了错事，没成想，连他爹也不是个好东西1 言罢，又骂了自己一回。 秦爷爷安慰他：“武兄不必难受，再回老家选个嗣子或嗣孙，好好教养，定能成人。” 武掌柜却看开了：“不选了，反正无则药行会给我养老，没必要强求一个同脉子嗣。” 秦爷爷听罢，没有再劝，而是扫视药铺，没见到秦二叔的身影后，忙问：“那对夫妻呢？” (本章完) 293.第293章 相认【2】 第293章 相认【2】 荀老头赶忙过来道：“老东家，二爷夫妻没跑路，只是穿得少，导致寒气入体，昨晚发了病症，此刻正在后院舍屋休息。可要老奴去给您喊人？” 秦爷爷听说二儿子病了，很是担心，细问一番，得知他们夫妻已经吃过汤药后，才放下心来，又道：“不必，先让他们歇着，等他们起来吃午饭时，我们再去见他。” 啧，爷爷，您老咋这么卑微？ 秦小米很不满，问起赵永诚来：“荀老头，那赵老大爷咋样了？” 荀老头道：“练家子，身子骨很不错，是没再起烧，早上的时候，还醒了一回，吃了流食跟汤药，如今又睡下了。” “那就好。”秦小米看向武掌柜，直接给他递了两张单子：“武掌柜，这是我们秦家要采买的应急药材和养身药材，以及秘方原料。你们药行要是愿意接单，咱们现在就签约。应急、养身的药材我们自己拉走，所以要优先准备好。秘方原料不急着要，你们可以延后再准备，但最好是你们药行帮忙送货。” 啥？！ 她太干脆，把武掌柜都惊懵了，不敢置信的问：“秦小东家，你家真要跟我们药行买秘方原料？1 他还以为，这丫头只是口头说说，帮他们渡过名声难关而已，没成想，竟是真要买药材。 秦小米点头：“对埃难道武掌柜以为，我家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武掌柜很激动：“不敢不敢，只是觉得……”我们药行不配。 秦小米把两张单子往桌上一放，道：“那武掌柜接不接这单买卖？” “自然是想接的，可是……”武掌柜问出心中疑惑：“论名声、论底蕴，我们比不上长济药行，还刚刚出了偷药的事儿，秦小东家为何要帮我们？” 他直接问了，秦小米也爽快答了：“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爷爷的缘故，我知道伤退老兵谋生不易，所以想帮一把。二是偷药的事情发生后，武掌柜没有包庇，而是大义灭亲、全力善后，让我觉得，无则药行是可信的，不该毁在两个偷药贼手里。” 然而，真实原因有四个。 余下两个，一个是危难之时搭救一把，无则药行会永远记秦家的好。 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无则药行背后的东家……这个背后东家，可能是军中的头头。 总之，卖这个好，她家大赚。 武掌柜听得老泪哗哗流：“秦小东家，老夫替兄弟们多谢你1 这话一出，原本紧张的尤大夫师徒、十几个伙计们是松了一口大气，灰败的眼里有了光亮。 秦小米笑道：“武掌柜，别哭了，先看看单子，要是没问题，咱们就签契约。” 虽然这回只是单次的买卖，可契约必须签，万一原料出了问题，她家也能翻倍的让无则药行赔钱。 “好，老夫先看看单子。”武掌柜很快收起情绪，细细看着两张单子，好一会儿后，笑道：“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几天就能备好。这两张单子，我们无则药行正式接下了，定会做好，绝不会出现少药、药材品相参差的事儿，请秦小东家放心1 秦小米笑：“成，那咱们这就签契约吧。” “诶。”武掌柜应着，想要喊范管事，可对方代表药行去衙门了。 尤大夫生怕这单买卖吹了，厚着脸皮，拿着笔墨纸砚过来，道：“掌柜的、秦小东家，我会写药行的契约书。” 秦小米点头：“请。” “多谢1尤大夫很高兴，按照秦家要买的药材跟器具，花费一刻钟，写了两份四张契约书：“请秦小东家过目。” 　　 　　秦小米接过，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药材无误，又确认了交付时日与赔偿条款后，满意的签名摁手樱 武掌柜也签名摁了手印，盖上无则药行的印章，又请黄阳隆这个见证人签名后，把其中的两张契书，给了秦小米，再次哽咽道：“秦小东家，多谢你，你的恩情，我们无则药行绝不敢忘1 秦家危急时刻，帮了无则药行的事儿，他一定得写信告知将军、告知所有的老兄弟们。 秦小米笑了，给了他三张百两银票：“这是定金，余下的五百两，等无则药行把秘方原料送到村里后，再给。” 她买了不少煲药的药材，以及千斤的碧矾、白善土、青金草、银梗等秘方原料，总价是八百五十两。可武掌柜很大气，给她抹了五十两零头，还答应免费送货，秦小米是赚大了。 “多谢秦小东家。”武掌柜收下银票，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两单买卖，虽然没赚钱，却是救了他们无则药行的名声。 秦小米把买原料的事情办完后，是有工夫收拾便宜二叔了，对荀老头道：“那对夫妻住哪里？带我去见见他们。” 秦爷爷很紧张：“小米，要不，再让你二叔缓缓？” 秦小米：“爷爷，二叔是成年人了，他没那么弱不禁风，您老放心。” 秦爷爷想了想，没再阻拦。 “带路。”秦小米拿上秦二叔的指纹纸，跟着荀老头，去了药铺后院的舍屋。 姜大郎不放心，跟着去了。 黄阳隆爱看八卦，也急忙跟上。 没多久，秦小米到了药铺后院，荀老头指着最大的一间屋子道：“那对夫妻就在里头。” 秦小米：“去敲门。” 荀老头赶忙去敲门，叩叩叩：“秦二爷，秦小东家来了，快开门。” 等了一会儿，屋里没啥动静。 秦小米冷笑，喊道：“给你三十个数，要是不开门，我就拆门进去，我说到做到1 这丫头！ 上吊男脸色沉沉。 上吊男媳妇紧紧握着他的手，道：“相公别担心，我去顶着，那丫头奈何不了你。” 然而，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响动，那门扇被摇得晃悠悠，是姜大郎在拆门了。 上吊男媳妇怒了：“三十个数，还没数，你怎么就拆门1 秦小米笑了：“你以为这是在玩捉迷藏？还真给你们数够数后再拆？” 又道：“大郎，拆快点，我急着看他是在里头坐月子，还是在里头孵蛋？1 噗，荀老头没憋住，笑出声来，又急忙夸秦小米：“小东家就是会说话。” 秦小米：“一般一般，比不上酒楼的说书先生。” 上吊男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只是心里的落差极大……当年那个软乎乎的小女婴，竟是长成了现在的女土匪样！ 那时候，家里人都觉得，那么好看的小女婴，长大后，定会如小妹一般，成为一个文静乖巧的小闺秀。 294.第294章 赵家事 第294章 赵家事 砰，一声响，门扇被拆下，屋里变得亮堂起来，让秦小米一眼就看见坐在火灶床上，双手握在一起的上吊男夫妻。 她呵笑一声：“你对赵永诚很好，对你媳妇也不错，可怎么就不对你亲爹好？难道你是天生逆子？” 噗！ 荀老头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小东家说话太逗了，他憋不祝 上吊男媳妇忍不住了，对秦小米道：“小丫头，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所以别张口闭口就骂人。” 嗤，秦小米嗤笑一声，瞥着这对夫妻道：“如今秦家算是我当家，所以爷爷早就把秦庄的事情，全部告知我了，我还有什么不懂的？正因为懂了，我才更想揍他1 秦小米遥指着上吊男，是真想揍他一顿。 爹已经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了？！ 上吊男一惊，看着秦小米，想着她昨天所做的一切，倒是觉得，以她的能力，有资格知道所有事儿。 “大郎，去，让他摁两个手掌樱”秦小米不想浪费时间，立刻让姜大郎去取上吊男的手樱 “嗯。”姜大郎拿着纸张与红印泥，几个大步来到上吊男面前：“摁手印，快些。” 上吊男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他不想摁……一旦验证指印无误，他就不好再否认自己的身份。 秦小米可不会惯着他，直接道：“你是太监吗？这么磨磨唧唧，搞快点，我可没工夫给你浪费1 太监？ 上吊男媳妇想起自家相公差点成太监的事儿，终于怒了，骂道：“臭丫头，你说话客气点，他好歹年长你快二十年，也算是你的长辈1 呵，秦小米笑了，对上吊男媳妇道：“闭嘴，再叭叭，我不仅揍他，还揍你1 “你1上吊男媳妇怒极，看了看上吊男……她怎么跟你说的乖乖小侄女不一样？ “榕娘，坐下。”上吊男拉住古榕娘的手腕，让她坐下。 古榕娘很听他的，立刻闭嘴，坐到一边。 姜大郎动作很快，抓起上吊男的手，用了红印泥，砰砰，将他的双掌往纸上一摁，很快就得到一左一右，两个完整清晰的手掌樱 “小米，好了。”姜大郎招呼秦小米。 秦小米进屋，拿出秦爷爷给的秦庄的手掌印，与姜大郎一起，细细比对……只要掌握了手掌印纹的纹路走向，这指纹印对比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两刻钟后，秦小米跟姜大郎就将手掌印对比了两遍，彻底确认了上吊男就是秦庄。 “二叔，咱们聊聊。”秦小米道。 二叔？ 秦庄心头剧震，生出一丝欢喜来，小侄女竟然喊他二叔了，可她不恨他、不嫌弃他吗？ 秦小米见他不回话，怒了，砰一声，拍桌道：“要不要聊聊？赶紧说话，再磨磨唧唧、拧拧巴巴的，我就揍你1 呃，还真是凶悍。 不过凶点好，如此恶人才不敢欺。 秦二叔看向扒着门框，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黄阳隆与荀老头等人，道：“你们聋了？没听见这丫头说，要跟我聊聊吗？” 黄阳隆瞪他：“你算个屁，有啥资格支使本少爷？” 可秦小米道：“黄少爷，你们先离开，想要知道什么八卦，等我们处理完后，自会告诉你。” 黄阳隆与荀老头：“……” 　　 　　这事后听，哪里有当场看来得爽？ 不过，黄阳隆还是卖了秦小米面子：“成，本少爷先走。” 是带着荀老头他们走了。 姜大郎没走……秦庄虽然是小米的二叔，可十年没见了，谁知道此时的秦庄会不会害小米？ 秦庄也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毕竟有些事情，姜瀛也该知道。 古榕娘起身要走，却被秦庄留下了：“夫妻一体，事关咱们的未来，你得留下，一块做决定。” 古榕娘身子一震，眼眶微微一红，很快又笑道：“成，我陪着相公。” …… “你们两个站住，不许靠近后院1黄阳隆带着武师们，坐在药铺前堂通往后院的过道内，拦住赵家的两个孙子。 赵家两孙子一愣，忙道：“黄少爷，我们是要端药去给爷爷喝，不是去偷听。” 黄阳隆：“都等着，反正晚喝个把时辰，你们爷爷也死不了。” 这？ 尤大夫往这边看了一眼，心里暗道……得亏有武师护着，不然就黄阳隆这张破嘴，得被人群殴死！ 尤大夫走了过来，对赵家两孙子道：“你们爷爷已经好了不少，不必急着喝药，先把汤药拿去温着吧。” “诶。”两小屁孩这才放心，小心翼翼的端着汤药离开。 药铺前堂，秦爷爷时不时的看向通往后院的小门，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小米能不能说服老二，让他回家？ 原本以为，老二是很难被说动的，可不过两刻钟，秦爷爷就听到好消息。 姜大郎出来道：“秦爷爷，小米让我带您去见秦二叔……放心，是好消息。” 这么快就谈完了，还是好消息！ 秦爷爷惊得站起身，好一会儿后，才压下心中的万般情绪，由姜大郎扶着，去后院舍屋，见到了秦庄夫妻。 “爷爷，进来坐着。”秦小米招呼着秦爷爷。 秦爷爷点头，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跪在屋内的秦庄夫妻。 等他进屋坐好后，秦庄夫妻转身，砰砰砰，开始朝他磕头。 秦爷爷都被磕懵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扶秦庄：“老二，快起来，咱们是一家人，亲父子，无须行这些虚礼。” 秦庄抬头，看着老泪纵横的秦爷爷，干涩的眼睛也湿润了。可这十二年来，他受过太多的苦，转瞬间就控制住情绪，对秦爷爷道：“爹，我们跟您回家。” 爹？ 十二年后，再次听见二儿子的这声爹，秦爷爷的眼泪汹涌而流，眼前还黑了黑，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得亏秦小米早有准备，赶紧摁住他脖子后的穴位，让他清醒过来。 秦爷爷又忙道：“诶诶诶，回家，咱们回家。你娘、你妹妹都在家里等着你呢，要是见到你，定会欢喜异常1 秦爷爷有千言万语想对二儿子说，可很快就被秦庄打断话头：“爹，咱们回家后再叙话。” 无则药行虽然安全，可秦庄被太多人背叛过，是不想在外头多说什么，免得隔墙有耳。 秦爷爷：“成，咱们回薛家客栈后，再好好说话。” 二儿子失而复得，秦爷爷是珍之又珍的细细看了二儿子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二儿子的媳妇来，看向古榕娘，问道：“老二，这是你在外娶的媳妇？你俩可有婚书？” (本章完) 295.第295章 赵家事【2】 第295章 赵家事【2】 秦二叔离家之时，并未成亲，这个所谓的媳妇，秦爷爷是昨天才见到，所以得询问一番。 秦二叔说：“正是我拜了堂的媳妇，没婚书，等回到宝福县县衙后，再补一张就成。” 还真没婚书。 秦爷爷惊了惊，又看向古榕娘，扬起慈爱的笑来，问道：“老二媳妇，你跟老二是咋相识的？是哪里人士？如今家里还有啥人？” 秦二叔替她回道：“我俩以前在富户家里做奴仆，是主子给配的婚，她跟娘家没关系了，以后只有咱们这一家亲人。” 秦爷爷震惊，急问：“怎么会跟家里没关系了？可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还是跟家里人失散了？老二媳妇，你莫怕，细细说来，家里定会帮你找到娘家人。” 古榕娘无所谓的笑道：“没必要找他们，没准已经死光了。” 呃，秦爷爷一愣，心里越发不安，忙问：“老二媳妇，你娘家可犯过事儿？” 这话一出，秦二叔是变了脸：“爹，您要是不满意榕娘这个儿媳妇，儿子就带着她走，不碍您的眼1 言罢就要起身走人，秦爷爷急忙拽住他，惊慌道：“老二，爹没这个意思，就是怕你媳妇的娘家有犯律之人，会连累了小米他们，所以想问清楚。” 当今世道，最爱株连，所以虽然老二很重要，可小米、小谷、小麦他们一样重要，他不能让老二媳妇连累到他们。 秦二叔依旧不满，语气冲冲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何当众问榕娘的娘家可有犯过事儿？你是看不起榕娘，还是看不起我这个落魄的儿子？1 啥玩意？ 不是刚认亲吗？那不该是抱头痛哭，各种父慈子孝吗？咋就吵起来了？ 偷听的黄阳隆等人惊了，又怒骂秦二叔：“刚相认就骂亲爹，你果然是个泼皮……秦老爷子，他废了，改不好了，赶紧跟他断亲吧，免得被他们夫妻吸血破家1 秦爷爷爷惊懵了，老眼红红，不相信自己孝顺懂事的二儿子会因为一件询问小事儿，跟他撒泼：“老二，你咋了？” 秦二叔道：“我没咋的，好得很。总之你要是认我，就得认我媳妇，也不许多问她的事儿，否则咱们就断亲1 砰！ 秦小米怒起，冲过来又给秦二叔一脚，把这货踹得又跪了：“就你也配跟我爷爷提断亲？1 “老二1秦爷爷惊骇不已，急忙扑过来，半抱住秦二叔：“老二，你咋样了？可踹疼了？” 又忙道：“爹不问了，只要你确定你媳妇身家清白，不会连累小米他们就成。” 秦二叔道：“我媳妇当然身家清白，绝不会连累咱们家，你要是还不放心，可以把家里的产业算一算，给我们二房分产分家。” 哦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黄阳隆觉得自己发现了秦二叔的真面目，是激动了，指着秦二叔道：“你是想分家吗？你分明是想借着分家，捞一笔秦家女打下的家产，你可真不要脸啊1 秦二叔呵笑道：“分家分产，天经地义。” 啊这？ 黄阳隆快被他气疯了，抡起拳头就要揍他，被秦小米拦住了：“黄少爷息怒。如果用一笔家产就能打发掉两个麻烦，那分家挺好的。” 秦爷爷惊了，泪眼看着秦小米，他知道，孙女是说真的。 　　 　　秦小米有些心虚，却直视秦爷爷的眼睛，道：“爷爷，如果二叔愿意，咱们过完年后，就分家。” 这是她跟便宜二叔二婶商议好的……分家、便宜二叔二婶继续泼皮般活着，如此一来，能麻痹当年的主谋。 秦二叔听罢，眼里冒着亮光，急吼吼的应下了：“我同意分家1 这里闹的动静不小，赵永诚怕秦二叔跟家里闹出隔阂来，急忙让两个小孙子扶着他出来了，远远的就喊道：“秦家恩人可在？某赵永诚，多些秦家祖孙救命大恩。” “赵叔，你醒了1秦二叔很高兴，跐溜爬起身，跑到赵永诚身边，一手扶住他，一手按向他的额头，片刻后，笑道：“没起烧，看来赵叔是大好了。” “确实算大好了。”赵永诚看向秦爷爷，道：“扶我去谢谢你爹。” “诶。”秦二叔乐颠颠的扶着赵永诚，往秦爷爷这边走来。 秦爷爷抹了一把泪，笑着来迎：“赵老弟，多谢你救了我家老二夫妻。” 老二说了，他们夫妻曾经是奴籍，是赵永诚花了大价钱，帮他们夫妻赎了身，让他们成了良籍。 老二夫妻？秦家这是认了榕娘这个儿媳妇。 赵永诚很高兴，笑道：“哪有啥救命之恩，是恭顺先帮了我家，才有我报恩帮他们赎身的事儿。而今恭顺又救了我一命，算来是我又欠了他们夫妻、欠了秦老哥家一条命。” 秦小米听罢，还算满意……这个赵永诚，值得救。 她道：“爷爷，先请赵大爷进来坐吧。” “诶。”秦爷爷应着，帮忙扶着腿脚不便的赵永诚进来了。 赵永诚坐下后，说起古榕娘的事儿：“古氏是个不错的，一路以来，是帮忙照顾我家两个小孙子，吃喝、衣物，皆是紧着他们，我伤病之时，还大义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我求医。” “他俩以前在张家旁支做奴仆，古氏会调香，这手艺让她过得很不错。” 在大魏，奴婢不算人，可交易，不过如古榕娘这般有手艺的奴婢，不会随便被送去做交换，能活得清白一些。 秦爷爷听出来了，放心不少，看向古榕娘，笑道：“你跟着老二，受苦了，等回了家，家里再给你们办一场喜宴。” 古榕娘没想到，秦家非但没有让相公休了她另娶，是很快接纳了，还愿意花钱给她补办喜宴，做脸面。 她麻溜地跪下，哐哐磕头：“儿媳多谢公爹，不过喜宴就不必办了，把那喜宴钱折成现银，给我和相公就成。” 啊这？ 黄阳隆惊怒交加，指着她，又指指秦二叔：“你俩可真是天生一对，连自己成亲的喜宴钱都贪1 秦二叔理直气壮的道：“不然呢？让那喜宴钱化成酒菜，全进了别人的肚子里吗？那多亏埃黄少爷，你是商人，不会不懂这笔账怎么算吧？” “……”黄阳隆震惊，黄阳隆无话可说，只能同情的看着秦小米：“你可真惨，竟然找回这样的叔父。赶紧分家吧，免得他仗着叔父的身份，把你给卖了换钱1 (本章完) 296.第296章 赵家事【3】 第296章 赵家事【3】 赵永诚急忙对秦小米道：“恭顺最是重情义，他不会做出卖侄女的事儿，秦小东家尽管放心。” 张恭顺，秦二叔当奴才时，主家给分配的名字。 秦小米笑了一声：“无所谓，秦家买的下人，全是记在我名下，他们夫妻要是敢起恶念，我就让下人打残他们1 呃，赵永诚很是忧心，一个劲儿的夸着秦二叔，想让秦小米对秦二叔改观。 赵家两个孙子也道：“秦家姐姐，你莫要生气，张叔真的不是坏人，他定会像待亲女儿一样待你好的。” 两小只有些埋怨起黄阳隆来……黄少爷真是的，为啥要离间人家亲叔侄？！ 秦小米：“你们无须担心，我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讨厌一个人。总之他要是待我好，我自会孝顺他，反之，那该断亲就断亲，该打残就打残。” 两小只听罢，没有害怕，反而高兴的道：“秦家姐姐放心，张叔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小米又看向赵永诚，道：“赵大爷，过段时日，我二叔就得跟我们回家，你们有啥打算？是彻底在夜香巷安家，还是有其他去处？” 秦爷爷也道：“赵老弟，你们以后是怎么个打算，说来听听，要是用得着秦家的地方，尽管开口，秦家定会帮一把。” 要不是赵永诚，老二夫妻怕是已经死了，这等大恩情，他家得报。 赵永诚原本不想再麻烦秦家，可看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孙儿，他只能开口说起自家的事儿：“我祖籍就是东明府的，年轻时，因着帮了苏老爷，得了他的提携，随他去了江淮州讨生活，做了漕运师傅……” 此后的三十多年，赵永诚靠着护送货物，赚了不少钱，在江淮州挣下一番家业。 可自打苏老爷过世，他就渐渐不被重用，四年前，他的儿子又因着押送货物时，遇上水匪，重伤落水而亡。 有孕的儿媳得知这事后，经受不住打击，一尸两命。 而他儿子停灵的七天里，苏家竟是没有派人来吊唁，更没派人来送殡！ 赵永诚彻底心灰意冷，又见南边越发不安稳了，怕被卷进战祸里，因此决定离开江淮州，回东明府老家。 “落叶总得归根，所以从十年前开始，我就送了几次银票回乡，拜托我堂兄，替我在东明府置办产业。” “启程回乡之前、回乡的路上，我都有跟堂兄一家通信。堂兄家也回信了，说届时会来接我们。怎知我们到东明府许久，却没见到堂兄家的人。” 更惨的是，因着天下不稳，路上流寇多，赵永诚他们这一路上，是被偷被劫了数次，随身带着的银票，差不多全没了。 快到东明府时，他还被几个劫道恶贼打伤了腿脚。 黄阳隆听得啧啧出声：“你们启程回乡时，莫不是拜错了神仙？不然咋能倒霉成这样？” 赵永诚苦笑：“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算倒霉，真正倒霉的是……我们没有等到堂兄家来接人，是花钱进了府城，按照地址，去了乾明街圆灯巷的七号民宅，可那里竟是住着一户宋姓人家。宋家还有房契地契，可那明明是我拜托堂兄买的宅子，一共花了三百八十两的1 他还额外给了堂兄家三十两银子的辛苦费。 可宋家人说了，宋家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从未卖过宅子，更不认识什么姓赵的。 黄阳隆听得津津有味，催着赵永诚：“后来咋样了？你们被宋家人揍了没？” 上门对主人家说，这是我家的宅子，这得被人打残吧。 　　 　　赵永诚：“倒是没被揍。” 却被骂得不轻，还被泼了潲水，他因此感染风寒，彻底病倒了。 秦二叔是带着他们祖孙去夜香巷，租了两间屋子，又背着他来无则药行看病，诊金跟药钱，一共花了六两多，几乎把身上的银钱都花光了！ 实在是没钱再买药了，所以赵永诚的病情加重后，秦二叔才会冒险来闹事，让药行无偿救人。 “赵大爷，你堂兄叫什么？家住何处？堂兄家如今是谁当家？你们来往的书信可还在？”秦小米问着，最后道：“只要有证据，秦家定会帮你把家业拿回来。” 赵家有了过日子的家业，便宜二叔才能安心回家。 赵永诚也有求秦家帮忙的意思，是把堂兄一家的情况说了：“堂兄叫赵永良，有两子两女，就住在东明府远郊的赵鸮子村……来往书信在你二叔手里。” 两个孙子还小，这种重要的东西，他是让秦二叔拿着。 秦二叔很快就拿出一叠书信，递给秦小米：“给。” 秦小米接过，拆开信件，看了几封，最后笑道：“有名有姓，还有住址跟书信证据，只要报官，那是一告一个准。” 赵永诚大喜，又忐忑的道：“真能告赢吗？这衙门可不是好进的。” 衙门对于草民来说，不是个好地儿，没钱没靠山的，即使你有理，最好也别进。 秦小米笑道：“放心，有黄少爷跟无则药行在，府衙定会尽快帮您家办完这案子。” 黄阳隆不爽了：“秦家女，本少爷又不是驴，你别总使唤本少爷办事1 秦小米笑：“黄少爷，难道你不想把这八卦看全乎吗？” 呃，黄阳隆意动了，又抻了一会儿，才道：“本少爷会帮忙，是看在秦家祖孙的份上。所以秦二，你回家后，得老实点，要是敢胡乱介入新染料的营生，本少爷跟你没完1 秦老爷子老了，秦家女又是个女的，所以黄阳隆有些担心秦二叔回家后，会仗着家里唯一成年男丁的身份，谋夺新染料的生意，毁了黄家跟秦家的合作。 秦小米：“黄少爷放心，新染料的营生，我说了算，不会因为任何人产生变故。” 黄阳隆听罢，放心不少，招呼姜大郎：“姜小哥，你帮赵大爷写一份状纸，写完后，咱们就去衙门，帮他状告赵永良一家1 “成。”姜大郎起身，去药铺前堂，找药行伙计，拿了笔墨纸砚，回了舍屋，帮赵永诚写了一份状纸。 武掌柜得知赵家的事情后，带着伙计过来了，承诺道：“我陪你们走一趟府衙，定帮你们把这案子尽快办好。” 能在府城开药行的，背后肯定有大靠山，赵永诚听罢，激动得眼眶发红，哽咽道：“多谢武掌柜。” 又喊两个孙子：“睿哥儿、康哥儿，赶紧过来给秦老爷子、秦小东家磕头，你们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秦家对咱们家的恩情。” 要不是有秦家，无则药行肯定不会帮他家。 “诶，来了。”他俩动作麻利，哐哐磕头：“多谢秦爷爷，多谢秦姐姐，等我们长大了，一定会报恩。” 297.第297章 抓赵永良 第297章 抓赵永良 秦爷爷赶忙扶起两个小家伙：“咱们两家算是互帮互助，乃通家之好，快起来，莫要跪了。” 赵永诚听得老眼一亮，心里感激极了……他虽是本地人，却离乡三十多年，如今家里全是老弱，还被血亲堂兄一家谋夺了家业，而有了秦老爷子的这句通家之好，他们祖孙就有了倚仗了。 赵永诚没再说感谢的话，只把秦家的恩情记在心里，以后再找机会报答。 状纸的墨迹干后，姜大郎收起状纸，看向秦小米：“小米，我饿了，等吃完午食，咱们再带赵大爷祖孙去衙门报官成吗？” 不是他饿了，他是担心小米饿了。 他说得有些可怜，让武掌柜都忍不住了，忙朝屋外喊了一声：“午食可做好了？1 “做好了，这就端来1药行厨房里，一名伙计答着。 没多久，一阵面香传来，两名伙计端着两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碗肉臊面条，走进这间没门的舍屋，是勾得赵家两个孙子的肚子呱呱叫。 武掌柜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饭食粗陋，委屈你们了，等忙完这段时日，药行定在酒楼摆席面，宴请你们，以谢你们帮药行缉贼。” 秦爷爷道：“乡下摆流水席，也就荤油素臊子面，你这可是实打实的肉臊面条，哪里粗陋了？香得很嘞。” 秦二叔已经抢起来了：“媳妇，这碗肉多，快拿1 秦二婶一点不客气，急忙端过肉最多的那碗面条，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黄阳隆吃不惯面食：“本少爷去酒楼跟小白吃饭，吃完后，会在府衙门口等你们。” 说完，见秦二叔夫妻猛然抬头，眼睛盯肉般盯着他，黄阳隆怒道：“看啥看，就算你们把本少爷看穿孔了，本少爷也不会带你们去吃酒席1 言罢，赶忙招呼黄老五，跑了。 黄阳隆这一嫌弃，武掌柜更觉愧疚，立刻拿出三张百两银票，递给秦小米：“秦小东家，这是我们药行给你的缉贼谢礼，请先收下……是有些少了，可更多的谢礼，须上报药行总铺后，才能得到。” 这三百两谢银，是分铺掌柜，能给出的最大份额的谢礼。 秦小米没要，而是向武掌柜提了一个要求：“武掌柜，谢银就不必了，如果可以，请无则药行帮我家踅摸几匹好马，以供我家出行所用，最好有一匹是在生育年龄的母马。放心，我家不白要，会付买马钱。” 好家伙！ 原本以为小侄女是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善人，没想到，她竟贪心至此。 马是军需，除了军中、官府、世家豪强，民间可买卖的马匹是极少的，有急用时，大多是租，可小侄女不仅要买，还要买几匹，更要有母马，她这是想上天？！ 没等秦二叔震惊完，秦小米又道：“我家还要买两头驴，最好一公一母……我爷爷是兽医，能把它们照顾好，还有法子让它们生出小驴小马。” 骡子的拉力比驴子强，可骡子是天阉，难生，因此来府城前，秦家人就商议好了，要买能生育的驴。 武掌柜听罢，心情好了几分……他是老兵，知道马的珍贵，如果秦家能把马匹照顾好，还能让马匹生出小马来，那他就算舍下老脸，也要帮秦家寻到几匹马来。 不过…… “马不好寻，最少得给我们药行十天时间。” 这是答应了？ 秦小米大喜，忙道：“多谢武掌柜，我家等着你们药行的好消息。” 买牲口的大事儿算是落定了，秦小米胃口大开，把一海碗的面条都吃完了。 姜大郎见状，眼里浮起欢喜……如今虽是粗茶淡饭，可粟粟的胃口是比上辈子好多了。 　　 　　最后那一年，她一天只吃得下几块糕点，瘦得随时能咽气，至今想起，他还心有恐惧。 等大家伙都吃完后，秦二叔就催促着：“赶紧去衙门帮赵叔家报官，要是晚了，我怕赵永良家会把赵叔的银钱花光。那可是一大家子，花起银钱来，定然凶猛。” 秦爷爷点头：“咱们这就走。” 拿回家财，事关重大，因此赵永诚虽然还病着，却坚持让人抬着，带着两个孙子，一起去府衙报官。 路过长济药行的时候，是碰见了卢管事。 卢管事听说赵家的事情后，竟然开口：“我们长济药行在府城有些薄面，不如某随你们跑一趟，如何？” 秦二叔眼睛大亮，生怕卢管事后悔般，急忙冲过来拽住卢管事：“说话算话，咱们这就走。” 卢管事看着这个秦家找回来的二儿子……查探到的消息说，此人少有才名，那才华，曾一度被老家的一些大族子弟所忌惮，可如今再看。 虽然头上戴着新棉帽，身上穿着新棉袄、棉裤、皮靴，可脸上黑乎乎的，瘦得颧骨高隆，手背因冻伤而开裂结痂，指甲里全是黑泥，眼里带着贪婪，站没站相，言语里全是无赖气。 呵，这样的人，即使少有才华，可经过十年摧残，如今也不过是个不足一提的流氓罢了。 “走。”卢管事有些嫌弃秦二叔，面上是丝毫不露，任由秦二叔拽着，一行人走出悬壶街后，上了街口的骡车，坐车往衙门去。 黄阳隆跟小白吃饭的酒楼在府衙大街的二楼，黄老五瞧见他们后，告知了黄阳隆，他是带着小白跑出酒楼，过来帮忙。 可有卢管事在，是用不到他。 守门衙役一瞧见卢管事，立刻上来：“卢管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卢管事指着被人搀扶的赵永诚，道：“我是来帮这位苦主报官的，他被堂兄一家骗了家财，如今带着孙子，流离失所，只能来衙门投告。” “咱们府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恶事儿，快请进，大人们一定会为你做主1衙役立刻把他们带进衙门。 被这么多有头脸的人物护送着来告官，让赵永诚很快就见到罗通判的心腹罗师爷。 赵永诚得知这是通判大人身边的心腹师爷后，激动得都抖了。 姜大郎把状纸递给罗师爷。 罗师爷去过宝福县，还跟姜大郎在芬芳院废墟待了几天，是笑着跟他打招呼后，接过状纸，又拿过信件，一一看了起来。 看完后，罗师爷道：“这些信件作为证据，足够让衙门派人去拿人了。” “这，这就能去拿人了？1赵永诚惊了，原本以为衙门会拖上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竟是立刻承诺去抓赵永良，办案速度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罗通判笑道：“你们运气好，今天上午，府衙收到好消息，腾出了一批人手来。” 高百户他们已经在小宋村找到金家的藏金，缉拿金家留在小宋村里的人马，小宋村一战，算是大胜了，衙门不用再派人手去支援，这才有余力去办赵家的案子，不然赵家有得等了。 298.第298章 豪强之强 第298章 豪强之强 黄阳隆大喜，直接问：“可是缉拿金家留种的事情结束了？那城门快开了吧？” 罗师爷笑，只说了一句：“城门确实快开了，不会耽误你们出城回村过年。” 这话一出，大家伙皆露出笑容来……金家留种的破案子，总算结束了，不然府衙再来一回全城搜查，那这年还怎么过？ 罗师爷又道：“衙门今天就会派人出城缉拿赵永良一家，等他们一家被带到府衙后，衙门会派人通知你们来堂审。” 得了准话，赵永诚等人很高兴。 姜大郎立刻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罗师爷：“这是给差爷们的辛苦钱。” 给了辛苦钱，衙役们冒着寒风去拿人，心里才不会有怨言。 卢管事见状，很是惋惜……原本这银子他是想帮忙给的，那秦家就得欠长济药行一个人情。没成想，这姜大郎年纪轻轻，办事却老道，竟是抢先给了辛苦钱，坏了他的算计。 罗师爷没有客气，收下银子，笑道：“你们回家等着好消息。” 又问武掌柜：“可要进去看看武博千父子？” 武掌柜摇头：“不需要见了。” 罗师爷听罢，没有再劝，示意他们可以回了。 “多谢幕官大人。”武掌柜他们道了谢，不敢再耽误罗师爷的时间，立刻告辞离开。 秦小米没去衙门，而是坐在车里等着，见秦爷爷舍不得秦二叔，又想到卢管事今日相帮的用意，只能又坐车随他们回了悬壶街。 路过长济药行时，卢管事果然过来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咱们也算合作多时了，可要来长济药行看看？” 秦家所用的秘方原料，大部分都是在长济药行的分铺买的，毕竟他们长济药行的分铺，几乎遍布大魏各县。 秦小米拒绝了：“多谢卢管事的好意，我二叔二婶刚认回来，得好好安置他们，就不去叨扰了。” 但她拿出一张采购单，递给卢管事：“我家要买一批秘方原料，还请卢管事帮忙安排一番，年前送到村里来就成。” 言罢，又给了一百两银票作为定金。 卢管事接过单子，见是千斤药材的单子后，心里的恼意才没了……看来秦家知道长济药行的厉害，没有因为搭上无则药行就跟长济药行断了订单的心思。 然而，他想岔了。 他今天的举动，已经惹得秦小米不快，还会给他订单，只是想要打发他，免得他天天找事儿，浪费秦小米在府城的时间。 卢管事屏气，忍着秦小米身上的臭味，笑道：“秦小东家放心，我们药行在东明府的所有县城内都有分铺，宝福县的分铺会在你们回村后的第二天，将这批药材送到村上。” 话里隐隐带着几分自豪，这就是世家豪强的底气，这就是历朝历代都没能铲除世家豪强的原因之一！ 因为天下的大部分物资，低到人人都要消耗的米、面、粮、油、茶，药、棉、布、炭等物；高到各种冶炼技术、制造东西的秘方、读书人要用到的笔墨纸砚、甚至是读书人要学的圣贤书籍，皆握在世家豪强手里。只要世家豪强压着这些物资不出售，或者稍微抬抬价格，就足以让这天下大乱！ “那就有劳卢管事了。”秦小米笑着虚与委蛇几句，很快告辞，与秦爷爷他们往无则药行去。 卢管事回了长济药行，去后院主屋，见了邹掌柜，把订单给他看了。 邹掌柜瞥了一眼，不屑道：“才一千斤？看来这秦家新染料的买卖，也不怎么样。” “可能是秦家跟无则药行买了药材做秘方，所以减了咱们这边的订单。”卢管事又问：“掌柜的，可要出手，让秦家知道厉害？” 邹掌柜摇头：“不必，反正等大师傅们做出秘方包，她家这生意就做不了了，且此等关键时刻，动了她家，反而会惹得西北军与新皇不快，不值当。” 区区一个新染料，哪里有主子们跟魏朝新皇争权来得重要？ 　　 　　“是，小的遵命。”卢管事又说了秦二叔的事儿：“瞧着已经是个街溜子，媳妇也是个拿不出手的，妻族是没有丝毫助力，右手还废了，怕是这辈子就这样了。” 邹掌柜道：“那是这些贱农子活该。” 朝堂就那么大，官位就那么多，谁让他们不老实种地，非要去跟世家贵子们争官位，活该被算计，落得这般凄惨下常 邹掌柜又道：“不用对她家做什么，稍微盯一盯就成，毕竟这种暴发户，每年都会有一批。” 如果暴发户家没有麒麟子，能高中入仕，再入朝廷中枢，那过个几年，暴发户也就慢慢破落了，他们实在没必要太过浪费人力，去盯秦家这个暴发户。 卢管事：“是。” …… 无则药行内，秦爷爷是一步不离的陪着秦二叔，那呵护劲儿，看得秦小米都想捂眼……果然是宝贝二儿子，盯得跟眼珠子似的，秦小米都有点吃味。 秦爷爷没察觉到她的酸气，只喊荀老头：“荀老，你过来给老二夫妻看看，给他们开些养身药，等他们风寒好后，就吃药养身体。” 老二夫妻还没个娃娃呢，得赶紧养好身体，来年好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就有了奔头，老二才能为了孩子，振作起来。 “诶，来了。”荀老头立马过来，给秦二叔夫妻把脉看诊，两刻钟后，道：“二爷夫妻的身体都亏损得厉害，好在他们十五岁前，日子过得都不错，是把根骨给养得很好，因此就算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可只要好好吃药调养一两年，就能把身子养好，三年抱俩，不是事儿。” 秦爷爷听罢，老脸都笑皱了：“那你赶紧开药，多用些好药材。” 荀老头可不敢开贵药材，是看向秦小米……这才是他的主子，他得看她眼色行事。 秦小米满意他的乖觉，是道：“随便开，反正花的是他们二房的钱。” “好嘞1荀老头立刻应下。 倒是秦二夫妻不乐意了，赶忙冲过来，夺走荀老头写药方的纸笔，叫道：“开啥好药？那好药多贵啊，别开了，把药钱折成现银给我们就成。” 这话过于无耻，秦爷爷是怒瞪秦二叔：“老二，身体是大事，不可抠搜，快让开，让荀老开药，不然你们休想拿到二房的分红。” 这？ 秦二叔夫妻怕了，这才让开。 荀老头很快就开了两张养身子的药方。 秦爷爷瞥向秦二叔的右手，想起秦二叔吃面时，是用的左手，寻了机会，把荀老头喊去外头，悄声问道：“我家老二的右手，可还能治好？” 荀老头：“……” 老东家，你在想屁吃？ 荀老头摇头：“不能，下手的人太狠，一截手臂的骨头都被砸碎了。我只能开些药，舂成药泥，让他敷着，减轻他阴天下雨时的疼痛。” 秦爷爷听罢，老眼红了，不死心的问：“真没办法了吗？” 荀老头摇头：“没有，除非回到他被砸手前，将砸他手的人踹飞。” 这话说得绝，秦爷爷只能死心。 299.第299章 府城置产 第299章 府城置产 “那荀老你尽快做出药泥，让老二敷着。”秦爷爷催促着，如今是隆冬，老二的断手定是骨裂般疼。 “老东家放心，这里是药行，药材全乎，只需两刻钟，二爷就能用上药。”荀老头立刻去开了一张药方，拿着药方去药铺前堂，让伙计们抓药。 伙计们很快就把药材抓好，又按照荀老头的吩咐，用药碾把药材弄成粉末，再加入药油，弄成一包药泥。 荀老头拿着药泥，回屋找到秦二叔：“二爷，撸袖子，把伤手露出来，我给你敷药泥止痛。” 秦爷爷生怕秦二叔会抗拒，忙道：“老二，你要是不想用药，那咱们就不用。” 荀老头：“别啊，药材可是花了钱的，不用就亏本了。” 秦二叔听得心痛至极：“啥玩意？咱们帮了无则药行这么多，他们还好意思收药钱？你把药钱拿回来我就敷药，不然就把这药退了1 荀老头嘿嘿笑道：“老夫说的是，药行买这些药材是花了钱的，可没说这药泥花了钱。” 秦二叔：“这是白拿的？” 荀老头点头：“当然，武掌柜早就说了，你们在药行的所有开销，全由药行承担。” 秦二婶听得眼睛大亮，看向秦二叔：“相公，那咱们得多住几天，别急着回夜香巷。” “当然不能太早回去。一旦回去，吃住用就得咱们自己想法子，哪里比在这里白吃白住白拿来得爽。”秦二叔说着，还开始算计起无则药行的年礼来：“咱们多住一段时日，等走的时候，也快过年了，那武掌柜好意思不给咱们年礼？” 秦二婶听得连连点头：“定是会给的。咱们跟赵叔算两家人，武掌柜最少得给咱们两份年礼1 “老二、老二媳妇，无则药行对咱们已经极好，你们不可得寸进尺。”秦爷爷是老脸通红，对秦二叔夫妻道：“你们莫要再占无则药行的便宜，今天就跟我们回客栈祝我们住的是天字号客院，吃住都比在药行好许多。” 秦二叔秦二婶听罢，只高兴一瞬，很快就急问：“天字号客院啊，那可是贵人住的地儿，住宿费得老鼻子钱吧？您老是怎么敢住的？别花那冤枉钱了，赶紧退宿，搬来药行跟我们一起白吃白住1 秦爷爷道：“客栈是薛家的，薛东家跟咱们家一块做营生，所以免了咱们家一半的住宿费。” “那也要花不少钱啊1秦二叔夫妻很肉痛，可不去占这减半住宿费的便宜，他俩又觉得亏了，最终道：“我们夫妻带着睿哥儿康哥儿回客栈住，但不在客栈吃，要继续来吃无则药行的。” 这两边的便宜，他们都得占了，不然总觉得亏得慌！ 荀老头服了，伸出大拇指，夸道：“二爷真聪明，这占起便宜来都比别人厉害。” 秦二叔挥手一笑：“小意思，不值一提。” 你还得意上了？ 秦爷爷瞧着昔日骄子，如今却流氓地痞般的二儿子，心里是酸楚不已，可想着二儿子这般，还能有些活气，又释然了。 罢了，只要二儿子好好活着，就算是个流氓泼皮，他也认了。 今天秦二叔夫妻要跟秦爷爷回客栈住，因此下午申时，他就催武掌柜要饭吃：“武掌柜，我们酉时前就要走了，你赶紧让人做饭，吃完我们好回客栈。” 秦爷爷知道二儿子要是占不到这便宜，是不会跟他走的，只能任由二儿子不要脸。 武掌柜笑道：“已经让人去做饭了，煮了红烧肉呢。” 秦二叔：“红烧肉？那得多蒸些白面馒头，这馒头配红烧肉，可是人间美味。” 　　 　　秦二婶：“再来点酱菜，解腻。别说你们没酱菜啊，我可是听说了，东北州这边的富户都会做酱菜过冬吃。” 酱菜费盐，因此在大魏朝，只有富户家会花钱买大把的盐巴来做酱菜。 武掌柜是都答应了。 因此开饭之时，饭桌上不仅有一大盆红烧肉、两大碗酱菜，还有一大盆白面馒头。 秦二叔跟秦二婶是吃得满嘴流油，毫无形象。 卢管事过来送订单契书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们夫妻抢食的模样，看得直反胃。 他急忙把契书给了秦小米：“秦小东家，要是宝福县药铺给你家的药材原料有问题，你就拿着契书来找我们药行索赔……不打扰你们用膳了，某先告辞。” 是有鬼撵般，匆匆跑了。 回到长济药行后，把见到的对邹掌柜一说。 邹掌柜听得哂笑一声，越发觉得秦家：“暴发户，不足为惧。” …… 秦二叔他们吃完饭后，还想把肉菜酱菜馒头都给打包带走，被秦爷爷拦住了：“老二，药行的伙计们还没吃，给他们留着1 秦二婶怕惹怒秦爷爷，这才劝道：“相公，咱们拿四个馒头留着夜里吃就成，余下就别拿了。” 秦二叔这才作罢，装了四个馒头后，去看赵永诚，对他道：“赵叔，您有啥事儿就喊药行伙计去做，我们明早再来陪您。” 赵永诚笑道：“成，你放心跟你爹回去，不必担心我。” 又对两个孙子道：“你俩要听话，莫要给秦家添乱。” 两孙子道：“爷爷放心，我们会听话的。” 很快的，一大群人就离开无则药行，坐车回了松柏街的薛家客栈。 “哟，不愧是大客栈，这大堂跟酒楼似的，中间还有个高台，难道这里还唱戏？那唱戏的人呢？咋不在？快把他们喊出来给我们唱唱埃” 秦二叔秦二婶一到客栈，眼睛都亮了，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差点把堂柱上的红漆给搓掉一层。 “媳妇，这桌子饭菜没人吃了，快过来吃，还有半只鸡呢1秦二叔跑到一张桌子前，用左手快速撕了一条鸡腿给秦二婶后，自己抱着那半只鸡就啃。 薛六掌柜都看傻了，指着秦二叔夫妻，问秦爷爷：“他们是？” 哪里来的乞丐，竟然捡客人吃剩下的菜吃！ 秦爷爷生怕秦二叔夫妻被打，也顾不上脸面了，忙道：“六掌柜，他俩是我二儿子跟二儿媳。” 啥？ 薛六掌柜震惊，这刚找回来的秦家老二竟这般上不得台面……不成，他得赶紧给东家去信，让东家提防着秦家二房，免得秦家二房目光短浅，做出啥害新染料的事情来！ 秦小米也看不下去了，忙道：“二叔二婶，别吃了，赶紧过来，我带你们去客院看看。” 300.第300章 府城置产【2】 第300章 府城置产【2】 薛六掌柜也回过神来了，急忙喊伙计：“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再备一桌酒席，送去秦家客院。” 秦二叔秦二婶忙问：“酒席要给钱不？要钱就别送了，我们已经在无则药行吃饱了。” 薛六掌柜：“……” 你俩这恶鬼抢食的样儿，已经是吃饱了？ 又忙道：“不用钱，这酒席是薛家贺秦二爷归家所送。” “免费的，那敢情好。”秦二叔夫妻大乐，立马开始贪得无厌：“那就送最上等的席面来，肉菜要多多的，再多送两笸箩的烙饼来。” 冬天，烙饼能放很久，两笸箩的烙饼，足够他们吃半个月了。 秦二婶接上：“棉被、棉袄、木炭等御寒物件；还要皂角粉、护发茶油、胭脂水粉，我们要洗澡洗头，这些东西都用得上。” 薛六掌柜听得脸色差点绷不篆…你俩还真是不客气。 呵，秦小米冷笑，瞥他们一眼，对薛六掌柜道：“六掌柜，按照他们说的送，反正是他们二房付钱。” 秦二婶急了：“啥玩意？不是贺喜相公归家，免费送吗？咋还要钱？” 秦小米：“酒席是送的，可棉被、木炭、皂角粉这些都属于消耗品，想要用就得给钱。” 秦二婶怕了：“那我们不要了，把那免费酒席送来就成。” 又道：“我们刚吃饱，现在吃不下太多，先送半份酒席来就成，余下半份，留着明天再送。” 啥？ 一桌酒席还能拆开了上？！ 饶是薛六掌柜迎来送往了无数客人，也没见过这种奇葩。 秦二叔却大夸秦二婶：“瞧瞧这精打细算的劲儿，我媳妇就是会过日子。掌柜的，按照我媳妇说的做。” 秦二婶还娇羞了，捋一捋鬓边的发丝，道：“那也是相公有本事，得了这免费的酒席，否则我拿啥来精打细算？” 薛六掌柜差点眼瞎，忙道：“我亲自去给秦二爷准备席面。” 言罢，赶忙溜了。 “小侄女，快带我们去天字号客院见识见识。”秦二叔夫妻带着赵家两个孙子过来催促着。 “跟我来。”秦小米面无表情，带着他们，进了客栈后院，往左拐，又入了一个大门后，到了秦家所住的天字号客院。 “哟，这就是天字号客院，果然是贵人住的地方，这院子里都铺着青砖，踩上去是一点泥土也沾不着。” “秦叔秦婶，这院子里有石灯，还栽着树嘞……哇，廊下还挂着柿饼帘子，客栈不怕被客人偷走吗？”小康哥儿担心的问着，眼睛盯着一串串红柿饼，馋得差点流口水。 “这就是给客人吃的……来，尝尝。”秦爷爷摘下几个柿饼，分给赵家两个孙子吃，又喊秦二叔秦二婶：“老二，老二媳妇，外头冷，赶紧带孩子们进屋里暖暖。” “诶，来了1秦二叔拽下一串柿饼，进了主屋。一进来，浑身就被暖气笼罩着，舒服极了。 “这天字号客院果然比无则药行好多了，那药行的舍屋漏风，睡一觉起来，头都被冷风吹麻了。”秦二叔说着，双手拢进棉袖内，抖抖双肩，抬眼问秦小米：“我们住哪个屋？” 秦小米：“你带着赵家孙子跟爷爷、二勇叔、英堂叔住一屋，二婶跟我、二勇婶住一屋。” 　　 　　“敢情你没空屋子给我们住？”秦二婶不满的抱怨一番后，又道：“成吧，我跟你们挤挤，但得给我一床新棉被，我可不跟你们盖一床被子。” 感激不尽，秦小米也不想跟她睡一个被窝！ “跟我来。”秦小米带着秦二婶，去了右边的厢房。 秦二勇媳妇已经在等着了，见到秦二婶后，扬起一抹灿笑：“庄弟妹，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是你族嫂，娘家姓甘，男人是秦二勇，咱们算是见过的。” 说完不等秦二婶接话，拿了一件绣着红梅的新袄裙来，塞给秦二婶：“这是新买的，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哟，这袄裙不便宜吧，我咋好意思收？”秦二婶说着这话，手却抱紧袄裙，没有要还的意思。 秦二勇媳妇笑道：“我跟二勇还没孩子，花销小，五叔跟小米又对我们夫妻有大恩，还给我们夫妻分红，只是送你一件袄裙，已经是小气，你就收下吧。” 秦二婶惊了，不是因为袄裙，而是因为刚见面，秦甘氏就把她还没孩子的事儿，告诉了她，秦甘氏就不怕她看不起她吗？ 毕竟这世道，女人二十大几还没个孩子，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而这正是秦二勇媳妇的聪明之处……她知道秦二叔秦二婶受了很多苦，也没有孩子，怕秦二婶会自卑，所以她自曝短处，一来能让秦二婶心里自在些，二来能拉近两家的距离。 毕竟两家都没孩子，算是同病相怜了。 秦二婶不笨，明白了二勇媳妇的好意，笑道：“巧了，我跟相公也没孩子，不过荀老头说了，只要好好养身子，三年抱俩不是事儿。” 二勇媳妇笑：“那还真是巧了，荀老大夫也是这么跟我们夫妻说的。” 这话一出，屋里寂静了，一股子‘荀老头是骗子，一句话骗两回’的尴尬气氛，弥漫全屋。 秦小米道：“荀老头医术很不错，应该没有骗你们。他要是真敢骗人，发卖了便是，反正他是家里的死契下人。” 秦二婶听罢，眼睛亮了，摆出地主婆的架势道：“侄女啊，咱们家的下人呢？也太没规矩了，我这个二夫人都回来许久了，也不见他们来拜见，赶紧把他们喊来，二婶给他们立立规矩，免得他们以为咱们家里没大人，会奴大欺主1 秦小米瞥她一眼，提醒一句：“二婶，有诰命者方可自称夫人，否则一旦被人听见，再去衙门里一告，你是轻则坐牢，重则砍头。” “这都要砍头？1秦二婶很愤怒，可她总算是老实了，没再闹着让下人来拜见她。 可她老实了，秦二叔那边却闹起来了：“太没规矩了，我这当家的二爷都回来了，做下人的竟然不来跪见，想要被发卖不成？1 嗓门堪比唱戏，喊得隔壁客院都听见了。 秦爷爷头疼，不知道二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秦二勇也震惊着，偷瞄秦二叔，小声喊了一句：“阿庄？” 你，你一个读书人，咋就成流氓了？ 秦二叔不搭理他，只闹着让下人来拜见。 秦爷爷无奈，只能安抚他：“老二，下人们都有活计要做，且今天晚了，你们又是刚回来，不如先去洗洗，等明天，爹再让他们来拜见你们夫妻，咋样？” 秦二叔不高兴了，可总算没有再闹：“成，那我先带两个小的去洗洗……这客栈的澡堂在哪里？” 秦爷爷见他不闹了，松了一口大气，喊了客院的仆妇，让仆妇带着秦二叔秦二婶，分别去了男女澡堂沐裕 301.第301章 府城置产【3】 第301章 府城置产【3】 夫妻俩跟赵家两孙子是许久没洗澡了，换了三次热水，用了两包皂角粉，才算把自己洗干净。 这么狠狠洗刷一番后，秦二叔秦二婶是大变样，看得黄阳隆都惊了：“你俩谁？1 本来是两个瘦得像麻杆、脏得看不出长相、说话吼得能瞧见牙龈的泼皮无赖，咋突然就成了身形高挑，五官标致的美夫妇。 就是可惜…… “你媳妇的右耳尖没了，这右脸颊到耳尖是斜着一条长疤……” “关你屁事，给老子闭嘴1秦二叔骂完他后，招呼着秦二婶跟赵家两个孙子：“媳妇，酒席端来了，咱们快去吃。” “诶1秦二婶他们奔进客院主屋，来不及坐下，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把一只全鸡给分了吃。 秦爷爷见状忙道：“慢点慢点，这么多菜呢，够你们吃的。” 秦二勇夫妻、秦英见状，是只吃烙饼跟小菜，没去动肉菜，让秦二叔他们能多吃点。 黄阳隆原本是来蹭饭兼看新八卦的，可被他们的吃相腻到了，跟姜大郎打了招呼后，赶忙回了隔壁客院。 秦小米早就料到秦二叔他们会这样，提前端走一碗红枣粟米粥、一碟小菜，在一旁的茶几上，慢慢吃着，还提醒古榕娘一句：“二婶，别用手捋头发，要是头发沾上荤油，又把被子给蹭上油渍，你们二房就得给客栈赔被子钱。” “那客栈掌柜不是说，薛家要跟咱们家做通家之好吗？咋连弄脏一床被子都要赔钱，真小气1秦二婶边吃边抱怨，却没拿油乎乎的手去扒拉头发。 姜大郎走向秦小米，给她拿来两个剥了壳的鸡蛋：“小米，你吃。要是吃不完就留着，等夜里起来时饿了吃。” 秦小米瞅他一眼。 姜大郎回她一个灿烂的笑……满满都是少年朝气，跟全家死绝脸的狗皇帝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秦小米稍稍安心，不过依旧道：“大郎，等过几天，咱们去绣街逛逛，买些绣图布回家，做些出门行走的衣服穿。” 小富之家是养不起绣娘的，所以会去买绣图布，将其缝到衣服上，能给衣服增色不少，穿去赴宴，也不失礼。 “好，到时你喊我一声就成。”能跟秦小米一块去逛街，姜大郎很高兴，可他不知道，秦小米邀他去逛绣街，是为了给他当红娘。 秦小米满意点头，道：“你也再去吃点。” 武掌柜他们挺穷的，因此申时那顿饭，秦小米他们是没好意思吃饱。 她又看向抢食狂塞的秦二叔夫妻：“你俩悠着点，人的肚子就那么大，要是吃太多，撑破了肚子，会腹部绞痛，内腹流血而亡。” 撑死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有人因为暴食而撑破肠胃丧命。 正吃得欢快的秦二叔秦二婶听罢，吓得停了手。 秦二叔忙道：“媳妇、睿哥儿、康哥儿，别吃了，把余下的肉菜留起来明早吃……凶侄女说的是真的，我那死鬼大哥是大夫，接诊过撑坏肠胃的病人。” 秦二婶这才不舍的停了嘴巴，又腾出装烙饼的陶盆，往里头倒了一盘炸肉、一盘炖肉、半只鸭：“这些留着明早吃，余下的，你们都吃了吧，别客气。” 屋内静默无声，还是秦二勇媳妇打破尴尬，往陶盆里放了五个烙饼，笑道：“再加五个饼，明天起来，用屋子里的炉子热一热，足够咱们对付一顿早饭了，这又能省一笔早饭钱呢。” 秦爷爷感激的看向秦二勇媳妇，又道：“二勇媳妇，在府城这段时日，你多照看照看古氏。” 　　 　　秦二勇媳妇笑道：“五叔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庄弟妹。” 秦爷爷想跟秦二叔说说心里话，因此吃完饭后，就让女眷们回厢房歇着。 姜大郎、秦二勇、秦英几人知道秦爷爷有话要对秦二叔说，是去了黄阳隆跟贾祥的客院蹭祝 可惜秦二叔并不想细聊，只粗略说了他这十年的经历，且没说完就呼呼大睡了。 秦爷爷看着二儿子的后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老二这些年够苦了，让他松快的活着吧，他就不烦他了。 原本以为秦二叔秦二婶会睡懒觉，可翌日天还黑着，他们就爬起来了，穿好棉袄后，就坐在主屋内等着。 卯时一到，他俩就发疯：“咋回事儿？这都卯时了，家里的下人咋还不来点卯请安？1 好家伙，你俩天不亮就起来，原来是为了给下人摆谱。 秦小米被他们闹得也起床了，刚刚穿好衣服，姚娘子跟肖白英就提着热水来了，对秦小米道：“小东家，水温刚刚好，可以洗漱了。” 秦小米点点头，用热水刷牙洗脸，还让姚娘子给她梳了个包子头，戴好棉帽后，才来到主屋，对秦二叔秦二婶道：“咱们家对下人的规矩是，卯时起床，先收拾好自己，卯时过半再来等候主家起床。等伺候完主家起身后，辰时初刻才会集合，来给主家请安，听后主家安排。不然这大冷天的，来得太早了，反而会打扰主人家睡觉。” 其实下人不用天天来给主家请安，只是这些下人是新买回来的，所以得给他们立规矩。 秦二叔夫妻听罢，依旧不高兴，指着姚娘子跟肖白英道：“你们两个，过来1 姚娘子跟肖白英听罢，立马过来，扑通就跪：“奴，拜见二爷、二太太。” 呃，跪太快，秦二叔秦二婶都没理由刁难她们了。 可很快的，夫妻俩就道：“哼，主子都起来半个时辰了，你俩才把热水提来，是故意让我们夫妻用冷水洗脸吗？刁奴1 秦小米：“……” 是她小看这对夫妻了，对于刁难人，他俩不用学，那是张口就有。 姚娘子跟肖白英忙道：“是奴办差不周，请二爷二太太责罚。” 秦二婶皱眉，看向秦二叔……她俩认错太快了，都不顶嘴，这还怎么刁难？ 秦二叔也觉得不好再刁难这两人，是骂起其他下人来：“其他下人呢？都死了不成，还不赶紧去把他们喊来，拜见我们夫妻1 “是，奴这就去喊。”姚娘子应着，却看向秦小米，得了秦小米的同意后，姚娘子才去喊其他下人。 没多久，所有下人齐齐跪在主屋内，听着秦二叔夫妻的骂，等这对夫妻耍完威风后，才得以起身。 秦二叔跟秦二婶也骂饿了，道：“去把昨天的肉菜跟烙饼热一热，我们要吃早饭。” “是。”下人们急忙起身去热早饭。 可早饭还没吃上，官牙那边就有伙计过来了，见到秦家祖孙后，说：“彭大总管说，有一处地段跟价格都极好的宅子，秦家要是想买，今日上午就去找他，晚了怕会被人截胡。” 302.第302章 府城置产【4】 第302章 府城置产【4】 秦二叔秦二婶喜得冲过来，抓住伙计就问：“那宅子几进的？要多少银钱？有彭大总管帮忙压价，那宅子一定要不了一百两吧1 伙计震惊：“……” 一百两？你俩是怎么敢做这种梦的？ 这可是府城的宅子，还是在官吏、文人、富贵人家聚集的中城区，一百两银子？买地皮都不够。 秦爷爷头疼，赶忙过来解围：“老二，老二媳妇，赶紧过来吃早饭，吃完了就去寻彭大总管。” “对对对，得赶紧去找彭大总管，不然那便宜好宅子就要被人抢走了1秦二叔秦二婶立马放开伙计，跑回去继续吃早饭，还假惺惺的问一句：“伙计小哥吃过了吧？没事儿，再来吃点也成。” 你俩到底是想留人吃饭，还是害怕伙计来抢吃的？ 好在伙计没往心里去，很规矩的笑道：“多谢秦二爷，奴已经用过早饭，你们慢用，奴在外头等着。” “小哥，外头冷，你坐在屋里等。”秦爷爷说着，还给了他一钱银子：“大冷天的跑这么一趟，小哥辛苦了。” 伙计心头一暖，收下了，又笑道：“多谢秦老爷子的赏，可下次莫要再给了，否则大总管要罚奴了。” 那你这次也别收啊！ 秦二叔秦二婶很肉疼，这可是一百文钱，能买二十个包子，够他们活五天呢，爹/公爹真败家！ 一刻钟后，秦家众人吃完早食，拿上银票与户籍，带上几个下人，坐车跟着牙行伙计离开客栈。 黄阳隆跟小白则是去了府衙，跟衙门差人一块去采买赈灾物资……毕竟这笔善款是他们捐的，而采买赈灾物资更能历练人，贾祥就跟着黄阳隆他们一块去了。 半个时辰后，秦家众人到了牙行。 牙行门口，停着一辆骡车，彭大总管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他们了，掀着车帘，对他们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那宅子就在中城的启明街，咱们这就过去。” “诶。”秦爷爷他们见彭大总管很着急，就没下车，直接坐车往启明街赶。 到启明街后，走了小半条街，拐进一条能跑骡车的宽巷子里，又跑了一刻钟左右，是到了巷子最后一座宅门前。 彭大总管下车，指着宅子笑道：“就是这座宅子，两进半，每进都是三正屋、四厢房，厢房后头还有四间下人住的倒角房，余下的半进是个不错的小院子，有三间正屋。后院有厨房、柴房、澡房，还有一口水井跟地窖，真真是一应俱全，难得的好宅子。” 又说起主家谭家的事儿。 这东明府离边境就一个府城的距离，太近了，谭家总觉得不安全，因此四年前就搬去首府，今年清明之时，是连祖坟都迁走了，不会再回乡，所以要卖了这最后一座宅子。 秦小米听完彭大总管的话，问道：“大总管，这宅子卖价几何？” 地段好，还有水井，怕是不便宜。 彭大总管笑道：“谭家的产业都是我帮忙处理的，他家很是满意，因此到这座宅子时，是给了低价，只要一千二百两。” 又怕秦家不知道府城宅子的价格，加了一句：“像这种两进半，有前后院，还有水井的宅子，在中城区，最少一千五百两起卖。” 　　 　　价格最高时，能卖到二千两。 “这启明街的住户多是小富与读书人家，皆是讲理懂礼的，绝没有泼皮无赖。” 这真是一座好宅子，要是秦家不买，他都得替秦家可惜死。 秦小米笑：“听着是很不错，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成。”彭大总管带着他们进了宅子，由主家留守的门房带着，看起宅子来，是越看越满意：“虽然不是新宅子，可保养得不错，看着挺新，前后院都挺宽的，屋子也够大够多，适合一家老小居祝” 秦爷爷也很满意，可他还是担心的问：“彭大总管，这宅子这般好，要是我家买走了，府城的贵人们怕是会不满吧？” 他不想因为一座宅子，惹了府城富贵人家的不快。 彭大总管笑道：“秦老爷子放心，这里虽然是官、贵聚集的中城，可已经是中城外围，真正的官贵之家，不会抢。且那些人家早就买了很多好宅子，不缺这一座，您家放心买就是。” 又小声给秦爷爷透露了一句：“金家留种的事儿，您家立了功，您家还捐了一笔善款救助灾民，这些事情，大人们都是知道的。因此知府大人发话了，只要您家不犯律，不害人，在您家置产的事上，官牙可适当的帮帮您家。” 金家留种被抓这事儿，对于百姓来说，只是一桩八卦，可对于知府大人来说，这是高升、是让新皇记住他的大功劳！ 所以知府大人才给了彭大总管这句话。 而有了知府大人的这句话，城里的富贵人家，多少会收敛一些，不会故意来找茬。 秦爷爷听罢，放下心来，看向秦小米：“小米，这宅子确实不错，你要是喜欢就买吧。记在你名下，算做你的嫁妆。” “好，我听爷爷的。”秦小米笑，打开她的宝贝钱袋子，递给彭大总管十二张百两银票，以及一张三十两的小额银票：“宅子我买下了，余下的事儿，有劳彭大总管帮忙办妥。” 彭大总管生怕秦小米走宝，急忙接过银票，保证道：“秦小东家放心，今天我就把红契给你办下来1 秦二叔秦二婶看着那些银票，眼睛都直了，凶侄女竟然这么有钱！ 他俩急忙扑向秦爷爷，叫道：“爹/公爹，咱家还没分家，小侄女拿出来的银票，应当算家里的公产吧！那这宅子我们二房也有份，咋能只记小侄女的名？1 彭大总管看向秦二叔夫妻，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原本以为，秦家找回了二儿子，家里就有了撑门户的青壮，可没想到，这秦二当真是泼皮无赖，竟明晃晃的惦记起侄女的银钱来！ 秦爷爷听得头疼，忙道：“别喊别喊，咱们家虽然没分家，可分红是早就细细分好了的，你们二房的分红，在我跟你娘手里，小米拿出来的银票，是她自己的分红。” 秦爷爷又道：“这宅子是小米用自己的钱买的，理应记她的名，算做她自己的私产。” 秦二叔秦二婶听完，是又惊又眼红，齐齐瞪着秦小米。 呵，秦小米笑了：“咋了，你俩羡慕啊？那你们用自己的分红去买一座宅子就成，不用羡慕我。” 秦二叔秦二婶更气了，分红在爹娘手里，他俩拿啥去买宅子？！ 303.第303章 邻居与藏粮 第303章 邻居与藏粮 “秦老爷子，请带上户籍，随我去府衙，咱们尽快把红契办下来。”彭大总管催促道。 秦二叔秦二婶叫道：“爹/公爹，我们跟您去衙门办红契1 彭大总管却道：“秦二爷、秦二太太，衙门最近在办金家留种的案子，天天都有兵士出入，那兵士带杀，动不动就拔刀的，你们还是留在宅子里安全。” 要是秦二夫妻到衙门后，闹着要在房契上写他们的名字，秦小东家的银子可就白花了，他不能让他们跟去。 “老二，你们在这里待着，我们很快就回来。”秦爷爷又提醒他们夫妻一句：“你们要是不听话，会被扣分红。” “啥？会扣分红？1秦二叔炸了，叫道：“爹，我可是你亲儿子，还穷得吃不上饭，您咋还能扣我们二房分红1 秦二婶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是啊公爹，相公好不意容易才回家，您怎么只想着扣他银子？” 秦爷爷叹道：“这是开作坊前就定下的分红规矩，要是不守规矩，就连我，也要被扣分红。” 言罢，让他们夫妻不许胡闹后，对彭大总管道：“咱们走吧。” 秦二叔秦二婶见秦爷爷真的走了，气得要命，回头瞪秦小米：“臭丫头，你开心了1 “哈，低价买了一座好宅子，我当然开心。”秦小米笑，又戳他们心窝：“还有，不听话会扣分红的规矩，是我定下的，所以你们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可以做主，断了你们的分红，让你们去当乞丐1 呃，秦二叔秦二婶惊怒交加，却识相的没有再闹。 彭大总管听见秦小米制住这对夫妻后，终于放心，带着秦爷爷、姜大郎、以及谭家的门房，一起去府衙。 彭大总管是官牙人，去衙门办契书，不会被书吏故意刁难，因此不过半个时辰，就拿着新鲜的红契回来了。 “秦小东家，这是房契跟地契，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以后这启明街的宅子跟地，就是你一人的，请一定收好。”彭大总管把盖了府衙印章的红契，递给秦小米。 有了这宅子，就算秦家的买卖没了，就算秦小东家不得叔婶或者未来夫婿的喜爱，也有了可度日的实产。 “多谢彭大总管。”秦小米接过红契，确认上头的宅子地址、人名、户籍、转卖等信息没有登记错误后，收好红契。 秦二叔秦二婶瞧得眼红，过来道：“小侄女，叔叔婶婶还没见过房契呢，把那房契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呗。” 秦小米没搭理他们，只道：“快午时了，你俩不去看赵大爷了？” 赵家两个小孙子很有孝心，是早饭都没吃就赶去无则药行，照顾赵永诚。 秦二叔秦二婶一惊，忙道：“对对对，得去无则药行蹭饭，不然就亏了1 又招呼秦小米他们：“小侄女、爹、大郎，你们也来，这一顿午饭蹭下来，相当于咱们家赚了半钱银子呢1 秦小米知道武掌柜他们穷，是没去薅这点羊毛：“我们今天就不去了，等武掌柜他们把药材备好后，再去拿药。” “笨死了，有钱都不知道捡。”秦二叔秦二婶抱怨一句，喊上姜大郎：“大郎，驾车送我们去悬壶街。从这里到悬壶街，要半个时辰的脚程，我们还病着，要是走路过去，病情会加重，我爹会伤心。” 姜大郎瞥他们一眼：“天冷，秦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寒，所以骡车要给秦爷爷用，你们年轻，即使生病也好得快，不惧这点寒风，走路过去就行。” 秦二叔震惊，怒叫道：“臭小子，算起来，我可是你师叔，你得听我的1 姜大郎当做没听见。 　　 　　秦二叔秦二婶见他装聋，是拿他没了办法，只能走了，没走几步又跑回来问：“小侄女，咱们啥时候搬进来住？府城宅子呢，不住一住，那多亏啊1 秦小米：“先收拾着，不急着祝” 虽说谭家身家清白，可这宅子空了许久，万一被歹人藏了什么赃物进来，她家可就说不清了。 所以，住之前，她得派人把宅子翻几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密室，或者暗格之类的。 秦二叔秦二婶觉得可惜：“有宅子不住，还花钱去住客栈，你可真败家。” 秦小米睨着他们，道：“你们再叭叭，我就扣你们分红1 呃，秦二叔秦二婶怕了，急忙转身跑了，还嘀嘀咕咕着：“果然是个凶悍的，动不动就要扣咱们二房的分红……得赶紧把她嫁出去，不能让她继续霸着家里……” 声音渐渐远了，应该是人跑远了。 可他俩今天似乎不适合出门，刚跑出宅子没多久，迎头就撞上一大一小两个人。 砰！ 对面两人摔倒在地，他们抱着的书册被撞飞，散落在四周。 那两人顾不上疼，急忙扑向掉落的书册，嘴里说着：“莫动，莫踩，这是难得的书，万万踩不得1 秦爷爷心疼二儿子，因此是送他们出门，远远的看见他们夫妻撞到了人，急忙从宅门口跑过来：“老二、老二媳妇，你们没事吧？可有撞伤？” 宅子前院，秦小米他们听见秦爷爷着急的声音，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等他们一行人跑过来时，只见那一大一小两人是抱着书册，掉了眼泪。 秦二叔怒了：“你们哭啥？你们也撞疼我们夫妻了，别想拿几本破书来讹人啊1 秦二婶连连点头附和：“没错，别想讹我们，我们在府衙可是有人的1 彭大总管听见这话，恨不得替秦小米跟秦二叔夫妻断亲，忙道：“秦二太太，这种话可不能乱说1 秦爷爷也道：“老二媳妇，莫要胡诌，这里可是府城。” 秦爷爷又过来问那中年男人：“这位先生，你们这书册撞坏了几本？花多少银钱买的？请先生说个价，我家愿意赔。” 中年男人听得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忙道：“这位大叔误会了，我们父子会掉泪，是心疼这些书册坏了几页，并不是想要卖惨讹您家的赔偿。” “再说了，是我们父子俩没看路，与您的家人撞上了，乃是意外，无须谁人负责。” 中年人满身温雅之气，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端的是磊落大方，让秦爷爷听得愧疚起来：“先生高洁，是老汉小人之心，给误会了。” 秦小米则是看向男人抱着的书册，问道：“这位先生，这书册上的文字跟打结的蚯蚓似的，瞧着就不是咱们大魏的文字，是哪里的字？” 男人笑道：“这是东漠文。” (本章完) 304.第304章 邻居与藏粮【2】 第304章 邻居与藏粮【2】 秦小米面露不解，问了一句：“东漠文？那是啥东西？” 中年男人旁边，那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娃是问道：“这位姐姐，你是外地人吗？” 这里属于边陲府城，因此大多数本地人都知道，东漠是大魏邻国。 秦小米点头：“嗯，我家是从中原州逃荒来的，年初刚落户。” 小男孩一愣，眼眶红了，抱着书册，弯腰行了一礼：“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是逃荒来的……落户了就是咱们东明府人了1 又跟秦小米说起东漠来：“天芒府过去就是东漠，是个很大的国，跟咱们东北州毗邻，但比咱们这边冷多了，一年有半年都要穿袄子呢，菜都长不活。” “这些像蚯蚓一样的长文字，就是东漠文。那东漠人长得跟咱们不一样，是眉骨高高，眼窝深深，皮肤白，眼睛跟头发的颜色比较淡……” 秦小米听得夸他：“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真厉害……你可是见过东漠人？” 小男娃被夸，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又道：“没见过，但我爹见过东漠人。我爹去过天芒府关隘集市，东漠人会来集市跟咱们换东西。这些书册就是从天芒府关隘集市换过来的，我爹要帮忙译写呢。” 这一回，连秦爷爷都惊了，看向中年男人：“先生还会译写东漠文？那真是有大才。” 男人微微笑道：“老叔言重了，某只是略懂一些而已。” 略懂吗？ 众所周知，这略懂的都是精通。 说话间，彭大总管也过来了，见到男人，松了一口气，对秦家众人道：“这位是莫秀才，住在四号宅，乃是小松书院的教书先生，不仅脾气好，还会译写东漠文。” “竟是位秀才公，老汉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秦爷爷给莫秀才行了一礼。 莫秀才急忙避开，笑道：“大叔无须多礼。” 他儿子莫小湖是看向秦小米，满目期待的问：“这位姐姐，你家是来看谭家宅子的？可买了？那咱们是不是要做邻居了？” 秦小米笑道：“宅子是买了，可我家住在乡下的村里，暂时不会搬来府城祝” “不住城里埃”莫小湖很失望，可很快又道：“没事儿，反正宅子已经买了，姐姐家肯定还是会再来的，到时候咱们就能见面了。” 莫小湖很高兴，跟秦小米一个劲儿的说着话。 不过，莫秀才很有分寸，互报家门，拒了秦爷爷给的赔偿金后，带着儿子，抱着书册回家去了。 秦爷爷叹道：“有这般通情达理的邻居，是咱们家的福气。” 要是遇上恶邻，那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秦二叔却道：“爹，哪有刚见一面就定好坏的？万一这是个伪君子咋办？” 秦小米听罢，点头认同……便宜二叔说得没错，是好是坏，得相处久了才知道。 彭大总管却说：“秦家尽管放心，莫家已经在东明府住了五代，祖上虽然做过商人，可如今已经是耕读之家。莫秀才娶妻云氏，云家在绣街有个绣铺，家里还有祖传的绣技。莫秀才的外祖家就在城郊，是个地主。这莫秀才的父族、妻族、母族，往上数代，皆无犯律之男，无休弃之女，乃真真实实的三族清白之人。” “那这家世，确实很清白。”秦小米说了一句，又问：“彭大总管可知城内哪里有东漠书册卖？” 彭大总管讶异，问道：“秦小东家要买东漠书册？” 　　 　　秦小米点头：“嗯，有点好奇。” 这里离东漠近，有不少望族的读书人也会买东漠书、学东漠文，以防科举会考，因此城内是有书铺卖东漠书册的。 彭大总管道：“衙门主街的官家书铺内就有卖。不过比较贵，秦小东家买一两本回去看个稀罕就成。” 毕竟不科考，秦家也不可能去关隘集市做营生，没必要花大钱买这东漠书册。 秦二叔抱怨着：“买这没用的玩意干啥？你就知道浪费钱1 “呵，我花我的银子，关你屁事1秦小米给了他一个白眼，又道：“你们再不去无则药行，那午饭可就全吃完了。” 秦二叔秦二婶听罢，急忙拔腿就跑，还不忘交代一句：“爹/公爹，那半份酒席，等我们回客栈后才能吃1 彭大总管听得直摇头，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喝跟占便宜，秦小东家摊上这样的叔婶，真是倒霉。 “秦小东家，要是宅子有何问题，直接来牙行找我就成。”彭大总管很忙，没再多待，告辞离开了。 “彭大总管慢走。”秦小米送走彭大总管后，跟秦爷爷、姜大郎他们又回了宅子。 谭家门房已经在收拾东西，见秦家祖孙回来了，过来道：“秦老爷子，宅子已经银货两清，我就不多留了。不过我会在城东车马店住满五天，五天内，宅子有何问题，我会随叫随到。五天后，我就要回首府谭家，向主家复命了，毕竟快过年了。” “成，我们记住了，辛苦了。”秦爷爷给了谭家门房半两银子的赏钱。 谭家门房见状，笑道：“多谢秦老爷子的赏。” 门房又拿出一本册子给秦家人：“这是启明街各家的名册，是谭家给宅子新主家的，算结个善缘。” “多谢。”秦爷爷大喜，接过册子，有了这名册，他家就能知道，邻居都是谁了。 门房办完差事后，最后看了一眼这宅子，转身背着包袱离开。 秦爷爷看着偌大的宅子，有些犯难了：“小米，门房走了，咱们今晚就得找人来守着宅子。太大了，不守着，要是被歹人弄成贼窝，做了啥歹事儿，咱们家可是要被连累的。” 秦小米道：“让朱六实一家来守夜，咱们主人家先不过来祝” “成。”秦爷爷答应了，他跟秦小米留在这里，让姜大郎他们驾车回客栈，把下人都带来。 “诶，我这就回去。”姜大郎驾车回了客栈，小半个时辰后，带着午饭跟下人们回来了。 “小米、秦爷爷，吃饭了，是肉包子，还热乎着。”姜大郎提着一个食盒进了门房，拿出几盘包子，放在桌上。 秦小米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挺鲜的，应该是用宰杀没多久的鲜猪肉做的，又问姜大郎：“你吃了吗？” 姜大郎笑道：“还没，我跟你们一块吃。” 粟粟说过，一家人就要一块吃饭，不然就不算一家人。 秦小米吃了三个包子后，去安排下人们：“去各个屋子搜查三遍，地砖也要敲打，要是声音不对，证明地砖下面可能有暗格，须立刻报上来。” 305.第305章 邻居与藏粮【3】 第305章 邻居与藏粮【3】 “是1朱六实一家四口、许正冒一家三口、以及许家母女、肖老嬷嬷跟肖家医馆的学徒们、朱一青朱三红等朱姓仆人、姚娘子与四个侄儿侄女等一大群下人是立刻忙开了。 肖老嬷嬷跟姚娘子都是老道人，带着下人率先搜查了各屋的火灶床：“这火灶床等同于一个小屋子，里头最是能藏东西，得钻进去，彻彻底底的检查一遍。” “诶。”肖家医馆的学徒们是麻溜地钻进火灶床内部，一寸寸的检查摸索着。 谭家这个冬天并未回来住，因此火灶床里没生过火，里头没黑灰，很干净，检查起来也不费劲。 秦爷爷跟姜大郎没闲着，带着秦二勇跟秦英，下了地窖，把前后院的两个地窖，都给检查了一遍，确定了地窖里头没有密道或者暗门。 秦小米则是带着秦二勇媳妇，拿着木棍，边走边敲打着地砖，要看看这地砖下，可有暗格？ 一大群人，花了半天工夫，到下午申时过半，总算把两进半的宅子给检查了一遍。 虽然累得够呛，可结果是好的。 “这宅子很干净，没藏着啥不该有的东西。”秦爷爷松了一口大气，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秦二勇媳妇还道：“这屋子里还有不少桌椅、木箱、八宝架、笼屉等物，都是还能用的，光是这些东西，就能给小米家省下好几两银子呢。” 又忍不住感慨：“一路逃荒过来，咱们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肖老嬷嬷等人也在心里感慨着……刚被秦家买回来时，官牙的待卖奴仆们还嘲笑她们，说她们要去乡下给贱农当奴才，后代子孙是几辈子都休想翻身了，可不过几天，小东家竟然在府城买了宅子！ 肖老嬷嬷的孙子孙女想起那些待卖奴仆嘲笑她们的嘴脸，真想跑回牙行，告诉他们，秦家不是啥逃荒来的乞丐，而是有家业的好东家！ 秦小米又加了一句：“那些桌椅、八宝架、箱子等物件，也要查看一遍，确保里头没夹塞着不该有的东西。” “是。”姚娘子她们应着。 姚娘子又给秦小米递来一份名单：“小东家，这是留守宅子的名单，请小东家过目。” 安排人手干活这些琐事，姚娘子跟肖老嬷嬷会做，秦小米要做的就是看她们递上来的名单，要是她们安排欠妥，她再给改正就行。 秦小米看过名单后，点头道：“就按照这份名单来。” 朱六实父子三人，外加一个许正冒，一共四人留守，全都住在门房里。 又对朱学微他们道：“守夜之时，你们需当心些，要是有恶贼翻墙进来，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把他们锁起来，然后喊人报官。要是有邻居上门拜访，你们要以礼相待，但不可对邻居掉以轻心。” 朱学微四人忙道：“是，小的谨记，定会替东家守好宅子。” 秦小米点点头，对秦爷爷笑道：“爷爷，折腾大半天了，咱们回客栈吧。” “好。”秦爷爷也累了，由姜大郎驾车，带着他们回去……车不大，所以姚娘子她们只能在骡车后头跟着。 等秦小米他们回到薛家客栈时，秦二叔秦二婶、赵家的两个孙子已经回来了。 “秦家爷爷、秦家姐姐，你们回来了，酒席已经去热了，等会儿就能吃晚饭。”赵家两个小孙子跑了过来，扬起笑脸，喜滋滋的跟他们说着话。 秦爷爷喜欢爱笑活泼的娃，是笑着给两个小家伙戴好棉帽，问道：“你们爷爷咋样？没起烧吧？” 睿哥儿道：“没有，爷爷今天更好了些，后天就能回家了……对了秦爷爷，我们后天就不过来住了，但秦叔秦婶还会回来，您老别担心。” 　　 　　秦叔跟秦家人处得挺好的，不会轻易跑路了，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就不继续来占便宜了。 “回夜香巷？那屋子能住人吗？”秦爷爷有些担心……夜香巷，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那屋子破得不行。 秦爷爷想请赵家祖孙去新宅子住，可那是小米的宅子，在没跟小米商量之前，他不能拿小米的私产去做人情。 秦小米道：“爷爷要是担心，明天就让二叔带咱们去夜香巷看看，要是屋子不好就修补一番，修不好就换个住处，总之要让赵老大爷祖孙过个暖冬好年。” 秦爷爷听得一喜：“好，爷爷明天就去看看。” “爹、小侄女，你们别磨叽了，赶紧来吃酒席。这可是最后半份酒席了，吃完就没了1秦二叔催促着，他们夫妻今天只在无则药行吃了个半饱，特意留了肚子，专门回来吃这顿酒席的。 …… 翌日辰正过半，秦小米又让家里下人去新宅子那边，继续搜查：“只查一遍不够妥当，所以这五天，每天都要去查一遍。” 五天后，谭家门房就要回首府，要是等人走后，才发现点什么，可就不好掰扯了。 “是。”姚娘子让下人们集合，留下肖白英等四名下人给秦小米差遣后，带着其余下人，又去了新宅。 黄阳隆他们听说秦家买了宅子，特地带着小白跟贾祥跑来秦家的客院，问：“秦家女，你家在中城的启明街买了宅子？只花了一千二百两？” 秦小米点头：“嗯。” 黄阳隆羡慕嫉妒，酸溜溜的道：“那启明街住的大多是读书人，太正经，一点也不热闹，住久了，怕是会成书呆子，本少爷都不屑买。不过你家只花了一千二百两就买了有水井的宅子，也算不亏。” 何止不亏，简直是大赚！ 说起启明街，秦小米问道：“小白、黄少爷，你们在府城住过，可知道启明街的莫秀才，就是在小松书院教书，还会译写东漠文的那位。” 会译写外文的人不多，光靠这一项本事，那位莫秀才定然能得些许名气，因此她猜想，小白他们应该认识。 果然，小白道：“会东漠文的莫秀才吗？巧了，我不仅听说过，还在书铺里见过他……他倒是个难得的，不拘于世俗的人。” 小白要配合黄阳隆演戏，因此他在府城时，身份尴尬，是被很多人嘲笑过，有次去书铺买书，还被人赶了出来。 可那位莫秀才没有帮着众人欺他，甚至安慰他，说，人生艰难，只要不犯律、不害人，那为争活路，没啥可羞耻的。 小白把这话说了。 秦小米微惊：“这位莫秀才，倒是有圣贤遗风。” 又问道：“那位莫秀才的东漠文是谁教的？小白你会东漠文吗？” 306.第306章 邻居与藏粮【4】 第306章 邻居与藏粮【4】 小白：“我们打听过了。莫家祖籍天芒府，祖上做过关隘商人，所以会东漠文。而他的东漠文是打小跟祖父所学。他祖父过世后，他就靠着书籍跟关隘商人自学，倒是学出了一番名头来。如今靠着帮书铺译写东漠文，不仅赚了银钱，还得了些许地位。” “秦家女，你问这个可是想学东漠文？我们小白也在学东漠文，已经学有小成。”黄阳隆与有荣焉的说着，又趁机宰人：“你要是想学东漠文，可以让小白教你，一堂课只要二两银子1 呵，秦小米笑了：“二两银子一堂课？黄少爷不愧是大商之子，这漫天要价的本事，当真无人能及。” 黄阳隆叫道：“你别阴阳怪气的，那薛大娘的医药课，你给一两银子一堂，我们小白的课，咋就不值二两银子了？这可是东漠文，满大魏都没多少人会的，能遇上一个会的先生，还愿意教你，你就偷着乐吧1 秦小米睨他一眼，道：“但我家可以去找莫秀才学啊，他那么心善的人，肯定不会收我家束脩。” 黄阳隆听得一噎，想要暴起，被小白制止了。 小白问秦小米：“秦小东家，你问莫秀才跟东漠文的事儿，可是有啥担心？” 小白还真是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不过，秦小米不想多事儿，摇头道：“没有，只是好奇东漠文，想了解一番。再有就是怕遇上恶邻，所以想问清楚。” 小白对莫秀才的印象不错：“那秦小东家可以放心，这莫秀才家，绝对不会是恶邻。” “那就好。”秦小米又问起黄阳隆他们：“黄少爷，善款采买物资，救济城外灾民的事儿，你们可办完了？” 黄阳隆：“办得差不多了，只等城门开后，就把粮食与御寒物资发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启程去安置地落户。” 原本早就该启程了，可府衙怕灾民里有金家留种，是押后了几天。 “不过，如今的东西是真的贵，粮、棉、炭的价格都翻了快一倍。”黄阳隆抱怨了一句。 秦小米听得皱眉，物价翻倍，证明东西供不应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没准会影响到新皇跟江南那边的对战……毕竟人是靠物资而活，如果这个冬天，新皇拿不出足够的物资来支撑天下供给，江南那边势必要反扑！ 算了，不想了，要是这大魏朝被新皇干崩了，她就带着家人跑路。 “黄少爷，你跟府城的钱庄、银楼可熟？能否帮我家换百两金？”秦小米问。 黄阳隆惊得往后一跳，指着她道：“你可真敢开口，竟要换百两金1 秦小米道：“这是我来府城的目的之一，如果黄少爷有门路，请务必帮忙。” 没办法，这个大魏朝不稳当，她总怕自己的银票变废纸。 黄阳隆沉思片刻，才道：“金子不比银票，那可是能代代相传的，这一次换百两金，有点难。” 这话听着有门，秦小米立刻拍他马屁，姜大郎还在旁边帮忙说好话，黄阳隆是答应了：“看在咱们两家是合作伙伴的份上，你拿一千二百两银票来，本少爷尽力帮你换一百金。” 一千两银子可换一百两金子，但银票比银子价低，所以得多要二百两备用。 “多谢黄少爷。”秦小米立刻回厢房，拿了十二张百两银票出来，递给黄阳隆：“有劳黄少爷了。” “等消息吧。”黄阳隆收下银票后，又带着小白、隐形人一般的贾祥、以及黄贾两家的武师出门晃悠了。 　　 　　秦小米他们吃完早饭后，也坐骡车去了夜香巷。 巷子太小，骡车进不去，只能步行……城西陋巷，那是墙塌屋漏的，整个巷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夜香味。 “哟，恭顺兄弟，真的是你？”一老婆子瞅见秦二叔后，急忙从家里冲出来，抓住秦二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小米跟秦爷爷，问道：“这就是你的家人？瞧瞧这崭新的皮袄子，少说得十几两银子一件吧，真真是有钱人家，恭顺兄弟，你这是要享大福了啊1 确定秦家有钱后，老婆子急忙往屋里喊：“大丽，你恭顺哥带着亲爹回来了，你赶紧出来拜见长辈1 很快的，一个高瘦妇人就从屋子里跑出来，瞅见秦二叔的新袄子后，眼睛亮了亮，立马扑过来：“恭顺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是担心了你好几天……啊1 秦二婶飞起一脚，直接把大丽踹飞，又扑过去，抓起她的头发，啪啪就是几巴掌：“呸，你喊谁哥哥呢？老娘就杵旁边，你是瞎了没看见，还敢当面撬翘脚，打量谁不知道你是个爬床小产再不能生娃，被主家赶回来的破烂货吗？1 这话骂得，这架打的，比村里的泼妇还凶悍，秦爷爷都懵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喊道：“老二媳妇，快住手，别把人给打坏了。” 大丽娘听到这话，福至心灵，立马坐地拍腿大哭：“诶哟，街坊邻居们出来看看啊，恭顺媳妇打残我家大丽了，吐血毁容了啊，快去帮我家报官啊1 啥玩意？ 这就讹上她家了？ 当真是没有一点技巧，全是硬来。 秦小米很无语，对秦爷爷道：“爷爷，这地方住不得，咱们还是帮赵家换个地方吧。” 秦爷爷点头赞同：“成，不住了，今天就帮赵家搬东西。” 再住下去，赵老弟祖孙怕是要被恶邻欺负死。 大丽娘听罢，又哭喊起来：“街坊们，快来救命啊，恭顺家的不但打人，还想搬走跑路，妄图躲掉赔偿1 秦小米被她喊得耳膜疼，是吩咐肖白英：“按照我教你的，让她闭嘴。” “是。”肖白英上前，一手揪住大丽娘，一手掐住大丽娘脖子的两个穴位，大丽娘只觉得嗓门麻痛不止，是立刻失声。 大丽娘惊得瞪圆眼睛，看着秦小米，眼里满是惊恐……妖女，妖女啊，竟能让她说不了话。 秦小米低头，俯瞰着她，呵呵一笑：“第一，我家有钱，还认识衙门里的师爷跟班头，是巴不得你家去报官，我家好反告你们。第二，我家有钱，可以花钱请这条巷子里的邻居们出来作证，证明你们故意讹诈我家。第三，你们做这事儿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而我家有钱，所以能花钱去找人查你们犯过的旧案，让你们去蹲大牢。” 娘的，这死丫头在明晃晃的仗钱欺人！ 大丽娘气得不轻，可她家做过不少讹人的事儿，要是秦家真花钱去查的话，她还真害怕。 大丽娘做出求饶状，表示自家不敢了。 秦小米这才让肖白英放开她。 “啊啊啊，我能说话了。”大丽娘确定自己又能说话后，放心了，不敢再待，急忙拽起被打得脸肿的大丽，把她往家里拉：“走了，回家，别跟这些外地人计较。” 307.第307章 喜气洋洋 第307章 喜气洋洋 大丽是个会挑起男人怜爱之心的，是边走边回头，泪意盈盈的眼眸带着钩儿，瞅着秦二叔，呜咽着道：“恭顺哥哥……” 嘭！ 一泥块砸在大丽脸上，把她砸得满脸黑土，是演不下去了，对砸她的秦二婶叫道：“古榕娘，以为张恭顺寻到了有钱父母，还会要你个破相的婆娘吗？呵，你等着被休吧1 嘭！ 又一泥块砸来，这回是秦二叔出手。 他叉腰指着大丽道：“敢欺负我媳妇，当我死了？再敢叭叭，老子花钱找证据，送你们全家去坐牢，反正老子家有钱，花得起1 “我媳妇是正头嫡妻，不像你，一个没名分的爬床奴婢，是连被休弃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被主人家赶回来。” “你长得像杀猪匠，言行举止像老鸨，哪来的自信以为老子能看得上你？1 “你要是真想吃这行饭，就花钱请个老鸨来好好教教你，不然就你这点本事，莫说争头牌了，是连入行的资格都没有1 秦小米：“……” 秦爷爷：“……” “你，你……”大丽被骂得摇摇晃晃，没想到，张恭顺竟然这么不怜惜人！ 秦二叔叫道：“你晃啥晃？敢装晕讹我，我立刻报官抓你1 “大丽，给老娘回来1大丽娘知道这家子不好惹，急忙拽住大丽，捂住她的嘴巴回家，砰一声，关门闭户，今日是不敢再出来了。 “啊呸，让你们没事来找茬，知道怕了吧。”秦二叔骂完后，喜滋滋的问他们：“我骂得咋样？带劲吧？” 秦爷爷老脸抽搐几下，最终叹道：“老二，回村后，莫要这般行径，要以和为贵。” 秦二叔呵呵：“那得看村里人怎么对我们夫妻了，要是他们嘴里不干净，那我肯定要往他们身上泼粪1 秦爷爷头疼，只能道：“给我们领路去赵老弟家吧。” “一直往里走，巷子尽头的最后一座宅子就是。”秦二叔提步，带着他们往巷子深处走去。 路上，遇见不少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邻居，见秦二叔夫妻都穿着棉面的新袄子后，立刻说着各种讨好与打探的话。 秦二叔大多不理会，有难缠的，他就叫道：“城里巡逻的队伍还没撤，想好好过年的就别来找茬，否则老子送你们去牢里过年1 三教九流的，最是明白利弊，听罢不敢再纠缠，只抱怨一句：“呸，有啥好得意的。” 半刻多钟后，秦家人才来到最后一座宅子门前。 “哟，恭顺，真的是你们回来了1好几个男女是哆嗦着脚，在门口等着他们，目光扫向秦爷爷他们，热情的招呼着：“是恭顺他亲爹吧？快进来。” “诶，多谢。”秦爷爷跟姜大郎护着秦小米，进了宅子。 这宅子挺大的，可每间屋子都很破败，且一座宅子里，是住了十几户人家。 赵家租了第一进宅子的两间倒角房，是又矮又小，好像还是后头加盖的，所以墙面是跟南方的墙面一样杯…在东北州，墙面最少要半臂厚，这种巴掌厚的南方薄墙面，根本抗不了寒，屋里就算有火灶床，也依旧不暖和。 秦爷爷立刻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们收拾收拾，替赵家搬家吧。” 然而，他扫视一圈，屋里是连半捆柴都没有，更别说棉被了。 “老二，你们就是这么过冬的？”秦爷爷哽咽了，没想到二儿子的日子过得这么苦，真真是家徒四壁。 秦二婶忙道：“公爹，回来取药包那天，儿媳已经把棉被、家伙什等物，全都托给严大娘家保管了。” 　　 　　“恭顺老弟、恭顺弟妹，你们回来了。”严家大儿媳是欢喜的看着他们，又道：“东西都在我家里呢，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搬出来。” 咋不让秦二叔他们进屋搬？ 秦二叔觉得不太对劲，是道：“嫂子，严大哥呢？又去扛货了？严大娘可在家里？” 严大媳妇一愣，很快笑道：“是，他们父子三个都去扛货了，婆婆在屋里歇着猫冬呢。” 秦二叔皱眉：“咋歇着了？可是染了风寒？” 穷人家的老婆子，即使寒冬，也得拼命找活帮衬家里，可没有猫冬的福利。 严大媳妇苦笑道：“没有，是天冷路滑，挑水时摔了一跤……没啥大碍，养养就好了。” 夜香巷是没水井的，巷子里的家家户户要想吃水，都得去隔壁巷，花钱买。 竟是摔了？ “严大嫂，我们进去看看大娘。”秦二叔秦二婶说着，很快进了屋，见到躺在火灶床上，想要把脚往被子里塞的严大娘。 秦二叔秦二婶问：“严大娘，这脚踝咋肿这么老高？可看过大夫了？用过药了？” 严大娘道：“一点子摔伤罢了，哪里用得着请大夫？” 快过年了，一旦请大夫吃药，家里的过年钱可就没了，儿孙们还咋过年？ 又喊严大媳妇：“你快带小丫把赵家的东西拿出来，给恭顺夫妻。” “诶。”严大媳妇带着六岁的小女儿，去里屋将锅碗瓢盆桶、棉被、两捆柴火，给搬了出来：“都在这里了，恭顺兄弟，你们瞧瞧，可有少了啥？” 秦二叔一挥手，道：“我找到亲爹了，我爹发财了，我现在可看不上这点东西，都送给嫂子家吧。” 又喊秦小米：“小侄女，你身边的丫鬟不是会医术吗？赶紧喊进来，给严大娘看看脚伤。” 秦小米喊肖白英：“去看看。” “是。”肖白英进来，拿出腰间的医药袋子，给严大娘看脚伤。 严大媳妇惊喜万分，急忙道谢：“恭顺兄弟，多谢你们了。” 秦二叔摆摆手：“有啥好谢的，严家帮过我们，我们如今只是帮回来罢了。” 城西陋巷，恶人多，他们刚搬进来第一天就被恶人欺上门来，是严大娘带着儿孙们过来帮忙，他们夫妻又发疯撒泼，才把那群想捞钱的孽畜赶走。 秦爷爷得知严家帮了儿子儿媳的事儿，是喊姜大郎：“大郎，走，咱们去把给严家的见面礼拿来。” “诶。”姜大郎跟秦爷爷离开，两刻多钟后，两人是扛着米面、棉袄，还有三条肉、两包饴糖回来了，全都给了严家，把严家人惊得不轻。 “这，这是做啥？太贵重了，我家不能收，快拿回去。”严大媳妇连忙拒绝……虽然很想收，可这些东西比她家置办的年货还丰厚数倍，她怕还不起，只能拒收。 秦爷爷拿出两颗饴糖，塞给严家的小丫，是道：“老二夫妻要搬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你们帮过他们夫妻，就让他们还还恩情吧。” 严大娘听罢，这才道：“既如此，那老大媳妇就收下吧。” 严大媳妇见婆婆同意收礼了，是喜极而泣，身上的愁苦一扫而空，变得喜气起来。 308.第308章 喜气洋洋2【高考加油，金榜题名 第308章 喜气洋洋2【高考加油，金榜题名】 “严老太太，您的脚踝需要做矫正，会很疼，您得撑住，脚不可乱动。”肖白英道。 “奶奶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严小丫把饴糖递给严大娘。 严大娘舍不得吃：“糖太腻了，奶奶不喜欢吃，小丫吃吧。” 可严小丫直接把饴糖塞进严大娘嘴里：“奶奶吃。” 又回身，将一颗饴糖塞进严大媳妇嘴里：“娘也吃。” “你这丫头。”一下子没了两块饴糖，严大媳妇心疼极了，可嘴里传来的甜味又让她美得笑了起来，问肖白英：“小姑娘，可要我们帮忙摁着婆婆的腿脚？” 肖白英：“要。摁实咯，否则矫正不成功，罪就白受了。” “诶，一定摁住了，你尽管下手。”严大媳妇正了脸色，蹲在火灶床边，死死摁住婆婆的伤腿。 秦二婶也过来帮忙。 肖白英在脚踝处摸索片刻，确定骨位后，狠狠一用力，咔，脚踝复位，严大娘是疼得咬破了嘴，可双脚始终未动分毫。 这伤要是去找跌打大夫看，再加上药钱，少说要二两银子，够她全家老小活两个半月了。 所以她疼死也要撑住，不能坏了这场医治。 肖白英又拿出跌打药油，把药油揉开后，固定了两块小木板，用白布条绑好后，把余下的药油给了严大媳妇：“一天揉一次药油，揉好后，再绑上固定板，第四次上药油后，固定板就不必再绑了，而药油改成两天一次，直至肿痛全消为止。” 严大媳妇接过药油，郑重道：“诶，多谢姑娘，我记下了。” 又对严大娘道：“婆婆，您听见了吧，按照肖小大夫说的，过年前您这脚就能大好，咱们家能好好过年了。” “诶诶诶，听见了，这都是恭顺夫妻给咱们家带来的福气。”严大娘笑得老眼儿眯成缝……没想到她家只是帮了恭顺夫妻一把，竟得了这样大的善缘。 肖白英收拾好医药袋，回来向秦小米复命：“小东家，奴婢办完差事了。” 说话时，眼里带着一丝期盼，像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狗。 秦小米看出来了，笑着点头：“嗯，差事办得不错。” 能被主家肯定，肖白英高兴的笑了。 “严大娘，你家严老大回来了。是我二来帮忙去脚夫街喊回来的1前院，响起一声喊，是同住这一进院子的方二来的声音。 这货可不是个好东西，是专门欺住户赚钱，秦二叔他们搬来的第一天，他就跟其他恶人去堵门，逼秦二叔他们交护身钱。 这次会主动去喊严老大他们回家，是见秦二叔发财了，想要靠着这点小忙，趁机与秦家攀上关系，好为以后谋利。 严大娘把事情跟秦爷爷说了，又道：“老哥可得躲着点这人，别被他攀扯上。” 　　 　　秦爷爷很感激：“多谢提醒，我家晓得了。” “娘、媳妇，恭顺他们真回来了？”严老大掀帘子进屋，见到屋内的一大群人，惊了一把，再看秦二叔夫妻的穿着后，是笑道：“恭顺兄弟，真是你们回来了……好好好，你们算是苦尽甘来了。” “严大哥。”秦二叔似乎很喜欢严老大，拉着他，一个劲儿的说话。 倒是严老大不想他们在这里待太久，是道：“秦老弟，这里太乱，你还带着老父跟大侄女，还是速速家去吧……不必担忧我们，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还有张柳两家兄弟在，方二来他们再浑，也不敢欺上我家门来。” 又交代着：“别把你们的住址透露出去，要是有人跑去跟你们说，我家出了事儿，需要你们来救的，你们也别听，免得上当或落了单，被他们寻到发财的机会。” 秦小米看一眼严老大……这人瞧着挺聪明的，人品也实在。 “严大哥放心，就方二来这些蠢货，想要骗我，且等下辈子吧。”秦二叔根本不怕这些陋巷恶民，还拉着姜大郎出屋，朝着院里的方二来等人放话：“都给老子听好了。这后生是老子未来的侄女婿，他认识府衙的罗师爷跟赵班头，所以你们最好放聪明点，别给老子机会，送你们去坐牢1 啥玩意？ 这后生认识府衙的人？！ 方二来他们惊了，齐齐看向姜大郎。 姜大郎对待外人时，相当有威严，手一动，拿出在芬芳院时，罗师爷给的一张带印名帖，冷声道：“这是罗师爷给我的名帖，你们若是还不信，那就去作死，我保证能让你们在牢里过年。” 方二来是个胆大的，冲过来，一把夺走名帖，打开一看，见到了上头的章印，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好，好像真是府衙的章印1 方二来不识字，可在府城混的三教九流们，都会去认衙门的章印，只为了不冲撞衙门的人，把自己给折进去。 秦二叔惊了惊……他只知道罗师爷认识姜大郎，没想到，罗师爷还给了大郎这样的好东西。 他立刻狂起来了，指着方二来道：“方二来，赶紧把严大哥家的东西还回来，否则别怪老子送你们去衙门1 方二来惊怒不已，打着哈哈道：“恭顺哥，你说啥呢，我们可是良民，啥时候拿过严家的东西？” “呵，不还是吧？行，侄女婿，走，咱们这就去找罗师爷。”秦二叔拉上姜大郎就走。 方二来还抻着，可他身边的兄弟们顶不住了，赶忙去拦：“恭顺哥别生气，我们这就把严家的东西都还回来，求您高抬贵手，别为难我们。这快过年了，杀气腾腾的，多不吉利。” 秦二叔这才停住脚步，又道：“张家柳家的东西也要还回来。还有，我们还交好了无则药行的武掌柜、官牙的彭大总管，所以你们要是敢还了东西后又抢走，老子定要让他们带人手来，把你们的破屋砸成废墟1 娘的，竟然还认识官牙的大总管！ 方二来心里咒骂不休，可面上只能恭敬应道：“是是是，恭顺哥放心，以后严老大就是我亲哥，严大娘就是我亲娘，我会好好护着他们，绝不敢再顺他家的东西。” 秦二叔满意了，又吼道：“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严柳张三家的东西搬过来，还等着老子去搬不成？1 杀千刀的‘张恭顺’，先前只是要他们还严家的东西，这一转眼就要他们再多还两家，可真是天生的泼皮无赖，相当会趁机宰人！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搬。”方二来很不服，却只能带着兄弟们跑回各自的家里，搬了一批米面油棉柴过来，全堆在严家门口。 309.第309章 喜气洋洋【3】 第309章 喜气洋洋【3】 严老大的两个儿子都看傻了，回过神来后，急忙跑进屋内，对严家人道：“爹娘、奶奶，方二来他们真的把咱们三家的东西还回来了，这可是十几年来头一朝啊1 可是…… 严二郎很担心，劝道：“爹娘、奶奶，这些东西咱们家不能要，若是要了，方二来他们肯定会报复回来，咱们家还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呢。” 秦二叔找到了有钱爹，有银子能搬走，可他家穷得鬼都不来，是没钱搬家的。 这？ 严老大夫妻沉默了……二郎说得对，他们还要长久的住下去，争不得这一时之勇。 秦小米看出他们的心思，是看向严小丫，说了一句：“严老太太，您家是有女娃的，可不能太过软弱，否则几年后，恐有祸患。” 严大娘听罢一个激灵，想起方二来跟娼宅老鸨有来往的事儿，吓得忙道：“老大，你们夫妻拿刀出去，把东西都收了，再放一番狠话，让他们知道，咱家是不怕见血的1 “诶1严大媳妇为了女儿，也是拼了，立刻抄起柴刀就往外走。 严老大见状，急忙去寻刀，要跟媳妇一块出去……可惜，穷，打不起铁器，全家就一把柴刀。 秦小米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他：“拿去用。” 严老大愣了愣，委实没想到，恭顺这侄女会随身带刀，又急忙接过：“多谢了。” 严老大夫妻拿着刀，目光坚定而凶狠，朝着方二来走去，把这龟孙吓得哇哇叫：“严大哥、严大嫂，你们干啥？杀人可是犯律的，你们要冷静，不要冲动，快过年了，可不能把你们自己整进牢里去1 严大夫妻没搭理他，朝着他家走去，来到他家门前站定，举刀哐哐哐就砍，把他家门口给砍了十几刀。 那架势跟剁肉砍骨似的，把方二来吓得懵了……严家两口子疯了？咋突然敢对他家发难了？ 砍完方家屋门后，夫妻俩转身，举刀朝着方二来走来，吓得方二来拔腿就跑。 可惜…… 嘭！ 姜大郎打出一根木柴，正中方二来后腿，把他打得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他几个兄弟见状，吓得急忙跪下：“小哥饶命啊，快过年了，见血不吉利，且我们真没对严家做啥，就是有时日子太难过了，去顺点东西卖而已。” 说话间，严家夫妻已经站到方二来面前，举刀朝着方二来就砍：“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1 砰砰！ 刀口劈在地上，与地砖碰撞出火星子。 方二来见自己没被劈中，喜得差点哭了，又怒瞪严大夫妻俩：“你们干啥？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1 砰，严老大一脚踹翻他，骂道：“是你们不想过了！方二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暗地里打的主意。我警告你，要是再敢把娼宅的老鸨带来宅子里，暗暗相看宅子里的丫头们，我就骟了你1 秦二叔在旁边补刀：“大魏律，娼籍不可入良门，否则与入室盗窃者同罪，主家可杀之而无罪1 娘的，张恭顺又他娘的在背破书。 方二来听得烦死了，可秦家那侄女婿认识衙门里的人，他真怕自己被秦家弄进去。 　　 　　方二来是混市井的，知道势弱时就得跪好当孙子，立马发誓：“恭顺哥、严大哥，我方二来发誓，要是再把老鸨带来咱们这座宅子，就得脏病，浑身溃烂而死1 又吼他的兄弟们：“你们哑巴了，赶紧发毒誓1 “发发发，我们这就发。”几个兄弟们立马举手，诅咒发誓一通后，谄笑着问秦二叔：“恭顺哥，你瞧着行了吗？要是不行，兄弟们再给你发几个新鲜点的。” 你们是发毒誓还是搞批发的？还再发几个？ 秦小米见他们没有悔过之心，更无对刑律的敬畏之心，是冷笑一声，问肖白英拿了纸笔，在屋内写了一份保证书，递给秦爷爷：“爷爷，拿去给二叔，让他们摁手樱” 秦爷爷低头一看保证书，是笑了：“还是小米聪明。” 他拿着红印泥跟保证书出去，一并给了秦二叔。 秦二叔看了上头的内容后，也乐了……这哪里是保证书，分明是方二来承认带老鸨来相看良籍姑娘，企图卖良做娼的认罪书！ 有了这东西，只要方二来他们再带老鸨来宅子里，严家就能拿着这份保证书去衙门告官，把方二来他们送进去。 啪，秦二叔把保证书拍在方二来面前：“在这份保证书上摁手印，老子就放过你们，否则你们今天就给老子进牢里去1 秦二叔真的很想把他们送进去，可他深知，衙门不太愿意动这些三教九流……因为三教九流盘根错节太多，铲除起来很麻烦，且混子们一般不会犯大案，只弄些偷摸的小案，费力办了也没有多少功劳。 方二来皱眉，赔笑道：“恭顺哥，这上头写的啥？您总得跟我们说清楚吧？不然我们哪里敢乱摁手印？” “屁事真多。”秦二叔骂了一句，给他们念了保证书上的内容。 方二来听得皱眉，可想了想，又觉得问题不大，很快就摁了手樱 “你们几个也摁手印，快1秦二叔拿着保证书跟红印泥，来到几个混子面前。 几人都听方二来的，见他都摁手印了，他们也就摁了。 摁好后，笑呵呵问：“恭顺哥，兄弟们能走了吧？” 秦二叔冷哼一声，没说话，而是看向严老大夫妻：“严大哥、严大嫂，你们来做决定。” 严家夫妻本就不是惹事的人，见手里有个方二来他们的把柄后，也就放心了，对方二来道：“赶紧滚，再敢偷偷害我们几家，我们几家一定联合起来弄死你们，就算弄不死你们，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1 同归于尽？ 疯了，严老大夫妻是真疯了啊！ 方二来有些发憷，不敢再待，立马爬起身，带着兄弟们跑了。 他们一走，严家夫妻身上一松，脸上有了笑容，朝着秦二叔、姜大郎走来，行礼道：“秦老弟、姜小哥，今天的事儿，多谢你们了。” 姜大郎道：“你们该谢小米。保证书是她写的，是她帮你们争来了这份拿捏方二来的把柄。” “对对对，我们得谢谢秦家侄女。”严家夫妻又进屋，把匕首还给秦小米后，又郑重的谢了秦小米。 310.第310章 喜气洋洋【4】 第310章 喜气洋洋【4】 秦小米收好匕首，又提醒道：“你们别谢太早了，这事儿还没完。等我们走后，方二来他们肯定会夜袭你家，找回场子。” 三教九流，最是难缠，不会因为一次吃瘪就一直趴着，必定会报复回来，以巩固自己的场子。 “那，那可咋办啊？”严大媳妇怕得声音都颤了。她家不想闹事的，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咋就这么难！ 秦小米道：“放心，这事儿很好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她没明说。 她只是指着秦二叔道：“他今晚会再来，教你们怎么做。不过，你们也要学会反抗，毕竟只有自家强大了，才能不惧什么方二来、李二来的。” 严家人现在很信认秦家，听话的点头：“秦家侄女放心，我们一定会自强，绝不做那让人一帮再帮的窝囊废1 “嗯，不错。”秦小米很是满意，让严老大收好保证书后，没再逗留，带着秦爷爷他们离开。 严家人把他们送出门，等他们走远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家去。 严老大看着屋里的一大堆东西，道：“光靠咱们严张柳三家，怕是对付不了方二来他们……我得去王大家、刘生家走一趟，把他们拉来帮忙。” 王大、刘生两家虽穷却不偷盗，邻居有难，也会来帮一把，值得信任……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家有能打的青壮，也有需要保护的女娃，最适合拉来抱团。 “诶，你去吧。”严大媳妇同意了，装了两斤白面，让严老大带去做礼儿。 严老大拎上白面，去了第二进宅子。 …… 秦小米他们出了夜香巷后，上骡车，往无则药行去。 车里，秦二叔急问：“小侄女，你要怎么对付方二来？赶紧说说埃” 秦小米瞥他一眼：“急什么，晚饭之前，你肯定会知道。” 言罢，不再搭理他，窝在车厢里打盹。 骡车摇摇晃晃的，催人入梦……可快睡着时，她被一阵铛铛铛的铜锣声吵醒。 有将士策马，敲锣开路，大喊着：“金家赃物过道，所有人等，靠边站定，莫要冲撞赃物，否则以金家同谋论处1 姜大郎已经把骡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又隔着车帘，对车里头道：“小米别担心，是府军跟衙门的人回城了，脸上都带着笑，心情正好着，不会轻易为难街上的人。” 何止不会为难街上的人，那是见人就笑，高百户甚至抱拳，对街两边的人说：“对不住，惊扰乡亲们了。” 一个府军百户，知府见了都要给大脸面的人，竟然会给草民道歉，可见府军与府衙这一趟，不止是发现了金家藏金。 高百户去过芬芳院，认识姜大郎，瞥见他后，对身旁的一名西北军将士说了两句，下一刻，两人竟是一起策马过来。 姜大郎做出惊讶状，又急忙行礼：“小子拜见高百户、拜见军爷。” 　　 　　秦爷爷听见声音，小声交代秦二叔夫妻两句后，也急忙下骡车，给他们二人行礼：“老汉见过大人。” 高百户笑道：“哈哈，竟是在这里遇见你们，当真有缘。那本将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城门就会大开，你们能随意进出了。” 秦爷爷面露喜色：“老汉多谢高百户告知。我们正担心城门开太晚，过年时，我们到不了村里呢。” 高百户继续笑：“那老爷子可以放心了，你们不会被困在城内。” 又由衷的感慨一句：“秦老爷子，你家果然是有福运在身的，不经意中又帮了我们一回。” 他们与西北军一起围剿小宋村，不仅发现了几坛藏金、一大批藏粮、御寒物资、药材，还活抓了一批看守这处藏物的守卫，从他们身上的刺青中，拼凑出一张金家在巨门府的藏物图！ 西北军小旗长当场就把藏物图拓下来，飞鸽传书给潜伏在巨门府的西北军，让他们立刻去攻山，夺取金家藏起来的物资。 而按照西北军的推演分析，攻下巨门府的金家藏物点后，极有可能从那里的守卫里，再拿到一张新的金家藏物图……毕竟金家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藏物资，定是整个大魏，甚至于海外都藏了物资的。 只可惜，海外的物资，他们是拿不到了。 可无论如何，高百户他们这次是立下了大功劳。 高百户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就此高升、去京城面圣、被新皇重用、成为国朝大将的大美人生了。 高百户想着想着，身上的喜气压都压不住，美了一会儿后，对姜大郎道：“姜小子，你到底啥时候来府军大营从军？1 被百户当街邀请去从军，街上的人都惊了，纷纷朝这边看来。 姜大郎笑道：“百户大人，家里诸多事情还没安稳，小子今明两年，怕是都抽不开身，让您失望了。” 高百户听罢，也不生气，反而道：“无妨，你愿意来的时候，给我送个信就成，我定亲来城门口接你入营1 嚯，这后生，还真是个有大脸面的！ 街上的人都惊得不轻，有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打听姜大郎的来历。 高百户他们还要回府衙复命，没有多待，又看向秦爷爷，道：“秦老爷子，要是有人寻你家麻烦，你直接去府衙求助，你家有功，衙门定会礼待1 这话一出，街上的人又把目光看向秦爷爷……这老人家也不简单啊，竟能得了一位百户的承诺。 “老汉多谢高百户。”秦爷爷感激行礼。 “走了1高百户策马，带着那名西北军，押着藏金远去。 等他们走远后，姜大郎才驾车，继续往无则药行赶。 因着金家藏金进城，满府城的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就连悬壶街的病人脸上也有了笑，说着：“城门开了，金家的事情就算彻底过去了，咱们能安心过年了。” 车内，秦小米听着这些话，心情也好了不少。 或许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刚无则药行，她就又听到一个好消息。 范管事出来迎他们，一见面就笑道：“正要派人去寻你们呢，你们就来了。两头驴送来了，一公一母，都在育龄之年，还配了两辆驴车，你家不用再去买车了，今天就能驾车走。” 311.第311章 赵家拿回家产 第311章 赵家拿回家产 “驴子到了1秦爷爷做了半辈子兽医，最是喜欢这些牲口，迫不及待道：“范管事，快带老汉去看看驴子。” “就在外后院的牲口棚里，秦老爷子请随我来。”范管事笑，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出了后院门，就到了所谓的外后院，见到了正在吭哧吃草料的两头壮驴。 秦爷爷见它们胃口极好，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走过去，围着两头驴看：“眼亮有神、皮子光滑、牙口好、耳朵高立、四肢肉线流畅，还有这蹄子，修得齐整，没有蹄子病，当真是好驴子。” 范管事听罢，越发放心了：“秦老爷子果然是个懂牲口的，等过几天，马匹进城后，我们就能放心的把马匹交给您老了。” 秦爷爷年轻时从过军，知道将士们对马匹的珍爱，保证道：“无则药行放心，老汉定会把马当成亲儿子般看待，绝不会让马匹有闪失。” 秦二叔怒了：“爹，你咋能拿牲口跟儿子比？那马能给你养老不成？还不是得靠我这个儿子1 秦爷爷以前特宠这个二儿子，是寻他寻了十年，现在是听到他说话就头疼：“老二，等马到家后，你们夫妻也得好好待它们，否则一旦马匹有个死伤，衙门是会来咱们家调查的。” 马可比人金贵多了，且生死都得上衙门报备，若是瞒报，会被重罚。 “真是又贵又麻烦，干脆别买了，多买几头驴吧，那驴肉是贵菜呢。”秦二叔不满抱怨着，还打起驴肉的主意，被秦爷爷给瞪了。 秦二叔怕被骂，又忙问：“范管事，这两头驴多少银子？我家救过你们无则药行的名声，对你们有大恩，你可别卖太贵……这样吧，两头驴，我家给你们三十两，你们再送两辆车架子。行了，就这样。爹，给钱；媳妇，过来牵驴子，回客栈。” “诶，来了1秦二婶美滋滋，立刻跟秦二叔去拽驴。 两头驴嘶叫一声，后蹄一蹬，差点没把这两货给踹死。 “老二，你们快回来1秦爷爷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把他俩拽离牲口棚，气得头更疼了，说了重话：“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先出去，且以后也别靠近家里的牲口。” 否则他怕有一天，他俩会死在牲口蹄下。 秦二叔秦二婶见闯祸了，很是乖觉的没有顶嘴，退到后院门口，扒拉着门口，看着这边。 而两头驴虽然被惊扰了，却只是嘶叫两声就安静下来，继续吭哧吃食。 秦小米见状，很是满意：“这两头驴子驯养得不错。范管事，多少银子，我家买了。” 范管事笑道：“两头驴子跟两辆车，你家给一百两就成。” 秦爷爷惊了，忙道：“不成，太便宜了，你们药行会亏的。” 牲口贵，像这种牙口与蹄子都养得极好，又正当年且能生育的驴子，一头最少是五十两起卖。 而两辆车，光是底部的车轴架子，就得二十两，这种带着高车厢的，还得额外加十五两。 秦爷爷拿出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塞给范管事：“这是一百五十两，比两头驴和车的价格还少了十多两，范管事莫要推辞，收下吧。” 范管事只收了两张银票，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秦小米：“秦小东家，请收好。” 秦小米没客气，收下银票，对秦爷爷道：“爷爷，咱们就别计较价钱了，否则武掌柜跟范管事他们反而会心中有愧。” 　　 　　武掌柜已经来了一会儿，听到这话，笑道：“秦老哥，秦小东家说得对，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你们帮忙救了药行名声，而药行的名声可比两头驴值钱多了。” 主子说了，无则药行是要像长济药行一样，开遍大魏各县的，所以万万不可在前期就坏了名声，否则大计全毁！ 范管事也道：“秦老爷子，我们药行想跟秦家长久合作下去，所以请您莫要跟我们算得太清楚，不然我咋好意思开口向你家要订单？” 秦爷爷不是矫情人，听罢道：“成，这好意，老汉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武掌柜笑，又喊来药行伙计：“去牵驴子套车，弄好些。” “是。”药行伙计立刻把驴子牵出牲口棚，折腾小半刻钟后，把驴车给套好了。 秦二叔秦二婶见状，憋不住了，又冲进来，跐溜爬上驴车，在车厢里不住的摸着：“爹/公爹，这车里真不错，车厢里头还夹着厚棉，可暖和了。” “哟，车里还有个罩着铁罩子的炭炉，咱们赶路回村时，能在里头烤火呢。” 夫妻俩像猴，在车厢里上爬下躺，秦爷爷是不忍直视。 秦小米敲打着车厢，睨着他俩道：“下来，否则弄坏了东西，我就扣你们二房的分红做赔偿，扣三倍。” 秦二叔秦二婶怒了：“臭丫头，我们可是你亲叔亲婶，算你半个爹娘的，你竟然扣我们的钱，你这是大不孝1 秦小米冷笑一声，立马跟秦爷爷告状：“爷爷，二叔二婶见我没了爹娘，是合伙欺负我。” 秦二叔虽然重要，可死掉的大儿子也是秦爷爷心里的痛，秦爷爷听到这话，老眼红了，直接吼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们给我下来。” 两夫妻听这声儿不对，急忙下车站好。 秦爷爷警告他们：“要是你们见小米没了爹娘兄弟护持就欺负她，我定会把你们告上衙门，治你们一个大不孝之罪1 秦二叔秦二婶急了，忙道：“爹/公爹，我们冤枉啊，我们根本没欺负她，明明是她……” 算了，两人知道这局输定了，是闭嘴、跪下、磕头、发毒誓，保证不会欺负秦小米。 秦爷爷这才消气：“起来吧。” 又道：“记住，咱们家能有现在的家业，全是小米的功劳，你们得记恩，不许给她气受。”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秦二叔秦二婶应着，很想给秦小米一个白眼……这丫头凶死了，鬼主意还多，他们哪里敢欺负她？ 且现在，明明是他们夫妻被这丫头欺负，爹/公爹，您老真是啥也看不见，就知道纵着这凶丫头啊！ 秦二叔秦二婶被训了，武掌柜跟范管事开心了……嗯嗯，看来秦老爷子是个疼孙女的，那他们就不用担心秦小东家回村后，会被叔婶欺负了。 “秦老爷子，今日大喜，我们药行备了好肉菜，你们留下吃一顿。”武掌柜说的喜事，正是西北军发现了金家藏物的事儿。 312.第312章 赵家拿回家产【2】 第312章 赵家拿回家产【2】 秦爷爷想着，孙女可能要跟无则药行长期合作，就想跟武掌柜他们多相处，养养情分，是答应下来了：“成，那我们一家就叨扰一顿……无须做太复杂的菜式，弄些简单顶饱的就成。” 无则药行挺忙的，秦爷爷不想因为自家，给药行添事儿。 武掌柜笑道：“羊肉泡馍，简单易做，还汤鲜肉香顶饱的，秦老哥且等着吃就是。” “成。”秦爷爷跟武掌柜说完话后，又带着秦小米他们去见赵永诚，先问了荀老头：“荀老，赵老弟的身体如何？” 荀老头这几天一直在无则药行帮忙，此刻回道：“老东家放心，赵老弟是武人，身子骨好着呢，啥话都能受得住，老东家尽管说。” 秦爷爷听罢，放心了，说了夜香巷的事儿。 砰，赵永诚气愤拍桌，骂道：“方二来这批混子是越发过分了1 赵家两孙子也很气，目光希冀的看着秦秦小米，问：“秦家姐姐，你有法子收拾方二来他们吗？” 别看他们小，可他们聪明着呢，知道屋内众人里，也就秦小米在收拾人上，最有手段。 秦小米装神秘：“天机不可泄露，你们等着好消息就成。” 两小只压着激动，猛点脑袋：“嗯嗯，我们等着秦姐姐的好消息1 赵永诚却担心的看向秦小米：“秦小东家，方二来他们背后还有人，动了他们，怕是会惹来新麻烦……要不，等我家拿回家产后，帮严张柳三家一块搬家吧。” 赵永诚老了，还有两个小孙子要抚养，已经没了年轻时的闯劲，觉得花些银钱解决问题，比起冲突要好。 秦小米道：“赵大爷，你太看得起方二来他们了，不过是几个狗腿子罢了，背后靠山不会舍得为他们多花一两银子、多费一个人力……所以，你们等着好消息就成。” 要是方二来他们的靠山出手，她也不惧，连根拔起就是，毕竟东明府有潜伏的西北军！ 又指着秦二叔，笑道：“且收拾方二来的事儿，是我二叔出面，要是出事儿，也是他被抓被打，我是一点事儿也没有。” 秦二叔气得都抖了，指着她道：“臭丫头，我可是你亲叔，你竟然想把我推出去顶包，你还是人吗？1 秦小米呵呵：“你要是连顶包的用处都没有，那我凭啥给你分红？” 又对秦爷爷道：“爷爷，把您保管的二房分红都给我，我要自己存着，不给他们分了。” “二叔一定把事情给你办好1秦二叔差点给她跪下了，求道：“好侄女，可千万别不给我们二房分红，我跟你婶身无长物，还身弱病多的，就指望着这些分红过日子呢。” 秦小米这才满意，道：“成吧，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机会，只要你把事情办好了，我就继续给你们二房分红。” 秦二叔立马发毒誓：“侄女放心，二叔一定把方二来他们收拾妥当了，一定不牵连到你身上，否则就让二叔绝后1 “呸呸呸，逆子无状，还请各路神仙莫要当真1秦爷爷双手合十，朝着门口拜着，又骂秦二叔：“老二，再敢说这种胡话，我就把你们二房的分红全捐了。” 秦二婶说：“公爹，别捐啊，分红给我，大不了您老打残他，反正我会伺候他一辈子，不碍事儿。” 　　 　　秦小米：“……” 嗯，你俩是恩爱的。 范管事也听懵了……这秦家二房夫妻还真是奇葩。 又道：“掌柜的、秦老爷子，羊肉泡馍弄好了，咱们入席吧。” 范管事命伙计们摆了两桌，一桌摆在药铺前堂，一桌摆在后院的空舍屋内，给女眷们吃……虽说是羊肉泡馍，可桌上不仅有羊肉汤、还有切好摆齐的三盘羊肉、一筐馍馍、三种小菜、以及一只全鸡。 鸡肉是给赵永诚准备的，羊肉是大发之物，怕他吃了，会再起烧。 “我跟你们去药铺前堂吃。”赵永诚要求着，被秦二叔扶着，与秦爷爷、武掌柜、范管事、尤大夫、姜大郎他们同坐一席。 吃席间，药铺里来了几批客人，都是来求医抓药的，赵永城跟两个孙子还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客人们得知他们就是苦主赵家人，他们旁边坐着的就是秦家人后，心是更定了……这秦家赵家跟无则药行处得这么好，且赵老头是渐渐康复了，可见无则药行的药材没啥问题，就是被内贼给害的。 武掌柜很感激赵永诚，想着武博千父子被抓了，这药铺还缺人手，而赵永诚会武，是起了请他们做活的心思……不过能不能成，还得请示过上头。毕竟他们无则药行有安置伤残老兵的任务，不可随意请外头的人，占了伤退老兵糊口的位置。 “注意保暖，莫要吃大发大热之物，免得病情反复。等药吃完后，若是还没好全，你们再来。”尤大夫叮嘱着来抓药的病人，还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口，态度相当真诚。 病人觉得被优待了，很是感激，回去后，说着无则药行的好话，让无则药行的名声更好了些。 一顿饭，尤大夫离席忙活了六回，却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很高兴……药行生意好了，才能养得起更多的伤退老兵，不然那一批批的伤退老兵，就只能拿着点银钱回乡，拖着断手断脚的残躯，去地里耕种！ 秦爷爷惦记着他的宝贝驴子，吃完饭后就道：“我去外后院看看驴子，跟它们熟悉一番，等离开时，它们才不会闹脾气。” 刚说完，药铺门口就跑来一衙役，冲着伙计问：“无则药行的，赵永诚可还在你们药行养病？” 伙计见是衙役，不敢怠慢，忙道：“在在在，差爷有何事儿？” 衙役笑道：“好消息，赵永良一家已经被押进府城，班头让我来通知赵永诚，这几天哪里都别去，最早明天，府衙就会处理他家的案子1 “赵永良一家进城了？”赵永诚还在前堂，听见这话，惊喜不已，急忙来迎差役，哽咽着问：“赵永良得知我回乡后，可有啥话说？” 可愧疚？可后悔了？ 可惜，恶人是不会后悔的，只会恨自己还不够狠绝，没把苦主给弄死。 衙役道：“赵永良是个毒的，非但不认罪，在衙役到家时，还借口进屋，在屋内上吊，想要人死罪消。得亏衙役们警觉，破门而入，才把他给救下来了，不然他的毒计就得逞了1 秦爷爷惊道：“赵永良还上吊了？真是又狠又毒又绝，难怪赵老弟会被他骗1 313.第313章 赵家拿回家产【3】 第313章 赵家拿回家产【3】 今日衙门很忙，衙役得尽快回去，消息送到后，没有多待，道：“你们这几天别出门就成，某回衙门复命了。” “差爷等等……辛苦了，这是赵家的一点心意。”武掌柜很会办事，让伙计装了几个羊肉夹馍，给了衙役。 “天冷，我正馋这一口呢，谢了。”衙役高兴的收下肉夹馍，回府衙复命了。 因着赵永良被抓的消息，整个药行的人都很高兴。 尤其是赵家的两个小孙子，欢喜得哭了，眼里少了几分对人的故意讨好，恢复了几分孩童的天真……太好了，恶人堂爷爷终于被抓了，他们家很快就能拿回家产，他们不用去当小乞丐了。 两孩子很懂事，对着在场的众人，行了一圈的揖礼：“多谢武掌柜、范管事，多谢秦爷爷、秦姐姐，要不是有你们帮忙，赵永良一家肯定没那么快被抓1 秦爷爷笑道：“谢啥，咱们两家可是要做通家之好的。” 两小只重重点头：“嗯嗯，我们就不跟秦爷爷客气了，可秦爷爷也要允许我们孝顺您1 太懂事了，把秦爷爷听得心花怒放的，又给了他们一个活计：“走，随我去外后院，打扫车厢……两个车厢呢，我这把老骨头打扫不过来。” 两小只见秦爷爷使唤他们干活，开心极了，高声应着：“好，我们一会把秦爷爷家的车辆打扫得像铜镜一样干净，能照出人影1 他俩跑去厨房舀水，又拿扫帚、抹布，爬进车厢内，卖力地擦拭着车厢，干得起劲极了。 秦小米趁着他们打扫的工夫，把两张药方给荀老头：“半个时辰内，把药粉弄好。” 荀老头接过药方一看，惊了一把，小声劝道：“小东家，快过年了，可不兴把自己送进去埃” “放心，出不了事儿，就算出事，也是我二叔进去蹲着。”秦小米一副反正不是我蹲大牢的淡定样。 “那老奴就放心了，这就去给您配药。”荀老头是一点不在乎秦二叔，立刻拿着药方去前堂药铺，抓了两包药。 一包迷药，一包解药，他先配的解药，吃了解药后，才去配迷药包。 “小东家，弄好了，黑点标记的是解药，您先吃着，红点标记的是迷药。”荀老头把两大包药，递给秦小米。 秦小米拿到药包后，又陪秦爷爷在药行待了一会儿，就辞别武掌柜他们。 秦爷爷技痒，非要单独驾驶一辆驴车，是道：“小米，爷爷的手稳着呢，且路上没积雪，不会打滑，你就放心吧。” 秦小米见秦爷爷兴致高昂，就没有再劝，同意了：“成，就让您老驾车回去，不过我要坐爷爷的车。” 万一驴车失控，她也能及时护住爷爷。 言罢，不容秦爷爷拒绝，是上了秦爷爷驾驶的驴车，秦二叔他们被赶去坐姜大郎驾驶的车。 “坐好啰，要走了1秦爷爷吆喝一声，一甩鞭子，打在驴身上，高高兴兴的驾着驴车，回了薛家客栈。 薛六掌柜得知秦家买了驴车后，很是高兴，立刻招呼伙计：“快过来给秦家的驴车做标记。标记好后，牵去后院牲口棚，好好的喂养着，不能饿到驴子。” 驴马牛与猪羊鸡不同，这三牲乃是劳力，所以价贵，因此就算在府城，也不是家家都能买得起驴车，他们客栈必须得帮秦家照看好啰。 “诶，掌柜的放心。”两名伙计过来，将秦家的两辆驴车牵去后院安置。 　　 　　秦爷爷不放心，跟着去了，在牲口棚里待了许久，还怕牲口棚不够暖和，冻坏了他的驴子，是花钱买了两床旧棉袄去给驴子盖着。 秦二叔看得都酸了：“还真是对驴比对亲儿子好。” 秦小米道：“别酸了，赶紧过来说说收拾方二来的事儿。” 秦二叔听得来劲了：“侄女，你要咋收拾方二来他们？快说。” 秦小米把计划跟秦二叔他们一说，又把药包给了他们，秦二叔是喜得不行，立马揣好药包，保证道：“好侄女，你放心着，二叔定会让方二来他们脱层皮1 秦小米提醒道：“稳重点，别嘚瑟，当心把你自己折腾进去。” 秦二叔发毒誓保证：“侄女放心，二叔肯定会把他们弄进去，要是失手，就让二叔绝后1 呵，秦小米冷笑，上下扫视他一眼：“你发毒誓就跟吃饭似的，我可不敢信……总之，办不好就你自己进去。” …… 很快的，就到了酉时，秦小米点了会武的朱六实、朱学末、会用药的肖木桐，让他们换了装扮，趁着天色擦黑之际，跟着秦二叔去夜香巷躲好。 秦二叔走后，秦小米又让姜大郎带着黄贾两家的武师，悄悄去了夜香巷。 …… 方二来他们白天丢了脸面后，没想着改过自新，而是去外头寻帮手，寻了一整天，是拉到三十个兄弟。 仗着人多势众、仗着他们在夜香巷经营多年，竟夜袭严家。 砰砰砰！ 方二来带着人，猛砸着严老大家的门，这门年久失修，不过几十下就轰然倒地。 严老大一家老小是吓得半死，严小丫被吓哭了，可哭得最凄厉的竟是严大郎和严二郎。 方二来听得哈哈笑：“果然废物，这就吓哭了。” 两兄弟似是被院子里的大批打手吓破了胆，竟跪地求饶：“方二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吧……东西我家不要了，你们都拿回去1 严老大举着柴刀，警告道：“方二来，你们要是敢进我家害人，我就跟你们拼了1 “哈哈哈，你要是不威胁老子，老子还不进你家门，你这么威胁了，那老子肯定要进去1方二来大笑，招呼着他的兄弟们：“兄弟们，跟我进去，咱们今晚就住严家了1 严大媳妇惊怒交加，哭道：“方二来，你别太过分，你们一群外男要是进来住了，是想逼我们母女去死吗？1 方二来虽然嫌弃严大媳妇年纪大，可他们今晚就是来立威的，哪里会管严家女眷的死活，是招呼他的兄弟们：“兄弟们，既然嫂子这么好客，那我们肯定得进去住一晚啊1 “站住，你们敢进来，老子就宰了你们1严老大怒极，举刀拦在家人面前，怒瞪方二来他们。 方二来丝毫不怕，冷笑道：“严大，实话告诉你，今晚你家，我们这些外男是进去住定了。要是不好好收拾你们一番，其他人家还以为我们兄弟镇不住了，若是也学着你家反抗，我们还怎么收护身银子？1 314.第314章 一网打尽 第314章 一网打尽 “二来子，别磨叽，赶紧动手。”院子里，曹威男不耐烦的吩咐着，又道：“记得把那劳什子保证书找出来烧了。” 曹威男是马老大的手下，方二来不敢得罪，立刻道：“兄弟们，冲进去，把严家搬空、把保证书找出来、把严大媳妇扒光，扔巷子口去，让这一片的街坊们都看看，胆敢反抗咱们的下场1 “冲，搬空严家、扒光严大媳妇1混子们兴奋不已，嗷嗷叫着，冲进严家。 嘭嘭嘭！ 他们刚冲进严家，三个药包就从赵家租住的窗内飞出，砸在院里、严家门口。 药包只用薄纸包着，重力抛掷之下，薄纸崩裂，迷药飞出……这药贼猛，混子们又正张口嗷嗷叫着，是人人都吸进去一大口，药效很快就起来了，他们是脑子晕乎，身体脱力，别说去扒衣服了，是站着都困难。 “咋，咋回事？老子咋头昏脑涨还腿软的？老子最近也没钱去娼宅寻乐子啊？咋就虚成这样了？”混子们很不解。 曹威男却是用过迷药害人的，立马捂住口鼻，叫道：“是迷药，赶紧捂住嘴巴，别吸气1 别吸气？ 那岂不是要被憋死？ 混子们的脑子晕乎得厉害，根本听不进曹威男的话。 曹威男也不管他们，只招呼几个心腹兄弟，拔腿就往宅门跑。 可他们却拉不开宅门，气得大喊：“谁在外头锁门？赶紧给老子打开，否则马老大定要你们生不如死1 曹威男他们威胁着，砰砰踹着宅门，可外头的人就是不开门。 铛铛铛！ 铛铛铛！ 铜锣声催命般响起，张柳两家的小子们是边跑边喊：“土匪进宅抢劫了，大家伙快出来打土匪啊1 这话喊的，夜香巷、隔壁两条巷子的人家都被惊醒了。 可大家都怕死，是没有一户人家出来帮忙，只把自家大门给堵死，免得自家会被土匪破门抢劫。 秦二叔他们也没指望这些街坊出来帮忙……小侄女说了，敲锣大喊只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加重方二来他们的罪责，把他们给钉死啰。 “娘的，被包饺子了1曹威男大怒，见逃不出去后，立刻对心腹们道：“拿药包，撒药，逮住埋伏在这宅子里的人1 曹威男还带了药来害人？ 哈哈哈，躲在赵家倒角房内的秦二叔听罢，差点笑出声来……天降大喜啊，等衙役来后，只要从曹威男他们身上搜出药包，曹威男他们就得往死里判！ 朱学末年轻，不够沉稳，见外头闹得锣鼓喧天的，憋不住了，问秦二叔：“二爷，咱们啥时候出去捆了他们？咱们嗅的解药，能解这些混子的药包吗？咱们一出去，不会被他们的药包药倒吧？” 屋内黑黝黝的，可秦二叔是循着声音，精准的瞅向他：“朱家小二，没看出来，你挺话痨埃” 朱学末听罢，不敢再多话了，乖乖蹲好，等秦二叔发话后，他要第一个冲去，把那些混子给捆了，扭送衙门去，为民除害！ 不过，秦二叔很快就道：“时机到了，冲吧，先制住曹威男。” “是1朱学末立刻抄起木棍就冲，赵家倒角房的破门都被他给撞烂了，他借着火把光，很快就找到被两人扶着的曹威男，二话不说，举棍就打。 梆！ 一记重击，曹威男被打得痛呼出声，却因着体魄强健，没被打晕，还能回头，反击朱学末。 可惜，他没能得手，被人先敲了闷棍。 砰！ 肖木桐飞快补了一棍子，他是学医的，精通人体要害，只这一击就把曹威男给打晕，又道：“打后脖发根处，那里有个穴位，一击就晕1 　　 　　朱学末听后，立刻照做，是砰砰砰，打向想要救曹威男的混子们，眨眼间就打晕好几个。 余下的混子是被迷药侵蚀，全部软倒在地，彻底没力气反抗了。 秦二叔从赵家的倒角房里跑出来，对着混子们的脸就踢，砰砰砰，把混子们踢得鼻青脸肿：“这么多人还拿不下我们，反而被我们一网打尽，你们是真没用啊1 “严大、严大，你家没事吧？”张、柳、王、刘四家的男人们一直躲在暗处，等着帮忙，可他们还没动手，这些混子就全倒了，此刻也不躲了，赶忙过来问情况。 “没事儿，都好着呢，你们进来吧1严老大道。 四家人得了话，这才进屋。 入眼就是倒了一地的混子们，他们吓得脸都白了，又见混子们只是脱力，还活着后，才放下心来，扶起地上的严老大：“严大，快起来，没事了。” 严老大点着头，瞥见秦二叔进来后，欢喜的迎上去，紧紧抓着秦二叔的手，哽咽道：“他，他们竟然真敢闯门，三十个大老爷们啊，要不是有你们在，我家就完了。” 秦二叔笑：“严大哥，咱们赢了，这回是方二来他们完了。” 说起方二来，秦二叔扫视屋内，找到了无力倒地的方二来，立刻扑过去，啪啪啪，扇了他几巴掌。 正扇得欢快，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把严家人吓得不轻，忙问：“谁，谁啊？1 不会又是方二来的帮手吧？ “是我，秦小东家的未婚夫，姜家大郎1姜大郎回道。 秦二叔听得嘴角抽搐……他发现，瀛哥儿这小子在外介绍自己时，总喜欢说他是小侄女的未婚夫，就这么怕媳妇跑了吗？ “姜少爷，我们这边的差事办成了，您进来吧1朱学末语带欢喜的道。 姜大郎推门进来，又转身把门给锁了，去喊秦二叔：“速速把这里收拾一番，人快来了。” 严老大他们宛如惊弓之鸟，吓得忙问：“又，又有谁要来？1 姜大郎道：“黄少爷他们去报官了，衙门的人很快就会来。” “啥，衙门的人要来？那，那这怎么收场？”张柳王刘四家人是穷苦庶民，最怕的就是欺家混子与官衙中人。 秦二叔呵笑道：“咋收场？当然是把这些混子送去衙门判刑，难不成还留着他们过年？” 四家男人都惊了：“要，要做到这一步吗？” 是不是闹太大了？ 姜大郎道：“既然做了，就要一步到位，不然留着他们，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后，再继续欺负你们吗？” 张柳王刘几家人当然不想再被混子欺负，可是：“曹威男的背后是马老大，那马老大很厉害，半个西城的陋巷小民家，都得给他交护身银子。” 姜大郎神色不变，只一句：“那就把马老大也送进去。” (本章完) 315.第315章 一网打尽【2】 第315章 一网打揪2】 四家人听得惊了，看着姜大郎……这后生也太狂了，竟想把马老大也送进去！ 四家人觉得他在妄想，想让秦二叔劝劝他，莫要去跟马老大硬碰硬。 可姜大郎抢先道：“你们是证人，衙门的人会给你们录口供，你们不必害怕，照实陈述，再把长年累月遭受欺负的事情说了就成，记住了吗？” 他此刻威严极重，把四家男人震得有些害怕，是连连点头：“诶诶诶，我们知道了，一定照实说。” 姜大郎满意点头，又对要去捆方二来等人的严家父子道：“不用捆了，也别搬动他们，就让他们这么躺着，如此衙门的人来后，才能看到第一现常” 这样更能坐实混子们私闯民宅之罪……而大魏律，私闯民宅闹事者，可杀！ 严家父子急忙停下动作：“诶，我们不动他们。” 姜大郎又对那四家的男人道：“衙役快来了，你们现在跑去巷子口求救。” 秦二叔补上一句：“张叔柳叔，你们记得一路喊话，让同巷邻居们都知道曹威男他们的罪行。” “诶，我们记住了。”四家人照做，打开宅门跑出宅子，一路跑一路喊：“金福赌坊的威三爷带着打手夜闯我们尾宅，人已经被制服，街坊们快出来帮我们一块去报官1 啥玩意？ 上门闹事的混子被制服了？ 真的假的，尾宅的人这么勇猛了？ 夜香巷的人又惊又喜，却不敢来帮忙，只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情况。 张柳王刘四家男人还没跑到巷子口，眼前就是一亮，一大片的火把光朝着这边移来。 有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大嗓门喊着：“方小旗、陈班头，呢般扑街就系里头，咱们快冲，把他们全逮了1 “五叔，你们留在巷子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跑出来1 “是少爷。”黄老五又道：“少爷，您悠着点。白小哥，照看着点贾少爷，别让他受惊了。” 黄阳隆骂道：“大老爷们，还怕受惊？阿祥，你得威起来啊，你要是再怂怂地，那就别跟本少爷混了1 兄弟太怂，他会被人嘲笑的。 贾祥忙道：“黄少爷放心，我会武，能保护好自己。” 黄阳隆这才满意，像头发狂的水牛，埋头就往巷子里冲，要不是四家男人躲得快，就要跟他撞一块去。 黄阳隆也吓了一跳，又怒问：“你们是谁？莫不是混子同伙？1 “不是不是，我们是严大的邻居。”四家男人报了身份后，又道：“差爷，曹威男他们就关在尾宅里，求差爷们快去把他们逮去衙门，免得他们又作恶。” 方小旗道：“立刻带路，兄弟们，走，去尾宅，缉凶1 “是1十名府军应着，杀气腾腾的往尾宅去。 陈班头生怕被府军告一个办差懈怠之罪，急忙打起精神，招呼手下衙役：“冲，都别客气，一定要将曹威男、方二来这些凶犯拿下1 衙役们听罢，明白这回是不能放水了，立马拔刀往尾宅冲。 　　 　　一进宅子就看见躺了满地的人，那是从院子一路躺到严家屋里……都进屋了，没得洗了：“实打实的闯家行凶1 方小旗是高百户麾下的兵，是认识姜大郎，所以找他问话：“姜小哥，案犯都在这里了？可有逃走的？可有人死伤？” 姜大郎抱拳一礼，道：“禀旗官大人，所有案犯都在这里了，没有死伤。” 陈班头听到这话，松了一口大气，没有死伤就好，要是有了死伤，可就麻烦了。 可他这口气没松多久，就听严家人跪地喊冤：“大人，求大人为草民做主碍…” 是把方二来这些混子收护身银子、三十人夜闯民宅、曹威男还带迷药来行凶的事情全说了。 陈班头听得头都大了……背着衙门私自收取良民的银钱、夜闯民宅，且人数超过了二十人，属于聚众、还带了药！ 用药害人，这可是大人们最忌讳、最不允许的事情之一！ 没救了，曹威男这些人是死定了，估摸着连马老大都逃不了。 “府城重地，竟敢聚众带药上门作恶，必须打杀了这批混球，否则他们今天闯民宅，明天就敢闯衙门1 闯衙等同于谋逆造反……陈班头被吓出一身冷汗，彻底绝了派人去给马老大送信的心思。 反正他们跟马老大就是个银钱与闭只眼的关系，没必要为马老大担上重罪，让马老大自己玩完吧。 “小旗，曹威男身上、这几个混子的身上，都有迷药包。”将士们刚从小宋村回城，所以身上有解迷药的解药，是用了药后，才去搜曹威男他们，还真从他们身上，搜出好几包迷药。 而曹威男跟两个心腹的手里，还攥着迷药包，可见他们确实想用药害人。 “小旗，地上有三个迷药纸包，跟曹威男身上搜出的纸包一模一样，他们可能是被自己的迷药给药倒的1 至于秦家的三个迷药薄纸包，早已被姜大郎收走，是一点证据也没留下。 “一群倒霉鬼，还能被自己的迷药给药倒了。”方小旗嘲笑了一句，不过他觉得，曹威男他们肯定没这么蠢。 可姜大郎是高百户、杨县尉、西北军都看重的人，又缉凶有功，即使这些混子真是被姜大郎给药倒的，他也不会当众说出来，但他会把这个怀疑，禀告给高百户。 “姜小哥，你们可中了迷药？”方小旗问。 姜大郎道：“并没有。白天来严家之时，方二来他们上门为难，被我们打跑后，小子就怀疑他们晚上会来报复，而三教九流手段下作，喜用药害人，因此下午去无则药行时，小子就拿了几包解迷药的解药，送来给严家人用。” 严家人、包括四家的男人们附和：“军爷，姜小哥所言属实。他怕我们睡着时被迷倒，是让我们提前往鼻孔里抹了解药粉。” 严大娘道：“原本以为方二来他们不会这么过分，用那解药粉也就是图个心安，谁成想，十几年的邻居，他竟真的带着一大群男人来夜闯我家1 “得亏没出事儿，不然我家的女眷只能以死护清白了……十几年的邻居啊，往常收我们护身银子、抢我们的米面也就算了，可他为啥还要这么害人，为啥啊？呜呜呜……” 严大娘哭得悲戚不已，方小旗都听得心酸了，是宽慰道：“大娘莫怕，这得罪恶人后，抓解药来自保，没有任何不对，你们做得很好。” 316.第316章 一网打尽【3】 第316章 一网打揪3】 方小旗又道：“继续搜查，书吏做好记录。” “是1将士、衙役、书吏是立刻忙开了，一寸寸检查着这个案发地，确定混子们私闯民宅所留下的证据后，又去把曹威男、方二来等三十名混子给捆了。 再按例询问严张柳王刘几家人、秦二叔、姜大郎等人，记录好他们的口供。 弄好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夜香巷居民也大胆起来了，跑来尾宅门口晃悠，伸长脖子往里看。 陈班头瞧见他们，招呼着：“你们是夜香巷的居民？那赶紧进来，我们要问话1 这话一出，所有人拔腿就跑……他们就是来看个热闹，可不想被卷进去。 “娘的，一群怂货。”陈班头骂着，招呼衙役们：“走，随我挨家挨户调查取证1 黄阳隆叫道：“方小旗，请给我们两个府兵，一块陪着老陈他们去录口供。要是遇上不配合的刁民，也有府兵出手帮老陈。” 陈班头想噶了黄阳颅…这混球是想帮忙吗？分明是怀疑他跟马老大是一伙的，会让夜香巷的人帮着曹威男他们说好话，所以让府兵去盯着他。 好在他老陈只在小事上装瞎，于大事上，那是看得门清，是不会再关照这些混子，因此他笑道：“还是黄少爷想得周到。请方小旗给两个兵士帮忙。” “成。”方小旗爽快同意。 陈班头带着衙役、书吏、两名府兵、以及欠揍的黄阳隆等人，一块去巷子各家录口供。 有不开门的，黄阳隆就哐哐砸门，喊道：“别装死了，衙门取证，胆敢不开门配合者，府兵会破门缉拿你们，送你们去蹲大牢1 一句话，紧闭的宅门纷纷打开，很配合的说出自己今晚所知道的事儿。 然而，夜香巷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只道：“张恭顺，就是那个秦二，白天的时候来严家做客，送了许多好礼，可被方二来撞见了，是闹了一场，方二来被赶跑了，可他不服，去喊了兄弟，夜里又冲进宅子闹了一抄…” “张家柳家的后生有在巷子里求救，可我们有家小要照顾，又历来胆小体弱的，打只野狗都费劲，哪有本事去帮忙？” 这话说得，黄阳隆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又问：“尾宅的几家人都说，方二来会逼迫巷子居民交护身银子，可有这事儿？” 这？ 有是有，可夜香巷的人不敢说啊，生怕得罪了方二来背后的靠山，落得个被报复的下常 黄阳隆看穿他们的心思，是道：“因着金家留种的事儿，府衙三官都觉得城内该清理一番了，所以你们不要怂，有冤就趁机说，要是不说，那就是帮恶人隐瞒罪行，有故意做假证的嫌弃，得抄家流放。” 啥玩意，这就要被流放？！ 夜香巷的人都怕了，也受够了被混子们欺压的日子，是咬咬牙，把方二来收他们护身银子的事情说了：“每月一百钱，不给就会闹得你住不下去。不止我们这里要交，隔壁两条巷子的人也要交。” 何止啊，那是整个西城区的势弱人家都得交护身钱。 陈班头听罢，头都大了，默默给马老大上了一炷香，对书吏道：“记好。” “诶。”随行书吏给夜香巷人录好供词后，让他们了摁手印，又去其他两条巷子，挨家挨户询问他们一番，有大半居民豁出去了，说了他们被强收护身银子的事儿。 天色大亮时，陈班头他们才记录完口供，回到尾宅。 曹威男他们身上的药效已经过去，能动能说话了，急忙喊冤：“陈班头，冤枉啊，我们没有私闯民宅，更没用药害人，那迷药是秦二带来的，不信你们去搜他身1 　　 　　方二来还哭道：“陈班头，陈哥，哥啊，兄弟们真是冤枉的，你要为我们做主埃” “乱喊什么，谁是你哥1陈班头飞冲过来，对着方二来就是几巴掌，啪啪啪，恨不得把方二来扇死，又道：“你们是被我们从严家屋里拖出来的，你们身上还有迷药包，地上有你们包迷药的纸，就这，你们还有脸喊冤？1 又招呼衙役：“把他们的嘴堵上，押回衙门1 黄阳隆看得呵呵，阴阳怪气陈班头：“老陈，今日办案是利落了很多埃” 咋地，怕案子办慢了，他们把你供出来吗？ 陈班头当没听见，去跟方小旗商议一番，留下两名衙役守着案发现场后，押着曹威男他们、带上尾宅几家苦主、夜香巷和隔壁两条巷子的几名人证，一起回衙门。 秦二叔他们算证人，也要跟去。 …… 府衙最近正忙着金家留种的大案、无则药行的偷药案、赵家的骗产案，那是忙得飞起，很多官衙人都熬了大夜。因此等曹威男他们被押到府衙时，衙门里的人是疯了，一个个恨不得剁了曹威男他们！ 快过年了，就不能消停点吗？！ “陈班头，这些人可要用刑？”府衙的衙役们问着，已经咬牙切齿，准备大干一场了。 陈班头熬了一夜，也很是怨念，却道：“先押去刑房看着，等我回禀了大人们，得了大人们的准话后，再给他们用刑。” “是1衙役们应着，却是一拥而上，当场就群殴了曹威男他们一顿，打舒服了，才把他们押去刑房。 陈班头急忙赶去公院，向府衙三官复命。 可方小旗已经早他一步，把事情跟高百户说了。 高百户跟三位大人也是熬了一夜，此刻都在一个公院里办差，听了方小旗的话后，脸色阴沉得像鬼。 砰！ 邵知府怒拍桌子，骂道：“一群不老实的玩意，这曹威男背后是谁？可是那马老大？把他一并逮了1 陈班头一进来就听见这话，吓得一缩，赶忙把供词呈上：“大人，这是夜香巷案的所有供词，请大人们过目。” 师爷们立刻接过供词，与大人们看了起来。 罗通判、邵知府他们是越看越气：“带药聚众私闯民宅害人，私收百姓护身银子，一个月一百文钱，衙门抽税都没他们狠，真是反了天了1 以往也就罢了，他为了府城安宁，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如今他逮到了金家留种，高升有望，他绝不允许自己的高升路被这些三教九流给毁了！ 邵知府眼里浮起杀气，片刻后，对高百户道：“高百户，那马老大是开赌坊的，养着打手，缉拿他的事儿，还得你帮忙跑一趟。” 高百户灌下一杯浓茶，起身抱拳道：“知府大人放心，本将这就带兵去马家，把马老大给您逮来1 邵知府立刻写了缉捕文书，盖上大印后，给了高百户：“去吧。” 这？ 真要去拿马老大啊？ 陈班头惊得愣住，回过神来时，高百户已经拿着缉捕文书离开，点兵离衙，奔去了马家。 317.第317章 得赏金 第317章 得赏金 …… 高百户很喜欢姜大郎，知他跟着陈班头来了衙门后，点兵之时，把他也带上了，黄阳隆不嫌事大，拉上小白他们，带上武师，也跟去看热闹。 一大群人急急地往城西马家赶，可等他们到马家时，马老大已经跑了。 高百户震怒，长枪刃尖抵着马管家的脖子，怒问：“马勇镖逃哪去了？何时逃的？速速交代，否则你别想活1 马家捞偏门的，马管家也是见过风浪的，并不害怕，是道：“回军爷的话，这快过年了，老爷带着两位少爷回乡下送年礼……” 扑哧一声，长枪一转，枪刃刺入马管家的右肩，鲜血奔涌，染湿了袄子。 马管家大骇，没想到高百户竟会直接动手伤人，是吓得跌坐在地：“大人别杀我，老爷他们是半个时辰前走的，带了一箱金子，往西城门去了。” 马老大耳目广，得知曹威男他们是被府军抓住的后，深知要糟，思忖一番，决定带上金子与两个带把的，先逃为妙……等过一两个月，要是府军不追究他这个老大的责任，他再带着儿子们回来，继续捞钱。 “狗东西，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逃了。可惜他以为能逃得掉吗？衙门已经传令各个城门守兵，不许放他出城，你们马家就等着被一网打尽1高百户长枪指着马宅道：“来人，封了马宅，所有人等，不得进出1 “是。”一队将士立刻把马管家架起，把他往马宅内拖。 姜大郎追上去，问马管家：“马家父子坐的是几寸轮的车？” 马管家一愣，这后生问这干啥？可高百户在此，他不得不答：“是三寸轮。” 姜大郎得到答案后，转身下台阶，回到队伍中。 将士们把马管家拖进宅内，把马家前后门、角门，全给关上，贴上封条后，站在门口守着。 “去西城门，追马老大1高百户带着姜大郎跟将士们，一块往西城门奔去。 到西城门时，差点被气死，他下马揪着守城门的兵士，怒道：“你说什么？马家的马车出城了？谁让你们放他出去的？没收到衙门文书吗1 西城门的守兵齐齐跪下，哆嗦道：“回百户的话，确，确实出城了……文书是他们出城后才送来的，林头已经赶回府衙禀告。” 砰，高百户一脚踹翻回话的将士，骂道：“疑犯逃了，不想着出城追捕，只会去禀告，禀告有个屁用？1 高百户气得不轻，指着守兵道：“洗干净你们的皮，等本将回来收拾你们1 言罢，翻身上马，带着将士们出城追击马老大。 姜大郎一直在注意着地上的车辙痕，跑出百来米远后，他喊道：“百户大人，这段车辙痕变浅了，马老大怕是下车改道跑了。” 高百户听得皱眉，可想起在芬芳院时，姜大郎就是凭着勘路之能，带着他们找到贼人躲藏山洞的事儿，他又停马过来，道：“细说。” 　　 　　姜大郎指着车辙痕道：“这条是三寸轮的车辙，应该就是马老大坐的车，可这里的车辙痕比刚出城时的车辙痕迹浅了一半，可见车辆行到这里时，有人下车了。” 车内重量减轻，所以车辙痕变浅了。 姜大郎又往四周查看一番，来回查看了数米后，回道：“大人，南边有一条被清扫过的脚印，一直往南边去，那下车的马家人应该改此道去了南边。” 有熟悉地形的将士立刻道：“百户，南边有个望城村，村里有子弟就在金福赌坊做打手。” 马勇镖极有可能逃去村里休整了。 高百户立刻道：“老周，你带一半兵分，沿着车辙痕去追其余马家逃犯。其余将士，随本将循着脚印去追，老子就不信了，还逮不住一个捞偏门的马老大1 “是1将士们立刻分成两队，循着两条不同的痕迹追击。 “姜小子，你跟着我走。”高百户道，带着将士们，往南边追去，追了三刻多钟后，突然听见一阵打斗声。 前方的枯林里，两群人正在持械互斗，其中一方正是金福赌坊的打手们，马老大抱着箱子，躲在打手后头，满目愤恨的瞪着对面的领头人：“汤常安，你个杀千刀的，竟敢拦老子的路，你们大安车马店是不想在城西混了？1 汤常安眼里蕴藏着杀气，冷视着他：“马勇镖，今天谁都能走，就你不行1 又对金福赌坊的打手们道：“马勇镖与我家有死仇，我只针对他，你们要是不想被误伤，可以抢了马勇镖的金子后，自行离开1 啥玩意？ 允许他们抢了马老大的金子？ 打手们听罢，贪婪得眼睛都冒绿光，齐齐看向马勇镖护着的箱子……一箱的金子啊，要是能得到这箱金子，他们就能去首府逍遥，不用再给赌坊当打手，挣那点子寒酸月钱！ 捞偏门的，能有多少忠心？打手们心动了。 马勇镖暗道不妙，急忙拿出几包毒药，高举着道：“不想死的就别过来……汤常安，是你逼老子的，这一回，即使冒险，老子也要断了你的小命1 金福赌坊的打手们见马勇镖有毒药，吓得不敢再起背叛之心，帮忙叫道：“汤常安，快跪下给我们老大赔罪，否则我们弄死你1 汤常安盯着马勇镖手里的药包，脸色沉沉……他不怕死，也不觉得马勇镖的毒药有一剑封喉的效果，可万一呢？ 他不想让车马店的兄弟们为他去死，最终道：“你们后退，我自己能拿下马勇镖。” “哈哈哈，汤常安，你在说什么屁话，就凭你一人也想拿下老子？你做梦吧1马勇镖嘲笑着，拿着毒药，威逼着：“大安车马店的，不想陪着汤常安死的，立刻给老子制住他1 这混账还想威逼他们对掌柜的动手？ 车马店的人怒了：“马勇镖，你别拿包假药就想骗人，告诉你，就算是真毒药，我们也不会弃了掌柜的1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活该你们死1马勇镖彻底被激怒，吃了解药后，打开药包，准备扔毒药害人。 可惜…… 嗖！ 利箭杀来，直接对穿他的手臂，毒药掉落，毒粉飞洒，金福赌坊的打手们全被毒药祸害了，一个个呼吸困难，跪地抽搐。 “娘的，这个马勇镖还真敢用毒药害人命1高百户惊了，又夸姜大郎：“姜小子，你这箭法当真了得，一箭就制服马勇镖。” 318.第318章 得赏金【2】 第318章 得赏金【2】 马勇镖吃了解药，没被毒倒，见射伤自己的是府军后，吓得半死，忍痛蹿走，想要逃跑。 嗖！ 利箭再次杀来，洞穿他的右腿，扑通，他被击倒在地。 哈哈哈，高百户开怀大笑，指着马勇镖道：“跑啊，怎么不跑了？再他娘的敢跑，下一箭就射你个透心凉1 马勇镖脸色惨，不敢再跑了，眼珠一转，立刻道：“高百户，我是冤枉的，我没让曹威男去私闯民宅……金子，箱子里有金子，是我给高百户与诸位府军兄弟的年礼，还请高百户与府军兄弟们莫要嫌弃，收下这年礼1 一箱金子，即使高百户不心动，他身后的几十名府军呢？一旦拒收金子，府军心里多少会对高百户生出不满来。 “马勇镖，你当真恶毒，死到临头还想离间高百户与府军兄弟们1汤常安是个聪明的，立马戳破马勇镖的心思，又道：“什么金子年礼？明明是高百户缴获的赃物1 按规矩，衙门请府军帮忙拿人，所得赃物，需拿出一部分来作为酬劳，分给府军。 汤常安这话一出，府军们激动了，目光希冀的看着高百户……对对对，那是赃物，按规矩，他们府军就是能分的，不需要马勇镖送。 都是生死兄弟，不能亏待，高百户发话了：“汤掌柜说得没错，这是赃款，马勇镖你就莫要再耍诡计了，老实跟本将回去，再敢反抗，即使把你就地正法了，也只算缉拿时造成的正常伤亡1 相当直白的威胁，马勇镖怕了，只能道：“高百户，小的错了，求高百户将我缉拿回府衙1 回了府衙，他还能找靠山帮忙救命，可要是死在这里，靠山只会另外换人去接手他的一切，那他真就白死了。 高百户满意了：“呵，早知如此，你还逃个屁……解药，交出来1 “是。”马勇镖用没受伤的手，在腰间内袋摸索片刻，拿出几包解药，放到自己面前：“解药在这里，劳烦高百户派位军爷来拿。” 汤常安自动请命：“百户大人，府军兄弟们要是过来，恐会中毒，不如让汤某把毒药拿过来给您。” 高百户同意了：“可。” 汤常安深吸一口气后，捂住口鼻，憋气往马勇镖那边去，拿上解药包后，快速跑出毒药圈，才开始吸气。 缓过来后，道：“百户大人，不知这解药是真是假，不如先用两名赌坊打手试药。” 高百户：“成。” 汤常安解下腰间的钩爪绳，旋转几圈后，用力一抛，嗖，钩爪抓住一名赌坊打手，呼啦一声，打手被拖拽到他面前。 如此两回，弄过来两名中毒打手。 汤常安给两名打手吃解药。 没多久，两名打手的剧痛减轻，又一会儿后，两名打手能说话了：“我们，这是解毒了？太好了，不用死了1 汤常安趁机道：“你们面色已经正常，应该死不了了，可你们帮着马勇镖害人，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不过你们要是供出马勇镖的全部罪行，定能将功补过，减轻，甚至是免去刑罚。” 这，打手们心动了，立刻道：“大人，我们要告发马勇镖，他让方二来等混子走街串巷，专门物色良家女娃，找到漂亮女娃后就盯着，然后设计女娃父兄去赌，欠债后，就让父兄用漂亮女娃去抵债……咱们府城，有不少市井街巷的女娃都是这么被设计去做娼的1 啥？还有这种事儿？ 　　 　　“马勇镖你个狗娘养的东西，私收百姓护身银子就算了，还敢设计逼良为娼，你不死天理难容1高百户大怒，吩咐汤常安：“汤掌柜，给本将往死里揍他，只要揍不死就行1 这种好事，汤常安当然乐意代劳，立刻揪住马勇镖的头发，砰砰砰，对着他的脸就是数拳，把他牙齿都打飞了。 又抬脚，往马勇镖受伤的手脚踩去，差点把马勇镖疼晕过去。 打了一刻钟左右，马勇镖是痛晕了，那毒药粉也散尽了，高百户他们去看那些被毒倒的打手……一个个面青如鬼，嘴巴与衣襟全是抽搐时的呕吐物，瞧着恶心极了。 不过…… “大人，他们都还有气，应该死不了了。” 确实没有一个赌坊打手被毒死的，主要是马勇镖的毒药不太行，只是能让人抽搐呕吐片刻罢了，达不到一剑封喉的程度。 就算如此，马勇镖用毒药害人之罪，也是板上钉钉，会被重判……你开赌坊、收护身银子、以计逼良为娼，都罪不至死，可你用毒药害人，那就八成得没命。 要是不杀了马勇镖，满府城的富贵老爷、府衙三官们、包括府军们，谁还能睡得着？怕是做梦都是马勇镖拿毒药毒死他们的画面！ “押上他们，带上金子，回城复命1高百户确定箱子里真是金子后，嘴巴都快笑裂了。 “是。”将士们应着，押上马勇镖跟赌坊打手们，后头跟着汤常安等人，浩浩荡荡的回城。 半路上，碰见了着急追来的黄阳隆等人，跟他们叭叭经过后，又一起往城门去，是在城门口，遇上周总旗。 “百户，末将已经把马家两儿子逮住了。”周总旗把马车帘子掀起，让高百户看马家的两个儿子。 “老周，办得不错，本将也把马勇镖给逮住了，还缴获了赃物。”高百户拍着身前的箱子，笑得一脸‘你懂的’。 周总旗秒懂，立马奉上马屁。 高百户哈哈笑，带着周总旗他们，一块进城，往府衙奔去。 到府衙后，去见了邵知府，把缉拿的情况说了，又上交了赃物：“知府大人，这是赃物，您清点清点。” 高百户尽心尽力帮忙，且没有私藏一块金子，邵知府很高兴，立刻给了承诺：“高百户辛苦了，你们府军的赏金，会尽快送到。” 高百户笑道：“不急，大人先忙案子。” 不过，高百户趁机夸了姜大郎跟汤常安一番：“要不是他们，我们也没那么快把马勇镖缉拿归案。” 一个是看车辙子寻路追凶，一个是得知夜香巷的事情后，猜到马勇镖要逃出城，是在马勇镖可能出逃的四个地方都设下拦路人马，成功把马勇镖给拦住了。 邵知府看向姜大郎跟汤常安，问他们：“你们立了功，想要何奖赏？” 汤常安跪下，道：“大人，小的不要奖赏，只求大人能重判马勇镖，莫要让他再有作恶的机会1 他是把自家跟马勇镖家的仇怨都说了。 319.第319章 得赏金【3】 第319章 得赏金【3】 汤家祖上算是府城富户，家资颇丰，汤家祖父还从过军，习得一身本事，归家后，靠着武艺与家资，拉着一班兄弟们，开了一家车马行，做着送人运货的买卖。 可兄弟里头有个马老大的爹，惦记上了汤家家业，设计娶了汤祖父的妹妹后，又联合赌坊做局，让汤祖父的弟弟欠了赌债。 汤祖父得知后，气得狠打了弟弟一顿，最后把部分家业抵给赌坊，帮弟弟还了债。 可没过几天，汤家弟弟就死了。 城内有话传出，说汤祖父恼恨弟弟败了家业，暗地里给汤弟弟下毒，把汤弟弟给毒死了，对外却说汤弟弟借酒浇愁，跌进家里池塘，因着受伤，没能及时爬起来，淹死了。 马老爹又买通汤弟弟媳妇的娘家亲戚，让她们来安慰汤弟妹时，说了一番怂恿话。 堂弟妹刚嫁给汤弟弟半年，正是情浓之时，哪里能咽下夫君被冤杀的气，第二天就穿着丧服去报官，状告汤祖父为独吞家业，毒杀亲弟。 而马老爹早就投了赌坊的主家，有那主家帮忙，汤祖父一被告就进去了。 汤祖母乱了阵脚，马老爹又骗汤姑姑，说可以送产给府衙三官，救汤祖父一命。 汤姑姑去找汤祖母说了，两个妇道人家是六神无主的，又怕汤祖父死在牢里，没有细想就把家里的田契、地契、房契、存银都给了马老爹，让他去救人。 可惜，这些东西，都被马老爹上交给了赌坊主家。 到最后，汤家是居住的宅子、车马行也都卖了，弄得家徒四壁，而汤祖父也因伤病，死在了牢里。 汤祖母悲痛欲绝，办完汤祖父的丧事后，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的老家。 汤弟妹则是被接回了娘家，可不到半年，就被不愿意交未嫁罚银的娘家人，嫁给了一个老鳏夫。 家里遭逢巨变，汤姑姑一病不起，可看着突然富起来的丈夫，她心生疑窦，暗暗追查，总算是在临死前，弄清真相，把来龙去脉写成信后，拖人把信带去给汤祖母。 然而，所有证据都没了，光凭一封信，根本告不倒马老爹，没准还会被那杀千刀的反咬一口。 汤祖母只能把信压下，直到她过世前，才把真相告诉儿子。 汤常安则是无意中发现了旧信，拿去逼问老爹，才知道真相……可此时的汤家早已成了乡下农户，没了报仇的能力。 好在汤常安是个狠人，又自小跟着汤祖父的老兄弟们学武，得知真相后，与老兄弟们商议一番，是离家来了府城。在府城街巷混迹十几年，收集着马家的其他罪证，想要慢慢的把马家扳倒。 终于，在今天，他跟府军们是亲眼看见马老大用毒药害人，证据确凿，马老大是翻不了身了！ 汤常安又道：“知府大人，我家的旧案已经过去三十年，我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我不会求衙门重审旧案，只求大人能用现有的证据，法办马勇镖，让马家得到应有惩罚1 这话说的，府衙的人都爱听。 毕竟衙门最讨厌的就是翻案，尤其是这种几十年前的旧案，再翻查起来，那简直是要衙门所有人的命！ 邵知府脸上有了笑，亲自扶起汤常安：“你放心，马勇镖这回犯的事儿，罪证确凿，他逃不了了。” “草民，多谢大人1汤常安喜得红了眼眶，又郑重给邵知府行了一礼后，才退下。 邵知府看向姜大郎，笑问：“你这大名，可是有不少人都跟本府提过的，你如今又立功了，有何想要的奖赏？说来听听。” 姜大郎躬身行礼，道：“回大人，有的。” 　　 　　你还真敢向知府大人要奖赏啊？！ 罗师爷、赵班头是朝他使眼色，让他别乱提要求，免得坏了知府大人对他的好印象。 好在，姜大郎很有分寸，只道：“小子与未婚妻家初来乍到，对府城的事儿，知之甚少，还请知府大人指点一二，免得我们得罪了人。” 懂了，这是在求照拂。 要求不算过分，邵知府给了他承诺：“东明府城是个讲礼法的地方，你们按规矩行事就成，要是有人找茬，你们只管来府衙求助。” 姜大郎大喜，行礼道谢：“小子多谢知府大人。” 马勇镖他们刚被抓回来，府衙现在更忙了，姜大郎他们没有多待，见过知府大人、又去录了口供后，离开府衙。 衙门口，秦爷爷、严张柳几家、赵永诚祖孙、大安车马店的人是在等着他们，见他们出来了，急忙迎上去，问着：“大郎，可有受伤？大人们可生气了？” 姜大郎笑道：“没受伤，大人们挺和蔼的，没怪咱们多事，还说咱们立功了。” 大安车马店的几个老人则是拉着汤常安问：“安哥儿，那马勇镖还能再出来不？” 他们老了，要是这次不能将马勇镖的罪名着实，他们可就看不到马家的报应了。 汤常安看着这些耄耋老人，眼眶红了，又赶忙笑道：“几位爷爷放心，马勇镖是当着高百户与众多府军的面，用毒药害人，他这回是死定了。” 用毒药害人，这是大人们最忌讳、最不允许的事儿，马勇镖完了。 “好好好1几名老人是喜极而泣，嘴里喃喃道：“汤大哥，你听见了吗，马家终于遭报应了1 生死兄弟，就因为嫉妒汤大哥家有钱，那畜生就设计害死了汤家两兄弟，把汤家搅得差点绝后！ 而姓马的利用汤家发家后，竟没善待汤小妹，在害得她流产不能生育时，还把偷养在外头的私生子给接回家养，那私生子就是马勇镖！ “几位爷爷，快别哭了，咱们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老家的人。”汤常安怕他们悲喜过大，伤了身体，赶忙劝慰。 几名老者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得赶紧给你爹去信，让他知道家仇得报了。” 不过，在离开前，汤常安过来谢过姜大郎、严张柳几家人：“要不是你们先拿下曹威男等人，那马勇镖也不会被逼得出逃，最终用毒，被府军们逮个正着……多谢了。” 姜大郎道：“汤掌柜要是真心想谢，那就把后续的事情摆平，莫要让赌坊背后东家来找我们的麻烦。” 汤常安笑道：“小兄弟放心，后续的事情，我能摆平，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又道：“我只是大安车马店的掌柜，我们车马店还有大东家。” 要不是有大东家护着，马勇镖早就把他给弄死了，没能弄死他，就足以证明车马店东家的实力。 姜大郎听罢，放心了。 严张柳几家人也放心了。 汤常安又看向几家人，道：“做脚夫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要是愿意，这两天可带着家中子弟来大安车马店一趟。” 这些人也算帮他报了家仇，他愿意给他们一份长久的活计。 320.第320章 活计与住宅 第320章 活计与住宅 严张柳几家人都惊住了，还是赵永诚提醒他们：“汤掌柜这是给你们机会呢，还不快道谢1 严张柳几家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行礼：“多谢汤掌柜，多谢汤掌柜……我们一定会去车马店拜访。到时候你看看，要是觉得我们不行，那就莫要抬举我们1 这话说得，汤常安越发满意，颔首道：“过两天见。” 汤常安又拿出两张大安车马的名帖，给了秦爷爷跟姜大郎：“秦姜两家帮了我大忙，改日，汤某定会送上谢礼。” 秦爷爷也觉得汤常安是个可结交之辈，是收了名帖。 汤常安很高兴，跟他们告别后，把那几名老人家扶上车，坐车离开了。 秦爷爷招呼夜香巷的几家人：“我们有驴车，先送你们回去，免得你们家人担忧。” 严大他们很感激：“有劳秦老爷子了。” “客气啥，快上车。”秦爷爷对家里的驴车正新鲜着，巴不得有人坐车，是跟秦二勇一人驾一辆车，往夜香巷赶。 一进巷子，夜香巷的人是闻风而动，纷纷跑出来，围住他们问：“严大，听说马老大用毒药害人，当场被抓了，可是真的？” “莫不是谣言吧？马老大咋可能被抓？”一个上了年纪的女音说着。 秦二叔是循声一看，怒了：“大丽娘，又是你？那马勇镖都被府军们当场抓获了，你还替他说话？哦，我懂了，你跟方二来他们关系好，想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自然不希望你的同伙老大被抓1 又道：“夜香巷的，衙门正在抓马老大的同伙，你们赶紧帮府衙抓伙同立功1 “啥？抓同伙能立功？那抓一个同伙给多少银子？1夜香巷的人激动了，纷纷问着，还有人道：“大丽娘肯定是同伙，我家就抓她了，你们谁都别跟我家抢啊1 大丽娘气疯了，喷着口水骂：“杀千刀的钱老旺，你他娘的才是马老大的同伙，再敢污老娘清白，老娘就去衙门告你，说你给方二来塞钱了，想让他帮忙引见你儿子去赌坊当伙计1 钱老旺急得跳脚，回骂着：“你个老娼妇，别血口喷人，我那是给方二来上交护身银子，可不是啥引见费。我家世代良民，可看不上那赌坊的活计1 秦爷爷忙道：“诸位邻居，莫要吵了。总之马老大确实被府军抓了，至于缉拿同伙就能立功的事儿，我家不清楚，你们可以去衙门问问再行动。” 衙门的事儿，不能乱说，否则会被治个假传府令之罪，他得替老二澄清了。 秦爷爷又道：“诸位邻居，夜香巷是你们的家，只有把害虫清走了，巷子才能干净，你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莫要再纵容恶人了，否则没了马老大，依旧会有李老大、王老大来欺压你们1 这话一出，四周突然静了，严大趁着他们不闹了，急忙护着秦爷爷他们往尾宅去。 几步后，严大又回头，冲他们喊了一句：“秦老爷子的话，你们好好想想1 马老大他们能私收这么多年的护身银子，有一半原因是他们的懦弱给纵容出来的！ …… 尾宅，严大娘、严大媳妇、严小丫、张柳王刘四家的妇孺们是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得不行。 几家的男人们也很担心她们，率先问道：“家里没事儿吧？可有混子来找茬？” 女眷们笑道：“门口有差爷守着呢，整个城西的混子都不敢来报仇。” 又问道：“马老大咋样了？不会过几天就被放出来吧？” “先进屋。”严大说着，把秦爷爷、赵永诚等人迎进屋，又给他们冲了糖水后，才请了姜大郎，让他说了马老大的事儿。 姜大郎把事情说了，又道：“马老大应该出不来了。” 即使衙门能放过马勇镖，他背后的东家也会弄死他。 　　 　　他又把汤常安的事情说了：“有汤掌柜跟衙门在，没人敢动你们，一旦动了，就是打衙门的脸。” 几家人听罢，悬着的担忧才放下，双手合十，不住的拜着：“老天爷保佑，我们可算渡过这一劫了。” 说起汤常安，严大又把汤常安让他们几家人带着儿子去车马店的事儿：“看样子，应当是要给我们活计做。” “当真？1几家女眷惊了，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儿。 严大点头，笑道：“当真，是汤掌柜亲自邀请的。” 几家的女眷喜得哭了：“诶哟，当真是因祸得福了，要是你们进了车马店，学了那驾车的本事，以后就有固定月钱拿，就不用去打零工了。” 他们几家的男人，多数是做脚夫的，辛苦、活计不稳定、还天天被人当牲口骂，是受苦受罪得很。 可没办法，他们是无宅无地的流氓，不去做脚夫，卖力气，是连房租都交不上，那全家就会被赶出府城去流浪。 严大道：“不求做那驾车的师傅，只求能去做个杂工，有个稳定收入就成。” 几家人也道：“对对对，咱们得知足，做个杂工就行。” 赵永诚见他们的日子有了盼头，心里好受了不少，不然他家即使拿到家产，能搬离这里，他也放心不下他们。 秦爷爷他们没有多待，拒了几家人的留饭后，被几家人簇拥着，离开夜香巷，送赵永诚回了无则药行后，才回薛家客栈，把一切事情告诉秦小米。 秦小米听完后，对秦二叔道：“做得不错。” 秦二叔鼻孔都扬起来了，单手叉腰道：“哼，不过几个小混混，对付他们，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秦小米懒得看他嘚瑟，又对姜大郎道：“大郎做得也不错，是两箭拿下马勇镖。” 姜大郎心下微惊，面上不显，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来：“是秦爷爷教得好，也是府军厉害，先把马勇镖给围住了。” 秦二叔风头被抢，生气了，又疑惑道：“小侄女，你跟大郎说话的语气咋跟长工似的？” 嗯，做得不错。是干巴巴的，毫无感情，你俩可是未婚夫妻，不是地主老财跟长工啊！ 秦小米瞅他一眼：“二叔，你老了，又熬了一夜加一天的，快去睡吧，免得害了病，过年不能吃大荤大腥。” 秦二叔气炸了：“臭丫头，你说谁老？我才三十一岁，年轻着呢1 秦小米呵呵：“薛东家也就比你大几岁，可他儿子都要说亲了，你还不老吗？” “你1秦二叔气得想揍人。 可秦二婶过来拉他：“相公莫气，快点去休息吧。” 小侄女说得也没错，这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熬，再不睡，怕是会猝死，她还不想守寡！ 秦二叔只能憋气，不过因着太累，很快就睡着了。 …… 三天后，诸事渐定之时，严大他们来找了秦二叔，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我们有活计了1 321.第321章 活计与住宅【2】 第321章 活计与住宅【2】 严张柳王刘，五家的男人是满脸喜色，把去大安车马店拜访，又试了半天工的事儿，告诉秦家人。 严大：“我家大郎、王家大郎、张叔家的宝弟、柳叔家的成弟，都因着眼力好，手力稳，被收了徒，能去学驾车的本事。” “如今还是学徒，一个月有五百文钱，可出师后，一个月就是一两月钱。之后还能涨，一两二钱，一两五钱，成为老师傅后，月钱能涨到二两银子1 他们父子三人做脚夫时，累死累活一个月，三人的工钱顶天了也就一两银子，如今严大郎一人就有这么多月钱。 “我跟王大哥、张叔柳叔的眼力不行，没法学驾车了，是得了大工的活计，给车马店做搬货、照顾牲口，一个月有六百文钱，还管一顿饱饭，冬季能分到一身袄服、两双鞋。” 这就是一年一身新冬衣，有了孩子后，他都快十年没敢做新衣了，没成想，车马店还会免费给他们发袄子。 严大想着都差点哭出来。 “刘胜老弟识字，会算账，脑子还好使，是进了多少件货，出了多少件货，他是一看心里就有数。汤掌柜可喜欢他了，让他去做记账的……有老账房带他，如今就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半年后账目无错，可涨到一两五钱，三年账目无错，可拿二两银子的月钱，老厉害了。” 严大兴奋的说着，又把一名年纪最小的男娃拉了过来：“这是方明，刘胜老弟的小舅子，别看他才十岁，却因着识字，得了小杂工的活计，现在就有三百文的月钱。” 别看月钱少，可只要把这位置给占住了，等过个五年，这小子就能升做大工。 小方明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我会好好干活，不会给大家伙丢脸的。” 刘胜则是道：“课业也不能荒废了，把书读好了，才能得到机会，就好比今日，若不是你能默写出三字经，算出八个车厢内的货物，汤掌柜也不会破例给你活计。” 小方明保证道：“嗯，姐夫放心，我每日都会读书做功课，绝不偷懒1 刘胜听罢，欣慰不少……他受过岳父家大恩惠，所以岳父去世后，即使家里日子不宽裕，他也把小舅子接回家养着。如今又给他寻了糊口的活计，他也算对得起岳父了。 秦爷爷、秦二叔很为他们高兴：“你们五家人都有活计，以后的日子是不用愁了。” 严大点点头，可心里依旧有着深深的担忧：“往后，我家每月初一十五都得摆案上香，祈求大安车马店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 可千万不能倒喽，要是大安车马店倒了，他们的活计就没了，所以他是贼害怕。 哈哈，秦爷爷听得笑出声来，安慰他：“汤掌柜这么厉害的人，却只是大安车马店的掌柜，可见这车马店的东家，比汤掌柜厉害十倍不止，有这样的东家撑着，车马店想倒都难。” 如今的人货出行都需要车马，而车马店有时还会承接给衙门或军营运送物资的活计，这是门极好的生意，轻易倒不了。 严大听罢，心安不少，又觉得他们太穷了，在客栈待久了，恐会给秦家丢脸，起身告辞。 秦爷爷瞧出他们的拘谨，没有多留，把客院悬挂的柿饼给了几家人做礼儿：“客栈挂在这里给客人吃的，不要钱，你们放心拿回去吃。” 严大他们犹豫一会儿，收下柿饼：“多谢秦老爷子……秦老弟，你爹可真好，你得好好孝顺他埃” 他们听说秦二不太愿意回家，所以多嘴劝了一句。 “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1秦二叔说着，招呼严大他们：“走，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给你们弄些好东西。” 这货是把几家人带去客栈厨房，拿了一堆客人吃剩下的鸡鸭鱼肉，还有面饼子，装了五个食盒，一家一个，塞给他们：“都是好东西，我每天都会来吃一顿，客栈的伙计们也会拿着这些肉菜回家，给家里人打牙祭。” 　　 　　虽然是吃剩下的东西，可对于难得吃一顿荤菜的穷苦人家来说，这就是美味了。 几家人是不嫌弃的，就是怕秦二叔会被客栈的人说嘴。 秦二叔摆摆手：“薛六掌柜不会在意这些，他就怕浪费粮食，你们拿去吃了，他高兴着呢。” 几家人听罢，这才放心收下，被秦二叔送出客栈后，拿着食盒，喜滋滋的回家去了。 …… 又三天后，闹得沸沸扬扬的马老大案，突然就结束了。 “听说马老大被查出身负命案，他自己也承认了，还给了证据，大人们很快就判了他斩首之罪。他的两个成年儿子也参与其中，还是私收护身银子的主犯，也被判了斩首。” “他小儿子没事，可马家被抄了，那小儿子跟女眷们是被轰出马家，府衙勒令他们五天内离开府城，马家的小儿子这辈子都不可再迁入府城居祝” 府城人是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马家的八卦。 有人道：“马家得罪了那么多人，马家人一旦出城，怕是要没命1 “不会，如今正在严管，没人敢在这节骨眼害人命……不过，被打、被刁难、甚至是被设计卖掉，怕是免不了的。” 有人恨声道：“马勇镖家作恶多端，用赌坊跟娼宅害了多少人家啊，那吃着良民血肉的家眷只是被卖去做奴，都是便宜他们了1 “可赌坊跟娼宅不是有背后东家吗？马家顶多算个狗腿子埃” “诶哟，张小子，你不要命了，这种事情都敢说？赶紧闭嘴吧，不然你啥时候没命都不知道1 你以为马老大咋突然认罪了？ 你以为马老大的案子咋突然没声了？ 还不是因为背后东家出手了，要快刀斩断马老大，以保全东家在府城的产业。否则光是马老大让混子们寻漂亮女娃，设计逼良为娼的事儿，就能查出个大天来！ 所以，背后的东家才会想要尽快弄死马老大，免得府衙把更深的东西给查出来。 而府衙三官都是求稳之辈，所以接受了马老大就是主犯的事儿。 几方努力，这破案子就戛然而止了。 “散了，都散了，快过年了，别因着嘴上没把门，把自己给送牢里去1 大家伙听罢，是不再聚众说马老大的事儿，纷纷散了。 …… 府衙的案子虽然办得糙，却还有些良心，把尾宅被收了快二十年的护身银子给还了回来，还给几家人发了赏金，几家人是发了一笔大财。 322.第322章 活计与住宅【3】 第322章 活计与住宅【3】 严大他们收到衙门送来的消息时，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咋办，急忙去求见汤常安，问他：“掌柜的，这银钱我们该收不？收了不会有啥不好的后果吧？” 汤常安笑道：“放心收，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过拿到银钱后，你们要尽快搬离夜香巷。财帛动人心，要是不走，难免被人动坏心思。” 这？ 严大他们惊了，又很舍不得：“我们在夜香巷住了快二十年，那里的人虽然不好，却不是大恶之人，都是被穷日子给逼出来的。” 他们还想着，除掉方二来后，再慢慢改变夜香巷的人，带着大家伙变好呢。 汤常安听罢，不接话，只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好在严大他们没有让他失望，是道：“掌柜说得是，我们能力太弱，只能护好自个家，帮不了所有人。明天，我们去衙门领到银钱后，就找时间搬家。” 汤常安见他们懂得避凶，满意点头，道：“咱们车马店的兄弟们多数是在大安街这片居住，你们下工后，可让兄弟们带着去附近寻屋子。” “多谢掌柜的1严大他们很高兴，卖力学活计，而刚刚申时，汤常安就让他们收工，又喊来一名小工，带他们去附近找屋子。 虽然同是城西，可大安街这片是大安车马店的地盘，风气比较正，没有娼宅、没有私收护身银子的事儿，更让人兴奋的是，这片的租金比夜香巷便宜！ 张叔柳叔激动不已：“租金比夜香巷低了两成，宅子还比夜香巷好上几成，咱们却在夜香巷住了那么多年，真是自找苦吃啊1 然而，要不是他们进了大安车马店，这一片的好房子，是轮不到他们来租的。 “搬，咱们尽快搬来这边，再不在那又臭又贵的夜香巷住了1 可大安街这边的屋子太多太好，他们挑花了眼儿，快天黑了，也没做出决定。 带他们来看屋子的小工笑道：“严叔，搬家是大事儿，你们莫要着急，咱们明天继续看，看到合心意的为止。” “诶诶诶，我们不急，慢慢看。”严大他们乐呵呵的应着，谢过小工后，急忙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翌日天没亮，他们就起来了，赶去府衙，又怕来得太早，被府衙的人骂，硬是蹲在街边铺子的屋檐下，裹着满是补丁的棉袄等着。 辰时过半，正要进衙门时，是遇见赵永诚祖孙，以及秦姜黄贾等人。 “赵叔、秦老爷子、秦老弟1遇见熟人，严大他们高兴不已，对衙门的恐惧感也减轻了，兴冲冲跑过来，问道：“你们咋来衙门了？” 秦二叔他们也很高兴，回道：“来陪赵叔拿回被骗的家产。” 因着马老大的事儿，赵家的案子被延后了几天，也因为马老大的事儿，让熬了一宿一宿又一宿的衙役们暴躁了，一天三顿的给赵永良的儿孙与女婿外孙们用刑。 那群孽障受不住了，把赵永良骗赵永诚钱财去买宅买铺买地的事儿，全给招了，还急吼吼的给出实证，生怕证据给晚了，这将功折罪的机会，会被其他亲人抢走。 “听老陈说，赵永良还抱着宁死不屈的决心，想用自己的死来反咬衙门跟赵叔一口。可府衙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那刑罚全往他的儿孙身上招呼，他这还没开始发挥，就被亲人出卖了。” “那老东西得知消息后，当场吐血，可惜没死。”黄阳隆喜滋滋的说着，一脸你们看本少爷的消息是不是贼灵通的样儿。 赵永诚听罢，情绪有些低落，却没为赵永良说话，只道：“那是他自作自受……咱们进去吧。” “诶，一块进去，壮胆。”严大他们不好意思的笑着，跟着赵永诚他们进了府衙。 　　 　　秦二叔没进去……在大赦天下的圣旨没下来之前，秦爷爷不想让秦二叔见到府衙的大人们，免得生出啥枝节来。 有黄阳隆在，陈班头、罗师爷很快就来见了他们，带他们去了户房，支了严张柳王刘几家的银子。 “严家的，十七年半的护身银子，外加五十两赏银，一共是七十一两……拿好，签字摁手樱”户房书吏道。 竟是给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银！ 严大差点晕过去，哆嗦道：“这这这……真给这么多？” 罗师爷：“严大，速速核对，无误后就摁手印领钱。衙门很忙，没多少时间分给你们。” 马老大家被抄，而马老大背后的东家为了早点息事宁人，是把马家大宅、藏在马家的所有东西，都给了衙门，衙门因此发了一笔大财，所以决定吐掉给严大几家人。 可金福赌坊，马家外头的商铺，庄子等物，衙门是没能动，全是那东家的。 “诶诶诶，小的这就对。”严大冷汗都冒出来了，根本不知道咋算。 黄阳隆算账厉害，很快就把账目给他算清：“对的，快摁手印，领钱。” “哦，是。”严大急忙摁手印，拿上银票，整个人是晕乎乎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很快的，张家、柳家、王大家、刘胜家，也拿到了补回来的护身银子跟赏金，只是他们所得没有严家多，毕竟严家是首功，得了大份赏。 可四家人也很知足了，几十两银子呢，足够他们给儿子娶媳妇了。 …… 赵永诚家则是要麻烦一些，对卷宗、算当年被骗的钱数、以及这些年来银钱的增值，花费一个多时辰，才算弄好。 好在赵永良并不挥霍，是把骗来的银钱全拿去给自家置办宅铺田地了，因此赵永诚不但拿回了当年被骗的五百三十两，还额外得了一百两的利息钱。 六百多两，足够他在府城安家，再把两个孙子拉扯成人，并给他们置办下一份小家业了。 赵永诚很感激，给衙门的人跪下了：“多谢大人们还我家公道，老汉感激不尽1 两孙子也跟着跪下，那感谢话、吉利话是不要钱的冒，把衙门的人给说开心了。 赵班头问：“赵叔，你可要去见见赵永良？” 赵永诚想了想，摇头了：“家产已经追回，我家也没有对他家赶尽杀绝，我家不欠他家的，没必要去见他，听他说上几句诅咒话。” 哈，赵班头笑了：“你对赵永良还真是了解，他都吐血了，还坚持每天骂你，说你没良心，不顾堂兄弟之情。” 还有很多诅咒赵永诚孙子暴毙、绝后的恶毒话，赵班头是没说。 赵永诚听罢，越发释然了……这种堂兄弟，不值得他再费任何心力，就这样吧。 323.第323章 活计与住宅【4】 第323章 活计与住宅【4】 “别啊，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1黄阳隆不答应，还把隐形人般的贾祥拽了过来：“这呆子就是来府城见世面、看人心的，得让他去看看坏人啥样，不然他就白来了。” 啊？ 赵永诚跟赵班头看向贾祥，见他眼神过于清澈，最终同意了：“成，咱们去见见赵永良。” “走1黄阳隆乐滋滋，拽着贾祥就走。 赵班头亲自带他们去了牢里，指着第二间牢房道：“赵永良一家就关在这里，你们隔着牢门说话就成。” “诶，多谢赵班头。”赵永诚被两个孙子扶着，往第二间牢房走去，通过牢房横木的空隙，看着里头的赵家人。 “诚、诚堂叔，是你吗？1赵家儿子与女婿们瞧见这跟赵永良模样相似的大爷，很肯定这就是苦主赵永诚了。 他们纷纷跟他求饶：“诶哟，堂叔，一切都是我爹的错，我们是无辜的啊，您快跟衙门说说，把我们放了吧，我们不想死在牢里啊1 赵永良被这些声音吵醒，循着火把光，看向牢房外的赵永诚，霎时间，病态退去，变成裂目厉鬼，狰狞的瞪着赵永诚，骂道：“赵永诚，你个活该绝后的东西，你怎么不死在外乡？你怎么还活着回来？我用命诅咒你，咳咳咳，诅咒你的孙子都不得好死！咳咳咳，诅咒你的后代，男当阉货，女入娼门，噗1 边咳边骂，是把自己给累得吐出一口血来。 赵家儿孙们看得一言难尽：“你就别再折腾了。” 把你自己折腾死了事小，要是把堂叔家给得罪死了，你让我们咋办？真在牢里过年吗！ 他们又对赵永诚赔笑道：“堂叔，他疯了，您别跟他计较。快过年了，您跟衙门说说好话，让衙门早点放我们回家吧，求您了1 赵永诚没搭理他们，更没被恶毒的诅咒影响，只对两个孙子道：“日子是好是坏，是靠咱们自己过出来的，只要自己有本事，恶人再怎么诅咒，也无法伤你们分毫。” 康哥儿跟睿哥儿重重点头，笑道：“爷爷放心，我们不信的。秦家姐姐说，这些都是骗人的神棍话。再说了，要是真有神仙，那神仙也只会保佑好人，像他这种坏人，只会被天收1 “嗯，还要下地狱，被油炸，可惨了1 赵永良听到这话，气血上涌，又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彻底晕死过去。 可赵家儿孙，竟没有一人去看他。 赵永诚看得直摇头，这家人没救了。他看向贾祥：“贾少爷，还要再看看吗？” 惊懵的贾祥听罢，回过神来，摇头道：“不需要了……原来坏人即使被抓，也不会悔改。” 黄阳隆：“当然啊，他们只是被抓了，又不是被换了心肠，哪里会悔改。” 又捂着鼻子道：“热闹看完了，咱们快走，这里臭死了，都快把本少爷给熏入味了。” 一行人出了府牢，谢过赵班头后，去跟严大他们汇合，一起离开衙门。 严大他们身怀巨款，怕得要命，六神无主下，竟是求秦家帮他们保管银票：“秦老爷子，我们不敢把这么多银票带回夜香巷，求您先帮我们保管着。” 秦爷爷笑了：“不如这样，我们护送你们去大安车马店，你们请汤掌柜帮你们保管银票……他是你们的掌柜，是你们天天都能见到的人，请他帮忙，比我家合适。要是汤掌柜不愿意，我家再帮你们保管。” 几家男人听得眼睛大亮，喜道：“成，多谢老爷子，咱们这就回车马店。” 　　 　　“好。”秦爷爷又邀他们上了家里的新驴车，乐呵呵的把他们送去车马店。 黄阳隆竟然也跟去了。 汤常安得知秦爷爷、姜大郎、黄阳隆来了，亲自来迎：“姜小哥、秦老爷子、黄少爷亲临，汤某欢迎之至。” 黄阳隆一点不客气，不等汤常安招呼就直接落座，不过没说话，只让汤常安先跟秦爷爷他们唠。 汤常安看一眼黄阳隆，又去跟秦爷爷、姜大郎他们说话，又谢了姜大郎一番：“当日要不是有姜小哥在，马勇镖也不会受伤被擒。” 有本事的少年人，结交一番，总是不亏的。 且他是真的佩服姜大郎，那箭术，当真是好，乃他苦练多年都不及的好本事。 车马店，做南来北往生意的，不说跑遍全大魏，那也是跑遍东北州的，因此姜大郎也有心结交，是用心跟汤常安攀谈了一番。 又见严大他们着急，是说了严大他们的事儿。 “保管银票，自然是可以的。”汤常安应下了：“不过，你们这银票一直存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去买点实产，譬如宅子或者田地，有了宅地，你们就不是流氓，就不用每季去衙门登记报备、交留户钱，日子能好过很多。” 无宅地者，即使有户籍，即使是世居府城，每季也要去衙门登记报备，还得交留户钱，否则就会被赶出府城。 几家人很是心动，可是：“城郊的地，都是大族的，不可能卖给我们。县镇的土地，我们又不敢买，怕被当地人欺……” 倒是想买宅子，可府城的宅子，即使是在城西，也要几百两一座，他们哪里买得起！ 赵永诚倒是起了心思，说道：“我家的家产已经拿回来了，不如咱们一起出钱，买一座宅子，咱们几家人一块住，互相也能有个照应，你们觉得咋样？” 啥？ 严大他们大惊：“赵叔，您，您要跟我们合伙买宅子住？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占您家的便宜。” 赵永诚道：“我们祖孙势弱，跟你们一起买宅子，要是有事儿，也有你们帮手一二，我家不算亏。” 他老了，这次回乡，又是大病大伤的，寿数肯定有碍。 且因着他报官拿回家产的事儿，被族人不喜，所以他得给孙子们找些臂膀，等他死后，这些臂膀也能护孙子一二。 赵永诚又道：“你们可以回去好好商议一番，反正我家的主意是不改了。” 这？ 几家人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齐齐看向汤常安：“掌柜的，您看这事儿？” 汤常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了起来：“真是巧了，大安街这边，有一座四进宅子，因着宅子有些大，而这边多是清贫人家，是一直没卖出去。你们要是想合伙买宅子，这座倒是很合适你们……只是如果以后有谁家不想住了，要单独拆卖自家宅子的话，得多给衙门丈量费与换契费。” 大宅子是可以拆开卖的，就是得多给衙门钱。 严大他们愣住了……不是，掌柜的，我们是问您这事儿要不要应下，您咋连宅子都帮我们选好了？ 324.第324章 活计与住宅【5】 第324章 活计与住宅【5】 汤常安看向他们，问：“你们可要去看看宅子？” 严大他们经过这几天的事儿，也算长了见识，思忖一会儿，答应下来：“掌柜的，我们想去看看。” “成。”汤常安很满意严大的回复。 这机会都捧到他们面前了，要是严大他们还不敢接，那也没啥好栽培的了。 汤常安喊来一名小工，把一串钥匙给他：“小军，你带他们去振兴巷四号宅，领着他们看看宅子。” “是。”小军拿上钥匙，招呼赵永诚祖孙、严大他们、秦爷爷他们往振兴巷去。 黄阳隆没去，坐着不动，等秦爷爷他们走后，他指着屋外道：“汤掌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本少爷去逛逛你们车马店，没准咱们还能做笔买卖。” 汤常安笑了，问他一句：“黄少爷，黄大总管不是已经找好车马行了吗？您还要再找？” 黄阳隆抖着腿道：“黄大总管确实谈了首府的一家大车马行，可我黄家不是店铺，而是商行，做的是大买卖，自然得多看几家车马店，以防万一。” “行，既然黄少爷想看，我就带您去逛逛。”汤常安起身，准备带黄阳隆去逛车马店。 可还没走出客堂，黄阳隆就冒出一句话：“你们大东家是天芒府的驰家吧。” 汤常安一怔，脚步不停，回了他一句：“黄少爷只需知道，不管拦路的是官还是匪，我们车马店都有本事护住客人的货物就成。” 哦嚯，竟敢放这种狂言。 黄阳隆挑了挑他粗粗的眉，很识相的没有继续问。 汤常安的回答，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毕竟天芒府只有一个驰家有能力放出这种狂言，那就是镇守天芒府的驰将军家。 只是，将军开车马店，多少会惹点猜忌，因此大安车马店不会到处去宣扬，只有遇上硬茬，需要镇场子的时候，才会把驰将军之名，透露给对方。 而这一回，马勇镖背后的东家没有报复严大他们，正是因为不想得罪驰将军。 “先带本少爷去牲口棚看看，听说你们大安车马店的马匹皆是上等好马，本少爷可得好好瞧瞧。”黄阳隆确定大安车马店的大东家是谁后，开心了，跟着汤常安满车马店的逛。 等他逛累时，秦爷爷、赵永诚、严大他们也回来了，是一脸激动的对汤常安道：“掌柜的，那宅子很不错，没有花里胡哨的景物，都是实用的屋子……” 房间还多，每进宅院都有三正四耳外加四个倒角房，这大大小小就是十一间屋子，足够两家人分着住了。 振兴巷还有一口井，离这四号宅子就十几米远，吃水极为方便，不用像夜香巷那样，要跑去其他巷子挑水，来回要一刻多钟的脚程，这每天光挑水就得花费大半个时辰，又累又耗时的。 赵永诚道：“汤掌柜，这宅子，我们决定合伙买了，我家独占第一进宅子，余下三进，他们六家，每家买半进。” 半进宅子也有一间半正屋、两厢房和两间倒角房，一共五间半，很是够住了。 宅子除了正门外，还有后门，以及两个角门，可供其他几家人出入，赵家可独占正门，再把二进门一关，赵家就相当于买了一座独门独院的宅子。 赵永诚激动的说着，其他几家人也是满脸兴奋。 汤常安看向刘胜，问道：“小方明也要合伙买宅子？” 　　 　　刘胜点头：“嗯。他是要成家另过的，可等他成年时，怕是就没有这种好机会了，所以我想跟他一起买一进宅子。” 有了宅子，小舅子也好说亲。 又道：“掌柜的放心，我岳父过世前，给方明留了一些家财，我媳妇一直给他攥着呢。赵叔又借了一些给我们，只要我们咬牙熬几年，就能把赵叔家的欠款给还了。” 很有规划，也很有良心，这样的账房，很难会做假账骗人。 汤常安满意点头，道：“成，既然你们决定买了，那今天就把红契办下来，免得你们明天又请假。” 几家人有些不好意思，又忙道：“是，我们听掌柜的。” 汤常安起身，去拿了四号宅子的房契地契过来：“宅子是帮忙代卖的，所以价格上，不能少……主家要五百三十两。” 城西的旧宅子，且宅里没有水井，这个价钱是正常的。 赵永诚惊道：“汤掌柜，不是五百五十两吗？咋比小军对我们说的少了二十两。” 黄阳隆道：“赵老大爷，别磨磨唧唧的，你们给汤掌柜说的钱数就成。” 真笨，有便宜还不会占。 赵永诚一愣，拿出银票，郑重的放到桌上，道：“这是五百三十两，请汤掌柜收好。” 汤常安查验了银票真假后，收下银票，道：“走，去衙门，过契。你们几家人都要去。” “诶1几家人高兴极了，跟着汤常安，坐车马店的车，欢喜又忐忑的去了衙门。 因着他们是几家合伙买宅子，为免以后牵扯不清，这办契之时就得把谁家买了哪一进宅院给分好，所以多花了半个时辰，才算把红契给办好。 好在有汤常安压阵，户房书吏虽然嫌麻烦，却还是给办了契书。 几家人拿到契书时，那是喜极而泣：“有宅子了，咱们有宅子了，不再是流氓，不用再每季来衙门做登记，不用再怕被赶出府城了……” 说到最后，几家男人是哭出声来……他们几家，有的是从祖父辈起就过着这种无房无地的日子，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家有一天能买宅置业，当上真正的民！ “行了，别哭了，把红契拿好，上车回去。”汤常安道。 “是。”几家人应着，齐齐决定把红契给赵永诚保管：“赵叔，银钱是您家给补全的，契书理应由您家来保管。” 衙门给的赏银，再加他们几家的家当，也不够他们买三进宅子的，是赵永诚借了银钱给他们，他们才能买下这宅子。 赵永诚道：“我会收好，你们放心。” 这可是大家伙的命，他得保管好咯。 一行人是又哭又笑的回了车马店，把好消息告诉秦姜黄等人后，又急忙赶回家夜香巷，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严大娘、严大媳妇听完，笑了，根本就不信：“别扯谎哄我们开心了，就算衙门给了赏金，又退了咱们十几年的护身银子，也不够买一座宅子的。” 325.第325章 遗愿 第325章 遗愿 “真买宅子了，虽然一家只有半进，却有五间屋子与半个客堂，很是不错的……”严大他们解释着，可房契在赵永诚手里，他们没证据，几家的女人是死都不信。 严大娘笑道：“行了行了，别哄我们开心了，赶紧吃饭，吃完好收拾东西，不是这两天就要搬家吗？” 不就是租到好房子了嘛，咋还骗她们买宅子了？ 严大他们嘴巴都说干了，可几家的妇人就是不信。 他们只能道：“你们明天去大安街振兴巷四号宅打扫之时，就知道我们说的是真是假。” “成，我们明天就去看个真假。”女眷们笑着敷衍着。 翌日，天没亮，几家女眷就起来，把夜香巷这边的活计忙完后，一起去大安街的宅子做打扫。 一进宅子就被吓住了：“这，这宅子也太大、屋子也太多了，这么大的宅子，每月租金怕是得好几两银子……咱们哪里住得起埃” 张婶柳婶道：“不行，咱们得赶紧去退了这宅子。多住一个月，我们两家儿郎的聘媳钱就得少上一笔1 她们两家的小子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家里的银钱得花在他们娶媳妇上，可不能用在租好房子上！ 严大娘也被这大宅子给吓住了，呐呐点头，道：“确实太大了，不适合咱们祝” 王大媳妇是个泼辣的，已经扯着嗓子骂王大：“这混蛋玩意，竟敢租这样好的宅子，真是手上有点银钱就遭不住的往外花！不成，老娘这就去车马店找他算账1 是风风火火的往宅门冲，差点跟秦二叔秦二婶撞一块。 秦二夫妻躲开后，问了情况，是笑了，指着后头的赵永诚道：“王大嫂子，这座宅子就是你们几家合伙买的，官衙的红契就在赵叔手里，不信你们去看。” 赵永诚很快拿出红契，递给她们：“这就是昨天办的红契，你们拿去看。” 啥？ 难道这宅子真是她们几家的？！ 王大媳妇怂了，不敢去接红契，且她看不懂契书，只能朝宅子里喊：“胜子媳妇，你快过来瞧瞧这红契是真是假？1 她们几家的妇人里，也就刘胜媳妇识字，其他的都是文盲。 几家的妇人小孩听罢，全都涌到门口，严大娘忙道：“先把赵老弟迎进来，咱们在宅子里头看，可不能在外头看，免得把契书弄丢了1 “对对对，得进来看1大家伙赶忙让出一条路来，让赵永诚他们进门。 王大媳妇还怕房契被抢了，等人进来后，急忙去关大宅门，上了门栓后，才过来围着赵永诚他们。 刘胜媳妇接过契书，越看越手抖，最终掉着眼泪道：“是真的，这宅子真是咱们几家的……” “胜子媳妇，不能别哭，要是眼泪砸契书上，把字给晕毁了，契书就废了啊1王大媳妇急死了，恨不得伸手去接刘胜媳妇的眼泪。 秦二婶笑道：“王大嫂子且放心，这契书在衙门有备份，还入了衙门的宅田大册子，就算契书丢了，你们几家人也能去衙门补办。” 几家的妇人听后，这才放心，又指着契书，细细问着：“胜子媳妇，这上头写了啥？可有写哪间屋子是谁家的？” 可得写清楚啊，不然以后掰扯不清，是会伤情分的。 刘胜媳妇笑道：“写了，写得很清楚……譬如我家，买了第三进宅子的左边，以及半间正屋，院子以正屋为中线，与我幼弟家，一家一边。而我家与幼弟家家是一起共用右角门，两家从右角门进出。” 写得很详细，是差点没把昨天的户房书吏给气死，要不是有汤常安在，书吏定要为难几家人一番。 　　 　　“我家呢？我家王大说，我家住最后一进宅子，以后从后门进出，可是这样写的？”王大媳妇急问。 刘胜媳妇点头：“契书上是这么写的，你家跟柳叔家住第四进宅子，居中的正屋也是一家半间。” 严家跟张叔家是一起住在第二进宅子，但严家如今有钱，把居中的正屋全买了。三间正屋，张叔家只要了靠右边的一间。 几家人确定完契书后，把契书郑重的还给赵永诚：“还是由您来拿契书。” 这宝贝东西，她们可不敢自家藏着，万一给藏坏了，可是要花钱去衙门补办的。 赵永诚笑道：“放心，我家会把契书藏好……等你们以后有余钱了，也可花钱去衙门单独办一张自家的契书。” “这办官契的钱都够给孩子说门亲事了，以后再说吧，反正衙门里有详细的登记，我们不担心。走走走，咱们先看屋子去。”王大媳妇迫不及待，喜滋滋道：“五间半屋子呢，孙子辈都够住了，往后三十年，我是不用愁了1 严大娘点头：“确实够住了。” 在夜香巷，她家就租了一间大厢房，是把厢房给隔成内外两间，一家六口也住了快二十年。 如今她家足足有六间屋呢，即使两个孙子娶亲生子，也住得开。 一行人激动万分，去看各家的屋子，被宽大干净的屋子给惊喜得落泪。 “这屋子也太好了。”严大娘拄着拐杖，摸着第二进宅子的正屋，老泪汹涌而下，对亡夫道：“老头子，你看见了吗，咱们家有屋了，是咱们家自己买的屋，有官契的，你可以瞑目了。” 老头子是得病死的，大夫说，要是肯花钱吃上几年药，也能治好。可老头子不许治，说太费钱了，把银钱攒着，留着买宅子。 就算儿子买不上，那攒到孙辈、玄孙辈之时，肯定也能买上宅子了。 不买多，买个两间屋，能让自家成为真正的民就成。 如今，老头子的遗愿是达成了，严大娘泣不成声。 严小丫安慰她：“奶别哭，咱们家有宅子了，这可是大喜事儿呢。” “对对对，这是喜事，可不能哭，会坏了喜气。”严大娘赶忙收起眼泪，去跟儿媳妇一起打扫屋子，忙到天快黑了，还舍不得走。 严大他们下工过来接人，见状劝道：“娘，宅子就在这里，不会跑，咱们先回吧。” 严大娘依依不舍，又待了一刻多钟，才道：“回吧，明天得早点过来。” 这么好的宅子，不守着，她总怕是一场梦。 “行，明天一大早就送您老过来，让您老守着宅子。”严大好笑不已，让儿子们扶着老母亲，带着媳妇和女儿，一起回了夜香巷。 翌日，几家人又来打扫屋子，忙活三天后，开始喜气洋洋的搬家。 326.第326章 黄金 第326章 黄金 夜香巷人见他们真要搬走了，是纷纷出来闹：“严大啊，你们乔迁之喜，得请我们去吃顿大席吧？1 严大看着堵住尾宅大门的几十号夜香巷人，丝毫不惧，高声道：“我们几家穷困，没钱置办席面，大家伙就莫要为难你们了。” “啥叫为难你们？分明是你们搭上大安车马店后，瞧不起我们，不想让我们去大安街吃席1钱老旺扯着嗓门叫着：“快二十年的邻居情分，我们连去贺你们乔迁之喜都不行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让我们知道新住址？1 钱老旺媳妇则是朝宅子里喊话：“素娘、素娘，我家强哥儿来帮你家搬家了，快来接我们1 钱强更是大放厥词：“素娘，咱俩的事儿，我家里人都答应了，你别害羞，快出来接我们1 啥玩意？钱强跟张素娘好上了？！ 哈哈哈，夜香巷人快笑死了，根本不信这种屁话。 然而，他们嫉妒尾宅几家人，不想让他们痛快搬走，是帮腔钱家：“张叔，你好女婿来帮忙搬家了，你快来迎女婿啊1 胡编乱造、颠倒黑白、无理取闹，他们可是精通的。 张叔家气得半死，心悦张素娘的严家大郎更是怒极，拿着柴刀就出来：“钱强，住口……” 钱强激动了，指着脖子道：“咋的，你还想砍老子不成？来，快来砍，砍伤了老子，老子好去衙门告你们，再缠你们一辈子1 当真是无耻至极。 可惜，钱家与夜香巷人的算盘打错了。 此刻，黄阳隆与贾祥他们就站在夜香巷人身后。 贾祥这回是比黄阳隆快，率先喊道：“陈班头，夜香巷人果然在故意闹事害人，您快来抓他们1 陈班头脸色极其难看……今早一上衙，黄阳隆就跑来衙门喊他来夜香巷坐镇，他还骂黄阳隆疯了，竟让他一个府衙班头来护送几家草民搬家！ 他想着，要是夜香巷没人闹事，他就去大人们面前，狠狠告黄阳隆一个滥用衙役之罪。 没成想，这夜香巷人还真他娘的闹事了。 “钱家人故意污蔑良家女清白，抓走1陈班头烦死了，立刻命令衙役抓人。 钱家人见到衙役，立马怂了，跪下哐哐磕头：“班头饶命，饶命啊，是巷子口的大丽娘给我们出的馊主意。她说胡诌几句浑话没啥，只会像当初陶家的陶百喜一样，最终是姑娘家吃亏，我们家是一点事儿不会有，让我们放心大胆的来说，我们这才来胡说八道……班头去抓她，别抓我们啊1 大丽娘还说了，败坏张素娘的名声后，他家没准能白捡个儿媳妇。 “钱家的，你们有啥证据证明是老娘怂恿的你们？没证据，你们就是冤枉好人1大丽娘丝毫不怕，反正没证据证明是她教唆的，她这回是又妥了。 陈班头被他们吵得青筋直跳，吼道：“一并抓走，敢喊冤者，打1 “是1衙门一拥而上，砰砰砰，杀威铁棒打在大丽娘跟钱家人身上，把他们打晕后，直接拖走。 夜香巷人惊恐了，生怕被抓，边逃边喊：“钱家扯谎，张家的素娘跟钱强没关系，陈班头抓得对1 陈班头脸色沉沉：“一群欺善纵恶之徒，活该你们被方二来欺负，活该你们受穷1 就夜香巷这群货色，还想过好日子？做梦吧！ “黄少爷，闹事的已经被抓，现在没人敢拦尾宅人搬家了。”陈班头不想再多待，带着衙役，押着大丽娘他们就走。 黄阳隆在后头喊：“陈班头慢走，下回有事儿，本少爷还找你呀1 　　 　　陈班头的拳头都攥紧了……娘的，别再找我了，你找赵班头行不行！ 陈班头脚步加快，恨不得飞离这里。 有了黄阳隆他们帮忙，严张柳王刘几家很顺利的搬了家。 一行人到振兴巷四号宅时，秦爷爷、秦二叔夫妻、秦英、秦二勇他们已经帮赵永诚家安置妥当。 赵家还在第一进宅子摆了三桌席面，宴请汤常安、无则药行、以及秦家人。 乔迁喜宴吃到一半时，范管事还道：“赵老哥，你家两个孙子都是极聪慧的，在我们无则药行的这十几天，他俩认识了不少药材，是学医药的好苗子，你要是愿意，可送他来我们药行当学徒。” 尤大夫接话道：“要是不怕辛苦、不讳疾病，可跟着我学医，我亲自教他们。要是不愿学医，那学认药，以后专门抓药也成。” 啥？！ 赵永诚惊得站起身，不敢置信的问：“武掌柜、范管事、尤大夫，你们真愿意教他俩？” 武掌柜点头，笑道：“自然是愿意的。这个决定还是我们一起商议过后决定了，并不是义气之举。” “康哥儿、睿哥儿，你俩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武掌柜他们磕头啊1秦二叔秦二婶比赵永诚还激动，一人拽着一个孩子，来到武掌柜他们面前，让两小只磕头。 康哥儿、睿哥儿很是机敏，说道：“多谢武掌柜、范管事、尤大夫的授业大恩，我们会好好学，不会辜负你们的好意1 他俩知道，有了治病救人的本事，就是有了糊口的本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所以他俩很感激，也很乐意学。 武掌柜、范管事、尤大夫是受了他们的礼，笑道：“快起来，你们以后就是无则药行的学徒了。” 几家人也很为赵家高兴，纷纷说着祝贺的话。 赵永诚满面红光的，即使现在就故去，他也不用再担心两个小孙子了。 “赵叔，您老可以放心了。”秦二叔一直很放心不下赵家祖孙，可如今赵家有了宅子、有了一群可做臂膀的邻居、两个孙子的前程也有着落了，他终于能放心跟着老爹回村了。 赵永诚看着他，眼里有着担心：“恭顺，叔这边都妥当了，你们夫妻放心跟你爹回村过年。” 莫要再跑了。 哈，秦二叔笑道：“那赵叔得给我们夫妻备一份年礼，让我们带厚礼回家，长长脸面。” 赵永诚：“成，叔给你们备厚礼，让你们风光归家1 只要秦二叔夫妻不半途跑路，要他给多厚的礼都成。 汤常安看一眼秦二叔，又恭贺了赵家一番，等乔迁宴吃完后，略坐了坐，就回车马店忙活了。 汤常安走后，四号宅子还热闹着，几家人把凑钱买的两筐鸡蛋，抬到大门口，分发给来恭贺的邻居们。 327.第327章 黄金【2】 第327章 黄金【2】 黄阳隆没做过这事儿，觉得新鲜，也跑出来发鸡蛋，见鸡蛋太少了，还朝宅子里喊道：“再抬两筐鸡蛋来，本少爷给钱1 邻居们见他穿得好，说话豪气，急忙询问身份，得知他是一家商行的独苗少爷后，对四号宅的人越发敬重。 有邻居见提着的贺礼太薄，又回家加了半碗荤油送来。 消息传开后，大安街其他巷子的人也提着礼物来贺，四号宅着实热闹了一番，是把这宅子给暖热乎了。 姜大郎惦记着秦小米，等送走来贺喜的几巷邻居后，提议告辞。 几家男女老少很是舍不得，是将秦爷爷、黄阳垄武掌柜他们送到巷子口，等驴车跑没影了，才不舍的折返回去。 驴车跑到半路，黄老五带了两个人来寻黄阳拢 黄阳隆见到他们，脸色一喜，带着姜大郎，驾车跑了。 “早些回来1秦爷爷喊了一嗓子，与武掌柜他们分开后，驾车去城中的启明街，接秦小米。 一进宅子，又见到了泥人般的秦小米，秦爷爷哽住了：“咋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面的，赶紧去洗洗，脏得都瞧不出模样了。” 小米这几天一直待在新宅子里，不知道在鼓捣啥，是又要糯米砂浆、青砖、还烧炉子打铁的，整得要建城墙似的。 “爷爷，你们回来了，那边的乔迁宴办得咋样？他们几家没被新邻居欺负吧？”秦小米今天很高兴，只因她花费数天工夫，挖坑、砌砖、浇铁汁所筑的四个防火防水浸的暗格，终于弄好了！ 有了这四个暗格，她就能藏金子了。 秦爷爷笑道：“邻居们都很好，没人来找茬，还给送了不少贺礼，严大他们还很愧疚，觉得他们几家太穷，给的回礼太少了。” 严张柳王刘几家虽然买了宅子，成了真正的民，可还欠着债，能备下几筐鸡蛋做礼儿，已经是不易。 不过…… “武掌柜、汤掌柜知道他们日子艰难，给他们几家送了不少实用的乔迁礼，有棉袄、被子、锅、刀、米面、炼油的大肥肉、一大车的木柴。” 木柴是家家户户必备的燃料，在城内，没木柴你就做不了饭，取不了暖，所以很多人家都会送木柴做礼儿。 秦爷爷还说了赵家两孙子被收徒的事儿。 秦小米高兴道：“这可是大好事。这样一来，二叔就能安心跟咱们回村了。” “小东家，洗洗脸。”肖白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秦小米用温水洗了手脸后，没见到黄阳隆跟姜大郎，问道：“爷爷，大郎跟黄少爷他们呢？” 秦爷爷道：“半路上分开了，说是去拿东西，关城门前，肯定会回客栈。” 这是去拿金子了？ 黄金，她的黄金，终于要到了！ 秦小米眼睛都冒光了，忙道：“爷爷，新宅子这边忙妥了，咱们回客栈吧。” 秦小米待不下去了，叮嘱守宅的下人几句后，跟秦爷爷他们离开。 巧的是，又遇上莫家的小子，他穿着厚厚的棉袄，正抱着一摞白册子往家走，瞧见秦家驴车后，让到一边去，扬起白净的笑脸打招呼：“秦爷爷、秦英叔，你们这是要回客栈了？” 秦爷爷笑道：“嗯，这边没啥事了，所以早点回客栈。” 秦英也笑着点头。 “那你们早点回，如今天黑得早，再晚会看不清路。”莫家小子很有分寸，并不缠人，说了两句话后，就先走了。 　　 　　秦爷爷再次感叹：“咱们这邻居真是不错。” 秦小米活第三世了，上辈子又做过皇后，戒心重，是提醒秦爷爷：“爷爷，日久才能见人心。” 而且…… “爷爷，这莫家人外出挺频繁啊，咱们这宅子才买了几天、主人家才来过几回？可已经遇见莫家人四回了。” 秦爷爷一愣，细细琢磨着这话……好像，他家遇见莫家人的次数，确实有些频繁了。 秦爷爷热乎的睦邻友好之心，凉了一点，驾车带着孙女回客栈。 秦小米在客栈里左等右盼，天擦黑之时，总算把黄阳隆跟姜大郎他们盼回来了。 黄老五、姜大郎带着黄家武师们，护着两个箱子从后门进客栈，往天字号客院走来。 秦小米眼睛大亮，紧紧盯着箱子，一眼不敢错开。 姜大郎看得心疼……上辈子，粟粟的产业遍布大盛各地，几乎每个府城都有宅铺庄子，宅子或者庄子里都修有库房，每个库房里最少有四箱用来救急的黄金。可如今，不过两箱金子，就让粟粟这般眼馋。 他得加速赚钱，多买宅地、多修库房，把金银宝器、名画古籍、各类稀缺物资给粟粟囤满了。 “黄少爷，抬我家客院去呗。”秦小米为金折腰，语气里都带上讨好。 黄阳隆扬眉吐气，挺直腰板，冷脸重哼：“哼，凭啥抬你家客院去……诶，姜小哥，你转啥弯，快住脚1 姜大郎已经转进秦家客院，将一箱金子搬去秦爷爷住的正屋，又朝外头喊道：“黄少爷，我今晚就教你箭术，学会了箭术，即使你拳脚不行，也能杀敌自保。” 一句话，安抚了黄阳隆：“一言而定，且要包教会，否则本少爷不帮你媳妇换金灿灿1 “成，包教会。”姜大郎对黄阳隆是感激的，所以他给了承诺。 无论是在大盛朝还是大魏朝，普通百姓想要换大批黄金，都是极其不易的，甚至很多百姓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换黄金？ 不过，黄阳隆这些大商贾们自有门路，且因着有信用，一次能换来大批黄金。 而黄阳隆很乐意帮他们，这回更是带他入门，去了东明府可置换黄金的地方。 他知道了地方，还认了人，以后就能自己拿银票去换金子。 砰！ 几人进了秦爷爷的正屋后，关上房门，把秦二叔他们给关在了外头。 秦小米等不及了，拿到开箱的钥匙后，立刻去开箱子……呼，箱子一开，黄灿灿的金子入眼，把秦小米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金子，好多金子！ “黄少爷，这批都是我家的吧？”秦小米抱着箱子问。 黄阳隆很是嫌弃的看她：“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这批金子都是你家的，一共二百金，赶紧数数，要是无错，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以后金子出啥问题，自家担着，别来找本少爷。本少爷忙得很，可不是你家跑腿的。” “黄少爷乃财神爷转世，是我家的贵人，我家哪里敢让黄少爷做跑腿的1秦小米的马屁不断往黄阳隆头上砸。 黄阳隆被捧得美滋滋，又冷声催促着：“你赶紧查数，别耽误本少爷用晚饭。” “这就查。”秦小米一点不客气，细细查了两箱黄金的数量，又一锭金子一锭金子的验了真假后，笑道：“没问题，多谢黄阳拢” 她起身，郑重的给黄阳隆行了一礼。 328.第328章 马 第328章 马 整整二百两金子，她自己留一百两，藏着做救命金。 余下一百两带回去，分给秦存泉、秦老六、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徐乔几家人，让他们藏着做救命钱。 黄阳隆傲娇冷哼：“没问题就好。” 下一刻，他翘起二郎腿，抖着腿道：“说起来，你家能多换到百两金子，还是因着马勇镖……” 府衙从马勇镖家抄出几箱黄金，东明府可流通的黄金就变多了，黄阳隆才能帮秦家换到二百两金子，否则最多只能换到百两金，且是一千二百两银票最多能兑换百两金。 可如今，秦小米只用两千二百两银票就换到二百两金子，少付了二百两银票，真真是赚到了。 秦爷爷知道金子的重要，这可是就算皇朝崩塌、银票作废，也能传家的东西，他也起身道谢：“多谢黄少爷，老汉感激不荆” 黄阳隆摆摆手：“秦老爷子无须客气，本少爷会帮忙，可是求回报的……毕竟世道变数多。” 言罢，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道：“黄少爷放心，就算世道会七十二变，我也不会让黄少爷亏本。” 说白了，黄阳隆就是怕岭南州的作坊还没开起来，世家豪族就做出了秘方包，让他跟秦家的合作打了水漂。 哈，黄阳隆高兴了：“这可是你说的，要是真让本少爷亏了，你们秦薛两家就负责赔1 “不会亏。”秦小米不咸不淡的道。 黄阳隆不爽了：“你可真是光说不练的能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该立个字据吗？” “都签约了，还要立啥字据？”秦小米不再搭理他，招呼姜大郎：“这两箱东西就放在这里，你、爷爷、肖木桐、朱学末一块守着。” “嗯，小米放心，我定会看好这两箱东西。”姜大郎给了承诺，起身把黄阳隆请了出去。 黄阳隆骂骂咧咧，却识趣的走了，还给了一句话：“五叔他们会守夜。” “多谢黄少爷。”秦小米很感激，等黄家人走后，她拿出药包，给姜大郎。 姜大郎打开药包后，将药粉涂抹到鼻子内，秦爷爷照做。 没多久，肖木桐、朱学末从大通铺那边过来了，用了解药后，秦小米开始撒迷药，把秦爷爷住的正屋用迷药粉给圈起来。 有迷药圈守着，任谁也别想进屋把黄金偷走。 姜大郎怕她担心得彻夜不眠，说道：“小米，你放心睡，我们会分批守夜，不会出事儿。” 秦小米点头：“你跟爷爷办事，我很放心。” 姜大郎的眼里泛起微光，对她这话很是受用。 翌日，秦小米早早就起来了，得知一夜平安后，松了一口大气，又拖到巳时，才由姜大郎、肖白英等人护送着，坐车将一箱黄金拉去启明街的宅子。 在新宅子忙活半天，终于把黄金分批藏进四个暗格内，又在暗格内藏好毒药粉……有了毒药粉，即使有人发现暗格，想要把黄金盗走，也会被毒死！ 搞定心头大事后，秦小米高兴的坐着驴车去无则药行。 早在乔迁宴的前一天，武掌柜就派人来说，马匹到了，让她家去药行领马匹。 秦爷爷高兴极了，忙完藏黄金的事情后，立刻驾车来无则药行。 “老东家、小东家，你们来了1荀老头跑出来迎，手上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鸡蛋。 　　 　　这老头一直住在无则药行，各种免费吃喝，把自己给养胖了两圈。 秦小米点点头，问：“那两匹马咋样？” 荀老头道：“挺不错的，就是那匹在育龄内的母马得了蹄子病，得赶紧找兽医医治，否则以后怕是无法长途拉货。” “母马得了蹄子病？快带我去看看1秦爷爷急了，都不管他的宝贝驴车了，立刻往药行内奔。 姜大郎把驴车停好后，跟秦小米往牲口棚去。 药行内，外后院的牲口棚前，武掌柜颇为愧疚的道：“秦老哥，真是对不住，如今马匹紧张，我们药行只给你家弄到这匹母马。” 生育年龄的母马比公马珍贵，一般都被专门养起来，民间很难弄到。这匹母马是得了蹄子病，医治了两回依旧复发，被嫌弃了，否则无则药行还拿不到这匹母马。 不过…… “因着母马病了，价格上，很是划算，只需二百两。” 二百两一匹育龄内的母马，且是负重出色的大型马，秦小米听得惊了，忙道：“武掌柜，这两匹马，我家都买了1 这么大的漏，要是不赶紧捡了，她怕自家被雷劈！ 秦爷爷惊得回过神来，喜色浮上老脸：“能寻到育龄母马已经很难得，武掌柜不必愧疚。” 秦小米又指着那匹毛色亮丽的大棕马问：“武掌柜，这匹公马要价几何？” 武掌柜道：“这匹公马要贵一倍，得四百两，但它受过训，擅夜行，买了绝对不亏。” 又怕秦家人不信，让伙计点了火把来，朝着公马砸去。 公马并未受惊，是马躯闪避，轻松淡定的躲开火把！ 这下子，不用武掌柜说，秦小米、姜大郎、秦爷爷也都猜到了……这匹大型的棕色公马，定是受过训的战马！ 只有战马，才能这般临危不惧。 秦爷爷很激动，可还是忧心的问了一句：“这匹马卖给我家？可会大材小用？” 武掌柜道：“不会，受过训的马匹很多，可不合格的也不少，这匹马就是被退下来的，你家安心买去。” 这话说的，秦小米跟姜大郎内心惊了一把，越发明白无则药行背后大东家的不简单。 “多谢武掌柜1秦爷爷激动得手都抖了，生怕武掌柜反悔，立刻拿银票：“这是六百两银票，武掌柜拿好。” 如今家里做买卖，有了这匹好马，要是家里出啥急事儿，也能骑快马去求救。 且马匹能转卖，将来家里银钱不就手了，还能卖马救急，总之买了不亏。 武掌柜笑了，收下银票，给了秦爷爷两张盖着衙门红印的马契，道：“这是两匹马的马契，秦老哥收好。” 马契是买马的重要凭证，要是无马契却有马匹，会被视为偷马贼，重则砍头。 “诶。”秦爷爷知道马契的重要，小心翼翼收好，又跑去看那匹有蹄子病的母马，花了半个时辰，跟母马熟悉后，才去看马蹄。 左前马蹄侧边，有个黄豆大的孔洞，秦爷爷拿着小锤子一敲，能听见闷响，又用手按了按，不见蹄甲的坚硬，只余柔软：“里头应该藏了脓肿，得把蹄子挖开，把脓眼给清干净。” 329.第329章 找茬与示好 第329章 找茬与示好 “爷爷，您跟马匹还不熟，现在不能给它清理脓眼，会被踢的。”秦小米提醒着。 “爷爷知道。”秦爷爷抚摸着马鬃，安抚着因病蹄而焦躁不安的母马，道：“我今晚就住牲口棚，到明天下午，再给它治疗伤蹄，它应该就不会排斥了。” 又怕秦小米不答应，道：“小米别担心，在军营那会儿，遇上排斥心强的马，我们都是这么干的。” 秦小米看着四处漏风的牲口棚，道：“不成，如今是冬天，冷得很，您在这里住一晚，定会生箔…把马牵去屋内，您跟马一起住屋里。” 武掌柜立刻道：“就按照秦小东家说的办，刚好药行里有空屋。” “成。”秦爷爷答应下来，又道：“大郎，你送小米回去，家里的事儿，就由你担着了。” 说的是正屋那一箱黄金的事儿。 “诶，秦爷爷放心。”姜大郎应下了，驾车带秦小米回客栈。 因着有车了，他们走的后门，这里离牲口院子近。 得亏他们最近一直走后门，是放好驴车，刚回到天字号客院不久，薛六掌柜就过来说：“秦小东家，今日午时，有个自称林府家奴的来给你家送请柬，让你家去林府一趟，林府的舅老爷有东西要你们捎回村里去。” “啥林府？啥舅爷？不认识，是找错人了还是来找茬的？”秦小米皱眉，又道：“六掌柜，你没把我家的情况告知那人吧？” 薛六掌柜笑道：“自然没有，只是留下了请柬，说会帮他查查客栈里可有姓秦的客人，让他明天再来。” 秦小米放下心来，又道：“六掌柜，再过几天，我家就要启程回村，不想惹麻烦，这些不知所谓的人，请你帮我家都拦了。” 她家已经来府城十几天，得赶紧回去了，否则路遇暴雪被困的话，就得在路上过年了。 “成。”薛六掌柜应下了。 秦小米拿过那张请柬，打开一看，问道：“六掌柜可认得这城西槐安街高寿巷林府？” 薛六掌柜思忖片刻，道：“不太清楚，但那高寿巷大多是做寿材祭品买卖的，我已经派伙计去查，天黑前应该就有消息传回来。” 秦小米大喜：“多谢六掌柜，您费心了。” 天黑之前，薛六掌柜果然领着一个叫二水的伙计过来了。 薛六掌柜指着二水道：“秦小东家，二水都查出来了，那林家还真跟你家有些渊源……林家所谓的舅老爷，正是你们吴里长的大孙子吴兴宗。” 秦小米脸黑了，娘的，又是吴里长家，这家人是没完了？！ 秦二叔秦二婶问：“小侄女，这吴里长家啥情况？” 秦二勇媳妇快人快语，把他们安家落户后、被吴大爷拿走猪崽、以及吴里长家的奇怪行径给说了一遍。 秦二叔秦二婶听得骂起来：“儿子抢逃荒灾民的野猪崽，老爹又出来做好人，如今孙子又冒出来使唤人，这家人有病吧1 薛六掌柜又道：“那吴兴宗算不得林府的舅老爷……林老爷子早些年就瘫痪在床，吴家女是娶来伺候林老爷子的，林家如今是林大爷当家。吴兴宗让你家去林府，估摸着不止是想摆谱，还想借你家的势，压一压林家人，毕竟新染料秦家之名，已经传到首府。” “娘的，这吴家可真会算计，还想借我家的势，我家的势是那么好借的吗？”秦二叔怒骂着，最后来了一句：“想借势也行，得给钱1 秦小米无语了，瞥他一眼，道：“吴家卖孙女、吴大爷还搜刮乡民的东西、吴里长更是人老孽债多，这家人，就算给钱，咱们也不能收。总之，离他家远远的，一点干系也别沾上。” 　　 　　她看向秦二叔秦二婶：“你们要是不听劝，非要跟吴家人接触，咱们就断亲。” 这么严重？！ 秦二叔秦二婶赶忙发毒誓：“亲侄女放心，叔婶分得清亲疏远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绝不会帮吴家1 秦小米满意点头，又对薛六掌柜道：“六掌柜，明天那人再来的话，您就说我们已经退宿。总之，我家不想跟他家扯上干系，他要捎东西回村就去找车马店。” “成，我会办好。”薛六掌柜答应下来，起身告辞。 翌日一早，果然又有人来寻秦家人，还自称林家舅老爷，是吴兴宗亲自来了……没办法，他月钱不多，没钱再请林家下人跑腿。 他还特地戴了皮帽、穿了皮靴来撑脸面，一进客栈就敲着柜台道：“我是林家的舅老爷，让鬼村的秦家人出来一趟，我有年礼要秦家捎回吴家村。” 伙计已经得了薛六掌柜的吩咐，听罢笑道：“客人请稍等。” 言罢，赶忙去喊薛六掌柜。 薛六掌柜出来见了吴兴宗，扫视他一眼后，笑道：“这位客人，我们客栈已经查过了，前几天确实有姓秦的泰丰镇人来投宿，可五天前，他们已经退宿，应该是年关将近，赶回村过年去了。” 吴兴宗愣住了，叫道：“不可能，你再查查1 府城都传遍了，有个叫姜大郎的后生帮府军缉拿了马老大，而姜大郎就是跟秦家一起来的府城。 薛六掌柜冷了脸：“查过了，登记在册的消息就是这样，你要是不信，可去求助衙门，让衙役帮你找人。” 呃，吴兴宗噎住了，他一个寿材铺的学徒，哪里敢去衙门要求衙役帮忙找人，没得把他给折在衙门里。 “真退宿了？要不你再查查？”吴兴宗软了语气，又道：“我跟秦家是同里的乡亲，我祖父是他们的里长，两家乃是通家之好……” 通家之好？ 谣言是张口就来啊，得亏薛六掌柜知道了秦家人对吴家的不满，否则还真信了吴兴宗的鬼话。 薛六掌柜道：“真搬走了，要是不信，你可以在客栈门口蹲着，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进出。” 好家伙，如今可是大冬天，让他在外头吹寒风蹲人，这是想要他命啊！ 吴兴宗没办法，缠着薛六掌柜半个时辰后，急匆匆的跑回寿材铺上工了，心里大骂着秦家……明知里长家的子孙在府城，竟然没来拜见。等着，他定要写信回去给爷爷，让爷爷收拾秦家！ 吴兴宗走后，薛六掌柜去客院，把事情告知秦小米他们。 秦小米听后，道：“多谢六掌柜，这几天还得劳烦您帮忙阻挡一二。” 薛六掌柜：“放心，我定不会让外人来扰了秦家的安宁。” 秦小米谢过薛六掌柜后，开始跟秦二婶、秦二勇媳妇收拾着回村的东西。 一直忙到午后，她才跟姜大郎坐车，从后门离开，去无则药行，帮秦爷爷给母马治病蹄。 经过一夜相处，母马没那么排斥秦爷爷了，秦爷爷得以往马蹄内打钉，将部分脓血给引了出来，减轻了马蹄内部的压力，母马好受了不少。 330.第330章 良田 第330章 良田 可秦小米依旧怕秦爷爷被马踢飞，对荀老头道：“药准备好了吧？给这马用上。” “好嘞。”荀老头拿出打着黑红两种标识的药包，把黑点药包给秦爷爷他们：“解药，抹鼻子里。” 秦爷爷听明白后，忙道：“你们是要药晕母马？不成，它醒来后，会很难受。” 秦小米：“爷爷，要么药倒母马，要么您别给母马治病蹄，二选一。或者我帮您选，那就是别治了，这病蹄里病菌多，人接触了，万一被感染，可就糟了。” 秦小米越说越害怕，最终严肃道：“爷爷还是别动手了，让荀老头上。” “……”荀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瞪着眼儿，想骂脏话，可他还要靠着秦小米养老，是得罪不起她，只能闭嘴。 姜大郎道：“秦爷爷，用迷药吧，等药效过去时，咱们可以帮母马站起来，它不会被药物影响太大的。可您却不能有任何闪失，快过年了，二叔二婶又刚回来。” 秦爷爷是个听劝的，最终答应下来：“成，用药吧。” 言罢，很快用了解药，又安抚母马许久，还给它道歉后，才让荀老头给母马用药。 很快的，药效起来了，母马挣扎着嘶鸣几声，可耐不住困倦，声音渐小，快失去意识时，被姜大郎跟药铺伙计一起扶着，慢慢放到铺着干草的地上。 药行伙计把准备好的锉刀、弯刀、药粉、火炉等等治疗蹄子病的东西都拿了来。 秦爷爷拿上家伙什，在手里找了找感觉后，对姜大郎道：“大郎，秦爷爷教过你的，这回就由你给秦爷爷打下手。” “诶。”姜大郎应着，对秦小米道：“小米，这蹄子内部已经腐烂，你离远些，莫要看。” “没事，我顶得祝”秦小米没离开，而是站在旁边看着。 姜大郎见她不走，猜到了原因，也不慌张，戴上手套后，专心帮秦爷爷用锉刀修蹄子，找到病灶后，又用弯刀挖蹄子内部，将蹄子里的脓血与腐肉全部清理完，用药水冲洗干净蹄子，又用火烤创面杀菌后，撒上药粉，用麻纱布将病蹄包起来。 “爷爷，快用药水冲手。”秦小米舀起药水，给秦爷爷冲着手，又喊姜大郎：“你也过来冲手。” 虽然戴了手套，可真菌太多，不用药水洗手，一旦感染，这手得烂！ “诶。”姜大郎很开心，脱下手套后，伸手让秦小米给他冲洗。 又按照秦小米的要求，在新药水桶里，泡了半刻钟，才算完事。 秦爷爷记挂着马，问道：“小米，这马要多久才能醒？” 秦小米笑了：“爷爷老糊涂了，现在给它用解药，它现在就能醒。” “哈哈，爷爷确实是老了。”秦爷爷大笑，又催秦小米给马用解药。 荀老头很上道，立刻给马鼻孔涂抹解药粉，又招呼姜大郎跟药行伙计们：“过来，准备扶马起来。” “嗯。”姜大郎他们过来站定，等马醒后，又等了两刻钟，马恢复力气后，一起帮它站起来。 母马不知道发生了啥，只觉得这群人烦死了，是不满的从鼻孔里喷出几道气音。 秦爷爷看着恢复精神的母马，老脸笑开了花，抚摸着母马，安抚着：“莫怕，是给你治蹄子呢，你好好养伤，这回一定要把病蹄养好。” 秦小米问道：“爷爷，这回能好吗？” 这匹马的蹄子可是治过两回了，要是再不好，这马蹄离废就不远了，那她家就要大亏二百两！ 姜大郎道：“秦爷爷将病灶挖得很干净，这回定是能好的。” 秦爷爷点头附和：“大郎说得没错，这回八成能好。” 　　 　　秦小米：“那就好。”不亏就行。 秦小米又跟秦爷爷说了吴兴宗的事儿：“爷爷，咱们最近回客栈都走后门，要是被他逮住了，您就说自己不认识他，不帮陌生人带东西，反正咱们也没见过他。” “还有这事儿？”秦爷爷昨晚住在无则药行，所以不知道这事儿：“成，爷爷听你的。” 他经的事情多，总觉得吴里长不是个好的，所以他是一点不想跟吴家熟。 “但有心算无心，咱们还有几天才离城，爷爷怕躲不过去。”秦爷爷有些担心。 “爷爷放心，他缠不上咱们家。”秦小米笑了，笑得秦爷爷有点害怕时，又道：“爷爷，咱们回客栈吧，明天再来看马。” “成。”秦爷爷放心不下伤马，细细交代了荀老头一番，才坐车回客栈。 依旧是从后门进，到了客院后，秦爷爷急忙去敲正屋的门，肖木桐来开门，等秦爷爷进屋后，秦二叔把箱子打开，让他看金子。 秦爷爷这才放心下来，又道：“如今都腊月了，咱们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回村去……不早点把这东西带回村分了，我心里不踏实。” 分了就是各家自己藏着了，出啥事，他家也不管了。 “爹，咱家的马咋样了？没废吧？”秦二叔问起马匹来，抱怨道：“买两头驴就成了，还买马干啥？贵不说，还得花心力伺候着，要是死了，还得上衙门去消契，麻烦死了。” 秦爷爷道：“你还不知道百姓养马的好处吗？别叭叭了，总之这马买了不亏。” 大魏律，马匹可替人当壮丁，打仗之时，只要你家里出了马匹，那就不用出人去抗敌。 东北州是边境，秦爷爷怕啊，所以遇上便宜的好马，咬咬牙就给买了。 秦小米道：“二叔放心，两匹马是我跟爷爷花钱买的，没用你们二房的钱，与你们二房无关。” 秦二叔噎住了，转了话头：“说不过你们祖孙俩，我去厨房看晚饭去，给你们捡只鸡回来吃。” 言罢，拉上姜大郎跑了。 等回来之时，被秦小米堵在客院的小路上。 秦小米朝他们招招手：“过来。” 秦二叔拎着食盒，颠颠地跑过来，问：“啥事儿？快说，别耽误你叔我吃晚饭。” 秦小米等姜大郎过来后，小声的把事情说了。 秦二叔笑了：“行，这活计，叔接了，但是得给钱。” 没钱免谈。 砰！ 秦小米抬脚，重重踩在秦二叔的鞋面上：“你我是叔侄，血脉至亲，办件小事，你还要钱？” 秦二叔疼得跳脚，骂道：“臭丫头，这事儿可是担着风险的，且如今这么冷，你还想让我们白吹冷风不成？还有，这是你爷爷给我买的新鞋，很贵的，踩坏了，你赔埃” “一钱辛苦费，今晚搞定。”秦小米给了秦二叔一钱碎银子。 秦二叔脸都抽搐了，可还是抢过银子道：“成，今晚就把那谁谁谁给套麻袋收拾了，他明天铁定来不了。” 姜大郎也正有此意，保证道：“小米放心，我们会办妥。” 331.第331章 良田【2】 第331章 良田【2】 有了姜大郎的承诺，秦小米放心了，率先回客院。 吃完晚饭后，秦二叔就带着姜大郎跑了，怕秦爷爷担心，给了个理由：“严大娘病了，啥不得花钱去医馆看病，我跟大郎带木桐去给她看看。” 秦爷爷半信半疑，可有姜大郎在，他是没有阻拦，只道一句：“大郎，看着点你秦二叔，莫让他闯祸。” “诶，秦爷爷放心。”姜大郎应着，跟秦二叔离开，去大通铺那边喊肖木桐，再带上姚娘子的小侄儿——姚小鸽。 早上，吴兴宗来客栈找薛六掌柜寻人时，姚小鸽奉命躲在小门边认人，因此他知道吴兴宗的长相。 可他们还没出客栈，就被伙计喊住了，说：“那个自称林府舅老爷的吴兴宗又来了，正在前堂跟掌柜的纠缠呢。掌柜的让客人们放心，他会摆平，不会让那人冲撞了客人们。” 啥玩意？早上来了一回，晚上又来一回，这不收拾他都说不过去！ 秦二叔气笑了，又兴奋道：“他送上门来了，咱们不用去城西槐安街了。” 等吴兴宗走后，他们尾随，套麻袋打就成。 姜大郎冲他点点头，又对伙计道：“我们知道了，让六掌柜把他打发了就成。” “是。”伙计行了一礼后，回去复命。 吴兴宗一天跑了两趟，还是没见到秦家人，怒了，扯着嗓门喊道：“秦家人跟姜大郎不在的话，那黄少爷跟贾少爷总在吧？我爷爷认识他们，你去通报一声，两位少爷肯定会来见我1 啥？ 你这是攀不上秦家，就改攀黄贾两位少爷了？ 薛六掌柜看着吴兴宗，道：“这位小哥，我们客栈不是车马店，不是来个人说要见我们的贵客就能见的。请你先留下拜帖，我们会把拜帖转交给客人，至于见不见，由客人决定。” 吴兴宗更怒了，砰，一掌拍在柜台上，眉毛倒竖，喷叫道：“黄少爷、贾少爷见到我爷爷都要行礼喊一声吴里长，你莫要狗眼看人低，赶紧去通报1 薛六掌柜眼神发冷，盯着吴兴宗，淡然而冷酷的道：“这位客官，如果你无理取闹，我们客栈会报官缉拿你。” 哗啦，这话彷佛冰水，兜头而下，把吴兴宗的气焰给浇没了。 吴兴宗缓了缓，才又放狠话：“薛六是吧，爷记住你了，定会让我爷爷去找薛东家说道一番，你们薛东家如今可是在泰丰镇的1 薛六掌柜当他狗吠，没有搭理，只让伙计：“送客。” “是。”两个高大的活计过来，半赶半请的把吴兴宗撵出客栈。 “呸，不过是个奴才，还敢欺负我这个良民1吴兴宗骂骂咧咧，可外头太冷了，一说话，寒风直往嘴里灌，他只能住口，低头缩肩的往城西赶。 天色已经黑透，只有街边悬挂的店铺灯笼泛着黄光，吴兴宗冷得受不住，是用棉布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开始慢跑回去。 跑了两刻钟左右，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吴兴宗没在意，只想早点回到寿材铺，好暖暖身子。 可没多久…… 呼啦，麻袋兜头套下，他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砰砰砰，一顿拳打脚踢就来了。 他吃痛惨叫，喊救命，可他为了早点到寿材铺，抄了偏僻的近路，如今又冷，即使有人听见惨叫，也不会特地拐过来看。 毕竟快过年了，谁都不想因为陌生人摊上事儿。 　　 　　秦二叔他们打了小半刻钟，又给吴兴宗泼了两竹筒的冷水后，停手跑路了。 吴兴宗被打又被泼冷水，当夜就病倒了，第二天是晕乎乎的，没精力再来客栈纠缠秦家人。 可吴兴宗不服，闹着要去报官抓打他的人。 寿材铺的管事看在吴兴娣伺候老太爷的份上，把这事儿给报上去了。 林家大爷得知后，怒了，觉得吴兴宗有病：“这种走夜路被套麻烦打的事儿，每天都有，他以为衙门很闲，会管这种小事儿？” 又让管事给吴兴宗带话：“他要是不想在府城待了，林家可以送他回村1 吴兴宗听到这话后，不敢再闹着报官。 可他继承了吴里长的阴险，是依旧不放过秦姜黄贾几家，添油加醋的说了吴家跟几家人的关系，让林大爷去客栈寻人，让秦姜黄贾不拘哪一家都成，帮他带年礼回去给吴里长。 林大爷听后，果然意动了……新染料秦家、岭南大商黄家、还有那能跟世家豪族分一杯羹的贾家，无论结交哪一家，都是他林家的运道。 不过，林大爷没有冒进，而是先派了心腹管事来客栈探寻真假。 结果自然是…… “大爷，客栈的六掌柜说了，秦家早已搬走，且黄贾两位少爷也不认识啥吴兴宗，是吴兴宗非要缠上他们。” “那个黄少爷还说了，要是再这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他就去府衙报官。” “什么1林大爷惊了，又骂吴兴宗：“该死的泥腿子，吸着林家的血，还敢把林家当枪使，差点害了林家1 吴兴宗三番两次去客栈寻人，无非就是想要借那几家的势，来压一压林家。 而让他去客栈寻人，也是想要借他林家的势来压一压那几家。 呵呵，真是什么都让吴兴宗给算计上了，林大爷恨不得冲去揍吴兴宗一顿！ 可他怕把吴兴宗揍残了，自家会被赖上，最终道：“把他作为亲戚的吃穿用度都撤了，以后他的所有开销，全用他的工钱付。还有他这次请大夫的医药钱，从他的工钱里扣，今年的年礼也给扣了，不给1 “是。”管事不敢耽误，立马去办。 而林大爷尤不解恨，回家后，让自家媳妇莫要帮吴兴宗踅摸姑娘了，让吴兴宗自己找媳妇去，他林家不管了。 吴兴宗折腾一回，啥也没捞着，被打了一顿，病了一场，还被林家撤走很多好处，差点气晕过去。 …… 吴兴宗病后，秦小米他们清静了不少，可没清静两天，薛六掌柜又跑来道：“秦小东家，客栈前堂有人找，不是吴家的，是曲四爷家的。” 秦小米一愣：“曲四爷家的人？他家找我家有啥事儿？” 又问：“来的是谁？曲四爷本人吗？” 332.第332章 良田【3】 第332章 良田【3】 薛六掌柜摇头：“曲四爷还没回城，来的是曲三爷父子，他儿子叫曲达，说认识你们。” “是小曲达来了。”秦爷爷挺喜欢曲达的，对秦小米道：“小米，爷爷去见见他们吧，毕竟是与咱们家做买卖的客商之一。” 秦小米想了想，答应了：“成。” 可她家没跟曲三爷接触过，怕这是个不好的，交代了一句：“要是曲三爷提任何要求，您先别答应，知会我一声再说。” “诶，爷爷知道的。”秦爷爷应下，对薛六掌柜道：“把人请来吧。” “诶。”薛六掌柜离开。 等把曲达父子带到秦家客院时，正屋的金子已经被搬去右厢房。而正屋里只余秦爷爷、秦二叔、姜大郎、秦英、秦二勇几人在。 “秦爷爷、姜大哥，你们来府城怎么不来曲家寻我玩？”曲达只有十三岁，比姜大郎小，因着被曲四爷扔去村里帮过忙，见识过姜大郎的本领，很是佩服他，回城后，一直惦记着他。 欢喜过后，又忙介绍身边的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是家父，家中行三，今日来访，是为了说卖良田的事儿。” 曲三爷愣住了……这死孩子怎么就把事情给说了？你好歹拉扯博弈一番啊！ 曲达猜到自家老爹的心思，说道：“爹，秦家都是爽快人，有话直说比拐弯抹角好。” 四弟的信里也交代过，对秦家最好直白点，这家子最讨厌弯弯绕绕。 曲三爷叹气，行了一礼，与秦爷爷寒暄两句后，说起卖良田的事儿。 “曲家在城外三十里处，有一片良田，紧邻的另一片良田是谭家的，有七十亩左右，因着多年情分，年初被我曲家买下了。如今曲家想把这片良田出手，想问秦家买不买？” 秦爷爷听得惊了，曲家竟要卖城郊的良田，难道曲家不行了？ 秦爷爷小心翼翼问：“敢问曲三爷，为何要卖这片良田？可是遇上了啥难事儿？” 曲三爷微怔，摇头：“家中一切安好，并无难处，只是想卖这片良田。” 秦爷爷听罢，眉心皱纹都加深了：“城外的良田难得，无缘无故要卖掉，这……” 不合常理埃 曲达道：“秦爷爷，这片良田没问题，我家也没有别的用心，就是知道秦家想要置产，所以给秦家卖个好，这是四叔交代我们做的。” “达哥儿1曲三爷想死，这臭小子怎的什么都跟外人说？ 可说都说的，曲三爷只能道：“这确实是我家四弟的主意，他说秦家初来府城，让我们能帮就帮一把。且那良田本就是谭家的，我家会买下，是怕遇上不好的新地主，可这个新地主若是秦家，那就没这个担忧了。” 曲达看他……爹，四叔说的明明是，秦家前途不可限量，让咱们家趁机交好，您怎么改说辞？ 曲三爷瞥他一眼，警告他住口。 曲达默默别过头去，又劝秦爷爷：“秦爷爷，您家就买了这田地吧，往后每年春种秋收，咱们两家人还能见个面，闲暇时，姜大哥也能与我一起去田庄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爷爷从背后给秦二叔打手势。 秦二叔赶忙溜去右厢房，把曲家父子的来意说了，又道：“小侄女，这等送上门的大便宜，要是不占，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秦二叔的意思是，没钱也要借钱买下这七十亩良田。 秦小米听后，突然问秦二叔：“赵老大爷家可是也要买田地？” 秦二叔点头：“是啊，可府城郊外就那么多地，早就被大族给占了，哪里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所以曲家把田地送上门来了，你别傻乎乎的别买啊！ 秦小米道：“这样吧，良田买下，但咱们家只买五十亩，余下二十亩，让赵老大爷家买。然后咱们家雇用严张柳几家人，以及大安车马店的人帮忙种田。” 旁边的秦二婶听明白了，捂嘴小声惊呼：“小侄女，你是信不过曲家，想要拉大安车马店下水，帮忙护着田地。” 秦小米笑了：“二婶聪慧，我就是这个打算。” 又道：“咱们对府城不熟，得拉一批人帮忙看着府城的产业，大安车马店是最适合的，但咱们也不能太信大安车马店。” 因为她家不知道车马店的背后大东家如何？所以得把赵家也拉下水，毕竟赵家背后，有个无则药行。 秦二叔是个睿智的，也想到这一点，是一言难尽的看着秦小米，砸吧几下嘴巴后，道：“你脑子里别跟扯线似的，算这个又谋那个的，把脑子整得简单点，你还小，这么用脑，万一伤了脑子，年纪一大，会得呆玻” 砰！ 秦小米抄起手边的棍子，狠狠给了秦二叔一棍，把他疼得叽哇乱叫。 秦二婶道：“活该，谁让你咒小米。” 这丫头可是他们的财神爷，不能得罪，得供着。 秦二叔捂着被打疼的上手臂道：“臭丫头，你别不信，这是真事儿，不信你去问你爹的师父。” 秦爹的师父早死了，她下地府问吗？ “走吧，我去见见曲三爷。”秦小米把臭药包揣上，带着秦二婶去正屋，见了曲三爷。 秦二叔则是去大通铺那边，喊下人驾车去找赵永诚。 而她一进屋，曲三爷被熏得差点厥过去……银子难赚，四弟辛苦了。可一想到四弟想要自家儿子娶秦家女的事儿，又骂上了，老四你个混球，是想要达哥儿英年早逝不成？ 这么熏人，就算不会中毒，也会抑郁得减寿！ 曲三爷没心思跟秦家拉扯了，很快就交代了良田的情况：“如今粮食都收了，田地是空着的，但已经翻过一遍土，田地现在是松软的。有五间屋装粮食，屋子要单买，算五十两，不降价，不过送屋内的所有东西，包括农具。城郊良田比乡下贵，要七两半银子一亩，已经算低价了。” 曲三爷一边说话一边用香帕子擦嘴，实际是在捂鼻子……他真快被熏晕了，求求秦家女别磨叽了，快答应吧。 秦小米怕曲三爷窒息而亡，很快就道：“可有佃户？若有佃户，曲家自己安置，我家已经找好种田人手。” 曲三爷道：“曲家还有其他田庄需要佃户种，这不是事儿。” 都不是事儿，你赶紧答应吧，我快厥了！ 秦小米笑了：“成，那咱们去城郊看看，如果田地没问题，我家立刻买下。” “咱们这就去看田地1曲三爷立刻起身往屋外奔，呼吸到屋外的新鲜空气后，曲三爷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333.第333章 回村 第333章 回村 秦爷爷见状，有些愧疚，嗔怪的看一眼秦小米……这丫头也不知道悠着点，曲三爷被熏得都快翻白眼了。 秦爷爷不好意思再喊曲三爷进屋受罪，对曲达道：“达哥儿，你与你爹先行一步，我们还要等赵老弟一家，咱们在城门口汇合。” 要是以往，曲三爷定要说一句秦爷爷托大，还要送好处的人家等，可如今他只觉得秦爷爷太过善解人意，忙道：“秦老爷子，咱们城门口见。记得带上你家的户籍，咱们从城外回来后就直接去府衙，今天就把这事儿办妥了。” 必须办妥，他不想明天还被熏！ “达哥儿，走了。”曲三爷喊了儿子一声，提步离开。 曲达给秦爷爷行了一礼，与姜大郎说了几句话后，略微不舍的离开。 …… 半个时辰后，曲三爷他们终于在城门口等到秦赵两家人。 赵永诚激动得不行，又赶忙给曲三爷道歉：“曲三爷对不住，我家住得远，耽误了大家伙的工夫。” 曲三爷摆摆手：“无妨，人齐了就启程吧。” “诶1赵永诚不敢再耽误，急忙上车，一行人坐着几辆车，朝着城外奔去。 如今没下雪，无厚雪阻拦，车辆跑得快，大半个时辰后，领头的曲家骡车就拐入一条岔道。 又跑了一刻钟左右，就看见一大片连在一起的田地，一眼望去，当真是沃野无边。 没多久，曲家的骡车停下。 曲三爷下车后，指着一片田地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就是这片田地，以前种的是春麦。” 米面贵，因此能种麦种稻的田地，皆是良田。 曲三爷又带着秦爷爷他们来到一块石碑前，指着石碑道：“从这块石碑起，到田地深处的那座宅子为止，长近百米、宽超三十米之地，皆是要卖给你们的良田。” 曲家下人已经把丈量的工具拿来了，后头还跟着十名佃户。 “三爷，现在可要量地？”下人过来问。 “嗯，分四队量，弄快些。”曲三爷催促着，势必要在今日把卖田的事情弄完！ “是。”曲家下人立刻带着佃户们忙开了。 曲三爷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请下田看地。” “诶。”秦爷爷跟赵永诚早就按捺不住了，得了话后，立刻下田看土质……黑土，稍微挖开一看，还能看见沉淀的泥油。 秦爷爷喜道：“好地，好地啊，比中原州的田地好多了。” 中原州缺水，乃是黄灰色的碎土地，几乎找不到有泥油的地！ 赵永诚虽然没怎么种过地，却通农务，知道这是上等良田，也是喜得不行。 秦二叔秦二婶也下田来看，确定了这是良田，但他俩不说……买货先嫌货，他俩可不能夸，万一曲家趁机涨价咋办？！ 曲三爷很满意他们的激动，又道：“买田是大事儿，二老不必着急，可一亩地一亩地的看土质。” 亩亩都看，那多打脸曲家啊，秦爷爷他们是每隔十米就挖土看一回，看完后，留下秦英、秦二勇随曲家下人丈量田地亩数后，跟着曲三爷父子去看五间屋子。 屋子离田就几米远，耕种、守庄稼、收粮食都很方便。 五间大屋子，半青砖与半木材所筑，地基高，不易被水浸，粮食放在屋里不用担心受潮。 其中一间屋子里，堆着爬犁、麦镰、锄头、铲子等农具，单单是这些农具就值十两银子左右。 　　 　　更让秦爷爷满意的是，这屋后有一个蓄水的池塘，而这一大片的良田内，纵横着数条水渠，水渠的尽头是几里外的一条大河。 田地的灌溉完全没问题。 秦爷爷看得连连称好。 秦二叔扯着秦爷爷的袖子，小声道：“爹，您收着点，别老是夸，万一涨价，可就亏了。” 秦小米见秦爷爷看得满意，已经去找曲三爷，说：“田地很好，我家决定买下了，曲家有何想要我秦家做的，曲三爷请明说。” 这么好的良田让她家捡漏，曲家肯定有所求。 呃，太直白，曲三爷噎住了。 曲达道：“爹，秦家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您尽管说。” 曲三爷发誓，如果这里没有外人，他一定揍这臭小子一顿！ “秦小东家果然聪慧，不过曲家卖这良田予你家，并不是想要秦家去做什么，只是想要养好两家的情分。”曲三爷又道：“我四弟说了，如果秦小东家过意不去，以后再做什么新生意时，算曲家一份就成。要是将来曲家有求于秦家，秦家能帮个一二，那就更好不过。” 养情分，图后续，是家家户户都在做的经营之道。 而这事儿，确实是曲四爷的风格……这货虽然是世家豪强的半奴，却不甘于做半奴，所以想要搭上像秦家这种有本领的人家，以为家族谋后续。 “成，这个人情，秦家承了，多谢曲家。”秦小米这话，算是给了承诺。 她又拿出五百八十两银票，给了曲三爷：“多出来的五两银子，是给佃农们的辛苦钱。” 虽然曲家会安置佃农，可田地易主，佃户们多少会有点恐慌，算是给他们的压惊费。 “秦小东家有心了。”曲三爷很高兴秦小米内心存有良善，收下银票后，带着秦家人在屋内稍息片刻，等田地丈量好，秦赵两家确定购买亩数后，坐车往府城赶。 申时前到府衙，因着有曲三爷带着，秦赵两家很快就办好田契跟房契。 办契钱要十两，秦赵两家出了。 从府衙出来后，曲三爷没有多纠缠秦家人，问明他们离城的日子，说了会来送行后，带着曲达回家。 “秦老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家，我家根本买不到这等良田。”赵永诚连连道谢，又把一百六十两银票，给了秦爷爷：“这是买田地与一间屋子的银钱，秦老哥收好。” 秦爷爷收下了。 秦小米见天色不算晚，是道：“爷爷，咱们送赵老大爷回大安街，顺便见见严大娘几家人，跟他们说种田守庄稼的事儿。” 秦爷爷点头：“成，咱们一块去大安街。” …… 大安街振兴巷四号宅，严家很快就知道，秦赵两家买了城外的七十亩良田，而秦家还要雇佣他们种地看庄稼，是惊得不轻。 严大媳妇道：“秦，秦老爷子，您您家真要雇我们种田看庄稼？1 严大他们虽然进了大安车马店，可他们几家大大小小有几十口人，还有许多人是没活计的，要是能有个种田看庄稼的活计，他们几家的日子能过得宽裕一些。 且他们之前是无田无宅的流氓，很是羡慕有田的人家，是每年农忙秋收之时，都做梦自己在割麦子。 334.第334章 回村【2】 第334章 回村【2】 秦爷爷点头：“嗯。我们在村里还有作坊要经营，无法时刻照顾府城的田地，需寻人耕种。我家老二与你们几家相熟，信你们的人品，便想雇佣你们几家帮忙种田。” 又说了：“农忙抢收时，可请大安车马店的伙计帮忙，人工费，我家按亩数给。” 秦赵两家有七十亩地，农忙时，光靠严张柳刘王几家人，铁定是忙不过来的。 竟是真的！ 严大娘激动得老泪纵横，秦家当真是她们几家的再生父母。 她不敢耽误秦家的工夫，急忙喊严大媳妇：“赶紧去车马店把当家的男人们喊回来1 秦小米嫌麻烦，道：“爷爷、赵老大爷，咱们直接坐车去车马店，反正不远，还能跟汤掌柜面谈。” “成。”秦爷爷答应了，驾车去大安车马店，禀明来意后，秦爷爷、赵永诚、秦二叔、姜大郎他们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汤常安得知他们买了城郊谭家的良田，暗惊一把，这秦家果然有本事，连城郊的良田都能买到。 他很爽快的答应了：“这种能为伙计们创收的好事儿，我自然乐意。不过要是车马店太忙的话，去耕种秋收的人手，会换成伙计的家人。汤某会做他们的担保人，还会派心腹去监工，不会给秦赵两家添麻烦。” 又看向被喊来的严大他们，问：“你们的意思呢？” 严大、刘胜他们忙道：“掌柜的，我们几家求之不得1 汤常安点头，对秦爷爷道：“秦老爷子，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几方还写了一份雇佣书，把活计与工钱等事宜全部书写清楚后，签字画押留证。 汤常安还给秦爷爷、赵永诚一句话：“二老放心，我大安车马店不会让任何人损坏你们的庄稼。” 截流抢水、偷麦毁苗等恶事儿，大安车马店都会帮他们摆平。 秦爷爷跟赵永诚大喜，谢过汤常安后，告辞离开，是把喜到晕乎的严大等人送回振兴巷后，驾车赶回客栈。 到客栈时，天色已经黑透，一进秦家客院，秦二叔秦二婶就问：“爹/公爹，田契呢？给我们瞧瞧呗。” “田契在我这里。”秦小米拿出田契，捏在指尖摇着。 爹竟把田契给了小米！ 秦二叔秦二婶嫉妒眼都红了，是压住抢的冲动，对秦小米道：“侄女啊，把田契给二叔二婶瞧瞧呗，我俩还没见过呢。” “成。”秦小米竟然真把田契给了他们。 夫妻俩急忙接过一看，炸了：“爹/公爹，这家里的田契咋写着小米的名字？1 声音过于尖利，秦爷爷被刺得后退几步，道：“银钱是小米付的，自然写小米的名字，算做她的私产。” 秦二叔叫道：“爹，她已经有一处宅子了，这良田理应算家里的公产，咋还算做她的私产？1 秦二婶则是鸡贼的把田契给塞进袄子内，躲到秦二叔身后，对秦小米笑道：“小侄女啊，你还小，容易丢三落四，这田契，二叔二婶帮你保管，等你出嫁了，再给你埃” 呵，这算盘珠子真是怼脸崩。 “随便你们。大不了我明日再去府衙补办一张。”秦小米善解人意的给他们普及常识：“田契是在府衙登记入册的，户房的册子上头还写有契书的编号与契主名，契主可随时去衙门更换契书。换了新契书后，旧契废除。至于那补办契书的银子，我会从你们的分红里扣。” 要不是官契有这个效果，谁会花几两银子去衙门办官契？ 　　 　　秦二叔秦二婶气得脸色扭曲，可没法子，只能把田契还给秦小米：“给你，没弄坏啊，别想趁机扣我们二房的分红1 秦小米拿回契书，脸色一冷，道：“好好准备回村的事儿，再敢闹腾浪费大家伙的时间，就扣你们分红，扣到你们倒赔为止1 嘶，还会倒赔银子？！ 秦二叔秦二婶到抽一口冷气，怕了，只能赔着笑脸，去张罗晚饭的事儿。 翌日一早，又开始准备着回村的东西，以及给城里相熟人家的年礼。 “这一趟，府衙的赵班头、陈班头、罗师爷、以及府衙的三位大人都帮了咱们不少，不拘他们收不收，咱家的年礼都必须送到。” “府军的高百户，也帮了咱们不少，他还极看重大郎，他的年礼也不能少。” “还有无则药行、长济药行、薛六掌柜、汤掌柜、赵老弟他们，还有启明街的邻居们，也要给份年礼……会东漠文的莫秀才家也要给。”秦爷爷边说边让秦小米写下名单，又知她不喜莫家，说了一句：“都是邻居，这水得端平了。” 秦小米：“孙女知道。” 秦二叔秦二婶在旁边听得心头哗哗淌血：“爹/公爹，这么多人家都要送年礼，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减点吧，要不干脆别送了1 秦爷爷摇头：“不成，宁肯年礼薄，也不可不送。” 秦爷爷跟秦小米商量过后，定了四个档次的年礼。 第四档，送邻居的，五百钱的礼。 第三档，送赵严几家、薛六掌柜的，一两银子的礼。 第二档，送无则药行、长济药行、赵班头、陈班头、汤掌柜他们的，二两半银子。 “至于罗师爷，加到三两银子。” 第一档，送府衙三官，以及高百户的，最高，五两银子。 秦小米只想当寡王，挺烦这些人情往来的，定下年礼的档次后，把购买啥样年礼的事儿，扔给姚娘子与肖老嬷嬷：“你们来列礼单，完事儿了给我过目就成。” “是。”二人都做过管事的，这种差事是办老的了，又根据东北州这边的情况，很快定下每一档年礼的物品。 给赵严几家的，多是实用的糖油布等物。 给府衙三官的，全都没有入口的东西，皆是笔墨纸砚这些送文人的老例东西。 秦家又花了一天工夫，把年礼采办妥当，分档次包好后，第二天送往各处。 赵严几家收到年礼后，很是过意不去，是暗下决定，定要帮秦家守好府城的产业，不让秦家的产业受损。 赵班头、罗师爷他们收到年礼，挺高兴的，是特地把秦家的年礼拿去给大人们。 府衙三官见到年礼后，说了一句：“秦家有心了。” 长济药行的邹掌柜见了那几件年礼，算算价格，嗤笑出声：“泥腿子就是没见识，这点子东西，还不及我一个世家仆赏给你们的贵重。” 卢管事忙道：“邹掌柜乃是主家的得用之人，放出去做官都使得，赏给小的们的东西，自然不是那灾民秦家能比的。” 335.第335章 回村【3】 第335章 回村【3】 这话说得，邹掌柜很受用，又问一句：“那个秦二如何了？” 卢管事道：“底下人送来的消息说，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天天都在薛家客栈大厨房捡客人的剩菜吃，是不以为耻，还觉得自家赚到了。” “呵，果然是乞丐不如的废物。”邹掌柜轻蔑不已，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夸起做局害秦二叔的人：“手段当真了得。” 又抬眼，瞥着卢管事，好为人师的教着：“瞧瞧，这就是主子们的手段，不过略施小计，就把农家好几代才出麒麟子给折磨成乞丐，一辈子就这么完了，莫说考取功名了，是连个娃儿都生不出来，怕是要绝后。” 卢管事一愣，做出恍然大悟状，又夸道：“掌柜的大才，竟能堪到世家之主们的手段，小的佩服。” 邹掌柜淡笑道：“你也是个不错的，主子们都看着呢，多用点心办差，用不了几年，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卢管事惊喜爬上脸庞，又做惶恐状，再一通感激与表忠心。 他俩这假戏是演得起劲，可同条街的无则药行内，武掌柜、范管事、尤大夫他们却很是不舍的看着秦家人。 “秦老哥，你们年后啥时候再来府城？”武掌柜问。 秦爷爷道：“我年纪大了，跑不太动了，不出意外的话，老汉要等到春耕才会来府城，不过大郎每月都会来府城一趟。你们要是有啥急事儿寻我们，可去启明街六号宅送信，那是我家的宅子，里头有下人守着。” 武掌柜细细记下了，又承诺道：“秦老哥放心，你家在府城的产业，我们会帮忙看护，有啥事情，会立刻派人给你们报信。” 言罢，武掌柜脸上又浮起愧色，犹豫片刻，道：“秦老哥、秦小东家，武博千他们年后就要去天芒府关隘服徭役之刑，我想花钱给武博千父子消罪，把他们送回老家去……我不是心软，只是他们毕竟是我带出来的，我把他们送回老家去，也算了结我与他们的亲缘债。” 是秦家帮他们药行揪出了偷药贼，也是秦家帮药行挽回了名声，因此他必须先询问秦家的意思，不能让好人寒心。 秦小米笑道：“这是无则药行跟武掌柜的事儿，武掌柜自己决定就好，不用问我们。” 武掌柜见秦家人同意了，心里的愧疚才减轻一些，知道秦爷爷惦记着马匹，是带秦爷爷去看马。 母马的病蹄养得不错，没有恶化的迹象。 秦爷爷很高兴，放心的回了客栈。 等到客栈时，姜大郎也从府军大营回来了，看见秦小米后，眼里涌起暖意，语气带着喜意道：“小米。” 秦小米应了一声，问他：“回来了，高百户没为难你吧？” 姜大郎屡次拒绝高百户去从军，她怕拒绝的次数多了，高百户会生气。 粟粟这是关心他？ 姜大郎心头涌起炽热，摇头笑道：“没有，高百户挺好说话，也很满意年礼，只是让我帮忙给杨县尉捎东西。” 秦小米放心了，回了右厢房。 秦二婶跟秦二勇媳妇正在收拾各家给的回礼。 秦二婶是夸了莫家一把：“莫家的回礼是启明街所有人家里最丰厚的，给了两块一尺的大绣布呢，单是这两块绣布就超过五百文，咱们回本了。” “我瞧瞧。”秦小米接过绣布，细细翻看了两遍，没瞧见蚯蚓般的东漠文后，才放心的道：“二叔二婶留着做衣服吧。” 秦二婶大喜：“诶哟，果然是亲侄女，有啥好东西都想着你二叔二婶，那二婶就不客气了。” 你们夫妻啥时候客气过？ 没多久，严大他们是奉汤常安之命，送来两辆半旧的车，笑道：“掌柜的说，这是给您家马匹用的，您家一辆给十五两银子就成，让您家莫要推辞，说车马店买车比较便宜。” 秦爷爷很高兴，收了这两辆带厚篷的车，给了严大三十两银票：“转告汤掌柜，多谢他了。” 　　 　　严大郑重地收下银票：“秦老爷子放心，银票和话，我们都会带到1 秦爷爷笑着点头。 秦二叔又招呼他们：“严大哥，走，去大厨房拿肉菜去。今日有个大客，点了个烤猪，没吃完，剩了好几斤呢，太造孽了，咱们得去帮他平了这孽债去1 大义凛然，丝毫没有捡别人剩饭吃的尴尬，把来找姜大郎玩的曲达都给看傻眼了。 严大他们一点不嫌弃，欢喜道：“诶，来了。” 不过他们有些过意不去，走时是悄悄往柜台放了一串铜钱。 曲达以为秦家节俭，不舍得吃肉，是出钱，让薛六掌柜置办了两桌席面，让秦家人吃个够。 秦二叔高兴极了，见他过于豪横，开始忽悠：“阿达，好孩子，我家后天就要启程回村，可寒冬腊月出行，不仅要风餐露宿，还得担惊受冻……” 说到最后，他还掉泪了。 曲达惊了，忙道：“秦二叔莫要担心，我家在府城与宝福县的沿途县镇，皆有宅子，你们拿我的亲笔信去叩门，是不必担心每日落脚的事儿。” 他立刻写亲笔信，盖上自己的私章，递给秦二叔。 秦二叔还不满足，抹泪继续道：“阿达，好孩子，秦叔这回是不用担忧住野地里了，可俗话说，世事它最难料啊，万一暴雪阻路，我们到不了你家的别院，又无好的御寒物资，怕是得困死在雪地里。” 曲达想了想，道：“我家里备有不少御寒物资，还有充饥的肉干与油糖饼，明日我给你们带来，如此一来，即使你们被暴雪困在路上，靠着这些东西，也能自救。” 黄阳垄小白、贾祥是同情的看着他……傻孩子，你这样，会不会被你爹吊起来打？ 秦爷爷看不下去：“达哥儿，不用给我家拿东西，你秦二叔骗你玩的。” 可第二天，曲达还是带了两车东西来，还拿了几个老师傅，帮秦家检查、加固车辆，还给车轮做了防滑，是把秦家回程的事情都给弄好了。 秦二叔得以躺在屋里躲清闲，屁事儿都不用干了，看得秦爷爷踹了他两脚，低骂一句：“就知道忽悠好人给你干活。” 聪明劲都用来骗孩子了。 秦二叔懒成了猪，半躺着一动不动，道：“爹，把活计给爱干活的人干，这叫做成全。” “一堆歪理1秦爷爷气急，可看着他瘦削的身子，想着屋外的寒冷，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午后，秦爷爷、姜大郎又陪着秦小米去了一趟启明街。 秦小米检查了几个暗格的攻防布置后，又交代朱六实夫妻：“每天巡三回宅子，确保宅子里不会被人塞进啥不该有的东西；对莫家，平常就行，不要过多亲近；盯着点城西槐安街的林家，还有吴兴宗，一旦有涉及秦家的流言传出，立刻报官，不要手软……” 这夫妻俩为了朱学末跟朱学微两个儿子，会对她家很忠心。所以她把他们夫妻留下看宅子，把朱学微兄弟带回村去。 秦小米又给了他们一张银票、一袋碎银子、以及几包抵抗迷药的解药：“银子拿着应急用；每日进屋巡查时，记得往鼻子里抹药。” “是，奴们记住了。”朱家夫妻恭敬应着。 秦小米他们没有再待，坐车离开了，这一回是没碰见莫家人。 …… 翌日，天还昏暗着，秦黄贾三家人就起来了，收拾一番后，开始让下人集合，点名准备离城回村。 336.第336章 母子相见 第336章 母子相见 姚娘子拿着下人名册，开始点名：“肖白英、肖木桐、肖木香、肖老嬷嬷……” 肖老嬷嬷的孙子孙女，以及肖家医馆的其余五名学徒。 朱一青弟妹三人。 朱三红和朱奶奶。 许家母女、许正冒一家三口、许正冒媳妇的表弟——苏三平。 姚娘子的四个侄儿侄女——姚白眉、姚小燕；姚大雁、姚小鸽。 朱学微、朱学末。 很快的，姚娘子点完名，进屋禀告道：“小东家，秦家共三十二名下人，除守宅子的朱六实夫妻，以及住在无则药行的荀老以外，其余二十九名下人全部到齐。” 秦小米点头：“嗯。让他们先吃早食，再去准备出行的事儿，辰时半启程。” “是。”姚娘子立刻去安排了。 一群人吃了热乎扎实的粗粮鸡蛋饼后，去准备路上取暖的东西、检查车马、检查要运回村的药材与各类物资、搬行礼……忙活半个时辰，是一切妥当了。 黄家贾家也准备好了，可黄阳隆是赖床到辰正前一刻，才被小白扛进马车里，喊着：“秦老爷子，可以启程了1 秦爷爷听罢，跟薛六掌柜道了一番谢后，辞别薛六掌柜他们，从后门离开客栈，被曲达护送着，往城门去。 到城门时，荀老头、无则药行的人、赵永诚祖孙、严大他们，以及许久未见的彭大总管已经在等着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汤常安也来送行。 “老东家、小东家，老奴在这1荀老头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着秦家马车奋力走来，贴着车厢，邀功道：“小东家，无则药行给了秦家不少东西，有药材、医书、还有药册，咱们是赚大发了。” 光是这大包小包的药材就值十几两银子。 旁边的驴车内，秦爷爷道：“荀老，拿医书、药册就成，把药材还回去。” 荀老头不干，死死捂住身上的包袱。 武掌柜过来道：“秦老哥，只是一些心意，你家就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秦爷爷听罢，收下了：“多谢武掌柜。” 推辞来推辞去的耽误工夫，等下次来府城时，他家再给无则药行送一车色布吧。 赵家两个孙子很舍不得秦家人离开，眼泪汪汪的，又保证道：“秦爷爷，我们天天都在药行里，定会把母马照顾好，您放心着。” 母马的病蹄还没好，不能远行，就留在无则药行了，等病蹄养好后，再骑回村去。 秦爷爷笑着点头：“嗯。” 严大他们提了一篮子的粘豆包过来：“秦老爷子，这是我们几家人做的粘豆包，饿时放到火上烤一烤就能吃，很是软糯香甜，你们带着路上吃。” 粘豆包是粟米与红豆所做，里头还要放糖，在如今是贵物，做这么这一大篮子，得不少银钱，可严大他们依旧觉得礼太轻了。 “哟，有粘豆包，赵叔可是常说这吃食的，我们夫妻可得敞开肚皮吃一回。”秦二叔秦二婶已经跳下车，抢走严大手里的篮子，立刻掀布盖，拿起来就吃。 秦爷爷呵骂道：“你俩赶紧住口，客人还在，哪能就吃客人送的践行礼1 秦二叔秦二婶不管，把手里的粘豆包吃完后，才呲牙笑道：“好吃，甜糯甜糯的，还有粟米独有的清香……小侄女，你也吃一个，这可是你名字做的1 滚！ 秦小米不想陪他俩丢脸，带着肖白英与姚娘子，去见彭大总管。 　　 　　不远处，汤常安看着秦二叔秦二婶，倒是觉得，这对夫妻挺有趣。 “彭大总管，恭喜你家脱籍成民。”秦小米恭贺一句后，又道：“彭大总管，若是府城有啥好的实产要出手，请记着点秦家。” 秦存泉、秦二勇、徐乔几家人还没宅铺，她家得帮他们留心一点，毕竟实产永远比银票好。 彭大总管笑道：“秦小东家放心，我还在官牙办差，会帮秦家留意。” 彭大总管只给儿女们脱了籍，他本人依旧是奴籍。 他在官牙当差太久，牵涉的事情太多，不好离开，且脱籍后就不能做官牙大总管，他家就会失去倚仗，因此全家人商议过后，决定彭大总管不脱籍。 “多谢彭大总管。”秦小米道了谢。 天寒地冻，冷风把脸刮得麻痛麻痛的，秦爷爷怕大家受寒，快速地与各家道别，一刻钟后，上车出城离开。 曲达舍不得姜大郎、贾祥他们，喊道：“年后我去找你们玩啊1 贾祥点头，笑道：“好，我们等你来。” 秦黄贾三家的车队走远后，各家来送行的人是相继离开。 等武掌柜他们走远后，躲在远处盯梢的长济药行的人才出来，赶回药行，把秦家离开的事儿，禀告给邹卢二人。 卢管事微皱眉头：“掌柜的，汤常安竟是亲自去送秦家。” 邹掌柜笑了：“怎么，不过一个将军养的狗腿子，也值得你害怕？” 又道：“一个狗腿子罢了，不必在意，要是汤常安真的因为帮秦家而与咱们做对，咱们就帮驰将军换一个狗腿子。” 也不知道他俩吃的啥号的米粮，竟是撑成这般，就爱盯着秦家。 …… 秦家对此一无所知，是冒着严寒赶路。 黄阳隆一个南蛮被冷得缩在车里抖抖抖，停车吃午饭时，得知秦小米坐的马车是姜大郎赶车后，气得喊道：“秦家女，你家不是有下人吗？咋还让姜小哥驾车？他是你未婚夫，是你的天，不是你的车夫1 “黄少爷，有病就吃药，光靠喊话是痊愈不了的，只会恶化你的病情1秦小米在车里用炉子烤着粘豆包，优哉游哉的回着。 黄阳隆气得不行，想冲出马车吵架，可外面太冷了，他不敢掀车帘。 姜大郎见不得黄阳隆说秦小米，是道：“黄少爷，这点寒风不算什么，去年底，我们可是冒着风雪走来东北州的。” 那时候，天天都有灾民冻死冻伤，比他上辈子领兵打仗还要苦几倍。 如今只是顶着寒风驾车罢了，小意思。 黄阳隆惊了，想细问，可想到秦家在逃荒路上死了不少亲人的事儿，又憋住了。 吃完午饭后，车队再次启程。可因着寒冷，车速比来府城时慢了两成，天黑得又早，因此这一天只走了来府城时半天的路程。 好在沿途有曲家、薛家、贾家的别院可以落脚，秦家不用担心错过宿头。 在薛家的别院留宿一晚后，翌日一早，车队再次启程，在下午时，遇见了从村里赶往首府过年的薛东家一行人。 337.第337章 母子相见【2】 第337章 母子相见【2】 薛家祖籍是东明府，可如今多数住在首府。毕竟首府才是东北州的核心之地，想把家业做大，就得去首府。 翁老爷、单东家也在，见到秦小米后，笑道：“秦小东家，此次府城之行如何？人手可买齐全了？” 秦小米笑道：“有劳二位东家挂念。这次府城行，很顺利，收获颇丰，二位东家放心。” 严大总管也要赶回首府严家，是瞥一眼挂着秦家字样灯笼的马车，摸一把山羊胡，对秦爷爷道：“秦老爷子，听说你家二儿子找回来了，父子重逢，真乃大喜，某给您家贺喜了。” 秦爷爷还没来得及说话，秦二叔就砰一声，从驴车里跳下来，扯着嗓门招呼马车里的秦二婶：“媳妇，快下来给贵人世叔见礼，能拿见面礼的1 秦二婶赶忙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喜滋滋道：“来了来了。” 夫妻二人如狡兔，眨眼就冲到严大总管面前，对着他扑通一跪，大喊：“晚辈见过世叔，祝世叔身体康舰子孙满堂、来年发大财。” 动作一气呵成、语言朴实无华、眼神更是直接，满满皆是‘老登你赶紧给见面礼，别让我们白跪’！ 严大总管哪能想到他俩的膝盖比面脆，说跪就跪的，是吓得连退三步。 黄阳隆拱火，喊道：“严大总管，秦二叔秦二婶可是良籍，他们都给你跪了，你这见面礼要是没有十两金，可就说不过去了1 十两金，那就是百两纹银，你们他娘的抢劫吗？！ “秦二爷折煞老奴了，快起来。”严大总管急忙抓住秦二叔的手臂，想把他拽起来。 怎知，秦二叔突然惨叫起来：“啊啊，疼，我的手好疼1 严大总管僵住：“……” 你他娘的别碰瓷啊！ “秦老爷子、秦小东家，这是怎么回事？秦二爷的手受伤了？”严大总管忙问，生怕问晚了，这破事儿会赖到自己身上。 秦爷爷叹道：“他的右手以前断过，一旦被用力握住就会疼，与严大总管无关。” 严大总管：“原来如此……单东家，严家的大夫没在，请您家的大夫来给秦二爷看看吧。” 单东家：“诶。” 单家大夫立刻背着医药箱过去，检查过秦二叔的手臂后，道：“旧伤，恰逢寒冬，寒气侵入伤骨，诱发伤骨痛，可用药泥敷着。” 看来，秦二考场舞弊，被砸碎手骨的事儿，是真的。 严家在府城有人，因此严大总管早就知道秦二叔被找回的事儿。 严大总管看着秦二叔疼得扭曲的脸，很满意……呵，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成年顶梁柱，却是个断手的，还毫无尊严的给奴籍下跪，这人是彻底废了埃那他们没啥好忌惮的，等时机一到，就可放心的分吃秦家产业。 “没事就好。”严大总管拽着秦二叔的左手，将他扶起，又拿出两个带绣图的荷包，递给秦二叔：“见面礼，里头有一两金元宝，还请秦二爷莫要嫌弃。” “诶哟，您老不愧是给贵人办差的，出手就是阔绰，我们夫妻不嫌弃1秦二叔秦二婶仿佛土匪，立刻就把两个荷包抢过来，当场分了后，揣进各自的兜里。 严大总管：“……” 就两个泼皮无赖，完全不配让他们提防忌惮。 翁老爷、单东家见状，纷纷拿出荷包，给秦二叔夫妻：“秦二爷，这是见面礼，贺你们夫妻归家。” “哈哈哈，某多谢两位老爷的礼儿。”秦二叔乐极，拿过荷包，当场拆开，跟秦二婶分起里头的银票。 “……”薛东家看得一言难尽，可转念一想，又佩服起秦二叔来……这货不费吹灰之力就赚了一座宅子钱。 　　 　　啊，有点羡慕。 秦二叔眼神一转，锃亮眸光落在他脸色，把薛东家看得一愣。 秦二叔已经拉着秦二婶奔杀而来：“这位老爷……” 薛东家不想被喊老了，立马打断他：“你我年纪相仿，以兄弟相称就行……这是见面礼，贺秦二弟、弟妹回家。” 秦二叔接过见面礼，打开荷包一看，见是一锭金子与一张银票后，笑眯了眼：“多谢薛大哥。” 薛东家点点头，对秦小米道：“快申时了，你们再启程，会错过宿头，不如后退三里，到石田镇的薛家别院住一晚。” “成。”秦小米答应了，让车队调头，往回走了三里地，在石田镇外的薛家别院落脚。 安置好后，薛东家趁着天还没黑，去见了秦家人，对秦小米道：“大账目，本东家已经跟秦存泉算过，你回家后，找他和薛行对账就成。如果账目有误，你标记清楚，等本东家年后去村里时，咱们再重新对一回账。” 薛行就是薛管事。 “严二少爷留在宝福县过年了，吴里长家最近正在努力巴结他，你家留意一点，别被他们两家合伙谋算。” 严二少爷会留下过年，诱因是想给秦小米送玉佩，好以此捏造两人的风流八卦，结果算计没成，反被秦小米打劫威胁了。 这事儿被严大总管知道了。 严大总管气得说了严二少爷一顿，又给严二支招，让他留在乡下过年，做出努力为严家谋生意的假象。 如此一来，就算黄阳隆不守信用，写信去向项家告状，项家诘问严家时，严家看在严二勤奋为家族的份上，也不会下狠手的严惩他。 严二少爷不想待在破烂乡下，可被严大总管教导一番后，决定留在乡下，给家里营造个发奋图强的形象。 “薛风他们就在村里，他会保护你们。”薛东家是各种交代着。 又说起薛夫人来，笑道：“我媳妇知道你爱金银，是从首府给你们送的年礼里，有不少女子用的金银头面。” 秦小米听罢喜道：“多谢薛婶子。” 金银细软就是金银啊，可以传代的，比那胭脂水粉实用多了。 秦小米又道：“薛叔，您这次回首府，要是遇上有人家卖田卖宅的话，先帮我家买下来。” 总之，她要努力把银票变现，而在首府置产，最能保值！ 薛东家答应了，又斜睨她一眼，道：“你这精明鬼也就是在求我的时候，才会喊我叔。” 薛东家跟秦小米说完正事后就离开了。 不过，夜里，他跟姜大郎见了一面，问了他关于金家留种、小宋村缉凶、以及发现金家埋藏物资的事儿。 姜大郎一一说了。 薛东家听得大喜：“天佑陛下，要是西北军再找出几处金家埋藏的物资，过年之时，就能有好消息传来1 姜大郎颔首：“是该传来好消息了，否则再对峙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338.第338章 团圆 第338章 团圆 姜大郎又跟薛东家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后，起身回屋歇息。 …… 翌日天刚亮，秦薛几家人就起来赶路。 临行之前，翁老爷、单东家又催秦小米：“秦小东家，正月到二月底，办喜事的人家很多，秦家作坊得继续赶工，多做点色汤……我们两家在县城弄了染坊，秦家有事儿就去染坊找管事的，他们会帮秦家一把。” 雪季，色汤不好运送，未免车翻汤洒，九大客商是除了贾家以外，闻靳解康、曲翁单严这八家客商，都在县城弄了染坊，把布料染好后，再运色布回首府，如此能稳妥很多。 因着这事儿，康县令乐得做梦都能笑醒……八家染坊啊，能给县城带来许多银钱，更能给他添不少政绩。 秦小米：“二位东家放心，我们作坊会努力赶货。” 得了她的保证后，翁老爷与单东家的脸上有了笑意。 薛东家想起林茶花来，对秦小米道：“孔差役的那个小妾林茶花，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山里。走之前，我以秦家的名义，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这些银钱，足够她在山内立足。” 秦小米看中林茶花会认山货的本事，想要买下她，因此去府城前，拜托薛东家帮忙安置林茶花。 “她家人对她如何？”秦小米问。 薛东家道：“她弟弟对她当年的遭遇，一直心有愧疚，这次是承诺会护她一辈子，她自己也乐意回山里。” 因着孔差役的无耻，林茶花很不喜山外，想回山里去。 不过，因着薛家和秦家的帮扶，林茶花是没有恨上山外的人。 “她欢喜就行。”秦小米说着，给了薛东家一张二十两的银票。 林茶花勇告孔差役，孔家因此元气大伤，打破了大族对泰丰镇的垄断，算是帮了秦家一把，秦小米很乐意给这笔钱。 薛东家知道‘亲兄弟明算账’的重要，爽快接过银票后，又苦口婆心的去叮嘱黄阳隆一番，被黄阳隆气了一番后，才登车离开。 “启程1秦黄贾三家的车队也启程往宝福县赶。 越走天气越冷，途中还遇上一场小雪，因此直到第七天下午，他们的车队才到宝福县城。 黄阳隆骂骂咧咧：“冷死了冷死了，果然是苦寒之地，这回村的时间竟是比去府城多了一倍1 去府城只用了四天，回来却用了七天。 “嘶，本少爷的脚好痒……荀老头，赶紧过来给本少爷看看脚1爱穿木屐的黄阳隆终于喜提冻疮，双脚又痒又痛，红肿如水晶猪蹄。 小白道：“隆哥忍忍，先进县城，等安置妥当后，再让荀老给你看脚。” 没办法，黄阳隆只能答应。 可这种痒痛堪比酷刑，他一路斯哈喊叫着，把守城门的将士都给吓到了，以为他得了啥绝症，要命不久矣了。 薛东家在县城买了宅子，他们去了薛家宅子落脚。 一进屋，黄阳隆就催荀老头去给他看脚，还道：“下猛药，本少爷要它们明天就好。” 呵，你在做啥美梦？ 荀老头道：“黄少爷，此乃冻疮，我只能帮您减轻症状，想要痊愈，得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 黄阳隆炸了：“那岂不是要痒痛三个月？不行，本少爷一刻钟也忍不了了，你想想办法，给本少爷治好它，否则本少爷就不活了1 　　 　　秦小米特地过来看戏，听罢对荀老道：“荀老头，既然黄少爷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别治了，多给他准备点奠仪就成。” “奠仪？”黄阳隆大怒：“秦家女，你这么巴望本少爷死，是不是想去跟郑南丹合作？1 “……”秦小米对荀老道：“给他开一副治脑子的药，否则我怕他脑子不好，下了地府会被阎王爷拒收。” 秦小米骂爽了就溜，丝毫不给黄阳隆骂回来的机会，把黄阳隆憋屈得捶胸顿足，差点呕血！ 荀老头道：“黄少爷，我给你开一副药泡手脚。这药得赶紧泡，要是耽误了，明天起来，怕是你的手上也会长冻疮。” 啥玩意？手上也会长！ 黄阳隆光是想想就哆嗦了一下，忙道：“快开药，要是药效上佳，本少爷给你十两银子的赏钱。” 财神爷啊！ 荀老头眼睛锃亮，拿出毕生本事，写了药方后，让黄家下人去抓药。 等药抓回来后，他亲自弄了一桶药水给黄阳隆泡手脚。 黄阳隆泡了半个时辰后，脚上的痒痛减轻了许多。 秦爷爷担心黄阳隆，过来看了他一回，见他好了不少后，这才放心。 回到秦家居住的小院，对秦二叔秦二婶道：“明日一早，你们就去县衙，把婚书补办了。” 怎知，秦二婶却拒绝了：“公爹，儿媳还没见过婆母呢，等儿媳见过婆母，得了婆母的首肯后，再跟相公来县衙补办婚书不迟。” 这？ 秦爷爷看向秦二叔：“老二，你的意思呢？” 秦二叔想了想，道：“这回先听榕娘的。” 秦爷爷没有再劝，只对秦二婶笑道：“你婆婆是个极心善的人，从不磋磨儿媳妇。还识字，又逃过荒，所以对于她来说，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有了秦爷爷给的这颗定心丸，秦二婶是安心不少。 可秦爷爷也有自己的担心，他是寸步不离秦二叔，怕秦二叔‘近乡情怯’，会突然跑路。 秦小米道：“爷爷放宽心，要是您的逆子再敢跑，我肯定带着下人把他捉回来，再一天痛打三顿1 秦二叔怒极，瞪着她：“臭丫头，你都打我多少回了？我可是你叔父，再敢打我，我就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1 秦小米冷笑道：“随便去告，反正我有得是招数对付你。” 秦二叔不是她的对手，只能憋屈着，又嚷嚷道：“大郎回来没有？我都快饿死了，赶紧开饭吧。” …… 姜大郎去县衙了，把高百户托他捎的好酒，送去给杨县尉。 杨县尉见到他，很是高兴，问了他在府城的事儿。 姜大郎是一一说了，可还没说完，下衙鼓就响了……这是姜大郎的心机，他不想跟杨县尉接触太多，所以挑了这么个时间赶过来，如此他就不用花太多时间应付杨县尉。 而明天一早，他就要跟秦爷爷他们回村，杨县尉就算再喜欢他，也没法将他单独留下来。 339.第339章 团圆【2】 第339章 团圆【2】 杨县尉面露遗憾，对姜大郎道：“原本还想与你畅谈一番，没成想，时辰过得这般快。罢了，你先回吧，咱们下回再聊。” “是，小子告退。”姜大郎抱拳一礼，退出杨县尉的公房。 杨县尉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呵笑一声……这小子的情分，还真是难养，可他不急，等过个几年，他定能把这小子拿下，让他为他所用。 …… 翌日一早，秦爷爷带着秦二叔夫妻去县衙做了登记，拿到县衙的身份证明后，与黄贾两家人再次启程，赶往泰丰镇。 车马奔行半日后，终于到了泰丰镇。 秦小米掀起车窗帘子一看，都快不认识泰丰镇了……以前的吕家荒地上，已经建造起一座座宅子，街道的大致模样已经成型，道路也扩宽夲实了。 不少车辆来往于这条道路上，运送着货物。 还有不少村民挑着东西来新库房这边卖，俨然有了繁华之兆。 秦爷爷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叹道：“薛东家真是个能人，是把荒地变成这等热闹模样。” 工地里，有人看见了他们浩荡的车队，是挥手喊道：“可是秦村长回来了？1 秦爷爷笑，回了一句：“是老汉回来了1 这话一出，工地是炸开了锅，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民、吕族长父子都出来了，急急地奔来。 天冷，他们穿得多，只见一群圆滚滚的人球朝这边滚动而来。 秦小米：“……” “秦村长，真是你们，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组织人手去府城寻你们了1吕族长激动的说着。 河村长他们也松了一口大气，道：“回来就好，我们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秦家可是大家伙的财神爷，要是秦家不回来了，他们还怎么发财？ 又争先恐后的问：“秦村长，府城咋样，可繁华？你家的下人买回来了吗？” 秦爷爷点头：“买了。” 秦小米招呼车里的下人们：“都下来，给各位父老乡亲们见个礼。” “是1荀老头扯开嗓门喊着，下一刻，呼啦啦，三十名下人齐齐下车，排开站好。 “这，这么多下人？1乡亲们都被三十名下人给震住了：“秦家真是起来了，这下人多得堪比衙门衙役，是比吴里长家还厉害。” 这话说的，专门被派来等秦家人的吴大爷不高兴了，摆着架子，瞅着车辆，扯开嗓门问道：“秦村长，听说你家二儿子找回来了？可去衙门登记过了？可验明身份了？没得被恶贼给冒充了身份，会害了咱们整个泰丰镇。” 吕族长怒了：“吴大，你非官衙中人，就莫要管官衙之事了。”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要是把秦家这个财神爷给得罪跑了，我们跟你吴家没完！ 陈小旗领兵镇守新库房建造地，得知秦家人回来后，跟薛用管事一起赶来了。 他虽然觉得吴大有些多管闲事，可是：“秦老爷子，久未归家之人，按律要去衙门做登记。” 秦小米趁机给秦二叔秦二婶证明身份：“爷爷，把府衙、县衙开的身份证明书拿出来，给乡亲们瞧瞧。” “诶。”秦爷爷立刻进驴车，拿出府衙、县衙的证明，道：“吕族长、陈小旗，请替乡亲们看看……这里还有我家老二夫妻俩的指纹手印证明，这身份上，做不得假。” 　　 　　吕族长接过，跟陈小旗一起看了。 看完后，二人点头道：“有府衙、县衙盖的大印，指纹手印也对得上。府衙给的证明上还写着，有人证去府衙帮秦庄夫妻做了证明人，府衙言明，秦庄夫妻身份无异状。” 吕族长又道：“吴大，你要是还不信，那就自己去衙门报官，可要是衙门查不出异状来，你就是诬告，得去坐牢1 这？ 吴大怂了，可想到严二少爷后，又挺胸喊道：“我会质疑，也是怕咱们泰丰镇进了冒名顶替的恶贼……不与你们细论了，我还得去帮严少爷买砖石瓦料1 言罢，跑了。 秦小米问薛用：“薛管事，严家也要建宅子吗？” 薛用点头：“嗯，就建在吴家村口附近。” 吴家算是巴结上严家了，因此吴大才敢当众找茬秦家。 秦小米听后，不知道该说啥好……严二怎么就让吴家给巴结上了？而吴家怎么就敢认定，真遇上事儿，严家会给吴家撑腰？ 算了，不管他们了，先让他们发神经，没准都不需要她动手，这两家就会因为各自的算计而把自己给害了。 “五叔，五叔，可是阿庄回来了？1秦存泉从镇子口方向一路狂奔而来，路上跌了好几跤，手上、脸上都摔破了皮，可脚步依旧不停。 秦爷爷听到声音，回道：“嗯，老二夫妻都回来了1 夫妻？ 秦存泉一顿，想起府城捎回村里的信上写着，阿庄在南边做下人时，已经娶亲。 “都回来了就好！阿庄在哪辆车上？”秦存泉问着，等不及的去掀车帘。 秦二叔听见他的声音，先一步掀帘喊道：“泉子，我在这1 秦存泉循声看去，只见一瘦削男子坐在车内，正掀帘看他，还热络的朝他挥着手。 “阿，阿庄……”秦存泉热泪盈眶，奔了过来，道：“真的是你……回来就好……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家里遭了灾，死了好多人，屋子也塌了……” 秦存泉跟秦庄是发小，两人年纪相仿，一块开蒙念书，更是一起发誓，长大了要一块考取功名，做好官，为百姓谋福祉。 可惜，造化弄人，他俩谁也没考上功名，还因着灾祸，各奔东西，失散了十年。 秦二叔嫌弃道：“都三十岁的人了，咋还哭哭啼啼的。啊，懂了，你果然是姑娘转世1 秦存泉打小就长得秀气，又爱哭，秦二叔就笑话他上辈子是个小姑娘。 秦二婶掀起马车车帘，朝这边喊道：“快别哭了，你要是心疼我相公，那就给张银票做见面礼。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夫妻俩是穷得底掉1 秦存泉正哭得欢，听到这话，惊得抬头，看向秦二婶，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秦二婶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咱们别哭哭啼啼的，来点实在又让人开心的，比如给银票，贺我相公归家。” 秦存泉脸色一沉，看向秦二叔：“阿庄，她真是你媳妇？” 秦二叔点头：“没错，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与我是不是很般配？” 秦存泉愣住，看看秦二叔，又看看秦二婶，无法接受秦二叔竟然娶了这样一个粗陋的妻子：“不该是这样的……” 阿庄应当金榜题名，迎娶大家闺秀，过红袖添香的日子，这样才对！ 啧，秦二叔道：“那有啥该不该的，你赶紧把我们夫妻成亲的喜钱给补上，别想装傻不给埃” 第340章 团圆【3】 秦二叔相当放得开，朝着周围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也一样，可给喜钱贺我们夫妻成亲；也可给贺礼，贺我们夫妻归家，我们夫妻先谢过诸位了！” 秦二婶行礼附和：“谢过诸位乡亲了。” 四周静默了，只余寒风呼啸声。 片刻后，有人打破沉默：“秦小东家，这就是你家询回来的二叔？这言行真是……豪放，一点不拘泥怕生。” 说话的人，正是严二少爷。 严大总管离开前，交代过他，让他先跟秦家虚与委蛇，莫要对着干。可严二少爷想到自己被骗银票、被秦小米害得只能窝在乡下过年，心里就窝着气，不发不快！ 秦二叔秦二婶循声看向严二少爷，见他立于一辆马车旁边，身披厚皮大氅，头戴厚皮帽，那帽子正中间还镶嵌着一块金包玉。 富得流油，不宰都对不起老天爷！ 秦二叔秦二婶两人拔腿就冲，眨眼就来到严二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开始扯谎：“后生，你可是严家少爷？巧了，严大总管说了，见到你后，你会给我们夫妻百两银票做见面礼！” 严二少爷紧绷的身子一松……他还以为这两人是刺客，要来杀他呢，原来只是想来要钱。 可严二被秦小米、黄阳隆打劫了一千两银票，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听到这话就炸了：“胡说八道，严大总管怎么可能说过这种话！” 秦二叔道：“怎么不可能？不信你问我家侄女、还有小白、黄少爷、贾少爷他们。” 黄阳隆不嫌事儿，立马帮腔：“严二少爷，秦二叔所言属实，你赶紧给百两银票做见面礼吧，拖着不给，难道是严家穷了，连点见面礼都给不起？！” 这话要是传开，他严家的买卖就不好做了。 严二忙道：“胡扯，我严家乃是大族，又刚与世宦项家结亲，正是兴旺之时，哪里会拿不出这区区百两见面礼！” 秦二叔秦二婶立刻道：“诶哟，严侄子就是大方，叔婶多谢严侄子的见面礼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严二只能黑沉着脸，割肉般，给了夫妻二人一张百两银票。 秦二叔收好银票后，带着秦二婶就回了自家车队这边，一点工夫都不给严二浪费。 严二气得心口起伏，差点厥过去，很是后悔没听劝，跑来招惹了秦家。 秦存泉惊得呆愣住，直到秦二叔给了他一手肘，他才惊得回神：“阿庄……” “别发呆了，外头冷死了，赶紧带我们去司吏坊，办好证明后，我们好回家去！”秦二叔催促道。 吕族长也回过神来了，道：“对对对，他们夫妻还得去司吏坊登记……走，大家伙一块去吧，算是做个见证，免得以后有啥害人的谣言出来！” 吕族长得了薛东家的交代，如今是特别帮秦家。 “多谢吕族长。”秦爷爷感激的道谢，又谢了一圈的乡亲后，让下人们上车。 徐三骏也跑来了，见过姜大郎后，给车队开路……车队再次启程，进了镇子，直奔司吏坊。 关书吏还在司吏坊，见到秦家祖孙平安归来后，很高兴，查验过秦家给的身份证明书后，笑道：“府衙、县衙、人证、指纹手印都没问题，确定是秦庄与秦古氏，你俩在这里签名做登记就成。”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关书吏拿出泰丰镇的户名册子，等秦二叔夫妻登记后，又给他俩开了证明书。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小心翼翼的收好证明书，谢过关书吏后，没有多待，带着秦二叔夫妻离开了。 秦爷爷不放心黄阳隆跟贾祥，先把他俩送到镇上的住处，叮嘱一番后，才再次登车，往鬼村赶。 秦家的车队都跑没影了，可镇上依旧热闹非凡，都是在说秦家的事儿。 “买了好几车下人呢，听说有会武的，还有会医术的，还买了好几车的值钱东西……” “又是买人，又是买东西的，这得花老多钱了吧？” “怕啥，秦家有钱着呢。” “这秦家人也太厉害了，咋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呢？” 镇上的人羡慕极了，也有不少人是酸溜溜的，而泰丰酒楼上的吴兴祖与吴兴楠兄妹则是生出杀心……秦家逃荒来的贱民，凭什么这么能赚钱？这钱应该是他吴家赚才对！ 兄妹俩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槐嬷嬷生怕他俩因恨坏事儿，赶忙提醒：“少爷、姑娘，这秦家是外来的无根之人，守不住富贵的，莫要为他家浪费功夫，如今您二位的劲儿，应当用在严二少爷身上。” 槐嬷嬷看向吴兴楠，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二小姐，这个年节，可是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吴兴楠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得分清楚主次，可不能为了一户灾民而坏了自己的前程。” 呵，就先让秦家猖狂几天，等年后，再看秦家被各大世家分食，而到时候，她吴家还能靠着严二少爷的势，吃上几块秦家的肉！ “这就对了。”槐嬷嬷见吴兴楠受教，心里满意，又往楼下看了看，见到严二少爷的马车后，道：“严二少爷回来了，脸色不好，应当是受了气，少爷小姐用心安抚一番，更能拉近吴家与严二少爷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吴兴楠说着，又交代吴兴祖：“哥，你仔细着些，别说错话。” 吴兴祖皱眉，心下微微不爽……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指挥他一个男丁怎么办事？ 不过，吴兴祖知道，爷爷想要靠着吴兴楠嫁给严二少爷，是压下不满，点头道：“妹妹放心。” 吴兴楠这才满意，没多久，微重的脚步声响起，严二少爷是推门二进…… …… 秦家人不理会吴家发疯，是欢喜的往村里赶，路过吴家村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块田地上，堆放着许多青砖瓦料，这里应该就是严二少爷要建宅子的地方了。 秦小米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严二少，悠着点吧，可别成了吴家人的猎物。 …… 鬼村村口，秦奶奶眺望着村道，瞧见奔驰而来的车队后，心跳到了嗓子眼，激动得问：“二骏，你眼神好，可看见那车队了，可是我家老头子他们回来了？” 乔梨子怕她晕倒，赶忙安抚道：“您老别急，让二骏去看看……二骏，你赶紧去看看！” 第341章 安顿 “诶，我这就去看！”徐二骏交代完，拔腿就跑。 “五嫂，我俩替你去瞅瞅，可是二庄回来了！”秦老六跟秦六婆也憋不住了，互相搀扶着，往车队方向跑去。 “六弟妹，你们慢点！”秦奶奶喊了一嗓子，手掌紧紧抓着乔梨子的手臂，眺望着车队。 车队渐近，她的视线却越发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秦奶奶听见了秦小米的声音：“奶奶，我们平安回来了，快别哭了。” 又秦二叔喊道：“还不快带你媳妇过来拜见你娘！” 扑通扑通，两道跪地声响起，秦二叔秦二婶跪在秦奶奶面前，喊着：“娘，儿子回来了，这是儿子的媳妇，赶紧给见面礼！” 声音过大，吓得秦奶奶一个激灵，好在是回神了，急忙去拽秦二叔夫妻，而她还记得秦二叔伤了右手，是拽住他的左手往上拉：“快起来。” 等看清楚秦二叔的模样后，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哭道：“是老二，真是娘的老二……瘦了瘦了，咋瘦了这么多……没事儿，回家了就好，娘给你做肉菜吃，帮你补回来。” 秦二叔面露不耐烦，道：“娘，别哭了，赶紧给见面礼啊，我媳妇可是头一回见您，您可不能差事儿。” 秦奶奶听得愣住，心头很是难受，可想起秦爷爷信上写的，老二性情大变，让她莫要介怀，随他去就成。 秦奶奶赶忙拿出两个荷包，塞给秦二叔秦二婶：“小钱，先拿着，给你们的见面礼在家里头呢。” 秦二叔听罢，喜得眼睛一亮，忙道：“那咱们赶紧回家去……娘，听说咱家开了作坊，请了不少工人干活，下工了没？领儿子去瞅瞅，好让她们知道如今秦家的当家男人是谁！” 秦奶奶：“……”老二咋这样说话？他以前可是最懂礼数，最体恤人的。 秦小米斜一眼秦二叔，道：“奶奶，您别理他，当他放屁就成。” 秦奶奶还是有些晕乎，只紧紧拉着秦二叔的手，生怕他又不见了。 “村长、秦小东家，你们终于回来了！”黄老二带着黄家人、胡老头、钱老头、孙家人、柴张两家的男人们得了消息后，全都跑出来迎接，问着：“村长，可需要我们帮忙搬东西？” 秦爷爷笑道：“不用了，家里买了下人，有他们搬就成。” “村长家当真厉害，是改换门楣，成富户老爷家了。”村民们羡慕不已，等见到许正冒、苏三平、朱学微兄弟等三十名下人后，他们对秦家又说了敬重与佩服。 对秦家不太服气的黄多贵夫妻见状，心里也生出惧怕来……秦家当真跟他们不一样了，成厉害人家了，那黄吴氏母子再来撺掇他家的时候，他家可得悠着点，免得被秦家下人打死！ 胡老头最机灵，立刻朝村民们道：“都各回各家去，让秦老哥先回家歇着，别累着我秦老哥！” 钱老头鸡贼，见状加入队伍，与胡老头一起驱赶去村里人来。 秦爷爷道：“诸位村民，老汉先家去，你们有啥事儿，明后两天再来找！” “诶，大家伙都晓得了，秦老哥你安心歇着！”胡老头应着，已经帮秦家清出一条大道来。 姜大郎指挥着几辆车，往村西秦家宅子赶去，一路喧闹不止，一刻多钟后，到了村西秦家宅子。 秦二叔是嫌弃道：“小侄女，家里不是发财了吗？咋住这种破屋？！” 秦小米呵呵：“这屋子哪里破了？逃荒的时候，我们连屋子都没得住，只能住裹草席。” 这？ 秦二叔不接这话，继续挑剔着。 秦奶奶忙道：“老二，这宅子外头看着是不好，可屋里头都是修葺过的，墙上都钉了墙布，很是干净。” “二，二哥！”秦小姑已经打量了秦二叔好一会儿，确定长相没错后，才敢喊人。 秦二叔循声看来，愣了愣，面色一喜，指着秦小姑对秦二婶道：“媳妇，这就是我小妹。我离家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现在都这么大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我这眼神是不是贼厉害？！” “相公可是麒麟子，眼神当然不错。”秦二婶说着，看向秦小姑，道：“小姑子，我是你二嫂，按照规矩，你得给我见面礼。” 秦小姑愣了愣，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道：“家里头给二哥二嫂准备了不少东西，二哥二嫂进屋看看。” 秦小谷、姜二郎、秦小麦、姜小珠、徐福宝这几个小家伙是站在秦小姑身边，探头看着秦二叔秦二婶，脑子里齐齐生出一句话：这俩好像不是好人呀。 虽然觉得他俩不好，可秦小麦依旧大胆的喊了一声：“二，二叔父……” 喊完就哭了，眼泪扑簌扑簌的掉。 秦二叔赶忙后退几步，指着秦小麦：“是他自己哭的，我可没有打他！” 秦小麦赶忙摇头：“没被打，是小麦自己要哭的。” 他想爹爹了，他记得，爹爹好像就是长二叔这样的。 姜小珠安慰他：“小麦哥哥不哭，小米姐姐不会让他卖掉你哒。” 周十六的老娘，还有秦六婆时常给他们讲故事，这故事里到处是卖侄儿侄女的坏心叔婶！ “爹娘，这死丫头污蔑我，我可没想过要卖侄儿侄女，我就是想分家产而已！”秦二叔喊冤。 秦小米道：“赶紧进屋，再贫嘴，扣分红！” 这话是神药，秦二叔立刻不敢闹腾了，老实进屋。 正堂内的火灶床烧得暖烘烘的，一进屋，秦二叔他们的身上就暖和了许多，而火灶床上，还摆着各色吃食。 秦二叔眼睛一亮，急忙扑过去吃：“媳妇，有吃得，快过来吃！” “来了！”秦二婶也不客气，立刻过来，端起一碗蛋羹就吃。 秦老六跟秦六婆看得惊住：“二庄啊，你咋成这样了？！还有你这媳妇是啥时候娶的？哪里人士，娘家是干啥的？嫁妆多少啊？” 秦二叔边吃边回道：“南边娶的，娘家没人了，也没嫁妆，穷得很，所以得靠六堂婶家资助一二。” “啥玩意？你还想让我们资助？！”秦六婆炸了，这是要她的命。 秦二叔笑道：“六婶，你家拿了我家作坊那么多分红，资助点我媳妇也不愿意吗？” 第342章 分金子 “百八十两？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秦六婆怒了，指着秦二叔，对秦爷爷道：“五哥，你没找错人吧？这人真是二庄？！” 秦爷爷正色道：“六弟妹，他就是庄哥儿。有人证、有府衙开的证明、还对比过我家留存的手印纸，绝无弄错的可能！” 秦小米挑明了提醒她：“六婆，不要说这种质疑的话，否则一旦流传出去，就是在给有心人送话柄，会害了二叔。” 秦老六立刻骂秦六婆：“你这婆娘不会说话就闭嘴，瞅瞅他这长相，就是二庄，没错的！” 又朝秦六婆使眼色，你赶紧认怂，别给小米丫头扣咱家分红的机会。 秦六婆忙道：“对对对，这就是二庄，老婆子眼神好得很，一瞅就能确定！” 呵呵，秦二叔笑了：“六叔、六婶，既然确定了我就是你们侄儿，那这给侄媳妇的添补钱，你们就更该给了。” 秦二叔招呼秦二婶：“媳妇，快来，给六叔六婶磕一个，一个响头能有百两银子呢！” “来了！”秦二婶大喜，赶忙冲过来。 “……”秦六婆吓得脸都白了，拽住秦老六就跑：“二庄啊，我们去看看阿英，你们先团聚着！” 等跑出秦家宅子，确定秦二叔没有追上来后，两人才松了一口大气，心有余悸道：“天老爷啊，二庄咋成这样了？比咱俩都混蛋！” “以后，咱们得离二庄两口子远点，可别被他们讹了银钱。”秦六婆提醒着。 秦老六点头：“老婆子你说的对。” 哈哈，秦二叔看着秦老六夫妻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又问秦奶奶：“娘，我们二房住哪里？” 秦奶奶忙道：“给你们准备了两个住处，一个是家里的右厢房，一个是待客屋那边的一间屋子。” 老头子的信上说了，秦二叔多年不归家，恐不乐意跟家里人住一起，秦奶奶就多弄了一个住处。 秦二叔：“走，去瞅瞅！” “诶诶诶，跟娘来。”秦奶奶很高兴，先带秦二叔秦二婶去了右厢房，这里之前是孟三嬷嬷她们的住处，可如今已经清空了，还特地装饰过一番：“大火灶床，一直烧着，暖和吧。墙壁都钉了墙布的，不会掉土，还弄了红布帘，一拉上就是内外两间屋。” “这些箱笼里头有面料、棉袄、鞋袜等物……老二媳妇，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妆奁，里头有薛夫人送来的胭脂水粉。你们二房还有一副金银头面，在我屋里放着呢，等会就给你拿过来。” 桌上、窗边，还插着秦小姑用各种色布做的布花，给这老屋子添了几分明媚艳丽之色。 秦二婶是感动的，可秦二叔道：“一般般，去另一个住处瞅瞅。” 秦奶奶心头一凉，老二这是不乐意跟家里人住？ 她压着难受，带秦二叔夫妻去待客屋子那边看了：“最左边的这间就是……你们要是想单独开火，爹娘就在旁边给你们用木头搭个小屋做厨房。” 秦二叔很满意这间屋子，道：“不错，我们夫妻就住这里了。” 秦二婶却道：“相公，你糊涂了，住外头得咱们自己花钱做饭吃，住家里能吃公婆的，还是住家里头吧。” 这还是秦二婶第一次不配合他，秦二叔一愣，问道：“榕娘，你当真要住家里头？” 秦二婶点头：“嗯，回都回来了，自然是住家里。” 要么别认，既然认了，就不可能断干净。 秦二叔沉默不语。 秦二婶已经挽住秦奶奶的手臂走了：“婆婆，我们住家里的右厢房……听说薛夫人送了不少年礼来，您快带儿媳去拿二房的那一份。” 秦奶奶笑道：“成，婆婆带你去拿。” 老头子的信上说，老二很满意这个媳妇，既如此，她做婆婆的就得好好待她。 可秦存泉却看得皱眉……这妇人不仅粗陋、眼皮子浅、脸上还有疤、耳尖还被削没了，属于残缺之人，怎么配得上阿庄？！ 秦存泉越看越不喜秦二婶，为秦二叔叫屈。 苏氏瞧出他的异样，拉了拉他的手，道：“相公，小米喊咱们一块去呢。” 秦存泉回神，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道：“存泉叔，通知大家伙，拿上银票，去我家，分东西。” “嗯。”秦存泉收起对秦二婶的不满，去通知各家。 半刻钟后，各家齐聚秦小米家，把小孩们都赶出屋子，紧闭屋门后，姜大郎才把装着金子的箱子打开。 几家人见到金子，惊得心头剧跳……真，真换到金子了！ 秦小米道：“每家十两金，用作各家的救命金，自家负责藏好……一百一十两银票兑换。” 几家人压下心头的激动，拿出银票，排队兑换金子。 没多久，秦老六家、秦存泉、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徐大娘家、乔大娘家、姜大郎家、包括秦爷爷，都拿到了十两金。 余下十两金子，秦爷爷秦奶奶帮秦二叔换了：“老二、老二媳妇，这可是能救命、能传家的好东西，你们拿好咯。” 秦小米提醒一句：“爷爷奶奶，记得扣二房的银票。” 秦二叔瞪她：“臭丫头，你就知道欺负我们二房！” 秦存泉愣住了：“阿庄，你咋能这样骂小米？” 小米刚出生时，阿庄可是很疼她的，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她打了个小金锁，这可是傲视十里八乡女娃的独一份满月礼。 秦二叔改瞪他了：“我是她叔父，骂她两句咋了？你赶紧家去吧，别掺和我家的私事儿。” 这？ 秦存泉惊呆了，面露痛色，又急忙起身，去问秦爷爷：“五叔，把您留存的手印纸给我，我要比对一番。” 秦二叔冷笑：“你还怀疑老子是假的？告诉你，早就验过了，还是小米丫头验的，老子就是真的……你别多事了，赶紧家去，别耽误我们吃饭睡觉。” 苏氏赶忙拉住秦存泉：“相公，五叔他们赶了几天路，确实累了，咱们先回家，明天再来。” 徐大娘赶忙起身开门，让苏氏把秦存泉拉走了。 …… 到家后，苏氏关上屋门，对秦存泉道：“相公，庄族兄失踪那些年，你自个常说，只要庄族兄平安回来就成，如今怎么又嫌弃上了？” 秦存泉忙道：“我没有嫌弃阿庄，我只是……” 一时间接受不了。 “阿庄曾经写过一首诗，里头有一句，敢拽天星入凡尘，那时候的他多意气风发，如今却……” 秦存泉想起以前的秦庄，再想到如今的秦二叔，难受得落下泪来。 苏氏见状，心疼的抱住他：“相公，我知道你难受，可咱们是逃过荒的，知道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别难过了，更别贪心。” 贪心？ 秦存泉怔住……是啊，阿庄流落在外十年，能活着已经是有本事，是他贪心了，总想阿庄封侯拜相，好为他们农家读书人出口气。 第343章 疯给你看 …… 秦家，送走秦大石秦大岩他们后，孟三嬷嬷过来道：“小东家，新买的下人已经安置妥当，都安排在待客屋那边。荀老等一干男仆们住一屋，肖老嬷嬷等女仆住一屋。” 而如今，孟三嬷嬷也带着薛家九名仆妇住在待客屋那边。 又说：“今日晚了，洗浴等事宜，老奴给他们安排到了明天。” 隆冬，烧水不易，沐浴一次要耗费不少工夫。 孟三嬷嬷又递上一张单子：“小东家，这是老奴询问过姚娘子与肖老嬷嬷后，一起拟定下的伙食量，请小东家过目。” 一天两顿。早晚各一顿掺粗粮的干饭，晚饭可加荤油，每隔十天可吃一顿肉。 这个伙食已经是富裕农人家的标准，秦小米满意点头，道：“就按照这个标准来。不过他们相当于是流放过来的，路上辛苦，身体有了亏空，这个月，每天给他们加一个鸡蛋吃，让他们把身体养好。” 孟三嬷嬷点头：“是，老奴记下了，会跟他们说清楚。” 秦二叔不乐意了，叫道：“三十个人呢，每天一个鸡蛋，得把咱们家吃穷吧，我们二房不同意啊！” 这？ 孟三嬷嬷有些担心……这位二爷这般泼皮，往后小东家的日子能好过吗？ “他们是我买的下人，自然是我出钱养他们，不用二叔费心。不过……”秦小米笑了：“二叔二婶要想使唤他们，得给钱。” 秦二婶惊了，忙道：“小侄女，你二叔刚才在放屁呢，你别听他的……不就是个鸡蛋嘛，加，给他们加，我们二房没意见。” 又问秦奶奶：“婆婆，咱家的团圆饭做好了吗？儿媳跟相公都饿了。” 秦奶奶正是心疼他俩的时候，忙道：“好了好了，婆婆去给你们端上来。” “老太太快坐着，老奴去端。”孟三嬷嬷赶忙去厨房，没多久就带着两名仆妇，提着食盒，把饭菜给端上来了。 “现杀的炒鸡、焖烧鲤鱼、红烧肉、萝卜丝，还有新面做的面条，用的是鸡蛋底……老二媳妇，这是薛夫人家送来的莲藕，加咸肉一块炖了，还有米饭，你尝尝，可合胃口。”秦奶奶满面笑容的介绍着桌上的饭菜，又忐忑不已，生怕饭菜不合老二夫妻的胃口。 秦二婶笑道：“鸡鸭鱼肉都快全乎了，当然合胃口了。” 这里可是东北州，莲藕多难得啊，就这么给她吃了。 “媳妇，这个鸡腿给你，快吃，别废话了！”秦二叔说着，已经抓起另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几口就把鸡腿啃光。 一会儿之后，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他祸害了个遍。 秦小麦看得眼里泪水打转，姜小珠也瘪起嘴巴，可她不能哭，还站起身，拿着筷子，奋力给秦小麦夹菜，又招呼秦小米：“小米姐姐快吃。” 再不吃，肉肉就要被这对夫妻给吃完了！ 秦小米笑了，拿起筷子吃饭，又安慰秦小麦、秦小谷他们：“不怕，有我在，他俩不敢作大死。” 秦爷爷看向几个小的，笑着安抚道：“莫怕，他是你们二叔二婶，是亲人呢，不会坏人。” 姜小珠睁着大眼睛：“真的吗？” 周十六婆婆和秦六婆说了，叔叔婶婶、舅舅舅母、姑姑姑父是最爱卖小孩的。 姜大郎道：“自然是真的。” 有他跟小米在，没人敢害他们，且秦庄夫妻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混蛋。 “好叭，相信哥哥。”姜小珠人小鬼大，信得很是勉为其难。 秦二叔不爽了，指着她、小姜二郎、姜大郎道：“你们兄妹三人咋在我家吃饭？你们姜家不开火吗？你们给饭钱了吗？” “老二住口。”秦爷爷呵斥秦二叔，道：“姜家没大人了，姜老秀才对咱们家有恩，逃荒之时，大郎二郎也是帮了大忙的，咱们家理应养他们。且大郎每个月都会给咱们家十两银子做住宿费，不是白吃咱们家的。” 秦奶奶也道：“小珠得跟着老婆子过日子。” 大郎他们的娘死了，奶奶也死了，小珠是个女娃，必须跟着女长辈过活，否则以后不好说亲。 “二哥，吃面吧，再不吃就坨了。”秦小姑出声了，适时喊停这个小争端。 “吃饭，媳妇，多吃点。”秦二叔当做无事发生，又给秦二婶夹肉吃。 怎知，被秦二婶骂了：“相公，你糊涂了，如今莲藕可比肉难道，吃莲藕，再不吃可就没了！” 秦二叔：“媳妇说得对！” 夫妻俩是猛夹莲藕，没多久，就把莲藕给吃光了。 不过，姜大郎抢了几块，全给了秦小米：“小米你吃。” 粟粟也爱吃粉糯的莲藕。 “谢了。”秦小米道了一声谢后，看着秦二叔秦二婶道：“这是在家里吃饭，不是赈灾的粥棚，再这么抢着吃，月底扣分红。” 秦二叔炸了：“臭丫头，你就只知道用分红来威胁我们！” 秦小米：“你可以不接受威胁啊，这样一来，作坊就不用给你们二房分红，我就能多存一笔钱。” 呃，秦二叔噎住了，秦二婶赶忙赔笑道：“小侄女，你二叔说笑的，你放心，二叔二婶一定改，要是改不好，你就扣分红，往死里扣！” 只要给他们二房发分红就成。 秦小米哼一声，道：“吃饭。” 一场晚饭吃完，满桌狼藉，秦二婶也不管，只问秦奶奶：“婆婆，薛夫人送的金银头面呢？带儿媳去瞅瞅呗。” 秦二叔更是直接：“娘，赶紧带我们去分金银头面。” 可秦小米道：“今日太累了，先歇着，明天再分薛家的年礼。” 这？ 秦二叔秦二婶不爽，可秦爷爷年纪大了，这么一路奔波，确实累得慌，道：“明天再分吧。” 一家之主发话了，秦二叔秦二婶只能作罢。 “老二、老二媳妇，走，娘带你们去洗漱房。”秦奶奶又带着他俩，去认了厨房、洗漱房、茅房。 又给他们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等忙完后，天色已经黑透。 “奶奶，您别忙活了，先歇着吧。”秦小米道。 可秦奶奶哪里睡得着，是时不时就看着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一直看到他们的屋子灭了灯，还是不放心。 姜小珠道：“秦奶奶，咱们去把门从外头锁了，他们就跑不了了。” 第344章 疯给你看【2】 哈，秦小米被逗笑了，看着小丫头道：“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用不着，作坊的分红已经绑住他俩，短时间内，他俩不会跑的。” 且从今晚起，她还会安排许正冒、苏三平、朱学微兄弟、肖木桐、姚大雁这些下人分批守夜，秦二叔跑出家门就会被逮回来。 姜小珠仰头看她，认真问：“那长时间后，他俩就会跑掉吗？” “你可真会找话头。”秦小姑走过来，拿走姜小珠手里的长绳，一把将她抱起：“晚了，你该睡觉了。” 姜小珠叫唤：“啊啊，不要不要，我要跟小米姐姐睡，好久好久没见啦。” 秦小米笑道：“我屋里有秘方，不能乱碰，你还是跟小姑睡吧。” 姜小珠瘪嘴，不乐意，可还是答应了：“好叭。” 秦小姑笑，把她抱进右正屋，照顾她睡觉……如今这间右正屋，只有她俩人住了，秦梅、秦二桃已经搬回自家住。 秦二叔回来了，她俩不好再在秦家借住，如今村西也比以前安全了，她俩可以放心的回家住。 “老婆子，陪我去看看咱们家的马匹和驴子，这可是宝贝呢，不看它们一眼，我睡不着。”秦爷爷见秦奶奶依旧盯着右厢房看，干脆喊她去看牲口。 言罢，不等秦奶奶回答，直接拉起秦奶奶往后院牲口棚去。 秦小米则是薅起一旁的秦小麦，带他回左正屋睡觉。 小家伙打着盹，瞅她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小米怒了，正色道：“小麦，咱们做人得爽快一些，想问啥，直截了当的问，不许扭扭捏捏的，知道了吗？” “嗯呐，小麦知道啦。”秦小麦终于敢问出声：“小米姐，你，你还记得我爹爹长啥样吗？” 懂了，这是想三叔了。 秦小米想了想，道：“记得，跟咱们那混蛋二叔长得有六分像，但你爹爹比二叔高壮、比二叔有精气神、模样比二叔帅、还很爱笑，总之你爹爹更好。” 哇，原来他没记错，爹爹真的长得跟二叔差不多。 可是…… “真的吗？”小家伙有点不相信，总觉得是小米姐讨厌二叔，所以猛夸他爹。 秦小米点头：“当然是真的，小米姐啥时候骗过你？” 秦小麦认真回复：“骗过的，就在去府城的前几天，小米姐……” “大家都睡了，你不要太聒噪。”秦小米捂住他的嘴巴，扒下他的棉袄棉裤，把他塞进棉被里，给他盖好被子：“闭眼，睡觉。” “嗯呐，闭眼啦。”秦小麦乖乖点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秦小米笑了，戳戳他又长了一些肉肉的脸蛋，起身出屋，思忖着……趁着大家伙还记得三叔三婶的模样，她应该画几幅画像出来挂着，免得时日久了，小麦小谷会忘记三叔三婶的长相。 她又去让肖白英把秦爷爷秦奶奶的汤药给端来了。 没多久，秦爷爷秦奶奶回来了，秦小米指着两碗汤药道：“爷爷奶奶，这是安神压惊的药，你俩一人一碗，免得你俩太激动，睡一觉起来会害了病。” 病了就没法过个好年了，秦爷爷秦奶奶想过个团圆喜庆的年，端起药喝了。 “爷爷奶奶，睡吧。别担心二叔二婶，要是实在担心，那就按照小珠说的，用绳子在外头把门给绑住。”秦小米诚心建议。 秦奶奶嗔她一眼：“你这丫头，别揶揄奶奶了，奶奶不守着你二叔了，这就去睡。”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秦小米听罢，这才放心，喊上肖白英，回了左厢房……她打算把肖白英、朱一青、朱三红养成一等心腹。 而肖白英很是用心，一整夜都警醒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看情况，以防秦家进歹人。 翌日，肖白英更是不到卯时就起来。 卯时一刻，准时去给孟三嬷嬷、姚娘子她们开门，一块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早饭。 因此秦家人一起床就有热水洗漱。 洗漱完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食吃。 秦二叔这个懒货是舒坦的窝在椅子里，叹道：“没想到啊，我也过上了富贵老爷的日子。” 又斜瞅着饭桌对面的秦小米，道：“小侄女，干得不错，继续多赚钱。” 呵，秦小米冷笑：“作坊不养闲人，你们二房想要分红，就得每日辰时过半，按时去作坊干活。” “作坊不是有女工吗？咋还要我们去干活？”秦二叔指着屋外道：“瞧瞧这屋檐，都结冰棱子了，冷成这样，还要我们去干活？我不干，让爱干的人去干！” 秦小米的回答也简单：“不干会扣钱，还会没收爷爷奶奶帮你们二房保管的分红。” 还有…… “你们这次在府城买了不少东西吧，那可都是用分红买的，想要不干活就赔钱，赔完钱后，你们爱咋咋地。” “你，你！”秦二叔捂着心口直喘气。 姜小珠好奇，问他：“秦二叔叔，您是得心漏病了吗？” 秦二叔愣住了，指着她道：“臭丫头，你咒谁呢？谁得心漏病了？老子好得很！” 秦二婶赶忙呸呸呸，朝屋外拜拜：“各路神仙莫要听丫头片子胡说，我相公好得很，没得心漏病！” 不过…… “你有五岁吗？你咋知道心漏病？” 姜小珠骄傲昂头，道：“是跟薛大娘学的哦。我可聪明了，薛大娘讲的医药课，我都听得懂哦。” 秦二叔秦二婶因此知道，秦小米花一两银子，请薛大娘讲医药课的事儿。 “败家女，败家女啊，那可是一两银子，你怎么给得出去的？！”秦二叔捂心扶桌，这回是真快被气出心漏病。 秦二叔又忙道：“秦小米，你赶紧把这破课给停了，别再开了，多上一堂课，家里就多损失一两银子！”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你别发疯了，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会有人带你去干活。” 秦二叔气急，可又斗不过秦小米，只能猛往自己嘴里塞鸡蛋……多吃点，不然也会被这丫头败光。 然而，吃太多，噎住了，他不断捶胸，秦二婶急忙拿水，捏着他嘴巴，给他灌水。 秦存泉一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画面，愣住了。 秦存泉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庄会因为贪吃，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二叔终于把鸡蛋给顺下去了，见到秦存泉后，语气不善道：“一大清早你就跑来我家干啥？想来混顿早饭吃？想吃也成，得给钱！” 第345章 疯给你看【3】 这话说得，秦存泉是久久无法回神。 苏氏忙道：“庄族兄，我们已经在家吃过早食，相公过来是想见你一面，他等会儿就要去司吏坊上差。” 说起这个，秦奶奶就欢喜，对秦二叔道：“冬月的时候，存泉就去司吏坊办差了，因着粮税的差事办得好，关书吏已经给他报名县衙的吏试，明年开衙后，只要考过吏试，他就是正式书吏。” 做满一个月无错，可以报名考试。 可惜如今逼近年关，衙门是不安排新人吏考了，只能等到明年一二月份。 秦二叔跟秦二婶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都亮了。 “泉子，出息了啊。”秦二叔急忙奔来，抓住秦存泉的手，把他往屋里拉：“来来来，再来我家吃点……如今快过年了，这乡亲们的孝敬都快堆满司吏坊了吧。不怕，我跟你去司吏坊，帮你把孝敬给搬回来！” 秦存泉听得脸色一变，将手臂抽回来，盯着秦二叔道：“阿庄，你是最恨恶吏的，如今怎能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是不是秦庄？！” 秦二叔无语撇嘴：“又来了，你真是没完了……行行行，我这就让你验手印，可验完了，你得带我去司吏坊，不然我就闹给你看！” 又喊秦爷爷：“爹，拿我的手印留存纸、红印泥、还有白纸来，我急用。” 虽然验过几次了，可秦爷爷为了消除秦存泉的心病，还是点头答应了，很快就把东西拿到堂屋。 砰砰，秦二叔在白纸上印下两个红手印，招呼秦存泉：“快点验！” 秦存泉也不客气，拿起新旧两张手印纸，出了屋门，不顾寒冷，在屋檐下细细对比手印纹路。 两遍，整整两刻钟，他才死心。 “真的是阿庄。” 没有冒充，就是秦庄。 秦二叔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掌，冷哼道：“本来就是我，是你自己魔障了，还想冤枉我是假货。” 又道：“行了，别魔障了，赶紧带我去司吏坊。” 短短两句话，他说了两次魔障，但愿能就此点醒秦存泉。 秦二婶举手叫道：“相公相公，我也要去！” 她不要留在家里干活。 秦爷爷道：“你俩都不许去。司吏坊不是玩闹的地方，是为全镇乡亲办差的重地，你俩都老实待在家里。” 又对秦存泉道：“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上差，别迟到了。” 寒冬，司吏坊上差的时间会推迟半个时辰，否则他现在已经迟到了。 “诶。”秦存泉又看向秦二叔：“阿庄，带你去是可以的。” 他想，阿庄去了司吏坊后，没准能被激起一点志向，且他也想多跟阿庄相处，毕竟十年没见了。 “那还等啥，走走走！”秦二叔立刻穿戴外出的厚衣物，对秦二婶道：“媳妇，你先待在家里，我下回再带你去。” 秦二婶有些不乐意：“成吧……你们吃席的时候，记得给我捎点肉菜回来。” “知道，放心着！”秦二叔又催促秦存泉：“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可他们还没出门就遇上来村西通报的黄老二：“秦书吏，吴四升又来了，替吴里长家送了贺礼来，贺秦二爷夫妻归家之喜……还说了，按照规矩，得带人去里长家看看。” 啊？ “这边有这规矩吗？”秦二叔问秦存泉。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秦存泉皱眉想了一遍，道：“有，也没有……你们夫妻已经按律去官衙开了证明，可乡下俗规，最好是去里长家拜访一番，让里长认认脸。” 吴里长家真烦，刚回来一天就找事儿。 秦小米不爽了，阴阳怪气：“里长家动作真够快的，刚辰时，这寒冬的天都没亮透呢，就派人来送贺礼了。” “小米。”秦爷爷瞪她一眼，出来对黄老二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带老二出去见他。” “诶。”黄老二离开村西，去回复吴四升。 秦爷爷又催秦存泉：“你别理老二，快去上差吧，再耽误可就真晚了。” 秦二叔道：“泉子，你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司吏坊了，我去里长家瞅瞅，听说他家贼富。” 他要去搜刮一番！ 呃，秦存泉看着秦二叔蔫坏的笑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担心他。 “阿庄，咱们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对里长家要小心应对，记住了吗？”秦存泉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别磨叽了，赶紧去上差，免得迟到丢了差事。”秦二叔把他往外推着。 徐三骏已经驾车过来了，招呼秦存泉上车。 “我们走了，有啥事儿，就去司吏坊找我们帮忙！”秦存泉不放心的交代了好几句，把秦二叔烦得转身回家去了。 “老二，你今日真要去拜见吴里长？”秦爷爷问。 秦二叔道：“里长家都送礼物上门来了，我当然得去拜访……我媳妇也得去，能收两份见面礼呢！” 他是一点不怕，还摩拳擦掌，准备去宰吴里长家一笔。 又招呼秦二婶：“媳妇，快点去换外出的衣服……别穿太好，穿那有补丁的旧棉袄！” “诶，知道了！”秦二婶乐滋滋回屋，没多久，换了一身行头出来，头上没戴帽子，而是换成了农妇常用的厚布巾。 秦二叔也换了一身旧棉袄，棉袄上的补丁与窟窿很是引人注目。 秦奶奶看得皱眉：“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这么穿，要是让乡亲们见到了，怕是会笑话你们。”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她不想刚回来两天，十里八乡就传出秦二叔的笑话。 秦小米上下瞅着他俩，对秦奶奶道：“奶奶别担心，二叔二婶穿成这样挺好的。” 又道：“二叔二婶不必留手，有疯就随便发。” 有时候，发疯能解决很多事情。 这话一出，秦二叔秦二婶欢喜不已，夸她：“小侄女，你果然聪明，跟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样。 还说：“小侄女，等二叔二婶回来后，教你怎么撒泼打滚啊，姑娘家家，学会发疯撒泼，能拿到很多好处的！” 秦奶奶听得手都抖了，忙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俩别这么说，会教坏小米的。” 这丫头已经够疯了，你俩还想把她教得更疯，那这日子还咋过？！ 正在吃早饭的姜小珠听罢，眼睛亮晶晶，小脸跃跃欲试，写着‘想学’。 秦奶奶又道：“还有你们夫妻，也不许撒泼打滚，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了吗？” 秦二叔根本不听，只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就成！” 第346章 捞一笔 秦小米对肖白英道：“去把朱学末兄弟、许正冒、苏三平、姚大雁、肖木桐、朱二戊喊来，让他们收拾好自己后，跟着二叔他们一块去吴里长家。” 朱二戊就是朱一青的弟弟，今年十五，打小学武，只是来东北州时，被打断了腿，虽然养好了，却落了疾。 不过朱二戊的箭术极佳，是个可用的。 “小侄女，二叔厉害着呢，用不着他们保护。”秦二叔一脸的‘老子泼功无敌，不需要人保护’的模样。 秦小米笑了，道：“他们不是去保护你的，而是去示人以强。” 姜小珠好学发问：“小米姐姐，这是啥意思？” 秦小米：“就是去秀一下咱们家的武力，让他们知道怕字怎么写，继而不敢派人偷溜进村西搞事儿。” 姜小珠眨眨大眼睛，一会儿后，喜道：“懂啦！” 姜小珠觉得自己好聪明呀，小米姐姐一说她就听懂了。 “是。”肖白英立刻去安排了。 荀老头听到消息，跑来自荐：“小东家，老奴也要去。” 秦小米瞅他一眼，道：“你不能去，你去了，别人会觉得我秦家好欺负。” 又老又瘦，去了只能展示弱小。 荀老头不服气，道：“老奴懂医术、精通琴棋书画、学问贼好，还做过官，比那些武夫强多了。” 秦小米认同的点头：“所以你得留在家里，整理药材、教授大家伙医药知识、还要教小谷、小麦、二郎、秦胜、秦茂他们读书识字。” 啊，突然发现，荀老头还是很有用的，有了他，她家是有了大夫、教书夫子、以及苦力！ 姜大郎已经去套车，半刻钟后，把套好的车马，牵到前院，喊道：“小米，车马好了。” 人多，还套了两辆车。 没多久，许正冒他们就换好衣服，到秦宅门前集合了。 秦老六夫妻闻讯赶来，闹道：“五哥，我们也要去！” 秦爷爷不许：“去啥去，你俩好好待在家里干活。” 他看老二一人都够呛了，再多看他们两个，他得累死。 秦小米想了想，还是让秦六婆跟着去了：“六婆，您知道泰丰镇的情况，陪着二婶去，适时提醒她一下，别让她因为不懂而吃了亏。” 秦六婆大喜，立马保证道：“小米放心，有六婆在，你二婶吃不了亏！” 言罢，生怕秦小米后悔，率先爬上秦家马车坐好。 “小米，我们走了，你别担心。”姜大郎看向秦小米道。 秦小米点头：“去吧。” 有姜大郎盯着，她确实能放心一些。 一辆马车一辆驴车是载着十二人驶出村西，吴四升见到这么多人时，吓了一大跳：“这么多人？” 这带的下人比陈小旗带的兵都多，这秦家真是起来了。 吴四升又赶忙把贺礼递上：“这是里长给秦二兄弟的归家贺礼，是从府城送回来的，有狼毫笔、墨锭、雪纸、还有一瓶补身子用的荤油。” 这贺礼在乡下确实算是丰厚了……且因着大家伙对读书人的崇拜，能收到笔墨纸砚的礼物，对于乡下人家来说，是极其有面子的事儿。 可吴家送这礼物给秦二叔，却有暗暗揭伤疤的意思……因着严家，很多人都知道秦二叔以前读过书，却因为舞弊被打断手的事儿。 秦爷爷收下了，递给秦老六跟秦杰：“老六，你替我拿回家去。” “诶。”秦老六喜滋滋的接过贺礼，想着，要是十里八乡的人都给二庄送一份归家贺礼，那二庄怕是要发财。 正想着，周老村长带着二儿子坐车来了，远远就喊道：“秦老弟，你们这是要出门？” 他已经一个月没见秦爷爷，还想去秦家好好坐坐，与秦爷爷话家常、增感情呢，瞧这样子，怕是去不成了。 “周老哥咋这么早就过来了。”秦爷爷循声看去，见到周老村长，笑了，又解释道：“吴里长派四升来传话，让我家老二夫妻去见他，给他认认脸。” 周老村长听罢，越发不喜吴里长：“不是都去司吏坊证明过了吗？且这天寒地冻的，刚回来第一天就来催。” 明撕了，一点面子不给吴四升留。 吴四升忙道：“周老村长，今天已经是秦老爷子他们回来的第二天……” 呵，周老村长阴阳怪气：“四升贤侄，你不愧是吴家族里记账的，这算术就是好啊。” 呃，吴四升不敢多话了，对秦爷爷道：“秦村长，天冷，外头不可久待，咱们走吧。” “等等。”秦二叔跑过来，给周老村长行礼，道：“请周老叔陪侄儿一块去吴里长家，做个认人的见证人，如何？” 周老村长想要跟秦家交好，也想看看秦二叔的品性如何，立马答应：“成，老叔陪你们父子跑一趟。” 这？ 吴四升想拦，可周老村长已经上了周家的骡车，他只能作罢。 “吴兄弟，快上来，要走了。”秦二叔是招呼吴四升上车。 等他上车后，三辆车是往吴家村悠悠而去。 因着没下雪，十里八乡的人还能出门，路上是遇上零星村民，秦二叔是抓紧每一个机会，见人就说：“乡亲们早啊，我是谁？我就是鬼村秦村长的二儿子。这么早去哪里？去吴里长家呢。没办法，冷也要去，里长说了，要去给他老人家认认脸呢，免得我是冒充的贼人。” 强行爆料，村民们都愣住了，不过大家伙都爱听八卦，是冒冷停下脚步，很配合的听秦二叔唠唠。 听完后，有的村民觉得吴里长做得对的。 也有觉得吴里长多此一举的，毕竟已经在府衙、县衙、司吏坊验过身份，没必要一大早就催着秦家去吴家一趟。 吴四升则是想死……这秦家老二咋能逢人就说这种话？这不是让乡亲们误会吴家，给吴秦两家增加矛盾吗？ 好在车马跑得快，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吴家村。 三辆车一起进村，有一辆还是马车，着实把吴家村人吓了一跳：“不是谣传，秦家真的买了马车，还买了这么多下人！” 二栓见到秦家车辆后，也愣住了……这秦家还真是猖狂，竟敢带这么多下人来里长家，这是在示威吗？！ 他赶忙跑回吴家，把情况给吴里长说了。 吴里长听得老眉皱起，心里埋怨起吴兴祖来……会有今天这桩事儿，全是因为兴哥儿说，严二少在秦家那里受了气，被讹了百两银票，他家该用里长的权力，压一压秦家，帮严二少出气，如此能博到严二少的好感。 第347章 捞一笔【2】 “老太爷，那秦家老二不是个好相与的，是一路闹过来的，咱们该咋应对？”二栓眯眼，脸上愤恨道：“干脆别忍了，直接弄吧。” 二栓是个猖狂的，可他每次对上秦家都是吃瘪，早就恼恨不已了，又小声抱怨：“别说占秦家姑娘的便宜了，我至今都没能靠近她们。” 秦家女是臭烘烘的，可再臭，那也是鲜嫩清白的一手货，男人谁不好个新鲜？ 吴里长眼神一寒，老脸耷拉下来，盯着他道：“吴家憋着你了？没憋着你，你就继续忍着……这么大的桃子，哪里是一口就能吃下的。” 说的是黄霞娘。 可二栓早就对黄霞娘腻了，就想要新鲜的。 叩叩叩，屋门响起，吴兴祖在外头道：“祖父，秦家来敲门了。” “家里头都安排好了吗？可别被秦家抓住把柄。”吴里长问二栓。 二栓拍胸脯保证：“里长放心，都敲打过了。” 吴里长满意点头，道：“扶我去迎秦家人。” “诶。”二栓去开了房门，喊吴兴祖，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吴里长，在宅门后站定，由吴里长亲自动手开门。 “秦老弟，你们回来了。”吴里长看着秦爷爷笑道，目光又瞟向秦二叔道：“这就是你找回来的二儿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您就是吴里长吧，见过吴里长，您这是咋了？病了吗？”秦二叔一脸关切的问，还过来，一把挤走吴兴祖，扶住吴里长，质问吴大：“吴大哥，不是老弟说你，你是咋当儿子的？你爹都病成这样了，咋还让他出来走动，理应卧床养病才是！” 会不会当儿子？ 不会当就自我降级！ 又劝慰着吴里长：“里长，您好好养病，别惦记着咱们镇西各个村子的事儿，都是琐事，让别人干就成，您是耄耋老人，衙门都要礼待的寿星公，好好享福就成。” 周老村长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秦家老二这话，就差指着吴里长的鼻子，骂他年老还霸着里长之位不放了。 吴里长本来没病，听了这话后，差点气中风！ 可他还得继续装，是道：“秦家侄儿，我没病，只是得知你们来了，所以亲自出来迎你们……” “天爷啊，没病都要人扶，那要是病了，岂不是更辛苦？”秦二叔一脸心疼，苦劝道：“吴老叔，听侄儿一声劝，莫要劳累，好好养身体，什么都是虚的，康健长寿才是您这个年纪最该做的事儿。” 吴里长气得鼻音都重了……秦家贱子这是在咒他死啊！ 周二爷怕秦吴两家打起来，忙道：“里长，外头冷，咱们进屋再叙话吧。” 一句话，把吴里长的暴怒别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是咳咳咳，猛咳起来。 秦二叔比吴家人还紧张，大叫道：“诶哟，吴里长，您老没事儿吧？要不，咱们去镇上医馆瞧瞧吧。” 周老村长火上浇油：“里长，去医馆看看吧，咱们年纪大了，有病可不能硬扛着。” 吴里长听罢，心里的怨恨激增，已经演变成杀气……姓周的是想宣扬他年老多病，好借机让关书吏写信去衙门，换掉他的里长之位吗？ 没门！ 想当里长，等他死了再说！ “周老弟、秦家贤侄无须担心，我没事……走，进屋说话。”吴里长推开二栓和秦二叔，大步走向吴家正堂，又转进了左边的暖厅。 秦二叔夸张的叫道：“不愧是里长家，竟然还有暖厅，这是乡下独一份了吧。” “贤侄是读书人，见识广，我家这小小暖厅，当不得贤侄的夸赞。”吴里长看他，满脸慈祥的说出扎心窝的话。 可惜，秦二叔没被扎到，还绘声绘色的说起自己少年就才名远播、后来被冤枉舞弊入狱、又从狱里出来、还去做生意、又被骗进牢房、去服徭役之刑、刑满时被骗上当、卖身为奴、又遇上赵家人、再来到东北州的事儿。 这么惨的经历，他说得激情澎湃，不见羞耻，满满都是自傲，末了还问吴里长一句：“小侄经历重重磨难还屹立不倒，小侄可算本事人？” 这话问得，吴里长一时语塞。 吴大、吴兴祖他们是嗤之以鼻……果然是泼皮无赖，竟把坐牢当做炫耀来讲。 周老村长惊了，看看秦二叔，又看看周二爷，叹道：“科举一途，不是咱们农人能走的。” 得亏他家老二笨，不然怕是也要遭人嫉妒，被人暗害了。 “秦家贤侄，这等经历，莫要对外说，免得乡亲们知道后，会惧怕你。”吴里长装慈善的提醒着。 秦二叔浑不在意，道：“我的案子都是断清楚了的，不怕被乡亲们知道，且大家伙知道得越清楚，谣言才能越少。” 秦爷爷道：“里长，这是府衙、县衙、司吏坊的证明，请过目。” 秦爷爷把一干证明都拿了出来，给吴里长看。 吴里长假惺惺道：“秦老弟，无须如此，你家二儿子、二儿媳的身份，衙门已经验证过，今日把你们请来，只是认认脸。” 可吴里长还是拿过各种证明书，看了一遍，叹一句：“秦家贤侄，你们小夫妻当真是不容易。” 又看向秦二婶：“回家了就好了。” 吴里长扬声，喊二栓：“二小姐来了没有？赶紧让她来拜见秦家婶子。” 二栓忙道：“已经去后院通报了。” 没多久，槐嬷嬷就带着吴兴楠过来了。 吴兴楠进屋，行礼拜见了众人后，目光一转，又落在姜大郎身上……不过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似有似无的勾着姜大郎，给秦小米埋下隐患。 可惜，秦小米丝毫不会在意。 可姜大郎在意，他生怕秦六婆回去后又告状，是不客气的问：“吴二姑娘可是眼睛不舒服？眼珠子怎么老是左右转动？” 噗！ 秦六婆没忍住，笑出声来。 吴兴楠沉了脸，可她毕竟是被槐嬷嬷训练过的，很快就镇定下来，又开始装，是眼眶红红，还扬起一抹坚强的笑容来，道：“我眼睛没事，只是听说了秦家叔婶的经历，有些难受……” 她上前，握住秦二婶的手，哽咽道：“秦家婶婶，您受苦了……走，去我院里你坐坐，我哪里有些府城带回来的物件，婶婶挑回家玩。” 第348章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我的个天爷啊，吴兴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话是给她自己挖了坑。 秦二婶激动得站起身，不确定的问：“吴家侄女，你当真要把你屋里的物件给婶子？任由婶子挑拿？不拘那物件价值几何？” 又生怕吴兴楠嗅出此话有坑，急忙推拒：“不成不成，婶子咋能拿你的东西，你留着当嫁妆吧……毕竟咱们乡下姑娘，嫁妆本来就不多，能多攒一点是一点。” 这话是精准刺激到了吴兴楠……她最恨别人说她乡下女、穷、没嫁妆！ 为了脸面，吴兴楠道：“不过是一点子东西罢了，没了我再置办就成，秦婶子无须客气，尽管拿。” 尽管拿！ 秦二婶等得就是这三个字。 不过，她外门外瞅瞅，是瞧见了正在帮忙干活的吴四升媳妇，喜滋滋的去喊她：“吴四嫂，先别忙活了，随我们去吴侄女屋里坐坐吧。” 车辆进村时，吴四升媳妇就来迎了，一路跟着来到吴里长家，因此秦二婶知道吴四升媳妇。 吴四升媳妇很意动，毕竟大冷天的，她也不想给吴里长家当下人、做粗活！ 但她家势微，不敢擅自做主，是看向吴里长：“里长族伯？” 吴里长道：“去吧，好好招待秦家侄媳妇。” “诶！”吴四升媳妇很高兴，跟着秦二婶她们，一块去了吴兴楠的住处。 吴兴楠是吴家鼎立培养的姑娘，一人住了两间青砖屋子，屋外空地还有秋千架、莲花鱼缸。 “哟，吴家侄女，你家鱼缸旁边咋还用青砖砌了条小水沟？砌它干啥啊？夏天的时候，招蚊虫的！” 吴兴楠气得想宰了秦二婶，什么水沟，这是：“此乃小型的曲水流觞……秦婶子可知道何为曲水流觞？” 她卖弄道：“曲水流觞乃是文会时，文人墨客们用来饮酒唱酬之所，有人造的，也有天然的。我屋前这个，就是人造的小型曲水流觞。” 秦二婶听罢，惊得张大嘴巴……一臭水沟，还是没有活水的臭水沟，你跟老娘说这是曲水流觞？你没病吧？ 秦二婶浑身刺挠，忍不住想拉吴兴楠去看大夫。 但，她是专业的，很快就夸起吴兴楠来：“诶哟，吴家侄女不愧是府城回来的姑娘，懂得可真多，要不是你，婶子这辈子都不知道啥叫曲水流觞！” 谢谢你了，因为你，彻底坏了老娘对曲水流觞的美好印象。 而且，你连曲水流觞是啥都给解释错了啊！ 呵，吴兴楠很是自得，暗忖，这果然是个没见识的粗野贱妇。 为了提升这贱妇的雅气，吴兴楠又冒着寒风，给秦二婶说了一番府城的文会是如何壮观。 大冷天的，秦二婶实在没心情看她装，打断她的话，直接了当道：“吴家侄女，婶子是俗人，不懂那读书人的事儿，咱们进屋，挑物件吧！” 呵，贪财泼妇，好好的雅兴都给她给搅没了。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吴兴楠心下暗骂一句，面上笑道：“婶子，请进屋。” 吴四升媳妇：“……”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进屋了，再在外头说下去，她都怕楠姐儿的嘴巴会被冻住！ 秦二婶不想再听吴兴楠吹嘘，进屋后，立刻招呼秦六婆，直奔梳妆台的匣子：“诶哟，这是绸缎珠花吧？还有六个颜色，真好看，吴家侄女，婶子要了！” “这两盒胭脂水粉，婶子也要了。” “哟，这里还有一对金香耳钉，多谢吴家侄女了，婶子就不客气，收下了。”秦二婶仿佛扫荡的贼寇，眨眼的工夫就把吴兴楠的家当给抄了个底朝天。 秦六婆也不逞多让，扑倒火灶床上，打开箱笼，往外头拿着各色布匹：“这匹红布不错，适合二庄媳妇穿……这块棉纱也不错，夏天快到了，二庄媳妇，给你做夏衣穿……” 吴兴楠气得都抖了……正值隆冬，你说夏天快到了？还要不要脸？！ 她俩不要脸，她俩只要实惠，所以你千万别装，敢装，她俩就敢让你破产。 “哟，这里还有一双皮靴呢？咋这么大？”秦六婆是抢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新皮靴，就是太大了，女子根本穿不了：“不碍事，拿回去给二庄穿。” “秦家六婆，这双皮靴是我们二小姐做给二爷的，是孝敬，不可轻易送人。”槐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过来，要抢走皮靴。 可惜，秦六婆力气大，死拽着不放：“不是说，这屋里的东西任由二庄媳妇挑吗？咋连一双皮靴也舍不得给？” 这皮靴真不能给，这是二小姐给严二少爷做的，鞋子内侧，还绣着严二少爷的名字，她必须抢回来，要是让秦家人看见严二少的名字，二小姐跟严二少就算私相授受，会坏名声！ “二小姐已经去信府城，告知二爷，要给他送皮靴去……秦家六婆，你再挑其他的，这双皮靴就留下，给我们二小姐尽孝吧。”槐嬷嬷一边解释做掩盖，一边使力，狠狠将皮靴给抢了过来。 秦六婆瞅着她，道：“不要就不要，你抢啥？整得这皮靴有啥见不得人似的。” 槐嬷嬷是心惊肉跳的，赶忙找出一对银耳钉，递给秦六婆：“秦家六婆，这银耳钉不错，让秦二太太拿回去戴着玩吧。” 又赚了一笔，秦六婆大喜，接过银耳钉，私藏起来后，又继续搜刮吴兴楠屋里的东西，是连那缠银丝的木梳都给拿走了。 太多了，装不下，还问吴兴楠要箱子装。 吴四升媳妇看得都惊呆了……这，这，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兴楠是气得差点晕倒，可槐嬷嬷过来扶住她，暗暗掐她一把。 吴兴楠这才压下怒火，笑道：“槐嬷嬷，去拿一个空箱子来，给秦二婶装东西。” “是。”槐嬷嬷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拿箱子，又帮忙把东西装好后，立刻送秦二婶她们出门：“咱们去前院正堂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不然这屋里怕是连线头都剩不下。 秦二婶也有意去前院，是点头答应了，她还过来挽住吴兴楠的手，笑盈盈道：“吴家侄女，咱们走吧。” 吴兴楠恨不得剁了她的手，可已经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装，笑道：“诶，秦婶子请。” 是提步，往前院去。 刚出屋子是碰见来黄霞娘，秦六婆叫道：“哟，霞娘，是你啊。” 第349章 这里头有事啊 黄霞娘听见秦六婆的声音，走得更快了。 秦六婆见状，拔腿飞冲过去，一把拽住黄霞娘，问：“霞娘丫头，你跑啥啊，婶子还能吃了你不成？咱们可是同村人。” 秦六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啧啧问道：“霞娘丫头，白了不少啊，在吴里长家过得挺好的吧，可咋没见长肉啊？” 秦六婆不是关心黄霞娘，她就是纯八卦：“霞娘啊，你二叔二婶来接过你几回了，你咋不愿意跟他们回家？” 到底为啥啊？ 你说啊。 你不说话，整得神神秘秘的，让老娘是抓心挠肝的！ 吴兴楠见到黄霞娘，脸都黑了……不是让这贱人躲着秦家人吗？怎么跑出来了？ 这事儿还得赖槐嬷嬷，是她让黄霞娘帮忙找箱子，这才让黄霞娘被秦六婆撞见。 “霞娘丫头，那桃花酥你学得如何了？可得好好学，不然二小姐怎么带你去府城？”槐嬷嬷又笑盈盈的对秦六婆道：“等年后，霞娘就要跟着我们二小姐去府城。这府城比乡下好，霞娘因此不愿意回家。” 解释得合情合理。 可秦六婆鬼精鬼精的，佯装欢喜的问黄霞娘：“哟，霞娘丫头，槐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见黄霞娘冷脸不答话，秦六婆不满了，问道：“你哑巴了，你吱个声啊，难道还怕婶子闹着跟你去府城享福不成？” 这话问的，槐嬷嬷、吴兴楠都吓得不轻。 好在黄霞娘突然张开口，咬了秦六婆的手背一口。 “嘶，你咬老娘干啥？！”秦六婆赶忙抽回手，瞪着黄霞娘。 黄霞娘比她还凶，是恶狠狠的回瞪她，又朝她呸呸吐了两口口水，表示厌恶后，才拔腿跑掉。 槐嬷嬷心下一松，黄霞娘倒是向着吴家的。 她赶忙过来给秦六婆赔罪：“秦六婆您受委屈了，我们吴家会责罚霞娘丫头的。” 又哀叹一声，道：“您别怪霞娘，她这是心里有怨呢……怨她被爹娘卖来做丫鬟时，黄老二夫妻与你们村里没人阻拦，所以见到你们村的人，她才会没好脸色，您别怪她。” “老娘凭啥不能怪她？”秦六婆叫道：“是她爹娘卖她来吴家做丫鬟的，是你们吴家没拒绝收她做丫鬟的，关老娘屁事？老娘清白无辜的，却被她咬了一口，老娘就该怪她！” 有理有据，怼得槐嬷嬷愣住了。 迫不得已，只能拿出一钱碎银子，塞给秦六婆：“这是给您的赔偿，您消消气。” 秦六婆得了银子，这才罢休，笑道：“说来你们吴家也没错，都是那黄吴氏夫妻不当人。不过老天爷都看着呢，欺负了人的孽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不，黄吴氏夫妻跟黄贵禄都遭报应了。” 吴兴楠脸色更沉了……这老虔婆是在骂她吴家吗？！ 槐嬷嬷陪着骂黄吴氏两句后，忙道：“咱们去前院吧。” “诶，走了。”秦六婆带着秦二婶，跟着吴兴楠、槐嬷嬷她们往前院走去。 吴四升媳妇抱着箱子跟在后头，趁着没人注意，她回头看了黄霞娘跑走的方向一眼。 刚到前院，还没进正堂，秦二婶就叫道：“相公，快来瞧，吴家侄女给我送了好多东西呢！”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秦二叔听到声音，立马出来，还把周老村长他们拉出来当证人，又道：“媳妇，吴侄女都给了你啥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秦二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场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足足有半箱子呢。” 当众显摆完后，她还假惺惺的问吴兴楠一句：“吴家侄女，你瞅瞅，婶子可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 这话，堵死了吴兴楠以后栽赃陷害的路，更断了吴兴楠报官告秦家抢劫的路。 吴兴楠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可没办法，周老村长他们还在，她只能笑道：“没有，婶子拿的，皆是我送给婶子的。” 秦二婶还嫌不够，又问众位证人们：“吴里长、周老村长、公爹，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些物件都是吴家侄女送我的，可不是我硬抢的。” 周老村长点头：“既然是吴家侄女诚心送的，你就安心拿回家去。要是有人拿这事儿编排你，你就告他们，老夫去衙门帮你作证！” 这话说的，吴里长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 可他还得慈爱的对秦二婶笑道：“秦家侄媳妇，都是送你的，你放心拿回家去。” “诶，多谢里长！”秦二婶喜滋滋，关上箱子后，直接问秦爷爷：“公爹，脸已经认过了，咱们能回家了吧？” 今日不顺，吴家没能压住秦家，帮严二少爷出气，吴里长也没心情留他们，是道：“秦老弟，天冷，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家去吧。” 秦爷爷立刻告辞：“里长，那我们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叨扰。” “诶。”吴里长笑，带着吴大爷、吴兴祖、吴四升他们，送秦爷爷出门。 刚出家门，等在门前的苏三平、许正冒、朱学末兄弟、姚大雁、朱二戊等一众下人是齐齐站直，朝着秦爷爷行礼高喊：“奴，拜见老爷子、拜见二爷、拜见二太太，可是要家去了？！” 声如洪钟，把吴里长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秦老弟，这就是你家买的下人？” 秦爷爷点头：“嗯，买回来做秘方包的。” “是吗？”吴里长不信，道：“可他们身材高、下盘稳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下人，倒像是练家子。” 秦爷爷笑道：“他们以前是武师，有些身手。” 小米说了，不必瞒着，就是要让吴里长知道秦家下人会武，就是要震慑他。 吴里长听完，心下越发沉了……秦家，当真不一样了。 “里长，我们走了，您进屋吧，不用送了。”秦爷爷被姜大郎扶上马车后，朝吴里长说道。 吴里长点头，等到秦家车辆走远后，才回家。 哐当！ 一进暖厅，他就砸了一个瓷茶碗，把吴大爷心疼得不行：“爹，这可是瓷器，很贵的！” 吴四升媳妇见状，趁机拉着吴四升告辞：“里长，我们先家去了。” 吴里长皱眉，摆摆手，让他们滚了。 吴四升媳妇脸色微白，拉着吴四升往家赶。 到家关上房门后，她颤声对吴四升道：“孩子他爹，你以后少去里长家……他家里头有事啊，你跟他家掺和得太深，我怕你会被他家连累死。” 第350章 杀年猪 吴四升脸色一沉，忙问：“你们在后院时，是不是瞧见了啥？” 吴四升媳妇点头：“嗯，瞧见黄霞娘了。” “瞧见她有啥好稀奇的？”吴四升觉得自家媳妇怕得莫名其妙的，又道：“黄霞娘就一个被爹娘献出来拉关系的弱女罢了，闹不出啥事儿来，你不用怕。” “不用怕？你是没瞧见黄霞娘的眼神，她，她……”吴四升媳妇不知道咋说，反正黄霞娘咬秦六婆的时候，那眼神就像鬼一样，让人胆寒。 对着秦六婆都能那样凶狠，那欺辱她最多的吴家人呢？ 还有…… “她们拉扯的时候，我瞧见黄霞娘的脖子斜侧，有，有那种印子……她，她不是姑娘了。” 吴四升笑出声来：“吴大在家里住着，她要还是个姑娘，那才奇怪。” 吴四升媳妇赶忙摇头：“不，不是吴大，不止是吴大……” 她去里长家帮忙做活时，有几次都瞧见黄霞娘从吴里长的屋里出来……黄霞娘还这么年轻，可里长已经…… 呸！ 吴四升媳妇只是想一想，都要吐口口水去晦气。 “那又咋的？”吴四升打断她的话，道：“里长家有黄霞娘的卖身契，家里男人想对她做啥都行，官府管不着，她娘更不会管。” 估摸着，黄吴氏还会教黄霞娘怎么笼络吴家男人。 这？ “就算是丫鬟，可这也太乱太造孽了，而且黄霞娘不会说话了……她刚来里长家的时候，明明是会说话的，可最近三个月，她是没再说过话。”吴四升媳妇的眼泪憋不住的掉，哭道：“这么不把人当人看，是要遭报应的啊。” 吴四升媳妇拽住吴四升的手，求道：“孩子他爹，你离他家远点吧，少给他家办事，不然我真怕你会出事儿，呜呜呜……” 吴四升听着自家媳妇的哭声，回想着这些年来，里长让他去办的事儿、以及他听说过的里长年轻时的一些传闻、还有那个二栓…… 吴四升越想越烦躁，呵斥道：“别哭了，好好的福气都被你给哭没了！” “你记住了，里长是我堂伯，他要是不好了，咱们家也会被连坐……黄霞娘的事儿，你就当不知道。” 呜，吴四升媳妇低声啜泣。 吴四升心烦，起身要出屋。 吴四升媳妇急忙拽住他，抬头直视他，低声警告道：“害人的事儿，你不能帮着做，否则害了我的儿女，我跟你们老吴家拼命！” “胡扯啥，我知道轻重。”吴四升承诺一句后，出了屋子。 …… 回村路上，秦二叔秦二婶是遇见个村民就喊话：“瞧瞧，这缠银丝木梳、金香耳钉、红布，都是吴里长的孙女送给我的见面礼，……不愧是里长家、不愧是从府城回来的姑娘，出手就是大方！” 周老村长给他俩帮腔：“秦二夫妻也不想收的，可吴里长跟吴二丫头非要给，不收都不行！” 一路喊，把路上的村民给惊得不轻，感慨吴里长家富裕、出手大方。还在心里骂秦二叔夫妻不要脸，第一次上门就拿人家这么多东西。 秦二叔秦二婶浑不在意脸面，他俩就是要把泼皮的名声打出去，让十里八乡的人不敢轻易来招惹他俩。 敢来招惹，他俩就敢发疯！ 而吴兴楠送秦二婶一箱子值钱物件的事儿，是从村道传到了吴家村。 吴家村人面上不说，心里都在骂吴兴楠：“楠姐儿真是亲疏不分，这从府城回来，也不见她给咱们同族人送点啥东西，却上赶子给第一次见面的秦二夫妻送礼。她姓吴还是姓秦啊？！” “里长还说，把她捧出来后，咱们吴家人就能跟着享福，啊呸，就她这吃里扒外的劲儿，有福了能让咱们吴家人享？！” 镇上，严二少爷也听说了这事儿，皱起眉头，很不理解吴兴楠为何要给秦二夫妻送东西？ 但很快的，他就自我理解好了：“定是秦二夫妻逼迫楠姑娘，楠姑娘被逼得下不来台，不得已给了礼物。” 他就是被秦二夫妻当众逼迫，给了一张百两银票。 “遇上这对土匪夫妻，楠姑娘也不容易。”严二心疼起吴兴楠来，命下人给吴家的年礼里，多加了一盒珠花。 小厮提醒道：“二少爷，吴家女未嫁，您送她一盒珠花，怕是会被传出闲话来。” 严二少爷笑了，朝小厮招招手，等小厮附耳过来后，他才道：“不过一个送上门来的乡下女罢了，就算闹出了事儿，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无甚影响。” 以为他不知道吴兴楠打的什么主意吗？ 他清楚得很，但他没拒绝，毕竟就算他睡了吴兴楠后，再抛弃她，吴家一个乡下里长家，又能奈他如何？ 要是闹大了，大不了他把吴兴楠带回家，当个通房，养着就是。 吴兴楠要是听见这话，得提刀剁了严二……这混球是连妾室的身份也不愿意给啊。 …… 秦二叔秦二婶一路喊话到鬼村村口，才住口。 周老村长道：“秦老弟，你们刚回来，我就不去叨扰了。等明后天，你家得空了，再派人去周家村传话，我们村再带着账本上门，咱们盘干色草的账目。” 秦爷爷点头笑道：“诶，有劳周老哥了。” 周老村长：“有劳啥，我们周家村好不容易得了这赚钱的活计，自然得好好干。” “对了秦老弟，等会儿我让人给你家拉一缸酸菜来，你家杀年猪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杀猪菜吃。” 周老村长又提醒道：“附近几个村子都杀好年猪了，你家得快着点，不然雪下来了，可就不好杀年猪了。” 秦爷爷道：“我们几家明后两天就会杀年猪，到时候，我派人去请您来吃杀猪菜，您可一定得来啊。” 周家不错，因此秦爷爷是真心相请。 周老村长的老脸笑得更皱了，赶忙应下：“放心，到时候一定早早的来，帮你家杀猪……老二，你听见了吗？” 你个木头，你倒是来说两句啊！ 周二爷笑道：“秦村长，到时候您尽管使唤就成，我们一定不喊累。” 周老村长无语了，这种干巴巴的话，你还不如不说。 没办法，周老村长只能替他应酬，对秦二叔道：“秦二侄儿，我家老二熟知泰丰镇的人和事儿，你有啥不懂的，尽管找他。” 第351章 杀年猪【2】 秦二叔看着周二爷，问周老村长：“那他面子大不？遇事儿可能扛？” 呃，周老村长一愣，总觉得秦二叔问得不怀好意，但他还是老实回道：“他兄长是县衙班头、妹夫是县令大人的师爷、他最近还时常去司吏坊帮忙，咱们镇的乡亲们都会卖他个面子。” 秦二叔大喜，直接扑向周二爷：“周二哥，场面人啊，以后老弟就靠关照了。” “……”周二爷生怕他摔了，急忙扶住他，笑道：“秦老弟言重了，如今可是秦家在关照周家。” 秦二叔道：“啥关照啊，咱们两村是互相扶持。” “贤侄这话说得好，老叔爱听！”周老村长观秦二叔今日的表现，再听他这话，觉得秦二叔是个心有沟壑的，是放心的告辞了：“秦老弟，天冷，我们先家去了。” “诶。”秦爷爷目送周老村长家的车辆离开后，才乘车回村西去。 一到家，秦二叔秦二婶就搬下箱子，鬼鬼祟祟地往他们的屋子搬。 秦小米就住他们对面屋，瞅见后，开门喊出他们：“你俩做贼呢？！” 夫妻俩被她吓一跳，忙道：“喊啥喊，差点把我们吓得脱了手。” 又喜滋滋向她邀功：“吴家二孙女给的，一箱子呢，过来瞅瞅，要是有看上的，叔婶可以便宜卖给你。” 呵，秦小米冷笑出声：“呵，你俩可真会做生意，打劫别人就算了，还想从我手里赚上一笔？” 秦二叔道：“亲叔侄，明算账，这话可是你说的！” “……”秦小米想刀了他，又戴上手套，走过来，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问道：“真是吴兴楠的东西？” 秦二叔秦二婶点头：“嗯，都是她的。” 又把来龙去脉给她说了一遍。 秦小米听后，道：“东西可以收下，但咱们不能用……拿去卖了，换银子使，免得里头有啥赃物，会害了咱们。” “成，卖掉换钱！”秦二叔秦二婶也怕中招，是不敢用这箱物件，开始商量着怎么卖掉换钱。 秦奶奶听说这事儿后，赶忙来劝：“不能卖，得送回去。” 秦爷爷道：“闹挺大的，不好送还了，且有周老村长和沿路的乡亲们帮忙作证，咱们没有抢劫……卖掉换钱吧，最保险了。” 秦奶奶没办法，只能答应，又道：“老二媳妇，你们翻找看看，要是物件上头、布料上头绣有名字的话，把名字给去掉，免得被人拿去做祸事。” “儿媳明白，婆婆放心。”秦二婶再次感叹，她这婆婆是真心善，还能这般为吴家孙女着想。 “婆婆，那吴家孙女是个爱演的，您要是遇上她，可千万别轻信。”秦二婶怕秦奶奶受骗被利用，是提醒她一番。 秦奶奶一愣，又笑道：“放心着，老婆子可是逃过荒的，有防人之心。” 秦二婶听罢，这才放心，跟秦二叔去了堂屋，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翻查着，还真翻出三件拿着名字的物件……缠银丝的木梳、一块桃花图的绣布、一块红布。 秦二叔用刀子把木梳上的名字给刮掉了。 秦二婶则是把绣在绣图布、红布上的名字给拆掉了。 弄完后，秦二婶又跟秦二叔耳语起来……姜小珠躲在右正屋，瞅着他俩，越瞅越觉得这俩是要害人的前奏，是一步步，小心挪过来偷听。 可惜，被发现了，被秦二叔一把提溜了起来：“臭丫头，你干啥呢？” 姜小珠瞅着他，下一刻，突然放声大哭：“哇呜呜呜，秦奶奶，救命，救小珠！” “咋了咋了？”秦奶奶听见哭声，又跑回家里来，瞧见秦二叔拎着姜小珠后，气道：“老二，你干啥呢，快把小珠放下！” 秦二叔赶忙放下姜小珠，瞪着她道：“臭丫头，小小年纪你就会告状！” 姜小珠哭得凄凄惨惨戚戚，朝着秦奶奶伸手，等被秦奶奶抱住后，是抽噎道：“他俩说悄悄话，像要密谋啥，被窝发现了，就抓窝，呜呜呜！” 一着急，说话又口齿不清了。 秦二叔震惊：“你还知道密谋一词？” 一定是跟小米学的，因为姜师兄夫妻可没这么鬼精灵。 秦二婶忙解释：“婆婆，我们不是在密谋啥，是商量着，咋去跟您说要薛夫人年礼的事儿。” 秦奶奶是听明白了，放心下来，去哄姜小珠，哄好后，才道：“现在就分吧。” 免得你们老惦记。 “当真？诶哟，多谢婆婆！”秦二婶高兴极了。 秦奶奶无奈摇头，去让人把秦小姑、秦小米喊来，一块去了她跟秦爷爷的屋子，打开一个木板，从地板下，拿出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后，里头有几个匣子，又拿出薛夫人的信。 “薛夫人信上说了，那套金头面和黄铜块是给小米。” “还有黄铜块？”秦小米大喜，顾不上去看金头面，先去找黄铜块了。 “这个青色匣子里的就是。”秦奶奶把匣子递给她。 秦小米打开一看，当真看见黄铜块，而薛夫人的信上也说了……这是给秦小米做量具的。 秦小米很高兴：“有了这黄铜块，我就能做出几套秘方量具，咱们家配制秘方包的速度就能加快。” 秦二叔秦二婶听罢，不给她抢了，还催促她：“那你赶紧去做量具，多配秘方包，多给家里赚钱。” 你多赚钱，我俩才能多享福。 秦小米听罢，给了他们一记白眼。 秦奶奶又道：“这银头面，是薛夫人给舒姐儿的，可舒姐儿说了，要把这银头面送给她二嫂。” 秦二婶愣住了，看向秦小姑：“小妹，你当真要把银头面送给我？” 秦小姑笑着点头：“嗯，我有作坊的分红，已经存了不少私房钱，可以自己买，这银头面，就给二嫂吧。” “那怎么好意思。”秦二婶说着不好意思，却已经把装着银头面的软匣子给抱进怀里。 秦小米看得一言难尽，她不想委屈了秦小姑，是把薛夫人送的金头面给了她：“小姑，金头面给你。别推辞，我这是给你当救命金的，我已经有金子了，你要是觉得我亏了，你给我这算成银票就成。” 这？ 秦小姑看了看秦小米，知道她喜欢爽快人，没有推拒，受了她的好意：“成，小姑就收下了。” 第352章 杀年猪【3】 秦奶奶见状，欣慰之余，又心疼起秦小米来，找出一个小匣子，塞给秦小米：“小米拿着，奶奶给你的体己。” 秦小米接过，打开一看，匣子里放着一条皮底镶金饰的金抹额，哈一声，笑出来：“奶奶，这是金抹额，是你们老太太戴的，我戴了会被笑话的，您自己收着吧。” 秦小米把匣子塞回给秦奶奶。 秦二婶的眼珠子跟着匣子动，见她俩推来推去的，急道：“你们要是嫌弃就给我！” “二婶，贪心不守财，你悠着点。”秦小米警告一句后，又开始看薛夫人送的年礼。 薛夫人对她家当真不错，不仅给她家的女眷送了金银头面，还给姜小珠、秦小麦、徐福宝这三个小娃娃送了银长命锁。 给秦大石媳妇、秦大岩媳妇、秦二勇媳妇、秦梅、秦二桃、乔梨子送了银簪子或银镯。 还送了一箱子的书籍、三箱子的空白册子、以及几套笔墨砚台、几个珠算盘。 除此之外，又有十二张皮子、十坛荤油、一坛子酒、盐、糖、茶、板栗、核桃、果脯、莲藕等等吃食。 “布料也送了十二匹，每家都能分个一匹布。” “还怕咱们缺粮，送了一车的新米新面、两车粗粮，一车过冬的菘菜、一车干货……”秦奶奶细数着薛夫人给她们几家的年礼，越数越感激：“这么老多东西，少说也得千两银子……小米啊，等年后薛东家再来盘账时，咱家少拿点分红，可不能让薛家太亏了。” 收了人家这么多年礼，秦奶奶心里虚得慌。 秦小米笑了：“奶奶，咱们家没亏待薛家……有些东西是银钱买不来的，而咱们家给了薛家银钱买不到的东西。” 新染料是梯子，让薛家攀到了新皇、西北军，有了跟世家豪强同坐一席的资本。 “奶奶，您就别心虚愧疚了，安心收下薛夫人的礼，过个好年。因为今年薛东家与薛夫人也会在首府过一个极好的年。” 逃荒那一年，薛东家去京城谋求倚仗，可惜被气回来了。 但今年不同了，因着新染料，薛东家跟薛夫人是扬眉吐气，成了被捧着的人。 秦二婶也道：“婆婆，薛夫人不傻，能送这么多厚礼来，证明咱们家值得，您放心收下。等哪天咱们家不值这个价了，人家不送了，您老也别难受就成。” 这话说得，秦小姑笑了，夸道：“二嫂这话说得精辟。” 秦二叔得意，昂着下巴，道：“那是当然，要是我媳妇没点内秀，我能瞧得上她？” 又不满起来：“薛家是送了不少年礼，可没多少是给我们男人的，我可亏大发了！” “有的，那皮子跟铸字银牌是给你们男人的。”秦奶奶说着，把一块福字金牌与狼皮给了秦二叔：“这是给你的。” 秦小米眯着眼睛，问：“奶奶，这是给爷爷的吧？” 金牌与狼皮，他们几家里，也就秦爷爷配得这样的厚礼。 且薛夫人派人送年礼出首府的时候，她家还没找到二叔二婶，所以这批年礼没有秦二叔秦二婶的份。 秦二叔一把夺过狼皮与福字金牌，梗着脖子，无赖道：“哪又咋地？长者赐不敢辞，我是个孝子，不能忤逆我爹，我得收下！”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秦小米想刀了他，可因着秦奶奶说好话，这福字金牌与狼皮最终是落入秦二叔的手里。 “东西分完了，赶紧去干活！”秦小米开始抓苦力。 “咳咳咳！”秦二叔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的。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咳疾复发了？”秦二婶惊呼，立马去扶秦二叔，道：“不怕，我这就扶相公回屋歇着，咱们好好养个十天，定能痊愈。” 秦小姑：“……” 秦小米冷笑：“呵，养十天，痊愈之后，正好过年，你俩的算术还挺好。” 她瞅着他俩，直接威胁：“一，现在立马去干活，干完活后，算账拿分红，好好过年。二，我成全你们，这就给你们泼几桶冰水，让你们生病。选吧。” 呃，这丫头可真狠！ 秦二叔秦二婶瞅她，问：“有三没？” “有的。”秦小米很善良，立马给了第三个选择：“三就是，我打断你们的腿，从此你们不用再干活。” 秦二叔秦二婶面色讪讪，哼道：“干活就干活，但你得给我们轻松的活计，叔叔婶婶年纪大了，太苦太累的活计，做不了的。” 砰，秦小米拿起凳子，砸向他们脚边，道：“赶紧去放东西，放好后跟我去干活！” “诶诶诶，你冷静，我们这就去放！”秦二叔秦二婶吓得赶忙抱着东西逃了。 秦奶奶见状，不知道为啥，突然笑了。 秦小米惊悚了，赶忙握住秦奶奶的手腕，给她把脉，又劝道：“奶奶，您别太难受，其实我二叔二婶这样……也挺好的。” 怎知，秦奶奶听后，竟然点头附和：“嗯，你二叔二婶这样，确实挺好的……” 秦奶奶沉默一会儿，哽咽道：“我跟你爷爷都很担心你二叔受了那么多大打击后，会一蹶不振，在他失踪那些年，我们曾经想过，他可能死了，可能疯了……可如今这样，真的挺好了。” “没死、没疯，还带了个媳妇回来……你二婶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起码跟你六婆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挺满意？”秦小米有点不敢相信。 秦奶奶点头，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奶奶确实挺满意的，所以小米不用担心奶奶。” 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的眼睛，见她没有扯谎的样子，笑了：“奶奶高兴就好……我也觉得，二叔二婶挺不错的，要是遇上太正经严肃的叔婶，我反而会受不了，不跟他们干架也得分家另过！” 哈哈，秦奶奶听得笑了，道：“快把你的年礼拿回你屋里去吧。” “嗯。”秦小米点头，拿上黄铜块，去了自己屋里。 又看向秦二叔秦二婶的屋子，想着……如果有剩余的黄铜块，她就给秦二婶打个漂亮的耳套，这样她出门时就不会被人嘲笑没有耳尖了。 正想着，瞅见了从后院牲口棚过来的姜大郎，想起一事儿，招手喊他：“大郎，来来来。” 第353章 画与原料到 “你逗狗呢？”秦二叔从窗子里探出头来，道：“大郎是你未婚夫，你对他要像正常的未婚夫妻那样说话。” 你得温柔中带点小情意，不能像逗狗、教孩子、吩咐下人干活似的说话。 秦小米当他放屁，只问姜大郎：“你还记得我三叔三婶的长相不？” “记得。”粟粟主动跟他说话，让他很高兴，笑着点头，温声问着：“小米问这个做什么？” 秦小米道：“想请你帮我家画几幅三叔三婶的画像给小谷小麦看，免得年月久了，他们会忘记自己爹娘的模样。” 姜大郎察觉出她这件事里的用意，差点笑不出来。 可上辈子他是皇帝，面部肌肉早就被他驯服，能按照需要，做出相应的表情来，是略微为难的道：“能画，可我的人物细笔画没有爷爷厉害，怕是画得不像。” 其实，上辈子，因为云浮先生，人物素描画是盛行于大盛朝，他跟粟粟也是自小就学了一手好素描，可如今他是一丝素描技艺都不能露出来！ 否则，他跟粟粟就没有以后了。 秦小米笑了：“没事，你尽力画就成。” 又道：“对了，给我哥、我爹娘、你爹娘、你爷爷奶奶、还有大桃姐也画一幅。” 秦二叔忍不住了，从右厢房冲过来，道：“你使唤苦力呢？大郎已经有数不清的活计要做了，你还让他画画，真是一点不知道心疼人！” 秦小米道：“二叔说得对，为了不让大郎太劳累，大郎的活计就由你来做了，大郎每天只窝在屋里画画就成。” “哈哈哈，二叔是见你小小年纪过于严肃，逗你玩呢。”秦二叔怂了，拍着姜大郎的肩膀道：“大郎呀，你年轻，正是干活的好时候，叔年纪大了，就不跟你抢活计干了。” 言罢，脚下一动，一下蹿出去两米远，穿过前院，奔回右厢房，砰砰，关上房门与窗子。 呃，秦小米无语。 “小米放心，我会抽空把画像画出来。不过需要你、小谷、二郎跟秦二叔帮忙，如此才能将人物画画得最像。” 秦小米答应了：“好，我们一块帮你画。” 只要是姜大郎主笔，那就算有再多人帮忙，也不妨碍她从画像里找到‘他’的笔触画技习惯。 “好。”姜大郎应着，低头看她，眉眼里是温柔的笑。 秦小米皱眉，后退一步，抬头看着他，说：“大郎啊，去搬酸菜吧。” 秦奶奶在堂屋里偷看，听到这话，急得差点跳脚……诶呀，这种时候，你说啥酸菜！ 姜大郎愣了愣，笑意加深，应道：“诶，我这就去搬酸菜。” 言罢，转身走了。 他走后，秦小米的身心一松……真是最难消受少男恩呐，不过要是试出来姜大郎是狗皇帝，那她就不用纠结了，直接弄死就成。 秦小米提步，走到秦二叔秦二婶的房门前，喊道：“二叔，周老村长家送酸菜来了，你赶紧去搬，别想偷懒不干活！” 秦二叔：“鬼扯，哪能这么快！” 秦小米：“算算时间也差不离了。且周家是给咱们白送酸菜，咱们得去接着。” “等等，我们还在藏东西，一会儿就出来了。”秦二叔躺在火灶床上，闭眼翘着二郎腿道。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呵，真在忙着藏东西的话，这屋里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小米不信他，喊姜小珠：“小珠，拿棍子砸门，砸到他们出来为止。” “来啦！”姜小珠激动了，拿起她的专属木棍，蹬蹬蹬跑来，哐哐哐打着门扇。 “一群讨债鬼！”秦二叔秦二婶被吵得不行，只能结束躲懒，开门出来，跟姜大郎去村口等酸菜。 没等多久，周家的骡车就到了。 “周二哥来了。”秦二叔说着，立刻掀车帘，见车里除了酸菜外，还有整整三大箩筐的鸡蛋后，眼睛笑成月牙：“诶哟，周二哥，你家送酸菜就行了，咋还送了鸡蛋来？既然送了，老弟家只能收下了。” 这，这鸡蛋不是送的，是秦家让周家帮忙收的。 可周二爷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只能笑着招呼他们上车，一块去村西。 好在，秦小谷早就拿着银钱等着了，见到周二爷后，把二两银子给他：“周二伯，这是买鸡蛋的钱，您收着。” 又道：“蛋、菜、粮可以继续收了送来，我家都买。” 乡下置办物资不易，而秦家现在的下人多，消耗大，所以秦奶奶就让周十六婆传话回去，让周家帮忙收鸡蛋、粗粮、菜等物。 秦二叔急了：“这不是送的？” 秦小谷看向这个就谋过两天面的二伯父，点头道：“嗯，不是送的，是咱们家买的。” “那你不早说！”秦二叔抱怨一句，又凑过来，哥俩好般的问他：“小谷，你这银钱是谁给的？可有剩余？不是二伯说你，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弄丢钱袋子。” 秦小谷看穿他的用意，道：“是奶奶给的，还有剩余的，不过要给奶奶还回去，否则月底盘家里小账目时，对不上账的话，我得赔钱。” 秦二叔脸部抽搐两下，问：“家里月底还要盘账？” 秦小谷点头：“嗯，每月都要盘咱们家人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银钱。” 秦二叔郁闷了，见捞不到银钱了，立马变脸，使唤秦小谷：“那你别杵着不动了，赶紧去把鸡蛋搬回家。” 周二爷忙道：“不用不用，我们来搬就成，一筐鸡蛋也重着呢，小谷还小，搬不动。” “不用劳动周二伯，有下人搬的。”秦小谷站得笔直，吩咐许正冒他们：“许叔，你们把酸菜跟鸡蛋搬回家去。” “是。”许正冒他们得了命令后，立刻过来，很快就把一缸酸菜、三箩筐鸡蛋给搬回秦家宅子。 “周二伯，这是酸菜缸钱，您收着。”秦小谷给了半两银子的缸钱。 秦二叔看得肉痛不已，不是送吗，咋还要给酸菜缸钱？ 送土产是情分，没必要送缸。且如今的大缸是贵物，秦爷爷秦奶奶交代了不能白拿这缸。 周二爷收下缸钱后，问秦小谷：“你爷爷可在？” 秦小谷笑道：“爷爷就快回来了，让您先去待客屋那边坐着。” 他像个小大人，礼数周到的把周二爷请去待客屋里坐着，还给上了甜水。 没坐多久，秦爷爷就回来了，见到周二爷后，笑呵呵道：“周二侄儿来了……我们几家商议过了，明天就杀年猪，你们明天来吃杀猪饭。” 354.第354章 画像与原料到【2】 第354章 画像与原料到【2】 秦爷爷是个妥帖人，知道周家在等日期，从吴家回来后就去找秦大石他们商议，让周二爷一送酸菜来就能知道秦家杀年猪的日子。 周二爷喜道：“成，明日周家一定早早就来。” 这边的俗礼，能来帮忙杀年猪，证明这两家、这两个村子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有盟友的意思。 周二爷得了准信后，见快到午饭点了，没好意思再待，起身告辞。 秦爷爷留他吃午饭，周二爷拒绝了：“明天就来吃杀猪饭了，今天就不在您家叨扰了。” “成吧。”秦爷爷又喊秦二叔：“老二，替我去送送周二侄儿。” 得让老二多跟这边的人相处，养出感情来后，往后才能有个说话走动的人家。 秦二叔缩着肩膀，瞅一眼外头，不满的道：“外面冷得能冻掉人耳朵，我不想出去。” 呃，周二爷一愣，又笑了起来，竟是起身，主动拽住秦二叔的左手，道：“秦老弟走吧，送送老哥。” 秦爷爷愣住了，一向沉闷规矩的周二竟是活泛起来了？挺好的。 “老二，别磨磨唧唧的，快去送客，否则就扣你们二房的分红。”秦爷爷威胁。 秦二叔叫道：“爹，您被小米带坏了！” 秦爷爷给了他一脚，道：“赶紧去送客。” 秦二叔：“成，我送，但是爹得把厚披风给我，我冷！” 秦爷爷把外出保暖的厚披风给了他。 秦二叔裹紧自己后，才招呼周二爷：“周二哥，走吧。” 周二爷笑了，给秦爷爷拱手行礼后，跟着秦二叔离开。 秦小谷不太放心他，跟秦爷爷说了一声后，急忙跟上，一起把周二爷送到鬼村村口。 “周二哥，慢走啊，明天记得来，多带点……”秦二叔想到来帮忙的人越多，他家要被吃掉的猪肉就越多，抠门得立马闭嘴。 周二爷猜出来了，笑了起来，觉得秦二叔挺有趣。 “走，回去吧。”周家的骡车走后，秦二叔招呼着秦小谷。 秦小谷点头，转身往回走，又指着黄家宅子，把黄吴氏、黄贵禄、黄彩娘的夫婿伍老四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二伯，您得提防着点他们，别被他们害了去。黄村长跟黄吴氏可是害过咱们家的，带着黄家光棍来砸门抢姑娘。” 这事儿，小米侄女跟他说过，可此时听到，秦二叔依旧很气愤，跳起来叫道：“那还等啥，现在就冲进他家，把黄吴氏母子给打一顿啊！” 秦小谷瞅着他高瘦的身板子，道：“二伯，你这体格子，怕是打不过黄吴氏。” 那妇人身上有股蛮力，耍横时，能把黄贵家打得鼻青脸肿。黄老二想去拦，黄吴氏就脱衣服，闹得黄老二根本不敢靠近。 而且…… “二伯，咱们是良民，不可闯门打人，否则会被抓去坐牢。” 秦二叔浑然不怕：“怕啥，我又不是没坐过牢。” 呃，秦小谷噎住了，片刻后，道：“小米姐说了，不能急，得给恶人作恶的时间，才能合法合理的除掉恶人。” “啧，大侄女果然内外都黑。”秦二叔吐槽一句，瞅了黄家宅子一眼，裹紧厚披风，跟秦小谷回家去了。 铛铛铛！ 作坊敲了午饭锣，女工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拿上自带的大碗，去排队打午饭。秦二叔秦二婶听见声音，赶忙跑去看，一看差点炸了：“竟然还有荤菜，吃这么好？她们给钱了吗？！” 这话说得，女工们都不好意思去打饭了。 秦二叔更猖狂了，指挥打饭的两个薛家仆妇：“把那萝卜炒肉片的荤菜撤了，让她们吃菘菜跟粗粮饼就成。” “诶呀二庄，你是比婶子还抠门啊！”秦六婆觉得，比起秦二叔，她真是大方又心善。 苏氏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道：“庄族兄，作坊有一套规定，大家都是按照规定办事，庄族兄要是有不满，可以去找小米说。” 秦二叔怒了，指着苏氏道：“泉子媳妇，你咋说话的，你这是胳膊肘……” 铛铛！ 秦小姑敲响铜锣，打断秦二叔的话，扬声道：“二哥，小米说了，女工们给作坊创造了效益，这顿午饭是她们应得的。” 又对女工们道：“去打饭吧，吃饱了好干活。” “诶！”周十六婆第一个跑去打饭，很快的，女工们都打好了饭菜。 秦二叔气急，瞪着秦小姑：“你个败家女，一点也不会持家。那你干脆别管家了，让我媳妇来管。” 秦二婶眼睛大亮，立马叫道：“成，我来管家！” 夫妻俩一副要合伙私吞家里银钱的模样，把女工们都惊到了，很为秦家人担心。 “二哥二嫂，家里的午饭做好了，咱们回家吃饭吧。”秦小姑笑得温柔，却不容他们夫妻继续放肆：“闹大了，把小米招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呃，夫妻俩怕秦小米，听罢，只能狠狠瞪一眼秦小姑，转身回秦家。 可见到秦家的午饭时，秦二叔又闹起来了：“咋吃得还没女工好？女工还有个萝卜炒肉片，咱们家咋只有一个煮鸡蛋！” 秦奶奶道：“咱们家晚饭有肉菜吃。且小米说了，咱们身上都有亏损，吃那萝卜炒肉，不如每人吃个鸡蛋来得好，能温补身子呢。” 秦小米目光冷冷，瞥着秦二叔：“吃不吃？不吃就出去。” 呃，这是要收拾他们夫妻的前兆啊。 “吃吃吃，这么好的午饭，咋能不吃？”秦二婶拉着秦二叔坐下，去拿鸡蛋。 姜小珠盯着他们，说：“要准备水水吗，噎住了有水水救命哟。” 秦二叔瞪她：“臭丫头，你阴阳我？！” 早上，他差点被鸡蛋噎死。 姜小珠嘴巴一瘪，眼泪涌起，下一刻就要张嘴大哭，秦二叔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嚎！” 娘的，这群讨债鬼是个个身上有绝活，他一个也制不住。 姜小珠点头，等秦二叔松开手后，她懂事至极的道：“小珠不哭，小珠会乖乖听话，好好长大。” 这话说得，秦奶奶心疼不已，抱住她夸着：“我们小珠真乖。” 啥玩意？就这，他娘竟然信了！ 秦二叔怒，背着秦奶奶的视线，朝姜小珠挥拳头。 姜小珠一点不怕，还对他呲牙做鬼脸。 秦二叔差点被气出内伤，可家里人都疼这臭丫头，他打不得，只能憋气干饭。 吃完午饭，秦小米让姚娘子把家里的下人都领进正堂来，道：“奶奶、小姑，今天让下人们正式拜见你们。” 355.第355章 画像与原料到【3】 第355章 画像与原料到【3】 “奴，拜见老太太、拜见姑小姐……”姚娘子、肖老嬷嬷、荀老头等大大小小三十名下人跪下磕头。 “诶呀，别跪着，快起来！”秦奶奶吓得站起身，要去扶她们，被秦小米摁住了。 “奶奶，无规矩不成方圆，您坐好。” 秦奶奶听罢，想起什么，是重新坐好。 秦小米看向姚娘子：“开始吧。” “是。”姚娘子先自我介绍，先了说她的姓名、年纪、以及被逼做过通房、又被害流产等事儿。 自揭伤疤，把秦奶奶听得眼里涌起痛色，忙道：“不必说这些旧事，都过去了，你以后忠心家里，好好给家里干活就成。” 姚娘子瞧见秦奶奶眼里的心疼，以及她的‘家里’二字，心头一暖，眼里涌起酸胀感，又赶忙笑道：“老太太说得是，都过去了……不过世事皆是福祸相依，奴流产后，反而得了前主家的信任，帮着前主家管了多年的账，如今算是有了一门本事傍身。” 秦小米会重用姚娘子，正是因为她的经历、本事、以及她对四个侄儿侄女的爱护之心。 受过苦、死过心、又还对小辈保有疼爱之心，还刚满三十，正是干活的大好年纪，这样的人才，她不重用就是蠢了！ 秦小米道：“奶奶，以后姚娘子就跟着我了，专门为我管事儿，乃是大管事。” 这是正式给了姚娘子任命。 姚娘子感激又欢喜，没有多说，只朝秦小米深深一拜后，又开始介绍起其他下人来。 “这是奴的大侄女姚白眉，今年十五，识字、会武、有小成。二侄女姚小燕，十二岁，识字，在学武。” “大侄儿姚大雁，十六岁，识字、擅武艺；小侄儿姚小鸽，十岁，识字、在学武。” 姚娘子吃过做通房的苦，不想侄女们再靠着身子度日，跟兄嫂商议，用功劳给侄女们求了去习武、将来给小姐们做女护卫的恩典。 “朱三红，十六，极擅武。” “朱婆子，年五十三，身康无疾，识字、懂账、做过管事。” 朱婆子就是朱三红的奶奶，买朱三红时顺带买下的。 “肖辰月、肖辰昊，今年九岁，在学医，是一对龙凤胎，乃肖老嬷嬷的孙子孙女。” 姚娘子一一介绍着家里的下人，每介绍完一家，下人们就上前对秦奶奶她们行礼，让秦奶奶她们认脸。 整整两刻多钟后，才算把下人们介绍完。 秦小米道：“奶奶，以后朱婆婆就跟着您，您有啥事儿，就吩咐她去做。” 又指着肖老嬷嬷道：“小姑，肖老嬷嬷跟着你，帮你管账干活。” 她看着秦小姑的长相，又把朱三红给指了过去：“三红也给小姑，以后由她们贴身保护小姑。” 朱三红的身手比朱一青还好一些，就是为人比较实在……不过不怕，小姑聪明，遇上事儿，小姑出主意，三红出拳头就成。 秦小姑明白秦小米的担心，爽快收下这两人，又道：“好，小姑先收下她们，等你需要她们了，小姑再把她们还给你。” “白眉，你以后就跟着小珠，保护好她。”秦小米特地把姚白眉指给姜小珠……没办法，女娃比男娃容易出事儿，必须派人照顾好了，不然爷爷奶奶得向姜家以死谢罪。 叮——！ 姜小珠眼睛亮了，看向姚白眉，又看向秦小米：“小米姐姐，她以后就跟着窝惹？”“嗯。”秦小米点头，瞅着她闪亮亮的大眼睛，笑了，又压下笑意，警告道：“不许派她去做整人的事儿，你现在要做的是平安长大。” 别看这丫头才五岁，却已经暴露‘女悍匪’的本性，丝毫不怕事儿，甚至敢去挑事儿！ 姜小珠瘪瘪嘴，又乖乖点头：“嗯呐，小珠听话，绝不主动害人！” 可要是有人想害她的话，那就不能怪她让白眉狂扁回去啦。 秦奶奶对此很满意：“小米这个安排好，奶奶能放心了。” 刚落户鬼村时，她天天做噩梦，梦里都是舒姐儿、小珠被人偷走卖掉，被折磨致死的凄惨场景。 也梦见过小米，不过是梦见小米把恶人给剁了，还给恶人灌毒药当饭吃，她被吓醒了。 “奶奶，以后您就不用做饭打扫屋子了，这活计让许大娘做，她擅厨事。” 秦奶奶看向许大娘，她旁边还站着个姑娘，叫许阿筝，别看今年才十四，却是个会武的，且有一股子蛮力，小米因此买下她，又买下她娘，再买下她舅舅许正冒一家，最后又买了苏三平。 “成，以后奶奶就不去占着厨房了，由她忙活厨房的事儿。”秦奶奶欣然接受孙女的孝心。 她少操劳一些，也能活得久一些，如此才能看到小谷、小麦、小珠长大，才能看到小米跟大郎成亲生子。 “爷爷，朱学末跟着您，他识字会武能驾车，您有啥跑腿的活计就吩咐他去做。”秦小米给家里人指派完下人后，道：“主子都认过了，你们下去干活吧。” “是。”姚娘子带着下人们又给秦爷爷秦奶奶行了一礼后，起身，准备走人。 “站住！”秦二叔秦二婶堵门拦住他们，回头瞪着秦小米，问：“大侄女，伺候我们两口子的下人呢？你还没指派呢！” 秦小米抬眸，瞅着他俩，道：“二叔二婶正值壮年，哪里需要下人伺候。” 秦二叔秦二婶怒了，指向秦小姑：“她比我们两口子年轻多了，你咋给她派下人？还派两个！” 他们很酸，他们不服。 秦小米冷笑道：“小姑是未嫁姑娘，年轻漂亮的，你们当哥嫂的不知道派人保护她，还不许我这个做侄女的派人保护她？！” 呃这？ 秦二叔秦二婶赶忙赔笑道：“侄女呀，你做得对，小妹确实需要下人保护，可我们也是家里的主子，要是没个下人伺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叔叔婶婶也不要多，你给个下人让我们使唤就成！” 呵，秦小米笑得有些瘆人：“你们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你们还想要下人伺候，你们是瘫了不成？” 死丫头，你说话就不能不诅咒我们？ 秦小米又道：“给你们派下人伺候也成，不过你们每个月要给我付人工钱。” “一家子血亲，你咋还要钱？！”秦二叔很气愤。 秦二婶想了想，问：“大侄女，一个下人一个月要给多少钱？” 秦小米笑：“冬天，干活不易，你们一个下人一个月给我三两银子就成。放心，到夏天时，我会给你们降价。” “一个月三两银子，你怕不是土匪他爹吧！”秦二叔秦二婶怒了，怒了一下后，冷哼道：“你的下人我们用不起，你留着他们吃白食吧！” 356.第356章 热闹杀猪饭 第356章 热闹杀猪饭 “站住！”秦小米见他俩要趁机开溜，喊住他们：“二叔二婶，跟我去干活。” 秦二夫妻忙道：“你这么多下人，活计都不够他们干的，哪里需要我们？且我们才回来第二天，还没熟悉这村子呢，等我们熟悉完了再干活不迟。” 言罢，拔腿就要跑。 可惜，姚娘子带着下人们，堵住门口，他俩没跑成。 “你想咋地？”秦二叔回头瞪秦小米。 “吃饭干活，天经地义。”秦小米砰一声，怒拍饭桌，朝秦二叔吼道：“赶紧跟我走，再磨叽，我让他们揍扁你！” 呃，秦二叔秦二婶被吓得缩肩，又昂着下巴道：“干活就干活，你吼啥……干啥活？你赶紧带路。” “走。”夫妻俩跟着秦小米，到了待客屋。 没多久，孟三嬷嬷就带人搬来三个箱子，道：“小东家，这是作坊的进货账册。一号箱是收购干色草的账本、二号箱是购买秘方原料的账本、三号箱是购买色汤坛子与其他杂物的账本。” 秦二叔看着那三个箱子，惊悚了，颤声问：“这，这是我以后的活计？你个不孝女，你是想谋杀亲叔啊！” 秦小米：“你喊啥？这只是进货的账本，还有卖色汤的出货账目呢，你也要带人记账并算好。” 嘶，秦二叔倒抽一口冷气，惊叫道：“还有出货的账目要算！” 砰，秦二叔直接躺地上摆烂：“你把我就地埋了吧，这种费脑、费眼、费体力的活计，我干不了！” 秦爷爷听到叫声，跑过来看，见二儿子躺地上了，忙问：“老二，你这是做啥？快起来。” 秦二婶把来龙去脉说了，又道：“公爹，这账目太庞大了，相公伤了手，做不来这活计的。” 秦二叔听罢，急忙捂着右手喊疼：“爹，我手疼，干不了拿笔杆子的活！” 说到秦二叔的断手，秦爷爷就受不住，对秦小米道：“小米，这记账的活计就让小谷、大郎、朱学微他们做吧，你二叔真的做不了这事儿。” 秦小米不同意，道：“爷爷，我只是让二叔统管进出二账的事儿，不是让他一个人算完所有账目。” “二叔带着大郎、小谷、朱学微他们一起把进出货的账目记好，再初算好就成……存泉去司吏坊办差了，进出货时，咱们家对外要有成年男子顶上去，二叔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大郎也很合适，可他还要读书考功名。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秦小米不容置喙，又对秦二婶道：“二婶，你跟着孟三嬷嬷学账目，以后你要做接待来访女客、核算进出货账目、抄录账目留存的事儿。” 账目要记账、初算、核算、再抄录最少两份做留存，以供后续查账。 秦二婶听得头都大了，不想干，可是：“大侄女，婶子要接待的女客可是各家的夫人与小姐？像薛夫人那样的？” 秦小米笑，忽悠道：“没错，正是接待如薛夫人那般的有钱女客。” 又道：“接待女客时，我会派一两个下人给你使唤，撑场子。” “相公，相公，你觉得咋样？！”秦二婶意动了，推推躺尸的秦二叔。 “老二，娘的儿，你咋躺地上了？快起来。”秦奶奶是哭着进来的，脸上还带着恐惧，很怕秦二叔已经疯了。 秦二婶抢先道：“婆婆，相公没事，他就是懒病犯了，所以撒泼不想干活。” 言罢，暗暗掐了秦二叔的后脖子一把……没办法，就这里没有厚衣裹着，好掐。嘶，秦二叔吃痛，瞪一眼秦二婶，不情不愿的起身：“娘，我没事。” “没事就好，这地上冷，你不能动不动就躺地上，要是吸了寒气，会病的。”秦奶奶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秦二叔有点顶不住，对秦爷爷道：“爹，您等会儿是不是要去跟村民开会？我陪你去，正好认认村里人。” 秦爷爷知道儿子的心病，怕儿子再次动笔记账，会想起往事，再崩溃发疯，赶忙点头答应了：“成，爹带你去。” 是带上秦二叔、朱学末，一块去了柴张两家的宅子。 秦小米看向秦二婶：“二婶，你先跟奶奶去作坊，认认女工们、熟悉作坊的活计流程，晚上再跟孟三嬷嬷学记账。” 秦二婶想发疯，这是想要她从早干到晚啊，周扒皮都没这丫头狠！ 可秦奶奶刚哭过，秦二婶不想她再伤心，憋住发疯的冲动，听话点头：“婆婆，您带儿媳去作坊吧。” “诶，跟婆婆来。”秦奶奶乐呵呵，带着秦二婶到作坊，细细给她说着制作新染料的工序流程。 秦二婶听得震惊不已，忍不住夸道：“小米也太厉害了，竟能做出这种新东西。” 可一个乡下小姑娘的脑子，真能想出这种工艺繁复且多变的东西来吗？ 秦二婶看着秦奶奶满是笑容的脸，把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管它呢，她只知道，小侄女靠一己之力，把家里的老老小小养得很好。 待客屋内，秦小米道：“大郎、小谷，你们带着朱学微把作坊收购干色草的账目给核算清楚，明天下午可能就要用了。” 明天早上杀年猪，中午吃了杀猪饭后，她家就要跟周家算收购干草的账目，把余账清给周家了。 姜大郎道：“小米放心，收购干色草的账目很容易算，我们今晚赶一赶就能算好。” 朱学微也躬身道：“小东家，奴会跟着姜少爷好好算账目。” “嗯。”秦小米点点头，没再多待，回了秦宅她住的左厢房，让肖白英把肖家医馆的其余几位女医学徒喊来。 等人到齐全后，她道：“我现在教你们配制两种秘方原料，从明天起，你们就负责配这两种秘方粉……记住了，我不容许背叛，你们要是透露出去一丝一毫，你们的下场会生不如死。” 女医学徒肖商路、肖白术、肖六曲、肖沙参、肖茯苓，以及年纪较小的肖辰月、朱六紫是齐齐跪下，发誓道：“奴婢发誓，即使死、即使受尽酷刑，也绝不透露秘方原料的配比秘密，绝不背主！” 言罢，还咬破手指，以血明誓。 秦小米：“……” 倒也不必咬手指，多疼啊。 很快的，秦小米拿出特制的铜勺子，把青金草粉、银梗粉的比例告知她们。 不过，铜勺容量的秘密，她没说。 “从此以后，这两种重要的原料粉就由你们来配。” 至于其他的几种原料，依旧是薛家的九名仆妇配制。 357.第357章 热闹杀猪饭【2】 第357章 热闹杀猪饭【2】 “开始配吧。记住，一定要控制好两种原料粉的量，偏差稍大的话，会配制失败。”秦小米吩咐着：“没有铜勺的，负责打包秘方包。” 铜勺只有四个，需等她做出同等容量的新铜勺后，肖商路她们才能全员配制秘方包。 “是！”肖商路她们应着，坐在长桌前，开始配制秘方包。 至于固色水的活计，她依旧是分了两拨人来配制，没啥技术含量的交给肖木桐、许正冒夫妻、苏三平、姚大雁等人来做。 需要保密的，则是交给肖白英、许阿筝、姚小燕、肖木香来做。 秦小米了半下午的工夫，教会了他们。 完事后，秦小米看向许正冒夫妻的儿子……十岁的许山山。 许山山见秦小米看他，赶忙站直，心里忐忑着……经过流放般的从南到北路、经过牲口般的牙行驯教日子，他很珍惜现在能吃饱穿暖的日子，不想因为自己表现不好，招了小东家的嫌弃，害得家人被发卖，再回那恐怖的牙行去。 秦小米看着这小孩几度变换却越发坚定的眼神，笑了，问：“许正冒、许陶氏，你们对许山山有何期望？” 许正冒、许陶氏愣住了，忙道：“任凭小东家安排。” 小东家是他们的主子，无论怎么安排，他们都接受。且他们相信，小东家不会糟蹋下人。 秦小米道：“我想让他跟着荀老头学医……如今家里年轻一辈的男大夫只有肖木桐一人，太少了，得再培养几个出来当备用。不过许山山可以继续学武。” 家里不仅缺男大夫，还缺武师。 “学本事的同时，还要帮忙干活。”秦小米加了一句。 “那不得累死？！”荀老头都惊悚了……矿山的监工都没这丫头狠，她是要把一个小孩当大夫、武师、杂工伙计来用啊。 秦小米冷笑：“怎么，你羡慕啊，别急，你的活计一定不比他少。” 荀老头浑身一寒，后悔自己长了嘴！ 扑通，许山山跪下了，道：“小东家，奴，奴一定将两种本事都学好！” 他虽然小，可他知道，想要活得好，就得身上有本事。可大师傅们都很宝贝自己的本事，轻易不教人，可如今小东家却派人专门教他，他很高兴。 许正冒夫妻也是高兴得红了眼眶，跪下道：“多谢小东家给机会，山山一定会好好学！” 苏三平见表外甥的前程有了着落，也很高兴，无声跪下，给秦小米磕了一个。 秦小米道：“都起来吧，地上冷，别冻伤膝盖。” 你们得健康壮实，要是病了，我就亏本了。 然而，许家三口又感激上她了……小东家真好，还会关心他们会不会生病。 秦小米看向荀老头：“以后许山山、姚小鸽、肖木桐、肖辰昊都算你的徒弟，你制定个章程，按照他们自身的情况，务必把他们教好……记住，我要的是有真本事的大夫，你不可应付着教。” 这咋还加人了呢？ “不是教一个吗？咋一下子要教四个？”荀老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错了。”秦小米看着他笑，笑得荀老头瘆得慌：“除了他们以外，你还要教女医学徒们、还要教小谷、小麦、小敬义、姜大郎、姜二郎、秦胜、秦茂、小福宝他们读书。” 嘶！ 荀老头听得直吸气：“你，你……我是人，还是个古稀老人，不是壮年的牛啊，哪里能干这么多活计？！” 秦小米一副你觉悟不行的模样，苦口婆心的道：“老荀，我知道你辛苦了，可你这是在为天下教人才，有功德的，所以不要怕苦怕累，要好好教，教不好，呵！”忽悠了一大段，最后改成威胁。 荀老头很郁闷，可他已经是秦家的下人，只能吭哧吭哧的给这些小崽子们当师父。 “行了，都好好干，干好了，有奖赏。”秦小米交代完后，背着手，带着朱一青，迈着四方步，很是地主的走了。 因着明天要杀年猪，秦姜徐乔几家是早早就吃了晚饭歇息。 …… 翌日，未到卯时，秦姜徐乔几家人就起来了，开始准备杀年猪的东西。 而为了方便，秦小米让下人们在村西口的水井边搭了几个帐篷，又把靠近村西口的破屋给收拾了一番，在里头生火烧水。 水开之时，周老村长带着周二爷夫妻、两个孙子、一个小孙女，还有周十二、周老八等周家村子弟来了。 拉了三车的东西来，除了几提上门做客的礼物外，还带了不少锅碗瓢盆桶、杀猪的家伙什、连柴火都带了两担来。 秦爷爷见到这三车东西，惊了，又很感激，道：“周老哥，您真是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我们正缺这些东西呢。” 这种被需要的话，比那感谢话好听多了，周老村长高兴得哈哈笑：“你们是头一年杀年猪，很多东西不齐全，当老哥的，自然得把东西给你们准备好。” 又说：“还有一批桌椅，等会儿就送到。” 周老村长又喊道：“老二、老八、十二，你们赶紧的，跟我秦老弟去抬猪！” 周二爷看向秦爷爷，询问道：“秦叔，可能开栏请猪了？” 秦爷爷笑道：“能请了，跟我来。” 秦爷爷带着他们，又带上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秦英秦杰、徐二骏、乔松果这些壮劳力，一块去秦家养猪的破屋。 因着要杀了，昨天午后就没再喂猪吃食，如今两头野猪、一头家猪是饿得直叫唤。 可惜，它们没能叫唤多久就被周老八几人用绳子套住脖子，拽出屋子，拉到了水井边。 周老村长看见三头猪，惊道：“哟，秦老弟，你家这猪养得可真好……这头家猪得有二百来斤了吧！” 那两头野猪虽然小，可瞧着也有一百多斤。 秦爷爷笑道：“几家的孩子们喂得勤，所以长得快。” 而那头大家猪是吴家给的赔礼……吴大卖了秦家两只野猪崽，吴里长就赔偿了这头家猪给秦家，一直养到现在。 这事儿，大家伙都知道。 周老村长看着那头大家猪，是暗暗道，该！谁让吴大仗着里长之子的身份，搜刮秦家的野猪崽，活该赔这大家猪！ 周老村长又道：“大石、二勇啊，你们不用动手，让老八来，他那杀猪手艺，已经堪比正经杀猪匠！” “各位兄弟，帮我摁住这猪就成。”周老八拿出早就磨好的杀猪刀，朝着嗷嗷叫的猪走去，手往前一捅，正中猪脖子，一刀就结果了这头家猪。 358.第358章 热闹杀猪饭【3】 第358章 热闹杀猪饭【3】 下一刻，刀出，猪血哗啦啦的落入木桶中。 放完血后，秦大石他们把家猪抬走，又去摁野猪。 野猪劲大，被捆住四蹄，也依旧扑腾不停，可惜最终是被杀猪刀结果了。 三头猪，接了两桶猪血。 周八、周十二；徐二骏、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是分解着三头猪。 秦二叔带着许正冒、苏三平、朱学末、朱学微、姚大雁他们挑着草木灰来了。 后头跟着背大锅的许山山、肖木桐，背着香料袋的肖辰昊、提着碗筷篮子的姚小鸽，而荀老头背着手，悠哉的走在他们后面。 这老头一当上他们师父就开始使唤他们干活。 胡老头、钱老头、柴老头、张牛旺、孙大梁、黄老二也代表各姓来帮忙杀猪。 “诶哟秦二侄儿，你辛苦了，把东西给胡叔就成！”胡老头抢着来干活，又吼钱老头：“愣着干啥，赶紧打井水，洗猪下水啊。洗干净些，这是秦老哥家吃的，不是你家吃的，马虎不得。” 胡老头啥意思？ 暗指他干活邋遢？ 钱老头很气，想毒哑胡老头，又道：“用得着你说？我老钱干活最是干净利落！” 言罢，他吼张牛旺：“你身强体壮的，赶紧打水给我们洗猪下水啊，难道还要我一个老人打水不成？！” 张牛旺无语，可今天是秦家的好日子，他是没跟他们吵，去打水，给他们搓洗猪下水。 人多，分了几批一起洗，速度很快，两刻多钟后，三头猪的猪下水就全部洗干净。 秦爷爷见收拾完了，对荀老头道：“荀老，把去腥粉包给我。” 荀老头赶忙把香料袋递给他。 这是秦小米早起用椒、砂仁、肉桂、白芷、丁香、肉蔻、姜等物配制，再让下人们舂碎成粉末，做成的去腥香料粉包。 秦爷爷把香料包倒进猪血里，又加水稀释猪血、搅匀，调出整整三木桶的猪血来。 “秦老弟，这是灌血肠的家伙什。”周老村长把几个漏斗递了过来，又喊周二爷：“去帮你秦叔灌血肠！” 真是没点眼力见，什么都要他催。 “诶。”周二爷赶忙去帮忙。 人手足，分成三批灌血肠，两刻钟就灌好了，足足灌了三十多斤血肠。 “五哥，火生好了，可以煮血肠了！”村西口破屋这边，秦老六喊着，他负责带两个儿子在这里生火，煮两锅杀猪菜招待外人。 而秦家宅子那边，也要煮一锅来招待女客。 “来了！”应声的是秦二叔，他叉腰摆款儿的吩咐下人们：“阿冒、阿平、阿木、阿雁，你们把血肠抬去屋内煮着。” 荀老头举手道：“二爷，老奴有一手煮血肠的手艺，保证煮出来的血肠嫩香而不破！” 秦二叔上下扫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呵呵笑道：“成，你去盯着血肠锅，要是煮破了血肠，就罚你银钱！” 这老头在无则药行待了半个月，赚了不少诊金，他得把这银子赚到自己的兜里来！ “诶！”荀老头赶忙跑去村西口破屋煮血肠。 没多久，周老八他们把三头猪给分解好了，问秦爷爷：“秦村长，您家这杀猪饭要用多少肉？”秦爷爷早就计算好了，道：“用三十斤肉、十五斤大骨、四只猪蹄、外加全部下水。” “秦老弟，这也太多了。”周老村长听得肉疼：“减一大半吧，有下水跟十斤肉就足够了。” 秦爷爷笑道：“消息传开后，没准会有其他客人上门，多准备些没坏处，且天冷，煮了吃不完可以冻起来，留着下顿吃。” 周老村长想了想，没有再劝，只吩咐周家子弟，帮忙做杀猪饭。 他们忙活到一半，牛头坡村、石榴村、开河村的村长就过来了。 三人都没有带人，是单独代表村里来的。 周老村长见他们来了，把他们拉去一边，神神秘秘问：“吴家的没瞧见你们过来吧？” 三位村长道：“放心，吴家不知道。” “那就好。”周老村长又交代道：“你们可是自己来的，秦家可没请你们……实在不行就往我身上推，说我喊的你们。” 三位村长忙道：“明白，周老村长放心。” 吴家历来霸道，要是让吴家误以为秦家请他们四村吃杀猪饭，吴家怕是要记恨秦家。 周老村长交代完后，才又高高兴兴的去忙活。 咄咄咄！ 咄咄咄！ 村西，传出阵阵剁肉切菜的声音。 徐大娘、乔大娘带着下人们，把切好的酸菜丝挑到村西口的破屋来，给他们做猪肉炖血肠。 血肠已经煮好捞起晾凉。 荀老头指挥着：“另起一锅，放五肉煸炒出油……放姜葱爆香……放酸菜一起爆炒……行了，加水煮开……放盐调味……血肠切好没有？切好了就放进来。轻点放，别把好好的血肠弄碎咯！” 荀老头一通指挥，三刻钟后，血肠就煮好了，是酸咸香鲜，很是好吃。 除此之外，还煮了酸菜炖大骨、爆炒猪肝、炒猪肺、锅包肉、炖猪蹄！ “诶哟，秦老弟，你家这杀猪饭是老哥见过最丰盛的，足足六个菜，不仅分量大，意头还好，你家明年怕是要六六大顺了。”周老村长看着一锅锅的菜，心里都不由得感叹一句：秦家大气！ 秦爷爷笑道：“这是我们离乡落户后，第一次杀年猪、第一次招待乡亲们吃杀猪饭，算是告知天地我们落户生根此地了，自然得大办。” 周老村长听罢，想到秦家逃荒落户的不已，老眼酸胀了。 又在心里暗骂周班头跟韩师爷……这两个混球，当初还给他传信，让他带着几村村民，阻拦灾民，不能让灾民太轻易落户，免得灾民的野性压不住，会在乡里闹事。 闹个屁的事儿，瞧瞧秦家多老实，还带着他们发了财，他们当初差点就赶走了财神爷！ 又骂吴里长……这龟孙也给他们下令，让他们拦灾民，不让灾民轻易落户，可吴里长仗着是里长，没派一个吴家子弟出来拦，恶名全让他们四村担了！ 周老村长骂完，还觉得不解气，想着，等周班头回来过年时，他得找个由头，打周班头一顿，为秦老弟出气！ …… “周老哥，杀猪饭做好了，您请坐主位。”秦爷爷在库房屋子里摆了两桌席面，招待周家村人、三村村长、以及柴张胡钱孙黄几姓人家。 “秦老弟，你是主人家，这主位，得你来坐。”周老村长知道分寸，是不抢这主位。 秦爷爷由衷的道：“这一年，周家村、周班头、韩师爷都帮了我们不少，周老哥理应坐主位。” 这话说得，周老村长有点小感动，正想坐下，黄贵家就跑来说：“村长，村长，严二少爷带着一个车队来了，说是来给您家送秘方原料的。” 359.第359章 热闹杀猪饭【4】 第359章 热闹杀猪饭【4】 “应该是长济药行给作坊送秘方原料来了。”秦爷爷对在场的客人道：“诸位，老汉得去收原料，你们先吃着。” 周老村长道：“不急，我们陪秦老弟一块去。这动了筷子，可就不好请新来的客人入席了。” “成。”秦爷爷让秦小谷回家通知秦小米一声后，带着几十人，浩浩荡荡去村口迎接严二少与长济药行的人。 从村西到村口有些距离，天又冷，吴兴祖是被冻得脸皮发麻，心下不满，瞥一眼伍老四。 “柳掌柜，秦村长家规矩大，我这个鬼村姑爷想去村西拜访，都得提前求人去请示一番才行，您莫要生气，再等等。”伍老四是明面劝慰，实则诋毁秦家。 柳掌柜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他不仅是长济药行的分铺掌柜，还肩负帮主子监视宝福县、乱时更是负责帮主子控制县城，不是一般的掌柜，因此没被伍老四挑拨到。 他瞥一眼伍老四，淡淡道：“突然造访，本就是来访者的错，理应请示主家，等着主家召见。” 你，你咋还帮秦家人说话呢？ 伍老四很生气，可柳掌柜长得英气身板壮的，很戳他心窝，他不忍心责怪柳掌柜。 吴兴祖见他败下阵来，在心里骂他废物，只能冒着严寒，继续等秦家人。 一刻钟后，秦爷爷他们终于到了，远远就拱手行礼：“可是长济药行宝福县分铺的？” “正是。我是分铺掌柜柳方余，拜见秦老爷子。”柳掌柜作揖回礼，指着身后的五辆骡车道：“您家在府城定的一千斤秘方原料药材，给您家送来了。” 还故意说：“原本是您归家当天就要送来的，可想着您刚刚归家，得休息一两日，就拖到今日才送货。” “我们归家第三天就送来了，这速度已经是极快，多谢了。”秦爷爷又道：“外头冷，柳掌柜请随老汉进村。” “诶。”柳掌柜应着，招呼车队众人：“启程，随秦老爷子进村！” 柳掌柜又指着身后的一名老妇道：“秦老爷子，这是我娘，她会陪着我们一起进村，不会让任何粗人冲撞了您家女眷，请您放心。” 伍老四立马拍马屁：“柳掌柜不愧是世家出身，规矩就是好！” 柳掌柜皱眉，看着他，声音微冷道：“伍四爷慎言，我只是世家仆，不敢称世家出身。” 哼，你真是不懂好人心。行，人家不夸你了！ 伍老四不高兴了，沉着脸，跟在他们身后去村西。 可他的眼睛没闲着，是往严二少、柳掌柜、周老八的身上瞟，正偷看得起劲儿，突然被人拍了肩膀。 “嘿，这位老哥，你瞅啥呢？！”秦二叔突然跳到他身边问。 “喊谁老哥呢？我年纪不算大，如今还没孩子呢。”伍老四想发火，可瞅见秦二叔的样貌后，火气减了两分……模样不错，就是太瘦了，不如柳掌柜壮实、儒雅、有气势。 秦二叔见这货用湿舌头般的眼神扫视着他，是恶心、咯噔、怀疑、震惊、了然、乐哈哈！ 老兄，不，大姐你藏着点啊，否则我怕柳掌柜一回头，你会被打死。 秦二叔发现了大八卦，乐得一路都跟着伍老四，见他总是偷偷盯着柳掌柜他们的背影瞧，偶尔摇头、娇羞、遗憾的，差点没笑死。 到村西口的时候，秦二叔笑不出来了，只因伍老四瞧见姜大郎后，仿佛见了肉的狼，喜滋滋的奔过来：“姜小哥，一段时日不见，你长大不小啊。” 你爹的，你想干嘛，给老子滚！ “伍四哥，咱们去帮忙搬药材吧。”秦二叔把伍老四拽走了，又生怕把这货给拽美了，拽之前，拿了块抹布隔着两人的手。 伍老四瞅见那带血的抹布，嫌弃惊叫：“秦老弟，你这是啥布？血咋这么多？”秦二叔嘿嘿笑：“我家今日杀年猪，这是擦死猪血的抹布，擦了三头呢。” 啊，伍老四尖叫抽回手，顾不上冷，跑去水井打水洗手。 柳掌柜看得皱眉……严二少爷真是疯了，竟跟这种废物来往，又对秦爷爷道：“秦老爷子，您家可有大夫验药材？” “有。”秦爷爷招呼荀老头跟肖木桐过来：“你们去验药材。” “是。”荀老头跟肖木桐是等药材搬进破屋库房后，解开袋子，一袋袋的查验原料药材。 没多久，肖白英、肖商路、肖白术等其他女医学徒也赶来了，跟他们一起检查药材。 柳掌柜见到她们，心下一沉……秦家不得了啊，养的女大夫比一些三流世家都多，可去年，秦家还在逃荒！ 柳掌柜把看见的事情一一记下，等回县城药铺后，他要写信告知主家。 药材验证是个细致活，人手虽然多，可也足足验了半个时辰才好。 “老东家，没问题。”荀老头对秦爷爷道。 秦爷爷放心了，拿出一百五十两银票，递给柳掌柜：“这是余下的药材钱，请收好。” “多谢。”柳掌柜收下银票，又让秦爷爷在收货册子上签名。 完事后，柳掌柜以退为进的道：“秦老爷子，药材送完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来都来了，秦爷爷哪好意思不留他们吃杀猪饭，是道：“家里今日杀年猪，刚刚做好的杀猪饭，还没动筷子，柳掌柜、严二少爷，你们要是不嫌弃，就留下吃顿杀猪饭吧。” 娘的，死老头，总算是想起本少爷来了！ 严二少爷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生怕柳掌柜拒绝，忙道：“既如此，我们就留下吃一顿。” “请。”秦爷爷带着他们，去了摆席面的破屋库房。 其他人还好，可严二少爷跟吴兴祖是脸都黑了，指着这破屋道：“秦村长，你们就在这里吃杀猪宴？” 秦爷爷点头：“嗯，家里地方拥挤，而这里离水井近，好清洗猪肉，男客们就在这里吃杀猪饭了。” 都是乡亲，不会讲究太多，且这屋子虽破旧，却请匠人修葺加固过，又日日打扫的，很干净安全。 柳掌柜的老娘听到这话，适时退出屋子，不好意思的笑道：“余哥儿，娘去车里等你们。” 这话说的，秦爷爷再不请她去女客那边吃席，就是当众打柳掌柜的脸了。 秦爷爷忙道：“白英丫头，快带柳太太去女客那边吃杀猪饭。” “是。”肖白英上前，道：“客人请跟奴婢来。” 柳掌柜的娘道：“这怎么好意思？” 心里却笑了……呵，任你秦家把姑娘们藏得再好，今日还不是得让我瞧个全乎！ 360.第360章 暴雪与放假 第360章 暴雪与放假 可惜，她笑早了。 她还没出屋子，村西口就又来了一大群人。 黄阳隆带着小白、贾祥直接冲到了村西口，大喊道：“秦爷爷，我们来了，你家的年猪杀了吗？杀了吗？！” 又喊：“贾老爷跟薛大夫、薛大娘、薛管事都来了，在村口站着等信呢，要不要他们进村啊，赶紧来回话啊，回晚了，他们就要被冷风吹傻了！” 严二少爷听到这声音就想杀人……该死的黄阳隆不是长了冻疮，躺床上下不来了吗，怎么又出来蹦跶了！ 秦爷爷听到声音，很高兴，听到薛大娘也来了，忙对肖白英道：“白英丫头，你们等等，把薛大夫媳妇也带去女客那边。” 言罢，急忙去迎黄阳隆他们。 瞧见站在水井边等着的黄阳隆等人后，秦爷爷笑道：“黄少爷，你们来了……木桐小子，你快去村口把贾老爷、薛管事、薛大夫他们迎进来。” “是。”肖木桐拔腿就往村口奔。 “秦爷爷，你家的年猪杀了吗？”黄阳隆又问，眼里脸上都带着雀跃。 秦爷爷道：“早就杀好了，杀猪饭都做好了，正要开席。” 今早，秦爷爷就交代秦存泉，让他上差时去告知黄少爷，说秦家今日杀年猪，让他们来吃杀猪饭。 怎知一直不见黄少爷来，还以为他们不来了，没成想这就到了。 “啧，咋杀这么早？”黄阳隆的兴奋劲没了。 早知道看不成杀猪，他就不冒着严寒来秦家了。他是南人，寒冬起床出门可是要他半条命的事儿。 严二少爷阴阳怪气道：“这年猪都是早上杀的，要是杀晚了，天黑都吃不上杀猪饭。” 黄阳隆见他搭话，兴奋了，瞅着他道：“哟，严散财，你也在啊。” 严散财？ 严二少爷想到自己被打劫的千两银票，恨不得剁了黄阳隆跟秦小米。 他压下火气，讽刺道：“只有那不知礼数的南蛮野人，才会给人起诨名。” 哈，黄阳隆笑了：“你知书达理，你才华无双，那你咋没考上功名去当官啊？” 一句话，把严二少爷的心窝扎了个透心凉。 严二少爷差点气厥过去，可他自诩世望子弟，很快就坐直身躯，昂起头，傲气道：“我兄长已入仕，我自然要留家经营族中买卖，如此兄弟各司其职，相辅相成，才能让家族兴旺不衰。” 黄阳隆：“啧，散财，考不上就考不上，咱能别嘴硬不？” 小白赶忙拽着他坐下：“隆哥，你不是嚷嚷着要吃这边的杀猪饭吗，快吃。” 赶紧把这嘴巴堵住咯，否则他怕严家会派人暗杀隆哥。 周老村长也怕他们打起来，赶忙做起和事佬，不断给黄少爷说着东北州杀年猪、吃杀猪饭的习俗。 伍老四在偷看黄阳隆，对他的古铜肤色很是满意，但他不喜欢小白，暗暗瞪了小白好几眼。 哈哈哈，这热闹太多，秦二叔看得目不暇接，心里大呼过瘾。 没多久，贾老爷、薛管事、薛大夫、薛大娘就到了。 贾老爷一见到秦爷爷就行礼道谢：“秦老爷子，多谢您家带祥哥儿去府城，此次府城之行，他学到不少东西，长进许多。” 府城的事儿，祥哥儿都跟他说了，其中的波澜，他听得都心惊。 祥哥儿还特地说了出城时，城门口的灾民已经没了。祥哥儿不放心，特意去问了守城的将士，将士说灾民们已经全部带去安置地落户。祥哥儿又以此事儿对他说了：“爹，灾民们已经安置妥当，后续也不见有灾民再来，咱们大魏，安宁将至。” 祥哥儿这个呆子是学会了以一事窥天下，贾老爷很欣慰，很感激秦家，因此来镇上接贾祥回家过年前，特地带了一车礼物来谢秦家……里头还有一只活肥羊。 秦爷爷道：“贾老爷言重了，祥哥儿是个好后生，在府城时，他帮了我们不少忙。” 隐形人贾祥脸红：“……” 秦爷爷别夸，我真的没帮上啥忙。 吴兴祖见机会难得，主动过来搭话，笑道：“秦爷爷、贾老爷，那新的锅包肉已经上了有一会儿了，再不吃又要冷了。” 因着检查药材耽误了半个时辰，荀老头又让人热了一回饭菜，还重新做了两盘锅包肉，正是脆香之时。 “吴二少爷说得是。”秦爷爷邀请贾老爷进屋入席，又愧疚道：“地方简陋，贾老爷莫要嫌弃。” 贾老爷笑道：“这屋子干净暖和，哪里简陋了，且杀猪饭就该在农舍旧屋里吃。” 薛管事跟薛大夫也笑道：“贾老爷说得没错，在这种屋里吃杀猪饭，才有那个味儿。” 严二少爷：“……”啥味？猪粪味吗？！ 男客们这边终于吃上杀猪饭，而薛大娘、柳大娘被肖白英带去了待客屋。 柳大娘站在待客屋门口时，愣住了，心头涌起怒火……她在村西口等了薛大娘那么久，结果把她带到这满是妇人的破屋来？ 秦家宅子在哪里？带她去见秦家姑娘们啊！ “老太太，薛大娘来了。” “这位面生的是柳大娘，乃长济药行宝福县分铺柳掌柜的母亲。”肖白英介绍着。 秦奶奶赶忙起身道：“柳娘子冒寒而来，辛苦了，快坐下吃席。” 徐大娘则是招呼薛大娘落座。 “周二侄媳妇，人齐了，咱们开席吧。”秦奶奶对周二媳妇歉意一笑，赶忙代表主家动了筷子。 柳大娘见真要她跟一群乡下陋妇吃饭，脸上的笑容微僵。 不过，她受过训练，是忍着恶心，面上笑盈盈的跟大家伙吃了一顿杀猪饭。 可吃完后，见她们还不移去他室品茶，而是开始聊家常，越聊越起劲，一副聊不完的架势。 柳大娘终于忍不住了，笑问：“秦老太太，怎么不见姑娘们？” 秦奶奶笑道：“我们几家的孩子多，这待客屋坐不下，就让几个姑娘带着孩子们在家里吃杀猪饭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没见到秦小东家。”柳大娘笑着，又道：“秦老太太，我能否去拜见秦小东家？” 她解释道：“我要是到地方了却不去拜见秦小东家，怕是会被府城药行的大掌柜责骂一声无礼，再扣上半年月钱做罚。” 说得这么严重，秦奶奶不好不应。 可秦小米早就交代过秦奶奶，因此柳大娘这话一出，秦奶奶就看向肖白英：“去把小米喊来。” “是。”肖白英立刻去找秦小米。 柳大娘想拦都没拦住。 没多久，秦小米就来了，人还没见到，一股子臭气就涌进屋，差点把柳大娘给熏吐。 361.第361章 暴雪与放假【2】 第361章 暴雪与放假【2】 柳大娘用尽毕生忍功，才没让表情龟裂。 她缓了缓，含笑看向秦小米，问：“你就是新染料的制造者秦小东家？” “是我。”秦小米笑了，反问她：“你是？” 柳大娘还没回答，肖白英就道：“回禀小东家，她是长济药行宝福县分铺柳掌柜的娘，柳郑氏。” 身份这么绕吗？ 秦小米听罢，做出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柳掌柜的尊母。” 尊母二字带着敬意，让柳大娘有些满意。 然而，下一瞬，秦小米就问：“那柳大娘可是良籍？” 一句话，重伤柳郑氏。 可她毕竟是世家仆出身，知道在没正式撕破脸之前，必须装样子，立刻起身，给秦小米行礼：“回秦小东家的话，奴并非良籍，乃长济药行东家的家生子。” 既如此，你还装啥掌柜家的太夫人？ “柳大娘无须多礼，请坐。”秦小米坐下时，又狠捏臭包几下，把柳郑氏给臭得一僵后，才满意的问：“柳大娘点名要见我，可是有啥要事？但说无妨。” 柳郑氏脸色柔和，扬起一抹温煦的笑，道：“并无要事，只是首次上门，理应拜见东家。要是不来拜见，传到府城药行，奴就是不懂规矩，是要受罚的。” 秦六婆很同情她，张嘴叭叭叭：“那你们药行也太没人情味了，我们乡下人串门都是只管跟同辈人聊天，无须拜见这个那个的。” 呵，你是乡下贱妇，自然没规矩。 秦小米道：“我家六婆说的是，柳大娘下次再来送货时，无须特意来拜见我。” 又问她：“柳大娘要是无事，我就先回了，我还没吃饱呢。” 你猪啊，我们这边都吃完两刻钟了，你还没吃饱！ “确实还有一桩事……”柳郑氏心里骂疯了，可脸上表情依旧温和，从腰间的绣袋里拿出一张请帖，递给秦小米：“这是元宵小宴的请帖，这小宴乃是世家商铺联合举办。今年是在宝福县办，届时附近几县城的世家商铺、以及几县的官衙夫人们也会来赴宴，还望秦小东家赏脸莅临。” “天老爷啊，这是宴会请帖？！”秦六婆一把将请帖抢走，打开一看，呃，她文盲，没看懂，只能塞给秦小米：“你瞅瞅上头写了啥？” 秦小米看后，道：“确实是元宵小宴的请帖，请咱们几家的女眷一块去。” “几家的少爷们也可赴宴。”柳郑氏看向秦六婆，笑道：“这元宵小宴虽是用来维系客商关系的，但大家伙也会带着姑娘、小子们前去，从举办至今，促成了不少佳偶呢。” 这话说得，秦六婆眼都红了：“巧了巧了啊，我家两儿一女都没说亲呢，这啥子宴会举办得正是时候啊！” “柳大娘，请帖我收下了，多谢。”秦小米言罢，再捏臭包，把柳郑氏熏得头晕犯恶心后，提步走人。 柳郑氏看着秦小米的背影，真恨不得上去给她两脚。 “柳妹子，那元宵小宴啥样？都吃啥玩啥？吃完宴席后，可有礼物能带回家？”秦六婆抓住柳郑氏，仿佛这是她失散多年的亲老妹，一个劲儿的问着。 柳郑氏被秦六婆烦得差点破功，可还得耐着性子，应酬秦六婆。 最后，情到深处，她被秦六婆拿走手上的半两重大银镯，秦六婆则是送了她一把木梳做回礼……正是吴兴楠的那把，只是上头的银丝已经被抠下来了。 柳郑氏气得差点中风，还得含笑感激的收下：“多谢秦姐姐馈赠，妹妹定会日日用此梳梳妆。” 秦六婆摸着银镯，呲着黄牙笑道：“柳妹妹放心，姐姐也会日夜戴着你送的镯子，不忘咱们姊妹情深。” “柳大娘，柳掌柜要回了，让我来喊您。”秦小谷跑来通知柳郑氏。柳郑氏如听天籁，赶忙起身，向秦奶奶告辞：“秦老太太，我先告辞了，今日多谢款待。” 秦奶奶笑，起身送柳郑氏离开。 “柳妹子，得闲了我去县城找你玩啊！”秦六婆喊着，已经盘算着去柳郑氏家里搜刮东西！ 柳郑氏身躯僵了僵，回头笑道：“妹妹随时恭候秦姐姐。” 言罢，压着厌恶与怒火，微微加快步伐离开。 直到药铺的骡车跑出鬼村村口，柳郑氏才爆发：“一群贱民，毫无礼数，贪得无厌，甚至连人话都听不懂！” 骂的正是秦六婆……这老贱妇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总之她跟她没法沟通。 “娘，你着相了。”柳掌柜冷而缓的说出这一句，把柳郑氏给吓清醒了。 柳掌柜见她冷静下来了，问：“可见到了人？帖子送了吗？” 柳郑氏道：“帖子送了，可只见到秦小米，其余的姑娘一个也没见到。” 她想提出见几个大姑娘的，可又怕自己太着相了，会引起秦小米的怀疑。 “年纪不大，气势不小，模样还很好，就是确实很臭，就那一身的异味，绝无可能靠脸蛋爬床入高门。” 柳掌柜神色不变，只问：“真是人身上的臭味？” 柳郑氏想了想，道：“是……光靠药材，配不出那种冲顶的汗臭加臭鸡蛋味。” 想起那味儿，柳郑氏脸色白了白。 柳掌柜听罢不做评价，只问：“谁好攻克？” 柳郑氏回：“就那个秦六婆。” 她把自己跟秦六婆的相处说了一遍。 柳掌柜听得微微皱眉，怎么听着不像个傻子，倒像是精明入骨？ 不过，贪财就好。 人只要一贪财，就容易掉入各种各样的陷阱里。 柳郑氏又道：“那个秦六婆太粗野了，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莫要去招惹她女儿。” 府城那边给了话，要是可以，就让柳掌柜娶秦小姑，实在不行，就娶秦梅。 可柳郑氏见过秦六婆跟秦小米后，是不愿意儿子娶她们了：“听说秦小米身上的臭味乃是遗传，要是你成了她小姑父，将来生下个带臭味的孩子，咱们家就会被主家嫌弃，流放去边陲庄子，永无重用之日。” “秦六婆那般粗野，与她做亲家，娘不甘心！”柳郑氏看着柳掌柜，委屈的道：“我儿相貌堂堂、才能无双，配个地方小官家的小姐都绰绰有余，她秦家凭什么？！” “娘，慎言。”柳掌柜警告她一句，又道：“先处着，要是武兴王在南边败北，咱们就不用忍了，可以直接绑了秦小米，严刑拷问出她身上所有的秘方。” 他们要的不止是新染料的秘方，还要其他更多的秘方。 而他们相信，秦小米能做出葛粉新粮与新染料，就一定能做出其他更多更好的东西！ 362.第362章 暴雪与放假【3】 第362章 暴雪与放假【3】 “成，且让她家再猖狂几日，等南边的大事儿落定了，咱们再放开手脚收拾她们。”柳郑氏恨声说着，又问柳掌柜：“可是直接回县城？” 柳掌柜摇头：“先不回。严二少爷留咱们在镇上过一夜。” 虽然他看不上严二，可严家跟项家结了亲，地位上升了几阶，还是新染料的九大客商之一，这个面子，他得给。 且他也想趁机摸摸这泰丰镇的底。 …… 严二少爷还在鬼村，他打着给秦奶奶请安的主意，想要进秦宅，见见秦小姑、秦梅、秦二桃。 他就不信了，这三个乡女也能如秦小米那般狡诈如狐不成？！ 可惜，他没能见到秦小姑她们，是被领去待客屋，见到了秦奶奶等一众已婚生娃的大龄妇人。 “哟，严二少爷，你来了，一段时日不见，你瞧着又贵气了不少！”秦六婆仿佛瞧见了金山，扑过来就要拽严二。 她口气熏人，严二吓得急忙后退。 可惜，没退两步就被黄阳隆顶住后背：“严散财，你不是特地带着金银来给秦奶奶她们请安吗？人就在这里了，你退啥退？” “特地带着金银来给我们请安！”秦六婆激动疯了，生怕‘严金山’跑了，拽着严二就往屋里拉：“莫害羞，快进来请安。” 吴兴祖来解围：“秦家六婆，休得无礼，放开严二少爷。” 秦六婆看向他，笑道：“是里长家的小少爷啊，你也带着金银来给我们请安了？” 粗野老妇，眼里只有钱！ 吴兴祖道：“秦六婆，来给长辈请安乃是晚辈们的敬意，不可用金钱来衡量。” 可惜秦六婆历来只听她爱听的，闻言嫌弃道：“原来你没钱啊。” 老贼妇！ 吴兴祖被气得差点跳脚，黄阳隆看得哈哈大笑。 贾老爷赶忙出来做和事佬：“秦老太太，我带祥哥儿来给您请安兼辞行。” 贾祥上前，一揖到底，道：“秦奶奶安好，此次府城行，多谢您家照拂，小子受益良多。” “好孩子，有所受益就好。”秦奶奶很喜欢微胖的贾祥，夸了他一番。 严二少爷知道自己今日的盘算成不了了，等贾祥跟秦奶奶说完话后，立刻上前请安，再快速告辞。 可他还是被秦六婆搜刮去了一两银子。 他窝火得很，没等贾老爷，率先带着吴兴祖、伍老四走了。 “呵，赔不死他！”黄阳隆爽了，可想到严家车夫跟药铺车夫耳语的事儿，又催促贾祥：“阿祥你快点，本少爷要赶回镇上去！” 他不是去凑热闹啊，而是去盯着严二和柳掌柜，免得他俩憋坏屁害人。 周老村长他们还等着跟秦家清账结款，贾老爷是识趣告辞：“秦老爷子、秦老太太，明年我们父子再来拜访。” “成，贾老爷慢走。”秦奶奶把贾祥他们送到村西口。 而姜大郎已经把黄家的车厢给装得半满：“黄少爷，两份杀猪菜，一份给你们的，一份帮我们送去司吏坊给关书吏。” 三村村长也各得了两斤猪肉。 吴家因着是里长，秦爷爷做主，给了一个大猪头，让吴兴祖带回家去……猪头贵重，乃祭祀的三牲之一，这给了猪头后，吴家就无法说秦家不给里长面子了。 “知道了。”黄阳隆很快上车，吩咐黄老五：“快走，去追严散财！” 薛管事忙道：“老五兄弟，看着点黄少爷，别让他太得罪人，尤其是柳掌柜。” 那柳方余的眼神很深，一瞧就是个有城府的。黄老五道：“放心，实在不行，就让小白把他扛走。” 黄阳隆怒：“五叔，本少爷现在不想跟薛家人说话，你赶紧驾车走人！” 黄老五无奈一笑，给薛管事一个安心的眼神后，驾车走了。 贾家车辆跟在后头，一块去了镇上。 把客人送走后，秦爷爷对周老村长道：“周老哥，咱们去待客屋清账吧。” “诶！”周老村长等的就是这句话，带上周二爷父子、周十二等人，去了待客屋。 秦奶奶她们已经带着周二爷媳妇回了秦宅，把待客屋空了出来。 姜大郎带着秦小谷、秦二叔、朱学微，拿出昨晚算好的收购干色草的账本，对秦二叔道：“开始对账吧。” “我来？那要你们干啥？！”秦二叔真是一点活计也不想干。 姜大郎道：“小米说了，从今天开始，您要统管内外进出的账目，所以这次得你来对账。” 秦小谷还说：“二伯要对仔细点，要是对错了账目，您得自己拿钱补亏空。” 臭丫头果然狠毒！ 秦二叔很生气，想罢工，可他斗不过秦小米，只能开始跟周二爷对账。 细账是买一批干色草就对一批的，如今只需对本月的总账就行。 “干茜草，十二文一斤，本月共卖给秦家作坊两万斤，共计两百四十两银子，秦家已付定金二百两，如今需再付余款四十两。” “干马兰草，八文钱一斤，本月共卖给秦家作坊三万两千斤……” “千屈草，十三文一斤，本月共卖给秦家作坊五千斤……”这是一种辅助调色用草，所以买得不多。 “黄栀子，十四文一斤……” 虽是冬季，东北州这边的色草早就不长了，可夏天消息传开时，各地农人就在疯狂割草晾晒，因此就算是冬天，周家村也还能收到远地送来的干色草。 周二爷报着账目，秦二叔对着秦家这边的账目。 对了三遍，费大半个时辰，确认账目无误后，秦二叔道：“爹，没错，给钱……余款两百零六两四百七十文。” 薛管事今天带了现银来，因此秦爷爷给了周老村长现银：“周老哥，拿好。” “多谢秦老弟，有了现银，我们村就好分钱了。”拿到了现银，周老村长很是高兴，也更感激秦爷爷。 “银货两讫，过来签名摁手印。”秦二叔指着账目册子道。 周老村长、周二爷、秦爷爷、秦二叔，包括朱学微，只要经手过账目的人，全都要签名摁手印。 弄完后，双方都松了一口大气。 周老村长道：“这账目清了之后，我们村就能安心过年了。秦老弟，你们作坊啥时候放假过年？” 秦爷爷笑道：“就这两天了。” 周老村长身上拿着全村的银钱，不敢在外头多待，道：“秦老弟，我们先回村了。” “成。”秦爷爷起身，把周老村长他们送出村西后，又跟薛管事回到待客屋，继续等来拉货的车队。 如今九大客商已经不进村拿货，由薛家请人进村拉色汤去镇上库房。 而薛管事今日逗留这么久，就是为了把拉货的人介绍给秦爷爷。 没等多久，铛铛铛的铜锣声就响起，薛管事起身笑道：“是拉货的车队来了。” 363.第363章 暴雪与放假【4】 第363章 暴雪与放假【4】 秦爷爷听罢，招呼姜大郎、秦二叔他们，跟着薛管事去迎拉货车队。 刚走到半路就遇见周十三，以及一男一女两个面生的薛家下人。 “薛管事。”那对男女面露喜色，给薛管事行礼。 薛管事指着那名男管事，对秦爷爷道：“薛卷，今年三十，薛家的二等管事，负责管车队。旁边的是他媳妇，薛方氏，负责传话。” 而周十三现在是薛家的工人，薛东家亲自发话请的他。 只因周十三认识泰丰镇的所有人，要是运货路上遇到找茬使坏的刺头，他能一眼认出是谁家的人。 周十三媳妇还是作坊里的女工，作坊那边有啥要交代的话，可派她媳妇来说，一举两得。 “拜见秦老爷子。”薛卷夫妻上前，给秦爷爷行礼。 秦爷爷忙道：“无须多礼。天冷，咱们速速搬货吧。” 夫妻俩看向薛管事，见他点头后，才道：“是，我们这就去把车队领进来。” 夫妻俩返回村口，没多久就领着一支十五辆骡车的车队进了村西。 铛铛铛！ 铛铛铛！ “装货了！”徐二骏敲锣大喊。 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乔松果、秦英秦杰他们立刻出来，带着许正冒他们，一起搬色汤。 薛大夫跟薛大娘则是开坛验色汤，确保这批色汤、颜料粉、秘方包与固色液都安全无毒。 秦薛两家关系虽然好，可验毒这一步不能少。如此一来，要是薛家仓库出货时，被九大客商验出有毒，那他们就能精准确定是有人在库房里投毒，而不是要从秦家这边查起。 两方人马忙活一个时辰，把十五辆骡车装满了，是整整装了九百坛色汤、两千小罐颜料。 秦薛两家把账目登记好后，互相签字摁手印。 薛管事笑道：“秦老爷子，以后咱们就是这样出货了。至于货钱，则是月底由薛家结算给您家。” 秦爷爷点头：“嗯，老汉瞧明白了，这样很好。” 进村的都是熟人，他家不用跟九大客商打交道了……秦爷爷实在应付不来严靳解康几家的人。 秦二叔不满了：“九大客商都是拿一批货就给一批钱，你薛家咋要月结？怎么的，欺熟啊？” “老二，不许说这种不知好歹的话！”秦爷爷呵斥。 薛管事早就听说过秦二叔的‘风光伟绩’，没跟他计较，还好脾气的跟他解释：“秦二爷，咱们两家与朝廷是一起分纯利，账目上，谁也不敢做假，薛家更不会拖欠货款，所以不如月结的好，能比批次结算少算十几次账目。” 秦二叔哼哼，不过没有继续胡闹。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拿来两提食盒，递给薛管事：“薛管事，这是给你们的杀猪菜，你带回去吃。特地给你装了四碗锅包肉。” 薛管事很喜欢吃锅包肉，秦爷爷是多给他装了一些。 “多谢秦老爷子。”薛管事欢喜收下，又道：“您家有任何事情，可随时派人去镇上喊我。” “诶，多谢。”秦爷爷应着，送薛管事、薛大夫他们离开村西。 秦小谷像是小大人般，对秦二叔道：“二伯，出货的流程就是这样了，您得记住咯，不能出错的，否则会被扣分红。”“啧，你这小孩咋说话的？”秦二叔不满，开始耍流氓：“我本来干得挺好的，可你老是提醒，反而会让我出错。” 他指着秦小谷，开始甩锅：“记住了，别再来烦我，否则我出错了就怪你！” 言罢，扔下被他歪理砸懵的秦小谷，乐颠颠地往家跑……娘诶，外头好冷，他要回去躺被窝。 可惜，被秦爷爷逮住了：“老二，把猪肉搬家里去，咱们几家要分猪肉。” 秦二叔炸了：“分啥猪肉？那三头猪不都是咱们家的吗？” 秦小谷说：“二伯，奶奶说了，三头猪是几家的孩子一起割猪草养大的，所以杀年猪时，每家都能分到一样多的猪肉。” 秦二叔瞪他：“你奶奶傻，你也傻吗？咱们家找到的猪，凭啥分给他们，不分！” 又瞅向秦二勇：“再说了，他家也没娃啊。” 秦小谷惊了，赶忙安慰秦二勇：“二勇伯，我二伯刚回家，不太清楚老家的事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会让小米姐扣他分红的！” 砰！ 秦爷爷差点气死，狠狠给了秦二叔后背一掌，骂道：“老二，再不会说话，你们二房的分红就别要了。” 二勇家不是没孩子，是孩子死在了震后暴发的疫病里！ 秦二勇本来很伤心，可瞧见秦二叔被打，赶忙求情：“五叔，您别打二庄哥，他太瘦了，禁不住您的打，会病的。” 秦二叔不服：“你瞧不起谁呢？我虽然瘦，可我特别扛揍！” 秦小谷：“……” “别贫嘴了，赶紧的，趁天还没黑，速速把猪肉分了。”秦爷爷催促着，已经抄起一根木棍，准备打了。 “老头，冷静，我这就去搬猪肉！”秦二叔怕了，赶忙喊姜大郎、秦大石、徐二骏等人，一起搬猪肉。 没多久，猪肉搬到了秦家，大家伙齐聚秦家宅子，开始分猪肉。 秦大石道：“五叔，这三头猪是您家的，猪肉就不分了，我们按价买。” 秦大岩、徐二骏等几家的男人纷纷点头。 秦大石又道：“我们不是因为二庄的话，是就事论事，且您家带着我们发家致富，我们买得起肉吃了。” “平均分，再磨叽就断亲吧。”秦爷爷说着，又瞪一眼秦二叔。 秦二勇挠挠头，道：“五叔，我家就两口子，还没亲戚可走，平均分，我家吃不完的。” 秦大石点头附和，最后出了个折中的主意：“五叔，我们几家每家拿三十斤猪肉，余下的，您家留着……您家还要给作坊女工发年礼，需要不少猪肉。” 秦小米在左厢房听了一会儿，跑来道：“爷爷，就按照大石叔说的分。” “成，就这么分。”秦爷爷答应了，拿来大秤，喊秦二叔：“蹲着干啥？赶紧起来称猪肉！” 秦二叔不情不愿的起来干活。 周老八他们已经把猪肉分解成几斤重的小块，很好称重，两刻钟后，几家人就把猪肉分好了。 “总算完事了，累死老子了。”秦二叔一屁股坐下歇息。 可他歇早了，秦小米立刻给他分配了新活计：“二叔，把给女工的年节肉也称好。” 364.第364章 瑞雪兆丰年 第364章 瑞雪兆丰年 “啥？那可是三十名女工，得称三十份，你想我死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秦二叔又怒了，直接躺地上开摆。 秦大石、秦大岩、徐二骏、乔松果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啥好。 小敬义因着秦存泉的关系，很担心秦二叔，蹲在他旁边劝着：“庄伯伯不要躺地上，快起来。” 秦二叔不听，就躺。 秦小米冷笑：“起来，否则从明天开始，你们二房的衣服就自己洗，别想让下人帮忙。” 跐溜，秦二叔立马起来了……笑话，大冷天的，他们夫妻可不想洗衣服。 秦爷爷看着余下的好几筐猪肉，跟秦小米商量：“小米，黄老二他们这一年干得很不错，为咱们家挡去不少麻烦，且黄家现在也算是给咱们家打工，爷爷想着，也给他们发些年礼。” 养人办事就得投钱，秦小米同意了：“成。爷爷想给他们多少年礼？” 秦爷爷道：“两斤肉跟两斤面。” 秦二叔又炸了：“给这么多？不行，我不同意！” 秦小米并不小气，但是：“爷爷，咱们给黄老二家三十斤肉、三十斤面，由他拿回去分给黄家人，这样一来能增加黄老二的威信，二来要是出事，也是他们黄家人自己的事儿。” 秦二叔一怔，看着秦小米：“啧啧啧，小侄女，你果然时时刻刻都在算计。” 秦小米冷笑：“我要是不算计，我们全家老小早就死在逃荒路上了！” 呃，失策，秦二叔赶忙岔开话题，问：“小侄女，要给女工们称多少斤肉？” 秦小米道：“每个女工两斤肥肉、两斤瘦肉。” “每人给四斤肉？咋地，她们是你再生父母啊，你要这样报答！”秦二叔想问她，给这么多肉，她就不心疼吗？！ 秦小米道：“春节一年就一次，多给几斤肉不算什么。且我就是要告诉十里八乡的人，与秦家交好者，必有厚待；与秦家交恶者，必有恶报！” 她家是逃荒来的外来户，天然就会受到当地人的排斥，她家想活得好，就得恩威并用。 秦二叔：“……” 你动起心眼来，真是没完了。 秦爷爷道：“老二，按照小米说的做。” 秦大石他们也很支持秦小米：“二庄，小米很厉害的，听她的准没错。” “啊对对对，她说啥都对。”秦二叔瞪他们：“过来帮忙称猪肉啊，你们还想啥活都让我干不成？我可是残废！” 这话说得，秦大石、秦大岩、秦英秦杰等人赶忙过来帮忙。 人多，很快就称好。 一份份猪肉用草条串好，放在箩筐里，盖上盖子，压上石头后，搬到院子里去冻着。 又去称白面。 “每人三斤。” 再加上一包饴。 这就是秦家作坊给女工的年礼了。 这样的年礼，足够一大家子饱饱的吃上一顿过年饺子了。 彻底忙完后，秦二叔是累得躺在正堂的火灶床上。 秦存泉一来就看见他‘躺尸’，忙问：“阿庄，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秦存泉这几天是上差前来看秦二叔一回，下差再来看一回……这热乎劲儿，瞧得秦小米都想嗑他俩。 秦二叔听见声音，瞅他一眼，不高兴道：“刚干完活你就回来了，你可真会挑时候！” “阿泉你别理他，他一天天就这疯样。”秦爷爷又问：“关书吏可吃得惯咱们家的杀猪饭？”秦存泉笑道：“吃得惯，还说咱们家的血肠做得特别鲜嫩，不柴，还没腥味。” 秦爷爷很高兴，道：“既然关书吏爱吃，你明天上差时，再给关书吏送五斤血肠去，把那去腥的方子也给他。” 秦存泉道：“送血肠就行，方子啥的，关书吏不会收。” “成吧。”秦爷爷只能作罢，又招呼几家人：“把你们各家的猪肉都拿回去吧。” “诶，多谢五叔！”几家人乐呵呵的抬上猪肉，回家去了。 秦存泉在秦家跟秦二叔强行聊天了一刻钟，就被秦二叔嫌烦给赶走了。 秦存泉没办法，只能挑上一筐猪肉，牵着秦敬义回家去了。 …… 翌日，腊月二十，秦爷爷就把黄老二父子喊来待客屋，把三十斤肉、三十斤面给了他们，让他们拿回去发给黄家人。 黄老二泪湿了眼眶：“村长……”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哽咽片刻，最终只道一句：“村长家大恩，我们会铭记于心，一定管好黄家人，不让他们造孽！” 旁边的姜大郎道：“管不好也无妨，自有刑律管教他们。” 呃这？ 秦爷爷颇有些无奈……大郎面对外人时，总有些冷凶冷凶的，好在面对小米时，依旧温和听话。 “是，我们明白。”黄老二父子有些怵姜大郎，低头应着。 秦爷爷又指着单独的一份年礼，笑道：“这是五斤肉跟五斤面，是单独给你们父子的，这一年，你家做得不错，辛苦了。” 黄家人刺头多，黄老二父子管得不容易，而小米还说了，单独给黄老二家一份丰厚的年礼，能暖他们的心，让他们更忠心。 果然，黄老二心里暖烘烘的，感动得想哭：“多谢村长！” 秦爷爷看着外头的天色，又道：“最近天色阴沉沉的，瞧着快要下大雪了，你们最近夜里要注意一些，别睡太死，要记得起来看看，是否下雪了。” 黄老二跟黄贵家听罢，正色起来，认真道：“村长放心，我们记下了，定会注意降雪。” 秦爷爷点头：“嗯。把年礼拿回去分给各家吧，也好让大家伙乐呵乐呵。” “诶。”黄老二父子喜滋滋的挑上年礼，往村头的黄家聚集地奔去。 …… 铛铛铛！ 下午申时初刻一到，停工的铜锣声就响起。 秦六婆喊道：“停工发年礼了，停工发年礼了，赶紧来排队！” 发年礼了！ 女工们很是兴奋，可她们记得工规，是先灭了灶膛火、装色汤、封好坛口，仔细做完收尾事宜后，才去排队领年礼。 “一号工牌，进来领年礼。”苏氏喊道。 一号女工是张牛旺媳妇，她立刻进正堂，给秦奶奶行礼后，才去领年礼。 “两斤肥肉、两斤瘦肉、三斤白面、一包饴、二两工钱，拿好。”这年礼发得，秦二婶想流泪。 发这么多干啥？ 就不能抠门点吗！ 女工们低呼出声：“发，发这么多肉？！” 她们怕秦家亏了，急忙喊话：“秦五婆，您家不会亏吧，要不把年礼减半，给我们发两斤肉、两斤面就成！” 365.第365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第365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秦二婶高兴极了，赶忙看向秦奶奶：“婆婆，女工们都这么说了，咱们得成全啊。” 可秦奶奶冲她摇头。 秦二婶只能改口，道：“给你们就接着，要是哪天给你们降工钱了，你们别闹就成！” 这话说的，原本以为女工们会闹，怎知女工们却道：“降工钱也没事，只要有活计做就成！” “咱们的工钱比县城掌柜们的都高，合该降一些！” 啊？ 秦二婶懵了，秦二婶憋笑……没想到啊，你们竟然是这种人，她立马觉得她们顺眼多了。 秦六婆的老眼也放光了，开始谋算着怎么游说秦小米，给女工们降工钱。 可秦奶奶说：“你们莫要担心，小米说了，只要新染料作坊开一天，你们的工钱就不会降。除非秦家换另一种营生，那就要按照另一种营生的利润多寡来给你们定工钱。” 柴盼娘听得眼睛一亮，心下安定几分……听秦奶奶的意思，就算新染料作坊不开了，秦小东家也会雇用她们做新活计，她们还能继续做工赚钱。 但柴盼娘没有挑明来说，生怕将来秦家改了主意，会让秦家难做。 “二号，柴盼娘，进来领年礼！”苏氏喊着。 “到！”柴盼娘立刻进来，行了礼，登记，领年礼与工钱。 “三号……” “四号……” 秦二婶发一份年礼，心就抽痛一回……三十名女工，最高工钱加奖金有二两半，那请了假的，最低工钱也有一两六钱，眨眼工夫就发出去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啊，能在村里建一座青砖大宅了。 发完年礼与工钱后，秦奶奶道：“天色越发沉了，要是遇上下雪就默认放假，你们安心过年。等来年初十左右，作坊会派人去告知你们开工日期。” “诶，我们记住了！”女工们应着，还有些小失落……虽然冒着严寒来干活很苦，可能赚到钱，能让她们挺直腰板子啊，所以她们愿意来干活。 “拿好东西家去吧，路上警惕些，别多逗留，别和人搭话。”秦奶奶交代着，生怕她们的银钱被人摸了去。 “秦五婆放心，我们晓得的。”女工们拿上年礼，结伴离开，出了村西后，与家人汇合。 柴张胡钱孙黄几姓的男人们瞧见她们提的年礼，脸上笑开了……村长家也太大方了，给这么厚的年礼。 “老大，你残废了？还不赶紧去帮你媳妇拿年礼！”胡老头踹一脚胡老大。 胡老大赶忙去接年礼。 其余几姓的女工们也被家人簇拥着回家。 周十六婆、周十三媳妇等周家女工到了村口后，坐上周家骡车，一起回村。 到村口后，周十六婆憋不住了，非要拎着年礼走路。从村口走到村尾，过足被人吹捧的瘾后，才满意的回家去。 …… “给周家的账目清了、黄家的砍柴工钱也结了、女工的工钱和年礼也发了、各家的年礼也送了，再把几家的分红给分了后，咱们就能安心过年了。”堂屋里，秦奶奶说着，脸上满是轻省的笑容。 秦二叔追问：“娘，咱们啥时候分分红啊？早点分吧，不然我们二房连给小辈的压岁钱都没有！” 姜小珠立刻问他：“秦二叔叔要给我们多少压岁钱？秦爷爷秦奶奶说，会给我们二两银子，小米姐姐说要给我们六两银子，说是意头好哦。” 秦二叔低头瞪她：“好个屁。你去打听打听，十里八乡有哪家会给孩子六两银子的压岁钱？！”臭丫头，想搜刮他的钱，没门！ 姜小珠委屈瘪嘴，憋泪。 秦二叔指着她道：“呐呐呐，她又来这招！” “小珠还小，你说话声音太大了，会惊到她。”秦奶奶赶忙安慰姜小珠：“小珠不哭，你秦二叔就是说话声音大，不是在骂你。” 姜小珠窝在秦奶奶怀里，憋着泪珠子，一脸的坚强勇敢：“呜呜，小珠知道，小珠不哭。” 秦二叔：“……” 忍不了了，谁也别拦他，他要扇这戏多的丫头！ 可秦小米道：“二叔，想要早点分红你就去算账。” 秦二叔怒：“你到底是啥黑心监工？我就是趁着晚饭前歇上这么片刻，你也要撵我去干活！你咋不去干？你咋也坐在这里偷懒？！” “我等吃饭啊。”秦小米理直气壮，秦二叔跳脚。 可秦奶奶很开心，这样闹哄哄的，才像个家。 秦二婶的脸上也泛起笑意……以前，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能过上这样热闹的家常日子。 “老太太、小东家，开饭了。”许大娘把饭菜端来了，有酸菜炖大骨头、卤猪肝、卤猪肺、以及一盆菘菜鸡蛋汤、一大盆的杂粮饼。 秦二叔看见这饭菜，立马上桌动筷，被秦奶奶瞪也不理会，还问：“咋没有锅包肉，杀猪饭当天不是炸了很多肉吗？” 秦奶奶说：“今晚的肉菜已经够了，炸肉留着过年吃。” “爷爷奶奶、小姑、小珠、小谷小麦、大郎、小二郎，你们多吃点猪肝，补血。”秦小米道。 正在啃大骨头的秦二叔秦二婶听罢，立马去夹猪肝，筷子都快夹出残影了，眨眼间，大半盘猪肝就没了。 “……”秦小米无语，正要开骂，却被一阵风声打断。 屋外，不知道啥时候刮起了大风，吹得这老宅子的木梁吱呀叫个不停。 秦爷爷秦奶奶立刻起身，去外头看情况，用手试温度，一会儿后进屋，道：“起大风了，外头比下午时冷了不少，怕是要下大雪了。” 秦小米抬头，看着自家的屋顶，道：“下就下吧，巩大匠人看过咱们家的屋子，还给加固过，说能扛住这边的大雪。” “能扛住就好。我可不想睡得正香却要爬起来逃命。”秦二叔道。 秦奶奶：“老二，不许说这种不吉利话。” 可秦爷爷还是不太放心，道：“快吃饭，吃完了，得为下雪再做些准备。” “诶。”秦姜两家人很快吃完晚饭。 秦爷爷带着秦二叔、姜大郎一块出去，告知守夜的许正冒与姚大雁他们：“你们夜里警醒些，要是看见下雪了，得立刻敲锣叫醒村里人。雪下厚了，也要敲锣通知村里人起来扫雪。” “诶，老东家放心。”许正冒等人应着。 秦爷爷回家后，怕牲口受冻，是去后院牲口棚，把两头驴牵去厨房安顿，还把他的宝贝马匹牵回正堂：“正堂有火灶床，暖和。” 秦二叔看得嘴痒，憋不住了，说：“爹，您老折腾一通，万一今晚不下雪呢。” 然而，寒风越刮越烈，子时过半，天上就飘下雪，越飘越急，一个时辰后，院子里的雪就落了半个巴掌厚。 366.第366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2】 第366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2】 又一个时辰后，下半夜寅时初刻，地上积雪已经没过成年人的手腕。 铛铛铛！ 许正冒与姚大雁敲响铜锣，挨家挨户拍响村民家的门，喊着：“积雪过手腕了，积雪过手腕了，快起来扫雪。这是几十年的老屋顶，不扫雪屋子会塌，屋子会塌啊！！” 村民们被这阵声音吵醒后，急忙起床：“起来了，起来了，这就扫雪。” 许正冒他们得了准话后，又继续去喊下一家，一直忙活两刻多钟，人都快被寒风吹麻了，总算把全村几十户人家给叫醒了。 回到值夜的待客屋时，遇见了起床查看雪情的秦爷爷与姜大郎。 两人惊道：“老东家，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去睡吧，不然小东家知道了，会生气。” 秦爷爷笑道：“不怕，那丫头天天都生气骂人，不差多生这一回。” 又道：“村民们都喊起来了？没人闹事吧？” 许正冒道：“都喊起来了，大家伙都很感激，除了那黄多贵家嫌我们吵醒了他们，骂了我们一通。不过我们离开之时，他家也起来扫雪了。” 小东家说了，他们在村里遇上啥事儿都要细禀，如此她家才能知道村民们在背后都是啥德性。 秦爷爷点头：“我记下了，你们辛苦了，明天给你们加肉菜。” 两人很高兴：“多谢老东家！” “秦爷爷，有许正冒他们守着，您放心回去睡吧。”姜大郎说着，立刻送秦爷爷回秦宅。 秦小米已经被铜锣声吵醒，此刻见秦爷爷回来了，安心睡觉去了。 姜大郎见她是不打一声招呼就关窗睡觉，心头酸涩微痛……粟粟这心真是如钢铁一般硬。可没关系，他相信水滴石穿，总有一天，她会再次为他软化。 姜大郎出了秦宅后，又去安排下人扫作坊、破屋库房的屋顶积雪。 这场积攒了半个冬季的大雪下得又大又急，一夜过去，大雪已经积到小腿，大家伙是起来扫了两次雪。 到快辰时之时，大雪才开始变小，巳时之时，雪终于停了。 可秦爷爷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忧心道：“怕是还得下一场大的。” 但这场雪下来后，秦小米反倒安心了，也确定了……这是一个与现代、与大盛朝都不一样的东北。 这里的东北州更加温暖，下雪时的温度也就零下几度左右，估摸着最冷也就零下十度了。不像现代与大盛朝的东北，下雪之时，温度能飙到零下二三十度！ 不错不错，这样的温度，不算大寒之地。 然而，秦小米错了……这里只能算是小东北州，东漠的东部，才是真正的大东北州，那里跟现代的东北一样冷，泼水成冰。 “爷爷，您肺不好，别去吸寒气了，快进屋喝药。”秦小米喊着。 姜小珠特别懂事，立马把汤药端给秦爷爷：“秦爷爷喝，喝完给吃哦。” 秦爷爷笑，赶忙拿过姜小珠手里的药碗，道：“给小珠吃，秦爷爷不吃。” 喔，姜小珠眼睛亮了，能吃到甜甜的了，好开心！ 可惜，秦小米道：“小珠、小麦、小谷、小二郎都是在养牙根与换牙期间，不能总吃，否则就得跟蛀牙纠缠一生……你们想一辈子都牙痛吗？” 秦小米又说了蛀牙就是虫子在牙齿里钻洞。 四个小家伙被吓得脸都白了，姜小珠更是叫道：“啊啊，不吃了，小珠不吃了，讨厌它！” 秦小米憋笑，又道：“偶尔吃一块甜甜嘴也是可以的。” 秦二叔看得不屑：“蠢死你们算了，她就是忽悠你们的，你们还真信了。”又对秦爷爷道：“爹，把您的给我，我刚吃完药，嘴巴里苦着呢。” 秦姜徐乔几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吃药……没办法，大家一路逃荒过来，身子有亏损，必须吃药调养。 而秦爷爷更是要吃两份药，一份养身体的，一份养肺的。 不过大家伙都没有抱怨药苦……逃荒生病时，他们想吃药都没得吃，只能硬抗。 “爷爷奶奶，下雪了，咱们家今天吃锅子吧，暖身。”秦小米提议。 秦二叔立马赞同：“侄女这提议好，咱们午饭和晚饭都吃锅子！” 秦小米斜睨他一眼，没说他。 可他得寸进尺，吩咐姜大郎：“大郎快去片肉，多片点，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儿不要小气吧啦！” 秦小米冷笑，指着秦二叔：“你去片肉，不然你们二房别吃。” 秦二叔怒了：“有下人在，凭啥要我一个二爷去干厨活？” 秦小米：“你也知道这种活计有下人干啊，那你还让大郎去干？” 啧啧，秦二叔摇头：“你还没……” “小米，你想吃啥菜？告诉我，我让许大娘去准备。”姜大郎猜到秦二叔要说什么，怕小米会排斥，赶忙打断。 秦小米报了几个菜名，可冬天的东北州物资匮乏，很多新鲜叶菜都没有，她想到了豆芽，是喜欢道：“大郎，你去作坊弄几个小缸，再泡些黄豆、绿豆，我要做一种新鲜菜！” 是豆芽菜。 姜大郎已经猜出来了，心里再次涌起激动……这又是小米是粟粟的佐证，只因姜大郎的记忆里没有豆芽菜。 不过，为了不让粟粟瞧出端倪，他还是做出不懂的模样，问：“啥新鲜菜？” 秦小米瞅着他，足足两个呼吸的工夫，才道：“你照做就成，等我做出来了，你自然会知道。” 秦二叔给了她一个白眼：“一个菜罢了，你还卖起关子来了。” 秦小米不理他，只对姜大郎道：“快去准备吧……对了，人物画，你记得画。” 姜大郎心下一跳，笑着点头：“嗯，等算完账目后，我就动笔画。” 秦小米听罢，这才满意，挥手让他去干活。 雪天围炉吃锅子是最惬意的事儿，秦姜两家十一口人都很期待，是一通忙活，到午时，终于吃上今年的第一顿锅子，是意犹未尽。 傍晚时，又吃了第二顿。 …… 吴家村，吴里长家，吴兴楠特地打扮一番后，冒着风雪，带着黄霞娘，敲响严二少爷的屋门。 因着大雪，严二少爷被困在吴家村，顺理成章的住进吴里长家。 叩叩~ “严二哥哥，是我，雪天大冷，爷爷让我来给你送肉锅子吃。”吴兴楠在屋门外说着，声音娇柔带着清冷，颇有几分好听。 367.第367章 栽了 第367章 栽了 屋内，严家小厮惊了，看向严二少爷，小声问：“少爷，这吴家女是何意思？” 怎么一个大姑娘跑来给少爷送吃食？还直接送到屋里来。 严二少爷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 小厮道：“太没规矩了，小的这就去把她赶走。” 严二少爷没阻拦，由着小厮去赶人……他是望族少爷，讲究脸面的，得先演一演，不能吴家女一送上门来他就睡。 吱呀，屋门一开，小厮看着特意打扮过的吴兴楠，冷声道：“吴家下人都去哪了？怎么让吴二姑娘亲自来给男客送吃食？” 吴兴楠见小厮面色不善，心里极其不爽……贱奴，竟敢给本小姐摆脸子，等本小姐嫁进严家，就拿你立威！ “月成小哥，下雪了，家里下人忙着扫雪，厨房的人手就不够了，偏生这肉锅子的食材又多，霞娘一人拿不过来，我就来帮帮她。”吴兴楠柔声解释着，又问：“严二哥哥可在？” 小厮月成正想说睡了，严二的声音就传来：“吴二姑娘，我在。” 严二少爷趿着鞋，披着一件敞开的外衣，露着胸膛就走过来。 吴兴楠赶忙啊呀一声，别过头去，可脚步却像生了根，就是不走。 严二少爷笑了：“吴二姑娘，把肉锅子的菜品与炉子放长桌上吧。” “诶。”吴兴楠应着，当真提步进屋，把一道道生菜品放桌上…… 小厮在心里暗骂一句‘下贱’，看向严二少爷。 严二少爷看一眼黄霞娘后，朝小厮摆摆手。 小厮秒懂，立刻过来对黄霞娘道：“你带我去取木炭，我们少爷屋里的炭火不够用。” 黄霞娘恨透了吴家人，闻言立刻跟小厮离开。 小厮把屋门给关上了。 吴兴楠只是怔了怔，依旧没离开，开始点炉子，给严二少爷煮锅子，还教严二少爷怎么涮菜吃。 严二少爷斜躺在火灶床上，脸上勾着笑意，心里却嘲讽吴兴楠……乡下女就是爱自甘下贱。 吴兴楠涮好一轮肉后，把肉夹进瓷碗里，点了酱料，把筷子递给严二少爷：“严二哥哥，请用膳。” 严二少不拿筷子，而是握住吴兴楠的手，捏来揉去的把玩着，把吴兴楠羞得不行。 严二少见她还不跑，是把她带进怀里，亲了一口。 “啊~”吴兴楠惊呼一声，假意挣扎着：“严二哥哥，你快放开我。” 严二少爷听罢，还真的松开了她，倒是把吴兴楠整得愣住了。 “门口就在那里，你走吧。”严二少爷道。 吴兴楠：“严二哥哥，真要我走？” 严二少爷点头：“这里是你家，你随时能走。不过你想留下陪我吃饭也成。”吴兴楠想了想，留下了：“我教严二哥哥吃肉锅子。” “呵，行。”严二少爷笑了，开始用饭。 等吃到七分饱，见吴家还是没人来，他不再客气，一把将吴兴楠扑倒在火灶床上。 吴兴楠心里得意……就冲严二对她这股欲罢不能的劲儿，她再吊一吊严二，定能让他松口同意娶她。 她做着美梦，身上一凉，反应过来时，惊叫出声：“住手，你做什么？我可是良家姑娘！” 严二冷笑：“呵，你自己送上门来，几次主动勾引，这要动真格了，你反倒跟本少爷装了？还是说，你想玩点抵抗的戏码？”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吴兴楠拼命挣扎：“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让家里派人来提亲，等咱们成亲后，我自然是你的人。” 哈哈哈，严二少爷大笑出声，看着吴兴楠，语出惊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嫁给我做正妻？你这样的乡下女，顶多就能做个通房。” 通，通房？！ 吴兴楠惊懵了，长久以来的傲气被打击没了，怔愣的看着严二少爷。 严二见她傻掉了，是觉出了两分趣味，拿出几分耐心来哄她：“楠姐儿莫要难过，我亦是爱慕你的，可正妻之位真不能给你，我得娶世望之家的贵女，或者官家小姐……不过，我愿意纳你为良妾，那你也算半个主子了，而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是严家的主子，你们以后回吴家能横着走。” 吴兴楠心动了……槐嬷嬷说过，吴家太弱了，她想做严二的正妻，很难。如果当不了正妻，那就做良妾，先生下儿子，等正妻进门后，她再让正妻病故，那她就能做当家夫人！ 严二少爷知道她在权衡，又加了一剂猛药：“良妾之位，只限你在今日成为我的人。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但你走了，以后就只能做通房。” 吴兴楠脸色沉沉，可纵观整个东明府，严二是她能攀得上的最好的男人了。 什么康县令家的公子、解十二少，这些都是她攀不上的人，且就算让她攀上了，也是做妾。 吴兴楠权衡利弊，最终咬咬牙，含泪道：“楠姐儿思慕严二哥哥，愿意与严二哥哥成就好事，只求严二哥哥莫要负我，否则楠姐儿只能自戕！” “莫说这种傻话，今日可是咱们的洞房烛夜。”严二少爷哄了吴兴楠一句就迫不及待的办事。 他肾虚，等槐嬷嬷赶来时，他跟吴兴楠已经成了夫妻。 槐嬷嬷看见屋内的情况，眼前一黑，反手就给了黄霞娘一巴掌：“贱婢，你是怎么伺候二小姐的？！” 又瞪着吴兴楠，恨不得剐了她……蠢货，贱人，竟然就这么给了严二，那她们还怎么跟严家谈好处？！ 啪啪，槐嬷嬷扇了自己两巴掌，哭喊道：“我的二小姐啊，你受委屈了。” 她冲进屋里，给吴兴楠披上披风，抱着她：“二小姐莫怕，老太爷一定会给您做主。” 严二光着身子坐在一旁，斜睨着吴兴楠道：“楠姐儿，你家这老奴真没规矩，竟敢管主子的房里事，我严家乃是望族，三亲六戚皆是贵人，规矩重，这等没规矩的奴才，你可不能带去严家。” 这话是在敲打吴兴楠。 吴兴楠一凛，生怕严二吃完不负责，急忙站在严二这边，骂槐嬷嬷：“嬷嬷，你该学学规矩了，否则别怪严家不收你。” “……”槐嬷嬷不敢置信，她苦心教导几年，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可平时考校吴兴楠时，她是答得头头是道，一副只有她算计人，没人能算计她的睿智模样！ 可今天…… 栽了，都栽了啊！ 槐嬷嬷已经想要抛下吴兴楠了。 可槐嬷嬷还需要严家这个跳板，最终压下火气，抹泪道：“是老奴逾矩了。可我们二小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出了这种事，还是发生在家里头……老奴必须去请老太爷来做主。” 严二一点不怕，只因他自信可以压得住一个乡下里长，是挥手道：“我既收用了楠姐儿，确实该跟吴里长好好谈谈，你去请吧。” 368.第368章 黄霞娘怀孕 第368章 黄霞娘怀孕 严二随意的态度让槐嬷嬷很是不爽，踹了门口的黄霞娘一脚，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过去伺候二小姐！” 黄霞娘踉跄的爬起身，跪在火灶床前，等着吴兴楠吩咐。 严二指着黄霞娘道：“这奴婢倒是个规矩的，可带去严家。” 吴兴楠看着年轻有姿色的黄霞娘，恨不得剁了她，可还得羞涩笑道：“严二哥哥要是喜欢，楠姐儿就把她带去。” “懂事儿，二爷我就喜欢懂事的人。那世家、官家的贵女仗着出身高，个个是爱管到男人的头上来，二爷我最是讨厌她们。”严二把自己的喜恶说清楚，敲打吴兴楠，让她以后莫要忤逆他。 …… “楠姐儿，楠姐儿……爷爷的乖孙女，你受苦了，爷爷就不该请外男入住家里，是爷爷害了你啊！”吴里长拄着拐杖进屋，瞧见已经穿戴好的吴兴楠后，老泪纵横，满是伤心欲绝之态。 实则，吴兴楠跟严二的事儿，吴里长、吴大爷、吴兴祖是早就知情，可他们没人出来阻拦。 阻拦个屁。 吴家就过年期间这一个机会了，等严大总管回来了，吴兴楠再送上门去，严大总管也会拦着严二，不让严二收用。 所以为了攀上严二，吴家全家一起制造机会，只为让吴兴楠跟严二生米煮成熟饭。 扑通，吴兴楠跪下，哭道：“爷爷，孙女不孝，做了有辱门楣的事儿，请爷爷赐死孙女！” “楠姐儿……”吴里长也颤颤巍巍的跪下，与吴兴楠抱头痛哭。 然而，对于没本事的人家，严二从来不会客气，冷笑道：“演够没有？演够了就谈谈名分的事儿。要是不想谈，那就算了。” 反正这事儿对他来说，不过一桩风流韵事，他一点损失也没有，甚至与人谈起时，还能骂一句吴兴楠下贱，自己送上门来给他睡！ 娘的，严二这畜生刚睡了他孙女，见了他，非但不惶恐，还一脸傲慢。 吴里长觉得被下了脸面，是怒极，可他经历的事情多、功力深、超能演，立刻拍案而起，指着严二道：“严二少爷，你在我吴家睡了我孙女，事后还说这等不敬之言，真当我吴家怕你吗？告诉你，你要是不对我家楠姐儿负责，不好好待她，我豁出全族的脸面不要，也要去府城告你强占民女！” 他强占民女？ 明明是吴兴楠不要脸，自己送上门来。 且吴家真敢报官吗？ 呵，这种丑事，吴家遮掩都还来不及！ 严二正要开口嘲讽，吴里长已经又抱着吴兴楠开始哭：“楠姐儿莫怕，咱们不去严家了，吴家养你一辈子！” 咋能不去严家？ 那我岂不是白被睡了？ 吴兴楠急了，想要劝说吴里长。 槐嬷嬷怕她太掉价，抢先开口：“老太爷误会了，严二少爷对咱们楠姐儿是有情意的，就是年轻气盛，说错了话……今日之事也是情难自禁，可大错已成，您老就算再生气、再心疼楠姐儿，也得为她以后考虑。” 吴里长继续演，回头怒瞪严二：“严二少爷，槐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这里毕竟是吴家，严二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是踩着这个台阶下了，道：“吴里长，我自然是喜欢楠姐儿的，今日之事，虽逾矩，可确实是情难自禁……我会纳楠姐儿做良妾，还会让她生下子嗣。” “只是良妾？！”吴里长演技颇好，是震惊、愤怒、委屈，最后叹息释然：“罢了，事已至此，吴家也不求什么了，只要你善待楠姐儿和她将来的儿女就成。”示弱完，又盯着严二警告：“严二少爷莫要小瞧我吴家，要是你敢欺负楠姐儿，老朽自有故交好友，用那绿林手段来为楠姐儿讨公道！” 严二听罢，吓了一跳，可又觉得吴里长在危言耸听……一个乡下里长，能认识啥绿林人士？ 就算真有绿林人士来出头，他严家养的武师与死士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严二错了，吴里长确实认识一些江湖匪贼，或者说，曾经的他就是。 “吴里长放心，我严家乃是望族，家产无数，还没穷到要亏待一房妾室的地步。”严二给了承诺。 可吴里长道：“口说无凭，请严二少爷给个承诺书。” 严二皱眉，可想了想，他是写了一份承诺书，只是这份承诺书写的有一大半都是吴兴楠的错。 他还鸡贼的写了：会予吴家女良妾之位，可若严家长辈不许，吾亦无奈，但会负责，留吴家女在身边伺候。 吴里长看到这句话，笑了……找死，严二真是找死啊！ 行，既然严二无情无义，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了。 “记住你的承诺。”吴里长在两份承诺书上摁了手印，自己留下一份，另一份给严二，又提醒道：“三个月内，须迎楠姐儿过门。” “成。”严二随意应着，是根本没放在心上，挥挥手，道：“本少爷累了，今日先到这里吧。” 傲慢至极，看得吴里长想毒死他。 可如今，必须得忍，否则吴家就会失去这个靠山与跳板。 吴里长看向槐嬷嬷。 槐嬷嬷立刻道：“二小姐，老奴扶您回去。” “嗯。”吴兴楠点点头，又看向严二，道：“严二哥哥，楠姐儿先回去了。” 严二连眼神都没给她，只摆摆手，示意她走吧。 吴兴楠咬牙，瞧见依旧跪在屋内的黄霞娘，心里越发恨了，柔声喊道：“霞娘，别跪着了，随我回去，让严二哥哥好生休息。” 黄霞娘听得身子一抖，知道以吴兴楠的德性，定要狠狠毒打自己一顿出气！ 不过，这一回，她却笑了，低头站起身，跟在吴兴楠等人身后走着。 吴兴楠果然恨死了她，一回到闺房，是顾不上跟吴里长细说后续计策，立马拿鞭子，啪啪打向黄霞娘。 黄霞娘被打得跌倒在地，却坚定地挪向吴里长，抱住他的腿，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又指着自己腹部，再指着吴里长，嘴巴张着，无声的说着什么。 槐嬷嬷看了片刻，猜出些许来：“她莫不是在说，自己怀孕了？” 黄霞娘听罢，猛点头，用手指着自己跟吴里长，含泪的眼里还带着依恋与祈求。 吴里长震惊，老躯发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黄霞娘的腹部。 黄霞娘瞅准时机，抓住吴里长的手就往腹部按，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她的男人虽多，可她很清楚，对于吴里长这种老孽畜来说，老来得子是他永远无法抗拒的荣耀之事儿，他一定会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369.第369章 过年 第369章 过年 果然，吴里长浑浊的老眼迸出亮光，反拽住黄霞娘的手腕，急切问：“当真？！” 黄霞娘点头，眼泪顺势滑落，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幸福满足，还脑袋一歪，依偎在吴里长的手臂上，让吴里长觉得自己就是黄霞娘的天，唯一的天！ 宝刀未老，这种成就感比他当年初登里长之位时，还令他兴奋数倍……就像是，就像是他真的登基当了皇帝一样！ “你如今怀着身子，别跪着了，快坐着。”吴里长亲自把黄霞娘扶起，让她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还给她垫了个软垫。 吴兴楠惊了，见不得吴里长维护黄霞娘，忙道：“爷爷，这女人就是个万人骑的娼妇，就算她怀孕了，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您可不能认下这个野种！” 竟敢质疑他的能力？ 吴里长脸色一沉，目光淬毒带冰，刺向吴兴楠，缓缓站起身，走到吴兴楠面前后，抬手啪啪啪，连扇吴兴楠四个巴掌，不容置喙的警告道：“老子虽然老了，却还分得清自己女人怀的是不是自己的种！” 吴里长是个霸道的，虽然允许二栓、吴大他们碰黄霞娘，却下了命令，不许他们留种。 而这，也是黄霞娘为何敢赌吴里长信她的原因之一。 当然，二栓跟吴大都是表明应承，背后却按照自己意思来的。 所以，这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孩子，还真不知道。 吴兴楠被打蒙了，惊恐又不甘的看着吴里长。 吴里长冷笑：“怎么，不服？那你就尽快生出严家子，掌控严家，然后回来找老子报仇，也不枉费老子培养你一场！” 吴家的教导是强者为尊，有能力，你就能当家，就能践踏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吴兴楠恶狠狠的瞪着黄霞娘一会儿，最终跪下，道：“爷爷教导的是，孙女知错了，会再接再厉，尽快拿下严家。” 吴家的心很大，他们永不知足，给严二做妾只是第一步，他们想要的是严家的家产，越多越好！ 还有府城寿材铺的林家。吴家也打着让吴兴娣生下子嗣，然后慢慢毒杀林家人，让吴兴娣的孩子继承林家的主意。 可吴兴娣一直没能怀上，致使计划被搁置至今。 “嗯，知错就好。”吴里长抬手，慈爱的摸摸吴兴楠的头，教她：“楠姐儿，你要专攻主事，其他的恩怨都可先放到一边，等你强大后，你自然能随意报仇。” “是，孙女记住了，多谢爷爷教导。”吴兴楠道。 吴里长点点头，又赶忙吩咐槐嬷嬷：“赶紧让二栓……不，让老大去镇上请大夫，给霞娘诊脉。” 大雪封路，二栓肯定不乐意出门。 “现在去请？”槐嬷嬷惊了，又为难道：“大夫要是来了，这事儿怕是瞒不住，当真要请？” 吴里长道：“大夫都是熟人，多给他点银子封口就成。” 这种年近七十还能让姑娘怀孕的事儿，吴里长恨不得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一点不想瞒着。 又催促道：“子嗣大事，耽误不得，你告诉老大，一个时辰内，我要见到大夫，否则他就等着家法伺候！” “诶。”槐嬷嬷立刻去请吴大爷。 吴大爷听后都懵了：“啥玩意，黄霞娘怀孕了？还是我爹的种？” 哈哈哈，骗鬼吧，真怀上了，那也应该是他的种。 啧，没准还真是他的娃！ 吴大爷是顾不上大雪封路，也顾不上天黑，立刻出门去请大夫。半个时辰后，终于把大夫请来了。 大夫给黄霞娘把了脉，半刻钟后，道：“确实是喜脉，已经两月有余，不过母体虚弱，得吃安胎药养着。” “真怀上了，好好好！”吴里长激动不已，忙道：“大夫请开安胎药。” 大夫很快就开了药，收下丰厚的二两诊金后，道：“明日再派人去医馆抓药就成。” 言罢，收好药箱，带着药童，赶忙走了。 出了吴家村村口之时，大夫是呸呸吐了两口口水……真畜生啊，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整这出！ 大夫是在吴里长的住处给黄霞娘看诊的，那黄霞娘就躺在吴里长的床上，这般明示，大夫还有啥不明白的？ “霞娘，从今日起，你就安心养胎，不必干活。”吴里长握着黄霞娘的手，兴奋得老脸绯红。 黄霞娘对他温柔的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惹得吴里长越发疼惜她，夸道：“这家里头呀，就数你最听话、最争气。” 黄霞娘听罢，笑容更深，可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在吴老孽畜最得意之时，灭了吴家！ …… 翌日，因着黄霞娘怀孕不能干活，吴四升媳妇又被喊去吴里长家做苦力。 下午之时，二栓给了她一剂药，让她熬。 吴四升媳妇熬好药后，二栓竟让她拿去给黄霞娘喝。 而黄霞娘喝药的时候，还一直用手抚摸着下腹，吴里长就坐在她旁边，温声说着：“霞娘莫要怕苦，喝完了药，有饴给你吃。” 吴四升媳妇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是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吴四升媳妇回家后，大哭了一场，跟吴四升大吵一架，直骂：“你们吴家是畜生啊，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吴四升听后也惊了一把，可是：“你别骂得这么难听，那黄霞娘本来就是家里不要的苦命人，如今有了孩子，后半辈子就算有依靠了，是好事儿。” 好事儿？ 吴四升媳妇惊得怔住，嗷叫一声，扑过来厮打吴四升：“你他娘的说啥鬼话？你也想像那老孽畜一样，快死了还要祸害姑娘吗？老娘告诉你，你别妄想，敢动这种心思，老娘就拿刀剁了你，大不了跟你一起死！” 吴四升媳妇是恶心死了吴里长，第二天，打死也不来吴里长家帮忙干活了。 还不许吴里长家的人进她家门。 没办法，吴四升只能提着一只鸡，去吴里长家赔罪，说他媳妇病了，不能再来帮忙，这事儿才圆过去。 可因着吴四升媳妇这么一闹，吴里长家的事儿，隐隐约约在吴家村传开了。 不过因着大雪封路，这等八卦是没能传到鬼村。 …… 今日腊月二十三，秦爷爷带着秦二叔，准备祭灶王：“老二，这祭灶王是大事，你得看好了，要是有看不懂的就问爹。” 秦二叔相当消极怠工，懒洋洋道：“爹，你直接教小谷呗，反正咱们家以后是他当家。” (本章完) 370.第370章 过年【2】 第370章 过年【2】 这话的意思是，老二不打算生娃了？！ 秦爷爷又气又心痛，狠狠瞪着秦二叔，道：“胡咧咧啥，给老子好好学，不然你们二房今天就别想领分红。” 今日祭灶，也是北方的小年夜，几家人会齐聚一堂，过小年、分分红。 “成，我学。”为了分红，秦二叔拼了，又见不得秦小谷清闲，把他也抓来准备着祭灶的东西。 秦奶奶带着秦二婶、许大娘、朱婆婆、几个女医学徒等人一块做粟米年糕。 秦奶奶边做边对秦二婶道：“这是咱们中原州老家的特产，把粟米与糯米蒸熟后，用石臼打成团，再用饼印子塑型，就成了粟米年糕。” 粟米跟糯米是昨天就开始泡的，此刻已经在大锅上蒸着。 因着人多，光是秦小米家就蒸了三大锅。 半个时辰后，粟米与糯米就蒸好了。 “五叔，石臼洗干净了，是放堂屋吗？”秦二勇、徐二骏兄弟、秦英秦杰是抬着三个石臼过来，询问着。 “放堂屋，外头太冷了，在堂屋打年糕，暖和一些。”秦爷爷道。 没多久，徐大娘、乔大娘、苏氏、秦二勇媳妇、秦大石媳妇何氏、秦大岩媳妇巩氏也挑着家里蒸好的粟米、糯米过来了。 “把两种米饭倒进石臼里，开始打吧。”秦奶奶在旁边指挥着。 “诶。”秦二勇他们立刻砰砰砰的开始打米饭。 三个石臼同时打，一刻钟后，打好第一批，把秦二勇他们累得够呛：“太黏了，不好打，累人。” 秦二叔在旁边说风凉话：“二勇，你还没到三十，正是干活的好年纪，咋能喊累？赶紧起来继续干活，把年糕打好后，你们还得去揉面做馍馍。不赶在过年前把馍馍都蒸好，年节里吃啥？！” 正气凛然，听着很是有理。 可是…… “你能不能别光动嘴，你倒是动手干活啊！”秦小米打开左厢房的门，朝着正屋这边喊道。 秦二叔装聋，根本不答话。 秦爷爷也看不过去了，过来把秦二叔拽去干活。 几家人与下人们忙活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一百二十斤粟米年糕……黄澄澄的，特别好看。 又把发好的几大盆面搬来，开始揉面做馍馍。 灶头不够，用了作坊的灶头一起蒸馍馍，忙到半下午，是蒸了五百个大馍馍。 而另一边，荀老头带着许正冒、苏三平他们把鱼杀好后，起锅烧油，炸了十几条鲤鱼，又炒了两盆黄豆，给秦姜徐乔几家祭灶用。 忙完后，又赶忙做小年夜饭。 人手足，忙活小半个时辰，到申时初刻，小年夜饭就做好了。 紫苏炖鱼、锅包肉、黄豆炖猪蹄、杂菇炖鸡、醋排骨、酸菜炖血肠、菘菜、还有刚出锅的馍馍，以及一锅小米红枣粥。 肉菜多，分量足的，如今还不缺桌子了，是摆了三桌。 秦爷爷带着各家男人们坐一桌，秦奶奶带着妇人们坐一桌，秦小姑带着未嫁的姑娘们与小娃娃们坐一桌。 几家人看着满桌的饭菜，都红了眼眶。 秦存泉起身，以水代酒，敬秦爷爷：“五叔，我们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全是您家给的，这份恩情，我们会记世世代代，您……”啧，秦二叔听得牙酸，道：“泉呐，你就别拽这种伤感的文了，它不吉利还耽误我们开饭。别整了，赶紧坐下吃饭吧，吃完还得分分红呢，那可是老大一笔钱，你就不急？你不急，我急啊，我们二房可是第一次领分红！” 呃，秦存泉正说得眼泪打转，秦二叔突然来这么一句，硬生生把他的眼泪给憋回去了。 哈哈哈，秦六婆看得大笑，想整两句，又怕被秦小米找茬扣分红，赶忙闭嘴……今日分分红，她得老老实实的，不能给秦小米找到扣钱的机会！ 秦爷爷笑道：“咱们几家是一块死过来的，多余的话不用说，开饭吧。” “诶。”秦存泉坐下了。 秦爷爷动了筷子。 秦胜、秦茂、小姜二郎等孩子们见他动筷子了，喜滋滋的开吃。 可他们吃得很克制，九分饱就放了筷子，不敢多吃……他们逃过荒，很怕下一顿没得吃，总是想把饭菜留一些到下一顿吃。 秦爷爷道：“多吃些，别舍不得吃。咱们逃过荒，身子有亏损，得多吃肉，才能把身子养回来。” 这话，秦爷爷秦奶奶时常与几家人说，就怕他们太节俭，舍不得吃，会害了孩子们一辈子。 又道：“一人再喝半碗小米红枣粥吧。” 秦爷爷发话了，秦胜秦茂他们又吃了半碗粥。 吃完小年夜饭后，秦二叔叫道：“许氏，快来收拾碗筷，莫要耽误我们算分红！” 又指着秦六婆：“六婶坐下，不用你收拾。” 剩菜都是他家的，六婶休想拿走！ 秦六婆都站起来拿盆准备装剩菜了，听到这话，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又笑道：“二庄，如今当家的可是你爹娘。” 你不想给也没用，老娘可以问你爹娘要剩菜！ 秦小米没空看他俩掐架，是道：“二叔，赶紧把账本拿来。爷爷奶奶，把银票拿来吧，把分红分了后，咱们几家还得祭灶。” 老家的习俗是傍晚祭灶。 秦二叔听罢，不跟秦六婆吵了，跳起来道：“二叔这就去拿！” 半刻钟后，几家人围坐在干净的饭桌旁，等着拿分红。 “存泉叔要忙司吏坊的事儿，所以从今次起，由我二叔算账。他算的账目，我会核算一遍，还会让姜大郎当众给你们再算一遍，确保不会有错，大家放心。”秦小米说完，看向秦二叔：“开始报账目吧。” “来了！”秦二叔翻开作坊的分红账册，道：“我大侄女是个能人，给咱们找了个大利的买卖……” 秦小米打断他：“别扯淡，赶紧报账！” 秦二叔被骂，不爽了，可看着账目上的盈利钱数，他又爽了，喜滋滋道：“作坊与薛家的大账目，已经算过了，如今报的是作坊纯利。” 咳咳，他清清嗓子，又鬼祟的往门外看一眼，确定没外人偷听后，才道：“这个月，咱们作坊的纯利是一万五千八百两整！” “老天爷啊，真有这么多？”秦二婶根本不敢信呐。 秦二叔冲她眨眼：“没错，就是这么多。” “还真有一万五千八百两啊，这别说是银子了，就算只是米粒，那也不少啊！”秦二婶捂着心口，激动万分。 “瞧你俩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不过区区一万多两罢了，算得了什么？”秦六婆想嘲讽他俩土鳖，可想到这一万多两分完后，每家也就能拿个几百两，她蔫了，一言难尽道：“总之你们不用太激动。” 因为激动属于白搭。 371.第371章 过年【3】 第371章 过年【3】 秦二婶迫不及待了，压下激动，道：“相公，别磨叽了，继续报账，报完账，好分钱。” “成。”秦二叔看着账目，道：“作坊每月都会预留银钱做周转，这些预留银钱每月都有剩余，叠加起来，如今一共剩余一千三百两。” 秦小米道：“从纯利里再拨一千七百两过去，凑足三千两做开工的周转金，余下的银钱，按照比例分。” “啥？那岂不是要少分一千七百两？！”秦二婶很心痛，这么多银子，都够在府城买一座宅子了。 秦六婆他们很高兴：“诶哟，这次预留的银钱是少了许多啊，咱们能多分点了。” 又催秦二叔：“二庄你赶紧算分红啊。” 秦二叔用左手拨弄着算盘，又吼秦小谷：“你愣着干啥，动笔记录啊。我残废，你还想我一边珠算一边动笔不成？” 秦小谷提笔做登记，还很是孝心的提醒一句：“二伯，荀老说，暴躁伤肝，您要少生点气。” “臭小子，敢咒我，你等着，等分完分红，我再找你算账！”秦二叔压下火气，再次报账：“除去预留金后，本次可分纯利一万四千一百两……你们每家是半成分红，此次分得七百零五两……都是至爱亲朋，无须斤斤计较，五两零头就抹了吧。” 这是要秦六婆老命，砰，她拍桌而起：“七百零五两，一文钱也不能少！” 秦小米看向秦二叔：“按照规矩分，别整事儿，否则扣分红！” “败家女。”秦二叔只能妥协。 秦小米又提醒他：“把各家姑娘应得的分红也算出来。” “啥玩意？姑娘们也要分？”秦二叔震惊：“都是要嫁出去的，分了也是便宜以后的婆家，别分了。” 呵，秦小米冷笑，目光比屋檐的冰棱还冷：“都是出力干活的，凭啥不给分？该是她们的就得分给她们，你别管这些银子会不会便宜了她们的婆家，就算她们把银子扔河里，那也是她们自己的事儿！” 又道：“赶紧算，再磨叽，扣你们二房分红！” “行行行，给你算。就你这么个散财法，家里有金山都不够你败的。”秦二叔骂骂咧咧，秦小米都给他记下了，等下就扣他分红。 “秦梅、秦二桃、乔梨子，每人应得七十五两。”秦二叔道。 算完后，未免出错，秦小米又让姜大郎当场核算了一遍。 “秦二叔算的没错。”姜大郎道。 秦二叔看向秦爷爷秦奶奶：“既然没错，爹娘赶紧给银票吧。” “嗯，先给姑娘们分。”秦奶奶把一张五十两银票，以及二十五两银子给了秦梅：“小梅拿好，这是你的。” 秦六婆眼巴巴的看着，恨不得据为己有，可瞅见秦小米正在盯着她后，吓得一哆嗦，忙道：“小米丫头，六婆发誓，六婆没有要霸占你梅堂姑分红的意思！” “是吗？”秦小米笑了，问：“那吃穿用度上，可有苛待？” 秦六婆生怕被扣分红，忙道：“没有，最近是天天让她吃饱还给加鸡蛋的，隔几天还给肉吃，祖宗都没这么供着！” 秦梅很感动秦小米这么帮她：“小米，我在家里过得很好，要是受了委屈，定会跟你说，你放心。” 庄堂兄回来后，她跟二桃就回家去住了，如今她跟娘睡一屋，虽然娘总是去偷看她的私房钱，嘴巴还毒，却没敢苛待她。 “那就好。”秦小米又道：“咱们是人，不是猪，受了委屈要懂得喊出来……二桃姐也一样，别不说话，你不说，别人哪里知道你受委屈了？” 秦二桃突然被点名，愣了愣，又赶忙笑道：“小米放心，我记住了。” 逃荒时，她差点被恶人抢走，受了惊吓，所以不太敢跟人说话。可在作坊待了几个月，天天听周十六婆她们讲八卦骂人，胆子是渐渐大起来了。 姜小珠举手道：“小米姐，我窝窝，我最会喊冤啦！”秦二叔瞪她：“你那不叫喊冤，你那是没事找茬，一边待着去，别妨碍大家伙分分红！” 然而…… “哼，我也有分红领的，秦奶奶帮我藏着！” “啥玩意？她也有分红？”秦二叔再次震惊。 秦奶奶点头：“嗯，姜家的分红里，有她的一成，会给她单独拿出来，由我帮她存着。” 秦二婶很震惊，没想到秦姜徐乔几家是这样待女娃的！ “别磨叽，该我们领分红了吧。”秦六婆道。 秦奶奶点头，把秦老六家的分红给了秦六婆：“除去梅姐儿的七十五两，这是你家应得的分红，六百三十两。” 秦六婆赶忙拿过银票与三十两碎银子，是跟秦老六又验又数的，生怕有错。 “大石，这是你家的，七百零五两。” “二勇，这是你们夫妻的。” “阿泉，这是你们家的。” “大岩家的……” “徐家的……” “乔家的……” “大郎，这是你家的。” 几家人领到分红后，脸上满是欢喜激动的绯红。 等他们确认无错后，秦爷爷道：“天快黑了，都赶紧回家祭灶吧……记得把银票藏好，莫被火给燎了。” “五叔放心，我们会小心。”几家人说着，揣着银票、拿上碎银子，拎着各家带来吃饭的凳子，喊上娃儿们，欢欢喜喜的家去了。 秦爷爷看着他们的背影，长出一口气……大家伙算是富起来了，也不枉他们当初舍弃秦老七家，跟他家走。 “爹娘，咱们赶紧分钱吧！”秦二叔催促着，急得眼睛都红了。 可秦爷爷说：“不急，先祭灶，再细分咱们家几房的分红。” 秦二叔脸绿了：“爹，分完再祭灶也不迟啊。” 秦小米瞅着他：“二叔，先祭灶，否则扣分红。” “你！”秦二叔憋屈极了，可眼见着银钱就要到手了，为防变故，他只能忍，拉着秦小谷就跑：“赶紧的，去祭灶！” “老二，你慢着点，别拽倒小谷。”秦爷爷也起身，去拿祭灶的祭品。 鲤鱼、年糕、肉、豆子，还有瓜，都准备齐全了。 瓜是薛夫人送的，一共送了三十个瓜来，每家分了三个，余下的就全是秦家的。 “恭送灶王爷上天庭，求灶王爷帮我家美言几句，佑我家来年灶头旺、不断炊、有吃不完的鸡鸭鱼肉。”秦爷爷念念有词，念完后，撒豆子，送灶王上天，这灶就算祭好了。 “爹，赶紧的，分钱！”秦二叔拉着秦爷爷跑出厨房。 372.第372章 过年【4】 第372章 过年【4】 跑太快，一个呲溜滑，面朝下的扑去，得亏被姜大郎拽住肩头，才没摔个狗啃泥。 秦爷爷吓得不轻：“老二你慢点，雪天路滑，要是摔伤了，这年就不能尽兴过了。” “爹莫怕，儿子虽然常倒霉，却胜在命硬，这不，刚才就被大郎给救了。”秦二叔一点不怕，拽上秦爷爷又继续跑，还不忘回头瞪姜大郎：“我家分钱，你就不用跟来了，自己找个活计干去。” 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放屁还快。 好在姜大郎除了秦小米以外，是谁也不在意，点点头，走了。 啪，秦爷爷打了秦二叔后脑勺一巴掌：“不许对大郎说这种伤人心的话，否则扣你分红。” “爹，您真是被小米带坏了。”秦二叔抱怨一句，又乐滋滋进屋，指着姜小珠道：“回屋去，等我们分完你再出来！” 姜小珠哼唧一声，带着姚白眉，回右正屋泡脚脚去了。 “娘，娘赶紧分钱吧！”秦二叔催着秦奶奶。 “这就分。”秦奶奶知道二儿子急，也不磨他了，让小谷算本月家里各房的分红。 秦小谷：“发了各家的分红后，咱们家可分的分红是八千四百六十两。” “诶哟我的个天老爷啊，这也太多了，哈哈哈！”秦二婶憋不住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秦二叔装淡定：“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要视钱财如粪土一点，莫给你男人我丢脸。” 秦二婶立马装贤淑，欠身行礼，道：“夫君训斥的是，我知错了。” 秦二叔坐直点头：“嗯，知错就好。” 秦小米看得牙酸：“别演了，再演扣分红！” 臭丫头，动不动就扣分红！ 可分钱在即，秦二叔夫妻是不再争辩。 秦小谷继续道：“除小米姐以外，咱们每房可分一成红利，就是八百四十六两，四房一共分去三千三百八十四两，余下的五千零七十六两，都是小米姐的。” 啥玩意？ 秦二叔秦二婶的笑容没了：“你是说，我们二房只能分八百多两！这个月秦家作坊的纯利可是一万五千多两。一万五千多两就给我们二房分八百两，连零头的零头都不到，这像话吗？！” 他们算是明白秦六婆说的，‘不用太激动’是啥意思了。 敢情一万多两的纯利，落到他们手里就八百多两……这折扣打得，骨头都碎成渣渣了。 秦小米笑了：“不服？那你们也去弄个营生，再把这营生做起来，届时你们也只分我一成红利，我绝对不会抱怨，还会早晚三炷香的感谢你们。” 秦二叔怒：“臭丫头，你说话就不能不带诅咒？！” 秦小米笑意更浓，伸出四根手指：“今天你们二房犯错四回，要连扣四次分红……爷爷奶奶不许为他们说情，也不必心疼他，因为二叔手里的银钱一旦多了，他就有钱跑路，那你们就没儿子了。” 一句话，把秦爷爷秦奶奶吓得不轻，忙道：“老二，老二媳妇，爹娘帮你们存着二房的分红，你们缺钱了，再来问爹娘要。” 秦二叔哪能料到还有这一招，无能狂怒、原地跳脚、扑通躺下：“二房的分红，全都得给我们，否则我就不起来！” 这？ 秦爷爷秦奶奶很是为难，想要妥协。 秦小米道：“不必理会二叔，咱们习惯了就好……爷爷奶奶，分钱吧。” 秦爷爷秦奶奶很怕二儿子又离家出走，最终是没向秦二叔妥协，开始给秦小米、秦小姑她们分钱。 “老二媳妇，这八十四两六钱是你个人的分红，你拿着。”秦奶奶把银票与碎银子给了秦二婶。秦二婶惊了：“婆婆？” 秦奶奶笑，给她解释道：“咱们家，不仅姑娘有分红，媳妇也是有的。不过媳妇的分红是从自己房里出。” 姑娘的分红则是从家里的分红出。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是前所未有之举！ 秦二婶的心里又多出一份暖意，眼里也多了一丝真情，没有拒绝这笔分红，接了过来，保证道：“婆婆放心，儿媳不会乱这笔钱。” 又对秦小米道：“谢谢。” 她知道，秦姜徐乔几家会给姑娘、给媳妇分红，全是因为秦小米，是她的本事，压下了所有的偏见与陈规，给姑娘、给媳妇们争来了这个福利。 “不用谢，你干了活，就该分钱。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份钱并不好拿。”秦小米明说了：“因为拿了钱，就得拿命护着这份营生。我这里，容不下叛徒。” 秦二婶一愣，想着这新染料的暴利，明白了秦家挣这份钱的艰辛，她由衷的道：“小米放心，二叔二婶虽然没啥出息，却绝不会当叛徒。” “媳妇，你咋这么快就应下了，万一敌人对咱们严刑拷打，咱们扛不住呢？”秦二叔怕死，立马对秦小米道：“侄女啊，二叔是个软骨头，你别对二叔抱啥希望，二叔一旦被抓，那肯定是扛不住打的。” 呵，秦小米笑了：“所以呀，二房的分红不能全给你们，免得二叔扛不住刑罚，我赔了买卖还损了银钱……奶奶，给五十两银票吧，足够二叔过年了。” “五十两，还是银票，你黑不黑心啊，我可是你亲生的叔！”秦二叔杀猪般叫唤。 秦小米当听不见，继续道：“对了，二叔是咱们家成年的顶门男丁，所以每个月得给家用，就给五十两银子吧……从二房的分红里再扣五十两。” 秦二叔脑子都嗡嗡了：“……” 秦小米看向秦小谷：“记好，完事后，让家里每个人都签名摁手印，免得以后分家时说不清，会伤了情分。” “还用等以后？你如今就在伤情分了！”秦二叔叫着。 秦小米继续无视。 秦小谷也一样，相当淡定的记录着，一会儿后，道：“爷爷奶奶，都弄好了，签名摁手印吧。” “诶。”秦爷爷秦奶奶拿过账本，在上头签字摁手印。 接下来是秦小谷、秦小姑、秦小米、秦二婶。 秦二婶签好后，蹲下喊秦二叔：“相公，别躺了，这招不管用，赶紧签名摁手印，咱们好回去睡觉。” 秦小米还说：“二叔呀，提醒你一句，要是作得太过分，我可是有很多下人来揍你的。” 秦二叔怕了，只能起身，朝秦奶奶伸手：“娘，过年呢，给一百两呗，不然儿子不够使。” 秦小米：“小谷，给他报账。” “诶。”秦小谷是逐个报了秦二叔正月的销，吃穿都是家里的，也就给压岁钱与偶尔外出吃饭，结合下来：“五十两还有许多剩余。” 五十两不少了，在乡下能建一座青砖宅子了。 可八百多两变五十两，秦二叔跳脚，想发疯。 秦小米警告他：“再发疯，就从五十两减成四十两，疯一次，减十两。” 呜呜，秦二叔想哭，只能妥协，签字摁了手印。 373.第373章 借宅子 第373章 借宅子 秦小米见秦二叔一脸不爽的，是笑道：“二叔，五十两可是穷人家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这样吧，下个月，减到十两。咱们农人家，不可铺张浪费，否则会坏了心性。” 娘的！ 都别拦他，他要跟这丫头拼命。 秦二婶急忙拽住他：“相公冷静，等过完年再说。我手里还有八十多两，咱俩一起。” 秦小米不动如山，瞅着秦二婶，关心的问：“二婶可摁得住二叔？要是摁不住，我可以喊下人来帮忙，保管把二叔摁得像死猪一样老实。” “死丫头又咒我！”秦二叔怒了，挣扎着，可被秦二婶挠了痒痒，瞬间卸了力，被秦二婶勒住脖子，拖拽出屋外。 片刻后，又跑回来道：“婆婆，相公的银票，赶紧给我。” “……给。”秦奶奶都被惊愣住了。 “多谢婆婆。”秦二婶拿到银票后，赶忙奔出堂屋，拽着秦二叔回了右厢房。 秦二叔在房内骂骂咧咧，秦小米不管他，盯着秦小谷扣掉二房的分红后，又对秦奶奶道：“奶奶，家里多了二叔的五十两家用，您老记得给我们添点肉菜吃，别省着。” “成，奶奶记住了。”秦奶奶不是小气的人，她只求秦小米一件事：“小米，他是你亲叔父，奶奶只求你们和睦相处，莫要决裂。” “奶奶放心，我有分寸。”秦小米说着，拿上自己的那份银票，是捏一把秦小麦的脸蛋，笑道：“小麦不怕，咱们家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塌的。” 秦小麦太小，见他们吵架，吓得眼泪汪汪，此刻听罢，安心不少，点头道：“嗯呐，小麦不怕，小麦要开心过大年。” 哈，秦小米笑了：“嗯，明天开始，咱们就炸过年肉、写春联、过大年。” …… 许是要过年了，秦姜徐乔几家人太激动，翌日，腊月二十四，天没亮就起来了。 扫雪、吃早食、又聚到秦小米家，分年糕、分馍馍；炸萝卜素丸子、炸肉丸、炸肉片、炸鱼块、杀鸡。 把杀好的鸡放到雪里冻起来，要吃的时候，直接拿来剁块炖煮就成。 腊月二十五，几家又聚在一起包过年饺子。 赚钱了，豪横，荤饺素饺都包，人口太多，因此几家人又是早早起来包饺子。 下人们更是天不亮就起来备菜、剁饺子馅。 忙到上午巳时，已经包好二百多个饺子。 秦奶奶则是把各种吃食年货、包括饺子、以及一些生肉菜，给装了两箩筐，喊徐大娘跟苏氏：“你们去喊存泉跟三骏，让他们赶紧把东西给关书吏送去。” 因着下雪，关书吏被困在司吏坊，秦爷爷秦奶奶念着关书吏的恩情，怕他饿肚子，所以要给他送吃食。 “诶，我们这就去喊。”两人赶忙离开。 片刻后，秦存泉跟徐三骏就过来了。 秦爷爷看看天色，又喊上姜大郎，套好驴车后，去破屋库房，装了满满一驴车的干柴。又回秦宅，让秦奶奶多加了一箩筐的米面肉菜与荤油。 秦二叔瞧得肉痛：“爹，爹您干啥啊？就算关书吏帮过咱们家，可您也不用这么贴补吧？” “咱们家加上下人，有四十口人要吃饭，您送这么多东西出去，万一正月里暴雪封门，咱们吃啥？等着饿死吗？” 秦爷爷道：“别说这种歹话。放心，咱们家的囤粮足够吃到二月。” 嗯，炖黄豆加点盐巴也能吃饱人，没必要顿顿馍馍配炒菜的。 秦爷爷又招呼姜大郎：“大郎，穿戴好了就走吧。路滑，莫要驾车，咱们牵着驴车走。”“诶。”姜大郎应着，特地进门，对秦小米道：“小米，我跟秦爷爷去司吏坊了，最迟下午就能回来。” 上辈子，他每次出门都极少与她说，因此闹出误会，两人冷战过几次。 他也想过要改，可他是皇帝，天生带着傲气，而他的安全又身系整个皇朝，因此他的去向是必须成谜，导致到死那一天，他也没改成。 这辈子，他改了。 可惜，秦小米一点不感动，还嫌他烦，不耐烦道：“别磨叽了，你赶紧走吧。” “诶。”虽然被骂了，可姜大郎依旧很高兴……因为他做到了让粟粟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的要求。 “凶丫头。”秦二叔骂了秦小米一句，又拽姜大郎：“我也去，我还没去镇上逛过呢，你们等等我！” 言罢，跑回屋换皮靴。 秦爷爷等他换好后，带上他们，以及朱学末与姚大雁，一块去镇上。 雪厚，不敢跑车，走到午时，才到镇上。 关书吏窝在司吏坊里，清理着泰丰镇的陈年旧账，听下人有余说，秦家人来了，微微一愣，披着厚氅出来迎。 见秦爷爷亲自拉着两辆驴车的东西来后，惊了：“秦村长，您这是何意？” 秦爷爷笑道：“下雪了，得知关书吏还没回县城，怕关书吏断了吃用，给送了两车东西来。” 又说：“关书吏可以给银钱，算是买下这些东西。” 关书吏听罢，心头一松，笑道：“多谢秦村长跋涉送物资，某就收下了。” 又招呼他们：“秦村长、姜小哥、阿泉你们快屋里坐，东西让有余搬。” “诶。”他们几人吹了一路寒风，此刻有些顶不住了，爽快应下。 可没坐多久，突见一骑飞马奔来，停在司吏坊院门外。 “吁！”有幸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站在司吏坊大门外，拱手喊道：“小的有幸，拜见大爷，大爷可在？” 关书吏听到这话，应道：“在。” 关书吏跟秦爷爷他们说了一声，起身往外走，见到有幸后，问：“不是让你回家护着祖母吗？怎么突然跑来了？可是祖母不放心我？” 有幸下马，给关书吏行了礼后，点头道：“回大爷的话，确实是老夫人放心不下您……老夫人她，亲自来了，说要来跟您一块过年。” 什么？ 关书吏皱眉，问：“当真？” 有幸道：“小的不敢扯谎……老夫人的车马已经快到镇东口。” 这？ 关书吏一度无言，可他信了，只因祖母越老越顽童，突然跑来乡下跟他过年这种事儿，还真能做得出来。 只是…… “大雪路滑，这般跑来，太过危险，你们怎么不劝劝？” 有幸垂头，回道：“劝过了，可老夫人就是不听。” 或许是年轻时守了太多规矩，老夫人现在是一点规矩都不想守，想起啥就要干啥的。 关书吏叹道：“罢了，带路，我去接祖母。” 374.第374章 借宅子【2】 第374章 借宅子【2】 “关书吏，关老夫人帮过老汉家，老汉想去迎一迎关老夫人。”秦爷爷道。 “成。”关书吏答应了，带着秦爷爷、姜大郎、秦存泉、徐三骏等人，一块去接人。 可他们到了镇东口，却不见关家的车马，心里担忧不已，加快脚步，顺着大道寻去。 一直走到薛家大库房的工地，才见到站在路边瞧新鲜的关老夫人。 “祖母！”关书吏小跑上前，略微责怪的道：“您老冒雪跑来就算了，怎么还顶着寒风看工地，这般不爱惜身子，万一病了怎么办？” 关老夫人瞅着他，笑了：“总算是急了气了，要不然，老婆子都要以为你出家了呢。” 关书吏被揶揄了一番，无奈叹气，又道：“祖母快上车，莫要在外头吹寒风了。” 关老夫人不理他，而是看向秦爷爷他们：“秦村长、姜小哥，你们也是来接老婆子的？” 秦爷爷拱手行礼：“关老夫人对我家有恩，方才在司吏坊得知您老来了，就来迎一迎。” 关老夫人摆手：“啥恩情不恩情的，不过是随手帮一把罢了。” 扑通！ 秦二叔突然跪下：“晚辈秦二，见过关老夫人，跪谢老夫人帮衬家里之恩！” 这老太太是真正的大富大贵之人啊，光是身上这件貂皮大裘，就得数千两银子。 呜呜呜，没白来，没白来啊，竟是让他巴结到这样的富贵老太太。 秦二叔差点激动哭了，看关书吏是顺眼了，觉得自家应该再给他送几筐物资来。 “老二，赶紧起来！”秦爷爷是老脸丢尽，赶忙拽起秦二叔，抱歉道：“这是我那刚找回来的二儿子，在外多年，染了痞气，让关老夫人看笑话了。” 怎知，关老夫人却是笑起来：“多鲜活有趣的后生啊，哪里就是笑话了？老婆子老了，就爱鲜活的年轻人。” 她瞥向关书吏，再次抱怨：“我家这孙儿就是太过无趣了，能闷死个人，他要是能有你家二儿两分鲜活，我就不愁了。” 秦二叔立刻顺杆爬，揽住关书吏的肩膀，拍着胸脯道：“关老夫人放心，我会时常来陪关书吏，保证让他染上鲜活气。” “那敢情好。”关老夫人不觉忤逆，反而道：“我家孙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得让他变得有趣一些，不然我真怕再过几年，他会去出家。” “祖母。”关书吏无奈，再次道：“快上车吧，外头冷，你都老七十了，不能这么吹寒风。” 关老夫人道：“别看我七十了，可这身子骨好着呢，最少还能再吹半个时辰，不信祖母吹给你看。” 秦二叔：“……” 这老太太属实有点叛逆。 不过，关老夫人最终是上了车。 车辆朝着司吏坊奔去。 可司吏坊就九间屋，其中三间办公、四间库房，而这七间屋不能随意进人。 余下的，一间是值夜所用、一间是茅厕，根本没有多余的屋子给关老夫人住。 秦爷爷见状，道：“我家在镇子口有一座宅子，刚买没两个月，至今没有住过人，关书吏、关老夫人若是不嫌弃，可去宅子暂住。”关老夫人立刻应下了：“成啊，多谢秦村长了，你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关书吏惊讶，可祖母都应下了，他只能行礼道：“多谢秦村长借宅子。可我毕竟是官衙书吏，不好白住，还请秦家收下租赁钱。” 秦爷爷笑道：“成，就按关书吏说的办。” “诶。”关书吏立刻起草租赁文书。 关老夫人已经跟秦二叔聊开了，是听了一遍他的年少成名、被害入狱、命硬出狱、弃文从商、又被害入狱、卖身为奴、遇上贵人、最终辗转到了东北州，与家人团聚的事儿。 秦爷爷老脸通红……老二这个逆子，逮着个人就说他的经历，还说得一脸骄傲，他到底有啥可得意的？！ 关老夫人不是一般人，早就得知秦二叔的经历，可如今再听，依旧心头泛酸，说了一句：“世道不公，误了良材。” 啊这？ 秦二叔哈哈笑道：“老夫人谬赞了，我哪里算得上良材？若是良材，必能破土成梁，被世道淹没的，那都是无能之辈，我虽然脸皮厚，却也不能因为自己无能而怪世道不公。” 关老夫人愣住了，正愣着，就听秦二叔说：“老夫人，您家还缺啥东西？缺啥您就说，我家这两天都给您寻来。可雪天物资贵重，不好寻，还不好运送的，您得给钱！” 啊？ 哈，关老夫人笑了：“给，给双倍！” 关老夫人还财大气粗的，是许诺以金子付账，把秦二叔给乐得不行：“诶哟，老夫人果然是富贵人，一出手就是金子。巧了，我家大侄女最喜金子，她见了这金子，定会让下人帮忙寻物资，给您老送来，让您老过个富足年。” 又问：“雪天太闷，关老夫人可要色布，做些绣品玩？我家作坊有一些好看的色布，亲友价卖给您老，如何？” 秦爷爷赶忙出声：“关老夫人莫听他胡扯，作坊的色布都是试色品，成本已经算到色汤里，关老夫人若是想要，我家给您送两箱来玩，不必给钱。” 关老夫人是一点不客气：“成，送吧。” 又道：“咱们去看看宅子吧。” 关老夫人许是真的憋坏了，到了乡下，是觉得哪哪都新奇。 关书吏看得头疼，对秦爷爷道：“秦村长，宅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我家很满意，多谢您家肯借宅子。” 秦爷爷笑道：“满意就好。” 又道：“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回去再给你们拉两车木柴来。” 这里是镇上，其他的东西都算好买，唯独这取暖烧火的木柴，得农人挑来镇上卖。 可现在雪厚，又快过年了，轻易不会有人挑柴来卖。 “多谢秦村长。”关书吏很感激，拿了五个一两的金锭子来，给秦爷爷：“您老收着，那么多东西呢，又是雪天送来，您老要是不收钱，我就不收物资。” 秦爷爷知道，只有明算账，才能自在来往，是收下了，又喊秦二叔：“老二，别胡扯了，赶紧回去拉木柴。” “诶。”秦二叔应着，对关老夫人道：“老夫人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诶，慢点走，雪天路滑呢。”关老夫人乐呵呵的，把秦二叔他们送出门。 等秦家人走后，关书吏关上屋门，问关老夫人：“祖母突然过来，可是县城有人来烦您老了？” 375.第375章 生辰 第375章 生辰 虽然祖母有点老顽童，可冒雪来乡下跟他过年这种事儿，祖母是轻易不会做的。 “算不上烦，祖母只是懒得应付他们。且这等关键时期，咱们避开一二，总是好的。”关老夫人见关书吏脸上带上难色，又笑道：“你莫要想太多，都几十年前的老事儿了，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过好自己的日子，那就不会有任何事儿。” 又说起秦二叔来：“你该学学秦家老二，像他那样放开点活着。” 关书吏听罢，想起秦二叔，笑了起来，但是：“咱们可不能像他那般活着，否则怕是不能过这等自在日子了。不过祖母说得对，都是老黄历了，咱们不掺和，只过自己的日子，就不会有事儿。” 关老夫人见孙子的心思轻了，欢喜的道：“走，带祖母去这镇上逛逛。” 关书吏头疼：“祖母，您老一路劳顿，先歇着，明天再去逛。” “明天怕是就没人开铺子了，今天就去逛。”关老夫人不搭理他，自己起身就走。 关书吏没办法，只能拿上外出的厚氅衣，跟着关老夫人，去看冷冷清清的街道。 …… 秦爷爷他们一回到村里就把关老夫人来镇上的事情说了，又道：“来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咱们得再拉两车东西去……给了五两金子呢，少说能换五十两银子。” “关老夫人来了？”秦奶奶惊了，赶忙喊秦二婶、秦小姑、朱婆婆她们：“关老夫人帮过咱们家，走，咱们赶紧备东西去。” 秦二婶不得劲，说：“婆婆，关家虽然给了银钱，可如今大雪封路的，吃用的东西比金子都贵，且都送了两车东西了，咋还要送？一份恩情要吃咱们家一辈子不成？” 秦奶奶还没说啥，秦二叔就跳出来骂：“无知妇人，关老夫人的恩情，自然值得咱们家用一辈子去报答。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跟娘去准备东西！” 都不用秦二叔冲她使眼色，秦二婶就明白了……那关老夫人定是老有钱了，否则相公不可能这般殷勤。 “是，我这就去准备。”秦二婶跟着秦奶奶她们，又去准备了四箩筐的东西。 有杀好的鸡、炸鱼块、生肉、半箩筐的鸡蛋跟干货，秦奶奶还给装了两节藕、一小袋莴笋干。 “薛家来送年货的人说，这莴笋干很脆，是冬日里难得的翠绿菜。” 又给装了黄米年糕、饺子、米面等主食、还有一坛荤油。 等秦奶奶她们准备好后，秦爷爷他们也装好了一车半的干柴。 秦二婶看得肉痛，悄悄去问秦二叔：“前后加起来有四车东西了，就那五两金，咱们家亏了啊。” 秦二叔：“亏不了……那老太太穿的可是貂裘，几千两一件的大贵东西，巴结好了，往后有咱们赚回来的时候。” 啥玩意？ 几千两一件的貂裘！ 秦二婶惊得瞪大眼睛：“那老太太就这么穿着貂皮裘出来晃荡？她就不怕被人给劫了？” 她现在就想去劫了那貂皮裘！ “相公，我也去……多个人多一份见面礼呢。”秦二婶还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我带白英丫头一块去，让她给关老夫人诊诊脉。这一路冒寒过来的，不得请个脉、吃点驱寒药？” “这理由好。”秦二叔立马去跟秦爷爷说了。 秦爷爷同意了，又怕肖白英的医术不够好，把荀老头也带上了。 一群人、两辆车，浩浩荡荡往镇上去。到镇上宅子后，关老夫人是不负秦二婶期望，给了她一支圆月形金簪做见面礼：“往后呀，你们的日子就只剩圆满了。” 秦二婶很高兴：“多谢关老夫人，您老不愧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说话就是好听。晚辈读书少，说话就不太中听，以后还得跟您老多多的学学呢。” 这就以后了？你可真是个顺杆爬的能手！ 又生怕太过谄媚，惹了关老夫人厌烦，赶忙说了带了一老一少两名医者来的事儿。 关书吏很感激，央求关老夫人：“祖母，让大夫给您老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关老夫人：“成，把两位大夫喊进来吧。” 荀老头跟肖白英给关老夫人诊了脉，两人都道：“老夫人是富贵人，身子根基养得好，只需吃点驱寒姜茶，再好好睡上一觉就成。” 不过，为防生变，荀老头开了一剂驱寒止咳降高热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又是给东西又是给药的，价值早就超过五两金子，关老夫人很不好意思，拿出两个巴掌大的荷包：“里头有些金裸子，算是老婆子给家里娃娃们的压岁钱。” “多谢老夫人。”秦二婶一点不客气，急忙收下，心里乐开了……这沉甸甸的，加起来怕是有二两重，再加上金簪，这一趟，赚了啊！ 秦爷爷看着外头的天色，没敢多待，很快告辞。 关书吏很是感激，亲自送他们出门。 不过，秦爷爷没有立刻回村，而是进镇子，去看黄阳隆跟小白。 如今黄阳隆不住酒楼了，是跟薛管事他们住在薛家落脚宅子里，此刻正在堆雪人玩。 他第一次堆雪人，特激动，见到秦爷爷他们后，立刻招呼他们：“秦老爷子、姜小哥，快来看本少爷的雪将军，是不是特威武霸气！” 呃，秦爷爷他们看向那坨东西，嘴角抽搐，违心夸道：“挺，霸气的。” “哈哈哈，果然有眼光！”黄阳隆很得意，可荀老头忍不住提醒他：“黄少爷，别玩雪了，否则明天起来，你手上会长冻疮。” 这话一出，黄阳隆就觉得脚趾痒得不行，是瞪着荀老头，气道：“你提这茬干啥？本少爷本来都忘了，你一提，本少爷现在是浑身都痒痒！” 荀老头继续提醒着：“还有，雪不能多看，否则会得雪盲症。” 黄阳隆跳脚了：“这破东北州，冷死人就算了，玩个雪还能得这么多病！” “黄少爷莫动气。”秦爷爷哄了黄阳隆一句，又对荀老头道：“荀老，你去给黄少爷看看脚，好歹让他过年期间，别痒得太厉害。” “是。”荀老头喊黄阳隆进屋。 可黄阳隆就不进。 小白没办法，只能把他扛进屋里，脱鞋子让荀老看他的脚。 荀老头看后，给他留了几包药，又交代一番，跟着秦爷爷回家了。 回村的路上，寒风加剧，气温又降，没多久，天上就飘下零星雪。 (本章完) 376.第376章 生辰【2】 第376章 生辰【2】 “下雪了，大郎你赶车快些，不然咱们就得埋雪里了。”秦二婶坐在车内，催促着。 秦二叔嗔怪她一声：“你催啥催，大郎赶车多不容易啊……大郎，叔婶不急，你慢慢牵着驴车走。” 反正在外头吃风淋雪的不是他们夫妻，是大郎呐。 “大郎，上车避避风雪，让大雁牵着驴车走！”秦爷爷见不得姜大郎受苦，赶忙喊他上车。 姚大雁立刻跑过来，道：“姜少爷，让小的赶车吧。小的学武，臂力够，能控住驴车。” “嗯。”姜大郎点头，跑去秦爷爷的驴车上，又怕姚大雁驾车本事不行，一直盯着外头看，以防翻车。 好在风雪刚起，路不算太难行，小半个时辰后，驴车终于平安的拐进鬼村村道，碰见来接他们的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 “五叔，你们可算回来了，五婶担心得不行！”三人欢喜不已，过来牵驴车，往村里去。 秦奶奶见到秦爷爷他们平安回来后，悬着的心才放下，又让他们一人灌了半碗驱寒汤药：“小米让熬的，说这药比姜茶好。” 姜大郎听罢，眼色柔和了两分。 “雪变大了。”秦爷爷端着空药碗，看着屋外的大雪，道：“幸亏今日就把东西都送去了，要是等到明日，就算咱们家有心送也送不成了。” “谁说不是呢。”秦奶奶附和，又万分庆幸道：“得亏关老夫人是今日到，否则……天公还是佑好人呐。” 秦奶奶感叹完，喊许大娘：“人都回来了，开饭吧。” “是。”许大娘、朱婆婆、朱三红一块去厨房，把一碗碗羊肉汤面端到正堂。 秦二婶乐得不行，急忙端了一碗肉最多的给秦二叔：“相公你身子弱，得多吃点羊肉补补。” 秦二叔也给秦二婶端了一碗肉多的羊肉汤面：“媳妇，这碗给你，你也得补补。” 秦小米：“……” 该说你俩是贪心自私，还是恩爱有加呢？ “吃面了。”秦小米懒得理会他们，招呼家里人吃面……你还别说，这下雪天，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热汤面，还别有一番滋味。 可秦爷爷是村长，怕雪大屋塌，村里会死人，吃完面后，又去交代守夜的下人继续看雪量，等雪积到一定厚度，就让他们敲锣叫醒村民扫雪。 这次的雪，比前几天的还大，一夜敲了三次铜锣，差点把扫雪的村民给累死。 好在扫雪及时，村里没有房屋倒塌、村民冻死的事儿。 翌日，二十六日一大早，秦爷爷听了许正冒的禀告，才算放心了。 腊月二十七，秦奶奶、秦小姑带着下人，把屋里又清扫了一遍。 腊月二十八，秦奶奶跟秦小姑把家里人过年的新衣服给拿了出来。 “每个人都有。这栗色长裙是给娘的、古铜色长袍是给爹的；墨绿长袍、墨绿衣裙是给二哥二嫂的，衣服上还缝了相配的白竹图与白兰图。” 秦二叔叫道：“小妹，咋让二哥二嫂穿墨绿色？大过年的，应该穿大红袍啊，那样才喜庆！” 又道：“算了，看在亲兄妹的份上，二哥不跟你多计较，你补给二哥二嫂两身新衣服钱就成。” 小妹每个月都能领一成分红，这都领半年了，那家底厚得他都不敢想，所以他做二哥的，得帮她点！ 秦小姑：“……”秦小米斜睨着他：“爱穿不穿，你们不穿，我就帮小姑拿去卖掉，还能换银子使。且墨绿色清雅又贵气，一点不比大红色差。” 秦小姑的眼光极好，给家里人配的衣服皆是最衬本人的，便宜二叔竟然还嫌弃，没眼光！ 秦二婶见秦小米生气，赶忙跳出来做好人：“小妹做的衣服最是好看，二哥二嫂很喜欢。” 她赶忙把两身墨绿衣服抱走，生怕晚上一步，会被秦小米没收。 秦小米这才满意。 可下一刻，她是一言难尽起来。 只因秦小姑拿起一件粉嫩的长裙，递给她：“小米，这裙子是给你做的，粉粉嫩嫩的，最衬你。” “舒姐儿说得没错，这裙子最衬咱们小米。”秦奶奶拿起裙子，在秦小米身上比划着，越看越满意：“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这粉色。”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秦奶奶就想给秦小米穿鲜嫩的颜色，可颜色鲜嫩的色布太贵，秦奶奶咬牙再咬牙，也没舍得买。 秦小米嘴角抽搐……女长辈们到底对粉色有什么执着？ “奶奶，这裙子给二桃姐吧，它不适合我。”秦小米活了三世，虽然前两世都死得早，可三世的年纪累积起来，也有大几十岁了，这个颜色，她真的顶不住啊。 秦奶奶不答应：“这是你小姑亲自给你做的，怎么好给二桃穿？听话，你来穿，衬你呢。” 秦小米抿嘴，无奈，只能收下：“多谢小姑，裙子很漂亮。” 拿去压箱底，反正她是不会穿的！ “小珠的呢，小珠的呢？”姜小珠叫着，指着另一件嫩黄衣裙问：“这是小珠的吗？” 秦奶奶点头：“嗯，这是我们小珠的过年衣服，像腊梅一样的嫩黄色，好看吧。” “哇，好好看！”姜小珠拿到新衣服，很高兴，可是：“小珠想要粉裙子，想跟小米姐姐穿一样哒！” 秦小米内心流泪……小珠啊，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粉衣服的可怕了。 而姜大郎、小姜二郎、秦小麦、秦小谷也有新衣袍，但他们的新袍子是买的，作坊忙，秦奶奶年纪又大了，没法亲自给他们做新衣服。 不过他们不介意，欢喜的去拿各自的新衣袍。 临走前，姜大郎抱着新袍子，来到秦小米面前，扬起笑容，期待的问：“小米，正月初一是我生辰，你还记得要给我准备生辰礼吗？” 啥玩意？ 秦小米懵逼。 姜大郎就知道她忘了，提醒道：“从你五岁起，知道我生辰很特别后，就每年都给我准备生辰礼。” 哦，想起来了，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事儿。 可秦小米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咱们长大了，忙着赚钱呢，这种小事儿，你就莫要记着了。” 真无情。 姜大郎脸上的期待没了，浮起委屈来。 秦奶奶心疼了，道：“这可是你们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能算小事儿？小米，趁着离初一还有三天，你赶紧给大郎做个生辰礼。” 377.第377章 生辰【3】 第377章 生辰【3】 “奶奶，到底谁才是你亲孙？”秦小米抱怨一句，又对姜大郎道：“成，我记下了，大年初一会给你一份生辰礼。” 姜大郎喜上眉梢：“好，我等着小米的礼物。元宵节那天，我也会亲手做一份生辰礼给小米。”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直接给银票就成。 秦小米本来想这么说的，可瞅着姜大郎的眼睛，想到某种猜测，她改了主意，语气期待的道：“真的吗？那我等着大郎哥做的生辰礼。” “好。”姜大郎很开心，笑容明媚了几分，抱着新衣袍，带着小姜二郎走了。 翌日，腊月二十九，秦姜徐乔几家人是早早起来，扫完雪后，开始烧热水洗澡……人多、寒冬、浴盆还不够的，几十口人是从早洗到傍晚，才分批洗完‘过年澡’。 翌日，大年三十，天不亮，几家人就起来了，一起床就听见悠远的鼓声。 咚咚锵~ 咚咚锵~ 大魏有打年鼓的习俗，从小年起，有大鼓的村子就会打年鼓，一直打到元宵节过后。 此刻正在打年鼓的是周家村、牛头坡村。 姜小珠听到年鼓声，很激动，带着秦小麦、徐福宝，跑去作坊，铛铛铛，打着作坊的铜锣，还让秦小麦和徐福宝喊：“快喊，过大年咯！” 徐福宝小小的，是姜小珠叫他干啥就干啥，奶声奶气的喊着：“过大年咯，过大年咯，过大年咯……” “姜小珠！”姜大郎耳膜都快被铜锣声给震聋了，沉着脸走出来。 “啊啊，凶凶的年兽大哥来了，福宝、小麦哥快跑呀。”姜小珠扔掉敲锣锤，拔腿就跑，还不忘狡辩一句：“这叫斗鼓，不能输给隔壁村，会被嘲笑一整年哒！” 她已经不记得老家是怎么过年的了，可一进入腊月，周十六婆她们就天天在作坊里说过年的事儿，她是知道了斗年鼓、打年兽、磕头就给压岁钱的年节习俗。 “不能输哒！”徐福宝一直跟着姜小珠混，此刻也跟着喊。 “大郎哥，对不起……我们回去吃早饭啦。”秦小麦比较懂事，道完歉后，也跟着跑了。 跑太快，穿得又厚重，身形不稳的，差点撞到了孟三嬷嬷，得亏被跟着保护他们的姚白眉扶住，这才没摔倒。 孟三嬷嬷看得摇头失笑，把他们仨带回秦宅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秦奶奶喊秦二婶：“老二媳妇，走，跟我去准备供品和年夜饭。” 秦爷爷是喊上秦二叔、姜大郎：“写春联、准备祭祀的物件。” 秦小姑则是带着朱三红、肖商路等人，把用枯枝和碎布做成的桃，分别放在各个房间里做装饰。 又挂上一串串过年柿饼、再挂上大红灯笼、摆上一盘饴、一盘果干、一盘黄米年糕，眨眼间，家里就年味十足。 秦小米最闲，但她想找事儿，看着姜大郎道：“大郎哥，趁着家里颜料足，你画两幅年画，给家里添点年味。” 秦二叔瞪她：“大郎还得写春联呢，哪有空给你画年画？” 秦小米道：“春联你写，年画大郎画。” “我残废，哪里能写春联！”秦二叔就想躺着吃喝，一点活计也不想干的。 秦小米冷笑：“你不是还有左手吗。吃饭抢菜时，灵活得都舞出残影了，还能写不了春联？！” “小米想要什么样的年画？”姜大郎问，心里很清楚，如果不答应，只会加重她的怀疑。秦小米道：“就随便画个聚宝盆吧，招财。” 说得很随意，只有姜大郎知道，上辈子，她的店铺开业前，他们两人曾经在一起画过一幅聚宝盆画。 “好，就画聚宝盆。”姜大郎很快应下了，喊小姜二郎：“去咱们睡觉的屋子，拿一套颜料来，要画年画。” “诶。”小姜二郎赶忙跑去作坊屋子，拿颜料。 姜大郎跟着秦爷爷忙完祭祀准备的事宜后，才开始动笔画年画。 秦小米怕打草惊蛇，没在旁边看。 午时，姜大郎画好两幅年画后，她才来正堂看……笔触、笔锋、构图、勾描、上色、润色，竟然都没有狗皇帝的影子！ 秦小米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好像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失望。 “画得不错，一幅贴在家里正堂，另外一幅贴作坊里，双倍招财，来年铁定发财。”秦小米道。 这是过关了，姜大郎脸上露出笑意来，又问她：“小米喜欢这年画吗？” “喜欢。”秦小米认可了他的画，但是：“我三叔三婶、我哥、你爹娘、你爷爷的人像画，你也得加紧画，不能拖，否则小麦小珠怕是会忘记亲人的长相。” 这关卡，真是过了一关一关又来一关的。 姜大郎有些心累，又很高兴，因为，粟粟还是记得他的……他怕她发现是他，又怕她忘了他。 “大郎、二郎、小米、小麦小珠……吃午饭了。”秦奶奶喊道：“吃完了就得准备祭祀了。” 姜小珠拍着肚子道：“秦奶奶，我们不吃，要留着肚子吃年夜饭。” 这？ 秦奶奶笑了：“那就吃两块年糕垫垫肚子，不然饿极了再暴饮暴食，会伤肠胃。” “嗯呐，吃年糕。”姜小珠带着秦小麦、徐福宝去拿年糕吃。 午后，秦存泉一家、秦大石一家、秦二勇夫妻等秦姓人家都提着祭品过来了。 徐乔两家也来了。 徐大娘道：“秦五爷，我们先跟你们祭拜完，再回去拜自家的祖宗……我们得了秦姜两家的庇佑，才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才过上这等好日子。既受了恩惠，就该给秦姜两家先人磕个头。” 秦爷爷秦奶奶听罢，同意了。 祭拜的大香案上，摆着几十个秦姜两家的祖宗、以及秦小米爹娘、姜老秀才、姜家父母等等死去亲人的牌位。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领祭。 秦爷爷对着姜老秀才的牌位，哽咽道：“老哥，我们大家伙都活下来了，如今几家一块做着营生，日子过得极好……” “我那逆子，你那孽徒也找回来了，还带了个好媳妇回来，两人尚算相配，你莫要再担忧他了……” “大郎、二郎、小珠都很好，身子康健、聪慧懂事，已经能帮家里做很多活计。这一年，他们三兄妹是挣下了一番家业，不愁吃穿住用了……来年就让他们去读书，不拘咋样，我都会让他们兄弟去考考，若是遇上危险，定会尽全力保住他们。” 姜老秀才毕生夙愿就是让家里子孙，或者弟子考上功名，入仕做官，为民请命。 378.第378章 年夜饭 第378章 年夜饭 可他老人家太害怕姜家兄弟会摊上秦二叔的遭遇，身躯抑制不住的颤了颤。 秦小米见了，安慰一句：“爷爷无须担忧太多，新染料营生，赚到的可不只是钱，还有势与人脉……总之，咱们家跟以前不一样了，谁再想故技重施的害咱们几家人，对方得付出命的代价！” 秦爷爷：“……” 小姑娘家家，一开口就是要这个命、要那个命的，这是安慰吗？这是想吓死他啊。 秦爷爷叹气，对着祖宗牌位，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求祖宗保佑我家孙女能温婉贤淑一些。 又对着秦小米爹娘的牌位道：“老大、老大媳妇，小米她哥还是没音讯，可家里隔段时间就会去衙门问问他的消息，总有一天能把他找回家……如今世道日渐安稳，小米她哥又有武艺傍身，一定能活下来，你们莫要担心。” 秦爷爷对着牌位说话，是事无巨细，说了一大堆。 之后，领着姜大郎与几家人一起叩拜、上香、敬酒，忙活将近三刻钟，才算祭拜完。 铛~ 铛~ 铛~ 大魏没有鞭炮，祭祀时，以器声请送祖先。 几家人再次磕头，恭送祖宗。 “祭拜完了，你们把自家带来的供品拿回去。”秦奶奶又道：“去厨房，一家拿一罐炖羊肉回去吃，补身子呢。” 杀年猪那天，贾老爷给秦家的谢礼里，有一头杀好的羊，秦家已经给炖好了。 秦二叔不想给羊肉：“娘，那羊是贾老爷送给咱们家的，咱们家人多，都不够吃呢！” 秦六婆脸皮厚，丝毫不在意这话，反驳道：“二庄，咱们几家是一块逃荒来的交情，有啥好东西都是一块吃的，你莫要抠门，会影响你财运！” 喊完，冲向秦家厨房，揭锅盖，捞羊肉。 负责厨房的许大娘道：“秦六婆，锅里的是小东家她们吃的，你们几家的羊肉汤在这里，都给你们分好了。” 厨房桌子上，摆着一个个陶罐，里头是炖好的羊肉汤。 秦六婆不占便宜会死，是从锅里捞了两块羊排，放到碗里后，才开始去挑陶罐羊肉，是挑了一罐她自以为肉最多的，才满意离开。 苏氏、何氏、巩氏、秦二勇媳妇、徐大娘、乔大娘也进来，各自拿了一罐羊肉汤……心里思忖着，过段时日，自家去买只羊回来，杀了请秦爷爷家吃。 “五叔五婶，我们先家去了，明天来给您二老拜年。”各家人拿上羊肉汤、祭拜的供品、再拿上红彤彤的春联，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小秦敬义、小福宝是留在秦家，跟秦小麦和姜小珠玩。 姜小珠带着他们上蹿下跳的，虽然皮得不行，却给家里添了热闹气。 一直玩闹到快申时，秦敬义跟徐福宝才被家里人领回家，吃年夜饭。 小福宝被婶婶乔梨子牵走前，还对姜小珠说：“小珠姐姐，窝记住惹，起床就磕头！” 小珠姐姐说，明天起床后，只要磕头，就有钱拿。 嘘嘘，姜小珠紧张兮兮，死命做着禁声的动作。 秦小米见了，好笑的道：“你嘘啥？以为大家伙不知道你们在密谋啥吗？” 姜小珠一愣，一脸的‘难道我们密谋讨要压岁钱的事儿，已经被发现了吗’？ 只愣了片刻，又对秦小米笑哈哈道：“小米姐姐好厉害，最聪明，一下就猜到啦。” “你可真是个马屁精。”秦小米服了她，伸手捏她的小脸蛋：“不错，长了一些肉了，要继续多吃饭。” 见秦小麦要跑，秦小米立马拽住他，掐到他的脸蛋后，夸道：“嗯，我们小麦也长肉了，不错不错，要继续做个爱吃饭的好孩子。” 秦小麦很无奈……小米姐姐为啥老是喜欢掐人的脸蛋子？ 哈哈，秦小米见状，乐得大笑：“别垮着个脸了，会成小老头的。”姜大郎见了，有瞬间的愣神，很快又状若无事的去贴春联。 咚咚锵~ 咚咚锵~ 隔壁几个村子的鼓声一直响着，秦家人就着这阵鼓声，吃了逃荒以来的第一个年夜饭。 有鸡汤、炸全鱼、炖肉、炖血肠、卤下水、四喜肉丸子、双彩素丸子、还做了耗的糯米蜜藕、锅包肉、醋排骨，整整十个菜，十全十美。 因着秦二叔找回来了，秦爷爷很激动，破例喝了三杯酒。 不过，秦爷爷怕影响大家伙过年的心情，没说啥感慨话，只看着他们，笑道：“我们老两口对你们没啥要求，都平安健康、开心富足的活着就成。” 姜小珠立马举手道：“秦爷爷，小珠这个月没生病哦，也超开心，还特有钱，是小富婆！” 小家伙看着家里其余十口人，相当骄傲的道：“嗯哼，小珠做到了秦爷爷说的，小珠是最厉害哒！” 哈，秦爷爷笑了起来，夸道：“嗯嗯，我们小珠是家里最厉害的人。其他人呀，尤其是你秦二叔，根本比不上你。” 秦二叔嗤之以鼻：“我要是像她这样憨，那就不用活了。” 哼！ 姜小珠生气，想损他。 可想着明天的压岁钱，她忍住了……等明天拿到压岁钱后，再跟他吵架！ 秦奶奶看着小家伙的眉眼官司，摇头失笑，又道：“吃饭吧，家里准备的年夜菜多，你们今晚爱吃啥就吃啥，老婆子不挑你们的毛病。” “多谢婆婆！”秦二婶一点不客气，立刻挑拣好菜吃，都是吃肉菜，可眼大肚子小的，没吃多少就撑了。 秦二叔说她：“你就是不会吃，应当慢慢吃，这样才能吃得久，吃得多。” 秦奶奶道：“没事儿，反正年夜饭不会撤，吃好了就先歇一歇，等会儿再吃，一直吃到跨年。” 秦二婶听罢，得意的瞪了秦二叔一眼。 秦奶奶见了，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从老家遭灾、到逃荒、到落户，艰难了整整三年。 三年呐，中间死了太多的人，经了太多的惨事儿，直到今年，家里才有了这鲜活气，日子才好过起来。 所以，秦奶奶是由着家里的儿孙们闹腾。 有了老两口的纵容，秦家这顿年夜饭，吃得热闹又开心。 …… 子夜过后，秦爷爷喊醒秦二叔、秦小谷他们，按照大魏过年习俗，带他们去门口敲铜锣，迎新年。 铛铛铛！ 足足敲了九声后，秦爷爷喊着：“新年到啰！” 秦二叔跟秦小谷也要跟着喊。 喊完九次后，算是迎完新年了，才得以进屋。 秦奶奶已经带着秦二婶，开始用炉子煮守岁饺子。 煮好后，把秦小麦、姜小珠、秦小米她们都喊起来：“吃守岁饺子了，吃完就能回屋睡了。” 秦小米现在还是饱的，可为了回去睡觉，她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两个饺子：“爷爷奶奶，新年大吉，我先回去睡了。” 是打着哈欠，回了左厢房，倒头就睡。 可还没睡出个滋味来，就被姜小珠他们吵醒了。 379.第379章 黄老二家求助 第379章 黄老二家求助 秦小米抱着被坐起身，问朱一青：“咋回事儿？” 朱一青回道：“是小珠带着义哥儿、小麦、福宝来了，问小东家醒了没？奴婢说您没醒后，他们就蹲在门外，说会乖乖等小东家醒来，给您拜年。” 啊这？ 秦小米笑了，怕他们冻坏，急忙起床，穿戴好后，一开门就看见四个圆滚滚……太冷了，穿得厚实，身高又矮的，瞧着就是四个球。 穿着鹅黄袄、戴着红帽、背着红布挎包的姜小珠见到她，眼睛锃亮，扑通就跪下，喊着：“小珠给小米姐姐拜年啦，新年发大财哟！” “发大财哟！”小福宝跟风下跪磕头，可他穿得太厚了，一跪下，脑袋就顶着地面、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一翻，直接翻了个面。 咚~ 小福宝仰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屋顶，把自己给惊愣住了。 反应过来自己摔倒后，是扑腾着手脚要起身，可惜穿得太厚，怎么都起不来。 秦小麦都看傻了……福宝好像仰面倒的乌龟呀。 哈哈哈，秦小米实在憋不住了，大笑出声。 姜小珠觉得这个‘小弟’属实给她丢脸了，忙道：“福宝，你也太没……” 周十六婆她们说，大年初一不能说不好的话，她赶忙改口：“福宝你这是翻身了，好兆头，今年铁定要发了哟！” 哈哈哈，秦小米快被她笑死了：“你从哪里学的这种俗气吉祥话？” 言罢，与秦敬义一起将徐福宝扶了起来，问道：“天还灰蒙蒙的，你们这么早来找我干啥？” 徐福宝说：“拜年，拿钱。” 姜小珠急了，跺脚道：“不能这么说，要，要……” 秦小米：“要委婉。” “嗯呐，就是这个词！”姜小珠欢喜的道，又难过起来：“我们没做好。” 原本以为拜年很容易，结果竟然闹了笑话。 秦小米笑了：“做得挺不错的，不过咱们是平辈，给平辈拜年是不能磕头的，只行平辈礼，再互相送过年礼物就成。” 互相，送过年礼物？！ 姜小珠惊呆了，小脸蛋上满是肉痛：“压岁钱没啦，还得送礼物。” 姜小珠想哭，可她很快就道：“银子都是小米姐挣的，给礼物，小珠不心疼。” “真懂事。”秦小米忍不住了，伸手捏她的脸蛋、又捏徐福宝的脸蛋、再捏秦小麦，最后是连秦敬义的脸蛋子都不放过。 捏爽后，她道：“你们记住这个规矩就成。不过你们已经给我拜年了，所以能拿压岁钱。” “哇，有钱钱吗？”徐福宝很惊喜，眼睛亮亮的。 秦小米点头，接过朱一青递来的匣子，从里头拿出一个个绣着福字的红色荷包，分给他们四人：“新年大吉，健康长大。” “谢谢小米姐！”四小只接过荷包，高兴得不行，又给秦小米行礼，小福宝因着弯腰太低，又差点面朝地的倒下，被秦敬义及时扶住了。 秦小米无奈了：“福宝啊，行礼的时候不用弯腰太低，不然你今天得摔很多次。” 徐福宝眨眨眼睛，点头道：“嗯呐，福宝记住惹。” 秦小米点头，对他们身后的姚白眉道：“看好他们，让他们在村西拜年就成，不必全村串门……还有，离村西口的水井远一些，免得一个呲溜滑，给飞进去。”“是。”姚白眉应道，把他们四个带走了。 他们走后，秦二婶才开了右厢房的门，是直奔秦小米这边，拽住她的手臂，亲热的问：“小米呀，听说你给二婶做了个过年礼物，已经初一了，该给二婶了吧。” 秦小米斜睨着她：“你消息倒是灵通。” “咱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做东西又不避着人，二婶想不知道都难。”秦二婶往她屋里头看，问着：“小米，那礼物呢？” 秦小米拿了两个大荷包出来，递给她：“一铜一银，你可以换着戴。” “诶哟，我大侄女就是大方，还给双份礼，多谢了。”秦二婶接过荷包，转身就跑回对面厢房，砰，关紧屋门，把秦二叔给惊了一跳，问：“一大早的，你咋咋呼呼个啥？” “大年初一，我这不是怕被你侄女讨要压岁钱嘛。”秦二婶说着，扬着荷包，对秦二叔道：“新年礼物，一铜一银呢……真抠门，咋不给一金一银？” “小声点抱怨，被那丫头听见，又得扣咱们二房分红。”秦二叔指着荷包，道：“快打开瞅瞅。” 秦二婶打开荷包，把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竟是两个很奇特的大耳环，或者说是耳套。 秦二叔见了，拿起耳环，套戴在秦二婶残缺的耳朵上，点头道：“做工虽然粗陋，却正好能把没了的耳尖给遮住，还有一个小钩子，挂住了上耳根，稳住了整个耳环……挺好的，出门时，你可以戴。” 很快的，他又道：“不戴也没事儿，咱们自己自在就成，不必理会别人。” 秦二婶笑了：“我本来是不在意这个的，但这可是个新奇物件，还是用银子跟黄铜做的，那我必须得戴出去显摆显摆才行。” 秦二叔顿了顿，最终道：“随你。” “帮我戴上。”秦二婶把黄铜耳环递给秦二叔。 秦二叔接过，很快就给她戴好了。 秦二婶立刻出屋子，开始显摆她的新耳环。 秦奶奶见了，夸道：“不错，很是好看。” 又催促道：“老二起来了吗？快让他出来，要准备祭祀了。” 除夕当天要祭拜，大年初一的早上更要祭拜。 “诶，我这就去喊他。”秦二婶又回屋，把秦二叔喊出来，准备祭祀。 羊头、胙肉、瓜等供品都是昨天的，只需添上新酒、燃上新香，这祭拜的香案就摆好了。 等姜大郎他们过来后，秦爷爷带着他们，祭拜了天地与秦姜两家的先人。 刚祭拜完，姜小珠就逮住要跑的秦二叔秦二婶，朝他们跪下：“给秦二叔、秦二婶拜年，新年大吉、平安发财、早生贵子！” 周十六婆说，对没有娃娃的夫妻，要说早生贵子，保管让年轻夫妻乐呵呵，给双倍压岁钱。 可惜，秦二叔秦二婶是两个抠门鬼。 他俩拿出荷包给她：“压岁钱，拿好，今年要好好听长辈的话，不能忤逆长辈，否则要挨揍。” 又喊秦小麦他们：“小麦、小谷、二郎，来来来，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都拿好了，长大后要好好孝顺我们。” 三人接过红荷包，说了拜年的话，可这荷包的手感，不太对劲。 他们疑惑时，姜小珠已经打开荷包，从里头倒出六枚铜钱：“六文钱！” 380.第380章 黄老二求助【2】 第380章 黄老二求助【2】 “别大呼小叫的。六文钱咋了？这可是六六大顺，大好的兆头呢，且这叫礼轻情意重，你们该郑重又感激的收下。”秦二叔胡吹海夸，硬是把六文钱说出了六两金的豪横。 姜小珠瘪嘴，眼眶红红，要不是大年初一不能哭，她非得大哭不可，目光是看向秦爷爷秦奶奶。 这小丫头又想告状！ 秦二叔一看要糟，立马抢先道：“爹娘，你们给村里孩子的压岁钱是十文钱，我身为儿子，不好越过你们去，所以给小辈们封了六文钱的红包，这很合规矩啊。” 秦爷爷秦奶奶无奈叹气，对姜小珠他们道：“不难过，你们还有我们老两口的压岁钱呢。” 秦爷爷秦奶奶把一个个红荷包拿了出来，坐下笑道：“拜年吧，有厚厚的压岁钱拿。” 哇！ 姜小珠高兴了，第一个跪下：“给秦爷爷秦奶奶拜年，新年大吉、健康长寿、发财平安、又抱金孙！” 哈，秦爷爷秦奶奶笑得不行，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学的吉祥话，虽然俗吧，却是说到人的心坎里：“乖，这是给我们小珠的压岁钱，拿着吧。” 二老一人给了一个红荷包，里头不仅有一张小额银票，还有：“关老夫人给你们的金裸子。” 那金裸子有一钱重呢。 “谢谢秦爷爷秦奶奶，谢谢关老夫人。”姜小珠拿过两个荷包，摸了摸后，欢喜地塞进自己的小布挎包里。 秦爷爷秦奶奶又给秦小麦、秦小谷、小姜二郎他们红包。 “这是给我们小米的红包，又长了一岁，是大姑娘了，要收一收急脾气，养一养温婉气了。”秦爷爷秦奶奶殷殷期盼。 温婉气？ 就是别人当众下她脸面时，她不仅不能骂他，还得对他笑盈盈咯？ 那她做不到，她不仅要骂回去，还得上去踹两脚！ 可大过年的，她不想气秦爷爷秦奶奶，是没怼回去，收下红荷包：“谢谢爷爷奶奶。” 秦爷爷秦奶奶见孙女不抬扛，很是高兴。 又拿出两个大大的红荷包，给姜大郎：“大郎，生辰大吉。今天你十六岁了，是真正的大人了，从今日起，要好好想想自己往后要走的路了……” 秦爷爷秦奶奶对姜大郎说了很长的话，说到最后，二老眼含热泪。 姜小珠急得不行，小手做出接捧状，道：“大年初一，不能哭，要笑哟。” 二老被逗笑了，收起伤感，扶起姜大郎。 秦奶奶又去端了一碗长寿面来：“大郎，先吃长寿面，再吃新年饺子。” 姜大郎虽然对这个大魏、对周遭的人没啥感情，可秦爷爷秦奶奶对他的好，他是真切感受到了，由衷说了一句：“多谢秦奶奶。” 秦奶奶笑，招呼家里人：“来吃新年饺子了。” 吃完饺子后，秦奶奶又给姜大郎制造机会。 她先让姜大郎回了作坊后，才对秦小米道：“小米，给大郎的生辰礼准备好了吗？快拿去作坊给大郎吧。” 秦小米：“……” 奶奶，您老还能再刻意一点吗？ “成，我这就把生辰礼物拿去给他。”秦小米无奈，在秦奶奶殷切又期待的目光中，回屋拿了一个红荷包，去了作坊宅子。姜大郎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她踩雪而来，忍不住想起他十六岁生辰时…… 那时也是雪天，她来给他送生辰礼，但不是用走的，而是朝他飞奔而来，那份溢出来的喜悦，整个皇城都能感受到。 姜大郎怕自己情绪外露，让她瞧出端倪来，狠狠掐了自己掌心肉一把，朝她扬起一抹姜大郎的明朗笑容来：“小米，你来给我送生辰礼了？” 秦小米瞅他：“你知道？” 姜大郎不好意思的笑道：“秦奶奶把我赶回作坊宅子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又保证道：“小米放心，咱们是立了字据的，我不会强迫你。” 秦小米听罢，脸色果然好了几分：“你还记得就好。” 姜大郎心里苦笑，面上期待，朝她伸出手：“生辰礼是啥？给我看看。” “给你。”秦小米把一个红荷包放进他手里。 姜大郎接过荷包，心下一凉，打开荷包一看，心是凉透了：“银票？” 秦小米：“对啊，五十两呢，够你建一座宅子了，这礼物丰厚吧。” 在这一文钱就能买一斤冬瓜的乡下，这样的生辰礼，确实算是很丰厚了。 可他想要的是她亲手做的礼物。 “嗯，小米对我一直很好。”姜大郎说着，脸上露出两分失望：“可小米以前都是亲手给我做生辰礼。” 秦小米摆出长辈的架势，教导他：“大郎啊，咱们做人，尤其是做男人，不能太沉溺于儿时的小感情，得务实点，向钱看，才能过上好日子。” “……”盛霆沉默，姜大郎无奈一笑：“我知道小米现在很忙，没空像小时候那样给我做生辰礼了，但我有给小米做生辰礼，元宵节那天拿给你。” “嗯嗯，知道了，多谢。”秦小米不想跟他再为生辰礼浪费一点工夫，随便应了句后，又问：“画像画得咋样了？拿来给我看看。” 秦小米想：突然检查，他没有任何修改的机会，如果是，那自己一定能发现一些痕迹。 “只画了构图，我这就拿给小米看。”姜大郎没有丝毫慌张，立刻去睡觉的屋子，把三张画像图给拿了出来，摊在正堂的长桌上，招呼秦小米：“小米过来看看，我画得可像？” 秦小米走过去，看了三张画像一会儿……每个画者都有自己的构图习惯，这是极难改变的、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可她没在这三张构图上，看出狗皇帝的作画痕迹来。 “就三个潦草的画模子，连人脸都没怎么画，我怎么看得出来像不像？”秦小米有些暴躁，道：“继续画吧，我先走了。” 言罢，不再多待，转身离开，一抬头就看见作坊大门口的秦二叔跟秦二婶，怒道：“你俩鬼鬼祟祟的干啥？扣分红！” “我们就是路过而已，不是特地来偷看的，这都要扣分红？你简直蛮横不讲理！”秦二叔秦二婶怒了，又道：“想扣我们二房分红，你就自己去跟你奶奶说，是她让我们来看的！” 言罢，跑了。 秦小米瞪了他们的背影一眼，提步回家去了。 家里很热闹，乔松果、徐家兄弟、秦英秦杰、秦茂、秦胜、秦梅、秦二桃等小辈是来给秦爷爷秦奶奶拜年。 381.第381章 黄老二求助【3】 第381章 黄老二求助【3】 几家的大人也跟着孩子们来拜年了，是孩子们跪完大人们跪的，忙得秦爷爷秦奶奶扶了小孩又去扶大人。 “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不管年纪大小都要拿着，不许不拿，否则就是下我们老两口的面子。”秦爷爷秦奶奶给他们所有人都发了红荷包。 秦六婆夫妻最不要脸，此刻是把自己当成晚辈，第一个拿了红荷包：“多谢五哥五嫂，这么多年了，还是你们最疼我们啊。” 又对小辈们道：“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该是你们给孝敬的时候了。” 不仅不给小辈们压岁钱，还想小辈们给他们钱。 啧啧啧，秦二叔看得叹为观止，对秦爷爷秦奶奶道：“爹娘，以后莫要骂儿子泼皮，儿子都是跟六堂叔六堂婶学的。” 秦六婆夫妻不干了，跳脚道：“二庄你别胡乱攀扯，你明明是在外头学坏的，与我们两口子何干？！” 秦存泉怕他们大过年的吵起来，坏了福气，是过来拉秦二叔：“阿庄，难得过年清闲，咱们去待客屋那边喝茶赏雪话家常吧。” “别拉拉扯扯的。”秦二叔拽回自己的手臂，道：“我是粗人，整不了你说的文雅事儿，你找其他人玩吧。” 小秦敬义瞅瞅他，又瞅瞅自家亲爹……二庄伯伯还是不喜爹爹啊。 秦二婶怕秦存泉家脸面上挂不住，去拉苏氏，给她显摆头上的金簪：“族弟妹快看，咋样，晃眼不？这可是关老夫人送的金簪……还有这黄铜耳环，也叫耳套，小米丫头给做的，还有个银的，只差个手镯就能成一套首饰了。” 又跟苏氏说了她的生辰，一副要苏氏给她送手镯的架势。 秦小米一进家门就闯进这样的热闹里，脸上冰冷没了，忍不住送了秦二婶一记白眼。 …… 这般热闹到了巳时初刻，许正冒的媳妇陶氏来禀告：“老东家，我男人说，村里各姓的当家人带着孩子们来给老东家拜年了，可要见他们？” 秦家早就收拾好了待客屋，预备着村民们来拜年，秦爷爷道：“都带去待客屋吧，我跟老婆子去见见他们。” “是。”陶氏赶忙去办。 “爹娘，我陪你们去，免得你们吃亏！”秦二叔跟着秦爷爷秦奶奶去了待客屋。 不过秦二叔是白担心了。 胡黄钱孙柴张几姓人家都是靠着秦家吃饭的，也懂秦家的规矩，是拘着小辈们，不让他们闹腾。 秦爷爷秦奶奶看着这几姓的孩子，见他们都有袄子与鞋穿，脸上也有了些肉，不再是刚落户时的骷髅骨架样，是欣慰不已。 等孩子们拜了年后，二老打开箱子，给他们发了红荷包：“给你们的压岁钱，拿好咯。” “多谢村长婆婆！”孩子们拿到压岁钱，很是开心，忘了大人的叮嘱，是叽叽喳喳的闹起来。 几姓的大人们很识趣，拜完年后，拿上一些过年的零嘴，起身告辞。 黄二女不想走，站在屋子里，最终喊道：“村长奶奶，您家要是有啥活计，请一定想一想我。我没病，很能干活，我是黄多贵家的黄二女！” 又忙道：“村长奶奶息怒，我就是说说，没有抢活的意思，您家要是不给我活计做也没事儿，我不会纠缠。” 她只是想为自己争条路……她爹娘都不喜欢她，她只能给自己筹谋，否则再过两年，她不知道会被爹娘卖去哪里？ 而她出身差、样貌一般、又不识字、还没手艺的，即使被卖，也不可能被卖去好人家。“二女，你这个坏规矩的，快出去！”黄老二赶忙呵斥她，又给秦爷爷秦奶奶，以及其余几姓人家道歉：“对不住，我事先真不知道，都是这孩子自己的主意，我黄家绝没有让她故意这么说，好抢作坊女工名额的意思。” 几姓都有默契，不能抢活，等秦家安排。 黄二女这番话，算是坏了这个规矩，其他几姓一定会恨上他黄家。 果然，钱老头叫道：“谁知道你们黄家是不是故意的？！” 黄二女听罢，越发害怕，跪下给众人磕头赔罪后，退出屋子。 “村长，对不住，回去后，我们黄家会好好训她的，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来打扰秦家。”黄老二保证着。 秦奶奶道：“不用骂孩子，我们不怪她。” 要怪也该怪黄多贵夫妻！ 大冷的天，黄二女来拜年，身上穿的是灰扑扑的破洞袄子，那破洞里有黄和草絮露出来。 半旧半草絮的袄子，怎么能御寒？！ 想着黄二女实在是不容易，秦奶奶对黄老二道：“要是可以，你们多帮帮她……好不容易从逃荒路上活下来的。” 黄老二忙道：“您老放心，我们夫妻会护好孩子们。” “你们辛苦了。”秦奶奶道，又寒暄几句，与秦爷爷送他们出村西。 回家后，秦奶奶跟秦小米说了黄二女的事儿。 秦小米道：“奶奶，她爹娘不行，且今天的事儿，不排除是她爹娘教唆她做的，所以作坊不可能招她来干活。要是招了她，没准就是个大隐患。” 这？ 秦奶奶很难过：“二女那丫头过得太苦了，瘦得不行，嘴巴都冻紫了。” 秦小米：“奶奶，谁人不苦？咱们几家以前不苦吗？还不是咱们自己拼出来的。” 我的亲奶，您老可不能圣母。 不过…… “奶奶，咱们家不能招黄二女做工，但可以拜托薛东家或者其他人家给她找个活计做。她呀，只有去了远处做工，远离了家人，才能真正活出个人样来，否则会被吸血一辈子。” “不过，得她自己敢去远地做工才行，她要是没这个胆气，咱们家再怎么帮忙，也是白搭。”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笑道：“奶奶，咱们先好好过年，她的事情不着急，咱们先看看她的人品再说。” “成。”秦奶奶应下了。 不过，她老人家还是拿了一身下人穿的旧袄、一双鞋子，让人拿去黄老二家，再让黄老二以他媳妇的名义，送去给黄二女。 翌日，大年初二，各村开始走动拜年，周围好几个村子，包括吕家村都有人来给秦爷爷拜年。 秦爷爷也让秦二叔、秦二勇、秦存泉代表秦家去周家村、开河村、牛头坡村、吴家村、镇上薛家、老宋头等人家拜年。 关老夫人身边的辰嬷嬷也来秦家拜年了，又给了小辈们金裸子，把姜小珠给高兴得，恨不得认关老夫人做奶奶。 而辰嬷嬷见到秦爷爷他们都平安后，对秦奶奶笑道：“秦村长回村那天下了大雪，我们大爷跟老夫人一直忧心着，如今见大家伙都好着，大爷跟老夫人总算能放心了。” 382.第382章 八卦沸沸扬扬 第382章 八卦沸沸扬扬 要是秦爷爷他们因为给关家送物资而发生意外，关家祖孙会愧疚一辈子。 确定秦爷爷平安后，辰嬷嬷算是完成任务了，放宽心与秦家女眷们话家常。 而这一次，辰嬷嬷是没有闻到秦小米、秦小姑等人身上的齁臭味，心下明了了，也没多问。 不过，秦小米还是道：“关老夫人帮过我家，我们不想蒙骗她老人家，但如今还不够安全，所以请辰嬷嬷帮忙保密。” 辰嬷嬷看着秦小米与秦小姑的长相，点头道：“老奴会保密，多谢秦家信任。” 在县城的时候，关老夫人就发现了臭味的秘密，可如今秦家当面告知，无论如何，辰嬷嬷都该代表关家，谢过秦家的信任。 “多谢辰嬷嬷。”秦小米笑，觉得辰嬷嬷挺不错，又怕秦二婶太贪婪，会再刮关家的金子，她是继续坐镇，陪辰嬷嬷聊天。 辰嬷嬷很懂规矩，只坐了两刻钟就起身告辞：“老夫人吃多了萝卜，肠胃有些胀气，老奴得早点回去侍奉，就先告辞了。” 隆冬，没啥菜蔬，老年人肠胃弱，吃多了萝卜后，总是会胀气放屁，秦小米不会笑话关老夫人的。 秦小姑看向秦小米：“小米，你发的豆芽菜对老人家可好？” “那是用绿豆跟黄豆发的菜蔬，很平和，不会伤肠胃，老人家吃了有益处。”秦小米看向辰嬷嬷，把家里发豆芽菜的事情说了，又道：“就是像麦芽一样的菜，我们拿来给辰嬷嬷看看，要是觉得还行，就拿几筐回去给关老夫人尝尝。” “多谢秦小东家，有劳了。”辰嬷嬷虽然没听说过豆芽菜，可她吃过黄豆绿豆，既然是用这两种豆粮做的，那定然没风险，可以给老夫人食用。 秦小米是让朱一青、朱三红去作坊。 没多久，朱一青、朱三红就挑着两担豆芽菜来了。 辰嬷嬷看着筐内白如玉，尖端顶着一点绿芽的豆芽菜，喜道：“竟是新鲜的芽菜，多谢秦小东家了，老夫人正缺这一口呢。” 老夫人如今见到萝卜跟菘菜就苦着脸色，辰嬷嬷就不客气了，直接收下。 又道：“这等没见过的新鲜菜，定是贵重的，这点银钱，还请秦小东家收下。” 秦小米道：“这是用黄豆绿豆发的，不值啥钱，不用给钱了，算是我家的回礼。” 关家今日是又给了金裸子的。 “成，老奴收下了。”辰嬷嬷没再废话，问了烹制方式后，让有幸把四筐豆芽菜、六捆干柴搬上车，辞别秦家人，出村回镇上。 …… 关老夫人见到豆芽菜，眼睛都亮了：“这些芽菜可真漂亮。” 关书吏听见动静，来到正堂，问明豆芽菜怎么来的后，笑道：“秦家人聪明爱钻研，屡次做出这种实用又不太惊艳的新东西。” 关老夫人听得不乐意了：“葛粉新粮、新染料、豆芽菜，哪个东西不惊艳了？有本事你也去做些实用的新东西来。” 关书吏笑道：“祖母别动气，我这是在夸秦家。这等不惊艳的东西，才能让世人去接受它。” 世人对新事物有着天然的恐惧，尤其是过于惊艳的东西，恐惧更会加倍，继而产生排斥感，最后可能会烧死发明新事物的人。 关老夫人听后，才算满意，道：“你赶紧带人把豆芽菜搬厨房去，今日早点吃晚饭，老妇要尝尝这豆芽菜。” “成。”关书吏带着有幸、有余，一起把豆芽菜搬去厨房。 半个时辰后，关家祖孙就吃上清炒豆芽菜。 他们吃了两个多月的萝卜菘菜，此时吃这豆芽菜，当真有些惊艳之感。关老夫人爱上了这豆芽菜，连吃四天，把豆芽菜都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 她跟关书吏商量着：“农哥儿，你说祖母下帖子请秦家姑侄来做客，她们会不会带很多豆芽菜来？” 关书吏哭笑不得：“祖母，您是越老越嘴馋了……为个豆芽菜，不至于这般盘算。且今日初六了，秦家要忙着准备开工事宜，怕是没空来做客。” 而且…… “孙儿鳏居多年，家里实在不好来女客。” 说到这个关老夫人就生气：“你还知道自己鳏居多年啊，那你怎么不着急？” 关书吏听罢，只是对她笑，丝毫不接茬。 关老夫人越发气闷了，想起关书吏亲自求她帮秦小姑的事儿，故意跟辰嬷嬷说秦小姑的事儿：“你那日回来说，秦家舒姐儿身上没有狐臭……” “祖母，非礼勿听，孙儿先告辞了。”关书吏丝毫不给关老夫人机会，立马起身走人。 关老夫人怒喊：“这么清心寡欲，你干脆出家得了！” 诶，关书吏还真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事儿要等祖母百年之后，才能做。 如今，关书吏还是很顺着关老夫人的：“动气伤身，祖母莫要动气。” 声音渐远，是去了偏房看书。 关老夫人又败下阵来，气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给他下点药。” 辰嬷嬷听得笑了，知道关老夫人只是气话，是没有接茬。 关老夫人气了一会儿就好了，问起秦小姑来：“那姑娘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如何？可有自苦？可有被家人嫌弃？” 秦小姑被毒媒人算计的事儿，多少影响了名声，所以关老夫人有些担心她。 辰嬷嬷道笑道：“没有自苦，家人待她极好。那日见着，精气神都很不错，如今在管着秦家作坊的内账，以及家里的支出账目。” “那就好。”关老夫人放心不少，又问：“秦家可有要给她说亲的意思？” 辰嬷嬷摇头：“老奴并未听说。” 关老夫人又问：“那秦家人急吗？她急吗？也双十年纪了吧？” 辰嬷嬷如实答道：“秦五婆、秦小姑都没有对亲事忧虑，好似真如去年在县衙门口时说的，要是遇不上良人，那就不嫁，养一辈子。” “老奴还听说，秦家作坊会给姑娘、媳妇们分分红，秦舒有分红度日，不惧未嫁罚银。” 这？ 关老夫人沉默片刻，最终只道一句：“这一家子都是不错的，有本事、能吃苦、遇危难知自救、敢为人先又能坚守本心，愿他们再无灾无难。” 主仆二人在家里说着话，镇上人则是在说八卦：“听说了没，吴家二孙女跟严二少爷好上了！” “好上了？啥时候的事儿？” “就过年的时候……” “不对不对，我们村听说的是，吴里长猛士附体，老来得子了！” 383.第383章 八卦沸沸扬扬【2】 第383章 八卦沸沸扬扬【2】 “啥玩意？！”镇上人震惊，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吴里长都快七十了，这几年还一直病的，出个门都要人扶，就算把他老人家泡鹿血里，也猛不起来吧？！” “我曹贵宝从不胡扯，我们宝山村就是这么传的！”曹贵宝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我们村有妇人是吴家女，她初二回娘家给传回来的，说是整个吴家村都知道了！” “诶哟，那看来是有几分真了。” 众人又惊又奇，还说了一堆荤话，甚至争论着吴里长是怎么老来得子的，仿佛他们躲在床底下，盯着吴里长办事。 又有人问：“那孩子的娘是谁啊？也没听说吴家有进新妇人啊？” “咋没进新妇人？那槐嬷嬷不就是！” 众人瞪眼，再惊：“槐嬷嬷都快五十了吧，这都还能怀上？” 要是孩子娘是槐嬷嬷，那不仅是吴里长猛，连这嬷嬷也不是一般人呐。 “五十算啥？那谁谁谁家的不就是五十还生了个带把的吗？还摆了流水席，庆贺传宗接代了。” “吴里长家会摆流水席不？要是摆，我肯定给吴家脸面儿，去吃上一顿。” 大家伙虽然饿不死，但也不怎么富裕，是就着摆不摆流水席，流水席上会吃啥好菜，又胡扯了一通。 扯着扯着，突然有人说：“真是吴里长的？不会是吴大爷的吧？他得子，那才合理啊。” “切，吴大爷能看得上槐嬷嬷？” “要是吴大爷的话，孩子娘肯定不是槐嬷嬷……那个逃荒来的，黄家女，对，肯定是她怀上了吴大爷的娃！” 大过年的，没事干，大家伙是死命嚼着吴家八卦，是把吴家八卦给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 很快的，镇上、东南西北四里各村的人家，都听说了这个八卦。 …… 鬼村，村口黄家宅子。 黄老二听说后，整个人都懵了，想着黄霞娘的反常，是坐不住了，立马喊上媳妇：“走，去问问黄吴氏。” “诶，我跟你去问问她。”黄老二媳妇害怕黄霞娘遇上陶百喜的遭遇，不敢耽误，立马去拍黄吴氏的门。 砰砰砰！ “黄吴氏，你开门，我有话问你，是关于你女儿的！快开门，否则我们就对你儿子用家法。” 她知道黄吴氏的尿性，也不等，直接让黄老二父子砸门。 嘭嘭嘭！ 老木门被撞得摇摇晃晃，黄贵禄吓得不行，忙道：“娘，娘快去开门，儿子不想挨打！” “老二媳妇，你个恶毒娼妇，敢动我儿，老娘跟你们一起死！”黄吴氏没办法，只能开门，狰狞双目，瞪着黄老二一家：“啥事儿，有屁就放！” 黄老二把镇上的传闻说了，又问：“当初你们把霞娘送去吴家时，是说只做工，还是要做其他的？霞娘可是被你们逼迫的？还有彩娘，这都初六了，咋不带着姑爷回娘家走亲戚？她可是正经嫁人的，你到底对她们姐妹干了什么？怎么俩姐妹都不乐意见娘家人？” “她们不回娘家，是不想见到你这个害了她们爹的仇人！”黄吴氏把黄村长的事儿，赖在黄老二一家头上。又乐呵呵的说：“那传言要是真的可就好了。只要我家霞娘生下里长的儿子，我们母子就能跟着享福！” 黄贵禄听罢，心下大喜，小声问道：“二叔，霞娘真怀了吴里长的儿子？” 黄老二见黄贵禄一脸喜气，心头越发悲愤：“吴里长都能做霞娘爷爷了，要是传言是真的，霞娘定然是被逼迫的，你们不怜她悲苦，竟还觉得这是好事？这他娘的是老畜生祸害姑娘的大恶事儿……造孽啊！” 黄老二说着说着，忍不住呜咽起来……他黄家到底是咋了？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 “呵，什么造孽？老来得子，这是多大的福气啊。”黄吴氏指着黄老二道：“警告你们，敢去吴家闹腾，坏了我家霞娘的好事儿、坏了我家的前程，老娘就阉了黄贵家！” 这？ 黄贵家只觉得身上一寒，往后退了几步。 黄吴氏见状，嚣张的笑出声来，又理理头发，瞅着黄老二一家道：“赶紧给老娘滚，咱们两房已经决裂，你们没资格来管霞娘彩娘的事儿……要管呀，你们就去管黄霓娘，那短命鬼才是你们的女儿。” 可惜那小娼妇被她利用完后，死在逃荒路上，是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住口，你个毒妇，再敢说我家霓娘一句，我全家跟你拼命！”黄老二一家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宰了黄吴氏，又想到黄霓娘的惨死，一家人哭成了泪人。 黄吴氏不管他们，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找着能看的衣服，准备带着黄贵禄去吴里长家。 “禄哥儿，咱们母子俩的机会来了，这一回，定要用霞娘的肚子狠狠捞上一笔银子，再给你捞个媳妇回来！” 媳妇？ 黄贵禄眼睛大亮，突然就想到了吴兴楠，扯着黄吴氏的袖子，道：“娘，听说吴家二孙女年方二八、有才名、还爱读书人。” 你个吃姐妹血肉的狗东西算个屁的读书人。 且你八卦没听全吗？ 吴兴楠跟严二少爷好上了。 黄村长被抓走后，黄吴氏的脑子就不太正常了，听罢，竟是觉得有理：“我儿乃麒麟才子，本是官家贵女的良婿，可惜家道中落，只能便宜那吴家孙女了。” 这话说的，黄贵禄更加找不到北了，忙道：“一切就拜托娘了。” …… 黄吴氏母子在发癫，严二少爷在发怒，只因他又被关老夫人拒绝拜访。 而这次拒绝的理由是：修身方可齐家，严二少爷还是先料理好自身上的事儿，再外出走动吧。 哐当！ 严二少爷又砸了杯盏：“一个落魄老妇，远居边陲多年，本少爷还能去拜访她，那是给她脸面，她竟给脸不要脸！” “少爷慎言。”小厮月成赶忙劝道：“那烂船还有三斤钉，且如今京城多变，没准何时那老妇家就起来了……少爷姑且忍一忍，反正她年事已高，没多少年可活了。” 严二还是知道谁不能得罪的，听罢，没再骂关老夫人，而是骂吴兴楠：“本少爷跟她的事儿，是怎么传出来的？莫不是她故意为之，只为早点得到名分？” “还有吴里长，这老东西是怎么回事？怎么让这等私下事儿给爆出来了？” 384.第384章 故意断亲 第384章 故意断亲 “不过，这样也好。”严二嘴角勾起，心生算计，对月成道：“你去吴里长家，诘问他家为何故意放出谣言，坏本少爷名声？是想撕破脸吗？那日吴兴楠的自荐枕席，可是吴家针对本少爷的仙人跳？！” 月成一愣，喜道：“少爷是想趁机打压吴家，把良妾之位拿回来？” 严二轻蔑一笑：“需要本少爷帮扶的，只配当玩物；想做良妾，那得拿出能帮本少爷的本事来。” 显然，吴家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吴家女不配当他的妾。 “少爷英明，奴才这就去质问吴家。”月成离开居住的酒楼客院，乘车去吴里长家。 吴里长家正在商议怎么应付流言的事儿，听说他来了，急忙迎进屋来。 哐当！ 月成一进暖厅就掀了茶几，指着吴里长祖孙三人问：“吴家故意放出二小姐跟我家少爷成了好事儿的流言，意欲何为？是想逼着我们二少爷娶她当正妻吗？” “你们吴家先是邀请我家少爷住进家里，又安排孙女主动献身，再放出流言来逼迫我家少爷，你们当真是好算计啊。可我们严家不会吃下这个亏，定要告到首府衙门去！” 啥？！ 吴家人都懵了。 吴大爷最顶不住事儿，忙道：“月成小哥误会了，我们吴家没有设计陷害严二少爷，求您回去向严二少美言几句。这睡都睡了，可不能不要我们家楠姐儿啊。” “老大住口！”吴里长怒斥吴大爷，对这个儿子越发不满，反之对黄霞娘肚子里的儿子是越发期待起来。 他英明一辈子，可目前的儿子跟孙子都达不到他的期望，且不知是不是年轻时造孽太多，他父子两代人都子嗣不丰，所以他退化的老脑子是认下了黄霞娘的孩子，还把家族希望寄托在这个胚胎上。 吴里长老目如隼，盯着月成：“回去告诉严二少爷，既已得了便宜，那就得按照说好的来，否则我吴家全族不介意也告上首府衙门。” 月成惊了，这老东家还真不好对付。 吴里长见镇住他了，又放软语气，道：“我吴家只想与严二少爷交好，镇上的流言不是我家放出去的。吴家正在查流言的的事儿，定会给严二少爷一个满意的交代……祖哥儿，送客。” 竟是不给月成再说话的机会。 “月成小哥，我送送你。”吴兴祖说着，还往月成手里塞了一张银票，虽然只有十两，可总算让月成心里舒坦了一些，乘车回了镇上酒楼。 到酒楼大堂时，竟然遇见了黄阳隆、小白、以及黄老五。 月成一惊，这南蛮不是怕冷，一直躲着不出门吗，怎么今日出来了？ “你小子心里一定在猜测，本少爷为啥冒寒出门了？当然是出来听你家少爷的八卦啊。”黄阳隆指着月成，啧啧道：“你们二少爷也是闲不住，就留下来过个年的工夫，他就祸害了一个良家姑娘，真是造孽。” 又继续叭叭：“月成啊，你先前去吴家干啥了？不会是恼怒流言，所以去怒骂吴家，想要就此不负责吧？” “你们严家也是传承百年的望族，这收用了就得负责，可不能做出不认账的事儿，否则本少爷只能请说书先生去东北州各府，好好的宣扬宣扬这事儿了。” 吴兴祖心里大喜，完全没想到黄阳隆会帮吴家。 你可别自作多情了，黄阳隆会帮吴家，是知道吴家不靠谱，严二跟这样的吴家纠缠在一起，最轻也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严重的话，怕是要连累全族。 月成急了：“黄少爷，这是严家跟吴家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掺和，你莫要做出得罪项家的事情来！” “哈哈哈，你还敢用项家来威胁本少爷？”黄阳隆大笑，突然嘶嘶两声，急忙脱靴子，隔着羊毛袜，挠着冻疮脚，道：“这破事你们严家要是不处理好了，只怕第一个被项家质问的就是你们严家！”这？ 月成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不再多待，立刻去找严二。 “多谢黄少爷帮忙。”吴兴祖想着黄家的富贵，立刻趁机过来攀关系。 怎知…… 砰，黄阳隆用冻疮脚把他踹倒在地：“滚，七十岁还找年轻姑娘生孩子的老不休之家，莫挨本少爷！” 他可是身正心清的黄大小伙，绝不能被弄脏了。 噗哈哈，酒楼门外，看戏的乡亲们笑得不行。 吴兴祖觉得丢脸至极，阴沉着脸，爬起身，去找严二少。 可惜今天是他的霉头日，他被严二少拒之门外，只能灰溜溜回村。 到家后，他冲去找吴里长，见吴里长又在盯着黄霞娘喝安胎药后，气得一把将药碗夺走，哐当砸了。 吴里长是个时常做登基梦的人，爱权，无法忍受忤逆，脸色瞬间阴沉，盯着吴兴祖：“二栓，把他摁住，用家法！” “是！”二栓这匪贼崽子最爱磋磨吴家主子们，立刻过来，用了武力，把吴兴祖压倒在地。 “爷爷，镇上的人都在笑话咱们家，这个孩子跟黄霞娘不能留，否则咱们吴家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吴兴祖叫道。 吴里长冷笑：“呵，七十岁还老来得子，这等能上县志、甚至是府志的大喜事儿，谁敢笑话？” 还有…… “霞娘是个有福气的，谁敢害霞娘和孩子，就是故意坏我吴家的福气，老夫不会放过他！” 至于流言…… “不过几句流言，你就乱了方寸，以后还怎么当大官？”吴里长骂着，又道：“老夫有人手，只需几日，就能扭转流言，你无须担心。只需专心读书，去跟各家名门子弟交往，为后续科考铺路就成。” 二栓听得不耐烦了，问：“里长，还要不要用家法？二少爷可是砸了小夫人的药碗。” 二栓知道，吴里长越年老就越无法忍受有人挑战他的地位。 吴里长听后，果然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用家法。” “是！”二栓乐极，立刻拿出长针，扎了吴兴祖十针，把吴兴祖给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黄霞娘看着这一切，心里畅快极了。 …… 吴家的八卦沸沸扬扬的传着，一直传到初十，依旧没有缓下来的架势。 而黄老二去吴家求见过几回，却都被拒之门外，只能盘算着去求人帮忙。 385.第385章 故意断亲【2】 第385章 故意断亲【2】 可黄老二一家人微言轻，无人可求，只能厚着脸皮，给村西递话求助，之后就是忐忑的等着。 秦爷爷听了许正冒的禀告，去找秦小米，说了黄老二一家要来见他的事儿：“怕是为了黄霞娘的事儿。” 吴家的八卦闹得大，秦家人自然是听说了。 秦小米直接说出她的底线：“既然他家来求了，爷爷身为村长，确实应该陪他家走一趟吴家，见见黄霞娘。如果内里有冤情，那就帮黄家报官，可余下的事儿，就得黄家自己来了。” 秦二叔点头：“大侄女说得对，爹您可不能太烂好心。” 秦爷爷瞪他一眼，道：“小米说得，也是我的底线。” 跟家里人通过气后，秦爷爷让许正冒把黄家人带去待客屋。 姜大郎、秦二叔跟着秦爷爷一块去了。 黄老二一家很感激秦爷爷能见他们，哽咽道：“村长，大过年的来叨扰，实在是对不住……可霞娘的事儿，实是拖不得了，我家得去见她一面，免得她是被逼迫的。” 还说了他屡次去吴家要见黄霞娘，都被拒了。 又道：“初六那日，刚听说流言时，黄吴氏母子去过吴家，可惜没能见到霞娘。” 秦爷爷听得眉头紧皱：“屡次不见你们？那确实得去看看。” 黄老二一家见秦爷爷肯帮忙，感激跪下：“多谢村长，谢谢您老！” 秦爷爷大惊，急忙扶起他们：“小忙而已，用不着下跪。” 又道：“你们这就回去准备，咱们半个时辰内启程。” “诶，多谢村长，多谢村长！”黄老二一家千恩万谢，不敢耽误时间，急忙回家准备。 秦爷爷也回家，把要去吴家村的事情说了，又道：“咱们家得去个妇人。” 秦小米不想秦奶奶沾上这些事儿，道：“让六婆去吧……再让六婆把张牛旺媳妇和周十六婆喊上，她们是工友，今日来咱们家问开工的事儿，碰巧就撞见了黄老二一家上门求助，就一块去了吴家村，相当合理。” 其实开工的日子，她家早就派人去女工家通知了。 但现在，她家得找个外村人一块去吴家，做人证。 “小米，我这就驾车带六婆去周家村。”姜大郎道。 秦小米点头：“嗯。” 姜大郎很快就套车，接上秦六婆与张牛旺媳妇，一块去了周家村。 秦爷爷这边也赶忙准备着，带上秦二叔、以及半个书吏的秦存泉，能打的朱学末与许正冒，去了村口。 还没到村口就听见黄老二家在闹。 “我们母子也要去，霞娘是我的女儿，你凭啥拦着我们不让去？！”黄吴氏喊得嗓门都快破了，又开始脱衣服，喊着：“黄老二欺负嫂子了，快来人，救命啊！” 这？ 秦爷爷听得头都大了，急忙喊看戏的黄家人：“敲门，让黄吴氏别闹了。” “诶，我们这就去。”黄刚子的娘、黄小四媳妇急忙去拍门：“别闹了，村长来了！” 宅子内，又闹腾了好一会儿，黄老二才来开门。 他脸上添了几道五爪印，看向秦爷爷，羞愧道：“村长，让您看笑话了。” 秦爷爷摆摆手，道：“让黄吴氏母子一块去吧，毕竟是亲娘。” “……成。”黄老二答应了。 “早答应不就完事了！”黄吴氏相当嚣张，又朝里头喊：“禄哥儿，赶紧换衣服，咱们去你里长妹婿家了。”“呸，无媒无聘的就妹婿？黄家咋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娼妇？”黄刚子娘骂着。 黄吴氏怒了，要冲过来厮打她。 “住手，再闹腾就先押你们母子去衙门！”秦存泉呵斥，又警告道：“黄吴氏，你们可是犯过刑律的，要是再不守规矩，我们全村人可以联名上告县衙，把你们逐出鬼村！” 黄吴氏丝毫不怕，冷笑道：“没村子收我们落户，就算你们联名上告，也赶不走我们！” 娘的，这泼妇，懂的条例还挺多。 “他五伯，还磨叽啥？赶紧走啊。”秦六婆她们已经从周家村回来了，是掀车帘催促着。 “这就来。”秦爷爷应道，等黄贵禄出来后，又喊上黄家的几对夫妻，一行人往吴家村去。 大家伙都嫌弃黄吴氏母子，不许他们坐车，让他们走着去。 黄吴氏母子骂骂咧咧了一路。 …… 等他们到吴家村村口时，吴家子弟立刻去吴里长家禀告：“里长，秦村长、黄老二、黄吴氏他们都来了，应该是来讨说法的。” 吴里长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轻松笑道：“你情我愿的事儿，无须怕他们，把他们带进村来。” “诶。”吴家子弟立刻去迎人。 把人带到吴里长家大门口后，去敲门。 二栓出来开门，又关门，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出来道：“我们里长小夫人说，她想先见自己亲娘跟兄长。” 里长小夫人？ 黄老二听到这个称呼，两眼发黑……霞娘真跟吴里长好上了？ 黄吴氏母子乐疯了，急忙上前：“我就是霞娘的亲娘，这是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哥哥！” 二栓瞅着他俩，心下不屑冷笑，招呼他们：“进来吧。” “诶诶诶。”黄吴氏母子进了宅子，来到暖厅，见到穿着新衣的黄霞娘，眼都绿了，立刻扑上来：“霞娘，娘的心肝女儿啊，你算是熬出头了。” 又看向吴里长，满脸谄媚道：“当初把霞娘送您这里来，当真是送对了，瞧瞧她现在都当上小夫人了。” 黄贵禄在一旁猛吃着茶几上的年货，口齿不清的附和：“嗯嗯嗯，霞娘遇上好人了。” 吴里长见状，心下嫌弃不已，可他还需要这两人帮忙，所以给了他们好脸色：“霞娘的事儿，你们得这么说……” 吴里长交代了他们一番。 黄吴氏母子连连点头：“里长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又警告黄霞娘：“霞娘，你可不能犯糊涂，丢了里长家这等好前程！” 黄霞娘听罢，对她笑笑，拿出一朵黄彩娘常戴的旧布，指着布，张嘴无声问着。 黄吴氏丝毫不问黄霞娘怎么哑巴了，是盯着那布看了片刻，道：“你是想问彩娘怎么样了？” 黄霞娘点头。 黄吴氏冷笑：“别提那没孝心的丫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拿年礼回娘家看看我。你可不能学她，娘家是你的根，你得多走动。” 黄霞娘听罢，脸上笑了，心里却是恨极，彻底坚定了也弄死黄吴氏母子的决心……黄吴氏卖她，让她当娼妇就算了，可为啥还要卖彩娘！ 彩娘是她的希望，她只想让她清白干净的嫁人，过正常日子，可黄吴氏、吴畜生、伍家是一起毁了彩娘。 那就别怪她报复！ 她可以做娼妇，她可以被糟蹋，她可以吃尽苦头，但糟蹋她的妹妹，那就不行！ 386.第386章 故意断亲【3】 第386章 故意断亲【3】 砰砰砰！ 黄老二等得着急，又来拍门：“吴里长，我是霞娘的二叔，今日是来替她赎身的，快放我进去，我家霞娘签的可是活契，你们不能扣人！” “这黄老二就是见不得我家好，咋当初被抓去做矿奴的不是他！”黄吴氏骂着，是拉着黄霞娘和黄贵禄的手，开始哭诉：“里长，禄哥儿是霞娘的亲兄长，打小就读书，十二岁就在老家有了才名，要不是遇上逃荒，如今早就是进士了……里长得帮帮禄哥儿，好让霞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官舅舅啊。” 吴里长冷笑，直接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接济你们母子，但你们要是得寸进尺，那就休怪我无情。” 言罢，目光阴冷带杀，盯着还在狂吃不止的黄贵禄。 黄吴氏见状，吓得浑身一寒，赶忙认错：“里长息怒，是民妇猖狂了……民妇一定会帮里长好好办事！” 吴里长见敲打成功，是满意点头：“起来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要一起使劲儿，扫除障碍，过好日子。” 言罢，让二栓去开门。 门一开，黄老二一家就冲了进来，见到黄霞娘后，心头大安。 黄老二又忙道：“霞娘莫怕，二叔二婶来给你赎身，以后你自由做主自己的事儿，没人能强逼你做啥。” “黄老二，霞娘是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黄吴氏跳出来阻拦黄老二一家靠近黄霞娘，又道：“瞧瞧吴家多好啊，这样的吃穿住，你家给得了霞娘？给不起就莫要来坏霞娘的前程！” 槐嬷嬷到了暖厅，听罢一笑，指着黄霞娘道：“黄老二，你瞧瞧霞娘身上的新衣，再看看她的脸色，比你们夫妻要红润多了，可见她在吴家过的是好日子。你们把一个正在过好日子的人，接回去过苦日子，你们真是为了侄女好？” “他们就是见不得霞娘过好日子，他们就是想害霞娘！”黄吴氏指着黄老二一家，不断咒骂着。 吴里长等她骂了一会儿后，才看向秦爷爷，笑道：“秦老弟，你也来了，快坐。” 这话的意思是，吴黄两家的私事儿，你跑来管什么闲事？ “叨扰吴里长了。”秦爷爷坐下后，把黄老二请他来看看黄霞娘的事情说了，又问道：“里长，黄家大丫头怎么不说话了？黄老二说，他已经许久没听见黄霞娘说过话了。” “对，霞娘为啥不说话了？你们吴家到底对她做了啥？！”黄老二目光含怒，瞪着吴里长。 黄吴氏心下咯噔，赶忙按照吴里长交代的说：“霞娘因为逃荒饿怕了，前两个月是贪嘴喝了刚出锅的肉羹，把嗓子给烫坏了，如今还在养着，所以才不说话！” 饿伤了，所以控制不住的暴饮暴食，这个解释算是合理。 可黄老二不信，怕黄霞娘是被吴家威胁的，是道：“霞娘，你莫怕，咱们黄家的日子是过起来了，要是有人害……” “里长大人，您家里可真暖和，我舒坦得都不想动了！”秦二叔突然出声，打断黄老二的话，又笑道：“里长，黄老二对您家误会很大，您不如让他们夫妻跟黄霞娘单独说几句话，好化解他对您家的误会，您看咋样？” 吴里长心下一沉，不愿意让黄老二一家单独见黄霞娘……他怕没人盯着，黄霞娘会把他家的丑事，告诉黄老二夫妻。 但秦老二是当众提的这个要求，且这要求合情合理，他要是不答应，岂不是证明里头有龌龊？ 一时间，吴里长被难住了。 黄霞娘见状，知道自己博取信任的机会来了。 她的小手轻柔地覆住吴里长的柴皮老手，等吴里长看向她时，扬起一抹笑靥，一边抚摸着小腹，一边对他点头。吴里长仿佛听到了她在对他说：相公无须担心，妾身一心向你。 吴里长美了，可他依旧不敢冒险。 黄老二一家见黄霞娘对着满是老年斑的吴里长娇笑，想起霓娘为换粮食被设计伺候老光棍的情景，彻底憋不住了，一家三口冲上来。 “霞娘，跟二婶走！”黄老二媳妇一把拽住黄霞娘就往外跑，黄老二和黄贵家则是帮她们拦人。 “霞娘！”吴里长急了，喊二栓：“快拦住他们！” 可惜，秦二叔、秦存泉、黄刚子等人堵住门口，不让二栓与吴家人去追。 “里长大人莫要着急，他们就是带黄霞娘去门外车上说几句话，不会把人拐走的。”秦二叔笑着，伸手拽住槐嬷嬷，不让她追出去。 槐嬷嬷冷汗都下来了……万一黄霞娘不是真心跟吴里长，万一黄霞娘把被毒哑、吴家藏有毒药、二栓身份不似下人的事情说出去，他们就麻烦了。 秦爷爷道：“里长息怒，就让他们亲叔侄说几句话吧，不然黄老二总是不放心，都担忧得要报官了。” 报官二字一出，吴里长只能道：“我不是不让他们叔侄说话，而是怕黄老二没个轻重，伤了霞娘。” 又道：“这样吧，老夫不阻拦他们叙话，但是得去车边守着。” 必须去守着车，以防黄霞娘说出啥对吴家不利的话！ “里长，他们就在您家的大门口说话，您老有啥不放心的？”秦二叔他们继续扯皮，就是不让路。 外头，秦家驴车旁，朱学末，以及几个黄家妇人拦着吴家子弟：“吴四爷，我们没有绑人，你们不用靠这么近！” 吴四升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祈祷着：但愿黄霞娘不是被强迫的，否则一旦传出去，他们吴家就得坏名声。 车内，黄老二媳妇拉着黄霞娘的手，急问：“霞娘，你真怀孕了？这孩子是谁的？可是被强迫的？莫怕，你照实说，要是被吴家人欺负了，叔婶跟你一起去告官，帮你讨回公道。” “不用怕离了吴家后没饭吃，如今婶娘在秦家作坊做工，每月能有二两银子的工钱，你二叔也有砍柴的活计，家里是每天都有银钱进账，叔婶养得起你。” 黄老二媳妇说到最后，突然泣不成声，说了一句：“我们就当养霓娘了。” 黄霞娘听罢，想起了黄霓娘来…… 霓娘堂妹是被黄吴氏害的。 又想起黄贵家走进吴家时，腿脚是有些跛的。 而黄贵家的脚，也是被黄吴氏给故意耽误坏的。 哈哈，看看黄吴氏造了多少孽啊，她怎么能让她好过！ 黄霞娘是越发坚定了报仇的决心，开始挣扎大闹…… 387.第387章 谣言风向转变 第387章 谣言风向转变 砰砰砰！ 黄霞娘把车厢撞得哐哐响，惊动了外头的人。 吴四升忙道：“黄霞娘，你咋样了？黄老二，你们一家快住手，要是伤了黄霞娘腹中的胎儿，坏了我们吴家的福气，你们担待不起！” 吴里长听见喊声，急了，指着秦爷爷道：“秦老弟，快让开，否则你们就是在谋害我吴家子嗣！” 世人重子嗣，秦爷爷也想知道外头发生了啥事儿，是拉着秦二叔让开了。 “霞娘，快去救霞娘！”吴里长急忙冲出去。 黄霞娘还在车内挣扎，把黄老二一家给吓懵了：“霞娘，你咋了？我们是你叔叔婶婶啊，不会害你的。” 可黄霞娘不听，像疯了一样，对着车厢拳打脚踢。 “霞娘你别激动，我们让你下车。”黄老二媳妇怕出事儿，只能放开黄霞娘。 黄霞娘立刻跑下驴车，直接扎进吴里长怀里，紧紧抱着他，把吴里长给美得不行，连忙哄着：“霞娘莫怕，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秦爷爷、秦二叔、黄家众人都惊恐了。 “霞娘丫头，你还真是心甘情愿跟吴里长的！”黄小四媳妇不敢置信。 秦六婆、周十六婆也震惊不已……想不到啊，你年纪轻轻，既然爱好啃老帮菜！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吴四升媳妇……她一直以为黄霞娘是被逼迫的，没成想，竟是自愿！ 吴里长仿佛英雄，享受着众人震惊的目光，高声道：“霞娘是自愿留在吴家，自愿为我吴家生育子嗣，还请诸位莫要再造谣，否则我吴家会报官处理！” 又看向秦爷爷，心里满是得意的道：“秦老弟，老哥知道你们不信，可这样年纪悬殊的事儿，古往今来都有不少，只要是你情我愿，那就没什么好指摘的。而且老来得子乃是大福气，你们也不想坏了这份天赐之福吧？” 黄吴氏趁势叫嚣：“对啊，你情我愿，就是年纪大了点，这又不犯律，你们凭啥来阻止？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家霞娘好，就是故意要坏了吴家的福气！” 秦爷爷沉默了。 可黄老二依旧觉得不对劲，看着黄霞娘，问：“霞娘，你告诉二叔，你当真是自愿跟着吴里长的？没有被胁迫，没有受冤屈？你的嗓子也是贪吃热羹给烫坏的？如果是，你就点个头。” 黄贵家母子也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黄霞娘毫不迟疑的点头再点头，又松开吴里长，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袖，口里无声喊着‘断亲’二字。 吴里长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霞娘，你是想割袍断义？” 黄霞娘连连点头，又朝着黄老二一家呸呸吐口水，一脸厌恶至极的模样。 黄吴氏大喜，越发嚣张，指着黄老二道：“看见没有，我家霞娘分得清好坏，要跟你们这些恶人断亲！” 黄贵禄见状，立刻跑进吴家，问吴大爷拿了纸笔，没多久就写好一份断亲书，拿出来，献宝般递给黄霞娘：“大妹，断亲书，赶紧摁手印，跟黄老二一家断亲，免得他家以后来占你儿子的便宜！” 黄吴氏也道：“对对对，赶紧断亲，不能让黄老二他们来吴家占便宜！” 这个便宜，只能她的禄哥儿来占。 这？ 吴里长暗怒，这黄贵禄的动作也太快。 吴里长不太想让黄霞娘跟黄老二断亲……黄老二媳妇在秦家作坊干活，他还想等这事儿过去后，利用黄老二媳妇给新染料动手脚。可黄霞娘立刻咬破食指，用鲜血涂满大拇指后，将血指印，重重摁在断亲书上。 她这般决绝，是让黄老二、黄老二媳妇、黄贵家都难受不已。 可黄老二没有怪黄霞娘，只说：“霞娘，是二叔对不住你，没能在你艰难之时帮你……” “黄老二，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摁手印断亲，霞娘不稀罕你这个叔叔！”黄吴氏一脸狰狞，拿着断亲书过来，叫道：“摁手印，断亲！” “……摁吧。”黄老二媳妇凉了心，劝黄老二：“终究不是咱们的霓娘。” 黄老二哭得不行，可最终敌不过黄吴氏不堪的咒骂，摁了手印，又道：“霞娘，你要是在吴家过得不好了，随时能回家。莫要搭理你娘，你早就还了她的生恩，不欠她的，更不欠黄贵禄的！” “黄老二，你个杀千刀的，又离间我们母女感情，老娘跟你拼了！”黄吴氏气疯了，要去厮打黄老二，却被黄霞娘拉住手臂，往吴家宅子拽去。 黄吴氏自我会意，乐呵呵道：“对对对，咱们不跟黄老二纠缠，让他们滚！” 黄霞娘在踏进大门前，还回头朝黄老二一家又吐了两口口水。 吴家这边是大获全胜，吴里长面上有光，对秦爷爷笑道：“秦老弟，有劳你跑这一趟了……黄老二一家，还得劳烦秦老弟给带回鬼村去。” 黄老二很愧疚，无颜面对秦爷爷，只一个劲道歉：“村长，对不住，是我家连累了您。” 秦爷爷道：“我是村长，只是做了分内事；你是叔父，也做了自己的分内事，咱们问心无愧，没啥错的。” 黄霞娘太反常，又有芬芳院陶百喜的惨事在前，不怪黄老二会担心。 吴里长听到这话，很是恼怒……这逃荒来的乞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秦爷爷，事情已了，咱们回家吧。”姜大郎过来道。 “嗯。”秦爷爷点头，去向吴里长告别：“里长，今日叨扰了，其中不美，皆是叔父担心侄女所致，还请里长担待一二，我们就先告辞了。” 言罢，不再逗留，扶起黄老二，招呼众人，离开吴家村。 吴家村子弟在他们身后起哄：“秦老爷子，以后弄清楚原委再来帮村民出头，别再搞乌龙了！” 这话说得，黄老二扇了自己几巴掌，愧疚极了。 秦爷爷倒是没放在心上，带着众人回村。 吴里长今日不仅下了秦爷爷的脸面，还得了年轻姑娘的当众投怀送抱，是激动得脸色通红，比喝鹿血酒都补。 黄霞娘笑盈盈的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吩咐吴家子弟去放风声。 “老来得子是天赐之福，要让大家伙大夸这份福气。” “再把今日霞娘站在吴家这边，决绝的跟黄老二断亲，秦家被下了脸面的事情给传出去。” “是。”吴四升应着，见吴里长实在激动，小劝了一句：“里长，大悲大喜不利养生。” 388.第388章 开工与奇怪 第388章 开工与奇怪 吴里长越老越怕死，听到这话，脸色阴沉，盯着吴四升道：“老来得子，我的身子骨还需要养吗？” 吴四升急忙赔罪：“里长恕罪，是侄儿言语无状。” 吴里长还需要他办事，是收起臭脸，给了他银钱：“这五两银子你拿去，务必把事情办好。” 吴四升赶忙接过银子，保证道：“里长放心，侄儿会把这事儿办好。” 但有吴家子弟嫌弃五两银子太少，故意问吴四升：“四叔，真能扭转流言吗？满镇子都在骂呢。” 说吴家长辈为老不尊，土都埋头顶了，还祸害小姑娘。 砰！ 吴里长拍了桌子，目光阴冷盯着他，冷笑道：“小仓子，咱们来打个赌，如果流言扭转了，你家今年的粮税多交一倍，如何？” 今年收粮税时，关书吏定然已经回县衙了，那升斗里装多少粮食才算个够，可就是他这个里长说了算了。 吴小仓被他蛇似的目光吓清醒了，急忙请罪：“晚辈该死，求里长高抬贵手，我家田地本就少，要是再多交粮税，是会饿死人的！” 吴里长享受这种被人求的感觉，片刻后，才道：“多跟你吴四叔学学，别把自家的路给走窄了。” 黄吴氏瞅见了，心里越发得意……吴里长真威风啊，她定要咬死吴里长，让吴家帮她供养禄哥儿一辈子。 “是是是，晚辈记住了，多谢里长开恩！”吴小仓点头哈腰行礼，直到出了吴家宅子，身上的阴冷感觉才消散。 吴四升对他们道：“乡下人赚钱不易，这五两银子不少了，咱们最少能分一两半。” “当真？”吴小仓乐了，又恭维起吴四升来：“吴四叔，往后还请多带我们发财。” 吴四升点头，带着这几个吴家子弟，去找人帮忙扭转流言……乡下人都八卦，吴家又给了钱，新流言传得很快。 到第二天，周十六婆她们来作坊上工时，带来的流言已经是：“说黄霞娘打小就被黄老二家欺负，所以黄霞娘才不待见黄老二这个叔父……” “说吴里长家待她好呢，把她一个逃荒女当娇小姐般养着，天天给肉吃，只冬天的新衣服就做了三身，她因此以身相许，报答吴里长。” “还说吴里长家福气深厚，所以吴里长才能七十岁还得子，更说吴家福气最厚的是吴兴祖，他定能高中入仕，给咱们泰丰镇挣个状元坊回来。” “诶哟，听听这吹的，当真不害臊。”周十六婆有个衙役儿子，如今还挣着二两银子的月钱，那是一点不怕吴里长家，扯着嗓子道：“吴兴祖算个粮税都能出错，他要是当了官，那简直不敢想啊，怕是要给吴家挣个灭九族的大罪回来！” 哈哈，秦六婆很是捧场，夸道：“老姐妹这话说得对，吴家万不能让吴兴祖去科考，否则犯了朝廷的错，他吴家兜不住。” 铛铛铛！ 秦小米敲了铜锣，作坊立刻安静了。 她走进来，道：“吴黄两家的事儿，已经了结了，都收心干活，要是因着讲八卦而出了错，被客商退了货，可就是几千两银子起赔。” “天老爷啊，那把我们周家村人都卖了也赔不起啊。”周十六婆怕了，立马打着嘴巴，保证道：“老婆子今天不说话了，一定仔细干活。” 秦小米又看向秦六婆。 秦六婆吓得忙道：“别扣分红，六婆闭嘴，老实干活！” 秦小米满意了，不过她把徐大娘、乔梨子、苏氏、何氏、巩氏、以及秦二勇媳妇喊来，交代她们：“新年第一天上工，女工们心思还沉淀不下来，你们要盯紧些，不能让货物出错。”“诶，我们会盯好。”苏氏她们应着，去盯着各自管着的工序。 秦小米没走，是让朱一青把黄老二媳妇喊来正堂内。 黄老二媳妇很害怕，以为是昨天的事儿，引得秦小米厌恶了。 秦小米见到她就问：“黄二婶可还撑得住？要不要给你放一天假？不扣你工钱。” 她是好心，怎知黄老二媳妇吓得跪下了：“小东家别辞退我，昨天的事儿，是我家连累了您家。您放心，以后我家不会再来求村长办事！” “……”秦小米无奈解释：“我没有辞退你的意思，也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就是怕你撑不住，所以把你喊来关心一下。” 啊？ 小东家关心她？ 黄老二媳妇颇有些不适应这份关心，片刻后才道：“不用休息，我撑得住，不会影响干活……就是没想到，霞娘竟是自愿的。” 黄老二媳妇记得，在老家时，黄霞娘曾经说过，她的夫君不一定是有功名之人，但一定是与她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之人。 秦小米劝道：“这事儿过去了，你们也尽到了身为叔婶的责任，莫要再想了。” 又问道：“黄吴氏母子回来了吗？” 黄老二媳妇：“没回来，应该还在吴家陪霞娘。” 秦小米道：“等他们回村后，你们继续盯着，别让他们做出祸害村里的事儿。” “是。”黄老二媳妇抹掉眼泪，起身去干活了。 女工们过年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为防出错，产生大损失，因此午时过后，秦小米就敲锣让女工们收工，还道：“排队，领开年红包。” “还有开年红包领？！”周十六婆大喜啊。 秦六婆不乐呵了，语气不好的问：“小米，这开年红包，可是从我们几家人的分红里扣？” 秦小米笑了：“这红包，本是我个人出钱给女工们添喜乐，可既然六婆这么说了，那定要六婆家也出一份钱才行。” 秦六婆急了，赶忙叫道：“小米，六婆错了，是六婆嘴欠，你别扣六婆家分红！” 哈哈哈，女工们见了秦六婆吃瘪的急样儿，笑出声来，找回了作坊干活的感觉。 秦小米没再搭理秦六婆，给大家伙发红包：“拿好。” “诶，多谢小东家。小东家新年大吉，添福添财。”女工们领了红包后，说着吉利话。 回村后，周十六婆把得了一钱银子开工红包的事情说了，又把村里人给狠狠羡慕了。 正月十三，薛管事带着车队来拉货，还带了吃食与灯来给几家的小娃娃们，把秦敬义他们高兴得不行。 验货时，秦小米问起薛东家来：“薛管事，薛东家何时再来？” 389.第389章 大赦天下 第389章 大赦天下 薛管事笑道：“若无大意外，元宵后几天就会到县城。” 秦小米：“那就好。” 有薛东家在，能压住闻靳解等豪强客商的侵吞心思，还能帮秦家挡掉一些烦人的应酬。 薛管事知道她讨厌麻烦，又想到严二少最近的八卦，保证道：“秦小东家放心，有我在，轻易不会让他们来烦秦家。” “多谢薛管事。”秦小米放心了，怕秦二叔偷懒，让秦爷爷陪着薛管事，她去盯着秦二叔记账。 一到验货这边，她就瞧见秦二叔在吃烤栗子，还边吃边呵斥姜大郎他们：“大郎、二郎、小谷、学微小子，你们记账得记仔细些。若是我的大账做错了，那定是你们的小账没记好！” 又说徐二骏、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秦英秦杰、乔松果等人：“你们搬货仔细些，要是摔破了色汤，就从你们的分红里扣，扣双倍！” 还吼秦胜秦茂：“愣着干啥？赶紧过来帮我剥栗子啊。这般没眼力，就算让你们遇到贵人，也不懂巴结的。” 真是比秦六婆还嘴碎讨厌！ 秦小米冷笑，交代身边的朱一青：“记下，正月十三，秦庄出货时不认真记账，只吃零嘴，还干扰其他人干活，犯错一回，扣一次分红。” 朱一青：“是。” 秦二叔急忙转身求饶：“小米，亲侄女，二叔是怕他们犯错，在教他们呢，可不能扣二叔分红。” 秦小米铁面无私：“再闹腾不干活，就是犯第二回错，要再扣分红。” 臭丫头，真是又凶又抠门还爱打长辈脸面！ “息怒，息怒，二叔这就去干活，你可别再给我叠错处了，我们二房的分红经不起你这么扣。”秦二叔不敢再偷懒，赶忙去干活。 开年第一次出货，虽然寒冷，干活难度大，可大家伙干得很起劲，只因出货就能赚钱，是忙活半个时辰，就装好十五车货物。 薛管事跟秦二叔算好此次出货的账目后，起身告辞：“秦老爷子、秦小东家，我们拉货去镇上了，您家要是有啥事儿，尽管去镇上找我。” “诶，有劳薛管事了。”秦爷爷起身，要送薛管事。 秦二叔抢了这活计：“爹，外头冷，您老别出去吹冷风了，儿子去送薛管事。” 言罢，怕秦爷爷阻拦，是拉着薛管事就走。 秦爷爷：“……”这逆子这般积极，是又在打啥坏主意？ 果然，半刻多钟后，小姜二郎来说：“秦爷爷，秦二叔说，开年出货，他得把薛管事送到镇上去，这样才圆满。” “秦二婶也一块去了，说是秦家人既然到了镇上，那就得去拜访关老夫人一番。他们会跟存泉叔一块回来，让您老别担心。” 言罢，又想了想，才点头道：“嗯，就这么多，没有了。” 秦爷爷生气，老二夫妻这是又去关家‘赚赏赐’了，等他们回来后，他定要打老二一顿！ 不过，面对小姜二郎，秦爷爷是笑道：“嗯，秦爷爷知道了，二郎做得很好，去看灯吧。” 快元宵节了，薛管事带了两盏大灯，以及十盏小灯来，给秦姜徐乔几家的孩子们玩。 小姜二郎听罢，眼睛亮了亮，却摇头：“我要去碾原料，等把活计干完后，再去看灯。” 有几种秘方原料需要碾碎成粉，才能使用。 而如今这个活计，是几家的男人们、半大孩子们，以及下人们做。“成，二郎去忙吧。”秦爷爷又交代：“莫要忘记做功课。你要以学业为重，且咱们现在有人手了，不需要你们这些小辈拼命干活。” “嗯，我知道了。”小姜二郎应着，高兴地跑去碾原料。 姜大郎瞧得皱眉……便宜弟弟与小谷一般大，可小谷已经是做账的好手，而便宜弟弟却不爱做记账的轻省活计，只爱去碾原料粉！ 看来，他必须找个时机，狠狠练练这个便宜弟弟，绝不能让便宜弟弟成为他的累赘。 他身边的人，必须都是有用处的，不能是平庸之辈。 …… 秦二叔秦二婶坐着薛家的车，满心期待的往镇上去。 到镇上后，夫妻俩辞别薛管事，先去拜见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见了他们，瞧见秦二婶挎着个篮子后，问道：“秦古氏，你这篮子里装的何物？” “是豆芽菜。想着这芽菜对老人家好，就又给您老带来了。”秦二婶笑盈盈，把盖着篮子的布揭开，露出里头白玉般的豆芽菜。 “我正想着这一口呢，你们就送来了。”关老夫人很高兴，又抱怨道：“那白萝卜跟菘菜虽是冬日里难得的新鲜菜，可我真是吃不动它们了。” 秦二婶很知机，立马递上发豆芽的方子：“老夫人，这是冬日里发豆芽菜的方子，您老拿着，只需五天左右，就能吃上新鲜的豆芽。” 关老夫人：“要给我豆芽菜的方子？你家不打算卖这豆芽菜吗？这可是新鲜东西。” 她见识多，已经猜出，冬日里发豆芽菜，只需要火灶床就成。 但她没有与人抢名之心，所以即使爱吃豆芽，即使没得吃，也没让下人去发豆芽菜。 秦二婶笑道：“老夫人帮过我家颇多，且这豆芽菜不算啥，只一个豆子发的平价东西，小侄女也不打算拿它赚钱，您老就放心收下吧。” 关老夫人不是矫情人，笑道：“成，方子我就收下了……辰嬷嬷。” “是。”辰嬷嬷转身去内屋，拿来一个匣子，递给秦二婶：“元宵将至，这是元宵金，有六朵，赠与秦家女眷。” 金子做的！ 秦二婶激动了，接过匣子，行礼道：“多谢老夫人的礼……晚辈只给您老豆芽菜，您却回这般厚礼，晚辈都没脸收了。” 关老夫人笑道：“这家里就我一个老太婆，不适合戴这些年轻人的物件，送给你家，也能让它们有个露面的机会，你就收了吧。” “是，晚辈遵命！”秦二婶快激动疯了，又怕惹关老夫人厌恶，收起激动，陪她老人家聊了片刻家常后，识趣的起身告辞。 关老夫人没留他们夫妻，让辰嬷嬷送客了。 出了宅子，又走远些后，秦二婶憋不住了，小声道：“夫君，发了啊。那初五的财神爷果然没白拜，瞧瞧这才几日，就给咱们送钱来了。” “淡定点，别着相。”秦二叔扯着秦二婶，往镇内走去，道：“去司吏坊，等泉子下差，再听听严吴两家的八卦进展。” 390.第390章 大赦天下【2】 第390章 大赦天下【2】 “嗯，老娘淡定得不行。”秦二婶严肃应着，抱紧元宵金匣子，往司吏坊去。 镇上，有老妇在大夸吴家：“不愧是能当里长的人，这身上是带着大福运呢，七十岁还老来得子，换做其他七十岁的老东西，那是连吃饭都要人喂。” “不止呢，有仙师说，吴二少爷的福气才是吴家最厚的，用不了几年就能高中状元！” 哈哈哈，秦二叔大笑不止，笑得过于猖狂，惹来老妇人的白眼。 “你笑啥？难不成，你觉得吴二少爷考不上状元？！”老妇人怒问：“你哪个村的？家里老爹是谁？” 问清楚家门，里长就能暗中给这家使绊子。 秦二叔眼睛一瞪，指着老妇道：“这位大婶，你可不能冤枉我，吴二少爷是我见过学问最好的人，他要是考不上状元，那定是有舞弊！” 捧杀，他是专业的。 老妇人一愣，是不好骂他了，笑道：“是呢，吴二少爷就是状元苗子，必能考上的。” 秦二叔继续捧：“吴二少爷能成才，主要是咱们里长福气厚，庇佑了他这孙子。” “对对对，咱们里长七十岁还老来得子，那仙师都说了，里长福气厚，能大庇子孙呢！”老妇为了挣钱，是卖力的吹嘘。 秦二叔笑呵呵，给她来了一句：“没错，这等福气最是养人。大婶，你家要是有未嫁闺女，得赶紧送去吴家，给咱们里长再生一个儿子，那您家就能沾上吴家的福气了。” “赶紧走吧，我现在都听不得老来得子这几个字了。”秦二婶怕他被打死，急忙拽着他跑了。 一会儿后，老妇人反应过来，气得指着秦二叔的背影大骂：“泼皮，大正月的，你竟敢咒我家闺女，老娘跟你拼了！” 街上听她吹嘘的人都笑了：“曹婆子，你不是说那黄霞娘能给吴里长生孩子是福气吗？咋这福气落你女儿头上，你又不高兴了？” 曹婆子被怼得没话说，只能用大骂来掩饰心虚。 秦二叔听着这些声音，冷笑不已……吴家以为请一批人来吹嘘，就能美化丑闻？呵，大家不傻，分得清真好假好。 “阿泉，我们来接你下差了。”一到司吏坊，秦二叔就喊道。 秦存泉大喜，请示过关书吏后，把他们夫妻迎进来：“阿庄，你们怎么来了？” “今日出货，我们夫妻送薛管事回镇上。”秦二叔说着，率先进了司吏坊，立马坐到关书吏身边：“关书吏，开年大吉，活计可忙？衙门可有啥新消息传来？” 吕书吏、苗书吏他们听罢，也放慢手中的活计，侧耳听着…… 关书吏握笔的手一顿，看着他笑道：“还没有特别的消息传来，所以无须担忧，大家伙照旧过日子就成。” “那就好。”秦二叔有些失望，南边的事情都拖这般久了，要是开年再没好消息传来，大魏就有可能变成隔江分治的局面，这可不是好事儿。 不过，关他屁事，只要不打到北边来，只要不影响他家的生意，那就行了。 秦二叔秦二婶在司吏坊里只坐了两刻钟，关书吏就道：“天寒，天色黑得快，诸位先下差吧。若有乡亲上门报告村民冻死之事儿，我会做好登记。” 关书吏算是县衙派来镇上的老大，他发话后，吕书吏、苗书吏、秦存泉他们是收拾东西，下差回家。 徐三骏驾车，带着他们仨人回村。 车上，秦存泉得知他们去看关老夫人，又拿了关老夫人的东西后，皱眉了。一路上都在思忖着，该怎么不伤面子的，让秦二叔夫妻莫要再去搜刮关老夫人的钱财？ 然而，不用他费神了。 秦二叔一回到家，把那匣子一亮出来，就被秦爷爷骂了。 “老二，跪下！”秦爷爷怒沉着脸，把赶车的长鞭拿在手里，指着秦二叔道：“年前我就交代过你，关老夫人对咱们家有恩，你不可老去打扰她，更不可再去搜刮她的私房，可你今天为啥还犯？！”动真怒了？ 秦二婶赶忙拽着秦二叔跪下，道：“公爹息怒，今日的事儿，全是儿媳的主意……” “啥你的错？老子堂堂大丈夫，用得着你来庇护？”秦二叔梗着脖子道：“爹，今天的事儿，是儿子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但不能脱了衣服打，有碍观瞻。” 袄厚，打多少鞭，他都不带怕的。 秦爷爷气急：“你这逆子，把聪明劲儿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 秦小米听说秦二叔被骂了，立马从配制秘方的左厢房跑来看戏，此刻是道：“爷爷，没收关老夫人给他们的礼物，再罚他们二房一整个月的分红，这比打鞭子更能让二叔肉痛。” 打，只是身体疼。 罚钱，那是身心俱痛，且是夫妻俩一起痛！ 秦二叔怒了：“秦小米，你又要扣我们二房分红？你就不能换个招数？！” 秦小米笑：“不能，因为目前这招最杀你们。” 秦爷爷道：“分红要罚，可这顿打也跑不了……老二，把手伸出来！” 秦二叔见他是真怒了，很干脆的伸出双手：“打吧。” 啪啪啪！ 秦爷爷用了狠劲儿，只三鞭子，就把秦二叔的左手掌打肿了。 “……”秦小米：“爷爷，您老打右手成吗？二叔的左手还要留着算账呢。” 您老想给他放假不成！ 秦二叔听到这话，立马收回右手，忍痛叫道：“爹，儿子右手有旧伤，打不得，您老打左手吧！” 打，打肿了，他就不用干活了。 “你！”秦爷爷又气又心疼，最后扔了赶车鞭，道：“扣两个月分红！” 啥玩意？ “爹，爹不能罚钱啊，您还是打儿子吧，儿子可以受伤，但不能没钱！”秦二叔哭叫着。 秦二婶也想哭了……公爹咋比小侄女还狠？ “二婶，匣子拿来！”秦小米抢过匣子，给了秦奶奶：“奶奶，改天给关老夫人还回去。” “诶。”秦奶奶接过匣子，对秦二叔秦二婶道：“老二、老二媳妇，莫要怪你们爹生气，咱们家实在是不好再拿关老夫人的东西了。” “老二媳妇，去帮忙做饭。老二，跪到开饭为止。”秦爷爷下了命令，转身离开。 秦二叔被罚跪正堂。 姜小珠开心了，喊来秦小麦、徐福宝、秦敬义，蹲在正堂一角，围观他，把秦二叔看得脸色发绿。 晚饭刚上桌，秦二叔立马起身，毫无影响的大快朵颐。 可夜里，等大家伙都睡下后，他被秦爷爷喊去正堂。 秦爷爷问他：“老二，告诉爹，你到底为何要这样？爹是知道你的，你即使泼皮，也不会屡次搜刮一个对咱们家有恩的人。” 秦二叔没告诉秦爷爷原因，继续吊儿郎当：“爹，儿子没啥用意，就是爱钱，想着关老夫人富贵，就去搜刮她的私房钱。” 391.第391章 大赦天下【3】 第391章 大赦天下【3】 秦爷爷听罢，心头升起悲痛，缓了片刻，才道：“老二，爹知道你的为人，所以你莫要用这些歹话来搪塞爹……如今没人，你老实告诉爹，你这么做，是为了啥？” “爹，你咋还听不了真话呢？”秦二叔开始撒泼：“这些年来，儿子吃了太多苦，往后只想过富贵日子，所以才会去搜刮别人的钱财……您老要是嫌儿子丢人，那就把新染料的营生给我，有了这赚钱的营生后，儿子绝不再去搜刮外人的钱财。” “逆子，你竟然惦记新染料的营生？告诉你，没门，这营生是小米的，谁都别想抢走！”秦爷爷怒了，又很难受：“小米已经给了你们分红，你们还不知足，你真是气死我了……” 秦爷爷狠狠骂了秦二叔一顿。 秦二叔等他骂完后，才掏掏耳朵，道：“爹，您要是骂完了，儿子就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你，你，滚！”秦爷爷怒极，见秦二叔已经起身开门，又忙道：“老二，新染料是小米的产业，你要是敢动，咱们父子情断。” 这？ 老爹还真是很护着这些小鬼头。 而他们夫妻这般巴结关老夫人，也是想为这些小鬼们挣条活路……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那个屡次害他、毁他一生的主谋是谁？ 对方太强大了，像下垂的天幕，紧紧压着他，让他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他这辈子是毁了，他大不了就是个死，可他不想主谋害了秦姜两家的孩子们。 而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见过一些大族印纹，知道关老夫人不是一般人，所以才屡次去探底关老夫人……以期大危时刻，关老夫人能救救两家的小辈！ “知道了爹，但您不能老扣我们二房分红，不然我就捣乱，让谁都没法安宁。”秦二叔说完，开门走了。 “逆子！”秦爷爷气得两肋生疼，又怕秦小米知道后，会更加不喜二儿子，急忙关门，回屋睡觉。 好在第二天起床后，肋骨的疼痛没有了。 而秦奶奶是一早就让肖老嬷嬷去给关老夫人递帖子，说了想上门求见，还元宵金的事儿。 大半个时辰后，肖老嬷嬷带着匣子回村，禀告秦奶奶：“老太太，关老夫人说了，这元宵金是买豆芽菜方子的钱，您安心收下便是。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等元宵过后两日，就去关家一趟，亲自教她发豆芽。” “关老夫人真是难得一见的宽和人。”秦奶奶越发愧疚，收下元宵金，准备着元宵节后，去帮关老夫人发豆芽菜的事儿。 秦二婶偷听到后，放下心来，又喊道：“婆婆，关老夫人老有钱了，这点金子，就是她老人家的随手打赏，您别太放在心上，安心收下就是。” “老二媳妇，你过来。”秦奶奶沉了脸，面对面的训了秦二婶一刻多钟，还要她发誓，不许再偷跑去见关老夫人，才把她放走。 “婆婆放心，儿媳一定自省，好好做人！”秦二婶都被训蔫了，撂下保证后，急忙跑去作坊干活。 可到下午申时，得知女工要放一天元宵假，还不扣钱后，她又怒了，冲秦小米喊道：“大侄女，你当作坊是善堂吗？咋又给女工放假！” 秦小米道：“二婶明天可以继续来上工，我不强求您一块放假。” “你当我傻啊，我才不干！”秦二婶叫道。 秦小米：“那就一块放假，好好过元宵，别乱叫唤。” 秦二婶：“败家丫头！” 女工们则是很感激，觉得自己能摊上秦小米这样的东家，那是祖坟冒青烟了。 周十六婆回村后，又把这事儿给大说特说，还抹着假眼泪，道：“秦家真是大善人家，要是谁敢害秦家，老娘就跟他们拼命！” …… 翌日，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秦小米十三岁的生辰。 秦奶奶早早就把她给挖起来，给她梳头、穿上那件粉长裙。秦小米差点窒息：“奶奶，粉裙子不适合我。” 秦奶奶坚持，不许她不穿：“十三岁，是大姑娘了，就该穿鲜嫩的颜色。” 秦小米反抗，可惜没用，被逼着穿了讨厌的粉裙子，头上还顶着个不知名的揪揪髻，那揪揪髻上绑着喜庆的红带，红带上还串着两个小金圈。 啊，这造型，秦小米不照镜子都能知道有多奇怪。 可秦奶奶很是满意：“瞧瞧，多富贵好看。” 秦小米：“……” 您老开心就好，她就当彩衣娱亲了！ “奶奶，饿了，要吃饭。”这雷人造型费了她三刻多钟，她现在饿得肚子呱呱叫。 “长寿面做好了，快去吃，还给你窝了两个蛋。”秦奶奶带她去正堂。 秦小姑立马给她端来一碗长寿面，笑道：“小米快吃。” 秦小米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面来，可总有目光在盯着她，把她盯得火大。 啪，她拍下筷子，怒视姜大郎：“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 姜大郎一愣，明白她说的是穿着后，赶忙解释：“我没有笑话小米，小米今天的装扮很好看。” 秦小米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可姜大郎觉得，她今日确实好看……上辈子，为了压住底下人，自打与他定亲起，她就故意穿得老成，直到死，她都没再穿过这般鲜嫩的颜色。 姜大郎怕被她看出端倪，急忙低头，掩住眼里的情绪。 这副样子落在秦小米眼里，妥妥就是：“看，憋不住了，低头忍笑了吧！” 又对秦奶奶跟秦小姑道：“奶奶、小姑，你们瞧见了吧，我真不适合这样耀眼的颜色，你们以后就别再逼着我穿粉色了，否则我就翻脸！” 这？ 秦奶奶忙道：“成成成，往后不逼着你穿粉色了，但今天你不许生气，生辰日呢，要欢喜。” “奶奶，您老真迷信。”秦小米继续吃面，完全忘了初五那天她跪了半个时辰财神爷的事儿。 秦小米算是秦姜徐乔几家人的财神爷，这一日，几家人聚在一起，给她庆生。 各家都拿了贺礼与吃食来。 申时初刻就开了席，还未到酉时，秦奶奶就让大家伙散了。 秦小米无语：“奶奶，您老又来？” 秦奶奶装傻：“你说啥，奶奶听不懂……大郎啊，你的画像画好了吧，快带小米去看看。” 又对秦小米道：“是你让大郎画的，你得去看。” 秦小米也想试探一番，就没拒绝，招呼姜大郎：“走，去作坊。” “诶。”姜大郎很高兴，带着秦小米去了作坊，把画像，以及一个匣子拿了出来。 392.第392章 谢家献太子首级 第392章 谢家献太子首级 “小米，生辰喜乐，这是我给你做的生辰礼。” 秦小米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匣子里躺着一个金镯子、以及一张银票，问道：“这金镯子是你亲手做的？” 她拿起金镯子端详了一遍又一遍，都没发现任何让她熟悉的铸造技艺。 又不死心的去看匣子……匣子模样不错，可一看就是外头买来装礼物用的，非姜大郎亲手所做。 “嗯，我亲手做的，小米喜欢吗？”姜大郎眼带期待看着她，又道：“做得不好，但我会多用铁块练习，等明年就能给你做出漂亮精致的金镯子，后年会学着给你做金簪子、金步摇……” 哐当！ 秦小米突然砸了匣子，打断姜大郎的话，把姜大郎吓得不轻：“小米，你，怎么了？” 秦小米道：“世事多变，不要轻易许诺，免得食言而肥。” 又道：“看画像吧。” “诶。”姜大郎眼带担忧，小心翼翼的陪她看秦三叔秦三婶的画像。 可秦小米越看越暴躁，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动手撕毁两幅画…… “小米住手！”姜大郎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问：“小米，你到底怎么了？你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说这话时，他眼里适时的带上惊恐……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异常，所以到了这种时候，身为不知情者的正常竹马来说，他必须得质问她一番了。如此，才合理。 秦小米冷笑：“怎么，觉得我鬼上身？” 姜大郎眼里的惊恐加剧，又赶忙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小米就是小米，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泼辣，一样的爱帮我们几家……” “行了，画像不错，继续画吧……多谢你的生辰礼。”秦小米捡起地上的匣子，装好金镯子，又拿上两幅画像，提步离开。 呼呼，屋外冷风袭来，吹散了她的戾气与烦躁……或许，特殊的只有她自己。 或许，一切的恩怨，已经在上辈子了结了。 …… “小谷小麦，快来看，这里头画的是谁？”秦小米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家里人，笑盈盈的进屋，招呼两个小家伙看画像。 两个小家伙看见画像后，哭了。 尤其是秦小谷，泣不成声的：“爹，娘，是爹娘……小米姐，谢谢你，呜呜呜。” 这哭的，家里人都心酸了……别看小谷平时像个大人，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想起爹娘，照样会哭惨。 “小谷哭吧。”秦奶奶抱住秦小谷，心疼的安慰着这个孙子。 秦小麦被秦爷爷抱着，边哭边看画像。 可哭累了容易困，小家伙不知不觉就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惊得他急忙去问秦奶奶：“奶奶，小麦昨天看见爹爹和娘的画像了，是做梦了吗？” 秦奶奶见他忐忑的样子，笑了：“不是做梦，是真的，画像就挂在正堂左侧的墙上，小麦快去看吧。” 秦小麦听罢，嗖嗖跑回正堂，瞧见两幅画像后，才笑了起来：“爹娘，我是小麦哦，爹娘长得真好看。” 就是爹爹长得和泼皮二伯太像了。 小家伙一个激灵，跑去找秦小米：“小米姐，小米姐，我爹爹正经吗？” 啥？ 秦小米笑得不行，告诉他：“你爹很正经，会拳脚，还爱帮人，咱们老家的人都很喜欢你爹。” 哇，我爹真好，不是泼皮！ 秦小麦放心了，又跑回堂屋看画像。…… 正月十七，秦奶奶带着姜小珠和秦小麦，一块去了关家，教关老夫人发豆芽菜。 “这是哪里来的两个福娃娃，长得可真好看。”关老夫人很喜欢姜小珠和秦小麦，只两刻钟，随便学了怎么发豆芽菜后，就带着他们俩玩儿，给他们投喂好吃的。 一直玩到申时过半，徐三骏跟秦存泉下差来接人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他们回家。 临行前，又要给小家伙们礼物，秦奶奶忙道：“关老夫人，千万别再送东西了，否则我家是不敢再登门了。” 姜小珠摆着小手手，道：“诶呀，关家太奶奶，不能再送了，再送可就不敢来玩啦。” “哈哈，你这小丫头，说话行事真是太有趣了。”关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蛋子，对秦奶奶道：“成，这次就不送礼物了，可你们得多带小家伙们来玩，给我这冷清的家里，添点活气。” “是。”秦奶奶应下了，带着小家伙们回家。 而见了两个小娃娃后，关老夫人越发想要关书吏成亲生子，因此关书吏一回家就被关老夫人阴阳了一通。 关书吏早就免役了这等催婚催生的话，只随便附和两句，让关老夫人出出气。 不过，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祖母可觉得秦五婆面善？” 关老夫人愣了愣，摇头：“不曾觉得像是某位旧故，怎么突然这么问？” 关书吏笑了，忽悠她：“祖母会错意了，孙儿是问您，可觉得秦五婆面相仁善？” “臭小子，不成亲生子就算了，还敢逗弄我！”关老夫人学起乡下人，抄起扫帚就打。 关书吏很配合的逃窜着，倒是给家里添了不少热闹气。 …… 元宵过后，年节就算过完了，大家伙的日子趋向正轨。 可到了正月二十后，秦小米觉得不对劲起来，在又一个出货日，她问起薛管事：“薛管事，薛家可收到什么大消息？怎么薛东家、单东家、翁老爷、严大总管他们都没回来？” 怎么只过了个年，他们就不来抢新染料的营生了，这太奇怪了！ 还有无则药行，也没给她家送订购的药材原料来，怎么的，他们要集体失约不成？！ 薛管事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我确实没收到什么大消息，至于东家有没有收到，不太清楚……毕竟首府距离田福县挺远的，即使有新消息，想要送到这边来，也需要一些时日。” 又道：“秦小东家且再等等，即使真有啥大事儿，新染料营生的亏损，也是咱们两家共担。” “成，我再等等。”秦小米说着，送走薛管事。 又让姜大郎去问黄阳隆，可收到什么惊天的大消息？ 黄阳隆也不清楚：“没收到，不过本少爷不怕，因为本少爷有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傍身，即使天塌了，也照样能过富贵日子！” 姜大郎回来把这话一说，秦小米嫉妒得眼红……又炫富，真想去抢了他。 姜大郎安慰她：“小米别担心，无论如何，咱们的日子总不会比逃荒时差。” 呵，这话说得，非但没能安慰秦小米，反而加剧了她的不安。 不过，这份不安没持续多久。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惊天的消息是传到田福县…… “江南州都指挥使谢家斩首宁康帝太子，献首陛下。陛下于武兴二年，一举诛灭宁康帝余孽，得江南州万众臣服，至此天下一统，特颁旨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本章完) 393.第393章 震慑与普天同庆 第393章 震慑与普天同庆 宁康帝太子被杀、谢家献首、江南州臣服、武兴帝大赦天下，每一件都是惊天大事儿，把田福县给震翻了。 而大赦天下的动静必须闹大，才能达到震慑与宣扬的效果，否则皇帝都换好几年了，有些乡下农人还不知道。 所以，早在五天前，朝廷密令就送到康县令手里。 此刻，康县令带着县衙众人、衙属家眷、县城内各大商家、以及数得上名号的富贵人家的老爷、大姓族长，一共数百人，齐齐跪在县城门前。 砰砰砰，震颤大地的马匹奔跑声。 哐哐哐，车辆奔驰的行驶声。 咚咚咚，喜庆而磅礴的战鼓声。 铛铛铛——沉重又悠远的鼎钟声。 没多久，如林的黑红军旗映入眼帘。 军旗下是一队身穿重甲，头盔罩住面庞的骑兵。 他们裹挟着寒气与杀气，护送着三辆马车，眨眼就杀至城门前。 这些都是潜伏在东明府的西北军，领头的西北军高声唱喊着：“江南州都指挥使谢家斩首宁康帝太子，献首陛下。陛下于武兴二年，一举诛灭宁康帝余孽，得江南州万众臣服，至此天下一统，特颁旨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他身后的西北军重复着这话，声音震天铄地，令人恐惧又让人生出膜拜之感。 跟着西北军来的是熟人——高百户与苗师爷。 古代通行不便，不把衙门的熟面孔带来，乡亲们会以为你们是骗子。 他俩代表府军与府衙，来到近前，对康县令道：“田福县县尊，罪帝之子已被诛，南方大安，此乃陛下盖印圣旨，你可过目。” 府衙礼房的书吏跪下，从西北军手里接过圣旨，膝行来到康县令面前，把圣旨展开。 康县令看后，大喜高呼：“陛下真龙天子，诛罪帝余孽，使大魏万众归心，微臣与田福县万民，喜泣恭贺，贺陛下江山永昌！” 身后的田福县众人重复着这话，又是一番声音震天。 “祭拜天地，迎圣旨进城！” 康县令带着众人，焚香叩拜，折腾整整半个时辰，才把供奉着大赦天下圣旨的车队给迎进田福县。 圣旨被重甲西北军护送着，所过之处，万民跪迎，阵仗闹得比去年迎接换皇帝的圣旨还大。 西北军在县城各街坊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圣旨的车队、得知南方大安、大魏彻底改天换地的消息后，才折返县衙。 田福县是炸开了锅，人人都在说着圣旨的事儿……可又怕说错话被治罪，不敢喧闹，只在家里偷偷说。 又急忙挂上红布，摆香案祭拜，做出庆贺样。 得庆贺啊，不然皇帝老爷还以为你田福县人不高兴他当皇帝呢。 那皇帝一生气，可是不得了，得死人，且是死一大片人！ …… 翌日，西北军带上县衙官员，开始出县城，往乡下各镇奔去。 每路过一个镇子，县衙官员就出面，让司吏坊的吏员带着里长、村长们跪迎圣旨。 焚香祭拜过天地后，西北军就高喊：“江南州都指挥使谢家斩首宁康帝太子，献首陛下。陛下于武兴二年，一举诛灭宁康帝余孽，得江南州万众臣服，至此天下一统，特颁旨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每个镇子逗留半天，确保消息传开后，西北军又启程去下一个镇子。 等来到泰丰镇时，已经是二月初六。而早在一天前，司吏坊就通知各村村长，让村长们带十至二十名村民，前去镇上迎接圣旨。 初六半夜寅时，秦爷爷就起来，焚香沐浴更衣，万分郑重的准备着去迎接圣旨。 又让秦奶奶去喊秦二叔：“快把老二喊起来，沐浴更衣，一块去迎大赦天下的圣旨。这是天家之物，去沾染些许气息，能祛晦保平安。” 被秦爷爷吵醒起来看热闹的秦小米：“……” 我正经严肃的亲爷，您老还挺迷信。 “诶，我这就去喊他。”秦奶奶也很重视迎圣旨，急忙去拍秦二叔夫妻的房门，喊着：“老二，快起来沐浴更衣，要去镇上迎圣旨了……大赦天下了。” 秦奶奶声音哽咽了。 二儿子打小的志向就是科举入仕、做好官、清世道、为民请命。 可因着舞弊的案底，他这辈子是不能再科考，如今大赦天下，老二科考有望！ 秦二叔当听不见。 秦二婶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挠他痒痒。 秦二叔最受不了这个，挪动着身躯躲开，叫道：“你这婆娘快住手！” “快起来，婆婆喊你了。你要是把婆婆惹哭了，小侄女又要扣咱们二房的分红。”秦二婶继续挠他痒痒，又小声道：“换新帝，你不想去看看这位新帝如何吗？” 呵，秦二叔冷笑出声：“就那抬举谢家的圣旨词，还能如何？不过又是一个为了皇位向世家豪强妥协的傀儡……嘶，泼妇，你下手轻点！” 秦二婶冷笑，小声道：“这家里可都是你的血脉亲人，你继续说，大不了我仗义点，帮你挖坟埋他们。” “呵，那你可真仗义。”秦二叔说着，朝屋外喊道：“娘，我这就起来了，别喊了，吵耳朵。” “诶，那你快着些，免得热水冷了。”秦奶奶交代完，又去忙活了。 大半个时辰后，其余几家人是齐聚秦小米家，跟着秦爷爷一起祭拜天地祖宗，以及过世的亲人们。 告诉他们：“今日，皇帝老爷大赦天下的圣旨到泰丰镇了，从今天起，天下又安宁了。” 秦爷爷秦奶奶对天下安宁，有着深入灵魂的执念。 对于他们来说，天下安宁，老百姓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用再恐惧、不用再担心。 秦小米看着他们二老虔诚的叩拜，那股子溢出来的真心欢喜，心里也生出些许高兴来，对这个大魏的感情，加深了一丢丢。 村里人都是逃过荒的，知道安宁的可贵，是除了黄多贵家、以及还没回村的黄吴氏家以外，整个鬼村村民都起来上香祭拜。 但村民们很害怕将士，生怕自己说错做错，会被西北军当场抓住斩首，因此有些村民不敢去镇上迎圣旨。 可胡老头、钱老头、张牛旺他们敢去，早早就在村西口等着。 许正冒来禀告：“老东家，胡家、钱家、张家的当家人已经在村西口等着了。” 秦爷爷拿来一个篮子，递给许正冒：“他们定是没吃早食，这些杂粮饼拿去给他们垫垫肚子，我们吃完早饭就启程。” “诶。”许正冒拿上篮子，去村西口回话。 卯时过半，许正冒又来了：“老东家，周家村的人已经到村口了。” “我们这就启程。”秦爷爷带着秦二叔、秦二勇、秦大石等人上驴车，再接上胡钱张几家的当家男人后，一起往村口去。 “秦老弟，大喜大喜啊，咱们这把年纪还能见到今日盛景，没白活啊。”周老村长满脸喜色的说。 394.第394章 秦庄不过是其中之一 第394章 秦庄不过是其中之一 秦爷爷拱手回礼，笑道：“周老哥，同喜同喜。从今往后，咱们的日子就能越过越安稳了。” “正是呢。”周老村长很是认同，他们小老百姓，求的也就是个世道安稳。 他老人家瞧见胡老头他们后，不放心的道：“秦老弟，得约束好村里人，要是触犯皇威，是会祸及全村的。” 秦爷爷郑重道：“周老哥放心，我都提醒过他们了。” 周老村长这才放心，让周十三驾车，两村的车辆一前一后，朝镇上驶去。 路上，遇见了开河村、石榴村、牛头坡村的人，还遇见了许多乡亲，越靠近镇上，乡亲就越多，把偌大的主村道都堵得走不动。 “你们也要去镇上迎圣旨？”周老村长问。 乡亲们回道：“是啊是啊。这大赦天下可是一辈子难遇的大喜事儿，不去看看，死了都要后悔得诈尸！” “大喜日子，别说不好的词。”都是乡亲，周老村长免不得提醒一句：“去可以，但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进镇。县衙规定了各村去镇上迎接圣旨的人数，要是被逮住，重则要砍头！” “诶诶诶，我们晓得厉害，您老放心。”乡亲们应着，喜气不减，热热闹闹地往镇上去。 吴家村村口，吴里长带着吴家子弟等着辖下的村长们。 见周老村长他们都到了，吴里长命令吴兴祖：“祖哥儿，去点名。” “诶。”吴兴祖带着一名识字的吴家子弟，开始确认周家村、鬼村、开河村等村长带来的村民人数。 大家伙陪着吴家祖孙折腾一刻多钟，才又启程，往镇上去。 镇上人潮如织，声音鼎沸，关书吏怕出事儿，请吕族长抽调数百名吕家子弟，帮忙维持秩序。因此镇上虽然热闹，却算有序。 铛铛铛！ “镇西吴里长率辖下各村到了！” “检查是否带了刀具？若无兵器，让他们按序进镇，若有兵器，当场解器！每村最多能进二十个村民，不可喧哗闹事！” “姜少爷、秦五爷，快跟我来，我带你们进去！”徐三骏得了秦存泉的吩咐，过来带他们进镇子。 “诶，我们这就来！”周老村长抢先应声。这衙门有人就是好办事啊，他跟秦爷爷互相搀扶着，去接受检查。 吕家子弟持木棍帮忙开路：“莫要堵住路口，都让开，敢堵住路口着，司吏坊会登记上报县衙，县衙会下令处罚整个村子！” 一听要处罚村子，乡亲们呼啦啦地退开，镇子口畅通无阻，秦爷爷他们得以顺利进镇。 吴里长见秦爷爷他们有人来接，暗怒，不过很快的，他心情又好了……哼，秦家就使劲猖狂吧，跟地头蛇做对，有秦家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少爷、秦五爷，这片是咱们村跟临近几村的恭候地，你们在这里站好等圣旨就成。”徐三骏带着他们，来到距离镇牌楼五丈远的空地。 而镇牌楼下，方圆两丈内无乡民，只有关书吏带着司吏坊几人在摆香案。 镇上闹哄哄的，声音沸天，辰时过半，吕家子弟跑来传话：“皇帝老爷的圣旨队伍距吕家族地三里远！” “诶哟，来了来了，快跪好啊，不然要被治罪的！”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扑通扑通扑通，眨眼间，镇上人就跪了九成九。 关书吏见状，也没喊他们起来……太闹腾了，还是跪着安静。 “皇帝老爷的圣旨队伍已到吕家族地！” “皇帝老爷的圣旨队伍已到镇东口！” 吕家子弟一遍遍通报着，每报一回，镇上人就安静一分。砰砰砰！ 震颤大地的马蹄声传来，传旨的队伍到了。 镇上人听见这声音，再抬头，瞧见那急速奔杀而来的重甲骑兵，只觉天威骇人，是眼前一黑……砰砰砰，晕倒几十个。 “……”关书吏喊道：“莫慌，他们只是晕倒而已，会自己醒来，不必理会他们。诸位继续跪好，圣旨要到了！” “是是是~”大家伙应着，千余人，声音却小如蚊蝇，怕声音太大，触怒皇威，被治罪。 铛铛铛——沉闷悠远的鼎钟声直击人心，让连府城都没去过的乡民们紧张得心脏狂跳。 “江南州都指挥使谢家斩首宁康帝太子，献首陛下。陛下于武兴二年，一举诛灭宁康帝余孽，得江南州万众臣服，至此天下一统，特颁旨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领头的重甲西北军高唱圣旨三遍，才停下来。 关书吏道：“陛下真龙天子，诛罪帝余孽，使大魏万众归心，泰丰镇乡民齐贺陛下江山永昌！” 词是府衙给的，所以都差不多。 而关书吏喊完后，跪地的乡民跟着重复喊……嘈嘈切切，喊得相当凌乱，可西北军也不在意。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震慑万民，以及昭告天下万民，如今的皇帝是谁，又做了何等功绩。 “关书吏，焚香祭拜，迎圣旨吧。”杨县尉道，而他是代表县衙来的。 “是。”关书吏领命，按照衙门记载的迎圣旨礼仪，一步一礼的祭拜着。 这期间，鼓声与鼎钟声不断，乡民们不得起身，一直跪伏于地……跪了整整半天啊，差点把他们的膝盖给跪废，也把他们的胆气给跪小了。 而朝廷要的就是这样。 午时过半，鼎钟声再起，圣旨队伍启程，离开泰丰镇，往下一个镇子去。 临行前，杨县尉道：“关书吏，让乡亲们不要急，等过几天，县衙会给各镇子送公告，告知百姓们，会赦免何等罪行的人员。如果是在赦免之内的人员，可带上户籍去县衙，消除案底。” “是，卑职会办好。”关书吏应着，送杨县尉他们离开。 秦爷爷很激动，拽着秦二叔的手，道：“老二，你听见了吗，等过几天，公告就会下村，你就能去消案底了。” 又忙道：“你本来就是冤枉的，这是你该得的。” 呵，秦二叔道：“爹，别太激动。” 又不是没换过皇帝，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光景？没准这个更差呢？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身边都是人，被人听去，就是把柄，他不能害了家里人。 铛铛铛！ “乡亲们，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所有人都可来这里领两枚铜板！”关书吏喊着。 乡亲们大喜：“诶哟，皇帝老爷对咱们真好，还给咱们发钱！” 大家伙很高兴，乐呵呵排队领钱。 可他们不知，这些银钱是关老夫人捐给司吏坊，再由司吏坊以朝廷名义，分发给乡民的。 而这等给朝廷添光加彩的事儿，城里各家大族都在做，所以关老夫人也就没顾虑的做了。 关老夫人是真心为大魏再次安宁感到高兴，在家里摆香案，祭拜魏家祖宗，以及她的亡夫与亡子。 395.第395章 秦庄不过是其中之一【2】 第395章 秦庄不过是其中之一【2】 关老夫人静静地看着这些牌位许久，直到屋内的香雾过于浓郁，让她鼻子不适了，才起身把牌位一个个的收回匣子里，再将‘牌位匣子’装进箱子里，放回原处。 吱呀，关老夫人开门，喊门外的辰嬷嬷：“让人把香案搬去院子里，祭祀满一个时辰再收起来。” “是。”辰嬷嬷急忙抹掉眼泪，往屋内看去，确定没有任何不可见人的东西后，才喊来两个下人：“你们把香案搬到院子正中。” “是。”下人应着，去搬香案。 关老夫人站在院墙边，听着镇上的喧闹声，嘴角扬起……这样喜庆的喧闹声，就是天籁之音。 护送圣旨的重甲西北军离开后，乡亲们胆大了起来，闹哄哄的议论着：“咱们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竟然给咱们这么多人发铜板，这得发多少钱啊，我都不敢想。” “真龙天子是啥意思？” “就是天上的龙，天的儿子，反正不是凡人，得敬着，要是敢跟陛下做对，那就得死！” “对对对，就像那啥罪太子一样，他跟咱们陛下做对，所以就死了。” “他不是陛下杀的，是那啥江南的谢家杀的……” “听说陛下和那啥太子是叔侄，谢家杀了陛下的侄儿，陛下能饶了谢家？” 关书吏见他们越说越没个忌讳，让吕胖三敲锣喊话。 铛铛铛！ “都闭嘴，议论天家之事乃是杀头大罪，再敢胡说八道，那重甲军爷就会回来砍了你们！” 嘶，大家伙想起那队重甲西北军的可怕，吓得吸气，不敢再没边的议论。 铛铛铛！ “首府望族严家，严二少爷献三百两银子，贺陛下江山永昌！”严家的三等小厮相当傲气，把这话喊了三遍，把乡亲们给激动疯了。 “啥？严二少爷献三百两银子，真是豪横！” “这银子是发给我们吗？那去哪里领钱？可是泰福酒楼？！” “严二少爷就住在泰福酒楼，咱们赶紧去。” 铛铛铛！ 关书吏怕发生踩踏，急忙敲锣，蹬上方桌高喊：“排队站好，若是哄抢发生事端，坏了大赦天下的喜庆，会连坐全村！各村村长管好自村的村民，否则出事儿，村长全责！” 这话一出，各村村长急忙动了，死死拦住要去抢严家银钱的村民，又骂又吓唬的，闹腾好一会儿，总算让村民们冷静下来。 关书吏松了一口气，又指着敲锣喊话的严家三等小厮：“站住，带我去见你们少爷！” 小厮暗道不好，想溜，被有余给逮住了。 没法子，只能带着关书吏去泰福酒楼，见严二少爷。 酒楼二楼雅间，吴兴楠夸着严二：“严二哥哥豪掷银两为陛下添彩，等这事儿传到京城，严二哥哥定能得到京城贵人们的赞誉。” 可惜，她被严二骂了。 “别这么没见识。这等添彩的事儿，只是大族遇上朝廷喜事时的惯例规矩，每个大族都会做，且三百两而已，威力没那么大，传不到京城去。” 三百两，而已？ 吴兴楠嫉妒得眼红，她这一房的家当加起来都没三百两，严二一挥手就给贱民扔了三百两，怎么不见严二给她三百两？！ 正嫉妒着，月成就说，关书吏来了。严二忙道：“快请。” 这添彩钱果然得值，竟让关书吏主动来见他。 怎知，关书吏一进来就道：“严二少爷，如今镇上人太多，极容易发生踩踏事儿，你是望族少爷，理应知道此常识，还这般发钱，引得乡民群情激动，一旦出事儿，你严家与项家怕是都要被御史台参一本。” 严家竟把子弟教成这样，不仅不懂常识，还没廉耻，无媒无聘，大白天的就在酒楼与姑娘厮混。 关书吏没眼看，说完转身就走。 严二被骂，气得想宰了关书吏。 可他想到家中长辈关于关老夫人的叮嘱，是推开吴兴楠，追下楼，认错：“关书吏，是我思虑不周，险些酿出祸事，我会再添二百两，凑齐五百两，全献给司吏坊，由司吏坊负责分发给乡亲们，以贺陛下一统之喜。” “多谢严二少爷。这笔添彩，我会上报县衙，由县衙分配。”关书吏说完，提步离开。 黄阳隆鼻子灵，闻着味儿的来酒楼看戏，听见了关书吏骂严二的话，此刻哈哈嘲笑严二：“你个不会办事的废物点心，本少爷就不一样了，今日是不凑热闹，是明日再给衙门献彩头。” 无礼南蛮，本少爷定要你死在北边！ 黄阳隆瞧见他眼里的阴狠，非但不怕，还继续招恨：“散财啊，你出手这般大方，那等你小叔出生后，你定会给他送几百两的满月礼吧。” “小叔？本少爷哪来的这般小的小叔？南蛮，你疯了不成？”严二少爷没听懂。 黄阳隆善心的给他解释：“就是吴里长的老来子啊。你收用了吴里长的孙女，那就算吴里长的半个孙女婿，吴里长的儿子，自然就是你小叔。” 言罢，哈哈哈大笑的离开酒楼。 黄老五跟小白是真怕他被打死，全程戒备着，护送他离开。 “混蛋！”严二暴怒，此刻也厌恶起吴里长的不要脸来了，等回到楼上雅间后，没怜惜催泪的吴兴楠，冷声道：“你现在就跟吴里长回家去，最近不用伺候我。” 什么？ 这畜生又想不负责？！ 吴兴楠气炸，又想弄死严二了。 不过，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忍，是乖巧道：“是，楠姐儿今日就随祖父回家去……严二哥哥，你要开心些。” 严二听罢，怒气消散一些，让小厮送吴兴楠去找吴里长。 吴里长是学起秦家，蹭新皇的势，趁乱让人发出新流言。 “吴里长的老来子果然是个福气深厚的，这才怀上多久，大赦天下的圣旨就到了，怕不是个福星转世！” “就算不是福星转世，也定是福运深厚之子，吴家有大福咯。” 乡下人见识少、迷信、恐惧皇权，因此这番话一出，还真有不少人信了，是扎堆过来恭贺吴里长，想蹭蹭吴家的福气。 吴里长小小风光了一把，道：“诸位乡亲，大赦天下乃是大喜事，过段时日，我吴家会摆流水席，贺陛下江山永昌，届时诸位乡亲都可来吃席！” “诶哟，不亏是里长，当真大气……” “多谢吴里长赐席……” 乡亲们说着恭维的话，把吴里长给美得红光满面。 可惜他不知道，这场宴席成了杀死他全家的刀……黄霞娘正愁找不到机会齐聚吴家人跟伍家人呢，吴里长是帮了她大忙了。 396.第396章 炼世生 第396章 炼世生 不管以后咋样，反正吴里长现在是意气风发极了，仿佛回到十八岁，感觉浑身都是劲儿，还能再生几个老来子。 可他正高兴着，月成就带着吴兴楠过来了，不留情面的道：“吴里长，我家少爷说，让吴二姑娘……” “月成小哥，咱们有话车里说！”吴里长瞧着不像是好事儿，急忙打断月成的话。 周围的乡亲们很失望……切，吴里长也太见外了，乡里乡亲的，让大家伙听听你家二孙女跟严二少爷的荤八卦咋了？ “流水席的日子确定后，吴家会租用镇上公告牌三天，告知乡亲们。”吴里长说完，拄着拐杖，仰首挺胸的离开。 到吴家骡车内后，吴里长对月成道：“月成小哥，可是出了啥事儿？请细说。” 月成道：“严家乃大望族，做事讲究规矩，二少爷跟吴二姑娘的事儿还没过明路，为防别人说嘴，二少爷让吴二姑娘先回吴家待着。” 又毫不留情的说：“对了，吴里长要再教教吴二姑娘规矩，免得到了严家，闹出笑话来。呵，三百两就想惊动京城贵人？笑死人了，那京城贵人的一壶美酒都不止三百两！” 嘲笑完后，伸出手，把大府的刁奴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吴里长气得不行，却只能拿出二两银子给月成：“月成小哥放心，吴家会教导好楠姐儿，定不让她给严家丢脸。” “嗯，那我家少爷就等着吴家的教导成果。”月成收钱，下车离开。 吴里长盯着月成的背影笑了……呵呵呵，一个贱奴，也敢在他面前装大爷。成，既然这般找死，那他就让这贱奴去喂刀老大的刀！ 铛铛铛！ “领好铜板的村民，跟好各村村长离镇子……莫要推搡踩踏！”吕胖三喊着，嗓子都喊哑了。 “吴里长，咱们镇西里的村民都领到铜板了，该回村了吧。”周老村长过来催。 吴里长收起杀气，笑道：“嗯，周老弟你敲锣集合各村的人，让祖哥儿清点人数后，咱们就回村。” 被使唤了？ 周老村长有些不爽，却没闹，去命周十三敲锣。 忙活两刻钟，集合完各村带来的村民后，浩浩荡荡离镇回村。 …… 鬼村，秦奶奶早就准备好火盆，秦二叔一下驴车，她就道：“老二，跨火盆进屋。从今日起，你一切平顺安康。” “娘，还没消案底呢，您老高兴得太早了。”秦二叔说着，却拉着秦二婶，一起跨了火盆，随了秦奶奶的意。 秦奶奶很怕秦二叔的案底无法消除，又抓着秦爷爷问：“舞弊案子可在大赦罪行之列？” 朝廷不是傻子，即使大赦天下，有些大罪也是不会赦免的，而科考舞弊，就是大罪之一。 秦爷爷笑道：“放心放心，泉子悄悄来跟我说了……说他问过关书吏了，关书吏说咱们陛下知道宁康年间，有不少考生被陷害，因此所有宁康年间因舞弊获罪的考生，都可赦免，再次科考。” “诶哟，老天爷保佑，皇帝老爷保佑，我儿终于能清白过活了！”秦奶奶高兴得直掉泪。 可公告还没出来，秦奶奶始终不敢放心。 在忐忑等待赦免罪行的公告期间，薛管事带来了薛东家的信：“秦小东家请过目。”秦小米打开信件一看，放心了：“南北大统，大赦天下，确实是惊天大事，薛东家他们留在首府迎圣旨队伍，是必须的。” 首府的消息比乡下早大半个月，薛东家他们得到消息后，才迟迟没有来泰丰镇。 至于知会的信件为何也迟了许久？ “是因为圣旨贵重，须一路戒严，送信队伍不可走在圣旨队伍前，所以晚了这么久。”薛管事解释。 秦小米笑道：“我明白的，总归这是大喜事儿，咱们没白等。” 当天下午，无则药行的信也到了，道了歉，又说药材原料在路上了，为赔罪，还多送了几车药材原料来，送药队伍过几日就能到。 而无则药行的药材还没到，能赦免的罪行种类公告就出来了。 秦存泉立时就抄录了一份回来，给秦爷爷秦奶奶：“五叔五婶，公文下来了，舞弊案底能消，阿庄能去县衙消案底了，还能再次科考！” 秦家人听罢，又喜极而泣。 秦二叔不想他们抱太大希望，来了一句扫兴的：“你们别太高兴，那害人的科举，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再考。” 然而，没人搭理他这话，秦爷爷秦奶奶是继续高兴着。 …… 而在大魏京城的一座侯府内，是有人提起秦二叔。 侯府家奴说完大事后，看一眼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盘着白蜜蜡珠串的男人，想了想，最终禀告道：“世子爷，中原州大安县的落魄才子秦庄，近来是有了好几个新消息。” 从去年底到今年初，东北州那边传来几个关于秦庄的消息，还都是对秦庄好的消息，否则他也不会说来烦世子爷。 十几年过去，男人早已不记得秦庄是谁，听到禀告，眼眸未睁，只问家奴：“秦庄，何人？” 竟让底下人亲自禀告到他的面前来。 家奴道：“回世子爷的话，此子乃炼世册第两千三百一十六位炼世生，是对应您十八岁高中解元时的民间才子。” 世家子心高气傲，在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总会生出些反叛的心思。 可世家子太尊贵，长辈们舍不得让他们吃下叛逆的苦果，就弄了个以民间麒麟才子们为试炼品的小游戏。 是先激发这些民间才子的傲气，然后暗中操控，让这些意气风发的才子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大苦难，最终沦为废人。 而世家豪强在各地的奴才们，会把才子们经历的苦难，实时的传信回来给对应的世家子。 让叛逆的世家子看看这些炼世生各个时期的苦难，用这些炼世生血淋淋的苦难来告诉世家子，就算你是天纵之才，也会跌落神坛，从天之骄子沦为被践踏的淤泥！ 男人听罢，轻哦一声：“原来是炼世生之一。时日久远，我只是有些印象，你再把他经历的惨事说一遍。” 炼世册一共几千名贱民才子，在秦庄之前，这样的炼世生不计其数；在秦庄之后，炼世生亦是源源不绝，他的脑子珍贵，只会记家国大谋，哪能记得住这些民间蝼蚁。 而他还会对秦庄有些许印象，是因为他高中解元后，过于张扬，被祖父狠罚，关了三个月禁闭。 出来之时，祖父拿出一份名单，指着秦庄的名字说，此子才华，会比他更年轻就考上解元，要定此子为他的对照炼世生之一，还让他亲自把秦庄的名字写入炼世册，他因此才会还有些许印象。 397.第397章 三世章颂玉 第397章 三世章颂玉 “是。”家奴恭敬垂头，说起秦二叔从十三岁被他们注意到，十四岁入选预备名单，十六岁被正式选为炼世生。 “秦庄入选后，咱们在庆丰府的人手就开始提拔他、帮他结识名师、提高他的学问、再送他赚钱的机会、让他出名，让他变得风光起来、彻底入局……” “十八岁高中案首，他风光无二之时，又设计他舞弊，当场被抓，被砸碎右手手骨……” 家奴说着秦二叔遭遇的各种惨事儿：“前几次，他还不认命，可服徭役刑罚时，他被故意帮过他、给予他温暖的人背叛、又被卖去做奴才后，他认命了，性情大变……” 不过…… 家奴说起秦二婶来：“秦庄娶了古百声的幼妹……古百声是炼世册第一千六百三十三位炼世生。”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终于睁开，凤眼里，泛起一丝光亮：“古百声？走得最远的那个炼世生。” 家奴道：“正是他。” 大部分的炼世生连进士都没考上，就被设计得陨落了，可这个古百声是高中入仕，还做到一府同知，甚至差点当上京官。 可惜古百声最终像其他炼世生一样，凄惨收场，被罢官入狱，家里男丁尽数被斩首，女眷被充入教坊司，血缘亲近的族人被流放。 家奴把古百声的事情捡重点说了，又说起秦二叔的近况：“秦庄夫妻跟着赵家去了东北州，在药行遇上逃荒到东北州的家人，如今已经跟秦家回村居住。” “秦家现在跟薛家合伙做新染料的生意，不仅日进斗金，还声望日盛……奴才怕这声势扶起秦庄，不敢隐瞒，这才禀告。” 男人听完，来了些许兴趣，问家奴：“新染料的秘方，咱们这边研制出来否？” 家奴回道：“底下人禀告说，颜色亮度与定色上，还不太稳定，仍需一些时日，才能将秘方献上来。” 男人目光一凝，脸色不变，只将手中的白蜜蜡串，放到桌案上，又拿起一方上等墨翡砚台，朝着白蜜蜡串狠狠砸去。 砰！ 一声响，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立时被毁。 家奴见状，吓得趴伏在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少顷，男人道：“斩首负责研制新染料秘方的大师傅，命令他们，半个月内，我要拿到稳定的新染料秘方。” 家里有很多日进斗金的营生，他看不上这新染料，但他可以把研制出来的秘方给盟友，让盟友献给武兴帝。 “是，奴才今日就传令下去，半个月内，定给世子爷传来好消息。”家奴逃过一劫，缓了缓，又问道：“世子爷，可要对秦家动手？” “你何时变得这般蠢？”男人目光下斜，看死人般看着他。 家奴后背满是冷汗，不敢再多言……也对，如今新染料的名声正盛，又因给朝廷献利得了西北军的关注，此时出手对付秦家，不明智。 室内静谧一会儿，男人才道：“蝼蚁罢了，即使得了机缘，也难以登天。而且，如今的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 他拿起一支玉制长香匙，拨弄着白玉香炉里的香粉，缓缓道：“逃荒的一家子，废了右手还吃过大苦的麒麟才子……本世子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祖父说，在同等年纪，秦庄的才华胜过他，要是秦庄出生在世贵之家，成就不会比他差。 呵，那他就给秦庄机会，看这只蝼蚁能否从地穴爬到天宫来？ 因此，他交代家奴：“暂且不必对秦家一系动手，让他们往上爬。” “是。”家奴应道。 “你可知道，当年祖父为何罚我？”男人突然问了一句。家奴被问得很是莫名，可主子问了，他只能回答：“据奴才所知，是世子爷高中解元后，过于得意张扬，因此被罚。” 呵，男人笑了，笑里满是不屑……一个解元，他家随手就能赐给半奴子弟的玩意，还不值得他得意。 他当年会被罚，是说了一番瞧不起试题的话，觉得朝廷科考的试题，不过如此……什么忠君爱国，什么为民请命，这跟他打小学的毫无相同之处。 他轻松考过解元后，见同科高中的学子们喜极而泣者太多，一时心善，想把真相告诉他们，因此才被祖父大骂他愚蠢张狂，最终被关了三个月。 叩叩叩。 叩门声响起，负责守记时香的下人来报时：“世子爷，寅时过半，您该准备进皇城上衙了。” 男人挥手，让家奴离开。 没多久，两名心腹管事、两名死士、六名丫鬟是鱼贯而入，保护他，以及给他更衣。 卯时正刻，他准时出门，路上遇见无数进皇城上衙的官员，瞧见他家的马车后，都停下，朝他行礼问好。 他笑容和煦，逐一给车外的百官回礼。 卯时过半，百官进皇城，却不用去金殿上朝……武兴帝还在回京途中，如今坐镇京城的是燕国公。 他算能臣，因此辰正刚过，他就得了燕国公给的一个任务，启程去京畿，迎武兴帝进京。 …… 京畿东正府，下午申时过半，咚咚的鼓声响起后，由武兴帝带领的回京大队伍停下，安营扎寨。 随行而来的江南州世家贵胄子弟们，不论男女，皆心生不满。 武兴帝这个莽夫，真把他们当野人了，又让他们住营帐，就不能少赶些路，午时就在京畿东直县留宿吗？！ 家主们也纵着这个莽夫，是不许他们拿奢华的物件出来用，他们现在只能用瓷碗，那用惯的玉碗玉筷，都不能拿出来用。 这一路，他们的用度大减，真是吃了大苦头了！ 但，这批人里，章颂玉是个例外。 她没喊过一声苦累，就连她这一世的夫君谢竞都夸她：“还是夫人能吃苦，让为夫路上轻松不少。” 章颂玉笑：“我只是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马车内赶路，算什么苦？倒是阿竞，一路上辛苦了。” 说着话，她瞥见谢竞手掌的伤痕，一把握住他的手，用指腹轻抚伤痕，眼眸微红的问：“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疼不疼？” 说着，急忙去拿药箱，给谢竞上药。 谢竞瞧着她细细给自己清洗伤口，又怕他疼，因而轻柔上药的模样，心里生出酥麻来，一把抱住她，惹得她轻叫道：“阿竞别动，药粉都撒了。” 谢竞大笑，毫不在意的道：“夫人莫急，一点子马缰绳勒出来的印子罢了，连伤都算不上，不必上药。” 章颂玉不依：“不行，你明日还得骑马赶路，这般日复一日的勒下去，伤痕就会成伤口了……别动，我给上药。” 谢竞没再拒绝，低头看着她，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好一会儿后，喊着她的小名，感叹道：“阿琼，你比刚嫁给我的时候，会心疼我了。” 398.第398章 章颂玉的理想 第398章 章颂玉的理想 阿琼长得貌美，又是世家章家的嫡支嫡长女，他只是谢家旁支，在按照世家谱系结亲的世贵之家，他身份远比不上阿琼尊贵。 因此阿琼刚嫁给他的前几年，他能感觉到阿琼对他的刻意疏离。 疏离到即使是夫妻敦伦，也是按照固定的规矩来，就算他再冲动，她也不允许，还会搬出世家规矩，对他说教。 他乃青年一辈的骄子，助父亲掌着整个江南州的兵马，被自己妻子这般对待，哪里能忍受？ 因此他们夫妻的感情，算不得好。 可自打前年年底，阿琼慢慢变了，开始依恋他、对他撒娇、得知他去妾室屋里过夜，还会委屈掉泪。 一流世家的嫡支嫡长女，为他卸下一身骄傲，对他低头，令他欢喜不已。 而阿琼不愧是世家嫡长女，不仅能帮他打理内宅、还能给他筹措军资、拉拢人脉、还能给他出谋划策，让谢家在年前就杀了宁康帝太子，献首陛下。 谢家刚献首没几天，武兴帝就收到飞鸽传书，说东北州各府，发现了金家藏匿的大批粮食与物资。 武兴帝大喜，立刻放出消息，告诉全体军民，朝廷物资充足，可过隆冬。 那些阻拦谢家杀宁康帝太子的世家望族们得知消息后，后怕又庆幸，纷纷备了厚礼，来谢家道谢。 他爹很高兴，对他说：“你娶了个好媳妇，有诸葛之谋……在妻室上，你比你二弟强。” 谢竞因着章颂玉，狠狠长了脸面，对章颂玉越发满意，两人的感情是一日千里，如今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章颂玉抬头，眸子里满是依恋，看着他道：“之前会那么对你，全因我受的规训所致。想着夫妻相敬如宾，即使无法太亲密，总不会成仇……可如今不会了，人就活一辈子，理应对爱慕的人好，没有因为害怕而远离爱慕之人的道理。” 谢竞大喜：“阿琼，你是在跟我表明心意？” 章颂玉脸上升起绯红，低头，不做回答。 这副模样，让谢竞越发认定，她就是在向自己表白。 谢竞很高兴，心里成就感满满，抱住章颂玉，忍不住要与她亲热一番。 可惜…… 叮当叮当~ 营帐外的铜铃铛被人拉响，心腹千户的声音传来：“禀将军，陛下有请！” 好事被打断，谢竞有些懊恼。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不可儿女情长，快去吧。”章颂玉哄他，又主动献上一吻。 谢竞满意，又跟章颂玉腻歪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章颂玉亲自送他出营帐，看着他走远后，才转身回营帐，一副对谢竞依依不舍的小妻子模样。 守护营帐的有大半是谢竞的人，见状，自然会把这事儿上报给谢竞。 章家的章二嬷嬷见了，也由衷道：“姑娘能得将军这般爱重，老奴是放心了。” 章颂玉笑，没有说话，可心里极其不屑……哼，一个烂黄瓜，谁稀罕？ 她会费心对谢竞好，是因为谢竞有利可图。 上辈子，她是个孤女，在善堂长大，苦心谋划之下，才攀上坤道云浮，又露了一些现代的事情后，才被云浮收为弟子。 可云浮老道对她怀有戒备，一直不肯把制炸药的本事教给她，还不愿意为她说一门显赫的贵亲。 最终，她只能嫁给小将季崇，害得她跟季崇一起拼杀十年，才勉强得了个伯爵之位。可那时候，同样身为云浮徒弟的秦粟，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从现代来的，秦粟是秦侯嫡女、能当皇后，而她是孤女、拼死拼活只能做个伯爵夫人？！ 不过，她是天选之女，一路披荆斩棘、精心设计，是让秦家一步步衰败、还坏了盛霆跟秦粟的感情、更是弄死了他们的孩子，让秦粟成了无子的皇后。 双胎没了后，她进宫去看过秦粟，那时候的她，已经没了任何活气。 说来，她也不想害秦粟、不想害秦家，毕竟秦家帮她甚多。可秦家是大盛朝的一把利剑，不害秦家，她的大业就无法成功！ 章颂玉认为，老天爷让她穿越一场，不是让她当个伯爵夫人的，定是让她成就一番大业。 她也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奋进着，即使害了很多人，她也无怨无悔。 而她能力出众，是差点成功了。 盛霆被秦粟毒杀后，大盛京城大乱，她趁机挟持了盛霆那个没血缘的假儿子，让季崇领兵，打着扶持小皇帝的名号，很快就控制京城。 她还成功的让小皇帝下令，封她为超一品护国夫人，负责小皇帝的教养。 她利用这个孩子，一步步壮大了自己的权利、铲除政敌、控制大盛，还成功的把季崇弄成残废，彻底接管季崇手里的兵马。 没几年，她就利用小皇帝，铲除所有盛家皇族，又放出小皇帝不是盛霆儿子的风声。 只等百官万民讨伐小皇帝，她就踹掉小皇帝，扶持自己儿子登基做新帝。而后，她就能以摄政太后的身份干政，再一步步废掉儿子，让儿子把皇位传给她。 而她，就会成为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 别觉得不可能，那时候的半个大盛，已经在她的囊中，她登基，就是临门一脚。 可就是这临门一脚，让她凄惨收场！ 她没想到，秦家还有人没死。 秦端，秦家的老二，从邻国杀了回来，靠着秦家声望，以及盛霆给的亲笔诏书和物资，拉了一支百万大军，从边境杀回京城。 京城没破，是城内的百姓给秦端开的城门。 她想力挽狂澜，可惜民心所向，还有盛霆的亲笔诏书在，她彻底败北，最终惨死。 …… 章颂玉回想起上辈子的事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低垂的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见的疯狂。 上辈子，她没能发现盛霆的后招，没能弄死秦端，是她技不如人，她认了。 不过…… 这辈子，她是世家章家的嫡支嫡长女，身份尊贵，金银物资无数，三亲六戚皆是显赫人家，她嫁的还是江南都指挥使的儿子谢竞。 谢家有兵权，谢竞还有领兵打仗的本事，够资格成为第二个季崇，帮她打天下。 还有她的小妹。 经过谈判，小妹已经被选入宫，再过不久，就会成为武兴帝的贵妃，她这次来京城，任务之一就是送嫁。 等她妹妹生下儿子后，她就能故技重施，利用妹妹的儿子，一步步夺权，二三十年后，她权柄滔天之时，就能登基为帝！ 这是章颂玉的理想，而她觉得，这个理想在这辈子、在大魏朝，更加容易实现。 399.第399章 一箭穿心的大事 第399章 一箭穿心的大事 …… 二月初十，在大赦天下圣旨到泰丰镇四天后，无则药行终于把秦家订购的秘方原料送来了。 因着逾时太久，多送了一批赔罪的药材来，只得钱请大安车马店的人帮忙押运。 令人意外的是，带队押运的竟是大安车马店的掌柜——汤常安。 秦爷爷、姜大郎、秦二叔他们见到汤常安，很讶异……车马店要倒闭了？要你一个掌柜来送货？ 汤常安解释：“我们是跟在大赦天下圣旨后头来的，生怕小管事带队会不小心冲撞了圣旨队伍，我就亲自跑这一趟。” 嗯，很合理。 严大父子也来了，见到秦爷爷他们，激动得不行。不过他们不敢多嘴，只朝着秦爷爷他们挥手打招呼。 而无则药行来的领队是尤大夫的徒弟寻子。 他一见到秦爷爷就道歉：“秦老爷子，实在是对不住，是我们药行失约了。为表歉意，我们多送了五车药材原料来赔罪。请秦家一定收下赔礼，否则我们药行会被人耻笑死，药行的名声实是经不起一点波折了。” 这一趟，无则药行那是妥妥的赔钱，且是大赔特赔。 可大赦天下了，陛下赢了，武掌柜、范管事、师父他们都高兴得抱头痛哭，是不在乎这次的亏损了。 “收收收，放心，我家绝不会不要赔偿！”秦二叔几乎是跳着叫起来，就怕自家老爹犯傻，来一句‘你们也不容易，不用赔礼了’。 “老二。”秦爷爷警告他一眼，又对寻子道：“既如此，我家就收下那五车药材。不过母马这两个多月的粮草钱、病蹄换药钱，你们药行也得收，否则这关系可就处不下去了。” 母马很幸运，蹄子病没再复发，痊愈了，此次跟着药材队伍回来了。 寻子想着药行的穷，脸皮立刻厚了，点头道：“成，多谢秦老爷子。” 不过…… 寻子趁着脸皮厚，瞅瞅秦爷爷，硬着头皮道：“秦老爷子，我们范管事听说你们家新染料的营生很好，怕您家原料会短缺，所以这次还多押送了十车药材原料来。您家要是买，我们明天就能给您家送来。” 又忙道：“我们没有强卖的意思，您家不买也成，我们可以按照收购价卖给县镇的药铺，不会亏本。” 还是亏了运送钱的。 小米不想再跟长济药行买药材，因此秦爷爷答应了：“既如此，我家就全买下了。不过下次最好提前给我们来个信，不然怕是不会再买。” 秦爷爷很想跟无则药行交好，但不会纵容无则药行。 “当真？多谢您老！”寻子大喜，郑重给秦爷爷行了一礼：“您老放心，绝无下次。” 秦爷爷笑：“不必多礼了，咱们快些验药材吧。” “诶。”寻子应着。 荀老头他们早就候着了，此刻带着肖木桐、肖白英、肖商路等人，一袋袋的检查药材。 “这袋子青金草，已检查，没问题……”检查完药材没有掺入什么毒药后，荀老头说着。 肖六曲、肖沙参等人是负责扎好袋子，在袋面写上‘好’字。 忙活大半个时辰，所有药材都检查好后，秦家下人把药材搬去作坊。 秦爷爷把寻子、汤常安、严家父子等人请去待客屋，跟他们结算银钱：“在府城时，给了三百两定金，这订购的药材原料，还欠你们五百两。” “还有新买的十车药材钱、养马钱……一共是一千二百零八两。” 八两是代养母马的钱。 马匹不愧是金贵东西，比人难养多了。 这是寻子经手过的最大一笔钱，少年是颤抖着手，接都不敢接。汤常安道：“小寻，快接银票，你如今代表的可是无则药行，不能丢份。且武掌柜跟范管事能把你派来，就证明他们信得过你的能力。” 对，他可不能给无则药行丢脸！ 寻子郑重接过银票。 刚藏好银票，秦奶奶就过来了，对着秦爷爷点点头。 秦爷爷明白了，又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寻子：“我们作坊要继续订一批药材原料，你们药行在三月十五前送来就成。” 继续订药材原料，这是家里一早就商议好的。 可因着无则药行多拉了十车药材来，有点强卖的意思，秦爷爷担心秦小米生气，这才让秦奶奶去问她的意见。 等秦小米答应了，才跟寻子提起这一茬。 “真的？！”寻子激动得又站起来了，差点撞到坐他旁边的汤常安。 秦爷爷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家这买卖还要做下去，所以要继续买药材原料。” “多谢您老！”寻子欢喜得差点哭了。 果然是长期买家啊，不枉武掌柜、范管事一直倒贴秦家。 秦爷爷笑了，接过姜大郎写好的契书，跟寻子签了购买契约。 完事后，秦爷爷又问：“你们可有落脚处？” 寻子道：“秦老爷子放心，我们在县城有住处。我们不多留，这就要回县城去，明天也好把那十车药材给您家运来。” “成。”秦爷爷没有留他们，又问了问严大父子，得知他们跟赵家祖孙都过得好后，起身送他们离村。 秦奶奶带着秦二婶，提着四个篮子来，一个给寻子、一个给严家父子、一个给汤常安，剩下的一个给伙计们：“只是一些熟肉、煮鸡蛋、馍馍，你们拿着路上吃，别客气。” “诶，多谢您老。”汤常安第一个收下东西。 今日，他见到了秦家下人的厉害、见到了秦家作坊的红火、还见了秦二婶身上的金饰，心里震惊又满意。 能做这么大的买卖，还能给来历不明的儿媳妇打金饰……这秦家不仅厉害还仁善，值得深交。 “多谢。”严大父子收下篮子，见秦二叔夫妻过得好，很为他们高兴，也能放心离开了。 秦爷爷、秦二叔、姜大郎他们把寻子等人送到村口，遇见赶来的薛管事跟黄阳隆。 “秦老爷子，您家孙女喊我们来有啥事儿？！”大嗓门，不用看都知道是黄阳隆。 秦爷爷道：“那丫头说了，乃是一箭穿心的大事儿，得细聊。” “一箭穿心的大事儿？这么刺激，那本少爷得去听听。”黄阳隆乐了，被突然喊来的不爽少了几分。 薛管事听罢，猜到了一些，可他又觉得……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如果真是他猜的那样，那秦家丫头还真是…… 薛管事猜对了。 …… 被下人把守的待客屋内。 秦小米把一个荷包递给薛管事：“请薛管事尽快把这个荷包送到薛东家手里。” 薛管事接过荷包，用手一摸……这里头是纸张！ 他心头一抖，忙问：“秦小东家，这里头是？” 不会是秘方吧？ 你玩这么大？ 你就不怕把闻靳解严曲等人家气死？！ (本章完) 400.第400章 这个名，必须争 第400章 这个名，必须争 秦小米点头：“正是薛管事猜测的那样。” 得到明确回答，薛管事怕了，急忙把荷包推回给秦小米：“秦小东家，这是大事儿，你再等几天，等我们东家到了，你再亲自跟他说。” “时间不等人。”秦小米道：“世家豪强应该快研制出秘方了，而新染料的生意有朝廷的三成利，他们就算做出秘方，也不可能再用秘方来做新染料的生意，所以极大可能会趁着大赦天下之际，把秘方献给陛下，以获得功劳。” 她看着薛管事，眼里是搞事的雀跃精光：“咱们必须比他们快一步献秘方，抢到这个功劳。” 黄阳隆听到此刻，明白了。 砰！ 他拍桌而起，指着秦小米道：“秦家女，你竟想毁约？咱们两家可是签了合作契约的，你家要卖秘方包给我黄家商行，如今你要把秘方献给陛下，那我黄家的染料坊还怎么开？本少爷这大半年的苦等又算什么？算白搭吗？不成，你得赔钱，赔三倍！” “黄少爷，你冷静点听小米说完。还有莫要拿手指着小米。”姜大郎出声提醒……这辈子，他的脾气是真好，都没掰断黄阳隆的手。 秦爷爷也道：“黄少爷放心，我家不会让你家亏的。” 秦小米看向黄阳隆：“黄少爷，秘方会以咱们秦薛黄三家的名义献上去，黄家必能得一功，你的名字也能被陛下知道。如此一来，你、黄家，就算找到真正的大靠山，再去京城时，你就能大嗓门说话了。” 黄家在岭南州是厉害，可在京城，也是被世家贵胄欺负的‘贱商’，否则黄阳隆也不会被郑南丹急匆匆的送来东北州。 又说：“陛下不是商人，拿到方子后，定要找人手在各大州府经营这个买卖，而岭南州的份额，定是让你黄家来做。” 秦小米总结：“所以，献秘方给陛下，并不影响黄家在岭南州开新染料坊……如果真开不了了，黄家不是在陛下面前露脸了吗？多大的荣耀啊，还想要啥？” 黄阳隆瞅着她，瞅着她：“说到底，你就是抠门，不想赔钱，只想用功劳抵扣。” 秦小米只问：“那黄少爷就说，这个险值不值得冒吧？” 砰，黄阳隆又拍了桌子，高声道：“当然值得。总之不能被世家豪强抢了献秘方的功劳！” 功劳啥的，必须是他们秦薛黄三家的。 “可秘方献上去后，你家就不能卖秘方包了，你家买的下人咋办？你家以后靠啥吃喝？”黄阳隆觉得自己真善良，还关心了秦家一句。 “做生意嘛，都是千变万化的，这样做不了就做另一样。”秦小米笑，趁机拍新皇马屁：“陛下是真命天子，我相信陛下不会薄待好人家，没准陛下会把东北州的新染料秘方经营权给我家，那我家就能继续卖秘方包赚钱了。” 皇帝一般不会在好事上头做绝，定会给‘功臣’留点汤喝，尤其是刚登基不久，需要稳固各方的新皇。 秦小米道：“总之，这个名，咱们必须争，不能便宜了别人。” 如此一来，不管是闻靳解康严项这些人家，还是屡次陷害二叔的背后主谋，都不敢轻易对她家下手，否则就会惊动新皇。 黄阳隆被她说得热血沸腾，砰，再次拍桌子：“对，这个名，咱们必须争，不能便宜那些用鼻孔看人的世家豪强！” “你是不知道呀，在京城时，那些孙子还想让老子做半奴，啊呸，老子是他们亲祖宗，这群孙子还敢让老子当半奴！” “黄少爷，小点声。”薛管事赶忙劝着，又看向秦小米、秦爷爷：“秦家当真决定了？不是一时兴起？不会后悔？” 秦爷爷点头：“我们家早就商量过了，不后悔。”他家急需这个名，否则他真怕老二再次被害。 “行，既如此，我亲自去找东家说。”薛管事指着荷包，道：“秦家先留着，等我把东家接回来再说。” 秦小米摇头：“不必留着，薛管事跟黄少爷带着它，一块去找薛东家，能节省好几天时间。” 又说了一句：“薛家帮秦家颇多，秦家信得过薛家，秘方让薛家知道也没什么。” 薛管事听罢，颇为感动。 “那我黄家呢？！”黄阳隆叫道。 秦小米：“一样的，否则今日也不会把黄少爷请来。” 黄阳隆美了：“哼，算你有眼光。” 又拍胸脯保证：“放心，本少爷跟薛管事会把荷包送到薛追手里，一定不会泄露里头的秘方。” “那就有劳黄少爷了。”秦小米说着，又拿出一封信：“这是我给薛东家的信，他的疑问，里头都有答案……事不宜迟，你们尽早启程吧，不能被抢了先。” “我们这就回去安排。”薛管事起身，郑重给秦小米行了一礼：“多谢秦家信任。” “磨磨唧唧，赶紧走吧。”黄阳隆催促，开门出了待客屋。 薛管事他们没有多待，离开鬼村后，立刻安排去找薛东家的事儿。 第二天下午，管仓库建造的薛用管事就来告知：“薛管事跟黄少爷他们已经出发去接东家，这段时日，秦家有何事情，皆可来找我帮忙。” 薛用很疑惑，薛行跟黄少爷怎么突然离开了？ 不过，他能做到心腹管事，那就不蠢，是半句都没多问，只配合着薛行办差。 “多谢薛管事。”秦爷爷放心了，让秦二叔送薛用出村。 而秦二叔已经知道家里要把秘方献给新皇，以求秦家名号能落入新皇眼里，好为自家、为他求得保命符的事儿。 秦爷爷对他说：“老二，你要记着小米的情，将来莫要做啥对不起她的事儿……大稻还没找到，你大哥就她这一条血脉了，你们夫妻都得好好对她。” 秦二叔听罢，沉默片刻，才道：“知道了爹。” 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爹，您老就没觉得，小米丫头她，过于聪明了？” 那手段、那一层接一层的阴谋套路、还有不惧天地的胆气，哪里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秦爷爷瞪他：“小米一岁你就离家了，你知道个啥？小米从三岁后就这么聪明厉害！” “我跟你娘老早就找咱们老家的高人算过了。高人说，咱们小米是厉害人，福气厚，能带旺全家，你能当她叔，你就偷着乐吧，你还敢质疑？！” “不是，爹，我也没说啥，您就叭叭一大堆。”秦二叔服了，赶忙认输：“行行行，儿子不质疑了，定会好好报答小米，给她干活。” 401.第401章 给你个黄符 第401章 给你个黄符 秦爷爷知道二儿子多智，怕他会去探究秦小米的异常，又郑重说道：“老二，小米会这么厉害，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们一家在逃荒路上走了大半年，不仅天天死人，还时刻有恶事发生，小米要是不厉害，活不下来。” “老二，小米对这个家有恩，即使她过于成熟，也是咱们当长辈的没护好她，让她被迫长大。所以咱们没资格因她聪慧过人而怀疑她。” “这些话，爹只跟你解释一次，你下次要是再怀疑小米，爹不会跟你解释，只上手打。” “……”秦二叔很冤枉：“爹，我没要您解释，是您非要一直说，完事了，还要打我一顿？爹，您老想打我就直接说，不用这么迂回。” 秦爷爷瞪他：“老子还不知道你？不给你解释清楚，你更会质疑，到时候坏的就是你们叔侄的情分。” 秦爷爷怕说多错多，摆手赶人：“行了，你赶紧去干活，别想偷懒，否则扣分红。” 呵，秦二叔已经对扣分红免役了……回家两个多月，他们二房领了两次分红，就没有一次不被扣的。 更过分的是，为了防止他有钱跑路，一月底分红时，他只拿到十两银子的零钱。 他闹，秦小米那臭丫头就上棍子打他，气人的是，他竟然打不过那丫头！ 老爹瞧见了还很欣慰，说，小米拳脚学得好，遇到歹人也不怕，我们老两口是放心了。 臭丫头被夸，很得意，还威胁他：二叔，别闹了，再闹腾，下个月的零钱就减到五两银子。 他只能歇菜，不敢再闹。 “儿子去干活了。”秦二叔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更心塞，急忙跑了。 秦爷爷瞅着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儿，很忧愁，又想起还没排到秦家去县衙给秦二叔消案底的事儿，更愁了。 好在没愁多久。 两天后，二月十三，镇上司吏坊再次出了公告，命全镇各村符合大赦罪行者，于二月十五日，由村长、里长带领，来镇上集合，一起赶往县城，十六日上午，集体去县衙消除案底。 公告一出，镇上人沸腾了，纷纷广而告之。 关书吏怕距离远的村子消息延迟，又请了吕家子弟，前往各村通知。 当天傍晚，秦存泉拿着一份抄录的公告文书回家，兴冲冲找秦爷爷跟秦二叔：“五叔、阿庄，轮到咱们镇了，阿庄的案底能消了！” “公告文书给老汉瞧瞧。”秦爷爷激动万分，捧宝贝般，捧着抄录的公告文书，看着上头的日期，以及罗列的可赦免的罪行，再次喜极而泣。 秦二叔依旧煞风景，撇嘴道：“爹，瞧把您老给激动的，这……” “你闭嘴，敢说坏喜庆的话，老子揍你！”秦爷爷瞪眼骂道。 秦二叔只能闭嘴。 “老头子，日子定了？快给我瞧瞧。”秦奶奶过来，接过公告文书一看，又高兴得掉眼泪。 秦家人很高兴，可柴张胡钱孙几姓人家却很担心。 “黄家那群混子光棍也在赦免之列吧？他们不会回来吧？那咱们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可咋办？！” 不说这几姓，就连黄姓人家的女人们也很担心。 她们拉上家里男人，一起去找黄老二，让黄老二来问问秦爷爷，那批跟黄小壮作恶的黄家混子光棍们还会不会回来？ 尤其是黄村长，那老混球只会压榨黄家人，他们可不想他再回来抢族长之位！ 秦二叔怕秦爷爷烂好心，所以每次都陪秦爷爷来见村民们。此刻听到黄家人的问话，嘴角一扯，恶劣一笑：“他们要是能回来，那倒是热闹了，可惜八成是没命回来了……那矿山，九尺壮汉进去，都得横着出来。” 朝廷开矿需要劳力，怎么可能把免费劳力给放回家？ 且朝廷不傻，被赦免的，大多是已经服完刑罚，想要消去案底的人。 那些正在服刑的，能被放回来的案犯，都是有人去疏通的。 可谁会去给黄村长他们疏通？他们还想回来？别做梦了。 “当真？那就好！”黄小四媳妇激动了。她刚嫁到黄家时，被黄家光棍们占过便宜，是最恨不得他们死在矿山。 村民们得到答案，纷纷露出喜色，放心家去了。 村民们走后，秦爷爷瞪着秦二叔教训：“老二，涉及衙门的事儿，你以后莫要多言语，再敢像今日这般主动开口，老子抽你！” “行行行，儿子不多嘴了。”秦二叔嘴上应着，是一点没入心。 …… 秦爷爷秦奶奶对秦二叔消案底的事儿，很是郑重。 二月十四，杀鸡炖肉摆香案，祭拜天地祖宗们……秦小米他们也被拉起来又跪又拜，一个也不许少。 二月十五，老两口是一大早就把秦二叔给拽起来，让他沐浴更衣。 辰时过半，秦爷爷就带着秦二叔、姜大郎，以及家里会武的下人，辞别秦奶奶她们，出村去镇上集合。 周老村长很仗义，带着几名周家村子弟等在鬼村村口，一见到秦爷爷就说：“秦老弟，老哥陪你们去县城。我家那逆子在县衙当班头，我陪你们去，也能帮你们做些琐事儿。” 秦爷爷大喜，下车过来，拱手行礼：“多谢周老哥。” 逃荒来的人家，能结识到这样的当地人家，算是幸运的。 周老村长摆摆手：“谢啥，赶紧启程吧，司吏坊是巳时过半就开始点名集合。” “诶。”秦爷爷应着，坐车往镇上赶。 到镇上时，遇见了吴里长、黄吴氏母子。 黄吴氏母子是乞丐换新装，又成体面人了。瞅见秦家的驴车后，黄吴氏恨不得一刀捅死那驴。 哼，有点银钱就买驴车炫耀，再怎么炫耀，你们不还是逃荒来的贱民乞丐，哪里比得上本地里长人家？！ “里长，这是我们村要去县衙消案底的人，我二儿子，秦庄。”秦爷爷按照规矩，过来向吴里长禀告。 吴里长点头，又道：“贵禄去年进过牢狱，虽然钱抵消了罪责，却留了案底，所以这次大赦，要去把案底消掉。” 黄吴氏得意道：“我家外孙果然是福星转世，瞧瞧这才到我家霞娘肚子里几天？就遇上大赦，让他舅舅成了清白干净人！” “里长，我们先去找关书吏登记了。”周老村长不给黄吴氏炫耀的戏台子，拉着秦爷爷就走。 呃，黄吴氏刚炫耀到一半，突然没了观众，喉头堵了一口气，想撒泼骂人，可瞥见吴里长阴沉的眼神后，急忙闭嘴。 402.第402章 给你个黄符【2】 第402章 给你个黄符【2】 瘫痪的孔差役也被抬来了。 山货女的事儿，孔家虽然用银钱给孔差役抵消了坐牢的刑罚，可案底还在，这次大赦天下，孔里长就让人把孔差役抬去消案底。 案底要是不消，族人就要背着案犯同族的骂名，会妨碍子弟科考经商巴结贵人；妨碍族里姑娘高嫁。 孔差役的事儿，闹得大，即使三个月过去，大家伙依旧没忘记，见孔差役被抬来了，纷纷朝他、朝孔家子弟、朝孔里长投去暗嘲又八卦的目光。 孔里长气得狠狠瞪几眼孔差役，可见孔差役睁着大眼，嘴巴不停流着口水，又嫌弃的转过头去……真是晦气玩意！ 泰丰镇很大，但犯事被抓的真不多，等到巳时过半，所有要去消案底的人员就到齐了。 不过关书吏怕有人消息延后，是多等了半个时辰，才让吕胖三敲锣。 铛铛铛！ “所有人集合，一刻钟后，启程去县城！” 大家伙赶忙集合。 等他们集合好后，关书吏高声喊道：“为防意外，进城后，所有人一起居住，以便明天辰时集合，一块去县衙！” “诶，我们记住了！”大家伙应着，等铜锣声再响时，跟着司吏坊的插旗骡车走。 有车，疾驰半天就到县城。 因着是关书吏带队，守城门的将士都很给面子，一大群人顺利进城。 关书吏很大方，没让他们钱去住店，是把他们带去关家的一座闲置宅子：“今晚，咱们就住这里。” “诸位，请随老奴来。”老门房过来，把他们领进宅子，安排住处。 到了饭点，还给他们放晚饭。 “三个二合面馒头、一个煎蛋、还有小咸菜……诶哟喂，关书吏家果然有钱，让咱们白住就算了，还给咱们吃这么好的饭食。” “听说这宅子是关书吏家的，平时就空着，只为留给亲友落脚用。这是啥人家啊，就为了那一年不来几天的亲友，专门给置办个宅子。” 大家伙羡慕极了，又道：“关书吏鳏居多年，该续弦了……” 什么样的身份才最好占便宜？ 当然是‘我是你老丈人’！ 这话一出，九成人都动了心思，包括瘫痪的孔衙役……要是他女儿能嫁给关书吏，他后半辈子就又能威起来了。 吴兴祖是恨不得现在就去认个妹妹，把妹妹嫁给关书吏。 又骂吴兴楠，怎么这么快就被严二得手？怎么不去勾勾关书吏？ 其实吴兴楠关注过关书吏，可最后，她看不上关书吏了。 一个年过三十的鳏夫，还只是个小书吏，平时也不见有啥大笔银钱进账的路子，这一辈子一眼就能看到头，让她怎么甘心嫁给关书吏？！ 老门房把村民们的八卦话告知关书吏。 关书吏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这些年来，想要设计他做女婿的人多了去了，可没有一个成功。 翌日，卯时过半，宅子的老门房就敲门喊醒大家伙，给他们发了早饭。 又有饭食吃！ 村民们看关书吏的眼神越发火热了……多好的金龟婿啊，竟然让他们遇上了，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吃完早饭后，关书吏就带着他们去县衙。 县衙门外，排起长队，那队伍，占了半条主大街，秦二叔惊呼出声：“看不出来啊，田福县的民风还挺彪悍！” 这话一出，排队的人立马掩面……这些排队的人里，很多都是去芬芳院光顾过的，虽说当时因着帮忙作证，没有坐牢，可他们怕啊。万一县衙留了他们的名，祸及子孙咋办？ 他们就想趁大赦，消掉县衙的名字，大钱也在所不惜！ 康县令本来不想搭理他们，可他们却想送钱，那没办法，只能让下面的人受累一两天，赚他们一笔咯。 康县令还是很卖关书吏面子的，得知他亲自带队来了，是让周班头去接人，让泰丰镇的插队。 “老大，爹在这里！”周老村长见到周班头，高兴得手挥出残影。 周班头见到他，惊了，急忙奔来：“爹，您老咋来了？咱们周家村还有犯案之人？！” 呸呸，逆子你说啥歹话呢？ 咱们周家村历代良民，哪里来的案犯？！ 不过，他怕秦家伤心，所以没说这话，只道：“你秦二弟是宁康年间的考生，被人陷害舞弊，这回是来消案底的，你多帮着点，别让人为难他。” 周班头看向秦二叔，冲他点点头，又对周老村长道：“爹放心吧，关书吏的面子比我有用。” 又悄声把康县令让他出来，让关书吏先带泰丰镇人进去办消案的事情说了。 砰砰，周老村长给了他两拐杖，怒道：“那你还磨叽个啥，赶紧去啊，气人玩意，就知道浪费工夫。” 周班头：“……” 是您老喊我过来的！ 周班头赶忙去找关书吏，把事情一说。 关书吏就道：“泰丰镇的，跟我走！” 大家伙不知道去哪里，有些不想去，生怕回来后，要重新排队。 可有佩刀的周班头在后头压着，大家伙只能听命，跟着关书吏走了。 从衙门后门进，大部分人被带去见了杨县尉。 至于秦二叔，因着是舞弊案，不敢疏忽，被带去见了康县令。 “户籍身份、当年判词、服刑完结文书或者抵消刑罚证明书，再现场摁两个手掌全印，一并交上来。”韩师爷公事公办。 秦爷爷赶忙让秦二叔摁手印纸，再把东西整理好后，一并呈上去：“给您，都在这里了。” 韩师爷接过东西，一一查看，又亲自对比过户籍、判词、各种证明书上的指纹印，确定是真的后，递给康县令：“大人，真品、本人，请您过目。” 康县令这才接过查看。 看着看着，他嘴角一抽……这个秦庄，犯过的事还挺多，考场舞弊、强人小妾、假货坑人。 更让康县令震惊的是，秦爷爷竟然还保存着秦庄当年的判词、服刑完结书、抵消刑罚书等证明文书。 这都是超十年的东西了，且秦家还是从千里之外逃荒过来的。 逃荒啊，随时都会没命，却死死护着这些东西。 康县令抬眸，看向下头的秦爷爷，对上他忐忑的湿润老眼……啧，这爹真好，比他爹强多了，有点羡慕。 康县令略动容，是没有为难，立刻给秦二叔写了赦免消案底的文书，盖上大印后，递给韩师爷，又按照规矩，黑脸对秦二叔道：“此次是皇恩浩荡，你以后要好好做人，上忠陛下，下孝父母，若敢再犯，朝廷必当重罚，绝不姑息！” (本章完) 403.第403章 给你个黄符【3】 第403章 给你个黄符【3】 “老二，快谢恩。”秦爷爷怕秦二叔犯浑，急忙提醒。 扑通，秦二叔滑跪，对着康县令就是一磕：“草民叩谢陛下赦免天恩，再谢县尊大人大恩！” 跪太快，康县令怒了，这秦庄怎的这般奴才？毫无读书人的骨气！ 可康县令想到秦庄当年的才名、考场舞弊、被砸碎右手骨的事儿，最终说了一句：“你可奋发图强，再战科考。” 康县令因着是世家旁支，没有被害。可当年他科考之时，遇上不少被陷害而终生无法再考的庶民才子。 所以秦庄的遭遇，他懂。 “是，草民谨遵县尊大人教诲。”秦二叔起身，接过韩师爷递来的赦免文书，又把文书递给秦爷爷。 是一张似宝钞般厚实的纸，可秦爷爷等了十二年。 他老人家是憋不住的掉泪，又赶忙看上头的内容，确定二儿子所有的案底都被消除，还能再次参加科考后，总算放心。 “多谢县令大人。”秦爷爷不住地道谢。 康县令又多嘴一句：“韩师爷，送送秦村长，把后续的事情告诉他家。” “是。”韩师爷招呼秦爷爷：“秦村长，随我来。” “诶，有劳韩师爷。”秦爷爷又拉着秦二叔，给康县令行礼后，退出公房。 出了办公院子，韩师爷才道：“秦村长，咱们县的赦免名单要到三月份，才会统一送往府城、再由府城送往首府、首府再把咱们东北州的赦免名单，送去京城刑部。” “等刑部确认完后，会以邸报方式，把已经消罪的名册发往大魏各地衙门，让各地衙门建册记录，届时你家儿子是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不过等全部办妥之时，怕是要到年底了。但你家只要拿着县衙给的赦免文书，就能畅通全大魏。要是不放心，三月份过后，还能拿着县衙的赦免文书去府衙，让府衙开一张同样的赦免文书。” 秦爷爷认真记下，又给韩师爷塞了一两银子：“多谢韩师爷告知。” 韩师爷给推了回来：“秦老爷子无需这样，否则让我岳父知道了，他得拿拐杖追着我打。” 韩师爷岳父——周老村长。 秦爷爷笑了，收回银子：“成，那我请周老哥吃顿酒，他是帮了我家颇多，这次还陪着我们一起来了。” “有劳秦老爷子照顾我岳父。”韩师爷笑，又问：“新染料的买卖如何？可有人使坏捣乱？” 事关康县令升官，他得问问。 “挺好的，没人使坏，如今是买色草、熬色汤、出货、仓储等事宜，皆顺畅了。”秦爷爷回答。 “那就好。”韩师爷没再多说，转身回去办差。 秦爷爷带着秦二叔他们去找关书吏汇合。 泰丰镇还算清平，没多少被逮住的案犯，秦爷爷他们等了两刻多钟，孔家人、黄贵禄他们就出来了。 黄贵禄是跛着出来的。 他跟孔差役见的是杨县尉，一人被打了两记杀威棒，杨县尉还警告他们，要是敢再犯，定斩不饶！ 黄贵禄又被吓破胆了，低头缩肩，没了前几日的嚣张。 吴里长脸色不好……他福厚幺儿的这个舅舅太不成器了，得尽快弄死他，不能让他拖累福厚幺儿！ “都拿到赦免文书了？”关书吏问。 秦爷爷他们回道：“拿到了。” 关书吏点头：“嗯，走吧。回去收拾东西，午正前启程回村。” 这么快就回去？ 岂不是没免费好饭可吃？ 泰丰镇村民略失望，不过大事办成，他们急着把喜讯带回家，是欢喜的跟关书吏从衙门后门离开。刚转到县衙主大街，就遇上熟人，是汤常安跟寻子他们：“秦老爷子，总算找到您了。事情可办妥了？” 秦爷爷笑：“办妥了，以后能再考。” “老天爷保佑，皇帝老爷保佑。”严大拉着儿子朝天一拜，又对秦二叔道：“秦二弟，你的好事儿办妥了，我们也能放心回去了。” 他们在田福县逗留得够久了，再不回去，这次货运就亏本了。 两队人都赶着回家，匆匆说了几句就分别。 而府城耕种的事儿，在寻子他们又来送药材原料时就说清了……秦家给了一张银票给汤常安，让他们买麦种、发种子、种春小麦。 因此吴里长虽然瞧得嫉妒，却不知道秦家已经在府城置产，但他忍不住问一句：“秦老弟，这就是你们在府城认识的人？” 秦爷爷点头：“嗯，严家父子帮过我家二儿，他们父子如今在汤掌柜手下做伙计。” 解释了，又没解释清楚，吴里长更气了。 可还有他气的。 一到关家别院门口，他们就遇到柳方余。 柳方余是长济药行田福县分铺的掌柜，吴里长是见过的，知道此人来头不小，急忙打招呼：“柳掌柜怎么在这里？可是来找关书吏？” 柳方余只是笑笑，并不搭话，只朝着关书吏跟秦爷爷行礼：“关书吏、秦老爷子，某过来，是向秦家道歉……” “去年底，我娘给秦家送了一张元宵小宴的帖子，可惜元宵小宴突然取消，某深感愧疚。此次特送来请帖，请秦姜徐乔几家来县城，赴世家铺合办的贺陛下江山永昌宴。” 他们提前收到主子的消息，说南北大统，武兴帝赢，仔细着些，莫张狂。 他们因此取消元宵小宴。 他自然不会把这内幕告诉秦家人，只说这次的宴请：“遇上朝廷的大喜事，我们都会办宴添彩。届时县城很多人家都会来，还请秦家也来热闹热闹。等吃完宴席后，还会有一份贺天下永昌的喜钱。” 秦爷爷只觉得，这些世家豪族的名头是真多。 秦二叔收下请帖，呲牙笑道：“多谢柳掌柜，帖子我家先收下了，要是得空，一定去。” 关书吏道：“柳掌柜，我们要启程回村了。” 赶人了？ 柳方余很识趣：“那某就不打扰了。” 言罢，行礼离开。 “秦村长，你家真是出息了，竟能得到县城富贵人的请帖，听说这柳掌柜的主子是世家贵族，你家这是攀上高高枝了！” 村民们是羡慕嫉妒。 秦爷爷道：“贵人哪里看得上我家？只是因着我家买了柳掌柜药铺的药材，柳掌柜才客气的给我家一张帖子。” 这话说得，吴里长更气了……他吴家巴结过柳方余好几次，可柳方余是不看他家一眼，秦家一个逃荒来的乞丐凭什么？！ 吴里长肺都快气炸了，还得憋着。 周老村长乐得不行，憋死你个吴老龟！ “诸位，进去收拾东西，咱们回镇。”关书吏招呼他们。 村民们这才放过秦爷爷，赶忙进去收拾东西、出了县城、往镇子赶去。 车辆疾驰，酉时正刻，到泰丰镇。 秦爷爷怕秦奶奶等急了，没敢多留，谢过关书吏后，喊上秦存泉跟徐三骏，立马回村。 远远就看见村口伫立着的微弯身影——是他家老婆子！ 404.第404章 线索 第404章 线索 “老婆子，拿到赦免文书了！”秦爷爷不想秦奶奶再多担心片刻，一路大声喊着。 秦奶奶听见了，眼泪止不住的掉，又赶忙擦掉眼泪，笑着回应：“诶诶诶，听见了，听见了！” 没多久，秦家的驴车就到跟前。 秦六婆不等车停稳就激动道：“他五伯，赦免文书长啥样？赶紧拿出来给我们稀罕稀罕！” 这东西可是难得的物件，她得见见，好出去吹嘘。 秦爷爷沉脸，道：“这是老二后半辈子的清白，哪能随便拿出来给你们看。” 秦老六最会，见秦爷爷生气，立马骂秦六婆：“你这婆娘，啥啥都要看，要是看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衙门已经把赦免名单登记在案，看坏了，钱去衙门补一张就成。 秦二婶提醒：“公爹、婆婆，咱们先回家吧。” “对对对，回去吃大餐，五嫂可是准备了好多荤菜，就等你们回来开席！”秦六婆又抖擞起来了。 “成，回家。”一行人喜滋滋的回村西秦宅。 秦小姑又给准备了火盆：“二哥，跨火盆进门。” “又来？小妹，你年纪轻轻的，咋也这么怪力乱神。”秦二叔抱怨，满脸不耐烦的跨火盆进屋。 “老婆子，赦免文书，看吧。”秦爷爷小心翼翼，把赦免文书拿出来，递给秦奶奶。 秦奶奶珍之又珍的接过，借着余晖，看着上头的内容，瞧见所犯罪责皆赦免、可正常科考入仕后，喜极而泣：“好好好，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因着秦二叔的事儿，一家子在老家时是受人非议多年，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秦小米在旁边瞄了一眼，确定便宜二叔苦尽甘来后，道：“奶奶，都过去了，赶紧走拜拜的流程。” 家里遇上大喜事的必备流程，拜天地祖宗、吃大餐。 秦奶奶被她逗笑了，又道：“成，这就拜，不然天就黑了。” 秦姜徐乔四姓、几十口人是齐聚秦家祭拜，告知天地祖宗、以及姜老秀才：“天下大赦，老二秦庄多年的案底消除，以后能正常科考、正常过日子了。” 拜完、摆桌、上菜，几家人乐呵呵吃席给秦二叔庆贺。 秦存泉最高兴，即使没酒喝也跟喝醉了似的，又哭又笑，秦二叔都嫌弃他，推着一直往他身上靠的秦存泉，对小敬义道：“你爹总是癫得莫名其妙，你可别学他。” 小敬义眨眨眼，低头继续吃肉肉。 苏氏则是笑……秦二族兄的事儿，是夫君多年的心病，如今病愈，夫君开怀了些，情有可原。 秦六婆则是骂柳掌柜母子：“又给咱们请帖？这回不会又取消宴席吧？老娘都不稀的说他们，还世家豪族呢？办事还没咱们乡下人讲究。” 骂归骂，但她道：“五哥五嫂、小米丫头，你们不去没关系，但我得去，把那啥贺永昌的喜钱拿回来！” 又骂：“这大户人家的名头就是多，起的名头还拗口，一点不好听。” 秦小米瞥她一眼，只一句：“要是六婆被做局陷害了，我们不会出钱赎你，只会跟你断亲。” 秦六婆丝毫不怕：“他们要是敢设计老娘，老娘就敢闹得他们没个宁日，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六婆果然流氓。”秦小米给了她一个评价。 秦六婆给了她一记白眼：“你比老婆子还凶悍，有啥资格说我？且我都是跟你学的。” 你掀桌子叫板曲四爷他们的事儿，如今还传着呢，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几家人叽叽喳喳，闹腾一个时辰，每家都给秦二叔解晦红包后，就各回各家。 “老二，累一天了，早些歇着吧……明天不用早起，娘跟小米说了，你们夫妻明天放假一天，好好乐呵乐呵。”秦奶奶是连秦二婶都给放假了。 秦小米：“……” 奶奶，催生还得看您老。 “还是娘对我好，那儿子明天就赖床了，您记得让朱婆婆把早饭给我们留着，我们饭量大，能早午饭一并吃。”秦二叔生怕秦小米不给放假，急忙拉着秦二婶跑了。 …… 夜深人静，乌漆嘛黑的屋内，秦二叔小声问秦二婶：“可是想你哥了？” 秦二婶没理他。 “装睡？”秦二叔捅她露出来的后脖颈，好几下后，秦二婶忍不了了，给他一脚，低骂：“大半夜的，别扰人清梦。” 秦二叔听她说话没哭腔，放心了：“不识好人心，我是担心你。” 又安慰道：“这次大赦天下，你的族亲定能释放，到时候咱们托人去找找，给他们一些银钱接济，让他们把日子过起来。” “记住咱们的目的，不要做多余的事儿。”秦二婶提醒他，又不屑笑道：“只是大赦天下，又不是翻案，那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背的黑锅也依旧背着……” 呼啦一声，秦二婶突然坐起来，披头散发，目光下斜，盯着秦二叔。 “……”秦二叔愣住，又突然笑了：“你这样，真像女鬼。” 秦二婶正怒着，听到这话，气得又给他一脚。 秦二叔一手枕着后脑，道：“只要咱们活着，总有一天能查清真相。” 且你大哥已经发现眉目，咱们已经有线索可查，不再是两眼一摸黑。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怕秦二婶想起古百声，又要难过。 古百声是个极其厉害的人，他在被陷害前，已经发现世家豪族以民间才子做炼世生的事儿。 可惜，刚有个线索，他就被弄死了。 “赶紧睡吧，别坐着吓人了，大半夜的，我害怕。”秦二叔说着，突然伸手，把她拽落床面上。 秦二婶愣了愣，没挣扎，躺下，睁着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翌日，他俩屋门紧闭到中午，可把秦奶奶乐坏了，深觉，抱孙有望！ 秦小米见秦奶奶高兴，也很开心。 可没开心多久，下工时，姜大郎是把她喊去作坊，见她来了后，不是高兴，而是颇为鬼祟。 秦小米皱眉，睨着他问：“你中邪了？还是你想邀我去做贼？” 阳光爽朗俊少年，爷爷奶奶的心头宝，你是要变坏了？ 姜大郎赶忙摇头：“不是。” 他纠结一会儿，终于拿出一个东西，递给秦小米：“小米，这个给你……能安神。” 秦小米接过一看，见是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符。 她有点懵，又哈哈笑起来：“咋的，你不是中邪了，而是怀疑我中邪了？” 姜大郎忙道：“没有，小米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你受逃荒的影响，所以求了个黄符，给你安神，让你平安开心，嗯，还能发财。” 405.第405章 吴家流水席 第405章 吴家流水席 “这符还能让人发财？为了骗我戴这玩意，你连这种谎话都扯？”秦小米只觉得可笑，丝毫没有收下的意思。 “小米……”姜大郎喊了她一声，低头沉默片刻，才抬眸，眼里裹着湿润看着她：“小米，自打逃荒后，你变得有些不管不顾，元宵生辰时，你还莫名其妙的发火……我听老人说，这是受了大惊吓，所以魂魄不稳所致，就给你求了个镇魂符，帮你镇一镇。” 他说得真诚，到了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却依旧哀求她：“小米，把黄符戴着，别让我担心你，好吗？” 秦小米看着他，又看看他递过来的黄符，突然问了一句：“黄符是荀老头帮你画的？” “我早就说过，他心里可以有他的祖师爷，但家里不许弄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竟敢背着我弄封建迷信！” 姜大郎忙道：“小米你别罚荀老，是我半骗半威胁他，他才给我制了这张符，他不知道是给你戴的。” “你不用为他求情，这顿罚，他跟你都少不了！”秦小米一把拿过黄符，转身离开。 “小米，你记得戴……实在不愿意戴，那就压在枕头底下。”姜大郎在后头叮嘱着。 “啰嗦。”秦小米脚步不停，很快离开作坊……好好的一个阳光美少年，怎么比爷爷奶奶还老古板，还给她黄符镇魂？ 她这魂，戾气重，啥符都镇不住！ 戾气重的秦小米，带着杀气，逮住了正准备吃晚饭的荀老头。 此时的荀老头正坐在下人房的屋门前，使唤他的几个小徒弟：“木桐小子，把桌子摆开；小鸽子把打回来的饭菜装到盘子里。这吃饭就得饭菜分开，一筷子一筷子的从盘子里夹着吃。” “山山小子，你别这么木讷，学学肖晨昊，人都知道生炉子给我烧水泡饭后茶吃，你就不知道过来给为师捶捶背？” “……师父，小东家来了。”许山山提醒他，给秦小米行礼：“拜见小东家。” 肖木桐几人也行礼：“小东家。” “嗯。”秦小米点点头。 “小东家，您咋来了？！”荀老头惊得从太师椅上起身，赶忙行礼。 秦小米呵呵：“可别行礼了，我哪里敢让你这个老太爷给我行礼啊。” 阴阳怪气了，这是他要完了啊！ 荀老头很豁得出去，立马跪下，道：“小东家，老奴错了，老奴不该给姜家大郎画黄符。可不画不行，他威胁老奴。” 姜家小子说，要是小东家质问他，就把他推出来顶着。 肖木桐几人见状，急忙跪下……师父都跪了，他们哪能站着，陪一个吧。 “罚款五两银子，再扣除一顿饭食，连扣五天，下次再犯，直接发卖！”秦小米说完，转身离开。 荀老头是晴天霹雳：“五两银子？这可是我在无则药行赚的三成家当，就这么没了，呜呜呜……” “还得扣一顿饭食，老夫这瘦弱的小身板可怎么受得了？！” 许山山蹲在他旁边，安慰他：“师父别哭，我的饭菜分您老一半。” 荀老头继续哭：“你人小，分到的饭菜是小孩的分量，你的一半，为师吃不饱啊，呜呜呜……” 肖木桐道：“师父，我们几人的饭菜都分您一半，不会让您老饿肚子。” “可您以后莫要再给人画符了，即使是老东家找您画，您也得先问过小东家的意思……小东家不止一次说过，不许您在家里弄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明令禁止的，您老还犯，只能说，不作不死。 “呜呜呜，五两银子，老夫的棺材本啊，没了，没了啊……”荀老头抬袖遮脸哭，可哭了好一会儿，这几个逆徒愣是没人说要给他银钱。 没效果，不哭了。 荀老头爬起身，吼他们：“还愣着干啥，赶紧摆桌子吃饭啊，还想看为师继续哭不成？想看可以，得付钱！”呃，师父好爱钱。 肖木桐他们急忙摆桌子，吃晚饭。 不过，姜大郎没让荀老头亏本……他盛霆历来是有功者赏。 当夜，他给荀老头补了八两银子。 荀老头激动坏了，直说：“姜少爷不愧是小东家的未婚夫，就这份担当，您就配得上小东家。” 姜大郎听到这话，很满意，道：“这次多谢，你回吧。银子藏好，别让人看到，否则小米再罚你，我就不管了。” “诶，告辞。”荀老头转身就走。 “等等。”姜大郎喊住他：“你那黄符，真能镇魂？” 上辈子，他和粟粟的夫妻情分已经走到绝路，还不如留在这里。 荀老头拍胸脯保证：“祖师爷的手艺，绝对有保障，最显著的效果就是戴了能少做噩梦。” 姜大郎神色不变：“嗯，你回吧。” “诶。”荀老头应着，很快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瞅一眼作坊。 灯火跳动，忽明忽暗的映照着姜大郎的侧脸……啧，这小子瞧着不像好人呐，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小东家，让她提防着点这小子？ 姜大郎不理会荀老头的心思，此刻轻松的呼出一口气……黄符送出去了，粟粟应该会减少对他的怀疑。 自打成为秦小米后，粟粟从来没掩饰过她的异常，在元宵节那天，还当着他的面，狠砸了匣子。 到了这一步，身为和秦小米一起长大的竹马，他必须要生出对她的怀疑了，否则说不过去。 因此才有他请荀老头画黄符、给她送黄符镇魂的事儿。 他熟知人心，一步一步都走得又准又稳，因此秦小米经过黄符这事儿，确实对他减少了两分怀疑。 甚至，秦小米在想……如果姜大郎真不是狗皇帝，那她这样反常，他一定很担忧恐惧，很怕自己的小青梅没了吧。 想着想着，秦小米都觉得自己不是人……她这个异世界的魂魄，占了原身的身体后，怎么还能伤害原身看重的小伙伴？ 记忆里，他俩的感情可是很好的，乃是一起学武、一起打架、一起赚私房钱的深厚友谊。 “小东家，夜深了，别看黄符了，快睡吧。明天是出货日，您的事情多。”朱一青提醒着。 “嗯，灭灯睡觉。”秦小米把黄符压枕头下，闭眼睡觉……但是，她会继续试探姜大郎，实在是狗皇帝太狗了，她已经有阴影！ …… 翌日，秦家作坊出货，又是热闹的一天。 薛卷夫妻正带着伙计们搬运色汤时，吴家就来人了。 经过通报后，吴四升这次终于被带进村西口。 吴四升看着忙碌搬货的热闹景象，羡慕又惊叹，秦家真是不得了，硬是把这冷清的鬼村给带活了。 他又赶忙收回视线，拿出几张请帖，递给秦爷爷：“秦村长，这是里长让我送来给你们几家的，请你们几家去吴家吃贺天下永昌的流水席。” (本章完) 406.第406章 黄霞娘的药 第406章 黄霞娘的药 吴家的流水席定在二月二十二。 这个日子是吴里长特地请高人算的。 高人说这日子极其吉利，沾着皇气，在这日子摆宴席，吴家以后必有子孙能尚公主，成为皇亲国戚。 高人口才好，把吴里长说得甚美，定了这个日子。 吴四升生怕秦家不来，又说：“二月二十二日巳时，流水席开席，但秦姜徐乔几家什么时辰去都成。里长说了，会单独留三桌席面给您家，只盼秦村长赏脸赴宴。” 打着贺江山永昌的名义办的，吴家又是里长，秦家还要在这里生活，总得给吴里长几分面子。 秦爷爷笑道：“请转告里长，老汉定会去吃席。” “诶，吴家静候秦村长阖家驾临。”吴四升发自内心的高兴。 吴里长越老越糊涂了，再跟着吴里长已经没前途，因此吴四升想跟秦家打好关系，借秦家的势，另谋出路。 “秦村长，既然赶上了，我帮你家搬搬货。”吴四升说着，就要去搬色汤。 不用秦爷爷出面，薛卷就拦住他，笑道：“多谢吴兄弟，但色汤要验毒，只能固定的人手触碰，实在对不住。” 还要验毒？ 这大商行做买卖果然讲究。 吴四升讪讪住手，笑道：“是我不懂规矩了……兄弟是叫阿卷吧？我是吴里长的侄儿吴四升，我们村离镇上很近，我对泰丰镇极熟，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来找我。” 周十三怒，姓吴的不讲武德，当着他的面，抢他的活计！ 周十三忍不住了，道：“不用劳烦你，薛东家就是见我是本地人，熟悉泰丰镇，所以请我跟车队运货。” 吴四升暗恨，又有些埋怨秦薛两家不懂事，怎么能舍了里长家而抬举周家？！ “是我多事了。”不得不说，跟吴里长混久了，吴四升也学了吴里长的虚伪，笑行一礼，道：“我还要去其他村子送请帖，先告辞了，秦村长一定记得来吃席。” “诶，一定到，慢走。”秦爷爷把吴四升送出村西。 黄贵家一直在村西口等着，此刻跟着吴四升出村。 吴四升第一次对黄贵家生出反感来……难怪黄吴氏看不上黄贵家一家，就这上杆子给秦家当奴才的劲儿，以后能有啥出息？！ 骂谁呢？ 你自己不也在给吴里长当奴才。 “贵家，你家每次都帮忙给秦村长家通报消息，挺耽误活计的吧？”吴四升别有用心的问。 黄贵家听得满脸不解，摇头道：“不耽误啊，这就是我家的活计之一，如今村长每个月会给我家半两银子，作为看守村门、通报消息的工钱。” 嘶，跑个腿还能有半两银子的工钱！ 吴四升酸了，凭什么他像狗一样给吴里长跑腿，却没工钱领？顶多就是给他几个鸡蛋，或者吴家族里分东西时，他家能多分一点！ “村长家对我家很好，不仅给我家活计，还让大夫给我看脚，如今正在矫正复健，如果矫正复健做得好，腿瘸的程度能减轻一些，不快跑，别人瞧不出来。”黄贵家满脸笑容，细说着秦家的好。 吴四升酸得不行，见黄贵家这样，知道短时间内拉拢不了他了，不再浪费时间，快步离开鬼村。 这一天，吴四升跑遍镇西村子，把请帖送到各村村长、或者比较富裕的村民手里。 等回到吴家村时，已经快天黑，他走得鞋底都开了。 可去向吴里长复命时，吴里长只说：“嗯，帖子送到就成。” 就一句，没了？不给钱不给东西就算了，甚至没给他一句好话，那个二栓还明示他：“吴四，我们要吃晚饭了，你赶紧家去吧。” 呵呵呵，这一刻，吴四升当真觉得自己狗都不如！ 然而，这还没完。 第二天一早，二栓就来他家砰砰敲门，甩给他一张单子：“里长让你今天就带着吴家子弟去各村采买，记得压价。” 言罢，走了。 吴四升：“……” 又他娘的让他做这种事儿！ 因着他替吴里长家采买，次次都搬出里长的名头来压价，如今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见到他进村采买，全都闭门不开！ 可没办法，日子还得过，吴四升拖着酸痛的双腿，继续十里八乡的跑。 …… 二月二十这日，黄吴氏母子突然回村，穿着新衣回来，一进村就去敲黄多贵家的门。 砰砰砰！ “多贵两口子快开门，有好事儿便宜你们。” “啥好事？！”黄多贵夫妻听罢，急忙奔出来，给黄吴氏开门，眼神贪婪的盯着穿细面、柿子红袄子的黄吴氏，夸道：“哎哟村长嫂子，不愧是里长的丈母娘，这是从头新到脚了哟。” 黄吴氏哼笑一声：“羡慕吗？想过这种日子吗？那就莫要跟我家生分。” 吴里长说了，她家已经跟黄老二家断亲，不可再丢了黄姓族人，得把这些族人拉拢回来，以谋后续。 黄吴氏深觉有理，因此打扮的光鲜回村，还大方的给黄多贵夫妻一个鸡蛋：“这是在我里长女婿家里随便拿的，吃吧。我们母子这段时日在里长家天天吃鸡蛋，都吃腻了。” “啥？鸡蛋还有吃腻的时候？村长嫂子，你家现在真是不得了啊，这日子过得比在老家还好。” 就是…… 黄多贵媳妇瞟一眼黄贵禄……就是你这儿子又傻了，啧啧啧，没用玩意，还不如霞娘、彩娘出息！ 黄吴氏说：“除了黄老二以外，把咱们黄家人都喊来，就说里长有话告知他们。” “啥话啊？”黄多贵媳妇问。 黄吴氏摆谱，只道：“人齐了再说，快去喊人，否则剩下的这个鸡蛋，我就给其他黄家人吃。” 这婆娘又拿出一个煮鸡蛋，逗狗般在黄多贵夫妻面前晃了晃。 黄多贵夫妻瞧得直咽口水，忙道：“村长嫂子，你且屋里坐，我们夫妻这就去帮你们喊人。” “嗯。”黄吴氏应着，带着黄贵禄进屋，嫌弃死了这墙壁掉黄泥的破屋，又吼黄二女：“愣着干啥，赶紧擦凳子，我们还等着坐呢。” 黄二女看看他们，突然拔腿跑了……这婆娘回来准没好事儿，她得去找黄二伯一家，让他家去告诉秦村长家，好让秦村长家提防着点。 “没规矩的死丫头，改天就把你卖去接客！”黄吴氏骂着，心里还真盘算着，黄二女这丫头能卖多少钱？ 黄家人好奇黄吴氏回来干啥，因此全都来了。 黄吴氏显摆一会儿，才说了让他们去吴家吃流水席的事儿，又道：“去的时候，穿好点，别给我家霞娘丢脸，我家霞娘现在可是里长小夫人！” 言罢起身，回了黄宅，去办今天的第二件事儿……帮黄霞娘拿埋在家里的私房匣子。 407.第407章 报仇 第407章 报仇 “死丫头，竟还瞒着老娘藏东西，真是个不安分的……”黄吴氏不断骂着，费了不少劲儿，才把黄霞娘埋的匣子挖出来。 很普通的木匣子，扔路边都没人捡。 黄吴氏撬开匣子，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地上，接着脸色一黑，不屑撇嘴：“果然是贱丫头一个，只会藏这些没用的东西。” 匣子里有个空荷包、几枚铜钱、三朵旧布，以及几个土疙瘩……湿泥土做的泥团，干燥后，变成的土疙瘩。 “娘，把这土疙瘩砸开看看，没准里头包有银子~”黄贵禄小声说着，即使又在衙门被吓破了胆，可他依旧贪婪。 “对，得砸开瞧瞧。”黄吴氏立马将土疙瘩砸开。 砰，土疙瘩碎开之际，一股子滂臭直冲鼻腔：“呕，死丫头，藏的啥玩意，也太臭了！” 黄贵禄已经捂住口鼻跑出屋子，还不忘交代黄吴氏：“娘，仔细看看碎泥里有没有银子。” 黄吴氏怕银钱走空，只能忍着臭味，扒拉着土疙瘩渣渣，只瞧见几块黑乎乎的像木片的东西。 “贱丫头就知道藏这些贱物，这趟白来了！”黄吴氏骂着，想甩手走人，可想到黄霞娘正得宠，只能忍着恶心，把东西全都扒拉进匣子里，盖上匣子。 可还是臭，又拿了三块麻布把匣子包住，才阻隔了臭味，起身出屋。 “黄吴氏，你们回来干啥？”黄老二媳妇问。 小东家怕黄吴氏回来使坏，特地让她回来看看。 “呸，老娘回自己家还用得着向你解释？”黄吴氏走上前，想给黄老二媳妇一脚，但她突然忍住了。 吴里长说，在外莫要露凶相欺人，这样太蠢，只会招人不喜。要示好、要温润，如此才能名利双收。 黄吴氏听进去了，这次没跟黄老二一家闹，招呼黄贵禄：“禄哥儿，走，回你妹婿家了。” 言罢，带着黄贵禄离开。 黄老二媳妇看着她们母子走远，才问黄家人：“她今日只是回来喊你们去吃流水席？” 黄家人点头：“嗯，就是这个事儿。” 黄多贵夫妻是把儿子推出来。 他们的儿子问：“族长伯娘，我们能去吴里长家吃流水席吗？” 说着，想到肉的美味，口水直接掉了出来。 咦，黄老二媳妇被恶心到了。 不过，她道：“既然请了你们，你们当然能去……但吃席时要守规矩，别给霞娘丢脸，否则她会被吴家人说嘴。” 虽然两房断了亲，虽然他们夫妻不想让霞娘跟个快死的老头在一起，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只能盼着霞娘好。 “霞娘可是咱们黄家最出息的人，我们哪里敢给她丢人？”黄多贵夫妻嚷嚷着，已经想着吃席时要带个陶罐去，边吃边往罐子里藏菜，这样家里就能多吃一顿席面。 黄老二媳妇看见他们夫妻就烦，想着黄二女今天做的事儿，又警告道：“你们对二女好些，要是再敢不把她当人看，族里就开祠堂，对你们用家法！” 言罢，不再搭理他们，招呼黄二女一起离开。 等到了村西口，没了黄家人后，黄老二媳妇才敢把一个粗粮饼给黄二女：“拿去吃吧，今天做得不错……别怕你爹娘兄弟，他们要是打你，你就往我家跑，我去收拾他们。” 小东家会时不时的给作坊女工们讲怎么自救自强、讲怎么自保式反击，黄老二媳妇听了不少，如今拿来教黄二女。 “谢，谢谢族长伯娘。”刹那间，黄二女眼里涌起眼泪，又赶忙擦掉……哭晦气，会被人嫌的。 “嗯，你吃完再回家。”黄老二媳妇交代一句，进了村西，把黄吴氏回来做了啥的事儿，告诉秦家人。 秦小米见黄吴氏没作妖，放心了。…… 吴里长家门口，已经搭起一个长篷子；围墙边，还搭了几个灶，十名吴家子弟是忙忙碌碌的。 黄吴氏瞧得高兴……生女儿果然不亏，这一旦嫁得好，就能养活全家。 叩叩，黄吴氏怕吴里长在屋里，是轻敲房门，温柔喊着：“霞娘，霞娘，娘把你的私房匣子带回来了，可要娘给你拿进去？” 吱呀，门开了，黄霞娘出来，伸手接过黄吴氏手里的布包。 黄吴氏伸长脖子往里头看，没瞧见吴里长，伸脚就要进屋，想给这个女儿好好说教一番，让她继续拉拔娘家。 可惜，砰！ 黄霞娘关上门。 黄吴氏气急，想骂人，却碍于黄霞娘得宠，只能抱怨一句：“你这丫头，突然就关门，吓娘一跳。” 黄霞娘不理她，赶忙打开布包，拿出里头的匣子，把匣子打开，见到被砸碎的土疙瘩，眼神一暗。 找到那几片药材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黄家人很贪婪，要是发现匣子里的土疙瘩，定会砸开检查，因此她用土疙瘩藏药材时，还往里头加了一些腐烂的肉。 这些腐肉是不负期望，用臭味帮她保住了里头的药。 黄霞娘又趁着吴里长不在家，砸开其余的土疙瘩，找出里头的药材，做好措施后，小心的把它们碾成粉末。 弄完后，乍一看，那些药粉就像是黑泥粉，没人能想到这会是药。 黄霞娘又赶忙收拾屋子，开窗散味。 至于药粉，她是把它们伪装成黑泥，一起装进匣子里。 这样一来，即使吴老孽畜瞧见了，也不会怀疑。 “霞娘，娘把肉汤端来了，你快开门，让我外孙喝肉汤。”黄吴氏端着肉汤站在房门口，敲门喊着。 屋内，黄霞娘目光扫视两圈，见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后，开门出来，要接肉汤。 “你怀着福星，哪里能让你端碗，娘进去喂你。”黄吴氏不给黄霞娘拒绝的机会，迈步进屋。 黄霞娘怕她生疑，这次是没有拒绝。 不过这碗肉汤，黄霞娘只喝了几口，剩下的半碗汤和几块瘦肉，都进了黄吴氏的口。 黄霞娘没说什么，只由着她作……反正明天黄吴氏就要下地府了！ …… 大魏朝的规矩，正宴的前一天，会办个专门宴请亲友的小宴，黄霞娘是瞄准这个机会，而在她的不断哀求下，二月二十一日，吴里长终于同意让人去伍家，把伍家人跟黄彩娘请来。 吴兴楠攀上了严二少爷，伍家男人们是高兴的来了。 伍家女人们很不高兴，可伍家人怕黄彩娘说出啥要命的话来，是命令她们必须跟来，且要时刻守在黄彩娘身边盯着。 黄霞娘终于又见到黄彩娘，可见到黄彩娘隆起来的肚子时，黄霞娘几乎控制不止身上的杀气！ 伍老四不喜欢女人，听二栓说，那玩意也不行，算个天阉，生不了孩子，那彩娘的孩子是伍家哪个畜生的？！ (本章完) 408.第408章 严二少爷入坑 第408章 严二少爷入坑 黄霞娘悲恸不已，又急忙露出欣喜的笑容，抱住黄彩娘，做出喜极而泣的模样。 “姐，姐……”黄彩娘再次见到姐姐，哭得不行。 伍家媳妇们怕她说出歹话，赶忙过来拉她：“四弟妹，快别哭了……你们姐妹都怀着孕，这可是大喜事，双福星呢，得笑，可不能哭。” 伍家也学起吴家，放出双福星的流言来，想借此提高伍家的名气，好给伍家的孙辈们说上好亲事。 伍家越发不行了，孙辈又多，一个个嗷嗷叫着要娶媳妇，不使点手段，哪能娶上富贵媳妇？ 黄霞娘不想坏了报仇大计，是松开黄彩娘，忍着恶心，抬手抚摸她的肚子，又抚摸自己的肚子，笑得满脸慈爱与满足。 她还转头，目光深深的落在吴里长身上，眼里涌起依恋与感激。 啧，伍家媳妇们瞧得恶心……这黄霞娘还真喜欢上了吴老头。 伍家男人们则是佩服不已，伍老爷子更是说了一句：“还是吴老弟懂得驯人。” 随着年老，吴里长近年来是觉得权柄难握，而不少人家都盯着他的里长之位，想取而代之。 他去求过冯县丞，让冯县丞帮他加重权柄。 可冯县丞说，寿命乃天数，你老了，给你权柄你又能握多久？总不能把你变年轻。你还是尽快找个继承人，接替你的里长之位，否则都不用等到你死，一旦你重病超过一个月，县衙就会指派新里长，顶替你。 每想起这话，吴里长都惊恐不已，所以他最怕别人说他老，最爱别人的听话、恭敬、崇拜佩服他。 而因着黄霞娘、因着老来子，他最近是得到乡亲们的佩服，很多男人都羡慕他的能力，还有子嗣艰难的人家私下送礼，询问生子秘方。 吴里长最近是美坏了。 “好了，让霞娘姐妹俩好好说话，咱们去暖厅叙话。”吴里长像个皇帝，一声令下，男人们就簇拥着他，去了暖厅。 一进暖厅，伍家男人们就夸赞不觉的。 夸到最后，说到严二少爷身上：“里长叔，今日算是亲戚吃席，是不是该把严二少爷请来？他算是您的孙女婿呢。” 吴里长只笑笑，不接这话。 呸，这老狐狸，果然不见好处不帮忙……伍老爷子骂着，可为了巴结上严二少爷，伍老爷子拿出最后的家底。 “老三，把地契拿给你吴叔瞧瞧。” “诶。”年后，伍老三见芬芳院的事情过去了，是敢回来了。此刻拿出一张地契，递给吴里长。 “老大，拿过来。”吴里长发话。 吴大爷接过地契，摊开给他看。 吴里长迷瞪着老眼，盯着地契看了许久，才看清楚：“这是新库房土地的地契！” 伍老爷子笑，颔首道：“没错，正是新库房那边的地。这地契，应当值得严二少爷来吃个饭吧。” 只要同桌吃了饭，那关系就算攀上了。 他家还能把地契卖给严二少爷赚银钱……送给严二少爷也成，反正这地契是他家老三设局弄来的，一文钱没。 “去把祖哥儿喊来，让他必须过来，是正事。”吴里长道。 “诶。”吴大爷赶忙去二进宅子，喊吴兴祖。 半刻钟后，吴兴祖来了：“祖父，您老找我何事？” 他极其瞧不起黄霞娘，也瞧不起伍家，所以没露面，可爷爷却让大伯把他喊来。 吴里长把地契给他：“拿着这地契，去请严二少爷来家里吃席。” 吴兴祖很不屑，严二少爷什么好宅子没有，能缺这乡下的地？可当他看见是新库房那边的地契时，眼睛亮了，赶忙接过地契，道：“是，孙儿这就去请严二少。” 严二少爷正缺新库房的地，可薛家歹毒，把那一片的地都包圆了，剩下的吕族长又不许卖，没成想，还有漏出来的。 严二少爷见到地契，定会高看他一眼，觉得他们吴家还是很有办事能力的。 “祖哥儿，伍四叔陪你一块去。”伍老四激动出声……严二少爷虽然不够强壮魁梧，却是干净富贵、气质上佳，比乡下汉子强多了，他喜欢。 吴兴祖不高兴。 可吴里长道：“带你伍四叔一块去，毕竟这地契是伍家给的。” 他跟伍老爷子都算县丞的人，且他不想让吴家子弟再做见不得光的事儿，但伍老三却能继续帮忙做黑活。 所以，还是拉伍家一把吧。 “是。”吴兴祖只能答应。 伍老四兴奋的跟着吴兴祖，坐车去镇上见严二少爷。 吴里长又让人把槐嬷嬷喊来，告诉她：“让楠姐儿好好打扮一番，严二少爷要过来了。” 这也是他帮伍家的原因之一。 二月初六那天，楠姐儿被严二少爷送回来后，一直待在家里，再不制造机会让他们和好，楠姐儿就被白睡了！ “是，老爷子放心，老奴一定办好。”槐嬷嬷也很激动，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吴兴楠跟严二少爷和好，如此她才能跟着吴兴楠去严家。 吴里长越发昏庸，都认下那来历不明的野种了，吴家算是完了，槐嬷嬷可不想再在吴家浪费时间。 …… 伍家女人们寸步不离的盯着黄彩娘，让姐妹俩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机会，还一个劲儿的吃着东西，把里长屋里的东西都吃光了。 黄吴氏怒了，冷笑道：“几位亲家媳妇，你们几天没吃饭了？咋饿成这样？瞧你们抢食吃的劲儿，比那逃荒的灾民都狠。” 伍老二媳妇怒了，瞪着黄吴氏骂：“逃荒来的乞丐，你阴阳怪气谁呢？我们吃的是吴里长家的东西，没吃你家的，还真以为自己是里长的丈母娘了？还喊我们亲家？谁是你亲家？我们可是只伺候……” “二弟妹住口！”伍老大媳妇差点吓死，急忙拽住伍老二媳妇，对黄吴氏笑道：“亲家婶子教训的是……我们是做小辈的，这就去厨房帮忙，不能光坐着等吃席。” 她拉着伍老二媳妇离开，又深深看一眼黄彩娘，用眼神警告她。 黄吴氏怕她们偷吃，忙道：“霞娘，娘去厨房把你今天的肉汤拿来。” 黄霞娘见她们走后，拉起黄彩娘进里屋，关上里屋门。 黄霞娘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着：孩子是谁的？别骗姐姐，说实话，否则咱们姐妹情断！ 没错，黄霞娘不止会写自己的名字，她会写很多字，可以说，她的学问比黄贵禄好得多。 老家的书，她看得比黄贵禄多。 但她故意藏拙，吴家人并不知道她能读写。 黄彩娘再也控制不住，捂嘴无声哭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黄霞娘又写道：快说，咱们没多少时间，别浪费！ 黄彩娘这才用手沾水，写道：我不知道，除了伍老四以外，他们都，欺负我。 黄霞娘看见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紧接着，身上迸发出浓烈杀气：畜生，一群畜生，今晚她就要他们遭报应！ (本章完) 409.第409章 不孬 第409章 不孬 黄霞娘没有把自己的报仇计划告知黄彩娘。 她只写下：彩娘，从今天起，你得自己立起来。记住，你能靠的始终是自己，要是你自己立不起来，那你被人欺负死也是活该！ 黄彩娘大惊，想到什么，心头一缩，赶忙写下：姐，你想做什么？你别做傻事。 她了解姐姐，要是姐姐活着，定会一直照顾她。 能写下这种话，定是姐姐要活到头了。 黄霞娘很欣慰，写下：你不算笨，姐姐算是放心不少。 黄彩娘见状，越发恐惧，眼泪不住的掉，抱住黄霞娘，小小声道：“姐，你别抛下我~” 黄霞娘推开她，轻敲桌面，吸引黄彩娘注意后，写道：彩娘，不要劝姐姐，这是那些畜生应得的。 黄彩娘急了，写道：报官，姐姐我们可以去报官，青天大老爷一定会还咱们公道的。 呵，黄霞娘冷笑，只写了几个字：孔差役与山货女。 山货女告发了孔差役，孔差役也确实被抓判刑了。 可孔差役没坐牢，是好好的被放回家了，只因大魏允许钱消罪！ 恶人，作恶了，被抓了，给衙门钱，就能消罪，继续逍遥快活。 可山货女吃尽苦头，拼死告发，最后只成了乡亲们的谈资……甚至有人骂山货女不守妇道，竟敢告发自己男人！ 呵，前车之鉴就在这里摆着，黄霞娘很清楚，告发吴伍两家没用……所以，她决定自己动手。 黄霞娘又写：彩娘，不要坏姐姐的事儿，否则姐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姐，姐…… 黄彩娘无声哭着，纠结无助、惶恐迷茫。 可当她看见黄霞娘写下的又一句话时，她妥协了，没再劝阻黄霞娘。 姐姐写的是：彩娘，我们是人，如果必须过畜生日子才能活着，那不如不活。 黄霞娘见她接受了，很高兴，最后写了一句：彩娘，别难过，如果事情能成，姐姐会很高兴，因为姐姐不孬，姐姐为自己、为你，争了公道！ “姐~”黄彩娘泣不成声，虽然她依旧不赞成姐姐这样做，可她懂姐姐的心，不会再拦着。 黄霞娘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砰砰砰！ “四弟妹，你咋哭了？快开门让嫂子进去看看你！”伍老大媳妇惶恐不已，要是黄彩娘跟黄霞娘告状，把丑事传出去，她儿子还咋说好亲事！ 黄霞娘急忙拿来抹布，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又推推黄彩娘，提醒她莫要坏事后，起身去开门。 吱呀，里屋门刚开，伍老大媳妇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黄彩娘的双臂，质问着：“四弟妹，你是不是又说胡话了？你呀，就是年纪太小了，才会恐惧怀孕，这怀孕是大喜事，要是你能一举得男，你后半辈子就有靠了。” 又转头看向黄霞娘，笑道：“亲家大姐，你别担心，四弟妹自打怀孕后就爱胡思乱想，说些自己被害的傻话。我们请大夫给她看过了，大夫说，是四弟妹头次当娘，一时无法接受，等过段时间，她适应了就好。” 黄霞娘听罢，抬手，轻抚自己的腹部，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来，再点点头，示意自己懂的。 这是没露馅？ 太好了，刚刚真是吓死她了，伍老大媳妇庆幸不已！ “伍大媳妇，你跑来我闺女跟女婿的睡觉屋子干啥？赶紧滚出去！”黄吴氏端着肉汤回来了，见状骂伍老大媳妇。 吴里长睡觉的屋子，一定藏着不少金银，她屡次想进来都没得逞，竟被伍老大媳妇和彩娘丫头抢先了！ 黄霞娘抬手，指着外屋，又拽拽黄彩娘，示意大伙去外屋坐。 黄彩娘不想坏了姐姐的事儿，含泪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养胎，到时候咱们一起生孩子，一起奶孩子。”伍老大媳妇听罢，终于放心了……看来是她想多了，黄彩娘没向黄霞娘告状，而是见过姐姐后，想通了。 那就好。 又在心里骂黄彩娘……这怀的都不知道是谁的种，竟然没有羞愤去死，还乐呵呵的，果然是逃荒贱民。 “爹，严二少爷到了！”吴大欣喜的声音传来。 暖厅内，吴里长跟伍老爷子相视一笑……地契果然有用，一引就引来了。 “嗯，把严二少爷请来暖厅说话。”吴里长装淡定。 “诶，儿子这就去请。”吴大喜滋滋，奴样十足的去请严二。 没多久，严二少爷就带着两名小厮进了暖厅，朝吴里长拱拱手，算是见礼……为了家族颜面，大族子弟在外头，一般都是极其有礼的，严二这般，已经是轻视吴里长。 “吴里长、伍老爷子，地契我收下了。”严二是不一分钱就要了地契，甚至没有一句感谢。 伍老爷子很恼怒，可巴结上严家，他伍家就有机会去首府、就能有更多赚钱的机会。 因此他忍了，没撕破脸，而是笑道：“严二少爷满意就好……这是老夫的儿孙们。” 他让伍家儿孙逐一去严二少爷面前露脸，用意很明显，就是要严二拉拔伍家儿孙。 严二皱眉，不耐烦应付这些穷鬼。 但伍老三有些本事，很会哄这些富家少爷，严二少爷被他奉承一番后，是有几分好脸了。 “地契的事儿，本少爷不会让你们亏，好处都在后头。” 伍家人听得欢喜不已，伍老三忙道：“二少爷是世家望族的主事少爷，能遇上您已经是我们的福气，至于以后，全凭二少爷吩咐！” 这话说得，严二少爷爱听，是吩咐小厮月成：“去镇上拿三坛好酒来，给吴伍两家助助兴。” 酒是精粮酿造，在大魏是贵货，一下子就出手三坛，引来吴伍两家人一番惊叹。 “二少爷……”槐嬷嬷掐好时间过来，一番哽咽，说了吴兴楠病了，又哀求他去看看吴兴楠。 严二是家里庶子，在重视嫡庶的世望之家，他属于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因此在外，他极其喜欢别人的奉承与哀求。 被求爽后，他起身：“病了？那本少爷去看看她。” “诶，二少爷随老奴来。”槐嬷嬷喜上眉梢，说：“二小姐见到您，定会不药而愈。” 伍老四看着严二少爷的背影，羡慕死了吴兴楠……这一去，定免不得一番欢好。 吴家就像个开门迎客的娼窝，处处藏着龌龊！ 严二少爷怕得病，不敢找专门卖身的，因此这回再见吴兴楠，是在吴兴楠屋里逗留到下午开席。 伍老四跟着二栓过来请他入席，对着守门的槐嬷嬷道：“槐嬷嬷，要开席了，我们来请严二少爷。” (本章完) 410.第410章 全部中招 第410章 全部中招 “等着。”槐嬷嬷不咸不淡的说完，又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去叩门。 叩叩叩。 “二小姐，您身子好些了吗？前院开席了，来请贵客过去坐席呢。”槐嬷嬷声音柔和的说完，就继续等着，半刻钟过去，也不再催。 伍老四急了：“槐嬷嬷，你再喊喊，严二少爷怕是没听到。” 他又暗骂吴兴楠……没脸没皮的小妖精，惯会勾搭人，都把严二少爷勾坏了！ 槐嬷嬷目光斜他一眼，端着架子道：“伍四爷小声些，莫要吵到二少爷。二少爷愿意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咱们做底下人的，等着便是，哪里能催？” 伍老四被个奴籍教训，气得不行。 屋内，严二却对槐嬷嬷越发满意，对吴兴楠道：“你家也就这个老嬷嬷拿得出手。你好好跟她学，别学你爷爷，他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学了，到了严家，只会被人耻笑。” 亲爷爷被这么嫌弃，吴兴楠多少有些不快，但她很清楚自己目前要抓住的是什么。 她乖巧点头：“二哥哥放心，楠姐儿一定会亲贤远奸。” “你这话说得不错，要说到做到，本少爷身边可不留无用之人。”严二说完，站起身：“给本少爷更衣吧……毕竟是你家宴客，本少爷少不得去给你做做脸面。” “谢谢二哥哥，还是二哥哥疼我。”吴兴楠很高兴，又很是不屑严二。 还大族子弟呢？ 还黑脸把她送回吴家，说不要她了呢？ 不过才十几天，又被她给哄回来了。 就严二这样好哄骗的，吴兴楠敢保证，只要进了严家，用不了二十年，她就能利用严二、利用他俩未来的孩子，掌控搜刮半个严家家财！ 不得不说，他俩挺配，皆是既能做梦又能装。 “二哥哥，穿好了。”吴兴楠抱住严二少爷，展现了一番依依不舍后，又懂事的松开他：“二哥哥去吧。楠姐儿就不去了，乖乖在这里等着二哥哥来接……二哥哥一定要记得回来接楠姐儿，别把楠姐儿丢下，楠姐儿需要你。” 模样不错的小姑娘，又这样哄着自己，还一副害怕自己不要她的模样，老实说，严二爽到了。 他给了承诺：“等散席后，本少爷就来接你回镇上酒楼，趁着大赦天下的劲头，给家里去信，告知家里我们的事儿，如此你就算过了明路。” “二哥哥……能遇上你，是楠姐儿三生修来的福气。”吴兴楠喜极而泣，她知严二虚荣，又是一番奉承。 屋外，伍老四等得差点变成望夫石。 吱呀，屋门终于开了，一身华服、身挺面秀的严二少爷走了出来。 伍老四眼睛一亮，急忙上前：“严二少爷，您终于出来了，前院正等您开席呢。” 比起其他脏兮兮的乡下汉子，伍老四算是干净还带香味的，因此严二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反而看他挺顺眼，点头道：“带路。” “诶，严二少爷跟我来。”伍老四高兴极了，一脸容光焕发，仿佛回到十八岁，瞒着家里人去县城偷偷幽会的那一日。 二栓跟在他俩后头，瞧着严二少爷的背影，嘴角勾起坏笑……严二少爷还是太年轻，竟是给了伍老四机会。 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非但没提醒严二少爷，还推了一把……他是半钱银子把一包逍遥药粉，卖给了伍老四，还说了一番怂恿伍老四的话。 “严二少爷来了，请坐主位。”吴兴祖代表吴家出面，恭迎严二落座。 “嗯。”严二少爷点点头，看着主桌上的菜式，还算满意：“这碧茶熏鸡、醋排骨、八福鱼丸是泰丰酒楼买的？” “正是家里特地为二少爷去酒楼置办的菜品，二少爷尝尝，可还能入口？”吴兴祖略谄媚，给严二少爷递上一双筷子。严二少爷道：“不必如此，这些菜式，本少爷都在酒楼吃腻了，还不如那酸菜开胃爽口。” 不识好歹！ 知不知道这三个菜了我家多少银子？ 吴兴祖怒，都忍不住想劫了严二！ 严二吃了一个鱼丸后，对他们道：“开席吧。” 一个小辈，还摆起长辈的架子来了。 吴里长气得杀心又起，可他家必须把住严二这个靠山，因此他只能憋着气，招呼伍家人：“都动筷子，尝尝这酒楼的菜品。” “诶。”伍老三应着，动筷吃席，而他在外混久了，确实很会奉承人，席间又把严二给奉承美了。 严二被奉承得通体舒畅，招呼他们：“尝尝这酒，三坛子酒，味道皆不同，有烈酒，有甜酒，还有药酒……其中这药酒最是难得，补身，你们都尝尝。” “严二少爷都说好的东西，那定是珍品，我们得尝尝。”伍老三倒了一杯药酒，轻轻抿着，眉头一皱…… 首府贵人家就喝这个？ 这啥破酒？一股子药味不说，还有一点子臭味。 席上的大家伙都喝出来了，可药酒嘛，肯定是有药味的，而那上了年份的药材，多少都会有一点点异味。 吴伍两家人都觉得难喝，可没一个人说出来，都怕被人嘲笑没见识，因此他们都道：“好酒，药香浓郁，酒味醇厚，不愧是首府送来的补身药酒！” 一顿夸，严二少爷皱起的眉头是松开了。 又恼怒……定是府里的那些奴才踩高捧低，见他是个庶子，所以给他拿了次等药酒来！ 好在这群乡巴佬没见识，是没尝出来。 “二少爷，我敬您一杯……”席间，吴伍两家人纷纷给严二少爷敬酒，就连黄吴氏也拉着黄贵禄跑来了。 “二少爷，这是我家贵禄……”黄吴氏身上一寒，瞥见吴里长杀人的眼神后，急忙闭嘴，改口道：“禄哥儿，快给严二少爷敬酒。” 黄贵禄就是个窝里横，见到严二少爷穿得富贵，那是说话哆嗦了：“严，严二少爷，我，我是黄霞娘的哥哥，给，给您敬酒了。” 严二少爷皱眉，对吴里长越发不喜。 不过他此刻正美着，是没有下吴家的脸面，只举杯，饮酒。 见他喝了后，黄吴氏跟黄贵禄是大喜，觉得他们这就算是巴结上大族少爷了，要发达了。 “酒已经敬了，下去吧。”吴里长生怕他俩丢人，冷声道。 黄吴氏不敢忤逆吴里长，急忙告退：“诶诶，里长、二少爷，你们吃酒，我们去照顾霞娘了。” 言罢，拉着黄贵禄离开。 黄霞娘没喝那药酒，而是慢慢吃着饭菜，听着外头的声音，心头激动又忐忑的计算着药效起来的时间。 (本章完) 411.第411章 伍老四得偿所愿【中秋快乐0】 第411章 伍老四得偿所愿【中秋快乐^0^】 逃荒时，黄霞娘是天天都会遭遇危难，现实逼得她必须寻路子自保。 而逃荒路上能人多，她就故意去结识大夫们、认药材、找药材。 她从中原州一路寻到太周府、再寻到东北州，是找到不少药材。 而见识了人之恶后，她特地留下几种能制成迷药的药材……本想用来自救，没成想，今日用来报仇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傍晚，吴伍两家人正吃得欢快。 “大嫂，你去拿个食盒，装几份肉菜带回家去吃。”伍老二媳妇说着，又皱眉灌下一杯药酒。 这严家拿来的药酒虽然难喝，可它补身子啊，不喝就亏了。 伍老大媳妇的身子已经发软，听罢，不满道：“你去装！” 伍老二媳妇被吼了一嗓子，只能起身，拿食盒，装桌上的肉菜。 只是她浑身燥热，还有些晕乎，却没多想，还笑道：“这首府贵人家喝的酒就是不一样，才喝了几杯药酒，这补劲儿就上来了！” 黄霞娘笑，补劲儿？没准是药劲儿呢？ 正装着菜，伍老大跑来女客吃席的厢房门口，冲伍家女人们道：“严二少爷要回去了，都出来送一送，混个脸熟，以后好攀关系。” 伍老大媳妇惊讶：“这宴席才吃半个时辰，咋就要走了？你们咋不留人？！” 男人吃席，吃到夜深都有。 伍老大瞪她：“用得着你说……留不住，赶紧出来送客。” “我得去送送严二少爷。”黄吴氏已经冲出去找跟二栓、小厮月成一起吃席的黄贵禄，拽着他，跌跌撞撞去送严二少爷。 可她们母子没能靠近严二。 严二被吴里长祖孙、伍老爷子父子围着。 伍老爷子代替吴家劝道：“二少爷，吴家村离镇上近，如今刚入酉时，再多待半个时辰吧。留宿也无妨，反正吴家有您留宿的东西，很不必辛苦奔波。” 严二摇头：“明天就是吴家流水席的正日子，我不好留宿。” 他今天已经给足吴家脸面，吴家还想利用他来撑明天的场面，那是做梦！ 严二的身子有些软，扶着桌面，道：“让楠姐儿跟槐嬷嬷收拾收拾，跟我回镇上。” “二少爷，我扶着您。”伍老四趁机而上，立马扶住严二少爷……啧啧，严二少爷这手臂真结实，扣人腰肢的时候，定然很有力。 吴家就怕吴兴楠砸手里，此刻听罢，吴大与吴兴祖忙道：“我们这就去喊楠姐儿。” 吴兴楠得知严二要带她走，高兴得不行，这蠢货还算有点担当。 她招呼槐嬷嬷：“嬷嬷，拿上细软，咱们走。” 为显正经，吴兴楠还戴了一个薄纱帷帽。 “二小姐，咱们走。”槐嬷嬷一手挎着细软包袱，一手搀扶着吴兴楠，小跑着往前院去。 快到二门时，齐齐放慢脚步，轻摇款摆地走着，似大家闺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妖精，你装个屁！ 伍老四暗骂，面上却笑得和善，温声对严二少爷道：“二少爷，吴二侄女来了，咱们走吧。” 又对小厮月成道：“月成小哥，我今日没喝酒，让我扶着二少爷吧。这可是我们乡下人接触贵人的机会，还请月成小哥成全。” 宰相门前七品官，月成对外，那架子摆得堪比少爷，听罢点头：“成，辛苦伍四爷了。” 一点不辛苦，伍老四美着呢。 而在他们要走之时，黄彩娘过来了，对伍老四道：“夫君，我身子重，有些累了，跟你们一起家去吧。” 这是姐姐示意她做的。她虽然不想走，可她不想坏姐姐的事儿。 伍老大媳妇皱眉，目光阴冷，暗暗剜一眼黄彩娘……贱人，家里姐姐得宠后，竟然敢自作主张的说话了。 “四弟妹，你不舒服咋不早说？大嫂陪你回去。”伍老大媳妇最怕家里的丑事爆出来，是一刻不敢松懈的盯着黄彩娘。 黄彩娘不敢说不，害怕的点头：“谢，谢谢大嫂。” 伍老二媳妇还没吃爽，又惦记着带剩菜回家，是不想走，躲黄吴氏后头去了。 “走吧。”严二少爷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指着大门口，伍老四会意，扶着他就走。 “二少爷慢走。”吴里长他们去送人，又对吴兴楠道：“楠姐儿，明天有空就跟二少爷回家看看。” 明天吴家摆流水席，吴里长很希望严二少爷来给吴家做脸面。 “是。”吴兴楠轻应一声，被槐嬷嬷扶上严家骡车。 黄彩娘上车前，回头看一眼黄霞娘，死命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掉泪。 黄霞娘轻抚着孕肚，脸上含着慈爱的笑，朝她轻挥着手。 吴里长见状，又信了黄霞娘几分……一个逃荒来的姑娘，能得里长当靠山、还能帮衬一把娘家姐妹，确实该知足了。 只是…… 他这老眼越发严重了，如今天还没黑，他就快看不清家门前的车辆了。 “里长叔，二少爷他们走了，咱们继续吃席。”伍老三没有去送严二，他算是伍家最有出息的人，得留下跟吴里长商议，怎么利用严二少爷，让吴伍两家成功进入首府！ 不过…… “里长叔，让人熬些醒酒汤吧，严二少爷家的酒有点上头。”伍老三浑身发热，还头晕。 “嗯。”吴里长也觉得那药酒过于补了。 不过吴里长很满意药酒的功效，想着今晚怕是又能再威一把。 等他们都进屋后，黄霞娘扯扯黄吴氏的手，指指院门，又指指天空。 黄吴氏会意：“天黑了，要关门是吧。成，这就关门。” 免得这肉菜味飘出去，引得吴家子弟过来蹭吃！ 砰，黄吴氏把宅门关上，还上了木栓。 黄霞娘看着紧闭的宅门，又看看再次落座吃席的吴伍两家人，脸上露出笑容……很好，她离得偿所愿不远了。 …… 镇上，伍老四也露出即将得偿所愿的笑。 只因伍老大媳妇已经带着黄彩娘回伍家。 而月成小厮看不惯吴兴楠和槐嬷嬷，没让她们进屋伺候严二少爷：“严家是望族，规矩重。你们守点规矩，别再制造话柄给二少爷丢人。” 吴兴楠想刀了他，口中却娇柔说着：“月成小哥……” 月成也喝了两杯药酒，此刻是身软困倦的，不耐烦道：“吴家女，今日二少爷已经给你做足脸面，你莫要得寸进尺，否则府里长辈派人来问话时，知道你如此缠着爷们儿，你怕是进不了严家门！” “月成小哥息怒，老奴这就带二小姐去歇着。”槐嬷嬷不由分说，半拽着吴兴楠走了。 伍老四激动不已，知道机会难得，恶胆顿生，冲口而出：“月成小哥，你今日辛苦了，先去歇着吧，我来伺候二少爷歇息就成。” (本章完) 412.第412章 二栓逃脱 第412章 二栓逃脱 月成头晕身软加重，只想赶紧睡觉，因此不再扯废话，很快答应：“嗯，记得伺候的妥帖些。” 伍老四见他同意，喜得手都发颤，忙道：“月成小哥放心，我一定把二少爷伺候好。” 言罢，生恐月成反悔，急忙扶着严二少爷进里屋。 月成也跟着进屋，他是贴身小厮，要住在主子外屋守夜。 一进屋，月成就受不住昏沉，倒在外屋的火灶床上，呼呼大睡。 伍老四把严二少爷扶进里屋，见严二少爷‘醉’得厉害，心头欢喜加剧，又不放心的问：“二少爷，我帮您换衣服，换好衣服，您就能安歇了，请您配合一二。” 好一会儿后，严二少爷才嗯了一声。 伍老四见他脑子发蒙的模样，心里越发荡漾，恶胆疯长，念头加重，立马给严二少爷换衣服。 啧啧啧，不得不说，他眼光不错，严二少爷果然是个小壮汉。 伍老四眼睛放光，心里美极。 不过，伍老四也是怕的，抱着严二少爷在里屋待了一刻多钟后，把严二少爷放下，开门去外屋。 外屋，月成躺在火灶床上，一动不动。 “月成小哥，月成小哥，你可要喝醒酒茶？”伍老四走过去，推了几下月成。 月成只嗯哼两声，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伍老四狂喜，急忙去把外屋的门栓栓上。 又压着心痒难耐，等了一刻钟，见没人来敲门后，念头再也控制不住，急奔里屋，关上里屋的门。 伍老四拿出二栓给的逍遥药粉，用水冲开后，抱着严二少爷，道：“二少爷醒醒，喝杯醒酒汤。” 严二头晕身软得厉害，听罢，下意识的张嘴喝水。 伍老四见他喝了药粉水后，激动得不能自已……成了，成了，呜呜呜，老天爷待他不薄啊，竟把这样的富贵少爷送给他。 …… 同一个院子的偏厢房内。 吴兴楠不满的瞪着槐嬷嬷：“你刚才拽我做什么？我是二少爷的良妾，今日刚跟二少爷和好，正得宠着，理应去主屋伺候二少爷。那月成不过是个奴才，随时都能被发卖的玩意儿，你竟还怕他？你真是给我丢脸！” 呵，槐嬷嬷冷笑：“二小姐果然没见识，连大府奴才不能得罪的常识都不知道。” “那月成是二少爷的心腹小厮，老娘是二少爷的奶嬷嬷，他跟二少爷是吃一口奶长大的奶兄弟，而这能做奶嬷嬷的人，在府里的势力必定不小。” “你得罪月成就是得罪他背后的所有势力，以后进了府，这些人轮番给你使个绊子，就够你死好几回的。” 这？ 吴兴楠被个老奴才兜头骂，气得不轻，指着她道：“你，你……” 啪，槐嬷嬷一掌打掉吴兴楠的手，冷声道：“你什么你？以为喊你一声二小姐，你就真是富家小姐？告诉你，老娘经过的事儿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想进严府、你想在严府站稳脚跟，就得听我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子见识与手段，你能在严府活下来？” 给脸不要脸的乡下贱女，真以为老娘怕你？ 如果不是要利用你带我进严府，老娘早毁了你了！ 槐嬷嬷把吴兴楠骂得愣住。 槐嬷嬷见她这副被骂都找不到词来反驳的无能样，是嫌弃得不行，又道：“别坐着了，赶紧躺下，把双脚抬起来，别坏了这次的同房。” 吴兴楠气急，可为了能怀上孩子，母凭子贵，她只能按照槐嬷嬷说的做。 然而，吴兴楠是因此错过了大好机会。 她要是坚持己见，冲去主屋陪严二少爷，就能成为严二少爷的救命恩人。 可惜啊。 …… 乡下地方，一旦入夜，家家户户就闭门歇息，打眼望去是一片黑暗，少有光亮。 可此时的吴里长家，正堂里却点着几盏油灯。 吴家正堂，吴里长、吴大、吴兴祖、黄吴氏母子、伍老爷子、伍老大、伍老二夫妻、伍老三、包括伍家的孙辈、还有二栓等人，全都被捆住手脚，嘴巴里塞着厚厚的麻布团，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 唰——唰—— 唰—— 黄霞娘背对着正堂门扇，坐在凳子上，用磨刀石，来回磨着刀。 她的脚边，已经磨好一把柴刀、一把斧头、一把吴里长藏在屋里的匕首，以及两把从二栓身上搜出来的刀。 一把短刀，一把半臂长的刀，可这两把刀有些意思，皆是刀身向后弯曲的弯刀。 黄霞娘没见过这种刀，但能用就行。 哗啦—— 黄霞娘舀了一捧水，将水倒在刀上，又开始来回磨刀。 一刻多钟后，她把所有刀子都磨完，磨得很锃亮，用刀一削，是削下她的一把头发。 看着被削断飘落的头发，黄霞娘满意点头，嗯，不错，很锋利，能用了。 片刻后，她拎着木桶，提着刀子，朝着那堆人走去，目光在人堆里来回扫视过后，是瞄准黄贵禄。 逃荒时，为了给他换一口肉吃，黄吴氏夫妻设计害了霓娘。 罪魁祸首，就从他开始吧。 嘶啦！ 一刀下去，黄贵禄的一只耳朵被割了下来。 啊，黄贵禄没能分到多少药酒，中毒不深，此刻是痛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黄霞娘，又看看正堂里被绑着的一堆人，迷茫了：“唔唔唔？” 咋回事儿？ 不是在高高兴兴的吃席吗？ 咋突然就成这样了？ 难道是他喝酒睡着了，此刻正在做梦？ 黄霞娘拍了拍他的脸，给他醒醒神后，又手起刀落，嗖，一刀割向黄吴氏，把黄吴氏的鼻子割了下来。 鲜血流出，鼻子掉了下来。 黄贵禄：“……” 啊啊啊啊！ 他吓得尖叫，可惜嘴巴被死死堵着，只能发出一些轻微的唔唔声。 黄贵禄被吓破了胆，开始自我催眠……这一定是他在做梦，霞娘不可能这么对娘。 对，做梦，是在做梦，闭眼，睡醒了就好了。 然而…… 黄吴氏已经被疼醒了，不断挣扎着，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黄贵禄见状，愣住了：“……” 娘看起来很疼。 难不成，这不是梦，娘的鼻子真被霞娘割掉了？ 黄贵禄想问，却不敢问。 黄吴氏疼了片刻，终于被疼得脑子清醒了，目光狰狞，瞪着黄霞娘：“唔唔唔！” 恶毒丫头，你竟敢对老娘动刀子，快放开老娘，否则老娘要你命！ 黄霞娘看着不断挣扎的黄吴氏，平静的脸上，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来。 黄霞娘欣赏了一会儿黄吴氏的痛苦后，转向吴家人这边，两刀下去，割下吴里长的两个耳朵。 413.第413章 劓刑 第413章 劓刑 啊！ 疼痛袭来，吴里长被疼得老躯一哆嗦，脑子清醒了一些。可他喝了不少药酒，此刻眼皮太重，怎么也睁不开，但他能听见声音。 嗖嗖—— 扑哧—— 吴里长心头大惊……这是利器割肉，以及利器刺入肉里的声音。出事了，家里出大事了！ 是谁？ 到底是谁敢闯门劫持他吴家？ 难道是以前的仇人找上门来了？！ “唔唔~”吴里长攒足力气，却只能发出两声轻响。 黄霞娘看着这老东西无力挣扎的模样，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来，手起刀落，扑哧扑哧，往吴里长的肩膀刺了两刀。 啊啊！ 剧痛让吴里长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黄霞娘带笑的脸，以及她手里带血的刀。 吴里长瞳孔巨震，又急忙扫视一圈，惊恐发现，堂屋里满是被捆绑起来的人。 这些人里，有好几个都受了伤，而目前伤得最重的是黄吴氏，她，她鼻子没了！ 吴里长惊骇，猜到自家多半是被黄霞娘给害了，可为了活命，他又急忙看向黄霞娘，强忍剧痛，朝黄霞娘露出慈爱的笑容，开始演：“唔唔唔。” 霞娘，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逃荒路上受了惊吓，所以精神失常了，我不怪你，你别怕，先帮我把布条解开。 呕！ 黄霞娘看见他带着慈爱的老眼，恶心得吐了……如今仇人们都被她绑着，她不用再死死压制这种生理厌恶，是躬身大吐特吐。 吴里长目带关心的看着她，又发出两声关心的唔唔。 啪啪啪啪！ 黄霞娘受不了了，抬手扇了这老东西好几个巴掌……恶心，恶心！ 吴里长直接被打晕过去。 可黄霞娘不允许。 她提来一桶热水，哗啦，兜头给吴里长泼下去，热水把吴里长烫醒了。 而这一回，吴里长再见到黄霞娘，眼里只剩下恐惧……疯了，这贱人是真疯了，她要对他吴家下死手！ “唔唔唔。”吴里长叫唤着，身子不断晃动，想要制造出声音，让吴家子弟能听见。 可惜，他年老体弱，又中了药，用尽力气，也没能让老躯弄出啥大响动来。 哈哈哈，黄霞娘见状，无声大笑起来，笑得特别畅快。 吴里长、黄贵禄、被割掉耳朵的吴大、被刺醒的伍老三是看着她那大张的嘴巴，一个个浑身发寒。 伍老三愤恨的瞪着吴里长：“唔唔！” 老畜生，你到底怎么惹这疯婆娘了，竟让她不管不顾的以命报仇，你害死我们伍家了。 “唔唔。”伍老三又看向黄霞娘，脸上带着讨好，想要黄霞娘放过他家。 然而，他不出声还罢了，他一出声，是唤起黄霞娘心里的滔天恨意。 黄霞娘拿起剪刀，来到伍老三面前，蹲下，开始用剪刀剪他的裤子…… 啊啊啊，伍老三吓得脸色煞白，这贱人想做什么？住手，快住手，否则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别冲动，想想你妹妹，你妹妹可是我们伍家的媳妇，你害伍家，你妹妹彩娘还怎么在伍家过日子？！ 然而，黄霞娘会下定决心报仇，就是因为这些畜生祸害了彩娘……他们可以作践她，可作践她的妹妹，坏了她对人世的最后期望，那就不行！ 黄霞娘想到伍老三边脱衣服边闯进黄彩娘屋子的事儿，心里越发的恨，下手越发狠。 咔嚓咔嚓咔嚓，几剪刀后，伍老三彻底废了。 伍老三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也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没了尊严给气晕的。 不管他，反正黄霞娘很开心。黄贵禄则是吓疯了，闭眼不断叫住：“唔唔唔！” 吴大也吓得唔唔叫。 吴里长没叫唤，此刻他心里只有两件事。 一是后悔，后悔他太心软，对黄霞娘太好，他该一早就弄死这贱人。 二是自救。 可他老东西一个，又中了毒药，想要自救，难于登天。 二栓被吵醒了，但他听见动静不对，继续装晕，此刻在快速想着逃脱的法子。 嗖—嗖—嗖！ 刀子割肉的声音又起。 没多久，黄霞娘就把伍老爷子、吴大、伍老二夫妻、伍老三、伍家的大孙子、以及二栓的鼻子给割了下来。 伍家的大孙子也是个畜生，瞧着是个好小伙，可他是一边准备说亲，一边偷偷去祸害彩娘！ 而在老家时，黄霞娘经常看书，书上有一种刑罚，叫劓刑……她觉得，这个刑罚最适合这些外善内恶的畜生。 没了鼻子，即使你装得再仁善，所有人也会知道你做过大恶。 啊啊啊，伍家大孙子无法接受自己没了鼻子，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经此一刑，所有人都瑟瑟发抖，龟缩着减少存在感，生怕自己一吱声，又会召来黄霞娘的酷刑。 黄霞娘割完他们的鼻子后，竟是没有再动作，是面对着他们坐下，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们。 太瘆人，黄贵禄刚醒又被吓晕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寅时过半，快到吴家子弟来帮忙做席面的时辰，黄霞娘才起身。 她再次拿起剪刀，朝着男人们走去。 所有男人全都惊恐的瞪圆眼睛，尤其是吴大、伍家大孙子、黄贵禄、伍老二这些怂蛋，更是吓得涕泪横流，目光哀戚的看着黄霞娘，想求黄霞娘放过他们。 黄霞娘见状，怔愣一瞬……当初，她也是这么求吴老畜生、求二栓、求吴大的。 而彩娘也一定这般求过伍家男人们。 可他们心软了吗，他们停止作恶了吗？ 没有！ 既然他们没放过当初的她们，那她为何要放过现在的他们。 咔嚓咔嚓咔嚓！ 能把人折磨疯的声音又在堂屋内响起，等来帮忙的吴家子弟来敲门时，黄霞娘已经快把所有男人变成太监了。 砰砰砰，吴四升敲门，喊着：“二栓，快来开门，我们来帮忙做宴席了。” 吴四升喊了两遍后，继续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二栓来开门。 只能继续敲门。 砰砰砰！ “二栓，先起来给我们开门你再睡，别妨碍我们做席面！”吴四升不满，心里骂着二栓，这狗奴才是越发张狂了，也不知道里长咋一直纵容这个二栓。 吴四升诅咒二栓遭报应。 二栓确实遭报应了，鼻子没了，不过他不是普通人，身体能扛，又有武功在身，再加上药效已经消散不少，因此等黄霞娘要阉他时，他狠狠一撞，把黄霞娘撞倒。 二栓身子一滚，头贴地面，嘴巴一咬，咬住地上的一把匕首，再低头，狠狠一削，嗖，割断手臂上捆着他的布条。 414.第414章 吴伍严，全玩完 第414章 吴伍严，全玩完 嘣一声，二栓使出全力，将布条崩开，双手同时一动，一手握刀指向黄霞娘，一手取下口中布团，大喊：“杀人了，吴里长出事了，吴四升快撞门进来救人，快撞门进来救人！！” 二栓大吼着求救，又对黄霞娘道：“别动，否则你必死无疑！” 黄霞娘听罢，愉悦的笑了起来，根本不搭理二栓，而是抡起斧头，给伍家男人们补刀。 伍家男人必须死透，否则他们会继续欺负彩娘。 至于吴家男人……呵呵呵，他们不用死，因为丢尽脸面、被十里八乡嘲笑、以及几十年的家业崩塌，对于吴老孽畜来说，比千刀万剐更难受。 砰砰砰的钝器击打声响起，二栓见状，即使打小就见惯了血的他，都禁不住胆寒……这个疯女人是真的狠！ 而以他的本事，他能杀了黄霞娘为自己报仇，但他没有，而是趁着黄霞娘补刀之际，快速的将两把弯刀拿了回来。 咔咔几声，小机栝转动，两把弯刀竟然变短了，二栓急忙把它们藏到腰间的布袋里去……他是苦主，没人会来搜他的身。 收好刀子后，二栓扑向正堂门口，边开门边喊：“救命，来人啊，杀人了！” 围墙上，吴小仓正爬墙看情况，就见一个满脸鲜血，似乎还没了鼻子的人喊叫着跑出堂屋。 吴小仓吓得差点从围墙上掉下来，懵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道：“吴，吴四叔……真，真出事了，里长家里，有血人！” 什么！ 吴四升震惊，急忙招呼吴家子弟：“快，快爬墙进去看看情况！” 里长家的木门厚实，撞开太费劲，还是爬墙快些。 可吴小仓怕极了，是从围墙上下来，怯懦道：“吴四叔，我，我怕，不想下去。” “没用玩意！”吴四升骂着，可他自己也不敢第一个下去看，生怕一跳入里长家，就会被歹徒赏一刀子。 二栓已经打开吴里长家的宅门，喊着：“救命，救命，黄霞娘杀人了，快来人，抓住黄霞娘！” 吴四升他们听见声音，急忙从南面围墙奔到大门口，就见灯笼光下，一个血人跌倒在大门口，又奋力朝前跑着。 “二栓！”吴四升认出他后，急忙奔过来，可瞧清楚二栓的模样后，吓得急退好几步：“鼻，鼻子，你鼻子哪去了？！” 吴小仓他们也瞧见了二栓没鼻子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谁下手这么狠？没了鼻子，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二栓想到自己的鼻子，心里恨不得生啖黄霞娘的血肉，又喊道：“里长他们还在屋里，里长还有气，你们快进去救人，凶手是黄霞娘，她还在里面！” 这这这？ 吴家子弟不敢置信，凶手怎么会是黄霞娘，她有这个本事吗？ 大家伙都害怕，没人敢进去看情况。 最后，吴四升道：“关门，先把凶手关里面……小仓，你敲锣，集合吴家子弟，等人到后，一块去救里长！” “对对对！”吴小仓他们大喜，同意了，去敲锣喊人、去关门堵凶手。 铛铛铛！ 铛铛铛！ 铜锣声疯响，吴小仓声嘶力竭的喊着：“吴家人快起来，里长家出大事了，死人了，快起来啊！” 吴家人都被吵醒了，纷纷起来看情况。 一刻多钟后，率先起来的吴家人终于赶到吴里长家，问明情况后，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黄家女不是很感激里长的收留，自愿给里长做女人吗？！” “她一个弱女子，哪来的本事绑了一屋子人？” 吴家人叽叽喳喳，询问不断，就是没人敢进宅子看情况。 二栓吼道：“再不进去救人，里长、吴大、吴兴祖就要死了！” 二栓这么一吼，吴家人总算回过神来。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最终是拿着菜刀、砍柴刀、锄头、木棍，缩着身躯，进了吴里长家。 一进宅子，血腥气就扑面而来，吴家人心下咯噔，侥幸荡然无存……真出事了。 “里头的恶徒听着，你被包围了，赶紧跪下等着伏诛，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我们人很多！” “里长，里长你咋样了？没事吧？！”大家伙都怕死，是在前院磨叽好一会儿，才堪堪靠近正堂门口。 他们终于借着灯笼光与油灯光，看清楚堂屋内那宛如地府的景象，而黄霞娘似勾魂恶鬼，坐在正堂中间，正扬笑看着他们。 “啊啊啊！”吴家人吓得尖叫、腿软、有的还直接晕倒。 “快跑，快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是朝宅门奔去，跑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把晕倒的人拽走。 等跑出宅门后，才觉得活了过来。 又急忙去关门，把黄霞娘关里头。 “真，真出事了。” “咋办，这可咋办啊？” “完了，我们吴家完了！” “报官，赶紧去镇上报官，这事儿咱们处理不了。” “对对对，报官，赶紧去报官！” 吴家人纷纷应着，已经是无头苍蝇。 还是吴四升道：“老十、阿湖，你们两人有些棍棒本事在身，带着吴家子弟守门，别让黄霞娘跑了。” “小仓跟今日随我来给里长家帮忙做宴席的人，带上二栓，跟我去镇上报官，快，别磨叽！” 吴四升说完，立刻去架起二栓，带着吴小仓他们就走。 吴家村离镇上不远，出村后，再奔个一刻多钟，他们就到了镇上。 砰砰砰！ “快开门，我们吴家要报官，吴里长出事了，出人命了！”吴四升他们猛拍着司吏坊大门，把半条街的人都吵醒了。 值夜的是吕胖三。 他被吵醒后，很不高兴，可听说是出人命了，立马提着灯笼跑来开门。 见到没了鼻子的二栓后，吕胖三倒抽一口冷气，知道命案不假了，忙道：“快进来说！” 吴四升他们痛哭流涕，把看到的情况说了。 二栓又补充了一番，吕胖三差不多就知道了全貌，吓得脸都白了：“这事儿太大，我办不了……你们随我去镇西口，找关书吏，他家有武师，这事儿得他来接手才行。” 一行人又带着二栓，奔去镇西口宅子，找关书吏。 关书吏得知是什么事情后，面沉如水，忙道：“伍家是苦主，你们去伍家，把苦主一起带去……我去泰福酒楼，找严二少爷借武师。” 光是有余、有幸，怕是镇不住场子。 “是是是。”一行人是找到了主心骨，全都听关书吏安排。 关书吏很快就带人到了泰福酒楼。 掌柜被吵醒，虽然不悦，却不敢得罪关书吏，把他们带到严二少爷居住的客院。 “严二少爷，我是关安农，有大急事找你！”关书吏喊了好几遍，却只喊来槐嬷嬷。 槐嬷嬷说：“严二少爷吃醉了，正在正屋歇着。” “那只能得罪了。”关书吏解释一句：“我们这边是大急事儿，必须破门进去把人叫醒面谈。” (本章完) 415.第415章 轰动全镇 第415章 轰动全镇 关书吏对酒楼掌柜道：“尹掌柜，喊人来帮忙拆门，一切后果，我担着。” “是。”尹掌柜算是冯县丞的人，冯县丞曾经交代过他，不可得罪关书吏，若是有机会，还可多帮帮关书吏。 尹掌柜立刻招呼伙计们：“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拿家伙什，拆门扇。” “是。”伙计们已经听到关书吏的话，是没了顾虑，拿上家伙什，哐哐哐一顿拆，很快就把正屋的门扇拆开。 月成还在外屋睡着，关书吏看向有幸。 有幸上前，手一动，在月成脖子上的几个穴位一摁，月成就醒了。 月成瞧见屋里进了人，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严二少爷的住处！” 关书吏道：“我是关书吏，吴家出命案了，来请严二少爷出武师帮忙，再请严二少爷替吴家女出面操持此案。” 全镇子都知道吴家女跟了严二少爷，如今吴家出事，严二少爷这个半婿应当出面帮忙操持。 “什么？吴家出命案了！”月成吓出一身冷汗，啥时候的事儿？他们回来时不还好好的吗？ 尹掌柜也吓得不轻……难怪关书吏急得拆门找人，原来是出了这等要命大案。他得尽快派人去告知县丞大人一声。 “别发愣了，速速去开里屋门，我们要见严二少爷。”关书吏催促。 “嗯。”面对命案，月成不敢嚣张，急忙拿钥匙，去开里屋门，可捅咕好几下，都没打开：“从里头锁住了。” 关书吏皱眉：“继续拆。” “是。”酒楼伙计们立马拿工具去拆里屋门扇。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只一会儿工夫，门扇就被拆下来。 可门扇被搬开后，一股刺鼻的味儿就涌来，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幅离谱的画面……凌乱的床、散落的衣、白的躯体、一脸满足含笑安睡的伍老四。 为啥能看清楚伍老四的表情，只因严家有钱，严二少爷特地从首府带了两架灯柱来。 每个灯柱点着十盏灯，一共二十盏灯，把里屋照得过分亮堂，即使是老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啊啊啊！”吴兴楠的尖叫声打破寂静，她目眦欲裂，不顾男女大妨，直接冲进屋里，啪啪啪扇着伍老四跟严二少爷：“混蛋，畜生，你们对得起我吗！” “二小姐！”槐嬷嬷急忙冲过去拽她，道：“二小姐快跟老奴回偏房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蠢货，不管二少爷是不是真好这一口，你一个还没进府的妾，都不该冲出来厮打。 这是在下二少爷的脸面，要是惹怒了二少爷，他不要你，你就完了！ 一通厮打，把伍老四跟严二少爷给折腾醒了。 严二少爷懵了，看向伍老四，又看向屋内的人，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他他他，竟然跟伍老四睡了！ 严二少爷疯了，呲牙瞪目，似恶鬼般，伸出双手要去掐伍老四的脖子：“贱民，贱民，本少爷杀了你……呕，呕！” 严二一阵生理反胃，哗啦狂吐不止。 哒哒哒，一阵奔跑声传来，酒楼的客人、伙计、粗使婆子们听见动静，纷纷涌进这个客院，伸长脖子，朝里头看着。可惜，人多，屋深，他们啥也没看到。 抓心挠肝，急得他们扯着嗓子问：“咋了，尹掌柜，出啥事了？快说出来，大家伙也好帮忙！” “滚，滚出去……呕！”严二少爷快疯了，忍着恶心吼着。 “我乃县衙派驻本镇的关书吏，闲杂人等全都出去，违令者，即刻缉拿，扭送县衙！”关书吏举起令牌，沉声吩咐：“尹掌柜，把客人赶出去；槐嬷嬷把吴家女带走；月成，进去安抚你家少爷，别让他闹。” 他家的武师有幸则是去控制伍老四。 “诶诶诶。”尹掌柜终于回神，急忙带着伙计去驱赶客人：“县衙来的关书吏正在主持大局，不想惹官非的就出去！” 大家虽然八卦，可怕被抓，是老实的退出这座客院。 “他们得给我解释明白，不然我不走，呜呜呜……”吴兴楠大哭，觉得自己被骗了，还觉得严二脏了，这样的严二，哪里配得上她？ 吴四升他们也惊得差点失魂，实在没想到，严二少爷会跟伍老四……造孽啊！ 可现在不是掰扯严伍二人官司的时候，他们看向吴兴楠，道：“楠姐儿，你别闹了，你家出大事了！” 吴兴楠只顾着自己的好坏，根本没听进这话。 二栓捂着自己的鼻子，看着屋内的闹剧，心下呵呵笑着，严二少爷一个大族少爷也被算计了，他这心里好受多了。 “吴家女，你要是不离开，休怪衙门无情！”关书吏面色沉冷，似铁面判官，寒目盯着吴兴楠道：“要是进了大牢，你再想嫁入高门，就是妄想了。” 这话，把吴兴楠吓得不敢再哭闹。 “走。”槐嬷嬷趁机把吴兴楠拽走，回了偏房。 兵荒马乱了一刻钟后，正屋才稍微安定下来。 严二少爷像是死了一般，坐在椅子上，目光如鬼，死死盯着伍老四……盯了一会儿后，又把自己给恶心吐了。 他要杀了伍老四，他要杀了伍老四！ 伍老四见他这般模样，委屈又心疼……这男人之间的事儿，自古就有，且府城、首府、江南、京城更是盛行此风，二少爷一个首府来的大族少爷，咋还没他一个乡下人玩得开？ “来人，给本少爷乱棍打死这个畜生！”严二少爷受不了伍老四的目光，咆哮喊人。 可门口被有幸有余两人守着，严家武师进不来。 关书吏沉声道：“严二少爷、伍老四，吴里长家出事儿了，是大命案，二栓说凶手是黄霞娘。” 他让二栓、吴四升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晴天霹雳！ 伍老四跟严二听完，全都怔住。 “怎么可能？关书吏，这事儿是真的吧！”严二问。 跟男人睡了，只能算风流账，可一旦牵扯进这种灭门大案来，对他会有致命影响！ 他可是去吴家吃了这场小宴的，他必须去衙门交代经过，而这事儿要是传回首府，严家哪里还能让他外出经营族里生意！ 要是项家那边再斥责几句，说他不堪大用，严家重则怕是要将他除名！ 严二少爷吓得冷汗直流，根本不敢想后果。 416.第416章 抓住 第416章 抓住 哐当！ 伍老四这时才回过神来，猛然起身，撞倒身边的高茶几，惊惶的问：“不可能，吴里长家是厚福之家，明天还要办流水席，正是一切大好的时候，不可能出事儿，关书吏你莫要胡说！” 关书吏看向伍老四，郑重道：“造谣大命案者，重则斩首示众……伍四，你家如今就剩你一个成年男人安好，你得撑住，跟我们去吴家命案现场，认领你家人的尸首。” 去命案现场？ 还要认尸！ 伍老四吓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废物！”严二少爷骂着，哐当，砸碎茶壶，捡起碎片，嘶啦，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立刻流出。 “严二少爷，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吴四升急忙去捂住严二少爷的伤口。 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接手吴兴楠？我们可不想接她这个烫手山芋！ “住口，本少爷没有寻死，而是让自己冷静。”严二冷冷说道。 关书吏见状点头，此刻的严二，倒是有几分大族子弟的样子了，又道：“有幸，给严二少爷上药止血。” “是。”有幸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给严二少爷的伤口止血。 “严二少爷，走吧，一起去吴家村。”关书吏道。 “关书吏，一定要我出面吗？我可以给人给钱，全力协助你们办案。”严二实在不想去掺和这事儿。 可关书吏道：“没办法。你跟这些人吃过宴席，是最后见到他们的人证之一，你已经是涉案人员，必须到场确认，再跟我们回衙门做口供。必要之时，还得接受审问。” 审问！ 严二怒极，又委屈不已，娘的，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吴兴楠！ 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跟吴家扯上干系，落得牵扯上命案的下场！ “把伍老四带上，走。”关书吏起身，带着一群人离开。 吴兴楠冲出偏房，喊道：“我也要去！” 嘶，吴四升倒抽一口气，劝道：“楠姐儿，你一个姑娘家，最好别去。” 那场面，你顶不住。 吴兴楠不听：“我是吴家女，家里出事儿，我必须回去看看！” 祖父屋里藏着棺材本，那些金银细软契书，她必须拿到手。 “可。”关书吏同意了，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离开酒楼。 酒楼门外，火把如林，薛用代表薛家，已经带人过来集合，对关书吏道：“关书吏，这是我们薛家能给的人手，一共两队人马。” 薛风一队，薛卷一队，外加薛大夫夫妻。 关书吏点了薛卷：“你跟我们进村。” 有余有幸是打小就培养的人，本事不比薛风差，有他们进村打前锋就够了。 关书吏又对薛风道：“恐凶手有同伙，你带着手下跟吕家子弟一块看守镇子，严禁任何人出镇子，违令者直接拿下。” 这事很重要，而薛风比薛卷本事，把这事交给他最好。 “是。”薛风应道。 不过薛风虽然过来帮忙了，但他已经派两名最得力的手下赶去鬼村，保护秦家人。 护秦家人安全，才是东家交给他的任务。 “吕胖三回来没有？！”关书吏扬声问。 没人应声。 关书吏怕出事儿，忙道：“有余，速去伍家看情况。” “是。”有余急奔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的昏暗里。 没多久，有余、吕胖三、伍老大媳妇她们就来了。 “关书吏，我男人跟儿子真出事了？假的，一定是假的，我男人跟儿子都好好的！”伍老大媳妇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头破血流的扑过来嚎哭着。 有余上前，不顾伍老大媳妇的哭喊，把她拽走。关书吏沉声道：“吴家出现命案，如今办案缉拿凶手要紧，谁敢耽误时间，以凶手同谋论处！” 说话间，关书吏的目光看向伍家眷属们，指着黄彩娘道：“捆了她，看好。” 黄霞娘的妹妹，有可能是共犯。 黄彩娘听罢，脸上没有恐惧，只任由人捆住自己……而她脸上也挂了彩，但她伤得没有伍老大媳妇重。 姐姐说得没错，只要你敢反抗，你就会发现，那些欺负你的恶人，也不过如此。 “走！”关书吏一声令下，所有人奔去吴家村。 而这短短一刻多钟的路程，严二少爷就收到了上百道八卦的目光，差点让他暴走。 吴家村村口。 “四族弟，你们总算回来了！”守在村口的吴家子弟见到镇上来人了，松了一口大气，又恐惧的道：“关书吏、吕差役，你们赶紧去里长家里看看吧，没准里长他们还有救。” 关书吏：“去救人！” 一大群人往吴里长家奔去。 吴家宅门前，已经聚集几百名吴家子弟，他们一直干看到现在，没一个进去救人。 “都让开，司吏坊的书吏跟差役来了！” 一声喊，吴家人全都让开。 “有幸有余打头，严家武师殿后，一块进去看情况，当心点。”关书吏吩咐着：“薛卷带人防守，莫让凶手趁乱跑走。” “是。”有幸有余应着，抽出刀子，又用湿布巾蒙住口鼻，才猫着身子，往吴家宅门去。 吱呀，宅门一推就开。 一股子血腥味涌来。 关书吏闻着这股味道，心下沉沉。 严二少爷心头更沉……吴家真出事了，他，他完了！ 宅内，有幸有余停在正堂前。 正堂里，捆着不少人，每人身上都有血迹，有人在动弹，有人是一动不动。 黄霞娘依旧端坐在正堂中间，目光直视着外头，见到有幸有余他们后，愣了愣，扬起嘴角，冲他们笑了。 有幸有余是见过血的，因此瞧见状弱恶鬼的黄霞娘，只是皱了皱眉。 “速战速决。” 话音一落，有幸有余冲进正堂内，眨眼就把黄霞娘打晕，捆住手脚。 后头的严家武师见状，终于放心，急忙转身冲出去，喊道：“二少爷、关书吏，凶手已经制服！” “抓住黄霞娘了？” “太好了，可算是把这贱人给抓住了！” “活该，谁让她害人，瞧瞧，她这不也死定了！” 吴家人欢呼出声，咒骂着黄霞娘。 铛铛铛！ 吕胖三敲锣，喊道：“肃静，肃静！” 喊了好几遍，吴家子弟才安静下来。 “大爷儿，屋里没毒气，可以进来。”有幸出来禀告道。 关书吏听罢，进了宅子。 严二、吴四升他们见他进去了，也壮着胆子跟上。 可他们高估了自己，见到堂屋内的景象时，严二他们被吓得晕的晕，吐的吐。 倒是伍老大媳妇很勇，直冲进堂屋内，找自己的男人跟儿子，可伍老大跟伍家大孙子早已断气。 “哈哈哈，嫂子，嫂子你又来吃席了？”说话的是伍老二媳妇，她没死，但她被吓疯了。 417.第417章 喊冤 第417章 喊冤 黄贵禄也被吓疯了，跟着哈哈哈笑道：“吃席，快坐下吃席，有好多肉吃……呜呜呜，肉，我的肉被割了，好疼好疼。娘，快去给我买吃，吃了就不疼了！” “禄哥儿，娘的儿啊，黄霞娘你个畜生，你出生时老娘就该把你摁进尿桶里淹死！”黄吴氏哭喊咒骂着，心痛欲绝：“贱丫头，祸害娘家的畜生，你竟敢阉了你亲哥哥！哎哟禄哥儿，娘的儿啊！” 一想到黄贵禄被阉了，她一辈子的指望都没了，黄吴氏就控制不住的哭喊大叫，还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娘，我疼，快去买给我吃，吃能止痛……没钱了就把黄霞娘、黄彩娘卖掉换钱……不不不，这是亲妹妹，要先卖黄霓娘，她是堂妹，先卖她！” 这话说得，震惊在场所有人。 吕胖三忍不住骂：“呸，畜生玩意，疯了都不忘记卖姐妹来供养自己！” 这样的货色，活该被害。 黄霞娘听得笑了……黄贵禄做得不错，不枉她提前拿掉堵住他们嘴巴的布团。 “儿，娘的儿啊，你醒醒啊！”伍老大媳妇还在哭喊着，想冲去找黄霞娘算账，可瞥见黄霞娘那阴冷幽深如地狱的眼神，她又怂了，只能去攀扯关书吏。 “呜呜呜，书吏大人，你要为我们伍家做主，我们伍家跟黄霞娘无冤无仇，还愿意娶她妹妹，跟她家做正经亲家，可黄霞娘不知恩，害死我伍家男人……杀了黄氏全族，杀了黄氏全族，让黄氏全族给我家陪葬！” 一直没说话的黄彩娘突然高声喊道：“伍家男人们全都强迫我跟他们睡觉，他们没把我当媳妇，只把我当暗娼，我不知道怀了谁的孽种，而我会嫁进伍家，是吴里长暗地里做的媒！我姐姐是在为我报仇！” “吴家也是畜生窝，吴里长、吴大、二栓都强迫过我姐姐，为了不让我姐姐说出真相，吴老畜生还用药毒哑了我姐姐！” 一番话，惊雷滚滚，把所有人都劈得愣住。 好一会儿后，众人才惊呼出声：“啥？伍家男人们都睡过伍老四媳妇？伍家竟然这般畜生！” “吴里长也太恶心了，就这样还说黄霞娘是感激他的恩情，所以以身相许！” 泰丰镇的乡亲们虽然爱占小便宜、爱说人八卦，可当真没见过这种惊大丑事。 毕竟身为人的他们，哪能想到，身边的熟人竟是孽畜？！ “胡说八道！”吴家子弟出来叫了：“血口喷人，我们吴家世代纯良，里长更是仁慈的长辈，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黄家姐妹外来户，歹毒至极，故意诬陷我们本地大族！” 吴家人争辩着，不辩不行啊，要是这罪名坐实了，吴家往后数代就算完了。 试问，谁会跟这种孽畜人家结亲、交友、做买卖？ 怕是吴家人上门拜访，人家都嫌你吴家人脏了家里的地！ “堵住这贱妇的嘴，不能让她胡说八道！”吴兴楠惊恐至极，喊了一嗓子。 吴家子弟听罢，纷纷叫嚣着：“撕了这贱妇，不能让她胡说害人！” 吴家人疯了一般，要冲过去撕了黄彩娘。 “站住，敢上前一步，死伤自负！”关书吏带人拦住吴家人，道：“大家冷静点，衙门不会听信黄家女的一面之词，且无论黄家女说的是真是假，凶手都逃不了斩首之刑！” 刑律就是这样规定的，即使你有大苦楚，你也不能用私刑报仇，一旦用私刑报仇，那你就必须死。 严重的话，你的家人、族人还会被连坐。 总之：“大魏刑律，国朝利刃，犯者必诛，乡亲们可以放心！” 关书吏苦口婆心劝说许久，可吴家子弟众多，有的听进去了，有的还在闹。 乡下宗族，拼的就是个人多势众，关书吏虽是公门人，可他人手太少，没法制服几百吴家子弟。 好在…… 铛铛铛！ “吴家的，我们吕家来帮忙了！”吕族长带着二百多吕家子弟匆匆赶来。“我们孔家也来了！” “还有我们苗家！” 这两家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他们很懂得抓机会表现，得知吴家出事儿，吕族长带子弟来帮忙镇场子后，他们怕功劳都被吕家抢走，也急忙赶来。 周家距离有些远，此刻还没到。 “吴家的，你们别闹事儿，否则你们就不是苦主，而是冲击公门的案犯。这对公门中人动手，等同谋反，使不得啊！” “你们冷静，吴里长家已经出事了，你们可不能再把自家给折腾进去。” “放心，咱们都是世居泰丰镇的，我们肯定会帮你们吴家讨回公道，绝不让你们吴家含冤！”吕族长又威胁又哄的，总算把几百名吴家男人们劝好了。 关书吏见状，松了一口气，道：“来人，把黄家姐妹看押起来。把伍大媳妇带出去。任何一方有冤情的，等到了公堂再陈情！” “把大夫们喊进来，给苦主们施救。” “此地乃案发现场，必须保留好，除公门之人以外，其余人等皆不得进出！” 关书吏一连串的吩咐着。 严家武师们不想蹚浑水，急忙退出去，在正堂廊下等候命令。 有幸有余因着自身的本事，以及关书吏的原因，是留下帮忙勘察记录现场。 “关书吏，大夫们来了。”薛卷带着薛大夫夫妻、镇上医馆的大夫、严家的大夫进来了。 关书吏：“进去看看，还能救的就搬去厢房施救。” “诶。”薛大夫他们应着，深吸好几口气，壮着胆子，忍着血味，进了正堂，开始忙碌起来。 黄彩娘的嘴巴已经被堵上布团，被押到黄霞娘身边跪着，但她很高兴，是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姐姐。 被这般温柔的注视着，黄霞娘幽冷如地狱的眼睛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人也清醒不少。 片刻后，黄霞娘看向黄彩娘，眼里满是责备，还对她摇着头，明显很不赞同她喊冤。 彩娘，你不该喊冤的，喊了冤，你就会被认定成我的同伙，会跟我一起死！ 黄彩娘瞧出来了，眼睛弯弯，笑了起来，而眼里除了泪水以外，还有无悔与骄傲。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姐姐在保护她，这一次，姐姐也是为了她，才会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报仇。 一直一直都是姐姐在为她。 可她也想为姐姐做点什么。 姐姐被吴家人毒哑了，但她还能说话，所以她要做姐姐的声音，为姐姐喊冤，她不能让姐姐带着太恶毒的骂名死去。 黄彩娘的头往黄霞娘的肩头靠去，只觉得温暖安心又满足，像回到了小时候。 黄霞娘见她不悔，也释然了……罢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让彩娘、霓娘都过上正常的好日子。 半刻钟后，薛大夫道：“关书吏，伍家男人都死了。” (本章完) 418.第418章 没用的废物崽子 第418章 没用的废物崽子 关书吏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看一眼伍家男人的尸体后，道：“请继续。” 薛大夫又道：“吴家吴大爷已经失血过多身亡；吴里长被阉割，没了鼻子耳朵，重伤，但还有气。” 这老东西倒是命硬，都这样了还不死。 “吴兴祖比较幸运，只被割了两只耳朵、刺了一刀。” 吴兴祖高傲，没碰过黄霞娘，但他明知家里人造孽却视而不见，还吃着吴里长搜刮的民脂民膏长大，黄霞娘是对他小惩大诫。 关书吏听完，扫视堂屋片刻，道：“把伤者搬去厢房救治。” “尸体不要动，县衙的仵作要勘查。” “饭菜、酒水，全部检查一遍，他们定然是中毒了，否则黄霞娘一个弱女子，没法捆住这么多人。” “是。”薛大夫应着，让人把伤患搬去隔壁厢房，开始救治。 黄吴氏大喊大叫，要去杀黄霞娘。 黄贵禄、伍老二媳妇是疯癫大笑大哭。 都太闹腾了，关书吏只能让人继续捆着他们。 薛大夫他们救人之时，关书吏把吕书吏、苗书吏、有幸有余喊来，交代他们：“你们两两一组，把严二少爷、吴兴楠、槐嬷嬷、二栓、以及吴四升等人分别带去录口供。为防作假，同一个问题要问足他们三遍。” “是！”几人应着，把人带去不同的厢房内，开始录口供。 一个问题问三遍，折腾到天亮，也刚问完严二少爷跟二栓。 铛铛铛！ 铜锣声响，以声告知大家伙，又有人来了。 乃是周家村、牛头坡村、石榴村、开河村，以及秦爷爷带领的鬼村等人。 黄老二夫妻得知惨案后，一路哭着过来，一到吴家宅门前就跪下，哭道：“官老爷，我们是黄霞娘的叔婶，求你们让我们去见见霞娘！” 一句话，差点让他们命丧当场。 吴家人疯了一般，举着锄头就要过来打：“他们是黄霞娘的血亲，打死他们，为里长家报仇！” “干啥干啥，你们真想去坐牢不成？！”吕族长劝得嗓子都冒烟了，是恨恨瞪一眼黄老二夫妻：“你们可真会给人找事儿！” 正群情激奋呢，你们跑出来认亲，真是嫌命长了。 铛铛铛！ 秦二叔抢了周家村的铜锣，敲几下后，大喊：“吴家的，黄老二一家早就跟黄霞娘断亲了，有断亲书。写断亲书那日，吴四升他们也在场，这是全镇人都知道的事儿！” 又对秦爷爷道：“爹，给他们看断亲书！” 秦爷爷赶忙把断亲书拿出来，高举着。 消息传到鬼村后，黄老二一家就闹着要来看情况，而黄贵禄母子的户籍还在鬼村，秦爷爷身为鬼村村长，必须跟来看情况。 秦爷爷怕黄老二夫妻急中出错，就问他们要了断亲书来保管。 断亲书一出，吴家人的火气是被憋在了嗓子眼，想不认这断亲书，可断亲当天，闹得有点大，整个镇子都知道了，他们想不认都难。 “都冷静，莫要闹事，县衙的人快来了！”关书吏出来了，站在宅门口，对着大家伙道：“是非恩怨，自有衙门定夺，凶手生死，亦有衙门裁判，其余人等，莫要闹事，否则衙门还有空余的牢房，可以让你们进去蹲一蹲！” 啧，关书吏瞧着一脸正经，没成想，说出来的话还有点逗。 “关书吏，这是黄老二一家跟黄霞娘的断亲书，上头还有吴里长的名讳与指印，请过目。”秦二叔很鸡贼，生怕这断亲书被吴家人撕毁，立马拿给关书吏看，让他做个人证。 关书吏接过断亲书，借着微光，细细看后，道：“确实是断亲书，黄老二一家已经跟黄霞娘断亲，你们莫要对无辜者动私刑，否则魏律必斩你们！”得说斩了，不然镇不住这些人。 “关书吏，霞娘咋样了？求您让我们进去看看霞娘，我们给您磕头了！”黄老二夫妻哐哐磕头，把头都磕出血印子。 关书吏沉声：“如今正乱着，你们要是继续添乱，就以妨碍衙门办案罪，扭送大牢，重罚！” “快别磕了，一边等着去。”秦二叔跟秦存泉急忙上去，把他们夫妻拽起，拖到一边去。 关书吏看向秦存泉：“你进来跟吕胖三一起去给目击者录口供。” 分三组录口供，能快些。 “是。”秦存泉赶忙进去。 砰一声，宅门又关上了，是关到巳时…… 铛铛铛！ 铛铛铛！ “县尉大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道！” “是杨县尉来了！” “县尉大人，您要为我们吴家村做主啊，逃荒贱民黄氏毒杀我们里长！”吴家村人纷纷跪下，哭着喊冤。 “吁！”杨县尉勒缰停马，扫一眼吴家人，道：“勿急，衙门会秉公办案，且允许吴家族老以及十名吴家子弟去县衙，亲自向县令陈情！” 杨县尉官威重，身上还有领兵的煞气，还给了这样的承诺，吴家人是不闹了，吴家族老们带着吴家子弟，纷纷让开。 “杨县尉，您来了。”关书吏出来迎接。 杨县尉点头：“关书吏辛苦了。速带我进去看现场。” “是。”关书吏应着，提醒一句：“县尉大人，里头有些不好。” “放心，再惨的现场，我都见过。”杨县尉提步，带着龚总旗跟一队小兵，一块进了吴家宅子。 当看见正堂内的情况时，饶是他上过战场，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身后，有几个小兵扛不住，干呕出声。 杨县尉没理他们，看向跪在正堂一隅的黄家姐妹：“谁是黄霞娘？” 关书吏指着黄霞娘：“年纪稍长、孕肚不显的是。” 杨县尉看向黄霞娘，见黄霞娘低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只得用打马鞭，抬起她的下巴……一双如地狱般森冷的眼睛直视着他，把杨县尉给惊了一惊。 这黄霞娘不是一般人啊。 要是早点发现这人，收拢了去培养，将来定是个走暗路的好手。 如今犯了命案，还被当场抓获，只能可惜了。 小兵搬了张椅子过来，杨县尉坐下，对关书吏道：“说说情况。” 关书吏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又递上口供、以及药酒里有迷药的证据：“县尉大人过目。” 杨县尉一一看后，道：“二栓是何人？喊来，我要问话。” “大人稍等。”关书吏很快就把二栓带来。 杨县尉看见没了鼻子的二栓，有些怔住，又怒极，在心里暗骂着：这没用的废物崽子，不仅惹了事儿，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419.第419章 报应 第419章 报应 不过，二栓只是他下线下线再下线的小辈，还没资格接触到他。 因此杨县尉可以放心的直视二栓，问：“你就是吴家的下人二栓？你们可做了对不起黄霞娘的事儿？最近几日，黄霞娘可有何异常？” 又警告道：“老实交代，敢隐瞒包庇任何人的罪行，你就不是苦主，而是案犯，重判不饶！” 二栓心下咯噔……杨县尉这么说，是认定吴家残害了黄霞娘，所以黄霞娘才提刀报仇吗？ 二栓心里很乱，但他毕竟不是真的下人，因此只是惊了惊，就又把自己供词上的话给杨县尉说了一遍。 最后，跪下喊冤：“大人，小的怀疑黄霞娘因着逃荒，早已精神失常，所以才会无故发狂伤人，小的这是无妄之灾，求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只要认定黄霞娘精神失常，那黄霞娘所说的一切就算不得真，那他们就是没有轮流欺负过黄霞娘，那他们就是对黄霞娘很好的大善人。 那这次的事儿，就是黄霞娘自己精神失常，所以提刀害了他们这群好人！ 恶人不会反省，只会把错处推给受害者，二栓就是这样。 “嗯，下去候着，衙门会查清真相，谁是谁非，迟早会大白天下。”杨县尉见二栓没有失去理智，还能沉稳应对，终于放心了，摆手让二栓下去。 杨县尉会把二栓招来问话，就是怕这崽子受不住打击，会乱说话，坏了大家伙多年的基业。 “是，小的多谢大人！”二栓抹着眼泪退下，做足了无辜苦主的模样。 “县尉大人，这是吴四升他们的口供。”关书吏又把新供词拿来。 杨县尉接过供词，粗略一看，问道：“黄氏姐妹的供词何在？” 关书吏回道：“人手不足，还没给她们录口供。” 但他把黄彩娘先前的喊话记录了下来，此刻拿给杨县尉看。 杨县尉看后，粗眉皱得死紧……如果黄彩娘说的是真的，那吴伍两家棋子就彻底不能用了。 “继续给他们录口供，我带人去搜吴宅。”杨县尉起身，领着几个小兵，去搜查吴宅。 他主要搜吴里长睡觉的屋子。 内屋的封条被撕开，杨县尉带人进去，一通搜查。 “大人，墙壁的青砖能取下……里头有药粉……大人过目。” 杨县尉拿过药粉，闻了闻，立马把药粉拿远……这是一种厉害迷药，得亏来时怕出意外，他们吃了衙门给的解药，不然得被药倒。 “大人，这里也有药。”小兵又把几包药拿去给他看。 杨县尉拿过，又闻了闻，鼻头立刻感到一股滚烫，甚至带上刺痛……这应该是坏人嗓子的哑药。 “大人，这里有藏金，手指大小，有十几块！”小兵激动了。 “收到县衙的箱子里，作为证物，等案子结后，再还给吴家。”杨县尉吩咐着，带兵在吴里长睡觉的内屋、外屋、暖厅、小隔间一通搜查，搜出整整三箱东西。 小兵们感叹：“一个里长的睡觉屋子，竟能搜出这么多东西，有一半还是金银之物。” 这老头，真够能藏的。 小兵们越看这些金银越觉得不对劲，脱口问道：“吴家没啥产业，这些金银哪里来的？不会不干净吧？”龚总旗刚带兵搜完二进院子，过来回话，听到后，说道：“估摸着是吴里长在外挣的金钱……吴里长小时候因着家穷，远走他乡找活路，后来衣锦还乡。” 小兵们听罢，更觉得不对劲了：“这吴里长不会在外乡做了啥歹业吧？” 龚总旗道：“吴里长暴富回乡，轰动过十里八乡，听说当时的县衙也查过他，但没查出什么来。” “快午正了，都别废话了，把东西封箱，准备回县衙。”杨县尉催促着。 而此刻，他是安心了。 他急急赶来，又亲自进屋搜查，就是怕底下人搜出不该有的东西，如今他已经处理妥当，不用怕了。 “是！”龚总旗他们应着，抬着东西，去了正堂。 又一个时辰后，这案发现场算是勘察完了。 杨县尉把所有公门中人，包括里长、村长；以及薛严两家的人召集过来，道：“此案惊天，又是发生在大赦天下之时，县令大人震怒，本官得速速将案犯、证人、证物押回县衙，这吴家村跟泰丰镇的安宁就暂时交给你们。” “你们要守好各村与镇子，莫要再出什么岔子，否则衙门不好过，你们泰丰镇的名声也要臭。” 杨县尉又指着周班头，对众人道：“周班头是你们泰丰镇人，他会带着衙役留在吴家村，吴家村子弟要配合他办差，莫要闹事。” “……是。”吴家人虽然愤怒，可他们也怕衙门的人，是老实应着。 可几名吴家族老又跪下：“县尉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吴家做主，我们好好的一个里长就这么废了，还死了这么多人，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不能让吴家白白损失，否则会长了外来户的威风！” “要是不严惩那些外来户，他们还以为咱们本地人好欺负，恐会再犯大案！” 这话说的，是要绝了所有逃荒落户灾民的活路，用心毒辣。 关书吏忍不住了，道：“吴六奎族老，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作恶案犯，衙门必会严惩，可没做过恶的外地乡亲，衙门只会护着。” 吴六奎怒道：“关书吏，都死这么多人了，你还帮着外来户说话？是没杀到你关家人头上，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住口！”杨县尉怒喝吴六奎：“关书吏是衙门中人，历来秉公办事，且关书吏说的没错。” 杨县尉又放软声音道：“行了，你们吴家人也去准备准备，族老们带上得力的子弟们，随我们回县衙面见县令大人，到时候有何冤屈，可当面跟县令大人说。” 吴六奎听罢，这才作罢，道：“多谢县尉大人！” “行了，都各司其职去。”杨县尉说完，让众人散去忙活。 而黄吴氏、黄贵禄、吴兴祖、吴里长等伤患也被抬到前院空地，准备启程去县衙。 吴里长是真命硬，现在还没死呢，躺在木板上，嘴里低声咒骂着：“杀了黄霞娘，杀了那贱妇……白眼狼，不知恩的畜生……把她千刀万剐，把她卖去做暗娼……” 各种恶毒的话是一直冒，可骂得太狠，把自己给累吐血了。 吕胖三看得一言难尽，劝了一句：“吴里长，你悠着点，别骂了。” 再骂下去，我怕你把自己给累断气。 420.第420章 康县令想死 第420章 康县令想死 吕胖三急忙喊来薛大夫：“薛大夫，您就在这里守着吴里长，好及时抢救他，否则我真怕他一眨眼就过去了。” 薛大夫看向关书吏：“关书吏？” 关书吏明白他的顾虑，给了话：“有劳薛大夫了，你尽力就好，要是伤患扛不过去，也是命数。” 薛大夫放心了，跟媳妇说了一声后，背着药箱过来守着吴里长。 薛大娘则是跟着黄吴氏、伍老二媳妇这些女伤患。 吴兴楠见衙门的人要走了，急得不行，顾不上其他，冲过来喊住杨县尉：“县尉大人，我是吴里长的孙女，是目前家里唯一一个能主事的人，所以不得不出来问问大人，我家里的金银细软契书等物，是不是该交给我保管？” 这话一出，严二面沉如霜……他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跟这种蠢货有了首尾？！ 杨县尉转身，看着她道：“按照规矩，为防遗漏证物，案发现场的所有东西都要封箱带回衙门检查，等检查没问题，且物件与案子无关后，才会把东西物归原主。” “吴二姑娘放心，衙门搜查之时，已经列了单子，单子会抄录一份给你家，届时你家拿着单子来领物品就成，一旦有遗漏，你家可以当面提出来。” 吴兴楠暗怒……等能领回财物时，我爹跟大堂哥早就闻讯回村，到时候财物就是他们的，哪里还能落到我手上！ “二姑娘，您快回来，莫要妨碍大人办案。”槐嬷嬷急忙把她拉走。 吴兴楠只能铩羽而归，眼眸含泪，看向严二。 严二已经决定抛弃她，当做没看见，去追杨县尉…… 吴兴楠暗恨，严二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正在心里骂着严二，吴兴楠瞥见姜大郎的身影……在一群干瘦黝黑、其貌不扬的乡下穷鬼里，他就像一块美玉，屹立其中，即使穿着普通衣袍，也难掩身上气势。 姜大郎很敏锐，察觉到有人看他，朝着目光来源看去，见是吴兴楠，而这神经病还梨带雨的看着他，脸色一黑，只觉晦气，赶忙别过头去。 你！ 吴兴楠原想勾起姜大郎的几分怜惜，怎知竟是被他嫌弃，气得表情差点扭曲。 逃荒来的贱种，也就能匹配秦家女那样的逃荒乞丐了，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示好！ 且姜灾民以为她真的对他有意思吗？ 呵，她不过是想给秦家女埋祸根罢了！ 说来，秦小米也没惹过吴兴楠，吴兴楠会恨秦小米，一是受了吴里长的影响，二是吴兴楠见不得逃荒灾民过得比她好！ 她是本地里长家的小姐，在府城长大，读过书，学过诗文，她应该是泰丰镇唯一的凤凰！ 可秦小米却做出新染料，一跃成为全镇、全县、甚至是全府城的名人。 她恨！ 嘶，吴兴楠腰上一痛，回头看向槐嬷嬷，这老虔婆掐她做什么？ 槐嬷嬷低声提醒：“你收着点，被人看出你的心思，你还怎么进严家门？” 就刚刚吴兴楠那五官扭曲得快成涡旋的模样，真真是恶毒尽显。 吴兴楠急忙低头，收敛恨意。 铛铛铛！ 铜锣声响，杨县尉坐在马背上，俯瞰宅门前的乡亲们，喊话：“诸位乡亲放心，本案疑犯已经抓住，经过勘察审问，疑犯的妹妹疑似同伙，除此之外，没有发现第三疑犯，诸位乡亲可以安心过日子……” “衙门会严惩凶手，但你们不可私下寻仇、伤及无辜，否则衙门严惩不饶！” 杨县尉交代一番，留下周班头、以及四名将士镇守吴家宅子后，押着案犯、证人、苦主眷属等一大群人，往县衙去。 因着黄贵禄母子是鬼村人，秦爷爷被勒令一起去衙门。 黄老二一家也要去接受问询。黄老二夫妻远远看着被押解的黄霞娘姐妹，心痛如绞，想拿馒头去给她们吃，被秦二叔拦住。 “她俩现在是命案疑犯，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们要是拿东西去给她们吃，会被衙门当成同伙缉拿……等等吧，总有能探监的时候。” 黄老二夫妻赶忙收起馒头，哽咽道：“秦二爷，多谢您提醒。” “二叔，赶紧上车。”姜大郎喊着。小米不放心秦爷爷，他得陪着秦爷爷去县衙。 “来了来了。”秦二叔赶忙跑回自家驴车，对秦爷爷道：“爹，您这村长还是别当了，没钱还事多，亏大发了。” 秦爷爷沉默，他选村长时，也没想到会出这种要命事啊？ …… “凶手来了！” “这就是黄霞娘姐妹？瞧着弱不禁风的，咋能杀那么多人？” “听说是趁着男人们喝醉后，动的手。” “吴里长家真有钱，这是买了多少酒啊，才能让客人喝得醉死过去？” “不是吴里长家的，听说酒水是严二少爷送的，他是吴家二姑娘的姘头！” 车里，严二听到这话，恨不得立时去杀了吴兴楠……要不是这贱人，他也不会惹上这破事儿！ “乡亲们，乡亲们，吴里长来了！我刚才打听过了，说吴里长还活着呢！” “啥玩意？吴里长还没死？这命也太硬了，听说他被刺了几刀，还被阉了，就这样都没死，神人呐！” “死了的都盖着草席，吴里长身上盖的是被……他嘴巴一直在动，好像在骂人！” 有人爬到路边的屋顶上，眺望着押解队伍，给乡亲们播报：“诶哟，吴里长吐血了，怕是要完！” 吴里长最要面子，如今像是游街示众般，被十里八乡的人围观议论，他是老脸丢尽，又吐出一口血来。 吴里长疯了一般，更加恶毒的咒骂着黄霞娘：“娼妇，恶毒的贱种，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噗！” 又吐了一口血。 吕胖三、薛大夫：“……” 别吐了，再吐下去，你就没血了。 且如今遭报应的不是你吴里长吗？ 薛大夫怕吴里长撑不到县衙，赶忙去请示关书吏：“关书吏，吴里长一直吐血，要不要我扎针把他弄晕，等到衙门后，再把他扎醒。” 关书吏同意了：“成，有劳薛大夫了。” 薛大夫得了准话，立马去给吴里长扎针……薛大夫很有本事，只两针，就把吴里长扎晕。 吴家的命案闹得太大，从吴家村开始，一路上全是闻讯赶来围观的百姓。 大家伙看猴戏一般，激动不已，不断嚼着吴家的是非。 还说，吴里长会有此一劫，全是他老不休，快七十岁还睡小姑娘给惹来的……经此一遭，吴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面算是被他丢尽了。 421.第421章 严家有过错 第421章 严家有过错 除了吴里长被人嚼舌根以外，严二少爷跟伍老四的八卦也是被人说得热火朝天。 “那伍老四也是个厉害的，自家亲人正被黄家姐妹嘎嘎杀着，他竟然在睡严二少爷，不孝子，简直丧心病狂！” “啥玩意？真的假的，他就这么急吗？” “绝对保真，我们有亲戚是泰丰镇的，他一路跟着押解队伍过来的，我们刚刚找他打听过，他说伍严二人是被司吏坊的人当场逮住的，当时都光着，两人抱得可紧了！” 嚯哦——！ 众人的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震惊万分：“伍老四对严二少爷当真是真爱啊，家里父兄都被杀光了，他还陪着严二少爷胡来。” “错了，应当是严二少爷深爱伍老四……我亲戚说，那伍老四已经快四十，乡下老鳏夫一个，严二少爷一个二十出头的富贵少爷，容貌俊美，却愿意跟伍老四厮混，就这份真情，试问整个田福县还有谁？” “那还真没谁，即使换成男女，也没见过有二十岁小伙喜欢四十岁大婶的。” 众人扯着嗓子，激动的说着这个几十年难遇的八卦，最后都给说感动了，来了一句：“伍老四跟严二少爷感情深厚，但愿严家能抛下世俗之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噗！ 车内，严二少爷听着这些话，生生被气得呕出一口血。 “二少爷，您要保重身体啊。”月成急忙拿来羊皮水囊，放到严二嘴边：“二少爷簌簌口。” 啪！ 严二抬手给了月成一巴掌，双目含恨，瞪着月成：“贱奴，你是怎么伺候本少爷的？竟然让伍老四……呕！” 想到他跟伍老四睡了的事儿，严二恶心得说不下去，想要大喊大叫发泄情绪，又怕被人听见，他只能抬手，啪啪啪，连扇月成好几个巴掌。 月成平时被人捧惯了，此刻被严二怒打，虽然不敢反抗，心里却怨上了，低头跪在一边，心里暗暗骂着严二……你自己蠢怪得了谁？说我没用，我还嫌你这个主子没本事，让我们底下人跟着受罪呢！ 车外，沿途的乡亲们还在兴奋的说着八卦，一直到县城门外，那是没有一段路是清静的。 等进了县城后，县城百姓们更是举着火把、提着灯笼，守在街边铺子前，等着押解队伍，衙门的人赶都赶不走，相当的‘热情’。 铛铛铛！ “杨县尉押解命案要犯回县城，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差爷，我们让着呢，没占道！”大家伙应着，却不回家，而是兴奋的指着押解队伍，问：“谁是吴里长？” “盖着被的老头就是。” “诶哟，头发全白，老得都快入土了还睡小姑娘，这般不修身养性，他不遭殃谁遭殃。” “啊啊啊，快走快走，尸体过来了，好多尸体！” “别跑别跑啊，还没瞧见严二少爷跟伍老四呢……我家老娘说了，要我一定瞅瞅这两个癫汉长啥样，要是没瞧见长相，我回去就得跪祖宗牌位！” “你老娘也太八卦了。”众人抱怨着，却齐齐止住逃跑的脚步，继续眺望押解队伍。 “看，那就是伍老四，脸瘦无须，模样中等偏上，脚软无力的中年汉子！” “啧，就这模样，严二少爷还喜欢得不行，当真是个情种！” 严二少爷猛嗅着臭药，才没让自己晕死过去。 进了县城后，押解队伍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县衙。 县衙大门外，灯火通明，今日衙门不下衙，只为接收案犯。 铛铛铛！ “杨县尉押解案犯、证人、证物回衙！”一声喊，冯县丞、韩师爷、彭班头等人急忙过来。 冯县丞拱手，道：“杨县尉辛苦了，有何事宜需要帮忙，尽管吩咐。” 杨县尉目光下斜，瞥他一眼，翻身下马，道：“司吏坊人手不足，黄霞娘姐妹还未录口供，冯县丞跟韩师爷请尽快安排人手，给她们姐妹录口供。” 又指着一车东西说：“这些是从吴里长家搜出来的，我粗略看了看，没瞧出什么不妥，只里头的金银是重新烧铸过的。” 冯县丞听到这话，心里的恐惧去了一半……没有搜出什么东西就好。 至于金银重新烧铸过？ 这没什么。 大魏朝的多数人家，攒银子时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攒，攒得多了，就自家自己融了，烧成大银块，好方便储存。 “县尉大人、关书吏，卑职带您二位去见县令大人。”韩师爷过来道。 “我们这就去见县令大人。”杨县尉把供词带上，招呼关书吏。 “诶。”关书吏应了一声，找了个相熟的衙役，让衙役多照顾一番泰丰镇的来人后，急忙进衙门，去见康县令。 办公院落内，康县令坐立难安了一天，此刻是来回踱步，不住地往院门望去，越等越焦躁之时，总算听见通报声：“大人，杨县尉跟关书吏回来了！” “请！”康县令整整衣冠，又灌下半杯浓茶后，坐下等着二人。 “拜见大人。”杨县尉跟关书吏进来，给康县令见礼。 “无需多礼，你们辛苦了。吴伍两家的命案是怎么回事儿？细细禀来。”康县令虚扶他们一把，迫不及待的问。 关书吏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康县令听罢，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脸色黑沉得吓人，甚至有点想哭。 这么多年，他在边陲小县熬了这么多年呐，好不容易靠着新染料立下大功，高升在即，可一觉醒来，出命案了。 还是数条人命、手法骇人、逃荒灾民杀害一方里长的惨案！ 里长虽然不入流，却有实权，人一旦有了实权，就容易造孽，不用说，这里头定然有以权欺人的事儿。 如果吴里长只是风流，强迫了黄霞娘还罢了，要是查出吴里长其他的恶事，那他这个县令莫说升官，按照武兴帝的刚烈脾气，他得被斩！ 康县令越想越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在心里臭骂着吴里长：老东西，你害死本官了，你他娘的就不能管好你那二两肉！ “大人？”关书吏喊了一声。 康县令听罢，强压下心头情绪，道：“继续。” 杨县尉又补充了一番，最后把供词、药酒酒坛呈上：“大人，这酒坛里有余毒。黄霞娘应该是在药酒里下毒，所以才能捆住那么多人，害了数条人命……这药酒是严家给的。” “康大夫！”康县令喊了一嗓子。 等候在偏厢的康大夫立刻进来，拿走酒坛，去检查。 422.第422章 吴兴祖光速招供 第422章 吴兴祖光速招供 如果查出来有毒，那严家就是有过错，会深度牵扯进这案子里。 …… 县衙公堂旁的小屋内，严二如坐针毡，脑子转动着，想要寻法子去见康县令，求康县令，让县衙莫要审问他；再让康县令帮忙压住消息，莫要把他牵扯进命案的事情传回首府严家。 可衙门如今忙飞了，根本没有衙役给他跑腿，使银子也不成，衙役不敢接。 绝望之时，严二看见一穿着锦袍的英俊少年，正是康县令的儿子康琅！ “琅弟！”严二仿佛看见救命稻草，直接从小屋里冲出来，抓住康琅的手，激动道：“琅弟，为兄可算是见到你了……” 衙役们大惊，呵斥他：“严二少爷快回小屋里待着，等候审问！” 衙门对他已经够客气，单独给他一个屋子待着，怎知一个错眼，他就冲出来缠上康少爷。 两名卢姓衙役也急忙过来护住康琅：“放开我家少爷，否则就是与康卢两家为敌。” 卢姓衙役们是康卢氏的陪房，因着康县令在衙门的人手不够，被带来做了衙役。这是朝廷允许的，不过饷钱得康县令自己出，朝廷不管。 严二忙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琅弟带我去见康县令一面，我有话要单独跟康县令说。” 这话，贿赂味道太浓，卢衙役们恨不得揍死他。 “县令大人历来按规矩秉公办案，你莫要在此胡说八道！” 这？ “误会了，误会了，我找康县令不是为给自己开脱，而是……” 康琅打断他：“严二少爷，此乃公堂，你如今是涉案人员，在没有洗清嫌疑前，不可单独见县令。” 见严二似乎是真着急，他心软的安慰一句：“你别急，你是涉案人员，今晚或者明天定会被县官们问询。你有何话，届时可以尽情说。” 那就不是单独见面，而是被审问了，本少爷要是能等到那个时候，还用得着来找你！ 严二气得不轻，又软声道：“不见县令大人也成，琅弟能否帮为兄去给县令大人传个话……就是能不能别派人去给首府严家送信，这点子小事，我自己能解决，无须惊扰首府严家。” 要是被衙役明晃晃的找上门去，家族定会快速舍弃他这个丢人玩意儿！ 严二想到自己被家族扫地出门，为口吃食奔波的惨样，恐惧得眼眶都红了。 康琅见他要掉泪的模样，心软了，虽然没有明着答应，可去跟康县令禀告其他事宜时，还是提了一嘴。 “爹……儿子，还有话想跟您说。” 康县令见儿子这要说不说的样，气得皱眉，又怕吼人把儿子的胆子给吼小了，放缓脸色，道：“有事儿就干脆的说，不可太过温吞。” 从去年开始，他们夫妻就发现琅哥儿被养得太过温润，导致这孩子很没锐气。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康县令时常把儿子带到县衙来帮忙，让他看看世间恶事儿，见见恶人，好给儿子长点锐气与心眼。 而琅哥儿做得还行，有些进步了。 可下一刻，当康琅说出是何事后，康县令只觉得这几个月是白忙活了。 他气得吼道：“严二还好意思让你传话？要不是因着他，吴伍两家的惨案根本不会发生……康大夫刚刚检查出来，严二送给吴家的药酒里有能致人昏迷的毒药！” 只是那药材受潮，降低了药效，所以只是让人头晕身软，失去或者降低反抗能力。 “如今衙门有证据，合理怀疑严二跟黄霞娘一块谋害吴伍两家人！”“就这，严二还好意思来求见本官？还想让本官帮他把这破事给瞒下来，他可真敢提！” 康县令越骂越恨，直接吩咐：“来人，把严二跟月成押去刑房用刑，一定要拷问出他们是否是黄霞娘的同谋！” 卢衙役们：“是！” 有药酒坛子为证，还是康县令亲自下的命令，衙门的人没了顾虑，立刻去公堂小屋，把严二主仆拖去刑房，用刑！ 严二懵了，喊冤：“住手，快住手，本少爷是无辜的……” 衙役们不听，啪啪啪，先打他五鞭为敬。 月成的脾气大，直接警告衙役们：“我们严家是首府望族，还是一流世家项家的姻亲，你们对我们用私刑，项家知道了，定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韩师爷笔下生风，刷刷写下这话：“某已经记下这话，等通知首府严家时，可以给严家人过目。” 严二听罢，恨不得活撕了月成，他顾不上疼痛，吼道：“贱奴，你是不害死本少爷不罢休吗？赶紧闭嘴！” 月成被骂，非但不想住嘴，还越发怨怪严二……跟了你这废物主子，我们这些底下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月成还想继续喊话威胁，可惜…… 滋啦！ 烧红的三角铁块直接摁他身上，烤肉的味道飘了出来，疼得他直接晕过去。 哗啦哗啦，几桶水泼下去，又有康大夫扎针，月成被迫醒来，继续受刑。 月成受不住了，哭道：“大老爷，小的知错了，你们有啥话，直接问，求求你们了。” 问啊，你们别光打不问成吗？！ 可惜，这个刑房里都是康卢两家的人，恼恨严二当众攀扯康琅，就是不问，就是要打。 等用刑两刻钟，把严二跟月成的刁蛮跋扈骨打碎后，才开始问话。 “说，药酒里的毒是不是你们主仆下的？” “衙门已经检查过空酒坛，那空酒坛里的毒药残留与黄霞娘私房匣子里的毒药残留粉末是同一种毒。衙门合理怀疑，你们给黄霞娘当了帮手，帮她下药，一起毒杀吴伍两家人！” 啥玩意？ “冤枉，冤死了！” 严二跟月成都吓哭了：“药酒只是送给吴家宴客长脸用的，我们严家没有下毒，真没下毒。” 凄凄惨惨戚戚，还又蠢又倒霉的，韩师爷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嗯，也同情严家，咋就教养出这样的子弟？难道严家是浪得虚名？ 嗯？ 也同情一把项家吧，咋就摊上这样的姻亲？真丢人。 韩师爷继续问：“那药酒可有经过什么人之手？如果不是你们下毒，那就是经手过的人下毒。” 严二瞪向月成：“酒是你拿着的，你把酒水给谁了？！” 月成愣住，死命想了一会儿，终于想通其中关卡，喊道：“酒水被黄吴氏母子拿走了！他们说我是大府贵奴，应该坐等吃席，那等倒酒醒酒的活计，交给他们就好……我，我就把酒水都给他们了，是他们下的毒，一定是他们！” 韩师爷按下想给他白眼的冲动，提醒道：“黄吴氏母子是受害者，怎么可能自己下毒害自己？这个因果说不通。” 423.第423章 吴里长死 第423章 吴里长死 这？ 月成愣住，为脱罪，他又叫唤道：“那就是黄吴氏母子没把药酒看守好，被人下了毒……他们母子很自大，一直很看不起黄霞娘姐妹，他们还懒，不喜欢做活计，那药酒定是被他们拿去给黄霞娘姐妹，让她们帮忙醒酒，结果被两姐妹下了毒……一定是这样！” 又哭喊：“大人，小的真没下毒害人，小的自个都中毒了，是苦主啊，衙门一定要还小的清白啊。” 严二跟着喊：“对对对，韩师爷我们也被害中毒了。薛大夫跟严家大夫给我们诊断过，供词上写着，关书吏可以作证！我们真是冤枉的！” 说到最后，严二一个大族少爷已经泣不成声……他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种破事？ 吴兴楠，贱人，等出去后，他定要收拾她，报了此仇！ “只要你们是清白的，衙门定会还你们公道。”韩师爷说着场面话，又问：“再想想，可还有什么遗漏的事儿？” 严二跟月成想着，好一会儿后，道：“没有了。” 韩师爷收笔，把两张供词拿去给他们画押：“摁手印。” 两人这才被松绑，又忍着受刑的疼痛，哆嗦着手，用衙门的印泥，摁手印。 “卢衙役，劳烦你们把他们带去看押好。”韩师爷交代着，又冲严二笑道：“严二少爷放心，看押地点还是公堂旁的小屋，不会让你们去牢里挤。” “……”严二少爷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后悔不迭，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小屋里，也就不用受这场酷刑，真是自找罪受！ “有劳诸位了。请代某向康县令致歉，是某过于激动，办错了事儿。”严二少爷死命维持着他仅剩不多的望族少爷的礼节。 “请。”卢姓衙役们搀扶着他，押上月成，往公堂小屋去。 大族之间都有些面子情，为了这点情分，他们把严家大夫带去给严二少爷看伤。 …… 这一夜，衙门很忙，通宵达旦的审问、用刑。 韩师爷忙完严二少爷这边后，又赶去盯着黄霞娘姐妹的审讯。 姐妹俩分别被押在相邻的屋子里，被审问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可令衙门人震惊的是，黄霞娘没疯，脑子很清醒，还写得一手好字，以文字形式来跟冯县丞、韩师爷他们‘谈话’。 她甚至能引经据典。 韩师爷很为黄霞娘惋惜……要是黄霞娘能遇上好父母，没准她还真能如黄吴氏期盼的那样，嫁入富裕人家，给娘家带来好处。 可惜…… 不过，韩师爷是专业的，他没把这种惋惜表现出来。 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吴里长已经对你上心，你也怀了孩子，只要再忍一忍，你就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老实说，这对于你们逃荒的灾民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路子。” 怎么就不继续忍了？ 呸！ 黄霞娘恶心的吐了一口口水，提笔，在纸上写下：人该过人的日子，为了吃穿不愁而与禽兽为伍，那与猪羊有何区别？ 我不愿意成为畜生。 且吴老孽畜沽名钓誉得够久了，既然老天爷不收它，不给它报应，那我来做它的报应，我来收了它这个孽畜！ 韩师爷看后，震惊得愣住……不过这个它，倒是用得甚妙。 嘶啦嘶啦，冯县丞拿起纸张，把纸张撕碎，扔进炭炉里焚烧殆尽，对韩师爷他们道：“凶手的逆语，不配留存于世。” 冯县丞扫视屋内所有人，道：“诸位记住，咱们衙门中人，最忌讳同情案犯，犯了刑律者，就该受到惩罚！” 彭班头立马带着衙役们道：“谨遵县丞大人教诲！” 韩师爷也行礼，道：“卑职受教。”隔壁的屋子，黄彩娘也在接受审问，她存了死志，因此把自己的罪行往重里说。 “我早已发现姐姐的计划，可我没说，不仅故意隐瞒下来，甚至帮姐姐打掩护，让他们喝下有毒的酒水……” 到了这一步，黄彩娘不怕死，可她依旧有恐惧的东西。 她问审问的人：“大老爷，能不能给我一碗落胎药？我肚子里的孽障不能留。” 这样肮脏的东西，在她肚子里多待一刻，她都恶心！ 卢师爷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如今养孩子不容易，黄彩娘要是被定罪了，那她就算生下孩子，孩子也八成会夭折。 黄彩娘听罢，没有再问，只沉默的坐着。 没多久，卢师爷把她前几次的口供对比完，拿去给她画押后，起身离开，去向县令大人禀告。 …… 办公院子，冯县丞、韩师爷、卢师爷、关书吏、杨县尉等人又拿了一份份供词来。 杨县尉禀告道：“大人，这个案子尚算简单，目前已经审问清楚。” “关于下毒的事儿，黄霞娘跟黄吴氏已经招供，说是黄吴氏使唤惯了黄霞娘，所以从月成那里接了醒酒的活计后，就把药酒拿去给黄霞娘，让她醒酒。” “黄霞娘在醒酒期间，往药酒里加了毒粉。” “毒粉乃是在逃荒路上收集。” 康县令听罢，看着一份份供词跟证据，松了一口大气：“嗯，不错，案子已经明了，诸位辛苦了。” 是大案惨案，却破解得快。 韩师爷听后，忍不住出来道：“县令大人，案子算是清楚了，可动机上，还有一环不完整……吴里长跟伍家男人是不是真的对黄家姐妹做了不好的事儿？” “还有那个二栓，他到底是苦主，还是曾经祸害过黄霞娘的恶徒，这一点还不清晰？” 二栓不傻，一直否认自己睡过黄霞娘。 提起二栓，冯县丞心下升起丝丝恐惧，忙道：“韩师爷，你莫要同情罪犯，黄霞娘姐妹确实是苦命人，可这不是她们作恶的理由，更不是你同情她们的理由！” 冯县丞看向康县令，道：“县令大人，案子已经很清楚，没必要为两个凶手正名而浪费衙门人力！” 关书吏站出来，郑重道：“县令大人，卑职以为，可以对二栓、吴兴祖用刑，应当很快就能得出作案的前因。” 冯县丞皱眉：“关书吏，黄家姐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被欺负了，那只能算她们的一面之词，你莫要心软上当，寒了苦主的心。” 康县令很给关书吏面子，抬手制止他们的争吵，道：“既然此案还有争议，那就再审问二栓跟吴兴祖，务必弄清前因。” 又道：“先对吴兴祖用刑，那是个胆小的，招供会快些。” 424.第424章 吴里长死【2】国庆快乐0 第424章 吴里长死【2】国庆快乐^0^ “县令大人，还有伍老四。这也是个软货，对他用刑，八成能得知伍家男人们是否强迫过黄彩娘？”韩师爷补了一句。 冯县丞听罢，脸色差点维持不住，想呵骂韩师爷，却被杨县尉抢先一步。 杨县尉道：“韩师爷说得甚是，这黄家姐妹是否被强迫，必须弄清楚。毕竟她们也是大魏百姓，衙门不可厚此薄彼。” 又转头看向冯县丞：“冯大人觉得如何？” 这么多人都支持，冯县丞要是再不同意，别人就该怀疑他了，只能点头同意：“本官赞成。” “既如此，冯县丞、杨县尉，你们亲自带人去办吧。”康县令发话。 “是。”两人各怀心思，一人领着一队人马，给吴兴祖、伍老四用刑。 吴伍二人正享受着苦主的待遇，在小屋里养伤，一眨眼就被衙役拖去刑房，上了刑架。 衙役啥也没说，先打为敬。 两人惨叫连连，哭得差点断气。 伍老四很委屈，喊道：“青天大老爷，别打了，身上会留疤！” 留了疤，还怎么去跟喜欢的郎君幽会？ 刑房内的人福至心灵，都明白了伍老四这话的涵义。 毕竟伍家人被杀时，伍老四还在跟严二少爷寻开心。 啪啪啪！ 行刑师傅是个传统汉子，被恶心得连抽伍老四好几鞭。 杨县尉问：“伍老四，你跟黄彩娘可有夫妻之实？黄彩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除你以外，伍家其余男人可碰过黄彩娘？可是强迫的？！” “当然不是，我跟彩娘恩恩爱爱，她只有我一个男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伍老四不蠢，自然知道说出真相的话，伍家会臭遍田福县。 “大人，听说伍老四是天阉，可让康大夫给他诊断一番，一诊见分晓。”韩师爷是本地人，有些秘辛，他是听过的。 伍老四惊了一把，又放松下来：“诊断，速速找大夫来诊断，我不是天阉！” 这么理直气壮，难道黄家姐妹是诬陷，伍家都是好人？ “可。”杨县尉同意。 韩师爷立刻让人把康大夫喊来。 康大夫剪开裤子，众人一看，全部点头：“样子很正常，并非天阉。” 伍老四心下得意，抓住机会开始哭：“我虽然男女皆爱，可我伍家一直善待黄彩娘，是她被黄霞娘那个疯子撺掇，一起害了伍家……呜呜呜，我伍家冤呐！” 砰，杨县尉重拍桌面，呵斥：“喊什么，衙门定会严惩凶手，可凶手亦是大魏百姓，她们自诉有冤屈，衙门自然要调查一番。” “那如今已经调查过了，我不是天阉，黄彩娘怀的就是我的孩子，伍家没有对不起她，都是她们姐妹胡乱攀咬……嘶，疼死我了！” 伍老四哭得凄凄惨惨戚戚，摆足可怜苦主的模样，心下暗忖，这一回，衙门应该能相信他，他能全身而退了吧。 可惜…… 关书吏就在隔壁刑房，得知这边找了康大夫来验身，是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此刻进来，道：“县尉大人，我祖母说过，天阉并非只是畸形，有些是模样正常却内里无用的……只需一剂辅助药，就可得出结果。” 这？ 伍老四大惊，委屈的表情差点崩了，又急忙叫道：“关书吏，我知道你因着我跟严二少爷的事儿，很看不上我，你要打要杀尽管来，何必这样折辱我？我可是苦主，不是凶犯，你们不能对我一验再验！” 府衙三官都不太想为凶手正名，冯县丞跟杨县尉尤甚，因此杨县尉是不想再验伍老四的，可关书吏把关老夫人搬了出来。 杨县尉权衡利弊，最终同意：“成，用辅助药，试试伍老四。” “诶。”康大夫赶忙去配辅助药。伍老四惊恐至极，又急忙低头，思忖着怎么混过这一关。 他还没想出法子，隔壁刑房就传来一声凄厉高亢的话：“啊啊啊，别割了，我招，我全招，我，我亲耳听见祖父跟大伯强迫过黄霞娘！” 啥！ 一声喊，震惊半个牢狱人，就连被关押的犯人也扑向牢门口，急吼吼问：“啥玩意？真的假的，这家玩得可真。” 砰砰砰！ 狱卒用铁棒敲打牢房门，骂道：“安静点，再嚷嚷，全都拉去用刑！” 犯人们只能闭嘴，却伸长耳朵，继续听着，想着能不能再听到点劲爆的。 “吴兴祖招供了，杨县尉，卑职先过去录口供。”关书吏大喜，临走前，还威胁伍老四一句：“伍老四，吴兴祖已经招供，你也莫要顽抗，须知将功补过的名额有限，得抢才行。” 伍老四听得脸色惊惶，彻底动摇。 关书吏没再逗留，赶忙去隔壁牢房。 吴兴祖所在的刑房内，冯县丞恨不得弄死吴兴祖……这废物也太没用了，不过割他几片肉，他就招供了，连伍老四那个假婆娘都不如！ 就不能咬牙撑一撑，然后再咬死吴家没有对不起黄霞娘？ 只要他跟伍老四都咬死两家没有对不起黄家姐妹，那吴伍两家就赢了。 毕竟，冯县丞深知当今衙门的查案手段有多低下，很多证据都是查不出来的，只要人证咬死，就能赢！ “细说你是怎么发现你祖父和大伯强迫黄霞娘的？最早一次是什么时候？除了他俩以外，可还有其他参与者？”关书吏进来后，立时发问。 冯县丞心梗，想暗示吴兴祖都不行了，只能推吴伍两家去祭天。 砰！ “吴兴祖，老实交代！” 吴兴祖涕泪横流，一边喊痛一边招供。 两刻钟后，一份全新的供词就出来了。 吴兴祖交代了他从府城回村期间，所目睹与听见的吴里长、吴大欺负黄霞娘的事儿。 吴兴祖还有证据：“大伯想拉我一块玩，说我长大了，该玩点男人的乐子，被我拒绝后，他塞给我一件黄霞娘的肚兜。” “大伯屋里也收集了黄霞娘的肚兜，都是撕毁的，上头绣着黄霞娘的名字……那些肚兜就藏在大伯屋里火灶床的一个青砖暗格内。” 冯县丞想死，恨不得把吴大鞭尸！ 什么绝世蠢货，作恶后还弄这些玩意当战绩存着，活该他死啊！ “大人，学生已经招供，能将功补过否？” 众人给他一个‘你想屁吃’的眼神。 还有你配自称学生吗？ 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吴兴祖继续哭：“学生一直洁身自好，从未碰过黄霞娘，即使祖父、大伯逼迫，学生也没有屈服！” 众人：“……” 你他娘的还挺坚贞不屈，要不要给你建个贞节牌坊？ “行了，赶紧画押。”冯县丞怕吴兴祖再供出点不得了的事儿，立马打断吴兴祖，让关书吏拿供词去给他画押。 425.第425章 吴里长死【3】 第425章 吴里长死【3】 冯县丞又半警告半安抚了一句：“吴兴祖，你的功过衙门有数，你先老实在牢里待着，衙门现在要先忙黄家姐妹的案子。” 冯县丞已经很努力在捞他，可吴兴祖被黄霞娘的疯样吓坏了，只想快点离开田福县，听罢哭道：“呜呜呜，大人，学生克己复礼，从未作恶，如今又举报有功，大人就让学生早日回府城吧。” 众人：“……” 不是，都到这地步了，你竟还能夸自己是好人？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孽畜！ 关书吏忍不住了，呵斥他：“吴兴祖，你见恶不举，见恶不纠，比恶更恶！可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你莫说枉为读书人，你简直枉为人！” 冯县丞趁机起身，把一个厚实的麻布团塞进吴兴祖嘴里：“闭嘴吧，你多说一个字就多丢一分人。” 又在心里暗暗庆幸，得亏吴大死了、得亏吴里长没让吴兴祖知道吴家的黑事，否则今天他怕是要被吴兴祖给害死。 “唔唔唔！”吴兴祖叫唤着，可布团堵得太实，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关书吏给吴兴祖念了供词，最后道：“若是跟你说的没有出入，就签名摁手印。” 衙役们把吴兴祖从刑架上放下来，又松开他的一只手。 吴兴祖呜呜呜哭，被衙役扇了一巴掌后，冷静下来，签名摁手印。 “押去三号牢房蹲着。”冯县丞摆手。 “是。”衙役们把吴兴祖押走。 冯县丞、关书吏带着口供，去了隔壁伍老四的刑房。 “伍老四，吴兴祖已经承认亲眼见过吴里长、吴大一起强迫黄霞娘，他还供出吴大私藏黄霞娘肚兜等证据。”关书吏一进来就道。 伍老四听罢，心下惊惶。 杨县尉道：“我带回来的证物里确实有好几件撕毁的肚兜，是龚总旗搜到的。当时只觉晦气，可想着吴大竟然把它们藏在一个暗格里，那定是重要东西，就给带回来了。” 这话一出，伍老四已经怕到颤抖。 康大夫这边，也有了结果，说：“县尉大人，伍老四确实是天阉，他跟其他男人的不一样，乃是天生的无种之症，没法让女人怀孕。” 伍老四听罢，吓得白眼一番，晕死过去。 很明显了，黄彩娘的孩子不是伍老四的，再加上黄彩娘的供词，可以侧面证明，伍家男人们极大可能欺负过黄彩娘。 “扎醒这畜生，让他招供！”杨县尉怒道。 康大夫拿出最长医针，只给伍老四扎了一针，伍老四就惨叫着醒来：“啊啊啊，疼死我了！” 砰！ 杨县尉拍桌，满目杀气盯着伍老四：“老实招供，黄彩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们伍家人的？敢扯谎就是故意蒙骗衙门，重则斩首或是流放去做矿奴！” 又道：“吴兴祖、黄吴氏、你家大嫂子都还活着，他们都是怂包，不需要用刑，只需利诱，他们就会抢着招供。” 关书吏再次道：“将功补过的名额有限，要抢才能得到。” 从昨天惊变开始，伍老四就没合过眼，再加上审问、酷刑与这番警告利诱，终于支撑不住，呜呜哭道：“我招，我招……” 伍老四从他跟黄彩娘的婚事开始说起…… “吴家跟我爹看上了秦家的新染料生意，想偷新染料秘方。可秦家人太聪明，早早就买了村西的地，让外人不得而入。”“我爹跟吴里长商议过后，就让我去娶黄彩娘，借黄贵禄的名，在鬼村买地，等建房后，迁居鬼村，跟秦家做村民。等混熟后，再找机会夺了秦家的一切……” “我不喜女子，洞房跟传宗接代的事儿，就让三个兄长代劳了……” “怎知黄家姐妹这般疯癫，竟是接受不了，下毒害了吴伍两家！” 啪啪啪！ 龚总旗忍不了了，直接抽了伍老四几鞭子：“但凡是个人，谁能接受这样的污秽事儿？你家简直是个畜生窝！” “老龚。”杨县尉警告龚总旗一声，又对伍老四道：“继续交代。” “呜呜呜……”伍老四疼得哭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把前因后果给交代清楚。 龚总旗、韩师爷他们听得愤慨不已，轮流上去扇伍老四巴掌，扇完赶忙去洗手……太恶心，不洗不行。 杨县尉跟冯县丞听得放心了……伍老四还算聪明，没供出二栓，不然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伍老四差点供出二栓，可二栓有他几个相好的住址。二栓曾经威胁过他，要是他敢说出对二栓不利的话，二栓即使死了也会让兄弟去弄死他的相好们！ 伍老四对相好们是真爱，因此宁死不供出二栓，只是可怜他以后怕是无法再去跟郎君们相会了。 …… 砰！ “这两家竟还打着新染料秘方的主意！”康县令看过伍老四的供词后，怒骂道：“一个小小里长，为衙门看管乡民的奴才，竟把自己当土皇帝，见着点好东西就想抢，活该被害！” 世家豪强、朝廷都还没有新染料的秘方呢，吴伍两家算个屁，也敢对新染料秘方动手。 又双目含怒，瞪向冯县丞。 冯县丞心下咯噔，取下冠帽，很能屈能伸的跪下：“下官御下不严，请县令大人责罚！” 县里的里长一般是县丞在管。 哼，康县令想臭骂冯县丞，可想着这是地头蛇，而他又快离任，最终只是道：“尽快把各镇的里长村长都查一遍，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整个县衙都别想好过！” “是。”冯县丞赶忙应下，心里也是气急，不断暗骂着吴里长。 康县令怒气久久散不掉，对杨县尉道：“把那个二栓也押去刑房用刑，他怕是也参与了。” 杨县尉心下一沉，很快应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然而，二栓不愧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是被沾盐鞭子抽、被烧红铁块烫身体、被一刀一刀割肉，他都没有认罪。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没有欺负过黄霞娘……小的只是个下人，哪能有这福气？” “大人要是不信……可去问吴家人……问伍老四……” 整整用刑一个时辰，二栓晕死过去十次，都没有认罪……而二栓能撑过酷刑，有杨县尉给他放水的缘故。 杨县尉很满意，去向康县令禀告：“大人，二栓供出自己曾经听到过吴里长、吴大与黄霞娘办那事儿，可他不承认欺负过黄霞娘。” 吴大死了，吴兴祖没见过二栓欺负黄霞娘，伍老四又故意隐瞒，衙门没证据证明二栓有罪。 康县令也只是怒极，这才找二栓的茬，此刻气消了，不再深究，摆手道：“罢了。” 然而，下一刻，康县令的怒气又被激起。 韩师爷过来禀告道：“大人，吴里长醒了，吴家族老跟子弟要抬着他来面见大人。” 426.第426章 换个其他姓氏的里长 第426章 换个其他姓氏的里长 砰！ 康县令的火气又蹭蹭飙升，拍桌怒问：“不是让他们等着吗？不听命令，擅自抬人过来求见，是想行逼迫之事儿？！” “还有他们跟吴里长不是分开看守吗？怎么凑到一块的？负责看守他们的是谁？自己去领罚！” 真真是气炸了。 杨县尉、冯县丞出来请罪：“是下官失职，请大人恕罪。” 关书吏则是出声提醒：“县令大人，吴里长伤势颇重，又年长，卑职建议还是尽快见一见，免得吴里长有个万一，吴家子弟会心里有怨，继而闹腾不断。” 吴家是乡下大族，人多，要是闹起来，还是有些烦人的。 康县令想了想，答应了：“成。不过让他们去公堂等着，有何话，公堂说。” 既然吴家想要抬着吴里长来给衙门施压，那他就没必要给他们面子，公堂见！ 说完，康县令看一眼卢师爷。 杨县尉跟冯县丞心下大惊，很清楚康县令这是要彻底舍弃吴家这个帮手了。 “卑职这就去安排。”卢师爷立刻带着几名卢衙役去办……他们是卢家人，不像韩师爷是本地人，他们可不会给本地人留面子。 一行人刚出办公院子没多久，就遇上抬着吴里长过来的吴家族老跟吴家子弟。 好在县令命贵，所以必经路上的这里有个门，吴家人被拦在门外。 可守门的衙役是本地人，吴家人认识他们，哭喊起来：“彭小七，小七啊，你表弟家就在我们镇上，你也是来过我们镇上，知道我们吴家人的，如今我们里长被人害得家破人亡，你们这些小辈不能袖手旁观啊。” 震惊，他们竟然会成语。 彭小七听罢，脸上火辣辣的，觉得认识吴家人真丢脸。 可彭家是本地人家，与泰丰镇的孔家是亲戚，他家还要去泰丰镇走亲戚，确实不好得罪死吴家。 “诸位吴家叔伯兄弟们，我已经派人去通报，你们再等等……” “等啥等？再等下去，我们里长要是有个意外，你负责吗？！” 彭小七：“……” 娘的，不带这么碰瓷的。 “小七，我们知道你为难，这样，来人，把小七他们拉一边去，我们自己动手拆门去见县令大人！”吴六奎仿佛脑子被吃了般，突然下了这种命令。 要问他为啥这么狂？ 原因就是吴里长要死了，而吴六奎觉得他会继任里长之位……毕竟吴大死了，吴兴祖残了，吴二在府城，如今的吴家村只有他这个声望高的族老能接下这位置。 吴家子弟听罢，还真照做了。 门后，卢师爷他们已经到了，听到这话后，他们不动不吱声，就站在门后，等着吴家人破门进来。 因此，当吴家子弟拆开门扇后，就被卢师爷他们抓了现行。 卢师爷黑脸沉声：“吴家子弟不听劝阻，强行在衙门内破门，此罪等同闯衙，记下，等候判决！” 按罪名，他是专业的。 且他也没冤枉吴家人，只是把罪名往重里说。 扑通扑通扑通！ 吴家人吓得跪下，惨白着脸求饶：“大人恕罪，我们不是有意闯门，求大人明察，饶过我们这一回。” 吴六奎则是道：“卢师爷，我们是急着去见县令大人，情急之下才破门……” 又呜呜哭：“我们里长、我的族兄实在是等不得了！” “哼，一码归一码，你们莫要混淆视听。”卢师爷可不吃他们这套，狠狠震慑吴家人一番后，才道：“把吴里长抬去公堂，县令大人会去公堂见你们。”“啥？去，去公堂？”吴六奎惊了，不想去公堂，问道：“大人，这都快到县令大人的办公院子了，能否带我们去办公院子单独见康县令？” “你身上可有功名？一介白身，也敢提单独面见县令大人！”卢师爷一点脸面也不给，直接道：“去公堂，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违令者立刻缉拿。” 这？ 吴六奎懵了，这咋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想的是，抬着吴里长去见康县令，用吴家惨案来跟康县令谈判，今天就让康县令任命他为新里长。 “来人，把他们押去公堂。”卢师爷不废话，直接让衙役们赶着吴家子弟往公堂去。 吴家人没办法，只能抬着吴里长，往回走。 铛铛铛！ “衙门大开，公堂来人了，要升堂了！” 一声喊，躲在衙门附近的县城人纷纷冒头，朝着县衙涌来，眨眼就围住衙门，那是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全是人。 “诶哟，踩我脚了，旁边挤挤！” “挤不了了，我这边人更多……你瘦，你往你那边挤挤！” “咱们这样围过来看戏，不会被衙门抓去蹲大牢吧？” “你把心放肚子里去，这衙门会将大门全开，就是默许百姓来观审。” 吴家的事情闹得太大，消息在昨天就传开了，县城人已经抓心挠肝一天一夜，今天一早就有百姓来衙门街游荡，就等着围观升堂。 “后面的，后面的人听好了，吴里长也在公堂，活着，还活着，精神头还挺好！” “天老爷啊，竟然还活着？精神头还挺好，怕不是回光返照吧。” “他咋还有脸出来见人？我要是他，早就吊死自己了，丢人！” “诶，话不能这么说，吴家毕竟是苦主。” “苦主个屁，他家这事儿叫遭报应！整个田福县谁不知道他啊，快入土了还强迫年轻姑娘睡觉，还钱宣扬自己老当益壮、老来得子、是厚福之家……啧啧啧，福厚不厚不知道，反正脸皮挺厚。” 屋里，回光返照的吴里长一句不拉的听了这些话，又觉喉头腥甜：“噗！” 一口鲜血喷出。 吕胖三：“薛大夫，快救他。” 薛大夫：“……” 都回光返照了，咋救？ 最多只能用老参片吊着气。 可老参片多难得啊，要是给吴里长用了，他怕被雷劈。 好在，康县令、杨县尉、冯县丞、师爷们、书吏们、衙役们等几十人是到了公堂。 “衙门升堂，肃静！肃静！肃静！”衙役们沉声喊着，手中杀威棒敲打着砖面，发出一阵阵直击心门的声响，令人胆寒。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康县令也看出吴里长回光返照了，不敢磨叽，立刻让人把审问的证据拿出来，让大家伙大概明白了吴家案的始末。 “经伍老四、吴兴祖、伍大媳妇供述，黄家姐妹确实遭遇过吴家伍家男人的强迫。” 这话一出，吴里长急忙用尽力气喊：“吴家冤枉……没强迫黄霞娘……她是自愿……” 冯县丞道：“吴里长，省点力气吧，这供出你跟吴大爷一块强迫黄霞娘的人是吴兴祖，你的亲孙子。” 这话是在提醒吴里长，一切已成定局，莫要再挣扎了，你赶紧祭天，免得连累我们。 427.第427章 抬周家 第427章 抬周家 什么？ 供出他跟老大强迫黄霞娘的竟是祖哥儿，他寄予厚望的孙子！ 吴里长脑子里似有惊雷炸开，轰隆隆的，把他的脑子炸得空白。 薛大夫瞧着吴里长这番模样，已经举起医针，准备抢救。 怎知，吴里长震惊一会儿，又振作起来，用尽力气说出一句话：“我不信……我要见祖哥儿……我是冤枉的……黄霞娘毒妇害我……” “啧，都被亲孙子供出来了，竟然还不信，咋的，说你好话才信呗！” “吴老孽平时都吃的啥补药？这样了都不死，其他的咱不说，这身子骨是真硬朗！” 衙门口，观审的县城人议论着，还给吴里长起了个吴老孽的外号。 康县令故意让吴家人把吴里长抬公堂上，就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吴家的恶，让吴家没理，继而顺利的任命其他姓氏的人做新里长。 因此，康县令一拍惊堂木，啪，下令：“将案犯吴兴祖、伍老四、伍大媳妇押上堂来！” “领命！”衙役们应着，很快就把三人押来。 “祖哥儿……莫怕……有天理……没人……能威胁你……”吴里长朝着吴兴祖道。 冯县丞、杨县尉、康县令闻言，看向吴里长……虽然恨这老东西，可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吴里长是个合格的恶人，快死了也要顽抗到底。 如果没有证据，吴里长这一招还真会管用。 可惜现在有证据，人证，物证……吴大私藏的黄霞娘的肚兜；伍大媳妇招供的伍老爷子藏匿起来的、伍家跟吴里长密谋害秦家的纸条。 虽然纸条上只有一个光字，这是吴里长的名字，可只要吴里长咬死不认，也算不上证据。 可人证足够的情况下，这纸条也可以作为佐证，证明吴里长有罪。 啪——！ 康县令重拍惊堂木，目如鹰隼泛寒光，紧盯着吴兴祖，沉声道：“吴兴祖，你指认吴里长跟吴大一起强迫黄霞娘的供词可有作假？老实回答，须知做假证蒙骗衙门，乃是重罪，可斩首！” 吴兴祖听得浑身一抖，想起受过的酷刑，吓得大喊：“学生没有做假证，所说全是实话，不仅是我亲眼所见，我爷爷跟大伯还想拉我一块玩，可我是读书人，不耻于此，严厉拒绝了！” 这话一出，再次震惊所有人，大骂道：“无耻，这都是什么畜生人家，竟光明正大的拉孙子一块欺负姑娘家，丧心病狂，丢祖宗脸面！” “吴兴祖，你看见家人作恶却不阻止，如今为撇清干系还当堂自夸，啊呸，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个怕死的玩意！” 县城人臭骂着吴家人，要不是他们还在公堂内，大家伙都想给他们泼粪。 伍大媳妇急忙大喊：“大人，民妇也可以作证，吴里长跟我公爹都是恶人，他们设计让伍老四娶黄彩娘，想借黄家女婿的身份进出鬼村，好谋取秦家新染料的秘方，夺走这个生意！” “大人，民妇还给衙门提供了他俩商议作恶的纸条，民妇功劳最大，大人要明察，不能让吴兴祖抢了民妇将功补过的名额！” 这个名额她必须拿到，否则就会连累到她弟弟。 伍家媳妇们都是伍家买来的，因此才会帮忙包庇伍家的恶事……甚至，黄彩娘经历的恶事，年轻时的她们也经历过。 而伍大媳妇会招供，一是听说伍老四招了，二是因为她在外地谋生的弟弟。 她在泰丰镇没法待了，伍大媳妇就想立功出狱、变卖伍家产业后，去投奔弟弟，所以不能让伍家的事儿连累到弟弟。 “啥玩意？吴伍两家竟然还想谋夺秦家的新染料秘方？” 围观百姓们震惊了，又大笑起来：“哈哈哈，他们没事儿吧，就他们这脑子，还想算计新染料的买卖，可别把自己给作死了。” “可不就把自己给作死了。瞧瞧这两家人，如今一家差点死绝，一家名声尽毁，全完玩。” “哦，还有严二少爷，也玩完了。”严二再一次被拉出来‘鞭尸’。 康县令深以为然，吴伍两家是怎么敢想的？以为他们是世家豪强？只要看上的东西都能抢到手。 顿了顿，康县令目光一沉，瞪向冯县丞。 冯县丞心下剧震，面上一派平静……虽然大家伙都知道里长们与县丞关系不一般，可没有证据，康县令一个快离任高升的县令，是不会费力跟他计较的。 果然，康县令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吴里长，质问：“吴里长，你还有何话说？！” 吴里长呆愣着，目光盯着吴兴祖，想要臭骂他没用、骂他上当了，要是他敢一狠到底，咬死不松口，衙门也拿他们吴家没辙。 可他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再没说话的力气，最终：“噗——！” 吐出一口血来，老躯抽搐，片刻后，四肢彻底瘫软，竟是被吴兴祖气死了。 “快看看！” 薛大夫急忙上去探鼻息，把脉，很快禀告道：“大人，吴里长已经咽气。” 呼，围观的县城人纷纷吐出一口气来：“吴里长终于死了。再不死都以为他吃仙丹了。” 太能撑了。 吴兴祖看着断气的吴里长，没有难过，反而很害怕……爷爷临死前那样看他，头七的时候不会回来找他，把他拉下去吧？ 吴兴祖很恐惧，不住的往伍老四那边缩着。 这副嫌弃吴里长的模样，让众人纷纷摇头……无情无义无心的玩意，吴里长这么多年就捧出来这么个东西？ 只能说，报应！ 啪啪！ 康县令又拍惊堂木，喊道：“把吴里长的尸体抬下去。” 吴六奎他们吓坏了，一句屁话不敢说，还生怕被算账，趁机簇拥着吴里长的尸体离开公堂。 吴里长的尸体被抬走后，康县令又道：“继续升堂！” 这个案子虽然是大案、惨案，可黄霞娘是被当场抓获，她与吴兴祖等人都光速招供，因此审起来没难度，案发四天后就断清楚了。 康县令松了一口大气：“总算断清楚了。” 但愿府衙不会挑刺，能顺利的过了这案子。 又下令：“把全县的里长村长全都喊来县衙，一个个审问，谁做了孽的自己说出来，敢不说却被查出来的，别怪本官无情！” 说完，看向冯县丞，眼含警告之意。 冯县丞急忙起身，行礼道：“下官领命，一定在府衙来人前，肃清全县害群之马！” 大案，消息送到府衙后，府衙会派人来查一遍，再过一遍卷宗。 “嗯。”康县令摆摆手，让冯县丞赶紧去办，自己则是趁机歇一歇。 可康县令还没歇多久，吴家人又犯他面前来了。 彭班头硬着头皮，过来禀告道：“大人，吴家人想求见大人，问问关于里长安排各村乡民春耕的事儿。” 428.第428章 吴家子弟喜提大牢游 第428章 吴家子弟喜提大牢游 如今这个时节，正是东北州种春小麦的时候。 可是…… 砰！ 桌子真的受罪了，这几天差点被康县令拍碎。 “他们算哪根葱，轮得到他们来帮忙操持春耕的事儿？！”康县令怒骂：“他们分明是来试探本官，要是本官拒绝他们帮忙操持春耕，就表面本官要舍弃他们吴家，要任命其他人来做新里长！” “而你彭班头，明知他们是这个心思，还敢给他们传话，你是嫌衙门这碗饭太难吃，不想端这饭碗了？！” 扑通！ 彭班头脸色惨白的跪下：“县令大人息怒，是小的错了。小的不该给他们传话，请大人责罚，只求大人能让小的继续为衙门效力！” 一向讲究体面的康县令，突然直白的大骂乡民，把屋内的人都惊得不轻。 杨县尉骂彭班头：“你也是该死，明知吴家人想要巴着里长的位置不放，你还来帮忙递话，想帮乡亲也不是这么个帮法。” “小的知错。”彭班头伏地认错，他是见康县令今日心情挺好，才敢过来传话。 怎知，被开刀了。 杨县尉看向康县令，建议道：“县令大人，既然吴家自己撞上门来了，不如趁机公布新里长人选，也好让他们死心。” 康县令听罢，点点头：“成，既如此，那就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喊来，今日就把事情给定下。” 杨县尉：“是，下官这就去办。” 杨县尉虽是武人，办事却很妥帖，先把周老村长父子喊来，才去忙活其他事儿。 因着吴里长家的案子是泰丰镇几十年不遇的大案，所以周老村长他们为了配合调查，一直逗留县城至今。 周老村长他们很快就来了。 站在办公院子门前片刻，周老村长深呼几口气，郑重迈进院子里。 “泰丰镇周家村村长，应令而来，拜见大人！”周老村长说着。 很快的，卢师爷、韩师爷他们就出来了：“周老村长来了，请进。” “是。”周老村长内心颤巍巍，面上淡定，步子沉稳地走进屋内，拱手朝着上首的康县令行礼：“拜见县令大人。” 康县令微微颔首：“坐。” 周老村长坐下后，康大夫走过去，笑道：“我给你请个平安脉。” “诶，有劳了。”周老村长笑，深知这是衙门怕他有病挂太快，所以要把个脉。 而乡下村长里长之位，多是代代相传，因此康大夫给周老村长检查完，又给周二爷把脉。 一会儿后，康大夫对康县令禀告：“周老村长父子身子康健，皆是长寿体魄。” 康县令听罢，这才放下毛笔，看着周老村长父子，道：“前两天已经给你们周家通过气，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今日喊你们过来的原因……说说，可愿意接下这个位置？” 周老村长沉吟片刻，才跪下，郑重道：“回大人的话，老夫愿意接下这个位置，做镇西里所各村的里长。” “老夫虽然没啥大志，可这些年来，眼见乡里风气日渐败坏，心里也很着急，如今大人看得上老夫，老夫别的不敢说，成为里长后，定会以身作则，约束好镇西里所的乡亲们，慢慢改变乡里风气，让民心向善。” 声音不大，却满满都是一个老乡民对家乡的热爱与期盼。 周老村长的头又重重磕在地上，哽咽道：“老夫有罪。这些年来，也听说过吴伍孔苗等人家的不良行径，可都没有说出来……要是我们能早点当众臭骂他们，揭穿他们的虚伪，泰丰镇也不会闹出大命案。” 从山货女到黄家姐妹，他们本地人当真没有听到过她们被欺负的风声吗？ 有听到过的。可大家都怕惹麻烦，所以宁愿当做不知道。 康县令听罢，终于满意点头，目光转向陪着父亲跪下的周二爷：“周二，你有何话说？” 周二爷发了个誓：“黄天在上，我将来若是做出纵容自己、纵容子孙仗势搜刮、蚕食、祸害乡民之事儿，必遭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之天罚！” 周二爷是闲散性子，对于考功名、当里长村长，并没有执念，可听了老父亲的话后，他热切的想帮父亲完成改善风气、带领乡民向善的愿望。 纠风正气，非一代人能完成，他想，多他这一代人，泰丰镇的民风应当能好上一些。 周二爷又提了一个请求：“大人，我们父子想写一份弃位书……子孙后代会长成啥样，谁也不知道，有了这份弃位书，等将来换其他姓氏的里长，周家子弟与周家三亲六戚们就算不服，也没理由闹事。” 砰！ 桌子又遭殃了。 不过这次康县令是喜拍桌：“好！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周家。” 原本，康县令还担忧周家在乡下权柄过重，会成为第二个吴里长家，可见到周家父子不恋权位后，终于放心。 不过…… 康县令也不怕周家子孙造孽，大不了以后的县令把他们抓起来，斩杀了就是。 乡下地头蛇，对上朝廷的衙门，永远是蝼蚁！ 但此刻，康县令是开心的：“笔墨纸砚，拿给周老村长父子。” 周老村长父子各自写了一份弃位书，卢师爷拿去给康县令过目。 康县令看后，满意点头，递回给卢师爷：“墨迹干后，存入衙门册子内，留待后世用。” “是。”卢师爷接过。 这边忙完后，康县令下令：“让杨县尉把其余人带进来。” “是。”韩师爷立刻去办，喜得脚步都轻快许多。 诶嘿，他老丈人当里长了，那他要是随康县令去其他地方上任，家里有老丈人看顾着，他们夫妻也能放心不少。 …… “杨县尉，大人有请。” 吴六奎他们在外等了两刻多钟，听到这话，心终于一松，压着冲动，等杨县尉提步后，才跟着走。 他们身后，还跟着孔里长、苗里长、吕族长、秦爷爷等人……他们都是因着要配合调查案子而逗留县城至今。 “吴家吴六奎率领吴家子弟，拜见县令大人，请县令大人安！”吴六奎一进来就喊，一副热切模样。 又赶忙换上一副焦急神色。 你还演上了，吴家人都这么爱演戏吗？ 康县令冷笑，来了兴致，问吴六奎：“你们吴家子弟让彭班头来通报，说要求见本官，所为何事儿？” 吴六奎大喜，康县令还是在乎吴家势力的，瞧瞧这么多人进来，第一个问的却是他吴家人。 吴六奎一脸忧国忧民，道：“大人，我们这次求见，是为了询问镇西里所各个村子春耕安排的事儿……民以食为天，春耕乃头等大事，须里长带领各村长督促村民，才能将春耕大事办好，否则有一环出错，恐会影响秋收与粮税。” 呵，还没夸你胖，你自己倒先喘上了。 429.第429章 找死与劝回 第429章 找死与劝回 “可吴里长已死，镇西无里长，如今该怎么安排春耕事宜？”康县令故意问。 吴六奎听罢，差点激动疯了……呜呜呜，他盼了几十年，终于要成为里长，终于能掌管将近三成泰丰镇民众的生死了，感谢祖宗！ 吴六奎暗暗咬一把舌尖，让疼痛驱散激动后，清清嗓子，开讲他对春耕的宏伟安排：“春耕，国朝大事，小的以为，各村应当每天派人去向里长汇报进度……” 康县令万分后悔，他就不该给吴家人说话的机会，瞧瞧这都放的什么屁话？ 春耕农忙，家家户户人手不足，这蠢货还要抽调人手，天天搞汇报？ 你搁这玩土皇帝给大臣们上朝呢？ 忍不了，不忍了。 “来人，把吴六奎等吴家族老与子弟拿下，投入大牢！” 一声令下，一群衙役跟将士冲进来，不顾吴家人的叫唤，三两下扭住吴家人，摁死猪般把他们摁倒在地。 “大，大人，这，这是咋说的？小的是良民啊，没犯法，不能抓！”吴六奎快吓疯了，惊恐说着。 还朝冯县丞求救：“县丞大人救命，我是吴六奎，随族兄去见过您的。” 冯县丞脸色黑透，喊彭班头：“犯错不认还空口攀扯衙门官员，给本官打，杀杀这逆民的猖狂气！” “是！”彭班头带着衙役上前，举着短棍，朝着吴家人一顿打。 砰砰砰，吴家人被打得吱哇乱叫，鼻青脸肿，不断求饶。 直到康县令满意抬手后，冯县丞才开口，让彭班头他们停手。 吴六奎他们疼得直哭。 冯县丞又道：“你们吴家的吴里长仗势敛财、欺压乡民、祸害姑娘，罪证确凿，你们吴家的名声已经臭到府城，吴家不配担任里长一职，经衙门商议，泰丰镇镇西里所的新里长，将由周家的周老村长接任。” 晴天霹雳，里长位置没了，这个位置所附带的隐形好处也没了！ 吴六奎、吴家子弟们快疯了，顾不上疼痛，喊道：“大人，吴里长是有错，可他们父子已经偿命了。” “我们吴家还有大用处。我们吴家是大村庄，大大小小加起来将近两千口子，光是青壮年就有大几百，只要衙门一声令下，吴家子弟就能给衙门当军队使。周家人口不够多，关键时刻，怕是帮不上衙门啊！” 衙门跟司兵所的人手严重不足，遇事时，尤其是遇上剿匪或者战事时，需要乡里大族子弟出命帮忙，而人多，就是他们吴家的倚仗！ 可惜，康县令只是冷笑，问：“你这是在威胁衙门？！” 卢师爷闻言，立刻道：“吴家族老与子弟威胁衙门，触犯刑律，来人，把这些逆贼拖去大牢，等候发落！” 都说了，按罪名，他是专业的，这吴家人还非要找死。 “是！”衙役与将士们立刻上前，揪起吴家人。 吴家人不配合，又被砰砰打了一顿，好几个吴家子弟晕了过去。 “拖走！”衙役跟将士们把二十名吴家子弟拖走，投入大牢。 孔苗两家看得瑟瑟发抖……衙门杀伐之威，不是他们这些乡下地头蛇能扛得住的。 屋内寂静着，等他们知道怕后，康县令才看向孔苗两家人，问：“你们要是对周老村长担任镇西理所的新里长有异议，可直说。” 吴家这只鸡刚被宰，血还没干呢，他们哪里敢有异议？ 孔里长、苗里长赶忙起身，万分恭敬道：“吴家犯事，不配当里长，周老哥家善名在外，我们支持周老哥，支持衙门，县令大人英明！” 嗯，康县令满意了：“吴家蛮横，你们多帮帮周里长，莫让周里长被吴家人欺负了去。” 吴家蛮横！ 孔苗二人心下大惊，被县尊评价这么一句，吴家是彻底完了！ 而他们要是不想孔苗两家落得吴家的下场，就得更加听话。 “是，小的遵命！”孔苗二人跪下。吕族长也起身，表明吕家支持周老村长。 又恭喜周老村长：“周里长，恭喜了。” 秦爷爷很开心，起身行礼恭贺：“周老哥，恭喜。” 周老哥做了里长，他家晚上都能睡得安稳些。 “同喜同喜，以后大家伙齐心合力，带领泰丰镇的乡亲们多赚钱、多向善。”周老村长起身，给大家伙回礼。 屋内其乐融融，吴六奎他们就惨了，被扔进牢房，带伤挨饿受冻。 吴六奎年纪大了，受惊带伤的，很快就起烧，诶哟诶哟的叫唤，甚至看见吴里长来接他。 “滚滚滚，我没有你这种族兄，我不跟你走，你赶紧滚啊！” 康县令只是想打压吴家，让吴家莫要给新里长找麻烦，没想真弄死他们，因此衙门给吴六奎找了大夫看病，灌药，把他给救了。 吴六奎醒来后，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只想快点回村：“差爷，求你们帮忙给县令大人传话，说我们吴家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安安分分，不敢再肖想里长位置。” 其他吴家子弟也哭着哀求：“我们知道错了，不敢了，求衙门让我们回家吧！” 狱卒骂道：“闭嘴，再叫唤，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吴家人听罢，不敢叫了，老鼠般窝在牢房一隅。 牢头还是把吴六奎等人的事儿，禀告给康县令。 康县令道：“时机未到，继续关着。” 而康县令说的时机，就是要等到所有吴家村人知道害怕之时。 乡下宗族，一旦出点事儿，那都是全村全族来讨说法的。 而此刻，已经有将近上千名吴家人赶到县城门口。 他们是吴六奎喊来的。 吴六奎原本的打算是，先自荐，要是衙门不让他当里长，那就让衙门看看吴家子弟的庞大！ 他相信，见到乌泱泱的吴家子弟后，衙门一定会妥协，让吴家人继续当里长。 可惜，他那点猪脑子，哪能算得过康县令？ 随便一个罪名，他就被送进大牢，还差点丢命。 孔里长、苗里长与吴家关系好，早已得知吴六奎的打算，原先觉得这施压的老法子挺好。可此刻，他们慌了。 生怕被吴家连累，他们急忙去向冯县丞禀告。 冯县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一群蠢货，扶你们本官还不如扶几坨烂泥！” 冯县丞抽了他们两嘴巴子后，赶忙去向康县令禀告。 康县令就一句话：“不听衙门命令者，那就是叛民，按律可当场射杀！” 娘的，世家豪强的子弟果然不是人，下手比他还狠……他起码是悄悄来，康县令却明着杀。 周老村长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主动来衙门请命，得见康县令后，他说：“大人，老夫是他们的里长，对他们有规劝之责，请大人让老夫试试，老夫定把他们劝回家。” (本章完) 430.第430章 老实了 第430章 老实了 刚刚大赦天下，朝廷正是喜庆之时，康县令也不想闹出什么镇杀乡亲的事情来。 他最终答应了，不过：“只给你半个时辰劝说，时间一到，吴家村人要是还不回村，杨县尉会直接领兵驱赶。” 领兵驱赶，必有死伤！ 周老村长心下一惊，赶忙郑重道：“多谢大人给乡亲们机会，老夫定会在规定时辰内，将他们劝回去。” 嗯，康县令点头，让周老村长离开。 韩师爷怕自家老丈人吃亏，跟康县令说了一番后，领着几个衙役跟出来：“岳父，我陪您一块去。” 周老村长点头：“成。” 翁婿两人带着衙役，又喊上周二爷、孔里长、苗里长、吕族长、秦爷爷等人，一块赶去城门口。 …… 城门口，因着吴家村人的到来，聚集了许多来看热闹的百姓。 “嘿，你们就是吴老孽的族人？” “吴老孽跟吴大孽玩得那么，你们在村里可听说了？” 吴大孽就是吴大爷。 吴家村人被问得脸色难看，没人回话。 “同一个村子的，谁家吃顿肉都能传遍全村，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肯定知道，就是故意包庇不说！” 吴阿军瞥一眼吴八满、吴实山、吴有粮、吴有富、吴十七…… 五人立刻带着儿子起身，反驳县城人：“血口喷人，那黄霞娘疯婆子是卖进吴家的，奴仆一个，让她做啥都是应该的！” “我们没听说她被强迫，只听说她贪图吴里长家日子好过，连亲叔父来接她回家都不走，还因此跟亲叔父断亲！” “吴家的，你们咋还扯这种陈年老屁呢？那黄吴氏、吴兴祖都招供了，说当初只是送黄霞娘去吴家干活，卖身契是出了芬芳院的事情后才补的！” “吴兴祖，就是你们里长的亲孙子还说了，亲眼见过你们里长跟吴大强迫黄霞娘，怕她说出去，还给她灌哑药，吴兴楠还天天打骂她，她身上都是被毒打的淤青！” “黄霞娘刚到吴家时，天天被打，你们聋了没听见？” “吴老孽家还伙同伍家算计黄彩娘，让黄彩娘被伍家男人们祸害，这才招来黄霞娘的报复，这都是你们村里人装聋作哑的结果，你们村活该臭名远扬！” “诶呀，县城人就是有学问，会说成语呢。”来县城进货的货郎赞叹一句。 县城人听罢，倍觉脸上有光，驳起吴家人来更起劲了：“衙门已经把吴伍两家的破事审得清清楚楚，连恶人们都认罪了，你们吴家村人就莫要再狡辩了……为畜生说话，当心遭报应！” 娘的，县城人不是讲究体面吗，咋骂起人来比他们乡下人还狠？ 吴八满等人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扯其他的：“我们不跟你们扯，你们赶紧让开，我们要去县衙见县令大人，商议吴里长的丧事。” “不成，你们这么多人进县城，不安全，不能进！” 吴家人来了一半，一眼望去乌泱泱的。 吴八满他们抓到话柄，立刻叫嚣起来：“欺负人啊，县城人欺负乡下人了，不许乡下人进城，我们可是良民，啥坏事也没干，凭啥不让我们进城！” 他们的老娘、媳妇听罢，立刻坐下，拍腿大哭：“县城人欺负人啊，不把我们乡下人当人看……” “吴家的，你们想干啥？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周老村长大吼一声，拄着手杖，走了过来。周二爷跟几名周家子弟在旁边护着他，生怕他有个好歹。 吴阿军瞧见周老村长，眼神一暗。 吴八满他们不屑叫道：“周老村长，这是我们吴家的事儿，跟你周家没关系，你赶紧让开，要是一会儿冲撞了你，我们吴家可不负责！” 周老村长冷笑，亮出衙门的任命文书：“老夫不想管你们，可如今老夫是泰丰镇镇西的里长，就得管你们！” 什么，周老头真当里长了，他们吴家的里长之位没了！ 吴家人痛心疾首，纷纷叫道：“我们不信，里长之位是我们吴家的，我们要去见县令大人，当面问清楚！” 周老村长骂道：“啊呸，真是脸大，这是衙门定下的事儿，你们算个屁，有啥资格闹？有啥资格面见县令大人？！” 又指着他们道：“瞧瞧你们这乌泱泱的样儿，咋的，你们想来攻打县城不成？！” 这可是砍头大罪，吴家人怕了，赶忙否认：“周老头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没这个意思！” 呵，周老村长冷笑：“没这个意思？那你们是啥意思？来给吴六奎助阵，帮吴六奎逼迫衙门把里长位置给他吗？！” 吴家人惊了，心虚低头，又疑惑，周老头是咋知道这事的？ 咋知道的？ 当然是你们的动静太大，被周家村人瞧见的！ 周老村长：“哼，吴六奎也就这点馊主意了。可他失策了，他把自己作进大牢了，你们要是不想去蹲大牢就赶紧滚回吴家村去，老实过日子！” “啥？六奎叔被抓了？啥时候的事儿？保真不？”吴家人惊了，又带着几分侥幸，觉得不可能。 周老村长道：“不止吴六奎被抓了，连跟他来县城的二十名吴家子弟也被抓了，吴四升他们也在牢里待着。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去牢里跟他们作伴！”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者无畏，竟敢听信吴六奎的鬼话，成群结队来城门口叫嚣。你们这事儿往严重里说，那就是聚众闹事，严重的话要砍头！” 嘶！ 吴家人怕得倒抽冷气，有聪明的妇人已经拉着自家男人跟儿子走，小声说着：“别闹了，赶紧撤，要是你们被抓进去，家里可没银子救你们。” 乡亲们都惧怕官门，很快的，已经走了好几户吴家人。 吴八满他们急了，叫道：“同族兄弟们，不能走，咱们吴家是苦主，怎么着也得见到县令大人，问清楚情况，领到吴里长父子的尸首后，才能回村！” 又喊一句：“同族人，一条心！” 不同心者、临阵脱逃者，以后你家里要是遇上事儿，村里不仅不帮忙，还得合伙给你家使绊子。 这未尽的威胁之言，周老村长听出来了。 周老村长也不劝了，只喊一句：“吴里长已死且被定罪了，不想因着恶人而被牵连的吴家人，现在就回家，若是不听，后果自负！” 言罢，转身就走。 周二爷傻了：“爹，这就走了？” 敢情您老就来放一番没用的狠话，就，走了？ 会不会太丢脸了点？ 周老村长瞪他，又不得不教他：“说不动，那就不用废话，直接上手段。” 周二爷恍然大悟，赶忙扶着周老村长，往城内走。 没多久，父子俩见到领兵等待的杨县尉。 周老村长拱手行礼，道：“请县尉大人出手，抓一批吴家刺头……尤其是一个叫吴阿军的。” 431.第431章 一次收拾干净 第431章 一次收拾干净 这小子打小就阴坏，他们周家盯很久了，每次吴阿军都是躲在吴八满他们背后使坏。 这一回，定要把他、把吴家的刺头们一次收拾干净，否则吴家村以后还会闹。 周老村长又说了吴阿军的长相与穿着。 杨县尉立刻下令：“走，缉拿吴家闹事子弟！” “是！”龚总旗他们得令，立刻疾驰起来，三十名佩刀背弓的将士裹着杀气，往城门冲去。 没多久，将士们杀到吴家人面前，精准逮住吴八满等人。 砰砰砰！ 一阵击打，几个擒拿、反剪、扭卸，眨眼就拿下吴八满等人。 吴阿军见势不妙，立刻隐入吴家人群内。 龚总旗早已盯好他，立刻下令：“吴家人群左侧中间位置，头戴灰布帽、身穿蓝袍、脚踏黑布靴的络腮胡高瘦男，摁住他！” 吴阿军眼色一沉，快速思忖后，没有跑，举手跪下，高声喊冤：“冤枉，我啥事儿都没犯，我是来帮忙处理吴里长后事的，冤枉啊！” 比起遇事只会跑的人，这吴阿军倒是有些急智。 杨县尉瞥他一眼，心里暗道可惜了。 吴家已经是弃子，为保安全，他不能再用吴家子弟，否则倒是可以把这人培养成第二个吴里长。 啊呸，周老村长立刻拆穿他：“吴阿军，你纠集吴家子弟来县城帮吴六奎逼迫衙门，好让衙门继续把里长之位留在你们吴家，你冤枉个屁！” 吴阿军一脸委屈：“您老莫要冤枉我，我今日只是尽同族后辈之责，来给族中过世长辈收尸！” 可县城人不听他解释，激动叫道：“诶哟喂，我就说他们咋来了这么多人，原来是想逼迫衙门不收走里长之位啊！” “吴家当真不要脸，都犯法被抓名声臭大街了，咋还有脸继续霸着里长之位？！” “没脸没皮的才能巴住好处。” “这里长在乡下大小也算个官，族里有一位里长，那全镇没里长的村子都得给他们几分脸面，好处多多，他们不想霸着就有鬼了。” 吴阿军听得暗怒，想反驳，可周老村长不给他机会。 周老村长道：“吴阿军，别以为你每次都躲在吴八满他们身后就没事，你是个硬骨头，吴六奎可不是，衙门只需审问他一番，就能知道他有没有跟你串通？” 吴阿军听罢，眼里闪过阴翳……该死的周老头，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让吴家子弟闹起来，再趁乱让人冲撞这死老头，把他撞残撞病，那他就没法当新里长。 砰！ 龚总旗瞧见吴阿军眼里的狠毒，给了他一棍子，喊道：“把他捆住、嘴巴堵上，一会儿押回衙门审问！” “是。”将士们把吴阿军捆住，拖到一边去跟吴八满他们做堆。 此刻，吓呆的吴家人才回过神来，忙喊：“军爷，军爷误会啊，我们真不是来闹事的……” “吴家的！”周老村长大喝一声，目光扫视他们，脸色沉沉，道：“你们拿自家绝种发誓，当真不是来闹事抢里长之位？” 这？ 吴家人不敢说话了。 “哈哈哈，咋不敢说话了？怕遭报应吗！”吴四升媳妇大笑着，一脸憔悴的走出来，指着吴家人道：“求求你们做个人吧，就吴里长家做的那些恶事，要是吴家还能继续当里长，那真是老天无眼！” “你，你，吴四媳妇你发什么疯？你可是吴家媳妇，你一家大小都不过了吗！” 吴四升媳妇听罢，终于扛不住，捂脸痛哭起来，可为了家里的孩子，她不敢说出啥真话，只能狠狠扇着自己巴掌。 她也是包庇恶人的从犯！ 要是她当初能把黄霞娘的真实遭遇告知黄老二家，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可她怕啊。 她的孩子是吴家人，要在吴家村过日子，她男人还一直帮吴里长办事……她不敢确定吴四升有没有做过什么孽？ 她顾虑重重，最终选择视而不见。 呜呜呜，吴四升媳妇嚎啕大哭，最后哀求吴家人一句：“求求你们给子孙后代积点德吧。” 吴家人见她这般，松了一口大气，得亏吴四升媳妇还有顾忌，否则他们吴家的名声又得臭上几分。 周老村长趁机道：“吴家的，还想安稳过日子的，现在就到这边集合，我会派人送你们回村。如果不想好好过日子的，那就留下继续闹，好让军爷请你们去衙门坐坐！” 吴八满他们被抓，吴家人也吓坏了，听到这话，立时拖家带口去左侧空地集合。 “里长，我们兄弟加堂兄弟一共五家人，愿意回村！” “里长，我们家也愿意回村！” 很快的，就连吴八满、吴阿军等人的家人也过来集合，保证不闹，愿意马上回村。 而经此一事，吴家人算是公开承认新里长了。 “嗯。”周老村长点头，瞪周二爷……你杵着孵蛋呢？赶紧去登记安排他们回村啊！ 周二爷赶忙带着周家子弟去忙活。 吴四升媳妇厚着脸皮过来问：“里长，我男人吴四升咋样了？还，还能回家不？” 周老村长见她有悔过的意思，告知她实情：“要是没查出吴四升有啥罪行，等府衙的人来问询过后，他就能回家。” “可他一直帮吴里长做事，还压榨乡亲们的物价，衙门应当会罚你家一笔钱，回去后先准备银子吧。” 吴四升媳妇听罢，心头大松，抹泪道谢：“多谢里长，我回去就筹钱。” 看来四升他没暗暗造孽，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四升真做了跟吴老孽他们一样的事儿，她真没法继续跟他过日子。 杨县尉怕吴家人继续闹，一直领兵压阵。 两刻多钟后，周二爷终于把吴家人登记完，把名册拿去给周老村长，又陪他去见杨县尉。 杨县尉拿过名册，翻完后，重重哼一声：“来了这么多人，吴家村人可真懂得人多势众的好处！” 吴家人听到了，吓得低头缩肩，生怕杨县尉认清他们的脸。 杨县尉策马到吴家人的集合地，扫视他们，高声道：“吴家的，今日你们未报备就大举集结来县城闹事的事儿，先给你们记上，再有下回，衙门会按律将你们当场射杀！” 扑通扑通扑通。 吴家人吓得纷纷跪地，哭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不敢了！” 见他们知道怕后，杨县尉才让他们跟着周家子弟离开。 铛铛铛！ “吴家村的，老实跟我们走！”周家子弟敲锣领路，带着大几百吴家人，离开县城门，往泰丰镇方向走。 县城人目送他们远去，又跟着杨县尉他们，押着吴阿军等人去县衙后，才十分满意的离开：“这热闹，看爽了。” 他们爽后，轮到吴六奎父子他们爽了。 吴六奎父子是怂货，一顿刑罚还没完，他们就惨叫着招供：“是我派人送信给吴阿军，请他带村民来县城帮忙逼迫衙门……” 432.第432章 不见 第432章 不见 为此，他还给了吴阿军二两银子的费用，如今是偷鸡不成蚀了自己，亏大发了。 啪啪啪！ 将士继续狠打两父子，把他俩打得痛哭惨叫。 “那个吴阿军有没有做过啥大恶事儿？吴里长家的二栓是咋来到吴家的？二栓可还有啥亲人？说！” 啪啪啪，又是一顿抽打，直接把这两怂货抽晕了。 “没用的东西！” 泼水，掐人中，把人弄醒后，继续打，继续审。 隔壁的两间刑房内，吴八满、吴四升、吴阿军也在被用刑。 “已经有人供出你们的恶事儿，老实交代，你们还造了啥孽，要是不说，大刑伺候！” 有人供出他们了？！ “不交代？上重刑！” 行刑老师傅得令，开始用刀片肉。 嘶啦，嘶啦，嘶啦！ 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的割掉，这样的冲击，是个人都受不了。 吴八满立马招供：“我说，我说，别割了，我的肉啊，疼死我了……” 他就是帮忙传点谣言、占点年轻妇人的便宜、仗势搜刮点乡亲家的东西，连清白姑娘都没强过一个，咋就摊上这种刑罚？ “细说！” 吴八满哭着交代这些年他们这个小团伙做下的不良事。 吴四升也招供了。 此时此刻，吴四升万分感谢当初的自己守住本心，没有仗势做过大恶，不然今天必死无疑。 而因他不敢做大恶，吴里长也没有真正重用他。 吴阿军聪明，只供出一些小恶事儿。 卢师爷又问他：“你可知道二栓的来历？他家里还有谁？” 这个二栓太能扛了，酷刑都难撬动他的嘴……可就是太过能扛，所以让卢师爷他们有了怀疑。 “小的不清楚，只知道他帮过里长，里长因此带他回家，半当长工半当儿子的养着。” 说的与其他人差不多，卢师爷微微皱眉，继续审吴阿军。 浪费大半天工夫，没审出啥大事儿来，只好停止用刑。 “摁手印。”卢师爷从书吏手里拿过供词，拿去给吴阿军。 吴阿军很配合，用左手摁了摁红印泥，在供词上摁下手印，又用恐惧委屈的眼神看着卢师爷，小声问：“大人，小的都招了，啥时候能回家？” 卢师爷见吴阿军故意装弱，心头不喜，冷脸道：“你带着大几百人堵县城门，差点闹出大事儿，你还想回家？老实待着！” 吴阿军心头暗惊……这师爷竟不受他的示弱？ “把他押去牢房……”卢师爷声音一顿，突然看向吴阿军的右手，吩咐衙役：“把他的右手抬起来。” 吴阿军大骇，咬破内脸颊肉，才逼得自己冷静下来。 衙役抓住吴阿军的右手，举到卢师爷面前。 卢师爷指着小指根部的一个疤痕，问：“这疤怎么来的？” 吴阿军忙道：“是，是冬天烤火，不小心摁炭火上烧的。” 是吗？ 卢师爷是卢家半奴，专门培养出来给主子们办差用的，而洞察观心，是他必学的本事之一。 因此瞧见吴阿军隐含恐惧的模样后，立刻吩咐一名衙役：“去把康大夫请来，再把仵作师傅请来……捆住他，别让他咬手。” 卢师爷见识过很多伎俩，会这么交代，是怕吴阿军情急之下咬烂疤痕，毁去痕迹。吴阿军终于被惊得浑身发寒……这师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的，都好几年过去了，且那事儿是发生在山安县，即使有人报官，也是在山安县报，田福县县衙不可能知道！ 卢师爷一眼不错的观察着吴阿军表情的微妙变化，心里怀疑越重……这吴阿军怕是犯过大案。 “卢师爷。”康大夫跟县仵作赶来了。 卢师爷指着吴阿军的右手，道：“康大夫、曾师傅，你们看看这人右手小指根部的疤痕可有蹊跷？” “是。”两人应着，去看吴阿军的右手疤痕。 看了许久，眉头越看越皱，把吴阿军乐得不行……哈哈哈，他做得天衣无缝，且时间久远，即使是大夫也看不出来！ 可惜，他乐早了。 康大夫跟曾师傅说：“触摸小指疤痕根部有硬物，证明这人曾经是六指，还是长有骨头的六指，只是那第六指应当是……被咬掉了。” 一句话，让吴阿军脸上血色顿失。 可他很聪明，一直低着头，因此没人瞧见他此刻的脸色。 “有何证据？”卢师爷问。 康大夫与曾师傅举起吴阿军的右手，指着一个疤痕凸点，道：“这个凸起的疤痕下，还压着一个牙齿留下的疤痕印。” “由此可证明，他是先被牙齿咬伤，等牙咬伤好全后，才又被火烧伤的。” 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飘出来了。 “吴阿军，你为何要以疤盖疤，你这牙印疤痕有什么见不得人？”卢师爷盯着他问。 吴阿军不答。 卢师爷冷笑：“不招？成，衙门的酷刑多得很，但愿你能撑到最后一刑。” 吴阿军想到割肉的可怕，终于抬头，哭道：“大人，小的已经全部招供，没啥可招的了……小的以前确实是六指，因此时常被人嘲笑，有次外出寻活计，还被东家嫌弃六指不详，一气之下，才自咬第六指。” “后来冬天烤火，手不小心摁木炭上，就有了火伤疤。” “小的真没做啥恶事儿，求大人明察，呜呜呜……”吴阿军声泪俱下，哭得极其可怜。 可惜卢师爷不上当，还很会抓重点：“外出寻活计？那就是时常往外地跑咯，这么说来，你在外地做过恶的可能很大。” 吴阿军哭声骤停，又继续哭起来：“没有，小的没有，大人明察啊。” “来人，把他绑上刑架，每隔一个时辰抽五鞭，抽到我下次来刑房再说……别让他自尽。”卢师爷交代完，离开刑房，去向康县令禀告这事儿。 康县令听完，就是想死，特别想死。 一个边陲地方，怎么能有这么多破事？！ 就不能消停点？ 就不能等本官高升了你们再爆出来！ “大人，要是咱们把外地衙门的旧案给破了，不仅是功劳一件，还能长脸。”卢师爷劝他振作。 康县令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查找吴阿军都去过那些地方做活？再查那些地方可有旧案未破？查完了再来烦本官！” “是。”卢师爷赶忙带人去办。 …… 而在吴阿军他们被抓的第二天，秦爷爷他们终于得到准话，说吴家案子已到尾声，他们可以先回村了。 “不过，府衙来人后，可能还会找你们问话，届时衙门会通知你们，你们再来就成。”关书吏道。 秦爷爷忙道：“关书吏放心，我们一定配合府衙办案。” 又问：“关书吏，能否让黄老二一家去见见黄霞娘姐妹？” 事发至今，黄老二一家还没见过黄霞娘姐妹，是求了秦爷爷，请秦爷爷帮他们向衙门申请探监。 (本章完) 433.第433章 绝配 第433章 绝配 关书吏爽快的答应下来：“我这就去给你们问问，很快就有消息。” “诶，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很感激，带着秦二叔跟姜大郎，在关书吏安排的小屋内等消息。 很快的，关书吏就拿着探监文书回来，笑道：“走，接上黄老二一家，这就去探监。” 秦爷爷大喜，急忙跟着关书吏，去了衙门后院的一个小院内……这里是衙门用来看守人证、重案亲属的地方。 黄老二一家虽然跟黄霞娘断亲了，可康县令还是下令把他们押到这里暂住。 不过等府衙来人查问过黄老二一家，确定他们当真没有嫌疑后，他们就能回家。 “我来带泰丰镇鬼村黄老二一家去探监。”关书吏跟看守院子的衙役说明来意，出示文书后，衙役给他们开门放行。 黄老二一家得知能去见黄霞娘，喜极而泣：“总算能见上面了……多谢关书吏、多谢村长、多谢衙门大老爷。” 又赶忙掏银子，求秦爷爷：“村长，您老帮我们去街上买些肉饭来，再买两身新衣服，我们一并带去给她们姐妹，得让她们吃好穿好一些。” 关书吏摇头：“带不进去。她们现在是死刑犯，不得吃用外头的任何东西，所有东西都得是衙门给的，否则她们要是在牢里有个意外，不仅县衙不好交代，你们也得被判刑。” “死，死刑犯……”黄老二一家顿住，又捂脸哭出声来。 黄老二媳妇问：“就，一点生机也没有了吗？她们也是苦主啊……彩娘，彩娘没有害人，她只是没揭发霞娘而已，彩娘不用死。” 关书吏依旧摇头，很公正的道：“刑律如此，不管你受过何等大苦，可只要你害了人，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尤其是这次的案子，太过重大，衙门必须把两姐妹判死刑。 大概率还会是凌迟示众，只有如此，才能震慑住其他人的恶念！ 否则谁都如黄霞娘那般，岂不是要乱套？ 且衙门已经跟两姐妹谈过话，她们不得自尽，必须活到凌迟那天，否则衙门会拿黄老二一家、黄家族人开刀。 而黄家姐妹很懂事，答应了，承诺不会寻死，会配合衙门，活到行刑之时。 “走吧。”关书吏转身离开。 黄老二一家跟着关书吏、秦爷爷等人，往牢房去。 县衙大牢的最深处，一间铁制的牢房里，黄家姐妹手脚戴镣铐，端坐其中。 听到狱卒说：“你们二叔一家来看你们了，赶紧出来见见！” 姐妹俩一怔，黄彩娘看着姐姐，语带喜气道：“姐姐，二叔二婶来了。” 黄霞娘回过神来，朝她摇头，转身背对着牢门，表明不见之意。 这？ 不见吗？ 黄彩娘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只好压下心底的渴望，充当姐姐的声音，对狱卒道：“差爷，我们跟他们已经断亲，不会再见他们，让他们走吧。” 这两姐妹很配合衙门办案，身世又凄惨，因此狱卒给了她们好脸色：“你们是重犯，轻易不能被探视，他们能来一次不容易，且你们……要是不见，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黄彩娘再次看向黄霞娘，问道：“姐姐？” 黄霞娘依旧摇头，坚决不见。 不过…… 她用手在地上写了一段话：自霓娘被我家设计卖掉换粮后，两房就是仇人，无须再见，各过各的日子就成……对不住。 黄霞娘很快又把对不住三个字抹掉……府衙那关还没过，她不能对二叔一家有任何的亲近意思，否则会害了二叔一家。 黄彩娘看后，对狱卒重复了黄霞娘说的话。 狱卒没再劝，转身去告知关书吏他们：“黄家姐妹不愿意见黄老二一家。” 又把黄霞娘的话，转告给黄老二一家。黄老二一家听罢，脸色灰败，又齐齐掉泪。 狱卒劝道：“她家害过你家的女儿，又断了亲，你们真没必要为她们难受。” 黄霞娘招供时，特地说了黄霓娘被她家算计卖掉换吃食的事儿，因此衙门人都知道这事儿。 黄老二媳妇想起自己女儿霓娘，哭得更汹，可她还是哀求道：“差爷，劳烦您再去说说，让她们来见我们一面，求您了。” 说着，又拿出银子，塞给狱卒。 铁栅栏内的狱卒赶忙缩回手，飞快瞥一眼关书吏，义正辞严道：“拿回去，我们衙门从不收银子！” 我还可怜你家来着，你不要恩将仇报啊。 “不用使银子。”关书吏看向狱卒，道：“你再进去说说，半个时辰内，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她们姐妹。” 这是县令给的最长探监时辰了。 “是。”狱卒赶忙进去劝说。 可黄霞娘姐妹不动不听也不见。 啧，狱卒摇头，去禀报，又回来劝说，再去禀告，折腾好几趟，等过了探监时辰，依旧没能说通两姐妹。 黄老二一家痛哭，临走前，奋力朝牢房深处喊话：“霞娘、彩娘，对不住，是叔婶对不住你们，要是叔婶能有点本事，也不会让你们遭遇这种事！” “活着，你们啥时候出来，叔婶家都养你们，当亲女儿养！” “要是……那下辈子就投胎来当叔婶的女儿！” 也不知道黄霞娘姐妹听见没有，总之，没有任何回应。 秦爷爷叹气，道：“回吧，你们的心意，老天爷都看见了。” 秦二叔也说：“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成。” 那两姐妹瞧着不像是不知好歹的，所以秦二叔猜想，黄霞娘姐妹会这般决绝，应当是不想牵连黄老二一家。 所以，只要黄老二一家把日子过好了，黄霞娘姐妹就能瞑目。 黄老二一家哭着被赶出牢房，回到看押小院，又哀求关书吏：“关书吏，过几天，能不能再帮我们申请探监……没准过几天她们姐妹就乐意见我们了。” 以黄霞娘的坚定，不可能有这种转折。 不过，关书吏没有说出来，只安慰他们：“成，过几天，我再帮你们申请一回。” “多谢关书吏，多谢关书吏。”黄老二一家大喜，连连道谢，又郑重谢了秦爷爷一番。 秦爷爷点头，等他们进了看守小屋后，跟着关书吏离开。 路过旁边一个大院子时，还看了一出戏。 旁边的大院子比较好，是用来看押严二少爷、吴兴楠等人的。 可此刻，吴兴楠被人拽着，要拉出院子。 吴兴楠死死抓住门扇，目光猩红，朝着正屋喊：“严二，你敢不要我，我豁出这条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这话一出，拽着吴兴楠的小厮都抖了……这不会是第二个黄霞娘吧？ 434.第434章 锁死 第434章 锁死 屋内，严二也被吓得不轻，更不敢把吴兴楠留在身边，赶忙冲小厮喊：“你死了吗？还不赶紧把这泼妇拖出去！” “……”小厮急忙拉吴兴楠，可此时的吴兴楠力气很大，他竟然拽不走她。 严二气结，又暗气衙门不许严家武师住进这里，否则吴兴楠早就被拖走了。 槐嬷嬷知机，急忙跑过来，一手捂吴兴楠的嘴，一手把她往外拽：“这里是衙门，二姑娘莫要闹了。二姑娘听话，先去你哥的看守屋子住着，等这案子结束后，你再跟严二少爷续前缘。” 槐嬷嬷已经投了严二，等命案了结后就能跟严二去首府，因此拼命帮忙，想捂晕吴兴楠。 “唔唔唔！”吴兴楠双目猩红，暴发出狠劲儿，脑袋狠命朝槐嬷嬷撞去。 砰！ “嘶。”槐嬷嬷下巴被撞，疼出眼泪，松开拽住吴兴楠的手。 吴兴楠抓住机会往屋内跑去，朝着严二道：“你要是敢不要我，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让你担上人命债，让你名声尽毁，让你娶不到大家闺秀！” “你……”严二气得发抖，后悔万分，恨不得阉了自己。 当初怎么就睡了这种毒妇？ 如今想要甩开都难。 “楠姐儿，你冷静点，我没有不要你。”严二压下暴怒，扬起宠溺的笑，试图安抚吴兴楠：“咱们还没过明路，且这里是衙门，咱们同住一个院子，会落人话柄，你以后去了首府严家会被人耻笑。” 啊呸，吴兴楠冷笑：“就你这尸体一样僵硬的假笑，骗鬼鬼都不信，以为我会信你？” “严二，到了这地步，咱们就别来虚的了。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你必须接我进严家，给妾位，还得让我生出儿子，少一样做不到，我就留遗书死在你严家门前！” 毒妇！ 严二被气得装不下去，怒道：“吴兴楠，你吴家名声都臭到府城了，你还想要名分？你要是聪明，咱们就好聚好散。” “老虔婆别过来！”吴兴楠似恶鬼般，怒斥想要悄悄过来摁住她的槐嬷嬷后，又朝严二呸了一口，道：“这世道，姑娘的贞洁比命重，你睡了我，却想好聚好散，凭什么？！” 呃，这个确实。 对于男人来说，睡姑娘只是一夜风流。 可对于姑娘来说，却是在赌命。 所以…… “严二，你这是想要我的命。那我为啥不拉着你一起死，我为啥让你活着继续潇洒快活？我是蠢还是贱吗？！” 严二被骂得哑口无言，拼命给槐嬷嬷使眼色。 这一刻，槐嬷嬷倒是觉得，自己对吴兴楠的教导还是挺成功的。 院门外，已经听了一会儿的康琅震惊了……爹说让他过来开眼，还真是开眼了。 先前，关书吏见到这边的闹剧后，立时让人去禀告康县令。 康县令就让卢师爷、韩师爷带着康琅，以及衙役赶来看情况。 为让康琅长点心，他们特地在院外听了一会儿。 “严二少爷，你们这院子在闹什么？！”卢师爷出声。 严二大惊，终于肯从屋内出来，拱手笑道：“卢师爷放心，没闹什么，只是吴老孽的孙女……” 扑通，吴兴楠跪下，大喊：“大人，民女有冤啊。严二少爷诓骗民女，骗了民女的清白身子，如今却不想要民女……官家小姐没了贞洁都得去死，严二是想要民女的命啊！” 严二听罢，气得差点厥过去，怒骂吴兴楠：“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诓骗过你，明明是你……” “够了！”关书吏终于忍不住了，迈步进来，目光冷冷扫向严二：“严二少爷，这里是衙门，是朝廷为民办差的地方，不是你甩掉风流债的娼楼！” 韩师爷：“……”哦嚯，体面人又崩了一个。 关书吏真的很生气，指着严二道：“你仗着身份，已经一人独享最大的看守院子，继续过着少爷的日子，还不知足？还要给衙门惹事儿？” “且你闹什么？你跟吴家女的事儿，泰丰镇谁人不知？既然收用了，那就得负责，别这么没担当，丢了你严家祖宗的脸面。”卢师爷也道：“严二少爷，你今日这事儿，办得确实不体面。” 急躁又愚蠢。 一个没有倚仗的乡下姑娘而已，先哄着，等案子的风头过去后，带她离开，随便找个地方安置。 要是实在膈应，过几年病故了就成。 何必要闹开来，还是在衙门里闹，瞧瞧，又丢人了不是。 严二也知道自己今天急躁了。 可府衙的人快到了，要是让府衙的人瞧见他跟吴兴楠住一个院子，他的名声又得臭上一层，想谋好婚事就更难了。 因此他才想尽快赶走吴兴楠，让她去吴兴祖的看守屋子待着，挽救一把自己早就没了的名声。 “来人，把吴二姑娘扶去屋里歇着。”卢师爷吩咐着，想要体面解决这事儿。 可吴兴楠深知自己必须抓住这次的机会，是豁出去了，当众从衣服内兜拿出一份纸，高举着：“大人，这是严二亲自写给我家的承诺书，承诺会许我良妾之位，求大人给民女做主，否则民女今日就撞死在这里！” 这？ 你咋还讹上衙门了。 严二一惊，给槐嬷嬷使眼色。 槐嬷嬷会意，要去抢承诺书。 可关书吏呵斥：“住手，承诺书算是证据，毁坏是重罪！” 槐嬷嬷怎么可能会听，只顿了顿，就继续朝吴兴楠冲去。 可被吴兴楠避开了。 “呜呜呜，关书吏救命，救民女啊！”吴兴楠聪明了，知道关书吏正直，绕过所有人，朝他奔来，把旁边看戏的康琅给吓得慌忙后退，生怕被沾上。 秦二叔：“……” 你慌啥，她又不是找你。 “都冷静！”关书吏一声喊，稳住场面，朝着卢韩二人道：“两位师爷，既然二人有纠纷，不如禀告县令大人，让县令大人做主。” “卢师爷，这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儿，无须惊动康县令！”严二急了，求卢师爷帮忙。 可吴兴楠喊：“这是事关良籍姑娘贞洁与性命的大事儿，必须见官！” 良籍姑娘的清白，确实不好办。 不过，这是严二少爷活该，谁让他睡了呢。 睡了就得付出代价。 关书吏比较偏向民众，因此道：“卢师爷，还是带去见官吧，免得出人命。” “成。”卢师爷只能答应，喊上不情不愿的严二，一行人去办公院子见康县令。 秦二叔一手拉上秦爷爷，一手拽上姜大郎，尾随去蹭听。 办公正院内，康县令听完事情始末，又看过承诺书后，直接道：“既如此，严二少爷就得负责到底，否则就是触犯刑律。” 这边看重贞洁，因此对于夺贞洁的刑律很多，判得也很重。 而且…… 康县令眼眸下斜，睨着严二与吴兴楠道：“二位缘深，理应相守，怎可分开？” 绝配，锁死！ 435.第435章 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第435章 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什么！ 大家伙惊了，齐齐看向康县令……您说这话，是想玩死严二少爷？ 康县令倒是没这个意思，只是严二太不会办事，屡次给他找麻烦，他气狠了，所以要踩严二几脚出闷气。 严二听罢，不可思议的看着康县令：“康大人，这是我的房里事儿，您怎好插手？” 康县令笑了：“这是良籍姑娘清白被毁的事儿，如果严二少爷不想私了，那就升堂公办。” 一句话，把严二堵得死死的。 韩师爷再次同情了严家一把，咋就教导出这样的子弟？ 卢师爷是世家养出的半奴，就爱多想，已经开始猜测严家怕是不行了，否则怎么可能教养出这样的子弟？ 还有项家，竟然选择跟严家结亲，怕是这代项家家主的眼光也不行了。 他得提醒康大人跟夫人，让他们写家书时，一定把这事儿写上，好提醒康卢两家，提防着点项家，莫跟项家牵扯太深，免得被项家的瞎眼光连累。 “大人英明，要不是有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民女今日只能以死明志！”吴兴楠抓住机会，彻底坐实这个结果。 严二听到这个‘判决’，再看到吴兴楠，恶心得如吞了苍蝇般，难受得不行，想要继续挣扎：“大人……” “严二少爷，世上没有占了便宜后甩手就走的道理，你该学会负责。”康县令根本不想听他放屁，直接道：“无须多说，你俩回吧，莫要再在田福县闹，否则……” 想闹，等出了本官管辖的地界再闹。 “多谢大人，民女会跟严二哥哥好好过日子，为严家生儿育女的。”吴兴楠像条蛇，顺着杆子就爬。 康县令对她这态度很满意，点头，还送了一句祝福：“嗯，你俩好好过日子，早生贵子。这有了孩子做羁绊，你们就不会总是闹了。” 韩师爷震惊，韩师爷憋笑！ 卢师爷一言难尽……大人难道是被吴伍严黄几家的事儿给整疯了？怎么说起这种疯话来？ 严二吃了屎一般……他还未婚，康县令对他跟一个玩物送这种祝福，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说好亲事？怎么娶高门闺秀？！ 还做梦呢？ 赶紧醒醒吧。 “严二哥哥，咱们回院子吧。”吴兴楠又温温柔柔的过来，拉他的手。 严二赶忙甩开：“别碰本少爷！” “严二少爷，记住你的责任。”关书吏提醒一句：“否则就不是风流债，而是坏姑娘清白的大案，一个不好就会判阉割之刑。” “本少爷没有强迫她，是这个女人自愿的！”严二少爷咆哮出声，觉得自己委屈冤枉至极。 可如今已经闹得够难看，严家不会允许他再跟这个女人对薄公堂，继续让外人看严家笑话。 因此，吼完也就完了。 “严二哥哥心情不好，还请诸位大人见谅。”吴兴楠化身贤妻良母，又赶忙去追严二。 瞥见吴家族人在院外后，急忙拽住严二，如跗骨之蛆，死死攀附严二，朝着外头喊：“五爷爷，县令大人说了，等吴家的案子解决后，就让严二哥哥带我回严家，我们这事儿过明路了，还是过的衙门的明路！” “住口住口，你还要不要脸？！”严二气炸了，恨不得毒哑吴兴楠。 呵，吴兴楠冷笑，又变脸了，死命拽着他，阴恻恻道：“你要是不想好好过日子，我也可以发疯。” 一句话，噎死严二。 被推出来顶大梁的吴五族老听罢，大喜，赶忙带着三名吴家子弟跪下：“大人英明，吴家村谢过大人大恩！” 丢人，太丢人了，竟然大喇喇的喊出来，严二觉得自己被扒光了一般，比跟伍老四那晚被人抓在床还丢人！ 严二一愣，细细回想自己最近的遭遇，怎一个惨字了得，是血气直冲喉头：“噗！” 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秦二叔立刻给出关怀：“严二少爷，你还年轻，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可不能英年早逝，要不然，我们往后还咋看你的乐子？ 严二这才注意到秦二叔他们，怒气加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呵，晕得真好。 吴兴楠很高兴。 吴五族老他们很着急，忙道：“大人，严二少爷晕倒了，求大人给个大夫救治！” 不能死啊，严二少爷要是死了，谁来接手吴兴楠？ 康县令烦死了，却不能让严二死，只能让康大夫去救治。 康大夫忙活一通，道：“没事儿，只是怒极攻心，睡一觉，吃几天药就好了。” “多谢大夫。”吴兴楠巧笑倩兮，温柔道谢后，喊小厮过来扶严二。 小厮听到她的声音，眼前一黑……太可怕了，他要是过去，会不会被吴兴楠下手弄死？ 他不想死啊！ “老奴来扶着。”槐嬷嬷赶忙过来。 吴兴楠脸色阴沉，没有呵斥她。 可等出了院门后，吴兴楠立刻对吴家族人道：“我这里用不到这贱奴，你们把这贱奴带回村去，以后她就是村里的奴才，谁家想要使唤都成。” 呵，槐嬷嬷笑了：“二姑娘，老奴可是里长给您的，得在您身边伺候着，否则……” 否则什么？ 别人不懂，可吴兴楠隐约能明白。 槐嬷嬷知道爷爷以前的事儿，要是她敢对付槐嬷嬷，那槐嬷嬷就敢跟吴家同归于尽。 吴兴楠的脸色黑了青，青了黑，最后被气得也差点吐血，才道：“嬷嬷懂得多，随我一起回院子，照顾严二哥哥吧。” “是，老奴遵命。”槐嬷嬷笑，主仆二人搀扶着严二少爷，一派祥和的往看守院子走去。 小厮跟在她们身后，抖得如筛糠……这俩是从地府里来的吧？晚上会不会现原形？他该怎么才能活过今晚？！ “跟上，别让他们再闹。”韩师爷吩咐。 两名衙役立刻跟上吴兴楠等人。 秦二叔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狗血八卦，整个人都精神了。 等秦爷爷给康县令请安出来后，跟着秦爷爷，带着姜大郎离开县衙。 翌日一早，秦爷爷他们、周老村长家、孔苗吕几家是在城门口集合，一起回村去。 一路上，还能听到乡亲们在谈论吴伍严黄几家的八卦。 离谱的是，如今的八卦已经变成：“严二少爷年少时落难，被伍老四所救，这一救就记心里了。长大后，终于查到伍老四是泰丰镇人，所以跑来泰丰镇定居，只为跟伍老四成就一番情缘！” 这传的，秦二叔一个间歇发疯的癫公都觉得离谱。 不过，他说：“此情感天动地，回去后我一定摆香案，祈求老天爷成全这对有情人！” 啪，秦爷爷给他后脑勺一掌，警告道：“诺言不可随便许，否则老天爷会生气。” 秦二叔：“爹，小米说了，不能迷信。” 436.第436章 麦苗青青 第436章 麦苗青青 秦爷爷横他一眼：“啥迷信，这是敬畏，人得敬畏天地君法。” 秦二叔震惊：“失敬了我的爹，您这话说得颇有大儒之风！” 姜大郎对这话很认同……秦爷爷确实比一般老农有本事、有见识。 他跟粟粟这辈子能投身到秦姜两家，也算幸事。 要是投身到黄吴伍这样的人家，他得连夜让他们全家升天。 秦爷爷：“啥大儒之风，要是被人听了去，得说咱们家狂妄。” 家里富得太快，早就惹了人的眼，得低调。 秦二叔撇嘴不屑，道：“爹，恶人都欺软怕硬，你越是低调好相处，越给他们脸面，那恶人就越想弄死你，你得威武起来，明白了吗？” 掀桌。 不行就互殴。 总之不能怂。 越怂越挨欺负！ “行了，你安静一会儿吧，吵得人头疼。”秦爷爷烦死他这张嘴了，又交代一句：“回家后不许乱说话，免得带坏家里晚辈。” 呵，笑死，怎么可能不说？ 秦二叔可是打算好了，等回家后就给小辈们细说吴家案的利弊，好让他们长点心眼。 然而，秦二叔晚了一步。 …… 自打吴家案发后，秦小米就在作坊、家里开了小课堂，说了要是遇上类似黄霞娘的事儿，该怎样自救。 她还抽查，免得大家伙学了就忘。 如今作坊女工、村西几家的姑娘们最怕秦小米突然冒出来，再问一句：“要是有老东西说让你单独跟他去某地拿东西，你该咋办？” “要是老东西关了门，威胁你，说你要是不从，就要开门喊人说是你勾的他，还说反正他是男的，你是女的，闹开了也是你名声吃亏，你又该咋办？” “为啥停顿？是回答不出来？！” “当然是拿东西砸他丫啊。要是砸不了他，那就拿东西砸自己，再头破血流的喊救命！只要你受了伤，别人自然会觉得是老东西打的你。那老东西再想污蔑说是你勾引的他，别人就不会信了。” “啥？怕疼不敢砸？怕死不敢拼命？那你活该被老东西睡！” 秦小米说话太直白，秦小姑、秦梅、秦二桃每次都被问得面红耳赤。 刚回来就听到这么劲爆话的秦爷爷：“……” “小米，小姑娘家家的，不许说这种话，让人听了去，会被说嘴！” “爷爷，你们回来了。”秦小米看见秦爷爷，很高兴，又道：“爷爷放心，这是村西，除了咱们自己人，其他人难进来。要是传出啥不好的话，那定是出了内鬼，就该出手清理了。” 呃，咋就扯到清理内鬼上了？ 唉，孙女太聪明，太懂得办事了也不好。 秦爷爷叹气。 姜小珠怕秦小米被骂，赶忙带着秦小麦跑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腿，欢喜道：“秦爷爷回家了，能吃大餐啦。” 秦爷爷笑，低头看她：“全家就属你最贪吃。” 姜小珠得意道：“小米姐姐说，要多吃，养身体，不生病。秦奶奶说，多吃长胖才有福气。” “小嘴叭叭的最是会说。”秦爷爷被闹得开怀了。 姜大郎见秦小米久久看不见她，主动来到她面前，低头温和的看着她笑：“小米，我回来了。” 秦小米抬头看他一眼，点一下头：“嗯，辛苦了。” 就一句，就没了。 姜大郎：“……”秦二叔看得都差点替姜大郎心梗……这怕是到死都没法完婚。 “老头子，回来了。”秦奶奶见秦爷爷他们平安回来，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又忙道：“赶紧进屋坐着，许丫头的娘已经在煎鸡蛋，一会儿就能好。” “娘，我要吃六个煎蛋！”秦二叔喊。 秦小米很好心的提醒他：“二叔，人一天吃太多鸡蛋，胰脏会受不住，轻则不消化，重则胰脏剧疼。且家里每人每天最多三个鸡蛋，你超量的话，要扣分红。” 秦二叔气得瞪她：“又拿分红威胁我，告诉你，老子视钱财如粪土！” 秦小米笑：“既如此，身为晚辈，我得成全二叔的清高……以后都不给你们二房分红了。” “好侄女，你别听他胡扯，他现在正发疯，脑子不清醒。我们二房的分红一文也不能少！”秦二婶冲进家里，给了秦二叔一脚：“再胡咧咧，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吧。” 秦二叔倒是想，可他不能反驳。 秦奶奶没有怪秦二婶，反而很高兴……瞧瞧老二夫妻这黏糊劲儿，今年抱孙有望。 “五叔，五叔，您老回来了！”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徐乔两家得知消息，齐齐过来看秦爷爷。 秦老六一家随后赶到。 秦六婆见到秦爷爷就问：“他五伯，那个伍老四真要嫁进严家了？！” 就，离谱。 众人齐齐看向她，皆是一言难尽。 秦六婆一瞪眼，叉腰道：“你们这是啥眼神？这又不是啥没可能的事儿，黄少爷他爹不就接了一个契弟进府！” 秦爷爷皱眉，道：“六弟妹，别乱说话，带坏孩子们。” 秦老六见状，立马骂秦六婆：“你个不懂事儿的婆娘，我五堂哥刚回来，还没歇口气，你问啥问？赶紧去作坊干活去，不然就跟我下地去，给麦地浇蒙头水！” 说起麦地，秦爷爷忙问：“咱们村里的春耕忙得咋样了？” 秦小米道：“爷爷放心，存泉叔都盯着呢，村里家家户户都忙得差不多了，没有一家敢怠懒误农时的。” 黄多贵家想偷懒，结果被黄家人告到村西，秦存泉下差回来得知后，去了黄多贵家，给他家说了个延误耕种罪。 黄多贵夫妻吓得半死，第二天就去翻地，又去司吏坊借了粮种，种了一亩春小麦。 “咱们九家的好地已经都撒上麦种。” “不适合种麦子的地，也正翻着，等翻好了就种菜，收一茬菜后就种黄豆。” 秦爷爷听得点头，又问：“没粮种的人家是咋安排的？” 秦小米笑道：“存泉叔让他们去司吏坊借，等收获后再还。” 原本，秦爷爷是打算自家出钱买粮种，再把粮种借给村民。 可秦小米懒得解决后续可能出现的纠纷，跟秦存泉商议后，秦存泉就用‘书吏’之便，给鬼村留了份额，让村里实在买不起粮种的人家去司吏坊借。 司吏坊是官家地方，黄多贵他们要是敢不还粮种，就得去坐牢。 秦爷爷松了一口气：“种上了就好，春耕时节，农人家可不能懒。” 懒了没粮收，到了秋冬可是会饿死的。 “老头子，荷包蛋好了，快过来吃。”秦奶奶招呼着。 秦二勇他们见过秦爷爷后，放心了，见状告辞离开，去忙活计。 秦爷爷送走他们，几口吃完荷包蛋后，道：“我去地里瞧瞧，否则不放心。” 逃过荒，饿得肠绞痛的阴影太深，不去看看地里的麦种长得咋样，秦爷爷无法安心。 “去吧。”秦奶奶懂秦爷爷，给他拿了下地的家伙什。 437.第437章 感觉有人想要他命 第437章 感觉有人想要他命 秦爷爷把秦二叔、姜大郎、秦小谷跟小姜二郎也带上，边走边说：“咱们是农家人，这种地的本事得打小就学，以后才能有活命的本事。” 秦二叔撇嘴：“可是爹，被饿死的都是种地的，可见种地是最没用的本事。” 秦爷爷气得抬脚踹秦二叔：“老二住嘴。” “嘿，没踹着。”秦二叔躲开了，满脸得意洋洋，还说：“爹，您咋还听不了实话？” 他对姜大郎他们道：“你们得想其他法子赚钱，要是靠种地过活，那你们肯定死定了……尤其是你姜二郎，听到了吗！” 小姜二郎懵逼：“……” 他发呆发得好好的，咋突然点他名？ 秦二叔恨铁不成钢，来到他身后，踹他屁股一脚：“走前面，不然你怕是会一直魂游天外。” “哦。”小姜二郎应声，拎着两个木桶，跑最前头去。 秦二叔头疼，姜大郎也头疼，齐齐决定，给小姜二郎下‘猛药’，让他变聪明点。 可怜的小姜二郎还不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你们别听老二胡说。”秦爷爷郑重的道：“种地是农人的根本，先把地种好了，才能去做其他营生，总之不能荒废农事。” “我们记住了。”姜大郎、秦小谷、小姜二郎都郑重应道。 “秦哥，你们回来了！”胡老头远远瞧见秦爷爷就从地里冲过来，那速度，很是老当益壮。 “胡老头，你站住！”钱老头慢了一步，急得不行，不过他有绝招‘孙女’，是拉上孙女跑来。 俩老头一前一后，跑得飞快，把正在田里忙活的村民给吓得不轻，生怕他们摔一跤，全村要吃席。 “秦哥，在县衙没受委屈吧？我们都担心得不行，就怕那黄吴氏一家连累你。”胡老头担忧的问，是真的关心秦爷爷。 秦爷爷笑道：“没事儿，衙门对我们挺照顾。” “秦哥家可是县令大人都看重的，肯定不会吃苦头！”钱老头终于追上来了，把孙女往前一推，笑道：“秦哥，我家孙女丫，瞧瞧是不是养得有肉些了。” 秦家不喜薄待女娃的人家。 “村长爷爷安好，我是丫，在帮家里翻地呢。”钱丫扬着笑脸说着。 这一年，家里人越发重视她，给了她底气，让她变得大气了。 秦爷爷低头看她，笑道：“好孩子。” 胡老头很会来事儿，把这几天村里的事情说了，又问：“秦哥，可要敲锣喊村民去说事儿？大家伙对黄吴氏一家的下场挺关心的，很怕被他们连累。” 周班头带衙役去黄宅搜过三遍，村里人都很担心，就怕被连坐。 秦爷爷：“今日不赶趟了，明天天一亮，我会派人敲锣告知大家伙。” 胡老头他们听得放心了，很知机的离开，回自家田地忙活。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他们，继续往自家地头走。 “老东家！”许正冒夫妻、苏三平、朱学微、肖木桐等人正在地里忙活，见到秦爷爷后，立马请安。 “诶。”秦爷爷应着，迫不及待问起地里的情况。 许正冒道：“家里的地、姜少爷家的地，都已经撒上麦种，就等麦苗长出来了。” “靠山那边的黑土地也开始犁了，不过小东家说要种水稻，所以要到清明左右才会下田插秧。” 春小麦是农历二月中旬左右耕种。水稻要晚一些，要等到清明前后。 许正冒又说：“等过几天，村里人忙完自家田地后，小东家还要请村里人帮忙沿着山边继续开荒，开到清明左右，应该能弄出五亩左右的水田来。到时候，家里的田地就能达到十亩。” 秦小米虽然买了很多地，可大多是宅地跟山地，正经的粮食地，除了府城郊外的几十亩以外，村里的只有去年开荒的五亩。 没办法，人手少，去年又是刚落户，所以只能开出五亩地。 不过今年钱多、时间够、人手足，可以多开几亩出来。 “不错，大家伙都辛苦了。”秦爷爷满意点头，又带着姜大郎他们去看麦垄，用手探进盖在麦垄上的湿干草内，温暖气袭来：“温度刚刚好。” 再掀开湿干草，微微扒拉开松软的泥土，就瞧见泥土里已经冒出半指长的小麦苗。 麦苗嫩黄带着一丝丝绿，秦爷爷似瞧见珍宝般，漾出明朗笑容来：“苗出得挺好，活苗很多，瞧不见死苗。” 秦爷爷把姜大郎他们喊来，教他们探温度、看土地松软度、再看麦苗长势。 又给他们说了益虫与害虫，是教了他们很多种地的学问。 秦二叔一点也不想学，忙道：“爹，咱们去小米的水稻田瞅瞅呗，水稻可是大米，这个儿子懂，去给指导指导，免得小米种出空壳稻。” 秦爷爷瞪他：“呸呸呸，说的啥歹话，赶紧改口，否则老子抽你！” 说这种话，影响收成咋办？！ 遇上这种迷信爹，秦二叔也是服气了，赶忙给老天爷赔罪。 秦爷爷又巡了一遍麦地，才带他们去山脚边的黑土地。 这里的田地被挖下去半臂深，还引了很多水，此刻已经有了水田模样。 “小米丫头整得还挺好。”秦二叔围着水田转了一圈，冒出一句：“爹，你说小米是咋会弄水田的？咱们老家都是种小米、麦子、黄豆，这水田可是南边的东西。” “那你是咋知道水稻咋种咋长的？！”秦爷爷骂道：“小米还不是看你留下的书学会的。且咱们老家也是有水田的，逃荒路上也见过稻子地，多看多问不就会种了。” 说起逃荒，秦爷爷又指着秦二叔骂：“你还好意思问小米是咋会这么多的？要不是你这个当长辈的甩手不管家里，小米也用不着这样早熟！” 呃，秦二叔被兜头骂了一顿，颇为懵逼与无语：“爹，我就是好奇问问，您老用不着这么骂吧？” 秦爷爷：“哼，老子也是随便骂骂而已，你不用在意。” “……”秦二叔觉得，他不该怀疑小米，他该连亲爹也怀疑。 秦二叔因着问了一句，被秦爷爷留下开荒。 “你给小辈们做做样儿，好好开荒，天黑了再回家，敢偷懒，扣钱罚跪加挨打。”秦爷爷说完，带着姜大郎他们回家了。 秦二叔有点悔……过年时，爹已经警告过他，不许对小米的本事生疑，他不该再嘴欠的。 秦二叔是认罚留下，拿着锄头吭哧挖地。 小姜二郎回头看一眼秦二叔，觉得他，好可怜呀。 姜大郎亦是回头，看了一眼秦二叔，眼里杀气浮动，秦庄最好聪明一点，否则…… 秦二叔突然冒出鸡皮疙瘩来，莫名生出一种……有人想要他命的感觉。 秦二叔立即抬头四望，可村民都在远处的地里忙活，这附近除了他以外，就是身后头的山林……难道，鬼村真有那玩意？他的老命被索上了？ 438.第438章 联名赶走 第438章 联名赶走 …… 秦爷爷带着姜大郎他们走后山小道，很快就到作坊附近，一打眼就瞧见秦二桃下工回家。 而秦小米像鬼一般，突然冒出来，一个飞跃擒拿，擒住秦二桃的手臂，再一扭一翻，给了秦二桃一个过肩摔。 落地时，秦小米用脚托了一把，秦二桃没被摔伤，就是败得太快，让她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躺地上眨眼。 秦小米：“二桃，你这反应还是太慢了。被人拿住时，你该顺着擒拿的方向转身，先卸掉擒拿的力后，再快速重击敌人要害，或者直接快速拔刀后刺，重创对方。可你现在连随身携带的匕首都没能拔出来就输了……” 秦二桃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我又没学好’的羞愧，想说对不起，又赶忙止住了。 小米说对不起是废话，她该说的是：“小米，我记住了，晚上会继续练习，争取下次遇到偷袭能反击回去。” “嗯，那我下次再偷袭你啊。”秦小米很欣慰。 秦二桃想哭……自打出了黄家姐妹的案子后，小米就拉着她们各种学反击，还随时随地冒出来偷袭她们，闹得她晚上做梦都是被小米偷袭，吓醒好几次。 可没办法，女子的世道过于艰难，她们必须得学些自保的本事。 作坊大门口，秦梅悄悄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个点偷袭的是二桃，那她跟舒姐儿就安全了，不用害怕小米突然冒出来偷袭她们。 秦小姑见状，好笑摇头，瞧见秦爷爷后，喊道：“爹，你们回来了。” 秦梅也喊道：“五堂伯。” 秦爷爷循声望来，点头笑道：“嗯，回来了，地里麦苗长得不错……二桃学得也不错。” 秦爷爷是练家子，看得出来，小米偷袭二桃的时候，二桃提前发现了，还借助脚法闪避了，可小米的身手太快，真的像鬼一样，二桃是没能躲过。 这就是长进啊，已经比不懂武的姑娘厉害很多了。 “爷爷，走，回家吃大餐。奶奶可是准备了两只鸡，就等你们回来吃。”秦小米看见秦爷爷后，挥手跟秦二桃秦梅告别，喊秦爷爷他们回家。 姜大郎在后头跟着，日渐锋利的脸庞柔和了两分……这般鲜活可爱的粟粟，真好。 秦二叔要是在场，定会骂他：好个屁，就你这温水煮青蛙的样儿，煮到老死那天都煮不透那只小米蛙。 …… 傍晚，等秦二叔从地里回来后，秦奶奶还特地摆香案，祭拜老天爷，求老天爷保佑家人平安。 没办法，大魏朝的老一辈就是这么的信，出点事儿就要摆案上香祭拜。 老两口带着秦姜两家人一顿拜拜后，才开饭。 两只鸡，一只炖汤，一只白切，内脏则是爆炒，又弄了个萝卜素丸子、一个炒豆芽。 这菜式，在如今的农人家，已经是能宴客的丰盛。 “秦爷爷回家了好好，有好多肉肉吃。”姜小珠吃得超开心，还边吃边说夸人话，把秦爷爷秦奶奶哄得差点找不着北。 秦小谷秦小麦两个小家伙也会附和几句。 小姜二郎虽然不说话，可他埋头开心的吃，自觉自己这般乖巧老实的模样，大哥瞧了肯定满意，觉得脸上有光。 怎知，他终于把今天的文武课业都做完，准备睡觉时，竟被大哥给拎了起来。 没错，就是拎起来……大哥打小学武，力气就是这么大。 “大哥，怎么了？”小姜二郎晃荡一下悬空的脚，睁着明亮大眼睛，看着姜大郎……还眨了眨。 “……”姜大郎手一动，砰，把这个便宜蠢弟弟扔地上，又扔给他一个包袱，道：“走，我带你去山里逛逛。”这个点，去山里逛逛？ “……大哥，你是不是脑子得病了？不怕不怕，咱们去找荀爷爷看看，一定能治好的。”小姜二郎担心得差点哭了。 爷爷奶奶爹娘都死了，要是大哥再有个好歹，这个家真的要啪叽碎掉了。 姜大郎差点被气笑了，声音不怒自威：“给你三十个数准备。” 言罢，率先提步离开。 小姜二郎懵逼，发呆，三十个数后，他被姜大郎拎起，往山里去……从此以后的无数个夜晚，小姜二郎就这么被姜大郎扔山里锻炼，差点被老哥弄夭折。 …… 铛铛铛！ 第二天天刚亮，许正冒敲锣通知全村人：“各家当家人，辰正去新水井那边开会，村长要说黄家的事儿！” 村民们听后，今早都没下地，没到辰时正刻就去新水井集合。 等秦爷爷到后，急忙问黄家的事儿：“咱们不会被黄家姐妹连坐吧？她们犯的可是大命案。” “黄吴氏跟黄贵禄还会回来不？” “村长，不能让他们母子回来啊……一个毒，一个还疯了，要是他们住村里，没准啥时候就会弄死咱们村的人。” 村民们怕死这对母子，全都不想他们回来。 秦爷爷道：“这事儿，在回村前，我跟关书吏已经向县令大人陈情，可结果咋样，得等衙门通知。” 大郎提醒过他这事儿，所以在县城那几天，他找了机会，跟关书吏说了，又跟关书吏去见县令大人，说了想把黄吴氏一家迁走。 可康县令没有立刻给准话，只说衙门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村民们听罢，心里忐忑不已。 张牛旺沉吟片刻，看向秦爷爷，询问道：“村长，咱们村弄个联名，请求衙门把这两人的户籍挪走，您看能成不？” “对啊对啊。村长，这两人太可怕了，我们真不敢跟他们住一个村子。” 秦二叔道：“你们急啥，黄家母子的事儿，已经不是咱们村的事儿，本地人会比咱们更着急。用不了几天，周老村长一定会喊我爹去商议全镇一起写联名信，去衙门请愿，把黄家母子赶走。” 或许，赶的不止是黄家母子…… 嘿嘿，秦二叔突然笑起来。 村里人被他笑得发毛……娘诶，村长家的老二能不能别这么瘆人？ 秦爷爷想给他一脚，可忍住了，安抚村民们一番，再说了吴伍两家的情况，以及黄家姐妹的案子，还有换了里长的事儿。 最后交代村民：“虽然衙门不会连坐咱们，可出了这事儿后，别人定不喜咱们外地人，乡里会有些难听话出来。要是污蔑，你们就澄清，但莫要争吵动手，实在不行就去司吏坊报官。” “平时办事要更加谨慎老实，可要是被人欺负了也要说出来。总之咱们老实努力的把日子过好，别泄气。” 村民们听罢，沉默片刻，最终应是，散会离开，去地里忙耕种。 …… 而秦二叔估算得不错，第三天，周老村长就带着周二爷来了。 他把一份名单拿出来给秦爷爷，道：“秦老弟，我们泰丰镇打算弄个全民联名请愿，请求衙门把黄吴氏家、伍家赶出泰丰镇。” 439.第439章 吴二夫妻 第439章 吴二夫妻 秦二叔听得眼睛一亮，开始拱火：“周老叔，黄吴氏母子还好说，可伍家是本地人，且如今只剩下眷属，怕是赶不走吧？” “但伍家的事儿，过于恶心，要是不赶走，乡里人怕是会有样学样……” 秦二叔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整得挺像个‘好人’。 砰！ 周老村长拍桌骂道：“伍家毫无廉耻，恶心至极，反正我周家全族包括三亲六戚都不同意伍家继续住在泰丰镇。” 又道：“能不能赶走另说，可这架势必须摆出来，否则别镇的人还以为咱们泰丰镇都如伍家一般恶心无耻呢！” 秦爷爷也很恶心伍家的事儿，点头同意：“周老哥放心，我会跟村民说清楚，尽量让全村户主都签名。” 周老村长开怀了，笑道：“也不用全村签名，有个七成左右就成。自愿的，不可逼迫。” 又说了：“三月初一，我们几个里长就带着族人去衙门送联名请愿书。” 这是打算大闹？ 秦爷爷听得担心：“周老哥，三月初一时，府衙的人就该来了，要是遇上浩浩荡荡去衙门送请愿书的乡亲，府衙怕是会责骂县衙，那县衙就该责难送请愿书的人了。” “爹，您咋越老越怂？”秦二叔道：“做事儿得趁热打铁，否则等风头过了，想要赶人就难了。” 而且…… “咱们要相信衙门爱民如子的心！” 浑身反骨，你说这个？ 秦爷爷听得都忍不住想给他一个白眼。 砰！ 周老村长又拍桌，指着秦二叔道：“秦二侄儿说得对，咱们虽然老了，但不能怂，必须趁热打铁闹上一场！” 秦二叔击掌喝彩：“周老叔年老志高，晚辈钦佩至极！” 这马屁拍得，周老村长很开心，老脸笑成：“贤侄不愧是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周二，你多学学你秦二弟！” 陪爹来的隐形人且已经被骂惯了的周二爷：“……” …… 周老村长一行人走后，秦爷爷就让下人敲锣，通知村民去新水井那边议事。 等人齐后，秦爷爷说联名赶人的事儿：“你们要是愿意就签名摁手印……自愿，不强迫。” “愿意愿意！”胡老头最积极，立刻应声。 钱老头、孙大梁、柴张两家、包括黄家人也道：“我们愿意，不能再把黄吴氏这个毒瘤留在村里！” 可总有人要扫兴，黄多贵缩着脖子，小声嘀咕一句：“都是同族人，这样做太绝了吧。” “有啥绝的？！”黄小四起身指着黄多贵：“大魏有连坐罪，黄吴氏已经给咱们黄家惹了两次要命的大事儿，你还想再给她机会惹第三次吗？黄多贵你家要是不想过了，就跟黄吴氏母子一起滚，别连累我们！” 黄多贵惊了……黄小四平常挺好说话的，咋突然就炸了？ 是黄小四媳妇做工赚钱后，有底气了，才敢把自己刚嫁到黄家村的事儿，告知黄小四。 黄小四这才知道，黄多贵也在言语上轻薄过自家媳妇，恨不得找个地方，套麻袋揍死丫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摁手印。”黄多贵怕死，赶忙同意。 可黄小四没放过他，警告道：“黄多贵你老实点，要是敢背地里给黄家惹事儿，不用衙门出手，我们同族人先处理了你！” 黄多贵怕得不行，打算先老实一段时间。 …… 全镇各村各户联名请愿赶走黄伍两家的事儿，闹得挺大。 吴家村人口最多，却最先交出联名册子，还是全村一户不拉的，很是积极了。 不积极不行啊，吴家村现在怕死了，生怕泰丰镇人也要联名把他们吴家赶走。 可惜，即使全镇联名，衙门也不会赶走吴家人……吴家人口多，世居于此，除非造反被朝廷围剿，否则动不了。不过这场声势浩大的联名驱赶，确实很有效用。 秦存泉回村说：“光是这两天，司吏坊就收到好几个拾遗上交的荷包。” 换做以前，别说捡到银钱上交了，不明抢你就算遵纪守法了。 秦爷爷听后，感慨道：“不错，风气变好了。” 秦二叔嗤之以鼻：“啥变好了？他们不过是怕了而已。” 可不管咋地，联名驱赶，确实震慑住了某些心肠歹毒想要作恶者的心。 秦存泉又问：“五叔，您真要带人去送联名书？” 这算是逼迫衙门，有风险的。 秦爷爷点头：“嗯。咱们村有涉案人员，咱们还是外地落户到此，我这个做村长的得把善恶摆明了。要是因着有风险就不去，别人还不知道咋编排咱们村，咋排挤咱们外地人。” 秦二叔：“爹说得对，咱们确实该去，否则那不喜外地人的乡民定会造谣，说咱们与黄家是一丘之貉。” 乡下人的嘴，鬼见了都愁，完全控制不住。 家里人也支持秦爷爷。 因此，三月初一，天未亮，秦爷爷就带人去镇上集合。 辰时过半，司吏坊清点各村人数完毕。 铛铛铛！ “全镇里长、各村村长与村民、以及镇望、有功名人士，全部到齐，看准旗子，咱们启程了！”吕胖三敲锣喊着。 大家伙跟着吕书吏与周班头，浩浩荡荡往县城去。 泰丰镇全民联名驱赶黄伍两家的事儿，早已传开，因此一路上，遇到很多来看热闹的人。 有老者带着小辈，拿着满是手印的名单拦路，对吕书吏道：“我们是虎头镇范家庄的，我们庄子的人都支持赶走那两家畜生。” 看热闹的听罢，纷纷夸起范家庄来：“范家庄不愧是能出童生的，果然善恶分明。” 范家庄被大夸了一番，范家人很高兴。 范老族长是松了一口大气……他们范家庄摆明车马的讨伐黄伍两家，衙门定然不会把黄伍两家迁到他们范家庄了。 这？ 不得不说，范老族长确实聪明。 而聪明人不少，一路上，吕书吏收到二十几张名单，全县有二十多个村子支持泰丰镇。 有些村子生怕衙门会把黄伍两家迁进他们村里，村长还带着村民一同前去县城助阵。 就，整得挺轰轰烈烈。 …… 同日，府衙的人终于赶到田福县。 他们还带来了曲三爷、严家人、吴二爷夫妻、以及吴大爷的儿子吴兴宗。 吴二爷夫妻一踏进田福县城门就开始哭：“爹，大哥，你们死得好惨呐，好心收留逃荒灾民，给她饭吃，却被她杀害，惨，惨呐！” “祖哥儿，娘的儿啊，你从未做过恶事儿，却遇上这等无妄之灾。你身负麒麟才华，眼见着就要下场科考报效朝廷，却被害至此……”吴二媳妇哭得凄凄惨惨，她是真的心痛如绞，恨不得活剐了吴黄两家所有人！ 他们夫妻泪多，是一路嚎哭到县衙大门前。 到了大门后，还不进去，而是相拥痛哭，就，整得挺可怜。 可惜，没人可怜他们，大家伙只用看病患的眼神看他俩。 440.第440章 有来历 第440章 有来历 吴二夫妻暗怒，心里骂着，这田福县人也太畜生了，他们哭得都快没眼泪了，竟没一人出来安慰。 吴二媳妇一直在府城做着帮东家低收高卖的活计，养了一身的心眼。 见这招不行，立马对吴兴宗抹眼泪：“宗哥儿，大侄儿，你是咱们家的长房长孙，你祖父跟你爹历来看重你，如今他们被冤杀，你得去击鼓鸣冤，好让大家知道咱们吴家的冤屈……要是这冤伸不了，府城人如何看咱们家？” 吴兴宗听得一激灵，想起府衙来铺子通知他家里出事时，林家大爷的大怒，还警告他，要是家里的破事解决不好，他就不用回林家了。 吴兴宗心生惶恐，不愿丢掉府城的好日子，脑子一热，冲向衙门台阶，拿过鼓槌就敲。 咚咚咚！ “大人，冤枉，求大人为我祖父跟父亲做主啊！” 一阵喊，惹来更多看热闹的。 也惹得府衙来人皱眉，赵班头询问：“高百户、苗师爷、罗师爷，可要卑职去拿人？” 吴家人到衙门口了还闹，分明是故意下衙门的脸面。 苗师爷摇头：“不必，且看县衙怎么做？” “是。”赵班头退下。 很快的，卢师爷就领着一班衙役冲出来，下令：“案犯亲属蓄意闹事，来人，摁住他们，杖责十棒，以儆效尤！” “是！”衙役们疾奔而来，摁住吴兴宗、吴二、吴二媳妇，举起木棒，砰砰就打。 吴家三人被打得痛呼不已。 吴二媳妇更是恨死了吴家……一群该死玩意儿，死都死了，还连累她被当众杖责，要是传到府城，让她还怎么出门？ 很快，十棒子打完。 “拿下案犯亲属，听候发落。”卢师爷交代一句后，过来给府衙来人见礼：“高百户、苗师爷、罗师爷、赵班头，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大人已经在衙内恭候，请随卑职来。” 苗师爷很满意衙门杖打吴家人，又忙问：“卢师爷，吴家不是苦主吗？你怎么称吴二他们为案犯亲属？” 卢师爷道：“吴里长父子是苦主，但吴里长父子也同样犯过案，已有人证物证。” 高百户听得心头一跳，没有出声，只随着苗师爷、卢师爷等人进衙门，去见康县令。 严家人、曲三爷不是官门中人，被带去其他小屋候着。 “康县令，吴家案到底详情如何？吴家怎么从苦主成了案犯？”苗师爷问。 康县令命人把卷宗搬来，亲自给他们说案子。 一个多时辰后……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吴老头跟伍老头真不是东西。”苗师爷他们终于看完卷宗，骂了这么一句。 没错，就只是骂了一句，没有震惊，更没有遇上命案的害怕。 康县令见状，心下暗松，面上立刻请罪，道：“去年跟今年，田福县都出了命案，本官实在无颜面对知府大人。” 苗师爷道：“康县令是要往上走的人，以后还有更大的案子等着康县令，以康县令的能力，也定能把案子办好，康县令不必自责。” 康县令听罢，算是放心了大半，说着场面话：“知府大人信重，下官定会自勉不怠，多为朝廷分忧。” 连着两年出现命案，身为案发地的县令确实有点丢脸，可说白了，这种命案也就在本县轰动，放到府城、首府，这种案子根本不够看，与失窃案差不多。 更别提布政使司。 布政使司处理的都是抄家、流放、造反、杀官、劫官银的案子，而这些，才算大案。 康县令听后，觉得很惭愧……他待在小县城太多年，胆子都变小了。 “康县令，我们要去看看案犯、人证、物证。”苗师爷道。 “嗯。”康县令把杨县尉、冯县丞喊来，让他们带着府衙的人去看案犯、人证、物证。高百户跟杨县尉相熟，两人落后几步，并肩而走。 杨县尉问：“这次的案犯已经当场被擒，没啥凶险的，咋还是高老弟过来？” “原本派的是汤老弟，可我对田福县比较熟，就又派了我来。”高百户说着，又打趣的问：“杨大哥是嫌我了？那我下次不来了。” 哈，杨县尉笑道：“还真有点嫌你了，你下次可别来了，这次来都没啥用。” 两人是相熟的同袍战友，边走边聊着，让县衙的人不那么紧张了。 高百户也放下心来……看来，吴家案没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他们可以放心了。 可高百户见到牢房里的二栓时，还是忍不住心惊……县衙还挺狠，下手这般重。 “喂，醒醒，府衙大人要问话！”两名卢衙役把地上的二栓拽起来，绑在牢房木柱上。 仵作上前，用了一些手段，二栓彻底醒了。 “醒醒，细说吴家案子！你跟吴里长是什么关系？你可祸害了黄霞娘姐妹？黄霞娘害人时你可提前知情？伍家事你知道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 可这些问题，县衙早就问过几十遍，二栓应答如流。 罗师爷他们边听边看县衙给的供词，足足询问三遍。 小半个时辰后，罗师爷道：“与供词一致，瞧不出什么漏洞与蹊跷……就是此人，毅力过人。” 被用这么多刑罚，鼻子也被削没了，还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了十天，脑子竟然还是清醒的，没有崩溃。 “确实有些异于常人。”杨县尉附和一句，又道：“但此人六岁就失去双亲，家里堂叔不愿养，被迫在府城乞讨过活，这被欺负多了，骨头就硬了。” 罗师爷听罢，赶忙去翻二栓的身世……卷宗上记载着，二栓本名钱词丰，是府城远郊下湖村人。 父母双亡后，家里田地被堂叔家霸占，只能去乞讨过日子。 “这钱家是外地户，不是下湖村人，因此下湖村人也不帮他，他就一直流浪。后遇上吴里长，帮了吴里长，吴里长就跟他堂叔家买了他，把他带回吴家村，一直养他到现在。” 罗师爷念完，府衙来人都放心了：“来历清晰就好。” 要是这个二栓来历不明，那他们就得往细里查，如今是不用了。 “吃百家饭长大，骨头确实会硬几分。” 罗师爷又去看其他证人对二栓的证词，见都没人指认二栓犯罪后，道：“走，去看下一个。” 二栓这关，算是过了。 冯县丞、杨县尉，包括高百户都松了一口气。 “诸位请。”杨县尉把府衙人带去下一个牢房。 复审是个细致活，急不得，他们一直忙到天黑，才问到黄霞娘姐妹。 这对姐妹很老实，一问就全交代了。 这般配合，倒是惹人可怜。 但，犯律就得受刑，府衙人不会对她们网开一面，该死就得死。 …… 府衙人在审问吴家案的人员，而周老村长、吕族长等泰丰镇人被拦在县城外。 周老村长他们也不急，一边带着大家伙在城外辟地露宿，一边等着县衙发话。 441.第441章 严二崩溃 第441章 严二崩溃 他们是步行，一路上又被拦了二十多次，所以到县城时，城门已关，没能递请愿书。 但女婿韩师爷让家里的二堂侄来传话，说让他们安心在城外露宿一夜，等第二天再递联名书，必有回应。 “吕书吏、周里长、吕族长……咱们露宿在城外，不会被抓吧？”有好几拨乡民过来问，忧心的道：“前几天，吴家人也堵过县城门，他们就差点被兵剿了，我们是真的怕。” 周老村长道：“吴家是想逼迫衙门不收回里长之位，可咱们是来递联名书，请愿衙门把作恶的恶人之家迁走，两者截然不同。” “且这等能震慑其他恶人不敢作恶的好事儿，衙门应当也是乐见的。” 韩女婿让韩小二偷偷告诉他……县令大人对这等能震慑坏心乡民的事儿，不会生气，但他们必须约束好人，不能闹事，也不能离城门太近。 “总之咱们老老实实露宿一晚，等明天把请愿书上交后就离开，不闹事，衙门定然不会责难咱们。” 周老村长他们应付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忙活到深夜，才得空歇下。 翌日，辰时，城门一开，守城将士就把请愿书收走，带着周班头去县衙禀告。 因着周班头是泰丰镇人，领头之一还有他老爹，得避讳一二，所以韩师爷没问他，而是问守城兵：“你们值守一夜，可见有乡民闹事儿？” 守城兵回道：“没有，很老实，乡亲们一直停在距离县城门口半里处，没造成丝毫妨碍。” 韩师爷看向康县令，后者面上和霁许多，也终于开口：“让他们先等着。” “是。”守城兵回着，递上联名请愿书后，与周班头离开县衙。 韩师爷心下打鼓……大人还要晾着泰丰镇人多久？不会还要过夜吧？如今时节，夜里冷，他老岳父不会被冻出个好歹吧？ 韩师爷很担心老岳父被冻挂，但他没担心多久，府衙的苗师爷等人就闻讯赶来，特地问了这事儿。 康县令把联名请愿书递给他们：“诸位看看。” 苗师爷他们接过看了。 高百户率先道：“作恶之家就该赶走，否则会坏了本地风气。” 康县令立刻做出为难模样：“黄吴氏家还好说，可伍家世居于此，又只剩下妇孺，本官实在不好同意……除非有其他地方愿意接收她们。” “伍家，确实不太好办，毕竟是世居本地，要是被强硬迁走……”苗师爷欲言又止，模样比康县令还为难。 康县令暗气，不愧是邵知府的心腹师爷，这有风险的事儿，是一点不想沾手。 怎知，高百户说：“这有何难？天芒府关隘附近的许多村子都少人，需要民众去填户，直接把伍家妇孺送去落户，让她们在那里过日子就成。” 康县令心下一喜，又问：“高百户，这能行？” 高百户：“能行。只要你们县里同意她们迁户，再给个文书，我回府城时就能把她们带去守军大营，再寻机送她们去天芒府落户。” 边境一直缺人，只要文书齐全，案犯亲属随时能被送去填人口。 这有了人口，边境军户所才能征到兵源，不然谁去打仗？ “且这伍家不仅是案犯亲属，还被全镇乡民联名驱赶，就算赖着不走，以后在泰丰镇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如就此迁走。” “高百户言之有理。成，就这么办。”康县令同意了。 而康县令会多余做这事儿，是已经准备把‘乡亲联名驱赶罪犯之家，以达到震慑其他恶人，让乡里减少恶事发生’的事儿，写成奏疏，上报上去。 这算个治民之策，大小能得个功劳。 ……有了府军高百户的支持，县衙很快就给泰丰镇民众回应。 巳时过半，杨县尉代表县衙，亲自来城门外，见了泰丰镇乡亲们，道：“乡亲们的请愿书，县衙已经受理，特来告知乡亲们，那心毒的黄吴氏母子，已经被销户，会在结案后，送去矿山劳役。” “至于伍家，她们有包庇家中男人行恶之罪，等案子结后，会送去天芒府关隘附近村子落户，以后不再是泰丰镇人。但衙门怜她们是妇孺，会帮她们处理镇上产业，让她们带着银钱走。” 这话一出，乡亲们都愣住了。 一会儿后，阵阵激动的欢呼声响起：“答应了，衙门真的答应把恶人赶走了！太好了！” 有些人还哭了：“衙门英明啊，要是留着这些恶人，咱们田福县的风气怕是要坏！” “已经出过芬芳院的事儿，如今又出了泰丰镇的恶事儿，要是再纵着恶人，以后还指不定要出啥事儿！” 吕族长、周老村长等人更是跪下，高呼：“泰丰镇乡亲叩谢县衙大人们的大恩，大人英明！” 泰丰镇人很有眼色，见他们跪了，也跟着跪下，竟是跪了一大片人。 苗师爷见了，脸上有了笑容：“康县令治理有方，深得民心，此等美谈，定会传扬到府城。” 这是要在知府面前夸康县令一顿的意思。 卢师爷赶忙说场面话：“这是县令大人该做的，苗师爷谬赞了。我们大人还因为两年出了两场命案惭愧着。” 苗师爷道：“命案哪里都有，可这般得民心的县令却不多。且康县令这两年还有葛粉新粮与新染料的功劳，两桩命案，瑕不掩瑜。” 卢师爷听罢，越发放心……看来，知府大人对康县令的评价不错，他家大人高升的可能又增加了。 热闹了一刻钟后。 铛铛铛！ 县衙敲锣，杨县尉喊话：“县城重地，不可久待，县衙勒令泰丰镇民众即刻返程回家！” “是，我们这就回去！”乡亲们很高兴，没有多待，集合转头，欢欢喜喜往回走。 “没想到，事情竟然办成了，咱们衙门真好，愿意站在咱们这边……” 乡亲们边走边议论着，个个都觉得与有荣焉，毕竟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呢，他们能吹一辈子了！ 县城百姓也很高兴：“衙门是越来越为民办事了。” 杨县尉、高百户、苗师爷等人见乡亲们听话离开，亦是心情舒畅。 大家伙都很高兴，只有严二少爷很崩溃。 …… “你说什么？不回首府，让我直接带着吴家女去天芒府庄子生活？！”严二不敢置信，挣扎叫道：“放开我，本少爷不信你们的鬼话，本少爷要见父亲！” 今早，他被府衙的人提审过后，确定他没问题，终于被严家人接到县城别院。 怎知，等待他的不是苦尽甘来，而是家族严惩！ “父亲答应过我姨娘，会善待于我，绝不可能把我下放庄子，是谁？是谁撺掇的父亲？！” 严二嚎叫挣扎不断，可他被两名武师压着，根本动弹不得，站在他面前的黑衣执法大管事，更是面无表情，只用看弃子的眼神，睥睨着他。 (本章完) 442.第442章 难缠 第442章 难缠 “二少爷，老太爷对您的处置就是这样，您若是有异议，可等惩罚结束后，向族里递证据，为自己伸冤。只要族里或老太爷同意，执法堂会查清情况，还您清白。”执法大管事冰冷的道。 “等惩罚结束？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严二的心空悬着，没有一点实感。 只因，祖父给他的惩罚书上，根本没有确切日期，只有一句……修身养性，以谋后起。 以谋后起？ 这就是惩罚无期限！ 且他一个被放逐的庶子，家族不给任何扶持，让他怎么谋后起？！ 严二少爷觉得自己完了，忍不住啼哭，又急问：“父亲，父亲可有什么话给我？！” 他姨娘是从小伺候父亲的人，乃是青梅竹马。姨娘还早逝，父亲对姨娘是愧疚又怀念。所以念着姨娘的情分，父亲也不可能放弃他这个肖似姨娘的儿子。 父亲一定会救他！ 严二希冀的看向执法大管事。 可惜，执法大管事只冷冰冰回一句：“大爷并未给二少爷任何话。” 严项两家结亲后，项家送了严家几对信鸽，而飞鸽传书到首府时，家里正在办贺新皇大赦天下的宴席。 突然收到二少爷涉案的消息，老太爷跟大爷气得砸了书房的数套摆件。 又马不停蹄的疏通、封锁消息、拦截衙人，就怕衙役上门来，让严家丢尽脸面。 更怕被项家嫌弃，丢了去京城发展的机会。 “怎么可能？”严二震惊，又闹起来：“父亲一定有给话或者暗示，父亲很疼我，不可能不管我！” 执法大管事看得可笑：“二少爷还真是跟灵姨娘一样天真。” 到死都还觉得，大爷对他们是真感情。 大爷要是感情用事，老太爷怎么可能把家业交给大爷？ 而且…… “是二少爷先让大爷失望的。” 大爷也想扶持这个庶子一把，所以把他派到田福县，让他先管管新染料的买卖。 要是管得好，或者能谋到新染料的秘方，那二少爷就有资格得到家族的更大扶持。 往后，二少爷就能掌管严家产业，而大少爷则是走仕途，去京城发展……几十年后，严家就是官商皆盛的望族。 五代以后，严家就能晋升成世家。 可惜，二少爷他不中用啊。 “什么意思？”严二愣住，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想起严大总管，他死命扭头往身后看去，喊道：“严大总管，父亲给我的书信何在？快拿来给我看，我只信你！” 这个执法大管事，他就见过几面，还都没说过话，而严大总管帮了他年余，此时此刻，他只信严大总管。 严大总管差点笑出来……夫人跟大少爷真是多虑了，这般愚蠢的二少爷，根本不算个威胁。 “二少爷，大爷确实没有给您留话。”严大总管说着，又‘苦口婆心’劝道：“您还是先随执法堂去天芒府庄子，等风头过后，再给大爷去信求情，没准大爷气消后，就会派人接您回首府。” 然而，夫人跟大少爷怎么可能还让二少爷回首府。 这两位主子的目的就是废掉二少爷，让严家彻底放弃他，好让大少爷抓住仕途与严家产业。大少爷说了，要是把家产交给父亲的庶子打理，那我以后的庶子吃什么？ 所以，还是把父亲的庶子给废了吧。 严家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而严大总管也不想严二来压自己一头，就成了帮大少爷废掉严二的人。 只是严大总管没想到，严二这么废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给折腾废了。 “父亲，没留话……父亲是，不管我了？”严二脸上血色尽失，不信，他不信，可他能如何，他现在连首府都回不去！ 严二崩溃许久，终于清醒过来，忙道：“我犯了错，我愿意接受家族惩罚，可吴家女是毒妇，吴家更是声名狼藉，咱们严家名声贵重，绝不能跟吴家扯上关系。吴家女不能跟我去天芒府庄子，我自己去受罚，你们把她给我处理掉！” 他不能再跟吴兴楠扯上关系，否则首府的名门小姐们听到风声，谁还愿意嫁给他？ “老太爷的命令，要把二少爷跟吴姨娘安全送到天芒府庄子，并让你们一起生活。”执法大管事面无表情说出这话。 严二晴天霹雳，又忙道：“祖父是不知道吴兴楠的为人，这个毒妇比黄霞娘还恐怖，要是让她黏上严家，严家恐生命案！” “二少爷，家里已经把你这边的事儿，查得一清二楚，老太爷知道吴家人是个什么德性。” 执法大管事打破他的幻想：“二少爷，康县令跟我们说了，吴家女有您写的承诺书，这事儿不仅闹得人尽皆知，还闹到官衙县令的面前，是不好解决了。所以为了严家，您必须吃下这个亏。” 即使要杀吴兴楠，也得等一两年后。 要是风头还没过就传出吴兴楠病故的消息，是个人都会怀疑严家。 “您不仅要吃下这个亏，在外之时，还得装出与吴家女和和美美的样子。” 严二听得直犯恶心：“……为什么？” 他恨不得杀了吴兴楠，怎么跟她和和美美？祖父是想恶心死他吗？！ 执法大管事道：“为了严家的名声……严家会说二少爷对吴家女一见倾心，为其踏破门第之见，重情重义，即使被家族放逐，也要带着吴家女一起走。只可惜吴家女福薄，不过两年就一尸两命，难产而亡。” 吴兴楠血脉的孩子，严家不会留。 执法管事俯瞰严二，道：“二少爷听明白了吗？这是老太爷给您的最后的出路。” 严大总管跟着劝：“二少爷，事到如今，您得忍一忍，等事情淡了，您就能跟以前一样，继续做风光的严家二少爷。” 怎么可能一样！ 两年后，他都多大年纪了，还能说上什么好亲？ 没有好亲帮扶，他又没本事考上功名，更没能力弄出秘方来做新买卖，那一辈子就都完了！ 严二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就算去找伍老四，也不会去碰吴兴楠。 “好，我答应。”严二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能同意家里的安排。 执法大管事满意了，点头道：“多谢二少爷配合。” 又脸色陡变，下令：“来人，给二少爷用针刑！” 话落，两名武师上前，拿出半掌长针，在严二身上扎了三十个针孔。 每个针孔都冒着血珠子，严二疼得钻心，晕了过去。 翌日，严二脸色苍白，被执法大管事扶去县衙，说明吴兴楠已经是严家的吴姨娘，要接她走。 县衙巴不得吴兴楠赶紧走，立刻带他们去看守院子接吴兴楠。 只要把吴兴楠接走，把严二跟她往天芒府一扔，严家就能快速抽离这个漩涡。 执法大管事以为会很顺利，怎知，他们在院子里遇见了难缠的吴二夫妻。 (本章完) 443.第443章 买命钱 第443章 买命钱 “严二少爷来看我们家楠姐儿了，进来吧。”吴二欠身，仿若屋主般，把严府一行人迎进看守院子。 执法大管事第一个提步进院，站在正屋门前，直接道：“把吴兴楠吴姨娘带出来，我们严府要送她跟二少爷离开田福县。” 这奴才竟是连个请字都不说，吴二不喜了，问：“你是？” 执法大管事烦了，一把推开吴二，喊道：“吴姨娘，我们二少爷来接你了，请速速出来，随我们离开田福县这个是非之地。” 吴二本想骂人，听到这话，大喜，赶忙问严二：“严二少爷，严家承认我家楠姐儿的身份了？” 严二忍着恶心，点头笑道：“嗯，祖父同意了，来信让我带着楠姐儿离开……吴叔快把楠姐儿喊出来吧。” 别整闭门不见这一套了！ 为了能顺利接走吴兴楠，快速离开，严二又加了一句：“吴叔对不住，严家规矩重，我没法喊你岳父。” 吴二听罢，心里大爽，呵，谅你严家再厉害，也对自家低了头，宣布给楠姐儿名分。 执法大管事等得不耐烦了，直接请县衙的人：“卢师爷，还请衙役帮我们去把吴姨娘请出来。” 卢师爷也挺烦吴家人的，直接带着衙役去开屋门。 没法子，吴兴楠母女只能从里屋出来。 吴二媳妇摆出丈母娘的架子，坐在主位上，扫视所有来人。 “吴婶子。”严二招呼了一声，看向吴兴楠：“楠姐儿，祖父来信，说你已经是严府的吴姨娘。你的名分定了，今日就随我去严家别院住吧。若是府衙的人要问话，我再让人送你过来。” 名分终于定了，吴兴楠很高兴，又不放心的问：“可有咱们祖父说我是严家姨娘的书信？” “有。”严二拿出一封假信，递给吴兴楠。 吴兴楠急忙接过一看，见上头写着迎她做严家二少爷的姨娘，份例仅次于庶房正室，还能有单独院子居住等内容，是差点喜极而泣。 吴二媳妇做过不少腌臜事，心眼多，很是不信，问道：“严二少爷，严家是首府望族，讲究脸面，吴家出了事，严老爷子怎么还愿意让楠姐儿入府？这怕不是几年后就要被病故吧。” 最后几个字，把卢师爷都惊了……这吴二媳妇不是一般人啊，竟敢直白的说出严家后续的算计。 呵，这吴二夫妻果然难缠。 可执法大管事不是吃素的，直接对卢师爷道：“吴二娘子无证据就污蔑严家要害人性命，严家要提告吴二娘子时，还请卢师爷帮忙做个人证。” 吴二急了，忙道：“误会了，我们没有污蔑严家的意思，就是担心楠姐儿过府后，会被算计……我们太疼女儿了，所以有些不信严府会真心善待楠姐儿。” 执法大管事冷笑道：“府中确实对吴姨娘有不满，可严家是正直人家，既然二少爷收用了你家女儿，严家就会让二少爷负责到底。” 不过…… “严二少爷会被府中惩罚，要去天芒府庄子住上三年。三年过后，等如今的丑事淡了，才能带着眷属回首府严家。” 执法大管事看向卢师爷，道：“卢师爷，这是严府能想到的最好解决这桩纠纷的法子了，还请县衙悉知。如果这还谈不拢，那就不是我们严家不负责了。” 而是吴家贪得无厌！ “给名分、给仅次于正妻的份例，严家确实尽责了。”卢师爷懂严家的意思，看向吴家人，道：“你们家好好想想，莫要让女儿错过好人家。” 这？ 吴二夫妻对视一眼，没有应承。 执法大管事竟然没催，只是老神在在的等着。没多久，韩师爷、康琅，带着吴五族老等人过来了。 执法大管事见到他们，笑了。 吴五族老一进来就骂吴二夫妻：“你们两个不知足的，严家都按约定给楠姐儿妾位了，你们还想咋样？全县都知道你们女儿是严二少爷的人了，你们还拦着不让嫁，是想我吴家女都被休弃回娘家吗？！” 其余吴家子弟也道：“你们家还嫌害得我们村不够？还要给村里找事儿！” “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强留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儿在家里，我们就开祠堂，把你们全家出族！” 出族是天塌的事儿，吴二怒了：“你们凭啥让我家出族？！” 砰砰砰，吴五族长直接上手打：“就凭我现在是吴家的暂时族长！就凭你们家连累了全族！” 直到此时，吴二才醒过神来……他爹死后，他家的里长、族长、村长之位，全都没了。 他家再也没法用权势压着族人低头。 “吴五族老息怒，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执法大管事发话了，吴五族老他们听话的停手，坐到一边。 这般模样，谁都知道，严家已经买通吴家族里。 要是吴二夫妻敢不放吴兴楠跟严家走，那等待吴二一家的就是出族……还真是釜底抽薪。 执法大管事又道：“吴冯氏，孙家香铺分铺的管事之一，管着低收制香原料，高卖次等香的活计……” 这话一出，吴二媳妇浑身一僵……严家竟然查她了，那严家知道她多少事儿？ 可知道她想巴结孙家，给吴二戴了绿帽的事儿？！ 执法大管事见状，笑了，给她递了一张帖子：“吴二娘子无须紧张，奴才只是想告诉你，严家与孙家有故，还请吴二娘子能舍一舍令爱，好让严孙两家的关系再亲近几分。” 吴二媳妇脑子雷鸣，僵硬的接过帖子，翻开一看，差点把帖子给扔了……这张帖子上的孙家主子名讳，正是跟她睡过的男人的外甥。 没错，吴二媳妇巴结上了孙家庶出少爷的家生子舅舅。 就她这样的，也就能睡个奴才舅舅了，根本搭不上孙家的正经主子。 吴二媳妇知道，自己的命脉被捏住了。 可她养吴兴楠费了许多银子，绝不能血本无归！ “楠姐儿跟严二少爷情投意合，我们夫妻自然乐见他们终成眷属，可楠姐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还在我肚子里时就吃参汤。出生后，更是精心细养，家里还请先生教她学诗习文……” 执法大管事笑道：“府中知道吴家生养吴姨娘不易，是命奴才带了谢礼来，还请吴二娘子收下。” 呵，不就是要钱吗？ 成，严家给，就当买命钱了！ 执法大管事从武师手里拿过一个匣子，递给吴二媳妇：“请吴二娘子过目。” 这么小一个匣子？ 吴二有些不满。 可想着，要是里头装的是银票、房契、地契的话，那也能装不老少。 “媳妇，打开看看。”吴二等不及催促。 眼皮子浅的东西，急什么！ 吴二媳妇心里暗骂着，却也满心期待的打开匣子。 下一刻，她脸色黑了……里头就薄薄的两张银票，二百两银子！ 444.第444章 祸害终于走了 第444章 祸害终于走了 “就二百两，你们严家欺人太甚！”吴二立时怒了，愤恨道：“我们吴家娇养快十七年的女儿，琴棋书画女红样样出挑，原本能去当正室少奶奶，却被你们严家二少爷给骗了去，你们就拿二百两来打发我们？！” 执法大管事嘴角噙着轻蔑的笑，问卢师爷：“请问卢师爷，田福县姑娘的聘礼一般是多少？” 卢师爷烦死他们了，就不能搞快点？然后麻溜地滚出衙门。 可看在项家的面子上，卢师爷还是配合的道：“给不出未嫁罚银的人家，白送姑娘；普通人家，聘礼低则一二两，高则二三十两。县城富户家的小姐一般是给百两聘金，夫家富裕的话，会再加些金银饰品或者田地。” 执法大管事对吴二夫妻笑道：“如卢师爷所言，我们严家当真是看重吴姨娘了，一个姨娘，给的纳妾钱比娶正室的聘金都多。” 吴二怒驳：“多？哪里多了？过年期间，严二少爷随手打赏出去的银子都不止二百两！” 吴五族长怒回：“二百两银子，在咱们乡下能娶三四十个媳妇了，你们夫妻还不知足？那你们别跟严家结亲了，就此断掉！” 睡都睡了，还睡得人尽皆知，咋能不嫁？ 吴二气得想掐死这老匹夫：“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光欺负自己人？！” 我家可是指望用楠姐儿来改换门庭的，最不济，也得换个千两银子出头，外加一宅一铺的聘礼。 怎么能二百两银子就贱卖！ “媳妇，你说句话啊。”吴二喊吴冯氏帮腔。 媳妇是咋回事儿？咋气焰全没了？ 可吴冯氏被执法大管事拿住把柄，哪里还敢嚣张。 执法大管事瞅见她的胆怯，乘胜追击：“这样吧，严家再把二少爷买的吴家村的地，送给吴家，此等聘礼，定是田福县头一份了。” 在场的吴家子弟大喜。 吴五族长更是催道：“吴二，严二少爷又给了你家一块地，这纳妾钱给的够丰厚了，你们快答应！” “楠姐儿，你咋说？”吴二想示意吴兴楠痛哭，再博一博。 吴兴楠也觉得二百两太少，是微微抬头，梨带雨的看向严二：“严二哥哥，楠姐儿……” 砰！ 执法大管事放下茶碗，直接点了吴冯氏：“吴二娘子，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了……只是，我得提醒吴二娘子一句，太过贪心，会什么也抓不住！” 言罢，起身，招呼武师：“带二少爷走。” “是。”严家武师扶着严二，转身就要走。 吴二媳妇惊恐得瞳孔瞪大，急忙留人：“大管事且慢！” 不能让严家人走。 要是严家人走了，她敢笃定，这个执法大管事定会把她给吴二戴绿帽的事曝出来。 这事儿一旦曝了，就会牵扯出其他事，那她不仅会两头落空，没准还要进去蹲着。 “我们让楠姐儿跟严二少爷走！” 执法大管事听罢，这才停住脚步，转身走回来，递给吴冯氏一张双开绘并蒂莲的厚纸：“这是二少爷给吴姨娘的纳妾书。吴姨娘、吴二爷、吴二娘子在上头落名吧。” 落了名，那就是吴家自愿把女儿给严家做妾，从今往后，吴兴楠就是严家的人，生死苦乐，皆由严家说了算。 至于吴兴楠死后怕吴家闹事？ 呵，吴冯氏的把柄已经被严家拿住，吴冯氏根本不敢让吴家闹起来。到最后，她只会对吴兴楠的死评价一句：妇人生产本就凶险，这都是她的命。 “媳妇，真要答应？”吴二有点懵，咋跟商量好的不一样？ 吴二媳妇道：“不答应，难道要拆散闺女跟严女婿？” 这？ 吴二都听媳妇的，很快跟着签名摁手印。 吴兴楠心里怨愤得不行，心里把吴二夫妻跟严二都恨上了。 怕事的废物爹娘，连拿她去卖也没法把她卖个高价，就这么让她被当众压价，让她丢人。 严二，没担当还没本事的负心汉，连自己纳妾都做不了主，全程得看一个奴才的脸色行事。 都给她等着，等她吴兴楠再起来的那天，她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至于严家这个执法大管事想把她骗去远地，再病故她？ 呵呵呵，敢要她命，她不介意做第二个黄霞娘，宰了严二陪葬，再让严家臭名远播！ 啊这？ 不得不说，大家都很有‘前途’，未来都很精彩。 吴兴楠很快也签名摁手印，又抬头看着严二，眼里含着情与泪，欣喜的道：“严二哥哥，咱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严二，抖了，寒气直冒，又想吐，可他必须做戏，是忍着恶心，主动去牵吴兴楠的手，笑道：“楠姐儿，你受委屈了，别怕，我带你回家。” “好好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卢师爷带头击掌喝彩。 衙役们也纷纷叫好……天老爷啊，这对祸害总算要滚出县衙了，再不走，他们都怀疑这不是衙门，而是他们爱恨情仇的戏台子。 吴五族老也是心头大松，吴兴楠总算是‘嫁出去’了，族里不用担心她砸手里而连累吴家姑娘了。 又急忙交代一句：“楠姐儿，以后跟严二少爷好好过日子，莫要再惹事。” “是，五爷爷，楠姐儿记住了。”吴兴楠温柔乖巧，给严家、衙门、吴家族里一一道歉，样子做得挺足。 这突然的和和美美，把康琅都看呆了。 陪他来的韩师爷碰碰他的手肘，提醒他……稳住表情，别太震惊。这有啥好惊奇的，世上事，本来就是这么荒诞可笑。 卢师爷懒得看吴兴楠演，忙道：“既然事情解决了，诸位就先回住处吧。不过暂时不能离开田福县，需等府衙彻底结案后，你们才能离开。” 执法大管事道：“卢师爷放心，吴姨娘会配合府衙办案。” 严家把纳妾书、严老爷子的假信拿走，又把银票跟地契给了吴家夫妻后，去办公院子，赔罪加拜别康县令，才带着严二、吴兴楠、小厮月成、槐嬷嬷离开。 吴二夫妻没能出衙门，被扔去吴兴祖跟吴兴宗的看守屋子待着，等府衙办完案子后，才能自由。 可他们想着，槐嬷嬷是吴里长给的人，有她帮着楠姐儿，楠姐儿定不会出事儿。 不得不说，槐嬷嬷是个能人，彻底被严二收下，用来监视吴兴楠。 可槐嬷嬷能忽悠严二，却无法忽悠执法大管事。 等到了天芒府庄子后，执法大管事会立刻动手，杖毙月成跟槐嬷嬷这两个奴才。 445.第445章 了结 第445章 了结 严二跟吴兴楠走后，县衙着实欢腾了两日。 之后就是快马加鞭的配合府衙众人，复查案子。 期间，严家请求县衙严审吴二夫妻、吴兴祖、吴兴宗，摆明了要吴家不好过。 康县令早就不爽吴家人，立刻同意。 从此，吴二夫妻、吴兴祖、吴兴宗是天天都得挨一顿打。 他们被打得怀疑人生，惨叫哭喊：“大人，我们是苦主家属，苦主家属啊，衙门咋对我们用刑？！” 吴兴宗更是哭道：“大人，我堂妹是严家的正经姨娘，我们家跟严家是姻亲，你们不能这样打我们！”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鞭刑。 啪啪啪！ “吴里长虽死，但他也案犯了，所以你们是案犯亲属，为防你们也偷偷涉案，衙门必须严审你们。” “正经姨娘？姨娘还有正经的？且严家执法大管事说了，严家重规矩，敬律法，求着衙门对你们秉公办案呢！” 县衙为啥会突然打你们？ 还不是因为严家亲自来说了，请衙门好好关照关照你们。 啪啪啪！ 抽完今天的鞭刑后，衙役把他们拖回看守屋子。 吴二媳妇脸色阴沉……年轻那会儿，吴老孽畜一直吹嘘说在外遇贵人发了财，吴家的家底丰厚、在府城还有靠山，她才放弃给富户做妾，嫁给吴老二。 可她也就成亲那会儿，见到吴老孽畜说的几箱丰厚家财。 但吴老孽畜把财把得牢，她是一点也没享受到！ 至于老孽畜说的靠山……呵呵呵，全都藏着不许她这个儿媳妇接触。 而到如今，他们遭难了，也不见靠山来搭救！ 吴二媳妇越想越恨，还觉得，自己被骗了。 想到自己被骗，落得如今的下场，而她曾经的姐妹却因为去做小，如今儿子在府城分到一间铺子与宅子。 吴二媳妇怨愤疯了，不顾身上疼痛，猛扑向吴二，掐着他的脖子质问：“吴老二，你家当年是不是故意夸大家里的本事？是不是故意骗婚？你家害了我一辈子啊，我杀了你！” “唔唔唔！”吴二被掐得面色涨红，差点断气，最后靠着男女悬殊的体力，终于挣开吴冯氏。 “呼呼呼！”吴二张大嘴，狂呼气好一会儿，终于活了过来，朝着媳妇大吼：“吴冯氏你疯了！” 又骂儿子跟侄儿：“祖哥儿、宗哥儿，你们怎么不过来帮忙？！” 吴兴宗缩缩身子，道：“二叔，我怕。” 吴兴祖则是目光阴郁，盯着他们：“你们该死，要不是你们让我回乡下住，我也不会被黄霞娘割掉一双耳朵。” “我的耳朵没了，我是残缺之人，再也不能考功名！还要被乡下的贱民们嘲笑，以后娶媳妇都难！” “我毁了，我这辈子都被你们给毁了，我杀了你们！”吴兴祖扑过来，要掐吴二夫妻。 “祖哥儿你疯了，我们可是你爹娘！”吴二夫妻惊惧不已，急忙起身逃跑。 吴兴祖猩红着眼，追着他俩不放。 吴兴宗吓得大喊：“差爷，差爷救命啊，我二叔一家疯了，在互相掐脖子！放我出去，我不要跟他们住一块！” “吴家的，你们又他娘的发啥疯？就不能消停点！”衙役们气急，跑来开门分开他们。 “呜呜呜，差爷你们终于来了……换屋子，我要换屋子，我不要跟他们一家待一块！”吴兴宗哭得涕泪横流。 “咦，真恶心。”衙役们嫌弃至极，一脚把他蹬到一边去。 衙役们很快就把他们给绑了，再去禀告韩师爷。 韩师爷把事情给康县令一说。 砰！ 康县令气得又怒拍桌子：“一家子不省心的玩意，就不能学学黄老二一家？”黄老二一家自打进了衙门看守屋子后，那是老实得不行，从不给衙门添麻烦。 “把他们捆了，日夜都不许松绑。饭食改成一天一两黄豆，饿不死就成。每天再加一顿鞭刑！” 第二天，吴家人就被打了两顿，是又伤又饿的，差点交代在县衙。 …… 吴家的案子很简单，黄霞娘姐妹又供认不讳，是人证、物证、各种口供、案发现场勘验、死者尸格文书、乡民走访口供、案发因果一应俱全。 因此高百户、赵班头、罗师爷、苗师爷等人复查甄别过后，于三月初十，给出结果：“府衙未发现吴家案有异样，确认凶手就是且只是黄霞娘姐妹，未见第三人主动参案痕迹。” 而被蒙蔽、利用参案的，则是有黄吴氏母子，他们帮黄霞娘回家拿了毒药药材。 至于严家提供酒水，让黄霞娘能下毒的事儿，因着不知情，衙门没追究。 “除此之外，府衙也确定了吴里长父子一起强迫过黄霞娘……证实黄彩娘被伍家人合伙欺负……” 府衙这是为黄霞娘姐妹正名了！ 还真是稀奇。 康县令震惊。 可想想如今当政的是武兴帝，又明白了府衙的用意。 罗师爷道：“康县令，三天后，我们会把一干人员押回府衙。如无新证据翻案，一个月内，府衙会给县衙开结案文书。” 结案文书一下，这案子就算彻底了结了。 至于行刑的事儿，需等布政使司过了卷宗后。 但不出意外，黄家姐妹会被判凌迟示众……衙门需要用重刑来震慑人。 苗师爷则是道：“田福县县衙办案细针密缕，某会向知府大人细禀。” “辛苦苗师爷了。”康县令大喜，心头松快不少。 旁边，杨县尉、冯县丞也放下心头大石……案子结了，二栓的事，算是遮掩过去了。 高百户也放心了……看来，老杨对田福县的掌控很不错，足以遮掩他们的事儿，即使涉案，也没让衙门查出一星半点。 …… 府衙复查结束后，县衙又忙着给伍家人迁户。 伍家名声坏了，伍家没人愿意留在泰丰镇，见衙门给了宅子、水井、田地的银钱后，伍大媳妇就做主同意了。 但伍大媳妇心黑，想独吞这笔家产。 可惜没成功。 韩师爷说：“等你们伍家到天芒府落户完成后，衙门才会把银钱给你们。” 伍大媳妇气怒，道：“路途遥远，要是被人吞了这笔银钱咋办？得我们自家人拿着上路才安心！” 呵，韩师爷冷笑：“想闹？也行，那你们就别迁户了，如黄家母子一般，去做劳役吧。毕竟你们也算伍家畜生们的从犯！” 黄吴氏母子因着帮黄霞娘拿了毒药药材，被衙门定了个从犯之罪，直接销户流放去当苦役。 这个苦役还没有刑期，要干到他们病累而死为止。 伍大媳妇听罢，惊惧不已，立马成了鹌鹑，不敢再闹。 “给脸不要脸。”韩师爷转身离开。 吴五族长听说案子结了，却没听到对二栓的判决，急了，立马带着子弟过来跪求：“请大人把二栓赶走，我们吴家村不能留这人！” 446.第446章 十几年算计落空 第446章 十几年算计落空 外村人不知道，可他们吴家村人很清楚，二栓不是善茬，在占女人便宜、仗势欺人上，比吴大还嚣张。 吴五族长当真不敢把二栓留在村里，否则他真怕村里姑娘会被二栓暗算打晕，拖去睡了。 办公院内，康县令听到喊话，冷笑一声，毫不理会，继续办公。 吴五族老他们在外头跪了整整半天。 直到下午，高百户来跟康县令议事时，才问道：“康大人，吴家族老怎么跪在外头？” 陪同的杨县尉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高百户听罢，劝道：“康大人，我路过时瞧见那老人家面色惨白，身躯抖得厉害，怕是再跪下去，会出事儿……请康大人给我一个薄面，见一见他。” 康县令晾了吴家人半天，心里的闷气出了，也达到了震慑效果，终于开口：“既是高百户求情，那本官就见见他们。” 康县令看向韩师爷。 韩师爷出去，没多久就把吴五族老他们带进来。 吴五族老是被吴家子弟扶进来的，还未站稳就扑通跪下：“老夫拜见大人，叩谢大人愿见老夫之恩！” 又急忙陈情：“大人，二栓不是我们吴家子弟，是吴里长擅自带回来的，如今吴里长已死，他不该再留在我们村。” “他本性不好，常年跟着吴大欺负乡民，我们村绝不能留着这等坏了根子的人……求大人把他迁走，求求大人了！” 随行的几名吴家子弟也跪求：“求大人把二栓迁走，我们吴家村全民都不乐意他继续留在村里！” 康县令不言，只冷笑。 韩师爷会意，立刻替骂：“当初二栓去你们村里时，你们不出来反对；吴里长给他落户时，你们也不吭声，如今出事了，却跑出来闹了。还迁走？以为朝廷的户籍是儿戏，由着你们迁来迁去？！” 吴家人被问得哑言。 吴五族老老泪纵横，道：“韩师爷骂得是……是我们当初太懦弱，可吴里长当了多年的里长、族长、村长，在村里霸道多年，我们不敢跟他做对，怕家里要办点事时，他会为难死我们。”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定会全村民监督新族长、新村长……” “可二栓真的不能留，我们村人都怕了他，求求大人了，呜呜呜……” 快六十的人，哭得凄凄惨惨，高百户心生可怜，道：“康大人，这吴家人虽然懦弱，却也自食了恶果，且一切都是吴里长的错，如今吴里长也死了……大人不如抬抬手，遂了他们的愿，把那二栓迁回原来的下湖村，如何？” 又承诺：“我亲自送二栓回下湖村，不怕下湖村不收，毕竟这人本来就是他们村的。” 杨县尉听罢，心下一提，恨死了二栓……要是因为二栓让人怀疑了他们，他定把二栓弄去养攻城毒药！ 好在，康县令只是觉得高百户热心，并未多想。 “既然高百户亲自为你们求情，那本官就允了。但迁户与回迁的费用，得你们吴家自己出。如果出不起这笔费用，那二栓就继续留在吴家村。” 只要能把二栓这个隐患弄走，吴五族老是什么都答应：“是，吴家族里会承担这笔费用，多谢大人开恩。” 康县令：“韩师爷，去给他们办吧。” “是。”韩师爷应着，把吴五族老他们带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呜呜呜。”吴五族老连连道谢，哭着离开。 …… 二栓一直被关在牢里，直到三月十三，高百户他们要启程回府城时，二栓才得知，自己竟被吴家村人赶走了。 他愣住，又急忙低头，掩盖住眼神迸射出的阴鸷。 呵呵呵，吴家村的肉票们真是长胆子了，竟敢联名赶走他。 行，给他等着。他定会带着兄弟们杀回来，让吴家人、黄家人、秦家人、周家人、康县令都付出代价！ 二栓瞥见在县衙帮忙的康琅，嘴巴咧开无声的笑……康县令很看重这个儿子，要是他的兄弟们把康琅给劫了，再把他当小倌给折磨一番后，扔回田福县的大街上，定能成为比吴家案还轰动的丑事。 二栓想着，兴奋得浑身发颤，迫不及待想要行动！ 铛铛铛！ “集合了，两刻钟后启程！”高百户麾下传令兵敲锣喊着。 “伍家人、二栓，你们赶紧走，莫要挡了案犯的路！”彭班头带着衙役，驱赶着他们。 伍大媳妇她们怕被抽鞭子，急忙迈步出衙门。 二栓跟在她们后头走着。 “诶哟，出来了，府衙差爷们押着案犯出来了！” 早就等着围观的县城人听罢，激动极了，伸长脖子看。 “伍老四，伍老四被押出来了！！” 伍老四如今可是‘大名人’，今日有八成人是来围观他的。 “诶哟，伍老四抬头四望，瞧着像是在找人。” “找严二少爷，一定是找严二少爷！他俩果然是有情人。” “可惜呀，早在前两天，严二少爷就带着吴家女跑了。” 三月初十，府衙复查完后，三月十一，执法大管事就带着严二少爷他们离开。 怕丢人，是偷摸走的。 严大总管留了下来，负责新染料的买卖。 伍老四听到这些话，委屈得眼眶一红，掉下泪来……严二少爷也太无情了，一场情缘，一场生死与共，竟是连离开都不知会一声。 “他娘的伍老四，你还真伤心起来了？你没病吧？！”押解他的衙役震惊了，急忙后退两米，跟他隔开距离，就怕他空虚而移情自己。 伍老四伤心垂头。 衙役被他恶心到了，骂道：“你可别伤心了，有空伤心，还不如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服完苦役之刑！” 伍老四包庇伍家男人欺负黄彩娘，衙门判了他两年苦役之刑，且服完刑罚后，不能回田福县，只能去天芒府伍家的新落户地。 铛铛铛！ “重犯到，所有人回避！回避！” 三声高喊后，高百户带着将士们，押着被桎梏束缚的黄霞娘姐妹出来。 四周一静，很快又躁动起来。 县城人眺望着她们姐妹，有人骂、有人惋惜、有人怕染上晦气，退避数米，催促着：“押走，军爷赶紧把她们押走，免得她们污了田福县的地！” 他们恐惧黄霞娘姐妹，是催着军爷把她们早点押离田福县。 黄老二一家却在哭求衙役，想从看守屋子出来，送黄霞娘姐妹一程。 衙役也是可怜他们的，可是：“今日是衙门向府衙交接重犯的重要日子，万万出不得错，所以不能放你们出去。” 等府衙押解队伍离开后，县衙才会放黄老二一家离开。 黄老二一家痛哭不止，却无力抗衡。 铛铛铛！ “案犯交接完毕，启程！” 一声喊，高百户、罗师爷、苗师爷、赵班头是带着押解队伍启程。 447.第447章 给严二的惊喜 第447章 给严二的惊喜 “跟上跟上！”八卦的县城人是一路跟出县城半里地，才意犹未尽的转身回去。 被缚住双手的二栓回头，遥望县城，眼里晦暗越聚越浓…… 啪！ 长鞭抽来，狠狠给了二栓后背一鞭子。 “二栓，赶紧跟上，否则大刑伺候！”彭班头是县衙派来护送的人员，瞧见二栓的异样后，急忙挥鞭，打断二栓发疯。 二栓被打，阴沉上脸，再配上没了鼻子的脸庞，当真如地府厉鬼一般恐怖。 嘶，彭班头吓得暗抽一口冷气……二栓这崽子越发可怕了，难怪县丞大人要把他送走。 呵，二栓瞧见彭班头的恐惧，溢出一声笑来，让本就阴沉可怖的脸更吓人了。 饶是见过诸多案犯的彭班头，也被这一笑吓得冒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后，呵斥：“老实点，否则你就去跟伍老四作伴！” 要不是有冯县丞帮忙、要不是没人供出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二栓不言不动，定定盯着彭班头两个呼吸的工夫，才提步跟上队伍。 呼，被吓得屏气的彭班头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里的恐惧，提步跟上。 等停下休息时，彭班头把田福县的衙役喊来，交代：“这二栓对迁户不服，得时刻盯着他，即使夜晚扎营也要盯着，不能让他寻机闹事儿。” “是。”四名衙役应着，开始分神多盯着二栓。 可彭班头依旧不放心，在夜里扎营露宿，二栓喊着要去出恭时，他接下看守的活计，带着二栓离开人群。 还没等彭班头说话，二栓就问：“有屁就放。” “你！”彭班头怒极，又急忙看向树林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大人让我告诉你，这次的事儿，你没被判刑，已是大赚。你安分的去下湖村，别再生事儿，否则就得自己担着，吴里长已死，可没人会再纵着你。” “大赚？”二栓面目狰狞，暴戾顿生，差点忍不住扭断彭班头的脖子：“老子亏大发了！” 他装了十几年，只要再在吴家村娶亲生子，他的身份就彻底没有疑点。 可如今，他不但没了鼻子，还被赶出吴家村，十几年的算计都落了空！ 大败特败，寨子里的人收到消息后，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 还有他最担心的一点…… 他涉案了，等到下湖村后，定会被全村人盯着，要是被他们发现他不是真的钱词丰，那为了寨子的安全，寨里定会派人出来弄死他！ “你小点声。”彭班头怕极，赶忙抬头四望，见没人后，才放下心来，继续道：“总之，为了你自己，你也得安分点。” 二栓听罢，没再说话，可心里的怨恨剧增，还不知疼的咬着内脸颊的肉，心里暗数着他要报仇的仇人们…… 吴家人、黄家人、秦家人、周家人、伍家人、康县令、彭班头、冯县丞！ 都给他等着。 他不仅要这些人家付出代价，还要这些人家遗臭数代！ 彭班头见他沉默不语、脸庞扭曲、做着咬牙模样、嘴角还溢出血迹，大骇不已，急忙后退，拔刀对着二栓：“你，你别胡来，林子外可都是人，且你要是逃了就是黑户！” 彭班头以为他是不想去下湖村，所以酝酿着逃跑事宜。 怎知，二栓只是冷笑一声：“怂货。” 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家伙什，脸色才从狰狞变成大安，绑好裤腰带，提步出林子……唯一庆幸的是，他没被阉。 彭班头急忙跟上他。 此后，彭班头怕二栓发疯，是加倍盯着他。 可二栓却渐渐变得听话，脸上也不再出现怨愤，彭班头松了一口气……想开了就好。…… 严二少爷的车队是日夜兼程的跑着，还把带有严家标记的车灯笼拿下，就怕遇见熟人，被看了笑话。 车辆疾驰四天半，在三月十五日，终于拐向左边大道，往天芒府奔去。 又奔驰大半天后，距离东明府府城已经有五十多里远，严家车队停下，去镇子里投宿。 远离东明府府城后，严二少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次投宿，是敢下车见人了。 “二哥哥，楠姐儿扶着你。”吴兴楠是日夜黏着严二，生怕被他抛下。 “滚开！”严二怒斥，想要甩开吴兴楠。 可执法大管事道：“二少爷，吴姨娘是你不惜踏破门第之见也要迎进门的可心人，得好好对待。” 别忘了，你们可是‘恩爱’的一对。 严二听罢，只能忍着恶心，被吴兴楠死死搀扶着。 “大管事，客栈已经定好，请随奴才来。”两名严家奴才过来禀告。 “带路。”执法大管事点头，朝车队下令：“走。” 严家车队的人赶着骡车，往镇内客栈走去。 严二被簇拥在中间，盯着前头执法大管事的背影，心里恨极……狗奴才，家里给他两分权力，他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步行一刻多钟后，到了客栈门前。 怎知，严家人还没进去，三群人就从客栈内、左右三个方向冲来。 铛铛铛！ 咚咚咚！ 锵锵锵！ 锣响鼓鸣大镲闹，还有冲破云霄的唢呐声。 严家人惊住了，看向客栈的人，问：“怎么回事儿？可是客栈有喜事儿？” 客栈伙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阵报喜声：“大喜，大喜，大喜，首府严家严二少爷出狱，携姨娘，就是吴里长的二孙女路过此地，大家伙速来恭贺，贺喜者，可去客栈二楼领二十文喜钱！！” 喊话人有四个，皆是经过挑选的高声之人，齐齐大喊之下，声音赛过唢呐。 这四人还很贴心的指着严二道：“这位身穿红锦袍，被姑娘扶着的就是严二少爷！” 吴家案因着狗血，已经传遍东明府，这镇上的人也是知道的，得知案子当事人来了，还有钱拿，立时激动了，纷纷跑来恭贺。 “恭喜严二少爷出狱；恭喜严二少爷纳美！” 还有爱八卦的人问：“严二少爷，伍老四呢？跟您一块来了吗？” 更有不怕死的人劝道：“严二少爷，伍老四虽然老了点，可他对您一片真心，这等重情之人，您可不能抛下啊。” 这等阵仗，莫说严二，就连执法大管事都惊了，急忙下令：“武师，速速把他们赶走！” “是。”严家武师得令，持着长棍，驱赶百姓：“让开，再敢拦路，再敢胡诌，休怪我们下狠手！” “乡亲们，别听严家人恐吓，你们是良籍，又是来恭贺严二少爷出狱的，乃是好心，严家人不敢对你们下狠手！要是敢，本少爷定帮你们去府衙告严家！”一道口音极重的嚣张拱火声从客栈二楼传来。 严二听到声音，心头直坠，抬头一看，脸色发白，眼前发黑，惊恐出声：“黄，黄阳隆！” “嘿，正是本少爷。”黄阳隆挥手，呲着白牙笑问：“这是本少爷专程赶来给你的惊喜，开不开心？” 448.第448章 他从不瞎发疯 第448章 他从不瞎发疯 狗屁的惊喜。 去你娘的开心。 “黄阳隆，你分明是故意来散播谣言，坏我名声的！”严二崩溃了，咆哮出声：“我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这般害我？为何？啊！” 黄阳隆被吵得脑袋往后昂：“喊什么喊？你可是望族少爷，得有教养和风度。且你都这样了，要是再把嗓子喊坏了，你家里就更嫌弃你了。” 家里嫌弃你，这话就是刀子，狠狠扎严二心口上，把严二扎得喉头腥甜，快要吐血。 真是废物，竟连一个南蛮都辩不过。 执法大管事很嫌弃，抬头看向客栈二楼，沉脸冷声道：“黄少爷，众所周知，我们二少爷确实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却当众散播我们二少爷出狱的谣言，此事严家不会姑息，定会告官，黄少爷记得去府衙应诉！” 镇上乡亲听罢，又惊又怕：“黄少爷是不是撒谎了？不然严家怎么敢说告官。” “咱们可不能恭喜严二少爷了，否则就是帮着黄少爷祸害严二少爷的名声。” “虽然严二少爷不是正经人，可咱们是良民，不能因为他不正经就帮忙污蔑他。” 议论声似巴掌，啪啪扇在严二脸上。 “哈哈哈哈，严散财你听听，大家伙都知道你不正经，哈哈哈哈！”黄阳隆听得捶窗大笑，差点被口水呛到。 “黄少爷，等着收严家的诉状！”执法大管事不再跟他掰扯，吩咐严家武师：“开路，走！” 黄阳隆：“走什么走？心虚了？本少爷可没有污蔑你家严散财。” “整个田福县都知道，严二因为涉案，在县衙看守院子里住了十几天……在魏律上，县衙看守院子等同收押的牢房，不过是名头好听罢了。如今严二从看守院子出来了，那就是出狱啊！” 他又喊小白：“小白，给他们念念大魏刑律。” “是。”小白背诵了一条涉案者被看押，无论看押地点是何处，都是收监的刑律。 “听清楚了吗，本少爷可没冤枉严二。” “至于你说的不曾得罪过我更是放屁!” 黄阳隆收起脸上的玩笑，指着严二道：“案犯伍老四亲口供述，吴伍两家合伙筹谋夺取新染料的买卖，这是写在衙门供词上的。而你严二为何会跟吴家女搅合在一起？当真是因为管不住裤裆？还不是想要借吴家之手，夺走新染料秘方！” “秦家跟我黄家商行早已签约，要合伙在岭南州做新染料的买卖，你严二想夺秘方，想借着吴家对秦家不利，就是跟我黄家作对。” “你都在背后暗算本少爷了，还说啥没得罪过本少爷？你虚不虚啊？是真男人你就硬气点，正面刚！” 呼！ 一番话，震惊镇上人：“原来严家想要使坏，难怪黄少爷生气，特地赶来给他送惊喜。” 算计被当众说出来，严二心虚上脸，急忙反驳：“你，你胡说八道，我们严家没有，我们是正经做买卖！” “哦，是吗？”黄阳隆瞟他一眼，笑道：“那你发个誓，要是你严家有过这种打算，你就跟伍老四一生一世在一起，你还是下面那个。” “……”严二狠抽一口冷气，暴怒咆哮：“疯子，你个疯子！” “够了！”执法大管事怒斥出声，目光带杀，盯着黄阳隆：“看来黄少爷是要公开与我严家为敌了，既如此，黄少爷放马过来就成，我严家不惧！” 又吩咐武师：“开路，敢拦路者，打！” 黄阳隆大声回道：“我黄家亦不惧，你们严家以及背后的同伙有多少招数，尽管放马过来，本少爷拿命跟你们玩！” “疯子。”执法大管事骂了一声，跟在武师后头，带着车队，疾步往镇外走。黄阳隆加紧喊了一嗓子：“吴家女，你可要当心啊，可别再被严家利用了！” 利用个屁，吴家比严家还黑心，早就想弄秦家了，他会喊这一声，是因为吴兴楠太蠢，只要稍微引导，就能离间成功。 吴兴楠听罢，身子顿了顿，果然对这话上心了……难怪她一钓严二就上钩，原来严家是想利用她吴家。 哼，算计不成后，还想病故她，做梦，她死都要拉着严家陪葬！ “让开，再敢拦路，我们就动手了！”严家武师挥棍开路，出了镇子后，不敢再逗留，马不停蹄往天芒府奔去。 镇内，客栈二楼，黄阳隆道：“诸位乡亲们可继续上二楼领喜钱。” “黄少爷大气！”镇上人激动不已，排队上二楼，领了二十文钱，欢欢喜喜的离开：“黄少爷虽然疯，但他是真给钱。” 黄阳隆可不是瞎发疯，而是借着发疯，把某些客商的算计摆到明面上。 新染料的秘方，他跟薛东家已经成功交给西北军，由西北军用飞禽传书回京城。 一旦秦家给陛下献秘方的消息传开，世家豪族定会气炸，届时就不再是设计谋夺秘方了，而是会出动死士，让秦家人接连出事，且是找不到证据那种。 黄阳隆才会特地赶来，逮住严二，大闹了这一场，把项家姻亲严家想要夺取新染料秘方的事儿，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要是秦家人出事儿，即使现场做得再像意外，大家伙也不会相信，只会联想到杀人夺秘方上。 “小白，明天启程时，别弄醒本少爷，直接把本少爷扛上车就行。”黄阳隆提前交代着。 “隆哥放心睡，绝不吵醒你。”小白保证。 翌日，天不亮，小白就把黄阳隆扛上车，返回东明府府城。 …… 田福县县城，押解队伍走后第二天，黄老二一家、吴二一家、吴兴宗、吴四升、吴六奎、吴八满等人就被释放。 但吴四升、吴六奎、吴八满他们应着犯过一些小事儿，被衙门狠狠罚了一笔。 吴阿军因着身上可能有案子，还在牢里蹲着。 砰砰砰！ 一出县衙大门，吴五族老就举着手杖痛打吴八满他们：“回去后老实过日子，再敢犯事儿，直接把你们出族！” “罚银记得还族里，敢不还，族里就收了你们的田地抵账！” 为了给他们交罚银，吴家族里是大出血，族人满腹怨言。 吴兴宗扶着衙门口的大鼓架子，虚弱的道：“五族老，饭食带来了吧？赶紧端来给我垫垫肚子。” 衙门一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黄豆，他饿得眼发绿，如今只想吃顿饱饭。 吴二一家则是道：“车在哪里？快把车赶过来，我们要上车待着。” 再不上车，等县城人得到消息，定会蜂拥赶来围观他们。 吴五族老打人的手一顿，看看吴兴宗，又看看吴二一家，很不理解：“就你家闹出来的事儿，我们不把你们出族就算好了，你们还想使唤我们，你们咋想的？！” 449.第449章 大孝女 第449章 大孝女 “还有你家的骡车被衙门扣了，自己找衙门要去，别问老夫。” 吴兴宗一愣，想起来了，激动的道：“二叔二婶，咱们家的财产都在衙门里，如今案子结了，咱们得去问衙门要回家财，不然咱们吃啥喝啥？” 吴二媳妇眼里精光闪过，对吴兴宗道：“宗哥儿，你是家里的长房长孙，有资格出面跟衙门交涉的只有你，叔婶这就陪你去拿财产。” 吴兴宗身子一缩，很怕去跟衙门交涉，可被吴二媳妇一捧，他咬咬牙，道：“成，咱们这就去要回被扣的家财。” “吴家的，你们得好好说话，要是惹怒衙门，再次被关押，可别怪我这个里长没提醒你们。”周老村长尽责的提醒一句，去看黄老二一家，见他们挺好的，正在吃黄家人带来的饼子，是放下心来。 “你们等等老夫！”吴五族老怕吴兴宗他们又惹怒县衙，急忙带人跟上。 吴兴宗他们在衙门吃尽苦头，这回不敢嚣张了，而衙门也没有昧下吴家财产的意思，让韩师爷领着他们去衙门库房拿财产。 这般顺利，吴二夫妻、吴兴宗、包括没了耳朵后一直阴郁如鬼的吴兴祖都兴奋了。 可是…… “这箱就是，在册子上签名摁手印后，就能领走。” “怎么只有一箱？案发当天，杨县尉明明押了许多东西回县衙，光是金银就不止一箱！”吴兴祖第一个怒了，阴沉着脸质问。 吴二媳妇怕他惹怒衙人，赶忙去推吴兴宗，哽咽道：“宗哥儿，你爷年轻时，可是带了不少金银回家的，咱们家的家财不止这么点啊……就剩这么点东西了，你还怎么娶府城姑娘？” 韩师爷冷笑，吴冯氏拱火的手段真低劣。 可就是这么低劣的伎俩，吴兴宗那是一听就上当，怒道：“韩师爷，数量不对，我家的家财不止这么点，其他的去哪里了？快拿出来，不然，不然……” “不然咋的？告诉你们，吴家剩下的家财就这么多，衙门没有昧下一文钱。”韩师爷直接把一张单子扔给他们：“这是当初搜查你家时记录的单子，自己看。” 吴兴宗急忙捡起来，边看边对着箱子里的东西，很快就叫道：“不对，跟单子对不上……单子上写着，光是手指大小的金子就有十六块，可如今金子只剩五块！” “还有银子，有三十四斤，三十四斤啊，如今就剩下一箱底，顶天也就百两银子……诸多饰品、两个玉镯、一块玉石也没了。两张地契房契、一间铺子的契书也不见了……” “去哪里了？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你们衙门还敢说没有昧下东西！” 吴兴宗是第一次知道家里竟然这么有钱，可他这些年却在林家寿材铺当小伙计，任人指着鼻子使唤。 “呜呜呜，天老爷啊，我本来该过少爷日子，如今家财没了大半！” 还没享受，家财就没了，吴兴宗疯了，拔腿就往衙门库房冲：“我家的家财在里头，我要拿回来！” 砰砰砰！ 还没跑到库房门口就被衙役打趴下。 两条长棍交叉在吴兴宗背上，把他摁得死死的。 吴二媳妇推吴二。 吴二立马道：“韩师爷，归还的家财跟单子上的对不上，衙门该把缺少的补给我家！” 韩师爷冷笑，指着地上的单子道：“你们好好看清楚，单子上到底怎么写的。” 吴二一愣，急忙捡起被吴兴宗扔掉的单子，是见单子上画了许多红线与蓝线。 韩师爷：“红线是衙门扣下来的。一是用作吴里长跟吴大犯事的罚银，二是归还乡亲被你吴家搜刮掉的钱财，三是你们吴家人在衙门里的费用。” 呵，以为做了坏事、以为给衙门添了麻烦，不用还吗？ “画蓝线的是被你女儿吴兴楠领走的。”韩师爷砸下一句让吴家内讧的话：“三月初十那天，府衙一结案，吴兴楠就带着严家人、拿着吴里长的信来了。信上写着，吴家会给吴兴楠半数家产作为嫁妆。”“而衙门验过了，信是真的。” 信确实是真的，可那是吴里长写来骗吴兴楠，好让她高嫁后，继续对家里死心塌地的。 韩师爷笑：“所以，你们有何不满，去找吴兴楠，衙门没错。” 吴家人都懵了。 好一会儿后…… “吴兴楠，吴兴楠，可真狠啊，一声不响就劫走家里的半数家财。”吴兴祖笑出声来，指着吴二夫妻道：“孝女，你们教养出来的大孝女，家里都这样了，她临走还要捅自家一刀，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槐嬷嬷的教导是有用的，在人不为己方面，吴兴楠非常合格。 被亲女儿摆了一道，吴二夫妻脸上火辣辣的。 吴二暴跳如雷：“不孝女，家里对她还不够好吗？她竟这么对家里！” 又道：“信是假的，她拿假信骗走家里的家财，这是犯律，我要报官！” 韩师爷道：“信验过了，是真的。你们要是不服，可以自己去找吴兴楠掰扯，可要是再在衙门里胡闹，立刻投入大牢！” 吴家人都怕了大牢，闻言立马哑火。 “我的，这箱子都是我大房的家产，没有二房的份！”吴兴宗突然机灵了，对韩师爷道：“韩师爷，你可要为我做主，不能让他们二房夺了我大房的那份家产！” 可他机灵早了。 这话一出，吴二媳妇立马扑向箱子，死死护住，对吴二道：“他爹，赶紧去签名摁手印，咱们回家。” “对对对。”吴二趁着吴兴宗被摁住之际，急忙签名摁手印。 吴二媳妇瞥一眼大吼大叫的吴兴宗，又对韩师爷道：“韩师爷，我大侄儿不是有意冲衙门库房，这孩子就是一时冲动，请衙门网开一面，莫要抓他去坐牢。” 在场众人：“……” 吴五族老：“……” 不愧是吴兴楠的娘，真是一脉相承的黑心眼！ 韩师爷冷笑一声，直接从箱子里拿走十两银子，道：“吴兴宗妄想闯衙门库房，罚银十两。” 言罢，当场给他们开罚银文书。 算计没成，还多损失十两银子，吴二媳妇脸色黑透。 吴五族老看得差点当场去世，跳脚骂着：“都闭嘴，你们再闹事，立马把你们出族，出族！” 又忙去给韩师爷道歉。 韩师爷只提醒一句：“吴五族老，你们吴家村得把人看好了，莫要再让他们犯事。” “是是是，衙门放心。”吴五族老弯腰低头说着，不到六十的年纪，却苍老得似耄耋老翁。 韩师爷没有再说狠话，说起领尸首的事情来：“府衙复查过了，不需要再验尸，你们今天就能去义庄，把吴家父子的尸首领回去安葬。” 450.第450章 又丢人了 第450章 又丢人了 伍家男人们的尸首则是由义庄火化后，再将骨灰送去给伍大媳妇她们。 至于火化钱，衙门已经从伍家产业里扣了。 “是，我们这就去义庄领尸首。”吴五族老拿上韩师爷给的领尸文书，喊吴二他们：“赶紧把孝服换上，随我去义庄领尸首，让你们爹入土为安！” 不等吴二等人说话，又怒瞪他们，厉声道：“照做就是，再敢废话，你们就出族！” 吴二他们看着吴五族老脸上的厌恶，不敢再闹，赶忙点头：“诶。” 衙门口，周老村长见吴家人出来了，目光落在吴二一家跟吴兴宗身上……瞧这脸上青红紫黑的，在衙门里过得很精彩啊。 “周里长……”吴五族老上前，跟周老村长说要去领尸首。 “成，你们去吧。记得莫要闹事，否则你们吴家村的日子只会更艰难。”周老村长不愿意去帮忙，只交代了一句。 “诶，里长放心。”吴五族老应着，喊吴家子弟：“都去义庄领尸首。” 吴家子弟嫌晦气，不肯迈步。 吴五族老瞪眼骂道：“族里人家遇上红白喜事，同族人必须帮忙，谁都得去，赶紧跟上！” 吴家子弟听罢，只能跟上。 周老村长则是带着黄家人上骡车，往泰丰镇去。 半下午，到了镇上，周老村长领着黄老二他们去司吏坊做了登记，又亲自把他们送到鬼村。 秦爷爷亲自来迎。 周老村长远远就笑道：“秦老弟，黄老二他们回来了，挺好的，都没啥事儿！” “有劳周老哥了。”秦爷爷道谢，去看黄老二一家，道：“你们家的地已经种上了。要是身体受得住，后天就复工，作坊最近忙。” 一句话，让黄老二一家感激得哭出声来：“多谢村长，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换做其他东家，早就不要他们了，可秦村长见到他们的第一句就是让他们复工。 秦爷爷道：“无须多说，你们以后带着黄氏族人好好过日子就成。” “诶，我们知道了。”黄老二一家抹泪。 黄贵家又加了一句：“村长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老失望。” 经过黄霞娘姐妹的事儿，黄贵家变了，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不少。 秦爷爷看向黄贵家，小伙子被他的目光一盯，有些想露怯，却很快迎上他的视线，目露坚定。 秦爷爷笑了，点头：“好，老头子相信你。” 村长，相信他？！ 黄贵家惊了，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差点哭出来，又生生憋住……不该哭，他该做的是自强，带着黄家变得越来越好。 见过黄老二一家后，秦爷爷邀周老村长：“周老哥，去村西坐坐。” “成。”周老村长乐滋滋，去了村西，跟秦爷爷聊了些家常，以及：“吴老孽父子的尸首今日就会回来了。” “要是吴家来报丧，你家别有顾虑，当场拒了去送殡就是，反正我周家村不会去。要是有人说嘴你们，你就报我名头，让他们来找我，我这个本地人治他们！” 吴老孽作恶多端，他的丧礼，晦气且丢人，周家三亲六戚都不会去。 秦爷爷很感激：“多谢周老哥帮忙。” 周老村长摆摆手：“谢啥，咱们两家谁跟谁。” 又提醒秦爷爷：“那吴兴祖没了耳朵，如今是比鬼都阴郁，你们多提防着点他，别被他伤了去。”秦爷爷：“周老哥放心，我会让会武的下人日夜值守，确保村西无恙。” “你心里有数就成。”周老村长又挑挑眉，道：“让老哥去你家作坊逛逛呗。” “成，咱们去逛逛。”秦爷爷笑了，带周老村长去了作坊。 周老村长已经来过好几次，可每次都会惊叹于作坊的神奇，感慨着……秦家到底是咋想出这玩意的？脑子咋就这么好使？咋他周家就没人有这种脑子？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来，怕秦家误会周家觊觎新染料秘方。 逛了一刻钟，周老村长就识趣的告辞。 秦爷爷把一个篮子递给周老村长：“周老哥，这是家里做的三色寒食饼，包的是芝麻、油渣、红豆泥，你拿回去尝尝。” 三月十五是大魏的寒食节，也称清明节，会祭祖扫墓、踏青栽种、吃寒食。 青红黄三色寒食饼，就是大魏寒食节必吃的东西。 “这可都是好馅料啊，老哥可得多吃两个。”周老村长觉得很有面儿……在大多是野菜寒食饼的乡下，这芝麻、红豆、油渣馅的寒食饼，当真很拿得出手了。 …… 天擦黑时，吴家人终于扶灵回到泰丰镇。 吴里长父子尸首回来，吴家村是大闹了一场。 起因是吴兴宗要给吴里长、吴大办丧事。 吴家村人听后，憋不住了，纷纷开骂：“啊呸！就你爷跟你爹做下的畜生事儿，十里八乡谁会来吊唁他们？！” “还嫌不够丢人吗？还要大办丧事？” “别整事了，赶紧趁着天黑挖坑埋了就行了，不然消息传出去，我怕乡亲们会来吴家村泼粪！” “都让开，让老娘尿醒他！”吴四升媳妇拎了尿桶来，朝着吴兴宗就泼。 哗啦！ 味道浓烈，把吴兴宗给熏懵了，回过神来后，暴跳：“臭婆娘，你敢用尿泼我，我要……” “呸，你要啥？你里长爷爷都死了，你还能拿我们咋地？！”吴四升媳妇吼道：“告诉你，赶紧趁天黑把你爹、你爷下葬了，把这烂事给翻篇。要是再敢拉着我们吴家所有人的面子出去丢，我们拆了你家！” “吴四媳妇，你悠着点，把这里都泼臭了，我们还咋议事！”吴五族老头疼，自打案发后，吴四升媳妇是再也不压抑对吴里长家的厌恶了。 吴四升刚从衙门回来，是瘦了好几圈，此刻却帮媳妇说话，对吴二一家道：“今晚就抬去族里的山地下葬，要不你们就别进村……丧礼休想办，你们不要脸，我们其他吴家人还要脸！” 吴兴宗不同意，又大叫…… 吴家扯皮到半夜，最终吴兴宗家想办丧事可以，但不许去各村报丧，因为报丧用的是吴家的名号，吴家其他人不会陪他们丢脸。 “不报丧就不报丧，可消息一放出去，亲友们定会上门吊唁！”吴兴宗信誓旦旦，觉得以自家爷爷做了几十年里长的威望，定会有人来送爷爷一程。 只要这些人来，那就是他以后的人脉。 可惜，他想多了。 灵堂摆了两天，十里八乡愣是没一个人来吊唁，倒是有不少人挑粪来吴家村村口泼了一通。 吴家脸面尽失，第二天刚过午时就匆匆抬着吴里长、吴大的棺木去山里埋了。还是了二两银子，请吴五族老说合，才请动十名吴家子弟来帮忙下葬的。 吴兴宗家这丧事，办得稀碎，是丢人又丢钱的，消息传开后，被全镇人笑话了一通。 451.第451章 对落户灾民的连坐 第451章 对落户灾民的连坐 这还没完，吴兴楠背着一家人，提前拿走吴家一半家财的事儿也传开了。 十里八乡都惊了。 “这吴兴楠可真够狠的，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家，竟拿走娘家一半钱财，还是在娘家落难时拿走的，堪比抢劫，心是真狠呀。” “还不都是吴老孽教的。且在吴老孽家，心肠不狠，怕是活不下去。” “咋就活不下去了？吴老孽家对吴兴楠极好，被薄待的是大孙女吴兴娣。她年纪轻轻就被家里卖去给瘫痪老头当继室，一辈子都毁了！” “要我说，这就是吴老孽家的报应。贱卖大孙女、仗势欺人、祸害年轻姑娘，可不就被真心厚待的二孙女捅刀子了。” “也对。”乡亲们认同这话。 而吴家的报应何止这些？ 还有没了耳朵的吴兴祖、以及积攒了几十年的势力。 “哈哈哈，一下子没了一半家产，吴老孽家怕是只剩一口气了，不说吴兴宗，就是吴二夫妻也得去找吴兴楠闹翻天。”有人幸灾乐祸，迫不及待想见到吴家人互相撕打的场景。 “可吴兴楠已经跟严二少爷去了天芒府，吴二他们在府城还有活计，还能扔下府城的好活计，找去天芒府不成？” “就算吴二一家找过去也讨不了好，怕是还会被严家痛打一顿，吴兴楠现在可是严家妇了。” 说起严二少爷，乡亲们又说起伍老四来：“你们说，伍老四服完刑后，能跟严二少爷再续情缘不？” 有人回道：“只要有心，情缘定能再续，即使进不了严府，也能做严二少爷的外室。” 哈，关老夫人实在憋不住了，溢出一声笑来……这镇上人一天天的就爱聚在一起说八卦，还越说越离谱。 果然谣言猛于虎，村口瞧见一条蚯蚓，传到村尾就是遇见一条水桶粗的大蛇。 关书吏很忧愁，板起脸，用教训孩童的口吻道：“祖母，非礼勿听，且谣言害人还乱人心，祖母不该听。” 更不该特意乔装成农妇，跑来扎堆听。 关老夫人猛然听见老孙儿的声音，吓了一跳：“臭小子，你吓死老身了。” “关书吏来了！”有人喊了一嗓子，扎堆说八卦的乡亲们齐齐起身，轰然散开，朝着四面八方奔去，很快就没了人影。 关书吏：“……” 关老夫人指着他道：“你这凶神恶煞，都把乡亲们吓跑了。” “什么凶神恶煞？孙儿可不认，孙儿只是爱对他们说教、讲刑律而已，这没错。” 关老夫人：“乡亲们这么不待见你，这还没错？你好好反省反省吧，反省不清楚别来见我。” 言罢，赶忙往镇口宅子走去，生怕被孙子逮住说教。 暗地里保护关老夫人的有幸见状，急忙跟上……为啥他会离老夫人这么远？因为老夫人怕他妨碍她听八卦，把他赶得远远的。 关书吏见自家祖母这般老顽童，无奈摇头，提步跟上。 好一会儿后，关老夫人怒了，回头瞪他：“你跟着老身做啥？非要说教一顿你才罢休？有你这么当孙子的吗？” 关书吏很冤枉，扬起手上的文书，道：“祖母，我是去镇口贴县衙的文书。” 咱们只是同路，我没有要说教您的意思，您老把心放肚里去。 关老夫人听罢，放下心来，又好奇的问：“啥文书？给祖母瞅瞅。” 关书吏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祖母，您不仅越发八卦了，还越发爱说乡下话了。” 关老夫人瞪他：“啥乡下话官话的，都是咱们大魏话……文书给祖母瞧瞧。” 关书吏把文书给她。关老夫人看得眉头一皱，喟叹一声，道：“别的地方祖母不管，可泰丰镇这边，你必须管好，不能让人仗着文书内容，故意欺负落户灾民。” 文书上写了，因着落户灾民黄霞娘姐妹犯重案，为防止落户灾民再犯案，特延长落户灾民的监视年限。 住满五年后，且经过调差，五年内都没犯事，落户灾民才能解除监视，才能搬迁他地。 而这五年内，要是有乡民检举，落户灾民必须配合衙门调查。 要是调查属实，轻则罚银、驱离本地、再重销户充做官奴、最重可斩首。 关老夫人有些恼怒……这是对全部落户灾民的连坐，但其他灾民并未犯罪。 且黄霞娘姐妹是受害者，她们被害在先，才决定反抗，造下杀罪。 “祖母，您着相了。”关书吏轻拍关老夫人，让她回神。 关老夫人听罢，火气更旺：“是是是，我着相了，我没定力，你厉害，凡尘俗世全不入你眼。可我是你祖母，我能骂你。” “……”关书吏服了，只能哄小孩似的，哄了关老夫人片刻，才去张贴文书。 铛铛铛！ 铜锣响。 乡亲们早就发现他们祖孙这边的端倪，听到铜锣声，赶忙过来听。 关书吏宣读了三遍文书，最后沉下脸，高声道：“你们可以监察落户灾民可有犯事，可要是有人故意或者没证据就检举落户灾民，视为诬告，衙门会严惩不饶！” 扎堆在人群里的关老夫人喊：“怎么个严惩法？你不说清楚，乡亲们怎么知道！” “……”关书吏稳住脸色，继续道：“轻则罚银受杖刑，重则服苦役，最重流放或斩首！” 文书上虽然没有写这些，可要是因为瞎检举，导致人伤重或丧命，那检举者确实会被判刑。 呼，这么严重！ 乡亲们听罢，吓得不轻，忙道：“关书吏放心，我们没证据一定不瞎检举！” 关书吏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把自己说的话，写在纸上，贴在文书旁边。 关老夫人见状，满意点头……老孙子办事还行，这里的乡亲们大多数也还不错。 关书吏办完事情后，过来道：“祖母，您回家歇着吧。” 别在外头晃荡找八卦听了。 关老夫人没动，而是问他：“伍家的宅子田地可有人买了？” 关书吏摇头：“还没人出价，都嫌晦气。” 伍家太脏，大家伙怕买了伍家的宅子后，家里也会出歹事儿。 关老夫人道：“那你帮祖母买下……镇上人吃水不易，等买下后，伍家水井归入司吏坊，以后镇上人吃水不用再钱买。” 水井伍家，靠着把井水卖给镇上乡亲过日子。 “成。”关书吏应下了。 有离得近的乡亲们听罢，惊喜交加，已经等不及了，对关老夫人道：“老夫人高义，请受小的一拜！” “请受小的一拜！” 乡亲们纷纷行礼，很是感激。 关老夫人倒是不好意思了，说了两句客套话后，急忙往居住的宅子赶，心里暗想着……下回乔装，得让辰嬷嬷再弄得像一些，免得被镇上乡亲认出来，她不好近距离听八卦。 452.第452章 吏考 第452章 吏考 关书吏返回司吏坊，很快就用关老夫人的名义，买下伍家产业。 价钱比县衙代给伍家的银钱多一成半。 即使如此，价格也算低的。 弄好后，四大里长也应召赶来：“关书吏。” 关书吏颔首，把县衙文书、自己附加写的交代词，一人一份，递给他们：“这次，落户灾民是受了连累，所以延长监视时间可以，但绝不能发生故意欺负落户灾民的事儿，不然你们也要受牵连。” 关书吏目光扫视他们一圈，最后落在苗里长跟孔里长这边，轻而淡薄的道：“毕竟，里长不是那么好当的，需对衙门与辖下乡亲负责。” 经过吴里长的事情后，里长们只想用势敛财而不担一点干系的日子，衙门不允许了。 苗里长、孔里长吓得要死，急忙起身，保证道：“关书吏放心，我们定会约束好治下村民，绝不允许他们轻视、欺负落户灾民！” “嗯。”关书吏淡应一声，突然喊秦存泉：“秦书吏。” 苗里长听到这个称呼，心生轻蔑……呵，县衙的小吏试还没考呢，算什么书吏，也就喊着好听！ 毕竟今年的县吏考，已经迟了快两个月，黄霞娘姐妹又是鬼村的，县衙定会因案子厌恶秦存泉，不会再让他去考吏试。 秦存泉这几个月不仅白干，怕是要成为全镇笑话。 “关书吏。”秦存泉起身，看向关书吏。 关书吏一笑，拿出一张帖子给他：“这是县衙给你的吏考应考帖，你看看，上头的姓名可有写错？” 苗里长惊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上一刻他还觉得秦存泉这四月个白干了，这一刻，人就要转正了。 县衙是咋想的？ 怎么能让凶犯同村人去考吏试，当书吏！ 孔里长听罢，脑子里出现两个字，完了……孔书吏这辈子是别想再回司吏坊了！ 周老村长很高兴，秦老弟家可以啊，这延长监察落户灾民的文书刚下，关书吏立马就给秦存泉递了应考帖。 当然，早就主动跟秦老弟交好的他，亦是相当有眼光！ 秦存泉一怔，很快提步，朝这边走来，接过吏考帖，确认三遍后，回道：“没有写错，多谢关书吏。” “没错就好。”关书吏笑道：“你收着吧，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后天，我带你去县衙考试。” “是，多谢关书吏，我定全力以赴！”秦存泉郑重承诺，暗下决心，定要考好，如此才能多护着点秦姜徐乔几家，以及阿庄。 关书吏笑了：“不必这般严肃，放松些，才能考得好。” 苗孔二人看不下去了，等他们说完话后，立马告辞。 关书吏问了问各村的麦苗存活之事，得知情况都不错后，没再留他们，让他们走了。 吕族长、周老村长因着秦薛两家的关系，则是走到了一块，肩并肩离开司吏坊。 周老村长瞅着苗孔二人的背影，悄声拜托吕族长：“吕族长，你离他们近些，帮忙多盯着点，我怕他们又使坏。” 吕族长：“应该不会。他们做了多年里长，都是有脑子的，见吴家出事，定不敢再弄幺蛾子，顶多就是心里不服。” 康县令大查全县里长，七成的里长都被罚了一笔银子，苗孔二人也被罚了，这一年内他们定不敢再作妖。 周老村长：“可他们的脑子时常劈叉，不盯着点，我总是担心……要是他们再弄出点事儿来，咱们泰丰镇的姑娘小伙就别想说上好亲事了。” 镇子名声都臭了，人一听你是泰丰镇的，都不会跟你相看。吕族长也怕了，点头应下：“成，我让族人多盯着点苗孔两家。” …… 傍晚，秦存泉回到村西就遇见满是愁容的黄老二、柴老头、张牛旺、钱老头、孙大梁等人。 “五叔、阿庄，这是咋回事儿？”秦存泉问着，心带提防的盯着各姓男人们……这是日子好过后，又想来找不痛快？ 落户时，各姓还有过龃龉，秦存泉不由得多想了。 秦二叔道：“是因着衙门延长监视落户灾民的事儿，大家伙很恐慌，怕衙门要下手段把落户灾民变成官奴，所以特地来找我爹问情况。” 这种事虽然离谱，却有过先例。 毕竟，这里皇权至上。 “秦书吏，田福县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黄老二深觉是黄家害了所有灾民，顶着压力，愧疚问道。 秦爷爷催促：“阿泉，快给我们细说，别让我们悬着心。” 秦爷爷开口，秦存泉立马道：“没有的事儿。” 他把关书吏亲自出面帮落户灾民的事情说了。 又道：“只要咱们老实过日子，衙门不会为难咱们。” “当真？”黄老二哽咽的问。 秦存泉点头，瞥见秦爷爷也有些担心后，把吏考帖拿出来，递给秦爷爷：“五叔，这是县衙给我的吏考帖，后天，关书吏会亲自带我去衙门考试，要是不出差错，我就能成为入衙门册的正式书吏。” “所以不用担心，衙门只是公事公办，没有故意针对落户灾民的意思。” 黄老二、柴老头、钱老头、张牛旺他们见到吏考帖，恐惧一扫而空，喜道：“恭喜秦书吏，您这吏考，算是救了咱们啊！” 县衙让秦存泉去吏考，证明县衙没有为难落户灾民的意思，那本地混子就不敢趁机欺负他们落户灾民，他们不用害怕了。 “安心了吧，那就赶紧回吧，别耽误我家吃晚饭。”秦二叔把他们赶走了，再一次抱怨：“爹，您这村长真是当亏了，没钱还事多。” 秦存泉却说：“阿庄，要是五叔不当这个村长，咱们几家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 大白天的，黄小壮他们都敢上门抢姑娘！ 他怕说多了阿庄会偷偷难受，赶忙把吏考帖给秦二叔：“阿庄瞧瞧，我应试的吏考帖。” “不看，一张破纸，有啥好看的……爹，赶紧回家吃饭了。”秦二叔转身就走。 秦爷爷气得想揍他，又安慰秦存泉：“阿泉你别听他胡扯，你能去考书吏是咱们全族的大喜事。” 族里有人能进官门，确实是一件全族长脸的大喜事。 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秦老六、包括徐乔两家得知后，全都欢喜不已，过来恭贺。 秦奶奶还想立刻杀鸡，给秦存泉贺上一场，被秦存泉拦住了，说等考上后，再贺不迟。 秦奶奶只能答应。 得知秦存泉明日有假后，秦奶奶更是勒令村西所有人，让他们明天都安静些，不许吵到秦存泉。谁家影响了他吏考，就扣谁家分红！ 秦六婆听后，惊怕得五官差点扭曲，心里咆哮……天老爷啊，她最好说话的五嫂也被小米丫头带坏，学会扣他们分红了！ 不过，翌日，鬼村村西还是热闹了一场，是无则药行来送药材原料，这批货是二月初十就订好的。 453.第453章 双赢新路子 第453章 双赢新路子 叮铃叮铃！ 午正稍过，一阵药铃声传来，无则药行的送货车队到了鬼村。 村西口，秦爷爷见到领头的两人，微微讶异，又忙道：“汤掌柜、尤大夫，远道而来，辛苦了。” 秦二叔嫌弃老爹太含蓄，直接问：“汤掌柜，你这么大一掌柜，咋又亲自跟车送货？” 上回说是怕车队冲撞了圣旨队伍，要亲自跟车，这回呢？ 你丫怕不是对我家有啥阴谋吧。 汤掌柜笑了：“我是个商人，有些眼光，觉得秦家以后定能起来，所以想趁着秦家式微之时，来养养交情。” 巴结得过于坦荡，秦二叔噎了噎。 想了想在府城时，汤常安跟他们的那场渊源，再想着严大哥他们还在车马店干活，秦二叔微微放下戒心。 “老二，一边去，别妨碍我们验货。”秦爷爷呵斥一声，招呼荀老头、肖木桐、肖白英、肖商路、肖六曲等人，开始对药材原料称重、检查。 汤常安笑，吩咐活计：“老严、小严大……帮忙搬货。” “诶！”严大父子应得特别大声，脸上带着自豪，又很感激……多亏了秦二弟家，不然他们也不会被车马行重视。 “荀老，咱们验货吧。”尤大夫带着徒弟寻子，去跟荀老头他们一袋一袋的验药材。 忙活一个时辰，才把二十车药材原料验完。 荀老头：“药材原料没问题。” 秦二叔：“斤两足够，每种药材原料还多给了五斤。” 买了好几种，每种多送五斤，有点子大方。 秦爷爷有些不好意思：“尤大夫，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否则我家可不敢再买你们药行的药材。” “可千万得买啊，不然我们药行设在田福县的药铺岂不是要黄！”尤大夫急了。 秦爷爷惊问：“无则药行在田福县开药铺了？” 尤大夫笑道：“还没呢，我这回过来就是踅摸铺子的。” 荀老头听后，忍不住问：“这边已经有长济药行的分铺，你们再来开药铺，怕是要亏本。” 荀老头清楚行情……如今虽然缺医少药，可很多人家宁愿熬着痛着也不去买药治病，所以县镇的药铺一旦超过三家，真的不赚钱。 尤大夫叹道：“所以只是看看，如果可以，那就在这里设个铺子，实在太亏，那就只能先做好府城的铺子。” 秦爷爷见气氛有些忧愁，忙道：“走，去待客屋，给你们结账，再说说下个月送货的数量。” “秦家要继续订购药材？那敢情好，走走走，咱们细聊！”尤大夫一扫愁容，乐滋滋跟着秦爷爷走。 秦爷爷又交代秦二叔：“老二，好好招待汤掌柜他们，不许说气人话，不然老子削你。” 言罢，瞪一眼脸带不服的秦二叔，才带着尤大夫师徒走了。 待客屋内，秦爷爷拿出五张百两银票，道：“这是本次药材原料的货钱。” 等尤大夫收好后，又拿出五张百两银票：“这是四月半药材的定金……这一次，我家要订一千五百两的药材原料。”“什么！”尤大夫惊得站起身，声音都有些抖了：“您家，确定要订这么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旦有个万一，您家的损失就大了。” 一千五百两，这可是富农家三代都赚不来的大财富！ 秦爷爷笑道：“多谢尤大夫提醒，但我家作坊跟岭南黄家签了约，需要大量药材原料做秘方包。” 小米说了，即使皇帝的人收下了秘方，新染料的买卖也还能再做几个月。 等皇帝的旨意来了后，她家才需要停掉这个买卖。 秦爷爷又道：“这些都是药材，即使作坊用不上了，也能卖掉，把银钱填补回来，尤大夫不用担心。” 尤大夫听罢，这才放心，拱手行礼道：“多谢秦老爷子关照我们药行。” 他替所有靠着无则药行吃饭的伤退兄弟们，谢谢秦家 秦爷爷笑道：“尤大夫言重了。” 很快的，姜大郎就拟好契书，递过来：“秦爷爷，契书好了。” 秦爷爷让尤大夫确认没问题后，两方签了新订单。 刚签完，墨迹还没干，姜大郎就看见往这边走来的秦小米，喜悦爬上心头，他起身迎出来：“小米怎么过来了？可是有啥事要跟无则药行说？” 比起上辈子爱策马踏遍京城的粟粟，成了小米的粟粟有点懒，能不出门她就不出……这趴窝的劲儿，像极了他们曾经养过的猫。 秦小米点头：“嗯，找爷爷跟尤大夫说点新买卖。” “新买卖？什么新买卖？！”尤大夫听到这话，激动得奔出来。 秦小米忙道：“尤大夫先别激动，我说的这个买卖，可能你们药行不太需要。” “咋可能不需要，只要是买卖，我们药行都急需！”尤大夫想说，但凡你知道我们药行的穷，你就会知道我们什么买卖都不敢嫌弃。 “那啥，这买卖，你们药行可能真的不太需要。”秦小米先说了这一句，才问：“尤大夫，你们无则药行的药材供应紧张吗？” 尤大夫一愣，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是想给我们无则药行找药材货源？” “嗯。”秦小米点头，又道：“我听白英说，无则药行想在这边设个铺子，但你们担心可能开不下去。我就想着，如果你们这个铺子不止是卖药材，也兼收购药材的话，定然能维持下去。” 尤大夫听罢，思忖片刻，点头道：“如此一来，确实能维持。” 秦小米：“所以，尤大夫，你们药行缺药材不？可会向当地乡亲收购药材？” 她没卖关子，把打算说了：“这边山林多，药材含量丰富，山外边都能见到野生威灵仙，可我却从未见这边的乡亲去采药材来卖，或许是他们不认识这些药材。” 大家伙只知道人参灵芝，且只找这两样，却无视了很多很多有用的好药材，让这些药材烂在地里。 “可只要教当地乡亲认识药材，让乡亲们闲时去山里刨药材，再把药材卖给你们药行，一来能增加乡亲们的收入，二来能减低你们收购药材的成本价。” 秦小米最后说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们药行的药材供应充足，有固定供应路子，那当我没说。” 怎知，尤大夫叫道：“缺，怎么不缺，缺得很！你们是不知道，其他大药行都已经存在数代，早已垄断货源，即使我们下乡野，有些盛产药材的地方也不卖药材给我们。” “即使卖，也是高出一两成的价……这等高价收回来的药材，哪里还有赚头？要不是有我们大东家的药庄子撑着，我们药行早被挤兑没了。” “且这还是能让乡亲们增加收入的新路子，我们大东家一定乐见其成，这事儿能行，咱们干了！” 换做以前，他还不敢打包票，可如今大东家坐天下了，这事儿就一定能成。 454.第454章 酸死了 第454章 酸死了 秦爷爷见尤大夫过于激动，忙道：“尤大夫你先冷静冷静……这路子虽然好，可想要做成，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多方配合。” 又看向秦小米，略略沉声：“小米，你太冲动了。” 挖药材卖的事儿，涉及到几方，万一最后做不成，或者出现啥差错，那所有乡亲就会怪提出这个主意的人！ 他不想自家孙女被骂。 “爷爷，办事需要冲劲，瞻前顾后，最后只会一事无成。” 秦小米又说了一个重要的原因：“爷爷，因着黄霞娘姐妹的事儿，九成人都会恨咱们落户灾民，这等时候，如果咱们弄出一个给大家伙增加收入的功绩，官府跟本地人就不会、或者不敢仇视咱们落户灾民。” 这？ 确实是。 黄霞娘姐妹虽然被害在先，可她们造成的影响令本地人恐惧。 再加上延长监视落户灾民的告示一出，本地人一瞧见这偏帮本地人的告示，就敢针对落户灾民了。 严重的话，可能会发生故意殴打、故意坏落户灾民姑娘清白的恶事儿。 尤大夫比秦小米还急，立马劝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说得对，您可不能泄气，得再冲一冲，给落户灾民挣底气！” 姜大郎也道：“秦爷爷，带领乡亲们挖药材卖的事情要是做成了，能增加咱们几家在本地的威望，让咱们几家更好的扎根本地。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儿，应该去做。” “做啥？”秦二叔带着汤常安他们晃荡过来了，伸长脑袋问。 尤大夫把事情说了。 秦二叔看一眼秦小米，目光一转，冲秦爷爷叫道：“爹，这可是给咱们家积威望的大好事儿，您老咋还犹豫？麻溜地干起来啊！” 秦二叔立马喊人：“学末小子，赶紧去周家村把周里长请来，就说有赚钱的好事，速来！” 秦爷爷见状，也就点头同意了。 朱学末得令，驾着秦家的骡车，去请周老村长。 周老村长来得很迅速，一见到秦爷爷就问：“秦老弟，又有啥赚钱的新路子？快说！” 秦二叔简明扼要的说了：“教乡亲们认药材、挖药材卖给无则药行……” “有药行敢收乡亲们的散药材？那成啊，我们周家村干了！”周老村长激动了，立马答应。 秦爷爷道：“既然周老哥也觉得好，那咱们去镇上找关书吏，细说这事儿。毕竟这是涉及民生的大事，得有个官衙人牵头。” 关书吏最合适。 “成，咱们这就去！”周老村长跟尤大夫是异口同声，一个比一个急。 很快的，两辆骡车就奔出鬼村，往镇上司吏坊去，跑得那是尘土飞扬。 “吁吁！” 到司吏坊后，骡车停下，周老村长跟尤大夫拽着秦爷爷奔进司吏坊：“关书吏，关书吏可在？！” 急吼吼的，把司吏坊的人惊了一把。 关书吏还特地问：“怎么了？难道是秦书吏明日无法去县衙考吏试？” 如果不能，那就太可惜了。 秦爷爷忙道：“没有没有，阿泉他很好，正在家里温习。” “那就好。”关书吏看一眼尤大夫后，招呼他们：“进来说。” “诶。”大家伙应着，很快进屋。 周老村长很快就把事情说了，又拉着秦爷爷道：“这主意是秦老弟家出的，无则药行也是看在秦老弟家的面上才愿意收咱们的药材，秦老弟家得居首功！”大喇喇的话，闹得秦爷爷脸红，忙道：“我家只是提了一嘴，这事儿想要做成，还得多方一起使劲儿。” 关书吏看向秦爷爷，笑道：“秦村长不必谦虚，您家确实当居首功。” 直到此刻，吕书吏、苗书吏才惊得回魂，齐齐看向秦爷爷。 苗书吏心里酸死了，怎么又是秦家！就不能是他苗家想出的好主意？就不能是他苗家结交了药行、说服了药行来这边收药材？！ 吕书吏朝秦爷爷拱手，衷心的道：“自收购色草后，秦家又给乡亲们带来赚钱的新路子……请受晚辈一拜。” 以往，也有乡亲们拿药材去卖过，可药铺都拒收，除非是人参灵芝。 如今，秦家却找到药行来收乡亲们的药材，这是予本地乡亲有恩！ 苗书吏：“……”姓吕的害他啊，这么一拜，他不得跟一个？ 没办法，苗书吏压下心里的不爽，也给秦爷爷一揖：“多谢秦村长。” “不敢不敢。”秦爷爷赶忙避开。 关书吏知道秦爷爷不擅这些虚的，是道：“秦村长、周里长、尤大夫，你们说说具体怎么做？” “秦老弟快说。”周老村长不贪功，让秦爷爷来说。 秦爷爷不再犹豫，把秦小米教的说了出来：“最好是官府牵头，发动乡亲们学认药材。学成后，秋末进山挖药材，卖给无则药行……不过必须告诉乡亲们，无则药行不是什么药材都收。” 尤大夫接上：“至于收什么药材，大概收多少斤，无则药材会提前告知各村。而在已经告知的情况下，乡亲们还挖其他药材来卖，且数量过多的话，我们药行会拒收。届时若闹出纠纷，还请衙门帮忙做主。” “对了。药材不能挖完，每个区域的每种药材最少要留五株以上，一块挖药材的乡亲要互相监督，绝不可让乡亲们养成绝户手！这极其重要，否则药材会有灭绝风险。” 关书吏一一记下，郑重承诺：“尤大夫放心。” 又道：“不如明日诸位随我去县衙，亲自跟康县令谈。” “如此甚好。”尤大夫同意了。 “好。”关书吏笑，又跟尤大夫、秦爷爷、周老村长细说认药材、挖药材、炒制药材、收购药材等事儿。 直到吕书吏提醒：“关书吏，快到下差时间了，可要给尤大夫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 几人这才止住话头。 关书吏知道秦家不留宿外男，因此揽下这活计：“尤大夫若是不嫌弃，可去我家暂住一宿。” “至于送货的伙计们，我可以帮忙安排去薛家新库房住一晚。” 薛家新库房建成了不少，有足够的地方可以住人。 “那就有劳关书吏了。”尤大夫也不矫情，欣然接受。 “客气了。”关书吏说着，又看向吕苗二人：“挖药材这事儿，先保密，等我们从县衙回来再说。” 免得有什么差错，秦家会被人笑话。 吕苗二人躬身应着：“是。” 关书吏起身，送走秦爷爷他们，等汤常安他们来后，又带他们去薛家新库房安置。 …… 翌日，秦存泉祭拜过祖宗，吃过秦奶奶特地准备的丰盛早饭后，跟着秦爷爷、姜大郎、秦二叔等人，去镇上集合。 辰时一刻，人到齐后，坐马车往县城去。 马车快，午正就到县衙。 关书吏对尤大夫他们道：“诸位稍等片刻，我先领秦书吏去吏考考场对身份。” 455.第455章 大人，你噎着了 第455章 大人，你噎着了 “诶，关书吏去忙吧，无须担心我们，我家老大在衙门里呢。”周老村长道。 “阿庄，我去吏考了。”临走前，秦存泉对秦二叔道。 秦二叔摆摆手，一脸不耐烦：“一个小小吏考而已，你别磨叽了，赶紧去。” 小小吏考？ 秦存泉听罢，突然心头一松，没那么紧张了。 “随我来。”关书吏招呼秦存泉，带着他走了一刻钟，穿过四个门后，终于到一座偏僻的院子前。 此刻，院子门前横着一排木制拒马，有一小队的将士看守着，领头的竟是许久未见的陈小旗。 新年后，陈小旗就休假了，回去跟未婚妻成亲。 如今带着新婚妻子来田福县安家，而负责吏考安全就是他回来领到的第一份任务。 陈小旗很重视，挎刀而来，高声道：“衙门吏考重地，闲杂人等留步……应考者，递上吏考帖，验明身份后入场，一旦入场，不得再离开，否则视为弃考。” 虽说只是本县的吏考，可该有的规矩必须有……只因在乡下，一个书吏之位也是要争破头的，以往也出现过栽赃舞弊、陷害等恶事儿。 “县衙书吏关安农领泰丰镇司吏坊秦存泉前来参试。”关书吏带秦存泉上前，递上吏考帖与秦存泉的各项证明纸。 陈小旗接过，正要拿进去给督考的冯县丞，冯县丞就自己出来了。 他对秦存泉和善一笑，接过东西检查后，道：“没问题，随本官进来，去搜身……不用担心，大家伙都一样。” 秦存泉看向关书吏。 关书吏道：“去吧。” “是。”秦存泉行了一礼，进了院子。 关书吏在外等了半刻多钟，陈小旗板着脸过来了，可下一刻，脸上的严肃全无，咧嘴露牙笑道：“关小叔，检查完了，没问题，人进考场等考了，冯县丞还……” 他急忙住嘴，没把冯县丞挺关照秦存泉的话说出来。 要是说了，被其他参考的人听见，可是要闹纠纷的。 “好。”关书吏笑，没再多待，转身离开，去跟尤大夫他们汇合后，一起往康县令的办公院子去。 很快就见到康县令。 关书吏很快就把事情说了。 接着是尤大夫补充：“我们药行会提供药图册，亲自教部分乡亲学认药材、怎么挖药材、怎么晒、蒸、炒制药材……” 他说完后，周老村长接上：“老夫会发动乡民报名学认药材、会约束好乡民不让闹事、会跟其他里长协同管好他们，做到不因抢山头挖药材而发生村与村械斗的事儿……” 他们觉得自己说得贼好，那是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县令大人定会同意，没准还会夸他们。 怎知，康县令听完，脸色却一言难尽，甚至抬手，掐向自己脖子…… 卢师爷惊了，大人你住手，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干什么？！ “大人，此乃惠及全民的好事儿，很是做得。”卢师爷急忙出声提醒。 康县令听罢回神，压下尴尬，装作挠痒的刮了刮脖子后，点头认同：“确实是极好的事儿……不过无则药行怎么想起来要散收药材？” 尤大夫道：“因为时机到了。” “之前也想下乡散收药材，可因着无则药行在乡镇没有分铺、没有相熟的乡民，无法把这事儿给做起来。”“如今相熟的牵引人有了，这里的山又多与天芒山脉相连，药材藏量丰富，所以我们药行就决定，开始在此地收购药材。” “不过，这事儿涉及民生，需要衙门帮忙，我们药行才能做起来。” 尤大夫一揖到底，摆低姿态，恳求康县令：“还请县令大人助一助我们药行，小的叩谢。” 两个呼吸的工夫后，康县令道：“无则药行愿意费人力来教乡亲们认药材、收购药材，让乡亲们赚钱，本官自然乐意相助。不过……” 不过啥？ 大家伙的心提了起来，齐齐看向康县令。 康县令看看秦爷爷，又看看尤大夫，问道：“这主意可是秦小东家提出来的？” 众人一愣，没想到康县令会这么问。 秦爷爷深知小姑娘家太惹眼会带来一些坏事，所以想否认，可欺官在大魏是罪，还有其他人证在，且康县令都这么问了，定是有一半笃定了。 秦爷爷就没有出声阻拦。 尤大夫见状，就照实说了：“回大人，正是秦小东家出的主意。不过她只是出了个点子，余下的都是我们这些成年人谈的，她并未参与。” 果然又是秦家女！ 康县令的手忍不住，又伸上自己脖子。 卢师爷：“……” 大人，你噎着了？ 怎么一而再的想掐自己脖子？ 这一次，康县令很快回神，淡笑道：“秦小东家不愧是能做出葛粉新粮与新染料的人，又给咱们田福县想出赚钱路子……不错，可算少年英才了。” “大人，那这挖药材卖的事儿？”秦爷爷不想自家孙女被人谈论，终于出声。 康县令看向他们，给了承诺：“这等惠民的好事儿，你们放手去做，有需要衙门帮忙的，随时可去找关书吏……安全起见，先从你们泰丰镇开始，如果秋末时挖药材的收入喜人，再让全县百姓跟上。” “大人，只一个镇子，会不会太少了。”关书吏出来游说：“不如再加四个镇子，凑足五个，如此才好看出效果。” 秦家给本地人带来的新赚钱路子的事儿，还涉及到给落户灾民挣脸面、撑腰的事儿。 多几个镇子参与，事情能传得广一些，能让更多落户灾民受惠，防止他们因黄霞娘姐妹的事儿，受到本地人的欺害。 康县令看向关书吏，答应了：“成，那就再加四个镇子，选跟泰丰镇相邻的。” 康家家主给的信上说了，武兴帝年幼时与关老夫人家关系不错。 如今，武兴帝是天下主了，关家会不会再起来不知道，可他们要是不给关家面子，一旦被武兴帝得知，没准他们就得遭殃。 毕竟，武兴帝经历过大难，这样的人就没有正常的，随时能疯给你看……康县令害怕啊。 “多谢大人！”尤大夫、周老村长、关书吏等人齐齐行礼道谢。 康县令笑，又跟他们商谈了大半个时辰，把带领乡亲挖药材赚钱的事儿，议出了章程来。 又给尤大夫、周老村长、关书吏三人写了衙门支持此事的文书后，才让关书吏他们离开。 等没外人后，卢师爷忍不住问：“大人，您可是脖子不舒服，卑职喊康大夫来给您看看？” 康县令一愣，摇头：“不必。” 那你刚才为何老想掐自己脖子？ 卢师爷快好奇死了，可他不敢问。 不过康县令嘴痒，主动说了：“这秦家女真是不容小觑……延长监视落户灾民的文书一出，她教乡亲认药材、挖药材卖的主意就来了，这破局破得太精准，堪比卡喉咙。” 456.第456章 又轰动了 第456章 又轰动了 而且…… 康县令目光沉了两分，道：“秦家女已经不是第一次精准破局。” 一次是偶然，可多次，那就聪明得令人发寒了。 卢师爷听得一愣，回想了一番相似的事儿……秦家以葛粉新粮立足，并因此借到县衙的势，成功铲除黄村长、黄小壮等人。 碰瓷新皇，以新皇势力护住新染料买卖。 用薛家库房拉本地吕家加入秦薛周联盟。 再到今天的帮全民找到挖药材的赚钱新路子，以此给落户灾民撑腰…… 娘的，还真是次次都算得精准！ 就好像……在她眼里，人都不是人，只是她手里的棋，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看看棋子们，拎起那颗合适的棋子，咚的放进棋盘里，然后她就得偿所愿了。 啊呸！ 打住！ 他不能这么想，一个逃荒来的丫头罢了，哪里就能这般神了。 可卢师爷还是忍不住觉得心惊，嗫嚅片刻，附和一句：“秦家女确实有些本事。” 康县令点点头，很认同这话。 之后，屋里就是寂静。 好一会儿后，卢师爷打破沉默，提议道：“大人，要不在康卢两家的旁末子弟里，找个来配她？” 如此就不怕让秦家女这等人才流失。 至于让秦小米给康琅少爷做妾的话，卢师爷没说……他们都很清楚，以秦家女敢掀桌与客商叫板的脾气，让她做妾，那是想屁吃。 所以，还是让旁末子弟娶她为妻吧。 康县令点头，同意了：“成，不过不急，先等一两年再说，她年纪尚小。” 这只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新染料秘方的事儿，还没斗出个结果。 世家豪族定会对秦家动手，要是秦家能从围剿中活下来，那他再挑个旁末子弟来配她不迟。 要是定得早了，秦家却被分食殆尽，他就白忙活一场了。 卢师爷躬身，道：“是，奴记下了，会安排好。” 所谓的安排好就是会盯着点，不让旁人抢在康家之前，娶走秦家女。 至于秦小米的正牌未婚夫姜大郎…… 如果他出息的话，那就找个小富或者小官的女儿配给他，当做补偿。 如果姜大郎没本事，那随便给他几十两银子，或者使个阴招，让他跟其他农女有了首尾，他跟秦家女的婚约自然就解除。 …… 秦爷爷、周老村长、尤大夫他们没有离开县衙，而是在小屋里等秦存泉。 吏考是未时初刻开考，酉时初刻收卷，整整两个时辰，把秦二叔给等得几次想溜走。 可每次都被秦爷爷怒瞪回去……别逼老子扇你！ 秦二叔只得拉着周老村长说八卦，一个多时辰下来，他搜刮出不少八卦，最得他心的是关于鬼村的八卦。 “啧啧啧，厉害啊，怕是真有鬼门。” 鬼门个屁，怕是个众案犯的抛尸地。 不过，秦二叔继续吊儿郎当，还对秦爷爷建议：“爹，恰逢清明，等咱们回去后，让荀老头给做个法事呗，安心点。” 秦爷爷被他吵了一个多时辰，完全不想理他，当听不见。 可秦二叔不放过他，一直喊：“爹，爹你听见没有？爹你说句话啊，到底办不办？” 秦爷爷脑门的青筋都跳了，最终顾忌着是在县衙里，只能压着脾气，道：“……老二，你歇会儿，喝点水，你嗓子都哑了。” 秦二叔怕把老爹气出个好歹来，只好先让自己的嘴巴闲一会儿。铛铛铛！ 傍晚酉时初刻，铜锣声远远传来。 又过了一刻钟，秦爷爷他们终于见到秦存泉。 “义哥儿他爹，考完了！”周老村长比秦爷爷还激动，几步冲向秦存泉，想问考得咋样，可又识趣的没问。 倒是秦存泉笑了起来，看向秦爷爷、秦二叔、关书吏，语气轻松的道：“考了四卷，我都答得还行。” 吏考两个时辰，共考四卷……半个时辰的文综、半个时辰的算经、半个时辰的魏律、以及半个时辰的当地民情。 又叹道：“迟考几个月很好。” 要是早考了，当地民情这一卷，他得空三成，如今他是全答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秦爷爷很欣慰，瞥见关书吏进来了，想要道谢，又怕被其他考生听去，会生出是非来。 关书吏道：“衙门快落锁了，咱们走吧。” “诶。”大家伙跟着关书吏，离开县衙，却不是去往同一住处。 周老村长去周班头家住。 尤大夫他们去关书吏家住。 秦爷爷他们因着怕秦存泉惹是非，所以避嫌，没去关家，而是住客栈。 关书吏道：“明天午正，咱们在衙门口集合。” 今日，康县令已经下令，让其余四镇的里长跟书吏们明日来县衙。所以他们明天还要继续来县衙与四镇的人说说认药材、挖药材卖的事儿。 “诶。”秦爷爷他们应着，出了主大街后，往姜大郎订好的客栈去。 翌日，县城比平时热闹了几分。 只巳时过半，双鹤镇的书吏就带着四大里长来了。 临近午时，峻石镇的书吏与里长们也到了。 接着是槐仙镇、雷宝镇。 而秦爷爷、关书吏、尤大夫、周老村长等人也在午时前，来到县衙。 人齐后，一块去见了康县令。 等议完事情，再出县衙时，峻石镇、双鹤镇、槐仙镇、雷宝镇的书吏与里长们都对秦爷爷好了不少。 尤其是峻石镇与雷宝镇的人，那都带上了敬意。 “秦老爷子，你家可真是我们田福县的福星，这落户只一年多，就给我们找来三条赚钱路子。” 一是葛粉新粮、而是卖色草、三是挖药材卖。 秦爷爷忙道：“可不敢当福星的名头，挖药材卖这事儿，主要是无则药行仁善，愿意惠及咱们……诸位书吏、诸位里长们谢无则药行便可，老汉家当真不敢当。” 秦二叔瞧得又嘴痒了……我的爹，您老能别这么怂不？是您的功劳您就要认啊！ “秦老爷子说得是……尤大夫，多谢你们药行，你们这营生于我们当真算救命之恩了。”雷宝镇的雷里长说着，险些抹泪……实在是他们雷宝镇不仅穷，名声还不好。 为啥名声不好？ 造孽了？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他们雷宝镇经常被雷劈。 不知道啥原因，反正每年都会被劈，整得谣言四起，都说他们雷宝镇不是良善地，所以年年招雷劈。 而因着姓雷，他雷氏一族更是被人诟病，最最严重的时候，雷氏一族差点被赶出雷宝镇。 雷里长想着他们镇子的事儿，眼睛小心翼翼的觑着尤大夫……无则药行要是知道他们镇子的事儿，不会嫌弃他们，把他们踹出局吧？！ 雷里长想多了，尤大夫对他不错，跟他说了不少话。 …… 而随着四镇的人离开县衙，秦家搭上府城的药行，并说服府城药行来田福县收购药材的事儿，很快就在县城传开。 传得挺猛，灾民秦家之名，又一次轰动田福县。 457.第457章 第二名 第457章 第二名 “这秦家也太有本事了，不仅脑子好使、好主意还多、还每次都能把事情做成……我家人多、点子也多，可就没一次能把谋算做成的！” “秦家能把事情做成，是因为结识的贵人多，次次都有贵人帮忙！” “秦家结识的贵人确实多……薛东家、黄少爷、周班头他爹、关老夫人祖孙、还有闻靳解康严曲翁单贾等大豪族，也都帮着秦家。曲三爷生怕黄家姐妹的案子会牵连到秦家，更是特地赶来县衙给秦家撑腰！” “都是人，咋就秦家招贵人喜欢？我家也不差啊！”说这话的人是酸死了，恨不得自己是秦家人。 而比他更酸的是县城布庄的唐少爷。 秦家开始做新染料之时，唐家也去争过，可惜在众多豪族客商面前，唐家根本不够看，是直接被踹出局。 “秦家逃荒之前是干啥的？咋这般厉害？”有人好奇起来。 唐博阳也很好奇，侧耳听着。 有人知道，立马说：“衙门早就查过了，说是富农，秦老爷子还当过兵，不但会武，还有一手治疗牲口病的手艺。已故大儿子是大夫、刚找回来的二儿子还考上过功名，可惜考场舞弊被抓了，死了的三儿子身手更好，要是没闹灾，早就进当地衙门当差了……” “诶哟喂，这家世，都差点不是农家，而是士族了，难怪懂得这么多！” 也有嫉妒恨的人说：“士族个屁，秦家老二可是考场舞弊被抓的，以往的功名都没了，秦家就一逃荒灾民，有啥了不起！” 有人反驳：“又不是他们想逃荒，是老天爷不给那片的人活路，为了活命，他们只能逃荒寻食。” “且秦家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还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就是了不起！” “你咋回事儿？你可是本地人，咋总是帮外地灾民说话？你家还想跟逃荒灾民结亲不成？呵，没得说出去被亲戚嫌弃死！” “嘿，你咋说话的……” 人群说着说着，吵了起来，还发展到推搡，唐少爷差点被人推倒，急忙退走，往家里布庄去。 一到布庄，就见到唐老爷又来拿银子，气得冲过去夺走钱匣子，怒道：“爹，咱家今非昔比，得节省着过日子，你别再偷偷拿钱去贴补外面的女人了！” 唐老爷养女人被儿子当众说出来，有些羞恼，一把撞开唐少爷，骂道：“你个不孝子，还管到你爹的房里事来了！” 经过芬芳院的事儿，唐老爷不敢再去娼楼寻开心。 但人生处处是欢场，他是找了两个良家寡妇，如今正腻歪着呢。 “你为了这事儿挥霍无度，我就该说！”唐少爷很愤怒，又很悲凉，道：“爹，你就不能学学秦老爷子？人是即使逃荒也依旧百折不挠！爹，你振作起来啊，你还不老，正是拼的年纪！” 唐少爷激情澎湃，唐老爷子却觉得他有病：“咱们家又不用逃荒，也不需要为吃穿忧愁，我为何要那般辛苦自己？” 秦老爷子拼命，那是因为秦家是穷鬼啊。 “……”唐少爷噎住了。 唐老爷趁他愣住之际，抱走两匹红布，奔出布庄：“你好好照看生意，爹出去应酬应酬，今晚就不回家吃了，你跟你娘说一声！” “……”唐少爷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恨得把头往柜台上撞。 砰砰砰。 为啥他家不能像秦家一样齐心？ 为啥他爹这样不成器？！ 还有他娘，一天到晚只知道给他相看媳妇，还妄想让他娶府城的大族闺秀。 真是脸大不自知。 就他未娶妻就有两个庶女的德行，别说府城大族姑娘，就连本县的好姑娘也不会嫁给他。而当初收购色草时，他竟还大喇喇的去勾搭秦小东家，甚至妄想让秦家几女给他做妾。 如今想来，秦小东家没打残他，当真遵纪守法了。 唐少爷正在沮丧中，一阵铜锣声传来。 铛铛铛！ 同一条街的掌柜们都跑出去看热闹：“咋回事儿？谁家喜事临门了？” “在张家铺门前停下了！” “哟，想起来了，前天张家老二去考吏试，这是吏试出名次了！” “第几名啊，听说第一名能直接进县衙当书吏。” 其他名次，则是下放到镇司吏坊，毕竟县书吏跟镇书吏差了很多，且县衙不是谁都能进。 很快就听有人说：“是第三名，真是可惜了，就差两个名次，张家这回怕是又要一笔钱了。” 这样的名次，想进县衙就得钱疏通。 “那第一名是谁？！”街坊们好奇的问。 吏考也算县城的一个大热闹，因此早就有人跑去县衙门前看榜，此刻有人回：“是双鹤镇的，叫白咏经……听说跟县里有亲！” 这话一出，大家伙立马激动了，一顿叭叭，很快就扒出冯县丞有个儿媳妇姓白。 哦嚯，大家伙交汇一个懂了的眼神。 不过这种事历来很多，大家伙早就见怪不怪。 “你们知道第二名是谁不？！”跑去看吏考榜的小子突然问，一脸你们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大家伙道：“切，历来都是只知第一，谁稀罕知道第二名是谁啊。” 小子怒了，跳起来叫道：“说出来吓死你们，那第二名是灾民秦家的人，叫秦存泉！” 意外吧，震惊吧，吓死了吧。 大家伙听罢，确实吓得不轻：“竟，竟是落户灾民！” 延长监视落户灾民的告示刚出来几天，县衙咋就让一个落户灾民当书吏了？不该打压一番吗？ 还给了第二的名次……难道衙门是想警告本地人？ 这条街都是做买卖的，就没有蠢人，很快就有人道：“那黄家姐妹也是被吴伍两家给逼的……” 有人附和：“没错没错，都是大魏人，且落户灾民是自己开荒种地，没分咱们的好田地，咱们不能因为一件事就仇视所有落户灾民。” “许掌柜言之有理，且秦家给咱们田福县带了九大客商。这一年，咱们因着客商的车队，可是赚了不少。”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因着运货不便，客商们还在县城开了几家染坊……这染坊吃喝拉撒都得银子，他们本县店家因此受益。 “秦家定是厚德之家，这才屡出人才。” “对对对……”大家伙乐呵呵的夸起秦家来。 唐少爷听罢，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他当初不那么轻视人，不那么想要算计秦家姑娘们，而是真诚结交，即使依旧分不到新染料的买卖，也能与秦家交好，为家里谋到一个有本事的好友，让后代受益。 458.第458章 遵循祖训 第458章 遵循祖训 …… 铛铛铛！ “恭贺泰丰镇万松村秦氏一族秦存泉喜得县吏考第二名！” 秦家居住的客栈门前，衙役敲锣来报喜，连贺三遍。 “秦家？哪个秦家？竟这般厉害，吏考竟能得县衙报喜，这怕是能当县吏，恭喜了！” 客栈东家急忙出来迎喜，给了衙役赏钱，又让伙计把衙役引去后头见秦家人后，才笑着回复大家：“就是新染料秦家，刚落户咱们这里没多久，是顶顶厉害的人家呢！” “原来是新染料秦家，没想到他们是住你家客栈，掌柜的，同喜了！”大家伙按照规矩，说着喜庆话。 可也有人酸的：“原来是鬼村的灾民秦，听说那鬼村很邪乎，住那的人，能有多厉害？” “呵，不过是县吏考得了个第二，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状元！” 坏人喜庆这事，很招人烦，立刻有人怼他：“吏考前三名都能报喜，这是衙门的规定，不服你找衙门去！” 吏考不是科举，却也是县内的喜庆事，所以衙门会报喜，只是不会大报。 其他名次的书吏也会有脚夫去报喜，只为赚个报喜钱。 “人秦家刚落户一年多就出了个考第二名的人才，还不够厉害？有些人在这里住了几代，读了几代的书，却连考吏试的资格都没有！” 被怼的人确实是个读书人，因着考不上功名，所以改考吏试，想去当书吏，以后在县里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 然，他疏通关系去考过一回，结果算经试帖竟错了四成，以后再报考，就没人给他保举了。 那人怒极，愤慨怒斥：“你们这群捧外地人臭脚的，你们对得起祖宗吗？！” “不是，我们又没出卖朝廷，咋就对不起祖宗了？”大家伙不解。 “哟，原来是你啊潘文运，那没事了，你酸大家伙都能理解。毕竟你吏考算经错了四成，把全县的书吏们都吓到了，没人敢再保举你去吏考，生怕被你带坏了名声！” 这话一出，四周一静，哈哈哈，哄堂大笑，笑弯了腰。 潘文运颜面无存，放下狠话也不能挽尊后，趁乱遁走。 哈哈哈，客栈东家也笑，片刻后，道：“多谢诸位乡亲仗义执言，今日来客栈大堂打尖的，全都只算八成银钱！” “那敢情好，多谢东家！” 这一波，还真吸引到不少县城人来吃饭，客栈是赚了银钱又赚名声。 客栈后院，秦爷爷他们得到喜报，很是高兴，给来报喜的两名衙役一人一两银子的喜钱：“多谢差爷，辛苦了。” 其中一人是周十六，他赶忙把银子推回去：“秦老叔，使不得，要是让我们村长知道，他老人家得揍我。” 秦爷爷把银子塞回去：“这是报喜钱，不拿不美，你拿着，周老哥要是凶你，我给你出头。” “那小子就收下了。”周十六收下银子，又道：“秦书吏，明日巳时初刻，你得去衙门一趟，做一个正式书吏的入册登记。登记好后，就能回泰丰镇司吏坊任职，以后一应份例，按正式书吏走。如果你想来县衙任职，那得再使使劲儿。” 秦存泉笑：“多谢提醒，我明日一定准时到……我会回泰丰镇司吏坊。” “那成。”周十六挺高兴的，他们周家没人在司吏坊当书吏，而周秦两家交好，秦存泉能留在镇司吏坊，对周家有好处。 言罢，他没再逗留，带着另一名衙役回县衙复命。 他们走后，秦爷爷道：“走，去置办点礼物，下午去关家拜访关书吏……阿泉能有这机遇，多亏关书吏提携。”“诶。”秦存泉应着，跟秦二叔、姜大郎他们去了一趟街上，置办了文房四宝，以及一整袋子的散松沙质土。 买回来后，秦二叔还问客栈借了灶头与罐子，把土壤倒进去煮…… 客栈厨工、伙计们：“……” 传言不虚，秦家找回来的老二果然是个疯子，竟要煮土吃！ 很快的，客栈东家闻讯赶来，小心翼翼问：“秦二爷，你这是？” 不是，你疯可以，但你能不能离开我们客栈后再疯！ 瞥见秦爷爷来后，东家求救般道：“秦老爷子，你可算来了，快去看看你家二儿子，他煮土啊。” 赶紧打晕了送医馆看看吧，耽误不得啊！ 秦爷爷忙道：“东家误会了，我家老二是在给土杀虫卵。这土要拿去种牡丹，牡丹金贵，土不能有虫，所以得煮土。” 啊？ 客栈东家不懂，但：“确定你家二儿子没问题？” 秦爷爷点头：“没病，他好得很。这是煮土杀虫法，不信您可以去问问老农人。” “成吧，不过您老最好是陪着他。”客栈东家隐晦的道。 “行，老汉陪着他，东家放心。”秦爷爷答应了，陪秦二叔煮了半个时辰的土，最后还给了三十文的占灶钱，这事儿才算过去。 秦二叔煮完土后，又拿去晾，临近酉时，土凉透后，装入新麻袋，扛上肩，随着秦爷爷他们去关书吏家。 在路口遇见下衙回家的关书吏。 关书吏因着是县衙书吏，因此回县城后，还得去县衙办公，略惨。 “关书吏，多谢您教导存泉，不然光靠他一人摸索，十年也考不上书吏。”进屋后，秦爷爷感激的说，还要给关书吏行礼。 关书吏拦住秦爷爷，道：“秦村长很不必谢我，我也没帮你们什么。如果真要谢，秦村长应该感谢你们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靠自己拼来的。” 秦家落户后，弄出葛粉新粮、新染料、又寻来药行收购药材，这些都是功劳……而家里祖训之一，有功者必赏，有才能者必扶，他帮秦家，不过是遵循祖训。 不然他怎么不去帮吴家？ “无论如何，关书吏对我们都是有恩。”秦爷爷道：“存泉，你给关书吏行一个。” “诶。”秦存泉郑重给关书吏一揖：“秦存泉，拜谢关书吏扶持之恩。” “嗯，这礼我受了，以后好好办差。”关书吏说着，又指着门口那麻袋，笑问：“这是什么？” 一是岔开话题，二是他真的好奇……扛一麻袋土来他家做何？ 秦二叔道：“是一袋适合牡丹生长的散松沙质土……已经煮过了，不会有虫坏了牡丹根茎。” 关书吏一愣，很快的，五官舒朗开来，真正的笑道：“这礼是送到我心坎里了，多谢秦兄。” 很多人知道他喜养牡丹，也有人投他所好，送来精美的大瓷盆、送来活株牡丹、送来精制的肥，也有送过好土的…… 可没人提前煮土杀虫过。 这秦家老二，不仅是真正的懂人，还是个细心肯干的。 秦二叔瞅着关书吏越来越亮的笑容，忙打岔：“关书吏，咱们赶紧把土分盘里去吧。” 我不是大美人，你别这么瞅着我，我害怕。 459.第459章 禁止买山 第459章 禁止买山 关书吏莞尔，笑里是了然，显然知道秦二叔误会了，忙指着一道小门说：“在这边的小偏院里，随我来。” 言罢，看向小厮，正要吩咐小厮扛麻袋，就见秦二叔左手一拽麻袋扎口，沉气往上一提，膝盖一个助力，砰，麻袋跃上右肩，肩头动了动，掂好位置后，朝关书吏道：“带路啊。” 关书吏有点惊，忍不住道：“秦兄好身手。” 右手废了却还这般厉害，不比习武之人差。 秦二叔一副你忒没见识的模样，道：“这点扛麻袋的本事，我们农家子弟八岁就会，不然农忙时咋帮家里扛粮食？” 嗯？ 秦兄是不是在隐晦的骂他废物？ 关书吏不在意，笑了笑，提步往小偏院走。 关家小厮跟在秦二叔后头，随时准备帮忙扛麻袋。 可惜，没小厮的用武之地，秦二叔一路扛到小偏院。 小偏院有个四面无墙的抱夏屋，屋内是一盆盆的牡丹。 秦二叔看后啧啧：“关书吏，你家真有钱。” 这牡丹养得比姜老头还精细，还专门腾出一个抱夏屋来给这个时节的牡丹待着。 关书吏道：“不是有钱，而是在东北，牡丹尤其难养，即使农历三月下旬了，巳时半前与申时过后的阴寒时段，也得将牡丹搬进屋内，否则一旦招了寒……” 秦二叔急忙打断他：“关书吏，咱们先把土堆盘里去吧，再唠下去，天就黑透了。” 关家小厮懂事的点燃灯柱上的五盏松油等。 秦二叔：“……” 关家牡丹这日子过得比人好。 砰，他放下麻袋，道：“开始吧。” “土加第三盆牡丹里，它的土太少，已经有根茎冒面儿……” “第一盆不用加了，这土够了，再堆土会埋根，一旦浇水多了，土里的积水可能会造成烂根。” 秦二叔又用手摸了摸八盆牡丹的土，喊关书吏，指着二四五六八盆的牡丹道：“这几盆的水多了，最近都别浇水，这个时节浇水太多，牡丹容易死。” 关书吏是一一记下，感叹道：“秦兄当真是之良师，懂得甚多。秦兄可是专门学过？” 秦爷爷跟秦存泉闻言屏气，都不敢说话。 姜大郎则是看向秦二叔，想看看他会如何？ 若是因此就崩溃，那秦二叔这十二年的苦算是白受了。 “啥之良师啊，关书吏你说话也太文雅了，我这手养牡丹的手艺，全是我师父给打出来的。”秦二叔指指姜大郎，道：“我师父就是他爷爷，他爷爷特爱种牡丹，可惜老头的牡丹最后被我祸害没了。” 关书吏闻言，可惜极了，忍不住问一句：“养了那么多年的牡丹怎么就没了？害了虫病？” 秦二叔：“那倒没有，虫子可祸害不了老头的牡丹，是我犯了事儿，老头卖牡丹救我。” 关书吏一愣，恨不得给自己掌嘴，起身一揖，道：“秦兄对不住，是某多嘴了。” 秦二叔笑了：“咋的，你愧疚啊？” 关书吏点头：“深愧不已。” 秦二叔：“既如此，那你就帮我去做件事，当做弥补。” 啊？ 抱夏屋内的人都惊了。秦爷爷气得立马上手，要打秦二叔。 秦二叔见势不妙，拔腿跑到关书吏身后：“爹你别动，这里都是名贵牡丹，要是被咱们父子俩撞坏一盆，可就完犊子了！” 呃，秦爷爷急忙停住脚步，指着他道：“我现在不打你，可你要是敢说胡话，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二房一文钱的分红也休想得到。” 秦二叔只觉得嘴巴都苦了：“爹，你就不能换个惩罚方式？” 关书吏怕他们打起来，忙问：“秦兄，你想要我帮何事？” 秦爷爷警告地瞪秦二叔：“别说不识相的话。” “爹，这次真是正事，绝没有不识相。”秦二叔这才对关书吏道：“我是想请关书吏出面，让衙门禁止有能力的大族趁机买光无主山头，把野生药材占为己有。” 秦二叔直视关书吏，眼藏寒意：“关书吏应该很清楚，大豪族皆是豺狼，见肉就抢，一口也不留给百姓。” “老二住口，这是衙门的事儿，轮得到你掺和！”秦爷爷恐惧至极，生怕这话被人知道，老二又要遭遇牢狱之灾，忙对关书吏道：“关书吏，我家老二魔障了，你就当他刚才在犬吠，莫要当真。” 呵，秦二叔听得冷笑：“爹，你可真懦……” “暂时禁止大族买山的事儿，我也正想向衙门提。”关书吏及时拉住秦二叔的手臂，没让他说出伤父子情分的话，又看向秦爷爷，道：“豪族的赚钱路子够多了，确实不能再让他们抢走这点肉沫。” 又道：“秦老爷子放心，秦兄的话，不会漏出去半个字。您老不必担心禁止买山的消息出来后，会有人对您家不利……您家做得够多的了，剩下的，让我们来就成。” 这？ 秦爷爷喉头发哽，嘴巴嗫嚅片刻，最终只说了一句：“多谢关书吏……关书吏也要保重自身。” 虽说大家都传言关老夫人有些厉害，可关书吏只是个小吏，去阻拦豪族吞并，也极容易死于非命。 关书吏笑着点点头：“秦老爷子放心，无论如何，我的这条小命总是无恙的。” 没人敢来取，除非是皇帝亲自下令。 否则他跟祖母要是死了，动手之家，也要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秦兄，再帮忙看看，我家这些牡丹还需要如何改善才能长得更好？”关书吏岔开话头。 秦二叔看了看，道：“唯一需要改善的就是你别太宠它们。有时候养得太精细，反而容易死。别不信，它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哈，关书吏笑了，点头：“嗯，某记下了。” 几人在抱夏屋又待了一会儿，见天色黑透了，急忙告辞。 关书吏去送他们，给了两提回礼，临别时对秦存泉道：“明日巳时去衙门做入册登记，莫要忘了。” “是。”秦存泉应着，随秦爷爷他们回客栈。 送走他们后，关书吏回屋，拿了一个信物后，往县衙赶去，要找康县令说暂时止买山的事儿。 得亏他来得及时，否则严大总管就要连夜买走十个山头了。 “县丞大人真是辛苦了，掌灯之时还在衙署办公。”关书吏喊住正在跟严大总管有说有笑的冯县丞。 这话听着不太对味，冯县丞心下一提，回头看向关书吏，笑道：“临下衙时有点事，给耽误了。关书吏不是下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急事要办？” 关书吏点头：“确实是有大急事儿。” 他都这么说了，冯县丞必须得接一句：“是何大急事？关书吏速说，本官定会帮忙。” 关书吏不来虚的，直接道：“是为防大族大肆买山，再次断掉百姓活路，特来向县令大人进言，请衙门暂时禁止任何人买山的事儿。” 460.第460章 想死也别连累本官 第460章 想死也别连累本官 这话像火，让严大总管觉得手里未盖大印的十张地契分外烫手。 冯县丞也是大惊，又暗怒……关安农来得也太巧了，怕是特地来逮他的！ 关书吏目光瞥着严大总管手里微厚的契书，心里愠怒翻腾，手一动，一把夺过契纸，见还没盖大印后，怒气稍减。 严大总管怒了：“关书吏，你怎可抢夺严家契书？” 关书吏脸色一沉，冯县丞急忙呵斥严大总管：“未盖衙门大印，还不是你们严家的山！” 又道：“严大总管，你们严家买山的事儿，先缓缓。” 什么？ 严大总管愣了，心里暗骂……姓冯的也太没种了，先给他把大印盖了又能如何？反正这种抢肉吃的事儿，又不是第一次做。 即使事后被康县令知道，顶多就是说两句，又不会真有什么惩罚，怕什么。 换做以前，冯县丞确实会这么做，可因着吴里长的事儿，康县令已经对他极其不满，要是再这般明目张胆的帮严家抢资源，康县令怕是不会忍了。 还有关安农……他祖母深不可测，连康县令都礼让他几分，所以还是莫要当面开罪他的好。 “县丞大人、严大总管，既然遇上了，就随我去见见县令大人，一块说说禁止买山的事。”关书吏突然道。 这？ 冯县丞直觉此邀不妙，却还是同意了：“成，我们随关书吏一块去见康大人。” 要是关书吏告状，他也能当面为自己辩解一番。 严大总管觉得抢占资源没啥问题，且他需要一件功劳来在主子面前长脸，因此也同意了：“成，一起去……世上总有讲理之人。” 这是骂关书吏不讲理？ 关书吏不言语，转身提步往康县令的办公院子去。 大赦天下后，康县令都很勤快，会在衙门多待一个时辰，因此关书吏他们到时，康县令还在。 通报后，很快被请进去。 关书吏没耽误，立刻把暂时禁止买山的事情说了。 康县令皱眉，瞥卢师爷。 卢师爷秒懂，立马说：“关书吏，大魏律，任何田地宅铺都可售卖、可传给后代。这突然说要禁售，有违律法啊。” 关书吏把不暂时禁止买山的坏处说了，最后又道一句：“世家官贵，已是锦衣玉食，余下的一二分肉沫，该留给百姓吃了……世贵权重，断指忌贪不为过，若太与民争利，只会伤天和、毁门楣。” 最后一段话一出，康县令跟卢师爷齐齐一愣，一会儿后，想起来这是百年前，魏明乾帝金殿训斥开国公侯家的话。 康县令后背冒冷汗，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行了一礼，对天地道：“明乾帝陛下的教诲，我等后世臣子一直铭记于心。” 严大总管：“……” 这演的是哪一出？ 而因着明乾帝死得太久，严大总管是好一通回想，才想起明乾帝是谁，这才没敢开口。 关书吏也朝门外拜了一拜，才继续对康县令道：“大人，当年明乾帝陛下训斥完后，当场让刑部加了一条刑律……为防田地宅铺大量流失，地方衙门遇大肆购买田地宅铺之时，可酌情做出暂停本地田地宅铺的售卖，期限一年。” 停止售卖后，当地衙门需逐级上报异常，直至得到京城回复为止。 而这一年时间，就是留给地方衙门给京城上报用的。 康县令笑了笑，最终道：“关书吏所言甚是，那咱们就按刑律来办……全县禁止买山，期限一年。” 康县令实在没有理由不答应了。 一是，关书吏没有动用任何势力与手段，只讲了魏律，没人能指摘他什么。二是，武兴帝最恨世家官贵仗势大量抢夺百姓资源……关老夫人跟武兴帝家有交情，大赦天下的圣旨队伍又刚离开没多久，谁知道武兴帝的人有没有私下里找过关家？ 要是找了，而他却跟武兴帝对着干，那他就是找死！ “是。”卢师爷当场拟了文书，递给康县令过目。 康县令看后点头，盖了县衙大印，又道：“明日起，把文书下发各镇，告知全县，即刻起至未来一年内，停止售卖山地。” “是，下官会办妥。”冯县丞恭敬应道。 严大总管懵了……竟真要颁布这等告示，康县令这么得罪世家官贵，是想被罢免回乡？！ 康县令又对关书吏道：“明日，我会上报府衙，提议府衙也停止卖山。” 瞧，我多配合，我就是个一心只有陛下的纯臣。 要是陛下派人来看你祖母，你家可得为我美言几句。 “大人英明。”关书吏很懂事的奉承了康县令一番。 康县令听得心安了，觉得有关家祖孙在，即使武兴帝要烧刚登基的那三把火，也不会烧到他身上。 不过…… “你是严家的管事？这么晚了，你来衙门做什么？”康县令面色不虞，盯着严大总管。 严大总管身上一寒，忙道：“大人，奴才是来衙门看看，可有合适的宅子售卖……严家在这边的宅子少，得再买一两座宅子给主家落脚用。” 关书吏没说话，却把十张契书，递给卢师爷。 卢师爷接过一瞧，哦嚯。 “大人。”卢师爷把契书给康县令。 康县令看后，怒道：“严家的，你们当真贪得无厌，一听到消息就连夜赶来买山，还一次买十座，端的是一点肉渣也不给人留。你严家这是在抢普通百姓的活路，是在坏皇朝根基！” 扑通，严大总管赶忙跪下，连连磕头：“大人冤枉啊，严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奴才该死，是奴才怕其他豪族抢光山头，所以自作主张，想买十座山送给泰丰镇的百姓们……奴才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求县令大人开恩，开恩啊！” 不愧是能当大总管的人，确实有些急智。 砰！ 康县令拍桌，冷声道：“看在项家的面子上，本官这次不斥责你们严家，可你们要是再不知收敛，再敢给县里添麻烦，休怪本官无情！” 这严家真是烦死了，一直闹事，一直闹事，没个消停。 “是是是，奴才谨记……多谢大人开恩。”严大总管连连磕头，很快又道：“大人，奴才想给县里捐赠百两银子，以助本县农桑，求大人应予。” 确实是个会办事的。 康县令看卢师爷，给他一个有钱不收王八蛋的眼神。 卢师爷道：“既然严大总管有心，那随我来吧。” “是，有劳卢师爷了。”严大总管说着，起身朝康县令作揖，低头躬身的后退出屋子。 一直后退到出了门，下了台阶，才敢正身走，瞧着卑微极了……可心里是怒气冲天，恨上了关书吏，发誓要找机会弄他！ 康县令要是知道他这个心思，定会先弄死他，再踹一脚他的尸首，骂上一句：你想死也别连累本官！ 461.第461章 也算真正扎根了 第461章 也算真正扎根了 …… 如严大总管般的‘聪明人’还有不少。 翌日，衙门刚开衙，就有几波人同时冒出来，对上眼后，皆是一惊，撒腿就往衙门跑，生怕晚了一步，家里就会失去金山。 “宗哥儿，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抢走咱们家翻身的唯一机会。”吴老二喊着。 吴兴宗蠢如蛮牛，立马冲过来，扑倒一人，左右手又分别拽倒两人，眨眼间，他一人竟干掉三人。 “宗哥儿好样的，不愧是我们家的长房长孙！” 听到吴老二吹捧的话，吴兴宗得意上脸，身子一跃，砰，又扑倒一男一女。 咔哒，一声脆响，老男人的手臂伤了。 “啊啊啊，手手手，手断了，疼死老子了！”唐老爷被相好寡妇撺掇，一大早就带着相好赶来买山，怎知还没进衙门就被扑倒，还倒霉的折了手。 “啊呀，老爷，你怎么啦？”梅寡妇娇呼一声，立马扑向唐老爷，指着吴兴宗道：“你是哪家的蛮人，竟敢无故伤人。你可知你伤的是谁？这是咱们县城最大布庄的东家唐老爷……你得赔礼赔钱，否则我们就进衙门告你。” 不得不说，梅寡妇有两下子，即使生气骂人，也是夹着嗓子，在这靠吼的东北州，她这么说话，颇有江南软语的范儿。 听得唐老爷对她的埋怨没了，心疼的安慰：“梅儿莫哭……” 呼啦，吴兴宗趁他俩做作之时，拔腿就逃，可惜撞上了关书吏：“有余。” “是。”有余一脚踹翻吴兴宗，再擒住他的手臂一扭，吴兴宗就被拿下。 “关，关书吏！”吴兴宗惊了，咋又碰上这冷面神？他到底在哪办差啊？咋在泰丰镇遇见他，在县衙还能遇见他？ 又忙喊冤：“关书吏，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他们，根本没弄伤他……他的手臂早就断了，故意找我碰瓷呢！” 关书吏只道一句：“带进衙门，自有公断。” “关书吏，交给我们吧。”守门的衙役见状过来，把随身携带的布团塞进吴兴宗嘴里，堵住他的叫喊后，押进衙门。 “唔唔唔！”吴兴宗叫唤着，可惜没用。 唐老爷见状得意了，觉得衙门是站在他这边的，开始得寸进尺，过来对关书吏道：“关书吏，我布庄唐家想买两座山，请关书吏帮忙开契。” 关书吏沉了脸，又看向不断朝着衙门奔去的人，气笑了……真是个个如恶鬼，只顾自己暴食，不顾他人死活。 得亏秦兄提醒了他、得亏他连夜赶去衙门说了禁止买山的事儿，不然今日不知要被这些恶鬼买走多少山头。 关书吏没搭理唐老爷，提步往衙门走。 唐老爷被无视，怒了：“关书吏，你听到没有？你是衙门书吏，开契这事儿是你的职责，你咋能不理人？！” 梅寡妇怕唐老爷许诺给自己的山头没了，立马扶着唐老爷去追，话音带钩的说：“老爷，您可是咱们全县最大布庄的东家，这小小书吏竟这般……梅儿替老爷委屈。” 这般吹捧，唐老爷又觉得自己很行了，立马保证：“梅儿，走，随老爷去见县丞大人，老爷今日定买下山头送你！” 梅寡妇听罢大喜，奉上夹子音的马屁：“呀，老爷竟还与县丞大人相熟，不愧是全县最大布庄的东家，梅儿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功德，今生才能遇见老爷……” 这吹得，把唐老爷美得都忘了手臂的疼，昂首挺胸，雄赳赳似公鸡，带着梅寡妇，踏进衙门。 可刚走没几步，就吓得差点跑出来。 砰砰砰！ 衙役举棒打着吴二夫妻，骂道：“都跟你们说了，衙门暂时停止山头的买卖，你们听不懂人话吗？还要往里冲，还敢说我们撒谎，拦住你们只为帮其他人家买山！” “差爷息怒，我们知道错了，别打了！”吴二抱头逃窜，求饶着。 其他几波人见状，不敢冲了，瞅见关书吏后，有认识他的，硬着头皮过来问：“关书吏，衙门真的暂停买山？”关书吏瞥他一眼，点头：“嗯，昨天已经写好文书，今早就会发往各镇，乃是按律办事。” 又把相关刑律给念了一遍。 几波赶来买山的人听罢，纷纷扼腕……就差一天啊！要是他们昨天上午来买的话，就能大赚一波了。 毕竟山价便宜，只需费百两银子，就能买下二百亩左右的山地。 那以后他们只要守着山口，向进山挖药材的乡亲收银子，再从他们挖到的药材里抽成，就能得到两份进项，且这进项还是永无止境的！ 如今，全没了。 关书吏道：“诸位若是不信，可稍等片刻，衙门很快就会张贴禁止买山的告示。” 言罢，不再理会他们，只交代衙役一句：“吴家的吴兴宗伤了布庄唐老爷，需衙门裁决，你们看好在场的吴家人，别让任何一个吴家人跑了。” “是。”衙役们应着。 吴二夫妻惊了。 吴二媳妇怒极，怎么刚分开片刻，吴兴宗就惹出了案子来？这蠢货真是干啥啥不行！ “唔唔唔！”吴兴宗朝吴二夫妻叫唤着，要吴二夫妻帮他。 可惜，吴二媳妇早就想弄死他，霸占吴家的一切了，是恨不得他就此死在衙门里，哪里会帮他。 …… 铛铛铛！ 衙门大门口的告示牌上，贴上了新告示，周班头喊道：“依大魏律，县尊令，即刻起，全县山地禁止售卖，期限一年！！” 告示一出，县城很快就炸开了锅。 一部分富裕人家是恨得不行，暗骂康县令断他们财路。 可大部分乡亲是喜极而泣：“县尊大善，是救了我们穷苦人一命啊！” 要是没有这个告示，那他们就算学会认药材，也没山给他们去挖药材。 “嘿，衙门动作还挺快，这么早就出告示了。”秦二叔一到衙门口就见众人在围观告示，是放心了。 “秦兄，你们来了。”关书吏看见秦家几人，过来招呼：“时辰差不多了，随我进来吧。” “诶。”秦爷爷拽走想去看热闹的秦二叔，带上姜大郎、秦存泉，跟着关书吏进衙门。 没多久，其他来衙门做登记入册的书吏们也到了。 秦爷爷在小屋里朝外头张望着，数了数，只有十二人。 参考者百多人，只取十二人，比考县试还难。 秦爷爷庆幸不已，更加感激关书吏。 …… 大半个时辰后，秦存泉他们才去而复返，拿着两顶刺着吏字的璞头帽、一份厚纸证明书、一块铁制书吏牌回来了，欢喜地往前一递：“五叔、阿庄、大郎，你们快看。” 秦二叔很嫌弃：“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两顶破……” 啪，后脑勺挨了秦爷爷一巴掌。 秦爷爷稀罕的抚摸着这些彰显书吏身份的东西，感慨万千：“阿泉出息……咱们几家呀，也算真正扎根了。” 462.第462章 你爹的头不一样了 第462章 你爹的头不一样了 迁民落户，堪比移树另栽，想要在新地方真正的活下来，万分不易。 可如今，秦家有了赚钱的作坊、有了助民的威望、还结交了本地大姓人家的好友、衙门里还有了人，此刻算是真正活下来了。 “五叔……”秦存泉想着全村逃荒到落户本地的不易，也是感触良多，眼眶酸胀，泪意飙升，气氛到位了。 可惜，秦二叔不耐烦道：“爹，你俩磨叽完没有？赶紧完事儿，准备回村吧，咱们已经出来好几天。” 秦存泉跟秦爷爷的眼泪，硬是被这话憋回去了。 关书吏瞧得好笑，越发觉得秦二叔是个趣人。 不过，意外的是，关书吏道：“秦村长，你们稍等我片刻，我去拿泰丰镇的几份文书，咱们今天一块回去。” “成，我们等着关书吏。”秦爷爷很高兴。 “嗯。”关书吏点点头，喊秦存泉：“秦书吏，把吏帽与吏牌戴好，随我来，给我搭把手。” “是。”秦存泉戴好帽子、挂上身份牌子，跟着关书吏走了。 秦爷爷他们在小屋里继续等着。 两刻钟后，关书吏跟秦存泉回来了，后者脸上还带着激动，一瞧就知道，这一趟是遇见好事了。 不过此刻县衙里人多眼杂，秦存泉压着没说。 关书吏道：“走吧。” “诶。”秦爷爷他们应着，跟着关书吏离开，还没出县衙，就撞见来捞唐老爷的唐少爷。 一打照面，唐博阳只觉得恍如隔世……秦家人昂首挺胸，脸带喜气，每个人都很精神，而他却像被抽掉精气神般，憔悴不已。 “唐少爷。”秦爷爷一愣，还是拱拱手，跟唐博阳打了招呼。 唐博阳见状，差点想哭，急忙回礼：“晚辈见过秦老爷子，请您老安。” 他哽了哽，又作了一礼，趁机道歉：“秦老爷子，以前是晚辈不懂事儿，以后不会了，还望秦老爷子原谅晚辈以前的无知行径。” 秦爷爷想起收购色草时，唐少爷屡次找机会要给小米她们送不合时宜的礼物，心下了然，又道：“唐少爷言重了，都已是旧事了。” 言罢，不再多留，提步跟上关书吏他们。 唐少爷却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后，布庄伙计提醒道：“少爷，快去救老爷吧，听说老爷的手受伤了。” 唐少爷这才回神，急忙转身，只瞧见秦爷爷他们隐入巷子口的背影……原来对秦家来说，都已经算旧事了。 也对，秦家是越过越好，结识的人物越来越多，路子越走越宽，而他唐家还在原地踏步。 “走。”唐少爷振振心神，提步往衙门走去。得知唐老爷这回进衙门的来龙去脉后，心里拔凉拔凉的，还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笑至极。 从今往后，他也不奢求什么把买卖做到府城去了，能守住这份家业，他就烧高香了。 而为了守住家业，唐少爷坚定了要握紧家里布庄、断唐老爷臂膀、绝不能被唐老爷连累的决心！ …… 离开县衙后，秦爷爷他们去了关家，接尤大夫他们。 到关家时，不仅见到了过来汇合的周老村长，还见到了来送行的雷宝镇雷里长、峻石镇石里长。 “关书吏、秦村长，你们回来了。”雷里长立马起身行礼，瞧见秦存泉换了吏字帽后，又是一番恭贺：“恭贺秦书吏喜入官门。” 以后就算衙门的人了，雷里长很是羡慕。 这么多年，他雷家就没能出一个书吏或衙役的，他能当上里长，还是因着他雷家人多。也是因为人多势众，他们雷家才没被赶出雷宝镇。 “多谢雷里长。”秦存泉笑，还了礼。 “谢啥，该我们谢你们秦家，要不是你们，我们哪能认识药行的人，得了赚钱路子。”雷里长又急忙递上四礼：“知道你们今日回村，我们特来送行……不是啥好东西，拿回去甜甜嘴。” 言罢，又推推石里长。 石里长也递上礼物，只是其中一样礼物，有些拿不出手，他忙道：“秦村长，那蓝布包着的是两块石砚……是用我们本镇的好看石头做的，您家别嫌弃。” 秦爷爷瞧出石里长的拘谨，笑道：“我家天天要做账，正需要石砚盛墨呢。” 石里长闻言一松，笑道：“您家用得着就好。” 他们峻石镇石头多，有不少颜色好看的石头，听人说可以做石砚，他家小子就捡了好看的回来做了。 做工不算好，也就能用的程度，得亏秦家不嫌弃，不然他就尴尬了。 说着话，他又看看尤大夫，再看看关书吏。 关书吏笑了，道：“过段时日，无则药行会派药徒、县衙也会派大夫去你们四镇，教你们认药材。你们回去后，选好要去学认药材的人员，做好登记便可。” “诶诶诶，我们都记着呢。” 在县衙议事时，大人们就说过这事，他们一直记着，可又怕生变故，所以才会忐忑的看尤大夫与关书吏。 “大爷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关家小厮过来道。 关书吏点头，对雷石二人道：“二位里长，我们要启程回泰丰镇，这回就不多留你们了，咱们下次议事见。” “诶，我们这就告辞。”雷里长不再多待，带上石里长，率先离开。 一刻钟后，关书吏他们也从关家出来，登上关秦两家的马车，往泰丰镇去。 马车出了县城后，秦存泉才在车里说：“五叔、阿庄，今日关书吏带我去见了康县令，县令大人勉励了我一番，还让咱们做落户灾民的楷模，可见县令大人对咱们还是挺满意的。” 没有太多的偏见，他们可以安心了。 “还见了卢师爷，他懂得极多，只与他说了短短半刻的话，我就受益匪浅。” 秦二叔呲牙，啧啧道：“泉呐，师爷是最会捧人的，尤其是这种世家豪强专门养出来的师爷，那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你听听就算了，可别太交心，不然你咋死的都不知道。” 啪！ 不出意外，后脑勺又挨了秦爷爷一掌。 “阿泉，你别听他胡说。”秦爷爷想了想，又道：“其他人，你提防着点，但你得记关书吏的恩，好好办差，不能让关书吏失望……今日关书吏可是豁出面子给你做的引见人。” 秦存泉听罢，郑重道：“嗯，五叔放心，我都记着呢。” 切，又正经起来了，不好玩，秦二叔闭目装睡，不搭理他们两个‘正经人’。 …… 马车快，临近申时，马车就到了鬼村村西。 “嗷，义哥，义哥快回来，你爹爹回来了……你爹爹的头不一样！”姜小珠带着徐福宝、秦小麦蹲了几天的村西口，终于见到秦存泉他们后，惊喜的叫出声。 秦敬义震惊、害怕、急忙刹住脚步……啥？他爹的头咋了？！ 463.第463章 我不想做奇葩 第463章 我不想做奇葩 小秦敬义害怕自家老爹的头出事，急忙拔腿狂奔，去找荀老头，带着哭腔喊：“荀老爷爷，快来救救我爹！他头出事了！” 姜小珠惊得张大嘴巴，不解的问：“义哥为啥这样？” 徐福宝年纪小，是学她，也张大嘴巴，懵懵的问：“为啥这样呀？” 秦小麦：“义哥好像，想错啦。” 咚，姜小珠敲自己的脑袋一把，赶忙拔腿去追秦敬义，喊着：“义哥，你爹爹的头没事，没事的哟！” 可苏氏、秦奶奶、秦六婆、以及村西几家人已经听见声音跑了出来，急急问：“咋了？义哥儿你爹到底咋了？！” “义哥儿别急，叔这就去喊荀老！”秦二勇急忙放下色汤坛子，拔腿冲去找荀老头。 等荀老头被他架着过来时，姜小珠才跑到众人根前，边比划边说：“误会啦，义哥爹爹的头没事儿，是头变样子了，戴了好看的高高的帽帽！” “没事就好，你们可吓死我们了。”秦奶奶放下心来，去提溜姜小珠，教训着：“下回说话要说清楚，不然造成误会，轻则闹笑话，严重可是会出大事的，知道了吗？” “嗯嗯，小珠知道错啦。”姜小珠认错。 苏氏也在教训秦敬义：“义哥儿也要记住，听话要听全乎，不能听个囫囵话就大喊着传开，会出大事。” 小秦敬义脸红，点头道：“嗯，儿子知道了。” 不过爹没事，他很开心。 秦六婆比他更开心，叫道：“戴了好看的帽子？怕是吏帽。诶哟，那是吏考过了，义哥儿他爹成真书吏了！” “五嫂，咱们这不得摆个流水席，昭告十里八乡，咱们秦家衙门里有人了！” 秦六婆五官飞扬，兴奋无比。 秦奶奶跟苏氏听得警铃大作……六弟妹/六婶这是等不及要做仗势欺人的事了。 秦小米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六婆说得对，合该摆他个三天三夜流水席，请全县人来吃席，再逢人就说咱们秦家衙门里有人了。然后让人逮到话柄，报到衙门里，被来个杀鸡儆猴。” 秦二叔一回来就听见这话，啧啧出声：“小侄女，要论阴阳怪气，还得是你，这味儿真浓。不过你说得对。” 秦二叔转向秦六婆，吓唬她：“六堂婶，县里最近正在严抓衙门中人仗势欺人的事，这要是被逮住，不仅职位会被削，还得罚钱，再连坐全族。” “啥？这么严重？二庄你骗六堂婶的吧？”秦六婆不想信，只因她还没仗着秦存泉的势，好好去乡里炫耀一番呢。 秦二叔：“六堂婶爱信不信，要是您被抓进去了，大不了我家立马跟您断绝关系……别怪侄儿，侄儿这是为了不被您连坐啊。” 秦六婆终于怕了，赶忙打着哈哈道：“六堂婶最是遵守刑律，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去，六堂婶绝不会让你们被连坐。” 又赶忙岔开话头：“诶呀泉子，你回来了……这脑袋上戴的是吏帽吧，可真好看！” 好看？ 这就纯属扯淡了。 吏不是官，所以吏帽是灰扑扑的，只用红绣线绣了个吏字，作为身份彰显。 秦存泉笑了，把吏帽摘下来，递给她：“六婶可要瞧瞧？” “要要要。”秦六婆立马接过吏帽……得亏是灰色的帽子，不然得被她没洗的手弄脏。 秦存泉扫视一圈，见几家人都出来，是给他们行了一礼，道：“让大家伙担心了，这次吏考很顺利，得了第二名，如今我是入衙门册的正式书吏了。” 他总算有能力，为大家伙遮蔽些许风雨了。 “泉子，厉害！”秦二勇很高兴。“存泉，你给我们长脸了。”秦大石、秦大岩欢喜的道。 “义哥儿他爹当了书吏，咱们在这里就能住得更安心。”徐大娘说。 她旁边的乔大娘连连点头，甚至想掉泪……衙门里有人了，她这飘忽忽的心才算安稳几分，不然总怕在这异乡过不长久。 大家伙围着秦存泉之际，姜大郎靠到秦小米身边，低头看着她说：“小米，我回来了。这一趟没遇上啥事儿，都很好。给你带了渍山楂，快拿着，别让小珠他们瞧见。” 这一世，他奉行出门必报备，回家必报平安的原则。 可惜，她似乎不稀罕了，接过渍山楂，递给早就发现的姜小珠：“拿去跟小麦他们分着吃。别吃太多，会伤牙根。” “哈哈，谢谢小米姐，小米姐放心，我们一人就吃两块，其他的留着明天吃。”姜小珠超开心，拿着渍山楂，招呼她的小伙伴们，到旁边分着吃。 姜大郎心头微沉，脸上却露出不解来：“小米，这是买给你的，你咋不吃？” 秦小米没回，只说：“大郎啊，你该启程去府城看看麦苗长得咋样了。” 姜大郎：“……” 一直偷瞧情况的秦二叔：“……” 大郎这倒霉催的娃，殷勤是白献了。 还有小米这丫头是石头做的不成？不开窍就算了，还明着赶人走，大郎可是刚回村。 “成，那这一次，我们几家就吃你们夫妻一顿。”秦奶奶带笑的声音传来。 这么会儿的工夫，秦存泉夫妻已经说服秦奶奶，说这回考上书吏庆贺的事儿，由他家来办。 小办，只请几家人吃一顿好的。 小敬义也说：“我家吃了五奶奶家那么多顿肉肉，合该请五奶奶家、请几家叔伯们吃一顿啦。” 徐大娘忙道：“那我家也得找个机会，请大家伙吃一顿……等三骏考上正式衙役的时候就请！” “成啊，那我们就等着了！”几家人很是捧场，纷纷应和。 然而，徐三骏根本不想当衙役，也没想去考试，他想跟随姜大郎，这几个月会跟秦存泉去司吏坊，也是受姜大郎的命，怕秦存泉遭算计，跟去保护的。 “行了，咱们都散了吧，让五叔跟阿泉他们歇歇。”秦大石道：“五叔他们去县城忙了几天，一定没睡好。” “对对对，我五堂哥瞧着都憔悴了，万一生病，那可咋整？”秦老六不是在演兄弟情深，他是真担心秦爷爷。 要是秦爷爷有个好歹，他家靠谁去？！ 几家人听罢，纷纷让路，让秦爷爷回家歇着。 秦二叔趁机拽走姜大郎，把他拖作坊后头小山道去，左右四看，没人后，小小声教他：“大郎，师叔教你一招，对小米这种硬脾气的小姑娘，你不能太殷勤，否则她会看不起你。” “小米这种强悍的，就爱那冷脸不搭理人的，你学这一款，肯定能让小米对你开窍。” 姜大郎：“……” 别教了，原本还有点希望的，要是学了你教的这套，他必死无疑。 上辈子粟粟就说过，最恶心那种心里明明喜欢，却冷脸对喜欢之人的奇葩。 “多谢秦二叔的教导，但我不想做奇葩。”姜大郎冷脸，明拒了。 464.第464章 天天拿人间险恶磨炼你 第464章 天天拿人间险恶磨炼你 他一下子冷脸，身上隐藏的气势陡然泄露一丝，秦二叔瞧得拍掌叫道：“别动别动，就是你现在这样，特骄矜高冷，保持住，小米肯定喜欢这一款！” “……”姜大郎双耳一动，没听见有人摸过来后，才安心。 这具身体的肌肉牵引还得继续练，免得面对粟粟时，会露馅。 “秦二叔，咱们该去算这几天累积的账目了，再堆积下去，一旦误了月底的大账核算，得扣分红。”姜大郎拱手行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瞧着就是个敬重长辈的良家好少年。 “啧，你小子不识好人心，师叔是为你好，你要信师叔啊！”秦二叔叫道，伤心了，觉得孩子长大了不如小时候那么信他了。 秦二叔借着伤心，美美的在这边躲懒。 可很快就被秦二婶逮到：“别偷懒了，赶紧回去做账。” “媳妇别打，我立马回去干活！”秦二叔急忙回去，吭哧吭哧的算着这几天积累的账目。 不能苦他一人，所以他把秦小谷跟姜二郎也提溜上了，各种使唤，把不喜做账的姜二郎折腾得眼晕晕。 秦二叔拿荀老头的医针扎他。 “嘶，疼！”小姜二郎可怜的看秦二叔：“秦二叔，你为啥扎我？” 秦二叔举针和善的笑：“二郎啊，你咋能冤枉长辈？你看见师叔扎你了吗？你有证据证明师叔扎你了吗？” 小姜二郎震惊，指着他举针的手道：“秦二叔，你还拿着针呢。” 秦二叔笑：“我是拿着针，却不能说明我就扎了你，就像屠夫拿着刀也不能证明他杀了人一样。你得找其他证据或者第三方证人，不然你就是污蔑罪，你得赔我钱的。” “小谷，小谷你看见你伯父扎我了对吧？”小姜二郎问。 秦小谷点头：“嗯，瞧见了。” 小姜二郎感动，这兄弟没白交，他昂头，信心满满道：“听见了吗，小谷证明你扎我了。” 然而，他还是太单纯。 秦二叔：“按魏律来说，只一个人证，无法作为有效证据，只能当佐证，你最少得找两个人证。” 啊？ 小姜二郎急忙看向屋内的姜大郎跟朱学微：“哥、朱大哥，你们也瞧见了吧？快帮我做证。” 怎知，朱学微说：“姜二少爷，奴没瞧见。” 小东家、秦二爷、姜大少爷都警告过他，让他遇到这等情况时，不要帮姜二少爷。 啊？ 小姜二郎懵了，又急忙看向姜大郎，满眼期待……亲哥一定会帮他的。 可惜，他亲哥眼皮都没抬，只一句：“我一直低头算账，没注意，没法帮你作证。” 小姜二郎震惊、心痛、委屈，哥哥竟然没看见，他的银子又要保不住了！ 秦二叔笑了，拿出小本本，记上：“二郎啊，这次给你打个折，给一两八钱银子就成，分红时记得还啊。不记得也没事，反正欠债不还，加倍赔偿。” 小姜二郎听罢，人似枯萎的小草，蔫了：“好吧，我会还钱的。” 秦二叔笑……小子，我就不信，天天拿人间险恶来磨炼你，你还能不变机灵！ 没错，秦二叔、姜大郎就是故意的。 他们跟秦小米、秦爷爷都觉得，小姜二郎过于老实，得好好练练他，免得他会被人利用来对付他们。 他们也疑惑过，为啥逃过荒的小姜二郎还会这般憨厚实诚。 最后觉得，或许是他吃过了逃荒的大苦，所以才总是喜欢把一切都往好里想吧。 叩叩，秦二叔用毛笔敲小姜二郎的脑门：“别蔫了，好好复查一下你刚才算的账，要是算错，又得扣钱，你都快负债了。” 啊！ 对，得赶紧复查看看。小姜二郎急忙开始复查，还真查出一个错处，急忙改正。 …… 因着秦爷爷他们回来了，晚饭时，家里多加了一盆炸鱼块。 “开河了，最近鱼鲜多，咱们村的人、周家村、牛头坡村、开河村、石榴村、还有吕家人都给咱们家送了鱼来。”秦奶奶说着，看向秦爷爷。 秦爷爷道：“是交好的人家就收了，等过节时，咱们家给他们回几匹色布就成。” 作坊每天都会染色布来看色差，而色布值钱，拿来送礼最合适不过。 “小米也是这么说的。”秦奶奶笑了，安心吃饭。 …… 翌日，村里因着秦存泉成了正式书吏而大喜。 “县衙让秦书吏入册了，这是真没怪罪咱们落户灾民的意思，咱们不用再怕被衙门按个罪名，拉去做官奴了！” 胡老头：“这都是秦哥家帮咱们挣来的安稳，咱们本村各姓人家以后都听秦哥的，跟着秦哥家干，哪姓哪家再敢害秦哥家，我老胡家第一个出来揍他！” 钱老头扼腕，又被胡老头抢先一步，他急忙跟喊：“我老钱家也第一个帮秦哥揍人！” 黄多贵不敢当面嘲讽，但他心里敢想……呵，两个没骨气的老货，只会捧着秦家，不像他，穷得特别有骨气，就是不去捧秦家臭脚！ 村外，因着司吏坊贴的两张告示，也热闹了一番。 “啥？秦家真说服县衙，让县令大人答应了做那教乡民认药材、挖药材的事儿！” 去县城前，关书吏交代过，让司吏坊的人先别把教乡民挖药材卖的事儿，泄露出去。 可他们去县城几天了，消息难免走漏，因此前天泰丰镇的乡亲已经知道这事儿。 可大家伙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毕竟这事儿涉及全县乡民，做起来太费力，衙门求稳，不会轻易答应去做。 没成想…… “秦家竟做成了！” “秦存泉的吏考也过了，已经是入册的正式书吏。” “看来，衙门真没有因为黄霞娘姐妹犯案而不喜落户灾民……那延长监视落户灾民的告示，咱们看看就成了。” “对对对，可不能故意去找茬落户灾民，不然吃不了兜着走的得是咱们！” 当日，很多村长集合村民，特地说了这事儿，还逮住本村的刺头们，教训了一番，让他们别去找落户灾民的不痛快。 各村刺头缩脖子应下了，心里却是不服，嘀咕着：“这事儿又不像挖野生色草卖，是要先学认药材才能进山挖的，可学认药材那是容易的？这事儿难办，最后做不做得成还不知道。” 这？ 确实。 泰丰镇各村，有不少人抱着这样的心思，想看秦家笑话。 然而，第二天，司吏坊又出了告示，说，无则药行要留下一名小大夫与两名药徒，教各村的代表村民学认药材，想学的村民速去找村长报名。 “竟是真的！” 全镇震惊，有心的人见到告示后，匆匆回村抢名额。 而想看笑话的则是蔫了，这等涉及全县民众的事儿，秦家竟真的做成了！ 465.第465章 进山采药 第465章 进山采药 “咋就做成了？衙门咋就答应了？” “咱们县，有将近两百个村子，这么多村子，难管得要命，一向求稳的衙门咋就答应秦家，做这要教要挖的破事儿？就不怕有点啥不公的，这两百个村子要打群架？” 哗啦——！ 一个布包从天而降，袋口未扎，一抛就散，许多铜钱雨般掉落。 “诶哟，啥东西砸老子？” “钱，天老爷啊，天上掉钱了！” “我的，这是我的钱，滚开，你们捡旁边的去。” 镇上，扎堆酸秦家的懒汉们立刻开始抢钱，为此差点打了群架。 很快的，一包袱的铜钱就捡完，众人看向罪魁祸首兼财神爷，了然了：“原来是黄少爷啊！” “不愧是黄少爷，一回来就给我们撒钱！” 不远处，小白骑马带着黄阳隆，看着这边。 黄阳隆重重一哼：“一群不知恩只知扎堆讲是非的懒汉，秦家就不该给你们找赚钱路子！” “衙门又不是傻子，不同意这让全县百姓增加收入的主意，难道要全县百姓跟你们一样，只会躲懒讲是非？” “认药材是不容易，可只要学会了，那就是一辈子受益，咋就不值得去学？！” “爱学不学，你们不学，其他村镇的人还能多赚几两银子！”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为秦家会永远在你们泰丰镇待吗？告诉你们，其他村镇都抢着要秦家呢，你们要是不珍惜，五年后，本少爷亲自来帮秦家迁户！” “对，要是你们泰丰镇人不欢迎秦家，我们薛家商行也很乐意帮秦家迁走！”洪亮的男声响起，是薛用管事。 他跟尤大夫正要去司吏坊商议教村民学认药材的事儿，没成想就遇到这事儿，很是气愤。 薛用管事冷了脸，加上一句：“如此不满秦家，那就别卖色草给秦家，赚秦家的钱！” 这话一出，泰丰镇人似被扇了一巴掌。 又忙道：“哪里就到了迁走的地步？我们没有不喜秦家，只是那少数穷鬼懒汉嫉妒秦家，所以总爱说秦家几句不好！” “你们别生气，我们这就打这些懒汉！”泰丰镇人揪住扎堆说闲话的懒汉们，砰砰就打。 把他们打得嗷嗷惨叫，逃出这条街。 薛用、黄阳隆、尤大夫见状，这才满意离开，去司吏坊。 黄阳隆是有热闹就凑，也跟着去了，一见到关书吏就狠狠告了那些嚼舌根的懒汉一状。 关书吏皱眉，心里也是烦死本镇的部分羡慕嫉妒秦家的人，当即写了一份告示，让吕胖三去张贴：“把告示给他们念清楚，让他们知道，恶意诋毁造谣，要负刑责，再犯者，一律缉拿。” “是。”吕胖三急忙去办。 黄阳隆见状，这才满意了，却又说一句：“关书吏，这个告示早就该出了，否则那些懒汉哪里还敢嘴欠？！” 关书吏点头：“确实是司吏坊的疏忽。” “嘿，知错就好。”黄阳隆得意洋洋。 关书吏不以为忤，跟薛用、尤大夫他们议事，定下了何时开课教认药材、教多少村民、授课地址定在薛家新库房等事宜。 “多谢薛家慷慨借地，衙门铭记于心。”关书吏道了谢。 薛用管事笑道：“关书吏言重了，新库房地方大，屋子多，腾出三间屋子来授课，不会影响什么。” 原本，该用伍家宅子做授课地，可全镇人都嫌弃伍家宅子晦气，关书吏怕村民太抗拒，教认药材的事情会受阻，最终决定借薛家新库房授课。等村民们尝到挖药材卖的甜头后，明年再把授课地定在伍家宅子。 尤大夫还说了一件事：“关书吏，我们药行大东家是个看证据的人，所以回府城前，我得进山一趟寻药材，把寻到的药材带回药行去，才能证明这边的药材藏量确实丰富，值得来收购。” 关书吏点头答应了：“合该如此。” 且证明这边的药藏丰富，挖药材卖能有可观收益，也更能打动乡亲们。 又问：“尤大夫想去哪座山采药？” 尤大夫道：“我们跟秦家熟，就不去其他地方了，进秦家后头的山里寻药就成。” “成。”关书吏思忖片刻，又道：“这是大事，我陪你们一块去秦家说。” 尤大夫应了：“好。” 关书吏交代吕书吏、苗书吏几句，又喊上秦存泉，带着尤大夫等人，往鬼村去。 黄阳隆嫌关书吏他们太磨叽，让小白骑马带他，一路嚣张的冲进鬼村村西，喊着：“秦家的，你们的贵人来了，快快出来迎接！！” 姜小珠他们在附近的屋子练字，正练得烦闷，听见声音，急忙带秦小麦、徐福宝跑出来看。 三小只仰头，瞅着黄阳隆。 “又是你们三个小豆丁。”黄阳隆朝他们咧嘴笑道：“发什么愣，难道是被本少爷的威武之姿给震呆了？” 啊？ 威武的吱吱？ 那是啥？老鼠吗？ 徐福宝听不懂，但他可怜黄少爷……他竟然把自己当老鼠，还觉得做老鼠挺美的。 秦小麦叹气，黄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 姜小珠则是转头看向小白，指着脑袋问他：“小白哥哥，荀老爷爷的医术可好了，要不要我喊他老人家来给黄少爷看看？熟人，免诊金，但是要给药钱。” 小白：“……” 黄阳隆炸了：“小屁孩，你敢骂本少爷脑子有病？本少爷好得很，你才有病！” “黄少爷，你们回来了，进来说话。”姜大郎知道粟粟急着知道献秘方的结果，一见到黄阳隆就喊他进村西。 “来了。”黄阳隆跃下马背，大步进村西，还不忘向姜大郎告状：“你小妹特无礼，竟说我脑子有病，还让我去看病，你得揍她一顿。” 姜小珠气得不行……这个大人咋跟小孩似的，还玩告状哪一套？ 但她知道大哥严厉，不喜狡辩，立马乖巧道：“大哥，我错了，你罚我叭。” 姜大郎：“对帮过自家的客人无礼，须重罚，扣三两银子、抄一遍三字经。” 姜小珠惊得张大嘴巴：“大，大哥……我才刚会写一到十，还有姜姓秦姓和我的名字。” 三字经，我不会写啊！ 姜大郎脸色不变：“罚写你自己的名字十页。” “是，大哥，我会写哒。”姜小珠心里呜呜哭，又庆幸，得亏还没学三字经，不然她得写到手废。 …… 秦小米得知黄阳隆回来了，立马去待客屋。 等屋内只剩下她、姜大郎、秦爷爷后，是问：“如何了？收了吗？薛东家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黄阳隆只笑不说话，想要卖个关子，可惜秦二叔已经在外敲门：“爹、小侄女，关书吏跟尤大夫他们来了。” “差点把他们给忘了……安心，是好消息，不过一时半会说不清，等关书吏他们走后再细说。”黄阳隆急忙说了一句安心的话，要是不说，他怕秦家女会急得揍他！ 466.第466章 宝山 第466章 宝山 是好消息就好。 秦小米、姜大郎、秦爷爷听罢，放下心来。 “大郎，咱们去迎关书吏。”秦爷爷很感激关书吏对自家的帮忙，亲自去村西口迎接。 “秦村长。”关书吏见到秦爷爷，笑着说了来意：“今日过来，是为了说进山寻药材的事儿。” “进山寻药材？”秦爷爷按下疑惑，把关书吏他们请去待客屋。 一落座，关书吏、尤大夫就把事情说了。 尤大夫又道：“寻到的药材，我们药行会出银子买，不会让您家吃亏。” 他们都知道，早在去年，秦小米就把鬼村后山给买下了。 秦爷爷道：“老汉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山里危险，尤大夫要是想进山，须得好好安排一番，否则恐生事故。” 他又说了去年刚落户时，他们进山找食吃，遇上野猪，村里人还被野猪伤了的事儿。 怎知尤大夫笑道：“秦老爷子尽管放心，我们做大夫的，都进山寻过药材，山谷河滩、悬崖峭壁、蛇虫鼠蚁兽，全都遇上过，不足为惧。且我们不进深山，最多只走到步行两日之地。” 这已经是很短的距离了，以前他们进山采药，经常在山里待十天半个月。 秦爷爷皱眉：“不成，鬼村后头的这片山，几十年没人进了，绝不能过夜。” 关书吏也不赞成：“尤大夫，在山里待四天，太冒险了……这是第一次进山采药，稳妥为上，只走半日之地吧。” 尤大夫道：“半日之地？那能找到什么好药材？不成，最少走一日之地。” 关书吏不同意：“那还是得过夜，不成，太冒险了。” 两方吵了起来。 黄阳隆看得乐滋滋，还拱火：“尤大夫说得对，走半天能找到什么药材？关书吏说得对，在山里过夜，万一死人，那算谁的？司吏坊可没钱赔。” 这话一出，屋内寂静，尤大夫瞪他、关书吏目光沉沉盯他：“……我该喊有余来练练你。” 有幸有余身手极佳，比黄老五、薛风、薛雷还厉害几分，黄阳隆忙叫道：“关书吏，你是君子，怎能做派下人偷袭的事儿！” 关书吏不跟他吵，继续游说尤大夫：“这样吧，第一次进山先走半日之地，如果寻不到什么拿得出手的药材，第二次进山就过夜，如何？” 尤大夫最终同意了，还强调一句：“要是找不到好药材，必须允许我往深山走。” 关书吏笑：“成，尤大夫放心。” 大家伙又商议着进山人数、进山时间等事宜。 最终决定，关书吏身边的有余陪着尤大夫与寻子师徒进山。 再加上秦家这边的姜大郎、秦二叔、徐二骏、朱学末、荀老头、肖木桐等人。 黄阳隆闹得厉害，最后又加上他、小白、黄老五。 薛用管事怕他有个好歹，薛家不好交代，让薛风亲自陪着进山。 商议妥当后，关书吏道：“秦村长，尤大夫他们进山采药这三天，有劳您家费心一二。” 又道：“这三天，我可能会来叨扰您家几番。” 他得实时知道尤大夫他们的情况，免得真出点意外，教乡民挖药材卖的事儿，会彻底告吹。 秦爷爷：“哪里是叨扰，关书吏是在为民办事，老汉家自当配合。” 这是真心话……秦爷爷活了一辈子，从中原到当兵时的服役地，再到东北州，见多了中饱私囊、胆小怕事的官与吏，如关书吏这般愿意冒险为民争利的好吏，当真不多见。“老头子，这是刚出锅的红枣葛粉糕，快让客人们尝尝。”秦奶奶带着许大娘，端了两盘糕点进来，又歉意的笑道：“农家没啥拿得出手的待客吃食，客人们莫要嫌弃。” 关书吏原本不想吃，可听秦奶奶这么一说，怕秦奶奶多想，率先拿起一块糕点吃了。 只吃一口，他就真心的笑了：“秦五婶，这红枣葛粉糕很是清甜软糯……嗯？里头还包了炒芝麻，增加了香味，很好吃，您家费心了。” 红枣糕都不包馅，秦家的却包了芝麻，给了吃糕点的人一个惊喜。 “这么好吃？那本少爷必须尝尝。”黄阳隆拿起糕点，两口吃完，觉得还行，又拿了两个，一个给了小白。 尤大夫则是说：“葛粉微凉，不过加了红枣中和后，很适合孩子跟老人吃。” “客人们喜欢就好。”秦奶奶很高兴，带着许大娘回了秦宅。 秦小米也在吃红枣葛粉糕，是对秦小姑道：“小姑，你这糕点里加炒芝麻的主意，很是不错，好吃。” 秦小姑笑：“半下午了，你别吃太多，不然晚饭吃不下。” “小姑放心，我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吃多少都不影响我吃晚饭。”秦小米说着，瞥见秦奶奶回来后，喜道：“奶奶回来了，待客屋那边咋说的？” 秦奶奶嗔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管那么多干啥，老老实实配秘方包去。” 不告诉她？ 没关系，她耳目众多，很快就能知道。 果然，关书吏还没走，朱一青就过来告诉秦小米所有事情：“荀老说……” 秦小米听完，眼睛亮了。 明天进山啊，那她得跟去瞧瞧，她的三千亩山地，她还没去勘察过，都不知道里头有啥。 可她知道，秦奶奶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她找了三个说客。 一刻多钟后，关书吏、薛用管事、尤大夫他们就离开了。 秦小米再次去待客屋，见黄阳隆：“到底如何，黄少爷说吧。” 黄阳隆抬着下巴，哼一声，才道：“梁副将，你还记得吧？那是身经百战，箭矢穿身都不掉泪的铮铮铁汉，可在见到秘方荷包时，都红了眼眶，说你家至纯至善，一心向着新皇……” 说到这里，黄阳隆撇撇嘴……秦家女、秦二叔都精明的要死，一点也不纯善。 他又问：“你可知，我们在梁副将哪里，还见到了谁？” 不等秦小米问，又赶忙摆手道：“不成不成，那人身份贵重，我不可告诉第三人。” 我也没想知道了。 秦小米：“那就别说，只说咱们三家献秘方的事儿，可受益的几率有多大？” “切，你真不会说话，这个时候，你得捧我两句。”黄阳隆吐槽一句，又道：“原本只有三成；可梁副将做保后就有了五成；加上那位贵人帮忙美言，就有了六成；再加上能打世家豪强的脸面，那少说就有七成；又加上此时正是天和地利之际，最少有八成几率，咱们三家能因此得新皇庇佑。” 那就好。 不过，原本只有三成机会？ 难道，这大魏新皇，脾气过于刚直，极其厌恶投机取巧之辈？ 诶，她还真猜对了，武兴帝就是这么个脾气。 所以当收到秦薛黄三家献的新染料秘方时，只觉得秦家虽然聪明，却过于小道，有些不喜。 好在真有贵人帮秦家说话，最后的结果才真正变好。 467.第467章 宝山【2】 第467章 宝山【2】 …… “薛东家呢，你们不是一块回来的吗，咋没见到他？”秦小米问起薛东家来。 黄阳隆：“呵，他每路过一个地方都要去跟当地乡望虚伪一番，本少爷是实诚人，哪里见得了这种虚伪事？就把他抛下，先一步回来了。” 秦小米无话可说：“……” 黄阳隆怒了：“你啥表情？难道觉得本少爷很令人无语？” 秦小米：“没，就是觉得黄少爷特别会说话。” 秦二叔憋笑……阴阳怪气，果然还是得看他家侄女。 “哼，假惺惺，你也是个虚伪的。”黄阳隆骂完，又说：“你放心好了，最迟四月初一，薛追一定会回来，你家的这个大客商跑不了。” 秦小米：“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毕竟咱们三家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属于要死一起死的牢固关系。 “这一趟，辛苦黄少爷了。”秦小米起身，给黄阳隆行了一礼。 吓得黄阳隆腾起身，叫道：“你干啥？想害本少爷不成？不然你会这么有礼？！” 如果这是她弟，她能掐死他。 秦小米：“黄少爷想多了……我就是送客的意思。” 屋内一静。 “本少爷正要走！”黄阳隆黑脸，出了屋子，喊小白：“小白，走了。” 小白：“是，隆哥。” 姜大郎提醒他们：“黄少爷、小白，明天天不亮就要集合进山，你们住镇上，要提前半个时辰来村里。” “姜小哥放心，我会喊隆哥起来，不会误了大家伙进山的时辰。”小白回了一句，跟黄阳隆离开。 秦爷爷是个重恩的人，坚持去送黄阳隆，不让帮过自家的客人受冷落。 秦小米趁他离开，朝姜大郎招手：“大郎，来来来。” 秦二叔惊了，急忙看姜大郎：“出息了啊大郎！叔这就走，给你们腾地方。” 秦二叔颇为欣慰，凶侄女总算开窍了，他不用愁完小妹再愁她了。 秦小米瞥他一眼，朝他招手：“二叔，来来来。” “……”秦二叔嘴角抽搐：“你逗狗呢？下次换个词。” 又问：“找我干啥？我忙得很，想找我，你得用钱买我的时间。” 秦小米笑了：“我劝二叔善良，不然我可就要不善良了，那倒霉的就是你们二房。” 秦二叔被掐住命运的喉咙，只能恨声道：“哼，哪有你这样当侄女的？只会威胁长辈！有啥事，快说。” 姜大郎道：“小米，说吧，我一定帮你。” 秦二叔斜眼瞅他，冷哼：“还不知道是啥事就承诺会帮，你这样，迟早被人利用得骨头渣都不剩。” 姜大郎看秦二叔，目光澄澈而坚定：“小米不会害我……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起逃荒的生死情分。” 秦二叔撇嘴：“行行行，你俩生死之交，我是挑拨离间的小人，成了吧。” 不过，姜大郎这么听自家侄女的，秦二叔心里挺高兴……世上到处是薄情寡义汉，大郎能对小侄女好，比啥都强。 “大郎、二叔，我要跟你们进山寻药材。”秦小米把事情说了：“你们帮我说服奶奶，我可以给你们免扣十次分红的机会。” “你要进山？”姜大郎问。 秦小米点头：“嗯。后山是我的，我总得去看看，山里都有什么山藏，也好为以后的新买卖做打算，毕竟新染料的买卖不能做一辈子。”姜大郎很快就答应了：“成，我帮你去说。可是小米，你在山内不能擅自行动，做什么都要我们陪同……去年野猪那事，很危险，不能再做了。” 秦小米答应了：“成。” 去年冒险猎野猪，是因为他们刚落户，没粮没钱，只能拿命拼，如今她大小是个富婆了，不需要太拼了。 “二叔呢？”秦小米问。 秦二叔摸下巴笑。 秦小米先发制人：“二叔，我不接受坐地起价，你不答应就算了，我可以自己去说服奶奶，大不了被她老人家骂一顿，再看她老人家哭一场。” 秦二叔的笑容凝固，气道：“那你就自己去说。” “成，我自己去，不劳烦你。”秦小米立刻起身，往屋外走。 “别，二叔帮你，十次免扣分红机会，别耍赖啊。”秦二叔急忙答应，心里暗骂，这丫头可真是个不受人钳制的。 秦小米笑：“晚饭前，要有结果。我先去准备明天上山的东西。” 言罢，走了。 秦二叔气得朝秦小米的背影呲牙。 “秦二叔，咱们去找秦奶奶。”姜大郎招呼秦二叔，两人回了秦宅，找到秦奶奶，直接说了秦小米进山的事儿。 “不成，山里那么危险，她小姑娘家家的，去山里干啥。”秦奶奶不答应。 一是，去年猎野猪的恐惧，让秦奶奶认定山里太危险。 二是，小米渐渐大了，明天进山的又多是男人，小米跟去，不好。 三是，黄家姐妹的案子，成了秦奶奶的噩梦，这段时日，她都不敢让家里的女孩们出村西。 总觉得，一旦出村，女孩们就要遇上歹人。 很快的，秦小米的第三个说客来了。 秦二婶说：“婆婆，儿媳也去山里寻药材，有儿媳这个女长辈在，还有大郎这个未婚夫在，您老就放心吧。” “不成，你是个年轻妇人，也不好进山去冒险。”秦奶奶还是不答应。 偷听的秦小米：“……” “奶奶，您老可真难说服。” 秦奶奶听声循来，瞪她：“你还好意思说，哪家的小姑娘像你这般爱乱闯的，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待家里头，让奶奶放心点。” 又苦口婆心的劝：“小米啊，咱们家如今不难了，你没必要再去做冒险的事儿……要是有险要冒，让你二叔去。” 嗖，突然被击中的秦二叔：“娘，您可真是我亲娘！” 秦奶奶改瞪他：“咋了？你一个做长辈的，家里的成年男丁，有事你不上，还想让小辈上不成？！” 哈，秦小米被这话逗笑了，又赶忙进屋，扶着秦奶奶坐下，道：“奶奶，我知道您老疼我，担心我，想要我少吃点苦，可是奶奶，这世上没人能护着谁一辈子，人得自己经历危险，才能强大起来。否则一直被护着，一旦遇上点事儿，人就会崩。” 秦二叔又撇嘴了：“小侄女，你这话是有理，但就是说得过于正经，让人听得牙酸！” 砰，断扫帚飞来，秦二叔急忙怪叫着躲开。 秦奶奶懒得理他，只抓着秦小米的手，要继续劝。 可秦爷爷进来了，道：“老婆子，让小米去吧。” “老头子？”秦奶奶皱眉，不解，他们不是说好了，要把小米往温和安稳里扳吗？ 秦爷爷迈步进屋，叹道：“小米说得对，谁也不能护谁一辈子，得自己去闯……进山的都是熟人，还有老二夫妻跟大郎在，没事的。” 还有…… “你拦着她就不会去了吗？先斩后奏的事儿，她从小到大做过多少回了。” 468.第468章 宝山【3】 第468章 宝山【3】 “她愿意好好跟咱们说的时候你不答应，难道想让她以后有啥事都不跟咱们说？” 最后一句话，让秦奶奶愣住，嗫嚅片刻，才道：“我也是，担心她……成，这回就让她去。” 又看向秦小米，要她保证：“以后做啥事都得跟家里长辈说，不许瞒着。” 黄霞娘姐妹就是遇事瞒着，结果闹出大案。 秦小米赶忙保证：“孙女发誓，做事前一定会先跟你们说。” 又哄秦奶奶：“奶奶，您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别人是别人，可你孙女我的本事，您老还不清楚？懂法能打识药还怪招多，想在我手上讨便宜的人，哪个不是加倍给我还回来的？” 孙女确实能干，逃荒那会儿，孙女能顶两个大人用。 可老家天灾、痛失亲人、逃荒争命、落户艰难、秦小姑被毒媒算计、黄霞娘姐妹惨案，这些事情，已经让秦奶奶产生了惯性惊恐，实在没法不胆小谨慎。 秦奶奶也不想以愁容示人，压下心里的各种恐惧，笑嗔一眼秦小米：“不可自满，需时刻小心谨慎……一青跟三红会武，你把她们带进山，让她们不离身的保护你。进山后，你得……” 秦奶奶交代了一通，秦小米做了无数保证，秦奶奶才满意的止住话头，又看向秦二婶，说：“老二媳妇，跟婆婆来。” “诶。”秦二婶跟着秦奶奶进了老两口睡觉的屋子。 秦奶奶小声问她：“老二媳妇，你这个月可来事了？要是还没来，那就不能进山，否则万一怀上了你却不知道，一旦累着或者摔跤，会出大事。” 很多年轻妇人怀头胎时，都是因着不知道，所以拼命干活，给累小产了。 有些小妇人还以为那是月事，身体就此积了病症，导致后来怀不上。 秦二婶脸不红心不跳，笑道：“婆婆放心，儿媳刚过没几天，还没揣上，能随便蹦跶。” 秦奶奶还是不放心：“还是让荀老给你把把脉吧，要是真没有，你就陪小米进山。” 秦二婶：“成，儿媳等会就喊相公一块去找荀老。” “好。”秦奶奶开门，婆媳二人出了屋。 “奶奶，我们明天要在山里待一天，您给我们做些干粮带上吧，不然我们明天得饿肚子。”秦小米道。 “奶奶这就去给你们准备。”秦奶奶立马起身去厨房，给秦小米他们准备进山的干粮。 进山的人多，秦小米跟秦二叔还点菜，秦奶奶跟许大娘在厨房忙到天黑。 吃完晚饭后，又继续去厨房忙了一个时辰，做了四种口味的煎饼，好吃又顶饱。 秦小米也没闲着，让荀老准备了驱虫蛇蚁蜂的药，她自己还准备了几包厉害的迷药，又准备了一些挖药、砍伐、装载的家伙什。 整整装了二三十个小袋，总之明天进山，每人都得背上两个袋子。 翌日，寅时过半，秦小米她们就起来了，洗漱吃过饭食，穿戴上进山的衣物，绑好绑腿，拿上家伙什、背上装货的背袋后，开始集合。 叮铃叮铃。 清脆的药铃声响起，是尤大夫他们的马车到了，后头还跟着黄阳隆家的马车。 “尤大夫，辛苦了，路上可安稳？”秦爷爷急忙迎上去。 尤大夫笑道：“我们启程时已是卯初，天有微光了，还有汤掌柜这等老把式亲自驾车，是一路安稳。” “汤掌柜，辛苦了，可要跟我们一起进山？”秦二叔故意问。 “不了，我只是来送送尤大夫。”汤掌柜笑，帮忙把尤大夫的东西搬下车。“隆哥，隆哥，到秦家了，赶紧醒醒。”小白摇晃车里的黄阳隆。 黄阳隆赖床：“别吵本少爷，本少爷要睡觉。” 姜大郎过来道：“黄少爷，山里可能有大蛇，你不起来去看看？” “大蛇？本少爷当然要看！”黄阳隆立马清醒了，起身出车厢，用水囊的水洗了脸后，赶忙吃早饭。 铛铛铛！ “点名了！”秦二叔喊着，各方开始报人数。 关家的有余、尤大夫、寻子师徒。 黄阳隆、小白、黄老五、薛风。 姜大郎、秦二叔夫妻、徐二骏、朱学末、荀老头、肖木桐，以及临时被薅起来的秦英。 新加入的秦小米，会武的朱一青、朱三红，会医药的肖白英、肖商路。 “人齐了，启程启程！”点齐人数后，秦二叔把铜锣扔给秦英：“好好盯着人数，别让人走丢了……你醒目点，别啥事都要我这个堂哥踹你你才知道做！” 六堂叔六堂婶这两个老泼皮，咋生出了秦英秦杰秦梅这么老实的孩子？ 秦二叔不理解。 而为防这三个老实人被人利用来对付他家，秦二叔只能亲自上阵，练他们……今天，先练老大秦英。 “……诶，我会看好大家伙，不让人走丢。”秦英手忙脚乱的接过小铜锣，挂在腰上。 “还愣着干啥？带路啊，我又没进过后山，难道你想要我带路不成？”秦二叔说着，砰，踹了秦英一脚。 踹完，他又骂了：“你咋不躲？别人踹你，你还不知道躲的，真是气死我了。” 秦英忙道：“对不起庄堂兄，你别生气，我下回一定躲开。”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瞅一眼秦二叔，生怕这个厉害的堂兄会讨厌自己……没错，虽然秦二叔一事无成，还坐过牢，可秦英一直觉得秦二叔很厉害。 只因秦英小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大家伙对秦二叔的称赞。 秦二叔的厉害，已经深入他心。 你咋还道歉了？秦二叔又想踹他了，最终只是催促：“别磨叽了，赶紧带路。” “是。”秦英急忙敲锣，喊道：“大家伙跟我走，咱们这就进山。” “诶！”大家伙应着，跟在秦英后头，浩浩荡荡往山里走。 只走了一刻钟的工夫，尤大夫就在路边发现两种药材：“是白茅，内燥嗓子疼了，可煲水喝，能凉血去燥。” “哟，这是小蓟，可内服、能外敷，你们要是在地里干活时流血了，可拔几根，舂碎了生敷，能止血。” “尤大夫，别说效果了，它们值多少钱？”黄阳隆扯着嗓子问。 尤大夫：“呃，这两种是常见药材，不怎么值钱，三四文钱一斤。” “什么，才三四文钱一斤？这么便宜，那挖到死也致不了富啊！”黄阳隆很嫌弃。 尤大夫说：“非也，万物皆有用，且药材便宜，才能救更多人的命。” 他们无则药行建立的目标之一，就是要平药价，让更多的普通百姓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469.第469章 宝山【4】 第469章 宝山【4】 “黄少爷，四文钱不少了，能买四斤冬瓜呢，缺粮时，够一家子活命的。”徐二骏逃过荒，知道四文钱的贵重，又道：“要是每家每天都能卖个三斤的干小蓟，就能有十二文钱的收入，能买三个鸡蛋吃……乡下地方，家里每天都能吃三个鸡蛋的话，娃娃们做梦都能笑醒！” “是吗？那还算它们有点用处。”黄阳隆对小白道：“小白，记下，让鬼村的小屁孩们来挖它们，多多的挖，卖了换鸡蛋吃。” “是隆哥。”小白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打开挂在胸前的小瓷瓶，用笔蘸瓶里的墨，把这两种药材都记上。 寻子、肖木桐、肖商路也在做着发现药材的记录。 尤大夫见状，忙道：“黄少爷，药行多是收那价值偏高的药材，这些常见又便宜的药材，药行不怎么收……即使收，也不会收太多。” 所以，挖多了没用。 黄阳隆怒了：“便宜就算了，还不收，你们到底想不想帮大家伙致富？” 秦小米忍不住了：“听黄少爷这意思，是要出钱把这些常见的便宜药材都收了，那我先替乡亲们谢谢黄少爷啊。” 呃，黄阳隆噎住了，怒怼：“收什么收，本少爷家又不是做药材生意的！” 秦小米：“既不是本行，那黄少爷就莫要凶懂行的人。” “哼，不识好人心！”黄阳隆骂了一句后，不再多言。 “这一片是黄麻……它的根茎可入药，有妇人产后虚汗不止的话，我们就会用到这味药。”尤大夫指着路边一片冒出一掌高的细细长长的小草道：“收购价是三文钱。” “又是三四文的便宜货。”黄阳隆瞧不上这些便宜的，问：“尤大夫，就没瞧见啥值钱的药材吗？” 你倒是指个值钱的出来啊。 尤大夫道：“路边没有值钱药材，那值钱的药材都长在山内。” “那咱们快点走，别在路边磨叽了。”黄阳隆催促。 大家伙的脚程加快许多，三刻钟后，上坡进了山林里。 而这一路上，他们还发现了荠菜、小根蒜、婆婆丁、柳蒿芽等野菜。 在离柳蒿不远的地方，尤大夫还发现了一种药材：“大家伙过来看看，这是青蒿……这药材虽然便宜，却用处不小，可解暑截疟，退小儿黄，六文钱一斤。” “听着用处挺大。小白，记下，再拔几根走，认清楚它，要是本少爷拉肚子了，就吃它，省得跑去医馆了。”黄阳隆觉得，自己或许能成半个大夫。 然而，尤大夫、荀老头、秦小米都黑了脸，一起怼他：“黄少爷，得病了私自用药，轻则加重病情，重则可能把自己吃死，必须去医馆找正经大夫看病，对症下药才行！” 黄阳隆心高气傲，被三人一起怼，哪里能服，立马怼回去：“不是说这药材有这功效吗？那怎么不能自己拔来吃？非要给医馆送钱？本少爷就要自己拔药材吃、自己治病！” 尤大夫愣住，片刻后，气得转身就走：“愚蠢无知。” “嘿，你骂谁呢！”黄阳隆气得喊小白：“小白，给本少爷揍他。” 有余转身对着黄阳隆道：“奴奉关书吏之命，保护尤大夫，还请黄少爷自重。” 意思就是，你别来找打。 薛风跟黄老五急忙来拽住黄阳隆：“黄少爷/少爷，您别冲动，我们打不过这位兄弟。” 啊？ 打不过！ 黄阳隆的气焰立马没了，不满的冷哼，跟上队伍。 “荀老头，给黄少爷说些生病不投医却自己吃药，结果把自己吃死吃残吃废的事儿。”秦小米道。 “好咧！”荀老头立马来劲了，跑黄阳隆身边，开始说着各种乱吃药吃出事的凄惨故事。黄阳隆听得头皮麻烦，叫道：“停，别说了，本少爷知道了，生病一定去找大夫治，绝不自己拔草药吃！” 秦小米见他是真怕了，才让荀老头停下。 荀老头砸吧嘴，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是小叶芹，也叫羊角芹，可祛风止痛……师父，徒弟说得对吗？”说话的是肖木桐。 “嗯，没错。”荀老头回。 尤大夫补上一句：“这药材八文钱一斤。” 大家伙继续往林子里走，又发现了一味药材。 “师父，这是桔梗，可通肺气、排脓……”这次说话的是肖白英，她把桔梗全株挖了出来。 荀老头过来瞅了一眼，说：“嗯，没错……尤大夫，你们药行多少钱一斤收？” 尤大夫笑道：“桔梗可排脓，价钱比较不错，一斤制好的桔梗能卖到十五文以上。” “天公老爷啊，总算瞧见个十文以上的药材了。”黄阳隆又问：“那药行收吗？” 尤大夫笑道：“收。咱们这边的桔梗品相最佳，因此可以多收，再卖到其他州府去。” 黄阳隆听罢，都激动了：“小白，记下，桔梗，值钱，多挖！” “已经记下了隆哥。”小白笑道。 荀老头则是悄悄来到秦小米身边，小小声说：“小东家，咱们家这山长了这么多桔梗，怕是会有参。” 言罢，朝秦小米眨眨眼，明示她，可得仔细找、可得重视啊。 秦小米道：“即使有参，也不会是在浅山地带，起码得往里走个十天，才有可能碰到参。” 总之，就他们走半日之地的距离，不可能碰见人参。 荀老头听罢，立马提议：“那就派木桐他们进深山找，不能让宝贝留山里。” 秦小米道：“以后再说，咱们这几天的任务是把这后山的药藏探个大概。” 药材种类、药材数量、可有形成药材群落、以及药材品相，他们都得摸个大概。 “走吧。”秦小米说着，大家伙又往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两刻多钟后，秦小米道：“大家伙停一停，我有事儿要做。” “秦家女，你要干啥？”黄阳隆问。 秦小米道：“取松油。” 蜡烛贵，农人家是买不起蜡烛来照明的，只会在祭祖、婚嫁之时，买上一对，做供奉与祈福之用。 农人家一般点灯是用松油，如今松油的市价最便宜是二十文钱一斤，高的话，能卖到三十文钱一斤。 而这座后山最多的就是松树，且是产脂丰富的黑松，这些可都是钱啊。 470.第470章 宝山【5】 第470章 宝山【5】 “一斤松油最少二十文钱，这里一眼望去全是松树，发了，发了啊！”秦二叔激动不已，赶忙拍马屁：“诶呀，不愧是我侄女，就是厉害，这就又找到一个赚钱路子了。” 秦二婶接上：“何止啊，咱们侄女还慧眼识珠，早早就把这片山头买下。” 秦二叔：“所以说啊，不愧是我侄女。” 他又道：“侄女啊，那这松油生意的分红，挺大的吧？” 秦二婶立马道：“咱们侄女做的买卖，分红肯定大啊。” “这么快就扯上分红了，二叔二婶不仅会说话，还特会做白日梦。”秦小米呵呵，下一刻利落抽刀，把秦二叔秦二婶吓得够呛。 “好侄女，分红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用不着现在就拔刀相见！” 秦小米没搭理他们，拿刀慢慢切割…… 嘶啦—— 左斜切开树皮。 嘶啦—— 右斜切开树皮。 同一个地方割了几刀后，再拿出一个打了孔的木碗，用粗线条穿过木碗孔，再绑在左右斜切口的交汇处的下方。 固定好木碗后，秦小米静静看着。 一会儿后，有松脂慢慢从切口里冒了出来，她一笑，招呼姜大郎他们：“大郎、英叔、徐二哥，你们过来看看，就是这么做，开始弄吧，二十棵树。” “好。”姜大郎立马过来看，脸上还带着笑，很高兴粟粟使唤他干活。 一会儿后，几人就散开，去割树。 其余人也好奇的围拢过来看， 片刻后，黄阳隆嫌弃道：“就这？就这个出脂速度，你还想靠卖松油赚钱？漆树知道不？漆树不仅出漆快，还贵。京城最贵的贵人漆，一两漆一两金！” 贵人漆，红金色，色泽艳丽还可经历千年不退色，因此成了富贵人家婚嫁的必备品。世家贵女嫁人时的雕千工床更是必用贵人漆，以此来彰显身份。 秦小米：“漆树生于南，这里根本就没有，我上哪去割漆卖？且世上贵人极少，最多的还是普通人，而油灯是家家户户都需要的消耗品，利小量大，积少成多，也能成大买卖。” “再说了，松树不止能做松油，还能做其他的东西来赚钱……一两金的高价，也不是创造不出来。” 松烟墨就是贵货。 而更重要的是：“做精贵少的买卖，不如做那能让普罗大众都受益的买卖。” “嘶，你说话可真装。”黄阳隆嫌弃，又哼道：“反正本少爷只做能赚大钱的买卖，这啥子松油买卖，别找本少爷合伙，本少爷看不上。” 秦小米：“是是是，我说话装，可能传世的大买卖，本来就是涉及到普罗大众的日常消耗品。” 秦二叔秦二婶不管啥精贵少的，只指着松树问：“小侄女，这松油的价格会不会太低了？要不等咱们家开卖的时候，涨个价？” 秦小米斜睨他们：“你们想卖多少钱一斤？” 秦二叔秦二婶生出一指。 “一百文钱？”秦小米呵呵：“那大家伙还不如去买肥肉回来熬荤油，又能吃又能点灯照明，不比松油好多了？” 大家伙之所以用松油来点灯，一是它不能吃，二是比荤油便宜。 而有些穷苦人家，是连松油都不买的，天黑就睡觉。 不过，就算农人家都不买松油点灯，松油也是能卖出去的，只因点灯照明只是松油最不起眼的用处。 松油还用于战事上，乃是攻防利器之一。可秦小米并不打算卖松油，而是想做成其他更卖钱的物品。 秦二叔秦二婶缩回手指，讪讪的笑了笑，又问：“小侄女，那这一棵松树一天能出多少斤由？能有十斤不？” “家里的母鸡一天能下十个蛋？”秦小米戳破他们的幻想：“别做暴富梦了，这就是个小利买卖……至于一棵松树能出多少油，须等明天再看，总之不会有多少，能有个一二两就算极好了。” “一二两？”秦二叔秦二婶震惊，立马不屑起来：“那咱们还是找药材吧，要是能寻到野山参，可就一天暴富，听说那玩意贼值钱！” “对对对，找野山参，听说能吊命！”黄阳隆也来劲了，三人凑做一堆，做着找到野山参的美梦。 就好似那野山参是旁边的野桔梗，走几段路就能遇见。 “小米，我们弄好了，你去看看，做得可对？”姜大郎过来道，心里的欢喜比先前又加重了几分。 他听到了她刚才说的所有话。 话里的某些东西，某些做买卖的理念，都与上辈子的她一样。 更加证明了她就是粟粟。 虽然早就确定了她就是粟粟，可他们的经历太离奇，总让他觉得不真实，需要不断的找新证据来证明，她就是粟粟，他们还在一起。 “嗯。”秦小米过去看他们割的树，见都有松脂冒出来了，木碗也绑得正对位置，点头道：“做得挺好。” 而割松油的工夫，尤大夫、荀老他们又发现了两种药材。 “独角莲，微毒，所以采挖制药之时，需要多注意。它的根块可制成白附子，能定惊止痛、祛寒、去痰雍……目前是十文钱一斤。” “平贝母，也是一味治咳疾的好药材……目前的价格也是十文钱。” 黄阳隆：“小白，记下。” 上了十文钱的，都算不错的货。 小白：“记好了隆哥。” 肖商路、肖木桐他们也赶忙记下。 “还没走多久就发现这些有用药材，可见这边很适合药材生长……咱们继续往深处走，定能寻到价值更高的药材。”尤大夫提议，心里的激动已经快压不住。 “那咱们赶紧往深处走！”秦二叔很积极，这山可是他家的，要是真发现贵重药材，他家就发了。 又吼秦英：“呆子，赶紧敲锣带路啊。” 铛铛铛！ 秦英赶忙敲锣，招呼大家伙：“大家跟紧了，别掉队……再往深里走可能会有野猪，大家伙警醒起来。” “知道！”大家伙应着，继续往林子深处前行。 一路走一路寻药材，等到未时中，已经装了三个麻袋、八个背篓。 停下歇脚吃午食时，尤大夫边吃饼子边把药材拿出来，脸上的喜气压都压不住：“不愧是天芒山山脉，宝山，当真是药藏丰富的宝山……” “这是天门冬，通肾益肺、祛疔毒脓肿、除湿邪麻痹、最厉害的是，能杀体内虫……小娃娃肚子闹虫了，得用到它，八文钱一斤。】 黄阳隆脸黑了：“这么厉害就八文钱？” 尤大夫：“不能只看钱，得看用处。至于价格不高，是因着它好生长。那些用处大、难生长的药材，才会价高。” 尤大夫说完，又去看其他药材。 “虎杖、茵陈、益母蒿……这些都是千金方里的好药材，可治妇人病。” 0.0郑重提醒，本文的药材是因剧情需要所写，架空文里的东西与现实有偏差，不要尝试。现实里生病了，请一定要去医院治疗，遵医嘱吃药。还有，别割树，现实里割树可能要铁窗泪。最后，祝大家平安健康开心发财^0^ 471.第471章 嫉妒得扭曲 第471章 嫉妒得扭曲 “这是少辛，有小毒，可驱肺寒、治寒咳。还可用它来灭虫，是人疾与庄稼病的两用药材。” 黄阳隆：“别夸了，你就说多少钱一斤？” 尤大夫笑：“这个上十文了，目前收购价是十文一斤。” 黄阳隆哼哼：“麻麻地咯。” 尤大夫笑容不减，继续看着找到的药材：“柴胡、土当归、这刚冒出一点小芽的是地黄、这是黄芪……黄少爷，这制好的黄芪能卖二十六文钱一斤呢。” 在一堆几文十文的东西里，突然冒出个二十六文钱的玩意，黄阳隆必须惊一把，忙问：“它怎么这么值钱？！” 尤大夫说：“黄芪可补气生阳、固表止汗，有温养身子的功效。还能排脓、敛疮生肌治崩漏，总之是个极好的药材，所以价格会高一些。” “小白，记了吗？”黄阳隆问。 小白：“隆哥放心，发现它那会儿，我就记下了。” 找了大半天药材，隆哥累得不行，因此后来再发现药材，他就不去围观了，只说他是富贵人，见不得几文钱的东西，等发现价值一两银子的贵货再喊他看。 吃完午食后，大家伙又休息了一刻半钟，姜大郎就道：“咱们该往回走了，不然天黑都下不了山。” 众人点头，同意了往回走。 不过秦小米提议：“咱们是从东面上山的，这次就从西面下山，路线不重复，能发现更多新药材。” “好，就从西面下山！”尤大夫第一个同意。 路线一定下，秦英就敲锣，铛铛铛，喊着：“诸位启程咯，都跟紧些，别掉队，下午了，这时候掉队可是会被困在山里的！” “知道了。”大家伙应着，背上麻袋与背篓，跟着‘队旗’走。 没错，秦二叔用木棍与红布条弄了个旗子，绑在秦英后背上，当引路的队旗。 秦英不想背这怪旗子，可他嘴笨，根本说不过秦二叔，只能屈服。 因着下午了，怕天黑山路难走，他们的脚程加快不少，可这后山的药藏属实丰富，他们是走一段路就发现一种药材。 半夏、白芷、苍术、甘草、忍冬藤、板蓝、藿香、山茱萸等等。 秦小米还发现了秘方原料里的青金草与银梗……虽然现在的植物皆是刚长出几片小叶子，可银梗的叶子两边有一条细长的白色线，很好认，一瞅就能发现。 还发现了一大片紫苏。 秦小米赶忙挖了一袋子：“拿回家，种菜园里，以后摘叶子来拌着吃，炖鱼炖肉时，也能放一把进去增香去腥，还能用紫苏叶包肉吃，可好吃了。” 想着紫苏做菜的美味，秦小米竟然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姜大郎瞧见了很高兴……粟粟终于爱吃饭了，上辈子的最后两年，粟粟几乎吃不下东西。 而她的厌食，一度成了他的噩梦之一。 “听着就好吃，咱们多挖一点回去种着。”姜大郎立马动手，也挖了一袋紫苏。 挖好后，林子里已经暗得快看不清人。 秦英忙道：“二堂哥、小米、大郎，天黑了，余下的路，咱们别找药材了，快快下山回家吧。” 别在山里逗留了，他害怕。 “哟，你这呆子终于知道急了。”秦二叔打趣他，看看到处是松木的林子，道：“下山吧，明天再来找药材。” “嗯。”众人都同意，急忙检查一遍身上的东西后，快速下山。 两刻钟后，天色彻底黑了。他们点了火把照明，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后山进村的小道。 小道上，有火把光，是秦存泉、秦二勇、以及苏三平在路上等着他们。 见到山上的火把光后，秦二勇喜得大喊：“大郎、小米、二庄，是你们吗？都好着吧？！” 喊了好一会，才听见徐二骏的回话：“都好着，找到好多药材！！” 一刻钟后，终于汇合，秦存泉见秦二叔跟秦小米都好着，提着的心才放下，又不满的道：“阿庄、大郎，你们咋这么晚才下山？天黑后山里极其危险，同行的可还有嫂子跟小米，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早点下山回家？” 秦二叔忙道：“天地良心，可不是我不想下山，是尤大夫不想下山，你要骂、我爹娘要骂，就去骂尤大夫，别骂我。” 笑死，他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会这么勤奋？ 尤大夫听罢，很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实是这山里的药藏过于丰富，这挖着挖着就没顾上时辰。” “尤大夫不必多说，大家伙都辛苦了，先进村歇歇吧。”秦小米道。 秦存泉忙道：“是我太担心了……快进村歇着。” “诶。”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往村里走。 秦爷爷秦奶奶、村西的几家人、还有因着担心他们，下差后就来村里等着的关书吏听见声音，纷纷出来看。 见他们平安下山，齐齐松了一口大气。 尤大夫见这么多人等着他们，又再次道歉，可他就是不保证下次会按时下山。 关书吏叹气，见他们太累了，也没有再说其他，只问他们：“明日可还要进山寻药材？” 尤大夫毫不犹豫的道：“进，明天还要进山！” 关书吏：“成。不过明天晚一个时辰进山，你们得好好休息。” 又道：“马车都准备好了，速速上车，我送你们回镇上。” 秦家姑娘多，又因着秦家厉害，很多人都盯着秦家，为防谣言四起，中伤秦家名声，不好让这么多外男留宿。 “好。”尤大夫他们应着，辞别秦家人，立马坐车离开。 至于今天挖药的药材，除了紫苏以外，全被尤大夫带走了……这些药材会成为教导村民们认药材的实务教材。 车内，尤大夫是滔滔不绝的跟关书吏说着后山的药藏：“秦家后山的药藏极其丰富，只今天一天，只走了大半日之地的距离，我们就发现了六十八种药材，其中能被药行收购的药材足有二十一种。” 药行不是什么药材都收，一个地方能收二十种以上的药材，已经足够让当地乡民有一笔不错的进项。 “按照这个药藏的丰富程度，鬼村那连绵一大片的后山的药材种类，最少能上六百种，且有名贵药材的几率很大。” 多的话，一千多种药材也是能有的。 而后山除了药材以外，还有能生钱的树木，秦家女就知道几种用松树赚钱的法子。 不过，这话，尤大夫没说，怕被人窃走秦家女的生钱法子。 他只说了一句：“秦家后山是宝山，处处能生钱。” 然而，这话是被吴家村人听了去，还落入了吴兴祖的耳里。 他没了耳朵后，整个人都阴郁不已，听闻这个消息，更是嫉妒得扭曲，连夜钱，请以前帮吴家散播谣言的人，把秦家女居心叵测，早知鬼村后山有宝贝，所以提前买走这座本地人的宝山的谣言传了出去。 472.第472章 留山过夜 第472章 留山过夜 …… 翌日，秦小米辰时才起床。 姜大郎则是卯时过半就起来了，了半个时辰，把昨天挖回来的紫苏给种上了。 秦家的前后院是各种了一排。 秦小米起来的时候，姜大郎正在给紫苏苗苗浇水，见到她，姜大郎扬起明朗的笑容，道：“小米早。” 又问：“身上可有不舒坦？腿脚疼吗？” 昨天走了一整天的山路，他怕她吃不消。 秦小米摇头：“没啥不舒坦的。” 他们村西的人是天天练武，因此在山里走一天，第二天也不会太难受。 “辛苦了，赶紧去吃早饭吧。”秦小米说了一句，去洗漱吃早饭。 吃完没多久，尤大夫、黄阳隆他们就到了村西。 尤大夫精神奕奕，对上山寻药材依旧很兴奋。 黄阳隆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上山的兴趣大减。 “黄少爷，要是实在撑不住，你今天就别上山了，免得爬到半山腰时闹着要下来。”秦小米刺了他一句。 黄阳隆最受不得激，立马叫道：“秦家女你看不起谁？不就是上山寻三天药材吗？想当年，本少爷可是连续一个月下水寻珠，比找药材累了不知道多少倍！” “行，既然大家伙都不累，那就集合上山。”秦小米看向秦英。 铛铛铛！ 秦英立刻敲锣，喊着：“诸位集合……报人数……人齐！” “今日的路线是先进林子，看过松脂后，再绕到山南面去，从山南往山深处走，再从山北下山回家！” 言罢，眼带忐忑的看向秦二叔。 结果又被秦二叔骂了：“看我干啥，觉得自己没说错就启程呗！” “哦……启程进山咯！”秦英转身，背着怪旗子，给大家伙带路。 队伍先是去了昨天割松油的林子，取了滴落在木碗里的松脂。 “有多重？”秦小米问。 寻子、肖木桐、肖白英、肖商路都是学医的，那抓药的手就是秤，他们先掂过木碗，心里对木碗的重量有个数后，再连着木碗与松脂一块掂了掂。 一会儿后，肖白英率先给出一个重量：“小东家，这棵树的松脂有一两六钱左右。” “秦小东家，我这一棵有一两四钱上下。”寻子说。 “小东家，这棵的松脂是一两八钱！”远处的肖木桐喊道。 了半刻钟，二十棵树的出脂量就出来了。 秦小米很满意，再次感慨：“这里的植物当真争气，长得比很多地方都好。” 茜草的成色比现代的、比大盛朝的要好。 油松的出脂量也比现代与大盛朝的要多。 现代油松，一天能出个一两松脂，就算好的。 大盛朝的油松最高的出脂量也就一两四钱左右。 可大魏朝这没那么寒冷的东北州油松，出脂量却达到了惊人的一两八钱……一棵树的出脂量顶现代两棵的。 “这座后山，真是买对了。”秦小米再次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秦二叔夫妻立刻拍她马屁：“小侄女你是有福之人，这世上的好东西自然排着队来见你。”“可侄女啊，你还小，正是需要好好休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敢管太多事儿……这样吧，这后山的产出，叔父跟婶娘帮你管，让你不费一丝力气就有无数银钱进账。” 秦小米呵呵：“巧了，今早六婆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 “啥？六堂婶找你了？”秦二叔急了：“你别听她的，她一个乡下老妇懂个啥。再说了，她跟咱们都隔房了，再过两代，那都出五服了，可我们夫妻算你半个爹娘，属于你爹娘没了，我们能给你做主说亲事的血脉至亲。” 秦小米当他们放屁，对姜大郎他们道：“把已经割开的二十棵树，再在原先的切口上，左右割一刀。” 松脂凝固后，切口就不能再流出松脂，得每天再割两刀，才能让松脂继续流出来。 “诶。”姜大郎应着，抽刀去干活。 很快，他们割完二十棵树后，再次启程。 是从林子里，绕到山南面。 山南面离这边有点距离，队伍是绕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到山南边，可见鬼村后山之大。 “咱们开始往山南深处走！”尤大夫带着大家伙，边走边寻药材。 山南面的光照比较充足，因此这一天，他们虽然走的距离没有昨天远，还有三成的药材是重复的，却也寻到四十种新药材！ 其中上了二十文钱一斤的好药材，足有八种。 这天，尤大夫也是天黑才肯下山。 等回到村里时，又被秦爷爷秦奶奶、关书吏给说了一顿。 尤大夫那是虚心听教，再三保证，明天一定天黑前就到村里。 …… 可翌日，等到快要下山时，尤大夫突然道：“秦小东家、秦二兄弟、黄少爷，你们先下山回去，我们师徒跟有余想再往高处走个半天，明天再下山。” 啊？ 秦英懵了：“尤大夫，咱们说好了，不在山里过夜的。” 你咋变卦了？ 尤大夫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是说好了，可计划不如变化……反正是最后一天了，你们就让我放肆一回。” “实在是这三天，咱们一直在浅山带转悠，可这后山的药藏这般丰富，不往深山里走上一躺，我不甘心。” 他又拿没有贵重药材，药行可能不舍得对这边做大投入来说事：“这山里肯定是有贵重药材的，必须得找个一两样，才好说服我们药行的大东家投钱投人过来。” 最后，他竟还当场写下免责书：“要是我们在山里出事，自行负责，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须对我们负任何责任。” 有余不同意：“尤大夫，我家爷儿说了，寻药队伍不可在山里过夜，您一定得随奴下山。” “不成，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师徒就自己留山里，你跟秦小东家他们下山。”尤大夫很坚决，甚至开始耍赖。 与平常的尤大夫太不一样，让有余都有些愣住。 黄阳隆则是眼冒亮光，一脸的‘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本少爷也要留山’！ 尤大夫过于坚决，大家伙也怕他们师徒擅自跑深山里，最终只能妥协。 但为了安全，是重新分配留山人员。 除了有余、尤大夫师徒以外，黄阳隆、小白、黄老五、薛风、徐二骏、肖木桐都留在山里。 他们这些人里，会武的居多，一旦出啥事，也有能力应付。 原本，秦小米是想让姜大郎留下的，毕竟他身手好，对山里地形熟悉，出事时，能更有用处。 可姜大郎不同意，执意要陪她下山回家……他这一世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护好她，其他人的生死，他不太关心。 “尤大夫，你们夜里要谨慎些，我们这就下山了。”秦小米道。 “放心放心，我们是进山寻药的老手了，知道怎么在山里平安过夜，你们快下山吧，一路走好啊！”尤大夫满面笑容，迫不及待的让他们下山。 473.第473章 它们都是贵货 第473章 它们都是贵货 秦小米他们按照定好的路线，从另一侧的山面下山。 虽是赶路，却也发现了五味子、北枸杞、刺五加等等十几种新药材。 还发现了一片椴树林、以及关黄柏。 “商路，记下，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秦小米交代着。 “是。”肖商路快速动笔，记下所发现的物品、地点、以及它们的用处等。 姜大郎抬头看看天色，道：“小米，一路下山吧。咱们答应过秦爷爷秦奶奶，今天要早点回家。” “成。”秦小米答应了。 一队人不再细细找着周围是否有药材，是直径下山。 没到酉时，他们就踏上后山小道。 关书吏、秦存泉、秦爷爷秦奶奶都来接他们，见到他们平安归来，很高兴，可很快又齐齐沉了脸。 “尤大夫、黄少爷他们呢？可是落在后头了？”关书吏问。 秦二叔道：“尤大夫那厮耍无赖，我们只好同意他们留山过夜找药材。黄少爷是个爱新鲜的，也闹着要留山过夜，我们可闹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言罢，又把尤大夫写的免责书递给关书吏：“关书吏瞅瞅，要是尤大夫去跟山神爷作伴了，你别找我家。” 我们尽力了，都是他们的错。 关书吏看着免责书，想起尤大夫一说到鬼村后山的药藏就眼冒绿光的模样，无奈道：“放心，我知道了。这与你们无关，皆是尤大夫与黄少爷的选择。” 又道：“你们这三天辛苦了，我订了两桌席面，以谢你们家此次的帮忙。” “席面？可是酒楼的席面？那我可得赶紧回去吃！”秦二叔激动了，又收回迈出去的脚，回头问关书吏：“你不会有啥事儿想要我家做吧？两桌席面，在乡下，可值不少钱呢。” 关书吏摇头失笑：“秦兄想多了，这两桌酒席原本就是订来犒劳你们进山寻药的人。” “不过，竟然秦兄这么问了，某就随便提一件事吧。” 秦二叔噎住了，恨声道：“没想到啊，你竟是个黑芝麻馅！” 黑芝麻馅？ 关书吏装不懂，只直接说事：“如今有五个镇的乡民都要学认药材，可咱们县懂医药的人有限，所以急缺能授课的老大夫……所以要是可以，还望秦家把荀老借给司吏坊一段时日，去给乡民授课。” “嘶嘶，老朽腰疼、膝盖疼、头晕，快扶着点老朽……”荀老头立马装半死不活：“关书吏息怒，实是人年纪大了，一旦劳累，就会诱发各种老人病，轻则哪哪都疼，重则瘫痪丧命。” “不过，关书吏是好人，又是个赏罚分明还大方的，您亲自开口了，老朽自是愿意去授课的。” 总结，去授课可以，但得给钱，还不能给少咯，否则我病给你看。 “荀老，关书吏对我家有恩，你不可这样。”秦爷爷道。 关书吏却笑了：“无妨，衙门请大夫给各镇乡民授课，本来就是有工钱的。” 只是县衙给的工钱极少，但泰丰镇这边，他会贴补，因此授课的价格高达：“二钱银子一堂课，每月要授足五堂课。” 一个月一两银子，不少了！ 先前因着帮姜大郎画黄符，被秦小米罚光棺材本，如今特想去赚私房钱的荀老头，是老眼巴巴的看向秦小米。 “既是关书吏亲自开口，你就去吧。”秦小米答应了。 “遵命！”荀老头立马活蹦乱跳。关书吏看得笑了……这秦家的人，都很有趣。 关书吏见秦小米他们都面带疲惫，没有再待，只道：“某先告辞了，明天再来接尤大夫他们。” 可想了想，临走前，他还是说了一桩事儿：“这一两天，镇上有关于你家后山的流言，你们不必担忧，司吏坊已经在盯着，这次定会抓住幕后主谋，彻底震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秦家人听罢，都很高兴。 秦爷爷再次感慨，在这异乡能遇上关书吏，真是他家的福气，又赶忙道谢：“多谢关书吏。” “秦老爷子客气了，这本就是衙门该做的事儿。”关书吏没再多待，让他们留步后，坐车离村。 秦二叔急吼吼的招呼大家伙：“媳妇、大郎、侄女、爹娘，咱们赶紧回家吃席……关书吏是讲究人，订的肯定是上等席面。” 果然，两桌席面，都是上等席，肉菜占了九道，还有一道素菜、一道养身汤、以及一道饭后甜食。 “啧啧，关书吏果真是个讲究人。”秦二叔大快朵颐，差点吃撑。 吃完后，又免不了担心起尤大夫他们来：“尤大夫他们不会被野兽吃掉吧？” 啪，脑袋挨了秦爷爷一掌，骂道：“不会说话就闭嘴，尤大夫他们是好人，自有吉星护卫，不仅能平安，还能发现宝贝！” 秦爷爷也就是说说吉祥话，可尤大夫他们还真发现了几种贵重药材。 …… “没白留，咱们这一夜没白留啊，你们可知这是何物？这就是天麻，它用处很多，尤其对小儿惊厥有奇效，乃是小儿的救命良药之一！” 又给黄阳隆他们说了什么是小儿惊厥。 “这病乃是急症，多发于五岁以下的小娃，一发就很凶险，有不少小娃因此症夭折……” 黄阳隆没耐心听，只问：“你就说它值多少钱吧。” 尤大夫伸出三根手指，笑道：“如今的时价，制好的上等天麻，三两银子一斤。” 不过天麻一般是按片卖，因此价格虽然贵，可一般人家咬咬牙，也能买个几片救急。 黄阳隆不敢置信：“还真让咱们发现了一两银子以上的贵货！那还等啥，赶紧把这片都挖光！” “不可，哪能这般绝户手。”尤大夫教训他一句，又道：“如今天黑，不好弄，明天再挖不迟。” 虽是这么说，可尤大夫的心里比黄阳隆还要激动，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交代寻子挖天麻后，他带着有余往更深的山里走。 黄阳隆爱凑热闹，带着小白跟上。 有余是服了他们，一路跟随保护一路劝的，可怎么劝都不顶用，尤大夫是犟如蛮牛。 不过，尤大夫没白犟，是发现了紫丹参，这也是一种价高的药材，乃千金方里救治妇人命的好药。 更令他激动的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竟发现了一片野生黄精群落！ 尤大夫见到成片的野生黄精时，整个人都惊动抖了：“竟是黄精群落……发现了天麻，还发现了野生黄精群落，值了，这一趟是值了。” 黄精，尤其是野生黄精，是养肺养精血的上等药材，还可治痨、治白疕等病。 474.第474章 让秦家把宝山吐出来 第474章 让秦家把宝山吐出来 黄阳隆还是那句话：“多少钱一斤？你先说价钱，我们才知道它值不值。” 尤大夫道：“这生黄精压秤，所以只有三十文钱一斤；晒干的黄精是一百三十文一斤；可九蒸九晒的上等黄精，一斤可达二两银子。” 要是乡民能寻到十斤黄精，再把它们制好了，那即使制好的黄精只有个三斤，也能卖个六两银子，足够农家人给儿子说一门媳妇。 而这只是收购价，按斤算。 药铺对外是按照一钱的重量来卖，目前一钱九蒸九晒的黄精是四十八文，而一斤足有百钱，一斤就能卖四两八钱银子。 所以这个买卖，不管是采药卖的乡民，还是收购的药行，都是有大赚头的。 黄阳隆震惊：“生的和制好的怎么差这么多，凭什么啊？不都是一个东西吗？” 尤大夫道：“黄少爷，九蒸九晒的黄精很费工夫，你得把这个工夫钱给算上。且这是炮制药材，乃是医药技术，价格自然会高个几倍。” 有余则是催促：“尤大夫，咱们赶紧挖黄精，不然今天天黑都出不了山。” 又道：“您今晚可不能再留山过夜了，否则我家爷儿与秦家人不知情，会急坏，定会连夜带人进山寻咱们。您也不希望这般劳动他们吧？” 尤大夫有些心虚，他还真想再在山里多留一晚，因此打着商量道：“有余小兄弟，要不，你先下山，给关书吏他们报个平安？” 有余：“……” “恕难从命。您要是再耍赖，奴今天只能把您打晕了扛出山。” 这？ 尤大夫很是遗憾，可他最终答应了：“成吧。” 有余见他同意，松了一口大气，忙问怎么挖黄精。 尤大夫教了他们，几人一块挖了四小袋黄精……这是山里，人手不足，挖多了他们也运不出去，只能记下地点，让秦家人以后来挖。 “尤大夫，太阳往西偏斜了，咱们赶紧集合下山吧。”有余催促。 “成成成，这就下山。”尤大夫也不想再给有余添麻烦，很快收拾东西，一刻钟后，离开这片地方，去跟挖天麻的寻子几人汇合。 寻子、薛风、徐二骏、肖木桐瞧见他们，齐齐松了一口大气，立马背上药材，往山外走。 不过，尤大夫还是坚持走没走过的路线。 有余只能答应，但他算了时间，只要路上不费时间寻挖药材，今天定能在天黑前出山。 然而，他还是想得太美了。 尤大夫：“咦？这是何首乌，瞧着还很有些年头了，不行，必须挖两袋回去！黄少爷，这上了年份的野生何首乌，炮制好了能值三两银子一斤。它还是除疟消瘰疬的好药材，很值得挖！” “这么贵？那必须得挖！”黄阳隆立马招呼小白、黄老五、薛风挖何首乌。 没办法，有余只能停下，跟他们一起挖。 挖了两袋后，立马催促：“尤大夫赶紧走吧。” “这就走，这就走。”尤大夫应着，继续启程。 奈何今天他们运气太好，又遇上一味药材：“这是孩儿参，黄少爷，它也蛮值钱的！” “还用你说？这可是参，一定值老钱了，赶紧挖！”黄阳隆很兴奋，是蹲下，双手做抱，护着孩儿参，问：“尤大夫，这一株不得卖个几千两银子？！” 呃，尤大夫讪讪一笑，说出打破他幻想的话：“黄少爷，这孩儿参虽然有个参字，可它不是人参，只是因着能温养身体、改善弱症，与人参的某些功效相符，所以得了个参字……就是，比人参便宜很多。”“就是不值钱咯，那不挖了，走人！”黄阳隆怒而起身，甚至想踩那孩儿参一脚。 尤大夫道：“虽然没人参值钱，可它也算贵货，制好的上等孩儿参，一斤也能有个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确实比那几文十文的药材值钱多了。 “那就挖一些回去。” 大家伙又停下，挖孩儿参。 有余：“……” 因着有余那险些把人盯穿的目光，再次启程时，尤大夫是不再停下挖药材，只先把发现的好药材记录下来，等秦家来挖。 一行人急急赶路，可因着尤大夫走得有些远了，因此天色黑透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出山。 关书吏、秦家人已经急得不行，正要纠集人手进山寻人，就瞧见火把光。 “火把光，山里有火把光过来了，应该是尤大夫他们！”秦二叔叫道。 “喜子，去瞧瞧。”关书吏吩咐小厮。 “是。”喜子急忙朝着火把光处奔去……他也有身手，奔跑速度极快，没多久就跟尤大夫他们汇合，背了两袋药材回来复命：“爷儿，是尤大夫跟黄少爷他们，人都齐全着，没受伤，还找到了贵重药材。” 这话一出，大家伙才算正在放心。 一刻多钟后，尤大夫他们终于到了作坊后的小道上，立马行礼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让诸位担心了，是我的错，以后决计不敢了。” 赔罪完，又喜滋滋的说了发现天麻、黄精群落、孩儿参、何首乌等贵重药材的事儿。 “以鬼村后山的药藏来看，不说整个县城，起码是靠近泰丰镇这边的半个县，都能有很丰厚的药藏！” “这样的药藏，值得任何一个药行来收购药材，而这样的药藏，也足以让一批乡民富起来！” 尤大夫激动的说着。 大家伙听后，也很高兴。 关书吏脸上也带着笑，见尤大夫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忙道：“大家伙都辛苦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先上车，我送你们回镇上休息。” 秦爷爷：“对对对，尤大夫、黄少爷，你们赶紧回去休息。” 尤大夫也是累极了，听罢点头道：“成，那我们先回镇上，药材的事儿，明天再说。” 关书吏急忙安排他们上车，离开鬼村，还没到镇上，尤大夫他们就累得睡过去。 翌日，他们睡到巳时才醒。 黄阳隆更是睡到午时，饿得不行了才起来，穿戴好后，招呼小白他们：“走，去老宋家食铺吃午饭。” 经过秦家的介绍，吃过宋老汉家的饭菜后，黄阳隆就不怎么去泰福酒楼做冤大头了，只订老宋家的饭菜吃。 可还没到食铺，就听见镇上的混子们又在传谣：“秦家匪贼，专门来偷咱们本地人的宝山，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秦家把咱们本地的宝山吐出来！” “对，宝山是咱们本地人的，秦家必须吐出来，要是让宝山流失，咱们的祖宗怕是会入梦来揍我们！” “吐你爹，祖宗你爷爷！”黄阳隆怒了，指着那些传谣的人，吩咐：“去，把他们逮了，本少爷今天就替他们的祖宗，教训教训他们这些只知嫉妒不知自我长进的废物子孙！” 475.第475章 当众供出主谋 第475章 当众供出主谋 “是！”黄老五冲向人群，一个擒拿就逮住一人，再一个扫堂腿，把一人扫倒在地后，顺势一坐，把那人压住。 小白则是拿住另外一人。 眨眼间，三人就被制服。 “黄少爷，你不是衙门的人，不能随便抓我们，快把我们放了！” “对对对，快把我们放心了……我们没犯事，你不能让武师抓我们！” 呸，黄阳隆朝他们啐了一口，骂道：“传完谣言就想跑路？你们做啥美梦？本少爷就不放你们走，就要把你们押去县衙报官！” 三人听见报官二字，终于怕了，叫道：“黄少爷息怒，我们就是眼见本地宝山被外来户买了去，所以嘴欠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真没要害秦家人的意思……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黄阳隆历来只听他爱听的，是道：“嘴欠是吧？那就掌嘴，给你们的嘴巴长长记性！” 三人：“掌，嘴嘴？”。 黄阳隆：“蠢货，就是扇自己巴掌。赶紧扇，早扇早解脱，不然本少爷就把你们送官查办！” 能咋办？ 三人只能抬手，啪啪扇自己巴掌。 黄阳隆怒瞪他们：“干什么？你们当摸自己媳妇脸呢？狠狠扇，扇不肿不算数！” “……”三人在心里把黄阳隆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数遍，可还是得抬手，啪啪啪，狠狠扇自己巴掌。 整整扇了十个，脸颊都肿了，三人口齿不清的道：“黄少爷，行了吧？” 黄阳隆点头：“给你们嘴巴长记性这事，算过去了。可你们传谣的事还没完。说，到底是谁让你们传谣的？不供出主谋，你们就去坐牢！” 三人急了：“黄少爷，不是扇了巴掌后就放了我们吗？你咋说话不算数？！” 黄阳隆哈哈哈，笑得很欠揍：“对你们这种混账玩意，本少爷就是不讲信用啊，不服？不服你们来打我啊，可你们有这个本事能打到本少爷吗？！” 三人被怼得噎住。 他们还真斗不过这豪客，只能向周围的乡亲求助：“乡亲们，咱们都是世代住这里的本地人，你们得帮帮我们啊……” 黄阳隆高声道：“要帮他们的肯定是他们的同伙，来来来，都站出来，本少爷正好把你们全都送官！” 街上围观的人一听，原本有想帮忙说两句的，也急忙闭嘴。 可还是有人帮这三人说话：“黄少爷，他们就是传几句闲话罢了，又没犯啥大错，且你已经惩罚过他们，足够了，赶紧放了他们吧。” 黄阳隆看向帮忙说话的老头，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头见这么大一少爷竟主动问他姓名，立马觉得脸上有光，那是昂首挺胸，道：“老夫乃是四大里长之一的苗家人，因着年老辈分高，上千苗家子弟都得喊我一声三贵叔。” “苗三贵是吧。”黄阳隆立马指着他道：“你苗三贵家偷乡亲们鸡鸭、占小媳妇便宜，你苗三贵家还在地里挖出了黄金，却把黄金私自藏起来了，你苗三贵……” 苗三贵被这些话砸懵了，反应过来后，急得跳脚：“黄少爷你胡说八道啥，我家可没有做过偷鸡摸鸭占小媳妇便宜的事儿，更没在地里挖出黄金！” “呵，谁家挖出宝贝到处出去说的？” 黄阳隆继续道：“你苗三贵家就是挖出了黄金，就是偷偷把黄金藏起来了，那可是从这里的土地挖出来的宝贝，是属于所有本地人的，你家赶紧把黄金交出来，否则所有本地人都不会放过你家，都得去你家搜查一遍！”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围观乡亲见黄阳隆说得信誓旦旦，开始怀疑起来：“苗老头，你家真挖出了黄金？” “怕是真挖出了，不然他咋说要给大孙子娶个府城姑娘？没钱能娶府城姑娘？！”苗三贵急得朝四周大叫：“没有，我家没挖出黄金，给我家大孙娶府城姑娘那事是我吹牛的。没有黄金，真没有啊！” 他在乡下住了一辈子，很清楚乡下人的混劲儿，那混起来的时候，是真会成群结队闯进你家里搜查。 他可不想家里被这些人翻一遍！ 可没人听他的，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没搜过谁知道有没有黄金？这样吧，你让我们去你家搜一搜，没搜出来我们就信你！” “那可不一定，没准他没把黄金藏家里呢？” “对对对，怕是把黄金藏外头了。” “苗老头，你快说说，你家把黄金藏哪了？！” “……”苗三贵都急哭了，叫道：“没黄金，谁都不许去我家搜查，不然老头子跟你们拼命！” 他家大孙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要是被这些混蛋冲撞了，还咋嫁出去。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铜锣响，司吏坊的大半人手都来了。 “肃静！”吕胖三喊着。 乡民们怕官，很快安静下来。 关书吏看向苗三贵：“你如今可知传谣的坏处了？” 关书吏早就来了，但他没喊停黄阳隆，就是想给某些乡民一个教训，让他们吃吃造谣传谣的苦果。 苗三贵忙道：“知道了，老头子知道了，求求关书吏救救我家！” 苗书吏是恨不得冲上去揍死苗三贵……吴里长的案子刚了结，这苗三就给苗家找事儿，真是活腻歪了！ “黄少爷，澄清一下，否则这事要是生出恶果来，你也得进去。”关书吏道。 黄阳隆不满，可还是做了澄清：“苗三贵家没挖出黄金，刚才的话，是本少爷胡诌的，谁让他帮着传谣的人！” 又指着人群道：“你们都惜点福，再跟风造谣秦家，本少爷就钱雇人造谣你们！” 关书吏接着道：“大魏律，造谣传谣祸害了他人名声者，轻则罚银，重则斩首。尤其是造谣姑娘清白者，重则会先阉再斩！” 周围传来一阵嘶嘶声，不少人都觉得割肉般疼，忙道：“关书吏，我们不敢造谣，今日就是凑热闹，听了点谣言，以后不敢了！” 关书吏：“无须对我承诺，你们要是犯错，自有魏律惩治你们。” 呃，这话说得，大家伙更害怕了。 关书吏又看向传谣的三人：“说，是谁让你们在这里传谣的？不说就即刻送官，吃酷刑！” 三人懵了，忙道：“冤枉啊关书吏，没人指使我们传谣，我们，我们就是不知道听谁说了秦家有宝山，心里不舒坦，所以聚在一起抱怨几句。” 关书吏皱眉，对他们三人很无语。 “关书吏，你别问他们，他们就是真嘴欠，问老婆子，老婆子知道主谋是谁！” 人群里，挤出一穿着补丁衣裳的老婆子。 她冲到关书吏面前后，立马跪下，张着豁了好几颗牙的嘴巴就哭：“呜呜呜，关书吏救命，救救老婆子啊，秦家宝山的事儿，是吴家吴兴祖钱要老婆子传的，老婆子怕被吴家报复，只得被迫答应！” 476.第476章 又蹲大牢了 第476章 又蹲大牢了 这老婆子可不是啥好人，她会把吴兴祖供出来，一是知道吴里长死后，吴家是彻底倒了；二是衙门护着秦家，帮忙造谣秦家，她极有可能进去。 可她又想赚钱呀。 因此她就先收了钱，帮吴兴祖办了事儿，再出来当众供出吴兴祖，好来个将功补过，以此脱罪。 瞧瞧，她可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是精明着呢，又赚了钱，还脱了罪，甚至还赚了个不怕恶霸吴家，敢于揭发吴家恶事的好名声！ 黄阳隆听得冷笑：“收钱了你还被迫？你被迫得挺发财啊！” 这？ 老婆子心下一慌，生怕自己的谋算被揭穿，赶忙哭道：“关书吏，吴里长家势大，整个泰丰镇就没有不怕吴家的，老婆子实在是怕被报复，这才先收了钱，只为稳住吴兴祖，不让他祸害了我家！” “那钱，老婆子可以献给司吏坊，以证清白！” 黄阳隆：“献什么献，那是赃款，得充公。” 老婆子心里气得不轻，暗暗诅咒黄阳隆断子绝孙。 关书吏问那婆子：“姓氏名谁，哪个村的？吴兴祖什么时候找你办事？你又是怎么帮他办事的？可有证据？以前，吴家或者其他人家可有找你做过什么恶事？” “老婆子是镇北里所曹家屯的，娘家是苗家村的。” 这话一出，苗书吏差点想当场撞死……你们就不能老实点，别给苗家找事！ “吴兴祖是大前天晚上寻到的老婆子，逼迫老婆子给他办事……” “诶哟，你们是不知道啊，他大晚上的就赶来了，可见恨极了秦家。老婆子想着人秦家也没招惹他啊，可见这吴兴祖就是心坏，人没招他，他也要害人！” 铛！ 关书吏敲了一下锣，道：“说重点，摆证据，莫要闲扯太多。” “是是是。”曹老婆子又继续说着大前天晚上，吴兴祖是怎么要她造谣秦家后山是宝山，再以此鼓动乡民，去抢走秦家宝山的事儿。 她还拿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这荷包里头绣着个祖字，这就是吴兴祖用钱逼迫老婆子放谣言，害秦家的证据！” “还有这种贴身的证据？快拿来。”黄阳隆一把拽过荷包，翻开荷包一看，叫道：“祖字，真有一个祖字！果然是吴兴祖钱放谣言害秦家，呢个死契弟，本少爷要揍死他！” 小白道：“隆哥，吴兴祖想害的不止秦家，他还想害所有泰丰镇人。” 黄阳隆配合的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小白看向在场的乡亲们，指着先前的三个混子道：“这三人听了谣言后，是喊着要秦家把宝山吐出来。要是刚才没有隆哥阻止，你们本地人怕是已经冲到鬼村，大闹秦家一场了！” “你们要是真闹了秦家，秦家还能继续求药行来这里收购药材？肯定立刻撂挑子不干，那全镇的乡民，甚至是全县的百姓，都要失去卖药材赚钱的路子！” “所以，吴兴祖要害的不止是秦家，他还把你们当刀使，诱使你们犯律，还要你们失去财路！” 嘶，乡亲们倒抽一口冷气，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样，气得叫道：“吴兴祖这混蛋当真心肠歹毒，这是想把咱们全县百姓都给害了啊！” “不能放过他，去吴家村抓了吴兴祖，把他送官查办！” 乡亲们群情激奋，撸袖子、拿木棍，要去吴家村抓吴兴祖。 铛铛铛！ 吕胖三赶忙敲锣，喊道：“冷静，冷静，听关书吏吩咐！” 众乡民才停下，看向关书吏，道：“关书吏，不能放过吴兴祖那孙子啊，必须把他抓了送官！” 传谣的三人也叫道：“关书吏，抓了吴兴祖，要不是他误导，我们也不会信了谣言！”“叫个屁，吴兴祖坏，你们仨也不是啥好东西！”黄阳隆骂道，趁机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关书吏道：“人证物证俱全，按律，可缉拿吴兴祖送官查办。司吏坊这就去吴家村拿吴兴祖，你们可以同去，却不能闹腾伤人，否则你们也要一并送官。” 得让乡民们去看看造谣者的下场，如此才能扼杀乡下胡乱造谣传谣之风。 “是，我们一定不吵不闹不打人！”乡亲们保证着。 “走，去吴家村。”关书吏吩咐。 小几百人是浩浩荡荡往吴家村去。 吴家村离镇上近，不过一两刻钟，就到吴家村。 吴五族老闻讯赶来，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气得差点不当这个新村长！ 砰砰砰！ 吴五族老亲自叫门：“吴兴祖，你赶紧开门，关书吏有正事找你！快开门！” 然而，喊了许久，都没人来开门。 关书吏只能吩咐小厮：“喜子，爬墙进去开门。” 黄阳隆则是朝四周喊话：“乡亲们，把吴家宅子围住了，不能让吴兴祖跑了！” “对对对，围住宅子，免得吴兴祖逃了！”小几百号乡亲，把吴家宅子围得严严实实。 很快的，喜子就从里头把大门打开。 关书吏他们得以进吴家宅子，找了好一会儿，又拆了吴兴祖居住的屋门，才见到了他。 吴兴祖披头散发，黑着脸，阴沉着眸子，盯着关书吏他们，说了一句：“私闯民宅，你们这是犯律！” 啊呸，黄阳隆骂：“你家都是大牢常客了，哪来的脸提刑律？那刑律都快让你们祖孙三代犯全乎了。” “黄五叔，把他拖出来，别让他大白天的装鬼吓人。” “是。少爷你先退后，免得他暴起伤了你。”黄老五等黄阳隆退到安全地方后，才进去抓吴兴祖。 吴兴祖想反抗，可惜他太菜，眨眼就被黄老五打趴，揪着衣领，一路提溜到吴家宅门前。 关书吏把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着曹老婆子道：“她已经供出你，还拿出了证据，所以你得去一趟县衙。” 吴兴祖目光阴沉沉，盯着曹老婆子……这老虔婆竟敢阴他，给他等着，他定要曹家家破人亡！ “啊啊啊！关书吏，救命，救命啊，吴兴祖刚才那眼神是要吃了老婆子啊！” 曹老婆子最会来事儿，逮住吴兴祖阴沉的眼神后，立马坐地嚎哭：“呜呜呜，乡亲们啊，我家完了啊，吴兴祖出狱后，一定不会放过我老曹家，我老曹家以后怕是会被抢劫、被害命、被毁名声、害清白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吴兴祖是惦记上我家了，我家可咋办啊，呜呜呜！” 吴兴祖是懵了懵，呕得差点吐血……祖父说得果然没错，乡下老泼妇可以用来办事，却要防着她们。 只因这些乡下老泼妇最是难缠，也最豁得出去。 可他明明有提防曹婆子，怎么就让这老泼妇给缠上来了？ 477.第477章 大团圆了 第477章 大团圆了 提防？ 他那点所谓的提防能把曹婆子给笑死。 以往，吴里长找她办事，那都是转了几道人手的去找她说，从不会自己出面，那即使事发，也找不到吴里长头上。 可吴兴祖竟然亲自去找曹婆子办事，这等主动送上门的把柄，曹婆子要是不抓住，她就白活了。 至于荷包……嘿嘿，当然是曹婆子全家合伙偷走的。 进了她曹婆子家的门，还想不留点东西就走？ “关书吏、吴村长，救命啊，你们得救救老婆子家啊，呜呜呜！”曹婆子嚎得堪比杀猪。 吴五族老被她吵得脑子发胀，保证的话就蹦了出来：“别嚎了，你放心着，我们吴家人会看好吴兴祖，绝不让他出狱后害了你家。” 曹婆子听罢大喜，可她很会逼迫人，没有作罢，而是哐哐给吴五族老磕了三个头：“老婆子多谢吴村长护持，我曹家以后就靠您护着了！” 在场众人都被这一跪吓到后，吴五族老急得喊自家儿孙：“快把曹婆子扶起来，可使不得啊！” 他家儿孙急忙去扶。 曹婆子想要的承诺拿到了，被扶着起来后，立马不演了。 而不知是不是脑子太笨，吴兴祖此刻才想起来要反击，大喊着：“我没有钱让这贼婆子造谣秦家，这贼婆子诬陷我，还偷走我荷包做假证物……我冤枉，五爷爷、关书吏，你们要为我做主，不然我就撞死在我家门前，以证清白！” 祖父教过他，即使被人逮住把柄，可只要宁死不认罪，再当众装一装自戕，就能让很多蠢货为他叫屈！ 而只要为他叫屈的人多了，那只要不是被抓了现行，那就极有可能被无罪释放。 至于证据？ 呵，祖父说过，乡下衙门的查案手段就像笑话，很难查出一个证据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他只要咬死了是假证就成！ “诶哟天老爷啊，你还想用假撞墙喊冤这一招？那你赶紧撞啊，只要撞不死，你就是做戏！”曹婆子是什么手段都知道，更不是一般的泼，立刻戳破吴兴祖的心思。 黄阳隆乐滋滋起哄：“撞，你就放心的撞，撞死了，本少爷出钱替你收尸，保你风光大葬！” 吴兴祖心下惊了，没想到这些人竟不吃这一套，竟真敢当众让他去死……他怒极，下一刻，突然挣开喜子的押解，朝着吴家围墙撞去。 起势很凶猛，瞧着一心求死，可他高估了自己对死亡的恐惧，等脑袋快撞到墙面时，他本能的泄力。 咚！ “啊！”吴兴祖倒在地上，抱头痛呼。 曹婆子最会带风向，立马喊道：“乡亲们，乡亲们听听这声儿，是咚咚闷响，不是嘭嘭炸响，他这是根本没使力啊，就是做戏给你们看的，就是不想死！” 周围乡亲们听罢，更怒了，纷纷朝吴兴祖的方向吐口水：“呸呸，吴兴祖你害人被逮住，非但不认罪，还做戏骗我们，你家真是祖孙三代都是坏种！” 准备随时去救吴兴祖的喜子见状，松了一口大气，又避开乡亲们的口水，急忙去看吴兴祖的头。 一会儿后，喜子过来禀告关书吏：“爷儿，他额头青肿了一块，但没流血，也没流鼻血。” 关家的武师都是懂医术的，知道要是伤了脑袋内部的话，有可能会流鼻血，那就是重伤了。 关书吏听罢放心，喊道：“来人，捆住吴兴祖跟曹婆子，把他们二人与先前主动传谣的三人一块送往县衙查办！” “……”传谣三人急哭了，叫着：“关书吏饶命啊，我们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关书吏冷声道：“早在前几天，司吏坊已经出了告示，告诫全镇乡民，守好口德，不可造谣传谣，可你们明知故犯，那下场只能是送官查办！” “关书吏，唔唔唔！”三人还想喊冤，却被吕胖三用布团堵住嘴巴。 黄老五、小白也来帮忙，很快就把吴兴祖、曹婆子给捆住。 来看戏的乡亲们见状，心里多少都冒出寒气……这一次，司吏坊是来真的。 关书吏对在场乡亲喊话：“诸位乡亲谨记吴兴祖、曹婆子、传谣三人的教训，以后万万不可听风就是雨，做了那帮恶人传谣的帮凶。如果帮忙传了谣言，这就是下场！” “……我，我们记住了。” “不传谣，我们肯定不传谣。” “也不会再信什么秦家抢了我们本地人东西的歹话！” “秦家没抢我们本地人东西，还帮我们本地人找到了财路，我们会护好秦家，绝不让歹人害了秦家！” 不管是真心还是从众，或是惧怕，总之到了最后，全成了怎么保护秦家、怎么对秦家好的话。 关书吏满意了，驱散人群后，押着吴兴祖他们回镇上司吏坊，提笔详细写了一封信，禀明今日事情的来龙去脉。 墨迹干后，他把信给吕书吏：“把这信交到县令大人的手上。” “是！”吕书吏郑重接过。 这次是由他负责押送吴兴祖等人，这算是给他机会表现了，因此他很重视。 为防路上生变，吕书吏还回吕家，要了二十名吕家子弟来帮忙押送。 苗里长、吴五族老、曹家村的村长也要跟去衙门，三人是黑了脸，把吴兴祖、曹婆子他们骂了无数遍。 而吴兴祖钱让曹婆子传秦家谣言，想要本地人去闹秦家，结果被曹婆子当众供了出来，又被押去县衙蹲大牢的事儿，很快就传遍全镇。 很多人扼腕：“可惜了了，我家今日咋没人去镇上，要是去了就能看个现场，那得多带劲儿？” “现在是带不带劲儿的事儿？都记着点吴家的下场，可别再没根没据的就去说秦家坏话，不然就是传谣，得像吴兴祖那样去蹲大牢！” 说起吴兴祖又蹲大牢这事儿，有人感慨：“吴家是咋回事？咋才从大牢出来又急吼吼的进去了？莫不是对那大牢有啥感情了？” “啥叫才从大牢里出来？吴家人就没从大牢里出来过，吴兴宗不还在牢里蹲着吗，听说是在衙门口伤了人，不愿意给钱私了，所以被关到现在。” 因此今日关书吏去吴家抓吴兴祖，家里头才只会有吴兴祖一人。 “对哦，吴兴宗还在牢里呢，听说县衙怕吴家不给伤患赔钱，把吴老二夫妻也拘在县城里。” “哈哈哈，那吴兴祖这次去衙门是好事啊，这一家子也算大团圆了。” 478.第478章 被抛弃 第478章 被抛弃 …… 别人家团圆是喜洋洋，吴兴祖家团圆是差点决裂。 吴老二夫妻还在为吴兴宗的事情焦头烂额，翌日上午，县衙就来他们落脚的客栈通知他们。 “吴老二、吴冯氏，速速随我们去一趟衙门，你家又有人犯案了！” 衙役一声喊，客栈掌柜气得直接赶吴老二夫妻：“你们把行礼收一收，往后都别来了，这半天的食宿钱，我们客栈不收你们的。” 赶紧滚蛋，我们仁善客栈的名声都要被你们连累坏了！ 客栈掌柜还给衙役塞了十文钱。 衙役会意，道：“既然东家不愿意招待你们，你们没有强行住下的道理，收拾好东西，随我们去衙门。” “快来快来，泰丰镇吴老二夫妻又摊上事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吆喝着，不少人听见后，往客栈涌来。 吴老二夫妻羞愤至极，忙对衙役道：“我们从后门走，一定会去衙门报道。” 言罢，急匆匆往居住的屋子去。 两人黑沉着脸，边收拾东西边骂吴兴宗。 吴冯氏：“这次去县衙，让他写欠条，咱们把银钱给他赔了后，立刻启程回府城，问兴娣要回垫付的赔偿银子后，以后就远着吴兴宗，听见没？！” 除非吴兴宗还有用处能被他们利用，否则吴冯氏死也不会再搭理吴兴宗。 至于吴兴娣，还是要继续来往的，毕竟林家再小也是块肉，使劲薅一薅，也能薅出点东西来填补自家。 “知道了。”吴老二也恨不得吴兴宗立马去死，等收拾完东西后，两人偷摸离开客栈，往县衙去。 到县衙后，他们才知道，犯案的不是吴兴宗，而是他们的亲儿子吴兴祖！ 吴老二惊了：“差爷，是不是弄错人了？我儿子是读书人，怎么可能犯案……那犯案的是吴兴宗吧？” 衙役赏他一记白眼：“没弄错，就是你儿子吴兴祖犯案，泰丰镇刚押来的。” “没弄错？可我儿子心思单纯，一心只读圣贤书……” “住口，别再丢人现眼了，赶紧跟老头子进来！”吴五族老打破吴老二的幻想：“他钱请曹婆子放谣言造谣秦家，说秦家夺了咱们本地人的宝山，闹得镇上闲汉差点成群结队去秦家闹事！他被曹婆子当众供出来了，人证物证都有，抵赖不了了！” “秦家？又是秦家，我们吴家没做过对不起秦家的事儿，咋次次家里遭难都跟秦家有关？秦家就不能放过我吴家！”吴老二恨极，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整个衙门口都静了。 砰砰砰！ 吴五族老举着手杖就打：“吴老二，你家会出事是你家害人在先，与秦家何干？你要是敢犯病，把自家的错都怪秦家头上，老子就把你们出族，出族！！” 此刻，吴五族老真巴不得吴老二一家再犯点案子，好借此把他们一家出族。 累了，真的累了，陪他们折腾不起了。 “吴村长，要审讯案犯了，把他们带过去，一会儿要他们做亲属的签名。”吕书吏冷声说了一句。 “诶诶诶，我这就带他们去。”吴五族老赶忙喊吴家子弟，押着吴老二夫妻，跟着衙役走。 吕书吏是一刻不耽误，又去见了康县令，把吴老二在衙门口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 康县令、卢师爷、韩师爷都惊了。 韩师爷不理解：“这吴家人到底什么脑子？怎么什么事都能怪到秦家头上？”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可吴老二的话，惹怒了康县令，他直接下令：“直接对吴兴祖用大刑，他是个怕死的，上回扛不住刑罚，这回肯定也扛不住……衙门忙得很，哪有工夫慢慢等他承认犯案？不必等，直接用重刑！”“是。”韩师爷立马把吕书吏带走，去传这命令。 等他们走后，康县令看向卢师爷，问：“你觉得，吴家为何会这般憎恨秦家？” 卢师爷道：“黄家姐妹案，伍老四的供词里曾经说过，吴里长家打过秦家新染料买卖的主意……怕是吴里长跟吴兴祖他们说过，秦家的一切都会是他家的，结果秦家越来越好，可吴家却成了全县笑柄。” “落差太大，又一直把秦家的东西视作自己家的，这才受不了的发疯，钱造谣。” 卢师爷不愧是世家豪强专门养出来辅佐为官子弟的，这洞察人心之能极高，推测得也很准。 吴家人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早已把秦家的一切当做自己家的东西，所以谋算不成后，才会把一切都怪在秦家头上。 “想来确实是这样。”康县令附和一句，又叹道：“秦家也是倒霉，遇上这家子神经病。” 不过，吴家这群神经病，还是比世家豪强要好得多。 毕竟，神经病能力有限，只能恶心人，可世家豪强一旦出手，那就是直接要命。 “关书吏的信上说，无则药行的尤大夫推测泰丰镇那边的山脉能有上千种药材，足够带富一大批乡民……” 卢师爷看向康县令，隐晦提醒：“秦家这一回，不是富了自家，而是帮着大家伙富……咱们陛下最喜这等能为民办实事的人。” 康县令想了想，道：“我会写信给两位家主，让他们莫要着急，先让其他家出手再说。” 其他世家豪强想端了秦家就去，可康卢两家得慢一点，免得惹怒陛下，给陛下斩他们脑袋的理由。 卢师爷听罢，放心了，离开办公院子，去盯着吴兴祖的案子。 吴兴祖就是个废物，受不得一丁点刑罚，刚割他几片肉，再脱他裤子吓唬吓唬他，他就全招了。 “是我，是我钱找曹婆子造谣秦家！” “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想给秦家一个教训，呜呜呜……”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被疼哭了，也被自己的不争气给气哭了。 为什么这次他还是扛不住酷刑？ 他明明想要咬牙扛过酷刑，以此咬死是曹婆子污蔑他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成功啊？！ 还能为啥？ 当然是因为你废物啊。 但凡换成二栓，这计策就成了。 很快的，吴老二夫妻就得知吴兴祖认罪了。 吴老二又惊又急，忙问：“卢师爷，那，那这次要判多久？能用银子消罪吧？！” 这不是吴兴宗，是他亲儿子，多少钱都得救。 卢师爷狮子大开口：“你家这事儿闹得大，钱消罪的话，得一百两往上。” “一百两！”吴老二肉疼得差点厥过去。 一百两，再加上吴兴宗伤人的赔偿，一下子就没了一百多两银子，是把他家仅剩的银钱给干出去一半！ 那他家以后还咋过日子啊？ 吴冯氏闻言低头，隐下自己脸上的恨意，又想到吴兴祖没了耳朵，变得越发阴郁的模样…… 不行，她得立刻回府城，把自己最后的退路给把好咯，不能被吴老二、吴兴祖给拖累死！ 479.第479章 找小儿子去 第479章 找小儿子去 打定主意后，吴冯氏变得好说话了，主动道：“夫君，事已至此，咱们不能再给衙门添麻烦，给祖哥儿和宗哥儿把银子付了吧。” 这话说得，卢师爷满意了两分。 吴冯氏温和的笑，却语带哭腔的询问：“卢师爷，民妇能否去看看祖哥儿？那孩子经过两桩案子，生出左性了，民妇想去劝劝他。” “自然可以，你们做父母的，合该多劝劝他。”卢师爷也不想县里再出一桩凶杀大案，立刻让衙役带吴冯氏去见吴兴祖。 吴冯氏一见到吴兴祖就扑上去，抱着他哭：“祖哥儿，娘的儿啊，你受苦了……你放心，娘已经说服你爹，拿出家里的银子给你消罪，娘拼死也不会让你坐牢！” 吴冯氏一通说，主旨就是，娘最在乎你，你爹却有点不想救你，但娘拼死争取，你爹是妥协了。 “不过，这次也要出钱救你堂兄……他毕竟是你爹的亲侄儿。” 你爹疼你堂哥呢，愿意几十两银子救他。 吴兴祖听罢，身上的阴冷气加重几分，抬头看向吴冯氏，问：“他怎么没来看我？他在做什么？可是忙着去救吴兴宗？” 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吴冯氏欲说不说，叹息一声，再抹一把眼泪，才哀声道：“谁让吴兴宗健全呢。” 这话是精准扎到吴兴祖，让他杀心顿起，几乎恨不得立刻去弄残吴老二跟吴兴宗，让他们也尝尝身体残缺的痛苦！ 吴冯氏心下满意，却还嫌不够，又抱住他说：“祖哥儿你别担心，娘今天安排妥当你的事情后，就连夜赶回府城去，定把那活计、府城的家财、还有孙家那边都给你把持住咯。该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你永远比那蠢货拥有得多！” 吴兴祖不知道，自己也是吴冯氏口里的蠢货。 他抓住吴冯氏的双臂，似抓住救命稻草，道：“娘速速回府城，替儿子把所有一切都抓在手里，儿子定会报答您。” 吴冯氏面上掉着泪，连连保证：“我儿放心，娘定会护好一切东西，等着你来府城继承……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是你娘，当娘的哪个不是为了自己儿子豁出命去的？” 确实，古往今来，所有当娘的为了儿子是连命都能不要。 不像那些当爹的，为了个小妾或者庶子就能弄死亲儿子。 所以吴兴祖觉得，信爹不如信娘。 可惜，他娘不是那群传统的爱吃苦的蜡烛娘，他娘不吃苦，他娘只吃利益。 而为了让吴兴祖站在自己这边，力挺她立刻跑路去府城，吴冯氏还趴他耳边，小声说着：“我儿，娘定会帮你娶到孙家小姐，让孙家小姐心甘情愿嫁给你。” 吴兴祖大喜，激动到抖：“当，当真能行？” 吴冯氏点头：“能行……只是要我儿吃点亏。” “什么亏？”吴兴祖追问。 吴冯氏继续编故事忽悠他，小声说道：“娘会找个男人毁她清白，失了清白后，她就只能下嫁给你……不过我儿莫要气怒，等你成了孙家姑爷后，娘就用孙家小姐的嫁妆买几个清白的美妾给你做补偿。” 要给他戴绿帽？ 吴兴祖是恼怒的，却答应了这法子，道：“一切就拜托娘了。” “我儿放心，娘定会给你办妥当。”吴冯氏承诺着。 吴兴祖很是感激，庆幸自己有这样的好娘，是一再让她走好，还说吴老二要是不同意她提前回府城，就让吴老二来找他，他亲自说吴老二！“诶，娘知道了，我儿好好歇着养伤吧，娘看着都心疼你。”吴冯氏离开牢房，见到吴老二后，把自己要提前回府城的事情说了。 吴老二急了：“儿子还在牢里，你就要回府城？不成不成，你得留下。” 吴冯氏冷声道：“再不回府城，咱们两人的活计还能保住？祖哥儿同意我回府城，让你留下操持他的案子就成，不信你去问祖哥儿。” 吴老二历来说不过吴冯氏，被一顿说后，只能答应。 他想今天就交钱把吴兴祖跟吴兴宗救出来，却被吴冯氏拦住：“急什么，咱们先找个住处，再把银钱盘一盘，明天你再来赎他们回去。” 吴老二想了想，同意了：“成吧。” 吴家人屡次进牢房，彻底出名了，县城的几个客栈都不收他们。 最后，夫妻俩只得钱去了一户穷人家投宿。 关好屋门后，夫妻俩是盘着现有的银钱。 这段时日，他们已经出去一些银两，如今能用的现银也就三百两上下。 吴冯氏直接拿走二百两银票：“这二百两当做咱们最后的倚仗，由我拿着，免得以后咱们连棺材钱都没有。” 吴老二惊了，指着余下的银钱道：“可这些银子不够赎祖哥儿和宗哥儿。” 吴冯氏给他出主意：“那就卖田地、卖吴家宅子，不行你就再去借点，肯定是能凑够的。” 她嫁进吴家二十年，要是到头来连二百两银子都混不到，她就白活了！ 吴冯氏强悍能说还会演，吴老二最终败下阵来，道：“成，我卖田卖地凑一凑。” 银钱分完后，吴冯氏一刻不多待，带上银票，立马跑路，还借着坐车马店的车不安全为由，把吴家唯一的骡车给骗走了。 “孩他爹，祖哥儿跟宗哥儿就交给你了，放心着，我定会说服潘总管，保住咱们的活计。” 潘总管就是孙家庶出少爷的家生子舅舅，也就是她的姘头，以及她另一个儿子的爹。 没错，吴冯氏跟潘总管有个儿子，今年已经九岁。 这事儿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她跟潘总管私通，怀上了，而潘总管媳妇肚子不争气，生的都是赔钱货。 潘总管就想了个招，在她生产时，给她换了个死男婴，实则是把男婴换走了，留在家里养到现在。 吴老二还一直以为，孩子会成死胎，是因着他吃醉酒推了吴冯氏导致，一直愧疚着。 这些年来，吴冯氏也时不时拿这事拿捏吴老二，让吴老二即使觉得子嗣少，也不敢买妾生子。 “诶，媳妇，辛苦你了，祖哥儿的事儿，你放心着，我一定办好！”吴老二又交代雇用的车夫，当心点驾车。 吴冯氏装了一波依依不舍，等放下车帘后，急忙连吐三口口水，骂着：“晦气。” 遇上吴家，真是她的晦气！ 好在她很快就能抛下吴家，去过自己的好日子。 吴冯氏所谓的好日子就是去跟自己小儿子相认，然后顺利进潘舅舅家的门，再挤走潘舅舅媳妇，以后靠着潘家去吃孙家，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至于跟吴老二的婚姻？ 呵，吴里长死了，吴老二就是个废物，让潘总管用孙家的势力逼迫一番，他就只能乖乖收了和离书。 480.第480章 炮制药材坊 第480章 炮制药材坊 翌日，吴老二去了衙门找卢师爷，说了：“卢师爷，我手头的现银不够，要回村凑一凑，能否先把祖哥儿带回去？” 你在想屁吃！ “不行。”卢师爷拒绝，又好奇的问：“消罪的银钱怎么会不够？你吴家不是刚把被封的家财拿回去吗？那可有不少银钱。” 虽然被吴兴楠取走一半，可剩下那一半，依旧是乡下农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家财。 吴老二觉得卢师爷身份比韩师爷高，想要结交他，与他当兄弟，以后好靠他办事。 因此他不避讳的说了：“我媳妇昨天拿着二百两银子回府城了……我们夫妻的家在府城，家里头需要银钱支撑，所以不能把所有家财都用来赎祖哥儿、宗哥儿。” 卢师爷：“……” 他就随便一问，哪成想，竟问出一桩八卦。 可是，你家里正遭难，你媳妇却拿钱连夜去府城，你就没啥怀疑的？ 难道，吴家祖孙三代的心眼全长吴里长身上了，所以余下的儿孙是个顶个的蠢？ 既然这么蠢，那不捞点，实在说不过去。 卢师爷道：“虽不能提前把人带回去，可吴家要是一天给衙门一两银子，可保一名案犯衣食用药住宿无忧。” 想不挨打，得给钱。 吴老二肉疼极了，可想着吴兴祖被用了刑，得及时用药，又怕卢师爷嫌他抠门，不愿意跟他结交，咬咬牙，给了三两银子：“祖哥儿这三天，有劳卢兄照顾了。” 卢兄？ 你爹的，老子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想跟我称兄道弟，你想得可真美！ 卢师爷被恶心到了，冷脸道：“衙门对所有案犯一视同仁，吴二爷不必担忧。” 言罢，走了。 旁边的衙役拿过三两银子后，也溜了。 吴老二愣住，他这是被甩脸子了？可他们刚才不是处得挺好吗？ 卢师爷越想越觉得晦气，实在咽不下自己被吴二称兄道弟这口恶心气，立马找人放出谣言。 卢师爷是专业的，只一个时辰，县城就流传开了。 “听说没，吴冯氏嫌弃吴老二父子丢人，连夜抛下他们，逃府城去了！” “女儿跑了，媳妇也逃了，儿子不仅残缺还二进牢房，这吴老二家怕是要散啊！” “啥玩意？吴冯氏跑了？啥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晚上，连夜跑的，可见有多嫌弃吴老二父子。” “不对啊，嫌弃吴老二是有可能，可咋会嫌弃吴兴祖？那是她亲儿子，这把年纪抛弃儿子，以后谁给她养老送终？” “呵，吴兴祖一个残缺之人，又数次坐牢，这辈子还能有啥大出息？可吴冯氏正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多少人就爱这一款？她使使劲，三年抱俩也不是不行。” 这等狗血事儿，自带妖风，很快就刮遍整个县城。 正在车马店准备租车回村的吴老二听见后，大怒吼道：“住口，哪来的闲汉混子，竟敢造我家的谣？信不信我这就报官，把你们抓去坐牢！” 在民间，车马店伙计的凶悍，仅次于走镖的镖师，听到这话，非但不怕，还明着嘲笑：“哈哈哈，吴老二，别跟我们摆老爷的架子了，有这闲工夫还是赶紧坐车去追你媳妇吧。要是去晚了，野孩子都给你揣上了。” “你，你们……野蛮，无耻，没教养！”吴老二跳脚大骂。 可惜吴里长死后，冯县丞是彻底放弃他家。没了冯县丞的关照，县城是没人给他家面子。 还有人说：“你吴家不是刚钱买人造谣秦家吗？我们不过是说你家几句闲话，还不算造谣，你咋就受不了了？”这刀子，精准扎到吴家头上，吴老二羞怒愤恨，却没能力还击，只能虚张声势：“我记住你们了，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报官，让衙门缉拿你们！” 言罢，急忙走了，串过数个小巷后，一路往县城门奔去。 他生怕被嘲笑，不敢再去雇车马店的车，出了城门后，包了一辆乡民自家的骡车，灰溜溜回泰丰镇。 可惜，他媳妇跑路的八卦，比他还早到泰丰镇。 因此他一到镇上，就听见一波波的乡民在说着：“吴老二媳妇跑了！” “跑之前还搜刮了吴家二百两银子。二百两啊，我祖爷爷、我爷、我爹，加上我这一辈，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吴老二媳妇可真狠啊！” “要是不狠，怎能在府城谋生二十年。” “光靠狠哪能在府城谋生？怕是靠的哪位贵人吧？” “听说，吴老二媳妇没嫁人之前，是在大户人家当丫鬟的，你们说……” 啊啊啊，住口，住口，我媳妇清清白白，更没有跑路，她只是赶回府城求潘总管，好保住他们两口子的活计！ 求潘总管？ 吴老二脑子一个激灵，突然冒出许多以前的画面……以前觉得没啥，可如今想来，却觉得眼前一绿，绿得发黑，差点让他晕倒过去。 吴老二浑浑噩噩回了吴家村，去找吴五族老，说了卖田地、卖宅子的事儿。 吴五族老气得差点厥过去，咆哮道：“宅子田地都是吴家祖祖辈辈的，你不能卖，要卖只能半价卖给吴家族人，否则就只能卖掉那些不属于吴家祖辈的田产！” 吴里长衣锦还乡后，立刻钱买下吴家族里的田地。 因着买了族里很多地，他在吴家族里有了威望。 靠着这个威望，让他得到吴家子弟的拥护，拿下里长之位。 而当年他是用半价买的，如今想卖，也必须是半价卖。 可吴家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实则没啥生钱的手艺，谁家也没闲钱来买田地。 “还有你家那宅子，那是凶宅啊，血腥气还没散你也好意思卖掉？你这不是害人吗？不许卖！” 吴五族老大骂吴老二一通，吴老二骂回去，吴家村又热闹了一番。 …… 吴家村闹得要死要活，鬼村村西，秦小米他们终于把药册给整理出来。 尤大夫越看越欢喜：“不到四天的工夫，咱们寻到三百五十八种药材，其中药行会收的药材有一百一十六种，价格上了半两银子的有三十三种、价格上了一两银子的有十四种，还有二两银子、三两银子的药材……” 这药藏的丰厚量与贵重程度，即使是经常去山里寻药材的尤大夫，也很是惊叹。 他又怨念的看一眼秦爷爷：“要是往深山里走个几天，怕是能遇上山参，那可是能吊命的稀罕物。” 秦爷爷笑道：“哪有那么多山参等着咱们去挖的？能找到这些药材，咱们就该叩谢老天爷的馈赠了。” 这话在理。 他们也很信这些，因此齐齐朝天边拜了拜。 秦小米等他们拜完后，问道：“尤大夫，这药材得尽快炮制，才能保留住药效。” 所以…… “无则药行有没有想过，直接在泰丰镇上，建一个炮制药材的作坊，就地炮制药材？” 481.第481章 说亲 第481章 说亲 一个药行，做的不止是看诊、卖药给病人、卖药给小药铺的生意，还得抓供货。 而越是贵重药材，越讲究尽快炮制，所以每个药行都会有自己炮制药材的作坊。 尤大夫点头道：“我们无则药行大东家的药庄里，就有炮制药材的作坊，宝福县这边，确实也该弄一个。” 他看向秦小米，问：“秦小东家有啥好主意，说来听听。” 秦家丫头既然提了，那她定是已经有主意，所以尤大夫直接问。 秦小米笑，从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拿出一份小舆图，指着上头，笑盈盈道：“尤大夫，这是薛家新库房建造地的大街，这街的一半，以及街附近，都有我家的地，目前是托薛家帮忙一并建宅铺。” “你们药行若是愿意在泰丰镇建药材坊，我家可以把宅铺、把土地平价卖给你们。” “那你们药行收了乡民的药材后，就能就地炮制，能最好的保留药效。这乡下的木柴、人工都便宜，能给你们药行省不少成本。” 最后，她还说了一句：“我们家是外来户，要是你们药行在这里扎根，我家若是被人欺负，也能就近向你们求援。” 尤大夫原本想去县城找铺子，毕竟县城运送比较方便，可听了秦小米的话，他很是意动。 思忖一会儿后，他拍板了：“成，我们药行就在泰丰镇建制药坊，就地收购，就地炮制药材。” 秦爷爷秦奶奶惊了，忙道：“尤大夫，这是大事，你再考虑考虑？不能我家孙女一说你就答应啊，万一你们药行东家不同意咋办？” 这般为他着想，让尤大夫略感动，笑道：“秦老爷子、秦五婆莫要担心，只是改个铺子地点罢了，东家不会说啥。” “且吕家周家、鬼村、开河村的乡民都是不错的，把制药坊开在这里，还能得乡亲们护佑。” “……那县城，还有其他药行，我们药行是后来的，避一避，总是好的。” 说的是长济药行。 秦爷爷秦奶奶听罢，这才安心。 “要不，老汉这就带您去新库房那边看看地？”秦爷爷知道尤大夫他们时间紧，直接提议。 “那敢情好。”尤大夫同意。 秦爷爷：“大郎，让学末小子套车，咱们这就陪尤大夫去看地。” “诶。”姜大郎应着，立刻去安排。 没多久，马车就使出鬼村，直奔镇东的新库房建造地……这里已经拔地而起一座座木制与砖造的宅子。 还有一条宽达三丈的青砖大道。 尤大夫见到这路就欢喜：“这么宽的路，还是青砖铺就，以后运输能方便许多。” 乡下路大多都不好，因此增加了运送难度，有了这条能并排驶三车的青砖路，对于需要经常运货的铺子来说，堪比家里有了一口水井般重要。 “尤大夫、秦老爷子、姜少爷，你们来了！”薛用管事过来打招呼，问明他们的来意后，大喜：“那敢情好，走走走，我领你们看地去！” 有无则药行来跟他们作伴，互相照应，薛家库房能更安全。 还有一个…… 那就是新染料的买卖要是不做了，这一片也有无则药行来撑着，对薛秦两家、对本地乡民，都是大好事。 吕族长、在工地帮工的开河村、石榴村、牛头坡村的村长们得知后，纷纷赶来，看着尤大夫的眼睛都冒光。 吕族长更是道：“秦老弟家已经给我们本地带来那么多商家，不能再让秦家破费……这样吧，尤大夫，你看上哪片地就跟我说，我吕家直接送！”只要你们药行把制药坊建在吕家村附近，别说送几亩荒地，我们吕家还能派子弟来帮你们免费建房子！ “尤大夫，莫要跟吕家客气，这地你们药行必须得收……不怕你笑话，多少年了，盼了多少年了，才盼来你们这些大商家。这是我们的福气，作为本地大族的族长，我必须得帮上点忙！” 只因，有了你们，才能盘活泰丰镇。 否则他们泰丰镇只会像无数个乡下镇子一样，成为一个毫无产业，只是各村村民卖农货的集散地。 又看向秦爷爷：“秦老弟，多谢你们家，你们秦家是我们泰丰镇的恩人！” 秦家不仅本事大，还豁达，两大商家都推到他吕家这边来，是一点不藏私。 换做其他人家，定是死命要往自己村里划拉，即使自己村里位置不好，干啥啥都不方便的，也要强留下客商。 秦爷爷笑道：“吕族长言重了。” 吕族长：“引商、富民，这样的功绩，说啥感激话都不为重。要不是怕吓坏你们，我现在都想给你们磕一个。” 这话说的，把大家伙都逗笑了。 尤大夫越发属意在这里建制药坊……这制药坊附近的人好，能给制药坊省下很多事儿。 “走走走，我带你们看地去。”吕族长精神抖擞，带着尤大夫他们去看地。 最后尤大夫选了东面一块靠镇上的地，一共十亩，吕族长一文钱也没收，尤大夫要给钱，他就哭。 尤大夫无奈，只能收下十亩地。 吕族长还怕这大商家跑了，他们吕家人会少一条生财路，拉着尤大夫道：“趁着天还没黑，咱们这就上司吏坊把地契办了！” 这？ 没办法，大家伙又赶去镇上司吏坊，办地契。 关书吏听了来龙去脉，亦是大喜，起身给秦爷爷作揖：“秦村长高义，一心帮衬乡亲们，某拜谢您老。” 秦爷爷吓得避到一边：“关书吏不必这样，老汉受不起。” 关书吏笑：“秦家做的事儿，皆是功绩，您老受得起。” 言罢，又给尤大夫办地契。 那地契交到尤大夫手上时，吕族长还觉得不保险，是提醒着：“尤大夫，等你们回府城时，记得去县城给地契盖大印啊。” 盖印，盖得实实的，药行就不好意思跑了。 尤大夫笑：“吕族长放心。” 吕族长怕自己太殷勤招人嫌，没有多待，先一步离开了。 可他没有回吕家村，而是等秦爷爷。 见秦爷爷、姜大郎从司吏坊出来后，立马上前，招呼道：“秦老弟，这是要家去？” 秦爷爷点头，笑问：“吕族长找我有事儿？” “秦老弟就是聪明，啥事儿也逃不过你的法眼。”吕族长笑，拽住秦爷爷的手，往偏僻处去。 又左瞧右看，确定没人跟踪偷听后，才小声问：“秦老弟，你两个堂侄可说亲了？要是没说亲，那就看看老哥家。” 482.第482章 打探 第482章 打探 秦家是能做出产业的厉害人家，人品还上佳，这样的好姻亲，他吕家要是不尽快下手，定会被周家村抢了去！ “说亲？”秦爷爷惊了，还没反应过来，吕族长就自顾自的开说。 “你有两个堂侄，巧了，老哥这边刚好有两个正当年纪的好闺女。一个是吕丰收亲妹，吕丰收你还记得吧？就是去年吕家卖地时，帮着丈量的壮实黝黑汉子。” “别看他长得粗壮，实则能写会算，他小妹也识字，就是家里条件略差些，可一家子都是勤快人，还特和睦。吕六丫头的女红出众，十岁起就跟着她嫂子织布、拼布、贴布绣，姑嫂两人每月都能靠这手艺挣个二百文钱。” 在乡下，于女子而言，每月能挣二百文钱，已经是极有本事。 “还有一个就是老哥的幺女，不仅能写会算，还会刺绣。我家九丫的刺绣是专门去学过的，如今每月靠着刺绣、贴布绣，也能挣个百多文钱。” “她娘年纪大了，九丫还帮着她娘记家里的小账，偶尔还帮我理理吕家族里的大账……真不是老哥吹自家闺女，我家九丫的账目算得极准，从没出错过，在算账上头，比我家大文都强。” “就是……”吕族长是真心想跟秦家结亲，因此他实话实说：“九丫并非我们老两口亲生，是我三弟的女儿。九丫头三岁时，她亲娘得妇人病去了，七岁时，我三弟耕地被毒蛇咬了，也去了。” “她两个兄长哪里会养女娃？我们老两口商议后，就把九丫过继到我们名下做女儿，一直养到现在。” 说完，吕族长心都悬了，生怕秦爷爷嫌弃他家九丫无父母，是福薄人。 他忙道：“我们老两口把九丫当亲女儿，打从她过继到我们膝下，我们就开始给她备嫁妆，金银三样，陪嫁的田地，她都是有的……置办这些的时候，我们都有告诉大文他们，他们都没意见，还说等妹子出嫁时，他们各房会多多的添妆。” 秦爷爷被吕族长的诚意打动，笑道：“承蒙吕族长看得起秦家，回去后，我会跟六堂弟夫妻说，不管能不能成，半个月内，定给吕族长回复。” “不急不急，结亲是大事儿，等上一两个月都属寻常。”吕族长大喜，又怕自己太乐呵了，会让秦家觉得吕家姑娘不值钱，死命压着欢喜。 然而，压不住，一点也压不住，哈哈哈，这一回，他总算抢在周家村前面了，周老头知道后，怕是得气死，哈哈哈！ “吕族长，你没事吧？”秦爷爷怕他笑岔气，赶忙打断他。 吕族长把他当自己人，也不怕他笑话，说了原因。 秦爷爷听后：“……结亲的事儿，周老哥倒是没提过。” 没提好啊，没提可不就便宜我吕家了！ “嘿，你俩躲这里干啥呢？！”黄阳隆突然跳出来，上下打量着吕族长：“吕族长，你是在欺负秦老爷子吗？你难道想当第二个吴里长？” 吕族长炸了：“呸呸呸，咒谁呢？我要是有一丁点想当吴老孽的心思，让我下辈子投胎做猪！” 黄阳隆哼哼：“我们又看不到你下辈子啥样，还不是随便你怎么说都成。” 吕族长：“……” 不说别人，他都想缝了黄阳隆这张嘴！ 秦爷爷忙道：“黄少爷误会了，我们就是在闲聊。” 黄阳隆看看四周，一脸嫌弃：“在镇民倒垃圾的地方闲聊，你们老人家的爱好真特别。” 吕族长歉意的看向秦爷爷：“……” 怪我，是我没找好地方，见这里偏僻就一股脑扎进来了。 秦爷爷摇头失笑，问黄阳隆：“黄少爷找我可是有事？” 黄阳隆问：“去不去酒楼吃席？关书吏订了上等席面，犒劳尤大夫，请了本少爷去。” 秦爷爷笑道：“不去了，在司吏坊时，老汉已经婉拒关书吏的邀约。” 家里事多，且席间关书吏怕是要代表衙门跟尤大夫说事儿，他跟大郎就不去凑热闹了。黄阳隆见他不去，也就不再多言，很快就走了，跟他来时一样突然。 秦爷爷跟吕族长也速速话别，各自家去。 …… 到家后，秦爷爷把秦老六夫妻喊来。 正值饭点，秦老六跟秦六婆乐得不行，暗暗发誓，今晚得敞开肚皮，好好吃五哥家一顿！ 开饭后，他俩蝗虫过境般，眨眼就把桌上的饭菜扫掉一半。 秦小米冷笑：“饭钱会从分红里扣。” 秦六婆理直气壮的怼她：“是你爷爷喊我们夫妻来吃饭的，你找你爷爷要钱去！” “……”秦小米看向秦爷爷：“爷爷，您老到底是为啥啊？” 难道是突然想起啥小时候的事儿？所以要跟这个堂弟维系一下感情？ 秦爷爷原本想吃完饭再说，此刻被问到，干脆就说了：“吕族长想跟六堂弟家结亲……” 他把吕族长的话，复述一遍。 秦奶奶听得欢喜：“那敢情好啊。英哥儿跟杰哥儿的年纪都大了，早就该成家。” 要是没逃荒，舒姐儿、梅姐儿、英哥儿、杰哥儿早就成亲了。 秦小米也挺赞同：“吕家是本镇大族，乃四里长之一，还有一个书吏跟差役，跟吕家结亲，利于咱们扎根本地。最重要的是，吕家人的人品不错。” “小米说得是，我也觉得吕家很不错。”秦爷爷听得连连点头，问秦老六夫妻：“六弟、六弟妹，你们啥想法？” 秦老六还是那句话：“我听五哥的，五哥说好，那就结亲。” 他爷说了，听你五堂哥的，这辈子你家的日子不会差到哪去。 他爹也说了，听你五堂哥的，万一出了错，你还能怪你五堂哥，让你五堂哥帮你兜着。 得亏这话没说出来，不然秦老六得被秦小米秦二叔胖揍。 秦六婆开始拿腔拿调：“听着是不错，可细细说来，两个都有毛病……吕丰收家穷，娶了他妹子，就要帮扶吕丰收家，那我家得贴补多少钱啊？” “吕九丫虽然过继了，可说来只是吕族长的侄女，虽有嫁妆，可她年幼就死了亲爹娘，没准是个克……” “六弟妹！”秦奶奶急忙打断秦六婆的话，怒道：“六弟妹，你是女子，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会害了人姑娘一辈子？！” 秦小米也道：“六婆，你家要是乐意咱们就去好好打探一番，不乐意就干脆点拒绝，别盯着人姑娘挑毛病……我也是自小父母双亡。” 秦六婆心下咯噔，坏了，忘记小米丫头的爹娘也没了。 又听秦小米冷笑道：“您老还嫌弃吕家姑娘？就六婆这样的恶婆婆，人姑娘听了都得连夜跑路。” 秦六婆气死：“我咋了？我这样的婆婆不知道多好！” 呵呵，在场好几人冷笑出声。 小姜二郎更是猛然抬头，满目惊骇的看着她，眼里都是：秦家六婆，你在说什么疯话？ 483.第483章 害羞 第483章 害羞 “臭小子，你这是啥眼神？”秦六婆起身，伸长手臂，越过饭桌，想给小姜二郎一个爆栗。 小姜二郎闪身后退，她死命伸手也没能打中，更气了，骂道：“二郎，长辈教训你是为你好，你咋能躲？赶紧过来，受教！” 小姜二郎皱眉，摇头拒绝：“秦二叔、小米姐、我大哥都说过，如果事是错的，即使所有人都压着你认错认罚，也不能认，不然就是错上加错，是助纣为虐。” 被闷葫芦的小姜二郎怼，秦六婆惊住，叫道：“二郎，你变聪明了！” 小姜二郎被夸，有点害羞，还有点小骄傲，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棒了。 正骄傲着，就被秦二叔骂了：“二郎，你这脑子还是太死板，你得会转它十八个弯才行……要是压着你认错认罚的人太强大，你还玩宁死不屈，那不是找死吗。” 又教他：“遇上势力太大的，咱就先认错认罚，保住小命后，以后再找机会报仇……哦，对你秦六婆，你可以直接反驳，不必有顾虑。” “你们就知道欺负老娘！”秦六婆气炸，开始对秦爷爷秦奶奶嚎哭。 秦小米懒得看她演，直接问：“六婆，吕家的亲事，你到底同不同意，赶紧给个准话，我爷爷好去给吕族长回复。” 秦老六赶忙拽秦六婆袖子：“别闹，这是关系到咋儿子的大事。” 秦六婆这才坐下，可她还是有顾虑，觉得：“以咱们秦家如今的家境，娶个府城小姐都使得的。” 都不用秦小米骂，秦奶奶直接道：“成，那你给英哥儿杰哥儿找府城媳妇去，这事儿我家就不管了。” 秦老六见秦奶奶真生气了，忙骂秦六婆：“你个老婆子好好说事，别尽扯些不可能的闲蛋！” “老娘知道了。”秦六婆这才正经回道：“吕家是好，可两位姑娘确实都有些不足……五哥五嫂你们别骂我，这娶儿媳妇，谁不想娶个哪哪都好的？” 秦爷爷秦奶奶听罢，这才没骂她。 秦小米道：“说来说去，六婆就是嫌吕六姑娘家境不好，怕吕九姑娘福气不厚……可配对讲究个合适，英叔是个没大主意的，得娶个能担事的姑娘，那吕六姑娘打小就帮着嫂子操持家里，定是个有主意的。” “还有吕九姑娘，她不是福薄，而是真正的福厚之人……她亲爹娘是早逝，可她却因此成了吕族长夫妻的女儿，身份一下子就高了，这是从苦家进了福门，福不厚能有这运道？” “她还有田亩做嫁妆，乡下姑娘有几人能有陪嫁的田产？吕大文这些兄长待她还好，还承诺会给丰厚添妆，可见吕九姑娘会做人，起码没让兄嫂们讨厌，是个成功的小姑子。” 秦小米一顿说，秦六婆听得眼睛锃亮：“听小米这么一说，这两个还真是极难得的好姑娘，同意同意，就让英哥儿娶……吕九丫！” 这老婆子骨子里就是嫌贫爱富。 她还贪心，不想两个儿子都便宜了吕家，想让秦杰娶其他大族的姑娘为妻。 秦小米冷声提醒：“啥叫就娶吕九姑娘？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人姑娘家说了才算。” 又怕不保险，加了一句：“六婆，亲事没正式定下之前，莫要到处去说，要是害了人姑娘的名声，你家以后就不用分分红了。” 这是要秦六婆老命，她立马老实了：“小米放心，六婆一定不出去乱说！” 秦六婆又哀求秦爷爷秦奶奶：“五哥五嫂，这打探的事儿，就靠你家了……咱爷可是留了话的，说我们夫妻笨，让我家遇上大事儿，都得求助你们两口子。” 秦英是代表秦家跟本地吕家联姻，因此秦爷爷点头答应了：“打探这事儿，我家会请人去做……可你们夫妻得捂着点嘴巴，没定下前，不许漏出去一丁点，否则别怪我请族法。”啊？ 族法？ 秦老六夫妻愣了愣，才想起来，自打跟秦老七他们闹翻后，五哥就是他们这一支的新族长。 秦老六保证：“五哥放心，我们夫妻一定捂好嘴巴！” 事情敲定，秦爷爷发话：“吃饭吧。” “诶！”秦老六夫妻立刻活动手腕，想要大吃一场，可惜他俩说话时，秦二叔秦二婶早就把好菜扒拉到除了他俩以外的其余人碗里。 此刻，菜盘子里就剩一层菜汁，哦，还有几块葛粉野菜饼。 秦六婆想发火，可瞅瞅秦小米，她识趣的自动熄火，老实埋头干饭。 …… 翌日，在托人去打探吕家姑娘的情况前，秦爷爷特地把秦英叫去问了一番：“英哥儿，你可有喜欢的姑娘？要是心里有人了，或是不喜吕家这门亲事，五伯就不托人去打探了。” 秦英听罢，脸红到脖子根，声音小如蚊蝇：“没，没喜欢的人，没想法……只要人姑娘，不嫌弃我就成。” 逃荒那会儿，他都以为他们几家会死在路上，可如今不但活下来了，还遇上说亲的美事，说的还是族长家的姑娘，他哪里敢嫌弃？ 啪！ 秦二叔给他后脑勺一掌：“你小姑娘吗？声音大点能死！” 秦英急忙看向宅门外，见没人后，才摸摸被打疼的头，道：“二堂哥，没定下来之前，不能太大声的说，被人听了传开，会害了姑娘的名声。” 秦二叔啧啧：“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怜香惜玉。” 这话说的，秦英脸更红了：“二堂哥，这词不好，可不能说。” 他读书不行，所以总觉得怜香惜玉跟红袖添香差不多……这两个词，都过于羞人。 秦二叔被他整得无语，一把薅过他衣领子，道：“别磨叽，赶紧进山，教黄家人怎么采松油。” 进山寻药时，他们发现山里很多松树都自己冒松脂，小米就又给了黄家人一个活计。 进山砍柴时，顺便捡松脂、割松油。 捡的松脂按斤给他们算人工钱、割松油则是按棵算人工钱，虽然每天也就有个几文钱，可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个一二百文的进项，算很不错的活计了。 黄家人很高兴，今日早早就在村西口等着秦家人带他们进山。 铛铛铛！ “集合，报人数……”秦英敲锣喊着，点名，又说了一番进山的规矩后，就背着那怪旗子，带着黄老二他们进山。 “做得还挺有模有样，就是一直带着笑，不够威严。”秦二叔觉得这臭小子定是因着要说亲了，所以控制不住的乐呵：“切，真是一点不值钱。” 484.第484章 死老头真精明 第484章 死老头真精明 “啥值钱不值钱的？早上正是忙的时候，你可勤快点吧，再偷懒，咱们二房又要被扣分红！”秦二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秦二叔一脸淡定：“媳妇，咱们二房十次免扣分红的机会还没用完呢，可以再懒几天。” 秦二婶差点忍不住要揪他耳朵：“还懒几天？你可醒醒吧，从上山寻药材当天就开始扣了，到今早已经全部扣完！” “扣完了？”秦二叔惊了，又忙问：“咱们今早干啥了？咋又被扣分红？” 秦二婶：“器皿仓库门晚开了一刻钟，耽误女工们拿小坛罐装颜料粉。” 作坊需要用到的坛坛罐罐很多，这些都是钱，需要放在屋里看管着，而如今这些消耗器皿的库房钥匙，是他们夫妻管着。 秦二叔听完，一脸懊悔：“早知道就不跑来偷听我爹跟英哥儿说话了。” 又无所谓道：“没事媳妇，那丫头能作，过不了多久肯定又要来求咱们帮忙办事，到时候咱们再挣她几十次免扣机会。” 秦二叔跟着秦二婶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叫道：“不对……那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盯着咱们找错处，就为了速速用光咱们的免扣机会！” 呵，秦小米的冷笑声传来：“二叔一天到晚的偷懒，我还用得着专门盯着找错处？别狡辩，想用狡辩来拖工时不干活，立马扣你们钱！” 呃，秦二叔只能打消想大辩一场的心思，赶忙拉着秦二婶子去干活。 秦小米也没闲着……已经是月底，她得盘大账，是埋头理账，偶尔起来抽查秘方包以及固色水，免得陶氏、肖六曲她们配错，影响染布效果。 秦家人按部就班的忙着活计，镇上却闹哄哄的，全都在说：“无则药行买了吕家的地，要在咱们镇上建制药坊，到底是真是假？！” “哪能有假？就昨天半下午那会儿，好多人亲眼瞧见秦村长带着尤大夫去新库房那边，不到半个时辰，吕族长、尤大夫他们就赶来司吏坊，交钱买了地！听说那地还是吕族长送的，整整十亩地，没要一文钱！” “啥，送的？吕族长可真大方，十亩地说送就送，也不怕吕家祖宗来梦里揍他！” “揍他？吕家祖宗怕是得排队来梦里夸他！”有人酸溜溜道：“只用十亩荒地就给吕家村带来一条财路，这死老头是精明死了！” 大家伙听罢，细细琢磨一番，恍然大悟，全都变身醋缸：“给了十亩地，等这炮制药材坊建成后，定会招吕家子弟去做工……这可是炮制药材啊，是能传家的手艺，吕老头果然精！” 大家伙对吕家村羡慕嫉妒，却不敢恨，只因吕家是大族，即使是吴苗孔三族，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吕家。 “炮制药材肯定需要很多人手，咱们也是泰丰镇人，得为镇子出出力……走，去司吏坊问问制药坊招工的事儿，可不能让制药坊短了干活的人手！” “这话说得在理，咱们这就去司吏坊问问，得为镇子出份力啊！” 不能只让吕家子弟去制药坊干活，他们也得去争一争。 一大群人互相壮胆，一块往司吏坊去。 因着吴兴祖刚被抓，他们到司吏坊门口后，很是规矩的敲罄禀告。 苗书吏听见声音，仿佛逮到啥立功的机会般，猛然起身，张开双手做出护卫状，视死如归道：“关书吏莫怕，卑职这就出去打发他们，要是打发不走，卑职就喊苗家子弟来帮忙，定护关书吏无恙！” 瞧瞧我苗家人也是不怕事且能扛事的，那制药坊伙计的名额，不得分我苗家十来个？ 他演得太卖力，关书吏有点无语：“苗书吏不必如此，乡民们已经敲罄禀告，可见不是来闹事。”言罢，提步往外走，有余跟上。 苗书吏急忙也抢在秦存泉之前跟上去。 “关书吏出来了！”乡亲们见到关书吏，大喜，又怕关书吏误会了他们，会下令把他们抓起来，忙道：“关书吏，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想为泰丰镇出出力，所以来自荐，去给制药坊干活！” “我们不怕吃苦，也不怕被药材熏吐，炮制药材的活计，我们能做好！” “还有我们，关书吏我们曹家屯人最不怕苦不怕累！” “关书吏，我是关家塘的，村子就在曹家屯前面，我叫关杨茂，我身体壮实能吃苦，制药坊的伙计，算我一个！咱们可都是一个祖宗的！” 你爹的，不讲武德，不是说好了只是来问问吗，你咋自报姓名要活计，还搬出祖宗来拉关系！ 有人开头后，其他人纷纷自报姓名，自荐去制药坊干活。 铛铛铛！ 苗差役把铜锣敲得差点冒火星子，喊着：“肃静，肃静，再吵闹，把你们全抓了送官！” 喊了好几遍，乡民们才安静下来。 秦存泉拿来一张凳子，放在关书吏的脚边。 关书吏踏上凳子，看着乡民们，道：“乡亲们，制药坊目前还在买地建造阶段，离正式开工还得半年左右，所以大家伙不用着急，也不必自荐，届时制药坊会贴告示招工，你们可以去应招。” “至于制药坊要不要你们，得无则药行说了算。” 关书吏又提醒一句：“无则药行只招良善之辈，那些犯过律、偷过东西、坏过人庄稼、占过小媳妇便宜、造谣过姑娘的龌龊之徒，不必去应招，无则药行不收！” “莫要想着蒙骗药行，届时司吏坊会配合无则药行做调查，绝不会让一个恶徒得了好活计！” 这话一出，又是一番大震慑，让乡民们越发想着要向善。 很多乡民道：“关书吏放心，我们没干过这些缺德事，以后更不会干！” 也有一小撮乡民低骂几句，灰溜溜离开。 关书吏又道：“无则药行原本是想去县城开分铺，是因着秦家的两位东家游说，尤大夫才念在秦家曾经帮过药行的份上，改了主意，决定在泰丰镇建制药坊，大家伙都要记着秦家的恩，莫要伤了秦家人心！” “原来又是秦家帮了咱们！” “关书吏放心，我们一定善待秦家人，绝不做那忘恩负义的恶人！” “要是有人再说秦家坏话，鼓动我们去对付秦家，不用衙门出手，我们自己去揍趴那恶人！” 乡民们说着各种维护秦家的话。 秦存泉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是真的，可都不打紧了，只要关书吏、只要衙门站在秦家这边就成。 485.第485章 送行与归来 第485章 送行与归来 关书吏听着乡民们的话，瞧着他们的表情，心下满意不少，最后道：“保持心善念正，才能引商；豪商汇聚，方可生出财路，诸位乡亲要切记！” 乡亲们喊道：“我们记住了，一定心善念正，绝不做那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好。”关书吏点点头，吩咐苗差役敲锣，让大家伙散了。 铛铛铛！ “散了散了，别堵在司吏坊门前！” 苗书吏嫌苗差役不会说话，又卖力喊道：“都回家干活去，要不就去学认药材，为秋后挖药材做准备！别再在街上闲晃荡！豪商们见着咱们街上一群闲汉，定会心生反感，不屑来咱们这里做买卖！” “对对对，回家干活去。” “干啥活啊，我要去找我堂弟，他报名被选上了，已经去学咋认药材，我让他教我，免得我在山里遇见人参都不认识，走了宝！” “啊呸，秦家都没找到人参呢，就你还想碰见人参？人参闻到你的味儿，大老远就先跑了！” 但秦家确实找到不少好药材，如今授课的药材几乎全出自秦家后山，最贵的听说有三五两银子一斤。 三五两银子啊，够给儿子娶个媳妇了。 乡亲们想着这药材确实能卖大钱，脚步急切起来，纷纷寻思着去找人学认药材，好早点进山找药材卖，发家致富。 从此刻起，整个泰丰镇人是热火朝天的学认药材；抢着给老人家挑水劈柴、寻走丢的鸡鸭鹅，就想立个心善念正的形象，等制药坊招工时，好去见工。 关书吏见了泰丰镇人的改变，很高兴，下差回家时，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关老夫人见他欢喜，也很乐呵，老孙子越发有人味了，这可是大好事儿。 想着药行收购药材的事儿，是秦家促成的，她心里就越发喜欢秦家，不吝啬的夸道：“秦家当真不是一般人，尤其是秦家大孙女，小小年纪就敢想敢干，屡次给乡民找到财路……” 她瞅一眼关书吏，刺了一句：“比你们这些男人强……瞅瞅这满衙门的男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是一点实事也不敢做，也好意思领饷银？老妇都替你们臊得慌。” 这？ “祖母，您夸着夸着怎么还骂起来了？” 哼，关老夫人理直气壮：“你们不该骂？多少年了，这县里是死气沉沉，什么能带富乡民的产业都没有，是秦家来了后，弄出了新染料，才把这地方给盘活了。” “可你们不想着感激秦家，还想压着秦家，闻靳解康严这几家更是想吞了秦家，你们真是丧了良心，再这么执迷不悟，老天爷都饶不了你们！” “……”关书吏很无奈，只能生受了自家祖母的这顿骂。 等关老夫人骂完后，他问：“祖母，年已过完，您老何时回县城？” 关老夫人瞪他：“想赶我走？告诉你，谁都别想赶老妇回县城，老妇就在这里住着。” 她要在这里镇恶霸豪强！ 关书吏见她不愿意走，也不强迫，只道：“那孙儿派人回县城，把您老换季的东西送来。” 关老夫人听罢，才没有再骂，可没一会儿，又用筷子戳关书吏的手臂。 关书吏皱眉，似教育顽童般，道：“祖母，有事就说，不可拿筷子戳人，很失礼。” 关老夫人又拿筷子戳了他手臂两下，才说事儿：“听说没，吕族长家要跟秦家结亲。” 关书吏：“镇上八卦者甚多，却没听人说，您老是从哪听来的话？”关老夫人扬起白的眉，笑道：“你莫管，老妇自有自己的消息路子。” “也不知说的是秦家的哪一位？要是……” 关书吏道：“不管说的是谁，与吕家结亲，对秦家与本地人来说，都是一桩好事。等事成了，要是秦家来请酒，咱们家可以送一份厚礼贺一贺。” 关老夫人见他不接茬，只好老实吃饭。 可翌日，关老夫人得知关书吏又去鬼村找秦家人后，笑了，对辰嬷嬷道：“农哥儿肯定不对劲，不信你就看着……他嘴硬的时候，你都帮我记着，等以后，我定要拿他嘴硬的话来笑他。” 辰嬷嬷从不扫兴，笑着应下了。 关书吏是真冤枉，他今日又来鬼村找秦家人，是要借人，这次借的是女医学徒。 “若是可以，最好借两个，授课的价钱与荀老一样，皆是二钱银子一堂课。” “授课的地方还是在薛家库房，司吏坊与薛家都会派人保护女医学徒，不会让不长眼的冲撞了她们。” 如今在学认药材的乡民只有男人，可挖药材卖这事儿，妇人也是做得的，关书吏就想请几个女医，去教妇人们认药材。 可会医药的女子极其稀少，如今只找到一个薛大娘……辰嬷嬷倒是会医，可祖母年纪大了，辰嬷嬷得时刻待在她老人家身边伺候。 这大魏朝的女子过得过于束缚，要是能学得一二本事，女子们也能多出来走动走动，秦小米就答应了：“成，我家会派两名女医学徒去帮忙授课。” “多谢。”关书吏很高兴。 秦爷爷秦奶奶忙道：“她小孩子家，哪里当得了关书吏的谢。” 关书吏笑道：“有才能者，即使年小人微，亦该得人敬重。” 秦小米听得很高兴，又生出庆幸感……爷爷说得没错，他们能遇上关书吏，真的很幸运。 关书吏心思豁达，看人只重才不重身份，可惜只是一个小吏，要是他能主政一方，必是一个能造福一方百姓、能给一方人才施展才华的好官。 关书吏走后，秦小米就跟肖白英她们把事情说了，问道：“你们谁愿意去授课？” 肖商路站出来，道：“奴婢愿意去。奴婢面相冷，合适去，压得住。” 哈哈，秦小米被她逗笑了，这酷姐还知道自己面冷不好惹，不过肖商路去很合适：“成，那就由你领着沙参去。你俩都是面冷的，遇上那泼辣、拎不清、爱缠人的，直接冷脸打回去就成，不用跟她们多费工夫。” “是。”肖商路跟肖沙参应着。 第三天，天还没亮，秦家人就早早起来，给姜大郎准备着各种东西。 秦爷爷秦奶奶还给他塞了三个荷包，细细交代着：“脖子上挂一个，里衣里头藏一个，最后一个就塞腰带的内袋里，去府城后，要用钱时就用藏腰带里的荷包，其他两个地方的，等救急时再用。” 尤大夫今日就要启程回府城了，秦小米就让姜大郎跟去，看看秦家在府城的宅子与麦田。 要是药行收药材的事儿出了啥变动，他就代替秦家跟药行谈。 因此有了秦家早起，给姜大郎送行的事儿。 秦小米吃着早饭，看了他们一会儿，道：“爷爷奶奶，大郎不是三岁小孩，他去过府城还逃过荒，知道怎么护财护身，你们不用担心。” 486.第486章 像是那负心汉 第486章 像是那负心汉 他们能不担心吗？ 万一大郎有个好歹，百年后他们咋去向姜老秀才交代？ 秦爷爷又吼正在慢悠悠吃早饭的秦二叔：“老二，你吃快点，不早点去镇上集合，还要尤大夫他们等你不成？！” 想了想，又道：“不成，我还是得跟你们一块去，我实在不放心老二。” 秦二叔忙道：“爹，亲爹，真不用您去，儿子保证会听大郎的话，老老实实的，绝不主动惹事儿！” 可要是事来惹他，那就怪不了他了。 秦小米也宽慰道：“爷爷，二叔只是去府衙开个赦免文书，不会有事，他要是敢惹事，让大郎揍他就行，反正他打不过大郎。” 秦爷爷怕县衙开的赦免文书走不远，因此让秦二叔去一趟府衙，开一份盖有府衙大印的赦免文书。 “哪有你这样害自己叔父的？你可真是我亲侄女！”秦二叔生气。 可生气没用，秦爷爷秦奶奶觉得这招很是能用，对姜大郎道：“大郎，要是你秦二叔不经你允许就擅自出门，你就替我们老两口揍他，狠狠的揍，这不算不敬长辈。” 姜大郎点头：“小米、秦爷爷秦奶奶放心，我一定看好秦二叔，不会让他惹事。” 秦二叔气得跳脚：“不是，你们当着我的面商量着咋揍我，你们把我的脸面放哪里？” 他亲媳妇给他扎刀子：“夫君，咱们二房是靠着小米吃饭，就别讲究啥脸面了。” 此话如此的有理，秦二叔是反驳不了。 秦二婶又交代姜大郎：“大郎，帮婶子看着点你秦二叔，他要是敢生啥肠子，你不用客气，替婶子咔嚓断了他！” 秦二叔：“……” 姜大郎都应下了。 卯时过半，天色微亮，朱学末开始敲锣，喊着：“去府城的，集合咯！” 趁着大家伙集合之际，姜大郎把秦小米喊去角落里，交代她：“小米，我去府城这段时日，你先不要进山挖药材，等我回来后，我再陪你去。要是有人来找茬……” 他细细交代着，仿佛在念经。 秦小米打断他：“别念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怎么扭断恶人的脖子。” 哈，好凶，即使隔世，粟粟也依旧是粟粟，芯子一直没变。 但他故意愣了愣，又老学究般说教着：“小米对外人不要说这种话，会被人恶意曲解。” 秦小米表示：“完全不用曲解，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言罢，她双手一动，做出个扭断脖子的动作。 姜大郎：“……” 此时的沉默就是这具身体该有的反应。 秦小米吓完他后，是怂恿他：“大郎啊，你很年轻，正是去见识去享受的年纪，所以到府城后，不要只顾着办正事，该玩就去玩，别憋闷了自己。” 她压低声音：“记得去绣街看看，给奶奶带些绣布回来。” 绣街姑娘多。 而人嘛，只要脱离了家人熟人的视线，就很容易放飞自我。 秦小米让姜大郎去府城、去绣街买绣布，就是给他机会放飞自我，如此他才有机会见美心动，继而行动，最后心甘情愿的解除他们的婚约。 “要是遇上姑娘家需要帮忙的，你就去帮，咱们得有点侠义心肠……不过要是姑娘算计你的话，你就别搭理，你只搭理那真心待你好的人，懂了吗？” 姜大郎看着她，隐匿下眸子里要冒出的星光，笑着点点头：“懂了。” 粟粟，你就是真心待我好的人。 上一世，她为了帮他登上至高位，劳心劳力，付出了很多很多。 又怕自己情绪外泄，被她发现端倪，忙问她：“小米，我难得去府城一趟，你想要啥礼物？我给你带回来。” 秦小米想了想，道：“那就带把长刀吧，能砍骨头的长刀。”“能砍骨头的，长刀？”姜大郎蹙眉，脸上有些不赞同。 秦小米点头：“没错，如果要带礼物，那就带兵器……实在不行，那就金子。” 救命金，她已经换了一些，如今她需要的是一把杀人刀。 手里有好兵器，她才更有底气。 姜大郎左右看看，见没人往这边来，才小声道：“成，我尽量去弄，可你别让秦爷爷秦奶奶知道，免得他们又说你。” “放心。”秦小米见他答应了，开始得寸进尺：“那啥，一把太少，两三把勉勉强强，十把八把的不嫌多。” “啥十把八把的，你这是想进货还是想进牢房？”秦二叔冒了出来，眼里满是老子就知道你要搞事，又提醒道：“虽然朝廷不禁这个，可一次买太多也会惹人眼。” 又朝她伸手：“银票拿来，这些东西可都是要大钱的，大郎那么穷，你好意思宰他？” 姜大郎忙道：“不用钱，这是我给小米带的礼物。” 秦二叔瞪他，对他恨铁不成钢，很快又一脸满意的夸：“大郎，不错，是个知道疼人的。” 又改瞪秦小米：“瞧瞧，你惜点福吧。” 放跑了大郎，你还上哪找这么好拿捏的未婚夫？ “二叔，你悠着点，天天精分，容易真疯。”秦小米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姜大郎：“拿着，里头是银票，如果遇上啥好宅铺田地的，就帮我买了，或者换成金子也使得。” 秦二叔看得眼睛都绿了，不要脸的伸手：“侄女，给亲叔来几张。” 秦小米懒得搭理他，等姜大郎接过荷包后，道：“走，去集合吧。” “好。”姜大郎应着，去家门口集合。 徐三骏、乔松果、秦杰、秦大石几人已经背着行囊过来了。 这一回，轮到他们跟去府城长见识。 他们的家人都很兴奋，各种交代着，眼见着天色越发亮堂了，怕误了时辰，才赶忙让他们上车启程。 徐二骏也驾车，送秦存泉上差；送秦爷爷去给尤大夫他们送行。 肖商路、肖沙参要去给妇人们授课，也上车同去。 到薛家新库房时，尤大夫、汤常安、严大父子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秦家人，都很高兴。 可时间不等人，尤大夫请秦爷爷、关书吏代为照顾留守授课的徒弟寻子一番后，不再多待，登车启程。 “慢走，告诉药行掌柜与东家，泰丰镇与县衙会全力助药行在此地开药坊！”关书吏强调了一句。 黄阳隆也来送行，听罢说道：“关书吏放心，要是收购药材的买卖黄了，我请说书先生帮你们去骂无则药行。” 关书吏：“……” 我真是谢谢你了。 秦爷爷听得笑了，正要把肖商路她们介绍给关书吏，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秦老弟。” 一转头，对上周老村长带着幽怨的老脸，以及含着丝丝委屈的老眼。 秦爷爷：“……” 周老哥这眼神咋像是在看负心汉？ 太不对劲，秦爷爷不敢问。 黄阳隆向来直白，直接问了：“周里长，你被附身了？咋一脸被负心汉辜负的怨妇样。” 487.第487章 孔柔娘 第487章 孔柔娘 周老村长不搭理黄阳隆，继续幽怨的看秦爷爷。 秦爷爷顶不住了，忙问：“周老哥，可是老弟做了啥得罪您的事儿？” 直接说，别再看我了，不然我怕镇上传出咱俩的八卦。 “老周他没事，就是羡慕我吕家这边太繁荣。”吕族长快步而来，老脸意气风发，去挽周老村长的手，想演个哥俩好。 “放开，别拉拉扯扯。”周老村长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还走开几步，与吕族长拉开距离。 关书吏问：“二位里长可是私下生了官司？” 吕族长忙道：“没有没有，我俩好着呢。” 周老村长冷哼一声后，也道：“关书吏放心，我们两家没生龃龉，我与老吕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情分不一般。” 就是吕老头不讲武德，竟抢先一步跟秦老弟说了结亲的事儿，还一次给说两个姑娘，想要霸占秦老弟家两个堂侄，是一个也没给他老周家留啊！ 这老东西还假惺惺说，怕他从其他人口中知道后，会坏了秦吕周三家的情分，所以亲自找到他，跟他说了。 说完还乐滋滋的，一脸欠扁样。 要不是现在揍不动了，他非得跟吕老头打一架！ “没事就好。”关书吏道：“人心和，才能谋富贵，诸位都是泰丰镇举足轻重的人物，需和睦相处，若有何意见，可来找我说。” 正是全镇齐力谋发展的时候，你们可别学孔吴两家搞事。 关书吏这般恳切，让三老很动容，忙道：“关书吏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相处，绝不做那互斗损害泰丰镇利益的事儿。” 关书吏安心不少，看向肖商路跟肖沙参，道：“多谢秦村长家借人，我带你们去授课屋。” 一行人跟着关书吏，到了三间并排的屋子前。 屋前空地上，还立着一杆红色旗子。 关书吏说：“立着红色旗子的是妇人授课屋，远处立着蓝旗的是男子授课地。” 两边相距三十米以上，还立着不同颜色的旗子，区别很明显，不会让人走错。 而三间屋子里，只有一间屋里有人，粗粗一看，有二十来人。 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有一大半穿着灰扑扑的补丁衣服，很瘦，一看就是家里日子过得不好，急需赚钱改善日子的。 不过，屋里却有七个年轻姑娘，瞧着穿着不错。 秦爷爷看得惊讶。 七个姑娘有四个都是吕家村的，吕族长怕秦爷爷误会，忙道：“授课地就在吕家村村口，很安全，且妇人认药材这事儿，得有人带动，我就让族里姑娘报名了。” 秦爷爷笑道：“遇事敢于先行，吕家姑娘们的这份胆气，令人佩服。” 吕族长见他说得真心，担忧消失，立马骄傲起来，悄悄指着吕六跟吕九说：“那就是六丫跟九丫。” 周老村长瞧得又想揍吕族长，心里思忖着，他也得赶紧物色人选，好与秦家结亲，不能全便宜了老吕家！ 薛大娘出来，把肖商路跟肖沙参带进屋内，一刻钟后，开始敲钟授课……拿着药材图册与实物药材，教着她们怎么认。 乡下妇人比较闹腾，客堂就没安静下来过，一直闹哄哄的。 但吕六跟吕九很是坐得住，一直认真听课，还拿出自带的纸笔，记着薛大娘说的要点。 秦爷爷看得很是满意……就这份定力，娶到哪一个都是英哥儿的福气。 关书吏见这边安稳了，没有多逗留，辞别三老后，喊上黄阳隆主仆几人，一块离开。屋内，孔柔娘见状急了，起身追出去，被薛大娘喊住：“孔柔娘，你要去哪？我让人陪你去！” 关书吏说了，姑娘们的安全至关重要，所以授课期间，不能让姑娘单独离开，免得出事儿，司吏坊不好交代。 “嘶哈，薛师傅，我……”孔柔娘想装肚子疼，可薛大娘会医术，一把脉就得露馅，她想了想，哭道：“薛师傅，我第一次上课，太过兴奋，出来时忘记灭了炉火，要请假回家一趟，不然我爹的药怕是要熬干。” 她爹就是孔差役，如今还瘫痪在床。 孔柔娘又露出惊恐模样，哭求道：“薛师傅，求求您准了我的假吧，不然我娘，我娘又要……” 诶，她就是故意不说清楚，只抬手抹眼泪，露出手腕上被打的痕迹，让大家伙都知道，她娘打她。 薛大娘只好同意，不过：“薛卷媳妇，你带咱们薛家人送她回去，确保她安全到家。” 孔柔娘暗怒，你们就这么闲，就不能让我自己走？！ “诶。”薛卷媳妇过来道：“孔姑娘，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孔柔娘见关书吏他们都快走没影了，不敢再耽误，赶忙同意：“多谢了，咱们走吧。” 她飙出屋子，往关书吏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得走快些，不然汤药烧干了，我娘得打死我。” 薛卷媳妇可不信她这么拙劣的谎话，不过她没戳破，只带着两名薛家伙计，跟着她。 如果逃命，孔柔娘绝对死不了，速度杠杠的，半刻钟就追上关书吏。 她还借着跑太快为由，身子猛然往前一扑。 砰！ 重重扑倒在地，还往前滑了小半米，相当拼了。 “啊！”孔柔娘惨叫，又呜呜呜哭起来。 她是练习过的，因此哭得很凄惨，要是晚上听见，定能吓死一村人。 可惜她这招白练了，关书吏他们压根不搭理她。 黄阳隆更是直接嘲笑：“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摔伤，怕不是有啥隐疾。” 小白点头附和：“听荀老说，确实有一种骨头长得不好，走路容易摔倒的病，听说这病还传代。” 黄阳隆震惊：“天公老爷，这么吓人，那你以后说亲，可得查查对方有没有这病，不然你的子子孙孙可就全完了！” 孔柔娘怒极，生怕这话传开后，会坏自己名声，急忙爬起来，道：“黄少爷误会了，柔娘没病，就是急着回家给我爹喝药，一不小心摔到了。” 我是急着尽孝！ 又泪眼汪汪看向关书吏，语调凄苦的求着：“关书吏，求您帮柔娘澄清一番，免得这话传出去，会对柔娘名声有碍。” 关书吏还没说话，黄阳隆就八卦的问：“你姓孔？你爹还有病，你爹莫不是孔差役？” 孔柔娘点头：“正是。” 啊呸，黄阳隆淬了她一口：“有那样的爹，你家三代的名声早就臭了，你还想碰瓷赖本少爷身上？你要不要脸！” 他直接喊关书吏：“关书吏，这人见我黄家豪富，想要碰瓷我，我要报官抓她！” 488.第488章 教黄家做秘方包 第488章 教黄家做秘方包 报官？ 孔柔娘懵了，又怒极……姓黄的有病吧，她一长得不错，正当年纪，还梨带雨的娇嫩姑娘，这么卖力的摔他面前，他不说怜香惜玉，甚至不趁机过来占把便宜，只想着报官抓她。 不解风情，她诅咒黄阳隆绝后！ “关书吏，呜呜呜，柔娘没有，求关书吏帮帮我……”孔柔娘继续哭求关书吏，想着这种老鳏夫定然把持不住，对她生出怜惜之心。 只要关书吏怜她了，她多来几次，定能找到机会嫁进关家，做关家少奶奶。 没错，孔柔娘的目标不是黄阳隆，而是关书吏。 她爹孔差役犯事瘫痪后，家里的日子越发艰难了，所以她得尽快嫁出去，好离开孔家这个无底洞。 可她爹犯案瘫痪，很多人家不会娶她做媳妇，她扒拉一圈，觉得关书吏这个富贵老鳏夫最容易得手。 所以她报名来上课，果然见到关书吏。 如今近看，这老鳏夫长得很是一表人才，她忍不住红了脸。 关书吏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孔柔娘的心思。 他哭笑不得，没想到他鳏了这么多年，拒了那么多人家，竟还有小姑娘对他来这一招？ 孔柔娘见他笑了，心里得意起来……呵，这种三十出头的老鳏夫，多年的老干柴，果然没定力，她只给他一点火星子，就让他噼里啪啦的烧起来了。 关书吏收了笑，说：“放心，黄少爷不会出去乱说，你的名声坏不了。” 言罢，就要提步走人。 啊？ 这就想走？ “呜呜呜，关书吏……”孔柔娘哭着追上来，竟伸手，想拽关书吏。 关书吏敏捷避开。 武师有余上前，横在两人中间，要是孔柔娘生扑，只会扑到有余，不会跟关书吏有什么肢体接触。 “孔柔娘！”薛卷媳妇他们追了上来了，拽住孔柔娘，又给关书吏道歉：“关书吏息怒，是我们没看好学生。” 又把她刚才请假的事情说了。 关书吏道：“既无心学习，那就把她除名，这一批结业前，她都不用来上课……授课地是教乡民们认药材致富的地方，不是蝇营狗苟之地！” 薛卷媳妇忙道：“是，奴婢记下了，回去后，会与薛大娘说，多注意学生的心思。” 孔柔娘一愣，却没太在意……她本就不是真心去学认药材，她觉得进山挖药材太苦，不想干，只想找个有钱男人嫁掉。 因此她丝毫不在意，只继续眼泪汪汪的看着关书吏，说：“关书吏，口说无凭，求您让黄少爷给柔娘写个字据，证明柔娘没有任何隐疾，否则柔娘就活不成了。” “嘿，你还得寸进尺了！”黄阳隆怒了，忍不住要让人揍她。 关书吏拦住他，盯着孔柔娘，沉冷又威严的道：“孔家女，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老实回家去，刚才的事儿，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二是我派人喊孔里长来领你回去……你孔家已经犯过案，衙门说了，要是再犯错，你孔家里长之位，必定不保。” 关书吏是个知疾苦的，所以一般不会与人计较什么，可这孔家女一再纠缠，他只能用些手段。 这？ 孔柔娘这才怕了，要是因着她让孔家没了里长之位，孔家人能直接病故她！ 思忖后，孔柔娘行礼赔罪：“关书吏息怒，是柔娘的不是，柔娘这就回家去。” 是抹着眼泪走了。 没走几步，又被关书吏叫住：“等等。” 孔柔娘欢喜，急忙回头，泪眼婆娑看着关书吏，扬起微笑，温柔唤着：“关书吏。” “今日之事，对我和黄少爷来说是无妄之灾，要是我们听到镇上有任何关于我们两个的谣言，定会报官缉拿你。”关书吏声音里透着寒气：“所以，你好自为之，莫要再做些引人误会的事儿。”孔柔娘脸色煞白，又很愤怒……她还想着自己哭着回家，被人看到后，定会传出一些流言来。 届时她再闹一场上吊，关老夫人心善，听说后，定会出来做主，把她抬进关家……即使是做妾，她也有奴仆伺候。 可这老鳏夫却把她的后招给堵死了。 去你祖宗的，活该你当老鳏夫。 “知道了！”孔柔娘装不下去了，黑脸走人。 关书吏看得叹气……还是得带乡民们发家致富。仓廪实了，才能少些如孔家女这样心思的人。 当然，吴家那样的，属于天生坏种，越富贵，恶胆越大。 “黄少爷，今日之事，别说出去。毕竟是姑娘家，名声要是坏了，会出人命……咱们莫要为了别人，担上业障。”关书吏交代一句。 黄阳隆听得牙酸：“你能不能别老是说教，你才三十出头，不是六十老头啊。” 言罢，招呼小白，先走一步。 不过却回了一句：“知道了，本少爷的嘴巴紧得很！” 然而，狗屁。 他到镇上住处后，立刻让小白写信，把这桩八卦，告诉秦家人。 美其名曰，闲来无事，让秦家人乐呵乐呵。 秦奶奶收到信，还以为黄阳隆有啥大事，急忙打开，让秦小姑念。 结果…… 秦奶奶忙道：“快把信烧了。” 又交代秦小米、秦小姑、秦小麦、姜小珠等人：“事关姑娘家名声，都不许说出去，否则打板子！” 秦小米笑死，赶忙保证：“奶奶放心，我们知道分寸，不会说出去。” 姜小珠：“秦奶奶放心，我们嘴巴可严实啦。” “记住了，都不许说。”秦奶奶叮嘱着，忍不住嘀咕：“黄少爷也太闲了，净找事取乐。” 秦小米听罢，上了心，对秦奶奶道：“奶奶，咱们跟黄家商行有过契约，所以我想教黄少爷家做秘方包与固色水。” 虽说秘方已经献给朝廷，可朝廷不大可能拿这个生意来官营，且秘方是用三家名义献上去的，教黄家做秘方包，不打紧。 秦奶奶道：“成，不过等你爷爷回来后，再让他安排。” 秦小米点头：“好。” 可秦爷爷是到半下午才回来，一问才知道，是跟周老村长上吕族长家吃便饭去了。 秦老六夫妻的鼻子灵，闻着味儿就来了，还把秦英也拽来，见到秦爷爷就问：“五哥，你去吕族长家了，可见到吕九丫了？人咋样？乖顺听话能持家否？可做得我们家长媳？！” “六弟妹你小点声！”秦爷爷看向秦老六：“你媳妇要是再这样嚷嚷，英杰二人的亲事，我就不管了。” “你个死老婆子，再咋呼，我就休了你。”秦老六按流程骂完，又忙道：“五哥，你可不能不管英哥儿、杰哥儿、梅姐儿啊！” 得，不仅想秦爷爷管他两个儿子的亲事，还要秦爷爷给秦梅找门好亲事。 489.第489章 教黄家做秘方包【2】 第489章 教黄家做秘方包【2】 秦小米不客气的道：“你们别啥事都来找我爷爷，要是将来他们小两口过不好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来找我爷爷负责！” 秦老六夫妻心虚，装听不见。 秦英忙道：“不会不会，五伯能帮着我们踅摸人家，已经是极好，我家哪里能要五伯一直管我们，那也太厚脸皮了。” 秦老六、秦六婆瞪秦英……逆子，你是在骂我们？！ 秦英一天被爹娘瞪十回，早就习惯了，继续道：“庄堂兄说了，日子过得不好是自己的毛病，怨不得别人，得怨自己。” 秦小米：“……” 他那是忽悠你的，对他自己，他会说，我日子过得不好都是别人的错，你们不能骂我，你们得怨别人！ 秦爷爷秦奶奶却听得很欣慰，对秦老六夫妻道：“英哥儿他们三个都是好孩子，你俩有后福。” “那是，老家的高人都算过了，说我是一顿吃十八个菜的命！”秦六婆很得意。 秦老六点头附和：“咱爷说了，只要跟着五堂哥，我这辈子啥也不用愁。” 秦小米嘴角抽搐，道：“高祖爷爷都死多少年了，六爷爷别再拿他来道德绑架我爷爷！” 道德绑架？ 听不懂，所以继续当没听见，老六夫妻只问秦爷爷：“五哥，你们去吕族长家吃饭，可见着英哥儿他……可见着吕九姑娘了？” “见着了。”秦爷爷把秦小麦他们赶走，又让人守好门后，把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说亲都要先打探一番，吕族长就邀秦爷爷去家里吃顿便饭，好见见两个姑娘。 因此午时初刻，下课后，他跟周老哥就去了吕家村。 “吕族长家的宅子咋样？是不是青砖房？几进宅子？家里可养有牛驴马？”秦六婆眼冒精光的问。 秦爷爷想骂她，但还是说了：“半青砖宅子，很大，有些屋子建得上了年头，有些屋子只建了几年，但屋子不少，足有二十间，够吕家孙辈娶亲用的。” 吕族长家的宅子是一代一代加建而成，毕竟乡下赚钱路子少，只靠一代人的能力，建不出两三进宅子。 吴里长那种在外发达归乡的除外。 “有头拉车的骡子。” “吕家老嫂子是个和善人，大儿媳妇也是个爽利能干的，孙辈们懂礼能干活。吕九丫跟家里人的关系都不错，家里厨房的事儿，很能说得上话。” 农人家，把粮食看得最重，因此很多人家都把米面油放主屋，做饭时，儿媳妇去请示婆婆，婆婆才给你舀定量的米粮做饭。 所以，能说得上厨房的事儿，可见此人在家里头的重要。 “吕六丫也在吕族长家，她跟吕九丫一块织锦图，卖予布庄，这是她们每月的进项之一。” 吕六比较风风火火，是个有主意且会自己拿主意的……今天因着是在吕族长家，她就特意避开，不抢吕九风头。 而吕九瞧着温婉，却心里有成算，或许是过继的原因，她很会顾及旁人的感受，尽力做到让家里每个人都满意。 “身子骨瞧着都是康健人，面相也不错。” 秦奶奶听完，很是满意，笑道：“听着都是好姑娘，哪一个进门都是咱们秦家的福气。” “那肯定是让吕九进门！”秦六婆就是这么嫌贫爱富。 “六弟妹，你小点声。”秦奶奶警告她。 秦小米憋不住了，冷笑道：“六婆，只是你满意没用，得人姑娘那边也满意才行，所以你最近最好斯文点，免得人家托人来打探时，正好瞧见你撒泼，这事儿就得黄。” 说亲是先问明两家有意否。有意，那就互相私下里打探一番。 如果有一方觉得对方家里不好，这事儿就会打住。 秦老六忙道：“小米丫头说得对，你最近收着点脾气，别撒泼，要是坏了英哥儿的亲事，他就真成老光棍了。” 秦六婆瞪他，不满道：“老娘知道了。” 又忍不住问秦爷爷：“他五伯，你托的谁去打探？靠谱不？” 秦爷爷：“托的周老哥。” 实则是周老村长自荐的，他说自己人面广，半个镇子的姑娘小子啥德行，他都知道。 其实今天去吕族长吃过便饭后，对吕九丫，秦家已经不需要打探什么，只要打探她的两个亲兄长与嫂子们是不是靠谱，会不会是拖累就成。 周老村长还说了，让他留个位，他要从周家、韩家、两个儿媳妇的娘家挑人，与秦家做姻亲！ 秦爷爷当时都惊了，完全不敢接话。 周老村长也不是无赖，又说，他家有这个意思，可秦家的姑娘小子要是遇上更好的亲事，也不用顾忌他家，自由结亲就是。 秦爷爷觉得周家很不错，因此对秦老六夫妻道：“杰哥儿、梅姐儿的亲事，我会帮着踅摸……你们要是有属意的人选，记得先跟我说一声。” “五哥，这可是你说的，作证啊，大家伙都做个人证，以后英杰梅三人的亲事，就我五哥负责了！”秦老六跟秦六婆生怕秦爷爷反悔，赶忙拉人作证。 秦小米惊了，不解：“爷爷，您……” 秦爷爷抬手，道：“他俩不靠谱了一辈子，总不能让英哥儿、杰哥儿、梅姐儿被他俩给误了。” 又给了秦小米一句保证：“管完他们仨的婚姻大事，也算完成爷爷对你高祖爷爷的托付了。” 秦小米听罢，想着英杰梅三人都不错，也就没发火。 秦英很是感激，眼眶红红，竟给秦爷爷秦奶奶磕了一个：“侄儿叩谢五伯、五伯娘的帮扶之恩。” 要不是有五伯跟五伯娘，他们兄妹三人真的活不成。 秦老六跟秦六婆见状，很是欣慰：“诶哟英哥儿，你可算开窍了，以后遇事儿就给你五伯磕头。” 哐哐的磕，你五伯还能不管你？ 秦小米脸黑了，道：“事情说完了，你俩赶紧去干活，别老是找借口偷懒！” 秦六婆：“你这丫头真是凶死了，得亏定亲了，不然……” 秦小米：“不然就加倍扣你们分红！” “你个老婆子就是嘴欠，赶紧跟我干活去！”秦老六赶忙把秦六婆拉走了。 没一会儿，秦英也走了。 他先去找了秦老六夫妻，叮嘱他们莫要乱说后，才去干活。 秦小米很快从下人口里得知这事儿，心里挺满意，秦英确实长进不少。 希望秦杰这次去了府城，也能有所长进。 秦小米又跟秦爷爷说了，要教黄家商行做秘方包与固色水的事儿。 秦爷爷点头答应：“早该如此。” 490.第490章 准备建作坊 第490章 准备建作坊 秘方献上去后，秦爷爷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黄少爷，趁着天还没黑，立刻写信，派下人驾车送去给黄阳隆。 隔了一天后，黄阳隆才带着小白、黄老五、以及一名妇人、两名年轻姑娘来村西。 见到秦爷爷时，他挺高兴，问他：“秦老爷子，关书吏的八卦你看了没？” 秦爷爷摇头：“啥八卦？没听说。” “啧，秦五婆竟然没告诉你。”黄阳隆喊小白：“给秦老爷子说说……那正经人好不容易闹一出八卦，熟人必须都得听上。” “好嘞。”小白绘声绘色，说了关书吏差点被孔柔娘生扑的事儿。 “……”秦爷爷恨不得去捂小白的嘴，忙道：“莫说了，万一被人传出去，对两人都不好。” 小白笑道：“您家村西安全，不会传出去。”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大喇喇的说。 还没进屋，秦小米就听见里头的笑声，可等她跟秦奶奶进去后，黄阳隆冷下脸来：“哼，见买卖要做不成了，知道教我黄家商行做秘方包了，你良心可真好。” 秦小米懒得‘哄孩子’，直接道：“你黄家商行学不学吧？” 学，她就教，不学拉到，反正献秘方的功劳，黄家也会占一份，她不算对不起黄家。 黄阳隆又被堵住话头，气得跳脚，吼道：“当然学，本来就签了契约，我黄家凭啥不学啊。” 他朝屋外喊：“禄婆，把大头妹跟细头妹带进来！” 两名年轻姑娘听到这名字，依旧想大哭一场，却急忙老实的跟进来，恭敬行礼问安：“请主家安。” 禄婆也行了礼。 秦小米看向她们，惊了一把……这两姑娘的五官长得很好看，就是太黑了，也不知道咋弄的，黑黢黢的，比夏天时的黄阳隆还黑！ 两姑娘瞅见秦小米的眼神，越发想哭……也就前年的事儿，那时候的她们肤白胜雪，柔软无骨，走一段路就得停下来歇息，妥妥的娇弱美西施。 可自打被郑东家送到少爷身边伺候，她俩就变了。 是起早贪黑的去地里干农活，没农活干，黄少爷就让她们撑船去打鱼，硬是把她们两个旱鸭子给逼成凫水高手。 遇上刮风暴雨，出不了船的话，就让她们去劈柴，甚至是搬砖！ 不想干？ 那就顿顿吃水煮黄豆，再天天去挑粪！ 呜呜，大妹细妹想着想着，差点哭出声。 她们知道错了，她们不该抱着来给少爷做通房，好挤走白小哥的心思，她们有罪，她们悔改，只求少爷赶紧把她们送还给郑东家。 黄阳隆翘着二郎腿，瞅她们：“怎么的，不想学做秘方包？那成，这就送你们去薛家工地干活。” 扑通扑通！ 大妹细妹立刻跪下，满目虔诚的发誓：“天公老爷在上，奴婢最喜欢做秘方包！” 求少爷别再送我们去搬砖搬木头了，我们练得二头肌都出来了，以后还咋跟未来夫君撒娇？ 黄阳隆满意了：“喜欢就好，跟秦小东家去好好学。” “是！”两姑娘中气十足的应着，就怕应声小了，少爷嫌她们柔弱，给她们来几场加练。 “走吧。”秦小米带着她们与禄婆，去秦宅的左厢房，喊肖白英：“教教她们。” “是。”肖白英领着她们，教了一刻多钟。 大妹细妹慌了，看着秦小米：“秦小东家，就，就完了？”别啊，继续教，我们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劈柴搬砖！ 秦小米点头：“嗯，完了。这秘方包吧，也就碧矾、白善土、银梗、青金草等几种药粉，按照不同分量，调配而成，不懂的人觉得是天书，懂了之后，那就贼简单。” 别简单，您给整个复杂的。 秦小米看着她俩欲哭无泪的样儿，笑道：“还有个固色水要学。” 二人破涕为笑：“多谢秦小东家，奴婢会好好学。” 可固色水比秘方包还简单，半刻钟教完，大妹细妹再练习个半天，也就能上手了。 申时过半，要离村时，大妹细妹眼泪汪汪看着秦小米：“秦小东家，有啥活计，记得喊奴婢们来干，奴婢们什么活计都做得。” 秦家的活计，比少爷安排的活计轻松多了，还能和肖白英她们一块说笑。 大妹细妹整得有点生离死别，秦小米忍不住笑道：“成，要是忙不过来，我会请你们来做秘方包。” 她已经从禄婆口中得知这两姑娘的遭遇，只能说……黄阳隆的损招是真的多，也是真的不喜郑东家。 “你俩别演了，秦家女不是男人，不会怜香惜玉，赶紧上车回去，还能赶趟劈一轮柴！”黄阳隆催促。 大妹细妹想死，可她们是死契奴婢，是赶忙上车。 忙完这事后，秦小米开始盘月账，以及画作坊建造图。 打从去年做新染料时，她就计划建一座新作坊，图纸也是去年就开始画，如今开春，可以准备动土了。 吃完晚饭，她又拿出图纸，继续涂涂画画。 家里人已经习惯她这样，秦二婶过来瞅了一眼，疑惑问：“怎么多画了一条长沟？你这是要建两个作坊？可别了，要是新染料的买卖不做了，你一个作坊都白建，别说两个了，太浪费银子。” 秦小米：“二婶，即使新染料的生意不做了，作坊建成后，也可以做其他生意，就算啥生意都不做，也能当宅子住，总之建了不会亏。” 而且…… “我就只是给作坊加建一堵墙，用来防火的而已，你急什么。” 秦奶奶怕秦二婶面上挂不住，忙道：“小米，不许这么跟你二婶说话，她是你长辈。” “成，是孙女不对。”秦小米随便回了一句，继续画她的作坊建造图。 画一会儿，又盯着图纸看。 秦二婶见她一动不动，伸手在她面晃悠。 啪，秦小米拍开她的手，不满看她：“二婶你干啥？” “嘶，你这丫头下手能不能轻点？”秦二婶摸摸被拍疼的手背，道：“我还不是怕你睡着了，被油灯燎了头发。” 秦小米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图纸：“我没发呆，一直很清醒的在看图纸。” 这图纸，大部分是姜大郎按照她的意思，执笔画的。 她会盯着图纸看，是想找证据？ 可惜，从三叔三婶的人像图、到作坊建造图纸，她都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油灯下，她低头敛目，眸子里浮起疑惑、迷茫、最终变回坚定……她不会放弃试探，已经上过一次狗当，要是再被骗，她可以自己去地府把自己给油炸了！ 491.第491章 将军家的虎儿子 第491章 将军家的虎儿子 秦二婶瞥见她的眼神，心头一跳，立马温柔体贴，主动保证：“侄女啊，婶娘知道你二叔又去府城，耽误活计了，可你放心，他的那份活计，婶娘帮着干。要是不行，你就扣二房分红，婶娘没有意见！” 瞧，你婶娘我多懂事，所以你可别对我们二房起杀心啊。 刚才，大侄女的眼眸里，确确实实闪过杀意……她心惊，所以先怂一下。 秦小米瞅她：“既如此，那二婶还坐着干啥？赶紧干活去啊。离睡觉还有半个时辰，能算好几页账呢。” 死丫头真是比酷吏还黑，秦二婶心里吐槽一句，赶忙起身：“婶娘这就回去算账。” 她立马离开堂屋，回右厢房。 关上门后，无声骂着：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惹了小米，让这丫头杀气腾腾的？ 自然是狗皇帝盛霆，如今的姜大郎。 …… 刚分开没两天，姜大郎就很想秦小米，可没她同行，他确实更方便去做事儿。 至于她想让他会被府城姑娘们迷惑，继而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谋算，算是白想了。 即使努力到最后，她依旧坚持不嫁人，他也不会另找他人，只会陪着她，直到他们离世为止。 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姜大郎的眼神变得凌厉……他强求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坚信这次也一定能如愿，何况他跟粟粟本来就是结发夫妻，理应在一起。 走了没两天，姜大郎、尤大夫一行人就遇上薛东家。 “大郎！”远远地，薛东家就朝他挥手。 “到路口时停车。”姜大郎交代驾车的徐三骏。 “是少爷。”徐三骏眼力好臂力佳，马车稳稳停在路口。 姜大郎下车，抱拳一礼：“薛东家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大家都担心新染料的买卖要黄了。” 薛东家身后，除了薛雷以外，还跟着两个面生的小伙子……虽然穿着武师衣服，却是少爷气势，尤其是年龄较小的那个，眼神毫无顾忌的往他身上瞟，满是好奇。 薛东家讶异：“你小子，一段时日没见，竟会说这种取笑话了。” 这小子在人后，严肃正经远胜关书吏，威势则是比肩梁副将……总之是他薛追为薛家押的第三大宝！ “薛东家。”尤大夫、汤常安他们也过来打招呼。 薛东家笑：“诸位大安。” 大家伙见过礼后，薛东家把他们带去薛家庄子投宿。 庄子不远，路口拐进去，再驾车一刻半钟就到。 庄子田亩不多，院子却不少，即使两方人马住下，也还空着不少屋子。 薛东家很快就得知，无则药行要在宝福县收购药材，还要建药材炮制作坊的事儿。 而这主意，还是秦小米出的，他大喜：“不是本东家自夸，本东家的眼光当真是好，一见秦小东家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瞧瞧，新染料的买卖还做着，又弄出收购药材的好财路。” 献秘方时，他还担心要是新染料的买卖不做了，那些靠着卖色草过活的人家，会不会把秦家给掀了？ 没成想，他还没回来，秦家丫头就帮乡民们找到新赚钱路子，还把这路子给铺开了。 薛东家又道：“尤大夫，薛某在宝福县与临近县城都还算说得上话，你们药行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薛家商行能帮的一定帮。” 薛东家说得特别真诚，很怕无则药行跑了，收购药材的事情会黄，乡民们会去闹秦家。 尤大夫感激的笑道：“薛家已经帮了我们药行不少。在泰丰镇时，我们就是住在薛家新库房，如今还在那里给乡民们授课。” 又说了如今全民参与，学着认药材的事儿。 “是秦家极力促成此事，才有全民参与认药材的盛况。”尤大夫忍不住又夸了秦家一句。薛东家身后的小武师听罢，不乐意了：“盛况？尤大夫你这有点过于夸大了吧。” “还有秦家的小东家？那就是个小孩，有你们传的那么厉害？” 才十三岁，可他都十五了，他不信一个十三岁的农家小姑娘，会比他还厉害。 他可是与父兄上过战场的人物！ 屋内一静，薛东家看向小武师身旁的梁贺，见这小子没有呵斥弟弟梁祉，是明白对方的用意。 薛东家的身子往太师椅里一靠，指着姜大郎道：“他是秦小东家的未婚夫，你跟他打一场，就知道秦家人厉不厉害。” “好啊！”梁祉来劲了，两个跳跃，出了屋子，一个空翻，歘一声，抽出负于背上的两根长铁棍，再一接，两棍变长枪，稳住身形后，枪尖直指屋内的姜大郎：“秦未婚夫，有种就出来跟我过两招，让我看看，你们秦家是不是浪得虚名？！” 众人：“……” 虽然动作很帅气，可总有种这小子是猴的感觉。 梁贺不言语，看向姜大郎。 姜大郎起身，往门外走去，来到梁祉面前，抱拳道：“请赐教。” 梁祉皱眉，朝屋内喊：“哥，把你的兵器借给他，否则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不用，我空手就成。”姜大郎拒绝了。 梁祉一愣，怒了：“你敢看不起我！” 姜大郎没这个意思，但这小孩是个暴脾气，解释属于废话，尽快打服他才是最佳法子。 因此，他道：“那你就把我打趴下，换成我自取其辱。” “臭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看枪！”梁祉挥动长枪，枪尖似龙舌，朝着姜大郎的面门杀去。 姜大郎面色不变，待长枪杀到眼前，双手一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未及眨眼，他就夺了长枪，挥枪朝着梁祉的后背一打。 砰！ 梁祉只觉得后背似山压来，他力抗不及，直接朝着地面扑去。 梁祉愣住了，不敢置信。 梁贺也收起眼里的笑意，疾步来到院子里，想看清楚姜大郎的招式。 尤大夫、薛东家、汤常安、徐三骏、秦杰、乔松果等人也纷纷来到院中。 “再来！”梁祉满目不服，腾空而起，抽出匕首，朝着姜大郎刺去。 姜大郎长枪一挑，梁祉手里的匕首就被挑飞到空中，啪，长枪一打，匕首哐当掉地。 梁祉脸色通红，这掉的不是匕首，是他的面子！ “再来！”梁祉再攻姜大郎，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输得太惨，否则被他的兵知道了，他还怎么带兵？ 可惜…… 砰！ 武器都被打没了，这回是梁祉自己被打飞落地。 “再来！” “够了。”梁贺生怕自家的面子被虎弟弟丢光，终于出手，拦住梁祉，劝道：“切磋，点到为止，不宜太较真，否则会伤和气。” 尤大夫也劝道：“是啊小伙子，点到为止就成，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伤了彼此。” 这小子气得脖子都红了，尤大夫以为他不会罢休，怎知他立刻道：“成，这次比试就到此为止。” 尤大夫都懵了……你不是很倔强吗？咋不反抗了？ 492.第492章 将军家的虎儿子【2】 第492章 将军家的虎儿子【2】 尤大夫还懵着，梁祉已经开始跟姜大郎称兄道弟：“姜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教教小弟呗！” 梁祉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姜大郎，还去握人家的手，像极了登徒子遇见了心仪的大美人。 梁贺别过头去，闭了闭眼……得亏这小子这回不会跟他去京城，不然他梁家的脸面，得丢到京城去。 “哈哈哈，年轻人，就该如此。”薛东家很高兴，心里大石落地……大郎能跟梁家兄弟处好关系，对大家伙都有好处，否则他薛家夹在中间就难做了。 秦二叔亦是一脸与有荣焉，大郎这小子可以啊，给他们长脸了。 下一刻，脸又黑了，这小子这般能打，万一以后揍小米咋办？！ “姜大哥，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空手夺枪？”梁祉真的好奇，只因：“与我对战的人，没一个成功，只有你行。” 想要空手夺枪，得先避开长枪的远攻，靠近长枪后，方能做到。 可枪乃百兵之王，远攻神器，如果没有敏捷如闪电的极佳身手，根本不可能靠近长枪，更别说夺枪。 姜大郎需要结交这里的能人，为自己所用，因此他又成了秦小米熟悉的明朗少年，跟梁祉细说一番，又亲自演示了几回。 梁祉犹如发现宝藏，越听越起劲，是问了再问，都顾不上吃饭。 梁贺虽然没说话，却在旁边听着，观察着姜大郎……此人比薛东家说的，还要厉害几分。 年轻、身手奇佳、谈吐不凡、亲和力强，只是其优点之一，最令人惊骇的是，他目藏星河，气沉如山，有面飓风狂浪而踏平之威。 嘶，梁贺被自己的想法吓出冷汗，又觉得好笑……这就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少年罢了，只是逃过荒，身上有些煞气而已，他不用把他想得过于可怕。 先让祉弟跟他处着吧。 要是可以，就召入梁家麾下，好好培养。要是养起来了，以后也能帮父亲镇东北州。 抱着这个心思，梁贺对姜大郎和善不少，在他们说得热闹之时，也会说上几句。 秦二叔、薛东家他们也说得热烈，因此在薛家庄子的这一夜，两方处得其乐融融。 夜里，姜大郎跟薛东家又碰了一次面，交换了一些消息，各自说了一下打算。 说完正事，临别之前，薛东家瞅他，问：“你怎么不问问梁贺梁祉的情况？真不好奇？” 姜大郎不是不好奇，而是他已经知道两兄弟的身份，他道：“他们可是梁副将的儿子？” 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正是。”薛东家不意外他能猜中，毕竟这小子心思深着呢。 不过，他又问：“你不好奇他们兄弟为何会跟我过来？” 姜大郎道：“应该是来看看我们几家的为人，以及新染料生意对宝福县的影响。” 梁副将接了秘方，就得确保献秘方的人家、以及这个秘方所产生的价值，否则一旦出点什么差错，就是触皇帝霉头，那就是杀身之祸。 “切，你真没劲儿。”薛东家无语，没天理啊，怎么啥事儿都让这小子猜中！ 姜大郎没接话，只问：“梁贺可是要去京城？” “……”薛东家服了：“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姜大郎道：“梁副将迟迟不调走，应当是要高升，以后长镇东北州，他的长子就要留居京城。” 武将子弟留京，几乎是所有皇朝的规矩。薛东家笑了：“还真是什么都让你小子猜中了。不过梁家人都挺开心梁贺能去京城。” 梁副将对陛下是真忠心，很乐意送长子去京城，就近保护陛下。 梁副将的原话是：“那群吃饭骂娘、表里不一的狗贼，都想着害陛下呢，我们要是不亮出点武德，那些王八犊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逼陛下做事呢！” 登基后，为保天下安康，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妥协了，所以他们替陛下与先王妃委屈，所以他们必须多多的送儿子去京城保护陛下。 姜大郎听到薛东家的转述，笑了……这梁副将，是个粗中有细的，比起骨子里透出假意的杨县尉，他挺乐意去梁副将麾下当差。 “帮我盯着点梁贺梁祉兄弟，莫让他们冲撞了小米。”姜大郎交代一句，起身告辞。 薛东家嘴角抽搐，忍不住道：“他们跟秦家丫头多半是不会见面的，就算见面，以秦家丫头的脾气，谁能冲撞？” 谁敢冲撞她？ 不想活了？ 别人薛追不知道，可秦家丫头一定敢提刀砍人……她真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带大家一块去地府报道的疯劲！ 可不在身边守着，姜大郎总是会忍不住担心秦小米，又重审一遍：“总之，薛叔盯紧些。” 薛东家听到这声叔，立马坐直身子，郑重保证：“放心，薛叔一定盯紧他们，绝不让任何人冲撞了你小媳妇。” 姜大郎听罢，这才离开。 翌日，天还没亮，梁祉就来找姜大郎，把院门拍得砰砰响：“姜大哥，快卯时了，你起来了吗？该辰起操练了！” 嗓门贼大，又是变声期，那声音嘎嘎的，是又吵又难听，把隔壁两个院子的人都吵醒了。 秦二叔气得直喊：“大郎，赶紧起床去揍他！” “起来了。”姜大郎穿好衣服，出来开门。 “姜大哥，走，操练去！”梁祉兴致勃勃，拉着姜大郎在院子里打了一场又一场。 直到他哥来催促，说要启程赶路了，他才不得不停下切磋，去吃早饭。 路口，两队人马分别时，梁祉还一再叮嘱姜大郎：“姜大哥要早点回来，我在县里等你！” 你是小媳妇送别夫君吗？ 梁贺真的很想把虎弟弟揍一顿。 好在，两队人马很快就启程，各自往目的地奔去。 两天后，薛东家他们就到了县城。 一进县城，梁贺就发现了：“宝福县县城比咱们路过的所有县城都要热闹。” 只进城的工夫，他们就瞧见一辆辆车拉货离开，一问才知道，是几大客商设立在县城的染布坊在拉货去府城。 因着梁贺他们给钱了，所以回话的人是不停的叭叭叭：“如今是清明时节，月份不好，办喜事的人家不多，正月跟二月之时，那拉色布的车队能把城门堵住！” 一点不夸张，因为这是县城门，比较矮小，车辆多点就会堵得走不动。 梁贺听罢，点了点头，心里对新染料生意对宝福县产生的影响，有了点数。 梁祉听得与有荣焉：“我姜哥家就是厉害！” 梁贺拳头又痒了，忍不住道：“那是秦家的生意，不是姜家的。” 梁祉不服，为好兄弟说话：“秦小东家是我姜哥的未婚妻，以后要嫁到姜家去，这买卖自然就是我姜哥家的。” 你可别说了，要是这种吃女方绝户的话让你姜哥听见，他得揍死你！ 493.第493章 耍他玩 第493章 耍他玩 那回话的人想着自己收了钱，必须得知无不言，他道：“姜哥？可是姜大郎？他跟秦小东家还真不一定能成。姜家父母双亡，且有年幼弟妹拖累，如今更是靠着秦家吃饭，可秦家却是蒸蒸日上……” “住口，你竟敢小看我姜哥，知道我姜哥身手多厉害吗？给他机会，他怕是能立先登夺旗之功！”梁祉受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他好兄弟，爆喝一声，就要揍那回话人。 “祉弟，住手。”梁贺呵斥住他，对回话人道：“没事，你可以走了。” “诶，多谢客人。”回话人急忙跑了，边跑边暗骂梁祉，有病！ “可是薛东家回来了？”曲三爷在城门附近盯着曲家运货车队，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一看，瞧见薛家的车辆。 “曲三爷。”薛东家下车，笑道：“曲三爷辛苦了，这段时日在县里过得如何？” 曲三爷笑，颇为感慨道：“过得不错，增长不少见识。” 你过得不错，你四弟就过得惨了。 自打陛下打进京城，世家豪强就诸多不顺，新染料的秘方又迟迟拿不出来，曲四爷就成了出气的物件。 仅是他知道的，曲四爷就被打了两顿。 曲四爷会迟迟没回来，也有养伤的缘故。 不过，打得好，打得越狠越多，曲四才敢走出那一步！ “薛东家，改日我做东，请薛东家吃顿便饭。”曲三爷客气的道。 以为薛东家不会轻易答应，怎知他很快就应下：“成啊，就明日吧，本东家顺便去你们染布坊瞧瞧。” 主要是梁贺梁祉要去看看。 曲三爷一怔，笑道：“成，明日某去接薛东家。” “先走一步。”薛东家上车，薛家车队再次启程，往薛家别院去。 到别院后，梁祉被梁贺说了一顿：“咱们如今是武师，得有点恭敬与胆怯，否则谁见了都会觉得咱们身份有问题。” 又道：“你要是装不了，那就尽早回首府。” “哥，我知道错了，一定不会再冲动。”梁祉再三保证，还是被梁贺罚了。 “默写军规三遍。” 梁祉最不喜提笔，闻言苦哈哈，却只能认罚……不想写军规，他哥就该罚他写魏律了，那才叫要了命了！ 梁贺没歇着，离开别院，去县城逛了一遍。 听到不少消息，如今县城里讨论得最热烈的就是：“你们兄弟咋还进城办货？你们槐仙镇还没开始学认药材？泰丰镇都开始授课了。” 年纪稍大的货郎道：“还没开始授课，但我二弟三弟已经报名，到时候总能选上一个去上课。” 问话的人很羡慕：“你们槐仙镇好运气啊，我们镇子没被选上，想学都没地方去。” 他是向南镇的，可因着出过案子，县衙恶心他们镇子，没选他们向南镇。 他如今挑柴来县城卖，都不敢对客人说自己是向南镇的，怕客人嫌弃，柴卖不出去。 旁边，梁贺不屑道：“进山挖药材极辛苦，还凶险，且不知道能卖几个钱，我爷说了，我家就不报名学。” 附近都是大老远挑着农货来县城卖的，赚的都是几十文的辛苦钱，听见这话，骂道：“那是你爷眼浅！尤大夫只在秦家后山找了四天，就找到价值二十多两银子的药材，二十多两啊，够你小子娶五个媳妇了！” “……”梁贺被喷得遁走，是边逛边听消息，天快黑才回薛家别院。 翌日，他们兄弟充当武师，陪薛东家去曲家染布坊，看工人们用新染料染布。 一坛坛色汤倒进大染池里，再倒入秘方包，旁边的大池里则是倒入固色水。一匹匹白布放进染池里，浸染几遍，又放进旁边的池子里固色。 染布坊的宽大后院里，还晾晒着一块块色布。 红布居多，那红色，仔细瞧的话，还是能瞧出来，比朱矿染的正统朱红色要逊色一点点，可因着新染料价格便宜，所以急速大卖。 这一刻，梁贺被惊到了……不怪秦家能一夜暴富，握着这样的秘方，猪都能富起来。 也难怪父亲会欣赏秦家。 不仅献利，还把这样赚钱的秘方献出来，即使有些私心，也很可贵，‘比那些只吃不吐的世家豪强有良心’！ 这是父亲的原话。 逛完染布坊，薛东家宰了曲家一顿，半下午时，薛东家独自去县衙见了康县令一面。 跟官府打过招呼后，翌日一早，他们就离开县城，往泰丰镇去。 路上，梁贺提醒梁祉：“收着点脾气，莫要给大家伙惹事儿，否则你就等着被罚。” “哥就放心吧，我肯定不随便打人！”梁祉信誓旦旦保证。 可还没进泰丰镇，他就破戒了。 镇东，薛家新库房工地，吴老二拦住黄阳隆，怒道：“黄少爷，你说了要买我吴家的田地跟宅子，咋说话不算数？” 这几天，吴老二一直在找人买田地宅子，好去救吴兴祖。 可整个宝福县都知道他吴家的事儿，还有吴五族老阻拦，根本没人出价。 他处处碰壁之时，黄阳隆透出要买的意思。 他不敢置信，怀疑过黄阳隆在耍他玩。 可黄阳隆说，你家吴兴祖太危险，本少爷不想他祸害乡里，所以买你家田地，好让你早点带他滚蛋。 且有钱人家，哪个不是每个府县都有落脚的宅子？ 他黄家买个宅子来落脚用咋了？ 凶宅？ 不怕，先让死契下人去住个一两年就好了。 吴老二信了，欢天喜地的忙着清空宅子，还钱请人刷墙除掉血迹，点香熏走血腥味，只为把宅子田地卖给黄阳隆。 可到了交易这日，黄阳隆没来，他找了一个多时辰，才在薛家新库房找到他。 黄阳隆比他还不敢置信，叫道：“你家的可是凶宅，本少爷疯了买你家凶宅？！” 工地上，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民也来帮腔：“吴老二，你别看黄少爷是外地人就宰他。你敢把你家凶宅强卖给黄少爷，我们几村就上你家，把那凶宅拆了！” “你们吴家差点害了整个泰丰镇，就积点德，别再坑害外地客商！” 吴老二见乡民们愤怒的脸，以及他们手上的青砖，怕他们把自己开瓢，只能认怂，道：“宅子就算了，可田地极好，黄少爷总该履行承诺吧。” 田地卖了，也够银两赎人。 黄阳隆震惊：“你吴老孽家的田地能长出啥好米来？你父兄会那么造孽，估摸就是吃了你家田地长出来的粮食所致，本少爷清清白白的人，可不敢买你家的田地，免得被那罪田给污染咯！” “你，你！”吴老二气死，正悲愤，就听一道似鸭叫的声音传来：“黄阳隆，你又在欺负人？！” 吴老二如听天籁，急忙转身，也不管对方是个少年就开始哭诉：“这位小伙，黄阳隆戏耍我，耽误我救儿子，他丧尽天良啊！” 494.第494章 值得护持 第494章 值得护持 黄阳隆不理会吴老二，看向梁祉：“哟，两指，是你啊。” 说完，还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 梁祉怒了：“我叫梁祉，不是两指！” 黄阳隆一脸欠揍：“对啊，我喊的就是两指啊。” 梁祉气死，转向吴老二，问：“你可有证据证明黄阳隆戏耍了你？有证据就摆出来，我定帮你讨回公道！” 梁贺：“……” 心累，为何虎弟弟的脑子只随了父亲的一半？ 另一半你也随一点啊。 吴老二大喜，可他说了一大堆，就是没字据证明黄阳隆要买他家的田地宅子。 反让梁祉反应过来了：“你姓吴？你爹是吴里长？前段时间造孽被宰掉的那个？” 呃，吴老二一噎，很不想承认，可旁边的村民们替他说了：“小伙子，就是他家，吴里长跟吴大是他亲父兄。” “他急着卖田地宅子，是为了去衙门赎他儿子吴兴祖，吴兴祖因着嫉妒钱请人造谣秦家，才被衙门给抓了。” “小伙子，这吴家不是好人呐，你可别傻乎乎的帮忙了。” 梁祉惊怒：“你竟是吴老贼家的，那你怎么没被连坐砍头？你吴家所犯罪孽，合该抄家斩首所有成年男丁！” 黄家姐妹案，他听说过，很是气愤……陛下亲自拿着军粮救灾，还派兵把灾民们送到东北州来，是让灾民们好好活着，可吴老贼家竟敢祸害灾民姑娘。 又听说吴家父子都死后，他心里才好受些，没想还有漏网之鱼。 吴老二惊懵了……以为遇上侠士，结果是个想要他全家命的恶徒！ 梁贺怕虎弟弟控制不住暴脾气，忙道：“黄家姐妹案里的吴家人，算是苦主，吴里长与大儿子这两个主犯又死了，按律衙门不会连坐吴家其他人。” 吴老二忙道：“对对对，人死罪消，我爹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是黄阳隆欺负戏耍我，我苦啊！” “闭嘴，你还有脸喊苦？你知道灾民们苦成什么样才从逃荒路上活下来吗！可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却被你们算计陷害！”梁祉忍不住了，冲过来，揪住吴老二，砰砰就是一顿打。 吴老二被打得惨叫连连，嘴里鲜血与牙齿齐飞。 “诶哟，小伙子，快住手，打出人命，你也要进去的，不值当啊。”村民们吓得纷纷劝阻。 梁贺见打得差不多了，出来揪走梁祉：“够了。” 砰！ 被大哥拉走前，梁祉死命伸腿，给了吴老二一脚。 吴老二被踹得滚了两圈，但他没晕，懵了一会儿，开始哭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当众打人，报官，我要报官，关书吏救我啊！” 吕胖三就在新库房这边巡逻，听到动静，赶来一看，问明情况后，他爽了，又板着脸，道：“薛东家，这小子打人了，得跟我们去司吏坊走一趟……多少得赔点。” 薛东家点头：“是薛某管束无方，这就带人跟你走一趟。”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司吏坊。 苗书吏听到动静，叫苦连连：“咋又成群结队的来了？就不能消停几天？” 泰丰镇不是戏台子，咋一出一出的？ “出去看看吧。”关书吏放下笔，起身出去看情况，见到薛东家时，眼里泛起欣喜：“薛东家回来了。” 薛东家笑道：“回来了，只是又要给关书吏添麻烦了。” 他把梁祉打人的事说了。 “关书吏，我要报官，快把这蛮横小子送去坐牢！”吴老二叫。黄阳隆豪横的道：“随便送，你送梁祉进牢房，本少爷就钱给他消罪，把他赎出来，再揍你一顿。” “你，你们，欺人太甚，呜呜呜！”吴老二被气哭了。 想他吴家在乡里横行四十年，他是自打出生就没受过这种苦。 关书吏道：“薛家武师小子会打你，也是你想利用他对付黄阳隆之故……按律，你手脚鼻子都未骨折，只是掉了几颗牙齿，不算大罪，最多十两银子就能消罪。” 梁祉还是有点聪明的，打人的时候，避开了鼻梁。 “你家如今事多，又正缺钱，不如让这小子赔你十五两银子，此事就算揭过，如何？” “若你坚持报官，司吏坊会公事公办，缉拿这小子。” 吴老二想报官，可十五两银子，还是让他动摇了。 “瞧你这孤寒样。这样吧，本少爷给你二十两银子，这事儿揭过。”黄阳隆觉得很值，还想钱再多揍吴老二几顿，就怕他扛不住。 嗯？ 等吴兴宗、吴兴祖出来了，就给他俩安排上。 二十两？ 吴老二越发意动，可他还想多要点，故意抻着不答应。 来这招？ 薛东家心下冷笑，道：“既如此，那就报官公了吧，还能省十两银子。” 别啊！ 吴老二急了，只能答应：“成，二十两银子，私了。” 噗！ 跟来看戏的乡民们没忍住，发出一阵笑声……以为多硬气，还不是见钱就服。 “肃静！”关书吏扫视一圈乡民，示意他们莫要刺激吴老二，免得他也发疯。 “进来。”关书吏带着吴老二、薛东家等人进屋。 先请大夫给吴老二看过伤势，确定吴老二只是皮肉伤，没有啥致命暗伤后，写赔偿私了文书，让双方签名摁手印，这事就算过去了。 “辛苦关书吏，这次是薛家不对。”薛东家道歉。 关书吏看向梁祉梁贺，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是笑道：“谈不上麻烦，不过乡下人多杂乱，薛东家要多加管束打人的小子才好，免得有个损伤。” 薛东家笑：“关书吏放心，他们兄弟都有自保的本事，轻易不会出事。” 背地里有人手保护呢。 薛东家又问了挖药材卖的事儿。 关书吏看一眼梁贺，细细说了，又道：“今日下课了，明日巳时，你们可以去新库房的授课地，看看乡民们上课。” “成，明日我们一定去。”薛东家他们起身离开，去薛家宅子安置。 梁贺抛下弟弟，又独自一人出来逛，听得不少消息，还见到正在运送色汤去新库房的薛卷等人。 翌日，他随着薛东家去新库房授课地，见到了二百多名乡民从各个村子赶来上课的盛况。 而让他惊讶的是，其中还有不少妇人……这些妇人敢于出来学本事，给家里挣钱，此志可比肩边陲卫所的军属。 听说秦家的新染料作坊，全部请的女工，每月工钱有二两银子，堪比精兵的军饷！ 梁贺是震惊的……爹说得没错，秦家以逃荒灾民之身，做了诸多利民之事，即使有利用陛下威名之嫌，也值得他们护持。 495.第495章 梁贺离开 第495章 梁贺离开 梁贺跟着人群，往授课地去，听着各村村民的闲聊。 “昨天荀老跟小寻大夫教的你们学会没？我是没记住，就记住一斤三十文钱、一斤二两银子。” “你这脑子不是废了，是太精明，只记价钱。”旁边人吐槽一句，给他说了药材名：“都是黄精，便宜的是生黄精，二两银子的是九蒸九晒的黄精……不过这二两银子咱们赚不了，咱不会炮制。” “咱就赚不了了？等制药坊开起来后，我们全村人都去见工当伙计，只要有一人学会，我们全村人就能自己炮制药材！” 梁贺：“……”你这货是真的精。 可药行不傻，想要来做伙计，定要签保密契书与巨额赔偿书，一旦泄露炮制药材的方子，得赔得你们全村去卖身。 “今年外地来卖色草的人一定很多，你们说这色草会不会降价？” “肯定不会，新染料的买卖红火着呢……” 村民们讨论着各种各样的事儿，但话里都带着期许，只因他们的日子有盼头了。 铛铛铛！ “上课了，上课了！”铜锣响起，村民们急忙进屋。 等荀老头、寻子他们来后，开始上课。 梁贺听了两刻钟，转身去妇人授课屋那边。 薛卷媳妇得了薛东家的交代，没让人赶梁贺。 梁贺只看了一刻钟就被望不见头的车队吸引，快速离开。 铛铛铛！ “客商来拉货了，都让开，别占道！”薛家雇用的吕姓子弟们敲锣一路喊着。 几大客商的车队缓缓驶入新库房，一刻多钟后，打眼望去，十亩之内，全都停着客商的车辆。 很快的，几方人马忙了起来，验货、搬货、人声鼎沸、还伴随着牲口叫，当真是好不热闹。 “小子，你是薛家的奴才？那你还不赶紧去搬货！大家伙都忙着，就你偷懒，本总管得去跟薛东家说说，治治你这偷奸耍滑的刁奴。”严大总管冷哼，转身去找薛东家告状。 薛东家听后：“……” 严家是真没运道，遍地的人，你是精准的逮住将军家的嫡长子骂，这不就把靠山给骂没了。 “听说薛东家去了首府，可见到梁将军了？梁将军要高升了吧。”严大总管问，话里都是试探。 闻靳解康几家的大管事是面含笑意，看着薛东家，可人聪明，没一个人附和。 “诸位，那是立过从龙之功的将军，不是咱们能讨论的。”贾老爷出来岔开话头，笑道：“薛东家，快入夏了，这回我家想多拿些浅色系的色汤，薛东家可得做主多给两车。” “两车？贾老爷你给我们留点啊。我们翁单两家大老远的来，不多拿点货，运费会增加，那整体利润就少了。”翁单两家的大管事也出来插话，很快就没人问薛东家关于梁副将的事儿。 严大总管见状，只能暂时作罢，心里却不满的骂薛东家，一介贱商，连个官家姻亲都没有，与那凶将亲近，总有一天，薛家产业会全喂了那凶将！ 可惜，他想多了，梁家父子对薛追挺好，只因如今薛东家之名，已经上达天听。 梁贺梁祉扮得很敬业，是卖力搬货，帮着干了两个时辰，才把所有货物出完。 “哥，这秦家真厉害，卖色汤还卖颜料粉。验货时，我去看了，那颜料粉可好看了，红橙黄绿蓝靛青的，等明天去秦家，咱们问问秦家，能不能送咱们一套二十四色的颜料粉？” “别做多余的事儿，不然……”梁贺眯起眼，警告看他。 梁祉身上一寒，忙道：“哥我懂事，绝不问秦家要颜料粉。” 他钱去买还不行吗。梁贺：“不止这桩，是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梁祉：“知道了知道了，只保护好薛东家就成。” 铛铛铛！ “客商返程，所有人让道！” 铜锣声又起，半刻钟后，车队掉头，缓缓离开……整整两刻钟后，最后一家客商的车队才启动。 这出货规模，难怪每月能给几万两的献利。 有了献利，父亲为军饷愁出的皱眉才少了几条。 更让父亲高兴的是，这份银钱，是新染料从世家豪族的传统矿染里抢来的。 每次一说到世家豪强的损失，他爹就得来一句‘让你世家豪族抠门，这回亏得亵裤都没了吧，哈哈哈！’ 翌日，梁贺梁祉兄弟充当武师，陪薛东家去了秦家，见到了秦家人。 许是逃过荒，秦姜徐乔几家人都挺瘦，可精气神很好，脸上有笑，眼睛明亮，小娃娃们懂礼不怕人，且男娃女娃都在读书认字。 乡下人家，识字者寥寥，顶多只让家中最聪明的男娃去读书，可秦家却让靠着自家养活的别姓女娃读书认字，只这份情意就难能可贵。 等到午时敲锣吃饭，梁贺又惊了一把，只因秦家给女工们吃得极好。 “哥，这饭菜味道真好，油水还足，还有好几块肉片，且能敞开了肚皮吃！”梁祉正是能吃的年纪，已经吃了两海碗，说完又起身，去打饭。 梁贺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可秦家作坊的饭食确实不错……说句心酸的，军中将士都吃不上这样的饭菜，除非是搏命时的战饭，才会有几块大肉。 听说作坊刚开时，因着村里人日子艰难，秦家作坊会多多的做饭菜，默许女工们多打饭去给自家孩子吃。 村民们的日子没那么紧巴后，女工们齐齐主动要求秦家少供应饭菜。 “哥，哥，赶紧接着，这碗是给你打的！”梁祉一手端了一海碗冒尖的饭菜回来。 “……”梁贺忍不住了，瞪他一眼：“你少吃点，哪家武师跟着东家去做客会胡吃海吃？” 梁祉哈哈笑：“哥，不妨事，秦五婆婆说了，因着薛家下人来了，今日的饭菜多做了不少，咱们可以敞开肚皮吃。” 梁贺不想理他，开始反思……家里到底是饿了这个虎弟弟哪一顿？ 嗯？ 怕是在军中历练时饿着了，毕竟秦家饭菜的油水确实比军中足。 接下来的两天，梁贺梁祉都会陪着薛东家来鬼村村西，总算是把年后积累的总账给盘完。 梁贺又在泰丰镇待了两天，明天就准备离开，带着护送兵马，尽快回首府，之后就要赶往京城。 临行前一天的下午，梁贺见到了来薛家宅子的关书吏。 不知有意无意，关书吏跟薛东家攀谈时，说起了兵甲片。 “衙门怕灾民聚集，会闹事，因此想压压灾民，不想那么快让灾民落户。” “我当时亦是认同衙门的做法……可见了秦村长的铜制兵甲片后，我深感羞愧，违背衙门命令，给他们登记落户。” 梁贺听得一惊，忍不住开口问：“铜制兵甲片？关书吏可还记得那兵甲片的样式？” 496.第496章 偶遇这不就来了 第496章 偶遇这不就来了 “记得。”关书吏不废话，直接拿纸笔，画下那铜制兵甲片的模样。 兵甲片长形，虎纹打底，左有魏武二字，右边镌刻着兵士名讳，下有颁发兵甲片的年号，兵甲片内罗布着十三星辰。 十三星，还是铜制兵甲片的十三星，那可是十进制计数，斩敌百人以上，且斩杀的还有百户以上的将官！ 梁贺震惊了，抬头问关书吏：“当真是秦老爷子的？” 关书吏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他拿出来，且上头刻的就是他的名字，要是不信，可让薛东家去问秦村长要来看看。” “那他少说是个百户，不该卸甲，即使卸甲，也不可能当老农。”梁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按照这功绩，他本不该卸甲。”关书吏声音里有愧疚，很快恢复过来，指着兵甲片下方的年号，道：“生不逢时，当年出了大案……” 梁贺看向年号，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听说过的一个案子，好几十年了，皇家争位，有位王爷曾经领过兵。 案发后，与那王爷有过些许关系的军中人都被撤了，听父亲说，有不少是无辜受牵连。 还拿此事来教育他们兄弟，万不可涉入皇家夺位之争。 祉弟说，可爹你都帮陛下夺位。 不出意外的，祉弟被父亲狠揍了一顿。 不过，当年涉案的那位王爷，跟陛下家的关系不错，关书吏故意说这事儿，应当是想打消他对秦家的最后猜忌。 梁贺看着关书吏。 关书吏低下头，说了一句：“某没有别的用意，只是不忍好人没好报。” 梁贺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这图，我拿走了，多谢关书吏。” “成。”关书吏把兵甲片图给了他。 翌日，黎明正黑时，梁贺就骑马离开。 临走前，交代梁祉：“记着点你的身份，要是敢给家里闯祸，我就把你带去京城国子监，让你整天与诗书作伴。” 梁祉怕死了，赶忙发誓：“哥，我一定老实听话，绝不闯祸，否则就让我再也动不了武！” “薛东家，这小子就有劳你看顾了。”梁贺说完，骑马离开。 一会儿后，他身后冒出几骑飞马，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哥，一路顺风，到京城后，拿出你的本事，别给咱家丢人！”梁祉大喊着。 “……”梁贺真是恨不得掉头回去，捂住他的嘴。 “祉哥儿，回去吧。”等马蹄声彻底消失后，薛东家喊道。 “嗯。”梁祉有点蔫蔫的，这次分别，他得几年见不到大哥。 薛东家以为他会蔫个两天，没成想，天刚亮，他就好，跟着黄阳隆满镇子乱跑。 好在只是撞翻两个摊子，没闹出啥拆铺子的事情来，只是两人玩得好好的，又莫名其妙打起来。 等薛东家见到他俩时，他们两人，不，还有个小白，三人是鼻青脸肿的。 “黄阳隆你打架竟然喊帮手，你没种！”梁祉恼怒，恨不得再扁黄阳隆一顿，又对小白笑道：“白小哥，你臂力惊人还眼力佳，可做弓兵，你报名从军呗。” 小白：“不要，当兵太苦，还会晒黑，我只想靠着隆哥，过轻松日子。” “你没出息！”梁祉被他们气死，愤愤起身走了：“你们是比不上我姜哥一根手指头，以后别找我玩。” 黄阳隆回：“本少爷才不稀罕跟你这种小屁孩玩！”“……”薛东家懒得理这群幼稚小鬼，回屋写信，让薛风送去秦家。 信很短，只有一行字：已离开，很是满意，无需担心。秦家有福德庇佑。 秦爷爷跟秦小米看到信，心里大石落地。 虽然薛东家没有透露梁贺梁祉的身份，可秦小米不瞎，见到他们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这几天的心都悬着，就怕这些贵胄子弟过于难缠。 没成想，梁贺虽然心思深，却是个好的。 “爷爷，咱们家可以放心了。”秦小米笑，大手一挥，道：“奶奶，今天高兴，今晚杀两只鸡吃吃呗。” 秦奶奶瞪她：“又杀鸡吃，这临近几村的鸡都快让咱们家给吃没了……杀一只就成。大郎跟你二叔都不在家，杀两只，浪费。” “奶奶真好，还是奶奶最疼我们。”秦小米立马奉上马屁。 秦奶奶听得嗔她一眼，去拎了只最大的公鸡，让许大娘收拾。 秦爷爷在给薛东家回信，秦小米趁机道：“爷爷，让薛东家帮咱们家找工队建作坊吧。” 图纸已经画好，该找工队了。 “如今都在建房子，不早点找工队，年底上冻前怕是建不完作坊。” 秦爷爷听罢，想了想，干脆放下笔，道：“趁着时辰充裕，爷爷亲自去找薛东家说。” “好。”秦小米又道：“爷爷，伍老四用黄贵禄的名义，买了靠近村西的三十亩地，咱们家把那地给买了，到时可以用那地来弄个广场，让车队停车用。” 她回屋，给秦爷爷拿了几张银票：“爷爷拿着！” 秦爷爷本不想拿，可想着只有小米全部出钱了，作坊建成后，才是她自己的财产，是接过银票。 秦小米又道：“爷爷，要是有好田地，您也给买了，实产比……” “实产比废纸值钱，爷爷记着呢。”秦爷爷重复着孙女的口头禅，套上外出的衣服后，让秦英驾车送他去镇上。 秦家如今是泰丰镇名人，一路上都有乡亲跟秦爷爷秦英打招呼。 镇上人多，秦爷爷一度被人围住，好说歹说，总算得以脱身，去司吏坊，说买地的事儿。 伍老四在鬼村的地，还没人买，秦爷爷一说，秦存泉就给他写契书。 苗书吏瞧得眼热嘴痒，想说几句酸话，又怕招了关书吏的嫌，只得憋住，只道一句：“恭喜秦村长家又增产添地。” “同喜同喜。”秦爷爷客气一番，又给司吏坊送了一套二十四色的颜料粉后，告辞离开，去找薛东家。 薛东家没在住宅，在新库房那边，秦英又驾车，带秦爷爷去新库房工地。 可驴车走得好好的，快出镇东石牌门时，突然从斜边冒出个八岁孩子来，直往驴车冲。 “英哥儿小心！”得亏秦爷爷坐在前车板子上，出手控住缰绳，跟秦英一块调转车头，把驴子都拽伤了，才没让驴车撞到那孩子。 “小弟，小弟你伤着没有？”一姑娘扑了过来，抓着那孩子上下检查，确认没事后，才哭着打他：“让你瞎跑，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出事！” 又赶忙拽着那孩子，给秦爷爷、秦英鞠躬道歉：“大爷、大哥，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弟弟不懂事乱跑。你们放心，我家不会问你们要赔偿。” 姑娘自觉善解人意，定能给秦爷爷、秦英留下好印象。 可秦英懵过之后，皱眉道：“这本来就是你家不对啊，你咋说得好像是你家宽宏大量似的？” 497.第497章 看对眼 第497章 看对眼 “而且我们的驴车挂着铃铛，乡亲们听见铃铛声就知道是有车来了，都会避开。” “这里还是进出的路口，大家伙路过这里都会放慢速度，防止发生碰撞。” “你家小弟还是从斜面突然冲出来……所以这事儿是你家的责任，你们家得道歉。” 秦英一顿说，把秦爷爷都给惊到了，这孩子，确实长进了许多。 他放心几分，生怕驴子受惊犯了犟性，先去安抚驴子。 周围乡亲们被秦英的话点醒，纷纷帮腔：“对啊，这不是秦家的错，要赔偿也是你家赔偿给秦家。” “瞅瞅这驴子都被勒出伤来了，驴子可是几十两银子一头，比人贵十倍！” 姑娘一愣，眼泪涌上眼眶，连连行礼赔罪：“对不住，是我说错了话。” 又压着她小弟，朝着秦英不断行礼：“是我家小弟的错，对不住，对不住，呜呜……” “这位爷爷、这位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对，求你们别生气。”男孩也说着认错的话。 周围人见他们哭得可怜，动了恻隐心，帮腔：“秦村长、秦家小子，这俩姐弟也不容易，你们就抬抬手，放了他们吧。” “五伯？”秦英看向秦爷爷，这是五伯家的驴子，要不要赔钱，得五伯说了算。 秦爷爷往这边扫视一眼，道：“你先处理着，五伯得安抚驴子，不然它犯了犟性，会一直站在这里不动。” “哦。”秦英应着，看向那两姐弟，道：“这里离司吏坊近，交给司吏坊解决吧。” “你，你们要报官？”姑娘脸色都白了，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声音期艾：“大哥，能不能别报官？” 秦英摇头：“这不是报官，只是请司吏坊的人来解决。司吏坊是衙门的地方，由司吏坊来解决，也免得以后还有拉扯。” 说完，他又看向秦爷爷，喊了一声：“五伯。” 我说的没错吧？ “挺好，去司吏坊报备吧。”秦爷爷看向那姐弟俩，笑道：“你们莫怕，我家不会为难你们。” 又问：“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家里大人在哪？” 这话倒是问到关键了。 乡亲们道：“你俩挺面生，不是我们泰丰镇的吧？你们到底是哪家的？” 被这么多人盯着问话，姑娘许是害怕，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黑旺家的？你们可是黑旺家的外甥？”人群里，走来两名妇人，说话的老妇继续问：“你们娘是三红吧，夫家是向南镇家屯的。” 姑娘看向老妇，面露惊喜：“正是……晚辈给族长姥姥请安。我们姐弟俩惹了事儿，给吕家丢人了。” 说罢，差点哭出声来。 老妇正是吕族长的老妻，她笑道：“莫哭，我们陪你去司吏坊一趟，把这事儿解决了就好。” “吕家嫂子。”秦爷爷见是熟人，带着秦英过来见礼。 秦英知道这是吕九姑娘的娘后，紧张得都同手同脚，说话舌头都发硬：“吕，大娘好。” 吕族长媳妇看向他，点头笑道：“是个好后生，遇事儿脑子很清醒。” 秦英被夸，说话都磕绊起来：“没，没，那么好。” 噗，吕大嫂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不好？多少人平时瞧着顶顶聪明，可一遇上事儿，那脑子就成了浆糊。”说完，还故意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秦英顺势看去，正好跟一温婉清秀的姑娘的视线对上，双方皆是一愣。 吕大嫂笑道：“那是我家小姑子，排行第九。我婆婆换季染了些风寒，我们陪婆婆来镇上抓药。” 轰，秦英脸红到脖子根，立马低头，不敢再看。 哈哈，吕大嫂心里大笑不止……这秦英可真憨实，一点不随秦六婆夫妻，家里人能放心了。 “给乡亲们添麻烦了，我们先去司吏坊了。放心，秦家不会让这姐弟俩赔钱，只是想把事情过了官家路子，免去日后的拉扯。”秦爷爷道。 乡亲们连连附和：“秦村长说得是，过了官家路子会稳妥些。” 家姐弟也鞠躬道：“给乡亲们添麻烦了，对不住。” 他们是吕家的外孙，乡亲们自然不会说刻薄话，只提醒她小弟，以后莫要再乱冲乱跑，就各自散开了。 “咱们走吧。”吕族长媳妇笑着，牵着家姐弟的手，率先往司吏坊去。 秦英跟秦爷爷牵着驴车走，一会儿后，秦英回头往后看，瞅见吕九跟在吕大嫂身后，才安心牵着驴子继续走。 因着没人受伤，姐弟俩也认是自己的责任，秦家也不要赔偿，到司吏坊后，关书吏给他们写了个意外自认无偿书，让双方签名，留作证据，再说教家弟弟几句，此事就算了了。 等出司吏坊后，吕黑旺跟吕三红姐弟才赶来，身后跟着吕族长父子。 “桃娘，栋哥儿，你们咋样，可伤着了？诶哟，担心死娘了！”吕三红冲过来抱住两姐弟嚎哭。 吕族长瞧得皱眉，正要呵斥，桃娘就道：“娘，我跟小弟都没事儿，您快别哭了，不然乡亲们要误会了。” 栋也道：“娘，别哭别哭，我跟姐姐都没事。” 吕族长听罢，不满才消退……吕三红无理取闹了一辈子，没成想，儿女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秦老弟，给你们添麻烦了。”吕族长很愧疚，又呵斥吕黑旺、吕三红姐弟：“你们赶紧过给秦老弟道歉！” 吕黑旺、吕三红老实过来道歉：“秦村长，对不住，是我们没教好栋哥儿，让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又看向秦英，关切的问：“小伙子，没吓着你吧？” 秦英摇头。 吕三红笑，又拿出一个荷包，塞给秦英：“收着，婶子给你的压惊费。” “不用不用。”秦英哪里敢接，赶忙躲秦爷爷身后去。 吕三红：“……” 果然跟传言中一样废物，遇事只会躲长辈身后去，不过这样的人，比较好拿下。 秦爷爷道：“压惊费就不必了，以后看好孩子就成，否则一旦出点事儿，可是会把两家都害了。” “秦叔说得是，秦叔放心，等回去后，我们定会好好教训栋哥儿！”吕黑旺说着，脸色却有些谄媚。 吕族长不喜，道一句：“黑旺、三红，这事儿算是了了，你们带栋哥儿姐弟回去吧。” “族长叔，我家外甥惊了秦村长家的驴车，我当舅舅的哪能就这么走了？”吕黑旺去拉秦英：“小伙子，你们家驴车在哪？带叔去瞅瞅，要是有损坏，叔给你们修。” “不用，驴车我们检查过了，没损坏，就是驴子受了惊吓。”秦英不喜被他们触碰，赶忙避到秦爷爷侧边去，用秦爷爷将自己跟吕黑旺隔开。 吕大嫂又差点笑出声来。 498.第498章 美人计 第498章 美人计 吕族长沉了脸：“黑旺，别缠着秦家小子，赶紧带你两个外甥回去。” 吕黑旺被呵斥，心里不满，可他没胆当面忤逆吕族长，只能带着吕三红、桃娘姐弟走了。 临走前，桃娘还看向秦爷爷跟秦英，音调轻柔道：“秦村长、秦大哥，对不住。” 言罢，福身行了一礼，才跟着家里大人离开。 吕族长瞧得皱眉，心里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不对劲，可如今还在外头，他只能暂时压下疑惑。 “秦老弟是要去新库房工地？一块走吧。”吕族长道。 秦爷爷点头，一群人牵着驴车，去了新库房工地。 吕族长知道秦爷爷找薛东家一定是有事，没去凑热闹，只道：“秦老弟要是有啥事儿需要吕家帮忙，直接知会一声就成。” 又把吕大嫂、吕九丫喊来：“给你们秦老叔见礼。” 吕大嫂、吕九丫很快过来，大大方方给秦爷爷行礼：“请秦老叔安。” 倒是秦英红了脸，一直低头，不敢看这边。 秦爷爷笑道：“好好好。两回都不凑巧，没给成见面礼，改天老叔给你们家送些色布去，定把见面礼补上，可不许不收。” “那我们姑嫂就先谢过秦老叔了。”吕大嫂笑，又行了一礼，一家子往吕家村走。 秦英此是才敢抬头，往吕家人的背影望去。 秦爷爷见状笑了，等他看了一会儿，才道：“去找薛东家吧。” “嗯。”秦英有种做坏事被逮到的感觉，脸红红的跟着秦爷爷走。 薛东家已经听说秦家驴车被惊的事儿，见秦爷爷没事，放下心来，问明来意后，笑道：“这哪算是个事儿？您老等着，我这就让人把匠人大师傅们请来。” 薛家新库房工地，什么都不多，就匠人师傅多。 很快的，巩、柳、于、马四大匠人师傅们就来了。 薛东家把秦家要建作坊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新库房已经建成大半，没那么赶了，诸位大师傅要是愿意，可抽调人手去秦家帮帮忙。” 巩大匠人去秦家砌过火灶床，对秦家印象不错，率先开口：“我巩家这边可抽出十人去秦家帮忙。地基跟房屋整体构架这块，我巩家负责了。” 秦爷爷听得大喜：“多谢巩大匠人，一切有劳了。” 这宅子是十年倒还是百年倒，就看地基与整体构造的设计了，巩家祖上进入工部，最擅此道。 柳大匠人对秦家人也很有好感，可鬼村邪乎，秦家丫头身上的臭味过于霸道，他是纠结又纠结。 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们匠人队能抽出八人，不拘是啥活计，我们的匠人都能做得。” 柳家是乡下匠人队，地基构架、砌墙铺砖、上梁封顶，样样都会。 于马两家匠人队没去过秦家帮忙，可他们一直在这里建新库房，所以对秦家不陌生，又有薛东家的面子在，两位大匠人笑道：“我们两家最少会出五人去帮忙。” 这就有二十八人了，足够了。 秦爷爷忙道：“多谢几位师傅帮忙，我家作坊就拜托几位大师傅了……至于工钱，按薛家这边给，包一顿带油水的扎实午饭。” 这就极好了。 四位大匠人都很满意，约了上门看地的日子后，就去工地忙活。 秦爷爷知道薛东家忙，没有多叨扰，很快告辞。 …… 回家后，秦爷爷把好消息告诉秦小米。秦小米却没有很高兴，而是沉脸问道：“爷爷，咱们家的驴车被惊了？” 秦爷爷一愣，笑道：“你们都知道了？也没啥，意外而已。” “哪来那么多意外？”秦小米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有个半大孩子朝驴车冲来。” 世上，有一种死士，不用去学什么大本事，只需吃饱睡，睡饱吃，过普通人的日子就成。 而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等时候到了，舍命为主家做局，以死来陷害主家想要除掉的人。 不过，这是乡下，想来没有这种事儿，且那孩子也没受伤。 可秦小米依然觉得不太对劲，对秦爷爷：“爷爷，您把今日的事儿，细细说一遍。” 秦爷爷无奈了，只得把事情给秦小米说了。 秦小米听完后，有了其他猜测，让人把秦英喊来。 等秦英来后，她问道：“英叔，今天那位桃娘姑娘，长得好看吗？” 秦英愣住，脸上一片迷茫：“桃娘，是谁？” 吕九姑娘姓吕啊。 “……”秦小米道：“就是今天惊了驴车的男娃的姐姐，听说长得挺好看，哭得也挺凄美，还跟英叔说了不少话。” 她故意夸大的说，就为看看秦英的反应，只因她怀疑今天这出是美人计。 “是她啊。她不好，明明是她弟弟有错在先，她却没把话说清楚，差点让乡亲们误会了咱们。”秦英说到此，脸上还有些不满。 秦小米：“……” 得，美人计遇上木头人也是白瞎。 “听英叔这么说，那姑娘确实有不妥之处。”秦小米正说着，猛然发现秦英脸红了，眉梢眼角还带着荡漾的笑。 秦小米心下咯噔……你不会是现在反应过来了，开始对桃娘有意思了吧？！ 她怕这真是美人计，把秦英这实诚人给骗进去，是直接问他：“难道英叔对那桃娘姑娘有意？” 秦英听罢，仿佛被火烫到般，惊跳道：“没有的事儿，侄女你不要乱说，要是被吕九姑娘误会了……” 他惊觉自己说漏嘴，急忙闭嘴，低头道：“要是没事儿，我先去干活了。” 言罢，不等秦小米说话，慌忙跑了。 秦小米看着秦英的背影，啧啧出声：“我这是发现了大瓜。” 又问秦爷爷：“爷爷，英叔跟吕九姑娘，看对眼了？” “老头子，小米可是说中了？”秦奶奶也凑过来问。 秦爷爷笑道：“是有点那意思，不过能不能成，还得继续看。” “祖宗保佑。”秦奶奶欢喜不已，恨不得立刻摆案祭拜祖宗，求祖宗们发发力，让两人的亲事赶紧成了，毕竟秦英年纪真不小了。 …… 吕族长家，吕族长媳妇也在问吕九：“九丫，你觉得那秦英咋样？可托付得了终生？” 吕九被问得红了脸，可这是她娘，没啥不好意思说的：“听说他爹娘厉害，我就以为他是个遇事拿不了主意的，可今日一见，他也是个能担事的，起码脑子清醒，不会被人绕进去。” 脑子清醒就证明他不会偏听偏信，不会愚孝，那就算以后婆媳有矛盾，他也能站在有理那一方。 这就极好了。 499.第499章 定下 第499章 定下 吕大嫂连连点头附和：“没错没错，光是脑子清醒这点就嫁得。” 大喇喇的说出嫁字，吕九羞得嗔她：“嫂子……” 吕大嫂哈哈笑道：“娘，瞅瞅咱妹子这样，您还有啥好问的，赶紧给秦家那边送消息，告诉秦家，咱们家这边打探清楚了，极是满意，可以定下了。” 吕婆子见幺女羞得头都不敢抬了，忙说吕大嫂：“咱们是女方，哪能一再主动，再等等。” “还等啥？再等下去，这好女婿就要被别人算计走了。”吕大嫂明说了：“桃娘瞧着规矩懂礼，可她今天的某些举动可经不起推敲……家姐弟今天闹了这一出，算是给人闹出印象来了。” 第一面印象就这般深，再使使劲儿，见上第二面第三面后，不就跟秦家成熟人了？ “得亏秦英脑子清醒，没搭理桃娘，但凡他动点意，咱们两家这事儿，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吕大嫂又说：“小妹，要是桃娘来寻你玩，你别搭理她，免得被她算计了去。” “诶，我会当心。”吕九因着是过继，心思比较敏锐，很懂得保护自己，对于突然来走亲戚，又突然闹出这场意外的桃娘，自会心存提防。 傍晚时，吕族长回来了，吕婆子问他：“咋回事儿？吕三红家咋突然回来了？” 吕三红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没点好处，她不会回来。 吕族长道：“说是家里日子艰难，得知娘家这边繁荣了，就带儿女回来看看，有啥活计可做？” “哼，就这破理由，以为我会信？怕是见这边来往的客商多，专门回来给女儿寻好亲事。” “他们向南镇如今可不好说亲，又有今天这出，这吕三红怕是看上秦老弟家了，想抢咱们女婿！” 吕族长越说越气，又突然想起了啥，猛然起身，把吕婆子给吓了一跳，赶忙拽他手臂：“怎么咋咋呼呼的，赶紧坐下。” 吕族长低头，看向自家老妻，道：“你说，吕三红家不会被人买通了，专门回来找机会接近秦老弟家的吧？” “诶哟，我看八成是这样，多少人家都想要秦老弟家的秘方，定是有人出手了，不成，我得再出去一趟，让人盯着点吕三红家！” 这？ 吕婆子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的，可也怕有个万一，是没拦着：“你去吧。找信得过的人，别走漏了风声。” “诶，放心着吧。”吕族长很快离开。 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吕婆子赶忙把留的饭菜端给他吃。 可吕族长吃不下。 吕婆子皱眉，问道：“老头子，咋没胃口？是累着了？” 吕族长摇头，片刻后，道：“我是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秦老弟家……咱们没证据就去说，秦老弟该咋看咱们？可万一吕三红家真被买通了，秦老弟家没个提防，被算计上了咋办？” 这？ 吕婆子也犯难了，一会儿后，道：“先吃饭吧，明天再说。” 老两口为了跟不跟秦家说的事儿，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吕族长在家等了一天，得到的消息是，吕三红去薛家工地寻活计，接触的陌生人多了去了，没法断定里头有没有买通她的人？ 这消息打探的，吕族长又失眠了。 连着两天心事重重，整个人都苍老了。 吕婆子道：“你今天去找秦老弟说说吧，再纠结下去，我怕你扛不住。” 吕族长转头看她：“……真要说？” 吕婆子点头：“说吧，大不了被笑话一场，咱们一把年纪了，啥事没遇上过？被人笑几句也没啥。”“那，成吧。”主意一定下，吕族长就风风火火起来，立马让吕大文套车，带上一儿一孙，去鬼村找秦爷爷。 …… “啥，吕族长祖孙上门了？诶哟喂，这怕是来……泉子媳妇，婶子要请假，赶紧批假！”秦六婆嚷嚷着，得亏没把打探二字说出来，不然整个作坊的女工都得知道两家私下里在说亲。 “六婶，您跟我来。”苏氏怕她说漏嘴，把她喊出作坊，直接带去秦宅见了秦奶奶：“六婶自个跟五婶说吧。” 秦六婆剜她一眼，可只能自己把事情跟秦奶奶说了。 秦奶奶听得一言难尽：“你见过哪家说亲是父兄亲自来打探的？” 秦六婆讪讪：“是没见过，可万一泰丰镇的规矩跟咱们老家不一样呢？” 秦奶奶白她一眼，道：“你去厨房帮忙吧，要是需要见你，我会喊你出来。” 可别回作坊了，否则一旦说漏嘴，最后亲事又没成，两家不得被十里八乡笑死？ “诶诶诶，我这就去厨房待着，五嫂派人去找英哥儿跟老六，让他们表现好点，别给我丢人！”秦六婆交代完，往厨房去。 很快的，秦老六、秦英也知道吕族长来村里的事儿。 秦英很紧张，特地回家换了一身过年穿的新衣服。 秦老六倒是不担心：“儿子，放宽心，有你五伯在呢，你这亲事跑不了。” 秦英忙道：“爹，您别乱说话，还没影的事儿，万一坏了人姑娘名声咋办？” 又道：“爹，您也去换身衣服，还有别乱说话。” 秦老六白他一眼：“你爹我虽然一事无成，却贵在惜言，有话都是让你娘去说。” 就像有事就让五哥去解决一样，他是不费一点神。 “……”秦英还是拽着秦老六，回家换了衣服。 可吕族长过来不是说亲事。 待客屋内，吕族长纠结一会儿，还是把话给说了，又道：“老哥是有点小人之心了哈，可就怕有个万一。” “咋会小人之心？吕老哥也是为我家着想。”秦爷爷是感激的，郑重道：“吕老哥放心，我家会提防那些突然靠近的人，这回多谢吕老哥提醒。” 吕族长听罢，浑身一松，立马笑容满面：“秦老弟不怪老哥多事就好……你是不知道，为了说不说这事儿，我是两天没睡好，皱纹都多了几条。” 吕族长一顿说，把秦爷爷给笑得不行，又看向吕大文的小儿子，道：“砚哥儿，走，秦爷爷带你选色布去。” 色布？ 砚哥儿眼睛一亮，很是想去，可他已经九岁，知事了，没敢动，生怕给家里丢人，是看向吕族长。 吕族长道：“你秦爷爷这见面礼要是再送不出去，晚上该睡不着了，去选吧。” 砚哥儿这才起身，行礼道：“多谢秦爷爷。” 秦爷爷笑，摸摸他的头：“走吧，咱们一块去。” 500.第500章 质问 第500章 质问 作坊晾晒好的色布，都放在作坊的一间屋子内。 秦爷爷特地点了秦英，让他去把一匹匹的色布搬来，足足搬了十二匹，六种颜色。 砚哥儿见到这么多色布，眼睛都挪不开了：“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色布。” 吕族长笑道：“别说你了，就是你爷爷我也没见过这么多色布。” 因着吕家人识字，秦爷爷还让秦英去搬了两套二十四色的颜料粉来，把吕家人给看得眼缭乱。 “秦老弟，这也太贵重了。家里没人懂画，这颜料粉就不要了，你们留着卖钱。”吕族长又道：“布匹也贵，哪能成匹的拿？给老哥家裁几块布，给小辈们做几个荷包就成。” “诶哟吕族长，这送礼哪能只送几个荷包？岂不显得我秦家小气。”秦六婆一直躲墙边偷听，此时憋不住了，出来道：“红色金色，每样最少拿一匹，余下的，每样裁个半匹，好歹给吕族长的幺女、给砚哥儿他们做身换季衣裳！” 一直没说话的秦老六道：“我家老婆子说得对，吕族长就收下吧。” 吕族长惊了，没想到秦老六、秦六婆竟这般懂礼大方。 又不用他俩钱，他俩当然大方了！ 秦奶奶笑道：“我家六弟妹说得是，就这么裁吧。” 言罢，回屋拿了针线笸箩。 秦六婆一把接过，拿起剪刀，开始乐滋滋的裁布。 吕族长见这对堂妯娌处得极好，心里很是满意……看来传言有假，秦六婆夫妻挺会做人，起码夫妻俩能得秦老弟夫妻真心庇护。 “这金色贵气，吕老哥跟嫂子做身新衣服穿。”秦六婆又指着红布道：“这红色布最衬年轻姑娘，给老哥家的九丫头做衣服最合适不过……吕老哥，这六月快到了，你家九丫也该说人家了吧？” 再不嫁，六月就得交未嫁罚银！ “不瞒吕老哥，我家英哥儿自打见了你家九丫，那是上心了……” “娘，您别胡诌，会坏了人姑娘名声！”好好的，他娘突然这么直白，秦英吓得脸都白了，生怕吕族长生气，急忙道歉：“吕族长，我娘不是有意的，您老别动气。” “啥不是有意的？你娘我就是故意说的，要是靠你个锯嘴葫芦，再过十年八年也没个进展！” 秦六婆一把推开儿子，来到吕族长面前说：“吕老哥，我们全家、还有我五哥五嫂都觉得你家九丫不错，真心替英哥儿求娶你家九丫，你家要是觉得我家英哥儿还行的话，咱们就麻溜地走下一步。” 秦老六在旁边附和：“没错没错。” 吕大文是彻底懵了。 吕族长惊愣片刻，哈哈笑出声来：“秦六弟妹当真是爽快人。老实说，老哥也挺满意英哥儿……” “满意就好！”秦六婆忙道：“那咱们两家就选个日子，上门相看，走完这过场后，我家就请官媒，咱们下定，过几个月，就把亲事办了。” 这么着急，可见是真心满意他家九丫，吕族长心里美滋滋，觉得面上很是有光。 可吕族长觉得自家是嫁女儿，得抻着点，是道：“秦六弟妹莫急，老哥我是满意，可得回家问问你嫂子，等过段时日，才能给你家回复。” “合该如此。”秦六婆相当会演，还亲自下厨，拿着秦奶奶家的肉菜，做了一顿三个荤菜的午饭给吕家祖孙吃。 等吕族长他们要走时，又亲自帮忙把色布搬上车，一路送到大村道上。 吕族长祖孙三人满意得不行，回家后，直说：“传言害人呐，那秦六婆是相当爽利懂礼，一点不浑，还贼疼姑娘。她闺女梅姐儿的银钱都是自己拿着，以后会一分不少的当嫁妆带走。” 秦梅表示，那是我娘被小米给打怕了，才没敢昧下我的银钱。要是没有小米压着她，你看她猖不猖狂？ “咱们九丫是个有福气的。”吕婆子满意笑道，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没了。吕大嫂更是把红布塞吕九怀里，打趣她：“妹子拿着，这可是秦六婆特地交代给你做新衣裳的。” 吕九脸红似红布，却道：“我衣裳不少了，这红布喜庆，就留着过年时给侄儿侄女们做袄子吧。” 这话说得，吕家嫂子们都满意。 不过，吕婆子还是做主，留了半匹红布给吕九。 吕大嫂又问：“婆婆，秦六婆都把话说开了，咱家啥时候给秦家回复？” 可得赶紧着些，免得被人抢了去。 吕婆子看向吕族长。 吕族长道：“三天吧，三天后就给秦家回复。” 原本想抻个五天，可又怕吕三红家再使招，好女婿会没了。 吕婆子点头：“成。” 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而三天后，吕族长又去秦家一趟，回来后，又得了几匹色布跟两提吃食。 频繁的去秦家，次次还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只要不傻的都知道里头有事儿，还是喜事。 没瞧见吕族长老脸都笑开了？还能不是喜事？ 吕黑旺特地蹲点，寻了个机会，偶遇吕大文，对他恭喜了一番：“大文，恭喜恭喜啊，你家喜事将近了吧。” 吕大文没搭理他，可想到自家媳妇的交代，也没有反驳，是默认了，要是吕三红家不想得罪娘家族长，就该收手。 吕黑旺碰了个软钉子，朝着吕大文的背影蛐蛐几声，转身回家，把事情给吕三红母女说了。 吕三红气得骂娘：“这老东西可真会往自家扒拉好东西，啥好处都让他家占了！” 又骂桃娘：“都几天了，你咋不知道再找机会跟秦英偶遇？如今白白便宜了吕九！” “不成，你得再找机会接触秦英……那是个憨的，你使使劲，定能让他扑你身上。” 桃娘却看不上秦英，她会答应去偶遇秦英，是为了攀上首府的贵人。 可她娘凶悍，她如今还弱着，不敢当面忤逆，找了由头来敷衍：“娘急啥，不是还有个秦杰吗？他也到年龄了，等他从府城回来，女儿再去偶遇他就是。” 吕三红也不敢明着去抢吕族长家的亲事，只能掐女儿一把，恨声道：“你多上点心，否则你就得嫁那真正的农夫，起早贪黑的种地了！” 种地？ 呵，她桃娘可不会种地，更不会嫁给乡下人，一辈子的困在这乡下。 她要把住首府贵人，去首府，过不一样的日子！ 501.第501章 你要建城墙啊 第501章 你要建城墙啊 “娘，女儿去绣荷包了。赶紧绣好，好拿去做礼，求薛大娘教我认药材。”桃娘不想时间应付自家老娘，找了个借口，起身回屋。 “还是外甥女懂得用计谋。”吕黑旺谄媚的夸着，巴望着桃娘嫁得好人家后，帮衬他这个舅舅一把。 等桃娘走后，吕黑旺又小声问吕三红：“三姐，你们可是遇上贵人了？这次回来，可是受了贵人的指点？咱们是亲姐弟，你可不能瞒着弟弟，自家发财啊。” 呵，吕三红心下冷笑。 亲姐弟？ 她爹娘生了六个女儿，才得了吕黑旺一个带把的，而自打吕黑旺出生后，爹娘不仅让她们姐妹当奴才伺候吕黑旺，还把她们姐妹卖了换钱给吕黑旺建宅子、娶媳妇。 这么多年，她是年年都后悔，没在吕黑旺小时候把他推河里淹死，咋可能带他发财？！ 不过，她还要继续在娘家吃住，是透露几句，吊着吕黑旺：“你是我亲弟，我也不瞒你，确实是走了大运。可那是首府人家，身份贵重着呢，即使是在背后，咱们也不能随便提起，懂了吗？” “首府的贵人！”吕黑旺眼睛都亮了，忙说懂懂懂，又哀求着：“三姐啊，啥时候带小弟去见见贵人？” 呵，这么快就想去见贵人，可真是一点都等不得。 吕三红面露为难，道：“小弟，贵人忙着大事呢，咱们做底下人的，得懂规矩，不能老琢磨着去见贵人，得琢磨着怎么帮贵人把事情办好？” “只要办好了事儿，贵人自然会派车来接咱们去首府相见。还会给咱们赏赐，提拔咱们去首府看铺子。” 去首府，看铺子！ “天老爷啊，那岂不是比吴老二家还出息？”吕黑旺激动得快厥过去，忙问：“三姐，贵人让你们办啥事儿？跟小弟说说，小弟能帮忙！” 吕三红道：“贵人要办的事儿，哪能让那么多人知道……总之，你听姐的安排就成，等事成了，姐带你去见贵人，算你一半的功劳。” 才一半？ 吕黑旺不瞒……爹娘在世时可是说了，他六个姐姐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如今爹娘一死，三姐就只给他一半功劳，生生昧下了一半！ 不过，吕黑旺生怕吕三红不带他去见贵人，是没敢表现不满，只道谢：“三姐，我的亲姐，那么多姐姐，只有你对弟弟最好！” 呵，吕三红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又趁机要好处：“小弟，咱们如今办的是要动脑子的事，得吃点荤腥，补补脑子。” 吕黑旺肉痛极了，可为了自家以后能做首府人，他只得忍痛，去镇上割了一斤肉回来。 小气吧啦，吕三红不瞒，晚饭时，很是不客气，尽夹肉吃。 吕黑旺媳妇当场翻脸。 吕黑旺是维护吕三红。 吕黑旺媳妇不服，夫妻俩是打起来了。 吕三红可不管他们夫妻打生打死的，吃完饭后，带着女儿进屋，问她：“桃娘，石爷这几天可跟你有联系？” 桃娘道：“还没有。” 吕三红急了，生怕这贵人跑了：“咋还没有？要不，你给石爷去封请安信？” 桃娘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后，才道：“娘别太急，再等几天……没准石爷会先给咱们来信。” 吕三红恼怒，又想掐她，可顾忌着她得了石爷的青眼，只得笑道：“成，咱们就再等三天。三天过后，你必须给石爷去信，免得石爷忘了你。” …… 秦小米也拜托薛东家，帮忙盯着点桃娘家，可一直没有啥异样消息传来，她是暂且先放下不理，开始忙活建作坊的事儿。 四月初二，好日子，巩大匠人、柳大匠人各带着三名工人来了。 一见到秦小米，柳大匠人又差点被她熏晕过去，好在这回他提前问薛大夫要了药包，立马拿出来狠狠一闻，才算救了老命。其他工人也忙拿出药包，借着抬手之际，时不时闻一闻。 “巩大匠人、柳大匠人，辛苦你们了。来来来，先去待客屋，吃点东西。”秦爷爷热情相邀。 “不用不用，咱们这就开始看地、划地，尽快完事。”柳大匠人浑身抗拒，只想赶紧忙完赶紧跑。 秦小米憋笑，拿出图纸，要递给柳大匠人。 柳大匠人连连后退：“给秦村长，让秦村长指给我们看就成。” 你不要过来啊，不然我真晕给你看！ 秦小米差点憋不住笑。 秦爷爷赶忙拿过图纸，去跟柳大匠人、巩大匠人看：“二位大匠人瞅瞅，这就是我家孙女要建的作坊。” 巩大匠人一见图纸，愣住了，直接坐在地上，细细的看，越看越觉得：“妙啊！” 建造图上，瞧着是一个大作坊，可细看却是能拆分为四个建筑。 左右两边，各为两个作坊，把连接两个作坊的大门打开后，中间就成了一条通往村西的大车道。 而如今的村西水井这一片，会成为大作坊的后院。 后院这片，会是两个大库房，用来存放不同的货物。 更妙的是…… “不说纵深，这大作坊光是横长就有几十米，只要把作坊的前后大门一关，作坊就能变成一道防御壁垒……” 巩家祖上进过工部，建造过防御工事，巩大匠人也是懂此道的，是看向秦小米，惊道：“秦家女，你这不是要建作坊，是要建城墙啊。” 这个大作坊一旦建成，整个村西都会被大作坊庇护在身后。 以后别说乡下混子，就是土匪想杀进村西，都得先来个‘登梯攻城’。 柳大匠人闻言，也急忙看建造图，越看越觉得……秦家真有钱啊，也是真败家，竟舍得这么造。 秦小米笑道：“没那么夸张，只是想着既然建了，那就建个好点的作坊，方便以后改做其他产业时，运货不会打扰到村西的人。” 实则，她就是把作坊当防御工事用。 她家名声大，怎么都得防着点。 “不管咋样，你家这活计，我巩家接了，定帮你做到完工为止……建普通的宅子太无聊，建点这种怪作坊，很有乐趣。”巩大匠人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秦小米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巩大匠人了……也有劳柳大匠人了。” 柳大匠人:“……” 不用谢，只要你少来工地就成，不然我怕你把大家伙熏得卧床不起，那会耽误工期！ 502.第502章 问八字 第502章 问八字 “不过，你家这作坊太大，想要建成投用，怕是得跨年头。”巩大匠人指着图纸说，真是太大了，光是建围墙都是个大工程。 秦小米道：“不会，可以分段建造。先从后院水井这里建起，只需两个月的工夫就能把一个院子建好，投入使用。” 届时把院门一关，她们就能在院子里生产，工人们则是在外头干活，不会影响。 咚，巩大匠人敲自己脑袋一把，笑道：“果然是老了，脑子都不灵光了……确实能这么建。” 这是一座座的单体建筑，构架并不相连，分开建造，不会影响稳固。 “成，我们这回不从前头建，改从后院建起。”巩大匠人拍板了，又给柳大匠人细看了三刻钟图纸后，起身吩咐工人开始丈量土地、用石灰划地。 得亏来得早，等把整个大作坊的建造地全用石灰画完线后，已经是酉时二刻。 柳大匠人催促：“天要黑了，巩老哥，咱们赶紧收拾家伙什走吧！” 鬼村它邪乎啊，待得太晚，会被盯上的。 “这就回。”巩大匠人又问秦小米：“秦家女，这建造图可否让我们带回去？” 秦小米笑道：“可以，这份就是给你们用的。” 这建造图没啥需要保密的，至于以后要建密室的话，才需要保密。 巩大匠人很高兴，又保证：“我定会好好护着这图，绝不损坏。” 这么好的建造图，要是毁了，他也会心痛。 秦爷爷带着秦英、秦二勇，提了些礼物来：“巩大匠人、柳大匠人，今日辛苦了，这两提吃食、两匹色布，你们拿回去……不可不收，这是规矩。” “成，我们就收下了。”巩大匠人收下东西，与柳大匠人、其他工人们，一块坐着巩家骡车离开。 等瞧不见鬼村后，柳大匠人呼出一口大气……总算赶在天黑前离开鬼村了。 巩大匠人看得哈哈笑：“柳老弟，咱们是匠人，要是贵人们下令，咱们连阴宅都得建，你还怕几句传言？” 工部不是只建城墙，还得建皇陵、以及公侯大臣的坟墓。 柳大匠人讪讪一笑：“没办法，老弟是本地人，打小听鬼村的故事长大，不骗老哥，当真能止小儿夜啼！” 哈哈哈，巩大匠人听得大笑，两人倒是越处越好。 大作坊没那么快动土，前期还有不少活计要准备。 四月初八，又是个不错的日子。 秦六婆是天还黑着就去拍秦小米家的门：“五哥五嫂，赶紧起来了，要烧热水沐浴更衣去吕族长相看了！” 今日是秦吕两家定好的，上女方家相看，问八字的日子。 秦小米被吵得恼怒：“扣分红！” 秦六婆：“扣扣扣，跟你英叔的大事比起来，扣点分红算个屁！” 秦小米气得呲牙：“……” 朱一青给她拿来两小团：“小东家，堵住耳朵，声音会小许多。” 秦小米接过，堵住耳朵后，用被子蒙头，睡了个回笼觉。 秦爷爷秦奶奶起来开门，让下人烧热水，让秦六婆夫妻、秦英沐浴梳洗。 又准备上门的礼物，忙活两个时辰，才提上礼物，坐着驴车，往吕家村去。秦爷爷秦奶奶也作为长辈，陪同上门。 到吕族长时，正好巳时初刻，上门的好吉时。 “诶哟，吕老哥、吕嫂子，我们上门叨扰了。”秦六婆仿佛见到财神爷般，笑得褶子都皱一起。 又喊秦英：“赶紧给你吕伯父、吕伯娘见礼啊。” “请吕伯父吕伯娘安，二老福泰安康。”秦英行礼。 “好好好，无须多礼，快进来。”吕族长、吕婆子亦是笑容满面，只因秦爷爷秦奶奶也来了，可见二人对秦英这个堂侄的关心。 只要秦家这两个当家真心疼秦英，那这女婿就没选错！ “吕老哥、吕嫂子。”秦爷爷打着招呼，跟秦奶奶进了吕家堂屋。 秦英则是去搬东西。 一提提的东西往吕家搬，把吕家几个儿媳妇都惊到了。 谁说秦六婆抠门的？ 抠门能带半车礼物上女方家相看？ 可拉倒吧，这半车礼物有一半是作坊的色布，而这些色布，有秦爷爷秦奶奶送的，但大半是秦梅秦英钱向作坊买的。 还有鸡、蛋、肉、、面，也是秦英用自己那份分红置办的，秦六婆夫妻一文钱没出。 这两货精得很，从准备给儿女们说亲开始，他俩就把家里分红给分成几分，美其名曰，免得你们以后争产坏了情分，爹娘先给你们分好了。 你们成亲建宅子就用自己的银钱，所以别乱，要是没了，别来找我们。 我们老了，你们是做儿女的，以后每月都得给我们养老钱！ 不过，吕家也没有全收下，是把礼物分成两份，打算等秦家人走时，退一半回去。 落座后，吕婆子喊吕九出来见礼。 “诶哟，这就是九丫吧，长得可真好，婶子一见你就像见到亲闺女，注定你是婶子家的人。”秦六婆见吕九长得温婉，说话细声细气的，满意的不行。 无他，只因她觉得这样的儿媳妇最好拿捏，属于骂了只会躲起来偷偷哭，哭完还得继续伺候全家的那一款。 可惜，她错了啊！ 吕九只是瞧着温婉，内里却是个刚强的，又因着是过继，打小被村里嫉妒的人说酸话。起初她还会忍，可后来她都是当面怼回去。 要是对方辈分高，她不好当面怼的，就会迂回，让吕族长、吕婆子、或者在场的族人帮她找回场子。 因此到如今，吕家村已经没人敢拿她过继，一跃成为族长家闺女说嘴。 吕九脸蛋红红，微微笑着，低头不说话。 “哟，这是害羞了。”秦六婆打趣，心里更满意，恨不得明天就把吕九娶进门，她好摆摆婆婆的架子！ “婶子一路辛苦，我做了些糕点，去拿来给婶子垫垫肚子。”吕九细声说着，抽回自己被秦六婆抓住的手，去厨房拿糕点。 秦六婆尝了糕点后，又去看吕九的绣品、织的布绣、记的账本……午时，又吃了一顿吕九主厨的饭菜，是满意得不行不行的。 吕家人对秦英也很满意……确实是个憨实的，但一直在找活干，反应有点慢，话不多，可说出来的话都在点子上。 最重要的是，他对小妹有意，舍得待小妹好。 两方都满意，临走前，互换了八字，只要八字相合，下一步就是请官媒正式提亲。 503.第503章 提亲 第503章 提亲 “别送别送，都是一家人，我们自个回去就成！”秦六婆脸都快笑烂了。 吕家果然会办事，给她家退了一半礼物回来，还多送了几块绣布，以及一坛子大酱。 “那成，嫂子家就不送了，秦弟妹一路顺风。”吕婆子虽然这么说，可吕家还是派吕大文把秦家人送到村口。 秦六婆春风满面，似斗胜的公鸡，要不是有秦英一直提醒，她非把自家跟吕族长家定亲的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 到村西后，秦六婆特地去秦小米家，跟秦小米吹嘘了一通吕九：“那样温柔听话会干活的姑娘才叫姑娘，不像……” 她眼神明晃晃的瞅着秦小米，说的就是你啊，你个泼辣丫头！ 呵，秦小米冷笑：“看来六婆是好日子过腻了，想再过回苦日子。成，我心善，成全六婆，让六婆把从作坊拿到的分红全退回来。” 退，退分红！ 秦六婆整个人都傻了，这回是真怕了，赶忙道歉跑路。 秦奶奶见秦六婆被吓破了胆，提醒秦小米：“小米，不可对长辈太凶悍。” 秦小米道：“奶奶，有些货，你就不能太给她脸，得时不时把她拉出来揍一顿，但凡少揍一顿，她就敢给你惹事，六婆就是这种人。” 秦奶奶：“……” 翌日天刚亮，秦六婆又颠颠地来秦家，找秦奶奶，要她陪她一块去县城找高人合八字。 这是几家落户后，第一次跟本地人结亲，得把事情办好了，秦奶奶答应了。 秦爷爷担心秦奶奶，喊上秦大岩夫妻，一块跟着去了。 晚上回来时，秦六婆嚷嚷得整个村西都能听见：“天作之合，多子多孙、多福多财、多寿多禄，两人的后代不说当侯爷，那是一定能娶到侯爷女儿！” 秦小米：“……” 这是给了算命先生多少银子，才得了这么多好话？ “知道侯爷是啥不？就是知府大人见到都得下跪的大贵人，有爵位！” “知道啥是爵位不？就是子孙后代吃穿不愁，有朝廷给钱养着！” 秦奶奶都听不下去了：“六弟妹，行了，侯爷可不是咱们能多说的。” 秦六婆：“对对对，不多说，大家伙只等着我重孙娶侯爷女儿就成！” 第二天，初十，秦家就给吕家送消息，说八字合好了，乃是上等婚配。 吕家人得知后，很是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秦爷爷他们天天跑县城，请官媒、采买上门提亲的礼物、请提亲日子。 四月二十二，高人说的双福全的吉利日子。 天刚微亮，全官媒就坐车来了鬼村，按照习俗，先祭拜完，再给提亲礼系上吉祥带后，唱着喜词，带着秦家人往吕家村去。 秦吕两家说亲的事，乡亲们早有耳闻，不少人是来讨喜饼。 全官媒笑：“喜饼早就备好了，只要乡亲们帮着秦家小子给老爷拜个三拜，让老天爷保佑他提亲成功，喜饼立马就发！” 乡亲们也给面子，纷纷朝着东边拜着：“求老天爷保佑秦家提亲成功……喜饼可得记着发啊！” “肯定发，乡亲们只管等着吧！”秦六婆乐得装不下去了，扯着嗓门大喊，又催促秦英：“车赶快些，老娘急着娶儿媳妇！” “娘，今日说话要文雅。”秦英心里极高兴，却没加快赶车的速度。路上人多，大喜的日子，得稳妥点。 “行行行，我文雅！”秦六婆想着，再装一天，等亲事定下后，她就能继续狂了。 巳时初刻，高人说的吉时，秦家一马二驴，三辆车进了吕家村。吕家村的小孩们跑来给全官媒带路。 全官媒是一路唱着喜词，到了吕族长家门前，行完各种礼后，叩门三回，吕族长的家门终于开了。 “给您家报喜了。新染料秦家听闻您家姑娘秀外慧中，宜室宜家，上孝父母下护晚辈，乃十里八乡难得的好姑娘，特地托我上门提亲！” 全官媒是专业的，好话不要钱的冒，为表男方家诚意，又急忙让人抬提亲礼：“除二十二两聘金外，还有十礼，十全十美呢！” 光聘金就给了二十二两，等迎亲时，那聘礼岂不是海了给？！ 吕家村人都惊了，羡慕不已，恨不得截个胡，把秦家人迎自己家去。 “抬提亲礼咯！”全媒婆喊，是每抬一样提亲礼就唱一句喜词。 而秦英给的提亲礼相当拿得出手，有两捆姻缘香、两匹大红布、酒水、茶饼、果、喜饼、白面、大肉、两条鲤鱼、两只大鹅。 大雁那是贵人们才给得起的东西，乡下都是给大鹅。 吕家极其满意，两家又是早就商量好的，很快就应下亲事。 “亲成，亲成，发喜饼咯！”全媒婆喜得大喊。 秦家人很快就把预备好的两筐喜饼抬下车，分发给所有人。 “恭喜恭喜啊！” “吕族长，您家是摊上好女婿了！” 吕族长想憋着点的，奈何秦家给得太多，他实在憋不住，一直哈哈笑着，瞅得吕婆子都想掐他几把。 亲事成了，秦家人被留在吕家吃便饭。 这饭还没吃完，秦吕两家结亲，秦家送了丰厚提亲礼跟聘金的事儿，已经传遍泰丰镇。 乡亲们羡慕不已，骂吕族长太精明，早早就把秦家给拿下了。 吕黑旺家。 吕黑旺媳妇大声嘲笑：“哈哈哈，还打量着去碰瓷人秦家小子呢，可人是一眼都没瞅你们，如今还跟族长家的闺女定亲了，还给了二十二两的聘金！” 哐当，吕三红开门出来，指着吕黑旺媳妇道：“吕曹氏，你阴阳谁呢，再胡诌，我让我弟休了你，另娶黄大闺女！” 吕曹氏：“啊呸！打量你弟弟是啥有钱人家的老爷？还另娶黄大闺女？离了老娘，别说再找个母的了，他能去给伍老四端洗脚水都算他有人要了！” 吕黑旺：“……” “不是，你们吵架骂我干啥？啥给伍老四端洗脚水？老子可没他那搅屎棍的爱好！” “骂你干啥？还不是你把这对母女召家里来，才会闹得家里不安宁！”吕曹氏开始算账：“三月底就回来了，吃了咱们家大半个月，愣是一文钱没给，有这样做大姑子的？打量娘家是她粮仓不成！” “今天就滚，不滚就给食宿钱，不给钱，老娘就闹得你们母女三人坏了名声！” 吕三红气得差点呕血，喊吕黑旺做主：“小弟，吕曹氏这是没把你放眼里，身为男人，你不揍她一顿，让村里人咋看你？！” “贱人，白吃了娘家大半个月的米粮，竟还撺掇弟弟打媳妇，老娘打死你个搅家精！”吕曹氏抄起扫把，呼呼地往吕三红身上打。 吕三红被打得惨叫连连，又不甘示弱，搬起凳子往吕曹氏身上砸。 “别打了，快别打了！”吕黑旺想劝架，可没用，他是没两个女人误伤，脸上身上都挂彩了。 504.第504章 四个贵妃 第504章 四个贵妃 吕黑旺顶不住了，赶忙逃出屋去。 等两个女人打完时，屋内已经堪比拆家。 吕曹氏嚎啕大哭，却不敢回娘家，生怕自己从娘家回来，这家里已经被吕三红搜刮干净。 桃娘却嫌她烦，收拾包袱，出来对吕三红道：“娘，咱们去一趟县城。” “去县城？”吕三红惊了，这就要走了？那石爷交代的事情咋办？ 可桃娘已经喊上栋，提步离开。 “你个死丫头，等等娘！”吕三红怕这‘摇钱树’出事儿，急忙跟上，雇了一辆车，往县城去。 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县城，去了一家客栈投宿。 住宿钱是桃娘出的……而这银子是石爷给的，这就是她敢提包袱走人、敢支使老娘、老舅给自己办事的底气。 客栈房间内，吕三红问桃娘：“真不回你舅舅家？” “怎么可能。”桃娘道：“在县城住几天，等回去时，给舅母带点东西，她就不会闹了。” 桃娘会来县城，一是方便跟石爷联系。 二是给吕曹氏下马威，并让舅舅知道她遇上贵人后，已经是能随时来县城销的人物。 “舅舅贪财，等咱们再回去，他定会更捧着咱们。” “诶哟，还是桃娘聪明。”吕三红又试探着道：“那咱们啥时候去给石爷请安？” 桃娘想给她娘一个白眼，可她也急着见石爷，是道：“明天就去联系石爷。” 翌日，桃娘离开客栈，去了一家车马店。 吕三红带着儿子偷偷跟着，是悄悄记住这家店。 又等了一刻钟，见桃娘从车马店后院出来后，急忙带儿子抄小路，跑回客栈。 两天后，车马店送了信来。 桃娘拽住送信伙计，急问：“石爷呢，怎么没来？” 伙计差点笑出声：“事情没办成，你还想见石爷？” 这蠢货，不会真以为自己遇上贵人了吧？ 啥石爷？ 他都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桃娘不依不饶：“你给石爷传话，我要见石爷，当面说秦家的事儿！” 伙计皱眉，最终道：“成，我会给你传话。” 桃娘听罢，给他塞了两枚铜板，娇俏一笑：“多谢哥哥啦。” 伙计被撩到了，可想着此女还没过石爷的手，他是忍住了。 伙计离开后，桃娘打开信件，细细看起来，奈何识字不多，有三成的字她都看不懂，只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石爷不满意，骂她了。 桃娘心里怨恨……老男人，还不是秦家提防你们，你们没法子了，求着我去接近秦家人！ 又等了两天，所谓的石爷姗姗来迟。 夜里来的，在客栈定了一间屋子，让桃娘独自去见他。 “石爷，您总算来了，奴家还以为您弃了奴家呢。”桃娘泪眼朦胧，语调娇软，摆明了要缠着他，让他心甘情愿带自己去首府过好日子。 石爷沉着脸，道：“办事不力，合该弃了你。” “石爷，奴家知道错啦，求石爷莫弃奴家。”桃娘跪下，直接抱住石爷的脚。 这？ 大胆得石爷都惊了。 可桃娘却无所谓……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做首府人，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去首府，她都乐意。 她真是受够了乡下的泥腿子，天天跟那土地死磕，磕到年底，也买不了一匹好布。还有那些村妇，一个个面黄肌瘦，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荤腥。 日子就摆在这里了，她是过不了了的，所以就算是做妾做奴婢，她也要离开乡下，往首府奔！ “石爷……”桃娘是行动派，开始拽石爷裤腰带。 “……”石爷惊得一把推开她：“你是良家姑娘，给爷正经些！” “是。”桃娘跪好，乖巧道：“奴家愚笨，还请石爷教教奴家。” 石爷也不想再找其他新人，是想继续用她，道：“秦英已经定亲，你是没戏了。秦杰、徐三骏、乔松果，这三个你得拿下一个。” 就一定要她嫁给泥腿子！ 桃娘不满，眼里透了出来。 “怎么，你还不愿意？”石爷骂道：“告诉你，就你家那条件，你能嫁给他们其中一个，都算你走大运。他们几家可是有作坊分红的，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桃娘：“……”钱再多，能跟石爷你背后的贵人主子比吗？ 石爷怕她坏事，又警告道：“用正常法子接触秦家人，切莫用激烈手段，会得罪秦家。” “为啥不能用激烈手段？”桃娘不解，你们瞅着就是对秦家不怀好意啊。 “这是主子的命令，听命就是，轮得到你我来问为什么？！”石爷有些后悔，桃娘瞧着聪明，身份也合适，可心太大，只想一步登天，完全瞧不上秦家。 “能做就做，不能做，咱们的来往到此为止，爷会再找其他人。”石爷懒得跟她掰扯了，直接发最后通牒。 桃娘怕了，忙道：“是，我定会拿出诚意去接触秦姜徐乔几家人，请石爷放心。” 石爷见她态度端正了，这才满意点头：“嗯。” 石爷没有待多久，给了她五两银子当‘本金’后，趁着夜色离开。 桃娘一回屋子，吕三红就拽住她问：“咋样，拿下石爷没有？石爷可有透露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石爷算个屁，她们母女要巴结的是石爷的主子！ 桃娘摇头：“没有，那老男人滑溜得很，一句没透露……不过娘放心，等多接触几次，女儿定能拿下他，问出他主子是谁？” “只能这样了。”吕三红又提醒女儿：“桃娘，石爷哪里，你能不给就不给，最好是能给他的主子……娘盘算了一遍，觉得石爷的主子，怕是秦家的几大客商之一。那些客商是有老鼻子钱了，特别是闻靳解康这几家，还是有京官的大贵之家！” 桃娘也猜测，石爷背后的主子是闻靳解康的其中一家。 她点头：“娘放心，女儿定会巴结上最好的那一个。” “诶，不愧是娘的好女儿，就是有出息！” 翌日，吕三红母女三人又回了吕家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吕曹氏才没把她们赶走。 吕族长家、薛东家都把吕家母女三人去过县城的事，告知秦家。只是遗憾，没查到母女三人与谁接头？ 秦小米也不急，只继续拜托两家盯着吕三红母女，就继续忙着建大作坊的事儿。 …… 京城，四月二十二，秦英跟吕九定亲那日，武兴帝同时册封了四位贵妃。 章颂玉的庶妹被封为月德贵妃。 文昌侯家的姑娘为文德贵妃。 项家女被封为淑德贵妃。 还有一位武将之女，封为勇德贵妃。 四道册封圣旨一下，京城哗然，觉得武兴帝疯了。 文臣们搬祖训、拿出死谏的架势，要武兴帝将四贵妃消减至两位。 还说，可以册封一位皇贵妃，代皇后之职，统领后宫……不出意外的，说这话的文官被斩于金殿之外。 505.第505章 燕国公 第505章 燕国公 文官的尸体倒在殿门外，血顺着玉阶流下，跪在殿外死谏的臣子们皆是惊得双目赤红。 杀了，真的杀了！ 还以为武兴帝登记后，会为了收拢人心而收敛杀气，可今日不过是一句要立皇贵妃的话，武兴帝就立斩文臣！ 寒意从文臣的骨头缝里涌出，快入夏的天，他们冷得瑟瑟发抖。 也有老臣愤然起身，痛呼：“太宗陛下，臣等无能，无法规劝陛下，这就赴死，去向太宗陛下请罪！！” 这话说完，也吸引到所有臣子的目光了。 等他要撞石柱之时，同僚们及时拉住他：“周老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弃我等而去啊！” 周老大人痛哭：“老夫乃礼部尚书，见陛下做出有违祖训之事却无力劝阻，理当以死谢皇恩！” 刚才被杀的文官乃御史台的小官，那小官死后，御史台算是保住脸面了。 礼部也必须拿出点风骨来，否则会被世人耻笑。 “诸位同僚松开，让老夫去向太宗陛下请罪！”周老大人挣扎，奈何官员们死死拽住他，他无法再触柱。 只得跪下，哐哐磕头，每磕一下，就喊一句：“微臣求陛下遵循大魏礼法，再下旨，降四位贵妃降为从一品妃子！” 大魏的贵妃是正一品，四大妃是从一品。 其余大臣也跟着磕头，喊着：“微臣求陛下遵循大魏礼法，将四贵妃降为从一品妃子！” 一时间，磕头声、喊话声不断。 可殿内毫无动静，直至夜幕降临，燕国公来求见陛下，殿内才有人满面笑容的出来。 “燕国公，您可算是来救大家伙了。”魏大监宛如看见救星般。 燕国公金容玉相，宛若天上神祇般洁净，闻言却舒朗大笑：“哈哈，哪有这般夸张。” 身后跪了一地的臣子们：“……” 你是武兴帝看着长大的小舅子，是武兴帝认定的唯一在世的亲人，你当然不怕！ “燕国公，还望燕国公劝劝陛下，救救大魏礼法。”周老大人哽咽哭求。 身后，大臣们跟着喊了一遍。 燕国公转过身来，蹲下，安抚道：“周老大人、诸位大人，我过来就是为了劝谏陛下。” 又对魏大监道：“给诸位大人们备晚饭，总不能饿着。” 已经有十几个文弱臣子开始摇摇欲坠，再不吃饭歇一歇，就要倒了。 “是。”魏大监立刻让人去安排……这是燕国公下的命令，陛下即使不乐意，也不会怪罪，所以他们底下人敢去做。 不过，有些文臣们相当有骨气，喊道：“燕国公，一日劝谏陛下无果，我等一日不食！” 这是那几个蠢货喊的？周老大人恨不得去踹他们几脚。 燕国公听罢，只是笑着劝了一句：“还是要用饭，如此才有力气继续劝谏陛下。” 言罢，不再多言，跟着魏大监，进金殿，见武兴帝。 金殿内，武兴帝坐于宝座上，即使正在执笔批阅奏章，做着与文字打交道的事儿，可那杀伐之气依旧厚重如氅，裹挟在他身上，令人望之胆寒。 “可用晚膳了？你身子骨不好，需按时用膳服药。”武兴帝道。燕国公笑道：“陛下无须担心，臣的身子骨没那么弱，还挥得动长枪。” 武兴帝看向魏大监：“摆膳。” “是。”魏大监欣喜不已，果然小公子一来，陛下就软和了。 又在金殿吃？ 这可是上朝的地方？ 燕国公本想提议，去太辰殿吃，可想着金殿外的大臣们，又止住话头……罢了，也不是第一次在金殿用膳，大臣们都接受了，他就不再逮着这点来说了。 燕周看向武兴帝：“陛下不该把林大人斩了，如此只会让臣子们畏谏。” 畏谏一旦发展下去，会君臣离心，若是再遇上战乱，那就是亡国前兆。 “林及该死！”武兴帝身上温和不在，杀气翻涌：“皇贵妃，乃是副后，在民间就是侧夫人，他也敢提，将皇后至于何地？皇后是不在了，可朕还没死！” 大魏有皇后，正是武兴帝的结发妻子，已故的王妃燕氏。 几位贵妃早已入宫，会四月才册封，是因着二月是封后大典，亦是燕氏生辰、三月清明，武兴帝需大祭燕氏等故去之人。 “只要朕在一天，谁都别想下皇后的脸面！”武兴帝吐字如钉，杀气又显，要不是林及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他怕是要下令鞭尸林及。 许是太气，武兴帝眉头一皱，抬手捂住心肺处。 “陛下息怒，要保证身子！”燕国公知道武兴帝心肺附近中过箭，一动气就会揪痛，立刻喊随侍在殿内的太医：“速速给陛下诊治。” “无妨。”武兴帝拒绝了：“一点子小伤，还死不了。” 太医得令，又坐了回去。 燕国公却担心的看着武兴帝，小半刻钟后，痛感大减，武兴帝的脸色才恢复如常。 武兴帝见他担忧，笑道：“小弟无须担心，你姐夫最少还能活十年。” 而只需十年，他就能把江山平稳交到继任者手上，如此也算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良善百姓。 “姐夫……”燕国公声音带上哽咽，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姐夫，我找到姐姐的象牙梳了。” 燕国公从宽袖的内袋里，拿出一把白玉般的小梳子，举起，朝着武兴帝晃了晃。 武兴帝一怔，忙道：“快拿来给我看看！” “是。”燕周快步上前，把梳子递给他。 武兴帝接过梳子，细细摸索着，终于找到象牙梳上的一个小凹槽，命人拿来细小的工具，费一刻多钟工夫，从象牙梳里，拿出一块白玉。 白玉细长，黄豆大小，上头刻着他与皇后的大名与小名。 这是他与皇后成亲第一年，他亲手所做，送给皇后的生辰礼。 可经历抄家流放，很多东西都被宁康那贱种给毁了，他一直寻找，虽然找回来不少东西，可如这般有意义的物件，却一件也无。 “如如。”武兴帝呢喃着皇后的小名，许久许久，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向燕周，道：“小弟，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跟姐夫说。” 燕周压下泪意，笑道：“巧了，小弟正好有一事要求……求姐夫莫要再斩杀劝谏的文臣，并恩荫林大人的长子。” 506.第506章 陛下有点抠门 第506章 陛下有点抠门 林及已死，唯有恩荫其子，才能为陛下挽回些许名声。 武兴帝脸色一沉，不想答应：“换一个。” 燕国公就不，还说：“姐夫，姐姐心善，不会想看到任何人因她而死。” “所有罪孽，皆由朕担着，与如如无关！”武兴帝从来不信命，可一牵扯到皇后，他就很信，生怕杀孽会被归咎到皇后身上，让她下辈子还受苦楚。 燕国公笑：“所以，请陛下恩荫林及长子，给林家孤儿寡母一个倚仗。” 武兴帝无法，只得同意，恩荫林及长子一个闲职。 又说燕国公：“你就是太心善，须知有些玩意儿，就不配活着，杀他们属于替天行道。” 燕国公笑，突然行了一礼，道：“是，小弟受教了。” 像他小时候，被家里长辈们教训后一般的认错。 武兴帝扯扯嘴角，终于笑了。 魏大监见状，松了一口大气，见膳食到了，忙道：“陛下，燕国公，能用膳了。” “吃饭。”武兴帝下令，等吃完饭后，武兴帝没有让燕国公离开：“且等等，药在熬了，等吃完药你再回去，免得你又倒汤药。” 在燕国公府伺候的人说，燕周这小子吃腻了药，总是喝两口就倒掉。 下人一劝，他就说：喝两口了，已经有药效，无须把一整碗汤药全部喝完，那属于自找苦吃。 “他们竟背地里偷偷告状。”燕国公摸摸鼻子，无奈一笑。 武兴帝冷哼：“你歪理太多，身份又高，他们无可奈何，只得告到朕这里来……以后按时按量喝药，这是圣旨。” 燕国公跪下磕头，郑重道：“是，臣遵旨。” “又做这怪样。”武兴帝说他一句，扔给他一条小铜管：“看看。” 燕国公抬手，一把接住，从拇指大小的铜管里，抽出一卷信纸，展开一看，笑了：“这秦家，还真是聪明，难怪能把世家豪强气得不轻。” 做新染料抢生意，为护住生意护住命，还借着献利之名，把陛下拉下水。 如今竟还献出秘方，甚至给了个经营新染料的法子，半官营，就是朝廷在各大州选人，代替朝廷经营，盈利五五分。 还说了，此法不仅能让朝廷赚到钱，还能帮朝廷得到一批各大州的民间监察官，助陛下及时的掌控各大州的事儿。 更绝的是，信上还说了，要是朝廷不收这秘方，秦薛黄三家可用朝廷之名，公开秘方，将这财路，给天下人百姓。 燕国公：“……秦家，不仅聪明，还挺有趣。” 啪，武兴帝将奏章拍在案上，冷笑道：“聪明有趣？分明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借他一回势就算了，他就当他们逃荒落户不易，施恩一回。 可他不追究，秦家是蹬鼻子上脸，这势是借得没完没了。 “你以为他们真是献秘方？这是想借着献秘方，搭上朕这张天梯，好一步登天！” “蝇营狗苟，奸商行径，秦家二子还考场舞弊！” 燕国公不认同：“陛下，宁康年间的农门子弟舞弊案，多半是被陷害的。且秦薛黄三家虽有借势之嫌，却真不是奸商，甚至很有骨气。” 燕国公把秦薛黄三家给工人的工钱、货物进价卖价、历年的布施数额，给说了一遍。 又说了秦家起来后，没有拿姑娘跟闻靳解康等世家客商结亲。 薛东家进京寻靠山，却不耻做半奴而得罪世家豪强。 黄阳隆为人打抱不平，得罪官家子，不得不避走等等。 “还有郑南丹……”燕国公说起郑东家：“哀帝太子败逃江南州时，把京畿各府祸害得不轻，郑兄弟拿出自己的私产，购置米粮救济，还赠予钱财，助各府店铺重开，助朝廷快速稳住市价。”“宁康末年天灾，黄家商行亦有布施；还捐赠银两，以助军事。” 武兴帝打断他：“行了，再夸下去，你该说姓郑的有从龙之功了。” 燕国公笑：“陛下当真了解臣，臣的下一句，还真是郑兄弟当有从龙之功。” 武兴帝看向他：“你这么抬举他，是想为他求官？” 燕国公点头：“有这个意思。郑兄弟有为官的才能，只是被耽误了。” 武兴帝却道：“给他官职可以，但只能是小官。还有你莫要太信他，闻此人所做诸事，可见此人不仅心机深沉，行事还颇为大胆，你莫要被他利用。” 燕国公却笑了：“陛下，人与人相处，讲的就是个互相利用，这词虽然不好听，可利用得好了，能互相成就。” 武兴帝听罢，还是道：“总之，你心里要有数。” 燕国公知道陛下把他当唯一的亲人，只愿他好，是乖顺应道：“是，陛下放心，臣会适当的离一离他。” 又问：“陛下可要收下新染料的秘方？” 武兴帝冷笑：“这秘方也不是什么难得之物，再过不久，底下人也能研究出来，朕为何要白白便宜了秦家？让秦家就此攀上朕这座大靠山？” 燕国公道：“陛下是天下主，天下臣民的靠山，秦家亦是陛下之民，陛下让秦家靠靠，理所应当。” 武兴帝：“……” 有时候，他真想揍这小子一顿。 “陛下，大魏确实需要民间的监察力量，不如就收下秘方，用作半官营，一来将新染料做大，抢世家豪强的生意，断世家豪强的垄断一臂，再富了国库。二来可让经营者充当民间监察官，为朝廷暗暗检举各大州民间被掩藏的冤案。” 燕国公极力劝说。 武兴帝也没有真恨秦家，最终答应了：“成，朕就收下秘方，用作半官营。不过秦家屡次借朕之势，目无君父，功过相抵，没有赏赐。” 燕国公：“……” 陛下当真有点抠门，秘方与献利都收了，却扣下秦家的赏赐。 武兴帝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冷笑道：“朕是为了秦家好。赤贫农家，突然乍富，已是容易失智，若是再得皇帝赏赐，秦家恐会成魔，害己害民。” 总之，秦家招数过于滑溜，不能太给秦家脸。 燕国公没有再为秦薛黄三家争取，而是道：“陛下英明。” “燕国公，药能喝了。”魏大监把吹凉的汤药，端给燕国公。 燕国公喝完后，把碗倒转，给武兴帝看。 武兴帝这才满意，点头许他离开。 又交代燕国公：“你为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不必再理会他们，他们想跪，那就跪个够，朕不会改变主意。” 说的是金殿外的臣子们。 燕国公笑道：“臣也没想要陛下改变主意，只是想求陛下莫要杀臣子而已。” 陛下会一口气册封四位贵妃，是为了让世家豪族互斗。 而品级相同，斗起来才能没有顾及。 不过，勇德贵妃是例外。 她是陛下心腹武将的妹妹，年已三十，进宫除了分几位妃子的权柄外，还肩负就近保护陛下之职。 507.第507章 燕国公晕倒了 第507章 燕国公晕倒了 “陛下要保重龙体，切莫熬夜处理国事……要是待会儿听到什么动静，陛下切莫担心，只需等着好消息就成。”燕国公言罢，行礼告退。 武兴帝：“……” 这小子又想做什么？ 金殿外，大臣们见燕国公终于出来了，急忙围拢过来，急切问：“燕国公，可有好消息？” 陛下可是同意给四贵妃降品级了？ 燕国公笑着点头：“确实有个好消息。” 大臣们欢喜不已，周老大人长出一口气，叹道：“也就只有燕国公规劝得了陛下。” 一出马就说服凶兽般的武兴帝。 臣子们也是一阵夸赞，又问：“燕国公，陛下何时下旨将贵妃们降级成从一品妃子？” 燕国公有点哭笑不得，道：“诸位同僚莫急，我说的好消息，是陛下已经拟旨，恩荫林及大人的长子。” 陛下竟给林及儿子恩荫？ 看陛下急斩林及的架势，他们还以为陛下要下旨抄林及的家，贬斥林及家人呢。 毕竟，林及并不干净。要不是背后有主子，他一个小官，尔敢叫嚣请立副后？ “陛下圣恩！”臣子们奉承了武兴帝一句，又追问：“燕国公，那四贵妃降品级一事儿，可有进展？” “此事涉及礼法，若不遵循礼法，恐会坏皇朝根基啊！” 燕国公看向他们，少顷才道：“诸位大人，陛下册封四位贵妃，是对大家的施恩。若不然，陛下只需册封月德贵妃与勇德贵妃便可。” “祖训不是正式的魏律，且不是册封多位皇后，只是多给魏皇室添两名贵妃，还不到礼法崩坏的地步。” 这是什么歪理？ 臣子们恼怒。 然而，他们为了逼迫武兴帝低头，好为以后的各种逼迫做铺垫，不也是在扯礼法大旗，夸大了册封四贵妃对礼法的影响吗？ 都有私心，谁也别说谁。 “燕国公。”魏大监又出来了，高声劝着燕国公：“陛下说了，您公务繁重，莫要再为这些小事劳心劳力，让奴亲自送您回去歇着。” 小事？ 臣子们怒了，他们跪了一天，还死了一个人，能算小事？陛下也太下他们文臣的脸面了！ 然而，还有更下脸面的。 魏大监站直身子，高喊：“陛下口谕。朕，一言九鼎，册封四贵妃的圣旨已下，绝无更改可能。若不喜，你们可递辞官奏折，朕批复，许你们回乡养老！” 能干干，不能干就辞官滚蛋。 臣子们又羞又怒，又开始哭：“太宗陛下……” 砰！ 重物倒地声。 “燕国公，燕国公晕倒了！” “燕国公！” “快传太医！” 众臣吓得停止哭喊，纷纷喊太医……可得救活燕国公，否则武兴帝得大开杀戒，把他们的十族全诛了给燕国公陪葬。 然而，金殿内的太医还没冲出来，燕周就睁开眼睛，虚弱却清晰的道：“诸位同僚，本公体力不支，能否请诸位同僚送我回府。” 台阶来了，想下的赶紧下啊。 周老大人叹息一声，却没说话。 他的门生徐大人会意，开口道：“燕国公，我们送您回府。” 有人开口，其他臣子也就好意思跟上了。 有还不想走的，其他大人是劝道：“陈大人，燕国公为了这事儿都愁得晕倒了，咱们就回吧！” 言罢，架着不想离开的大人就走。 片刻后，金殿外，再无跪着劝谏的臣子身影。“陛下，诸位大人已经离开。”今日值守的禁军千户来报，又道：“燕国公并未晕倒。” 武兴帝知道燕周是装的，可他依旧痛心，越发恼恨文臣：“一丁点黄豆大的事儿就闹得天翻地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下回再闹，就把他们送去战场抗敌，看他们还闹不闹！” 京官们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他不介意让他们尝尝苦与死的滋味。 …… 翌日，燕国公去为诸位死谏的大人求情，急至晕倒，被大人们送回府的事儿，传遍京城。 文臣武将们处理完公务后，纷纷给燕国公府递了慰问帖子，送上各种珍贵药材。 有身份高者、或亲近者，则是亲自上门探望。 项家项维、文昌侯的女婿雍执，瞧着靠在软榻上，面色透着苍白的燕周，愧疚道：“今次之事，皆由我们两家而起，劳燕兄费心了。” 之前说好的是，项家女、文昌侯家姑娘都只是普通妃子，如今成了贵妃，超出祖训定额，文臣们才闹了这一出。 燕周笑道：“这与你们两家何干？皆是陛下的主意，咱们都只是为陛下办差而已。” 这话说得，项雍二人听得很舒服。 毕竟册封四贵妃的事儿，他们两家是被架在火上烤，心里多少都有些怨。 雍执瞅瞅他的脸色，又忧心的问：“燕兄真晕倒了？” 燕国公点头：“自然是真晕了，不过醒得快，无甚大碍，项兄雍兄不必担忧。” 说完，冲他们眨眼一笑，明显暗示他们，没有，只是不能把装字说出来。 项维、雍执见状，这才放下担忧，笑道：“那就好。” 不过…… “燕兄还是得多注意身子，好好将养着。”雍执劝着，眼里隐含忧色。 燕周看着他眼里的忧色，轻扯嘴角，道：“雍兄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再活二十年不是问题。” 雍执笑：“再活二十年怎么够？我还想你给我抬棺呢，所以你最少得再活四五十年，因为我不想太早死。” 燕周听得哈哈笑。 项维道：“燕兄雍兄莫要常提死字，不吉利。” 二人同时望向项维，揶揄他：“你还信这个？” 乡下愚民，才会迷信，他们这样的人，从来只信以势制胜。 项维道：“多少得信点。” 项雍二人没有多待，只坐了两刻钟就离开。 还未出燕国公府大门，迎面走来一青袍男子。 男子三十有余，面如冠玉，身似青竹，气质清雅，瞧着像极了公侯之家的公子，可他却是一介商贾。 郑南丹远远的避让到路边，行礼道：“草民拜见雍侯世子、拜见项大人。” “原来是郑东家。”雍执笑问：“可是来看燕国公？” 郑南丹面露惊喜：“雍侯世子竟认得草民。” 又忙回道：“燕国公抬举，允草民进府探望。” 雍执笑道：“郑东家大散家财，为朝廷稳住市价，救京畿各府百姓于水火，善名远播，京城无人不知，某自然是知道的。” 郑南丹听罢，身子弯低一个度，道：“草民惶恐。” 508.第508章 郑南丹 第508章 郑南丹 雍执笑：“既做了义事，就当得起贤名，连燕国公都赏识你，你无须惶恐，只管大胆接着就是。” 郑南丹不敢言语，只把身子弯得更低。 雍执见状，摇头笑道：“燕国公在等你，快去吧。” 言罢，与项维提步离开。 等他们走远后，郑南丹才站直身子，转头看向雍执的背影。 雍侯世子，为何主动与他说这些话？ 难道是想拉拢他？ 哀帝太子南逃时，雍侯受到牵连，已经遇难，再过不久，这位雍侯世子就会成为新任雍侯爷。 郑南丹收回目光，收起思绪，跟着下人，缓步朝着燕国公的院子走去……他已经得到燕国公的赏识，已经摸到这个皇朝的权力中心，只需继续努力，二十年后，他也能成为雍执，并不需要成为雍执的附庸。 “国公爷，郑东家来了。”燕家的老管事禀告着。 燕国公：“请郑兄进来。” “燕国公，您身子如何？”郑南丹一进来就问，见燕国公脸色只是苍白，精神却很好后，放下心来，改而恭贺：“恭喜国公爷又做成一桩事。” 燕国公笑：“巧了，我也有桩喜事要恭喜郑东家。” 郑南丹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喜道：“可是陛下收下了秘方？！” 秘方到了梁副将手里后，就不算机密了，因此薛兄是告知了他。 燕国公点头：“正是，郑东家可以放心了。” 郑南丹大喜，起身朝着皇城方向，作了一揖：“陛下仁慈，黄家、薛家、秦家谢陛下隆恩。” 又坐下，一派轻松的道：“国公爷是不知道，我最近忧心得不行，就怕隆哥儿那孩子会把自己给闹进去……不，是把自己给闹没了。” 哈，燕周笑道：“常听你说黄阳隆的事儿，按着他的做事风格，确实很容易把自己给闹没了。不过这一关，他是过了。” 郑南丹叹气：“这关是过了，可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给你闹出另一个难关来……如今我只巴望着他赶紧回岭南州，然后成亲生子。只要生下长子，我就能把黄家商行还给他，就能对黄大哥有个交代了。” “年轻人，总是爱闹，再过两年就好了。”燕周笑，因着郑南丹的经历、以及他能踏着绝境站起来的能力，燕周待他很是平易近人。 说了一些事情后，燕周的精神还不错，就让郑南丹继续给他说海上的事儿。 郑南丹说了小半个时辰，燕周还意犹未尽：“可惜了，去的只是近海。” 要是能去远海，再开海运贸易，定能让大魏国库充盈。 只要国库有钱了，朝廷就不用抽重税……十税二，还是太高太高了，高到刮骨取肉的地步。 起码要三十税一，方能让天下百姓有休养生息之机。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杂税，比如未嫁罚银…… 对，未嫁罚银！ 燕周豁然起身，把郑南丹和伺候的人吓了一跳，燕老管事忙问：“国公爷？” 燕周道：“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天灾、打仗，税必须高收，但未嫁罚银可以减少几成，总之不能比宁康帝时期收得多。 否则他们与宁康年间的那群畜生有何区别？！ “是。”燕老管事赶忙命人去备车。郑南丹识趣的告辞：“国公爷，某先告退。” 燕周点头：“成，下次本公摆宴，郑东家可一定要来，莫要再推辞了。” 郑南丹笑：“国公爷若请，某一定到。” …… 谢侯府也派人来送礼，慰问燕周的病情，正巧遇见燕周又乘车进宫，是递上帖子，放下礼物后，回府复命。 谢竞听后冷笑：“果然是演的。” 要是真晕倒了，哪来的精力又进宫。 又重重冷哼一声。 章颂玉知道他在气什么，轻抚他的背，宽慰道：“夫君，同时册封四位贵妃，对咱们来说，其实是好事儿。” 谢竞皱眉，看她。 章颂玉道：“小妹为人恬淡，哪里是勇德贵妃的对手？如今把项家女、文昌侯家姑娘的位分提上来了，同为贵妃后，这两家的心思能不活泛起来？” “只要他们的心思活泛了，敢争了，咱们小妹不说坐收渔利，起码能少被勇德贵妃针对。” 章颂玉又说：“夫君，其他都是小事，咱们如今要做的只有一事儿，尽快回江南州，留得久了，恐难离开。” 她面露悲色，抬手轻抚谢竞的脸庞，扫过他脸庞的视线带着眷恋，说出来的话却是：“夫君，你走就行，不用管我跟孩子们，我们留京……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还有希望。” 谢竞如今正爱慕她，哪里见得她这般，拥紧她道：“阿琼，你是我谢竞的结发妻子，多年来一心为我，我不会撇下你不管……即使单独把璀哥儿留下，我也不会让阿琼你留京！” 谢璀是他们的长子，留他一人，分量足够了。 而武兴帝，包括章颂玉，想要留下的，也只是谢璀……她是魂穿，算起来，谢璀不算是她生的，就算是她怀胎十月亲生，为成大业，她照样能舍出去。 “不行，璀哥儿才十岁，自打出生就没离过我身边，我怎能让他独自留京。”章颂玉哽咽，满满皆是对儿子的不舍。 开了话头后，再往下说就容易了，谢竞道：“阿琼，这事儿没得商量，就留下璀哥儿。他是谢家嫡长子，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莫哭，我会留下足够的心腹，定护咱们儿子平安。” “呜……”章颂玉还是哭了一场，在谢竞心疼之心达到巅峰时，停止哭泣，道：“一定要护好咱们璀儿，他要是有个好歹，你也不用劝了，我定去陪他！” “说什么胡话，你跟璀哥儿都会好好的。”谢竞笑了，温香软玉在怀，是忍不住想跟她亲热。 章颂玉软软地推开他。 谢竞越发来劲儿，说：“阿琼，你就不想再给我生个儿子？” 谢璀留京，凶险极大，谢家确实需要更多的儿子，免得…… 章颂玉脸颊绯红：“我自然想再给夫君添丁，可夫君已经连续三天宿在我屋里，该去其他姨娘屋里宿几日……我只有一人，能生几个？夫君需雨露均沾，方可快而多的为谢家添丁。” 这般大义，哪个男人不爱？ 谢竞又缠了她许久，最终也没能留宿，被章颂玉送出院子。 谢竞走时，还回了两次头，深觉对不起章颂玉。 可章颂玉心里想的却是：哼，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我章颂玉的命是用来谋大业的，珍贵无比，怎么可能冒险给你生孩子？！ 509.第509章 难道是故人 第509章 难道是故人 章二嬷嬷瞧得心焦，又免不得提醒章颂玉一句：“姑娘，姑爷对您这般好，您合该再留姑爷一晚。” 对她好？ 呵，章颂玉心下冷笑，以色侍人，那是贱者才用的招数，她章颂玉不贱，不需要用。 而且，以为谢竞是什么善茬吗？ 斩杀宁康帝太子之时，谢竞设计亲生父亲，让谢指挥使受伤瘫痪。 虽说不上弑父、虽说里头有她暗示的缘故，可谢竞要真是个好的，不可能借机行事。 说白了，谢竞就不是个好玩意，就是贪恋权位，想要当家做主。 所以，她已经瞧清楚谢竞的本性，让她还怎么真心待谢竞？ 不过，章颂玉面上却露出些许委屈来，语气满是无奈的道：“我何尝不想霸占夫君？可我自小学的就是怎么帮扶夫家……如今正是艰难之际，我更得多为谢家的子嗣着想。” 这话说的，不说很快就会听到的谢竞，就是这屋里头谢家出身的下人们，都对章颂玉起了敬意。 章二嬷嬷没话说了，只心下叹气：姑娘就是太贤惠了。 章颂玉坐下，拿起册子，边看账边问：“小霜，新琉璃有何进展？” 她要成大业，就要做些赚钱的新产业，是下令命底下人弄了新琉璃坊，做新琉璃，也就是玻璃。 还让章谢两家在岭南州的半奴们，去寻甘蔗，再大种甘蔗，用来制。 有了与玻璃这两个产业，她的财富就会暴增，再加上章谢两家原本的财富，她大业能成的几率又会增加两成！ 她魂穿后，亲自挑选的大丫鬟道：“禀夫人，已经烧制出六批新琉璃，只是这六批新琉璃都与夫人说的有些差距。正在运来的路上，最多半个月，就能送到。” 章颂玉点头：“嗯，做得不错。给琉璃坊的人传话，不要怕失败，越是失败就越要多做。失败多了，才能做出透明的新琉璃。” “是。”大丫鬟应道，下去忙着章颂玉‘商业帝国’的事儿。 章颂玉看向另一名大丫鬟谢露，问：“琳姐儿今日可有练武？” 谢露回道：“禀夫人，小姐今日有练武，只是还是哭，不大愿意学。” 章颂玉闻言不喜：“哭也得让她学，必须要把骑射学好，这是自保之能，万不可懈怠！” 谢露：“是。” 章二嬷嬷心疼小小姐，劝道：“姑娘，小小姐是姑娘家，要有柔美身段，可不能练得太过。” 养娼妇吗？讲究什么柔美身段？ “嬷嬷，学武是为了给琳姐儿养烈气，身份越高的世家闺秀，越要有烈气，否则软绵绵的，岂不是谁都能欺了去？” 为了不让章二嬷嬷烦她，章颂玉又道：“我心里有数，定给谢家养出一个完美的闺秀。” “是。”章二嬷嬷只能暂时止住话头，不再说。 …… 八日后，五月初一，户部颁布了新政令，其中一条尤其引人注目。 即日起，朝廷会从各大州府遴选商家，为朝廷经营新染料的买卖，五五分账。 有能力，且身家清白干净的商家，可前往各地衙门报名。 衙门须如实登记上报报名者的档案，敢蓄意不报的书吏与官员，斩！ 因失误而漏报的书吏与官员，罪同蓄意不报，斩！ 消息一出，京城官民哗然。商贾们大呼：“陛下圣明！我们商行附和条件，这就回去召集管事们议事，最早明天就去报名！” 普通百姓也极高兴：“听说东北州如今做一身嫁衣只需一两多银子，比咱们这边便宜了十几倍，全是因那新染料的缘故。要是咱们京畿这边也开卖新染料，咱们娶媳嫁女，就不用天价去置办婚服了！” 京畿这边，最是看人下菜，因此即使红布贵，娶媳嫁女时，普通人家也得咬牙置办新郎服与红嫁衣，你家要是置办不了，别人就会觉得你家不行了，会很快疏远你家。 这没了人脉，你家再想在京畿地谋生，可就难了。 世家豪强，尤其是做传统矿染的人家，则是大怒，恨不得立刻派死士，把那新染料秦家给灭门！ …… 嘭！ 一声重响，雍执又砸碎一件价值连城的白蜜蜡手串。 屋内的下人见状，纷纷跪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惹怒世子爷，他们会被处理掉。 雍执穿着绣满清静经的袍子，可心里是翻江倒海，一丝也平静不了……他说怎么陈家献方子的事儿，迟迟没有下文，原来是又被秦家抢了先！ 好你个秦家，一介贱农，竟也爬到了武兴帝的御案上。 还有武兴帝，太不要脸了，堂堂一个帝王，竟伸手接下新染料秘方，还大肆经营，就这么缺钱？ 一会儿后，雍执伸手。 家奴赶忙拿来一串檀木念珠，放到雍执手上。 雍执闭目，不断拨弄着念珠，从快到慢，整整用了半刻钟，他才睁开眼睛。 家奴此时才敢问：“世子爷，可要派人把那家给……” 未尽之言，大家都知道。 可雍执冷笑：“几只蝼蚁，即使闹出些许动静，也不值得我去费心。” 人那么多，没准什么时候，秦家蝼蚁就被落下的脚印给踩死了！ “传令下去，让陈家莫要去竞选，他家算是废了，得隐退几年。” “派苏家去竞选。” “让底下人给黄家商行、薛家商行让半成利，交好这两家……要是有人当众下郑南丹的脸面，我们的人得维护他。” “是。”家奴一一记下，踌躇片刻，又冒险问一句：“世子爷，可要给那家使些绊子？让那家走得慢一些？” 这话说得，雍执又想砸手串，好歹是忍住了，道：“没必要，让他家继续走着……最好是能走到京城来，那样才有趣。” 言罢，雍执勾起一抹似看着猎物慢慢入套的笑容来，好奇、蔑视、嗜血。 “是。”家奴明白了雍执的用意，告退下去安排。 …… 谢侯府，章颂玉也震惊于新染料的事儿，忙道：“把新染料秦家的事儿，细细说来。” “是。”专门负责这些消息的章大嬷嬷，把秦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中原州大安县的富农之家，秦家老爷子还当过兵，曾官至百户，却突然被解甲归田。 有个很出息的二儿子，可惜遭人陷害，几次三番被抓入狱，右手还废了，算是彻底毁了。 “这新染料是秦家女研制出来的，今年只有十三岁，叫秦小米……” 510.第510章 恩典 第510章 恩典 “秦小米？！”章颂玉惊得站起身，身躯因激动而隐隐发抖，又赶忙追问：“大名叫什么？可是叫秦粟？” 章大嬷嬷一愣，笑道：“姑娘猜得没错，正是叫秦粟，毕竟她小名叫小米。” “哈哈哈，秦粟，秦粟！”章颂玉仰天大笑，把屋内的人给吓得不轻。 琳姐儿躲到章二嬷嬷怀里，眼带惊恐的看着这个娘……她总觉得，娘跟她小时候的那个娘，很不一样。 她怕现在的娘。 章颂玉止住笑声，身子歪进软榻内，微微抬手，示意章大嬷嬷：“继续说。” “是。”章大嬷嬷又道：“爱财，还是个凶悍脾气，小小年纪就敢掀桌与客商们叫板，毫不畏死。” “模样不错，可身上有浓郁的狐臭，随根，秦家族里有人有这病。不过她有个未婚夫，婚事上，不用愁了……” 章颂玉越听越喜，恨不得再仰天大笑一回。 秦粟，是你吗？ 最好是你！ 如此你才能体会我上辈子爬起来的不容易。 逃荒灾民出身、无权无势无财、还有狐臭、泼辣没教养，哈哈哈，穿到这样的身份里，如果真是秦粟，怕是崩溃好几回了吧？ 哒哒哒，章颂玉的青葱玉指，敲打在桌面上，宛如在弹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喜悦气。 “新染料生意？真没出息。” 制、制冰、做漆、做玻璃，那么多的暴利东西不做，竟去做那染料买卖，莫不是这辈子出身太低，还逃过荒，饿怕了，所以连这点小钱都不放过？ 哈哈哈，秦粟啊秦粟，你也有这天！ 章颂玉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章二嬷嬷很是担忧。 章颂玉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个故人，还为这世上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姑娘而高兴。” 看见秦粟这辈子这么惨，她可太高兴了。 章大嬷嬷点头认同：“秦家女确实出色……姑娘，可要拉拢她，为您所用？” 现在拉拢，岂不是要她帮着秦粟爬起来？ 她可不干！ 她恨不得秦粟这辈子都烂在泥里，然后她再去与她相认，让她跪在农门泥地里，看着她章颂玉高高在上！ “不必急于拉拢，派人多看着点秦家，定时把秦家的事情报上来就成。” “是。”章大嬷嬷应着。 章颂玉又问：“可有听说秦家有何赏赐？” 章大嬷嬷摇头：“没有，政令上也没提新染料是秦家所献。” 不过，武兴帝也没有刻意不许提秦家，因此大家伙都已经知道，是秦薛黄三家献的秘方。 “好！”章颂玉高兴极了。 秦粟，你瞧见了吧，只要你出身低，即使你的功绩再高，在上位者眼里也依旧什么都不是。 上位者甚至连你的姓氏都不会提！ “下去吧。盯着点秦家，要是秦家遇上麻烦，其他人可以不管，但一定要救秦粟一命。” 如果秦粟死了，她还怎么让秦粟跪在泥里看着她成功？ 所以，秦粟得活着！ “是。”章大嬷嬷行礼，退出屋子。 这一日，章颂玉的情绪起伏有些大，可总体来说，她是高兴的。至于怕不怕秦粟找她报仇？ 哈哈哈，不说上辈子秦粟到死都不知道是她害的秦家，即使知道，以秦粟现在的身份，又能奈她何？ 就算秦粟爬上来了，她也不会怕。 只因秦粟只是重生，不是换了个脑子……上辈子，她能赢她，这辈子，她一样能把她踩在脚下！ 章颂玉得意得都忘了，她上辈子的结局比秦粟还惨。 …… 武兴帝是没给秦薛黄三家任何赏赐，可燕国公给了。 燕国公把郑东家喊到府里来，把一份任命书给了他：“这是陛下给的恩典，让黄家商行负责岭南州的新染料经营。” 郑南丹大喜，双手接过任命书，小心翼翼翻开，瞧见上头的内容后，喜得眼眶通红，又把任命书还给燕周：“燕国公，这份恩典是隆哥儿自己挣来的，该送到他手里去。” “他拿着这份任命书回岭南州，才能更好的接管黄家商行。” 燕周见状，很是满意……郑兄弟待黄阳隆，是有真心的。 郑南丹又问：“东北州那边的经营者，可是薛家？” 燕周笑，点头道：“正是薛家商行。严格来说，是薛秦两家共营，秦家的新染料作坊，能继续开，不会因为改制而被取缔。” 这是他发了脾气，才争取来的。 姐夫因此怒了，好像，要给秦家使绊子了。 不过不怕，有他在，定会护好秦家，不让这样的好人家受大罪……至于小罪，那该受还是得受一下，就当为陛下疏肝解郁了。 你爹的，要是秦小米跟姜瀛听到这话，非得给你来个起义不可！ “多谢燕国公帮忙。”郑南丹说着，又突然跪下。 燕周不解：“郑兄弟这是做何？新染料的秘方是你们三家献上来的，这经营的名额，理应有你们三家一份。” 郑南丹摇头：“草民要跪谢的不是新染料的事儿，而是未嫁罚银……十八岁以下的姑娘不再收未嫁罚银，十八岁未嫁，也只是收一两银子，往后不管多大岁数不嫁，也是只收一两银子，您是一举救了天下姑娘的命啊！” 宁康年间，十六岁未嫁就得交一两银子的罚银。 十八岁未嫁交三两。 超过十八岁未嫁，得交五两银子！ 罚银太重，使得姑娘们从一出生就被嫌弃，十五岁不嫁，就如犯了死罪，会被家人急急的送人，或者卖掉。 “惨剧多如牛毛，我看得太多太多，却深恨自己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给做成此事的您，磕个头。”郑南丹说得真诚，眼里浓郁的悲恸，仿佛是他所见的一桩桩惨事的凝聚。 燕周听罢，深觉羞愧：“未嫁罚银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所以郑兄弟请起来，多去做事，等朝廷富了、等民富了，这种糟粕就能被取缔。” 郑南丹听罢，眼里生出明亮来，豁然起身，拱手一礼，郑重道：“草民遵命，定会奋力，早日达成此愿。” 燕周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收这任命书，我就命人一并送去东北州。” 黄阳隆还在东北州。 “成，有劳国公爷了。”郑南丹笑，在燕国公府待了半个时辰，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偶遇好几个大商家，全都主动来跟他打招呼。 郑南丹一一行礼回应，脸上也有了真笑容……罪臣子、契弟、贱商，哪又如何？如今他已今非昔比。 再过二十年，路上停下来跟他主动打招呼的，就不再是商贾，而是世家官贵的家主们！ 511.第511章 捞钱与爵位 第511章 捞钱与爵位 商贾奉承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郑南丹收到京城许多官贵人家送的端午节节礼。 还收到许多世家官贵的请柬，全是请他去赴宴。 心腹管事阿森看着那一摞摞烫金请柬，几乎要喜极而泣，拱手恭贺：“贺喜东家彻底立足京城。” 又要去置办新衣袍、买配饰等赴宴之物。 “不必。”郑南丹叫住他，目光扫一眼那些请柬，轻笑道：“这些宴席，我一个都不会去。” 阿森惊了：“为何？这些可都是结交人脉的大好机会。” 他们第一年来京城时，不惜豪掷千金，只为拿到一家世家官贵的请柬。 如今，这么多世家官贵送请柬上门，东家竟不去了？ 郑南丹看向管事：“天下初安，哪哪都需要钱，燕国公正为银钱愁苦，我那能去赴这些奢靡之宴？” 言罢，想到什么，顿了一会儿，把那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几转，深觉可行后，道：“备车，去燕国公府。” 啊？ 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去？ 阿森没多问，立刻去备车。 燕周得知郑南丹又来了，知道定是有急事儿，让人把他请进来。 “郑兄弟，有何急事寻我，直接说。” 郑南丹也不废话，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办夏祉宴，为朝廷纳财。” 春祺、夏祉、秋安、冬绶，乃是世家官贵延袭了千余年的四大宴，若无大灾祸，必会年年举办。 而能举办四大宴者，不是一流世家就是簪缨贵族。 而能去赴宴者，亦是身份尊贵者。 “如草民这种白身商贾，即使豪赠千金，也只能在外园吃几块点心，连内园都进不去。” 内园宴席，非皇族、世家、名臣大官之家、贵族子弟不得入。 “可即使只是在外园吃几块点心，亦是有无数商贾乐意掏钱，还有许多人是了钱都没能进外园。” “燕国公，这不是宴席，这是金山，伤重的将士们需要这座金山滋养。”郑南丹说到激动处，起身行礼恳求：“草民求燕国公办一场夏祉宴，为将士们添笔饷银！” 这？ 燕周听完，笑出声来：“原本陛下觉得这是奢靡之宴，不许再办，可如今听你一说，这四大宴，确实值得办一办……这事儿，我会跟陛下提。” 燕周应下后，郑南丹没有多留，非常识趣的告辞。 第二天，郑南丹就收到燕周的消息，说武兴帝同意办夏祉宴。 燕周还想要他督办此宴：以郑兄弟之能，督办一场夏祉宴，游刃有余，莫要推辞。 郑南丹笑了，没有拒绝，立刻写信，回复燕周，他愿意接下督办夏祉宴一事儿。 以前，他想进四大宴，难如登天。 而今，他是办四大宴的人！ 而这场夏祉宴就是他的殿试，一旦办好了，他就能真正成为武兴帝的人，位极人臣，不过是时间问题。 阿森佩服不已，难怪东家不屑去赴世家官贵们的宴席，原来东家是要世家官贵们来赴他办的宴席！ 此番身份彻底调转，轮到那些世家官贵们来巴结东家了。 ……燕国公府要办夏祉宴的消息，仅用一天就传遍京城。 京城再次哗然，世家官贵们更是欢喜。 自打金首辅家没了后，陛下就不许再办大宴，说要大杀奢靡之风，如今又允了……是不是说，陛下有意放宽对他们世家豪强的约束，他们又能渐渐恢复以往的奢靡日子？ 对对对，这一回，武兴帝特别希望你们奢靡一把，每家不掏个千两黄金、三十车物资，那都不算完！ 不过，世家官贵对郑南丹督办夏祉宴一事，很有微词……南蛮贱商，有何资格办四大宴？ 燕国公要是缺人手，他们家的子弟很愿意去帮忙！ 世家官贵对郑南丹不屑一顾，可商贾们却对郑南丹奉承至极。消息传开当天，就有商贾登门求见郑南丹，只为买一个夏祉宴名额。 郑南丹也不矫情，直接说出底价：“黄金五百两，或者物资二十车……但名额有限，所以最后可能是价高者得。不过诸位放心，要是无法参宴，燕国公府会把银钱退还给诸位。” 诶呀，不仅比金家举办的四大宴便宜了一半价格，去不了还给退钱。 如今又是朝廷遴选各大州府的新染料经营者之时，这时期过于关键，商贾们但凡有点财力的，全部掏钱买名额。 只一天，郑南丹就拿到三万两黄金。 翌日，郑南丹立刻把黄金运去燕国公府，说：“还有大几百车物资，最早今天能到。” 言罢，递上名册。 燕周看着册子上的金钱与物资数量，笑出声来，夸郑南丹：“郑兄弟当真能力非凡。” 郑南丹惭愧：“草民只是卖卖力气，哪有什么能力。” 又岔开话题：“国公爷，物资太多，您得给个地方装物资。” 燕国公喊老管事。 老管事拿着产业册子，翻找一会儿，找了四个可用来装物资的地方。 章颂玉得知这事后，暗骂武兴帝捞钱不要脸。 不过，她跟谢竞商议，用谢章两家的名义，去参买了名额：“夫君，咱们是有内园请柬，可舍些许钱财，为他们捧个场，亦是很有必要。” 谢竞道：“这些事情，夫人自行决定便可，无须问我。” 章颂玉笑：“夫君是家里的天，这往外拿钱的事儿，自然得问过夫君的意思。” 谢竞笑，揽住她的细腰，道：“夫人就会哄我。” 翌日，谢章两家就派人去找郑南丹，了一千两黄金、五十车物资，说要买两个名额。 有谢章两家带头后，很多有内园请柬的世家官贵，也多了一笔钱，去参买名额。 一时间，燕国公府是日进数万金。 武兴帝很高兴，对郑南丹有了些许改观，对世家官贵们越发厌恶，给燕周明示：“让那个郑南丹再想想其他法子，最好把世家豪强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刮出来。” 燕周笑着应是，又劝一句：“也不能刮得太狠。” 武兴帝冷哼：“你放心，只要还能刮得出来，那就伤不到他们的命脉。” 因着遴选新染料经营者、举办夏祉宴的事儿，京城是结结实实的热闹了一番。 这两事的热闹刚退一些，武兴帝又论功行赏了一批功臣。 其中，有从龙之功的梁副将得到的恩赏最厚，不仅成了正二品将军，还得了镇远伯的爵位。 副将一跃成为伯爷，羡煞所有人。 512.第512章 动土 第512章 动土 “这梁副将可是救过陛下的命？怎的升得这般快？这品级，都赶上都指挥使了。” 诶，这人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武兴帝之所以封梁副将为正二品将军，又给他爵位，就是为了让他能与东北州都指挥使司的人抗衡。 天下初安，东北州得稳住，因此东北州的武将，不好裁撤换人，只得给梁副将加官进爵，以此来达到平衡。 …… 京城纷纷扰扰，热闹非凡；泰丰镇亦是热热闹闹。 因着乡亲们学认药材的太多，关书吏不得不赶紧让第二批乡民开课。 这一次，报名上课的女乡民比先前增多了三倍，得亏有三间联排的屋子，不然都装不下这么多人。 吕六吕九因着聪明还识字，已经能帮着薛大娘带新来的女乡民认药材。 吕六也定亲了。 定的是吕书吏的外甥沈牍，就是去夏从外地收购色草，拉来卖给秦家，赚了差价的那个。 他是吕家的外孙，比吕六大一岁，年年都来吕家村走亲戚，早早就看上干练能持家的吕六。 原本想着今秋卖完色草，再挣上一笔钱后，就去吕六家提亲，结果四月底来送端午节节礼时，听吕族长说曾有意把吕六介绍给秦家。 沈牍差点吓死，再也不敢等，立刻跑去吕丰收家，表明了要娶吕六。 不出意外，被吕丰收打了一顿。 沈牍只得去求助舅舅吕书吏。 吕书吏本想给外甥寻一门县城或者小地主家的亲事，可沈牍不答应，还说：“六丫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六丫还识字能算账，最重要的是她刚强，能撑得起家门。舅舅，她是最适合我的，我也只认定她……” 说了一堆，说到最后还因为怕娶不到吕六，哭了。 吕书吏：“……” 没办法，吕书吏只得答应。 两日后，接上他家大姐，提上厚礼，先去吕丰收家赔了罪，得了原谅后，又请吕族长老两口来说和。 吕丰收见吕书吏家、沈家都有诚意，自家小妹对沈牍也是有意的，才应下这门亲事。 沈牍立刻置办提亲礼，五月十二那天，正式请官媒，把亲事定下了。 吕六是个过日子的人，不想家里再浪费银钱交未嫁罚银，因此两家的婚期定在六月二十六。 秦英跟吕九倒是不急，秦英之所以给二十二两的聘金，就是让吕家拿多出来的那二两银子，去交未嫁罚银。 然而，今年，他们都不用交了，只因两个姑娘今年都是十七，而从今年开始，十八岁以下的未嫁姑娘，不用交罚银。 铛铛铛！ 铛铛铛！ 铜锣声响，乡民们下课，鱼贯而出。 梁祉来维持秩序，喊着：“往前走，不要拥挤……那三个混球，你们往哪里跑？再跑一步，把你们抓去司吏坊，用鞭刑！” 让你们来上课，不是让你们来跟学认药的姑娘们偶遇！ 三个小伙只能收住脚，低垂着头，回到男乡民的队伍里，又觉得不能受这不白之冤，喊道：“梁武师，我们不是混球，我们是去接自己媳妇，我们的媳妇在那边上课！” 梁祉震惊：“……” 你们仨都没我哥大，竟然有媳妇了？我大哥还是光棍呢。 梁祉：“那也不能跑过去，万一冲撞了其他姑娘咋办？到路边等着，等你们媳妇自己过来找你们！” 好吧。 三人只能在路边等着，等媳妇来后，喜滋滋回家。 梁祉：“……”扎眼。 想大哥了。 希望大哥赶紧在京城成亲。 梁贺这回去京城，确实会被武兴帝安排联姻。这事儿，梁副将跟梁贺早已知道，就是没敢告诉梁祉这个大嘴巴。 梁祉正维持秩序，往大道上一看，瞅见几辆车，其中一辆还是马车，前车板子上，坐着一身形挺拔之人。 “姜哥，姜哥可是你回来了？！”梁祉越瞅那人越像姜大郎，立马抛下维持秩序的活计，往大道上奔去。 乡民们忙喊：“梁武师，你赶紧回来，被黄少爷看见，他一告状，薛东家会扣你工钱！” 梁祉跟黄阳隆天天吵架，隔两天就打架，还互相盯梢，只为告彼此的状。 “让他告去，扣点工钱罢了，哪里有我姜哥重要！”梁祉身形如梭，连着十几个大跳跃，眨眼就到大道上。 “姜哥，果真是你回来了！” 姜大郎早就看见他，停车在大道边等着，见他到了，笑道：“梁兄弟，耐力不错，十几个大跳跃后，还能说话不喘气。” 秦二叔看得啧啧出声，真诚发问：“小子，你在山里住过？” 否则你咋能这么猴儿？ “你怎么知道？”梁祉又看向姜大哥，笑道：“这都不算什么。我大哥说了，我这是卖力气，带兵打仗讲究的是排兵布阵。” 还挺谦虚。 下一刻，一屁股坐上前车板子，要求：“姜哥，我送你回村。” “成。”姜大郎答应了。 车快，午饭时，到了村西。 而村西口两边的空地上，已经堆满打地基要用的建材。 不过还没动土。 秦爷爷说，要等姜大郎跟秦二叔回来后，一家子人齐全的做了祭拜，才能动土。 “大郎，可算是回来了，去了一个多月，家里担心坏了。”秦奶奶他们迎了出来，拉着姜大郎，见他瘦了，心疼得不行，立马道：“今晚杀两只鸡，你敞开了吃，好好补补。” 秦二叔挤过来，指着自己道：“娘，你亲儿子在这里。” “胖了，把自己照顾得挺好，可你咋不知道照顾照顾大郎？他都瘦了一圈，你咋当长辈的？”秦奶奶给了他点母爱，但不多。 秦二叔：“……” 秦爷爷道：“府衙的赦免文书呢？拿来我瞅瞅。” “秦爷爷，在我这里。”姜大郎拿出一个匣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皮制四方袋，递给秦爷爷。 秦爷爷直夸：“大郎办事就是妥帖，用皮袋子装着，就不怕文书被水给毁了。” 秦二叔酸溜溜：“我做啥都错，他做啥都夸呗！” 秦爷爷没搭理他，先行进屋后，才敢打开皮袋子，拿出赦免文书，看了三遍，又把秦二叔喊进来，拿着他的手，对着上头的指纹。 一刻多钟后，呼出一口气，笑道：“这回是妥当了。” 秦二叔手都酸了，赶忙抽回手，去找秦二婶邀功：“媳妇，给你置办了礼物，就在车里，你赶紧去搬。” 秦二婶见他活蹦乱跳的，放下担忧，瞪眼道：“你一大男人，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搬货？” 秦二叔：“弱女子？你？” 513.第513章 动土【2】 第513章 动土【2】 砰，秦二婶给了他一脚：“赶紧去搬东西。你不想搬，六婶可是乐得搬她家去的。” “对啊。”秦二叔赶忙往宅子外头奔，果然瞧见秦六婆正要去扒拉一个木箱，赶忙大喝一声：“六婶住手，这是我家的东西，很贵，碰坏了，得赔钱！” 秦六婆吓一跳，听说很贵后，赶忙死命地摸了那箱子好几把。 在旁边帮忙的梁祉：“……” 这秦六婆要是去了卫所，光是挨军棍就得挨到下辈子去，太欠了。 秦六婆又问秦杰：“杰哥儿，你给娘买了东西没？可有金银首饰？不是娘说你，你得孝顺，才能像你大哥一样，娶到一门好媳妇。” 说到这个，秦六婆就来劲了，叉腰扯开嗓门喊：“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家英哥儿定亲了，定的还是吕族长家的闺女！” “送你们去府城那天，吕族长亲自来跟我家说的。诶哟喂，说就是看上我家英哥儿了，非要我家英哥儿给他做女婿，还说会给丰厚的嫁妆！” 这话一出，收到刚从府城回来的，乔松果几人的震惊目光……我们就去一趟府城，英哥儿就定亲了，这也太快了。 秦六婆见状，越发得意忘形，瞅着秦二叔，开始嘴欠：“二庄啊，不是六婶说你，你们夫妻真得加把劲了，不然英哥儿的儿子怕是要抢先出来，哈哈哈！” 笑得牙龈都出来了 铛铛铛！ 秦二叔拿起小锣，在秦六婆耳边狂敲，把秦六婆气得推他一把。 秦二叔笑道：“六婶那么爱大孙子，就让英哥儿多生几个，等我们夫妻老了，才好有人给我们养老。” 秦六婆炸了：“小谷小麦才是你亲侄子，你找他们去，找我家大孙干啥？！” 秦二婶也笑道：“瞧六婶说的，我们夫妻好歹是小谷小麦的亲叔婶，哪舍得让他们养老？那他们得多累啊。可其他人家的血缘有些远了，我跟夫君扒拉了一圈，觉得从您家的孙子里扒拉两个来照顾我们，最为合适。” “合适个屁！要孩子养老，你们自己生去！”秦六婆气炸了，又深悔自己嘴欠，不该拿孩子的事儿嘲笑二庄夫妻。 “作坊还有活计，老婆子先去干活了。”秦六婆赶忙溜了。 秦小麦在作坊听了很多八卦，其中就有夫妻没孩子被人说嘴，然后躲被子偷偷哭的。 想来二伯跟二伯娘一定哭湿了好几个枕头。 秦小麦很难过，大着胆子走过来，昂着小脑袋，坚定的道：“二伯、二伯娘，小麦长大了，给你们养老，不难心。” 秦二叔秦二婶：“……” 有点子感动。 但是…… “小小年纪就这般烂好心，以后长大了，岂不是瞧见个穷人就得施舍他几两银子？那你有多少家底都得败光！秦小麦，你得学会四个字，关我屁事，这样你的日子才能过得轻松，懂了吗！” 秦小麦：“……” 啪，秦二叔的后脑勺又挨了秦爷爷一掌，秦爷爷呵斥：“赶紧把东西搬进屋。” 秦二叔摸摸后脑勺，小声蛐蛐着，认命的去搬东西。 而自家马车里的东西，不用他们搬，姜大郎早已把马车牵进后院的牲口棚。 又派人去喊秦小米。 秦小米很快就过来了。 看着朝他走来的秦小米，他是发觉，一段时日没见，粟粟好像又长大了一些。这种能看着她长大的感觉，真好。 又急忙回神，笑道：“小米，我回来了……东西都在马车里，你守着，我出去见见梁祉。” 秦小米点头：“去吧。” 姜大郎离开后院，去宅门帮忙搬东西，可再见到梁祉，这货看他的眼神，满是同情，甚至带着几丝，怜悯。 之前来秦家，梁祉他们并未见到秦小米，因此只以为，传言中的狐臭只是比汗臭味浓一些。 可刚刚，秦家女一来，整个宅门口都是一股臭鸡蛋味，差点把他给熏吐！ 梁祉眼圈都红了，为兄弟难过不已，抢着帮兄弟干活，那车里的东西，有一大半是他搬的。 吭哧吭哧，干得跟头老牛似的。 秦爷爷秦奶奶看得很感慨：“咱们大郎的人缘就是好。” 薛东家、薛风、黄少爷、小白、贾少爷、曲家的曲达，都真心待他，如今新结交的这位梁武师也是恨不得啥活计都帮他做。 不干不行，兄弟已经这么苦了，再不帮忙干点活计，梁祉会内疚死。 梁祉是真为姜大郎难过了，秦奶奶留他吃饭，他都没胃口，给推了。 姜大郎去送他。 临别时，梁祉实在憋不住了，劝道：“姜哥，你受苦了……要是不行就退婚吧。虽说不仗义，可一辈子大几十年呢，太难忍了。大不了退婚后，咱认她当亲妹子，以后妹子家有事儿，咱冲最前头，两肋插刀不在话下。” 姜大郎笑了，又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始乱终弃？那是禽兽才做之事儿。” “百炼精刚，若是连一个小小异味都无法克服，还怎么破阵杀敌？” “况且，我与小米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块经历天灾逃荒，情分早已超越生死，这辈子我就认她了，你若认我这个兄弟，就得敬重她。” 梁祉正是热血的年纪，哪里顶得住姜大郎这么的有情有义，当即感动又羞愧，赶忙道歉，又越发佩服姜大哥：“姜哥，跟着你，果然没错。” 不是，你爹是将军啊，姜大郎只是个农家子，你说这话，合适吗！ 不管，总之梁祉觉得，他姜哥人品贵重，将来必成大器，他现在能与他结交，是提前捡到宝了。 梁祉被哄好了，乐颠颠回镇上去。 秦奶奶爱拜拜，等两只鸡炖好后，摆香案，叩谢老天爷保佑姜大郎、秦二叔平安归来。 吃晚饭时，秦爷爷问：“无则药行可有人跟来？” 秦二叔边吃边道：“有，跟了四个学徒过来，可都没分到咱们镇，分雷宝镇、槐仙镇、双鹤镇、峻石镇去了。” 所以四位学徒没有过来，留县城了，后天就会派往其他四镇。 “那就好。”秦爷爷放心了，他就怕无则药行的东家跟掌柜不同意，尤大夫他们一回去，这药材买卖就黄了。 又道：“明天去县城还车时，给四位学徒送些东西去，毕竟借了药行的车。” “爹您就是太大方了……”秦二叔不想又给人白送东西，可瞅见秦爷爷冷飕飕的眼神，识趣的闭嘴：“知道了爹。” 吃完饭后，秦爷爷开始问他们关于府城的事儿。 514.第514章 动土【3】 第514章 动土【3】 “我们去麦地看过了，麦子长得很是不错，一瞅就是精细侍弄的。严张柳王刘几家每天都轮流住在庄子里守着麦地。” “汤掌柜隔几天也会派大安车马店的人去麦地转转，如今那一片都知道咱家的庄子是大安车马店罩着的，没混子敢去找茬。” “朱六实两口子干得不错，把宅子守挺好。” 秦小米听到这里，问：“邻居呢？这次去府城，可有跟莫秀才偶遇？” 秦二叔道：“住同一条街，自然会遇上。” “又遇上了？”秦小米微微蹙眉，问：“说啥了？” “你审犯人呢？”秦二叔吐槽一句，才把经过给说了，又道：“瞧，多普通的邻居之间的偶遇，你就是想太多。” 秦小米冷笑：“是吗？二叔当年就是想得太少了，才会进去。” “小米。”秦爷爷不赞同的冲她摇头。 “是，爷爷我错了，二叔对不起。”秦小米认错，又道：“总之，我就是觉得这莫家不一般，你们得提防着点，否则着了道，我不会救你们。” 她活了三世，因此对事情比较敏锐。 “都听小米的，多提防一点，总没坏处。”秦爷爷说完，岔开话题，问起大孙子的事情来：“大稻的画像可拿去府衙了？可有大稻的消息？” 大稻，秦小米的失散哥。 “还没消息，但府衙把画像收下了，还要了五十两的寻人银子，还说这已经是友情价了，我呸！”秦二叔看向秦小米：“那是你哥，这钱得你大房出。” 啪，又挨秦爷爷一掌。 “是我们老两口找孙子，这钱我跟你娘出！” 秦二叔酸得冒泡：“你们就宠她吧。” 秦爷爷没搭理他，又问了姜大郎一些关于府城的事儿。 问完后，心里有底了，笑道：“分东西吧。” “嗷嗷，分礼物啦。”姜小珠他们早就等不及了，立马帮着大人把东西搬到堂屋，围着礼物，眼巴巴的等着秦二叔跟姜大郎分。 给小家伙们的就一些吃用的东西。 可这是从府城带回来的吃食，就算只是几块水果，也足够让小家伙们高兴。 姜小珠他们只尝了一块就包起来了，要留着明天拿去跟别的孩子炫耀完后再吃。 “快去睡觉吧。”秦奶奶把四个小的赶去睡觉后，姜大郎才把从府城带回来的金子、武器，搬了出来。 因着天下安稳了，这次是换到了二百二十两黄金。 武器有长刀跟短刃。 一共六把。 秦小米拿起一把长刀，入手极有分量，挥动起来，有破风声。 嗖！ 咔嚓，凳子一角被轻松削掉，吓秦二叔一跳，压低声音骂着：“死丫头，你乱砍啥？想谋杀亲叔吗？” 秦小米手一动，长刀指着秦二叔，呵呵一笑：“二叔，你胆子真小。” 我要是想杀你，根本用不上刀，下毒、错骨、内脏出血，样样属于意外噶。 秦二叔气死，想揍她，可以往被打趴的经历又让他恢复理智……哼，他是长辈，不跟晚辈计较。 秦小米又试了短刃，比长刀更加锋利，且好隐藏。 “小姑、二婶，余下的短刃，你们一人一把，要命时刻，可攻人不备。” “好。”秦小姑知道秦小米最是担心她的安全，率先拿了一把短刃，又喊秦二婶：“二嫂，拿吧。” 秦二婶听罢，拿走最后一把短刃。 余下的长刀，秦爷爷跟姜大郎拿了。 秦二叔：“……” “不是，我的呢？凭啥就我没有啊？我可是这个家的唯一壮年男人！”秦小米笑了：“好刀得给会用的人，二叔是家里武力垫底的，遇上危险，躲好就成，没必要浪费一把好刀。” 秦二叔：“……” 地府的大哥大嫂，你们别怪我，我定要揍你们闺女一顿！ 姜大郎还拿出两个圆形铁盘，是简陋版的护心镜。 秦爷爷做主，让他跟秦小米一人拿一个。 又正色道：“虽然都是魏律允许的东西，可实在扎眼，所以得把东西藏好，救命之时再拿出来……除咱们在场的人以外，谁都别透露。” “是。”秦小米他们应着，又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把金子跟武器藏好。 翌日一早，姜大郎跟徐三骏驾着骡车，带上礼物，接上尤大夫的徒弟寻子，去县城还车，以及见那四名学徒。 梁祉知道后，也闹着要去。 黄阳隆说，不能让梁祉把他的姜兄弟抢走，带着小白也追了上去。 姜大郎：“……” 一路吵闹不断，好在姜大郎压得住，是赶在晚饭前，回到村里。 趁着晚饭前的空档，寻了个机会，找到秦小米，递给她一个小长木盒：“给小米的，打开看看。” 秦小米只觉得这木盒过于烫手，接都没接：“我还小，用不到簪子。” 上辈子，她首饰多，一眼就瞧出这种是放长簪的盒子。 姜大郎明白她的意思，庆幸粟粟没爱上他这具身体的同时，心里又难免生出密密麻麻的针扎感。 少顷，他郑重道：“小米，不是簪子，是武器，你打开看看。” 武器？ 那她得看看。 秦小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拿出一支黑色嵌银牡丹的长簪，用力一拔，簪柱与银牡丹相连的地方就被拔开，一支尖锐的细长短刺，出现在眼前。 秦小米用手掰了掰短刺，极其满意：“很硬，能轻松刺穿厚皮肉。” 算是一把方便携带又具有攻击力的小暗器。 “很好，我很喜欢。多少银子买的？” 姜大郎知道她要做什么，忙道：“这是我送给小米的礼物，小米不用给钱。” 秦小米笑了，这一招，她第一世时就已经不吃了。 “多少钱，我买下，不然你就收回去，我可以托人去府城买。” 姜大郎没办法，只能报了个数字：“三十五两。” 有点贵，不过值得。 秦小米信了这个价格，给了姜大郎一张银票：“银货两讫，谢了。” 言罢，边走边把簪子往她头上的包子揪揪一插，以后这就是她的随身武器了。 哪个不要命的敢算计她，簪子眼窝套餐立马送达。 姜大郎瞧着她簪着簪子的发包，眼里藏着压抑的雀跃……粟粟，簪子里的短刺，是我亲手加上去的。 以后，他做的物件，就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了。 当然，姜大郎很谨慎，上辈子的工艺，他是一丝也没用在这簪子上。 …… 三天后，五月二十六，荀老头算出来的动土好日子。 动土前一天，秦家就定了一个大猪头。 二十五晚上就给炖上了。 二十六日，天还没亮，秦家人就起来忙活，捞猪头，摆糕点、摆干果盘、备酒水，忙活着动土的各种事宜。 515.第515章 高东家 第515章 高东家 还得沐浴更衣。 忙到快辰时，才算准备妥当。 巩柳于马四位大匠人也到了。 人齐，辰时一到。 铛——！ 荀老头敲锣，大喊：“吉时到，祭拜！” 秦爷爷带着秦小米，赶忙做祭拜……点供烛、敬酒、上香、各种求保佑，拜完老天爷还得拜城隍爷，再拜祖宗。 秦小米是晕头转向，不过她都忍着拜完了。只因姑娘家领拜动土祭祀，乃是不被允许的事儿。 可亲爷爷让她这么干了。 她爷都进步了，她当然得配合。 铛——！ “上告天公，下告城隍，秦家择吉日吉时吉地动土，求天公赐福、求城隍护佑。”荀老头拽的小词儿还挺多，还带着独特的腔调，听着跟唱小曲似的。 念了一大段听不懂的吉祥词后，又开始铛铛铛，朝秦爷爷跟秦小米喊：“吉了吉了，赶紧挖一铲子土。” 也不知道咋吉的，总之别问，照做就成。 秦爷爷跟秦小米各挖了一铲子土，就算完事了。 铛！ “礼毕，送神，分甜糕咯。”荀老头收拾家伙什，伸手拿了一块甜糕吃。 秦六婆见状不满，瞪一眼荀老头，开始靠近熟猪头，打算悄摸撕一块肉，给自己加个餐。 荀老头大喊：“小东家，秦六婆要偷咱家的猪头肉！” 秦六婆气死，赶忙缩回手，笑道：“小米，别听他的，六婆是想帮忙收拾供品。” 言罢，赶忙麻溜地干活。 很快就把东西收进箩筐里，又去帮忙给村里来贺喜的娃娃们分糕点。 “恭喜村长家动土大吉，建的房子八百年不倒。” “动土挖出黄金！” 也不知道是家里谁教的，是越说越离谱。 秦奶奶笑呵呵，给他们分甜糕。 巩大匠人他们已经带着匠人们开始挖地基。 三正二二的格局，一共七间房，每间都有六米见方，顶现代的将近四十平，是大房间了，用来做什么都使得。 就是…… “费青砖！”秦二叔肉痛：“建这么大的屋子，得费多少青砖啊，那青砖五文钱一块，五文钱啊！” “一个院子建七间，像这样的院子你还要建四个，这还是最小的一个院子。建完还得铺地砖、砌围墙……” 秦二叔算到最后，已经想给自己掐人中：“你咋就这么败家？！” 秦小米：“我败我赚的钱，二叔要是有意见就憋着。不想憋着的话，二叔就自己弄个产业，然后给我分红。只要二叔敢给我分红，我一天让你骂六顿都行！” 秦二叔：“……” 秦二婶道：“都说了让你别多话，瞧瞧，自己掉自己的话坑里了吧。” 又过来巴结秦小米：“好侄女，别跟你叔置气，婶子永远站你这头。” “村长，村长，村口来车了，是来给您家送青砖的，是黄桃镇的高东家！”黄贵家跑来禀报。 这位高东家也是秦家的熟人了。秦家用来装色汤的坛子、装颜料粉的小罐子，就是跟高东家的作坊买的。 而高家的作坊，有一半是薛东家的……要是没有这个关系在里头，秦薛两家也不敢用高家的坛罐。 秦爷爷喊秦二叔：“老二，高东家来了，赶紧带大郎一块去迎！”“这就去。”秦二叔应着，跟姜大郎赶去村口迎高东家。 不出所料的，黄阳隆、梁祉一群人又来了。 梁祉看见姜大郎就高兴：“姜哥，我来帮忙了。不要工钱，管我一顿饭就成，你家的饭菜好吃！” 黄阳隆哼他：“就知道吃。” 梁祉动动手腕：“能吃只是我的本事之一，我还有其他本事，你要不要尝尝？” 小白跟黄老五立马站出来：“梁武师，不可对我们家少爷动粗。” 梁祉嘲笑黄阳隆：“真没出息，连打架都要找帮手，还找两个！” 黄阳隆呵呵，反讽回去：“本少爷有钱啊，请得起帮手。你要是不服，也钱请几个帮手来揍本少爷。” 你可别嘴欠了，万一他真把保护他的将士喊出来揍你一顿，你轻则得残废。 “你们来了，先进村。”姜大郎跟他们打完招呼，去跟高东家见礼：“高东家一路辛苦，地方已经腾好，你们随我来就成。” “不辛苦。”高东家四十好几，长得温和模样，让儿子过来给秦二叔、姜大郎见礼后，招呼车队进村。 黄桃镇是隔壁县的，过来有些路程，因此一次拉了三十车青砖来。 梆梆梆！ 黄贵家敲着梆子，尽职尽责的喊着：“车队进村，行人暂避咯！” 一刻多钟后，车队到了距离村西口十几米远的地方。 姜大郎指着一块地方道：“高东家，放这里就成。” “诶。”高东家应着，喊伙计们：“下车，搬砖！” “来咯！”三十个伙计应着，开始搬砖。 梁祉也去帮忙。 人多、力气大、熟练工，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三十车青砖搬完。 然后开始算钱。 “一车三百五十块青砖，三十车，一万零五百块，五文钱一块……一共是五十二两银子。” 这账算得，秦二叔犹豫着是掐人中还是掏钱！ 姜大郎道：“秦二叔，赶紧给钱，五十二两零五钱……高东家已经给咱们每块青砖都便宜了两文钱，还给免了运费，可不能再占高东家的便宜，都是辛苦钱。” 这话说得，不仅高东家，就连搬砖的活计们心里都暖烘烘的。 高东家忙道：“是薛大东家给秦家的便宜，我只是听命行事，可不敢居功啊。” 窑坊是薛东家赎回来的，就连他都是薛东家给赎回来的，只是薛东家仁义，没收他做家奴，还让他家继续经营窑坊，做窑坊的东家。 所以薛东家让他干啥，他都干。 “银票，高东家验验。”秦二叔给了银票。 高东家接过，验看了一遍，确定是真宝钞后，郑重的收好。 “高东家跟伙计们一路辛苦了，作坊已经做了你们的饭菜，留下一块吃吧。”秦爷爷过来留饭。 可高东家从薛东家那里知道秦家的规矩，拒绝了，还说：“新库房工地那边已经做了我们的饭菜，我们回去吃就成。” 秦爷爷见久留不住，只好作罢，给高东家他们搬了一箩筐的甜糕：“动土的甜糕，吃的人越多，我家宅子的人气就越旺。” 这是大魏的习俗。 “多谢秦老爷子，贺您家宅子人财两旺，双百年不倒。” 伙计们也跟着喊，喊得相当熟练。他们时常送砖，遇上动土就会喊这话，给主家添点旺气。 喊完，收了东西，赶车离开。 516.第516章 松烛松膏松香 第516章 松烛松膏松香 …… 因着薛东家的关系，巩柳于马四家的匠人们干得很是卖力，再加上梁祉跟黄老五的帮忙，酉初收工时，地基已经全部挖好。 “秦老爷子，你们过来瞅瞅，这深度可还行？”巩大匠人道。 秦爷爷带着秦二叔、姜大郎过来看地基，满意得连连点头：“够了够了，瞧着都有将近一丈深了。” 这个深度，就算遇上地龙翻身都不怕了。 主家满意，巩柳于马四位大匠人都笑了。 “那咱们明天就填石块、浇糯浆、埋大石墩柱。” 大魏地基与屋子整体结构的稳固，主要就是用大石墩柱来维护。 所以这大石墩柱，贼拉贵。 秦二叔听罢，心算着这些东西的价钱，又想掐人中……败家丫头，建个作坊而已，又不是建城墙，造这么好干啥？ 可他只敢在心里叭叭叭，不敢说出一个字，生怕凶侄女断了他二房的分红。 秦爷爷又给匠人们、四位大匠人发了红包：“动土喜钱，乃是规矩，都收着。” 巩大匠人他们收下了。 连梁祉、黄老五、小白、黄阳隆都有，主打一个见者有份。 秦奶奶知道梁祉爱吃，还特地让姜大郎给他拿了一份凉拌猪头肉。 也给黄阳隆带了一份。 因为他可以不吃，但你要是给梁祉而不给他，他会发疯。 梁祉欢喜不已，承诺：“我明天还来帮忙！” 黄阳隆呲牙：“你哥要是知道你这样，得跑回来揍你一顿。” “关你啥事儿，别多嘴！”梁祉瞪他。 两人又是一通吵闹，才在柳大匠人的催促下离村。 …… 接下来的日子，秦家是一边等着京城关于献秘方的回信，一边按部就班的做色汤、颜料粉。 秦小米见距离收麦子、收色草还有不少时间，是利用这个空档，做松油制品。 这玩意有点危险，她特地收拾出两间破屋子，一间用来存放松油，一间用来专门做松油制品。 “小东家，干茜草已经洗净舂好了。” “大红颜料粉也拿来了。” “小东家，蜡烛模具也准备好了。” “水、沙土都备好了！”这两个东西是用来灭火的。 秦小米点头：“嗯，点炉子，开始吧。” “是。”朱一青应着，开始点炉子。 放锅，倒水。 等水开后，往锅里放上陶盆。 等陶盆热后，放入松油块。 松油块遇热，慢慢融化成油状。 “拿布，过滤松油，得把松油里的所有杂物挑干净。”秦小米坐在门口，交代着。 为啥坐那么远？ 因为走水时能跑得快。 “是。”朱一青、肖白英、肖木香、肖六曲是一块动手，过滤五遍，总算把松油里的咋子挑干净。秦小米：“加干茜草，慢火慢熬，熬油煮色，直到黄松油变红色为止。” 朱一青几人照做。 这活计当真有点难做，火大了、熬得久了，松油会发黑。 可熬得时间少了，干茜草的出色又不行。 因此单单是做松油蜡烛，秦小米就费了四天时间。 到第四天，才熬出一锅色泽带红的松油来。 “可以了，放浮石粉，搅拌均匀，上模具，装模。”秦小米吩咐着，有些激动的一直守着蜡烛模具，等它们凝固。 浮石粉能加快松油凝固，还能延长松油蜡烛的燃烧时间。 因此只半个时辰，松油蜡烛就凝固好。 “开模具，看看蜡烛硬度。”秦小米道。 “呀，大侄女，松油蜡烛做成？”秦二叔秦二婶抓心挠肝了好几天，听见这话，忍不住冒头询问。 秦小米冷笑，还没开骂，两人就道：“叔婶对天发誓，没有偷学，是听说你们这边松油入模具后，我们才敢过来的！” 秦小米：“作坊上工期间擅自离岗，扣分红！” “扣扣扣。”两口子应着，伸长脖子往屋里头看，终于见到了松烛，惊呼：“还真是红烛！” “只是你这颜色有点不太对，咋红里透着一股子暗色？” 算得上红烛，可跟市面上卖的红烛有一丢丢色差。 秦小米道：“市面上的上等红烛，一对卖一百五十文钱，最低等的卖九十文钱，我这松烛，一对只卖四十五文钱，打了骨折价的，有点子色差怎么了？这点色差，这个价钱，很多农人家都能接受。” “四十五文？”秦二叔看向那十个模具，惊道：“如今市面上的油松是二十文钱一斤，你一斤能做十根蜡烛，那就是五对，一对你卖四十五文钱，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奸商！” “我大哥大嫂都是忠厚老实之辈，咋就生出个你来？” 秦小米冷笑，警告他：“二叔，别嘴欠，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奸商。” 砰，秦二婶踩了秦二叔一脚，笑着对秦小米道：“好侄女别生气，婶娘给你报仇了。” 她是顺势迈进屋里，笑问：“侄女，婶子拿一对蜡烛回去，咱家今天晚上就点上，看这松烛能烧多长时间。” 蜡烛燃烧时间的长短，直接影响价钱，秦小米点头同意了：“十根蜡烛都拿回去，今晚一起点了，大家一起来计算松烛燃烧的时间。” 秦二叔：“浪费，点两根就成了，剩下的留着卖钱，一对蜡烛顶快两斤的肉呢！” 秦小米豪横：“十根都点了，只点两根，万一有误差咋办？” “你别多嘴，听咱大侄女的！”秦二婶瞪他，还想不想分一杯羹了？想分就闭嘴。 秦二叔只能跟秦二婶拿着蜡烛，回了秦宅。 秦小米多留了两刻钟，把做松烛的屋子给检查三遍，确定没有走水隐患后，才回家。 家里人见到红松烛，全都惊喜不已：“松油还真成红烛了。” “不错，虽然颜色有些瑕疵，可农人家不会太计较，只要价钱便宜，过年、清明、娶媳嫁女时，会很乐意几十文钱买上一对红松烛。” 蜡烛，那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东西。 但红烛，普通农人家在大节、大喜事上时，也必须要用。 可红烛价格昂贵，买一对红烛，家里就得少一大袋粮食。 如今，只需用小半袋粮食的价格就能买到一对红烛，即使有些许色差，农人家也会很高兴的买下。 秦小米还说：“娶亲的大红烛，我会再刷上颜色，让红色更加鲜艳，还会挖吉祥字的字槽，再用金色颜料粉把字槽给填上，那大红烛就会又喜庆又富贵。” “从红布到红烛，咱们大侄女都是用最常见的东西，做出贵重的东西，再以平价卖之，咱们大侄女不仅厉害，还心善！”秦二婶猛夸，不过这次夸得挺真心。 517.第517章 松烛松膏松香【2】 第517章 松烛松膏松香【2】 姜小珠只觉得秦小米描述的大红烛很是漂亮，叫嚷着：“小米姐姐，快做大红烛，一定好看极了！” 红烛，用金色颜料填补出来的吉祥字，还有一些鸟鸟的图案，一定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秦小米笑，掐她的脸蛋子：“改天就做。” 秦奶奶却很担心：“小米，做这红烛，会不会被人恨上吧？” 蜡烛是个贵东西，一直是贵人家做的买卖，孙女要是做了，定会惹人眼，招来麻烦。 秦小米还没说话，秦小姑就道：“娘，新染料都做了，不差一个红烛……且咱们家现在已经有些自保能力，再弄个新东西出来卖，也没什么。” 秦小米听得眼睛都亮了：“我的姑，我就说你也是个胆大的。” 我的姑？ 秦小姑笑了，这都啥称呼。 秦小米又道：“奶奶，您得向我姑学学，把那胆子放大点，别怕事，这玩意就是东西风，你凶悍了，想害你的人就弱了。” “咱们可是逃过荒的人，能行行，不行提刀就干。” 秦奶奶本来都被说服了，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想揍她：“你这死丫头，说的啥话，以后不许说这种话，被人听见，对你不好。” 秦小米笑：“奶奶放心，我就是在家里说说，到了外头，我说出去的每一个字，都只会是有利于咱们家的。” 送人把柄这事儿，她可不干。 秦爷爷道：“既然打算要做，那就好好做吧。” 能做出便宜红烛，也算帮农人家省了一笔。 当晚，吃完晚饭，天色彻底黑透后，全家人就开始点松烛。 想了想，秦小米最终决定只点五根。 姜大郎护着松烛，拿着松烛往厨房去。 一进厨房，整个厨房就罩上一层光晕。 秦小米、秦二叔夫妻等人在外头看着，点头道：“嗯，烛光的强度不错，瞅得清楚。” 姜大郎又拿着松烛，去了后院。 后院空旷，影响了松烛光照的强度，不过光照范围很不错。 等他们看完后，姜大郎又拿着松烛，返回堂屋。 五根松烛一起燃烧，把堂屋照得亮堂堂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松香味。 “这味道……像是进了山林里，闻着很是清新醒脑。”秦小姑道。 秦小米笑：“有钱人家爱焚香，其中有一味上等香，就是雪松香，比咱们现在闻到的松香味更加清新。” 如今屋里这松香味，多少伴着点焦味。 “大侄女，你是不是要制松香卖？”秦二叔叫道，开始夸她：“不愧是我亲侄女，聪明懂事能赚钱，我老秦家有了你，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咱们家祖宗们发力是一回事，可归根究底，侄女能有这本事，那都是上辈子自己积德行善修出来的……” 秦小米本来不想搭理他，可他一直叭叭个没完，是忍不住了：“二叔，你一个读书人，马屁咋能拍得这么生硬？就没啥让人听了身心愉悦似在云端的神仙词？” 秦二叔想说，神仙词是有，可你学问低，要是拽那学问词儿，我怕你听不懂。 但他二房现在是吃侄女的，所以他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识趣闭嘴。 一个时辰后…… “这松烛挺争气，这么久还没烧小半。”秦小米对松烛的耐烧度很满意，可她困了，拿起一根蜡烛，对大家伙道：“睡了，各屋拿一根回去，等明天再看。”“成，都睡吧。”秦爷爷发话了，拿了一根松烛回屋。 秦小姑、秦二叔夫妻、姜大郎也拿了一根走。 翌日，卯时，秦小米睡醒时，还能看见一丢丢松烛屁股在颤颤巍巍的烧着。 秦小米都惊了，这不是一般的争气啊。 她又守了松烛半刻钟，松烛才烧尽。 从戌时初，烧到卯时初，整整烧了五个时辰，十个小时，很是出息了。 很快的，姜大郎也起床过来了，见到秦小米后，笑道：“小米，松烛烧到卯时才没了。” 心里感叹，这大魏真乃人杰地灵之地，所产之物，皆比大盛好上两成。 秦小米道：“嗯，我屋里的松烛也烧到了卯时快半刻钟。” 秦爷爷、秦小姑、秦二叔也起来了，各自说了他们屋里松烛燃烧的情况。 差不多都是卯时烧没的。 很稳定，很坚挺，相当的出息，秦小米很满意，给了姜小珠、秦小麦一个任务：“吃完早饭后，我点两根松烛，你俩就守着，看它们烧多久会烧没……嗯，给你们一钱银子的工钱。” 姜小珠很会来事，赶忙摆小手：“不要不要，给小米姐姐干活，咋能要钱？” 最重要的是，帮小米姐干活，她今天就有正当理由不用做功课了，开心()。 可她想得美。 “功课还是要写，工钱也要拿着。”秦小米教他们：“付出了劳动，就该拿钱。给人干活还不要钱的，那属于自我轻贱……你俩，还有小谷、小二郎，要是敢自我轻贱，以后出门别说是我亲戚，我丢不起这个人。” 四小只受教，点头：“小米姐，我们知道了。” 嗯，秦小米满意点头，吃完早饭，等到辰时初，点燃两根松烛后，又去松油制品屋，做松膏。 …… 松膏比松烛要难做，成本也比松烛高。 除了采割的松油以外，还要蒸馏出松针松木里头的松油，只因这样蒸馏出来的松油，不仅干净清澈，香味还更浓郁持久。 “白英，你先看看这图，一会儿帮我搭蒸馏器具。”秦小米给了肖白英一张图纸，一会儿后，问她：“能看懂吗？” 肖白英点头：“能。跟制药时的一些工序有相像之处。” 几个陶罐用黏土密封相接，让熬制的液体通过各个陶罐、以及陶壶管，进行分流，最后达到水油分离的效果。 “能看懂就行。”秦小米很满意……这几个下人是买对了，个个都很能干。 朱一青、肖六曲则是把陶罐、以及从陶壶敲下来的一个个长壶嘴给搬来。 肖木香是去伴黏土。 秦二叔秦二婶又跑来偷看，那是一脸嫌弃：“侄女，你都多大了，咋还玩泥巴？太埋汰了。” 秦小米只一句话：“扣分红。这已经是你们这个月的第六回犯错，所得得加倍扣！” 秦二叔秦二婶听得一急，想赶忙回作坊干活，可想着扣都扣了，不看个全乎，属于亏两倍，所以必须留下看个究竟。 秦小米也没赶他们，毕竟是亲叔婶，以后真要做这买卖，还得用他们。 实则是，这玩意讲究个配方，所以秦二叔秦二婶就算从头看到尾，也别想学会。 518.第518章 来了个新书吏 第518章 来了个新书吏 “白英，过来跟我搭陶罐。”秦小米开始带着肖白英，用陶罐、陶壶嘴搭建蒸馏器。 秦二婶还没看到一半就被惊住了。 她赶忙转头看向秦二叔，打暗语……你家祖坟是真冒青烟了，光是看你留在家里的书，她竟能学会汽柱铜甑！ 过分的是，这丫头死抠死抠的，拿长陶壶嘴替代铜柱，要是让世家官贵们瞧见，非得气得原地冒烟。 不气冒烟都不行，只因同样的技术，一个造价低到几乎没有，一个造价高达几百上千两，后者妥妥的冤大头。 可秦二叔的脸色有些不好。 但他记着秦爷爷的话，没问不该问的，只嘲讽秦小米：“陶罐也是要钱买的，你这么祸害陶罐，万一做不成，你不得扣点你的分红，自我惩罚一番？须知，你想罚别人，就得先以身作则。” 秦二婶听得眼睛亮了，立马帮腔：“侄女，你叔说得对，你得以身作则，这光罚别人不罚自己算咋回事？” 秦小米转头看向他们，给他俩一个呲牙笑：“算我有本事啊。你们要是想罚别人不罚自己，可以自己弄个产业，当东家。” 夫妻俩闭嘴了……臭丫头也就只能拿‘吃人嘴短’这事儿来堵他们了。 “小米，松针松木碎好了。”姜大郎把两袋碎好的松针松木拿来，见到那省钱版的蒸馏器，险些压不住心里的狂喜。 粟粟…… 姜大郎咬了咬舌尖，才没让差点到嘴的话溢出。 “小米，还有啥活计要我做的？” 秦小米看看两袋松针跟松木，道：“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忙自己的活计吧。” “成。”姜大郎有些不舍，临走前交代一句：“有事儿就让人去喊我。” “嗯。”秦小米点点头，继续忙活她的省钱版蒸馏器。 弄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准备妥当：“点火，开锅。” 肖木香她们照做。 四个灶头，同时烧火。 两个灶头用来蒸馏。 两个灶头则是熬配方里的其他药材。 秦小米拿出一包包药材，跟肖六曲一块用小药碾，有的碾碎成粉末，有的则是舂碎一些就成。 秦二婶瞅见机会来了，忙道：“侄女，这些累活，让婶娘来干，你歇着去。” 是不等秦小米发话，撸起袖子就进来干活……侄女要是不乐意，早就开骂了，这不吱声，就是默认。 药材碾好后，秦小米拿出准头极准的药用小铜秤，开始秤重，配制松膏方子。 酸菊草粉、苦参、山牡丹、防风、蛇莓、蜜兰根。 秤好分量后，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秦二叔秦二婶实在没那么多工夫旷工，半个时辰后就走了。 午正，蒸馏出来的松清水够熬药了，秦小米就让朱一青拿出小陶具，开始慢火煎药。 煎了一刻钟后，把带着浓郁松木香味的松清水到进陶罐里，开始熬药。 一直熬到酉时初，药汁才算熬好，蒸馏出的松油也够用了。 秦小米：“过滤药汁。” “是。”朱一青她们忙过滤药汁。因着药材的缘故，药汁熬制出来的颜色很好看，是淡黄里带着一丢丢红，像清茶一样，味道也很淡。 秦小米：“融蜂蜡。”加了药汁，不加点蜂蜡进去，凝固效果会不好。 但她有点心疼，只因这蜂蜡有点贵，好在只需用一点来增强凝固就成，要是需要用很多，大大的增加她的成本，她就不会做这松膏。 接下来，就是把蒸馏出来的松油、药汁、蜂蜡，混合搅拌，直到三者完美融合，就能装瓶了。 用的是装颜料粉的浅平小罐，装了十小罐。 “小东家，它要多久才能凝固好？”肖木香年纪小，很是好奇。 秦小米道：“最多半个时辰。” 然而只两刻多钟，松膏就凝固得差不多了。 秦小米拿了一小罐，挖了一点，在掌心匀开后，涂抹在双手上……质地滑润，带着清新而厚重的木质香，很是好闻。 “侄女，松膏做好了，快给婶子试试！”秦二婶又跑了，只是竟没见到秦二叔。 秦二婶见秦小米没拒绝，是用了点松膏，心里暗惊……秦庄的这个侄女不得了啊，竟真做出这种质地上乘的香膏。 要是换个好看的瓶子，运去南边或者京城卖，就这么一小罐，能卖到三两银子。 这种富家女眷才能用的香膏，就是这么贵。 这都还算便宜的，那世家官贵的夫人们用的极品香膏、胭脂、口脂，一小瓶能买到一两金子。 “只是……”秦二婶闻了闻自己手背，道：“你这香膏有瑕疵，松香味里带着一丝丝药味。这串了味，就是下等香了，卖价就得降，且做不了贵人们的生意，那些贵人最是讲究这些。” “二婶对香还挺了解？”秦小米说了一句。 秦二婶当没听见。 秦小米也就没有继续说，而是道：“这松膏本来就不是卖给贵夫人的，是卖给老百姓的。” 呵，秦二婶嗤笑一声：“侄女，不是婶娘要打击你，你见过哪户农人家会买香膏来抹的？” “在乡下抹香膏，那是有病。即使有买香膏的钱，农家人也不会买，而是去买两斤肥肉熬油吃！” 秦小米道：“它是松膏，不是香膏，我的这个松膏，不是给姑娘们抹脸蛋增香用的，是给冬春二季，手指裂伤的人用的。” “冬天的时候，黄少爷长了冻疮，了大价钱让荀老头治……可冻疮只是冬春二季手脚病之一，还有很多人是手皮裂伤的。” 可乡下活计多，就算你手皮裂伤流血，也得忍痛干活。 这就导致手上的裂伤加剧，一个冬天下来，那手都不能看了。 “我这松膏就是治这个的。不用天天涂，隔三天涂一回就能防止手裂伤。手裂伤了也不怕，涂它，能止痒痛，让裂伤加快痊愈。” 她又不是有病，怎么可能在乡下做香膏卖？ 如果去了京城或者江南，那她可能会做一些专门的香膏卖，现在她只做低成本、低卖价、却能惠及很多人的消耗品。 人多、持续消耗，小买卖也能成大生意。 秦二婶听得都惊愣住，回过神来后，只觉得秦庄这侄女神了。 “大侄女，你等会儿，我去喊你叔，让他也惊一惊。”秦二婶拿着松膏奔了出去，找到跟秦存泉说话的秦二叔。 可奇的是，今天不是秦存泉强拉着秦二叔说话，而是秦二叔主动问：“新书吏？还姓冯，难道是冯县丞的儿子？他不会是来抢你位置的吧？那你岂不是要滚回来干活？” “泉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用了，刚当上正式书吏没多久，这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519.第519章 亲情价 第519章 亲情价 “啥？义哥儿他爹你的书吏位置被人顶了？！”秦二婶飙了过来，陪秦二叔一起骂：“那姓冯的也太欺人太甚了，就算他是县丞儿子，也不能一来就把你蹬回来啊！你才领了多久的饷钱？连吏考的报名银子都没赚回来呢，亏，太亏了！” 夫妻俩这么一喊，把村西的几家人都喊出来了。 “泉子，咋了？”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他们问着，眼里都是担忧。 秦存泉服了，赶忙大声解释：“没事儿，我的书吏位置好好的，没被蹬回来！是司吏坊新来了一位帮忙的书吏，乃是冯县丞的儿子，我一遇见阿庄就跟他说了，结果阿庄媳妇给误会了。” 秦二婶：“……” 你丫的，挺会论亲疏远逮人背锅啊。 明明是秦庄先误会的！ 秦爷爷听得放心了，瞪秦二叔：“赶紧把这听半截话就瞎猜瞎嚷嚷的毛病给改了，再有下回，扣你分红！” “爹，您就不能学点好的！”秦二叔不服气的叫，又怪秦存泉：“多大的人了，你咋说话还不说全乎？眼见着我误会了，你咋不赶紧纠正？你这是嘴吗？锯嘴葫芦都比你能叭叭叭！” 秦二婶总结：“所以今天这事儿，都是你的错。” 锅，老娘给你甩回来了！ 秦二叔：“我媳妇说得对！” 啪！ 后脑勺又被秦爷爷揍了。 “泉子，别理老二。”秦爷爷又问：“县丞家的少爷为人咋样？没为难你吧？” 秦存泉笑道：“五叔别担心，冯五爷挺好的，待人谦和有礼，今日午时一到司吏坊就开始干活，一点架子没有。他还愿意住进伍家宅子。” 关老夫人把伍家宅子给了司吏坊，如今用做衙门中人的暂住地。 冯五爷没嫌那宅子晦气，主动提出搬进去住，还笑称，这是喜事，好歹给家里省了一笔住客栈的钱。 “冯五爷还给我们司吏坊的人都带了礼物，上到书吏下到三名杂工，人人有份。” “礼物，哪呢？”秦二叔忙问。 “车厢里。”秦存泉喊徐三骏：“三骏，把东西拿来给大家伙瞅瞅。” “诶。”徐三骏提来两提礼物，一提矮些，是他的，一提高了不少，是秦存泉的。 盐与荤油，秦存泉的那份则是多了一条墨锭与一刀纸。 秦爷爷笑道：“看来冯五爷挺不错，那你们跟他好好处，莫要生了龃龉。” 秦小米插话：“泉叔，该提防也得提防，须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还有…… “咱们村西的老规矩，轻易不进客。” 秦存泉点头：“小米放心，叔记着这些规矩呢。” 秦存泉跟徐三骏又把两包饴拿出来，分给大家伙。 虽然刚刚够分，可大家伙都吃得很开心。 折腾一通，天也黑了，大家伙各自回家去。 到家后，秦二婶把松膏拿给家里人看：“夫君、公公婆婆，你们瞅瞅，这就是咱小米做出来的松膏，说是能治龟裂伤。” 又道：“婆婆，您老的脚就有龟裂，等吃完饭，洗了脚后，给您挖一坨抹抹看。” 秦奶奶忙道：“不成不成，香膏呢，贵东西，哪能用来抹脚。” 秦小米道：“奶奶，我做的东西成本都不高，这一小罐算下来，成本也就二十多文钱。” “二十多文钱，也能买大半斤肉了，奶奶这老脚丫子，那值得用大半斤肉来养。”秦奶奶还是心疼。 奈何秦小米豪横，吃完晚饭，洗漱好后，拿出松膏，道：“爷爷奶奶的脚都有龟裂伤，全都抹！” 秦爷爷不想抹：“爷爷是糟老头子，抹这玩意会被人笑话。” 秦小米解释道：“爷爷奶奶，我是想要你们帮我看看这松膏的药效。既要做这买卖，总得先试试效果。”秦爷爷秦奶奶听见这话，忙道：“成，我俩抹。” 秦二婶立马挖出一大坨松膏，满满一小罐松膏，瞬间下去一半。 秦小米道：“二婶，这玩意是用来抹的，不是用来吃的，最多挖一个拇指大小就成！” 虽然造价便宜，也经不起你这么造啊。 秦二婶又把那松膏给刮回去一大半。 秦小米：“……” 虽说不是吃的，可你这也太让人反胃了。 所以秦小米拿出一瓶新的，跟秦小姑姜小珠一块用：“这松膏也有养护的作用，即使手脚没有龟裂伤，也能抹。” 她又给了姜大郎兄弟、秦小谷、秦小麦一瓶：“你们也抹抹。” “好。”姜大郎笑，接过小罐子，让三个小的抹。 小姜二郎还有男子汉的包袱，不愿意抹这小姑娘的东西，被自家大哥的眼神一盯，立马怂了，赶忙抹松膏。 “咋样？”秦小米问。 姜小珠立马道：“滑滑润润哒，还有好闻的香味，一定能卖到一两银子一罐！” 秦二叔跟秦二婶看她……二十多文钱的造价，你就敢卖一两银子，你比小米丫头还狠啊。 …… 翌日一早，秦小米让秦爷爷秦奶奶脱鞋：“爷爷奶奶，看看你俩的脚。” 秦爷爷秦奶奶脱鞋抬脚，看了他们脚后跟处的那长年龟裂伤。 一看之下，惊喜不已：“还是润润的，一点不干燥。” 又站起身，原地踏步了好一会儿。 “没有紧绷感……这老龟裂伤，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感到一阵疼痛，脱鞋子一看，是龟裂处太干燥紧绷，走得太快，又给崩裂开了。” 这玩意，对于农人家来说，不算个病，可要是裂伤出血时，也是很痛的。 尤其是需要下地的时候。 “原本只是一点裂伤，可下地回来，龟裂伤里头全是泥土，又疼又胀的……” 严重时，还会化脓。 一家子正在说话，许大娘过来禀告：“小东家，秦六婆家的英大爷来找您。” 秦英找她？ 秦小米：“让英叔进来吧。” “诶。”许大娘把秦英请进来。 秦英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总算开口说事儿：“侄女，听说你做了一种能治龟裂伤的松膏……还有剩下的吗？能不能卖给英叔，四小罐？” 言罢，赶忙拿出银子递上。 秦小米往宅门处看了一眼，没瞅见秦六婆的影子，想来是秦英瞒着秦六婆过来买松膏。 秦小米同意了：“成，英叔给半两银子就成，咱们是亲戚，算的是亲情价。” 秦二叔秦二婶：“……” 二十多文钱的造价，四小罐你要半两银子，整整五百文钱，你还一脸真诚的说这是亲情价？ 你演技是真好！ “多谢侄女！”秦英不还价，还很感激，只因他家现在的每一文钱，都是靠着这个侄女得来的。 520.第520章 又倒霉了 第520章 又倒霉了 秦小米收下银子，给秦英拿了四小罐松膏，又道：“不管是谁用，英叔都要把那人用后的效果告知我。我需要知道松膏的治疗效果如何？” “诶，知道了，我定会把效果告知你。”秦英应下，跟秦爷爷秦奶奶问了安后，欢欢喜喜离开。 回家后，他给秦六婆秦梅一人一罐，余下两罐，要送去吕家。 秦六婆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媳妇还没进门就忘了娘，得亏老娘聪明，把持着银子，不然等你媳妇进门后，老娘怕是得上山挖野菜过活！” 啪！ 发火的不是秦英，是秦梅。 秦梅道：“娘，您要是不想要这个本地大姓族长的亲家，那就继续嚷嚷这种伤情分的话。最好嚷到吕家人听见，好让吕家人上门来退亲。” 秦六婆气死：“你个死丫头，你想造反啊，我是你亲娘，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跟你断绝关系！” 如果是以前，秦梅会怕，可被秦小米上过无数堂益脑课后，她是一点不怕了。 “娘要是乐意，断绝关系也成。刚好可以让五伯娘把我过继过去。” 秦六婆气得倒仰：“你你你，好啊，你果然早就想去给你五伯娘当女儿了，呜呜呜……” 秦六婆坐地上，准备大嚎一场。 秦梅根本不给她发挥的机会，拿上一个葛粉饼，起身道：“我去作坊上工了。” 言罢，走了。 秦老六聪明，知道女儿如今惹不得了，是忙展现一下父爱：“诶，去吧，好好干活，也要多注意休息。”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秦六婆气得爬起身要去追，可又怕被人瞧见，上五嫂家告状说她欺负女儿，只得缩了回来。 又对两个儿子哭诉：“瞅瞅你们妹子，如今赚钱了，翅膀硬了，都敢给我这个娘甩脸子了，以前她那敢这样对我！” 秦英秦杰却觉得：“梅姐儿这样挺好的。” 秦六婆：“……” 逆子，都是逆子！ 秦老六提醒她：“赶紧吃饭吧，要是上工迟到，又得被小米丫头扣分红。” 秦六婆只能气哼哼的吃早饭。 还没吃完，秦英就走了，跟着徐三骏他们的车，一块去镇上。 一到镇上就见到了所谓的冯五爷。 冯玉实年轻、肤白、一双笑眼，文气十足，待人很是有礼，瞅见秦家驴车，带着小厮，主动过来打招呼：“秦书吏、三骏兄弟，来上差了。” 又看向秦英：“这位兄弟是？” 秦存泉笑道：“我族里的兄弟，叫秦英。” “原来是秦英兄弟，某是冯玉实，乃衙门派来司吏坊学习的，会在镇上待一段时日，还请多关照。”冯玉实彬彬有礼，没说自己是县丞大人的儿子，而是把自己摆在跟秦英同等的位置上。 秦英赶忙回礼。 冯玉实很会攀谈，不过几句话，就得知秦英要去吕族长家送东西，他喜道：“恭喜秦英兄弟定下好亲。” 又问：“那秦英兄弟等会怎么回村？走着回去不成？” 秦存泉道：“让三骏送他回去，再驾车回镇上就成，反正三骏不是司吏坊的正式差役，能自由走动。” 冯玉实暗道可惜，面上却笑道：“瞧我这脑子，竟是没想到这一点……关书吏昨日说，咱们做书吏的，需要处理的事情过于繁杂，所以得机灵，我还得多多练练脑子。” 又道：“秦书吏，时辰要到了，咱们去司吏坊吧。” “成。”秦存泉应着，跟着冯玉实去了司吏坊。没走几步就遇上苗书吏：“冯书吏、秦书吏，早啊。” 心里是酸死了，他特地早到镇上，就为等冯玉实，好跟这位县丞家的少爷来个偶遇。 等处好了关系，好借冯家的势，加强他苗家的地位。 可他还没行动，冯玉实就奔去跟秦存泉打招呼……哼，果然都嫌贫爱富！ 冯玉实确实是个会攀谈的，察觉到苗书吏的情绪，是跟他也说了两句话，很快的，苗书吏就觉得：县丞家的少爷待我不同于别人啊，我苗家要起来了！ 傻子，当工具都怕你当到一半把自己给折腾坏了。 …… 秦英驾驴车，去了吕族长家，把两小罐松膏，给了吕婆子：“吕伯娘，这是能治老龟裂伤的香膏，我娘、我五伯五伯娘都在用，给您老也带了一罐……” “还有一罐，是给九丫的。” 女婿这般有心，吕婆子很是高兴，只是：“香膏是贵货，了不好钱吧？伯娘把钱给你。你最少得收一半，否则伯娘可不好拿你这么贵的香膏。” 秦英忙道：“不用不用，这是我五伯家自个做的，比铺子里卖的便宜几倍，您老安心收着就成。” “你五伯家还会做这个？”吕婆子惊了，又忙道：“这话可不能再对外人说了，万一遇上个心歹的，得生出抢夺的心思来。” 又说了秦英一句：“虽说咱们两家定亲了，可这话你也不该对我说。” 秦英点头受教，又道：“吕伯娘，我五伯家说了，要知道后续的治疗效果，所以过几日，我可能，还得再来一趟。” 声音越说越小，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小人？ 吕婆子哈哈笑道：“咱们两家的关系，自当常来常往，你来便是。” 秦英很高兴，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捋袖子，硬是帮吕家劈了两捆柴才走。 今日授课屋无课，所以期间自然免不了吕九给他端茶送水，两人是见了面。 秦英心满意足的离开。 回村后，又去找秦小米认错，说自己说漏嘴，说了松膏是她家做的事儿。 秦小米倒是无所谓，毕竟以后松膏开卖，别人也知道是她家做的，不过她还是吓唬了秦英一番，让他以后管紧嘴巴。 秦英很自责，要求扣自家三次分红作为惩罚。 秦小米同意了。 秦六婆炸了，打了秦英一顿，不仅让秦英负责出钱填补三次扣分红的亏空，还罚了秦英三两银子，作为害了家里的处罚。 嗯，赚了一笔，秦六婆又乐滋滋了。 秦小米对冯县丞没啥好感，只因吴里长敢猖狂，多少有他这个县丞撑腰的缘故，所以时常问秦存泉，冯玉实可有对他做出啥过分亲近的事儿？ 如果有，八成是想借机靠近秦家。 然而，秦存泉摇头：“没有，他只对关书吏比较亲近，对其他书吏，都差不多……连脾气有些阴晴不定的苗书吏，他都能给好脸色。” “请我们吃过一顿午饭，去过关书吏家，给关老夫人请过一回安，之后就没提过去我们谁的家里做客。” 很规矩。 不过，秦存泉也逃过荒，明白秦小米的担忧，是道：“小米放心，泉叔会提防着点，不会着了道。” 秦小米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冯玉实依旧很规矩，但吴家村又倒霉了。 吴阿军在别处犯的旧案，终于被查出来了！ 521.第521章 统统出族 第521章 统统出族 犯案地点还挺远，在天芒府的虎镇县，苦主是个年轻姑娘……姑娘跟着家里人迁居东明府，就赶路途中去解个手的工夫，就被吴阿军这狗东西掳走祸害了。 姑娘定了一门好亲，亲事还是当兵的哥哥用功劳换的，就为了让她能嫁出天芒府，免得以后有战事，她要受战祸之苦。 出事后，姑娘深觉对不起家人跟未婚夫，把自己给吊死了。 等家里人寻到她时，只看见尸体，是悲痛欲绝。 好在家里在天芒府关隘附近住过，懂得点勘察手段，忍痛查找尸体与附近的丛林草地，找到被咬断的衍生小指头，以及一小片的黄硬纸片。 因着出事的是戍边将士的亲属，虎镇县县衙也很尽心办案，查出那一小片的黄硬纸片是户籍纸的材质。 又搜山十天。 可惜，毫无进展，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没办法，莫说这案子是十年前，即使是如今，衙门的查案手段也依旧是‘一旦逃跑就很难破案’。 久案不破，三年就给你主动结案。 要不是姑娘的哥哥坚持不让结案，让案子卷宗能一直在虎镇县县衙里摆着，也不会有今天的水落石出。 龚总旗带兵、周班头带着衙役，亲自来了吴家村。 吴五族老听到消息，当场就晕倒了，可事涉戍边将士亲属，别说晕倒，只要没死透，就得抬去衙门。 龚总旗道：“来人，把吴村长抬上车。把吴阿军家抄家封门，把他全家押去县衙！” “是！”麾下将士们立刻跟着冲去吴阿军家，连吴阿军家院子里刚长出来的菘菜都给拔了带走。 吴阿军家的爹娘、兄弟、妻儿是哭天抢地、撒泼打滚、解裤腰带上吊。 龚总旗冷笑，下令：“故意阻挠衙门办案，给我狠狠打！” “是！”将士们一点不手软，举起包铁长棍就砰砰打，打得吴阿军家人抱头鼠串，彻底老实了。 吴阿军的两兄弟媳妇说：“军爷，那是吴阿军犯案，你们抓他父母妻儿就成，我们只是他兄弟的媳妇，我们冤枉啊，莫要抓我们！” 龚总旗冷笑：“吴阿军犯案之时，还抢了苦主的陪嫁金饰，那金饰定是被吴阿军融了换钱买东西回家了。你们吃了吗？吃了，今日就得去衙门受刑！” 这？ 吴家村人听罢，有几个大着胆子道：“军爷，您这话说得是有理，可有点牵强了。再怎么连坐，也连坐不到兄弟媳妇的头上啊！” 周班头指着他们骂道：“吴八满、吴有粮，你们几个之前帮吴阿军办事，已经被抓过一回，如今还敢帮他家说话，你们真是活够了！” 周班头怕这几个混球会挑起吴家村人阻拦衙门办案，直接拔刀吼道：“吴阿军祸害的是戍边将士的妹子，如今人家哥哥已经是总旗，县令大人说了，要重办此案，你们要是愿意拿自家去硬碰一位戍边的总旗，尽管帮着吴阿军家说话！” 戍边的总旗可不是县里的总旗，那是有军功的，不重办，怎么对得起将士们为大魏抛的头颅热血？！ “啥？祸害了总旗的妹子！” “诶哟，吴阿军个天杀的，害死我们吴家人了！” “军爷，你们快把吴家人押走，押走，我们村没有他们这样的人！”吴八满几乎是跳起来大喊，悔青了肠子。 然而，晚了。 龚总旗指着他、以及吴有粮、吴有富、吴十七等人道：“打，打服后，押去衙门审问，没准他们是吴阿军的同伙！” “天降奇冤啊军爷！我们没有，我们就是拿钱帮吴阿军做过一些传谣的事儿，没祸害过总旗家的小姐啊！” “打！”龚总旗也是当兵的，得知真相后，早就恨不得宰了吴阿军，如今是把气都撒吴八满他们身上。“是！”将士们亦是为苦主家抱不平，举棍砰砰打，用了大力道，打晕两个人才罢休。 “押走！”龚总旗再次下令。 吴阿军的兄弟媳妇们这才回过神来，大喊着：“军爷，我们要跟吴家男人和离！我们是无辜的，我们要和离！” 吴阿军的两个兄弟大怒，吼道：“还没咋样呢，你们就闹和离？打量离了我们，你们两个老泼妇还能嫁给谁去？！” “都把人总旗的妹子给害死了，还没咋样呢？我们要是再跟你们吴家人混一起，改天就得被来寻仇的总旗带兵砍死！”两妯娌彻底跟吴家人撕破脸，哭着喊着要和离，结果嘴巴被破布团给堵住了。 “押走！”龚总旗下令，将士们、衙役们，押着一大串人，浩浩荡荡离开。 吴家村口早就围满了人，见到押了这么多人出来，全都惊了：“这，这是犯了多大的案啊？！” 周班头知道龚总旗很生气，干脆就把吴阿军犯的案子说了。 “啥，竟是害了戍边总旗的亲妹子，畜生啊！” 东明府距离边陲也近，知道戍边将士的不易，听到这话，全都炸了，冲上去打吴阿军的家人。 尤其是他的父母兄弟，要不是有将士们拦着，怕是得被当场打死。 “狗东西，咋教养出吴阿军这种祸害来的？我们泰丰镇算是被你们害惨了！” “哭哭哭，你们还有脸哭？把你们全家活埋了，也消减不了你们的罪孽！” 说到恨处，忍不住了，直接挑粪，泼了吴阿军家人一顿。 周老村长也趁机泼了两勺！ 周班头：“……” 你们到底是恨吴阿军的家人还是恨我们？ 我们还得跟他们待大半天呢！ 司吏坊的人也来了，冯玉实红着眼眶，痛骂吴阿军一顿，又朝着天芒府的方向跪下，给戍边的将士们请罪：“是我们对不住戍边的将士们，养出了这等祸害来！” 这一波，真情实感，得了乡亲们的好一通夸赞。 又得知这是县丞大人家的五爷后，夸得差点飞起。 冯玉实因着这一跪，给自己跪出了好名声。 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此举也惹了关书吏、龚总旗的反感……你就这么缺名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拿戍边将士来给自己赚名声！ 这是大案，所以这次是关书吏自己随行去县衙。 周老村长因着是里长，也得跟去。 但他心里有气，专门守在吴五族老身边，等对方一醒，就告诉他吴阿军的事儿。 得知苦主是总旗家的后，吴五族老嗷一声，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县衙的小屋内。 卢师爷亲自来见他，直接说了：“宝福县不能有吴阿军这种人家存在，所以你们吴家得拿出点实际来，尽快出族吧。” 522.第522章 统统出族【2】 第522章 统统出族【2】 吴五族老刚醒来，还有些懵，呐呐的问：“这，这般严重？” 呵，卢师爷冷笑：“你说呢？被害的可是戍边总旗的亲妹子，是为大魏流过血的人，你们以为是黄霞娘姐妹吗！” 吴五族老听罢，老泪纵横，撑着病体，羞愧的跪下：“多谢卢师爷提醒，我们定会处理了这些人。” 他儿子以及两名族老、几名吴家子弟也赶忙跪下。 卢师爷见他识趣，满意起身。 等卢师爷走后，吴五族老哭了一场，还很是委屈与不解：“我吴家世代良善，也是有先祖为国朝出过力、流过血的，咋就出了这两家缺德冒烟的玩意！” 说的是吴阿军跟吴里长家。 他儿子劝道：“爹，哪个族里都有几个坏的，您做得已经很好，莫要再自责。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把祸害们清理出吴家，不能让他们再祸害良善的吴家人了！” 族老跟吴家子弟们纷纷附和：“是啊族长，您莫要手软，赶紧把吴阿军家、吴里长家出族吧！” 实在是怕了。 也实在觉得自家很冤枉：“如今外出走动，一说我们是吴家村人，那外人的目光就变了。有脾气直的，还当众朝我们吐口水……我们真是冤死了。” 造孽的不是我们，你们有气去吴老孽的坟头撒啊。 还有那孔家也造孽了，咋骂孔家的人那么少？！ 吴五族老道：“成，为了咱们吴家的子孙后代，今天我就来做这个恶人，定把吴阿军全家、吴里长全家，统统出族！！” 喊得尾音都劈叉了，可见吴五族老心里有多恨。 第二天，吴五族老立刻行动起来，先找了周老村长，求他帮忙：“想向周老哥借点钱，买下吴老二家的田地宅子。让他把吴兴宗、吴兴祖赎出来后，才好把他们出族赶走。” “你们吴家要把吴老二家出族？！”周老村长眼睛都亮了，大清早的，他就吃到这种八卦，看来今天要走运啊。 吴家村的脸面早就丢尽了，吴五族老也没瞒着，把事情都说了。 “诶哟喂，吴老弟，你可算是开窍了，你早该……”周老村长理智回笼，及时刹住那会惹是非的话，又压下雀跃，摆出沉痛模样，道：“这是你吴家的事儿，你吴家决定就成，但吴老弟开口了，老哥身为里长，定会借给你们。” 心痛，绞痛啊，我周家做色草买卖刚赚了点钱，你吴家就来借了！ “借多少？” 吴五族老以吴家族里的名义，借了八十两……原本是想借五十两，可想着总得给苦主家表表心意，就多借了三十两。 “一年还一部分，三年内，必还完。”吴五族老给写了字据，写明了归还的时间。 周老村长满意了，也想尽快把吴阿军、吴老二这两家祸害赶走，当场就拿出两张银票。 吴家人见状，羡慕得差点眼绿……周里长竟能当场拿出这么多银票，周家是真起来了啊，早知如此，他们吴家说啥也该去巴结秦家！ 如今，是晚了。 周老村长很会来事，见吴家人垂头丧气的，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只要尽快让乡亲们看见吴家的良善，慢慢的，吴家的名声就能好起来了。” 场面话，换做以前，吴家人得骂周老村长虚伪，可此刻他们是感动得直哭。 吴五族老更是紧紧握住周老村长的手，哽咽道：“周老哥周里长，难为您不嫌弃吴家……多的话，老弟不说了，您只管看着就成，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会盯好吴家人，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吴家人犯事，否则就让我家断子绝孙！” 他儿子：“……”吴五族老这回是真下了狠心，当天就把吴老二喊来，没说事，而是先带他去看了吴阿军。 吴阿军被用了重刑，好几处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把吴老二吓得差点晕倒，啊啊啊惨叫。 而几个月的牢狱日子，再加上看不见头的重刑，吴阿军最终没能撑住，在虎镇县跟府衙来人当晚，就把罪行交代了。 如今，吴阿军只想快点死，这样没有尽头的被用重刑，实在是太苦了！ “他活该！你家本来也该是这下场！”吴五族老骂完，谢过衙役后，带着吴老二回了小屋，说了要把他们家出族的事儿。 “出，出族？！”吴老二惊怒不已，不想答应。 毕竟一旦被出族，是个人都会唾弃他家，还会肆无忌惮的来欺负他家。 吴五族老道：“你也看见吴阿军的惨样了，你要是不同意，吴家族里就联名请求衙门处理了你们这些吴老孽家的罪属！再砸了你家那凶宅，去府城陈家香铺，闹得你们夫妻丢活计！” 最后一句话，掐中吴老二家的命脉。 吴老二被吴阿军的惨样吓到了，又意识到吴五族老的坚决，也觉得因着他爹，他家名声坏了，继续在这破乡下待着，是自讨没趣。 又听说吴家族里愿意出钱买他家的田地宅子，让他有钱赎吴兴祖后，吴老二点头答应。 吴五族老只想他家快点滚蛋，所以没怎么压价，请了衙门人做见证，给了银票后，很快就把买宅子田地、出族的事情给办妥当了。 吴阿军家出族的事情则是更好办，吴家族里给出族书、衙门大印一盖，这事儿就算妥了。 吴阿军一家得知后，发疯撞牢门。 可惜没用。 吴五族老道：“要怪你们就去怪吴阿军，是他造孽！且出族已经是你们家最轻的下场！” 卢师爷已经透露，吴阿军家最终怕是得全部充入奴籍，流放去天芒府当箭靶子。 只因不重罚，不足以抚慰那些为大魏流血的戍边将士！ 因着吴阿军招供了，因着案发地是在外县，案子又涉及戍边总旗亲属，所以不到十天，府衙就押着吴阿军、以及吴阿军全家赶往府城。 高百户还说了：“这案子，好的话，会在府衙审，不好的话，得去天芒府审。” 言下之意，定会重判，而吴阿军全家，有一个算一个，全得完蛋。 吴五族老听到这话，万分庆幸把吴阿军这一支出族了。 又跪下，献上三十两银子，求府衙转交给苦主家。 高百户收下了，又盯着吴五族老，说了一句：“管好你吴家人，再有下回，你吴家全族都得去戍边！” 戍，戍边？ 这话一出，吴家人吓得跌坐在地，纷纷磕头认错，直到高百户他们走远后，县衙才允许他们起来。 至于吴八满、吴有粮这几个蠢货，虽然没审出啥能入刑的事情来，可因着他们帮吴阿军说话，惹了衙门的嫌，还被关在牢里，天天挨鞭子。 吴老二已经把吴兴祖、吴兴宗赎了出来，这回出狱，吴兴祖更阴沉了……都不用等天黑，瞅见他都以为是白天见鬼了。 0.0我真的真的对姓吴的没意见，就是当初写的时候需要一个姓氏，打开百家姓一看，吴就在第一排，所以就……泪奔，对姓吴的宝子们说声对不起，下次我写个姓吴的好角色。 523.第523章 把他废物利用 第523章 把他废物利用 周老村长后背都冒冷汗，赶忙扯扯吴五族老，示意他快看吴兴祖。 吴五族老一看，浑身一寒，瞧见了吴兴祖那被碎发遮住的眼里的浓郁煞气。 “吴兴祖！”他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也想借机呵退吴兴祖的怨煞之气。 吴老二心疼儿子，忙道：“村长你这是干什么？祖哥儿刚从牢里出来，还晕乎着，你别把他吓出个好歹来。” 我家都出族了，不是你吴家村人了，你个老帮菜哪还有资格管我儿子！ 吴五族老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再忍几天，等吴老二家把坟迁走后，他们就会永远滚蛋了。 “看好你儿子！”吴五族老交代完，又赶忙去跟康县令、冯县丞、杨县尉谢罪兼保证。 吴阿军这事儿，带来的麻烦比黄霞娘姐妹案大多了，康县令直接甩脸走人。 杨县尉因着是带兵的，得拿出态度，也沉着脸走了。 吴五族老差点哭了。 冯县丞道：“行了，衙门知道这些事情跟你无关。回去后，好好管束吴家人，莫让他们再犯错就成。” “县丞大人放心，老汉定盯死了吴家所有人，让他们一心向善！”吴五族老是恨不得又发个断子绝孙的誓。 冯县丞听罢，点点头，去跟关书吏说话，问了冯玉实在泰丰镇可有犯错？ 关书吏自然是往好里说。 冯县丞听罢高兴，又请关书吏：“他年轻，正是下力气学东西的时候，关书吏莫要看我的面子就惯着他。让他多多干活，多多去乡间地头走走，免得收粮食时，连什么是好粮什么是次粮都看不出来。” 关书吏道：“冯大人放心，司吏坊会安排老书吏带冯书吏，定为衙门教出一位合格的书吏来。” “有劳了。”冯县丞笑，又喊来两人，说是家里人担心冯玉实，派这两人驾车去给冯玉实送东西，兼看看他。 关书吏自然答应了。 因此回程时，多了冯家的一辆骡车。 吴老二家要回村收拾东西兼迁坟，也跟着一块走。 吴五族老是一点也不想他们回去，气哼哼道：“三天后必须离村！” 吴老二叫道：“三天哪够迁坟？！” 他家是从他爹开始被出族，所以他爹娘的坟、他大哥大嫂的坟都得迁走。 “五天，我派人帮你起坟，再帮你把棺材抬县里义庄来，五天时间足够了。” 吴兴祖比鬼都阴沉，再待在村里，吴五族老怕出事。 吴老二虽然不满，可吴五族老愿意派人帮忙，省去他不少事儿，他也就不闹了。 一路上，吴兴祖一直低头不语，与他同车的吴家子弟都怕他突然发疯，把他们给刺啦刺啦了，全都坐得离他远远的。 到泰丰镇后，镇上人听说吴兴宗跟吴兴祖回来了，又是好一通嘲笑，还有人说：“这都是他爷往前霸道了几十年的报应！” 吴兴祖听罢，脸色发青，突然嗬嗬笑出声，同车的吴家子弟寒毛都倒竖了。 “关书吏，一路辛苦了！”冯玉实来接关书吏他们，又说：“镇上一切都好，关书吏放心。” 关书吏满意点头：“你们也辛苦了。” “五爷。”冯家的两个下人过来，给他请安。 冯玉实不高兴：“你们来做什么？我不是跟家里说了，不要送人送东西来吗？到乡里学习，就该吃苦。你们现在就驾车回去，东西我不要。” “五爷……”两名下人苦哈哈，只得去求助关书吏：“关书吏，您帮帮忙，要是完不成差事，府里主子得责罚我们。” 关书吏只得出来做说客。冯玉实这才同意两名下人留几天。 关书吏不想泰丰镇再出案子，特地去跟吴兴祖说：“谁的人生都有起伏，莫要想太多，等到了府城后，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他耳朵被割了，家里名声坏了，身上还有案底，这辈子再也不能去考功名，还谈什么重新开始？！ 我本来是状元苗子，高官家的未来女婿，如今全被你们毁了，我也要毁了你们！ 瞧瞧这心里想的，离疯就差临门一脚了。 “吴老二，带上你儿子跟侄儿，走！”吴五族老喊着，让四名吴家子弟左右守着吴兴祖，以防他发疯时好拿下他。 吴家人走后，周老村长也跟关书吏告辞……回周家村前，他还拐去鬼村，找秦爷爷细说了一通吴家的事儿。 除了想跟老兄弟说八卦以外，也想提醒秦家这几天多提防着点吴兴祖。 秦爷爷听后，很是感激，给周老村长送了两小罐松膏，又说了要看疗效的事儿。 周老村长喜得老脸笑成褶子，保证道：“老弟放心，老哥定让你嫂子天天看那手脚龟裂伤的变化！” 没错，周老村长的老妻还活着，只是大多时候住县里，帮周班头夫妻照顾孩子。 秦爷爷笑，送周老村长离开。 晚饭时，跟家里人说了提防吴兴祖的事儿。 秦小米道：“咱们村西日夜有人值守，我还巴不得他来闹事，好把他一劳永逸咯。” 秦爷爷却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是道：“咱们家，最好永远别跟他家扯上干系。” 秦小米道：“爷爷，是他们家总往咱们家身上扯。” 秦家根本没搭理过吴里长家，可吴里长家却把她家当宿敌，还惦记着夺了她家的买卖。 吴兴祖更是可笑，竟把他家的倒霉事全都怪她家头上，还钱请人造谣她家。 在府城时，吴兴宗也莫名其妙跑去客栈找她家。 “这家子就没个正常的，早点开撕，也能早点拍死。” 秦爷爷叹气：“总之，提防着点，等他们去府城后就好了。” 晚饭后，秦爷爷带着秦二叔、姜大郎一块去找下人们、以及其他几家人，让他们夜里都警醒着些。 秦家还真谨慎对了。 吴兴祖被人怂恿，在离开的前一晚，半夜里，抱着一坛子松油往鬼村来了。 可惜，他刚拐进鬼村，就被几人冲上来摁住了。 哐当！ 坛子倒地，松油洒了出来。 “松油洒了，五爷快躲开，别让他身上的火折子给点着了！”冯家的三名下人去拉冯玉实。 冯玉实死死摁住吴兴祖不撒手，叫道：“别拉我，我要是起来了，吴兴祖就要逃了！吴家最会诡辩，不来个人赃并获，他吴家定不认罪！” 又道：“锁子，赶紧去提醒鬼村的人，免得吴兴祖还有同伙，那同伙已经进村放火烧作坊！” “小的这就去，你们两个护好五爷！”锁子拔腿就往鬼村奔，想着这事儿要是成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功臣。 524.第524章 冯玉实的目的 第524章 冯玉实的目的 可惜，还没奔到村口…… 唰唰，火把光亮起，薛风带着四名武师出来，拔刀拦住锁子：“何人擅闯鬼村，再不站住，刀棍伺候！” 锁子吓得差点跌倒，忙道：“我是新来的冯书吏的小厮，你们村的秦存泉书吏认得我。我是来报信的，吴家的吴兴祖抱着松油来鬼村，想要放火，被我们拿下了。你们快去通知秦村长，看看吴兴祖可有同伙潜进村里？快去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薛风一惊，留下两人看着锁子，自己带着两名武师奔进村里。 很快的，村西就亮了灯，几家人都被吵醒了。 秦爷爷得知情况后，赶忙敲锣喊醒村里人，先带村民搜查村里，确定没有其他人潜入后，才带人往村口去。 关书吏、薛东家他们已经到了。 冯玉实正在给关书吏请罪：“是卑职办事不周全，请关书吏责罚……可我又怕冤枉了吴兴祖，所以在收到消息时没立刻去通知你，而是先带着下人跟踪。” “谁成想，吴兴祖还真是直奔鬼村来的，当真是屡教不改！” 冯家四个下人，冯玉实他们是跟踪到一半，才派一名下人赶回镇上报信……原因就是不想关书吏太早赶到。 关书吏脸色沉沉，看向吴兴祖，不解的问：“秦家从没惹过你家，你就非要跟秦家不死不休？如果你真不想罢休，衙门也能成全你！” 吴兴祖的嘴巴已经被堵住，此刻是唔唔叫唤……我是冤枉的，有人陷害我！ 你冤枉个屁。 不过，吴兴祖会冲动的来鬼村放火，确实有被人怂恿的缘故。 因着家里忙着迁坟，进出了不少外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投的信，总之信上有红羽印记，信里头还提到爷爷曾经跟他说过的靠山。 他激动不已，爷爷说的红羽靠山终于来搭救他了！ 可靠山说，要他放一场火做投名状，才会接他离开，帮他走他爷爷年轻时的发达路子。 他家之所以得意了几十年，全因他爷爷年轻时在外地发了大财的缘故。 吴兴祖想着，反正他已经这样了，不如干一场，然后去外地，重新开始。等发大财后，娶陈家香铺的小姐，彻底当上富贵爷儿。 可他没想到，跟爷爷来往了几十年的靠山，竟会骗他！ “唔唔，唔唔！”吴兴祖叫着，大半夜的，挺瘆人。 关书吏多看他一眼都嫌弃，转而去安抚秦爷爷：“秦村长莫要担心，疑犯已经被抓住。这一回，衙门定不会让他再回泰丰镇。” 秦爷爷听罢，心头大松：“多谢关书吏。” 冯玉实捂着被撞疼的嘴角，主动过来道歉：“秦村长，实在对不住，是我办事不周全，惊扰了你们村。” 心里是暗惊，没想到秦家已经把全村都给笼络住了，看秦老头身后的那一片火把光，估摸着全村都出来助阵了。 又暗恨，薛家是秦家的奴才吗，竟还一直派着武师守村口。 得亏锁子提醒了他，他才赶在吴兴祖进村前，把吴兴祖给逮住，但凡吴兴祖靠近村口，这帮着秦家擒贼的功劳，就得落在薛家头上！ “小伙子你是？”秦爷爷根本就不认识冯玉实。 秦存泉道：“这是司吏坊新来的冯书吏，咱们县丞大人的第五子。” 秦爷爷身后的村民们听罢，发出一阵惊呼：“天老爷啊，县丞大人家的少爷都来帮咱们村了，咱们真出息了！” 冯玉实露出羞愧模样，忙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即使没有我，薛家的武师们也能制服吴兴祖。” 话都说到这了，秦爷爷即使记着孙女说的要提防冯家人，也不得不说句场面话：“冯书吏英勇擒贼，我们村感激不尽。” 用的是村里的名义，而非秦家。冯玉实心里不爽……这秦家果然难攀扯，他都这么卖力了，竟还没能成为秦家的恩人？ 可惜，这个恩人，他当定了！ 下一刻，冯玉实的身形一晃，险些栽倒，被秦存泉扶住：“冯书吏，你哪里不舒坦？！” 冯家小厮忙道：“五爷，吴兴祖的松油坛子可是砸到您的脑袋了？所以您才会头晕站不稳？” 下人们六神无主，道：“伤了脑子，可大可小啊。这里可有大夫？求大夫给我家五爷看看，要是五爷有个好歹，我们咋向大人交代啊！” 全镇人都知道，鬼村秦家的下人有一半都懂医术。 然而，又要可惜了。 有幸上前，给冯玉实把脉、检查眼睛、拍他耳朵，问：“冯书吏可觉得耳里有回音，或者嗡嗡声？” 冯玉实：“……” 怎么哪里都有你关家！ “没有，只是有些轻微头晕，如今已经好多了。” 他爹跟他说过，关家不是一般人，下人们都很厉害，尤其是这种当面能诊出来的事儿，一定别说谎。 “可有恶心反胃想呕吐之感？”有幸尽心的问。 冯玉实道：“刚才头晕时，有些许想吐，现在已经没有了。” 有幸给他检查一通，最后道：“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两天就成。” 懂医术的都知道，这话就是屁事没有的意思。 “那就好。”众人放心了，又去说怎么处置吴兴祖的事儿。 关书吏道：“这事儿不用麻烦秦家，司吏坊处理就成。” 本来就是无妄之灾，再让秦家费心，那是丢衙门的脸。 秦爷爷根本不想沾上吴家，是求之不得，笑道：“多谢关书吏。” 关书吏羞愧：“该是我们司吏坊给你们道歉才是……秦家给全县带来了财路，可衙门却没护好你们，让你们屡次受惊。” 秦爷爷笑，脸上满是慈祥：“关书吏已经做得顶顶好，能遇上您，是我们的福气。” 又去谢了薛东家，愧疚道：“我家又给薛东家添麻烦了。” 薛东家笑道：“这算什么麻烦？且咱们两家签约时写了我薛家要护秦家周全。秦老爷子莫要觉得愧疚，有事尽管喊我们薛家就是。” 很快的，关书吏下令：“押吴兴祖回镇上，天亮后押去县衙！” “是。”有幸有余押上吴兴祖，一行人往镇上去。 “……”冯玉实差点气得呕血，他冯家费心费力的整这么一出，可他莫说进秦家门了，是连鬼村都没能进去。 不过，他爹说了，对秦家，得慢慢来。 且经过今晚这一朝，他跟秦老爷子是认识了，往后只需靠着今晚这事儿，就能寻到源源不断的机会接近秦家。 十次八次过后，他就可以向秦家提亲。 等成为秦家女婿后，冯家就能名正言顺的吞掉秦家产业！ 525.第525章 彻底成穷鬼 第525章 彻底成穷鬼 原本，他不乐意帮爹做局。 只因他是官家子，是宝福县唯三的尊贵门第的子弟，又是读书厉害之人，前途无量，怎么说也得配个县令嫡女。 可秦家的新染料买卖实在太火了，仅是这一个生意，就把整个宝福县给盘活了……县城多了一条街的染布坊啊！ 一条街，全是因着秦家新染料而生。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家得了这个秘方，从收色草到熬制色汤、到染布、开布庄、开颜料铺子，把这一系列的买卖全给独自做下来的话，自家能赚到多少银子？ 定是月入万金！ 所以当他爹再次让他入局谋夺秦家时，他是欣喜答应。 而除了钱以外，让他期待的还有秦舒。 去年毒媒闹秦家时，秦舒去过县城，虽然在城门口时被关老夫人接走了，让他的等待落了空。 但秦家人离开时，他特地藏在城门口，借着出城要停下盘查之际，见到了秦舒，惊为天人，即使身上臭味熏人，可那般神仙长相，值得他忍臭尝个咸淡！ 且爹说了，不用他跟秦舒过一辈子，忍两年，把秦家人磨得死绝，产业到手后，他就能弃了秦舒。 届时，他巨产傍身，又正年轻，可去京城再寻高门闺秀为妻。 “冯书吏，你可是头又晕了？”有幸担忧的问，又道：“你的脸色越来越红，这可能是头内有出血的征兆，是大凶险的病症，马虎不得。” 狗奴才，竟敢诅咒本少爷。 冯玉实心下恼怒，又怕惹人怀疑，忙道：“我没事，是因着越想越愤怒于吴家做的事儿，把自己给气得脸红。” 关书吏听罢，依旧不放心，让有幸又给冯玉实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后，才继续启程。 等到镇上时，天也亮了。 大魏人都是早起，因此不少人看见吴兴祖被押去司吏坊，一个个立马不困了，跑去问情况。 得知来龙去脉后，全都愣住了，极其不解：“吴兴祖是跟自己有仇？不把自己作死不罢休？” “眼见着就要去府城，能重新开始了，一个眨眼，又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他不会真跟县衙的牢房处出感情来了吧？” “还是说，那牢里有女鬼，他死命把自己作进牢房，就为了继续人鬼情缘？” “这是孽缘，可经不起继续啊！” “我估摸着，吴兴祖会屡次作死，应当是被女鬼给迷住了，不然哪个正常人能如他这般对自己下死手？” “诶哟曹老八，你算是说对了，一定是这样！” 乡下谣言，历来离谱。 因此等吴老二知道时，听到的是：“你儿子跟女鬼好上了，为了回牢房的新家，是去鬼村放火，成功被司吏坊逮个正着。如今你儿子是能再回牢房，跟你儿媳妇团聚了。” 还他爹的有人恭喜他：“早日抱上鬼孙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吴老二这几天一直忙着迁坟，睡得比狗少，此刻脑子发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吴五族老很快就来帮他醒神，手杖是往他身上招呼。 砰砰砰！ “吴老二，你养的什么疯癫孽种？滚，马上滚出我吴家村！”吴五族老一刻也等不了了，招呼吴家子弟：“进宅子拿东西，架上吴老二，把他送去司吏坊，让他跟他儿子一块滚，今天就滚！” “吴兴宗，把吴兴宗也架上，他家的老鼠都别留咱们村里！” “是村长！”吴家子弟赶忙上前，要冲进宅子收拾东西，被关书吏及时制止了。 关书吏：“吴兴祖说有人给他送了信，怂恿他放火，我们要进宅子搜查。” 吴五族老忙道：“都让开，让司吏坊进去搜。”“是。”吴家子弟纷纷让开。 可关书吏带人在吴家宅子里搜了半天，一无所获。 午后，县衙的人也到了。 这一回，来的是彭班头……冯县丞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彭班头沉着脸，带着一班衙役，把吴家宅子搜了底朝天，也是一无所获，是得出一个结论：“估摸着是为了推卸责任，胡诌了一个主谋与信件出来。” 大家伙也这么认为。 实在是除了吴兴祖自说自话以外，没有任何证据指出还有第二个疑犯。 就连那坛子松油，也是吴老二家买来迁坟用的……迁坟的吉时一般都是在半夜或者黎明，需要松油做火把照明。 不过，为了更能服众，翌日一早，彭班头又带人搜查了半天宅子，还是无所获后，午正，才押着吴兴祖回县衙。 而吴兴祖、吴兴宗、吴老二的脸上都挂了彩，腿还一瘸一拐的。 梁祉打了。 黄阳隆出钱帮他消罪。 一个出力气打，一个出钱摆平，既帮秦家出了气，还开心了他们自个，要不是有关书吏镇着，吴家三人还能更惨。 “赶紧滚，别再回来了！”吴家村人喊得情真意切，他们真是被吴里长家害惨了。 泰丰镇人也讨厌吴老二家，还有点不舍……吴老二家一走，他们还看谁家的八卦去？ 不过，恶人走了，对大家伙来说是好事一桩。 …… 康县令是烦死吴里长家了，吴兴祖被押回来后，直接被用刑。 连打三天，吴兴祖承认，全是他一人的主意，签字画押。 可因着没有真正放火，不好真让吴兴祖坐牢。 但卢师爷是专业的，搜刮一番魏律，最终扯了个大旗，重罚银两。 “屡次犯律，重则都能流放，如今只是罚银五十两，已经是衙门法外开恩。你家要是舍不得钱，那就送天芒府去，刚好那里缺人手做徭役。” 徭役之苦，能要人命，他家祖哥儿是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可是…… “五十两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砰，卢师爷拍桌，指着厚厚的魏律道：“国朝法度，岂容你讨价还价！” 吴老二吓得差点跌倒。 卢师爷直接起身，道：“既如此，某去回复县令大人，说你家选择去服徭役之刑。” “交钱，我家交罚银！”吴老二急忙拽住卢师爷，是哭哭啼啼，割肉般，拿出十张小面额的宝钞，凑了五十两出来。 交了这笔罚银后，他家卖宅卖地的钱是得只剩下三两二钱，彻底从傲视全镇的里长之家，变成穷鬼。 卢师爷拿了钱后，很快就办好手续，当天，吴兴祖就出狱了。 彭班头给他们租了一辆破旧的无篷牛车，见到吴家三人出来，立马道：“赶紧上车，你们这就回府城。” 526.第526章 别乱认恩人 第526章 别乱认恩人 这么快就让他们走？ 吴老二惊了，忙道：“彭班头，我们得先找个大夫给祖哥儿看看，他被用了刑，身上都是伤。” “皮肉伤，死不了。你们先赶路，明天出了宝福县地界再找个医馆看伤就是。”彭班头盯着他们，直接道：“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们该懂点事儿。” 康县令给话了，立刻把吴老二一家赶出宝福县地界。 只因眼瞅着吴兴祖就要疯了，不赶紧把这祸害赶走，再让他宝福县待着，定会再犯案。 赶走，赶紧赶走，不管他们去哪里，不管他们犯不犯案，那都不关宝福县的事了。 吴老二回过味来了，怒道：“我们不是罪犯，我们的户籍还在这里，我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彭班头冷笑：“吴老二，别给脸不要脸，就你家犯的案子，只要县衙弄个文书，你们就得去边陲村镇填人口。” “立刻滚蛋，不滚就准备去跟伍家人作伴！” 一番话，差点把吴老二吓死，只得扶着吴兴祖上了破牛车。 彭班头还不放心，亲自带着两名衙役跟车。 路上，吴兴宗终于反应过来，开始闹了：“吴老二，我大房的那份家产呢？你现在就拿来给我！” 如今就剩三两二钱了，还有个屁的家产。 可吴老二不敢说啊，他还要靠着侄儿帮忙照顾儿子呢，是继续忽悠：“宗哥儿，钱财事大，哪能在路边就给你拿出来。” “放心吧，你的那份家产，叔都给你保管着呢，等到了府城，见过兴娣后，叔就把东西拿给你。” 吴兴宗不是真傻，不干，就要吴老二现在把银钱给他，还说：“你屡次拿钱赎你儿子，定是用了我的那份钱，不成，你现在就拿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吴老二见软的不行，立马臭骂：“吴兴宗，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只赎了祖哥儿吗？我没赎你吗？光是赎你，你那份家产就快用光了！” “还有你爹。要不是你爹不当人，欺负黄霞娘，家里也不会出事儿，我二房也不会被你们大房连累！” “实话告诉你，老子身上没钱，想要你的那份家产就老老实实帮我照顾祖哥儿。等到府城后，我自会问你二婶要银钱，把你的那份钱还给你。” “吵吵吵，就知道吵，你祖父、你爹娘的棺木还存在义庄里，到府城后，还得买块地当坟地，还得钱请人来抬棺下葬。那么多事儿要做，你却只知道跟老子闹，再闹老子就跟你断亲！” 吴兴宗被骂懵了，可他直觉不对劲，想继续跟吴老二吵。 彭班头带着衙役过来，砰砰砰，举着长棍就打：“赶紧走，再敢闹事，立刻把你们关牢里去！” 吴家人对牢房已经应激，闻言赶忙停下争吵，牛车才得以继续行驶。 吴老二见吴兴祖一直不说话，心疼极了，劝道：“祖哥儿，你好好休息，等到了府城，见到你娘，一切就好了。” 哈哈哈，你可别说吴冯氏了，不然等到府城，见到吴冯氏，怕你会原地气死。 彭班头把吴家三人送出三十里外，确定吴家三人不会再返回宝福县后，才敢回县衙复命。 康县令、卢师爷、韩师爷、关书吏、甚至是冯县丞听后，都松了一口气。 该说不说，吴里长家的人还是挺能耐的，凭一己之力，把县衙官吏折腾得够呛。 不过，康县令听着卢师爷、关书吏的汇报，看着户房递上来的本县春季营收账册，又笑眯了眼。 这县里的营收账册，甩其他兄弟县十八条街。 等秋末药材开挖，炮制药材作坊开起来后，他们县里的营收账册，怕是比府城的也差不了多少。 而这一切，都是秦家带来的。 康县令难得的交代关书吏一句：“关书吏，你坐镇泰丰镇，要多看顾看顾秦家，莫要让歹人害了秦家。”摇钱树呢，金叶子摇光秃前，不能出事。 关书吏道：“县令大人放心，卑职定会谨记职责，护好宝福县百姓。” 嗯，康县令满意点头，瞥见冯县丞，是道：“这一回，小冯书吏立了大功，按上等功算。卢师爷今日就去库房拿奖赏，送到冯县丞家去。” 冯县丞忙道：“大人不可。实哥儿只是做了一个官衙人该做的事儿，哪谈得上立功？且他还在学习，哪能就给他上等功？” 康县令打断他的话，道：“冯县丞不必多说，衙门就该赏罚分明，立了功，就得记功、奖赏。” 冯县丞见状，只得行礼：“是，下官遵命。” 不过，冯县丞没让卢师爷把奖赏送去冯府，而是托关书吏带去泰丰镇给冯玉实。 翌日城门一开，关书吏就带着奖赏、各种新文书，回了泰丰镇。 到镇上后就张贴衙门对吴兴祖的处罚文书，以及昭告全镇，吴家三人已经离开宝福县。 镇上人都很高兴。 吴家村更是全村欢庆，当天就开了祠堂，祭拜了祖先一番。 消息传到鬼村秦家，家里人也是高兴了一番。 秦奶奶拜着天公老爷：“老天爷保佑，可算是走了，再不走，老婆子都不敢睡觉。” 谁能想到，那吴兴祖真敢半夜来鬼村放火？ “太吓人了。得亏冯书吏发现得早，不然那火……” “那火也放不成。”秦小米道：“奶奶，薛风他们在村口守着，许正冒他们在村西值守着，十个吴兴祖也休想摸进村西放火。” 所以…… “奶奶就别乱认恩人了。” 秦奶奶道：“你这丫头，可不能这么说话，再怎么说，冯书吏也算有心了。” 秦小米冷笑：“他确实挺有心的。才来多久，就差点成了咱们家的恩人。” 秦二叔道：“侄女一阴阳怪气，里头肯定有事儿，细说。” 秦小米白他一眼，继续对秦奶奶道：“奶奶，您老别觉得我心毒，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太凑巧了。” 她不想秦奶奶被骗，所以把吴里长的靠山可能是谁？ 吴兴祖为什么莫名其妙来放火？ 再到凭什么是冯玉实发现的吴兴祖，还正正好的把他人赃并获，全给细说了一遍。 秦奶奶听完，都愣住了。 秦爷爷瞪她：“别吓唬你奶奶。” 又安抚秦奶奶：“老婆子莫要担心，反正咱们不怎么跟冯书吏接触，万一碰上了，对他留个心眼就成。” “老头子说得对。成，我不瞎认恩人了，提防着点。”秦奶奶立马就把对冯玉实的好感给清除干净，最后来一句：“还是关书吏好。” 这话，得到全家认同，毕竟关书吏是从他们刚落户那会儿就帮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感受到，关书吏对他们的尊重……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掺假与算计。 527.第527章 长良心了 第527章 长良心了 …… 吴老二家被出族滚蛋后，秦家人安心不少，秦小米也能更专注的忙活松烛松膏松香的事儿。 她改良了松烛松膏的制作方法，降低了一些成本。 还抽空做了三款松香制品。 第一款松香是一味药材。 第二款则是香露，可喷在衣物上，增加香味，就是古代版香水。 第三款则是线香，用来拜神拜祖宗。 可做完后，秦小米觉得这三款东西都没有经营的必要。 秦二叔秦二婶急了，忙问：“咋不做这买卖？不是能卖钱吗？虽然赚得少点，可好歹能赚钱啊！” 秦小米斜睨他们：“你俩可真是两个铜板都不放过。” 秦二叔秦二婶：“家里属你最奸商，你有脸说我们？” 又问她，到底为啥不做这松香买卖？ 秦小米道：“因为核心竞争力太弱。药材松香，药铺里有；松香露则是比不上香露有竞争力；松制线香更是烂大街，一捆线香也没多少赚头。” “做买卖，得做核心竞争力强的，才能既省事又能长长久久的赚到钱。” 秦小米一锤定音：“松香制品就不做了，先做松烛松膏。” “先做？”秦二叔闻到味了，忙问：“侄女可是还有其他更赚钱的松油制品？来来来，给叔父说说。” 秦二叔秦二婶每次要谋好处时，就会用叔父婶娘自称，以此告诉她，我们可是你半个爹娘，企图唤起她的孝心！ 然而，孝心是一点也唤不起来的，只会唤起秦小米的凶狠：“都干活去，再偷懒，我就让爷爷奶奶把给你们二房攒的分红都给我！” 秦二叔秦二婶倒抽一口冷气，心里暗骂秦小米手段越来越狠。 可秦爷爷秦奶奶太有道德，觉得家里的钱都是小米赚的，所以小米想啥时候收回去都成。 二人怂了，麻溜离开。 秦小米带着肖白英她们，大量的做红松烛，如今已经做出三十箱，整整九百对。 数量差不多了，秦小米就让姜大郎：“去请薛东家吧，红松烛能试卖了。” 前段时日，薛东家已经知道秦家做出红松烛跟松膏，很是惊喜，觉得红松烛跟松膏很有赚头，乃是长远的买卖，立刻为薛家商行谈了售卖的事儿。 一条船上的，且将货品卖给大商行，再由商行货给其他铺子，不仅能把东西卖到更远的地方去，还能省下她这个‘生产商’的许多事儿，秦小米自然答应了。 不过大型售卖之前，得先弄个试卖，看看乡亲们的评价。 “好，我这就去请薛东家。”姜大郎笑，很高兴秦小米使唤他干活，又道：“小米，农历六月了，天气热了，你别一天都扎在松油制品屋里，太热，身子会不舒服。” 秦小米表示他多虑了：“不热，挺舒适的。” 东北州的夏季温度并不是很高，最最重要的是，它不闷热也不湿热，这里又靠近山脚，时常有爽朗的山风吹过，当真舒服得很。 要是以后搬去府城了，她都会把这里建成避暑庄子，酷夏就回来避暑。 姜大郎见她只是脸蛋红扑扑的，并没出汗，放下心来。 又很快转身，闷声道：“小米，我走了。” 粟粟长得越发好看了。等鬼村彻底安稳后，他得尽快爬上高位，才能让粟粟横着走。 姜大郎很快套车去镇上，回来时，黄阳隆、小白、梁祉又跟来了。 不过梁祉没敢去松油制品屋……天热，秦家女身上的臭味定是成倍的散发，他真的害怕呀，主动去村口的作坊工地帮忙。 黄阳隆跟小白倒是不怕，一来秦家女身上的臭味很玄学，时有时无，二来是他们闻习惯了，就觉得吧，时不时闻上一口，还挺提神醒脑。 “秦小东家，这就是你做的红松烛，也太喜庆好看了！”小白见到红松烛，眼睛一亮，又问道：“这松烛的颜色是用红色汤染的？怎么瞧着这红色与刷字的金色比色汤要浓个三分？” 红似樱桃、金似金铜。 秦小米道：“色汤是加水熬制的，颜色会被稀释，但红松烛因着不用考虑固色问题，可以用最浓郁的红汁与金汁，颜色自然能浓上三分。” 小白听得恍然大悟。 黄阳隆则是拿起红松烛，哐哐敲，又死命刮着金颜料刷的囍字，片刻后道：“金粉刷字后，你还在松烛外头刷了松油？” 秦小米点头：“嗯，这样才能保护囍字不掉色。” 黄阳隆又把红松烛拿去屋外，让太阳暴晒：“你这松烛不会被太阳晒晒就化了吧？我们岭南州的气温可比这边高啊。” 秦小米道：“药铺里的松香能当石头使，你觉得太阳能把它们晒化吗？” 松烛在五十度高温下，才会变软，七十度才会融化。 岭南州的温度再高，也没有五十度。 薛东家见两个小辈你来我往的交锋，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暗下决心，等京城那边有回复后，定把自家儿子带来泰丰镇，让儿子跟秦小米、姜大郎、黄阳隆、梁祉他们好好相处一段时日。 见黄阳隆问得差不多了，薛东家才问：“这喜烛一根多重？” 秦小米道：“二两重，保证能从拜堂当天烧到第二天新人起床。” 喜烛，不仅讲究半途不能灭，还讲究烧得长久，不然新人刚拜完堂，还没洞房呢，你喜烛烧完了，那新人全族得把你铺子砸了。 “二两重的红松烛，你的底价是多少钱一对？”薛东家又问。 秦小米道：“三十文一对，但百姓们的到手价，不得高于六十五文。” 她降价了，但她依然很有赚头。 只因一斤松油是二十文钱，可一斤松油能做出两对半的红松烛。 而她是论对卖，就相当于一斤松油她能卖到七十五文钱，减去二十文的松油钱，再减去人工钱，她最少还能赚到三十五文钱。 大利的买卖！ “三十文一对红松烛！你加量咋还降价了？”秦二叔冒了出来，不敢置信凶侄女竟然长良心，不做奸商了。 “二叔，来了啊。”秦小米笑了，笑得分外好说话的模样。 秦二叔吓得汗毛倒立，赶忙道歉：“侄女息怒，二叔没有偷懒，是你爷爷让二叔过来招待薛东家！” 可惜，认怂也没用。 秦小米脸色一沉，怒道：“让你来招待薛东家，但爷爷一定没让你胡乱插话……扣钱吧，二十两，已经是亲情价，还价就加价。” 秦二叔气抖，差点把手里的托盘给砸了，好歹是忍住了，赶忙把茶点摆上，招呼薛东家：“薛大哥，天热，喝口茶水解解渴。” 528.第528章 抢购一空 第528章 抢购一空 “有劳秦老弟了。”薛东家笑，对秦二叔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浑，却没有下手害侄女，谋夺新染料生意。 薛东家又看向秦小米，道：“这个买卖，很是做得，我薛家商行可以保证，给铺子和小贩的卖价，不会高于五十文钱一对。” 这样一来，铺子跟摊贩们就能赚到十五文钱一对红松烛的差价，相当有赚头了，就不会再去吃百姓的价，百姓们就能以六十五文钱买到一对成亲必用的大喜烛。 薛东家再次感叹：“秦侄女当真是有大才之人，所做的东西皆能给百姓带来好处。” 这么说吧，薛东家都怀疑秦小米是下凡救世的神仙。 姜大郎也是，不过这应该是个杀神。 嗯？ 他绝对不是迷信啊，他只是识时务。 秦二叔听得牙酸，心里都有些鄙夷薛东家……你是买方啊，你不硬气就算了，还比我这个亲叔叔还会拍她马屁。 不过，看在薛东家是秦家大财神的份上，他帮着薛东家拍侄女马屁：“我也时常觉得，我侄女是家里的福星。” 秦小米脸皮厚，是欣然接受马屁，还威胁秦二叔：“所以二叔你对福星好点，否则，呵！” 秦二叔后悔，他咋没早几年回来？要是早几年回来，就能趁着这丫头还小，名正言顺的揍她几顿。 如今，不敢揍，会扣钱。 薛东家对红松烛很满意，命人把三十箱红松烛搬上车：“最近成亲的人多，这便宜红松烛定是能大卖的，你家趁着这两天多多的做一些，大后天就试卖。” “成。”秦小米答应了，让姜大郎送薛东家离开。 秦爷爷一直念着薛东家的恩，赶过来送了薛东家一程。 薛东家笑，这奸商做久了，就喜欢秦老爷子这种记恩的人。 …… 做买卖，薛东家是专业的，只用两天时间，就把便宜的新喜烛宣传得十里八乡皆知。 因此到了试卖当天，附近好几个镇子的人是半夜就赶来。 再加上本镇各村的乡亲们，以及一大群爱凑热闹的人，是把试卖地——新库房大街的第一间铺子门前，挤得人山人海。 司吏坊怕出事儿，派人来维持秩序，冯玉实主动抢下这个活计，还带了四名下人来帮忙，很是吸人眼球。 因此乡亲们除了嚼吴老二家被出族滚蛋的八卦以外，还在热烈的讨论他。 “瞧见没有，那就是冯书吏，这样貌好看的、这脸蛋白的，赛过大姑娘！” 冯玉实：“……” 放肆，竟敢骂本少爷男生女相！ “吴兴祖做坏事就是被他给抓住的，当真是有勇有谋。县衙还给他送了奖赏，诶哟，听说那奖赏值老钱了。” “县丞大人还是他亲爹，身份高，还有钱，出入都有下人伺候，多好的金龟婿啊，可惜我家姑娘过几天就要出嫁，攀不上这金龟婿了！” “可不是。我二孙女六月底也要嫁了，是错过了冯少爷。不过我还有三四五孙女，明天就把她们带到镇上来逛逛，要是能偶遇冯少爷，那就是被老天爷默许的好姻缘。” 冯玉实往那说话的老婆子看了一眼，差点没气破功：“……” 马脸塌鼻还豁牙的死老婆子，孙女定是丑得没眼看，还敢肖想我？！ 还老天爷默许的好姻缘？凭你家的门第，也敢做这种梦？！ 冯玉实真真被气得不轻，可到处都是来买新喜烛的人，他不敢露出一丝不满，是满脸带笑，还得低头轻声哄着那些要插队的老泼妇。更令他作呕的是，那些老泼妇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吵架吸引他。 等他过去后，立马认错，然后抓着他的手，开始说他跟自家女儿或者孙女般配。 冯玉实只觉得手上被虫子爬过似的，恶心不已，心里疯狂呐喊着，都别拦我，我要杀了这些弄脏本少爷的贱民！ 在他快忍不住时，新库房大街的第一间新铺子的门，终于开了。 梁祉拎着个铜锣出来，开始敲。 铛铛铛！ 铛铛铛！ “吉时到，新喜烛试卖，排好队，不要抢，每家限购一对！！” 梁祉连喊九遍，嗓子都快喊破了，可就是没人听他的。 梁祉：“……” 你们咋比刺头兵还难带？！ 哗啦啦！ “撒钱了，黄少爷又撒钱了，快来捡钱啊！”小白大喊。 乡亲们听后，立马朝撒钱的地方奔去。 等捡完钱再回来时，铺子门口已经被黄家、薛家的武师们，以及吕家子弟的人墙拦住。 黄阳隆坐在门前的太师椅上，摇着扇子道：“一个一个进去，敢闹腾，本少爷就让梁武师揍你们！” 他以为这是威胁话，可乡亲们激动了，有人喊：“打我，黄少爷来打我，我不是吴老二，我不贪心，只要十两银子的赔偿金就成！” “十两还敢说不贪心？你不仅贪心你还缺德冒烟了，滚一遍去，让我来。黄少爷看我看我，我只要五两银子！” “三两，黄少爷我三两就能打一顿！” “一两，一两啊！” 黄阳隆：“……” 你们拿本少爷当冤大头呢！ 铛铛铛！ 铛铛铛！ 梁祉把铜锣敲得差点冒烟，喊道：“安静安静，别喊了，开卖了，要买新喜烛的一个一个的进来！一家限买一对，六十五文钱一对！” 又闹腾了一刻多钟，第一个客人才得以进铺子。 一瞧见那红彤彤还刷着金色囍字的新喜烛，立马就喜欢上了，问了能烧多久？又称了新红烛的重量，没少斤两后，欢欢喜喜付钱，拿着包裹好的新喜烛出来了。 大家伙好奇问：“新喜烛长啥样？打开给我们瞅瞅？！” 那中年汉子道：“瞅啥瞅，这是我大儿子娶媳妇的喜烛，不能现在就打开！” 铛铛铛！ 铛铛铛！ “喜烛来了！就在铺子门口，已经点燃，乡亲们排队到铺门前时就能看到！！”梁祉真的，嗓子快喊废了。 好在这话一出，大家伙是放那中年汉子离开了，伸长脖子望着铺子门口。 而每一个看见门口那对大喜烛的人，皆是喜欢不已。 有那脾气爽利的，进铺子后是一句没问，直接付钱买。 而因着秦薛两家名气大，又是六月，成亲嫁女的人家多，不过一个上午，五十箱共一千五百对大喜烛就被抢购一空。 还有几十名外镇人没买到，急得直问：“黄少爷，铺子里还有没有新喜烛，再拿两箱出来卖给我们吧，我们是半夜就从外镇赶来的，不容易啊。” 得知全部卖完，且明天可能也没货后，有家贫的妇人是哭了。 “六十五文钱一对新喜烛，足足比那最低等的旧喜烛便宜了快一半的价钱。这便宜下来的钱，够我家新媳妇坐月子时吃两斤肉补身子了！” 农家人，没其他收入，只跟土地死磕，那是一文钱掰成两瓣用，半钱银子，对他们来说，当真不是小钱了。 529.第529章 你这样，会短命 第529章 你这样，会短命 小白见状，去铺子里找来帮忙卖货的姜大郎，问：“姜小哥，外头还有四十六户人家没买到新喜烛。我算了算时间，咱们这时候赶回鬼村的话，秦小东家她们应该能做够这么多新货。” 他哀求道：“不如，咱们帮帮她们吧。” 成亲乃是大喜事，姜大郎也不想扫大家伙的兴，点头答应了：“成，你去统计一下人数。不过得告诉他们，如果作坊存货不够，他们今天买不到的话，不可纠缠。” “诶，我这就出去统计人数。”小白赶忙喜滋滋的出去，把话一说，外镇还没买到新红烛的人家一听，破涕为笑。 冯玉实很是积极，抢着喊道：“乡亲们别闹了，速速排好队，等着统计人数！” 四个下人赶忙让乡亲们排队。 冯玉实又拿上纸笔，对小白道：“白小哥，我来统计就成，你歇一会儿。” 小白脸上笑嘻嘻，心里却觉不对劲，赶忙去找黄阳隆小声哔哔。 黄阳隆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斜眼瞅着冯玉实。 一刻多钟后，冯玉实终于统计完人数，还多出来五户人家，是闻讯赶来买新喜烛的。 冯玉实心跳如擂鼓……原以为新染料生意已经足够惊人，没想到新喜烛亦是这么多人追捧，秦家，不得了。 他一定要娶到秦舒，夺了秦家所有的家产，要是只看着秦家富贵而无法贪上一分一毫，他得死不瞑目！ “总共五十一户，会按登记顺序给货。诸位乡亲请耐心等着，我这就去秦家，给你们拿货！”冯玉实喊着。 乡亲们听罢，很是感激：“多谢冯书吏，你真是个难得的好书吏！” 冯玉实被夸得脸上带笑，忙道：“我是衙门的书吏，职责就是为百姓办差，乡亲们无需道谢。” 可他正美着，黄阳隆带着独特口音的话就来了：“冯书吏你这般抢功，可不就是想要听到乡亲们对你的奉承吗？如今乡亲们夸你了，你又说啥不用谢，虚伪了啊冯修实！！” 冯修实三个字，刺痛了冯玉实，险些让他暴走，可好歹压住了火气，一脸无措的道：“黄少爷，要是某得罪你了？某给你赔礼了，对不住。” “啧啧啧，庶子就是会装！”黄阳隆是一点脸面也不给他，踩在太师椅上，给乡亲们说八卦：“乡亲们一定好奇，冯书吏明明叫冯玉实，可我为啥喊他冯修实？因为他是小娘生的庶出子，原本叫修实，后来被记到冯夫人名下，成了嫡出，才改名叫冯玉实。” “从要修身养性，不争不抢的修，变成了宝贝玉，可见冯书吏母子的争宠功力相当了得！” “所以冯书吏才会只帮大家伙统计了一回人数，只一刻钟的工夫，就让乡亲们忘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给大家伙带来实惠的人！” 一番话，把乡亲们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又忙道：“多谢秦家，多谢薛家卖给我们便宜的新喜烛！” 连喊好几遍，就怕秦薛两家不卖给他们便宜的新喜烛。 冯玉实把舌头咬出血来，才没让自己当场暴起伤人。 “黄阳隆，你又在发什么疯，给我滚铺子里去！”薛东家赶忙跑出来骂黄阳隆。 你是真不怕被人暗杀啊，竟敢当众得罪地头蛇冯县丞的宝贝儿子！ 黄阳隆给他一个白眼：“本少爷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说句实话，就会被人弄死在宝福县不成？”薛东家：“……” 啊啊啊，郑兄弟，赶紧派人把这孽障接走，我不带了！ “冯书吏，实在是对不住，是我薛家的客人口无遮拦，说了伤人的话，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薛东家赶忙过来，给冯玉实行礼道歉。 冯玉实忍了又忍，才忍住踢飞薛东家的冲动，苦笑道：“薛东家不必道歉，是某不该做了别人的活计……可我只是想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黄阳隆：“冯书吏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所以下次别抢活计抢功劳了。须知各有分工，不可僭越，要是冯县丞做了康县令的活计，那也是……嗷，薛追你敢打我！” 薛东家拿了一根长棍，追着黄阳隆打：“本东家不仅敢打你，还想拿针线缝了你这欠打的嘴巴！” 说话太找死了，毒哑算了。 冯玉实听罢，愣了愣，眼里浮起笑意，觉得……要是他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的把黄阳隆的嘴巴给缝起来，那种感觉一定很爽。 薛东家只是说说，你是真变态啊。 “冯书吏。”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是装扮成老农妇来看热闹的关老夫人。 冯玉实听罢回神，见是关老夫人后，心里不喜……死老太婆喊他做什么？难道想倚老卖老？ 可想着他爹的交代，他是赶忙来到关老夫人面前，行礼道：“请老夫人安。老夫人唤晚辈过来，可是有事差遣？” 关老夫人笑道：“走，随老妇家去，家里有一块老墨，听我爹娘说，用那种老墨写的字可千年不化，老妇觉着那老墨很是配你。” 言罢，拉着冯玉实的手就走，又说：“乡下地方，大家伙都是这般说话，我大孙子时常遇到这种情况，你莫往心里去。” 意思很明白了，给你块好墨做赔礼，今天这事儿就翻篇了。 而关老夫人会出来化解矛盾，是知道冯县丞这条地头蛇的厉害，不想冯玉实迁怒秦薛黄三家，继而为难这三家，尤其是定居于此的秦家。 冯玉实看着自己被关老夫人拉着的手，恶心得想吐……老虔婆，手皮都是褶子，竟还来牵我！ 然而，面上却是乖巧懂事的晚辈模样。 该说不说，他这样长年累月的压怒火，特别的伤肝，会短命。 像黄阳隆那般，有气就立刻撒别人身上的，才会长寿。 关老夫人给的确实是上等好墨，那墨带着一股轻而厚重的上等木质香，是东北州首府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想买，得上京城去。 冯玉实高兴的收下了，却没想放过秦薛黄三家……哼，三年内，他定要弄死秦家；十年内，必夺薛黄两家的产业，让他们成穷光蛋！ …… 姜大郎策马赶回鬼村，在未时过半，驮了两箱新喜烛到了镇上，先卖给之前登记了的人家。 外镇的乡民们买到便宜的新喜烛，感激不已，道了谢后，欢欢喜喜的结伴回家去。 530.第530章 红火与赶制 第530章 红火与赶制 “小哥，小哥可还有新喜烛？给我家留一对新喜烛啊！” 喊话的是刚刚赶来的乡民们，不是故意来晚，他们也是半夜就赶路过来，可路太远了，这时候才到。 姜大郎道：“还有四十九对，只能卖给四十九人了，余下没有买到了，只能等明天！” 很快的，余下四十九对新喜烛就被抢光。 铛铛铛！ 铛铛铛！ 梁祉狂敲铜锣，喊道：“今日的新喜烛卖光了，卖光了啊，明天再来！” 可梁祉的嗓子都从公鸭嗓喊成破锣嗓了，新库房大街的空地上，人还是越聚越多。 大家伙都打算：“打地铺住一晚，明天就能排在前面，就能买到新喜烛了，不然就得去买那一百多文钱一对的旧喜烛，那就太亏了。” “对对对，那百多文钱的还是最最低等的旧喜烛，难看不说，量少，还是空心烛，烧着烧着，它就灭了，晦气得很！” “瞅瞅这铺子门前的那对新喜烛，听说早上巳时过一刻钟就点了，现在都下午了，还烧着呢！” 总之，大家伙不走了，就要打地铺过夜等着买新喜烛。 “买到就是赚到五十文钱呢！” 因为新喜烛比最低等的旧喜烛便宜了将近五十文钱。 铛铛铛！ “乡亲们，好吃便宜的葛粉饼，三文钱两大个，可以两个人凑钱买，一文半钱就能吃顿饱的，快来买咯！” “葛粉菘菜糊糊汤，点了荤油，加了鸡蛋的，两文钱一大海碗！” “杂粮馒头，松软顶饱的杂粮馒头咯，还配黄豆大酱……” “炸素丸子，三文钱一大个，拳头大，加一文钱可配菘菜葛粉汤，只需要四文钱就能吃顿有干有稀还油水足的！” 吕家人早早就来这里支摊，是赚麻了，已经有一批村民收摊回家歇着，现在这批是回家后，见人越聚越多，又出来支摊，继续赚钱。 关书吏过来看情况，就见到这副红火景象，只觉心境都开阔了……要是大魏能多一批秦家一样的人，天下就能多出无数个这样热闹的场景。 关书吏很受感染，钱去买了一碗葛粉菘菜糊糊。 正吃着，吕族长就瞅见了他，喜滋滋道：“关书吏，您来了，巧了，老汉正要找薛东家与司吏坊说事呢！” 关书吏忙问：“何事？” 吕族长道：“这外镇来的乡民们要在这里打地铺，等着买新喜烛，可有男有女的，为保安全，老汉想着，把男女分成两地，再派子弟帮忙守夜，免得混进来歹人，把女乡民给祸害了，这喜事可就成歹事了。” 关书吏点头：“吕族长所言甚是，确实该派人守夜……您老有心了，走，咱们一块去找薛东家。” 吕族长心里乐滋滋，很是自豪，又暗暗炫耀道：“这是秦薛两家的买卖，我家跟秦老弟家是姻亲，自然得出些力气帮忙。” 关书吏听出来了，没有拆穿，而是顺势附和了几句，让吕族长更开心了。 只一刻多钟，关书吏、吕家、薛东家就把将男女乡民分开打地铺，派人守夜的事情给安排好。 吕家还派了两名年过五十的老妇人来，去女乡民那边守夜。 当然，是有偿的，每人一晚二十文钱。 吕族长死命拒绝，说：“吕家已经得了很多好处，要是再收钱，吕家成啥人了？” “老汉主动提这事儿，是想着白帮忙的，可不是想着要给吕家抢活计挣钱的！”最后，是给降了工钱，十五文钱一晚。 只因薛东家很清楚，给钱，才能让人下力气干活，纯帮忙什么的，别人只会糊弄你。 谈妥后，吕族长立马去安排人手守夜。 薛家也派了管事和伙计，给打地铺的乡民们做登记，言明：“登记后，就会按照登记的顺序来买新喜烛，就不怕被插队了！” 乡民们一听，纷纷抢着登记，也乐意去新地方打地铺了。 之前都不动弹，是怕自己走后，靠前的位置会被人抢了去。 折腾到傍晚，才算把乡民们安顿好。 而还有零星乡民，不断朝着这边过来，梁祉他们忙到半夜，差点累死。 …… 鬼村秦家，则是通宵赶制新喜烛，下人多，因此等天亮时，是赶制出一千对新喜烛。 再加上昨天下午做的，一共有六十八箱，两千零四十对新喜烛。 一大早，薛卷夫妻就带着车队来了，给送了买来的松油……怕秦家割的松油跟不上，薛东家就派人去买了松油。 薛卷他们卸完松油，赶忙把六十八箱新喜烛搬上车，又道：“秦小东家，这些怕是不够卖，还得加紧做。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得知如今已经不是要办喜事的人家赶来买喜烛了，还有那做寿的人家、给小娃娃办酒的人家也来买新喜烛。” “做寿的？可这些新喜烛上写的都是囍字啊。”秦小米哭笑不得，道：“告诉那些做寿的，给小娃儿办满月、办百天的，等半个月后再来，到时候会做带寿字福字的红烛。” “是。”薛卷夫妻应着，带着车队离开。 新喜烛的生意太红火，秦小米是抽调作坊的一半女工，帮忙做新喜烛。 女工们很是乐意去做新喜烛，还说：“能帮上成亲的人家，这可是积福德的事呢。” 说着说着，是说到未嫁罚银的事儿：“今年可真奇怪，都六月中了，县衙咋还没出交未嫁罚银的文书？往年都是三四月就出了，七月初一就得上交罚银，那是一天也不给你拖的。” 正因为年年都是这么交的，所以即使今年还没出文书，大家伙也忙着嫁女，就怕一旦侥幸了，到最后会乐极生悲，要多交罚银。 秦小米也挺好奇，不过她们几家不怕，就算要增加罚银，她们几家也交得起……所以努力做新东西赚钱很有必要。有钱，才能这么有底气！ 半下午的时候，薛卷夫妻又来了，问：“秦小东家，做了多少新红烛了？我们再拉一车走吧。有一批人家的吉日就定在后头，今日就得启程赶回去了。” 秦小米惊了一下：“两千对新喜烛就卖完了？” 薛卷媳妇笑着点头：“不到午时就卖完了。是那些后天就要办喜事的人家苦求，奴婢夫妻才不得不来一趟。” 因着这个，姜小哥都有些生气了，说秦小东家从昨夜就赶制新喜烛，今日也一直在忙活新喜烛的事儿，得让她歇歇。 “还有三十箱，你们一并拉走吧。”秦小米带他们去拿货。 薛卷夫妻很是高兴，赶忙拉着新货去镇上。 姜大郎没再跟去，而是留在家里帮忙，劝秦小米：“小米，余下的活计交给我，你去睡一觉。” 上一世，粟粟想做什么，有时候都不需要动嘴吩咐，底下人就能摸到她的意思，把事情给办了。 如今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太辛苦了，他看得揪心。 531.第531章 货商争抢 第531章 货商争抢 秦小米抬头瞅他一眼，笑了：“想干活？成，去挖个地窖，把松油存地窖里，能安全许多。” 对于他所谓的好意，她毫不领情，甚至还他一个惩罚。 姜大郎只愣了愣，没有恼，而是点头，认真道：“我这就找人去挖地窖，小米不用担心松油安全的事儿。” 临走前，依旧坚持说一句：“小米得多休息。” 这？ 秦小米觉得很可笑，所以她呵笑了一声。 秦二婶看着姜大郎的背影，颇为同情，小声说教秦小米：“你可悠着点吧，要是真伤了人心，人不巴心巴肺的对你了，你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秦小米对这种说教最是不屑：“我能力强，赚的钱多，不需要讨好谁，我自己就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秦二婶：“……” 死丫头可真油盐不进！ 秦二婶颇觉心累……婆婆给的这活计不好做啊。这死丫头就适合当孤家寡人，要是真嫁人了，夫君都能给她气短命。 但婆婆对她挺好，秦二婶尽责劝道：“你俩是未婚夫妻，将来是要一块过日子的，得给彼此一点脸面，不然以后岂不是天天吵架？” 秦小米也觉得心累……不是，难道她这一年多来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为啥家里人还是想要把她跟姜大郎凑一块。 “二婶啊，你有开导我的工夫，不如赶紧给我生个小堂弟小堂妹。”秦小米看向秦二婶，满脸真诚：“我喜欢小堂弟小堂妹，我连他们的满月、百日、周岁礼都准备好了，二婶赶紧的，最好明年开年就让我抱上小堂弟小堂妹，奶奶也一定会高兴哭。” “你以为母猪下崽呢？你想抱就能抱上？懒得理你，老娘干活去了！”秦二婶破防了，赶忙走人。 秦小米哈哈笑，爽了……她是不想嫁人，可这对夫妻是不想生崽，谁都有个家里人无法接受的毛病。所以谁也别说教谁，按自己心意，舒心的活就成。 吃晚饭时，秦小米发现，秦二叔耳朵通红通红的，很有孝心的问：“二叔，你耳朵是受伤了？咋又红又肿的，要不要我给你配点药抹抹？” 秦二叔瞪她，都是你做的好事儿，你还有脸装好人？！ 可秦爷爷秦奶奶都在场，他是不敢说，只能呲牙道：“没事儿，被一只毒蚊子给叮了一口……吃饭吧，累一天了，饿。” 他总不能说，是被自己媳妇给拧的吧？ 不仅不能说，还得殷勤的给媳妇夹菜。 秦奶奶见秦二叔秦二婶的感情这般好，笑得老眼弯成月牙……好好好，看来她家年底添新孙有望。 吃完晚饭，家里人又去跟肖白英她们一块做红松烛，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歇下。 而下人们还在分批熬夜做红松烛。 翌日一大早，薛卷夫妻又带着车队来拉红松烛，把昨天半下午做的，以及昨晚熬夜做的红松烛全拉走。 又是不到午时就抢购一空。 各大杂货铺的掌柜见状，绷不住了，立马奔去找薛东家，还没进铺子就直接说开了：“薛东家，我们是杂货铺的掌柜，慕名而来，想向你们薛家商行进一批新喜烛，还请薛东家看在咱们是熟人的份上，货给我们每家两千对！” 各大香烛铺的掌柜们见状，气得差点冲上去把他们给痛打一顿。 不守信的东西，不是说好了要抻着点，好拿捏秦薛两家，以成本价拿到新喜烛，大吃他们一笔吗？你们竟临阵反水！贾老爷提前来拉色汤，见状也过来找薛东家：“薛老弟，给老哥留个两千对新喜烛，老哥明天就拉回邻县。” 各大香烛铺的掌柜们见状，脸色更黑了，齐齐看向一位身穿贵重缎面袍子的大掌柜，问道：“韩大掌柜，咱们可要过去谈？” 韩大掌柜冷笑，反问：“怎么，诸位想帮秦薛两家大扬这新喜烛之名？” 香烛铺的掌柜们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怎么可能帮着对手扬名，来挤压咱们的香烛生意？” 香烛生意是仅次于衣食住行四大生意的第五大买卖，几乎家家户户过年过节、办喜事、祭祖时都要用。 销售极大，利润还高。 可正因如此，他们看着新喜烛的红火，才慌了神，想买一批回去卖卖看，它是不是真比如今的蜡烛好？ 那边厢，杂货铺的掌柜们已经叫起来了：“贾老爷，你家是做布庄生意的，咋也跑来跟我们抢新喜烛？跨行了啊，不合规矩！” 贾老爷笑：“我们县也不富裕，难得遇上这么便宜耐烧的新喜烛，多少得拉几车回去，给我们县要成亲的小夫妻们添点实惠。” 添什么实惠？你们县想买新喜烛，等我们与薛家谈妥后，你们再来跟我们买啊！ 要是让你直接从薛追这里拿到低价货，我们还赚什么？！ 杂货铺的掌柜们又转头对薛东家道：“薛东家，你们这新喜烛不是只做六月份的生意，而是要长长久久的做，我们杂货铺是你们新喜烛的唯二好归宿，能帮你们长久的卖新喜烛。”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所以…… “跟我们谈，把新喜烛货给我们。” 还有人半威胁道：“薛东家，秦家离这里不远，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谈，我们可要去找秦家谈了。” 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不是薛东家，而是贾老爷。 掌柜们齐齐瞪他，你笑个屁，赶紧闭嘴！ 贾老爷道：“诸位，秦家不喜麻烦，所以秦家做的货品，皆是交给薛家商行售卖……你们啊，还是跟薛东家谈吧。” 若非如此，以他跟秦家的关系，早去跟秦家谈了，也不会来找薛东家谈。 杂货铺的掌柜们：“……” 丫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薛东家拿出一份契约书，对各大杂货铺掌柜道：“这是秦薛两家的契约书，薛家是秦家新红烛的唯一货商，其余货商想买新红烛，可从薛家商行进货。” 杂货铺掌柜们：“……” “薛东家，我们是外地的货郎，闻讯赶来，想，想跟您谈谈新喜烛的买卖，可我们银钱有限，买的可能不多……您，您能给我们半刻钟，跟我们谈谈吗？” 一名穿着朴素的货郎说着，又忙道：“我姓刘，是茂华县人。” 又赶忙拿出自己的户籍纸，呈给薛东家看。 532.第532章 捡到财神爷了 第532章 捡到财神爷了 他身后，还有十几名货郎，全是跑货到宝福县城时，听说了宝福县有便宜的新喜烛后，结伴而来，只为进货。 薛管事接过他的户籍纸，看过后，对薛东家道：“东家，是真的。” 薛东家看向刘货郎：“茂华县的？路程不短，等你把新喜烛拉回茂华县，赶着成亲的人家也早就办完喜事，不怕把货砸手里？” “便宜又好的东西咋可能砸手里？”刘货郎笑道：“这新喜烛可比旧喜烛便宜了五十文钱呢，且新喜烛耐放，放到明年都不怕。再说了，下半年也有不少人家要办喜事，进多少货都能卖完。” 其余货郎们纷纷附和，又哀求：“薛东家，我们大老远来的，赚的也是辛苦钱，您就发发善心，卖给我们吧！” 杂货铺的掌柜们气得差点倒仰，指着他们道：“老爷们谈生意，哪有你们说话的份，滚滚滚！” 往常，货郎们都是从他们杂货铺进货，如今竟跑来跟他们抢货源，真是反了天了。 货郎们还是有些怕掌柜们的，赶忙后退，不敢不听话。 掌柜们得意了，看着薛东家，暗道：这回你知道该跟谁合作了吧？ 哈哈哈，可惜，他们也不过是薛追眼里的货郎。 薛东家道：“刘货郎挺有诚意，既如此，去旁边铺子谈吧。” 新喜烛的买卖太火，那卖新喜烛的铺子实在挤不进人。 货郎们惊懵了，纷纷抬头看向薛东家，还是刘货郎率先反应过来，忙道：“多谢薛东家，多谢薛东家。” 又招呼其他货郎：“快跟上薛东家，莫要多话，要懂礼，可不能丢了咱们货郎一行的脸面。” “诶诶诶。”货郎们欢喜不已，慌忙跟上。 杂货铺的掌柜们又气又羞，想甩手走人。可薛家商行的分铺遍布整个东北州，他们不帮着薛家卖货，有的是铺子乐意卖。 要是他们不趁着地利，抢先谈下这笔买卖，以后再想经营这新喜烛，怕是都没机会了。 就如新染料的买卖，刚开始也有人抻着，可抻到最后，是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了！ “薛东家，我们错了，给个机会，咱们也谈谈呗！”杂货铺掌柜们相当能屈能伸，各种奉承哀求。 远处的人群里，各大香烛铺的掌柜们齐齐黑了脸……杂货铺果然不入流，为了个新喜烛，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可他们也眼红得紧，又看向领头人：“韩大掌柜，您看？” 韩大掌柜脸色阴沉，片刻后，怒道：“走！” 言罢，当真提步走人。 香烛铺的掌柜们虽然不愿意，却只能跟上。 没办法，这香烛买卖，也是世家豪强垄断的。 而这位韩大掌柜就是临近三个县的香烛买卖的领头人，上接世家的人物，他们不敢不给面子。 韩大掌柜原本也不想走，可他们在原地站了许久，都不见薛追过来相请，这才愤愤离开。 韩大掌柜认定薛追是故意的，只因就算铺门前聚集了大几百人，但以一个商行大东家的敏锐，也该知道他们来了。 知道他们来了却不来请，就是故意要下他们脸面，他们不走，那就是世家对贱商之家低头！ 薛追表示，嘿，你还真猜对了。 …… 薛追是个会谈判，最终以五十四文一对的价格，把新喜烛卖给各大杂货铺……虽说他承诺了秦小米，最高价不会超过五十文一对，奈何这些杂货铺的掌柜过于目中无人，必须杀杀他们的威风。 各大杂货铺也承诺，给百姓的最高卖价不会超过六十五文。 要是不同意，薛追就不卖货给他们，还说了会直接把货拉去首府，再以首府为中转地，将新喜烛卖往大魏各地，根本不愁卖的。 他们能咋办？ 只能答应。 他们还生怕以后买不到新喜烛，死命要跟薛东家签下两年的契约：“两年，必须签两年……两年哪里长了？眨眨眼就过去了，一点都不长！”薛东家一脸为难，最终勉强答应：“成，那就签两年吧。” 杂货铺的掌柜们欢喜不已，赶忙跟薛家商行签下契书。 拿到契书后，还觉得自己可真会谈判，硬是将这大火大利的买卖给谈下来了两年，两年！ 要是他们知道货郎的进货价是五十文钱一对新喜烛，怕是得当场气死。 “薛东家，我们明天午后就要拉第一批货走，你可得去催催秦家，一定要拿出货来啊！”临走前，杂货铺掌柜们还连连交代着，就怕明天拿不到货。 薛追笑眯眯：“放心放心。” 杂货铺掌柜们这才离开，不过没回县城，而是在镇上住了一晚，又给泰丰镇增加了进项。 他们走后，薛东家才跟刘货郎他们谈。 刘货郎他们倒是不介意被杂货铺掌柜们插队，也不介意晚三天拿货，更不介意签下货品担责书。 刘货郎他们去杂货铺拿货，也都会签这样一张声明。 杂货铺的掌柜是这么说的：你们走南闯北，谁知道货品会不会被人动手脚？万一被人动了手脚，出了人命问题，反过来纠缠我们铺子，我们铺子岂不是冤枉死？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所以想拿货，都得签。 但这一回，刘货郎他们签得万分高兴，只因薛东家告诉他们，给他们的货价比杂货铺的便宜了四文钱。 “你们自己知道就行，别往外说，不然我们商行不好做。” 一句话，货郎们是感激涕零，又发誓保证，不会说出去后，才告辞离开。 薛东家也给了贾老爷三车货，给的最低卖价，四十八文钱一对。 贾老爷很高兴，当即就让下人先驾车把新喜烛送回邻县。 又感慨：“秦家当真不是一般人，薛东家亦是能人。” 这两家合力，是把整个东北州，不，是把大魏的很多陈规都给打破了。 又可惜贾祥今年的课业太重，没啥机会来泰丰镇。 不行，下次进货，必须把祥哥儿带来，让他再跟秦薛两家养养情分。 …… 新喜烛的买卖，从六月十几日，一直大卖到六月二十八日，热度才慢慢减弱。 二十九这天，薛东家来了秦家盘大账。 先算了新喜烛的账目。 “一共卖了三万对，毛利是一千九百五十两。” “秦家占三十文一对，得利九百两。”薛东家知道秦家喜欢银子，直接给了银子：“九百两，秤一秤。” 等秦家秤完银子，签名，了结了新喜烛的账目后，薛东家感慨道：“新喜烛的买卖，当真做得。如今已经有不少铺子来向我定寿字烛、福字烛。” 办啥喜事，拜啥祖宗都得来一对红烛，且红烛很能存放，可以远销大魏各地，等彻底打开市场后，新红烛的盈利，不会比新染料少！ 薛东家再次夸当初的自己……可太有眼光了，只一个打眼，就让他给薛家捡到一尊财神爷。 533.第533章 算账分钱 第533章 算账分钱 秦爷爷忙问：“薛东家，那些铺子的东家身份可有太高的？要是他们拿不到货，一怒之下，可会对咱们做出不好的事儿？” 新染料刚开始经营时，各大客商如恶兽猛扑般的争抢情景，秦爷爷还心有余悸。 薛东家笑道：“秦老爷子放心，咱们今非昔比了，但凡有脑子的，即使再眼红新喜烛的买卖，也不敢闹得太难看。” 梁副将为保护他们，已经把他们献秘方的事儿，透露给东北州的世家官贵们。 世家官贵们虽然恨不得生啖他们的血肉，却都有了忌惮，生怕陛下收下秘方，要奖赏秦薛两家时，发现‘功臣’被弄死了。 陛下或许没多少良心，可为了帝王的脸面，也会为秦薛两家报仇！ 帝王一怒，抄家起步，哪家都承受不起，所以世家官贵们都不敢率先动手，只能继续憋着，家主们都快憋出病来了。 薛东家又保证：“秦老爷子无需担心，您家只管生产，余下的应酬有我和隆哥儿，定把所有麻烦人物都给你们挡掉。” 要是遇上太难缠的，他们还能公布梁祉身份，把梁祉扔出去当盾牌。 秦爷爷心下稍安，开始盘新染料的账目。 姜大郎、秦二叔、加上朱学微、姚娘子跟秦小米；薛家这边则是出动了五个账房先生，了两天工夫，于三十日午后，才把新染料的大账盘完。 因着新染料的市场打开了，五六月又是扎堆成亲，因此新染料的盈利再创新高。 看着总盈利七万六千六百四十两这个数字，秦爷爷都快不认识钱了，身躯抑制不住的颤抖。 “……秘方献对了，献对了啊，可真不敢留着这种大买卖。”秦爷爷说完这番话，整个人才安稳不少。 薛东家能理解，毕竟不是谁都能担重财，于农人家来说，财太多，反而会恐慌不安。 秦小米道：“爷爷，去年十月份，总盈利就达到了五万多两，如今七万多两，只能算正常增长……您老实在太激动的话，我给您算算，算完您老就不会激动了。” “献利四成，七万多两就成了四万多两。” “这四万多两里，薛东家占一半，咱们作坊只会分到两万两千九百九十二两。” “这两万多两里，还得扣一笔周转金，那顶多就能分个一万八千两左右。” “这一万八千两里，还得分给村西其他八家人，咱们家最多也就能得个万两银子。” “再细分到各房，每房也就几千两……” 啊啊啊，你丫的，七万多两，她最后就得个几千两！ 秦爷爷冷没冷静她不知道，她是被泼了一盆冰水般，心里拔凉拔凉的，啥高兴劲儿都没了。 姜大郎最是了解她，瞧出来了，忍笑安慰道：“小米别泄气，你还有新喜烛和松膏的买卖，这两个买卖也很赚钱，且赚到的钱都是你一个人的，不用分给我们。” 贪财的粟粟很是鲜活，还带着一股可爱劲儿……他就想她这样，不必为了皇后威严而故意扮老成，也无需顾虑什么国朝大事，只需肆意而活就成。 秦小米毫不领情，还回给他一个瞪眼。 姜大郎不生气，回给她一个明朗的笑容。 秦小米：“……” 薛东家看得笑了，又有点心塞……咋觉得姜大郎跟他似的，都是巴心巴肺的讨好媳妇，结果多数时候都被自己媳妇嫌弃。 不过，他比姜大郎好，他早就把媳妇娶进门，还生了孩子，再过两年，儿子都能说亲了。 而姜大郎…… 薛东家颇为同情的看一眼姜大郎。“东家，闻靳解康严等客商来了，说要找您谈新喜烛的事儿。”待客屋外，薛行特地赶来寻薛东家。 “让他们先等着，本东家还要个把时辰才能回去。”薛东家道。 这是要故意晾着几大客商。 “是，小的明白了。”薛行管事离开，去应付几大客商。 秦爷爷忧心，问：“薛东家，不会有事吧？” 薛东家笑，笃定道：“秦老爷子把心放肚子里去，绝不会有人来打搅您家。” 瞧见秦爷爷眼里对他的担忧，心头一暖，又笑道：“本东家也不会有事，我现在可是梁副将护着的人，他们不敢动我。”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继续忙活账目的事儿。 “快要大肆收购色草了，这回给你们五千现银。” 薛东家先给了一万八千两的银票，等秦家验过所有宝钞后，才让薛雷等武师把守着的一箱箱银子搬去秦家宅子。 等秦家秤过银子重量，签名摁手印后，继续留了薛风他们在鬼村护卫，自己带着薛雷等武师离开。 6=9+ 路过村口水井附近的新作坊工地，瞧见在帮忙砌墙的梁祉，薛东家又心塞了，喊道：“梁武师，赶紧走了！” 梁祉闻言抬头，一眼就看见姜大郎，高兴挥手：“姜哥，你们忙完了！” 薛东家：“……” 你是一点没看见我啊。 姜大郎点头，往梁祉方向走去，笑道：“别忙活了，我要送薛东家去镇上，你也一块回吧。” “成，路上咱们还能说说话。”梁祉立马放下工具，跟着姜大郎乐颠颠上车，全程就朝薛东家点了个头。 薛东家：“……” 你现在可是我薛家聘请的武师，能有点武师样不？哪家武师当得你这般目无老板的？！ 梁祉觉得，关系好不好的，那都是在关键时刻的舍命相救里，不在点头哈腰上，所以没觉得自己有错，上车后，他是一边吃着秦奶奶给的紫苏腌鸡蛋，一边跟姜大郎聊天。 刚拐上大村道，就遇见闻靳解康严等人家派来的人。 “可是薛东家的车？” “薛东家可算出村了，我们大管事们都等急了！” 薛东家掀开车帘，看着他们笑：“诸位久等了，一块去镇上细谈。” “诶！”他们应着，却一家也没动弹。 薛东家笑了：“诸位，秦家跟薛家签了契书，由我薛家代为销售新喜烛，且秦家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去找秦家，只会惹秦家厌烦，不如跟我薛家商行坐下来慢慢扯。” 话落，薛雷又指着两名武师道：“你们回去问问薛风那批武师，晚上要吃什么？府上好给他们送饭。” 你丫的，就是继续把持着村口，不让我们进呗！ 几家的下人把薛家骂了个底朝天，可公然带人闯村，乃是犯律之举，那秦家又贼爱报官。 几家下人思忖片刻，只能上车，驾车往镇上去。 534.第534章 上梁 第534章 上梁 …… 大半个时辰后，姜大郎回来了，跟秦爷爷说了情况：“您老别担心，薛东家长袖善舞，背后还有梁副将做靠山，应付他们，游刃有余，还趁机立了威。” 薛东家是东家，而那些只是闻靳解康严家的大管事，除非是靳七爷他们亲自过来，才有可能让薛东家犯难。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心。 说着话，秦英提了一条两斤重的肉过来了，递给秦爷爷：“五伯，吕伯父家给的，说是吕丰收家给的回礼。新喜烛是您家给的，回礼必须拿一半。” 六月二十六，沈牍跟吕六成亲了，虽然没有大办，可秦英被吕族长带去吃了一顿喜酒，他给沈牍家、吕丰收家各送了两对新喜烛。 昨天，吕六夫妻回门，说那新喜烛烧得极久极好，就给秦英家送了两条肉，秦英给拿了一条过来。 秦爷爷笑，收下了，又看着秦英，颇为欣慰道：“不错，长大了，能代表咱们秦家在外走动了。” 乡下就是这样，族里这家跟另外一家走动，多走动几次，两个氏族就熟悉起来了。 秦英被夸，很不好意思，又郑重保证：“五伯放心，我定会帮咱们秦家结交好吕家，以及吕家的姻亲们。” 结交好了，他们秦家就能扎根得稳一些，等到下一代，再下一代，秦家就能彻底变成本地人。 “好好好。”秦爷爷笑，交代秦英‘早些吃晚饭，早些过来算分红’后，就让秦英回去了。 许是木讷的小辈也有了担当，秦爷爷高兴，把肉给了秦奶奶：“别留着了，让许阿筝她娘做个紫苏凉拌肉吧，开胃，大家伙都爱吃。” “成。”秦奶奶接过肉，拿去厨房，给家里加了一个肉菜。 紫苏凉拌肉片一上桌，眨眼间就光盘。 “味道上头，爱吃，奶奶以后咱们家多吃。”秦小米道。 秦二叔秦二婶连连点头：“对对对，多做，爱吃！” 下一刻，脸又黑了：“别多做了，谁让多做，谁出钱买肉！” 因着秦二叔说，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壮年男人，顶梁柱，所以他们二房被加了家用。 可他二房只有两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所以不乐意家里多买肉了。 得亏他们没把这话说出来，否则又要被加家用。 晚饭后，几家人过来了，聚在秦小米家的正屋，开始算各家的分红。 听说纯利上了两万后，秦六婆是捂着心口，不过她没诶哟叫出来，只因：“也就听着好听，分到各家还不是只有几百两……嗷，秦老六，你敢掐老娘，找打是不是！” 砰砰砰，秦小米拍桌面：“六婆，不想要分红就回家去打。” 秦六婆赶忙住手，赔笑道：“别跟六婆一般见识，来来来，赶紧算账分钱。” 姜大郎跟秦存泉很快就把各家的分红算出来了：“作坊纯利两万两千九百九十二两，预留五千两的周转金，六月可分的分红是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二两。” “每家半成，八百九十九两六钱。” “六婆，你家这个月因着犯错，要被扣三十九两分红，得银八百六十两六钱。” 啪啪啪，秦六婆气得又打秦英：“都怪你，害得家里被扣了那么多分红！” 秦小米斜睨她：“六婆得了吧，之前快一年的工夫，你家都是因着你才被扣分红。” 秦爷爷道：“别闹了，赶紧确认一番，无误就签字摁手印，领钱。” 秦六婆这才停下，不情不愿的把秦梅的那份分红给她后，才签名摁手印。秦大石家、秦大岩家、秦二勇家、徐家、乔家、秦存泉家、最后是姜大郎家。 大部分给的银票，也给了一部分现银，毕竟过日子需要用现银。 秦爷爷道：“存泉、还有你们各家都多去打听打听，要是有人卖田地卖宅铺，合适就买下来，毕竟银票虽然轻便好藏，却有风险。” 每月分分红，秦爷爷都会交代一番，几家人点头应是。 秦爷爷又交代：“最近那新喜烛的买卖比较火，怕是有人会来接近你们，你们可得留心，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秦存泉带头保证：“您老放心，我们都提防着呢，绝不给小米侄女拖后腿，否则我们就把新染料的分红退给小米侄女！” 说得掷地有声，秦六婆气得跳起来，指着他骂：“泉子，你放的啥屁！要退分红你家自己退，别拉上我们！” 她就说义哥儿他爹是个心黑的，瞅瞅，这不就露馅了！ 秦存泉笑了，看着秦六婆道：“六婆，新染料开始经营时，小米就说了，要咱们共担风险，要是咱们担不了这个风险，或者是给小米带来了风险，自然得退分红。” “泉哥说得对。”秦英道。 秦杰点头。 秦梅直接对秦小米道：“小米，你啥时候想要钱了就跟梅堂姑说，梅堂姑给你。” 6=9+ 秦六婆差点气死，扯秦老六。 秦老六装死。 秦六婆：“……” “没这般严重，只是新喜烛卖得太火，难免有人会嫉妒起坏心，所以让大家伙提防一二。”秦爷爷道，心里却暖烘烘的……他们几家人齐心，就没白费小米的一番慷慨。 可秦六婆是个贪心的，她又舔着个脸问：“他五伯，那新喜烛的买卖，咋分？” “娘，你都是快娶儿媳妇的人了，给自己留点脸面吧。”秦梅怒了，直接对两个兄弟道：“把咱娘扶回去吧。” 秦英秦杰也觉得自家老娘过分了，赶忙把她架走。 秦老六只能跟上，不知是不是长良心了，他临走说了一句：“五哥，有新染料的买卖就够了，余下的买卖，不用分给我们。” 秦存泉也高声道：“没错，五叔，我们是人，又不是猪，那能一直让您家养着。新喜烛的买卖，小米侄女本来就该自个留着。” 其余几家人也纷纷表态。 秦爷爷笑，很是欣慰，把大家伙送出门后，又感慨了一番。 秦小米道：“爷爷，别感慨了，赶紧分钱！” 秦二叔夫妻也等不及了，各种催，全家立刻聚在一起，细分各房的分红。 分完后，秦小米似被抽光了阳气，整个人都萎了。 她一家的分红是一万零七百九十五两，除去秦爷爷秦奶奶、秦小姑、秦小谷兄弟、秦二叔的一成分红后，她只剩六千四百七十九两。 秦小麦见状，担心的问：“小米姐病了吗？喊荀老爷爷来看看吧。” 秦小米转头，伸手，捏秦小麦的脸蛋：“姐没事，就是想枯萎一下。” (⊙_⊙)?秦小麦不懂，小米姐又不是草，咋还能枯萎？ 但他是个贴心的，蹲秦小米旁边：“小麦陪小米姐一块枯萎。” 秦爷爷秦奶奶笑得不行，又道：“行了，赶紧睡觉去，把精神养好了，明天再去工地看看，还有啥要修改的？过段时日就要上梁了，一旦上梁，你再想做修改就难了。” 535.第535章 越来越好 第535章 越来越好 秦小米点头：“最近一直忙着做新喜烛，确实得去新作坊院子看看。” 她起身，给了秦小麦和秦小谷一人一钱碎银子：“拿着，你俩也体验一番我们藏私房钱的快乐。” 秦小麦眼睛亮了，却没接，而是去看秦爷爷秦奶奶……小米姐给他们的已经够多，他不能再拿这钱。 秦爷爷笑道：“你们小米姐给你们的，收下吧。” “谢谢小米姐。”秦小麦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接过一钱银子，宝贝地攥在手里，兴奋的跟家里人藏私房钱。 翌日午饭时，秦小米揣上两个臭包，去村西口的新作坊工地，看在建的院子。 人未到，臭先来，柳大匠人一个激灵，赶忙带着匠人们搬饭桌，呼啦啦，搬出十几米远。 秦小米笑了，远远地打招呼：“柳大匠人，吃着呢。慢慢用饭，我们先瞅瞅！” “诶诶诶，你们先瞅着，有啥问题再来找我说！”柳大匠人心里求神拜祖宗，最好是看完就走，没啥要改动的，否则秦家丫头跑过来跟他细说改动处，他这午饭就得白吃！ 秦爷爷嗔她一眼，小声道：“拿一包就成了，拿两包，你让人咋吃饭？” 秦小米：“爷爷，按照天热味重的规律，两包才合适。” 解释很合理，秦爷爷噎住了。 姜大郎笑了，拿着一海碗的紫苏腌鸡蛋去给柳大匠人：“柳大匠人，天热干活辛苦，吃点紫苏腌鸡蛋，开胃还补身。” “秦家有心了。”柳大匠人心里很熨帖，秦家待工人极好，这一个月来，给他们加了八次菜，最次的也是清暑的绿豆甜汤。 今日给的紫苏腌鸡蛋也是一个个的，很是大方，不会给你切成几瓣。 柳大匠人跟姜大郎说了几句话，才喊匠人们：“主家给加鸡蛋了，一人一整个，都过来拿！” 匠人们很高兴，先喊了一句‘多谢秦家’后，才端着饭碗，过来拿鸡蛋。 姜大郎折返回去，陪秦小米看院子。 五月二十六动土，人多，手脚麻利，出工很快，只一个月出头，墙体就快砌完了。 为了防火，墙体全部用的青砖，窗子大而高，比较安全。 因着要扫雪防寒，东北州的宅子普遍比南边的矮，墙体都是三米以下，屋顶的顶高也是偏低。 但房间够大，秦小米很满意。 不过，还是需要改进。 等柳大匠人吃完午饭后，秦小米他们才去找他说事儿。 柳大匠人：“……”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我午饭会白吃的！ 可今日来的大匠人只有他一个，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秦小米需要改动的地方只有一个：“在离墙体三丈远的地方，挖个地窖。” 这个院子会用来做松油制品，地窖是用来存放松油的，所以秦小米又说了几个关于防火的要点。 柳大匠人听后，想了想，点头保证：“活计不难，一定给你做好。” 言罢，抬手闻药包。 秦小米发现了，忍笑，又说了几个细节后，识趣的走人。 呼呼呼，柳大匠人仿佛溺水活了过来般，差点喜极而泣，看向秦爷爷跟姜大郎的眼神越发同情了。 秦家丫头是能赚钱，可身上这味也是真要命。 秦爷爷对上柳大匠人的眼神，有些心虚，应酬几句后，赶忙带着姜大郎走了。…… 七月初三，新作坊院子的上梁日。 一大早，秦小米又被薅起来，准备着祭拜事宜，而这次的供品里，多了一坛桐油、一坛漆。 贼贵，一坛就要三两银子。 这还不是上等品，走的还是巩大匠人的路子，给了便宜价，不然会更贵。 所有人都恨它们贵，可它们能防腐防潮防虫，即使价格贵，家家户户上梁时也得用。 秦小米盯着它们，羡慕得眼红……这等暴利的油漆生意，咋就落世家豪强手里了？落我手里不成吗？ 然而，她也就是羡慕羡慕，她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势力，动油漆生意，那就是个死！ 祭拜完后，吊梁上屋顶。 屋子不高，匠人们又是老手，很快就把大梁架好。 上梁关系到屋子的整体稳固，所以今日是巩大匠人过来。 他还亲自上屋顶，查看匠人们的架梁情况。 6=9+ 一刻多钟后，下来笑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这梁上得顶顶好，给您家道喜了。” 秦爷爷又是一番道谢。 秦奶奶则是给人分发糕点。 再弄了一顿席面，招待匠人们，这上梁就算完成了。 秦家的上梁日，确实是个好日子，午后，司吏坊就收到县衙送来的天大好消息。 “从今年起，十八岁以下的姑娘无需交未嫁罚银；十八岁未嫁的姑娘，只需交一两银子。” “当地衙门必须把今年已经收取的罚银，还给姑娘家。不还乃是抗旨死罪，当地县官立斩不赦！” “此恩典乃陛下元后为天下女子所求，天下女子需叩谢皇后圣恩！” 武兴帝把这个功劳算在已故的皇后身上，也借机昭告天下，大魏已经立后，皇后乃是他原配嫡妻燕氏。 关书吏亲自在镇口告示牌，宣读这份文书。 大家伙听后哗然，狂喜不已，又不敢置信的问：“关书吏，这是真的？从此以后，所有未满十八岁的姑娘都不用交罚银了？” 关书吏点头，高声道：“没错。从今年起，以后的每一年，未满十八岁的姑娘都不用再交罚银。满十八岁的，只需交一两银子！望乡亲们广而告之！” 他又朝着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礼：“叩谢陛下、叩谢皇后大恩！” 乡亲们没他这么正经，是欢呼出声，撒腿就跑，喊着：“不用交未嫁罚银了，十八岁以下的都不用交未嫁罚银了！！” 乡亲们狂喜，女儿多的人家更是喜极而泣：“好好好，不用再因着交罚银，匆匆把女儿嫁给那身体不好秉性还差的人了！” 很多姑娘原本能嫁更好的人家，可因着凑不够未嫁罚银，只能匆匆把姑娘给嫁了。 而因着匆忙，即使知道来求亲的人家多有不好之处，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整个大魏，所有人家，都因着这个消息而欢喜不已。 关书吏更是喜得晚饭时喝了酒。 关老夫人比他喝得还多。 辰嬷嬷忙劝：“老夫人、大爷，已经喝五杯了，不可再喝了，喝多伤身。” 536.第536章 武掌柜来村 第536章 武掌柜来村 “辰嬷嬷不必劝，这些道理我们都晓得，可今日高兴，必须畅饮一番。”祖孙二人异口同声，言下之意，今日高兴，就想任性，别劝。 而他们高兴的不止是减轻未嫁罚银的事儿。 而是，他们看见了希望。 宁康年间，年年加税，金家把持朝堂，笼络世家官贵，大肆敛财，还敢公然造金屋；残害忠良，残害农门才子。 到宁康末年，更是无视灾民疾苦，就是不开仓赈灾。 祖孙俩一度以为，大魏要完了。 谁知，武兴帝登基后，是做出了好的改变，让他们看见了希望。 片刻后，关书吏道：“辰嬷嬷劝的是。这越是高兴，越得休养身子。身子好了，才能瞧见更多的好事儿。” 他拿走酒壶，递给辰嬷嬷：“拿走吧。” “是。”辰嬷嬷赶忙把酒壶拿走，无视关老夫人要拿回酒壶的手。 关老夫人气得瞪关书吏：“要喝的是你，让把酒拿走的也是你，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没定性！” 关书吏笑：“在祖母面前，我永远是孙子，随时能使孩子气。” 关老夫人气噎了，一把拿过他的小酒杯：“这杯是老身的，你喝汤去吧！” 关书吏不跟她争，开始认真吃饭。 关老夫人瞅着他那端正的样儿，颇为无语：“你不是说今天高兴，要任性一番吗？怎么还端着？” 关书吏看她一眼，继续吃饭：“我的规矩，都是祖母教的。” 祖母要是不满意，找自己去，别来找我。 “……”关老夫人怒了，拿筷子敲他：“臭小子，你还敢怪老身头上。告诉你，你要是不哄着我，我就搬去鬼村住，跟秦家做邻居，天天跟秦家人说你的糗事！” 关书吏还真有点怕了，只因祖母越老越任性，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意外。 为了不让祖母去打搅秦家人，关书吏只得认输：“祖母，孙儿错了，快吃饭吧。” 关老夫人这才满意。 …… 鬼村的家家户户亦是高兴不已，很多人家都加了个菜。 秦家，秦奶奶更是主动说：“今天上梁，肉菜够了，加菜放明晚去，明晚给你们杀只鸡吃。” 秦小米震惊：“奶奶，你真是我奶奶吗？” 不会被夺舍了吧，竟然主动说杀鸡给我们吃。 秦奶奶瞪她：“别小看这事儿，这可是明君之行，盛世之兆。遇上个好陛下，对于咱们农人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值得杀鸡庆贺。” “明君之行，盛世之兆？”秦小米看着秦奶奶，由衷道：“奶奶，您老真有文化。” 秦二婶亦是点头……秦庄这个娘，有点不简单。 秦奶奶道：“那你就多读书，别整天只琢磨着新玩意。” 姜小珠听见多读书三个字，原本想说两句助助兴的，立马低头扒饭。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秦小米扯她的后衣领，道：“小珠，听见了吧，要多读书啊。” 她前两世读书都快读吐了，这辈子，除非必要，否则她是一本书也不想看！ 姜小珠想哭，可小米姐都发话了，她只能抬头，保证道：“嗯呐，小珠会好好读书。” 小谷小麦也道：“我们也会认真读书！” 都表态了，小姜二郎只能陪一个：“我也会努力读书学武。” 秦二叔听罢，悬在他脑袋上的筷子才收回去……他虽然被科考害了半辈子，可他依然觉得，读书学武，很有必要。起码，骂人的时候，词能多几倍。 秦爷爷秦奶奶见秦二叔没有排斥读书，放心不少，又道：“老二，你有空也教教他们。” “不干！”秦二叔拒绝：“找荀老头去，他当过官的，有他教几个小的，足够了。” 秦爷爷秦奶奶见他抗拒，不敢再说，收拾收拾心情后，又欢欢喜喜的吃饭。 翌日，作坊女工们都在说减轻未嫁罚银的事儿。 “从此以后，咱们农人家的负担能少许多。” 秦六婆却不大高兴，在心里骂皇帝，要减轻未嫁罚银不知道早点出文书？害得我家多给了吕家二两聘金。 二两啊，够老娘上酒楼吃顿席面了！ 可她怕死，不敢说这话，只能憋着。 想说吕家两句不好，发泄发泄吧，秦梅那死丫头的冷眼就扫过来了，她只能继续憋着。 6=9+ 不过，下工回家后，她找了个由头，打了秦英一顿，爽了。 …… 因着减轻未嫁罚银的事儿，十里八乡是高兴了好几天。 秦小米则是开始做带寿字、福字、喜字、禄字的新红烛。 因着这些红烛不需要烧个一天一夜，所以减了重量，做的是一两松油一根的，一对是二两重。 这样一来，一斤松油就能做出五对新红烛。 先给薛东家送了十对，让薛家点了看燃烧时间。 翌日，薛东家亲自来了一趟，对燃烧时间很满意，又问了底价。 秦小米说：“二十文钱一对，百姓的到手价不得高于五十五文。” 比用来成亲的新喜烛少了十文钱。 薛东家对这个定价很满意：“多做，会比新喜烛好卖数倍。” 只因需要用福禄寿喜红烛的人家，比成亲的人家要多数倍。 薛东家估计得没错，第一批四字红烛一出，各大铺子得知价钱更低后，又蜂拥而至。 动静太大，连康县令都被惊动了，把韩师爷喊来，问：“这新喜烛怎么还降价了？” 韩师爷是周老村长的女婿，对乡下的事情知道的多，回道：“说是减了量，所以价格就降了。不过燃烧时长也有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能烧一个白天了，办啥事都够了。 “本官知道了，韩师爷去忙吧。”康县令让韩师爷离开了。 这一回，都不用卢师爷提醒，康县令就道：“得给康卢两家的家主都去信，万万不可对秦家动手。” 秦家拥有的已经不是民间的秘方了，而是通天之术，一旦面世，皆能将先前的旧东西打翻。 对这样的人家出手，必须一招毙命，不然就得交好。 康县令思忖许久，最终在信件结尾，提了交好二字。 有了交好之意，康县令又把韩师爷喊来，说了：“让你岳父多去秦家走动走动，乡里乡亲的，理应多走动，多帮忙。” 韩师爷都惊了，接着是狂喜，出了办公院子后，赶忙备了礼，让周十六驾车，送礼、送话给周老村长。 周十六驾车回到泰丰镇时，又被惊了一把，许多铺子掌柜的车辆是堵在新库房工地，只为求购新红烛。 而这样热闹的景象，持续到七月中旬，直到无则药行武掌柜他们到泰丰镇时，热度依旧不减。 不说武掌柜，就连来过泰丰镇的尤大夫都惊了，忙问来接他们的寻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多车辆堵在这里？” 537.第537章 不好不坏的消息 第537章 不好不坏的消息 “回师父，是各县镇的铺子掌柜来求购秦家的新红烛。”寻子把秦家做出便宜的新红烛，托给薛家商行卖，是大卖等事宜，一一说了，脸上还带着点与有荣焉。 武掌柜、尤大夫、包括旁边的一名中年独臂汉子听罢，全都惊了一把。 “又是那秦小东家鼓捣出来的？”中年独臂汉子问。 寻子点头，恭敬回道：“是的庞叔。” 庞叔看向武掌柜，道：“武大哥，今日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在这里安置。” “成。”武掌柜正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家呢，是欣然答应。 “庞叔、掌柜的、师父，跟我来。薛东家已经给你们定了客栈，说是给无则药行教授乡民们认药材的报酬，那客栈就在新大街这边。”寻子乐滋滋的带着尤大夫他们，往新大街的北面去。 新大街北面，有一座宅子，是一间客栈，还没装修好呢，却已经住满来客。 吕丰收从大堂里迎了出来，笑道：“小寻大夫，人接回来了。尤大夫，又见面了，这就是你们药行的武掌柜吧？欢迎欢迎，左客院已经收拾好了，专门给你们留的。” 当初为了让吕家同意卖地，薛东家许诺，新大街建成后，一边的半条街宅铺，会给吕家族里，让吕家族里用来做买卖。 这间客栈就是吕家全族的。 经过全族开会，选了吕丰收跟吕大文来一块帮着族里经营。 所有收入都是吕家族里的，他们跟伙计一样，拿的是月钱。 尤大夫感叹连连：“我才走两个多月，这里就变得这般繁华，不得了啊。” 吕丰收比他还感慨：“是啊，去年这里还是一片荒地，那时候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这光景……都是秦家跟薛家的功劳，他们两家是我们全镇的恩人。” “你们本地人对秦家还挺接纳。”庞叔说了一句。 吕丰收看向他，见他断了一臂，心里微惊，不过他没表现出来，是笑道：“秦家给我们镇子带来了产业，让很多人家都有了赚钱路子，我们要是还排斥秦家，可就是忘恩负义了。” 大堂内几个吕家伙计也道：“我们吕家可不做那忘恩负义的人，我们就跟着秦家薛家干了！” “也跟着黄少爷干！”有个年纪十来岁的小伙计补了一句，说完还四周看看，没见黄阳隆突然冒出来后，才放下心来。 庞叔见状，心下暗叹，这秦家颇得人心啊。 “武掌柜，我带你们去客院。”吕丰收亲自给他们带路，到客院后，又按照要求，换了一些东西，就把庞叔他们安顿好了。 一个时辰后，吕族长亲自过来，给武掌柜送了两篮土鸡蛋：“学认药材的乡亲们知道无则药行的掌柜来了，高兴得不行，一家拿了两个鸡蛋凑的，托我给送来。我说人府城大掌柜不缺这一口，可他们就是不听，非要送。” 武掌柜跟庞叔都是当掌柜的，听话听声是基本技能，是明白了吕族长这话的意思。 武掌柜心虚，赶忙推辞：“农人家攒几个鸡蛋不容易，吕族长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 无功不受禄？ 吕族长心下咯噔，啥玩意，难道收药材的事儿，黄摊子了？！ “无则药行的大夫们教我们学认药材，还承诺来我们这里收购药材，给我们家家户户带来了活路，是我们的恩人，吃几个鸡蛋咋了？收下，不收我不好对乡亲们交代！”这话说的，庞叔脸色有点不好……如果收购药材的事情真的有变，你们还想威胁我们药行不成？！ 武掌柜知道庞叔是个刚直的，怕他坏事儿，忙道：“吕族长言重了，我们就收下了，多谢乡亲们。” “诶诶诶，收下就对了。”吕族长笑，又喊吕丰收：“拿十个去厨房，弄两个鸡蛋的菜式，晚饭时给武掌柜他们尝尝，不可收加工费。” “是族长。”吕丰收拿了十个鸡蛋，让伙计拿去厨房给掌勺的。 吕族长很懂交际，只待了不到一刻钟就识趣的告辞离开。 一路笑到大堂，刚拐进旁边算账的小屋，他的老脸就沉了下来，小声道：“瞅那姓庞的言辞与脸色，在咱们这收购药材的好事儿，怕是有变啊。” 吕丰收也感觉到了武掌柜他们的心虚，可是：“这事衙门都参与进来了，他们药行要是出尔反尔，就是跟衙门作对，应该……”不会吧。 这三个字，吕丰收没说出来。 他能被选上来经营客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比吕大文成熟，更加明白，世事易变。 “族长叔，得尽量挽救，不能让乡亲们没了这钱路。” 吕族长点头，坐了足足半刻钟，才道：“你好生伺候着，适度的热情一些，那饭菜的分量，多给一些，热水啥的，随叫就给他们随时送过去。” 6=9+ “再去找尤大夫，试着问问看，他们药行可是要变卦？为何要变卦？” 武掌柜跟尤大夫比较心虚。 心虚就会生愧疚，一愧疚了，就容易做点帮忙的事儿来补偿。 “诶，族长叔放心，我定办好。”吕丰收应下，把吕族长送出门。 吕族长去老街，也就是司吏坊那边，找了吕书吏跟关书吏。 到了一间小屋后，才透露了自家的发现。 吕书吏大惊，赶忙看向关书吏：“若是真的，咱们可就是戏耍县衙，大人们定会大怒。” 收购药材、教乡民们学认药材的事儿，已经拉了四个镇的乡民进来，且是他们镇子说服县衙，县衙才把这事弄大的。 要是突然做不成了，无则药行是能脱身，可他们泰丰镇必定会成为大人们、其余四镇乡民的发泄口。 怕是以后去县城、或者路过其他四镇，都会被人套麻袋打一顿！ 关书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才道：“世事时刻都在变，所以不必慌张，事来，办事，就成。 他语气平缓，气质沉稳似水，感染屋内其他人，让吕族长、吕书吏没那么慌张了。 吕族长汗颜：“是老夫着相了。” 关书吏笑：“吕族长也是为乡亲们的生计着急……不必着急，先回去，安心过日子，咱们的疑惑，两三天内，必有答案。” 毕竟无则药行不可能一直憋着不说，等他们主动说开就是。 538.第538章 当皇帝的就是小气 第538章 当皇帝的就是小气 “成，老夫先回去。”吕族长起身，又忍不住问一句：“要不要给秦老弟家送个信，好让他们有点准备？” 关书吏笑道：“我会让秦书吏带话。” “好嘞。”有关书吏给秦家撑腰，吕族长就放心了，满意离开。 刚出司吏坊，冯家叫锁子的下人就过来跟他搭话：“吕族长，又来看吕书吏了，可是要回去？小的送送您老吧，这坐车能快不少。” “成啊，有劳锁子小哥了。”吕族长没拒绝，可他心里门清，任锁子怎么试探，愣是没给他一句有用的话。 锁子驾车走远后，他还往地上吐了一口。 啊呸，以为你冯家做的事儿，乡亲们都不知道吗？ 乡亲们都记着呢，不过是惧怕你冯家的势力，一直当哑巴罢了。 等时机到了，全县乡亲都会出来作证，把你冯家给里长、给混子们撑腰，纵容恶人欺负乡亲，搜刮钱财平分的事儿，公之于众！ …… 关书吏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秦存泉，让他带回去给秦家人。 冯玉实见状，恨不得把信抢过来看。 到底出什么事了？ 锁子没从吕老头那套出话来，想去接近无则药行的人，可那药行的人根本不搭理他。 他亲自去接触？ 不说关书吏跟康县令会不满，就连他爹冯县丞都会骂他蠢。 冯玉实很心焦……他来这破乡下两个月了，可所有事情是毫无进展。 原本想借着麦子灌浆之际，提议去鬼村的地头看看麦子生长情况，可关书吏没同意，说秦存泉就是鬼村的，让他早半天回家，去地里看看就成。 而他被分配去了孔家村那一片，连着扎地里五天，被麦子扎得浑身发痒不说，还被孔家女纠缠。 乡下低贱农女，竟敢肖想他一个官家公子，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若不是要维持良善仁义的形象，他早就让下人把那农女给摁地里办了……毕竟她那么缺男人，他可是在成全她。 不用说，这个大胆的孔家女就是孔柔娘……不得不说，她是志向远大且越挫越勇。 秦存泉接过信，等时间到后，收拾东西，下差走人。 冯玉实死命压着冲动，才没去追秦存泉。 秦存泉到家后，把信拿去给秦家。 秦爷爷跟秦小米看了信。 信上，关书吏透露了收购药材一事可能有变，但他让秦家人莫要慌张，无论如何，他会站在秦家这边，也会尽力说服衙门站在秦家这边。 毕竟秦家没错，只是买卖不成而已，实属正常，大家伙都能理解。 秦爷爷却大惊了一把……乡下一部分人，不会跟你论对错，只论实惠到没到手。 秦小米很认同关书吏的话：“爷爷，淡定，买卖不成也不是咱们家的错。” “可这买卖是咱们家撮合的，要是不成，咱们家定会遭一场风雨。”秦爷爷很担心。 秦小米：“爷爷，事情到底如何，还没明确，您老别自己吓自己……要是买卖真不成了，又得惊怕一场，岂不是要吓自己两回？” “吃饭，吃饭，吃完后，您老要是还没定下来，那就把银票拿出来看看，压压惊。” “你这丫头。”秦爷爷硬是被她给说得笑了，吐出一口气，对秦存泉道：“我们知道了，关书吏有心了。” 秦存泉见秦爷爷好了，是放心回家。 第二天，武掌柜给秦家送了拜帖，说明天来家里拜访。 秦小米皱眉，觉得：“要是不成，不是该找司吏坊或者衙门谈吗？” 毕竟事情是衙门主导，她家就是给出个主意，牵个线。不过，明天就见面了，她就懒得去猜，是放下这事儿，去看她的宝贝新红烛。 这减了分量、减了价钱的新红烛，很是抢手，订单已经签到腊月。 而减了分量的新红烛，比先前二两重一根的囍字烛还多赚了十文钱每对。 所以，新红烛现在是她的第一号宝贝蛋，新染料得排到第三去。 只因新染料的买卖算陛下的了，等同已经过继，所以得排在松膏之后。 …… 翌日，武掌柜他们如约而至，带了三车的药材来做礼。 秦小米：“……” 嗯，也算特产了。 也足以看出，武掌柜他们的愧疚。 6=9+ 武掌柜又给秦家人介绍了庞叔：“庞掌柜，药行在天芒府的第四分铺的掌柜……今日这事儿，与他有些干系，所以他亲自来了。” 庞叔起身，冲秦爷爷点了点头。 不等武掌柜开口，他就自己说了：“我们药行的大东家决定在天芒府那边再开个分铺，就是我要管的铺子，所以人手跟资金上，不能分给东明府，这在你们镇上开药材炮制坊的事儿，做不成了。” 天芒府是直面东漠的重要战略要地，虽然如今没有战事，可陛下武将出身，比较敏锐，想着久无战事必有暗涌，多派些暗兵去天芒府，总是好的。 所以决定开新铺。 当然，三个分铺，勉强也够了，第四个分铺不需要这么着急开。 可前段时日，他们收到飞禽传书……陛下觉得，秦家既然出了主意，那就得把事情担起来。 总不能秦家用无则药行赚到了声望，却不付出代价？ 得付出点代价。 咳，陛下是有些小气了，甚至是故意找茬，可那是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 “哦？那真可惜。”秦小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之后就是一阵静默。 庞叔等了两个好一会儿，没见秦家有一个人开口后，急了：“收购药材，建炮制药材坊的事儿，是秦家提议做的，秦家就没什么要说的？” 秦小米相当的真诚：“没有啊。” 庞叔一噎，又看向秦爷爷：“秦老爷子也是当过兵的，关键时刻，得有担当。” “庞大叔，你这话不对，我家给乡亲们带来这么多赚钱路子，已经是顶顶有担当，说句俯仰无愧天地都使得。”秦小米瞅着他，道：“如今出尔反尔，没有担当的，可是你们药行。” 武掌柜、尤大夫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听到这话，愧疚道：“对不住，这事儿确实是我们药行做的不周全。” 庞叔有些恼怒，想出声，被武掌柜拉住。 秦小米又笑道：“武掌柜无须对我家说对不起，您几位的当务之急，是去衙门找康县令，禀明这事儿，再跟衙门商议善后事宜。” 找衙门去，找我家干啥？ 找了我家又不明说，我家可没空跟你们玩猜谜游戏。 武掌柜、尤大夫、庞叔：“……” 这丫头是一点套都不上啊。 539.第539章 闹大 第539章 闹大 武掌柜他们又被怼沉默了。 这回的沉默里还弥漫着一股尴尬气……眨眼的工夫被个小丫头怼得沉默两回，甚是丢脸，多少得尴尬尴尬。 正尴尬着，叩门声响起，秦存泉站在门口，朝屋里道：“五叔，关书吏听说府城的药行掌柜来了，是给我拿了银钱，让我回来帮忙待客……咱们是去酒楼订一桌酒席，还是咱们自己做一桌来招待贵客？要不要请周里长、关书吏他们来作陪？” 啪，独臂庞叔怒而拍桌，冲着秦爷爷道：“原本以为老爷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可没想到，您是信不过我们，还找官衙人来撑腰！” 铛铛铛！ 秦小米从脚边拎起碗大的小铜锣，猛敲起来，那声音，比庞叔的拍桌声大多了。 “大叔，你是吃松油长大的？即使是吃松油长大的，也得先点火才能着啊，你是不点就着啊，这么刚直，咋当掌柜？药行怕是赔了不少吧！” 呃，这话说得，庞叔沉默了……他们因着是武人出身，所以不怎么会做生意，差不多每位兄弟刚做掌柜的第一年都是赔钱。 之后也会遇上不少算计，期间吃亏的数量，一想起来还令他们委屈得红眼眶。 秦存泉赶忙解释：“庞掌柜莫要误会，秦家并未找过司吏坊，只是你们来镇上的事儿，早已传遍十里八乡。司吏坊想着衙门跟你们药行也算有合作，所以得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这才命我回家，代表司吏坊好生款待。” “真的跟秦家没关系，我五叔都不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庞掌柜快坐下，老哥以名声担保，秦家绝不是那等爱背后算计之人。”武掌柜赶忙拉庞叔坐下。 尤大夫想说几句缓和气氛，又觉得事到如今，说啥都是对不起秦家，只得赔笑，笑得脸都僵了。 秦爷爷心下叹息，主动开口问：“武掌柜，那你们药行还来我们县收购药材吗？” 尤大夫愧疚心重，抢先说了：“收的收的，来宝福县收购药材的事情不变，只是没有余力再在这里开个炮制药材作坊。” 秦小米、姜大郎、秦爷爷、秦存泉听罢，皆是心下一松。 秦爷爷笑道：“那就好。” 这就足够了。 秦小米又问了：“既然还肯收药材，那问题就不大，武掌柜，你们找县衙明说就成，县衙定不会为难你们。” 庞叔：“……” 我们怕衙门为难吗？ 我们要的是完成大东家的任务，让你接手，凭自己的能力，弄出个炮制药材坊来！ 只因大东家说了，秦家女不是喜欢折腾吗？ 那就让她凭自己的本事折腾个够。 她要是能凭自己的本事，把繁琐至极又不怎么赚钱、还需要承担巨大责任的药材炮制作坊给折腾起来了，才有资格让他高看她一眼。 否则一切成就，不过是她耍的旁门左道，永远得不到当今正统的接纳！ 秦小米要是知道这话，定要呸他几口……神经病，我需要这个朝代正统的接纳吗？我只是想赚钱、立足、还清这具身体所有的亲缘债后、彻底躺平享受人生。 然而，无则药行只听他们大东家的，虽觉大东家这次有些故意刁难了，可他们身为麾下士卒，第一军规就是无条件听命！ 武掌柜叹息一声，最终开口：“确实可以跟衙门明说，可药材收上来后，最好还是在本地炮制为好，否则好好的药效就给浪费了。”“所以？”秦小米给他续了话，让他能接着往下说。 武掌柜想着秦小米帮无则药行挽救了名声的恩情，咬咬牙，明说了：“所以我们药行希望秦小东家能接下炮制药材坊的事儿。收购药材，再把收购的药材炮制好。” 秦小米等了一会儿，没见武掌柜继续说，是冷笑出声：“所以你们药行铁了心要忘恩负义，要把炮制药材的烂摊子扔给我？” “什么叫我们药行忘恩负义？秦家女慎言！”庞叔又怒了，他实在听不得别人诋毁他们药行。 呵，秦小米冷笑：“慎什么慎？我有说错吗？我救了你们药行名声，你们却要把这不赚钱、事还多、还容易惹上牢狱之灾的破买卖扔给我，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那我现在就给你们明确的答复，我不傻，更不是清闲日子过腻了，非要找点麻烦来背上身，所以我拒绝接你们这烂摊子，你们找其他厉害人物背这烂摊子去。” 庞叔又又怒了：“我们是药行，做的是救死扶伤的积德买卖，你莫要一口一个烂摊子。” 秦小米：“哦。那你们找其他人去做这积德买卖，想必定有不少商家抢着做这积德买卖，给自家子孙后代积福德。” 庞叔被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秦爷爷见状，赶忙替孙女赔礼道歉：“庞掌柜、武掌柜、尤大夫，我孙女年纪小，脾气冲，说话不好听，老汉给你们赔不是了。” 6=9+ “可我家只是刚落户的小农门，当地大族一怒就能拍死我家，实在没能力接下这炮制药材的事儿，请您几位海涵。” 言罢，起身，给他们三人深深一揖，头都快埋肚子去了。 武掌柜忙道：“秦老爷子快起来。” 庞叔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调查过秦老爷子，这位算起来是他们的前辈，他们确实不好太过为难。 可大东家的命令，他们必须执行！ “秦老爷子、秦小东家，收购药材的买卖是你家牵线的，无论如何，你家都得担点责任，我们给你家五天时间考虑，五天后，我们再来一趟，先告辞。”庞叔起身离开。 “等等！”秦小米叫住他，问道：“如果五天后，我家依然不答应，你们药行可是会彻底撤出宝福县，不再在宝福县收购药材？” 庞叔回道：“没错，如果秦家这么没担当，我们药行也没必要把财路给你们县，会把所有人力财力，投到天芒府，给天芒府的百姓财路……毕竟他们身处边境，比你们更需要财路！” 秦小米得到答案，满意的笑了：“行，我知道了，你们走吧，慢走不送啊。”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 你还笑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话有多严重？ 一旦这话被传出去，你秦家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全县百姓围住，逼着你家、摁着你家的脑袋，接下炮制药材坊的事儿！ 540.第540章 决定 第540章 决定 庞叔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弄不懂现在孩子的脑回路了，懵了片刻后，更气了，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慢走啊。”秦小米说着，还喜滋滋问秦存泉：“泉叔，关书吏是不是给了买席面的钱？别浪费了，把席面买回来，咱们自己吃了吧！” 庞叔：“……” 其他本事不知道，但这死丫头是个会气人的！ 那个秦书吏还答应她了：“成，泉叔去把席面取回来，今晚咱们几家人吃顿好的，算我家请，我再拿自家的银钱还给关书吏就成。” 庞叔听到最后，杀气才消失……朝廷不需要那等以公谋私的恶吏，还好秦家这个不是！ “武老哥，今日是谈不妥了，走吧！”庞叔喊了一声。 武掌柜他们起身，愧疚的道：“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实在是对不住……但请你家再考虑考虑，炮制药材坊的买卖虽然难做，麻烦还多，可只要做成了，对秦家立足于世，有极大的好处。” 秦爷爷：“多谢武掌柜的好意……咱们算是有交情的，所以不瞒武掌柜，炮制药材的活计太容易惹是非，我家实在是担不起。” “莫急着拒绝，再想想，我们五天后再来。”武掌柜跟尤大夫赶忙跑了。 秦二叔、秦存泉、姜大郎代表秦家，去送了他们，一路上，那是半句话都没说，可把秦二叔给憋坏了。 到家后，一通叭叭叭：“三个闷葫芦，尤其是武掌柜跟庞掌柜，不敢想象啊，他俩竟能当掌柜？他们大东家是不是瞎？咋选的人？就不怕药行被他俩给整得黄摊子咯？！” 秦小米：“管他们的。赶紧把酒菜搬桌上，咱们几家今晚吃顿好的。” 秦六婆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呲着大牙道：“诶诶诶，在搬了在搬了，一会儿就开吃！” 秦小米想给她白眼，可今天这顿是秦存泉家请的，她就给忍住了。 秦存泉夫妻是真的想报答一番几家人，所以多订了两桌席面，一共三桌席面，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们一桌。 “大家伙今天都敞开了吃，要是吃不完，明天可就变味了。” 秦六婆扯开嗓门回：“泉子、泉子媳妇，你们尽管放心，六婶会把剩菜都包圆！馊也不怕，农人家，哪家没吃过馊饭菜？！” 只要吃不死，就拉个肚子，那都不算事儿。 秦存泉的媳妇苏氏说：“六婶，这馊饭菜还是莫要吃的好，尤其是馊掉的肉菜，最是容易拉肚子。这拉肚子严重了会脱水，得大价钱才能治好。” 秦六婆不怕死，就怕钱，听罢，忙问：“当真？” 苏氏点头：“千真万确，不信就去问荀老、问肖老嬷嬷，他们都懂医术。” 秦六婆肉痛不已，好歹压下了吃馊饭菜的冲动，又喊秦老六他们：“你们父子三人，还有梅姐儿，都给老娘往死里吃！” 秦存泉跟苏氏：“……” 算了，不说了，好不容易请几家人吃顿大餐，不能动气，得乐呵呵的。 夫妻俩请秦爷爷动筷。 秦爷爷动筷后，几家人是欢欢喜喜的开吃。 秦茂秦胜、秦小谷、小姜二郎这些半大孩子，吃得可开心了。 小敬义则是拿出小主人与小哥哥的架势，照顾秦小麦、姜小珠、徐福宝几人吃饭，肉肉给他们夹得多多的。 …… 几家人在其乐融融的吃大餐，庞叔却越想越气，砰，猛拍一掌桌面，把武掌柜跟尤大夫吓一跳。武掌柜劝他：“庞老弟，这事儿怪不得秦家，毕竟如今的秦家不缺钱，还多了个新红烛的买卖，这可是能长远做下去且赚钱轻松的买卖，实在没必要接下炮制药材坊的活计。” 庞叔怒：“可这是大东家的命令，不管秦家愿不愿意，都得接下……再说了，秦家如今赚的钱，都是靠着借势得来的，乃是旁门左道，且既借了势，那就等同于欠了债，就得还！” 武掌柜听罢，看着庞叔，似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不得不说，真的挺讨厌的。说得好听叫刚直，实话就是有病，不知变通。 “可秦家不乐意接下活计，庞老弟有何两全其美的妙招？” 庞叔：“妙招没有，我没那个脑子想，可阳谋倒是有个现成的。” 武掌柜皱眉：“你不会是想放话出去，把事情闹大，让乡亲们逼迫秦家，使秦家不得不妥协，主动来找咱们谈吧？” 庞叔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 尤大夫忙道：“不成，秦家对咱们药行有恩，你不能这么做。” 庞叔一意孤行：“秦家只是对你们东明府分铺有恩，对我们可没恩情。且她家借势了，那就是她家欠我们的，她家就得还，否则她家还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呢？” “必须让秦家经历一番真实风雨……二位还记得这话吧，记得就照做，不然就是抗命。” 6=9+ 这？ 武掌柜跟尤大夫没办法，只得表态：“我们不拦着你就是。” 庞叔听罢，立刻去做他的阳谋。 第二天，整个镇子刮起一阵谣言。 “无则药行昨天去了秦家，要秦家来开炮制药材坊，可秦家竟然拒绝了，说秦家不缺钱，不乐意做繁琐的炮制药材买卖！” “天老爷啊，这等天上掉金子的好事儿，秦家竟然拒绝？” “可不是，还明着说自家不缺钱……他秦家不缺钱，可咱们缺钱啊，要是这炮制药材坊不开了，咱们镇子得有多少人没了好活计啊！” “炮制药材坊的岗位没了都是小事，可要是药材坊不开了，无则药行怕是不会再来咱们县收药材，秦家这是要断咱们全县人的财路！” “不成，绝不能让秦家断了全县人的财路，逼也要逼秦家答应接下这炮制药材的生意，不能让秦家这么不识好歹！！” 不用猜，这快喊破嗓子的混球正是孔家人。 庞叔是会选人的，知道孔家急着找路子崛起，就找人寻了孔家，给钱让他们办事，还许诺不会让他们被抓去蹲大牢。 有了这个承诺，孔家人是喊得相当卖力。 而孔家人众多，不稍一个时辰就集结了快一百人，赶往各村，游说各村村民，要定时间，去鬼村找秦家要说法！ 关书吏得知后，把孔里长喊来，沉脸道：“前段时日，司吏坊出了公告，不得造谣、不得欺负秦家，你们孔家难道没看见告示？还是说，你们孔家一定要步吴里长家后尘？！” 孔里长是害怕的，把收钱干活的孔家人给骂了个半死。 可这一回，竟是有人来救他孔家。 “关书吏，无则药行的庞掌柜求见。”司吏坊的杂工过来禀告。 541.第541章 骂爽了 第541章 骂爽了 关书吏停下质问孔里长，道：“请。” “是。”杂工赶忙出去，很快就把庞叔请进来。 庞叔一进来就说：“关书吏，我有话要对您单独说，请让这人先出去。” “……”孔里长怒，如今真是个人都敢对他孔家放肆了！ 关书吏：“孔里长先去正堂等着。” 孔里长无法，只得先出去。 庞叔是个直接的，不用关书吏问，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又道：“关书吏很清楚天芒府的重要，所以在天芒府多开分铺、多建药材炮制坊，要是遇上战事，能救命。” “关书吏也很清楚，放眼整个县，秦家是最适合接手炮制药材坊的人家。一是她家懂医术的人多；二是她家有良心；三是她家不怕死，遇事有招。” “所以只有这样逼一逼秦家，才能让秦家女放下安逸，挑起担子。请关书吏莫要阻止我们，也莫要出手帮秦家。” 秦小米要是知道，必定会问候一下他祖宗……想要安逸咋了？拼命挣钱不就求个安逸？！ 但，关书吏被说服了。 别看他瞧着挺光风霁月，不争不抢，实则心里藏刀，对很多事情，他心里的主张都是以杀破局。 “如果到最后，秦家依旧不愿意接手，你们当如何？”关书吏问。 庞叔：“我们药行只认秦家，秦家要是不接手，我们药行宁愿不在这里开药材炮制坊。” 关书吏沉默，片刻后，道：“不可伤人，要是伤了秦家人，即使你药行出手救那些闹事的人，我祖母也定有办法让那些人服刑。” “这是自然。”庞叔答应了，没待多久就离开。 两天后，风言风语传得更加厉害。 而孔家世居于此，虽然失势，却余力还在，竟是说服了二十来个村子，集结了四五百人，浩浩荡荡往鬼村去。 “上秦家，让秦家接手办炮制药材坊！留住宝福县的赚钱路子！” “上秦家，让秦家接手办炮制药材坊！留住宝福县的赚钱路子！” 口号喊得贼响亮，还人多势众的，瞅得路人害怕。 冯玉实差点没乐死，面上却比秦存泉还着急，带着四个下人去阻拦：“乡亲们冷静，万万不可去闹秦家！” 孔五德道：“小冯书吏，乡亲们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们必须得去秦家一趟，求秦家接下炮制药材坊的活计。否则全县乡亲都会失去卖药材的财路，那乡亲们还咋过日子？怕是得饿死！” 你是张口就来啊。 秦家没来之时，你们靠啥过日子的？咋没把你个无德玩意给饿死！ “那也不能上门闹，你们先冷静……”冯玉实做足了苦心卖力劝阻的样子，实则屁用没有，乡亲们是一步没被耽误的往鬼村奔。 然而，秦家这一年多也不是白活的，已经聚起了势，因此孔五德他们都没能拐进鬼村村道，就被周家村、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以及部分吕家人筑起的人墙拦住。梁祉、黄阳隆他们早就到了，黄阳隆站在四方桌上，远眺孔五德他们，嚣张至极的嘲笑：“哈，还以为你们多能耐呢，折腾几天，就拉了这么点人来，还没周家村来的人多！” “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的，跟两辈子没吃饱似的，怕是还没打起来，你们就能把自己给饿晕过去！” “你们饿晕后，不会说是秦家靠着意念把你们给震倒的，再找秦家要赔偿吧！” 很是能损，差点把这些村民给气得当场晕倒。 孔五德气得不轻，叫道：“黄少爷，这是我们本地人的事儿，你一个南边来的客商就莫要掺和了。速速让开，我们要进村找秦家人议事！” 黄阳隆：“议什么议？刚学个文化词你就敢用？你家里有啥产业？官居几品？屁点成就没有，你有啥资格找秦家议事？议怎么种地养猪吗？！” 真的，如果不是有魏律压着，有武师护着，黄阳隆得被人打死。 小白则是接上：“魏律，擅自闯村、闯门者，可视为匪贼，被闯之村、被闯之家杀之无罪！” 黄阳隆笑嘻嘻：“当然，秦家是好人，不会杀你们，但秦家爱报官，会请衙门来抓你们！” 他站在四方桌上，似大将点兵般，手指点着前方的村民们：“知道你们爱侥幸，但是别侥幸，万一就抓到你了呢？你家有多少银两交罚银的？！”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 一番话，村民们都怕了，纷纷看向孔五德。 呼呼，孔五德差点被气死，很快就有孔家小子挤过来，与他耳语一番，他才冷静下来，喊道：“黄少爷，我们都是良民，不会对秦家做什么，只是来求见秦家，请秦家接下炮制药材坊的买卖！” “多好的买卖啊，无则药行都送上门来了，秦家咋就不接？！” 冯玉实心里连连点头，说得太对了，秦家怎么就不接？当真不识好歹！ 秦家要是不接，就让他冯家接下这大买卖。 因此冯玉实早两天就派人给冯县丞送信，让冯县丞赶紧去联系柳掌柜，两方合作，看能不能拿下无则药行炮制药材坊的买卖？ 柳掌柜就是柳方余，长济药行在本县的分铺掌柜，心机深沉却给秦家送了两次宴席帖子，结果两次宴席都没办成的衰仔。 而柳掌柜跟冯家人确实来了，正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周里长，您是镇西的里长，能否让我去见秦家人一面，问问秦家，可要出来见一见乡亲们？毕竟是大老远赶来的。”冯玉实对周老村长道。 他心跳加速，觉得自己这次定能进秦家，见到秦家人，一举博得秦家人的好感，为以后娶秦小姑，谋夺秦家产业，迈出重要一步。 周老村长心里骂冯玉实，脸上是万分为难，看向黄阳隆：“黄少爷。” 冯玉实的怒骂差点脱口而出……你个老东西，本少爷亲自过来跟你说，就是为了避开跟黄阳隆交涉，你却喊他，你是想本少爷再被他痛骂一顿吗！ 痛骂马上就来了：“冯修实啊，虽说从小娘肚子里出来不怪你，可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尽做些小娘养的事儿？” “关书吏他们还没死呢，你一个非正式书吏，就不要总抢他们的活计做了，成吗？！” 怕秦家有危险，特地乔装赶来的关书吏：“……” “还大老远赶来的？土匪大老远赶来抢你家，你是不是开门迎他们进去啊！”黄阳隆真的，骂得他自己都爽了。 542.第542章 谁闹就针对谁 第542章 谁闹就针对谁 冯玉实气得眼睛都红了，杀了黄阳隆，他一定要杀了黄阳隆，不除了黄阳隆，他的心结这辈子都不会消！ 周老村长怕冯玉实会气死了，赶忙出来打圆场：“黄少爷，不如您进村去问问秦家，可要出来见见乡亲们？” 黄阳隆斜睨他，又俯瞰孔五德他们，好一会儿，才道：“成，本少爷就辛苦为你们走一趟，你们安心等着。” 不说最后几个字还好，一说，怕是得等到天荒地老。 冯玉实又来找骂：“黄少爷，我是司吏坊的书吏，代表着官衙，我跟你一块去吧……要是秦家有啥话给关书吏，我也好帮忙传话。” 黄阳隆都不稀罕搭理他，实在是觉得他智商不行：“传话，我黄家有的是人，秦家也有一个正式的书吏，真的用不到你。拜托你赶紧回司吏坊办差，别再偷懒出来看热闹了成吗？” “虽说你有个爹撑腰，衙门不会罢了你的差事，可你屡次上差时偷跑，也会堕了你爹的面子。你爹虽然不是主官，可好歹也是个县丞，要脸的。” 呼呼呼，冯玉实气得喘粗气，心跳快得不行，已经感到心口疼。 周老村长：“……” 不会真要气晕吧？ 撑住啊，好歹这么年轻呢，要是连这都撑不住，身子骨岂不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 …… 黄阳隆跟小白进村，去找秦家人，说了村口被人围住的事儿，问秦家人：“秦老爷子、秦家女，你们打算怎么办？” 秦小米：“咋办？当然是报官处理。” 啊？ 小白一愣，道：“真要报官？可他们瞅着是替无则药行办事，要是报官，可就是撕破脸了……衣食住行药，药对百姓极其重要，交好一个药行，有大好处。” 秦爷爷也不想跟无则药行撕破脸，是为难的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很坚决：“爷爷，只有报官，才能把事情闹得更大，如此庞叔才会坐下来跟咱们好好的谈。” 让庞叔先低头，她家才能拿到主动权。 姜大郎也道：“秦爷爷，报官不会影响后续的事儿，您老尽管放心。” 上辈子，他们时时与各方斗，无论斗到何等地步，只要还有利益可谈，最后都会坐下来谈。 而只有先斗一场，才能让双方甘心的坐下来谈。 不然哪方都不会甘心，都会觉得要是我斗一斗，肯定不是现在这番处境。 秦爷爷叹气，最后点头：“成……我不放心家里，让老二代表家里去报官吧。” 黄阳隆：“用不到秦二叔，我钱多脸大，派人去就成，康县令很卖我面子。” 呃，确实。 秦爷爷笑了：“那就有劳黄少爷了。” “都不算个事儿，用不着谢。”黄阳隆立刻喊小白走人，要吩咐人去报官。 秦小米又拜托他一件事：“黄少爷，帮我家把今日闹事的村子都登记下来。” “成啊，定把何村何人都给你家记清楚咯！”黄阳隆又好奇的问一句：“你要干啥？” 秦家女可不是善茬，做这个登记，定是有后招。 秦小米笑：“自然是按照名单，精准的针对他们啊。我秦家的活计、我秦家的钱，可不会让这些人赚。” 哈哈哈，黄阳隆大笑：“不错，有本少爷的风格，就该这么干！” 招人得招那良善聪明有脑子的，这等似土匪般闹上门来的，他黄家商行也是不用的。 黄阳隆跟小白很快就出去。姜大郎、秦二叔秦二婶不放心，也跟着出去看情况。 秦老六夫妻则是跑来看八卦。 “乌泱泱的，人可真多，要是真让他们闯进村来……嘶！”秦六婆是真怕了，她再泼辣，也干不过真正要动手的人。 姜大郎脸色不变，似山岳般，沉而稳的盯着前方的人。 铛铛铛！ “已经帮你们给秦家人传话了，可秦家人说了，既是上门拜访，总得报个家门，所以得登记。全都登记完后，秦家才会考虑见不见你们，见哪一批人！” 这？ 藏在人群里的孔书吏觉得不妙，让人给孔五德传话，拒绝登记。 可话还没传到，就有村民自报家门：“我是曹家屯啊，我叫曹十九……我是第一个主动报家门的，秦家得第一个接见我！” 你算个屁，还想秦家接见你？ 这话一出，村民们是以为最先报名登记的能被选去跟秦家人面谈，是激动不已，纷纷抢着自报家门。 孔书吏见状，知道控制不住了，只得再次传话，让孔五德莫要阻拦了。 但他做过书吏，心眼比筛子多，等问到他时，他报了个别村的名字，没报自家家门……他低头遮着脸，鬼祟气满满，登记的人怀疑了，却没当场揭穿他。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场登记，持续一个多时辰。 黄阳隆拿着册子，道：“本少爷再进村去问问秦家人，看秦家要见名册上的谁？等着本少爷的好消息啊！” 他突然这么和蔼可亲，村民们还有些不习惯，忙到：“诶诶诶，辛苦黄少爷了，我们等着黄少爷的好消息。” 好消息是一定有的，就是对你们来说，可能不是啥好消息。 黄阳隆跟小白再次进村找秦家人，是被吓了一跳，只因他们瞅见秦家女在闭眼打坐。 姜大郎就站在她旁边守着。 荀老头也在，正嘴欠的问她：“小东家，你不是不迷信吗？” 秦小米眼睛未睁，回道：“我打坐是为了让自己心平脑明，好让自己能更好的思考问题，又不是在求神仙帮我。遇事求神帮忙的，那才是迷信。” 说得，挺有道理。 黄阳隆看姜大郎：“你未来媳妇这是不过凡人日子了，要改走修行路？” 姜大郎：“没有，不是……你们莫吵，小米需要安静的思考。” “考个屁，别整这些神神叨叨的，名册给登记完了，拿着。”黄阳隆把名册扔向秦小米，姜大郎眼疾手快的接住。 黄阳隆跟小白双双震惊：“厉害啊大郎，身手又精进了。” 秦小米被他们吵得不行，只得睁开眼睛，问姜大郎要名册。 翻开一看，还算满意：“向南镇的居多，咱们镇子也就孔家管辖的那一片被鼓动来了。” 泰丰镇大多数村子都没跟着闹。 “小米，你打算咋办？”秦爷爷秦奶奶问，二老是真的很担心。 秦奶奶都有些恨庞叔了：“那人可真是个会为难人的，不要他们的买卖，他还使计，用这等招数逼迫咱们！” 秦小米却是不怕的，还说：“这场大闹，最后被逼到的是谁，还未可知。” 543.第543章 抓人 第543章 抓人 事情闹大了，无论是哪一方都得被迫坐下来解决，届时最先出来闹的那一方，就得承担最大的责任。 没错，指的就是无则药行。 而这，正是秦小米任由他们闹到村口，甚至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原因。 秦二叔、黄阳隆、荀老听得都来了精神，忙问：“怎么个事儿？细说啊。” 秦小米继续装：“无须细说，你们且等着看就是。” “切，故弄玄虚！”黄阳隆生气，又喊秦奶奶：“秦五婆，我们饿了，要吃饭。吃新鲜的，肉菜里放紫苏，再弄个腌紫苏叶，好吃开胃。” 秦奶奶暂且放下担心，去厨房，跟许大娘一块做午饭。 期间，黄家武师阿辉跑进来禀告数次：“少爷，孔五德他们问，秦家看完名册没有？选哪些村民进来谈？” “少爷，村民们等得不耐烦了，那孔五德还想冲进村来，被我们给打趴下了。” 黄阳隆：“只是打趴？没把他揍成猪头脸？” 阿辉：“没。” 黄阳隆：“没用的东西，他都跑你们拳头下了，你们竟没狠狠揍，本少爷都替你们丢人！” 吃的晚，所以等吃完时，已经是半下午，快接近申时。 阿辉又进来禀报：“少爷，他们又冲击人墙了，还有两小批耍鸡贼，抄小路绕进村来，被吴家村的人给逮住，抓了回来！” “吴家村的，吴老孽那个村的？”黄阳隆来了兴趣。 阿辉点头：“正是。他们村也来帮忙了，来了足足四百人，差点把孔五德给气死，仿佛瞅见他媳妇偷了汉子般，那个震惊，那个脸绿。” 往前几十年，吴孔苗三大族乃是异姓亲兄弟，好得穿一条裤子。 可自打孔家失势、吴里长死后，一切都变了。 苗家是一直吊着孔家，实际上一点忙都不帮。 吴家换了吴五族老当村长后，一心改邪归正，今天更是正式出面，帮着秦家抓孔家人。 姜大郎跟秦爷爷都听到了，一块去找秦小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秦爷爷问：“小米，你对吴家啥态度？” 秦小米：“犯罪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余下的人，正常看待。” 只要吴家村人不抱有害她家的心思，那将来再招工，吴家村人来应征的话，她会对他们一视同仁。 秦爷爷是高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定居于此，应当尽量跟当地人交好。” 又问：“小米，咱们家啥时候出去见他们？这都快天黑了，瞧那架势，咱们家要是不出去跟他们谈，他们会在村口打地铺。” “天一黑，能钻的空子就多了，即使有周老哥他们帮忙守着，也怕有人会潜进来。” 秦小米：“那今晚就把几家人集中到作坊跟咱们家来，加强守护。再钱请咱们村的人帮忙巡逻，发现他们就逮住，问题应该不大。” “等衙门的人到了，孔五德他们成了罪犯，咱们家就会出去见他们。” 秦小米早就想好了，秦家是一定会出去见他们的，但不能是被逼着出去，而是要被请着出去！ 主动权，必须掌握在秦家手里。 秦爷爷：“那还得再守两三个时辰。”来回县城差不多要一天工夫，还得预留说服衙门、衙门调配人手的时间。 “爷爷出去找村里人说巡逻的事儿。”秦爷爷起身离开。 姜大郎跟秦二叔陪着他去办事。 胡老头、黄老二、孙大梁他们都说不要钱，很乐意帮忙巡逻，可秦爷爷还是给村民一晚五十文钱的价格。 连黄多贵家都乐呵呵的接下这活计，算是全村都出动了。 秦爷爷又让黄家武师给周老村长、吕族长他们带信，请他们再帮忙守几个时辰。 周吕二人是答应了。 苗家知道吴家村也出动后，火急火燎的派了五十名子弟过来。 领头的苗白茅找到周老村长说：“村里有不少人家开始收麦子了，所以来晚了，但我们里长说了，苗家村向来是站在有理一方的！” 有理一方？ 这就很飘忽了，端看你怎么说了，只要能扯，谁还没能扯出点理来？ 所以苗家的态度就是，可左可右，哪边赢，他们就往哪边摇摆。 周吕二老是不想搭理他。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苗白茅一点不介意，舔着脸问：“周老、吕老，有啥需要我们苗家村做的，二老尽管开口。” 虽说苗家是数墙头草的，可苗家人多，周吕二人不想把苗家推去给孔家，便宜了那孔家，是给他分了活计：“站在最前面，筑人墙，拦着要闯村的乡亲们就成。” “诶！”苗白茅领了差事，立马招呼那五十名子弟……站到最边边去。 周吕二老：“……” 你爹的，可真是个懂得滥竽充数的。 人群里的孔书吏是越发着急了，再次给孔五德传消息，让他带领所有人跪下，给秦家磕头，求秦家为了全县百姓，出来面谈！ 孔五德：“……” 王八蛋，你咋不出来给秦家下跪磕头？！ 可事到如今，他早就被架上油锅，只能扑通跪下，高喊：“乡亲们，咱们给秦家跪下磕头，求秦家老爷们可怜可怜我们本地人，出来面谈关于炮制药材坊的事儿！” “我们本地人穷，当真舍不下这能赚钱的活计啊，求秦家可怜可怜我们吧！” 孔五德的死党们率先跪下。 接着就是混子们。 再来就是家里穷且没脑子被鼓动了的村民们。 还有不少村民不乐意跪，却也跟着高喊：“求秦家老爷可怜可怜我们，出来面谈关于炮制药材坊的事儿，我们不能没有这活计啊！” 还别说，这招当真有用，帮秦家的本地村民有些动摇了，看向周吕二老，希望他们能帮忙劝劝秦家。 周吕二老很是着急，本地人皆是心疼本地人的，再这么下去，莫说秦家，连他们二老都得被人骂。 关键时刻，冯玉实又出来了，恳求二老：“周里长、吕族长，乡亲们没什么恶意，且已经苦等快一天，总不能让乡亲们一直等下去，您二老带我进去，让我见见秦家人，看秦家人有何难处，有何顾虑，我冯家一定帮着解决。” 知道自己名头不顶用，是搬出冯家的名头来。 周吕二人越发为难。 “冯修实，你竟偷懒到现在？你要是看不上书吏的差事就别干，把位置让给别人，莫要仗着有个好爹，老干这占位置不干活的缺德事！” 黄阳隆的声音似天籁，让周吕二老的心下一松。 544.第544章 妥协兜底 第544章 妥协兜底 冯玉实青了脸色，指着跪地的乡亲们道：“我不出来说话，难道就看着他们跪地磕头不止吗？他们也是百姓，也是衙门要护着的人！” 啧，狗东西，竟然给他上高度。 黄阳隆跳起来，又要大骂一场，关书吏站了出来：“二位莫吵。” “关书吏来了，大家伙冷静，听关书吏说！”周吕二老似见到做主的爹娘般，立马围到关书吏身边。 还把四方桌给他拉来了……预备着关书吏要喊话的话，也有个高地站一站。 “关书吏，您要为我们全县百姓做主啊！” “秦家是富裕了，不缺钱了，可我们缺啊，既有炮制药材坊的好事，秦家为啥不接？” “我们也不是要逼着秦家接下这个买卖，可总得给大家伙一个理由吧？” “再跟大家伙一起商议一下后续事宜，总得把这炮制药材坊留在咱们县！如今秦家避而不见，求而不谈，秦家到底有没有把全县乡亲们的活路放在心上？！” 孔书吏听到这些喊话，很是满意，觉得想出这些话的自己当真有大才华！ 然而，关书吏却说：“全县乡亲们的活路，自有衙门负责，与秦家何干？” 一句话，把所有人给干沉默了。 对，对啊。 秦家只是普通农人，又不是当官的。这乡亲们的活路，跟秦家有啥干系？那是衙门的事情。 “可，可无则药行指定要秦家接下炮制药材坊的活计，秦家却不接，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关书吏看着他们，道：“且你们与其怪秦家，不如去跟无则药行谈，让无则药行换一个合作对象，为何就非秦家不可？这很不合理。” 又，又对了。 无则药行此举，确实很不合理，还很霸道。 他们要是秦家，也得心生疑窦，不敢接下买卖，生怕中了啥计谋。 被派来打探消息的寻子听罢，都想欢呼出声：没错没错，本来就是庞叔不讲理，这些村民怎么能怪秦家？ 得怪庞叔啊！ 庞叔要是知道，得对他用军法。 孔五德噎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可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秦家说啥也该出面说几句？躲着不见人，是心虚还是不把乡亲们放眼里？！” 关书吏再次不解：“事情本可以平静解决，是你们跑来把事情闹大，而你们闹大事情后，又怪到秦家身上，实在是有些野蛮了。” 这话像巴掌，啪啪啪，直扇在来闹事的乡亲们脸上。 孔五德见事情要做不成了，怒极，思忖着是不是要豁出去一把？ 可他还没思忖出个主意来，关书吏就道：“这事儿，说来是衙门无能，所以我会进村，求见秦家一面，跟秦家人谈一谈。” 孔五德：“……” 啊啊啊，他的怒火是堵喉咙里，发不出来也不咽不下去，快气出内伤了。 可乡亲们却没空看他，纷纷惊喜不已，对关书吏道谢：“多谢关书吏帮忙，那您快进村跟秦家谈，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关书吏瞅着他们：“先起来，后退五米，站好。” “是是是。”乡亲们立刻起身，后退站好。 关书吏又说：“你们得保证，要是秦家答应见我，在我没出来之前，你们不得再闹，否则……” “关书吏放心，只要秦家肯谈，我们肯定不会再闹！” “成。”关书吏得到准话，这才让人给秦家递话。 秦家人还是很给关书吏面子的，很快就同意让他进村谈。冯玉实忙道：“关书吏，我陪你进去，也好给你打个下手。” 他就不信了，都这样了，他还进不了秦家！ 诶，你还真进不了。 黄阳隆：“秦家只答应见关书吏一人，你来凑什么数？是想关书吏还没见到秦家人就先失信于秦家吗？！” 上高度，他也会。 关书吏道：“黄少爷说得是，冯书吏你就留在外头，帮忙维护秩序，以免乡亲们再闹。” 冯玉实真的，气得都快吐血了，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只能答应下来，还得笑着承诺一句：“关书吏放心，我定会看好乡亲们。” “嗯。”关书吏点头，一人进村，去了秦家。 秦家还怕他是来当说客的，可关书吏到待客屋后，没有任何规劝的意思，只道：“你们不必管我，我坐到县衙的人来后就会走。” 这？ 秦爷爷大喜：“多谢关书吏帮忙压阵，老汉家感激不尽。”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有关书吏在，那在县衙来人之前，外头的乡亲们都不敢冲进来。 关书吏：“本来就不是秦家的错，无需道谢。” 得知关书吏来坐镇后，村西几家人安心不少。 秦奶奶很是感激，是杀鸡整大席，招待关书吏。 又怕关书吏闷，让年纪相仿的秦二叔去陪他。 “关书吏，你家牡丹可还好？都活着吧？” “你不是县衙的书吏吗？咋来我们镇上待了这么久？你不会是得罪了大人们，被发配到乡下来了吧？可怜见的。” “听说你家不是本地人，那你家以前是哪里人？咋到宝福县来的？” “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咋不续弦？关老夫人不催你吗？你是咋做到让关老夫人不催你的？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儿！” 似被一万只蜜蜂围住，耳边嗡嗡个不停的关书吏：“……” 真的，他有点后悔来秦家了。 好在秦家的饭菜很好吃，还给他做了一道甜品，他被美食给治愈了，否则他可能会忍不住，动手捂着秦庄的嘴巴。 晚饭后，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外头乡亲们快忍不住冲村时，杨县尉终于带着兵马赶到。 “大胆刁民，竟敢围村，做匪贼行径，秦家已经报官，县衙按律来缉拿，全部趴下，束手就擒，反抗者，罪加一等！”杨县尉大喊。 龚总旗带兵围过来，孔五德他们大惊失色，此刻才反应过来：“歹毒秦家，竟然瞒着我们报官！” “我们没错，我们没有闯村，衙门不能抓我们！” 孔书吏见状，吓得半死，趁乱挤出人群，想偷偷溜走。 可惜，他早就被人盯上了，他一动，立马有人朝他冲来：“抓住他，这个闹事的想跑！！” 孔书吏很快就被黄老五他们抓住。 帽子跟蒙脸的布巾被扯下来，村民们瞧见他的脸后，惊呼：“是孔书吏，他竟然也来了。不是说上岳父家寻活计去了，早就没在泰丰镇了吗？！” 545.第545章 妥协兜底【2】 第545章 妥协兜底【2】 “哼，他历来心眼多，怕是故意放出消息，让大家以为他不在泰丰镇，那即使今天的事情败露，他也能有不在场的证明，就能全身而退！”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苗书吏。 这混球也是八百个心眼，眼见着孔家输了，立马跳出来揭穿孔书吏。 孔书吏怒极，想供出苗书吏。可最近苗书吏变聪明了，是没参与进这事来，他想拉苗书吏下水都没有确凿证据。 且孔里长也不允许。 孔里长早就说了，他们可以去闹，但出了事儿，得自己兜着，更不许他们咬出苗家。 苗家还没失势，留着对孔家有好处。 而他是里长兼族长，在他们出事后，会跟他们划清界限，代表孔家继续交好苗吕周秦几家。 因此即使孔书吏这一刻快要疯了，也还是狠心咬烂舌尖，让剧痛唤醒他的理智，没把他拉拢过苗书吏，苗书吏知道他们计划的事儿给供出来。 “诶哟，没想到啊，孔书吏还不肯消停，躲在背后谋划这事儿！” “这有啥想不到的？他要是不作死，他就不是孔书吏！” “诶诶诶，孔书吏嘴巴流血了，不会服毒自尽了吧！” 这话一出，吓坏众人。 黄老五手一动，想卸掉孔书吏的下巴，孔书吏抢先说道：“冤枉，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没有闹事！！” “不是，你想笑死谁啊？”穿着乡下常服的周十六开口了：“登记家门时，我们就盯上你了。那时你报的是向南镇小鹰屯的姚旺祖家。向南镇确实有这户人家，刚巧这户人家也来了，你敢站出来让姚旺祖家瞧瞧，你是他家人不？！” 能来搞事的，多少都有点泼皮。 姚旺祖家一听，立马抓住这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忙喊：“大人，姚旺祖是我爹，我爹来了……没有这人，我家没有这人啊。他就是搞事不敢承认，谎报家门，想要我家替他受过！” 又是扑通几声，祖孙三代齐齐跪下，哭道：“大人，救命啊，我们家是被人骗来的，我们家没想犯法！是孔家威逼我们，我们害怕之下，才答应来闹秦家！” 这话，打开了急于脱罪的其他乡民的思路。 “大人，我们无辜啊，都是孔家逼着我们来闹秦家的！” “孔书吏因着自己的书吏差事被夺，心生怨恨，所以要闹一闹秦家，要是秦家服软，孔书吏就是大功臣，他就能再回司吏坊，继续当书吏！” 好家伙，犯罪理由都给孔书吏想好了，还合情合理的。 孔书吏气得半死，这群贱民，活该受穷！ 孔五德则是叫道：“无则药行的掌柜快出来，快出来救我们，我们是收了你们药行的钱才来闹秦家！你们得负责！” 这话一出，四周一静。 啥玩意？ 坏人还真是无则药行啊。 那他们现在咋办？ 要是帮了秦家，就会得罪无则药行，那即使秦家最后愿意接手炮制药材坊，无则药行怕是也会气得走人不干了吧？ 乡亲们都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说啥好。 而来闹秦家的乡亲们又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大闹：“无则药行的快出来负责，别做缩头乌龟，是你们怂恿我们来的，你们才是主谋！” “快出来，不然我们就撞死在这里！” “反正被衙门抓走后，我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了，不如死了算了！”“把麦镰拿来，让我死，我不活了！” 周老村长、吕族长见状，吓得不轻，忙喊两家的子弟：“快抢了他们的刀子，不能让他们做傻事！” 又喊杨县尉：“县尉大人，速速派兵制服他们啊。” 要是出了人命，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直到此时，杨县尉似乎才回神，命将士敲锣。 铛铛铛！ 铛铛铛！ 将士喊道：“肃静肃静，县尉大人有话要说，继续喧哗者，罪加一等！！” 喊了数遍，还派将士拿下几十名过于激动的乡亲，大家伙才算安静下了。 可他们还是在哭：“呜呜呜，县尉大人救命啊，我们就是种地的，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得知做这事对全县有好处后就来了，我们也是好心，不是故意来闹秦家的！” 梁祉听得都恶心了，正想开骂，黄阳隆来了，梁祉立马把他扶上四方桌。 黄阳隆站在四方桌上，叉腰就喷：“啊呸！不懂？好心？恶心谁呢？打量我们不知道你们打的啥主意？！” “明明就是打着闹毁秦家，借机立功，好攀上无则药行，甚至瓜分秦家产业的恶毒心思，如今事败，又来装无辜！”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装你祖宗呢？你们祖宗见到你们这副又蠢又没本事还没担当的衰样，都会气得活过来！” “不管你们是受谁指使，只要你们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黄阳隆骂人的时候，眼睛也没闲着，是找冯玉实。 火把多，火把光够亮堂，他很快就找到冯玉实，指着他道：“今天冯书吏一直帮你们说话，可见他是个爱为民伸冤的人，这种时候，你们得喊冯书吏出来给你们做主啊！” “嗱嗱嗱，冯书吏就在杨县尉后头，你们赶紧下跪，求他帮你们！” 好不容易躲起来的冯玉实：“……” 能被怂恿的，也别指望他们有多少脑子了，那是一听就照办啊。 呼啦啦一阵响，闹事的乡亲们转向杨县尉那边，都没瞧见冯玉实的影子就开始喊：“冯书吏，救命，救救我们啊！你是知道我们是冤枉的，你今天还一直帮我们说话！” 冯玉实急得大叫：“我以为你们是无辜的，才会帮你们说几句话，谁成想，你们是真收钱来闹秦家的！” “我身为衙门书吏，爱民护民是职责，缉拿案犯亦是职责！” 说得正气凛然，殊不知却暴露自己的愚蠢、遇事无计策化解的弊端！ 杨县尉都被他气笑了……没成想，近年来办事越发不行的冯县丞，竟是冯家最有本事的那个。 冯家，确实该舍弃了，否则得被愚蠢的下一代连累死。 “关书吏何在？！”杨县尉问。 关书吏已经出来了，闻言道：“县尉大人，卑职在此！” 杨县尉道：“把你的书吏管好。” “是。”关书吏把冯书吏拽到自己这边来。 杨县尉又问：“秦家人何在？把秦家人请出来吧，闹这么大，总该出来见见乡亲们。” 铛铛铛！ 铛铛铛！ “秦家人来了，秦家人来了，乡亲们让个道！” 546.第546章 妥协兜底【3】 第546章 妥协兜底【3】 梁祉把铜锣敲得铛铛响。 乡亲们听见这话，纷纷转向鬼村这边，齐齐往两边退，让开一条路来。 前方，鬼村村道上，浩浩荡荡地走来一大群人。 最前头的是个矮个子，手里还拿着手杖，每走一步，手杖都往地上跺一下。 “秦老爷子这么矮吗？还瘦，又瘦又矮的，逃荒真是伤身！” “不对啊，秦家人都很高大，秦老爷子我们也见过，虽然瘦，身量却很高。” “那就是姜大郎，他经常出面帮忙解决秦家的事儿。” “姜大郎比秦老爷子都高，咋可能是他？！” 乡亲们乱猜一通，没一个猜对。 等人群距离大家伙不到十米后，借着十几把火把光，总算看清楚走在最中间的小矮子是…… “秦小东家！” “是秦小东家！” “秦小东家出来了！” 这话一出，现场沸腾，所有人都想挤到最前边，一睹秦小米这大富婆的尊容。 然而，后头的人还没挤上来呢，前头的人就惊恐后退。 “刀，不是手杖，是大刀，秦小东家扛着一把大刀来了！” “完了完了，怕是来砍咱们的！” “饶命啊，秦小东家饶命啊，我们是被人蒙骗的，别砍我们！” “你们怕个屁，她一个小姑娘，还真敢把咱们给砍了不成？！” 这话一出，倒是让许多闹事者稳住了。 “对啊，就算她扛着一把刀来了，还真敢砍咱们不成？一个女娃娃家，真要砍了人，她这辈子都休想嫁出去！” 好人，谢谢你，请你替秦小米多嫁几次。 铛铛铛！ “让开，别堵着路！”梁祉又大喊，喊了快十遍，秦小米他们才得以来到最前头。 “秦家女，力气挺大啊，几十斤重的大刀都扛得起来。”四方桌上，黄阳隆俯瞰下方，瞅见单手扛刀的秦小米，惊喜了一把。 “黄少爷，你先下来。”秦小米道。 “要讲话是吧？成，桌子给你站。”黄阳隆跳下桌。 然而，秦小米不是要讲话，而是一个提气，双手握刀，自高而下，狠狠劈向四方桌。 咔，嘭！ 两声响，竟是把一张实木桌子给一劈为二。 四周一阵寂静，好一会儿，乡亲们才惊叫着退开。 “秦家女动刀了，快跑啊！” “天老爷啊，秦家女来真的，她真敢动刀劈人！” 铛铛铛！ 铛铛铛！ “站住，别乱跑，要是推搡了人，害人受伤，刑律伺候！！” 龚总旗他们敲锣大喊，费了一通劲儿，才拦住乡亲们，让大家伙冷静下来。 桌子有好几张，不怕劈，秦小米又登上另一张桌子，站定后，手一动，刀尖朝下，重重一戳，砰一声，刀尖扎进桌面，把靠前的乡亲们又给吓得倒抽冷气。 秦小米目光如炬，扫视前方一圈，少顷，提气喊道：“第一，我秦家逃过荒，所以不怕死，更不怕你们闹！” “第二，闹我秦家者，皆要付出代价，今日来闹之人，全部做了登记，秦家不会招这些人来做工！” “第三，秦家敬重魏律，所以今日之事，不会私了，只会请衙门解决。你们要是觉得冤屈，就去找撺掇你们闹事的领头人算账！” 孔里长已经赶来了，听见这话，差点疯了，赶忙大喊：“秦家女，做这事的是孔五德和孔书吏，与我们孔家大部分人无关，我们孔家冤枉，我们孔家可是最支持秦家的！”铛铛铛！ “肃静，肃静，听秦小东家说！！”梁祉把铜锣放地上猛敲着……先前敲太猛，绳子给敲断了，没法拎，只得放地上敲。 “第四，关于炮制药材坊建不建的关键，不在于我家，而在于无则药行，乡亲们可以去求无则药行，让药行继续在咱们这里建炮制药材坊！” 铛铛铛！ 梁祉给结尾：“喊话完毕！” 秦小米跳下桌，扛上大刀，转身就回村，完全不管外头的这些人。 啊这？ “姜哥姜哥，我错了，你跟我秦姐是绝配。我没见过你这么能打的，也没见过秦姐这么飒的。”梁祉拽着姜大郎的手，看着秦小米的背影，忍不住想认她当老大。 黄阳隆无语：“你比她大，你喊人姐？不要脸。” 他就不一样了，即使心里很想喊秦家女姐，可他嘴上就是要损人。 关书吏也被秦小米这一出给震到了。 不过，还挺不错。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遇到无赖事儿，就该这么刚，否则只会让无赖们觉得你软弱可欺。 “拜见县尉大人。”关书吏领着秦爷爷、秦二叔、秦存泉过来见杨县尉。 秦爷爷道：“多谢县尉大人赶来相救。” 杨县尉愧疚道：“来晚了，让秦家受惊一天。” 又问：“今日这事儿，秦家打算怎么办？” 秦爷爷：“公事公办，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杨县尉：“……” 身为一家之主，不该顾全大局吗？怎么跟秦家女一个意思。 “成。”杨县尉答应了，不过：“人太多，法不责众，县衙押不走这么多人，只能押主谋跟一批刺头。” 关书吏帮腔：“县尉大人，法不责众这句话最要不得。因着这句话，给了不少闹事者底气。” 他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杨县尉：“这是今日闹事者的全部名单。可以不全部押走，但可以按照名单做处罚。” 太周全了，杨县尉还能咋办，只能点头：“成。” 又吩咐龚总旗：“把孔家人、其他刺头抓走！” “是！”龚总旗立刻带兵去抓人。 四周哭喊声一片，折腾到快天亮，才把所有人制服。 再把他们分成两批，一批闹得轻的，登记姓名后，先回家等处罚消息。 一批闹得厉害的，连同孔五德、孔书吏他们，一并押去县衙。 而因着孔五德咬死了无则药行是主谋，因此庞掌柜也被传唤，让他去衙门配合调查。 庞叔一直关注着鬼村的情况，此刻已经气过了。 而气过之后，就是欣赏……大东家说得没错，秦家女确实是个能折腾的，还是个懂得折腾的。 这折腾到最后，彻底扭转局面，让自家成了赢家。 因此临走前，他请求武掌柜：“武老哥，帮忙稳住秦家……秦家女，确实够资格担起炮制药材坊。” 武掌柜又气又无奈：“早知如此，你何必闹这一出。” 武掌柜却不后悔：“不闹这一出，怎知她扛不扛得住事儿？” 要是遇见一场小闹就怕了，就怂了，那即使违抗大东家的命令，他也不会让秦家女接手炮制药材坊。 如今，他虽然输了，却是服了。 547.第547章 签约 第547章 签约 “成，你放心配合衙门去做善后。”武掌柜答应下来。 又不放心庞叔，让尤大夫：“你跟着去，劝着点庞掌柜，县衙有啥要求，只要没越五度，你都可以代替药行应承下来。越了五度，派人来告知我。” 无则药行办事分有八度。 每一府城的大掌柜可自行裁决前五度的事情，过了五度的，大掌柜咬咬牙，也能先应承下来。 可对方的要求若是到了八度，就得请示京城的大东家。 “诶。”尤大夫领命，又交代寻子：“照顾好咱们掌柜。” “师父放心。”寻子扶着武掌柜，送庞叔离开。 鬼村村道的事儿，闹得很大，很多乡亲们彻夜不睡，一直跟着看情况；还有的乡亲是一起床就跑来看进展，是堵得押解队伍都快走不动。 寻子帮忙喊：“乡亲们，我们掌柜说了，不管炮制药材坊开不开，我们药行都会继续来这里收药材，不白学，不白学啊！！”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铛铛铛！“县衙押解案犯，闲杂人等让开！” 关书吏走过来，关心的问：“武掌柜可是身子不舒坦？脸色瞧着有些白。” 乡下没啥进项，能给个长久的财路，确实算得上再生之恩。 你们这样，秦家女知道后，只会越发没有顾忌，等谈判时，定会把药行吃得死死的！ “当真？无则药行会继续来我们县收购药材？”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武掌柜，多谢无则药行，你们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庞叔听罢，脸色涨红……他出的这个所谓的阳谋，好像，确实不咋地。 没寻到后，心下慌乱不已，心里默念着柳掌柜说的话……事败了也无须害怕，等你出来后，我们自会安排你去府城，做体面活计。不过我们不要没担事能力的人。 武掌柜笑道：“没啥大碍，就是有些陈年旧疾，一旦累着就会体力不支。” 可是：“既然会收购药材，那孔家为啥还上秦家闹？果然是孔家人在故意造谣，想要我们恨秦家、恨无则药行，孔家可真黑心啊，我呸！” 闹闹腾腾，押解队伍走了半个时辰后，乡亲们才赶回各自村里，抢收春小麦。武掌柜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又郑重道歉：“关书吏，这两天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庞掌柜不是有心的，他只是想为无则药行选个有担当的合作伙伴。” 尤大夫劝他：“庞掌柜，事已至此，没必要再吓唬乡亲们，交给武掌柜吧，你先去衙门，把孔家闹秦家的事给解决好。” 事涉秦家，秦家得去人。 其实，秦小米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定，但她仍有不解：“武掌柜，为何你们药行一定要我接下炮制药材坊的事儿？就不怕我做大做强，最后取代你无则药行？” “还有，你们药行的大东家还怪好心的，强行送机会给我，这种好事儿，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除非，秦家能培养出上万名医者、上万名药徒、再把医馆开遍全大魏，把收购药材、炮制药材、贩卖药材、开馆看诊给做全乎了，才有跟药行一争之力。 武掌柜很是愧疚，道了歉，又说了他已经当众言明，无则药行会继续来这里收购药材，乡亲们是被安抚住了。 “……”没脑子且被堵住嘴巴无法反驳的孔五德差点气死。 武掌柜见状，顾不上之前答应庞叔的话，忙喊：“乡亲们，我是无则药行的武掌柜，我们药行会继续来这里收购药材！”关书吏道：“成，我陪你们一块去。” 怎么觉得你后半句是在嘲笑我？庞叔生气，却无处可发。 还没走远的庞叔听到这话，差点气死……他是输了，是想坐下来跟秦家好好谈了，可你们也不能太早就把底牌抛出去啊。 有了这一出，抓了一大批人，秦家再接下炮制药材坊，就没人敢再动歪心思。 恩威并施。 秦爷爷秦奶奶跟秦小米一块见了他们……秦二叔跟姜大郎不在，跟着押解队伍去县衙了。 几人是一块去了鬼村秦家。 “当真，我们武掌柜亲口承诺了，这就是我们掌柜，不信可过来认认脸！” 乡亲们是骂着孔家。 最后是小心翼翼问秦小米：“秦小东家，你给老夫一句准话，炮制药材坊的事儿，你接不接？” 喊数遍，乡亲们才让开，却对着押解犯人们指指点点：“哟，真是孔书吏。我们村人都说了，一定是他在背后搞事，毕竟孔五德蛮牛一头，根本没那脑子！” 孔书吏则是朝着人群里张望，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 秦小米笑了：“往后的事儿，谁知道呢？没准十代八代后，我的炮制药材坊真能取代无则药行呢？” 关书吏笑道：“无需道歉，只要承担后果就成。且这事儿，其实是好事一桩。” “确实。”武掌柜点头认同，又说想带着寻子，去鬼村秦家道歉。 武掌柜噎了片刻，才道：“单单只做炮制药材这一行，即使做得再大，也取代不了药行。” “诶哟，财路没了，没了啊，那还学个屁的认药材！”苦学认药材快三个月的乡亲们当场崩溃，痛哭出声。 如果一开始，秦家就接下炮制药材坊，那必定会面临很多不服、很多挑衅。 啊这？ 乍一听，很阴阳怪气，细细一品，又发现，这是真心话啊。 实则，庞掌柜是在严格执行大东家的命令，倒是他和尤大夫，一直在抗命。 孔书吏心里反复默念着这番话，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用慌，他是有好退路的，即使坐牢也不要紧！“那，那是无则药行的掌柜吧？他咋也被抓了？如今是彻底撕破脸了，那无则药行还会来咱们这里收购药材吗？！” 武掌柜笑：“若是真做得这么大，那对于世道来说，是大好事，无则药行只会击掌喝彩。” 嘶，上高度？经过上辈子，秦小米最讨厌被人上高度，是不说话了。 武掌柜又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我们大东家也不是完全好心，实在是我们药行人手不足，需要找些人家做帮手。可医药这行，涉及人命，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做的，但你家合适。” “你家懂医药的人多，你也深谙医药之道，你父亲亦是大夫，家学渊源，应当传承下去。” 秦小米不想听了：“武掌柜，大义啥的，咱们就不扯了，想要我接下这活计，那等庞掌柜出狱后，咱们就坐下来，好好的谈……该给我扶持就得给，别抠抠搜搜的。” 548.第548章 签约2【元旦快乐0】 第548章 签约2【元旦快乐^0^】 出狱？ 庞掌柜已经很惨了，你就别再咒他了。 不过，武掌柜很是惊喜，忙问：“秦小东家这话的意思是，愿意接下炮制药材坊的事儿？！” 秦小米笑：“衣食住行药，医药涉及全民，你们送到我面前来了，我为啥不接？” 手里握着医药这样一张王牌，她就拥有更多的抗衡之力。 “可我知道我家几斤几两，硬接是接不住的，所以你们药行得帮我，得给我兜底。要是你们做甩手掌柜，那咱们就免谈。” “反正我现在不缺钱，没必要费精力，从地板砖开始建这炮制药材坊。” 武掌柜看着他们老两口，突然起身，郑重地给他们行了一礼，道：“请二位成全。”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关书吏笑，答应了：“此等利民之事，某定会到场。” …… 都是相熟的村民，还是村长带队前来，全程有他们的村长盯着干活，很是规矩卖力。 而他们也长进不少，已经能独立办事，是找好了割麦子的人，过来告知秦爷爷：“找的临近四村的人，自带家伙什，明天就来收麦子，我们两家先收，看看人品。要是人不好，收完我们两家就不用他们了。” 秦小米只好把他们留下，单独问：“爷爷奶奶，为啥不开心？” 我就得一直挨打呗？ 好在，事情解决了。 又对秦二桃抗议：“姐，你就不能换个人偷袭？老是偷袭我，我后背的淤青都没下去过，我可是你亲弟弟。” 想开后，二老脸上有了笑容。 秦茂：“……” 翌日，割麦子的人来了。 秦二桃笑道：“女儿这一年多也不是白被训练的，如今打一两个农汉，不在话下。” 秦奶奶瞪她：“我们为啥不开心，你不知道？” 秦奶奶听得无语：“别整这些怪力乱神的。” “炮制药材坊的事儿，我拒绝过，可老天爷见我不接，它怒了，让庞掌柜搞事儿，使得我不得不接下。” 接下这么个涉及人命的活计，孙女就更不会安稳规矩的过普通日子了。 武掌柜手都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哦嚯，少说得有二三百人。 可直到第二天，二老都没能再开怀。 秦爷爷满意点头：“不错，这事儿办得周全。” 逃荒时，这个女儿差点被恶人抢走，所以秦大石夫妻一直很怕女儿再遭遇歹事。 她弟秦茂端着饭碗，附和道：“爹娘，你们别担心姐姐了，她现在厉害着呢。我都被她偷袭打了好几次。” 秦大石秦大岩他们过来一见，也很高兴。 武掌柜皱眉：“乡亲们？来参会？” 哈哈，秦小米笑，片刻后，收起笑容，对他们道：“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只想我富足、安稳、平安、规矩的过完这一生。” 言罢，把一份参会名单，递给武掌柜。 秦姜徐乔几家给的工钱还高，请的人数也多，天公还作美，烈阳高照的，因此不过八天，麦子就全部收割完、脱粒、装袋进仓。麦子长得极好，产量高，秦爷爷秦奶奶很是高兴。 “好嘞，我等着您二位。”秦小米开心了。 怎么觉着，庞叔被秦小东家给耍了？ 秦小米道：“所以爷爷奶奶，别再纠结了，既然事情避不过去，咱们家接着就是……万一做大做强了，不说东明府，是整个大魏都没人再敢轻易欺负咱们家！” 好在，此事也让庞掌柜长进了。 秦二桃笑了，双手一动，竟把家里吃饭的桌子给抱起来了。 秦小米笑：“谁让奶奶信这些呢？我这不是投您所好吗？” “原本吧，我也被你们说服了，打算嫁人生子，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可老天爷不答应啊。” 寻子：“……” 秦爷爷秦奶奶却很忧心，问武掌柜：“一定要我家孙女接下这活计吗？” 二人很是高兴，回家后，跟各自的媳妇炫耀了一番。 武掌柜说着，心头都在滴血……这些钱，有一大部分要他们无则药行出，他是恨不得痛打庞掌柜三十军棍！ 大东家说过，若是亏钱能让掌柜们有所长进，这钱就亏得值，他不会处罚掌柜们。 “我人小，总有思虑不周的时候，让乡亲们来参会，集思广益，能把我遗漏的条款给补全。” 秦小米还拉关书吏下水，请求他：“关书吏，等我们两方谈判时，您一定得到场做个人证。” 秦小米点头：“对啊，收购药材、建炮制药材坊都跟乡亲们有关，自然得请一批乡亲们来参会。” 说得合情合理，武掌柜又对秦家有愧，是答应下来：“成，等庞掌柜出来后，我们再一块过来，跟你商议关于炮制药材坊的事儿。” 秦奶奶噎住了。 这？秦爷爷秦奶奶看着他，想到庞叔的断臂，再想到如庞叔一样的伤兵们，最终没能再说出不同意的话。 秦二桃笑，笑得温温柔柔的：“正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我才偷袭你。要是打了其他人，咱们全家人心里都会生愧。” 武掌柜很是抱歉：“原本想带着庞掌柜过来亲自道歉，可他太累了，我就做主让他好生歇着，自己过来跟秦家定谈判的时间。” 秦大石媳妇道：“用得着你说，我们可是在作坊里当了一年多的管事，这点子谨慎劲儿，还能没有？”秦大石笑，又看向女儿秦二桃：“二桃近来也要多注意些。” 秦爷爷叹气，最终道：“老婆子，小米说得对，咱们别忧心了，牟足力气，把这炮制药材坊给开起来吧……最少能给乡亲们增加上百个岗位，也算造福乡亲们了。” 又交代各自的媳妇：“毕竟是外男，你们盯好一些，瞅见有人借机跑进村西的，立马喊人打出去。” 秦大石夫妻点头：“你姐说得没错。” 刚高兴没两天，就收到庞叔‘出狱’回来的消息。 秦小米听得很满意，痛快的给了谈判时间：“四天后吧，那时乡亲们的粮食收得差不多了，有时间来参会。” 说完才放下桌子。 又说了县衙对闹事者的判决：“孔书吏、孔五德这些人被杖打十大板，罚银二十两；余下的一批刺头，杖打十大板，罚银十两到一两不等；那些跟风闹事的村民，则是罚银一两或者百文不等。” 好在，武掌柜没有发火，收下名单，拿回去给庞叔看。 砰！“秦家女欺人太甚！”桌子都快被庞叔拍裂了，他气得半死，质问武掌柜：“你为何要答应她？她明明是想闹大，以此来威逼咱们答应她的无礼要求！” 武掌柜道：“可先把事情闹到的是你啊……庞老弟，认栽吧。再说了，你还真能把她换掉不成？她可是大东家指定的人选。” 而秦家女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又强硬打退了闹事的乡亲们，所以她：“嚣张点，也正常，你做长辈的就忍忍吧。” 不敢置信，已经是2025年了。新的一年，希望我的精神能更好、脑子更清明、精力更充沛。实在是24年过得太迷迷糊糊了，各方面都有种被掏空的感觉，空到拿地黄丸当饭吃都补不回来那种0.0。所以只能减少更新来养养精神。好在11月中旬的时候，感觉精气神又都回来了。最后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平安开心健康发财，精气神加倍旺盛，加油，感谢支持^0^ 549.第549章 签约【3】 第549章 签约【3】 “……”庞叔气得说不出话来。 武掌柜又道：“再说了，你不是就欣赏她这股狂劲儿吗？如今她一狂到底，一点不怵，你应当像师父瞧见徒弟出师般高兴才对。” “……”庞叔气得脸红脖子粗，好一会儿才道：“按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活该呗！” 武掌柜笑：“不至于，就是认赌服输，且如今不是跟一个小辈置气的时候，咱们还得出面，把名单上画了红线的人给请来参会。” 庞叔想起名单上画了红线的名单数量，又差点气个倒仰，后悔不迭：“我该跟你一块去道歉，丢脸也好过没我盯着，你什么都答应她！” 二三百的名单，画了红线的少说有大几十人，都要他们无则药行出面去请。 “帮她做脸撑腰就算了，还要被这些人笑话！” 可深知，以秦家女的秉性，谈判时，必定会把这放在第一条。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这，这！庞叔气自闭了。 “且纵观全县，也就秦家有人力、财力、能力来做这个活计。” 好不容易能跟无则药行的两位掌柜独处，一路上，冯玉实侃侃而谈，风趣幽默又言之有物，使劲展示个人才华，就想巴结上药行这条路子。 冯玉实死死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惊得站起身。 尤其是这个独臂庞，你说说，你本事不够你惹她干啥？如今被她抓住把柄，可劲儿要好处了吧！康县令没说话，瞄卢师爷。 不是，你瞧不起谁呢？！ 庞叔很想说不是。 回到吕家客栈后，庞叔的气也生完了，是陪着武掌柜一起去县衙……武掌柜年纪大了，还有暗伤，且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他再不服，也得多出力，以减轻武掌柜的负担。 冯玉实又暗恨了……姓苗的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抢在他之前表态！“关书吏？”冯玉实喊了一声。 冯玉实惊怒不已，他，全县门第前三的子弟，在家还得宠，风头压过嫡出的兄长们，费劲吧啦的巴结他们，他们竟敢不领情！ 关书吏点点头，让他：“时间紧，你这就跟武掌柜启程吧。”“是。”冯玉实应下，立马跟武掌柜离开。 全县谁人不知，他施计想要秦家臣服，结果反被秦家送进去，吃了一通恶果后，还得出面帮她请人。 秦家女是真能折腾啊。 这四个镇的乡民也学了认药材，有些贵重药材需要炮制的话，必须卖给专业的炮制药材坊，所以得请来参与。 “武掌柜，此事当真？我苗家一定去支持！”苗书吏激动了，立马表态，又很酸……开大会谈判，这等威风的大事儿，咋让秦家摊上了？就不能分点给他苗家？他苗家能人众多，个个才华出众，还会说话，就是缺个机会，无则药行咋就不来捧他苗家？！ “你再气一会儿就行了，我先派人去请远地方的人，不然不赶趟。”武掌柜扔下庞叔，去交代尤大夫、寻子他们：“你们这就启程，赶去雷宝镇、槐仙镇、双鹤镇、峻石镇，把他们镇的书吏、里长、有名望的村长请几个来参会。” 哼，活该你们只能当掌柜，只能给你们东家打工！冯玉实心里骂得天崩地裂，面上却愧疚道：“对不住，是晚辈聒噪了。” 卢师爷嘴替上场：“武掌柜、庞掌柜，我虽然只是个师爷，此刻也憋不住要说两句了……收购药材、建炮制药材坊，乃是涉及人命的大事，你们怎能一再变卦？且秦家能担得起炮制药材的重担吗？” 冯玉实、康县令都不高兴了。 没避开人，在司吏坊办公正屋说的，屋内所有人都惊了。 只要他参会，那县衙派谁来都一样。可他非但没能得个好脸色，还被庞叔骂了：“冯书吏，武掌柜身子弱，你一直吵吵个不停，让他如何休息？你可安静一会儿吧！” 庞叔挺烦跟文官打交道的，他很直接：“收购药材的事儿，一直没变，我们药行会年年来这里收购药材。” “这么多人？”尤大夫惊呼一声，又忙道：“成，我们师徒这就去。” 武掌柜点头：“我正有此意。等会儿就赶去县城，请县衙帮忙。” 冯家虽然无人懂医，可只要你无则药行敢把这活计给冯家，我冯家明天就能买来百名下人，把这药材坊给开起来！ 康县令则是想……以康卢两家的本事，随便就能弄个炮制药材坊出来，只是这毕竟不是药行，赚得少，破事还多，康卢两家不乐意干罢了。 冯玉实狂喜，压着喜气道：“关书吏放心，我定会办好这差事。” 康县令：“……” “炮制药材的事儿，说到底也没怎么变，只是药行把这个活计分摊给了秦家罢了。” 关书吏想了想，答应了：“成，你陪武掌柜他们一块去。” 坐的是最快的马车，申时前就进了城，又行驶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县衙，很快见到康县令，把事情说了。 你们无则药行也是真可笑。 武掌柜马不停蹄，去司吏坊找关书吏，说了药行跟秦家要一块开大会谈判的事儿。 路远、人多，耽误不得，师徒二人交代武掌柜保重身体后，立马驾车赶往这四镇。 这？屋内的书吏们，包括秦存泉都沉默了……得寸进尺什么的，历来是小米侄女的强项。 武掌柜心下苦笑，又道：“比起秦家，我们药行的面子比较大，且我们药行给秦家带来了麻烦，所以这请人的难办事儿，就由我们药行来办了。” “这么说，秦家炮制药材坊的药材，你们药行会负责收？”康县令问。 冯玉实立马请命：“关书吏，不如由我代表司吏坊，陪同无则药行回县衙请人，您觉得如何？” “届时请关书吏参会，并派人维护秩序。” “知道就好，安静一些。”庞叔说完，独臂拿着扇子给武掌柜扇风，自己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 苗书吏点头附和。 关书吏笑道：“这等盛会，我们司吏坊定会帮忙……不过光靠我们司吏坊，怕是不够，得请县衙派人来帮忙。” 冯玉实憋不住了，问：“不该是秦家去请吗？” 武掌柜替他答了：“八成会是这样，具体如何，得谈判完，签了约后，才能做准。” “成，县衙会派人参会，帮忙维持秩序。”得到了答案，康县令没再多问，反正出了事儿，也是秦家跟无则药行担着。 “多谢大人。”武掌柜道谢后，没待多久就告辞，去找客栈落脚。 太累了，倒头就睡着。 可这一夜，县城里，很多人家都失眠了。 550.第550章 签约【4】 第550章 签约【4】 冯家，冯玉实添油加醋，骂了秦家、关家、泰丰镇乡亲、无则药行一顿。 冯县丞的脸色很不好看。 确实，凭什么啊？不过一逃荒灾民，怎么啥大买卖都主动找上秦家？！ 要是无则药行肯帮衬他冯家，他冯家能把收购药材、炮制药材的事儿，做得比秦家好！还有柳方余。 这厮也是个没本事的。 眼见着无则药行来抢生意，柳方余就该暗地里扶持他冯家，也弄个收药材、炮制药材的事，来跟无则药行打擂台。 如今，柳方余是一点动静没有。 哦，有动静的。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冯玉实最会扮乖弄巧，忙道：“是儿子沉不住气，还请爹继续教我。” …… 十年我都等不了！不怪冯玉实没良心，实在是冯县丞对冯玉实的教育一直是……所有的一切，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否则皆是白瞎。 天没亮就来他院子里等着。 薛东家巡视一圈，确定妥当后，回铺子休息。 孔五德他们闹事那会儿，柳方余去看戏了。可也就看了个戏，回县城后，又没动静了。 他娘柳郑氏，就是去年上秦家吃杀猪菜，想要结交秦家女眷，结果屁进展没有，还白白被秦六婆撸走一个银手镯的人。 …… 秦家压不住的。 “秦姐家给了我们一批药包，把蚊虫都给熏跑了，我们没一人被蚊子咬！”梁祉如今是逢人就夸秦姐。 嗯，冯县丞就喜欢这种卖乖的，哈哈笑道：“你还小，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你自然能有爹的沉稳从容。” 薛东家、黄阳隆家、吕家、周家、苗家更是派出几百子弟来帮忙，是维持住了秩序，让泰丰镇井井有条，只见热闹，不见乱象。 古往今来，出了多少有大能力的暴发户啊，不都是三代而亡？ 谈判前一天，泰丰镇就涌来上千人。 无则药行跟秦家要开大会，商议关于建造炮制药材坊的事儿，闹得是轰轰烈烈。 闹得冯家嫡子们是避着冯玉实走，眼不见为净。 哼，动新染料、动红烛、还敢动医药生意，秦家是自寻死路！ 如她们世家豪族般能传承几百上千年的，一个也没有。 “是爹。”冯玉实应着，又满眼孺慕的看着冯县丞：“还是爹的眼光长远，不像儿子，一得知无则药行要捧秦家后就乱了心境。要是儿子能有爹的三分沉稳，也不会白白气这么一场。” 瞧着吧。 柳方余看向她，道：“娘说得是……买卖太大，即使有无则药行支持、有泰丰镇乡民支持，依然远远不够。” 嫡出兄长们气得半死，却不敢表现出来。 大家伙也不知道他说的秦姐是谁？ 只因冯县丞说，即使冯家的好东西有他们娘的陪嫁，可冯玉实现在也是嫡子了，有资格分他们娘的陪嫁。 不仅能分，还应该多分，如此才能让外人知道冯家的和睦，他们做兄长的，不可嫉妒，应当欢喜。 薛东家如今瞧见他就心累……得亏梁副将大度，不然他真不敢留梁祉了。 里头摆了长桌、椅子，甚至还摆了二十几瓶鲜。梁祉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晚。 好在有杨县尉亲自带兵，设路障拦截，不许那些闻风来看热闹的乡亲进泰丰镇，否则泰丰镇得涌进来上万人。 谈判地点定在新大街的空地。 空地很大，能站几千人，吕家跟薛家还了两天工夫，搭了十个大棚，再把十个棚子相连成大大的棚子。 整得挺有模有样。 冯县丞压了片刻，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冯玉实道：“实哥儿，你着相了。” 辰时过一刻，柳方余开门出来了。 “又做这怪样。”秦奶奶又提醒道：“别说这种话，被人听见，可大可小的。” 醒醒，你就是个世家豪强的死契奴才，咋还自豪上了？柳方余恨快就给冯家送了信，告知冯家：稍安勿躁，先让秦家接下药材买卖，届时秦家会被不服的各方势力群起攻之。 秦家徐乔几家是彻夜难眠，秦小米倒是睡得喷香，直到秦奶奶来叫门，她才睡醒。 冯县丞很满意，道：“你无须着急，且帮着秦家跟药行开好这个大会，好借机亲近秦家人，年底前，争取定下与秦家小姑的亲事。” 爱当小弟也就算了，他还爱帮吕家人卖货……来泰丰镇的人多，吕家摊主们忙不过来，他就去帮忙，帮得相当卖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摊主！ 翌日，到了谈判的大日子。 改姓冯！以后都是他冯家的！ 秦小米笑，抬头看着秦奶奶，眼里带着笑与坚毅，道：“奶奶，淡定，且看您的大孙女怎么打江山。” “不必眼红秦家现在得到的东西，以后都是要改姓的。” 司兵所的将士几乎全数出动。 啥意思？你还想霸占冯家二十年？ 长济药行分铺，柳方余也知道无则药行跟秦家的事儿，他是静坐一夜。 周班头也带了麾下一班衙役过来。 柳郑氏笑着附和：“我儿说得对。” 柳方余迎着初生的阳光，露出笑容来：“继续捧，捧得越高，才能摔得越狠。” 她很担心儿子。 秦奶奶担心极了，抹了眼泪道：“要不，不去了，爷爷奶奶去帮你说，大家伙都是明事理的，也不会怪你一个小姑娘家。” 堂堂一将军家的少爷，即使乔装暗访，你也不能到处认大哥大姐啊。 总有一天，秦家会被这药材生意给害得粉身碎骨！ 柳郑氏赶忙迎上去：“我儿莫要为那灾民秦家劳神，保重好身子，方可谋后续前程……你的前程还大着呢，那灾民秦家再怎么烈火烹油，最后也只会引火焚身而亡！” 黄老五、薛雷、梁祉、吕丰收、周十三等人负责轮流看守。 等秦家深受重创时，他们再以恩人姿态，出手相救，就能顺理成章的吞并秦家除了药材买卖以外的所有产业！冯县丞把信给冯玉实看了，交代他：“这次开会，好好帮秦家。”“是，儿子明白了，定不会辜负爹的期望。”冯玉实保证着，这一趟回家，又从冯县丞这里拿到不少好东西。 就，挺恶心的。 “是，孙女明白。”秦小米收起玩闹劲儿，看着秦奶奶，认真的道：“奶奶，逃荒都逃过来了，所以不用怕的。” 而且…… “有了医药买卖，咱们家的势力、门第，都能立刻跃迁，那即使害二叔的仇人再想使坏，咱们家也能有反扑之力。” 门外偷听的秦二叔秦二婶：“……” 死丫头，不拉我们二房下水会死？！ 551.第551章 被熏怀孕了 第551章 被熏怀孕了 “奶奶，事到如今，只有强硬到底，咱们几家才有生路，但凡露怯，莫说坏人，就是那些良善之人也会扑上来分食了咱们。” “面对利益，好人也会抢食，只有无欲无求的圣人，才不会来争抢。” “可古往今来，有几个圣人？” “所以，想活，想要活得好，唯有强硬一条道可走。” 秦小米掰开揉碎了讲给秦奶奶听。 秦奶奶一把岁数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觉得，这种事儿，理应是家里大人打前锋。 想说点什么，最终抹掉眼泪，笑道：“我家大孙女说得对。那咱们快些穿戴好、吃完早饭，一家子去谈判！” 不知是不是为自己壮胆，秦奶奶说得大声有力。 大家伙早就等着了。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周老村长：“喊啥，让他们等着去，如今可是他们求着我秦老弟家接手炮制药材坊！” 半刻钟后，秦姜徐乔几家的妇孺上了车，男人们则是坐前车板子上或者走路。 秦二叔瞪她，死丫头可真会吃。 周老村长立马附和：“秦老弟说得对，你家可是主人，得待客有道，确实不好让客人久等。” 秦二叔震惊……娘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不疼他宝贝二儿了吗？ 等秦家开门，见到秦小米后，他们说：“小米，我们想过了，还是要陪你一块去。” “你大方也没用，你还没及笄，很多发髻都不能梳。”秦奶奶手巧，即使半大姑娘的发髻很少，也给她梳了个简单好看且有气势的……包子头。 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长也附和道：“我们四村的人加起来，人数也不少了，定能帮你们拼出一条逃跑路来！” “瞧瞧，多富贵多好看。” “得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几家人不怕死的劲儿！”“让那些想从我们下手，瓦解咱们几家的恶人知道，他们的阴谋诡计都是妄想，我们几家不论生死，都在一起！” 秦奶奶说：“这样喜庆。” 还很毒。 “多谢诸位乡亲帮衬。”秦爷爷下车，给周老村长他们道谢。 秦小米去水盆前，对水照了照，点头道：“整挺好。” 到正堂时，差点没把全家给熏晕过去。 铛铛铛！“衙人过境，闲杂人等避让！”周班头让衙役敲锣、开路，护送秦家人去镇上。 他们也得去经历点风雨。 秦二叔青着脸，捂住口鼻道：“那你启程再拿啊，现在就揣身上，你们是故意针对全家吧？” 秦二叔自讨了一顿气，哼哼几声，想把早饭端去他们夫妻房里吃，可今日的早饭丰盛得离谱，竟有野葱炒鸡、香煎五肉、紫苏炖鱼、一人一碗鸡蛋羹。 秦小米笑，坐好，道：“奶奶尽情折腾我头发吧，想弄啥发髻都成。” 姜大郎让朱学末下车，自己驾着秦小米坐的马车。 “爹，别拉家常了，赶紧让秦家启程吧，时间要到了！”周班头喊着，而他负责带衙役、陈小旗负责带兵过来，护送秦家去镇上谈判。 “奶奶，别跟我二叔置气，咱们好好吃饭。”秦小米给秦奶奶夹了一个鸡腿，又给秦爷爷夹了一个，自己则是霸占两个鸡翅。 周班头：“……” 秦小米听罢，掀起车帘，朝外头看去……落户快两年，自打收购色草后，开河、牛头坡、石榴这三个村长是一直站她家这边，但她连三村村长长啥样都没记住。秦小米笑，露出白牙：“错了，我只是针对二叔二婶，因为家里其他人都已经闻习惯了。” 不是，爹，你才是秦村长的弟吧？ 还系了一条红发带，红得抢眼，垂在后头。 这次，她记住了。 早饭没吃完，其余几家人就在秦家大门外等着了，是全员到齐。 “那就再来点富贵。”秦小米把从姜大郎那里买的暗器银牡丹簪插在包子髻上，又把她改造过后，内里可藏毒药的金手镯给戴上。 秦小米笑：“那啥，谈判的地方空旷，不多拿几包，后头的人闻不到。” 铛铛铛！秦小米敲了她特制的小铜锣，又把小铜锣给朱一青：“敲锣，让大家伙集合，准备启程了。” 咋说呢，秦家太敢折腾，把不少人气得半死，这路上就容易生意外，所以他们必须得来保护。 原计划是让他们留守家里的，可想想，她又不是他们爹娘，总不能一辈子站他们前面挡风挡雨。 秦小米又把臭包揣上，揣了四包。 秦二叔走不动道了，说了一句：“哼，吃饭！” 秦奶奶听见了，骂道：“好好吃饭，吃完好有力气护着你侄女，要是小米有啥事儿，你也别活了！” 秦小米：“……成吧，想去就去。” 几家人很欢喜。 刚拐到大村道上，周老村长的声音就传来：“秦老弟，我们临近四村的人都来了，进不了镇子也会在镇子口等着你们，要是有人为难你们，你们就点松油，我们瞧见冒烟了就冲进镇子帮你们！” 周老村长道：“谢啥，你们秦家好了，我们镇子才能富起来。” 起一个好兆头的作用。 姜大郎很高兴，似乎又看见了上辈子那个能吃敢拼的粟粟。 还是吕族长有眼光，说秦家不是土财主，是能做产业的，扶好了秦家，秦家能带他们全镇富起来。 又嘀咕：“娘，吃完这顿是不过了咋的？” 周班头：“……” 最素的就是今年新麦做的馒头。 就算是这样，您老也别喊出来啊！“周老哥，咱们启程吧，免得大家伙久等。”秦爷爷道。 “是。”朱一青敲锣，铛铛铛，喊着：“名单上的下人集合，准备启程！” 很快的，名单上的下人就集合完毕。 包子头，余下的头发编成辫子，绕在包子髻的底部，把包子髻加大，瞧着很利落。 左右手各一个，一抬手腕，都能晃人眼睛，引人抢劫。 撑得住就撑，撑不住，她也不欠他们的……她给了他们几家分红，已经还清这具身体曾经受过的他们的庇佑。 可一路上还是有许多乡亲们蹲守围观。 然而，马车还没靠近，他们又飞快跑开，还有一阵阵的干呕声传来。 秦家车辆，得以一路畅通无阻。 到镇西口时，关书吏亲自来接他们，也是被臭得鼻翼动了动。 但他能忍，脸色如常，把秦家人迎进镇子，护送去新大街的会场。 552.第552章 坐主位 第552章 坐主位 “秦家人来了，秦家人来了！” 大家伙喊着，有终于等来秦家人的激动欢喜；有即将看到秦家被人为难的幸灾乐祸；有恨不得把秦家灭门的怨毒。 然而，下一刻，统统被一阵臭气熏得愣住。 呕呕呕！干呕声此起彼伏。 有人骂道：“谁把臭鸡蛋揣来还给打碎了？赶紧滚出去！” “不是臭鸡蛋吧，闻着像是粪水！” “挑粪的赶紧滚去田里施肥，别挑着粪站在这里看热闹！” 骂了半刻钟，可臭味一点没减轻。反而随着秦家人走近而越来越浓。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死丫头就不能不咒他？！ “秦小东家好。”吕婆子笑道。 嘶！全场响起一阵抽气声。 而且…… 梁祉想哭，觉得秦姐跟姜哥是绝配，又觉得秦姐身上这味过于要命，实不忍兄弟受这苦楚……左手右手都是手足，他该帮哪个啊？ “……”庞叔呼哧呼哧，恨不得掐死这死丫头。 因为他们正在，孕吐中。 终于…… 秦小米笑，拄着长刀，走到长桌，毫不客气的坐到主位上。 秦小米看向他，笑道：“庞大叔，怎么又生气了？多气伤肝，会短命的。” 关老夫人收到帖子后，立刻回复会到场。 秦小米拿大刀当指挥棒，指着在场的人道：“诸位父老乡亲，醒完神了吗？脑子是不是越发清明了！” “当然，我历来善解人意，要是庞叔不想我接手药材坊了，我现在就能让出主位，立马滚回家。” 庞叔又喊了：“秦家女，你安置好你家妇孺没有？赶紧过来谈判，别让那么多人等着你！” 卢师爷则是赶忙拿出香帕子，让康琅捂住口鼻。 关老夫人笑着点头：“放心去，定给你照顾好咯。” 关老夫人看向她，打量一番后，点头笑道：“不错，你是个好的。” 庞叔：“……” “这也太臭了，来之前就不知道涂点香粉？” “听说秦家女有狐臭，这，这不会是秦家女身上的臭味吧？！” 康琅被熏得差点想逃跑……可他爹说了，这种热闹，几十年难得一见，他必须得来开开眼，有助他的心境。 进内场后，她先捂了捂臭包，才去跟关老夫人打招呼：“关老夫人，多谢捧场。” “是了是了，这是秦家女身上的臭味！” 庞叔怒道：“秦家女，今日乃是谈判大会，你莫要做这些不匹配的怪样，速速进场！” “来了。”秦小米说着，拄着那把只比她矮一个头的长刀，往内场走去。 秦小米笑了，问他：“这位大叔贵姓？” “古往今来，世上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强者为尊，在今天这事上，我应当是最强的，因为是你们硬要求着我接下这买卖，这点没人反驳得了吧？” 秦奶奶都替她脸红，忙道：“小米……” 庞叔被怼得无话可说，可有人起身帮他说话：“秦家女，你不能因着庞掌柜好说话就可劲下人脸面。要是惹怒了无则药行，人不来咱们县收药材了，你还拿什么来狂？” 秦小米笑，又跟关老夫人身后的几排妇人们打招呼：“各位婆婆大娘大婶大姐们好啊，感谢来参会。” 哈哈哈，关老夫人却大笑出声，很是认同的道：“确实很厉害，乃是难得一见的本事人。”他瞅着秦小米，眼里藏着不屑与不甘，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可把事情做绝了。” 秦小米：“爱吃就多吃点，管够。” 铛铛铛！朱一青又敲锣。 九成被打招呼的妇人愣住了，不敢做出反应……从收到帖子开始，她们就一直懵到现在。 薛东家：“……” 三十出头的男人昂首挺胸，道：“某乃双鹤镇白家人！” 秦小米听罢，笑得露出白牙，郑重给她老人家行了一礼：“您是我第四佩服的人……第一第二佩服的是我们爷爷奶奶，因为他们能在逃荒路上护住我们。第三佩服的是我自己，老实说，我觉得我真的蛮厉害的。”这是这辈子的。 按照这臭味来看，秦家女是越来越疯了。 “这味儿，你把她埋香粉堆里腌三天都盖不住。” 醒没醒神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怀疑，他们是不是怀孕了？ 四周一静，又爆发出更猛烈的议论声。 武掌柜一直打圆场。 “诶诶诶。”周十六婆应着，又招呼她的好姐妹秦六婆：“赶紧过来坐啊，特地给你占了位置的。” 黄阳隆被臭得边干呕边笑……秦家女果然是个癫婆！ 周十六婆跟秦小米混熟了，起身说话：“小东家，多谢您邀请我们，糕点茶水都不错，吃完就给续的，桌上摆的都是第三轮糕点了。” 啊啊啊，为何陛下一定要把炮制药材坊交给这丫头？就不能换个人选？如今他们无则药行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庞叔不理解，她请这么多妇人来做什么？看戏吗？秦小米更不理解：“庞叔，你为啥这么爱生气？真的很伤肝，会短命的。” 冯玉实原本被今日的盛况给激励得非秦小姑不娶，如今被臭得流泪……啊啊啊，他该怎么办？就不能让他既能一口吞掉秦家家业，又不需要被这种臭味熏到吗？秦小米表示，能的，你吃点毒药，把自己的嗅觉味觉给毒坏了就成。 众人：“……” 又对秦奶奶道：“她说得没有任何不对，正常人本来就该多夸夸自己。” 秦小米笑：“外人里，也就您这样夸我，其他人都骂我来着。” 至于内场的参会人员，已经被薛家下人按照名单，请进内场来坐着了。 秦六婆见秦小米没反对，赶忙过去坐。 关老夫人：“那是他们无能，没你这本事，又恨你有这本事，所以只能骂你，好让自己心里舒坦点。” 那份参会名单里，排在第一个的就是关老夫人。 秦小米笑了：“是无则药行要我接下炮制药材坊，那就该以我为尊，该我坐主位。” 武掌柜忙道：“秦家人快进场……其余人等，在外场等着。” 庞叔差点气死。 只有那些有病的，才会一直贬低自己。 上辈子，上上辈子，让她佩服的人更多。 秦小米又拜托关老夫人：“这边的妇人就有劳关老夫人照顾一二了。” 庞叔愣了愣，道：“起来，这是给武掌柜坐的，你一个小丫头坐什么？不懂规矩。” 秦小米皱眉：“白家很厉害吗？我没听说过啊。你叫啥，直接报名字，我看看名单。” 男人恼怒，这灾民丫头当真狂妄，竟连他白家都不知道！但身边老人斜了他一眼，他只得压下怒火，报了姓名：“白咏文！” 秦小米看向站她身后的秦二叔。 秦二叔翻内场名册，片刻后摇头：“没这人。” “哦。”秦小米扬声道：“没这人，是混进内场来的，请衙门的差爷把这人押出去！” 553.第553章 一并宰了 第553章 一并宰了 杨县尉亲自镇守内场，见状，心里暗骂白家愚蠢，可众目睽睽，还有卢师爷跟康琅在，他只能下令：“来人，把这人押出去看管，谈判没结束前，不可放他离开！” 言罢，目光扫向白咏文身边的老头，示意他管好自己的人。 可老头还没会意杨县尉的意思，龚总旗已经带人杀过来，一把揪住白咏文。 白咏文急了，忙喊：“住手，你们不能抓我，我妹子是县丞大人的儿媳妇！我今日是跟着我爹进内场的！我爹是双鹤镇的大地主，是四大里长之一！” 哈哈哈，黄阳隆忍不住了，指着白咏文道：“耍亲戚威风都耍到这等大会上来了，冯县丞要是知道这事儿，怕是会把你白家女休了！” 啪啪啪！ 白里长起身，狠扇白咏文几个巴掌，骂道：“逆子，你不是说拿了药给我后就离开吗？怎可多嘴参与说教秦小东家的事儿？即使秦小东家有些不守规矩，也自有家里长辈教导，轮不到你来说！” 秦小米听得笑了，目光看向白里长。 黄阳隆叉腰骂：“哟哟哟，听听这话说的，又是拿药给亲爹、又是暗指秦家女教养有亏的，道理都让你家占完了，可率先破坏参会规矩的明明是你白家！” “怎么的，扯孝子教养大旗，就能遮掩你家先犯错的事实吗？想得美！” 黄阳隆问秦小米：“秦家女，按照参会规矩，犯错的氏族该受何惩罚？！” 去请人时、进会场前后，接引下人都有跟受邀人家说参会的规矩，以及破坏规矩的下场。 那就是，秦家跟无则药行不会收这一族的药材。 白里长忙道：“秦小东家，一切都是我儿的错，我儿这就离开，还请秦小东家看在我儿一片孝心与赤城之心的份上，只罚他一人就成，莫要牵连我白氏全族。” 他泪腺堪比喷泉，已经老泪纵横，又朝着秦爷爷道：“秦兄弟，我白氏族人无辜，你也是一族之长，应当明白我的难处，求你抬抬手，放我白家族人一马！” 说得相当可怜，勾起很多人的怜悯之心，都觉得惩罚有些重了。 黄阳隆见不少人面露动容，立马喊道：“诶诶诶，提醒你们啊，帮破坏规矩者说情，那就是共犯，轻则不收你家的药材，重则不收你全族、不收你三族的药材！” 秦小米也补了一句：“药材生意，涉及人命，必须严格按照定下的规矩办事，若自己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那所炮制出来的药材，谁家敢用？所以这事儿，没得商量，按规矩办！” 这番话一出，那些想帮白家说话的人都克制住了自己。 不过，也有人帮白里长说话：“秦小东家，白咏文确实不对，但他只是过于恪守规矩，才会出声帮庞掌柜说话。还请秦小东家看在他初心是好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如何？” 秦小米转向说话的人，问：“大叔姓氏名谁？” 那人道：“刘广白，县城人士，家父刘增福，家里世代行医。” 秦二叔翻名册，点头道：“确实有这一家，不过请的是他爹刘增福，可他爹身体不适，让他们兄弟来参会。也不是世代行医，只家里有个小医馆，够糊口罢了。” 刘广白被说得脸色涨红，很是恼怒，辩驳道：“自我爹起，我家也是祖孙三代都学医了，说句世代行医，很是使得。” “大哥，别说了。”刘广丹拽刘广白，又给秦小米行礼道歉：“秦小东家对不住，我大哥有些左性，我这就带他出去……白家的事儿，我家不参与。” “老二，你啥意思？你还是不是男人，怎能怕个小辈？还是个女小辈！”刘广白怒了：“要走你自己走，我是长子，是代表爹来参会的！” 老二本就不该来。可不知道爹怎么想的，竟是要老二来，他是闹了一场，才得到陪同的名额。 “大哥，莫要闹，咱们先出去，等会再进来也不迟。”刘广丹拽着他，又压低声音，几近哀求道：“大哥，咱们代表着爹的脸面，莫要动气，先出去冷静冷静再说，成吗？” 刘广白更怒了：“冷静？我做什么了需要冷静？我看你是故意当众败坏我名声，好继承家里的医馆！” 铛铛铛！ 秦小米让朱一青敲响她的小铜锣，吸引众人目光后，指着刘广白道：“既然你帮白家，那就是破坏规则者的同谋，同罪，一起出去吧。” “刘广丹大叔，你留下，代表刘老大夫，继续参会。” 刘广白震怒，指着刘广丹吼道：“好啊，好啊，原来你早就巴结上秦家，想要靠着秦家夺家里的医馆。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个医馆，你竟这般狠毒待我！” “够了！”刘广丹实在是忍不住下去了，道：“家里的医馆给你，我自己去其他医馆做大夫，不跟你抢，行了吧？！” 又对在场众人道：“请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我刘广丹绝不继承家里医馆，若违背此誓，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你……”刘广白惊了，没想到刘广丹会当众发毒誓，又狂喜，嘴角压不住的上扬：“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刘广丹闻言，彻底心死了，点头道：“没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从五岁开始认药材起，大哥因着比不过他，到如今四十出头，大哥已经魔障了。 他也累了，不想与他再争下去。 反正他有本事，而他坚信，只要自己有本事，到哪都能让自家过得好，不必拘泥于家里的医馆。 如果冯县丞在场，定会后悔莫及。 刘广白会帮白家是因为冯玉实的亲娘找过刘广白媳妇，说是见他家大闺女不错，有意求娶。 刘广白也知道，冯家会有此意，定是想要扶持他家来抢夺药材生意。 刘广白觉得有冯县丞撑腰，他家一定能崛起，所以膨胀不已。 所以见冯家姻亲白家被针对，他才出来帮忙，。 一是想帮帮未来姻亲，二是想要彰显自家的能耐……万一他能打脸秦家女，让秦家女改变主意，可就扬名全县了。 然而，他错得离谱。 秦小米当他是鸡的同伙，一并给宰了：“龚总旗，时间紧迫，请您速速把白里长家、刘广白给押出去。” “嗯。”龚总旗应着，动手拿人。 白里长、白咏文、刘广白叫着：“住手，你们不能抓我们……庞掌柜救命啊，我们是帮你说话才招来秦家女的报复，您得帮我们说句话啊。” 然而，他们是一点不了解庞叔。 554.第554章 这是想无则药行给她当爹 第554章 这是想无则药行给她当爹 庞叔盯着他们，一脸坦荡：“你们白家确实破坏了参会规矩，理应接受惩罚。” 又看向刘广白，脸上满是嫌弃与鄙夷：“你也一样，不仅明知故犯，还魔障入心，更是毫无血性，即使你继承了你家的医馆，也经营不下去。” 这这这？ 刘广白脸面丢尽，又气又恨。 还没完，庞叔看向刘广丹，满目欣赏：“你很不错，若是你找不到好医馆坐堂，可来我们无则药行当大夫。” 杀人诛心。 刘广白喉头腥甜，差点气吐血。 “赶紧押走！”杨县尉都看不下去了，开口下令。 “是。”龚总旗不再耽搁，立马把三人押走。 白咏文跟刘广白被押出去时，还死死看着冯玉实，眼里满是期待。 冯玉实很懵……白咏文看他就算了，毕竟他有个嫂子是白家女，可刘广白看他做啥？ 他根本不认识这小破医院的无能大夫啊。 晦气！ 冯玉实暗骂一句，别过头去，生怕多看他俩一眼会坏了自己的运道。 等他们被押走后，秦小米坐在主位上，目光带笑，扫视在场众人，问：“诸位，还有谁家想为白家与刘广白说话的吗？还有谁觉得我不该坐主位的吗？来来来，别憋着，都坦诚一点，有话就说！” 这具身体从小练武，她穿来后，亦是坚持练武，且坚持多吃，还多吃肉，因此把身体养得不错，这话喊得中气十足，内场人都听得清楚。 内场众人：“……” “你都敢当众把冯县丞的姻亲押出去了，谁还敢对你坐主位有意见，除非杨县尉或者康少爷亲自发话。” 不用猜，这么刚直的话，是庞叔说的。 杨县尉：“……” 康琅：“……” 火突然就烧到他们身上是怎么回事儿？ 卢师爷忙道：“秦小东家、武掌柜、庞掌柜，巳时过两刻了，快进入正题吧。” “秦小东家，开始吧。”武掌柜发话了，是主动坐到主位右侧空位上，对庞掌柜道：“你坐我旁边。” 左边第一位，被秦爷爷坐了。 再下来是关书吏、薛东家、黄阳隆、贾老爷、曲三爷……没错，曲三爷还在宝福县呢，还没回去。 至于曲四爷，别问，问就是还在养伤。 冯玉实、秦存泉、吕书吏则是站在关书吏身后。 秦小米身后也站了一堆人……姜大郎、秦二叔、朱一青、肖白英、肖老嬷嬷、朱学微。 秦小米抬手：“大郎，谈判条款书。” 姜大郎把一折厚皮的折子递给秦小米。 秦小米摆到桌上，推给武掌柜：“武掌柜瞧瞧，要是没意见，咱们立马签约。” 庞叔率先拿过折子，打开，刚看第一条就气得把折子拍桌上，怒道：“秦家女，你这是谈判吗？你分明是想吃干我们药行的血肉！” “庞叔，咋又生气了？都说了多气伤肝，会短命的。”秦小米似长辈对着胡闹稚童般，满脸无奈。 庞叔怒到冒烟：“你还有脸问我为何又生气？看看这些条件……第一条，秦家所炮制的药材合规，无则药行必须全数收购秦家所炮制的药材三十年！” “三十年，你当我们药行养孩子呢？” “即使养孩子，也用不了三十年！大魏律，十五岁就能顶门立户！”“第二条，秦家势微，接下炮制药材的活计，必定召来许多暗害，遇上麻烦时，无则药行必须尽全力救助秦家，以护炮制药材坊安稳！” “第三条，无则药行必须每年帮秦家炮制药材坊教导一批学徒，并让学徒们出师，成为可单独坐堂的大夫！” 哈哈哈，庞叔都被这些条件给气笑了：“你是吃我们药行没个够啊，收你们的药材、帮你们平事、还得帮你们教学徒！怎么的，教会你们的学徒，好让我无则药行倒闭吗？你可真敢想！” 这一刻，庞叔总算体会到大东家为何愤怒了……秦家女就是个吸血虫，借起势来，没完没了，圣人遇上她，都能被气死！ 嘶——！ 内场抽气声不断，大家伙炸开了：“秦家女可真敢提？这是条件吗？这是想无则药行给她当爹。” 还有人幸灾乐祸。 哼，让你无则药行非要捧秦家，捧出个白眼狼来了吧。 冯玉实快高兴死了……继续这样，那他都不用出手，秦家就能把自己给折腾死。 秦小米：“庞叔，怎么又生气了？别气，谈判嘛，就是要谈的，你们觉得条件不行，那就还价啊。光生气，除了伤肝跟耽误时间，啥好处也没有。” 庞叔：“……” 啊啊啊，别拦着他，他要宰了这丫头！ 此时此刻，庞叔恨不得飞到大东家身边，告这死丫头一状，再说服大东家，让他收回成命，别让这丫头接手炮制药材坊。 换掉她，换掉！ 然而，大东家下的是死命令，无法更改，只让他们与这丫头掰扯。 还说，要是掰扯输了，那就是他们无能，得继续训练。 尤大夫怕事情谈崩了，急忙开口：“第一条，三十年太长了，把年限减一些……” 庞叔抢过话头，道：“五年，减到五年为止。” “庞叔，你是会还价的。”秦小米笑了，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年。” 庞叔：“你做梦！” 吵了一通，最后定了个十五年的期限。 “成，那就十五年。” 十五年，已经比秦小米预期的多了五年时间。 而十五年的无条件收购药材，足够她让炮制药材坊立足于世了。 庞叔似打赢了大战般，满脸喜色。 关书吏、薛东家：“……” 二人是急忙低头，不敢看庞叔，免得露馅，打击到庞叔。 主桌下方，关老夫人笑得不行，对旁边的秦奶奶和秦小姑说：“秦小东家厉害。” 秦奶奶道：“您可别夸她了，要是被她听了去，她下回做事就更大胆了。” 关老夫人笑，转头问秦小姑：“你觉得呢？” 秦小姑看着秦小米，片刻后，回答关老夫人：“小米就该这样厉害。” 否则，撑不起这样的大买卖。 否则，她的下场就是被众多势力‘五马分尸’。 关老夫人很是认同：“确实，就该这样厉害。既有本事，那就没必要缩着手脚做事。” “第二条……我们药行只能许诺帮你们秦家三次，否则你秦家要是遇上点小麻烦就找我们药行，我们药行自己的事情还做不做了？” 秦小米伸出大拇指，夸他：“庞叔，长进了啊，已经是个谈判高手了。” 555.第555章 你镇不住 第555章 你镇不住 庞叔又怒了：“你敢嘲讽我！” 秦小米很无辜：“我是真心夸赞您，一点嘲讽的意思也没有。” 又问姜大郎拿了一张纸，递给庞叔：“瞅瞅，这是我方的还价。” 庞叔气死，这死丫头懒得都不开口说，改成使唤未婚夫给她写还价词了。 庞叔接过一看，怒撕纸张：“不成，我无则药行没精力替你处理那么多事儿！” 尤大夫小声说一句：“武掌柜还没看呢。” 庞叔指着秦小米道：“不用看，她的还价等于没还！” 秦小米无奈了，喝了一口加的甜茶，道：“这样吧，那就……无则药行每年帮我们处理十二件事，分摊下来一个月也就处理一件事。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儿，得由我秦家药坊说了算。” “不成，太多了，每年三件！”庞叔乐得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他的谈判技巧，果然长进不少。 秦小米：“我是小辈，再退一步，一年十件！” “不成！”庞叔反对到底。 最后秦小米起身要走，庞叔才答应：“八件，不能再多了。” 秦小米笑了：“成，看在武掌柜的面子上，药行就一年帮我们处理八件事儿，不叠加，跨年作废。” 她让无则药行解决的事儿，只会是要命的事儿，而一年之中，要命的事儿，绝不会超过五件。 再多，她们药坊不累，施计谋害她们的人都累了。 “第三条，教导学徒……” 又开始新一轮的争吵。 最终是定下：“无则药行每年收购药材季时，会派一名坐堂大夫过来，教药材作坊的一批学徒一个月。” “只教二十人，只教一个月，能学多少就靠学徒的本事。” “秦家药坊每年可送三名快出师的小大夫去药行铺子坐诊，跟随坐堂大夫学本事，时间一个月。” 秦小米相当满意：“成。” 庞叔也很满意，觉得他们药行铺子每年能多三个苦力。 接下来，又谈了建造炮制药材坊期间，无则药行要派有经验的大夫全程盯着建造、药坊开始炮制药材后，无则药行还得派大夫来指导一个月等等事宜。 秦小米说：“炮制药材是要命的活计，里面有些药材有毒，怎么炮制才能祛除毒素、怎么建造屋子，才能让伙计们不被药材的毒素所侵染，这些都要专业的人来指导，所以这一点，不能还价。” 不等庞掌柜说，武掌柜已经点头：“秦小东家说得是，我们药行定会派人指导，确保药坊投用后无安全隐患。” 庞叔想了想，没再还价。 想要把炮制药材的事情做好，所要涉及的事项很多，秦小米列了足足六十二条，其中十一条还被庞叔以累赘为由给删掉了，只谈了五十一条。 即使如此，也从早上谈到傍晚酉时初刻。 最后一条谈完，连巴不得秦家谈不成这买卖的冯玉实、孔里长、闻靳解康严等世家豪强代表，都巴不得秦家赶紧谈成了。 实在是太累、太繁琐、太耗精力了。 秦小米看着他们被抽光阳气的脸，哈哈笑了，问他们：“诸位，看清楚了吗？明白经营一家炮制药材坊的艰难了吗？还想来抢这生意吗？”“当然，买卖嘛，就是你抢我夺的，你们想抢就放马过来，也好让我秦家扔掉这烫手山芋！” 秦小米相当大方，把底下那些小心眼子给说得快气倒。 严大总管道：“秦小东家，你这话太伤人心了，我们是来助你秦家的，你怎能这样想我们？！” 闻靳解康四家的大管事们惊了，齐齐看向他……这蠢货就不能闭嘴？当众接秦家女的话，岂不是承认他们确实眼红秦家炮制药材坊的生意？！ 严大总管见状，回过神来了，深悔自己一时嘴快，接了秦小米的话。 又在心里怒骂秦小米……低贱农女，说话满是陷阱，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心眼给害死！ “秦家女，你什么意思？竟还嫌弃炮制药材的生意！”庞叔气得质问。 秦小米很坦然：“我一直都嫌弃啊，是你们逼着我接下这活计。” 庞叔噎住了……确实是他们在逼她，而为了让她能接下这活计，不惜同意来这么一场公开谈判。 武掌柜道：“庞掌柜莫要说了，咱们说不过她的。” 都一天了，你还看不清这事实吗？ 武掌柜又看向关书吏，问：“关书吏，契约书可拟好了？” 关书吏早已吹了墨迹一会儿了，听罢点头：“拟好了，我读一遍，你们两方再看一遍，确定条款无误后，即可签约。” 言罢，先命人敲了三声锣，等内场安静后，开始念契约书。 一条条念完，已经是两刻钟后。 等秦家跟无则药行看完，又过了快两刻钟。 双方是签字摁手印、又让见证人薛东家、关书吏、卢师爷、杨县尉、以及本地的里长、族长、关老夫人、吕婆子、周十六婆等人签字摁手印后，才算完事。 孔里长看向关老夫人等妇人，心里不爽极了。 同样不爽的，还有苗里长。 他是四大里长之一，又是本地大族的族长，他都没能去签名呢，这些妇人凭什么？ 又仗着比下有余，觉得自家比孔家好的底气，开口问了出来：“秦老爷子、武掌柜、庞掌柜，这等签约大事儿，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参与，最次也得是德高望重的老妇人，如关老夫人这般的，才有执笔签名的资格，怎能让乡下妇人参与？” 他指着周十六婆身后的三名妇人道：“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三名妇人，大字都不识一个，她们的名字还是关书吏代写的，这也太儿戏了！” 三名妇人本就没经历过啥大场面，心里本就虚着，如今听到这话，头快埋肚子去。 秦小米笑了：“敢问苗里长，古往今来都是娘生的儿子，你这个当儿子的这么看不起你娘，你娘知道吗？！” 苗里长懵了。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还以为自己聋了。 他们听到了啥？ 活了一辈子，就没听过有姑娘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秦家女，你竟公然羞辱我娘，杨县尉，我要报官，速速缉拿这丫头！”苗里长气得五官狰狞，眼眶通红，一副不缉拿秦小米不罢休的孝子样。 “羞辱你娘，看不起你娘的是你这个儿子。”秦小米丝毫不惧，还反问：“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们是从你们爹的肚子出来的？” “娘生的，受了娘的血肉大恩，怎么就见不得妇人们来签个名，做个见证人？” 556.第556章 你镇不住【2】 第556章 你镇不住【2】 秦小米坐在主位上，气凝如山，直视他们，道：“我秦家不仅会请妇人们来参会、来做见证人，我秦家的产业，更会留一半岗位给女子，还会重用这些女工。只要她们有本事，只要她们肯学，只要她们学得会，以后她们就会是女管事、女掌柜、女大夫！” 她的话，像巴掌，扇得苗里长差点站不稳。 又像山，撑起开河村村长媳妇等人低垂的头。 “……你痴人说梦！”苗里长好一会儿才吐出这句话。 关老夫人看向苗里长，笑问：“谁是痴人？谁在做梦？” “犯痴的是你，在梦里看不清现实的是你，秦小东家不仅没错，还极有担当。苗里长要是不服，可去弄个产业出来，与秦小东家的产业打擂台。” “要是苗里长赢了，老妇会拿出自己一半的嫁妆来给苗里长做彩头！” “老妇的嫁妆很丰厚，县城人都可作证，所以这擂台，苗里长很是打得，只看苗里长敢不敢打，有没有本事打了。” 苗里长快被怼的得失语症了。 严大总管出声帮腔：“关老夫人，这古往今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挣钱的事儿、挣钱的机会，应该给当家男人。” 周十六婆叫道：“所以我们小东家只把一半的岗位给了女人，没全给啊。” “哪里来的泼妇，轮得到你来说话？速速下去！”严大总管带了两个伙计来做排场，这话是伙计说的。 可惜，他们低估了周十六婆的泼辣。 啊呸！ 周十六婆的唾沫直接朝他面门喷：“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才的奴才罢了，也敢跟我这个良民叫嚣。我儿子可是衙役，再叭叭，老娘立马喊他来抓你！” 满县镇那么多妇人，小东家为啥请她来参会，就因为她泼啊。 所以她必须展现一把自己的长处，不能让小东家失望！ 秦小米是满意的，决定这个月给她加奖金。 严大总管怒斥：“乡野泼妇，毫无教养，还敢以权压人，我严家商行定要告到府城去，让府衙夺了你儿子的差事！” 他很享受做大总管，毕竟能以权压人、能耍威风、还能吃香喝辣、还能戏耍欺瞒一下主子。 可他又很在意自己奴仆的身份，被周十六婆一骂，他破防了。 “严大总管。”关老夫人喊住他，制止他发疯，问道：“男主外女主内确实没错，可那些家里死了男人的妇人怎么办？” 她抬手，指向下方一排已经站起来的妇人们：“看看她们，她们都是泰丰镇各村的寡妇，家里男人死了，却有幼儿要养活，可亲戚以她们是弱女子，无法耕地为由，强硬把她们家的田地拿去耕种，每年只给她们一点口粮，根本吃不饱！” “她们只得四处去找活计做，可那些活计又累又没钱，根本养不活一家子。” “曹杨氏，你上前几步！”关老夫人指着一名妇人道。 妇人很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捋捋头发，整理衣服后，才慢慢走出来两步，小声道：“关，关老夫人。” “诶，莫怕。”关老夫人笑着安抚她一句，才高声道：“看看她，她今年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啊，却生了白发，身形枯瘦，面容憔悴，堪比四十妇人！” “为何会这样？” “因为她男人死了，她婆家的田地被亲戚要去种了，娘家又穷，族里更是装眼瞎，她只能靠自己养活三个年幼的孩子，硬生生熬成这副模样！” “你们没本事惠及她们，如今秦小东家有这个本事能帮她们，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 “畜生都有扶弱爱幼之心！你们的扶弱爱幼之心呢？被狗吃了？！”狗表示：晦气，我可不吃这些玩意的心。 关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曹杨氏已经哭成泪人，旁边的寡妇们有一半也哭了。 男人死后，她们受尽欺负，要不是为了孩子，她们早就…… “别哭，站稳咯，打起精神来，养好身体，等秦家招工时，你们去应征，给自己争一条活路出来，也不枉秦小东家给女子们预留岗位的善举！” “诶，我们听您老的。”一名寡妇道，又带头：“多谢秦小东家、多谢秦家想着我们，我们子子孙孙都会记着秦家的恩情！” 秦小米道：“无需道谢，我秦家只是给个机会，想要过好日子，得你们自己立得起来，若是立不起来，我秦家也不要！” “是。”寡妇们害怕、忐忑，却大声应着。 关老夫人又问：“诸位，还有谁觉得秦家不该给女子预留岗位？现在就说出来，大男人，有话就直说，别憋着！” 哈哈哈，秦小米无声大笑，关老夫人果然是个妙人，她喜欢。 周老村长忙道：“没意见，我们周家村支持秦家招一半女工来干活！” “去年开始，我们周家村妇人就去秦家作坊干活了，月月有工钱领，如今在秦家作坊干活的女工家都富了，有好几家准备建新宅子，还有人家已经送儿子去私塾念书，是一名妇人去做工，惠及全家三代！” 吕族长也喊道：“我们吕家支持秦家招一半女工干活！” 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长们也跟着喊。 关老夫人满意笑道：“你们都是有良心的。” 严大总管、苗里长：“……” 关书吏有点头疼，祖母是越来越没顾忌了。 铛铛铛！ 关书吏命人敲锣，起身道：“诸位，秦家跟无则药行已经成功签约，炮制药材坊会留在咱们泰丰镇，望大家伙齐心协力，把产业做好做大，让咱们县越来越富裕！” 又道：“感谢诸位乡亲来参会，诸位请排队，有序离场。” 衙门的人、薛家、黄家、吕家、周家、秦家的人是动了起来，安排大家伙离场。 “曹杨氏，你们跟着吕家人走，去吕家客栈再住一晚，明天再回家去，食宿依旧免费。” 其他来参会的都得自费食宿，但这些妇人的食宿都被安排好了。 曹杨氏她们很感激，想当面谢谢秦小米。 吕家人传话问过秦家后，秦小米过来见她们。 “秦，秦小东家，多，多谢您……我，我们能去应工吗？” 秦小米笑，点头：“当然可以。等炮制药材坊招工时，会昭告全镇，你们听到消息，来应聘就成。” 呜，寡妇们喜极而泣。 又怕晦气了秦小米，赶忙抹掉眼泪，笑道：“多谢秦小东家，我们一定来应工，不会让您，让关老夫人失望！” 秦小米知道她们还怕着，没有多说，只笑着送她们离开。 庞叔是过来找她，说一句：“秦家女，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把摊子铺得这么开，但你没有大靠山，光靠你自己根本镇不住，但愿你不会被反噬。” 557.第557章 亲近谁，一目了然 第557章 亲近谁，一目了然 “既如此，那你们怎么还非要我接下这买卖？要不，你们趁早换一家接手药坊的事儿？”秦小米问得相当真诚。 庞叔气得快升天，指着她，想臭骂，却找不到词儿。 不远处的武掌柜瞧见，赶忙来劝：“庞掌柜，咱们跟秦家是合作伙伴了，你不可再跟秦小东家置气。” 庞叔：“明明是她在气我！” 自打见到这丫头开始，他一直被气到现在，肚子里的火气越积越多，肝都被气疼了。 庞叔吸气呼气，缓了一会儿后，道：“秦家女，我是好心提醒你……即使你把事情闹得再大，可你没有足以凌驾所有人的本事，那你的大闹，就只是虚招，遇上有本事的，一招就能破了你的虚招，你好好想想吧。” 言罢，生怕秦小米怼回来，自己又要受气，立马转身走人。 秦小米在他身后喊：“虚不虚的，庞叔活久一点就能看见结果了！” 庞叔：“……” 啊啊啊，他要揍这死丫头，太能气人了，军营里的刺头兵都没她这么能气人！ 哈哈哈，关老夫人笑出声来：“你这丫头，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秦小米转向右边，看向被秦小姑、秦六婆扶过来的关老夫人，笑道：“让老夫人见笑了。” “哪里见笑了？你今日可是让老妇开眼了。”关老夫人看着她，眼神透出一股子悠远意来，怀念般道：“女子当如你这般。” 秦小米一怔，明显能感觉到，这话，关老夫人不是对她说的。 关老夫人的眼神已经清明，看着秦小米，郑重道：“好好干，你一定能行，因为你很有力量。” 这丫头像山、像重锤、像利刃，即使在落后且陈规繁重的乡下，也能击溃所有阻碍，站到人前来。 秦小米笑：“我这只是蛮力，还需长辈们多多教导，所以日后要是晚辈去找您老请招儿，您老可一定要见我，莫要把我关在门外。” “小米，不可趁机向关老夫人提要求。”秦奶奶呵斥她。 关老夫人哈哈笑，点头，给了她准话：“成，只要你来找老妇，老妇定见你，给你出主意，绝不把你关门外。” “诶哟老夫人您果然心疼我们秦家人。”秦六婆夹着嗓子说着，又去扯走在后头的秦梅：“梅姐儿，赶紧过来替咱们秦家谢过老夫人！” 秦梅往后退了几步，道：“娘，这是关老夫人跟小米的事儿，理应由小米来谢，与咱们家何干？” 秦六婆气得想揍她，又压着火气道：“咱们跟小米家的血缘最亲，又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大难的，如今亲得更一家人似的，你过来替她谢谢老夫人咋了？” 秦梅就是不动。 秦六婆气半死。 秦小米笑，行礼，给关老夫人郑重道谢：“多谢老夫人。” 关老夫人受了她的礼后，道：“天黑了，你们早点回村吧，善后的事儿，有衙门的人做，你家明天再来看看就成……老妇也先家去了。” 秦小米：“成，您老慢走。” 秦六婆立马抓住机会：“老夫人，我们母女俩送您回去。梅姐儿，梅姐儿赶紧来！” 秦梅：“娘，今日是小米家开大会，关老夫人也是小米家请来的，理应由小米家送客，轮不到咱们家。” 她娘不就是见关家有钱，看上人关书吏了，想要她嫁给关书吏嘛。 可她学问低，雅气也无，跟关书吏实在是不般配，且关老夫人今日一直跟舒姐儿说话，还抓着舒姐儿的手，让舒姐儿扶着她过来。 她娘则是硬挤上去攀关老夫人的手臂。 亲近谁，一目了然。她娘犯糊涂，她可不能犯糊涂。 且舒姐儿能有个好归宿，也是她的心愿之一。 秦六婆被怼得破功了，嗓子也不夹了，放开关老夫人的手，冲向秦梅：“你个死丫头不顶嘴会死？！” 然而，手臂被秦梅抓住。 秦六婆挣扎，竟然挣不开。 这一年多，几家人的身手可不是白练的，也就秦六婆夫妻偷懒，没一点长进，所以一招就被秦梅制服。 关老夫人看得直笑……秦家人，真是有趣。 她放开秦舒的手，笑道：“老身先家去了，你们若有空就来镇上寻老妇玩，给老妇解解闷。” “是。”秦小姑应着，又愧疚道：“今日，连累您了，对不住。” 指的是身上臭包的事儿。 一整天，关老夫人都让她坐旁边，可她身上的臭包跟小米的一样多。 她闻着都想吐，可关老夫人却忍了一天。 关老夫人很能会意秦舒的意思，笑道：“无妨，闻久了，挺提神醒脑。” 京里，多有香味害人的事儿。 因此毒媒案时，得知秦家戴的是臭包后，辰嬷嬷就拿了一包去检查。 结果是，味道虽然猛如臭鸡蛋，可里头的药材却对呼吸与肺部有益处。 秦家人听得关老夫人的话，都笑了。 秦小米她们送完关老夫人后，在内场等着秦爷爷他们。 秦爷爷他们忙着送客人、谢薛家黄家、谢卢师爷跟康少爷、谢杨县尉。 忙活两刻钟，才过来道：“客人都送完了，走走走，点名，人齐就上车回家，天晚了。” 几家人报了数，没缺谁后，齐齐离开内场，朝着秦家车辆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冯玉实就带着四名家奴，提着灯笼过来：“秦老爷子、秦小东家，天黑，我们护送你们上车，一来给你们照照路，二来震震那些想冲上来巴结的人，免得他们冲撞了秦家女眷！” 理由挺正义，可想过来巴结秦家的人，早被周家子弟、吕家子弟、薛家、黄家、陈小旗领兵拦住了。 打眼望去，也就冯家过来阻拦秦家。 “多谢冯书吏，不必了，也就十几米的路，我们眨眼就走到了，您累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秦爷爷婉拒。 冯玉实当没听见，走上前来，摆开架势，露出好看的侧脸，扬起自以为俊朗的笑，目光温柔似水，看向秦家女眷这边，张口：“……呕！” ？？？ 冯家奴才们懵了，又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才能靠近秦家女眷，你可得忍住啊，要是前功尽弃，你是没事，我们当下人的可是要挨板子的！ 冯玉实惊怒、怨愤不已，想压下被臭味熏起的恶心感，好给秦家一个好印象。 可是…… “呕，呕，呕！” 558.第558章 匪贼屠村，埋伏 第558章 匪贼屠村，埋伏 这呕得，秦爷爷都不忍心了，忙道：“冯书吏怕是闹了肚子，薛大夫还在内场候着，你们莫要送我们了，赶紧扶着冯书吏去看诊吧，别耽误了病情。” 冯家四名家奴也怕冯玉实有个好歹，急忙过来扶他：“五爷，请先跟小的们去看大夫，什么也没您的身子重要。” “我没事儿……呕，哗啦！” 冯玉实一个没忍住，直接把胃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五爷，五爷您撑住啊！”冯家四个家奴吓疯了，忙道：“快，快抬五爷去找薛大夫，不能让五爷有事儿！” 四人为了不被冯县丞杖毙，不顾冯玉实的意愿，一起抬起冯玉实往内场冲。 冯玉实闭上眼睛，牙齿都快咬碎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他出这番大糗？！ 秦家，都是秦家的错，要不是秦家身上的臭味过于猛烈，他也不会被臭得吐出来。 啊啊啊，杀了秦家，总有一天，他定要杀秦家满门！ 冯玉实快疯了。 秦家人却已经来到车辆边，又点了一次人数后，上车，启程往村里赶。 鬼村的人、周老村长是一直带着数百周家子弟等着，前后护送秦家的车辆到鬼村村口，才返回周家村。 秦爷爷谢了一番，又谢了鬼村几姓的村民们后，回村西，吃了晚饭，安排好守夜的事情，立马睡下。 今日实在是太累了，明天还得去镇上收尾，是一觉到天亮。 翌日，秦小米还在睡，秦爷爷、秦二叔夫妻、秦存泉夫妻、姜大郎已经去了镇上，做大会收尾事宜。 忙活大半天，总算把所有参会人家送出镇子、把该谢的人都谢了一回。 可白里长家不死心，竟又折返回来，守在秦家人回村的路上，见到马车来后，让一名白家子弟冲了出来。 要不是姜大郎身手极佳，及时控住马车，定要撞到那白家子弟！ 噗，噗，噗！ 马被惊得口鼻喷气，马蹄散乱的踢踏十几下，才被姜大郎安抚好。 车内，秦爷爷、秦二叔夫妻、秦存泉媳妇苏氏被撞得头昏眼，好在没什么大碍。 白里长见最先冲出来的白家子弟没被撞到，很是扼腕……要是撞伤了白家人，那秦家无论如何都得收下白家的药材，否则乡民的口水都能把秦家给淹死！ 白里长又让那名子弟喊话：“秦老爷子，我白家错了，求您原谅白家吧，要是您不原谅白家，无则药行就不敢收我白家的药材，我白家全族还怎么活啊！” “住口！”姜大郎怒叱一声，身上杀气浓郁似水，目光沉冷带杀，只瞥一眼那白家子弟，那人就似被定住般，吓得舌头发硬，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又对秦二叔道：“秦二叔，去镇上请关书吏跟杨县尉来做主。” “诶。”这里距离镇上不远，只两刻钟就能把人请来。 而请人期间，姜大郎让秦爷爷莫要理会白家人，任由他们磕头不断，吸引无数路人围观。 等杨县尉跟关书吏到时，派兵开路，才得以来到马车前，问：“怎么回事儿？” 那白家子弟呜呜哭道：“大人，都是草民的错，可草民只是想求秦家原谅白家，好让白家能卖药材挣钱，没成想，冲得太快，惊了秦家马匹……秦老爷子，对不住，是我的错，可求求您，莫要连累白家全族……” “住口！”姜大郎一句话，那白家子弟又吓得闭嘴。 姜大郎指着他，道：“县尉大人、关书吏，书上有一种害人全家的计谋，便是推一无足轻重之人出来，让那人被撞死，以此来害死车主全家。” “我怀疑，这白家子弟今日用的就是此招，请衙门缉拿在场所有白家人，严审他们，查出他们背后是否有主谋，为我们做主。”“若不把此事查清楚，秦家一旦出事儿，炮制药材坊的买卖就做不成，坏的就是全县人的财路。” 声音不大，却气腔沉稳，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入在场人的心里，惊住所有人。 “嘶，还真有这种可能！” “县尉大人，这事儿马虎不得，一定要查清楚啊，不然全县的财路都要被白家祸害掉了。” 昨天刚开完大会，乡亲们正是宝贝秦家的时候，又涉及到自身利益，纷纷帮秦家说话。 “县尉大人，没有，我白家没有啊！”白里长急忙喊冤。 可杨县尉嫌弃他们无能又愚蠢，已经懒得听，直接下令：“捆了他们，堵住嘴巴，押去县衙受审！” “是。”龚总旗立马带兵过来，不顾白家人的哭喊求饶，很快就把他们捆了、用布团堵住嘴巴。 “多谢县尉大人为秦家主持公道。”秦爷爷道谢。 杨县尉：“惭愧，是我们衙门没有盯好他们，让他们折返回来，惊扰了秦家。” 秦爷爷听罢，忙说了一番不关衙门事儿的话。 杨县尉这才笑起来，又夸姜大郎：“大郎越发长进了，竟知道世上的许多计谋，赶紧选个时间来我们司兵所报道，你在乡下窝着，太屈才。” 听到消息，赶来帮兄弟的梁祉：“……” 姜哥要是去了你们司兵所，那才是真屈才。 姜哥应该去他爹麾下当兵！ 姜大郎依旧是那番话：“多谢县尉大人抬爱，只是如今家里事多，可能出面解决事情的男人太少，还缺不得我。” 杨县尉听这话都快听吐了，不过，他笑道：“不管你什么时候来，司兵所都收你。” 点到为止，没再多待，跟关书吏押着白里长他们走了。 姜大郎跟梁祉说了几句后，驾车带着秦爷爷他们回村。 翌日，秦存泉下衙，给秦家带回消息，说杨县尉他们已经押着白里长他们离开，审问完后，会给秦家送消息。 卢师爷、康琅他们也跟着回了县城。 经过谈判的事儿，二人对秦家的印象颇好，尤其是康琅：“秦家当真不是一般人，要是有人扶持一把，定能立足京城。” 卢师爷是认同的，不过他教康琅：“即使秦家再厉害，也是农门，而少爷是官家子，所以少爷跟秦家交好之时，必须做主导者。” 必须凌驾于秦家之上，不可把秦家当成友人，要把秦家当做低他一级的半奴。 否则就不是康琅从秦家汲取好处，而是秦家吸食康家了。 该说不说，卢师爷跟康县令虽然没害过秦家，但多少都有点大病。 谈判大会过后，镇上又热闹了四五天，热度才减轻。可盯着秦家的乡民越发多了，都想看看秦家能否把炮制药材坊给经营好？ 而盯着秦家的，除了乡民以外，还有躲在山里的匪贼们。 这些匪贼已经来泰丰镇好几天，可因着开大会，镇上人太多，他们不得不暂缓行动，埋伏在山里。 559.第559章 匪贼屠村，恶人凑齐了 第559章 匪贼屠村，恶人凑齐了 “刀哥，到底啥时候杀进村？兄弟们都在山里趴八天了，再趴下去，就算不被野兽捕食、不被毒虫咬死，兄弟们也会被憋闷死！” “是啊刀哥，兄弟们实在是趴不下去了，还不如冒险杀进村去，痛痛快快干一场！” 泰丰镇这边的山，皆属天芒山山脉，连绵几千里，横跨几个府城，如今又是盛夏，树木繁茂青葱之时，他们藏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但能天酒地，谁愿意躲着啊。 而且…… “咱们十二少爷还说了，秦姜徐乔几家的妇人跟姑娘都长得极美，秦村长那女儿更是美过魁，还是个清倌人，咱们赶紧杀进村去，也能早点尝尝味儿。” “真不知道有些人在怕什么？”匪贼说着，目光略过一个没鼻子的男人，又定格在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子身上。 披散头发的男子目光阴沉沉，盯着他，道：“想屠村你现在就去，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秦家有会武的下人，薛家还派了武师在村子出入口镇守，要是不等杨县尉他们、不等药行的人走远了，一旦动手，他们就能从镇上赶来。” “到时候莫说玩弄秦姜徐乔几家的女人，是连找银票的时间都没有！” 被怼的匪贼怒了，拔刀指着他道：“他娘的你咒谁？我们寨子又不是第一次屠鬼村，经验足得很，如今的鬼村村民又弱，我们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把全村男人杀光！” “男人死后，还有谁能去镇上报信？” “即使有人去报信，我们也早就拿着金银票子，扛着女人逃进山里。走前还会放一把大火，镇上赶来的救兵灭火都来不及，哪里有空追击我们？！” “山连着山，等他们扑完火后，哪还能找得到咱们！你吴家被秦家打得没了胆气，不敢对秦家动手就直接承认，老子们不会笑话你，哈哈哈！” 哈哈哈，其余匪贼们也大笑起了，笑里满满都是嘲讽。 “住口住口！凭你也敢瞧不起我？七斤，给我杀了他！”吴兴祖忍不住了，指着匪贼，让身后四名蒙面人杀了嘲笑他的匪贼。 四名蒙面人未动。 片刻后，那个七斤说：“二少爷请冷静，莫要误了正事儿。” 言罢，手上一动，冰冷刀尖已经抵在吴兴祖的后腰，还往里扎了扎。 吴兴祖感受到刀子的冰冷与皮肤被扎破的疼痛，大热天的，吓得一哆嗦，忙道：“本少爷会以大局为重。” 后腰的刀尖才撤走。 “哈哈哈，吴二少爷，又丢脸了吧。老老实实听我们的话，别逞能不行吗？”一名匪贼直接拿刀，拍打吴兴祖的头顶，似拍打着一只狗的脑袋，眼里满是鄙夷：“真以为找了几个厉害帮手，你就能跟我们寨子平起平坐？连你爷爷进了寨子都得低头当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叫嚣？！” 吴兴祖屈辱至极，想反抗，可七斤的刀尖又抵上他的后腰。 吴兴祖快崩溃了。 原本以为到府城后，他的日子就能好起来。 没想到，一到府城，家里竟被搬空了。 以为遭了贼，报官后才知道，家是被他娘搬空的。 而他娘吴冯氏已经住进潘大管事的家，潘家那个独苗儿子，竟是他娘生的！ 啊啊啊，吴兴祖现在回想起那日的丢人，依旧想崩溃大喊。 他爹直接气得吐血晕倒。 再醒来时，已经半身偏瘫。他娘趁机拿了和离书，握着他爹的手给摁了手印，给了他们父子一百两银子，说：“乡下农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两银子，我对你们已经够好，以后你们父子就好好过日子，修身养性，莫学吴老孽。” 吴兴祖捏着那百两银票，看着偏瘫吐口水的吴老二，恨不得去投井。 可天无绝人之路，某天夜里，他竟又收到红羽印记的信。 以为又是来骗他的，可没成想，二栓竟是带着几人上门，自爆他们就是红羽寨的人。 还把他爷爷是匪贼，靠着抢劫发财的事情告诉他。 吴兴祖震惊，又觉得合情合理……他爷爷没啥大本事，不打家劫舍，哪能发财？ 他还得知二栓是红羽寨的十二少爷，二栓的亲爹是红羽寨的三当家。 二栓来他家，是为了给贼匪后代们铺一条良民路。 二栓跟匪贼汇合后，发财了，那夜是拿出三锭金子给他。 他立时就眼红了，同意跟着他们来劫杀鬼村。 虽然他爷爷的事儿、他受邀加入寨子的事儿，都透着蹊跷，可他已经顾不上疑点了，他只想屠光秦家，劫了秦家所有的钱财！ 但，过了两天后，他又遇上七斤他们。 七斤他们很厉害，二栓说，他们瞧着像训练有素的死士，可七斤他们却愿意追随他，只为帮他屠村。 吴兴祖问了原因，七斤他们给的回答是：“秦家碍了贵人的事儿，贵人们要秦家死绝……你不用问太多，只需知道有我们的加入，秦家更容易被杀光，你更有筹码跟匪贼叫板就成。” 吴兴祖家破人亡，已经没啥可输的，不再多问，是带着这四人，加入二栓他们。 奇怪的是，以刀老大的谨慎，竟是没细细审问七斤几人的来历，只考虑了两天就同意了。 吴兴祖头疼，想不通，也懒得想了，他只要杀光秦家，为自己报仇、报仇、报仇！ “咋不说话了？不会是被老子们吓傻了吧？真他娘的没种，哈哈哈！”匪贼大笑不止。 “笑够了吗？”刀老大瞥一眼他们，所有匪贼皆不敢再笑，纷纷请罪：“刀哥息怒，兄弟们错了，这就罚跪。” 匪贼们成了鹌鹑，就地跪下，一直跪到天黑，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七斤他们见状，心里发寒……这个红羽寨不一般，瞧着没正行的匪贼，却被训得堪比上过战场的边军。 匪贼们跪着吃完干粮后，刀老大才道：“起来，出山查探消息，要是秦家帮手都走了，咱们就动手。” “是！”匪贼们兴奋极了，起来十二个人，分四队，从四个方向下山，打探泰丰镇的消息。 …… 秦家对此一概不知，正忙着整理已经竣工的新作坊院子。 “孟三嬷嬷，这院子多久能收拾妥当？”秦小米问。 孟三嬷嬷压着激动，道：“三个住宿屋子，下午就能整理好，傍晚就能搬过来。” “屋内，红松烛的特地制作台、安全隐患角等事宜，六天就能弄好，十天内，松油制品红烛院就能正式投用生产。” 560.第560章 匪贼屠村，水井地道 第560章 匪贼屠村，水井地道 来秦家快一年，孟三嬷嬷亲眼看着秦家越来越厉害，已经铁了心要跟秦家。 得知秦小米让她带人过来收拾松油制品红烛院后，那是拿出所有干劲，力求做得让秦小米满意。 秦小米听罢，很是满意，又指着大院子道：“你带着麾下女工一起看看这些空地，还能怎么改善，尽管放手去改。也不必急于一时，可边生产边改善。” 孟三嬷嬷：“是，老奴记下了。” 姜大郎也没闲着，已经带人挖了三个地窖，又拉了十车沙子，堆放在院子后头，是堆成一个小山。 此刻正带着梁祉他们挖坑埋厚实的木栅栏，以阻拦‘沙山’滑落。 秦小米过来看了看，满意点头：“大郎、小梁，干得不错。” 梁祉冲她咧嘴笑，拍着胸脯道：“那是，我们本事大着呢，挖坑埋大半圈木栅栏，小意思！” 黄阳隆赶忙提醒小白：“记下，赶紧记下。” “记了记了，隆哥放心。”小白奋笔疾书，这段时日，毛笔都写废五支。 实在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小白觉得很有意义，是一一记录下来。 至于梁祉？ 是隆哥觉得他堂堂将军子，在秦姜两家人面前堪比下人，很是丢份，让小白记下来，等梁祉身份公开后，好把这些记录公开，让乡亲们狠狠嘲笑他。 梁祉不满，冲黄阳隆道：“你歇够没有？赶紧来帮忙，就你俩躺着不干活！” 黄阳隆指着黄老五、阿辉等人，理直气壮道：“本少爷出的人力比你多多了，你有啥资格说本少爷？别废话，赶紧干活！” 梁祉：“……” 好气，气得想把保护他的将士们喊出来一起干活，可不行，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大侄女，高东家拉大水缸来了，赶紧给钱！”秦二叔跑来找她，伸手就要钱，还埋怨：“松油制品是你一人的买卖，又不给我们分钱，你能不能别使唤我干这边的活计？” 秦小米冷笑：“不想干活就把分红还回来。” “你你你！”秦二叔气死，又没法反抗，只得哼哼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拿钱，我去给高东家结账。” “一青。”秦小米喊。 朱一青拿出一张小额银票：“二爷，给。” 秦二叔拿过银票，拿去给高东家。 没多久，高东家就带人把大水缸给慢慢滚过来……整整买了十个大缸，都是用来蓄水，准备救火用的。 松油制品，防火必须做到位。 送完大缸后，秦小米又给了高东家一张订单：“这些小缸小坛小罐也都要，还有这几种陶瓷模具，每一种都要一千个，它们要最先送来。” 这些模具是用来给红松烛定型的。 嗯，赚钱了，木制模具换成陶瓷了。 高东家接过订单一看，欢喜不已：“多谢秦小东家给生意，一定尽快尽好的给你家供货。” 秦家最近疯狂购置东西，他们窑坊、其他商家都拿到了单子，商家们赚了不少。 “嗯，有劳了。”秦小米喊秦二叔：“二叔，替我送送高东家。” “来了。”秦二叔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厮，啥时候才能让他摆摆长辈的谱啊？ 别想了，你这辈子都没这种机会。 下午申时，新院子的住宿屋整理出来了，秦小米下令：“让肖老嬷嬷她们搬过来吧。” “诶，老奴这就去安排。”孟三嬷嬷浑身是劲，立马去通知肖老嬷嬷她们。 肖老嬷嬷、朱三红的奶奶、姚娘子、许大娘、孟三嬷嬷、薛家给的妇人、府城买的女下人们，很快就收拾好东西，搬了过来。遇见秦小米时，每个人都停下，郑重行礼：“多谢小东家让我们住新屋子。” 新建的全青砖的屋子，结实干净明亮还宽敞的，主人家是没住，而是让她们搬过来住。 她们不敢置信，又感激万分。 秦小米笑，点点头，作为回应。 秦二叔秦二婶快酸死了：“这么好的屋子，就不能分给我们夫妻一间？我们可是你亲叔婶，过来住着，能帮你盯梢，免得她们越发没个规矩。” 下人们听见了，急忙冲他们行礼：“请二爷安、请二太太安。” 夫妻俩爽了，享受片刻被下人捧着的感觉后，才骄矜的点点头：“嗯，去忙吧。” 下人们才敢起身，搬东西进屋，去铺自己的铺盖。 “都是女下人，你们夫妻过来住算咋回事？”秦小米怼他们，又上下打量他们片刻，道：“既然二叔二婶这么闲的话，明天去山上割松油吧。” 娘诶，大热天的割松油，堪比下地收麦子，一天下来，能累死个人。 秦二叔秦二婶立马怂了：“好侄女，是二叔二婶嘴欠，你别放心上……作坊还有活计，我们先走了！” 跑得贼快，堪比鬼在追。 秦小米冷哼一声，这俩玩意，一天不收拾他们就不舒坦。 其实不止秦二叔夫妻羡慕女下人们，作坊的女工、鬼村村民们都很羡慕……新屋啊，谁不想住？ 羡慕。 羡慕得他们都想卖身给秦家做下人。 秦小米忙完新院子的事情后，武掌柜他们也要启程回府城了。 秦小米、秦爷爷、姜大郎他们去送行。 庞掌柜依旧是见到她就没好脸色，还说：“好好活着，可别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秦小米笑：“庞叔，我就知道你嘴里没象牙。” 啥意思？ 庞叔懵了，周围的人忍笑。 片刻后，庞叔回过神来了，怒指秦小米：“你竟敢骂我是狗，目无尊长！” 秦小米很无辜：“是庞叔先诅咒我死的，我怼回去，有什么不对？” “……”庞叔快气死了。 武掌柜忙道：“秦小东家、秦老爷子，勿送，我们这就走了。” 言罢，赶忙拉着庞叔上车，生怕这一中一小会打起来。 尤大夫没有走，他留下来，帮秦家建造炮制药材坊。 等车辆走远后，尤大夫是抹了一把汗……可算是走了，不然他真怕庞掌柜被秦小东家气得旧疾复发。 送走武掌柜他们后，秦家人辞别尤大夫，往家去。 不过，庞叔的提醒很有道理。 因此到家后，秦小米又把几家人、以及下人们喊来，交代他们：“最近都警醒着些，别睡太死，家里最近过于惹眼，必须提防一番……那防身的物件，睡觉时都别离身。” 秦存泉他们应着：“小米放心，我们都记着你的交代呢。” 而这个提醒是救了全村人的命。 武掌柜他们走的第三天夜里，刀老大就带着三十四名匪贼摸进鬼村。 也不用摸，红羽寨几十年前就有鬼村地道的地形图，直接从山里的地道进的鬼村村西口的水井。 561.第561章 匪贼屠村，发现 第561章 匪贼屠村，发现 去年，曹四文他们只是把老井底部的出口给做了遮掩，让村里使用这口老井的人更难发现老井的异样而已。 可从地道的另一端进来时，不会受影响，因此匪贼们只费了些许力气，就从内部把出口打开，从水井里爬了上来。 匪贼们没有立刻爬出水井，而是由两人借着钩爪绳，往井口上攀……慢慢露出头来，朝着四周细看，是皱起眉头。 这老井周围的新院子、村西内，皆是灯火之光，虽微弱，却能照人。 再细听声音。 村西内，隐隐能听见脚步走动声……这是村西内有人在巡逻？ 好一会儿后，探情况的匪贼再次吊下井里，把情况跟刀老大他们说了。 刀老大冷笑：“倒是挺会提防。” 可惜，所有的提防一旦遇上真刀真枪，只会沦为笑话。 “服药，用药，两刻钟后，一起上去，半个时辰内，屠光所有男人。”刀老大下令。 用药后，所有人都会昏迷不醒，那即使他们在村西祸害秦姜徐乔几家的女眷，村子口的薛家武师也发现不了。 “是。”匪贼们兴奋了，拿出防水的羊皮囊袋，取出两种蜡丸，先打开红色蜡丸，吃下解药。 等了一刻钟，药效起来后，四名匪贼又收集了其他人的黑色蜡丸，爬出井口，把黑色药丸扎出几个绿豆大的小孔后，将黑色蜡丸滚入村西。 一路滚一路释放药粉，还是二十个药丸，药效相当猛，莫说人，老虎都能毒晕。 投药丸的匪贼等了半刻钟，见没人被惊醒后，大喜，朝井下发出一道声音：“咕啾咕啾——咕啾咕啾！” 连贯的两声，连喊两次，语调还很欢快，这是报喜，通知刀老大他们能上来了。 刀老大下令：“全部出来，上去。” “是。”浮在井面上的十个匪贼立马爬出水井。 他们上去后，摇动轱辘，把刀老大吊上来。 刀老大上去后，井底出口再次被打开，井水一阵翻涌，又一批匪贼浮出井水水面。 光是匪贼就出来三批，三十四人。 再加上吴兴祖与七斤四名死士，一共三十九人。 吴兴祖被吊出水井，双脚踏在地面上时，差点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废物玩意，可别拖老子们的后退。”刀九毫不留情的骂着，即使这人是贵人送来的明面上的替罪羊，贵人还交代了事成前得护一护他，可刀九也不会给面子。 只因刀老大是他亲哥哥，虽说是同父异母，可寨子里的女人都是共用的，所以寨子里只论父族这边，只要同父，那就是亲兄弟。 至于母亲？ 匪贼没有母亲，那只是工具与储备粮。 吴兴祖没被累晕，却被这话气得差点晕过去，怒视刀九：“你……” 只说了一个字，就吓得不敢再动弹。 七斤掐住他的后脖子，只需一动，就能让他的颈椎骨错位，轻则瘫痪，重则暴毙。 “刀老大，人齐了，速战速决吧。”匪贼就是匪贼，不如他们死士。死士杀人，从不废话，皆是一到目的地就开杀。 杀完，放火收尾毁掉痕迹，立马就撤走，衙门想抓人都不知道上哪抓去。 刀老大点头，目光转向附近的新院子，道：“老四，带一队人马去这新院子看看，男的屠光，女的先留着。”屠村完后，要是有时间就用来犒劳兄弟们，没时间就挑最漂亮的带走，其余杀光。 “是。”刀四应下，带着刀字辈堂的八名匪贼，摸向新大院。 院子新建，还有青砖砌的高围墙。 然而，三米高度对刀四他们来说，根本没难度。 刀四又收集了几枚黑色药丸，往院子里抛去。 院内的女下人屋里，会武的许阿筝已经听见不寻常的动静，又细听一会儿，脸色大变，立马掀起枕头下的席子，拿出各种保命的家伙什…… 同样发现不对劲的，还有值守的许正冒与姚大雁。 二人看着从屋门前滚过的蜡丸，惊骇起身，急忙将浸泡在药液里的半红半青布头套捞出，兜头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又分工，许正冒留下看情况，姚大雁赶忙去通知村西几家人，还戴上手套，把附近的蜡丸捡起来，装进密封性很好的皮袋子里。 怕敲门声惊动贼人，是翻墙进去，拍着窗子：“大岩叔，快起来，贼人进村了，还有毒药，速速起来去小东家家集合。” 秦大岩家没姑娘，所以他家住得最靠近村西口。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因着秦小米的提醒，更因着逃过荒，几家男人都不敢睡死，秦大岩很快就醒来。 懵了两个呼吸的工夫，终于清醒，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赶忙起身，去拿保命的家伙什，一边回道：“大雁，叔听见了，你赶紧去下一家报信，快去。” “诶。”姚大雁赶忙出了秦大岩家，往下一家去。 秦二勇夫妻很快就起来，腰间绑上保命的家伙什就往秦家奔。 秦大石家吓得半死，只因他们女儿秦二桃差点被贼人抢走过。 倒是秦二桃，很快反应过来，道：“爹娘别发愣了，赶紧拿上东西去小米家集合，快。” “哦哦哦。”夫妻俩这才赶忙去拿家伙什。 徐乔两家住在一块，两家子弟还从小学武，很快就起来，利落拿上东西出门。 路过秦六婆家，怕秦六婆吓得大叫，是想进去绑她抬走。 秦六婆已经冲出门来，脸色惨白，却跑得比鬼快，瞅见他们后，还骂道：“愣着干啥，赶紧逃命啊，不逃命也别堵着老娘的逃跑路。” “梅姐儿，赶紧跟上，不然你这回别想再怪老娘。” 有母爱，但不多。 秦梅很快就出来，身后跟着秦英秦杰，两兄弟架着瘫软的秦老六。 秦老六哭唧唧：“臭婆娘，老子一心一意待你，一出事，你撇下老子先跑路，呜呜呜，和离，老子要跟你和离。” “闭嘴，想让贼人听见，好尽快杀进来结果了你吗？”秦梅低呵，这一刻，比秦六婆夫妻合起来都凶。 秦老六越发悲从中来，却不敢哭出声，只敢在心里呜呜呜，死丫头变了，一点也没有以前听话的影子了。 秦存泉夫妻已经带着小敬义到了秦小米家。 秦小米全家都起来了，住在新染料作坊院子的姜大郎等人也到了，还有荀老等男下人们。 秦小米已经穿戴好，提刀背弓出了厢房。 姜大郎一来就守在她屋门前，她出来后，是离她几步远的跟着她。 562.第562章 匪贼屠村，失算与反击 第562章 匪贼屠村，失算与反击 秦存泉压下恐惧，立刻给她报数：“小米，除了姜家二郎外，咱们几家的人都到齐了，没有漏掉谁。” 姜大郎说：“我让二郎去后山附近点燃麦草堆报信、通知守在那边的薛家武师。” 众人惊了：“……” 这时候让十岁的小姜二郎单独行动，岂不是要他小命？ 然而，要是便宜弟弟连放火报信都做不好的话，那就白瞎他这几个月对他的夜训了。 朱学微报数：“小东家，除住在新院子的女仆以及许正冒以外，所有下人到齐。” 想到新院子里的女仆们，众人心里皆是沉了沉。 “保命的家伙什可都绑在身上了？”姜大郎问。 “都带了。”秦存泉跟朱学微回。 小米/小东家给他们做训练时就说过，一旦遇上事情，若无大事禀报，其余人闭嘴，只让报数的人说话。 遇上要命事时，还人多嘴杂，那是嫌自己死得太慢。 “小东家，迷药药丸很厉害，不比咱们配制的差。”荀老禀告着，心里生出担忧。 迷药一养厉害的话，解药亦然，那他们的迷药可能无法给贼人造成影响。 “嗯。”秦小米点头回应后，长刀立地，站在大家伙面前，直视他们，道：“诸位，今晚进村的贼人有不少厉害的迷药，可见他们实力不俗。所以，争命的时候到了，不用怕，咱们只需撑住一个时辰，就能赢！” 一个时辰后，镇上的救兵们就能赶到。 “而我给你们的保命家伙什包，只要你们不先投降，只要你们敢拼，足够助你们撑一个时辰。” “小米放心，我们一定会撑住。” “逃荒都过来了，什么生死都见过了，我们不怕。” “小东家，我们誓死效忠。”这是下人们喊的。 他们虽然是下人，可他们始终记得小东家在去年酷寒时节，买下伤病的他们，还愿意救治他们的家人。 如今是他们报恩的时候了。 “小东家，他们快进村了！”许正冒跑回来禀告：“瞧着人不少，半百人数。” 虽然不想说，可小东家说过，对敌之时就怕敌情不明，必须如实禀告。 这话一出，大家伙心又坠了坠。 姜大郎忙道：“小米，阻截的事情交给我。” 怕秦小米怀疑，又忙道：“秦爷爷教过我这个，我学得挺好。” 秦爷爷道：“我跟大郎去。” 秦小米摇头：“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跟妇孺都躲屋内的地窖去。” 原本这宅子的屋内没地窖，秦家只是挖了个深坑，用来藏银子。 怎知银子越来越多，坑越挖越大，怕屋子塌了，趁着建新院子之际，用材料把大坑弄成了地窖。 如今刚好可以用来藏人。 要是实在守不住了，等贼人进屋之时，秦家还能烧了这座宅子，焚杀贼人！ “大郎立刻带人去阻截贼人！”秦小米又看向秦爷爷秦奶奶：“爷爷奶奶，听话，别磨叽，会拖累大家伙。” 秦六婆急死：“五哥五嫂，听小米的，咱们赶紧躲地窖去。你们不躲着，谁来护着舒姐儿跟小珠？！” 秦爷爷好歹当过兵，立刻放下犹豫，开始安排：“老婆子、舒姐儿，清点咱们几家跟下人家的妇孺数量，安排她们躲地窖去。” “诶。”秦小姑开始清点人数。 秦梅跟乔梨子则是去秦家厨房拿了干粮和水。 秦二桃帮忙安抚受惊的孩子。 妇孺们还没躲进地窖，姜大郎已经跟匪贼打起来了。 嗖嗖嗖！ 嗖嗖嗖！ 匪贼们一踏入村西口就觉得浑身痒得不行，那种痒，似虫子在啃噬骨头般，让他们分心挠痒而忽略了机关。在踩到一条微凸起的地面后，无数尖锐箭矢朝着他们面门杀来。 有埋伏！ 匪贼们惊出冷汗，急忙把后背上的草板拿下来，挡住箭矢。 咄咄咄！ 部分箭矢落在草板上。 铛铛铛！ 部分箭矢被匪贼用刀打掉。 可村西的箭阵太全面，上下皆有。 扑扑扑！ 底部的利箭扎入匪贼们的腿部，有个倒霉催的还被扎到男人尊严。 “啊啊啊！”刀十三惨叫出声，不知是痛的还是崩溃的，总之他无法接受，咆哮着：“刀哥，活剐了这些贱民，活剐了他们！” 村西几家人没有中毒昏迷，任由他们砍瓜切菜，竟还能清醒反击，且还反击出了效果，刀老大的火气本就到了顶点。 此刻被刀十三的痛呼吵得更加心烦，目露凶光，手起刀落。 咔嚓！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一刀斩下刀十三的头颅。 吴兴祖：“……” 啊啊啊！ 他无声大叫着，此时此刻才真切的知道，什么是匪贼！ 打家劫舍的匪，不会跟你讲情谊，要是没用，只会提刀杀之。 吴兴祖被吓破胆，想逃跑不干。 可七斤他们围着他，警告道：“临阵脱逃者，死。” 声音不大，却把吴兴祖差点吓瘫，只得含泪点头：“我我我不逃……我我我要杀了秦家人。” 七斤他们满意了。 “箭矢停了，反击！”刀老大下令，前头的匪贼们趴下，用草板挡箭，匍匐前行。 刀老大他们也趴在地上，往村西前进，还投掷了更厉害的毒药。 嘭嘭嘭！ 已经被拧开的毒药蜡丸落地炸开，毒药粉末弥漫开来。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寨子里只有几位当家能领取，匪贼们都坚信，毒药定能毒死刚才敢于反击的乡下贱民。 可惜，匪贼们又失算了。 箭阵一启动，姜大郎根本没逗留，立刻带着朱学末、姚大雁、许正冒、苏三平、徐家兄弟、乔松果、秦二勇等人撤到村西中段，因此毒药没能伤到他们。 等了半刻钟，毒药散尽后，匪贼们再次哈哈哈大笑：“贱民，让你们反抗，没动静了，死光了吧！” 刀老大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毒药见血封喉，中毒者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可他没听见尸体的倒地声。 因此他提醒了一句后，还换了位置，自己带着心腹们殿后，把吴兴祖与死士们推上去，让他们居中。 吴兴祖怕死了，不愿意去。 可七斤他们竟是没意见，拖着吴兴祖去了刀老大的位置……他们是死士，出任务时就没想过能活下来。 即使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冲过去，杀光秦家人，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然而，秦家就是农门，刀山是没有的，因为没那么多刀子，但火海，他们很多。 哐当哐当哐当！ 匪贼们还没找到被‘毒药毒死的尸体’，无数小坛子就砸来，松油流出。 嗖嗖嗖！ 火光乍显，十几个火把飞来。 轰一声，火把点燃松油，把村西中段变成一片火海。 “啊啊啊啊！”部分匪贼被烧，焚身剧痛让他们惨叫不止。 563.第563章 匪贼屠村，到底谁屠谁 第563章 匪贼屠村，到底谁屠谁 “后撤后撤，避开烈火！！”匪贼们喊着，连滚带爬的往身后跑去。 跑出火海范围后，又急忙趴地上，来回滚着，想压灭身上的火焰。 可松油易燃，匪贼们费了大劲儿，才扑灭身上的火焰。 他们狼狈不已，头发被燎，面部、手脚都被烧伤，正火辣辣的疼着，恨不得扎进水里不出来。 “啊啊啊啊！” “救，救命！” 陷在火海里的匪贼们凄厉的喊着，朝刀老大等人伸出满是火焰的手。 吴兴祖又吓疯了：“哈哈哈，不能惹秦家，不能惹秦家，惹了秦家，所有人都得死。呜呜呜，爷爷，爹娘救我，我知道错了，我愿意过吃糠咽菜的日子。” 扑哧！ 刀老大回身，一把短刃刺穿吴兴祖的肩头，满目蔑视的道：“没种的玩意，活该被人弄得家破人亡！” 砰，他一脚把吴兴祖踹飞，对所有人道：“清点人手！” 刀老三赶忙清点人数，禀告道：“刀哥，咱们损失了十名兄弟，刀四等九人还在攻水井附近的新院子，咱们这里还有十五名兄弟。” 一场箭攻与火攻，竟损失了他刀字堂的九名悍匪。 九名悍匪啊，再加上毒药，都能劫一个商队了，却折损在这乡下村子里。 他娘的，到底是谁屠谁？！ 刀老大恨得血气直往眼睛涌，一双眼睛已经恨成血目，举刀指着村西秦宅：“绕过火海，杀进去，我要秦家，人畜全无！” 匪贼们举刀，嗷嗷叫着：“杀杀杀，屠光村西，人畜不留！！” 十五名悍匪，再加上比悍匪还厉害的四名死士，以及毒药，让匪贼们很笃定，只要能冲到秦宅，以他们的本事，定能快速屠光所有人。 “押上吴兴祖，让他探路……杀！”刀老大一声令下，匪贼们立刻押着吴兴祖走在最前面。 要是还有埋伏，第一个死的就是吴兴祖。 “啊啊啊，刀，刀哥。”旁边，火海里的匪贼已经被烧得无法动弹，却还有意识，虚弱的向刀老大求救。 刀老大看也不看他们，被匪贼簇拥着，绕过火海，往村西杀去。 姜大郎他们已经退到村西后段，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荀老头配药的手抖如筛糠。 “荀老，稳住，把药配好后，你就能撤回宅子。”姜大郎张弓搭箭，目视前方，声音沉稳，安抚完荀老头，又道：“诸位，身后就是秦爷爷家，我们所有的亲人都在里头，必须守住！” “守住，死也要守住！”徐家兄弟、许正冒、苏三平等人已经没空害怕，只持刀握棍，盯着前方，只等贼人进来，就跟贼人搏杀。 被焚烧的匪贼们的惨叫声还在不断传来，可这一刻，村西后段，静谧如水，只能听见大家伙的呼吸声。 脚步声越发近了。 荀老头抖得更厉害，好在：“好了好了。赶紧的，把药包好就能用了……小心着点，这药猛，别贼人没药倒，反倒把你们给伤了。” 言罢，他就跑了……他是真害怕啊。 早就知道小东家不是一般人，跟着小东家，一定能过一个不一样的晚年，可祖师爷也没提醒他，这晚年这么的不一样啊！ 太刺激了，他这把老骨头属实顶不住。肖木桐飞快包药，把药包分给姜大郎、徐家兄弟、会武下人、秦英秦杰、秦二勇等人。 分完药包后，姜大郎对他道：“把药包拿一些去给秦爷爷和小米，三骏，你也去……你们两人要一直跟在小米身边，助她杀贼。” 他很清楚，小米不会躲在地窖里，她定会带队去新院子救人。可他走不开，只能压下所有担心，专心阻敌。 徐三骏不想去，他只想帮姜大郎杀敌，可最终听令：“是。” “是姜少爷。”肖木桐大喜，急忙背上药袋，跟徐三骏往秦宅奔去，正撞见要带队绕去新院子救人的秦小米。 “小东家，姜少爷让我们来帮你……这是师父配的毒药，小东家只需一声令下，小的就给他们投毒！” 秦小米很满意，道：“走，跟我们去新院子救人！” “是，多谢小东家！”肖木桐的妹妹肖木香已经搬去新院子，他担心坏了，想着要是主家不去救，那他即使是死，也要去救妹妹。 好在，小东家心善，愿意冒险去救死契奴才。 “走！”秦小米令下，朱一青、朱三红、姚白眉、荀老头、秦二叔、秦存泉、肖木桐，徐三骏等人拿着五八门的家伙什，跟着她出秦宅，从老作坊绕到柴张两姓的宅子，往新院子奔去。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铛铛铛！ 铛铛铛！ 秦存泉跟秦二叔一路敲锣，提醒鬼村的人：“匪贼进村了，所有人醒醒，不要乱，也不要去村西救人，你们躲好或者跑其他村子去，别往村西来！” “只需一个时辰，司吏坊跟薛家黄家的武师就会来救我们！” “要是不听劝，跑错方向被贼人害了，秦家概不负责！！” 匪贼凶悍，没有如秦家一样的强悍手段，一旦遇上匪贼，只有死路一条。 秦二叔跟秦存泉是一路喊，嗓子都快喊哑了。 而村西的动静太大，村民们已经被吵醒，柴张胡黄钱孙几姓人家是怕得不行，听到这话，安心不少。 “听见了吗，是秦书吏的声音，撑住，只要撑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要不要跑？要是还没跑出村子就遇上匪贼咋办？” 也担心着秦家：“不能跑，更不能干躲着啊，就算敲锅敲梆子，弄出点动静来，也能让贼人忌惮两分，帮上秦家的忙。” “对对对，弄动静，赶紧弄动静，杀不了贼人，也能吓唬吓唬贼人！” 黄老二家很感激秦家，全家三口出动，铛铛铛敲着铁锅，去喊黄家人：“不用出来，只在家里头敲铁块，弄出动静来就能吓唬到贼人，让贼人忌惮！” 鬼村的黄姓一族靠着秦家，才吃上饱饭，才真正在本地落了脚，经过一番挣扎后，八成的黄家人是冒险敲家里的锅，喊着：“薛家黄家司吏坊的将士快来了！！” 秦小米他们听见了……嗯，挺会喊的，援军到这话确实能乱贼人心境。 “跑快点！”秦小米催促，一行人往新院子奔去。 新院子里，许阿筝已经是个血人，握刀的手一直抖，可她依旧站在门前，不退一步。 而她身后，是肖老嬷嬷、孟三嬷嬷等妇人。 她们的脚边，还趴着三名妇人……胸腹还有起伏，证明还活着，只是被打晕过去了。 564.第564章 匪贼屠村，活阎王 第564章 匪贼屠村，活阎王 刀四盯着这群妇人，恨不得活剐了她们。 尤其是许阿筝这矮个子臭丫头，只带着一群仆妇，就硬生生拦了他们的两次攻击，比男人都能撑。 “哈哈哈，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拦住我们？不自量力！赶紧让开，否则一旦我们用毒药，你们会立马中毒暴毙！” 可不到万不得已，刀四并不想用见血封喉的毒药。 一来是这药猛，一旦用了，他们多少会有点影响。 二来是这屋里头都是姑娘，没尝个新鲜之前，他可舍不得弄死她们。 “四哥，村里人已经发现咱们进村，得赶紧弄死她们，把里面的漂亮姑娘绑走，去跟刀哥汇合，搜罗完钱财后，赶紧撤。”亲近的匪贼提醒他。 刀四也听见了村民弄出的动静，点头：“冲，谁杀了领头的这臭丫头，谁就能得个黄姑娘，做一手新郎官！” “杀！”八名悍匪激动了，提刀杀向许阿筝。 嗖嗖嗖！ 三支箭矢杀来，虽然一个匪贼没射中，却把匪贼们惊得收住刀势，朝着身后看去。 秦小米立在围墙上，提刀盯着他们，嘲讽道：“孙子们，竟敢来截杀我的下人，问过我秦小米了吗？！” “秦小米？四哥，他就是秦家的小东家！” “哈哈哈，你个蠢货，竟来送死。四哥，活抓了她，咱们定能立下大功，让刀字辈堂升上一级！” 又瞅见秦小米的容貌后，更激动了：“四哥，是个小美人，赶紧冲，给咱们寨子添个顶级鲜货！” 匪贼们憋不住了，不等刀四发话，就往秦小米这边冲。 匪贼们越来越近，急得孟三嬷嬷大喊：“小东家快跑快跑，不能让他们抓住啊！！” 这些是悍匪，姑娘一旦落入他们手里，那就是入了地狱。 “进，进屋，快。”许阿筝受过秦小米的训练，很懂她的暗号，立马招呼众人：“把人抬进去，关门……药，小东家最懂药。” 孟三嬷嬷听罢，才惊得回神：“对对对，进屋，进屋。” 妇人女仆们拽住受伤的三人，躲进屋内，砰，关上屋门。 秦小米见状，背在身后的手，打了手势。 肖木桐立马投掷毒药包。 嘭嘭嘭！ 毒药包落地，在匪贼群里炸开。 匪贼们大惊失色，赶忙捂住口鼻，往旁边冲去。 他们又怕又恨，喊着：“兄弟们，死也要宰了秦家女垫背！” 而匪贼们进村后就吃了厉害解药，即使是荀老配出的新毒药，也没能毒死他们，只是让他们觉得头晕乏力。 然而，只这点效果，已经足够了。 “杀了秦家女，让她给咱们垫背，让她下了地府也得跪着伺候咱们！”匪贼们嗷嗷叫着，开门冲出去。 迎头就遇上劈砍下来的大刀。 铛！ 匪贼挥刀挡住大刀，待看清持刀人是秦小米后，震惊不已……这死丫头竟然真会武，力气还大得堪比悍匪，接她这一刀，震得他虎口都麻了。 匪贼有些惊愣。 秦小米可不会浪费时间，短刃即刻杀来，扑扑扑，快如闪电的捅了他脖子动脉三下。 鲜血飙出，匪贼捂着脖子转身，瞪圆双目，看着匪贼们。 “小二！”匪贼们惊骇不已，彻底被激怒，顾不上其他，立马把小二，也就是刀字辈堂排行二十的匪贼推到一边去，提刀杀向院门的秦小米。 铛铛铛！ 徐三骏、朱三红、朱一青杀来，挡住匪贼们的攻势。 秦小米则是趁机暗算，扑扑扑，眨眼的工夫，她的短刃跟簪子是捅了四名匪贼，还专门往眼窝捅。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死丫头，我定要活剐了你！”“快退回来，这死丫头以门为关口，想要一个个诛杀我们，都快回来，别中她的计！”刀四喊着。 秦小米笑了：“你还懂兵法，看来你们的匪贼窝不一般。” 刀四一惊，浓烈的杀气顿生……必须杀了这死丫头，否则以她搞事的能力，他们红羽寨的秘密可能会被她扩大化，继而引来军队围剿。 “破屋门，抓住里头的女仆做人质！”刀四立马带着匪贼往许阿筝她们的屋子冲。 “追，杀光他们！”秦小米带队冲进屋内，脚下发力，几个跳跃，追上落后的一名匪贼，举刀就往他后脑劈去。 匪贼感到劲风袭来，急忙趴下，往旁边一滚，才躲过致命一击。 秦小米挥刀快如银枪，砰砰砰，大刀追着他连砍十几刀，咔嚓，终于，大刀砍中他的一条腿。 大刀锋利且厚重，一刀直接断腿。 “啊啊啊！”断肢之痛，让匪贼惨叫连连。 然而，他没能叫多久。 咔嚓！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秦小米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刀四他们都惊了……这个死丫头竟比悍匪还悍匪。 “冲，速战速决，杀光他们，好去帮姜大郎！”秦小米喊着，人已经朝着刀四杀去。 这一刻，刀四只觉得是恶鬼扑面而来，吓得瞳孔一缩，仗着一身武艺，关键时刻，举刀反击。 铛铛铛！ 两刀相击，火星四溅，两把好刀都豁了口子。 “撒毒药，弄死这丫头！”刀四不想死，只得近距离冒险动用那能一刀封喉的毒药。 “围住匪贼，不能让他们拿出毒药！”秦存泉跟秦二叔吓疯了，大喊着冲进来。 刀四见秦家人害怕了，很是得意，拿出所有本事，拦住秦小米，冷笑道：“臭丫头，凭你们也想跟我们匪贼斗，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悍匪！” 秦小米可不会跟他磨叽。 嗖！ 短刃一挥，差点偷袭成功，让刀四变成太监。 刀四惊了，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的手段这么下流。 铛铛铛！ 趁着刀四惊了这一瞬的工夫，秦小米、朱一青前后猛攻，夹击刀四。 刀四惊骇不已，乱了阵脚，十几刀后，咔嚓，被朱一青一刀砍中后肩。 秦小米抓住机会，大刀横砍。 咔嚓！ 刀四连惨叫都没发出，脑袋就落了地。 薛风他们赶到时，瞧见的就是这个景象，吓得愣住。 “快去擒住那些瞎眼的匪贼，他们有厉害毒药！”秦小米朝他们吼着，带着朱一青扑向余下的匪贼。 徐三骏、秦存泉、秦二叔已经用身体堵住匪贼拿毒药的手，而秦存泉、秦二叔已经受伤。 薛风回神，急忙带着武师冲进来，一番堵杀，都受了伤后，才把余下的匪贼制住，没让他们拿出毒药害人。 秦小米来不及歇口气，忙喊荀老头：“荀老，过来救许阿筝！” “来，来了！” 诶哟喂，他是跟了个什么活阎王啊！ 荀老快吓死了，是被肖木桐半拽着进来给许阿筝看伤。 “二叔，泉叔，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们去帮姜大郎，只有把所有匪贼都杀光，大家伙才能真正安全，不然躲哪里都没用。” 秦小米交代完，一刻不歇，喊上薛风他们，往村西口去，打算：“两头截杀匪贼！” 565.第565章 匪贼屠村，给他们开开眼 第565章 匪贼屠村，给他们开开眼 走之前，她还把匪贼们的毒药给搜刮走，还拿了几个头。 又问薛风：“可派人去镇上报信了？” 秦小米说着，扔给薛风一个袋子：“解迷药的解药，抹鼻孔就成。” 秦小米他们不用抹这药，只因大会过后，她家太招人恨，为防被人偷袭，她这段时日都让肖白英把解药放进红松烛里。 夜里，村西各家点着红松烛，就能达到解迷药的效果。 这才没被匪贼们的迷药毒倒，有了反击之力。 “瞧见火光就立刻派了一人前往镇上求救，秦小东家放心。”薛风接过袋子，把药拿出来，抓了一些后，往两个鼻孔里涂抹，将药袋子扔给武师们：“赶紧抹，保命用。” “是！”武师们抹好解药后，往村西深处冲。 铛铛铛！ 啊啊啊！ 兵器相击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薛家武师心下一沉，再看到地上躺着的无头尸体、被烧焦的尸体后，自认见多识广的他们也被吓得浑身冒寒气。 不敢想象，要是秦家没有保命手段，光靠他们这些武师，别说保护秦家了，是连他们都得被砍死。 “小看你们这些贱民了，当真有两下子！”刀哥目光森寒带着暴怒，盯着姜大郎，扔掉大刀，拿出背上的长铁棍，两两相接后，再装上锋利的枪头。 还拿出毒药，往枪头上抹了毒。 噌——！ 长枪出，发出争鸣声，枪尖直指姜大郎，刀老大冷笑道：“百兵之王，远攻神器，看你这回如何躲得开！” 先前，刀老大他们以为一旦肉搏，村西这些蝼蚁定扛不住他们几刀。 没成想，这臭小子打头，再加上其他人的辅攻，他们非但没能杀死这些蝼蚁，还有六名兄弟被这些蝼蚁所伤。 其中四人，还死于这臭小子之手！ 四人，此子只用了长箭、长刀就杀了他四名兄弟！ “看来你们不是一般匪贼，竟会使这军中将官兵器。”姜大郎眸里寒光射出，还带着点兴奋，不等刀老大出枪，手一动，率先打出一‘武器’。 嗖，武器带绳，两头都包着尖锐铁块，飞梭而来，避过长枪，狠狠砸向刀老大的面门。 刀老大惊骇，挥枪还击。可那绳子武器是快速回撤，被姜大郎持着的那一端猛然掷出，化防为攻，攻向刀老大的下方。 刀老大震惊，慌忙收枪阻挡。 可枪的优势是远攻，近身防守乃是弊端之一，这般来回数次。 嘭——！ 铁块重击刀老大膝盖，咔哒，膝盖骨被打裂，他疼得差点站不住……远攻对远攻，他竟是被击中了。 刀老大又疼又怒，咆哮着：“冲，不计代价，给老子杀了他们，先杀那些辅攻！！” 这些辅攻们不如这臭小子厉害，容易杀。 而杀他们，还能让这臭小子分神。那七斤几个死士，就能找到机会偷袭，一举弄死那臭小子！ “杀杀杀！！”匪贼们不知是兴奋还是壮胆，嗷嗷大叫着，杀向徐二骏等人。 混战再次开始，姜大郎一边对敌刀老大，一边帮徐二骏等人，还得盯着七斤几个一直没动的死士。 姜大郎已经敏锐的发现，这几个人，是专门训练过死士。 呵，果然出动死士来杀秦家了。 也好，早来，早杀干净，早震慑那些牛鬼蛇神！ 嘭嘭嘭！ 绳铁武器远攻刀老大。 扑扑扑！ 短刃突刺已经杀到身边的匪贼们。“啊啊啊！”匪贼们被刺中，惨叫不止，滚烫鲜血喷涌，把姜大郎染成半个血人。 七斤终于动弹，四人使用身法，似鱼入水，眨眼间，从混战群里溜过，期间未动手伤任何人，而是直奔秦家宅子过去。 徐二骏大骇：“不好，他们要突袭宅子！” 嗖！ 梨子、他娘、他岳母都还在宅子的地窖里，徐二骏无法想象后果，目眦欲裂，急忙去追。 他一撤，队形就乱了，刀老大有了可趁之机。 嗖嗖嗖！ 长枪似电龙，眨眼就杀向姜大郎十数次。 姜大郎只能回防。 嗖！ “啊！”许正冒被匪贼砍中，幸好苏三平就在他旁边，拖拽了他一把，又有朱学末帮着抵挡其他匪贼的攻击，才让许正冒只被削下肩头的一块肉，没被断臂。 “哈哈哈，臭小子，你们的攻守阵型已乱，这回死定了！”憋屈半晚，胜利在望，刀老大兴奋得舔吃一口手上的血，招呼匪贼一声后，似恶鬼般，杀向姜大郎他们。 可长枪还没杀到姜大郎面门，身后就响起嗖一声。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是利箭！ 刀老大后背发寒，本能回身，挥枪一档，铛铛铛，把杀向他的利箭挥开。 然而…… 嘭嘭嘭！ 利箭被打落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粉末弥漫，刀老大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泪水不受控制的猛流，让他视线模糊起来。 “无耻小人，尽是暗算招数！”刀老大恨得怒骂。 秦小米笑了：“对付匪贼，任何招数都是光明磊落！” 女孩声音？ “你是秦小米，你竟敢出来送死！”刀老大震惊。 秦小米冷笑：“我们可不是来送死的，我们是来杀你们的，就像杀刀四他们一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刀四带领的所有匪贼，已经被我们全部斩杀……薛风大哥，扔几个头给他开开眼！” 薛风：“……”你是活阎王，我一介凡人，受不起你这声哥！ 但他还是快速照做。 嗖嗖嗖！ 砰砰砰！ 三个脑袋抛向刀老大那边，还有一个砸中刀老大。 刀老大看见刀四的头颅，惊得眼睛快裂开，吼道：“贱人，老子要杀光……”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小矮子朝他飞扑而来，手上还握着什么东西！ “小米小心，他的枪尖有毒！”姜大郎大喊，浑身冰凉，只觉得天地昏暗，再顾不上其他人，只朝着秦小米这边奔来。 啪啪啪，秦小米目光如炬，毫无惧意，身体落下之时，手上湿透的长布精准挂在枪头，再以身体之力，重重往下压。 砰，双脚落地那刻，长布已经缠绕枪尖数圈，紧紧包住枪尖之时，她再次以身体之力，往后方狠狠拉扯。 嗦嗦声起，长枪似龙蛇滑动，竟是被拖着走。 刀老大惊出冷汗，用尽力气握住枪柄……这是什么招数，竟让他差点脱了枪！ 这是上辈子的秦家的缠龙夺枪法，遇上长枪，以湿透的长布做龙，缠而脱之。 嗖！ 姜大郎举刀，自背后砍向刀老大。 刀老大只得放弃长枪，抽出斧头回击。 秦小米成功夺取长枪，立刻挥枪杀向刀老大。 566.第566章 匪贼屠村，去不去救？ 第566章 匪贼屠村，去不去救？ 刀老大被前后夹击，急忙喊匪贼跟七斤他们：“回防助我，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一句话，匪贼们立刻放弃杀苏三平等人，急忙回防。 七斤他们闻言怔愣一个呼吸的工夫，想着还有后招，也就回防帮刀老大。 秦宅的人暂时脱险，徐二骏也快速回防，帮姜大郎他们。 一时间，村西后段再次陷入混战。 …… 临近的几个村子已经发现鬼村的异样，又急又怕，妇人孩子们都吓哭了。 周老村长惊醒后，立刻动员一批胆大的村民，让他们：“拿上柴刀菜刀锄头，再拿上铜锣、大鼓、唢呐，去鬼村村口敲锣打鼓，即使杀不了贼人，也能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救兵来了！” “只要他们被惊得逃跑了，就能帮到秦家！” “有车的，赶紧驾车去镇上求救。所有车都用上，能更快的把帮手们送去鬼村，都快着点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周老村长叫着，第一个上车，让周十三把送他去镇上。 周二爷则是留下，组织周家村子弟去鬼村口：“同族们，莫要怕，这是救人命积德的好事儿！” “可，可鬼村火光冲天，血腥气都飘到咱们这边来了，明显不是单纯的火灾……咱们真能救得了他们吗？有周家人低声道。 周十六婆冲出来喊道：“只是去村口敲锣震贼人，又不是让你进村去杀贼，你不去就让开，别坏我们的士气！” “几十年前，万松村被屠，多少老人因着没去帮忙而带着愧疚离世。难道我们这代人也要像我公婆那样，带着遗憾走吗？！” 这话一出，村民们想起万松村被屠的事，想到家中过世老人们一说起这事儿就流泪的模样，心下戚然。 老一辈人面对屠村，很是害怕，所以没敢去帮忙，事后又恨自己的胆小无能，所以余生都活在愧疚里。 好几个老人死前都没闭上眼。 一会儿后，很多村民喊道：“干他祖宗的，都杀到咱们邻村了，是个人都得去帮一把！” “我家父子四人，去三个，就算死了，也还有个后！” 周十六婆一看，喜道：“秃头，婶子记住你家了，等事情过后，一定帮你家说好话，让秦家招你家去做工，挣那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高工钱！！” 周秃头大喜，他家这是要发了啊，只是：“婶子，您能别叫我秃头不？” “别磨叽，赶紧集合去鬼村！”周十六婆喊着，又骂她儿子周十六：“赚钱没老娘多就算了，遇事还不在家，啊呸，白生了！” 铛铛铛！ “集合集合，去鬼村！”周二爷敲锣喊着，很快的，周家村人浩浩荡荡往鬼村去。 开河村、石榴村、牛头坡村的村长也敲锣集合了部分村民赶来。 镇上，关书吏他们也得到了消息，让值守的差役敲锣去喊人。 铛铛铛！ “鬼村有火光，大家伙快醒醒去救火！”吕胖三一路喊一路往吕家村跑……那里人多，且都是亲近秦家之人，去那里喊，能喊得动人。 关书吏带着有余有幸还有辰嬷嬷已经翻身上马，对关老夫人道：“祖母，镇子动员的事儿就交给您，威胁恐吓什么都好，必须让各村赶紧去救人！” 鬼村的火光连镇上都能看见，可见不是一般的大火。 而辰嬷嬷医术高超，等人救出来后，她能就地治疗。 关老夫人道：“放心去，镇上有祖母给你镇着。” 冯玉实也赶来了，听见这话，嗤之以鼻，老太婆还真是脸大，什么事都敢揽。 可他出口的话却是：“关书吏快些走吧，去晚了，可就……” “启程！”关书吏喊着，挥鞭打马，一骑绝尘，率先朝着鬼村奔去。“快！”冯玉实让锁子驾车跟上，还催促：“再快些，我必须第一个进村。” 必须把这救命之恩拿下，绝不能便宜了关书吏！ 然而，半路上他们就遇上薛家报信的人、又遇上周老村长，得知鬼村不是火灾，而是贼人杀进村了。 冯玉实吓得想要调头回镇上。 又不敢，生怕坏了名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来。 可到村口时，冯玉实差点吓尿了，拽住要冲进去的关书吏，哆嗦着道：“关书吏且慢……这这这不对劲啊。” 喊杀声、惨叫声、似乎还有兵戈相击声。 “空气里，都是血气。”冯玉实被吓得脸色惨白腿软，根本无法往前迈一步。 关书吏：“秦家凶险，耽误不得，我们必须尽管进去救人！” “你你你，都这样了，还还还要进去救？！”冯玉实看鬼般看着关书吏。 关书吏一把抽回被他拽住的手，拔出挂在马匹上的长剑，道：“你要是害怕就留在村口，我关家人必须进去救人，这是衙门的职责，也是人的职责！”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神经病，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跟他说职责。 “那关书吏去吧，只是事后莫要怪卑职没提醒您！”冯玉实言罢，招呼四名家仆，转身往后跑了十几米才停下。 哼，什么救命之恩，什么借机救美，统统没他的命来得重要。 只有关安农这种蠢货，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冒死去救人！ 不过冯玉实也没有回镇上，而是让锁子他们跟着村民们敲锣：“敲锣驱赶贼人！” 这大小算个功劳，赚起来还不费力，他必须得赚到手……免得被人说他胆小如鼠、见死不救。 …… 关书吏已经带着有幸有余，进了鬼村，只是他们是绕路而行，从柴张两家这边，抄路去秦家宅子后头。 想着这样或许能尽快救到人，还能给贼人来个夹击。 可惜，关书吏他们运气不好。 他们赶去秦宅后头的时候，后山道里，冒出一批死士，足足有十人。 领头人看着鬼村的火光，以及无数往鬼村赶来的火把光，声音平淡却不满的道：“刀老大跟七斤他们当真废物，折腾半个时辰都没能屠光秦家人。” 还引来这么多人。 “行动，到秦家宅子后面后，立刻放火，把他们逼出来后，能杀几个是几个。”领头人下令。 “是。”死士们应着，立刻起身，似穿梭在林间的箭，飞快朝着秦家宅子后头疾奔而去。 刚好跟关书吏他们碰上。 一打照面，有余有幸就瞧出来了：“爷儿，他们是死士，爷儿后退，莫被他们伤到！” 领头人听罢，心下微惊……呵，没想到一个乡下破地方，竟然能遇上同类。 领头人也看出来了，有幸有余是死士。 领头人没说一个字，只因死士的脸和声音都不能暴露。 他打手势，死士们立刻分为两批，一批泼松油，准备点火烧秦宅，一批则是杀向关书吏三人。 567.第567章 匪贼屠村，美救英雄 第567章 匪贼屠村，美救英雄 铛铛铛！ 呼吸间，有幸有余已经跟五名死士过了快二十招。 关家底蕴深厚，二人又是精挑细选过来的，还懂药、懂人体构造，很懂得怎么重创对手。 砰砰砰！ 有余打先锋，不要命的猛攻对手。 咔哒，咔哒！ 有幸专门偷袭，巧击死士的骨节，瞬息间就让两名死士的骨头错位。 砰砰，两名死士立刻瘫倒在地，堪比瘫痪一般，只有一双眼睛在动。 死士们大惊，领头人也惊了，打手势。 死士们见状，立刻动手，咔咔两声，扭断两名瘫痪死士的脖子，让他们毙命后，搜查他们身上所有会暴露身份的东西。 领头人握着长细的刀，加入战局，有幸有余没空分神，只得拼命搏杀。 另一边，泼松油的死士也被袭击。 嗖嗖嗖！ 弩箭朝他们杀来，死士们只得避开，是没能点燃秦宅，是目光森冷怨毒，朝着弩箭杀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关书吏持着一把小弩，正对着他们。 嗖嗖嗖！ 弩箭再次杀来，迫使他们不得不避开。 关书吏瞅准机会，朝着死士们放松油的地方飞冲而去，手扔脚踹，把四五桶松油踹离秦宅。 又顺势半跪蹲下，持弩瞄准，再放一次弩箭。 嗖嗖嗖！ 弩箭射出，幸运的命中一名死士的面门。 砰，死士到底，瞬间没气。 死士大怒，没想到一介文人，竟能杀了他们的人。 “活剐了他！”一名死士变了声音，低喊出这句话。 四名放火的死士齐齐杀向关书吏。 关书吏用的九发弓弩，里头最多能装九只弩箭，如今弩箭用完，他只能撒药。 可这些死士吃了厉害的解药，辰嬷嬷的药，对他们没多少影响。 锵！ 他只能挥剑阻敌。 可惜，长剑太软，比不得大刀的硬度，被打得似弹簧般弯曲，发出嗡嗡嗡的剑鸣声。 可气人的是，这似乎是柄宝剑，相当能撑，接了几招后，还没被斩断。 死士们更怒了，使出全力，势必要斩了关书吏。 “爷儿小心！”有幸有余齐齐朝着关书吏那边退去，三人形成阵型，这才有了喘息之机。 “鸡斗群鹰。”领头人变声冷笑，换短刃杀来，扑哧扑哧，有余拼命阻挡，他跟关书吏还是被伤到。 “放火！”领头人继续喊。 两名死士撤走，再次去放火。 这一回，关书吏实在是没有余力去阻止，只能看着死士扔火把，点燃秦宅。 …… 秦家地窖内，秦奶奶她们听着喊杀声、打斗声，心里恐惧至极。 突然间，众人闻到烟味。众人慌忙朝着通气孔看去，只见黑烟从通气孔里涌进来。 “有烟进来了，宅子着火了，快堵通气孔啊！”秦六婆叫着，用分到的湿布巾去堵通气孔。 秦小姑道：“六婶，这样不行，没了空气，咱们也会死。” “不堵咋办？难道要被烟给呛死！！”秦六婆吼，又开始哭：“呜呜呜，老娘还没过上一顿饭吃十八个菜的日子，咋就要去地府报道了！好歹死前让我再吃一顿肉饭啊，不然下辈子岂不是要当饿死鬼？” “娘，别哭了，哭会乱大家伙心志，再哭我只能毒晕你！”秦梅怒怼。 秦六婆惊了，似受到天大打击般，哆嗦手，指着她：“你你你，你竟然要毒晕老娘，你个不孝女，呜呜呜。” 秦六婆哭的差点厥过去。 姜小珠拿出一个肉饼，递给她：“六婆，趁着还活着，吃点吧，下辈子就不会变成饿死鬼啦。” “……那啥靠近墨水果然就黑啊，你是跟小米丫头一样奇怪！”秦六婆骂着，毫不留情把肉饼抢过了，往嘴里塞：“呜呜呜，死前能吃上一顿肉饼，老娘也不算白死了。” 她还给秦老六留了一口：“给你。”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秦老六瞧着那无肉的饼边：“……” 你还挺有良心。 秦小姑拿出地窖制造图，看了看，道：“爹，不能坐以待毙，等赶紧挖开出口，逃出去。” “东南面，斜通过旧作坊后头，有个出口的……咱们把地窖的砖头门从里头拆掉就能出去。” 秦小米敢让他们躲进地窖里，就给他们留了生路。 又怕有贼人从地道出口进家里偷钱，所以外部地道通往地窖的这边的入口，用青砖封住了，只能从地窖内部拆砖，才能出去。 “确实是个法子。”秦爷爷认同幺女的话，可是：“出去后，咱们可能会遇上贼人……大家伙愿意冒险吗？” 秦大石秦大岩留在这里跟秦爷爷保护女眷，闻言率先道：“我们听您老的，您老指哪我们就往哪走！” 秦爷爷沉默一会儿，地窖内的烟雾又浓了一些，是容不得他犹豫了，忙道：“干，立刻拆砖出去，不能被烟给憋死。” 一声令下，地窖内的所有人立刻动起来，用湿布巾蒙住口鼻后，拿出榔头等工具，开始拆除砖头小门。 “钱钱，把钱钱带走，不然小米姐会哭死哒！”姜小珠拽着秦奶奶，让她记得拿银票。 说起这个，秦六婆立马来劲儿了，赶忙：“五嫂，你家的银票藏哪了？弟妹我帮你们搬！我就算是死，也定不让你家银票丢咯！” “不用不用，我们拿得动。”姜小珠一副护食样，不许秦六婆碰地窖里藏钱的地方。 秦小姑已经去撬地窖的砖，拿藏在暗格里的银票：“娘，拿银票就成，金银留在这里，就算烧化了，也还能再铸成锭子，不妨事。” “对对对，拿银票，各家都把自家的银票揣身上！”秦奶奶说着，哆嗦着手去撬砖头，拿银票。 秦六婆瞅着秦奶奶、秦小姑、秦小麦等人从暗格里拿出来的一捆捆银票，眼睛都绿了……啊啊啊，见到这么多银票，今天死都值了。 砰砰砰！ 砰砰砰！ 秦爷爷、秦大石、秦大岩等人把拆开的青砖扔旁边，速度很快，半刻钟就拆出可通行一人的口子来。 “可以了，不必拆了。”秦爷爷道：“我身手好，经验足，我先出去，大石大岩随后跟上，要是我遇险，你们就别出来，继续躲地窖里……有人杀进了，就以这个小口为关隘，再加上药，多少能抵抗一时半刻的。这多撑一会儿，没准就能活。” “老头子……”秦奶奶泪流满面，却不阻拦秦爷爷，只道：“这辈子能跟你过日子，我很知足。” 秦爷爷很动容，只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让你一把年纪还跟着我逃荒，刚安稳没多久又遇上这事儿。” 568.第568章 匪贼屠村，帮手到 第568章 匪贼屠村，帮手到 秦六婆受不了了，催促着：“五哥五嫂，你们别磨叽，赶紧出去探路吧。” 秦老六没敢说话，但他点头附和。 秦爷爷收起情绪，把家伙什准备好，猫低身形，眨眼就从小口离开。 秦大石秦大岩也拿上家伙什，深吸两口气，给自己壮胆后，从口子离开。 秦小姑不放心，拿着毒药，犹豫好一会儿后，道：“娘别担心，女儿绝不会让自己落入难堪境地，很快就回。” 言罢，也跟了出去。 “舒姐儿！”秦梅想去追，被秦六婆拽住：“干啥干啥，你有几下子啊？你出去了就能救她？别添乱了，舒姐儿比你厉害聪明，真有危险，她能逃回来。” 秦奶奶心痛如绞，可女儿担心父亲，不忍看着父亲冒险，她能怎么劝？ 劝回来了，万一老头子有个好歹，女儿也会愧疚一辈子。 秦小谷忙道：“奶奶，我去帮姑姑。” “不用你去，我去！”小姜二郎拍着小胸脯道：“我最近变厉害了，很会偷袭，你留下把小米姐的银票绑身上才是正事。” 不是他自信，实在是大哥过于可怕，练了他几个月，他现在不是一般的厉害，打十个小谷不在话下的。 “快去。”秦小谷没跟他争，催促他离开，交代着：“机灵点，不行就跑，往山里跑，别被抓住。” “放心，山里我可熟了。”小姜二郎立马离开。 秦梅、秦存泉媳妇、徐乔两大娘、乔梨子、秦二桃、秦茂秦胜等人是守在小出口：“一旦不对劲，咱们就拿刀用药跟他们拼了，绝不能手软！” 经过秦小米的训练，村西几家的妇孺是一个比一个彪悍。 …… 秦爷爷已经靠近地面，可地面上传来的声音让他揪心……好像是关书吏的惨叫声。 秦爷爷担忧不已，可如今也顾不上了，快速往地窖东南面的出口爬去。 幸运的是，东南面的出口没人，可离开关书吏他们打斗的地方有些近。 不过双方只顾着打斗，一时半会的，没注意这边。 “五叔，五叔，上头咋样？”秦大石低声询问着。 秦爷爷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两人又惊又急：“那，那咋办？去不去救？” “你们守着出口，我去，我一把年纪了，咋样都不亏。”秦爷爷过不了心里那关，是冒险出去，绕到打斗地，自背后偷袭。 嗖嗖嗖！ 短刃轻便，秦爷爷又懂得隐匿脚步声，偷袭成功，利刃扎中一名死士的后脖子，直插死士的颈椎骨，再狠狠一撬。 咔！ 节骨被撬离。 死士瞪大眼睛，砰，昂倒在地。 有死士发现秦爷爷，见他竟成功杀死一名死士，惊怒不已，挥刃杀来。 嘶啦嘶啦嘶啦！ 秦爷爷用步法飞快躲避，可身上依旧被割了几刀，已是鲜血淋漓。 “小心！”关书吏见状，急忙来救，两人跟两名死士缠斗在一起。 两人都受了伤，关书吏更是快要力竭，两人边打边退，想寻机脱身，可死士们恨毒了关书吏，紧追他不放。 “爷儿！”有幸有余想帮忙，可两人也是伤痕累累，还被领头人带着死士缠住，根本无暇顾及。 铛！ 关书吏的长剑被挑飞。 嗖！ 利刃杀来，扎向关书吏的后背。 铛，秦爷爷挥柴刀阻拦，这才没让关书吏的后背被刺穿。 可秦爷爷年老，反应不及，立刻被死士踹飞。 “五叔！”秦大石秦大岩急了，顾不上秦爷爷的交代，立马提着柴刀冲来。这一年多来，他俩也学武，可对上死士，他们也就两个小菜，刚跟死士对上，铛铛，不过几下，握刀的手掌就被震裂，鲜血流出，柴刀脱手。 呵，冷笑溢出，两个死士都不屑搭理他俩，一人一脚，将他们踹飞后，举刃朝着关书吏杀去。 “该死文人，让你多管闲事，砍不死你！”死士真是被气恨了，已经忘了规矩，多说了话。 言罢，两名死士举刃，齐齐朝着关书吏心口扎去。 嗖嗖嗖！ 嘭嘭嘭！ 利箭带着什么东西砸来，死士们赶忙捂住口鼻，却没有中毒，而是眼睛火辣辣的，还痒得不行。 那种痒，让他们抬手挠抓，恨不得把眼珠子给挠出来。 秦小姑大喜，这药果然用对了。 见得手了，秦小姑急忙冲过来，把解药的水液倒在秦爷爷脸上，先救了亲爹后，又把药液倒关书吏脸上：“快走，快走。” 秦大石秦大岩那边则是有小姜二郎，给他们抹了药汁后，拽着他们往后撤。 两名死士听见声音，是循声冲来，奈何眼睛痒痛不止，视线模糊，劈错了地方。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关书吏的视线也模糊不清，可他不想错过机会，借着秦小姑的搀扶起身后，一把夺过秦小姑手里的短刃，朝着一名死士杀去。 扑扑扑！ 三刀，全扎死士眼窝。 “贱种！！”另一名死士气疯了，凭着模糊的视线，劈向关书吏。 关书吏躲避不及，身上又中一刀。 秦小姑、秦爷爷、秦大石、秦大岩、小姜二郎赶忙来帮，一阵混乱，也不知道死士是被谁杀死的，总之是死了。 有幸有余见关书吏脱险，心中大定，跟领头人厮杀。 领头人目眦欲裂，他手下十名死士，竟被杀了八名，如今只剩下两名死士跟他还活着。 “用剧毒，杀光他们！”领头人下令。 两名死士惊道：“不可，会留下痕迹！” 关家底蕴深厚，一旦留下痕迹，关家人定能查出他们主子的身份。 这个险，冒不得。 “杀，灭口！”领头人咬牙，拼死也要灭口关书吏他们。 秦爷爷、关书吏、有幸有余等人已经是强弩之末，面对三名厉害死士的全力反扑，当真没多少抵抗之力了。 只能逃躲，以此拖延时间。 可天无绝人之路。 哒哒哒，马蹄声传来，越来越靠近这边。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黄阳隆的声音传来：“黄五叔、薛雷，这边也有贼人，赶紧冲，宰了他们！！” “隆哥，快别喊了！”小白急得不行，生怕他一喊就成了靶子。 黄阳隆就不可能认怂，喊得越发大声：“狗贼听着，速速投降，我们的援军到了，足足有六十八人，个个是厉害武师，村口还有一整队的将士，是梁副将的二儿子带来的兵马，你们不投降也死定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薛东家身边那个憨货小梁武师就是梁副将的二儿子梁祉！！” 梁副将的兵马来了？ 死士们大骇，不敢相信，可梁副将确实有个叫梁祉的儿子。 “毁痕迹，撤。”领头人顾不上杀关书吏，带着两名死士，去摸死去死士的尸体，把有痕迹的东西都摸走后，往山里奔去。 “他们跑了，快追！”黄阳隆急喊。 薛雷跟黄老五立刻带着武师去追。 569.第569章 匪贼屠村，刀老大死 第569章 匪贼屠村，刀老大死 “回，回来，死士，追不得，别白死。”关书吏奋力喊着，可他受伤又力竭，声音太小，都传不出两米。 秦小姑忙喊：“黄少爷，关书吏说那些是死士，追不得，你们快把人喊回来，别白白送死！” “死士？传说中的玩意儿？！”黄阳隆激动了，别说喊薛雷他们回来了，要不是小白拽着，他已经追上去。 留下保护黄阳隆的薛黄两家武师道：“关书吏放心，雷头领知道怎么做，不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关书吏、秦爷爷他们听罢，才放心一些。 “黄少爷，快帮我们救人，我们几家的人还在地窖里！”秦二婶不放心秦小姑，追到出口来看，见死士逃了，赶忙出来求救。 “快快快，救火救火！”小白喊着，一干人等忙着救火、救地窖里的人、救秦家的钱。 “薛大夫，快把薛大夫他们接进村来，给关书吏他们包扎伤口！” 秦家宅子后头，一片混乱，满是黄阳隆、小白等人的叫唤声。 …… 秦小米跟姜大郎这边，还在跟刀老大搏杀。 刀老大不敢置信，自己带来的匪贼兄弟，竟有九成折损在这破村子里。 三十四人，如今活着的只有他跟三名匪贼。 二栓也死了。 至于七斤等死士，已经被斩杀，吴兴祖则是被吓得疯癫。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刀老大他们听出这马蹄声的不同寻常：“老大，不是拉货的马蹄声，是铁蹄声，有军队来了！” “快撤快撤，不能再打了！”刀十六喊着，第一个往村西口跑。 刀三三年纪最小，见状，慌忙跟着跑。 只余下刀老十守着刀老大。 可刀老十也顶不住了，劝道：“刀哥，先撤，只要活着，这破村子必被灭！” 只要活着回到红羽寨，他们总能找到机会，再来弄死秦家人。 “撤！”刀老大不甘的喊着，转头朝着村西口的水井奔去，又回头，砸出一包毒药。 啪！ 秦小米挥枪，直接把药包打向附近的屋顶，交代肖木桐等人：“记得毒药的位置！” 又喊：“追，一定要找到他们进村的路！” 否则村里人没法睡个安稳觉。 “小米，穷寇，要当心！”姜大郎怕刀老大被追急了会跟小米来个同归于尽，不要命的往前追去，想帮秦小米。 而秦小米的速度奇快，手中又有远攻神器长枪，没一会儿，追到刀老大背后。 嗖嗖嗖！ 长枪快如电龙，带着雷霆之势杀出，眨眼就攻击刀老大的后背十数下。 刀老大仗着悍勇，险险躲过，可他还要留着力气逃命，眼神一暗，手中钩爪绳抛出。 铁爪挂住前头的刀十六，狠狠一扯。 砰，刀十六被扯得倒地。 扑哧！ 秦小米出枪毫不犹豫，一枪扎穿他的腹部，继续提枪去追刀老大，还喊着：“留活口！” “明白！”肖木桐等人应着，立刻去救刀十六。 刀老大震怒，想要故技重施，拉刀三三给他垫背。刀三三年纪小，已经快被吓死，不顾一切的往村西水井冲……年轻，跑得快，又有了防备，刀老大竟是没能抓住他。 只得拼命朝水井奔去。 还没跑到水井就被秦小米追上。 嗖嗖嗖！ 枪似雷网，快而多次的朝着刀老大杀来。 铛铛铛！ 刀老大用斧头与短刀阻挡，可秦小米出枪太快太快，又鏖战许久，他即使再悍勇，此刻应对起来，也很是吃力。 刀老大怒极，见姜大郎已经追了上来，刀老十则是不知生死，又听得村西口的停马声，知道再不拼命就来不及了，寄出最后一包毒药。 冒险打开后，才朝秦小米撒去。 秦小米大骇，转身朝村西内逃去，没让自己陷入毒雾中。 刀老大得意不已，趁着秦小米逃窜，赶忙朝水井奔。 可他没跑多久，身后就袭来一阵阴寒，还裹挟着令他头发倒立的杀气。 将死的恐惧迫使他停下脚步，提斧回击。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枪尖与斧头相击，迸出阵阵火星子。 秦小米握枪的手掌已经被敌我拼搏的力道震得开裂流血，却越攻越猛。 仗着身形矮小灵便，腾跃挑枪戳刺，旋身转枪，蓄足力气后，再次旋身，猛然坐地，给长枪留足空间后，长枪往上斜刺，手肘再往上狠狠一打，大大加强了长枪的攻击力…… 刀老大只见银芒一晃。 扑哧——！ 枪尖斜上，刺穿刀老大的咽喉。刀老大被长枪戳立在原地，瞪大眼睛，朝下斜看秦小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堂堂刀字辈堂的老大，用枪的好手，竟会死在一个乡下半大丫头的回马枪之下！ “小米！”姜大郎顾不上惊骇，急忙奔过来。 秦小米没理会他，也没理会刀老大的尸体，急忙往旁边冲去，倒出荀老头给的药液，往自己身上抹。 “小米，你中毒了？”姜大郎慌忙奔向刀老大的尸体，去摸尸，找解药，喊着：“荀老头，快过来看药！！” “来，来，来了。”荀老头已经跑不动了，被朱一青等人架着胳膊抬过来。 翻找一番姜大郎找到的药袋子后，最后拿出一包药：“用水调制，洗把脸就行。” 小东家现在都没毒发，可见刀老大最后撒的那包药，她没沾上多少。 “小米，快洗洗。”姜大郎顾不上去追刀三三，把药汁抹自己鼻孔，见自己没事后，立马端到秦小米面前，不顾她的抗拒，亲自给她用药汁洗脸。 带兵赶来救人的梁祉见状，早就震惊懵了，还是刀三三的落水声惊醒了他，忙道：“快把他抓上来！” “是。”将士们立马下井，去找刀三三。 水井里传来一阵扑通声。 “姜哥、秦姐，你们几家没事吧？！”梁祉冲过来，眼睛锃亮的看着他俩，满是崇拜。 知道姜哥跟秦姐厉害，可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凶残啊。 秦小米没空搭理他，只道：“我家宅子着火了，赶紧派人去救人。” 梁祉忙道：“黄阳隆已经带着薛雷他们赶去你家宅子后头，如今应该在救人了。” 见秦小米不放心，梁祉又派一名将士去秦家宅子查看。 将士上过战场，可走着村西的路，竟是生出寒意来……到处是血迹、尸体、还有死状可怖的焦尸。 将士忍着恐惧，冲到秦家宅子，把这边的情况告知秦爷爷他们。 又查看完秦宅这边的情况后，赶忙回村西水井边禀告：“二少爷，村西几家人已经被救出来，除了关书吏、秦老爷子等人受伤外，其余人都安好。” 570.第570章 匪贼屠村，牵扯太广 第570章 匪贼屠村，牵扯太广 “我爷爷跟关书吏他们怎么回事儿？细说。”秦小米忙问。 梁祉：“赶紧的，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秦姐！” “……”将士很快就把秦家的事儿，细说了一遍。 在场的人都惊了。 尤其是梁祉：“关书吏，这么猛。” 不是文人吗？ 不是拿笔杆子的吗？ 啥时候会使剑用弩了？ 秦小米松了一口气：“都没事就好。” 又往井口看去，等着井下的消息。 好一会儿，才有将士爬上井口，满脸愧色道：“二少爷，水井底下有个出口，那匪贼从出口逃走了，已经有兄弟去追！” “水井底下，果然有口子！”秦小米跟姜大郎齐齐想到修井的曹四文，立刻把事情跟梁祉说了。 还道：“曹四文是杨县尉给我们介绍的，两者之间，不知道有何牵扯。” “杨县尉？”梁祉惊了。 刚刚赶到，不顾村民阻拦冲进村西的薛东家也惊了：“怎么回事？这事儿怎么扯上了杨县尉？” 薛东家接触的尔虞我诈多，很快就冷静下了，对梁祉道：“小梁百户，赶紧下令，封锁消息，再派人去县城告知县令大人。总之，不管有没有通匪，都得先把人控制住！” 梁祉立刻拿出梁家军的百户令牌，道：“我乃梁副将第二子，梁家军百户，此刻号令在场所有人，不得透露水井之秘，不得透露牵扯了何人，违令者，按大魏军法处置，轻则诛连全族！” 在场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应道：“是！” 秦小米又道：“这事儿得跟关书吏通个气，免得县令大人又和稀泥。” 薛东家：“……” 你不这么敢说会死？！ 梁祉一脸浩然正气：“秦姐放心，这事涉及通匪，别说康县令，就算知府大人也休想和稀泥！” 又吩咐将士：“快去请关书吏过来。” 将士赶忙去秦宅后头，找到正在包扎伤口的关书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关书吏脸色大变，忙道：“快把我抬去水井那边。” 有幸有余已经战得力竭晕倒，只得薛家黄家的武师过来，用木板把关书吏给抬走。 临走前，关书吏往四周看看，想道一声谢，可找到人后，又打了退堂鼓，对抬着他的人道：“走快些。” “诶。” 很快的，关书吏到水井边，瞧见七倒八歪，一边歇气一边包扎伤口的秦小米等人。 关书吏见大家伙都没死，放下心来，问梁祉：“怎么回事？” 梁祉小小声的把事情跟他说了，又说了秦小米的担心。 关书吏沉吟片刻，道：“此事太大，牵扯太广……得我祖母出马。” 连他都镇不住这场子。 “事不宜迟，立刻抬我上车，送我回去找我祖母。” “把活口、尸体、贼人掉落的东西都收集好，这些都是证据……把水井口还有出口都盯好，等着衙门的人来。” 关书吏交代着，今晚耗力气太多，他说一段话就得停一会儿。 好不容易交代完，立刻让薛黄两家武师抬他去鬼村村口。 梁祉怕关书吏的祖母镇不住场子，还给了关书吏一块梁家军的令牌、以及一名将士跟去。 别嫌一名将士太少。 他只带了一小旗的将士过来，十一个人，还得留着追匪贼，再多真给不了了。薛黄两家武师跑得飞快，很快就到鬼村村口。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乡亲们喊着，激动又忐忑。 “是关书吏，是关书吏，活的，没死！” “能活着出来，那是不是说，匪贼被打退了？” 乡亲们心急如焚，想去问。 周二爷拦住大家伙：“莫要一拥而上，都退开，让里长村长去问！” 冯玉实第一个冲上去，抓着关书吏的手就哭：“呜呜，关书吏，你终于出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如何，秦家人没事吧？贼人可杀干净了？” 嘶，关书吏的伤口被抓中，疼得抽气。 “放开，你抓到关书吏的伤口了！”将士一把推开冯玉实。 冯玉实气急，可这是穿甲的将士，不是商人家的武师，骂不得，他只得道歉：“关书吏，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只是想帮忙。”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你守在村口，维护好秩序就成。”关书吏没力气跟他多说，是想用这话打发他。 冯玉实怎么会听？ 知道匪贼已经逃跑，村子里没危险后，生怕秦家不知道还有他这个恩人在，立马带着四名家奴往鬼村奔。 “关书吏你先养伤，卑职去村里帮忙善后！” 言罢，人已经冲进村子，很快就没了影。 关书吏气得胸口起伏，顾不上冯玉实，忙让将士喊话：“让所有乡亲原地待命，谁都不许进鬼村，免得毁坏证物，咳咳咳！” “是。”将士急忙大喊，拍着自己身上的甲衣，拿出自己的军牌，加上周吕两家子弟的帮忙，总算维持住秩序。 “我们不进去添乱，只要鬼村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啊，我们这一代人总算不用像我公婆那代人一样，带着万松村被屠的愧疚过世了。” 万松村被屠的事儿？ 关书吏一凛，想起这桩旧案来，越发觉得，做这旧案的人与今晚屠村的匪贼们，怕是有很深的牵扯。 毕竟，水井底下的地道，可不是短时间内能挖成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群匪贼不知道已经潜伏在宝福县多久？！ 村西里的吴兴祖跟二栓、突然发财荣归故里的吴里长、打井的曹四文、给曹四文他们做介绍人的杨县尉…… 关书吏已经不敢想，立刻道：“上车，上马车，尽快赶去镇上。” “是。”将士跟武师们立马将他抬上马车，驾车朝镇上奔。 关老夫人坐镇司吏坊，守到现在，见到独苗老孙子活着回来后，松了一口气。 可听完关书吏的话后，脸色大变。 “你留下，镇着鬼村，祖母带着梁家军去县城就成。”关老夫人经的事情多，很快就做出安排。 又指着将士道：“把衣服换了，你这衣服太扎眼，不到县城就会被耳目盯上。” 如果真是潜伏了几十年的匪贼，那眼线定是遍布了全县。 “是。”将士立刻换了关书吏的常服。 关老夫人回了镇西口的宅子，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对关书吏道：“赶紧回鬼村去，别让任何人毁了证据与案发现场！” 关书吏道：“祖母放心，薛东家跟秦家人都守着呢。” 关老夫人听罢，不再耽误，立马坐车，带着两名家仆与那名将士往县城奔……打定主意，死也要说动康县令，关闭城门，不让任何一个嫌疑者脱逃！ 571.第571章 匪贼屠村，红羽印记 第571章 匪贼屠村，红羽印记 关书吏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满是对关老夫人的担心……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帮他去奔波。 “关书吏，关书吏您终于回镇上了，秦家没事儿吧？我孔家派了子弟去帮忙的，关书吏尽管吩咐！”孔里长带了一大批孔家子弟过来，生怕关书吏不知道孔家出力了。 苗里长怕苗家垫了底，赶忙抢话：“关书吏，我苗家全户都出动了，有四百子弟守着镇子四个出口，还派了两百子弟去鬼村帮忙，您应当遇见了的！” “住口！”关书吏烦死他们，忍不住怒喝出声。 关家下人敲锣，铛铛铛，又连喊三声肃静后，才让四周安静下来。 关书吏直视他们，道：“今晚鬼村的事儿，非比寻常，全镇家家户户都要一心向着朝廷，若不听命守好镇子，将来被诛了全族，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诛全族？这么严重！”苗孔等人又惊又怕。 关书吏道：“维护好镇上秩序，莫要让任何人离开，熟人也不行……若是遇上官员或者差役来传达命令，莫要立刻照做，先稳住他们，再派人速速去鬼村告知我。” 如果杨县尉真的通匪，那县衙来人就信不得了。 “要是没照做，出事了，你们自己担着。而照做后出了事，由我关家担着！” “还有……”关书吏扫视他们：“鬼村村民英勇抵抗匪贼，使得全村男女老幼无所伤，这是事实。要是有人敢歪曲事实，传出任何对抗匪英雄们不利的话，视为匪贼同伙，按律严办！” 关家下人又把这话喊了数遍，还拿出纸张，让孔苗两大里长、以及代表吕家的吕丰收、代表吴家的吴五族老儿子，签名摁手印。 孔苗两里长都快麻了……不愧是亲祖孙，关老夫人今晚已经让他们摁了不少手印，如今关书吏又来！ 可关家是县令大人都要给面子的人家，且是拿着魏律办事，他们只能签名摁手印。 “吕家的，监督好所有人。”关书吏说着，又看一眼吴村长的儿子：“守好你吴家村人，衙门没来之前，任何吴家人都不能放跑。” “是是是。”吴村长儿子应着，还不知道吴兴祖是带人屠村的案犯之一。 “启程，回鬼村。”关书吏交代完，放下车帘后，整个人缓缓倒在车厢内。 “是。”关家下人驾车，往鬼村赶。 …… 鬼村村西，梁家、薛家、黄家的人手还在忙着。 追击逃走的匪贼。 扑灭村西各处的火源。 救治伤员。 收集所有证据。 冯玉实站在长绳外，又急又气……该死的贱民贱商，竟把他一个官家子拦在外头，不让他进去帮忙。 他好说歹说，薛东家就是不松口。 想硬闯，又惧怕梁祉身边的将士。 挣扎一会儿后，他眼睛突然一亮，带着下人，想绕去秦家宅子后头，可刚转身走了几步，就被将士喊住：“站住，你们要去哪？！” 冯玉实忙道：“这里不需要我们，我们去村口帮忙维持秩序。这是关书吏交给我的活计。” 他没敢说实话，生怕又被拦。 然而，晚了。 梁祉道：“进了村的，看见村里情况的，不能再离开，需等衙门来人，做完口供后，才能自由行动。” 什么！ 冯玉实惊了，敢情他现在是想走都走不了了？！梁祉指着他道：“匪贼屠村，事情太大，鬼村如今是按军法治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违者军法处置！” 言罢，立刻有将士过来，要扭住他们锁起来。 冯玉实哪里见过军中将士的手段，吓得忙喊：“我们不走，就在绳子外头待着！” 将士这才没捆他们。 可将士还是搜走冯玉实主仆五人身上的物件，用作他们进了村的证据。 冯玉实快憋屈死，却无反抗之力，只能如犯人般，蹲在村西口附近，直到关书吏再回来，他都没能接触到任何一个秦家，得到啥‘冒死进村来救’的救命之恩。 “关书吏，事情如何了？”薛东家、姜大郎见到关书吏的车马，立刻过来问。 关书吏笑道：“祖母亲自出马。” 秦二叔大喜：“那定是万无一失！” 能穿千金裘的老太太，定是有倚仗的，那点倚仗放到乡下县衙，就比天还大了，县令大人定会卖个面子。 可他受了伤，一喊话，扯到伤口，嗷嗷叫出声来：“疼死老子了。” 请...您....收藏_6_9_书_吧（六//九//书//吧） 关书吏听罢，四周看看，没见到大夫后，问：“辰嬷嬷呢？” 姜大郎：“在旁边的新院子给小米她们看伤。” “秦小东家没事吧？”关书吏问，这孩子是整个县的福星，不能有事。 姜大郎：“鏖战一番，脱力了，手上还有被武器磨破的伤，得好好养上一两个月。” 夸张了。 不过这一战确实太过累人，除了姜大郎以外，就连徐家兄弟、苏三平、许正冒都脱力昏睡了一场。 姜大郎又请求关书吏：“关书吏，我们没做错任何事儿，可乡民们见识少，难免会有流言传出，还请关书吏严惩之。” 关书吏：“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已经警告过镇上人，要是有一句流言出来，就以通匪处置。” 平常传点小八卦就算了，要是遇上匪贼屠村还敢乱传抗匪英雄家的闲话，那就别活了。 “多谢关书吏。”姜大郎道谢。 关书吏：“你们都是英雄，无须道谢……先吃点东西吧，又累又饿又伤的，吃点东西才好养伤。” 鬼村村口人山人海的，周老村长他们是架起锅灶，熬糊糊、煮鸡蛋、蒸馒头。 见到关书吏回来后，拜托他带吃食进来给秦家人吃。 周老村长还写下保证书，说他亲自盯着人煮的，吃食绝对没问题，要是出事，他周家拿命抵！ 关书吏就把吃食带进来了。 关家下人搬了五个箩筐下了，两筐的煮鸡蛋、两筐烧过的清水、一筐蒸馒头。 薛东家大喜，忙吩咐武师：“快拿去给大家伙分分，每人都得吃上。” 一刻钟后，秦小米、秦爷爷、几家人、下人们、帮忙救火的鬼村几姓村民都分到了吃食。 快天亮时，秦家宅子的大火终于扑灭。可宅子也被烧了大半，住不了人了。 “好在防火沟挖得快，新染料作坊没被火神蔓延，保下来了。” “受伤的人都救治过了，大多数是皮肉伤，也有人染了毒药沫，荀老已经从匪贼身上拿了解药，给大家伙又喝又洗了。” “许阿筝咋样了？”秦小米脱力昏睡，醒来后，听着汇报，问起给了她最大惊喜的许阿筝。 572.第572章 匪贼屠村，活口与查探地道 第572章 匪贼屠村，活口与查探地道 姚娘子回道：“还在昏睡，但荀老跟辰嬷嬷都给她看过了，说不致命，养半个月就能起床活动，细养半年，能继续动武。” “那就好。”秦小米大松一口气，要是不能动武，可就太可惜了，那么好的苗子呢。 “要喝水。”秦小米吩咐。 杀匪时使力太过，堪比爬了三天三夜的高山，一觉醒来，她身体是抖抖抖的，水杯都拿不起来。 “小米姐，快喝。”姜小珠跟秦小麦守着她，闻言立马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再次喂她喝水。 秦小米笑，连喝四杯，每人喝了两杯后，才停下，又问他们：“吓到没？” 两小只眼泪汪汪，却齐齐摇头：“没有，匪贼该杀！” 秦小麦还背了一条刑律：“贼人闯门，主家杀之无罪；匪贼进村，村民杀之有功。” “小麦厉害啊，都会背刑律了。”秦小米很高兴，伸手想掐他的脸蛋。 可手抖个不停，掐不了一点。 “小米姐掐。”秦小麦跟姜小珠把自己的脸蛋子放她手下，让她的手摸了摸。 秦小米笑了，夸他们：“又长肉了，挺好。要继续多吃，多长肉，把身体养壮实了，才有力气杀贼。” “嗯呐嗯呐，我们一定多多吃肉。”两小只保证着。 直到此时，姜大郎才压好所有情绪，抬手敲门。 叩叩叩，他道：“小米，小梁百户他们发现一种红羽印记，应该跟匪贼的来历有关，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小米：“抬我去看！” 这个必须得看。 “是。”姚娘子给秦小米盖了薄被，又拿上一个袋子后，喊四名没受伤的妇人，把秦小米抬出屋子。 “小米……”姜大郎见到她的那一刻，心口还是控制不住的似被刀剜了一般，又忙道：“小米受苦了，你放心，这事儿惊动了梁家军，梁家军定会出兵，剿灭匪寨，不会让咱们再遇上匪贼屠村的事儿。” “嗯。”秦小米点点头，看看姜大郎，夸了他一句：“大郎，干得不错，本事学得挺好。” 就是可惜，没有丝毫让她熟悉的上辈子的招数。 姜大郎知道她会盯着他，所以没敢使任何上辈子的武艺，只敢用这辈子秦爷爷教的招数对敌。 正因如此，即使他已经学到极致，威力依然不大，才让刀老大他们撑了这么久，害得粟粟脱力昏睡。 “还不够好，要不是我没用，小米也不用去杀敌。”姜大郎一脸愧疚与心疼。 秦小米索然无味了，忙道：“快抬我去看看那啥印记。” “诶。”姜大郎给她带路，到了堆放证据的地方。 证据有匪贼尸体、匪贼用的武器、药包、吴兴祖本人。 “秦姐，就是这种红羽印记。”梁祉把描摹下来的红羽印记，递给秦小米，又低头不好意思的道：“那啥，原印记在二栓跟刀老大的身上……” 地方太羞耻，梁祉可不敢说。 “总之，相当之隐秘。” 而所有匪贼中，有红羽印记的只有二栓和刀老大。 可见这红羽印记刺青，只有身份高的人才有。 秦小米也没问，而是看着纸张上的红羽印记：“这瞧着，不像是禽鸟的羽毛，倒像是，头发之类的。” 禽鸟羽毛是两边对半而生。可这红羽印记却似头发一般，一条一条，凑成了一缕的。 薛东家、关书吏、黄阳隆、小白、梁祉等人点头：“嗯，确实有点像头发，但更像马尾毛。” 梁祉说：“有一种大红鬃马，因尾巴红火而闻名，有不少文人会用那红尾巴毛来制成红毛笔。” “哈哈哈，红羽红羽，爷爷，爷爷，孙儿搭上红羽贵人了，孙儿定能像您一样，抢劫发财，荣归故里，做全镇最有出息的人！” 因着秦家人太猛，七斤等死士无暇他顾，吴兴祖是没被死士们灭口。 此刻，听到红羽印记几个字，记忆袭来，哈哈大笑的说着疯话。 这话，道出了吴里长当年发财的原因。 “竟是当了匪贼，在外地打家劫舍才发的财，得亏已经死了，不然整个吴家村，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连坐！”梁祉恨声说着，又道：“这批匪贼已经猖狂几十年，这一回，无论如何，我都要请父亲出兵，灭了这匪寨！” 但是…… “这边是天芒山山脉，连绵数个府城，想要找到刀老大他们的匪寨，不亚于海底捞针。” 关书吏跟薛东家很头疼。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秦小米：“不是有个活口逃了吗？逮住他，用酷刑审出路线就成……对了，那活口逮到没有？我家水井底下的地道通往哪里？” 梁祉道：“还在追，可还没回来。” “我们下地道看过，四通八达的，不知道延伸到哪里，想要全部探查完，没个三五天不行。”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铜锣声从秦宅那边传来。 铛铛铛！ “梁百户，大东家，山上有消息传回来，说逮住活口了！！”喊话的是薛家武师。 众人惊喜不已，齐齐朝着薛家武师奔去：“在哪里逮住的？地道出口在哪个位置？地道可探到底了？！” 薛家武师忙道：“在吴家村村后的山里逮住的，有个出口在哪里……” “吴家村后山！”众人大惊，又觉得合情合理，吴里长通匪，有地道延伸到吴家村那边，太正常了。 关书吏沉吟一会儿，道：“必须尽快组织人手下地道，把地道给探一探，否则太抓瞎了。” “关书吏说得对。”薛东家、黄阳隆、梁祉、闻讯赶来的秦爷爷等人都点头同意。 很快的，命令就下达。 四家人打乱，混合成四队，分别朝着地道延伸的四个方向去查探。 鬼村村民、周家子弟、临近四名的村民、吕家子弟也被放进来了，不下地道，就在地面上守着。 一来防止还有匪贼藏在地道内，会逃出来。 二来发现地道出口后，他们立刻在地面上标记清楚。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命令一下达，大家伙立刻动起来。 地道太长，查探到中午，县衙来人了，也还没查出什么来。 康县令亲自来了，疾奔而来，官帽都被撞歪了，眼睛红肿，是哭的，也是熬夜熬肿的。 康县令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痛哭失声……这谁能想到啊，他就当个小县令，眼见着就要高升了，竟还能遇上这种匪贼屠村、管辖地百姓通匪的事儿？！ 谁能想到？ 谁能？！ 有一瞬间，康县令都觉得，老天爷是在故意针对他，不让他高升离开这破乡下！ 573.第573章 匪贼屠村，坑爹好大儿 第573章 匪贼屠村，坑爹好大儿 铛铛铛！ 铛铛铛！ “县令大人来了，大家伙快让开，让开，让县令大人进村！”村口，乡亲们敲锣喊着，大家伙很快就让开一条路来。 康县令感受到大家伙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被兜头扇了几十个巴掌般。 “大人。”韩师爷扶着他，提醒着：“该说几句安抚村民的话。” 康县令回神，让罗衙役敲锣后，站到马车前车板子上，对大家伙喊：“诸位乡亲放心，衙门已经派人去府衙与府军大营求援，不日府衙与府军大营就会派兵赶来，定护乡亲们平安，让乡亲们不再受匪贼劫掠之惧！” 没敢提剿匪的事儿。 不是不想提，而是康县令觉得，剿匪难度太大，当众提了，要是剿不了，就是个话柄。 “罗衙役，重复喊话。”韩师爷交代。 罗衙役立刻重复喊着康县令刚才的话，连喊五遍，确保大家都听见后才停下。 而这名罗衙役，是彭班头麾下的衙役之一。 今天天刚亮，关老夫人一见到他，就把匪贼屠村、吴里长是匪贼、杨县尉可能通匪的事情说了，康县令惊得差点晕倒。 吃下家养大夫给的药丸后，才缓过来，又在关老夫人的半威逼下，不得不扒拉了一圈杨县尉麾下的人手。 这一扒拉，好家伙，整个宝福县的武力都不能用了。 整个司兵所都是杨县尉的，龚总旗、陈小旗他们都不能用，就连府军大营的高百户，也不能让他来管宝福县的剿匪案。 只因关老夫人说了，高百户跟杨县尉是故交，要是杨县尉通匪，谁知道高百户清不清白？ 想用彭班头，可关老夫人说，吴里长是匪贼，而里长们是县丞管的，谁知道冯县丞知不知道通匪的事儿？ 一句话，连冯县丞的人手也不能用了。 就剩下个周班头，还得留在县城镇守。 又发动了韩师爷的三亲六族、县城各大富户、新染料各大商家的仆从们，集结成了一支民间武装队伍，这才把县城给护住。 “卑职，拜见县令大人。”关书吏得知消息，被人抬着出来，迎接康县令。 康县令看见他，似看见亲兄弟，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关书吏受苦了，你们跟秦姜徐乔几家的功劳，衙门都记着，定给你们请功！” 要不是秦家，匪贼定然已经屠村成功，那他莫说仕途到头了，怕是连命都要走到头。 刚大赦天下没多久，他的管辖地就出了匪贼屠村的案子，武兴帝不宰了他，那就不是武兴帝！ “秦姜徐乔几家人如何？快带本官去看看他们。”康县令道。 关书吏：“正在养伤，大人请随卑职进村。” 薛家武师立刻抬起木板，往村里走。 康县令、韩师爷等人跟上。 罗衙役喊着：“大人办案，乡亲们稍安勿躁，可继续在外头等着，或是家去做活计，胆敢趁机闹事者，严惩不饶！” 连喊数遍后，急忙带着十个衙役去追康县令。 好惨，整个县衙，除了周班头那一班衙役以外，县令大人能动用的清白武力，也就他们十个衙役了。 康县令一路朝着村西奔。 在水井附近，见到了薛东家、秦爷爷、秦存泉、秦二叔等人。 “秦老爷子。”康县令喊着，又握着秦爷爷的手，来了一遍慰问。 秦爷爷受宠若惊，好在有薛东家在，很快就给应付过去，说起正事来。 “水井底下有出口，小梁百户带兵顺着出口去探查地道了，只地道太长，如今还没探出个结果来。” 康县令听后，立刻吩咐：“罗衙役，下井去看看出口。”“是。”罗衙役带着两名衙役兄弟，下井查看出口。 一刻多钟后，上来禀告道：“大人，确实有个出口通向远处。” 秦爷爷又带着康县令，去看了所谓的证据。 尸体、武器、药包等。 康县令看见没鼻子的二栓尸体，恨不得鞭他尸，又指着疯疯癫癫的吴兴祖道：“给本官狠狠打！” “是。”衙役们把吴兴祖打得晕死过去，康县令心里的郁气才消了一些。 康县令又下令：“传本官命令，所有吴家村人、吴家三亲六戚，全部待在本村不动，无本官命令，不得出村，违令者，以通匪罪论处！” “是。”韩师爷立马把话写成文书，请康县令盖令后，让衙役送去村口宣读。 关书吏问起县城的事情来：“大人，县城可安好？无人抗命吧？” 主要是怕杨县尉抗命，毕竟杨县尉掌管着整个宝福县的武力。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康县令道：“无人抗命，曹四文等一批打井队的人已经被抓；杨县尉、冯县丞等人居家看押。” “一切顺利就好。”关书吏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杨县尉会破罐破摔，做出以武犯禁的大逆事情来。 毕竟在乡下县城，杨县尉就堪比一个掌握所有兵权的国朝五军统帅，如果真的通匪，那他杀了县令，带着家人去跟匪贼汇合，彻底落草为寇，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也没那么顺利。 是关老夫人凶悍，威逼着康县令必须立刻关城门。 无奈之下，康县令只能让刚开的城门立马关上。 得亏关得早，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曹四文他们的打井队就又要出城去打井了。 一旦出城，想要再找到他们就难了。 杨县尉得知要被住家看押的时候，虽然没反抗，可身上迸射出来的凶悍煞气，就连关老夫人也吓了一跳。 关老夫人立马搬出小梁百户。 杨县尉才收了身上的煞气，说了一句自己是冤枉的后，进了杨宅，关了家门，自我看押。 冯县丞倒是闹了一场，子子孙孙跟姨娘们又哭又喊的，可惜冯县丞没那么多武力，斗不过衙门，不仅被赶回各自屋里，冯府还被衙门搜查了一遍。 “可搜出什么来了？”关书吏问。 康县令摇头：“没有。” 关书吏：“……” 很正常，通匪的，谁会留下证据？ 证据是没留下，可心虚的人有啊。 冯玉实得知康县令来了，急忙赶来刷脸，想要康县令知道他有拼死抗匪，好记他一大功。 怎知竟听到全家被看押的消息，想起那红羽信，脑子炸开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觉得是自家通匪的事情被查出来了，立马转头就跑。 “站住！”薛家武师一直盯着他，见他连县令大人都不去巴结，瞬间觉得不对劲，急忙去追。 574.第574章 匪贼屠村，发现黄金 第574章 匪贼屠村，发现黄金 “五爷！”锁子等家奴见状，不明所以，也急忙去追。 秦二叔喊：“快抓住他，他是疑犯儿子，不能让他逃了！” 早就看冯玉实这又怂又装又爱抢功的混球不顺眼了，这时候不抓他，他就不叫秦庄。 薛家武师、韩家子弟、护卫康县令的康卢两家武师齐齐朝着冯玉实冲去。 半刻钟后，就把冯玉实主仆五人押到康县令面前。 “大大大人，我是冤枉的，冯家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清白白，没有通匪，更不知道什么红羽！” 冯玉实胆子不大，早就被村西的那堆尸体吓得惊了魂，得知家人全被看押后，胡思乱想一通，彻底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傻，一股脑的说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话，把关键点给抖了出来。 “红羽印记！”薛东家、关书吏、秦爷爷、秦二叔等人异口同声：“冯家当真与匪贼有勾连。” 康县令听罢，差点想撞柱而亡……原本以为冯家是冤枉的，衙门关冯家有些不合情理，毕竟里长那么多，县丞也不能时刻盯着。 没成想，冯家竟是真跟匪贼有勾连。 “秦老爷子，村里可有空屋？指一间给本官，本官要立刻审问冯玉实。”康县令盯着冯玉实，压着怒火问秦爷爷。 秦爷爷道：“黄家那边有几座半塌的屋子，关书吏已经命村民清理出来了……老二，带路。” “嗯。”康县令点头，又吩咐康卢两家人：“康卢两家武师听令，立刻将疑犯押去空屋用刑，本官要冯玉实尽快招供！” “是。”康卢两家武师出来了一半，把冯玉实主仆五人押走。 “大人，饶命，冤枉，冤枉啊，我什么也没做过，都是，都是……”冯玉实哭喊着，怕极了，想把一切错处推给父兄，又怕父兄被定罪后，自己被连坐，一时间只能哭。 康卢两家是世家豪强，传承了几百年，审讯手段比西北军都不差。 冯玉实又是自小受宠着长大，没吃过苦，几顿刑审下来，立马招了。 天黑前，康县令就拿到口供。 看到冯玉实从冯县丞那里得知吴里长跟红羽寨的事情后，是曾经伪造过红羽信件，诱吴兴祖来鬼村放火，他再螳螂扑蝉，捡了个功劳的时候，脸黑得滴水。 他祖宗的，这个功劳还是他给定的，是给吴兴祖多发了许多赏赐。 而原来，早些时候就有冯吴两家通匪的痕迹。 只是衙门不知道红羽印记，不信吴兴祖的话，才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忽略了。 康县令怕得抖了抖，得亏秦家凶悍，没被匪贼屠了，要是出了人命，这个线索再被曝出来，他这个县官必被定大罪！ “饭食送进村没有？秦家抗匪有功，还要让功臣们自己做饭吃不成？！”康县令骂着底下人，此刻恨不得把秦家人供起来。 负责处理庶务的卢管家忙道：“大人放心，饭菜已经在送来的路上，秦姜徐乔几家人很快就能吃上。” “订的是老宋家食铺的饭菜，味道好，肉菜多。” 泰福酒楼的没敢订，且酒楼现在也被封了，无他，东家之一有冯县丞。 “嗯。”康县令满意点头，又下令：“派人回县城告知关老夫人跟琅哥儿，冯家通匪罪证确凿，不可让冯家任何一人逃脱。” 卢管家又问：“冯家的三亲六戚呢？” 证据确凿，可以抓了。 康县令道：“兵马严重不足，先稳住他们，等府城来人后再说。” 没有足够的兵马就动手拿那么多人，在宗亲势力庞大的乡下，属于找死。 而要不是小梁百户是梁副将的亲儿子，就连冯县丞跟杨县尉，康县令也是不敢动的。“秦家，不仅本事大，运道还奇佳。”康县令叹道。 卢管家很是认同：“秦家，确实有大运道加身。” 卢管家很快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秦姜徐乔几家就吃上肉多素少的上等席面饭菜。 吃完饭后，秦小米道：“所有人都喝压惊药，连喝三天，不能少了。” 否则很容易睡着睡着就起烧。 毕竟受了匪贼屠村的大惊吓，身体瞧着是没事，精神上却受了大伤。 姜小珠立马举手道：“嗯呐嗯呐，我们有乖乖喝压惊药，全都喝完了的。” 秦小麦、秦敬义、徐福宝也纷纷举手说着。 秦小米笑，夸他们：“不错，乖乖吃饭吃药，接下来五天，谁要是能不生病，等中秋节时，就能奖励一个超大灯。” “我们一定行！”小家伙们激动了，纷纷保证着。 可惜他们太小，即使吃了药，夜里又有大人陪着睡，还是被吓得起了烧。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就连秦奶奶、秦六婆、秦小姑、秦二勇媳妇、秦大岩媳妇、秦大石媳妇都病倒了。 肖木香、肖老嬷嬷的龙凤胎孙儿、许正冒和陶氏的孩子、姚娘子最年小的侄儿、薛家送来的女仆里，也有一半受了惊吓，发烧病倒。 一时间，整个村西都是药味。 好在病去得快，大多只是烧了一天就退烧了。 第三天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而此时距离梁祉、黄阳隆、姜大郎他们下地道已经四天。 还没回来，依旧在地下查探地道。 不说秦爷爷他们，是康县令都担心起来：“地道里可会有机关？他们可会中埋伏？” 毕竟是匪贼挖的地道，里头有埋伏太正常了。 秦爷爷秦奶奶、秦二叔因着这个是吃不下睡不着。 秦爷爷更是道：“明天巳时要是还没消息，我就亲自下去，不能让大郎有事。” 大郎要是有个好歹，他家咋跟姜老秀才交代？ 秦二叔道：“爹，您都受伤了，还咋下去？让康县令派康卢两家武师下去查探才是正经。” 秦小米赞同：“二叔说得对，爷爷好好养伤，让康卢两家的武师下去。” 秦小米也不耽误工夫，仗着自家抗匪有功，立刻让秦二叔去求康县令。 康县令的人手已经紧张得一掰四来用，却也急着知道地道下的事，立马同意了。 准备了一晚上，第二天午时，正要派人下地道时，突然有了姜大郎他们的消息。 铛铛铛！ 铛铛铛！ “让开让开，有消息了，邻县有消息传来，说姜家大郎跟小梁百户的将士从邻县出来了，有个出口在邻县，他们正在出口附近守着，让咱们县赶紧派人过去，有大发现！” 啥大发现？ 大家伙很好奇。 康县令他们以为，这大发现是关于匪贼的，没成想，竟是关于一批黄金！ 看见信件上的那一行字时，康县令、关书吏、薛东家、秦爷爷等人都傻眼了。 575.第575章 匪贼屠村，发财与借兵 第575章 匪贼屠村，发财与借兵 还能，发这种横财？！ 更妙的是，信上说，地道出口虽然在邻县的洪山镇，可黄金却是在宝福县境内的地道发现。 姜大郎他们还了点时间，把十一坛黄金给归拢好了，请县衙尽快派人去接手。 “好，不愧是我宝福县的好儿郎！”康县令猛夸……姜大郎这小子太会办事了，不仅发现了黄金，还把一切的理都扒拉到宝福县来，没让邻县有占便宜的机会。 不过…… “事关重大，咱们县得尽快派一大批去邻县洪山镇，不然金子怕是保不住。” 邻县县令不是吃素的，得知消息后，定会派兵把洪山镇的地道出口给围住。 关书吏点头：“确实得尽快派人过去。” 可宝福县现在的武力有限，根本没人手可抽调。 关键时刻，贾老爷来了。 贾老爷听说匪贼屠村的事情后，吓坏了，立马从邻县赶来，可因着鬼村不许人进出，他没能进来看秦家人。 直到今天，康县令他们缺人手后，是想到了邻县地头蛇贾老爷，才派人把他给带进村来。 “秦老爷子，你们没事就好。”贾老爷见到秦爷爷他们，这才放下所有担忧，又愧疚道：“离得远，没能第一时间赶来帮忙，惭愧。” 韩师爷道：“贾老爷有心了，如今您家帮忙的机会来了。” 也不废话，直接问贾老爷借人手。 贾老爷只是为难一会儿就答应下来，不过他要求：“若是涉及到我们县大利益的事儿，要是我们县占理，我不能帮你们，毕竟我是临山县人。” 康县令：“这是自然。且你放心，一切正理，都在我们宝福县这边。” “成，小的信得过大人。”贾老爷知道里头肯定有点啥事儿，但他想着抗匪肯定是没错的，就痛快的下力气帮忙了。 韩师爷立刻统计人手：“康卢两家武师、薛家下人、周吕两家子弟、贾家人、再加上黄桃镇高家窑坊的一大批工人，洪山镇一行，可保万无一失。” “让他们集合，立刻启程。你们在洪山镇的每天都要派人来送一次消息，不可断信。”康县令交代一通，压了又压情绪，才没冲动的跟着去邻县看黄金。 秦奶奶跟秦二婶赶来，让薛家人带了几身新衣服去洪山镇：“让大郎跟小将士们换上。钻地道，衣服肯定不能穿了。” 又拿了一袋子药粉：“用水冲一冲就能喝，解暑祛湿。” 吃食没给带，大热天的放不住，给拿了银钱：“让大郎他们多买些肉吃，别省着。” 薛行管事接过，道：“您老放心，一定带到，不会让姜小哥吃一点苦。” 秦奶奶：“诶诶诶，有劳了。” 铛铛铛！ 铛铛铛！ “启程启程！”韩师爷喊着，由他带队，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往邻县的洪山镇去。 先到的黄桃镇，薛行去了高家。 高东家立刻让窑坊工人停工，集合了百余人，一块往洪山镇奔。 得亏去得快，正赶上临山县的范班头带人围住出口，要强行接手这个地道口，还要下地道查看。 “这是匪贼挖的地道，既然挖到了我们县，就该我们县来负责，你们要是阻拦，就是妨碍公务，会被按律处置！” 姜大郎拿出梁祉给的军牌，道：“匪贼一事儿，已经由首府的梁家军接管，除小梁百户认可的宝福县以外，任何人等，不得下地道。不听令者、破坏地道者、让梁家军找不到匪寨线索者，一律按军法严惩！”“臭小子，拿梁家军压我们三天了，今天除非小梁百户亲临，否则老子绝不再上你的鬼当！”范班头招呼麾下衙役：“给老子把他们五人打趴捆起来，尽快下地道搜查！” 地道里肯定有好东西，不然这几个小子不会一直守着。 徐三骏、乔松果、以及两名梁家军将士立马拦在姜大郎面前。 快打起来时，一阵奔跑声传来，临山县的衙役过来道：“班头，不能打不能打，宝福县来人了，来了一大群……兄弟县，要友好。” 你爷爷的，真是老天爷不保佑啊。 范班头扼腕，没办法，只能下令停手，还笑呵呵道：“叔跟你们开玩笑呢，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 呼啦啦，很快的，韩师爷、贾老爷、高东家等一大批人就赶来了，差点把这山头给占满。 “……”范班头立马打起精神，去套近乎：“韩师爷、贾老爷，你俩怎么来了？” 韩师爷心下冷笑，面上却行礼感谢：“来接我们县的人……多谢范班头帮我们县镇守地道出口，我们县令大人上书时，定会禀明临山县的功劳。” 谁要你们禀告啊，我们县令大人的意思是……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韩师爷，既然出口到了我们临山县，那匪贼一案，理应共办。”范班头明说了：“一起办，功劳一起分。” 韩师爷笑了，问一句：“小梁百户要寻匪寨剿匪，届时临山县出多少兵马？” 啥玩意？ 你们还想剿匪？ 你们县有多少兵马自己心里没点数？！ 范班头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师爷，一脸你们宝福县不活了？ “敢问韩师爷，小梁百户能带来多少兵马？”范班头小心翼翼问。 要是能出动几千梁家军，那他们县凑个三百人的官民混合武装队伍，去分个功劳，也不是不行。 韩师爷：“具体多少人数还未知，但小梁百户说了，即使只有他麾下的百人，也定要剿了匪寨！” 百人，剿匪？可去你的吧！ 范班头惜命，怂了，退后两步，道：“事关重大，等某禀明我们县尊大人后，咱们两县再详谈。” “成，我们宝福县等着临山县的好消息。”韩师爷不予跟范班头动武，大家伙是踩着台阶就下，又给范班头递了一封信：“这是我们县令大人给临山县县令的信，请尽快送到临山县县令手中。” 范班头：“……” 我们啥好处没捞着，还得给你跑腿送信？ 可这是县令与县令之间的公函，不送不行。 范班头只能接过信件。 韩师爷立刻带着人手，去接管地道出口。 “姜小哥，辛苦了。”韩师爷看着姜大郎，真真实实的夸了他一番：“做得好，县令大人跟小梁百户都知道了，二位大人都说要给你请功。” 姜大郎笑，先问了一句：“我家里可还好？” 韩师爷笑道：“都好着呢，如今县令大人亲自坐镇你们村，没人敢对抗匪功臣不敬。秦五婆还托我们给你送了东西来，在薛行管事那里。” 576.第576章 匪贼屠村，来撑腰 第576章 匪贼屠村，来撑腰 “姜小哥！”薛行管事举着手里的包袱，朝姜大郎晃了晃。 姜大郎彻底放下心来，指着附近一个洞口道：“地道口就在里头，是个人为制造的野猪洞，可见这个地道近年来还被匪贼使用过，不是废弃地道。” “康卢两家武师准备下地道！”韩师爷喊着，一番准备后，让姜大郎跟一名梁家军将士打头，带着大家伙下地道。 韩师爷为了抓住功劳，也冒险下去。 进入野猪洞深处后，瞧见了一个地窟窿。 地窟窿野猪大小，下斜如斗，内壁光滑，有攀爬过的痕迹。 下滑十米左右，到了一天然地下洞穴，弯弯绕绕的，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发现一些被挖开过又填补起来的痕迹。 韩师爷借着火把光看了看，皱眉问：“这些是？” 姜大郎：“是埋坛子金的地方。” 他指着洞穴的地下、两壁、顶部，道：“十一坛金子就藏在这些地方。” 韩师爷算了算时间，小半个时辰，这可还没出临山县地界啊，忙道：“赶紧的，再弄一弄，免得被他们发现，找咱们县要说法。” 殊不知，这是姜大郎故意弄得这么粗糙的。 要是把一切都弄好了，谁能知道他立下的功劳？ “是。”姜大郎应着，带人开始把粗糙的坛子坑给填补好。 韩师爷他们跟着姜大郎等人在地道里转了一整天，人都转虚脱了。 可地道太长，还没转到头。 不过，惊喜的是，康卢两家的武师在地道里发现了一坛金子。 因着发现这坛金子，康卢两家武师看姜大郎顺眼不少，终于把他当伙伴了。 翌日，姜大郎他们又从洪山镇的出口出来，不过只出来一半人手。 韩师爷已经累得快病倒，好在十二坛金子已经从地道运往鬼村那边的出口。 “韩师爷，可还撑得住？快，大夫快过来给韩师爷看看！”范班头急忙迎过来，而这一回，临山县的县丞也来了。 “卑职见过胡县丞。”韩师爷累半死，还得打起精神应酬。 胡县丞亲自扶着韩师爷，一脸心痛道：“韩老弟辛苦了，走，跟本官回临山县县城，好好养两天。” 韩师爷心里骂翻了天……你爹的，我都快累死了，还要我去应酬？信上写得明明白白，愿意借兵就借，不愿意借就拉倒。 为你们司兵所那几十兵马，还得我拿命来演一场不成？ “县丞大人有心了，只是宝福县情况危急，卑职得尽快回去帮忙。”韩师爷不演了，直接问：“胡大人，我们县令大人的信，你们县尊可看过了？如今是怎么个打算？若是愿意帮兄弟县一把，今日就点兵随我回去，若是不乐意就算了。” “算算时间，府军大营的兵马也快到了。” 这话一出，胡县丞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咱们是兄弟县，你们宝福县开口，我们临山县自然得帮一把。” 一个时辰后，临山县的沈县尉立马带着六十名兵马赶来。 别嫌少，东北州各县的兵马就是这么点。 只因武兴帝攻打京城时，抽调了东北州各地的兵马，导致东北州各地的县兵多则七十，少则是如宝福县一样，都没六十人。 留了二十名兵马镇守这个出口后，沈县尉带着四十名将士，跟着韩师爷他们赶往宝福县帮忙。 韩师爷他们还没到宝福县，一坛坛的黄金就从地道被运往鬼村，从鬼村的水井出口，被吊了上来。 看着整整十二坛的金子，康县令激动得眼晕。 “上称，称重。”卢管家赶忙吩咐。 康卢两家的下人急忙给金子称重。这一称，不得了。 每一坛黄金都有十斤重。 十二坛，就是一百二十斤，整整一千二百两黄金，换成银子，就是万两以上。 “还没剿匪就发了一笔大财，要是把匪寨给剿了，那得剿出多少金子啊！”梁祉也出地道了，此刻看着这些金子，恨不得扑上去挨个亲一亲。 剿匪，无论如何，必须说服父亲出兵剿匪。 把匪寨的财产都剿了充作军饷，兄弟们就有军饷领了！ 不怪梁祉，实在是梁家军穷惯了，猛然见到这么多金子，发现这么一条剿匪发财的路子，孩子差点喜极而泣。 “大人，我们几家的宅子被匪贼烧了，这得赔吧？”秦二叔憋不住了，冲着康县令喊。 “老二住口。”秦爷爷气急，拧他耳朵。 秦二叔忙道：“爹松手，不是儿子要问，是你大孙女要儿子问的，你找她算账去。” 确实是秦小米让问的。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秦家拿命抗匪，人受伤生病的，宅子还被烧了，衙门多少得赔偿几座宅子钱吧？ 梁祉道：“秦家抗匪有功，且发现金子的还是姜哥，自然能得赏赐与赔偿！” 康县令：“……” 你爹的，你又不是宝福县的人，你扯什么大话？ 这些金子可都是他的功劳，分给秦家，他的功劳就少了。 康县令：“小梁百户说得对，秦姜徐乔几家抗匪有功，本官定会上书，为你们几家请功，并帮你们要赔偿。” 给你们要赔偿，可府城、首府给不给，可就不归本官管了。 “姜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梁祉问，很担心这个兄弟。 康县令道：“小梁百户不如催一催梁家军，如今宝福县急需兵马镇守。” 否则要是杨县尉想不开，他可打不过。 梁祉为难：“首府距离这里太远，只能盼着府军尽快赶来。” 而算算时间，府军也快到了。 翌日，韩师爷他们终于到了鬼村，而百名府军也赶到鬼村。 只是同行的竟有高百户。 姜大郎看见高百户，眸子一暗，不是已经告知府军大营，别派高百户来吗？ 怎么高百户还能过来？ “姜小哥，秦家人咋样了？秦小东家可安好？！”是庞叔的声音。 他们已经快到府城，得知匪贼屠村后，立刻调头赶回来。 姜大郎道：“庞叔、武掌柜放心，我们几家人都好着。” “你就是姜大郎？不错。”高百户旁边的罗通判道：“速速进去禀告康县令，就说府衙来人了，我们要进去查看所有匪贼的尸体，还要见吴兴祖。” 匪贼屠村乃是大案，府衙的通判大人是亲自赶来。 姜大郎道：“大人稍等，小子这就去通报。” 姜大郎进村，先找到梁祉，说了高百户带兵来的事儿。 梁祉气急：“姓高的是觉得杨县尉被冤枉了，故意来给杨县尉撑腰？可他凭啥拿着大魏兵马给个疑犯撑腰？！” 577.第577章 赶走与死士尸体 第577章 赶走与死士尸体 姜大郎：“单纯来撑腰还好说，可若是还有其他目的，比如利用身份帮着遮掩罪证，使得证据不足，让疑犯得以无罪释放。” “什么？！”梁祉惊了，他也才十五岁，即使上过战场，可哪能知道这种诡计？ 姜大郎目光凝重，对梁祉点点头：“这种借权掩恶的事儿，世上多的是。” 姜大郎又想起向南镇芬芳院的案子，那时候，负责调查的也是杨县尉跟高百户。 如今想来，两人不知有没有借着职务之便，遮掩掉芬芳院案子的某些线索，使得衙门没能查出芬芳院背后的主谋是谁？ 梁祉被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姜大郎，只觉得这比他亲哥还亲，感激道：“姜哥，得亏你提醒我，不然只怕就要被那姓高的利用职权，毁掉罪证了。” 又道：“走，咱们去会会姓高的，有我梁祉在，他休想进鬼村！” “嗯。”姜大郎应着，等康县令跟关书吏等人到后，一行人往村口去。 “下官拜见通判大人。”康县令行礼，沉痛叱骂自己的无能，又请罪了一番。 罗通判忙道：“匪贼之祸，几十年前就有，与康县令无关。倒是康县令治理有方，使得治下百姓有勇有谋，抗击匪贼成功，乃是大功一件。府衙会为康县令以及抗匪英雄们请功。” “下官汗颜，涕零谢众位大人明察之恩。”康县令拿出毕生演技，总算把迎接府衙上官的关卡给过了。 梁祉不耐烦看他们演戏，站出来，直接问府军们：“东明府府军大营可是没人了？不是清楚告知府军大营，高百户的好兄弟杨县尉乃通匪疑犯吗，怎么还派高百户来负责此案？” “高百户到底是来帮忙办案杀匪的，还是借权帮杨县尉抹掉通匪证据的？！” 他就大喇喇的喊出姜大郎的猜测，一点顾虑也无，所有听到这话的人皆是脸色大变。 高百户更是心下猛跳，慌忙跪下发誓：“末将起誓，绝无帮杨县尉之心，若有此心，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梁祉摆摆手：“行了行了，空话谁不会喊？你把兵权交出来，自我去衙门里收押才是正经。” 这？ “小梁百户，即使你是梁副将的公子，也不能这般对待一个有军功的老将！”高百户麾下的周总旗怒斥出声。 梁祉能怕他？ “家父曾给陛下挡过刀，可陛下也说了，即使有救驾之功，到了东北州后，也不可拿着军功欺人！”梁祉声如洪钟，喊着：“所以，难道高百户还想仗着军功为所欲为？！” 你爹的，最烦这种二世祖，尤其是家里有从龙救驾之功，还正得重用的二世祖。 “再说了，避嫌，这是古往今来办案都要遵循的铁律。且我们明明已经知会过府军，府军还是派高百户过来协助办案，知道的是陈将军信任老部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府军都通匪了！” 啊哈，不得不说，跟着黄阳隆吵了几个月的架，梁祉怼人的功力猛增。 “你你你！”周总旗气得说不出话来。 连罗通判都吓坏了，生怕梁祉激得在场的府军哗变，忙道：“梁二公子慎言，咱们东明府官军二门，皆是清白磊落，一心向着朝廷，无人通匪……高百户只是担心老兄弟，所以求了陈将军，随行来看看杨县尉。至于协助办案的，其实是汤百户。” 梁祉目光扫视一圈，呵呵笑问：“汤百户呢？既是领兵来协助办案，怎么不见人？主将跟队还能跟丢咯？这是什么千古奇闻？” 罗通判真的恨不得毒哑梁祉……这孩子以前只是虎，怎么几个月不见，他还彪了？“汤百户领着五十名将士在县城镇守，以护宝福县安全。”罗通判解释，又忙道：“高百户、周总旗，诸位府军兄弟，以本官之见，不如让高百户去把汤百户换过来，由高百户去县城镇守。” 周总旗重重冷哼一声，不说话。 高百户等周总旗表现不满后，才假意呵斥周总旗：“不可无礼，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又对罗通判行礼，道：“末将听令。” “成，那高百户这就启程回县城。”罗通判生怕府军跟梁家军打起来，立马让高百户走。 “等等。”梁祉出声，指着身边的一名梁家军将士道：“你护送高百户去县城。对了，周总旗瞧着很舍不得高百户，一并去县城吧。免得高百户有个擦伤，周总旗在村里担忧得吃不下饭。” 罗通判抹汗，暗道，是天太热，他给热的，完全不是因为害怕梁家军跟府军打起来怕的。 罗师爷、苗师爷、赵班头跟陈班头也怕得流汗……谁能知道他们府衙的苦？谁能？！ 旁边，看戏的临山县县衙众人：“……”低头，装隐形人，只求别被牵扯进去。 高百户也低头，遮掩眼里的杀意。 可为了大计，他只能苦笑着道：“老周，随我去县城……咱们是朝廷的兵，一切要按朝廷法度办事，不可掺加一丝个人情感。” “……是！”周总旗痛应一声，带走一小旗的心腹兵马，在梁家军将士、陈班头等十名府衙衙役的陪同下，前往县城。 关家的一名下人也跟着去了，带走一封关书吏给关老夫人的信。 信上，是关于盯着高百户，以及七斤那群死士的问题。 而关于死士的事儿，关书吏没有隐瞒，第一时间就跟罗通判他们说了。 罗通判跟府衙来人听后，冷汗哗哗流。 匪贼已经够棘手，你还弄个死士杀良民出来？ 我们只是府衙啊，不是京城刑部、更不是陛下统御的禁军，办不了这种案子啊！ 可关书吏都当众说了，梁祉还在旁边道：“罗通判，关于死士跟匪贼合伙进村屠杀良民的事儿，你们府衙可得查清楚，定要查出死士的主子是谁，将其绳之于法！” 罗通判呵呵……我只是个府衙佐官，我不是老天爷，你许的愿，我实现不了。 还查出死士背后的主子？ 人死士的主子没准是京城哪位贵人，你还将人绳之于法？糊糊涂涂的把日子过一过就成了，别什么都追根究底，屁好处没有的。 可梁祉都喊出口了，罗通判只能应付应付：“带我们去看看尸体。” “通判大人请。”康县令立马带头前往死士尸体处，心里差点乐开……这烫手山芋，他总算是甩给罗通判了，康家祖宗保佑啊！ 578.第578章 搬家与找匪寨 第578章 搬家与找匪寨 天热，关书吏是命人挖坑，又派人把关家窖藏的冰块拉来，把匪贼尸体与死士尸体放进深深的铺着冰块的坑里，这才保全到现在，还没发臭。 罗通判等人见到这个藏尸坑，全都被里头的冰块给惊住……关家果然非同一般，即使落难，可需要之时，也能弄出这冰坑来存尸。 罗通判专攻刑案，有二十年办案经验，手下的仵作们也是老师傅，在尸坑里检查尸体一天后，得到不少线索。 翌日，汤百户也到了村里。 罗通判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让仵作说着发现的线索。 “从尸体上来看，这批匪贼应该常年居住于岩石峭壁上，他们手脚都有攀爬峭壁而磨出的痕迹。” “手脚的指甲透着一种暗色……天芒山内，有一种植物叫黑廉草，会结一种黑浆果，味酸苦，却有祛除山内瘴湿之气的作用，很多山民见到了都会采来吃，所以不少出山卖货的山民，手指甲也透着这种暗色。” 姜大郎问：“可能以此草的生长地点来定出匪寨的位置？” 老仵作沉默一会儿，最终点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范围有些大。” 有多大呢，半个东明府加半个天芒府那么大。 没办法，天芒山山脉横跨好几个府，黑廉草只长在一个府城那么大的地方，已经算是小范围草本了。 姜大郎却欣喜：“足够了。” “足够了？难道你能就此找到匪寨不成？哈哈哈，狂妄自大！”高百户麾下的府军小旗长嘲笑出声。 砰！ 梁祉拍桌，喊道：“来人，把周小旗押下去，杖打五军棍！” 没错，周小旗就是周总旗的亲戚，跟周总旗一样，是高百户的心腹，全族靠着高百户升官的。 “是！”梁将军将士立刻冲进来，押走周小旗。 周小旗惊怒交加，想反抗，却被两名梁家军打趴，押着去用军法。 汤百户只看一眼周小旗，最终没说话……高百户麾下的人得治一治，才能为他所用。 又看一眼旁边的方小旗……这也是高百户的人，可他只老实旁听，没嘴欠，汤百户很满意。 “姜小兄弟有何高招？说来听听。”汤百户问。 姜大郎觉得剿匪一事儿，是他往上爬的最好契机，是不遗余力的展示自己的能力，拿出一张舆图，道：“匪贼挖掘的地道已经给了咱们方向……下地道，沿着出口，顺着山林的痕迹寻找，只要找到黑廉草，如果附近有匪寨，定能寻到匪贼们活动的痕迹。” “匪寨人多，即使匪贼想要抹去活动痕迹，也不可能。所以只要靠近了地方，咱们定能寻到匪寨。” “不过，此法需要老练的斥候兵出马，普通将士，做不了这活计。” “斥候兵？”汤百户想起来了，笑道：“听闻芬芳院案子时，你也靠着斥候法子，寻到过逃跑恶人的住宿痕迹。” 姜大郎点头：“禀大人，确有此事……小子的斥候本领乃是秦爷爷所教，他老人家乃卸甲老兵。” 汤百户看向秦老爷子，行了一军中礼仪：“不愧是老前辈，即使卸甲，教给后辈们的本事，也足以让后辈们保命。” 秦爷爷慌忙避开，又回了一大魏军中礼仪，道：“大人谬赞了，老汉只求不给魏军丢人。” “哈哈哈，哪里丢人？你可是给咱们魏军长脸了！”汤百户笑，夸了秦爷爷一通，又问了他伤势如何后，才继续研究寻找匪寨的路线。 路线定出来了。 可是……“斥候兵没那么多。”汤百户犯难。 不是他贬低东明府的府军，实在是府军将士们守守城还行，可剿匪、上战场，那是比不得西北军一点。 汤百户看向梁祉：“小梁百户，剿匪这事儿，府军只有协助之力，还得梁家军做主攻。” 这就是要梁家军给人了。 梁祉也不含糊：“已经送信去首府问我爹要兵马，可什么时候能来，还不确定。” “但咱们不能干等着，寻痕迹找匪寨的事儿，必须立刻做，不然匪贼得到消息，有了防备，咱们想攻破匪寨就难了。” “嗯，是这个理。”汤百户他们点头。 因此，当天就定下了明天派人出发，沿着地道寻找匪寨的事儿。 “死士的尸体上，可发现什么线索？”关书吏问，目光带着不容妥协，道：“养死士、通匪杀害良民，不管是哪一种，在大魏朝皆是死罪……以往就算了，可大赦天下之际，公然勾结匪贼，进村杀害良民，天理与国法皆不容！” 这？ 你就不能别这么正义？ 罗通判很头疼，不说话，瞥汤百户，向他求救。 汤百户拿出武人的大老粗劲儿，装看不懂。 罗通判：“……” 又看康县令。 谁让康县令官职低呢，只能道：“村里的死士，以及山里发现的三具死士尸体，所有痕迹都被抹除干净，想要找到他们的主子，难。” 死士的领头人带着两名死士逃进山里后，并没有就此逃生，而是毁掉所有痕迹后，服毒自尽。 “服的是鸩毒，虽贵，却也是些大银钱就能买到的药，从毒药入手查，也很难。” 关书吏沉默不语，目光看着死士尸体许久，说出一句吓死人的话：“有种法子，剖查内脏，可寻到死士常服用的锻造身体的药物……以这些药物来查，有几率能查到死士长于哪些地方。” 不是，你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老仵作都惊了……瞅你斯文雅气的，没成想，你比活阎王都狠啊。 可关书吏坚决：“勾结匪贼，屠戮良民一事儿，绝不能糊涂了事。” 还说：“若是衙门做不了，那就由我关家来做，卑职只求府衙与县衙能给卑职行个方便。” 你这是要我们行方便吗？ 你这是要掀了贵人们养死士的窝！ 可关家的事儿，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 如今又是武兴帝坐天下，且还听说，武兴帝要着手赦免以前被免的一批皇室宗亲……关家以后的前程如何，还未可知。 罗通判、康县令、汤百户互看一眼，最终在梁祉的一句：“又不是要你们干活，只是让诸位大人闭一只眼而已，这有何难的？关书吏，我借将士给你帮忙，我梁家军的将士，你随便使唤。” 得，梁祉都这么说了，康县令他们只能同意。 关书吏大喜，立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而秦家这边，见村里进来的兵士太多了，生活着实不便，屋子又被烧了，是决定先搬去新库房大街住。 579.第579章 表态与分铺子 第579章 表态与分铺子 新大街那边，有一边的半条街都是秦姜徐乔几家人的。 刚建成，还没想到用来做什么，如今刚好可以搬过去暂住。 因着要搬新房子，秦姜徐乔几家的孩子们都很高兴，把匪贼屠村的恐惧都给冲走了几成。 翌日，搬家当天，更是天不亮就起来，乖乖坐等搬家吉时。 辰时未到，村口就传来消息，说吕族长带着吕家子弟来帮忙了。 秦爷爷很高兴，亲自去请。 “秦老弟，老哥带着后生们来帮你们搬家了。以后咱们两姓不仅是亲家，还是邻居了！”吕族长哈哈笑，满脸喜色。 周老村长也带着周家子弟来帮忙，闻言不爽：“姓吕的，你乐啥乐，我秦老弟只是去新大街暂住，暂住，还会搬回鬼村，跟我们周家村做邻居！” 吕族长瞅他一眼，说了一句气死周老村长的话：“那又咋地？我吕家跟秦家还是姻亲，可比邻居亲多了。” “……”周老村长气红脸，赶忙去拉秦爷爷，小小声道：“秦老弟，咱们两姓结亲的事儿，你可别忘了，记得给老哥这边留个后辈结亲。” “嘿，周老头你干啥呢？赶紧带人搬东西去，别老是扒拉我秦老弟！”吕族长举手杖，敲周老村长抓人的手。 气得周老村长给他一脚。 秦爷爷怕他们把自个的老骨头给闹骨折了，忙道：“二位老哥，我们几家的东西多，还请二位老哥带人进村帮忙。” “秦老弟说的是。” 两人立马招呼两姓的子弟：“赶紧的，随我进村，帮秦家搬东西……都规矩点，莫冲撞了女眷；手脚轻些，莫碰坏了东西！” “诶！！”两姓的子弟应得一家比一家大声，跟比赛似的。 鬼村的村民也来帮忙，胡老头跟柴老头更是哭了，就怕秦家一去不回。 “秦哥，你家可得回来啊，不能丢下我们一村子人。”胡老头哭喊，似被亲爹抛弃的娃。 秦爷爷知道大家伙的担忧与恐惧，给了准话：“我们几家只是搬去新大街暂住，等案子办妥了、等村西的新宅子建好了，我们几家就会搬回来……户籍还在鬼村呢，我还是鬼村村长，不会不回来。” 村里人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可柴老头历来胆小，最没安全感，依旧追问一句：“村长，那我们能去新大街找您吗？” 秦爷爷笑了：“自然可以。你们有啥事儿就去新大街的宅铺找我说。” 又给他们透露一个消息：“新染料的作坊，可能会暂时搬到新大街的宅铺去，届时你家盼娘也要去那边干活的，能天天见到我家的人，放心着。” 我们家，真的不跑。 “村长，啥时候复工啊？！” 自打匪贼屠村后，新染料作坊就停工到现在。 而复工，代表着一切重回安稳，大家伙因此很激动。 秦爷爷道：“正在安排中，总之中秋之前，定会复工。” 客商们已经托薛东家问了两回，一直催秦家复工。 “好好好，我们老实在村里过日子，等着村长家复工的消息！”村民们终于被安抚好。 没办法，全村都是逃荒来的，脚跟一直悬空着，虚得很，刚因着秦家过上踏实日子，就怕秦家一搬走，这踏实日子就没了。 “都站好站好，等秦姜徐乔几家给你们分派东西，莫要乱搬啊！”周吕二老喊话。 胡老钱老不甘示弱，也喊着：“鬼村各姓人家，排好队，帮咱们村长搬东西！” 一刻多钟后，秦姜徐乔几家人清点出他们能搬的东西，让他们抬着东西离开。人多，搬得快，不到半天就搬完。 至于秦姜徐乔几家的私人东西，则是各家人与秦家的下人搬，用车队一拉，一批次就拉完。 又了一个时辰安置，到半下午时，几家人就全都安顿好了。 看着自家分到的宅铺，几家人喜极而泣。 每间宅铺都是前店后家的格局，前面三间开的大铺子，后家是四间屋加一小院、再加柴茅小二房的格局。 住一大家子，绰绰有余。 “薛东家可真敢建，建这么大这么多宅铺，也不怕这新大街红火不起来，给砸手里咯？” “老家高人说得果然没错，老娘就是越被捶打越富贵的命，哈哈哈！”秦六婆叉腰，站在新大街后半段的自家宅铺门前发疯。 享受着四周投来的羡慕眼光，她爽极了。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她家旁边是秦存泉家的宅铺……苏氏那婆娘太讲规矩，在作坊时，老拿工规压她，让她极其不爽。 秦六婆家再下去，则是姜家的宅铺；再后头的两座宅铺、以及一座在建的落脚别院是秦家的。 秦小米一家独占三宅。 原本只是建两间宅铺的，可建新大街的事儿，全权由薛家操办。 薛东家见还有空地，就按照首府人的惯例，给秦家多建了一座落脚别院……不精致，就一农家大院，造价不贵，却实用。 以后，秦家要是把两间宅铺租出去了，在新大街这边，还能有一座别院落脚，不至于去住客栈。 而因着秦姜徐乔几家的入住，整个新大街被填满了一大半，让新大街越发热闹了。 吕家人给秦姜徐乔几家都送了乔迁礼。 吕婆子还带着吕九过来了。 见到未来儿媳妇，秦六婆没那么热情了，拿鼻孔看人，指着椅子说：“今儿搬家，忙，随便坐吧。” 自家现在可是有大铺子的人，该儿媳妇看她脸色了！ 吕婆子早就知道秦六婆是个啥玩意，也不跟她计较，只说：“听说村里出事后，我们担心得不行……九丫给英哥儿求了个平安福，今儿就给拿来了。” 要见秦英？ 秦六婆想继续摆谱，可秦梅已经道：“吕伯娘、九姑娘且慢坐，我这就去给你们喊人。” 言罢，起身去找人。 吕婆子对秦梅很满意……秦六婆夫妻虽然不咋地，却上得秦老爷子夫妻庇护，下得三个好儿女，也算命好了。 秦英得知消息后，很高兴，又很忐忑，踌躇许久，才敢见吕九。 以为吕九是因为恐惧而来退婚的……毕竟匪贼屠村，秦家是抗击了匪贼，可手上定是见了血的。 虽被称一句抗匪英雄，可一般农人家，对于见过血的人家，那是避之不及。 可吕家没这个意思。 吕九惊怕过后，也觉得秦英没错，甚至佩服他敢于反抗匪贼，护几家女眷平安。 见他瘦了不少，脸脖手都有血痂，还心疼得红了眼圈，没有多问，只把平安福给他：“特地去给你求的，你得好好的，我才能好。” 嘶！ 偷看的姜小珠发出抽气声，觉得这就是小米姐说的酸倒牙。 580.第580章 死士线索与梁家军到 第580章 死士线索与梁家军到 很快的，她的后脖子就被秦梅掐住。 秦梅把她、秦小麦、徐福宝、秦敬义给赶去秦小米家，跟秦小姑告状：“小珠带着他们去偷看我哥跟九姑娘……咱们刚搬来，可得看好他们，不能让他们乱跑。” 姜小珠叫道：“白眉姐姐一直跟着我们，坏人靠近不了一点点。” 秦小姑瞅她，道：“虽然有白眉保护你们，可你们也不能乱跑，更不能去捣乱……记过，罚钱。” 呜呜呜，姜小珠心肝肉疼，但认罚。 秦奶奶得知吕婆子带着吕九过来了，还得知母女二人是专门过来表态的，亲自去请吕婆子母女过来吃席。 吕婆子今天就是代表吕家过来表示亲近的，没推辞，大大方方带着女儿坐了女席那边。 吃到天黑才散席。 送走客人后，秦爷爷秦奶奶说：“咱们来这边只是暂住，虽然空屋子多，但秦姜两家还是跟在村里一样，吃一锅饭，小珠也还在这边住，大郎二郎住隔壁。” 二老害怕分开吃住的话，小米会更不亲近姜大郎。 “好，小珠遵命！”姜小珠第一个举手答应，就怕有人反对。 秦小米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姜大郎松了一口大气……便宜妹妹还是有用处的。 今日搬家，他的心悬了一天，生怕就此跟秦家分开过了，他没法再跟粟粟亲近。 好在，秦爷爷秦奶奶懂他、帮他，让他能有机会继续亲近小米。 他也害怕秦小米反对，立马道：“秦爷爷秦奶奶、小米，我今晚不住这边，得赶回村去帮关书吏。” 关书吏还在跟死士尸体较劲。 秦爷爷点头，又道：“我陪你一块回去……我好歹当过兵，知道一些隐秘手段，没准能帮上忙。” 姜大郎拒绝：“不急于一时。您老先好生养伤，要是我们发现了啥东西，再来请教您老。” 秦爷爷想了想，点头答应：“成。” 不过，秦爷爷把秦二叔给赶了去。 秦二叔不愿意：“不是，您是我亲爹吗？大晚上的让我回村看尸体！” 秦爷爷不容置喙：“不去就别想拿你们二房的分红。” 秦二叔气结，只能跟姜大郎坐车回鬼村。 关书吏见到他们，很是高兴，也明白秦爷爷的意思，是把秦二叔带在身边，让秦二叔能全程参与匪贼案。 想要当年舞弊案的主谋不敢再害秦庄，必须让秦庄掺进大案大事里来，以大案大事大功来护他。 秦二叔虽然吊儿郎当，一副能活活，不能活也行的衰样，脑子却是真聪明，整个大魏的地理似乎藏于他胸，还懂得药理。 在老师傅从死士脏器颜色，找出死士常吃的锻造身体的药方药材里，说出其中一味药材的独特生长地。 “云苏果……这玩意，只长于南番，就是岭南州过去再过去的山里。颜色重，有化瘀奇效，还可助内器修复损伤。我那死鬼大哥说过，这药材是个宝，价值胜过朱砂，可就是不长咱们地界，他每每说起这药材，就要可惜一番。” 又指着黄阳隆，道：“岭南州那边有种苏木，跟它是同一个祖宗，就是苏木的价值没它高。” 黄阳隆听得脸黑了：“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本少爷以后都没法直视苏木了……我们那边有种红色糯米饭是用苏木染色的，呕！” 黄阳隆想起死士尸体，干呕出声，这辈子他都没法吃红色糯米饭了。 “大家伙静一静，让我想想。”关书吏说着，闭眼开始回想着看过的世家谱系，足足一刻多钟后，想起来了。 “有一世贵之家，乃是因南番的特殊香料与木材发家……”而这家就是世家豪强的靳家！ 这些死士，大概率是靳家派来的。 关书吏想起新染料九大客商之一的靳家，以及那位靳七爷。 靳七爷瞧着沉稳睿智，比解十二少有脑子多了，可解十二少没惹事儿，却查出死士与靳家有关。 “关书吏可是发现死士主家的线索？”康县令赶来追问，心里怕得要死……没康卢两家吧？没有吧！ 关书吏没说，只道：“是有一个猜测，但大人要听吗？” 听了，康县令就要参与进剿杀死士主家的事情来。 康县令浑身一寒，忙道：“本官去找小梁百户，问问梁家军何时能到。” 言罢，立马离开。 而这事儿，他谁也没告诉，决定烂在肚子里，只由着关家去折腾，成与不成的，都是关家的事儿，与他无关。 …… 天气越发热了，匪贼屠村案越发胶着，县城里更是传来坏消息，说有百姓集结，开始为杨县尉喊冤。 寻找匪寨的事儿，也越发紧迫。 可府军太菜，没有厉害的斥候兵，寻了五天，也没找到通往匪寨的痕迹。 姜大郎倒是有些眉目，锁定了一条斜穿东明与天芒二府的山路。 只是他没有立刻动身去找，而是在等。 等梁家军到。 如果梁家军不到，他的本事展示给谁看？ 好在没两天，梁家军终于赶到泰丰镇。 整整五百骑，一身重甲，只露出一双藏芒星目，战马奔驰声让地面震颤似地龙翻身。 挎刀握枪背弩，枪尖在烈日下泛着刺目寒光，所过之处，惊得所有人奔逃避走，生怕一个不好，被重甲骑兵一枪刺死。 砰砰砰！ 砰砰砰！ 还未到鬼村，梁祉他们就听见铁蹄奔跑声，急忙整装，赶出来迎接。 呼——！ 五百骑兵骤停，激起一阵旋风，刮来一阵寒意。 梁祉见到领头的将军，喜得挥手大喊：“郎叔郎叔，侄儿在这，可让侄儿好等，您要是不来，侄儿可就镇不住场子了！” 秦二叔：“……” 你丫的，好好的重骑出击图，被你个彪子一喊，氛围全给破坏了。 郎叔目光下斜，看向梁祉，下一刻，翻身下马，把头盔一摘，咧嘴笑道：“好小子，干得不错，给兄弟们找到了钱窝。” 钱窝——匪寨。 梁祉的求援信写得很简单：有钱窝，速来！ 穷惯了，哪里顶得住这种好事儿，梁家军们嗷嗷叫着抢着，要来剿匪寨赚钱。 最终是擅长山林战的郎千户抢到这活计，带着骑兵，飞速赶来……真是飞速了，实在是首府距离东明府太远。 梁祉又问：“郎叔，您见过关老夫人没？有没有留人手帮她老人家镇场子？” 朗千户哈哈笑道：“放心，叔亲自去见了关老夫人，还逮了一批帮杨县尉喊冤的同谋。” 好家伙，审都没审，你直接给定个同谋罪。 论狠与不讲理，还得是你们西北军。 581.第581章 剿匪发财，好消息 第581章 剿匪发财，好消息 “秦家人何在？姜家人何在？！”朗千户高声询问。 秦爷爷急忙带着姜大郎出来，行魏军将士面见将军的军礼：“老汉拜见千户大人。” 姜大郎照做。 朗千户见他们行的是军礼，顿时觉得他们是自己人，哈哈笑道：“老爷子不愧是咱们魏军的老前辈，即使卸甲归田，也给咱们魏军长了大脸面。” 又夸姜大郎：“你就是二祉说的姜哥？不错，英雄出少年！” “还有个秦姐呢？听说她一回马枪，刺死了匪贼头子，真是女中豪杰。” 秦爷爷忙道：“千户大人谬赞了，她就是个会做点小生意的丫头，自小跟老汉学了点武艺，为救家人，不得不拼死抗匪，侥幸杀了个匪贼罢了。” 朗千户不认同这话：“对敌可没有侥幸，一刀一枪都得是真本事。再说了，啥叫小生意？那生意还叫小？我们可都喊她小财神！” 每月给朝廷献利几万两，梁副将每次收到献利，当晚都要做个美梦，梦里秦小东家是他女儿，三岁就能给家里赚钱。 他没军饷了，女儿啪啪甩他几叠银票。 他没军粮军备了，女儿又啪啪甩他几叠银票，把他给乐醒了。 因此当着梁祉他们的面，狠夸过秦小东家几次，把梁祉给夸逆反了。 怎知才来村里没多久，就喊人秦姐了。 不过喊得好……跟小财神拉关系，不寒碜。 “下官拜见朗千户。”康县令等朗千户跟秦家人叙了话后，过来见礼。 汤百户、沈县尉等人也过来行礼。 罗通判不用，他官职高。 “嗯，大家都辛苦了。”朗千户只应酬一句就道：“进村，带我看看那两个活口。” “大人请。”康县令带着朗千户他们，见了吴兴祖与刀三三。 吴兴祖疯疯癫癫，且就是个抗罪的工具，知道的事情不多，多问无益。 刀三三是正经匪贼，可嘴巴很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依旧没吐出匪寨的位置。 朗千户看着浑身是血，似腊肉片般的刀三三，眉头死皱：“再用酷刑，怕是得挂。” 梁祉着急：“那咋办？侄儿可就指望着郎叔过来用刑，撬开他的嘴了。” 姜大郎不藏拙了，适时的道：“千户大人，小子有个法子。” 朗千户：“说。” 姜大郎拿出东明府与天芒府的舆图，指着他画的一条虚线道：“这是小子按照地道走向，画出的可能有匪寨的路线图。咱们可带上这个刀三十三，用他的本能来确定匪寨位置。” 又把一个人、尤其是被用过酷刑、正面临死亡的人，一旦靠近‘家’，就会本能朝家走的反应说了。 “这时候的他，就是一条靠着嗅觉寻回家路的犬，只要带着他往靠近匪寨的路线走，即使他不想咱们找到匪寨，可他的本能也会让他往家的方向走。” 上辈子，大盛打邻国，邻国有万山，大盛就是役使战俘，寻到敌国大军的藏匿处。 本能，是个可怕的东西，人濒死之时，根本控制不住。 朗千户听罢，沉吟片刻，啪啪，猛拍姜大郎的肩膀，夸道：“小子，主意不错，就先这么办，实在不行，再在路上给他用酷刑，定把他的嘴巴撬开！” 梁祉听得与有荣焉，他眼光就是好，认的兄弟，能得长辈认可。 不过……罗通判提醒：“朗千户，这批是悍匪，匪寨又似存在了几十年，仵作师傅检查尸体后说，匪贼似生活在峭壁之上……你带来的五百骑，可能一举攻克峭壁上的悍匪匪寨？” 西北军是厉害，可人存在了几十年的匪寨也不是吃素的。 “罗通判放心，既然西北军接了这活计，就会把匪寨给平了，且梁副将……不对，是我们镇远伯给了我令牌与手书，关键时刻，可用此二物调遣东北州各地的三成兵马。” 东北州那么多府县，即使只调取东明府与天芒府的三成兵力，也足以攻破匪寨。 罗通判、汤百户、康县令、沈县尉、关书吏听得一惊，忙问：“镇远伯？梁副将得了御封？” “正是。”朗千户微微挺直身板，拿出一封拓印的御封文书，摊开给他们看：“诸位，瞧瞧吧。” 康县令等人急忙凑上去瞧，片刻后，齐齐行礼：“吾等恭贺梁伯爷御封之喜！” 连贺三遍，心里是羡慕嫉妒又忐忑。 梁副将一跃成为伯爷与二品将军，如此一来，就连都指挥使都没法制衡他了。 果然是救过武兴帝命的，武兴帝是真舍得给赏赐。 “本将的军马快，是提前把消息传来了，正式文书，还得再迟几天。”朗千户又看向秦爷爷跟薛东家，拿出另一张文书，递给他：“秦老爷子、薛东家，你们两家……不对，是秦薛黄三家也有喜事。” 还有喜事？ 啥喜事？！ 康县令、罗通判、汤百户他们抓心挠肝的，齐齐转向秦爷爷。 秦爷爷一凛，郑重接过文书，交给薛东家。 小小举动，让薛东家心生暖意，把黄阳隆喊来旁边后，打开文书，三家一起看上头的内容。 陛下御令，收新染料为半官营，在各州遴选商家经营新染料买卖，商家与朝廷五五分账。 东北州为秦薛两家经营。 岭南州由黄家商行经营。 “竟是这等好消息！” “恭喜恭喜啊！” 罗通判、康县令他们纷纷贺喜。 康县令抹汗，深深庆幸康卢两家没害秦家，否则此时此刻…… 又想起那些死士的主家来。 也不知这倒霉催的是哪一家？ 这一回，怕是得死一批人了。 康县令越想越怕，思忖着……今晚得找个时间拜拜祖宗，祖宗保佑，才让康卢两家躲过一劫啊。 还有，得命卢管家赶紧备下三份厚礼给秦薛黄三家。 人今非昔比，已是正式入了武兴帝眼的人家了！ 又在心里叹一句：秦家，当真有大运道加身，刚出了匪贼屠村的事儿，陛下收下新染料秘方，用做半官营，还许秦家继续经营的文书就到了。 这叫什么？ 这叫陛下亲自给撑腰！ 武兴帝要是听到这话，得生一场闷气……他完全没这个意思，甚至还压了一把秦家，谁能想到，所有事情撞到一起，竟撞出了好效果，又让秦家给蹭到了。 关书吏最为秦薛黄三家高兴，又提醒：“朗千户、县令大人，这是大好事，不如尽快张贴文书，广而告之，也免得有些恶人借秦家杀匪一事儿，中伤秦家。” 582.第582章 剿匪发财，我镇得住了吗 第582章 剿匪发财，我镇得住了吗 康县令现在都想拍秦家马屁，立刻道：“关书吏所言甚是，下官同意，罗通判以为如何？” 罗通判点头笑道：“自然好。” 朗千户最痛快：“那就派五名梁家军去镇上张贴文书，再喊半天话，反正他们现在也闲着！” “郎叔，我亲自带人去，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秦姐。”梁祉接了这活计，拿过文书，带兵往镇上冲。 朗千户也不拦着，还真让梁祉去做这活计了。 康县令等人：“……” 不是，你们梁家军是真不在乎面子啊？ 好歹是伯爷家的公子，连这种活计都干？ 康县令他们不理解，是继续陪着朗千户等人，查看各项证据。 这案子该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且朗千户他们也不是查案的，是来剿匪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寻匪寨、剿匪、搬匪贼金库。 因此只忙活半天，拿到有用的信息后，就着手准备出发寻匪寨与剿匪的事儿。 “还需康县令给兄弟们准备些干粮与药材。”朗千户递给康县令一张单子，兵马要动，得有粮草啊。 康县令：“……” 算了，反正县衙拿到了地道里的十二坛金子，可用一部分来给朗千户他们备行军物资。 “朗千户放心，县衙会尽快准备好。”康县令接下单子。 朗千户又说了首府衙门来人的事儿：“他们文人体弱，速度慢，不过明天午时应该能到县衙，来的是首府衙门的郑通判，还有布政使司的康大人，你同族。” 康家有位嫡支子弟在布政使司当差，抢过康县令葛粉新粮的功劳。 康县令听到是他来了，脸色差点控制不住的一抽……格老子的，布政使司没人了？就非要派那混球来？！ 朗千户听过康家嫡出子弟抢旁支子弟功劳的八卦，见状，给了康县令一句话：“康县令，你可是功臣，要是有混球拿官职压你，你尽管派人告知华总旗，他会带着五十名梁家军留守本县。” 又把华总旗喊来，让康县令认了脸。 康县令心里高兴极了，面上却道：“不敢不敢，下官理应听大人们的。” 啧，朗千户不爱跟文官打交道就是因为文官太装。 …… 镇上，全镇都因为新染料被收为半官营的事儿，欢欣鼓舞。 “听说秦家把新染料的秘方献给陛下了，陛下还收下了！” “诶哟喂，秦家这是成陛下的人了，咱们一直拥护秦家，那也算陛下的人！” “那秦家算不算皇亲国戚？” “算吧，毕竟都是陛下的人了。” “不算不算，皇亲国戚那是陛下的亲戚……秦家这样的，顶多算陛下认可的友人。” “那啥，故交，对，秦家是陛下的故交，就是这个关系！” 武掌柜、尤大夫听得抹汗，见庞叔脸黑沉沉的，要暴发了，急忙派寻子去喊话：“错了错了，没这个关系，陛下跟秦薛黄三家只能算合作经营关系！” “天老爷啊，那就是合伙做买卖？这可比一般友人故旧亲多了，这可是一块做买卖赚钱的铁关系啊！” 乡亲们更激动了。 寻子：“……” 他急忙跑回去找武掌柜他们：“不行啊掌柜的，越解释越说不清。” 庞叔脸都气黑了，重重哼出声：“又让秦家蹭到了！”武掌柜忙道：“庞掌柜，你也瞧见了，不是秦家要借陛下的势，是乡亲们自己误会的。” 又道：“秦家抗匪有功，陛下知道了，也会欢喜……算了，乡亲们误会就误会吧，过几天，气氛淡了，就不会有人再乱传了。” 尤大夫跟着劝：“庞掌柜，你急匆匆的折返回来，可见也是担忧秦家的，既担忧就莫要再抻着了，理应和睦相处才是。且你也是认同秦家有功的。” 庞叔被说中心思，脸上更红了，甩袖走人：“别看热闹了，赶紧回去配药，好让朗千户他们剿匪能容易些。” “这就来！”尤大夫他们赶忙跟上，去找荀老头，一起配药。 匪贼的毒药厉害，县衙的大夫根本没法子，所以梁祉请秦家跟无则药行出手。 秦家那晚用的药，秦小米是参与写药方的，因此也来帮忙配药。 见庞叔又黑沉着脸进来了，还说她：“你让你家下人多盯着点镇上的流言，莫让流言传得太离谱，事关陛下，有个好歹，你家承担不起。” “咋回事？”秦小米问。 尤大夫把镇上乡亲们的话说了。 秦小米看向庞叔：“那关我家屁事？话又不是我家传的，我家还冤着呢，庞叔要是不爽，自己去缝住乡亲们的嘴啊。” “你！”庞叔被气得差点倒仰。 然而，这还没完。 秦小米呲牙一笑，道：“对了庞叔，开大会那日，你说我只有虚招，没有真本事，镇不住场子，我想问问庞叔，现在，我镇得住了吗？！” 言罢，她还起身，往椅子上一站，居高临下俯瞰庞叔，端得是嚣张气人。 庞叔被气得愣住，反应过来后，扭头走人。 硬生生被气走了。 武掌柜叹气，留下尤大夫师徒帮忙配药后，去追庞叔。 “哈哈哈。”秦小米乐得大笑，庞叔听见笑声，气得头顶冒烟。 姜小珠看得惊奇不已，指着庞叔头顶：“烟，冒烟了，小米姐姐快看！” 庞叔不会是神仙吧？ “天热出汗，走在太阳底下，汗气蒸发，就会有冒烟的现象，很正常，不是见鬼了，更不是遇见神仙。”秦小米解释完，又道：“赶紧回隔壁铺子去，别来这边玩，这边宅子要配药，危险。” “好叭。”姜小珠乖乖听话，跟着姚白眉回了隔壁铺子，跟秦奶奶准备大餐。 陛下收秘方的文书下来了，秦薛黄三家以后就能背靠陛下，做新染料的买卖。 秦奶奶得知消息后，立马准备香案，要做祭拜、做大餐。 酉时，人齐后，秦爷爷秦奶奶带着几家人，一块拜了天地、拜了武兴帝、拜祖宗、拜死去的家人。 拜得秦小米晕头转向，才算完事。 几家人欢欢喜喜的大吃一顿，席间秦奶奶几度落泪，说了好几回：“半官营了，咱们几家算是彻底安稳了，不用怕了，啥都不用怕了。” 老二的事儿，也不用怕了。 家里搭上了陛下，那主谋就算再厉害，想要再对老二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秦小米见秦奶奶实在太激动，怕她会诱发病症，让许大娘去熬了压惊药，饭后就让秦奶奶吃了。 翌日，大家伙继续准备出发找匪寨的各项事宜，康县令则是带人赶回县城，迎接首府衙门与布政使司的人。 583.第583章 剿匪发财，匪变民 第583章 剿匪发财，匪变民 朗千户知道布政使司的尿性，怕布政使司的人仗势对秦姜徐乔几家人提审，是带兵跟去，要给布政使司的人下马威。 罗通判、关书吏他们也跟着去了。 午时，宝福县县城，康县令他们进城没多久，布政使司跟首府衙门的人也到了，却没进城门，而是停在县城东门口。 康进贤隔着车帘，问：“进明族弟何在？” 卢师爷急忙带着康琅上前，道：“禀大人，康县令还在泰丰镇办案未归。” “那可已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康进贤问。 “……”卢师爷：“禀大人，案子还未破。” “一来查案毫无进展、二来丢下县城诸事不处理、三来轻慢上官……进明族弟办事越发没个周全了。” 砰砰砰。 马蹄声奔驰而来，带着劲风，直冲城门口，打断康进贤的话。 朗千户粗犷的声音传来：“康进贤，你要说啥就下马车大大方方的说，别躲在车里说话，整得你多见不得人似的！” “匪贼屠村，县衙的县尉跟县丞都通匪，康县令一外来户，一无兵权，二不是本地地头蛇，却在事发后把宝福县稳住，没让宝福县乱起来，这还叫办事不周全？” “你办事周全？那你别摆架子，你下车干活啊！” 梁祉附和：“对，你别光说别人自己却啥也不干，你下来，去破案、去剿匪！” 康进贤惊怒羞愤不已，恨不得立刻调头回首府去。 康县令则是感动……嫡支同族只会欺负他，可这些大老粗却摆明车马的帮他。 首府衙门的郑通判见势不妙，赶忙过来道：“朗千户、康县令、县衙的诸位辛苦了。我们首府衙门跟布政使司带了一批人手来，一助你们安稳县城、二助你们缉贼破案！” 康县令很配合，立马接话：“布政使司、首府衙门拨冗相助，下官铭感五内，叩谢、叩谢。” 叩了三叩，郑通判赶忙亲自来扶：“康县令客气了。” 又道：“康理问得知宝福县的事情后，担忧得吃不下睡不着，亲自请命而来，一路上催着我们赶路，当真记挂你这个族弟。” 理问是布政使司的官职之一，比七品县令高一丢丢，从六品，主刑查。 康县令听罢，立马去马车边，请康进贤：“大人一路辛劳，下官叩谢。” 台阶来了，再不下可就下不了了。 康进贤掀车帘下车，一把扶住康县令的手臂，哽咽叹道：“族弟平安，为兄能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实则心里酸死了。 他是嫡支，比康县令尊贵多了，可从葛粉新粮开始，康县令就屡屡立功，继续任其发展，康县令的官位定会爬到他的头上。 同在东北州做官、年纪相仿，但他是嫡支，被整个康家大力供养着，要是比不过康县令，他还有何脸面见康家家主？！ “别磨叽了，赶紧进城去县衙审案犯，再磨叽下去，那案犯都扛不住刑罚断气了，那你们还审谁去！”朗千户催促，真是烦死他们这时刻要演一场的劲儿了。 “朗千户说得是，查案剿匪要紧，诸位进城吧。”郑通判道。 “进城！”一声令下，大队伍进城，把这县城大道给堵得差点走不动。 到县衙后，朗千户不许他们再磨叽，更没有什么接风宴，是立刻让他们就位，提审案犯。 最先提的是冯县丞家。冯县丞是个老油子，知道一旦招供，冯家将再无活路，死扛着不说。 可朗千户不是吃素的，他亲自带兵审，用的都是西北军审细作的手段，那家伙……康进贤一个主官刑查的理问，都吐了好几次。 郑通判也是一天没吃下东西。 好在，效果显著，继冯玉实之后，冯二爷招供了，说：“刀老大给我爹送过几次红羽信……” “我爹太宠庶子，一直打压我们嫡出的兄弟，还想要老五继承家业，包括他的县丞之位，我不服，趁机藏了一封红羽信在我媳妇娘家的祖坟里。” 藏祖坟里？ “你他娘的是个人才。”朗千户夸他，立刻让梁家军去他的岳父家的坟地，刨坟。 而冯二爷的媳妇娘家，正是白家。 因着算计秦家，还在牢里蹲的白里长得知这事后，当场晕死过去。 醒来后，叫着：“出族，我白家要把冯白氏出族，冯家做的一切，我白家一概不知，不知啊，冤枉啊！” 然而，白里长喊得嗓子都哑了，白里长家也被定了个同谋罪。 当天天黑前，梁家军就从白家坟地里，把红羽信给刨出来了。 朗千户一看信上的内容，乐了，瞅着康进贤道：“康大人瞧瞧，人冯县丞可是一直记挂着你们世家豪族。” 信上，写了匪贼们劫了闻靳解康等世家豪族库房的事儿。 前年，大魏灾乱、灾民横生，康家在天芒府东明府两地的两个库房，确实被洗劫一空。 可当时大魏正乱着，康家虽然肉疼，却因着人手要紧着京城与江南那边，而没派人手追查。 怎知，竟是匪贼所为。 他们还以为是武兴帝缺军资，让西北军扮成贼子给劫的呢！ 而红羽信上，让冯县丞变卖赃物。 但这封信上，最恐怖的一句话却是：趁着灾民落户之际，再弄一批良民户籍。 冯县丞竟借着官职之便，帮匪贼子弟弄良民户籍，让匪变民！ “大逆不道！”朗千户怒极。 康县令差点吓晕，跪趴在地，脱下冠帽，哽咽道：“下官有罪，请大人们将下官缉拿归案。” 关书吏道：“大人，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得立刻集结人手，开户房、查冯县丞上任以来的所有户籍册子，把所有拿到良民户籍的匪贼给揪出来！” “关书吏说得是，族弟你赶紧让人查户籍册子才是正经！”康进贤催促着，此刻是不敢再跟康县令较劲了，而是帮康县令说话。 “朗千户、郑通判、罗通判，康县令没来宝福县时，冯县丞就是县丞了，且户籍一事儿，是县丞主管，冯县丞有心隐瞒，哪能让康县令发现端倪？” 要是康县令因着匪变民的事情被治罪话，他康家也会被连坐！ 所以，先暂停内斗吧。 “查户籍册子，先把匪贼们揪出来，官员定责的事儿，等剿了匪寨后再说！”朗千户拍桌定调子。 “这是正理。”众大人认同，扶起康县令。 康县令立刻安排人手，查户籍册子。 584.第584章 剿匪发财，鬼村秘辛 第584章 剿匪发财，鬼村秘辛 而为了更好的管辖当地乡民，大魏的县丞之职，历来选的是本地地头蛇家族，位置还是一代传一代。 冯县丞的位置，来自冯县丞的老子。 冯老子还死得早，冯县丞是二十六岁就接任县丞之位。 如今已是二十八年。 又因着鬼村几十年前的屠村旧案、地道的事儿、匪寨可能存在了大几十年的事儿，因此关书吏建议，查户籍册的事儿，必须要倒查到鬼村被屠的五年前。 整整要倒查五十五年，两代县丞的任职时间。 所有户籍册都被搬了出来，上百人，日夜轮替的查户籍册，就连秦二叔也被关书吏抓了壮丁，埋头查户籍册。 秦二叔老大不愿意，骂骂咧咧，可就属他最出活计，查得快不说，还万分敏锐，能发现疑点。 “这个谁，峻石镇的林阿守是外孙投靠外祖林家，他投靠那年，东明府府志记载，曾发生出匪患，得查。” “这个这个，永堂镇的刘来贵家是三代子孙归乡……都三代了，谁知道他家是不是真的刘家子孙？怕是匪贼冒充的，这个更得查。” “哦嚯，万松村的万西韬家……他爷爷万十三竟是长工变嗣子，成了他曾祖父曾祖母的儿子。嘶，这咋跟那混球二栓落户吴家村的情况那么像？” 关书吏立刻围过来看，忙道：“继续往前查，查到万西韬的祖父落户那年！” 这一查，又多查了四十四年……书吏们快查吐了。 万西韬这一支的情况：“万十三是孤儿，乞讨时救了万松村的万千福夫妻。夫妻无儿女，把万十三带回万松村帮忙种地。” “万千福夫妻见他人品不错，收做嗣子。” “后落户、成家生子，长子就是万西韬的爹……万十三生财有道，赚得大银两，在村西建了秦家住的青砖宅子。” “直至万西韬十六岁那年，万松村发生屠村案……案卷记载，万十三全家无一幸免。” 秦二叔忙问：“尸体呢？” 关书吏摇头：“没记载。” 秦二叔惊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记载？县衙办案咋糊里糊涂的？” 关书吏：“陈年旧案，县令都换了不知多少轮了，能有这些记载，已经是万幸。” “所以……”秦二叔看着屋内所有人，问出一句话：“衙门怎么能确定，万松村的人全都被屠了？怎么能确定万西韬一家全死光了？他家一看就有问题啊，跟那个二栓太像了。” “还有万松村为何事被屠？为钱吗？万西韬家能有多少钱？能有我侄女有钱吗？值得匪贼来屠村抢劫？” “估摸着，这不是为财屠村，而是为了灭口！” 这话一出，震惊所有人。 关书吏第一个认同：“这个猜测，最合情合理……万十三恐怕就是第一批匪变民的匪贼，万松村人发现了真相，万西韬家喊来匪贼屠村灭口。” “事不宜迟，秦兄随我速速去见大人们，禀明此发现。”关书吏不容秦二叔拒绝，拉着他就走，让他把这个功劳赚到手。 康进贤、郑通判、罗通判、朗千户等人听后都沉默了。 “荒谬！”康进贤道：“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匪寨已经存在快百年？” “山民们祖辈都生活在天芒山里，距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个百年，那山里有个百年匪寨，很稀奇吗？”朗千户怼康进贤，又抹了一把脸，看向众人：“诸位，不必怀疑了，真相恐怕就是这个。” 又夸秦二叔：“秦老弟，干得不错，发现鬼村旧案的秘辛了。”秦二叔咧嘴，笑了笑，又立马趴桌子上补觉。 康进贤他们则是沉默，虽不愿意相信，却知道，这是最合理的真相了。 罗通判忧心的问：“朗千户，百年匪寨，剿得了吗？要不要再问梁伯爷要一两千兵马？” 百年匪寨，光是匪贼生出来的后代，怕是都有上万人了，你五百兵马去剿？开玩笑！ “我会再向梁将军要兵马。”朗千户看向康进贤：“你们布政使司也要再派一批人手来，尽快尽全的把拿到户籍的匪贼子弟揪出来！” 康进贤头疼，百年匪寨，不知道多少匪贼子弟都成了良民，怎么揪得完？ 又很后悔。 他本是来抢功劳的，谁成想，抢了个烫手山芋，如今想丢都丢不了。 砰砰砰，朗千户拍桌，高声道：“诸位，打起精神来，把这案子办好了，你们就是大功一件，名字可达天听！” 呵，百年匪贼变民案，办成了自然是大功。 可问题是，他们办得成吗？ 办成后，还能活吗？ 会不会走着走着，被那些没揪出来的匪贼子弟捅心窝？ 可没办法，朗千户撵着他们，他们只能昼夜不停的办案。 先寻了一批年过七十的老人来问鬼村万西韬家的事儿。 从两名快八十岁的老人口中得知，万西韬爷爷的来财路子确实成谜，老鬼村被屠村前，万西韬家还跟村里人当街争吵。 “万万万西韬他爹呀，带着下人……绑了万万万峰兄弟……”曹家屯的曹老族老抖抖抖的，说着自己见过的事儿。 “乡亲们劝了几句，可万西啥家有钱啊，乡亲们哪敢管人家地主的事儿。” “忙，也没空管……后来就听说，被屠村了。” “当晚那个声音啊，呜呜呜，惨呐，我们对不住万松村的乡亲们啊。”老头痛哭出声。 关书吏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下了地府，不敢再问，让他好生歇着。 翌日给了三两银子的酬劳，让他的孙子们拉他回村。 各方大人们又聚在一起开会。 关书吏道：“按照这些耄耋老人的话来推断，万大峰兄弟想要告发万西韬家，结果被抓回村里，没半个月，就发生了鬼村被屠的旧案。” “一群畜生，被发现了滚回匪寨去就是，竟还屠光常年累月相处的村民，丧了良心了！”朗千户大骂，恨不得立刻去剿了匪寨。 “匪贼，哪里有人性可言？”关书吏说：“估摸着还有为保住他们所挖地道的原因。” 姜大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匪贼，为何要挖这么多地道？难道只为抢劫方便？” “自然是为了逃命方便，否则还能为何？”康进贤早就不满姜大郎这个农家子跟他们同堂开会了。 朗千户很喜欢姜大郎，已经要拉他进梁家军，闻言瞪一眼康进贤，又温声问姜大郎：“大郎，你是不是有啥猜测，说来听听。” 姜大郎低眉，掩住眸里的星芒，说了一句：“没有，小子只是觉得，匪贼为了掩饰挖地道、让匪变民的事儿就屠光一个村子，有些过于适得其反了。” “呵，没猜测你发什么问？”康进贤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出声刷脸，想让大人们记住他。 可关书吏、秦二叔、朗千户都觉得，姜大郎没说实话，或者说，他的猜测，不宜公开说。 585.第585章 剿匪发财，被替换的杨县尉？ 第585章 剿匪发财，被替换的杨县尉？ 关书吏决定私下里寻机会再问姜大郎，此刻是帮忙岔开话题：“如今还有一事儿急需证实，那就是杨县尉可是匪贼子？或者杨家祖上可是匪贼？” “这是正事，立刻查！”朗千户、康县令、郑通判等人纷纷附和。 很快的，县衙因着查这事儿，更加忙碌起来。 查杨家户籍册、查杨家族谱、审杨氏族老、审杨家仆人、审杨县尉一大家子。 “户籍册、族谱上所记录的杨家人身世，没有任何存疑之处。” “杨氏族老、看着杨县尉长大的老人家们、杨家老仆都说杨县尉、包括杨县尉的父祖辈，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卢师爷说着查到的情况。 “不对不对。”秦二叔说：“杨县尉十二岁去天芒府跟镖师学武，十五岁在天芒府从军，二十五岁才转回东明府府军大营，又在府军大营待了八年，三十三岁才回宝福县做县尉，直到如今……” “算起来，杨县尉从十二岁以后，就没多少熟人见过他。” “男娃长得慢，十二岁还是孩子模样，十八岁以后模样改变，到三十岁时，模样又会再变一次。” “十二岁男孩到三十三岁胡须大汉，即使换了个人，即使杨县尉已经不是杨县尉，那莫说熟人发现不了了，是不常见面的亲爹娘也难以发现端倪！” “这！”所有人都被这话给震惊得站起身。 啪啪啪，朗千户猛拍秦二叔肩膀，道：“秦老弟，你秦家人的脑子果然好使！” 康进贤不喜欢泥腿子抢功，冷冷说一句：“办案讲的是人证物证，不是靠猜测讲故事！” 言罢，还冷笑一声，表达不屑。 府衙罗通判道：“秦二爷的推测很有道理，不过确实还需要证实。” 朗千户：“那就赶紧去审杨县尉一家子，用西北军酷刑审，老子就不信了，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还能顶得住我西北军的刑讯手段！” 呵，莽夫！ 康进贤在心里骂了一句，却没阻拦：“可，请朗千户尽快。” 把审问的事儿扔给西北军，能省去他们布政使司很多事儿。 切，朗千户白一眼康进贤，特想揍这老白脸几拳。 “首府衙门、布政使司把杨县尉接触过的人家都查一遍，看能不能揪出潜藏的匪贼。” “还有曹四文那批打井队的人，也要再次刑审，他们的骨头肯定没杨县尉那么硬，定能很快审问出有用的东西来。” 朗千户交代完，招呼一批人手：“二公子、关书吏、秦老弟、大郎，你们一块随我去杨县尉府。” “嗯。”众人应着，立刻赶去杨县尉府。 …… 杨县尉府就在县衙附近，一刻多钟就能到，乃是一座五进大宅，杨县尉一大家子都住在这里。 此时，杨家人已经被审问三回，可什么有用的也没审出来。 而且…… “瞧杨家人的模样，不像说谎，倒像是真不知情。”审问的人禀告着。 朗千户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摆手吩咐麾下将士：“腾屋子，摆家伙什，把杨县尉的儿孙都押来，本将亲自刑审！”女眷，朗千户没为难，只动男丁。 “是！”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不到两刻钟，杨县尉及其子孙，一共十人，被押到五间屋内，绑在刑架上。 朗千户坐在另一间屋内，下令：“拔了他们的手指甲，给他们开开胃！” 传令兵把命令传到各屋里，很快的，啊啊啊的惨叫声就响彻杨府。 杨县尉父子孙十人的手指甲全没了，十指连心，大半子孙疼晕过去。 杨县尉五十几了，骨头却最硬，疼出生理眼泪也不喊一声痛，只说：“我杨家冤枉，我无愧朝廷、无愧魏军！” 朗千户的第二道命令很快就下来：“浇筑，让杨家人尝尝痛入骨髓的滋味。” “是！”传令兵传令，很快的，五间屋子传来最为凄厉的叫声，杨家子孙的膝盖骨被凿出个洞，往里头浇水银。 又痛又痒，痛痒入骨，杨家子孙快疯了，几度晕厥又被痛痒折磨得醒来。 就连杨县尉，也被这个刑罚折磨得晕过去三次。 可他依旧嘴硬，一脸忠贞、满目冤屈，虚弱喊着：“冤枉，我杨家冤枉……老将军，我老杨没通匪，没给您丢人。” 梁祉跟姜大郎守着这屋。 此刻，梁祉都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冤枉了杨县尉……瞧着，就挺忠勇一老将啊。 姜大郎端坐在一旁，目光直视着杨县尉，许久之后，突然站起身，朝着杨县尉走去。 “姜哥，你要亲自对他用刑吗？”梁祉问。 姜大郎没回答，只是开始诉说杨县尉的生平：“八岁学武、十二岁离家去天芒府拜师……” 是把秦二叔的话，重复了一遍。 结尾却又不同。 “大人们怀疑，你是匪贼，你把真正的杨县尉给杀死了，替换了他的身份。” “我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比匪贼更需要良民的身份。” 姜大郎顿了顿，抬手摁了数下杨县尉心口的三个穴位，让杨县尉的心率加快，浑身紧张后，才靠在他耳边，用东漠话，说：“那就是，别国细作。我有证据怀疑，你们杨家跟鬼村的万西韬家、以及红羽寨，不是单纯的匪贼，而是假扮成匪寨的东漠细作。” “你们不是匪变民，而是细作在获取大魏朝的正经身份！” 轰——！ 杨县尉闻言，脑子似炸开一般，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面色苍白得骇人，冷汗似雨珠般冒出，眨眼就满脸是汗，嘴巴还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一句故国话差点脱口而出。 嘶！ 杨县尉急急咬破嘴巴，止住了话。 好一会儿后，杨县尉终于冷静下来，能说话了，是看着姜大郎，问：“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东漠话？你是什么时候学的东漠话，你学这话做什么？” “装听不懂？”姜大郎笑了：“可你刚才的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且我们也不需要你认罪。” “你们是不是东漠细作，只要攻破匪寨就能水落石出。杨县尉，不，应该称你为东漠人……东漠人，你且好好活着，等着我们剿灭匪寨，寻到匪寨是东漠细作窝点的证据。” 姜大郎说完，招呼已经愣成石像的梁祉：“走吧，去见朗千户。” 586.第586章 剿匪发财，杨府大火 第586章 剿匪发财，杨府大火 “哦，好。”梁祉浑浑噩噩应着，跟着姜大郎出屋。 又急奔回来，交代屋内将士：“把听到的话都烂在肚子里，不许透露一个字。守好假杨县尉，别让他死了！” 老天爷啊，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姜哥竟用东漠话把杨县尉的真实身份给诈出来了！ 匪贼可能不是匪贼，而是潜伏在大魏境内百年之久的东漠细作。 “是。”四名将士急忙应着。 “姜哥，等等我。”梁祉头都大了，赶忙追上姜大郎，拽住他的手，想问什么，又憋住了，一起疾奔到朗千户所在的屋子。 “关门关门，郎叔郎叔，我们有大事要禀！”梁祉手舞足蹈，比比划划，说了一通。 “什么？！”朗千户惊得起身，直奔姜大郎，抓着他肩膀问：“当真是东漠细作？” 姜大郎只说：“小子是有这个猜测……毕竟这里靠近东漠，且若没有大势力支持，如何能养出一个百年匪寨？还有刀老大那些匪贼还会用长枪、还有厉害毒药，所拥有的手段皆太过厉害，一般匪寨根本弄不来。” “鬼村的屠村旧案、四通八达的地道、匪变民等等事情，都在佐证他们不是一般匪贼。” “而比匪贼厉害的，还急于过明路的，除了叛国重罪者的后代，也只有别国潜伏在咱们境内的细作了。” 又说：“不过这些只是小子的推测，至于真伪与否，需攻破匪寨后，看能不能搜出东漠那边的有关证据？” 朗千户：“对对对，得尽快攻破匪寨找证据……事关重大，我得给将军去信，让将军再派兵来。” 事关东漠细作，耽误不得，朗千户跟梁祉立刻用西北军密语写信，又吹哨子唤来飞禽，用飞禽给梁将军送信。 关书吏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询问：“朗千户、镇远伯二公子、大郎，你们这边可是有何发现？” 这？ 朗千户道：“是有些发现，已经飞禽传书给梁将军，等梁将军的命令到了后，再与你们细说。” 关书吏明白了，这是为保安全，暂时不可明说的意思：“是，卑职明白，不会多问，我关家任凭朗千户吩咐。” “好！”朗千户很满意，又立刻把麾下心腹召集来屋里，让他们往东漠方面，审问杨家子孙。 尤其要问：“九月初一那天，杨家家里可会有祭祀？” 大魏这边，十一月才冬至，可东漠是真正的苦寒之地，比东北州冷多了，不到九月就大雪纷飞，河流冰封，一直到次年四五月份，才解冻开河。 所以东漠的冬季很漫长，很难熬，为求平安，东漠人会在每年的九月初一，大祭冬神。 冬神，是东漠所有人唯一信奉的神明，如果杨县尉是东漠人，或许会在这一天，做出些动静来，被杨家子孙发现的。 “末将领命！”心腹们立刻离开，按照交代，用重刑又利诱，审问杨家子孙。 梁祉还跑去杨县尉的刑罚屋，告诉杨县尉这事儿：“你想瞒是瞒不住的，可要是你愿意说出真相，我们大魏可绕过你一家不死。反正你的儿子是跟我们魏人通婚，孙子已经是半个魏人。” “住口！”杨县尉咆哮，心里涌起恶心感，嫌弃死了孙子们的血统。 又赶紧掩掉所有不妥当的情绪，喊冤：“我杨家祖祖辈辈都是魏人，我杨家清清白白，姜大郎这贼子血口喷人，污我杨家清白！” 恨，杨县尉恨不得生吃姜大郎的血肉。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拉拢姜大郎，而是该直接弄死他。如今是让姜大郎猜到他真正的身份……百年大计啊，他东漠的百年大计，眼见着就要毁了！ 他对不起东漠的，他是东漠的罪人。 杨县尉涕泪横流，痛哭失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因为冤屈而哭。 梁祉看得皱眉，交代：“堵住他的嘴巴，莫让他咬舌自尽。” 言罢，离开去看杨家子孙的审问情况。 杨县尉三子八孙，除了两个未及三岁的小孙儿以外，其余人等，都在被用刑。 而刑审是有效果的。 有个九岁的孙子受不住痛苦，把自己知道的一桩事情给说了出来：“呜呜呜，祖父，祖父夜里会偷偷从地下出来……九月重阳节之前，我见到过的……” 九九重阳节，重阳之前，可不就是九月初一左右！ 审问的陶百户大喜，又问：“地下？哪里的地下？” 他细心慢诱，总算问到地方，立刻禀给朗千户。 朗千户带人来到杨府的一个小偏院，找到密室出口，进了地下的密室。 密室里，确实有长期祭祀的痕迹，只可惜：“没有任何有关东漠的东西，就连那个红羽印记也没有……只有一些无字无五官的石头像。” 姜大郎也跟着去了，细细查看那些手掌大的石头像。 在请示过朗千户后，他用斧头，哐哐哐，砸碎石头像。 梁祉在旁边看着，颇为失望：“实心的，没藏东西。” 姜大郎端详石像内的石料，片刻后，道：“石头内部是白色的，像是石膏所制……我开始学东漠文后，看过不少关于东漠习俗的书籍，东漠很爱用石膏立石头像来祭拜过世祖先，就像咱们立牌位一样。” 梁祉拍一把自己的脑袋，道：“对对对，好像东漠是有这个习俗……这些是吗？那是不是说，杨县尉确实是东漠细作？” 问到最后，梁祉都激动了。 如果真让他们拔除了别国细作窝点，那这军功可就立大了，不夸张的说，能让你小兵直升将军！ 姜大郎摇头：“不确定。还是得先剿匪，搜查匪寨……匪寨是他们的窝点，一定能搜出有用的证据。” “大郎说得是。”朗千户很认同，道：“再审杨家三天，三天后，咱们立刻集结人马，进山寻匪寨。确定匪寨位置后，等梁将军的兵马一到，立刻攻寨搜查，看看他们是匪贼还是东漠细作！” 这天起，朗千户带着麾下将士，狠狠审了杨家人一番，就连跟杨县尉交好的高百户也被捆起来审了一遍。 可杨家子孙是真不知道杨县尉的事儿。 高百户也是个硬骨头、杨县尉更是不怕死，因此除了密室里的无脸石膏像以外，没有任何有效证据证明，杨县尉是细作。 朗千户很郁闷，没空跟杨县尉较劲了，于第四天，撤出杨府，准备休整两天，留足兵马给县城后，就带兵离县，进山寻匪寨、剿匪。 可朗千户他们还没离开县城，第六天半夜，杨府是火光冲天，整个杨府被火焰吞噬。 587.第587章 剿匪发财，羊皮面巾人 第587章 剿匪发财，羊皮面巾人 “杨县尉家着火了，救火，你们速速让人来救火，梁家军将士进宅抢主犯！！”守在杨府的将士率先发现大火，喊了一嗓子后，转身奔进火场，要把杨县尉这个主犯给救出来。 铛铛铛！ 铛铛铛！ “救火，所有居民快出来救火！违令者按律处置！！”布政使司的司兵们急忙敲锣大喊。 县衙主街以及临近两条街的人家都被吵醒了，家家户户立刻起来，最少出动一人，拿上木桶等家伙什，奔去水井打水救火。 可杨府被泼了松油，如今又是大夏天，且已半月无雨，处处干燥，此刻已是火光冲天。 呼啦呼啦呼啦！ 附近三条街的人朝着杨府泼水，却似汗水滴入火堆，毫无用处。 更令人生寒的是，杨府里头，竟传来铛铛铛的兵戈声。 “里头有人在厮杀！” “诶哟，这是杨县尉家要越狱脱逃了啊！” 越狱脱逃还好说，可真相是，杨府有一条极其隐秘的地道，有细作从地道里进来，帮杨县尉放火烧宅子，毁灭证据。 宅子里的梁家军、以及守门口的梁家军冲进去后，被细作伏击，此刻已经损失八成战力，只余下四名负伤的残兵。 “小东别管我们，快逃出去，告诉大家伙，他们是细作！”三名年纪较大的将士喊着，拦着五个面戴羊皮面巾的人。 嗖嗖嗖！ 三把带着绳索的弯刀似利箭杀来，缠住三名将士的脖子后，狠狠一扯。 嘶啦嘶啦嘶啦！ 皮肉被割开。 咔咔咔！ 骨头被绞断。 砰砰砰！ 三名将士的脑袋被扯落在地，把小东惊得愣住。等他再想逃时，五个戴着羊皮面巾的人，已经朝着他围拢过来。 小东脸上血色尽褪，知道自己死定了，无视朝自己砍来的弯刀，快速拿出令箭，在自己脑袋被砍前，将令箭放了出去。 嗖——！ 只一发，却是惊天金色。 杨县尉看见金色令箭，砰一声，跌坐在地……他在天芒府做了快十年的边军，知道金色令箭不是求援，而是告诉同袍，此地有别国敌军。 他寄出最后一招，不惜放火，灭口自己在大魏的子孙，只为斩断自己这条线索，保住其他潜伏在大魏境内、已经拿到大魏合法户籍的东漠细作们。 如今，功亏一篑！ 杨县尉起身，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脚，来到小东面前。 砰砰砰！ 举起斧头，狠狠剁着他的尸体，泄满腔愤怒。 “够了，别浪费时间，你该去死了。”领头的羊皮面巾人提醒他。 “是，末将遵命。”杨县尉用东漠话说着。 只他自小就潜伏在大魏境内，东漠话说得很差，领头人听得皱眉，心里生出一阵恶心感，暗骂一句：废物！ 杨县尉又跪在地上，面朝东漠方向，想伸手蘸地上的鲜血，被领头人阻止：“别再犯蠢。” 用鲜血画图祭冬神，岂不是给魏人留下你是细作的铁证？ 杨县尉只能作罢，未蘸任何血液，只空手在自己脸上画着冬神图。 画完后，默念一段话，最后开始祈愿：“东漠东部子民祈求冬神，赐子民下辈子生出最尊贵的红羽，子民叩谢神恩！” 东漠有四部，但不是谁都天生红羽，尤其是东漠的东部，他们更像魏人，除非与其他三部通婚，才有可能生出红羽，否则都是黑发。 而东漠以红羽为尊。酷似魏人的东漠东部人，是做梦都想生出红羽。 很快的，杨县尉祈愿完毕，又举刀，朝着被捆绑的杨家子孙们、杨家妇人们走去。 杨家众人早就被今晚所见震惊，不敢相信，杨县尉竟然真是细作！！ “唔唔唔！”杨家众人看着满目杀气，提刀朝他们走来的杨县尉，唔唔唔叫出声来，哀求着他，别杀他们。 “唔唔唔！”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子孙啊！ 可他们不知，杨县尉是恶心死了他们的魏人血统，觉得杀死他们，是清理自己身上的污秽，好让自己下辈子投胎能长出红羽。 “东部子民诛杀魏贼，向冬神尽忠！”杨县尉用东漠话喊着，举刀，咔嚓，砍断长子头颅。 “快些，魏人快来了。”领头人催促。 “是。”杨县尉加快速度，手起刀落，不稍片刻，竟是杀光杨家所有人。 “把尸体扔屋里去！”领头人吩咐。 四名戴着羊皮面巾的属下立刻举起杨家人的尸体，砰砰砰，扔进满是火焰的屋里，让火焰焚烧着杨家人的尸体。 “你该死了。”领头人再次催促。 “遵命。”杨县尉用地上的鲜血，用大魏文字，写下一行血书：我杨家不是细作，姜大郎为求军功，故意编造故事，污我杨家清白，我杨家全家，以死证清白！！ 写完后，杨县尉起身，朝着满是火焰的屋子走去。 进屋前，举刀，朝着自己脖子砍去。 砰！ 杨县尉的尸体，倒在火海里。 领头人见他这个线索死了，终于满意，招呼四名手下，往来时的地道奔去。 进地道后，开启机关，一段一段的摧毁这个地道。 轰轰轰~ 地道一段段坍塌、一段段被土给埋住，彻底堵住杨府这边的口子。 “救火，快救火！” “披上湿被，随我杀进去！”杨府门外，朗千户他们已经赶到，要披上湿被进杨府，被郑通判、两位康大人拦住。 “不能进啊，这么大的火，你们进去就是个死！” “知道你们悍勇，可这不是战场，光靠悍勇它没用啊。” “这是火海，你们敢进去，火就敢把你们烧成灰！” 最终，朗千户他们没能进杨府，只得帮忙救火。 期间，姜大郎提醒：“朗千户，城墙附近、城外附近的各村各山，得派人去镇守盯着，以防杨府有地道，有人从地道出城……毕竟鬼村都能有地道，谁知道杨家或者城里别处有没有地道？” “大郎说得是！”朗千户忙道：“快，派五百人手出城，镇守城墙附近以及城外各村各山！” 一声令下，康县令等文官又忙飞了。 得亏派兵镇守得快，而因着附近都被镇守，那几个羊皮面巾人被困在地道里，没能及时给红羽寨传信。 大火烈烈，一直烧到第二天天亮才被扑灭。 朗千户不顾火场炙人，批上湿被进废墟，有些做梦的喊着：“小东，小东你们可还活着？给老子吱个声！” 588.第588章 剿匪发财，出发剿匪 第588章 剿匪发财，出发剿匪 可惜，无人回应。 陶百户带兵进来，喊着：“找到兄弟们的尸首，好生收殓安葬！” “是。”将士们都很低落，搬动废墟里还没烧透的横梁柱子、坍塌的砖头，把被烧焦的尸体一具具找出来。 “千户大人，这里有一排青砖，下面盖着一行字！”陶百户发现杨县尉写下的血书后，立刻通知朗千户。 “哪里？！”郑通判、罗通判、两位康大人听罢，急忙奔过去看。 康进贤还念着上头的字：“我杨家不是细作，姜大郎为求军功……” 砰！ 朗千户一脚踢飞青砖，骂道：“冤枉个屁，昨晚的金色令箭是我军发现敌军才会用的通报令箭。还有杨家的大火、宅子里的打斗声，都是杨家有问题的实证！” “实证已经摆在眼前，即使杨细作再怎么喊冤，也只是他的狡辩攀污之词！” 康进贤被吓到了，又极其不爽，说了一句：“本官没信他，只是念案发现场的证据罢了。” 朗千户正是悲怒之时，怒怼回去：“你有念细作攀污功臣之言的工夫，还不如多训训你们布政使司的司兵。抢了看押杨家人的差事却没办好，让杨细作的帮手得以进入杨家，把整个杨家都烧了，还害我们梁家军损失了十三名兄弟！！” 整整十三名梁家军啊，好不容易熬到陛下登基，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死于细作之手！ 朗千户红了眼眶。 关书吏也很悲痛，那么多正得用的将士，就这么没了。 秦二叔又痛又爽的，痛将士们的死，爽的是……他斜睨一眼康进贤，让你个损色处处找我们大郎的茬，活该你被骂。 “大人，找到杨县尉的尸体了……啊！”一声惊叫传来，布政使司的司兵吓得掉头跑路。 “没用的东西！”康进贤骂着，急忙跑去看情况，借此躲过朗千户的痛骂。 可到了半塌的屋前，见到一堆焦尸后，吓得脸色骤白，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军医、老庞、尤大夫、大郎过来干活！”朗千户喊着，带着一堆人奔去焦尸堆，开始检查尸体。 费半个时辰，检查完所有焦尸。 但能找到的证据也只是：“杨县尉是自戕、杨家众人是被砍死后，再扔入火堆里。” 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朗千户抽刀，狂砍了地面几刀，才消了些许怒气。 不过，姜大郎发现一个关键：“朗千户、诸位大人，将士们身上的伤，似乎是弯刀造成。” 尸体烧焦后，已经很难查看到伤口是被何种兵器所伤，可小东他们的尸体是躺在院子里的，只是被大火的热气烘熟，没有被烧焦，因此还能看出伤口被何兵器所伤。 而姜大郎又想起了芬芳院的事儿，以及那个用羊皮面巾蒙面的人。 “东漠细作，这是铁证了！”朗千户道：“咱们不用弯刀，也就外邦用。” 康进贤又忍不住了：“可用弯刀的也不止东漠，还有西戎。南番也有不少小国用弯刀。”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朗千户怒喷他：“这里是东北州，靠近这里的只有东漠，自然最先怀疑东漠人！” “别吵了，继续找证据。”郑通判道。 “郑大人说得对，咱们赶紧找找地道。”姜大郎说着，不再管他们，带着工具，咚咚敲打着青砖地面，寻找地道。 梁祉抹了一把眼泪，也带兵跟他一块找。几百人，一起咚咚了半个时辰，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处不同。 “这片废墟的地面，挖开！”朗千户下令。 几百人开挖，日夜不停，下挖十几米深，又纵横挖了几十米远，终于找到那条被毁坏的地道，以及部分机关。 朗千户：“还觉得杨家不是细作吗？地道机关就是铁证！” 没人再反驳。 康县令已经想死……原本以为是普通匪贼，结果是百年匪寨，他的县丞跟县尉还通匪了。 诶嘿，以为这就完了，没成想，只是个开始，突然就不是匪了，而是潜伏百年的细作，他的县尉还是别国细作！ 想死，康县令一点也不想升官了，只想死得体面一点，别被诛全族就行。 丧了片刻后，康县令又不得不请示：“朗千户，可要继续挖？看看地道通往何处？” 他治理的县城，竟有细作挖的地道，被细作渗透得彻底啊。 得亏这地道是他上任之前就有的，不然他康家得被诛族！ 朗千户看着一地的坑坑洼洼，思忖片刻，道：“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细作怕是早就从地道离开，如今最重要的是抢在逃走的细作之前，找到匪寨，灭了这个藏在咱们大魏境内百年的细作窝点！” 庞叔赞同：“朗千户说得极是，咱们如今得跟细作抢时间，若是继续在小处较劲，那匪寨里的细作，就要跑光了。” 朗千户抹了一把脸，拿出梁将军的手书，下令：“所有将士、以及各方官衙听令，即刻起，此地就是战场，所有人，配合梁家军杀敌！” 已经不是剿匪，而是杀敌。 “是！”郑通判、罗通判、康进贤、康县令、包括沈县尉、黄阳隆、庞叔、秦二叔、关书吏等人，纷纷应声。 “签军令状！”朗千户拿出军令状，让在场众人，签名、摁手印。 康进贤想哭，又想扇自己几巴掌……好好的在首府待着不成吗？你来抢什么功啊？！ 朗千户：“军令状已立，诸位行动起来，剿灭敌军！” 军令一下，所有人都动起来。 康县令跟康进贤安抚民众、暗中查找潜伏在县城的细作。 薛东家、黄阳隆等人准备粮草，大做耐存放的干粮。 庞叔他们准备药品，止血药、刀伤药、解毒药等。 朗千户则是整合兵马。 本县兵马是杨县尉带出来的，生怕有细作，一个不能用。 汤百户带领的府兵也不能用……杨县尉在府军大营待了多年，谁知道府军有没有被细作渗透？ 要是被渗透一个，而那个细作给匪寨的人通风报信，一切就完了。 朗千户用的是梁家军、布政使司的司兵、关家人、无则药行的人、以及康卢两家的武师。 康进贤也想死了……布政使司的兵里要是有细作，他得完蛋。而康卢两家的武师里要是有细作，他也得完蛋！ 娘的，他到底为何要来这破县城抢功劳？就让给康进明不成吗？！ 589.第589章 剿匪发财，蹭功劳 第589章 剿匪发财，蹭功劳 …… 一切准备妥当后，朗千户一刻不多耽误，于下午申时，领着整合的兵马离开县城。 两位通判、两位康大人、汤百户等小武将去送行：“祝朗千户旗开得胜！” “谢诸位吉言。宝福县就拜托诸位了，愿咱们同立奇功。”朗千户交代完这句，喊一声启程，扬鞭打马，往泰丰镇鬼村奔去。 “恭送朗千户！”闻靳解康严等客商的管事，以及曲三爷、曲四爷等人喊着，心里是五味杂陈，羡慕嫉妒恨都有。 这堆人里，恨意最浓的就是柳方余……匪贼屠村，原本以为秦家死定了，没成想，秦家不仅绝处逢生，还他娘的误打误撞，立下大功！ “小的长济药行柳方余，拜见诸位大人。”柳方余抓住机会，主动去见诸位大人，直说：“小的听闻，衙门最近急需药材，斗胆想尽绵薄之力，为衙门拉来了二十车药材，望大人们不弃收下。” 哦嚯，二十车药材，少说也值近千两银子。 可如今不是剿匪，而是杀细作，乃是事关国体的军机之密，非生死一体者，即使拿着金山叩门，他们也不能放其进门。 康县令道：“不必，药材之事儿，已经有无则药行负责。” 一个新起的穷鬼药行，哪里比得上背后有千年世家支撑的长济药行？ “大人，药材耐放，即使这次用不着，也可留着以后用，且小的已经把药材拉来了，要是再拉回去，被我们长济药行的东家知道了，得训小的办事不力。”柳方余语气谦卑，话里却拿药行背后的世家来压康县令。 可如今的康县令已经不是以前的康县令了，他脸色一沉，怒斥：“大胆奴才，本官已经说了，不收你们的药材，你还威逼本官收下，乃是何意？！” “赶紧滚，管好你们药行的人，要是在此期间做出什么事来，休怪本官不给你们长济药行脸面！” 啊？ 柳方余懵了……这是康县令吗？莫不是被哪个莽夫夺舍了不成？竟是不顾各方利益，当众下长济药行的脸面？ “没听见康县令的命令吗？速速将这不长眼的奴才赶走！”汤百户喊来麾下将士。 一批府军立马上前，在柳方余的震惊中，架起他，扔到长济药行的药材车附近。 还警告他：“最近县城在剿匪，老实点，要是被府军发现你们长济药行通匪，府军大营定派兵踏平你们药铺！” 言罢，转身走人。 周围来送行的人见柳方余被扔，是歇了上去套近乎、打探内情的心思，只老实听话，配合衙门守护县城。 柳方余气得发抖，好一会儿，才在伙计的搀扶下起身。 柳方余当众出糗，怒气难消，想找茬扇伙计两巴掌出气，又怕把伙计的忠心给扇没了，硬生生给忍住了。 又急忙四看，寻着曲四爷的身影。 见他和曲三爷都能跟着康县令离开后，心下大松。 曲四爷是闻家半奴，有他在，世家豪强这边，应该能知道此次事件的内情。 然而，柳方余错了。 曲家兄弟没能进入县衙，被官军二门的人给拦住了。 还是薛行管事给二人透了话：“曲三爷曲四爷，我们东家说了，剿匪的事儿，衙门自会处理，无须曲家帮忙。您二位回曲家染坊，照旧做营生就成。” 曲四爷精明得要死，早已发现衙门的不同寻常，如今又得了这话，是道：“多谢薛东家提醒，请薛东家放心，我们曲家定会安分守己。” 这个时候，安分守己虽然没立功机会，却能保全族平安。 薛行管事点头，笑道：“曲四爷英明，难怪我们东家最佩服您，说您是整个东北州能与他并肩的厉害大商。” 呵，曲四爷苦笑一声，脸上火辣辣的……他一向比不上薛追。 论胆量，薛追敢不做世家豪强的半奴，可他不敢。 论眼光，薛追一眼相中秦家，还敢于投资秦家，如今是靠着秦家与新染料，搭上了陛下，一跃登天，竟能与诸位大人一同办案！ 而他曲家，还是世家豪强的半奴，还在跪着求生。 此次能再来宝福县，也是因着新染料半官营、以及匪贼屠村的事情闹得太大，主子命他回来再接触秦家。 曲四爷越想越无言，朝薛行管事拱拱手后，转身离开。 “多谢薛管事，我们先回了，需要帮忙就来染坊找我们。”曲三爷客套完，赶忙去追曲四爷。 其他几家客商也各自回了染坊，不过并无活计可做。 只因城门一直关着，除了官军二门的人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出，就连上街采买，也要登记报备。 衙门说，这是为了防止匪贼杀进县城来。 实则是，衙门要关城门，严查城内潜伏的细作。 …… 县城忙着搜查细作，泰丰镇秦姜徐乔几家也在忙着派人去抢功，不对，是帮朝廷剿灭细作！ 姜大郎、秦二叔提前一个时辰赶回来，跟家里人告别，再把内情告诉秦小米。 秦小米听说后，激动了，立马道：“赶紧把几家人叫来，还有荀老头他们也叫来，一个也不能少！” “你要干啥？”秦二叔问。 秦小米：“别问，等人到齐你就知道了！” “小东家，一青已经去喊了。”姚娘子道。 半刻钟后，秦姜徐乔几家人、荀老头等下人全都到了秦小米家，就连要去司吏坊上差的秦存泉也被拦住，喊了过来。 秦小米看着他们，似看着一个个军功，那是眼睛发亮，嘴角上扬。 扬着扬着，她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 “你疯了？”秦二叔问。 秦小米瞪他一眼，又笑道：“诸位，祖宗保佑，给咱们送军功来了，所以这次匪寨之行，咱们几家，每家最少得去一个人！” “此去虽有风险，可只要你们跟着大军去了，即使只是在山下帮大军做个饭，那也能蹭个斩敌军功！” “斩敌军功啊，只要蹭上了，子孙三代都能受益！” “以后，别人再说咱们就不是灾民秦家、新染料秦家，而是杀敌护国秦家！” “我家，我二叔跟小谷都要去。”秦小米看向秦小谷，笑道：“小谷莫怕，你不用上匪寨杀敌，你就跟在大军后头蹭个功劳就行。” 庞叔是跟着秦二叔他们提前回来的，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秦家女，你丧心病狂啊。”庞叔指着秦小谷道：“你大堂弟才十岁，你竟要他去匪寨蹭军功？那些可不是简单的匪贼，而是……” 关键时刻，庞叔给忍住了。 590.第590章 剿匪发财，匪寨 第590章 剿匪发财，匪寨 秦小米明白他的意思，是笑了：“我知道啊。” 秦小米看向庞叔，朝他走来，道：“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匪贼，我们几家可以不派人去抢功，但他们不是。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老天爷送来的泼天功劳，我们几家要是不赚，岂不是对不起祖宗？” “祖坟估摸着就冒这一次青烟，要是我们不抓住，祖宗都得从坟里跳出来掐死我们。” 杀匪小功，不要也罢。 斩敌军功，死都得赚！ “小谷年纪是小，但他已经经历过逃荒、匪贼屠村，他的心理承受得住。” “他还练武，一直吃药调理身体，他在体能上也承受得住，为何不能让他去蹭一蹭？” “蹭了这波功劳，他这辈子就妥了。” 便宜哥不知生死，便宜二叔没孩子，小谷算是秦家的长孙，他妥当了，她对秦家的恩情就算还完了。 她救秦家、给秦家财路、给秦家孙辈地位，亲情债还完，这具身体就谁也不欠，她就能过自己的日子了。 “庞叔，我家抗匪有功，还挖出了匪寨的真相，如今为秦家第三代要个蹭功名额，不过分吧？” 这？ 要不是秦家，这个潜伏在大魏境内百年之久的细作窝点也发不了了。 秦家想让子弟去蹭个功劳，确实理所应当。 可是…… 庞叔指着屋内一大群人道：“你是要一个名额吗？你是想带着全村一块去蹭功劳！” 难怪陛下不喜你，求求你少蹭点吧。 “秦老爷子，您老说句话。”庞叔说不过秦小米，喊秦爷爷来压制她。 秦爷爷道：“小米，小谷确实太小了，让他跟去，会拖累行军速度，要是延误军机，咱们家就成罪人了。” 秦爷爷思忖片刻，道：“从几家里挑几个身手厉害的，再挑几个会医药的下人跟去帮忙……庞掌柜觉得如何？” 老实说，这事连事的，秦爷爷也被折腾怕了，让几家的子弟去赚个军功，确实能震慑小人，保大家伙平安。 庞叔同意了：“可以。速速清点人手吧，最多一个时辰就得进山。” “诶，多谢。”秦爷爷很高兴，立刻选人。 可最终只选了徐三骏、朱学末、姚大雁、肖木桐这几个。 乔松果想跟去帮忙，可乔家就他一个独苗了，秦爷爷怕他出事儿，乔家绝后，没敢选他。 秦六婆很犹豫，想让一个儿子去蹭个功劳，可秦爷爷说：“大功劳肯定是朗千户他们的，英哥儿或者杰哥儿去了，即使能活着回来，也不可能一下子成百户大人，还是得从小兵做起。” “所以，六弟妹，你就别做美梦了，有些功劳啊，不是谁都能吃得下的。” 说完，又看了秦小米一眼，说她一句：“你今天也是，想得太浅了。” 庞叔：“她不是想得浅，她就是纯贪！” 秦小米不言语，只因这事儿，她确实激动了。 姜大郎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快快偿还完这具身体的债，之后斩断亲情，让秦家不能再管她。 “荀老头，去把药拿来给他们。”秦小米吩咐。 “诶。”荀老头带着肖木桐，去隔壁宅铺背着两大袋子的药过来：“你们去县城期间，小东家跟我一块配的……要当心啊，特猛。”庞叔很高兴：“猛不怕，就怕不够猛……可有药方？能否献给梁家军？这能折算成军功。” “庞叔，认识你至今，这是你说过的最动听的话。”秦小米立马拿出四张药方，递给了……秦爷爷：“爷爷，拿去献给朗千户吧。” “哼！”庞叔气得转身走人，不过他还是把秦家要献药、献药方的事儿，告诉朗千户。 朗千户很高兴，等秦爷爷送姜大郎他们来集合时，亲自去迎秦爷爷。 秦爷爷把四张药方献上：“这是老汉家献给梁家军的，可助梁家军杀匪。” 朗千户接过药方，递给随行军医。 军医看过药方，又看过药包后，点头道：“千户大人，对敌有用。” 朗千户听罢，立马向秦爷爷道谢：“多谢秦老爷子，梁家军定会为秦家请功！” 又交代道：“老爷子，你们几家最近当心一些，遇上啥事儿或者可疑之人，立刻拿着军牌去找华总旗帮忙。” 虽然兵马不足，可朗千户还是把华总旗留下镇守，免得细作急眼，来弄死秦家人。 “多谢朗千户。”秦爷爷道谢，又去交代姜大郎：“大郎，小心些，秦爷爷跟小米等你回来。” “诶，秦爷爷放心，我们一定平安回家，您老别太担心。”姜大郎保证着，可秦爷爷知道，他也是个不省心的，野心已经压不住了。 秦爷爷心底叹息一声，是怒瞪秦二叔，骂道：“老二，你给老子精神点，这可是进山剿匪，你还打盹？想给匪贼送菜吗？！” 嘶，秦二叔被吓一跳，又很无语：“爹，我是你亲儿子，你能别一不高兴就拿我出气不？” 咚咚咚！ 咚咚咚！ 战鼓声传来，梁家军传令兵喊：“朗千户令，全体将士，启程剿匪！！” “大郎，我们二公子喊你去集合，要出发了！”梁祉麾下的将士过来喊姜大郎。 “来了。”姜大郎背上东西，跟着将士走了，入了梁祉的队伍里。 没多久，梁祉率先领着一批将士出发，朗千户居中、随后是布政使司的司兵、殿后的是薛黄康卢几家的武师。 黄阳隆看着好羡慕，想去想去想去！ 黄大总管死死拽着他，哀求道：“少爷，危险，不能去，你要是敢去，我就立刻死给你看。” 黄大总管原本不在宝福县，可听说匪贼屠村后，抛下帮黄家商行在首府布局的事儿，急匆匆赶回来，见到黄阳隆后，日夜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黄阳隆不高兴：“知道了知道了，本少爷不会偷偷跟去。” “说好了啊，少爷可不能偷偷去。”黄大总管还是不放心，一直追问着，黄阳隆不搭理他了，挥手喊着：“黄家武师们，别给本少爷丢脸！” 黄老五道：“少爷放心，我们一定多杀贼人，给您狠狠长脸！” 嗯嗯嗯，黄阳隆满意点头。 姜大郎回头看了看，没找到秦小米的身影，心里颇为失落……以前他出征，她都会来送他，没有一次落下的。 很快的，姜大郎又好了。 没关系，上辈子是粟粟付出，这辈子换他来。 姜大郎收起思绪，跟着梁祉他们进山，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敌，挣军功，受封，掌兵握权，让粟粟这辈子能随心所欲的活。 591.第591章 剿匪发财，抓靳家人 第591章 剿匪发财，抓靳家人 …… 送走剿匪大军后，大家伙的心情低落了两天，实在是：“百年匪寨，听说里头悍匪上万，咱们这边就千人，还是凑合出来的兵马，怕是……” 一个能活着回来的都没有啊。 “秦家也不知道咋回事，咋能让秦二爷、姜大郎、徐家小子跟着去剿匪？要是有个万一可咋办哟？” 这几天，乡亲们一见面就说秦家去剿匪的事儿。 铛铛铛！ “扯啥犊子呢？要是闲得慌就报名进巡逻队！”吕三爷呵斥着，又道：“赶紧汇报，最近可有生人来咱们镇？咱们镇的人可有做出啥不合常理的事儿？！” 剿匪大军进山后，乡亲们也没闲着，关书吏是让四大里都弄了个巡逻队，日夜巡逻。每日还要上街问话摊贩们，可遇见啥怪人怪事？ 这是要揪住潜伏细作。 但打的是揪出潜伏匪贼的理由。 新大街的摊贩们摇头：“能有啥生面孔？最近管得太严，新染料作坊还停工了，来卖草的又过不了县城，上街的都是熟人。不合理的事儿也没见着。” 因着管得严，最近是连打骂孩子的事情都少了，就怕家里闹出点动静，巡逻队会上门问情况。 吕三爷记下他们的话，还让他们：“在自己名字旁边摁手印。” 等他们摁完手印后，吕三爷又交代：“不可放心警惕，贼人都是你放松警惕后才冒出来的。咱们泰丰镇真不能再出事了，否则其他县镇的人咋看咱们？” “咋看咱们？咱现在可是抗匪英雄镇，古往今来，有哪个镇子抗匪成功的？只咱们镇子打退了匪贼！”大家伙觉得与有荣焉，背脊都挺直了。 “……”吕三爷也挺骄傲的，但是：“别掉以轻心，都警惕起来，要是谁家让匪贼钻了空子，不但要被扣掉族里营生的分红，严重者出族，还得被判刑！” “是！”吕家摊贩们应着。 吕三爷听罢，才敢走人，去新大街吕家客栈查看可有可疑客人，又去秦姜徐乔几家的住处，询问他们可需要帮忙？住得可习惯？ 确定都好后，去司吏坊，禀告今日的情况。 周、孔、苗其他三位里长也是一样，天天都得来回禀两次……一次是早上，汇报夜里情况；一次是傍晚，汇报白天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旗的梁家军、两个小旗的布政使司司兵、一小队县衙衙役在秦姜徐乔几家附近日夜保护着。 以防秦家被细作与死士灭门。 因着匪贼变细作的事儿，死士的事儿被冲淡了。 秦小米见死士的事儿没下文了，让秦存泉去问关书吏：“死士的事儿，不追究了？朝廷这么怕世家豪强吗？” 秦爷爷：“小米，不可这么说话。” 秦小米：“爷爷，那些死士可是大魏人，背后主子的身份还合法且有权势，不趁机闹大揪住主家弄死咯，等风头过了，那主家定会再派死士上门来弄死咱们几家！” 秦存泉忙道：“明日上差我就问，定问出个准话来。” “好，我等着泉叔的消息。”秦小米这才作罢。 秦爷爷不放心，翌日跟着秦存泉一块去司吏坊找关书吏。 关书吏把他老人家带去专门的小屋说话。得知秦家的担忧后，关书吏道：“秦老爷子放心，事到如今，死士的事儿，已经不可能糊涂了事。不过为免打草惊蛇，咱们得让这事儿淡一淡，等增援的梁家军到镇子后，才能挑明了说。” “多谢关书吏。”秦爷爷得到满意答复后，不敢耽误关书吏办公，起身告辞回家。 死士背后的主家虽然没动、泰丰镇也没发现啥生面孔，可最近的宝福县很是不平静，各镇各村都揪出不少拿到户籍的匪贼之家。 大多数都是冯县丞给供出来的。 原本，冯县丞打算咬死不认罪，可得知杨县尉家着火、全家被灭口、杨县尉是别国细作后，他撑不住了，把冯家两代县丞帮着弄过户籍的人家都给供了出来！ 不供不行，通匪死咬着不认罪，即使他死了，子孙也还能活命。 可现在是潜伏细作，即使他咬死不认罪，他冯家子弟也侥幸得以出狱，可潜伏的细作定会来灭门他冯家。 只有把细作揪干净了，他冯家七岁以下的孙辈，才有长大的机会。 郑通判、罗通判、汤百户、康县令、康进贤几人看着那长长长的名单，恨不得把冯县丞的老子挖坟鞭尸。 “太不是东西了，竟帮着将近三百名匪贼子弟拿到户籍！” “将近三百户人家，这些人家已经不知生出多少人口来了？名单上还有一半是其他县的，两代冯县丞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抓，把这些人家、以及他们的姻亲都控制住。没准这些姻亲里，有他们送养或者调换孩子，那也是匪贼的子孙！” 康进贤立刻写缉拿文书，盖上布政使司的大印，把文书给汤百户他们，让他们去拿人。 至此，不止是宝福县，是其他县也被波及，开始浩浩荡荡的查人、缉人，半个月过去，揪人这事儿，才算接近尾声。 康进贤等人是松了一口大气，终于不用通宵办公，能睡个整觉了，让他近来心情甚美。 然而，还没美几天，梁家军的魏千户与代千户就领着一千五百名梁家军赶到宝福县。 夜里疾行军来的，火把如龙，照亮夜空；声震如雷，惊醒大半县城人。 守城的将士见状，立马去县衙禀告。 几位大人得知后，连夜起身赶去城门迎接。 不过，魏千户跟代千户没让他们开城门，是用篮子把书信给他们吊上城墙，里头写着：按律，夜里不可开城门，我们先在外驻守，辰时再进城议事儿，诸位大人可回去继续休息。 休息你爹！ 我们都被你们惊得出来了，哪里还能回去睡？ 康进贤心里骂骂咧咧，可辰时城门一开，他第一个迎出去：“魏千户代千户，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我们能睡个安稳觉了……快进城。” 魏千户代千户急着知道细作的事儿，立刻进城、入县衙、清场关门后，细细问了细作的事儿。 听完后，二人怒拍桌：“苦寒东漠，背地里竟做了这么多事儿，得亏你们发现端倪，否则再过几十年，怕是整个东北州都是东漠人的种；整个边军都是东漠细作！” 杨县尉就是边军，还靠着军功，荣归故里，成了掌管一县兵马的大魏武官。 试问…… 若是有十几个杨县尉，东漠入侵之时，十几个或者几十个县城的兵马临阵倒戈，他们大魏还怎么抗敌？！ 魏千户代千户想着想着，被惊出一身冷汗。 592.第592章 剿匪发财，抓靳家人【2】 第592章 剿匪发财，抓靳家人【2】 关老夫人也在场，是问：“魏千户代千户，细作一事儿，梁伯爷可密报给京城了？” 来之前，梁伯爷特地跟两位千户说了关家，因此二位千户，尤其是魏千户对关老夫人很是敬重，愿意跟她说实话：“收到消息当天，伯爷就飞禽传书京城。” 怕不保险，又派八百里加急，两路同时给京城传信。 “那就好。”关老夫放心了。 她想起老孙子特地叮嘱的事儿，又道：“匪贼屠村那晚，还有一批死士同伙，关家已经查出那批死士的主家是谁，还请两位千户大人派兵去拿人。” “死士的主家是谁？！”康进贤惊得站起身，吓得嘴唇都白了，不会是他康家吧？ 康进贤觉得康家没那么倒霉催，稳稳心神，又道：“关老夫人，事关重大，您家可有确实证据？” 关老夫人：“不敢说有十足的实证，却也差不离。” “差不离？”康进贤嗤笑出声：“老夫人，您家也是受过苦的，难不成也想让其他贵人受受您家……” “族兄！”康县令急忙出声打断，很不喜康进贤这种当众揭人伤疤的行径。 康进贤早就不满关家没落了还在县城当土皇帝，一点面子不给关老夫人，坚持道：“要拿人就得拿出实证，没实证，休想拿人！” “两位千户请看。”关老夫人将两封信，交给魏代两位千户：“事发后，老妇就让人盯着那疑犯，是盯出了点成果，如今他已经有些急了，要是再不拿人，他怕是要逃出东北州。” 又道：“如今与他家死士合作的不是匪贼，而是别国细作。若是他不知情，那算他倒霉，可他要是知情，那就是通敌叛国，不抓起来看管，后果谁能承担得起？康家承担得起吗？！” 关老夫人看向康进贤，微微眯着的老眼里是大几十年的威压，康进贤慌忙转头避开，不敢与关老夫人对视。 康县令忙道：“关老夫人、两位千户、诸位大人明察，我们康家一心为国，最恨通敌叛国者，下官赞同提前缉拿死士背后的主家！” 又加一句：“要是缉错了人，本官愿意共同承担后果。” 说完，又在心里骂康进贤……狗东西，你抢抢功劳就算了，如今还敢帮跟细作合伙的人家说话，你是想害死康家九族吗！ 事涉通敌叛国，其他大人们没一个敢反对，纷纷道：“无论如何，先抓了看管起来，总是没大错。” “康大人，在稽查细作上，关家有大功，而你对功臣家不敬，理应道歉！”说话的是魏千户，他语气冷冷，看着康进贤的目光更是冷得泛寒气。 无礼武夫！ 康进贤心里怒骂，拉不下他几百年世家嫡支子弟的脸面道歉。 康县令心里也骂着他，率先行礼道歉：“关老夫人息怒，族兄只是过于讲究证据才顶撞了您，不是偏帮疑犯，还请您老人家勿怪。” 言罢，拽一把康进贤。 康进贤见有他打头了，这才行礼道歉：“是晚辈无礼。” “无妨。”关老夫人没怎么搭理他，只请求两位千户：“魏千户代千户，请速速发兵，缉拿死士主家。” “老夫人放心，梁家军这就行动。”魏千户立刻拿着那两封信出去。两刻钟后，折返回来，道：“已经办妥，定把人拿住。” “拿的是谁？”康进贤心痒难耐，开口问道。 魏千户冷脸：“一位世家的爷儿，为免那位爷儿向康理问求救，使得康理问为难，康理问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就差指着康进贤的鼻子说，我们怕你通风报信，不敢告诉你了！ 康进贤被怼得脸色通红。 偏生康县令还道：“既如此，为避嫌，请魏千户派几名将士跟着我与族兄，等那人被缉拿后，再把将士撤走。” 魏千户并不想卖康家这个好。 可关老夫人帮忙说情：“细作凶残，确实需要厉害的将士保护几位大人。”魏千户这才松口：“成。” 没多久，喊来四名将士，让他们跟着两位康大人。 康县令松了一口大气……妥了妥了，如此一来，不管抓的是哪家世家，都无人能攀咬他康家通风报信之罪。 又给关老夫人道谢：“多谢关老夫人坐镇县城。” “大人客气。”关老夫人暗忖，也不用等以后了，如今就能看出来，于官途上，康县令定比嫡支的康进贤走得长远。 …… 东北州首府，靳七爷的宅邸内。 靳七爷越想越不安，最终吩咐：“收拾东西，后日一早，爷儿就回京，为主家老夫人贺寿。” 管家不解……今年并非主家老夫人的整寿，各地子弟无需进京贺寿啊。 可这是主子的吩咐，他做下人的，只能听令：“是。” “等等！”靳七爷又喊住要离开的管家，沉默片刻，改了命令：“一切照旧，只偷偷帮我准备一些外出的物件，两日后，我要用。” 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被小人知道后，定会来阻他，那他就走不了了。 这？ 管家越发不解……七爷怎么整得要逃难似的？ 可他不敢多问，领命去办。 靳七爷又把武师大师傅喊来：“集合人手，准备车马，两日后，爷儿要回京。” “是。”武师大师傅去安排了。 靳七爷又把负责外地消息与首府消息的两名管事喊来，问：“东明府宝福县可有什么新消息传来？” 负责外地消息的管事道：“在揪潜伏的匪贼，闹得很大，附近几个县都被波及了。” 靳七爷呼吸加重，攥了攥拳，依旧压不住心里的恐慌。 一会儿后，问负责首府消息的管事：“镇远伯家、梁家军大营、都指挥使司可有什么消息？” “最近一直在调兵，说是要剿百年匪寨。”管事回着，忍不住笑道：“世上哪有传承了百年的匪寨？估摸着是为了请功，夸大匪寨的实力。” 可靳七爷越听心越沉，最终等不了了，把两名管事打发后，立刻把武师大师傅喊来：“告诉武师们，半个时辰后，出发去京城。” “这么急？”武师大师傅面露担忧，问：“七爷，可是京里主家出了事儿？” “别多问，快去办！”靳七爷吼出声，已经快压不住脾气。 “是。”武师大师傅猜测是出事了，没有再问，立马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靳七爷的重要家当都被搬上马车，自己也上了车，吩咐：“走西城门，快。” “是。”武师大师傅立刻带队启程，往西城门走，可好死不死的，遇上解十二少。 这纨绔见到靳七爷的马车，赶忙过来打招呼：“可是靳七叔？这都快关城门了，靳七叔怎的还要出城？莫不是专择晚出门，只为夜会美娇娘，行一场那月下偷欢之事儿？” 偷你爹的欢，老子逃命呢，你赶紧给老子滚！ 593.第593章 剿匪发财，倒霉催的 第593章 剿匪发财，倒霉催的 不过…… 靳七爷眼眸一眯，下一刻，掀起车帘，看向解十二少，笑道：“十二侄儿可要跟七叔去长长见识？” 解十二少一愣，问：“靳七叔还真是要去弄一场风雪月事儿？” 靳七爷笑而不答，装高深莫测：“侄儿可要来？” 解十二少有点犹豫……家里是允许他玩，可不允许他玩得太刺激。 万一靳七叔他们玩得太刺激，被家里人知道了，他可是会被罚的。 靳七爷见状，索性道：“既然侄儿不敢来，那就算了，叔先行一步，等回来后再寻你品酒赏斗棋。” 言罢，放下车帘，吩咐驾车的武师：“启程。” 马车滚滚而动，解十二少一个冲动，忙喊：“靳七叔等等，侄儿也去！” 车内，靳七爷笑了，又故意让马车走出几米，急了急解十二少后，才道：“停车，让十二侄儿上来。” 武师这才停车。 “人手分半，一半回去报信，一半随本少爷走。”解十二少交代完，转身上了靳七爷的马车，嘿嘿笑问：“靳七叔，到底是怎样的风月之会？快跟侄儿说说，免得侄儿到了后，不懂规矩，闹了笑话，被人嘲笑。” 靳七爷道：“你是解家子弟，谁敢笑话你，且有我在，你只管跟着我玩就是。” 让解十二跟着他，就能把解家拉下水，要是解家不想被连累，只能出手帮他。 而只要有了解家帮忙，靳家家主即使再气，也定会拉他一把，那他就能顺利过了这一关。 绑架了解十二少后，靳七爷轻松了许多，不再逃命般让马车急奔。 不过天黑后，依旧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停下，在旷野露宿。 解十二少还称赞靳七爷：“于旷野露宿，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七叔当真风雅，有名士之风流。” 靳七爷任由解十二少夸，不做回应，只嘴角擒着笑。 解十二少见状，越发觉得靳七爷高深莫测，有名士的那股劲了。 武师们去准备饭食，半个时辰左右，弄了一桌子菜，还给配上酒水。 靳七爷跟解十二少畅饮了一番，倒在铺着蔺草席的地上，呼呼大睡。 睡得正香，忽闻打斗声，解十二少被吵醒，闭眼骂道：“大胆奴才，吵什么？再不肃静，本少爷杖毙你们。” 说完，倒头又要睡，衣襟却被人揪住，身躯被拽得半起，让他彻底惊醒，看着揪住自己的人，迷惘不解：“靳七叔，您这是作何？” “上车，走！”靳七爷拽着他，往最近的一辆马车奔……他的预感果然没错，梁家军果然来抓他了。 解十二少懵了，被拽得踉跄：“去，去哪儿？这些是何人？可是梁家军？那没事啊，梁家军又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梁伯爷虽然不喜世家豪强，可为了天下太平，自打他来东北州后，是没跟世家豪强红过脸。 “别废话，听我的，赶紧走！”靳七爷恨不得劈晕他带走，喊来驾车武师，两人拖拽着解十二少，塞进马车里。 解十二少：“……” “站住，不许走！”领兵来缉拿的邓千户大喊着：“靳家人听清楚了，靳七爷伙同别国细作，进村屠杀良民，如今罪证确凿，吾等奉镇远伯之命，前来缉拿通敌重犯，帮着通敌案犯反抗者，视为同谋，以叛国罪论处！” 这话一出，莫说解家与靳家武师，就连靳七爷自己都惊愣住了。通敌叛国？ “你们梁家军血口喷人，我靳七没有通敌！！”靳七爷理直气壮起来，满脸都是清白的劲儿：“我靳七虽然没大出息，可我敢用项上人头以及靳家近千年的名望保证，我绝无通敌！” 他顶多就是通了个匪，想借着匪贼之手，除掉秦家，夺走秦家所有秘方而已。 呵，邓千户冷笑，举着缉捕文书，高声道：“靳七，你可还记得与你合作的刀老大？他们不是一般的匪贼，而是潜伏在咱们大魏境内的东漠细作！” “你派死士与扮成匪贼的细作们去屠杀秦家，如今事败，若是不想连累靳家九族被诛，速速伏法！” 靳七爷脸上的血色尽褪，揪住解十二少的手抖如筛糠，嘴里低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刀老大他们怎么可能是别国细作？他们只是匪贼，只是匪贼……” 驾车武师跟解十二少都听见了，两人吓得脸色惨白……靳七爷/靳七叔竟然真做了通敌杀良民的事儿！ 解十二少呆住了，他就是个纨绔，连个新染料的买卖都做不好的，陡然遇上这等通敌杀良民的事儿，是六神无主，只会：“这这这……” 救命啊！ 还是驾车的武师反应快，直接抽刀，朝着靳七爷砍去。 铛！ 靳七爷回神，匆忙挥剑抵挡，可他哪里是武师的对手，不过几招就被武师踹倒在地，大刀架在了脖子上。 靳七爷：“……” 武师大喊：“千户大人，奴才已经将靳七爷擒住，请过来收人！” 言罢，又怕梁家军以为他要使诈，是扔了大刀，改用手掐着靳七爷脖子。 “上去拿人！”邓千户喊着，又对靳家武师道：“念你们是被靳七爷蒙蔽，只要你们立刻弃械投降，本将愿意为你们说情！” 哐当哐当哐当。 武师们立刻扔掉武器，跪在地上。 梁家军一拥而上，扭住武师们，捆缚起来。 很快的，靳七爷跟解十二少也被扭住双手捆住。 解十二少：“……” “冤枉，冤枉啊邓千户，我没有通敌，也没通匪，我根本就不知道靳七叔做的事儿，我只是跟他去玩的，我冤啊！” 天地良心，真真是千古奇冤呐。 靳七爷觉得自己比他还冤：“我冤枉，我没有通敌叛国，我只是，我……” 他想说，他只是跟匪贼合作，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这时候承认了，万一梁家军证据不足，他想再翻案就难了。 所以靳七爷打算，什么罪都不认，什么都不招，等着靳家与解家来救。 “我什么也没做，我是被匪贼冤枉的，我要见靳家人！我靳家乃千年世家，自打大魏开国以来就为魏皇室效力，族中子弟为官者无数，你们梁家军休想攀诬我，休想以此来害靳家！” 邓千户黑了脸，几步走到靳七爷面前。 砰——！ 一脚踹翻靳七爷。 “死到临头还敢用靳家威胁我们，你当真是无法无天，难怪敢做出通敌杀良民的事儿！” 594.第594章 剿匪发财，绑架要兵 第594章 剿匪发财，绑架要兵 靳七爷被踹，喊得越发理直气壮：“梁家军动用私刑，妄图屈打成招，我靳家靳七绝不妥协，我就是冤枉的！” “诶我去你娘的，读书多的果然刁钻，给老子揍！”邓千户怒了，下令。 “是！”两名将士上前，砰砰砰，打着靳七爷，把他打得晕死过去，被军医救醒后，又被打了一顿，再晕，再弄醒。 解十二少看得身上都疼，最终出声：“别别打了，再打真就成……”屈打成招了。 “别打了。”邓千户下令，又来到靳七爷身边，砰，抬脚踩在靳七爷身上，俯瞰他道：“靳七，告诉你，既敢出兵来截你，就是有了证据，这次莫说是你，是连靳家都逃不掉了！” 连靳家都逃不掉了吗？ 解十二少吓坏了，急忙朝那驾车的武师喊：“武师大叔，咱们都听见靳七的自言自语了，一块作证啊，如此才能活啊！” 又道：“邓千户，我真是冤枉的，是靳七故意引我上车，我以为他要带我去玩，全然不知他是要逃命啊，呜呜呜。” 话到最后，憋不住哭出声来……通敌叛国啊，突然摊上这等诛九族的大罪，别说他了，就是他爷爷来了都得被吓哭。 邓千户：“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你跟靳七一块出逃？” 冤呐！ 解十二少哭得更惨了。 邓千户脑仁疼，吼道：“别哭了，朝廷会调查清楚，你要是清白的，自会放了你，但你跟靳七熟，知道什么都得交代清楚，不可隐瞒！” 解十二少：“晚辈不敢隐瞒，一定知无不言。” 邓千户又看向靳家武师：“还有你们，要老实交代，若是助朝廷破案，揪出潜伏细作，你们不仅能活，没准还能立功，得以脱籍，当良民。” 当良民！ 武师们眼睛亮了……他们一身武艺，要是当了良民，也能有本事过好日子，是抢着道：“我们招，靳七爷最近确实不对劲，一直让人盯着宝福县的消息，前几天还有人偷偷来寻他……” “肃静，先回去，等到梁家军大营后，你们再招供！”邓千户说着，让将士们押着人、带上靳七爷的家当，连夜赶回首府。 天亮时，赶到城外的梁家军大营。 大营门前，遇见了靳家人、解家人。 两家在首府的人得知消息后，立马行动起来……给主家去信求救、给在东北州当官的靳家官员、解家官员求救、去都指挥使司求救、去首府衙门求救、来梁家军大营盯着，以防梁家军屈打成招。 “邓千户且慢！”靳家人拉着解家人上来拦，试图：“断案是布政使司与首府衙门的事儿，即使是事涉细作，也该是都指挥使司来审，还请邓千户把人送往这三处衙门。” “呵！”邓千户冷笑，直接策马入营，让他们吃马蹄溅起的尘土。 靳家人气急，想跟着入营，却被拦住：“军营重地，无梁将军命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违令者按闯营大罪论处，可就地格杀！” 靳家人气得直喘气，心里大骂武夫蛮横。 可他们又不敢闯军营，只得好声好气的让将士去禀告梁将军，说：“靳解两家人求见。” 守营门的当值小旗长道：“等着。” 这一等，就没了消息，直到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首府衙门的人来了，梁将军才让人把他们请进军营。 然而，大半天工夫过去，梁家军已经撬开靳七爷的嘴，得到一份口供。啪，梁将军把供词拍在桌上，对着在场所有人道：“看看吧，这是靳七的口供，他确实勾结红羽寨的人，让寨子的人带着靳家死士进村，杀我大魏有功良民！” 众人赶忙去看供词。 在都指挥使司供职的靳断事更是看得眼前发黑。 下一刻，靳断事拔刀，道：“靳七何在？本官要宰了他！” 呵，梁将军冷笑，直白的道：“靳断事，别演了，如今缉拿细作要紧，我们可没空看你演戏。” “对了，按律，你族人涉嫌通敌大安，你得避嫌。解印归家，自我看押吧。” 靳断事脸沉如水，又忙道：“梁将军，供词上说了，靳七只是通匪，并不知道匪贼是细作，我靳家子弟没有通敌，更没有叛国。” 通匪罪，靳家担得起；通敌罪，靳家可背不起。 梁将军：“这个啊，得等剿灭细作窝点，审问过细作后，才能知道靳七是否知道刀老大他们是不是细作？” 又趁机道：“若靳断事着急为靳家讨清白，可让你们都指挥使司多发兵马粮草，以助本将攻克细作窝点。” 老郎他们求增援时，都指挥使司说，证据不足，又说即使真是细作，万一这是细作的调虎离山计，他们把兵马调去山里后，东漠人突然袭城，该当如何？ 所以都指挥使司扣扣搜搜，就是不愿意给兵马。 靳断事脸色沉得滴水，还没想出话来应对，梁将军已经下令：“护送靳断事回府看押。” “是！”一队梁家军上前，把靳断事给捆住。 靳断事想过反抗，可最终没动……如今只是让他避嫌，若是下令随行兵马反抗，他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靳断事只说了一句：“梁将军，靳七勾结匪贼的事儿，我靳家并不知情，所以卑职请求您公正断案，还靳家清白。” 梁将军没说话，只摆摆手，让将士把靳断事押走。 一个从五品官就这么被押走了，其余靳家人见状，不敢再嚣张，纷纷骂着靳七爷，好以此来证明靳家的清白。 解家人上前，小心询问：“梁家军，我们小十二确实是被连累的，您看，什么时候能放他归家？” 梁将军：“他与靳七爷同车出逃，现在说他清白，为时过早。等细作窝点被攻破，审问过细作后，若细作供出的名单里没你家解十二，才能把他放了。” 解家人：“……” 梁将军又道：“本将急着调兵去杀敌，你们先家去吧……诶呀，兵马紧缺，实在不行，本将只能亲自领兵去攻克细作窝点。” 听明白没有？ 想要人，就得你们先出人出力帮我剿灭细作，否则解十二休想被释放，谁让解十二点背，自个送上门来了呢。 进了他梁家军大营，不给点支持就想走？没门！ 解家人不傻，听明白了，压了压火气后，道：“梁将军说得是，我们解家世受皇恩，定会出力，助国朝剿杀细作！” 言罢，告辞离开，去调动解家能用的人手与物资，帮梁家军尽快剿灭细作窝点，好证明解家清白。 595.第595章 剿匪发财，割肉放血 第595章 剿匪发财，割肉放血 解家人走后，邓千户喜道：“还是将军厉害，一个小计策就让解家倾尽全力帮忙。” 梁将军却骂道：“哼，身为大魏人，遇上潜伏细作之事，理应倾力为国除害，可他们却只是躲避，一点忙也不愿意帮，那就别怪本将绑人要挟！” “若不是陛下不想污了列祖列宗的威名，入主京城时就会按照世家谱，把这些狗东西家给全杀上一遍！” “陛下没杀他们，还让他们继续在朝为官，他们却端架子，还在背地里骂陛下是暴君！” “真是暴君，还能让他们继续玩？早发兵屠光他们，抢光他们在各地的仓库了！” 邓千户很认同，附和一句：“咱们陛下当真是明君，宁愿留着他们在朝为官恶心自己，也没把他们全踹咯。” 两人可劲儿夸着陛下，守营帐门的将士听罢，纷纷记重点、学起来。 …… 靳家人跟解家人离开梁家军大营后，立刻行动起了，集结了大批武师、物资、甚至是武器，一车车的清点着，拉去都指挥使司。 一是卖都指挥使司一个好。 二是要逼着都指挥使司出兵帮梁家军剿灭细作。 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世家豪强都是一伙的，见靳解两家又求又威逼的，且事涉细作，耽误不得。 都指挥使最终亲自带着一名都指挥使同知，后头跟着靳解两家人、以及望不到头的物资队伍、武师队伍，于第二天上午，到了梁家军大营营门。 邓千户很激动，去通知梁将军：“将军将军，古铖勇那厮到咱们营门口了，派人通报，说要见您呢。” “您别去，他整通报这出，打的就是让您去迎他的主意。可凭啥啊？您现在是正二品，还是镇远伯，跟他同级了，平起平坐的，他来求见，那就该是他自个进来见您！” 啪，梁将军拍了邓千户后脑勺一把：“别学文官，尽整些勾心斗角的小人事儿。咱们现在的敌人是东漠细作，得扭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为了尽快揪出潜伏的所有细作，老子给他这个台阶，走，去迎他。” 梁将军起身，带着一批心腹武官，亲到营门，迎接都指挥使：“古大人亲临，老弟有失远迎啊。” 古铖勇身后的一大批人见梁将军亲自来迎，大松一口气，脊背又挺直两分……看来梁将军还是忌惮都指挥使的，那他们不用怕了。 “梁伯爷。”古铖勇回了一句后，指指营内：“进去说。” “请。”梁将军亲自领着他们，到了主帐，没等古铖勇说话，他又啪啪，将几份供词扔桌上。 “古大人请过目，这些都是细作扮成匪贼，潜伏在咱们境内，以及细作变成良籍的证据！” 说到最后，梁将军控制不住的怒吼出声。 诶，没错，他就是故意怼脸吼古铖勇的，谁让这厮没守好东北州，让东漠细作钻了大空子。 把东北州都钻成筛子了啊。 古铖勇脸色沉沉，拿过供词，快速翻看……看到杨县尉家的事儿、以及关于红羽的解释时，他的侥幸没了，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 以往，大魏的大患是西戎，全大魏都只盯着西戎，东北州则是近百年没有大战，他是在此地偏安多年。 谁成想，一来就给他整了个天崩地裂的。 “古大人，事情已经爆出来了，躲是躲不掉的，为今之计，必须摒弃一切异议，扭成一股绳，共同对敌！”梁将军直接问了：“都指挥使司能出多少精兵？” 邓千户补充：“古大人，我们要的是精兵啊，那些不能打的，混功劳的，我们可不要。” 梁将军骂他：“小邓，咋说话的，古大人能给咱们不能打的兵？那不能打的兵，要了也没用啊，还会增加战损，届时战报写上去，古大人也会跟着丢脸。古大人可是名门之后，最是要脸的。” 古铖勇：“……” 我说什么了？我有说要给你们一群废物水兵吗？ “瞿同知，在西北军待过，他带的兵，皆是打仗好手……瞿同知，去拜见梁将军，细作一事儿结束前，你听梁将军吩咐。” 大魏的都指挥使司有两名同知，一位负责屯田备防；一位负责操练打仗，瞿同知是后者。 “是。”瞿同知上前行礼：“末将拜见梁将军，请将军吩咐。” 梁将军笑着点点头，又收起笑意，道：“瞿同知听令，即刻整合你的兵马，于今晚戌时前，到达梁家军大营，明天天亮前，发兵增援，助梁家军剿灭细作窝点。” 是给了他一纸军令。 “是！”瞿同知接过军令，立刻离开，奔回都指挥使司大营点兵。 梁将军又道：“这揪出城内细作的事儿，还得古大人帮忙。” 言罢，目光转向靳家人跟解家人。 大家伙明白了，梁将军是要古铖勇役使东北州的世家豪强们，一块揪出细作。 古铖勇道：“如今乃是抗敌，谁家不尽心就军法处置。” 解家人忙道：“我解家一直尽心尽力为国朝效力。” 靳家人更是发誓表忠心。 古铖勇还加了一句：“其他世家与文官之家，还得你们跑一趟。” 邓千户：“……” 啧啧啧，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咋一遇上大事，古铖勇也开始利用靳解两家去威逼其他世家了？ 不过，这对朝廷来说是好事，邓千户乐见其成。 解家人想趁机让古铖勇帮忙说情，让梁将军放解十二少归家，可解家人刚开个话头，古铖勇就道：“时间紧迫，一个耽误就是延误军机，你们先去办事。” 竟是不帮忙。 解家人郁愤于胸，可只能听命离开。 靳家人急忙跟上，想跟解家人说话，却被解家人痛斥：“休来与我解家攀关系，你们靳家靳七无耻之尤，自己惹事被抓，却把我解家小辈诓骗入局，致使我整个解家受累。” “你靳家如此阴险歹毒，我们可不敢再与靳家人并肩同行，唯恐走着走着，被靳家人捅上一刀！” 靳家人被骂得抬不起头，心里骂死了靳七爷……你个狗东西，事败了就不能有点风骨，一包毒药毒死自己吗？ 贪生怕死，为求苟活，害靳家至此，如今他们靳家在首府的名声都臭了，求见闻先生数次，闻先生都避而不见！ 求见康家，更是被打出门来。 费力气去问了，才从康家人处得知，康家收到了康进贤的来信，要康家人跟靳家人划清界限。 靳家人处处受排挤，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然而，这还没完。 当日，靳家人被闻解康三家围住，要靳家负责清剿细作的所有费用。 这是要吃靳家的血肉啊！ 可事情是靳七爷惹出来的，还连累了解家跟康家，靳家要是不割肉放血一场，世家联盟不会放过靳家。 596.第596章 剿匪发财，山民与攻寨 第596章 剿匪发财，山民与攻寨 梁将军收到闻靳解康几家互斗的消息，乐了一场。 同一天，他还收到一个好消息，乃是镇守天芒府的驰将军送来的。 驰将军说，已经在暗查边军里是否有细作。 梁将军收到信，松了一口大气。 杨县尉在天芒府边军待了快十年，天芒府那边，还不知道藏了多少东漠细作，不揪出来，一旦东漠打来，大家伙就等着被‘自己人’捅刀子吧。 古铖勇也极害怕这个，跟梁将军商议后，两方是派了两支队伍，乔装去天芒府，助驰将军暗地里缉拿潜伏细作。 咚咚咚！ 咚咚咚！ 梁家军大营，卯时，天色微亮，战鼓声起。 由梁家军、都指挥使司兵马、闻解康几家武师组成的物资押运队伍，开始启程，赶去增援。 梁将军送走增援大军后，转身回营，可心里很担忧……算算时间，老郎他们已经进山大半个月，此时怕是已经跟细作对上。 陛下年幼之时，曾在京城见过东漠人，红发，高壮如牛，一个顶他们两个，跑起来时砰砰砰的，可震颤大地。 这样的猛士，要是再穿上重甲，拿上大刀，老郎他们还怎么打？ …… 天芒山山脉内，姜大郎他们已经在山内待了大半个月，一个个面黑似土。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已经适应山内环境，还得了一批山民的帮助。 而他们能得到山民的帮助，是因为林茶家。 告发孔差役的小妾林茶回到山里后，她的事情，被传遍山内，以此来让山民姑娘们警惕，出山卖货时，莫要上当被害。 山民们因为此事，是恨山外人的。 可因着薛东家跟秦家帮过林茶，给了她重新过日子的银钱，林茶感激，提了这事儿，山民们又对薛秦两家生出好感来。 碰见姜大郎与梁家军的斥候队伍，得知姜大郎跟薛秦两家的关系后，山民们没有为难他们，有些英雄气的山民小头领还愿意帮忙，给他们带路寻匪寨。 走了十天后，寻到一片山谷外。 “姜兄弟，你们要找的匪寨，应该就在山谷内。”小头领蓝虎指着山谷道：“三面都有高山，我们有山民兄弟瞧见过，有不少人进过这片山谷，然后就不见了，里头定是藏有寨子。” 否则人不可能凭空不见。 “可要进去瞅瞅？”蓝虎问。 姜大郎摇头：“先不进去，后撤，把咱们来过的痕迹都扫干净，夜里再探。” 他解释一番：“要是贸然进山谷，万一被躲在暗处的匪贼哨兵发现，一切就功亏于溃。” “姜小哥说得极是。”齐总旗点头，对麾下斥候兵道：“都听姜小哥的。” “是。”三十名斥候兵附和，开始掉头，往回走，边走边扫去来过的痕迹。 姜大郎又跟齐总旗商议：“得派三个人回大营告知朗千户，这个山谷疑似匪寨入口；等消息确定后，再派一小队斥候回去禀告。” 总之，为节省时间，消息不能断。 “成。”齐总旗同意，立刻派了三名斥候兵，又问蓝虎要了一位山民兄弟，一块回营。 山里是山民的家，有山民跟着，想迷路都难。 姜大郎他们则是潜伏在茂密的野草丛里，一动不动，直至天黑。 而他们没白蹲，夜半时分，山谷内，出现了火把光。 火把光突然冒出来，不断移动着，半刻钟后，又消失不见。 “里头当真有人。”齐总旗沉眸，小声说着。“都别出声，别动，藏好。”姜大郎提醒着。 大家伙已经相处大半个月，算是生死兄弟，听罢没人不爽，纷纷照做。 半刻钟后，火把光又出现，只是这次移动的方向是他们这边……山谷口。 小半刻钟后，火把光终于出了山谷口。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长棍横扫的声音传来，有人正在扫草丛，查看山谷附近有没有人埋伏。 只不过，他们检查得很敷衍，扫几下就走了。 火把光往山谷里去，又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彻底恢复平静。 该说不说，得亏人多，且知道他们大概率是匪贼，否则半夜遇上这事儿，谁都要以为山谷闹鬼了。 “继续趴着，别说话，等天蒙蒙亮再走。”姜大郎道。 “嗯。”齐总旗轻声应着。 估摸着是匪寨安稳太久，这批值守的匪贼很是消极怠工，也就出来检查了一次。 天蒙蒙亮时，姜大郎道：“撤，动作轻些，注意扫尾。” 一群人撤出这片山谷，回到十里外的他们这支斥候队的小营地。 姜大郎立刻道：“齐总旗，已经可以确定了，匪寨八成就在山谷里，且山谷里有路通往匪寨，只是这路有些蹊跷，恐怕是在地下，而非攀爬峭壁而上。” “证据就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火光，应当是匪贼进入地道后，火光就消失……可以派人告知朗千户，让大军过来了。” “钱子，你亲自带队回去禀告。”齐总旗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了麾下的钱小旗。 姜大郎没任何意见……这只是小功，他要的是破寨斩首大功。 “走。”钱小旗拿上两封信，招呼麾下斥候兵，再带上一位山民兄弟，沿着来时路，往大军大营赶去。 整整在山里走了三天两夜，才回到大军营地。 朗千户、梁祉等人得知他们回来了，大喜，赶忙见他们。 “如何，姜哥跟齐总旗发现的可是匪寨？”梁祉率先问。 昨天傍晚收到消息后，他们就一直在等着，郎叔甚至偷偷拜了魏太宗，求太宗皇帝保佑那山谷一定要是匪寨所在地。 实在是进山太久，将士们的身体有些扛不住，要是再找不到匪寨，将士们怕是要得病。 在山里病了，一个救治不及时就会折损在山里。 钱小旗把两封信呈上，笑道：“千户大人过目，八成是了。” 朗千户立刻接过信一看，大喜：“哈哈哈，姜小哥果然是福将，还真让他找到了。” 朗千户把信给梁祉他们。 梁祉他们看后，也笑了起来，浑身松快。 “大郎咋样？没生病吧？”秦二叔等他们说完公事后才问。 钱小旗笑道：“秦二哥放心着，姜小哥厉害得很，这山里的瘴邪之气，伤不了他。” 秦二叔放心了，又道：“朗千户、小梁百户，事不宜迟，咱们得尽快赶去把匪寨给端了，免得放火烧杨家的细作赶回来，给寨子通风报信，那咱们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597.第597章 剿匪发财，攻寨 第597章 剿匪发财，攻寨 梁祉也催：“郎叔，事不宜迟，请您下令攻寨子！” 西北军治军严格，虽然梁祉是公子，可品级低呀，所以即使心急得想飞去踏平匪寨，也得先问过朗千户的意思。 朗千户高声道：“传本将命令，召众武官议事；命所有将士集合待命！” “是！”传令兵立刻去办。 很快的，将士们整装集合完毕，只等武官们议事结束就出发剿灭细作窝点。 三刻钟后，朗千户等人议事完毕，定下攻寨策略、兵败撤退等策略后，传令出发。 出发前，庞叔、尤大夫、以及军医们先让将士们：“吃解药，所有人都得吃，再把解迷药的药抹鼻孔里，杀敌前要记得再抹一次，比较保险啊！” 匪寨有厉害毒药，不事先用解药，他们就等死吧。 命令传达，千余人吃了分发的解药，又往鼻孔里涂了迷药解药。 又恐被匪贼发现大军，朗千户派梁祉先领一路斥候探路，前路安全后，大军再前进。 若是如此，大军还被匪贼发现的话，那就是灭口！ 大家伙剿敌心切，行军速度极快，两天两夜，就赶到山谷附近，却没敢全往山谷涌，生怕千人行军的动静过大，惊了匪贼，停在了距离山谷三里远之处。 没敢点火，摸黑趴着，饿了就吃干粮。 梁祉、钱小旗、斥候兵们、两名山民、还有秦二叔、徐三骏、朱学末、姚大雁、肖木桐等人则是摸黑去跟姜大郎他们汇合。 靠近之前，先以鸮声为信号告知。 姜大郎他们听见三长加三长的鸮声后，知道是自己人来了，收起毒药，等着梁祉他们过来。 “姜哥，你果然最厉害，我们四路斥候，只有你找到匪寨。”梁祉一见面就夸。 秦二叔一见面就查：“木桐小子，赶紧给大郎看看他没中啥奇奇怪怪的毒吧？” “是二爷。”肖木桐急忙过去给姜大郎检查，好一会儿后，道：“二爷，姜少爷很好。” 秦二叔这才放下心来。 徐三骏也放心了，站到姜大郎旁边去，意思很明显……他不走了，要一直跟着少爷干。 姜大郎把山谷里的怪异之处，跟他们说了一遍，又加了两个重要消息：“他们子夜换防，一天只换防一次，且安逸惯了，警惕心低；山谷里有一片山塘，山塘里有地道，他们是从水里潜伏进出……山体应该被挖空了，他们在山体内部，攀爬至山顶匪寨。” 秦二叔听得啧啧：“百年匪寨，果然有点东西。” “姜哥，怎么个打法？你有主意没？”梁祉问。 姜大郎点头，说了两个打法：“一是等到夜里，他们换防检查过谷口回山体内，给山顶寨子报了平安信号后，咱们再攻寨。” “二是不等，现在就攻进寨子去，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不过，任何一种打法都必须挑选擅杀的精锐将士打先锋，把岗哨的人灭了后，方可大肆攻寨。” 梁祉听完，赞同又佩服：“姜哥你真厉害，没进过军营却懂得打仗。” 又道：“事不宜迟，你跟我去见郎叔。” “成。”姜大郎跟梁祉、秦二叔等人去了三里外的新大营，见了郎千户，把事情一说，郎千户他们相当高兴。 “好小子，是个出活计的，打法也不错。用第二个打法，现在就攻寨，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朗千户立刻把陶百户等人喊来，很快就组建了一支三十人的先锋精兵队伍。 “分成两队，一队由小梁百户统领。”朗千户看向姜大郎，道：“大郎，另一队交给你，别让叔丢人。”姜大郎没有任何官职，甚至连兵都不算，朗千户却让他领兵带队，这么捧着了，要是不打出点效果来，朗千户会被同僚们嘲笑死。 “郎叔放心。”姜大郎比郎叔更在乎此次输赢，是领着十人小队、再加上徐三骏、姚大雁、以及懂医药的肖木桐，与梁祉等人先回谷口附近。 秦二叔担心姜大郎出意外，带上保护他的朱学末一块跟来。 姜大郎回来后，把朗千户的打算，告知齐总旗。 齐总旗听得爽了：“可算是要打了，趴得虫蚁都快在老子身上建窝了。” 半个时辰后，朗千户派了斥候兵过来，告知姜大郎：“大军距离此处半里地，已经准备好，你们先锋队能行动了。” “走。”姜大郎招呼一声，带着徐三骏、肖木桐、以及十名精锐将士摸进山谷。 以野草垛遮掩，匍匐慢移，即使匪贼视力再好，若是不细心，远看也就只以为‘这里有个野草丛’。 野草垛慢移百米左右，到了大山塘边。 咕咚，姜大郎跟徐三骏水性好，鱼一般滑进水里，潜水寻路。 水底下，白茫茫一片，没有防护的人眼只能看到景物的模糊影子，但姜大郎带着徐三骏苦练过水底视物，且这几天，他们早已把匪贼们下水后的游泳方向查看清楚了。 练武之人又听力敏锐…… 姜大郎循着方向，游了十几米后，听到一阵发闷的嬉闹声与惨叫声。 地方确定了。 姜大郎心中大定，朝着来时方向指了指，两人又游回山塘边，跟将士们把情况一说后，招呼藏匿在野草垛附近的将士们，再次下水。 有姜大郎带路，十几人顺利游到地道附近。 靠近地道口后，声音越发清晰了……将士们听得愤怒不已，里头是男人的作乐声与女子的痛哭惨叫声。 不用想也知道，值守的匪贼们在做什么。 姜大郎咬着刀子，冲他们打完手势，自己先往地道口游去，冒险让自己的半个身子攀上地道口后，立刻拿出剧烈迷药，往地道里滚去。 咕噜咕噜，药包的滚动声，很轻，匪贼们忙着比拼造孽，根本没听见这细微之声。 半刻钟后，造孽声没了，砰砰倒地声传来。 成了！ “陈十二哥，你原路返回，给梁百户他们带路。柏六哥、陶峒哥，带人进来，杀敌。”姜大郎招呼水里的人。 柏六、陶峒、徐三骏等小队人马立刻出水进地道，往地道深处去。 许是觉得地道口在水底下，相当保险，因此地道口没有机关，口子还凿开得很宽，毫无隐蔽可言，成人猫腰就能快速在里头奔。 地道上斜，走地道堪比爬山，疾行十几米后，终于到了第一个岗哨洞。 洞宽数米，地上躺着六名光身匪贼，匪贼旁边躺着两名女子，她们也被迷药毒晕了。 嘶啦嘶啦嘶啦！ 姜大郎动手，割开昏迷匪贼的脖子，深至气管，匪贼们昏迷中就断了气。 姜大郎拿起匪贼的衣服，搜刮一番后，扔到两名女子身上。 598.第598章 剿匪发财，羽堂 第598章 剿匪发财，羽堂 柏六、陶峒他们持刀愣住……难怪朗千户这么捧他，这小子杀敌是真利落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人就解决了第一个岗哨的匪贼。 他还聪明，知道搜查匪贼，是从匪贼衣服里找到几瓶药。 更有怜弱之心，杀敌时还记得给受害者盖衣遮丑。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姜大郎已经指指上方，又在地面上写下：第二岗哨距离这里定然不远，必须马上解决掉第二岗哨的匪贼，否则他们听不见这里的作孽声，定会警惕，给第三岗哨报信。 柏六等人点头。 为求保险快速，姜大郎继续用迷药攻克第二岗哨。 只是第二岗哨在他们头上，没法再滚迷药了，只能人工扇风，将迷烟往上扇。 柏六有点佩服了……这小子，脑子是真灵光，是一时一个法子的。 第二岗哨，匪贼们没再听到这边的作孽声，有些纳罕，朝下喊话：“虎十六，你们咋没动静了？莫不是把细粮玩死了？！” “你们这群牲口，都让你们轻着点了，还他娘的比赛，又废两个细粮！如今弄细粮进山可比以前难了，你们虎字堂等着被罚吧！” 姜大郎赶忙用嘴捂住嘴巴，发出一阵让人恶心的笑声来，又拿出解药，弄醒其中一个昏迷的姑娘。 姑娘醒来，见到姜大郎，吓得尖叫出声：“啊啊啊，唔唔唔！” 徐三骏急忙捂住姑娘的嘴，没再让她叫唤。 柏六看明白了，学着姜大郎，用手捂住嘴巴后，发出更恶心的大笑声：“哈哈哈！” 只笑，不说话，还是用手捂住嘴巴的笑，一旦有点距离就不易让人分辨出音色来，可以蒙混过关。 果然，第二岗哨的匪贼听到声音后，放下心下，歇了往上报信的心思。 一会儿后，迷烟终于起效。 砰砰砰。 倒地声音再次传来，柏六他们大喜，看向姜大郎，指着向上的地道，以眼神询问他，能上了吗？ 已经有以姜大郎为首的意思。 姜大郎点头，临走前，又用迷药，把那个醒来的姑娘迷晕……让她醒着，一旦叫唤，就是给匪贼报信。 柏六等人见了也没说什么。他们都是打仗的老手了，很清楚第一要务是杀敌，其次才是救人。 上！ 姜大郎打手势，继续往上。 这回大家伙都熟悉流程了，一到第二岗哨的洞穴就割喉灭口，宰了昏迷的匪贼们。 接着搜身找到东西，拿上有用的东西后，再如法炮制，继续用迷药熏第三岗哨的匪贼。 不得不说，秦家给的这批新迷药是真的猛，即使匪贼们先服了厉害解药，也被药倒。 姜大郎他们听声而上，灭口第三岗哨。 第四岗哨的匪贼也有两个姑娘解闷子，正在死命造孽，可很快就被毒倒。 接着是第五岗哨、第六岗哨、第七岗哨…… 柏六他们快吐了……怎么这么多岗哨？没完了？ 然，由此可见，这座山极高；匪寨底蕴深厚，堪比魏军，能设下十几个岗哨。 姜大郎他们在山体内一路往上攻克，攻到第十二个岗哨时，出事了，不是他们被发现，而是山谷附近，四支红色令箭冲天而起。 山顶上的匪贼们见到四支红色令箭，大骇，即刻敲响山顶大钟。 铛铛铛！ 铛铛铛！ 大钟声传遍匪寨。 红羽东藏；斩虎杀刀，八个字辈堂的四千多名匪贼全被惊动，齐齐拿上武器，到山顶集合。红堂老大身为红羽寨当家，站上高台，喊话：“朝廷大军已经杀到山谷，想继续过好日子的，拿上武器，跟魏军拼了，给老子杀！！” 红堂匪贼们立刻带头，举刀嗷嗷喊着：“杀杀杀，杀了朝廷狗贼，护匪贼，继续过逍遥日子！！” 其他匪贼听罢，跟着大喊：“杀，杀了朝廷狗贼！！” 四千多人，声震九霄，连山下山谷的朗千户等人都能听见。 干，竟然这么多人。 好在他们精兵多，还有厉害毒药，魏千户代千户已经快赶到，有一搏之力，不然朗千户都要下令撤退了。 “千户，放令箭的匪贼已经被诛，从他们身上搜出宝福县姚家村的户籍。应该是得知杨县尉败露后，专门赶回来报信！”陶百户过来禀报，还让将士把那四人的尸体拖了过来。 朗千户只看一眼匪贼尸体，立刻下令：“让留下等魏千户代千户的将士们当心漏网之鱼。其余人等，会水的随我下水，剿灭匪贼，无论如何，必须杀到山顶匪寨！” 否则他们就无法搜查匪寨，找到更多匪贼是细作的证据。 “千户大人有令，杀敌护国，挣功夺赏！！”二十几个传令兵齐齐大喊，声传全军。 将士们嗷嗷叫着，会水的由陈十二带路下水，往地道口去。 不会水的…… “走陆路，爬山，凿破山体进地道，实在不行就用绳梯爬到山顶！” “是！”将士们立刻分成两派，一派潜水进地道，一派爬山寻路。 没多久，整个山塘边、山脚下就满是魏军将士。 羽堂老大站在山顶朝下俯瞰，他的整个脑袋都被羊皮面巾包裹着，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翻滚着怒杀之气，让人见之后撤，不敢靠近。 整整一刻钟后…… 唳唳唳！ 一只海东青自下而上冲来。 羽堂老大抬起手，海东青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在他手臂上。 羽堂老大取下海东青脚上的小信筒，拿出纸条，展开一看，眼睛猛然闭上，捏纸条的手指微微颤抖。 又半刻钟后，他才睁开眼睛，朝着周围的人招招手，转身往羽堂行去。 羽堂全员，以及东藏斩三个字辈的老大急忙跟上。 红堂老大见状，想跟上去问主意，却被羽堂的人拦住：“你乃红羽寨大当家，此时应带领匪寨兄弟们杀朝廷狗贼，若不听令，我们可以换人当红羽寨大当家。” 红堂老大听得暗怒，可羽堂老大才是红羽寨真正的主子，手里还有怪异毒药，谁敢不听话，就会悄无声息的死。 “诶，请让羽二爷放心，我定击退朝廷狗贼，保红羽寨安全无虞。”红堂老大承诺着，提上大刀，招呼自己的心腹兄弟们：“走，随老子杀光朝廷狗贼，继续过逍遥快活日子！” 他的心腹们嗷嗷叫着去杀魏军。 可惜，即使杀退了魏军，羽堂老大也不会让他们有以后。 不管魏军能否杀上来，这个地方都暴露了，而纸条上写着，杨县尉暴露，魏人在大肆清缴东漠细作。 百年大计，一朝暴露。 必须舍弃这里，以保存他们的实力，方可再谋后续。 若是坚守，不仅会让他们真正的兄弟折损，还会暴露马脚，让魏军抓到更多证据。 599.第599章 剿匪发财，内讧 第599章 剿匪发财，内讧 一刻多钟后，羽堂老大率众回到羽堂。 羽堂老大手一动，拿出一块红色令牌。 这是东漠独有的红龙石所铸的令牌，唯有红羽皇族才有。 此令牌一出，羽堂所有人，以及东藏斩三堂老大齐齐跪下，喊着：“为冬神效忠！” 羽堂老大道：“诸位，百年大计已败露，为今要务有三。第一，东字堂人员负责毁掉所有痕迹。第二，斩字堂人员斩杀匪寨所有隐约知道咱们身份有异的人。第三，撤走，保留火种，以谋后续。” 在场的人都没有问撤走后匪寨怎么办？ 他们只说了一句：“为冬神效忠！” 下一刻，东字堂与斩字堂率先离开，去执行命令。 羽堂老大去了密室，拿上最重要的东西后，出来招呼羽堂与藏堂众人：“撤。” 羽堂、藏堂众人立刻簇拥着羽堂老大出羽堂，打算斜穿过山顶，往西南边的悬崖去。 可红堂老大一直派人盯着羽堂老大，红老二见状，立刻带着一队匪贼斜插过来，拦在羽堂老大面前。 歘歘歘！ 羽堂与藏堂众人齐齐拔刀，指向红老二。 红老二虽然是悍匪，此刻也吓得腿软，赶忙赔笑道：“兄弟们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你们要去哪？” 又道：“羽老大、藏老大，兄弟们正在抗击魏军，您二位身为当家之一，得留下坐镇，为兄弟们壮胆啊。” 你爹的，兄弟们在跟魏军拼命，你们却在跑路，拿兄弟们当冤大头呢？！ 一个魏人贱种，也敢拦他去路，羽堂老大心下暗怒又嫌弃满满，直接下令：“杀了。” “是。”羽堂与藏堂众人一拥而上，咔咔咔，眨眼就把红老二等十人的脑袋斩落在地。 一下子死了十个人，惊动其他匪贼。 “杀人了，羽堂藏堂叛变，红老二他们被杀了！” “红老三，你二哥死了！” 红老三惊愣住，循声看来，只见红老二已经身首异处，再看羽堂藏堂众人，浑身杀气，大刀已经指向他们。 红老三急忙大喊：“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丢下咱们逃命，我这就去请大当家来做主！” 他拔腿就跑，去找红老大。 一见面就说：“大哥大哥，出事了，羽堂老大跟藏堂老大带人跑路被二哥发现，他们两堂人马恼怒，直接把二哥他们杀了，十个人都死了！” 红堂老大听罢，刹住往地道奔的脚步，揪住红老三，怒问：“当真？！” 红老三：“哥，咱们可是一个爹生的，你还能不信三弟我？你赶紧带人去拦羽藏二堂的人，再晚他们就要逃了！” 虎杀二堂的老大听罢，急忙过来，问明情况后，怒了：“格老子的，老子早就看出羽堂老大不是个好玩意，果真如此！” “大当家，羽堂平时爬咱们头顶上就算了，如今寨子正逢大难，他羽堂不抗敌反而要丢下咱们跑路，绝不能让羽堂跑了，必须拦住他们！” “对，不能让羽堂的跑了！”虎杀二堂的匪贼们喊着，心里对羽堂也是积怨已久。 至于刀字堂，刀老大已死，如今只剩下一半人马，成了被赶去抗击魏军的第一大炮灰，正在地道口跟姜大郎他们拼杀。 红堂老大以舌抵着内脸颊，片刻后，道：“所有兄弟听令，随本寨主走！” 临阵内讧，乃是大忌，可绝不能让羽堂老大跑了，否则他身上的毒咋办？“跟大当家走，去截羽堂老大，他下令杀了红老二！”红老三喊着，拔刀招呼众人。 “走走走，跟大当家去清理门户！” 能当匪贼的都是自私自利者，听说羽堂老大逃跑被发现，他们也想收拾金银细软跑路。 笑话，能带着金钱跑路，谁愿意去跟魏军拼命啊。 寨子一下就乱了，给了姜大郎他们一线生机。 而红堂老大还没杀到羽堂老大所在地，又一个恐惧消息传来：“大当家，不好了，斩堂的人在长老住处大开杀戒，很多长老都被杀了！” “啥玩意？斩堂竟敢杀长老！” “我爹呢？我爹可还活着？”虎堂老大急问。 来人道：“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 他听见惨叫声，是远远看了一眼，见斩堂众人追着长老们砍，那头是一个个的滚落在地，他吓得急忙逃命。 “斩堂老大，干你祖宗的！”虎堂老大招呼手下：“虎堂兄弟们，跟老子走，杀了斩堂众人，为长老们报仇！” “杀了斩堂全员，为长老们报仇！”大部分匪贼都是长老们的子孙，此刻是对斩堂恨之入骨，齐齐奔去长老院落群，要杀斩堂众人。 “除虎堂外，其余兄弟随本当家去拦羽堂老大！”红堂老大喊着，带着大半匪贼去拦羽堂藏堂的人。 羽堂老大听见动静，恼怒嫌弃又恶心，下令：“既然他们不识好歹，那就用红毒粉，送他们上路。” 红毒粉只有羽堂才有，乃是真细作的制敌手段之一。 羽堂众人立刻拿出一个个铜制药球，拔掉机栝小栓后，朝着奔来的红堂老大等人掷去。 嗖嗖嗖！ 嘭嘭嘭！ 几十个小铜球落地，迸出一阵阵红色毒粉，形成毒雾圈。 几个呼吸后，所有吸入这阵红毒粉的匪贼似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般，吸不进空气，又因为缺氧，双眼凸瞪、青筋自脖子绵延自面部，没多久…… 砰砰砰！ 砰砰砰！ 上百名匪贼倒地不起。 红堂老大吓得目眦欲裂，惊恐后撤：“后退后退！” 又骂羽堂老大：“羽大，匪寨遇袭，你不留下抗敌却率众跑路，如今又对兄弟们下此毒手，你个毫无恩义的孽畜，你死后就不怕被匪寨祖宗们算账吗？！” 呵，羽堂老大笑出了声，一群低贱的杂血魏人，竟敢骂他？ “继续用毒。”羽堂老大再次下令。 “是。”羽堂众人再次抛出小铜球。 嘭嘭嘭！ 嘭嘭嘭！ 连抛上百个小铜球，毒死数百匪贼。 “大当家……”杀堂老大被吓怕了，忙道：“羽堂神秘，有很多咱们不知道的保命手段，还是……” 言下之意，羽老大是个硬茬子，招惹不得，还是让他走吧。 “别跟羽堂的人较劲了，咱们也走，隐姓埋名去小地方当富家翁，日子不会差。” 红堂老大怒红了双目，隔着毒雾圈，盯着羽堂老大。 羽堂老大察觉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蔑笑：“传令红堂老大，继续率领匪寨兄弟抗击魏军，否则休想拿到季毒解药。” 600.第600章 剿匪发财，真红羽【春节万事如意】 第600章 剿匪发财，真红羽【春节万事如意】 想学他们逃命？ 杂血魏人配吗？ 都给他去杀魏军，他要他们自相残杀！ 一名手下立马喊话：“命红堂老大，继续率领匪寨兄弟抗击魏军，若抗命，休想拿到季毒解药！” 红羽寨的每一任大当家、以及虎杀刀三堂老大在继位前，都要服用一种特殊的药丸。 那药丸虽然不致命，可要是过三个月后不服一次解药，会全身痛痒不止。 而解药握在羽堂老大手里，因此每一任红羽寨大当家、每一堂的老大，都很听羽堂老大的话。 红堂老大、杀堂老大听罢，愤怒不已，可他们能咋办？ 羽堂手握厉害毒药，他们强攻，只能是两败俱伤。 杀堂老大道：“大当家，先听他的，等他们走远后，咱们就停手，去拿金银细软跑路。” 也只能如此了。 “解药拿来，最少要二十年份的，否则老子就带兄弟们跟你羽堂拼个你死我活！”红堂老大喊道。 羽堂老大轻嗤，满目不屑，不过却命人拿出一袋子药，又命人从袋子里拿出一荷包的解药丸，以箭射到红堂老大的前方。 “去拿荷包！”红堂老大遣了一名小弟去拿荷包，他自己可不敢去，生怕一进射程内，就会被利箭夺命。 小弟不服，可他不去拿药就得被乱刀砍死，只得冒险跑去拔走扎进地里的利箭，冲了回来：“大当家，给。” 红堂老大立马扯下箭上的荷包，拿出里头的一枚药丸……干羽大祖宗的，竟然只有一枚药丸！ 不过这枚药丸确实跟他们以前吃的一模一样，药味也一样。 “是真的。”红堂老大对杀堂老大道。 羽堂那边，再次喊话：“红堂老大，速速带人抗击魏军，再拖延，解药一粒不留！” 言罢，提起那袋解药，作势要扔悬崖下去。 “别！”红堂老大喊道：“我们这就去抗击魏军，解药放下！” 又大声吩咐红老三：“三弟，盯着羽堂的人，要是他们敢带着解药离开，你就大喊告知我们，我们立刻杀回来，跟羽堂来个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 “大当家放心，三弟一定盯好羽堂的人！”红老三大喊着回应。 羽堂老大听见了，轻嗤一声，盯着红堂老大。 红堂老大见状，招呼匪贼们：“跟老子走，杀魏军！杀一名魏军可得二两金！” 一首级二两金子，这价钱，可是魏军杀敌的十倍，匪贼们眼红了，立刻转身，嗷嗷叫着杀向地道口。 刀字堂群龙无首，刀字堂的人心早就散了，被姜大郎他们杀了十几人后，已经做鸟兽散。 姜大郎他们杀出地道，往红堂老大这边冲来。 “大郎，他们人太多了，咱们顶不住，先撤回地道内，等郎叔他们上来！”梁祉道。 姜大郎双目如鹰，盯着远处的羽堂老大……又是羊皮面巾罩头。 羽堂老大似被猎鹰盯上一般，立刻循着视线，朝着姜大郎看来，四目相对，羽堂老大一愣，姜大郎却突然一动，似猎豹急行，择近路朝他杀来。 待跑到射程范围内后，立刻拉动弓弩。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连发九箭，四箭被羽堂老大身边的护卫击飞，两箭被羽堂老大的弯刀斩断，一箭落空，却有一箭，射中羽堂老大的头顶，弩箭的巨大拉力，将羊皮面巾给带飞。 叮——！ 弩箭带着羊皮面罩，扎入地面。没了羊皮面罩的遮掩，羽堂老大的一头红发暴露，在一众黑发里，刺目非常。 “红羽，真红羽！”梁祉惊得大喊出声：“是东漠红发贵族，这匪寨果然是东漠细作的窝点！” 啥玩意？ “东漠细作？咱们寨子里有东漠细作？！”红杀刀三堂的匪贼们懵了。 他们红羽寨不是个传承百年的厉害匪寨吗？怎么成细作窝了？ 姜大郎见状，心下一动，当即大喊：“所有匪贼听令，助朝廷擒拿东漠细作者，可免罪立功，当良民！阻挠魏军杀东漠细作者，视为叛国，杀无赦！” “这这这？”匪贼们乱了，赶忙问红堂老大：“大当家，咱们帮谁啊？” “帮魏军吧，怎么说咱们也是魏人。再说了，那羽堂老大都用毒杀死咱们几百人了，再帮羽堂，咱们成啥了？狗都没这么贱的。” “对对对，帮魏军。帮了魏军，不用被魏军杀不说，还能立功当良民！” “杀东漠细作，立功当良民！”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匪贼们疯了，转身嗷嗷杀向羽堂老大他们。 羽堂老大已经再次蒙住面庞，可露出来的眼里第一次出现惊骇之色，接着是震怒，可他好歹没疯，是下令：“藏老大，用毒阻敌，其余人等，撤！” 言罢，抬手，特地指向姜大郎的方向……他要他死！ “用毒阻敌！”藏堂老大喊着，带人投掷毒药球，专门往姜大郎的方向投掷。 “投掷有射程，往后撤，跑出毒雾圈就能活！”姜大郎喊着，奔行如豹，眨眼就跑出十几米，逃出毒雾圈。 “跑，快跑！”匪贼们也急忙往地道口狂奔。 朗千户刚带着几百精兵从地道口冲出，就见上千悍匪朝地道口杀来，吓得汗如雨下，忙喊：“弓箭手准备……” “郎叔住手，匪贼现在跟咱们是一伙儿，不能放箭啊！！”梁祉喊得声音都劈叉了。 “啥玩意？”朗千户、陶百户、数百精兵都懵了。 还是秦二叔反应快：“不全是细作，不是细作的真匪贼投诚了，是咱们的人了！” 又问：“细作呢？细作在哪？大郎，我们家大郎呢？！” 没死吧？ 还活着吧？ 很快的，他就瞧见了姜大郎。 姜大郎抢了匪寨的一匹马，策马绕开毒雾圈，很快就寻到藏堂老大的踪迹，立刻张弓搭箭。 嗖嗖嗖！ 用大石弓连放三箭，箭上还带着毒药包。 铛铛铛！ 利箭被打飞，毒药包却崩开。 嘭嘭嘭！ 毒雾弥漫，笼罩着藏堂老大等人。 砰砰砰，眨眼间，倒下一片细作。 “放毒球的细作已经被毒倒，速速往西南边的悬崖冲，细作头领往西南边悬崖逃了！” 羽堂老大听见这话，回头一看，果真见藏堂老大等人被毒倒，怒火直冲眼眸，双眼怒红一片，几乎失去理智。 “记住此贱种，将来战场上，谁能取此子首级，谁可直升大将，撤！” 羽堂众人听罢，看向策马杀来的姜大郎，记住他的长相后，急忙往西南边的悬崖冲去。 奔跑中，细作又放出四支红色令箭。 嗖嗖嗖嗖！ 令箭冲天，以此告知斩堂众人，战况不利，速速撤退。 嗷嗷，过年了。新的一年，祝大家左手金元宝，右手福安康，天天见喜，事事如意，财源滚滚，心力满满^0^。过年太忙，昨天用了请假条，所以没更新，过年期间尽量坚持每天更新，感谢一直支持的宝子。 601.第601章 剿匪发财，逃了 第601章 剿匪发财，逃了 斩堂是专门养来杀匪贼的，出手狠辣利落，已经把长老们全杀光，看见升空的令箭，斩堂老大道：“撤！” “是！”斩堂三百部众，立刻往西南边的悬崖奔去，却遇上埋伏。 嗖嗖嗖！ 嗖嗖嗖！ 箭雨从天而降，跑前头的斩堂人员中箭负伤。 嘭嘭嘭！ 松油掷来，火箭助力，轰轰几声，松油所落之地，成了火海。 “斩老大，干你祖宗的，你竟敢杀老子爹！”虎堂老大骂着，又嚣张得瑟的道：“没想到老子还有埋伏突袭这脑子吧？哼，早就忍够你们羽东藏斩四堂了，既然你们今天背后捅刀子，那老子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兄弟们上，杀光他们，分斩堂私库。斩堂的私库可比咱们虎堂丰厚几倍！” 匪贼哪里受得住这等横财话，立刻砰砰砰，往火圈里投毒包，还朝斩堂的人喊话：“用毒这招还是你们教我们的，如今也尝尝这一招的厉害！” 斩堂老大怒红双目，杂血魏人，竟用他们给的毒药，杀了他近百兄弟。 又急忙带队后撤，避开毒圈后，也朝虎老大这边投毒，投的还是更厉害的毒药：“弄死这些杂血贱种！” 嗖嗖嗖！ 斩堂部众投出毒药包。 嘭嘭嘭！ 毒包崩裂开，顷刻间，两成虎堂部众身亡。 “后撤，快后撤！”虎堂老大怒喊。 虎堂众人连滚带爬，急忙后退。 “杂血废物，只学了点皮毛就想反天！”斩堂老大冷笑，招呼余下部众：“绕行，跟羽老大汇合撤退！” “是！”余下的两百部众急忙跟上，往西南悬崖边奔。 虎堂老大见状，忙喊：“追！” 又怕被斩堂的毒药弄死，加了一句：“别追太近，在他们背后放箭放毒偷袭就成！” “是！”虎堂众人兴奋了，贼喜欢这种远处偷袭的事儿，一路追击，追到射程内后，立刻放箭。 嗖嗖嗖！ 一通箭雨，最少带走十人。 “投毒药包，投完立马后撤！” 嘭嘭嘭！ 再来一轮毒药包。 这么几次下来，又干掉斩堂几十部众。 斩堂老大目眦欲裂，想率众回身，屠光虎堂众人。 嗖嗖嗖嗖！ 四支红色令箭再次升空。 斩堂老大见状大惊，喊道：“速速去支援羽老大！” 羽堂老大定是遇困，否则不会连放两回四红令箭。 斩堂只能算是东漠细作里的打手，羽堂才是主子，因此斩堂部众急忙朝着令箭方向狂奔：“救羽老大！” 虎堂众人见状，追得越发起劲儿：“追，杀了他们，免得他们活下来的人太多，会找咱们报仇！” 斩堂的人有多狠，全寨子都清楚，要想瓜分羽东藏斩四堂的私库，就得把这四堂杀到一定数量才行。 “杀！”匪贼们喊着，追着斩堂的人杀。 半刻钟后，几方汇聚在西南悬崖附近。 真匪贼、东漠细作、魏军是杀成一团，乱糟糟的，却大利于魏军，朗千户差点笑掉大牙。 对对对，就是这样，内斗起来，他们魏军才能占到大便宜。 “郎叔，羽堂老大要逃了，大强弓给我！”姜大郎喊着。朗千户笑容一收，忙道：“地狼子，大强弓，给大郎送去！” “是！”一身形矮小的斥候兵立马往上一跳，夺过大强弓，似鼠儿一般，在混乱的人群里穿梭十几米后，将大强弓扔给姜大郎。 “三骏的、大雁，护我一阵！”姜大郎接过大强弓后，迈开马步，稳住下盘后，抽箭、搭箭、浑身的气一沉，拉开拉力高达数百斤的四石大强弓，瞄准羽堂老大。 嗖——！ 利箭如星，带着强劲力道，杀向羽堂老大。 “羽老大当心！”羽堂护卫急忙冲上来，想用皮革盾牌挡住利箭。 可这是四石弓，穿透力极强，最坚韧的犀牛皮都能射穿。 嗖！ 利箭穿透皮革盾牌。 扑哧！ 扎穿羽堂老大的手腕，他手疼得一松，拽着的绳梯掉下悬崖。 “魏人贱种！”羽堂老大怒红了眼，低呵出声，急忙移了位置，以防姜大郎再次瞄准他后，才目视姜大郎，眼里翻滚着滔天怒火，已经恨不得活剐了姜大郎。 然而，他开口的话却是：“再放六支令箭，通知斩堂与东堂，让他们不必赶过来了，速速自行下山。” “你们也一样，速速下山逃命！” 羽堂老大从未这般狼狈过，换做其他人，早已被激怒得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跟姜大郎拼杀一场。 可他没有。 他的首要目标一直非常明确，即使数次被姜大郎阻挠，也未曾乱了方寸。 “是！”羽堂藏堂众人立刻放令箭，再拿出绳梯来绑好。 远处，姜大郎见状，心里生出一丝波澜来……此人，确实是个人物，这个东漠，不容小觑。 嗖——！ 嗖——！ 嗖——！ 姜大郎再次放箭，三箭杀了六人，却没能取羽堂老大性命。 羽堂的人建成人墙，护着他……这么卖命，看来身份不低，若能取下此贼首级，他就能以此功傲视全军！ 可姜大郎连拉四次四石大强弓，手臂已经微微颤抖，无法再强行开弓，只得翻身上马，朝着羽堂老大方向疾驰杀去。 他想冒险陷阵，就近斩敌！ “快拦住他！”羽堂众人见他杀来，急忙大喊，想要藏堂的残余部众为羽堂老大献命。 可羽堂老大却道：“别管那贱种，全部速下悬崖离开。你们的命，比这魏人贱种金贵！” 东漠与大魏必有一战，将来在战场上，再斩这魏人不迟。 “是！”羽堂众人与藏堂残余部众应着，快速绑着绳梯。 姜大郎马快箭准，嗖嗖嗖，用弓弩放出九箭，打断他们逃走。 可惜，再怎么阻拦，东漠细作们也绑好了四条绳梯。 “走！”羽堂老大喊着，又看向姜大郎，冲着策马狂奔而来的他喊道：“魏人贱种，将来小王必斩你，再屠光你的亲族，让你后悔招惹小王！” 姜大郎大喊：“郎叔，这细作是个小王爷，快率兵压上来，活捉他！” 啥玩意，王爷？！ 发了发了啊。 郎叔他们激动了，大喊：“魏军听令，全给老子压西南悬崖去，谁能取东漠王爷首级，谁就能直升三品将军！” “杀东漠王爷！”所有魏军都激动得嗷嗷叫，往西南悬崖狂奔，那千军奔腾的架势，东漠细作都吓出冷汗，催促羽堂老大：“主子快走！” 姜大郎立马喊话：“你个无种阉人，百年窝点都被我们剿了，你不杀我却只知道逃。即使逃回去，你也是东漠笑柄，还会被你们那劳什子冬神诅咒！” 602.第602章 剿匪发财，金库 第602章 剿匪发财，金库 别看姜大郎上辈子是皇帝，可骂阵是每一个将士必学技能。 所以他骂阵经验十足，不仅嘲笑了羽堂老大，还渎东漠冬神，更是以东漠信仰来诅咒羽堂老大。 羽堂老大破防了，咬牙切齿，下令：“给小王放毒，弄死这贱种！” 然而，心腹护卫道：“老大，只剩一包致命毒药，必须留着殿后。” 毒药是他们逃命路上的最大帮手，用在这小子身上，浪费。 “主子，魏军杀过来了，快走吧，万不可为个魏人贱种误了逃生时机！”羽堂心腹已经恨不得架着羽堂老大下悬崖。 羽堂老大不语，盯着姜大郎一会儿，又看向狼群般杀来的魏军，咬牙下令：“撤！” “撤！”羽藏二堂众人立刻护送着羽堂老大，让他先踩绳梯下悬崖。 “郎叔，派人到西南悬崖底下等着，下去一个弄死一个！”姜大郎喊着，策马如疾风，朝着羽堂老大杀去。 马快如电，眼见着他就要杀来，羽堂部众忙喊：“藏堂的，上去一队人马，为冬神尽忠！” 东漠人比魏人还讲究尽忠，十名藏堂部众立刻放弃逃命，持刀朝着姜大郎杀来。 “杀了这魏人贱种，为冬神尽忠！” 姜大郎丝毫不惧，还加快策马速度，朝着他们冲来，手一动，取下马背长枪，身形一低，长枪朝着一名细作狠狠一刺。 扑哧！ 他臂力惊人，又借助马匹疾奔的冲击之力，一枪刺穿细作心窝，手臂一抬，直接把细作挑了起来。 再一甩。 砰砰砰！ 砸倒三个细作。 马匹不停，继续疾奔。 砰砰砰，撞倒三名细作，其中两个，被马蹄踩踏，口鼻呕出鲜血来。 乱糟糟的四周似乎都因此静了一静。 秦二叔也瞧见了这一幕，脑子里炸开一句话：此等神勇，当世独绝。 又急忙大喊：“大郎回来，别冲了，再冲你会陷阵！！” 你以为自己是蚩尤转世吗？一人一骑就敢陷阵，你会被细作乱刀砍死的！ “上马，冲，帮姜哥，杀东漠小王！”梁祉他们也弄来一批马，是上马朝着姜大郎这边冲来。 所有将士都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梁祉等人策马狂奔，虽然距离姜大郎还有十几米远，却震慑了想围杀姜大郎的细作们。 “藏堂，主子命你们再留一队人马护着绳梯，其余人等，撤！！”羽堂的人喊着，纷纷踩绳梯下悬崖。 “为冬神效忠！”留下的藏堂人员喊着，拉开刀链，想要割断马蹄，让姜大郎马翻人亡。 姜大郎直接跳马逃生，为防细作放毒，又急忙往后奔去。 然而，藏堂细作并未投掷毒药包，更没有追上来，而是就地建阵，等着魏军来攻。 “小梁百户，快来，他们想拖延时间，不让咱们去砍断绳梯！”姜大郎喊着，等了一会儿，见梁祉他们越发近了后，直接握枪，杀向藏堂细作。 十名藏堂细作见状，眼睛都亮了，不再摆阵护着身后的悬崖绳梯，而是直接冲来，正面迎击姜大郎。 “剁碎他，为冬神立功！” 可姜大郎脚下一转，绕行冲向悬崖，抽出匕首，嗖嗖就是两下，割断一架绳梯……他约莫记得，羽堂老大就是从这个位置下去的。 “贱种，杀了他！！”藏堂细作快疯了，怒红着眼睛杀来，可姜大郎奔行速度太快，成功躲开他们的砍杀，朝着梁祉他们奔去。 “姜哥撑住，我们来了！”梁祉喊着，浑身热血沸腾。 不愧是他认定的大哥，姜哥实在太强了，不仅临阵策反匪贼，还一箭射掉羽堂老大的羊皮面罩，拿到东漠细作的实证，更是几度一人陷阵，且每次陷阵都能立功。 “砍断他们的绳梯，摔死他们！”姜大郎喊，这是最重要的事儿。“分成两批，一批杀细作，一批砍绳梯，摔死他们！”梁祉跟着喊。 陶峒、柏六、陈十二、齐总旗等人听罢，带队奔向悬崖边，砰砰狂砍，几下砍断绳梯。 还在绳梯上的细作是朝悬崖下坠去。 “小王爷！”藏堂细作目眦欲裂，疯了一般要奔去悬崖边查看，却被姜大郎跟梁祉等人拦住。 他们似困兽，不要命的拼杀，想要杀了姜大郎，为羽堂老大报仇。 可他们寡不敌众，厉害毒药又给了羽堂老大，撑了一会儿，已经身负重伤，眼见着要被活捉，他们举刀，抹了脖子。 这？ “倒是悍勇。”朗千户说了一句，吩咐：“把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他们的长相就是证据。” 东漠有四部，除了靠近大魏的东部以外，其他三部的长相跟魏人差别很大。 如果这些细作有其他三部的人，或者有与东部通婚的后代，那五官上，能瞧出端倪来。 “是。”将士们立刻去办。 梁祉过来道：“郎叔，羽堂老大可是红发王族，值钱得紧，咱们得赶紧下悬崖去追，死要见尸啊！” 可陶百户过来道：“千户大人，满山顶的匪贼啊，人数比咱们还多一倍，一个不好……”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 可逃走的细作必须追，而匪贼也不能放任不管。 正为难之际，嗖嗖的声音响起，两支绿色令箭，直冲天际。 这是西北军增援赶到的令箭。 “老魏跟老代来了！”朗千户大喜，立刻命令陶百户：“速速带人去迎他们，让老魏带人去西南边悬崖寻细作，让老代带兵上来。” 制匪贼！ “是。”陶百户立刻去办。 梁祉也招呼姜大郎：“姜哥，咱们也下去，看看那红发小王爷是生是死！” “成。”姜大郎答应了。 朗千户猛夸他：“大郎，有勇有谋，相当不错，没给叔丢人！放心去，你的军功，还有你该得的银钱，叔都给留着，谁也抢不走。” 所谓的银钱就是匪贼的库房。 剿匪抄窝分一半，这是大家都懂且朝廷默认的规矩。 姜大郎笑，抱拳一礼：“多谢郎叔。” 言罢，带上徐三骏、姚大雁、肖木桐等人，跟梁祉他们离开。 “大郎，你又要去哪？！”秦二叔急忙喊住他，冲上来，上下查看他的身体：“没受伤吧？” 浑身是血，怪吓人的。 好在都是敌人的血，大郎是没受伤。 “没受伤就好，走，跟二叔去歇着，那追击细作的活计，自有将士去做，你又不是正经将士，用不到你。” 秦二叔真怕他死咯。 可姜大郎纹丝不动。 秦二叔拽不动他，怒了：“你做的已经够多，听二叔的，别再逞能了。” 呵，姜大郎溢出一声笑，看着秦二叔，道：“逞能？若是不逞能，我们早已死在逃荒路上。” “二叔，我们逃过荒，所以我们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可你为何只怀疑小米一人？是觉得小米好欺负吗？” “其实，你最该怀疑的是我。” 603.第603章 剿匪发财，金库【2】 第603章 剿匪发财，金库【2】 姜大郎拿出一块小布巾，缓慢擦着脸上手上的血迹，继续道：“老家旱灾地动逃荒的事儿，我们就不说了，只说你回家后遇上的事儿。” 他将满是血迹的布巾扔在地上，瞅着秦二叔，问一句：“二叔觉得，要是我们手段不狠，要是我们没有凌驾于大多数人的本事，我们能活得下来吗？” “小米一岁，二叔就离家，去年刚回，从未尽过身为叔父的责任，所以二叔根本没资格质疑小米。” 秦二叔嘴巴嗫嚅片刻，忙道：“我……” “我跟二叔说这番话，不是要得到二叔的认错辩解或者承诺。”姜大郎打断秦二叔的话，上前两步，气势上越发压了秦二叔一头后，道：“我是要告诉二叔，你一个离家十二年的人，没资格来怀疑任何一个家人，尤其是一个挣钱养家且为家里拼过命的大能力者。” “二叔若是实在清除不了心里的怀疑，无法敞开心扉接纳小米，那就不接纳，远着小米就是。反正再过几年，小米就会嫁给我，离开秦家，过自己小家的日子，况且……” 姜大郎笑，说了一句更加诛心的话：“小米从未在意过你们二房，你的态度，她并不在意，只是我想为小米出头罢了。” 言罢，抬手，一把推开秦二叔，大步离开，去跟等在地道口的梁祉等人汇合。 秦二叔回过神来后，急忙去追，朝着姜大郎的背影喊：“老子只是怀疑而已，心里一直认定她是亲侄女！” 她拿我的书籍当借口，而他的书籍里到底有什么，他不清楚吗？ 既然清楚，他又怎能不怀疑？ 姜大郎脚程不减，已经到了地道口。 秦二叔被无视，越发怒了，大喊一声：“还过几年就嫁给你过自己小家的日子？我侄女儿可一直没看上你！” 姜大郎猛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秦二叔，微眯的眸子里是浓浓愠怒，吓得秦二叔后退好几步。 “你瞪啥瞪？老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秦二叔继续找死，又实在受不住姜大郎那堪比山岳重压眼神，赶忙狡辩一句：“那啥，咱们一人捅了对方心窝一刀，扯平了，你赶紧去追那东漠小王爷吧，再磨叽，他就要逃了！” 姜大郎这才收回眼神，身体一低，进入地道，从地道离开，赶往山下。 呼—— “天爷，吓死老子了。”秦二叔摁着狂跳的心口，吐出一口大气，被姜大郎吓得冷汗都下来。 又嘀咕：“确实也该怀疑这小子。” 他师父跟老爹是厉害，却养不出大郎刚才迸发的气势来。 那气势，仿佛天生，带着天穹倒压之势，吓死个人了。 “秦老弟，你离家十二年才归？”朗千户带兵过来，围住秦二叔，上下打量着他，怒道：“老实交代，你是秦庄吗？！” 嘶，秦二叔被吼得吓一大跳，怒道：“朗千户你竟然怀疑我？我可是犯过案的，衙门有我的手掌指纹，去年归家时，已经去衙门比对过指纹了，还拿到了衙门的身份文书，我就是货真价实的我！” 如今正是清剿东漠细作之时，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朗千户笑：“老哥就是吓唬吓唬你。你的事儿，我们早查清楚了，要是你身份有异样，我们也不会让你跟来。” 秦二叔黑了脸：“您倒是实诚，还把查过我的事情告诉我。” 不过，秦二叔明白了姜大郎为何愤怒……因着侄女本事大而怀疑侄女，对侄女有所保留。 他要是小米丫头，在双亲亡故、自己又为家里拼过命的前提下，还要被亲叔叔怀疑，定然也会委屈。秦小米表示：你想多了，你们离我越远我越高兴，太亲近了，就会产生新的亲情债，那还怎么尽早还完？ 秦二叔不管，他啪啪，扇了自己两巴掌，吓朗千户一跳：“秦老弟，你干啥？” 第一次见到尸横遍野的战场，吓疯了？ 秦二叔道：“只是觉得自己离家多年，很对不起家人。” 大郎说得对，侄女本事不大的话，家里人早死光了。 且，即使他的猜测正确，那又如何？ 大侄女可是家里的恩人。 他得还恩。 “朗千户，别磨叽了，赶紧让匪贼带咱们去开库房，搬金子啊！”秦二叔催促，眼睛直冒绿光。 朗千户正想安慰他两句，没成想，这厮自己好了。 “对对对，赶紧找库房，搬金子，这事儿跟活捉东漠小王爷一样重要。”朗千户贼穷，恨钱恨得不行，不过：“再等等，等老代他们上来再说。” 否则镇不住这满山顶的匪贼。 很快的，代千户他们就带了千名将士，自地道内，冲到山顶。 见到朗千户后，代千户道：“老魏已经跟陶百户汇合，一起去西南边悬崖下追击细作，你放心。” 又猛夸他：“老郎，出息了，这回是端了个大的，给咱们镇守东北州的西北军长大脸面了！就这功劳，陛下知道了都得把你、把咱们梁家军单拎出来大夸一顿，哈哈哈！” 朗千户也高兴得哈哈哈，又道：“能发现东漠细作，新染料秦家居首功；能捣毁这细作窝点、重击东漠红羽王族，多亏了姜大郎那小子！” 朗千户把姜大郎收拢山民寻到匪寨、潜水找地道、上山顶匪寨、策反匪贼、一箭射掉东漠小王爷的羊皮面罩，让真红羽暴露在人前、几度陷阵立功的事儿，说了一遍。 代千户听得双眼冒光：“此等将才，难得一见……” 朗千户急了，忙道：“老代，大郎是大贺跟二祉看上的人，他会入梁将军麾下，要是梁将军不收，那入的也是我麾下，你没份啊，别打我们大郎主意。” 代千户不服：“入谁麾下，得人自己说了算。” 又道：“你别防着我了，你该防的是老魏！那小子现在跟着老魏一块去追击细作，没准会被老魏拐去麾下。” 朗千户急了，忙喊：“地狼子，你赶紧去追大郎他们，再告诉魏千户，让他别打大郎主意！” “是。”地狼子身形一窜就没了影子。 不远处的红堂老大见状，忍不住了，带领虎杀二堂老大，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匪贼，过来道：“郎千户，这次剿灭东漠细作，我们寨子也是出了大力，您看？” “看什么？”朗千户问。 605.第605章 剿匪发财，金库【4】 第605章 剿匪发财，金库【4】 朗千户听罢，脸色一沉，嘴角下撇，变成不苟言笑的煞神。 匪贼们见状，越发恐惧，脚步加快，想尽快把朗千户带到库房，期望着朗千户高兴之后，能放他们一马。 匪贼所占领的这座山极大，仅是山顶就有将近四十里地，山底面积更是超过百里地，而高度则是将近一千五百米。 这样一个庞大的山体，能藏的东西多了去了。 因此只山顶上的明面库房就有三十个。 红羽东藏；斩虎杀刀，每堂都有三个私库。 多出来的六个大库，其中四个是匪寨共有，余下两个则是长老们的私库。 朗千户听着红堂老大的供述，嫉妒得骂道：“干你们祖宗的，一群老匪贼，比朝廷伤退老兵的待遇还要好！” 大魏的伤退老兵，尤其是西北军的伤退老兵，穷得旧疾复发都是咬牙硬抗。 可匪贼的长老们退下来后，却有两个大私库，其中一个还是药库，专门给匪贼长老们治病养身体用。 “杀得好！”朗千户憋不住了，大声道：“东漠细作没杀错，这群造孽玩意确实该杀！” 作恶多端，到老了，还吃着抢劫来的丰厚供养，继续享福。 红堂老大见朗千户厌恶长老们，是先把他们带去长老院落群。 长老院落群的中间，就是两座大库房，粗粗估算，起码高达六米，宽达十米左右。 我的个亲娘，竟然这么大，那里头能装多少物资啊？ 朗千户震惊了，急道：“赶紧开门！先押四名匪贼进去蹚一蹚，免得里头有机关，害了将士们！” “是。”麾下白百户立刻命麾下将士：“准备十六名匪贼，分两批押进两个库房，蹚一次陷阱可能不保险，让他们蹚两次。” 朗千户满意点头：“不错，会办事。” 嘿嘿，白百户笑。 没一会儿，将士们就把十六名匪贼押来。 红堂老大又说了个地方，从那地方拿来了开库房的四把钥匙，说：“四把大锁要一起开才行。” 这匪贼库房整得比军中库房还保险。 “开大锁！”朗千户下令。 红堂老大带着匪贼，费半刻钟，才把四把大锁开了。 咔咔咔！ 库房大门被四名匪贼齐力推开。 霎时间，满库房的东西出现在朗千户等人眼前……他们只觉得金灿灿、白晃晃、还有点饱。 嗝儿~ 秦二叔是真打了个饱嗝。 没办法，谁让这库房里的东西已经快堆到门口了，满满涨涨的，好似食物堆到了嗓子眼般。 也没人笑话他，所有人都眼睛瞪圆溜的看着库房。 还有好几名将士压抑不住，往前迈开步子，朗千户忙道：“冷静，都给老子冷静，先让匪贼进去蹚一蹚！” 殊不知，要不是代千户拽着他，他此时已经冲进库房内，大搬特搬了。 代千户提醒一句：“老郎，这些东西都是匪贼抢劫得来的。” 这话一出，朗千户的激动变成愤怒，一脚踹向红堂老大：“一群搜刮民脂民膏，残害百姓的孽畜，给老子进去蹚陷阱！” 砰，红堂老大被踹得尾骨生疼，却急忙爬起身，带着匪贼们，进库房。白百户麾下的将士们则是在库房门外，拿着弓弩，对着他们：“细细的走，必须把库房的每个地方都走三遍，敢糊弄我们，轻则乱箭射死，重则凌迟三千刀！” 匪贼们又想起尸横遍地的匪贼兄弟们，吓得哆嗦，细细走过每一个地方，还主动交代了十处机关。 “丫的，十米的库房竟然藏着十处机关，果然是一群孽畜！”朗千户骂着，命令红堂老大他们拆掉机关。 朗千户见库房这事儿，短时间内完不了，是道：“老代，你带三百人留守匪贼，把余下的人马都给我，我要去追东漠小王爷。” 又道：“别跟老子废话，否则老子就当你是想抢老子生擒东漠小王爷的大功劳！” 代千户想了想，于战事上，他确实逊色于老郎，且匪贼大患已平，确实该再分派人手去追击东漠细作。 “成。”代千户同意了，交代麾下的苗百户跟余百户：“你们跟朗千户走，听朗千户命令行事。” “是！”两位百户立刻去集合兵马。 一刻钟后，两名百户再次回来禀告：“代千户、朗千户，兵马已经集合完毕。留下三百人，一百将士负责看押被捆的匪贼，一百将士负责巡逻做杂事儿，一百将士负责开库房搬东西。余者全跟朗千户去追敌！” “好。”朗千户点点头，对代千户道：“老子走了。秦庄身手不行，却擅记账，脑子还好使，就留下来帮你。” “还有，秦姜两家立下不少功劳，东西分他们一份，咱们可不能像康县令那般抠搜。” 挖到十二坛金子，连一坛金子也舍不得赔偿给秦家，抠到家了。 秦二叔感动了，朗千户是个好人啊。 代千户道：“我留守，你放心。” “嗯。”朗千户下令：“击鼓，启程去追击东漠小王爷，谁能拿到东漠小王爷的人头，谁就能直升三品将军；活捉者，封赏更厚！” 咚咚咚！ 战鼓声起。 传令兵把朗千户的话喊了九遍，让所有将士都能听见。 将士们激动得嗷嗷叫，个个眼冒绿光，都想活捉东漠小王爷，好一飞冲天。 朗千户见状很高兴，有野心好。 有野心，才会在战场上拼命，敢于拼命，才能多杀敌。 就怕将士们跟秦家老二一样，那可就完犊子了。 秦二叔不知道自己被朗千户吐槽了，似那饿极的狼，盯着库房，足足两刻钟后，红堂老大等人才把十处机关破坏掉。 “大人，已安全，能进来了！”红堂老大喊。 秦二叔：“你说安全就安全？再把库房走两遍，万一里头有毒雾咋办？！” 红堂老大怒极，可代千户附和：“再把库房走一遍。” 红堂老大只能又带着匪贼，把库房给细细走了一遍，没有再触发什么机关，也没有中毒倒地后，代千户才命令留守的唐百户：“搬东西！” “是！！”唐百户跟将士们早就等不及了，应得声音都快劈叉了，冲进库房，开始搬东西。 秦二叔则是跟两名军中小书吏负责记账。 “一号库房，金锭子，三十一箱，每箱六十锭，一锭一两重，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两！” “一号库房，银锭子，一百零三箱，每箱六十锭，一锭一两重，一共六千一百八十两！” “一号库房，宝石十匣子……” “一号库房，玉石三箱子……” 606.第606章 剿匪发财，金库【5】 第606章 剿匪发财，金库【5】 “一号库房，虎皮十张、熊皮三十二张、狼皮一百张、狐皮一百三十张……” “一号库房，全装盔甲三十副、护心镜五十枚、弓五十把、箭五百支、弩三十把、弩箭二百支、长枪八十把、大刀一百二十二把、斧三十对、短刀一百把……” 秦二叔跟军中书吏边记账边喊话报告。 听到这话的将士们差点疯了。 历来稳重的代千户也控制不住的手指颤抖……干匪贼祖宗的，竟然富成这样，光是这第一个库房抄出来的东西，都够梁家军换一茬装备了。 然而，这还没完。 秦二叔他们继续报着：“百年野山参一支……” “啥玩意？野山参，还是上百年的，真的假的？！”代千户忍不住了，冲过来，要看野山参，又忙道：“快把郑军医喊来，快！” “是！”两名将士急忙奔去找郑军医。 郑军医正在给受伤的将士包扎，可听到匪贼库房抄出了百年野山参，急忙狂奔而来：“野山参，百年野山参在哪？赶紧给我看看！” “在这在这，快看！”代千户快速又带着小心地把装着野山参的盒子递给郑军医。 郑军医小心翼翼接过，坐下后，才慢慢打开盒子，细细查看盒内的野山参，闻了又闻，把代千户急得都想骂他后，他才哽咽道：“确实是百年以上的野山参。” “赶紧收好，可别散了药气，得送京城去的！”代千户立刻给这百年野山参找了去处。 陛下跟燕国公的身体都不好，需要这种好东西来养身续命。 “对对对，得收好。”郑军医赶忙把盒子合上。 又找来一个更大的盒子，往盒子里铺了絮与一些药材碎屑后，才把野山参的盒子放进去，递给代千户：“代千户，给。” “嗯。”代千户接过盒子，喊来心腹，命令一队心腹就守着这野山参，其余事儿，都不用做。 可要是把这野山参看丢了，他们也别活了！ 忙完野山参的事后，秦二叔他们继续报着抄出来的东西：“大雍千山子雪山日照图，真迹一幅！” 生怕代千户不懂这真迹的价值，秦二叔加了一句：“代千户，拿去卖给世家豪强的文人，少说能卖到十万两银子！” 代千户震惊了：“十万两？这么离谱，他的画凭啥这么贵？！” 秦二叔解释：“千山子的画之所以贵，是因着他每次作画，皆要亲临绝地，所以他的画作产出艰难，留存于世的画作极少。他还当过大雍皇帝，因实在爱画，所以禅位给他弟弟，去当了道士，被文人奉为大雍最品行高洁之人。还有人为他建庙，供奉香火。所以他的画作就贵了。” 又说：“这都是少的，要是在京城弄个夜宴，让世贵公子们竞拍，没准能拍出三万金。” 三万金，就是三十万两银子，那能养活多少西北军啊！ 代千户激动得都快落泪了，忙道：“都给老子把这些字画看好了，弄坏一个角角，老子活剐了你们！” 又对秦二叔道：“秦先生见多识广，连这等名画都认得，那就再多认认，看看库房里还有啥名家真迹……我们肯定不会亏待秦姜两家。” 言下之意，你尽心寻宝，我们跟你们家分赃。 秦二叔美了，立马保证：“代千户放心，某定会尽心办事，绝不让一幅名家字画从我眼皮底下溜走！” “好，一切拜托秦先生。”代千户郑重拜托，殷切等待，还真又等来三幅名字画，以及六本绝世孤本。 “这些值多少钱？”代千户不懂字画，只关心价格。 秦二叔伸出五个巴掌，道：“贱卖都能卖到五万金。” “五万金！”代千户心脏砰砰狂跳，得亏是武人，身体强壮，否则此刻怕是已经晕厥过去：“太他祖宗的值钱了，难怪那世家大族都爱培养一两个子弟做书画大家。”原来培养出来后，只要画上几幅画就能养一支军队！ 要不，给梁将军建议一下，在军中抓一批将士，也去学画，将来好卖画养兵？ “收好，保护好咯，别让这些祖宗们有个闪失！” 这可都是将士们的军资！ “是。”唐百户应着，专门派了两小旗的将士守着字画。 而除了这些东西以外，库房里还抄出几匣子珍珠、十几箱名贵药材、名贵瓷器、名贵茶饼、还有名贵的兽类骨架。 长老们的住处屋内，还搜出埋藏的金子、银子、银票、三十年左右的人参。 有些人参还泡在杯子里，没喝完。 代千户骂：“狗东西，还拿三十年的人参泡茶喝，梁将军都没这待遇，一群作恶多端的老匪贼却先享受上了，全部充公！” “代千户，这里有块地砖是黄玉石，也能值个百两银子，挖了带走。”秦二叔提醒。 代千户：“玉石铺地，真是显摆不死他们，挖走！” 将士们立马撬黄玉地砖。 翘起来后，还有新发现：“千户大人，这下面还有个白玉匣子。” “当心有毒，拿去外面，用长枪挑着，远远的打开。”代千户交代。 “诶。”将士照办。 可惜，里头没啥值钱玩意，而是…… “助兴的药丸。”郑军医道。 “啊呸，老孽畜，一把年纪了还祸害姑娘！”代千户骂着，问起被掳来寨子的苦主们：“咋样了，都安置妥当没？” 唐百户道：“救出来的都安置妥当了，正在分批审问中，以防里头有匪贼女儿们假扮的苦主，或者心里向着匪贼的人。” “山民姑娘们已经交给山民看管，山民们很感激咱们，可有好几个山民姑娘已经被折磨得疯癫，有山民兄弟怒极，要去宰了匪贼，被咱们的人拦住了。” 代千户道：“不是有百名活口吗？给他们十个匪贼，让他们出气，弄死也成！” 匪贼们不把抓来的女子当人，大多数是当猪一样养着，连衣物也没一件。 有小部分漂亮的，则是被各堂老大、长老们、以及得用的匪贼们瓜分……她们得宠的，能有衣物穿，却会被匪贼交换着伺候，境况苦不堪言。 更丧尽天良的是……匪寨只要男丁，会把她们生下的男孩训练成新匪贼，而女娃们，则是走她们娘的老路。 代千户心痛又恶心，憋不住了，下令：“匪贼活口，挨个拖出来，杖打二十军棍，别打死就成！” “是。”唐百户领命去办。 秦二叔道：“代千户，长老院的私库抄完了，该去开其他堂的私库了。” 代千户听罢，郁结的心情才又明朗起来，道：“走，去开红堂私库！” 红堂老大：“……” 砰！ “你他娘的啥表情？还不服咋的？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就你们干的那些畜生事儿，老子早就抽刀活剐了你！” 607.第607章 剿匪发财，金库【6】 第607章 剿匪发财，金库【6】 代千户知道红堂老大是悍匪中的悍匪，尸横遍野吓不了他多久。 因此冷笑道：“吴家村那个二栓是你们三当家的儿子，三当家是东堂老大，那可是真正的细作堂，我们连东堂老大的儿子都能揪出来宰了，那你红堂老大的儿子呢？” “你觉得你的儿子们拿到良民户籍就安全了？老子也不瞒你们，你们寨子的事儿，已经上报京城，陛下定会下旨，全大魏的搜查数遍户籍可疑人员。你觉得你的儿子们能逃得过这一大劫？” “再直白点告诉你吧，别的匪贼儿子或许能逃过这场大搜捕，可你红堂老大要是敢不尽力为我们办事，我们西北军就算把地皮掀开，也定要把你那些获得良籍的儿子们给揪出来，活剐凌迟而死！” 这番话一出，红堂老大才真的怕了。 他眼里藏着的怨毒杀气被瞬间抽干，瘫坐在地一会儿，又跪下哀求：“求大人放过我们红虎杀刀四堂的外放儿子们，他们都是纯正的魏人，不是东漠细作的种！” “且朝廷对匪贼历来有招安之策，大人就当他们已经被招安，放过他们吧，求求大人了！” 言罢，红堂老大砰砰磕头。 杀堂老大没动，还想再撑一撑。 可惜代千户拿出一份名单，开始念：“东玉县虎沟屯林多福，乞儿，十二岁赘入虎沟屯林家，如今已过十四年，现育有三子……杀老大，这是你儿子吧。” “你说说你们咋混的？一堂老大的儿子就混到这么个身份？就这乞儿入赘的身份，朝廷不查他查谁？” “再看看二栓，人先是顶替了钱词丰，后跟了吴里长，改名二栓，虽说是个长工身份，可日子过得比少爷还嚣张。要不是二栓自己作死，朝廷还发现不了他的身份。” “再看看你们儿子的洗白身份，你们这当爹的真是没用啊！” 杀堂老大听罢，终于绷不住的变了脸色……他儿子的身份竟然被发现了！ 砰！ 代千户给了杀堂老大一脚：“都这样了还撑着不认？你也算个人才了。可惜你认不认，你儿子都被我们抓住了。” 代千户看向红杀二堂的老大，道：“所以你们最好配合我们把这寨子给抄干净咯，要是敢耍招，敢有任何隐瞒，你们所有的儿孙都得死，一个种也别想留！” 红堂老大一愣，惊喜问道：“千户大人，要是我们尽力帮你们抄清寨子、缉拿东漠细作，朝廷就会饶了我们的儿孙……饶了我们的孙辈一命吗？！” 代千户冷哼：“那得你们先拿出成果来。要是成果够厚，我们自然会向京城求情，赦免你们的一两个孙辈，让你们在这世上能有个后人。” 才一两个？ 然而，能留个后，他们也不算白活一场。 红堂老大发誓：“大人放心，我洪成侯发誓，誓死为魏军效命，若违此誓，就让我洪成侯断子绝孙，死后做无人供奉香火的孤魂野鬼！” 又对杀堂老大道：“杀老弟，别硬撑了，发誓吧。以西北军的能力，想揪出咱们所有的儿孙，不过是费些许力气的事儿。” 杀堂老大还想再撑一撑，可代千户不给他机会：“既然杀老大不想出力，那就拖下去交给山民，让山民们放毒虫吃了他吧，反正……” “大人，小的愿意效力，求大人留我孙儿们一命！”杀堂老大知道要是落入山民手里，他定求死不能，不敢再撑，急忙认怂。 “呵，晚了，先拖下去受一顿刑，要是没死，再来效力。”代千户冷笑，西北军最擅长治刺头，杀堂老大还想拿捏西北军，真是做梦！ “是。”两名将士立刻上前，押走杀堂老大，把他扔给山民。 没一会儿，杀堂老大凄厉的惨叫声就响起。秦二叔好奇，跑去看了一眼，差点吐了……密密麻麻的毒虫咬肉吃，他算是开眼了。 其他匪贼是被迫观刑，一个个吓得发抖，抢着表忠心：“军爷军爷，左边的第三座山里还有密室，藏着金银。” “右边的第二座山里藏着粮食、酒、武器、生铁。” “军爷，后头的一座山里还有药田。” “药田再过去一座山，是我们放马的地方，里头有一千七百六十四匹马，我就是负责放马的，我可以给军爷们带路！” 啥玩意，将近两千匹马？ “代千户，代千户，咱们又发达了啊！”秦二叔狂奔去红堂库房，找代千户，把事情跟他说了。 代千户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多少？！” “一千七百六十四匹，就在后头的第二座山里！”秦二叔说着，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代千户抹了一把脸，又狠狠灌了两口水，才骂道：“干匪贼祖宗的，咋能富成这样？” 将近两千匹马，不开玩笑，光是这马匹的数量，都能换个千户的官位。 又问：“隔壁山还有金银、武器、生铁、粮食、药田？” 秦二叔点头：“嗯。这个匪寨就是细作的一个屯田练兵大营，一应战略物资全都有。得亏咱们把这匪寨给剿了，不然等打起来的时候，东漠细作就能从这里拿到武器、粮食、马匹、药材，从东北州腹地，给咱们致命一击！” 代千户听罢，后背生寒，再一次夸秦家：“秦家立下此等大功，我们梁家军定会上报京城，为你们秦家请功！” 秦二叔咧嘴笑，伸出一个巴掌，道：“是秦姜徐乔薛黄关，一共十二户人家，都有大功。” 代千户：“……” “哈哈哈，秦老弟果然是个实诚人，放心，上报时定把你们十二家的人名都写上去，绝不会再出现葛粉新粮时的情况。” 葛粉新粮时，对于秦家，只写了个灾民秦。 秦二叔立马奉上马屁：“哈哈，我就知道，咱们魏军兄弟不是那些小气文官能比的？” 哈哈哈，代千户笑，又赶忙交代唐百户：“红堂库房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去审审那些匪贼，有大发现。” 红堂老大见状，忙道：“代千户，小的还有两桩事情要禀告。那座养马山内，还有一个大工坊，专门打器具的，具体是啥器具，小的不太清楚。不过瞧着应该是攻城锥、箭塔等辎重物品。” 攻城辎重！ 代千户神色倏地一凛：“继续说。” 红堂老大道：“第二桩事儿，这几座山里，都有毒药阵，要是破不了毒药阵，人进不去，会死。” “把解药交出来，这桩功劳，可让你一个孙辈做良民。”代千户道。 608.第608章 剿匪发财，金库【7】 第608章 剿匪发财，金库【7】 红堂老大一愣，又苦笑起来：“原本以为大人是武夫，定不重心计，如今看来，是小的浅薄了。” “别废话，解药！”代千户真想扇他，这种时候了还磨磨唧唧。 红堂老大：“我住所的茅房下方有个暗格，解药就藏在那里。但不多，只有两小包，还是我这二十年来靠着进出养马山的机会，偷偷藏下来的。” “羽堂老大一直防着我们红虎杀刀四堂，我们每次进出几座‘基业山’前，才能分到一小包解药。那两小包解药是我每次偷偷留下一小撮，攒了二十年才得来的。” 羽堂老大把藏有物资的几座山，统称为基业山。 秦二叔：“二十年的药？都过期了吧，还管用吗？你不会是拿假药来忽悠我们吧？” 红堂老大：“……” 你爹的，你就不能闭嘴！ “药是真的，我也是真心投诚，绝无害魏军的心思……我的子孙都捏在魏军手里，我不敢害，也没能力害。” 这话，秦二叔是信的。 他给代千户支招：“代千户，先拿到药，再让尤大夫跟郑军医他们研究研究，能不能把那解药配出来。” “是个主意。”代千户立马派人去喊尤大夫、郑军医等医术高超者，又命令红堂老大：“带我们去拿药！” “是。”红堂老大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到茅房，在秦二叔的瞪视下，自己进了茅厕，撬暗格，拿出两小包解药，递给代千户：“大人，给。” “……”代千户嫌弃后退，道：“先去跟郑军医他们汇合。” 一行人又回到红堂库房的院子。 没多久，尤大夫、庞叔、郑军医等人就赶来了。 “有进入细作基业山的解药？快拿来给我们看！”庞叔他们已经得知细作基业山的事儿。 正愁着怎么对付毒药阵，就听说这边有解药，急忙赶来。 “庞掌柜，冷静啊，没准这两包解药其实是毒药。”秦二叔提醒，转身指向红堂老大，命令：“你，把两包解药打开，每包都闻一闻。小心点，要是解药洒了，就拿你子孙的命来赔！” 红堂老大气得喘粗气，狗东西，心眼跟鬼主意咋这么多？！ 没办法，红堂老大只能照办。 打开解药包，每一包都闻了三回，又等了一刻钟，大家伙见他没事后，才接过解药，交给庞叔他们：“赶紧研究，尽快把药方写出来。” “诶。”郑军医他们应着，围着解药，费一个时辰，把药方给写得差不多了。 可是…… “不对不对，味不对……这里头，起码还有两味药材是我们不知道的。” “啥药？有个方向没？”代千户问，快急死了。 郑军医他们摇头。 庞叔直接吼：“闭嘴，别吵，让我们好好想想！” 代千户：“……” 秦二叔拽拽代千户，道：“把山民们喊来，他们人人都懂药材，没准有人鼻子灵，能闻出其中两味药材是什么？” “难怪老郎夸你，你这脑子果然好使。”代千户赶忙派人去喊山民。山民们感激魏军帮忙救出了山民姑娘们，听闻魏军遇上难处，留守在寨子的六名山民全都来了。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还是大夫。 阿鹤叔去闻了闻药包，又看了郑军医他们列出来的药单子后，从随身携带的皮革医药包里，拿出两种药粉：“你们闻闻，是不是这两种药。” 庞叔急性子，率先接过，闻了起来，一会儿后，点头道：“一味辛辣，一味腥苦，闻起来跟解药的味儿很像……这两味是什么药材？” “辛辣的是虫儿根，一种能驱虫的草本根茎；腥苦的是胆……”阿鹤叔把两味药材给讲解了一遍，道：“这两种药粉，我每种还有两包，每包一两，全给你们，应当够用了。” “多谢！”庞叔大喜，又邀请阿鹤叔：“你懂这两味药，它们的药量，你给我们把一把。” 拿捏药的分量，这是每一个能坐堂的大夫都会的本领。 阿鹤叔也会。 没多久，他就给出了两味药材的药量。 很快的，一张全乎的药方就出来了，递给代千户：“赶紧去弄药材来。” “等着，尽快给你们弄来！”代千户立马派人去山下一里外的大营拿药。 老天保佑，代千户他们来增援时，带了一批药材来，再加上朗千户他们带的药材，以及山民给的药材，是凑够了解药所需的十六种药材。 郑军医他们又费一个时辰，把药材碾碎、烘烤、制成一包包药粉，天色黑透前，终于弄出三十包解药。 “走，养马山！”代千户一刻不耽误，点了一百五十精兵，再加上薛黄两家的武师，凑了二百人，押上十名蹚毒药阵的匪贼，往养马山去。 秦二叔看着这两百杂兵，提醒一句：“代千户，要是养马山里有细作埋伏，咱们可就有去无回了。” “……”代千户有时候也想堵住秦二叔的破嘴，不过他道：“放心，观那红羽小王爷的做派，他们的第一要务是保存其他东漠细作，所以即使养马山内有伏兵，在红色令箭发出后，他们也早就撤走了。” “实在不行，进养马山前就放一轮你家侄女给的剧烈迷药，老虎都能给毒倒。” 秦二叔不说话了，只拽紧朱学末，悄悄说：“学末小子，走后头点，要是遇上埋伏，咱们能立刻掉头逃命。” 朱学末：“是，二爷。” 养马山瞧着近，可大家伙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下半夜，才到养马山附近。 “停，前方一里左右，就是第一个毒药阵。”红堂老大道。 代千户：“郑军医、尤大夫、老庞，赶紧拿上解药去破阵，兄弟们能不能拿到那两千匹马，全看你们了！” 将近两千匹马，庞叔、郑军医、尤大夫、阿鹤叔都很是眼红，拿出看家本领，又押着匪贼打头阵。 在毒倒三个匪贼后，郑军医他们终于破了第一个毒药阵。 “行了，走！”庞叔喊。 大家伙听罢，立刻欢喜激动又谨慎地往前走。 又过了两个毒药阵后，终于进入养马山。 养马山有一个极大的平原，青草葱葱密密，代千户道：“光看这野草就能知道这里的马儿养得有多膘壮！” “等等，这些好像不是野草。”秦二叔蹲下，拔了一撮齐膝的青草，借着火把光端详好一会儿，又闻了闻，道：“叶似扁葱、汁丰沛、开紫白双色、无香、耐寒耐旱、四季长青……这是外邦牧草，是魏太宗惦记一生却未能得到的四青牧草！” 614.第614章 剿匪发财，首级 第614章 剿匪发财，首级 “放心放心，如今不是剿匪了，而是杀细作，咱们将军还抓住了靳解两家的把柄，制住了世家豪强，现在的首府，无人再敢给将军使绊子。”邓千户笑，又道：“我要是不来，光靠你，能护住这老多东西？” 又问：“东西呢？带老哥去瞅瞅！” “成。”代千户带着邓千户去红堂，一路上，把攻寨子、发现东漠红羽小王爷、基业山等事儿，告诉邓千户。 虽说邓千户已经粗略知道这些事，可此刻听见详细的，依旧激动不已。 等进了红堂，见到堆了满院、塞了满屋、满库房的巨财时，更是惊得吞了好几口口水。 秦二叔知道这是梁将军身边的得用千户，立马把账册递上：“邓千户请过目。” 邓千户循声看来，问道：“你是秦家的秦庄？” “正是在下。”秦二叔笑，又把账册往前递了递。 邓千户接过，翻开一看，就被那五百多箱的黄金给震懵了，再往下看，手都抖了。 看到养马山的弩车部件数量时，脸色大变，怒骂起来：“东漠恶刹，竟包藏此等祸心，三百五十辆弩车啊，这是想把咱们的城墙轰烂吗！” 邓千户足足骂了半刻钟才继续翻看账本，看着看着，又乐呵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有了这笔巨财，今年的军饷不用愁了。” “千户千户，都指挥使司的瞿同知他们上来了，唐百户已经去迎，让你们有啥要紧话就赶紧说！”李总旗跑来禀告。 代千户赶忙抓紧时间，把他跟秦二叔商议的计策说了一遍。 刚说完，瞿同知他们已到红堂大门口。 代千户邓千户大惊，急忙跑去拦。 绝不能让瞿同知他们进门，要是让他们见到这满院子的东西，他们会疯得不顾脸面。 “瞿同知，请随我们去羽堂。羽堂是东漠红羽小王爷所在的堂口，那里还有两个库房，至今没能打开。”代千户拦住瞿同知，要把他引走。 郑千户不满，指着红堂大门道：“听说里头放着不少证物，我们都指挥同知要进去查看证据。” 开了二十一个库房啊，那库房他们也瞧过了，每个都有十米见方，这样大的库房，那得装多少好东西啊。 邓千户冷笑，看向瞿同知：“瞿同知，咱们是来增援的，如今羽堂库房需要破解、东漠细作需要追击，郑千户只闹着要看证据算怎么回事？证据是死物，放在这里，它们还能跑了不成？” 郑千户嗤笑：“不看证据，怎么从证据中找到线索，追击东漠细作？瞿同知常年镇守东北州，对东漠细作比较了解，让瞿同知去看看证据，定能有所发现。” “此等利于追查潜伏细作的好事儿，你们为何阻止？难不成你们梁家军已经被东漠细作渗透……” “诶我去你娘的！”邓千户怒挥拳头，砰砰砰，因着出其不意，揍了郑千户好几拳。 “姓邓的，是你先殴打都指挥使司的千户，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郑千户拔刀回击。 铛！ 代千户挥刀来帮，拦下这一刀。 瞿同知身后的亲兵见状，急忙冲上来帮忙，眼见着一场混战就要开始，可身后却袭来一股劲风。 嗖——！ 一个带血布包擦着郑千户的头顶飞过。 砰，砸在红堂门口，又掉落台阶，咕噜咕噜，滚到郑千户脚边。众人愣住，看着那血布包，以及布包里露出来的几缕头发，明白了这是啥东西。 “首级！谁扔的首级？！”郑千户喊，回头看去，只见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群人。 最前方的是个高大小伙子，衣服破烂，头发乱糟，可身板挺直如山，气势更是骇人……似幼年时老家那翻滚奔涌冲毁了房屋的滔天洪水。 嘶，这小子谁啊？ 气势怎的这般骇人？ 郑千户疑惑，瞿同知也疑惑着。 “大郎，你们终于回来了！”秦二叔冲过去，上下乱摸，查看姜大郎身上的伤势：“郑军医、阿鹤大夫、尤大夫赶紧过来给我家大郎看伤！” 钻密林里追击东漠小王爷半个月，姜大郎身上不仅有摩擦的刮伤，还有箭伤、刀枪伤，林林总总，少说有二十几道口子。 不过瞧着不致命。 “中毒没？没中毒吧？”秦二叔问，又拿出秦小米给的解药，打开，要往姜大郎嘴里塞。 “……”姜大郎推开他的手，道：“二叔，我没中毒。” 追击到最后，东漠细作也没了毒药。 但东漠人确实悍勇，还很忠诚，即使肉搏，即使拿命来拦，也助那小王爷逃走了。 姜大郎有些可惜没能取下那小王爷的首级，不过他却斩下了东堂老大，也就是二栓亲爹的脑袋。 那脑袋，就在郑千户脚边。 “你就是姜大郎？那个一箭射掉东漠红羽小王爷面罩的小子。”瞿同知听见秦二叔的话，已经猜到姜大郎的身份。 而因着一封封战报，他对他很是欣赏。只是这小子拿首级砸郑千户，看来心里应该更向着梁家军。 不过，没关系。 等这小子知道世家豪强的好处与豪富后，就会投入都指挥使司的麾下。 他当年亦是看不惯世家豪强，可后来他才知道……人活一世，最重要是活得好，而在大魏，想活得好，活得富贵，就得背靠世家豪强。 姜大郎没说话，只是往旁边让开，露出背后的梁祉来。 梁祉受伤了，正被两名将士搀扶着，此刻怒道：“你们在干什么？内讧吗？难怪东漠细作都把东北州钻成筛子了，你们也没能发现，你们……咳咳咳！” “二公子莫要动气，养伤要紧。”将士忙劝，见郑军医他们过来了，急忙拽去给梁祉看伤。 瞿同知认识梁祉，见他来了，不再强攻红堂大门，而是怒斥郑千户：“大敌当前却同袍相残，给老子跪下！” 郑千户就是专门唱白脸的，这种事情早就做惯了，闻言立马跪下：“末将该死，请同知大人与梁二公子责罚，可末将只是想进去看证据！” “住口，跪着！”瞿同知呵斥着，疾步来到梁祉身边，问诊治的郑军医：“二公子的伤势如何？必须治好二公子，否则本将拿你是问！” 梁祉看着这样的瞿同知，后背发寒……先前，他还因为瞿同知出身西北军而对他有亲近感，又因他擅练兵打仗，觉得他跟都指挥使司的其他将领不同。 如今看来，是他眼瞎……这人早已染上一身官气，不再是一心杀敌护国的纯粹武将。 615.第615章 剿匪发财，抢山民 第615章 剿匪发财，抢山民 郑军医是梁家军，此刻见梁祉受伤，根本没空搭理瞿同知，邀尤大夫、阿鹤叔一起诊察梁祉的情况。 “姜哥，去把首级拿回来。”梁祉提醒，这可是东堂老大的首级，能换军功，要是被郑千户一脚踹下悬崖，军功就不好算了！ “放心。”姜大郎几个大跨步来到郑千户附近，见郑千户想去拿首级，手一动，长枪一挑，首级顺着长枪，滑到他这边。 郑千户暗怒，面上却温和道：“原本想帮你拿，没想到小兄弟的应变这般快，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们是老咯。” 演得挺卖力，可惜姜大郎没搭理他，拿到首级后，回到梁祉身边，表明立场，把郑千户气够呛，暗骂这农家小子不会做人！ 一刻钟后，郑军医他们诊察结束，瞿同知迫不及待问：“如何？梁二侄儿可有大碍？说。” 还梁二侄儿，称呼变挺快啊。 郑军医依旧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焦急的代千户众人，笑道：“万幸，伤口虽深却没伤及要害，亦未化脓，武器上也无毒，只需休养一两个月后，伤口就能彻底痊愈。” “陛下恩泽庇佑啊！”邓千户、代千户他们终于放下心来。 瞿同知附和：“梁二侄儿无大碍就好。” 怎么不死在山里？ 要是梁祉死了，他操作一番，就能让梁将军对朗千户、魏千户、代千户、姜大郎等人生疑。 疑心一起，梁家军怕是会内讧，继而瓦解，那东北州的军务又是他们都指挥使司说了算。 “郑军医，让阿鹤叔再给二公子用些驱虫药为妙。”姜大郎道：“我们在山林里追敌半个月，怕是有小虫会从伤口里爬进去……听闻有些小虫能寄生在人体内。” “阿鹤大夫，快些给我们二公子用药！”代千户他们惊怕不已，几乎是压着阿鹤叔，要他赶紧用药。 “别慌别慌，我皮革医药包里有现成的驱虫药，这就给小梁百户用。”阿鹤叔急忙拿药，将药敷在伤口上：“若是有虫，最快半个时辰就会爬出来，最迟一天。若是一天一夜都无虫出来，九成是无虫。” “来六个人！”代千户喊，李总旗立刻点了六名将士过来，代千户道：“啥也别干，就轮流盯着二公子的伤口，仔细着点，那虫可能小如汗毛，一个错眼就会看漏。” “是！”六名将士应着，两人一队，分做三队，其中一队已经去睡觉，等着夜里接班。 代千户又道：“多谢阿鹤大夫。这种驱虫药能否多给我们一些，我们留着备用。” “可以。”阿鹤叔感激梁家军就了山民姑娘，最近又跟梁家军处得极好，欣然答应。 瞿同知倒是耐心，被晾到现在也没说什么，还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阿鹤叔：“多谢你为梁二侄儿看病，这是我这个世叔代他给你的谢意。” 姜大郎、秦二叔、邓千户见状，立刻明白，瞿同知这是想拉拢山民，好为他所用……毕竟连绵万里的天芒山山脉，怕是不止有匪寨这一个宝藏。 而想挖宝藏，最好的帮手就是世居于此的山民们。 可惜，瞿同知晚了一步。 “多谢大人。”阿鹤叔没想那么多，既然瞿同知给了，他就收了，还当场给分了：“阿虎，你们也辛苦了，来来来，给你们两张，到山外后去买些山外的好衣服穿，否则就不是丢咱们山民的人，而是丢梁家军的人了。” 秦二叔这个九转十八肠都看呆了：“……” 不是，阿鹤大夫你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哪有人能直肠子到这份上的？！ 比较精明的邓千户也看愣了。 蓝虎跟阿鹤大夫家是亲戚，也不客气，接过银票，砰砰拍着胸膛道：“阿鹤叔放心，我们绝不会给梁家军丢人，否则岂不是让姜兄弟被人说嘴？我们可不能祸害生死兄弟！” 在山林追击细作的这半个月，姜大郎救了蓝虎与其他山民兄弟们数次，还救了蓝虎养大的狼，又听闻姜大郎说了山外的不少事儿，心生向往，决定跟姜大郎一块投了梁家军。斥候兵送回匪寨的平安信里，已经提过这事儿。 邓千户忙道：“老代，蓝虎兄弟他们有功，咱们可不能亏待有功的兄弟，赶紧拿十二副胸甲来给他们！” 代千户立马喊李总旗。 “是。”李总旗赶忙带将士去搬胸甲。 一件件精铁打造的胸甲被搬来，分发给蓝虎等年轻山民手中。 蓝虎他们看着亮如银片的胸甲，想象自己披上胸甲杀敌的模样，眼里冒光，恨不得现在就上战场。 不过…… “姜兄弟，我的胸甲给你！”蓝虎把自己的胸甲拿去给姜大郎：“你最厉害，你必须得有，不然我们就不要！” 山民实诚，认定了姜大郎，就会以他为先。 代千户哈哈笑道：“无须谦让，我们给大郎留了全服铠甲，只看他什么时候乐意穿。” 匪贼库房里抄出上百副全甲，他们第一时间就给姜大郎留了一副。 “多谢代千户。”姜大郎说着，看向蓝虎，颔首道：“你们穿。” “诶！”蓝虎他们乐滋滋，在将士的帮助下，把胸甲穿好，铛铛铛，拍着胸甲，哈哈笑道：“真硬，东漠细作跟匪贼的利箭都伤不到咱了。” 又说：“跟着梁家军真好！” 山里可没有这样好看又瓷实的战甲，大多是藤甲，最贵重的也就是皮甲。 “那是当然，跟着我们梁家军，绝不会让你们吃亏！”代千户大声说着，还瞥一眼瞿同知……小样儿，歇了你那点心思吧，山民兄弟们是我们的。 瞿同知的道行深，虽然心里气得想屠光山民，面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还夸了一句：“阿虎兄弟身材高壮，穿上这胸甲后，越发英武不凡。” 呵，山民，粗鲁无脑，极其好骗。 等他们出山后，他再慢慢拉拢就是，不必争抢这一时一刻。 “梁二侄儿，匪寨一事儿，涉及东漠细作，叔必须进红堂，看你们缴获的证据。”瞿同知再次要求进红堂。 早在谷口瞧见新的兵马时，姜大郎就提醒过梁祉，匪寨抄出的财物，怕是要被新来的将领查验一遍。 这一查就极可能被找名目扣下。 不过姜大郎也给梁祉出了主意。 “都指挥使司要看证据，自然可以。”梁祉说道：不过我们跟着陛下打仗时，陛下就说过，哪一营将士打下的城池，哪一营就可分得此城池的一半战利品，陛下他只要余下的一半。” 618.第618章 剿匪发财，正式从军 第618章 剿匪发财，正式从军 抄完才给他看账册？ 怎么的，不想让他沾手？ 瞿同知愤怒，这一趟，当真是军功没捡到，金钱也没捞到！ 可这些都是武兴帝的嫡系，还是能亲自给武兴帝写信的嫡系，这段时日，不知已经给武兴帝去了多少封信，他不可再得罪，只能点点头，指指山体内部，道：“带我去金库看看。” “是。”朗千户痛快带路。 可惜，到地方后，瞿同知看见的是紧闭的金库大门，以及站在大门前着急不已的两百多名将士。 瞿同知皱眉一问：“怎么了？” 白百户哭丧着脸道：“不知道咋的，匪贼金库大门的机栝突然故障，把大门给关起来了，末将正带着兄弟们撬库门，但愿能撬开。” 呵，瞿同知没心情跟他们演了，道：“尽快把库门打开，把金银都抄干净，都指挥使跟梁将军还等着给朝廷上报。” 言罢，不再多待，带着亲兵离开。 “诶，瞿同知放心，末将一定想法子把这金库大门打开。羽堂库房的事儿就有劳瞿同知！”朗千户喊。 瞿同知听到羽堂库房几个字，牙都快咬碎了。 但他告诉自己，要沉住气，莫与这些兵头计较，否则就是给机会让武兴帝罢免他的官职，给梁家军腾位置！ 铛铛铛！ 铛铛铛！ 一个时辰后，都指挥使司的赵千户、瞿千户带着一千兵马，还带了五十名杂工，押着各种军资，去追敌。 山顶上，姜大郎眺望着这支军队……安逸太久，从武官到兵卒都下盘虚浮，行军速度极慢，就这样的军队，要是东漠人打来了，那就是一个死！ 不过，姜大郎也看到了机会……弱好啊，东北州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弱了，他才能取而代之。 位置就这么多，而大魏的新皇把梁将军塞到东北州来，就是有取代都指挥使司武官的意思。 东漠细作一事儿，能踢走不少武官。 而他，应当能捞个千户。 “姜哥，你在看啥呢？”梁祉被人抬着过来。 姜大郎回头道：“看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出征。” 梁祉：“我也要看。” 两名将士立刻把他架高。 梁祉往山下一看，嫌弃道：“切，走得跟乌龟爬似的，就他们这样的，要是真遇上东漠细作，就是个菜！” “所以姜哥你一定得来帮我们，要是东漠人真杀来了，你最能帮忙御敌。” 姜大郎点头：“好。” “什么？”梁祉懵了，怀疑自己幻听了。 扶着他的陈十二道：“二公子，姜小哥说他愿意来咱们梁家军！” “哈哈哈，真的，小爷我没幻听，姜哥真的同意来咱们梁家军了！”梁祉大喜，忙道：“快，快抬我去找邓叔，再备笔墨，我要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爹，再让老爹给姜哥一个官位！”“不可。”姜大郎拦住梁祉：“我这次虽然立了功，可到底是个新人，且军中最讲规矩，我不可坏了军规，否则秦爷爷饶不了我。” “姜哥说得对，是我激动得昏头了。”梁祉又道：“走，去找邓叔，让他给你登记造册。” “成。”姜大郎跟梁祉去找邓千户，都不用姜大郎开口，梁祉就把一切都说了。 “小子终于想通了。”邓千户很高兴，却还是问：“为何想通了？之前那假杨县尉、高百户、还有二祉、老魏老朗老代都要拉你入伍，你都没答应，昨天还问过的，今天怎么改主意了？怕不正式入营，这次的军功要跑了不成？” 邓千户是姜大郎接触过的千户里最精明的。 “为家人，也为抱负。”姜大郎道：“我们几家是从中原州逃荒来的，是怕了逃荒的苦，落户后只想过安稳日子。可东漠细作一事儿让我明白，咱们与东漠必有一战，只有从军，护住东北州，才能护住我们几家人的安稳日子。” 又道：“新染料一事儿，我们几家多次被人针对，靳家更是派死士来屠村，我们几家需要一个官，最好是掌兵的武官，如此才能镇住文官。” 解释得很清楚了，邓千户也很满意这个答案，甚至有些动容，拍怕姜大郎的肩膀，以示亲近后，道：“当年我从军，亦是为了护家人安宁。” 他是西北州人，家人以前常受西戎劫掠之苦，好不容易家人跟他来东北州，以为能安宁了，结果东北州又要跟东漠干仗了！ 想想都悲催。 “干东漠祖宗的，他们要是敢来，定要他们的尸体给咱们的土地做肥料！”邓千户恨声道。 梁祉附和：“干东漠人，让他们给咱们的土地做肥！” 陈十二：“……” 二公子，咱能不这么，搞笑不？ “来，我亲自给你登记造册。”邓千户把姜大郎带去厢房，给他登记造册，还亲自烧炉，给他烧制了身份军牌。 这个费时间，半个时辰后才弄好。 “拿好，以后你就是正式的魏军。望你守疆土护百姓，立下不世之功！”邓千户双手把军牌递给姜大郎。 姜大郎珍重接过：“愿为国朝与百姓守疆护土，马革裹尸亦不改志。” “好！”邓千户很高兴。 秦二叔、朗千户、魏千户、代千户听说后，纷纷赶回山顶红堂，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大郎，总算入伍了，哈哈哈，好好好！”朗千户高兴不已，可看了军牌后，怒了：“老邓，你啥意思？我们大郎立下这么大的军功，你竟然让他当小兵？百户，最少得是个百户！” 代千户点头认同：“大郎之功，确实值得一个百户。” 梁祉：“千户！我姜哥的功劳，少说值一个千户！” “得一步步来，谁刚入伍就当百户千户的？”邓千户劝他们冷静，别发疯。 最疯的是秦二叔，他抢过那块身份军牌，砸给邓千户：“我们大郎不从军，他是要考功名的，这是他祖父的遗愿！” “大郎，走，咱们不从军。从军不好，又穷又苦又容易丢小命！”秦二叔拽住姜大郎，往门口走。 眼见着东漠人就要打来了，这时候从军多危险啊。 不从军，等东漠人打来了，他们几家就能收拾东西跑路，可一旦大郎从军，东漠打来时，大郎就得留下抗敌。 “秦老弟你放手，大郎都同意从军了，你咋能反悔？！”朗千户他们急了，去堵门，不让走。 619.第619章 剿匪发财，家书 第619章 剿匪发财，家书 秦二叔：“就算你们把这堵门拿青砖砌死，我们大郎也不会当兵。我们家就是机缘巧合摊上了这事儿，所以来帮了个忙，如今忙帮得差不多，我们叔侄也该出山回家了。” 什么，秦庄要扔下缴获的几百万财物走人？当真舍得啊。 “你们这时候走，就是白白扔掉泼天大功！”朗千户觉得秦二叔真是疯了：“发现并剿灭百年细作窝点，这种大功，自古未有啊。” 秦二叔犹豫了那么一会会，依旧坚决道：“比起泼天大功，我们家只求小辈们平安小富……从军是把脑袋拴裤腰带上的活计，我们大郎真干不了，诸位大人请让开吧，我们这就出山回家。” 这？ 看来，秦庄是真不想姜大郎从军。 可秦二叔越是这样，几位千户就越是留姜大郎。 “秦老弟、秦先生，你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大郎，绝不让他的功劳被人冒领！” 秦二叔：“好啊，从军不止要掉脑袋，还要防着被冒领军功……大郎，咱们赶紧走走走，别留！” 朗千户真想毒哑自己，可他做出的这个保证是最实在的。 “二叔，我已经登记造册，如今是大魏梁家军梁伯爷帐下狼骑营的先锋斥候兵，要听命于朗千户。”姜大郎看着秦二叔，道：“所以只有朗千户要我回家，我才会离开。” 朗千户差点高兴死，抓着姜大郎的手臂，哈哈笑道：“秦老弟听到了吧，大郎不愿意回家，想当兵，想守疆护民！” 秦二叔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祖父的遗愿是要你考取功名，你忍心让你祖父的遗愿落空吗？” 遗愿啊，这可咋办？ 朗千户快急死了，生怕姜大郎会因为孝道而退伍。 姜大郎道：“二叔放心，爷爷的遗愿我一直记得，等学问足够后，我会去考功名。” 功名而已，考就是。 世上多的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只有无能之人，才会困于二选一中。 朗千户听得眼睛都亮了：“对对对，大郎即使当兵也能去考功名。要是真考上个秀才举人的，在军中的身份还能拔高一大截！” 起码跟文官吵架时，他们能说，我们麾下的谁谁谁可是举人，你们文官有谁打过仗？有谁还身兼武官之职？！ 朗千户想着当面怼哑文官的场景，恨不得现在就快进到姜大郎考上秀才举人之时。 秦二叔不说话，只盯着姜大郎，问他一句：“如此你确实兼顾到了你祖父的遗愿，可你能有想过小米吗？万一你有个好歹，你就是害了她一辈子！” 姜大郎沉默一会儿，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儿，且小米比任何人都刚强厉害，她不会被这些小事儿影响，她会用自己的本事，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最好。” 呵，秦二叔冷笑：“可你外出打仗时，她会日夜担心你。你不是说要对她好吗？那你为何要把这些恐惧带给她？！” 姜大郎被说得愣住，想起上一世……他外出征战时、办案时、有事外出不能跟她在一起时，她定是十分担忧的。 他知道她等待中的恐惧，可他觉得，皇帝皇后的最小本事之一，就是要能压制恐惧。可无论怎么压制，恐惧与担忧依旧在。 想起粟粟上辈子曾经为他恐惧担忧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啊，姜大郎再也控制不住，脸上浮现撕心痛色。 啊哈，秦二叔爽了……臭小子，我还拿捏不了你？！ “大郎，咱们过日子，就求个安稳。小米的父母长兄都不在，已经极其不易，你莫要再给她带去新的恐惧与担忧。” 姜大郎动摇了……权势虽然能护住小米，可同样会给她带去新的恐惧与担忧。 姜大郎看向朗千户，歉意道：“千户，从军乃事关我一生的大事，我想给家里去一封家书，跟家里人说一声，要是家里人太抗拒……小子愿意受罚。” 真的，得亏姜大郎本事大，朗千户他们惜才，不然定要打他一顿军棍，再把他赶走。 不过，姜大郎的重情又让朗千户他们很欢喜。 姜大郎又道：“在此期间，小子会继续为朝廷办事。小子是大魏人，为国朝尽忠，乃魏人本职。” “听听，不愧是秀才的孙儿，就是会说话！”朗千户夸他，给了他承诺：“你安心办差，这次的功劳会给你算上。至于你要不要继续当兵的事儿，等细作的事情了结后，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谈，不急不急。” 当真很给姜大郎面子了。 姜大郎很懂事的郑重行礼：“小子多谢诸位千户、多谢梁二公子体恤。” 梁祉一直在难过着，听到这话，才道：“姜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梁祉认定的兄弟！” 姜大郎笑：“好，梁二兄弟。” 这称呼，喊得梁祉开怀了，又道：“走走走，咱们写信去，也该给山外的亲人报平安了。” “是该送新信出去了。”朗千户说着，拉邓千户他们：“走，咱们一块写信去。” 要给梁将军去信，禀报山里的情况，所以几位千户得一块写。 姜大郎急忙提了一句：“诸位千户，写完家书后，小子想带蓝虎他们回山民寨子，联合山内的千座山民寨子，拉起一条防线来。这条防线要是拉起来了，一能借着山民之力，彻底搜查细作在山内的其他窝点；二能让山民们帮朝廷做眼线、巡山，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可尽快发现、拔除。” 因着姜大郎出尔反尔，邓千户是有些不高兴的，可听到这话，心里的那点不快全没了。 “大郎这主意好啊！”邓千户夸，又忙道：“我们等会儿就把这事儿写信里，禀告给梁将军……嗯，再让山外给咱们押几十车盐进来，这拉拢山民，总要给点实惠。” 而盐巴是山内最需要的物资。 “老邓说得是。”朗千户、魏千户、代千户他们都同意。 朗千户又道：“大郎，你的提议，我准了……嗯，蓝虎认定你了，我把他跟山民新兵都给你领着，你先做个小旗长，等细作案子结束后，再论功行赏，给你升品级！” “多谢千户。”姜大郎道谢，跟着秦二叔离开，去了分派到的厢房，开始写家书。 622.第622章 好事 第622章 好事 “手拿来。”秦小米给许阿筝把脉，又看过她身上的两处大伤口，见伤口没有内部发脓后，满意道：“挺好，继续好好养着……还有那两处大伤口，即使掉痂了，也不能大意。” 有些深伤口，掉痂后，若是不仔细养着，也会出现从内部溃烂发脓的事儿。 许阿筝笑：“小东家天天嘱咐，奴婢都记着呢。” 又很感动。 上一个主家是官，规矩极重，即使奴仆以身救主受伤，那也是职责所在，主子可不会这般关心你。 要是养了一两个月，你的伤病还不好，主子还会嫌你晦气。 而一旦主子把嫌弃露出来一丝丝，府里的老嬷嬷就会暗中下手，让受伤的仆人伤病加重，最终无声无息的死在低矮的仆人房里。 可小东家不会，她是真的把下人的命当命。 “小东家。”许大娘知道秦小米这个点在女儿住处，跑来找她，笑道：“小东家，山里来家书了，老太太让您回家去看信呢。” “我这就回去。”秦小米交代许阿筝：“好好养伤，别太急着来办差。你家小东家有钱，养得起你。” “是，奴婢一定好好养伤。”许阿筝笑，等秦小米离开后，才掉了泪，感叹自己遇上好主子了。 …… 秦家宅铺，家里人已经全都回来了，秦小米一回来，秦爷爷就笑着把一封信递给她：“你的，仔细点看。” 秦小米接过，果然，是姜大郎给她单独写的信。 她脸皮厚，完全没有要躲回屋里看的意思，直接拆开看起来。 看完后，她一言难尽，忍不住说一句：“有病吧。” “怎么说话的？大郎给你写信，你还说他！”秦奶奶快气死。 秦爷爷、秦小姑、秦二婶、甚至是秦小谷也不赞同的看着她。 “我错了，我道歉，可大郎哥这封信确实有点毛病啊。”秦小米把信递给秦爷爷：“他想去当兵，守疆护民，又怕我在家里担心他马革裹尸还，所以犹豫不决，来信问我，要不要他从军？” “这是他的人生啊，理应他自己做主，我要是做主了，将来他过得不顺了，岂不是要我负责？我怎么负责得起？他就是故意为难我！” 秦小米说到最后，还告了姜大郎一状。 这，确实。 秦爷爷接过信，看完后，递给秦奶奶。 秦奶奶看后，也为难了：“其实考科举挺好的，安全……” “科举入仕也不安全啊奶奶，想想二叔当年的事儿？”秦小米道：“其实当兵打仗，虽然凶险，可升得快。大郎要是现在入伍，等百年细作案论功行赏时，他少说能凭借此次的功劳，当个百户。” 秦爷爷看向她，问：“所以你希望大郎从军？” 秦小米做了个x的动作：“别问我，我不给别人的人生拿主意，我只是在分析此时从军的利弊。” 唉，秦爷爷深深一叹。 秦奶奶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秦爷爷问：“那你打算怎么给大郎回信？” 秦小米：“直接回，你的人生你做主，出了事儿，自己担着就成啊。” 秦奶奶：“你个小没良心的，大郎也是担心自己以后出征，你会因为担心他而害怕。” 咋就不懂大郎的疼惜之心呢？ 哈，秦小米笑出声来：“细作、悍匪、死士一起屠村时，我怕了吗？而且我很确定，这世上有谁没谁，我都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秦二婶憋不住了：“真无情。” 又看看秦庄写给她的信。 嘶，是真油腻啊……戏过了，扣他钱！ 秦小米笑：“什么无情？这叫看得开。” 她去劝秦爷爷秦奶奶：“爷爷奶奶，大郎哥信上的意思，已经动了从军的意思，且他打小就喜欢练武，那咱们还有啥说的？当然是支持他走自己的路。” 又道：“爷爷奶奶，你们别纠结太久，我先给大郎哥写回信了。” 朱一青把笔墨纸砚拿到前铺，秦小米很快就提笔写信。 她夸了一番姜大郎，然后很善解人意的支持他的理想，最后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无须顾虑我，我就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更改自己的人生志向。 写完，秦小米看了看，觉得：“完美。” 她又去了看了其他家书，看到从匪寨抄出的各种财物时，惊了一把：“剿匪还真是发财啊，就这些东西的价值，怕是要超过千万。” …… 司吏坊里，关书吏也在看朗千户他们的来信，看到匪寨抄出的财物估值时，也是惊了一把。 “什么，竟价值千万两白银！”布政使司派来帮忙的库大使闻尹惊得叫出声来。 库大使是专门管钱粮的，而他任正八品库大使四年，深知这千万两白银已经是东北州将近两年的税收。 将近两年的税收啊，抄个匪寨就有了！ “信给我，我得赶紧派人把这信送去布政使司，不，直接送去京城给陛下过目！”闻库大使起身，一把从关书吏手里把信抢走。 关书吏身上的气压一沉，转头瞥向闻库大使。 闻大人一骇，想起家主的来信，不敢跟关书吏对着干，是笑笑，把信递还给关书吏：“是本官失礼了，关书吏勿怪。” 关书吏体面人，笑着说无妨，接过信，细细看完后，开始给县衙写信。 闻库大使也提笔写信。 写完信后，他抢先对关书吏道：“关书吏可把信给我，我让闻家武师骑马去送信，速度能快不少。” 他写的信，可不敢交给关书吏的人去送。 万一路上，关家下人偷看他的信怎么办？ 真真是小人之心！ 关书吏的信都是建议与对策，没啥见不得人的，很干脆地把信给他：“有劳闻大人了。” “无须客气。”闻大人拿上信，喊了一声，立刻有师爷过来，把信拿走，交给武师，让武师去送信。 这事儿过后，关书吏继续埋头办公……百年细作大案，牵扯太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当真没有一点时间浪费。 但闻库大使却很有闲工夫，屏退下人后，问他：“关书吏，听闻你跟新染料秦家很熟，那你可知秦老爷子的那个高龄未嫁幺女的品行如何？” 高龄未嫁？ 关书吏听得皱眉，提醒道：“闻大人，闺阁女子的事儿，咱们不好打听。” 闻库大使：“确实确实，但某之所以打听秦家小姑，是有意娶她为续弦。” 关书吏：“闻大人要续弦？” 闻库大使点头：“我夫人已经过世两年，我也该续娶了。” 又试探的道：“所以此等好事，关书吏会帮忙吧？” 625.第625章 死遁的前妻 第625章 死遁的前妻 此时，在门外伺候的辰嬷嬷才惊得回过神来，急忙关上堂屋的门，屏退院子里的下人，自己则是站在院子中间，为主子们守门。 屋内，关老夫人又道：“别想搪塞过去，这些问题你必须回答清楚，否则休想我帮你去提亲。” “孙儿没想搪塞过去。”关书吏起身，给关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开始说：“孙儿以前不愿意成亲，是因着咱们家以前的事儿，看透了人生，觉得人生百年，不过如此，一个不好，还会害人害己害子孙，所以不如侍奉完祖母后，自己一人轻松的离开。” “可前段时日，孙儿才明白，是孙儿太高看自己，也太看低自己了。” 关老夫人皱眉：“什么高看又低看的，老婆子没听懂，细细说。” “是。”关书吏道：“孙儿以为自己能清心寡欲至死，可孙儿太高看自己，忘了自己是人，是人就会有各种感情。至于低看，则是……” “诶诶诶，怎么就开始说低看了？高看还没说完呢，继续说。”关老夫人的八卦心被勾起，怎能允许关书吏蒙混过关？ 祖母还真是…… 关书吏无奈，只能道：“是孙儿太高看自己，以为能抵抗住对秦舒姑娘的感情，没成想，是孙儿输了。” 关老夫人爽了，拢着衣服坐下：“哼，早说不就结了，还非要老婆子我逼你一把……继续。” 关书吏：“低看则是，孙儿看低了人的能力……陛下能从西戎杀回西北，再从西北杀入京城，得登大宝；秦家能抵抗住天灾、一路逃荒到东北州、发家致富、扛住算计与暗杀，拼出如今的好局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之力。” “人之力如此强悍，胜过了天命……孙儿不该太早放弃自己，应当再拼搏一番，所以孙儿才决定正视自己的感情，娶秦舒为妻，过世俗日子。” “至于子孙后代的命运如何？我没死之前，自会保护他们、教导他们、让他们能拥有与命运搏杀的能力。我死后，就看他们自己了。他们有能力，自然能闯过各种难关，走出一条锦绣大道来，若是无能，就得接受属于他们的命数。” 关老夫人听着听着，不自觉的落了泪，连连点头：“你终于想通了，祖母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被家里的旧事困住。” 又烦死了这种伤感，抹掉眼泪，笑道：“来来来，说说你什么时候对舒姐儿动了心思？” 关书吏看着自家祖母这八卦的模样，无奈了：“祖母，没事儿别老去街上听八卦，巡逻队都找我说过几次了，说怕您老太八卦，被府衙或者首府的人当可疑者抓走。” 巡逻的人说，关老夫人什么都想打听的模样像极了细作。 哈哈哈，关老夫人笑道：“这样才叫过日子，像你那样过日子，老婆子我还不如死了。” 又道：“赶紧说，你是什么时候对舒姐儿起心思的？别想蒙混过去！” 关书吏竟是有些脸红了，放低声音，跟关老夫人说了自己是何时、为何喜欢上秦小姑。 关老夫人听完，满足了，哈哈笑道：“成，看在你铁树开的份上，祖母帮你一回。” 关书吏：“祖母要快些。百年细作大案，秦家立了大功，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都盯上秦家，想跟秦家结亲。”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我看最不怀好意的就是你！”关老夫人嘲笑他一句，又道：“放心，秦家、舒姐儿都是谨慎有主意的，不会轻易应下不熟悉之人的婚事。” 说到最后，关老夫人啧一声：“你的求亲，秦家怕是也不会轻易应下。不过你放心，祖母一定拼了，帮你结成这门亲事。” “孙儿多谢祖母。”关书吏郑重的行了三礼。 关老夫人受了他的礼，道：“坐下吃饭吧。”“是。”关书吏坐下，吃着已经有些凉的饭菜，可祖孙俩的心都是热乎的，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可吃着吃着，关老夫人突然来了一句：“你对孔氏，可还放不下？” 关书吏愣住，又笑起来：“祖母要是不提，我都快忘记孔氏了。” “祖母放一百个心，我对孔氏只是遵循两家的婚约，对她没有任何儿女私情，而她对我更是憎恶，不惜弄病自己，不与我圆房……如今她早已达成所愿，儿女双全，我们早就是两路人。” “是祖母多嘴了。”关老夫人想起孔氏做的一切，依旧有些怨：“农哥儿，你受委屈了，当初就不该让你们完婚。” 关书吏摇头：“不是祖母的错，是她家长辈太迂腐，非要遵循婚约，如今也算各回正轨……孙儿不委屈的。” 从未入心的人，即使弃了他，他也不会有委屈，有的只是轻松。 要说委屈，反而是委屈了舒姐儿。 “好端端的，平白让她成了继室，要是当初是和离就好了。” 孔氏是死遁脱身，至今占着他亡妻的位置，让舒姐儿在名分上，矮了孔氏一头。 孔氏死遁还留下诸多漏洞。 还是关家祖孙帮她堵了漏洞，扫了尾巴，否则孔氏怕是会被沉塘。 关老夫人冷笑：“即使你愿意与她和离，她跟孔家也不会答应……和离后，哪里还能以未嫁之身寻得好亲事。” 孔氏跟孔家是什么都想占全乎了，和离妇人这样大的污点，孔家绝不允许发生。 “祖母，不说她家了，该着手准备咱们家的好日子了。”关书吏笑道。 “对对对，祖母得好好准备准备，才能上秦家提亲。”关老夫人立刻把辰嬷嬷喊去屋里，商议着该怎么给秦家透消息？ 等秦家有了准备后，再去秦家提亲，又该备什么礼上门才显得足够重视的同时，又不会吓到秦家？ …… 薛家库房的一座简易宅子里，闻库大使也在跟闻韬先生说着去秦家提亲的事儿，还骂关书吏：“这老鳏夫怕是看上秦舒了，所以才不愿意帮忙。” 闻韬先生沉着脸，道：“你先别发火，先把你们今日的谈话，细细说与我听。” “成。”闻库大使把今天跟关书吏的谈话，以及关书吏的反应，事后关书吏还去秦家的事儿，全都说了。 又重申：“看看，关安农就是看上秦舒了，否则他能立刻跑去秦家？！” “估摸着他是去跟秦舒私会……逃过荒的女子果然不检点，我娶她，可真是……” 闻库大使及时打住话头，还郑重保证：“为了闻氏一族，我会娶秦舒，还会好好待她。” 626.第626章 还碗与挑明 第626章 还碗与挑明 先诋毁女方，好让家族知道他的委屈，又做出深明大义状，表示会接受家族安排，如此一来，就能得到家族更多的资源。 呵，闻韬先生冷笑，一下就看穿闻库大使的用心。 闻韬目光打量着闻库大使，好一会儿，才道：“关安农说得也没错，族里确实不该用你去联姻……三十五岁、体态微胖、还有八个孩子，也就五官还算能看，配头婚姑娘，确实有些不足。” 闻库大使被损得面红耳赤，狡辩道：“我模样上佳，年轻时是有名的美才俊，还是官身，更是千年世家的子弟，八个孩子怎么了？这是子嗣丰隆，足见我身体极好。我的条件配秦舒，是妥妥的低娶！” 闻韬先生冷冷瞥他，道：“瞧你这般模样，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子弟的风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头泼皮。” 闻库大使急忙端坐好，悠然一叹：“我只是瞧出关书吏的心思，有些急了。” 又郑重道：“韬族兄，关书吏与秦家接触颇多，细作屠村时，他去救秦家，后又被秦舒所救，这两人……呵，总之咱们得小心，免得这门亲事被关安农抢了去。” 闻韬微微皱眉，很快的，眉头舒展开：“关安农早已看破红尘，即使有些心动，以他的沉稳，也能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会付诸行动，你无须太担心。” “倒是你……” 闻韬先生打量着他，警告道：“莫要着急，也莫做多余的事儿，好生办差，多展示你的风仪，多做为秦家好的事儿。我明天就亲自去县城，请康夫人保媒，去秦家提亲。” “成。”闻库大使应下了，又瞅瞅这简陋的屋子，问：“族兄，是不是该换个住处了？” 薛家这联排屋子，跟客栈的大通铺屋差不多，他们闻氏子弟，怎能一直住在这里？ 住几天，装装样子就成了。 呵，闻韬先生冷笑出声，目光幽冷的盯着他：“百年细作大案，京城定会来人，你想让京城特使来时，见到咱们挥霍无度的样子，好让特使参闻家一本，让闻家所有官身子弟都受牵连吗？” “看看靳七，因着小看秦家，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靳七爷现在是什么下场呢？ 已经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却还不能死，因为京城来人要活口。 等京城的人来后，靳七还得再受刑讯，确定他没问题了，才能去死。 而靳七爷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坏的话，靳这个姓氏，得消失！ “我警告你，尽全力办差、谦虚做人、莫要仗着官职就捞钱或者为难秦薛黄三家，否则……闻家也不是不能换个人做这库大使！” 闻库大使惊了，慌忙起身，道：“闻尹发誓，定好生做官，小心做人，绝不让自身连累了家族！” 足足几十个呼吸后，闻韬先生才冷哼一声，道：“行了，你知道轻重就行……须知陛下嫉恶如仇，如今家族维系不易，所以要是有谁敢坏事，家族宁愿换个人当官，也不会让一个官位低下的子弟连累全族。” “是，族弟记住了。”闻库大使虽然不服，可他知道怕字怎么写，想到靳七爷的下场，想到武兴帝的诛十族，他决定，多给秦家与秦舒几分敬重。 “你回吧。”闻韬先生逐客。 “族弟告退，族兄也早些歇息。”闻库大使行了一个同辈礼后，转身离开。 翌日，秦爷爷家、秦老六家、徐乔两家早早就起来，准备去县城找徐二骏、乔松果、秦英秦杰两兄弟，问问他们可要放下作坊的活计，正式进衙门当差？ 天刚亮，关书吏还让有幸给秦存泉送来一封信。有幸道：“我们大爷儿昨晚上写的，是关于徐二骏等人进衙门当差的利弊，请秦老爷子带去给徐二骏等人看。看过后，徐二骏他们应当能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有劳有幸小哥了。”秦存泉郑重接过信，送走有幸后，立刻把信拿去给秦爷爷。 秦爷爷看过后，豁然开朗了，笑道：“关书吏有心了。” 秦存泉走后，他拿信进前铺，对摆早饭的秦奶奶道：“老婆子，小米不是弄了什么菌菇锅子吗？鲜甜鲜甜的，最适合老人家吃，你让小米配几包给关家送去。” 关书吏跟关老夫人一直在帮秦家，秦家没法给大的回报，可小礼物，定是要给的。 “你就放心吧。”秦奶奶又道：“快过来吃早饭，吃完好去县城。不用急着赶回来，住个两天也没事，如今咱们家有那么多人保护着，安全着呢。” 秦爷爷年纪大了，太过奔波，会伤身。 “嗯。”秦爷爷应着，刚坐下，秦老六夫妻就冲进来，坐下，拿碗筷吃早饭。 怕被骂，又忙喊：“五哥五嫂，我们因着英哥儿、杰哥儿去不去衙门当差的事儿，愁得一夜没睡，如今又困又累的，实在没法做早饭了，就来五哥五嫂家对付一口，五哥五嫂莫要生气，我们下次不会了。” 最近他俩换策略了，占便宜时是先卖惨、再认错、最后给保证。 刚开始时，秦爷爷秦奶奶还挺欣慰，可到如今，秦爷爷秦奶奶已经不信他们了。 “你俩拿早饭回家吃去，否则被小米撞见，我们也救不了你们。” “五嫂说得对啊！”秦老六夫妻急忙拿碗装馒头、鸡蛋、葛粉糊糊，听见秦小米跟秦二婶的说话声后，急忙拿东西逃回自家。 秦爷爷秦奶奶看得摇头。 等秦小米出来，一家人吃完早饭后，一块送秦爷爷出门。 闻韬先生已经得知消息，跟秦家的车辆来了个偶遇，笑道：“秦老爷子，我正要去县城的闻家染布坊，一块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路是朝廷的，秦爷爷还能让闻家不走不成？ 只得跟闻韬先生的车辆前后而行。 司吏坊，闻库大使得知关书吏一大早就派人给秦家送信后，心里有些忐忑……那信，不会是给秦舒的，让秦舒别应下闻家的亲事吧？ 闻库大使担心自己的婚事被抢，派人去盯着秦关两家，要是两家有异常走动的话，他就得抢先跟秦家挑明求亲的意思。 他还真没白盯。 下午申时过半，秦家不算忙的时辰，辰嬷嬷带着木碗与礼物，上了秦家。 秦奶奶在家，见到辰嬷嬷来，高兴的把辰嬷嬷领进屋，又说：“不过是只木碗，昨儿的时候，我家老头子就对关书吏说，不用还，不值钱。” “怎么不值？老夫人跟大爷儿都说，只要是秦家的，那都是贵重的。老奴常听这话，哪里又敢怠慢了主子家看重的人。”辰嬷嬷笑盈盈的回着，而这话，已经是挑明了说。 627.第627章 竟是小姑的八卦 第627章 竟是小姑的八卦 看重的人？ 谁？ 秦奶奶不是一般农妇，听得懂这话，所以惊得一愣。 不等秦奶奶问，辰嬷嬷又跪下请罪：“是老奴言语无状，惊扰了秦老太太，请秦老太太责罚。” 如果说，先前的话，秦奶奶还能当做辰嬷嬷口误的话，那辰嬷嬷的这个请罪，就让秦奶奶没法子再装傻了。 “辰嬷嬷快起来。”秦奶奶急忙扶起辰嬷嬷：“你先坐。” 辰嬷嬷知道秦奶奶吓到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听命坐好，等秦奶奶缓过来后再说。 不过，她看了一眼朱婆婆。 朱婆婆是朱三红的奶奶，她是个老练人，见状，急忙把半虚掩的前铺门给关上，还站在门口听声，防止路过的人偷听。 对面铺子，怕辰嬷嬷惹怒秦家人，特地跑来看情况，等着救场的关老夫人：“……” 门关了，那她还咋看？ 辰嬷嬷到底行不行？不会被秦家人赶出来吧？关老夫人快急死了。 “有幸！”关老夫人喊。 “老夫人。”有幸急忙出来。 关老夫人又摆摆手：“算了。” 她家是要跟秦家结亲，即使她再着急，也不能让下人去偷听……必须得尊重秦家。 …… 新大街秦家宅铺内，秦奶奶终于缓过来了，看向辰嬷嬷。 辰嬷嬷急忙起身。 秦奶奶：“辰嬷嬷你坐。” 辰嬷嬷温和的笑道：“老奴是奴，哪能在您问话时坐着？您可是跟我们家老夫人平起平坐的人。” 这？ 太直白了。 秦奶奶叹问：“细作案，我家与关家也算一同经历过生死了，老婆子也不乱猜了，辰嬷嬷此次过来，所为何事，请明说吧。” “多谢秦老太太。”辰嬷嬷道完谢后，又道歉：“原本不该是老奴来提的，可老夫人怕自己亲自来，您家要是无意，会碍于她的身份，不好当面回绝，这才让老奴先过来一趟。” “关老夫人总是为我家着想。”秦奶奶是感动的。 辰嬷嬷笑了笑，才说明了来意。 辰嬷嬷又道：“老夫人说，您家不必急着给回信，可以慢慢商议、慢慢思量。” “老夫人还说，让您家不必为难，若实在看不上她那老孙子，可以回绝……不过，老夫人请求您家，好歹给她的孙子一个机会，毕竟她这老孙子真真是铁树开，活到这般年纪，是第一次开窍，第一次求老夫人给他提亲。” 辰嬷嬷说完，递上一个食盒，笑道：“这是老夫人亲手做的桂蜜、双福糕，您家尝尝。有消息时，喊老奴来拿食盒就成。” 这礼送的，兆头都是好的。 “老夫人有心了。”秦奶奶接过食盒，道：“请转告老夫人，秦家定会认真思量，五天内，定给回信。” “诶，关家静候佳音。”辰嬷嬷笑，行礼告退。 “辰嬷嬷慢走。”秦奶奶把辰嬷嬷送出门，等辰嬷嬷走了一会儿后，才转身进前铺，把铺门与窗子都关上，抱着食盒发呆。 朱婆婆怕秦奶奶有个好歹，默默在旁边守着，想等秦奶奶回过劲儿来后，自己再去喊小东家。 然而，秦小米是个懒的，这个点，她已经从作坊回家了。走的后门，刚到前铺内门就见到抱着个雕食盒发愣的秦奶奶，忙问：“奶奶，您咋了？可是遇上啥事儿了？莫慌莫慌，有我在呢。” 呼，秦奶奶这才回神，呼出一口大气后，对秦小米点头：“确实遇上大事了。” 又骂秦爷爷：“你爷爷也是，偏生这时候不在家，这让我一个老婆子咋办？唉！” “奶奶别急别急，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秦小米扶秦奶奶坐下，又拿走她手里的食盒后，才问：“到底出啥事了？您老细细说来。” “是关家……”秦奶奶又闭嘴，拽着秦小米的手起身，道：“去奶奶屋里说，这里不安全。” 这么严重？ 关家到底怎么了？ 秦小米担忧着，跟秦奶奶去了老两口的住处，安抚秦奶奶一通后，才让秦奶奶说出了啥事儿？ 没成想，她没听到什么坏消息，而是听到：“竟是这样的大八卦。” 啪，肩膀挨了秦奶奶一掌。 秦奶奶气道：“啥八卦？这是最严肃正经的事儿，大事儿。” “奶奶说得是。”秦小米附和着，可是：“哈哈哈，不行，我还是觉得很好笑。” “小米，怎么了？怎么笑这般大声？”秦小姑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有逗留，而是跟朱三红抱着账本，往自己屋里去。 秦小米却激动了，起身开门，追到秦小姑的屋子，一把抓住秦小姑的手腕，道：“小姑小姑，去奶奶屋里，有大事要跟你说。” “慢些慢些。”秦小姑说着，交代朱三红：“把今天抱回来的账本分类好，莫要跟昨天的账本弄混了。” “是。”朱三红应着，跟秦小米问了安，才去整理账本。 “小姑，快进去。”秦小米把秦小姑推进秦爷爷秦奶奶的房间，砰一声，关上门，转身盯着秦小姑，嘴角还勾着坏笑。 秦奶奶没眼看：“都快及笄了，你有个姑娘样儿。” 勾着一边嘴角笑，整得跟街头泼皮似的！ 嗯？ 定是跟老二学的。 等老二回来，非得找机会扣他分红不可！ 又说：“把你小姑拉进来干啥？那事儿，她哪里好意思听？” 秦小米不认同：“事关小姑，小姑就必须听啊。难道奶奶还想不问过小姑就做决定？” 那倒没有。 “娘、小米，你们别打哑谜了，到底什么事儿？直接说，我受得住。”经历过匪贼屠村后，秦小姑越发沉稳，已经在凳子上坐下，等着她们说。 嘿，秦小米笑：“小姑，赌十两银子的，你听了我们要说的事情后，一定沉稳不再。” 这么严重？ 秦小姑皱眉，有些担心了，但是：“一赌百财散，不许说赌，不然告诉你爷爷，让他罚你。” “……”秦小米啧啧：“你俩的正经劲儿，确实有点配。” 秦小姑：“别说胡话了，到底什么事儿，说吧。” 秦小米：“就在刚刚，辰嬷嬷来咱们家，提了关书吏想娶小姑你的事儿。说咱们家要是有意，关老夫人就正式登门，细说亲事。” 轰一声，秦小姑被惊得差点站起身，脸上控制不住的烧起来，好一会儿后，急忙看向秦奶奶，问：“娘，小米说的是真事儿？” 628.第628章 面谈 第628章 面谈 秦小米受伤了：“小姑你竟然不信我？” 秦奶奶说她：“你说这事儿的时候没个正形，你小姑哪里敢信你。” 又坐到秦小姑旁边，握着她的手，笑着点头：“是真的，辰嬷嬷刚走。” 竟是，真的？ 关书吏竟然想娶她为妻？ 秦小姑怔住了……他是何时对她有意的？可是匪贼屠村那晚？ 想起那晚，关书吏一介文人却能不畏生死，举剑杀敌，只为保护她家的模样……她想，真正的大丈夫，约莫就是关书吏这样的吧。 “啧，奶奶，您老也别问了，瞅我小姑这样，怕是乐意的。”秦小米活三世的人了，一眼就瞧出秦小姑的心事儿。 “当真？”秦奶奶喜得五官都透着喜色。 秦小姑无法直视老母亲的欢喜，低头道：“娘，您别听小米胡说，女儿……” “小姑，你发个誓，你要是没对关书吏起心思，就让我不得好死。”秦小米拿自己给秦小姑发毒誓。 “呸呸呸，说啥胡话呢！”秦奶奶赶忙朝着窗口拜拜：“路过的神仙勿怪，小孩子家家胡说的，保佑我家人人平安喜乐得善终。” 秦小米拉了张凳子，在秦小姑对面坐下，道：“小姑，若是喜欢，承认就是，又没逼你嫁，喜欢也可以不嫁的，反正你的分红养得起你自己。” 巴不得把幺女跟孙女都赶紧嫁出去秦奶奶急了：“舒姐儿，别听小米胡说。” 秦奶奶半搂着秦小姑，劝道：“关书吏是个好的，娘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像关书吏那样正气、沉稳、愿意为草民着想、敢于为草民伸冤的人。” “关书吏是守德君子，鳏居多年也不见有风月谣言，可见他不仅洁身自好，还有本事守住自己的身心，多难能可贵啊。” “这样的人，只是遇上，已经是幸事，更逞论被这样的人喜欢……舒姐儿，你听娘的，试一试，要是婚后过不下去，娘帮你和离归家，不再逼你嫁人。” 秦奶奶苦口婆心的劝着，劝到最后，生怕秦小姑错过这样的良人，急得掉了泪。 “娘别哭。”秦小姑没流泪，可心下悲恸，心疼极了秦奶奶担忧她未来的心。 可是…… “关书吏这般好，女儿怎能让他名声受损？” 她逃过荒，虽然她是清白的，可世人对逃过荒的姑娘多有不耻，她很清楚。 秦小米听得怒了：“小姑，什么叫让关书吏的名声受损？你怎么了？你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年轻貌美、身体康健、读书识字、有管账的本事、还有分红傍身，这么好这么富婆的你，配关书吏绰绰有余。” “我还嫌弃关书吏配不上小姑呢，毕竟他比小姑大了十一岁，过几个月，翻过年头，他就三十二岁，妥妥的老帮菜了。” 秦小姑忙道：“只是大十岁，我已经满二十一。” “哦，小姑记得可真清楚呀。”秦小米瞅着秦小姑笑，眼里写着一句话‘还装，你露馅了’。 秦小姑不出声了。 秦小米最烦这种遇事不果决的，直接道：“小姑，别磨叽了，找个机会，你跟关书吏见个面，当面谈。你把你的顾虑都摊开来说清楚，要是谈得好就结亲，谈不好就拉倒。” 秦小姑惊愣住。 秦奶奶道：“这哪能行？你小姑是姑娘家，得矜持。” 秦小米：“可以矜持，大不了就是我跟小姑都留家里不嫁人。”这话对秦奶奶是绝杀。 秦奶奶立马顾不上女方家的矜持了，跟秦小姑商量着道：“舒姐儿，你也是见过关书吏的，无须害羞。要不，找个机会，你俩当面谈谈？” 这？ 秦小姑依旧有些犹豫。 秦小米：“小姑，你已经经历过数次生死，也有一辈子不嫁人的打算，又何惧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大不了就是谈崩，你坚定了一辈子不嫁人的想法而已。” 秦小姑：“……” 是啊，她已经经历过数次生死，心境上，已经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应当更勇敢无畏才是。 “成。”秦小姑最终答应了。 “好好好，我家舒姐儿好样的。”秦奶奶高兴不已，又怕秦小米来一句明天就面谈，忙道：“小米，不能约太早，得等你爷爷从县城回来，问过他的意思后，再约关家说面谈的事儿。” “好，听奶奶的。”秦小米已经在大盛朝做了一世的古人，知道古代不能太浪，得温和点来。 “奶奶，今天高兴，杀只鸡吃吧。” 秦奶奶竟然没骂她，而是说：“成，杀只鸡，奖励奖励你小姑的英勇。” 是起身，出屋子，去厨房，找许大娘，让她去鸡笼里抓只鸡杀了。 晚饭时，姜小珠看见炒鸡块都惊了：“秦奶奶，今天有啥大喜事吗？怎么秦爷爷不在家也杀鸡吃？” 这话问得，秦小姑脸红低头。 秦小米笑道：“别问，吃就行。如果发展顺利，过几天，还能再杀只鸡吃。” 姜小珠：“哇，真的吗？好，小珠不问，小珠等着再杀鸡吃。” 附近几村的鸡：求放过，再杀就绝种了。 而辰嬷嬷提着礼物上秦家，秦家关门待客，辰嬷嬷从秦家出来后，脸上笑容多了许多的事儿，很快就被闻库大使知道。 盯梢的闻家武师还说：“大人，辰嬷嬷去秦家时，关老夫人就在对面的铺子里坐着，辰嬷嬷离开秦家宅铺后，她等了半刻钟就急忙回家……这对主仆这般鬼祟，怕是辰嬷嬷跟秦家说了什么秘事。” 家养的师爷听罢，给闻库大使分析：“大人，如此看来，这秘事应当涉及到了姑娘家，否则这对主仆不会这般谨慎。” 哼，闻库大使怒道：“涉及到姑娘家的事儿？那定是替关安农去秦家说亲事！” “闻韬还说关安农沉稳，即使心动也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会表露出来，这话才说了不到一天啊，关家就行动了，急成这样，他关安农也不过是个大俗人！” “还无耻无德，昨天我跟他说了要上秦家提亲，他第二天就让老嬷嬷登秦家门，摆明是要跟我抢女人！” “大人息怒。”师爷劝他，又问：“如今关家已经行动，大人要如何应对？” 闻库大使：“自然是立刻去秦家表明结亲之意，再揭发关安农无德，得知我要提亲，抢先一步抢人的事儿！” 又冷笑道：“呵，他关安农不是被人称颂最是正经守礼吗？我就要让秦家人看看，关安农是假君子真窃贼，抢人相中的亲事！” 629.第629章 闻裤子大使 第629章 闻裤子大使 “立刻去？”家养师爷皱眉：“可如今没有身份较高的夫人能去做说合人？要不再等两天，等韬先生把康夫人请来再去。” “再等两天，关安农跟秦舒的亲事就定下来了。”闻库大使道：“找曲四媳妇，让她去做说合人。” 因着百年细作案，秦家是真正起来了，闻家让曲四爷带着媳妇一块来泰丰镇，好让曲四媳妇多去跟秦家女眷套近乎。 家养师爷惊了：“曲四媳妇？她可是……商人妻，身份上，有些轻，怕是会被关家拿来说大人不重视秦家。” 何止是不重视秦家，让曲四媳妇去说媒，简直就是羞辱。 只因曲四媳妇是闻家奴婢出身。 虽说小时候曾经在京城的闻老夫人院里伺候过，相当于‘宰相门前的七品官’，后来家里还被放籍出来，替闻家经商，成了富商家。可奴婢始终是奴婢，哪能请她去做媒？ “身份哪里轻了？登秦家门，足够了。”闻库大使很着急，怕婚事被关安农抢了，一锤定音：“就她了，你现在就去找曲四夫妻，让曲四媳妇明天就去秦家说媒。” 这？ 家养师爷虽然不是奴籍，可他也是半奴，只得领命去办。 新大街库房，距离教导女乡民认药材最近的一个小院子，就是曲四爷夫妻的住处。 曲四媳妇是带着两个医婆子，以助薛大娘教导女乡民认药材的理由，来镇上暂住。 薛东家有心拉拢曲四爷，给曲四夫妻做了担保，曲四媳妇才能参与到认药材这事儿来。 正屋内，曲四夫妻听完家养师爷说的差事后，脸色不变，心里已经恨极。 少顷，曲四爷提醒一句：“关老夫人属意秦家小姑做孙媳妇，还曾经把她接去家里做客，这事儿乃是满县皆知……闻大人应当也知道吧？” 家养师爷摆摆手：“莫要说这些废话，闻库大使要的是，娶秦舒做继室。” 管他关家跟秦家是不是有结亲之意？ 即使两家已经定亲，只要主子需要，那也得让两家退亲。 “你们夫妻都是办差办老的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明天就上秦家说亲。记得提闻大人先跟关书吏说了想与秦家结亲的事儿。”家养师爷言罢，不给曲四夫妻再说话的机会，起身离开。 屋内，静谧得可怕。 足足半刻钟左右，曲四爷才砰一声，拍桌怒道：“这般下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说的是闻家，更是曲家。 曲四媳妇拿出帕子，握住他的手，擦拭着他被茶水溅湿的手，劝慰道：“夫君莫要动气，只是说媒罢了，我去说就是……古往今来，可没有保媒一定要保成的。” 这种应对法子，他们做底下人的，最是会用。 可是…… 曲四爷担心：“就怕闻尹写信去京城时，告咱们夫妻一状，害了咱们一对儿女。” 世家豪强为了掌控没有卖身契的地方半奴，会让得用的半奴之家，把儿女送往京城。 美其名曰，给半奴恩典，让京城的主家亲自教导半奴孩子。 实则是当人质！ 而被送去的孩子，还得给主家的公子小姐当半奴。 当初，薛追会气得放弃找世家豪强做靠山，就是因为要送孩子去京城当半奴。曲四媳妇想起远在京城的两个孩子，也是心下钝痛，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夫君，咱们好不容易等来百年细作案的大机会，在没爬起来之前，绝不能忤逆闻家。” 如今，曲家以及他们夫妻的打算就是……借着百年细作案立功、结交好秦关薛梁几家、等曲家的名字入了陛下或者燕国公的耳后，才能弃了闻家，投燕国公麾下，把一对儿女给接回来。 曲四爷：“你说得对，是我最近急躁了。” 心里犹骂自己太胆小无能！ 要是他当初能像薛追一样，拿出明天就不活的勇气，如今曲家定然已经是另一番局面。 曲四媳妇笑，给他重新斟了一杯新茶后，夫妻俩商议着明天去秦家时，该怎么说。 …… 翌日，巳时过半，曲四媳妇带上几个下人，抬着礼物，颇有些动静的去了秦家。 因为薛东家跟秦家透过气，曲四媳妇也不是第一次登门，秦家人就见了她。 曲四媳妇指着一个箱子，道：“都是首府今秋时兴的缎子跟金银头面，可置换银两的，知道秦小东家爱这些实在东西，就拿了一部分，给秦小东家送来。” 她亲自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一个螺钿首饰匣子：“这个匣子里的簪子，是闻家送来的，说是专门要给秦家姑娘呢。” 这话一出，前铺空气一窒，秦小米脸色有些不好了。 曲四媳妇很快就笑道：“瞧我这嘴巴快的……” 又对带来的下人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几个去老宋家食铺订一桌席面来，午饭我跟秦五婆家一块吃。” 她怕下人们被闻库大使喊去问话，演完一段表忠心的戏后，不敢再留他们，把丫鬟婆子并小厮都打发走。 “是。”下人们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曲四媳妇道：“秦五婆、秦小东家，咱们去后宅院子里话话家常，如何？” 秦小米答应了：“成，我家倒是想听听看，曲四婶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曲四媳妇：“……” 羡慕啊，她跟夫君何时才能像秦家丫头一样，说给人甩脸子就给人甩脸子的？！ 曲四媳妇稍稍想象了一把那副场景，都觉得自己能爽飞。 几人进了后宅，关上前铺通往后宅的小门。 曲四媳妇不用秦家人问，立马行礼请罪：“秦五婆、秦小东家恕罪，我们夫妻也是迫不得已。” 她把闻库大使派师爷来找他们夫妻，让她来秦家提亲，还让她抹黑关书吏等等事情，全都说了。 还说了闻库大使的情况：“夫人死了，为了官声，没有纳妾，却有六个通房，还有八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已经定亲。” 啊啐，曲四媳妇都在心里骂了闻库大使好几句不要脸。 “在我秦家立功之后，竟还想让我小姑去做八个孩子的后娘，就他这脑子，也就能当当八品的闻裤子大使了，再大点的官，谁敢让他这种看不清形势的来当。”秦小米咬牙切齿，已经想拿刀去骟了闻库大使！ 630.第630章 怂了 第630章 怂了 闻裤子大使？ 闻裤子？ 曲四媳妇忍笑忍得五官差点扭曲，已经无法再直视库大使这个官职。 好在曲四媳妇经的事情多，很快就恢复如常，道：“婶子家摊上这事了，不得已跑这一趟，也不得不多嘴问一句……” 她看一眼始终面色变化不大的秦小姑，道：“秦家对秦舒姑娘的亲事，有何打算？” “听闻家师爷说，关家昨儿来秦家，是为了说亲……要是你们两家真有这个意思，还是尽早定下来为好。” “百年细作案太大，接下来除了京里会来人，世贵之家也定会派人来看情况，届时贵人汇聚的，多的是比八品官尊贵的人物。” 言下之意，一个八品的闻库大使好对付，可一群群的闻库大使，秦家可招架不住。 “婶子说得对。”秦小米点头认同，又打量着曲四媳妇，问道：“婶子这么向着我家，不怕得罪闻家吗？” 曲家可是闻家的半奴。 闻韬先生曾经让曲四爷当众跪下受罚过……当时，大家伙都很唏嘘，曲达还哭了。 曲四媳妇笑道：“怎么会？差事我们曲家已经给办了，可女方家要是不乐意，我家还能摁着姑娘家答应婚事不成？” 哈哈哈，秦小米笑了：“婶子比曲四爷有趣。” 曲四媳妇瞧着文雅端方，内里却是个老油子，而曲四爷瞧着跟薛东家差不多，可内里却过于拧巴……不过这样互补的夫妻，才能过得长久。 “婶子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孩子。”曲四媳妇趁机提起了在京城的一对儿女。 原本是想演一波，博取秦家人怜悯，好让秦家跟梁伯爷提一提曲家孩子，让曲家孩子能受些许庇护的。 可演着演着，是真哭了。 那种抑制不住的悲恸，看得秦奶奶都掉泪了，忙安慰：“曲四太太别哭，你跟曲四爷都是不错的人，你们的孩子定能福寿安康。” 曲四媳妇哽咽，抹了抹泪，笑道：“您老是真正的福厚之人，有您老这吉言，我家儿女定能福寿安康。” 半个时辰后，曲四媳妇的下人们带着席面回了秦家。 曲四媳妇跟秦家人乐呵呵的吃了一顿午饭。 临走前，把不是曲家带来的礼物都给带走了。 闻家盯梢的人见状，立刻把消息传给闻库大使。 闻库大使听到后，有些摸不准事情成没成？ 但他细细琢磨一番后，觉得，事情一定成了，不然曲四媳妇怎么可能留在秦家吃午饭？怎么可能笑呵呵的离开？ 至于礼物为何没收？ 定是秦家怕被闻家看低，所以没敢收礼。 闻库大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乐得没边了，跑去找关书吏，说：“关书吏，我已经请了说合人上秦家说亲事，就不劳烦关家了。不过本官还是要谢谢关书吏。” 言罢，闻库大使越发美了……听听他这话说的，都是事实啊，没有任何话柄，关安农就算再气，也指摘不了他一点！ 怎知，关书吏并未生气，而是温和的道：“无妨。” 无妨？就这两个字？ 你不生气吗？ 闻库大使惊了，竟是把‘你不生气吗’这句话给问出口。 关书吏不解：“为何生气？” 闻库大使：“听闻，关老夫人曾有意让秦家女做孙媳妇。” 本官问出口了，看你还怎么跟本官装！ 关书吏没装，而是点头认了：“祖母去年时就有这个意思，所以昨天已经派人去秦家打探口风。” 狗东西，你不仅认了，还说了昨天才去打探口风！ 闻库大使怒了：“关书吏，你怎能如此？！” “有余。”关书吏喊了一声，等有余关了屋门后，关书吏才道：“闻库大使为何动怒？某怎么了？” “你这般抢我亲事，怎么还有脸问我为何动怒？前天是我先说了要上秦家提亲，第二天你家就去秦家打探口风，这前后一天的差距，关书吏当真要我挑明了说吗？”闻库大使快气炸了，属实没想到，关书吏的脸皮会厚成这样。 关书吏微微一笑：“闻库大使，历来一家有女百家求，自古就没有你家去提亲后就不许其他人家去向同一人提亲的事儿。” “且若要论个早晚，那也是我祖母先起的意，而这意，已经起了一年。” “你，你……”闻库大使气结，指着关书吏，恨不得砸他一筐臭鸡蛋。 可关书吏非但没有收敛，甚至警告他一句：“闻库大使，您是替朝廷来收账的，应当跟秦薛黄三家保持距离，怎么动了跟秦家结亲的意思？是生怕朝廷不会怀疑您做的账目吗？” 刷一下，闻库大使的脸色瞬间煞白，又急忙背过身去，不让关书吏瞧见他的脸色。 可闻库大使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之所以会来泰丰镇，是因为新染料半官营了，所得五成利润，归朝廷所有。 而一个大州的政务，归布政使司管。 他则是在布政使司里管钱粮的，所以才会派他来。 刚开始，他跟闻家都欢喜极了，想借机会跟秦家加个亲，却忘了，管账官员不可跟帮朝廷赚钱的人家交往过密。 “卑职多嘴了，请闻库大使莫要放在心上。”关书吏警告完后，又先道歉，完美的结束这个话题。 可闻库大使已经被吓到了，不再逗留，立刻离开回了住处，写信，派人送去县城给闻韬先生，与他商议，是否断了与秦家结亲的事儿？ 又把曲四爷夫妻喊来，问道：“秦家对跟闻家结亲一事儿，是何反应？” 曲四爷见他脸色黑沉黑沉的，生怕媳妇被骂，要开口帮媳妇回话，曲四媳妇却抢先回道：“大人，秦家很犯难，说关家也去提了亲。匪贼屠村时，关家舍命帮过秦家……” “不过大人可是官身，岂是一个小书吏能比的？所以秦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秦五婆说，要等秦老爷子从县城回来，家里人商议过后，才能给闻家准话。” 曲四媳妇又请罪：“大人恕罪，是我办事不利……要不，我明天再备上一份厚礼，再跑秦家一趟，给秦家人说说世家豪强的好？” “不用！”闻库大使说着，脸上有些抗拒，又道：“结亲乃是大事儿，急不得……等秦老爷子回来后再说。” 曲四爷夫妻：“……” 怎么回事儿？ 听这语气，闻库大使怎么怂了？ 631.第631章 滚蛋 第631章 滚蛋 闻尹能不怂吗？ 关书吏可是点明说了，‘不怕朝廷怀疑你的账目吗’？ 当官的，尤其是管钱粮的官，谁能不怕这个！ “是，那我们夫妻就等秦老爷子回来后，再来向大人问主意。”曲四媳妇说着，又问：“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闻库大使烦乱得紧，摆摆手，示意曲四夫妻能滚蛋了。 “草民夫妻告退。”曲四爷说着，夫妻俩刚走到屋门口，闻库大使又道：“你们曲家多帮帮秦薛黄关四家，跟这四家处好关系，记得把你们的身份放低一些，秦家最不喜仗势欺人那一套。” 你丫的也知道秦家最讨厌这套啊，那你怎么还敢看轻秦家小姑？ “是。”曲四爷夫妻应下后离开。 等回到住处，关上门后，夫妻俩才忍不住捂嘴笑出来：“哈哈哈。” 爽快，太爽快了。 早知道地方上的闻家子弟不过如此，曲四爷早就……唉，他就是太谨慎了，该学薛追的。 不过…… “咱们想更进一步，就不能被掣肘。”曲四爷已经起了弄走闻库大使的心思。 只因闻尹在这里，就会隔三差五的为难他们夫妻一番。 曲四媳妇也不想再被闻库大使差遣，想了想，手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副使。 库大使之下，还有两位副使。 曲四爷眼睛眯了眯，已经下了决定。 …… 县城，城门快关之前，闻家武师终于赶到县城，把闻库大使的信，交给闻韬先生。 闻韬看过信后，恨得想结果了闻库大使……闻尹能这么害怕，看来这混球的账目真有问题！ “闻家每年分给他的，还不够他吃吗？还要动这种手，无知、愚蠢、不知轻重大小！”闻韬先生怒骂。 正骂着，有管事来报：“爷儿，曲四派人给您送了急信来，说是关于闻库大使的。” 闻尹又做了什么蠢事？ “信拿来。” “是。”管事把信呈上来。 闻韬一看，砰，把信拍桌子上：“闻尹！” 这蠢货竟然擅自跟关书吏别苗头，难怪一向与人为善的关书吏，竟会说出那句警告之语！ 得亏曲四夫妻会办事，没得罪秦家，否则他闻家怕是会成为第二个靳家。 闻韬坐下，闭目，足足一刻钟后，才睁开眼，对管事道：“准备好厚礼，明天辰时给康家送帖子，说我午时去拜访。” 今天，他好不容易靠着同为世家的关系，让康夫人答应帮闻尹去秦家提亲。 才一天不到啊，就得去跟康家说，这媒不用保了，真真是老脸丢尽！ 他闻韬，没被靳七连累得栽在百年细作案上，反而栽在了闻尹这蠢货头上。 “是。”管事应下。 闻韬又立刻写信，让首府的闻家人准备银子，一旦闻尹的账目出问，就趁着京城特使没来之前，赶紧把亏空给闻尹补上。 否则京城特使一来，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他闻家得被闻尹害死！ 闻韬忙到半夜才歇下。 翌日一早，还得起来等着康家的回信。康家很快给了信，说午时康县令会回家用饭，届时扫榻以待闻韬先生登门。 闻韬：“……” 总感觉这对夫妻是特地要看他笑话？ 别感觉了，康县令夫妻就是这么个心思，毕竟原本约定今天就去泰丰镇帮忙说媒，结果又递来拜帖，说要午时登门，这妥妥的出了事儿，有好戏看啊。 因着这八卦，康县令今早上衙都脚步轻快不少。 韩师爷见状，立马提了秦爷爷要来告辞回村的事儿。 康县令果然道：“秦家立了大功，秦老爷子又是卸甲老兵，本官自然要见见的。” 韩师爷：“那卑职这就把秦村长他们领来。” “嗯。”康县令应了。 韩师爷立刻把秦爷爷他们带来。 秦爷爷、秦老六夫妻、吕族长、徐乔两位大娘、以及徐二骏、乔松果、秦英秦杰一块进了县令办公院子。 秦六婆一见到康县令就扑通跪下，喊：“民妇秦六婆，秦英秦杰的娘，拜见县令大人。祝大人福寿安康、早日高升、家业兴旺、子孙出息、祖坟代代冒青烟！” 吕族长差点吓死……亲家母，你正常点啊，这可是在县尊面前！ 康县令心情好，笑道：“起来吧，你两个儿子都不错，可入衙门当差。” “听听，听听，连县令大人都夸我两个儿子，阿英就别回作坊干活了，跟阿杰一块留衙门当差，做差爷！”秦六婆激动，喊得口水乱飞。 可秦英道：“娘，儿子是真不适应当差的日子。” 康县令听罢，问：“怎么，你不想做衙役？” “他想，他想得做梦都是抓贼！”秦六婆替儿子回，又假假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道：“都是他五堂伯，就是秦村长，担心我们几家占的公家位置太多，不让四个孩子都进衙门当差！” “娘，您告五堂伯的状，会被小米侄女扣分红。”说话的是秦杰。 韩师爷听罢，越发满意……不愧是他看中的人，秦杰确实比秦英更懂直击要害。 秦六婆叫道：“让她扣，你们以后就是有正经差事的人了，还怕她扣分红？！” 韩师爷适时的道：“秦六婆，在县尊面前，不可喧哗，否则要治罪。” 扑通，秦六婆又跪下了，看着主位上的康县令，请罪：“县令大人息怒，老婆子不对，可老婆子都是为了儿子们往后的营生着想啊！” “分红是好，可谁不想让自家儿子能进衙门当差？那是想得夜里都做梦了！” 哈哈，康县令笑，没接秦六婆的话，而是看向秦英秦杰、徐二骏、乔松果，问：“你们四人，除了秦英不想留衙门当差以外，还有谁要回家？” 乔松果站出来，行礼道：“回禀大人，草民也要回家。” 康县令：“哦，为何？在县衙当差不好吗？” 乔松果道：“在县衙当差自然是好的，可草民是家中独子，当差办案，总是有危险，草民不忍心让老母亲日夜担忧，且草民也不适合当差，所以决定归家，侍奉老母亲，过安稳日子。” 乔松果也跟着姜大郎学本事，可经过匪贼屠村、县衙帮忙办差的这段日子后，他明白了自己并不喜欢待在官门里，也没法像三骏那样，跟着姜少爷去打仗。 他呀，只适合在家里守成。 秦英也一样。 最近这段时日，他们两人跟受刑似的，虽被人奉承一句差爷，却过得不舒坦。 632.第632章 滚蛋【2】 第632章 滚蛋【2】 所以在秦爷爷他们来县城问他们，后半辈子可愿意在衙门当差时，两人齐齐摇头。 吕族长身为秦英的岳父，也是同意的……以秦英的秉性与本事，当一辈子衙役也就那样，不如回作坊帮秦家，帮好咯，将来儿孙们还能得秦小东家的庇护。 再说了，秦杰已经决定留下当差。这可是秦英的亲弟弟，留衙门当差，将来还能不帮秦英与吕家？ 徐二骏则是知道姜大郎跟自家弟弟要去从军，所以想进衙门当差，好握点权柄，将来帮秦姜徐乔几家。 康县令听罢，满意点头……看来秦家并不贪恋权柄，没想借着立功，把所有人都塞衙门来。 “不错，都是有成算的，你们打定主意就成。”康县令对韩师爷道：“乔家子跟秦英帮了衙门大忙，给他们一份上等赏赐，让他们风光回村。” 这就是定下来了。 县衙只要徐二骏跟秦杰。 韩师爷：“是，卑职会办妥，大人放心。” 康县令笑：“你办事，本官向来放心。” 康县令以前只是把韩师爷当成对付本地人的工具，可百年细作案，康县令是真正把韩师爷当自己人了。 地位跟卢师爷一样。 韩师爷笑，带着秦爷爷一行人行礼后，带他们离开。 秦六婆还很不忿，骂秦英：“你个没用的，你咋能说不干就不干？你倒是干啊，每年不但有俸禄，还能有孝敬，甚至能借机收……” “收什么？收了后，然后全家进牢房吗？”吕族长受不了了，怼道：“亲家母，这里可是衙门，拜托你嘴上把个门吧。还是说，你见不得杰小子好，想要害他？” 秦六婆怒：“亲家公，你别挑拨离间，阿杰可是我亲儿子，我能害他？！” 吕族长：“你刚才说的话，句句是话柄，你还没害杰小子？！” 秦杰可是要继续在衙门当差的。 这？秦六婆哑火了，小心翼翼拽秦老六，让他去问问秦爷爷，她刚才那话，会不会影响秦杰？ 秦老六也怕了，问秦爷爷：“五哥，阿杰不会被他娘害了吧？” 秦爷爷气得都不想理他们夫妻，只对秦杰说：“阿杰，实在不行，你就过继到五伯家，免得被你爹娘拖累。” 秦杰竟然认真点头，说：“好。” 这话一出，果然…… “好什么好，你是老娘的儿子！”秦六婆怕了，不敢再叭叭，老实去小厢房坐着，等韩师爷。 韩师爷带着衙役去开库房，拿了双倍的上等赏赐，还让周十六驾着衙门的车，带着两个衙役，吹着唢呐、打着大镲，喊着秦家人的功绩，帮秦英乔松果把赏赐送回泰丰镇。 唢呐叭叭叭，大镲哐哐嚓嚓，引来无数路人围观。 好在秦爷爷他们坐在车厢内，否则非得……唉。 秦六婆脸皮厚，特地坐前车板子上，一路说着她儿子多厉害。 秦家出城后，闻韬先生去了康县令府上。 等康县令回来后，见了康家夫妻，说了不必再帮忙上秦家说媒的事儿。 可能是在小县城待久了，康县令夫妻都八卦了不少，直接问：“为何？昨天不还要说亲吗？怎么一天就变卦？” “到底出了何事，让闻家改了主意？韬先生但说无妨，咱们都是世家，同气连枝的，若是闻家有难处，我们康卢两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闻韬先生想死……不是，你们世家子弟的教养呢？不知道打破沙锅问到底是没教养的事儿吗？ 然而，他请康夫人上秦家说媒，说的还是有八个孩子，年纪能当秦舒爹的闻尹，本来就是为难了康家，给康家出难题。如今，形势调转，康大人夫妻怎能不为难为难他？！ 闻韬先生见康家夫妻不罢休，咬咬牙，说道：“昨天傍晚，某收到来信，说尹族弟身体有恙，恐要好生修养几年，不好耽误了秦家小姑。” 康县令夫妻：“……那可得让闻库大使好生养病啊。” 又问：“可要康卢两家介绍名医？” “不用不用，闻家有相熟的名医。”闻韬把事情说完，午饭都不吃，急忙告辞……实在是，太丢人了！ 康县令夫妻去送他。 送完后，回院里细细琢磨这事儿。 “突然就病了，还要修养几年？” “恐怕闻尹不是病了，而是犯了事，必须躲个几年。” 康县令立马起身，道：“不成，我得赶紧派人去查查，免得被闻家连累。” 康卢氏也道：“夫君快去。” …… 闻韬先生从康家出来后，马不停蹄，立刻出县城，赶回泰丰镇，竟是比秦爷爷他们还早到小半个时辰。 一回到住处，就让人去喊闻库大使。 闻库大使见到他，竟然还问：“族兄，怎么不见康夫人的车驾？族兄可把康夫人请来了？” 砰！ 闻韬怒拍桌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说亲的事儿？我问你，你在布政使司的账目，可有问题？老实说，要是敢隐瞒，不用等京城来人，我先替闻家料理了你。” 这这这？ 闻尹眼神飘了飘，还不想认：“这世上，哪个衙门的账目没点小问题。” 闻韬先生听罢，目眦欲裂，直接冲过来，揪住闻尹的衣襟，啪，扇了闻尹一巴掌，问：“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好好说！” “清，清醒了。”闻库大使被打，不敢再耍滑，还怕隔墙有耳，用纸笔，把账目问题写了下来。 闻韬先生立马核算亏空，算完，差点晕过去：“你竟然敢……”吃下三万多两的亏空！ 三万多两，按律都够杀他三十回了！ 闻尹很无辜：“这么多年，才三字开头而已。” 哪里多了？ 京城主家，老夫人办个大寿都不止三万两。 “闭嘴！”闻韬先生觉得，要不是自己有涵养，早就拔刀给他来个对穿了。 又问：“经手的、知情的，都有谁？写下来，敢漏掉一个，你就是给自己埋斩你的刀子。” 闻尹慌忙把经手者、知情者、分赃者都给写了下来。 闻韬先生看后，面色一松，还好，只有不到十个人，且家世都比闻家差，好摆平。 闻尹见闻韬脸色好了许多，又嘴欠一句：“族兄，我瞧着，那姓关的也就是随便一说，咱们是不是太当回事了？” 闻韬先生脸色一沉，朝他招手：“你过来。” 闻尹：“……” 总觉得没好事儿，但他还是过去了：“族兄？” 啪！ 闻韬又给了他一巴掌：“关安农是出了名的脾气温和，谨言慎行，从不会多言别人一句是非。他都把你的问题给当面说出来了，你竟还觉得那只是随便说说？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633.第633章 滚蛋【3】 第633章 滚蛋【3】 闻库大使被骂又被打，心里很是不忿，回怼一句：“他关安农有证据吗？没证据，我就是清白的，我根本不需要怕！” 闻韬先生听罢，脸色越发阴沉，沉默许久，冷笑出声：“呵，可你真的清白吗？只需关老夫人去向梁将军提一嘴，你觉得梁将军会不查你？” 梁将军是武兴帝的嫡系部下，而武兴帝有多想削去世家豪强的势力，几乎满朝皆知！ “你烂命一条，你确实可以不怕，可我闻家千年基业，不可能毁在你手里。” “你明天就回首府，递病休书，老实在家里养几年。” “要我病休？”闻尹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闻韬：“这种立大功的时候，你竟然要我病休？你这是在毁闻家子弟的官途，家主与族老们知道了，定不饶你！” 如今是什么时候？ 百年细作案啊。 “只要此时我稍微立下一点功劳，家族再运作一番，我就有可能高升去京城户部为官！闻韬你不能毁了我，你毁我就是毁掉闻家的一个户部官员！”闻尹叫道。 “呵呵呵，去京城户部做官？就凭你？”闻韬差点笑死，指着他道：“在地方上，家族还能帮你兜一兜，要是让你去了京城户部为官，一旦你犯错，家主都要受你连累。” “且你以为自己是谁？闻家可不缺你一个当官的，那么多有才能的子弟在等着扶持，家族能留着你这个祸患？！” 闻韬先生骂完，直接喊人：“来人！” 呼啦啦，五名身穿黑衣，衣襟右边用金线绣着闻家印的人，带着阴风，进了此屋。 这是，这是！ 闻尹惊骇不已，再顾不上脸面，跪求闻韬：“韬族兄，族弟知道错了，族弟一定改，会变卖家产把亏空补上，只求族兄护我，莫要彻底毁了我啊！” 闻韬先生岿然不动，只对黑衣人下令：“还不动手？” 黑衣们立刻上前，把闻尹捆住，嘴巴堵上布团，押着闻尹，跪在一旁。 好一会儿后，闻韬先生才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递病休书，老老实实待个两三年，之后家族会帮你再谋个小官。第二，病故。” 至于填亏空的事儿，闻韬先生派人把亏空补上就成……只要钱到位，并不需要再把旧账重新弄一遍。 毕竟闻尹敢贪，就有本事把账目做得很漂亮。 病故！ 闻韬怎么敢？！ 闻尹大骇，可看着屋内的黑衣人，他又很清楚，闻韬不仅敢，还有这个本事。 而闻韬的这个本事，是家族给的。 家族在每个地方都会培养监察子弟，让监察子弟，代家族看管地方子弟。 “选哪一个？选第一个就点一次头，选病故就点两次头。”闻韬道。 选病休，选第一个啊！ 闻尹急忙点头，刚点完头又吓得直冒冷汗，生怕自己会多点一个头，那可就是病故了。 “成，那就按照你旧疾复发，病休来办。”闻韬对黑衣人道：“打晕吧，然后请大夫，动静闹大些，务必要让镇上人都知道。” 黑衣人们点点头，砰，一个手刀，劈晕闻库大使，又给他解开束缚，做出他病发晕厥的模样。 因此等秦爷爷他们回到镇上时，就听到闻库大使旧疾复发，晕厥不醒，正在抢救的八卦。“天老爷啊，老婆子说什么来着？闻库大使一瞧就虚，果然是有旧病啊，瞧瞧这不就病发要完了吗？！” “生了八个孩子，身子骨都被掏空了，能不虚吗？！” “可他是男的啊，生孩子跟他有啥关系？” “男的咋了？耕地不耗神？那可是最耗男人精气神的！他这么不要命的耕，不虚他虚谁？！” 乡下的阿婆们相当猛，又很会联想，等这谣言传回到闻库大使耳里时，已经成了闻库大使生来就肾虚，所以一劳累，导致肾病复发！ 闻库大使脸色青白交加，最后一口气上不来，被谣言气晕过去。 闻韬先生见状，颇为无语……不过是一番肾虚的谣言，至于被气晕？这些乡下泼妇可还没说你八个孩子都不是亲生的呢？ 而这一晕，谣言传得更离谱，已经传成：闻库大使一天内数次晕倒，已是弥留！ 传得都快要准备丧事了。 关家、秦家、薛家、黄家、四大里长、书吏们不得不提着礼物来探望。 得亏闻库大使此时晕着，否则看见关书吏来探病，非得又晕过去。 闻韬先生见了他们，沉痛道：“多谢诸位来探病，只是我族弟正晕着，实在不便带诸位去见他。” 又说：“诸位放心，我族弟这病不严重，只要好生休养就能好。” 黄阳隆历来嘴欠，立马问：“真的吗？” 本少爷不信，本少爷觉得怕是要吃席。 闻韬先生：“……” 不气不气，当黄阳隆是死的就成。 关书吏上前几步，挡在黄阳隆面前，代表大家伙说话：“那就好。还请闻库大使好生养病，有任何需要，请闻家一定派人来司吏坊告知，司吏坊定会竭力帮忙。” 闻韬先生：“……” 没什么要帮忙的，你没事别来闻尹面前晃就成！ “多谢关书吏。”闻韬道谢后，把关书吏他们送走。 “关书吏、诸位书吏，我让二戊驾车送你们回司吏坊吧，这里离司吏坊有将近两刻钟的脚程呢，坐车能快些。”秦爷爷道。 二戊是朱一青的弟弟，年十五，脚有伤，擅箭术，自打朱学末跟着秦二叔进山后，他就开始学驾车。 如今已经能上手。 自打提亲后，关书吏是第一次见秦爷爷，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郑重行礼，回道：“多谢秦叔，不必了，我们走回去就成。倒是您老刚从县城回来，该早些回家休息才是。” 吕书吏、苗书吏、各里长都惊了……关书吏是好说话，可他的好说话里一向带着疏离，从不会对某个人这般关怀过？还喊秦叔？以前可不是这么喊的。 是关书吏不正常了，还是关书吏也世俗了，见秦家立了功，开始巴结秦家了。 秦爷爷刚回家就遇上闻库大使重病的事儿，拿上礼物就来探病了，还不知道关家有意秦小姑的事儿。 因此很是坦荡的哈哈笑道：“成，那老头子就先家去，明天我带二骏他们去拜见关书吏。” 634.第634章 约见面 第634章 约见面 关书吏想说不必，该是他上门拜见秦老爷子。 可事情还没定下，生怕说了这话，对秦小姑的名声不好，立马闭嘴，笑着点头：“好。” 言罢，又行一礼，才带着书吏们离开。 秦爷爷感叹：“关书吏的君子风仪日甚。” 吕族长点头附和：“确实，几天不见，关书吏的礼节越发多了。” 薛东家聪敏异常，听见一些风声后，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此刻看着秦爷爷，暗笑。 心里也希望秦关两家的好事儿能成。 薛东家跟秦老爷子他们说了一番话后，拉上黄阳隆，一块离开。 他是派人跟曲四爷联络……准备商议一番，安排人顶替闻库大使位置的事儿。 闻库大使烦死了，要是以后每个月都要跟他对一次新染料的账目，薛东家得疯！ 所以必须趁着闻库大使‘病倒’，把看好的人给扶上位，以后跟自己人对账。 曲四爷夫妻也打算跟薛东家商议呢，收到信，露出如愿的笑容来。 …… 新大街街尾秦家宅铺。 秦爷爷到家后，跟家里人说：“闻库大使确实病得不轻，估摸着……” 会换人。 秦小米、秦奶奶、秦小姑、秦二婶都听懂了，很是高兴，那烦人玩意，总算要滚蛋了。 秦爷爷又说了秦英、乔松果不进衙门，要回作坊帮忙的事儿。 秦小米道：“那敢情好，将来炮制药材坊，需要咱们自己人当管事。” 新染料作坊、炮制药材坊，都需要管事。 秦小米是比较属意培养秦姜徐乔几家人的……毕竟是一块经历过数次生死的，信得过。 且有些事儿，如秦英、秦二勇这样的良籍身份，比较好出面办。 秦爷爷秦奶奶听她这么说，极是高兴：“好好好，你能这么想，爷爷奶奶就放心了。” 虽说用死契奴仆更加保险，可二老总是希望孙女能多些感情，别太冷漠。 冷漠确实能省去不少事儿，可人活着，总得有些感情，否则与死物何异？ “奶奶，爷爷回来了，杀只鸡吃吧，毕竟今天可是三喜临门。”秦小米说着，看向秦爷爷。 秦爷爷有些不解：“啥三喜？” 闻库大使病倒换人、二骏他们进衙门，也就双喜啊。 秦小姑听罢，脸上飞红，转身回后宅，去算账。 秦爷爷有些讶异，幺女这是咋了？咋一声不响就走了？以往可都是很有礼的，去哪都会说一声。 秦小米：“奶奶，赶紧跟我爷爷说吧，免得他老人家乱猜会担心。” “还真有事儿？”秦爷爷急了，忙问秦奶奶：“老婆子，到底出了啥事儿？可是关于咱们家幺女的？你赶紧说。” 秦小米：“爷爷别急，是好事儿。” 秦爷爷听罢，这才放下担忧，招呼秦奶奶，老两口回了住处，关起房门说事儿。 “啥？关书吏竟然！”秦爷爷听后，惊得叫出声，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还带着点欢喜与轻松。 “诶呀，你小点声，小米她们怕是在偷听。”秦奶奶赶忙打秦爷爷一下，让他别嚷嚷。屋内，秦爷爷惊了好一会儿，才又坐下，问：“关家咋有了这个意思？老婆子你不会是太想女儿嫁出去，所以会错意了吧？” 秦爷爷还是不敢相信。 实在是关老夫人跟关书吏都太好了。 尤其是关书吏，乃是他们活了一辈子，见过的最端方的男子，完美得堪称他们的梦中情婿。 秦奶奶瞪他：“辰嬷嬷都挑明说了，哪里还能有假？” “且事后，关老夫人还以长辈身份，给咱们家送了礼物，更是单独给舒姐儿送了一双玉镯，说是补给舒姐儿的生辰礼。” “可舒姐儿的生辰都过了，而舒姐儿生辰时，关老夫人也送了礼的。可在辰嬷嬷挑明之后，在闻库大使也表示有意后，关老夫人又派人送来玉镯？这还不够明确吗？” 大魏，婆家相中姑娘家，长辈就会送镯子或者簪子。 “闻库大使也来咱们家提亲了？！”秦爷爷惊了，这回没有欣喜，只有愤怒，恨不得把自家刚送去探病的礼物给拿回来。 “你别嚷嚷。”秦奶奶气得掐秦爷爷一把，道：“提亲而已，咱们家不应就是。” 秦爷爷听罢，才安心几分。 虽说闻库大使是官，还是世家子弟，可秦爷爷实在看不上闻库大使，办事太爱累人了。 九月初，新染料作坊跟他对账，他就把账目给打回来了两次。 没问题也要抠字眼给你找问题，就是要让你重新算，还说了女工们的工钱太高了，以后不能再给二两银子，要降女工的工钱，给朝廷省钱。 闹得小米都想毒死他了！ 最后小米说了，朝廷可以降女工的工钱，但秦家会补贴银钱，把女工的工钱补足二两银子。 “官小事多爱找茬，可见此人人品不行。” “他年纪还大，还有八个孩子？好生生的人，被八个孩子瓜分精力，也得短寿！” 秦爷爷数落着闻库大使的不是，真真瞧不上闻库大使。 骂完后，舒坦了，又问玉镯的事儿。 “你收了？”秦爷爷还有点小期待，若是收了，就代表应下亲事。 “哪能收？太贵重了，我给退回去了。”秦奶奶看着秦爷爷，道：“且你这个当爹的没回来，我哪能一人做主？” 秦奶奶又把要找机会，让女儿和关书吏面谈的事儿，跟秦爷爷说了。 秦爷爷听后，思忖片刻，同意了：“虽说面谈有些于理不合，可咱们两家的交情，在长辈都在的情况下，让关书吏跟舒姐儿见一面，也使得。” “你同意就好。”秦奶奶很高兴，又犯难：“可咱们家咋跟关家说？” 秦爷爷也犯难了：“确实不好开口……咱们毕竟是女方。” “爷爷奶奶，既然决定了就别不好意思，您二老再不好意思下去，我小姑那股子英勇气就要没了。”秦小米的声音在窗下响起。 秦爷爷秦奶奶一怔，抄起扫帚就去开门：“你这丫头怎么又偷听，扣你分红！” 秦小米笑：“作坊是我开的，你们扣不了我的分红。” 又道：“既然爷爷奶奶已经打定主意，那我就派人去喊辰嬷嬷来拿食盒了。” 说做就做，姚娘子很快就去关家，说了让辰嬷嬷来食盒。 关老夫人听罢，高兴不已，急忙让辰嬷嬷：“快跟姚娘子去秦家。” 想了想，又道：“不，老妇亲自去。” 635.第635章 谈妥 第635章 谈妥 万一秦家回绝，她也能立刻出来帮孙子说好话，让秦家回心转意。 可想了想，又觉不妥，问辰嬷嬷：“我要是亲自去，不会因我生出为难来吧？” 辰嬷嬷笑，又很为关老夫人心酸……老夫人是爱孙心切，才会这般反复。 辰嬷嬷看看站在几米外的姚娘子，附耳小声说：“不如这样，老夫人先去街上的铺子等着，要是秦家回绝，老奴再去接您上秦家，由您亲自劝说秦家人。” 关老夫人觉得这主意不错，点头：“好……那你快些跟姚娘子上秦家。把厨房炖的马蹄肉丸汤带去给秦五婆尝尝。” 马蹄肉丸汤？ 厨房里炖的是燕窝汤啊。 可关老夫人怕自家送的东西太贵重，秦家人会有负担，故意这么说。 “是。”辰嬷嬷应下，对姚娘子笑道：“烦请姚娘子稍等片刻，老奴一会儿就来。” 姚娘子规规矩矩站着，闻言说道：“辰嬷嬷请便。” 辰嬷嬷立马去厨房，把燕窝汤里的汤料过滤掉，再把马蹄子跟肉丸放汤里去，装食盒，提着过来找姚娘子：“姚娘子，咱们走吧。” “诶。”姚娘子笑应，给辰嬷嬷带路，一块回了秦家。 新大街街尾秦家宅铺，秦小米已经把回信放食盒里。 等辰嬷嬷来了，寒暄两句后，就把食盒递给她：“嬷嬷拿好。” 言罢，拍了拍食盒。 辰嬷嬷秒懂，接过食盒，道：“老奴一定把食盒交给老夫人，让老夫人亲自打开。” 没偷听到秦小姑跟关书吏事情的姜小珠，一脸迷茫，呀？一个空食盒，为何要关老夫人亲自来打开？ 难道，关老夫人有开空盒子的爱好？ 小米姐说得果然没错，有钱人的爱好都奇奇怪怪的，那下次她给关老夫人送几个空盒子去，让她开着玩？ 辰嬷嬷又把新食盒递上：“这是补身汤，老夫人让送来给秦五婆尝尝。” “多谢关老夫人。”秦小米替秦奶奶收下。 辰嬷嬷知道关老夫人急着知道结果，很快告辞。 没回关家，是拐去吕家客栈，见关老夫人。 一进雅间，就把食盒递上：“老夫人，秦小东家说回复在食盒里。” 关老夫人听罢，立刻拿过食盒，打开后，从里头拿出一封信……太紧张，拿出信纸那一刻，还不太敢看。 老孙子好不容易动一次凡心，要是不成，这辈子十成十要打光棍了！ 关老夫人咬咬牙，打开信纸一瞧，啊哟：“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有戏啊！” 有戏？ 辰嬷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笑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天老爷啊，大爷儿这红鸾星总算是动了，再不动，她都要怀疑大爷儿的红鸾星死了。 “走，拿上菜，咱们去司吏坊，接农哥儿回家。”关老夫人乐呵呵，仿佛吃了大补丸，红光满面的。 吕丰收瞧得纳罕……难道，他们客栈的菜品当真这么好吃？让关老夫人来买了一回又一回。 这回更是乐滋滋的，仿佛拿的不是一道家常菜，而是龙肝凤髓。 那下月初，族里开会时，他要不要把这事儿写上去，然后提议涨菜品价格的事儿？ 毕竟关老夫人都爱吃呢。司吏坊，关书吏见关老夫人来接他，还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受宠若惊，都怀疑祖母是不是病了？ 好不容易捱到回家，才得知是秦家父母商议过后，给了回复。 “看看吧。”关老夫人把信递给关书吏。 关书吏还真有些紧张，踌躇一会儿，才接过信，又开始踌躇，被关老夫人揶揄两句后，才开始看信。 呼，关书吏松了一口气，笑道：“祖母这就给秦家回信吧，若是可以，可约在明天半下午面谈……” “秦叔说，明天要带二骏他们来见我，而以秦家的惯例，二骏他们得以进衙门，几家人定会聚在一起吃顿好的。孙儿对这事儿也帮了忙，提出祖孙一块去吃一顿，很合理。” 关老夫人拿眼觑他：“你可真着急，你以前那股子孤家寡人劲儿呢？” 关书吏任由关老夫人打趣他，只道：“孙儿去拿纸笔。” 是把文房四宝拿来，摆好，请关老夫人动笔，写了回信，赶在天黑前，送去秦家。 “回信这么快？”秦爷爷秦奶奶都惊了，不过可见关家急于求娶的心，二老挺高兴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送走辰嬷嬷后，二老看了信，觉得挺好，问过秦小姑的意思后，决定就这么办。 第二天，午后，秦爷爷带着徐二骏、秦杰等人去司吏坊，拜见关书吏。 叙话一场后，秦爷爷邀请：“县衙忙，他俩明天就得回县衙当差，今天我们几家给他们庆贺加践行……他们是关书吏举荐入衙，我们几家想请关书吏与关老夫人来吃席，以谢关家举荐之恩。” 关书吏听得心跳微快……他家信上说，若是秦家同意今日面谈，就邀请他们祖孙去秦家吃家宴。 “秦叔相邀，晚辈自然得去。”关书吏答应了，给自己跟秦存泉都请了半天假。 送走秦爷爷他们后，关书吏就回家，把好消息告诉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一早就在等着了，得到准信后，立马把关书吏好生打扮了一番，满意点头：“嗯，不错，模样还算能看。” 何止能看，那是俊雅端方，眉藏英气，身有威势，整个泰丰镇……也就姜大郎跟秦二叔能一较高下。 关老夫人：“……” 老孙子好惨，竟连全镇第一俊都不是。 关老夫人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带上礼物，还把那对玉镯也带上，申时前，出发去秦家。 路上，难免遇上八卦的乡亲。 辰嬷嬷是代为回复，用的是关书吏举荐徐二骏他们进衙门当差，秦家请关家吃家宴致谢的说辞。 “哇哇，关老夫人来了！”姜小珠立马带着秦小麦、小福宝、秦敬义、秦小谷、自家二哥跑来，跟关老夫人请安，还说了欢迎关老夫人来吃席，甚至给她介绍座次、都吃啥菜等等。 小福宝、秦小麦、小敬义就点头附和：“嗯呐，有老家的菜哟，很好吃的。” 关老夫人欢喜得不行，恨不得这些小家伙是自己的玄孙，忙让辰嬷嬷拿出一匣子的小荷包，分发给他们：“小物件，拿去玩。” “多谢关老夫人。”姜小珠道谢，接过，打开一看，惊得嘴巴都圆了：“哇，是是是金子！” 关老夫人果然是全镇最大的富婆。 “快，再行礼道谢。”姜小珠觉得谢一次不够，招呼小伙伴们，排成一排，再次行礼：“多谢关老夫人赐金，祝关老夫人福寿延年，活到一百一！” 636.第636章 谈妥【2】 第636章 谈妥【2】 “哈哈哈，好好好，乖乖乖。” 关家清静了几十年，关老夫人闷得快发霉，突然被这么多小家伙围着夸着，是尝到了久违的含饴弄孙之乐，恨不得立刻让关书吏完婚，好给她生两个玄孙，让家里也似秦家一般热闹起来！ 为了早日达成这个愿望，关老夫人立马找到秦奶奶，商议着怎么让关书吏跟秦小姑来个偶遇，好好的面谈？ 两刻钟后，一场生硬的偶遇就在秦家宅铺后宅的后门口发生了。 秦小姑跟关书吏一打照面，两人都尴尬得红了脸。 “秦姑娘，叨扰了。”关书吏率先打破沉默，给秦小姑行了一礼。 秦小姑急忙回礼，只她抱着一叠账本，紧张之下，哗啦，账本全掉地上。 关书吏见状，蹲下去捡，说着：“秦姑娘别动，我来就成。” 捡完账本后，递给秦小姑。 秦小姑已经镇定下来，接过账本，道：“多谢关书吏帮忙。” 见他刚才蹲下时，似乎放慢了动作，想起他的伤，忙问：“关书吏的伤势如何了？可还有不舒坦的地方？” 被关心，关书吏心头发暖。 又怕秦小姑是怕他身体有疾，会短寿，忙解释：“已无大碍，再过一两个月，尽可策马动武，请秦姑娘放心。” 请她放心？ 秦小姑聪慧，知道关书吏是误会了，忙道：“我没有任何担忧，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关书吏还是因救我家而受伤，又见关书吏一日不歇的办差，恐不利于养伤，才想着提醒关书吏，多多修养。” “原来如此。”关书吏笑，郑重保证：“秦姑娘放心，我有在吃药膳养伤，每隔几天还会请脉，身体上，没问题。” 说完，又觉得对一个姑娘家说这话很不合适，有心想解释，又觉得只会越描越黑。 关书吏只能沉默了。 秦小姑也沉默了，一时间，气氛再次尴尬。 负责来看情况兼偷听的秦小米快急死了……不是，你们倒是开口说正事啊！再磨叽下去，前铺就要开席了。 好在二人都是务实的，关书吏道：“多谢秦姑娘愿意见我，秦姑娘有何想知道的？但说无妨。” 又怕秦小姑不知道该怎么问，打着商量道：“要不，我跟秦姑娘说说我家、我自己的情况？” 秦小姑点头：“成。” 关书吏知道周围已经被清场，因此不怕被外人偷听，说了关家因为祖父获罪，被贬为庶民，搬来边关的事儿。 “祖父的案子已经彻底了结，我与祖母还得了特赦，我可以正常入朝为官，只是我一直没走仕途。” 正因被特赦了，官军二门的人、世家豪强的人，才会卖关家几分面子。 所以秦小姑可以放心，跟关家结亲，绝不会影响秦家人科考，也不会影响两人的孩子科考。 秦小姑惊了惊，她知道关家祖孙不简单，没想到，祖父竟是官贵。 关书吏见秦小姑惊讶的模样，以为秦小姑吓到了，会因此生出退意，心里有些疼。 好在秦小姑很快笑道：“我知道了，既已特赦，又不会影响子孙，此事便是无妨的。” 关书吏听罢，心下又轻快起来，继续说起自己的事儿。“我多年未续娶，不是因为对前头那位夫人有感情，而是……” 关书吏把前妻死遁再嫁的事儿，说了。 当然，没说他没跟孔氏圆房的事儿……秦小姑毕竟是未嫁姑娘，怎可跟她说这些？ 秦小姑震惊，关书吏怎么把这等秘辛也告诉她？ 关书吏又笑道：“秦姑娘无须有任何负担，坦白告知是我自己的事儿……对于我来说，若是连坦白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求娶？” 又说：“此事，已经翻篇，我们两方都过着自己的日子。” 所以秦姑娘无须忌讳他的前妻。 四周又静默片刻，秦小姑行礼，道：“多谢关书吏坦诚相告，我甚是感激。” 能得人这般坦白，是她的幸运。 而关书吏的坦白，给了秦小姑勇气，她先说了自家与自己的情况，最后问了自己担心的问题：“我逃过荒，虽然我问心无愧，可世人总爱编排逃荒女子……我想问，关书吏会介意流言吗？会怀疑我吗？” “自然不会。”关书吏给了肯定答案，还劝慰她：“秦姑娘无须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只活自己的就成，若是有人造谣，告上衙门就是。世人多爱惹是生非，但世人又惧怕衙门，多告几家，多告几次，其余人自然就不敢再嚼舌根。” “且关家从未怀疑过秦姑娘，也相信秦姑娘，这才来求娶……秦姑娘有勇有谋、内藏锦绣、自重自强、临危不乱、不惧生死、意志弥坚、堪称人杰，实不必在意一些俗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秦小米啧啧，这夸的。 秦小姑听得笑出声：“关书吏说的是我吗？而且，我在意俗物的，若是不在意，就不会同意议亲。” “秦姑娘之好，不止如此，某还说少了。”关书吏是真心觉得秦小姑好。 而经历过数次生死的秦小姑，才能让他心动。 秦小姑听后，只笑看关书吏。 关书吏终于回过神来：“同意议亲？秦姑娘同意了？我这就去告诉祖母，选吉日上门提亲……” 关书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又急忙停下，让自己冷静冷静后，行礼笑道：“多谢秦姑娘，请秦姑娘静候佳音。” 又觉得这样太严肃了，问道：“今天过后，我能给你送些小礼物吗？” 秦小姑脸色红红，却没拒绝：“可以。别送贵重的，几文十几文钱的东西就成。” 关书吏展颜一笑，原本严肃的人是明朗起来，笑道：“好，一定给你送些可心的有趣小物件……” 关书吏犹豫，想说秦小姑也可以回送他一些小玩意之类的，又觉得亲事没正式定下，这般说了，会唐突秦小姑。 秦小姑脸上烧得紧，见事情谈妥当了，福身行礼：“我先告辞，关书吏请便。” 言罢，抱着账本，匆匆回居住的厢房。 可急人的是，手抱着账本，再加上紧张，愣是没把房门打开。 秦小米差点笑死，急忙出来道：“小姑莫急，我来帮你。” 是拿过秦小姑手里的钥匙，打开屋门。 秦小姑几乎是窜进屋内，又小声对秦小米道：“快关门。” 哈哈哈，秦小米忍不住了，笑出声来，被秦小姑瞪后，才关了门。 637.第637章 乐融融 第637章 乐融融 门关后，秦小姑才放松几分，又细细听着外头的声音。 关书吏等了几十个数后，才提步，穿过后宅的小院，往前铺去。 “小姑，关书吏走了，你不用紧张了。”秦小米在窗子缝后头偷看，见关书吏走后，转身来到秦小姑身边，瞅着她的样子，蹙眉问：“小姑，你真喜欢上关书吏了？” 秦小姑脸上又是一红，倒是承认了：“他这般如玉君子，又救过咱们家，怎能让人不喜欢？” 秦小米听得眼里浮起担忧：“可人都是会变的，万一……” “小米，小姑懂你的担心。”秦小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火灶床边，笑道：“打从起意开始，我就想过好坏两种结果，所以结局什么样，小姑都能承受。” 秦小米还是担心：“可喜欢会让人降智，小姑太喜欢关书吏的话，就会说服自己一次次的原谅与妥协，让自己越陷越深。” 喜欢会让人降智？ 好像，很有道理。 “你小姑娘家家的，懂得倒是多。”秦小姑笑，又收起笑意，正色道：“小米放心，小姑是有钱人，还有你们做后盾，绝不会让自己烂在一段不好的婚姻里。” “不过到那时候，小米怕是得帮小姑带孩子。” “那行啊，反正我喜欢跟小孩玩。”秦小米一口答应下来，竟然开始幻想想。 要是关书吏真负了小姑，小姑和离带孩子回家，一家子热热闹闹过日子的场景。 关书吏：还以为你是我跟你小姑婚事的最大助力者呢？没想到你想我跟你小姑一拍两散？ “还喜欢孩子，那不错。”秦小姑放心不少，又再次承诺：“小米放心吧，小姑不是软弱之辈，能把日子过好。” “我相信小姑。”秦小米放心一半，至于余下的一半，得等小姑百年之后，才能下定论。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秦奶奶略带急切的说：“舒姐儿，给娘开门。” “来了。”秦小米脚快，去给秦奶奶开门。 秦奶奶进门、关门、坐秦小姑旁边、拉手就问：“舒姐儿，谈得咋样？可是有主意了？” 又笑道：“不是娘想催你，是关老夫人急着知道结果呢。还说了不用今天就给铁话，只说满不满意，有没有个六成的机会？” 想起关老夫人着急的样儿，秦奶奶又心酸又自豪……心酸关老夫人一把年纪还忧虑孙儿的婚事；自豪自家闺女就是出挑，能得未来婆家如此看重。 经历过那么多事儿，秦小姑早就变得干脆利落，点头道：“女儿很满意，已经跟关书吏说……同意议亲。” “诶哟，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啊。”秦奶奶欢喜得又开始拜拜。 秦小米暗戳戳想：老天爷会不会烦奶奶？毕竟一天到晚的被喊，再好的脾气也得烦，哈哈哈。 想着想着，她笑出声来。 秦奶奶疑惑问：“你笑啥？” “小姑的终身大事定下了，我高兴。”秦小米秒回，生怕被秦奶奶知道真相。 然而，这一劫她是逃不过去的。 秦奶奶笑容一收，开始点她：“你也知道终身大事定下了是开心的事儿？那你呢？对大郎好点吧，莫要太冷着，否则有你后悔的一天。” 秦小米呵呵。对于姜大郎，她只会后悔一件事，那就是太晚才能试探出他是狗皇帝，而没能早点再毒死他！ 狗皇帝，多活一天都是便宜他！ “今天高兴，不说你了，你记着对大郎好点就成。”秦奶奶说着，又道：“你做的那些菌菇汤料包可还有？给奶奶几包，要给关老夫人做回礼的。” “还有，我这就去给奶奶拿。”秦小米去隔壁女仆们住的宅铺，拿干菌菇与一些干料做成的菌菇汤包。 等秦小米把菌菇汤料包拿回这边宅铺时，秦小姑已经被秦奶奶、关老夫人簇拥着，正乐融融的要去前铺吃席。 “小米呀，快来，要开饭了。”关老夫人招呼着秦小米，此刻再看秦小米，已经不再是对年轻一辈出色小姑娘的喜欢，而是对自家小小辈的疼爱。 “关老夫人。”秦小米笑着行礼打招呼。 “还叫什么老夫人？叫关家曾奶奶。”关老夫人又拿出两个小荷包，塞给秦小米：“小辈们都有小礼物，你最本事，关家曾奶奶给你双份。” 有礼物拿，秦小米自然开心，收下两个小荷包：“晚辈多谢关家曾奶奶。” “诶诶诶，乖。”关老夫人真的，连头发丝都透着想当曾祖母的劲儿。 又怕给秦小姑压力，立马说一句：“我那老孙子愿意成亲，我这辈子就没遗憾了，其他的，一律不求，看缘分。” 秦小姑听罢，想起关老夫人说的，关书吏之所以愿意成亲，是因为她，脸上又忍不住烧红。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秦小米：“……” 我的姑，你控制一下吧，你都快烧熟了。 然而，控制不住。 因此等秦小姑到前铺时，秦姜徐乔几家的妇人都瞧出情况来了。 徐乔两位大娘、大石大岩二勇家的媳妇们、苏氏、乔梨子、秦梅等人都是欢喜带笑。 可秦六婆炸了，冲向秦奶奶身边，拽着她道：“五嫂，你家……” “六婆，我劝你冷静，不然我可以让您家破产来冷静冷静。”秦小米蹦出一句要秦六婆老命的话。 秦六婆果然怕了，立马住口，可她又心痛、羡慕、嫉妒、不甘心，导致五官差点扭曲。 又急忙抹一把脸，对关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今天吃的是菌菇汤料包顿鸡呢，小米丫头弄的，可清甜好吃了，还养身，您老可得多吃点。” 又道：“听我家梅子说，您老给她们这些小辈都送了见面礼。算起来，我们夫妻也是您老的晚辈呢。” 不愧是你，果然不忘捞钱。 秦奶奶都替秦六婆脸红，又生怕关老夫人因着这门亲戚而看低秦小姑，忙呵斥：“六弟妹，确实该扣扣你家分红，让你知道知道规矩了。” 秦六婆懵了，又很伤心：“五嫂，怎么连你都学着小米欺负我？我可是你堂弟妹，我从十几岁就跟在你身边，几十年的感情啊。” 哈哈，关老夫人笑了，帮秦六婆说话：“舒姐儿她娘莫要动气，你这堂弟妹挺不错的。” 又喊辰嬷嬷：“把给几家妇人带的礼物带来。” “是。”辰嬷嬷离开，很快就抱来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一水的金铸字。 638.第638章 县城置产 第638章 县城置产 关老夫人说：“福禄寿喜财、人旺家兴万事吉，拿自己喜欢的字吧。” “事事事，我要事字！”秦六婆悄悄数过了，事字笔画最多，用的金子一定最多，选它最赚。 辰嬷嬷笑，把事字小荷包拿出来，呈给秦六婆：“您的。” “诶哟，多谢嬷嬷。”秦六婆接过，打开，见到两指宽的事字，立马得意起来。 瞅瞅，她就说她最会选！ 秦梅瞧着，恨不得把亲娘拖走，又怕她影响了舒堂姐的亲事，忙行礼，对关老夫人道：“老夫人见怪了，我娘是没法管家里的银钱，所以一遇上银钱的事儿，就比较激动。” 这话的重点是，秦六婆虽然跋扈，却没法管家里的银钱，也就是秦六婆做不了家里的主，翻不起大风浪来，关家可以放心。 关老夫人并不担心秦六婆惹事，倒是因着这番话，对秦梅刮目相看……这姑娘也是个好的，即使这辈子不嫁，也能让自己过得好。 又道：“无妨，今天是你们几家人的家宴，家宴嘛，就该闹闹腾腾的。” “瞧瞧，这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就是会说话，晚辈可得经常去您家，跟您好好学学！”秦六婆打蛇顺杆上，又起了多登门多捞钱的心思。 可惜，她没这个机会，秦小米会多多给她安排活计，保证她除了吃饭睡觉上茅厕以外，没有多余空闲时间。 “关老夫人，您请先入席。”秦爷爷的声音从中间的帘子后头传来。 秦家很为关家着想，想着不能让老夫人迁就他们农家人的规矩，就把今日的家宴分了男女两席。 三间开的前铺很大，所以男女席都摆前铺，不过中间挂了青绿色的厚布帘子，充当屏风，把男女席隔开。 秦家的用心，让关老夫人很感动，道：“诶，老妇这就入席。秦老爷子你们也开席吧，这可是你们几家的家宴，合该你们畅快着来，无须太顾着我们两个来蹭饭的。” 这话说得接地气，秦爷爷心下松快不少，笑呵呵道：“成，我们听老夫人的。” 又对几家的男人男娃们道：“咱们也开席吧……农哥儿，你坐我旁边。” 婚事谈妥了，秦爷爷对关书吏的称呼也变了。 关书吏听见这话，一股欢喜与亲近之意从心底涌起，不再客气推辞，是‘诶’一声，听话的走过去，先扶着秦爷爷坐下后，自己才落座。 得嘞，这一下，连最迟钝的秦二勇，都知道关书吏要成他们秦家人了。 他很开心，用放在空盘上的公筷，拼命给关书吏夹菜：“关兄弟吃，都是不错的菜……这道香糟肉是我们老家的硬菜，以往过年才能吃上的，你尝尝。” “好，多谢二勇哥。”关书吏喊得相当顺口，夹起一块香糟肉，咬了一口，惊喜道：“香，风味独特，很好吃，我喜欢。” 秦二勇：“哈哈哈，关兄弟吃得惯就好。” 女席这边，秦二勇媳妇听着自家男人这大笑声，恨不得去拧他耳朵……人关家是读书人家，还富贵，规矩一定重，讲究那啥吃饭不说话，你这么大笑，万一关书吏怕你口水喷菜里，心里生了嫌弃咋办？！ 但她白担心了。 席间，关老夫人边吃边聊，时不时大笑一番，比秦二勇还夸张，都把苏氏看愣了。 存泉不是说，关家不一般吗？ 怎么关老夫人一点不像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反而有点像秦六婆？ 想着满身贵气的关老夫人突然变成秦六婆的模样，苏氏忍不住打了个抖。这场家宴，整整吃了一个时辰，天色黑透，关家祖孙才告辞离开。 秦爷爷秦奶奶提着灯笼亲自去送，快送到街头，才折返回去。 几家人已经在等着他们老两口。 秦六婆第一个飙出来问：“五哥五嫂，你俩向咱们过世的爷爷发誓，关家是不是向舒姐儿提亲了？！” 声音高得堪比唱戏，得亏这半条街都是几家人的，否则被人听去，以乡亲们八卦的劲儿，明天就得传出十个八个版本的谣言来。 “老六！”秦爷爷瞪秦老六。 秦老六急忙出来骂秦六婆：“死老婆子，你嚷嚷个啥，咱家是弟弟，哪有资格问堂哥家的事儿，老实等信就是！” 姜小珠震惊，拽着秦小米，小声说：“小米姐，这是我出生以来，听过秦六爷爷说得最多的话。” 秦小米差点笑出声……还真是。 秦爷爷看着大家伙，道：“还没确定，大家伙再等等。”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几家人听罢，全都高兴不已……以秦爷爷的谨慎，能说这话，那就是两家已经谈妥，亲事板上钉钉了！ “好好好，五伯/五叔家仁厚，合该多有好事。”几家人隐晦说着恭喜的话。 秦爷爷也很高兴，脸上带着笑……老闺女的亲事定下来了，定的还是端方君子，他跟老婆子能少一桩心事。 秦爷爷又说了徐二骏、秦杰去衙门办差的事儿：“你们尽心办差，不过遇上危险时也要顾着点自己。谨慎些、多想些、忌得意，有啥事儿就去找韩师爷，他是周里长的女婿，算咱们半个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二骏跟秦杰上前，道：“您老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秦爷爷欣慰点头，又对秦杰道：“韩师爷对你的态度，你也感受到了，周韩两家都是不错的，不过最重要还是你自己欢喜，不必为了维护关系而妥协，没这必要。” 周老村长一直想跟秦家结亲。 而秦杰去衙门办差后，韩师爷看上他了，应该会从韩家血缘近的晚辈里，选个姑娘配给秦杰。 秦杰虽然不怎么说话，可从小到大，秦爷爷家对他家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此刻道：“五伯放心，侄儿明白的，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回来跟五伯家商议。” 秦老六夫妻：“……” 逆子，白生了！ 不过韩师爷可是县令身边的红人，比关书吏一个小书吏的地位高多了，要是杰哥儿真能娶韩家女，他们夫妻岂不是又能得瑟一番？ 秦六婆立马道：“杰哥儿，你别太木讷，该来事的时候你得会来事，听到没！” 秦杰：“嗯。” 秦六婆快炸了，对你五伯你就一堆话，对亲娘你就一个嗯？！ 秦小米拿着银票从后宅赶回来，道：“徐二哥、杰叔，你们多留意一下县城的宅铺田地，一旦县衙开卖查封的宅铺田地，立马定下来，别在乎贵那么一成两成的。未来的宝福县会是商贵汇聚，不趁早买宅铺田地，等京城来人后，可就轮不到咱们平头老百姓了。” 639.第639章 新工人 第639章 新工人 “徐二、阿杰，这是我们二房的银票。我们二房能不能在县城置产就靠你们了。”秦二婶把银票塞给秦杰，还假哭道：“你庄堂哥苦了半辈子，至今没个娃，要是不多置办些产业，以后老了更会被人瞧不起。” “庄堂嫂放心，我会留意，定让你们二房在县城买到上好的宅铺田地。”秦杰竟是认真的给了承诺。 秦小米：“……” 不是，我带着你们发财，敢情地位还比不上便宜二叔？ 这？ 咋说呢。 按照英杰梅三兄妹的角度来看，秦二叔相当于他们童年时的神，对他们意义非凡，影响深远。 秦二叔又是离家十年才好不容易回家，他们兄妹自然要紧着点秦二叔，生怕怠慢些许，秦二叔又跑了，那秦爷爷秦奶奶怕是要含恨而终。 秦杰又接过秦小米递来的银票，道：“侄女放心，杰叔一定替你买到产业。” 秦小米高兴了。 可秦爷爷担忧道：“县城如今空出来的宅铺田地，有八成是冯杨两家的，还有两成是跟冯杨两家有关系的，咱们要是赶在京城来人前就买了这些宅铺，很是不妥。严重的话，可能会因此惹上事儿。” 细作与谋逆两种大案，最是牵连人，秦爷爷想起年轻时的经历，不得不谨慎。 这话一出，前铺内的几家人都担忧起来，齐齐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笑道：“爷爷，您老想得太多了。咱们几家可是揭发细作大案的功臣，只有脑子抽了的，才会因为咱们几家买了点衙门放出来的产业，就以此为由来怀疑咱们家。” “且咱们几家又不是要把冯杨两家的产业抢光，只是买一两个宅铺，用来落脚，没人会因此为难咱们。” “不仅不会为难，只要咱们家透露出这个消息，还能因着有功，被衙门优待，把宅铺田地便宜卖给咱们。” “所以爷爷，别怕，买就是。” “若是畏手畏脚的，这些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宅铺田地，可就要被世家豪强的半奴抢光了。” 秦爷爷一凛，最终答应了：“成，每家都拿银票给二骏跟杰哥儿，趁机在县城置产。” 与其让世家豪强兼并县城的产业，不如他们几家买了。 “诶，我们这就回去拿银票。”几家男人急忙回家，一刻钟后，拿着银票回来。 徐二骏跟秦杰一人收银票，一人做登记，把谁家给了多少银票、预计置办什么样的宅铺田地，全都登记清楚。 秦爷爷看得欣慰……懂得配合着干活，可见在县衙处得不错，他能少担心一些了。 秦六婆看着那些银票，眼睛都绿了。想等回家后，就把银票从秦杰手里要来……就说带这么银票去县城不安全，存她这里，她帮着保管！ 可惜，秦杰直接把银票给了徐二骏：“徐二哥的身手比我好，银票就由你拿着，我拿登记册。” “成。”徐二骏瞥一眼快要冲过来的秦六婆，接下银票。 秦六婆似被人掐住脖子般，哽住了，眼睛凸瞪着，不敢置信又不敢真抢的，总之很扭曲。 “行了，都家去吧，早些休息，明天都还有活计要做呢。”秦爷爷发话。 “诶。”几家人起身回家。 秦六婆快憋火死了，唯有剩菜能让她稍微歇火。 可惜她手臂被秦梅拽住：“娘，回家吧。”五伯家那么多下人，剩菜自有下人吃，且如今家里也能吃饱吃好了，怎能还惦记着占便宜！ 见秦六婆挣扎，秦梅又道：“女儿是不怕娘丢人的，就怕未来嫂子们嫌弃娘的做派。” 呃，秦六婆听后，想着韩师爷家看上杰哥儿的事儿，生怕一门好亲没了，只得回家。 翌日，几家人一块送徐二骏、秦杰他们离家。 “娘、岳母，梨子就拜托你俩照顾了。” “梨子，我尽快在县城买个小宅子，等置办好后，接你来县城。”徐二骏很舍不得乔梨子，可如今作坊正是忙的时候，梨子离不开。 所以他们夫妻就商量了，他先好好办差、站稳脚跟、置办宅子，等办好这些事儿，作坊也忙过后，再每个月接乔梨子去县城住上半个月。 “梨子，你自己多休息，干活别太拼。” 乔梨子被他喊得脸红，忙道：“你赶紧走吧，别连累阿杰兄弟迟到，坏了大人对你们的印象。” “诶，这就启程。”徐二骏这才上车，跟秦杰驾车离开。 先去了司吏坊，拿上关书吏要带去县衙的书信后，才驾车往县城奔。 徐二骏他们刚走没多久，铛铛铛的铜锣声就响起。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周家色草队借道，诸位乡亲让让啊！！” 乡亲们、摊贩们纷纷避开，动作熟练且麻利，还帮忙喊话：“都让开，别挡了别人的财路，很多外县人要靠着卖色草过活呢！” 农历八月初，各地要卖色草的县镇就齐齐涌到宝福县。 可因着细作大案，所有拉色草来卖的队伍都被木制拒马拦在宝福县外，就怕有潜伏的细作趁机混进县城，放毒害人，报细作窝点被端之仇！ 然而，很多人家等着卖色草买粮吃，许多卖色草的队伍都急哭了，跪在拒马外，求县衙帮帮他们。 郑通判、罗通判、两位康大人深知此时必须做个好官，因此让周家村去拒马外收购色草。 再命令县城富户出人手，帮着周家村把各类干色草运回泰丰镇。 不想出人手？ 那就出钱，以充运费。 什么都不想出？ 那就去牢里待几天！ 有了衙门帮忙，今年的色草虽然收晚了一个多月，可进行得很顺利。 如今，周家村已经囤积了很多干色草，即使秦家再开一个新染料坊，也有足够的色草用。 至于秘方原料，还是买的无则药行的，由汤常安他们的车马店负责送来。 负责保护秦家的一小队将士也帮忙喊：“周家色草队借道，都让让啊！火种远离，莫要靠近色草押送队伍，若是点了色草，双倍赔偿！” 这一喊，惊跑一群想看热闹的小孩儿。 “多谢诸位军爷！”周老村长拱手道谢，带着队伍，把色草安全送到街尾的新染料作坊。 “诶哟，瞧瞧这大宅子，可真够宽敞的。”周老村长每次见到这宅子都要感慨一番。 秦爷爷来接收色草，听罢笑道：“周老哥不用羡慕，最多后年，老哥家也能建一座这样的宅子住。” 640.第640章 新工人【2】 第640章 新工人【2】 周老村长笑呵呵，点着头……如今新染料的买卖能长期做了，周家村可以继续帮秦家收购色草，赚差价。 那么多色草呢，赚一两年，确实能建得起这种大宅子。 “多亏了秦老弟家，不然老哥莫说能肖想这种大宅子了，是得天天为了村里人的吃喝犯愁。”周老村长由衷的感激。 秦爷爷笑：“哪里是我家的功劳，是咱们陛下英明，才让咱们有这长久的养家买卖做。” “对对对，得感谢陛下！”周老村长当真跪下，朝着东边，叩谢一遍武兴帝。 是武兴帝下旨，让新染料成了半官营，并允许秦薛两家继续做这买卖，他们周家才能继续帮着秦家收草，还因此成了半个官衙人。 有了这半官衙人的身份，莫说现在办事方便多了，就是后世提起他们这代周家人，也得说上一句，祖上曾为陛下办过差！ 听听，这话多荣耀啊。 周老村长因着这事儿，还开祠堂祭祖，禀告了祖宗们，每次提起，还得激动一番。 秦爷爷笑意加深，跟着周老村长，朝东边，行了一礼。 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的村长跟女村民见状，也陪着跪谢武兴帝。 周老村长见状，忙问秦爷爷：“秦老弟，他们三村的人来了，可是现在就带他们去见秦小东家。” 因着细作大案，秦家停工了一段时日，快被客商们催死了。 还有新红烛的客商们，也催得不行。 为了不赔违约金，秦小米只能再招工赶货。 而这一回，自然是临近的三村村民优先。 周老村长把消息带去三村时，三村村长激动得当场拜谢老天爷……天老爷啊，看着周家村发财一年多，总算轮到他们了！ 秦爷爷看向三村村民，笑着指指姚娘子：“这是小米身边的姚管事，你们跟她走就行。” 三村村长眼巴巴的看着秦爷爷，问：“秦村长，您不跟我们一块去吗？” 他们是真怕秦小米，毕竟秦小东家力斩悍匪与细作的事儿，已经传得能止小儿夜啼！ 秦爷爷道：“你们先带人去给小米看看，等要签约时，我跟周老哥会到场做见证人。” 周老村长气道：“你们怕啥？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我就不把这发财的机会给你们三村了！” 三村村长忙道：“里长息怒，我们这就跟着姚管事走！” “诸位乡亲，请随奴来。”姚娘子面无表情、身形挺直、步子几乎没有偏移的在前头领路。 三村村长跟女村民见了，又惊又怕又敬畏……秦家当真不得了，连下人都这么有威严。 等进了秦家作坊后，她们一定要好好干活，可不能有一丁点不好的心思！ 宅子大，足足走了半刻钟，才来到秦小米办公的屋子。 “你们先在院门口等着，奴进去通禀小东家。”姚娘子是事事都按着规矩来。 而效果极好，既震慑了村民，又给她们展示了什么叫规矩，免得她们来干活后，会犯工规，给作坊惹事。 “小东家，三村村长带着女村民来了。”姚娘子道。 嗯，秦小米问：“来的女村民如何？” 姚娘子把她们惧怕、期待、小心翼翼、没有乱瞟乱看等事儿，一一禀告。 秦小米听得点头：“把她们带进来吧。” “是。”姚娘子领命，把三村村长，以及来见工的女村民全都带进来。 莫说女村民，是三村村长见到秦小米都腿肚子打转：“拜见秦小东家。” 牛头坡村村长来了这么一句。 其他村民听后，齐齐重复：“拜拜拜见秦小东家！” 还有几个想要下跪。 秦小米嘴角抽搐，忙道：“站住，别跪！”扑通，吓得一个女村民直接跌坐在地。 秦小米：“……” 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有啊！ 如今你在十里八乡的名声已经不是狐臭，而是女杀神，真敢杀人那种！ 行吧，怕她也挺好，至少她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惹事。 “诸位，秦家这次是两个作坊都招工，一个是新染料作坊，一个则是新红烛作坊。” “但是，你们的工钱要比老女工少，因为老女工们是在我秦家没起来时就愿意来做工，你们是秦家站稳脚跟后才来的，所以工钱要少。你们能否接受？” “能能能！” “只要给我们一个活计做，让我们有个进项就成！” “小东家，我们不挑的，更不敢跟老女工们比！” 女村民们纷纷说着，就怕说晚了，会得不到这份好工。 秦小米点头：“成，你们去跟姚娘子填写一份身份册子。”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姚娘子拿出一本册子来，对她们道：“不用紧张，就是问问你们姓名、以及家里的情况。” “诶诶诶。”女村民们应着，可还是很害怕。 最后还是开河村村长媳妇带头，道：“我来。” “好。”姚娘子记得这人，是秦家跟无则药行开大会时，作为见证人去参会的人。 虽然不识字，却尚算有勇气、不怯场。 不过，令秦小米跟姚娘子意外的是，开河村村长媳妇竟然会写自己名字了。 张三。 很普通的名字，可从三个月前还不会写字的乡下农妇手里写出来，它就不一般了。 秦小米很欣喜，夸她：“不错，写得很好，婶子厉害。” 开大会时，张三因着不会写字，被人嘲笑没资格当见证人。 而这字，定是开完大会后，才开始学的。 张三被夸，越发紧张，结巴道：“不不不厉害……婶子，不，民妇就是个文盲。” 秦小米笑：“只要肯学，就没人会是文盲。且更难得的是，婶子有这个肯学的心，那就胜过大部分人了，所以婶子莫要太谦虚，理应骄傲。” 啊这？ 夸得这么厉害。 张三激动得眼前发黑，快喜晕过去。 薛大娘急忙过来扶住她，等她的身份册子填写完后，又喊她：“张三，你跟我去隔壁屋子，秦家作坊的规矩，进来干活的人都要诊脉。” 这规矩，周老村长跟她们说过。 如今请大夫看病贵，因此女村民们并不排斥。 “诶，多谢您。”张三跟着薛大娘，去了隔壁屋子。 开河村村长着急的等着，很怕媳妇被诊出啥病来……毕竟家里不宽裕，历年来有病痛都是撑着，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媳妇有没有暗疾？ 好在，张三是笑着拿脉案出来的，对自家男人道：“没病，好着呢，立刻犁三亩地都成！” 然而，她的脉案是身体过于瘦弱，有小疾，最好吃药温养。 但薛大娘说了，不算大病，是能进作坊干活的标准，所以张三就觉得自己身体倍好，这可是能进秦家作坊干活的标准呢！ 641.第641章 新工人【3】 第641章 新工人【3】 “那就好，那就好。”河村长很高兴，又问：“那接下来要干啥？” 张三道：“薛女医说，要把脉案拿去给肖老嬷嬷做登记，肖老嬷嬷也是懂医的。” 河村长：“那你快去。” 又感慨：“秦小东家身边的能人真多。” 张三笑，颇为与有荣焉的说：“那当然，那可是能力抗悍匪的女英雄，手下的能人能不多吗。” 杀啥的，确实很可怕，可谁不希望自己生死关头能像秦小东家那样，有力斩恶人的本事？ 做梦都想有啊！ 言罢，期待又忐忑的拿着自己的脉案纸，往肖老嬷嬷所在的屋子去。 门开着，但张三敲了门，得了允许后，才拿着脉案进去。 肖老嬷嬷不止负责收脉案，还负责谈话，以此来估摸一番，这个人的处事应变能力如何？底线如何等等？。 肖老嬷嬷是经事的老人，几句话就把张三的为人如何，对人对事如何等情况摸了个大概。 肖老嬷嬷对张三挺满意，因此给了笑脸：“可以了，你先去隔壁的待客屋坐会儿，顶多一个时辰，就能有结果。” 三村村长一共带了二十一人来，不算太多，一个时辰就能全部面试完。 “是，多谢嬷嬷。”张三给肖老嬷嬷行了一礼，去隔壁待客屋。 待客屋内没人，可张三依旧紧张，在屋内坐着一动不敢动，直到…… “嘿，河嫂子，你在这里就好了。”石榴村村长媳妇石沈氏猫腰进屋，拍着心口，掩着嘴巴，小小声：“可吓死我了，肖老嬷嬷瞧着好凶呀。” 她男人石村长是三村村长里最年轻的，只有三十出头，而她还没满三十，因此为人最有鲜活气。 “牛老村长那两个儿媳瞧着泼辣，可胆子还没我大，你第一个后，秦小东家问谁第二个？她俩竟然后退了，没种！” “我瞧着不能丢人呀，所以就第二个上了……” “嫂子，等赚钱后，赶紧给你家儿子说亲吧，瞅瞅牛村长家，两个儿媳都带来了，这要是成了，家里可就多了两份进项。”石沈氏叭叭叭，说了一堆。 张三知道石沈氏不是挑拨，而是真心想让她家能多赚一份工钱，但她还是道：“石家弟妹，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以后莫要再说这种引人误会的，免得被恶人听了去，用来挑拨咱们几村的关系。” 石沈氏惊得捂住嘴巴，急忙点头：“嫂子说得是，周里长说，咱们几村得扭成一股绳，才能发财过好日子。可不能因为我嘴欠，让恶人有了挑拨的机会！” 张三：“……” 你对自己的嘴，倒是挺了解。 没多久，一个个女村民就进来了。 直到第十个，才是牛村长的大儿媳妇。 第十一个，是牛村长的二儿媳妇。 石沈氏悄悄拽拽张三，示意她看……这两个窝里横的，这么能拖，咋不抢倒数第一名呢？ 张三提醒她：“要团结。” “成吧。”石沈氏这才不再用眼神戏谑牛家两个儿媳妇。 “河婶子、石嫂子。”牛家两妯娌跟两位村长媳妇打了招呼后，各自去找地方坐。 还示意牛头坡村的女村民都坐她们旁边来。 碍于村长家的威严，女村民们只能妥协。 石沈氏忍不住了：“咋的，还没正式上工，你牛头坡村就搞拉帮结派？”牛家两个儿媳妇惊得跳起来：“石嫂子，你可别乱说，我们可是最希望几村扭成一股绳的！” 来之前，周里长骂了三村村长，三村村长又骂了来见工的村民。 还特意说了，进了作坊后，一切听秦家的，谁敢拉帮结派搞小队伍，坏了村里的财路，轻则被休，重则全家出族。 而她们妯娌是被自家婆婆多骂了一回。 婆婆说，原本该是她这个村长媳妇去领这份工钱，如今她把机会让给了她们，她们要是不争气，被秦家作坊退回来的话，就休了她们！ 张三忙道：“都别吵，坐下，安静等着秦家人吩咐……吵吵闹闹的，最没规矩，没一个东家会喜欢。” 上秦家后，不许吵闹，三村村长也是跟女村民们说过的。 因此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等着秦家的下一个吩咐。 朱一青把这边的情况，实时的报给秦小米。 秦小米挺满意：“张三不错。”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石沈氏也还行。 牛家两个儿媳妇也没什么大毛病。 总之，三村带来的人，都是三村挑选过后，还带去给周老村长掌过眼的，绝不会把有问题的人送来，顶多就是有些个人上的小毛病，无妨。 半个时辰后，二十一名女村民都面试完了。 秦小米命人把她们全都带去院子里集合。 女村民听罢，急忙去小院里集合，就连三村村长也齐齐站好，一副等着听训的模样。 秦小米有点想笑，不过人怕她是好事，能省去许多麻烦。 铛铛铛！ 朱一青敲响小铜锣：“肃静，秦小东家要说话。” 众人立刻连大气也不敢出。 秦小米站在女村民的面前，道：“你们的面试，算是过了。现在我跟你们说说待遇。” “新进作坊做活的女工，每天有三十文钱、管一顿午饭、一个月有三天带工钱的假期，不休假的，会给银钱做补偿。如果请假或者旷工，则是要扣工钱，年节有节礼与假期。” “工期满半年后，会考核，如果没犯错，就能涨工钱。” 说到这里，女村民们实在是憋不住了，惊叫道：“啥？这么高的工钱，还管饭，还能放三天假？还能涨工钱！” 女村民都惊了，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掉进了福窝，不明白自己怎能这么好命？ 更不明白秦家咋能这样大方？ 给女工们高工钱、给饭吃、给放假、还给节礼，秦家就不心疼钱吗？咋能对自家下得了这种狠手？！ 石沈氏一个激动，把这话给问出来了。 四周一静，所有人看向她。 石沈氏脚一软，忙请罪：“秦小东家恕罪，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嘴快。” 啪啪，她打着自己嘴巴，骂自己：“都是这死嘴，它总是不听我脑子的，时不时就得冒出一句屁话，小东家可千万别当真啊。” 祖宗啊，她是不是完了？是不是不能来秦家干活赚钱了？ “……”石村长已经掐人中了，他就知道这婆娘嘴巴要坏事！ 张三急忙拽她：“你冷静点，听秦小东家说。” 642.第642章 这索然无味的恋爱 第642章 这索然无味的恋爱 “诶诶诶。”石沈氏赶忙闭嘴，红着眼眶，看秦小米，就怕她来一句，你滚吧，我们作坊不要你。 然而，秦小米非但没怪她，反而认真回答她刚才的问题：“经过成本计算，给你们这个待遇，作坊不会亏本，依旧能赚到钱，所以自然不会心痛。” “可如果哪天我家的买卖不赚钱了，自然会降低你们的待遇……这一条，会写在雇用契约上，等会儿你们各家要仔细看。” 石沈氏喜极而泣，忙道：“诶诶诶，小东家，我们一定仔细的看。” 又道：“小东家的生意传几百代也还能赚钱，不会有亏本那天！” 其余女村民：“对对对，秦家的买卖不会亏本！” 铛铛铛！ 朱一青又敲小铜锣。 女村民们立马安静下来。 秦小米又说了一番话后，道：“基本情况就这样了，如果你们还愿意留下干活，就领契约书，咱们今天就能签约，后天就能来上工……若是有急事来不了，可请假。” “愿意愿意，这么好的差事，不签就是傻子！”石沈氏第一个叫道：“不请假，爬也要爬来！” “……”石村长想捂脸，他家婆娘能不能斯文点？瞅瞅河嫂子，多稳重！ 铛铛铛，朱一青敲锣，指着屋子道：“进去拿雇工契约，每份契约上都有一块号牌，以后就是你们的工牌，凭工牌进出作坊、算工钱、领取物品，所以一定要拿好。” “诶诶诶，我们一定拿好。”女村民应着，排队进屋，拿契约书跟工牌。 秦小米已经派人去喊秦爷爷他们。 没多久，秦爷爷、周老村长、薛东家、以及关书吏就来了。 因着新染料半官营了，所以新染料作坊要进新工人的话，最好是有个官衙人在场。 关书吏就亲自过来了，免得闻库大使醒后，又找茬。 关书吏到后，表明身份，然后把雇工契约给大家伙念了一遍，又问：“你们有哪里听不懂的，立刻提出来。” 三村村长是识字，却比文盲强不了多少，因此有好几处听不懂，立刻发问。 关书吏跟秦爷爷是一一回答。 他们跟女村民听后，疑虑全消，笑道：“我们愿意，我们签！” 这雇工契约很是向着她们，只是不可泄露作坊里的事，不可出卖作坊，否则得去坐牢，还得赔万两黄金。 这赔偿数过于离谱，且她们肯定自己不会出卖作坊，所以只把这个赔偿数当笑话听。 折腾三刻钟，才算把雇工契约弄好。 一式两份，一份女村民们拿回家放好，一份秦家作坊留着。 关书吏、周老村长、薛东家等人也作为见证人，签名摁手印。 “契约已成，你们后天就能来秦家作坊上工。”关书吏又指着雇工契约，说：“里头有一条，出了作坊后，人身安全秦家无须负责，所以你们各村最好如周家村一样，派人护送女工们回家。” 虽然这些乡民瞧着都是好的，可这是没出事，一旦出事，他怕乡民会纠缠秦家，所以特地把这一条单拎出来说。 三村村长连连点头：“关书吏放心，周里长已经提醒过我们这事儿，我们三村会组织人手接送女工们。” “那就好。”关书吏满意点头，收拾东西，准备告辞。 可秦小米搞事：“关书吏若不忙的话，不如一帮到底，陪新女工们去两个作坊看看，也好熟悉一下上工环境。” “若是看过作坊怎么干活后，有女工嫌弃活计不好，要毁约的话，您也能帮忙做个见证。” “……”关书吏很清楚，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可秦小姑在新染料作坊干活，若是去了，没准能见上一面。 关书吏答应了：“成。”一行人领着新女工们，出小院，往靠近后门的地方走……新染料作坊在靠近后门处，方便出货。 而新染料作坊很大，占了整整一进宅子，因此各个工序都有专门的屋子做工场地，让女工们可以宽敞的干活。 干净、整洁、有序、不再拥挤，关书吏对新染料作坊的环境很满意。 “小东家。” “小东家，这些就是新女工？” 女工们跟秦小米打招呼。 秦小米点头：“嗯，刚签的。” 又对新女工们：“你们可以去敞开的屋子看看。” 敞开屋门的工场，都是能给人看的。 至于秘方包、固色水等工场地，则是闭门干活。 且新染料半官营后，秦小米也不担心秘方会泄露了……只因如今秘方即使泄露，除了朝廷指定的各州商行以外，其他人家根本不能做这买卖。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敢私自经营，罪同贩卖私盐，全家掉脑袋起步！ “周十六婆，原来你就是干这个的？”石沈氏拽着张三，跑到周十六婆干活的屋子，见她只需坐着看色汤熬制的火候，很是羡慕：“这也太轻松了吧，就这你一月就能拿二两银子！” 哼哼，周十六婆抖起来了，得意道：“那可不？谁让我们周家村有眼光，早早就跟着秦家干。我们现在可是元老了，元老懂不？元老自然能拿高工钱！” 周十三媳妇见状提醒：“十六婆，正干活呢，您可别得瑟，要是出错可是要扣钱的。” 村长交代了，让她们同村的女工盯着点周十六婆，别让这老婆子坏了全村的赚钱路。 “哼，用得着你来说？老娘可是熟练工，闭着眼睛干活都不会出错。”虽然这么说，可周十六婆是收起得瑟，开始认真熬制色汤。 石沈氏她们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又跑去下一个屋子参观。 半个时辰后，看完新染料这边，恨不得立马就动手开干。 而关书吏也如愿以偿的见到秦小姑……她的活计不少，要算账、还要管着新染料作坊各个工场的女工头与管事们。 隔段时间，还得起来巡视一下整个新染料作坊、巡视仓库，免得有火情。 而他就是在她巡查仓库时，跟她碰上的。 两人都红了脸。 好在他很快就道：“秦姑娘安好。今日作坊招新女工，我是来做见证人，顺便带着新女工来作坊看看。” 秦小姑低着头，说：“麻烦关书吏了。” 关书吏忙道：“不麻烦，这是官衙的分内事。” 偷看的秦小米：“……” 索然无味啊。 难道大龄人谈恋就是这死气沉沉的样儿？！ 好在，关书吏还是给力的，四周看看，见没人后，低声说一句：“祖母已经在准备，最多十天，就会把看好的日子递给秦家。” 两家私下说定后，男方家会做各项准备，然后给女方家递几个上门提亲的好日子，让女方选。 选定日子后，男方家就上门，正式向女方提亲。 643.第643章 她们算心腹了 第643章 她们算心腹了 秦小姑听罢，脸色更是红得像石榴，却点头，应道：“好。” 这一声，让关书吏欢喜，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秦小米：“……” 啧啧，关书吏果然是假清心寡欲，瞅瞅这雀跃样……不过关书吏爱重小姑，这门亲事就没结错，她家能放心许多。 关书吏：“祖母一直忧心我的亲事，这回总算有了眉目，祖母很高兴，备下不少东西，但我都有看着，太打眼的，已经划掉了，所以带上门的，安心收就是，收下了，祖母会更高兴。” 他解释一句，是怕秦家顾虑太多，不敢收提亲礼。 嗯，秦小姑点头。 关书吏见状，笑了，行了一礼，告辞：“我先走了……你别太累着，多休息。” 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怕被人听见。 偷听的秦小米就没听见，可她看见自家小姑的脑袋更低了，明白关书吏定是说了比较猛的话。 诶呀，这大龄人的恋爱，还是有点看头的。 见关书吏要走了，她急忙躲一旁的屋子去……是一间仓库，秦二婶正躲在仓库里，踩着椅子，扒窗户缝偷看。 听见声音，吓得差点叫出来。 好在偷听经验足，给忍住了，只指着秦小米，无声控诉她……竟然偷看你姑跟未来姑父说悄悄话！ 秦小米给她一个白眼，指指椅子，示意她，小心点，别踩空摔了。 秦二婶不理她，继续偷看，不知怎么的，突然跳下椅子，往各大麻袋后头躲去。 秦小米蹙眉，明白过来，这是被小姑发现了。 果然，下一刻，秦小姑推开仓库门，道：“二嫂快出来吧，到点跟着我继续学了。” 秦小姑的活计太多，且亲事要定下了，以后这些活计需要人接手，秦二婶是最好的人选。 秦二婶：“小妹来了。等会儿，二嫂忙着对这边货物的数量呢！” 秦小米：“二婶，我小姑都发现咱俩做的事了，你还装什么忙着干活没偷看？” 诚实点，认了吧。 “你还有脸说。”秦小姑都想瞪她了，又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秦小米笑：“下次肯定不会，因为下次你俩就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了。” 定亲后，未婚夫妻就能单独见面，还能单独一块出行。 这就是为啥她去哪里，只要拉上姜大郎，家里人就容易同意的原因。 “二婶，跟着小姑好好学，要是接手后，你干活出错，我可又能大扣你们二房的分红了。”秦小米说着，快速离开：“我去新红烛作坊那边。” 跑很快，还成功躲过秦小姑想拍她一掌的手，哈哈笑道：“小姑还是多练练后再来偷袭吧。” 秦小姑无奈，看着她抄近路，往第一进宅子的新红烛作坊去了。 秦小米到时，姚娘子正带着新女工们来到这里。 关书吏迟了一会儿才到院门。 这座院子的院门是其他院子的两倍大，只为走水时，进出方便。 院子后头堆着沙土、一排排装满水的大水缸、院子墙外不远处就是这座宅子的水井处。 关书吏夸道：“防火做得不错。” “小东家。”孟三嬷嬷见到秦小米，立刻过来请安，脸上不再带着刚来秦家的忐忑，只有轻松与安稳。只因从匪贼屠村后，她们这些从薛家来的女仆，已经彻底成为小东家的心腹。 她更是主管新红烛作坊……虽说新红烛赚得比新染料少很多，可这是小东家一个人的私产。 能管小东家的私产，足以证明小东家对她的看重。 孟三嬷嬷更加坚定，这辈子就跟着秦小米干了。 要是小东家不要她，要把她送回薛家，她就自己赎身，找个村子落户养老。 跟她一块被送来的九名仆妇也是打定主意，后半辈子就跟着秦小米干。 她们不傻，在薛家，她们只是普通下人，在秦家，跟秦家经历过生死后，她们算是心腹了。 秦小米笑着点头，又问：“郑婶、方婶、大肖婶如何？可还撑得住？” 刀九他们杀进院子时，她们为护屋里的年轻女仆，被打得晕死过去。 孟三嬷嬷笑道：“她们早就好了，正在屋里都干活呢，小东家无须担心她们。”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秦小米：“还是得多注意，若是无缘无故头晕、身体疼痛，立刻去找荀老诊治，莫要硬撑。” “是，老奴会跟她们说，也会多留心她们。”孟三嬷嬷心里暖得不行，寻思着定要把小东家的这份惦念与关心，告知那三人，好让她们对小东家更忠心。 秦小米点头，又道：“嬷嬷，这是新女工，你带她们去开门的屋子看看。” “是。”孟三嬷嬷招呼女工们，带她们去两个开门的屋子参观。 又去隔壁院，看满院子正在等着定型的新红烛。 孟三嬷嬷还亲自打开几个新红烛模型，教她们怎么收取新红烛：“你们有几人就是做这活计的。” “这么简单？” “只干这个就能一天得三十文工钱？！” 新女工们高兴极了，觉得这钱也太好赚了。 孟三嬷嬷道：“别看活计简单，却要费些力气，收取新红烛装箱时还得计数，装多装少就是数不对，算做错工，要扣钱的。” 这？ 新女工们立马正色起来，道：“我们会认真干活。” 孟三嬷嬷满意点头……村里挑选后送来的女工，还是不错的。 新女工也很满意，觉得两个作坊的活计都不错，每个月最少能有九百文钱，差一百文就一两银子了。 这工钱比镇上铺子的掌柜都不差。 活计也不累，起码比种田轻松多了。 而在家里种田，还得被婆婆或者男人打骂，在作坊干活，犯错不会被打骂，只是扣钱。 更重要的是，自己能挣钱，在家里的地位就高上了一大截，在家里就能说得上话。就这，谁还不好好干，那就是傻子，她们可不傻。 因此，新女工们参观完后，激动又欢喜的家去了，甚至有人请求：“小东家，我们能明天就来干活不？” 秦小米摇头：“后天来吧。明天是留给你们处理家里琐事的，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后，再安心的来干活。” “瞧瞧，不愧是小东家，想得就是周全。”新女工们狠夸一番后，才告辞，欢喜回家去。 因着得了好活计，部分带铜板的新女工都去吕家摊子买了熟食回家，跟家里人庆贺了一番。 而以后，她们养成每到发工钱日就买荤菜回家，跟家人一块庆贺的习惯。 644.第644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 第644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 家里婆婆骂她们贪吃不节俭，她们也不改的。 还能理直气壮的怼回去：“钱是我赚的，个几十文买肉吃咋了？我又没吃独食，谁要是看不惯，自己也挣钱给家里买肉吃去，我绝对不嘴欠说她！” 把婆婆们怼得哑口无言，而她们则是越发向着秦家，只因是秦家给了她们敢说不的底气。 …… 第三天，新女工是被三村组建的护送队，送来新大街的秦家作坊上工。 秦小米问过张三的意思，把她跟十名新女工，分去新红烛作坊。 孟三嬷嬷也比较喜欢张三，等傍晚收工后，去向秦小米禀告，说：“张三稳重、吃苦肯学、不嫌活计，且一教就会。还很注重防火，收工后，检查了作坊里是否有火种才走的……被耽误了，要是她年轻个十五岁，又能多识点字，定不会被困在这乡下。” 秦小米笑道：“嬷嬷不用可惜，要不是吃了前半辈子的苦，也没法沉淀出现在的张三。且只要肯学，就不怕年纪大。” 但她还是重申一句：“人活着不是为了吃苦的，我永远唾弃人要吃苦论！” 孟三嬷嬷听罢，忍笑不止，又觉得这样的小东家很是可爱。 而新染料作坊这边，对石沈氏她们这批新女工也很满意。 秦二婶说：“石沈氏虽然一整天都叭叭叭的，但干活却认真，没出错，脑子也活泛，最重要的是眼神极好，对色差敏感，就安排她去检查色汤、色布、每坛色汤可配齐秘方包这些活计了。” “其余九名新女工，笨得能吃苦，精明的更是抢着干活，总之都用得。” 至于懒的？ 那还不敢。 刚来上工，多少得装几天勤快。 秦小米放心了，又道：“再多盯一段时日，还有安排她们上课，警世提防别人算计系列、防火防灾安全系列、犯错可能要坐牢系列，都安排上。” 秦二婶笑：“侄女放心，定给她们都安排上，且她们肯定乐意听。” 一是乡下妇人八卦，二是听课算工时，她们坐着听故事就能领工钱。 又过了五天，新女工们只有四人犯了些许小错，其余都挺好的，秦小米就放下心来。 第六天时，关老夫人亲自来了秦家，给秦家递了三个好日子。 “九月二十二、九月二十六、九月二十九，都是吉利日子呢，亲家选一个。”关老夫人已经喊上亲家了。 得亏是关着门，否则秦奶奶非得吓得冲去关门不可。 秦奶奶选了中间的日子：“九月二十六吧。” 二十二太近了，二十九太靠近月底，家里要忙着盘账，二十六最合适。 “我也觉得这个日子最好。”关老夫人其实恨不得这是结亲日，又说：“请了康夫人做媒人，康夫人已经答应了。无需太过小心，当天有我在，且康夫人一直对我执晚辈礼，你们当她是普通客人对待便可。” 果然请的是康夫人。 好在秦奶奶经的事多，只是惊了惊就放松下来，笑道：“是，当天若是晚辈有啥做不好的地方，您老可得及时提点我。” 晚辈？ 秦小米看着头发白的秦奶奶自称晚辈，很心疼……奶奶也就五十几，若是保养得好，面貌上能年轻个十几岁。 可如今，瞧着也就比关老夫人年轻个几岁。 不成，她得给奶奶好好养养，一定把奶奶养得年轻起来！ 因此等关老夫人走后，秦小米就开始折腾秦奶奶。 “芝麻糊，奶奶吃。” “头油，奶奶坐好，我给您抹上。”“还有这护脸的油膏，也得涂上，养皮肤的。” 秦奶奶气得要打她：“你再折腾奶奶，奶奶老得更快。你多听话些，对大郎好些，让奶奶少担心些就成。” 说起姜大郎，秦奶奶又问：“让你给大郎做的御寒皮手套做了吗？山里冷，他天天还得拿兵器，没两双保暖的皮手套可不行。” “且这皮手套已经是最容易做的，又不用你在上头绣，你还没做出来？” 秦小米只能认输：“两天后，我一定把皮手套给您老。” 秦奶奶瞪她：“这就是没做咯？赶紧做，哪能啥也不给大郎做？他可是你未婚夫婿，是以后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 “你对大郎好点吧。”秦小米已经会抢答。 “……”秦奶奶气得起身要揍她。 秦小米急忙跑了。 …… 又过了两天，康夫人的车驾就来了泰丰镇，轰动全镇。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许多人跑去围观。 可惜有衙役跟康卢两家的武师开路，还有刑律压着，乡亲们没能靠近车驾，只在十米开外，远远瞧着。 “哟，不愧是县令夫人的车驾，不愧是世家贵女，这出行可真威风啊！” “这开道的武师得有三十人吧？” “有有有，我数过了，再加上跟车的奴仆，这一行少说有五十人！” “后头还跟着六辆骡车呢，这都带了啥好东西啊，需要六辆车拉？” “谁知道呢。总之一定是贵重物件，咱们可得离远点，免得东西坏了，抓咱们顶包！” 康卢两家武师们：“……” 你们可别乱说啊，我们大人跟夫人最近可是要当爱民如子的好官/好官眷！ 车内，康夫人被这么多乡亲们围着，导致车驾行驶缓慢，有些不满，但她更想见见秦小姑。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收服了关书吏祖孙！ 关老夫人亲自来县城，登门请她做媒，说的还是一户逃荒的农家时，她惊得差点失态。 不理解，觉得这门亲事定得太亏了，是隐晦的提了一句：京里有消息传来，说陛下已经着手调查以前皇室宗亲被冤的案件。 你们祖孙再等等啊，等个一两年，没准你们祖孙就能风光回京。 届时世家嫡女，随便挑！ 可关老夫人明确说了：我们家结亲不看门第，只看人，既瞧中了这个人，就想尽快定下。 康夫人听得都惊了……关家莫不是在小地方待久了，把自己当成真草民了？ 康夫人没办法，却也没敢立刻应下，怕这媒做了，以后会被京城怪罪。 所以拖了关老夫人一天，等跟康县令商议过后，才回复关老夫人，接下这差事。 今日就带人来了，准备二十六日，登门提亲。 关老夫人亲自去镇东口接康夫人，把康夫人接去自家住。 至于关书吏，则是住司吏坊里。 康夫人来镇上，还住进关家的事儿，很快就传开。 闻库大使得知这个消息，堵得心口疼，哐当砸了药碗：“定是来帮关家保媒的，关安农无耻之尤，抢我亲事！” 闻韬先生得知消息后，料想闻尹一定会发疯，就来看他，一来就听见这话，脸色黑沉：“你要是不想过好日子，我可以送你去牢里醒醒脑子。” 645.第645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2】 第645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2】 怎知闻尹嘲讽道：“我去坐牢就会连累闻家，你闻韬敢让我去坐牢吗？” “你就是太没用了，要是能有靳七的两分血性，如今还能有秦家什么事儿？买卖、细作大案的功劳、好名声早就全是咱们世家豪强的！” 闻尹说得太快，闻韬先生都惊愣住，回过神来后，忙道：“堵住他的嘴！” 负责看管闻尹的两名黑衣人立刻冲上去…… 闻尹也是厉害，赶在嘴巴被堵前喊：“你就是没用，就是没靳七厉害，所以只能一次次的屈服于秦家……唔唔唔！” 闻尹无法再说话，却用戏谑的眼神，紧紧盯着闻韬。 闻韬受不了了，下令：“打晕他，以后只早晚用饭时，让他各清醒半个时辰。” 黑衣人立刻照办，很快就把闻尹打晕。 而闻尹的话，确实刺到了闻韬……靳七为何派死士杀秦家？不过就是不想再向秦家低头。 堂堂世家子弟，祖上富贵了快千年，要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暴发户低头赔笑脸，谁受得了？！ 何况，这暴发户家做的买卖，还影响到了世家豪族的垄断，让世家豪强的收入缩减。 而收入缩减还没什么，毕竟世家豪强垄断了那么多的买卖，只一个新染料，还伤不到世家豪强多少。 是因为，打脸。 是因为威信受到挑战。 是因为秦家告诉了世人，强大如世家豪强，也是能被打败的。 如果不灭了秦家，后续就会有无数人跟风，对抗世家豪强，这才是最要命的！ 靳七派死士杀秦家，就是要护住世家豪强的权威！ 要是靳七真把秦姜徐乔几家给灭门了，那他就是所有世家豪强的英雄，会被世家豪强联盟扶持，入驻京城，成为能与家主平起平坐的人物。 可惜，靳七命不好，找的匪寨竟然有东漠细作。 牵扯到了通敌叛国，英雄立马成了世家豪强要除之而后快的污点！ 呼，闻韬先生轻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默念十几遍，终于让自己的不甘归于平静。 他如今对待秦家的策略是没问题的，只需等待，就能找到机会，光明正大的一举灭了秦姜徐乔几家。 而这个机会，没准很快就能等到。 毕竟暴发户，最容易得罪人，要是得罪了京城来人，眨眼间，秦家就得消失。 不过在此之前，闻韬先生还是要捧着秦家，出面约束着解康翁单贾等客商们，要他们不可轻慢秦家，得敬重。 至于靳家和严家去哪里了？ 呵呵，这两家已经没资格再拿货。 靳家因为靳七爷，严家则是因为吴里长家。 原本以为吴里长顶多就是祸害了一下小姑娘，谁成想，他不仅是匪贼，所待的匪寨还是细作窝点，他还敢帮东漠细作的后代二栓获取良籍身份！ 就这，也就是吴五族老提前几个月把吴里长这一支给出族了，不然整个吴家村都得被充军！ 吴家村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村口是日夜被军爷们守着。只有规定日子能派一队身份清白的吴家村人出村采买，平时都得待在村里。 不过等到京城来人，查出吴家村真没帮吴里长通敌卖国后，吴家村人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因着这个，吴五族老差点气死。 好在关书吏请薛大夫、辰嬷嬷进村去救治，吴五族老才撑了过来。 远在天芒府的严二少爷跟吴兴楠也被抓进大牢，因着涉嫌细作案，进的还是都指挥使司的大牢。 被抓之时，严二跟吴兴楠还以为是富贵子弟找人假扮的恶作剧。 没成想，竟是真的。 严二跟吴兴楠都疯了，严二大叫着自己跟吴兴楠没关系；吴兴楠则是大叫着自己跟吴里长家没关系了，已经出嫁，祸不及出嫁女！ 可事涉细作，他们喊破喉咙也没用。 更悲催的是，吴兴楠受不住刑罚，把自己其实知道家里钱财来历不明、二栓身份有异的事情给说了。 这算是一个佐证了，都指挥使司很高兴。 严二气得晕死过去……蠢货，事涉细作，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说啊！你就不能去死，别连累我吗！ 而首府严家如今也是全府、乃至严家全族都被看管着居住。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严老爷子气得病了，要不是严二跟吴兴楠还不能死，他恨不得派人去暗杀这两个祸害！ 病得不省人事之时，他还念叨着：不能乱睡，不能乱睡啊，都是那二两肉惹得祸，阉了，阉了这些不肖子孙。 这话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如今成了整个东北州教导家族纨绔子弟的金句。 很多当家老爷是见到儿孙们要纳新人就骂：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敢乱睡人，想成第二个严二吗？你家里媳妇死了？死了都得给老子守个三年才能续娶，要是敢乱睡姑娘给家里惹祸，老子阉了你！ 宠妾灭妻的也被骂：严家就是因着宠严二这个名不正的玩意，才导致家败，再敢给老子宠妾灭妻，老子就废了你，扶我嫡孙，让我嫡孙继承家业！ 你还别说，东北州的大宅内院的风气，因此清朗不少。 吴冯氏因着是吴兴祖的亲娘，也没能逃过，连带着她新‘嫁’的潘大管事、以及她在潘家的那个小儿子也被牵连。 甚至是两人干活的香铺东家也被连累。 好在都不是啥好玩意，一块没了还能清新一下空气。 东明府府城的吴兴宗、吴兴娣、以及吴兴娣的夫家林家，也受了牵连。 吴兴娣感念林家待她好，被抓时跟林家义绝。 且因着吴兴娣是被吴家卖给林家的，她这辈子都是吴里长家的受害者，吴兴宗因为傻，没能入吴里长的眼，不清楚家里的事儿，所以林家受牵连得最轻。 林家只被幽居家中，等案子结后，还能正常过日子。 从这几家来看，细作案，牵连之广，几乎天天都有人家被抓去审问，你家、你家亲戚是不是与细作案有关？！ 整个东北州风声鹤唳，也就泰丰镇恢复得好些。 毕竟如今的泰丰镇算是最干净清白的地方，只因镇子里有揭发了百年细作大案的秦家。 …… 泰丰镇，因着康夫人的到来，夜里，镇上巡逻队多增加了两趟巡逻，免得县令夫人出啥事儿，全镇都得不了好。 关老夫人请康夫人吃了一顿菌菇料包刷锅子，康夫人很是喜欢：“香鲜甜，吃完后，人很舒服，没有吃味道重食物的反胃感。” 646.第646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3】 第646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3】 关老夫人笑：“这是小米那丫头弄出来的，用好几种菌菇晒干后，再炒制，加上味轻的几种香料混合而成，是食物本味的香与清甜，还养生，尤其适合猫冬吃。” 康夫人见关老夫人说起秦家人，脸上满是笑，还带着慈爱，甚至因着秦家人，多了不少年轻人的顽皮，心下大为震撼。 她初见关老夫人时，关老夫人也跟关书吏一样，死气沉沉的，跟她多待一会儿都呼吸不畅。 而第二天，康夫人被带去看关家置办的提亲礼时，越发明白，关家对秦家的看重到了何等地步。 “竟是一对大雁。”康夫人看着专门养在一间屋子里的大雁，惊了一把：“这等时节，大雁可不好抓。” 且这对大雁眼睛有神、毛色光亮、体形流畅充满美态、两只大雁还是伴侣，正交颈依偎着，乃是难得一见的好雁。 若是放到京城，这样的情侣雁，一千两银子也是有人家买的。 关老夫人笑道：“我可是一直盯着那些专门猎雁的人家，这一有动静，立马派人去定下，了二百两就抢到了。” 关老夫人为关书吏的婚事操碎了心，她不仅常年盯着猎雁的人家、还盯着看日子、看八字的高人家、好绣娘家、好的成衣铺子，还年年都会买一副头面，只为给老孙子做聘礼。 搞笑的是，关老夫人还怕猎户、看八字高人、好绣娘们会因为接不到活计而改行，耽误她老孙子的婚书，见他们过得艰难了，还会给他们送几桩生意，让他们能继续干下去，别改行。 所以二百两买一对大雁，关老夫人不心疼。 康夫人却惊了，二百两，在乡下，可是天价了。 而关老夫人不加掩饰的说出来，可见就是要让她知道，关家对秦家的看重。 康夫人是个懂事的，立马道：“老夫人家如此看重亲家，当真是一桩美谈，我可得跟相熟的人都说说这桩美事。” 关老夫人满意点头：“那就有劳康夫人了。” 好好告诉你们世家豪强的人，秦家可是老妇人我好不容易等来的亲家，可不许再欺负我亲家了！ 连着两天，康夫人都跟着关老夫人，清点给秦家的提亲礼。 秦家也在准备定亲日的物品、宴席菜品等。 足足准备了十二道菜品，以及六种糕点。 秦六婆沾光，也算过上一回一顿饭吃十八菜的日子。 可秦六婆不太爽，快酸死了，这定亲的咋就不是她家梅子？ 秦梅瞧出她不得劲儿，回家后，警告她：“我劝娘清醒点，要是敢给舒堂姐的定亲宴找茬，别说小米侄女，是五伯跟五伯娘都要撕了你。” 秦老六也道：“梅子说得对，你可别作死，要是没了五哥五嫂的庇护，小米丫头肯定要下死手削咱们。” 秦六婆听得一抖，扯着嗓子回怼：“用得着你们来提醒？老娘精明着呢，不可能做那挖坟埋自己的事儿！” 得罪小米丫头，还有五哥五嫂求情，坏舒姐儿亲事，五哥五嫂会跟小米丫头一块削死她，她可不傻。 又骂秦梅：“你瞧瞧舒姐儿，人都定亲了，你也不知道急，真想做老姑娘不成？！” 秦梅：“找不到真良人，那做老姑娘也不错。” 秦六婆：“什么真良人假良人的，你那么挑干啥？是个男的就行了呗！” 呵呵，秦梅冷笑：“寡妇都是女的，你说回来给二哥呗。” “你你你个死丫头，你竟然咒你二哥，老娘撕了你的嘴！”秦六婆冲上去，要打秦梅。 可惜，手腕被扭住，疼得她直喊：“嘶嘶嘶，疼疼疼，阿英快来救娘啊！”秦英却道：“娘，小妹有分寸，不会真伤了您。” 秦梅：“若是娘想休病假，我也可以很孝顺的成全娘。” 作坊规定，真病了，可以回家休息，不用扣工钱，她娘早就想占一占这便宜了，可惜肖白英她们懂医术，娘没法子装病。 “逆女，逆女啊，你竟然……呜呜呜。”秦六婆假哭，以期秦英能来帮她。 秦梅道：“娘别演了，真哭假哭，我们听得出来。” “还有，女儿如今的吃用都不家里的，是自己的分红，每个月还会给您老银钱用，要是嫁出去了，这份银钱就得带去婆家。” “看着婆家有钱拿而您没钱拿，您心里气不气？” 当然气啊，光想想，秦六婆都快气死了！ “所以娘，女儿多留一年就能多给家里一年的钱，不比把这钱给那还不知姓名的婆家好？” “要是女儿一辈子不嫁，女儿分红就能给您老的孙子继承，这不比给外姓人的后代继承好？” 嘶，这？ 天老爷啊，太有道理了吧！ 秦六婆被说服了，暂时歇了逼秦梅嫁人的心思，不过她也道：“哪能终身不嫁？还是要嫁的，嫁人又不影响你把分红留给你侄儿们继承。”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秦梅/秦英/秦老六：“……” 还得是你，贪得明明白白。 不管咋样，秦梅总算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段清静自由的日子。 …… 九月二十六，冷，却是个大晴天，不到辰时太阳就出来了，把白霜晒化。 秦关两家都是天不亮就起来，沐浴更衣、准备定亲等事宜。 辰时刚到，两家就摆香案祭祖先。 康夫人因着是媒人，跟着关老夫人一块祭拜祖先……她忐忑极了，尤其是看见几个无名牌位后，更是控制不住想下跪。 好在，忍住了。 辰时过半，关书吏已经穿上新袍子，扶着关老夫人，带着提亲礼，跟在康夫人这个媒人后头，几步一贺词的往新大街的秦家去。 巳时初刻才是吉时，因此提亲队伍在街上转了好几圈，引来无数乡亲们的恭贺。 小娃娃更是兴奋极了，只因关家好大方，备了许多喜饼、喜、喜钱，还不止派一次，是只要你排队去恭贺，排一次就能得一次喜饼喜喜钱。 小娃娃都高兴不已，好多个娃娃说：“关老夫人太好了，想她做我奶奶！” “那我要关书吏做我爹！” 关书吏：“……” 关老夫人听着这些童言童语，哈哈笑出声来，又看向关书吏……你加把劲，成亲后赶紧生两个可爱的重孙！ 想到此，关老夫人恨不得快进到关书吏与秦舒有孩子后。 转悠到巳时前一刻半，关家提亲队伍才迈进新大街。 在巳时初刻，做完各种礼仪后，正式踏进秦家。 647.第647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4】 第647章 秦关两家正式定亲【4】 康夫人身为媒人，见到秦家人，笑得柔和又喜庆，先说了一番夸秦小姑的话后，再说关家慕名来求娶：“望秦家成全关家求娶贤淑之心，以结两姓之好。” 为表女方的矜贵，秦爷爷秦奶奶自然得犹豫一番。 康夫人就再求；秦家再犹豫…… 秦小米带着姜小珠，看得憋笑，心下感叹，果然人生得靠演技，但凡没点演技的，这时候都得笑场。 第三次求的时候，秦爷爷秦奶奶答应下来：“关家诚心求娶，我们做父母的就做主应下这门亲事。” “亲成、亲成，秦家应下关家求亲，关秦两家今日定下两姓之好，贺喜贺喜！”康夫人这一刻是真把自己当媒婆了，只因说成一桩亲事，让她很有成就感。 又想到关书吏的身份，要是真能翻案，她可就是皇室宗亲的媒人了！ “抬提亲礼！”康夫人喊。 九十九两聘金、全副金头面、姻缘香、喜烛、红绸布、酒水、喜饼、喜、米面鱼肉、一对系着红绸带的活大雁，被一一抬进秦家。 每抬一样提亲礼，康夫人就唱一回贺词，围观乡亲就震惊一回。 “天爷啊，关家竟然给了九十九两聘金，这么多聘金都能聘十个媳妇了！” 这都是少的，要不是怕在乡下太打眼，关老夫人还想给九百九十九两真金做聘金。 无他，就是她的嫁妆没被抄，她私产多，留着也没用，不如给孙媳妇做脸面。 “穷鬼，只知道盯着九十九两聘金，那九十九两跟两匹红绸比起来，啥也不是！关家给的可是绸缎，知道绸缎是啥不？那可是贵人才穿得起的贵货啊！” “绸缎算个啥？你们倒是看那金头面啊。那可是用金子打的一整套首饰，光是金簪就有好几支，还有罩头发的金冠等等，总之好多金首饰，一副头面得用大箱子来装。” 然而，这些都是其次，提亲礼中，最贵重的要属关老夫人送的那对玻璃种翡翠镯子。 顶级玻璃种。 等成亲后，关老夫人还会把余下的全套首饰给秦小姑，届时价值能翻上十倍，堪称价值连城。 乡亲们不懂这些，但他们依旧激动万分，恨不得自己是秦小姑，嫁得关书吏这样的富贵鳏夫！ 孔柔娘恨得扇了自己两巴掌，暗骂自己不够狠，要是当初她能狠点，没准就拿下关书吏了。 算计过秦英的桃娘也在暗骂石爷……勾搭啥秦家人啊？直接让我勾搭关书吏啊，就算是做妾，将来只能分到一半家产，也足够我挥霍一辈子了。 桃娘野心勃勃，已经寻思着怎么算计关书吏，当第二个秦小姑。 劝你俩冷静，再发疯，你俩就得去蹲大牢了。 “挤啥挤？后退，退到红布长线外，才能领喜饼喜喜钱！”胡老头拿着根绑红布的棍子，帮秦家维护秩序，免得乡亲们会涌进秦家，坏了秦家的喜庆。 “你们两个是谁家的姑娘？报上名来！”胡老头眯着眼睛，盯着桃娘跟孔柔娘，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两货已经快嫉妒疯，得把她们的名字登记下来，让秦哥家提防一二。 又加一句：“报名能多得一份喜饼。” 桃娘不满：“只给喜饼？喜喜钱没有吗？” 胡老头瞄一眼她怀里，服了：“你手里抱着的是啥？光是喜袋子就有三包，少说领三回了吧，还想再来一回全套的。老头子劝你别太贪心，人太贪心会折福报！” “老东西，你敢咒我，我可是吕氏一族的外孙女！”桃娘怒，搬出身份来压胡老头：“你哪个村的？报上名来！” “哦，原来是吕族长村里的啊。”胡老头乐了，忙给自家孙子使眼色。胡家孙子立马往秦家跑，要喊吕族长来认人。 桃娘很机敏，见势不妙，扭头就跑了。 孔柔娘笨一些，没跑，被吕族长认出来了，对她说：“孔丫头，喜饼领了就家去吧，好好照顾你爹，有事就求助你们孔里长，别动歪脑筋。” 就你这脑子，再怎么动，也算不过别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孔柔娘脸色涨红，又想起算计关书吏跟冯玉实失败，自己被孔里长责罚的事儿，终于怕了，急忙走人。 胡老头又把桃娘的事情一说。 吕族长想了想就猜到那丫头是桃娘：“确实是我们吕氏的外孙女。我们族里早就盯着她们母女三人，还把她们赶走过几次……” 可赶走了，桃娘母女又找由头回娘家。 “她舅舅不成器，没啥可顾虑的，这两天我们族里就处理她们母女三人。要是除了年初二以外，吕黑旺家再继续收留她们母女三人回娘家住，族里就不给吕黑旺家分红。” 分红牵制族人这一招，很是管用。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又夸胡老头：“胡老弟心细，是个真帮得上忙的，我得跟秦老弟好好说说你。” 嘿嘿，胡老头要的就是这个，摆手故做谦虚：“帮秦哥家是我该做的事，哪用得着特意提？可不管咋样，老弟都得多谢吕族长的这份心。” 啧，你都谢了，吕族长哪里好意思不在秦爷爷面前夸你？ 懂的懂的，吕族长转身进秦家。 提亲礼搬完后，秦家又摆香案，将两家的定帖，也叫许婚书放在供桌上，告知天地祖宗，秦关两家定了亲事。 祭拜完后，已经快接近午时，秦家下人去老宋家食铺，把一桌桌席面给挑了来。 因着有康夫人在，秦家这次正经的分了男女席，男客在秦家宅铺吃，女客去姜家宅铺吃。 十二道菜品加六种糕点，虽说没什么鲍参翅肚，却也很像样，比县城富人家的酒席都好。 尤其是味道…… “真是不错，能吃到食物的鲜美。”康夫人夸，真真被老宋家食铺的菜品味道惊艳到了。 秦奶奶笑，说了老宋家食铺的事儿：“只可惜，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不愿意做大，拒了我孙女请他们来新大街开酒楼的事儿。” 康夫人听罢，顺势看向秦小米：“秦家侄女想开酒楼？” 秦小米摇头：“暂时没这想法。” 她愿意给地方邀请宋家老两口来开酒楼，只是想回报一番宋家，毕竟刚落户那会儿，宋家老两口帮过她家。 康夫人皱眉：“为何？” 秦小米：“酒楼事太多，不划算，且这门生意已经有很多人做了，秦家没必要去抢别人的进项。” 康夫人暗忖，你这话说的？那你怎么做新染料来抢世家豪强的矿染买卖？！ 648.第648章 禁迁令 第648章 禁迁令 要是康夫人敢问出口，秦小米肯定敢回她：因为陛下喜欢见到这门买卖的诞生。 得亏双方都是懂事人，所以继续乐融融的吃席。 康夫人似乎有意接近秦小米，又问：“秦家侄女，今日你身上怎么？” “没狐臭了？”秦小米咧嘴一笑：“因为今日是大喜日子，它不需要来扫兴。” 死丫头神神叨叨，就不能给个准话？！ 康夫人腹诽着。 然而准话就是，如今的秦家姑娘确实不需要再用臭味来保护自己。 只因秦家的凶名已经传遍东北州，人人都知道秦姜徐乔几家人斩杀了悍匪、细作与死士。 这样的战绩，哪个登徒子敢来打秦家姑娘的歪主意？不怕脑袋搬家吗？！ 那当然是怕死了，所以如今提起秦家姑娘，即使有人说秦家姑娘貌美，却勾不起男人的风月心思。 实在是一想到秦家的杀敌战绩，那是什么风月心思都没了。 甚至于，有些男子会有一种秦家姑娘是男扮女装的错觉。 实在是太强悍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女的啊。 康夫人用一个温柔包容的笑，结束这个话题，目光又看向另一桌吃席的秦梅跟秦二桃。 秦梅的年纪有点大了，且康卢两家查出，秦梅逃荒时被卖过，更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 秦二桃？ 年纪算是合适，长得也不错，就是在秦姜徐乔几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没存在感的人，一定没什么本事与分量，那娶了也没用处。 康夫人心下叹气，怎么就没一个合心意的呢？ 秦小米一直留意着她，见她眼神隐晦的乱飞，一会儿凝重一会儿可惜的，都替她累得慌。 好在，康夫人是个懂事的，没做出什么招仇恨的事情来，大家伙是欢欢喜喜的吃完定亲宴、品茶吃了喜糕后，就散席了。 关老夫人看重秦家，是坐到最后，等秦家送完吕族长、周老村长、胡老头等外姓客人后，才起身告辞。 康夫人因着关家，也陪到最后。 秦爷爷秦奶奶带着秦小姑去送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笑道：“忙了一天，别送了，回家好好歇一歇。” 又看向秦小姑，拍着她的手，一脸满意的道：“已经定亲，就是一家人了，改天关奶奶来串门，你可不能嫌烦。” 秦小姑脸色红红，却大大方方的道：“只要关奶奶高兴，随时来便是。” 关老夫人笑，瞥一眼关书吏，见他看着秦小姑这边，心下暗乐，揶揄秦小姑一句：“那关奶奶就经常来蹭饭吃了，还得带人来。”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关书吏。 秦小姑听罢，脸更红了，不敢应声。 关老夫人笑，没再逗她，告辞离开。 秦关两家定亲，算是轰动全镇，接下来的几天，乡亲们都在谈论两家定亲的事儿。 闻尹一天里只有两个时辰是醒着的，却喜欢找虐，非要下人禀告秦关两家的事儿。 得知两家已经定亲，而闻韬还派人代表闻家去送了贺礼、几大客商也送了贺礼后，气得心口疼。 闻韬得知这些情况后，越发庆幸自己的果决……得亏自己动作快，若是再让闻尹多掌一些时日的权，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事！ 而翌日，首府布政使司的库副使终于赶到了。庾副使今年三十出头，却是正经的二甲进士出身，还是第四名的传胪，且是二十出头就考上功名，实打实的青年才俊。 可惜他爹只是小官、家里只算一般富裕、又拒绝休妻另娶世家豪强的旁支庶女，所以被踹出京城，来了这苦寒的东北州。 辛辛苦苦干了十年，还是九品库副使，半级都不带升的。 不过薛东家最爱这种被排挤且有能力的人才。 因此从六年前就找机会，跟庾副使做了好友，把庾副使发展成他的人。 这一回是终于逮到机会，为庾副使打点好一切，让庾副使接手了闻库大使的差事。 庾副使到泰丰镇后，先来拜见闻库大使。 闻库大使本想晾他几天，可闻韬施压，闻库大使不得不立刻见了庾副使。 又了一天时间，跟庾副使做了交接。 月底了，庾副使急着交接完上个月的账目，好去新染料作坊盘本月的新账。 这是朝廷的账目，闻韬可不敢让闻尹使性子，所以交接得很顺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庾副使也很好说话，去新染料作坊盘账时，不会找茬为难作坊，秦小米对他相当满意。 庾副使对秦家作坊也极其满意，甚至是感激：“有了这个进项，大家伙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庾副使只是个没靠山的小官，因此艰难时，他也有几个月没领到俸禄，所以对秦家的大义与智慧，很是佩服，极其想要交好秦家。 而在秦家、薛家、庾副使忙着盘账时，闻韬弄晕闻尹，低调的将他带去宝福县县城。 再安排闻家人，一路押送他回首府。 闻库大使就这么走了，等泰丰镇人想起他时，才惊觉他已经走了有段日子了。 又讨论起他的腰子来。 “闻库大使的腰子真不行了？那岂不是要绝后？” “绝个屁，闻库大使已经有八个孩子了，四儿四女，就是因着耕地太勤，这才坏了腰子！” 庾副使听见这些话，同情了闻库大使一把……这脸怕是得丢一辈子。 …… 泰丰镇的氛围很是乐呵，可同一时间，京城的氛围却似冰霜，冷又充满血腥气。 因着东漠细作大案，武兴帝又杀了一批人，如今正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东北州都指挥使司的古铖勇等人。 而被杀的这群人，不是因为与细作案有关，而是反对禁迁令。 百年细作大案一出，很多人都能猜到，东漠与大魏必有一战，因此富人们定会为躲避战事而搬离东北州。 一旦搬离的富人数量到了一定数目，整个东北州就会元气大伤，那大魏还怎么抗击东漠大军？ 非得不战而败！ 因此武兴帝下了禁迁令，且不单单是东北州，而是东北州、西北州、中原州三地，未来十五年、十年、五年内，都禁止迁离。 很多老家、或者有子弟、有亲戚在这三地的世家官贵们急了，纷纷上奏，反对禁迁令。 武兴帝一怒，就砍了一批人。 而武兴帝也成功颁布了禁迁令。 可雍执很忧心，找到燕国公，请他去劝劝武兴帝：“燕兄，陛下如此会失去人心，还请燕兄劝劝陛下。” 649.第649章 京城特使 第649章 京城特使 “失人心？”燕周的身躯裹在厚厚的裘衣里，手里还抱着暖炉，听着雍执的话，笑了：“雍兄是越发敢说了。” 臣子说这话，一个不好，就得被砍头。 雍执一脸无惧：“劝谏乃是臣子的本分，我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能尽本分，已是良臣。”燕周笑，又道：“雍兄又上了请命前往东北州，督办百年细作案的奏疏？” 细作大案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整个朝堂就做出一系列针对此案的事儿。 第一要务就是派谁作为陛下的特使，前往东北州督办此案？ 原本是想派那些刚平反起复的老臣。 可他们都太老了，又远离朝堂最少十几年，手下原本得用的人也被削没了，派他们去东北州，估摸着能死在路上。 世家豪强的大官，陛下信不过。 项维倒是不错的人选，可项维杀心不够。 雍执点头，目光透着坚决：“嗯，此乃影响国本的大案，必须办干净，兄不才，愿做利器，为大魏斩尽魑隗魍魉。” 雍执起身，朝着燕周作揖：“请燕国公帮我。” 从让他劝陛下收敛杀心，以免杀孽太重而失人心，以此来彰显大魏需要一把为陛下杀人的利器，再表明，自己要做这把利器…… 燕周又笑了，说：“雍侯既有一番为国为民之心，我自然会向陛下举荐……雍侯请再耐心的等上三天，三天后，成与不成，都会有个结果。” 燕周很干脆的给了确切的日期。 而雍执也在前段时日，正式继承雍侯之位，成为雍侯爷。 “多谢燕兄。”雍执又是一礼，见不到十月的天，燕周就是裘衣与暖手炉的，忧心问：“燕兄的身子可好些了？” 燕周笑道：“体弱而已，无甚大碍。” 雍执听罢，眼里涌起浓浓的愧疚，嘴巴翕动，最终只说了一句：“大魏需要燕兄，燕兄要好好保重身体。” 燕周笑了，知道雍执是在表现当年他受金首辅家残害时，雍执没有下死力救他的愧疚。 燕周表示，我看到了。 燕周又极认真的回他：“雍兄放心，十五年内，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儿。” 这样的身子骨，还想活十五年？ 雍执道：“天下之大，名医众多，燕兄少说还有两个十五年。” 燕周没接这话，只跟雍执聊起家常，还夸了雍执的儿子，说他：“乃是虎子，不出五年，必是大魏新一批的能臣之首。” 雍执忙道：“他如今还在读书，那当得起燕兄这般夸奖？五年后，他能考上个二甲进士就算对得起祖宗了。” 倒是那些被接回来的燕家旁支子弟，不知在燕周的教导下，又有几个能成才？ 燕国公家除了燕周以外，全都死绝了，而燕周又是个太监。 为了不让燕家绝嗣，武兴帝从大魏各地搜寻燕家的旁支子弟，是接了十几个燕家旁支子弟来京，让他们跟着燕周，好让燕周从中择一嗣子，继承燕国公家。 这些跟燕周家不知隔了几十代的旁支子弟进京时，还轰动了一番。 雍执尤其清楚这些子弟的情况……一个个的，给他儿子当奴才都不够格，燕家却要培养来做嗣子！ 然而，燕周会说起小辈，可不是要跟雍执比个高低。 而是要告诉雍执……比起我来，你可是有亲儿子的，所以你猜，要是你不忠，你儿子会是什么下场？ 雍执跟燕周聊了一刻多钟后，告辞离开。翌日，大朝上，大臣们又为派谁去东北州全权督办细作案的事儿，大吵一架。 礼部尚书周老大夫还提了：“陛下，此案涉及东漠，大魏应给东漠递国书，让东漠派遣使臣来禀明此事。” 东漠都这么打脸大魏了，诘问的国书必须得递。 甭管递了国书后，东漠会不会派使臣来解释？ 总之递国书痛骂东漠一番是必须要做的！ “准。”武兴帝许了。 “陛下口谕，准奏！！”负责唱话的内监大喊三声。 周老大人跪下：“臣遵命。” 武兴帝又看向兵部尚书，下令：“把东北州现今有多少兵马？大魏可调动的兵马？可用物资能打几场仗？五天内整理成册，递上来给朕。” 兵部郭尚书今年才四十几岁，却是武兴帝心腹，跟着武兴帝从西北打到京城，听罢没有任何为难，立刻出列：“臣遵旨！” 你遵个屁命啊。 文臣们炸了，当即跪下一大片，痛呼：“求陛下怜爱百姓，万万不可轻易动兵戈啊！” 你跟宁康帝刚内斗完，天下还没喘口气呢，你又想开战？ 你是真不想让大魏活，是真想把大魏往亡国里干啊！ 武兴帝看着又跪了一地的大臣，冷笑出声：“你们与其求朕不动兵戈，不如去求求东漠，看东漠人可愿意不来打咱们！”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东漠费百年时间，往大魏安插细作，细作窝点的山寨里，还建有兵器坊，种种迹象都表面了，东漠是铁了心要大举进犯大魏。 如今，这群蠢货却求他别动兵戈？ “朕不做好打仗的准备，难不成等东漠打来时，无兵无粮，直接把你们派去战场杀敌？你们若是想为国朝献身，朕也可以成全！” 嘶——！ 众臣倒抽一口冷气，噤若寒蝉，不敢再劝。 废物！ 武兴帝心下怒骂，对他们失望至极，传令：“下朝！” “陛下口谕，下朝！”内监大喊传令。 众臣纷纷跪下，恭送武兴帝离开。 文臣们又逮住燕周，让他：“燕国公，大魏需要休养生息，请你劝劝陛下，当真不可轻易动兵啊。” 燕周抱着暖手炉，似垂着眸，似睥睨众生的神祇，等大臣们激动过后，才缓声道：“诸位大人不必太忧心，你们说的，陛下心里都清楚，让兵部做准备，不过是正常之举。” 放到宁康帝身上，这可能很正常，可放到武兴帝这个马背上杀出来的狠人身上，就有可能真要打了！ 燕周又道：“诸位大人与其忧虑自扰，不如好生办差，免得陛下问起时，有所疏漏。” 文臣们一听，只觉得皮都紧了，很快就有人告辞。 没一会儿，围着燕周的人，全都散光了。 燕周笑了笑，去见武兴帝。 武兴帝听说是他来了，立刻让他进来，见他抱着暖手炉，道：“天冷了，你身子骨可还顶得住？要是有不舒坦的，立刻请太医看，不可不当一回事儿。” 燕周笑道：“陛下派了一队太医住在燕国公府，微臣的身体如何，陛下很清楚，真没那么差。” 650.第650章 陛下该恩赏秦家了吧？ 第650章 陛下该恩赏秦家了吧？ 确实没那么差，可也没那么好。 就是那种一时半刻死不了，却又没法像正常人那样康健的状态。 燕周：“将近十月，还未下雪就抱着暖手炉，确实有些夸张，可有时候就是需要装一下。” 他弱了，某些人的恶意才会冒出来。 他与陛下才能更好的看清，真正的敌友都是谁？ 武兴帝听罢，这才放心一些。 又命人给燕周看座。 等燕周坐好，还盖上毯子后，武兴帝才问：“你是来为雍执说情？” 雍执连上两次奏疏，请命去东北州，督办百年细作大案，昨天又去了燕国公府，武兴帝很容易就猜到燕周今日的来意。 怎知，燕周却是一笑，摇头道：“不是。微臣是来为自己请命，还求姐夫应予。” 武兴帝怒了：“你想亲自去东北州督办细作案？想都别想！喊姐夫也没用！” 每次不是闯祸就是要闯祸的时候，才会喊姐夫，武兴帝已经知道他的一贯招数。 燕周知道没那么容易说服武兴帝，但他早就想好理由，道：“姐夫……” “没用，这次你说出个大天来，朕也不会同意！”武兴帝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犹豫几息工夫，还是说道：“如今已经入冬，东北州苦寒，以你的身体，在此时去东北州，你是想……” 死着回京吗！ 燕周掀开毯子，放下暖手炉，咚，跪在地上，笑道：“姐夫先别气，先听听周哥儿的理由。” 周哥儿？ 武兴帝听到这个称呼，心下钝痛。 如如跟他说过，岳父岳母为小弟起周字为名，是觉得燕国公家已经不缺什么，无需燕周再拼搏，只愿这个幺儿一世周全就成。 可小弟却受他连累，成了被阉割的不全人！ 武兴帝想到此，眼睛酸胀不止，几乎要掉泪。 片刻后，武兴帝才平静下来，道：“说！起来说，要是说不出个正经理由，你再跪不迟。” 燕国公咧嘴一笑，磕了一个头：“多谢姐夫。” 内监们急忙去扶燕周，递暖手炉又盖毯子的，生怕燕周今日回去后会病了。 燕周把雍执来求他帮忙说情的事情说了后，才道：“雍侯一心要做国朝利器，铲除对国朝不利的一切人事物，臣听后，甚是动容，因此想帮帮雍侯。” “京城要拔除的害虫，比东北州多得多，且京城的害虫根系交错太多，更难铲除。雍侯有大才，臣觉得，他可以。” 雍家也是世家豪强，姻亲也是世家豪强，用雍侯来铲除他们…… 妙！ 武兴帝承认：“确实个好主意。可你也没必要去东北州，可以派项维去。你若是担心自己在京城，会让雍执觉得出死力也得不到最好果实的话，大可去京畿修养个半年。” 他明白燕周要跟雍执调换的原因。 一山不容二虎，燕周在京城一天就一天是文臣之首，雍执再厉害，也只能屈居燕周之下。 燕周摇头：“不行，不走远些，他不会出死力，那世家豪强联盟就永远不会有从内部瓦解的一天。” “而且，臣执意去东北州，并不是因为要诱雍执出手，臣是想为陛下去收服东北州。” 陛下打京城时，东北州虽然出兵帮忙了，可那是因为文昌侯站队了陛下，而东北州也看出宁康帝打不过陛下，所以出兵出粮的帮忙。 事实上，东北州还不算是陛下的心腹之地。“臣此去，就是想收服沿途的能人家族，为陛下所用。” 这一路去东北州的路程甚远，所以就算只收服到几十个家族，也能为陛下收服出一条东北州通往京城的物资运输线路。 “若是真与东漠打起来，东北州到京城的这条线路就尤其重要。” 彻底收服东北州、开辟一条都是心腹的路线，确实极其重要，可是…… “这些跟你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武兴帝虽然心动，却还是不答应：“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死后更没脸去见你姐姐他们。” 殿内，听到这话的内监们齐齐跪下……帝王说自己死，这可是大忌，内监们不敢劝，只能跪。 燕周却笑：“姐夫，小弟去东北州，其实还有为外祖家寻血脉的原因。” 燕国公家三族嫡支都被害没了，燕周的外祖家也死得精光。 但是…… “我三表哥酷爱游历四方，一生未娶，可有一年他回家，喝醉之时，跟我们说过一桩事儿。”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在东北州有过一桩风流债，临走前，那女子曾经告诉他，她已经有孕在身。” “三表哥笑，说她是不是想以此要求他娶她？” “可女子又改口，说是逗他玩的，让他赶紧滚。” “可三表哥喝醉那晚却说，那女子应当是真有孕了，只是最终选择没承认……” “所以小弟想去东北州，用三表哥留下的线索，去寻一寻那女子？若是能为外祖家寻回一个血脉，也算为娘亲尽孝了。” 这？ 武兴帝动摇了，要是能寻到岳母娘家的血脉，为岳母娘家续上香火，他的罪孽也能少上一分。 又不确定的问：“三表兄比你大那么多，他说这话时，你才多大？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确定你当时没听糊涂？” 小孩子家的记忆，经常会有错乱的，所以武兴帝怀疑小舅子小时候的这个记忆，做不得准。 燕周却点头，郑重道：“小弟确定有一半可能是真的。” 燕周再次放下暖手炉、掀毯子、跪下：“求姐夫信我，让我去东北州，寻一寻外祖家最后的血脉……若不然，我会抱憾终身。” 武兴帝彻底被说动了。 他已经害了周哥儿一辈子，怎能还让周哥儿再多一桩憾事？ “起来。”武兴帝最终同意了：“朕答应你。封你为特使，代朕巡狩天下、处理东北州细作案。” “臣叩谢陛下隆恩！”砰，燕周重重磕了一头，欢喜要求：“请陛下立刻拟旨，以安臣心。” 武兴帝气得不轻：“你还怕朕言而无信？” 燕周只是笑，不接话。 哼，武兴帝冷哼一声，亲自写了册封燕周为京城特使的圣旨。 “赶紧拿走，免得朕该主意。” “是。”燕周乐呵呵接过圣旨，又问了一句：“陛下，百年细作大案，秦家可是立下了真正的军功，您该恩赏秦家了吧？” 上次献秘方，陛下嫌弃秦家太工于心计，不乐意封赏秦家，可这次是实打实的军功，再不封赏，可就说不过去了。 651.第651章 邺王叔后代 第651章 邺王叔后代 武兴帝不爽：“朕已经把天下分量最重的生意送到秦家女面前，还不算恩赏？” 药材买卖，不是谁家想做就能做的。 而他却让无则药行把药材买卖塞给秦家，让秦家女来做这买卖，这已经是天大的赏赐！ 这？ 燕周笑了：“这哪算赏赐，宁多算是不为难。” 实则就是故意为难秦家女，料想秦家女接不住这买卖。 好在秦家女出息，运道还极佳，揭开了百年细作案，得了大威名，彻底接住了药材买卖。 若是没有杀细作的功绩，即使秦家女的炮制药材坊开起来了，以后也会被人不断找茬。 然后在某一天，好不容易建起来的炮制药材坊就经营不下去，最后被无则药行便宜收购。 而这，正是陛下一开始打的主意。 武兴帝看出燕周心中所想，冷哼道：“若是接不住这买卖，那也是秦家女该经历的劫数，否则她真以为，巨财是那么容易得的？” “陛下所言甚是。”燕周一副陛下说得都对的模样，又问：“所以陛下打算赏赐什么给秦姜徐乔黄薛关几家？他们都是揭发百年细作大案的功臣。” 武兴帝看着燕周，问：“为何这般帮秦家？” 燕周笑，看着武兴帝，回道：“因为秦家跟陛下与臣的经历很像。” 都是能蹚过命运泥沼，重新站起来的人物。 “秦家？也配与你我相提并论？”武兴帝不屑，秦家之苦，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 燕周：“是，陛下说得对。” 秦家之苦，确实不及他们的万一，可秦家的幸运，又是他们没有的。 燕周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全家人能一起顺利的蹚过所有苦难，最后再一个不少的站起来。 可惜…… “臣以为，既然秦家立了功，那朝廷多给他们一些赏赐，实属应当。” 他重得燕国公爵位那天，若是全家人都在，定是一副欢天喜地之景。 可惜…… 但他愿意给秦家这种阖家欢庆之景。 “成，朕会给秦家赏赐。”武兴帝答应了。 燕周很高兴，追问：“陛下打算给什么赏赐？” 武兴帝冷哼：“你倒是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秦家是一家人……后宫不是有一堆懂医药的女子没去处吗？就把一半给秦家，助秦家女开药材坊。” 宁康帝的后妃多，因而养的懂医药的宫人也多，可他根本不需要后宫，所以就多了一堆吃闲饭的。 “听说她曾经放出豪言，要取代无则药行，朕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做到。” 燕周皱眉，这算是赏赐吗？这是把多余人手塞给秦家，让秦家养吧？ “陛下，还有吗？”燕周问。 武兴帝只说：“再问下去，朕就撤回秦家的所有赏赐。” 燕周只能不再问了，恭敬应道：“是。” 武兴帝这才满意，又问起关家来：“邺王叔的那个孙子还没成亲？他是故意要让邺王叔这一脉绝后？！”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带上怒气。 “未听闻有要续娶之意……”燕周如实禀告。京城距离东北州很远，消息有延误，很正常。 武兴帝听罢，却依旧骂道：“废物！想当年，老邺王也算敢作敢当的人物，怎么有这种懦弱孙子？” 燕周：“陛下，百年细作案，他只带着两名死士就敢闯村救人，还挖出靳家死士的身份、让咱们能因此除掉一家世家豪强、还主张剿匪，这才灭了细作窝点，已堪称英勇。” 武兴帝：“不过是家里被抄了一回，家人被杀了九成，就怕得连再入仕争一争的胆气都没了，甚至不敢成亲留后，这还不懦弱？！” “我魏皇室以战得天下，魏安农简直丢尽魏家祖宗的脸面！” 这？ 燕周住嘴，不再帮魏安农说话。 武兴帝也没再说魏安农，只再次看起梁将军送来的密报……是关于匪寨山抄出价值上千万物资的密报。 已经送来四天，武兴帝已经看过几次，可每一次再看，依旧会有激动感。 价值千万两银子的战利品、还有新的将才诞生。 只是，这新将才竟是那个爱蹭他势力谋好处的秦家女的未婚夫，让武兴帝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燕周离开大殿后，趁着圣旨还没公开前，先找到雍执，把武兴帝的圣旨，递给他：“雍兄。” 雍执见到圣旨，面露欢喜，跪下后，才接过圣旨，可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脸色一顿，惊道：“燕兄不可，东北州苦寒，你万不可去……我去，我身体扛得住。” 燕周笑道：“雍兄，你我都清楚，你留京比去东北州更合适。” 燕周伸手，扶起雍执，收起笑意，道：“世家豪强联盟，需要一个新的大家主，而陛下觉得，你做这个大家主最合适。” 雍执一惊，忙道：“我只愿做陛下的纯臣，不愿做什么大家主……若是真要一个新的大家主，项兄也能当。” “项维？”燕周笑道：“他威势不够，怕是连江南章家也压不住……雍兄，你最合适，只有你做了大家主，陛下才能放心，某请求你，接下这个重任。” 燕周握住雍执的手臂，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一副雍执不答应他就不松手的架势。 雍执最终点头：“陛下不弃，雍执愿以死效忠！” 燕周听罢，终于扬起一个松快的笑容来：“雍兄，京城的安稳、大魏内部的安稳就交给你了。” 这话是在告诉雍执，只要雍执能帮陛下镇住世家豪强，燕周可以退居他之下，做文臣第二。 雍执闻言感激：“燕兄，大魏的安稳从不在某个臣子，而是在所有臣子……只要燕兄开口，兄愿为马前卒。” 燕周笑，说了一句：“雍兄不怪我没能帮你拿到特使之位就好。” 雍执面露惭愧：“燕兄已经尽力了……且燕兄说得对，我留京，才是最好的安排。” “多谢雍兄理解。”燕周没有多待，很快告辞。 燕周离开后，雍执照常办公。 等出皇城，回到雍侯府，进了他的书房后，眼里才露出一抹得逞的得意来。 燕周以为，他真想去东北州那个破地方吗？ 他的目的，一直都是去留皆可。 去东北州，他就趁机布暗线，一条只听命于他的暗线，再收拢东北州一批被武兴帝排挤的武将，让自己能有兵马。 而留京，则是趁机灭一批世家豪强、成为世家豪强的新大家主、彻底把世家豪强的势力，握在他自己手里！ 652.第652章 文昌侯 第652章 文昌侯 只有钱权兵马都握在手里，他才能完成一个做了几十年的大梦！ 咔咔，一阵机栝转动声传来，书房地面出现一道门。 雍执进了里头的密室。 密室里通火通明，摆放着一排牌位。 这些都是雍家祖先的牌位。 而这些牌位上，镌刻着，大雍朝、帝、神位等字样。 雍家乃是大雍皇室后裔这件事，大魏皆知。 只是大雍的结束很耻辱，耻辱到上一个皇朝命数尽时，天下人宁愿支持魏家，也不愿意支持雍家重登帝位。 这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儿，雍家人早就接受这个命运。 奈何雍执自视甚高，不愿意认命！ …… 翌日，燕周为天子特使，代天子巡狩、前往东北州督办细作案的圣旨就在金殿上宣读。 文臣武将哗然，一个个全都怕得要死，跪求武兴帝收回成命。 亲近武兴帝的武将是担忧燕周的身体，怕他一去会死在东北州，以及觉得文臣里只有燕周信得过，燕周要是去了东北州，陛下哪里还有可信的文臣能用？！ 文臣们则是恐惧，要是燕国公一旦离京，那武兴帝大开杀戒时，谁能劝得住？！ 因此一时间，文臣武将空前团结，山呼般喊着：“臣等求陛下收回成命！” 武兴帝倒是很想收回成命，可燕周一心要去东北州，而武兴帝琢磨了一番，也觉得由燕周去东北州，他们这边能得到的成果最丰厚。 因此只能忍痛道：“圣旨已下，你们想要朕食言而肥？退朝！” 内监立马喊：“陛下口谕，众臣退朝！” “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啊！”众臣喊着，可武兴帝已经起身离开，徒留他们跪在金殿继续求。 又想去围燕周，陡然想起，燕国公今日没上朝……燕周身体不好，武兴帝特许他可不用上朝，有什么事儿，随时进宫找他面禀即可。 “雍侯，雍侯你是刑部尚书，理应由你去东北州督办细作案，怎可让燕国公去！”众臣只能围住雍执。 雍执无奈道：“诸位同僚，本侯曾经上书两次，请命前往东北州，可陛下都未应予……本侯尽力了，诸位大人还是莫要为难我，告辞。” 言罢，立刻走人。 众臣拦他，他就喊守金殿的禁军，是成功脱身。 部分文臣武将不死心，继续跪在金殿外，求武兴帝收回成命。 可这回，没有燕周帮他们说话，他们怎么跪求都没用。 燕国公府，郑南丹匆匆赶来求见。 见到燕周后，撩衣摆跪下：“求燕国公让郑某随行去东北州！” 燕周笑了：“你这是急着要去见黄家小子？” “也是，都快三年没见了，你定是想他的，毕竟他是你一手带大的。” 郑南丹摇头：“某不是要去见隆哥儿，是想跟随在燕国公身边，为燕国公办差，以报燕国公提携之恩，求燕国公成全！” 掷地有声、神色坚决，一副不放心病弱恩人去苦寒之地的模样。 “郑兄弟，你留在京城，比跟着我去东北州，更有用处。”燕周道：“你留京，一来能巩固你的地位，二来能给雍侯帮忙……雍侯与我们，总是隔了一层，你可明白？” 燕国公这是想要他留在京城，盯着雍侯？ 郑南丹点头：“某明白，可燕国公……” “我明白郑兄弟的担心。”燕周打断他的话，笑道：“郑兄弟尽管放心，我既敢请命去，就确保自己有命回，你们当真不用太担心，我的身子骨，没那么差。” 这？ 郑南丹依旧跪着不愿意起来。燕周任由他又跪了一刻钟，才笑着道：“快起来吧，回去准备一些东西，我帮你带去给黄家小子。” 郑南丹听罢，知道燕周心意已决，只得起身：“是，多谢燕国公帮我捎东西。” 郑南丹又跟燕国公说了一番京畿各府的新染料买卖的盈利、已经他又帮陛下收服了几家大商家的事儿。 燕周很是满意，夸了他一番，又问他：“等黄家子路过京城时，你可要跟他回岭南州？” 郑南丹皱眉思忖片刻，回道：“怕是得陪隆哥儿回去一趟，做一番交接，不然以他的脾气，怕是会得罪一批叔伯，让那些人为难他，不让他顺利继承黄家商行。” 燕周听罢，点头道：“你这个做叔叔的，很称职，黄家子遇上你，是他之幸。” 又说：“那你自己把事情安排好，莫要因为陪黄家子回岭南州而误了京城的事儿。” “是，燕国公放心，下官定不会误了公事！”郑南丹承诺着，也一定会做到承诺。 只因他好不容易才得了官身，绝不可能因为隆哥儿而误了差事。 但，岭南州，他又必须回去一趟。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郑南丹是个很识趣的人，没有再待，告辞离开。 一会儿后，燕周吩咐：“把软榻搬去院子里。” 伺候的下人道：“国公爷，如今已经半下午，气温开始降了，这时候去院子里，于您身体不好。” 燕周重复着刚才的吩咐，又解释一句：“暖阁的空气，不好了。” 啊？ 下人们并未觉得暖阁里的空气不好啊？ 但燕周执意如此，下人们只能听令。 把燕周连人带软榻的抬去院子里。 到院里后，燕周深吸一口气，才觉得空气里没了那股子贪婪的味儿。 郑南丹确实很有本事，乃是难得一见的敛财高手。 可是…… “黄阳隆。”燕周提笔，写下一串名字，其中就有黄阳隆：“这名字……笔画真多。” 翌日，一个新消息又传来。 “文昌侯已经赶去东明府，助梁将军拔除潜伏细作。” 按理说，这是个好消息，可武兴帝不太高兴。 只因文昌侯是雍执的岳父。 “哼，真是怎么避都避不开！” 拦住了雍执，可人岳父已经去了东北州。 而遇上国朝危难大事时，文昌侯可协助邻近几大州解决，还是武兴帝亲自给的手谕。 这手谕是路过太周府时，武兴帝给的……那时候，所有灾民都涌向太周府，武兴帝需要文昌侯来帮忙安置灾民，只得给了这道手谕。 而如今，文昌侯按照手谕行事，也没什么不对。 就是半路投靠的，让武兴帝不敢全然信任他。 燕周劝道：“陛下无须动怒，文昌侯是个聪明人，关键时刻，尤其懂得取舍……且臣不日就要启程去东北州，届时会与文昌侯详谈一番。” 文昌侯还是能拉拢的。 653.第653章 文昌侯送礼 第653章 文昌侯送礼 “文昌侯有儿有孙，又不止雍执一个女婿，他知道怎么选。” 武兴帝听罢，认同点头，只是：“要辛苦你了。” 燕周笑：“臣只是动动嘴巴和脑子而已，不辛苦。” 可动脑子最是伤身，他理应什么都不管的静养着，方可增加些许寿数。 “陛下，郭尚书求见。”魏大监来报。 武兴帝：“传。” “是。”魏大监立刻去把兵部郭尚书带进来。 郭尚书抱着一个盒子进来，盒子里是一本本册子，跪下行礼道：“陛下，兵部已经加紧统算出数量。” 是可用兵马的数量、可用粮草军资的数量。 武兴帝：“报。” 郭尚书犹豫一会儿，最终报出几个数量。 说完后，殿内一片死寂，连魏大监都被惊到了。 没想到大魏的战损严重到这种程度，竟是只有…… “九十八万在役将士！” 可大魏巅峰时期的在役将士，足有三百二十万！ 如今比巅峰时期，竟少了二百多万兵马！ 大魏疆土辽阔，又有强邻，西北边陲的三十五万抗戎大军不能削减一兵一卒，一旦削减，强戎就会直取西北。 拱卫京师的二十六万大军也不能减，一减，皇位就得易主。 还有十五万兵马是江南州谢竞的。 虽然两军隔江对峙时，谢竞的兵马少说也有三十万，可谢家解释说，那是用百姓与下人布下的疑兵阵，真正的兵马没那么多。 而江南州归顺时，谢竞已经主动交出六万兵马。 朝廷要是再削江南州的兵，定会生出一场大祸来。 何况，谢竞还说，江南州每年还要为朝廷制衡水寇，已经有抱怨兵马不足之意…… 而东北州，除了天芒山关隘大营有八万戍边兵马以外，也只有每府的一两千兵马，以及梁家的万余兵马。 林林总总加起来，顶多十万。 中原州各府的兵马加起来，能有个六万就顶天了。 岭南州也一样，兵马少得可怜，真遇上小番邦找茬，多是以各姓的宗族子弟为兵卒抗敌。 真真是每个大州的兵马都调动不得，可要是东漠真的打来，东北州的十万兵马，别说抗敌了，是都不够东漠大军杀的！ 东漠虽然是苦寒地，可东漠兵士的强悍，堪比强戎……弱的，也就是长相酷似魏人的东漠东部部众而已。 “军粮多少？”武兴帝压着怒意问。 这？ 郭尚书跟着武兴帝一路打到京城，也算个强人，可此刻声若蚊蝇：“除江南州以外，各地粮库均向京城求粮。” 求粮！ 求粮！ 砰——！ 武兴帝一拳砸在御案上：“宁康贱种，只二十年就把大魏祸害成这样！” 皇祖父武业帝在位时期，大魏是何等兴盛？ 他被害押解出京时，沿途所见，百姓日子也尚算清平。可等他回京时，大魏满是病态，几乎病入膏肓。 他是拆了金首辅家的金屋，撬了金家的大仓，也没能把各地的窟窿给填补上。 “陛下，不如再……”郭尚书想要加税，可他又明白，给百姓加再多的税，也解不了大魏之困。 武兴帝闭目思忖，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决定——兵行险招。 他亲笔写了一封圣旨，给燕周：“你带去东北州，什么时候宣读，你自己做主。” 燕周打开一看，惊得脸色一变，可这又是现今最能解决大魏兵马与粮草不足的最好政令。 大魏百姓过得艰难，已经无力再挤出新税银来给朝廷养兵。 可世家豪强、各地大族与富贵之家、官贵之家却不一样……他们家家户户都有无数庄子，每个庄子里都有大粮仓，各地还有大库房，囤积着各种物资。 他们有钱有粮，可以为朝廷养兵马。 而世家豪强的势力最强时期，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养私兵的时期，所以世家豪族不会抗拒这个命令，只会击掌相庆，大呼运势又再次站在世家豪强这边！ 唯一的风险就是，朝廷要收回他们养的兵马时，一个不好就是诸侯纷争，各地暴发兵灾，大魏陷入内乱。 可比起被外敌彻底吞并，内乱，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内乱总有大一统的一天，一旦被外族彻底灭种，几千年的一切就会彻底被抹去。 “陛下放心，臣定会善用这一封圣旨，为大魏谋取最大的利益！”燕周跪下承诺。 郭尚书心急如焚，到底是什么圣旨让燕国公变了脸色？ 不会是…… 郭尚书不敢想。 燕周已经站起身，看向郭尚书，笑道：“郭尚书无须担忧，咱们一路走来，什么难关都经历过了，如今这一关，不值一提。” 郭尚书想抹汗，可陛下与燕国公就像定海神针，只要有他们在，那大魏就亡不了，他只需做好分内事，让陛下与燕国公少劳累一些就足矣。 …… 武兴帝与燕国公说起文昌侯的那日，文昌侯早已到达东北州的首府，还派了一支车队，给秦姜关薛黄几家送去礼物，以嘉奖他们抗击细作之功。 车队未到宝福县县城，整个县城就轰动了。 康进贤比康县令还激动，吩咐着：“快，命县衙人等准备迎接文昌侯家的车队；派人去泰丰镇，把秦老爷子接来，等着见文昌侯家的人！” 康县令对这个族兄颇为无语，甚至觉得有点丢脸……你激动什么？又不是给你送礼。 且这时候才去泰丰镇接秦老爷子，车队早就进城了。 好在，康进贤的师爷悄声提醒他，他终于清醒过来，尴尬的清清嗓子，摆出兄长样，对康县令道：“族弟，你身为本县县令，速速带队去迎接文昌侯家的车队吧。” “诶。”康县令装作无事发生，很快就安排好，带着一干人等，赶往城门口。 刚到城门口没多久，文昌侯家的车队就到了。 咚咚咚！ 喜鼓有节奏的响起，康县令行礼高喊：“宝福县县令率众恭迎文昌侯家车驾！” 刚喊一遍，文昌侯府的亲兵百户就下马过来，扶起康县令，道：“康大人与诸位大人无须多礼，我们侯爷说了，此番送礼是他个人之举，并非公务，诸位大人只把我们当侯府下人来接待便可。” 怎么可能拿你们当下人看待！ 你虽说是侯府养的，也是听侯府派遣，可你是朝廷在册的正经六品百户，既是官身，就不可能拿你当下人。 文百户又道：“诸位大人不必忙活，我们只是借道县城，这就要赶往泰丰镇秦家。” 654.第654章 文昌侯送礼【2】 第654章 文昌侯送礼【2】 康理问惊讶：“这就去秦家？无须通知秦家做迎接准备？” 勋贵给草民送礼，怎么着也得让草民焚香沐浴后，才能来迎接礼物啊。 文百户摇头：“不用，侯爷让我们把礼物送到秦家即可，还特地交代我们，不可惊扰沿途官府，免得给官府添麻烦。” 这？ 康县令点头：“下官明白了。” 又问：“敢问文百户，文昌侯可要来鬼村，亲看匪贼屠村案的现场？” 文百户依旧摇头：“侯爷目前主要是在首府，助梁伯爷、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拔除潜伏细作，短时间内，没时间来这边。” 又拿出一封信，递给康县令：“这是侯爷给诸位大人的信，诸位看后，便知侯爷是何意思？” “有劳文百户。”康县令接过信，立马跟康进贤、罗通判、郑通判等人看起来。 康进贤迷茫了……当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心办事，不惊扰底下官员的勋贵。 郑通判最先反应过来，对文百户笑道：“我等明白了，文百户请自便吧。需要帮忙时，可随时来找我们。” 不过，康县令还是把卢师爷跟徐二骏、秦杰喊来：“文百户，这是我身边的卢师爷，这两位是秦家人，由他们带你们去村里寻人，如何？” “成，多谢康大人。”文百户同意了。 等徐二骏他们跟文百户做过介绍后，文百户就招呼车队，带着车队进城，穿过县城，赶往泰丰镇秦家。 拉车的皆是马匹，跑得快，半下午就到泰丰镇，轰动全镇。 秦杰快马回家，告诉正在忙活着收粮税的秦爷爷：“五伯，文昌侯给您家送礼来了。就是咱们逃荒时路过的太周府的那个文昌侯。” “太周府的文昌侯！”秦爷爷大惊，忙对黄老二、胡老头等村民道：“今天先不说粮税的事了，我家得先去迎文昌侯家的车驾。” 胡、钱两小老头已经吓懵了，只胡乱点着头：“诶诶诶。” 还是黄老二醒过神来，忙道：“村长快去，别管我们，我们这就家去。” 言罢，拽住胡钱两老头，离开秦家宅铺。 走到街头时，胡老头才醒过神来，拍大腿惊叫道：“诶哟，我的个祖宗啊，侯爷来我秦哥家了！” “侯爷没来，只是派人来给村长家送礼物，嘉奖村长家抗击了细作！”黄老二提醒他们：“事关贵人的话，可不能乱说，得照着实际来，不然会被治罪！” “哦哦，对对对，不能乱说。”胡老头应着。 可镇上已经传开了，全都是：“什么，文昌侯亲自来给秦家送礼了？！” “天爷啊，堂堂侯爷，竟从京城来给秦家送礼，秦家这是真发达了啊！” “可侯爷是个啥官啊？” “具体是啥官不知道，但听说侯爷天天能见到皇帝老爷，能跟皇帝老爷同桌吃饭。” “这这这也太厉害了！” “胡扯啥，侯爷不是官，是勋贵。” “啥是勋贵啊？” “诶我去，跟你们这些文盲解释不清楚！总之就是比官还厉害的！” “啥？比官还厉害，那咱们是不是得跪着等侯爷的车驾经过？” 铛铛铛！ 铛铛铛！ “文昌侯家车驾借道，诸位乡亲速速让开！无需惊慌，别乱跑啊，不用跪，站起来……” 655.第655章 文昌侯送礼【3】 第655章 文昌侯送礼【3】 “老夫人说得对，是卑职办事不周。”文百户立刻对唱礼单的管事道：“停，不必唱礼，直接搬就是。” “是。”管事应下，拿着礼单，对着礼物，对完后，让下人直接把礼物搬去秦家女仆住的宅铺。 十车礼物，半个时辰就搬完。 有一车礼物还是活羊，一个车厢里足足塞了十五头羊，竟然没被憋晕乎，羊被抱下车时，还咩咩咩的叫，特精神。 “诶哟，这羊可真够肥的，咱们秦家今年过年都不用买肉了！”秦六婆高声叫着，就怕侯府的人不知道她也是秦家人。 果然，拿礼单的侯府管事朝她这边看来，拱手行了一礼。 哼，秦六婆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又看向文百户，见他样貌英武、行事很有官威、年纪顶多二十几岁，想来可能还没成亲。 要是能娶了她家梅姐儿，梅姐儿岂不是能当侯府人！ 秦六婆憋不住了，蹭到文百户身边，问：“文百户，瞧你年纪不大，这快过年了你还出远门送礼，你家里人能放心？” 秦杰瞧得皱眉，立马过来，拽住秦六婆，道：“娘，大侄女找您有事。” 又对文百户笑道：“文百户，先失陪了。” 文百户：“请便。” 秦杰立刻把秦六婆拽进秦家宅铺，敲响通往后宅的门，门一开就把秦六婆给塞进去，又关上门。 秦六婆怒了：“你拽老娘干啥？瞅见那文百户没？年轻英武有本事，可是在侯府给侯爷当差呢，要是成了你妹夫，咱们全家都能去京城侯府享福！” 秦姜徐乔几家的女眷都在后宅的小院里，听得这话，都很无语。 秦奶奶道：“六弟妹，你别发疯了，侯府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规矩重得很，走路迈错脚都得被杖毙。” “杖毙就是直接打到断气为止。” “啥！”秦六婆惊恐了：“规矩这么重？可文百户是朝廷在册的正经武官，我都打听过了，侯府哪能随便杖毙他媳妇？不可能，绝不可能，五嫂你休息骗我！” 秦小米笑了：“六婆要是不信，大可跟我们断亲，然后自己卖身去侯府做奴才，亲眼看看侯府的规矩到底重不重？” 秦小米脸色又一沉，怒道：“刚见着个人，连人是啥底细都不清楚就要把女儿嫁过去。我想问六婆一句，你跟梅堂姑到底有啥生死大仇？非得这么不遗余力的给她找事儿！” 秦六婆当众被骂，很是不服，狡辩道：“你梅堂姑一把年纪了，我身为亲娘给她找婆家还有错了？！” 呵，秦梅冷笑出声，走到秦六婆面前来，说了一句狠话：“娘要是见不得我待在家里，那就把我过继给五伯娘家。娘如果非要逼着我嫁人，那我出嫁那天就拉着娘一块去跳井，咱们下辈子继续……” “梅姐儿，说啥胡话呢！”秦奶奶急忙呵斥秦梅，过来拉着她的手腕，盯着秦六婆道：“六弟妹，姻缘讲究缘分，你别一天到晚的给梅姐儿找婆家。等缘分到了，不用你强行配婚，好事儿自己就能成。” 又不是牲口配种，一天天的净这般硬配，梅姐儿能不恼你？ 秦奶奶又提醒一句：“还有，离文昌侯家的人远些，咱们还不知道文昌侯这次送礼到底打啥主意呢，你可别害了大家伙。” 勋贵突然给家里送礼，想想都害怕。 “这？咋可能，五嫂你就是被小米带得想太多了。”秦六婆继续嘴硬，却没了再把秦梅硬配给文百户的意思。 而秦家似乎真的想多了。而文昌侯家似乎真是单纯来送礼的。 十车礼物搬完，文百户他们只又逗留了一刻多钟就告辞。 离开前，也没说要单独见见秦家的女眷，跟秦爷爷告辞后，直接就走了。 “还有薛黄关三家的礼物要送，实在无法多留。”文百户道。 “公务要紧，文百户请便。”秦爷爷带着几家的男人，把文百户送到新大街的街头，薛家的大宅铺里。 薛东家带着黄阳隆一块迎接。 接下来就是搬礼物。 薛家跟黄家的都是五车礼物。 关书吏家的也是五车。 还有五车是给本镇乡亲们的。 文百户：“五车都是羊。侯爷说，本地乡亲亦抗击了细作，亦有功劳，让司吏坊按照功绩，每个村分几头羊。” 苗里长急忙抢话，大夸文昌侯：“不愧是侯爷，这礼算是送到乡亲们的心坎里了。乡下人多，给羊，杀了后，所有村民都能分到肉吃，又临近年关，乡亲们能省下一笔买过年肉的钱。” 孔里长忙接话：“对对对，侯爷这礼物，比万金都熨烫。” 周老村长、吕族长：“……” 文百户听罢，只是笑笑，对关书吏道：“关书吏，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在这里住一晚，请关书吏帮忙安排一番……侯爷说了，不可扰民，关书吏给我们找个空宅子住就成。” 关书吏跟薛东家商议一番，把文百户他们安排去薛家大库房的空屋。 等安置妥当，天色早就黑透，可围观的村民还是不愿走，在文百户他们居住的屋子附近逗留近半时辰，被巡逻队赶了几次，才回家去。 关书吏又赶去秦家，对担忧的秦家人笑道：“秦叔秦婶莫要担心，照目前来看，文昌侯家确实只是单纯来送礼。” 秦六婆立马叫嚣起来：“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就你们爱把人往坏里想！” 秦小米睨她一眼：“人还没走呢，而且有了这个送礼的关系，文昌侯家随时能再派人来找咱们。所以六婆现在下定论，太早了。” 送啥礼？ 有啥好送的？ 秦家立功，皇帝自会给秦家赏赐，你文昌侯家为啥要来插一脚？ 秦小米想不通，所以不想要这些礼。 而关老夫人还在秦家，正拿着礼单，跟辰嬷嬷对礼物……勋贵家送的礼物，怕里头有草民家不能用的，而草民家不懂这些规矩，最后被人给告了，那全家就得进大牢。 秦家怕这个，请关老夫人来帮忙查对，已经对了一半，好在没发现什么违制的东西。 等晚饭做好后，秦家人留关家祖孙一块吃饭。 吃完后，关老夫人要继续查对礼物，被秦小米劝住了：“您老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查看不迟。要是真查出什么违制的东西，上报给衙门就成，不一定非得赶在文百户他们离开前查找出来。” 关老夫人也怕自己年老眼，看不准确，点头同意：“成，老妇先家去，明天早点来看。” 最好还是赶在文百户他们离开之前，查看完，免得说不清。 656.第656章 分礼物 第656章 分礼物 “诶，多谢您老。”秦小米、秦爷爷秦奶奶、秦小姑亲自送关老夫人离开。 秦小米还瞅见关书吏故意落后几米，跟秦小姑说悄悄话。 翌日一大早，关老夫人就来了，了一个多时辰，把余下的礼物给查看完。 “可以放心用，没有违制的东西。” 秦家人听罢，全都松了一口大气，高兴的同时，依旧觉得：“能得勋贵家送礼，确实很光宗耀祖，可这礼物也不好拿。” 麻烦。 关老夫人笑：“没事，多来几次，习惯了就好。” 又很庆幸，说亲前没细说老孙子的身世，要是说了，以秦家怕麻烦的脾气，能吓得拒婚！ “对了，那礼单你们家抄录一份，拿去司吏坊给农哥儿，让他记个册，也算在衙门报备了，以后真出啥事儿，也找不到你们几家头上。”关老夫人提醒。 虽然没有违制的东西，可就怕混进什么涉案的玩意，关老夫人经历过，所以对此很警醒。 “诶，我家今天就办。”秦爷爷应着，让秦奶奶好生招待关老夫人，他则是带着几家男人出门。 没一会儿。 铛铛铛！ 铜锣响了，文百户他们的车队要走了。 关书吏、四大里长、薛东家、黄阳隆、庾副使、华总旗、秦爷爷他们去送文百户。 “有劳文百户禀告侯爷，我们几家很喜欢侯爷送的礼，有了这些礼，我们几家在乡下能得不少脸面，此恩铭感五内。”秦爷爷说着。 文百户听罢，脸上带笑：“秦老爷子放心，我会把话带到。” 在文百户跟大家伙说话时，薛家的管事们拿着装有银票的红封，一个个塞给文昌侯家的管事与下人。 文百户的红封，则是塞给侯府管事的，让侯府管事转交给他。 话别一番后，文百户翻身上马：“关书吏、薛东家、黄少东家请留步，不必多送，我们这就走了。” 可薛东家是经商的，哪能不去送？ 他拉上黄阳隆，坐着马车，一路送到县城，在县城待了三天才回来。 回来后，让黄阳隆去秦家，告诉秦家人：“走了，带着县衙的一批人去首府见文昌侯，以便文昌侯问话。” “真走了？”秦爷爷有些不敢相信：“就专门来送个礼？” 黄阳隆皱眉，点头：“嗯，就是这样。” 这？ 秦爷爷总觉得：“不真实。” 秦小米道：“爷爷，既然文昌侯家的人都走了，咱们就别再想了。如今您的要务是赶紧把咱们村的粮税收上去。” 若是粮税交不好，所有人都别想好好过年。 秦爷爷又思忖好一会儿，没想出啥所以然后，只能放下文昌侯家来送礼这茬，道：“嗯，爷爷带人去村里了，你们在家多注意些，有啥事就去找爷爷，或者去求助关家。” “放心吧爷爷，如今除了侯府这样的勋贵，平常人家，没人敢再打咱们家的主意。毕竟，我可是真敢……”秦小米没说完，可如今全县是个人都怕死在她刀下。 秦爷爷听罢，更愁了，说一句：“多给大郎做些御寒的东西，对大郎好点！” 得亏定亲了，要是没定亲，就这敢砍人脑袋的名声，谁还敢娶你哟。 “知道了知道了。”秦小米很敷衍的应着。 黄阳隆不爽了：“姜小哥多好，你别不知好歹！” 呵，秦小米回他一个冷笑，问：“黄少爷，新染料半官营了，秘方你黄家商行也有了，不用再等我家的秘方包，你还不回岭南州？”再不回去，黄家商行的人怕是都能给你建衣冠冢了。 古代信息闭塞，长时间不回家乡，能给你传出十个八个的死亡版本来。 黄阳隆冷哼：“姜小哥是我兄弟，我当然要等他回来，跟他道别后再回乡。且这是百年细作大案，正经的军功，不比去折腾那新染料强？” 干新染料能干出军功？ 你傻本少爷可不傻，本少爷最懂哪个的利益大！ “而且黄家商行有我的宗亲叔伯兄弟们在，他们自然会按照我的书信，开好新染料作坊，不会耽误朝廷赚钱。” 言罢，见秦爷爷要走了，黄阳隆不好多留，跟着秦爷爷离开。 秦小米也去忙活买卖。 秦奶奶则是按照礼单，分配文昌侯家给的十车礼物。 也不用怎么分，礼单上写得很清楚，系红绸的那三车礼物都是秦家的。 系青绸的三车礼物是给姜家的……姜大郎少年英雄的威名，已经传到首府，勋贵们历来爱扶持这些有才能的小青年，所以给姜家厚礼。 系蓝绸的三车礼物是给秦老六、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秦存泉、徐乔这几家的。 至于那一车的羊，是其他人家一家各一头，余下的都是秦姜两家的。 很快的，秦奶奶就分好礼物，把几家妇人喊去女仆们住的宅铺，指着堆叠成山的礼物，道：“按照礼单，搬吧。” “老六、梅子，赶紧搬啊！”秦六婆激动得眼都红了，又骂秦英：“这等时候竟然不在家，害家里少一个壮劳力！” 秦小米呵呵：“六婆是不乐意英叔去帮我爷爷办事？” 秦英跟秦爷爷去村里，帮着忙活收粮税的事儿。 “诶呀，你这丫头就是想太多，六婆哪有这种心思？！”秦六婆不承认，只往秦小米爱乱想里说。 秦小米呵呵，催促秦六婆：“六婆也动手搬啊。” 秦六婆好气，又怕惹秦小米生气，家里该得的礼物会被扣下，赶忙去搬。 这礼物分下来，秦六婆家也就能得个小半车礼物……五十斤白面、五十斤白米、二十斤、一套文房四宝、一盒珠、两匹红色与青色的绸缎、一头肥羊。 秦六婆：“……侯爷家送礼这么实在干啥？米面，咱们不会自个买吗？倒是送点能买一座宅子的玉佩、能换一个临街铺面的古画啊！” 秦奶奶：“六弟妹，侯府真送了这些贵重东西，咱们也不敢收啊，送这些最好，快点搬家去吧。” 秦小米催促：“六婆赶紧搬走，再堵着大家伙的道儿，礼物没收！” “这就走这就走。” 死丫头忒凶了！ 秦六婆赶忙招呼秦老六秦梅搬东西。 秦大石媳妇、秦大岩媳妇、秦二勇媳妇、秦二桃、朱一青、朱三红等人是去帮忙。 几家人搬到半下午，总算把各家得的礼物都搬回自家宅铺。 姜家的礼物则是继续放秦家，等姜大郎回来后，再搬姜家去。 只因秦姜两家的礼物不仅多，还比其他几家的要贵重。 多了上好的玉石、贵重书籍、好皮子、一批男女金饰、上等老墨条、京城才有的好香料、以及文昌侯的名帖。 文昌侯给了秦姜两家各五张名帖，拿着名帖，可随时求见文昌侯本人。 657.第657章 继续扩招 第657章 继续扩招 晚饭前，秦爷爷回家，得知文昌侯名帖的事儿，叹道：“这可是真正的贵礼。” 名声极好的世袭侯爷的亲笔名帖，关键时刻能救一大家子的命。 秦奶奶也感叹：“当年老二出事时，要是把这样一张名帖递给衙门，衙门说什么也会还老二清白。” 秦爷爷：“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把名帖收好才是正经。” 秦爷爷想了想，又道：“太贵重，分开放吧，咱们放两张，余下三张，二房、幺女、小米各拿一张。” 姜家的名帖则是等大郎回来后再做主。 秦奶奶：“对对对，这样他们要是遇上事儿，也能用来保命。” 趁着还没开饭，秦奶奶把秦小米三人喊来，一人给了她们一张名帖，说：“好好藏着，救命的时候再用。” “嗯。”三人应着。 可秦小米来了一句：“爷爷奶奶，名帖最好别用，毕竟用了就得还人情。这可是侯府，侯府要的人情，一定不小。” 最轻最轻也是要你家帮着创收。 严重的话，要你家追随起兵干皇帝都有可能。 别怪秦小米想得多，她上辈子做过皇后，这种贵人赏脸草民，然后让草民以命相报的事儿，她见多了。 秦爷爷秦奶奶默了：“确实不好还。” 秦二婶：“那这些礼物，咱们家还用不用？” “用啊，都送来了，不用岂不是白瞎？”秦小米又笑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还侯府人情的事儿，咱们的靠山比侯府厉害多了，不惧侯府。” 全家人懵逼：“咱们家有啥厉害靠山？” 秦小米手指上方。 秦二婶：“秦家祖宗啊？” 秦小米：“是陛下！咱们家现在可是为陛下赚钱，靠山当然就是陛下。” 啊这？ 也算是吧。 家里人认同。 秦小米又说：“我手里还有块令牌，西北军的。” 去年献利时，梁将军派了一队西北军来，临走前，西北军给了她一块令牌。 秦二婶震惊：“这是我能听的？” 秦奶奶：“一家人，有啥不能听的，且这事本就该告知你们夫妻一声。” 秦二婶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不知怎么回报秦家。 “爷爷奶奶，不用太担心，将来侯府开口，咱们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禀告给陛下，让陛下做主。”秦小米相当流氓：“毕竟陛下是天下人的主子，咱们得听陛下的。” 秦爷爷秦奶奶：“……” 秦小米笑：“走，藏名帖，藏完吃饭。” “诶。”一家人去藏名帖了。 天色彻底黑透，才开饭。 吃饭时，秦奶奶问：“老头子，村里的粮税收得咋样了？” 秦爷爷道：“放心，都能收上来。也就黄多贵家、黄小田家、黄荆棘家需要借粮交税。”秦奶奶听得皱眉：“黄多贵家咋又要借粮交税？今年春耕时，他家借司吏坊的粮种还上没？” 黄小田家是因着黄小田娶亲以及老爹死了，办了两桩大事儿，所以家用掰不开，只得借粮交税。 黄荆棘家是两个儿媳生了娃，要紧着小娃儿，卖了一批粮救急，所以不够交粮税。 可黄多贵家没听说出啥急事啊。 三个孩子都能干活了，黄二女更是起早贪黑的上山砍柴给家里赚钱，咋还要借粮交税？ 秦爷爷回道：“粮种的亏空是问黄老二借钱才还上的，还是相当于欠债。至于借粮交税，说是大儿子偷偷买了一批粮去讨好看上的姑娘家，所以交不出来。” 秦小米惊了：“黄多贵家的大儿子有看上的姑娘了？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他看上了？！” 不夸张的说，谁嫁去黄多贵家，谁这辈子就得完蛋。 秦爷爷看着全家老小的八卦目光，回道：“问了，原本说是沈牍那村子的，可我一说要去问问，还说撒谎毁人姑娘名节要坐牢，他家又改口说只是偷偷看上，没敢挑明，再要继续问，黄多贵媳妇就坐地上打滚哭。” 呵，秦小米冷笑：“这是想作死啊。爷爷，想个招，把他家踢出鬼村吧，村里有这样的人家在，村里定要出一次事儿。” 都是逃荒来的，秦爷爷总是想给人一条活路，只道：“我已经跟村里人说了，不让借粮给他家交税，他家要是交不出来就去服徭役。” “他家卖粮的银钱应该还在，这么说了后，定会把钱拿出来交粮税。” 只要交了粮税，只要肯改好，秦爷爷还是愿意给机会的。 秦小米却觉得：“爷爷，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得弄清楚黄多贵家卖那批粮的原因。” 秦爷爷笑道：“已经让村里人查了，爷爷也托周里长跟吕族长去打听了，镇子就这么大，谁家有点事儿都清楚得很，总能打听出来……县里则是托你杰叔他们打听。” “行了，你们别操心他家的事了，远着点他家的人，他家人说啥都别信就成。” “嗯呐嗯呐。”姜小珠点着小脑袋应着，保证：“绝不跟他家的人走，说秦爷爷在村里出事也不信！” 秦爷爷笑了。 秦奶奶：“就不能盼着你秦爷爷点好？” “秦爷爷长命百岁，走路捡到钱！”姜小珠特别会来事儿，把老两口逗得眉开眼笑的。 秦小米甘拜下风。 翌日，新染料作坊，秦小米见到黄老二媳妇后，特地跟她说了：“盯着点黄多贵家，以防黄多贵家卖女填补粮税。” 黄多贵两口子早就想卖黄二女了，这回被爷爷逼着不许借粮交税，他家怕是又要琢磨着贱卖黄二女。 黄老二媳妇是个聪明的，笑道：“多谢小东家提醒，我昨天就跟我当家的说了，让村里人盯着他家点，不许卖女儿，要是卖了二女，就把他家出族！” 秦小米听罢，眼眸深了深，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有个毒计，不知当不当讲？ 算了，要是被爷爷奶奶知道她插手黄家族里的事儿，定要动大怒。 这里的大规矩之一就是，外姓人莫要插手其他姓氏的事儿。 不过黄老二媳妇是逃过荒的，见到秦小米的笑容后，自己是深想了一番。 当天收工回家，就跟黄老二父子说了将计就计的事儿。 黄老二父子听后叹气，说了要是黄多贵家卖女，自家就想法子彻底处理黄多贵家。 这毕竟是黄家族里的事儿，秦小米也没多关注，她如今快忙飞了。 闻韬先生领着解康翁单贾几大客商来催：“薛东家、庾副使，年底至明年六月，成亲的人家都多，作坊的供货依旧不足，得尽快扩招啊！” 似是怕秦家与陛下忘了他们一般，几乎隔两天就来催一次。 658.第658章 继续扩招【2】 第658章 继续扩招【2】 新染料刚刚半官营，薛东家跟庾副使也想做出成绩，好给陛下长脸面，因此每次被催，第二天必去秦家作坊催秦小米。 “秦小东家，东北州很大，而红布最畅销，作坊扩招一倍，东北州也能吃得下作坊的产出。所以尽快扩招吧，还能赶在年前，让新女工们领上一个月的工钱，让女工家过个好年。” 庾副使语气柔和的说着，怕语气不好，惹了秦家不喜，又怕语气太好，秦小东家不当一回事儿。 只因通过几次接触，他已经知道这位秦小东家很懒，属于银子够后就想躺平不奋进那类人。 可做人怎么能不奋进？ “大好年华，咱们要努力啊。”庾副使苦口婆心。 秦小米：“可人就该过享受生活啊，再说了，我很努力了。” 庾副使：“……” 你努力啥了？ 就让你扩招工人而已，又不是让你亲自去干活，可你都懒得想要拖到过完年再说。 果然，秦小米的下一句就是：“快过年了，等过完年再说。” 庾副使：“……” 薛东家忍笑，开口劝道：“秦家侄女，还是扩招吧。新染料刚刚半官营，朝廷定是要看看利润的，如今各大州经营新染料的商行都在比拼产量……” “最新消息，你老家中原州，刚刚渡过灾年危害，却直接招了五百人做工，力求靠新染料多养活一些人、让衙门账册好看一些。” “京畿那边的新染料作坊更是有一千之众！” 京畿各府的新染料是郑兄弟在管，郑兄弟给他送了信，说了情况，所以薛东家很了解。 “一千人的产出？京畿吃得下？”秦小米问。 不过这一千人不全是熬色汤、晒颜料粉，有三百左右是收晒色草的。 薛东家点头：“吃得下，京畿富裕人家多，且家家户户为了卖朝廷面子，是争着买新染料染的红布。” 京畿虽然没有东北州大，可购买力惊人，所以每月都能吃下新染料的产出，因此郑兄弟第一个月就交出了极漂亮的答卷。 “第一个月盈利，二十六万两白银。”薛东家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多少？！”秦小米惊呆了：“京畿的父老乡亲们的马屁拍得也太过了。” 这是往疯了里拍皇帝马屁啊。 庾副使：“……” 咱说话能不能稍微含蓄一点？ 毕竟说话太直，可能会掉脑袋啊。 陪着她来见客的秦奶奶也觉得自家孙女的话太直，一直给她使眼色。 秦小米装看不见，又说：“三个月后，京畿的新染料作坊肯定得裁减工人。” 前三个月，为拍皇帝马屁，大家伙使劲买，所以才创造出二十几万的可怕盈利，但三个月过后，购买力会恢复到正常水平，销量就得大减。 毕竟，大家伙总不能一直拍皇帝马屁啊。 薛东家：“那也是京畿的事儿，而咱们的出货量，确实喂不饱整个东北州，所以还是扩招吧。” 秦奶奶跟着劝：“小米，听薛东家的，扩招吧。” 薛东家做了半辈子买卖，人肯定比你懂行。 秦小米很痛苦，她真不想太努力啊：“就不能过完年再说？” “不能。”秦奶奶说。 如今这不是她一家的生意了，得跟着薛家、庾副使、以及朝廷走，不能太过于特立独行。“成吧。”秦小米同意了，又道：“那您二位去找关书吏，让他去告知四大里长，还是优先从泰丰镇招人吧……对了，这次把三成名额给要养孩子的寡妇、以及要帮着养家的未嫁姑娘。”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好。”庾副使立马道，说完又觉得僭越了，忙道：“抱歉，是某僭越了，招工等事儿，听秦家的，某不该多嘴。” 三方想要共事愉快，就得谨守本分，别抢别人的活计，更别对别人的活计指手画脚。 而今天，他逾矩了。 因此庾副使起身，郑重给秦小米跟秦奶奶行了一礼，算作赔罪。 催完新染料，薛东家又催起新红烛：“文昌侯给咱们几家送礼后，如今首府都有世贵人家跑来订新红烛。如果可以，新红烛作坊也扩招吧，快过年了，家家户户要红烛拜祖拜神。” 秦小米：“过完年再说吧。” 庾副使：“……” 果然懒啊，有钱她都不赚的。 薛东家点头同意：“成，这买卖也不急于一时。” 说完正事后，薛东家不再多待，带着庾副使告辞离开，去找关书吏，说扩招的事儿。 当天午后，关书吏就把四大里长喊去司吏坊，说了新染料作坊要扩招的事儿。 当天傍晚，泰丰镇各村就知道扩招消息，且这次最少扩招五十名女工。 轰动各村。 各村家家户户都激动万分，当晚就给家里有可能选上的媳妇子、半大丫头加了鸡蛋吃。 “得好好养养，长点肉，免得秦家怀疑咱们家刻薄女娃，会不给咱们家人去做工！” 秦家不给刻薄女娃的人家赚钱，这句话已经传到县里。 而因着秦家越发势大、能给乡亲们的实惠更多后，乡亲们是越发乐意按照秦家的话来办事。 宝福县的女娃们因此被善待了不少。 翌日，整个泰丰镇都因着新染料作坊再次扩招而热闹起来。 而因着文昌侯家给秦家送礼，本县、邻县、甚至是府城都有人跟风，派人来给秦家送礼。 管着临近几县香烛生意的韩大掌柜也急急赶来，还拉了一车礼物，有肉有粮有布有金饰的，想着秦家得知后，定会见他。 怎知，他帖子递了三天，秦家愣是一点消息没给他。 想直接去秦家宅铺拜访，却连半街的木制拒马岗哨都过不去。 将士们拦住他：“为保秦家安全，外人不得随意去惊扰秦家人，把拜帖递上，我们会转交给秦家，秦家人若是愿意见你，自会派人去告知。” 就是要继续等消息。 可他都等三天了，再等下去，主子就要把他这个大掌柜给撤了！ 韩大掌柜悔，悔啊，早知如此，秦家六月刚卖新红烛时，他就不抻着了，如今错过时机，是连秦家的门边都挨不上！ 也没法用强硬的招数。 秦家是杀悍匪揭发百年细作案的功臣，连文昌侯都敬着秦家，他敢用强硬招数对付秦家，就等着被主子家活剐吧。 “军爷，这箱是我给秦家的拜礼，请帮我转交给秦家。”韩大掌柜说着，再次递上拜帖，还说了一句：“我家大主子姓章，家里有位姑奶奶在宫里。” 守岗哨的将士惊了。 啥意思？ 这是说他大主子家有姑奶奶在宫里做娘娘？！ 659.第659章 暴躁输出 第659章 暴躁输出 “等等。”四名将士对视一眼，派了一人跑去一间空置宅铺，寻小陶小旗。 韩大掌柜见状，心下得意：哼，一群穷老粗，即使你们是西北军，听见大主子家的姑奶奶在宫里当娘娘，也得怂！ “大掌柜坐。”小伙计打开小马扎，扶着韩大掌柜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小陶小旗就出来了，问：“你是韩大掌柜？月德贵妃娘家的家奴？” 韩大掌柜看向小陶小旗，见他顶多二十，还只是个小旗长，生出轻视之心，颔首道：“我家大主子确实有位姑奶奶在宫里。” 小陶小旗听得皱眉，猛然加大声量道：“站起来，明确的回话，莫要含糊其辞，否则我们就以你冒充贵妃娘家家奴，以贵妃名号行骗的罪责缉拿你，把你送去首府衙门！” 韩大掌柜吓了一大跳，本能的站起身，回过神来后，怒极，却不敢真说自己是贵妃娘家的家奴。 因为他真不是。 他是江南宋家的奴才，可宋家历来比不得江南章家，因此宋家外出行走时，遇上硬茬子就会搬出章家的名号来压人。 小陶小旗见他发愣，又道：“把你身份小册拿来，我要检查！” 在外办差的奴籍人员，都会有一张类似户籍纸的身份小册，上头写着家奴的来处，一旦犯案，衙门就按照身份小册，寻主家来担责。 韩大掌柜吓得脸色变了，不愿意给。 这可由不得他。 小陶小旗已经抽刀：“交出身份小册，否则我们只能按可疑人员，也就是细作同伙，将你缉拿！” 这？ 韩大掌柜终于怕了，把身份小册拿出来，递给小陶小旗，又解释一句：“某是宋家家奴，但我宋家如今的宗妇是章家女，就是月德贵妃的姑母……” 小陶小旗接过身份小册，看完后，冷笑道：“既然你不是章家家奴，又说什么章家是你大主子家，还称月德贵妃为你们府上的姑奶奶，月德贵妃姓宋吗？！” 韩大掌柜被骂，气得半死，想说亲戚之间借用名号一事儿，实属常见，可他终究还没脑抽，知道事关贵妃娘娘，他要是说了这话，章宋两家定要处死他全家三代。 因此韩大掌柜不敢再乱说话，只能赔礼道歉：“是我不对，还请军爷息怒。” 又赶忙岔开话头，道：“请军爷帮我去秦家通报一声，就说韩某有大买卖想与秦家详谈。” “韩大掌柜，谈生意怎么不来找本东家？”薛东家得知消息赶来，说：“秦家已经跟薛家商行签了契约，秦家的新红烛全部卖给薛家商行，再由薛家商行分销至天下之地。” “所以韩大掌柜，你找秦家真的没用，秦家要是同意把新红烛直接卖给你，秦家就是毁约，要百倍赔偿我薛家商行。” “秦家如今忙着为陛下赚钱，韩大掌柜就莫要为难秦家了。” 私自找秦家不成、被军爷落了面子、还被薛追当场逮到，韩大掌柜是什么脸面都没了。 但他还有世家奴的傲气，是道：“薛东家这么拦着我见秦家人，是生怕我真能从秦家买到便宜的新红烛？” “你买不到！”秦小米的声音传来。 她扛着一把大刀，从街尾走来，指着韩大掌柜，高声道：“都说了，秦家作坊的东西全权由薛家商行分销，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说得明明白白，还一次次的跑来找我家谈生意，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再他娘的跑来打搅我家过日子，等京城特使来时，我家拼死也要告你、告你主子家一状！” 秦小米暴躁输出，不说韩大掌柜跟小陶小旗，就是薛东家都惊呆了。 又觉得很爽，薛东家做梦都想这么指着难缠客商的鼻子臭骂一顿！ “你你你……”韩大掌柜不敢置信，一个小姑娘家竟然这样粗鄙？一个乡下泥腿子竟然敢公然下世家豪强的脸面。 “你什么你？”秦小米直接挥刀，咔嚓，一刀劈坏木制拒马，目光阴冷盯着韩大掌柜：“赶紧滚，再来纠缠我家，这就是下场！”韩大掌柜见状，想起秦小米斩杀悍匪、扔悍匪脑袋的传闻，吓得脖子冒出一圈鸡皮疙瘩。 薛东家憋笑，过来拉他，道：“韩大掌柜，走，咱们去细聊你们各个铺子买新红烛的事儿。” 虽然有了点梁子，但不影响继续做买卖。 韩大掌柜也被秦小米的‘要跟京城特使告他与主家’的话给吓到了，见到薛东家递来的台阶，立马就下了：“请……薛东家带路。” 声音还有点抖，是真怕了秦小米。 穷鬼、泥腿子，办事最是没底线，他还是莫要明着招惹，只写信给主家告状，让主家来对付秦家。 “箱子拿走！”小陶小旗喊。 韩大掌柜脸色黑沉，他这辈子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没有回头，只打手势，让随行的伙计拿箱子。 伙计懵到现在才回神，急忙去拿小马扎、搬箱子，跟在薛韩二人身后，离开新大街。 韩大掌柜没跟薛东家谈新红烛的买卖，出了新大街后，立马上车走人……实在是太丢脸了，再跟薛追多待片刻，薛追还不知道怎么在心里嘲笑他。 “韩大掌柜，慢走啊。”薛东家喊着。 韩大掌柜恨不得捅死他！ 姓韩的走后，薛东家返回岗哨处。 秦小米已经从小陶小旗处得知韩大掌柜说的话，见到薛东家，笑了：“薛东家，家奴借着贵妃娘娘的名号在外张狂行事，这可是死罪啊。” 这真是死罪。 韩大掌柜从用贵妃娘娘来施压将士开始，他就活不成了。 只因，任何有点远见的人家，都不会再留着这种奴才。 薛东家点点头，对小陶小旗行礼，道：“这件事，还请小陶小旗禀告给华总旗。” 小陶小旗道：“薛东家放心，我们每日都会把岗哨的事儿，报给华总旗。” 这件事，薛秦两家不用做什么，只需小陶小旗往上禀告就成。 薛东家放心了，跟秦小米回了秦家宅铺，先道歉：“此事是本东家的错，没能及时拦住韩大掌柜，让他惊扰了秦家。” 合作契约上写了，薛家要帮秦家拦住各大客商的麻烦。 “薛东家不用道歉，是那韩大掌柜太难缠。”秦爷爷秦奶奶说着，又问起韩大掌柜的情况。 薛东家跟秦家人细说了一遍。 秦小米听完后，一言难尽：“所以，韩大掌柜家是宋家三房老夫人带去宋家的陪房。” 660.第660章 钟鸣鼎食的章家 第660章 钟鸣鼎食的章家 薛东家点头：“嗯，所以韩大掌柜才姓韩。” 秦小米：“而如今的宋家宗妇是大房的长媳，就是宋老夫人的儿媳才是章家女，月德贵妃的姑母……这都表了不知道多少层了，姓韩的还敢拿贵妃娘娘的名头来压人，算他脑子不好，活该有这一劫。” 薛东家道：“他脑子要是好用，也不会被分配到这边陲之地当差。” 不过…… “也是碰上了你家，但凡换个人家，他这用主家亲戚名号压人的计谋早就成了。” 世家奴，几乎都是这样欺压没有靠山的商家。 最严重的时候，是本地商家小姐都得因为世家奴的一句话，去给世家奴当妾。 不愿意当？ 世家奴的主子可是在京城做官，只要告一状，或者拿主子给的名帖往衙门里走一趟，你家铺子就得出事，届时就是家败人入狱！ 为保家业，只能委屈女儿去委身世家奴。 你说奴籍不能娶良籍？ 呵，那你去告御状啊。 还没摸到京城的方向，你就死在匪贼手里了。 所以曲四爷家才会做了世家半奴。 想到曲四爷，薛东家不得不夸自己一句：“还是本东家厉害，硬是闯出一条血路来，如今成了陛下的人，族谱都单开一页，专写本东家的成就。” “没开玩笑，新染料半官营后，我们薛家族老们真商议开祠堂，要给我单开一页族谱，写这功绩。” 所以说，秦家是他的恩人，一个新染料就让他挣脱世家豪强的桎梏，一飞冲天。 秦爷爷秦奶奶很捧场的附和：“薛东家本事，为家族挣下功绩，理应在族谱上记下这功绩，供后世子孙瞻仰。” 薛东家听罢，笑得都见了白牙，又道：“所以秦家不必担心韩大掌柜会报复，他没这个机会了。” 已经是注定要死的人。 “而章家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不会让亲戚们坏了大计，定会约束好亲戚们，不会允许亲戚们为了奴才出头。” 因着一个奴才而去报复一户有功人家，那是脑子有病。 秦爷爷秦奶奶听罢，放下心来，又叹：“这立功了也不好，总是招来一些贵人家，一个应对不好就后患无穷。” 秦爷爷秦奶奶现在有种‘猪壮了，一天天被屠夫拿刀盯着’的感觉。 薛东家笑道：“秦叔秦婶放宽心，等细作案结束后，贵人们就不会再关注咱们。” 秦小米附和：“薛东家说得没错，天下事情那么多，贵人们哪有功夫理会咱们家？爷爷奶奶安心过日子就是。” 诶，这你就说错了。 章颂玉是真有派人盯着你。 薛东家说完韩大掌柜的事情后，没有多待，告辞离开了。 倒是关老夫人得知这事儿后，怕秦家被贵妃娘娘的名头吓到，派了辰嬷嬷来。 辰嬷嬷：“老夫人说，让亲家老太太放心，她老人家还有一两个在世的手帕交，韩大掌柜要是敢用贵妃娘娘欺压秦家，大魏刑律不会放过韩大掌柜。” 秦奶奶心里暖烘烘的，忙道：“这事儿闹得，还惊动了老夫人。让老夫人莫要担心，薛东家已经说了，韩大掌柜闹不出什么风浪来，我们家照常过日子就成。”辰嬷嬷笑道：“老夫人说了，秦关两家是亲家，这听到消息后，总得来看看。” 大爷儿好不容易定下一门婚事，老夫人就怕亲家有点啥事儿，让大爷儿彻底绝了成亲生子之心。 所以老夫人说，一定得把老孙子的岳父家护好咯，一丁点差错也不能出。 辰嬷嬷见秦家人真的没事后，放心的告辞离开。 秦小米则是好奇宋家章家的事儿，主动起身去送。 等离开秦家宅铺后，秦小米把辰嬷嬷带去女仆住的宅铺，问起章宋两家的情况。 辰嬷嬷背过世家谱系，因此答得出来：“宋家在前朝时有从龙之功才起来的，至今只兴盛了晋魏两朝，所以底蕴一般，如今在朝为官的子弟也就百来人，三品高官就两人。” 这还，也就？ 得亏是背着奶奶问的，否则奶奶听到这话，又得担忧。 “真正厉害的是章家……章家被称造纸章，祖上是造纸发家并入了史册的，是雍、晋、魏都有从龙之功，兴盛至今，已有千年，乃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 “魏武业帝时期有些衰落，可依旧有近千子弟为官，如今更是出了个贵妃，怕是又要兴盛。” 要权倾朝野了。 “造纸章家的名声极好，历代都有资助寒门学子，即使是宁康帝年间，也未有恶行传出，所以小东家无须害怕。” “章家能走到今天，是有谋略有远见的，轻易不会与人交恶。若是与人家有了仇怨，也会尽力去化解。” 秦小米点点头，笑道：“嬷嬷别担心，我没害怕，只是好奇，所以问问。” 又道：“嬷嬷说得对，章家是宝玉，宝玉定会自重，不会，甚至根本不屑理会我们这些乡下人。” 辰嬷嬷笑，等秦小米问完后，才回关家，跟关老夫人做了禀告。 关老夫人听后放心不少：“没被吓到就好。” 又说世家豪族：“越发不像话了，要是再不管管这些外放的奴才，总有自食恶果的一天。” …… 关书吏也听说了秦家的事儿，下衙后，去了一趟秦家，见秦家人安好，没有任何惊恐，才放心归家。 秦爷爷秦奶奶因着这个，对关家是满意极了，夜里说悄悄话：“咱们幺女是个有福气的，虽然晚婚，却遇上了良人。” 嗯，秦爷爷笑应，因着关家对自家的在意，收粮税的疲累都减轻好几分。 可第二天，村里就出了糟心事儿。 天刚亮，黄贵家就带着几名黄家人来新大街敲门，说了黄多贵夫妻做的事儿。 “昨夜子时左右，黄多贵夫妻把那老鳏夫带进村来，要……得亏二女机敏，察觉出他们白日里的行径不太对劲，所以没敢睡，这才逃过一劫。” “被村里人逮住后，黄多贵夫妻还说那老鳏夫是二女的未婚夫，两人已经定亲，老鳏夫是来家里头暂住。” “我爹娘咋可能信他们夫妻？是把他们的儿子拖出来打，怕儿子被打废了，他们夫妻才招了。” 秦爷爷秦奶奶都听懵了：“竟然这样祸害自己女儿……可是为啥啊？二女是最能帮家里做活计的，他们为啥要这样贱卖二女？难道那老鳏夫出了大银钱？” 同来的黄小四夫妻道：“哪能呀，真有钱也不会做这么多年的老鳏夫。” 661.第661章 收养 第661章 收养 “穷得连交不起未嫁罚银的人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才打上黄多贵家的注意。” 秦爷爷秦奶奶听得更懵了：“就这条件，敢打黄多贵家的主意，那不得被黄多贵夫妻打残？” 黄多贵夫妻相当势利，除非老鳏夫有大好处给他们，否则休想他们帮忙。 秦爷爷也不用他们回答了，直接道：“走，我带你们去司吏坊报官，这事儿公办。” 衙门一介入，原因与目的自然能审出来。 “爷爷。”秦小麦喊秦爷爷，朝他招手，指着后宅。 秦爷爷秦奶奶知道，定是小米找他们，对黄贵家他们道：“你们先坐，吃完早饭后，咱们再去司吏坊。” 言罢，让负责厨事的许大娘去给他们端早饭。 鸡蛋葛粉饼子、小腌菜、小米粥，黄小四等黄家子弟瞧得咽口水……早就听妇人们说秦家作坊的伙食好，果然不假啊。 “别愣着，赶紧吃。吃干净点，莫要埋汰了村长家的地方。”黄小四媳妇说。 后宅小院，秦小米只对秦爷爷说一句：“爷爷，甭管黄多贵家为啥作死，咱们今天只干一件事，那就是趁着这次机会，把黄多贵家踹出村。” “这半夜带男人去自己女儿屋里的奇葩，不能留。” 这种玩意，留在村里的话，谁家敢闭眼睡觉？！ 秦爷爷也意动了，可是：“要不要赶出村子，得衙门说了算……虽然黄多贵家行事恶劣，可爷爷即当了村长，就不能以自己的意愿办事。” 若以自己意愿为先，岂不成了仗势欺人？ “不过要是刑律允许，爷爷会趁机把黄多贵一家赶走。” 毒瘤留在村里，确实让人不安心。 秦小米听罢放心了。 秦爷爷吃过早饭后，带上朱二戊、苏三平、秦二勇、秦英，以及两名保护秦家的将士，跟着黄贵家等人去司吏坊报案。 “孽畜！”关书吏听得怒骂，立刻带上差役，赶往鬼村。 他们到时，周老村长已经带着周二爷跟一批周家子弟到了村里。 周老村长是里长了，辖下村子出了事儿，都得找他。 “秦老弟、关书吏，你们来了。”周老村长迎上来，从周二爷手里接过几份口供：“这是钱祖宝、黄多贵夫妻、黄二女、黄家儿子们的供词。只是不知道真假，还得劳烦衙门再审一回。” 村里的供词，只用作参考，让来人得知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关书吏接过几份口供，看了起来…… 老鳏夫是向南镇钱牛村的，叫钱祖宝，是个老货郎，想来泰丰镇贩新红烛回向南镇卖。 他有个外甥在向南镇有个杂货铺。 黄多贵的大儿子就是瞧上了杂货铺东家的堂侄女，想要高娶，所以不惜卖粮去买东西讨好、送女儿给老鳏夫，让老鳏夫帮着成就亲事。 “唔唔唔！” “唔唔唔！” 老鳏夫跟黄多贵夫妻叫唤着，瞪着眼睛，期盼的看着关书吏，想求关书吏给他们松绑，他们有狡辩词要说！ 可关书吏跟秦爷爷他们看完供词，恨不得把他们剁了，没搭理他们，而是问：“黄二女在哪？” “在我家。”黄老二道：“孩子被吓坏了，我媳妇正陪着她。” 秦爷爷道：“让你媳妇跟二女说说，愿不愿意见我们？我们要问问她对这事儿的态度。” “诶，我这就去问。”黄老二回家，敲了紧闭的屋门：“他娘，是我，咱们村长跟关书吏来给二女做主了。” 过了好一会儿，黄老二媳妇才来开门。 黄老二进屋，把话转告给黄二女。 黄二女同意了，跟着黄老二夫妻一块出来，见关书吏跟秦爷爷。 黄二女头上满是血迹，可见昨晚为了争条活路，是拼了命。 扑通，黄二女跪下，哽咽道：“多谢村长、多谢书吏大人来帮我。” 秦爷爷忙道：“快起来，别跪着。” 黄二女不敢起。 秦爷爷也就不再劝，看向关书吏。 关书吏对黄二女道：“你实际上没有受害，所以按律，这算家事。可如果你执意要告那老鳏夫，如果告成，按律，你父母就是同谋，要被处置。” 爹娘算计女儿，自古就不算犯法。 所以父母若是主犯，衙门就会按照家事处理。 但可以迂回的告。 只要父母不是主犯，而主犯另有其人，那父母只要被这个主犯供出来，就能按律被判刑。 原本以为，黄二女会揭过这事儿。 怎知，她砰一声，重重磕头，坚定道：“书吏大人，民女要告老鳏夫私闯我屋子，要坏我清白！” 又哭着说：“我想活着，想活得像个人。” 要是她爹娘在身边，她这辈子休想过人的日子，得一辈子是牲口。 以前，她只隐隐约约觉得不公平，如今，她明白了。 她想有活路、想改命，就不能跟爹娘一起过日子。 且有这样的家人在，即使她本身够努力够本事，别人也不敢轻易用她做活计。 “你打定主意就成。”关书吏说完，开始按照黄二女的意愿来处理这案子。 秦爷爷则是要考虑黄二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问了黄老二夫妻。 原本以为，就是黄家族里一块养着，等长大后，族人再凑一副嫁妆给嫁出去。 可黄老二夫妻却说：“我们夫妻想收养二女。” 收养？ 秦爷爷有些讶异，又问：“贵家同意吗？” 黄二女家世不好，要是收养了她，黄贵家说亲都会有些影响。 毕竟女方家也害怕这‘小姑子’的恶毒家人会回来找茬。 黄老二夫妻点头，笑道：“知道，贵家很同意，说会好好养妹妹。” 至于说亲可能因此被挑剔？ “想过了，要是因此不应婚事，那就是无缘。” “要是黄多贵夫妻和儿子们将来来纠缠，我们就报官。黄多贵家不怕被送去做矿奴，他们就尽管来闹！” 秦爷爷见他们都想好了，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愿办。” “诶，多谢村长。”黄老二夫妻很高兴。 又想起已死的黄霓娘、还在牢里的黄霞娘、黄彩娘，不由自主的掉了泪，最后是泣不成声。 而他们会想要收养黄二女，也是想赎罪。 他们在阳间多积德、对日子艰难的女娃好些，霓娘或许就能投胎做官家小姐，一辈子富贵平安。 662.第662章 害虫滚蛋 第662章 害虫滚蛋 黄二女见他们哭，也控制不住的掉泪，又生疏的去劝慰他们。 黄老二夫妻抹了眼泪，摸摸她的头，道：“不怕，我们会陪着你，只要这关过了，你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嗯，多谢族长伯、族长伯母。”黄二女跪下，给他们磕了头。 这一刻，黄二女是激动的。 她觉得自己重生了。 换了新家，有了新家人，不用再累死累活的干活还要被爹娘兄弟打骂算计。 而她也会孝顺族长夫妻，不会给他们丢脸！ …… “冤枉，老汉冤枉啊。老汉只是钱来黄多贵家住宿，怎知这对夫妻带错了屋子，这才闹出误会！” 黄家宅子外头，老鳏夫喊冤：“不信你们问问黄多贵夫妻！” 关书吏：“可黄家大儿子的供词说，你们这是预谋作案。他家帮你，你帮他家娶到你外甥的堂侄女。” “所以不存在你钱投宿，进错屋子一说。” 老鳏夫喊：“胡扯，他们全家合起伙来陷害我，想要仙人跳！他家丫头那么小，长得还普通，我疯了去拿外甥家的堂侄女来换她！她也配！” 老鳏夫打心眼里觉得，黄二女确实配不上自己。 而他会做这个交易，是因着他烂赌，有高人说，只要娶一门招财的妻子，就能翻身。 烂赌鬼，哪里有理智可言。 而外甥家的堂侄女是外人，又不是外甥的亲女儿，拿来做个诱饵，那是一点不心疼的。 还觉得能当诱饵是那堂侄女的福气。 但是，如今被抓现行，他必须不能认，必须坚持喊冤。 还说…… “我是向南镇人，我要见我们向南镇司吏坊的书吏，你们泰丰镇的司吏坊休想合起伙来诬陷我！” 黄多贵夫妻与黄家大儿子见状，立马转动自以为聪明的脑瓜子，也开始喊冤。 “冤枉，我们也是冤枉的，是黄二女那死丫头嫌弃家里穷，想给族长家当女儿，所以弄伤自己，闹出这事儿来诬陷我们！” 在场的黄姓人都惊了。 黄小四道：“黄多贵，我们夫妻亲眼看见你们跟老鳏夫一块出来追二女，拖着二女往家里跑，亲眼所见，你们咋还能胡扯冤枉二女！” 黄二女从家里跑出来后，黄多贵他们怕事情被族人知道，立刻出来追，砸伤二女脑袋，拖着二女走了好几米啊。 就这，还敢反咬二女一口。 “你们没救了！” “啊呸，黄小四，你们夫妻是族长家的狗，族长家让你们吃粪你们都吃的，你们就是跟族长家串供了，你们夫妻的话做不得准！” 黄小四：“……” 其余黄家人也被黄多贵夫妻的无耻给惊得不轻，纷纷指着黄多贵夫妻骂。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 华总旗得知鬼村发生案子后，领兵前来帮忙，一来就见到这乱哄哄的景象。 嗖——！ 华总旗放了一支响箭。 响箭的尖锐声刺破长空，惊得所有人闭嘴，朝这边看来。 “是军爷，是军爷来了！”村民们又害怕又似见到了主心骨，立马给华总旗他们让出一条路。 黄多贵家跟老鳏夫是吓得脸色一白。 老鳏夫再次在心里臭骂黄多贵夫妻……废物，连个小丫头都弄不晕，害得事情闹大，连军爷都引来了。 “华总旗。”关书吏、秦爷爷、周老村长过来。 华总旗下马，问了一遍目前的情况，又看了供词，直接道：“无须跟他们废话，交给我们西北军，不用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审出真相。” 人证俱全的，还能由得他们这么闹？村里人实在是太讲理了些，换做他们西北军，先给你吃一顿酷刑再说！ “可这会不会耽误西北军的事儿？”秦爷爷问。 华总旗大手一挥，笑道：“我们本就是来保护秦家的，如今秦家遇上事儿，我们出手帮忙，合情合理。” 年底了，事情很多，秦爷爷也不想为一些烂人浪费时间，抱拳行礼：“有劳华总旗了。” “分内事。”华总旗立刻招呼将士们：“来啊，把他们押走，先喂一顿酷刑再说。” “是。”将士们立刻冲上去，把黄多贵夫妻以及儿子们、老鳏夫的双臂给卸了。 这几人疼得惨叫，再也没空喊冤。 而这几个玩意都是废物，那是受不了一点酷刑，不到两刻钟就全招了。 因此等衙门的周班头、卢师爷、康琅等人赶来时，华总旗已经把案子破了。 “烂赌鬼，听了神棍的胡言，想改命，所以搭上黄多贵家。” “黄多贵家也想改命，为儿子娶门好亲事，所以同意害女儿。” “向南镇杂货铺的东家则是想搭上秦家，又舍不得亲女儿，所以拿堂侄女做诱饵。”华总旗说。 卢师爷听罢，脸都黑了：“有预谋作案，没一个无辜的，全都抓了！” 这群狗东西，不知道如今鬼村、秦家是惹不得的吗？ 竟为了点小利益就来鬼村闹事。 卢师爷又骂黄多贵家：“一群蠢货，身在福窝却不惜福，还敢闹事儿，你们这回是撞到刀口上了。” 县令大人收到泰丰镇的报案消息时，还以为秦家人被暗杀了，吓得差点晕过去。 得知真相后，大怒，恨不得亲自来弄死黄多贵他们。 所以黄多贵他们这次啊，得被严办，怕是回不来了。 “押走！”卢师爷下令，一班衙役立刻冲上去，把被酷刑折磨得快死的黄多贵几人押走。 周班头又马不停蹄，去向南镇，缉拿了杂货铺的东家。 东家得知舅父事败被抓后，也是喊冤说不知情。 奈何他有个好舅舅。 他的鳏夫舅舅把他供出来了，还拿出他请老鳏夫办事时给的带字荷包。 好在，荷包装的是银子，不是什么毒药，他也只是想通过迂回的结亲来攀上秦家，所以只被杖打、重罚了五十两银子。 家里给他交了罚银后，他就被放回家。 老鳏夫则是实打实的犯了刑律，被判充军。 黄多贵夫妻以及儿子们也被判充军。 三天后，判决传回泰丰镇，大家伙震惊了：“这，咋判得这般重？” 黄二女也没真出事啊。 “哪里重了？如今是啥时候，他们还敢犯事，衙门不得杀鸡儆猴！” 衙门确实是杀鸡儆猴的意思。 而因为东漠的事儿，天芒府关隘很缺箭靶子，康县令跟罗郑两位通判一商议，是觉得，既然黄多贵他们这么闲得慌，那就去天芒府关隘为国朝尽忠吧。 663.第663章 继续扩招【3】 第663章 继续扩招【3】 “不是，你们没看张贴的判决文书吗？说是那老鳏夫受不住酷刑，还招供了其他害人的事儿，所以才被重判。” “啊？还有旧案？啥案子啊？” “行骗、劫掠路过的孩子，拿孩子去卖钱，判决书上写卖了六个呢，这杀千刀的！” “天爷啊，这死老鳏夫太能造孽了，判他充军都是开恩了！” 大家伙好一顿咒骂老鳏夫。 不过这案子也有人得了益处。 “向南镇杂货铺东家的十亩地被族里收走，拿来赔偿给他堂兄一家了。” 毕竟堂侄女是真无辜，只是好心去堂叔家的铺子帮忙，就被堂叔利用，差点毁了名节，自然该得赔偿。 “真正因祸得福的是那黄二女！一眨眼就成族长家闺女了，族长媳妇还在秦家作坊做工，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是顿顿吃白面馒头也吃得起的！” 乡亲们很是羡慕了一番黄二女。 秦小米也很高兴：“害虫终于滚蛋，咱们几家若是回村也能安心些了。” 要是黄多贵家不滚，即使细作案了结后，她也不想再回村长住。 她会让爷爷不当村长，然后全家住镇上，或者直接搬走。 秦爷爷秦奶奶却挺喜欢村里的，听到这话，笑呵呵道：“可不是，这些歹人走了，咱们就能安心回村住了。” “五伯五伯，第二批送粮队要集合出发去送粮了，关书吏要您老赶紧去集合。”秦英过来喊。 “来了。”秦爷爷急忙喊秦小谷、小姜二郎：“赶紧的，要送粮了！” 送粮去县城粮仓乃是大事儿，且一年就送一次，所以秦爷爷想尽可能的带上小谷与小二郎，好给他们长些见识。 “来了。”两个小少年早就准备好，背上小包袱蹬蹬跑来。 秦爷爷：“老婆子，我们走了。小米你控制点脾气，别一遇上事儿就拿刀乱砍。” 她砍坏岗哨的木质拒马，秦爷爷给赔了三百文钱。 秦小米：“爷爷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保证说得，秦爷爷哪敢放心？ “走了。”秦爷爷带着一行人，驾上家里的两辆车，去镇子口集合。 镇子东口，就是靠近吕家族地那块地方，已经满是镇西里所与镇北里所的村民。 周老村长不高兴，他一点不想跟苗里长同批去送粮税。 可关书吏说了，苗里长跟孔里长不如他跟吕族长省心，所以得这样配制，好让他盯着点苗里长。 周老村长听到这话，只能义不容辞。 铛铛铛！ 铜锣响，关书吏站在四方桌上喊话：“众位乡亲，送粮事大，路上请谨慎。遇事莫要藏着、莫要私自解决，必须立刻告知村长、里长、以及同行书吏！” 又行礼，道：“此次送粮就拜托诸位乡亲了。” 乡亲们被这般郑重对待，自觉有面儿，一个个拍着胸口保证：“关书吏放心，我们一定把粮一粒不少的送到县衙！” “好。”关书吏说着，把铜锣交到秦存泉手里：“一路顺风。” “关书吏放心，我定会把税粮安全送到。”这是秦存泉第一次负责送粮，他以及秦姜徐乔几家都很重视。 秦爷爷把许正冒借给他差遣、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秦英、乔松果更是天刚亮就来帮他做登记、守粮食、跑腿的。 同行的苗书吏见状，心里酸得不行，可秦家是真起来了，事事得重用，秦家还敢杀人，他不服能咋地？ 只能服了。 而他最近正在想办法，怎么跟秦家结上亲，好让秦家带着苗家一飞冲天。 “关书吏放心，我跟秦书吏会守望相助，把这次的送粮差事办好。”苗书吏插了一句，展现一把自己对秦家的好意。 “好。”关书吏笑，秦苗两姓能和平相处，对镇子是好事儿。 铛铛铛！ 秦存泉敲锣，高喊：“送粮队，启程送粮咯！” “送粮咯，送粮咯，送完粮税好过年咯！”各村的乡亲们喊着，以求此次送粮顺利。 很快的，送粮队就动起来，有序地出镇子，往县城去。 秦敬义等小娃娃们瞧不见送粮队的尾巴后，才转身家去，把送粮队已经顺利启程的事儿，告诉大人。 苏氏听罢，放心一半，余下那半，得等秦存泉他们安全回来后，才能放下。 而因着细作大案，秦姜徐乔几家立了功，县衙莫说为难了，是派衙役等在城门口，送粮队一到，立马帮着运粮、称重、送县城大粮仓、给办交粮税凭证。 甚至因着回村不赶趟了，县衙还安排了地方，给秦爷爷与村民们过夜。 翌日午后，送粮队平安回来，大家伙都高兴得不行。 秦奶奶叹道：“粮税交了，今年压在肩头的大山算是没了，能好好过年了。” 说起过年，又发起愁来：“老二跟大郎他们啥时候出山回家？这都进山小半年了。” 秦小米：“奶奶，七月进的山，如今才十月中旬，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怎么就小半年了？” 秦奶奶瞪她：“再过大半个月就进山四个月了，可不就是小半年？！” 秦小米说不过她，只能给她找事做：“奶奶，这是司吏坊送来的各村预选女工的名单，您老给瞅瞅，挑五十个出来。” 秦奶奶连忙摆手：“奶奶可做不了这活计，要是没选这人来做工，而这人家因此揭不开锅去卖儿卖女，岂不是奶奶的罪过？” 秦小米听得嘴角都抽了。 秦爷爷道：“老婆子，你年纪越大脑子越轴了，咋能这样想？选上选不上的都很正常，哪能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你得想着，你帮上了那些被选上的人家。” “爷爷说得对！”秦小米又道：“奶奶，咱们家现在起来了，您老可不能越老越怂。您怂了，就是给恶人长胆气，让恶人觉得咱们家的女子软弱可欺，要来欺一下咱们家的女子。” “……”秦奶奶急忙拿过名册：“奶奶看，你别说了。” 哈哈，秦小米笑，又加一句：“奶奶下次干脆点，别怂，我就不会吓唬您老了。” 可选人确实是个‘重活’，秦奶奶盯着名单瞅了两天，又跟秦爷爷、秦小米、秦小姑、秦二婶商量了好几次，终于在第三天早上，把一份新名单交给秦小米。 “一百个？”秦小米惊了：“原本只打算招五十个的，您老竟选了一百个。奶奶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凑整数？” 664.第664章 继续扩招【4】 第664章 继续扩招【4】 这？ 秦奶奶有些心虚：“胡说，奶奶可是认真看过她们的身份明细后，才做的挑选。” 又问：“人数太多了？要是作坊要不了这么多女工，那就再减减？” 秦小米笑：“倒不必减员。要是真有多的女工，可以派去新红烛作坊、炮制药材坊干活。” 这两个作坊都要用女工，所以就算奶奶招两百个女工也安置得了。 秦奶奶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秦小米把名单给秦爷爷：“爷爷拿去司吏坊吧，就按照这份名单带人来面试。” “成。”秦爷爷知道乡亲们都盼着来做工，没有耽误，吃完早饭，立刻去司吏坊，把名单给关书吏。 关书吏当天就把四大里长喊来，让他们：“按名单集合人员，大后天去秦家作坊面试。” “没选上的也不用灰心，炮制药材明年就开了，届时秦家会大量招工，只要不犯法、不作恶、敞亮心肠的过日子，都有机会去做工。” 孔苗两位里长立刻恭维：“关书吏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暖心，我们一定会把这话带到。” 关书吏随便他们拍马屁。 但是…… “要警告所有村长，不可以势压人。要是让人知道村长里长用遴选女工的事儿来给自家谋利、欺压姑娘，不仅会被重判，秦家还会彻底不招此村村民做工、不收此村的药材！” 乡下地方，用小权利欺负人的事儿，太多了。 已死的吴里长就是以小权势作大恶的典型代表！ 所以关书吏必须提一嘴。 孔苗两里长的皮子一紧，忙道：“关书吏放心，自打吴里长死后，我们就一直警告辖下村长，是没人敢作恶。” 关书吏不应声，只盯着他俩瞧，把孔苗两里长瞧得当场赌咒发誓：“我们也没有欺压乡民，更不敢欺压姑娘，此话苍天可鉴啊。要是我们说谎，就让我们断子绝孙！” 关书吏这才道：“好好办差，带领全镇发家致富。” “是是是，我们一定努力，带领大家伙发财！”两位里长又是一通保证。 苗书吏瞥一眼苗里长，只觉得他丢人。 然而，苗里长也正嫌弃他呢！ 苗里长特地等苗书吏下差回家，见到他后就骂：“歇了你那跟秦家结亲的意思。没瞅见那向南镇杂货铺东家的下场吗？秦家有毒啊，惹不得。” 这一家一家又一家的，惹上秦家的都没好下场。 苗里长真的怕了：“结亲什么的，先放一放，等咱们跟秦家的关系缓和后再说。” 苗书吏不赞同：“还等？再等下去，秦姜徐乔几家的孩子就要被人抢光了！” 苗里长冷冷瞥他：“你别胡来，否则你怕是要成第二个吴里长或者孔书吏。” 苗书吏愣住了：“这话不是我先对你说的吗？” 苗里长：“……” 秦家没来那些年，苗里长跟苗书吏都以权谋利过，所以见吴里长家没了后，两人都怕被对方连累，所以互相警告了一番。 “总之，咱们都冷静点，该怂就怂，别逞能，免得害己害家族！”苗里长说完就走了。 莫名其妙就被人来家里骂一场，苗书吏气得不行。 可苗书吏能咋办？ 还能把一个同族里长给干掉，让里长位置落入别姓手里不成？ 而孔里长回村后，则是派自己媳妇去孔柔娘家，骂了孔柔娘一顿，让她老实点，别再作妖。 再顺便告诉孔柔娘：“你没选上。” 没错，孔柔娘家给孔里长家塞钱了，所以孔里长把她的名字加上预选女工的名单。 结果孔差役的臭名声太大，秦奶奶不敢用这种人家的女儿，就把名字划掉了。 “老实点，别再给族里找事儿。”孔里长媳妇骂完就走了。 “没用的贱货，家里了半两银子给你买名额，你却没被选上，老娘都给你记着，等你定亲时，得十倍还给老娘！”孔差役的媳妇骂着孔柔娘，还上手，要掐孔柔娘。 结果…… 砰！ 孔柔娘一把推开自家老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客气的道：“是你男人造孽害了全家，有种你打你男人去啊。不打他就算了，还巴巴的伺候他，他都瘫痪了，你还拿他当个宝，你才是真的贱！” “你你你……”孔差役媳妇惊了，没想到一直听话的女儿会这么骂自己。 “你什么你。”孔柔娘冷笑道：“你最好对我好点，不然就凭你那废物儿子能给你养老？养老你还得靠我！” 骂完，孔柔娘就去偷了家里的一个鸡蛋，还给切成两半，跑去薛家库房工地送人。 没错，孔柔娘很能折腾，搭不上关书吏与冯玉实后，她又把目光瞄向薛家工地的一些小有本事的人。 总之，她要尽快把自己高嫁掉，否则她娘定要卖了她换银子。 孔苗两姓的事儿，没人关心，如今全镇各村都在说秦家作坊招工百人的事儿。 “说招五十人，结果招了一百。一百人啊，光是工钱就得发一百两，比我家三代人加起来赚的都多！” 真是嫉妒啊。 “那些被选上的女工可真好命，咋就没选上我呢？！” “啊呸，你大老爷们，人秦家作坊只要女工，你想去秦家做工，先把自己阉了再说。” 各村议论了这事儿两天。 第三天，四大里长带着二十村的村长，村长们又带着各村选上的女村民，浩浩荡荡来秦家作坊面试。 人太多了，薛东家请了庾副使来压场子。 大家伙听说庾副使在作坊里，吓得又交代女村民们一番，让她们老实听话别闹事。 村长们也警告着自己，稳住、别抖、别乱说话，否则开罪了官员，就得大牢游！ 而庾副使看着这么多来面试的女村民，再想着新大街的景象，心下感慨不已。 因着秦家，因着一个新染料，泰丰镇比许多县城都繁荣了。 “集合，念到名字的说一声到。” “跟着姚管事走。” “做登记。” “做完登记的去诊脉……” 女村民们一一照做，因着人多，折腾到半下午才弄好。 所有人都通过了，得以签约，很多新女工是喜极而泣：“选上了，选上了，我们也能赚钱了！” 寡妇曹杨氏也被选上了，她哭得不能自已……有了这份工，她就能养活三个年幼的孩子。 曹杨氏万分感激，离开秦家作坊时，朝着秦家作坊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只因秦家是她家的大恩人。 因着被秦家请去参会，她家田地被族人强占的事情被揭发，司吏坊把她们的村长喊去骂。 村长回来后，押着抢她家田地种的族亲去祠堂，她家的田地才拿了回来。 今天，秦家又签她做工，以后每月能拿将近一两银子的工钱，还管饭，还给发衣服。 自打男人死后，她家死气沉沉的日子，又活过来了。 665.第665章 施恩 第665章 施恩 曹家屯村长夫妻见状，觉得她真装，却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骂她，还得等她，用自家牛车拉她回村。 没办法，整个曹家屯只有曹杨氏这个寡妇成了秦家女工。 独苗苗一个，可得待她好点。 好让她多在秦家面前夸夸曹家屯的好，等秦家作坊下次招工时，曹家屯能多得几个位置。 而除了曹杨氏以外，还有十个寡妇进了秦家作坊做工。 鬼村的柴张胡钱孙黄几姓人家，都有人得了秦家的活计。 黄姓人家得活计的人数最多，已经有一半黄氏妇人是作坊女工。 黄姓人因此高兴极了，路过吕家摊子街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掏钱买了一份熟食，给家里加菜庆贺。 钱老头见他们乐得没边了，重重冷哼：“乐啥乐？以后好好给我秦哥家干活，别学黄吴氏家、黄多贵家、还有黄小壮他们，要是敢学，我老钱家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砰，胡老头踹他一脚，骂道：“啊呸，钱老头你装啥相？想用我秦哥的名号欺压村里人不成？” 钱老头：“我这不是怕他们黄家又犯错吗？他们黄家可是有诸多前科，不得不防！” 他孙女钱丫今日也成了秦家女工，钱老头高兴，没跟胡老头计较。 “钱老头说得也没错。”胡老头指着黄姓人家道：“你们老实干活，别想着害作坊，否则你们都得去坐牢！” “胡家爷爷说得对，新染料半官营了，就是这买卖有一半是朝廷的，敢做对这买卖不好的事儿，就是得罪朝廷，会像卖私盐那样，被抓去坐牢。”刚十一岁的钱丫说。 “诶哟，瞅瞅，瞅瞅我家丫，多有学问，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钱老头骄傲得不行。 黄氏新女工们忙道：“出卖作坊罪同贩卖私盐的事儿，签约前秦家跟我们说了，我们都记着呢，不会犯。” 签约前，秦小米特地把什么是半官营跟她们说了一遍，等她们明白、知道犯错是什么后果后，才跟她们签约。 “您家的炸素丸子好了，三文钱，请拿好。”吕家摊贩把炸素丸子递给黄小田，还笑道：“多给了一个。” 黄小田惊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可是炸丸子，用油炸的，带着足足的油水，一个能值半文钱呢。 吕家摊贩笑道：“客气啥，我们吕家今天也有女村民去秦家作坊面试，以后你们要在一块做工呢。” 吕家是大族，快两千口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稳定的活计做，所以这次大扩招，吕家也得了十二个名额。 让十二户人家有了稳定的进项。 其他吕家摊贩见状，想到秦吕两家的关系，也大方起来，纷纷给来买熟食的鬼村人家多送了一些。 柴张胡钱孙黄几姓人家高兴极了，这一刻，他们才有了真正扎根东北州的感觉。 他们是逃荒来的，对这地方一直有疏离感。 可如今，因着秦家，他们也跟本地人有了些许联系，生出了归属感。 “多谢，多谢啊，等月底发工钱了，我们再来照顾你们的生意。”鬼村村民说着，提着一份份油水足足的熟食，乐呵的回鬼村。 两天后，百名新女工正式来上工。 只是有部分女工家距离镇上太远，走路得一个时辰。 “一天光上下工就得走两个时辰的路，半天就过去了。” “曹杨氏今天是天不亮就出门赶路来的。今天是第一天上工，所以是曹村长夫妻送来的，可也不能让人天天送呀。” “她婆婆也没法送，家里三个孩子都得她婆婆照顾。” “且如曹杨氏这般情况的，还有十六人，都是路远要摸黑上下工的。”徐大娘说道，她是负责女工们上下工事宜的。 秦小米道：“路远的，可以许她们晚到和早下工半个时辰，工钱照旧，这些工钱先由我私下贴补，等跟庾副使他们商议过后，再走作坊公账。” 若是朝廷不愿意给这个实惠，要扣女工的钱，她也可以自己贴补。 反正也没多少钱，如果她些小钱能省去朝廷审批的麻烦，那她乐意贴补。 徐大娘：“这样确实省事，不过还是先问问你爷奶吧……这不是单纯给贴补的事儿，没得长了别人的胆子。” 徐大娘是怕秦小米太好说话，让女工、朝廷觉得她是个容易退让的人。 秦小米笑了：“成，那我先跟爷奶商量。” “诶，好。”徐大娘这才放心去忙了。 秦小米没有耽误，立刻去找家里人，把这事儿跟他们说了。 秦爷爷秦奶奶听后，道：“你徐大娘是好意，不过女工们都是家里日子艰难的，咱们没必要再给她们增加负担……先让她们晚到与早走半个时辰吧，至于要不要因此扣钱，咱们作坊跟薛家与朝廷协商。” 秦小米笑道：“我爷奶果然是好人。成，就先这么办。” 当天，女工们就收到这个好消息，是欢喜不已，纷纷给秦家人道谢：“多谢秦家，多谢秦家，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秦六婆叉腰骂道：“别谢太早了，让你们早走半个时辰那是我五哥五嫂好心，可你们不能觉得这是我秦家欠你们的！” “还有，要是跟朝廷协商后，朝廷还要扣你们工钱，你们必须答应，不然就卷铺盖滚蛋！” “其他没这福利的女工也别嫉妒，谁敢嫉妒，也给老娘滚蛋！” “我秦家作坊不缺女工，多得是挤破头想要进来的，都给老娘惜点福！” 新老女工们忙道：“不敢不敢，我们只会感谢作坊，不敢有怨言！” “还想有怨言？你们也配！”秦六婆骂得口水乱飞。 不过这种时候，就需要她这样的泼妇来镇场子。 秦六婆骂完后，秦奶奶开口：“行了，大家都干活去吧。要早走的女工下工时去徐管事那里登记。” 徐管事就是徐大娘。 苏氏、秦二勇媳妇、乔梨子、秦梅、就连秦六婆也是管事了。 随着作坊的扩招，几家女人都‘升官’了。 “诶诶诶，多谢秦五婆。”女工们谢完后，有序离开，回工场地，继续干活。 秦爷爷已经把这事儿告知薛东家、庾副使、关书吏，跟他们约了明天谈这事儿。 翌日，几方在秦家作坊碰头，商议这事儿。 庾副使很好说话，没有任何为难，只有一个要求：“给女工便宜可以，但这个功劳最好记在陛下头上，算做陛下对百姓的施恩。” 666.第666章 收挖药材 第666章 收挖药材 秦爷爷、秦小米、薛东家听罢，都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当官的，就是会办事啊。 关书吏点头：“算作陛下的施恩，确实更为周全，司吏坊没意见。” 薛东家：“薛家商行没意见。” 秦爷爷跟秦小米：“附议。” 庾副使笑：“既如此，那秦家作坊就写申请书吧，我往上递。” 秦小米听得嘴角一抽，只觉一股子班味袭来……天老爷啊，她都穿越了，还穿第二回了，咋还得干这往上打申请的事儿？ 不行，她腻得想吐，想立马罢工不干！ “好。”秦爷爷见她一直没应声，只得替她说了。 “好。”庾副使笑。 好了吗？ 秦小米听罢，起身要散会，怎知她还得继续上这‘破班’。 “秦小东家莫急，先坐下，还有事情要商议。”庾副使拿出几份文书给他们：“看看，可不可行？” “再扩建一二个新染料作坊？”秦小米瞪向庾副使，恨不得攘了他。 “如今秘方已经是朝廷的，秦家已经没有秘方泄露的担忧，所以不必劳动秦家，由薛家商行来再建一个新染料作坊就成。”庾副使知道秦小米懒，特地说了一句。 秦小米：“……” 您努力得让我想爆粗口！ 庾副使见秦小米黑脸，又忙加一句：“这只是我的建议，秦薛两家无须真听，若是扩建作坊，也是年后的事儿。” 能让你过完年后再说哦。 “可以不听？”秦小米立马把文书扔了：“那就先不听。等年后，看看供需情况再说。免得年后供大于求，作坊要裁员。” 裁员多不好啊。 薛东家点头同意：“嗯，秦小东家说得在理。” 庾副使也没有坚持，笑道：“好。” “好了是吧？那散会！”秦小米立马跑了。 奈何她身边都是努力人，逼着她干活。 午后，县衙来人了，还是韩卢两位师爷一块来。 关书吏带着他们又来找秦小米。 卢师爷笑道：“秦小东家，县令大人给雷宝镇、双鹤镇、槐仙镇、峻石镇，还有你们泰丰镇下了文书，要开挖药材了。” 要是没有细作大案，五镇早就开始大挖药材了。 毕竟让乡民们学认药材的事情搞得那么大，总不能光学不挖吧？那衙门岂不是要成笑柄？ 而且…… “其他四镇的乡民是有九成人家都没稳定的进项，急着开源呢。” 所以别懒，赶紧动起来，带领全县发财！ 秦小米：“县令大人既下了命令，司吏坊组织乡亲们开挖药材就是，我家会收药材。” “不是什么药材都收，我这里有份可收购的药材名单，是无则药行给的，不是单子上的药材，我家跟无则药行不收，乡亲们只能另寻买家。” 卢师爷笑道：“按单子收购药材是早就说好的，请秦家与无则药行放心，若是有乡民因此闹事，衙门会出手。” 秦小米：“那就好。” 卢师爷又问：“秦小东家，你家还没开建炮制药材坊，能收药材吗？” 炮制药材坊都没有，你家就敢收药材，不怕大批的药材坏掉，然后你家血本无归，最后让这药材买卖做不下去吧？ 关书吏也担心这事儿，抢在秦小米回答前说：“若是秦家有难处，可以说出来。毕竟秦家是遇上百年细作大案，才耽误了开建药材坊，衙门能理解。” 秦爷爷笑，不愧是未来女婿，很会护着自家小辈。 秦爷爷道：“请衙门放心，这事儿我们早就跟小米说过了，也估算过了，能行，乡亲们可以挖药材来卖给我家。” 第一年，学会认药材的乡亲们本就不多，又入冬了，还能挖到多少药材？ 且不是所有药材都要立马炮制。 而秦家有荀老头、肖老嬷嬷、肖白英等一批会医药的下人，腾个宅子来给他们炮制那些需要尽快炮制的药材就成。 关书吏跟卢师爷都放心了。 “那就有劳秦家了。”卢师爷道。 秦爷爷：“请衙门放心。” 关书吏是个妥帖人，事情谈完后，就把卢师爷跟韩师爷带走了。 翌日一早，两位师爷就拿着药材单子赶回县衙。 关书吏也张贴了文书，再附上药材单子，让吕三胖敲锣喊话，告知全镇各村，想挖药材赚钱的可以去挖了。 “但是要按照药材单子挖，不是单子上的药材，无则药行不收，你们找秦家也没用！” 喊一天，回答了一批批乡亲的问话，等下差时，吕三胖嗓子都哑了。 关书吏给了他一小瓶的药丸：“养嗓子的，含服便可。” “诶，多谢关书吏。”吕三胖很高兴，赶忙服了一丸，只觉嗓子凉飕飕的，舒服极了。 翌日，很多学了认药材的乡民就冒着寒风，去挖药材。 这活计是真的苦，可只要能赚钱，乡亲们就乐意去做……只因其他地方想有这种活计还没有呢！ 他们碰上了，得惜福，哪能嫌弃？ 秦家也在准备着炮制药材的事儿。 薛家宅铺多，秦家问薛家借了两个宅铺，专门用来给荀老头他们炮制药材。 薛东家没有二话，立马就借了，还说：“秦家要买也成，反正本东家已经大赚，舍两个宅铺给秦家，无所谓。” 他薛家是陛下的人了，这是薛家列祖列宗赚不到的大成果，可他因着秦家赚到了。 他这辈子，不，包括他儿子的这一辈，是什么也不干都能成了。 秦爷爷自然是婉拒：“不能一直是我家占薛家的便宜，世交之家，没有这么处的。” 薛东家笑，由衷的道：“成，我听秦叔的。” 又趁机说起姜大郎跟秦二叔来：“也不知他们何时回家，要是腊月才回，我今年怕是见不到他们了。” 他妻儿都在首府，他得回首府过年。 去年的时候，他还发过誓，今年一定要多待在首府陪家人。 怎知一个细作大案，他又得扎根泰丰镇。 秦爷爷也想到这两年，薛东家几乎把泰丰镇当家，很是过意不去，道：“我家已经站稳脚跟，薛东家不必再担忧我家，可早些回去跟家人团聚。” 薛东家笑，伸了个懒腰，道：“没事儿，也就忙今年了，明年起，本东家会清闲很多。” 而秦家还得继续忙活炮制药材坊的事儿。 光是想想，薛东家都同情秦小米……她还得继续累死累活啊。 曲家就没薛东家这么好命了，曲家还没上岸，曲四爷夫妻还得拼。 得知秦家在忙着准备炮制药材的事情后，曲四夫妻请薛东家去秦家说合，想带曲家的医婆子去帮忙。 668.第668章 你俩刺激谁呢 第668章 你俩刺激谁呢 五封信，虽然有两封是孩子写的，两封是关于商行与家里事情的，但还有一封是关心他的啊！ 媳妇主动关心他，这就是大进展啊。 薛东家回去后，又把那封信拿出来瞅，越瞅心头越火热，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跟媳妇亲香亲香。 可惜，很快的，他就被泼了冰水。 薛雷来报：“东家，夫人的信，这次也有五封。” “五封？赶紧拿来！”薛东家接过信，把所有人都赶走，要沉浸式看媳妇给他的信。 还是有两封是孩子的，以及细作案有谁家被抓、谁家求上门的、文昌侯给薛府送礼，给薛家撑腰等事儿。 只有最后一封是媳妇写的关于他们夫妻间的事儿……虽诸事颇多，却尚能应付，亦无人敢在此时寻家里麻烦，倒是秦家未曾遇过此种大事儿，需你多留些许时日护持。 薛东家有些窒息：“……” 他能讨厌秦家吗？ 为什么媳妇关心秦家比关心他还多！ 薛东家很不高兴，因此曲四夫妻来问答复时，就见到薛东家臭着一张脸。 曲四夫妻心下咯噔，忙问：“薛兄弟，可是秦家恼了我们夫妻？” 薛东家回过神来，道：“没有，只是还不能完全对你们推心置腹。不过秦家也想与你们交好，所以请你们帮忙做另一件重要的事儿。” “何事？”曲四夫妻很高兴，只要秦家愿意让他们做事就成。 薛东家瞅着这夫妻俩欢喜对望的模样，想给他俩一个白眼，又说起正事：“秦家侄女想让你家的医婆子去检查乡民们挖的药材，免得乡民眼力不够，会把毒草当药材送来。” “这活计很重要，就是太繁琐，你们家做不做？” 确实很繁琐，可夫妻俩也想像薛家一样，靠着秦家挣脱束缚，因此点头：“秦家侄女信得过我们，我们夫妻定会把这事做好！” 夫妻俩承诺。 薛东家：“……” 同声同气，你俩刺激谁呢？！ “那就好好干。”薛东家又说：“这事儿确实繁琐，可一旦做了，你们曲家的名号不说上达天听，起码能在梁伯爷那边有个好印象。这收购药材是利民生的好事儿，只要是好官都乐见其成。” 夫妻俩听罢，心头火热，立刻承诺：“我们会再调人手过来，定把这活计做好！” 只要梁伯爷能给曲家一句好话，没准他们夫妻的名号就能被陛下知道，那他们挣脱束缚就有望了！ 夫妻俩满是干劲儿，没有多待，立刻去办这事儿。 薛东家瞧着，越发嫉妒得想翻白眼。 不过薛东家还是觉得，要尽快回首府的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所以媳妇定是在说反话，他必须得赶回家去，为媳妇挡风遮雨！ 薛东家立刻喊来薛雷等心腹：“准备回首府事宜。” “是。”薛雷他们应着，已经习惯东家收到夫人信件后的‘发癫’。 曲四夫妻动作很快，用五天时间就拉了六名大夫、二十名药徒来泰丰镇。 没找秦家，秦家怕麻烦，讨厌被人找。 也不需要找秦家，只要帮忙就行。 因此曲四夫妻直接去司吏坊找关书吏，说了：“挖卖药材乃是利民大事儿，我们夫妻也想尽一份力，所以请了一批大夫来，专门帮乡亲们甄别挖到的药材。” “乡亲们要是不确定自家挖回来的是药材还是毒草，尽可以送来给我们请的大夫分辨。免费的，无须给钱。” 这？ “二位高义，关某代衙门多谢二位。”关书吏起身，给他们行了一礼。 曲四夫妻急忙避开：“关书吏客气了。我们曲家时常来这里拿色汤，早就把自己当半个宝福县人，能帮到宝福县，我们夫妻很高兴。” 假，假得没边了，但确实帮到乡亲们了啊。 所以关书吏依旧感激。 当天，关书吏就把四大里长喊来，说了这好事儿。 四大里长如闻天籁：“诶哟，这可是真正的好消息啊。关书吏你都不知道，昨天就有许多村民背着药材来问我们，这是不是药材？有没有毒的？我们又不是大夫，哪能知道？” 四大里长狂吐一番苦水后，立马回去通知管辖的各村村长。 村长们把这好消息跟村民们一说，村民们欢天喜地。 第二天就有一批乡民背着挖到的药材，去新大街库房的曲家免费识别药材铺，请曲家雇用的大夫、药徒看药材。 一袋药材里，看出半袋杂草。 更离谱的是，一个袋子里有十几种药材！ 曲家养的大夫只觉得头秃，指着药材道：“你们不能把所有药材都装一麻袋，一个袋子只能装一种药材，这样才好晾晒、才方便你们卖药材。这般混合着装，秦家怕是不收！” “啊？不收？”乡亲们急了，可五谷都不能混着卖，何况是药材，他们只得给药材分类。 曲家的免费识别药材铺是闹哄哄的，排起长龙，却真正的帮到了乡亲们。 乡亲们大夸了曲家一番。 “别看曲家人总是和严二少爷玩，可曲家跟严家真的不一样，曲家是真帮咱们。” “确实，之前我还怕曲家跟严家一样是坏种，不敢信曲家呢，怎知曲家竟然改好了！” 曲四爷快炸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曲家人跟严二一起玩了？ 什么坏种？ 我曲家除了帮世家闻家赚钱、打压同行以外，可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儿，更没有似严二那般，胡乱睡姑娘！ 曲四爷心累，没想到曲家名声竟然这么差。 不过还好，现在名声变好些了。 起码乡亲们不把他们曲家和严家相提并论了。 而曲四爷见做出成效后，去跟闻韬先生汇报，还建议：“韬先生，如今整个朝廷都在关注着秦家的动向，而秦家收购药材又是给乡亲们增加财路的好事儿，若是帮上一把，定能被朝廷称颂……” 朝廷官员有人夸了，陛下不就知道了嘛。 “韬先生不如也送一批懂医药的人来，帮乡亲们免费甄别药材，定能助力一把闻家。” 闻韬先生听进去了……因着靳七的事儿，又因他跟靳七爷走得近的事儿，他得了一封斥责信。 此时若是做出一件利民的事儿，给闻家名声添添彩，家族定是乐见的。 “这次的事儿，你们夫妻办得不错。”闻韬先生夸了一句后，让曲四爷离开了，他则是立刻派人去送一批懂医药的人过来。 669.第669章 杀千刀的一号卖家 第669章 杀千刀的一号卖家 闻家是世家豪强，养有大批的训鸽人，以及几条飞鸽传书的路线，还是长济药行的诸多东家之一。 因此第三天，五支车队就直奔县城，由闻大管事带着去见康县令，说了想效仿曲家，去泰丰镇助民。 康县令自然乐见其成，给了闻大管事几封亲笔信，还派衙役领路，带五支助民医药队，前往泰丰镇、雷宝镇、双鹤镇、峻石镇、槐仙镇。 闻大管事很满意：“多谢县令大人。” “到地方后，好好助百姓挖药材，若受不住苦累，可直接回去，但不可做多余的事儿。”康县令真怕其他世家豪强再犯糊涂，毁掉他的功劳！ “是，县令大人放心，奴只为助民而去。”闻大管事保证。 “嗯。”康县令满意颔首，让他退下了。 闻家五支助民医药队当天就出发，赶往挖药材的五镇，声势浩大。 而当天那赞扬的话就传遍全县城。 长济药行宝福县分铺的柳方余，也领着一名大夫与五名药徒赶来泰丰镇。 这回他聪明了，没敢去烦秦家，直接去求见闻韬。 闻韬见了他，把他带来的人手分去曲家的免费助民分辨药材铺。 曲四爷心里不满，可他家是半奴，没资格对主子说不，只得笑着收下柳方余的人手。 他给柳方余的人分配了多多的活计，累得他们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翌日，是薛东家启程回首府的日子，可得知柳方余来了镇上后，他特地推迟半天，去见了闻韬。 薛东家说了一些柳方余可能会害世家豪强的事儿，让闻韬生出警觉，主动对柳方余不满后，放心告辞。 闻韬先生送他出院门，还说：“未到冬月，秦姜二人也未出山，还不知细作窝点的最后情况，薛东家就要回首府？不如多留个把月，等细作窝点的事情了结后再走？” 假惺惺，本东家要是真不走了，你非得气得砸茶杯！ 薛东家笑道：“不了，这些国朝大事，自有官军二门的大人们管，薛某一介商人，无须太关注国事，还是早日回家的好。” 闻韬：“……” 薛追是不是在骂他？！ 闻韬先生恼怒，可薛追已经是陛下的人，如今风头正盛，他必须避其锋芒。 就连家主都来信，让他敬着点薛追，要把薛追当新贵来交好。 新贵？ 薛追一贱商也配！ 可配不配的，不是他说了算，而是时势说了算。 如今薛追在梁伯爷、在陛下面前，就是比他们更有分量。 “薛老弟一路顺风，若有事需要帮忙，可去寻我闻家人。”闻韬先生笑，服软示好。 薛东家接了他的示好，道完谢后，告辞离开。 秦家、关书吏、庾副使都来送薛东家。 至于黄阳隆…… 薛东家思忖过后，还是决定把他带回首府。 黄阳隆很抗拒，说：“滚蛋，本少爷不稀罕去你家过年！” 可薛东家说：“如今首府各方势力汇聚，你跟我回首府，我带着你见客，你能建起更大的人脉。” 黄阳隆表示：“本少爷不稀罕！” 薛东家怒了，没工夫跟熊孩子吵架，直接让薛雷摁着他打了一顿，又许了好处，还拿郑南丹在京城的成就说事……黄大总管也苦求，终于说动黄阳隆。 因此黄阳隆也跟着薛东家回首府。 不过他把小白以及一批下人留下，让小白帮着点秦家。 关书吏道：“薛东家放心回家过年，我与祖母会护着秦叔家。” 秦爷爷附和：“农哥儿说得是，薛东家安心家去，买卖的事儿，我家跟庾副使会办妥。” 庾副使点头承诺：“我定把账目做好。” 黄阳隆不耐烦的催促：“薛追你啰嗦什么？不赶紧启程，是想本少爷在这镇口吹冷风害病！” 又熊又聒噪，薛东家气得咬牙：“要不是你郑叔让我照顾你，我真想把你活埋了！” “啊呸，谁叔？郑南丹也配给本少爷当叔？！”黄阳隆骂着，又道：“你最好对本少爷好点，不然到首府后，本少爷就给你捣乱！” 薛东家：“……” 活埋不死人的话，他能把黄阳隆活埋百次！ 庾副使暗叹：薛大哥真是不容易啊。 秦爷爷劝道：“黄少爷，薛东家是为你好，你别气了，好好跟着薛东家学本事。” 黄阳隆还是给秦爷爷面子的，道：“秦爷爷无须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好处……小白就拜托您家照顾了。” 秦爷爷笑：“放心，我家定让白小哥过个好年。” 黄阳隆：“还有姜小哥，他出山回家后，让他给我去信。那寨子里的事儿，写细点，我爱听！” 秦爷爷点头应好。 “秦叔、关兄弟、庾兄弟，本东家走了。”薛东家上车，带上秦家给的年礼，被薛雷等人护送着离开。 “秦爷爷，明年见！”黄阳隆说了一句，放下车帘。 “诶，明年见。”秦爷爷笑，等薛家车队跑没影后，才对关书吏道：“农哥儿，家里都准备妥当了，贴告示吧，秦家明天就开始收购药材。” “诶。”关书吏应下，把秦爷爷送回家，又去薛家的两个宅铺看了看，确定秦家准备妥当后，才回司吏坊，张贴秦家开始收购药材的告示。 告示一出，全镇沸腾。 翌日一早就有大批乡民背着麻袋，来新大街排队卖药材。 华总旗如临大敌，急调二十名将士来镇守，就怕有细作后代混在乡民里，给秦家人一刀。 未免人多混乱，华总旗还多设置了三道路障，分批放乡民进来卖药材。 关老夫人担心秦家忙不过来，亲自带着辰嬷嬷过来帮忙。 秦奶奶生怕关老夫人受寒生病，不敢推辞，立马留下辰嬷嬷，关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家去。 忙活到快午时，秦家终于敲锣…… 铛铛铛！ “秦家开收药材咯。卖药材的乡亲请排好队，拿好号牌，有了号牌就不怕被人插队！”许正冒一边喊话一边给乡亲们发号牌。 “一号卖家，干羊角芹，未炮制，四文钱一斤，四十斤，一百六十文钱……” “一号卖家，干荆芥，未炮制，五文钱一斤，三十斤，一百五十文钱……” “一号卖家，干天门冬，未炮制，三文钱一斤，三十斤，九十文钱……” “一号卖家，干柴胡，未炮制，上等品，十八文一斤，三十斤，五百四十文钱……” “一号卖家，干黄精，未炮制，上等品，一百三十文一斤，五十斤，六两五钱银子！” 这话一出，乡亲们炸了：“六两半银子！这这这一号卖家是谁家啊？也太猛了，咋挖了这么多药材，还都是晒干的，他家哪来的时间晒药材？！” 670.第670章 卖药材真能赚到大钱 第670章 卖药材真能赚到大钱 “一号是我们曹家屯的村长家！他家自打秦家跟无则药行开完大会就开始四处收购村民的药材，还是低价收，如今却高价卖给秦家！” 这杀千刀的狗东西，难怪能当村长，精死他算了。 可这话不能骂出来，否则他家还咋在曹家屯过日子？ “啥？竟是曹村长家！” “那不奇怪，曹村长家可是做货郎起家，低买高卖是祖传的手艺，就是他咋能坑本镇的乡亲父老？！” “啊呸，啥叫坑？坑你们哪了？我老曹家没给你们钱吗？给了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你们要是乱造谣，我家立刻报官抓你们！”曹村长媳妇叉腰喷口水的骂。 她还指着曹村长的老娘道：“我婆婆快七十了，你们悠着点说话，要是把我婆婆气出个好歹来，你们别想过年！” 曹老婆子也是神人，立马捂心口摸自己脖子的：“呼呼呼，老婆子，气得，心口疼……” “行行行，算你老曹家狠，我们斗不过你们。” “曹老婆子别装了，我们不找你们曹家算账，谁让我们信了你们曹家的鬼话，这次我们认栽！” 说话的是把药材低价卖给曹村长家的人。 夏天那会儿，他们为了活学活用，隔两天就去挖药材回来晒。 原本想攒着卖给秦家，可匪贼屠村后，曹村长忽悠他们说：“秦家遇上这种大事儿，怕是今明两年都没工夫收购药材，你们的药材估摸得砸手里。” “但我曹家好歹是当村长的，觉悟高，也知道你们日子难过，愿意帮你们一把，买你们的药材，但是得低价。” 他们缺钱过日子，也被匪贼屠村的事情吓到了，思忖过后，最终把药材卖给曹村长家。 “一号卖家，干黄芪，未炮制，上等品，十八文一斤，四十斤，七百二十文钱……” “一号卖家，干少辛，未炮制，五文钱一斤，九十斤，四百五十文……” “杀千刀的，你老曹家没个完了？！”有暴脾气的被忽悠乡民受不了，大骂出声。 曹村长老娘：“呼呼呼，心口疼……” 曹村长媳妇：“关书吏，关书吏救命啊，我婆婆被人气死了！” “来人，把她们架走！”华总旗受够了，让将士们把曹家婆媳押走。 曹家婆媳急忙求饶，保证：“军爷息怒，我们知错了，再不敢了。” 可惜没用，是被将士们押出新大街……要不是看在曹村长的老娘确实老的份上，将士们都想用扔的。 铛铛铛！ 关书吏站上高桌，喊话：“秦小东家说，谁家再敢生事就全村的药材都不收！” 喊了数遍，乡亲们听到后，立马安静下来。 可还是有不少人低声骂着曹村长家。 太他祖宗的缺德了。 确实缺德，可不犯法啊。所以关书吏没处理曹村长家，只当给乡亲们长个教训。 “一号卖家，共得银十三两二钱，拿好银两，在这边签名摁手印。”姚娘子道。 十三两多。 这绝种玩意竟然卖了这么多钱，乡亲们愤怒又嫉妒！ “诶！”曹村长乐得手都抖了，稳稳心神后，签名摁手印，领走卖药材的钱。 还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围着自己，免得银子被眼红的人抢走。 可惜他做事缺德，怎么护都没用，被人绊了一脚，当场摔了个狗吭泥。 曹村长死死护着银子，见没人来抢后，才爬起身，喊话：“这一跤当扯平了，再敢因这事儿来寻我家麻烦，休怪我曹村长不念乡亲情分！” 他聪明还有错了？ 有本事你们也长点脑子，别被我家忽悠啊。 撒个谎你们就信，你们不受骗谁受骗？！ 曹村长心里骂骂咧咧，乡亲们也在心里对他骂骂咧咧。 可因着曹家卖得了十三两银子，乡亲们是真切的见到了卖药材的好处，心生期盼与欢喜，排队等着卖药材。 一个多时辰后，许正冒敲锣喊道：“后头的莫要再排队了，今天收不赢了，明天再来！” 喊了无数遍，最后是华总旗带着将士们赶人，才让后来的村民们家去。 秦家继续收购药材，忙活到傍晚才完事。 “这破药材生意果然累人！”秦小米累得想罢工。 秦爷爷秦奶奶以前是巴不得她不做药材买卖，如今却劝她：“既做了这买卖就得干到底，不可轻言放弃，不然乡亲们就要少一条财路。” 今日，乡亲们领到卖药材钱时的笑容，他们老两口看得欢喜又心酸。 秦小姑道：“小米快吃晚饭，吃完赶紧睡觉。” “好。”秦小米丧气的应着，吃完饭后，没立刻睡，歇了两刻钟后，去薛家宅铺，看收购的药材。 肖老嬷嬷不愧是管女医学徒的，已经把今日收购的药材整理成册，此刻正带着女医学徒们把写着药材名称的纸张，贴在一个个隔间小仓库的门上。 见到秦小米来后，行礼喊了一声，把药材册递给她：“小东家请过目。” 秦小米接过，借着灯笼光看了看，大夸肖老嬷嬷：“嬷嬷不愧是管了一辈子女医学徒的，这药材册做得极好。” 她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得亏有你们在，不然我得累吐。” 又道：“你们也累一天了，赶紧去吃饭歇息。” 你们可得休息好啊，要是累到了，明天谁来帮我干活？ 肖老嬷嬷笑：“成，老奴听小东家的。”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能帮到小东家，老奴很欢喜。” 证明她还有用。 而小东家对她们这些下人很好，知道她们辛苦了，今晚给她们加了两大盆的荤菜。 红烧肉、菌菇汤料包烫肉片，一个味道浓郁，一个清淡爽口，是照顾到了她老年人的胃。 “奶奶，吃蒸蛋。这是小东家特地让许大娘炖给您和旬老爷爷的，只有您二老有哦。”肖辰月小姑娘把一碗冒热气的蒸蛋端来。 肖老嬷嬷见状，眼睛有些酸胀……能给小东家干活，真的挺好。 翌日，秦小米让下人们多睡了一个半时辰，巳时才允许起，巳时半才开始收药材。 铛铛铛！ “秦家开收药材咯！” “一号卖家，上前……” 不是曹村长家，是今日的一号牌卖家，可乡亲们听到这喊话，还是骂了曹村长家一顿：“缺德玩意！” 骂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队伍最前头。 等终于喊到自家号牌时，急忙带着家人把一袋袋的药材挑去给秦家人检查、称重。 等拿到银钱时，是热泪盈眶：“二两四百二十一文，二两半银子啊，挖药材卖真能卖到大钱！” 671.第671章 兴旺的泰丰镇 第671章 兴旺的泰丰镇 虽然没曹村长家的十三两银子那么多，但二两半银子也是很多农人家半年的收入，算是大钱了。 “拿好银钱从右手边离开。” “下一位，二号牌卖家！” “来了来了！”两名村民各挑着一担子药材上前，递上户籍与号牌，笑道：“我们是刘马村的，村子就在吕家村后头的后头，我们是没分家的两兄弟，一家人，同一个户籍的，不是帮忙排队的。” 怕一人排队十户人家一起卖药材，也为了安全，所以来卖药材的人都得拿户籍登记。 一个户籍一个排队号牌。 秦大石媳妇检查过户籍与号牌后，道：“没错，可以检查药材了。” 薛大夫两口子、肖白英、肖沙参、肖商路、肖晨月与肖晨昊等一批懂医药的人立刻开袋子检查药材。 “全药材、没有掺杂草、分类清楚、品相中上，可称重。” 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立刻给药材称重。 称完后，朱学微给做登记。 再由秦英、乔松果带着部分下人把药材拉回宅铺的屋子存放。 苏三平则是喊：“二号卖家，干乌头，未炮制，带毒，二十六文一斤，七十八斤，二两二十八文钱……” “二两银子！”马家兄弟激动得叫出声来，只这一种药材，就够他们家过个好年了。 排队的村民们也惊了：“一种药材就卖了二两银子，早知道我也专门去挖乌头了。” 上课时，荀老说乌头有毒，乡亲们都害怕，所以不敢挖。 可马家兄弟穷啊，穷还怕啥中毒？只要不是立刻就死那就不算个事儿。 所以上认药材课时，他们听一同上课的村民说哪里哪里有乌头却不敢挖后，就专门去挖，是攒了这七十多斤。 也差点被曹村长家忽悠了去。 可曹村长家只给两文钱一斤，低得离谱，他们兄弟不甘心冒着中毒风险只得两文钱，死咬着没卖。 如今是大赚了！ 一会儿后，马家兄弟的药材全部核算完，姚娘子付钱：“你家的干乌头、甘草、干独角莲等十四种药材，一共卖得四两八百七十六文钱……” “这边签名摁手印，不会写字的就报名字，我给你们写，但一定要摁手印……银子点算清楚后，从右手边离开。” “诶诶诶，多谢秦家，多谢这位管事。”马家兄弟签名摁手印，带上银子，挑着箩筐走了。 兄弟俩脸上满是欢喜，有了这将近五两银子，家里就能过个好年，还能多建一间屋子，让两房的孩子们住得宽松点。 “三号牌卖家……” “四号牌卖家……” “五号牌卖家……” 从上午一直喊到傍晚酉时，收了三百多家的药材，才算结束。 秦小米累得又想罢工。 好在…… “昨天加今天，咱们镇的算是收完了，不会再这么累。” 学认药材的人不足一千，愿意去挖药材的也就几百人，连收两天，差不多收完了。 然而，翌日。 雷宝镇、双鹤镇、槐仙镇、峻石镇的乡亲们涌进泰丰镇，都是收到通知后，赶来卖药材。 路远、人多、得住宿，吕家人是乐得不行，客栈住满，熟食摊生意火爆，摊主们抡勺抡得差点手废，却满脸笑容。 “这热闹得，堪比首府的南坊大街。”庾副使说着，再次被泰丰镇的繁荣惊到。 关书吏看着新大街这边的兴旺之景，亦是颇为感慨，点头附和：“确实很热闹，这都是秦家之功，所以咱们更要护好秦家。” 吕族长内心正得意，闻言忙道：“关书吏，我们吕家子弟又多组建了两支巡逻队，日夜巡逻这一片，确实秦老弟家与来卖药材的外镇乡亲们的安全。” 苗书吏快酸死了，又忍不住瞪苗里长……瞧瞧吕老头，再看看你，你个废物，我苗家就是被你给耽误了！ 苗里长忙道：“庾大人、关书吏，我们苗家也组织了一批子弟想来帮忙，又怕秦家不用，所以没敢把苗家子弟带来……” 苗里长演技爆棚，说得委屈又小心翼翼。 都不用关书吏开口，吕族长就指着他骂：“秦老弟家为啥不敢用苗家你心里没点数？除了孔家以外，就数你苗家跟吴老孽家走得近，有这前科在，谁敢放心用你们？！” 苗里长不服：“吕族长，我苗家是没帮过秦家，可也没害过秦家，咋就不能放心用？再咋样，也比用孔家人放心吧！” 他、苗书吏、苗差役以前确实以权谋私利过，可全天下的里长、书吏、差役都以权谋私啊。 自古以来风气就如此，怪得了他苗家？ 最重要的是…… “我苗家没犯过刑案！” 关书吏：“……” 说得这么掷地有声，你觉得很光荣吗？ 不犯刑案，只是做人的最低标准。 不过，关书吏为了镇子的团结稳定，还是出来说话了：“如今外镇来人太多，苗家子弟可在主道巡逻，一来防止有歹人趁机作恶，二来可以给外镇乡亲引路。” 苗里长大喜：“多谢关书吏，关书吏放心，我苗家一定把差事办好！” 又加一句：“我苗家子弟绝不会用这差事谋私利！” 关书吏：“……” 老是提这个，你苗家怕不是惯犯。 “嗯，去办吧。” “诶。”苗里长立马离开，一个时辰后，手臂扎着苗字布条的苗家子弟就出现在主道、新大街附近。 没多久，孔里长就得知苗家子弟进新大街帮忙巡逻的事儿，气得心口疼，把孔差役给臭骂一顿。 都怪孔差役，要不是他犯法，他孔家也不会被排挤在外！ 然而，你又好到哪里去？ 要是你以身作则，并在孔差役做第一件恶事时就大义灭亲，孔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孔里长越想越恨，带着媳妇去孔差役家，把瘫痪的孔差役给打了一顿，气才顺了。 没见到孔柔娘后，怒问：“孔家的，你闺女哪去了？又跑去算计人？你们家给我安分点，再惹出事来，就把你们出族！” 又道：“赶紧去把你女儿找回来！” 骂完就离开。 孔差役媳妇怕被出族，急忙去找孔柔娘。 还真在新大街找到了她。 孔差役媳妇怒掐她：“死丫头，你又想干啥？赶紧跟老娘回去，里长说了，你再不安分就把咱们家出族！” 孔柔娘一把甩开她，冷声道：“窝囊废，你怕他做什么？他要是敢把我们家出族，你就拖着我爹去里长家门口，扬言吊死我爹，你看他还敢不敢？” 673.第673章 疯狂的年礼 第673章 疯狂的年礼 康县令满意点头，摆摆手，让卢师爷送他们离开。 卢师爷会意，对里长们道：“诸位里长，走吧。” 里长们好不容易见一回县令，那是演到极致，哐哐磕头：“小的们告辞，大人福贵双全。” 磕了三个头后，才起身离开。 康进贤看得酸了。 等里长们走后，他说了一句：“族弟在农人间的官声似乎不错。” 呵，只在农人间的官声好有什么用？ 官声只有在京城官贵群中极好，才有可能离开这破烂乡下，一飞冲天。 康县令都懒得理他：“小名声罢了，用处不大，不值一提。” 跟康进贤相处得越久，他就越觉得嫡支子弟也就那样，除了擅长端架子以外，其余皆是一般。 论心胸，连他都比不上。 论本事，更是被秦家碾压。 院外，卢师爷特地警告里长们：“细作大案会持续到明年，所以诸位要自珍自重，莫要去对秦家做多余的事儿，譬如借着送年礼的名义上门说亲之类的，要是作出后果，休怪衙门无情。” 二十几位里长皮子发紧，忙道：“是，请幕官大人放心，我等不敢给衙门添麻烦！” 卢师爷满意点头，又说了一句：“有什么想不通的，多去请教请教周里长。人周里长因着赤城待秦家，是得了一门惠及全族的稳定买卖，带得全族都发了家。” 二十几位里长忙做出眼睛一亮的模样，欢喜道：“多谢幕官大人指点，我等一定向周里长多多学习。” 啊呸！ 秦家刚逃荒来那天，衙门为了杀威灾民，是命周家村带着几个村子拦路闹事，不让灾民们顺利进村落户呢。 如今又夸起周家来了。 虚伪，假惺惺，令人唾弃！ 里长们在心里狂骂，可离开县衙后，纷纷去各大铺子采买年礼，还买两份。 一份送去周老村长家，好让周老村长做引荐人，带他们结识秦家人。 一份自然是给秦家的。 只要这年礼送进去了，他们就算跟秦家搭上关系了。 还有人置办了四份年礼，除秦家周家以外，还给吕族长备了一份，这可是秦家姻亲，比周里长跟秦家亲多了。 最后一份，打算送秦老六家……传闻这老两口特别贪财，只要好处给够，很容易就能搭上关系。 想着能搭上秦家，二十几位里长是大买特买，把县城各大铺子的掌柜给惊了一把。 “他们这是不过了？” “不是不过了，听说是被其他镇子卖药材赚钱的事儿给刺激疯了，所以大买东西去巴结秦家呢。” “秦家最不吃这一套，他们白费劲了。”说话的是唐博阳，他跟秦家打过交道，很清楚秦家的作风。 那真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更是不屑世俗规矩。 而他家虽然没能搭上秦家，可因着新染料，整个宝福县是繁荣不少，连带着他家布庄的生意也好了两成。 如今他爹废了，他也掌家了，他娘也不再执着于给他娶府城小姐为妻…… 总之，他家没有一飞冲天，可日子也过得挺好。 “唐东家，给我来八尺新红布。”布庄来了个客人，是隔壁街的跑堂小伙：“我家要做年礼送亲戚，您可得帮我挑那染色均匀的，否则我娘得削我。” 因着百年细作案，宝福县新染料又出名了，最近很多人来买新染料染的布做年礼，送去外县的亲戚家炫耀。 跑堂小伙家有四门外县亲戚，所以得买八尺新红布。 唐博阳笑道：“不巧，刚来了一群里长，把新红布都买了。要不你稍等几天，等新货到后，我给你留八尺，喊你来取。” 以前，唐博阳根本看不起这种小跑堂的，可如今他是长进了。 跑堂小伙很是扼腕，只能道：“成，说好了，一定给我留啊。” 又怕唐博阳不给留，拿出一钱银子做定金。 …… 泰丰镇人也在置办年礼，而外镇、甚至是外县人都知道泰丰镇的日子过得好，是拉着大批货物来卖，活的猪羊都有。 铛铛铛！ “来看看喽，膘肥体壮的大年猪咯，秦家说了，买一头杀了就够全村过年吃！” “活羊，膘肥膻味轻的大活羊，能吃肉还能得一张贵重羊皮，秦家说多吃羊头补身子！” “萝卜白菜大冬瓜，一文钱一斤，三文钱四斤咯，快来囤冬菜，秦家都买了的冬菜！” “干货，各类干货，连秦家都爱吃的干货，快来买咯！” “干柴，十二文一担，秦家都买的耐烧干柴，再不买就没了！” “酸菜，秦家最爱吃的酸菜……” 所有摊贩都拿秦家来做招牌，好像不带一句秦家就过不去似的，把跑出来看热闹的姜小珠等人给看傻了。 秦小麦说：“撒谎是不对的，你们不能撒谎。” “哪来的小娃娃，赶紧让让，别妨碍我们做生意。”摊贩们拿着长棍，赶小鸡仔似的赶他们。 “秦家没买过你们的东西，你们这么说，有误导乡亲们之嫌，严重的话，要蹲大牢的。”秦小麦给他们普法。 “诶你这小娃娃，我们正做买卖呢，你说啥子的倒霉话？赶紧家去，再坏我们的买卖，我们就去司吏坊告你家！” 姜小珠气得叉腰：“你还想告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小孩吗？！” 呃这，秦小麦急忙拉住她，说悄悄话：“不可以的，爷爷奶奶说了，不可以用家里的名头威胁人。” “好的吧。”姜小珠想起秦小米说的，以名头威胁人是下策，用自己的真本事收拾对手才是中策。 至于上策，就是让别人敬着自家，自发的不做利用自家名头办事的事儿。 “走，回家告诉爷爷奶奶。”秦小麦一手拉着姜小珠，一手牵着小福宝，三个穿得像圆球的小家伙一块家去了。 姚白眉在身后跟着他们，在他们摔倒时，把他们抱起来，让他们继续走。 姜小珠跑去作坊，把事情跟秦奶奶她们一说，怎知秦奶奶她们非但没生气，还说：“那咱们家得去买几头年猪回来，好给女工们做年礼。” 秦奶奶正为这个发愁呢。 今年大扩招，女工多了数倍，要备二百份年礼。 “……”姜小珠懵了懵，忙道：“可他们利用秦家的名声招揽生意，他们还撒谎了！” 秦小米笑了，从办公房的里间出来，捏捏她气鼓鼓的脸蛋子，道：“他们又没有拿咱们几家的名号去作恶，只是做买卖时吆喝两句，无伤大雅，咱们不必较真。” 675.第675章 疯狂的年礼【3】 第675章 疯狂的年礼【3】 “那书吏大人要换多少只羊？”朱猪贩问。 关书吏：“换五十只羊，每只不少于八十斤，要换二百斤往上的活猪。可带你们去看羊。” 文昌侯送给四大里的五车羊，每车只有十只，可四大里一共有二十几个村子，每个村子就能分两只羊。 实在是不够吃。 “成，我去瞅瞅活羊。”朱猪贩说着，朝身后喊：“老九、小二小三小四，赶紧过来守摊子，老七跟我去看货羊！” “诶，来嘞！”朱老九等人急忙跑来，接替朱猪贩看摊子。 “秦叔，晚辈先走了。”关书吏给秦爷爷行了礼，等秦爷爷点头后，带着朱猪贩等人去泰福酒楼的后院看活羊。 泰福酒楼还封着，不过一直没搜出什么涉案罪证来，所以算是清白地了。 衙门就允许官家办公人员可利用酒楼后院做个临时库房。 等案子了结后，泰福酒楼会被衙门拍卖换钱。 朱猪贩看了五十只活羊，很是满意，保证道：“定给书吏大人寻来大肥猪，让泰丰镇各村乡亲们多吃上几斤肉。” “成，有劳了。”关书吏还跟朱猪贩签了契书，确保过年前半个月，朱猪贩能寻来这么多头肥猪。 他特地签了比秦家迟的日期，好让朱猪贩安心给秦家寻过年肥猪。 朱猪贩签了，乐呵呵回新大街摆摊地，打算跟羊贩子好生炫耀一番，再嘲讽羊贩子两句，巩固一下感情。 怎知他回到新大街的摆摊地，只见羊贩子的羊全没了，惊得他忙问：“扬子你的羊被抢了？还是得罪了人，被人故意惊跑了！” “老九、小二小三小四，你们是死人啊，不知道帮着点扬子，那可是十五只活羊，扬子家一整年的盈利呢，如今全没了，扬子家得赔个底掉！” 还有…… “咱们家的猪呢？原本还有六头猪，也被惊跑了不成？！” 羊贩子气得不轻：“死贩猪佬，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家的好？以为就你走运？我家的十五只活羊都被人买走了，被世家闻家的爷儿给包圆了！” “啊？真的？”朱猪贩问，看向靠谱的朱老九。 朱老九点头：“嗯，眨眼的工夫就被闻家买走了。咱们家的六头猪也被薛家买走了。咱们两家还得了好几个订单，是薛解康翁单几家定的，都给了定金。” “咱们家也得了订单？你全接了？那可咋接得住，怕是没那么多猪了！”朱猪贩急了。 朱老九笑道：“二哥别急，这几家定的肉猪不多，加起来也就二十头猪，多是定的活羊。” 有钱人家，嫌猪脏，看不上猪肉，多是吃鸡羊，年节时还会吃牛与鹿等好货。 那闻家就是只买了羊。 听说这外头买的羊还只是用来送礼或给下人过年吃，主子们只吃自家庄子养的好羊。 “这是订单，二哥瞧瞧。” 朱猪贩接过订单一看，哈哈哈大笑出声：“这泰丰镇真是来对了，咱们是赚大发了。” 又道：“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寻货源，要是交不了货，可就没法过个好年了。” 猪贩与羊贩两队人马立刻打扫摊位、收拾东西，又觉得这摊位吉利，跑去司吏坊交钱多订了一个月的摊位，保住这位置后，才放心驾车离开。 卖柴的、卖干货的、卖冬菜腌菜的，也都把货给卖光了，还得了不少订单。 订单最多的是卖柴的。 别瞧不起卖柴的，这可是重要资源，家家户户烧水做饭都要用到柴火，还有不少人拿柴当礼物送。 所以卖柴的摊主已经租车赶回家，要去收柴运来高价卖了。 而因着泰丰镇卖得出去货，越来越多的人拉货来这里卖，再加上客商们来运色汤，泰丰镇新大街至薛家库房这一片，当真兴旺得堪比县城。 那一群里长带着年礼来到泰丰镇时，差点没被泰丰镇的兴旺惊掉下巴。 “这这这是泰丰镇？是又穷又没势力到被塞灾民落户的泰丰镇？！” 有本事的镇子不会让灾民落户。 “当然是泰丰镇。这里是新大街，老街在司吏坊那边，你们还得再往前走个两刻多钟。”吕家巡逻队的人过来问：“诸位都是干啥的？咋一大群人过来，是来卖药材的？那往新大街里头走，半街处有个岗哨，你们拿户籍登记就能进去。” 大收药材的势头是过去了，但秦家还在收药材，以方便那些消息滞后、急需卖药材过年的穷人家。 “你是吕家子弟？我们找你们吕里长，就是你们的族长。”说话的里长挺挺腰板子，道：“我是东旭镇的张里长，你们族长婆子就是我们张家集的。” 只是吕婆子不姓张，而是张家集的方氏女。 “您先等等，我去给您通报一声。”巡逻的吕家子弟撒腿跑去找巡逻队的队长吕三爷，告诉他：“三叔，你外祖家的村子来人了，自称张里长，带了一大群人来，还拉着几车礼物，可我瞧着不像是好事儿。” 同村不同姓的里长突然跑来找人，还提着重礼来，一瞧就是来求办事的。 需要用重礼叩门的事儿，岂是那么好办的？ “小子，挺机灵。”吕三爷夸了一句，道：“去稳住他们，我去找我爹。” “诶。”巡逻小子急忙跑回去，稳住那群里长。 吕三爷回家之前，先找了两名吕家子弟，让他们去司吏坊通知关书吏。 因此吕族长还没来，关书吏就先到了，看着那二十几个里长，只觉得他们拍马屁都赶不上热乎的。 “诸位里长远道而来，先去司吏坊坐坐吧。” 里长们脸色有点绿，我们不去行不行？ 不行。 关书吏让有余把华总旗喊来了。 华总旗带着十名将士过来，里长们吓得急忙往司吏坊奔……我们跟你走还不行吗！ 华总旗带着将士跟去了。 听完他们的来意后，华总旗道：“秦家不爱欠人人情，但我们西北军不怕，这年礼，我们西北军就收下了，感谢诸位里长们送礼慰劳将士们。” “行礼！” 十名将士立刻起身，齐齐拔刀，行了一个军礼：“感谢里长们体恤将士！” 一群里长吓成鹌鹑，不想把年礼给他们，可又怕他们的刀子不讲情面。 没办法，只能强笑着道：“军爷们帮咱们剿匪除细作，劳苦功高，我们身为本县里长，送点年礼是应该的。” 676.第676章 疯狂的年礼【4】 第676章 疯狂的年礼【4】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华总旗说着，招呼将士们：“收刀，搬年礼，总不能还要里长们帮咱们搬，那像什么话？” “是！”十名将士收刀入鞘，颇有声势，又吓里长们一大跳。 而二十几名里长送来的六车年礼，全成了西北军的。 里长们想哭，又怕哭了会惹西北军不喜，落得个砍一刀的下场，只得一直强笑着。 然而，这还没完。 搬完六车年礼后，华总旗还相当有礼貌的道：“多谢诸位里长给我们送年礼，我们无以为报，就，送送你们吧……请！” 十名将士：“请——！” 胆小的里长已经快吓晕，得亏左右两边的里长扶住他。 “关书吏……”里长们像儿子看爹般，眼巴巴的看着关书吏……你说句话啊！ 关书吏道：“诸位里长，县令大人给我们的最新来信上，写了对你们各镇的安排，所以诸位里长无须做多余的事儿。感谢众里长给将士们送年礼，就让将士们送诸位里长出镇子，聊表谢意吧。” 诶你个黑心肠的，我们是让你说这些吗？你还不如闭嘴呢！ 然而，秦家可是他岳父家，他怎么可能帮你们去打扰岳父家？赶紧麻溜地滚吧。 一群里长没办法，只能离开，还得一路带笑，就怕表现出一丁点恼恨来，会被华总旗记恨。 吕族长等里长们走过吕家族地的路口后，才跑着去追。 “张里长，张老弟，等等你老姐夫我！” 这声老姐夫喊得，让张里长甚是有面子，急忙对驾车的人道：“停车停车，我吕姐夫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吕族长才追上来，而他后头是驾车拉着礼物的吕三爷。 华总旗不理解，不是有车吗？咋还让吕族长跑着来？ 你懂啥，这叫演技，少一点都不真！ “方家老姐夫，你可算是来了。”张里长握着吕族长的手，此刻真如见到亲人般。 吕族长道：“一得到消息就赶紧出门来迎你，怎知听说你们跟着关书吏走了。想着你们定是要说大正事儿，我就没敢去打扰……” 张里长：“……” 你倒是去打扰打扰啊。 我们这次来的唯一正事就是找你家，再通过你家引见我们去见秦家人，就此与秦家搭上关系。 “吕族长，你有啥话尽快说，别让这么多里长等你一人！”华总旗道。 张里长：“……” 你这是催吕族长吗？你分明是在催我啊！ 张里长怕西北军，是没敢提出去吕家住一晚，收下吕族长给的年礼后，再次上车离开。 “张老弟，走好啊！”吕族长喊着，就是不说没事来家里坐坐的话。 “诶。”张里长应着，有点失望……也不算失望，毕竟得了吕家的一份厚重年礼。 吕家真是起来了，给的年礼比他们送秦家的还要厚上一倍。 这般重礼，张里长实在不好意思怪吕家，也不好意思给吕婆子的娘家气受。 华总旗很是尽责，把一群里长们送到下一个镇子才折返回来。 而一群里长专程来给将士们送年礼的事儿，已经在泰丰镇传开。 “天爷啊，没看出来，这群里长竟这么有良心，给将士们送礼！” “是啊是啊，以往都是别人给他们送年礼。” “咱们要不要给将士们也送点年礼？他们外镇人都给将士们送了，咱们本镇人不送，岂不是要被人说小气？！” “这？确实……” “要不，咱们让村长去跟里长们说说，让咱们镇的四大里长也给将士们送份年礼？” “这主意好，也就动动嘴的事儿。” “华总旗他们瞧着凶，可将士们确实保护了咱们，要不是有他们镇守，咱们连睡觉都不敢睡死的，那细作后代多可怕啊。听说县城外四个村子的细作后代被围剿时，伤了十几人呢，可凶悍了！” 那几个去匪寨山送信的人，就是县城外村子的村民，身份暴露后，官军二门去清剿几村的细作后代。 细作后代们反抗，伤了一些人。 乡亲们也因此知道了细作后代的可怕，开始积极配合官军二门清剿细作后代与匪贼后代。 “走走走，回村找村长说送礼的事儿！”有卖完货物的乡亲收摊家去。 因此翌日，村长们纷纷去找里长们，说让里长给将士们送年礼的事儿。 周吕二老自然是一口应下，还一人承担年礼，无须辖下村长们凑钱。 苗里长也答应下来，只因他想搭上华总旗这门关系，但他舍不得钱，命令辖下几位村长出钱。 孔里长快气死了，这两年他孔家一直变卖族产度日，早已捉襟见肘，还要他给那群莽汉送年礼！ 可其他里长都送了，孔里长也只能送。 也是命令辖下村长凑钱，还让孔家村村民每家出二十文钱。 孔家村怨声载道，是惊动关书吏，孔里长被关书吏喊去诘问了一顿。 最后是孔里长一家承担了这份年礼。 但华总旗没收，把孔里长送的年礼退了回去。 周吕苗三里长的收了。 关老夫人、秦家、薛家、以及小白也替黄阳隆给华总旗他们送了年礼。 关家多是庄子的产出、薛家送的是猪羊鸡等肉类、秦家则是各色布匹占了大头、黄家是各类物品都有送。 曲四爷见状，自然是去寻闻韬先生，询问他：“韬先生，咱们可要给华总旗送年礼？” 闻韬先生瞥他一眼：“你竟还来问这事儿？他们现在虽然叫梁家军，却是实打实的西北军，陛下嫡系，自然要送。” 曲四爷：“……” 不用询问的，要是直接来劝你去送年礼，你又得骂我不分尊卑，再责罚我一场！ “是，我这就去准备。”曲四爷等闻韬先生点头后，才退下。 解康翁单贾等人家见大家伙都给将士们送年礼后，也纷纷给将士们送年礼。 因此不过十天，华总旗就收到整整六十三车的年礼。 六十三车！ 不说将士们惊呆了，就连华总旗也觉得这年礼有点太疯了。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在着急的等着朝廷的过年物资，就怕过年时，物资车队到不了，让将士们苦哈哈的过年。 可今年，他麾下都没六十三个人，却收到六十三车的年礼！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他不用物资了，他今年是能返送物资回首府的梁家军大营！ 677.第677章 疯狂的年礼【5】 第677章 疯狂的年礼【5】 因此，华总旗交代小陶小旗：“把年礼挑拣一番，留下十三车吃穿用的就行，余下五十车，都给梁将军送回去，以咱们朗千户的名义送回去。” 他们是朗千户的兵，这等长脸的事儿，自然得报上官的名。 “是！”麾下小陶小旗立刻去办，欢喜得不行，今年他们终于能过个肥年了。 不仅能过个肥年，几天后的冬至，秦家还给他们每人送了一大碗白菜肉馅饺子、一碗羊肉汤。 华总旗说不收，可秦爷爷说：“都煮好了，你们要是不吃，这几十份的饺子，我家哪里吃得完？” 华总旗：“冬天，熟饺子冻半个月都没事，咋可能吃不完？” 秦爷爷生气了：“不吃我就拿去倒掉。” 这？ 华总旗没办法，只能收下。 当天傍晚，将士们是吃一口大饺子，再喝上一口暖烘烘的羊汤，美得不行。 华总旗想起朗千户他们来：“还在山里冻着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顿肉饭？” 小陶小旗：“是啊，我叔去年就没吃上冬至的那顿饺子，惦记了一年呢，今年也不知道吃上没？要是没吃上，又得唠叨一整年。” 陶百户就是他叔。 华总旗点头：“你叔要是节气当天吃不上应节的食物，即使别人出钱请他吃，他也不得劲的。” 华总旗他们在说山里的朗千户、陶百户等人，秦家也在说着姜大郎跟秦二叔。 “冬至了还不出山，再不出来，大雪封山，他们还咋出山回家过年？”秦奶奶很担忧。 雪天，山外的大道还能走走，可想从山内走到山外，你就得担上随时暴毙的危险。 秦二婶也有点担心，主要是担心秦庄的断手……一下雪，秦庄的断手就会疼，那是一种至极的酸疼，极其难受。 秦小米道：“奶奶别担心，这东北州没那么冷，怕是要到腊月才会下雪，没准他们月底就回来了。” 见许大娘她们端着饺子跟羊汤过来了，她忙道：“饺子煮好了，奶奶赶紧开饭，我们都想吃饺子了。” 姜小珠立马道：“嗯呐嗯呐，我们可想吃饺子了，还有羊肉汤，超爱吃……给小米姐挑羊杂吃，小米姐爱吃羊杂。” 这里的古人也爱吃下水……逃荒连草根都吃，还能不吃下水？只要吃了不闹肚子，大家伙都吃。 秦奶奶笑，对秦小米道：“瞧瞧小珠多贴心你。” 言下之意，有小珠这样疼你的小姑子，你嫁去姜家就等着享福吧！ “……”秦小米拽住姜小珠跟秦小麦，又喊秦小谷、小姜二郎：“小孩都离远点，别撞了羊汤。” “小米姐放心，我跟小谷的身手可好了，能避开。”经过匪贼屠村的事，小姜二郎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打十个小谷没问题！ 秦小米瞥他一眼，笑道：“哦，这么说来，二郎很是本事，那再加些课业……开始治书经吧。” “治书经！”小姜二郎整个人都抖了，只觉得小米姐比大哥还可怕：“可我连四书都没背完，没法治书经的。” 治书经就是研究四书与五经。 他五经都没开始学呢，哪里就能治？他完全没这本事啊！ 秦小米笑：“那你还不努力学。你哥一不盯着你，你就开始把自己当小工使，咱们几家的孩子，不需要做小工，懂吗？” 小姜二郎有点奇葩……就是他特别容易满足，已经到了只要有饱饭吃就成的地步。 可做人怎能不奋进？ 她躺是因为她已经把几家带上一个富裕的阶段，她任务算是完成了。 可他们这些小辈不能躺，都得给她冲！ 他们冲出前途来了，她后半辈子才能躺得更安稳。 秦奶奶见小姜二郎都吓呆了，忙道：“大过节的，你别吓二郎，先让他好好过冬至。” 秦爷爷点头：“你奶奶说得对，开饭吧。” 秦小谷道：“小米姐放心，我会带着二郎读书……二郎很聪明的，明年定能通读四书五经。” 小姜二郎：“……” 你说的那是你吧？ 可我是我啊，我读书不行的！ 小姜二郎急得想挠头，又记起大哥的教导，说举止要端方，敢动不动就挠头就罚他！ “二哥快坐下吃饺子啦。”姜小珠喊发愣的小姜二郎，又把一碗冒尖的羊杂汤推到秦小米面前：“羊杂汤，小米姐吃，给挑了多多的羊杂哟。” “饺子，热乎乎的大肉饺子，秦奶奶吃。” “秦爷爷……” 姜小珠快忙死了，把家里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秦奶奶乐得不行，抱着姜小珠，说：“你也吃，多吃点饺子跟羊肉，把身子骨养得好好的，来年才不会生病，这可是你小米姐说的。” 羊肉温补，他们几家逃过荒，身子虚，所以秦小米时常劝几家人，别抠搜，多买点羊肉鸡肉吃，亏不了的。 因此即使是抠门的秦六婆家，伙食也挺不错的，起码天天都有鸡蛋吃。 连鸡蛋都不给吃的话，秦梅就去找秦小米告秦六婆。 …… 冬至后第三天，朱猪贩跟羊贩子又赶了一批猪羊来新大街，是亲自来求见秦家人。 秦爷爷早就在等着了，收到消息，急忙带人出去看货。 新大街外围的牲口摊位上，一头头家猪正在临时搭建的栅栏内哼嗬哼嗬的供着沙堆。 “老爷子瞅瞅这批年猪，多肥多壮实，最轻的一头是两百三十多斤。特地跑了五个镇子给您家挑的，那瘦的猪，我们都没赶来。”朱猪贩指着三十头猪猛夸，又说：“您老先挑，您老挑完了，我们再把剩下的送去司吏坊。” 后半句话，说得很小声。 秦爷爷笑，先问：“怎么个卖法？” 朱猪贩道：“论斤论头都成……给您家算优惠价，一头猪是五两二钱银子，论斤就是二十三文钱一斤。” 如今猪肉涨价了，镇上猪肉摊的肥肉卖到了三十五文钱一斤，比秦家刚落户那会儿，贵了整整五文钱！ 秦爷爷道：“我家论头买。” 最小的猪有两百三十斤，最大的猪……秦爷爷打眼望去，最肥那头猪少说有两百五十斤。 “成，给您家论头卖，您老进去选肥猪吧。”朱猪贩也爽快，一口答应下来。 秦爷爷就带着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进栅栏，开始挑年猪。 朱猪贩送来的这批年猪都极好，秦爷爷很快就挑了十五头年猪出来：“就这十五头吧。” 朱猪贩一瞧，心下更开怀了，拱手行了一礼：“您老心善，多谢了。” 678.第678章 有心事的老小伙 第678章 有心事的老小伙 秦爷爷把最小跟最大的猪都挑走了，余下的十三头年猪，也是按照一大一小的配对来挑，没有死命占朱猪贩他们的便宜。 秦爷爷笑道：“大冷天的，你们赶猪来卖不容易。” 朱猪贩与羊贩子两队人马听见这话，眼眶都有点酸胀……他们两家做了数代的贩子，可遇上的多是想占便宜的人，头回遇见这般为他们着想的人家。 “老爷子，我们给您赶家去，我们是老手了，能让猪不乱跑。”朱猪贩道。 “这？”秦爷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新大街这边的宅铺有羊要养，已经装不下这么多年猪，我家打算赶回村里老屋养着。” 村里有两口井，杀年猪时更方便。 “这有啥的，那我们就给您老赶村里去！”朱猪贩立马喊：“老七，你带小二小三小四把年猪赶鬼村去。” “诶！”朱老七带着三个小子，准备妥当后，扬笑对秦爷爷道：“烦请秦家带路。” 秦爷爷笑，让朱猪贩他们等了一刻钟，他回家运了一车黄豆后，才驾车领着朱老七他们去村里。 柴张胡钱孙黄几姓人知道秦爷爷回村后，立马出来迎，还揽下帮秦家养猪的活计：“秦哥放心着，我们定把这十五头年猪给您家养好咯，绝不让它们掉秤！” 他们几姓都有女人在秦家作坊干活，而这些年猪是给女工们的年礼，他们自然得把年猪养好。 秦爷爷点头：“成，这批年猪就交给你们了，届时给你们算工钱。” 胡老头气得跺脚：“秦哥你把我们当啥人了？给你家干点活计而已，哪能要你家的钱。我胡家不要，谁家想要的，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再说！” 秦爷爷笑了：“还得劳烦你们帮忙杀年猪，十五头年猪太多了，多少得给些工钱。” 秦爷爷不太想欠人情，最后是说定了给工钱干活。 离村前，又叮嘱他们：“天越发沉了，估摸着要下雪了，你们几姓要轮流留人值守，要是夜里下雪，也好有人敲锣喊醒村民。” 东北州年年都有冻死人，必须得上心。 砰砰砰，胡老头猛拍自己胸口，保证道：“秦哥放心，我们立刻就商量着留人值守的事儿，绝不让一个村民冻死！” 村民冻死，村长也要受责骂，他们可不能让村里出事，给秦哥丢人！ 秦爷爷：“……” 一把年纪了，还逃过荒，你轻点拍，别把自己拍出个好歹来。 秦爷爷交代完后，留下养猪的黄豆，带着秦二勇他们离开。 胡老头相当狗腿，硬是送出去一里地才返村。 车内，秦爷爷忍不住抹冷汗……太热情了，顶不住啊。 而秦家的年猪是没养多久，三天后就开杀了。 村里人很是帮忙，只一天就把第一批的五头年猪给杀好，剔骨分肉，一幅幅下水也清洗干净了。 秦爷爷很感激，给了工钱，还煮了两大锅的杀猪菜请大家伙吃了一顿。 猪肉到家后，秦奶奶就带着秦二婶、秦小姑，开始配年礼。 “吕家、周家、宋家的，米面肉布、新红烛、再加上十斤羊肉。” “河村长、石村长、牛村长他们的年礼要低一些，羊肉给两斤就成。” “韩师爷、卢师爷等官衙人按照吕家的份例来，但要再加上两套二十四色的颜料粉，还有五两的炭敬银子。” 好歹是师爷，幕官大人呢，多少得给点银子。 “康县令、庾副使的，这是正经的官老爷，炭敬银子加到十五两，还得给一套文房四宝……但吃食减半，入口的东西，不好给官员家。” 庾副使想说，别减吃食啊，多给点羊肉，我家不挑的！ 乡下的羊肉比首府便宜三成，庾副使跟羊贩子狠订了两回，还嫌不够的，想要多多的羊肉。 可羊贩子生意太好，手里头也没多少羊了。 秦小米生怕被喊去学着备年礼，是勤奋了，躲去别院作坊的办公屋子，待到晚饭时才回家。 而家里的年礼开始送后，几乎就没停过，隔两天就得送一批的。 可秦家收到的年礼更多，天天都有人给秦家送年礼来。 华总旗他们很给力，只要是不好的人家，年礼都送不进去，会被他们赶走。 关书吏百忙中抽空，亲自带着一整车的年礼，送来秦家。 还特地送了两匹红色锦缎，给秦小姑做嫁衣。 锦缎流金溢彩，很是夺目，缎面有一幅幅的并蒂莲开图，秦家人见到后，惊了一把，想起姜小珠的那句：关老夫人是全镇最富的富婆！ 果然很富啊。 关书吏行过礼后，又歉意的道：“年礼送得有些迟了，还请秦叔秦婶莫要怪罪。” 定亲第一年，为表重视，男方家应当早早给女方家送年礼……秦英就特别积极，十月中旬就把年礼送去吕族长家，很是让吕族长家被乡亲们夸了一番，说吕家女儿受未来夫家重视呢。 秦奶奶道：“哪里就晚了，时间正正好，送太早了，有些需要冻起来的年礼都放不住。” 再说了，准女婿可是送了锦缎来，锦缎啊，整个泰丰镇头一份，谁家也比不上她闺女！ 关书吏被夸，笑了起来。 秦奶奶很懂事，让他跟秦小姑单独见了一面。 秦小米、姜小珠想去偷看。 可惜没成功，秦奶奶亲自盯着她俩，不许她们去后宅。 关书吏很有分寸，只半刻钟就出来了，耳朵有些红，脸上笑容更浓了些，手心里还攥着秦小姑给做的香包，一共两个，说是荀老给配的，能安神助眠。 她定是瞧见他眼下的青黑，知道他睡眠不足，所以给他准备的助眠香包吧。 关书吏在秦家吃了一顿午饭后，拿着两个香包回家，把绣着青松的香包给关老夫人，自己留下双鹤图案的香包。 关老夫人觉得不太对：“鹤长寿，理应给我才是，男子应是青松，你是不是给错了？” 关书吏：“没错，松树长青，青松是给您老的。” 舒姐儿的绣艺极佳，而他眼力好，瞧出这双鹤是一雄一雌的情侣鹤，所以他得留下。 关书吏把香包放到自己屋里的枕头下后，才回司吏坊继续办差。 关老夫人瞅着他冒喜气的背影，想着：要不要偷偷去把香包给换了？ 然而，老孙子自打定亲后，竟然锁门了！ 不过，关老夫人对老孙子的这个行为，很是满意：“挺好的，也是个有心事的老小伙了。” 有心事的，老小伙？ 辰嬷嬷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679.第679章 韩家 第679章 韩家 关老夫人又交代辰嬷嬷：“等秦二爷回家时，你记得提醒我大孙子宴请秦二爷一顿。咱们没等他这个二哥归家就定下亲事，总是有些礼数不周。” 老孙子好不容易动一回心思，她怕一旦拖久了，孙子的心思会没了，不等秦二出山回家就火急火燎的定了亲。 “是，老奴一定记着。”辰嬷嬷恭敬应是，忽听到轻轻的叩门声，循声望去，见一名下人立在台阶下，正捧着一封信。 辰嬷嬷：“呈上来。” “是。”下人听令，上台阶，到了门口处，把信递给辰嬷嬷。 辰嬷嬷看一眼信封，把信递给关老夫人：“老夫人过目。” 关老夫人接过，打开信一看，没有任何意外，只交代着：“去通知农哥儿吧，让他把消息放出去，好让秦家过个好年。” “是。”辰嬷嬷把信拿去给下人，让下人送去司吏坊给关书吏。 关书吏看后，心下一松，继续办公，到点才下差。 翌日，韩大掌柜得风寒，高热去世的消息就传遍泰丰镇。 “听说没，韩大掌柜死了！” “韩大掌柜是谁？咋死的？” “韩大掌柜你都不知道？就是主管附近几县香烛生意的大掌柜，前段时间还来咱们镇上耍过威风，结果这就没了！” “原来是他啊……他还骂我来着，说我摊子挡路，让我暂停做买卖，把摊子往里头搬，让他的车驾过去，不然就要去告我，让我再也摆不摊！” “有啥稀奇的，这里的摊贩谁没被他骂过？” 新大街的摊贩们都在说着韩大掌柜病逝的事儿，秦家自然也就知道了。 晚饭时，秦爷爷秦奶奶还唏嘘了一番：“都快过年了，竟然没了。” 好歹等过完年后再没啊。 秦小米：“生死有命，由不得人。” 且韩大掌柜死得不冤，谁让他用亲戚家的贵妃娘娘的名号来压人？ 一下子，得罪皇帝、贵妃、亲戚章家、现主子宋家，就这，要是还能让他活到过年，那就是这四方无能。 “爷爷奶奶快吃面吧，不然面就坨了。”秦小米道。 “诶。”秦爷爷秦奶奶应着，吃着鲜美的羊汤面，很快就揭过韩大掌柜的事儿。 而不过两日，韩大掌柜的权力就被手下的几个掌柜瓜分，他们带着厚礼去拜访薛行管事。 “薛大管事，我们是慕名来求购新红烛，还请薛大管事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多少给我们匀一些货。”宝福县香烛铺的甘掌柜道。 甘掌柜以及附近县城的香烛铺掌柜们都是宋家的奴才，宋家是把持了附近几县的香烛铺生意。 而章家多是经营书铺，且铺子一般开在各州首府，或是京城、江南等富饶之地。 边陲府县，也就宋韩这些低一等的世家在经营。 掌柜们又代替主家说了一些道歉的话。 不过没提韩大掌柜。 快过年了，提个死人，多晦气。 薛行笑道：“诸位掌柜，我们东家回首府前，特地交代了，说一定要留一批新红烛给宝福县与临山县的香烛铺，要是这二县的香烛铺不要，等年后再把预留的新红烛销往外地……” “哪能不要。”甘掌柜急忙拱手，道：“薛东家仁善，吾等多谢薛东家。” 茂华县香烛铺掌柜一听就急了，眼巴巴看着薛行：“薛大管事，我茂华县的香烛铺也等着贩新红烛回去卖呢。” 这两个月，他们茂华县的穷酸鬼刘货郎，硬是靠着贩卖新红烛，赚出一个小铺面。 如今人也是有正经铺子的掌柜了，不用再当货郎了，把不少人给眼红死了！ 薛管事面露为难：“秦家因着细作大案，耽误了一个月的活计，如今新红烛实在是没有存货……” “这样吧，我把我们东家留的那批新红烛给你们，你们三位自己看着分。” 很公平，可宝福县跟临山县的掌柜都不大高兴，齐齐瞪向茂华县香烛铺掌柜。 茂华县香烛铺掌柜不搭理他们，起身道谢：“多谢薛大管事。那咱们这就去看货？” 狗东西！ 甘掌柜他们暗骂。 “成，三位掌柜请跟我来。”薛管事起身，带他们去薛家大库房，给他们清点新红烛。 “一两一对的新红烛，福禄寿喜财全六种字样，每种字样三千对，每对价格是四十四文钱，但你们给百姓的售价不得高于五十五文钱一对。” “这个价格行，一对新红烛还有十一文钱的赚头呢，多谢薛大管事。”甘掌柜他们呵呵笑着，心里快骂飞了。 狗东西，你们给刘货郎才四十文钱一对，比我们便宜了整整四文钱一对啊！ 然而，他们这次来，拿货是此次，主要是修复与薛秦两家的关系。 而只要能拿到货，这关系就算修补上了。 因此，三位掌柜笑呵呵的签契约、给钱、拉货、走人。 薛管事把情况告知秦家人，说：“关系算是修补了，如无意外，不会再冒出个韩大掌柜来寻新红烛的麻烦。” “那就好，多谢薛管事了。”秦小米道谢。 薛管事笑：“谢啥，这是我的分内事。” 秦小米：“要谢的，过几天，可能还要劳烦薛管事帮忙安排女工们住宿的事儿。” “天色越发沉了，要是下雪，女工没法冒雪回家，所以我想再租一排屋子，给女工留宿用。” 薛管事道：“哪里用得着租？这生意薛家也有份，薛家理应腾屋子帮忙。” 秦小米摇头：“不，还是用租的吧，届时能走公账，让朝廷报销，薛家只需负责保护住宿女工的安全即可。” 啊？ 原来你打的是薅朝廷羊毛的主意？ “那成，我听秦小东家的，这就去安排。”薛管事离开秦家后，去安排人手，收拾出十间有火灶床的大屋子，又准备好厚被，起居等物品。 而进入冬月中旬后，天空越发沉了，天像是要压到人头顶上似的。 秦爷爷见到这样的天色，加快了备过冬物资的速度，几乎天天都在收购木柴、米面粮油蛋等物。 铛铛铛！ “县城韩家送货，乡亲们让个道！”周老村长喊着，给韩拾富的车队领路，为秦家送二十车米面盐油来。 韩拾富是韩师爷的从兄，同一个曾祖父，而韩拾富还是韩家的族长，因着是本地大族，地多，家里就经营起粮铺来。 他这样的身份，本不用亲自来送货，可他有个幺女，正当年纪。 680.第680章 矬货挺会装 第680章 矬货挺会装 而韩师爷带他见过秦杰，说秦杰配他幺女很是不错。 韩拾富也挺满意秦杰的，所以这次亲自过来相看。 要是看得好，自然水到渠成。 “诶哟，大家伙赶紧让让，秦家的年货又到了！”新大街摊位处，大家伙喊着，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还有人羡慕不已：“女工们真是有福了，听说这些都是给她们准备的年货，我都恨不得阉了自己，去秦家作坊当女工！” 韩拾富：“……” 泰丰镇人，果然很不拘小节啊。 “周老哥！”秦爷爷得到消息，已经在岗哨前等着了，见到车队后，立马迎过来。 “诶呀秦老弟，大冷天的你在家里等着就好，还出来迎啥迎？老哥又不是第一次上你家，认得路的。”周老村长嗔怪着。 “周老哥帮忙送货过来，身为老弟，我那能不出来迎？”秦爷爷懂周老村长，知道他就好个面儿，所以亲自迎出来，好让他在姻亲面前出出风头。 周老村长得了脸面，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给他引见：“这位就是我那女婿的从兄，大名拾富，乃是本地韩家的族长，县西郊那一片，都是他们韩家村的地。” 妥妥的大族，人丁兴旺土地多的，就是吃亏在家族无人当官，所以一直屈居冯杨两家之下。 不过冯县丞跟杨县尉家都完蛋了。 “秦老爷子好，您家杀匪灭细作的威名可是传遍了宝福县，我们都佩服得不行，今日得见，秦老爷子果然威仪凌云。”韩拾富是来给幺女相看秦家的，一直提醒自己要端着点，可他实在太佩服秦爷爷了，一见面就忍不住，拿自己学过的最好的词儿猛夸。 秦爷爷笑道：“不敢当，杀匪灭细作的是官军二门的人，我家不过是挣条活路罢了。” 又说：“韩家子弟亦是英勇，助衙门清剿了县城外的细作。” “这算啥功劳，不过是赎罪罢了。”韩拾富说着，又气愤起来：“说起这个，我现在还恨不得撕了冯县丞跟那杨细作。都说了我们韩家村是单姓村、家族村，可他们硬是往我韩家村塞了四户匪贼后代！” “得亏我们一直盯着那四户人家，也没跟他们通婚，不然这回真要死定。” 也得亏那四户人家是匪贼后代，要是细作后代，不敢想啊。 “这是有心算无心，所以咱们还得继续提防着，一旦松懈，就会被细作钻空子。”华总旗忍不住说了一句。 韩拾富见是位军爷，抱拳行礼，道：“军爷说得是，如今我们韩家村的巡逻队还在西郊那一片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就会立刻上报。” 全县，不，是整个东明府的大族都组建了巡逻队，帮着官军二门拔除细作。 而这活计，听说要持续好几年，反正短时间内，不可能完事儿。 “这位是华总旗。”秦爷爷给他们引见。 “原来是总旗大人，失敬失敬。”韩拾富又给行了一礼。 华总旗点头，招呼道：“户籍可带了？拿来，我给你们登记。” “带了，给您。”韩拾富把户籍递给华总旗。 华总旗检查过后，给韩拾富登记，又让他摁了手印，最后是带将士们检查车辆。 “没藏人，安全，可过，放行！” 将士们立刻搬开路障。 韩拾富带着车队，缓缓驶向街尾别院。 铛铛铛！ “到地方了，停车！”韩拾富喊着，又问秦爷爷：“秦老爷子，东西要搬哪去，您给带个路。” “老六。”秦爷爷喊。 “来了来了。”秦六婆拉着秦老六跑来，眼睛扫描韩拾富后，一张脸笑成菊。 羊皮袄子羊皮靴，连手套都是皮子的，就这一身，没个二十两银子办不下来！ 这亲家，家底够肥啊。 就是不知道他家疼不疼女儿？ 要是像她一样，是个薄待女儿的，想靠女儿搬空女婿家的，她家娶了他女儿岂不是要亏死？！ 几息的工夫，秦六婆脑补出好几处大戏，脸色变换不停。 韩拾富：“……” 你得啥病了？ 脸咋抽成了麻样？ “六弟妹，去把朱大小子喊来做货品登记。”秦爷爷发话了。 “老婆子，赶紧去喊朱学微！”秦老六用手肘撞了撞秦六婆，暗骂这死老婆子不堪大用。 “诶哟，瞧我这没见识的，都被这二十车的米面盐给惊住了。我这就去喊朱大小子！”秦六婆转身往别院里跑。 韩拾富：“……” 身子骨倒是不错，以此来看，秦家人没因逃荒而太损伤身体。 相看，除了看人品家境以外，还得看家人的身体如何。 他可不想要有病的亲家。 体弱也不行。 万一这体弱随根，他就得有几个体弱的外孙，那得吃多少补药才能养好啊？想想就可怕！ 不过现在瞧着，秦家人，起码同一个爷爷的秦老爷子跟秦老六一家，身子骨都是高大壮实的。 “这是我堂弟，儿时读过书，年轻时也跟我学过武。” 就是文不成武不就。 “在老家时，随我做给牲口看病的活计，如今是给我打下手，他妻女都在作坊做管事。”秦爷爷给韩拾富介绍秦老六。 “秦六老爷子好。”韩拾富抱拳行礼。 秦老六作揖，回了一个文人礼：“韩族长送货而来，辛苦了……请随我来，我领你们去库房。” 周老村长惊呆了，没瞧出来啊秦老六，你个矬货还挺会装！ “诶，有劳了。”韩拾富招呼韩家子弟：“韩家的，跟秦六老爷子走，都规矩点，谁敢乱走乱看，族规伺候！” “是，族长！”四十名韩家子弟应声，声势浩大，吓得秦老六缩脖子……诶哟，这韩家不得了啊，看来老婆子没法磋磨未来二儿媳妇了。 韩拾富见状，心下满意……看来周家跟从弟没骗他，秦老六两口子虽然不着调，却胆小，还被秦五爷家压着，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韩家子弟扛着米面盐油等物，随着秦爷爷、秦老六等人，送去别院第二进宅子的库房。 不到一个时辰就搬完了。 秦爷爷给付了钱，一半银票一半现银：“韩族长收好。” “诶。”韩拾富拿过银子、银票，检查清点一番后，在册子上签名摁手印：“多谢秦老爷子。” 秦老六夫妻在不远处狂给秦爷爷使眼色。 秦爷爷有点想打他们的眼睛一拳，是尽力忽视他们，对韩拾富道：“路远，你们此时回韩家村也不赶趟了，不如留一晚，晚食我做东，请你们吃一顿羊肉，可好？” 羊肉钱，从老六家的分红里扣！ 681.第681章 拿捏与妥了 第681章 拿捏与妥了 韩拾富就是来相看的，自然得多留一两天，看看秦老六家的人品如何，是抱拳谢道：“韩家叨扰了，多谢秦老爷子。” “韩族长赏脸，秦家求之不得。”秦爷爷笑，招呼秦老六：“老六，帮忙去安置韩族长他们。” “诶。”秦老六急忙过来，招呼韩族长：“韩族长，这边来，我带你们去薛家新库房安置。” 韩族长跟着秦老六、秦爷爷、周老村长等人，去了薛家新库房，请薛管事帮忙安排了五间大屋子。 薛家在这一片建了好几十间大屋子，很快就腾出五间屋子来，火灶床烧得暖烘烘的，还给搬来一床床的新被。 韩族长见状惊了，忙道：“不成不成，我们韩家都是粗鲁汉子，且就住一晚，哪敢盖这新被？拿些旧被子，不用被子也成，有火灶床，我们盖身上的袄袍睡一晚就成。” 薛管事笑道：“韩家是秦家的客人，而秦家是我们薛家的恩人，拿几十床新被给你们盖，理所应当。” 又说：“薛家下人多，每个月还有车队来拉货，这些被可以留给他们继续盖，浪费不了。” 这话好听，韩族长内心熨帖，韩家子弟更觉颇有脸面……几十床新被啊，就这么拿出来给他们盖！ 韩拾富就答应下来了：“多谢薛管事。” “客气了。”薛管事笑，喊来三名下人：“韩族长，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就成。” 例如要木柴、要热水、茅厕在何处等事儿，都可以找这三个下人。 “诶，多谢，有劳三位小兄弟了。”韩族长道谢。 “二合面饼子、杂粮粥、咸菜疙瘩来咯！”秦六婆高亢的声音传来，她跟秦英驾车，拉了两箩筐饼子、两大锅杂粮粥、两罐咸菜来，招呼着：“韩族长，快让韩家的小子们过来吃点垫垫肚子，等傍晚再吃大餐！” “这么多吃食？也太破费了。”不说韩家子弟，是韩拾富都惊呆了。 就这一车吃食，起码要半两银子，农人家一个月的进项呢，就这么给他们白吃咯？ 不是说秦老六夫妻最抠门吗？ 咋拉一车吃食让他们白吃？ 当然是因为秦杰说了，招待韩家的一切费用，从他的分红里扣咯。 秦杰还给了秦六婆夫妻二两银子，让他们正常点招待韩族长，还让秦英秦梅帮忙监督他俩。 要是自家爹娘敢奇葩行事，二两银子就不给。 韩拾富又说：“秦六婆把吃食拉回去吧，再过个把时辰就吃晚饭了，我们捱一捱就成，没必要再浪费一车吃食。” 秦六婆嗔怪道：“你们是韩师爷的族人，我家阿杰在衙门办差，很是得了韩师爷的照顾，他的族长与族人上门，我家咋能差事儿？” 秦爷爷道：“韩族长，你们送货辛苦，且大冷天的，吃点东西，身体能暖和不少。” 秦老六：“我五哥说得对。” 韩族长瞅他一眼，给秦爷爷行礼：“多谢，我们就不客气了。” “韩家小子们，去搬吃食，一人一个饼子，先垫垫肚子！” “是族长；多谢秦家！”四十名韩家子弟齐齐道谢，去搬吃食，再有序排队，由韩族长的两个儿子负责分发吃食。 “训练有素，堪比将士，韩家好规矩啊。”秦爷爷夸道，而这就是为何朝廷多让大族族长当里长，帮衙门治理当地的原因。 “一群乡下小子罢了，哪配与将士们比。”韩拾富笑，颇为有面儿，跟秦爷爷、秦老六、周老村长他们聊了起来。 期间，秦爷爷还让秦英去把吕族长请来了，几家人欢快的聊着天。 等韩家人吃完吃食后，秦英又驾车，带着秦六婆家去，把家里的那头活羊给宰了。 四十人呢，一只羊都怕不够吃。 申时，作坊女工们下工的时辰……冬天，天黑得早，为了安全，如今作坊是巳时上工，申时下工。 而冬天的晚宴，也大多是在这个时辰。 “爹、五伯、韩族长、吕伯、薛管事，羊肉汤煮好了，能入席了。”秦英过来请他们，又说：“席面摆在吕家客栈，那里地方大，一个大堂就能坐下百人。” 这话一出，吕族长只觉面上有光……好女婿，还知道捧一把吕家，不错，会办事！ 韩族长对秦英也很满意……这小半天，一直是秦英在忙里忙外，从弟说得没错，有这样一个哥哥守家，秦杰可以后顾无忧。 有时候，有个好兄长比有对好爹娘还重要。 秦爷爷道：“韩族长、吕老哥、周老哥、薛管事，咱们去吃饭。” “诶。”经过小半天的接触，韩族长已经不再处处客气，起身，招呼韩家子弟，跟着秦爷爷，去吕家客栈，吃羊肉汤涮锅子。 天冷，最适合吃涮锅子。 韩族长他们吃得很是满意，边吃边聊，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散席。 韩家子弟没有吃完就拍屁股走人，是帮忙收拾桌子，还给洗了碗，很是得了吕族长的夸赞。 暗想着：要是秦杰的这门婚事能成，他吕家又能得一门得力姻亲！ 这么想着，再看准女婿秦英就越发满意了。 又夸自己，当真有眼光，抢到这样一个好女婿！ 天太晚了，周老村长也没回村，去跟韩族长住了一夜。 秦爷爷他们把韩家人安置好、又送吕族长回家后，才家去。 秦奶奶还在等着秦爷爷，见他回家了，忙问：“咋样了？韩家可满意老六家？” 秦小米、姜小珠这两个八卦的，听到动静，齐齐爬起身开窗看向秦爷爷秦奶奶的屋门口，问：“爷爷/秦爷爷，咋样了？！” 秦爷爷头疼，朝她们喊一句：“赶紧睡觉，再这么八卦，罚你们五天不许吃肉。” 秦小米跟姜小珠都是无肉不欢，五天不吃肉，对她们来说就是酷刑。 两人老实关窗睡觉了。 秦爷爷见状，这才进屋，关了屋门后，对秦奶奶笑道：“瞧着是妥了。” 又夸秦杰：“这孩子不爱说话，却很会办事，安排得极好，拿捏了老六两口子。” “那就好。”秦奶奶笑，叹道：“阿杰的亲事定下来后，就只剩梅姐儿了，再给梅姐儿寻个好婆家，咱们就算对得起祖父了。” “嗯，阿杰的大事定下后，咱们能轻松不少。”秦爷爷笑，又深觉愧对老妻：“这辈子，让你受苦了。” 成亲时，秦爷爷也发誓要让秦奶奶过官夫人的日子，可惜命运弄人，最终让秦奶奶跟着他受了一辈子的苦。 682.第682章 韩师爷害怕 第682章 韩师爷害怕 “有空扯这些你还不如睡觉。”秦奶奶给他倒了热水，道：“洗洗脚，洗完赶紧睡觉，明天还有活计呢。” “诶。”秦爷爷笑，脱靴子泡脚，等身体热乎后，上火灶床睡觉。 翌日一早，秦六婆就跑来秦家，找秦爷爷秦奶奶拿主意：“五哥五嫂，那年礼可是今天就送？全送吗？还没个准话就送那么多年礼，不会把韩家吓着吧？！” “不给丰厚的年礼，韩族长还以为你家不满意他家姑娘。”秦奶奶最是了解她的抠，又道：“年礼钱是从阿杰的分红里扣，又不用你们俩口子出钱，你心疼个啥？按阿杰说的给就是。” “那吕族长家不会有话吧？这年礼可比阿英给他家的重。”秦六婆属于经手的东西，不昧下点就浑身不舒坦类型。 呵，秦小米笑了：“我劝六婆别作妖，要是把韩家这门亲事给作没了，你得后悔一辈子。” “人韩族长的女儿可不愁嫁。靠近县城的本地大族，韩师爷又是有正经功名的，如今宝福县的县丞又没了，你猜韩家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为更好的辖制县镇，大魏的县丞几乎都是本地地头蛇。 而有着家族做后盾、又在细作案立功的韩师爷，没准还真能混个县丞当当。 “啥？当真！”秦六婆乐疯了，立马骂秦杰：“臭小子就是不懂事，哪能只给米面盐油肉、青红两匹布的，不得再加一张羊皮子！” 反正是秦杰出钱，秦六婆一点不心疼，立刻回家，把一张羊皮加到年礼里。 巳时初刻，韩拾富过来辞行。 秦老六夫妻立刻提着重礼过来：“韩族长，我家阿杰承蒙你家韩师爷照顾，这两份年礼，请韩族长收下。有羊皮那份是您家的，余下那份是韩师爷家的。” 秦英也来了，挑着两箩筐的米面油站在后头。 “这？”韩拾富看向秦爷爷。 “老六夫妻的一番心意，韩族长就收下吧。”秦爷爷笑，又把自家给韩拾富的年礼递上：“这是我家的年礼，一匹自家作坊染的布，不值啥钱，还请韩族长收下。” 一匹新色布啊，还是红色布，即使是用新染料的，最少也值五两银子，在县镇等地，是实打实的重礼了。 韩拾富心下动容，最终收下年礼：“多谢二位老爷子。” 又问：“你们可有东西要我捎去给杰哥儿与徐衙役？顺路，我们还有车，再多东西都能帮你们捎去。” 别客气，周老村长也让我们给周班头、韩师爷捎东西。 “还真有。”秦爷爷笑，让韩拾富他们坐等了半刻钟，徐乔两家就挑着东西过来了。 “是皮手套、吃食、驱寒发汗的药，劳烦了。”徐大娘道。 “放心，定给你们带到！”韩拾富笑，拍胸口保证，又抱拳对秦爷爷道：“多谢秦家招待，秦家要是需要粮食、干柴等物，尽可派人去告知我们，下雪都给秦家送来，还是优惠价！” 韩家族里的土地多，还有不少山林，所以韩家除了经营粮铺以外，也做木柴生意。 东北州冬天的木柴是畅销货，能给优惠价，当真是把秦家当亲戚了。 “告辞了，秦老爷子留步，天冷，不必送！”韩拾富辞别秦家人，带着车队，欢喜回县城。 半下午就到县城，韩拾富特地去衙门见了从弟韩师爷，猛拍他肩膀，夸：“好小子，给哥哥家找了门好亲啊。” 韩师爷听罢，心里有数了：“族长兄是要定下杰哥儿了？” 韩拾富点头，把这一趟的经历，告知韩师爷，又说：“秦老爷子很不错，待阿杰家很好。阿杰他哥也是个极好的，实在肯干不计较，他岳家吕家也极好，新大街那一片，发展得很是繁荣，如今是整个吕家村都兴旺了。” 又说秦老六夫妻：“传言多有不实，人秦老六两口子挺好的，皆是大方人。” 啥玩意？ 韩师爷脸色有点抽：“族长兄要是夸他们别的，从弟可能会信，但你夸他们大方，那不可能。” 他俩骨子里就没大方这特质。 韩拾富：“可他们给了我家很丰厚的年礼，单单是那张硝制好的羊皮，就值十两银子。” 没硝制的皮子便宜，但硝制好的皮子很贵。 “嘶，给了羊皮做礼？”韩师爷听着都害怕：“不成，得把阿杰喊来问问，不然我害怕。” 抠门鬼突然大方了，谁能不害怕？ 万一里头有啥他韩家接不住的事呢？ 韩拾富见从弟吓成这样，也怕了，同意他把秦杰喊来。 秦杰来后，听了他们的话，想了想，把实话说了：“接待的费、年礼钱，都是从我的分红里扣，那张羊皮也是我的。” 他把自己怕爹娘怠慢韩家，钱请爹娘好生接待的事情说了。 这？ 韩师爷跟韩拾富愣住了，不过：“你能治得住，也成。” 公婆太泼皮，确实令女方家害怕，可要是夫君治得住泼皮父母，那就不算个事儿。 秦杰听见这话，眼里浮起喜色，行礼道：“多谢韩大叔，多谢韩师爷。” 韩拾富见状，明白了他想跟韩家结亲的心，心里又欢喜不少。 不过没有立刻把话说死，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家去。” 这是要回家跟家里人商议的意思。 又交代韩师爷：“从弟，阿杰可是帮过韩家的，你得多照顾照顾他，大冷天的，别让他跑城外的差事，太辛苦。” 韩师爷笑：“是，族长兄放心。” 秦杰听罢，放心了，看来家里表现得不错，韩大叔对他挺满意。 秦杰跟韩师爷送韩拾富出衙门。 韩拾富回家后，跟老妻说了相看的事儿，问道：“你觉得咋样？” 他媳妇道：“挺好的，人嘛，谁没点小毛病？最重要的是，遇上大事儿不拖后腿……从弟说，匪贼屠村时，秦老六家表现得挺好的。” 韩拾富点头附和：“没错。” 他媳妇又说：“最重要的是，咱们家婉娘满意他，他心里也有咱们婉娘，这就够了。” 因着细作案，秦杰来过韩家村，见过韩婉娘。 “该说不说，阿杰这小子长得真不错，脸蛋好、牙齿齐整、身材还高大，押着匪贼后代的那模样，很是威武，也不怪咱们家婉娘一眼就看上他……嘶，你掐我干啥？”韩拾富捂着掐疼的手背。 他媳妇瞪他：“亲事还没正式定下前，你嘴巴给我把点门，要是害了咱们婉娘的名声，我剐了你。” 韩拾富：“知道了，这不就咱们两人在吗？” 再说了，姑娘家先看上小伙子，又不是啥太出格的事儿。 韩拾富虽然被骂了，但晚饭时，韩家的气氛极好，因此家里人都猜到相看应当很满意，家里要办喜事了。 683.第683章 女大不中留 第683章 女大不中留 韩家众人都跟着欢喜起来，三位嫂子们更是齐齐松了一口大气。 小姑子明年就十九了，再不嫁，要继续交未嫁罚银不说，还要被人嚼舌根。 而小姑子会拖到现在还没嫁，都是冯县丞家害的！ 冯县丞为了巩固冯家的势力，想让冯玉实跟韩氏族长家结亲。 可冯县丞跟那宠妾又瞧不太上一个乡下族长家的姑娘，觉得冯玉实金尊玉贵，要替冯玉实娶个官家女或大富家的小姐做正妻。 冯家就想了个损招，用冯玉实来钓小姑子，想让小姑子喜欢上冯玉实，心甘情愿给冯玉实做妾。 得亏小姑子聪明，第二次偶遇冯玉实后，觉得不对劲，跟家里人说了。 公婆经的事情多，一听就知道里头有算计，是拘着小姑在家里，不再让她出门。 又去找韩师爷打听，冯家对冯玉实的亲事是咋打算的？ 结果韩师爷打听到的是，冯家了大价钱请人，专门帮冯玉实打探临近几县的小官家的姑娘，以及府城大富之家的小姐。 公婆差点气死，打听这些身份高的，又来设计他家女儿，明摆着是要他家女儿做妾啊！ 刚打听出这些内情没多久，冯家那宠妾就给婆婆送帖子，说请婆婆母女去冯府赴乞巧宴。 公婆收到帖子就骂开了，说，这是去吃席吗？这是要吃我闺女啊！ 为了不去赴宴，公婆就把小姑子弄病了，再找高人说，这是过世的爷奶想小姑子这个孙女了，所以小姑子才会无缘无故发烧生病。 要化解，得小姑子守孝三年。 说守完三年后，不仅能化解，还能积福，后半辈子富贵双全。 这种说辞，冯家自然不信，气了一场，好在韩师爷求了卢师爷，两位师爷请冯县丞吃了一顿酒，又给那宠妾送了赔礼，这事儿才算过去。 如今三年已满，冯家也倒台了，可小姑子的年纪也被耽误了，家里正为小姑子的亲事发愁呢。 好在遇上了秦杰，虽是逃荒来的，毫无根基，却有本事，立下大家业，还得了侯爷家的礼，也算一门好亲。 更重要的是，秦家大方，公爹这次可是从秦家拿了厚厚的年礼回来，还是两份，秦杰家跟秦老爷子家都给自家送了丰厚年礼！ 晚饭后，韩拾富夫妻就把韩婉娘喊去屋里，把秦家众人如何，以及秦杰做的事儿，都告诉她。 韩拾富故意问：“幺女，你觉得咋样？可乐意去秦家？” 韩婉娘低着头，心里是欢喜的……阿杰为了她，宰羊待客、钱制衡爹娘，这样愿意为她付出的郎君，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因此，韩婉娘道：“但凭爹娘做主。” 这就是乐意了。 韩拾富有点酸了，故意道：“他家是逃荒来的，是无根浮萍，这门亲事不妥，还是再看看吧。” 韩婉娘急了：“爹，都收人家的年礼了，还吃了人家的羊，让人费了这么多银钱，咋还能不答应？要是不应，爹就把吃下去的赔给秦家，赔两倍。毕竟阿杰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咱们得还恩！” 韩拾富心梗了，他只是想逗逗女儿，谁成想，女儿是一心向着秦家，还要他给秦家赔钱！ “真是女大不中留！”韩拾富气呀，又不服的辩一句：“那算啥救命之恩？就是逮住了想赶来咱们家抓你们做人质的匪贼后代罢了。” 那匪贼后代离咱们家还有几十米远呢，根本捉不到你！ 韩婉娘：“咋不算？要是没有阿杰，女儿一旦被匪贼后代抓住，名声就完了。” 他媳妇笑：“行了，谁让你连未来女婿的味儿也吃？” 未来女婿？ 韩婉娘心下高兴。 韩拾富媳妇说：“婉娘，既然你也觉得成，那家里就给秦家准话了。” 这一回，韩婉娘不故意犹豫了，立马应声：“嗯，有劳爹娘了。” 嘶，韩拾富更心梗了。 韩拾富故意拖了三天，闹得韩婉娘不跟他说话了，才去县衙找韩师爷，说了家里乐意，对韩师爷道：“你让那小子回家说一声吧，让他家里找个好日子上门提亲。” 韩师爷：“成，我今天就跟阿杰说。” 韩拾富又把两张羊皮给韩师爷：“一张给你，一张给你岳父。婉娘能得这门好亲，多亏了你跟你岳父。” 周老村长原本可以让周家姑娘跟秦家结亲，可念着韩师爷帮了周家颇多，是把这门好亲让给韩师爷家。 韩师爷笑道：“族长兄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没有适龄的女儿，几位堂兄家的家境又偏低，扒拉一圈，也就族长兄家的闺女最配秦家子弟。” 人秦家起来了，他总不能给秦家配个家境太低的姑娘吧。 而韩婉娘是韩氏族长的女儿，把她配给秦杰，秦家跟韩族长都会记他的好。 韩族长也会记周老村长的好。 这样一来，韩氏一族与周氏一族的关系会更好，遇事更能拧成一股绳，一举多得。 “成，弟弟就收下了，拿去给我岳父做一床羊皮毯子，寒冬里盖着能暖和许多。”韩师爷收下了，打算两张羊皮都给周老村长。毕竟这门亲事确实多亏了他老人家。 送走韩拾富，韩师爷就把秦杰找来，把事情跟他说了，让他：“正好有几份公文要送去泰丰镇的附近几个镇子，明天你跟徐衙役驾车送去，大后天下衙前回来复命就成。” “是，卑职一定把差事办好……多谢韩师爷！”秦杰难得的露出激动模样，可见他确实很满意这门亲事。 第二天，秦杰跟徐二骏领了衙门的公文后，驾着衙门的车，离开县城，半下午就到泰丰镇。 先去了秦爷爷家，把拉的一车干柴，搬给秦家。 秦爷爷说：“你留半车家去。” 秦杰没同意：“我们全家的命都是五伯家给的，只送五伯家一车干柴，已经是我们家脸皮厚。” 要不是五伯家，只靠他爹娘，他们全家在逃荒路上就会被秦村长家给卖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好日子。 姜小珠说：“秦爷爷，您老就收下吧，有来有往才叫亲戚。” “嗯呐嗯呐。”小福宝是个合格的应声虫，附和完后，又扑向徐二骏：“二叔二叔，福宝想你。” 徐二骏笑，一把将他抱起，掂了掂，道：“真重，又长胖了。” 小福宝说：“胖乎乎的娃才是福宝，奶奶跟婶婶可喜欢我这样啦。” 哈哈哈，徐二骏笑得不行：“跟着你小珠姐姐混，你这小嘴是越发会蹦词了。” 徐二骏抱了他一会儿，把他放下，拿出一包饴，又怕小侄儿会被块噎到，用刀柄砸碎后，才递给小福宝：“拿去分着吃。二叔去看你婶婶。” 684.第684章 大雪与出山回家 第684章 大雪与出山回家 “嗯呐嗯呐。”小福宝接过饴，分给姜小珠。 又跟姜小珠跑去姜家的前铺，等着秦敬义、秦小谷、小姜二郎、秦小麦他们下课。 如今，荀老头在这里给他们授课，教他们读书。 而因着秦杰跟徐二骏回来了，又因着秦杰的亲事要定下了，街尾的秦姜徐乔几家很是热闹了一番。 不过，秦杰没打算这两天就去韩家提亲，他想：“等大郎跟二庄哥回家后，再去韩家提亲。” 秦六婆骂：“等他们干啥？他们又不是长辈，提亲不用他们去。” 秦杰说：“咱们家就五伯家一门近亲了，五伯家就二庄哥一个成年男子，等等他咋了？让二庄哥吃上我定亲的喜也是好的。” 秦六婆还想叫。 秦杰递给她五钱银子。 秦六婆立马同意了，只啰嗦了一句：“你可真抠门，只给五钱银子？给整一两能咋地？！” 秦梅：“多给只会让娘更加贪得无厌。” 秦六婆怒：“你个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娘的吗？信不信老娘打你！” “娘，再骂梅子，小米侄女又得罚你。”秦杰说。 “隔着十几米呢，她又不是顺风耳，哪能听得见？！”秦六婆很嚣张，一点不怕的。 秦杰：“我们会跟她告状。” “……”秦六婆呆住了，扯开嗓子嚎：“诶哟，老娘咋生了你们三个不孝子哟，老娘……” “娘，别嚎了，开饭了。阿杰今天可是从县城买了烧鸡回来呢。”秦英把热好的烧鸡端来。 说到烧鸡秦六婆更气，斜眼瞪秦杰：“不仅给了一车柴，还给了一只烧鸡，到底那边才是你家？！” 秦杰没理他，撕了两只鸡腿，一只给秦英，一只给秦梅……都没敢放碗里，怕他娘抢。 秦六婆见了，也顾不上骂了，急忙去抢鸡肉吃。 秦杰跟徐二骏在家里待了一天半就回县城。 临走前，秦爷爷把他们叫去，指着两堆年礼道：“给陈小旗和龚总旗的。” “咱们刚落户那会儿，陈小旗可是尽心尽力的帮过咱们，不能因着陈小旗一时遭难就怠慢了他家。” “还有龚总旗，也是个正直的，就是受了杨县尉的连累。” 徐二骏：“诶，我们一定亲自把年礼送上门去，穿着官差服去送。” 又道：“您老放心，龚总旗家、陈小旗家都挺好的，衙门并未为难，还有关书吏护着，就是有一些眼浅的人家说了几句难听话。” 秦奶奶依旧担心着：“你们在县里多护一护，莫让人欺负了龚陈两家的女眷……当家的男人不在家，女眷的日子最是难过。” 细作案发后，龚总旗跟陈小旗被拉去集中幽居，至今未被释放。 不过他俩都没问题，等京城特使来后，九成九能被放回来。 而他们媳妇的娘家人都来了，如今住在他们家，陪着他们媳妇。 徐二骏、秦杰是把秦爷爷家准备的年礼搬上车，装了整整一车，吃穿用都有，一家还给了一条大羊腿，当真是重礼了。 这样一车年礼送去龚陈两家，那些嚼舌根的邻居们见了，会收敛不少。 东西搬完后，秦姜徐乔几家是送徐二骏他们离开。 他们运气也好，走后的当天夜里，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才下来。 铛铛铛！ 铛铛铛！ “雪来了，雪来了，各家各户都醒醒，起来添柴添被扫雪咯！！”巡逻队敲锣大喊着，挨家挨户拍门，有人应声后，才离开，去喊下一家。 忙活一整夜，好消息是，没人因着突降大雪而冻死。 而因着下雪，新染料作坊是没开工……雪天默认在家猫冬，这是东北州的老规矩，庾副使也没二话，只等把冬月的账目盘完就回首府复命。 但新红烛作坊还在开工，只因做新红烛的大部分是秦家下人。 “孟三嬷嬷真勤奋。”秦小米说了一句，交代姚娘子：“让孟三嬷嬷停工吧，今冬第一场雪呢，合该啥也不干的好好猫个冬。” “是。”姚娘子笑，去新红烛作坊，把原话告知孟三嬷嬷。 孟三嬷嬷听后，让女下人们停工了，又对姚娘子道：“可得劝劝小东家，停一天就成了，不然赶不出货，得赔钱的。” 匪贼屠村前，新红烛这边收到了太多的订单，至今还没赶完。 “成，我一定劝劝。”姚娘子笑，回去跟秦小米复命，把孟三嬷嬷的话转告给她。 “那就只放一天假。”涉及赔钱，秦小米很是听劝，又说：“今天给你们加菜，用二十斤肉、两副猪下水，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是，奴婢多谢小东家。”姚娘子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下人们。 几十名下人高兴得不行。 肖老嬷嬷再次感叹：“小东家是真把咱们当人来待，吃穿上，从不吝啬，咱们可得好好给小东家办差。” 她孙女肖辰月第一个道：“我一定学好医术，帮小东家把药材生意做大做强。” 秦小米每次给女工们开会，都会来一句做大做强，勇创辉煌。 她们听着很上口，也就跟着说了。 肖老嬷嬷笑，摸摸她的头，道：“那就别懒，去看看医书。多看多记，方可有成效。” “是奶奶，孙女这就去看医书，把医书看烂！”肖辰月立马去啃医书。 肖老嬷嬷笑……小东家是个有野心的，要是孙女能把医术学好，将来没准能成为秦家药行的第一批骨干女医。 女医啊，一大批像男大夫一样坐堂的女医啊，肖老嬷嬷光是想想就血液沸腾。 下雪，晚饭吃得早，未时末刻（下午三点）就开吃。 今日做的肉菜多，下人们吃得很满足，荀老头更是吃得美滋滋，心里暗夸自己，相面术没白学啊，打在牙行见到秦小米跟姜大郎起，他就知道这两货不是一般人，是大金山，必须要靠上！ 结果，还真让他给靠上了，如今过上了把肉吃到饱的好日子！ 下人们加菜，秦小米家也加了菜，吃的是羊杂涮锅子，又鲜美又暖身，秦家人吃得满足极了。 只是秦爷爷秦奶奶又说起秦二叔跟姜大郎：“下大雪了，也不知道他们啥时能到家……诶，愁人。” 秦二婶也担心着秦二叔：“但愿这雪快些停，好让相公他们能出山回家过年。” 屋内静了一会儿后，秦小米又挨骂了。 “小米，你咋不接话？”秦奶奶道：“你二婶都担心你二叔，你不得担心担心大郎？” 啊？ 我为啥要担心？ 秦小米环顾饭桌，见全家人都盯着她。 “诶呀，也不知道大郎他们何时才能回家，真是担心死我了。”秦小米道：“说完了，赶紧的，继续放菜，继续吃。” “你这丫头！”秦奶奶气得不行，要起身打她，就听一道笑声传来。 叩叩叩。 很快的，敲门声响起。 “小米、秦爷爷秦奶奶，是我回来了，快开门。” 685.第685章 进贼了？ 第685章 进贼了？ 啪嗒，小姜二郎的筷子掉了：“是我哥的声音。” 他他他哥回来了！ 呜呜呜，他今天是别想好好吃饭了。 秦小米瞥他一眼：“是你哥回来了，又不是细作杀上门，你还吓到掉筷子？这么怂，出门别说自己是秦姜徐乔几家的人。” 没得把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猛人名声给毁了！ 秦奶奶没空骂她，是奔向门口，打开铺子门。 门扇一开，抬头一看，就见到穿着皮袄子，笑容似雪般明亮的少年郎：“大郎，真是咱大郎回来了。诶哟外头冷呢，快进来！” 秦奶奶把姜大郎拉进屋。 秦二婶已经起身，出门朝街头方向看去，见白茫茫一片无人影后，忙进宅铺问：“大郎，你秦二叔呢？” 家里众人齐齐看向他。 姜大郎道：“今日只有我到家了，二叔带着山民将士们要迟个一天才能到。” 知道秦爷爷秦奶奶担心，又说：“山民将士们有雪天行路的经验，秦爷爷秦奶奶不用担心。” “山民将士们跟着你出山了？！”秦爷爷秦奶奶惊了。 姜大郎点头：“嗯，他们要在这里过年，我提前回来就是想跟家里人商议一番，是把他们安置在村里还是镇上？” “人数可多？”秦爷爷问。 姜大郎：“有四十人。三十名是将士，两名是老山医，余下四人是老山医的徒弟，还有四人是听说咱们这边收药材，代表山民们出山看情况的。” 姜大郎把这些人的情况细说了一遍。 令秦小米惊喜的是：“主事者竟有两名妇人。” 其中一名山医也是妇人。 这山内是比山外开明多了！ 姜大郎笑，他就知道，粟粟会因此欢喜。 而他的目光终于敢光明正大的落在她身上：“嗯，山内妇人的地位比山外高，山民联盟里，有一半头领是妇人。” 四个多月没见，粟粟的面色红润健康了一些，身上还带着懒懒的惬意气，他敲门前，还听见她敷衍家里人的话。 语气满是肆无忌惮，可见她最近过得很好。 而他要的就是她这辈子活得好。 “那就把女山民安排在镇上，男山民住村里。”秦小米建议，想了想，又道：“如果男山民们想住镇上，就安排到薛家库房去。总之不能安排到新大街的宅铺。” 万一里头有一两个奇葩，她家还咋好好过年？ 她又道：“姜大郎，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得出钱管他们吃用，别想我家出钱。几十人呢，一人一床厚被，就得几十两银子，我家可不做这冤大头！” 哈，姜大郎被她斤斤计较的模样逗笑了，点头道：“理应是我家出钱安顿他们。” 看着她鲜活的样子，他是什么疲惫都没了。 秦奶奶瞪一眼秦小米：“喊谁姜大郎呢，没礼貌，喊大郎哥！” 又放下心来，说：“把男山民安顿在村里或者薛家库房那边挺好的，安全。” 不是秦奶奶小人之心，而是家里有姑娘，谨慎些总是好的。 秦爷爷也点头：“嗯，就这么安排吧。” 姜大郎：“多谢秦爷爷秦奶奶。” 又抱歉的道：“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秦爷爷摆手：“山民们助军营剿杀细作，以后还要帮着军营布防守山，咱们理应交好。既要交好山民，就得多接触，算不得麻烦。” 山民的力量是巨大的，交好比交恶好。 且大郎是个有成算的，他能带出来的山民，定是人品过关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姜二郎已经默默把姜大郎骑回来的马，牵回姜家宅铺栓好，又已经回到秦家，关好宅铺门了。 只他没出声，而是站一边，装隐形人。 姜大郎瞥他一眼：“二郎，坐下吃饭吧。” “诶！”小姜二郎应着，对姜大郎咧嘴一笑：“欢迎大哥回家。” 怕大哥是真，可欢迎大哥回家也是真心的。 姜大郎：“……” 他离家四个多月，便宜弟弟的傻气又冒出来了。 不过，倒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番纯粹的兄弟情，比他上辈子的该活剐的弟弟们好多了！ “快吃饭。大郎，专门给你涮的羊肉，熟了，快吃，多吃点，羊肉补身子呢。”秦奶奶特地让许大娘切了五盘羊肉端来，要让姜大郎吃个够：“大郎，你多吃点，我们冬至时已经吃过一回羊肉。” “好。”姜大郎笑，拿起筷子，吃着涮羊肉……他吃得都没秦爷爷秦奶奶涮得快。 秦小米酸了：“爷爷奶奶，你们也吃啊。且大郎不适合吃太多羊肉，对伤口不好。” “啊？大郎，你身上的伤口好了没？没好就别吃了！”秦奶奶急了，又说秦小米：“你咋不早说？” “……”秦小米见秦奶奶真急了，道：“奶奶，算算日子，他的伤口应该好了，吃一顿羊肉，反而比较好，新鲜的大伤口，才要忌口。” 秦奶奶瞪她：“那你说啥不适合吃太多羊肉？” 姜大郎见不得秦奶奶说秦小米，忙道：“秦奶奶，小米提醒的是，我刚冒雪回来，确实不适合吃太多羊肉，适量为好，免得诱发风寒高热。” 秦奶奶：“大郎说得是，那今天就少吃些羊肉，等过几天，再好好吃一顿羊肉涮锅子。” 秦小米酸得筷子都差点折断，奶奶，到底谁才是您老的亲孙？！ 小姜二郎默默低头吃饭……大哥可怕，小米姐更可怕啊！ 因着姜大郎回家了，秦爷爷秦奶奶特别高兴，又见姜大郎面带疲惫，催促家里人吃快些：“快点吃，好让大郎早些歇着。” 秦小米都不想吐槽自家爷奶了，只拿眼斜姜大郎……这货是狐狸精转世不成？咋把爷爷奶奶迷成这样？ 姜大郎也确实累了，吃完饭后，没有多待，是起身回姜家宅铺，快速地洗了澡后，回屋子睡觉。 秦小米则是被秦爷爷秦奶奶教育：“对大郎好点，不许故意针对大郎，大郎好不容易回家呢。” 足足念叨了小半个时辰，秦小米都惊了，看向秦爷爷：“奶奶就算了，没想到爷爷您也这么能说。” 又举手，道：“我服了，我听您二老的，一定让姜大郎过个好年，绝不故意针对他，毕竟大过年的。” 秦奶奶都想掐她了：“叫大郎哥，再这么没大没小，奶奶真要生气了。” “是，我错了，我改。”秦小米一通保证，才被秦爷爷秦奶奶放走，回屋……看画本子。 画本子是她提供思路，小白执笔写的，叫《现世报一二传》。 书名还算规矩，但内容是狂奔野马。 有一传是渣男刚中个秀才就膨胀，要休糟糠妻，结果与妻子互换身子，被他以为的好亲人们各种打了又打的故事。 那是男人看了想灭小白九族，女人看了想给小白上香，相当之吸引人。 秦小米看到深夜，才睡下。 睡得迷迷糊糊间，突听一阵轻响…… 秦小米一凛，这是，进贼了？ 686.第686章 演技巅峰 第686章 演技巅峰 秦小米立刻推醒朱一青，把枕头边的盒子打开，拿出里头的毒药、匕首、又背上弓箭，最后拿上她的大刀。 朱一青：“……”这是细作后代杀进家里来了？！ 秦小米交代她：“你先躲屋里，万一真是贼人，你就敲锣喊人。” 朱一青忙道：“情况不明，危险参半，还是小东家留屋里，奴婢出去看情况。” 要真是细作后代杀进来，她也能拖延一会儿，让小东家她们喊救兵。 秦小米摇头：“不用，我比你厉害。” 让你去了，我还怎么公报私仇？ 没错，秦小米已经猜出，外头那人九成九不是贼人，只因如今没有贼人能越过华总旗他们的防线，潜进秦家来。 外头的，大概率是熟人。 而她，正好可以试探一番，跟她同时被打晕的某人，到底是不是狗皇帝？ 如果是，那大家就一起下地府过个好年！ 秦小米悄声开门出屋，往厨房去…… 厨房内，有个人影正在翻着锅盆，明显是在找吃食。 秦小米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朝人影砸出一包毒药。 嘭！ 毒药包里还包着石块，落地就会炸开，人影愣了愣，立刻跳开，却遇上迎面砍来的大刀，人影急忙抄起木锅盖阻挡。 咔嚓！ 秦小米一刀劈开木锅盖，抽出匕首，朝着人影猛刺而去。 人影一个滚身，躲开匕首的突刺，喊着：“我是……” 嗖！ 大刀的劈砍破空声传来，人影的话被打断，只得抓起木凳阻挡后，狂奔出厨房。 “我是姜大郎，是来寻吃食的，不是歹人，你快住手！” 一声喊，秦爷爷秦奶奶、秦二婶、秦小姑都被惊醒了，纷纷开门出来看。 秦小米赶在他们出来前，拿出背后弓，发了一箭，再想发第二箭时，秦小姑的屋门开了。 怕伤到秦小姑，秦小米只能作罢，而姜大郎一个飞身，躲开利箭。 “大郎哥，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你偷偷来我家做啥？害得我以为是细作后代们杀进家里来了。”秦小米抢先开口，得了先机。 姜大郎愣住，心里五味杂陈……粟粟没信过他，她从来就没信过他，是一有机会就试探他！ “天爷啊！”秦奶奶惊呼一声，顾不上骂秦小米，直扑雪地上的姜大郎，颤抖着手，摸摸他的头，道：“摸摸头，吓不着，没事了没事了，大郎不怕啊。” 小米这死丫头，都把大郎给吓傻眼了！ 秦小米也正盯着姜大郎，见他一副吓愣的模样，心下暗道：难道真不是？ 狗皇帝可不会被个小刺杀吓得变脸色。 好一会儿后，姜大郎的目光才看向秦奶奶，呢喃般喊了一声：“秦奶奶……” “诶诶诶，秦奶奶在呢，不怕不怕，没事了。”秦奶奶心疼坏了，真是恨不得打秦小米一顿。 姜大郎似没听到般，又转头看向秦小米，呢喃一声：“小米……” 难过、声音颤、目光是受伤与不敢置信，堪称演技巅峰。 秦小米眯起眼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道：“抱歉。” 姜大郎听得心下一松，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 不仅过关了，还让粟粟又多信了他一些。 很好。 再多来几次，粟粟的怀疑就会渐消，信任就会增多，最后会彻底相信他就是大魏朝的姜大郎。 “没事儿，是我不该半夜偷偷过来。”姜大郎说着，给她一个安抚的笑，瞧着就像一个包容妹子的好哥哥。 秦小米：“……” “快起来吧，地上都是积雪，很冷。”秦小米最终走过去，伸手跟秦奶奶一块扶起他。 秦爷爷一直没说话，只冷眼看着。 秦小米知道，爷爷是真生气了……只因雪亮，即使在厨房时看不清人影是谁，可姜大郎跑到雪地时，她再放那一箭，就有故意的嫌疑。 可在厨房时，姜大郎的一招一式皆没有狗皇帝的痕迹，她想着，要是放一箭，姜大郎危机之下，没准会露出让她熟悉的招式。 然而，依旧没有。 “爷爷，对不起，是我的错。”秦小米最终走到秦爷爷面前，给他老人家行礼赔罪。 秦爷爷沉默着。 姜大郎见不得粟粟挨骂挨罚，开口说情：“秦爷爷，是我不好，小米会这般激动，也是被匪贼屠村的事儿给吓到了，您老别骂她。” 秦爷爷想起匪贼屠村的事儿，想起孙女一个小姑娘为了给几家人挣条命，提刀杀匪贼的模样，心下揪疼，眼眶红了，深觉对不起孙女…… 最终，他歇了怒火，道：“快过年了，都好好的，敢再作妖，加倍惩罚！” “诶，多谢秦爷爷。”姜大郎很高兴，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 姜大郎很爱笑，开心时还都是露齿大笑，让人瞧着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 而狗皇帝从不会这样笑，狗皇帝的笑容，多是藏着阴翳。 想起上辈子的种种，想起狗皇帝的为人，秦小米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你个瞎子，你上辈子到底看上了狗皇帝什么？ 看上狗皇帝的脾气够变态？ 那你活该倒霉！ “多谢爷爷，我会安安分分的，让家里过个好年。”秦小米承诺。 秦爷爷这才转身回屋。 秦奶奶松了一口气，知道老头子是把今天这事儿翻篇了。 “秦奶奶，我饿了。”姜大郎怕秦奶奶又骂粟粟，开口转移话题。 秦奶奶听后，果然道：“等着，秦奶奶这就给你下面条去……别怕麻烦秦奶奶，下次饿了，别管是不是半夜，都来喊秦奶奶给你做饭吃。” 可别再偷摸翻厨房找吃的了，老婆子真受不了你们再来一回的。 “诶，多谢秦奶奶。”姜大郎笑。 秦二婶对秦小姑道：“你带小珠去睡吧，我去帮婆婆做饭。” “诶，有劳二嫂了。”秦小姑看一眼朱一青后，喊上保护她的朱三红，带姜小珠进屋继续睡觉。 朱一青接收到秦小姑的眼神示意，想着姜大郎肯定不会给小东家一刀，就先进屋了。 很快的，小院里，只剩下姜大郎跟秦小米。 姜大郎率先动起来，去捡地上的箭，递给秦小米：“小米，外头冷，你赶紧回屋睡觉吧。” 秦小米看看长箭，再看看他，沉默片刻，问：“你不怕我真宰了你？” 姜大郎一愣，又咧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摇头道：“不怕……” 他笑容收敛，眼神涌起痛色，说：“都是我们不好，要是我们顶门户的男人足够厉害，小米就不用出手。”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让她手上沾血，都是他心里的痛。 秦小米直视他的眼睛，眼皮一跳……这小子竟是真的在心疼她，或者说，是在心疼这具身体。 687.第687章 接人 第687章 接人 毕竟，姜大郎跟原身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从小就好。 “你，身上难受吗？”既然这次试探不出来，秦小米就不再多想，而是问了这一句。 姜大郎故意愣了愣，又嘶一声，开始抓挠脖子等处，点头道：“很痒，还疼，麻痒疼的……小米你给我下药了？” 秦小米拿出一包解药，朝他身上撒去：“忍一会儿，很快就好。” 厨房的那包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只是会让人皮肤极其难受，好给姜大郎制造出他中毒了的紧迫感，好逼他使出真本事来脱困。 可惜…… “大侄女，厨房的这包药是不是你的？解药呢，赶紧拿来，我们身上又痒又疼的！”秦二婶拿着那包毒药冲出来。 秦小米赶忙把解药递给秦二婶：“跟奶奶站一块，然后往你们身上撒就成。” “赶紧来哄哄你奶！”秦二婶一把拿过解药，跑回厨房，按照秦小米说的撒药。 又过了一会儿，婆媳俩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痒痛了。 秦奶奶气够呛，瞪秦小米：“我说怎么身上突然痒得不行，原来是你撒药了，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爹带着你学医！” 姜大郎过来说情：“秦奶奶，得亏小米打小学医，不然咱们哪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 来东北州的路上，你跟秦爷爷病倒时，是粟粟用医药知识去找范千户他们谈判，才给你们寻来治病的药，让你们老两口活了下来！ 这？ 秦奶奶想到小孙女一路以来的不容易，以及为家里做的贡献，终于消气。 又郑重叮嘱：“不好的药，不许再用，更不能在外头用，老百姓跟衙门都忌讳这个呢，一个不好，被坏心人告一状，就是个大祸，你记住了没？” 秦小米点头：“孙女记住了，奶奶放心，除非生死攸关，否则孙女不会用毒药。” 现代、大盛朝、大魏朝都很忌惮民间会用毒的人，忌惮到即使生病吃药也害怕大夫下药的地步。 所以医药这一行，不是谁都能做的。 所以匪贼屠村那晚，她家把所有毒药都推到匪贼头上。 而因着秦家立了大功，衙门就没深究，睁只眼闭只眼的给揭过去。 “秦奶奶，面好了吗？我饿得肚皮贴后背了。”姜大郎怕粟粟被骂，岔开话头。 秦奶奶忙道：“好了好了，赶紧进来，就在厨房吃，暖和。” “诶。”姜大郎应着，又看秦小米：“小米吃吗？” “不吃，困了，我要睡觉。”秦小米转身就走。 “小米。”姜大郎喊她，追了上去，等她疑惑回头看他时，认真的说：“小米，我不怕药，没有你的药，我们几家早死光了……你继续侍弄医药，想怎么侍弄就怎么侍弄。” 秦小米：“……” 不是，你说这些话啥意思？ 表达一番你对我宽容、不离不弃？ “大郎啊，大半夜的站雪地里聊天容易得风寒，你快去吃面吧。”秦小米说完，提步回屋。 刚关上屋门，又打了个激灵……不是，以姜大郎的脑回路，不会把她话里的嘲讽当做关心吧？！ 她悄悄来到窗户前，用窗户缝隙偷偷看一眼小院……嗯？人不在小院，去厨房吃面了。 …… 翌日，雪停，一大早，新大街这一片就出来很多人扫雪。 不过因着道路难走，几乎没人出摊，店铺倒是开门了。 新染料作坊没开工，进入冬月时，秦小米就跟女工们说了，下雪默认停工，雪停后的第一天也停工。 雪停第二天才需要来上工。 若是雪停了一天又下，那就继续停工。 虽说这很耽误活计，账面上可能会不好看，可东北州就是这样的，人皆要顺应天时而活，即使是朝廷也挑不出刺来。 姜大郎辰时就起来，为了不打扰粟粟睡懒觉，他在家里练了快一个时辰的武，接近巳时才去秦家宅铺。 “大郎睡好了？可有啥不舒坦的？可头疼鼻塞？”秦奶奶一打照面就问。 姜大郎笑道：“秦奶奶，我没事，没有不舒坦。” 秦奶奶：“那就好，那就好。可即使身体受得住，下回也莫要冒雪骑马回来了，危险呢。” 雪夜骑马赶路的事儿，他上辈子做多了，很有经验，不会让自己出事，但他还是应了一句：“诶，秦奶奶放心。” 秦奶奶高兴了，招呼他：“快坐，等会儿人齐了就吃早饭。” “诶。”姜大郎也没闲着，去帮秦家干活，挑水劈柴，干得相当卖力，秦爷爷秦奶奶看了，越发喜欢他，越发觉得自家孙女眼瞎，这么好的小伙子都看不上，她还想找个啥样的夫君？！ 因此，等吃早饭时，秦爷爷秦奶奶又指挥秦小米：“给大郎夹菜，夹那紫苏腌杏子，大郎还没吃过呢。” 秦小米不想夹，他又不是手断了，他自己不会夹吗？ 可秦爷爷秦奶奶盯着她，大有她不照做就盯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秦小米没办法，夹了两颗紫苏腌杏子给姜大郎：“吃吧，但这玩意它不配面条，配粥。” 姜大郎回家，奶奶是下了血本，早饭都吃羊汤面条的。 姜大郎高兴的道：“都挺配的，我不挑食。” 秦奶奶喜得忙说：“咱大郎说得对，都配都配！” 秦小米：“……” 奶奶，您老的话里有话不要太明显。 “大郎啊，吃完早饭后，你是不是要启程去接我二叔他们了？”秦小米问。 姜大郎点头：“嗯，要去接。” 秦小米高兴了，又给他夹了两颗紫苏腌杏子：“那快些吃，吃完好去接我二叔。” 奶奶，接您老二儿子呢，您老拦不了了吧？ 果然，秦奶奶虽然舍不得姜大郎又奔波，却没阻拦，只去给他准备东西。 “油馅煎饼，拿火烤烤就能吃，你秦爷爷说，这油馅的煎饼能让人最快恢复体力。” “这几张羊皮你也带去，不仅能当被子使，还能当帐篷用……” “药，把这几袋药都带上……” 秦奶奶给姜大郎收拾了很多东西，一匹马根本拉不完。 最后是带上乔松果跟小姜二郎。 小姜二郎想哭，果然，大哥一回家就练他，是一天也不耽误的！ 秦奶奶担心小姜二郎，说：“雪天，冷，二郎年纪小，怕是受不住。” 不用等姜大郎发话，小姜二郎就懂事的道：“秦奶奶别担心，我打小练武，可厉害了，受得住的……我想跟大哥一块去接人。” 自己得识相，否则大哥会让他知道识相两个字怎么写？ 688.第688章 山民是巨富 第688章 山民是巨富 果然，他这话一说，大哥的脸色好多了。 呼，小姜二郎暗松一口气，又暗暗道，大哥可真难哄，是晚哄一步都不行的主儿。 姜大郎说：“秦奶奶放心，有将士们跟去，我们定能照顾好二郎，让他活蹦乱跳的回家。” 华总旗得知姜大郎回来了，是派人来请，一见到姜大郎就欢喜不已，听他说了一回匪寨山的事情后，更是越发佩服他。 得知他要去接秦二叔跟山民将士，是让小陶小旗带兵随他一同去接人。 秦奶奶听后，果然放心了：“即使有小陶小旗他们同去，你们路上也要注意些。二郎小，体力没小陶小旗他们好，二郎要是累了就得让他歇一歇。” “诶，秦奶奶放心。”姜大郎一一应下，又吃了几个热乎的肉包子后，拿上秦家准备的东西，带上乔松果、小姜二郎，去跟小陶小旗他们汇合。 “姜总旗！”小陶小旗他们早就在岗哨等着了，一见到姜大郎就欢喜的喊。 没错，姜大郎已经不是小旗，而是总旗了。 只因他做成了说服山民，建立山内防线的事儿！ 而姜大郎在匪寨山一箭射飞红羽小王爷的头罩，让小王爷露出红羽、策反匪贼、数次陷阵、联合山民建立山内防线等等军功，是彻底收服了小陶小旗他们。 所以不存在什么看新人不顺眼，给新人找茬使绊子的事儿，还觉得他现在只当一个总旗太屈才。 就他身上的军功，给个千户都使得！ “大郎！”华总旗也喊，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姜大郎身上冒着光。 被秦爷爷秦奶奶‘押着’来给姜大郎送行的秦小米：“……” 这货是狐狸精转世吧？ 一定是的吧！ “华叔、小陶哥。”姜大郎抱拳行礼。 秦奶奶则是让许大娘把一担子肉包挑给小陶小旗他们。 “白菜肉包子，快吃，吃了好启程去接我家老二。” 秦爷爷也说：“诸位将士快些吃吧，再晚包子就冷了。” 华总旗知道秦家二老都挺倔的，只得招呼将士们：“行礼道谢再吃！” “多谢秦老爷子、多谢秦五婆！”将士们行礼，谢完后，排队去领包子吃。 正吃着，关书吏过来了，给秦爷爷秦奶奶见礼后，对姜大郎道：“已经往县衙送信，放心着。” 说的是山民要来镇上的事儿。 之所以会给县衙送信，是为了过明路，以防出事儿，衙门要找秦姜两家的麻烦。 华总旗也知道这事儿，只因他们军营也给衙门送了信。 “有我们在，大家伙都放心着，即使出了事儿，也是梁将军跟都指挥使司扛着。” 联合山民组建山内防线、带山民出山，可都是他们准许的事儿。 既准许，就得担责，哪能什么都推给秦家跟大郎？！ “多谢。”秦爷爷给华总旗行了一个军中礼仪，很是感激。 华总旗无奈了：“老爷子，您老就是太多礼了。” 秦爷爷笑：“礼多人不怪。” “哈哈哈。”华总旗听得大笑，等小陶小旗他们吃完白菜肉包后，送他们出新大街。 临走前，姜大郎特意来到秦小米面前告别。 可见她裹得像个球，头上还戴着宽大厚实的羊皮帽，只露出一张小脸蛋，觉得她可爱极了，忍不住笑出来。 秦小米冷脸，即使秦爷爷秦奶奶在旁边，也忍不住给了一句问候语：“你有病吗？” “小米！”二老差点气死：“这是在外头，你有点礼貌。” 这丫头当众下大郎的脸面，岂不是要让同袍们笑话大郎！ 怎知，姜大郎一点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怀，还伸手，揪她帽子边边的羊毛，低头瞅着她说：“像只兔子。” 啪！ 秦小米抬手，拍掉他的爪子，冷冷盯着他，道：“赶紧启程吧，陪你站在寒风里多久了？” 拜托你懂点事儿，麻溜地滚，好让我们能回家！ 姜大郎：“好，我走了。” 言罢，还真的转身就走。 华总旗他们看得忧愁了……大郎摊上个这么凶的未婚妻，后半辈子怕是夫纲不振。 不过，秦小东家有钱！ 有钱，那凶点根本不算个事儿。 秦小米等他们走了几米后，立马转身回家。 秦爷爷秦奶奶跟华总旗、关书吏寒暄一会儿后，才回家，把她喊来，又说了一顿。 秦小米堪比例行公事，听得都没啥感觉了，但她很想问爷奶一句：我都表现得这么不喜欢姜大郎了，你们就没想过解除婚约？ 可她知道，这话一旦问出来，爷奶肯定要动大怒。 算了，快过年了，先让爷奶过个好年，等过完年再说解除婚约的事儿。 一场大雪过后，天色彻底放晴，女工们齐齐来上工。 而两天后，姜大郎他们成功接到秦二叔与山民将士们。 几十名穿着皮衣的山民将士一来到镇上就引起轰动。 “诶哟喂，这这这穿得可是熊皮？” “熊皮，确实是熊皮！” “虎皮，快看那妇人，穿的竟是虎皮！” “婆娘家家的，竟穿几百两银子一张的虎皮，她也配穿？！” “她家里男人死了不成？就算男人死了，公婆也还在吧？就算公婆死了，总还有族长族老吧，那族长族老咋不管管她？！” 嗖——！ 虎皮妇人突然朝人群射来一箭，把一群嚼舌根的人吓得叽哇乱叫：“军爷军爷，救命啊，虎皮婆娘杀人了！” 铛铛铛！ 铛铛铛！ “冷静，都冷静，这是帮咱们抵抗潜伏细作的山民兄弟，不会害咱们！华总旗跟关书吏都出告示说过了，你们不要怕不要乱！”吕三胖又敲锣大喊，很想跟关书吏提提涨俸禄的事儿。 那点子俸禄都不够他吃养嗓子药的。 最后，还是华总旗跟关书吏赶来，才稳住大家伙。 关书吏喊话：“穿虎皮的大姐是山内第八寨的寨主，在她们山寨，她最大！她男人也还在，就是山医阿鹤叔！” 关书吏一通解释，乡亲们越发惊了：“啥？一个女人当寨主？他们寨子里没男人？” 阿鹤叔：“……” 你们真是只捡自己想听的听啊。 关书吏又喊了三遍，才让乡民们知道，虎皮妇人的男人没死，还活着，就是站在虎皮妇人身边背着皮包的高瘦男人。 可乡亲们依旧议论纷纷：“她男人也太不顶用了，咋能让一个女人当家？他是不是有啥把柄在那妇人手里？” “或许是得了大病，时日无多了，孩子又小，所以不得不让女人当寨主。” 噼啪——！ 虎皮妇人举刀，劈了关书吏站着喊话的四方桌，双目圆瞪，扫视乡亲们，喊道：“我们山内有一半村寨都是女人当寨主，你们要是不服就上来，老娘跟你们过几招。赢了，老娘的寨主之位让给你坐，可要是输了，你们把脑袋留给老娘当战利品就成！” 689.第689章 阿兰婶子 第689章 阿兰婶子 “啊呀，她竟然会说咱们山外话！” “你个彪子，这时候还关注这个，赶紧跑啊，再不跑，真被她砍死可就没法过年了！” “啊啊啊，快跑快跑！” “她是正常妇人吗？不会是男扮女装吧？要不就是石女，真女人咋可能杀气这么重？！” “咋不可能，秦小东家就杀气重。” “诶呀，听说他们要住在镇上，咱们咋办啊？不会走在路上多看她一眼就被她砍一刀吧？！” 乡亲们一边往后跑，一边继续议论。 华总旗：“……” 你们是怂呢还是勇呢？ 怎么又怂又继续找死的？ 关书吏来不及心疼被劈坏的四方桌，登上高凳，铛铛铛，敲锣喊话：“所有人听好了！山民是官军二门在山内阻截细作的第一战力，是我们的同胞战友，自己人，要交好，谁敢嘴欠，说破坏团结的话，导致我军抗击细作的战力受损，轻则抄家斩首，重则灭族！！” 关书吏让吕三胖连喊九遍。 乡亲们听到后，吓得捂嘴掐手背，让自己冷静后，纷纷保证：“关书吏放心，我们一定跟山民兄弟们好好相处！” 关书吏面无表情：“不好好相处也成，去大牢里过年就是！” 秦二叔：“……” 老好人关书吏竟也当众下人面子，还放狠话了。 关书吏又指着虎皮妇人，道：“这位是山内第八寨寨主，山民联盟的首领之一，手底下管着三千六百多山民，寨子里还有一支百人的山医队伍，她男人阿鹤叔就是山医头领。” “她的寨主之位来自于战功，她是第八寨出名的女勇士，有勇有谋，杀虎灭虫，救了第八寨，所以被第八寨山民推举为寨主！” “她是靠本事说话的能人，你们要是不服，司吏坊可设擂台，你们可以上擂台挑战她，但不可乱嚼舌根，敢嚼舌根造谣者，官军二门必定严惩！” 言罢，又让吕胖三喊话，喊三遍。 吕胖三：“……” 涨俸禄，必须涨俸禄，否则不用等到年老，他就得哑掉！ 吕族长家的吕三爷立马带着吕家子弟喊话：“我吕家最钦佩有功者，绝不诋毁有功者！” 其他村子的乡亲一听，立马喊：“我们刘马村也最佩服有功之人，绝不诋毁造谣！” 周家村：“山民兄弟是姜大郎与秦二爷带出山的，我们周家跟秦姜两家最亲，会像护着秦姜两家一样护着山民！” 狗腿子，马屁精！ 其他乡亲暗暗骂着，却快速附和：“我们曹家屯也跟秦家最亲，绝不诋毁山民！” 一时间，四周都是这种附和声。 阿鹤叔：“……” 秦二弟没夸张啊，山外的乡亲们果然又怂又八卦又爱作。 秦二弟还说：“不过他们这样挺好的，没啥大的坏心眼，你们出去后，可以放心的跟他们相处。” 然而，阿鹤叔觉得，想要跟山外的乡亲相处得来，还得他媳妇把他们多打几顿。 山外瞧不起女人，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死板观点，不多打几顿是改不了的。 而这个观点改不了，就不可能真心尊重山民头领。 没有尊重就不可能处得来。 铛铛铛！ “肃静肃静！”吕胖三生不如死，声音嘶哑的喊。 等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后，关书吏道：“乡亲们让开，我们要带山民去安置！” “诶诶诶，关书吏请，山民兄弟们请！” 乡亲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却没散开，而是成了尾巴，一路跟在关书吏他们身后。 “诶哟，果然是去薛家库房，那薛家库房都快成客栈了，住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那个就是虎皮女首领的男人吧？真可怜，要一直跟在虎皮女首领身后，还瘦，一看就是没敢吃饱饭，上门女婿就是可怜呀。” 不论男女老少，所有乡亲们都在同情阿鹤叔。 阿鹤叔：“……” 我不是上门女婿，我们山内没有上门女婿一说，我是凭本事娶到阿兰的！ 薛行薛用两名管事等在薛家库房的入口，见他们来了，是迎上来，行礼道：“姜小哥、关书吏、华总旗、诸位山民兄弟们，屋子已经收拾好，请随我们来。” 两人领着一大群人，来到一排大屋子前。 屋门敞开着，里头的火灶床烧得暖烘烘的，热气从门口涌到外头来。 火灶床上还铺着一床床白面的厚被。 “就是这里，一个屋子住十人绰绰有余，首领们则是一人一间屋子。” “这一排的第一间屋子是厨房，里头米面粮油肉菜都有，山民兄弟们可以做饭吃。” “最后一间屋子是盥洗屋，分内外间，外间洗澡，里间出恭，每天卯时前，会有薛家下人去倒夜香。” 薛行管事细细说着，又把两名薛家小厮喊来：“他们是负责伺候诸位的，诸位有什么事，找他们帮忙便可。” 薛管事是按流程安置山民们。 不过这次安置得更尽心仔细，生怕一个不周到，惹山民生气，会坏了山内防线大业。 “瞧着屋子都很不错，多谢兄弟了！”虎皮妇人阿兰婶子代表山民出来说话，声音洪亮，很有穿透力。 又招呼一名山民将士，也是她的崽子：“蒙子，给谢礼！” 蒙子跑过来，解下背包，从里头拿出两张狼皮，递给薛行薛用：“两位管事，这是给你们的谢礼，请收下。” “狼皮，是狼皮，还一下子给两张！诶哟喂，以为山民是穷鬼，没想他们是巨富，一出手就是给狼皮！” “两张完好的野狼皮，少说能卖二百两银子！” 乡亲们羡慕嫉妒恨，想告诉那虎皮婆娘，你个败家娘们，咋给这么重的谢礼？他们俩是奴才，随便给一两银子打发就成。 但薛行薛用两位管事在本镇很有威严，即使有些人心里发酸，也不敢当众说出来。 “这？太贵重了，阿兰寨主还是收回去吧。且我们是帮官军二门办事，你们要谢也该谢关书吏跟华总旗。”薛行管事说。 阿兰婶子听后点头：“说得有理。” 又喊她的崽：“蒙子，继续给谢礼。” “诶。”蒙子又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两张狼皮，递给华总旗与关书吏：“谢礼，二位请收下。” 嘶！ 乡亲们倒抽一口气：“天爷，又是两张狼皮，他们到底打了多少头狼？他们到底有多少皮子？他们知不知道这些皮子很值钱，它们不是大白菜？！” 690.第690章 又遭殃的孔差役 第690章 又遭殃的孔差役 不少乡亲是捂心口，替山民们心疼，忍了忍，忍不住了，开口劝说：“虎妹子，这些皮子很值钱，你随便卖一张换来的银钱就足够给一百个人办谢礼了。” “赶紧把皮子收回去吧，等卖了皮子后再给谢礼也不迟！” 收回去，你赶紧给我们收回去，再这么拿出来炫耀，我们会被刺激疯！ 阿兰婶子的圆眼睛扫视他们，勾唇一笑，说出扎心话：“我们一直有跟山外做买卖，知道皮子的价钱。可秦姜薛黄关几家，还有西北军兄弟们真心待我们，我们自然得给几张狼皮做谢礼。皮子而已，我们多得是，给就给了！” 皮子而已，我们多得是，给就给了！ 这些字化做利箭，嗖嗖嗖地往乡亲们的心窝扎。 “诶哟，虎首领不愧是女中豪杰，我们佩服得很呢……我们山外有一道名菜，酸菜炖血肠，我家正好有酸菜，这就去给你们送几颗来，你们也尝尝这酸菜炖血肠！”一中年大叔立马跑回家拿酸菜。 众乡亲鄙夷。 啊呸，想要人家的狼皮做回礼也不大方一些，就送几颗便宜酸菜，连血肠都不舍得送一节，精死你算了！ “大妹子，大姐家有血肠，给你拿两节来做年礼，让你们做酸菜炖血肠吃！”一大娘喊着，侧重说了年礼二字，想着她这可是送年礼呢，按照规矩，虎婆娘必须得给回礼。 两节血肠换一张狼皮，天爷啊，她这一进一出就给家里赚了两座青砖大宅！ “虎头领，我家刚杀了年猪，给你拿条肉来，你做个酸菜白肉吃，这道菜比酸菜炖血肠更出名！” “虎头领，我家……” 乡亲们热情万分，纷纷跑回家拿东西来送，一时间，氛围很是融洽。 可是…… 阿鹤叔：“我媳妇不姓虎，她叫阿兰，阿兰啊。” 然而，没人理他，还是喊虎头领，实在是阿兰婶子的那身虎皮衣太过耀眼。 且大家伙也觉得，这么猛的一婆娘，不可能叫阿兰！ 薛家库房这边闹哄哄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山民安顿好。 正事办完，关书吏松了一口气，朝秦二叔走去，想给大舅子赔礼道歉一番。 毕竟大舅子没归家，他就跟舒姐儿定了亲，让大舅子没吃上定亲宴。 然而，他还没开口，阿兰婶子就带着其余三名寨主，对秦二叔道：“秦二兄弟，带路吧。” 关书吏皱眉：“带路？你们要去哪？可是去秦家？” 瞧这凶神恶煞的样，可不像是去秦家。 阿兰婶子也没瞒着，直接说了：“我们要去孔差役家。” 关书吏：“去他家做何？” 阿兰婶子：“去揍他啊。” 关书吏、华总旗、两位薛管事、围观乡亲们：“……”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点没觉得不妥吗？ 阿兰婶子还真没觉得不妥：“那孽畜欺负了我们山民姑娘，我们都到他家门口了，要是不去揍他一顿，岂不是要被山外人看轻？！” 没有，就冲你的彪悍与有钱，我们山外人绝对不敢看轻你们。 “那林老爹也是怂包，自己女儿被欺负也不知道当场打回去，还被孔孽畜的清白论给威胁得把茶留在孔家做妾，这山外迁徙进山的就是顾虑太多！” 阿兰婶子骂着林茶家，又骂林家寨等一些轻视女子的寨子。 山内，也不是所有寨子都尊重女人，有些寨子也跟山外一样，讲究礼教清白。 林家寨就是，所以林茶才受了这冤屈。 “原本我们是不想管的，可我们既然到了地方，那就必须去打一顿孔孽畜，否则就是给山神爷爷丢人！” “对，必须去揍孔孽畜一顿，不然山神爷爷会降罪，惩罚我们的懦弱！”说话的是一名女山医，很年轻，叫阿灵。 另一名女寨主对关书吏、华总旗行礼，温声道：“我们身为山民，就必须为我们山民姑娘报仇，还请二位不要阻拦。拦也没用，我们总能寻到机会，揍那畜生一顿。” 不是，你声音温柔似微风，怎么话语这么霸道？ “诸位请稍等片刻。”关书吏把华总旗拉去一边，商议片刻后，过来道：“西北军将士会带你们去，但你们要保证，不能出人命，不能针对孔差役家的其他人。”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找造孽的人算账。”阿兰婶子保证。 “成。”关书吏放心了，拽住秦二叔，不许他去：“咱们不好介入，让西北军跟山民去就成。” 他们要是跟去了，就有带人去行凶之嫌，会招来孔家村全体村民的怨恨，甚至是报复。 西北军去，也会被恨上，但孔家村人却不敢报复西北军和山民。 “小陶，带她们去孔差役家！”华总旗喊来小陶小旗。 “领命！”小陶小旗带着麾下将士过来，给阿兰婶子他们带路。 “诶哟，真要去找孔家算账啊，孔差役又要遭殃咯！”这种八卦，乡亲们是立刻跟上去看。 山民们来镇上是大事儿，四大里长都来迎接，孔里长也在人群里，他觉得丢脸至极，却没现身阻拦。 因着孔差役，孔家是没落了，孔里长恨不得山民们打死孔差役，好让这破事儿彻底过去！ 孔柔娘也跑出来看热闹，见状不敢回家了……她回去了，只会被她娘拉出来做箭靶子，她才不回去！ 孔家村离镇上不远，阿兰婶子他们很快就来到孔家村，寻到孔差役家门前。 孔差役家已经得到消息，孔差役媳妇是顶着大门，不让山民进来。 然而，没用。 阿兰婶子一个助跑登上围墙，翻身进入孔差役家院子…… “啊啊啊，杀进来了，野蛮山民杀进来了！”孔差役媳妇大叫。 “我爹，我爹就在右厢房，你们自己去找他报仇，别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孔差役的儿子喊着。 孔差役媳妇不敢置信：“儿啊，你你你咋能出卖你爹？” “呸，谁让他造孽？活该被人寻仇上门！”孔差役儿子喊，又指着右厢房：“就是右边的这间屋子，你们赶紧进去收拾他，收拾完了赶紧离开我家！” “一窝子孬种。”阿兰婶子很是看不起孔差役家，也很是不明白：“你们山外的衙门怎么会让这种人当差役？” 这话问得，不说小陶小旗，是所有乡亲都觉得丢脸至极……还能为啥，靠银子、靠关系砸来的职位呗。 古往今来都这样，我们能咋地？ “蒙子，跟娘撞门进去！”阿兰婶子喊她的崽，母子俩都是大力的，一起撞门。 砰砰砰，不到十下，轰一声，厢房门被撞开！ 屋内，火灶床上，孔差役嘴歪眼斜，惊恐的盯着他们，阿巴阿巴的叫唤着，不知是在求饶还是在求救。 可求什么都晚了。 早知如此，你丫的别造孽啊。 还是那句话，造了孽，就得还，谁也别想逃！ 691.第691章 生阉 第691章 生阉 “就是你这个狗东西欺负我们山民姑娘！”阿兰婶子几步来到火灶床前，一把将孔差役拽起。 砰，孔差役的身体砸在地上。 阿兰婶子脚步不停，拽着孔差役的手臂，往外拖去。 一直拖到孔差役家的大门外，才停下。 又抬手，啪啪啪啪，狠扇孔差役，连扇十几个巴掌，孔差役的牙齿都被扇飞好几颗。 “嘶，这也太狠了，我看着都觉得疼。”围观乡亲说着，又觉得：“虎头领还怪好的，知道咱们想看，特地把人拖出来打。” 感谢啊。 “蒙子，把他剃了！”阿兰婶子掐住孔差役的脸。 蒙子抽出匕首，唰唰剃头发，没多久就把孔差役剃成光头。 “这，这，割发等于砍脑袋，是大忌的事儿，你们太欺负人了！”孔差役媳妇忍不住了，哭喊道：“林茶的事儿，衙门已经判了，案子早就过去了，你们凭什么又上门打人？你们这是故意犯法，我家要上衙门告你们，让你们坐牢！” 呵，阿灵冷笑，走到孔差役媳妇面前，揪住她的头发，啪啪给她两巴掌：“有种你就去告，我们可不怕你们！” “我们凭什么上门打人？就凭孔孽畜还活着。” “你们山外人最看重姑娘清白，姑娘的身子被人摸一把都要把姑娘沉塘，所以魏律规定了，坏姑娘清白者，轻则阉割，重则阉完斩首。” “孔孽畜坏林茶清白，你家更是把她磋磨得一辈子都无法生育，这些罪责，按律都要砍头，可你们孔家死人了吗？一个都没死，你有什么脸面说这案子过去了？” “告诉你，孔孽畜不死，这案子就过不去，我们就随时能上门来打他！” 阿灵连珠炮般说着，说得有理有据。 围观乡亲们：“……” 这，说得对啊。 孔差役设计强夺林茶清白，按律要砍头，可他却活得好好的，也不怪人家山民打上门来。 谁家姑娘被这么欺负，谁不想上门砸了孽畜家？ 不过是顾虑太多，成本太高，所以不敢罢了。然后怨气发不出来，所以就把窝囊气都发到受害姑娘身上，发展出了所谓的私刑——沉塘。 但人家山民可没那么多的世俗顾虑，人想打你就打你！ 孔差役媳妇被怼得哑口无言，找不出话来回怼，更怕怼了后又要被打，只得呜呜哭：“衙门判了，我家受到惩罚了，你们不能不讲理……” “阿灵别靠她太近，她脑子有病，靠她太近，会被她的傻子想法传染。”蒙子过来把阿灵拉走，是多看一眼孔差役媳妇都觉得恶心。 阿灵心肠还是好的，对孔差役媳妇说了一句：“孔孽畜这种脏东西就该扔了，你不扔，还巴心巴肺的对个孽畜好，你真是没救了！” 言罢，不再管孔差役媳妇，来到孔差役身边。 阿兰婶子已经打完了。 蒙子是扛起孔差役，转身背对人后，他给孔差役塞了一枚黑药丸，而阿灵一个甩手，一种细小的飞虫就朝着孔差役身上飞去。 砰！ 蒙子把孔差役砸回火灶床上，转身出了孔家大门外，站在自家阿娘身边。 阿兰婶子喊话：“孔孽畜欺负我们山民姑娘的事儿，到此为止，我们山民不会再找孔差役的麻烦。不过，希望你们山外人有点种，姑娘要是被孽畜欺负了就去打杀了孽畜，别当怂包，别只敢找受害姑娘的麻烦！！” 啪啪啪啪，这话像巴掌，差点把在场乡亲们的脸给扇肿。 有乡亲不服气：“虎头领你这话是啥意思？我们可没有你说的那样，我们都有帮姑娘撑腰出头！” “呵，是吗？”阿兰婶子冷笑，朝着旁边的地上呸了一口口水，不再废话，提步离开。 而这呸的举动，比狂揍在场男人一顿还有杀伤力。 他们气疯了，却不敢惹阿兰婶子，生怕成为第二个孔差役。 小陶小旗摸摸鼻子，对他们道：“事情结束，都散了吧。” 言罢，招呼将士们，跟阿兰婶子她们离开。 孔差役被山民女头领上门狂打的事儿，很快传遍泰丰镇，有人觉得：“野蛮，衙门都结案了，那凶婆娘还上门报仇，孔差役家真该报官，让官府抓了这些野蛮人！” 也有人觉得大快人心：“该，就该这么报复这些坏姑娘清白的孽畜！不见点血，只会助长孽畜的气焰！” 而说这话的，几乎都是家里有女儿且心疼女儿的。 …… 秦二叔是等阿兰婶子她们回到库房地，细细问了她们一遍，又听了小陶小旗讲述一遍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一到家，就跟家里人说孔差役被暴打的事儿。 手舞足蹈，还一人分饰多角，讲得很是生动，秦小米、姜小珠、秦二婶、秦六婆听得相当得劲儿。 不过…… “就当众扇了孔差役十几个巴掌就完事了？”秦小米觉得：“那山民们也太雷声大雨点小了，气氛都烘托到这地步了，不得来个生阉？” 阿兰婶子他们还真的生阉了孔差役。 只是这个生阉比较隐蔽，且需要时间发酵……起码要五天后，才能出现端倪。 可一旦出现端倪，那就治不好了。 而阉孔差役的，正是那循着黑药丸的味道，飞到孔差役身上的小虫子。 “啥生阉？”秦二叔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差点气冒烟，怒瞪她：“秦小米，你说话有点把门的，不然告你奶去！” 他是读书人，大哥大嫂也是识字且脾气温和的，小妹更是温柔贤淑的，怎么她成了这副女霸王样？ 还是个会冒荤段子的不正经女霸王！ 秦二叔很忧愁，又悄悄瞅姜大郎，见这小子不仅没有不喜的模样，嘴角还带着笑意，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未婚夫是个死心塌地的，没嫌弃小侄女，有人娶，不会砸手里。 秦小米给他一个白眼，她都敢砍匪贼脑袋了，还怕说点生阉的事儿？ 不过，被奶奶知道，她肯定要挨骂，所以她停住话头，改问：“尤大夫、庞掌柜他们怎么没回来？” 不仅他俩没回来，是黄老五等黄家武师、徐三骏、姚大雁、肖木桐这些人都没回来。 也就是保护秦二叔的朱学末回来了。 姜大郎回她：“他们要押运药材出山，路上耽误了工夫，不过也快回来了，小米别担心。” “老二、大郎，羊汤好了，你们赶紧喝上两碗，暖暖身子。”秦奶奶来到前铺与后宅的小门处，朝这边喊着，又问：“小梁百户呢？他一切可好？是在山里还是已经回首府过年了？” 692.第692章 很刑的厚礼 第692章 很刑的厚礼 匪贼屠村一事儿，梁祉帮了家里很多，梁祉又是个脾气好的，所以秦奶奶很挂心他。 姜大郎道：“秦奶奶不用担心，梁祉一切都好，只是要留在山里统御全局，没法出山过年。” 梁祉是梁将军的嫡二子，只有他的身份才压得住瞿同知，让瞿同知不敢太明着为难朗千户等人。 “都好就好。”秦奶奶虽然觉得可惜，可清理细作窝点是国朝大事，梁祉留在山内帮忙，能得大军功，对小伙子以后有大帮助。 又问起小姜二郎：“睡了？” 姜大郎点头：“嗯，这一趟是累着了，已经回姜家宅铺休息。” “那就让他好好睡吧。不过等他醒后，记得等带他去找荀老看看，免得又累又吹寒风的，会害病。”秦奶奶交代。 姜大郎：“秦奶奶放心，我会带他去诊脉。” 秦二婶已经去厨房，提着两个食盒出来，将四碗羊肉汤、四个大馒头、一碗干炒酸菜摆到饭桌上，招呼秦二叔跟姜大郎：“快过来吃。” “诶哟，二庄媳妇就是贴心，还知道六堂婶饿了，那六堂婶就不客气了。”秦六婆冲向饭桌，伸手要端羊肉汤，被秦二婶用筷子一打，疼得急忙缩回手，怒道：“二庄媳妇，你这是不敬长辈，是不孝，要是在老家，得开祠堂罚你！” “要论不孝，要说罚的话，估摸着六堂婶积累的惩罚，得从这辈子罚到下辈子去。”秦二叔过来，端起羊肉汤，边吃边道：“六婶，侄儿最近有点闲，要不侄儿搭个台子，给我们几家的小辈们讲讲六堂婶骂老家叔爷长辈们的事迹，如何？” 秦六婆在老家时，那是连族里长辈家的大门都敢拿刀去砍的，要论不敬长辈，她在秦氏族里排第一！ “二庄你竟然怕媳妇，真丢人！”秦六婆损了秦二叔一句后，跑去后宅找秦奶奶告状。 秦奶奶自然不会怪二儿媳妇，不过却端了一碗羊肉汤给秦六婆吃。 秦六婆又美滋滋了。 前铺，姜大郎边吃边跟秦小米说：“小米，阿兰婶子他们明天会来家里拜访你。你别害怕，山民虽然彪悍，心肠却好，且最爱恨分明……” 秦小米瞅着他，很是一言难尽：“我都敢砍匪贼脑袋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她们？让她们来就是。” 姜大郎：“我就是担心小米会害怕。” 秦小米：“不要把我当小孩，更别把我当弱智。” 言罢，起身去存放药材的宅铺。 秦二叔看着姜大郎，恨铁不成钢：“真没用……嘶！” 秦二婶掐了他一把，瞪着他道：“废话别那么多，赶紧吃，羊汤凉了会有油块。” 大郎屡战屡败已经够可怜，你再骂，岂不是让大郎更难受？ 这难受积累多了，万一大郎打退堂鼓，那还有谁敢娶小侄女啊！ 姜大郎确实有些难受，却没气馁，反而越挫越勇……不论是打是骂，鲜活的粟粟才是最珍贵的。 他最恐惧的是粟粟无视他，无视所有人事物。 姜大郎咬了自己的舌尖一把，把自己从上辈子的痛苦里解救出来，又回想一番这一世粟粟对他的冷嘲热讽后，是笑了起来。 秦二叔秦二婶：“……” 这小子不会被小米折腾得神经失常了吧？ 秦二叔又忧愁了……算了，虽然大概率会被骂，但他必须找个时间跟小米侄女好好谈谈，让她别太折磨大郎，偶尔得给点好脸色。 很快的，秦姜徐乔几家人就知道山民们明天要来家里拜访的事儿，是如临大敌。 几家人都来了秦家，看着秦爷爷秦奶奶问：“咱们该咋办？能不能推了？要不找关书吏、华总旗、庾副使他们来坐镇？” 秦小米无奈了，把对姜大郎说的话，对几家人说了一遍，几家人才稍微平静几分，却还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秦爷爷秦奶奶。 秦爷爷道：“不用担心，山民们是来交好的，且山民们的行事，你们也看到了，只要不欺负他们，他们就不会对你拔刀。” 姜大郎又把山民在山内助力将士的事迹，一一说了，这才让几家人放下一半担忧。 余下一半，得真正跟山民们相处过后，才能彻底放下。 秦存泉又说：“还是得请关书吏、华总旗来镇场子……有军官二门的人在，对咱们双方都能有个保障。” “成。”这一点，所有人都同意。 几家人又商议了明天宴请的菜式。 “山民有啥忌口的？要不要弄个烤肉啥的？听说山民多是以烤来烹饪食物。” 秦二叔否决了：“不必迁就山民的口味，他们好不容易出个山，给他们换换山外的口味吧。” 秦小米想到一个段子：北方人吃了一辈子饺子，好不容易去一回南方，结果南方朋友也请他们吃饺子，简直是逼人掀桌！ 秦小米立马道：“二叔说得对，咱们就用山外的好菜宴请他们。” 秦爷爷：“成。咱们几家人一块参谋参谋，定下菜单后，我好去老宋家食铺订席面。” “诶。”几家人是一人说一道菜，秦爷爷把菜单修修改改，最终拟定了九菜一汤，外加两种糕点。 “五叔，我去老宋家食铺就成，天冷，您老别跑了。”秦二勇接过菜单，没拿银子就跑了。 秦二勇媳妇道：“五叔，这顿就由我们夫妻请。” 这？ “成，那我们几家就吃你们两口子的一顿席面。”秦爷爷没推辞，很快就应下了。 秦二勇媳妇很是高兴。 订完席面后，几家人又帮忙打扫秦姜两家宅铺，又跑去吕家客栈，说了借桌椅的事儿。 吕丰收立刻答应了。 乡下宴客都是互相借桌椅，小事一桩，除非两家有仇，才不借。 秦姜徐乔几家忙活到天快黑，才算安排妥当。 翌日巳时，阿兰婶子他们拉着一车厚礼登门了。 几家人是到半街处的岗哨口迎接。 “你就是秦小东家？”阿兰婶子上下打量着秦小米，猛然抽刀，砍向秦小米。 秦小米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让朱一青把她的大刀带来了，是伸手抽刀回击。 铛！ 巨力相击，秦小米被击退几步。 阿兰婶子却没有失望，反而很高兴：“不错，果然身有神力！” 她是山内有名的大力士，几乎没人能接住她挥砍时的重击，可这山外的小丫头接住了。 秦小米：“哪里哪里，是晚辈输了。” 心里是暗暗吐槽，咋突然武侠剧了？ 秦六婆惊得瞪大眼睛：“……” 不是，这嚣张丫头咋谦虚起来了？莫不是昨晚受寒生病烧坏了脑子？ 693.第693章 很刑的厚礼【2】 第693章 很刑的厚礼【2】 阿兰婶子微微一顿，又哈哈笑起来，对秦小米说：“秦小东家无须温柔，我们之所以佩服你，是听了你力抗悍匪、细作与死士的事儿，我们佩服有本事的姑娘，所以特地来较好。” 秦六婆拿眼睛斜秦小米：“听见没，你还是恢复正常吧，别装了。” 呵呵，秦小米看向她，温柔的道：“六婆，扣分红。” “啥玩意，这都要扣分红，你不讲理！”秦六婆气得跳起来，一副要撒泼打滚的架势。 秦英急忙拽住她说：“娘，别吵，当着客人的面吵，加倍扣分红的。” 秦奶奶忙道：“乡下婆子不懂礼数，让阿兰寨主见笑了。” “哈哈哈，这算个啥？我们山内的婆子也经常吵吵，还打架，有时还发展成两个寨子打架。” 秦小米笑了：“巧了，我们山外也有村子打群架。” 小白今日也来长见识，听罢点头附和：“嗯嗯，尤其是在南方，有时候不止村与村打群架，是姓与姓之间也会打群架，一个姓有好几个村子的，那就是上万人的群架，隆哥说那场面堪比打仗。” 别说异姓打架了，是方言不同的群体也会打群架。 蒙子惊了：“你们南方人竟然这么凶悍？” 听说山外的南方人都斯斯文文的，没成想，竟会打群架。 小白点头：“打得可厉害了，尤其是抢水的时候，抢海域的时候。” 隆哥老家靠海吃海，为了争夺海域打捞权，那真是年年都要打群架。 隆哥这两三年都在北方，已经三年没打群架了，隆哥还挺怀念。 蒙子、阿灵、阿鹤叔、阿兰婶子等人叹道：“山外的世界果然新奇。” 因着群架话题，气氛很是乐融融，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会有坏人冒出来。 “哼，那是你们山外人贪婪，要是你们懂得退让一步，怎么可能会打群架？” 四周一静，大家伙的目光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是个年轻男人，估摸就二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黝黑，五官硬朗还有点俊，可因着怨气在身，破坏了面相。 “小白。”秦小米喊。 “来了。”小白躬身，猛然朝着黝黑男冲去。 黝黑男见状轻蔑一笑，他打不过姜大郎，还打不过这个小白脸吗？ 这回，他定要把这小白脸摔成肉泥，一雪前耻！ 他朝着小白迎击而去。 怎知，小白很是灵活，几个闪身，绕到他的后背，直接抱住他的腿，似拔山一般…… 砰！ 将黝黑男掀翻在地。 又抽出匕首，抵在黝黑男的脖子上，咧嘴一笑：“你输了。” 黝黑男愣住，实在想不到，这小白脸竟身负巨力，又不服气的喊：“再来！” 砰，阿灵踹了他一脚：“来什么来，输了就是输了，要是耍赖，咱们的婚约就作罢。我阿灵的男人，不能是输了不敢认的懦夫！” 他俩竟是未婚夫妻？ 看站位，还以为阿灵和蒙子是一对呢。 黝黑男似乎很钟意阿灵，所以很听她的，怒瞪小白：“我输了，还不起开！” 小白：“好的。但是兄台，多气伤肝，肝不会就会短命，要心平气和一点，别总是动气。” “你！”黝黑男不傻，听懂了这话，气死不轻：“山外人就是阴险！” “你被我们山外人坑骗过？”秦小米问他，又说：“那你也太不聪明了。” 黝黑男又气得半死，指着秦小米：“我要挑战你！” “不可……”关书吏急忙阻拦，想要劝说黝黑男。 不过，不用，秦小米有嘴，她会自己骂：“你挑战个嘚，你连我的小弟都打不过，你还想挑战我？我刚才接阿兰婶子那招你没瞧见？瞧见了就应该知道我的实力。” 姜大郎见状，知道粟粟是烦了阿黑，不想再跟阿黑废话，是出来道：“阿黑，小米是我未婚妻，按照规矩，你若是想挑战她，就得先打败我。” 呃，这？ 阿黑排斥山外人，生怕山外人进了山内，会鼓动山内人搬去山外，那他们山内的基业就完了。 因此他摆了擂台，挑战进山的将士们，还说要是他连赢三场，进山的将士们就得滚出去！ 可惜，他是一场也没赢。 一共打了十场，最后一场他还问阿灵要了药，是用药都没能打败姜大郎。 姜大郎都成他阴影了，好在姜大郎已经定亲，没看上阿灵，不然他真怕崇拜强者的未婚妻会被这山外小子拐跑了。 得亏他是在心里暗戳戳的想，要是敢说出来，他怕是要被阿灵下毒折磨几年！ 阿灵是佩服强者，可她佩服的是能挣脱束缚的女强者，是如她姨母阿兰婶子一样的人。 “华总旗，我们能过岗哨了吗？”阿黑的阿爷开口问。 华总旗：“大寨主，请。” 秦爷爷也忙道：“诸位山内的同胞，快请进。” “嗯。”大寨主点头，吩咐阿黑：“去拉车。” 他们带了一车礼物来。 “是阿爷。”阿黑只能去拉车，眼睛还盯着阿灵，就怕阿灵被山外的小白脸骗了去。 第三寨主见大寨主竟没有当场甩脸子走人，心下唾弃大寨主：越来越没用了，年轻那会儿，这老东西可是让山货烂在家里也不拿出山外卖的。 秦小米暗暗观察他们，已经猜测出，这批出来的四位寨主里，起码有两位男寨主是对山外人有意见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只是想跟山民做药材生意，再置换一下山内的一些独有的厉害医术。 所以能处处，不能处就拉到。 “到了，这就是我们在镇上的家。”秦爷爷笑，请他们进家门。 阿鹤叔看着秦家的大宅铺，夸道：“这铺子比县里的大多了。” “你去过县里？”秦爷爷立马捡话。 阿鹤叔笑着点头：“嗯，去卖过药材、皮子等山货。” 至今，他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山外县城时的震撼。 地上全都铺着青砖或者石板，踩上去，干干净净的，一点泥泞也无。 遇见的人也都是干干净净的，穿得衣服还好看，摸上去，轻轻柔柔的。 就是药铺的人脾气很坏，明明很想要他们的货，又贬低他们的货，还拿他们山民没有户籍来说事，还说要保管抓他们！ 那时他才十岁，差点被吓哭。 好在他阿爷是个经过事儿的，给那药铺让了利，那药铺是用三成价钱买了他们的药材跟皮子。 之后就是连续卖给那药铺几十年，价钱才涨到了五成，但依旧是折半价，他们山民亏死了！ 阿鹤叔夫妻这次出山，就是想靠着西北军的势，寻个新买家，卖山内的药材等山货。 哦，对了，那缺德带冒烟的药铺就是长济药行开的。 694.第694章 很刑的厚礼【3】 第694章 很刑的厚礼【3】 另一名女寨主也夸：“不仅铺子大，地面也干净，全都铺着砖。” 建新大街，有造势的目的，因此薛东家是下了本钱的，是整条新大街，以及新大街的方圆百米内、包括通往新大街的大道，全都铺着青砖。 光是这些青砖，都能建不少座青砖大宅。 “这是第十寨的寨主，你喊她温婶子就成，她们温家寨祖上也是外头迁进山内的。”阿兰婶子给秦小米做介绍。 “温婶子好。”秦小米精乖精乖的，是喊温婶子，好拉进关系。 温婶子如她的姓氏一般，言行举止都是温温和和的，但秦小米可不敢看轻她。 能压住一整个寨子的头领，能是温和好欺之辈？ “乖。”温婶子笑，指着后头的一辆车道：“不论山内山外，上门做客，皆要给上门礼。这是我们给秦家的上门礼，只是些山内的寻常物件，还望秦家莫要嫌弃。” “山内多宝，怎会嫌弃。”秦小米客气着，可当遮挡车子的草席被掀开后，她呆了。 啥玩意，你们还真的送宝啊！ 廉价的草席下是一张黄白虎皮、虎皮旁边是黑色熊皮、白斑点点的鹿皮。 掀开虎皮、熊皮、鹿皮后，是虎骨、熊掌、鹿茸！ 秦小米的现代基因被唤醒，本能的后退几步：“这，这些礼物也……” 太刑了！ 要是在现代，坐牢都是妄想，得直接下地府！ 温婶子见状，以为她是被骨架吓到了，是宽慰她：“秦小东家莫怕，这些畜生都死了，伤不了人了。” 秦小米：“……” 我是怕它们伤人吗？ 我是怕被判刑啊！ 好在，这里是古代，合法，不用怕。 “让婶子见笑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家不能收。”秦小米道。 阿兰婶子皱眉，一锤定音：“收，这么点常见礼物都不敢收，岂不是堕了你女英雄的威名？！” 阿黑又嘴欠了，冷笑道：“什么女英雄？不过个连点礼物都不敢收的半大丫头，阿兰婶子，你们趁早放弃吧，没得以后被个没胆的人拖累！” 秦小米看向他，冷声吩咐：“搬礼物啊，上门礼一般都是客人提进门来，可不兴让主人家去提，否则会被人说眼皮子浅。” 阿黑本来都想搬礼物的，可听到这话，他不想搬了。 可阿灵喊他：“赶紧搬，咱们不怕吹寒风，可秦家阿婆她们年纪大了，吹不得下雪后的寒风。” “诶，我这就搬。”阿黑立马搬礼物，把皮子、骨架等物搬到秦家宅铺内。 又搬放在底下的礼物。 是大箱子套着小箱子。 阿兰婶子每打开一个小箱子，秦小米就暗道一声，真刑！ “熊胆、蛇胆、牛黄、还有野山参……” “太贵重了，我家是庄户人家，真收不了这些厚礼。”秦爷爷秦奶奶惊得心脏怦怦跳：“家里藏着这些贵重东西，会招来恶贼杀人夺宝，还请几位寨主把礼物带回去。” 阿黑的阿爷大寨主发话了：“山内的规矩，送礼被退回是不再来往的意思。” 温婶子、阿兰婶子点头附和：“大寨主说得对。” 她们不退让，就是要看看秦小米怎么解决礼物的事儿？ 要是连这点小事儿也没法妥善解决，那她们真要怀疑，是不是选错合作伙伴了？ 秦小米道：“礼物我们收下，但我们会把大部分礼物卖掉换钱，用所得银两购置物资，作为回礼，让你们带回山内去。” “成，我们等着你的回礼！”阿兰婶子很满意，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好喝，不仅红彤彤的，还带甜味。” 秦小米笑道：“这是用茶叶与数种干果煮出的果茶，能解表邪、下内火。隆冬，内火上浮，再吹寒风，就极容易生病。” 阿灵瞅她：“听说，你极其擅医？” 秦小米摇头：“那是谣言，我家真正擅医的是我过世的爹，以及荀老头。” 她喊了一声荀老头……大冷天的，她只想猫冬，要比拼医术，找荀老头去！ 荀老头立马上前，对阿灵拱手道：“这位女山医好，老夫是小东家买的下人，亦是秦家，不，是整个东北州，最擅医术者。” 在场众人都惊了。 不是，你这老头也太狂妄了，竟说得出这种话来？ 什么狂妄？ 荀老还觉得自己谦虚了。 他还想说自己是全天下最擅医者。 “不信，咱们可以比试一二。” 挑衅，绝对的挑衅！ 阿灵被气得不轻，立马迎战：“好，咱们就这去比试一番，看看谁擅医？！” “请。”荀老头提步离开秦家宅铺，往装有药材的薛家宅铺行去。 啊这？ 秦爷爷秦奶奶、关书吏都懵了，忙起身来拦：“女山医息怒，荀老开玩笑的。” 秦小米道：“爷爷奶奶，让他们比一场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秦爷爷秦奶奶瞪她：“说得啥话，比拼医术就得动药，万一伤了人，得了怪病，那还怎么过个好年！” 快过年，求你放过爷爷奶奶吧，我们老了，真顶不住这起起伏伏的。 温婶子柔声道：“秦家阿叔、秦家阿婶，莫要担心，阿灵有分寸，要是伤了荀老，也能很快把他治好，不会有事儿。” 又说：“要是荀老伤了阿灵，我们山民不追究，那都是阿灵自找的。” 关书吏谨慎人，建议：“那双方签个免责书吧。” 免得有个意外，山内跟山外要打群架。 “成！”阿兰婶子拍板。 阿黑有点担心阿灵，悄悄拉她去屋外一隅，问她：“灵，你可有把握对付那老头？” 又骂秦小米：“秦家女娃不愧是姜大郎的未婚妻，跟姜大郎一样阴险，知道自己医术不如你，所以把医术更好的老医者推出来。” 诶，你错了，秦小米不是阴险，更不是医术不行，她只是懒而已。 毕竟比拼医术是要动手的，她懒得是一点手也不想动。 “灵你放心，要是你有个好歹，我一定带人打出山外来。” “……”阿灵都想掐自己人中了，她到底是中了什么蛊，怎么会选他做自己男人？ 算了，毕竟是自己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人，她给出几分耐心，解释道：“你不用担心，秦家也是想要交好我们的，所以下手肯定会有分寸。” “你也记住，咱们是来交好秦家的，要真诚礼貌的待人，别像对待野兽似的喊打喊杀。” “你是要继你阿爷的位置做大寨主的，当大寨主，不能太没脑子。” 这也是大寨主看中她做孙媳妇的原因，因为她脑子好！ 695.第695章 都怕未来媳妇 第695章 都怕未来媳妇 “灵你说得对，我不能给阿爷丢脸。”阿黑听进去了，但他依旧不服：“可姜大郎那未婚妻太可恶了。” 姜大郎也可恶，讨厌这对未婚夫妻！ 这里是秦家宅铺门外，阿灵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又说了一句：“记住出山前咱们说的事儿。” 阿黑一直记着出山前开会定下的事儿，此刻回想一遍，最终道：“成，我摁着自己的脾气，绝不主动打他们，但我要陪你去比试医术。万一那老头使阴招，我也能及时救你。” 有阿黑在，阿灵确实能更放心，就同意了：“成。” “灵你真好！”阿黑美滋滋，整个都有点飘。 偷看的姜小珠：“……” 咦，傻大个！ 她跑回去找秦小米，跟她嚼耳根。 没一会儿，阿灵跟阿黑也进来了。 阿黑很嚣张的伸手，问关书吏：“那啥书拿来，我们摁手印！” 关书吏把免责书与印泥递给他：“请。” 阿黑拿过免责书，递给阿灵。 阿灵接过，摁了手印，又把免责书与印泥递给秦小米，笑道：“秦小东家请。” “成，我就替荀老头摁手印。”秦小米摁了手印，把免责书给关书吏保管。 “肖老嬷嬷、一青，你们带阿灵山医去咱们放药材的宅铺，让她跟荀老在那里比试。”秦小米道。 阿灵却道：“不如秦小东家送我们过去。” 秦小米看她一眼，答应了：“成，走吧。” 言罢提步走人。 姜大郎放心不下她，急忙跟上。 关书吏作为衙门的裁判，自然是同去。 放药材的薛家宅铺在岗哨前头，大家伙是出了岗哨后，再走数米就到了。 “女山医，你们快着些，老夫等得都快冻僵了。”荀老头夸张的说，转身往宅铺去。 阴险的糟老头！ 阿黑心里骂了一句后，护着灵，跟在秦小米身后进了宅铺。 到了通往后宅的小门时，阿灵的手突然一动，一条斑蛇闪电般飞向秦小米。 “小米！”姜大郎急忙冲过去，要救秦小米。 秦小米手一动，瞬间捏住飞来毒蛇的蛇头，咔一声，把毒蛇的毒牙磕在门框上。 滋滋滋~ 毒液喷在门框边，无人受伤。 “这么好的毒液，真浪费。”秦小米说了一句后，手臂一甩，啪嗒一声，把毒蛇摔地上，再抬脚…… 砰！ 重重踩在蛇头上。 嘭，蛇头成了肉泥。 “你……”阿黑震惊了，这山外的女娃子竟然不怕毒蛇，还能在瞬间精准的擒住毒蛇，这身手，这胆量，果然不一般。 又很心疼，这条蛇是阿灵养了五年的，为了让它不冬眠，一路上还把它装进皮袋里，贴身放置，用体温来让它保持灵活……竟就这么被这山外女娃子给踩死了。 但他没法臭骂这山外女娃，毕竟是阿灵先偷袭她……他是讨厌山外人，但他讲道理。 “秦小东家好身手，阿灵佩服！”阿灵朝着秦小米行了一礼，又道：“抱歉，是我的不是，可既然要合作，我们总得试试秦小东家的身手与胆量。实在是山外女子大多无能，我们很担心秦小东家的威名是谣传。” “小米，你离门口远些，免得沾上毒液。”姜大郎把她拽到一边，让她坐下，用带着手套的手，把她踩蛇头的羊皮靴脱下：“靴底怕是沾了蛇毒，不能穿了。” 秦小米也怕鞋底有毒，走动间会把毒液带得到处都是，所以没挣扎，等姜大郎把靴子脱下后，又冷声道：“这些常识我都懂，以后别整这套，否则我不会再这么配合你，听清楚了吗？” 啧，小东家对上姜家大郎，多少有点病，荀老暗暗吐槽。 但他们好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因姜大郎竟是点头：“嗯，我听清楚了，小米别生气。” 阿黑：“……” 惊呆了，在他们山内威名赫赫的姜大郎竟被个半大姑娘当众下脸面，而姜大郎还不敢生气！ 原来，姜大郎跟他一样怕未来媳妇啊。 这一刻，阿黑有点看姜大郎顺眼了。 关书吏觉得新奇，暗道：现在的少年未婚夫妻都是这样相处的吗？倒是有些可爱。 阿灵是越发满意秦小米，见秦小米一直没搭理她，再次开口：“能跟秦小东家合作，是我们的幸运。” 秦小米呵呵，抬眸瞅她。 阿灵：“……” 嘶，这妹子，脾气可真大，眼神也很有威势，盯得她脖子冒凉气。 阿灵笑：“妹子，对不住，用毒蛇偷袭你，是阿姐的不是。阿姐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下次……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你也给阿姐扔个毒物？” 秦小米：“呵，没看出来，你挺能屈能伸。” 阿灵听懂了，笑得越发讨好：“那可不，我回山后就要嫁到第一寨去，做大寨主家的人，不能屈能伸点，咋调解山内各寨的矛盾？” 又说：“阿姐真的知道错了，妹子别生气。” 又喊姜大郎：“姜总旗帮忙说说情。” 姜大郎面如寒霜：“你用剧毒之蛇偷袭小米，身为她的未婚夫，我不拔刀砍你，把你们赶走，已经是我顾全大局。” 你还想让我替你说情？ 要是在大盛，朕早就派兵把你们山寨给屠了！ 阿黑怒道：“姓姜的，不许吼我家阿灵，你要是有气，咱俩就出去打一场！” 姜大郎冷笑：“你打得过我吗？” 你你你，阿黑气死！ “不是要比试医术吗？赶紧进去吧，别磨叽了。”秦小米发话了。 这个阿灵应该是山内新一辈的话事人，所以阿兰婶子才把她带出来，她不可能为了一点试探的小事儿就跟阿灵交恶。 阿灵心下一松，笑道：“妹子不愧是女英雄，果然大气，阿姐谢了！” 言罢，穿过小门，进了后宅的小院，跟荀老头商量着怎么比试。 秦小米也想见识一番山内的医术，所以一直在厢房内，从窗户缝，看阿灵跟荀老比拼医术。 关书吏他们也一样，皆是躲在厢房内，从窗户缝看比试情况。 为啥要这么鬼祟的看？ 因为他俩比的是毒啊，不躲屋里看，你是想被毒出个好歹来？ 比了半个时辰。 最终，阿灵认输了：“我输了。” 再不认输，她就要被老头毒成猪头了！ 糟老头子的毒药很生猛，把她毒得脑子发胀发麻的，她用了山内带出来的解药，可惜效果不大。 她要是再硬撑，再让脑子发胀下去的话，怕是会胀得七窍流血。 “比拼结束，秦家荀老赢！！”关书吏忙喊，也怕了他俩了……真是太不要命了，虽说用的毒药都不是见血封喉的，却也是毒药啊。 696.第696章 四拾伍入他俩算平手 第696章 四拾伍入他俩算平手 女山医被毒成猪头，荀老被毒得脸上全是红疹，还有小虫子在荀老身上爬来爬去，看得他直犯恶心。 “秦侄女，院子里可要撒些解药？咱们要多久才能出去？！”关书吏扬声问。 秦小米回：“要撒解药，还要泼水把空中漂浮的毒药粉末给泼下来……起码要一刻钟后，咱们才能出去！” 又喊肖白英：“白英，去拿解药来解毒！” “是。”后宅的后门外，肖白英领命离开，半刻钟后，带着肖沙参等医女拿着解药来了。 哗啦，先往院里泼水，把漂浮的毒药粉末带到地上后，再撒解药粉…… 两刻钟后，关书吏才让大家伙出来：“一刻钟，怕不保险。” 又看着阿灵跟荀老，对他俩道：“你们，互相治疗吧。” 给对方下的什么毒，你们自己最清楚。 且荀老身上的虫子，估摸着没人敢去碰。 然而，他低估了秦小米的猛。 秦小米来到荀老头身边，戳戳那些扭来扭去的虫子，让朱一青拿来蜡烛，用蜡烛去烤虫子。 虫子虽然脱落了，却在脱落人体前，释放出一阵黑色毒雾，像萤火虫喷绿色荧光似的。 秦小米屏气后退几步，指着那些黑色毒雾问阿灵：“这喷的是毒气还是在生虫卵？” 阿灵赞赏的道：“妹子果然有见识，是在放毒气也是在下虫卵。这是半血虫的最后杀招，会在自己临死前，放毒气，以求毒死敌人，再生虫卵，让虫卵寄生在敌人的尸体上，完成繁衍。” “不过妹子别担心，这点毒量，死不了人，顶多就是让那一处的皮肤腐烂而已。” 荀老头：“……” 秦小米：“这么说，它们的虫卵能寄生在各种活物体内，包括人？” 阿灵点头：“没错，它们会寄生在活物体内，靠吸食宿主的血液、肉、腐汁等生存，所以叫半血虫，是我们山内很厉害的一种医毒双用的虫子。” 能用来杀人，也能用来救人……它们可以吸食重病之人的腐肉、脓疮、以及腐肉与脓疮产生的毒汁等。 是一种能救人命的虫子。 荀老头听得生无可恋：“求求你们了，放过老夫吧。” 老夫身上那么多虫子呢，你们说啥生虫卵，寄生人体的？你们是不把老夫吓死不罢休啊！ 阿黑嘚瑟：“你不是说自己是整个东北州最厉害的大夫吗？咋还怕这半血虫？你没阿灵厉害！” 荀老头凉凉地瞥他一眼：“可你未婚妻认输了，老夫赢了！” 阿黑：“刚才的不算数，你跟阿灵再比一回，我们阿灵一定能赢你这个阴险的糟老头子！” 关书吏举起免责书，道：“免责书上写了，不论谁输谁赢，皆要服气，不可不服结果，要求再比一次。” 阿黑怒指他：“你也阴险，借着官衙人的身份，偏帮阴险糟老头！” 关书吏：“……” 同情大寨主，谁摊上这种孙子谁不发愁？ “行了，输了就要认，咱们山内人输得起！”阿灵说完，又看向秦小米，问她：“你想要半血虫吗？好货哦。” 秦小米点头：“要的，给我三十只做种，再教我怎么养怎么用它们？”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抖了抖，尤其是荀老头，已经快抖成筛糠。 阿灵却笑了：“妹子，你这是想白要？那不成，好货不能白给。” 秦小米懂了：“那就置换，等吃完饭后，你们聊聊，看你们山内要跟我们置换些什么。” “爽快，就这么办。”阿灵高兴了，因着脸肿了，是笑得五官都挤在一起。 关书吏：“……阿灵山医，你赶紧给荀老驱虫，好让荀老能动弹，给你解毒。” 阿灵：“阿黑，去把虫子收回来，再给荀老两包解药粉，一包吃，一包洗澡洗头用。” “诶。”阿黑立刻从身上的皮袋里拿出药粉，撒在荀老身上，半血虫就松开虫口的吸盘，纷纷爬离荀老的身体，被阿黑收进一个小皮袋内。 荀老：“你把袋口扎紧点啊，不然半夜跑出来寄生在人身上，可就要了命咯！” 阿黑又嘲笑他：“老头你就是不如阿灵，这皮袋子里有药，半血虫进袋子后，会晕乎，只有把它们放出袋子，它们才会恢复生龙活虎。” 秦小米眼眸亮了亮，这药不错啊，她得交换过来。 姜大郎见她眸子冒光，也跟着欢喜起来，道：“小米，这边只剩收尾了，咱们先回家吧。” 秦小米拒绝：“都等这么久了，不急这一时。” 姜大郎自然是同意：“好。” 阿黑在心里嘲笑他，哼，任你在外怎么厉害，还不是怕未来媳妇？光凭这一点，这小子就没赢他，那山内的十场比试，他俩就算是打平手！ 你是会四舍五入的。 算了，你开心就好。 两刻钟后，阿灵的脸总算消肿了一半，麻木感没了，能行动自如了，一行人就离开这里，往秦家宅铺去。 秦奶奶见到他们，放下心来：“可算回来了，正想要二郎跟小谷去喊你们呢。” 又诶呀一声：“阿灵山医，你的脸？荀老，你下手也太没分寸了，咋能伤姑娘家的脸！” 没办法，为了大局，秦奶奶必须责怪一番自己这边的人。 阿灵笑道：“秦家阿奶，我没事，过两天这脸蛋就能恢复好，且比试就是这样的，既比了，那就要承担后果，您老莫要责怪荀老大夫。” 这么好的老头，你们不要，我们愿意换回山内去。 荀老头表示，放过我这个糟老头吧，老夫只想跟着秦家吃香喝辣，不想进山与虫子为伍！ 秦奶奶见他们处得挺好，没有生啥龃龉，放下心来，招呼她们：“快进屋，我们几家的人已经去老宋家食铺拿菜了，等会儿就能开席。” 阿灵笑：“那好啊，我们就等着尝尝你们山外的菜式了。” 秦奶奶听罢，笑得越发开怀：“你这姑娘真好，玲珑。” 八面玲珑的、很会说话、还有本事，都能跟荀老比拼医术了。 “秦家阿奶谬赞了。”阿灵笑，还看了秦小米一眼，而秦小米正在心里吐槽：奶，您老夸得太早了，等谈判时，您就知道这个阿灵不是个‘善茬’了。 大寨主他们已经知道比试结果，见到阿灵他们，他点了点头，可见没有失望。 第三寨主却暗地里骂阿灵没用，竟是输了，害得他们山内人丢了脸面！ 但他还是忌惮大寨主、阿兰寨主、山医队伍的，所以没敢表现出来，只笑了笑。 双方又闲聊了半刻多钟，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等人挑着席面回来了：“五叔五婶，这是女眷这边的席面。男客的席面，阿英跟松果他们已经挑去大郎家的宅铺。” 697.第697章 原来这么会怼人 第697章 原来这么会怼人 “那就好。”秦奶奶又问：“给山民将士们的席面呢？” 秦大石回道：“正在做，顶多三刻钟后就能做好，到时老宋家会请薛家下人送去薛家库房那边给他们吃。” 这批山民将士都是在大郎麾下的，第一次跟着大郎来家里，必须得让他们吃上一顿席面。 “好。”秦奶奶满意点头，帮着秦大石他们开台上菜。 清炖羊肉、栗子粉蒸肉、半煎鱼鲜、紫苏炒鸭、干海货焖鸡、咸肉鲜、双拼卤味、素菜拌六福、清炒芽菜，以及一道羊杂汤。 甜点是一盘栗子糕、一盘葛粉桂糕，还给配上了冬瓜甜茶。 就这席面，不说阿兰婶子他们，就连华总旗都被惊得一愣愣的：“这，您家也太破费了，这席面比梁将军请我们千户吃的还丰盛……闻这味儿，还有南边的海货，这可不便宜啊！” “南边的海货？”阿兰婶子起身，来到饭桌边，问秦奶奶：“哪道菜里有海货？海啥样？” 这算是很失礼的行为，但秦奶奶不介意，指着干海货焖鸡，笑道：“这道就是，鸡肉下面铺的是一层干海货，是黄少爷家给我家送的年货……这干海货做之前，最好是先发上一天一夜……” “大海啊，听大郎他秀才祖父说，海阔无边的……” 秦奶奶给阿兰婶子细细说着自己知道的。 阿兰婶子又问干海货的做法。 秦奶奶听黄阳隆说过，也给答了。 阿灵听得津津有味，但她更感兴趣的是糕点：“这两个就是你们山外人说的糕点？咋做的？咋能好看成这样？像冰块似的透明。” 又忙道：“诶呀秦家阿奶对不住，要是方子不能外传，您老就别说，我就是好奇问问。” 秦小米：“……” 戏精！ “糕点方子罢了，家里不靠它赚钱，自然是能说的……”秦奶奶笑呵呵，把葛粉桂糕的做法说了。 她们这边说得热闹，三寨主看得警铃大作……瞧瞧这群女人欢喜的架势，这心都跑山外来了，还甘愿回山内过日子吗？！ 三寨主笑呵呵，说一句：“这山外的饭菜确实勾人，我闻着味道都饿了。” 阿黑瞬间脸黑了，大寨主没啥变化。 秦爷爷忙道：“大寨主、三寨主、阿鹤山医、阿黑，要午正了，咱们这就去大郎家吃席去？” 询问的语气，生怕惹怒这些山民寨主，给大郎、给魏军添了麻烦。 “诶。”大寨主起身，示意秦爷爷带路。 “诸位，请。”秦爷爷欢喜，带着他们、以及华总旗、关书吏、还有小白、以及几家男人们，一块去姜家宅铺。 不知道山民啥脾气，所以秦爷爷没给备酒。 但闻韬让曲四爷给他们送酒来了。 还没进姜家宅铺的门，岗哨的将士就跑来禀告：“总旗、秦老爷子，曲四爷来送酒水，说是奉闻韬先生之命送来的，要不要放进来？” 华总旗黑脸，闻韬这货就不能不搞事儿？！ “秦老爷子，你们带客人进去，我去去就来。”华总旗亲自去岗哨处赶人，见到曲四爷就没好脸色：“酒呢？拿来。” 曲四爷苦笑：“华总旗知道我的难处，还请别动气。” 曲家就是个半奴，闻韬让他来送酒顺便蹭吃一顿，好以此接触山民，让世家豪强联盟也能拉拢山民为己用，他也没法拒绝。 华总旗：“哼，酒留下，人滚蛋。闻家要是想宴请山民，等秦姜两家的宴席过后，他再请。人家这边正宴客，你们突然来插一脚，这么没规矩。还千年世家，千年世家就这种抢劫的规矩？！” 曲四爷：“……” 不是，原来你这么会怼人吗？ 那我建议你，下次见到闻韬时，你就这么怼他！ “韬先生说，乃是京城来的瑶泉酿，一两金一两酒的仙品。”曲四爷把手里的箱子递给华总旗。 一两金子一两酒！ 华总旗惊得咽口水……这酒他能不能扣下？然后拿去卖掉，与秦姜两家一块分咯？ 不卖了换钱，总觉得是在喝金子，卡嗓子得很，实是咽不下去啊！ “你回吧，就说是我把你赶走的，要是闻韬先生有啥不满，就让他去找我们朗千户或者梁将军告状。”华总旗说完，抱着箱子，回了姜家。 华总旗把这酒的值钱对他们说了，又真诚的建议：“要不，咱们拿去换银子使？” 一两酒水价值一两金子，是金子啊，谁能喝得下去！ 大寨主他们虽然常年不出山，却知道金子的贵重，他发话了：“主人家做主，我们没意见。” 这话一出，秦爷爷咧嘴笑了，今天头一次真正开怀，道：“咱们一人喝一杯，也尝尝这仙酒的味儿，剩下的，拿去卖，等换了银钱，咱们一起分。” 这大寨主虽然不苟言笑，可听他对这酒的处置，妥妥是个过日子的人。 正经过日子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阿黑也咧嘴，露出白牙笑，猛点头：“可以可以。” 这又能尝好酒，还能卖了分钱的，谁不同意谁是傻蛋。 小白忍笑，忍不住了，急忙偷掐自己手背，这才忍住了，很正经的点头附和：“嗯嗯，这法子好，我也赞成。” 三寨主这回是真心笑不出了，心下发沉，一直往下坠。 “来，大家一起喝一杯。”秦爷爷举杯，大家伙是喝了一小口的瑶泉酿。 你还别说，味道是真好，清冽醇厚，还带着一股子独特的香气，不烧嗓子却一小口就直冲脑门，让人瞬间清醒。 有了这酒，又有秦老六、秦二叔、阿黑的不是闹笑，宴席吃挺好。 女眷这边，大家伙都是真心交好的，因此吃得其乐融融，吃高兴时，阿兰婶子给她们跳舞看。 山内的篝火舞，很是大气磅礴，与山外女子的柔美轻灵的舞蹈很是不同。 还唱歌。 歌词听不懂，可阿兰婶子的声音太有穿透力，即使听不懂词儿，大家伙也听得入神。 把吕家客栈的客人都惊到了，还循着声音，来秦家宅铺门外蹭听。 …… 宴席吃得很不错，吃完后，阿兰婶子、温婶子、以及大寨主、三寨主提出，想去作坊看看。 今日，双方就是奔着互相了解，再促进谈判来的，而作坊是秦小米管的，秦小米做主同意：“成，我带你们去逛逛。” “多谢妹子，妹子真好。”阿灵夸她，还想去挽她的手臂。 被秦小米推开：“在你没把驱使半血虫的药方给我之前，咱俩不适合靠太近。” 699.第699章 病 第699章 病 实在是…… “山内的环境太恶劣了，再这么过下去，咱们即使躲过了山外朝廷的诸多约束，可咱们的娃子们又能活出个什么人样来？” “咱们的娃子多好啊，他们该过人的样子，不该过野兽日子！” 阿兰婶子一口气说出憋了半辈子的话。 三寨主指着她骂：“八寨主，你竟说咱们过的是野兽日子？你这是不敬山神，老祝由知道了，定要罚你们第八寨！” “还有那林茶，她在山外过过日子，可她是被山外人折磨得没法生娃子！你难道想要阿灵她们这些女娃出来过这种日子吗？！” “住口！”大寨主怒了，指着三寨主、阿兰婶子他们：“都滚出去！” 三寨主最是乖觉，立马道：“大寨主息怒，是我说错话了，这就告退。” “大寨主，我们先出去。”温婶子也拉着阿兰婶子，退出大寨主的屋子，只留阿鹤叔与蒙子父子，阿灵阿黑在里头，给大寨主诊治。 阿鹤叔细细诊治了快两刻钟，最后要把蒙子赶走，可大寨主却道：“蒙子留下吧，他是阿灵的表弟，一家子人，又是新一代的小头领，有些事，他该知道。” 阿鹤叔只能点头同意。 听这话，大寨主是不是……蒙子不过十五岁，此刻很慌，要是山一般的大寨主真有个什么，他不知道他们遇上困难时，还能去请教谁？还能去找谁拿主意。 大寨主趴下，让阿鹤叔把他后背的衣服掀起。 阿鹤叔照做。 大寨主的后背皮肤有一块块的青黑，用手一摁，还有一个个的窝窝，久久没法回弹的。 “这，这……是死肤症。”蒙子不敢相信，大寨主真要离开他们了吗？ 大寨主点头：“嗯，阿黑没出生我身上就发疼，十年前，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青黑板块，昼夜骨头发疼，得吃毒药，才能止住骨头痛……” 大寨主说到此，突然问了蒙子一个问题：“蒙子可知道阿爷今年多大了？” 蒙子摇摇头，但是：“瞧着应该跟秦老爷子差不多年纪。” 实则大寨主看起来比秦爷爷年纪大。 大寨主笑了：“四十有八，人秦老爷子今年却五十过半，我与他差了快十岁，可瞧着是比他还老，为啥？因为骨头被腐了。” 秦爷爷其实是晚婚，所以秦爷爷比秦村长年长，但孙辈却比秦村长家的孙辈年纪小。 而大寨主跟秦村长一样，都是十五岁就成亲，而他早死的儿子也是十五岁就成亲，然后生下阿黑。 而阿黑今年才十六，可瞧着却像二十几。 阿灵的五官也是长得极好看，可因着山内环境不好，皮肤差，导致跟那秦小东家站在一起，被那山外女娃子给比了下去。 大寨主道：“这就是咱们山内的生存环境，在山内住上三十年，定会被山内湿邪之气腐蚀身子骨……吃老祝由的药，却是能清除掉湿邪气，消除身上的疼痛，可只是治表，没法彻底清除骨头内的湿邪气。” “而根治这病的唯一办法就是，搬离山内，不再让身体吸收湿邪气。” “那大阿爷就搬到山外来住，咱们不会山内了。”蒙子道。 阿灵骂他：“说的什么蠢话，要是真能这么容易，阿爷也不会为此发愁。” 山内还有老祝由等一批排斥山外的头领在，大寨主要是就此不回山内，老祝由定会以山神之名，烧了第一寨，再烧死大寨主家在其他寨子的亲戚们。 这还是其次。 大寨主最不想看到的是：“老祝由拿我出山抛弃山内来做文章，那新一代的娃子们，怕是又会被他忽悠，再次排斥山外。” 他自己搬出山外来住，其实很容易，但他要斩断山内的愚昧根！ 这根要是不斩断，山内人会一代代的苦下去。 “而只要这愚昧根斩断了，咱们就算不搬出山外来住，也能借助山外的技术，过得越来越好。” “通大路、灭毒草、伐掉多余的草木、再建高而厚的青砖房，就能除掉与隔绝掉一半的湿邪气。” 大寨主是有权出山卖货的，所以了解不少山外的事情，也知道怎么减少湿邪气。 可他对山内的感情太重，老祝由等人也不允许对山里的草木动手，加之出山卖货时，受过山外人的气，所以他就放弃改善山内环境。 可几十年后，他的几个儿子是先后病死，而他也得了一样死肤症，时日无多。 大寨主是不怕死的，也不怕过苦日子，但他不想山里的娃子们再经受他们的这些苦。 “阿兰说得对，咱们的娃子也是好娃，该过人的日子。” “大阿爷是好人，大阿爷也该过好日子。”蒙子已经泣不成声，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阿黑、阿灵，得把大阿爷留在山外，不能再回去了，不然……” 不然大阿爷会死的！ 阿灵把蒙子拽起来，冷声道：“你控制点，让你知道事情是让你出力，帮忙完成大阿爷的计划的，不是让你哭的。” 阿黑也哭了，但他早就知道自家阿爷的病，所以没蒙子这么激动。 只有在面对山外人时，他才要表现得激动……因为这是阿爷计划里的一环。 他脑子不好使，但按照吩咐办事，还是能做好的。 不过，他还是讨厌姜大郎，这山外小子不仅阴险，下手还重，他被他打得大牙都飞了一颗！ “蒙子，跟着姜总旗去山外当兵，混出个人样了，当上将军；阿灵跟秦家女娃好好处，一块做生意……咱们山民不傻，只要你们混出头了，咱们山民自然知道好坏。” 不说人，是山里的动物都知道往好里头奔。 所以大寨主要他们做山民的标杆。 “而我，争取多活几年，压一压老祝由他们，不让他们因着忌惮山外，做出糊涂事……” 实则，大寨主更想做的是，弄死老祝由……嗯，等他撑不住了，就拉着老祝由一块死。 除掉那蛊惑人心的，山民的脑子才能真正清明起来。 蒙子跪下：“大阿爷放心，我向山神发誓，一定在军中混出个人样来，做新一代山民的山，让山民们看到个好坏。” “好，好娃子。”大寨主笑，抬手摸了他的脑袋三下，算是长辈赐福，又看向阿灵跟阿黑：“你们也是好娃子。” 就是…… “阿灵，是大阿爷对不住你，要是你在山外过日子，成就一定不比那秦家女娃差。” “阿爷说啥呢，我是自愿留在山内，我可不想自己的山民姐妹们被蛊惑得没了脑子。” 她跟大阿爷的志向是一致的，要借助山外的力量，祛除山内的愚昧，让山民过上开明、健康、富足的好日子。 700.第700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第700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咳咳，且她还是喜欢阿黑。 她活到如今，也就阿黑巴心巴肺的对她好、最听她的话、还有能力与势力来配合她完成志向。 阿黑道：“阿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听阿灵的，绝不冲动，做出蠢事儿。” “好，都是咱们山里的好娃，你们都该过好日子。”大寨主笑。 没多久，屋里又传来一阵骂声，蒙子、阿灵、阿黑、阿鹤叔都被赶了出来。 山民将士们听见动静，都担心的围了过来。 三寨主见状，心下总算没那么恼怒了……哈哈，看来大寨主还是向着山内的，没被阿鹤、蓝虎、孙子孙媳蛊惑。 “阿黑，大寨主这是在生啥气？”三寨主故意过来问。 阿黑垂头丧气，看一眼阿灵。 “看什么看？”阿灵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阿兰婶子的屋。 阿黑眼巴巴的看着阿灵关门后，才对三寨主道：“阿爷今日脾气很大，三寨主你自己当心点……对了，阿爷喊你进去。” “大寨主找我说话？”三寨主并不意外，很快就去找大寨主。 一刻多钟后，三寨主才笑着出来，见阿黑还站在外头，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我已经把老祝由的药，给你阿爷用了，他如今没那么疼了，就是想山里了，说在外头过年，不知山神会不会怪罪他。” 阿黑很是为难：“那咋办？咱们还要跟秦家谈合作呢，没法启程回去……且这时候回去，怕是得在路上过年。” 他们住在比匪寨山还深的深山里，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寨子。 三寨主道：“没事，大寨主只是抱怨几句，我已经劝过他。” 三寨主，或者说老祝由等人，也是不想吃苦的，所以他们才同意大寨主他们出山，跟秦家谈合作，好能享受到山外的好东西。 但他们又怕山民见识多了会外迁，会让他们成为无兵的将军，所以反感魏军进寨、拦着山民们出山。 总之，他们想要好处，又不行让手里权力旁落。 而大寨主就是利用了他们的这个心理，给年轻一代的山民们争取到了时间与机会。 等蓝蒙子、阿灵他们都起来了，就能取代老祝由这些蛀虫，带着山内也好起来。 甚至，能带着山民们外迁。 大不了，等战乱时，再搬回深山去。 总之，该过好日子时就要过，该避灾祸时，也得从山外离开。 …… 山民们吵架的事儿，很快传遍全镇。 “山民们对外头不满意，想回山里去呢。” “可有的山民想留下过年，不想太早回山里，这不就吵起来了，听说还动手了，把大寨主那老头都气病了！” “诶哟，这快过年了，可不兴病啊。” 谣言当然是大寨主让人放出来的。 好人三寨主更加放心。 果然，三寨主得知真相后，更加认定，大寨主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如此的话，就让他多活几天，否则，老祝由就一包药弄死他，换个听见的大寨主。 …… 秦家听到这些话后，秦爷爷很是忧心：“是不是咱们家没把客人招待好？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山内防线？山民不会一气之下，撤了防线，不帮咱们巡山阻拦潜伏细作吧？” 若是自家没招待，害了防线，那自家的罪过就大了。 只因山民数量众多，要是走到魏军剿杀这一步，即使成功剿了寨子，也会有诸多战损。 且山民们熟悉山内地形，要是有逃走的山民回来报复，只会增加魏军将士的死伤。 不划算。 最好是双方和平相处，互帮互助，一致对付东漠人。 秦二叔：“爹，吵个架而已，没那么严重。” 秦小米也道：“爷爷，您老就是想太多。” “事关山内防线、事关对付东漠，爷爷咋能不多想？”秦爷爷越想越不放心，道：“老二，备份厚礼，再喊上荀老，我去看看大寨主。得把咱们的好意表现出来，否则只会加深误会。” 秦小米：“爷爷，朝廷应该给您老发军饷，你太敬业了。” 都解甲归田了，还这么替魏军办事，不给点军饷，简直说不过去。 而不久的将来，秦爷爷还真过上了年年都有军饷领的日子。 “大郎也去，你是魏军的总旗，你也得去表个态。” 秦家一通忙活，秦爷爷是带着礼物，领着几人，去看大寨主。 山民将士们见了，是感受到了被尊重，很是欢喜。 大寨主也是，对秦爷爷很是满意……跟秦家合作，秦家一定不会坑他们。 不过，他没让荀老头给他看病，只说：“阿鹤给看过了，老毛病了，不碍事。” 荀老头巴不得不干活，立马道：“那老夫就不沾手了……抢病人是坏名声的事儿。” 大寨主放下心来……他的病，现在还不适合让山外人知道，免得山外人因此看轻他们，那就不利于谈判了。 然而，荀老头的医术是真的好，都不需要诊脉，只看、只闻大寨主以及屋内的味道，就能猜到大寨主得了啥病。 因此回家后，他立马跑去作坊找秦小米：“小东家，小东家，有八卦，要不要听？” 办公屋内，秦小米靠在椅背上，睨着他：“八卦不听，我只听大正事。” 荀老头鄙视她，装啥？全家最八卦的就是你。 “大正事，对咱们有利的。” 秦小米听罢，让他进来了，指指纸张，示意他写出来……毕竟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大正事儿，最好是保密。 荀老头很快就把事情写了下来。 秦小米看好，了然了：“原来如此。” 难怪大寨主他们会出来，难怪蓝虎敢带着魏军回山寨。 秦小米把纸张塞进旁边的泥炉里烧了，问荀老头：“你有法子让大寨主痊愈吗？要是有，咱们能以此来作为筹码。” 荀老头道：“这种病吧，其实挺好治，可他拖的时间太久了，我大罗金仙附体也没法帮他根治的。” 几十年的湿邪气，骨头、五脏都被腐透了，还治个屁，吃好喝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秦小米：“那就是能帮他拖一拖咯？能拖多久？” 荀老头后悔来说八卦了，起身道：“小东家，老夫去干活了，您忙。” 秦小米：“想想法子，否则我就把你换去山里，阿灵应该很高兴收你。” “小东家，你不能卸磨杀驴，老夫咋说也算秦家功臣！”荀老急了，最终道：“我试试看，但也得他肯配合，目前来看，他还是提防咱们，怕是不会接受咱们的好意。” 秦小米：“先弄个治疗方案出来，至于他们那边接不接受咱们的好意，等谈判时再说。” 她就是想增加个谈判筹码。 701.第701章 治疗 第701章 治疗 “不用费神去想什么新治疗方法，这种病，也就是个内养外调的疗法，只需琢磨一下用药就成。”荀老头医术了得，从瞧见病人那一刻，心里就有了治疗法子。 秦小米怕的就是内养啊：“养多久能出效果？” 荀老头道：“若是外调得好，五天就能出效果，但后续的效果就会出的比较慢。” 刚开始效果显著，越到后头，效果越小，不过还是有用的。 “还有一点，外调的治疗得视他的身体情况而定，他都快挂了，怕是得先养养，才能做大的外调治疗。”荀老头把情况给秦小米细说了一遍。 “你看着办吧。”秦小米看向荀老头，见这货脸上的肉又多了些，提醒他：“你年纪大了，可以吃肉，但饮食上需要多注意，别暴食。” 荀老头气得跳起来：“老夫都是随时去见祖师爷的年纪了，多吃点咋了！” 活可以不干，但绝不能少吃一口好吃的！ 秦小米一副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模样：“行行行，你吃你吃，我还允许你每个月能给自己点一回菜。可你要是不尽心干活，等你百年之后，看我怎么请高人埋你！” 荀老头一个咯噔，满目不敢置信：“小东家，你你你竟这般狠毒！” 竟想等他死后，弄他阴宅。 秦小米笑：“谁让你信这个？那我不得用你信的东西来压你？” 又道：“行了，赶紧去琢磨治疗药方去……你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是个心善人，只要你一直尽心办差，我不可能亏待你。” 荀老：“……” 这话怎么越听越假？ 荀老没再跟她胡扯，转身离开。 但他很不客气，立马就去老宋家食铺点了五菜一汤，外加两盘糕点的，还让把账目记秦家头上，说自己是奉命来给自己加菜的。 许山山都看傻眼了，赶忙阻拦：“师父，被小东家知道，您就完蛋了。” 咚，头上挨了一爆栗，荀老头瞪他：“这是小东家允许的，且以后的每个月，为师都能自己做主点一回菜。再说了，这菜又不光我吃，你们这些逆徒也能沾光的！” 秦家不会苛待下人，不仅能吃饱饭，隔三差五还有肉吃，所以许山山不馋，继续追问：“真的吗？” 咚，又挨了一爆栗，荀老怒道：“假的，你告状去吧！” “宋老爷子，您先别做，我回家问问我们小东家！”许山山交代完老宋头后，拔腿跑回秦家。 “嘿你个逆徒，还真告状去了！”荀老头气半死，又很心虚……小东家只是允许他点菜，正常来说，肯定是点一个菜，他理解成点一桌，那也不能怪他，谁让小东家没说清楚，对不对？ 对的！ 老宋家食铺这边是老街，距离新大街有些距离，所以许山山是两刻钟后才跑回来，说：“小东家说，只能点三菜一汤，且总价不得超过一两银子，否则就扣您老的私房钱，再给您老派难办的活计。” 荀老头虽然是下人，但他这一年一直被请去授课，赚了些私房钱。 荀老头乐了：“瞅瞅你师父我多聪明，一个菜换了半桌菜，再看看你，笨死了。要不是小东家发话，老夫根本不可能收你做徒弟！” 许山山点头，郑重道：“嗯，小东家对我们有再造大恩，我们这辈子都要好好报答小东家。” “……”荀老头想掐人中，真造孽，他咋就收了这么一群笨徒弟？ 没错，荀老头觉得，自己膝下的这些徒弟，许山山、姚小鸽、肖晨昊、肖木桐等人都是笨蛋。 打眼望去，也就秦庄、小东家、姜大郎配做他的徒弟，再往后，也就秦小谷、姜小珠还能入眼。 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俗人、废物、笨蛋！ “老宋啊，那油渣包子、炒豆芽菜不要了，其余的继续做，有劳了！”荀老喊。 秦家不需要用豆芽换钱，所以把发豆芽的方子，教给了宋周吕等人家，让大家伙冬天里添个新鲜菜。 关老夫人得知后，问了秦家的意思，替秦家把发豆芽的方子卖去首府，换了十车白面回来……以物换物，依旧是时下常用的交易方式。 一个简单的发豆芽方子，换回十车白面，让秦爷爷秦奶奶开心了许久。 “诶，听着了，您老等上两刻钟就能好！”老宋头带笑的声音从灶头屋传来，心下感叹一句，秦家待荀老大夫是真的好，这待遇，完全是当老太爷敬着。 等菜做好后，荀老头让许山山拎着食盒，晃荡着回了街尾别院，把他的几个徒弟喊来，一块美滋滋的吃了一顿。 晚饭时，秦小米跟家里人说了大寨主的病情。 秦爷爷听得惊了：“难怪我瞧他面色不对劲，还时常佝偻着身子，也不爱笑，怕是身上时刻都疼着。” 又说秦小米：“救人乃是积德的事儿，山民们还帮魏军巡防山内，荀老要是能治就赶紧跟阿黑他们说清楚，哪能拿来做筹码谈判？可不许这样，交好的前提是要主动释放善意。” 秦小米又被说了一顿，无奈了：“那这善意爷爷去释放吧，我忙，我不去。但爷爷得避着点人，他们山民内部有矛盾。” 姜大郎点头：“秦爷爷，小米说得对，山内的情况很复杂，且不是寨主说了算，还有个懂巫术的老祝由，说是能请神上身……巫术，不知真假，但山内很信。” 秦二叔：“当然是骗术，我要是再老个二十年，我能装得比他还像！到时候我就跟他斗法，比比谁更神仙。” 只祝由术是山民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推翻，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所以阿兰寨主他们才积极配合魏军，想借助山外的力量，帮山民们开智、长见识。 长了见识后，就不容易被蛊惑，日子就能好了。 而阿兰婶子这些山民正在做着的事儿，与秦小米要做的事儿，算是不谋而合。 秦二叔夹菜的手一顿，提议道：“要不，咱们把荀老送山里，让荀老跟那老祝由比一波，肯定荀老赢！” 论装世外高人忽悠人，荀老头排第一。 “老二你别胡扯些有的没的，说正事呢。”秦爷爷跟秦二叔亲香了两天后，已经控制不住想揍儿子了。 秦二叔：“那就说啊。等明天，咱们就把阿兰寨主她们请家来，细说这事儿。” 主意就这么定下来了。 702.第702章 秦韩两家定亲 第702章 秦韩两家定亲 翌日，秦家借着秦小米要跟阿灵讨教医术为由，把阿鹤叔、阿兰婶子、阿灵给请来了。 阿黑自然是担忧阿灵被拐跑，颠颠地跟来了。 “很好，人齐了，荀老头，说事吧。”秦家宅铺，门窗都关好后，秦小米道。 荀老头把他怎么发现大寨主有病的事情说了。 再递上刚写出的治疗法子与药方：“四个药方，两个内养，两个外调，你们瞅瞅，一瞅就知道这方子管用。治不治得尽快决定，晚一天，湿邪气就多腐一分。” 阿黑急忙把药方抢走，可定睛一看，一整个抓瞎，只得把药方递给阿鹤叔：“阿叔给瞅瞅，上头写的啥？对我阿爷可是真管用？” 荀老头瞅他一眼，原来是个文盲，倒是跟他的智商很配。 阿鹤叔接过药方，一张张、一味味药材的细看起来，越看越激动，望着荀老，哽咽道：“您老是救了我们三成山民啊！” “有了这些药方，我们山内患死肤症的人就有救了！” 这药方既然能救大寨主，就能救所有被湿邪气腐了身子骨的人。 “这是大恩，我替山民谢谢您老！”阿鹤叔跪下，要给荀老头磕头。 “停住你个杀千刀的，你是想坏老夫功德啊！”荀老头急得跳到姜大郎身后，让姜大郎帮他挡了这一劫。 阿鹤叔被吓得直接弹起来，茫然问：“咋，咋了？” 山外规矩，不就是这样吗？ 秦小米：“阿鹤叔别管他，他拜祖师爷的，所以时常发个癫，但你无需跪谢他。真要谢，就在谈判时，给予我秦家多些利益。” 阿灵：“我本来挺感动的，听你这么一说，感动不起来了。” 秦小米呵呵：“别感动，咱们讲利益就成。” 讲感动的都是想白嫖，可不兴讲。 阿灵真的噎住了，最后是给了承诺：“要是方子真管用，我们就认下这个人情，谈合作时会让利。” 秦小米满意点头。 阿兰婶子一直沉默着，此时，看向阿鹤叔、阿黑阿灵，问：“可要说？我觉得是时候了。” 阿灵他们懂这话的意思，点头：“我赞同说。” 阿黑也同意：“救了我阿爷就是我恩人，没啥不能说的。” 秦家的好，他会记住，也会报答，但姜大郎还是那么讨厌！ 四人都同意后，阿兰婶子就把山内矛盾，以及她们与大寨主的计划给说了。 秦爷爷秦奶奶听得惊了，这种山内秘辛，是我们能听的？ 秦小米直接道：“这是你们山内人的事儿，与我家无关，我家只是想跟你们合作，置换山内的厉害医术与罕见药材而已，其他的我家不管。” 其实，除了这两个利益以外，秦家会接待山民，还有受魏军之托，帮魏军，也帮姜大郎拉拢山民的意思。 秦爷爷见孙女这话太过冷硬，怕伤了阿灵她们的心，忙道：“大寨主的病，宜尽早治疗，你们得尽快说服他。” 荀老头点头，又加了一句：“吃毒药抑制疼痛，只会加重病情，没有任何好处。” 阿兰婶子他们都惊了，这老头也太厉害了，没把脉没检查身体的，只看与闻味道，就知道大寨主用了什么药。 荀老头又说：“那药是从你们那啥老祝由手里拿的吧？山内吃的人不少吧？不想早死，就别再吃了。” 然而，不吃，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回山后，要是说老祝由的药吃了会短命，怕是连他们都要被山民绑了烧死！ 所以只能慢慢来。 “山内都是这么治病的，大家伙也知道药里带毒，但吃了能好，大家伙是越吃越信。”阿鹤叔叹息出声，话里满是无奈。 “你们尽快说服大寨主吧。”秦小米觉得说得差不多了，说完，起身就走。 阿鹤叔他们又在秦家，商议了一番，才离开。 三寨主、温婶子都没在，蒙子说：“被闻韬先生请去吃席了。” 阿兰婶子他们听后，只点点头，说知道了，就趁着三寨主没回来，去说服大寨主。 大寨主得知自己重病的事儿，被秦家知道了，又气又急又无力…… …… 秦家不管山民们如何商议，只先过自家的日子。 “呸，老鳏夫，老牛吃嫩草，还想请老子去吃席，老子就不吃！”秦二叔又把关书吏的请帖扔灶膛里。 “你个逆子！”秦奶奶气得不轻，急忙去把请帖扒拉出来，把火给灭了，啪啪打着秦二叔后背，骂道：“农哥儿都请你几回了？你矫情一两回就行了呗，别再作了，免得你小妹难做。” 秦二婶也劝他：“匪贼屠村那晚，关书吏舍命杀进来救咱们，关老夫人也帮过咱们家几次，你懂事点，别闹了，快过年了。” 秦二叔哼唧：“我还不懂事儿？我要是不懂事，早把他揍得下不来床了！” 秦二婶：“你可别扯淡了，人关书吏可是文武双全，能跟死士搏杀的，真打起来，你才是被揍趴那个。” 秦二叔一噎，更气了。 秦爷爷走进厨房，说：“我已经让人去告诉农哥儿，你明天会去赴宴，你们郎舅俩吃一顿，你没吃上你小妹定亲宴的事儿，就算翻篇了。” “爹，你咋能私下做主！”秦二叔还想叫唤，可秦爷爷转身走了，又把秦二叔气够呛。 不过，翌日半下午，秦二叔还是换上新衣，带着姜大郎、秦英、秦二勇、乔松果去赴宴。 关书吏很高兴，郑重赔礼道歉了一番。 秦二叔喝了赔罪酒，警告一句：“莫要辜负我妹，否则我后半辈子就缠着你。” 你是鬼吗？说得这般瘆人。 关书吏笑，保证道：“二哥放心，我定善待舒姐儿，敬她护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嘶，秦二叔牙酸了：“行了行了，赶紧坐下吃饭。” “诶。”关书吏坐下，等秦二叔动筷后，才动筷子。 秦英、秦二勇见状，悬着的心才放心，开心吃席。 吃完宴席回家就遇见秦杰。 “二庄哥！”秦杰见到秦二叔是高兴地朝他奔来，而他就是特地回来请他一块去韩家提亲的。 “咦，你离我远点，大男人的，别整欢喜相拥那一套！”秦二叔嫌弃，推开他。 秦杰一点不在意他的态度，只说：“东西都准备好了，日子也看好了，二庄哥啥时候有空去韩家？” 秦二叔：“我又不是你爹，你定亲，找你爹去啊。” 不出意外的，又被秦爷爷秦奶奶打了。 秦二叔抱头鼠串，忙喊：“我去我去，阿杰你选好日子后通知我一声就成，爹娘别打了！” 秦爷爷秦奶奶这才停手，又把荀老喊来，把秦杰看好的吉日给他瞧，问：“哪个日子好？” 荀老头装模作样的算了算，最后选了冬月二十八：“这个日子最利新人。” 实则是，日子都差不多，只是冬月二十八这个日子不会妨碍到秦家月底盘大账而已。 703.第703章 有喜 第703章 有喜 “好好好，那咱们就二十八日去韩族长家提亲。”秦六婆美滋滋，这去县城提亲定亲的，连去带回，她不得能放个三天有薪假？ 新作坊的便宜，可算是让她占到了！ 不过…… 她盯着秦杰，提醒：“咱们家的规矩你知道，爹娘老了，干啥啥不行的，只能出人去提亲，钱财礼物啥的，那是一点没能力置办了。” 秦杰：“爹娘人去韩家就成。” 见秦六婆面露喜色后又沉脸做哀痛样，秦杰抢先道：“给爹娘带了新衣回来，爹娘有体面衣服去登门。” 秦六婆立马欢喜起来，诶哟道：“还是杰哥儿孝顺，不枉娘当年生你时，难产了三天三夜。” 实则根本没这事儿，但她对每个孩子都这么说。 秦奶奶则是说：“再过三天就是二十八，咱们得尽快派人去韩族长家知会一声，好人韩族长家准备准备。” 亲事私下里说好后，正式上门前，得互同一下确切的日子。 秦杰道：“明天一早我亲自去通知。” 秦奶奶担心问：“大冷天的，你又是刚回来，这么奔波，身体可受得住？” 秦杰笑道：“五伯娘放心，我们打小跟着五伯习武，这两年又吃得好，早就补回来了。且亲自跑一趟，能让韩家更欢喜。” 秦六婆边吃秦家的糕点边说：“五嫂不用担心他，让他去，新女婿哪有不讨好未来岳父的？” 外人瞧见阿杰待韩家好了，将来她磋磨一下韩家女，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成。”秦奶奶没有再劝。 秦小米见他们说完正事了，是问秦杰：“杰叔，县城的宅铺田地，还是不允许卖吗？” 秦杰点头：“嗯，大人们说，怕京城特使来后会责怪，所以涉及冯杨两家、以及其亲戚的产业，一律得等京城特使来结案后，才能售卖。” 又说一句：“侄女对不住。” 他们一家一直吃五伯家的，能富裕起来，也是因着侄女大方，可侄女让他帮忙在县城置产，他却久久没能办妥。 秦小米摆摆手，示意无所谓，又问：“雷宝镇跟峻石镇，可有土地出售？” “这两个地方有，还有不少呢，且容易买到手。”受了秦小米的委托后，秦杰跟徐二骏就一直在打听宅铺田地的售卖情况。 而靠着韩家，秦杰是知道得比徐二骏更清楚。 秦杰拿出一个册子，递给秦小米：“有土地出售的、能买的、以及不错的宅铺田地，都记在上头了，你瞅瞅。” 秦小米接过一看，暗暗点头，秦杰记得很细，是什么镇什么村有土地出售都记清楚了。 秦小米指着册子上的两个地方，道：“就买雷宝镇雷击山的土地，要是山不能买，那就买山附近的土地，有多少买多少。” 收购药材后，衙门怕富贵人家会大肆买山，断了乡亲们挖药材卖的财路，所以下了暂停买卖无主山的文书。 但山附近的地属于土地，不是山，所以能继续买卖。 “还有峻石镇，买石里长村子附近怪石头多的地。” 秦六婆立马告状：“五哥五嫂，你们可管管她吧，这么作践银钱，可是要遭雷劈的！” “那雷宝镇可是年年被雷劈的凶煞地，雷宝镇人都恨不得搬走，你还钱去那破地方买地，你真是有钱烧得慌！” 秦杰也微微皱眉，看向姜大郎。 姜大郎对他轻轻颔首。 秦杰心里就有数了，又问秦爷爷秦奶奶：“五伯五伯娘咋说？” 秦小米忙道：“爷爷奶奶，雷宝镇被雷劈的土地便宜，买五百亩才三百两银子的，就当是孙女给自己买的生辰礼物，您二老就允了吧。” 因着年年被雷劈，所以那一片的土地是当贫瘠荒地卖，三两银子能给你两亩地。 就这，还卖不出去。 毕竟谁也不想正种着地，突然就被雷劈了。 秦六婆：“啧啧啧，听听这话多造孽啊，三百两银子不是钱？你要是真钱多烧得慌，你扔给六婆啊，老天爷还会给你记个尊老的功德，总比你拿去造孽强！” “六婆，分红不想要了？”有时候，秦小米真想送秦六婆一趟地府游。 “你看你看，长辈好心劝你，你还威胁上了！”秦六婆嘴硬心怂，起身去拿秦二叔带回来的食盒：“不管你这丫头了，五嫂咱们处理这些剩菜去。” 关书吏请秦二叔吃席，有小半桌菜没吃完，自然是打包回家，给家里人……他们又不是世家豪强，他们不装，他们从小就有吃剩菜的习惯。 前铺，秦爷爷最终点头同意了，秦小米托秦杰买雷劈地的事儿，就定下来了。 秦杰还说：“定亲宴后就能办好，所以侄女要是反悔得趁早。” 秦小米：“不会反悔，杰叔大胆去买。” 一个地方，年年被雷劈，一看就是有问题。 古人还会迷信说是天煞地，但她第一世是现代人，第二世是皇后，不管是从现代科学还是从古代堪舆学来看，都明白这雷劈地的地下不简单。 这地下吧，不是有古墓就是有矿。 总之买了不亏。 还有峻石镇，有很多好看的石头，石里长还给家里送过一方黄石砚台。 秦小米看过后，确定那黄石砚台的黄石，趋近于玉……不过，即使地下有玉矿，玉质也不会太好，所以还是雷劈地比较有投资价值。 姜大郎也很清楚雷宝镇跟峻石镇的异样，但他没敢用自己的名义买，更不敢提醒粟粟，生怕粟粟会以此来确定他的身份。 如今粟粟终于出手，他能放心了。 翌日，秦杰早早就驾马车去韩家，告知秦家会在二十八日登门提亲加定亲。 乡下地方，没那么讲究，私下说定后，把八字合好，提亲当天就会直接定亲，不会像世家那般，相看、提亲、纳彩、问名、纳吉、纳征的。 纳征就是定亲，女方就算是男方家的人了。 再后来就是请婚期，然后送聘、迎亲。 韩家得了秦家的上门日期后，又是不舍又是欢喜的……欢喜于定亲后，今年过年，女儿不会再被三亲六戚嚼舌根是老姑娘。 二十七日，秦爷爷秦奶奶、秦二叔夫妻、外加秦老六一家子、秦二勇夫妻是早早就起来，准备提前去县城住一晚。 “五婶说，得提前去准备，不然二十八日得午后才能到韩家，会误了吉时。”秦二勇说着，帮秦杰把定亲礼搬进车厢里。 他媳妇见状，气笑了：“咋把礼物先搬进去了？大冷天的，车厢里得先铺两床厚被才行，赶紧把东西搬下来！” “诶，媳妇是我错了，这就搬，这就搬，你等等。”秦二勇瑟缩一下，他媳妇最近脾气有点反复无常，他害怕，道完歉后，立马搬东西。 704.第704章 有喜【2】 第704章 有喜【2】 他手脚已经够麻利，可不过两息功夫，他媳妇的骂声又来了：“把礼物搬屋檐廊下去，这是定亲礼，哪能直接放地上，你真是越老越不会办事了！” 秦二勇想哭，又赶忙认错：“是我的错，媳妇别生气，我这就搬屋檐廊下去，媳妇你再耐心等等，我很快就搬好。” 他媳妇：“快点干活，别一直叭叭的说废话！” 哈哈哈，秦六婆看戏不嫌事大：“二勇啊，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没想胆子比老鼠小，就这你都忍？不骂两句……” 秦二勇媳妇：“我家二勇是个脾气好的，哪里像六婶，即使占到便宜也要闹上一场的。” “好你个二勇媳妇，咋跟长辈说话的？”秦六婆气得不轻，准备好好跟秦二勇媳妇吵一场。 秦奶奶听见声音，往这边奔来，远远就喊道：“六弟妹，大喜的日子，你别胡闹！” 秦六婆委屈：“五嫂，今天真不是我的错，是二勇媳妇太欺负二勇，我看不过去，才说了她一句，结果她就损我，她眼里是一点也没有我这个长辈啊！” 秦奶奶瞪她道：“小辈夫妻俩怎么处是他们自个的事儿，你掺和进去就是你的不是。” 又看向秦二勇媳妇，笑道：“二勇媳妇，别跟你六婶计较，她这人就这样，一天不嘴碎就不舒坦。” 秦二勇媳妇忙道：“五婶言重了，我……” 正说着话，突然就翻白眼，身子朝地上软倒而去。 得亏秦二勇有些身手，急冲过来，这才抱住她：“媳妇，媳妇你咋了？你别吃心，六婶就是这份人，咱们不跟她计较……” 秦六婆炸了：“嘿，你们两口子碰瓷是吧？老娘就说了她一句，碰都没碰她一下，她就能自己晕咯？她身体多壮实啊，平常能把我给撞地上，今天装啥病西施？！” 又喊：“二勇媳妇，你赶紧起来啊，再装下去，可就伤情分了。再说了，你装得也不像啊，你又不是那柔弱款的！” “六婶别吵了，我媳妇真晕了，找荀老，赶紧帮我找荀老去！”秦二勇喊，已经红了眼眶。 他就剩媳妇一个亲人了，要是媳妇有个好歹，他也没啥可活的了。 “真，真晕了？”秦六婆懵了，撒腿就跑，去找荀老头。 “二勇，赶紧把你媳妇抱屋里去，外头冷。”秦奶奶把被盖在秦二勇媳妇身上。 秦二勇连人带被抱起来……可最近的是秦六婆家，但她媳妇刚跟秦六婆吵过架，要是去了秦六婆家，等醒来后，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就抱去秦奶奶家了。 “咋了咋了？”秦家人见状，吓得不轻，边问边给空出地方来，让秦二勇把媳妇放在前铺左边角落的火灶床上。 冬天冷，所以东北州的铺子里，也会砌火灶床来取暖。 “五叔，五婶，我媳妇……呜。”秦二勇一个大男人，吓得掉眼泪，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秦小米：“……” 不是，你逃过荒，经历过匪贼屠村，然后你媳妇一晕，你就只会哭？！ 她上前，抓起秦二勇媳妇的手腕，给她把脉，片刻后，道：“二勇婶子没事，是怀孕后的正常反应。” “啥玩意？”所有人都懵了。 片刻后，所有人是欢喜起来，尤其是秦爷爷秦奶奶：“怀孕了，二勇媳妇是怀孕了，祖宗保佑啊！” 秦奶奶立马来到铺门前，朝天空拜拜，转身回铺子时，眼眶也红了……最近他们老两口是什么事都让二勇两口子参与，就是担心他俩没个孩子，时间长了，会变孤僻。 “二勇，别发愣了，你媳妇有喜了。”秦二叔推一把秦二勇。 结果…… 咚一声，秦二勇晕倒了。 所有人：“……” 又齐齐看向懂医术的秦小米。 秦小米：“没事，应该是一时间没承受住，所以欢喜得晕倒，掐人中，把他弄醒就成。” 秦二叔立马狠掐秦二勇人中。 秦二勇嗷一声，疼得醒过来，泪眼汪汪的看着秦二叔，还有点迷茫。 啪，秦二叔打了他脑袋一下，在他耳边大喊：“醒醒，你媳妇怀孕了，你当爹了！” 嘶，秦二勇捂住耳边，道：“我醒了醒了，二庄你别喊。” 又急忙爬起身，扑向火灶床，看着脸色苍白泛青，还在昏迷的媳妇，急道：“我媳妇啥时候能醒？荀老来了没？” “来了来了！”秦六婆高亢的声音传来，风一般冲进屋内，举手发誓：“天可怜见，我发誓，我就是跟她吵了一句，真就一句啊，碰都没碰她，离她还有半条街远，她就晕倒了。不信你们问我五嫂，我真是冤枉的！” 秦六婆悔死了，早知今日的二勇媳妇这么不禁说，打死她都不嘴欠。 “行了，小米说二勇媳妇是怀孕了。”秦爷爷说着，对大家伙道：“我家老婆子带着朱婆婆留下照看就成，其余人，该干啥干啥去，别围在这里。” 荀老诊脉后，定要说一番妇人怀孕的注意事儿，外男跟小姑娘们不适合在场。 “啥，怀孕了！”秦六婆惊得瞪大眼睛，想邀功一番，是被秦杰秦英拉走。 秦老六警告她：“你消停点吧，要是二勇媳妇这胎被你气出个好歹，咱们家的分红不仅会被罚没，咱们家都可能被出族！” 老家遭灾时，二勇夫妻的孩子是死了，逃荒又损伤了身体，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万万不能出事儿。 秦六婆打了个颤……就五哥那大公无私的脾气，要是二勇媳妇这胎真被她气没了，怕是真会跟她家断亲。 那她家还靠谁发财去？！ 秦六婆立马老实了，躲在自家宅铺，等消息。 荀老很快就把秦二勇媳妇救醒。 得知自己怀孕后，秦二勇媳妇呆了好一会儿，又惊得身体一抖，抓住荀老的手臂问：“我我我这个月还有见红，孩子会不会……” 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正因如此，已经生过孩子的她才会以为，自己没怀孕。 荀老摸摸白胡子，装高人：“没妨碍，刚怀孕时，胎儿坐宫，有轻微出血是正常的，吃几副安胎药就成……不吃安胎药也行。” 又掐指算：“你这胎的娃儿，与你们夫妻缘分极厚，是二次来你家了，不会再走，会侍奉你们夫妻到百年。” 这话一说完，二勇媳妇立马轻松起来。 荀老心下笑嘻嘻……小东家还骂他怪力乱神，瞅瞅，二勇媳妇听完他的胡诌，不就什么担心都没了吗？ 人生不易，就得时不时给人来一番鸡血话。 比如，你娃是啥下凡，经得起造，你根本不用担心；比如你是啥下凡，大福气都在后半辈子呢；又比如，诶哟老哥，你家不得了啊，有大才要投你家做孙子了。 这么一忽悠，那些要死不活的‘丧彪们’不就生龙活虎了嘛。 他简直是神医啊，都不用开药，是话到病除！ 705.第705章 长脸 第705章 长脸 “已经是二次来我们家了？”秦二勇夫妻听到这话，想起老家死掉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诶呀，刚怀上，可不能哭。”秦奶奶急得不行，给荀老使眼色，赶紧再忽悠两句啊。 荀老会意，继续说：“憋住，不能哭，你们这么哭，娃娃还以为你们不喜欢他，会走掉。” 秦二勇夫妻一听，吓得止住眼泪。 缓了缓后，秦二勇又道：“荀老，您给我媳妇开几副安胎药，用上好的药材……还有要注意些啥？可要忌口？还能不能去干活？” 秦奶奶：“还干啥活，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让你媳妇在家里养胎吧……二勇媳妇听话，不许闹着去作坊干活，否则扣你家分红！” 自打做新染料以来，二勇媳妇每天不是最早到就是最晚下工，干活很是拼命， 只因她觉得她跟二勇都是没啥本事的人，怕几家人嫌她两口子，所以拼命卖力气干活。 秦二勇也劝她：“媳妇，五婶说得对，你就在家歇着吧，要是心里过不去，那你歇几个月，咱们就几个月不拿分红。” 秦奶奶忙道：“说啥傻话呢，别整这些事儿……工规不是写了嘛，说女工怀孕前三个月都可在家休息；若是胎象不稳，大夫说要卧床养胎的，能在家养到生产；产后三个月，可以不来上工，都给算半个月工钱。” 秦二勇媳妇赶忙拒绝：“五婶，这福利还没批下来呢，我不能先享受，免得给作坊惹事儿。” 闻库大使还没滚蛋那会儿，对这个福利意见很大，还写了奏章参秦家，如今的庾副使虽然没说啥，但对这个福利，也是不看好的。 说这福利弊端太多，朝廷不会准许。 但秦小米不管，朝廷没阻拦之前，她就先这么干……她也把这点跟女工们说清楚，还说要是朝廷不允许，福利没了，她们想闹就找朝廷去，她已经很仁义了。 秦二勇媳妇又道：“这样吧，我好生在家歇着，但不要工钱，给我把工位留住就成。” 秦奶奶笑道：“作坊小米说了算，你生完后，想回去干活，她还能不要你这个族婶？” 秦二勇媳妇笑了。 秦二勇也傻乎乎的笑，又问荀老：“我媳妇养胎要注意些啥？” 荀老把注意事项、忌口、忌做等事宜都写了下来，又写了安胎药的方子，交给秦二勇。 秦二勇看得挠头，不好意思的道：“荀老，上头有些字，我不认识，您给说说。” 荀老给他说了足足三遍，秦二勇才记住了。 秦奶奶见秦二勇这紧张的样儿，是把朱婆婆拉去一边，跟她说，想把她派去秦二勇媳妇身边。等秦二勇媳妇坐完月子后，再把她要回来，问她可愿意？ 朱婆婆知道秦二勇夫妻以前的孩子死了，好不容易才怀上这胎，要是有个闪失，怕秦二勇夫妻会受不住。 她是应下了：“老奴遵命。” 又说：“老奴是秦家的下人，您是秦家的老太太，您的吩咐，老奴自然得照办，您无需问过老奴。”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所以秦奶奶能先问过她的意思，朱婆婆心里很是熨帖。 秦奶奶见她愿意，是带着她，去跟秦二勇夫妻说了，又道：“不许拒绝，否则你们就别认我这个族婶。” “……是，族侄/族侄媳遵命。”秦二勇夫妻又差点忍不住哭了。 大灾后，逃荒落户异乡，还能有五叔五婶这样的长辈护着，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荀老，可要摆香案拜一拜？”秦奶奶问。 荀老：“……” 小东家说的没错，秦五婆是比他这个拜祖师爷的都迷信。 “腊月初一，巳时或者申时拜一拜，告知天地祖宗，求天地祖宗庇佑一番也可。” 秦奶奶很高兴：“腊月初一好啊，刚好我们从县城回来了，成，那就腊月初一拜。” 荀老：“……” 老夫能说，这不是啥大吉日，就是故意选个你们已经回家的日子来说的吗？ 秦奶奶又交代秦二勇夫妻几句后，开门把等着的人放进来了。 秦大石一家、秦大岩一家、徐乔两家、苏氏、秦老六家都闻讯赶来了，见门开了，忙问：“咋样？” 秦奶奶把情况说了。 几家人高兴不已，女人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二勇夫妻算是熬出头了，我们能放心了。” 秦二叔跟秦二婶膝下有亲侄儿，勉强没那么凄惨，可秦二勇夫妻是死了孩子，逃荒落户后一直没怀上。 要是一直怀不上，下半辈子可咋过？ 如今怀上了，几家人是真心为他们夫妻高兴。 “二勇媳妇这胎没事儿啊，我清白的，你们以后可别来找我！”秦六婆忙喊，生怕自己被讹上。 “六弟妹，你少说两句。”秦奶奶瞪她，又道：“二勇夫妻不能去韩家了……大岩夫妻，你俩顶上吧。” 秦大岩夫妻很欢喜：“成，我俩代替二勇夫妻去韩家吃席。” 反正他们夫妻膝下是个儿子，单独留在家里过夜，他们也没啥不放心的。 “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启程吧。”秦爷爷道，交代好姜大郎看好家里后，带着秦奶奶、秦二叔夫妻等一批人，上车离开。 临启程前，秦奶奶又道：“你们都看着点二勇媳妇，不许她干活！” “五伯娘/五婶放心着，我们一定看好她！”几家妇人应着，把秦爷爷秦奶奶他们送走，又把秦二勇媳妇送回家里安顿好后，才去忙自己的活计。 …… 二十八日，秦爷爷秦奶奶、秦老六一家、以及其他秦家人，跟着全官媒，用马车拉车提亲礼，去韩家正式提亲加定亲。 辰正出城门，辰时三刻到韩家村，马车绕村热闹到快巳时，才登韩家门。 全官媒很专业，好话不重复的蹦，把韩婉娘夸出来，也把秦杰夸了一番，给两家长足了脸面后，又搬出各种提亲礼。 秦杰是个内有成算的，他跟韩家说了，未免以后妯娌有闲话，所以他给的提亲礼与秦英给吕家的一模一样。 不过定亲后，他私下里会再贴补韩婉娘。 韩族长家见他这么有成算，更加满意，直言提亲礼已经够厚，无须再私下贴补，真有私房钱，等成亲后，在他们小夫妻的小家就成。 再说了，秦杰给的定礼不少了，光聘金就二十二两银子，还有两匹大红布、茶饼、酒水、两只大鹅等，加起来，也价值大几十两银子，很是丰厚了。 这样的定亲礼，即使放到县城内，也是高的，何况韩家是在城郊的村里。 706.第706章 长脸【2】 第706章 长脸【2】 而秦杰还在县衙当差，秦家又有大功、大家业的，最近还因着收购药材，声名大盛，不知多少人家都想跟秦家结亲。 却让他韩家的老闺女给捡到了，韩族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瞧见不少妇人都酸得不行不行了吗？ “听说前段时间，文昌侯还给秦家送了重礼，这秦杰家也得了半车，整整半车重礼呢，你们说等秦杰家送聘时，里头会不会有侯爷家送的贵重物件？” “要是真给侯爷家的贵礼做聘礼，族长家的老姑娘可就真真长了大脸面了。” “真有心，今日定亲就能给侯爷家的重礼，可瞧瞧这定亲礼，也就一般般。” “诶九土媳妇，就这定亲礼还一般般？你家定柳家姑娘时，可是只给了五两聘金，还说给五两都是多了的，多得是给二两银子的人家。咋你又看不上秦家的二十二两聘金了？这可是二十二两，半座青砖宅子的钱啊！” 韩九土媳妇被怼得脸上无光，却嘴硬：“那是我家穷，只有十两存银，所以才只给五两聘金，那也是把家里一半家产都拿去聘女方了，秦家要是真看重婉娘丫头，就该拿一半家产来聘！” 这话一出，韩氏族人都惊得一静。 韩九土一慌，急忙去拽她：“你胡咧咧啥，赶紧跟老子家去。” 又冲韩拾富道：“族长，家里还有活计，我们就先家去了，恭喜族长家喜得良婿。” 然而，溜得快也没用，韩拾富已经打定主意，等女儿的定亲宴后，就狠罚韩九土家。 身为大族族长，对这种玩意，绝不能姑息，否则家族就会走下坡路。 韩氏族人是小声嘀咕：“九土媳妇咋了？不想过了？族长家大喜的日子，她都敢发癫？” “还不是为了她娘家侄儿。因着读书，翻过年都二十二了还没说亲，还把家给读穷了，眼光又高，看不上一般人家，所以就盯上族长家老姑娘。打量着族长家老姑娘年纪大了，不好说亲，她一去说亲，族长家肯定同意，那她娘家一大家子就能靠上族长家，吃喝不愁了。” “结果晚了一步，被秦家抢了先，秦家还给这么丰厚的定礼，她可不就发癫了。” “原来如此……”韩氏妇人们说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族里规矩重，她们也不敢太议论族长家的事儿。 热闹到半下午，定亲宴到了尾声，韩族长带着儿子、血缘近的族人，把秦家一行人，送到城门口。 亲事定下后，秦爷爷秦奶奶又轻松了不少。 趁着还有时间，让秦杰带他们老两口去龚总旗家、陈小旗家看了看。 龚陈两家是意外又欢喜的，谢了他们一番，说秦杰跟徐二骏穿着差役服来送年礼后，如今没人再敢盯着他们两家欺负。 巷子公用的水井，他们两家也能随时去打水了。 秦爷爷秦奶奶见两家人过得还行，放下心来。 翌日，驾车回泰丰镇。 而秦爷爷秦奶奶回程当天，韩家也把自家老姑娘定了好亲的消息，传给三亲六戚。 韩族长的儿子们送信回家，对韩族长：“亲戚们都惊了，有好几家的老婆子一听就挂了脸。哼，都打量着咱小妹年纪大了，婚事艰难，想算计咱小妹去她们的穷娘家呢！” “如今算计落空，过年时还没法说嘴咱家小妹了，可把那些死老婆子给憋气坏了！” 韩拾富听着儿子们的话，那叫一个扬眉吐气，那叫一个长脸，是乐了好几天。 …… 秦奶奶一从县城回来就去看秦二勇媳妇，得知她一切都好后，才放心回家去。 秦爷爷则是得到一个好消息。 “大寨主同意咱们家帮忙治疗了。”秦小米道：“已经准备好，明天就开治。” 秦爷很高兴，又问：“用的啥理由？那三寨主要是紧跟着一块来可咋办？” 阿兰寨主他们说，三寨主是老祝由的人。 而大寨主一直吃的是老祝由给的药，但那药又根本治不好病。 秦小米道：“用的是炮制药材的理由……届时三寨主肯定会跟过来看，但他不可能看一整天，我们已经跟曲四爷说好了，由曲四爷请三寨主去吃席。” 曲四爷现在还是闻家半奴，而前几天，闻韬先生宴请过三寨主跟温寨主。 听说三寨主是吃得心都飘了，曲四爷再请，他一定会去。 “安排好了就成。”秦爷爷又道：“需要爷爷做什么就说。” 秦小米笑道：“到时候，若是需要过夜，得用您老做幌子，留住大寨主。” 秦爷爷：“成，爷爷一定办妥。” 秦小米又拿出一份名单给秦爷爷看：“名单上的山民将士、山医学徒是老祝由那边的人，要是他们来寻大寨主，咱们就得提防起来。” “好。”秦爷爷接过名单，认真记起来。 翌日，阿鹤叔夫妻、阿灵阿黑蒙子、温寨主、三寨主等人就来了，去装有药材的薛家宅铺。 “今天炮制乌头，它有毒，毒还挺猛，必须先去掉头部，再炮制，方能祛除毒素，方可使用，否则有中毒风险。” “听闻你们山内乌头多，对付它很有经验，今天就帮我们一块炮制乌头吧。”秦小米笑得似春风。 三寨主心下暗骂，这秦家女娃可真歹毒，竟让他们来侍弄这乌头？是不把他们山民的命当命，还是把他们当奴才使唤？！ 不论是哪一种，三寨主都很恼怒。 阿黑叫起来：“好你个毒女，竟让我们做这要命的活计，我们不干！” 秦小米冷笑：“不干？不是你们闹着要来看我们山外人怎么炮制药材的吗？我们冒着技术被偷的风险，让你们来观摩了，你们又骂我们，怎么的，打量我们山外人好欺负？！” 眼见着他俩要打起来，三寨主心里爽了。 不过为了以后的享乐日子，他出来做和事佬：“阿黑、秦小东家都消消气……这样吧，秦家先处理一遍给我们看，我们学会后，再动手，如何？” 秦小米：“不如何，可我要是不允许，又要有人不服了，所以我只能准了。” “你！”阿黑继续演暴躁大猩猩，冲姜大郎道：“姓姜的，管管你未婚妻！” 啪，姜大郎拍掉他的手，道：“一边看着去，别妨碍我们处理药材。” 很快的，荀老头就带着肖白英、肖商路、肖沙参等人，开始处理乌头。 很枯燥的活计，且大冷天的，干啥活计都不得劲，刚看到秦小米解说炮制药材不能用铁锅，因为铁里头的物质会破坏药性……三寨主就觉得乏味无趣了。 他的心思，已经飘到闻韬先生宴请他时的那群舞姬身上。 啧啧啧，一个个白得发光，身段柔美得不行，要是能带几个舞姬回山内，老祝由一定会大喜，再多划一批山民进他的第三寨，让他的势力再壮大。 707.第707章 这老头靠谱吗？ 第707章 这老头靠谱吗？ 三寨主正这么想着，就有将士敲响薛家宅铺的门，喊着：“我是岗哨的将士，山内的三寨主可在里头，曲四爷亲自来寻三寨主，说是有事儿！” 许山山听见后，急忙来后宅禀告：“小东家，门外有将士来报，说曲四爷找三寨主。” “曲四阿弟找我？”三寨主声音都高了一分，忙道：“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不等大寨主发话，他提步就走。 大寨主看得心下沉沉……三寨主这么跟闻家相处，万一真被闻家忽悠得投了闻家，岂不是害了山民？！ 与其投闻家，还不如彻底投了魏军。 起码魏军是皇帝的人，闻家却比皇帝低一等……都是被吃、都是做奴才、都是找靠山，为啥不找皇帝？ 诶呀呀，大寨主的心思是跟秦小米、薛东家的不谋而合。 秦小米跟薛东家会一直不接受世家豪强的拉拢，就一个原因……你爹的，既然都是当奴才，我们为啥不给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当奴才？ 起码这奴才当好了，皇帝还能给封个官。 可给世家豪强当奴才，世家豪强能给他们封官吗？ 不能！ 所以秦薛两家死都不接受世家豪强的拉拢。 所以曲四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半奴，算是白当了，所以曲四爷才会这么呕血。 但三寨主不这么想，他只知道，跟闻家交好，他立马就得了好处、立马就能享乐。 因此，三寨主是没再回来，只让许山山告知大寨主他们：“三寨主说，他有事儿要跟曲四爷跑一趟，还说大寨主知道的，让你们放心，不必担心他。” 出山前，老祝由他们不想只跟秦家合作，所以让他们出山后，多寻几家厉害的合作伙伴，‘货比货一番’。 阿兰婶子她们要是不同意，老祝由他们就不同意他们去交好秦家。 所以，两边都退让了一步，任由三寨主去交好闻家。 “妹子？！”阿灵看向秦小米，眼里满是期待。 秦小米懂她的意思，说：“荀老，带大寨主去隔壁宅铺吧。” 现在这座薛家宅铺是用来打掩护的，真正治病的地方，在隔壁的薛家宅铺。 “走后门，从后门进后宅。”秦小米道。 “诶。”阿黑阿灵大喜，去扶大寨主：“阿爷，咱们去隔壁看病去……您别隐瞒，有啥都说清楚，只有准确断症，才能精准用药，方可药到病除。” 阿鹤叔、阿兰婶子也急忙跟上。 蒙子跟女医学徒们继续守在这边宅铺，免得三寨主突然回来会露馅。 隔壁宅铺，已经有浓郁的药味传出，荀老指着厨房道：“进厨房，看完后，没什么大改动的话，就直接泡药浴。” 药浴法，阿鹤叔他们是知道的，点点头，扶着大寨主进厨房。 “丫头都出去。”荀老道。 阿灵还挣扎，想留下看荀老怎么治疗，好偷师。 荀老不许：“你这样，会带坏我们小东家，且这事儿要是让我们老爷子跟老太太知道了，咱们全都得被赶走！” 没办法，阿灵只能跟秦小米、阿兰婶子她们离开，去厢房里等着。 厨房门关好后，荀老让大寨主脱衣检查。 衣服一脱完，荀老就啧啧啧：“这暗青一块暗紫一块的，还透着黑，都快赶上尸斑了，你就只吃毒药止痛，狠人啊。” “荀阿爷，我阿爷咋样？什么时候能好全？”阿黑急问。 可真敢问啊，荀老是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一个，吩咐姚小鸽、许山山、肖晨昊：“家伙什，拿来……放血……那啥半血虫，阿鹤你给拿几十只来……” 荀老吩咐着。 折腾快一个时辰，把两批半血虫都给毒得晕乎乎，不再扭来扭去后，荀老头才把一碗黑乎乎的，似药又似米油的东西递给大寨主：“全喝光。” 阿鹤叔忙问：“这是什么？” 荀老不耐烦：“药方已经给你们了，你自己看啊。” 阿鹤叔急忙拿出两张内养的药方看起来：“这是，带毒的内泄内养药方？” 里面还有乌头！ 其实乌头对湿邪气，很是管用，所以阿鹤叔完全不用太害怕。 荀老点头：“嗯。” 阿鹤叔急了：“这能行吗？大寨主的身体损耗太久，怕是撑不住。” 内泄，虽然可以把毒泄走，人也可能泄没咯！ 荀老头：“他五脏六腑皆被腐，不先泄掉腹内污浊，吃什么内养神方都没效果。” 又道：“放心，有老夫在，不会把他整死的，定给他留住最后一口气。” 这话说的，阿鹤叔脸都白了。 “按照荀老大夫说的办。”大寨主一锤定音，而他同意接受治疗，也是想拿自己来试药。 要是成了，不仅他能活，山内三成有同样病症的山民，也能活！ 大寨主把一大碗黑乎乎浓稠稠，味道还奇奇怪怪的药汁灌下。 荀老：“行了，把大寨主扶进浴桶，泡着……要保持温度，温度低了，逼不出体里的毒汁与湿邪气。” “嗯。”阿鹤叔、阿黑、包括姜大郎一起帮忙，把大寨主扶进浴桶里。 这厨房因着要炮制药材，所以厨房、火灶都是改良过的，浴桶是直接放在灶口，烧。 荀老：“慢火，煮，温度不能低，也别高，免得煮熟透。” 阿鹤叔、阿黑：“……” 这老头，靠谱吗？就算靠谱，你说话能别这么吓人不？ 又一个时辰过去，大寨主的脸色都快煮红透了，荀老才拿医针，扎他。 边扎还边给几个笨蛋徒弟讲课，又说自己快入土了还要辛苦教他们，让他们必须好生孝敬自己。 阿鹤叔忍不住了：“荀老大夫，你专心点，这可是行针，万一扎错了可是真会打起来的！” 大寨主要是死在你们山外，那山内防线会立刻崩掉，还会让山内与魏军打起来。 荀老：“哼，老夫三岁学医，如今已经耄耋，是闭着眼睛都能行针，不可能扎错。如果真扎错，那也是因为你刚才说话，影响了老夫！” 阿鹤叔噎住了：“……” 这老头可真是不要脸，啥事都怪别人，就是不怪自己。 阿鹤叔不敢再出声打扰，是提着一颗心，看荀老头扎针……嗯，他也学到几个新知识。 “时辰到了，再喝一碗药汁。”荀老又把一碗黑乎乎浓稠稠的东西端来，让阿黑给大寨主灌下。 这？ 阿鹤叔问：“不是喝过了吗？怎么还喝？” 荀老：“他不是没拉吗？那就得继续灌。” 阿鹤叔：“……” 可折腾到天黑，大寨主也没能拉。 不过，药浴却变了味，有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阿鹤叔大喜，忙问：“这是起效果了？” 荀老冷哼：“老夫出手，自然能出效果。” 阿黑听罢，亦是大喜，问：“那要继续煮吗？熬上个一天一夜，效果会不会更好？” 708.第708章 账目喜人 第708章 账目喜人 荀老怒瞪双眼，骂他：“你爷是人，你以为熬汤呢？还再熬个一天一夜？不用，这就把他扶起来，回去吧。能他拉了后，换个内养方子，吃上五天，再继续煮。” 阿鹤叔：“……” 你俩这对话，要是让衙役听到了，得立刻把你们抓去审问！ 叩叩叩，阿兰婶子来敲门，问：“能走了吗？三寨主是没回来，但他们还有眼线在，咱们这么久不回去，他们把这异样报给老祝由，以老祝由的多疑，一定会怀疑。” 即使曲四爷成功把三寨主拐去县城玩乐，他们也不能在秦家过夜。 “好了，再等一会儿。”阿鹤叔说着，去帮大寨主穿衣服。 大寨主晕乎乎的，似喝醉一般。 阿鹤叔看得心惊胆颤，问荀老：“毒跟湿邪气不是熬出来不少了吗？怎么我们大寨主越发没精神？” 老头你行不行？ 荀老头道：“你病重，只给你刮个痧，你能立马去扛三天麻袋？他这个得拉，得拉啊，把五脏六腑的毒与湿邪气拉出来后，才能真正看到效果，懂了吗？再不懂就拉倒，你又没给我银子，我凭啥教你治病？我多亏啊。” 阿鹤叔：“……” 这老头，外出行走时，不会被人套麻袋打吗？ “行了，赶紧回去吧。”荀老头又交代：“他拉的时候，你们守着点，千万不能让他晕死过去，否则会很伤精气神……要是他撑不住晕倒，你们立刻喊我去扎他。” 这么凶险？ “要不，您跟我们一块回去住一晚？”阿黑建议。 姜大郎：“不成，荀老的医术，本镇皆知，他跟着去住一晚，属于不打自招……等大寨主真晕倒了，你们再用大寨主旧疾复发晕倒为由，把荀老请过去，能让人少些怀疑。” 阿黑听得很不爽，却最终同意了，心下担忧着，扶着大寨主出门。 姜大郎又道：“高兴点，就说大寨主在秦家喝醉了，你这么苦着脸，还怎么以喝醉为借口？” “知道了！”阿黑语气不善的应着，却是立马笑起来。 姜大郎满意……阿黑有点少年人的倔脾气，但能扶得起来，所以他没跟他计较，是一直帮他。 “阿鹤叔，大阿爷咋样了？”阿灵问。 阿鹤叔把情况说了一遍，阿灵才放心些许，对秦小米道：“妹子，多谢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只会感激。”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心里舒坦。 秦小米来到大寨主身边，给他把脉，片刻后，道：“放心，他撑得住。” “借你吉言。”阿灵笑笑，给大寨主披上皮毛衣，与阿黑扶着他离开。 三寨主、老祝由的人见到他们终于回来了，立刻围上来：“大寨主总算回来了，咋去了一整天？申时，我们想去寻大寨主回来吃饭，那岗哨都不放人进去，我们正担心着呢。” “阿林、巴子，我阿爷喝醉了，你们一边去，别打扰我阿爷休息。”阿黑呵斥。 阿林、巴子听罢，急忙过来扶大寨主，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是有老祝由所给药物的药味、还带着酒味，是信了阿黑的话。 又被阿黑骂了一句后，两人讪笑着松手：“我们也是关心大寨主，成，我们这就走，大寨主好生休息。” 言罢，回屋，开始放心的说着山外的稀奇事儿。 “闻家是千年世家，家里都养着舞姬，知道啥是舞姬不？就是啥也不干，只专门跳舞给男人看的。” “还有这事活计？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三寨主、温寨主是亲眼所见，不说三寨主，是连温寨主都说，她活了半辈子，没见过长得那么白净、身段软得像水的女娃子！” “山神爷爷啊，看来是真的了……听得我都想去看舞姬跳舞，要是能看上一回，死都值了。” 巴子笑道：“那简单，等三寨主回来，你们去求求他，没准能跟他去看舞姬跳舞。” 阿兰婶子、阿黑阿灵、蒙子听见这话，差点忍不住骂出声，一群野兽，刚出山几天就染上坏毛病！ 要是大寨主死了，山内平衡一破，山民娃子们非得被三寨主、老祝由他们带上歪路！ 阿兰婶子他们关上门，没再听他们聊天。 阿黑、阿鹤叔、蒙子等人一直守着大寨主，整整大半夜，都没见异常。 快黎明时，大寨主突然拉了，动静很大，把所有山民、薛家人都惊动了。 大寨主又拉又吐，秽物还极其腥臭，把附近屋子的人都熏得差点吐出来。 薛行薛用两位管事急忙赶来，见状，吓得不轻，慌忙把薛大夫请来，见情况太可怕，又急忙去请荀老。 这倒是解决了阿鹤叔他们的难题，也没让巴子他们生疑。 荀老来后，阿鹤叔、阿灵阿黑似找到主心骨，可依旧折腾到天亮，大寨主才安稳睡过去。 巴子他们急忙来问：“大寨主咋了？是在秦家吃坏肚子了？！” 啥意思？ 想把错推到秦家身上？ “胡说啥，大寨主是有旧疾，又受了风寒，所以才会又吐又拉。”阿鹤叔呵斥他。 阿兰婶子则是以莫要打扰大寨主休息为由，把他们赶走了。 三寨主下午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见这个消息，那是乐呵得不行，又假惺惺去看大寨主。 大寨主还在睡觉，可看脸色，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三寨主皱眉：“大寨主真病了？” 阿鹤叔道：“昨晚折腾了半夜，这一片是人尽皆知，还能有假？” 阿兰婶子直接给三寨主甩脸子：“三寨主一身酒气，还是先回自己屋里吧，免得熏到大寨主，不利大寨主养病。” 三寨主恼怒，不过他爽了一天一夜、大寨主还出了一场大糗，他心里甚美，是没跟阿兰这泼妇计较，说了几句虚伪话后，回自己屋里休息。 啊呸，阿兰婶子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都嫌弃这地被三寨主踩过！ 不过，因着大寨主脸色变好，荀老说这一拉一吐，起码清了大寨主体内一半的毒与湿邪气，寿数有所增加长了，她又欢喜起来。 等到夜里，大寨主终于醒了，吃了一碗米油后，睡了一夜，翌日起来，精气神更好了。 阿鹤叔、阿兰婶子他们见状，越发高兴，甚至是激动……大寨主能好，山内三成同病症的山民，也能痊愈！ 而街尾的新染料作坊，庾副使也是激动不已，只因今日就是腊月初一，算完账目后，他就能回首府复命。 要是账目喜人，他就妥妥的立功了。 而为了尽快回首府，他把冬月二十日前的账目都给算好了，今日只需再核算十天的账目，就能得出冬月的总账，就能拿着成果，欢喜回首府过大年！ 709.第709章 账目喜人【2】 第709章 账目喜人【2】 作坊，第二进的办公院子。 庾副使，以及他带来的六名书吏。 薛管事与薛家账房先生们。 秦爷爷、秦二叔夫妻、朱学微、秦小米、苏氏、包括姜大郎，齐聚一堂，开始核算冬月大账。 只需再十天的就可，而这十天的账目还是账房先生们先算好了的，庾副使他们验算三遍，总和没有出入就成，很是简单。 可即使再简单，人手也多，也算到午后，才把那十天的账目都验算好。 午饭过后，三方就开始验算一整个冬月的账目。 也是要验算三遍，因此今天只验算了第一遍。 腊月初二，开始验算第二遍，午后，验算第三遍，直到天黑，才彻底验算完成。 因着天色晚了，只能把分钱的事儿，放到腊月初三来做。 庾副使都快急死了，可想到朝廷能分到的银钱，他又觉得，即使冒雪艰难回首府，也是值得的。 只因，冬月，新染料·东北州的总盈利，达到了十二万七千七百八十两！ 而这个冬月，因着下雪，作坊是没上全工，要是上够全工，总盈利起码能冲到十五万两。 要是再多一个作坊，总盈利还能再往上冲个一倍！ 所以说，京畿新染料作坊冲出了二十六万两的盈利，确实不算离谱。 所以说，他建议秦家再多开一两个新染料作坊的提议，完全是对的！ 庾副使激动万分，心里幻想出无数场景、冒出无数的话，但他最终咬了自己舌尖一把：“啊嘶！” “庾大人怎么了？”秦爷爷关切的问。 庾副使摆摆手，笑道：“没事，就是要回家过年了，有点激动，咬到了舌头。” 实则他明白，巨财惑人心，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这巨大的盈利蛊惑得没了理智，才不得已咬自己舌头，让自己赶紧清醒。 秦爷爷笑：“可不是，这快过年了，大家都兴奋得很，天天聊着过年吃啥买啥呢。” 庾副使也笑：“我妻儿写了信来，说我托大安车马店送回去的羊肉极好吃，说过年主菜就吃这边的羊肉了。” 庾副使确实很激动，跟秦爷爷闲聊起来，还越聊越起劲。 他麾下的心腹书吏是等他话头停顿的间隙，适时出声打断：“大人，冬月总盈利十二万七千七百八十两，朝廷占五成，乃是六万三千八百九十两。” 停顿两个呼吸的工夫，让众人的脑子都缓了缓后，继续道：“秦薛两家的一成赈灾献利……” 薛管事道：“这事儿，东家交代了，交给布政使司，由布政使司交给朝廷存着，留着赈灾时用。” 当初，新染料开卖时，秦家给朝廷献利三成后，又多献利一成，专门用来救治灾民。 毕竟秦家逃过荒，希望有灾荒时，能帮到受灾的人家。 而如今，新染料半官营后，秦薛两家经过商议，是坚定五五分账后，两家再多献一成利，留做救灾用。 这一行径，自然是招人恨的，尤其是闻靳解康等豪强，恨不得再派死士，灭门秦家。 奈何，皇帝喜欢啊。 且秦家力斩屠村悍匪与死士，又灭细作窝点，如今除非皇帝下旨灭门，否则没人再敢动秦薛两家。 秦爷爷附和：“嗯，我家也是这个意思。” 庾副使：“成，把这一成献利记上。” 又吩咐书吏：“可以把钱箱押来了。” “是。”两名书吏离开，去庾副使的落脚处。 一刻多钟后，两辆马车被布政使司的兵卒，押解到作坊，一箱箱的现银，被兵卒搬到第二进的办公院子来。 “大人。”书吏把册子、印泥拿来给庾副使。 庾副使接过看后，签名摁手印，确定自己收了这批现银……而这是新染料半官营后的一个好处。 时下，没有门路，想要大批现银、金子，那是做梦。 而半官营后，只要作坊需要，庾副使给布政使司递申请，布政使司就会把银子押送来。 薛东家不必再冒险、拿人情，还得专门派一批武师押送，才能把现银送到乡下来了。 庾副使还挺贴心：“其中有两箱已经让工坊匠人剪成碎银子，方便作坊发工钱。” “多谢庾大人，有您在，我们秦薛两家是省事不少。”薛管事笑道。 庾副使笑得比他更欢快：“你们两家立下大功，给你们便宜行事是应该的，要是还为难你们两家，那还是人吗？” 哈哈哈，这话说得，大家伙都笑了。 很快的，大家伙又齐齐严肃脸，开始按照分成分钱。 薛秦两家要的都是一半银子一半银票，因着数量太大，折腾到午时，才算完事。 然后就是各种签名、摁手印。 最后是，庾副使带人搬走账本……如今每个账本都要备份六份，三方，每方留存两份，方便查账。 好在是半官营，能从朝廷的作坊里，买到便宜的空白账本，不然光是买空白账本的钱，每月都得不老少。 “本月账目妥当，我明天就会启程回首府复命，来年再会。”离开前，庾副使郑重给秦爷爷行了一礼，道：“新年大吉。” 至于十二月的账目，时间不赶趟，要等到明年一月中，衙门开印后，再来算了。 “新年大吉，来年再见。”秦爷爷笑，带着姜大郎、秦二叔、秦小米他们，去送庾副使。 “庾副使，给孕妇便宜行事的事儿，你多费点心，多帮忙说几句好话啊，积德的事情呢。”秦小米道。 庾副使：“……” 我都专门避开你几次视线了，怎么还是躲不过去！ 可是…… “秦小东家，我九品啊，这事儿真不是我一个九品芝麻官说几句好话就能成的。” 秦小米：“九品也是官，且你不努力拼一把，咋知道不能成？” “……”庾副使拱手行礼：“诸位，我走了，不必送。” 言罢，直接钻马车里，让布政使司的车夫赶紧驾车跑路。 秦小米看得想切一声。 “小米，六婆的亲侄孙女诶，瞧瞧这脸蛋子瘦得，一定是算账算累的，来，喝碗鸡汤，六婆专门给你炖的，用了整整半扇鸡呢，咱们几家人就你一个人有得喝，六婆连你奶都没给喝！”秦六婆见庾副使走了，立马提着食盒奔出来，给秦小米献殷勤。 实则秦家伙食好，秦小米的脸蛋子长了不少肉，带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正常的婴儿肥。 710.第710章 一点不见长的分红 第710章 一点不见长的分红 秦小米冷笑：“六婆，你又趁着上工时间跑回家做私事？不用说了，分红扣定了。还有如今半官营了，不是自家私营的作坊，你再这么无视工规，当心被辞退……鸡汤拿来。” “扣老娘分红，你还想喝鸡汤，休想！”秦六婆拽着食盒不松手。 可惜秦小米会武，一手拽住食盒，一手掐着秦六婆手腕的穴位，秦六婆手腕一阵难言的酸麻，很快就松开手。 秦六婆气急，要冲过来夺走她的鸡汤，秦小米警告：“别跟来，否则办公院子的银子少了一两，六婆就得赔偿百两！” 言罢，提着食盒，优哉游哉的走了。 秦六婆气冒烟，又很绝的喊一句：“那鸡汤有老娘的口水！” 秦小米笑了：“我又不喝，别说有六婆的口水，就是有六婆的脚指甲，我都不怕。” 四周一静，大家伙皆是脸色一青……你俩是会吵架的，专门祸害围观的我们是吧？ 秦爷爷脸黑了，还想吐，呵斥道：“都别吵了，你俩谁再说话，谁就扫一个腊月的雪！” 六弟妹就算了，老太婆一个了，邋遢就邋遢吧，可小米正是少女年华啊，咋能说这种令人反胃的话？多毁姑娘家的美好形象！ 且大郎还在呢。 要是大郎听了这话，心里犯恶心了咋办？ 好在，大郎这孩子待小米真心，一点不嫌弃，还看着小米笑得很开心。 姜大郎是真的很开心……他是极其讨厌秦六婆这类人的，换做上辈子，秦六婆早五马分尸了。 可秦六婆能逗粟粟开心，让粟粟暂时放松，这是连秦爷爷秦奶奶都无法做到的事儿。 秦六婆不敢再回嘴，但她不死心，问秦爷爷：“他五伯，咱们几家是不是今晚分分红？” “等消息。”秦爷爷言罢，提步回第二进院子，收拾自家分到的银子与银票。 秦小米则是把鸡汤拿去隔壁屋，给秦梅喝。 秦梅一看就知道这是她娘煲了一天的半扇鸡汤，见秦小米是真不喝后，她就给喝了……小米侄女说，他们几家人逃荒亏了身体，所以有得吃就要多吃，舍不得吃，最后只能钱去吃苦药。 而秦爷爷秦奶奶怕这么银钱捏在手里不安全，下工前就通知几家人，晚饭后来分分红。 秦六婆快乐疯了，都不做晚饭了，钱去吕家摊子买熟食。 早早吃完后，就让秦英去秦爷爷家蹲点，秦爷爷家一旦吃完饭，立马回来喊他们过去分分红。 秦爷爷秦奶奶向来是与人方便的，因此今天是早早吃完晚饭，让许正冒夫妻去通知几家人过来。 很快的，几家人就齐齐来了。 “二勇媳妇，你身子咋样？”秦奶奶一见到秦二勇媳妇就问。 秦二勇媳妇笑得似后脑勺有光圈，满是母性光辉：“五婶放心，我身子好着呢，没有再犯晕，还能吃能睡。” 尤其是特别能睡，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能睡十个时辰，吓得不轻，急忙去找荀老看。 荀老说，吃了安胎药后，会有这种情况，其目的就是要孕妇好生卧床修养。 等三个月过后，或者停药后，这种情况就会消失，让她安心。 秦奶奶：“那就好，那就好，这是天地神仙、祖宗们都在保佑呢。” 秦小米：“……” 关于我奶越老越迷信这事儿要怎么破？求解。 朱婆婆尽职尽责，扶着秦二勇媳妇安全地坐下后，才回后宅，把前铺留给几家算分红。 热闹了半刻多钟后，前铺安静下来，由秦二叔道：“冬月，秦家新染料作坊净盈利，两万五千五百五十六两。” 十二万七千多两，要分五成给朝廷，再献一成给朝廷做预留赈灾银，剩下的五万多两，薛家商行与秦家作坊再五五分，秦家作坊就只得两万五千多两了。 秦小米再次听到这个数字，依旧控制不住想掀桌！ 女工翻倍了，产量翻倍了，盈利翻倍了，可她到手的银钱还是那么点，这分红是一点不见长啊！ 秦六婆也忍不住了，嘟囔道：“多招了那么多女工，多卖了那么多色汤与颜料粉，咱们的盈利咋还是这么点？不见多就算了，咋还比没半官营之前少了！” 嘟囔不了了，最后半句，控制不住喊出声。 “六弟妹，你这是对朝廷的分账不满？”秦爷爷盯着秦六婆，又扫视在场所有人：“像你们六婶这样的话，你们一个字也别在外说，否则被人听见，去告一状，那就是对朝廷不满，诛族都有可能。” 几家人听后，急忙道：“五伯/五叔/五爷爷放心，朝廷还允许咱们做这生意，我们就很知足了，不会不满，更不会在外乱说话。” 秦老六这种时候就很懂事了，发誓道：“五哥放心，我会盯好这婆娘，要是她敢嘴碎，我就休了她。” 啊呸，你还想休我？信不信老娘让自己丧夫！ 不过，秦六婆这时候也很懂事，装‘新媳妇’，一个不满的哼声都不发。 秦二叔等他们闹腾完了，才继续道：“你们每家是半成分红，就是一千两百七十七两八钱。有姑娘家的，姑娘占一成，就是一百二十七两又七钱八。” “大郎、小谷、二郎，赶紧把姑娘们的分红算好。”秦二叔把活计派给三个小的，自己继续偷懒。 “是二伯。”秦小谷应着，开始算账。 都是熟悉的活计，很快就算好，把账目递给秦二叔。 秦二叔接过后，默默验算一遍，确定没错后，道：“梅子，你的分红是一百二十七两又七钱，你孝顺，零头就给你爹娘了。” 秦六婆快呕死了……分走她家一百多两不说，还只给家里返还了八十文钱，就被二庄按了个孝顺的名头！ 秦二叔知道她不服，故意问她：“瞧六婶这模样，是有高见要说？” “六婶啥高见低见都没有，六婶最信你算的账目。”秦六婆要是敢说有意见，二庄这泼皮一定会把她家分红拖到最后发，还美其名曰，再给她家算一遍，免得她家不放心，实则只是在白白浪费她家领钱的时间，气人得很！ 秦二叔道：“既然六婶没意见，那咱们继续分分红……梅子，过来领钱。” “诶。”秦梅笑，起身领了自己的分红，一百两银票，二十七两七钱的现银。 等她领完，签名摁了手印后，秦六婆才代表自家，去领余下分红……真真是女儿的银钱，她一文钱都摸不到啊！ “二桃，该你了……” “大岩家……” “二勇，你家的……” 费两刻钟，秦二叔把各家的分红发完后，立刻道：“身上揣银钱不安全，你们赶紧家去。” 赶紧滚蛋，莫要耽误我家几房人细分分红，知道不！ 711.第711章 大发年礼 第711章 大发年礼 “等等。”秦小米却喊住几家人，再次说起：“虽然新染料半官营了，可朝廷不太可能让秦薛两家世世代代做这买卖。所以你们要趁着手里有钱，想法子开源。” 一朝天子一朝臣，且人的想法时刻都在变，或许某天，武兴帝就不再让秦薛两家经营这买卖。 所以，她得跟几家人说清楚，让他们趁着有钱，多开源。 “开源就是去做新买卖赚钱。” “没能力开源的，就要让手里的银钱保值……比如拿钱去买宅铺田地。” “切记不可拿去挥霍或糟蹋，否则后果自负。这辈子，我只带你们发一次财，若是谁家发家后又把家业给败了，别来找我家。” 秦存泉第一个表态：“侄女说得是，人这一生，能有这一次际遇，已经是走了大运，我们要是经营不善，导致自家家败，肯定不会再来找侄女哭诉。我们都是懂礼知恩的人，对吧六婶。” 秦六婆炸了，立马开骂：“啊呸，泉子你个阴险的，你暗戳戳的骂谁呢？老娘有说过家业败了还要缠着小米家负责吗？！” 秦存泉脸色如常，问一句：“真的吗？那六婶发个毒誓。” 呃…… “老娘不跟你个晚辈计较。”秦六婆岔开话头，问秦小米：“小米，咱们秦家可是功臣，皇帝老爷都特许咱们秦薛两家继续生产经营新染料了，还能有不让咱们继续做的时候？不是说那啥皇帝老爷的话不是儿戏吗？” 秦小米：“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包括皇帝老爷的圣旨……五年，十年，最多二十年后，肯定会变。” “我今天提醒大家伙，只是要大家伙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莫要被安逸腐蚀掉警惕心，最后落得个白干一场的下场。” 秦六婆听得皱眉，吐槽她：“啥危啥绸的，你别整这些文化嗑，用点接地气的词，六婆听不懂。” 听不懂就可以不照做，等家业真败了，她就能去找五哥五嫂跪地哭诉。 秦小米冷笑：“作坊每个月都有扫盲课，就这你还听不懂？那就拉倒，反正话我已经说了。” 秦六婆知道秦小米是真生气了，立马赔笑装乖。 秦爷爷看着几家人，道：“小米的话，也是我想说的。你们几家有啥小买卖，可以试着去做，实在不行，那就多买田买地，总之别让银票烂在家里。” 秦二叔则是补充一句：“做买卖时要当心，别被人骗去放了印子钱，这可是个倾家荡产的买卖！” “啥是印子钱？”乔大娘、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等人家都懵了，完全不懂啊。 秦二叔想死……他想早点让他们滚蛋，好让自家分分红的，怎知这话却越扯越多。 秦爷爷道：“老二，你给大家伙细细说说，免得大家伙受骗。” 没办法，秦二叔只能给几家人说了什么是印子钱，印子钱又是怎么把人给弄得倾家荡产的。 几家人听后，倒抽一口冷气：“嘶，城里还有这种歹毒的骗术！衙门竟然也不管！” 秦二叔冷笑：“呵，咋管？这买卖的背后东家之一就是各个大官家的妇人们。” 印子钱吧，确实是暴利，但能赚得到钱的，只有尖端的大东家，其他所谓的东家，都只是被忽悠投钱进去的肉，只有被吃的份。 “所以，你们莫要被人忽悠去做了肥肉。” 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等人忙道：“二庄放心，我们光听着就害怕了，哪里还敢去碰这玩意？别人跟我们一说，我们肯定扭头就跑！” 秦小米又加了一句：“你们的签名、手印也莫要随便乱按，尤其不能按在白纸上，免得被人拿去，写下什么要命的契约，那你们就完了。” 嘶，怎么越说越吓人？！ 秦二叔急着分分红，不想再解释了，是道：“你们先家去，等过年时有空了，我让小白给你们写点这方面的警世画本子，让你们听个够。” 秦存泉懂他的急切，是笑道：“成，那我们就先家去了。” “赶紧的。”秦二叔立马去给他们开门。 几家人，包括姜大郎兄弟也被赶回姜家宅铺。 秦二叔搓手手，指着后宅道：“爹娘侄女侄儿们，咱们去分分红。” 秦爷爷见他这样儿，很是没眼看，冷着脸，率先去他们老两口的屋内。 “小谷，赶紧的，别磨叽。”秦二叔催。 秦小谷拿出家里的账本，开始算家里冬月的分红：“秦家作坊冬月所得盈利，两万五千五百五十六两，给了八家分红一万又二百二十两四钱，余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三两六钱。” “爷爷奶奶、二伯、小姑、我们三房各分得一成，每房得银一千五百三十三两三钱六，余下的是小米姐的。” “二房冬月犯错次数四次，扣分红四十两……” “二伯，您验算一番，若是没错，就开始分分红。”秦小谷把账本递给秦二叔。 秦二叔看看账本，手指动了动，很快就验算好：“没错，是这个数，分吧。” 又嫉妒秦小米，说酸话：“侄女你发财了啊，这个月分红高达九千多两。” 十二万七千多两的总盈利，她才得九千多两，都没破万！ 秦小米又想掀桌不干了。 秦爷爷看她一眼，道：“足够了，这是普通农人家十辈子都赚不来的银钱，咱们得知足。” 秦小米：“爷爷，我很知足啊，只是……” “别只是了。”秦二叔怕了她，急忙岔开话头：“行了，分钱的大喜日子，别说那败喜庆的话，赶紧分钱才是正经。” 秦爷爷：“嗯。” 秦爷爷秦奶奶拿出一匣子银票，按照各房的分红数，数银票给他们：“我们老两口的，也是咱大稻的……” 大稻就是秦小米的便宜哥，还失散着呢，没找到。 而说起秦大稻，屋内气氛凝了凝，好在秦爷爷秦奶奶很快就恢复过来，继续发分红。 半刻钟不到就发好。 可惜，秦二叔是连银票都没碰到，被秦爷爷秦奶奶给收走了：“老二啊，爹娘帮你收着，反正你们二房也不需要用啥大银钱，等你们需要用大银钱时，再问爹娘要，爹娘肯定给。” 秦二叔：“……” 秦奶奶又把一张百两银票与几十两现银，给秦二婶：“老二媳妇，来，这是你的那份分红，还有你们二房的月钱，你拿着。藏好呀，可不能给老二，他守不住银钱。” 要不是怕二儿媳妇会对家里离心，就这些银钱，秦爷爷秦奶奶都不敢给……怕二房有钱了，秦二叔又会离家出走。 所以二老一直催他们生娃。 有娃做牵绊，秦二叔跑路的心思，能减掉一半。 712.第712章 大发年礼【2】 第712章 大发年礼【2】 “婆婆放心，儿媳一定把银钱藏好，绝不让夫君搜刮了去。”秦二婶乐呵呵，接过银票与现银。 秦二叔撇嘴……他真要跑路，爹娘使啥招都没用。 秦爷爷看得想给逆子一脚，最终道：“大家累一天了，拿上各房的银钱，藏好后就早些歇了吧，明天还得早起去送庾大人。” “诶，我们这就回去。”秦二婶拽起秦二叔，把他拉走了……大喜日子，你可别找揍啊。 好在没多久，秦二叔又乐呵起来了。 只因秦二婶分到的银子也不少，足够他们二房去做些自己的事儿。 秦小米抱着她的九千二百两分红，回自己屋子，藏银钱。 秦小姑、秦爷爷秦奶奶也在藏银钱。 就分红这一夜吧，家里人就像仓鼠似的，忙活着挖洞藏钱。 翌日一早，秦家早早起来，秦爷爷带着姜大郎、秦二叔、秦英、秦二勇、乔松果等人，去送庾副使。 庾副使好歹是个官，所以几大客商、几大里长、包括司吏坊、华总旗都来送行。 各方送上丰厚的程仪，让庾副使一行人路上可以吃住不愁。 阿兰婶子、阿黑阿灵他们也跟来看稀罕，还真惊奇了一把……这山外人送行，还给送钱的。 这，这算不算狗官变相欺负人？！ 好在他们憋住了，没把这话问出来。 庾副使说了一番感激话，带着队伍，启程离开。 送走庾副使后，秦爷爷、秦二叔、姜大郎去看了大寨主，见他气色越发好了，放下心来。 又询问一番：“大寨主，你们山内过年有啥讲究？有啥必吃的吃食？你们列个单子，我们尽量帮你们寻来。” 怎知，三寨主说：“不用劳烦秦家了，闻先生已经吩咐下人，帮我们运送过年物资来。” 又对大寨主说：“闻家是千年世家，在各镇县府都有商铺，想要啥东西，吩咐一声，铺子的下人就立马装车给咱送来，厉害得很呢。” 三寨主觉得，闻家比皇帝还厉害。 问皇帝要东西，得一层层上报，问闻家要东西，就是闻韬兄弟一句话的事儿！ 秦爷爷：“……” 三寨主这是彻底投闻家了？ 不过秦爷爷没有丝毫担忧……陛下、魏军，不是吃素的。 大寨主听后，对秦爷爷道：“秦老爷子，既然三寨主已经弄到过年物资，那你家就别管了。” 三寨主乐极……哼，大寨主果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瞧瞧，这见到好处后，不就立马亲近闻家，不接受秦家好意了？ 实则，大寨主觉得，既然闻家想给他们做苦力，那就做吧。 秦家是要当兄弟处的，哪能动不动就去麻烦兄弟？那不把兄弟折腾坏咯？ 所以，还是折腾闻家吧。 “成。”秦爷爷又坐了一会儿，告辞回家，帮着准备碎银子与年礼，明天好给女工们发腊月的工钱与年礼。 东北州的腊月多雪，不知啥时候，大雪就接连而下，所以秦家就在腊月上旬前，把工钱跟年礼都给女工发了。 发完东西后，要是遇上大雪，那就正式放年假过年。 泰丰镇各村都知道，腊月初五，秦家就要给女工们提前发工钱、发年礼。 各村各户是议论了这事儿好几天，有好事者，是打算腊月初五去镇上新大街蹲点，看看秦家给女工大发年礼的热闹。 吕家摊贩们则是多多备货，免得女工们发了工钱，要买熟食加菜时，他们没货卖，那要少赚不少铜板呢！ 腊月初五，女工们早早就来了。 这一日，那是人心浮躁，好不容易熬到作坊吃午饭。 女工们吃完午饭后，作坊是没再敲开工锣，而是敲集合锣。 铛铛，铛铛！ “集合了集合了，发工钱发年礼咯！” “真提前发工钱了，秦家也太好了！”今年刚来的女工都很震惊。 周十六婆道：“咱们东家从不在小事上为难大家伙，你们能进秦家作坊，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可得记恩惜福！” “是是是，您老说得是，我们都记着秦家的恩情呢。”女工们纷纷道。 周十六婆冷哼：“你们这话，也就听听，倒是曹杨氏的话，还能信个几分。” 曹杨氏是有三个孩子要养的寡妇，所以很珍惜秦家作坊的活计。 其他女工不服：“周十六婆，我们虽然没曹杨氏那么拼命，可我们也是真心感激秦家，过节给祖宗上香，我们都有求祖宗保佑秦家的！” 铛铛铛！ “安静安静……工头们点人数，点完人数后，跟我去库房那边排队领年礼。”徐大娘喊道。 “诶！”女工们激动万分，立马安静下来。 小工头们清点自己工场的女工人数。 完事后，按照顺序，一批次一批次的去仓库大院，开始排队领年礼。 新染料作坊的，再加上新红烛作坊的，有快二百名女工，将近二百份的年礼。 还要发工钱，是折腾一个多时辰，下午未时末刻，才算发完。 铛铛铛！ “小东家说了，你们这就家去吧，莫要在外逗留，免得遇上恶人，被恶人抢了银钱！结伴回家，莫要独自一人回去！”徐大娘重复喊着，给女工们提着醒。 “诶，徐管事让小东家放心，我们村里有人来接呢，不怕路遇歹人！” “成，排队出作坊吧！”徐大娘喊……管事还真不是好当的，光是喊话就费嗓子。 “诶诶诶！”女工们欢喜应着，提着年礼，排队出新作坊。 新大街街口外围，已经站了一圈圈的人，都是来接女工回家的家人。 “诶哟，出来了出来了！” “手上都提着东西呢，有一条肉，瞧着起码三斤！” 铛铛铛！ “都别动、别推挤，免得推伤了人！再耐心等等，等女工出来后，各村就能接回家去！”周家村接女工最有经验，因此敲锣喊话提醒。 女工们也瞧见街头的动静，小跑着赶过来。 找到自家人后，立马提起手里的年礼，激动道：“孩他爹，东家给发了三斤肉、三斤白面、还有三包，咱家过年的肉面都不用买了！” “那不成，今年咱家赚钱了，得多买点肉面过个肥年！”她男人应着，却不敢挤过去，而是等她出来后，才过来接走她手里的年礼，还说：“买了整整三份炸素丸子，咱家今晚吃顿油水足的。” 虽然是素丸子，却是实打实用荤油炸出来的，再加半颗菘菜进去炖煮，就是油水足又喷香的一餐。 “大娃娘，我们在这里！”曹杨氏的婆婆喊着，手里紧紧拽着大娃。 而大娃身上穿着厚实暖和的新袄。 这新袄是冬月初时，秦家作坊给女工发的冬衣，整整两身呢。 曹杨氏家里穷，是把两身新袄子都拆了，再混上旧，做了两大三小的袄子，今年一家五口，都穿上了暖和厚实的袄衣。 713.第713章 庞掌柜出山 第713章 庞掌柜出山 曹杨氏听见声音，急忙拎着年礼跑来：“婆婆，大冷天的，路又远，不是让您别来接了吗，咋还来了?” “是村长两口子非要送我们祖孙来的，二娃三娃也在村长家待着呢。”曹杨氏婆婆笑着，又压低声音道：“你别担心，也不用出声应和啥，我来应付。” 曹村长夫妻会对她家这么好，一是曹村长治村无方，纵容同族恶人欺占了曹杨氏家的田地，曹村长因此被司吏坊罚了一顿。 关书吏还说，要是他再当不好这个村长，那就别当了，把曹村长吓得最近一直当好人。 二是曹村长家想通过对曹杨氏好，让曹杨氏帮忙说好话，好让家里妇人也能来秦家作坊做工。 “成，这些人情事就交给婆婆了。”曹杨氏又把年礼递给自家婆婆：“婆婆拿着，我来带大娃。” 曹杨氏婆婆看着这将近十斤的年礼，红了眼眶：“咱们遇上好人了呀，要不是秦家，咱们家过不了这个冬天。” 如今夏能卖色草、秋能挖药材、儿媳妇还有稳定活计做，她们婆媳再熬十几年，把三个孙子养大成人后，家里就算起来了。 又想起早死的丈夫与儿子……唉，不想了，都是他们的命。 “走，咱们跟村长两口子汇合去。”曹杨氏婆婆说着，在前头开路……她瘦得要命，因着守寡又死了儿子，面相凶，没人敢挡她道，是主动给她让路。 “村长、村长弟妹，久等了，这包拿着，同村同族的，别跟我家客气。”曹杨氏婆婆把一包给了村长媳妇。 曹村长媳妇得了一整包，心里的嫉妒才少了，又免不得羡慕道：“秦家真是大方，快两百号女工，每个女工都给发三斤肉三斤面三包的，这得发出去多少银子啊。” “瞅瞅这肉肥的，再剁两颗白菜进去，再加上三斤白面，少说能包十斤饺子，省着点吃，能吃到元宵节，真是羡慕死我咯。” 曹村长媳妇絮絮叨叨，话里满是羡慕与暗示。 曹杨氏听不懂暗示，只傻笑。 曹杨氏婆婆时不时附和几句，一会儿后，铛铛铛的铜锣声又起，周家村的在喊：“接到女工的就赶紧家去，别堵着不走，都不走，会堵出事来！” “坐好咯，得走了。”曹村长扼腕，他还想挤进街内看看能不能遇上秦家人呢。 要是遇上，就能去套个近乎。 没成想，周家敲锣赶人了。 曹村长心里暗骂周家狗腿，又骂自己狗腿晚了，总之羡慕嫉妒恨了一番后，驾车带着曹杨氏她们回村。 “我家的炸半肉丸子好了没？三份的！” “咋还买了三份，买两份就很够吃了。” “一份半能吃一顿，买三份能吃两顿，孩他娘你辛苦，多吃顿带荤的，补补身子。” “我家的素丸子一份、半肉丸子一份，啥时候能好啊？！” 吕家卖炸丸子的是忙疯了，都是来买炸丸子加菜的，毕竟油水足还没那么贵的就是这炸丸子了。 也有舍得的人家，直接去买肉菜。 张牛旺、柴家等人就是去吕家客栈，买了一份肉菜。 张牛高更是直接去买了一只活鸡，要给他家盼娘好好补补，好让盼娘早点怀上娃娃。 张牛旺见了，也买了一只：“你堂嫂跟你侄女也得补补。” 他媳妇还没啥，可女儿琴娘的身子骨必须好生养养……逃过荒，身体亏空了，不把身子骨补好，将来嫁人了，怕是不好怀上，那女儿就要受苦一辈子了。 柴老头见自家女儿还没怀上，也是急得不行，咬牙也买了一只活鸡，塞给女婿：“牛高，你拿家去，一天吃半只，两只鸡能吃四天；那鸡血跟内脏还能吃个两天，能补六天呢。” 张牛高见状笑了，安慰他：“岳父莫要担忧，咱们村长家的作坊每月都给女工诊平安脉，盼娘没问题，缘分一到，娃娃就来了。” “我知道，不过薛女医说了，该补还是得补，你拿着。”柴老头把活鸡塞给女婿。 实则心里是着急的……秦二勇媳妇都怀上了，可他家盼娘从落户那年就嫁给女婿，至今没个动静。 要不是薛大夫两口子都说，盼娘身体没事，能怀上，柴老头能怕得睡不着。 毕竟不能生的女人，可是要被休回娘家的！ 胡老头见了，说钱老头：“你瞅瞅，这才叫真的对姑娘好，你对你家丫，那是假好，连只活鸡都不舍得买给丫吃！” 钱老头怒了：“我可是买了整个猪肺的，这也是肉，且我家丫就爱吃这个！再说了我家有活鸡，过年就杀了给我家丫吃！” 钱老头又怕胡老头小看了他，最终买了六个鸡蛋：“每天给我家丫吃一个，补身子，我老钱家从不薄待女娃！” 胡老头：“啧啧啧，你就吹吧，一块逃荒来的，谁还不知道你钱老头啥德行？” 要不是村长家发了话，钱老头能对钱丫好？ 铛铛铛！ “鬼村的，鬼村的都接到人没有？接到了就赶紧去薛家授课屋那边集合！”黄贵家敲锣喊着。 鬼村的柴张胡钱黄孙几姓人家听罢，加快买东西的速度，赶去薛家授课屋那边集合。 等人齐了，结伴回村。 新大街这边是热闹到快酉时，天色黑了，才慢慢恢复平静。 吕家摊贩们差点累死，但个个脸上都带着笑：“今天真是赚了不老少，下次秦家作坊再发工钱，咱们得再多备些货才行。” 摊贩们歇了歇后，一边闲聊一边收拾自家摊位的垃圾，收拾完后，把摊位的家伙什拉去吕家客栈放好，是结伴回吕家村。 秦家给女工发完工钱与年礼后，彻底轻松了，可惜没轻松两天，腊月初八，又忙了起来。 “村长村长，徐家的三骏、庞掌柜、尤大夫他们押着药材回来了！”一大早，黄贵家就赶来新大街禀告：“昨晚半夜到的村里，后半夜才歇下，如今还没醒呢。” “总算回来了，可都平安？可有人生病或受伤？”秦爷爷问：“回来了多少人？可有名单？” 黄贵家被问得愣住，片刻后，急忙拿出几封信：“是庞掌柜、徐三兄弟、尤大夫、还有那啥蓝虎给的。” 细作窝点有个药田，里头有许多上好药材，庞掌柜、尤大夫是费数月时间，采挖炮制了一大批药材，如今终于押出山来了。 714.第714章 过年 第714章 过年 “我瞅瞅。”秦爷爷急忙接过信。 黄贵家又交代：“那啥蓝虎的信，还有徐三兄弟的信是给姜大少爷的，他俩说，只给姜大少爷看的，旁人都不许看，村长可别看。” 秦爷爷笑了：“大郎很快就来了，放心，老汉不看。” 黄贵家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没多久，姜大郎就得到消息，从姜家宅铺赶过来，拿过蓝虎跟徐三骏的信，打开一看，眼里浮出笑意。 秦爷爷见了，问：“是有好消息？” 姜大郎点头：“嗯，不错的消息。” 不光是蓝虎，是三骏都在山内收拢到了一批山民青壮，如今他们的人马已经拓展到上千人。 只是，他带出来的，只有三十人。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总旗，要是带一千人出来，那是找死。 但，养兵马嘛，都是明暗两处养的。 谁暗地里没点兵马？ 这事儿风险很大，但这个大魏太飘摇，强邻还多，所以即使冒险，他手里也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兵马，否则一旦乱起来，他拿什么来保护粟粟？ 而这么重要的信件，蓝虎跟徐三骏是怎么敢交给黄贵家的？ 自然是姜大郎教了他们怎么写密信。 所以这两封信，都是用特殊汁液来写的，文字还特殊排列过，不懂法子的人，即使看了信，也只能得到一些家常话。 “三骏没事，挺好的，说睡醒后就来新大街，让咱们不用去接。”姜大郎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收起信……这密信得找时间烧掉。 秦爷爷心下一松：“那就好，徐家乔家都担心着他呢，就怕他在山内有个闪失。” 言罢，秦爷爷又看了姜大郎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因秦小米来前铺了。 “小东家好。”黄贵家见到她，立马起身行礼。 秦小米瞥他一眼，问：“你们黄姓的年礼可发了？” 黄贵家：“回小东家的话，已经发完了……这是村里各家收了年礼的名册，我爹让我带来了。” 黄姓男人帮秦家作坊砍柴，所以秦家会给他们年礼，但他们只能算半工，所以得到的年礼比女工少一半，但也足够让黄姓人家高兴的。 秦小米：“嗯，名册给我爷就成。” “是。”黄贵家立马把名册递给秦爷爷。 姜大郎见她有些没睡醒，给她冲了一杯酸甜杏子茶：“小米，喝几口，醒醒神。” 秦小米瞅他一眼，没接：“空腹喝这个，伤胃，我不喝，你喝吧。” 言罢，去饭桌坐好，等着吃早饭。 姜大郎：“……” 粟粟还是不待见他啊。 可看着她坐在饭桌边，双手交迭身前装冷漠实则在发呆的可爱模样，又欢喜起来。 很快的，他就被秦小米逮到了。 秦小米目光似刀，剐他一眼，没吓到姜大郎，却把黄贵家吓不轻，急忙告辞跑了，说要回村回消息，免得徐三骏他们会担心。 哈哈哈，姜大郎忍不住，笑出声来。 砰！ 秦小米拍桌：“有病你就去找荀老头治！” 不出意外的，又被秦爷爷骂了：“小米你干啥？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拍桌骂人，你还有个姑娘样没有！” “秦爷爷，是我不好，您老别骂小米。”姜大郎赶忙道歉。 秦爷爷欣慰，对秦小米道：“瞅瞅你大郎哥，多懂事，再看看你。” 秦小米却觉得：“绿茶！” 秦爷爷听不懂：“啥绿茶？咱家有绿茶吗？” 姜大郎听懂了……上辈子，粟粟就专门给他说过，什么是绿茶。 “大清早的，喝啥茶？赶紧的，吃早饭了。”秦奶奶跟许大娘端着早饭来了前铺。 “秦奶奶，我帮您。”姜大郎急忙过去，端走秦奶奶手里的一盆杂粮馒头。 秦小米：“……” 不愧是绿茶，就是能装！ 秦二叔秦二婶鸡贼，等这边不吵了，他俩才出来。 得知庞掌柜他们已经到村里后，秦二叔加快吃饭速度，一吃完就拽着姜大郎回村。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半下午，一大批人才押着十车药材，来到镇上。 庞掌柜立刻请华总旗派人去保护药材，任何人不许靠近药材车。 秦小米听后，抓心挠肝的……这是有贵货啊。 等庞掌柜他们来秦家时，她忍不住问：“庞掌柜、尤大夫，你们到底带了啥好药材出山？整得这般严密，难不成带了三百年野山参出来？” 庞掌柜跟尤大夫的脸色一僵。 秦小米惊呆了：“还真有？！” “没有，你想多了。”庞掌柜立马否认。 可秦小米知道，他们一定在山内弄到了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否则不会整得这么紧张兮兮。 她猜得没错，庞掌柜他们还真带回来了六株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 四株是在药田山的山体密库里找到的，还有两株是山民送给魏军的。 “我们没空跟你扯些有的没的，这次过来，主要是跟你说一声，我们要赶回府城过年，等年后二月，会再来帮你家建炮制药材坊。”庞掌柜还是这么的公事公办。 秦小米：“没问题，只要不耽误明年秋天炮制药材就成。”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还有事儿，告辞。”庞掌柜生怕再待下去，他们会被秦小米套话，不敢多待，立马要溜。 秦小米：“庞掌柜，急啥，我爷奶可是备下席面，要请你们吃一顿呢。” 庞掌柜一点不敢吃，严正推辞。 没办法，秦爷爷只能送他们离开。 因着带有极其贵重的药材，庞掌柜、尤大夫是不敢多逗留，只留了两天，看了看大寨主，以及荀老头那治疗死肤症的药方，又帮秦家估算了山民送的虎骨等很刑礼物的价格后，于腊月十一，立马启程赶回府城。 华总旗派了一半将士，护送庞掌柜他们回去。 秦家是让朱学微朱学末两兄弟跟车去府城……朱六实夫妻是他俩的爹娘，一直在府城守着秦家的宅子，一家四口快一年没见了，而今年他家干得不错，所以秦家就让他们兄弟赶去府城，陪朱六实夫妻过年。 兄弟俩很是感激，临走前，给秦家二老、秦小米跪下，行了大礼。 送走庞掌柜他们后，秦家作坊又做了四天工，腊月十五夜里，天降大雪，下了整整两天，秦家作坊正式放假过年。 腊月十八，新大街、吕家村人早早起来扫雪。 秦小米特地让扫雪的人留了两大堆雪，要给几家小孩堆雪人玩。 可惜她没玩成，秦奶奶不许她碰雪：“寒气太重，姑娘家家不许碰……让大郎去堆，他打小堆的雪人就最好看。” 又担心起庞掌柜他们：“这么大的雪，怕是得堵在路上……不成，晚饭前，我得拜拜老天爷，求老天爷保佑他们平安到府城。” 715.第715章 小米要开心 第715章 小米要开心 “……”秦小米：“奶，得亏咱们家做新红烛的买卖，不然就您动不动就拜的劲儿，咱们家光买红烛都得买穷。” “呸呸呸，快过年了，腊月到二月二龙抬头之前，都不许说不好的话！”秦奶奶又道：“你别管，跟你大郎哥堆雪人玩去，奶奶带着你二婶拜。” 姜大郎笑，戴上皮手套，来到大雪堆前，问秦小米：“小米，你想要啥样的雪人？” “雪人还能有啥样的？”秦小米瞅着他问，眼里是试探。 姜大郎道：“有很多种模样……小米喜欢钱，要不堆个财神爷的？再做两盏雪窟窿灯，你小时候很喜欢雪窟窿灯。” 秦小米：“随你。” “好。”姜大郎得了话，开始堆雪人。 他手挺巧，力气又足，半刻钟就用积雪夲出一个一米高的矮胖雪人来，又道：“小米，去拿两个大碗、两个小凳子来。” 秦小米喊她的跑腿们：“小珠小麦，去给他拿东西。” “诶。”两个小家伙蹬蹬蹬跑去后宅，没多久，拿了小凳子与大碗出来：“给。” 姜大郎接过，折腾半刻钟，弄出两个灯笼大的小雪堆。 姜大郎道：“让它们定定形，再把小凳子抽掉、把大碗取下来、顶部挖口子，点上灯，就是老家的雪窟窿灯了。夜里很是好看，你小时候可喜欢了，年年都缠着我给你做，还记得吗？” 秦小米：“……” 到底谁试探谁？ “不记得了。”秦小米说完，回后宅，去厨房：“奶、二婶、小姑，我帮你们备年货。” 放假后，家里开始准备过年的炸货、面食、年糕等物，还要打扫屋舍，也是忙得很。 “这些活计有大人做，还有下人帮忙，用不到你。”秦奶奶把她赶出来，又回屋，搜刮出一堆东西，装进大笸箩你，塞她怀里：“金红纸，给你大郎哥拿去做财神雪人的聚宝盆。” 秦小米不想拿，被秦奶奶瞪：“难得玩一场，你赶紧去，不许扫兴，不然奶奶就天天烦着你！” 秦小米：“……奶奶，你还学会威胁人了。” 秦奶奶：“跟你学的。别磨叽，赶紧给你大郎哥拿去吧。” 秦小米没办法，只能抱着大笸箩回到前铺，喊姜大郎：“奶奶给你的。” 姜大郎听后，笑着进屋，坐在她旁边，用红纸与金色纸，做着雪人的帽子、金铜钱衣襟、以及财神雪人手里要拿的聚宝盆与金元宝。 淦，你还别说，臭小子手艺挺好，做挺像，反正是把姜小珠、秦小麦、以及刚被徐三骏抱过来的小福宝给震得一愣愣的。 下一刻，三小只齐齐发出惊呼：“大哥/大郎哥做得真好看，我想戴！” 徐三骏也愣了愣，显然被这样的姜大郎惊了一把，但他常年透明又没啥表情，导致即使是秦小米，也没发现他的惊讶不同寻常。 “福宝放这里就成，我们帮忙带着，你去蓝虎那边看看，有啥需要帮忙。”姜大郎道。 “诶！”徐三骏记住了姜大郎的交代，没有应是，但得令后，立刻去办。 “你们仨不许玩雪，要是病了，过年就没法畅快吃肉。”姜大郎叮嘱着三个正在戳雪人的小家伙。 虽然姜大郎语气温和，可三个小的就是怕他，立马收手回前铺，乖乖排排蹲好。 秦小米看着姜大郎做雪人身上的小玩意，从开头看到结尾，言行举止的习惯里，没任何是她熟悉的。 “小米，做好了，走，出去装扮财神雪人。”姜大郎招呼她。 秦小米没动：“你们去吧，装扮好了，喊我去看一眼就成。” “好。”姜大郎虽然失望，却没气馁，满怀喜悦的带着三个小家伙，去装扮雪人。 “哇哇哇，好看好看，红红帽子金金的盆，脖子上挂着金铜钱，真的是财神爷爷！”小福宝现在说话也顺溜了许多。 好一会儿后，姜大郎返回前铺，招呼她：“小米，装扮好了，快出来看看。” 秦小米兴致缺缺，可秦奶奶听见了，是站在前铺与后宅的小门，看着她。 秦小米：“……” 奶，你是幽灵还是特工？就盯着我是吧？ 没办法，她只能起身去看财神雪人。 财神雪人憨态可掬，拿着金元宝的手臂上，还挂着一条长红纸，上头写着：小米财源滚滚。 秦小米一愣，扯扯嘴角，看向姜大郎，嫌弃道：“你写的？真幼稚。” 虽嫌弃，但嘴角明显有笑。 姜大郎笑了：“可小米笑了，那我就是写对了。” 他抬手，拍拍她的头，说了一句：“小米，要开心。” 粟粟每次试探他时，都会不开心，只有忘记上辈子的事儿、忘记他的时候，粟粟才会开心。 姜大郎/盛霆很纠结，他想粟粟开心，又不想粟粟忘了他……粟粟真忘了他，真对上辈子的一切不在意了，那就是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都控制不住想开杀戒！ 啪，秦小米打掉他的手，怒道：“再动我的头，我剁了你的手！” 自打姜大郎从山内回来后，胆子大了很多，已经敢不经允许私自碰她了，简直就是在试探加挑衅她！ 姜大郎没生气，只是笑，三小只是瞪着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俩。 “笑什么笑？别以为有爷爷奶奶护着我就不敢动你！”秦小米骂完姜大郎，又骂三个小的：“还有你们，看什么看？再看今年就不给你们压岁钱。” “不看不看啦！”小福宝立马要捂自己眼睛，可悲催的，天冷，穿得厚，年小手短的，那手根本捂不到眼睛。 “笨蛋，捂啥捂，直接闭眼就成。”姜小珠已经闭上双眼，还乖觉的道：“小米姐姐，我没有看哦。” 初一记得给压岁钱。 “小米丫头，又发啥邪火呢？不是六婆说你，小小年纪火气这么大，再过几年，你那小肝能受得了？你不是常说气多伤肝，肝不好就会短命吗？”秦六婆带着一家人，挑着粟米来秦家，要一块做老家的粟米年糕。 “老婆子，快过年了，你说的啥晦气话，赶紧给小米道歉！”秦老六见秦小米已经冷笑，还蹲下抓地上的雪，顿感不妙，急忙骂秦六婆，又很鸡贼的躲到儿子秦英身后去。 果然，下一刻，一颗雪球精准砸在秦六婆脸上……秦小米没把雪球捏实，所以秦六婆倒是没被砸疼，但是冷啊！ 秦六婆脸上冷得不行，慌忙拍打脸上的雪，怒道：“臭丫头，你给老娘等着……五嫂啊，呜呜……” 秦六婆刚嚎出声，姜大郎的声音就传来：“一钱银子，这事儿翻篇。” 716.第716章 病了 第716章 病了 秦六婆怒了：“才一钱银子，你当老娘没见过钱啊？” 她现在可是月入千两分红的大富婆！ 可对上姜大郎那双淡而冷的眸子，秦六婆吓得立马哑火，拿走递来的一钱银子，笑道：“诶哟，瞅瞅我们大郎就是有担当，会给未婚妻平事儿，难怪五哥五嫂这么看重你这个未来孙女婿。” 秦六婆虽然泼辣不讲理还邋遢，但她说话好听，姜大郎听得高兴，又给她一钱银子：“最近让着点我家小米，多让我家小米开心，年后还有银钱入账。” “诶诶诶，放心放心，不就是哄人吗，看六婆给你哄出个来！”秦六婆收下银钱，拍胸脯保证。 言罢，颠颠地跑去秦家宅铺，脚刚迈进铺门就开始夸：“五嫂诶，小米丫头堆的雪人可真好看，咱小米就是手巧……” 秦奶奶还以为她俩又吵架了，正要做和事佬，怎知竟是听到夸孙女的话，立马笑呵呵，把秦小米跟姜大郎堆雪人玩的事情给说了。 秦六婆懂她，立马说：“咱大郎和小米的感情从小就好，等再过两年，他俩成亲后，感情只会更好。” 这话，秦奶奶爱听。 秦小米听得都麻了……敢情她这快三年的努力是白费了？！ 姜大郎也进了后宅，对她说：“小米，要过年了，咱们也帮家里做年糕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粟米年糕，还说它是金条，多吃就能多发财。” 秦小米：“……” 这具身体跟她的性格还真是像……学医、喜欢钱、聪明、泼辣、带狠劲儿。 许是想到了原身，又想着快过年了，再看姜大郎，也没那么抗拒了，点点头：“好。” 好？ 姜大郎都被惊得心头跳了跳，应得真乖巧，似…… 姜大郎不敢再想，收起思绪，一块去帮忙做年货。 人多，年货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备，光是老家的粟米年糕，就做到翌日半下午才做好。 粟米年糕黄澄澄的，摆在盖帘上，似金条一般，喜庆得不行，又是刚蒸出来的，最是好吃的时候，所以几家人的晚饭桌上，都多了一道粟米年糕。 或是做成甜口的，或是加肉进去做汤，都是极好吃的。 秦爷爷秦奶奶因着粟米年糕，想起了老家的人事物：“也不知道老家亲戚们都咋样了？过得可好？” 还过得可好？ 那可是逃荒，没准已经死光了，毕竟不是谁家都能有他家的境遇，有个能做出新染料的厉害孙女。 “愣着干啥？都赶紧吃，吃完早点睡，明天得做炸货，可能还得收鱼。”秦爷爷不用家里人劝，很快就好了，招呼家里人赶紧吃饭。 饭桌上，才又热闹起来。 吃完后，姜大郎特地去点了雪窟窿灯，喊秦小米去看。 秦小米不想去。 可家里老老小小都齐齐盯着她，好似她不去，就似犯了天条般。 “我这就去看，去看去看，行了吧。”秦小米起身，一出家门，就看见财神雪人脚边，亮着两盏雪窟窿灯。 姜大郎蹲在灯边，仰头看着她，眼眸似星子：“小米，雪灯好看吗？” 老实说，真一般。 但是…… “嗯，很好看，比小时候做得还好，你手艺进步了。” 姜大郎听罢，扬起一抹比雪灯还明亮的笑容来：“小米还喜欢就好。” 秦奶奶又偷看，看得心满意足的……这就对了，未婚夫妻就要这么处。 姜小珠、秦小麦他们也很喜欢雪灯，玩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大人们逮回家去：“外头冷，不许再玩了，不然明天起来该头疼了。” “好的吧。”姜小珠只得乖乖回去睡觉。 倒是姜大郎，意犹未尽的，可两个活跃气氛的小孩都被逮回去了，他也没借口再把粟粟留在外头继续看雪灯。 秦小米简直要欢呼……终于能回屋睡觉了，就两盏一般般的雪灯，看了快半个时辰，真的腻了。 “小米，早点睡。等元宵你生辰你，要是下雪，我再给你做一地的雪灯。”姜大郎说。 秦小米：“饶了我吧，真不用再做了。” 还做一地的雪灯，这架势，多吓人啊。 姜大郎一愣：“小米不喜欢吗？” 秦小米：“喜欢也不用一做再做还做满地啊。一年做一次，一次做个一两盏就成。什么事儿，太执着太多了，都不好。” 不好吗？ 可他就是想执着。 “行了，睡了。”秦小米不再理会他，赶忙溜了，泡完脚后，身体暖烘烘的睡觉，一觉到天亮。 姜大郎却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是他们的小时候，眨眼间，他们长成了少男少女。 她总是很开心，见到他就笑，但他越发的死人脸，好在，偶尔还会对她笑。 再后来，死人了，到处是血……血又没了，变成了满屋子的红，她穿着嫁衣，嫁给了他。 她很开心。 而他，也是极开心的，只他的死人脸，总是无法做出太多的笑表情。 为了不让她误会，他只能一次次折腾她，表达着他的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怀孕了，他和秦家都很高兴，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不知怎么的，他收到消息，说孩子没了。 他疯了一般，抛下一切，急忙赶回宫里，好在，好在这次看见的不是两具小小的尸体，而是两个活生生的小娃娃。 胖乎乎的，长得好看极了，儿子像他，女儿像粟粟，见到他回来了，两个小家伙还会伸手朝他要抱抱。 他奔过去，一把将她和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怎么也不敢松开。 翌日，醒来后，姜大郎头昏脑胀身子重的，看来是得了风寒，但他暂时没空理会自己病了的事儿，而是换了衣服……身体太年轻，果然会控制不住，还是得练，免得以后在外行走，中点药都克制不住。 难得的，姜大郎今天没有练武，收拾妥当后，去找荀老开药。 荀老头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调侃他：“不错，长大了，身体也挺好，起码没因逃荒而受影响。” 姜大郎本不想搭理他这茬，可想起梦里的两个孩子，实在没忍住，问：“小米的身体可好？” 荀老头鄙视他，这也太心急了，小东家还没及笄呢，不过他老实回答：“很不错，小东家一直挺爱惜身子骨，毕竟身体不好，生病难受的是自己。” 姜大郎听得一喜，由衷道：“那就好……开药吧，扎针也行，要尽快痊愈，免得坏了家里人过年的喜庆。” 荀老头：“放心，就你这身体，不吃药，过个几天就会自己好。” 717.第717章 狗皇帝的狗 第717章 狗皇帝的狗 荀老头还很好奇，嘀咕着：“按理说，就你这身体，冒雪赶路回家都没事，只堆雪人受的那点子寒气，不该病啊，咋就病了？” 荀老头自诩神医，不想砸了招牌，抓住姜大郎的手，又继续把脉。 片刻后，惊了，又郑重道：“大郎啊，慈不掌兵，你既走了兵道，就得看淡生死，莫要因着杀了细作就忧思伤神，心神一伤就容易生病。” 荀老头以为，姜大郎是一下子杀了太多敌人，心里承受不住，所以才会忧思恐惧。 姜大郎定定的看着他，笑了：“你诊断得不错，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这么说。” 荀老头头皮一麻，坏了，他竟然诊错病因了？！ “明白。”荀老头赶忙笑道，又说：“我这就给你扎几针，让你发个汗，你再睡一觉就能好，不用吃药，不会坏了几家过年的喜庆。” 姜大郎同意了，让荀老头扎了几针。 一轮针行完，他就冒了大汗，头重脚轻的感觉好转了。 “医术不错。”姜大郎夸了他一句，穿好衣服后，回了秦家宅铺，吃早饭。 可秦家人还是得知他生病的消息，特地把荀老喊来问病情。 听闻姜大郎是因忧思过重加上受寒才发了病症，而他是因着杀了敌人才会忧思过重，秦爷爷秦奶奶是心疼极了。 “大郎不怕，那些是要入侵咱们的敌人，杀他们是为国朝效忠，是救咱们大魏人，是积德的事儿，你心里无须过意不去！”秦爷爷劝。 “你小子瞧着凶悍，没成想，还因着这个忧虑起来？果然还是年纪小啊，你听师叔说……”秦二叔叭叭叭。 秦奶奶抹眼泪：“咱们大郎受苦了。” 姜大郎扬起一抹笑，安慰家里人：“大家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在山内，朗千户他们已经开导过我，还说要是病发出来会更好，心境会跟着开阔，如今我就觉得好多了，身心都轻松明朗了。” “对对对，年纪轻轻的，身心就该轻松些，不能想太多。”秦奶奶应和着，又喊秦小米：“小米，你大郎哥生病了。” 言下之意，你这个未婚妻赶紧说几句关心话！ 秦小米沉默一会儿，开口道：“遇事儿别憋着，越憋越生病……好好养病，开心过年。” 狗皇帝杀人如麻，从不会因为杀人而有心理负担，可姜大郎却因着杀了东漠细作而心里积了疾，想来、或许…… “嗯，我听小米的，会好好养病，小米别担心。”姜大郎看着她笑，浑身都透着欢喜劲儿，只因他感受得到，粟粟刚才的话是真心的。 因着这病，她对他的怀疑少了一些，还真心的安慰了他一番。 荀老头：“……” 继续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敢说话。 直到秦奶奶喊他：“荀老，给大郎开几服药吃吃吧，免得病情反复，没法好好过年。” 荀老头可不敢自己做主，看姜大郎。 姜大郎道：“那就开几服药吃，家里人都吃吧，预防一下风寒。” 秦奶奶最是赞同：“大郎说得对，荀老你多开几服药，咱们家，不，几家人，包括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喝上一碗，预防预防。” 秦小米：“……” 亲奶啊，真没必要这样。 但，要是这样能让老人家睡个安稳觉，那就吃吧，反正家里药材多，吃得起。 秦小米点了点头。 荀老头就道：“成，老夫这就开药。” 写好药方后，秦奶奶把药方给秦小米：“去抓药，再把汤药熬好，反正你现在没啥事要做。” 其他如盘账、抄录备份账册、包括炮制药材的事儿，都有下人做。 秦小米不服：“奶奶，我事多了，忙得连我那松膏都没生产呢。” 寒冬，手脚裂伤的人多，本是开卖松膏的大好时机，可因着遇上细作案，就给耽误了。 “作坊都放假了，如今只做私事，你别辩了，赶紧去抓药熬药。”秦奶奶不听，就是硬给她和姜大郎制造机会。 秦小米没办法，只能起身去抓药。 “小米，我帮你。”姜大郎起身跟上。 秦奶奶见状，笑得合不拢嘴，还叮嘱秦小米：“让大郎帮你，不许把大郎赶走！” 荀老头更不敢说话了……老太太，你可别乐了，你家孙女跟这种玩意纠缠太深，也不知是好是坏哟。 姜大郎知道秦小米烦他，只默默跟在她身边，不敢多话，直到要吃午饭，药也熬好了，秦小米憋不住了，盯着他，问：“这么怕我，那你就找我爷爷奶奶说解除婚约啊。” “大郎啊，你还年轻，不懂娶个霸道媳妇的苦。瞅瞅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娶了我以后，你不是要过一天这种小心日子，而是要过年复一年，整整五六十年这种日子。你一个大男人，未来的百户千户大将军，你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吗？” “你受不了的，哪有将军受媳妇气的？被麾下将士知道了，你多丢脸啊。” “所以大郎，你要硬气一点，解除婚约，去娶温柔贤淑的官家闺秀，还能纳几房美妾，过上妻贤妾美的日子。这种日子多好啊，光是想想，我都想投胎当男人去过一过这种日子。” “你不想吗？想就赶紧去做啊。” 哈哈哈，姜大郎忍不住了，笑出声来……粟粟真的很可爱。 秦小米冷了脸：“你笑什么？敢情我劝了你这么多词，你就当笑话听？你找死！” 最后三个字，已经带上杀气……姜大郎要是真敢强娶她，她一定弄死他。 毕竟，她给了姜家分红，这些分红银子是一个农家子十辈子也赚不来的钱，她已经帮这具身体还了债，她不欠姜家的。 “我没当笑话听，我有认真考虑。”姜大郎收了笑意，认真说：“我知道小米看不上我，可我也没法轻易的看上别人，但我不会强迫小米……还有二郎在，让他早点成亲生子，延续姜家香火就成。” “而我，可以为民戍边一辈子，小米不用太忌惮我。” 姜大郎说：“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当为国朝为万民守疆护土，娶妻生子与否，没甚必要……这是朗千户说的，且魏军军中，有不少三十还未娶妻，甚至是终生不娶妻的人。” 秦小米惊了：“你，还有这种想法？” 姜大郎点头，道：“山内一战，让我开了眼界，也让我明白了很多事儿……咱们活着，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做，没必要执着于娶妻生子。” 秦小米尴尬了，你这话说得，衬托得我先前说的话像是小孩闹脾气。 两方对话一比较，看起来确实是你无理取闹。 然而，你还是不够懂狗皇帝的狗。 他刚才的话，看着大义凛然，要报效家国一辈子，可通篇就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就算打光棍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718.第718章 大备年货 第718章 大备年货 “你赶紧喝药吧，把身体养好，才能实现你的抱负。”秦小米指指灶台上的汤药后，去找箩筐，准备把熬好的汤药，挑回秦家宅铺。 “好。”姜大郎几口把汤药喝完，放下药碗，去搬药罐：“小米你站旁边等着就成，让我来。” 他动作很快，把六个药罐，装进两个箩筐里，用扁担一挑，转身对秦小米笑道：“好了，小米，咱们回家吃午饭吧。” 他跟狗皇帝真的很不一样，狗皇帝死全家脸，他却很爱笑，笑容还不吝啬，是露齿大笑，笑容还似太阳般明朗。 也很会做农活。 例如耕田、收麦、种菜、饲弄牲畜、挑担子，不说样样精通，也是样样会做。 他还喜欢帮人……想要狗皇帝帮人，那你得拿命或者全副身家去换。 “小米，走吧。”姜大郎喊她。 “嗯。”秦小米回过神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后门，出了薛家宅铺……薛家宅铺囤积着药材，所以来这边抓药熬药比较方便。 地上有些雪，姜大郎看着她的背影，踩着她的脚印，跟着她往前走……就这样的路，他能走一辈子。 但他更想要的是，抱着她或者背着她走，像上辈子她最喜欢、最依赖他时那样。 可惜，从薛家宅铺回秦家宅铺的路很近，不到半刻钟就走完。 秦家宅铺，热闹非凡，咄咄咄的剁馅声，滋啦滋啦的炸食物声，还有大人呵斥小孩，不许靠近厨房油锅的声音，以及妇人们说八卦的声音。 “韩亲家就是太看重我家了，说了路上有积雪，路不好走，不用送鱼过来了，咱们几家能买得到，可非是不听，非要送。韩族长不但拉了鱼来，还拉了十车干柴来。诶哟喂，这隆冬腊月还能有十车干柴送来，就这手笔，全宝福县，哪家能这么本事？！”秦六婆声音高亢，吹嘘她的亲家。 “有的呀，闻家就很厉害，今天给阿兰婆婆她们拉了几十车的过年东西来，有吃的，有穿的，还有干柴。”姜小珠扒拉着厨房门说。 秦六婆一噎，怒了，举着扫帚赶人：“你们几个小屁孩赶紧滚前铺玩去，今天可是走油日，厨房里都是大油锅，你们再敢靠近厨房，老娘就去找小米告状！” “哼，六婆小气。”姜小珠回了一句，正要带着小伙伴去前铺，就看见秦小米，高兴地奔过去：“小米姐！” 扑通扑通，她、小福宝，都摔了。 “都说了天冷你们穿得重，不能跑，要慢慢走，瞧瞧，又摔了吧。”秦小米无奈，走过去，把怎么扑腾都起不来的小福宝给抱起来，让他站好，道：“赶紧去前铺，等会儿一人喝一碗汤药，去去风寒。” 姜小珠刚被秦小麦拽起来，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又摔一跤，苦着小脸蛋道：“小米姐，我没得风寒，能不喝药不？” 好苦的。 秦小米笑，指指后头：“问你哥去。” 姜小珠立马道：“喝药好，能预防生病，我喝，我不怕苦。” 这转变，把秦小米整无语了，掐她脸蛋肉肉：“你可真双标。” 双标？ 姜大郎听见这话，笑了起来……上辈子，他还交代过她，让她在外不要说这些奇怪词儿，可这辈子，他最喜欢听到她说这些奇怪语。 也爱看她跟小孩斗嘴、跟秦六婆吵架，只因这样的她，才是鲜活的。 “走，去前铺。”秦小米带着他们，去了前铺。 前铺，秦敬义、秦小谷、姜二郎、秦胜秦茂几个正在伏案写荀老布置的功课。 挺好，人挺齐全，是一人被勒令喝下一碗苦到皱五官的汤药。 喝完药后，秦大石媳妇、秦大岩媳妇是把小米粥、炸丸子端来，喊道：“大郎、小米，你们带这些小的吃午饭。吃完就歇着，不用去厨房帮忙，走油，人多了反而麻烦，我们忙活就成。” “诶。”秦小米应着，开始带小孩。 秦爷爷、秦二叔、秦英等人则是去接鱼了。 韩家世居本县，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多，弄了一批便宜的好鱼，就给周家跟秦家送来了。 不仅亲自运送来，还只收周秦两家二十五文钱一斤。 大过年的，讲究个年年有余，在县城，鱼已经卖到肥肉的价格，三十五文一斤。 给周家送去了一车，二百斤大鱼，韩族长亲自送去的，毕竟能跟秦家结亲，多亏了周老村长大度。 给秦家送了三车，总共六百斤多斤大鱼，还有十车干柴，每车都有五担，就算闹雪灾，也够秦姜徐乔几家人取暖做饭用了。 雪天路难走，秦爷爷是留韩家子弟们住一晚，还是住在薛家库房。 韩族长答应了，还趁着半下午的工夫，带着韩家子弟，帮秦姜徐乔几家把鱼给杀了。 秦爷爷回家一说，秦奶奶急忙去收拾回礼：“韩家太实在了，大冷天的，还帮咱们杀鱼，咱们可不能差事咯……买鱼的各家都得给一份工钱，咱们家跟六弟妹家再收拾点礼物，给韩族长带回去。” 秦六婆不想给回礼，可秦奶奶不许，她只能回家收拾一份礼物。 翌日，秦家人提着回礼，把工钱装在回礼里，去送韩族长：“都是亲戚，你们帮忙，我们接着，我们回礼，韩老弟也不能推。” 韩族长听罢，心头熨帖，收下礼物：“秦老哥、亲家，那我们就收下了……不用送，天寒地冻的，你们赶紧家去，我们自己出去就成。” 秦爷爷还是带着秦老六，把韩族长他们送到路口，才折返回家。 鱼到后，秦姜徐乔几家又忙着做炸鱼。 秦小米还说：“奶奶，咱们做鱼丸吃吧。” “鱼丸？黄少爷说的鱼丸？”秦奶奶想了想，答应了：“成，个一天时间，做那啥鱼丸吃。吃太多炸货也不好，上火。鱼丸清甜，大人小孩都适合吃。” “谢谢奶奶，奶奶真好。”秦小米高兴了，猛夸秦奶奶。 秦奶奶道：“今年是有韩家帮着杀了鱼，要不然，光是杀鱼炸鱼就够忙了，也不会允许你做那啥鱼丸，太费功夫。” 又道：“你赶紧去找大郎玩去，别堵在这里，我们还要做炸鱼。” 六百斤鱼呢，即使只做一半的炸鱼块、炸整鱼，也够几家人忙活了，因此一整天，新大街秦家这边，都飘着炸鱼的香味。 翌日，才开始做鱼丸。 姜大郎见秦小米很期待吃鱼丸，是把小白喊来，让他指导着做。 你还别说，小白是专业的，说了个料粉的方子，秦家加进鱼泥里后，是做出了紧实弹牙又清甜鲜美的鱼丸。 719.第719章 又一年 第719章 又一年 “好吃。这加点碎菘菜、再揪点面疙瘩进去，吃上一碗，肚子舒服得不行。”秦奶奶吃完一碗后，由衷夸着。 秦小米笑，又给她盛了一碗：“那奶奶就再吃些。” 经历逃荒后，爷奶的肠胃多少都有些损伤，所以奶奶平时饭量不大，如今有了食欲，得让奶奶再吃上一碗。 而秦小米他们的肠胃，刚落户那会儿也受了影响，但她们年纪小，肠胃能养回来，如今是没啥大碍了。 “成，奶奶再吃一碗。”秦奶奶吃着鱼丸面疙瘩汤，又说：“关老夫人跟农哥儿都是淡口人，定然喜欢这鱼丸，等会儿给关家送十斤去。” “成。”秦小米记下了。 一群人吃完午饭后，开始煮第二批鱼丸。 几家妇人站在灶台边，把拌好粉料的鱼泥捏成丸子，咚咚咚，一个个鱼丸是滚进锅内，再用火慢慢煮，等鱼丸浮起来后，就是熟了。 当然，这活计，几家人都没敢让秦六婆干！ 秦六婆是爽又不爽的……爽的是不用干活，不爽的是，她们竟然嫌弃她邋遢！ 气得不轻，所以她猛吃鱼丸。 秦小米：“六婆，正常人就吃两碗，你这都第四碗了，啥也别说了，等分鱼丸时，你家扣两斤。多扣的一斤是惩罚，敢闹腾就加扣一倍。” 秦六婆气得差点被鱼丸噎到，怒瞪秦小米，想开骂，又知道秦小米的凶悍，不敢硬刚，只能把怒火憋着。 秦奶奶道：“六弟妹，别吃了，暴食伤身。你去把洗好的陶盆用白布抹干净，等会儿要用来装鱼丸。” “诶，我这就去擦陶盆。”秦六婆乐颠颠去干活了……这活计最轻松，还不用碰水，她要是再挑剔，小米丫头一定收拾她！ 一刻钟后，第二锅鱼丸煮好了。 秦大石媳妇用藤编漏勺，把鱼丸捞出锅，放到干净的陶盆里。装满一盆后，她女儿二桃就把陶盆端走，换新盆子。 时下用的都是大锅，一锅鱼丸能装满三个陶盆。 “新鱼泥来了，继续捏鱼丸煮。”徐大娘跟乔大娘端着两大盆鱼泥进来。 几家的女眷又开始捏鱼丸。 秦奶奶去试吃新煮好的鱼丸，点头道：“嗯，味道和第一批的一样好。老二媳妇，你拿食盒装个十斤鱼丸，让老二送关家去。” “诶。”秦二婶去前铺大柜子，把家里的食盒都拿来了。 又去喊秦二叔，让他带着姜大郎、秦英等人去送鱼丸。 “关家的十斤、吕族长家给五斤、周里长家给五斤、老宋家给五斤、薛管事他们给十斤、华总旗他们给二十斤、阿兰她们给十斤、山民将士们给二十斤。”秦奶奶数着要送的人家。 结果，家里的食盒都不够用了。 没办法，华总旗、阿兰、山民将士们的鱼丸，只能直接用盆装了送去。 收到鱼丸的人家都很高兴，给了回礼。 尤其是关老夫人，她老人家是亲自跑来看怎么做鱼丸。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老身就想来瞧瞧热闹，亲家可别嫌弃老身。”关老夫人笑道。 秦奶奶忙道：“我家巴不得您老来家里，好给家里添添福气，哪会嫌弃您老。” “不嫌就好。”关老夫人客气完后，那是一点也不客气了，直接把秦家当成自己家，玩得不亦乐乎。 申时，关书吏忙完司吏坊封印后的琐事，跟着秦存泉一块来了秦家，给秦爷爷秦奶奶道谢：“多谢二老帮我照顾祖母。” 秦爷爷道：“哪算照顾，关老夫人今天可是帮我们几家带了一下午的孩子。” “不对不对，小珠姐姐说，是我们带了关家曾奶奶一下午。”小福宝认真纠正秦爷爷：“陪玩了一下午呐。” 姜小珠叫道：“福宝你个笨蛋，都交代你了，这是咱们私底下的吐槽，不许对人说的！” 哈哈哈，小家伙们的话，让大家伙笑了起来。 关老夫人更是招手把他们喊到跟前来，逐个抱了一番：“辛苦曾奶奶的心肝们了，带了曾奶奶一天，累坏了吧。” 小福宝说：“不累不累，小珠姐姐说，现在累点，可等初一时，能得到金子做的压岁钱，累点值得哦。” “……”姜小珠撒腿就跑了，怕被自家大哥骂。 哈哈哈，关老夫人笑得不行，冲着她的小背影道：“别跑，当心摔了。初一记得来关家拜年，曾奶奶给你们双倍压岁钱。” 关书吏看着自家祖母开怀大笑的模样，越发期待与秦小姑的婚后日子。 “秦叔秦婶，有什么活计需要我做的。”关书吏问，在乡下，准女婿上门，都是要干点活计的。 可关书吏是文人，秦爷爷秦奶奶舍不得他干挑水劈柴的活计，想了一番，是道：“帮我们把几家的鱼钱给算一算吧。” “好。”关书吏擅账目，很快就把几家的鱼钱算清楚，递给秦爷爷。 “农哥儿辛苦了。”秦爷爷带着纸张，去给几家分鱼丸并收鱼钱。 关书吏跟去帮忙，是收钱称鱼丸的，忙得有模有样。 秦六婆看得酸溜溜：“还没成亲，农哥儿就这么孝顺岳家，五哥你家真是好福气，摊上农哥儿这么好的女婿，不像我家……” “秦六婶，您家拿了鱼丸十斤，炸鱼十斤，鱼钱是五百文，还要加收面糊钱、油钱一百文，一共六百文。”关书吏笑着报账，是适时打断秦六婆的话，避免了大家的尴尬。 秦六婆话没说完，憋得慌。 可她瞅见秦爷爷冷下来的老脸，不敢再说酸话，急忙笑道：“诶哟不愧是做书吏的，账目算得就是好……英哥儿，赶紧给钱。” 秦六婆这个抠门鬼是让三个儿女出钱办年货，她跟老六是一文钱不出的，还说他们已经到了吃儿女养老钱过日子的年纪。 英杰梅三人也不跟她辩，用各自的分红，给家里置办了丰厚的年货。 “五伯，给您。”秦英笑着把六钱碎银子给秦爷爷。 关书吏见状，在账目纸上画个圈，表示秦老六家已经给了鱼货钱。 忙活两刻钟，就把鱼丸分完、把鱼货钱给收了回来。 几家人纷纷告辞，把鱼丸搬回家去。 关老夫人舍不得几个孩子，小福宝跟秦敬义就留下，在秦家吃晚饭。 人多热闹，又有小家伙们逗乐，席间满是关老夫人和孩子们的笑声，这顿饭吃得相当乐呵。 饭后，关老夫人又和孩子们玩了小半个时辰，祖孙俩才家去。 虽然寒风呼啸，可关老夫人心里炙热，对来年满是期待，对老孙子道：“又一年了，祖母有预感，来年是个好年。” 720.第720章 被撵回来 第720章 被撵回来 关书吏听罢，看着手里照明的灯笼，这是舒姐儿亲自递给他的，嘴角漾开笑意，附和道：“孙儿也这么觉得。” 关老夫人听罢，转头抬眸，瞅自家老孙子一眼，眼里浮起戏谑，却没开口调侃他。 难得老孙子对个姑娘上心，就让他偷偷美一美吧。 …… 翌日，秦姜徐乔几家继续忙活着蒸各种面食。 半下午时，徐二骏跟秦杰终于回来了，提着衙门给发的年礼。 秦六婆欢喜不已，奔去扒拉秦杰手里的年礼，结果立马冷脸：“就一包一条肉？这肉掂着还没三斤重，县衙也忒寒酸了！” 秦二叔道：“六婆要是嫌弃，这年礼我家就要了。” “好，给二庄哥。”秦杰一点不犹豫，把年礼塞给秦二叔。 秦六婆急了，急忙去抢过来，拎着就家去。 “啧啧，六婶不是嫌弃寒酸吗？咋还火急火燎的拎回家？”秦二叔损她。 秦六婆脚步加快，却依旧回怼一句：“哼，跟肉可是贵货，且这是衙门发的东西，带着官气呢，我家若是不要，岂不是傻了！” 切，秦二叔鄙夷她：“那就老实收着呗，还非要嫌弃一番！” 他这六堂婶就是欠儿。 秦杰等他俩斗完嘴后，跟秦二叔回了秦家，把两张地契交给秦小米：“侄女，地买好了，雷宝镇的四百亩，峻石镇的比较难买，只买到一百亩。” 峻石镇没有雷劈凶煞地的谣言，且如今的宝福县越发繁荣了，不少富人想在宝福县大肆囤地，导致除了雷宝镇以外的地，都有些难买。 “韩师爷给出了力气，没受啥阻碍就买到了。”秦杰又加了一句：“已经请韩师爷吃过席，还给了他五两银子的辛苦钱。” 这些银钱，都是从秦小米给的银票里扣的。 秦小米历来明算账，所以交代了秦杰跟徐二骏，不必帮她垫人情费，她自己出。 匪贼屠村后，她威信更重，秦杰跟徐二骏根本不敢不听她的，是一一照办。 秦小米接过地契，认真看了看，笑道：“多谢杰叔，辛苦了。” 秦二叔却不满，说她：“买这雷劈地有啥用？就知道浪费钱。” 秦小米听罢，盯着他，说了一句：“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二叔你的学问不行，有空多看点书吧！” 然而，时下很多有用的书籍，都握在世家豪强嫡系手里。 不说平民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真正有用的书籍，是连康县令这种世家旁支子弟，也看不到。 所以这么多年了，康县令才没对雷劈地下手。 “行了，快过年了，你们叔侄俩不许吵架。”秦奶奶说他们，又去看秦杰，跟他好生说了一番话。 又叮嘱秦杰：“喊上二骏，你俩去找荀老看看，顶着寒风回来的，免得受了风寒害病，没法痛快过年。” “诶，五伯娘放心，我等会儿就喊二骏，我俩一块去找荀老诊脉。”秦杰又去给秦爷爷请了安，才离开。 很快的，就到了小年。 小年第二天，秦姜徐乔几家是开始了大洗——大洗澡！ 每天都要烧十锅以上的热水，还专门腾了几个屋子来做临时浴房，所有人是从头到脚洗了一回。 姚娘子还给秦小米搓了背。 不开玩笑，搓完后，她整个人是溜光水滑的，皮肤都透着粉。 秦二婶听秦小米说了搓澡的舒坦后，拉上秦奶奶、秦小姑，也来了一回搓澡。 姚娘子手都搓麻了。 等大洗结束，也到了除夕。 除夕天没亮，秦姜徐乔几家人就起来忙活，准备着祭祀事宜与年夜饭。 而除夕的前半天，几家人都沉浸在难过里，只因想起了因着灾荒而死去、失散的亲人们。 为了让死去与失散的亲人们能过得好点，还把荀老请来帮忙祭祀。 荀老头很专业，一番跳大神，再朱砂画黄符，呼啦，把黄符一烧后，开始对几家人说：“你们几家过世的亲人们都很好，如今在地下都过着富贵日子，有一部分已经投胎。” “徐家的，你大儿大儿媳已经投胎，这回可是投了官家，要富贵一辈子的。你那大儿还会考上功名当官。” “秦书吏，你家妹子不得了，上界与她家人团聚去了……” 荀老头一通胡诌。 秦小米觉得，谁信他谁傻叉！ 然而，秦存泉深信不疑，红着眼眶说：“存莹打小就眼清神明，浑身透着灵气的，老家人都说，她不是一般农人，果然不假……” 徐大娘也很信，抱着小福宝，说：“荀老，您再给烧个符，告诉我大儿大儿媳，就说福宝长得很好，让他俩放心。” 秦小米：“……” 平常脑子最清醒的两个，竟然是最信的。 秦小米已经刺挠得想挠头抓脖子。 姜大郎靠近她，小小声说：“小米，这都是大家伙心底的愿景，大过年的，让大家伙乐呵乐呵吧。” 这话，秦小米听进去了……也对，大过年的，且灾荒而死的亲人们是几家人的心病。 如果忽悠几句能让他们的心病痊愈，那荀老头就使劲忽悠吧。 荀老头很专业，忽悠得恰到好处，就是介于真与假之间。 等他忽悠完，秦爷爷带着几家人，开始拜天拜地拜祖宗。 铛—— 铛—— 铛—— 拜完后，秦爷爷敲铜锣，送神送祖宗们离开。 几家人又难过了片刻，渐渐放下悲伤情绪，去收自家带来的祭品，开始欢欢喜喜过大年。 午时过后，秦家开始做年夜饭。 秦小米家做了十个菜，外加两个糕点。 申时初刻，秦姜两家人是围坐一桌，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 泰丰镇各家各户，也飘出了肉菜的香味，光闻这些香味，就知道泰丰镇人今年的日子过得好。 等天色黑透后，有不少人家在门口挂上大红灯笼。 大红灯笼贵，即使是过年，一般农人家也是舍不得买的。可今年，泰丰镇，尤其是吕家村，有一半的人家都挂上了大红灯笼。 红灯笼光，把半个村子照亮。 吕族长看得欢喜，说：“整个泰丰镇，就咱们吕家村这片最亮堂，今年咱们吕家村可是长脸了，这都多亏了秦家。” 乡下夜里舍不得点灯，所以除夕夜，各家各村就会‘斗光’，哪家哪村的光亮最大最久，就证明哪家哪村今年的日子过得好。 而今年，不说泰丰镇，是宝福县的很多人家，都因着秦家增加了进项，过了个好年。 然而，这除夕夜，却有一大群悲催的货，正被军队撵着返回东北州。 这些就是细作案发后，怕东漠人打来，所以早两个月搬走的东北州富贵人家们。 721.第721章 我爹是古铖勇 第721章 我爹是古铖勇 “呜呜呜，军爷军爷，今夜除夕，求你们就让我们停下歇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吧。” “呜呜呜，军爷，求你们了，大过年的！” “军爷，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 扑通扑通扑通！ 大驰道上，瞧不见头的队伍里，有一半人跪下，还哐哐磕头：“求求军爷，给条活路吧！” 啪啪啪！ 十几名将士骑马而来，手里长鞭挥舞，打着停下不走要的人：“赶紧起来赶路！” 可这群人被打后，非但不怕，还破罐破摔，直接躺地上：“不走，说什么我们也不走了，我们要扎营过年！” “对，我们不走了，有种你们就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这？ 将士们见状，气怒不已，却也犯了难，急忙派人去禀告领头的范千户。 范千户听后，脸沉如冰，策马来到队伍前头，看着或跪或躺在地上的人，冷笑出声，朝四周喊道：“没种的玩意，只敢让下人出来闹事，有种就自己出来闹！” 没错，这些跪下躺下的人，很大部分都是富贵人家的奴才与武师。 富贵少爷们受不了过年还要赶路回东北州的苦，是策划了这一出，妄图给撵他们赶路的西北军施压。 争斗，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所以只要他们闹赢了，余下的路程就好过了。 可惜，范千户不吃他们这一套，他冷哼：“以为你们不出面，我们就治不了你们？！” “本千户给你们这些躺下跪下拦路的人一个机会，三十个数之前，你们可以自行起来赶路，三十个数后，要是还不起来，乱箭射杀！”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包括躲在车厢里看戏的富贵少爷们，但他们没有一人下令让下人们回来。 只因他们在赌，赌范千户不敢放箭。 然而，范千户可是真正的西北军，不说杀人如麻，那也是上过战场的。 “十个数了……弓兵准备！” 范千户一声令下，一批弓兵上前，张弓搭箭，对准那些或跪或躺的人。 尖而锋利的箭矢，在火把光的映照下，泛着骇人寒光，闹事的下人们盯着箭矢，浑身一寒，几乎所有人都生出退意。 可他们是下人，主子说了，他们要是敢不听令，不坚持到最后一刻，即使活着回来，也是个杖毙！ 下人们只好压着恐惧，继续僵持不动。 “二十个数！” 已经有下人快吓尿。 “三十，放箭！” 嗖嗖嗖！ 第一批利箭杀出，下人们、武师们吓疯了，慌忙滚身躲避利箭，可还是有人被射中，啊啊啊的惨叫声充斥着驰道。 车厢内，主子们吓得脸色皆白。 “住手，除夕夜，你们竟敢放箭杀人！” “我外祖乃是御史，我要让我外祖上奏疏参你们，治你们一个滥杀无辜之罪！” “我白家家主也是京官，我要写信给家主伯祖，让他参你们，你们这些杀人犯！” “还有我家……” 富贵少爷们掀起车帘，朝着这边怒喊着。 范千户听得冷笑：“一群只会摆家世的窝囊废，但凡你们敢从车厢里出来，到老子面前来骂，老子都能高看你们两分！” “可惜，你们一个比一个没种，是连三年前北迁的灾民都不如！” “灾民们还是从中原州一步一步走到太周府，再从太周府走去的东北州，那年还下着大雪，灾民们的双脚被冻得都不能看了，可灾民们还是天天赶路，老人小孩都不哭不闹……” “你们是坐在车里，却还嚷嚷着辛苦，你们要不是有个好家世，你们是连给灾民提鞋都不配！” 这话是捅了马蜂窝，把部分少爷们气得下车，指着范千户这边骂：“你个屠夫，大过年的开杀戒就算了，竟还拿我们跟那些贱民相提并论，他们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才会遭灾逃荒，与我们何干？” “贱民？！”范千户双目猩红，盯着少爷们，这一刻，真是恨不得放箭，杀光他们。 古瑄见范千户冒着杀气的眼，吓得忙喊：“都指挥使府兵，速来保护本少爷！” 虽然不喜，可四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还是抽刀，护在他身前。 “都指挥使府兵？”范千户听罢，看向古瑄：“你就是古都指挥使的儿子。” 朝廷是按照搬走名单赶人，所以范千户他们手里有一份名册，如古瑄这种有家世背景的，他们会着重记一记。 “少爷，万万不可承认。”三总管恨不得捂住古瑄的嘴巴……都指挥使大人可是来信交代了，让少爷路上务必低调，不可曝光身份，否则严惩！ 然而，这一路上，古瑄已经受够了，就要亮明身份，治治这些兵卒子。 因此古瑄立刻回道：“没错，本少爷就是东北州都指挥使之子，古瑄！” 呵，任你姓范的之前多嚣张，听到我爹的名号，你也得对本少爷卑躬屈膝。 然而，范千户非但没有弯腰认错，还交代随军书吏：“记下，东北州都指挥使古铖勇之子古瑄，于回迁途中闹事。再记，古铖勇身为东北州都指挥使，细作案发后，不想着抗敌，却将儿子送走，有临阵脱逃之嫌……” “住口，你个兵卒子竟敢污蔑朝廷大员！”古瑄极了，喊那四名府兵：“去，把那破本子给本少爷抢过来！” 这？ 四名府兵互看一眼，眼里都冒着一句话：只知道咱们都指挥使的这位庶子受宠，可没人说他这么蠢啊？ 抢一个千户的记录册子，咋的，你古家要造反？ 而其他闹事的少爷们，也在看着古瑄这边……要是古瑄的人真敢去抢册子，还抢到了，且范千户还不敢对古瑄怎么样的话，那就是他们闹赢了，那下回他们就能闹得更过分一些！ 可四名府兵迟迟不动。 古瑄怒了，吼道：“还不快去，你们想抗命不成？！” 哈哈哈，范千户笑了，夺过一名将士手里的鞭子，啪啪啪，朝着古瑄打去。 “啊啊啊！”古瑄被打得惨叫连连，咒骂道：“姓范的，你敢打我，我爹可是古铖勇，是掌管整个东北州军务的都指挥使，啊啊啊，你赶紧停下，否则到了首府，我要我爹斩了你！” 然而…… 啪啪啪！ 范千户打得更狠了，对书吏道：“把他的话记下，我要禀告梁伯爷，让梁伯爷上奏陛下，好让陛下知道，东北州都指挥使教养出了个目无王法、目无陛下圣旨的叛逆之子！” 叛逆之子！ 这四个字，严重的话，能抄家，把所有少爷们都吓到了。 有少爷急忙喊来管事：“赶紧的，悄悄把那些闹事的奴才喊回来，就当没这回事儿。” 722.第722章 大拜年 第722章 大拜年 可惜，晚了。 “来人，建人墙，闹事者一个也甭想偷溜走！” “随军文书，把闹事者姓名记下，等到东北州后，名册交给梁伯爷，梁伯爷会上报陛下。若是闹事者为奴籍，那就上报主家名讳！” 范千户下令，手里的鞭子还不停，继续啪啪啪，抽打着古瑄。 四名府兵、以及三总管、伺候古瑄的下人们用身体帮古瑄挡住鞭子，生怕古瑄被打残了，他们会被治罪。 范千户见状，越发气怒。 少爷们见古瑄都被狠打了，是吓得半死。 可有脑子的，是冒着被打到的风险，亲自过来赔罪：“范千户息怒，都是晚辈管教无妨，才让刁奴受不住赶路之路，跑出来闹事……您放心，等进入东北州地界后，晚辈立马杖毙他们，绝不会留着他们给您添堵。” “杖毙？”范千户笑了，笑容满是讽刺，又问：“你是？” “晚辈，是白家子。”白少爷道。 他们这批被赶回来的人，都有名册，不实话实说，范千户也能查出来。 所以不如说实话，没准还能得范千户这直肠汉子的几分欣赏，让他手下留情，不把白家不配合赶路的事，上报上去。 可惜，他想得太美了。 范千户说的是：“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就是如此，不仅废物，出了事后，还把过错推到奴才身上，你们做主子的不发话，他们当奴才的敢跟当兵的闹事？还动不动就杖毙，视人命为草芥，你们才是真正的屠夫！” 白少爷面红耳赤，又怒又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来找骂了。 范千户吼：“滚开，等名字登记好后，自然会把他们放回去伺候你们！” 白少爷气到抖，可最终没有蠢到发火，是被下人扶着，回了自家车内。 范千户指着四周的人，提气喊话：“你们都给老子记住，押送你们的将士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当今陛下。所以除非你爹是陛下，否则你爹别说是古铖勇，就是新铖勇也没用！” “还有，陛下的旨意，大年初一前，第一批搬走的东北州人员必须到达东北州地界，无法到达者，视为叛国，轻则就地格杀，重则连坐全族。” “你们要是想抗旨、想家破人亡，那你们可以就地扎营过年！” 皇权至上，谁敢抗旨？ “范千户息怒，我们知错了，这就继续赶路。” “狗奴才，还躺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来继续赶路，要是子时前，到不了东北州地界，即刻杖毙你们！” “快快快，把少爷抬上车……大夫，赶紧让随行大夫过来给少爷治伤。”古家三总管喊着。 可大夫还没给古瑄的所有伤口上完药，大队伍就动了起来。 古家的车驾被人催促：“古家的，你们赶紧走啊，停着不走，想连累我们所有人抗旨被斩不成！” 没办法，古家车驾只能动起来。 颠簸之下，大夫的手指戳到古瑄的伤口好几次，把古瑄疼得叽哇惨叫。 可惜，没人在意他，所有车辆都在狂奔，没车坐的下人们也是跑起来，一个个跑得飞快，生怕子时没到东北州地界，会被治个抗旨之罪！ 赶了半夜的路，终于在子时前，大队伍的前头冲进了东北州地界。 “到东北州地界了，命保住了，保住了！”所有人都欢喜不已。 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后，大队伍的尾巴也进了东北州地界，范千户才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铛铛铛！ “范千户军令，就地扎营休息！” 少爷们听见这话，喜极而泣，终于能停下来休息吃饭了。 范千户听着他们的哭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啊呸，一群只会享乐的废物，比三年前的那些灾民差远了。 范千户想起自己护送的那些灾民……印象最深的是个女娃子，给他们说了几种药，有了那些药，才治好了大家伙的风寒。 那女娃的模样，范千户已经不记得了，但知道她姓秦，也知道她家落户后，不仅发财了，还立了大功。 嘿，陛下是没白费粮食救灾民，瞧瞧，这救了一个厉害的灾民，是给朝廷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范千户笑了。 有人问他，千户你笑啥？ 他就与有荣焉的回：“老子当年护送的灾民立大功了，那发现了百年潜伏细作的秦家，就是老子当年护送的灾民！” …… 贪生怕死之徒们还在路上吃雪受冻，秦姜徐乔几家却是过了个好年。 守完岁、吃完饺子后，秦小米就回房呼呼大睡，睡到辰时过半还没醒的。 秦奶奶只能去拍她的屋门，喊她：“小米，大年初一的，要早起，快起来，别睡了，小珠、福宝他们都等你半个时辰了。” 姜小珠、秦小麦、小福宝、包括秦敬义已经在她屋门外，蹲半个时辰了，是眼巴巴等她起床，好给她拜年，拿压岁钱。 秦敬义已经是个大孩子，知羞了，闻言忙道：“五奶奶，您别喊小米姐，我们可以吃完早饭再来。” 秦奶奶笑道：“不用回去，再等等，你们小米姐已经起来了，五奶奶听见声音了。” 果然，没多久，朱一青开门，把他们请了进去。 “小米姐！”姜小珠立刻进屋，行礼就拜：“小珠给小米姐拜年，新年新喜新吉祥，小米姐抱福抱贵抱金山！” 秦小米听得嘴角抽搐，问：“这，谁教你的？” 太土里土气了！ 姜小珠：“荀老教的哟。” 小福宝点头附和：“嗯呐嗯呐，荀老爷爷说，这是可好可好的吉祥话，初一说最吉利哦。” 还举起他的胖手手，说：“福宝也学了，这就说给小米姐姐听。” 秦小米：“……” 我能不听不？ 我怕我听了，今年会土一年啊。 可大过年的，哪能拒绝别人给自己拜年？ 所以秦小米是听了四段土到脚趾扣地的拜年话。 “乖，好好吃饭睡觉，好好读书识字。”秦小米夸了他们一番，给他们发了压岁钱荷包。 四个小家伙接过，道谢后，一块跑了，躲到前铺一隅，偷偷开荷包，见到里头装的是一金一银的裸子，惊呼出声：“是金子，还有银子，今年的小米姐好大方！” 四个小家伙哇哇叫着，开心极了。 “小米给了你们金子？！”秦二叔听得惊了，都想去造个娃娃来领压岁钱了。 不过，他一点没想跟风给小鬼头们增加压岁钱，是把他媳妇喊来，夫妻俩坐好后，让四个小家伙给他们拜年。 然后，他给他们四人红纸封：“给你们的压岁钱，今年要更加听话，好好长大，好好学本事，等长大后，好有能力孝顺我们夫妻，知道吗？” 秦敬义受秦存泉影响，第一个说：“嗯，长大了，我孝顺你们。” “嗯嗯嗯，小珠也孝顺你们的。”姜小珠附和，率先打开红封，结果里头还是只有六个铜板！ 723.第723章 大拜年【2】 第723章 大拜年【2】 小米姐姐给了两个指头大小的金银锞子，置换成银子，起码价值一两。 秦二叔见姜小珠呆了呆，知道臭丫头定是嫌弃压岁钱少了，不满的道：“别看不起六文钱，能买六斤冬瓜，逃荒时够你活十二天。且六六大顺，多吉利的数字。” 又说：“小米丫头就是太惯着你们了，我要是再不压着点你们，你们怕是敢上天！” 小小年纪就敢看不起六文钱，长大了还得了？ “秦二叔恕罪，小珠知错了。”姜小珠乖巧道歉。 秦二叔惊了，赶忙往四周看去，果然看见他老娘站在前铺与后宅的门口，正看着这边。 “就说你这丫头咋突然乖巧了，原来是瞧见我娘来了，偷摸给我上眼药。”秦二叔可不惯着她，立马给拆穿。 姜小珠：“我没有，我是真听进去了秦二叔的教导。” 秦奶奶见状，终于开口：“行了，大年初一，不兴骂孩子……且咱们小珠从不是那等爱挥霍、爱攀比的孩子，只是爱多多的藏私房钱罢了，已经极好了。” 姜小珠小朋友确实有些顽皮，但她聪明、有主见、爱钱却不贪婪、还能吃苦、小小年纪就懂得给家里帮忙。 这些，秦二叔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小珠丫头确实不小了，今年得把规矩、教养都安排上了，好歹是秀才家的孙女，不能让她再带着小福宝疯玩。” 姜小珠崩溃，今年开始就不能玩了吗！ 小福宝低头：“……” 听着好像是他的错？ 可他啥也没干呀，都是小珠姐姐让他做啥就做啥的，可听话啦。 秦奶奶见状，忙道：“行了，大过年的，先让小珠他们好好玩，等过了正月，再拘着他们好好学规矩不迟。” 又对姜小珠他们道：“拜年去吧，过半个时辰，记得回来吃早食。” “嗯呐，谢谢秦奶奶，我跟小麦哥哥会按时回来的！”姜小珠又满血复活，带着她的小伙伴们，去串门拜年。 他们长得好，嘴甜词儿还多的，整条新大街的人家，包括华总旗、吕家客栈的人，都给了他们压岁钱。 关家更是给了金子打的吉祥字牌，就连跟在身后保护他们的姚白眉、姚小鸽，也得了关家的一份压岁钱。 晃荡半个时辰，小家伙们才回家，把压岁钱倒出来，乐呵呵的数着，还说：“除了关家曾奶奶和小米姐姐，就二勇叔家给的最多，给的银块子哦，快瞧！” 姜小珠、小福宝把枣子大的银角子拿出来，给秦家人看。 秦奶奶惊了一把：“还一人给了两块银角子，二勇夫妻也太破费了。” 小福宝举手说：“小珠姐姐教我们，我们就夸了二勇伯娘肚子里的宝宝，所以就有两份压岁钱啦。” 这话说的，秦爷爷都笑了起来：“你小珠姐姐打小就会说话。” 小福宝赞同的连连点头：“嗯呐嗯呐，小珠姐姐可厉害啦，跟着小珠姐姐、跟着小米姐姐都能发财哦。” “福宝，福宝，赶紧回家拜祖先了，全家就等你了。”徐二骏跑来秦家找小福宝，恨不得打这小子一顿，总是玩着玩着就忘记回家。 “二叔二叔，瞧瞧，好多压岁钱，都是福宝哒。”小福宝拎着自己装钱的布袋子，拿去给徐二骏看。 徐二骏也惊了一把：“还真是挺多的。” 换算下来，少说有五两银子，顶他家在老家时半年的进项。 “你们是摊上好时候了，要记得谢谢你们小米姐。”徐二骏看着胖乎乎的小福宝嘱咐着。 刚落户那会儿，小福宝饿得头大身子小，要不是小米带着大家伙赚了银钱，福宝早就被饿得夭折。 “嗯呐嗯呐，有空就拜老天爷，求老天爷保佑小米姐姐发财哒。”小福宝认真的说。 “……”打算来前铺的秦小米，硬生生退回后宅。 得跟奶奶严正的说一说，别老是带着小孩们拜拜了，瞧瞧把这些小鬼头给带的，一个比一个迷信。 徐二骏笑，跟秦爷爷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带着小福宝家去了，打算吃完早食，再正式上门拜年。 “赶紧的，香案摆好了，都过来拜拜。”秦奶奶喊。 秦姜两家十一口人，跟在秦爷爷秦奶奶身后，又跪又拜了一番。 拜完后…… “开台子，吃开年如意饭咯！”秦奶奶高兴的喊着，带着秦二叔夫妻、秦小姑、秦小米，把早食一一摆上饭桌。 大年初一，主食是饺子，然后是各种除夕夜的丰盛剩菜。 两家子人围坐一堂，欢快的吃着早食。 吃完后，荀老头、肖老嬷嬷、姚娘子、孟三嬷嬷是带着男女下人们，来给主家拜年。 扑通扑通！ 砰砰砰！ 下人们齐齐跪下磕头，喊着：“奴们恭贺主家新年大吉。” 虽然不是第一年了，可被几十个人跪着磕头拜年，秦爷爷秦奶奶依旧不习惯。 等下人们磕完头，二老急忙派发过年红包：“去年大家伙辛苦了，来年再接再厉。” 一个个红布做的红荷包，里头装着一钱银子，荀老、肖老嬷嬷、姚娘子、孟三嬷嬷则是给了一钱重的金锞子。 “奴，叩谢老太爷老太太。”下人们领完红包，再次拜谢后，由荀老、肖老嬷嬷等人带着告退。 等他们走后，秦爷爷秦奶奶才觉得身上一松，瞥一眼憋笑的秦小米：“你这丫头就知道看爷奶的笑话。” 秦小米笑：“爷爷奶奶，这都第二年了，您二老还没习惯，那就是您二老的问题。” 换做别人家，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是买了下人的那一刻，就开始摆主子的谱。 正说着话，秦二勇夫妻就带着朱婆婆来了，敲门，喊着：“五叔五婶，我们来给你们拜年了。” 听到声音，秦奶奶急忙去开门，说秦二勇：“不是说了你媳妇怀着身子，就别劳动她来拜年了吗？咋就是不听。” 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秦奶奶真怕有个闪失。 秦二勇媳妇笑道：“五婶别担心，我这胎养得很好，且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一会儿就走到了。” 又说：“要不是有五婶家的荀老，我也没那么容易怀上，说啥都得过来给五婶家拜年。” 逃荒伤了身子，要不是遇上荀老这种厉害大夫，她想生，没那么容易。 “快进来。”秦奶奶把他们夫妻请进来，让秦二勇媳妇好生坐着，由秦二勇给他们老两口拜年就成。 724.第724章 又是一年生辰 第724章 又是一年生辰 “族侄给二老拜年，二老新年大吉，福寿双全。”秦二勇跪下，结结实实给秦爷爷秦奶奶磕了个头。 秦爷爷秦奶奶懂他今年的激动，让他磕完头后，才把他扶起，笑着给他两个红包：“新年大吉，跟你媳妇把日子过好。” “诶，二老放心，我们夫妻定把日子过好，把娃娃抚养长大。”秦二勇笑，又忙去守着他媳妇。 没多久，秦存泉家、秦大石家、秦大岩家、秦老六家、徐乔两家也都来了，给秦爷爷秦奶奶拜年。 秦爷爷秦奶奶是不拘大人小孩，都给了一个过年红包。 秦胜秦茂俩少年高兴坏了……他们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再串门去薛家、吕家、关家、宋家拜年要压岁钱，所以今年，他俩就只得了秦姜徐乔几家大人给的压岁钱。 秦六婆瞅得酸溜溜，一大群人，就他们夫妻没红包。 不就是同辈吗？可他们夫妻历来是把五哥五嫂当做爹娘来依靠的，五哥五嫂给他们夫妻两个红包咋了？ “五哥五嫂，咱们几家好久没聚在一块吃饭了，不如趁着今天人齐，一块吃一顿吧，就吃小米丫头说的那啥烤肉。”秦六婆提议，狠吃五嫂家一顿，把红包钱给吃回来！ 秦老六也眼巴巴看向秦爷爷。 秦爷爷真是没眼看这个堂弟。 秦存泉、秦二勇等人家竟也满目期待的看着二老。 经历过灾荒失去亲人、背井离乡的逃荒、他乡落户后，几家人对秦爷爷秦奶奶很依赖，一有空就喜欢跟秦爷爷秦奶奶多亲近亲近。 秦爷爷瞅着这一群期待的脸，只能同意：“成，今天几家人就聚在一起吃一顿。可大年初一不能动刀子，烤肉得切肉片，是吃不了了，就把囤的各种菜煮一煮，几家吃一顿吧。” “好！！”几家人齐声应好，声音大得，小福宝都吓一跳。 很快的，小家伙也欢呼起来：“嗷嗷，一块吃好吃的了，还能一整天待在小珠姐姐家里玩。” 乔梨子拍拍他的后脑勺，笑道：“一天到晚的呆在这边玩，干脆把你卖给你小珠姐姐家算了。” “不成不成，卖掉了福宝就不能天天看见奶奶跟婶婶了，不能卖。”小福宝跟着姜小珠混，很是会说好听话。 这话一出，把徐家人都给暖到了。 “行了，玩去吧，不许乱跑或者做危险的事儿。”乔梨子交代着。 “嗯呐嗯呐。”小福宝说着，跟姜小珠他们玩去了。 秦梅、秦二桃则是去找秦小姑、秦小米一块玩。 然而，她们四人玩得有点闷，毕竟有三个是安静性子。 秦小米见气氛尴尬得要抠脚，提议：“咱们来玩飞行棋吧，下注，两文钱一局。” 三人三脸懵逼：“飞行棋？” 啥玩意？ “你们等等。”秦小米拿出她无聊时画的飞行棋图纸，给她们讲了一遍规则：“就是滚骰子，滚到几个点数，自己的棋子就能走几步……” 吧啦吧啦一通，三人听明白了。 四人开始玩飞行棋。 玩了六次，结果秦二桃赢了六次，而秦小米输了三次。 秦小米手环胸前，深沉脸，看着秦二桃。 又似登徒子般，一把抓住秦二桃的手，抱在自己怀里，道：“今年你旺啊，手给我摸摸，让我蹭蹭运气。” 秦二桃吓了一跳，闻言才没有挣扎，而是笑道：“小米，你说不能迷信。” 秦小米：“这不是迷信，这是对未知事物的敬畏。” 哈哈哈，秦小姑跟秦梅忍不住笑出声。 秦小姑说她：“一天天的，什么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秦小米不管，依旧抱着秦二桃的手不放，还问秦小姑、秦梅：“两位姑姑，要不要也蹭蹭二桃姐的运气。” 秦二桃挺大方，把另一只手伸向她们：“舒姑姑、梅姑姑，给你们抱抱。” 秦小姑跟秦梅见秦小米开心，也没有扫兴，轮流抱着秦二桃的手一会儿，又继续玩飞行棋。 正玩得欢快，秦奶奶来了屋里，把秦小米拉出去，悄声问她：“今天可是大郎的生辰，生辰礼你别忘了给啊。” 秦小米：“奶奶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了啥？别是些随便物件吧？”秦奶奶教她：“你们是未婚夫妻，你给的礼物，可以不贵重，但得用心，知道了吗？大郎可是每年都精心给你准备生辰礼。” 为了不一直被秦奶奶啰嗦，秦小米保证：“奶奶放心，我今年给大郎哥准备的生辰礼，不仅用心，还值钱。” “当真？”秦奶奶很怀疑，又做梦般想……前两年是孙女年纪小，今年孙女也十四岁了，没准孙女开窍了呢！ “奶奶放心。”秦小米再次保证，把秦奶奶给哄走了。 姜大郎也在期待着她给的生辰礼，可又怕她会给他一些敷衍的东西，一整天，把自己的心都整得有些忽上忽下。 他自嘲……上辈子，他们闹得那般厉害，他都没这么患得患失，如今却紧张、害怕、期待、甚至连幻想都来了，比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难道真是身体太年轻，导致控制不住情感？ “开饭了，开饭了！” 刚到申时（下午三点）秦六婆的声音就传遍秦家宅铺，几家的聚餐开始。 主菜是砂锅炖干海鲜。 秦爷爷秦奶奶一动筷，秦六婆的筷子就直接朝砂锅炖海鲜夹去，眨眼就夹了半碗。 秦小米忍不了了，给她配了个音：“刷刷刷，六婆这手速真够快的，都夹出残影了……对了，身为孝顺的晚辈，我必须提醒六婆一声，海货是发物，不易多吃，否则会诱发体内的很多疾病。” “啊呸呸呸！大年初一，你说这些？五嫂你快管管她！”秦六婆喊秦奶奶，要不是大年初一，要不是怕被扣钱，她高低得叉腰狂骂小米丫头一顿。 秦奶奶道：“六弟妹，小米说得没错……黄少爷送干海货来时，特意提醒过，海货是发物，不宜多吃，更不宜用来下酒。” “竟是真的！”秦六婆惊了，这才不再死命夹那道砂锅炖干海鲜，才让同桌的女眷们人人都吃上了几口炖干海鲜。 几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天快黑了，才散席。 这一次，姜大郎比谁都着急，开口道：“碗筷有下人收拾，诸位叔婶哥嫂先家去吧。” 主动开口赶客。 几家人暗笑，识趣的带着孩子回家。 秦奶奶也笑，又急忙去提醒秦小米：“赶紧把礼物准备好，等会儿就送给你大郎哥。” 她还给他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是喊姜大郎：“大郎啊，陪小米去别院作坊的办公房一趟，你们小姑有个账本落那了，你们去拿回来！” 725.第725章 上辈子死于此毒？ 第725章 上辈子死于此毒？ 秦小米：“我的亲奶，您老的撮合能不能别这么生硬？” 秦奶奶瞪她：“要是你珍惜点这个婚约，奶奶还用这么费心撮合？” 言下之意，都是你这丫头的错！ “诶。”姜大郎应着，大步往后宅走来，对秦小米笑道：“小米，你先回屋把披风披上，咱们再去别院作坊。” “……”秦小米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屋子，披上厚实的披风，拎上一个布袋子后，回前铺，等姜大郎。 好一会儿后，姜大郎才穿戴好，提着灯笼从姜家宅铺赶回来，对她笑道：“小米，咱们走吧。” “嗯。”秦小米点点头，在爷爷奶奶偷瞧的目光下，跟姜大郎并肩往街尾的别院作坊行去。 毕竟没成亲，而秦小米年纪渐大，秦爷爷秦奶奶也担心她的安全，让朱一青、许阿筝尾随去保护。 秦二叔也拉着秦二婶去偷看。 秦奶奶交代着：“不许出声打扰小米和大郎，要是坏了事儿，你们二房的分红就都别要了。” 秦二叔：“娘把心放肚子里去，偷窥这事儿，我们夫妻最在行。” “什么偷窥，你用词也太难听了。”秦二婶骂着他，可脚下步子飞快，生怕漏看一丁点。 然而，他们小心翼翼、满怀期望的偷看着，却屁点令他们激动的情景也没偷看到。 姜大郎跟秦小米并肩走着，走到半途，姜大郎的身子还往秦小米这边挨近几分。 可秦小米仿佛有壁，任凭姜大郎怎么表现亲近，她都不为所动。 秦二叔原本还担心自家侄女会吃亏，见状又快愁死了，跟他媳妇小小声：“她是没开窍还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那可咋办？难道真要独身一辈子？可那是自寻死路，她不想活了……嘶嘶嘶~” 秦二叔被秦二婶狠掐脖子肉……冬天穿得多，就脖子露出点肉来。 “古榕娘，你谋杀亲夫啊？” 秦二婶：“小声点，要是被发现，小米定会扣光咱们二房的分红。” 又告诉掐他的原因：“大年初一，你说啥晦气话……你侄女可能只是没开窍。” 秦二叔能信？ 就侄女那模样，分明就是什么都懂却要故意毁掉这门婚事。 哎，愁人！ 小半刻钟后，秦小米跟姜大郎到了街尾别院作坊。 虽然放假了，但作坊里还住着许正冒一家、以及姚大雁、苏三平等男下人们，所以不是全然寂静。 秦小米没让他们跟随伺候，是让他们继续好生过年，与姜大郎往第二进的办公院子走去。 一路无话，到了院子，开门进屋后，秦小米就坐下，继续一言不发。 秦二叔秦二婶听见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冒险从院门缝往里头看去……屋门开着，侄女大爷般坐在椅子内，手交迭于身前，目光直视着前方。 而姜大郎就站在屋内，似乎对侄女的冷漠有些不知所措。 诶呀臭小子你找点话来聊啊！ 好在姜大郎只无措了一会儿，就坐下，跟秦小米搭话。 然而，更尴尬的来了。 秦小米根本不搭理他，任由他自说自话。 这？ 秦二叔又急又气，恨不得冲进去骂自家侄女一番，然而他并不敢，只能继续憋气偷看。 屋内，姜大郎跟秦小米说了他山内的事儿。 说他们刚到山内时怎么被排挤，又怎么得到山民信任，怎么建成山内巡防线等等事情。 似乎是想把他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她。 秦小米毫不搭理。 姜大郎也不介意她的不搭理，继续说着：“还有山民阿叔想要我留下做女婿，可我说已经有未婚妻……” 这辈子还非她不娶，又说了他未婚妻抗击匪贼与细作的凶悍，狠狠在山内宣传了一番粟粟的英雄事迹。 因此山内人都觉得他俩绝配，要留他做女婿的人家才骤减了。 姜大郎很心机的没说完，而是小心翼翼的觑一眼秦小米，这副模样，像极了害怕被未婚妻瞧不上眼的十七岁小年青。 可秦小米似乎铁石心肠，就是不为所动。 不过，片刻后，她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姜大郎：“给你的生辰礼物，生辰喜乐。” 姜大郎愣了愣，才惊喜地奔向她，在她身前站定片刻，伸手去接小盒子，还问：“小米，真是给我的？” “不要就算了。”秦小米觉得这是废话，所以毫不留情的道。 “当然要。”姜大郎急忙抓住她要收回的手。 软软的触感落入掌中，一时间，他愣住了。 秦小米无语：“碰个手而已，死不了人，赶紧把礼物拿走。” “好。”姜大郎原本呯呯跳的心是差点死了……粟粟，对他没有任何的少女心思。 姜大郎打开盒子，见里头是银票与两小罐的药。 秦小米道：“不知道你喜欢啥，所以直接给银票，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两小罐药是我新做出来的。黑塞子的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名为无患，即使厉害如御医，也极难查验出来，红塞子的是针对它的解药，你遇上大危险再用。” 无患！！ 能演如姜大郎，也几乎控制不住要露出破绽，但他只是惊愣了愣，就目露惊喜：“多谢小米给我做药防身。” 又严肃道：“小米，做这些厉害毒药太危险，你不要再做了，让荀老他们动手就成。” 粟粟，这些毕竟是毒物，你身份贵重，吩咐底下人制毒就成，以后莫要再碰了。 差不多的话，上辈子，狗皇帝也对她说过。 然而，狗皇帝还是一直在用她做的毒药铲除劲敌。 但，姜大郎却说：“这药，我会拿去埋掉，毕竟咱们是农人家，握着这样的厉害毒药不好。” “埋地里没事吧？长出来的草木会不会也带毒？” 姜大郎皱着剑眉，认真又忧虑的问着她。 秦小米被问得愣了愣，片刻后，道：“你不要这药？这可是我费了很多珍贵药材才做出来的顶级毒药，用得好了，它能帮你铲除异己，打赢胜仗。” 姜大郎听罢，眉头皱得更深，已经恨不得砸了这毒药：“小米，打赢胜仗靠的是各军协同作战杀敌。朗千户还说，在战场上用毒是最无德的行为，除非即将被敌军屠城，否则真正的战场上，不能用毒药杀敌！” “……”秦小米看着他，许久，说出一句：“那朗千户挺讲武德。” 狗皇帝可不会讲武德，狗皇帝历来是只要能赢，只要能减少我方战损，就会用毒攻。 726.第726章 上辈子死于此毒？【2】 第726章 上辈子死于此毒？【2】 而且，这个姜大郎眼神很浅、很清，满是对毒药御敌的抗拒。 更重要的是…… 姜大郎听见这毒药叫无患、听见无患有解药，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他方才的惊愣是一个正常人第一次得到一种厉害毒药的正常反应。 要是连一点子惊愣都没有，那才奇怪。 但，如果姜大郎真是狗皇帝，他一定不可能只是惊愣，然后欢喜，最后抗拒，劝她不要再做毒药。 而应该是控制不住的怒气上涌，导致脖子与面部青筋猛然凸起，身躯控制不住的发抖，最起码，也是嘴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只因，上辈子，她就是用剧毒无患毒死他的。 为了卸掉他的戒心，她还先吃了下了无患剧毒的饭菜。 待毒药起效，还好心的告诉他毒药名叫无患后，才跟狗皇帝一起噶了。 秦小米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而姜大郎接着她先前的话，说道：“朗千户教导我们，国朝军队必须用正道之法取胜，毒攻是旁门左道，虽能解一时之困，却贻害无穷……比如下毒到水源里，虽然能毒杀敌军，却会毒死水源流经的所有城镇的百姓，还会污染农田，坏处太多。” 姜大郎仿佛一个老学究，说了一通用毒作战的坏处，最后认真道：“小米，咱们几家已经站稳脚跟，安全了，所以别再做毒药了，被人发现，就是个大把柄。” 又问：“小米，这毒药怎么处理？埋地里有没有害处？” 秦小米被他念得脑子发胀，朝他伸出手，道：“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你不要就还给我，我留着。” 这？ 姜大郎担心：“不能留，万一小米不小心碰到咋办？万一被人发现告知官府咋办？小米，你听我的，咱们还是把这毒药毁了吧。” 秦小米被他烦得不行，道：“成，你拿去毁了吧，埋地里就成，土地会稀释掉毒药药性。” 姜大郎愣住：“这么干脆？” 秦小米冷哼：“再不干脆点，你能把我烦死。” 再说了，这不是真的无患。 无患，哪是这么容易就做出来的？ 上辈子，她可是借着钻研植物染为由，搜刮了全大盛与关外诸国快三年、研制快三年，才做出这御医都检查不出毒性的顶级剧毒。 今天这个无患，不过是拿来试探他的。 结果…… 秦小米多少有些泄气。 “小米打小就懂事。”姜大郎夸她，又说：“我会把毒药给蓝虎，让他带回山内处理掉。” 秦小米见他全然信任蓝虎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别太信任山民，免得这毒药最后被用到你身上。” 这话，对于上辈子死于‘无患’的狗皇帝来说是绝杀，她想，这回定能试探出点异样来了吧？ 怎知，姜大郎只是一愣，又笑道：“小米别担心，我跟蓝虎是过命的交情，他不会害我。” 又举起解药罐，笑道：“我把解药留着，即使阿虎真要用这毒害我，我也有解药解毒，小米别担心。” 秦小米点头，夸他一句：“还算聪明。” 姜大郎是聪明、待人真诚、愿意信任人，还爱笑。 而狗皇帝…… 其他的不说，只单单说信任这一项，狗皇帝那是连自己都不会全然信任。 没错，狗皇帝连他自己都信不过，特地弄了个三方来管着他自己，以防他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做出错误选择，导致他全盘皆输。 啧，秦小米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狗皇帝不是人。 哪个正常人能这么让人监视着自己，帮着自己控制情感的？ 她又忍不住想给自己两巴掌……秦粟啊秦粟，你上辈子到底是发什么癫，竟爱上狗皇帝这种变态？ 啊呸！ “小米，小米你咋了？”姜大郎喊她，要伸手摇晃她时，秦小米终于回过神来。 她道：“我没事，就是想起以前做过的一些蠢事，想扇自己几巴掌。” 姜大郎/盛霆：“……” “小米是想起有一年元宵节，咱们去抓拍子，想要赚赏钱，结果差点被拍子拐走的事儿？” 秦小米想了想，是想起这桩旧事来，忍不住感叹：原主小姑娘是真的什么钱都敢去赚啊。 也不知道她的灵魂去了哪里？ 但愿她在不一样的世界里，能过得自由富足快乐。 “嗯，就是想起了这事儿，得亏最后没真出事，否则我就是咱们两家的大罪人。”秦小米立马承认，免得要想新说辞。 姜大郎笑道：“小米不用自责，因着咱们差点被拐走，是帮了衙门的忙，让衙门救出了一批孩子。” 秦家也因着这事儿，减轻了秦二叔坐牢带来的坏影响。 秦小米看着姜大郎，复盘着他俩的对话……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借尸还魂，似乎一直都是出生就生活在这里的人一般。 “我的生辰礼你准备好了吗？”秦小米问。 姜大郎点头，笑得灿烂：“准备好了。” 秦小米：“可我想要灯，要琉璃珠络九联彩灯。” “什么？”姜大郎皱眉，明显没听过这种灯的模样。 秦小米又重复了一遍，还说：“就是九盏用琉璃做的不同颜色的灯，很大，很好看，点亮后，能照亮一条街。” 姜大郎垂头，抱歉道：“小米，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种灯，也买不到琉璃……我听梁祉说过，琉璃很好看，但很贵，彩色的琉璃更是像金子一样难买。” 又保证：“小米再等我十年，等我升官当了将军，去了京城，就给你买九彩琉璃灯。” 秦小米：“没有琉璃，可以用彩纸来代替，总之今年的生辰礼，我想要你亲手做的九彩灯。” 感情最好的时候，狗皇帝亲手帮她做过不少东西，其中就有灯。 让姜大郎也做一盏灯，看看手艺是否有相似之处？ 姜大郎听罢，面上一松，笑道：“好，我给小米做灯……可能做得不好看，但我会努力做。” “好，我等着。”试探完毕，秦小米起身，道：“回家吧。” 言罢，提步走人。 姜大郎则是把毒药包好后，才出来，再次道：“毒药我会处理好，小米以后不要再做毒药了，危险。” “知道了。”秦小米敷衍了一句，锁门走人。 秦二叔秦二婶见状，急忙开溜，比他们先一步回到家里。 朱一青、许阿筝则是怕姜大郎‘人前好小伙，人后兽性发’，所以继续殿后护送。 “回来了，这么快就找到账本了？”秦奶奶笑吟吟出来迎他们，还嫌他们回来得太快。 727.第727章 上辈子死于此毒？【3】 第727章 上辈子死于此毒？【3】 “办公屋里没烧火灶，冷，所以找到账本就回来了。”秦小米陪秦奶奶演戏，实则手里根本没账本。 秦奶奶笑：“那大郎带小米去烤烤火，免得冻坏她。” “诶。”姜大郎很乐意多陪陪秦小米。 秦小米见他一点不着急离开，还很欢喜能与她待在一起，心下嘀咕……他怎么一点没被‘无患’影响？ 难道真不是狗皇帝？ 若是狗皇帝，见到上辈子毒死自己的毒药，即使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应该想赶紧离开，一个人去静一静才对。 “小米，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姜大郎已经熄灭灯笼，端来一晚热汤给她：“喝不下就拿着暖暖手。” 秦小米看着他，接过陶碗，坐在火炉旁边，让自己身体慢慢回暖，又提议：“大郎，咱们玩飞行棋吧。” 原本是想用围棋试探他，奈何家里没围棋这种贵货。 “好。”姜大郎挺高兴：“今天听说你们玩这种棋时，我就很好奇。” 秦小米笑，让朱一青把飞行棋拿来，教了规则后，与姜大郎、秦小谷、姜小珠一块玩。 秦小麦在旁边围观，还来往跑的给他们拿年货吃。 小姜二郎不玩也不看，他去帮秦爷爷秦奶奶准备明天待客的东西……只因跟大哥待一块，他总觉得自己肩膀有东西压着，不舒坦。 姜大郎看他一眼……便宜弟弟怕他怕到不敢跟他待一块？那改天他就跟他睡一个屋子，给他破了这臭毛病。 “你们好好玩，玩到子夜也没事，反正过年有空闲。”秦奶奶笑，乐见秦小米跟姜大郎培养感情。 秦小米玩了一个时辰，见姜大郎没有任何的难受后，扔掉骰子：“该睡了，不玩了。” “不玩了吗？”姜小珠很是可惜，可大哥在这里，她不敢闹着再玩几局，乖乖点头：“好叭。” “成。”姜大郎把飞行棋的棋子、骰子、图纸给收好，放进盒子里，递给秦小米，还问：“小米，咱们明天还玩吗？” 秦小米似被将了一军，敷衍一句：“有空就玩。” “好。”姜大郎很高兴，去跟秦爷爷秦奶奶告辞，带着姜二郎、秦小麦秦小谷回姜家宅铺。 如今，两家的男娃都住姜家宅铺。 到家后，小姜二郎立马去烧水洗漱，忙得不行，就怕被大哥拎去学习或练武。 好在，今晚的大哥有些沉闷，到家后就回了厢房，紧闭门窗，不再出来。 小姜二郎松了一口气，烧好热水，把热水装进罐子里，放在门外廊下的火炉里温着，朝屋内喊：“哥，热水给你放屋外了，你自己拿啊，我等会儿就睡了！” 喊完，还忐忑起来，生怕大哥说出啥让他去读书练武的话。 好在，今晚的大哥很好说话，只回一句：“嗯，你歇着吧。” 你歇着吧，简直是天籁仙音，小姜二郎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但他被大哥训得稳重又沉得住气。 所以，他淡定的应一声诶，然后转身去洗漱。 洗完立刻回自己屋，想吹灯睡觉！ 可惜，他躲过了自家大哥的训练，却没躲过秦小谷的折磨。 秦小谷敲门喊他：“二郎哥，时辰还早，写半个时辰的功课在睡不迟。” 小姜二郎都想哭了，可他不敢跟秦小谷闹，要是把大哥招出来，他就不止是跟小谷写功课这么轻松了。 没办法，他只能开门，哭丧着脸，小声对秦小谷道：“小谷，少学一天也没事，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读什么书？！ 可秦小谷说：“一日不学惰性生，且别人想读书都没机会，咱们既有机会，就该珍惜。走，做功课去。” “……”小姜二郎内心狂流泪，拖着步子，去秦小谷的屋子。 屋内，秦小麦在提笔写字，已经写满四页纸。 小姜二郎：“……小麦啊，你不觉得无聊吗？” 秦小麦抬头看他，笑着摇头：“不无聊呀，能读书写字是好事儿。” 小姜二郎：“……” 爷爷说得果然没错，他们姜家就没有读书天分，一个个都爱舞刀弄枪，倒是秦家人，男女皆爱读书。 确实很爱读书啊，小姜二郎心里感叹着，脸上表情挺丰富，要是姜大郎看见，又得罚他，理由是七情上脸，容易被人瞧出心里想法，重罚！ 秦小谷见他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笑了，把纸笔递给他：“二郎哥，今天只写《大学》前两篇就成。” “好！”小姜二郎大喜，只因大学前两篇加起来不到五百字，他写完五百字就能回去睡觉。 小姜二郎下笔如飞，都不翻书，直接默写。 秦小谷笑，二郎哥总是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习武，可二郎哥其实很厉害，是文学得进去，武练得成功。 三个小家伙在读书，姜大郎在屋内静坐片刻，不知不觉睡觉了。 梦里明明暗暗，他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粟粟幽居冷宫，拒绝见他。 可突然的，他收到粟粟的话，说是又做出新玩意，可助大盛横扫天下，要见他面谈，以新玩意换其他事儿。 他高兴疯了，不是高兴她又做出厉害东西，而是高兴，粟粟又愿意见他了。 身边的心腹跪下死谏，说皇后娘娘这是鸿门宴，陛下一去，恐难全身而退。 他斩了死谏的人。 以此来告诉所有心腹，敢不遵从他的命令者、敢不尊秦家人者，即使是心腹，也得死！ 效果很好，所有心腹对他接下来的命令，皆是认同。 他得以去赴宴，见了粟粟。 粟粟精心打扮过，可她削瘦得只剩下个骨架，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几乎要夺门而逃！ 是他，是他把粟粟害成这样。 要不是他，粟粟能继续嚣张肆意的活着。 他想抱她，可粟粟避开了。 他只能看着她忍着对他的厌恶，演着戏。 为了能跟她多待片刻，他陪她演。 他知道饭菜里有毒，粟粟要吃时，他拦她，可一切的阻拦，都湮灭在她满是死灰与决绝的眸子里。 自打孩子死后、自打秦家人接连死后、自打他弄出个假儿子来稳住皇帝无子的危局后，他们就回不去了。 他也懂她，懂她急切的想要为秦家报仇，想死得其所的心。 所以，他没再拦她，看着她吃下有毒的饭菜后，也动筷吃下。 看着他毒发的那一刻，粟粟开心极了，眸子里再次迸出光彩来，还很好心的告诉他，这剧毒叫无患，专门为除掉他这个祸患而制！ 他奋力挣扎，朝着她爬去，在死前，终于又抱住了她。 728.第728章 真正死因 第728章 真正死因 粟粟很不高兴，想取下带刃的簪子，给他一戳子。 可惜毒发，粟粟的身子又已经油尽灯枯，是没能得逞。 他们是相拥而亡，至此都在一起，这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很满足，为让粟粟瞑目，临死前，他恭喜了她：“恭喜粟粟，得报血仇。” 哈哈哈，粟粟笑了，是记忆里独属于她的畅快肆意的笑声。 可在他失去意识前，他听见了粟粟的哭声。 他很慌张，浑身都疼得不行，想像少年时那般哄哄她，可惜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他陷入无边黑暗，不知在黑暗里困了多久，再醒来时，成了逃荒的姜大郎。 他唾弃这所谓的借尸还魂。 但他发现了粟粟…… 姜大郎被灯光刺醒，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急忙起身开门，把屋外温着的热水端进屋里，擦洗了一遍身体，整个人才清爽起来。 又拿出粟粟给他的那罐毒药。 无患？ 其实，他并非被粟粟的无患毒死。 在粟粟杀他前，他早已中毒数年，慢性毒药，会慢慢消耗人的身体，他也寻过解毒之法，却晚了。 所以他开始布局，留下圣旨、人手、兵马、财物、粮仓，只为让后来者拔除潜藏在大盛朝的幕后敌人们，为他和粟粟、为秦家、以及那些被那群幕后敌人害死的忠臣良将们报仇。 可惜，他借尸还魂的这地方的史书上，没有大盛皇朝，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那群幕后敌人有没有被他留下的势力揪出来弄死？！ 但临死前，他用将死之躯帮粟粟完成了夙愿，让她以为自己报了仇，也算没白死。 就是…… 这一世的粟粟，总是试探他，总是不信任他，让他很是无奈。 要过多少年，要怎么做，这一世的粟粟才能全然的接受他，与他履行婚约，完婚生子？ …… 翌日，大年初二，寒冷，但晴天无雪，方便了很多拜年、回娘家的人。 辰时刚到，秦杰就驾车带上礼物，赶往县郊的韩家村，给未来岳父家拜年。 辰时过半，秦英也提上礼物，去了吕族长家拜年。 没多久，薛管事他们也带着小白来秦家，给秦爷爷秦奶奶拜年。 鬼村各姓的代表们、开河村村长夫妻、牛头坡村村长老两口、石榴村村长夫妻、周老村长带着他的老妻也来了。 “给秦老弟拜年了。”周老村长一来就乐呵呵的道，又给秦爷爷秦奶奶引见他老妻：“你们嫂子也来了。” “秦老弟、秦弟妹，新年大吉。”周婆婆笑，通身气派，与乡下婆子相差甚大，不愧是常年待在县城的人。 “嫂子快进屋。”秦奶奶忙把人请进来，笑道：“本该是我们去嫂子家拜年，倒是劳烦嫂子跟里长跑一趟。” 周婆婆笑道：“过年能聚一聚就是好事，不在乎谁先上门。” 是个会说话的，很快就把生疏感给说没了。 “周嫂子说得是。”秦奶奶笑着应和，又把秦二婶介绍给大家伙，又道：“老二媳妇，你来待客，我去前头发红包。” 前铺一大堆孩子呢，都是来给秦家拜年的。 “诶。”秦二婶应着，招待着各位村长媳妇们。 秦奶奶去前铺，给来拜年的小娃娃们发红包。 来的人太多，眨眼就发出去二十几个红包，把秦六婆心疼坏了，恨不得把来拜年的人赶走！ 可大过年的，哪能赶客？ 很快的，关家祖孙也来秦家拜年。 秦爷爷秦奶奶惊了，急忙出来迎：“老夫人怎么来了，该是我们做晚辈的去给您老拜年。” 按规矩，关安农这个新女婿来拜年就成，关老夫人也来，太隆重了。 关老夫人笑道：“待在家里也是无事，老身就跟农哥儿来给他岳家拜年，还能跟小珠小福宝他们玩闹。” 小福宝他们听见关老夫人的声音，立马跑出来了，扑通就跪：“关家曾奶奶新年大吉，给关家曾奶奶拜年啦。” 姜小珠忙道：“初一已经去拜过年了，今天初二，再拜年也没压岁钱。” “啊？”小福宝有点失望，不过他被徐大娘教得很好，立马笑道：“正月都是年，见到长辈就要拜年哒，关家曾奶奶不用再给压岁钱哦。” “诶哟哟，瞧瞧我们福宝，多会说话。会说话的娃娃就该多得一份压岁钱。”关老夫人心怒放，立马让辰嬷嬷拿压岁钱，分发给在场的小孩。 秦奶奶去拦，可根本拦不住。 “大过年的，老身就想给娃娃们发压岁钱，让娃娃们乐呵乐呵，谁都别拦。” 这？ 没办法，秦姜徐乔的孩子、包括来秦家拜年的孩子们，都得了一份压岁钱。 关家老夫人给的压岁钱，最次也是银子铸的吉祥字牌，可把娃娃们高兴坏了，不敢相信自己拿到了银子做的压岁钱！ 好在，周老村长夫妻很快带头告辞。 其他人家见了，也识趣地领着自家孩子离开。 大过年的，来秦家拜年，给秦家添热闹可以，但不能堵在秦家，让秦家太受累。 鬼村各姓、各村村长、吕家孩子们走后，秦家立时就空旷起来，秦爷爷秦奶奶松了一口气。 关老夫人笑……秦家老两口还是不习惯被人奉承啊。 “老夫人快进来坐。”秦奶奶把关老夫人请进家里，再由秦小姑，请去秦小姑的屋里坐坐。 秦小姑的屋子收拾得很好，除了一摞摞的账本外，还有三幅绣品，分别置在桌上、窗边、以及火灶床头。 关老夫人看着三幅绣品，夸秦小姑：“颜色搭配得极好，浅绿湖蓝，色纯不乱，不仅能让人眼前一亮，还能让人心静下来。” 很多人家为了喜庆，多爱那颜色艳丽繁杂的绣品、画作。 关老夫人却受不了那颜色太多太鲜艳的绣品、画作。 “一眼看去就头晕，严重的话，还会让人犯恶心。” 秦六婆一听，急忙关心的问：“这么严重？会不会是您老身体不舒服？要不把荀老大夫请来，让他给您请个平安脉？” 关老婆子贼有钱，巴结好她，没准她能得一袋子的金铸吉祥字牌！ 关老夫人笑道：“我身体没事，只是颜色太过繁复的东西会对眼睛造成冲击，人一时间无法适应，就会头晕。” “还有这回事？”秦六婆觉得关老婆子装，那色繁复的绣品多贵气啊，她还嫌弃？有钱人果然难伺候。 秦小米瞥她一眼：“六婆，您老去帮我奶准备今天午饭的菜式吧。” “有下人帮你奶呢，用不着六婆。”秦六婆说完，只觉后背凉飕飕的，对上秦小米那冒寒气的眼神，立马起身：“诶诶诶，六婆这就去帮你奶！” 哈哈哈，关老夫人看得笑出声来，对秦小米道：“你们家人都有趣，难怪老身总喜欢往你家跑。” 729.第729章 又被搜刮 第729章 又被搜刮 这话，秦六婆听到了，竟折返回来，冲关老夫人道：“那老夫人就常来看我们，或是把我们喊去关家给您老逗乐也成。” 啊这？ 哈哈哈，关老夫人的笑声越发欢快，应下了：“好，改明儿你们来关家，老身好好招待你们。” “晚辈可当真了啊，改明儿就上关家陪您老解闷！”秦六婆美滋滋地走了。 而心里已经估算着，以关老婆子的大方劲儿，上一次门定能得五两银子的回礼，她一个月上门三回，一年上门三十回，少说能赚百多两的回礼，发了发了啊！ 秦奶奶见秦六婆一个劲傻乐，是没差遣她干活，带着秦二婶、苏氏、姚娘子、许大娘、陶氏等人，做出了丰盛的饭菜，好生招待了关家祖孙。 关家祖孙待到傍晚，在秦家吃了两顿饭，才告辞家去。 “关家曾奶奶慢走，再来呀，我们会想您老的！”小家伙们很舍不得关老夫人。 至于关书吏，小家伙们是躲着他，不想跟他说话。 关书吏笑了，故意逗他们：“过年也不能懈怠，每天都要翻翻书，须知温故知新。” 啊啊啊，关书吏好可怕，大过年的，他竟热衷于把大小孩子们集合起来，给大家伙讲课！ 来大半天，讲了最少一个时辰，太可怕了！ 好在秦小谷秦小麦还是喜欢学习的，认真点头保证：“嗯嗯，我们每天都会温习功课。” 姜小珠、秦茂秦胜齐刷刷看向他们，眸里是：不敢置信、你俩叛徒、你们为啥跟正常小孩不一样？！ 小姜二郎一脸淡定，可心里已经在狂喊：你俩要是太闲就去扫雪造福乡亲们吧！ 哈哈，关书吏被小家伙们不一的反应逗笑了，一会儿后，才跟关老夫人家去。 而打从大年初二开始，来秦家拜年的人是络绎不绝。 泰丰镇的孔家、苗家、曹村长、吴家、甚至是带着吕六回娘家的沈牍都来了。 外镇的，雷里长家、石里长家…… 县城的龚总旗家、陈小旗家、韩族长家、唐博阳、柳方余母子…… 唐博阳越发长进了，给秦家拜了年，送上两匹布料做礼物后，就隐形人般坐着，别人不喊他，他就不多话，也不乱跑。 柳方余见他这般木讷，心下嘲笑：本县草民就是没用，都进秦家门了，还不懂得巴结，难怪被踢出新染料的买卖。 好在，这个唐博阳胜在听话，把他喊来做搭子与秦家拉近关系，也不错。 而柳方余在吃过几次暗亏，又得了家主的话、闻先生的教导、康县令的敲打后，今年的他，很是识趣，虽坐了半个时辰，却没在秦家蹭饭，懂事的告辞。 秦爷爷带着秦二叔，起身去送，给唐柳两家一家一套笔墨纸砚做为回礼：“多谢唐少爷、柳掌柜来我家拜年，小小回礼，别嫌弃。” 柳方余亲自接过，笑道：“一整套笔墨纸砚，少说值一两银子，已是重礼了，晚辈哪里会嫌弃，多谢秦叔。” 他娘柳郑氏微微垂头，掩盖眼里浓重的嫌弃……呸，一两银子的笔墨纸砚是能用的吗？竟也拿出来送人？ 可知千年世家章家的书铺，光是一条香墨，就要千两银子！ 唐博阳也接过回礼，由衷道谢：“多谢秦老爷子。” 又等柳方余跟秦爷爷说了几句话后，才随柳家母子离开。 “柳妹子，慢走啊！”秦六婆挥手冲着柳郑氏喊，老脸快笑成菊。 柳郑氏听见这话，差点控制不住破功……啊啊啊，秦六婆这个低贱的草民婆子，竟借着她的虚话，不要脸的搜刮走她手上的银镯、金耳饰、镶黄玉抹额！ 不要脸、没教养、女土匪！ 可为了儿子的前程，柳郑氏还得回身，笑着回道：“外头冷，秦姐姐快家去吧，别送了。” “诶诶诶，那姐姐就先回屋了！”秦六婆喊完，真就扭身走人。 柳郑氏：“……” 贱婆子，给我等着，等你女儿做了我儿子的妾，看我怎么磋磨你家！ 奴籍还想纳妾？ 还想纳良籍女为妾？！ 只能说，柳郑氏疯得不轻。 而柳方余的东家给的命令是，让柳方余娶秦梅，只要柳方余能让秦家看上，主家就给他放籍。 可柳方余母子一个比一个心大，都觉得秦梅一个逃荒过的农女配不上柳方余。 柳郑氏、柳方余想娶的一直是富家小姐或者小官之女……柳方余并不是妄想，而是外放的世家豪强掌柜们做给他看的。 这些外放的掌柜们时常借主家的势力，强娶本地富商之女。 甚至于，有不少本地富商为巴结世家豪强，主动献女给掌柜们。 正因这些事情多了，柳方余母子的心才会越养越大，忘记了奴籍与良籍之间的区别。 柳方余母子带着唐博阳，回了吕家客栈。 柳方余对唐博阳道：“你先回客房等消息，至于闻先生见不见你，我不能保证。” “诶，我先回客房。”唐博阳作揖告退，带着小厮，回了客房。 柳方余母子也回了屋。 柳郑氏低声对柳方余抱怨了一番，又哽咽道：“我儿才高不输官家少爷，理应配个正经闺秀，怎能去配秦家女？那秦六婆说话堪比猪叫，口水乱喷，毫无教养，即使偶尔见面演戏，娘也难以忍受，要是与她做了亲家，娘，呜呜……” “别哭了！”柳方余低声呵斥，以为他就甘心娶个逃过荒、清白存疑、大龄老姑娘吗？可如今形势所迫，而主家觉得，他娶秦梅是最好最快的破局之法。 且主家还勒令他尽快，再耽误下去，秦梅会被他人抢走，如今盯上秦梅这个突破口的人家多得是！ 柳郑氏被儿子一呵斥，识趣闭嘴。 “收拾收拾，去给闻先生请安。”柳方余道。 “诶。”柳郑氏起身去洗脸，收拾一番后，母子俩去闻韬的住处，给闻韬请安。 闻韬见了他们，却从柳郑氏的语气中，听出她对秦家的轻视，怒了，敲打了一番：“闻尹，闻家子弟，八品库大使，家资丰厚，求娶秦舒，秦家都不答应，你们母子算什么东西？认清自己的身份，若是坏了主子的事儿，你们母子、包括你们的亲戚就去孤岛当苦力。” 去孤岛当苦力！ 柳家母子吓得急忙跪下：“奴们不敢，请闻先生息怒。” 闻韬冷笑：“呵，不敢？你们这些外放的狗奴才是一个比一个狂妄，若是你们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想想韩大掌柜的下场……烹杀而亡，以饲恶犬。” 730.第730章 元宵 第730章 元宵 烹杀而亡，以饲恶犬！ 柳郑氏想起韩大掌柜的下场，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柳方余也吓得身躯发抖。 这一刻，寒意直冲头顶，让他明白了，即使他们在外嚣张多年，可在主子面前，依旧连条狗不是。 砰砰砰！ 柳方余急忙给闻韬磕头，哆嗦道：“闻先生教训的是，奴才醒了，会用命给主子办差，绝不敢坏主子的事！” 柳郑氏也急忙磕头。 闻韬优哉游哉的品酒，喝完两小杯的仙泉酿后，才道：“你们的苦劳，我们都看在眼里，好生办差。” 言罢，身边的管事立马道：“跪安吧。” 柳方余母子如蒙大赦，立马磕头：“奴才告退。” 母子俩是连唐博阳都没提，回客栈后，只派个伙计去告状唐博阳，说闻韬先生没空见他，让他继续配合他们办差，以后会有机会见到闻韬先生。 “诶，我知道了，请柳掌柜放心。”唐博阳客气的把伙计送走，在心里骂柳家母子……神经病，他从来想去巴结闻韬，是这对母子自以为是，趾高气昂的找上他，命令他配合。 而他害怕不答应，柳方余会使绊子报复唐家，才与他们虚与委蛇。 不过，柳方余最好别太过分，要不然，他就学秦家，破罐破摔，跑衙门哭诉，与柳家母子来个鱼死网破！ 唐博阳实在懒得应付柳家母子，又亲自去询问：“柳掌柜，我父亲不顶用了，我担心家里，想尽快赶回去。” 柳方余今日被训，心情不好，见唐博阳的用处不大了，摆手道：“随你。” “诶。”唐博阳回客房，立刻收拾东西，退房离开。 临走前，他借着去给关家拜年之际，告知关书吏：“请转告秦家，让秦家提防柳家母子。” 柳方余狗东西，我可是认识关书吏的，见过关书吏不知道多少面了，真以为我会被你们母子一直欺负下去？！ 关书吏听后，询问了一番柳方余母子对他做了何事？他何故有这种猜测？ 唐博阳把事情都说了。 关书吏听得气怒，又道：“多谢小唐东家告知，请小唐东家安心过日子，县衙不会让任何一个良民被奴籍欺负。” “多谢关书吏！”唐博阳很激动，很感激，说了一句心里话：“要不是知道关书吏的为人，我也不敢冒然来说这些。” 又急忙告辞：“得走了，待太久，恐柳家母子生疑心。” 关书吏没多留，起身送他。 当天，关书吏就去秦家，把事情告知秦家人。 秦爷爷很感激，送走关书吏后，把秦姜徐乔几家人喊来，说了要提防柳方余母子的事儿。 “说偷听到的是想与咱们几家结亲，具体是谁，没听清楚，总之有适龄小子与姑娘的，都要当心，莫要被这对母子算计了去。” 唐博阳还是有点本事的，借着住得近，让小厮乔装偷听。 没敢去偷听柳方余，这混球历来警惕，是从柳郑氏那里偷听到的。 秦六婆惊道：“瞧柳郑氏那婆娘对我的热乎劲，要谋的怕是我家梅子！” 秦六婆觉得，要不是柳掌柜是奴才，配她家梅子倒是使得。 可是…… “柳家母子真敢做梦，咱们几家现在是功臣，功臣家的姑娘，哪能嫁他个小小掌柜？不得高嫁进那首府富户之家，或者官员之家！” 秦小米瞥秦六婆……在某些时候，这老婆子的势利劲儿，确实能起点好效果。 秦小米对几家人道：“大家伙提防着点，不私下与他们接触、不私下收他家的礼、不去赴他家宴席就成，毕竟咱们有华总旗他们护着，他家想害我们都进不来。” “且他是奴籍，他要是敢害我们，我们就报官，能立刻弄死他。” “还是那句话，只要够狠，莫说恶人，是神鬼都得对你退避三舍。” 秦小米最后道：“好好过年，无须为这点事儿坏了过年的心情。” 几家人听后，想了想，认同的点头：“确实，柳家母子又不是啥厉害人物，为了他们的那点小算计就诚惶诚恐的过不好年，那咱们也太没用了，咱们可是从匪贼、细作、死士手底下活下来的人，还能怕他们母子？！” “五嫂，难得今天人齐全，咱们吃顿烤肉吧？”说完正事，秦六婆又想趁机薅秦奶奶家一顿肉吃。 可惜，没得逞。 “后天得招待阿兰他们，安排的就是吃烤肉。”秦奶奶给拒了。 秦六婆眼睛一亮，忙道：“那后头我来帮忙啊。” 这顿烤肉，她必须得吃上！ “成，你们几家都来。”秦奶奶同意了。 …… 很快就到了初八那天，阿兰婶子他们来秦家，给秦家拜年，一块吃了一顿烤肉。 荀老又趁机给大寨主泡了一回药浴。 泡完后，大寨主身上的疼痛越发轻了，身子的笨重感也减轻不少。 大寨主很感激，看一眼蓝虎，笑道：“阿虎他们没做错，给山内带回来一群福星。” 荀老头笑，趁机道：“大寨主要是过意不去，多送几车你们山内的珍稀药材就成。不拘什么药材都行，我们不挑。” 阿灵给荀老头一个白眼：“这还叫不挑？哪一种珍稀药材不值钱？” 荀老怒，开始忽悠：“你这丫头，还想不想跟老夫学医术了？想学山外的顶级医术你就得尊师重道。尊师重道就是听师父的话，时常给师父送孝敬，懂不？” 阿灵：“懂是懂，但我不是傻子啊，你这分明是想白捞我们山内的好东西！” “啥叫白捞？老夫是拿医术换的！”荀老头不服。 大寨主笑，由着他们吵，只对秦小米承诺：“山外女娃你放心，等过了正月，我们就派人回山内送信，再运一批上等山货出来，换你们的药方。” 说的是治疗死肤症的药方。 秦小米笑：“不急，先把年过完再说。” 山内的事儿，急也没用，必须先让大寨主他们用药方治好山内死肤症的山民，让山民们看见效果、看见希望，让更多的山民站到大寨主这一边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嗯，你这女娃是个办大事的脾气。”大寨主夸她。 阿黑挺不服，但他是个记恩的，所以管住了自己的嘴欠，没说啥气人的话。 大寨主他们在秦家吃了一顿饭后，回了薛家库房的住处。 翌日，三寨主又被曲四爷带去县城玩，说县城元宵节有灯会，要带三寨主去见识见识。 这是要一直玩到元宵节后才回来啊。 啧啧，曲四爷确实厉害，把三寨主给引得越发不像样，而三寨主还乐在其中，让秦家与大寨主他们得以便宜行事。 731.第731章 钓三寨主 第731章 钓三寨主 曲四爷的能力，或者说闻家的能力确实出众……他们安排了两个美人，策划了两种方式，钓三寨主。 因此三寨主刚到县城没多久，就偶遇一个柔美心善的姑娘。 姑娘二八年华，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奴婢，来县城最好的天宝酒楼给主家买席面。 三寨主也在天宝酒楼吃席，只是这次没有曲四爷陪同，他吃饱喝足下楼时，遇上几个穿着绸面袄子的富家子弟。 在他路过他们身边时，富家子弟们嫌弃的捂住鼻子，做出干呕状。 领头的陈少爷更是大喊：“掌柜的，你们天宝酒楼疯了吗？竟把这种身有体味的人放进来？想熏死我们不成？！” 这？ 山内山外，三寨主就没受过这种气，立时怒了：“山外恶贼，你说什么？有种给本寨主……” “寨主？哈哈哈，竟是个山内野人！”陈少爷与几名富家子弟嘲笑起来，指着三寨主，喊道：“诸位快来瞧瞧啊，这里有个山内来的野人，呕，身上味道太重了，又酸又馊还带着腥味，这是积了多少年的油垢才能这么熏人？你莫不是出生到现在只洗了两次澡？” 他旁边的富家子弟笑道：“哈哈哈，听说他们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成亲、过世。” “此话当真？”酒楼内有客人好奇的问。 “真假不知道，但此人身上的味道极其难闻，比一年不冲洗的种猪还难熏人。”陈少爷说着，又忍不住干呕。 “山外恶贼，你们找死！”三寨主彻底被激怒，直接拔刀，朝陈少爷砍去。 “三寨主住手！”曲家小厮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忙拽住三寨主：“三寨主，这里是县城，有县衙，犯案会被抓……”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陈少爷他们喊着，急忙逃命，酒楼内的其他宾客也做鸟兽散。 酒楼掌柜、伙计们是躲在柜台后劝说：“三寨主息怒，万万不可犯案啊。” 所有人恐惧三寨主时，只有在柜台结账的玉灵奔了过来，一把握住三寨主举刀的手，掉着眼泪哀求：“玉灵求这位大哥怜悯，莫要开杀戒……” 声音软绵、桃眼含泪、面容似玉如、矮他两个头的身姿、以及那祈求的眼神，让当惯了土皇帝却在山外被鄙视而急需被崇拜的三寨主怎么抵抗得住？ 曲家小厮急忙补上一句：“三寨主，您没户籍，要是犯案，不仅您会被重判，就连给您做保人的曲家也要受罚，求三寨主冷静，先把刀收起来，小的一定禀明四爷，让四爷替您收拾刚才的几个富家子弟。” 玉灵接上，哽咽哀求：“求大哥怜悯。” 此刻，三寨主的虚荣心得到满足，道：“本寨主答应你，你把本寨主的手松开吧。你们山外不是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 “呀。”玉灵羞得急忙松开手，还偷偷看一眼三寨主，见三寨主也正看着她后，羞得立马跑了：“掌柜的，把席面送到榆钱巷的李家去，多谢啦。” 说完，还扭头，最后看一眼三寨主，才似受惊小鹿般跑了。 这一套连招，把三寨主这个老东西勾得魂都快没了，怎么回到曲家别院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后，他立刻请曲四爷：“帮为兄打听一下那是谁家的姑娘，还有把那几个嘲笑本寨主的少爷绑了，本寨主要他们不得好死！” 曲四爷：“……” 你他娘的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这里是山外，讲魏律的！ 曲四爷劝慰他一番，最后承诺：“老弟会派人去寻那姑娘，再派人去把那几个少爷打一顿，或是送他们去牢里蹲个把月。” “成，就这么办。”三寨主也知道这里不是山内，所以适时退让。 过了几天，曲四爷就说，已经派人套麻袋，把陈少爷他们打了一顿。 又说：“我吓唬了陈老爷一番，陈老爷已经把陈少爷赶去乡下庄子种田，明年才允许回县城。” “曲老弟果然有本事。”三寨主很是满意，对曲四爷的能力又肯定了两分。 毕竟，他三寨主不是蠢货，要是曲四没有真本事，他凭什么浪费时间跟他相处？ 又问：“那玉灵姑娘可寻到了？” 老东西，就想着风雪月是吧？ 可也不瞅瞅你这埋汰样儿，多风雪月的事儿落你身上，也成了造孽！ 不过，玉灵是老演员了，不是黄大闺女，甚至不是二八年华，而是二十好几，用来钓三寨主，帮忙做内应，也不算太浪费。 曲四爷道：“寻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可是她主家不愿意放人？”三寨主追问，话里都是要得到玉灵的意思。 曲四爷很无语……哪个正经人只偶遇姑娘一次就想把人收归己用的？ 且你问过人家姑娘了吗？ 要是姑娘不乐意，你就是恩将仇报！ 又哀求祖宗，祖宗保佑，但愿山内的老祝由与其他寨主也像三寨主这么蠢！ “只是那玉灵姑娘不是下人，而是李家的正经姑娘，只她是庶出，姨娘又死得早，所以被嫡母嫡姐欺压……”曲四爷看向三寨主，道：“玉灵姑娘的嫡母见不得她好，不大可能放她离开去过好日子。” 钓不死你！ “你们山外人就是这点不好，我们山内就没嫡庶之分，所有子女的地位都一样。”三寨主气得开始胡编乱造，实则山内也差不多，甚至有些寨子连纳妾都不行，会被岳家所在的寨子寨主带人群殴。 曲四爷跟他虚与委蛇几句，最后劝他：“三寨主，有缘无分，别想了。” 这一劝，三寨主越发惦记玉灵姑娘，每天都带着曲家小厮去榆钱巷晃荡。 你还别说，真让他见到了玉灵姑娘。 可玉灵姑娘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计，每次见到都在哭，但玉灵姑娘很坚强，每次都会远远地回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么过了几天，到了元宵节。 三寨主提着元宵、灯、水粉等物，去榆钱巷等着偶遇玉灵姑娘。 等了一天，天色黑透，才见到玉灵姑娘出来，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姑娘，穿红裙，貌美而张扬，不知怎么的，突然踹了玉灵姑娘一脚。 砰！ 玉灵姑娘被打倒在地，转头催泪时，正好看见了他，急忙朝他摇头，示意他别管她，赶紧离开。 732.第732章 这生辰礼合法吗 第732章 这生辰礼合法吗 这一招，让三寨主越发上头，立马冲过来，指着那红裙姑娘道：“你这女娃为何打玉灵姑娘？！” 红裙姑娘听罢，转头看向三寨主。 这一看，就让三寨主愣住了……老东西是谁都想要啊！ 巧了，红裙女子也是来钓他的。 曲四爷说，这个三寨主有点贱，想当英雄拯救柔弱女子，又渴望强大女子拜倒在他的兽皮靴下。 所以，曲四爷大方的给他弄了两个饵来，让三寨主好生‘享受’一番。 “呵，为何欺负她？她一个庶女，吃着我娘带来的嫁妆长大，我欺负她怎么了？”红裙姑娘抢过一旁婆子的鞭子，朝着三寨主抽去：“我不仅打她，我还打你，让你多管闲事！” 啪，三寨主不躲避，故意被打中。 等鞭子再打过来时，他一个抬手，一把抓住鞭子，用力朝自己这边一扯，红裙女子被扯了过来。 “你，你竟会武？”红裙女子惊骇。 地上的玉灵姑娘则是昂头，满面崇拜的看着三寨主：“三寨主大哥，你真厉害……但你别欺负姐姐，求你了。” 不说三寨主，就这剧情，是个男人就得爽翻。 远处，佯装来寻三寨主去吃元宵宴，实则躲在车里看戏的曲四爷：“……” 他眼睛快瞎了，还想吐！ 得亏这两个女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不然怕是演不下去。 实则，玉灵跟玉彤也快吐了，可曲四爷许诺她们，干完这票就能从良，还能得到宅铺田地，安生养老。 所以她俩忍了！ 又闹了半刻钟，曲四爷才出来救场。 而李家父母得知三寨主是曲四爷的上宾后，立马责骂红裙姑娘李玉彤，把曲四爷、三寨主请进家来，好生招待，可把三寨主给美坏了。 …… 今年的元宵节，泰丰镇新大街是热闹极了。 只因四大里长家、薛家、闻家、曲家、康家、关家都摆了灯摊子，闻韬更是拿出二百两银子出来做赏，奖励猜出灯谜的人。 曲家、康家、薛家也拿出一百两银子助兴。 关老夫人则是拿出五十两银子，奖励猜出灯谜的人。 “闻家给了二百两银子，其他人家给了一百两，林林总总加起来，今年的灯谜钱将近千两银子，要是不来看看这稀罕，死了都不瞑目啊！” 因着赏钱巨大，莫说本镇人家，是邻镇、甚至县城人都跑来凑热闹，刚到午时，整个新大街都被挤得到处是人。 华总旗怒极，去找闻韬，直接开骂：“你们闻家想干什么？万一这些乡亲里混有细作后代，或者靳家死士，闹出人命来，你闻家担待得起吗？！” 闻韬先生吓了一跳，伏小做低：“华总旗息怒，某也是想与乡亲们闹元宵，再让乡亲们赚点银钱用。” 又试探着问：“那该如何是好？要不取消灯会，或者某让闻家武师去帮忙维持秩序？” “哼，乡亲们都来了，你才说取消？你故意耍乡亲们玩？”时下赚钱不易，华总旗也不想坏了乡亲们赚钱的机会，骂完闻韬后，道：“把你闻家的武师与下人都派到街上去，维护秩序、保护乡亲们，要是出了事儿，你闻家必是罪首！” 又道：“让曲家康家也调人手去街上帮忙！” 闻韬立马答应：“诶，某立刻安排。” 华总旗这才满意的走了。 三刻钟后，闻曲康三家的武师，以及下人们就齐齐上街，再加上四大里的子弟们、薛家下人、司吏坊的人手、以及华总旗派来的一小旗将士，多方一块维持秩序，才让新大街的灯会没出任何歹事儿。 大人们带着孩子们，欢欢喜喜的逛灯会，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哇，猜中了，谜底是白鹤，能得一两银子的灯谜钱呢！” “谁猜中了？” “是县城的张童生！” “童生老爷啊，那就难怪了。” “咱们泰丰镇的潘老童生呢？可有猜中灯谜，赢了灯谜钱？！” “呵，咱们潘老童生可看不上这些灯谜钱，说这是商贾玩弄文人的下作伎俩，哪个读书人来赚这份钱，就是自甘堕落！” 啧，听到这话的人都牙酸了。 可潘老童生历来如此，泰丰镇人也习惯了，继续看识字的人猜灯谜赢钱，看得那叫一个激动。 秦姜徐乔几家人也早早吃了晚饭，带着孩子们出来凑热闹，可担心出事儿，只去了薛家、关家、吕家的灯摊子。 而几家人里，秦小谷最出息，猜中十三个灯谜，赢了十三盏灯，还得了十两银子的灯谜钱，震惊一条街的人。 “哪家孩子赢了十两银子？快让个道儿，我得过去瞅瞅！”很多人闻讯赶来围观。 秦爷爷怕人多不安全，急忙跟关老夫人告辞，带着几家人回家。 过了半街的岗哨后，才摆脱那些跟随的人。 几家人松了一口大气，各回各家，准备做元宵吃。 姜大郎趁机把他做的九彩灯，拿给秦小米：“小米，这是我给你做的灯，可还喜欢？” 秦小米看着三盏串联在一起的鱼形灯，每盏灯皆三色，三盏灯共九色，勉强算九彩灯。 “很漂亮，你手很巧。”秦小米接过灯，把玩半刻钟后，不甘心的说出这话。 好看，做灯的人也很用心，就是没有任何她熟悉的狗皇帝手艺的痕迹。 “小米喜欢就好。”姜大郎笑，又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秦小米：“小米，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又大一岁了，今年的小米也要过得喜乐富足，无病无灾无难。” 厄运都远离粟粟，围绕粟粟的只有美好。 “是什么？”秦小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见到里头的东西后，砰一声，把盒子合起来，又四周张望，生怕有人偷窥。 “这东西，你哪弄来的？合法吗？”秦小米小声问：“不会是你偷的或者昧下的官家货吧？” 盒子里竟是两支百年以上的野山参……没仔细看，只能断定少说百年，可那浓郁的参味告诉她，这可能是两支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 姜大郎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学她的样子，靠近她，低头小小声的回她：“小米放心，它们很合法，不是我私自昧下来的官家货。一支是阿鹤叔他们给我的谢礼，一支则是我在匪寨山发现的。” 是他发现了匪寨药田山的山体密室，找到了几支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 而这种能吊命的东西，他留下一支给粟粟，一点不过分。 要是不留，而将来粟粟生产有危险，难道让他干看着？那他还不如去死。 733.第733章 拒收 第733章 拒收 秦小米闻言，抬头看他，两人因此靠得越发近了，让姜大郎眸光一顿，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可惜，秦小米破坏气氛很有一手，她又问出那句：“你有病吗？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觉得我能收？” 砰，秦小米把盒子塞进姜大郎怀里，后退几步，掂了掂手里的灯，道：“今年的生辰礼物就它了，我挺喜欢。” 这？ 姜大郎做出没想到被拒收的模样，又不死心的劝道：“小米，你年后就要建炮制药材坊，这东西给你，你能卖出高价……你留着，卖掉后，咱们五五分账。” 秦小米摇头：“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你自己留一支救命用，另一支拿去为自己跑官。你既决定从军，就是想往上爬，而想要爬得上去，除了功劳以外，有些俗招也必须用。” “第二个建议，我把爷奶喊来，让他们帮你处理这两支野山参。” 遇事不决找长辈，这可是规矩。 姜大郎急道：“不成，秦爷爷秦奶奶要是知道我手里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会担忧失眠。” “你说得对，所以你选哪个建议？”秦小米笑看着他。 “我选第一个。”姜大郎最终妥协了，但他拿出两张银票：“灯不值钱，这两张银票给小米。小米自己留着，或是拿去帮我置办一些产业，总之小米必须收下。” 他似犯了犟性，很坚持。 秦小米想了想，收下银票：“成。不过你要给我写个证明，不会对我帮你购置的产业有任何异议。” “好，我会写个证明给小米。”虽然很公事公办，可这也是一种交集与纠缠，所以姜大郎很高兴。 秦小米：“嗯，你把野山参藏好后，回家吃元宵吧。” 这里是姜家宅铺。 “小米等等我，咱们一块回家，免得秦奶奶又说你。”姜大郎怕她先走，伸手要拽她，可惜这次没拽上，秦小米闪身避开了。 “我等你回家，你快点。”秦小米语气不善。 “好。”姜大郎的语气却雀跃，甚至带着点感慨……回家，粟粟等他回家。 上辈子，他最不在意的词、最不在意的事儿，却是这辈子的苦求。 姜大郎急忙回屋，把野山参藏好后，锁门出来。 秦小米见状，提着灯，率先离开。 姜大郎的目光看着走在前头的她……但愿他能尽早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那个家里除了他俩以外，还有两个孩子，以及欢声笑语，不再有算计、如履薄冰、提防、权衡、取舍、杀戮。 “呀，回来了，这就是大郎给你做的灯？真是好看。”秦二叔提前跑回家，在秦小米进宅铺门后，喘着气说。 秦小米瞥他一眼，笑了：“二叔怎么说句话都喘？身子虚成这样，怎么生小堂弟小堂妹？” “……”秦二叔被损了，暴跳如雷，朝屋里喊：“爹娘，你们管管她，这是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 秦小米呵呵：“那偷看小辈送生辰礼就是长辈能做的事儿？” 呃这？ 被发现了。 就你那呼吸声、笨重的脚步声，不被发现才怪。 “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报仇找你爷奶去。”秦二叔怕被报复，立马跑了。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胆子，怎么当人长辈？！”秦小米故意大声的说。 秦二叔的脚步都没顿一下，直径跑去厨房帮忙滚元宵了……哼，臭丫头想讽刺他没胆子再去考科举为自己报仇雪恨，那也得他吃这招才行！ 厨房里，秦奶奶、秦二婶、秦小姑、以及许大娘正在做汤圆、滚元宵。 秦二叔扫视一眼厨房，感慨：“家里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元宵节都能南北通吃。” 北元宵、南汤圆，不用争，他家里都吃！ “赶紧来帮忙。”秦二婶喊他，实则是想问侄女得了啥生辰礼？ 秦奶奶也看向秦二叔，想知道孙女有没有收大郎的礼物？ 秦二叔懂她俩的眼神：“先给了个盒子，里头应该是贵货，所以小米没要，后来又给了银票，咱小米就要了。” “银票！”秦二婶惊呼：“大郎也太大方了。” 再看看你，你个混球，月月被扣分红，还得我补贴你。 “小点声，被那丫头听见，定要想损招整治咱们二房。”秦二叔提醒。 “夫君说得对。”秦二婶还伸长脖子，往厨房门外看了看，没瞅见秦小米后，放下心来。 秦奶奶则是高兴：“愿意收下礼物就好。” 孙女愿意收下大郎的礼物，就表示大郎还有机会。 几人在厨房里折腾半个时辰，煮了两大锅的汤圆与元宵，一锅少说三斤。 不过秦姜两家有十一口人，吃得完。 “阿筝娘，今晚没事了，你去和大家伙过元宵吧。”秦奶奶吩咐。 “诶，多谢老太太。”许大娘高兴的应着，把厨房收拾干净后，才回隔壁女下人住的宅铺，一块吃汤圆，过元宵。 秦家前铺，灯火通明，只因铺子里挂了八盏灯，除了姜大郎送给秦小米的、关书吏送给秦小姑的外，其余六盏，全是秦小谷赢的。 即使上辈子见识过诸多状元的姜大郎，也忍不住夸：“小谷当真聪明，一口气赢了十三盏灯。” 小谷只给家里留了六盏，其余的灯分给了几家人。 小福宝更是独占两盏，只因乔家还没小孩，徐乔两家的灯都是他的。 姜大郎开了个头后，小姜二郎接上：“小谷可厉害了，现在外头的街上还有人在寻小谷，咱们小谷扬才名了。” 小姜二郎虽然惊悚于小谷爱读书的劲儿，却也佩服秦小谷的学识。 又道：“不像我，我就猜不出谜底。” 秦小谷道：“二郎哥不是猜不出谜底，是懒得猜，因为二郎哥知道我能给家里赢回灯，所以懒得费劲猜灯谜。” 嘿嘿，姜二郎笑，并不觉得这有啥不好的……有秦爷爷秦奶奶、大哥、小米姐、小谷在，他不需要做啥就能过好日子，挺好，他很满足。 又收起笑容，生怕被大哥瞧见，给他加训。 姜小珠、秦小米、姜大郎、包括秦二叔也夸了秦小谷一番。 秦二叔还说：“小谷好生读书，过几年给家里考个功名回来，家里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叮当，秦爷爷将木勺磕碰到陶碗里的声音。 家里人皆是心头一紧。 秦爷爷说：“家里的日子已经够好，无须再多个功名来锦上添。” 果然，秦爷爷还是害怕家里子弟去考功名。 屋里气氛一凝。 秦爷爷不想坏了家里人过节的喜气，又笑道：“今天是小米的生辰，你们赶紧把准备的生辰礼拿来给小米。” “诶。小珠，跟小姑一块去拿生辰礼给你小米姐。”秦小姑第一个起身，招呼姜小珠，回她俩居住的厢房，拿生辰礼。 半刻钟的工夫，秦小米就收到两家人给的一堆生辰礼。 734.第734章 首府薛家 第734章 首府薛家 礼物五八门，有银子、金块、珍珠手串与护身符。 不用说就知道护身符是秦奶奶送的，主打一个迷信。 至于珍珠手串，是用黄少爷家送给秦奶奶的年礼珍珠做的。 黄阳隆家最大的买卖就是贩海珠，可黄阳隆抠搜，一般只给送干海鲜，也就秦奶奶每年能得他送的几颗白珍珠，连送两年，攒出这条珍珠手串。 秦小姑送的礼物是鬼村以及鬼村附近的土地，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百亩。 秦小姑知道秦小米喜欢买地，就托关书吏，帮忙买下这些土地。 秦小米最喜欢这份礼物：“多谢小姑，小姑果然有远见。” 细作案后，宝福县的土地，尤其是泰丰镇的土地就成了香饽饽，不赶紧把鬼村及其附近的土地买下，等年后，京城来人了，鬼村的土地怕是会贵人买走，把她家给合围咯！ 秦小姑笑：“小米喜欢就好，不用谢。” 谢啥？ 她买地的银钱还是用小米给的分红。 而意外的是，秦二叔秦二婶送的竟然也是地契。 啪！ 秦二叔相当豪横，把地契拍到秦小米面前的桌上，指着地契道：“呵，没想到吧，我们二房送的也是地契，还是炮制药材坊附近的地，整整二十六亩半。只是吕家竟然涨价了，八两银子一亩，把荒地当南方的肥田卖。” 二十六亩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送了二百亩地呢。 秦爷爷道：“那是吕家族里的土地，卖地钱是要入族里公账的，吕族长不涨价的话，没法跟族里交代。且吕家还愿意把土地卖给咱们家，已经是记恩。” 如今这形势，只要有点眼光的，都不会卖出泰丰镇这边的土地，都想捏手里，谋更大的利益。 秦二叔也知道吕族长的难处，所以骂起其他人家来：“那孔家、潘家、苗家、曹家更是打死都不肯卖，孔苗曹三家还准备在那边建铺子，想借着炮制药材坊赚钱，我呸！就曹村长那穷样，他能有钱建铺子？！” 又对秦小姑笑道：“还是关书吏好，那二十六亩地，有十亩是关家让出来的，要的还是荒地钱，没涨咱们的价。” 关书吏来泰丰镇坐镇之时，关家就买了老街以及新大街附近的一片土地。 还真买对了，细作案后，新染料半官营后，整个泰丰镇的地价是暴涨！ 就新大街的吕家客栈，有人出七百两银子都买不到，吕家不出手。 秦小姑闻言，脸色泛红，低下头去，心里对关书吏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秦小米吃到了狗粮，忍不住想啧啧说句调侃话，又给忍住了。 两家人给秦小米送了生辰礼，吃了汤圆、元宵，说了些八卦故事后，回屋洗漱睡觉。 可秦爷爷坐到半夜，秦奶奶睡醒推了他一把后，秦爷爷才熄灯睡觉，还解释一句：“我不是想老二的事儿，也不是想着怎么拦小谷不许科举的事儿，我是担心元宵节，有宵小跑家里来偷盗，这才熬到现在。” “……”秦奶奶：“我都没问，你就一个劲儿的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 秦爷爷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奶奶叹道：“老头子，咱们老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交给小辈们吧。他们聪明有本事，能把日子过好。” 秦爷爷依旧没说话，可年轻时的那一劫、中年时期老二的那一劫、老年时的逃荒一劫，都给他带来了恐惧。 富贵日子，他不是没过过，可即使你尊贵如皇亲国戚，尊贵如陛下，依旧有摔下来那天。 他怕，怕孩子们摔下来时，会彻底没了重新再来的心力。 “别想了，睡吧。”秦奶奶有节奏的轻拍他的肩膀，似哄孩子般，没多久，秦爷爷就睡着了。 …… 翌日，正月十六，元宵已过，年是真正过完了。 秦家派人去各村通知各家，三天后开工。 各村女工收到消息，欢喜不已，恨不得第二天就来上工……可算开工了，再不开工，她们都要以为新染料作坊黄摊子了。 可天公不作美，十八日夜里，天降大雪，连下两天，直到正月二十一，大雪才停。 按规矩，延后两天开工。 可贾祥的车驾是涉雪而来，只为见姜大郎。 见到姜大郎那一刻，他激动极了：“大郎，可算又见着了！” 细作案发后，贾祥也跟贾老爷来看过秦家，却因着姜大郎进山剿细作，没能见到姜大郎。 姜大郎出山时，又临近过年，贾祥得留在家里陪长辈，两人因此是大半年没见了。 姜大郎见到贾祥，也很高兴，好生招待了他，还带他见了小白、见山民们。 贾祥跟小白也算熟人，能见面，很是欢喜，又很惆怅：“我要读书、大郎要当兵、白小哥也快走了，咱们往后再想聚一块就难了。” 贾祥小伙子有了各奔东西的愁绪。 小白笑道：“无须惆怅，你好生读书，将来你去京城科考、大郎当将军去京城面圣，咱们就能见面，我可是要去京城科考做官的！” 小白豪言壮志，当官之心从来不减。 贾祥更愁了：“以我的学问，想考过乡试都难，更别提去京城赶考？” 大魏的功名不是那么好考的，就说宝福县与他们临山县，那是秀才都没几个。 泰丰镇更是连秀才都没有，就一个潘老童生，就这文风，还想去京城考春闱，真真是做梦。 呃，小白也想到东北州这边的文风几近于无，是改说八卦，哄贾祥开怀。 贾祥学业繁重，在泰丰镇住了四天就离开。 此时已是正月底，年味彻底没了，泰丰镇各村各家，开始了平常日子。 可首府薛家依旧热闹非凡，因着细作案，薛家成了香饽饽。 首府衙门、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的官员、首府的世家、望族、富贵人家都给薛家送帖子，宴请薛家人，只为抢在京城特使来前，与薛家把关系搞好。 这宴席是从腊月吃到正月底，不说黄阳隆快吃吐了，就连长袖善舞，千杯不醉的薛东家也快吃吐了。 这夜，薛雷又扶着喝多的薛东家回府，停在二门前，问：“东家一人回去可行？要不请少爷来接您？” 薛东家摇头：“不必，莫去吵他，我一人回去就成。” 且二门至正院的路上都有婆子值守，他就算倒在路上，也不会出事。 “是，那东家当心些。”薛雷没再坚持，目送薛东家进二门，又让一个守门的婆子跟着后，就在二门外的小屋等着。 要是真有刺客暗杀东家，他听见叫声就立马赶去救人。 刺客没遇上，遇见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就知道东家又喝醉了，我特地熬了醒酒汤，东家快喝吧。”来人是个三十左右的貌美妇人，薛东家名义上的第一个妾。 薛东家见到她，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怎么给我熬醒酒汤？没必要啊。” 735.第735章 薛家夫妻 第735章 薛家夫妻 貌美妇人心下一紧，笑道：“东家近来辛苦，姐妹们看在眼里，皆有些担心，您就把这醒酒汤收下吧。” 没说喝，只说收下，暗示薛东家可以倒掉。 可薛东家要是这么好糊弄，他就不可能杀出这番功绩来。 顷刻间，薛东家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于氏，这醒酒汤是你要送来的，还是替人送来的？说清楚，莫要隐瞒。” 这？ 于氏纠结一番，最终释然一笑，抬头看着薛东家，满目坚毅的道：“禀东家，是我要送来的。” 又墩身行了半礼，道：“对不住东家，求东家责罚。” 薛东家闻言，忽而笑了：“行，既如此，本东家成全你。明天你就收拾东西去天芒府庄子吧。你可以在那里安度晚年，直至寿终正寝。若是你想收养孩子，可自行操办，但孩子要姓于，以继于兄弟香火。” 竟不是送去府城内的别院，而是乡下的破庄子，这是把她当做奴才处置了，可她不是奴才，而是薛家有名分的良妾！ 于氏脸色煞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在她这三十年不是白活的，最终跪下，哽咽道：“遵命。多谢东家这些年来的……” 她话没说完，薛东家就提步往正院走去。 于氏惊骇得话语一顿，很快的，说话声又响起，可惜薛东家早就走远，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但，值守的婆子还在。 于氏知道，只要婆子听见了，薛追夫妻就能知道。 薛府正院，不出所料的，院门又关了，薛东家叫门，叩叩叩：“是我，开门。” 院门旁边的倒座房里，有仆妇留守，听见薛东家的声音，急忙让人去正房禀告，自己则是去开门。 “老爷。”仆妇恭敬行礼。 薛东家进院门，往正房走去。 正房黑灯瞎火的，可他知道，他媳妇还没睡……睡了他也要回屋，这可是他们夫妻的卧房，他回去睡，光明正大且合理！ 好在，没多久，正房的灯亮了，他媳妇穿戴整齐，给他开门：“老爷……” 刚说两个字，薛东家就左脚拌右脚，朝薛夫人扑去。 薛夫人：“……” 你还能摔得再假点吗？ 且这招用过多少回了，就不能换个招数？ 换什么换？这不是抱到媳妇了吗。 薛东家抱住薛夫人，看着她笑，又做出委屈状：“媳妇，那些人太可恶，专门逮着我灌酒，我不喝他们就说我立功后瞧不起他们，还想给我塞美人，我是当面就拒收……笑话，咱们明意都要说亲了，再过几年我就是当祖父的人了，还给我塞美人，简直是在害我！” 薛夫人看着他，待他说完又等了一会儿，才道：“夫君要是说完了就去洗漱休息，时辰不早了。” 这？ “怎么又是这些话？媳妇你就没点其他反应？比如质问我之类的？”薛东家看着这张依旧让他心动的脸，心里很挫败，咋就勾不起媳妇的醋意？ 难道真要学小白话本里的那些癫公，来点疯招，才能再次俘获媳妇芳心？ 可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来那些肉麻招数，他自己都顶不住。 薛夫人本就是冰山美人，再板着脸，瞧着更冷了：“夫君快去沐浴，别耽误一个院子的人歇息。” 媳妇非但不吃醋、不心疼他，还嫌他回来晚了，连累大家伙一块陪他熬夜！ “媳妇，帮我搓背。”薛东家拽住薛夫人的手哀求。 什么？ 薛夫人的冰山脸有点裂开了……自打去乡下经营新染料后，夫君的脸皮越发厚了，什么话都敢说。 薛东家见她呆了呆，心下乐极，思忖片刻，不冒肉麻话了，是吧唧亲了薛夫人一口。 老夫老妻的，孩子都能议亲了，亲脸就太矫情了，所以薛东家直接亲嘴。 “放肆！”薛夫人脸色爆红，推开薛东家，稳住心神后，开始说教：“我是薛家主母，请夫君给予我当家主母的尊重。” 屋内还有伺候的丫鬟，夫君竟然当众亲她！ “当家主母要有威仪，夫君若是想要玩乐，可去姨娘们的屋里，六位姨娘定会尽心伺候夫君。” 薛东家又吃瘪，想怒又舍不得，可他真的冤枉啊！ “都退下。”薛东家把屋内伺候的丫鬟都打发走后，朝薛夫人走去。 薛夫人微微蹙眉，劝道：“夫君，冷静。” “冷静冷静，老子被媳妇冷待十年，怎么冷静？！”薛东家不憋了，他要发疯：“于氏的事，是我不对，不该未与你说一声就把人带回家，可我清清白白，没碰过她们任何一个人，只是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这些年来，你与她们相处得也很好，你并不讨厌她们，甚至也在帮她们，为何你就不能……” 薛夫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让薛东家没法再说下去。 “婧娘，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也放过你自己，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薛东家哀求，声音已经哽咽。 薛夫人依旧冷冰冰，再次问他：“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去沐浴，莫要连累大家伙陪你熬夜。” 砰！ 哐当！ 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传来，薛东家不敢打媳妇，只能砸东西，还挑那些媳妇不太喜欢的砸。 媳妇喜欢的，他一件也不敢碰。 砰砰砰，院门被敲响，薛明念带着丫鬟跑来了，问：“我爹娘怎么啦？” “小姐怎么过来了？天冷，万一受了寒气，怎生是好？”下人们不敢多说东家夫妻的事儿，只劝薛明念回去。 很快的，正房的门打开了，薛东家与薛夫人一块出来了，远远就道：“这么晚了，念姐儿怎么过来？” 薛明念急忙朝他们奔来，停在他们面前，仰头问：“爹娘吵架了？” 她就住在隔壁院子，听见动静，不放心，跑过来看。 薛东家笑道：“胡说，爹娘没吵架，是爹喝多了，撞倒了高几与桌子，摔坏了东西。” 又仔细看她的脸，见面色无病态后，依旧不放心的问：“念姐儿的身体可有不舒坦的？” 念姐儿早产，自小就极容易生病，薛家夫妻都怕了。 薛明念摇头，笑道：“没有，近来身体可好了，就是帖子太多，老是有人邀女儿去赴宴，可女儿不想去。” 薛东家笑道：“不想去就不去，你爹现在出息了，念姐儿无须为了家里委屈自己去赴宴。” “念姐儿知道的，如今首府人家都在夸爹呢。”薛明念笑，满是孺慕的看着薛东家，又问：“爹，你真没跟娘吵架吗？” 736.第736章 清理 第736章 清理 薛东家看着这张极像媳妇却很生动的脸，笑道：“我跟你娘的感情不知道多好，怎么可能吵架？” 又看向薛夫人：“对吧媳妇？” 薛明念闻言，立马转头看向薛夫人。 薛夫人为了女儿的身体，是笑道：“你爹没撒谎，他只是喝多了撞倒茶几，我们没吵架。” 薛明念看看自家爹娘，最终点头笑道：“那爹娘早些歇息吧，时辰不早了。” “你这丫头，还操心起爹娘来？快回去睡吧，免得吹了寒风……”薛东家顿住，完全不敢说‘又要生病’的话，生怕会一语成谶。 实在是女儿早产，身子骨一直比较弱。 薛夫人也道：“念姐儿听话，回去睡吧。” 又看向伺候薛明念的下人，沉声道：“好生伺候小姐，若是让小姐害了病，你们自行去领罚。” “是。”嬷嬷与丫鬟们齐齐行礼应道。 “爹娘别担心念姐儿，念姐儿这就回去睡了……爹娘不要吵架哦。”她十岁了，不是小娃娃，没那么好骗的。 被女儿这么说，夫妻俩都有些尴尬，笑着把薛明念送走，回了正房后，不敢再吵，生怕女儿半路折返回来。 一时间，正房陷入一阵死寂。 还是薛东家先动了起来，走到薛夫人面前，单膝蹲下，一把抱住她。 薛夫人挣扎，可力气终归比不上薛东家，又怕闹大了被女儿听见，只得屈服。 “婧娘，谢谢你拼命生下咱们念姐儿……是我的错，我该死，我会一直为你，为孟家赎罪。”薛东家的声音哽咽。 他真的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后悔年轻时做事太冲动，没跟家里知会一声就把于氏带回家。 结果因着消息滞后，于氏的事儿，被有心人利用编排，害得媳妇早产，差点一尸两命。 好不容易才生下念姐儿，可媳妇也因为伤了身子，不能再生。 而媳妇刚生完不过两天，大舅哥就出了意外……他恐媳妇受不住，会引发产后血崩，瞒住了这消息，导致媳妇没能见到大舅哥最后一面。 等媳妇得知这些消息时，大舅哥早已下葬。 媳妇恨死了他，即使他已经把那些假传消息的人都处置了，媳妇待他也不再似从前。 这些年来，媳妇与于氏、与其他五位姨娘都相处融洽，却独独不再给他一丝情意，只做着一个本分的妻子。 可他要的不是一个像客人般的妻子，他俩明明是有男女之情的，他想要回以前那个与他互相爱慕的婧娘！ “阿追……”薛夫人唤他。 薛东家身躯一颤，抱紧她：“婧娘，我在，我在。” “大哥自小就有才名，是我爹最得意的学生，是孟家数代人的希望，家里人都知道，大哥一定能高中，改换门楣……而我，自小得大哥救护数次，无论如何，就算是抬着，也该去见他最后一面……就算见不了最后一面，也该去送殡……” “对不起，婧娘对不起，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带回于氏，还被人造谣利用，媳妇就不会早产，那媳妇即使挺着大肚子，也能撑着去见大舅哥最后一面。 屋内，又静了下来，薛夫人没再说下去。 许久之后，薛夫人擦掉眼泪，推推薛东家，道：“就这样吧，把孩子养大，待他们兄妹娶亲出嫁，咱们当了祖父母、外祖父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薛东家的心直坠，割裂般疼……可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他们夫妻本该恩爱如初。 薛东家不服，想闹一场，破了夫妻间的坚冰。 可他最终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好，我听媳妇的。” 屋内又静默了一会儿，薛夫人道：“起来吧，我困了。” “嗯。”薛东家没有再纠缠，是起身，看着满屋狼藉，道：“你先回里屋歇息，明早再让丫鬟收拾这些东西。” 薛夫人只点点头，不动不言，只等着他离开。 薛东家无奈，只得提步，又回头看她一眼，笑说一句：“婧娘，谢谢你生下念姐儿，还把念姐儿和明意教养得这么好。” 要是当年念姐儿胎死腹中，那他与婧娘之间就会隔着一条命，那婧娘定会离他而去。 好在，念姐儿虽然早产体弱，却活了下来，他如今才能还是婧娘的夫君，偶尔的，还能来屋里歇歇。 薛夫人听罢一顿，片刻后，回一句：“夫君为家里奔波，也辛苦了。” 这种客气话，还不如不说。 薛东家又被气着了，离开正房，吩咐丫鬟进屋，在外屋给媳妇守夜。 薛东家没有离开正院，而是去沐浴后，就回隔壁厢房……媳妇不想跟他睡一屋，那他就睡厢房，起码还是在同一个院子里，也算睡一起了。 不过睡下前，薛东家给前院传了几道消息。 薛雷、薛大管家、以及留守首府的几位心腹管事收到消息后，是忙活了一夜。 翌日巳时，薛东家从后宅来前院书房时，薛雷等人已经把证据呈给薛东家。 薛东家看后，并不意外，毕竟人心会变，且人总是贪心的。 他道：“既然她们不想过踏实日子，那就全送走吧。” 全送走？！ 薛雷、薛大管家、几位心腹管事一惊。 薛雷说着公道话：“东家，除苗氏毛氏生出点心思外，其他四位姨娘，都很安分，也很记东家的恩情……于氏更是只是心善，被苗氏利用了。” 薛大管家也劝：“东家，已经养了这么多年，此时清理走，太可惜了。” 别看六位姨娘家世一般，但她们以前的夫君、父亲、或者兄长弟弟，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们这些有本事的亲人只是失踪。 “万一哪天他们回来了，姨娘们对他们诉苦，那恩人恐成仇人，不划算。” 薛大管家给薛东家分析利弊。 可薛东家心意已决：“本东家就是太为他们的家人着想，才害了自己……” “东家慎言！”薛大管家打断薛东家的话，直接跪下道：“东家，切莫说这种话，遗患无穷啊。” 遇上知恩图报的还好，可能人异士都有脾气，万一他们回来了，再得知了这话，怕是会恼恨薛家，甚至报复薛家。 薛东家知道管家的好意，摆手道：“起来吧。把她们都送走，送去天芒府城内的别院。” 薛东家为了家人着想，最终没把她们送去乡下庄子，改送去府城别院，让她们继续过富贵日子。 “这？要不问问夫人的意思再做决定？”薛大管家提议着，又解释：“天芒府凶险，此时把姨娘们送去天芒府，不妥。” 737.第737章 怨愤 第737章 怨愤 薛东家听罢思忖，若是去问问婧娘的意思，是不是能让婧娘提前知道他处理‘妾室’的心？ 是不是就能让婧娘早欢喜片刻？ 薛大管家见状，知道薛东家意动了，立马吩咐一名心腹管事：“薛告，速去请示夫人。” “诶。”薛告先是看一眼薛东家，见他没阻拦，才离开去告知薛夫人。 薛夫人得知情况后，惊怒交加，从后宅赶往前院书房，质问薛东家：“夫君要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蕴含浓重怒气。 薛雷、薛大管家等人见状，急忙躬身退出书房，还懂事的把房门给他俩关上。 “媳妇。”薛东家带着讨好的笑，过来拉薛夫人的手，被薛夫人一把拍开。 啪！ “媳妇，疼。”薛东家装委屈，使苦肉计。 薛夫人不吃他这一套，继续质问：“薛追，你到底想做什么？于毛苗杨刘吴六人不是普通的姨娘，且薛家已经善待她们这么些年，如今却要处理她们，她们以及她们失踪的亲人，万一对薛家生怨，背地里报复，你我也就罢了，要是他们报复明意明念怎么办？” “薛追，你就是个混蛋，每次做事都这么冲动不计后果！” 薛夫人忍不住了，要拿东西砸薛东家。 可这里是书房，不好乱砸。 薛东家递给她一个屋子形的笔架：“媳妇，这个可以砸，且它就算盘大小，砸不坏人。” “……”薛夫人被气得不轻，一把夺过笔架，高高举起，却没砸，而是砰，重放到书桌上：“这是香枝木笔架，要几十两银子，农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我疯了才砸它。” “媳妇，心里有气就要发出来，否则伤肝。”薛东家拿起香枝木笔架，握住薛夫人的手，朝地上砸去。 哐当！ 笔架砸地上，但它结实，没四分五裂，只磕坏笔架的一个檐角。 “薛追！”薛夫人气得不行，可薛东家还问她：“媳妇，砸完后，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薛夫人平复气息后，沉着脸道：“六位姨娘已经在家里住了多年，让她们继续住下去吧，莫要因为一时冲动，给薛家、给你的儿女们结仇。” “媳妇别气，先看看这个。”薛东家把薛雷、薛大管家查到的证据拿给薛夫人看。 薛夫人看完后，道：“苗氏毛氏年纪渐大，想做你有名有实的妾，情有可原。且名分上，她们想与你更进一步，没任何的错，错的是你。” 苗氏的夫君是薛追资助的读书人，才华出众，已取得童生功名，还是县案首，可惜考院试时，被害失踪。 薛追报官寻过，可苗氏夫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毛氏则是镖头之女，父亲走镖遇袭失踪，也是生死不见。 而自打家里没了顶梁柱后，苗氏被夫家人嫌弃，退回娘家，娘家更是觉得她命硬晦气，要把她卖了换钱。 毛氏的父亲失踪后，被未婚夫家退亲、独身的她要交昂贵的未嫁罚银、还被会武的镖师、泼皮们、富贵人家不成器的子弟们翻墙进家，险些被强。 “当时，你救了她们，给了她们活路，也跟她们说清楚只是名义上的妾，可你忘了，人心会变，人心还贪婪。如今走到这一步，全是你一人的错，你不能这么蛮横的处置她们。” 薛东家：“是我的错，可我跟她们说过，若是将来想嫁人了，就与我们夫妻说，我们帮她们寻好人家。” “但她们不明说，却在背后耍手段试探……还有于氏，真以为她就无辜？她可以拒绝帮毛氏送醒酒汤，或者可以把这事告诉咱们，可她没有，她选择装受害者，帮毛氏把醒酒汤送来给我，是反过来利用了毛氏苗氏。” “于氏想着，我一定会动怒，继而处置毛苗二人，再看在她被利用的份上，注意到她，再真正的收用了她。” “婧娘，她们的心思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不能再留了，必须趁这个机会，清理她们。要是再留她们在府里住着，她们恐会算计明意明念！” 一双儿女就是薛夫人的命，且儿女们渐渐大了，万一真被算计害了名声或清白…… 薛夫人想着想着，又气得怒打薛东家：“都是你惹回来的麻烦，你就是个只以为是的蠢货混球！” 薛夫人出身读书人家，实在骂不出太难听的话，可她真是恨死薛追了。 薛东家：“是我的错，媳妇对不起，你打吧，但别打脸，为夫还要出去应酬。” 薛夫人比较理智，没真打他，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后，道：“送回东明府老宅吧。东漠细作案后，天芒府太过危险，把她们送去天芒府是结仇。” “再问问她们的意思，可要过继子嗣？或是想寻良人嫁了？若是要寻良人出嫁，你就与她们认干亲，给她们好身份出嫁……” 薛夫人说了一通，把六位姨娘后半辈子的出路都安排好了。 薛东家自然是同意，还趁机拍薛夫人马屁：“媳妇想的就是周到，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薛夫人冰山脸：“莫要废话，速速去引福院，把事情与她们说清楚。” “诶，我这就去安排，媳妇先等等。”薛东家怕于苗毛三人冲撞他媳妇，让薛雷喊了几个武师、几个会武的婆子来，准备妥当后，才去引福院。 引福院很大，每位姨娘都有一个里外间的厢房，院内还有盥洗室、恭房、以及一个厨房，六位姨娘可以像正常人家那般，自己做饭吃。 也可吩咐府内大厨房送现成的饭菜来吃。 引福院内，还有六名仆妇伺候她们。 总之，六位姨娘在薛家过的是富家小姐的日子，比她们没来薛家前的日子好过许多许多。 “东家跟夫人来了！”仆妇见到薛东家夫妻，急忙去喊六位姨娘。 于苗毛刘杨吴六位姨娘听到喊话，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来迎。 “东家、夫人/姐姐来了，快请进。”姨娘们笑着行礼，而毛氏一点不掩饰，直接喊薛夫人姐姐。 薛夫人叹气，薛东家则是冷笑，他们夫妻果然对毛氏太好了，把她的心给养大了。 引福院正堂，薛东家夫妻落座后，薛夫人温声道：“诸位妹子，因着细作案，京城特使要来咱们首府，府里要忙着接待特使的事，所以……” 薛东家觉得他媳妇太好说话了，打断媳妇的话，挑明了道：“诸位之所以能进薛家，是因着诸位的父兄、夫君、或者弟弟等亲人与我是好友，因此他们失踪后、你们的日子过不下去后，出于道义，我帮他们护着你们，但如今多年过去，你们也该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了。” 738.第738章 她真觉得自己没错 第738章 她真觉得自己没错 薛东家把要将她们送回东明府老家养老，以后不会再接她们来同住的事情说了。 还问她们：“若是你们想要嫁人、过继嗣子、或是想开铺子单独出去过日子，都成。” “嫁人的、单独出去过日子的，可以与我结干亲做兄妹，有我给你们做靠山，没人敢欺负你们。” 刘杨吴三人听得欢喜又动容，已经起身，要给薛家夫妻下跪谢恩。 可毛氏泪流满面，又看向薛夫人，含着怒火问：“姐姐是容不下我们了，要把我们赶走？” 苗氏也催泪，一脸不舍又期艾的看着薛东家。 于氏则是低头不语，不知此时在想什么？ “什么叫我媳妇容不下你们？还有你该喊我媳妇嫂子，喊什么姐姐？”薛东家后悔，真是帮人帮出仇怨来了。 薛夫人看向毛氏，声量依旧温和：“毛氏，我没有容不下你们，且我与夫君的感情如何，这些年来，你们都看得见，我不会因为夫君纳妾生庶子就动怒。” 薛东家：“……” 薛夫人又道：“今日之事，是想着你们已经被耽误多年，所以给你们寻个新活法，要是你们实在不愿意，也可以说出来，我们不会强硬你们。” 毛氏：“姐姐既然知道耽误了我们这么多年，那就该放手，莫要再耽误我们……我们年纪不小了，再过几年，怕是没法给薛家添丁。” 说完，毛氏看向薛东家，梨带雨的唤：“夫君……” “打住，别喊，我不是你夫君！”薛东家吓得跳起来，喉头还涌起一股子恶心感。 被不喜欢的人喊夫君，真的会生理反胃。 “毛氏，当年你一个人过不下去了，求到薛家来，你自己也同意做我的假姨娘，我才接你进薛家，替你料理了那些想欺负你的恶人。” “这些年来，薛家也把你当富家小姐养着，没让你受过一点苦，还让你攒下一大笔银钱，足够你后半辈子用，你可别恩将仇报！” 毛氏惊了，更加怨愤：“我恩将仇报？明明是我被耽误了大好年华。且我还是清白之身，只是想跟夫君做真夫妻，怎么就成恩将仇报了？” 毛氏还觉得自己亏了呢，她可是黄大闺女！ “呜呜呜，爹，爹你在哪？你快回来给女儿做主，你救的人如今要抛弃他恩人的女儿……” 是搬出她走镖失踪的爹，给薛东家施压。 “别哭了，都静一静，咱们好好的谈。”薛夫人道。 可毛氏不听，哭得更厉害。 哐当！ 薛东家砸了茶壶，怒道：“我媳妇让你别哭了，你聋了没听见？！” 呃，毛氏吓得打了一个哭嗝，不敢置信的看着薛东家：“夫，夫君你，你怎么这么凶？” 呵，薛东家冷笑：“吼你一句也叫凶？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薛追能除掉庶弟们，把薛家商行做到如今这个分量，还立下剿匪拔除细作的大功，我的手段就不止是骂人！” 这话，聪明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毛氏还傻乎乎的问：“什么意思？你你你还想除掉我？我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哈，救命恩人？”薛东家笑了：“本东家出钱，请镖局护送，本东家遇险，你爹身为镖头，自然得舍命来救，否则那丰厚的镖钱是那么好拿的？” “本东家之所以对你爹礼待有加，是因为你爹当过兵，护送本东家几十次，已是友人，你爹于我可没有什么救命之恩。” “即使有救命之恩，当年本东家救你护你到现在，恩情也还完了！” 毛镖头的本事在于，熟悉路线、沿途都有熟悉的兄弟帮忙、还因着是卸甲老兵，沿途的衙门都卖他面子。 更重要的是，毛镖头似乎没有完全卸甲，还在帮军中做些隐秘事儿。 因着毛镖头的这些本事，薛东家才会跟毛镖头做忘年交，才会在他失踪后，帮他护住女儿。 只这毛氏实在太蠢，被人利用做出头鸟不说，还对他生出心思来，把这好好的恩情给搅成仇怨！ “毛氏，你无须多说，咱们已经处成仇人，本东家必定要把你送走。”薛东家一语定调。 这这这？ 毛氏急了，看苗氏，又看于氏，再看薛夫人，哀求道：“姐姐，我今日是跋扈了些，可我只是想做夫君真正的妾，我没错啊。苗姐姐于姐姐，你们说句话啊，这可是你们教我的。” “毛氏，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勾搭东家？！”苗氏不期艾了，急道：“是你对东家动了意，来找我诉苦闷，我怕你面上挂不住，才安慰了你几次，怎知你竟想岔了。” 又跪下，对薛东家、薛夫人道：“我苟活至今，只想寻回失踪的夫君，从未生过其他心思，还请东家与夫人明鉴，再继续收留我，帮我寻夫君……哪怕只寻到尸体，让我好生安葬了他也是好的。” “苗姐姐，你怎么能撒谎？”毛氏懵了，知道苗氏在说谎，可她傻啊，根本没证据揭穿苗氏。 “都闭嘴吧！”薛东家呵斥，又自嘲的苦笑出声：“瞧瞧这些破事，我薛追果然是给自己帮出了一堆麻烦与孽债！” 呵，于氏心下冷笑，你会帮我们，还不是见我们失踪的亲人有本事，想等我们的亲人回来后，得到大的回报。 所以你薛追别什么错都推到我们身上，你本身就不是个纯善人！ 好在刘杨吴三人是有良心的，掉着眼泪，道：“东家、夫人，薛家的大恩大德，我们只有感激，绝无怨愤，请东家与夫人莫要寒了心。” 又看向苗毛二人，道：“让好人寒心，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我怎么就让好人寒心了？我只是想跟夫君做真夫妻，这也有错？”毛氏真的，她真觉得自己没错呀，她就是想勾搭一下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而已。 薛东家都气笑了。 薛夫人也很无奈，不过倒是放心了……就毛氏这样的，使不出什么阴招来害她的意哥儿与念姐儿。 倒是于氏…… 此人心机太深，还极其能忍，至今没跟他们夫妻撕破脸。 甚至于氏还出来表态：“东家、夫人，我愿意回东明府的薛家老宅。” 薛夫人只觉后背一寒，又想起当年因于氏进门，自己早产的事儿，眼眶红了。 “婧娘。”薛东家瞧见了，担心的握住自家媳妇的手。 薛夫人没搭理他，只身上的冷意浓了几分。 薛东家悔得不行，是不想再看于氏一眼，道：“成，你以后就在东明府的薛家老宅过日子。” 又说：“薛家这般待你，即使于兄弟回来，也要谢我一句仁义。” 739.第739章 派人盯着 第739章 派人盯着 于氏的头垂得更低，片刻后，道：“东家说得是，东家对于家、对我的大恩，我一直铭记，会安生过日子……叩谢东家与夫人的救护之恩。” 一点气怒也无，倒是毛氏崩溃爆发，哭着耍赖：“我不走，我是薛家的人，东家是我夫君，我要跟东家住一起，那也不走！” 苗氏掉泪，目光哀戚的看薛东家。 刘杨吴三人忙去摁住毛氏，劝着：“毛氏，进薛家前，东家已经跟我们说清楚，是做假姨娘，咱们可都是答应了的，你不能反悔……你爹是镖头，还是卸甲老兵，最重信诺，一定不想看到你不守承诺，恩将仇报。” “且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东家对你无意，你强求只会惹东家厌烦。” “东家要是烦了你，把你送回毛家去，你还能活？那些被人翻墙进家里欺负的日子你忘了？” 毛氏呜呜：“当然没忘，我如今想起那些夜里不敢睡觉，拿刀坐门后抵抗泼皮闯进来的日子，还会做噩梦。” “可苗姐姐说，我已经二十四，再不为自己争取，就成三十岁老婆子，这辈子就完了！” 她实在是被吓到了，生怕再拖个几年，自己没法生，这才冒险，弄了一晚加了助兴药的醒酒汤，求于氏帮忙送去。 想着等东家喝下后，她再出去带走东家，成就好事。 怎知东家没喝，还骂了于姐姐，今天更是要把她们都处置了。 “刘姐姐、杨姐姐、吴姐姐，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被送走，呜呜呜……” 刘杨吴三人、薛夫人、薛东家：“……” 就这种货，你跟她计较都是对自己脑子的不尊重。 苗氏脸色怒红，哭道：“毛氏，你又在血口喷人，你若是有证据就拿出来，否则就别说些假话来冤枉我！” 又对着薛东家夫妻哭：“东家、夫人，毛氏屡次无证据的攀诬我，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若不是薛夫人在场，薛东家都想给苗氏一脚。 “管家！” “是。”薛大管家懂薛东家的意思，立刻拿出苗氏犯错的证据：“苗氏，醒酒汤里的助兴药，出自城西铜锣巷的钱氏之手，而你与钱氏是旧识，还出钱收买她一块做局诓毛氏。可那钱氏虽然贪财，却更怕官府，薛家一说要报官，她就全供了。” 薛大管家拿出一份供词：“这是钱氏的口供，上头有她的手印。” 他还把供词读了一遍，把苗氏让钱氏去认识毛氏，再让钱氏透露出自己手里有助兴药，又是怎么挑动毛氏起意，去找钱氏买药用到薛东家身上的事儿，全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没法不交代啊，钱氏是捞偏门的，身上黑料多，不全招，薛家会让她牢底坐穿。 苗氏脸色煞白，依旧喊冤：“东家，我是认识钱氏，却没让她带坏毛氏……是钱氏见不得我在薛家过好日子，所以才撒谎害我，求东家、求夫人明鉴啊！” 毛氏愣住了，杨氏给她捋了一遍事情经过，毛氏才明白过来，愤怒地扑向苗氏，啪啪啪就打：“好你个苗氏，我把你亲姐姐，你却这么害我。” “明明是你先对东家起了意，想跟东家做真夫妻，却怕东家会拒绝，拿我当出头鸟，我打死你个诡计多端的恶毒寡妇！” 毛氏的爹是镖头，她多少会点招数，这发起狠来，苗氏根本招架不住，被打得鼻青脸肿。 苗氏那失踪的赴考夫君，大抵是真死了，因此薛东家夫妻没什么大忌惮，任由毛氏打爽了，才喊停。 毛氏听话的停手，乖巧又忐忑地偷看薛东家和薛夫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薛东家没空搭理她，对六位姨娘道：“时至今日，救护你们，我薛追依然不后悔，但继续把你们留在家里同住，我是不敢了。” “你们收拾收拾，薛家等会儿就派车队送你们回东明府的薛家老宅。” “你们若是有其他好去处，也可自行离去，薛家会给你们放妾书，以及三百两的立身银子。” 薛家不缺这几百两银子，所以立身银子，必定会给。 这给了银钱后，薛家才能永远立于恩人的位置，任何人都没法指摘薛家一句。 “我不走，我愿意去薛家老宅养老，求东家、求夫人不要赶我走。”苗氏顾不上被打的疼痛，跪下哭求。 三百两银子是很多，可没了薛家庇护，多少银子都会被抢走。 而自打她进了薛家后，她每年都能给娘家送去丰厚的年礼，让以前作践她、要卖了她的娘家人对她卑躬屈膝。 所以她不能走，她死都要死在薛家！ 薛东家都想病故她了，冷冷道：“本东家说过了，不愿走的就回东明府的薛家老宅养老！” “是是是，我回薛家老宅，安分过日子，谢谢东家、谢谢夫人！”苗氏千恩万谢，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又很是后悔，恨不得扇死昨天的自己。 让你耍心机，就你这点心机，能跟薛家商行的东家斗？ 如今把人得罪死了，被送去养老，没法再在首府薛家捞钱了！ 毛氏则是小小声：“薛大哥薛大嫂，我知道错了，你们别不管我，除了你们，没人再对我好了。” “那你还恩将仇报本东家？！”薛东家真想扇死她。 “不敢了不敢了。”毛氏保证着，可又管不住嘴巴的辩解一句：“以身相许不是最好的报恩吗？” 啊啊啊，来人，把毛氏给老子踹出去！ 刘杨吴三人忍不住了，戳着她的脑袋道：“你家的门第比薛家的高，你家比薛家富贵，你因恩情下嫁，那样的以身相许才叫报恩。可你一个孤女，家里还穷，要啥没啥的，你以身相许，这叫恩将仇报！” “毛氏，你少看点话本子吧，只有那不正经的人家才拿以身相许来报恩！” 神经病啊，人救你，你不想着赚钱回报恩人，或者用其他能力来拉拔恩人，只想着跟恩人睡觉，肉偿啊？ 你把自己当楼子里的姑娘，那也得恩人把自己当嫖客才行啊。 很明显，东家并不想当这个嫖客。 毛氏被教育了一通。 而闹了这么久，于氏始终一言不发，挺直着背脊，跪在地上。 可她越是这样，薛东家夫妻越冒寒意……毛氏就是个棒槌，苗氏虽然有心机，却不足为虑，但于氏必须派人盯好咯，免得她做出什么祸害薛家的事情来！ 740.第740章 薛东家封官 第740章 薛东家封官 于氏很敏锐，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头看向薛东家。 有一瞬间，薛东家似乎看见于氏的瞳仁颜色有些不一样。 电光火石间，薛东家想了很多。 可他经历的事情多，即使脑子炸开无数种设想，面上的反应依旧快速，冷声道：“于氏，毛苗二人的事儿，你看起来是无辜，可你若是直接把她们的心思与我们夫妻坦白，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你也有错，你在有意无意的纵容毛苗二人犯错。” 于氏背脊一弯，朝着薛东家磕头：“东家说得是，我认错，东家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只求东家莫要因此寒心，莫要因此绝了再救护弱者的心。” 声音哽咽，言语恳切，看着是真知错、真懊悔了。 薛东家：“既如此，你就收拾东西，准备回东明府薛家老宅养老吧。” “是，多谢东家宽仁，多谢夫人的大度。”于氏看向薛夫人，满目愧疚，嘴巴嗫嚅片刻，才似鼓足勇气道：“夫人，当年的事儿，是……” “成了，废话无须多说，你们速速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薛东家恨不得把于氏千刀万剐咯。 当真阴毒啊，明知道他媳妇因着她当年进府的事儿，差点难产而亡，还因此错过去见大舅哥最后一面，遗憾至今，却还要在临走前提上一嘴，再扎他媳妇一刀！ “薛告，文书写好了就让她们签名摁手印。”薛东家吩咐一声后，牵起薛夫人的手就走：“媳妇，完事了，咱们回吧。” “嫂子！”毛氏追上来，拉住薛夫人的手，期期艾艾的看着薛夫人：“嫂子，嫂子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管我，要给我回信啊。” “放手，别仗着我媳妇好说话就卖可怜。”要不是怕毛氏的脑子多想，薛东家恨不得上手，把毛氏的爪子从他媳妇的手上打掉。 毛氏瞅他一眼，又继续看薛夫人，哽咽道：“姐姐，我也不是喜欢东家，我就是被苗氏说怕了，才犯了错，所以姐姐你别不管我……要不，姐姐收我做义妹吧！” 毛氏进薛家时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而对于她来说，薛家真就是她的家。 而比起常年不在家的薛东家，毛氏更依赖薛夫人，也更恐惧薛夫人不搭理她。 可要是结拜做了姐妹，那就不用恐惧了，还能少了争男人的矛盾，完美啊。 薛夫人看向毛氏，想起毛氏刚进府时的恐慌，多少有些心软了，对她道：“有空就给你回信。” 毛氏喜极而泣，抱住薛夫人的手臂，还把头靠在薛夫人的肩头：“呜呜，嫂子，嫂子你对我最好了。我一定天天给嫂子写信，报告自己做了什么，免得我又犯错，给大家伙惹麻烦。” “你放开我媳妇！”薛东家怒瞪毛氏……难道这蠢货不是想抢他，而是想抢他媳妇？！ 不怪薛东家想歪，实在是小白的话本子太离谱，除了断袖还有双的剧情。 而此刻，毛氏还抱着她媳妇不放。 毛氏不搭理他，只是因着离别而心慌，抱住最让她有安全感的人。 一会儿后，薛夫人道：“好了，快去收拾东西吧……你要是想嫁人，我们就帮你踅摸好人家，你回到东明府后，若是遇上良人，也可写信告知我们，我们会以兄嫂的身份，为你操办婚事。” 毛氏连连摇头：“不嫁了不嫁了，我觉得哪一家都没薛家待我好。” 薛家几乎是纵着她，可要是嫁人了，婆家能纵着她？ 她脑子是浅，还冲动，可自己过得舒不舒坦，她是有感受的。 薛夫人道：“你还年轻，确实不该困于薛家后宅一辈子，所以要是遇上好人家，该嫁就嫁，要是没遇上，那就继续安心的在薛家过日子。不要太过于恐慌以后，只要薛家不倒，就能让你吃香喝辣到寿终正寝。” 毛氏之所以被苗氏挑动，是因她的脑子囿于当下的礼教，所以年纪大又无子的情况下，才会非常恐慌自己的后半辈子，才想用昏招，生个孩子。 实则，毛氏看向薛追的眼神里，并无痴缠的男女情意。 “嗯嗯，我知道了，嫂子对我最好，呜呜……”毛氏抱着薛夫人哭，依依不舍。 薛东家忍不了了，招呼会武的婆子：“把毛氏拉开！” “是。”两名会武的婆子过来拉毛氏，薛夫人又劝慰了几句，毛氏才放开薛夫人，回她屋里收拾细软。 薛家对六位姨娘极好，因此每位姨娘都收拾出不少值钱家当。 薛家商行的车队很快就到了，把姨娘们的家当搬上车后，六位姨娘就拜别薛家夫妻，跟着车队离开。 直到车队启程那一刻，于氏都没跟他们闹起来，就这么安分老实的走了，仿佛她就是个被毛苗二人争斗连累了的无辜可怜人。 然而，薛东家却派了男女两批武师，在明暗两处，盯死了她。 薛东家又不断回想着他跟于兄弟结交的事儿……瞧着是没大的突兀与异样，却处处透着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容易遇上的意外。 再加上潜伏细作案，以及他近来恶补的对东漠人特征的了解……薛东家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当初他一见到于兄弟，就觉得他比旁人耀眼。 只因，他虽然长得很大众，可他的眉骨似乎比旁人高一些些，双眼皮比旁人深一些些，鼻子也比九成人高那么一些些。 还有于氏的瞳仁颜色。 薛东家越想心越沉……如果当初于兄弟的突然失踪，不是去为大魏做什么隐秘事，而是回了东漠呢？ 如果于氏不是向他家求救，而是在算计他，只为了要在大魏有个更好的身份呢？ 薛东家不寒而栗，身躯抖了抖。 薛夫人察觉到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她问：“夫君是冷着了？我让人请府医给夫君看看。” “不用，我自己去前院找府医诊脉就成。”薛东家生怕薛夫人看出端倪，是趁机起身，笑道：“媳妇，我把姨娘们都清理了，今晚是否能与媳妇睡一个被窝了？” 薛夫人果然怒了，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好嘞，媳妇记得给我留门，不然怕是又要吵醒念姐儿。”薛东家笑，偷亲了薛夫人一口后，奔出门去。 离开正院后，薛东家的脸色沉了下来……于氏、于兄弟的异样，必须上报，否则薛家莫说立功得封赏，怕是会全家入狱。 薛东家不敢耽误，立刻让人备车，要去找梁将军。 可还没出门，就遇上首府衙门的人，言明要请他去首府衙门一趟。 741.第741章 薛东家封官【2】 第741章 薛东家封官【2】 “薛东家放心，是大好事儿。”来人是首府衙门的成班头，见薛东家似乎要外出，就笑道：“薛东家这是有急事要出门？那无妨，薛东家可办完事情后，再去首府衙门。” 薛东家大喜，立刻拱手道：“多谢成老哥，今日下衙前，我定去首府衙门一趟。” “诶，薛东家先忙，我等先回去复命。”成班头带着两名衙役离开。 走远后，他儿子忍不住扯他袖子，父子俩落后几步，小成衙役就问：“爹，这次可是知府大人亲自邀请，怎能不立刻把薛东家带回衙门？” 不怕得罪知府大人吗？ 成班头想给蠢儿子一记爆栗：“细作案后，新染料半官营后，费知府特地下过命令，要衙门所有人莫要仗着手里的一点权力与消息差就为难薛家。” “而今日之事，不是急事儿，而是喜事，所以没必要强行把人带走……即使是知府大人，也乐意在这等时候，给予薛家一些方便，懂了吗？” 小成衙役：“懂了，多谢爹教导。” 成班头满意点头……儿子虽然没他聪明，却也是个点了就通的，将来很有机会继承他的班头之位。 诶，不是他想徇私，而是古往今来，衙门里的‘差吏之家’都是这么传承的。 薛东家送走成班头后，立刻坐马车，奔向城外的梁家军大营……马车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才到城外大营。 首府城池就是这么大，即使马车疾驰，也要一个时辰，步行横穿城池，起码得大半天。 薛东家算是西北军的人，所以梁将军许他可以靠脸进梁家军大营。 薛东家畅通无阻，直达梁将军的大帐。 “哈，薛老弟来得真是时候，我正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梁将军快人快语，见到薛东家就把事情给说了：“过几天，你的封官圣旨就到了。你家这几天准备准备，迎封官圣旨。” 朝廷颁旨，尤其是这种封官的圣旨，皆会提前让当地衙门先告知主人家，否则突然就让人家接旨，万一闹出笑话，丢脸的可是朝廷。 薛东家被这个好消息砸得愣住，狂喜涌上心头：“陛下，要给我封官？！” “嗯，老哥还能拿这种正事逗你玩？”梁将军笑着拍拍薛东家的肩头，欣慰道：“薛老弟，你是拼出头了，回家准备……” 扑通，话没说完，薛东家就跪地上了。 大帐内的亲兵百户、幕官、书吏是齐齐看向梁将军的手……将军的手劲这么大？把薛东家拍得跪地上？ 梁将军也惊了一把，看向薛东家：“薛老弟这是做何？” 薛东家不敢隐瞒，道：“将军，某有事情要禀告。” 懂了，梁将军挥挥手，大帐内除了保护他安全的心腹百户以外，其余人等，全都离开。 薛东家把于氏、于兄弟的异常细说了一遍。 “于氏已经派人送回东明府的薛家老宅，派了两批人马盯着，我下了命令，要是于氏逃跑，抓不住就直接射死。” 总之，不能放虎归山。 “于兄弟失踪后，那些来找过他的兄弟，也没再来过……如今想来，那些所谓的兄弟或许也是东漠细作。可当初我没好深查他们的来历，如今想找他们都没线索找！” “于兄弟也没成亲，他们兄妹也早就跟于家断绝关系……估摸着他俩都不是于家的血脉。” “于氏无子，前夫家也未见异样，但我已经派人偷偷去盯着于氏的前夫家，免得这前夫家有猫腻。” “如今看来，那于兄弟与我的结识、再到故意展露出来的本事、透露出的隐秘身份、后来的失踪，以及于氏被前夫家的嫌弃，怕是都是针对我薛家商行下的套儿……” 薛家商行产业多，还有车队，对于东漠人来说，要是控制了一家本地大商行，对占领东北州极有好处。 薛东家越想冷汗冒得越多，砰，他重重地以头抢地，道：“梁将军，是草民蠢笨，引狼入室了，求朝廷责罚！” “封官之事，请梁将军帮忙再缓一缓，薛某有罪，不配得朝廷的官位。” 梁将军听完，沉默片刻，又问了薛东家几个关于那于兄弟、于氏的事情后，把他扶起：“薛老弟，这些潜伏细作是有心算咱们无心，且你发现于氏的异样后，已经做得很好，起码没有打草惊蛇，你跟秦家已经做得极好，薛老弟无须自责。” “再说了，咱们陛下历来赏罚分明，你与秦家既立下不世之功，那朝廷赏的官位，你就接得！” “梁将军。”薛东家真的觉得，大魏朝能有梁将军这样的人，他能遇上梁将军这样的人，是大幸中的大幸。 “咦，瞧你，又不是娘们，还整感动了？”梁将军笑话他一句，立刻把幕官、文书给喊进来，让他们记下于兄弟、于氏的事儿。 又吩咐亲兵百户：“把暗兵派出去，盯着于氏、于氏的前夫家、以及于家兄妹交好的人家、以前的邻居们……若发现异样，莫要抓人，如今的策略是装作看不见，养着他们做饵。” 而这是过年前，燕国公传来的密信。 收到密信后，梁将军就没再逼迫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首府衙门大肆抓人，只把身份存疑的人家偷偷登记在册，派暗兵盯着。 这是耗费大兵力、耗费大时长的事儿，可一旦起了效果，那成果却是惊人的……不仅能帮他们钓出潜伏在大魏境内的其他细作后代，没准还能利用他们，反过来算计东漠。 总之，梁将军觉得燕国公的计策很妙，他听燕国公的。 好几道吩咐下去，折腾小半个时辰，是把于氏兄妹的事情处理完。 梁将军宽慰薛东家：“薛老弟不用担心，你已经按照朝廷的命令，发现存疑人员、盯紧存疑人员、及时上报，以后即使出事，也没人能找你的不痛快，老哥给你作证！” “多谢梁将军。”薛东家由衷的感激，而他来找梁将军禀告这事儿，其实就是要梁将军给他做个人证。 又问：“梁将军，秦家跟姜小哥可有赏赐？他们的功劳可比我大多了。” “哈哈，当然有。”梁将军笑，觉得薛东家是个有良心的，会帮着伙伴们问一问。 有些玩意儿，自己得了好处，却吝啬于帮伙伴问上一句。 很快的，梁将军又不笑了，甚至老脸有点羞愧的红，没说秦家得了啥赏赐，只道：“成了，薛老弟家去，准备迎封官圣旨吧。” 742.第742章 薛东家封官【3】 第742章 薛东家封官【3】 薛东家觉得梁将军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不对劲，他想细问一番。 可梁家军没给他机会，又道：“对了，记得帮秦家把炮制药材坊建起来，这可是能救大家伙命的产业！” 要是开战，多个亲近人家开的药材坊，那是好处多多。 起码兄弟们不用下了战场后，还要去找世家豪强扯皮，要药材治伤。 “诶。”薛东家应下，懂事的没有再问，告辞离开。 梁将军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陛下是对的。 毕竟，姑娘家不好封，姜大郎又太年轻，且没领兵在正面战场打过仗，确实受不住大封。 千户，是要率领上千兵马，正面作过战，还得懂的协调好前后方，且要赢得漂亮，战损低于一成的能人，才能被封的武官。 姜大郎没在正面战场立下过这种战绩。 所以，陛下，还是对的，虽说有一点点小气，但严谨啊！ …… 薛东家出了梁家军大营后，立刻回城，往首府衙门赶，半下午时，终于到首府衙门，见了费知府。 费知府得知他刚见完梁将军回来，心里的一点点不满一扫而空，笑道：“想来梁伯爷已经跟薛东家说了喜讯。” 薛东家躬身道：“回大人的话，梁伯爷确实与草民说了一个喜讯，乃是迎接陛下的封官圣旨。” 又问：“大人召见草民，可是为了这事儿？” 费知府笑道：“正是因为这事儿。” 薛东家大喜，立刻跪下，朝着头顶上方拱手：“草民拜谢陛下大恩。” 又面露为难，道：“梁伯爷只让草民回家准备迎接圣旨，可草民商贾出身，实在不懂如何迎接圣旨，还请大人帮我。” 费知府心下暗叹……这薛追当真玲珑啊，只一个请求就把人给捧上来了，也难怪薛追能杀出一条封官路来。 “薛兄弟快起来，这帮忙迎圣旨本就是衙门的分内事，人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费知府亲自起身，把薛东家扶起来。 武兴帝亲自下圣旨封的官，虽说跟他的品级没法比，但在陛下与燕国公面前，薛追的名字肯定比他的有分量。 “至于女眷那边，我家夫人会亲自去薛家教导。” 其实派个嬷嬷去教就成，让知府夫人亲自去教导一个商人妻，这妥妥是费家的示好了。 施恩还在继续。 费知府拿出一封荐书：“听闻薛东家的嫡子自幼苦读，这是东州府府学的荐书，令郎拿着这封荐书，可进东州府府学读书。” 东州府是东北州的首府，无论是经济、人口、文风、兵力、底蕴都是东北州各府之最。 秋闱，东北州的考生都是要在首府考的。 而东州府府学，除了官家子弟能靠着恩荫进去读书以外，只收秀才，童生都没资格进。 薛东家的宝贝大儿薛明意，如今连童生都不是，按理根本不能进。 只这恩，施得太硬，硬得硌牙。 毕竟薛东家要被正式封官了，届时薛明意靠着恩荫，也能进府学念书。 不过，费知府当官是专业的，又说：“若是令郎用不上，薛东家可将荐书送给可造之才，这封荐书一直有效。” 薛东家惊喜过望，双手接过荐书，行礼道谢：“多谢大人，此恩薛家铭记在心。” 费知府见薛东家是真心感激，心下也欢喜，觉得自己的荐书没白费，又笑道：“薛兄弟随着费师爷去领人吧。期间遇上任何事儿，都可来寻本官。” 这话不仅给了薛东家脸面，还给了薛东家权力，已经是在明说，你不用忍了，遇上不长眼的直接打回去就成。 要是对方不服，或者对方太硬，你来找本官。 薛东家再次拜谢后，才随着费师爷去领人，带着两名专司接待的礼房书吏，六名杂役，回了薛家。 把费师爷他们安排好后，薛东家立刻去找薛夫人，跟她说了封官的事儿。 薛夫人一个淡定人都惊得站起身，目光定定的看着薛东家。 薛东家笑，摁着她肩膀，让她坐好后，才道：“媳妇莫要惊慌，这是陛下下旨封的官，没人敢找茬，媳妇安心等着接旨就成。” 又不要脸的问：“媳妇，你男人是不是贼出息？都封官了，你成官夫人了。” 薛夫人本来很紧张，见他凑上来的嬉皮笑脸，又没好气的道：“你正经点，都要做官了，你还是这副样子，万一……” 薛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都白了，抓住薛东家的手臂，道：“夫君，这官能不能不做？要不你辞了吧……你不适合做官。” 薛东家觉得心口被媳妇的话箭给刺穿了。 “媳妇，什么叫我不适合做官？起码我比大部分的官老爷有良心。” “你胡说什么。”薛夫人捂住他的嘴，朝窗子处、门口处看了看，见都是心腹后，才放下心来，要松开手，可手被薛东家趁机握住。 薛东家眼里盛笑，口齿不清的说：“媳妇，你再捂捂。” 薛夫人只觉得掌心麻麻的，脸色涨红起来，赶忙用另一只手，掐薛东家的手背。 薛东家没那么疼，但他装作很疼的松开手，揉着被掐的手背道：“媳妇，我刚为家里挣回一个官位，你不奖赏我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手，你想谋杀亲夫？” 薛夫人真想缝了他这张嘴，气道：“正经点，不许耍泼皮。” “成，我听媳妇的。”薛东家听话，坐得板板正正，看着薛夫人，把薛夫看得又要恼怒后，才笑道：“婧娘放心，这官位我接得住，也一定会把官位坐稳当，绝不给家里惹祸事。” “且这是婧娘一直想要的，我定不会让婧娘失望。” 大舅哥亡故后，媳妇把考功名的重担，全压儿子明意身上。 身为一个好爹，薛东家觉得：“我得给咱们明意减减压力，且我的本事比明意强，靠明意还不如靠我。” 薛夫人见他正经起来了，正欣慰着，就听他话锋一转，又开始嘚瑟，是噎得不轻。 不过，儿子似乎因着她的原因，确实越发书呆子了。 薛夫人道：“夫君，你或许是对的，应当让明意多跟黄少爷……” 想到黄阳隆那德行，薛夫人实在是说不出让儿子多跟黄阳隆相处的话。 “东家、夫人，门房来报，知府夫人亲临，说来拜访夫人！”孟大嬷嬷来禀告，语气里满是激动。 知府夫人亲自上门，莫说东北州，整个大魏朝，哪个商贾家的娘子有这等殊荣？！ 743.第743章 三个五品 第743章 三个五品 “费夫人来了。”薛夫人惊讶，立刻对薛东家道：“你去忙吧，与夫人们应酬的事儿，交给我，我会做好。” “成，辛苦媳妇了。”薛东家又交代：“媳妇，咱们现在的身份不同了，遇上那等子不要脸的，甭管身份多高、甭管是不是亲戚，你都无须忍让，直接打回去。这话可是梁伯爷、文昌侯、费知府皆对我说过的。” “知道，你放心。以前难的时候，我都没被欺负了去，如今家里日子好了，还能被她们害了？”薛夫人保证着，又喊孟大嬷嬷：“改称呼，莫要再喊夫人。再派人去喊念姐儿，带她一块去迎费夫人。” “是太太。太太放心，老奴已经派人去小姐的院子禀告。”孟大嬷嬷笑，带着几个丫鬟进来，给薛夫人整理妆容，没有不妥后，点头笑道：“太太，可以去迎费夫人了。” “嗯。”薛夫人点点头，没空再理会薛东家，出院子，接上女儿，一块去迎费夫人。 意外的是，大门外，除了费夫人以外，还有郑通判的夫人，以及郑家两个女儿。 “拜见知府夫人、拜见通判夫人。”薛夫人压下带着女儿给两位夫人行礼问安。 念姐儿也满脸带笑，声音清亮的问安行礼。 费夫人看看薛夫人母女，满意点头，笑道：“薛太太无须多礼，我今日是来给薛太太道喜。” 又看向郑夫人：“郑夫人也是。” 郑夫人闻言一笑，她长着一张圆脸，一笑起来，眼儿还弯弯的，很是亲和可爱：“这话是费夫人在给我脸面呢。我是听闻喜讯，厚着脸皮跟来的，薛太太可莫要嫌我才好。” “夫人折煞民妇了，夫人来薛家，使薛家蓬荜生辉，乃是薛家的幸事，民妇怎敢嫌弃。”话很场面，奈尔薛夫人气质过于正气，即使场面话，也让听的人觉得诚意满满。 费夫人很满意，郑夫人更是欢喜，再看薛明念，对两个女儿道：“在家里时不是一直吵着要来跟你们薛姐姐玩吗？怎么见着人了，反而不敢言语了？” 郑家二姑娘道：“是娘说的，在外要懂规矩，我跟姐姐正规矩着，怎么娘还说我们？” 郑二姑娘才七岁，正是娇憨可爱又不怕事的年纪，郑夫人还是亲娘，她是没啥不敢说的。 “二妹。”九岁的郑大姑娘嗔她一眼。 郑二姑娘小小哼唧一声，恢复大家闺秀模样。 有郑家母女仨人在场，气氛融洽不少，费夫人道：“让她们小姐妹去玩吧，咱们做正事。” 费夫人发话，薛夫人自然应是，让薛二嬷嬷领着三个小姑娘，去念姐儿院子里玩。 费夫人则是开始教导薛夫人怎么行标准的官礼、怎么接圣旨、怎么谢恩、香案要摆什么物品，又不能摆些什么供品？ 很繁琐枯燥，好在有郑夫人在旁边凑趣几句，气氛还算不错。 …… 首府的曾同知府，嬷嬷正在给曾夫人禀告：“费夫人郑夫人都去了薛家，郑夫人还带着两个女儿同去。让两个官家小姐陪一商户丫头玩，真真是自降身份。” 一奴才，公然指摘官家姑娘，曾夫人竟没责罚，也是厉害。 嬷嬷继续说：“主动上门，快傍晚才离开，说明天还要继续去教……不是老奴说，那薛孟氏也太愚笨了些，一件接旨的事儿，竟要学几天，当年夫人都不用教，就把接旨事宜办得妥妥当当。” 这话，曾夫人爱听。 主仆二人正说得起劲，丫鬟来报：“夫人，大人身边的大管事回来说，要来正院用饭，让夫人准备准备。” 曾夫人喜得起身，急忙安排：“快，开库房，把那百鲜酱拿去厨房，让厨娘先慢火炒了再蒸，弄快些，弄好些，这东西下饭，每次有它，大人都能多吃一碗饭。” “是。”院子里的丫鬟、仆妇动了起来，纷纷去准备着曾同知来吃晚饭的事儿。 曾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也很高兴，去准备一些让人愉悦的香，为曾夫人助力一把，好把曾同知留住，免得曾同知又去姨娘屋里歇息。 三刻钟左右，曾同知下衙回来，刚坐下没多久就问：“薛家接圣旨的事儿，准备得如何了？” 曾夫人愣住，又忙道：“听闻费夫人郑夫人明天还要去薛家，想来是薛家夫妻没学好，要继续教。” 曾同知微微皱眉，看向曾夫人：“怎么是听闻？你没去薛家帮忙？” 曾夫人：“……” 我堂堂正五品的同知夫人，去教个商人妻？你就不怕丢你的脸面？！ 砰！ 曾同知拍桌，把筷子拍得从筷架上掉下来，质问道：“费夫人郑夫人都去了，你怎么不去？你这么做，是想告诉所以人，曾家瞧不起薛家，要孤立薛家，甚至是孤立费家郑家吗？！” 曾大人快被她蠢哭了。 曾夫人被骂得脸色青白交加，也怒了：“你凶什么凶，我一个同知夫人，薛家又没派人来请我，衙门也没给我命令，我难道要像狗一样巴巴地上门去？！” 呃，放在以往，官家夫人主动上商贾家示好，确实属于犯贱行为。 可是…… “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你真真是不知变通、不懂时势，你是要害死我曾家！” 呵，曾夫人冷笑：“如果这就能害死你曾家，那你曾家也太不经害了。” 你你你，曾同知手都气抖了。 “你怪我也没用，谁让你不提醒我一声。再说了，即使薛追被封官，也不可能一下子封正五品，七品就顶天了，品级一定比你低，咱们有何可惧？”曾夫人没好气的道：“行了，明天我主动去薛家教薛孟氏行了吧？吃饭。” 曾同知气得哪里还吃得下，砰，拍桌起身：“不吃了。你明天记得去薛家帮忙，别平白无故给曾家结个仇敌，须知曾家以后是要交到你儿子手里，你还要害你儿子不成？” 言罢，气愤离开。 没多久，老嬷嬷回来禀告：“夫人，大人去了雪姨娘的院子。” 呵，果然如此。 曾夫人冷笑出声，指着那道百鲜酱道：“拿一半去给大少爷。” “是。”老嬷嬷立时吩咐丫鬟送去，又小心翼翼问：“余下的一半，可要拿去给大人？” 呸，他也配！ 744.第744章 改换门楣 第744章 改换门楣 可这百鲜酱里多是海货，曾夫人一吃就起疹子，所以她吃不了，想了想，道：“继续倒回坛子里，等下次大人来了，再给大人吃。” 曾大人是不知道哇，他爱吃的百鲜酱已经不知道‘回锅’多少轮了。 “是。”老嬷嬷照办。 翌日，曾大人上衙前，特地来提醒曾夫人，去薛家帮忙，还交代：“态度好些，薛家彻底改换门楣了，莫要替曾家、替你儿子得罪一个有大功的官员仇人。” “知道了！”曾夫人气死了，原本过了一夜，她已经平复心情，这混蛋又来说，她的火气蹭的又上来了。 “瞧瞧你这脸色……”曾大人还想说，可对上曾夫人那母老虎的眼神，立马闭嘴走人。 呸！ 曾夫人因着曾大人的多此一举，是直到薛家大门还气哼哼的。 想着，她今天必定要借机嘲讽薛孟氏几句，让她知道，官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她正坐在马车内，等着薛孟氏来迎接，就听见一阵响动。 有马车来了。 车里下来了人，去叩薛家大门，自报家门：“我们是文昌侯府的，文昌侯派了世子的奶嬷嬷来帮薛太太。” 文昌侯世子的奶嬷嬷，能见到文昌侯、文昌侯世子、世子夫人、以及侯府各大主子的人物！ 就连宫里的文德贵妃的规矩，都是这老嬷嬷教的！ 曾夫人浑身一僵，什么不服什么气怒都没了，立马从马车下来。 抬眼一看，见到等候在薛府台阶处的一老嬷嬷后，忙笑着上去打招呼：“文大老嬷嬷，您也是来见薛太太的，真是巧了。” 年前，文昌侯赶来首府时，轰动整个首府，而当时负责与首府各家夫人应酬的就是这位文大老嬷嬷。 文大老嬷嬷年过六十，却像五十出头，可见在侯府里过着怎样养尊处优的日子。 文大老嬷嬷点头，墩身行礼：“回曾夫人，老奴正是来见薛太太。” “嬷嬷折煞我了，快请起。”曾夫人赶忙扶起文大老嬷嬷，又笑道：“我也是来找薛太太的。担心薛太太不懂接旨规矩，特来帮忙。” 你回去可得跟文昌侯说，我曾同知家也来人帮忙了啊，可没有冷落薛家、下薛家脸面的意思。 文大老嬷嬷笑：“侯爷遣老奴来，也是为这事儿。” “侯爷不愧是三朝元老，心怀天下，总是在帮扶后辈。”曾夫人恭维着。 怎知，文大老嬷嬷冷了脸，道：“曾夫人慎言。侯爷只是按陛下的吩咐办事，是陛下封赏了薛家，侯爷才遣老奴来帮忙。” 心下暗忖，难道是曾同知对侯爷不满？所以才借曾夫人之口，说出这番隐含侯爷笼络大魏官员的话？ 曾大人冤死……他哪里敢有这个意思啊？且他夫人也没脑子挑拨这种事儿，他夫人纯粹就是笨还脾气差！ 曾夫人：“……” 这死老婆子怎么突然黑了脸？ 难道是她奉承得不到位？ 还是恼她没塞见面礼？ 那回去后，她派人给这老婆子送点好东西？ 很快的，薛夫人母女出来了，见到文大老嬷嬷后，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见过嬷嬷。” 文大老嬷嬷却皱眉，纠正道：“薛太太，老奴是奴籍，您不可给老奴行礼。” “多谢嬷嬷教诲，我记住下。”薛夫人就是故意的……高官勋贵的家奴最难伺候，她不如犯个小错，让这老嬷嬷指点一番，免得这老嬷嬷抓不住她的错处，心里憋气。 薛夫人又带着女儿给曾夫人行礼：“拜见曾夫人。” “薛太太快别多礼，我今日是来帮忙的。走走走，领我们进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曾夫人握住薛夫人的手，似对待自家亲姊妹般，更是拿出一个玉摆件，送给念姐儿，做见面礼。 总之，曾夫人是比费夫人郑夫人还要好说话。 郑夫人都惊了，心下嘀咕：这黑面婆不是见谁都爱刺几句吗？今日怎么一直笑呵呵的，脸都快笑抽了？ 费夫人依旧公事公办，教导薛夫人。 可因着薛夫人太会待人接物，等教完时，费夫人倒是真心接纳了薛夫人，离开前，还给薛明念见面礼。 到家后，又吩咐身边的嬷嬷：“以后家里有宴会，记得给薛太太母女送帖子，二等席位帖。” 这里是首府，一等席位帖，向来是留给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家的女眷。 费夫人她们去薛家忙活了三天，整个首府的人家，也猜测到是京城的封赏圣旨要来到了。 只是，不知特使会不会同时到首府？ 年前，燕国公作为特使，出发来东北州的消息就传开了，可燕国公的行踪成谜，没个准确的消息，大家伙只能心焦又忐忑的等着。 又过了几天，二月二龙抬头这日，厚重的鼓声远远传来，披甲将士、穿差服的衙役策马大喊：“陛下封赏圣旨进城，清道避让，所有人等跪迎圣旨！！” 喊了起码一个时辰，整个首府的街巷都充斥着这道喊声，薛家可谓是赚足了脸面与声望。 所有商贾之家都奉薛东家为楷模。 还有许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亲往薛府奔，想去攀亲。 然而，他们根本进不去，如今薛府所在的街道已经设置岗哨，一排排拒马拦路，除圣旨队伍以外，也就官军二门的人能进出。 薛府内，薛家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圣旨到。 而薛东家还特地把薛夫人的娘家人请来了。 孟家人此刻激动不已，孟二爷还不住地问：“妹夫，圣旨是册封你的，理应是薛家人接旨，我们也来接旨，陛下……可会惹怒陛下？” 黄阳隆很不客气的给他一个白眼：“我也不是薛家人，我都在这里杵着，你还是薛家的亲戚，你怕个屁？” “黄大哥，今日特殊，不可说秽语。”薛明意一本正经的提醒着黄阳隆。 结果被黄阳隆扯过来，揉脑袋。 薛明意忙道：“黄大哥快住手，头发乱了还要费工夫再梳一回。” 黄阳隆听罢，揉得越发起劲，把好好的头发揉得乱糟糟，还哈哈笑，一会儿后，又不笑了，嫌弃道：“薛明意，你怎么只会喊住手，你就不会还手吗？” 又喊薛东家：“薛追，你家完了，独苗书呆成这样，以后怎么撑起薛家门楣？” 薛东家忙得飞起，可听见这话，停住脚步，揪住黄阳隆的衣襟，道：“我家意哥儿只是知道你我两家亲厚，所以才会忍受你的小打小闹，可你要是再敢说这种坏我家意哥儿名声的话，我一定收拾你……你赶紧把我家意哥儿的头发弄好。” 又去安慰孟家人：“岳父岳母二舅哥，你们无须紧张害怕，以后这种场面，你们还有得见，得尽早适应。” 745.第745章 陛下捧薛家 第745章 陛下捧薛家 “阿追……说……对！”偏瘫的孟老爷子艰难的说出这话，眼睛斜看着孟二爷，以及孟家的三个小辈：“不懂……学！” 两儿一女，都是孟二爷夫妻的，年龄还都比薛明意小，最大的孟大郎才十岁，最小的孟二郎才五岁。 至于突然亡故的孟大爷，因着想考中秀才再说亲，所以死时并未定亲，更无子嗣留下。 薛夫人因着是姑娘，不好耽误，是成亲早，所以薛明意的年纪比孟大郎大。 而孟老爷子是因着孟大爷的突然亡故，晕倒诱发的偏瘫。 孟家人忙道：“爹/祖父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绝不给妹夫/姑父拖后腿。” “好。”孟老爷子说着，眼里涌起泪光，又开始发愣。 薛东家知道，岳父定是想起了亡故的大舅哥，是握住孟老爷子的手道：“岳父、先生，我做官了，能力正盛，定会逐步完成大哥的志向，也定会查出真相，为大哥报仇雪恨。” 薛东家跟孟老爷子读过好几年的书，与孟家情意不一般，他跟薛夫人算是青梅竹马。 “不……不可！”孟老爷子急得岔气，猛咳起来。 薛孟两家人急忙给他顺气，薛东家保证道：“我什么都不做，岳父别气。” 说了好几遍，孟老爷子听清楚后，渐渐平复下来。 “好……好好的。”孟老爷子看着薛东家、看着薛孟两家人，说出这一句，眼里依旧是担忧。 当年大儿子的死不简单，可行凶之人势力大，不是他们薛孟两家能抗衡的。 虽说阿追这孩子因着造化，得以封官，可想也知道，定是个小官。 一个有钱却无厉害三族做支撑的小官，就是块肉，别说报仇，不知哪天就会被人‘吃了’。 孟老爷子如今只求薛追能稳稳当当的活着，莫要去想报仇的事儿。 薛东家道：“岳父放心，我会护好自己，更会护好薛孟两家的人，让咱们两家都好好的。” “好。”孟老爷子强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攒够力气后，又说：“好好……活着……够了。” 好好活着就够了，莫要去想报仇的事儿。 这仇想报，起码得等薛家的三代子弟都做了官，真正在官场、在士族站稳脚跟后。 这边正说着话，薛告进来了，激动的喊：“东家东家，圣旨队伍已经到咱们城东。文昌侯、阎布政使带着布政使司的官员、古都指挥使带着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还有费知府、曾同知他们都随圣旨过来了！” “梁将军也在！” 众人一听梁将军也在，顿时松了一口气……梁将军会护着他们，他们不用怕被各衙门的大人为难。 但…… “婧娘、女婿，这么多大人都来了，这份殊荣，会不会太重？万一……”孟老太太恐慌得手都抖了。 女婿封官是好事，可费知府他们来恭贺就够隆重了，怎么还劳动到了古阎两位东北州官军二门的首尊？！ 殊荣太过了，老太太怕女婿接不住，毕竟古阎二人只要一句话，就够女婿家受的。 薛东家也觉得这殊荣太过了，但他不能乱，笑着安抚孟老太太：“岳母放心，我是立下发现与清剿细作的大军功，才被陛下封官。两位大人是陛下的忠臣，定是因着陛下，才来给我做脸。您老放心，无碍，咱们好生接待着就成。”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费夫人跟文大老嬷嬷也来了。 见到薛家人后，文大老嬷嬷笑道：“老奴是奉侯爷之命，来陪薛家女眷。薛太太无须紧张，老奴与费夫人会全程陪着您。” 费夫人笑着点头：“嗯。” 这？ 真真是把薛家当宝贝疙瘩来捧了。 不说孟老太太跟孟二爷夫妻，就是薛东家夫妻也提了心。 而除了薛孟两家人震惊以外，城内，看见一大群大人们组成的贺喜队伍，也惊得不清。 “这这这？我没看错吧，怎么就连布政使、都指挥使也来恭贺薛东家获封赏？这赏的到底是啥啊？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商贾薛家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不是，一介商贾，却能以军功获封赏，在咱们东北州还是头一遭吧？” “头一遭不敢说，起码近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事儿！” “可这闹得也太隆重了，整个东北州数得上号的大官，就连文昌侯都亲自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封王了呢。” “闭嘴，你胡说啥，你不要命了，我们还不想死。”旁边跪着的人低声喝骂他……圣旨过道，遇见圣旨的人，都要跪迎。 “别吵别吵，快跪好，有军爷往咱们这边看了。” 果然，马蹄声起，远去的将士又策马回来，在他们这边停下，指着他们呵斥：“陛下亲自下旨封赏，乃是国朝喜事，敢不敬者，杀无赦！” 不敬就要砍脑袋？！ 两边跪着的人是砰砰磕头，喊着：“军爷饶命，我们没说歹话，我们不敢对陛下的封赏不敬！” “对对对，我们敬重薛东家，他跟秦家发现了潜伏细作，帮了咱们大魏，是功臣，我们最敬重功臣！” 将士听后，这才策马离开。 将士走后，在场的人跌坐在地，后背都是冷汗，这一刻，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商贾薛家不一样了，真正改换门楣了。 而看见这一切的商贾们则是打了鸡血般，激动、兴奋、羡慕，但没敢恨。 如今他们对薛东家只有仰望：“薛东家、薛追、薛兄弟给我们商人长大脸面了！我王家炭坊免费送三斤木炭，连送三天，以贺薛东家封赏大喜！” “我胡家酒楼连发三天馒头，贺薛东家获陛下封赏大喜！” “我陈家布庄送三天的荷包，贺薛东家获陛下封赏大喜！” “我田家杂货行发，发三天，贺薛东家获陛下封赏大喜！” “我常家粮铺，发白面一斤，连发三天，贺薛东家获陛下封赏大喜！” “我……” “还有我家……” 首府的商人们都疯了，全都冒出来，免费派发东西，给这场喜事添彩增庆。 各大商铺还拿出鼓乐等物，吹拉弹唱起来，把整个首府闹得热闹非凡。 宣旨的御林军队伍见状，非但没有斥责商人们胡闹，领头的御林军百户还说了一句：“陛下赏罚分明，任何人立下功劳，尤其是军功，都能得到陛下厚赏！” 宣旨太监亦是矜贵的点点头，用极有辨识度的声音说：“朝廷赏罚分明，立功者，必厚赏，必能改换门楣！” 这两番话一出，听到的人都沸腾了，再加上特意的引导，因此很快就传遍城东。 746.第746章 陛下捧薛家【2】 第746章 陛下捧薛家【2】 “陛下派来颁旨的军爷说，要咱们好好为薛东家庆贺，说秦薛两家立下大军功，怎么庆贺都不为过！” “还要咱们学秦薛两家，说是咱们立下功劳的话，也能像薛家一样，获得陛下的封赏！” “天爷啊，机会来了，我要去抓细作，我要立功，我也要改换门楣！” 一时间，不论是官贵子弟、富商、还是普通百姓，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叫嚷着要习武，要去抗敌立功。 热闹太过了，各衙门的人见状，生怕出事儿，急忙把情况汇报给自己衙门的大人们。 “阎大人，可要派人去喊话，说立功封赏没那么容易？如今实在是闹得太过了，再不降降火，恐会出事。”布政使司的班头过来问，对城内沸腾的热闹劲儿，很是担心。 阎大人脸色不变，可心里却对班头的蠢，生出不满来，只道一句：“不必，若是闹得太过，梁将军、古都指挥使、费知府会出手维护秩序。” 还轮不到布政使司出手干预？ 且布政使司为何要干预？这之所以能闹得这么大，分明就是朝廷的故意为之。 而这种计谋也不算新鲜，几乎是每个朝代都有的造神之策。 因着东漠可能要打过来的事儿，东北州很多富贵人家偷偷搬迁，这种人心不稳的时候，朝廷就必须捧出一个‘神’来，用他来稳住人心、用他来凝聚力量。 而目前看来，陛下选中的‘神’是薛追……起码目前抬到人前来的，是薛追。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神’，得继续看。 而他堂堂一州布政使，会来给个商贾贺喜，也正是因为陛下要捧薛追，所以才来给薛家做脸面。 梁将军得知首府城内的热闹太过后，又派出四队兵马去维护秩序，免得发生啥意外，让喜事成了歹事儿。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大鼓声越来越近，两刻钟后，护送圣旨的队伍终于来到薛家大门前。 薛孟两家人早就跪在大门前，见到那护送圣旨的高于地面三米的鎏金配华盖车辇，又见到披甲遮面的御林军后，浑身一凛，皆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皇威。 “魏民薛追率家眷，叩迎陛下圣旨，陛下万安，国朝万安！”薛东家按照府衙礼房的书吏所教，行了迎接圣旨的大礼。 这礼有点繁重，是手怎么结印，手举多高，怎么拜，拜几下，都有严格要求。 因此等薛家人行完大礼时，已经过去快半刻钟……真真是没特地学过的话，根本不会怎么行礼。 宣旨太监也在车辇上，对着存放圣旨的金铸架台，行了一整套繁复的礼仪后，双手取下圣旨，将圣旨高举过自己头顶，低头缓步下车辇。 御林军护在他身侧，保护圣旨。 “陛下圣旨到，见者跪迎！”太监一喊，在场所有人，包括文昌侯、梁将军都齐齐跪下：“微臣恭迎陛下圣旨！” 跪完后，又是一连套的祭拜，总之，折腾起码两刻钟，太监才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闻国朝东北州东州府薛氏子弟追……” 一堆夸薛东家智勇无双，堪为国朝楷模的话。 最后是特封薛东家为正五品的户部郎中，无须上京，只留在当地，为朝廷在当地开源；战时灾时，可御本地商家，可联合百姓制当地，为朝廷效力。 更可自由进出当地各大衙门，查看各大衙门账目，若当地衙门阻拦，视为抗旨！ 圣旨一出，除了梁将军以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古铖勇和阎大人，以及世家豪族驻守本地的老爷们。 武兴帝要薛追御本地商家这一条，简直是要了他们世家豪族的命！ 都多少年了，本地商家一直以世家豪强马首是瞻，突然冒出个朝廷封的官，而这官不仅是商贾出身，还是来管商人的！ 东北州那么多商家，一天进出的流水账目海了去了，这是多大的财富啊，而这些商家为了巴结薛追，定会往薛府里使劲送钱。 而这钱，原本该是他们世家豪族的！ 世家豪族的老爷们快气疯了，又冷笑……这么大的好处，薛追怕是以身躯做席，也接不住！ 这么一想，他们又开始怀疑……陛下是要捧薛追？怕不是想弄死薛追吧？ 薛东家欢喜接旨：“微臣叩谢陛下圣恩！” 曾同知见状，心下暗忖：还笑？你怕是活不长了！ 不过，在薛追被众人分尸之前，所有人还是要给他，或者说给陛下面子的。 因此等薛东家接旨，等那太监说完贺喜话后，官贵们是纷纷恭贺他。 “薛大人，恭喜恭喜啊，咱们大魏因军功被封官的商人可不多，薛大人是入了东北州州志，真正的留了名了。” 史册还入不了，但本地的州志、府志，肯定是会记载的。 而陛下似乎铁了心要捧薛家，竟是连薛夫人的诰命册封也带来了。 薛夫人被封五品宜人，以后勉强也能被称‘夫人’了。 不仅如此，还给薛家送了一个宫里的嬷嬷。 “这是燕嬷嬷，以后就是薛家的家奴。”太监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凛。 姓燕！ 莫不是燕皇后留下的旧人？ 不管是不是燕皇后留下的旧人，总之陛下能把一个姓燕的嬷嬷赐给薛夫人，那就是在告诉东北州官场的夫人们，识相点，莫要故意来招惹薛夫人。 薛夫人惊得一愣，很快谢恩：“臣妇叩谢陛下圣恩。” 燕嬷嬷年刚五十，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但人有些瘦削憔悴……不用猜了，是赶路赶的。 冬天赶路，硬汉都顶不住，何况她一个老婆子。 燕嬷嬷等薛夫人谢完恩后，立刻去给薛夫人行礼，之后就一直待在薛夫人身边，伺候薛夫人，帮着薛夫人应酬官家的夫人们。 而宣旨的太监，在人群里扫视一眼，瞧见黄阳隆后，收回目光。 黄阳隆有点不爽……你爹的，都是一样的功劳，凭啥他没被赐官？他难道真比薛追差？！ 啊呸，就算他现在真比薛追差也不怕，他比薛追年轻啊，总有一天，他的成就能超过薛追！ 其实这一次，武兴帝册封了三个五品官，其中一个，就有黄阳隆。 只黄阳隆的脾气太过冲动，所以得练练他，等燕国公见过他后，觉得他行了，才会让他拿着圣旨，风光的回岭南州去。 毕竟，岭南州那边，武兴帝也需要一个御商联民的人。 这个人，暂定的就是黄阳隆。 747.第747章 争做第二个薛东家 第747章 争做第二个薛东家 咚咚咚！ 咚咚咚！ 喜鼓声猛烈，而薛家所在的街道，附近的两条街道，甚至是整个东城，都是喜乐狂奏之声。 “侯爷、梁伯爷、阎大人、古大人、天使、王百户……家里已经备下薄宴，还请诸位赏脸，移步用几杯薄酒。”薛东家按礼邀请。 梁将军哈哈笑道：“来都来了，且这是难得一见的喜事，还是陛下给的喜事，我们肯定得吃一顿再走。” 阎大人、古大人乃是东北州的首尊官员，原本无须给个五品官面子，但现在陛下要力捧薛东家，梁将军又发话了，他们自然是笑着点头：“薛大人的大喜之日，我等自然要叨扰一番。” 文昌侯也对宣旨的太监、御林军的王百户说了几句话后，一块进了薛家用宴。 薛夫人则是招待各位官夫人们、世家豪族留守首府的太太们……而原本瞧不起薛家是商贾的她们，都聪明的没敢下薛夫人脸面。 还下脸面？ 你瞎了没看见燕嬷嬷？ 这可是陛下赐给薛夫人的嬷嬷，有她在薛夫人身边，她们脑子坏了才给薛夫人使绊子。 …… 薛家的这场封赏热闹，足足闹了一整天，直到天色黑透，还有人提着贺礼来薛家贺喜。 但薛东家夫妻没再亲自去见，只让门房做好登记，以后再回礼。 可即使闭门不见客，薛东家夫妻依旧忙到快子时，才得空吃饭。 “意哥儿、念姐儿可歇下了？今日可有受气？可有心怀叵测的人接近他们，或是利用引诱他们？”薛东家夫妻边用饭边问，就怕忙乱中，一双儿女被人利用了去。 孟大嬷嬷、薛二嬷嬷、薛大嬷嬷、薛大管家、薛雷等人排队回复：“大人、夫人放心，今日接触少爷小姐的人都筛选过，无人敢害少爷小姐。” 几人又细细回禀了好几件事儿。 薛东家夫妻一一听着，做出安排，是忙到子时快末刻，才歇下。 翌日，夫妻俩都睡迟了个把时辰，起来后，匆忙带着一双儿女去客院看孟老爷子等人，陪行动不便的孟老爷子吃早食。 孟老爷子看见他们，眼里涌起笑意，又张张嘴：“怎？” 偏瘫多年，薛东家夫妻已经很懂他的意思，笑道：“您老放心，一切都好。大人们都很给脸面，也很好说话。阎大人还说，已经在布政使司给我辟了个院子，以后我的人手就在那里办公。” 御整个东北州的商家，算是州官，去首府衙门不太合适了，所以让他去布政使司办公。 孟老爷子听罢，很着急。 孟二爷也很担心：“妹夫，这，会不会处处受制？那可是布政使司。” 首府衙门到底还是府衙，最大的官也就四品的费知府，可布政使阎大人是从二品大员！ 其实，薛东家心里也很担心，但他笑道：“既接了陛下的封赏，我就不能给陛下丢脸，定把御商联民、为朝廷开源的差事办好。” “其实这差事，没那么难办，就是协调好本地商家，让他们战时多使点力，别想着偷生就成。” “朝廷下了禁迁令，他们跑不掉，定会拼命护卫东北州。” “令……底下人……急……墙！”孟老爷子的意思是，即使朝廷颁布了命令，可底下人也不一定听，还很可能狗急跳墙。 “势……弱！” 女婿还是太过势弱，恐怕压不住整个东北州的商家们。 然而，薛东家却笑了：“岳父无需担忧。东北州的商贾，世家豪强虽占七成，但这七成是世家豪强靠着势力侵吞得来的，半奴者占据大半。可但凡有点血性的，谁愿意做半奴？” “把半奴商家、草民商家联合起来，再有朝廷做靠山，我这差事，定能办好。” 昨日，他被封官的风光，激起了多少人的血性？ 昨日之后，看见他得到好处后，哪个商家还甘心给世家豪强做半奴？ 怕是就算冒险，也想在战时立下军功，得朝廷封官，做第二个他！ 孟老爷子：“世……杀！” 可世家豪强会提前下手威胁商家，以杀镇住浮动的人心。 还有…… “你……被……杀！” 孟老爷子真的越来越害怕女婿会死于非命。 薛东家劝慰着：“岳父别急别急，我没事的，我会一直高调，一直弄出大动静来，让他们不敢弄死我。” “我一直高调，就没人敢轻易杀我，否则就是公然下陛下脸面，陛下为了自己的脸面，也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但陛下不也妥协，纳了三个世家豪强的姑娘为贵妃？ 不过，薛东家的话，确实有道理，孟家人、包括薛夫人母子三人，都放心不少。 叩叩叩，薛大管家敲响院门，被放进来后，对薛东家道：“大人，首府常家粮铺、王家炭坊、绒货行的黎大东家来给大人贺喜了。” “黎圳？！”薛东家问，眼里是惊喜。 薛大管家欢喜点头：“正是黎圳黎大东家。” 薛东家立刻起身，对孟家人道：“岳父岳母二舅哥，绒货乃是媲美的御寒必须物品，我得亲自去见见黎圳，把御寒物品、粮食、木炭等必须品都捏手里。” 战时，这些东西可是能救人命的。 “去！”孟老爷子忙道。 “婧娘，你多陪陪岳父岳母，我先去见黎圳……意哥儿也来。”薛东家本不想带儿子去，怕儿子被黎圳这些老狐狸利用。 但，带着儿子去，也是一种诚意。 且意哥儿也到了要撑门户的年纪，得多带他去开开眼。 “是。”薛明意起身，对孟家人行了一礼后，跟自家老爹去见客。 薛夫人也很忙，没多大空闲陪爹娘，吃完早饭就要告辞。 临走前，孟老太太递给她一封信：“你爹口述，我们给他记下来的，零零碎碎记了快两年，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薛夫人有预感，是说她跟薛追的事儿，可看着满头白发的孟老太太、以及偏瘫的爹，想着已故的大哥，薛夫人真的…… “婧娘，要好好看，这都是你爹的心血。”孟老太太说着，把信塞她手里，推着她，让她离开。 薛夫人怔愣片刻，才带着念姐儿离开。 她有心等忙完了，夜里再看，奈何此刻心里浮躁，忍不住把信拆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薛夫人泣不成声。 女婿有错，可你错得更多。 你这般主动与女婿离心，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大哥出事、我跟你娘出事，不是阿追的错，你却全都怪到他头上，这是何道理？！ 婧娘，你是爹教出来的，你的眼界、你的脑子、你的心胸不该如此？ 这世上，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纠结一件意外纠结十年，你该放下了。 748.第748章 投诚名单与薛家分宗 第748章 投诚名单与薛家分宗 信上，大多是骂她的话。 然，薛夫人并不觉得委屈，她确实该骂。 可她当初，确实没办法原谅阿追。 再后来，许是成了习惯，许是怕自己再次受伤，所以宁愿冷待阿追。 当年，她得知阿追带着于姨娘回来时，那种锥心之痛，那种濒死之感，实在太过可怕。 即使后来知道于氏是假姨娘；即使明白大哥的事儿、家里爹娘因刺激而病倒的事儿、阿追带于氏进门的事儿，只是一个巧合，不能怪阿追，可她也不敢再爱他了。 叩叩叩！ “娘，是我呀，快开开门。” 薛夫人听见女儿的声音，急忙擦掉眼泪，又缓了一会儿，才道：“念姐儿，娘在换衣裳，你先等等。” “好，娘不着急，念姐儿等着。”薛明念很乖巧，在廊下的椅子坐着，等了半刻钟，薛夫人终于给她开门。 “娘，三叔祖母的信，娘快看。”薛明念见薛夫人眼睛红红的，却没问，只把一封信递给她。 薛夫人听罢，知道是薛家族里的事儿，不敢耽误，急忙接过信一看，脸色不变，声音却极冷：“是你的庶叔们想要来拿好处。不怕，让他们来就是，正好一并收拾了，免得他们将来祸害了你爹。” 薛明念点头：“嗯嗯，从我没出生他们就害爹娘，我都十岁了，爹还当官了，有陛下撑腰，他们还想害爹，一定得把他们好生收拾咯。” 十岁了。 薛夫人低头看着女儿……是啊，念姐儿都十岁了，且因着阿追重视，虽然体弱爱生病，却也被养得极好。 小脸蛋有肉，身形也高，已经到她心口。 那个出生时浑身发青，哭声几不可闻的小女婴，已经大变样，长成了小少女。 “娘看着念姐儿做什么？可是念姐儿又变好看了？那娘也要变一变，变得更温暖爱笑才是。”薛明念小姑娘是会说话的，一番话，明里暗里都在劝薛夫人改变，莫要再像以前那般沉闷又孤僻。 薛夫人一愣，看着女儿：“念姐儿想要娘做改变？” 薛明念点头，瞅瞅自家亲娘的脸色，似乎有了松动，她就大胆的说一句：“爹也不容易的，娘对爹好点吧。” 她就住爹娘隔壁，只要爹在首府，时常能见到爹哀求娘开门让他进屋。 然而，娘多数还拒绝爹。 呜呜，她爹好惨，同情。 薛夫人闻言愣住，又有些脸红，发愣一会儿，道：“娘知道了，你莫要操心大人的事儿。” “娘这是要对爹好了？哇，娘真好！”薛明念太高兴了，一把抱住薛夫人，还有点想哭。 虽然爹娘都对她好，可她总觉得，爹娘不睦，是她害的。 薛夫人笑，抬头看向天空，见到了春寒里的太阳，只觉得心境都被照亮了。 …… 前院客堂，薛东家跟黎圳等人聊了快一个时辰，才结束。 效果极好，黎圳给了他一份名单，是与黎家绒货行交好的商家、黎家三亲六族的商户，都愿意助薛东家御商联民。 王东家、常东家亦然，也给了投诚名册。 而光是这三位大东家，就给薛东家带来了整整三百四十二家商户的助力。 虽说商家数量不到首府全部商户的两成，可只要有人开了头，跟随者就会络绎不绝！ 当然，黎圳主动来投诚，也是有条件的…… 薛家正院，薛东家对薛夫人说：“黎圳要见燕国公……狗东西，倒是会提条件，敢情我在乡下拼了三年，豁出半条命，又是抗匪又是剿潜伏细作的，还没他递个名单来得简单。” “你小点声。”薛夫人掐薛东家：“如今都盯着你呢，你说话有点把门的。” 薛东家趁机抱着她的手不放，眼神炽热，笑道：“是，我听媳妇的。” 薛夫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想抽回手，奈何抽不动，只得把三叔祖母的信给他：“赶紧看，等会儿他们就来了。” 要不是她想法子拦着，阿追那几个庶弟早已登门。 薛东家看完信，哈哈笑出声来：“来得好，正好收拾了，免得他们以后造孽，连累我丢官。” “正好意哥儿今日不上课，咱们带他一块去料理了薛二他们。” 商议妥当后，薛东家夫妻忙活起来。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员齐聚薛家。 薛东家的四个庶弟们抬头一看薛宅的匾额，皆是一怔，嫉妒得眼红……薛家匾额换了，不再是薛宅，而是郎中府！ 五品郎中啊，御整个东北州的商贾，还能联民。 这是啥意思？ 是只要薛追拿出封赏圣旨就能登高一呼，让百姓听他的命令！ 这要是放在乱时，薛追就是挟圣旨自立的诸侯王！ “看什么看？再看这殊荣也不是你们的，都给我赶紧进来说事。”薛东家站在大门内喊着。 而他会出来迎这几个庶弟，就是为了欣赏他们羡慕嫉妒恨又得不到的模样。 如今，看到了，薛东家爽了。 “大哥……”薛二薛三薛四薛五看见薛追，纷纷似那积雨云，立刻掉雨珠子。 薛东家：“呵，果然是姨娘养的，什么正经招数都没学会，只学会掉眼泪。” 这话一出，四个庶弟纷纷脸色怒红。 薛五看向几位族老，道：“各位族老、各位叔祖们，我们只是来贺大哥封官，大哥怎能如此说我们？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呀……” “行了行了，进正堂再演，在大门口就演上了，也不怕被人瞧了笑话去！”三叔祖不客气的道。 四个庶弟越发气怒，恨不得毒死这几个偏帮薛追的族老！ “是，我们这就进去，三叔祖息怒。”薛三挺阴，率先服软。 一大群人是进了薛家正堂。 薛东家带着儿子，率先坐下，率先问四个庶弟：“你们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直说，我没工夫跟你们浪费。” 薛五爷委屈：“大哥，弟弟们就是来给你贺喜的，你莫要误会……” 薛东家：“打住，别跟我来这一套。自打你们姨娘想踹走我这个嫡子，让你们继承薛家商行开始；自打你们姨娘想做主我的婚事起；自打当年你们几个故意散播谣言，害我媳妇难产开始，咱们就已经不死不休。” “所以别跟我讲什么兄弟情，咱们之间没这玩意，你们想要什么，直说。” “当然，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不会给，我不欠你们的，我们已经分家，今天让你们进我郎中府，是为了跟你们分宗。” 薛东家一阵叭叭叭，四个庶弟都听晕乎了，可听见分宗二字，立马清醒：“分宗？不成，我们不同意！” “爹也不会同意，爹临终时可是说了，不许我们分宗！” “你也同意了，薛追你不能违背爹的临终遗言！” 749.第749章 来，看把柄 第749章 来，看把柄 “咱爹还有这遗言？你们可有证据证人？有就拿出来，没有就别胡诌。”薛东家压根不认。 笑话，他都立功封官了，还需要忍？ “总之，今天分宗分定了！”薛东家态度坚决。 四个庶弟惊怒交加。 “大哥，长兄如父，你又刚封官，应以大局为重，万不可意气用事。”薛二正气凛然。 “是呀大哥……当年的事儿，是我们姨娘的错，如今姨娘们老的老，死的死，不会再作妖了，大哥就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莫把弟弟们赶尽杀绝。”薛五继续卖可怜。 薛东家当他们放屁，看向薛三薛四：“老三老四，有什么屁话就赶紧说，晚了就没机会了。” 薛四很矛盾，明白是他们有错在先，可又想沾一下大哥封官的光，略复杂的看薛东家一眼，道：“大哥，咱们兄弟就不能摒弃前嫌，好好相处吗？” 薛东家：“不能！老三到你了。” 干，薛追果然油盐不进。 薛三最阴，闻言沉默片刻，缓声道：“听闻燕国公要来了，这城内还有文昌侯、阎大人、古大人坐镇，而大哥只是五品。我们虽不能帮大哥发展壮大，好歹不敢拖大哥后腿。” “可大哥要是不讲兄弟情面，我们……” 说了，薛三挺阴，所以他从来不说留把柄的话，只说：“我们只能去燕国公、文昌侯、阎大人、古大人面前自荐，为国朝效绵薄之力。” 哈哈哈，薛东家大笑：“凭你们还想为朝廷效力？你们配吗？你们是提刀杀过细作还是战时能给将士们弄来源源不绝的物资？屁能力没有，你们还想为朝廷效力？！” 四个庶弟气得要死，看向族老们：“诸位族老，大哥这般不孝不悌，万一传出去……” “住口，你们威胁谁？！”三叔祖怒了，直接下令：“来人，摁住他们四个，家法伺候！” “是！”一队专司祠堂行刑的薛家子弟立刻上前，摁住薛二等人，举起包铁木棒，砰砰就打。 薛二等人被打得惨痛不已，又觉耻辱至极。 薛五哭：“三叔祖、诸位族老，你们怎能公然偏帮大哥？” 族老们给他一个‘你蠢货’的眼神。 薛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当官的，还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官，这分量堪比考上了前三甲，那是在陛下面前留了名号的，不帮薛追，难道帮你们几个姨娘养的毁掉我薛家的五品官？！ 这种白日梦，你们敢做，我们可不敢帮。 薛二见族老们铁了心偏帮薛追，怒道：“我们不服！诸位族老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今天只要能活着出去就立刻去击鼓喊冤，就算告不了你们，也定要让薛家全族丢尽脸面！” 族老们听罢，皆是脸色一沉。 薛东家丝毫不怕，笑问：“你们这是想破罐破摔？呵，那也得你们有这个本事才行。” “管家、薛雷、薛告、薛守，薛望、薛数，把他们的把柄都抬上来，让本官的几位好弟弟看看他们的把柄。” “是。”很快的，薛大管家为首的一群人就抬着几个箱子进来。 真就是抬啊，可见薛二这四人造了多少孽。 “大人，证据都在这里了，证人也准备就绪，随时能传唤。”薛大家管一句话，让薛二他们心头剧颤。 “什么，意思？”薛二舌头有些发硬的问，目光盯着薛追，祈求莫要是他想的那样。 “呵，别看了，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薛东家打开箱子，拿出一本本账册、供词、来往的书信、名册，啪啪啪，砸向几个弟弟：“这是你们这些年来中饱私囊、使用不正当手段侵吞田地、小铺子、施计克扣货钱、给人塞钱行方便的证据。” 这这这怎么可能？ 薛二薛三薛四薛五惊了，又喊：“假的，族老们，我们没做过这些事儿，是大哥不想拉拔兄弟，故意弄假证来害我们！” “给我打！”薛东家下令。 砰砰砰，行刑声又起，薛二等人被打得嗷嗷叫。 把他们打服后，薛东家拿起一份供词，砸向薛五：“侵吞弱者田地、算计别人养家糊口的铺子就算了，薛五，你个孽畜竟还借机强要人家闺女，要不是老子一直派人盯着你们，及时出手，我薛家非得被你害得祸连全族！” 别看薛五是个爱装委屈的小白脸，实则比谁都孽畜，爱仗着首府商行少爷的身份，去乡下小镇，寻漂亮姑娘。 又盯着薛五，道：“你要是不认，本官也可以把那些姑娘找来，助她们去衙门告你！” 薛五想着自己这些年，背地里做下的‘风流事儿’，又急又怕，脸白如纸，不敢再喊冤。 “薛三，你倒是挺爱惜羽毛，克己守礼，可你瞧不起三弟妹的出身，设计要换妻……三弟妹前年的难产，以及这两年经常病弱，都是你搞的鬼吧。” 薛三面色不变，心底却大骇。 “别狡辩，这是你买通的邹大夫的供词，以及你给三弟妹用败血毒药的证据，你想不认都难！” 薛三面色还是不变，但他的身躯不听话的颤抖起来……被发现了，薛追竟发现了他想杀妻的证据。 族老们、叔祖们差点气死，扑过来揪住薛三怒问：“说，你当真做了这事儿？这可是杀人，你是想害死我们整个薛家啊！” “分宗，不，出族，必须出族，薛家绝不能留着他们！”四族老叫道，已经怒怕得老脸扭曲。 三叔祖阻止：“不可！” 绝对不能出族。 要是把薛三出族，别人一定会追问原因，那薛三暗地里谋害妻子性命的事儿，就会暴露。 届时，薛家不仅会丢尽脸面，还会被所有姻亲围剿，闹着要说法！ 毕竟，谁知道你薛家是只有薛三害妻，还是全部子弟都想谋害妻子？！ “都这样了，还留着他？！”四族老怒极，不愿妥协。 三叔祖道：“如今的族长是阿追，先听听他的意思。” 薛追这小子，要么不闹，既闹了，就一定有妥善解决之法。 “阿追！”族老们是老眼巴巴的看向薛东家，以求这个薛家最叛逆的竖子能想出个奇招！ 薛东家道：“诸位族老稍安勿躁，咱们继续看证据。” 没办法，族老们又继续看证据，看得他们去打了薛二等人好几次。 好在，这里头，最严重的就是薛三下毒要杀妻的事儿。 薛五的孽，被薛东家的人手拦住了，没做成功。 “三叔祖，让三叔祖母去找三弟妹谈吧。”薛东家给出最好的建议。 三叔祖点头：“只能这样了。” 750.第750章 谈判与秦爷爷封千户 第750章 谈判与秦爷爷封千户 薛三家就住城东，只是在城东偏远地，但坐车三刻钟也就到了。 三叔祖母带着证据、薛夫人、以及两名大夫、一块找到薛三的媳妇薛李氏。 见到人后，先让大夫给薛李氏把脉，扎了护脉针后，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证据给薛李氏看。 薛李氏看完一切，浑身发抖，眼泪直接，怎么止都止不住。 薛夫人见状，避去厢房，照看薛李氏难产生下的小儿子。 这孩子才一岁半，虽是难产儿，却长得很好，已经会蹦话，小手手指着正屋，啊啊叫着：“啊啊娘，娘。” “好，带木宝去找你娘。”薛夫人抱着木宝，往正屋去。 “哈哈娘，抱。”木宝见到薛李氏，朝她挥舞双手，要抱抱。 薛李氏见到儿子，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木宝吓坏了，也哇哇哭。 薛夫人急忙哄他，可哄不住，直到把木宝放到薛李氏身边，木宝才安生下来，抱着薛李氏哭。 母子俩哭了一场，停下后，薛夫人又把大夫请来，给薛李氏诊脉。 大夫说：“下毒者许是害怕，没敢下太大分量，且最近半年，还停止下毒，所以薛三太太只要吃药清毒，寿元不会受太大影响，再活二十年，不是问题。” 二十年，她的木宝、她的大儿大女就都长大成家，足够了。 薛李氏有了生的意志，抹掉眼泪，看向三叔祖母与薛夫人：“三叔祖母、大嫂，你们想要我……请你们教我该怎么做，才是对我，对我儿女最好的。” 虽然只是老家东明府郊外的地主女儿出身，却是个聪明的。 不过，薛夫人还是问一句：“要不，你先见见三弟，当面问问他事情的真假，再做决定。” 免得以后薛三拿她们诓骗薛李氏为由，把薛李氏给策反了去。 薛李氏摇头：“不用……他反常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将近三年！ 当初，她没往深处想。 后来，她发现一些证据，但不敢发作，只想着熬。 熬到那边等不了，主动退出。 没成想，等来的是自己夫君要毒杀自己！ “成，既然你已经想好，那三叔祖母就给你个建议。”三叔祖母让薛李氏捏着薛三的把柄，继续跟薛三日子，但薛家会帮她压制薛三，还会帮扶她的三个儿女，尽力把她三个儿女培养成材，还给踅摸好亲事。 薛李氏是东明府郊外一地主家的女儿，家里一直以她能嫁进首府薛家为荣。 所以和离回娘家就是另一条死路。 她最好的归宿是继续待在薛家，靠着薛家这边拉拔儿女。 “这法子极好，多谢族里给我做主。”薛李氏起身行礼道谢。 之后，薛李氏坐车，随着三叔祖母、薛夫人她们回了薛追家，见到了还被押在正堂的薛三。 薛三看见薛李氏，心下大喜，向她求救：“媳妇，你快去击鼓喊冤，薛追仗着官身，伙同族里谋害我们几兄弟！” 怎知，薛李氏冷笑，且一开口就是绝杀：“薛三，你当真要我把你与靳家六姑太太的事情广而告之？” 靳家六姑太太三年前因无所出而和离回娘家，不知怎么的，与薛三勾搭上。 其实，靳家也看不上薛三，是因着新染料的事儿，才任由靳六姑太太跟薛三来往，否则薛三早被靳家弄死了。 “而这半年来，你之所以给我停了毒药，是因着靳家遭了难，你怕被靳家连累，所以……” “住口薛李氏，你疯了，帮着别人来污蔑你夫君！”薛三大吼，却已经是色厉内荏，心里惊恐交加……薛李氏怎么发现的？ 笑死，你被靳家女看上，得意得恨不能昭告天下，薛李氏还能发现不了？ 薛李氏如今有薛家族里、当官的大伯撑腰，只要配合着制衡薛三，她下半辈子就无须再看薛三脸色过日子，因此不惧不退，吐字如钉，道：“劝你配合族里解决这事儿，否则我就去衙门击鼓，告你杀妻之罪！” 你！ 薛三惊怒、恐惧、意外：“你怎么变成这样？我可是你夫君，你三个孩子的爹，你害我，你和孩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哈，薛李氏笑：“好处多了，起码我不用日夜活在被你换妻的恐惧中，起码孩子们不用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 薛三忙道：“靳家已经倒了，我不会再……” 薛李氏打断他：“没有靳家，还有闻家康家，问题不在高门贵女身上，在你薛三身上，所以薛三你死心吧，我既站出来了，就一定会把你钉死，否则以后受苦的还是我！” 薛三是什么人，薛李氏很清楚，所以坚定要摁死薛三。 薛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薛东家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开口：“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分宗吧，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薛五第一个妥协：“我听大哥的。” 不听，薛追定要他牢里蹲！ 薛四叹气：“是大哥。” 薛二有塞钱行方便等把柄，也只能点头答应。 薛家族老们费一天工夫，总算把分宗的事情办妥。 翌日，立马拿着分宗文书去府衙盖章入册，再钱买了首府各处的告示牌位，张贴告示，告知大家伙，薛二等人分宗另开一支了，以后两支薛家，荣辱自负。 薛东家刚封官没几天，薛二他们就分宗，自然惹得大人们过问了一番。 薛东家应付了一番，大人们就没再追问。 追问啥？ 薛家族里力挺薛追，薛二三四五也没喊冤，他们难道要在陛下‘造神’凝聚力量抗敌之时，跑出来拆陛下台？ 这台他们拆得起吗？！ 且能被薛追分宗出去，错处定在被分宗那边。 不过，阎大人私下去查了，可查到的事情让他都想骂薛二薛三等人！ 文昌侯也查到真相，是给阎大人去了信，让他无须为蛀虫劳心。 阎大人见文昌侯不让他管了，也就放下这事儿，交代底下人，让他们帮着薛追弄办公院子，等着薛追安排人手过来。 薛东家忙完几个庶弟的事情，又去见了东西南北中各城区、以及东北州各府的商家。 短短数日，麾下投诚的商家数量从三百多家，暴增到一千家！ 千家商家，虽然里头有世家豪族塞来的半奴卧底，可这成绩依旧斐然，反正宣旨太监很满意的给燕国公去信，告知这喜讯。 而宣旨太监与御林军们在首府休整、帮薛家坐镇八天后，终于要再次启程，赶往泰丰镇的秦家，给秦爷爷颁旨。 这次的三个五品官里，其中一个就是秦爷爷，只他是武官，乃五品千户。 751.第751章 谈判与秦爷爷封千户【2】 第751章 谈判与秦爷爷封千户【2】 …… 二月初十，首府各衙门的大人、以及薛东家带领的商贾队伍，齐聚城门口，给颁旨的天使队伍送行。 文昌侯没来，他一个侯爷，无须来送个太监。 等阎大人、古大人、梁将军他们和宣旨太监说完话后，薛东家才带着黄阳隆、黎圳上前，行礼，再递上一个匣子。 “天使、王百户，这是我们商盟给颁旨队伍的程仪，齐天使、王百户，一路顺风。” “商盟？薛大人不愧是陛下看中的人，动作就是快。”齐太监一个眼神，旁边的小太监立马接过匣子。 齐太监又看向黎圳，竟是问：“这位是？” 黎圳心头一紧，喜涌心头，但面上平静，只躬身行礼，却没说话，而是让薛东家说。 “这是城中绒货行的大东家黎圳，商盟能快速组建起来，黎兄帮了我不少忙。”薛东家笑，当众向天使介绍黎圳。 齐太监笑：“原来是位能人啊，难怪能站在薛大人与黄少爷的身边。” 黎圳这时候才开口：“草民黎圳，拜见天使大人。” 齐太监点点头，很给面子的道：“黎大东家，好好为朝廷效力，咱们陛下最是赏罚分明。” 这话，让只能站在路边的一大群商家们激动得发抖……天使当众夸黎圳！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告诉他们，只要跟着薛大人好好为朝廷效力，他们就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薛东家！ 传言不虚，跟着薛东家干，能出人头地，改换门楣！ 阎大人、古大人、费知府他们也暗惊一把……看来，陛下跟燕国公是铁了心要拉拢商贾们，那他们就适当给点方便吧。 世家豪强驻守本地的老爷们心下暴怒、不甘、还恶心……一群贱商，凭什么比他们得脸面？！ 他们嫡支的家主都是高官、甚至是勋贵、是贱商仰望的存在。 他们不服，心底的怨愤已经快压制不住。 然而，管你们服不服，如今武兴帝只拉拢愿意一心助朝廷抗敌的人。 不乐意拿命效忠的，一律滚蛋。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又起，齐太监辞别来送行的人，上车，随大队伍，启程往东明府去。 城门送行这一出，很快传遍全首府。 翌日，又有几百商家来向薛东家投诚，表明要加入商盟，为国朝效力。 然而，这一回，薛东家开始挑拣起来了：“铺子规模太小、调动力太差、战时灾时无甚用处的、吝啬不愿给物资的、造孽太多的，全都拒收。” 这一拒绝，惹怒许多商家，他们聚在一起，想要给薛东家使绊子。 黎圳很担心，特地来找薛东家说这事儿：“他们投了佟家镖局，佟家镖局也收了他们，还立刻给好处，只收取投诚商家的八成押镖钱。” 薛东家嫌弃：“才八成？真大方咋不收六成？实在不行，七成也行啊。说白了，还是没诚意，只想着自己家拿好处，不想肥了盟友。” 黎圳：“八成确实少了些对盟友的诚意，可佟家镖局不容小觑，他们的镖师在战时都是兵力，是最能立下大功的，薛兄万不可轻视。” 黎圳想了想，说了一句：“即使是燕国公，也乐意给些许好处，收服几家镖局，为朝廷所用。” 这都是兵，是兵啊，比一般商贾强十倍！ “黎兄弟稍安勿躁。”薛东家看着黎圳，说了一句话：“黎兄弟，想要打赢一场战，光靠一方使力气是没用的，得四面八方一起使力……所以，我们不必非得把佟家镖局拉进商盟，只要佟家有能耐，只要佟家愿意为国朝杀敌，那由着佟家当另一个头领，在另一个方面使力，也成的。” 黎圳听罢，醍醐灌顶，起身行礼道：“薛兄这三年的长进，非黎某所能比，黎某服气了。” 黎圳的出身比薛东家好，岳父家还出了官身，而岳母娘家更是在太周府有个镖局，黎圳本身还是个童生。 所以黎圳以前是瞧不上薛东家的。 但得知薛东家这三年来的成绩后，黎圳虽有不服，却愿意主动低头示好。 而经过这快十天的深刻接触，黎圳对薛东家心服口服。 “黎兄言重了，你其实比我好很多，起码可用的资源比我多，你只是差个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你只要好好干，封官指日可待。”薛东家不是吹嘘，是真心话。 而最真的是这句：“你岳母娘家的镖局，你该联系联系了。” 黎圳懂的，笑道：“前几天，岳父家来人说了，岳母已经把我的信，送去太周府的娘家。” 薛东家很满意：“黎兄果然有远见。” 又说：“燕国公的信上说，我们要结成一个网，再让这个网活起来，如此即使东漠大军打来，我们也能不惧。而只要东漠退了，让这个网活起来的所有人，都能论功行赏。” 黎圳年轻时，也想过考取功名，为国朝建功立业，所以这种热血的饼，黎圳吃了。 不仅他吃了，商盟的商家，就连想单干的佟家镖局都吃了！ 二月十六，吉日，薛东家带着黎圳，以及他亲自选定的一批本事人，正式入驻布政使司，开始当官日常。 …… 快三月的泰丰镇，冰雪消融，可以准备动土了。 而巩大匠人他们已经带队回来、尤大夫他们也从府城过完年下来了，这两天，两拨人一直拿着秦家给的图纸，在新大街与老街的交界处，准备着建造炮制药材坊。 孔苗曹三家见炮制药材坊真要建起来了，立刻去找本地匠人队伍，也要在炮制药材坊附近，建铺子，想当第二个吕家，以后靠铺子赚钱！ “一群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玩意。”独臂庞掌柜毫不客气的给了一句评价。 庞掌柜是跟着尤大夫来的。 秦小米再见到他，很意外，问了一句：“庞掌柜，你不是天芒府新分铺的掌柜吗？咋总是往东明府跑？天芒府的新分铺不开了？” 从去年夏天逗留到今年又快夏天，你们那新分铺干脆别开了。 庞掌柜的脸色当即一黑，冷哼道：“我是来帮你们谈判的，要是没个懂行的压阵，让你们被山民诓了去，丢的可是我们全体山外人的脸。” 帮秦家？ 说得真好听。 可实情是，庞掌柜受命于西北军，他是来帮西北军谈判的，但老祝由等山民排斥西北军，所以西北军就找了秦家这个壳子。 752.第752章 谈判与秦爷爷封千户【3】 第752章 谈判与秦爷爷封千户【3】 秦家、秦小米都清楚这一点……要不是有军队在背后撑腰，秦家也不敢跟山民谈买卖。 可庞掌柜的性格太拧巴，秦小米就喜欢逗他：“那先说清楚，这是你自愿帮忙，可别事后来问我家要报酬，我家穷，没钱付报酬。” 又把庞掌柜气不轻，说她：“抠门丫头。” 已经过完年赶来盘大账的庾副使：“……” 秦小东家哪里抠门？ 她对女工，那是泼天的大方！ 但这个大方让庾副使很发愁。 “产后三个月不上工，照旧给发工钱，这个福利太离谱，没人这么干。不成，我得去找秦小东家好好说说！” 薛管事替秦小米拦住庾副使：“庾大人，秦家正在准备跟山民谈判的事儿，您有何建议，先跟我们说说，等山民那边的事情结束后，您再去找秦小东家说。” 庾副使知道山民干系到山内防线的事儿，因此先安心盘账，等秦家跟山民们谈完再去找秦小米说。 其实，秦家已经跟山民谈过一轮，只是三寨主不同意将每年发现的珍稀药材优先给秦家炮制药材坊； 也不同意秦家每年派人进山采购药材。 而三寨主不同意的理由也简单。 “每年发现的珍稀药材优先给秦家，岂不是由着秦家压价？” “秦家每年可派人进山采购药材，秦家想干什么？想引诱我们山民子弟迁到山外定居吗？还是想趁机在山内做其他事儿？！” 诶，三寨主还真猜对了。 但这不是秦家的意思，秦家就是个工具，真正提出这个条件的是西北军。 而每年进山采药材的人，不全是秦家药材坊的人，会掺进去西北军。 至于西北军想在山内做什么？秦家可不敢管，但大抵是想借机侦查看看，山内可藏有其他细作？ 比如，山民里是不是也有了细作，或者细作后代？ 总之，第一轮谈判，以不欢而散告终。 招笑的是，三寨主在谈判失败第二天，又坐车赶去县城，直到二月十八才回泰丰镇。 拖家带口回来。 没错，玉灵姑娘跟着三寨主回来了。 三寨主用一张虎皮、一支野山参买了她。 银货两讫当天，狗东西就把持不住，当了新郎官。 但三寨主并不高兴，只因三朝回门那天，三寨主受了李家父母、大舅子、以及玉彤姑娘的气。 玉彤姑娘直白的说：“你的虎皮、野山参是值钱，却只能买到一个庶女，买不一个嫡女！” “我们山外正经人家的嫡女，需男方三媒六聘来求娶，才会下嫁。” “而你……呵，即使你是寨主，管着数千山民，也无法让山外正经富裕人家的嫡女，向你低头！” 言罢，起身离席。 没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一眼三寨主，神情依旧倨傲，可眼里盈满泪水。 就这，又把三寨主给钓得不行不行的，当下放出豪言：“玉彤，我定会三媒六聘，将你娶走，你等着瞧！” 曲四爷得知后，庆幸自己没在场，否则定要戳瞎双眼。 而因着玉灵玉彤的出力，三寨主是觉得，秦家提出的两个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夫君，这是我给你做的春袍，你试试看。”玉灵拿着一件青蓝春袍，柔弱无骨地走来。 就这几步吧，把三寨主给看得再次惊叹，山外女人的身段就是软，比山内的女人强多了。 他那几个媳妇，一个赛一个的身板硬又宽，皮肤还黑，而玉灵玉彤的皮肤是细腻如白玉。 三寨主一把抱住玉灵：“先办完正事再试穿，免得穿了还得脱！” 玉灵：“……” 这他娘的是啥虎狼之词？！ 好在玉灵是专业的，瞬间身心就投入，把三寨主伺候得堪比中了迷药。 完事后，玉灵抱着三寨主，软软问：“夫君，等谈判结束后，咱们是不是就回山了？姐姐、还有孩子们可会不喜我？” 玉灵满脸担忧。 三寨主见状，心疼无比，忙劝慰：“玉灵无须怕他们，老子是寨主，管着一寨山民的生死，我喜欢的，他们自然得喜欢！” “夫君，万不可为了玉灵，就让姐姐和孩子们与你生了怨怼。”玉灵很善解人意：“要不，玉灵以奴婢身份进山，如此既能跟夫君回家，还能伺候姐姐与孩子们。” 三寨主刚得了玉灵没几天，正是心疼之时，哪里愿意让她做下人。 且玉灵长得好看，万一被人看上抢了去，他岂不是没了个媳妇？！ 三寨主犹豫，心里冒出个想法，一时又下不了决心。 玉灵混娼楼的，观人心乃必学功课，是放下难题，改而说起玉彤：“山内山外路途遥远，随夫君进山后，玉灵想再见爹娘兄姐，怕是难了。” “他们视你为奴婢，你还这般不舍他们，你真是……”三寨主觉得玉灵是身心都太软了。 玉灵道：“嫡母恨我，情有可原，且除了嫡母与大哥以外，爹跟姐姐对我挺好的。尤其是姐姐，别看她凶，实则待人最是真心……” 玉灵狠夸了玉彤一番，听得三寨主心躁动。 玉灵是得到了，可玉灵在山外似乎不值钱，只要他给虎皮人参，就能换回来。 但玉彤很贵。 贵到李家不卖，得他拿着诚意去求娶。 而李家要求的第一个诚意就是，玉彤不进山，玉彤只嫁给在山外有大宅子的人家。 这个是真真难到了三寨主。 可越是难得到，三寨主就越发想要玉彤……不让这个山外高傲的富家嫡女折服在他脚下，他永远咽不下被李家人瞧不起的气！ …… 二月二十六，荀老头说的吉日，秦家、华总旗、山民们，齐聚司吏坊，再次谈判。 “如果山民信不过秦家药材坊，觉得药材坊给的价格低，秦家可以帮山民在泰丰镇，甚至是县城开个铺子，山民可以自己卖山货。”秦小米一开口就是对三寨主的绝杀。 三寨主立马问：“户籍怎么解决？你莫不是想以此做诱饵，诓骗我们山民办户籍，然后一辈子受制山外的规矩？！” 三寨主意动了，又怕要办户籍，以后犯事了不好跑。 秦小米道：“秦家可以帮你们买几个奴才来守铺子，再把奴才的身契给你们，你们捏着奴才的身契，就能拿捏奴才，以及铺子。” 呯呯呯，三寨主激动得心脏狂跳……要是他在县城有个铺子，李家嫡母，还有玉彤，哪里还敢看不起他！ “但山内发现珍稀药材优先给秦家、秦家每年派人进山采药材的事儿，我们希望山内也能退一步。”秦小米见这老登意动了，是重提他不答应的条件。 753.第753章 突然又掀桌 第753章 突然又掀桌 三寨主立刻道：“其实退一步，也不是……” “三寨主！”巴子高声打断三寨主：“这都快三月份了，咱们再等等，没准二寨主，甚至是老寨的阿祖们就出来了。” 巴子扬起一抹自以为憨厚的笑，对众人道：“我们山内老寨的阿祖们堪比你们山外的族老，只要他们点个头，任何谈判都能当场敲定。” 老寨阿祖！ 庞掌柜、姜大郎、华总旗，甚至是大寨主、阿兰婶子、阿灵、蒙子都是一凛。 无他，只因阿祖们养老的老寨，即使是对阿兰婶子她们来说，也是神秘的。 巴子见震慑起效后，又继续道：“温寨主、阿鹤叔、阿黑、蓝虎、阿林他们返山一个多月，咱们再等等，山内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总不能她们山外人员齐备，而咱们山内却缺少能拿主意的人物给意见，然后就把这吃亏的谈判结果给定下来吧？” 阿鹤叔他们以禀告山外情况为由，回了山内，实则阿鹤叔他们是带着治疗死肤症的药方回去，要秘密找山民治疗。 只要让一批山民康复，就能在山内造成轰动，拉拢一批被老祝由他们忽悠傻的山民。 不过阿林是三寨主他们的人，所以路上还得继续演戏。 秦小米冷笑，扫视三寨主、阿兰婶子等人，开始群攻：“你们这是不想谈？” 阿兰婶子忙道：“秦小东家，我们跋山涉水的出来，自然是想谈的，不信你问三寨主。” 三寨主想到刚到手的玉灵、没到手的玉彤，以及这三个多月的山外美日子，点头附和：“秦家女，我们自然是想谈的。” 秦小米指向巴子：“那他在放什么屁话？他什么身份？这是主事人在谈判，轮得到他一个喽啰吭声？他也配？！” 巴子被个山外丫头指着骂，脸上挂不住，想拿令牌震慑，又给忍住了。 然而，秦小米不想再憋屈了，一把抓住谈判的四方桌，一个提气，一把将桌子掀翻！ 砰，哐哐，哗啦！ 实木桌倒地，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秦小米踩着一地狼藉，指着三寨主他们骂：“去你祖宗的，能谈谈，不能谈拉倒，以为我秦家缺你们山内这个合作伙伴？！” “珍稀药材，我秦家可以自己收购；适宜的药材种植地，我秦家可以进无主的深山寻，大不了就是多费三成人工钱的事，我秦家亏得起！” “可你们被我们山外人供着，天天吃好喝好还连美娇娘都娶上了，却还拿我们当贼防，拿我们当仇人耍，一点诚意也不给，行行行，老娘不谈了，这破买卖拉倒吧！” 她又指着华总旗他们吼：“还有你们，别拿山内防线来压我，关我屁事？防止东漠人打进来是你们当兵的事儿，我家一介草民，为国朝做得已经够多，你们休想再要我家吃亏受气！” 骂完，还觉不解气，一个提气，把拼接的另一张四方桌也掀了。 砰！ 哐当！ “啊，炉子倒了，快躲开！” “嘶嘶，热水烫我脚了！” 屋内一片混乱，惊动屋外人。 几方人马怕自己的人出事儿，都想往屋里冲，奈何门口小，门框都挤移位了，也没能进屋。 “山外人住手，敢伤我们山内人，我们阿祖们定从老寨领兵出来杀了你们！”一道声音响起，一穿着山外长袍的青年举着一枚银制令牌喊。 所有人，包括巴子都惊得往喊话人看去。 “是阿瓮！” “阿瓮你说什么？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阿瓮把东西收起来！”这是巴子的声音，他气得往外头挤，想把阿瓮的令牌给夺走藏好。 可惜晚了。 就在屋外的小陶小旗，一招就把阿瓮手里的令牌夺走。 “把令牌拿来，那不是你们山外人能碰的！”巴子双目怒红朝屋外喊。 小陶小旗拿着令牌后退到安全地方，嘴上喊着：“诶呀巴子兄弟别急，我就是帮你们保管片刻，不会占为己有。” 说着，朝身后招手。 麾下将士立刻拿着纸张，把银制令牌在纸上拓出印模来。 铛铛铛！ “冷静冷静，都别吵，这里是隶属衙门的司吏坊，人与物件都不会出事儿！”关书吏喊着，体会到了吕胖三的不易，觉得应该给他涨点俸禄。 屋内，华总旗喊：“听关书吏的，先冷静，收拾屋子，谁都别动手！” 秦二叔：“嗯嗯嗯，不动手不动手，我可是读书人。” 观前因、听语气，这话都很欠，让巴子气得不行，转身指向罪魁祸首秦小米：“是她先动手掀桌，是她先破坏谈判，是她想毁了山内防线，你们衙门赶紧把她抓了，狠罚她！” 秦小米：“罚你祖宗。” “……”巴子怒不可遏，要冲向秦小米：“你个泼妇！” “站住，你想挨军棍？！”姜大郎护在秦小米身前，手已经压在刀柄上，目凝锋芒，警告巴子：“你是造了册的魏军，无故对魏民动手，重则可斩首。” 秦二叔继续话欠欠：“巴子兄弟别生气，我侄女脾气差，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掀桌骂人了，你大人有大量，忍忍吧。” 侄女肯定是忍不了的，只能你们忍了。 又喊：“三寨主、阿兰寨主、大寨主，你们快劝劝巴子兄弟，你们都是寨主，又是长辈，他不听军令，但肯定听你们的……总不能他一个普通山民，还敢不听你们寨主的吧。” “……”关书吏急忙朝有余使眼色，让有余去保护秦二叔，免得二舅哥呜呼哀哉，他今年没法迎娶舒姐儿。 三寨主舍不得玉灵，不想毁了与山外的关系，忙道：“巴子你住手，再敢冲动行事，我们饶不了你！” 阿兰婶子也劝巴子，还骂秦小米：“秦小东家，两次谈判都没进展，确实是我们山内的不是，但你也不能掀桌骂人，总得为大局着想才是，毕竟咱们如今该齐心合力，共抗东漠入侵！” 秦小米不说话。 庞掌柜气得抖了，压着怒火道：“秦小东家，请以大局为重。” 这丫头，怎么说发疯就发疯？ 计划里也没这一出啊！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关书吏劝。 华总旗则是仗着武力，挤出屋门，喊着：“小陶小旗，把那什么令牌给我，我拿去给巴子兄弟，瞧把咱们巴子兄弟气的。” 这话一出，巴子更怒了，但秦小米被姜大郎护着，而他不是姜大郎的对手，没法揍秦小米。 秦小米内心：来来来，放马过来，看谁揍谁？ 754.第754章 怀疑就直接端了老寨 第754章 怀疑就直接端了老寨 屋外，银制令牌已经落入华总旗手里。 华总旗抓紧时间细看，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令牌拿来！”阿瓮冲过来抢。 华总旗怕打草惊蛇，把令牌给他，笑道：“小兄弟别急，山外山内都是同一个祖宗，我们绝不会抢你们的东西。” “呸！”阿瓮怒啐一口，把令牌藏进衣服里，进屋寻巴子，急问：“巴子，他们欺负你没？” 巴子不语，只定定看他。 阿瓮身上一寒，赔笑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拿出令牌来吓唬他们……又不是什么厉害令牌，就一个可以进老寨见阿祖们的令牌而已，曝光也没啥。” 进老寨见阿祖的令牌，确实只比进老寨的令牌高一个层级而已，可阿祖们交代过，山外人坏，不可把身上的令牌给他们看，免得山外人因此寻由头，冤枉他们，再率兵打去老寨。 “阿瓮、巴子，没想到你们还入了老寨阿祖们的眼，真厉害。”蒙子激动又羡慕，说：“不像我，一直没选上。” 山内众寨，每年都会选一批人进老寨，侍奉阿祖们。 山内人以此为荣，娃子们都想去。 可惜很多人都没被选上。 至于选上的标准，没有，只看阿祖们瞧谁合眼缘。 阿瓮、巴子闻言，虚荣心得到满足，脸色才好看几分。 大寨主则是说：“阿瓮、巴子，好好为阿祖们办差，莫要冲动生事，丢了阿祖们的脸……须知，与山外交好，置换东西，让山内日子好过些，也是阿祖们的意思。” “没错，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三寨主附和，还拽了个玉灵教他的成语。 “嗯。”巴子终于应声。 华总旗见状道：“好好好，咱们继续谈。” 谈之前，又把屋内收拾了一番。 秦爷爷暗暗叹气：孙女这砸的，又得赔钱。 收拾妥当，几方再次坐下后，秦小米直接一句：“秦家的条件就那几个，你们同意，秦家就帮你们买人开铺子、教你们新医术、给你们山内没有的药方子，不同意就拉倒。” “冷静冷静……”庞掌柜怕了她，急忙出来劝和。 秦小米已经起身：“就这样，你们山内有结果了再来找我家谈。” 言罢，走人。 姜大郎急忙跟上，护在她身侧，以防她被人打。 屋内，巴子、阿瓮、三寨主，就连阿灵都不得不骂秦小米一句：“瞧瞧，你们山外女娃也太目中无人了，真当我们山内人求着她？” 秦小米不回头但回嘴：“没让你们求着我，但我绝不会求着你们。还是那句话，能谈谈，不能谈拉倒！” “你你你！”三寨主气得要犯心口痛。 秦二叔假惺惺：“三寨主别气别气，我大侄女就这样儿，且她如今的脾气已经变好不少，搁以前，她都是直接刀劈桌子恐吓乡亲们的。” 三寨主：“那你们当长辈的不管管？！” 秦二叔：“管过了，可她连我都打啊。” 三寨主：“……” 那你这当叔父的也太废物了。 屋外，小陶小旗很知机的带着将士们，跟上秦小米、姜大郎，一路到秦家宅铺，砰，关门后，立刻拿出将士偷偷拓印的令牌纸。 “拿草木灰，把草木灰搓细细的，再洒拓印纸上，慢慢把印子的形状给铺出来。”秦小米道。 “是。”朱一青急忙去厨房拿草木灰。 秦奶奶知道他们在办正事，没多问，拘着姜小珠他们在后宅屋里，不许出来。 而秦爷爷、秦二叔、关书吏、华总旗、庞掌柜他们忙到快傍晚，才回到秦家。 庞掌柜等人是打着来劝秦小米的理由，所以巴子他们没过多怀疑，还让他们多管管秦小米，别让她再发疯。 庞掌柜一见到秦小米就说：“你太冲动了，没跟我们商量就掀桌不干，万一山民们真不谈了，一切就功败垂成。” 秦小米笑问：“还没看出来吗？他们就不能太给脸，所以适时掀桌非常有用。” “这话是不错，但你也得顾一下大局。”庞掌柜苦口婆心。 秦小米油盐不进：“关我屁事，我家帮魏军与山民周旋这么久，够仁义了。” “庞掌柜，你来看看。”那边厢，关书吏喊。 庞掌柜只得不再说教秦小米，去关书吏他们所在的桌子。 桌上，摆着银制令牌的数张图形拓印纸、一枚大寨主给的令牌，也是银制。 “大寨主说，这枚令牌能让他们寨主进入老寨，却不能见到那些所谓的阿祖们。但阿瓮拿出来的那枚令牌可以直见阿祖。” “两枚令牌都是银制，前后两面铸刻的图案也一模一样，可……” 关书吏指着一个不同之处，说：“这个似长穗打了两个半结、上方似罩着个小梯子的图案，像不像东漠文里的九月二字？” 关书吏、秦二叔、姜大郎、包括华总旗都是会东漠文的。 但他们都比不上庞掌柜……无则药行天芒府分铺的掌柜们，第一个必要条件就是要会读写邻国东漠的文字。 且是各部的文字都要懂。 庞掌柜细细看了片刻，眉头越皱越深，最后道：“瞧着像，但这穗粒是往下的，东漠对这个有忌讳，一般一粒粒的图案都是往上画。” 众人：“……” 秦小米嗤笑出声：“不是，您瞧了这么久就得出这一番是又不是的废话？要我说，也别拉拢、交好、试探山民了，既然怀疑，也找到一些证据了，那干脆直接打去老寨，把里面的人都端了，用酷刑，很快就能审出他们是不是细作，或者细作后代？” 魏军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请秦家帮忙拉拢山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借秦家之手，查探山民、以及那个神秘的老寨，是不是另一个细作窝点？ “细作能在匪寨山建窝、能把细作后代往山外塞，肯定也会把细作后代往山民的寨子里塞，这都不用查，直接端就是，免得一直陪他们演戏，累死个人。” 她这话说到大伙心坎里了，众人都很认同。 但关书吏还是清醒的，摇头道：“秦侄女，按你说的，确实能快速剿清山寨里的潜伏细作，但会彻底坏了山民与朝廷的情分，会把山民彻底推向东漠。” “山民对朝廷的感情本就薄弱，如今愿意合作，只是因着那一点同祖宗，以及魏军救了被掳女山民的情分，所以万万不可动粗，得慢慢来。” 秦小米：“你们想慢慢来可以，但别让我秦家受累受气！” 她又想掀桌。 她活第三世了，只想逍遥自在的活着，能不能别看她道德高尚就道德绑架她？ 755.第755章 抢地盘 第755章 抢地盘 “小米，道歉！”秦爷爷沉声呵斥，不满她对长辈无礼。 关书吏忙道：“秦叔莫要责怪侄女，侄女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很好。起码比那些闷着不说，只一昧吃闷亏的孩子强。” 秦小米笑：“瞧，关叔都觉得有话直说很好……关叔对不住。” 道了歉，秦爷爷的脸色才变好。 众人又继续坐下，说起山内细作的事儿。 “山内有潜伏细作、有细作后代、老寨是又一个细作窝点、有阿祖疑似细作的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 “巴子、阿瓮，以及那些拿到直接面见阿祖令牌的山民，很可能是细作后代……但他们可能不知情。” “目前的难题是，山民与咱们山外朝廷的感情不深，且山民是只要你一直住在山内，承认自己家是山民，山民就认你是自己人。” “所以即使我们告诉山民，山里谁谁是细作，谁又是细作后代，他们也不会有啥感受，甚至可能会帮细作，只因那些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 “直接派兵杀进去也不行……” “山内细作渗透多年，细作怕是已经混成首领，一声令下就能号令山民抵抗，直接派兵杀进去，结局是两败俱伤。” “所以朗千户他们商议许久，才会决定以温和方式，拉拢山民，再慢慢把真细作、细作后代们揪出来。” 大家伙把各种要点罗列出来。 但是…… 秦小米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我秦家忍气捧着巴子他们，可凭什么？” 华总旗忙道：“秦小东家稍安勿躁……秦家也不用一直忍气，只是需要秦家继续耐心的配合魏军。” 秦小米看向他，问：“那我能打残那个巴子吗？能打残像巴子一样的山民吗？” 啊这？ 小姑娘家家，咱温柔点不好吗？ 姜大郎心下暗笑，给出承诺：“小米别气，魏军会想办法处理了巴子他们，他们蹦跶不了多久，起码不会蹦跶到你面前来。” 秦小米指着纸张：“把你说的这个保证，写上去。” “好。”姜大郎把刚才的话，写到魏军与秦家约定的契书上。 华总旗、庞掌柜：“……” 你小子也太听未婚妻的话了。 但朗千户他们把‘与山民周旋，钓出山内潜伏细作’的事儿，交给了姜大郎，他们只是打配合的，所以识趣闭嘴。 众人又继续商议，最后做出接下来的安排…… 姜大郎说：“小米继续唱白脸，该发火就发火，无须太过忍受山民……秦家继续帮大寨主治疗，他就是对山民的活招牌，不能有事儿，所以咱们还要防着巴子阿瓮等人害大寨主。” “三寨主贪婪，用人财物就能砸开他，所以可以继续拉拢……这里记曲四爷一功。” “巴子、阿瓮的虚荣心重，尤其他们最近很羡慕三寨主，所以也可以用美人砸一砸看。” 众人商议到天色黑透，才结束。 姜大郎又把那几张令牌拓印纸分了分：“关叔、庞掌柜、华总旗，以及我，咱们都想法子仿造一下令牌，以后极可能会用到。” 嗯嗯嗯，众人应着，对姜大郎越发信服。 秦小米看看姜大郎，一会儿后，移开目光……聪明、有手段，可手段比起狗皇帝，还是太嫩太仁慈。 就山民这事儿吧，狗皇帝即使没兵力，也早就施计让两帮不和的山民，从内斗演变成直接开打了。 管你谁死，总之早点开打，早点死上一大批人，剩下的人就能轻松被收服。 然后，想怎么审就能怎么审，轻轻松松就能揪出活下来的人里谁是细作，根本不用这么迂回。 迂回，当真是浪费时间，还受气！ 不得不说，狗皇帝的狠招，更管用。 议事完毕，天色也早就黑透，华总旗、小陶小旗、庞掌柜等人没有多留，立刻告辞。 关书吏则是留下吃晚饭。 此时，前铺通往后宅的小门才开了，秦奶奶带人端着饭菜出来，笑着招呼关书吏：“忙一天了，快坐下吃饭，专门做了个紫苏煎蛋，去春湿表寒的。” “秦婶辛苦了。”关书吏笑，往后头看一眼，见到秦小姑后，笑容加深，去接过秦小姑手里的餐具篮子，帮忙摆碗筷。 秦小米跟姜小珠是八卦脸，盯着他俩看。 把秦小姑看得脸红，羞恼道：“看啥，吃饭了。” “嗯呐嗯呐，吃饭吃饭。”姜小珠应着，帮忙去盛饭。 两家子人，加上关书吏，一共十二口，温馨的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关书吏说了与山民谈判的事儿：“虽然还是没谈成，但问题不大，秦家照常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不过还是得提防一些，莫要轻易信山民，去哪里都要带上人。” 关书吏嘱咐一通，又不放心，试探着问：“秦叔秦婶，我想把有余留在秦家，夜里保护秦家安全，二老意下如何？” 他会试探着问，是怕秦家不接受他的好意……很多岳父觉得接受女婿的好意，是丢脸面的事儿。 今天孙女掀桌骂人了，秦爷爷也怕家里被心肠不好的山民暗算。 所以秦爷爷没拒绝，只问：“把有余留我家，你身边就一个有幸了，能使得开？” 关书吏笑：“秦叔放心，我身边还有人手，使得开的。” “成，等山民回山后，你就把有余要回去。”秦爷爷答应了。 有余是高手，比岗哨的将士厉害多了，有他守夜，秦小米能放心许多，所以道谢：“多谢关叔。” 关书吏笑，把屋外的有余喊来，将事情一说。 有余给秦家众人行了礼，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关书吏这才起身，放心的家去。 …… 翌日，秦小米睡了个懒觉，到巳时才起来。 吃完早饭，带着自己的下人，以及秦二婶，坐车去炮制药材坊的工地。 为啥要带上秦二婶？ 秦奶奶说，她已经十四，是大姑娘了，只要外出就必须要有未婚夫或女长辈陪同。 不让陪，秦奶奶就哭。 秦小米没法子，只能妥协。 而药材坊所在的这一片空地在旧街与新大街的中间，地很宽，纵横最少三里地左右。 只要炮制药材坊建起来，就能把旧街与新大街连起来，相当于把镇子扩大。 届时就不分旧街新大街了，这一片都是大街，整个泰丰镇会更加热闹繁荣。 所以秦家炮制药材坊的地基还没开挖，附近已经有几支施工队，都在抢地盘建铺子，等着沾光发财。 秦小米下车，扫视四周一眼，没理会那些在建的工地，只往秦家炮制药材坊的工地走去。 “秦小东家？前头可是秦小东家的车驾？！”曹村长激动的喊，夫妻俩带着一大家子，颠颠地朝秦家车辆这边跑来。 秦小米当听不见，脚步不停。 “秦小东家留步，我们家有大事要禀啊。”曹村长急得喊出来。 756.第756章 赔了块土地 第756章 赔了块土地 秦小米皱眉，停下脚步，看着曹村长的一大家子……真真是一大家子，曹家老婆子、曹村长两口子、以及儿女们。 “喊我家侄女干啥？有事儿就赶紧说！”秦二婶作为女长辈，很合格，出面发问。 秦小米的脾气，泰丰镇无人不知，因此曹村长家不敢废话，七嘴八舌说起来…… “炮制药材坊西南边的那块地，就是邻近潘老童生家的那块地，被人埋了东西，我儿子瞧见了。”曹村长说。 “夜里埋的，虽然黑灯瞎火，但我瞧得真真的！” “怕出误会，我还趁夜特地去挖开看了……血盒子，里头有个小草人，上头扎着针，脖子被线勒着，一瞧就是没想让草人活。那草人的纸衣服上还写着字，可我不知道是啥字，但可吓人了。”曹家二小子说。 “秦家小闺女，不是我家吓唬你，这是巫蛊之术，还特地埋在施工的宅子地下，这是要坏你家运道啊，是要全家命的大事，你可得重视。”这是曹老婆子。 曹老婆子的眼珠子还滴溜转，打量着秦小米，心下直呼可惜……多好看的女娃子，竟然定亲了，不然配给她孙子多好？！ 还有那姜大郎，听说现在是总旗了，要是没跟秦家女娃定亲，那妥妥就是她家的孙女婿！ 曹老婆子正在做梦，忽闻一阵奇臭。 “呕呕呕！” 干呕声起，曹家人被臭得差点吐黄疸水，齐齐后退数米，惊恐看着秦小米。 不是说狐臭没了吗？ 咋又复发了？ “一青，去司吏坊报官。”秦小米吩咐。 “是。”朱一青立刻赶去司吏坊。 秦小米又看向曹村长全家，道：“你们留下，至于是做证人还是做疑犯，由司吏坊裁定。” “……”曹村长全家懵逼，回过神来后，大怒：“秦小东家你啥意思？啥叫疑犯？我们好心给你通风报信，你竟怀疑我们？！” “我的怀疑合情合理。”秦小米瞅曹家人一眼，祭出绝招：“这样吧，要是司吏坊证明你们清白，我家会给你家银钱，做为报信的酬劳。” 曹家人心动，忙问：“给多少？” 秦小米：“一两银子，可若是你们自导自演，那下场就是吃牢饭。” 一两银子呢！ 曹家人很高兴，可想到秦家的巨富，又嫌弃起来：“才给一两银子，比女工的工钱都不如。” 秦二婶冷笑：“一两银子还少？那我家不给了。” “别啊，一两就一两，我家不嫌弃。”曹家人急忙赔笑脸，而曹家会过来报信，其实不为钱，只为跟秦家拉上关系。 当然，要是还能赚上一笔，再好不过。 秦小米：“成，那就一块在这儿等着。” 最先赶到的不是司吏坊的人，而是姜大郎。 他策马赶来，见到秦小米后，心下一松，勒缰下马，几个大跨步，来到秦小米身边，道：“小米别担心，我们一定把暗害炮制药材坊的人抓住，重判！” 这就要重判？！ 曹家人吓得不轻，得亏埋巫蛊草人的不是他家，不然怕是得牢底坐穿。 只因，观秦姜二人的架势，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好震慑那些要对炮制药材坊下暗手的恶人！ 曹家人虽然贪馋损，但还是有点聪明的，姜大郎跟秦小米就是他们猜测的这个意思，不然秦小米不会特地等在这里。 总之，浪费了她的时间，今天就必须有人得进去，不是‘自导自演’的曹家，就是真正埋了巫蛊草人的人家！ 一刻钟后，关书吏带着司吏坊的人赶来了，秦爷爷秦二叔、小陶小旗也领着几个将士来压场子。 “秦侄女，什么情况？”关书吏问，又很无语……都三年了，还没看清秦家人的脾气？还搞事儿？这是想把自己送进去！ 秦小米看向曹家人：“你们来说。” 曹家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叭叭叭。 关书吏无语加剧，甚至想把他们全抓了：“你们还挖开来看，看完还给埋好？就凭这一点，说是你们埋的都行！” 曹家人急忙喊冤：“关书吏，不是我家干的，我家就是撞见了，但怕错怪人，这才挖开确认一番，衙门可不能因着这个就定我家的罪啊！” 关书吏直接问：“那你们可知道埋东西的是谁？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们就是第一疑犯。” 曹村长夫妻对视一眼，心里暗骂晦气……原本想拿这个消息卖点银钱，好多盖一间屋子的，如今为洗清嫌疑，只能全招了。 “我家二小子说，看身形，埋这害人东西的应该是个女的，还往孔家村的方向走。” “那就好办了。”关书吏心里有数了，带着大家伙，去了曹家二小子指的地方，将土地挖开。 挖了半米深就挖到一个木制长盒。 曹家二小子指着盒子叫：“就是这盒子，盒子还用血泡过，我那晚闻过了，有血腥味，不信你们也闻闻！” 你当我们跟你一样傻吗？ 谁知道这是什么血？ 谁知道有没有毒？ 就闻，你是真头铁。 有幸戴上皮制手套，去检查盒子、以及盒子里头的东西：“大爷儿，里头确实有草人，草人的纸衣服上，画有符文，还写有秦家、换运、俊荣等字。” 说着话，拿着东西，递到关书吏面前，让关书吏细看。 关书吏看完后，冷笑道：“罪证确凿，按律可判刑。” 行巫蛊之术者重判这一条，是写在魏律里的，埋这东西的人，完蛋了。 关书吏吩咐：“传令孔里长，让他把孔家村叫俊荣的都带来！” 曹家二小子说，看见埋这东西的人往孔家村去了，而俊荣一看就是个人名，把这人找出来，案子就能破。 真的，就这算计，低劣得让关书吏咋舌，想来犯人也不是啥聪明人。 而关书吏的搜查方向也没错，不到一个时辰，孔里长就押着孔差役一家到了炮制药材坊的工地。 孔差役媳妇已经被打了一顿。 一张脸青紫肿胀，还有撕咬的痕迹，再看她儿子嘴角的血迹，估摸着咬伤她的，就是她儿子。 而她儿子，大名就叫俊荣。 “关书吏、秦小东家、秦老爷子，这事都是俊荣他娘这蠢妇做的，我们孔家真真是不知情啊！”孔里长都想跪下了，想给秦家跪，更想给孔差役家跪。 “你家到底要害孔家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还弄啥巫蛊草人，这玩意真有用，世上还会有穷鬼？！” 孔差役媳妇已经疯魔了，闻言吼道：“可凭啥发财的是秦家？！” 该发财的是她家才是。 而秦家这个外来户会暴富，就是吸了他们本地人的运，吸了她孔家的运，所以才暴富。 而她家才会越来越倒霉！ 757.第757章 赔了块土地【2】 第757章 赔了块土地【2】 “娘，你真是担忧我爹的病情担忧得失心疯了，咱们家没做害人的事啊，咱们家是被人冤枉的！”孔柔娘大喊，心里骂死了孔胡氏，蠢货蠢货，连做恶被抓后要死不承认都不知道，真真是蠢死了。 孔胡氏一愣，脑子清明了一些。 关书吏怒呵：“孔里长，你这个里长是不想当了？人证物证俱全，连犯妇都几乎承认的情况下，你还任由犯妇家人当众撺掇犯妇改口供？且犯妇家人的嘴巴为何没堵住？！” 按规矩，为防止串供改供，一应涉案人员、涉案家人，都要堵上嘴巴。 “来人，摁住孔柔娘，给我打！”孔里长最在乎的就是里长之位，立刻下令表态，又扑通跪下请罪：“关书吏息怒，是我媳妇怜悯孔柔娘一个晚辈，又是姑娘家，所以没用布团堵住她嘴巴，让她说了胡话。” “是是是，都是民妇的错，求关书吏恕罪，莫要怪罪我家男人，他真真是为乡亲们着想的好里长啊！” 噗呲，哈哈哈，不是秦小米笑的，而是周围很多人都在笑。 因着巫蛊草人案，有土地在这边的吕家、苗家、潘老童生家、以及好事儿的乡亲们都来了。 曲四爷、贾老爷、薛行薛用两管事、闻解康翁单几大客商的管事们、包括蒙子也来给秦家助阵。 孔里长媳妇羞怒交加：“你们笑什么，我男人虽然没带着大家伙发家致富，但他好歹没像吴老孽那样给乡亲们招来大祸事！吴家村还被将士看押居住着呢，你们可是能自由进出！” “闭嘴，说这些做什么，你看好孔柔娘！”孔里长骂，心里埋怨媳妇蠢，接了这不该接的话。 铛铛铛！ 吕胖三敲锣喊：“肃静肃静，听关书吏说！” 喊了三遍，大家伙安静下来，看向关书吏。 关书吏给大家伙展示证物、人证，道：“在大山大河铁蛋栓子遍布的乡下，俊荣这个名字很特别，所以整个泰丰镇，叫俊荣的也就孔胡氏的儿子。” “曹家二小子还是目击证人，亲眼瞧见一妇人埋下巫蛊草人，完事后回了孔家村。” “而盒子上的血，是人血……孔俊荣的腿脚突然行动不便，一瞧就是有伤，来人，看看孔俊荣腿上可有放血的割伤！” 一声令下，小陶小旗立刻带兵去扒孔俊荣的裤子。 秦二婶捂住秦小米的眼睛：“不许看，不然告你奶去。” 秦小米：“……” 我也没看啊。 秦小米直接背过身去。 姜大郎、秦二叔、秦爷爷还围她身边，建人墙给她挡住视线，以免别人造谣她看见了。 “唔唔唔！”孔俊荣挣扎，唔唔叫，可惜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根本不是将士的对手。 “哎哟，有伤口，真有一条半指长的割伤，嚯哦，还冒血了，这伤口挺新鲜，割得也深！” 关书吏让会医术的有幸去检查伤口，有幸证实：“以这伤口的深度，可放出半杯血量，足够把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涂红！” 关书吏又喊话：“司吏坊征集人证，谁看见孔胡氏或者孔家人去找神棍看事儿的，站出来给线索，司吏坊会给予报酬，而隐瞒不报着，视为犯人同谋，送官重判！” 铛铛铛！ 吕胖三敲锣，把这话喊了快十遍。 而时人最怕被送官、最喜欢钱，这喊话一出，很多人都意动了。 只一刻钟，苗家工地的苗家子弟就举手，快速喊道：“我有天黎明瞧见孔胡氏带着一跛脚老头出现在潘秦两家土地交界处，那老头估摸着就是帮孔胡氏做恶的神棍！” “苗金壳你莫要胡说！”苗里长急喊出声，瞧见朝他看来的关书吏后，又忙赔笑解释：“关书吏息怒，我不是要苗金壳包庇疑犯，我就是提醒他一句，要说有证据的话！” 呵，关书吏冷笑：“苗里长最好如此，若是怕得罪孔家，搞故意包庇那一套，那你们这些老里长，确实该换换了！” 还留着这些老里长是因着他们身上不干净，他们会因此恐惧，继而不敢再大肆作恶……毕竟是个人都贪，换个新里长，变贪的可能很大。 不如以把柄制衡老里长们，继续用老里长。 但这些老里长要是不珍惜机会，那就别怪县衙下手狠！ “苗金壳，你放心大胆的说，无论你的线索是否有用，司吏坊都保你全家不会被里长族长村长故意针对！”关书吏给出承诺。 扑通，苗金壳跪下，哽咽道谢：“草民多谢关书吏护持！” 呜呜呜，他冒险说出实情，当真是说对了。 至于怕不怕被苗里长孔里长针对？ 自然是怕的。 可他家听话了这么多年，也没从苗里长这里拿到啥好处，就连这次来帮苗家族里建宅铺，也是做白工，还得自带饭食，苗家族里连口饭都不给！ 而宅铺建成后，说是苗家族里的，以后苗家族人都能像吕家族人一样，分分红。 可那分红有多少，是苗里长、苗书吏这些人说了算，他们这些族里的苦力是一概不知。 所以一年怕是顶多就能分个十文钱，大头是别想了。 但今天机会都送他面前来了，人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发达的机会，他为啥不抓住？ 为了苗里长不跟孔里长生嫌隙，憋着不说，白白错过家里翻身的机会吗？！ 苗金壳一抹眼泪，全说了：“那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日子特殊，所以我记得真真的……那老头佝偻身，估摸着是个驼背，走路还一高一低的，定是个跛子，在潘秦两家土地那边转悠小半刻钟就走了。” “我当时也不关心他们干了啥，但今天秦家巫蛊草人的事情一出，再想到二月二那天的事儿，估摸着他们那天是来这里看埋巫蛊草人位置，好祸害秦家的。” “苗金壳，多谢你提供线索。”关书吏道了谢后，提取关键信息，说：“老头，驼背跛子还懂看事儿的，全县这种人都不多，所以衙门很快就能查出来。” “现在，司吏坊给大家一个赚钱的机会，谁能尽快提供线索，赏半两银子！” 半两银子啊，能顶农家汉一个月的苦力钱了。 很快就有人提供消息：“孔胡氏娘家就有一个合适的人！” “刘马村也有！” “老潘家村里也有一个！” “都不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乃是被儿孙们扶着来的潘老童生。 758.第758章 赔了块土地【3】 第758章 赔了块土地【3】 潘老童生须发皆白，年纪比嗝屁了的吴里长都大，曾孙已经到能开蒙念书的年纪。 本镇的里长、村长、苗书吏等等识字的人，几乎都是他教出来的……没办法，文风不盛，全镇就他一个童生，不跟他学跟谁学？ 但他一向清高、自持身份，见秦家没有送礼去拜见他，所以这三年都生闷气，不跟秦家接触。 今年因着秦家来镇上住却没去给他拜年，而他儿孙们还想去给秦家拜年的事儿，家里闹了一场，他因此气病！ 但，好歹没祸害过秦家不是。 比之吴里长等人，潘老童生除了谁都瞧不起以外，也没啥大毛病。 因此镇上人虽然都在背后蛐蛐他，但见到他，皆是齐齐行礼：“拜见潘老童生。” “哼，一群不知上进的泥腿子！”潘老童生依旧对谁都没好脸色。 死老头，真想把他套麻袋打一顿。 他儿孙们则是拱手作揖，替他向乡亲们道歉。 潘老童生对关书吏说：“三十多年前，曹家屯再往里的灯笼果山，住着个迁来的残疾男人，算算年纪，那人也六十好几了。当初报备过，说是因着给人看事，被人打残了，所以不得不来这里落脚，不如去查查他。” 曹村长又吓白了脸，急忙出来撇清关系：“曹家屯再往里的灯笼果山可是公家的，不归我曹家屯管啊，那野人的户籍也没落我曹家屯，就是借地暂住。三十多年前，我爹都没当村长呢！” “小陶小旗，立刻带兵去曹家屯的灯笼果山，务必把那人逮住，免得他是漏网的细作！”关书吏吩咐，又指着孔胡氏道：“若那人是漏网细作，你夫家村子、娘家村子都休想落个好，你儿子也得连坐入狱！” 这话一出，孔家村人都抖了，孔胡氏也抖了。 得罪秦家，还能说是乡亲间的不睦，可要是跟细作牵扯上关系，那以孔里长的自私，定会把她家出族，那她的俊荣咋办？！ “不是，我跟那老头没关系，我找的不是他！”孔胡氏哭喊。 可惜她的惊恐与急于撇清，属于不打自招。 小陶小旗立刻带着将士奔去曹家屯，曹村长夫妻急忙跟上。 孔里长为免被连坐，也立刻纠集孔家子弟去搜山抓人。 苗书吏提醒苗里长：“机会难得，赶紧带子弟去帮忙啊。” 苗里长也急忙带着子弟去帮忙。 吕家不用多说，吕三爷早已带着子弟赶去曹家屯。 事情很顺利，不过半下午就把那老头抬来了。 老头还很配合，直接就认了，还说了个八卦：“是老子做的，反正老子快不行了，不怕被官府抓去坐牢，且临死还能睡上个女人，值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孔胡氏。 “天爷啊，孔胡氏是拿自己换这老头帮忙弄了这场法事？！” “孔家不幸，娶了这等娼妇，害得孔家祖宗蒙了羞啊！”孔家村婆子级别的人是哭天抢地，冲上来要撕了孔胡氏，但被将士们拦住。 至于孔差役的老娘、弟弟家、堂亲家，全都躲在人群里，不敢冒头。 这时候冒头，不得被孔家人群殴？ 孔里长看看那脏兮兮还残疾的老头，差点就吐了，质问孔胡氏：“为啥？孔胡氏你到底为啥啊？你家的日子虽然大不如前，可只要安安分分的，日子还是能过下去，你为啥要把自己祸害成这样？！” “是啊孔胡氏你当真蠢死了，专干蠢事，这回是把自己儿女都毁了。” “有你这种娘，你家俊荣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是害死他了。” 孔胡氏被众人指着骂，理智全失，疯魔般喊着：“过个屁，孔镇山那里都被虫子吃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被虫子吃没了啊，这是招了脏东西，要是我不做法事跟秦家换运，我儿也会被虫子吃成太监！” “俊荣，儿啊，娘给你换运了，换了秦家的，以后秦家的好运、银钱、产业、贵人就都是你的，你不会被虫子吃成太监，还能快速发家，做大富大贵的老爷！” “这是招了！原来真是她干的！”围观众人惊呼。 孔家村人面如死灰，是想帮着孔胡氏否认都不成了。 孔柔娘低下头，遮住眼里的恨意……孔镇山、孔胡氏这对蠢货爹娘是害死她了，她没法嫁去好人家了。 但孔柔娘还没绝望，她还有活路可走，只是身份上，不如良籍好看而已。 孔俊荣也在埋怨孔胡氏，朝她喊：“你个毒妇，你害死我了，你就不能去死，别连累我吗！” 这话一出，全场一静，这孽畜算是被孔差役夫妻养废了。 也是，孔差役这种仗势吃拿卡要、仗势作恶害人的祸害，能教养出什么好人来？ 秦小米见事情水落石出，懒得再待，跟秦爷爷秦二叔说了一声，就准备坐车回家。 孔里长见秦小米的车辆掉头了，立马冲过来大喊：“秦小东家留步，这事儿咱们好好商议一番，别送官成吗？我孔家真不能再有个刑案村民！” 秦小米闻言掀起车帘，看向这边。 孔里长见状大喜，又继续道：“巫蛊草人这事儿，就是个骗人的玩意，秦家也没人受害……求秦小东家、求秦老爷子，高抬贵手，莫让孔家村全员受累，咱们私了？” 同族之人有刑案案底，可是会影响孔家村人说亲、找工、做买卖、考功名的！ 身为里长族长村长，他必须帮孔家村把这还没摁死的刑案给私了了。 车里，秦奶奶也在，她是闻讯特地赶来陪孙女的。 她轻拽秦小米的手，替孔家说情：“小米，奶奶问过荀老了，荀老说，咱们家弄场祭拜就能把晦气去掉，咱们家就答应私了吧。” “孔胡氏是个妇人，孔柔娘又还没出嫁，孔家村还有那么多姑娘……奶奶不是心软，是不想家里被她们的孽业给缠上。” 秦小米很无语，可她知道奶奶的心结，家里遭灾死人，大孙子又失踪无音讯……不怪奶奶，是人活得久了，遇到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多了，就只能靠拜神、靠积德行善来求个改善，想着万一管用呢？ 秦爷爷也来劝：“小米，私了吧，莫跟她们牵扯太深。” 秦小米同意了，朝着孔里长喊话：“孔里长，秦家可以跟你们孔家村私了，但得看你们孔家村拿什么来赔偿？且只私了孔胡氏，那老头必须交给官府处置，万一他是潜伏细作呢？！” 孔里长如蒙大赦，欢喜道：“当然当然，那老头我孔家也是要送官查办的，竟敢以怪离乱神之术骗妇人身子，不严办他，以后这种骗妇人、骗姑娘身子的事儿，定然还会有，那我孔家可就助纣为虐了！” 759.第759章 辽阔的炮制药材坊 第759章 辽阔的炮制药材坊 孔里长又小心翼翼问：“秦小东家，想要什么赔偿？” 秦小米也不跟他卖关子，指着孔家靠近秦家药材坊工地的方向，道：“那边土地，或者镇上县城的宅铺。当然你们孔家想直接赔银子也成，只这银子要赔多少？你们去和司吏坊商量……以判刑的年限来折算！” 这罪，判的年限长就多赔，判的年限短就少赔。 孔里长脸都绿了，他就知道秦家女黑心肝，竟想要孔家赔土地！ 他孔家全族可就指望着用这一片的土地，蹭秦家的光来发家致富了。 “条件就这个，乐意就赔，不乐意也可以公了。”秦小米说着，又喊：“苗金壳、曹家人可还在？” “诶哟秦小东家我家在在在啊，只要是你需要，我家啥时候都在！”这么油腻，不用说就知道是曹家人。 “在！”苗金壳道，心里还有点忐忑，不知道秦小东家喊他干啥？ 秦小米道：“曹家的、苗金壳，你们帮了我秦家，有功，去我爷爷那里领报酬钱。苗金壳，你要是愿意，我家炮制药材坊可以给你留一个工位，等药材坊开工后，你可以来上工。” 就这么被金子砸中，苗金壳、他的家人，全都喜得愣住。 还是苗家族人叫醒他们：“金壳，秦家给你正式活计了，以后你每月都有月钱领了！” “金壳爹啊，你家有正式工了，你家不用捱穷了！” “金壳娘诶，我就说我娘家侄女跟你家金壳有缘分，亲事一定能成，瞧瞧，这要断的缘分不就这么续上了！”同族同辈的一个妇人急忙过来捧着苗金壳娘。 苗金壳家人口多，爷奶老、爹娘多病，且是祖传的穷困，那是祖上一点恒产也没留下，所以苗金壳二十四了，还是光棍一条。 要不是有卖色草、卖药材的活路，他家冬天得冻饿死一两个人。 至于苗家族里？ 也就每年给他爷奶十斤口粮，而这都是大族才有的敬老福利了。 同族的十二叔婆骂：“啊呸，甜杏她娘，你滚一边去，你不是说金壳家连土砖屋都没两间，死也不可能让娘家侄女跟金壳好吗？咋又把自己吐出来的话给吃回去了？你想吃回去，也得看人金壳乐不乐意！” “金壳，来来来，十二叔婆娘家有个合适的闺女，与你真真相配！” 甜杏娘气红了眼，骂：“十二叔婆，你这是想仗着身份生抢我侄女的亲事啊！” “两位长辈别吵了，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苗金壳突然大呵一声，吓两女长辈一跳，也让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苗金壳朝着秦小米这边拱手行礼，喊：“多谢秦小东家给我活计，作坊开时，我一定会去……作坊没开前，我会努力学认药材，方便以后干活！” 嗯，秦小米点头，又说一句：“上工前要签雇工契约，不可做出害作坊害秦家的事儿，否则赔偿金破万，先跟你说清楚，免得届时又埋怨我家没提前说清楚，误了你另找活计的时间。” “我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的，我愿意去药坊干活，不会埋怨！”苗金壳急忙说着，生怕没了这活计。 “诶诶诶，不怨不怨，秦家是我家的恩人，世上哪有怨恩人的？”他家人也在旁边附和，几道声音里，还夹加着金壳娘的喜极而泣声。 曹家人忍不住了，喊：“秦小东家，我家呢，我家二小子也帮了你家，给个工位呗！” 曹家二小子站得挺板正，拍胸脯喊道：“我聪明得很，一定比苗金壳会干活！” 秦小米：“……” 这人出生时是不是憋肚子里太久，缺氧，所以才这么傻？ “作坊招工时，你可以来见工，但能不能被选上，我不保证！”秦小米回完曹家二小子，又看向在场的人，喊道：“帮过我秦家的，我秦家定会重赏，可害我秦家的，我家一定会重惩！诸位有事没事的，也可以回想一下我家是怎么砍匪贼的，觉得自己比匪贼厉害的，可以放马过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抖了抖……是啊，秦家是杀过匪贼的，可不是啥良民，他们可别犯蠢找死呀。 曹老婆子更是想扇自己几巴掌……你个糟老婆子真是太猖狂了，先前还敢可惜秦家女不是你孙媳妇，也不看看你的笨蛋孙子，以及你全家有命娶秦家恶女吗？！ 没这个命，没这个命，曹老婆子不乱做梦了。 再看给秦小米驾车的姜大郎……嗯，还是这两个凶神般配，赶紧完婚吧！ 秦小米震慑完，上车回家。 姜大郎把她们送回家后，又赶去工地，处理后续事宜。 直到夜里戌时，姜大郎、秦爷爷、秦二叔才回家。 “赶紧吃饭，特地给你们抻了面条，方便你们吃。”秦奶奶见他们回来了，立刻把面条下锅，一会儿就端出来一大盆面条，拿来大碗，分给他们吃。 又问：“案子咋样了？” 秦爷爷道：“那老头已经被关书吏派人押去县衙，具体是不是细作，得等后续的消息，但多半不是。” “孔家族里都是偏向私了的，但赔偿咱们家多少东西，得全族开会商议过后才能有结果。” “孔胡氏被关在司吏坊，由关书吏派人看着，免得孔家族里用死刑，闹出人命。” “孔家姐弟已经放回家去……” 秦爷爷把后来的事儿，一一说了，又安抚秦奶奶：“你别想太多，无论孔家什么遭遇，都是他们自己作的，与咱们家无关。” 这话秦小米很是认同，点头道：“奶奶，我爷说得对，自打落户开始，一直是他们这些里长家族寻咱们家麻烦。且孔镇山家会家败，是孔镇山造孽被抓，与咱们家何干？孔胡氏把错都怪咱家头上，死命要步吴兴楠后尘，咱们家也没辙。” 这些道理，秦奶奶自然明白，她就是觉得，既落户在此，最好是和平相处。 “知道了，你快吃面吧，别饿伤了肠胃。”秦奶奶催秦爷爷。 秦爷爷笑，吃着带着麦香的肉汤面。 秦小米怕秦奶奶多想，起身去让朱一青给秦奶奶熬了碗压惊汤，让秦奶奶喝下后，才去睡觉。 翌日，秦小米接着去做昨天没干的活计——巡视炮制药材坊工地。 巩大匠人、柳大匠人、荀老头、尤大夫早就在等着她，见她来了，忙喊：“秦小东家，这边！” 秦小米笑，坐车赶过去……她给炮制药材坊多增加了十亩地，所以如今的药材坊占地已达二十亩，看着近，走起来能要人命，坐车过去快一些。 760.第760章 这买卖又坑又霸道 第760章 这买卖又坑又霸道 “巩大匠人，这药材坊建造起来可有难度？”秦小米问。 巩家祖上在工部当过差，所以这次建造炮制药材坊，他说了算。 柳大师傅是本地匠人队伍，负责卖力气干活，但柳大师傅以及整个匠人队都很高兴，只因他们能跟着巩大匠人学东西。 巩大匠人拿着图纸，边看边道：“你家是一间药屋一间药屋的建，除了通风、灶头有严格要求以外，其他都属于没难度。” 雕梁画栋、宝塔楼阁、下建地宫的建筑，才叫有难度，秦家炮制药材坊就跟建农家青砖大宅似的，跟难扯不上边边。 就是为了方便炮制药材，秦家建的药屋，要比一般农房大上个两三倍。 “我们已经用石灰把整个炮制药材坊的建筑群给画了出来，你转着看看，可需要改动？大小可够？” “成。诸位也坐车跟上。”秦小米上车，她的车辆率先动起来。 巩大匠人、柳大匠人、荀老、尤大夫则是坐着另一辆驴车跟在后头。 炮制药材坊分为男女两个大工坊群，每个大工坊群都有十个大药屋，整个炮制药材坊，足足有二十个大药屋。 而男工坊的药屋多用来炮制有毒、活血等药材。 女工坊的十间药屋则是用来炮制比较安全的药材，免得女工有孕在身，碰了活血或者有毒的药材，会影响胎儿。 所以这炮制药材的买卖，当真不好做，但衣食住行药，药太重要了，捏着药坊就等于捏了个命脉。 秦小米想捏。 “药屋每间都是八米又八米，所以一亩地只能建三间药屋。”巩大匠人问：“秦小东家，你当真不改药屋的大小？就连尤大夫都说这药屋有些大了，要是改成六米又六米的，一亩地能多建一间药屋呢！” 秦小米让朱一青停车，她跟秦二婶下车，走进已经画线的‘药屋’里，抬头四看。 片刻后，道：“不改，就这个大小。大点，有利于防火、通风、散药气。” “成。”巩大匠人应着，让他儿子兼徒弟做确认与记录：“药屋大小不改了。” 尤大夫看着‘药屋’的大小，很羡慕：“乡下土地就是宽裕，要是放在府城，哪敢建这么大的药屋？有个四米大小就不错了。不过药屋建大些，对工人比较好。” 炮制药材会产生药气，要是药屋太小，这些气味就会焗在屋里，多少会影响人体。 “巩大匠人，最偏远的那三间是无屋顶的药屋？”秦小米问。 巩大匠人看图纸，点头：“没错，那三间就是无顶药屋。” 有些药材带剧毒，你就不能窝在屋里炮制，得露天炮制，所以除了带屋顶的那二十间大药屋以外，药材坊的偏远地方，还要再建三间无屋顶的大药屋。 “除了药屋以外，还有仓库、男工女工的住宿屋，还是八米又八米的，弄大通铺。” 有些药材，要蒸制个几天几夜，所以得准备工人住宿的地方。 “澡堂、饭堂、恭房，这三个地方，要建在男女工的住宿屋附近。” “男女工坊不仅要建墙体阻隔，还要弄个大车道，把两个工坊隔开一些，男女大防要做好。” 时下讲究这个，所以她要想给女人们一个饭碗，这些细节，就得做到位。 “水井，挖四口。男女工坊各一口，男女住宿地各一口。”秦小米边巡视边说着，务求今天把一切敲定，然后开工砌药屋。 “嗯嗯。”巩大匠人应着，他儿子拼命用笔快记。 药坊工地很大，要建的建筑很多，巡视完，已经过午。 秦奶奶、姜大郎提着食盒，秦爷爷揪着秦二叔的后衣襟子，等在远处，不敢上前打搅。 巩大匠人给她算造价：“正常药屋二十间、无屋顶药屋三间；仓库，存放未炮制药材的仓库、存放已炮制药材的仓库；住宿屋；水井……” “这些屋子都很大，又是用青砖，所以一间屋子造价预计五十两银子，水井少说一百两银子一口……” 这账目越算越多，多得尤大夫想偷偷溜走……要不是大东家强行把这买卖塞给秦家女，秦家女也不用费这么多银钱。 “三千两银子。”巩大匠人看向秦小米：“要全部完工，秦小东家最好准备三千两银子。” 哈！ 秦小米笑了，冒出一股被生摘了心脏的痛感。 尤大夫缩着脖子，根本不敢看秦小米……这三千两才只是炮制药材坊的建造钱。 后续还有收购药材钱、人工钱，这么一算…… “好家伙，这买卖想做起来得投上万两银子！你们无则药行是不是故意坑我侄女！”秦二叔怒了，冲过来揪住尤大夫衣襟，喷着口水问：“这破买卖我家不做了，毁约！” “不成不成，不能毁约，否则即使我们大东家不追究，本地衙门、山民、魏军也会撕了秦家。”尤大夫越劝声音越低。 秦二叔快气炸了：“狗东西，我侄女好歹是功臣，你们就这么坑她？！” 又问：“这炮制药材买卖到底多久能盈利？” 啊这？ 尤大夫想死，抬头四看，想找庞掌柜的身影，奈何庞掌柜没在。 荀老向来不嫌事大，在旁边答：“如果没有冠绝天下的厉害新药，那得一直亏！” 诶，这买卖就是这么又坑又霸道，不讲理的。 这？ 秦二叔一个泼皮都被惊得失语片刻。 秦爷爷秦奶奶急了，姜大郎更是立刻奔过来问：“荀老，尤大夫，这买卖当真要一直亏下去？” 秦小米抬眸瞅他一眼……你不懂吗？ “姓尤的，我秦家跟你们无则药行势不两立！”秦二叔真生气了，没想到这炮制药材的买卖这么坑。 “对不住。”尤大夫心虚，又眼神亮亮的道：“可要是秦家做出几种独绝的厉害新药，那就能反亏为盈！” 秦二叔：“啊呸，还想坑我家？厉害新药那么容易做成的话，你们无则药行还能穷得底掉？！” 呃，尤大夫无法反驳……总不能说他们药行的盈利还得用来养伤退老兵吧？ “行了，二叔你放开尤大夫，既接了这买卖，我就肯定不会一直亏。”秦小米给了大家伙一个定心丸。 秦奶奶追问：“小米你真有把握？” 自打去年底收购药材开始，孙女是一直在砸钱，新染料的分红都砸了不老少。 秦小米点头，给她老人家一个安抚的笑：“奶奶放心，你孙女不会做亏本买卖。” 秦奶奶秦爷爷闻言，这才呼出一口气，笑道：“饭菜拿来了，先吃饭吧，吃完再忙活。” 761.第761章 有厉害亲戚 第761章 有厉害亲戚 “让巩大匠人他们吃吧，我回家吃。”秦小米道。 “成啊。”秦奶奶欢喜的留下食盒后，带着孙女、二儿媳妇，一块家去。 接下来的日子，秦家人就忙着接受建筑物料，如沙石料、青砖等物……而这些东西，黄桃镇高东家的窑坊都能提供，这两天就会把东西运来。 还有木料、浆料、柱墩等物，则是走巩大匠人的路子，可以弄到便宜的好货。 巩大匠人还打包票，说：“保证给秦家的柱墩、木料都是上等货，能帮屋子抗住大地龙翻身。” 这柱墩就是埋地基里的有孔的大石墩，用于宅子结构的稳固。 “好好好，有劳巩大匠人了。”秦爷爷秦奶奶很高兴，老家的部分亲友就是死于地龙翻身，所以再建屋子时，二老对屋子的稳固很看重。 秦小米则是忙着盘二月大账的事儿。 三月初二，秦薛官三方又坐下一起盘大账。 不是第一次盘大账目了，所以这次的盘账顺利且快，三月初三就盘好二月份的账目。 “二月，东北州新染料共盈利十四万一千三百四十六两整！”庾副使一手提拔起来的苏书吏接连报了三次，激动得账册跟着双手抖。 而二月初还下了一次雪，停工了三天。 所以要是上足全工，可破十五万盈利！ 那他们负责这事儿的所有书吏，就都能算一功，往高处挪就有望了！ 苏书吏又把二月总账册放桌上，道：“请三方，以及证人方签字摁手印。” “嗯。”庾副使率先签名，拇指沾了沾印泥后，将自己的手印摁在总账册上……每一页都得按一个手印，光是摁手印就费了半刻钟。 秦小米、薛管事也依次签名摁手印。 最后是作为人证的关书吏。 这操作是反复进行，相当地枯燥，但屋内始终弥漫着喜悦气。 只因这都是钱啊，赚钱了，谁能不高兴？ “今日晚了，明天再分钱，秦薛两家可有意见？”庾副使态度极好的询问。 秦小米、薛管事摇头：“没意见。” “那就好，若是有意见就直接说，如此才能相处融洽。”庾副使说完这话，又道：“那我这里有一桩事儿就明说了。孕妇产后可带工钱放假这个福利，太离谱，即使是坐双月子也才两个月就能恢复好，所以秦小东家，把这个假期缩短一些，如何？” 又提了一点：“除了咱们东北州新染料作坊以外，其他地方可没这种给作坊增加成本的福利。” 秦小米冷笑，反问：“孩子生下来后要不要养？百天内的孩子是不是最容易夭折？且妇人生产后若不好好养着会容易生病，一旦生病，确诊不是装病，还是能带工钱休病假。” “所以咱们不如大方点，给产妇放足三个月的假，且这三个月只是给一半的工钱，就这还有什么需要讨价还价的？！” “最多第三个月的工钱，再给减减。”秦小米扔出诱饵。 “减多少？！”庾副使急问，又后悔得想扇自己嘴巴，死嘴你问那么快干什么？ 这不就间接表明你同意给产妇放假三个月了吗！ 秦小米笑，不愧是薛东家扶起来的人，庾副使还是有点人性的：“第三个月，给四成工钱。” 庾副使：“不成，两成。两成是二百文钱，在乡下，不说养孩子，够全家吃用了。” 你是真爱讲价啊！ 秦小米：“三成半。” 庾副使：“两成半。” “四成。” “你怎么还涨价了？那衙门再退一步，三成。” “好，就三成。”秦小米笑了，露出小白牙。 庾副使噎住：“……” 安慰自己，你一个读书人，比不得秦小东家这样的天赋商家会谈判，所以不丢人。 “二叔，把文书拿来，给庾副使签名摁手印。”秦小米招呼秦二叔，还说：“咱们可是半官营的正经作坊，做事得有证据。” “诶，来了。”秦二叔乐颠颠拿出文书，给庾副使：“庾副使请代表衙门签名摁手印，女工、女工的家人、女工的孩子都会感谢你，你积德了啊。” “……”庾副使有种自己把头往绳套里伸的感觉。 可想着管理作坊的毕竟是秦家，他就是替朝廷来白拿分红并监督一下账目真假、作坊有没有啥恶事导致经营不下去的工具人。 “好。”庾副使拿起笔，签名摁了手印。 关书吏看得眼里浮起笑意。 “好了，今日事了，明天大家伙再聚分钱。”秦小米话落，各方收拾东西，抬着自己这一方的账本离开。 翌日巳时，三方包括关书吏又再聚到作坊的办公院子，称银子分钱。 而分钱这天，新大街都比较肃穆，靠近街尾别院作坊这一块，更是有将士巡查。 等分完钱后，气氛又热闹起来，只因大家伙都知道，明天女工们就发工钱了。 吕家摊贩们从这天就开始大量备货，准备明天大赚女工一笔。 三月初五，新染料作坊、新红烛作坊都是做半天工，吃完午饭后，开始发工钱。 老女工的工钱有人高达四两银子，得了这份银子的是黄老二媳妇……她发现一批秘方包破损漏料了，算了个大功，得了二两银子的奖赏。 而负责绑秘方包、包秘方包、检查秘方包的女工、以及女工头领，都被罚了一半工钱，记过。 一批女工哭了一场，但好歹没丢活计，是又打起精神来，越发谨慎的干活。 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伙领工钱的喜庆劲儿，领到工钱后，都欢喜的去买肉、或者熟食、鸡蛋等物，给家里加菜。 黄老二媳妇也给家里买了二斤肉，要给黄贵家和黄二女好好补补身子。 而除了必要的补身钱，黄老二夫妻是其他银钱都不敢多。 想攒钱去府城一趟，看黄霞娘黄彩娘两姐妹。 说来得感谢秦家，因着秦家抗匪成功，是揭开了吴里长通敌通匪的事儿，本该凌迟的黄家姐妹，如今还在牢里蹲着。 至于什么时候行刑，没个准信。 …… 三月初六，秦家炮制药材坊正式开挖地基的好日子。 秦小米又是天不亮就被抓起来，做着各种祭拜。 整个泰丰镇的孩子们是闻讯赶来工地，等秦家祭拜完后，排队说吉祥话，领大发糕吃。 孔家村的半大孩子们也来了，还仗着村子有里长，光明正大插队。 以往，其他村的孩子是不敢说啥的，可这回不同了，被插队的孩子喊：“孔三双，你们村的孔胡氏害了秦家，你们还有脸来领秦家的大发糕？还敢插队！” “牛早阳你喊啥喊，把秦家人招来，我要你好看。”孔三双压低声音威胁：“孔胡氏害了秦家又咋地？人有厉害亲戚，我们村里大人都说了，这桩官司多半是会和解，所以你们别拿这事儿威胁我们。” 762.第762章 颁旨队伍到县城 第762章 颁旨队伍到县城 四个一块插队的孔家村小孩也道：“没错，老胡家有厉害亲戚，你们识相的话就别再说孔胡氏。” “你们作恶事还威胁人，你们起开，不许插我的队！”牛早阳去推孔三双，想把他推出队伍，可惜被孔三双推倒在地。 砰！ 牛早阳摔得双手冒出一道道血痕，又痛又委屈，眼泪涌出。 但不敢哇哇哭。 来时，奶奶和娘都交代了，秦家这是喜事，最忌讳哭，所以就算他们没领到大发糕，也不能在秦家药材坊的工地哭。 “二弟三弟，大妹小妹，你们继续在这里排队，我去后头再排过。”牛早阳爬起很，对几个眼泪汪汪的弟妹说。 孔三双、插队的孔家子弟见状，得意了，乐呵呵排队。 可惜，没乐多久，黑脸的秦二叔就指着他们喊：“学末、三平、阿冒，把这几个插队还打人的崽子拎出去。问清楚他们的爹是谁，以后秦家作坊都不招他们家人做工！” “是二爷！”朱学末三人立马动手，把孔三双五人拎出队伍。 秦二叔朝着队伍最后头喊：“那个被插队的娃，你回来，继续在这里排队！” 牛早阳大喜，抹着眼泪跑过来，鞠躬道谢：“多谢秦二爷，多谢秦二爷，祝秦家买卖越做越大，祝秦二爷早生贵子。” 秦二叔嘴角抽搐，后面那句大可不必。 几个孔家村孩子害怕了，在队伍旁边哭求：“秦家二叔，我们错了，我们这就滚回家去，求求您，别不招我家大人来做工，被我家大人知道，会打死我们的，呜呜呜！” 以往孔家村势大时，全镇各村谁家有喜事派喜饼，他们去晚了都是能随便插队的。 今天不仅不能，还被秦家拎出队伍，丢脸不说，还害大人丢了做工赚钱的机会！ “呜呜呜，秦家二叔，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不敢了，我们去给牛早阳赔礼道歉。” 秦二叔给他们一个白眼：“欺负人后才想着去给弱小道歉，那要衙门来干啥？” 又问：“孔胡氏家咋回事？她家还能有厉害亲戚？她那厉害亲戚是脑子坏了，都这形势了，还为她跟我秦家做对？” 秦家立下抗匪剿细作大功，在这功劳下，是个人都不会特地来找秦家的茬。 “秦家二叔，我们要是说了，您家会招我们大人做工不？”孔三双是会当老大的，这时候还敢试探着问。 秦二叔冷笑：“不招，可你们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们送去孔里长家，那你们这顿打肯定少不了。” 孔三双他们吓得抖了抖，最终说了：“孔胡氏的娘家在茂华县有个秀才表叔，秀才诶，临近几县的稀罕物，要不是有这门亲，孔差役不能娶她。” “对对对，秀才很厉害的，听说再考考，能中举人呢。”几个孔家小孩连忙附和，眼里都是羡慕。 “孔胡氏出事后，我们族里要胡家出赔偿，否则就把孔胡氏休了，再送胡家去，让胡家全族做那有刑案的家族。” “胡家怕了，给秀才表叔送了信，没成想那秀才表叔竟然给回信了，说是会来咱们镇上一趟，到时跟您家面谈，妥善解决孔胡氏的事儿。” 哈，秦二叔笑了：“面谈？我秦家说了要见他？表叔？那少说得五十岁了吧，就算他能考上举人，朝廷也不会让他当官。” “少年举人才是稀罕物，这种土埋半截的老阿叔，即使高中，也不会被重用。” 啊？ 是吗？ 五个半大孩子震惊，觉得朝廷也太奢侈了，连举人老爷都看不上。 秦二叔：“行了，想吃大发糕就去后头排队，再敢插队，把你们吊起来打。” “真的？哈哈哈，谢谢秦家二叔，秦家二叔你真好。”孔家几个孩子连连道谢，跑后头重新排队。 秦二叔看着这几个傻帽，想到秦小米秦小谷……为啥自家侄儿侄女那么老成？就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傻点吗？ 傻点才可爱呀。 秦家炮制药材坊的奠基仪式很顺利。 晚饭时，秦二叔把孔胡氏秀才表叔的事情一说，家人的欢喜被冲淡了。 秦奶奶气道：“孔家这是想借着胡家那边给咱们家施压，好不给赔偿啊！” 难怪事情都过去快十天了，孔家那边也没送信来说谈赔偿的事儿，这是在等那秀才公来啊！ “奶奶别气，孔家要是不给赔偿，咱们家就公了。总之他们想用人来压咱们家，不可能！”秦小米冷笑：“这种手段，咱们落户时可以用用，现在还用，只能说明孔家村走下坡路不冤。” 蠢笨成这样还想发达？老天爷都不答应。 秦二婶道：“我估摸着，厉害的不是那秀才表叔，而是他背后的倚仗。” 秦二婶猜得不错，孔胡氏那茂华县的秀才表叔，确实有个厉害的靠山……秀才的二儿子是个童生，娶了天芒府驰将军麾下一名百户的女儿。 这位百户还有个生死之交的战友，是个天天能见到驰将军的千户。 孔里长生怕秦家找他麻烦，在得知孔三双他们把孔胡氏秀才表叔的事情说了后，赶忙把这秀才表叔家的情况，告知秦家人。 就这？ 秦小米见秦奶奶又惊慌上了，安慰她：“奶奶别慌，要是这么算的话，咱们家背后的靠山可是陛下。再次也是梁将军，梁将军的二儿子小梁百户还跟咱们大郎是兄弟，就这关系不比那表叔硬？” 咱们大郎？ 这话取悦了姜大郎，他立刻附和：“没错秦奶奶，您老不用害怕，梁将军的地位比驰将军高，且潜伏细作这事儿，驰将军也有个防护失职的过错。” 细作杨县尉可是在天芒府当过十年兵的，这一回，天芒府也拔出一些细作后代与匪贼后代。 “而咱们家是功臣，根本不用怕，让他们放马过来就是。” 全家一块劝，且家里发展到这地步了，所以秦奶奶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没过两天，孔胡氏娘家、以及那秀才表叔的半家人就来了。 坐着三辆马车，排场还是有一点的。 来孔家村当天，秀才表叔的拜帖就送到了秦家。 第二天，也不管秦家没有给回复，就带着人来直接求见。 可惜，连半街岗哨都没能进。 华总旗道：“孔胡氏以巫蛊草人害秦家的事儿，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秦家不见你们，走吧。” 这？ 唐老秀才自打考上秀才后就风光至今，又因着姻亲，他是连千户都见过的人，如今被个总旗下脸面，很是恼怒。 胡家人更怒，指着华总旗道：“你个兵头子，可知我表叔的亲戚是驰将军麾下的千户大人？你这般无礼，当心驰将军罢免了你！” 胡家人比老秀才都嚣张。 可惜，刚喊出这嚣张话，铜锣声就起，有快马进了新大街，喊着：“让让，都让让，县衙有大喜报要送往秦家！” 763.第763章 轰动全县 第763章 轰动全县 听到的人纷纷让路，还帮忙喊：“是周班头亲自来报信，定是大喜报，都快让开，让开！” 大家又好奇的猜测：“啥喜事啊，还得衙门班头亲自来报。” “还用说？定是秦家抗匪剿细作的赏赐下来了！” “对对对，也就这才算大喜报！” 乡亲们只是穷但不笨，所以很多人都猜出来了。 铛铛铛！ “县衙有喜报给秦家，速速让道，让道，莫要拦路，否则后果自负！”周班头骑马喊着，但这里是街道，人多，怕出事儿，他这马是没跑起来，算走着。 华总旗他们也听见声音，立刻派兵把唐老秀才、胡家人全都往街道边边赶：“赶紧离开，莫要在这里挡路，否则被马匹撞上，自己负责！” 胡家人怒了，尤其是孔胡氏的两个兄弟，竟是去握住将士们的长枪，喊道：“粗鄙兵卒，你们竟敢对秀才公无礼，你们可知我家秀才表叔的学问是被府学教谕夸过的，说定能考上举人！你们这是对未来的举人公无礼，是对未来的官身无礼，你们等着坐牢吧！” “住口，不得无礼！”吼胡家兄弟的是唐老秀才。 他虽自持身份清贵过这些人，可也清楚胡家兄弟这夸奖是给他招笑。 且他会来沾染孔胡氏的破事，是想借助这事儿与秦家接触，再向秦家卖好，严惩孔胡氏，继而博得秦家好感的。 “表叔……” “表叔，我们知道您老受委屈了，也知道您是斯文人，不愿跟他们计较，但功名人的尊严不可伤，表侄们一定把场子给您找回来，不会让表叔被这些粗鲁玩意欺负了去！” 唐老秀才怒红脸，再吼：“住口，你们说的什么狂言？” 唐老秀才的大儿子也怒视胡家兄弟：“我爹两次让你们住口，你们却执意不听，是何用意？想故意得罪军爷，好让军爷们仇恨我爹吗？！” 唐大爷看不起胡家，本不愿来蹚这浑水，奈何他爹执意要来，他只能陪同。 “表弟，你怎能这么说我们？我们也是为表叔抱不平。”胡家兄弟有些不满。 让表叔来是帮胡家撑腰的，表叔却表现得这么弱势，胡家还怎么借势压秦家，让秦家不收赔偿就私了？ “华总旗，首府传来的大喜报，速去禀告秦家。对了，康县令以及大人们的车驾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周班头已经策马来到岗哨前方，欢喜地喊。 “你下马，我们给你检查一番，没问题就一起去秦家报喜，毕竟你知道得细一些。”华总旗带着几个将士出岗哨，检查周班头的人、马、物品等。 至于胡家人唐家人，被将士们呵斥走：“让开，别碍事，否则甭管你们亲戚是百户还是千户，我们都照打照缉不误！” 唐老秀才心下觉得耻辱，但他立刻吼胡家人：“都老实点，敢给官军二门添麻烦，我唐家就跟你们胡家断亲！” “断亲！”胡家兄弟惊怕不已，没想到表叔竟当众说出这种绝情话。 本就不喜胡家粗鄙的唐大爷舒坦了，道：“唐家与胡家本就是父母辈的表亲，到你我这一代、我们子女这一代，关系已经很远，不断亲也跟断亲差不多。” 这门亲戚能维持到现在，是胡家每年硬上唐家拜访才维持住的，否则早就不知道谁是谁了。 “看好他们，不许他们进岗哨。”华总旗交代一句，带着周班头往秦家去。 秦姜徐乔几家早就听到消息，聚在秦爷爷家等着。 “秦老爷子、秦老太太、秦二兄弟、秦小东家，给您家报喜了，大喜！”远远地，周班头就抱拳行礼喊着，脚下还跑了起来。 秦奶奶忙道：“周大侄儿当心些，无须跑，我们等得的。” 这声侄儿，让周班头心头发暖，暗叹，还是他老爹眼毒，早早就交好秦家，若是交恶，他周家从今天起就要倒霉三代人了。 “秦婶子别担心，我一个班头，脚下功夫还是有的，摔不了。”周班头笑，很快跑到秦家人跟前，再次报喜，又把康县令他们快来的事儿，告知秦家人。 “布政使司给县衙的准确消息，秦叔会被册封武官，品级可能高于县令大人，所以秦家对县令大人的到访，无须太紧张。” “二月二时，薛东家已经被封官，正五品的户部郎中，留置东北州，御商联民，商盟都建起来了，把首府的商家们刺激得不行。” 这话不假，而最受刺激的是曲四爷夫妻。 夫妻俩已经得到消息时，并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短视，短视啊，要是他们的眼光能长远点，跟着秦家干，没准这次也能封官，彻底改换门楣！ 曲四爷跟薛东家一样，是在同一段时间认识秦家人的。 同时认识、同时接触，一念之差，结果就天差地别，曲四爷差点悔到吐血。 曲四太太道：“如今不是气馁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收拾贺礼上秦家，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 曲四爷觉得她蹭得过于异想天开：“如今秦家是香饽饽，轮得到咱们去帮衬？估摸着康夫人会亲自来帮忙。” 陛下下旨封官是大事儿，在首府都能轰动全城，何况在这破乡下？ 县令全家不都得来捧个场？ 毕竟来捧，就有机会见到颁旨天使，以及御林军，这些都是陛下跟前的人，结交好了，一句美言，县令就能冲天。 曲四太太：“不管如何，咱们都得去，即使就在厨房里帮忙烧个火，都是值当的。” “……媳妇，还是你有主意，有冲劲儿。”曲四爷自叹不如，更觉得对不起曲四太太，觉得她嫁给自己后，都没享啥福。 曲四太太催促：“别自我伤怀了，赶紧动起来！” “诶。”曲四爷从卧榻上跳起，立刻去帮忙收拾礼物。 半刻钟后，夫妻俩出门，赶去新大街秦家。 因着是熟客了，将士们就去给他们禀报。 曲四夫妻忐忑的等着，怕被拒之门外。 好在，秦家让他们进去了。 曲四夫妻大喜，忙登记检查，成功进了岗哨，却被唐大爷拽住。 唐大爷面带讨好，笑道：“曲四爷好，我家是茂华县的唐老秀才家，我二弟的岳父是天芒府驰将军麾下的百户，岳父的兄弟是千户，也是来拜见秦家的。主要是来告知秦家，我唐家最是讲理，此番来泰丰镇，只是来全亲戚情意，并不是来给孔胡氏撑腰。” “是吗？我不信。”曲四爷斜眼看他，说：“全泰丰镇的乡亲也不信。毕竟你们没来之前，孔家村就有胡家有厉害亲戚，不怕秦家的传言出来。且你们进镇时的动静闹挺大，瞧见的人都以为你们是来给孔胡氏撑腰的。” 唐大爷：“谣传，我唐家没有这意思！” 764.第764章 我爷是退休五品官 第764章 我爷是退休五品官 曲四爷扯回自己的手，道：“总之这话是传出来了。还有秦家现在忙得很，没空搭理你家。且你家要记住一点，先害秦家的是孔胡氏，秦家没错更没做绝，是给了私了的法子，是你们非要闹这一场，珍重吧。” “哦对了，别想着用私刑，要是闹出人命，影响了秦家的名声，你们担待不起！” 言罢，在将士们的帮助下，跟曲四太太往秦家赶去。 胡家兄弟又气又怕，瞅唐家父子片刻，小声问：“表叔，可要先回孔家？” 唐大爷也看向唐老秀才。 怎知老秀才摇头：“是咱们有错在先，理应拿出诚意来等……就在这里等着，当罚站，赔礼道歉。” 死老头，有点心机啊。 而胡家兄弟没办法，只能一块站街道边边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康县令的车队到了新大街。 十辆车，这还是康县令派人阻拦后的成果，否则跟来的车辆能高达几百辆！ 只因从齐太监他们的颁旨队伍离开首府，往泰丰镇赶开始，很多人就关注到秦家。 东明府的各大望族、商家们更是拉着重礼，跟随颁旨队伍一块过来，想趁机结交秦家。 消息传到县城。 县城彷佛地震般，轰动全县，大家伙也收拾礼物，要赶来给秦家贺喜。 好在齐天使发话了，说秦家人接待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大家不可来打搅秦家。 这个吩咐，也传到康县令这里。 康县令立刻下令，还严查出城的人家，疑似要来秦家贺喜的，都不给放行。 否则县城各家的贺喜队伍，能比周班头来得快。 铛铛铛！ “县令大人车驾过道，所有人回避！”徐二骏、秦杰被任命开道，两人是尽责的喊着，但脸上都带着压不住的笑。 “诶哟，县令大人真来给秦家报喜了。这秦家到底是啥大喜事啊，咋连县令大人都亲自来报喜？” “通判大人，通判大人也来了，这品级可比康县令高多了！” “高多少？” “高到咱们康县令见到他得下跪，他扇咱们县令巴掌，县令还得谢恩！” 车内的康县令、康夫人、康小少爷、康家小姐、以及骑马的康琅：“……” 你们给我、给我家老爷、给我们爹留点面子吧。 康理问气得不轻，吩咐下人：“去警告这些刁民，让他们说话注意点，议论官员可是犯律，要坐牢。” 虽然他也时常欺负康县令这个族弟，但族弟好歹是康家人，怎能被这些乡下泥腿子蛐蛐？！ 下人喊话了，奈何人声鼎沸，乡亲们根本不听他的，只说着自己喜欢的话：“诶哟，那这官位确实比小县令高多了。” “这么高的官都来给秦家报喜，秦家这回的喜事怕是天一样大！” 车队很快到了半街岗哨，而为表敬重魏军，郑通判、罗通判、康县令等人都主动下车步行。 胡家兄弟原本想找大人们喊冤告秦家一状，可见到这么多大人、衙役，吓得扑通跪下，舌头打结般，根本说不出话来。 唐大爷、唐老秀才也吓得不轻。 但唐老秀才是带着结交秦家的心思来的，壮胆上去行礼：“学生茂华县唐秀才，拜见诸位大人……” 他自报家门，又说了今日来此的来龙去脉。 原本以为，即使不看在他秀才的身份，也会看在驰将军的面子上，能被这些大人带去秦家。 只要能跟着大人们进去了，那秦家就得捧着自己！ 怎知，罗通判皱眉道：“秦家不是同意私了了吗？你们怎么还为了孔胡氏的事情来找秦家？如果不愿意私了，那就公了吧，本官可以派人随你们去把孔胡氏押去县衙。” 这这这？ 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直接一句话定生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们孔家一直都是愿意私了的，是胡家……我们这就把亲戚们带回去，今明两天之内就把赔偿给秦家，把这事儿给结了！”孔里长腿软得站不直，用尽力气扑出来喊。 罗通判瞥他一眼，道：“秦家既给了机会，你们就抓紧了结，但尺度要把握好，莫给秦家惹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否则朝廷必会追究。” “是是是，孔家谢过大人开恩！”孔里长砰砰磕头，眼泪直流……他不该抱有侥幸的，不该帮忙拖着让胡家有时间去求助唐老秀才的，如今是害死孔家了！ 人群里的苗里长大呼逃过一劫……得亏苗金壳出来作证了，不然他苗家就是个包庇罪，那再想交好秦家就难了。 回去后，族里必须给苗金壳奖赏一两银子，可不能冷了这个已经入了秦家眼的子弟。 众位大人是到了秦家。 好在关老夫人已经来了，有她老人家坐镇、接话、引话，才让秦奶奶应酬起来没那么紧张。 康夫人带着康小姐，特地去见了秦小米，意思很明显，要女儿跟秦小米做手帕交。 康县令因着是受打压的旁支子弟，康夫人又是玲珑人，所以康家的孩子被教得不错。 起码康琅、康小弟、康小姐都是还有些良善、不鼻孔看人的人。 “康小姐好。”秦小米主动打招呼，把秦二桃、秦梅、秦小姑、姜小珠也一块喊来陪聊。 康小姐比秦小米小，刚十三，所以很规矩的给众人见礼：“钰姐儿见过秦家姐姐，秦姐姐好。” 受宠若惊有没有！ 秦小姑、秦梅、秦二桃，包括姜小珠都齐刷刷起身，道：“使不得，康小姐是官家小姐，无须给我们农家女行礼。” 康钰小姑娘笑，然后按照她娘的交代，把消息透露给她们：“秦老爷子要封官了，你们也是官家小姐。秦老爷子的官位还比我爹高，你们还都比我年长，所以能受我这个妹妹的礼。” 旁边的卢嬷嬷也道：“奴家小姐说得是，诸位小姐受得起。” 若是逾矩，她做嬷嬷的会阻拦。 “原来如此。”秦小米拉着康钰，让她坐下后，问：“我爷爷封的啥官？能透露不？” 啥？ 乡下人果然爱说啥，难怪爹爹从乡下回家那几天，嘴里总爱冒出啥这个字。 康钰小姑娘开了下小差，回道：“能的，天使来信说了，对秦家人，可以说。” 姜小珠小朋友是个急性子，内心都急咆哮了：那这位姐姐你倒是快点说呀！ 康钰小姑娘道：“封的是武官，五品的千户大人，只这个千户是已经解甲归田的，不领兵、只领千户俸禄。” 秦小米懂了：“就是我爷是退休的五品武官。” 退休？ 是已经退下来的意思吗？ 那倒是没错的，所以康钰点头：“是的。” 765.第765章 接旨 第765章 接旨 秦小米：“……” 武兴帝是真抠门，也是真精明……给爷爷封了官，却没给爷爷实权，只给他告老的俸禄。 可武兴帝这一招，却能刺激全大魏的农人、拉拢所有卸甲老兵。 一旦开打，有爷爷跟薛东家这两个模板在前，农人、商贾、卸甲老兵，有一个算一个，那是只要没断气就会嗷嗷地冲上战场，为国朝杀敌。 “多谢康小姐告知，如此我家就心里有数，不会那么慌张了。”秦小米笑道。 康钰小姑娘只觉眼前一亮……这个秦小东家确实长得好看，但她杀过人，康钰还是害怕的。 包括卢嬷嬷，心里也是恐惧秦小米的。 康钰很快回过神来，笑道：“秦姐姐唤我康妹妹或者钰姐儿就成，否则我也得称秦姐姐为秦小姐，那多生分。” 又招呼卢嬷嬷：“嬷嬷，把我闲暇时游戏的箱子拿来，我给秦姐姐她们瞧瞧，看秦姐姐她们想不想玩？” “是。”卢嬷嬷招呼站在房门外的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抱着小箱子进来，放在康钰身边，打开箱子后退下。 康钰指着箱子，语调带笑的介绍：“这个箱子里的是贴做签的物什……小盒内是庄子里送来的早春朵，玩法就是用瓣贴成自己喜欢的图案，制成书签用。” “这个箱子里的是四转响壶……投壶的一种，有四个金圈，飞镖投中金圈会发出声响，里头的机关就会打开，滚出铜珠子。珠子出来了，才算赢，光响可是不行的，所以这种投壶的赢率较小，我就很少赢。” 被震撼到的秦小姑、秦梅、秦二桃、姜小珠：“……” 世家豪族旁支的小姐，平常用来消遣的玩意儿竟精致到这种地步！ 而她们，元宵节能有一盏灯，就能傲视全镇。 比她们家境差的农家孩子，过节能有一块吃、一顿肉菜吃就能全村炫耀。 “康姐姐，我们两种都玩叭！”姜小珠拿出伺候富婆的态度，甜甜的说着，还道：“不过我小米姐准头极佳，玩投壶，她怕是场场都能赢，咱们得做好输的准备哟。” 康钰很会接话，看向秦小米，笑问：“秦姐姐，小珠妹妹这话当真？” 秦小米：“不自吹，那是千真万确的，但凡玩这些涉及武技的游戏，在场我最佳。” 哈，康钰笑：“那秦姐姐放手玩，让我们见识见识高超的投壶技艺。” 不得不说，世家豪强虽然爱霸占垄断各种资源，但教养上确实好。 即使康钰恐惧秦小米斩过人，但她不会露出一丝嫌弃与忌惮，是把爹娘交代的交好任务，做得很漂亮。 这场大半个时辰的相处，很是和乐。 等前铺的大人们要告辞时，康钰已经跟秦家的大小女子混成可互相写信的姊妹。 “小米姐、二桃姐、两位小姑、还有小珠妹妹，无须多送，我跟娘会在泰丰镇住到圣旨来那天，咱们可以时常见面说话。”康钰笑着让秦小米她们止步后宅通往前铺的门。 康夫人带人来接康钰，闻言满意一笑……连称呼都变了，钰姐儿做得不错。 但，康夫人还是不敢让康钰跟秦小米真正交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提刀斩人的女子，会永远被世家拒之门外。 康夫人压下心底思绪，扬起笑，又跟秦小米、秦小姑、秦梅、秦二桃略说几句虚话后，带着康钰，随着康县令等人，上车离开。 人多，一个个上车离开，罗通判、郑通判、康大人临走前还交代秦爷爷无须紧张等等，所以这送行送了快一刻钟，磨叽得很。 “总算是走没影了，老娘这腮帮子都笑疼了！”秦六婆看着远去的车队，双手使劲揉着脸。 又嗷嗷叫起来：“五嫂五嫂，我五哥真要封官了？咱们家成官家了？！祖宗诶，我就说咱爷那坟地选得好，还被山火烧过，可不就是祖坟冒烟了！” “定早了，亲事定早了啊，要是拖到现在，阿英阿杰……” “六弟妹住口，这种伤情分的话不许说。”秦奶奶呵斥秦六婆：“吕家韩家都是极好的人家，且既然定下了，又哪里有嫌弃姻亲的道理？” 秦老六挺直腰板，骂秦六婆：“五嫂说得对，要是家里得势就嫌弃姻亲，那最先被嫌弃的就是你娘家！” “还有，我五哥好不容易得了这个赏赐，你给老子说话当心点，要是坏了我五哥的官声，我休了你！” 秦六婆怒了：“秦老六，五哥五嫂说我就算了，凭你也配说我？你比我还势利眼，比我还会扒着五哥五嫂家吸血！” 英杰梅仨人脸红似火烧，忙道：“爹娘，别吵了，这里是五伯家。” 秦小米：“不，让他们吵。他们不吵我们哪能知道他们心里门清呢？” 呃这？ 秦老六秦六婆一凛，立马不吵了，一边讨好的笑，一边慌忙躲秦爷爷秦奶奶身后。 哼，秦小米瞪他们一眼，招呼所有人：“进屋，说事儿。” “诶诶诶。”秦姜徐乔几家人，包括大肚子的秦二勇媳妇，一个不落的齐聚秦家前铺。 秦小米直接说了：“陛下要给我爷封官，我家以后就是官家了，作为亲戚，你们定然是能得益处的，可谁若是不惜福，敢借机欺负人、捞钱、做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儿，我家就跟谁家断亲，作坊分红也会停发！” “各位爷奶叔伯婶娘哥姐妹弟们，听清楚了吗？！” “你喊得还挺全乎。”秦二叔小声蛐蛐，被秦小米冷眼一瞪，立马去拿纸笔，把秦小米的话，写成一张文书。 还具体写了，啥事项属于违法乱纪、道德败坏。 “纳妾、养外室、拉丫鬟上榻、跟寡妇眉来眼去等等，这些都算道德败坏。” “来来来，都仔细看看，要是没意见就签名摁手印，男女老少都有啊。”秦二叔卖货似的吆喝大家伙。 姜大郎第一个签名摁手印，说：“我爷在世时就说过，姜家男儿，四十无子方可买奴婢生子，且要去母留子，不可辜负了发妻，辜负了姻亲家。” 秦二叔啧啧，你小子，老子怀疑你在明晃晃的对我侄女表忠心。 小姜二郎就是他哥的应声虫，点头附和：“嗯嗯，大哥说得没错，有这条家规的。” 很快的，几家人全都签名摁手印。 几家的妇人心里踏实了不少，很是感激秦爷爷家。 秦爷爷又跟几家人说了要跟着学接旨礼仪的事儿：“康县令说，你们也抗匪剿细作有功，所以要一起接旨，你们几家应该都会有赏赐。” “当真？”几家人欢喜极了，又连连点头：“诶诶诶，我们好好学，好好接旨，绝不给您老丢人！” 766.第766章 赔偿与赶走 第766章 赔偿与赶走 …… 翌日，孔里长给秦家递了信，说要来送赔偿，问秦家什么时候有空？ 秦家哪有空，几家人是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跟着康琅、卢师爷、康夫人学接旨礼仪。 关老夫人怕秦家人紧张，去陪秦家人学礼仪，但她不多嘴指点，只坐在一旁，给秦家人压阵。 有她老人家，秦家人，特别是秦奶奶，心定不少。 孔里长等得心焦，但不敢催促，只把火气撒在胡家人头上。 “你们胡家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们胡家还好样的，一来就帮我孔家得罪了一个官老爷！” “等赔偿的事情了结后，你们把孔胡氏领回去，我孔家决计不能多留她一天。她的孩子，你们也带走，我孔家不要！” 等秦家人回消息的空档，孔胡两姓就在吕家客栈吵起来了。 为啥在吕家客栈？ 因为怕秦家回信后他们来得慢，惹秦家不快，所以干脆在吕家客栈开了间客房，在里头等着。 “姓孔的，明明是你孔家先惹了秦家人，休想怪到我胡家头上！”胡家人不是吃素的，叉腰骂回去：“呵，别以为我们住得远就不知道，你们孔吴苗三姓原本想分吃秦家的买卖，可人秦家有本事，守住了家业，你们才没得逞！” “孔胡氏的事儿，你们孔家得全权兜着，休想我胡家出一文钱，要是你们敢逼我们胡家，我们胡家就把你们跟吴里长、苗里长的破事抖到秦家人面前，看你们孔家怎么死！” “你你你们……”孔里长心口针扎般疼，目露凶光，恨不得灭口胡家人。 又道：“你们休要胡说，我孔家是嫉妒秦家暴富，但我孔家可没害过秦家！” 想害来着，严格来算的话，已经害了，就是毒媒算计秦小姑时，孔差役偏帮毒媒和方家。 然后就是孔家也听命于冯县丞，暗戳戳的帮点小忙，好让吴里长能加快毁掉秦家。 除此之外，真就没啥了。 且孔差役也因为林茶的事儿，得到了报应。 所以孔里长觉得，他们孔家是干净的，起码没像吴里长、没像水井伍家那样犯刑案啊。 “啊呸，你孔家没害过秦家？骗鬼鬼都不信。”胡家兄弟嗤笑：“乡里乡亲谁不知道你们孔家不干净，不过就是没实证罢了，要有实证，乡亲们早把你孔里长送进去了！” 乡下，哪村哪家吃了一顿肉都知道，还能不知道里长们那点仗势收好处的事儿？ 砰，唐老秀才拍桌子，怒道：“都闭嘴。” “表叔，表叔您是秀才公，您得给我们做主啊！”胡家兄弟哭。 唐老秀才闭上眼，深悔跟胡家人有了接触。 可事已至此，他唐家只能割肉，把这破事给漂亮的收尾了，才有可能被秦家高看一眼，继而得以跟秦家交好，来一场不打不相识。 “泰丰镇以后也是有官身的镇子了，所以孔里长，你们办事不能太难看。” “孔胡氏的孩子姓孔，你孔家就得负责，要是糟践了他们，给镇子丢了脸面，秦家跟衙门即使不办了你孔家，以后有好处的事儿，也不会拉上你孔家。” “至于孔胡氏，不管是留在孔家还是回胡家，她在哪家过日子，我就给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 胡家兄弟眼睛都冒绿光了。 孔里长见识过孔胡氏的蠢，所以咬咬牙，决定不赚这份破钱！ “给秦家的赔偿，我唐家会出五十两银子……如果秦家不收银子，只要你孔家的土地，那这五十两银子就给你孔家。” “但，务必要让秦家、大人们、颁旨天使、乡亲们都知道，我唐老秀才为弥补亲戚过错，大义的给了这笔赔偿。” 唐老秀才就是要借着孔胡氏的事儿，把自己仁义的名声打到颁旨天使耳里，如此他才能起势，才能结交贵人，才能谋官谋利。 这点子伎俩，孔里长自然是懂的，道：“只要孔胡氏不留在我孔家村，其他的随便你们折腾。” 只要能把孔胡氏这个烫手山芋弄走，让他喊他爹都成。 “好，一言为定。”唐老秀才很高兴，痛快地给了五十两的银票。 孔里长收下后，就等着秦家的消息。 很快的，司吏坊就派人来喊他们，让他们去司吏坊谈赔偿的事儿。 竟是又没让他们去秦家！ 唐老秀才有些恼火，这秦家当真似铁桶般，也太难进去了。 “秦家说了，赔偿孔家靠近秦家的那五亩地就成，在建的土地，秦家可以不要，只赔偿那些没动土的土地就成。” “这个赔偿很合理，也很仁义了，秦家说了，你们要是不同意就公了，秦家不想再费时间跟你们掰扯。”关书吏道。 唐老秀才噎住了，没想到秦家这般果决，他不得不道：“关书吏，我乃秀才，能否让我去跟秦家面谈？” 关书吏拒绝：“没必要，不乐意就公了，这话是罗通判昨天当街说的。” 罗通判！ 想到罗通判昨天的话，孔里长只能妥协，立即给了五亩地契，再签下和解书。 唐老秀才见状，没说什么。 他的目的很明确，留下、造势、出仁善名、让颁旨队伍听到他的这个仁善名、见颁旨队伍，从此结贵做官。 可惜现实却给他当头棒喝。 司吏坊一出来，他就遇到罗通判麾下的赵班头。 赵班头给他下令：“泰丰镇要接待颁旨队伍，非泰丰镇户籍者，今明两天必须离开，延迟不走者，扭送县衙关押，颁旨队伍离开后，才能放出来。” 唐老秀才大怒：“老夫乃是秀才，是有功名之人，你们不可这般待我！” 赵班头笑了，办过许多刑案的他，笑里带着渗骨冷意：“魏律，各衙门为保天使队伍安全，天使队伍停留之地，必须清除可疑、危险、不稳定人员，非本地户籍者，在本地无产业者，在本地有纠纷者，率先清走或者看押。” “你唐家胡家都在要清走的人员之列，所以你们要是不自己走，我们就押着你们走。” “孔里长，他们是你孔家引来的，你孔家要负责看好他们，否则出事儿，衙门会找你孔家。” 言罢，赵班头带人走了。 孔里长恨不能以头抢地……他孔家遇上的都是什么破事啊！ 可这个命令是府城罗通判下的，比县衙的命令还大，孔里长不敢不办。 他立刻召集孔家子弟，把胡家人、唐老秀才家人，连打带轰的赶走。 孔胡氏也塞给了胡家人。 孔胡氏不愿意走，哭叫：“我不走，我还要伺候相公！” 啪啪！ 胡家兄弟扇了她俩嘴巴子，骂道：“呸，你咋这么卑贱？那孔镇山早八百年就不待见你了，你还想给他当牛做马，你真是丢我胡家的人！” 要不是看在她现在值三十两银子的份上，胡家兄弟都不想搭理她。 可为了银子，胡家兄弟是把她的嘴巴堵住，扔车厢里，拉走了。 767.第767章 亏麻了 第767章 亏麻了 因着胡唐两家跟秦家有纠纷，他们离开泰丰镇后，衙门还是不放心，让赵班头领着衙役，继续驱赶他们。 赵班头：“大人们的意思，为防你们报复闹事，必须驱出宝福县，等天使队伍离开后，才能自由进出宝福县。” 什么！ 唐老秀才恨得浑身冒阴沉气，问：“我们去胡家落脚也不行？” 赵班头公事公办：“不行。胡家回家后，也要被当地司吏坊看押居住，免得做出冒犯天威的事儿，连累大家伙。” 又知道他们不服，加上一句：“你们要是再闹，就按冒犯天威之罪，投入大牢，这样大家都省事。” 唐老秀才面色不变，心里的怒怨已经滔天，却碍于天威，只能上车，继续往宝福县外头走。 马车内，唐家女眷、唐家孩子们羞愤不已……原本风光而来，想以势压人，好让秦家捧着唐家的。 如今连秦家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当众赶走，什么脸面都没了。 女眷们气得哭出声来。 孩子们因着唐老秀才教导过他们，不能给人留话柄，所以他们只在心里骂，骂秦孔胡三家、更骂偏帮秦家的衙门！ 赵班头一行人了大半天时间，把胡家人送到胡家，交代当地镇上的司吏坊，盯好胡家人后，继续驱赶唐家人。 直到第二天下午，把他们赶出宝福县地界后，才返程。 唐老秀才也是绝，没回茂华县的家，就在宝福县地界的大官道附近的村里借宿。 悲催的是，这村里住着很多从府城、临近县赶来的富贵人，全都是想来见天使、结交秦家的。 因此村里的租房价格已经飙到一间一天几百文钱。 唐家刚舍出去八十两银子，捉襟见肘了，根本住不起，只能往离大道更远的村里寻住处。 终于在距离大道十里左右的村子，找到一间一天三十文钱的屋子，半家子人才安顿下来。 又马不停蹄，钱请人去把唐家高义，出了八十两巨款，帮远亲平事，保住远亲表侄女一条命的事儿，宣扬开来。 可是…… “爹，接头人说了，银钱少了，如今的价格是五两银子只给宣扬一天。” 这还是最低等的宣传档次，只给派五个人宣传。 最高的，听说出到了一百两银子，那是最靠近大官道的村子全村民，都帮着宣扬。 “这边的价格怎的这般高？！”唐老秀才娘子惊问，剜肉般疼着……这一趟是把大半家底都亏掉了！ 唐大爷低头：“说是沿途几个府城的富贵老爷都跟来了，那些老爷也钱宣传名声，以求博得天使好感，所以争相竞价，把价格炒得天一样高。” 京城的天使队伍到乡下，这难遇的事儿，只要有点野心的都会趁机宣扬一下自家。 但凡能因名声被天使夸一句，家里就能借助这话，护家护业，做大做强！ 唐老秀才是感受到了无力感。 片刻后，看向家里的孙子孙女，道：“你们瞧见了，如今是沿途府城的老爷们都想来巴结秦家，秦家门第已经不同，所以你们不可嫌弃秦家，要想尽办法，娶秦家女、或嫁入秦家！” 又骂孔家跟孔胡氏：“不惜福，能跟秦家住在一个镇子，还能时常见到秦家人，这是其他地方的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孔家、孔胡氏竟还想害秦家！” 唐家孙子孙女们听罢，想着今日找屋租住的困难，以及那些坐着马车等在大官道边的绸袍老爷、少爷们，彻底明白了秦家被封官到底意味着什么？ 唐家孙子孙女骄矜地颔首：“是，祖父放心，我们定会结交好秦家，以秦家为梯子，获取最大的利益。” 唐老秀才很满意：“嗯，你们能如此上进，祖父很欣慰。” 唐家大媳妇思忖一会儿，小声提议：“公爹、婆婆、相公，如今外面那么多富贵人家，咱们家的哥儿姐儿都是好的，是不是不该只局限于秦家？” 秦家是好，可如今还过着需要自己种田、做工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大官道边的各府城老爷家，那都是富贵了几代了，家里的少奶奶过得都是动口吩咐的日子。 唐老秀才点头：“这样，老大你去外头多走动，多结交一些老爷，扩大咱们家结亲的路。” 唐大爷很心塞，您老别只说不给钱啊，去交际，尤其是去跟富贵老爷交际，没钱哪里成！ “是，儿子省得。”唐大爷说着，又温声问：“爹，那请人宣传的事儿？” 唐老秀才皱眉，最终咬咬牙，给了一张十两小银票：“给十两银子，买宣传两天。” “诶。”唐大爷接过小银票，急忙去办。 接头人拿钱后，吩咐底下嘴碎妇人们去办了，可惜附近几村的妇人们最近赚得太多，开始消极怠工，只随便吆喝几句，根本没做到打入普罗大众内部、让八卦发酵，就收工不干了。 所以大官道附近，几乎听不到唐老秀才高义舍钱救亲戚的仁义事儿，倒是听说府城戴大老爷开了慈幼局，救助失亲幼儿。 “听说英烈遗孤优先救助呢，还能优先读书识字！” “诶哟，那戴大老爷可真仁善，咱们这地儿能有戴大老爷这样的善人，真是有福咯！” “类似戴大老爷的人杰还有呢，比如府城的吉举人！吉举人乃是咱们东明府的文气所在，三十出头就高中举人，如今还没到四十岁，未来成就定然不小！” 嗯，没错，遍地都是这种吹嘘。 总之，有能力的都在死命砸钱传扬好名声，以求能入天使的眼儿，好一飞冲天。 两天后，三月十三，浩浩荡荡地颁旨大队伍终于过境此处，往前头的宝福县赶。 所有人都激动疯了，跪在路边，有人高呼：“东明府府城戴家戴承山，恭迎陛下颁旨队伍，戴家舍半数家产，开设慈幼局，优先救护英烈子弟！” 戴大老爷附近、身后，一大群人跟着高喊，一时间，所有人都听见这话。 这种捐资助弱帮朝廷减负担的事儿，历代朝廷都是乐见的，也会给点面子。 因此御林军队伍里，传出一声：“戴家仁善！” 也不怕戴家做不到，毕竟衙门会做登记，以后会去核查，光喊不干就是欺君。那更好，全部家产充公。 戴大老爷激动得颤抖，他家供养的门客老儒生急忙提醒他：“老爷，快谢恩。” “戴家戴承山谢陛下、谢天使认可之恩，戴家定不负陛下恩泽！”戴大老爷老泪纵横，得了这句话，家业算安全了。 接下来还有很多老爷、举人啥的，总之没唐家什么事儿。 唐老秀才家根本挤不到前头来，距离大道还有百米远，喊话都传不到颁旨队伍这边。 唐家这一波是亏钱亏名还亏身体……人多，挤来挤去，唐老秀才被人挤倒踩脚，骨裂了。 总之啥没赚着，倒是亏麻了。 768.第768章 几家的敕造宅子 第768章 几家的敕造宅子 …… 三月十六，钦天监给算的大吉日之一，颁旨队伍一大早就从县城往泰丰镇赶。 沿途各镇各村，所有人都在大道边跪迎。 高于地面数米的金色车辇、迎风招展的御林军军旗、重甲策马的御林军护卫队、被护在中间的数百人的颁旨队伍、长龙似的车队，皆在展示着煌煌天威！ 所有人都又敬又怕。 胆小的更是只偷看一眼御林军就吓晕过去。 还有人把高大的金色车辇看成了巨大的会动的神兽……紧张到眼发晕又过度脑补，出现这种情况，正常。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午后，鼓声传来，开道的军队已经进入泰丰镇，喊着：“陛下封赏圣旨车辇进镇，清道避让，见者跪迎！违令者斩，以护皇威！” 一直喊，与鼓声一样，没有停歇之时。 这阵仗，比陛下大赦天下的宣告队伍还隆重、还骇人！跪着的乡亲们是暗暗在心里这么想着。 为啥不左右咬耳朵嘀咕议论了？ 因为衙门派人到村里，集合村里所有人，严令告诫过他们，圣旨队伍到时，除了恭迎与谢恩的话，其余话，皆不可说。 要是胡乱议论，重则抄家灭族，轻则也得斩你一人来杀鸡儆猴。 泰丰镇人的日子越发好过了，谁都不想做那被杀的鸡……毕竟，太不好听了，属于死后几十年都还会被乡亲们嚼舌根的丢人死法。 因此今日虽然人齐，人群却很安静，周老村长、吕族长差点欣慰哭……一辈子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混球这么老实安静。 大寨主、阿兰婶子、阿灵等山民也来看颁旨队伍，不过他们也得跪迎，还得被衙门的人看着。 毕竟是山民，衙门怕他们一个脑抽，突然就暴起，那全镇、全县衙就得跟着一块完蛋。 巴子、阿瓮等硬茬子不愿意来跪大魏朝廷的颁旨队伍，所以他们被拘在薛家库房的住处，要等颁旨完后，才能自由活动。 三寨主也不想来的，奈何玉灵哀求，三寨主只能陪她来，此刻正跪阿兰婶子她们旁边呢。 咚咚咚！ 咚咚咚！ “陛下封赏圣旨车辇进镇，清道避让，见者跪迎！违令者斩，以护皇威！” 话落没多久，厚重车辇的行驶声就传来，嘭嘭嘭的，带得土地都震颤起来。 很快的，颁旨队伍进了镇口、薛家库房、拐到新大街外围、进入新大街。 这么磨叽了两刻多钟后，终于来到秦家宅铺前。 秦姜徐乔几家人、华总旗等人、司吏坊众人、薛管事、曲四爷、还有小白，全都跪在地上。 秦爷爷领头叩拜：“魏民秦爻山率亲友，叩迎陛下圣旨，陛下万安，国朝万安！” 嗯，没错，秦爷爷不叫铁柱或大蛋，他有个很霸气的名字。 秦爷爷又按照所学，行了一套迎旨大礼。 等他行完大礼后，跪在秦爷爷身后的所有人，再按照所学，叩行大礼。 拜得晕头转向的，好在没出啥差错，把这破礼给行完了。 齐太监站在几米高的金车辇上，蕴藏气势的上挑凤眼朝下一瞥，颔首喊道：“秦老乃是退伍老兵，为国朝冲锋陷阵过，无须以草民自称，可称魏兵！” 秦爷爷是因皇家内斗，卸甲归乡，多少是有遗憾的，所以听见这话后，明白了陛下心里还有老兵后，没忍住红了眼眶。 又很快道：“魏兵秦爻山率亲友，叩迎陛下圣旨，陛下万安，国朝万安！” 以魏兵身份，再次行了一套大礼。 大家伙又陪了一回，晕头转向加剧。 齐太监颔首回应后，开始对着圣旨行礼，起码半刻钟，他才完事，双手捧着圣旨，走下车辇，在御林军的保护下，来到秦家人面前。 气沉丹田后，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魏兵秦爻山……” 武兴帝似乎很满意秦爷爷，这圣旨写得带了点感情，还细数了秦爷爷当兵时的功绩，但侧重夸的是秦爷爷退伍后，还为国朝抗匪剿细作的事儿。 意思很明显了，朝廷非常缺兵，武兴帝就是要所有退伍魏兵继续为国朝效忠。 所以秦爷爷不仅被加封五品千户，领千户俸禄，战时、灾时，还可召集民众、召集退伍魏兵，组建军队，杀敌护国。 就，物尽其用，都得给武兴帝冲，别想躲着吃香喝辣！ 但秦爷爷超感动的，含泪接旨：“魏兵秦爻山接旨，叩谢陛下圣恩，定不负陛下！” 郑重接过圣旨，又放到香案上，祭拜。 拜完后，齐太监继续宣布其他赏赐。 秦奶奶被封了五品宜人的诰命，只要还活着，每年都有俸禄领。 “秦姜徐乔九家人，因抗匪剿细作而失家宅，特赐原址敕造两进大宅，特赐可用重檐歇山顶，令东北州布政使司遣匠督造！” 没钱，但朝廷帮忙给建宅子，规格还是官宅。 这对于秦姜徐乔等人家来说，真真是天大的恩典了。 在古代，有这样的敕造宅子，即使衙门要抓你，你躲在这宅子里，衙门的人都不敢闯进去缉拿你。 闯，那就是打陛下脸面。 秦姜徐乔几家人都喜得头晕，乔大娘被刺激得差点晕过去，好在徐大娘抱住了她，又给偷偷掐人中，这才没闹出笑话来。 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等人也是喜得掉泪……祖宗诶，他们竟然还有这造化？！ 秦老六这货吓呆住了，悄悄揪住秦爷爷的后衣摆子，心里才安稳一点。 秦六婆想去抱秦奶奶，奈何离得远，抱不到，只能抱住女儿秦梅，嘴里嘀咕着：“定早了，亲事真定早了啊……发了发了，老娘光宗耀祖了……该死的，竟然失散了，要是那群糟心玩意还在，老娘得多爽啊。” 说的是她娘家人。 她发了大达，却找不到娘家人可炫耀，她这爽度就大打折扣了。 秦梅拍她，小声提醒着：“娘，别喊，要是惊扰天使，赏赐可能就没了。” “对对对……”秦六婆晕乎乎好一会儿，才彻底稳住，但她真有点忍不住，想大喊几声。 而赏赐还没完，接下来是给秦小米的赏赐。 可武兴帝似乎不喜欢她，那颁旨太监都没给她正经体面的宣读，只说给她赏赐了一批医女：“闻秦氏女志向远大，建造炮制药材坊救治魏民，特给秦氏女赐下一百二十名医女，望秦氏女善用，以完成志向。” 给了她一百二十名医女！ 哈哈哈，虽然武兴帝连她名字都没提，只以秦氏女称呼，但这一百多名医女，真真是送到她心坎上了，感谢！ 769.第769章 祭奠万松村村民 第769章 祭奠万松村村民 “魏女叩谢陛下圣恩！”秦小米郑重磕头谢恩。 齐太监很满意……听说陛下对这位秦小东家不守规矩颇有微词，可瞧着秦小东家挺好的，起码有真本事还知恩。 不像某些玩意，老实了一辈子，立下大军功后，立马变狂徒，啥话都敢说。 然，齐太监夸早了。 秦小米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问：“天使大人，如果医女们自持身份，不听我吩咐，我能杖毙她们吗？” 齐太监、御林军王百户、一起接旨的人、尤其是一百二十名女医，全都一凛。 好家伙，即使是在宫里，宫女们不听命令，后妃们为表仁善，也不会就给杖毙。 你一个农家女，半大姑娘，一开口就是杖毙，还是当众说出，你名声不要了？ 凶狠不好惹、惹她必付出惨痛代价，这才是秦小米想要的名声。 那什么温柔贤淑、仁善宽厚的名声，她只会：啊呸，滚！ 而当众说出这话，就是为了震慑这批医女，以及取得一句生死可由她做主的保证话。 免得医女们仗着出身宫里，不听命令，给她甩脸色使绊子，她不好下杀手。 齐太监是专业的，很快就淡笑回她：“人已经赏赐给你，自然是生死皆由你处置。” “拜谢天使大人。”秦小米满意了，笑盈盈给齐太监行了一礼。 这一回，齐太监可不敢信她这甜笑了，赶忙给小太监打手势，让小太监把医女名册、赏赐契书等等物品，抬去给秦家。 又扫视在场所有人一圈，目光落在关老夫人与关书吏身上。 老实说，被关老夫人跪着，齐太监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很快的，齐太监又提气，用他极具辨识度的高亮声音喊：“除秦姜徐乔九家以外，还有许多魏民在此次剿细作中出了力气，朝廷对此甚是欣慰，望魏民继续自勉，为朝廷清敌，以护魏人土地与血脉！” 古代，土地与血脉是死都不能放弃的东西，所以侧重说了这个。 这话还被御林军重复高喊，传到新大街外围。 乡亲们听到后，忍不住喜极而泣：“被夸了，咱们草民被皇帝陛下派来的天使大人夸了，呜呜呜，祖宗诶，您的子孙出息了，被皇帝陛下的天使夸了啊！” “祭祖，必须开祠堂祭祖，供上三牲首，告知祖宗这个喜讯！” “对对对，祭祖告知祖宗！” 乡亲们激动疯了，这一刻，身为魏民的认可度在持续加重加重，骄傲油然而生，热血滚滚地，冒出抗击东漠，护土护血脉的壮志来！ 正激动着，赵班头等府衙差役是纠正他们：“不是被天使夸，是被咱们陛下夸，天使只是传达陛下的话！” 这话一出，大家伙更沸腾了。 “被皇帝陛下夸了，皇帝陛下亲自夸我了……嗷！”起码几十个人是激动得晕过去。 打眼往前，跪拜队伍里空出一个个位置。 而没晕倒的也是激动万分，不是喜哭就是拜谢皇帝，总之一点也肃静不了了，全乱了。 府城的汤百户、临山县的沈县尉，急忙带兵维护秩序，还不断喊话：“乡亲们肃静肃静，天使队伍还在，莫要冲动，莫要给咱们泰丰镇惹事丢人！！” 连喊十几遍，乡亲们才压住激动，继续跪着，等新大街那边的新消息传来。 三寨主有些不屑，嘀咕：“山外人太容易被收买了，只得一句夸奖话就这么……” “嘘~”玉灵的纤纤食指，轻柔压在三寨主的嘴巴上，声音哽咽却带着钩子，说：“夫君，陛下富有四海，即使是郑通判、罗通判都没被陛下夸过，陛下却夸了乡亲们。这等荣耀，我娘家也是要摆香案祭拜谢恩的。” 又笑：“夫君，咱们可是见过陛下天使的人，我娘家人都羡慕坏了，可惜他们不是泰丰镇人，没法进镇看陛下的天使队伍……还是我命好，嫁了夫君，靠着夫君，近距离见到陛下的天使队伍。这事儿能让我在娘家得脸一辈子。” “夫君，谢谢你。” 玉灵拿出专业本事，把三寨主说得飘飘然，让三寨主对大魏皇帝、天使队伍生出好感。 甚至，心里还生骄傲来，觉得做魏民，似乎也很好！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不断，还有清亮的笛声、厚重的编钟声、醇而柔的琴声传来，整个泰丰镇都弥漫在秦爷爷被封官的喜悦里。 衙门还以秦家、陛下的名义，给跪迎圣旨队伍的乡亲们，发了精致的甜喜饼。 一人一个。 很多人拿到金皮红豆馅的甜喜饼后，都舍不得吃，要留着，祭拜祖宗。 有人家甚至想供起来，传给子孙后代……大可不必呀，这又不是圣旨！ 这场热闹，持续了快一整天，申时过半（下午16点）官军二门的人，才有序领着乡亲们离开。 乡亲们还舍不得走，一步三回头的：“天使大人还在呢，我们咋能走？多失礼啊？” “天使大人要在咱们这里住几天啊？” “天使大人走时，可得通知一声，咱们可是要来送天使的。” “秦村长家啥时候办宴席庆贺封官？” “天爷诶，以后咱们泰丰镇就是有官的镇子了，还是五品官，就问十里八乡还有谁？！” “啥十里八乡？你个没见识的，是整个东明府，不，是整个东北州都没哪个镇子有五品官住着！” 有些镇子也出过官员，奈何人即使告老，也不会回乡下住，为子孙前程计，人最次也是住县城。 “诶哟哟，那咱们泰丰镇可真真是出息了啊，有五品官坐镇呢！” “还有皇帝陛下给造的宅子！” “对对对，还有宅子，要建在鬼村呢。没想到哇，鬼村一个被屠村的凶煞地，竟有这等大运，能建敕造宅子！” “啥凶煞地，你们说话注意点，天使大人都说了，要去万松村祭拜被屠的万姓人呢。万松村可是福地了，以后不能叫鬼村，高低得称个大福村！” 万松村：谢谢你，又让我失去真正的村名！ 而武兴帝派天使队伍祭奠被屠的万松村村民这事儿，跟秦爷爷封官的事儿，一样重要。 武兴帝要用这事儿告诉大家：只要你为大魏出过力，即使你死了，即使你死了几十年，朝廷一样会记住你，给予你死后的尊荣。 所以这个消息今天也当众公布了，日子选在三月十九日，还是钦天监给定的日子，可见陛下的重视。 钦天监算了很多个这样的日子，好让颁旨队伍可以视情况而选，要是把日子定死了，然后颁旨队伍被卡路上，没赶到，那多招笑？ 770.第770章 祭奠万松村村民【2】 第770章 祭奠万松村村民【2】 这祭奠的消息还会通报全大魏，消息到达当天，当地百姓要吃素三天，可设路祭祭拜。 泰丰镇这边也是，祭奠前天、当天、后天，全员吃素。 这个要求，泰丰镇的乡亲们很乐意遵守，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听到这消息时还哭了。 幼年时，万松村被屠的惨事，是他们一辈子的痛，甚至是耻辱，毕竟他们的家人当年没敢冲进村去救人。 如今，朝廷要祭奠万松村村民，他们自然不能差事，有老人是今天就开始吃素、开始准备祭奠东西，要跟着天使队伍一块做祭拜。 …… 虽然要准备祭奠被屠的万松村村民的事儿，但新大街这一大片，热闹依旧不减。 不过齐太监他们已经离开新大街，由康县令、郑通判、罗通判等大人们领着，去被查封的泰福酒楼落脚。 如今这座酒楼算公家的，用它来安顿颁旨队伍，再合适不过。 齐太监挺好说话，也没啥扭曲的爱好，所以康县令他们不费什么工夫，就把人安顿好，去见了王百户。 王百户为人挺正，没为难大人们，当然也不会帮大人们干那对陛下美言的事儿。 但这，就算极好了。 就怕遇上那阴暗扭曲的，你伺候得再好，塞的金钱再多，他们回京后都得告你一状。 王百户为保秦家安全，还把一半御林军派去新大街，保护秦姜徐乔几家人。 因此新大街这一片，当真似国库，守卫不是一般森严……小福宝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跑出去玩了，一整天都待在徐乔两家大人身边。 秦家宅铺，秦爷爷给几家人开了个小会，道：“陛下施恩，所以咱们几家人要对得起这份恩泽，要更加严守规矩、东西莫要乱收。咱们是有产业的，不差那点钱，实在差钱，你们来找我要都成，就是不能胡乱收人好处。” 几家人连连点头：“诶诶诶，五伯/五叔放心，我们决计不收任何东西。” 秦小米补充：“人也别乱收……咱们几家得了赏赐后，定会有不少人来投靠、或者送人给咱们使。别收，谁家收了出事儿，自家负责。” “诶诶诶，小米放心，我们啥都不收。收啥东西，做啥事情前，遇上人来结交时，都会先给你们报备一声。” 几家人真的，是秦小米家说啥都照做，毕竟他们这心也晃荡着没安稳呢。 这么大的恩赏，竟砸他们头上了，他们真怕接不住啊。 秦爷爷见状，又说了一番安抚大家伙的话。 等大家伙情绪稳定几分后，说了祭奠的事儿：“回去准备祭奠事宜吧。祭奠万姓村民的事儿，不可马虎，他们算是咱们的恩人。” 他们住人家村子，因人家的旧事而得了大利，怎么着都得好生祭拜。 “所有庆贺的事，都得放在这事儿后头。” “诶，我们懂的！”几家人一一应下，又赖在秦家小半个时辰后，才磨蹭地家去。 到家后，他们呆坐着，又忍不住哭出来。 尤其是秦存泉，扇了自己两巴掌，要是他能再坚持坚持，存莹就不会死，存莹就能过上如今的好日了！ 但他的情况比刚落户时好多了。 怕家人担心，很快就恢复过来，跟家人一块准备祭拜事宜。 秦小米累够呛，吃完晚饭，洗漱好后就不想再动弹，只问了姚娘子一声：“医女们可安顿好了？” 姚娘子道：“禀小东家，安顿好了。分别安顿在装药材的两个薛家宅铺、我们女下人住的宅铺前铺。三个前铺，打地铺着住，每个前铺住四十人，勉强住得下。” 没办法，目前条件就这样。 须得等祭奠的事情过后，秦小米才有功夫去好好安顿她们。 还有一点，这是个测试，看看哪些医女嫌弃条件艰苦，不乐意待的，她好送回去给齐太监……比起杀，这是她对她们最后的仁善。 “你盯一盯，有抗拒乡下的、有仗势欺人的，全都记好。”秦小米交代。 毕竟是混过宫里的，万一医女跟哪个贵人家有关系呢，这些都得摸清楚、都得防。 “是，小东家放心，奴会做好。”姚娘子明白从宫里出来的人不好管，所以对此是上心又慎重。 交代完后，秦小米就让姚娘子下去休息。 秦小米也很快就睡着，或许是紧绷了一整天，这一晚，几家人都睡得很香。 曲四爷夫妻却根本睡不着，夫妻俩喜极而泣，半夜起来拜祖宗。 “祖宗保佑，给我们送来秦家薛家这样的贵人，让我们改换门楣有望！” 夫妻俩说一会儿就磕头的，最后还求曲家祖宗保佑秦家人薛家人顺遂安康，一生福星高照。 这两家，尤其是秦家，真正是记人好处的人家。 要是换做其他官员家，接旨之时，哪里会带上他们这样的外人？ 但秦家带上了曲四爷夫妻。 秦家人跟他们说时，夫妻俩都惊呆了，根本没想到秦家能这般大方敞亮！ 想到秦家对他们的好，夫妻俩又感激掉泪。 曲四爷还说：“媳妇，有了能跟着秦家人接旨这桩事，咱们家的门楣也是不同了，这是大恩。所以，以后要是遇上难办事，我拿命给秦家顶上，你好生教养孩子，继续跟秦家好好处。” 这是在说，闻家要是对秦家下死手，他会反水帮秦家。 曲四太太震惊，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但这样的曲四才像个人了，而不是只会照着世家吩咐做事的，没法有自己想法与情感的半奴。 “好，夫君放心，若是真到这一步，我一定护好咱们的孩子！” 曲四爷笑，又道：“想来不会到那一步……再撑几年，等打起来了，咱们跟着秦家走，定能立下军功。有了军功，咱们就不是半奴，能真正做人了。” 瞧瞧人薛追现在过的日子，曲四爷相信，他们夫妻拼拼命，也能过上！ 夫妻俩就这么说了一晚上的话，根本睡不着的。 第二天天没亮就听见许多脚步声、说话声，都是半夜爬起来，又赶来蹭秦家运气的乡亲们。 “高人说了，都不用见到秦家人，只靠近秦家就能蹭到运气，可得赶紧蹭！” “我问的高人也说了，秦家接旨的这两天是运气外泄最强盛的时候，得赶紧蹭！” “诶哟，那确实得赶紧蹭。” 不知道这种谣言是怎么出来的，总之信的人很多，每天新大街附近这一片都聚集着来蹭秦家运气的各村人。 得亏有官军二门的人拦住其他镇、县、府的人，不然这一片的土地都能被人给踩塌掉！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就持续了两天。 三月十九，祭奠万松村村民当天，所有村民不去新大街了，而是聚集鬼村村外，设香案、摆祭品、烧纸钱，与天使队伍、官军二门的人、秦家人、鬼村现村民们，一块做祭奠。 771.第771章 水分很大的医女们 第771章 水分很大的医女们 这是朝廷引领的大祭，各项祭拜都很隆重正式，由鼓、小铜锣、二胡、弦乐、笙、埙、钟、罄等等乐器吹奏的哀乐，从鬼村飘出，带着肃穆、悲凉。 村外，听见这哀乐的乡亲们想起万松村被屠村的事儿，忍不住哭出声来。 有经历过这事儿的老人还哭晕过去。 万松村外嫁女的后代们，也哭得不能自已，一边烧纸钱一边告知已经过世的祖母：“奶啊，万松村被屠的血仇报了，是秦家、还有魏军给报的。” “朝廷没忘记万松村村民，皇帝陛下派了天使大人来做祭拜，还说要全天下吃素三天呢，排场可大了。” “奶，你安心投胎去吧，不用再惦记万松村的旧案。” 说这话的人还真不少，毕竟十里八村，几乎村村都有一两个万松村出身的媳妇。 只是还活着的几乎没有了。 大几十年了，大多都已过世。 鬼村村内，村西口，衙门搭建起来的祭祀场里，跟着颁旨队伍来的道人们在诵经超度亡魂。 齐太监与王百户披麻戴孝，二人奉旨充当‘孝子’祭拜村民。 他们之后，是秦爷爷、康县令、罗通判、郑通判、华总旗、姜大郎等官军二门的大人。 第三排是秦姜徐乔几家的男女老少。 第四排，现居村民们。 皆是腰扎白布跪着，每一排的前头都有一个大火盆，每一排领头的三人是负责烧纸钱。 柴张胡钱孙黄几姓村民都祭拜得很虔诚，一是真的同情被屠的万松村村民；二是真的珍惜如今的好日子。 往后，他们就是有官员、有官邸的村子的村民了。 这样的身份，都不用他们走出去，就会有无数人来巴结他们。 他们的儿子不再愁娶媳妇，如今整个宝福县，哪家不想把姑娘嫁给他们村的人？ 女儿也能高嫁。 天使队伍还没到县城，就有不少人家表明想定下村里的姑娘。 就连半大女娃，那胡家的丫、黄老二家的黄二女，都有好人家来问亲事。 扯远了，几姓人家齐齐压下这些喜悦，专心跟着齐太监他们做祭拜。 从十九日天不亮就开始做法事、祭拜、安魂，一直到天色黑透，祭拜才算完成八成。 铛铛铛！ “乡民可以家去了。有序离开，莫要乱！”御林军喊着，让乡亲们一排排的离开临时搭建的祭祀场。 几姓村民最后拜了三拜，起身，躬身低头的跟着御林军走，等离祭祀场十几米远后，才直起腰背，等着秦爷爷。 半刻钟后，秦爷爷才过来，对村民们道：“莫怕，各回各家，照常过日子就行。不过这边的道场要做到明天天亮才停。” “天使大人们还要在村里待几天，要是天使大人问你们话，你们照实说就成。” “诶诶诶。”几姓的代表村民说着，胡老头又担心的问：“秦哥，天使大人为啥要问我们话？是不是不信咱？” 其余村民齐齐看向秦爷爷，眼里是担忧、惶恐。 秦爷爷肯定的道：“没有不信咱们，是村西乃案发现场，所以朝廷的人，必须得好好探查，再问问当时的情况，回京好做禀告，例行的公事而已，大家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村民们才放下心来。 秦爷爷又道：“先家去吧，有啥事儿，等祭拜彻底结束再说。” “诶诶诶。”村民们这才压下各种询问话，拖家带口的家去。 安抚好村民，秦爷爷又安慰家里人几句，安排他们上车回镇上。 至于秦爷爷、姜大郎，他们算是官军二门的人，也算村民代表，要留到最后一刻。 小陶小旗领兵护送秦姜徐乔几家人走，所以秦爷爷、姜大郎很放心。 而村外，赵班头、汤百户、沈县尉等人也领兵，敲锣喊话：“乡亲们，祭拜结束，都家去吧！” 喊了几十遍，领兵疏通一刻多钟，总算把上万乡亲给疏通走。 人就是这么多。 只因全镇所有村子的男女老少婴，只要还没咽气的，或抬或抱，都来鬼村村口做祭拜。 这时候大家伙都不嫌晦气了，还觉得沾沾钦天监做道场的气息，能驱晦护身添福气。 在乡下，谣言总是千变万化，端看乡亲们想信哪一种。 送完乡亲们后，汤百户他们继续带兵巡逻全镇各大道，严防出事儿。 而鬼村的法事哀乐是响了一夜，天亮才停。 但这一天，秦爷爷他们依旧没回来。 午后，还派人来接秦二叔、秦存泉、徐二骏、徐三骏、乔松果、许正冒、苏三平、荀老头等参与过杀敌的人去村里，给齐太监、王百户等人讲当晚杀敌的事儿。 御林军王百户还让姜大郎带着，下水井地道查探。 这一去就是三天。 直到二十五日的白天，姜大郎才得回新大街。 此时的新大街外围是人满为患，都是来求见秦家、蹭秦家运气的人。 见到姜大郎后，有不少乡亲问：“大郎大郎，秦老大人啥时候摆席庆贺封官啊？！” 其他乡亲也纷纷问，还劝：“可得摆席庆贺啊，这是百年难遇的大喜事！” 姜大郎道：“诸位安心等着，有消息了就会传出来！盯着点面生的人，要是天使被冲撞，全镇人不仅丢脸，还会少很多好处！” 乡亲们忙道：“诶诶诶，大郎放心，我们一直盯着呢，也一直守着规矩，是一点没敢给秦家添事儿！” 镇上多了个五品官的好处，他们这几天也是尝到了。 就镇外头，很多富贵老爷给他们本镇人塞钱塞礼物，只求他们本镇人帮忙在新大街附近喊句好话，再报一下富贵老爷的家门。 瞅瞅，都不用他们引见，更不用他们把话传到秦家人面前，是只在新大街喊几句话，就能拿钱！ 但里长族长村长们是一天警告他们数次，司吏坊的差役也天天敲锣喊话，让他们莫要贪图钱财，做出损害秦家的事儿。 秦家是官了，不会有事儿，但你们贪财的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所以大家伙虽然想收钱带人进镇，但都忍住了，没敢真干……天使大人、御林军都还在呢，他们害怕，可不敢放肆。 姜大郎先回了姜家，匆匆洗澡后，才去秦家。 得知秦小米一切都好，此刻正在薛家宅铺见医女们，是放下心来，又笑道：“秦奶奶，我去薛家宅铺等小米。” “诶诶诶，快去吧。”秦奶奶巴不得他俩多相处相处，是指着后宅的后门道：“从后头走，前铺人太多，都是来问你秦爷爷啥时候摆席的。” “诶。”姜大郎笑着点头，走后门，到薛家宅铺后门，跟守门的许阿筝说后，许阿筝去给他禀告。 但他来得不是时候，前铺，秦小米正沉着脸，心里怒骂武兴帝。 大魏狗皇帝，说是给她赏赐医女，结果这批医女里，医术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二十人，水分不要太大！ 772.第772章 初见叶细芬 第772章 初见叶细芬 余下的…… 有二十名就是给御医打下手的，医术程度只到帮忙摸脉。 有三十名是帮忙捡药熬药的。 有三十名是给试药的……就是啥也不懂，只给生病的贵人们试吃汤药，医女们没中毒，就给贵人们送去。 而这一百人，还算跟医药有点接触的，可剩下的二十人就厉害了，她们跟医药完全不沾边，就是宫里伺候人的粗使宫女，武兴帝嫌她们吃国库，所以塞给秦家养。 她们没特长就算了，还因着在宫里养尊处优，体力不好……齐太监他们的颁旨队伍从二月中旬就离开首府往这边赶，原本早就该到了，之所以延迟快十天，是因着停下来等这批医女队伍赶到。 而医女队伍会来得这么慢，就是因为体力不好，在路上病了，停下养病好几次，耽误了行程。 “哈！”秦小米都气笑了。 “小东家，冷静呀。”荀老头怕她气怒之下，会骂出啥全族砍头的话，吓的差点给她跪了。 又安慰：“这不好歹都识字嘛，识字的姑娘，在乡下可是稀缺人才。” 咱不气，咱惜福，啊。 秦小米听罢，又冷静片刻，目光才平而沉地扫视在场的一百二十名医女。 规矩的医女、真正尊重秦家的医女，都低头不敢看她。 有部分自视甚高的医女则是抬眸看她，可接触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只觉一股威压袭来，后背窜起寒意，急忙低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心里又慌又怕……秦氏女眼神里迸出来的威压，她们太熟悉了，那是踩过尸山，完全无视人命的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这样的威压、这样浸过血的眼神，莫说京城贵女，是连掌过家、杖毙过奴婢的当家夫人都没有！ 呵，秦小米笑了，直接道：“谁不愿意留下来伺候我秦家的，现在就站出来，我不杀你们，只会把你们退给齐天使。”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若是留下来但以后敢背叛、不听命令者，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至于原因，你们从宫里出来的，应当最清楚。” 这个原因自然是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另寻靠山，回来找她报仇。 所以现在想走就直说。 否则以后就是，要么死，要么一心跟着她干。 医女们混宫里的，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老实说，有不少医女意动了。 然，她们更清楚，要是被秦家退回去给齐太监，等待她们的，会是比死还惨的下场。 扑通扑通扑通！ 所有医女跪下，伏首道：“奴不敢抗旨，求主子收下奴，给奴一条生路，奴一定以命办差，不敢有丝毫不忠。” 秦小米不言不动，足足半刻钟，见有医女已经微微颤抖后，才道：“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那我收下你们。” “不过我这里不养闲人，不懂医术，不会捡药的，要么努力学医学药理学武，最次也要学会做账目，且今年年底就要学出个成效来，能不能做到？！” “禀主子，能！”医女们齐声应着。 老实说，医女们放心不少，甚至有些庆幸。 这个新主子是愿意教她们真本事的。 要是遇上那吝啬人家，根本不教你，瞧你模样好，还拿你去走关系做人情，那才叫惨。 秦小米喊姚娘子：“姚管事，念名册，按照她们的本事给她们分班。每班的管事，先用她们原先的管事，三个月后，按能力、人品、忠心度，重新挑选管事。” 甘巧慧、罗凝芳、沈鹿娘、于冬枝、乐玉云、陆青安，六名医女心下一提，新主子这是信不过她们，要把她们换掉？ 不成！ 无论如何，她们都得好好办差，好好表现，绝不能丢了拼上来的位置。 这六人都是有拼劲儿的。 很好，这样办事才肯下力气。 秦小米很满意。 “是。”姚娘子应着，开始念名册，以她们的所长分班。 这活计很耗时，可秦小米为了摸清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何，愿意浪费半天工夫来做这事儿。 那二十个会医术的真医女很不错，已经能单独诊病、开药方。 而这批医女的管事姑娘，是沈鹿娘。 名字好听，模样也长得好，却是个带着刚强气的，有女强人那劲儿。 秦小米对她的印象不错，指着荀老头：“从明天开始，带着你的人，跟荀老头学，他是个有大本事的，能学多少，看你们的造化。” 呜呜，荀老头震惊：“小东家，你竟然夸我？那我每月的点菜钱能不能涨点？你瞧，我这又多了几十个学徒，又要费力气教，年纪大了，耗不住啊，得补！” 秦小米白他一眼，道：“二两银子的点菜钱，外加你能随便吃补身药，但贵重药材，要问过我后，才能吃。” 要是不说这一句，死老头能把人参给她祸祸光！ “好嘞，多谢小东家。”荀老头高兴了，拍她马屁：“瞅见没，这就是咱们的主子，多大方，多疼人，一点不抠，真的！” 不加最后两个字能死？ “主子仁善，体恤奴们。”医女们相当会来事儿，声音清亮的跟夸，至于信不信，信多少，不清楚。 不过，医女群里，倒是有不少人在偷瞧秦小米，思忖着荀老头话里的真假。 秦小米随便她们看，反正以后敢背叛，弄死就是。 但…… 秦小米猛然一惊，循着一道视线看去，瞧见一个瘦小的人，她低着头，身形似山般站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颤动。 这，是个练家子！ 不会武、没练过核心力量的普通人，不可能做到全身上下纹丝不动。 且秦小米敢肯定，就是这人看的她。 但这人却能在电光火石间低头，恢复到另一个模式，可见这人的反应之快，感知之敏锐。 “你，抬起头来。”秦小米指着那人。 姚娘子是个本事人，循着秦小米所指一看，立马爆出她的名字：“叶细芬，小东家喊你，赶紧抬起头来回话。” 叶细芬闻言，很快抬头，脸上带着一些做错事的不安、惶恐，道：“主子安好，奴，叶细芬。” 秦小米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只觉看着的是一汪深深潭水，又似盯着一个有巨大吸力的无底深渊。 秦小米微微垂眸，不再跟叶细芬对视。 这个叶细芬，是个病人……她这种蕴藏无数情绪情感，而无数情绪情感又被一股子悲怆包裹住再凝实成一的眼神，只有受过大伤害又自救成功的人，才会有。 秦小米缓了缓，又抬眸看她，问：“你会武功？你是岭南人？一个岭南人是怎么进宫当了宫女的？” 773.第773章 夫人说 第773章 夫人说 叶细芬面露意外，似乎惊诧秦小米一眼就能断定她是岭南人。 下一刻，叶细芬恭敬回道：“回主子的话，奴确实会武，出生地确实是岭南州，但只在岭南州长到十二岁。六年前溺水，被江南州的章家船队所救后，便卖身成了章家人，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学武。” 秦小米的目光再次打量她：“只学武六年就能把身形练得像山般沉稳，那你挺有习武天赋。” 叶细芬笑：“章家教导武艺的大师傅也这般说。” 秦小米：“……” 你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眼睛会更深，眸光就更吸人……像漩涡的那种吸。 “继续。”秦小米道。 “是。”叶细芬继续说自己的经历：“奴是随着月德贵妃的陪嫁队伍入京进宫，但没伺候过贵妃娘娘……管奴婢们的嬷嬷说奴有碍观瞻，把奴派去做了洒扫。” 秦小米：“你长得挺秀气的，这还有碍观瞻？” 叶细芬真的长得挺不错，甚至有点好看，就是身形矮小了些，皮肤黑了点。 “嬷嬷说，奴黑得像昆仑奴，又矮小，夜里乍一看，似那小夜叉，恐会吓到贵妃娘娘，所以即使是从章家跟来京城的，也不可留着伺候。”叶细芬说着，还有点小哀伤。 秦小米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叶细芬：“去年宫里选人来东北州，奴幸运被选中，跟随燕国公的队伍，一路来到主子家。” 叶细芬想了想，给自己壮了壮胆后，道：“主子，奴有用的，奴识字会武，能看家护院，护主子家安全。” 秦小米问她：“你是想做护院？” 叶细芬摇头：“主子让奴做什么，奴就做什么。” “嗯，规矩学得还行。”秦小米说了一句，指着前铺通往后宅的门口，道：“叶细芬，去后院，跟许阿筝比划比划。” “是。” “是。” 两道声音响起，是叶细芬，以及站在门口等机会禀告的许阿筝。 秦小米也起身，朝着后宅的小院去。 许阿筝趁机回禀：“小东家，姜大少爷来了，在等您。” “嗯。”秦小米点点头，一到小院，就看见后门口的姜大郎，朝他招手：“进来吧。” “诶！”姜大郎笑容灿烂，大跨步来到她身边，道：“王百户跟齐天使都挺好的，只公事公办，没任何为难或者质疑咱们的，小米放心。” “那就好。”秦小米说着，坐在屋檐下，喊小院中间喊：“开始吧。” “是！”叶细芬跟许阿筝挺有武德，互相行了一礼，才杀向对方。 砰砰砰！ 手骨相击的声音，二人出手都很快，皆身形灵活，腿上功夫更是极佳。 嘭嘭嘭！ 四腿互相攻击的声音，速度快得脚下生出风漩来。 而叶细芬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似乎用尽全力，膝盖一击一拐再一个勾腿，面上露出一喜，双脚交换，另一条腿狠狠击向许阿筝。 许阿筝一凛，但反应似闪电，手撑地面，一个凌空，脚朝上，狠击叶细芬头部！ 可惜没击中，叶细芬也不接她这招，而是仗着身形矮小，一个下铲，似离弦之箭，自下方冲向单手撑地的许阿筝，将许阿筝冲倒。 许阿筝被击中，手巨疼无比，但身形快速朝后翻去，踉跄落地，没有摔个四仰八叉。 虽平安站住了，可大家伙都清楚，是叶细芬赢了。 “小东家，我输了。”许阿筝很懊恼，又挺高兴……高兴小东家手低下又多一个厉害的人。 以后，她打不过的敌人，就有叶细芬顶上，继续保护着小东家。 “你做得很好。”秦小米笑，又问：“刚才动武，旧伤之处可有疼痛感？有就要直说，不能隐瞒。” 许阿筝笑容扩大，脆生生道：“动武也不疼了，小东家放心！” 叶细芬闻言，露出惊惶模样，忙对许阿筝道歉：“许妹子对不住。” 许阿筝笑：“不用道歉，你身手比我好是好事儿，这样咱们小东家的安全才更有保障。” 叶细芬一愣，很快道：“奴一定保护好主子。” “嗯！”许阿筝笑，觉得叶细芬这个新人挺好的。 秦小米看了她们一会儿，才对叶细芬招手：“过来。” “是。”叶细芬走到秦小米面前，恭敬站好。 可好一会儿，秦小米都不动不说话。 在叶细芬纳闷时，秦小米身形一动，闪电般朝她袭来，叶细芬身上一凛，瞬间进入迎敌状态。 可秦小米没攻击她，只是一把擒住她的手臂，用力捏了捏就放开：“你的肉很硬。” 肌肉硬得像骨头，对手打她，就像打一块铁！ “习武六年，想要有这种体魄，章家给你用了药？” 叶细芬跪下，道：“不敢隐瞒主子，章家确实给奴用了药浴，增强体魄。” 不要自作聪明，秦粟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这话，叶细芬一直记着。 秦小米低头，俯瞰着她，片刻后，笑起来：“你已经实话实说，所以不用请罪。” 又道：“叶细芬，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留下为我效命？要是想走，我可以放你自由身，可若是留下后却背叛，即使追到海外，我也一定会杀你。” 能给自由身！ 这恩典，比送回去给齐太监好了百倍。 叶细芬却不为所动，叩首道：“奴想留下给主子办差，求主子收下奴，不然奴会再次成为无家可归的人。” 又加一句：“对女子而言，外头的世道太过艰难，不如跟着主子，还能有个安身地。” 秦小米笑了：“好，既然你心甘情愿留下，我就收下你……起来吧。” “奴叩谢主子。”叶细芬很高兴，磕了头，才起身。 许阿筝比她还高兴，冲过来握住叶细芬的手，问：“叶姐姐，你的体魄会硬如铁，真是泡药浴泡的吗？你还记得那药方吗？能不能写下来，我也想泡！” 又问秦小米：“小东家，可以吗？” 秦小米摇头：“咱不泡那玩意，只努力练功，能练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 许阿筝觉得可惜，追问：“真不能泡吗？泡完后，奴婢一定会变得更厉害。” 再遇上悍匪，或许就能斩了他们，而不是要等小东家来救。 “不许泡，伤身。”秦小米态度坚决。 许阿筝只能遗憾，行礼应道：“是，奴婢遵命。” 叶细芬的内心，被主仆俩的这番话，激起波澜……秦粟为什么不让许阿筝泡药浴增强体魄？就因为伤身？ 可夫人说，只要能变强，伤身又如何？ 774.第774章 秦家三天流水席 第774章 秦家三天流水席 叶细芬很快将脑子里的一点不解给清除掉。 夫人说，为将者，意志要坚如天罡，若是因为途中的意外就质疑自己、改变决策，那不是将，而是没有主见的喽啰。 “叶细芬，回前铺做登记。”秦小米道。 “是。”叶细芬行了一礼后，跟姚娘子回前铺，继续未完的登记分班事宜。 许阿筝则是继续回到后门口，尽责的站岗。 姜大郎这时才低声道：“小米，把那叶细芬退回去吧，她瞧着不简单，留下恐怕不安全。” 这个叶细芬的眼神、身手、来历都不正常，姜大郎怕她对秦小米不利，所以不想留下她。 秦小米反问：“把她赶走，让背后之人再送另一个更厉害更隐蔽的暗探来？” “小米也怀疑她了？”姜大郎露出高兴模样，又收敛脸色，提议：“那不如把她安排去其他地方当差，比如去守府城的田庄，放在家里边，太危险了，我没法放心回营。” 姜大郎已经正式入伍，很快就要离家回营。 秦小米抬头看他，一会儿后，才笑道：“把她放去田庄，她要是在田庄埋一块骂皇帝的造反石碑，咱们几家岂不是要被抄家砍头？” 这？ 姜大郎一愣，急忙看向后宅连着前铺的门口，小声道：“小米，可别让她听见。” 又问：“她背后的主子不会让她这么害咱们吧？不成，我得赶紧把她的可疑之处上报，免得她真害了咱们几家。” “你冷静点，这只是咱们的猜测，还不是事实。”秦小米道：“我会把她放药材坊，让她教女下人、女工们习武，其他的东西都不让她沾手，也会派人盯着她。” “总之，她背后有没有人？是不是别人安插的暗探？对于她会产生的风险，我都可控。” “她算个难得的人才，不能因为她跟过其他主子，我就不要这人才。” 姜大郎见她铁了心要留下叶细芬，只能不再劝说……毕竟这批医女里，是暗探的不止叶细芬一个，留她不留她，差别不大。 但他离家回营前，得安排暗手来保护粟粟，以防粟粟被医女里的暗探算计。 “成，小米心里有数就好。”姜大郎又拿出一个芍药缠枝的金镯，忐忑递给她：“小米，金镯给你当救命金，你给我二十两银票就成。” 不算芍药缠枝的工艺，单说重量，这金镯拇指般粗，少说二两重，只要二十两银票，跟送她差不多。 秦小米抬手，拍拍他肩头，散发着娘气，就是为娘的气息，对他说：“大郎啊，你现在大小也算个红人了，附近几个府城的富贵老爷都喜欢你，说你是东床快婿。” “所以，你把脑子、把心敞开点，敞大点，那上等的好姻缘就会滚滚而来，只有那没出息的儿郎，才会盯着一人一家一地，懂了吗？” 姜大郎：“……” 懂，但你上辈子不是这么说的。 你是三令五申威胁我，敢对你有二心，敢睡第二个女人，就跟我同归于尽。 粟粟，这辈子，我想这样，可以吗？ “金镯子我帮你妹，就是小珠收着，她也到了该攒嫁妆的年纪……以后你送我的东西，都这么处置。”秦小米拿过金镯子，道：“你快回家补觉吧，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年纪轻轻的，可不能熬坏身子。” 言罢，不再理会姜大郎，转身往前铺去。 一会儿后，许阿筝尽责过来喊姜大郎：“姜大少爷，请走好。” 我们小东家让您走了，您就别杵这里看我们小东家的背影了。 “保护好你们小东家。还有莫要信那个叶细芬，你的主子是小米，你只需要信她一人就成，明白了吗？”姜大郎目光沉冷，盯着许阿筝交代。 这蠢货，竟然喜欢那个叶细芬，一点身为奴婢的自觉都没有！ 奴婢，不需要感情，有感情也只能对自己唯一的主子，否则就很容易被人利用收买，做出叛主的事儿。 许阿筝一凛，想了想，觉得姜大少爷说得对，她确实不该因为一场比试就对一个刚见面的人，生出好感。 “是，奴婢明白了。”许阿筝郑重应下。 姜大郎这才转身从后门离开，回姜家宅铺，补觉。 秦小米是在薛家宅铺这边忙到下午，才回秦家宅铺。 而秦爷爷已经对周老村、吕族长说了秦家摆流水席的日子。 三月三十、四月初一、四月初二，连摆三天。 “周老哥、吕老哥，摆流水席的事儿，就多仰仗周吕两家了，届时还请两姓子弟来帮忙维护秩序。”秦爷爷拜托。 周吕二老激动得不行，忙应下：“秦大人能把这差事交给我们哥俩，是莫大的抬举。秦大人放心，我们两姓子弟一定把差事办得妥妥的，决不让出乱子！” 又忙道：“说错话了，有天使大人和陛下的御林军在，出不了乱子，流水席一定办得顺利风光！” “那就有劳了。”秦爷爷笑，又拿出十张请柬，一人分了五张：“给二位老哥的请柬，有这种请柬的，都是优先坐秦姜徐乔几家这边。” 流水席分三个地方摆。 秦姜徐乔几家的宅铺：专门接待颁旨队伍、大人们、熟人与亲戚们。 吕家客栈：坐的是本镇人、新染料的客商们、以及客商们带来的富贵老爷们。 薛家大库房地：接待除了本镇以外的所有来客。 “这这这？秦大人，这样的位置给我们，能行吗？会不会冲撞到大人们？”周老村长手抖，说话都哽咽。 秦老弟是真把他兄弟待啊，不仅给了能见到大人们的一等坐席，还是按照他的姻亲数量给。 这是给他在姻亲面前长大脸面啊！ 他都不敢想，这请柬送到各个姻亲家里，姻亲们得多高看他老周家！ 吕族长也激动不已，红着眼眶附和：“是啊秦大人，我们去吕家客栈吃就成，可不能因着给我们长脸就埋下冲撞大人们的隐患……毕竟姻亲家的为人，多少有点参差不齐。” 秦爷爷笑：“没事儿，放心，是分批分屋子吃，且大人们的坐席屋子都有人把守，冲撞不了。” 周吕二老听罢，这才欢喜家去。 他们离开后，秦爷爷就把摆流水席的日子告知司吏坊。 司吏坊立刻敲锣，通知大家伙：“秦大人已选定钦天监卜算的吉日，于三月三十、四月初一、四月初二，连摆三天流水席，众乡亲可来吃席，贺秦大人封官之喜！” 这一回，都不用吕胖三连喊几遍，是刚喊第一遍，早就等着的人们就飞跑离开，将这喜讯广而告之。 775.第775章 替魏军大收物资 第775章 替魏军大收物资 “喜报喜报，秦大人家将于三月三十、四月初一、四月初二，连摆三天流水席，钦天监给卜算的大吉日，众乡亲可以去秦家吃席，可以去秦家吃席咯！！” 霎时间，整个泰丰镇都是这样的喊声。 还有人往镇外的岗哨跑去，站在岗哨里，朝岗哨外喊：“包家的，包家的，有准信了，秦大人家三月三十日开始摆流水席，连摆三天，钦天监给卜算的吉日呢，你们镇外人也能来吃席！” “范老爷，秦大人家流水席的日子定了，司吏坊刚公布的消息……” “石老爷……” “唐东家……” 泰丰镇人朝外头喊着，所有在镇外等消息的本县富贵人家欢喜不已，急忙跑到自家钱雇用的泰丰镇人面前，问：“当真？去吃席有啥要求，能送米面肉菜等物给秦家用于置办宴席不？！” 这？ “司吏坊没说呀。” 镇外人听后，又给塞钱：“兄弟，再去探听探听，我们很多人家都想给秦大人家送置办宴席的物资，凑一凑这大喜的热闹！” 最近这段时日，泰丰镇人真的收钱都收麻了。 “探听消息可以，但再多的我们可就不做了。” “诶诶诶，那是自然。” “成。”泰丰镇子弟又往新大街赶，想求村长或者里长去司吏坊，让司吏坊出面去秦家问问，秦家收不收富贵老爷们送的米面肉菜等物资？ 这事儿，闹得挺大，闻韬先生带着解曲康翁单贾等客商，去求见秦家人，表明要送物资给秦家置办席面。 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秦家松口，收下物资，结果秦爷爷很快出来岗哨见他们。 秦爷爷笑道：“多谢诸位客商的善举，此事老夫已经问过齐天使，齐天使说，这等凑喜的事儿，在京城亦是常见的，只老夫是陛下下旨封官，庆贺一事儿，涉及陛下颜面，所以要我家把每一家送来的物品做好登记，后续有啥，也好翻册子查找。” 意思就是，别想在东西里做手脚，要是客人吃出问题来，就按登记册查，查出是哪家的问题，哪家就等着被朝廷收拾！ 闻韬先生一凛，死老头这么快就学会拿捏人。 他忙笑道：“这是自然。吾等这就去准备物资，最迟后天就送来。” 秦爷爷抱拳行礼：“多谢闻先生，多谢诸位客商。”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赚跑腿钱的人传到镇外。 镇外的本县老爷们听说后，立刻上车，数百架车辆跑得飞起，往宝福县县城外冲。 没到半夜，就到了县城外的岗哨处……这里的岗哨外头，已经形成一个营地，沿途各府的老爷家或亲自、或派了子弟、或派了管事在这里扎营等消息。 一得知秦家摆宴，并接受物资后，整个营地都热闹起来。 “快，别睡了，这就去把物资运来，必须在三月三十前，把物资送到秦家！” “这？咱们进得去吗？衙门为了安全，可是一直设岗哨拦着咱们呢。” “消息都放出来了，物资自然能送进去，只咱们或许不能去吃席而已。可只要东西送到了，咱们就算在天使大人、御林军、众位大人面前、秦老大人家有了名号，以后有什么事儿，求上门时，就没那么唐突了。” “行了，别乱想了，抓紧时间调物资给秦大人家送去！” 因着这个消息，这一片营地是热闹一整夜。 第二天午后，最早的一批物资就送到泰丰镇外，是府城的戴大老爷家。 戴大老爷舍得砸钱，所以成功入住县城，物资也早就准备好，消息一到县城，立马就亲自带队送来。 不要问戴大老爷一个外地人，咋能在衙门设置重重岗哨的情况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泰丰镇？ 问就是，戴家仁善这句话相当有用。 这话是从御林军口中喊出来的，算朝廷认证了。 而比这话还管用的，是戴大老爷家的金子！ “府城戴家戴大老爷赠秦大人家三十车白面、三十车干柴、五车盐油、一百头猪、一百只羊、一百只鸡、一百筐鸡蛋，以贺秦大人封官之喜！！” 真真是苟大户，富得流油，还忒大方，更重要的是，人脉够广，能调得来这么些物资。 这喊声响彻天际，镇岗哨附近的人都震惊了。 岗哨将士急忙派人来通知秦家。 秦爷爷秦奶奶都惊了。 秦奶奶更是有点慌张：“这么多？还只是第一家，听说县外还有很多老爷家会来送礼……老头子，你赶紧去请示请示齐天使，这些东西只象征收一点，还是全部都收？你就是个告老的五品武官，不管事儿的，咱们家哪里敢全收啊？！” 如今白面是上等细粮，跟肉价差不多，三十车白面，起码万余斤，怎么收啊？！ 秦奶奶不敢。 秦爷爷也有点犯难：“没想到这戴大老爷这么舍得，给送这么多东西来。” 秦小米道：“爷爷奶奶，你们为难啥？他们敢送，咱们家就收啊。大不了咱们家只拿一部分来摆流水席，余下的，统统捐给魏军。” 这话一出，来报信的华总旗眼睛都锃亮了，嘴比脑子快：“秦小东家高义，我老华替魏军兄弟们谢过秦家！” 说完，老脸一红……这死嘴，咋就说出来了？就不知道矜持点？！ “诶哟，瞧我这脑子，实在是老了，竟没想起这茬。”秦奶奶拍拍自己脑子，担忧惶恐一扫而空，只余下小将士们能有充足军粮吃的喜悦：“老头子，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收物资啊！” “你这老婆子，还催上了。”秦爷爷笑，喊上秦二叔、姜大郎、秦英、以及华总旗，一块去镇外收物资。 刚出街口就遇见关书吏，他得知戴大老爷的事儿，担心秦爷爷面对重礼生怯，特地赶来助阵。 得知秦家决定收下全部物资，还要把物资赠给魏军后，大呼：“妙。” 又道：“咱们尽快把这事儿公布出去，能帮魏军兄弟们多拿点物资。” 秦二叔哈哈：“那别磨叽了，赶紧去喊话，好让那些大户老爷使劲给咱们送物资来。” “嗯。”关书吏笑，一行人坐车，往镇外岗哨赶。 戴大老爷见到秦爷爷后，小眼睛一亮，喜得远远就行礼：“府城戴家戴承山，拜见秦老大人，携礼贺秦老大人封官之喜！” 秦爷爷抱拳回礼：“戴大老爷客气了。” 等走近后，是递给戴大老爷一张请柬：“秦家多谢戴大老爷送物凑喜，流水席那三天，请戴大老爷阖家择一日来吃顿薄席。” 776.第776章 替魏军大收物资【2】 第776章 替魏军大收物资【2】 戴大老爷激动不已，躬身，双手接过请柬，道：“承蒙秦老大人看得起，戴某定会携家人去叨扰一顿。” 嗯，秦爷爷笑着点头。 下一刻，朝四周喊话：“秦某多谢诸位老爷来凑喜。诸位老爷放心，你们送的物资，流水席用不完的，秦家会全数赠给魏军，届时会把名册给魏军一份，不会辜负诸位老爷的一番心意！” 这这这？ 镇外所有等着送物资的老爷们惊呆了。 还是戴大老爷反应快，立马喊：“秦老大人高义，多谢秦老大人帮衬提携！” 剿细作这事儿，是梁伯爷主管，而梁伯爷是救过陛下的人物，秦家又入了梁伯爷的眼，听说梁伯爷家的二公子还在秦家住过！ 这物资送对了，真是送对了，只要秦家把这名册一递，他老戴家就是在梁伯爷面前留了名号的人家了。 他家还是第一个来送物资的，天使大人回京复命时，定要提一嘴秦家转赠魏军物资的事儿，没准就能提到他戴家。 那他老戴家……不敢想，不敢想啊，哈哈哈，他老戴家之名，怕是要进陛下圣耳了！ 这可比天使队伍里喊一句戴家仁善厉害多了！ 其他老爷们也回过神来，齐齐高喊：“秦老大人高义，谢秦老大人帮衬提携之恩！” 人可是把你家的名头送到魏军将领桌案上，这还不算帮衬提携？ 以往他们给衙门送过多少好东西，可人把你的名字往上报了吗？ 秦爷爷又喊：“诸位老爷无须道谢，一切皆是你们的善举，但切记不可为博出位，掏伤家里根基去筹备物资，量力而行，心意到就成！” “诶诶诶，秦老大人放心，我们一定量力而行，绝不托大！”老爷们应着，可就连戴大老爷都思忖着，得再去筹备点物资送来。 机会难得，你不仅得快，还得量大，名字才能靠前，才能被看到！ “众将士听令，随我检查物资！”汤百户喊话，带着将士们，乐呵呵去检查戴大老爷家的物资。 没搜出啥凶器毒药后，戴家车队被放行进镇子。 而检查的工夫，秦爷爷也从关书吏这里，了解到戴大老爷的家世。 戴家是世居东明府的大族，祖上富贵过，只是传到戴大老爷这一代，戴家早已无人有功名，不过祖上留下来的恒产还有不少。 光靠田庄，每年收上来的粮食都有许多。 戴大老爷还生财有道，是吃穿住行的行业都有涉猎，所以戴家才能这么有钱。 更重要的是，戴家无人犯过刑案。 秦爷爷了解戴家的情况后，觉得戴家不错，给戴家做了担保，让戴老爷父子三人、以及两个戴家堂亲，得以在泰丰镇住宿。 其他老爷们羡慕不已啊……舍得砸钱果然有用啊，瞧瞧这次天使队伍过境，老戴家都得多少好处了？分点给我们会死！ 心里骂完老戴家，又急忙去加调物资。 戴大老爷可不管他们，是成功送出物资，还入住吕家客栈，更是让两个儿子都在秦老大人面前露了脸，此刻那叫一个美滋滋。 而有了‘余下物资会赠给魏军，还会把名册递给魏军将领’的话后，县里县外的老爷们是疯了，疯狂调物资往这边送。 车辆多得官道都给堵住了，衙门急忙调人去做疏通、维护秩序。 而很多老爷家为了争名次，钱雇用当地农夫，用担子挑着，把物资送往泰丰镇。 这么一弄，本县农人家又多赚了一笔钱，乐呵得不行。 “府城长和绣庄钱老爷赠秦大人家十车白面、十头猪、一百只鸡、十筐鸡蛋！” “府城货行赵爷家赠秦大人家十二车白面、十二头猪、十二头羊、八斤重厚被一千床，一千床！” “诶哟，这货赵家不得了啊，竟给送了这么多床被，秦家咋盖得完？！” “这哪是给秦家的，这是给魏军的，赵家这是想立军功啊！” “首府常家……” “嘶，连首府都有人给秦家送物资，秦家真是不得了了。”韩家子弟小声说着，看向韩族长那边……他们韩家族里只给送了十二车柴、一车白面、三头猪，那猪还因着过冬饿瘦了，不算肥猪。 这点子贺礼，秦家能看得上不？ 韩族长父子也正担心着，知道秦家起来了，没想到秦家起得这么猛。 韩大哥悄悄扯韩族长袖子，小声道：“爹，要不咱家今天先别送了，先回去，多弄两车白面或者肥猪，再给秦家送来……咱们家是姻亲，送少了，被人当众报出来，多丢秦家人。” 还有这亲事，它还能成不？ 韩大哥都有点担心了……韩师爷说了，如今借住县内县外的各府富贵老爷们，都在打听秦家未婚人员的事儿，要把家里的小姐少爷说给秦家人呢。 离谱的是，连已经成亲的秦二叔、秦二勇、秦存泉都有人打听，要给他们塞美妾！ “闭嘴，胡咧咧啥。”韩族长骂大儿子。 可他这心里也虚着呢，就怕秦家嫌韩家门第低了，要给秦杰另寻好亲事。 他总觉得，秦六婆干得出这事儿！ 正担心着，秦杰是终于挤到这里，寻到了他们：“岳父，岳父！” 以前吧，韩族长还有点嫌弃秦杰抢了自家闺女的心，偶尔不想搭理他，可如今听见秦杰的声音，立刻欢喜起来，应道：“诶诶诶，阿杰，我们在这呢。你咋来了？可是有啥事儿？” 秦杰笑道：“没事，就是听说您来了，所以来接您跟大哥。” 这话说得，韩大哥嘴角快咧到耳后根。 丢人玩意，你给老子控制点！ 韩族长暗骂，嫌弃大儿子绷不住。 可秦杰的下一句话，让韩族长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我五堂伯也来了。” “啥？！”韩族长惊叫，被周围人齐齐看来后，急忙拉着秦杰蹲下，躲掉大家伙视线后，小声问：“秦老大人咋亲自来了？是有啥重大事情要来处理？可这里也没人闹事啊。” 秦杰笑道：“堂伯是来接您的。如今外镇人进镇难，我堂伯亲自来接的话，能立刻进镇，还能留宿镇上。” 秦老大人竟是来接我们！ 韩大哥差点把这话喊出来，好歹给忍住了，否则定会引得所有人争相去看秦老大人，那秦老大人想走就难了。 “我们这里还在排队，阿杰你赶紧去保护秦老大人，莫要在这里陪我们，快去快去。”韩族长急忙赶他，心里是彻底安稳下来，哈哈哈，秦家没嫌韩家，还很重视韩家，秦老大人都亲自来接。 这亲事，果然没定错，感谢老周家！ 777.第777章 备宴【五一快乐，玩开心0】 第777章 备宴【五一快乐，玩开心^0^】 秦杰笑道：“岳父放心，堂伯身边有两个退下的人保护着，没人伤得了、如今也没人敢伤他老人家。” “就就就是陛下给赐的人？”韩族长激动追问。 秦杰点头：“正是陛下赐的人。” 武兴帝要用秦爷爷来激励老兵、激励农人子，就要保护一下他的安全，让他多活几年。 而等打起来时，秦爷爷要召集老兵、农人组成队伍时，也需要有身份的人去跑腿。 皇帝赐下的人，最合适不过。 而除了这两个人以外，颁旨那天，还赐下许多东西，比如给了秦爷爷身份令牌、给了今年的年俸。 秦爷爷的年俸是五十两银子，比朗千户这些还在营里的千户少了一百两银子。 秦奶奶的年俸也发了，比秦爷爷的少一半，二十五两银子。 加起来有七十五两呢，不说在乡下，就是在府城，养活一家三代也不成问题，羡煞了许多老头老太。 韩大哥听得心脏砰砰跳……不得了不得了啊，秦老大人家都有皇帝陛下赐的人手保护了。 “那就好那就好。”韩族长放心了，却依旧催秦杰：“阿杰你还是先回岗哨里头去，外头人多，可别被那别有用心的给盯上算计了。” 这话韩族长是思忖好几天后，觉得还是该说一说。 如今好多人都想抢秦英秦杰两兄弟做女婿，他不提一嘴，心里就总担忧秦杰被人算计去。 韩大哥也道：“对对对，阿杰你先回岗哨里头去，这里我们盯得住，我韩家那么多子弟呢。” 老妹好不容易定下这门好亲事，可不能被算计没咯！ 父子俩一直催，秦杰只好先回岗哨内。 “首府海汇窑富老爷赠秦大人家五车精酿松酒、十车粮食！” “县城天宝酒楼赠秦大人五车粮食、五车肉菜，并出借五十套桌凳、庖厨十人、伙计二十人，以助秦大人家摆席！” 唱报声还在继续。 除了赠物资以外，各大酒楼、食铺还送了厨子来帮忙。 秦家全都收了……三天流水席呢，每天怕是要招待数万来客，不接受这些帮手，只靠周吕薛宋这些人家帮忙，抡锅勺抡到手废也做不出这么多人的饭食！ 韩家车队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进镇子。 而检查韩家车队时，汤百户的动作很快，完事了还笑道：“韩族长，秦老大人在那边等着呢，你们快进去吧。” “诶诶诶，辛苦百户大人了。”韩族长很会来事儿，进岗哨时，给汤百户身边的小将士塞了二两银子：“小兄弟们辛苦了。” 汤百户交代过，这种小赏钱可以收，用来改善改善兄弟们的日子，小将士是欢喜收下，等换岗时，再上交给汤百户。 “韩亲家，大老远的拉货送来，辛苦了。”秦爷爷率先喊。 这一喊，是让韩家赚足脸面，岗哨内外的人纷纷朝这边看来，眼里满是羡慕。 韩家子弟听罢，那叫一个与有荣焉，都不等韩族长回话，他们就喊道：“来给亲家凑喜，不辛苦！” 这？ 韩族长忙骂：“你们这群臭小子，来时怎么交代你们的，如今非同往日，不可随便开口说话，免得说错话，给姻亲家添了麻烦！” 秦爷爷笑道：“骂啥，小伙子挺好的，一个个血气十足的，我瞧见他们都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被夸了，韩家子弟笑得见牙不见眼。 韩族长也笑了起来，跟秦爷爷寒暄一番，又瞥向秦爷爷身后的两个男人，对视之时，心下一突，急忙移开目光。 诶哟喂，不愧是陛下赐的人，气势太强了。 秦爷爷见状，给他引见：“这是我家的新武师，圆脸大眼的是苗满、方脸长眼的是苗薄，皆刚过而立之年。” 二苗听罢，朝着韩族长抱拳行礼，完事后，恢复成石碑模样，继续守在秦爷爷身边。 韩族长/韩大哥默默咽咽口水，心里大呼，陛下赐的人就是不一样，只站着就比旁人有气势！ 就是年龄大了点，还以为是二十出头的年轻武师。 正是因为年龄大，还受了伤，所以才退下来……嗯，然后，武兴帝就往外赏赐，找人家养这些人，好给朝廷减负。 “走，我带你们去新大街。”秦爷爷领着韩家车队，往新大街去。 新大街、薛家库房地、吕家村这一大片，都忙得不可开交。 吕家子弟、周家子弟、包括鬼村村民都在帮秦家准备流水席。 薛家库房这边、新大街外围的大片空地，已经打扫干净，用色布给装饰了一番。 运了很多长桌长凳来，周老村长正拄着手杖，吩咐周家子弟们摆桌凳、搭灶台。 “周叔，周叔，您老辛苦了，感谢老周家！”韩族长奔向周老村长，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感动。 周老村长：“……” 滚，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东西，可知老头我悔得夜里捶了多少次墙？！ 可秦韩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下，不出意外，人今年就要完婚，他再悔也迟了。 且韩女婿这十几年来，帮了周家很多很多，即使是给韩女婿在韩家族里做脸面，这亲事他就舍得介绍给韩家！ “韩族长，咱们秦周韩三家都是姻亲，不说那客套话。”周老村长开演，说：“我跟秦大人商量过了，未免人多推搡，先把你们韩家全族接去周家村住着。男丁可能要搭帐篷住外头，但女眷好歹能有个屋子住。” “秦大人、周叔，你俩太为我韩家着想了，只是那么多人呢，全留宿镇里能行吗？衙门会不会有话？”韩族长道：“要是太麻烦，韩家就按照正常流程来吃席。” 正常流程？ 那就得在镇外岗哨处扎营露宿，等到你村子时，才能被官军二门的人放进来。 吃完后，还得立刻离镇，不可逗留，免得人越聚越多，会出啥事儿。 秦爷爷笑：“放心，只要咱们三家去司吏坊报备一声就成。” 这可是长脸面的事儿，韩族长也不想族里女眷去跟数万人挤，感激应下：“诶，我听秦大人跟周叔的。” 韩家子弟们听见了，高兴得笑容收不住，想立刻把这事儿宣扬开，让所有人羡慕他们韩家村！ 而因着秦爷爷给脸面，卸货时，碰见秦六婆，面对这老婆子阴阳怪气的嫌弃话，韩家子弟们都没冷脸，还对她笑呵呵的，六婆、六婶，喊得亲极了。 秦六婆都给整懵了，以为他们是被她想换亲的暗话给气疯了，急忙跑去找秦奶奶。 “五嫂五嫂，韩家村的疯了啊，我拿话刺他们，他们非但不生气还对我笑，可瘆人了！” 778.第778章 开宴 第778章 开宴 秦奶奶沉了脸，戳秦六婆脑门：“交代过你多少次了，不许嫌弃姻亲，你就是不听，真把这两门亲事折腾没了，你又能得啥好名声？怕是全县都得骂死你，你就成恶婆婆典范了。” 又喊：“闰喜，记下，秦六婆犯错一次，月底扣分红。” 闰喜是一百二十名医女之一，年二十四，识字会算账，最最重要的是，因着在宫里干得久，很懂规矩，很会说话，秦小米就把她派来伺候秦奶奶。 给了她命令，宴席上，谁敢找茬秦奶奶，就拿出宫里人的气势，把找茬的给怼回去。 打也成。 出了事儿，圣旨、齐天使、陛下、以及秦奶奶的诰命册书担着，不惧！ 除了闰喜以外，秦小米还把一个叫庆珍的医女给了秦二婶，供秦二婶差遣。 秦小姑那边，也会给她一两个伺候，等小姑出嫁时，一并带去关家。 “是。”闰喜立刻拿出携带的笔墨包，当场记下。 “嘿你这奴婢给老娘住手，不许记！”秦六婆急了，要去抢纸笔。 闰喜避都没避，只定定看着秦六婆，说：“秦六婆犯错还威胁记录人，罪加一等，奴婢会记下这事儿，再上报给主子。” 主子说的是秦小米。 秦六婆怒极、跳脚，喊秦奶奶：“五嫂你管管她，她一个奴婢都敢威胁我，她这是想上天啊！” 秦奶奶道：“陛下要她们听小米的，她要是不听小米的吩咐，就是抗旨，要被处死的，所以六弟妹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把你管好了，不犯错，就不会被闰喜记录扣分红。” 秦六婆气得心口疼。 可没办法，闰喜她们确实得听秦小米的，否则她们真会死。 “五嫂，我心口疼，得去屠宰地拿两只鸡回家补补！” 秦奶奶也没管她，随她去了。 秦六婆去吕家客栈后院的屠宰地，以秦奶奶名义，拿了两只鸡后，才消气。 吕丰收让人把这事儿给记下来……如今吕家全族子弟都在帮秦家杀猪宰羊劏鸡，所有物资都得登记好，免得账目对不上，丢吕家的脸面。 除了吕家以外，薛家新库房那边、老宋家食铺那边、鬼村村里，也在做着各种备宴的活计。 几处一起忙，务求要把秦家流水席办得通顺体面。 而流水席，量大，所以要以通顺为主，除了得到请柬的特殊客人能吃九菜一汤两点心的上等席面，其余人等，都是吃肉臊面条。 量大肉足管饱就成，所以白面的需求量极大，而曲四爷是给闻韬先生进言，请闻韬先生给秦家送的物资以白面为主。 闻韬心有不爽，故意抻了一天，结果薛家黄家的白面车队就到了。 之后是翁老爷家、单东家、贾老爷的白面猪肉队伍也到了。 解家康家见状，不等闻家了，急忙把物资送来，一样是实惠的米面粮油等物。 闻韬是慢一步，步步慢，等闻家的五十车白面队伍到时，已经是三月二十九，第二天就开宴了。 曲四爷夫妻就冷眼看着，心里差点笑死闻韬，开始怀疑……闻家子弟到底啥种？咋闻库大使傻，闻韬也越来越傻？ 这种时候还抻着？ 看，抻过头了吧，那名次都被挤中间去了。谁看你中间啊，贵人们一般就看前头，顶多再瞄一下倒数。 779.第779章 热热闹闹的宴中 第779章 热热闹闹的宴中 秦爷爷闻言，回想自己的一辈子，心里五味杂陈，但终于舒朗一笑：“没让你失望就好。” 秦小米饱了饱了，爷奶的狗粮真是又多又甜。 再瞥向便宜二叔。 这货竟然也在发狗粮……秦二婶握住他的手，安慰他的心情低落，秦二叔虽然没回头，可左手一动，反握住秦二婶的手。 好的，已撑。 “爷奶，赶紧去做祭拜吧。”秦小米提醒。 “嗯嗯。”秦爷爷秦奶奶应着，一大群人去前铺……得亏三开间的前铺够大，不然都挤不下这几十人。 而等在前铺的几家人见到秦奶奶，齐齐被诰命全妆给惊艳了一番。 “五伯娘/五婶/五奶奶，您老这身装扮也太好看了。还有这头面，比薛夫人送的都好看！” “这不是头面，是命妇冠，是朝廷的工部礼部，以及内府各个制造院一块制作的，不是民间的头面能比的。”秦二叔解释一句。 毕竟是读书人，没入狱前，他想着以自己的才华，定能给娘挣回一个诰命，所以了解过这些东西。 可惜…… 不过，娘现在也有诰命了，虽然是老爹给挣的，但，好歹他的愿望是实现了。 嗯，愿望达成，他还是厉害的。 只能说，便宜叔不仅会安慰自己，更会给自己贴金。 “原来如此！”几家人又围着秦奶奶看着，夸着：“不愧是朝廷给赐的东西，就是精美。” 却不敢上手摸，就连最手欠的秦六婆也不敢。 总觉得，秦奶奶的诰命服散发着一种威严，摸一下，会伤手。 “行了行了，快拜吧，那鼓声又变急了。”秦奶奶让几家人围观一会儿后，出声催促。 又看向秦二勇媳妇：“二勇媳妇，你顾着点自己，拜完后就去后宅屋里待着，别出来。” 人多得不行，秦奶奶就怕秦二勇媳妇出个好歹，好不容易才又怀上的呢。 秦二勇媳妇笑应：“诶，五婶放心，我拜完就从后门回家去，这三天都不出来了，您老放心吧。” 秦二勇也道：“五叔五婶放心，我这三天都陪着我媳妇，一定护好他们娘俩。” 秦二勇夫妻都是知道轻重的，不会为了凑热闹去冒掉孩子的危险。 “好好好。”秦奶奶放下心来。 很快，几家人排队站好，跟着秦爷爷秦奶奶，上香，告知灾荒死去的亲友：“姜老哥、姜大、老大、老大媳妇、老三……家里成官家了，以后再遇上啥事儿，都有了一担之力，你们尽管放心。” 秦爷爷秦奶奶絮絮叨叨，几家人也执香在心里对已故亲友默念着近来的喜事，起码一刻钟才完事。 大家伙磕头、上香、敬酒、敲罄，这场私人的祭拜就结束。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更急更大，没一会儿，宅铺大门被拍响，是小陶小旗：“秦老大人、秦老夫人，您家准备好了吗？齐天使派人来告知，再过两刻钟就到吉时，要敲喜钟开宴了！” 吱呀，秦杰来开门，避到一边，由秦爷爷说话：“请告知齐天使与诸位大人，我们家准备好了，恭迎齐天使与诸位大人上门吃席。” “好，我这就去禀告。”小陶小旗急忙离开。 秦奶奶则是赶紧叮嘱秦二勇媳妇：“先家去，不然等会儿人就多起来了。” “诶，我们这就家去。”夫妻俩说着，护着肚子，带上朱婆婆家去。 秦奶奶见状，放下心来。 半刻钟后，关家祖孙先到了，是秦家在祭拜前就派苗满去请的。 而跟着关家祖孙一块来的，还有周老村长一家、吕族长一家、韩族长一家，外加韩师爷媳妇领着子女们。 都是姻亲，且人品都是不错的，秦爷爷秦奶奶愿意给姻亲这个脸面。 周吕韩三家人见到身穿诰命全服的秦奶奶都震得愣住，好一会儿才给秦爷爷秦奶奶行礼：“拜见秦老大人、拜见秦老夫人，贺秦家封官之喜！” 人多，还有孩子，所以这贺喜贺得稀碎。 秦爷爷秦奶奶笑，来到三家人群里，道：“都是亲戚，以后无须见面就行礼。” 又安慰：“别紧张，就是吃顿便饭。” 哪能不紧张啊？ 等会儿天使大人要来的，他们都快紧张死了，昨晚几乎没睡着，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 可为了不给秦家丢脸，让秦家嫌弃了自家，他们是谨记周老村长的话：别慌，稳住，演戏都是会的，把今天给演完就成！ 秦爷爷秦奶奶安慰三家人小半刻钟，三家人才终于安稳下来。 没多久，半街岗哨传来声响，齐天使、御林军王百户、两位康大人、康县令夫人携子女、郑通判、罗通判、临山县的县令一家、沈县尉夫人带着子女、县丞夫人带着子女、府城汤百户的家人、以及庾副使和书吏队伍，少说上百人，浩浩荡荡往秦家宅铺赶来。 又是一番见礼。 等吉时到后，齐天使请秦爷爷登上颁旨的金色车辇，指着上头的一口一米高的喜钟道：“秦老大人，吉时已到，请敲喜钟，开宴！” 喜钟是随着颁旨队伍而来，是礼部的喜器之一。 “诶。”秦爷爷拿起快十斤重的铜锤，朝着喜钟击去。 铛—铛—铛—！ 比铜锣厚重悠远的喜钟声，从秦家宅铺这边传开，传到新大街、新大街外围、薛家大库房地，甚至是大村道上，都能听见这阵霸道的喜钟声。 官军二门、巡逻的孔苗两家子弟听见喜钟声，高喊：“喜钟响，吉时到，秦家封官流水席，开宴！” 声音一层层的传出去，传到镇外岗哨的营地。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排队等着进镇吃席。 而齐天使、诸位大人们是由秦爷爷亲自接待，领去作坊别院的第一进院子吃席……作坊放了五天假，所以作坊别院空了出来。 至于女客，则是走角门，直接进入作坊别院的第二进院子。 “这里地方大，安全，还安静，诸位夫人可以带着姑娘们在这里安静吃席，不会有人来打搅。”秦奶奶亲自招待夫人们。 润喜、肖老嬷嬷、秦二婶是在旁边扶着秦奶奶。 秦小姑是扶着关老夫人，走在后头……而她谨记秦奶奶的交代，今天要一直跟关老夫人待在一起。 周吕韩三家的女眷，也一并被请来这里吃席，由秦存泉媳妇苏氏、徐大娘、乔梨子等女眷招待。 虽不能跟官夫人们同桌吃席，却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吃席，对周吕韩三家女眷来说，也是极大的体面，反正能羡煞整个宝福县的妇人。 至于小孩们，男的由秦小谷、小姜二郎、秦胜秦茂等人招待。 大小姑娘们则是由秦小米领着秦梅、秦二桃、姜小珠招待。 “各位姐姐妹妹，这是家里做的六福糕，是饭前小点心哦，你们尝尝。”姜小珠小朋友相当会来事，把六种颜色的糕摆上，给不熟的大家伙找到话题。 780.第780章 宴席结束 第780章 宴席结束 康钰小姑娘立马捡话，道：“红粉碧蓝雪与黄，真真是亮眼的很，漂亮得我都不舍得下口。” 沈县尉的女儿笑着附和：“确实好看得紧，比我外祖家从首府送来的糕点还漂亮，想来味道定不错。” “那康姐姐、沈姐姐，你们快尝尝。别不舍得吃，等吃宴席，家里会把这六福糕给姐姐们做回礼的。”姜小珠说着，先净手，再用筷子夹起一块糕，放进康钰面前的小碟子里。 啧，这小精致劲儿，拿捏得挺到位。 秦小米感叹着。 还有，小珠小朋友你也太会来事了，姐自叹不如啊。 周吕韩三家的大小姑娘们见状惊了……原来秦家不仅有这么好看的点心吃，吃点心时还这么讲究！ 她们深切感受到了门第之间的不同，被冲到了，有点儿慌。 秦小米笑，直接上手，拿了一块糕吃，对她们笑道：“咱们几家是姻亲，别拘谨，都吃。” 秦梅也尽心招待两个哥哥岳父家的大小姑娘，尤其是未来嫂子韩婉娘与吕九。 “两位嫂嫂也尝尝。我们试做时尝过了，味道清甜不腻，那黄牡丹模样的糕，还加了酸果浆，饭前吃开胃，饭后吃助克化。” 韩婉娘、吕九受宠若惊，但两人稳得住，含羞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糕：“诶，我们尝尝。” 而大家的评价都很好。 “好吃，不腻口，那黄牡丹糕酸甜酸甜的，很开胃。” 大小姑娘们吃得很开心。 但都很矜持，只吃一块，即使盘子里还有糕，也没再动。 这般不熟的相处半个时辰后，终于能入席……也别管还没到饭点了，都知道秦家今天贼忙，所以走的是个快字。 联谊一下，混个脸熟，然后赶紧吃完闪人。 想深度联谊的，等秦家忙完这段时日，再上门做客。 …… 新大街外，无数村民已经有序入场，拖家带口的开始准备吃席。 铛铛铛！ “乡亲们，看好自家老人孩子，排队来这边拿肉臊子白面条咯！” 周吕两村村民、以及鬼村村民喊着，一碗碗的肉臊面条已经摆放在他们身前的长桌上。 而他们身后，厨子们抡勺继续炒肉臊煮面条。 而他们身前的长桌外，村民们已经排队来领面条吃。 “娘娘娘，好大一碗肉，咱们家过年都没这么多肉吃！”小男娃被自家娘牵着，伸长脖子，瞅着长桌上的肉臊面条，惊得瞪大眼，怀疑：“娘娘娘，这是面条吗？这是一整碗的炖肉吧！” 秦家的肉臊子剁得很大块，两指那么大，还铺得满满的，根本瞧不见面条。 “别喊了，快把口水擦擦，丢人。”男娃娘被他闹得都想捂脸，早知道就让他爹带他，她来带女儿了。 小孩哥正兴奋着，根本听不进去，一直喊娘娘娘，一直问问问的：“大叔大叔，只管饱吗？吃完了能再打包一碗回家不？！” 他娘立马捂住他的嘴，赔笑道：“孩子不懂事，我们只吃饱，不打包回家。” 你啥人啊？ 还想连吃带拿的，还给问出来了！ 周吕两家的子弟听得哈哈笑，砰一声，把一个个笼屉给搬到脚边的架子上，放好后，喊话：“乡亲们放心，秦老大人家仁善，这肉臊面不仅给吃饱，还准备了大肉包，一人一个，作为回礼，让乡亲们带回家吃！” 乡下农人家，吃一顿肉不容易，怕肚撑眼饿的，一顿就把肠胃给吃伤，所以秦爷爷最后决定，再给加个大肉包，让乡亲们拿回家吃。 “哇哇哇，秦老大人家真好，有钱还大方的，娘娘娘，我不回家了，我要留下来做秦老大人家的孙子！” 啪！ 嗯，小孩哥老实了，小小声哭，怕哭大声了，再挨他娘一巴掌。 不过等见到那碗口大的肉包后，他又哈哈笑，把大肉包揣腰间的麻布袋里，把袋口给扎好后，再端上自己的肉臊面，小心又小心地跟他娘去找空位坐。 铛铛铛！ “乡亲们，有序领肉臊子面，莫要推挤，以免发生意外。” “乡亲们，吃饱就成，莫要贪吃，一下子吃太撑会伤肠胃，会肚子疼，要去看大夫吃药，不划算。” 吃席场地内，有不少子弟穿梭着喊话，提醒乡亲们，不要太贪吃。 难得一顿能吃到这么多肉，大家都敞开肚皮吃，不过有了大肉包做回礼后，乡亲们，尤其是还不懂事的孩子们，也能克制住不暴食了。 铛铛铛！ “吃好了的乡亲们请有序离场，让第二批乡亲进来吃！” 吃席场地是喊话声不断，热闹得很。 而吃完的乡亲们很不想离开，可因着有将士巡逻，还有本村村长盯着，吃完后，只能集合，随着自己村里人离开。 按户籍吃，吃过后，第二天就不能再来了。要是你连吃三天，那其他人咋办？ 所以这样的大席，没能力还真办不了，也不敢办，打眼不说，还容易出事，给主家惹祸。 三月三十日，秦家人是忙活到半夜，才歇下。 第二天是累得都不想动。 好在往后的两天，不需要再接待什么大人物，秦爷爷秦奶奶只去露个脸就成。 三天一晃而过，流水席终于吃完，秦姜徐乔几家人、包括官军二门的人都松了一口大气！ “天爷啊，总算结束了，可累死老娘了！”秦六婆快瘫了，死都没想到，办这等体面事儿，竟能这般累人。 齐天使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大宴圆满结束，朝廷与陛下的脸面保住了，他们回京禀告时，也不用受罚了。 要是宴席没办好，他们少不得要被治罪。 若是出了什么丢大脸的事儿，他们被处死也有可能。 所以宴席没出啥事儿的办完，秦家跟他们都很高兴。 可闻讯赶来的其他人不乐意了，在镇外岗哨闹着，要进来给秦家贺喜，吃席！ 然而，没用。 汤百户喊话：“三天流水席已经圆满办完，不过秦家为了不让乡亲们白跑一趟，是给准备了喜饼喜，乡亲们领完喜饼喜后就家去吧！可不能误了春耕，这可是国朝大事！” 如今正是耕种时节。 而有东西领，乡亲们抱怨一番后，也就接受了。 可一些带着目的的富贵老爷是没离开，继续在岗哨外的营地里住着，要找机会见颁旨队伍、见秦家人。 只要他们不闹事，汤百户也不管他们，毕竟大家伙想抓住机会，做第二个戴大老爷，属人之常情。 781.第781章 盘点物资 第781章 盘点物资 …… 新大街秦姜徐乔几家人，办完流水席的第二天，闭门谢客，谁都不见，结结实实休息一天一夜。 到了四月初四，几家人才觉得活了过来。 又马不停蹄，开始算账的日子，特别是要尽快把物资盘点出来。 这物资账目，比新染料的账目还庞大。 只因送物资的人家太多太多，光是礼单册子就装了几十箱，每个箱子里，又有几十本的礼单册！ 吐了，秦小米看见那一箱箱的礼单册子，生理反胃。 她立马喊：“大郎大郎！” “诶诶，小米怎么了？”姜大郎立马放下手里的礼单册箱子，几步跨到她身边。 秦小米指着那些箱子道：“流水席收的物资都是要捐给你们魏军的，那这就是朝廷的事儿。赶紧把礼单册子搬走，让官军二门的人来清点物资，别搬来我家！” “疯了吧，这么多礼单册子，咱们几家人累死都清点不完！” “且这又不是咱们的活计，咱们凭啥干啊？活得太轻松，给自己找虐？” 秦爷爷秦奶奶他们听见声音，也来到前铺。 见到这么多礼单册后，秦爷爷不好意思道：“是爷爷思虑不周，以为就盘点个物资……成，我跟大郎去找齐天使，请他出面，让官军二门的人帮忙盘物资。” “好。”秦小米开心了。 秦爷爷吃完早饭，立刻带姜大郎去泰福酒楼找齐天使。 齐天使听后，应下来，说最迟明天就会安排好，让秦家先忙自家的事儿。 秦爷爷、姜大郎道了谢，回新染料作坊，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秦小米。 又留在第二进办公院子，陪秦小米、薛管事、庾副使等人，一块算新染料作坊的账目。 连算两天，四月初五半下午，布政使司的苏书吏开始报总账：“武兴三年三月，东北州新染料总盈利十三万六千七百九十两整！” 庾副使对这个盈利很满意：“三月，作坊比二月少上九天工，盈利却只比二月少五千两左右，极是不错。” 圣旨来那天、祭奠万松村村民那三天，以及秦家摆流水席这几天，作坊都放假。 而看来秦老爷子封官的事儿，把女工们刺激得不轻，是哐哐干活，才会冲出这么多产量来。 “庾副使冷静，她们就是兴奋之下才冲出这么多产量。且冲产量伤身，四月肯定没法再这样干活。”秦小米提醒庾副使，当个人，别做啥奴役女工的梦。 庾副使听懂了，有点无语：“秦小东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那矿山监工，女工们也不是矿山犯人，我哪会为了冲产量，把女工当犯人使？” 关书吏见状笑了，给打圆场：“确实，庾副使的名声向来极好，还顾家，自是体恤女工的。” “诶诶诶，打住打住，免得秦小东家又趁机提出给女工加福利。”庾副使真的怕了，每次秦家这边一夸他，接下来就是要薅朝廷好处。 薛管事忍笑。 秦小米则是给庾副使准话：“庾副使放心，这个月不会跟您提给女工加福利的事儿，因为你们这个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什么，事儿？”庾副使已经开始慌了。 嘿嘿，秦小米咧嘴笑：“最迟明天，您就能知道。” 言罢，率先闪人回家，不给庾副使追问的机会。 而第二天，三方分完银子后，齐太监、王百户他们就来新染料作坊参观，庾副使也知道了他们要忙啥事儿。 齐天使道：“庾副使，你这边书吏多，所以官军二门请你们去帮忙盘点秦家要送给魏军的物资。明天一早就开始盘吧，若有任何疑问，可自去问罗通判郑通判，或者两位康大人。” 庾副使脸上的笑崩了……竟然要他们去盘点秦家捐给魏军的物资！ 君不知，流水席之前那些天，他们帮忙做过物资登记，如今手还抖着呢！ 自然也知道那些物资山一般多。 如今，要他们去盘点那些物资。 呵呵，呵呵，不如杀了他们吧！ 可庾副使他们是臣，能咋办？只能听陛下的天使行事，且这是给魏军帮忙的好事儿，齐天使回京后，多少会提一嘴他们的苦劳。 那他们就升官有望。 所以，干了！ “是，下官遵命。” 齐天使笑：“辛苦庾副使，辛苦诸位书吏。” “给魏军兄弟帮忙，不辛苦。”庾副使他们客气着，可等他们见到那几十箱礼单册子时，一个个都孕反似的，干呕不断。 秦家人甩掉这麻烦事后，挺开心的，是带着齐天使、王百户他们，参观新染料作坊。 这新染料，齐天使、王百户他们早就听说过，也见过，所以参观时，并没有太惊奇。 可看向陪同参观的秦小米时，齐天使心里终于生出震惊来……弄出这种打破世家豪强矿染垄断的人，竟是旁边的小姑娘。 而弄出这东西时，她才刚满十二岁。 十二岁，能做出这种东西，只能用天授来解释。 天授啊，令人羡慕又让人畏惧的两个字。 至于那什么自己看了叔父留下的书籍，再问问逃荒路上的能人，最后给琢磨出来的，这种鬼话，有见识的人都不会信。 不过，陛下既然接受了这东西所产生的利益，那就不会再追究它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只敬着点创造人、护着点创造人，再从创造人这里，弄到更多好东西就成。 不必去控制万物，只要万物能被朝廷、被陛下所用就成……而这些话，是燕国公交代他的。 所以齐天使心里再惊诧，也没多问，参观一遍，完成任务后，就客气的告辞。 “齐天使王百户慢走。”秦爷爷把他们一行人送出作坊后，松了一口大气，又派朱学末去通知几家人，今晚发分红。 “诶。”朱学末立刻去办，还动用了苗满苗薄教的脚法，奔跑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两成左右。 秦爷爷见状，很是满意。 如今他有了身份地位、有了银钱，有些事情，也该筹备起来了，否则东漠真打来，乡亲们如何抗得住？ 几家人收到消息后，早早就吃了晚饭，天擦黑就聚集到秦小米家。 折腾半个时辰，三月的分红就分好了。 又说了耕种的事儿。 还问了可有人私下给他们塞人、塞东西后，秦爷爷就让几家人：“回吧。” “是。”几家人走得磨磨唧唧。 秦小米：“……”你们老大不小了，别这么黏着我家成不？ 等他们走后，秦小米家是细分各房分红。 秦小米分到快九千两，比二月份少了几十两银子。 还算不错。 可一想到药材坊要增挖四个防火防水防盗的地下大库房，每个地下大库房的造价可能要二百两，她就气得笑出声：“呵！” 秦二叔缩缩身子，瞅着秦小米，真诚建议：“侄女啊，要不请荀老给你仔细诊诊脉？别心疼钱，二叔出钱给你治！” 782.第782章 万松村外嫁女 第782章 万松村外嫁女 秦二叔真的觉得，侄女的脑子多少有点啥病，最轻也是跟他差不多，不然咋可能会突然就发笑、发火、发疯掀桌？ 啪，秦爷爷给秦二叔后脑勺一掌，骂道：“有点长辈样没有？再敢这么编排小米，我就让苗满苗薄打趴你！” 啥诊脉？ 啥出钱给治？ 这不就是在编排小米有病吗？！ “活该，要是这话传出去，你就害了侄女一辈子。”秦二婶也骂他，又对秦小米道歉：“小米，你二叔的脑子一向有些抽，你别跟他计较。” 秦小米冷笑：“别扯这些没用的，赔钱吧，一百两。” 呃，秦二婶噎得差点背过气，死丫头是金钱修炼成精的吧，动不动就要钱！ “婆婆，您把二房的分红减去一百两，算我们二房给小米的赔偿。” 得赔，不然死丫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二房。 “成。”秦奶奶应下了，又瞪秦二叔：“如今你爹当官了，盯着咱们家的人更多了，你嘴上把点门儿，要是说错话，咱们就得株九族。” 秦二叔是个嘴欠的，张嘴就道：“娘，咱们哪有九族？秦氏一族都不全……” 啪！ 后脑勺又挨秦爷爷一掌：“赶紧滚去休息，明天去帮忙盘物资！” “知道了。”秦二叔拉上秦二婶，溜回两人住的厢房，数着秦二婶这个月的分红。 秦爷爷秦奶奶、秦小姑、小谷小麦、秦小米则是去藏分红，折腾半个时辰才睡下。 翌日，秦家给女工们发工钱。 而因着秦家接旨、摆流水席而放的假，皆是带薪，不需扣工钱。 这个钱，秦爷爷个人出，不报公账。 女工们都很高兴，每人领工钱时，都说了一句恭喜秦爷爷秦奶奶的话。 秦奶奶很高兴，颔首道：“同喜同喜。” 秦小米则是提醒她们一句：“我爷爷封官了，定会有些人找到你们，甚至是塞钱给你们，只为请你们帮忙带他们来我家。而这种收钱带人来见我家人的行为，也在违约之内。不仅会丢活计，还要给我家巨大赔偿。所以大家伙珍重啊，莫要一时冲动，最后牢里蹲。” 赔偿金很高，女工们是赔不出来的，可不就得牢里蹲。 柴盼娘、曹杨氏等女工们听后，立刻喊：“小东家放心，我们绝不会背叛秦家！” 周十六婆等人也附和：“嗯嗯嗯，我们都精明着呢，不可能被那些人诓骗蛊惑，做出损害秦家人的事儿，小东家你放一百个心！” 秦小米又道：“记住，如果你们被人威胁，第一时间来求助我家，咱们一起弄死他们，好过你们一直受胁迫、一直给恶人当刀子强。” “诶，懂的！”女工们应着，领了工钱后，喜滋滋家去。 她们家人已经等在新大街外头，见她们出来，急忙迎上去，一块去采买东西。 齐天使换了便服，混在人群里看着，对此景象，很是满意。 瞧着那些脸上满是自信，说买鸡就买鸡的女工，身旁的男人是笑着，都没有骂那女工，甚至劝阻的话都没有一句…… 女工身边的三个孩子是眼睛亮亮的看着女工，满脸的佩服与孺慕…… 齐天使想起了他娘，那是一个一直被欺负却从不反抗的妇人。 他记得，自己劝过她，甚至动手，帮她弄死那个一直打她的男人……就是他的爹。 可没两个月，她就改嫁了。 他不理解，说他们母子有手有脚，日子能过得下去，且留在夫家养孩子的寡妇，不用再交未嫁罚银。 可她哭着说，孤儿寡母的，没个男人，日子过不下去的，还说新夫家虽然穷，新丈夫的脾气也不是太好，可好歹人多，能护着他们母子，不让别人欺负。 这话，齐天使至今都不理解，也不认同，所以他没跟她改嫁，是一路北上京城，然后把自己卖掉，一路卖进皇宫做了太监。 他虽然成了不全人、从此绝了香火，但他没让自己成为他的爹、也没让自己成为他的娘。 所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成功的。 而如今，他娘也不在了，被新夫君打死了……她命真不好，总是嫁给这样的男人。 而她还在那个新家留下了一儿一女。 齐天使看见了钱丫、张琴娘，这两个女工还是小孩子，可她们眼睛明亮，笑容大方，跟他一路行来见到的农家女很不一样。 齐天使收回目光，做了一个决定……给他那异父的弟弟妹妹送些银钱过去，再请人好好教一教。 至于他们是能活成自己，还是活成他们那已死的娘，就看他们自己了。 …… 秦家给女工们发完分红后，继续忙着盘点物资、建炮制药材坊、耕种、号召乡亲们撒药材种子、以及每日送喜饼去镇外岗哨，分发给没吃上流水席的人。 连发好几天，到了四月初十，拖家带口来恭贺的人家依旧络绎不绝。 姚娘子给算了一笔账，光是现在每天发喜饼的银钱，都高达六十两银子。 姜小珠都惊了：“一天一座青砖宅子钱，都发快十天了，秦奶奶，咱们家还要发到啥时候去？” 她是真心痛呀，夜里做梦都是家里发喜饼，把积蓄全给发光了。 还欠了债，被人追债！ 秦爷爷秦奶奶没办法，就把他们塞箩筐里，挑着逃跑，像当初逃荒那样。 吓醒了啊，浑身都汗湿了。 秦小米听秦小姑说了她做噩梦的事儿，此刻捏她脸蛋子，笑道：“小珠，咱们大小也算个富婆，六十两而已，咱们持续撒它个一年，家里也不会破产。” 这话听得姜小珠心窝揪揪疼，可小米姐说过，身为人，尤其是身为富婆，那必须得豁达，不能小气吧啦。 财运不喜小气人。 为了财运，小珠小朋友忍了：“那好吧，可顶多再发一个月就成了，哪能发一年？没得把那心坏的人给招来。” 一语成谶啊，还真把坏心人给招来了。 这坏心人的身份还挺特殊，秦家没法避而不见。 …… 四月十六，秦姜徐乔几家的日子已经快恢复正常时，汤百户亲自策马赶来新大街。 跟半街岗哨的小陶小旗耳语一阵，小陶小旗也惊了，急忙拉上汤百户，往秦家宅铺奔。 又等了一刻多钟，秦家人才闻讯赶回家，问：“出啥事儿了？” 汤百户道：“镇外岗哨，来了一群身穿孝服的人，抬着三个老太太来的，说她们是万松村的外嫁女，要迁回鬼村住，如今镇外岗哨那一片，围满了人，都在说这事儿。有不少人支持她们，说她们是万松村人，家里父兄没了，族人也没了，理应回万松村继承家产！” “呵，万松村有个屁的家产给她们继承。”秦小米冷笑：“且这几十年里，她们咋不回来？分明是见我爷被封了官，才跑回来闹，想要好处！” 783.第783章 抬老人来要好处 第783章 抬老人来要好处 “可不就是！”汤百户认同点头，也对那些人颇为无语，但是：“她们是万松村的外嫁女，算苦主家人，万松村大祭又刚过去没多久，实不好对她们太凶恶。” “确实。”秦小米、秦爷爷、秦二叔等人点头。 秦小米又道：“爷爷，咱们去找齐天使，请他拿主意吧。” “成。”秦爷爷答应了，一行人坐车赶去泰福酒楼客院，见了齐天使。 齐天使看向秦家人，凤眼一挑，笑笑，说一句：“秦大人是官、姜兄弟是总旗、秦小东家也是个人物，这等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怎的还跑来问我？” “懂了，多谢齐天使。”秦小米行了一礼，招呼家人：“爷爷奶奶，咱们走吧。” 这，这就走了？ 秦奶奶想再问几句，被秦爷爷牵着手离开。 秦小米道：“爷爷奶奶，齐天使是要咱们发挥手里的本事，把这事情给解决掉，只要能拿这事立威又不太失了人心就成。” 爷爷身上有个战时可召集老兵、乡民，组建乡兵队抗敌的差事儿。 而身为头领，要是连找茬的刺头都压不住，那你还干个啥？ “所以，咱们只要把场子给压住就成。”在出泰福酒楼前，秦小米特地停下，交代家里人一番。 半刻钟后，出了泰福酒楼，秦爷爷、姜大郎、秦二叔就兵分几路，去办事。 秦小米跟秦奶奶又回家，喊来闰喜：“给秦奶奶穿诰命服。” 吩咐完后，又让姚娘子去把荀老、薛大夫两口子、肖白英等懂医术的人集合起来。 回家再加上一番安排，三刻钟过去了。 汤百户又来催：“秦老大人，您家何时去见她们？闹得越发厉害了，有个七十多的老太太等得快厥过去了！” 一会儿后，秦家宅铺门开了，秦小米扶着穿诰命服的秦奶奶出来，道：“汤百户淡定，等我爷爷他们回来就一并去岗哨外见她们。” 汤百户一点也淡定不了，真怕这事儿不好收场，会坏了陛下收拢民心的大业，可此时也只能道：“成。” 好在没等多久，秦爷爷、姜大郎、秦二叔等人就一起回来了。 秦爷爷冲秦小米点点头：“关书吏已经去集结人，很快就能把人接去镇外。” 姜大郎：“小陶小旗亲自策马赶去县衙，承诺一定会把人和物件都带来。” 秦小米满意了，又道：“爷爷快去换衣服，完事了咱们就坐车去镇外见她们。” “嗯。”秦爷爷应着，回屋，穿上绣彪的赤红武官袍，出来跟大家伙汇合。 秦姜徐乔几家人也来了，不过没有全去，留下了一半人守家，其余人坐车，往镇外岗哨赶去。 镇外岗哨这一片，乌泱泱全是人，好在有将士们维持秩序，这才没乱起来。 铛铛铛！ “秦老大人来了，让开，闲杂人等都让开，别挡路啊，否则惊了马被撞伤，秦家不负责！” 嗯，因着秦家把收到的物资捐赠给魏军，所以将士们都挺为秦家说话的。 “秦老大人来了，秦老大人来了！” “我就说秦老大人最是心善，不可能视而不见，瞅瞅这不就来了！” “万太婆，万太婆，秦老大人来了，您老撑住！” 岗哨外，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听罢，眼睛亮起来，还有人喜极而泣。 秦小米掀起车帘，远远一看，好家伙，穿孝服的少说有几百人，这来的怕不止三家。 确实不止三家。 是只有三家的老婆子还活着，其余人家的曾祖母都死了，来的是她们的后代。 扑通扑通扑通！ 数百人齐齐朝着秦家车队这边跪下，哐哐磕头后，大喊：“拜见秦老大人，求秦老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家老太太，让我们家老太太回万松村养老！” “老太太们最年轻的也快七十了，没几天活头了，这是她们死前唯一的心愿，还请秦老大人成全！” “求秦老大人成全啊！” 秦奶奶因着迷信，所以很怕担上别人的生死因果，听到这话，见到这架势，有点慌。 秦二婶忙安慰她：“婆婆别担心，咱们占理，您还是诰命夫人，公公和小米都在，他们定会把这事儿处理好。” 秦六婆附和：“对，小米丫头绝不会让这些泼皮得逞！” 秦小米听罢，捏捏身上的臭包，刹那间，臭气弥漫，所有看得想要落泪的路人们皆是一凛，捂住口鼻，骂骂咧咧：“谁拉了？不能为了看个热闹就拉这里啊，跑远点拉会死？！” 嗯，这么一臭，路人们的同情心被臭散，恢复了点清醒。 姜大郎从岗哨处搬来一张四方桌，喊一声：“小米，这位置正正好，上来。” “嗯，干得不错。”秦小米夸一句后，登上四方桌，看向岗哨外的披麻戴孝队，那是一览无遗。 “哪个跪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大叔，你是万太婆家的子孙？”秦小米继续问：“刚才喊老太太们没几天活头的是你吧？” 被点名的男人心下一提，有点慌，可这一路行来，支持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且他们还是万松村的后代，血脉正统的后代！ 他们是绝对占理的一方，男人又理直气壮起来，挺直腰板，直视岗哨内的秦小米：“没错，万太婆正是我祖母，她老人家今年已经七十有八，是从万松村出嫁的人，堂兄就是万大峰！” “我祖母的堂兄被细作后代万西韬家所害，因着这事儿，这几十年来，我祖母寝食难安，日夜思量着怎么给堂兄们报仇！” “我郑田强也一直以帮万松村村民报仇雪恨为己任！” 啧，那你这几十年都做了啥？ 帮忙报仇了吗？ 空口报仇是吧？ 秦小米问他：“那你祖母的娘家是万松村的哪一家？不应该更想为自己亲爹娘亲兄弟报仇吗？” 乡亲们回过味来，跟着问：“对啊郑兄弟，你祖母的亲爹娘家是万松村的哪一家？咋一直没说？咋一直说堂亲家？” 郑田强噎住：“……” 为啥不说祖母娘家，而说堂兄万大峰家？ 当然是因为万大峰兄弟想去告发万西韬家，结果被万西韬家抓住的事儿，在细作案发后，已经被宣扬得人尽皆知，那兄弟俩因此成了英雄。 做英雄万大峰兄弟的遗属，更能拿到好处啊。 秦小米不给郑田强辩解的机会，又继续问：“你既知道万太婆年事已高，为何还大老远的把她老人家抬来这里？要是万太婆有个好歹，你岂不是谋害亲祖母？！” 784.第784章 谋害 第784章 谋害 嚯哟！ 全场哗然，众人纷纷指向郑田强，质问他：“对啊，明知道万太婆快八十了，你们还把她从东岭县抬来。东岭县跟宝福县可是隔了个茂华县的，要几天路程呢，你们咋这么折腾老人？！” “你们分明是见秦家得了好处，心下嫉妒，把老人抬来，想逼着朝廷也给你们好处！！” 声音高亮得不行，喊得还贼清晰，在场的人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猜了，就是秦家派下人乔装混在人群里喊的！ 他们都抬老人来逼迫秦家要好处了，秦家还能跟他们客气？ 人群沸腾了：“天爷啊，原来如此，老娘就说他们别有用心吧，瞧瞧，这脏心思不就暴出来了！” “没错没错，真想为亲人报仇，咋当年被屠村后没带着夫家人回来追凶？！” “诶，你这话就强人所难了，一介妇人，哪追得了凶？” “不追凶可以，但当年可以搬迁回来守村啊。” “对对对，外嫁女确实可以回来守村。我听我爹娘说过，说当年被屠村后，生出很多不好的谣言，当时的衙门为了破除这些谣言，去请过外嫁女们回来。只要她们肯带着夫家回来守村子，就能平分村里的土地！” “能平分土地呢，可她们最终没敢搬回来住，怕会像娘家人一样，死在村里。” “因着没人回来守村，万松村这才成了无主荒村，直到灾民们落户，万松村才又热闹起来。” 乡亲们说着说着，都很唏嘘。 郑田强等人的披麻戴孝队伍急了，忙喊：“我们的祖母、曾祖母要听夫家的，她们没办法做主，怪不了她们！” “且她们如今年老，没多少活头了，临死前就想再回村里住一段时日而已，你们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这回不用秦小米怼，围观乡亲们就道：“你们还知道老人们时日不多了，那你们怎么还折腾她们？你们分明就是绑架老人，拿老人来威胁秦家，要秦家给好处！” “啊呸，你们别造谣，我们没有！”郑田强骂道，心里很是嫌弃……秦家的好处，他们还看不上，他们想要的是朝廷的好处。 论正统，他们才是万松村原村民的后代，秦家逃荒来的，凭啥能得朝廷封官？还能得敕造宅子？ 当然，他们没杀匪杀细作，所以也不多要，只要能住进万松村，继承祖母娘家的土地，再被朝廷下旨褒奖一番就成。 总之，一群逃荒来的都能得到好处，他们身为原村民的后代，更该得到好处！ 郑田强又站起身，指着秦小米，怒问：“秦小东家，你这般质疑我们利用老人，有何居心？我可是我祖母的亲孙儿，我把自己祖母给折腾没了，能得啥好处不成？！” “这话，你还真说对了！”秦小米高站在四方桌上，提气喊道：“乡亲们，我看过一本古籍，上头写，我们人，有两个价值，活着创造一切的价值，以及死了博得一笔的价值！” “三位老婆婆一把年纪了，时日无多，保不齐她们的子孙为博一笔大的，折腾死她们，再用她们的死来作伐子闹事。” “试问，届时我秦家、衙门、甚至是齐天使他们，是不是得看在老人们过世的份上，对郑田强这群不肖子孙退让个几步？以此来还过世老人、被屠的万松村村民、以及整个泰丰镇的安宁！” 这这这？ 乡亲们听后，只觉脑子轰然炸开，被这种算计震惊了：“还有这种算计？” “怎么没有，这种算计多了。十几年前吧，那孔家村，就孔镇山他爷爷，病得快死了，被家人带去县郊，故意让车给撞死，得了五两银子的赔偿呢，子孙都不用给他出丧葬钱，那丧事却办得风风光光！” “诶哟，还有这事儿？那孔镇山家是随根的恶种啊！” “可不是，如今孔镇山家也算恶有恶报。” 来看戏的孔里长：“……” 干孔镇山这一支的祖宗，又他娘的给他孔家丢人！ 旁边也在看戏的曹村长偷笑，瞅瞅，瞅瞅，知道他曹家为啥能入秦小东家的眼了吧？ 因为他曹家只是损，真不坏啊。 秦小米继续喊：“还请诸位乡亲给我秦家做个证人，免得有些不肖子孙把人害了后，又来诬陷我家，说是我秦家不许他们迁回万松村，才让老太太气急而亡！” “秦小东家，秦老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给你家作证，绝不让这群不肖子孙害了秦家！” 也不用猜，还是秦家乔装的下人喊的。 而有人带了话头后，乡亲们纷纷附和，都说会帮秦家作证。 “感谢乡亲们。”秦小米又继续喊：“郑田强，你们想迁回万松村，应该去找县衙，不用抬着老人们跪在这里逼我家。迁户这事儿是衙门管的，与我秦家何干？！” “对呀，与秦家何干，你们应该去找衙门啊！” “呵，他们不敢的，要是他们敢抬着老人去衙门闹，衙门能立刻把他们投入大牢，也就欺负秦家心善讲理了！” 秦小米点头点头，嗯嗯嗯，没错没错，他们就是欺负我秦家善良又讲理。 郑田强等披麻戴孝队伍被乡亲们指着骂，气得不轻，眼里狠厉凶光冒起，他朝后头打了手势。 郑田强媳妇瞅见后，抖着手，看着睡着的万太婆，是借着给万太婆盖薄被的事儿，又借着薄被掩护，重重压着万太婆脖子最下方的凹处。 万太婆早就病得下不来床，此刻又昏睡着，没法挣扎呼救，只呼吸越发艰难。 而万太婆身边，除了郑田强的媳妇以外，竟是没有其他亲人……只因其他亲人不赞同郑强田的做法，所以没跟来，只由着郑田强夫妻来闹。 毕竟，要是他们夫妻闹到好处了，他们也能沾光。 可距离万太婆五米远的钱万氏却瞧出端倪来，只她已经瘫了，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啊啊叫着。 可她平常也啊啊叫，所以她的孙媳们只以为她拉了，摸摸被下，见还干燥后，又以为她饿了，给她喂粥水吃。 钱万氏急得掉泪，很是无助。 然而…… “住手，你个毒妇，竟敢当众谋害老人，你们果然是想拿老人之死闹事！”披麻戴孝的华总旗、姜大郎、徐三骏是早就混进队伍里，盯着三位婆婆这边，见不对劲，立马冲过来，一把将郑田强媳妇给揪起，扔一边去。 “薛大夫、薛女医、荀老、白英丫头，你们赶紧来给这位婆婆看看！” “诶诶诶，来了来了！”薛大夫他们背着药箱，一路挤向这边。 而听见华总旗他们的喊话后，披麻戴孝的队伍是惊得让开一条路来，生怕万太婆有个好歹，衙门要治他们一个帮凶之罪！ 785.第785章 家家都有破事 第785章 家家都有破事 “都让让，老人这是窒息了，要通风，不能再被这么多人围着，会闷着老人！”荀老头瞧一眼万太婆就知道她是窒息，立马喊道。 大部分人都是听话的，因为怕沾上人命事儿。 可披麻戴孝队伍里，也有不情愿的，林七贵喊：“我们不盯着，要是万太婆遭你们毒手咋办？！” “故意挑拨、故意阻拦医者救人，有故意谋害人命之嫌，你留下，别想走。”姜大郎直接揪住说话的林七贵，把他扭送给后头的徐三骏，交代：“押着他，重点调查，背后肯定有人撺掇。” “是。”徐三骏摁住人，押着林七贵站在万太婆旁边不远处，揪着他的脑袋，让他看清楚荀老头他们怎么救治万太婆。 而姜大郎的话一出，披麻戴孝队里的刺头不敢再生事，纷纷退开，万太婆这边很快空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圈来，空气好了不少。 “扎针、通气、复生机。”荀老头吩咐着，还亲自动手给万太婆行针。 又拿出拇指大小的野山参片，让万太婆含服。 一刻多钟后，终于把昏睡的万太婆救醒。 万太婆品尝着嘴里微苦带一丝回甘的东西，惊得要吐出来，被肖白英拦住：“您老继续含服野山参片，我家小东家说，这场救治，秦家出钱！” 声音清亮，方圆十米，皆听得清楚。 嘶，大家伙惊了：“秦家，秦家竟拿野山参片来救万太婆，真真是舍得啊！” 换做他们，即使有野山参片，也只会留着拿去跑关系，不会拿来救命数将尽的老人。 而这话，很快传到岗哨内。 又很快传到镇上。 总之，人多，嘴多，又都八卦，这些话想不传开都难。 荀老头又去给其他两位老婆婆诊脉。 钱万氏的儿孙们问：“老大夫，我娘/我奶可还有得治？” 荀老道：“好起来是不可能的，但我给你们写个药浴方子，你们每个月给老人泡上三次，能让她不生褥疮。” “能不生褥疮？诶哟，神医，神医啊，求您老给开方子！”钱家儿孙们大喜，求着。 孙媳们也很高兴。 但钱万氏的儿媳为难的问：“老神医，敢问这药多少银钱一副？” 不是她不心疼老人，实在是一大家子人都要吃饭，这药还是每个月都要用，不问清楚，哪里敢治？ 荀老头笑道：“不算太贵，一副药一百文钱，且一副药能用三次，只是每次熬好后，得尽快把药材晒干，要是发霉就不可再用，熬第三次后就没啥药效了，得扔掉。” “诶诶诶，多谢大夫，多谢大夫！”钱家人欢喜道谢。 钱家儿媳妇虽然还心疼着，可也不再说啥。 荀老头又给钱万氏扎了一轮针，把她的身子骨给固本培元一番后，才去给最后一位老婆婆看诊。 这老婆婆是林万氏，是三位老婆婆中，最年轻的，才六十五，当年万松村被屠村时，她还小，正在外祖家玩，是躲过一劫。 外祖家对她这个孤女也还行，起码养大了她，还在林家庄给她找了个婆家。 荀老诊断片刻，道：“肝郁多思失眠，还犯惊，身体底子也不太好，我给你开个药方，你吃上三个月，寿数能增长几年。” “一副药多少钱？！” “我娘身子骨好着呢，不用吃药！” “咋不用吃药，三叔你不想出钱就直说，我奶都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还有要不是你家，我奶能成这样？总之这药我奶必须吃，你们三房也必须出一份钱！” 林三恼羞成怒，大骂：“林松水，你敢污蔑长辈，老子今天就替过世的大哥教训教训你这不孝子孙！” “好你个林松水，敢污蔑我爹，我们兄弟今天不打你一顿，岂不是要人笑话我爹没儿子撑腰？！” 林三的儿子们撸袖子就要打林松水。 林松水的兄弟们急忙来拦：“住手，你们三房当我们松水哥没兄弟不成？告诉你们，敢打我们大房的人，我们要你们好看！” 又喊林二叔家的：“你们快来帮忙，是他们先欺负我们大房，属于目无长房，你们得帮有理的那一方！” 林二叔家的哪里敢去帮，只在旁边劝着：“都是一家人，和气兴家，你们快别吵了！” 然而，砰砰砰，拳头击肉声已经响起。 “诶哟，老林家的打起来了！” “军爷军爷，这边打起来了！” 铛铛铛！ 铛铛铛！ “住手，都住手，再敢生事，全部投入大牢！”汤百户一声喊，林家人才止住互殴。 这一安静下来，才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 是林万氏在哭。 老婆婆咬着手腕，呜呜哭着，瞧着可怜极了。 林松水媳妇红了眼眶，劝道：“奶，您老别哭，我们请神医开了药方后就带您回家，让您安心养身子。” “娘，娘啊，您不能走。”林三跪下，来到林万氏面前，抓住林万氏的手哭，又压低声音道：“娘，小八是您最出息的孙子，咱们老林家好不容易才出的科举苗子，您老得帮他一把。” 荀老头：“……” 哟呵，这里头果然有事啊。 别看荀老头老得快入土，但他懂医术，以前还当过官，所以吃得也好，是这把年纪还耳聪目明的，把林三那压低的话，听了个清楚。 小八，对，还要帮小八，林万氏回过神来，抹掉眼泪，为难的看着大孙媳：“奶先不回去，奶撑得住。” 啧，看来老妹子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继续给小东家家添堵啊。 那可不行。 荀老头道：“大妹子，你家有啥难处就直说，齐天使还在镇上，他定能帮你家。” 林万氏惊住：“齐齐齐天使，真能帮我家小八？” “娘，您糊涂了，咱家小八没事儿，娘您别胡说害了小八的名声！”林三急忙打断林万氏的话。 林万氏愣住，看着林三，一双老眼里全是不解……为啥不让说？ 荀老头看明白了，道：“老妹，我先给你行一轮针，给你护护身体，免得这番折腾，你会有个好歹，让儿孙们受累。” 林万氏这样的人，最怕儿孙因着自己受累，点头：“诶，多谢老神医……要多少钱？太贵我就不扎了。” 荀老头笑：“不用钱，我们小东家说，今天救护你们三位老太太的医药钱，秦家出。郑万氏，就是你们说的万太婆，她今天还免费吃了一片参片。” 万太婆被谋害，又被救治，还免费吃了一片参片的事儿，已经传开。 林万氏也是知道的。 她追问：“秀秀小姑可还好？” 话落，眼泪又掉下来，心下哀叹一句：他们万松村人的命，都不好。 荀老头笑道：“老妹放心，万太婆起码还能再活半年。” 786.第786章 家属与衙门人到 第786章 家属与衙门人到 原本随时都会没命，奈何他医术高超啊，又有野山参续命，细细养着，活半年不是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林万氏很高兴，又叹：“活太长也不好，老而不死被人嫌呐。” “奶，您老别难受，我们大房一定会好好给您养老。”林松水哭。 他爹娘死得早，要不是奶拉拔，又给私房贴补，他们根本没法娶亲，把日子过起来。 而奶就是觉得对他们大房太好，反而亏欠了其他孙儿，所以才会被三叔忽悠来秦家找事。 “老妹，瞧瞧你这群孙儿，多孝顺你。为了他们，你也得好好保重身子，可不能为了那不值得的就败坏自己的身子骨。” 嗯，荀老头茶艺全开，就是挑拨。 林万氏听没听进去不知道，林松水听进去了，一个劲的卖可怜，说他们大房爹娘没了，孩子又还小，不能没了她这个坐镇的长辈，求她老人家多活几年，给他们撑腰。 “呜呜，奶啊，您老要是扔下我们不管，三叔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们。” 林三快气死，想要冲过来辩驳，可汤百户带人拖走他们，理由是：“你们竟敢挑拨老人来秦老大人家闹事，速速从实招来，否则投入大牢，酷刑伺候！民闹官家，按律得用刑，你真是摊上了！” 这这这？ 林三懵了，又怕极，忙喊冤：“军爷，冤枉啊，我们没有挑拨老太太来闹事，都是谣传！” 汤百户冷笑：“谣传？那你儿子林小八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交代，我们可以去府城找林小八问清楚。” 林三媳妇听罢，哪里还撑得住，忙喊：“军爷饶命，莫要去找我家小八！” 小八正是要紧时候，要是官军二门找上门，小八的好差事不仅会丢，就连富贵的好岳家也会没咯！ 呵，里头果然有事儿。 且很大可能是背后有人撺掇林家、以及其他万松村的外嫁女后代，否则不可能闹出今天这等规模的事情来。 只那背后之人失算了，这些人容易被撺掇，也容易被击破，瞅瞅这马脚不就自己露出来了？ 其实，如果不是秦家人厉害，把三位婆婆给护住了，一旦死了一位阿婆，今天这场破绽百出的闹剧，也能让秦家、让朝廷、让武兴帝的颜面尽失，还会让凝聚民间抗敌力量的事儿，毁于一旦！ “走吧，跟我们去录口供！”汤百户一声令下，林三家、林七贵家、郑田强夫妻俩、以及或主动或被动冒了头的披麻戴孝队伍成员，都被集中到岗哨这边的营帐内，做审问。 铛铛铛！ 铛铛铛！ “秦老大人、秦老夫人来了！” 秦爷爷秦奶奶一路来到万太婆这边。 “老姐姐，没事了，都过去了。”秦奶奶握住一直在掉泪的万太婆的手，安慰着她。 万太婆看见身穿诰命服的秦奶奶，惊得不轻，心里五味杂陈，嘴巴翕动许久，艰难吐出一句话：“谢谢，你们是，万松村的，恩人。” 年纪大了，又差点死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又道：“对不住……老婆子不知道，会这样。” 五孙子夫妻说，万松村的大仇得报了，知道她一直念着屠村的旧案，就想要带她回万松村住一段时日，祭拜娘家人。 她年纪太大，已经浑浑噩噩半年，近来更是睡多醒少，五孙子夫妻又故意瞒着她，所以直到被害救醒后，又过了快两刻钟，她才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 想起五孙媳妇要弄死她的事儿，郑万氏又泣不成声。 “老姐姐莫伤怀，荀老说，只要好生养着，您就能继续活。”秦奶奶安慰，心下亦是戚戚，又深觉自己命好，家里人虽然都有点短处，但彼此珍惜护持，不会对谁下杀手。 郑万氏摇头道：“老婆子一把年纪，死就死了……田强两口子，害死郑家啊……郑家一帮子的子孙、一帮子的亲戚……我是罪人……” 五孙子夫妻要是想要她的命，直说，她去跳井。 可他们利用她闹事，闹恩人官大人家的事儿，朝廷能放过他们？ 他们是把郑家、郑家的三亲六戚全给连累了啊！ “您别激动，事情没到您想的哪一步，等衙门的人来了，您老实说，衙门定不会怪罪您、怪罪郑家其余人。”秦奶奶开导。 郑万氏大喜，抓住秦奶奶的手，看向秦爷爷。 秦爷爷点头：“今日，只抓主犯、以及背后的主谋，其余人等，皆不会被蠢恶之人牵连。” 要是把郑家全下大牢，老太太怕是得当场断气。 而今天郑万氏、钱万氏、林万氏，谁都不能死。 一旦她们死了，即使秦家再占理、即使秦家把恶人都给惩治了，那农人的心上，也会有点裂痕。 这一小小裂痕，就可能被东漠细作利用，演变成鸿沟，在抗战时，民心就凝不起来了。 不过，祸兮福所倚，今天这桩闹剧，对秦家、对朝廷、对凝结民心来说，其实算是好事。 只要处理好了，大家伙就会更加向着秦家，战时，更愿意听秦爷爷的号召。 秦奶奶：“老姐姐，您别劳神，好生休息，余下的事情，交给我家。” 郑万氏依旧抓着秦奶奶的，不敢松开，生怕一松手，等衙门的人来后，没人帮她家说好话，导致郑家所有人受牵连。 又觉得自己这般过于无耻，时不时就说一句：“对不住……” 真是想起来就会说一句对不住，老得已经有些不清醒。 秦奶奶不厌其烦，只要她说一句就会回一句的，也一直陪着她。 直到快傍晚…… 铛铛铛！ 铛铛铛！ “衙门来人了，康县令、布政使司康理问、罗通判、郑通判都来了！” “奶，奶您老在哪？您的小杏娘来了！”郑杏娘喊着，往这一片冲，寻郑万氏。 “辉哥儿他娘，你慢着点，衙门的人说祖母就在这里，咱们算是找到人了，你别急别急。”周六书扶着郑杏娘劝着，真怕她急出个好歹来。 儿子辉哥儿也道：“娘，您无须着急，一会儿定能见到人。” 郑杏娘根本不听，扯着嗓门喊：“郑田强，你个王八羔子给老娘滚出来！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就是你孙子！” 周六书是个教书先生，听罢，实在没憋住：“媳妇，你这差辈了。还有，咱们是耕读之家，家训不可说粗口。” “啊呸，今天谁敢拦着我收拾郑田强，谁就是老娘仇人，老娘打完他再打郑田强！” 呃，周六书父子识相闭嘴，只朝询问周围人，郑万氏在何处？ 这片营地的老爷们看了一天的戏，闻言出来给他们指路：“万太婆在岗哨后头，汤百户他们的营地里，秦老夫人一直陪着她老人家呢。” 787.第787章 彻查与给养老 第787章 彻查与给养老 “多谢多谢，老爷们心善，祝老爷们家和兴旺，子子孙孙福运绵长。”郑杏娘行礼道谢。 别觉得她是空口道谢，一文钱都舍不得给。 实在是这些人穿着绸面袍子，一件衣袍比她男人一年挣的都多，她给人塞钱答谢，属于羞辱人家，不如说句好听话来得妙。 “快去吧，我家是天芒府的烧炭陈家……” “我家是……” 老爷们报了家门。 郑杏娘懂了：“多谢，只要机会合适，定把老爷们的善行告知秦老大人家。” 周六书父子低头，有点脸红…… 等走远后，周六书低声提醒她：“媳妇，如今欠秦家的是咱们，咱们可不能干那硬给秦家介绍人的事儿，会惹人嫌。” “还用你教？且我们算哪根葱啊？轮得到咱们给秦家介绍人？不过是机会合适，给提上一嘴罢了。”郑杏娘道：“别说教了，赶紧去找我奶、收拾郑田强要紧，今天不把郑田强打出五谷尸体来，老娘就是他孙子！” 郑杏娘气怒不已，康理问更是气得快升天，交代着：“查，把谁撺掇得他们、沿途谁帮他们畅通无阻来到泰丰镇、外嫁女后代里谁收了钱，又是收了谁的钱，给本官一一查清楚！” “今天这事儿，必须把前因、过程、谁能从此事中得利，都给查清楚明白，敢包庇者、敢隐瞒不报者，重判！” 原本，康理问正在高高兴兴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就启程回首府，面见燕国公，亲自向燕国公禀告细作案。 而只要这次禀告无错，他就高升有望。 怎知出了万松村外嫁女后代闹事的事儿！ 得亏那三个老太太没死啊。 要是出了人命，让百姓心寒，他别说高升，怕是要被一撸到底。 毕竟武兴帝讨厌世家豪强，而他确实是靠着家族才得了这官位，加之这些年来，不说尸位素餐，反正是没啥功绩，纯在这位置上混日子。 综上种种，无错还好说，一旦有错，还被燕国公撞见，那呵呵，能全须全尾滚回老家养老就算走运了。 所以康理问骂得口水乱飞，世家子弟的仪态全无。 郑通判也很恼怒，他从去年就来这里忙活细作案，如今好不容易忙到尾声，结果差点栽个跟头，让他漂亮的政绩上，被溅上污渍。 “查，宝福县县衙、沿途县衙、府衙，都要查！” “首府与布政使司也要派人送消息回去，让两大衙门派人去查，总之不管背后推手是谁，即使他位高权重，也得查！” 燕国公已经来了，他们还怕个鬼，总不能干这事儿的是燕国公吧？ 所以，他们觉得放心大胆的查，就算查出这事儿是阎大人干的都不怕，他们只怕查得太轻，被燕国公定个不作为之罪！ 营地的老爷们听见这些话，心下大惊……看来东北州又要有一番震动。 好在他们没做过利用万松村外嫁女后代的事儿，可以放心看戏。 …… 镇外岗哨处，郑杏娘他们被拦住半刻多钟，等康理问这些大人们过来，帮他们证明身份后，才被放行，一并去了汤百户等军爷暂住的营地。 将士营地内，最大的一个营帐里，三位老婆婆都在里头暂住着。 秦奶奶、秦二婶、秦小米、秦六婆等人也在里头守着。 很快的，一番通报后，郑杏娘等人被带进营帐内。 “奶，奶我来了。我奶没事吧？”郑杏娘一来就冲向郑万氏的木榻边，转头看向秦奶奶问。 秦奶奶：“放心，万太婆没事。” 郑杏娘这才放心，又跪下，行礼：“民妇叩谢秦老夫人救护我奶的大恩。民妇家有罪，没能及时阻拦郑田强。” “衙门要怎么处置郑田强，按律办就是，我家绝无异议。” “至于我奶，我郑杏娘给她老人家养老，接回夫家养，我家男人也是同意的，我们夫妻拿命保证，绝不让我奶再被人利用，做出啥给衙门添乱的事儿！” 连珠炮般，把所有要紧话都说了。 又瞪向傻眼的周六书：“六子，表个态，别整得像我胁迫你给我奶养老似的！” 周六书吓一跳，忙道：“这些家务事，你做主，且咱奶算人瑞了，能给人瑞养老，乃是积福气的好事儿，我周家自然乐意。” 周六书又带着儿子，郑重给秦奶奶行礼道谢：“多谢秦老夫人救护内人家祖母，大恩感激不尽，我们周家一定会把郑祖母照顾好。” “无须多礼，快起来。”秦奶奶笑道，揪了一天的心，总算松开几分。 而听见郑杏娘这话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大气……只要有人给三位老婆婆养老，让她们不再被子孙利用，那余下的一切就好办了。 秦奶奶看一眼秦小米，又问：“郑杏娘，你们怎的此时才找过来？” 孙女说，对于三位婆婆未参与闹事的家属，也不能全信，得细问一番。 郑杏娘是外悍内秀的人，一听就懂，立刻把来龙去脉给说了。 细作案的事儿，虽然闹很大，万太婆也一直关注着，但过去那么多年了，她也老得不太能动弹了，所以得知大仇得报后，只在家里祭拜了一番，根本没打算再回村。 大几十年都没回来过了。 且当年她们拒绝衙门的提议，没搬迁回来守村，如今子子孙孙那么多人口，还早就分家了，哪还可能再搬回万松村？ 奈何有人撺掇啊。 郑田强这狗东西，认识了个兄弟。 兄弟给他支招，说万松村现在出名了，被陛下下旨赏赐啊，这样的地方，只要能住进去，那些有钱老爷们就会捧着银子来送给他，只为求他邀请他们进村，看看皇帝下旨敕造的官邸何样？！ 还说，富贵老爷们生意多，对头就会多，年年都会惹上几桩官非，而只要秦大人给说句好话，那跟对头对薄公堂时，大人们就会偏帮一下秦大人所夸的人家。 那家人就容易胜诉。 郑田强只要能把家迁去万松村，就能当中间人，做这门买卖，赚富贵老爷们的钱！ 至于秦老大人不帮老爷们说话咋办？ 嘿，那还不简单，不让秦老大人知道这些事不就结了……秦老大人一老农，平常最多就去一下宝福县县城，只要郑田强只接府城的买卖，秦家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他拿秦老大人做买卖的事儿。 郑田强越听越有理，立马就干了。 还说动其他郑万氏的儿孙家。 都是一般人家，都想家里日子好过起来，所以他们没阻拦，也没跟来，只任由郑田强折腾。 “我是听郑田强媳妇的娘家侄儿说的，她那侄儿是个不成器的，事还没成就把这事儿拿出来炫耀。” “被人传到我这里来了，我急忙跑回娘家阻拦，怎知晚了一步，没见到人不说，还被郑田贵他们关起来，要不是老娘放火，如今还出不来呢！” 788.第788章 审问 第788章 审问 这？ 是个狠人啊。 不管哪个年头，一般人，哪里敢放火烧娘家兄弟的屋子？ “烧屋子，那郑田贵他们能饶了您？”秦二婶问。 郑杏娘：“嗐，他们当然是带人来围我，要拉我去见官，可我家六子来了啊。他是童生，算是有功名，说要去衙门告发他们利用老人去秦家闹事，郑田贵他们差点吓瘫，哪里还敢拦我？” “吓唬住他们后，我们立马往这边赶，可泰丰镇太难进，我家六子只能用童生身份，先去求衙门，怎知遇上泰丰镇去县衙报案的那小旗长……” 郑杏娘一通交代，大家伙是明白了郑家这边会闹事的起因。 “郑田强那兄弟叫柳卯发，干货郎的……老娘发现这干货郎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郑杏娘骂了柳卯发一顿，又道：“他时常去府城拿货，衙门要是查，可以查查他府城人脉这一块，光靠他一人，怕是撺掇不了郑田强，他没这个财力。” “想要郑田强冒险，必得让他瞅见钱。” 而郑杏娘的这些话，已经被大人们带来的书吏记下，作为重要的呈堂证供。 不过，康县令还是道：“你们要轮流去旁边的营帐录口供。” 口供必须正式。 “是。”周六书行礼应道。 康县令又过来，对秦奶奶道：“多谢秦老夫人，今次的事儿，秦家办得相当漂亮，把一切理都给占住了。您老放心，衙门定会把幕后推手给揪出来严惩，以杜绝这种算计事儿！” 秦奶奶起身，道：“我家能做的有限，余下的事情就有劳衙门了。” 又见林万氏她们眼巴巴看着自己，是对康县令说了一句：“大人，老人不易，若是可以，惩罚郑田强等带头的刺头就成，不必牵连太多的子孙，免得老人伤怀。” 林万氏、钱万氏、以及已经醒过来的郑万氏，皆看着康县令。 康县令也怕她们一气之下会咽气，配合着说：“秦老夫人亲自开口求情，本官定会听取这个意见，只惩罚带头闹事者，余下人等，可继续好好过日子，但请三位老婆婆暂时保密，免得透露早了，助长那些人的恶胆，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儿。” “诶诶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林万氏喜得呜呜哭。 郑万氏也哭了，说了道谢的话。 钱万氏瘫痪，说不了话，却满眼感激的看着康县令……不过她算命好的，起码目前看来，子孙没那么坏。 康县令朝她们颔首回应，又对秦奶奶说：“当年的各类档案册子已经带来，明天就能把当年的情况公布出去，秦老夫人可安心，理在咱们这边。” “那就好，有劳康大人了。”秦奶奶再次道谢。 康县令没再逗留，赶去审问郑田强夫妻、林七贵、林三等人，又派人赶去各地，缉拿柳卯发等关联人员。 “小米、老二媳妇，你们先跟大郎回家去，这里有你六婆跟徐大娘陪着我就成。”秦奶奶派人把姜大郎喊来，让姜大郎送秦小米、秦二婶回家。 又说：“不许犯犟，你们家去，奶奶才能放心。” “成吧。”秦小米明白，随着她年纪渐大，秦奶奶忧她的安全与名声，是不再许她在外住宿。 秦小米又对姜大郎道：“大郎，请华总旗派人守在这座营帐口，护着我奶的安全。” 姜大郎笑：“放心，二叔等会就带人来这里搭帐篷，会在这里守一夜，我也会时不时过来看奶奶。” “嗯，你们多费些心。”秦小米放心了，把朱一青留下保护秦奶奶后，招呼秦二婶，一块坐车回新大街的家。 姜大郎送她们回家后，没在家里吃饭，是拿上饭菜、带上换洗衣物与被褥，交代秦小米夜里注意安全后，驾车赶回镇外岗哨的将士营地。 这一夜的营地里，只要你细细去听，就能听见持续不断的压抑痛呼声。 郑田强夫妻、林七贵、林三、以及披麻戴孝队的一半人都被用了刑。 但怕吓到郑万氏她们，所以他们被用刑时，皆被堵住嘴巴，所以痛呼声传得不远。 但罪是一点没少受。 只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人受不住招供。 天还没亮，所有人都招了。 不出所料，有大半外嫁女的后代，都是听了撺掇，不想放过这等发家的好机会，联合起来装可怜，逼求秦家。 那个叫林七贵的是收了人十两银子，撺掇林三，让林三胡诌林小八的事儿来蒙骗恐吓林万氏，让林万氏不得不为救孙子，来闹秦家。 实则，林小八没犯事被抓，只是林小八被打工布庄隔壁的书铺掌柜看中，想要林小八做东床快婿，还问林小八可还愿意继续读书？ 若是愿意，可供他读书科举。 消息传回林三家，林三家只觉得自家这是要发了啊！ 加之林七贵在旁边撺掇，说书铺掌柜之所以看中林小八，是因着林小八是万松村外嫁女的后代。 人书铺掌柜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你林三家得懂事啊，得让老人回娘家啊。 要是林家能搬迁回万松村就更好。 “呜呜呜，大人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就是想跟官老爷做邻居，好增加我儿的身价，让城里老爷能看得上我儿，成就我儿的好亲事，真没想逼死老人啊！” 啪啪啪！ 盐水鞭子狠打过来，把林三打得嗷嗷哭。 行刑的小陶小旗骂：“没想逼死老人？你们拿林小八犯事入狱，吓唬老人，让老人不得不来配合你们闹事，把老人陷入无义之地，把老人吓得都病了，路上更是晕厥数次，你们这还叫没想逼死老人？！” 小陶小旗最恨这种为了自己利益就折腾老人的逆子，啪啪啪，又抽了林三好几鞭子，总之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林三啊啊惨叫着。 不过林三这样的，还算问题不大。 最有问题是郑田强夫妻，这对夫妻的供词很不可信，撒谎的可能很大……他们说是求富贵，可他们却想弄死郑万氏！ 这是人命，一旦弄死，定会掀起巨大事端，后续根本就不是他们夫妻能控制得住的。 他们怎么敢下这种狠手？ 求富贵而已，用得着下这种杀手？ 谁给他们出的主意？ 要是郑万氏死了，后续配合将郑万氏之死闹大的又是什么人？！ 康理问、郑通判沉了脸，交代下去：“彻查所有自细作案发以来，与郑田强夫妻有过接触的人！” 不过，查太慢了，二位都是擅刑案的，又都是世家豪族出身，懂不少厉害的刑讯手段，拿去审细作都使得。 所以，二人对视一眼，动用了康家郑家的人手来用刑。 是赶在巳时前，审出个关键人物，这人就是郑田强夫妻的宝贝儿子。 789.第789章 郑端方与公布当年证据 第789章 郑端方与公布当年证据 郑端方，今年十五岁，在府城求学，是真正的读书人，郑田强夫妻的心肝独子……现今世道说的独子是唯一带把男丁，郑田强夫妻还有三个女儿。 可以说，为了这个儿子，郑田强夫妻杀人都敢。 而把郑端方供出来的是郑田强……虽疼爱儿子，可郑田强实在受不住骨头被钻孔，往里头灌水银的痛痒，只能招供。 想着，衙门看在郑万氏是万松村外嫁女的份上，也不可能真杀了郑端方。 就算端方真死了，可自己能力还在，换个年轻女人，一定能再生出儿子来。 所以没必要死撑，就给招了。 “更深的内情不清楚，但郑田强夫妻就是听了郑端方的话，才决定抬着万太婆来闹事，再寻机会动手害命。” “郑端方对郑田强说，只要事成，他就能得到好身份，去太周书院读书，成为太周书院正式学子。” 太周书院，地位仅次于京城国子监。 而论历史悠久、名士数量、藏书量，太周书院是大魏第一！ 只因，太周书院史建于秦朝之前，距今数千年历史，在周朝时，被周朝皇帝赐名太周学宫，后学宫被改成书院，直到如今。 太周书院的存在时间比十个大魏朝都悠久，甚至在大雍朝没战败迁都前，太周书院就是以往各朝代的国子监！ 所以它是很多读书人心里的高塔，天下学子以能进入太周书院读书为毕生之荣。 “这么大个好处砸郑端方头上，难怪郑田强夫妻敢冒着大风险，谋害郑万氏。”郑通判说着，又觉得很棘手，看向康进贤：“理问大人，能给出这个好处的，怕是来历不凡，且涉及太周书院……怕是得请燕国公出手督办此案。” 康理问道：“那就先把郑端方、以及给他好处的中间人拿下，押着他们去首府见燕国公，请燕国公定夺。” 此案怎么办？ 办不办？ 办到什么程度？ 全扔给燕国公做主，他们人微言轻，是不敢做一点主的。 郑通判点头：“理问大人所言甚是，此事也只有燕国公能办。” 二人算是达成一致，只觉身上都轻松起来，又把官军二门的人、秦家人集合一处，给他们看口供。 又说了二人的主意。 这里他俩官职最高，且主意也不错，众人自然是同意。 “我们魏军这边没啥意见，但我们魏军要派人去缉拿涉案人员、亲自押送犯人去面见燕国公。”华总旗怕犯人途中被害，所以提出这些要求。 汤百户点头附和：“华兄弟说得对。” 康县令、罗通判点头：“赞成。” 秦爷爷：“老夫赞成。” “好，那我这就下令。”康进贤立刻接过书吏写好的缉捕文书，砰砰砰，盖上布政使司的印章。 “即刻派人去涉案各县镇、各府城、首府，缉人！” “是。”布政使司、首府衙门、东明府衙、宝福县衙、府军将士、华总旗这边的魏军，皆动了起来。 …… 此时的镇外岗哨这一片，已经聚集泰丰镇各村的人，外镇都有人闻讯赶来。 总之人数很多，也就比秦家流水席时少个几成。 铛铛铛！ “各村村长都盯好自己村的人，不许喧哗、不许推搡打闹！”里长们不断喊话，生怕出个踩踏事件。 “诶诶诶，里长放心，我们晓得，肯定不干那蠢事！” 有人问：“里长，万太婆她们可还好？她们的子孙真被用刑了？那万太婆她们知道消息可咋受得住？！” “对啊，万太婆她们不会已经被气出个好歹了吧？” 这是暗示万太婆她们已死！ “万太婆她们想回万松村，也不是啥过分要求……”有人嘀咕着，而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啊呸，她们要是想回村祭拜一番当然可以，可她们的子孙拿她们来逼秦家、逼朝廷，想要全家搬去万松村长住！你要是万松村的现村民，你能同意？一个个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替郑田强他们同意的，你们先杀几个匪贼或细作再说！” “你们这些人就是不长记性，昨天都传开了，是郑田强他们故意利用老人谋好处，还想谋害万太婆的命，你们聋了没听见？还是说听见了却故意帮着恶人说话，好给秦家添堵？！” 周十六婆战力惊人，踩四方桌上，叉腰朝四周大骂。 心虚的听得急了，忙解释：“你别胡说，我们就是觉得万太婆她们这些老人不容易，可没说郑田强他们做得对！” 周十六婆：“呵，觉得老人不容易，那你们接回家养着啊，再不济，给捐个一钱两钱银子的，给万太婆她们养老啊。一个铜板都舍不得出，光会空口指责做得最多的秦家，打量谁不知道你们那点脏心思呢！” “提醒你们一句，如今秦家可是官身，你们敢帮恶人骂官身家，你们已经犯律，差爷差爷，赶紧把他们抓去大牢！狠狠罚他们，他们的消罪钱还能用来给万太婆她们养老！” “来啊，拿住那几个故意诋毁秦大人家的泼皮！”周十六立马去抓人，是不敢慢一点，否则他娘又得骂他。 “饶命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十六，十六我是你方叔啊，乡里乡亲的，你这是干啥？叔真没坏心，就是心疼老人！” 周十六婆：“啊呸，别跟我儿子套近乎，我儿子可不认识你这个向南镇人！” 没错，质疑秦家的，大部分是向南镇人。 向南镇有些奇葩是认定了，他们镇子会名声滂臭，全是揭发了芬芳院案的秦家之过。 所以得知万太婆她们的事情后，很是支持，恨不得所有万松村外嫁女后代全都搬回万松村住，把秦姜徐乔这些逃荒来的挤出村去！ 有这种想法，只能说，难怪他们穷！ 要不是有秦家，万松村就是个荒废的鬼村，还想扬名东北州？ 不过，觉得外嫁女后代们想回村居住也没错的人，确实有很多，所以必须把证据给搬出来，否则秦家多少会被人说嘴几句。 而衙门也早就准备好，把全镇各村集合起来，就是为了公布证据。 午正（中午十二点）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大鼓声起，响了足足一刻钟，大人们才带着证据、证人、以及秦家人出来，朝乡亲们喊话。 “众位大人到，所有人等，肃静肃静，再敢故意喧哗者，缉入大牢！” 这话贼管用，乡亲们立刻安静。 康进贤被扶上四方桌，喊道：“本官乃是布政使司专司刑案的理问，布政使司高于府衙，本官官位高过康县令！本官深知乡亲们对衙门不许万太婆等人回村居住的事儿，存在不解，如今衙门就给诸位公布证据解惑！” 790.第790章 万松村外嫁女事了 第790章 万松村外嫁女事了 “当年，万松村被屠村后，当时的县衙为了不让村子荒废，特许外嫁女们迁户回村里长住，还给平分万松村的土地！” “然，外嫁女的夫家恐惧万松村被屠之事儿，皆拒绝回村，甚至威胁外嫁女，敢回村就休了她们！” “外嫁女受制于夫家，有想回来守村者，只能打消主意！” “衙门办事讲究证据，当时的衙门是让她们签下不回村且自愿放弃娘家土地的文书！” 笑话，你都不愿意回来守村，衙门还能把村里的土地留给你？ 回来就能有土地分，不回来，整个村的土地就充公。 “此文书已入衙门档案册，且留存至今，此事还被载入宝福县县志，如今亦有人证还活着！” 接下来就是上证据。 那份不回村并自愿放弃娘家土地的文书，被衙役捧着护着，给前两排的乡亲父老们看。 有认识字的，请衙役停下，他们细细看。 先看年号，嗯，是大几十年前的陛下的年号；又看纸张，嗯，也是几十年的老物件。 最后看内容，点点头：“文书上确实写着衙门怜惜万松村被屠，请示过布政使司，特许万松村外嫁女迁户回来守村、可按人口分配村里土地……就是你家迁回来的人多就能多分土地，条件真真是开得极好了。” “奈何万松村外嫁女们不愿回村，并自愿放弃继承娘家土地，特此立据为证……上头有上千个万松村外嫁女的名字、夫家的名字，还有手印。” 之所以有那么多外嫁女，是累积出来的，已出嫁几十年的，刚嫁的，都找来立字据。 总之，当时的衙门破案缉凶不行，但留证据以减少衙门未来的麻烦很行。 文书证据一出，乡亲们哗然，纷纷点头，说支持话：“衙门没错、秦家没错，是外嫁女先不愿意回来守村，如今子孙们见村里变好了，又闹着回来，实在是无耻！” “我们泰丰镇人绝不纵容这等无耻行径，哪个镇子支持就接回自己镇上去住！” 讽的就是向南镇。 万太婆、钱万氏、林万氏等人听罢，羞愧又难过，忍不住掉泪。 秦奶奶安慰她们：“当年的事儿，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是看夫家脸色过日子。” “其实，你们夫家也没错，毕竟在自己家住得好好的，谁又愿意搬去被屠的村子住？” 除非是脑子有病。 “要怪就怪那带头的不肖子孙……这子孙多了，难免就出一两个歹竹，三位老姐姐还有不少子孙，不必为那一两个心坏的子孙伤怀。” 郑杏娘立刻接上：“奶，秦老夫人说得对，您老还有我，我给您养老！” 万太婆点点头，抹掉眼泪：“奶明白，会解释清楚，不帮田强他们背后的恶人做恶。” 大人们已经跟万太婆谈妥当了，可以不杀郑田强一家，但一定要出来露相，亲口把事情给乡亲们说清楚。 万太婆本就愧疚，见衙门能留逆孙家一命，自然是答应配合。 至于她的养老问题……她早就知道，子孙这边都嫌她活得太久，浪费粮食，又经过这次的事儿，她是彻底心寒，决定跟郑杏娘去周家过日子。 等快咽气了，再拉回郑家那边，如此子孙们只需给她办个丧事就成，无须再天天伺候她，管她的吃喝拉撒。 “请证人！”康理问喊。 很快的，三位老婆婆、以及年老的本镇老人、本镇的万松村外嫁女后代、潘老童生。 潘老童生算是万松村被屠事件，以及后续事情的全程见证者，所以也被请来作证。 老头一站好就指着万太婆她们骂：“厚颜无耻之徒！” 又骂那些觉得万太婆她们回来住也没错的人：“善恶不分之徒！” 又骂郑田强等人：“见利生恶之徒，罪该凌迟！” 还看秦爷爷秦奶奶：“仁心养恶胆，不知所谓之徒，哼。” 总之，潘老童生是见谁都要骂几句。 秦小米听见他骂自家爷爷奶奶，不爽了，回怼：“对对对，你最正直，那咋不出来揭发吴里长、水井伍家的恶事儿？” 住镇上几十年了，别说你不知道啊？ 分明就是：“知恶不揭，比恶更恶之徒。” 潘老童生被气得差点厥过去，指着秦小米：“你你你……” “秦小东家慎言！”康理问怒极，这秦氏女就不能少说几句？万一把老头气死了，岂不是要少一个人证？ 荀老头亮出医针：“大人莫慌，老夫给潘老童生扎几针，保管他生龙活虎，活到一百零五。” 康理问想掐自己人中：“……” 这秦家人不仅有病，说话还特土，毫无雅气可言，跟他们待久了，他都觉得自己的雅气被污染了。 “速速去扎，扎完好让证人说话！” “诶。”荀老头赶忙去给潘老童生扎了三针，潘老童生很快就呼吸顺畅，心火顿消。 林万氏已经在说：“我是林万氏，乃万松村万光林的孙女，当年案发后一年，衙门找到我外祖家，问我要不要回村居住？被我外祖家拒绝。又过三个月左右，衙门把我们这些万氏女聚集在一起，签了不回村并自愿放弃土地书……” 林万氏最年轻，说话最利索，把当年外嫁女不回村的事情给细说清楚。 然后是万太婆。 钱万氏瘫痪，只会啊啊唔唔，所以没法说，只亮个相，证明她还活着就成。 最后是周家村、孔家村、苗家村、吕家村、曹家屯、牛头坡村等等有万松村外嫁女的、且知道这事儿的老人们，一一上来作证，确认有外嫁女拒回村这事儿。 潘老童生扎完针后，也出来说：“事情就是衙门所记述的那样，所以郑田强等万松村外嫁女子孙要求迁回万松村居住，属于见利生恶，无耻之尤，有良知之人，都该站出来阻止！” 说完，又哽咽起来，说一句：“秦氏女骂的没错，老夫有罪，老夫要是能站出来揭发吴里长、揭发水井伍家的不堪，咱们镇的风气也能早点好起来。” “祖父诶！”潘家子孙急了，恨不得捂住潘老童生的嘴……这破事都过去了，您老还提它做啥？ 且视而不见的又不止是他们潘家，是全镇都有。 再说了，潘家哪里干得过背后有县丞撑腰的吴家伍家？ 秦小米听罢，倒是对这爱骂老头有点刮目相看。 而泰丰镇人对潘老童生的最后一番话，都有些触动……得亏有秦家啊，否则他们泰丰镇还不知道要被吴里长给祸害到啥地步，没准会成为匪贼细作后代窝！ 791.第791章 说镇学与乡武堂 第791章 说镇学与乡武堂 铛铛铛！ 衙门的人又敲锣。 康理问喊：“尔等既知本身的不足，日后就该改过自新，为改善本镇风气，做出努力！” “诶诶诶，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改过，以后遇上恶人恶事，一定揭发，绝不再因害怕被连累而装作看不见！” “哼。”康理问冷哼，又问：“万松村外嫁女及其后代不可回万松村居住之事儿，尔等可都明白了，可还有异议与不解？！” 乡亲们回：“明白了明白了，没异议，万松村外嫁女确实不该再迁回村里居住！” 嗯，康理问又说：“郑田强夫妻、林七贵、林三等人被人利用、撺掇，利用老人来闹秦家、闹衙门的事儿，已罪证确凿，目前官军二门已经派人去缉拿其他案犯，后续进展会逐步张贴告示，告知大家伙！” “但这事儿，还有躲在暗地里的人没抓出来，乡亲们要仔细那些借机传谣诋毁秦家的人，发现可疑人员，可私底下去向衙门禀告！” 乡亲们听罢，来劲儿了，觉得禀告有钱拿，忙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把那些恶人揪出来！” 其实很难揪出来。 这种人，躲在人群里，暗暗喊上几句，等谣言传开时，衙门根本查不到第一个喊出谣言的人是谁？ 所以郑田强夫妻‘杀人’后，那群帮着把事情闹大的人到底是谁，根本就没法抓。 如今只能揪住郑端方这一条线索，狠狠查。 “郑田强等案犯的供词，给乡亲们传阅！”康理问又道。 “是。”将士、衙役护着供词，给前排乡亲们看，又宣读供词，总算把这桩闹剧，解释得清清楚楚。 乡亲们真心信服了，即使是那不想秦家好的人，也没能再有异议。 铛铛铛！ 衙门人又敲锣。 而这次喊话的是秦奶奶。 秦奶奶站出来道：“今日之事，皆是不肖子孙之过，老身知道众位乡亲担忧三位老人家，决定每月给县衙三两银子，由县衙将三两银子，分发给三位老人，供其养老用！” “秦老夫人给郑万氏她们养老钱？一人一个月一两银子？这也太多了，这银钱别说老人，都能养活一家老小了！” “郑万氏她们因祸得福啊！” 乡亲们震惊激动又羡慕。 咄咄咄，潘老童生气得手杖戳地，道：“秦老夫人，你家太仁善了，恐仁心养恶胆啊！” 秦奶奶笑，对在场众人喊道：“潘老童生所言，老身也有过担忧，但老身思忖过后，依旧决定出这份银钱。至于后续可能会产生的麻烦，自有魏律来惩治！” 这事儿，秦奶奶跟家里人商议过，秦小米她们虽不大赞同，却因着后续可控，也就任由秦奶奶任性一回。 “秦老夫人仁善，秦家仁至义尽，以后谁再敢帮万松村外嫁女的后代说话，说秦家占了人村子的，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周老村长将手杖往咯吱窝一夹，跳起来喊。 吕族长附和：“我吕家也不会放过他，且我吕家村所有的万松村外嫁女后代都是讲理人，绝不会见万松村变好了，就厚颜无耻的要求搬回去！” “我曹家屯的万松村外嫁女后代也不会，请秦老大人放心啊！”曹村长喊得快破音，他真是不放过任何能拍秦家马屁的机会。 咚咚咚！ 鼓声突起，循声望去，只见高大的金色辇车缓而重地行来，齐天使高站在辇车上，目光直视这边。 “天使大人，是陛下的天使大人来了，快跪下！” 扑通扑通扑通。 乡亲们齐齐跪下。 辇车朝着这边行来，到人群中间后，沉静如山的齐天使才动口，喊道：“蓄意污蔑算计陛下册封的有功官员，论罪当诛，念在万松村被屠村民的份上，可饶罪犯一命。然，香火情经此而竭，下次再有犯者，按律，立斩不赦！” 哈哈，朝廷、以及大家伙对万松村被细作屠杀而产生的愧疚，经由此事后，一笔勾销了。 以后谁也别想再拿万松村外嫁女、外嫁女后代来生事。 这一波，朝廷、秦家大赚，齐天使都有点怀疑，弄出这事儿的背后主谋到底是敌是友？ 其实也是秦家厉害，没让三位老婆婆出事儿，否则一旦死一个，朝廷与秦家就会陷入被动。 好在，结局有利于他们。 “是，草民们明白！”关书吏带头喊。 其他乡亲们不管听没听懂，总之是跟着喊：“草民们明白，天使大人息怒！” 齐天使不管他们，喊完后，咚咚的鼓声又起，辇车掉头，往回驶去。 嗯，高冷来，高冷走，一句多余话都不会说，最大程度保留了神秘感，增加朝廷威信，把乡亲们唬得一愣又一愣，是个很合格的颁旨天使。 等辇车走了半刻多钟，乡亲们才敢起身。 康理问又喊：“今日事毕，众乡亲自行家去，莫要聚集在此，若强行逗留导致道路堵塞，衙门按律抓人！” “赶紧走，不走要被抓的。”乡亲们听后，急忙跟随自己的村长，一批批的离开。 两刻多钟后，人群才走得差不多。 大人们、秦家人、郑万氏等人这才往将士营地去。 到营地后，大人们安排后续事宜：“秦老夫人今天可以家去了，不必再守着那三位婆婆。余下的事儿，交给我们来处理。” “三位老婆婆，你们继续在营地里住着，县衙会派人来照顾你们，等过几天，你们居住地的司吏坊、县衙会来人接你们。” “无须紧张害怕，这般谨慎，只是为确保你们的安全，免得你们被潜伏的细作后代谋害，又将此次事端扩大。” 没错，万松村外嫁女事件，还有可能是细作后代设计的，这个细作后代还可能跟太周书院有关联，所以不是本地衙门能解决的。 本地衙门能做的就是把人保护好，送去给燕国公，让燕国公接手查。 至于没把这个论点公布，是怕细作被打草惊蛇。 郑通判又说：“三位婆婆真不用惊慌，即使发现背后主谋是细作，你们三家子孙也能保住性命，衙门不会言而无信。” 郑杏娘、周六书父子也是后怕不已，得亏秦家厉害，没让郑田强夫妻得逞，否则主谋真是细作的话，郑家三亲六戚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郑万氏等人听罢，才稍微安心，谢恩：“老妇多谢大人们的大恩大德，多谢大人们……” 怕她们出个好歹，又让荀老头给她们扎针。 秦奶奶带着秦家女眷，去陪着三位老婆婆。 秦爷爷、姜大郎等人继续跟大人们说事儿。 直到下午申时左右，秦爷爷那边说完事，才去接秦奶奶她们，一家人一块回家去。 意外的是，在将士营地入口，遇见潘老童生。 792.第792章 说镇学与乡武堂【2】 第792章 说镇学与乡武堂【2】 “爹/祖父/曾祖，秦老大人家出来了。”他的子孙急忙提醒他，又去帮他拦秦家车辆。 吕族长跟周老村长带人冒出来，喊道：“潘老夫子，您老可得慎言，别跟秦大人提啥过分要求啊。” 这死倔爱骂老头也不知道要干啥，一直守在这里不肯走，他们问了不知多少回，老头就是一个字不说，臭脾气和嘴是比石头还硬！ 被问烦了，还拿手杖打他们。 没法子，他们只能陪着一起蹲，免得老头说出啥歹话，害了整个泰丰镇。 “二位老哥莫急。”秦爷爷忙让苗薄停车，掀起车帘说道，又问：“潘老童生这是有啥事找我？” 言罢，下车，来到潘老童生面前。 这一回，潘老童生不骂人了，很正式地给秦爷爷行了一个揖礼，道：“秦大人，老夫特地等在此处，是想请秦大人出面，助咱们泰丰镇办镇学。” “长孙，你来说……” 年纪大，说太多话会累，就让长孙来说。 潘家长孙行礼道：“秦老大人，我祖父几十年前就有办镇学的想法，奈何实力不足，所以未能成事儿。而您老封官后，我祖父觉得，咱们镇办镇学的时机到了，所以冒昧拦车，提出此意见。” 又忙道：“不会让秦家承担办镇学的银钱，就是请秦家牵个头，把全镇各村集合起来，共议此事。” “要是能谈成，潘家愿意出一块地，建镇学学堂。” 啥？ 死倔爱骂还抠门的潘老头竟要出地给大家伙办镇学！ 吕族长跟周老村长惊得差点合不上嘴……这些年来，但凡谁家欠他一文钱束脩，老头都能阴阳怪气的讽得你家全镇皆知。 如今竟要给地？ 呵呵，他俩很怀疑，老头有啥阴谋，比如借机傍上秦老弟家，还想给秦家子弟当夫子，以后好在秦家人面前摆夫子架子！ 啊这？ 只能说，不愧是潘老童生教出来的，还真猜对了一半。 但想要办镇学，拉拔农家子弟一把，亦是潘老头的毕生夙愿。 “农家子弟不是没有科举苗子，是被埋没的太多，且让娃子们多读书，多去外头闯荡，方可改命。” “所以这办镇学，让更多孩子能读书，是农家子弟改命的第一步。” “秦家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势力，老夫才厚颜拦车，请秦大人出手，助泰丰镇的娃娃、助咱们农人子弟改命！” “爹诶，您老慎言啊。”与秦爷爷差不多大的潘老大恨不得去捂潘老童生的嘴。 啥农人子弟改命？ 这话是能说的？！ 你就知足吧，你爹比秦二叔慎言多了。 秦二叔冷笑：“呵，改命？老头，你以为改命就是读书？你以为读书科举就能高中？你以为高中了就能活着上任？你可知科举名额能被……” 砰！ 秦爷爷直接给了他一脚，打断他的话：“闭嘴，再放厥词，老子要你好看！” 潘老大见状，看着潘老童生的眼神变了，满是孺慕与钦佩：“爹就是会说话，难怪能成为咱们泰丰镇唯一的童生。” 结果他被打了。 啪！ 潘老童生扇他一耳刮子：“老大，你这是埋汰整个泰丰镇人啊，这么多年了，泰丰镇只出了我一个童生，是自豪之事？！” 这等丢人事儿，老大却当骄傲事来说，真真是无知无能还无敢于改命的锐气！ 吕族长、周老村长齐齐后退三米，才开口：“秦大人、潘老童生，您二位都消消气，莫跟孩子计较……办镇学是大事，不如咱们选个日子，再从长计议？” 秦小米在车内提醒：“爷爷，吕族长跟周里长说得对。” 秦爷爷听罢，对潘老童生道：“潘老，您的意见，我听进去了，这事儿我会去找关书吏商议。若是可以，咱们就选个日子，把泰丰镇人聚起来，细细计议一番。” 潘老童生似乎对这事很着急，很有执念，沉默片刻，道：“那三天后，老夫登门询问结果。” 又深深一揖：“还请秦大人怜惜，趁着秦家势如虹之时，为泰丰镇做些事儿，老夫感激不尽，来生愿当牛做马报答此恩！” “潘老言重了，请放心，三天内，必给您答复。”秦爷爷扶起潘老童生，又邀请他：“潘老，我家送您一程吧？” 潘老童生拒绝了：“不了，还有一堆子孙跟着，秦大人家的车坐不下，我让他们用木轮车拉我回去就成。” “成。”秦爷爷没再坚持，请周吕二老上车后，车辆动起来，朝着镇上行去。 车内，秦爷爷询问他们对办镇学怎办看？ 二老沉默片刻，很快直言：“虽然潘老童生有为难秦大人之嫌，可办镇学，确实是有利千秋后代的大好事。” “我们当然是支持办的，我们也愿意出钱财、担责任，不过秦大人要是不想掺和这事儿，那就……” 别管两个字，两位本地老人实在是说不出口。 只因这是损后代机缘的事儿。 秦爷爷明白了，笑道：“二位老哥莫要为难，我也是想为咱们镇办个镇学的，毕竟咱们这些前人活的就是个为后人创造机会、创造条件。” “秦老弟也愿意办镇学？”二老大喜：“秦老弟高义、仁善，是我们泰丰镇的大福星，哈哈哈！” 笑声都传外头去了，道路上听见的人都吓一跳，嘀咕着：“哪家的老头啊？笑得这般猖狂？当心岔了气。” 得亏没被二老听见，否则以他们的脾气，非得停车骂一顿。 秦爷爷记挂着镇学的事儿，以及一桩他觉得更有必要做的事儿，是直接带着秦二叔、姜大郎等人去司吏坊，找关书吏。 先说了潘老童生请他出面，联合全镇之力，办镇学的事儿。 不等关书吏给出意见，又实在忍不住，询问道：“农哥儿，你觉得，在镇上办个乡武堂，可办得？” 关书吏惊了：“岳父想办乡武堂？” 秦爷爷点头：“细作已经潜伏快百年之久，咱们与东漠一战，很难避免，朝廷又颁布了禁迁令，咱们东北州人，一个也走不掉，必须得自救，尤其是咱们农人家。” “而想自救，想有抗战之力，就得学武，学怎么打仗，所以县镇开办乡武堂，开办多多的乡武堂，属必须要办的紧迫大事。” “你有远见，给岳父分析分析这事儿，可能办成？要怎样才能办成？怎么个办法？风险多大？” 793.第793章 去首府见燕国公 第793章 去首府见燕国公 “岳父想办乡武堂？”关书吏惊喜忧。 “爹你疯了？！”秦二叔惊怒怕，慌忙去关门关窗，又拍胸口，后怕道：“得亏妹夫聪明，把咱们带到这小偏房来说话；得亏周吕二老没跟咱们一块来，不然这办乡武堂的话被人听见，那些不喜咱们家的人，定要偷偷跑去衙门告咱们家一状。” “您还说我疯，办事没个顾忌，真相大白了吧，我这是随了你这个亲爹！” “秦二叔坐下，先听秦爷爷说。”姜大郎冷声道，他与粟粟都敬重秦爷爷，见不得秦爷爷被骂。 “大郎说得对，二舅兄先坐下。放心着，有幸在外头守着，无人能偷听咱们说话。”关书吏说完，又看向秦爷爷，问：“岳父当真想办乡武堂？” 秦爷爷沉默一会儿，坚定点头：“嗯，只有让乡亲们拥有武力，开战时才能给自己、给家人争命。” 年轻时，他打过大战，知道战争的可怕，知道没有武力的平民人家就是一块肉，只有被战场屠刀随意切割的份。 关书吏伸手，握住秦爷爷的手，安抚又肯定的道：“岳父仁善大义，想给乡亲们活命的本事，这很好。” “但，办乡武堂，让乡亲们拥有武力，这件事里有一个大忌讳，那就是以武犯禁。” “古往今来，衙门最忌讳这事儿。” 都不用每个百姓都拥有武力，是只要三成百姓拥有武力，这些武力再做出不听衙门的事情来，那轻则衙门被破，重则江山易主。 秦爷爷颔首，沉重道：“这些忌讳，我都知道，以往也是不敢说办乡武堂的，但如今情势不同……或许快则一年半载，东漠大军就会打来，咱们这里是边陲，战时，边陲乡民本就有抗敌护土之责，所以酌情开办乡武堂，让乡亲们拥有抗战之力，应当是能成的。” 秦二叔：“爹，狡兔死走狗烹啊，战时，乡亲们有武力固然能被衙门夸，可战后呢，一旦他们当中有一人犯案，你、咱们家就得被咔嚓！” “爹你不让家里孩子考科举，怕他们被人害，可你如今在干啥？要带着全家的脑袋，往那吊颈绳套上挂，准备随时被处死吗？！” “秦二叔！”姜大郎目光锐而冷，似兵刃般盯着秦二叔。 啧，秦二叔发憷了那么一下下，立马开骂：“你盯个屁，老子说错了吗？老子这么跟老头对着干，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又啪一声，给了姜大郎后脑勺一下。 秦二叔愣住：“哈哈，竟然打到了，爽！” 难怪老爹总是爱打他后脑勺，原来打小辈后脑勺这么爽。 姜大郎有刹那间的愣住……他竟被当小孩般，被打了后脑勺。 关书吏扶额，无语又无奈，道：“二舅兄冷静，不可再叫嚷，否则我只能喊有幸。” 喊有幸来制服你。 秦二叔听懂了，只能哼一声，坐好。 关书吏看向秦爷爷：“岳父要办乡武堂的提议，极好。不过这事儿太犯忌讳，所以不能秦家来办，最好是让朝廷来办……走，咱们去找齐天使，跟他说说这事儿，看他是怎么个意思？” “只要齐天使也意动，他就有能力让朝廷大员介入乡武堂这事儿，减少秦家在这事里的风险。” 自己人，所以关书吏把话说得很直白。 “还是妹夫有主意，就按妹夫说得办。”秦二叔立马去扶秦爷爷：“爹，走走走，赶紧去找齐天使，再晚天就黑了。” “滚，老子走得动，不需要你扶。”秦爷爷说着，啪，给秦二叔后脑勺一掌，又老眼带笑的看向姜大郎，眼里似乎在说，大郎，秦爷爷给你报仇了。 哈，关书吏笑，越发想快点将秦小姑娶回家，与秦家做亲人。 此时已经临近司吏坊下衙，关书吏交代书吏们一声后，喊上秦存泉，一块去泰福酒楼客院，求见齐天使。 很快就被领进去，见到齐天使，把来意说了。 齐天使、御林军王百户都惊了：“秦老大人想请朝廷介入，在县镇办乡武堂，增加乡民抗敌的能力？” 秦爷爷点头：“嗯，东漠人体格高壮，擅战，且谋划入侵大魏近百年，一旦开打，定是来势汹汹，以咱们大魏目前的国力，抗击一个东漠，还行，可万一西戎杀来西北，咱们大魏就是东西受敌，一力抗两强敌……想守住疆土，只有大办乡武堂，给予乡民武力这一下策能走。” 诶，您这还不叫下策，武兴帝那个募兵令，允许有能力的人家养私兵，那才叫下策。 齐天使听得惊诧，佩服自眼底一扫而过……不愧是老兵，不愧是当过百户的老兵，这等剖析战局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起码比县城掌管司兵所的县尉要强。 西戎可能再次来犯的事儿，是陛下与燕国公都在头疼的事儿。 然…… “这事儿，亦不是我能定夺的。这样，我派人护送秦家人去首府，见燕国公，你们当面问计燕国公。” 能不能办，由燕国公做主，如此不管结果好坏，都是燕国公担，也只有燕国公才担得起。 秦爷爷、关书吏等人闻言大喜：“多谢天使大人！” 齐天使微笑：“秦老大人客气了，您老也是心系百姓，心系国朝。” 不过…… 秦爷爷看一眼秦二叔，道：“齐天使，老夫年纪大了，又刚封官，需坐镇本镇地，让我二儿子秦庄、以及姜总旗去见燕国公，细禀办乡武堂一事儿，可行？” 这提议乃是秦爷爷的私心。 害老二的背后主谋还不知道是谁，而只要老二能得燕国公青眼，就多了一份扶持，背后主谋就更不敢害他。 大郎同上。 若是得了燕国公青眼，大郎的从军路能走得更顺畅。 而大郎还极其年纪，把大郎扶起来，比扶他这个老头子更有价值。 齐天使笑：“只要能把办乡武堂的事情说清楚就成，至于人选，由秦家这边选……黄阳隆身边的那个小白，听闻有些才情，似这等有能力的年轻人，也可同往。” “名单秦家选定，定好后，将名单拿来给我看看就成。” 在场众人皆是心下一惊，都有了一个猜测……燕国公这次东北州之行，怕是还有为国朝挖掘人才之意。 确实如此，燕国公这次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为大魏挖掘、培养一批年轻人才，若有其一能成国朝新柱石，那大魏或能增加二十年国祚。 “我等明白，多谢齐天使襄助，告辞。”秦爷爷郑重给齐天使行了一礼，感谢他的帮忙后，带着关书吏等人，离开酒楼，往家去，准备尽快将名单拟定出来。 794.第794章 同行名单 第794章 同行名单 关书吏也去蹭了一顿晚饭，如愿见到秦小姑，二人相视一笑，细密的甜在二人之间流转。 秦小米跟姜小珠盯着他俩，盯得兴奋时，啧啧出声。 关书吏与秦小姑脸上一红，收回目光，摆碗筷、盛饭、吃饭。 吃完饭，关书吏立刻提笔，开始写办乡武堂的必要之处、忌讳之处、好坏之处、用连坐以遏制习武乡民以武犯禁，等等…… 写了好几页纸。 秦二叔也在写，左撇子还写挺快。 秦爷爷则是以自己从军作战的经验，写下哪些武技、哪些战法是可以在乡武堂传授的。 姜大郎跟秦爷爷写的差不多，毕竟他现在是在营的总旗，干的就是用兵打仗的活计。 他还拟了名单，把那些值得培养的年轻人、家族给一一写上。 忙活一个多时辰还没完。 关老夫人担心关书吏路上又遇见啥跌倒的姑娘，怕他被缠住，派了下人来寻，秦家众人才收起笔墨。 “岳父勿急，急易出错漏，咱们先好生休息，明后两天再继续写。”回家前，关书吏宽慰秦爷爷一句。 “诶，农哥儿你先家去，我们会好生歇息，不急不急的。”秦爷爷把关书吏送出门。 然而，哪能不急？！ 只有名单尽快定下来，才能去通知人、集合人、再一起赶往首府，见燕国公，是一点时间也耽误不得。 接下来两天，秦爷爷、姜大郎、关书吏、秦二叔等人是拟名单、写办乡武堂的好坏、如何办乡武堂。 是修改五遍，最终拿出一份简单又要点全有的《办乡武堂要略》。 午时过后，一块拿着名单与办乡武堂要略去见齐天使。 齐天使把御林军王百户也喊来。 王百户见了那《办乡武堂要略》的手书，惊喜不已：“妙，按此要略手书来看，这乡武堂很是办得！” 怎么办、办多大、授以何种本事、乡武堂后续怎么维持、乡武堂学子及其家人要受何制约，等等事宜，全都写得清楚且合理。 “能办成的机率很高。”王百户隐晦的给出这句话。 他是御林军百户，知道自打兵部尚书统计出大魏如今的兵力后，陛下就为如何增加大魏的兵力战力而犯愁。 “你们两天时间就写出这样一份要略，当真厉害。”王百户死命夸，又提醒：“不过去首府的路上，你们可以继续思量，没准能想出一份更好的办乡武堂要略。” 东西嘛，都是越改越好的。 “诶，多谢王百户提醒。”秦爷爷笑……这两天，秦爷爷虽然累，但精神却很好，是那种重拾年轻壮志的精神。 秦奶奶见到这样的秦爷爷，喜得暗地里哭了一场……秦爷爷卸甲回乡前的事儿，只有秦奶奶一人知道，因此秦奶奶很清楚，秦爷爷这辈子过得有多遗憾。 如今临老，遗憾有弥补之机，怎能不令人喜极而泣？ “这份名单？”齐天使又看了秦家呈上来的名单，凌厉凤眼微微一眯，看向姜大郎：“我也不问这些山民可不可靠，只要你一句话，你对他们，可不可控？若出事，你可能承当？” 人会变，所以一个人不可能一直可靠。 但，这个人只要可控，那就行。 所以齐天使这些人办事，只看可不可控。 姜大郎点头：“齐天使放心，这些山民予我，乃是可控之物。” 可控，之物？ 凤眼微微上挑，齐天使正眼看了姜大郎，少顷，笑了：“行，那就按名单通知人，六天后跟押解案犯的队伍出发。” 指的是郑田强、郑端方等人。 而那个时候，郑端方应该已经被府衙缉拿……别问，问就是路远有时差，郑端方在府城读书，抓他得先几天时间去府城。 想了想，又加一句：“听闻秦家有一老奴，姓荀，医术很高超……把他加上，一同去见燕国公。” 燕国公身体本就不好，一路劳顿到东北州，身体比去年又差了两分，无论如何，让那老头去看看，没准，能有转机呢？ 真话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秦爷爷想了想，答应了：“成，我们把荀老加上。” 听齐天使这话，现任燕国公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而燕国公家，功绩卓绝，名声极好，秦爷爷在营时，也是受过燕家益处的，如今燕国公家只剩燕国公一个血脉，若荀老能助燕国公身体好转，是好事一桩。 众人又说了一番话，秦爷爷他们就告辞：“多谢齐天使，多谢王百户。” 但姜大郎被王百户留下。 王百户听过他的战绩，很是喜欢他，是带他去见麾下的御林军，培养感情，路上好有个照应。 秦爷爷离开泰福酒楼后，就派人去通知名单上的人员，让他们要是有愿意，六天后就集合出发。 曲四爷就在名单上。 得知消息时，夫妻俩惊得不轻，不敢置信，抓住朱学末的手臂问：“学末小子你说秦家要带我们去首府见燕国公？！” 朱学末急忙纠正：“曲四爷，您别激动，请认真听好……只是带您去首府，可能不能见到燕国公，秦家做不了主，得燕国公说了算，就是给曲四爷一个机会。” “给这样的大机会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曲四爷喜道，激动不已，根本平静不下来。 “难怪薛追，不，难怪薛大人那么巴着秦大人家，秦大人家是真愿意拉拔人啊！” 要是闻家，拉拔你个屁，是你做出功绩后，还担心以后无法掌控你，是压着你，不让你有机会去见更厉害的人物，好让你、你的家族，一辈子为闻家所用。 曲四爷愤怒，又后悔，悔啊。 他跟薛追是同时间段认识的秦家人，怎么就没敢像薛追那样，押宝、拿全副身家、甚至是拿命来扶持秦家呢？ 一时的犹豫胆怯，就错过翻身的机会。 “夫君，知足，知恩。”曲四太太提醒他：“先让学末小哥回去复命，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闻韬定然已经知道这事儿，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让他们夫妻去回话。 曲四爷听罢，心下一凛，回过神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红封，递给朱学末，笑道：“学末小哥，多谢你来告知喜讯，请转告秦老大人，最迟明天，我就会给他老人家准信，多谢他老人家想着我。” 曲四爷还是有数的，他家还是半奴，这去不去，得先请示过主家。 要是他现在就答应，闻韬一旦知道，必定对他、对曲家重惩！ 795.第795章 镇学议定 第795章 镇学议定 “小的会把话带到。”朱学末收下赏赐，行礼告辞，又去通知其他名单上的人家。 而没多久，闻家下人果然来了，让曲四爷夫妻去见闻韬。 曲四夫妻不敢怠慢，立刻跟着下人去见闻韬先生。 但这一次，闻韬没让他们在外头跪等，立刻就见了他们，问他们：“秦家可是要带曲四爷去首府，见燕国公？” 竟称曲四为爷儿？ 扑通，曲四夫妻跪下。 曲四爷道：“启禀韬先生，秦家方才确实派人来通知了，但我没立刻答应，说明天给回复。而秦家也说了，只是带去，能不能见到燕国公，得看燕国公的意思。” 又小心翼翼道：“请韬先生示下，可要我去？” 闻韬爽了，心里的火气消了几分，也打消了写信回京城，让人磋磨曲四夫妻儿女的主意。 呵，算曲四夫妻识相，否则他的一双儿女，不管男女，都得清白不保！ 一旦清白有损，即使曲四夫妻在这边拼出一条大道来，他们的儿女也没法正常嫁娶。 闻韬并不觉得自己恶毒，这本来就是世家豪强控制半奴的惯用手段。 哼，借着他们世家豪强的扶持，护住了家业，还把家业做大了，就想踩在主子头上？做梦！ 可事实是，所谓的半奴家的家业会遭遇危机，本就是世家豪强算计的。 地方商家为保住家业，只能做半奴。 此后，家业的红利，还得上供五成给世家豪强。 世家豪强算计地方商家、逼着地方商家做了半奴、吃着地方商家的供养、再以教导之名，要地方商家把儿女送去世家豪强的主家，做人质！ 最后还反过来要半奴家感激，半奴家有点反抗的迹象就被视为叛主！ 就这？ 你别说人了，猪都忍不了！ “可知，燕国公可会来泰丰镇？”闻韬没回答曲四爷，而是问了这一句。 这？ 曲四爷摇头：“回韬先生，没听说这事儿……但我听说，荀老头也在名单上。他医术高超，而传闻燕国公体弱，要是旬老去首府，估摸着燕国公怕是不会再来泰丰镇。” 哐当！ 闻韬先生砸了一琉璃茶盏，吓得在场众人齐齐跪下。 闻韬愤怒、不甘，他之所以在这破乡下过年，就是闻家门客们推测出，燕国公有五成几率会来泰丰镇见秦家人。 所以他才会放弃回首府跟文昌侯交际，一直待在这里。 可如今看来，燕国公八成不会来泰丰镇，而是秦家带人去首府，见燕国公！ 他的谋算，他的等待，都成了空。 而那份名单上，还没有他，秦家怎么敢的？ 他一个世家豪强子弟，连曲四都不如吗？秦家分明是故意打他脸面，让他怎能不恨？！ 然而，他这脾气发早了。 “爷儿，秦家的秦庄来了。”闻家管事在门外禀告。 闻韬大惊，秦家来人了，来的还是秦庄那粗野癫公，他来做什么？！ “带秦二爷去客屋，我一会儿就到。”闻韬说着，又对跪着的人道：“都起来……曲四，你们夫妻在这里待着，莫要让秦二……”看见你们。 可闻韬说不下去了。 就他跟曲四家的关系，那是一开始就人尽皆知，根本没有再避开不碰面的必要。 但真这么一块去见秦庄，闻韬又觉得过于尴尬。 最后只能自己去见秦二叔。 秦二叔见到他后，笑嘻嘻的把邀请他一起去首府的事情说了：“韬先生出身世家闻家，想见燕国公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的，所以一开始没敢来请，可想着韬先生对首府熟悉，要是能有韬先生同往，我们到首府后，也不至于抓瞎。” 假话！ 薛家就在首府，秦家去首府，自有薛追照顾，根本用不到他闻韬。 突然来请他，倒是有怕他留在镇上，会算计秦家，而秦二与姜大郎鞭长莫及的担忧。 可惜闻韬没猜中，会请他、以及客商们一起去见燕国公，是因为燕国公觉得闻康解三家值得拉拢，还有用处，是该给脸就会给脸。 所以齐天使让人带话，把闻韬加上。 只闻韬自己定力不够，脑子不够，气早了。 “还请韬先生与我们同去首府，否则天使大人要怪我家办事不周。”秦二叔很恭敬，一副求着闻韬的模样。 实则狗东西腹黑得很，让朱学末先通知曲四爷，还故意路过闻韬住处而不入，惹怒闻韬。 闻韬差点被气出心梗，却只能接受这‘好意’：“多谢秦家想着某，某会与秦家回首府，见燕国公。” 听懂没有农家子，你们必须让我见到燕国公！ “请韬先生放心，秦家一定尽力。不过……”秦二叔提出要求：“不管三寨主等人是留还是同去首府，都请韬先生帮忙把人盯好，也只有闻家有这能力，拜托了。” 名单上，也有三寨主，但不知道这货去不去。 可去不去的，都得派人盯好……而这破差事，扔给闻家最好。 此刻，闻韬又一种被耍、被当苦力，而他还得谢谢秦家的感觉。 “成，秦家放心。”闻韬答应了，毕竟搞定山民，也是功劳一件，能让燕国公高看他一眼。 “多谢韬先生……”秦二叔感激，行礼道谢，还说了一堆马屁话才离开。 闻韬差点被他烦死！ 等人走后，闻韬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歇了半刻钟，闻韬去见曲四夫妻：“曲四回复秦家，你去首府。你们夫妻再去说服那三野人，让他同意去首府。” 听秦二的意思，齐天使应当是想要三寨主去首府的……可能是燕国公那边想对山内做些什么。 “是，我们夫妻定会办好。”曲四爷夫妻行礼告退，准备礼物，好让曲四太太第二天去见玉灵。 拿捏三寨主这事儿，得玉灵来办。 而除了三寨主以外，阿兰婶子、蒙子等山民也在名单之列。 客商里的翁老爷、单东家、贾祥跟贾老爷父子、一直待在泰丰镇没走的戴大老爷、货行赵家等…… 秦家是一一派人去通知。 收到消息后，大家伙欢喜至极，戴大老爷差点喜晕过去，立马让人准备厚礼，赶在天黑前，把礼物送去秦家。 怕秦家不收，负责来送礼的戴家大爷还说：“秦老大人，您家要是用不着，可以给魏军用，都是实在东西，没有太贵重的。” 唉，秦爷爷叹气：“只再收这一次，可别再送了，戴家还要开慈幼局，养孤儿呢，处处要用钱的。” 戴家大爷：“诶，您老放心，我爹是太感激了，这才又给送了礼来，以后也就年节时，您家遇上喜事时会送了，请您老放心。” 这？ 真真是苟大户啊。 姜小珠听得差点流口水。 秦小麦：“嘴巴合上，不然被闰喜看见，告诉奶奶，你又得挨罚。” 796.第796章 镇学议定【2】 第796章 镇学议定【2】 自打年后，姜小珠年纪渐大，家里就开始抓她的规矩。 免得她太‘小米姐’，或者太‘秦二叔’，爷奶百年后，没法去跟姜老秀才交代。 “嗯呐嗯呐，小珠姐姐要温柔贤淑，不然又要被罚的。”小福宝也蹲在旁边提醒着：“小珠姐姐都被罚好多次了，眼睛都哭肿了。” 姜小珠瞥他一眼：“福宝，你这样爱说实话，是会被打的。” 小福宝往后缩了缩：“我有学武的，才不怕。” 乔家舅舅、二叔三叔、秦家爷爷、小米姐姐都有教他学武，他就算天天说实话，也不会被打死。 而等戴家走后，又有不少人家来送礼，赵、贾、翁、单等人家都送了，皆是谢秦家带他们去见燕国公。 尤其是贾老爷，给送了两张地契。 “听说泰丰镇要办镇学，那就得有维持镇学开销的学田，这两个庄子，一个在宝福县、一个在我们临山县的黄桃镇，大的百亩，小的四十亩，算我贾家给镇学的捐资，您老收下留给镇学用，不用再捐给魏军。” 贾老爷是好心，怕秦家什么都给魏军，导致办镇学后，没产业供养镇学，让镇学办不下去。 “多谢贾老爷，这地契，老夫就收下了。”秦爷爷拒绝不了，这两个田庄，太适合用来做学田。 “谢啥，您家这么帮衬我家，且咱们两家孩子还处得这样好，我自然得多为您家着想一二。”贾老爷笑，寒暄一番就告辞。 回到吕家客栈后，贾老爷立刻派人送信回贾家，把这喜讯告知家里。 又派人去通知贾祥，让贾祥先准备好，等大队伍路过府城时就接上他，一起去首府。 接下来的两天，秦家又收了一批谢礼。 秦爷爷让朱学微登记好：“莫要跟给魏军的物资混淆了。” 这些东西，是拿来办镇学、办乡武堂的。 朱学微道：“是，奴会记好、分好。” 秦二叔、秦小米听罢，才觉得心窝子没那么痛……叔侄俩是真怕秦爷爷太无私，把这些礼物也捐给魏军，然后老爷子自己掏腰包来办镇学、办乡武堂，那全家就得去挖野草果腹咯！ 还好老爷子心里还有这个家，没让家里从暴富变赤贫。 “你俩咋了？犯病了？还是做啥亏心事了？”秦爷爷知道他俩为啥捂心口，却故意一问。 叔侄俩不说话。 秦爷爷哼一声，心里却暗笑，带着苗满苗薄离开，去见潘老童生，一块去司吏坊，说办镇学的事。 当天，司吏坊就派人通知各里长、各村长，让他们第二天来司吏坊商议办镇学的事儿。 这事儿涉及到泰丰镇家家户户，那都不用司吏坊张贴告示告知，乡亲们就听到风声，那是激动得睡不着。 第二天，是各里长、各村长集合司吏坊，商议办不办镇学的日子。 而乡亲们比里长、村长们还着急，天还没亮就赶来镇上。 等天亮时，整个镇都快被人给淹没了。 吕胖三脸都绿了，又敲锣，铛铛铛，喊话：“乡亲们，赶紧家去，莫要堵在镇上，你们堵在这里也没用，等秦老大人与里长们、村长们商议出结果后，司吏坊会通报全镇！” “会通报全镇啊，不用堵在这里等消息，都先回家去！” 吕胖三嗓子都快喊哑了。 然而，屁用没有。 大家就是不走，反而逮着他问：“三啊，啥叫办不办的？这镇学不是铁定要办吗？！” “吕差役，吕哥哥，求您转告秦老大人、关书吏，镇学一定要办啊，哪个里长村长说不办的，你告诉我们，我们掘他祖坟！” “对，不给办镇学，断我们家孩子读书路，就是我们的仇人，必须掘他祖坟！” 不是，万一掘到你们村村长的祖坟呢？ 铛铛铛！ “冷静，乡亲们冷静！办镇学不是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儿，得出钱啊，钱不够的话，那就办不起来！” 娘的，要出钱，你们这些抠门鬼肯定立马就怂。 然而，吕胖三失策了。 乡亲们只是静了静，很快又喊：“我家愿意出钱，求镇里办镇学！” “我家也愿意出钱，这镇学一定得办啊！” “镇学办起来后，我们出了钱的人家的娃娃去念书，是不是就不要束脩？镇学管饭不？学完给介绍活计不？！” 吕胖三想死。 他原本是想把他们吓走的，好让自己的嗓子歇一歇，没成想，他们非但不走，问题还越发多了。 铛铛铛！ “都家去，别问我，我不知道！”吕胖三摆烂。 好在，关书吏来了，喊话：“乡亲们，司吏坊知道大家伙关心镇学一事，但人不能一直堵在镇上，所以每家留一个能做主的人，在这里等着，司吏坊会不定时的把商议的事情告知大家伙，大家伙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皆可提！” 吕胖三又把这话喊了十几遍，乡亲们才在各自村长的呵骂下，留下当家的，其余人等，带着孩子家去。 两刻钟后，镇上的人终于减少一半。 留下来的乡亲们是找地方蹲着，安静的等消息……那是安静不了一会儿，很快开始互相议论。 总之，比十万只鸟都叽喳。 巳时，秦姜徐乔几家人、里长们、村长们、潘老童生、薛管事、曲四爷、贾老爷、戴大老爷等人、以及帮忙维护秩序的华总旗，聚集司吏坊，共同商议办镇学的事儿。 这事儿也没啥好商议的，主要就是钱的事儿。 而因着秦爷爷封官，泰丰镇聚集了很多来送礼的富贵老爷，钱这一块。 “我戴家愿捐两个田庄、一个府城的临街铺子，供泰丰镇办镇学！”戴大老爷财大气粗，直接就给了田契、房契。 这这这？ 泰丰镇众里长、众村长是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这还有啥说的，戴大老爷都给资助了，镇学肯定就是办啊！”苗里长喊，还假惺惺：“秦老大人、关书吏，戴大老爷心善，咱们也不能不记恩，得为戴大老爷他们做点啥，比如……” 可惜，他这马屁没拍上。 戴大老爷笑道：“哈哈哈，这位兄台无须担忧，关书吏说了，会给捐资的人家立功德碑，还会收我戴家子弟来镇学念书。” 功德碑、入学名额什么的，戴大老爷也不稀罕，主要是想支持秦家。 然而，戴大老爷不知，不久后的泰丰镇镇学，有名师入驻，以后他家的入学名额，是羡煞一众老爷。 797.第797章 镇学议定【3】 第797章 镇学议定【3】 “戴大老爷仁善，慷慨无私，镇学自然得给戴家子弟留些名额。”周老村长想矜持的，奈何戴大老爷给太多，他忍不住跟着苗里长拍马屁。 眼睛还死盯着匣子里的田契房契，生怕戴大老爷一个后悔给收回去！ 吕族长：“对对对，名额得给戴大老爷家的少爷们留着。” 戴家有钱，但凡有两个少爷来他们镇读书，那就得在他们镇钱过生活。 等镇学开后，泰丰镇人、附近镇子的人、县里的人更会往他们泰丰镇聚，来一个人就得一份银钱过生活……诶哟喂，那他们吕家摊贩得赚多少钱啊？！ 吕族长心里的算盘子已经拨得飞起，又看秦爷爷，恨不得抱住他这个人形貔貅……真招财啊。 曹村长、牛村长、河村长等村长们见状，也七嘴八舌的拍戴大老爷马屁。 曹村长还道：“戴大老爷，我家在新旧两镇之间，就是秦老大人家的炮制药材坊附近有在建的铺子，以后戴少爷们来镇上念书，可以来我们家铺子住宿……亲友价！” 厚颜无耻啊，不仅想跟戴大老爷做亲友，还想赚戴家的钱，啊呸！ 众村长唾弃他。 铛铛铛，关书吏敲响桌上的碗口大的小锣，提醒大家伙：“大家冷静！戴大老爷仁善，捐资助学，司吏坊替镇学接受这份好意。” “但是，这些捐资该怎么用？泰丰镇各村各家得了念书的这个好处后，又该承担什么责任？每家去镇学读书的名额？每个孩子能在镇学读书几年？笔墨纸砚怎么算？镇学管不管饭？饭食定量几何？这些都得议清楚。” 以及…… “开不开女学堂，女娃能不能进镇学读书？” “什么！赔钱货也想读书？她们哪里配？！”孔里长怒了，脱口而出：“我孔家不同意，镇学算所有泰丰镇人的祠堂，女的不能进！” 味太冲，关书吏忍不住脸一沉。 姜大郎更是浑身敷上一层冰，森寒的问：“孔里长不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的？若孔里长是娘生子，孔里长这话就是在公然羞辱自己母亲，当视为不孝，镇学乃读书圣地，可不收不孝之人的子孙！” 孔里长被姜大郎盯得冒出一种即将遇难之感，吓得慌忙看向关书吏：“关书吏救我。” 关书吏道：“姜总旗，咱们在议事，不可拿你当兵的威势吓唬人。” “嗯。”姜大郎这才收起如刃的目光，转而用审视的目光扫视在场的里长村长：“天地阴阳，天生男女，是让男女共创人世的，不是让男人辱骂女子的。且女娃读书识字，确实有好处，起码戴大老爷这种富贵人家选媳，第一个条件就是姑娘得识字，会算账。” 戴大老爷很配合，点头道：“姜总旗说得没错，识字会算账，是府城人家选媳的最低要求，如吉举人这些有功名，要走仕途的人家，选媳还要姑娘家通晓四书五经、知史书、懂礼祭等。” 又道：“我戴家就有女学，请了女先生专门教导家里女娃读书。” 这？ 屋内静默，里长村长们不说话。 好一会儿后，吕族长才道：“女娃读书识字，确实有很多好处，可咱们这里是乡下，没法像戴大老爷家一样，腾出地方来专门给女娃读书……女娃也去镇学读书，不现实，男女大防上，容易出事，更容易被外镇人拿来说嘴。” “吕族长所言甚是。”周老村长看向姜大郎，又看向秦爷爷，道：“姜小哥、秦大人，秦姜两家尊重女子，很是难得，我们也很钦佩，可世道如此呀，这步子不能迈太大咯……咱们如今也实在没有迈大步的本事。” “对啊对啊，秦大人、姜总旗，慎重啊，女娃上学这种先例，咱们可开不起哟。”其余村长，甚至是苗书吏都在劝。 秦爷爷道：“诸位放心，我家就是给提个意见，没有一定要女娃去镇学读书、不同意就不办镇学的意思。” 提出让女娃去镇学读书这一条，是小米让加进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办女学，而是把女娃也该读书识字这个理念，植入乡亲们的脑海。 让乡亲们明白，诶，这世上，男女都是该读书的。 有了这个理念后，就能开始迂回、渐进的去实现它…… 秦爷爷说：“这样吧，进镇学读书的男娃，回家后，要负责教导家里女子认字。” “这事儿很有好处，能帮男娃温习白天所学功课，还能不钱就让家里女娃识字。” “这样帮扶教导个几年，等女娃大了，也学会不少字了，去说亲，人一听你家女娃识字，媒人都不敢轻视，是会拿那家境比较好的人家来给你家姑娘挑。” 秦爷爷苦口婆心，跟里长、村长们细说好处，终于把他们说心动了。 周老村长道：“秦大人说得在理。说句真话，我家女儿能嫁给韩师爷，过了十几年的县城富贵日子，就是因为她识字，所以我同意秦大人的提议。” 吕族长也说：“我也同意。我家九娘就因为识了几个字，会做账，才能接到绣活，每月有百多文钱的进账。” 其他里长村长听后，点头同意。 “好。”关书吏点头，喊苗书吏，给他一份册子：“这是刚才咱们说的办学事项，苗书吏去宣读，告知外头的村民们。等村民们听完后，若觉得有不好，可提出意见……但重要的是，要让村民们明白，办镇学不是一句一笔钱的事儿，而是他们家的孩子想来读书，他们家就得承担一些责任。” “比如责任一，来镇学念书的男娃回家后，要负责教导女娃认字，还不可敷衍教导，得把女娃的功课带回镇学。一旦被人检举说男娃没教女娃识字，取消这家男娃念书名额。” “不想承担责任的，没天赋还想一直念书念个十年八年的，免谈。” 正打算让自家孩子要是考不上功名，就一直在镇学念书，念到混个先生当为止的苗书吏：“……” 他咽咽口水，接过册子，道：“诶，我这就去办。” 铛铛铛！ 铛铛铛！ 这一天，镇上的铜锣声就没停过，吕胖三、苗书吏一直在传话，喊得嗓子都哑了。 乡亲们也是叽叽喳喳，为了自家后代，议论不停，给了很多意见。 所以直到天黑，镇学的事儿，也只是半议定，明天还得继续商议，估摸着没个几天，完不了事儿。 晚饭后，姜大郎跟秦小米邀功：“小米，你的要求，我们都提了。给他们细数不少好处，见有好处，意动的人不少，想来让男娃回家后教女娃认字这事儿，能成。” 798.第798章 镇学议定【4】 第798章 镇学议定【4】 “谢了。”秦小米就说了两个字，似乎并不太高兴。 姜大郎心下一揪，安慰她：“小米，你做得已经够好，泰丰镇因你改变了很多。” 他也弄明白了粟粟一直想做的事儿……那就是用自己的能力，给女子创造更多的活路，让女子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可惜上辈子粟粟跟了他后，净帮他斗政敌了，于扶持女子这一桩事儿，没能做成多少。 这辈子，他们的身份又太低太低，有心无力，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借着些许产业，对女工好些。 秦小米眸子一抬，看姜大郎，问：“你不觉得我利用镇学，绑架乡亲们让家里男娃教女娃认字这事儿，很荒谬，很多管闲事吗？” 姜大郎一愣，英气的脸上漾开一个大笑容：“不算啊。咱们几家已经在这里落户，往后的子子孙孙都要在这里过日子，要是本地人一直野蛮无知，瞧不起女娃，咱们几家的后代、尤其是女后代们，岂不是出个门都要被他们骂一句不守妇道？光是想想，尸体都能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尸体从坟里跳出来？你说话，还挺幽默。”秦小米暗忖，狗皇帝可说不出这种话。 姜大郎听罢，像开屏孔雀，眼眸亮如星子又满是期待的道：“我说话一直很好听，是小米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 秦小米回忆了一番原身的记忆……嗯，小伙子确实总爱咧个嘴笑，虽然天天都要读书，却更爱打架。 “小米，怎么又发呆？”姜大郎低头看她。 “拿好。”秦小米把一个皮包袱塞给他：“给薛东家的信、需要你办的事儿、还有置办产业的银票，都在里头了，你要保管好。” 再过两天，姜大郎他们就要出发去首府。 秦姜徐乔几家在首府还没有田地宅铺，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让姜大郎、秦二叔给置办。 “嗯，小米放心，无论如何，也给你在首府置办一两处产业。”姜大郎保证，抱住皮制小包袱。 秦小米提醒：“首府置产的机会难得，所以你家也要置办一份，别错过机会，等燕国公走了，咱们几家再想在首府置产就难了。” 这么大的名号，不趁机借个势，置个产业，那怎么成？！ “好，小米放心。”姜大郎笑，这一刻，骨头缝都是欢喜的……这种小草民的家常相处，比帝后之间的相处更令人舒心。 秦小米看着他呲牙笑的脸，嘴微抽了抽，一定不是狗皇帝，狗皇帝不可能这么憨傻！ “天不早了，你赶紧家去吧，明天还得去议镇学的事儿。”秦小米说完，立马回屋。 砰，关门。 躲在各自屋里偷看的秦爷爷秦奶奶、秦二叔秦二婶：“……” 还算有点进展吧。 起码这一次，两人之间没壁了。 而这一夜，泰丰镇很多村子都在开大会，开到深夜。 镇外，也有很多人家在商议：“秦老大人家是泰丰镇的，未来的泰丰镇定是东明府百镇之首！就算凑钱，咱们族里也得给泰丰镇镇学捐钱。捐钱后，不仅名字能上功德碑，还有入学名额，比交束脩去念私塾强！” 这是有远见的乡下村族。 至于有些家业的人家，比如唐博阳家，他已经准备好银票、还有十亩地契，要来捐给泰丰镇镇学。 总之，秦家牵头办镇学这事儿，他得蹭上，将来肯定能得好处！ 问他为啥这么笃定？ 当然是吃亏吃出来的！ 不得不说，唐少爷确实成长了。 因此，翌日，泰丰镇上不仅各村又汇聚司吏坊，议办镇学，是镇外又来了一大批人，全是听到风声，特地来捐资助学的！ “汤百户，是我们，县城天宝酒楼的，特地来给泰丰镇镇学捐资！” “百户大人，我是雷宝镇的雷里长啊，去年底，带人来秦家卖过药材的，还吃过秦大人的封官流水席，熟人了，良民，我这次是来捐资助学！还有峻石镇的石里长，他家也捐资！” 两位里长虽然捐的不多，可好歹是个支持。 除此以外，那些还留在营地，等着跟齐天使一块离开的富家老爷们，亦是纷纷拿出银票，喊：“汤百户，帮我们传个话，我们镇外营地的各家也想给泰丰镇捐资助学！” 喧闹冲天，汤百户被吵得头疼，让将士敲锣：“肃静肃静！” 等人群安静后，汤百户喊：“排队，登记，我们会把名单给泰丰镇司吏坊送去。至于收不收你们的捐资，给不给你们入学名额，给多少，后续再通知！” “诶诶诶，我们明白，多谢汤百户！”大家伙高兴不已，排队做登记。 将士营地里，来接万太婆、钱万氏、林万氏她们的其他县的师爷、班头们见状，被惊到了……这泰丰镇，真是不一样了。 如今已经热闹得不行，等那镇学办起来，等那炮制药材坊开起来，怕是比县城还要热闹，还有前景！ 思及此，师爷们、班头们，立刻派人回去告知他们县衙的大人。 询问大人们可要捐资结个善缘？ 大人们结不结善缘的，他们还得等消息，但晚些时候，他们亲自去找汤百户，帮自家、或者族里报名捐资。 汤百户看着好几页的捐资名单，都想立刻接家里人迁来泰丰镇居住！ 做泰丰镇人，好处多多，起码上学、做工这些是不用愁了。 半下午的时候，汤百户把捐资名单拿去司吏坊。 还在商议的里长们、村长们听后，愣住，好一会儿，牛头坡村的牛老村长才冒出一句话：“原来，咱们泰丰镇已经发展得这般好，连外地人都捧着钱来帮咱们办镇学！” 祖宗啊，他们泰丰镇真是熬出头了！ 牛老村长掩面而泣……他年轻那会儿，想要做工赚钱，最近也得跑县郊去。 如今…… “娃娃们摊上了好时候啊。秦大人，这都是您家的功劳，您家真是我们全镇的恩人！” 铛铛铛，关书吏又敲小铜锣，道：“诸位，时间紧，咱们先冷静下来，继续议事。” “至于镇外人捐资助学的事儿。请汤百户去转告他们，要再等个两天，等我们这边议定后，会公布入学者需要承担的责任，等他们看过条件后，要是还乐意捐资，我们再安排人做接收。” “诶，一定转告清楚。”汤百户放下名单，很快离开。 司吏坊里，大家伙又继续商议。 是正式确定。 开办泰丰镇镇学。 本镇没犯过刑案的人家的男娃，皆可来镇学念书，念蒙学班，四年学期。 四年后，以念书天赋、成绩、科举是否有望来分班。 分科举班，账房班。 799.第799章 老潘家赚到了 第799章 老潘家赚到了 “蒙学班免费，但这两个班，得交束脩。” “账房班，第一年，五百文钱；第二三年，一两银子。学满三年，还想继续就读者，年束脩要增加到二两银子，再三年后，必须结业。” “蒙学四年，账房班再学六年，整整十年，莫说去给人做个账房先生，就是去考书吏，亦是足够了，没有再赖在镇学靠家里养的道理。” “以上，为镇学账房班的规划。” “科举班，前三年束脩与账房班一样。三年后，想要继续就读者，年束脩也是二两银子。再三年后，开始下场考县试。” “此后的束脩，以县试成绩来定。过县试者，皆免一年束脩，第二年收取年束脩二两银子。” “过府试者，免三年束脩，学子可安心备考院试。三年后，院试不第又想继续科举者，收取年束脩二两银子。又三年后，依旧不第者，镇学会视其当时的学问，考虑劝其结业，或令其去别的书院求学，精进学问，再搏秀才功名。” “过院试者，那就是秀才公了，不论是去府学读书，还是去其他大地方求学，镇学都会资助其三年，每年资助三十两银子。” “三年后，若是考不中举人，断其资助金……能成为秀才者，应有赚钱糊口之能，镇学不希望教出只会读书不知赚钱糊口的书呆子。” “三年后，若是能考上举人者，镇学会资助举人公一百两银子，作为其进京赶考的用。” 关书吏宣读着，在场的里长村长们听得眼冒亮光……钱，这些可都是白的钱啊！ 要是他们的子孙争气，就能白白得到这些钱。 铛铛。 关书吏又敲小铜锣，给他们醒醒神后，道：“请诸位记住，方才所说免束脩、给资助，皆是在学田、商铺的产出能供养镇学的份上，若产出供应不上，那镇学给的资助，将会减少。这点，诸位必须跟村民说清楚，不可闹出事情来！” “诶诶诶，我们记住了，一定说清楚，请关书吏放心！”里长村长们应着。 关书吏又说：“科举班、账房班有季考，季考前三名，可免束脩。” “这个好，这个好，如此那些兔崽子才会努力！”周老村长很是赞同季考给奖励，这能刺激兔崽子们更加勤勉向学。 铛铛，关书吏敲锣，又说：“这世上，不止做账房、考科举两条路，还有很多活计能做。以后镇学若有能力，会增加其他班，授以镇学子弟赚钱过日子的本事。” “但目前，镇学还是以教娃娃们认字算账为主。” 大家伙没意见，都觉得捡到金子了：“明白明白，能让娃娃们免费读书识字四年，已经极好。” “镇学的选址，在新旧街之间，秦家炮制药材坊的前方，靠近大村道的地方。” 镇学左右是旧街与新街，前方是大村道，后头是秦家炮制药材坊。 可以说，镇学的加入，彻底把新旧两街给合并了，将泰丰镇扩展了两倍大。 “关书吏，镇学管不管饭？”曹村长小心翼翼问。 关书吏：“镇学有大饭堂，但不管学子饭食，学子要么自己带干粮，要是想在镇学吃饭，得交钱。” “啊？不管饭？！”曹村长肉疼不已，想劝一番，可对上关书吏洞悉一切的眼神，又把泼皮话给咽回去。 关书吏：“秦书吏，把这些议定事宜分发给诸位里长村长。诸位回村后，要给村民开大会，把这些事宜说清楚，并让他们签名摁手印，免得他们以后耍赖说不知道。” 关书吏已经懂乡亲们的尿性。 里长村长们听罢，脸上都有些臊得慌。 “诶。”秦存泉应着，把抄录好的百份《镇学议定事宜书》分发给里长村长，每人给了两份。 “两份都要签名摁手印，一份村里留着，一份上交镇司吏坊。”秦存泉交代。 “诶，明白明白。”里长村长们应着，小心的把议定事宜书给装好。 关书吏继续道：“若是诸位有好的教书先生人选，可告知司吏坊，司吏坊会请县衙做调查，若是合适，司吏坊会亲自去请先生们来任教。” “诶诶诶，多谢关书吏，我们一定好好给镇学推荐夫子人选！”里长村长们的脑瓜子已经转开了，扒拉着自家有那些亲戚能胜任镇学先生？ 咄！ 潘老童生的手杖重重戳地，重哼一声，黑脸走人。 嗤，里长村长们知道老头为啥抽风，不就是想让潘家子孙都来镇学任教吗？ 可你的子孙们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凭啥能当镇学先生，挣这每月都有的稳定高工钱？ 潘家子孙都有些讪讪。 但，潘老童生气早了，关书吏的话还没说完呢。 关书吏：“镇学一事儿，是潘老童生提出并尽力促成的，泰丰镇很多人亦是潘老童生给开蒙，而镇学蒙学班会有多个班，所以需要好几个先生，司吏坊与秦大人都建议，给潘老童生家两个先生名额，诸位可有异议？” 有啊，他们异议大了！ 奈何潘老头又犟又爱骂且快入土了，他们不敢跟老头对着干，怕老头一口气上不来，他们要担上人命债。 所以没人反对。 周吕二老首先表态：“我们周家吕家赞同。” “我们村也同意。” “好。”关书吏满意点头，示意潘家人留下后，道：“镇学之事，就此议定，诸位里长村长回村忙活吧。” “诶诶诶！”里长村长们是离开司吏坊，把好消息告知外头的人。 秦姜徐乔几家人、潘家人殿后。 关书吏把四份登记格子册给潘家子孙：“两份是镇学先生的报名格子册，两份是镇学其余工种的报名格子册，你们潘家自行分配人选。” 潘老大握着四份格子册，激动得老泪差点下来，颤声道：“多谢关书吏、多谢秦大人，我老潘家一定好好干。” 最近十年，请潘家开蒙的人家是逐年减少，偏生潘老童生自诩功名之家，不许家里子弟为一口吃的去给商贾当小伙计，导致家里日子越发难过。 过年饺子都是吃的二合面的，人秦家女工都能吃上白面肉馅饺！ 想着想着，潘老大眼泪扑簌掉。 “爹，别哭了，今天可是咱们老潘家的大喜日子。”潘家大孙劝潘老大。 “对对对，今天是大喜日子，不兴哭。”潘老大抹了眼泪，又谢了关书吏跟秦爷爷一番，拿着四份报名格子册，喜又急的去找潘老童生。 800.第800章 郑端方被捕 第800章 郑端方被捕 “爹爹爹，您老人家慢着点，儿子有喜讯告知您！”出了司吏坊，潘老大就见到潘老童生，喜滋滋的喊。 不喊还好，一喊老头呸他一口，让孙子们：“愣着作甚？速速拉板车回去！” “诶。”孙子们怕他气出好歹，不敢忤逆，急忙拉着板车离开。 潘老大见状，顾不上招人眼红了，忙喊：“爹，爹您别气，司吏坊给了咱们家四份报名格子册，其中两份还是报名任镇学先生的，咱们家能有两个任教名额呢，您老就别气了！” “啥？潘老童生家得了镇学的活计？！” “四份活计啊，还有两人能当镇学先生，可算是让他老潘家赚到了！” “早知道有这好处，我也去向关书吏提议开办镇学。我早就想提这事儿了，就是嘴巴没老潘家的快而已！” “啧，马二壮你就吹吧，你大字不识一个，能想到办镇学？你怕是连啥是镇学都不知道。” 乡下农人，也就知道私塾。 县城人，可能才知道县学、书院之类的。 “对，马二壮顶多去建议秦老大人家送家里子弟去私塾念书，根本想不到在咱们泰丰镇办镇学这上头！” “啊呸，老子想不到，你们就能想到？半斤还想笑话老子这个八两！”马二壮怼回去。 被怼的人还没驳他，就听有人喊：“里长，咱们镇学真不管饭啊？可秦大人家的作坊都给女工管中午饭，镇学咋不给娃娃们管顿午饭？！” “对啊对啊，管饭多好啊，娃娃们能长得更壮实。” 苗里长冷笑：“乡下男娃多能吃，你我都清楚，要是镇学管饭，不用一年，镇学就得被吃垮！” 周老村长也骂：“啊呸，能让你们的娃娃免费去读四年书，已经是咱们这片的土地爷保佑，还想让镇学帮你们养孩子？出去打听打听，去外头私塾念书，一年的束脩是多少银子？那是最少五两，多则二十两都有！” 古往今来，读书都不是便宜的事儿，且想读出个成效来，还得年复一年的砸银子。 如今，镇学帮大家伙把这笔银子给省了，这些玩意就知足吧。 乡亲们被骂，不敢再抱怨，笨的是在心里可惜了一番，聪明的已经开始问：“里长里长，镇学啥时候建？啥时候招工？杂工什么的，我能做啊！” 刷的，所有乡亲们的眼睛都亮了，又开始叽喳，问：“咱们镇学啥时候招工？月钱多少？我们能不能现在就报名？！” 铛铛铛！ 铛铛铛！ “所有里长村长，带领各自村民回村去，一刻钟后，还有村民逗留镇上者、被逮住者，镇学拒收此家娃娃入学读书！” 呼啦啦，旋风平地起，乡亲们跑得比马还快，眨眼就消失一大片。 “哈哈哈，泰丰镇的乡亲们还是这么记吃不记打。”小白看得笑出声来，还被听见的乡亲们回头瞪了好几眼。 小白不怕他们，继续笑，还冲他们做怪样挑衅。 小姜二郎说：“小白哥，你悠着点，不然你怕是会被乡亲们套麻袋打……把你写警示录的事儿捂着点。” 被乡亲们知道，你也会被打的。 小白揪他发包：“小子，你胆子继续这么小的话，你大哥还得练你。” 秦姜两家让小姜二郎跟在他身边，就是要他带着小姜二郎发癫，好给小二郎开开脑子与眼界的。 小姜二郎表示：“我胆子很大了。” 而且，他就想做个正经老实人，一点不想当癫公……家里不正常的太多，想想都害怕，所以得有个稳重踏实人守成，那个人就是他。 “啧，你有点无趣。”小白吐槽他。 “快些去老宋家食铺拿肉干吧，明天就得出发去首府了。”小姜二郎把小白拉走了。 小白：“慢些慢些，别把我扯摔倒了。没看出来啊小二郎，你力气挺大，脚程也极快。” 可惜，力气上，还是不如他。 二人带着黄家下人，去了老宋家食铺，挑了一担子的猪肉脯、三桌席面，回了新大街秦家宅铺。 明天，姜大郎他们就要带队伍出发去首府见燕国公。 今天傍晚，几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送行宴。 好在镇学的事，已经议定，姜大郎、秦二叔他们能放心离开。 可吃完送行宴，姜大郎、秦二叔还是不放心的交代留守的家人们一番。 “遇事儿就找华总旗，或者报官，要不直接打也成，咱们家现在可是五品官家，那势得仗起来，别怂包，别太讲理，丢朝廷命官的脸！”秦二叔说。 姜大郎则是交代秦小米：“小米，要是不想跟山民们接触，那就不接触。等他们山内人再出来、等我们回来后再谈。” 上辈子，粟粟为了帮他斗政敌，已经忍得够多，这辈子，他不想她忍。 “小米只要过得舒心开怀就成。” 秦小米抬眼看他，忍不住了：“听听你说这话现实吗？” 姜大郎噎住了。 秦家人也噎住了……这丫头就不能在气氛正好的闭一下嘴？ 瞧瞧，现在是啥感动都没了。 秦爷爷叹气，开口嘱咐秦二叔、姜大郎：“见燕国公的时候，好生应对，尤其是老二你，嘴巴把点门，别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往外蹦，记着点你还有爹娘媳妇侄儿侄女。”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你可别把我们折腾死咯。 秦二叔：“知道了爹，你就信你儿子我的吧。” 秦爷爷一点也不敢信。 秦爷爷又去交代乔松果、徐三骏、秦大石秦大岩、秦英秦杰、小姜二郎、荀老头等人一番。 没错，他们这些人也要去。 去首府见燕国公的机会太难得，几家人都派个代表去，也能见见世面。 至于秦二勇，他要照顾怀孕的媳妇，所以不去。 秦存泉也没去，留下帮秦爷爷。 众人听秦爷爷说完后，纷纷保证：“我们会谨言慎行，绝不多说多做，给家里惹祸。” …… 翌日天刚亮，铛铛铛，铜锣声响彻新旧两大街，将士敲锣喊话，告知众人：“前往首府的各家集合咯，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发！” 一直喊，没有停歇之时。 名单上的人家听见后，纷纷开始集合，准备出发。 而同一时间段，东明府府城，府衙罗通判亲自带人冲进小松书院的学舍，成功拿下刚起床的郑端方。 同学舍的同窗吓得跪下，却还帮被衙役摁在地上的郑端方说话：“官爷、夫子，是不是有甚误会？我们学舍皆是读书人，向来无人犯律，怎就闹到破门拿人的地步？” 801.第801章 你这样的恶子见多了 第801章 你这样的恶子见多了 “住口，尔等休要再为郑贼子说话。罗通判亲自回来拿人，自是有实证！”举业乙班的林夫子呵斥他们，提醒他们别犯傻，此时理应与郑端方划清界限。 “有实证？”同学舍的九名同窗一愣，可他们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走的又是举业之路，最讲究有个好名声，所以得帮同窗说说话。 更重要的是…… 来拿人的是府衙官爷，要是能在官爷面前留下个不畏强权，扶持同窗的印象，那举业之路，定然好走很多。 所以，他们跪得腰板更直，中气十足道：“不侮矜寡，不畏强御；道听涂说，德之弃也；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都闭嘴，再敢吊书袋子，视为故意妨碍衙门办差，一并押去大牢！”罗通判怒吼出声。 一路从泰丰镇赶来府城抓人，他累得每天的睡眠时间减半，还要听他们吊书袋子，是头疼反胃，恨不得毒哑他们。 罗通判为了自己的官声，又给他们透露一句：“郑端方涉嫌撺掇父母，让父母利用自家太奶万松村外嫁女的身份，去泰丰镇闹事，并让父母谋害自己的太奶！弑亲之罪，罪证确凿，你们还有谁想为他打抱不平吗？！” 这这这？ “怎么，可能？” 郑兄可是举业乙班学问前五，品行上佳，举业有望的人。 怎么可能会做下撺掇父母弑亲的大恶事？！ 少年们都被吓呆了，再看向郑端方，也觉得品貌俱佳的他，像个吃人恶鬼！ 小松书院的副山长、夫子们怒斥他们：“可听明白否？可还要为郑端方喊冤？” “是书院失职，竟把你们教成这副书呆子模样，唉……” 乙班的林夫子说：“经过此事后，你们要是还没点长进就退学吧，再学下去，也是仕途无望，浪费家里银钱。” 郑端方已经回过神来，开始悲戚的哭：“呜呜呜，冤枉，学生冤枉……学生没有撺掇父母杀害自己太奶……反而是他们，一直在伤害学生。” “他们见我成绩好，每次我回家，他们都拽我去奉承东岭县的富贵人家。” “要不是我以死相逼，他们还想将我许给十几户富贵老爷家做女婿、孙女婿，以我的婚事，取得老爷家的供养。” “他们此等品行，我皆默默忍受，只奋发读书，以求高中后，能远离他们……” “他们对我太奶做的事儿，我不知情……” “然，若他们想要将罪责推到我身上，要我一力承当……我也认了，就当还了他们的生恩，呜呜……” 这？ 若是你同窗这般自诉被家人薄待，你心不心疼？ 郑端方的同窗里，还真有两三个心疼的，继续跪求：“官爷，求官爷查清此案，不可让郑家恶父毒母害了郑同窗啊。” “郑同窗学问品行皆优，平时还抄书赚钱贴补家用，不是恶人，今日会有此番劫难，皆是受无良父母连累，郑同窗他苦啊！” 诶我去你祖宗的！ 罗通判差点把在泰丰镇学的乡野骂人话给蹦出来。 最终忍住了。 他压着火气，指着他们道：“道听涂说，德之弃也，你们刚说过的话，如今却自己做了出来，这般盲听盲从，你们速速弃了举业，另谋他路去吧。要是真让你们这样的人当官，不知会出多少冤假错案，尔等乃天下之灾殃！” 完了完了，被一个府衙佐官公然骂不适合当官，这几个学子怕是与仕途无缘了！ 有学子明白了这番话的可怕，一个受不住，白眼一翻，晕过去。 罗通判可不管他们……要是他的话，真断了这些人的科举路，没准对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 年十二者，已经懂得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在没弄清楚真相、没有帮手撑腰前，莫要正面与衙门对抗。 这群玩意都十五六了，快成亲当爹的年纪，还不懂这些常理，犯蠢犯到他面前来，活该他们与科举无缘。 罗通判又看一眼林夫子，再看副山长，心里扒拉着，他亲友家没孩子在小松书院念书吧？ 要是有，得赶紧让他们退学，看看这书院都教出了什么玩意？ 罗通判又看向郑端方，冷笑道：“郑端方，来之前，本官还怀疑，你是年轻，所以被背后主谋给骗了当刀子。然，经过方才的事儿，本官确定，你天生恶子，不仅把错处都推父母身上，还卖惨，让你的同窗们为你求情，导致他们落得不好的下场。” 罗通判蹲下，一把掐住郑端方的下巴，盯着他，问出一句：“见你的同窗科举路断了，你其实，很开心吧。” 郑端方被说中心思，只心下一提，脸色却没变化，依旧在悲戚呜哭。 罗通判笑了：“本官专司刑案，你这样的恶子见多了……这世上本来就存在很多毫无缘由，就是喜欢算计优秀人进地府的恶贼。” “你就是这种恶贼。来人，押走，用刑，让他看看地府什么样！” “是！”衙役上前，将布团塞郑端方嘴里，让他无法说话后，押着他，拖猪般拖走了。 夫子们、副山长、包括同窗们都被罗通判的话惊住了……郑端方，真是这种恶人不成？！ 罗通判又对副山长道：“此刻起，书院任何人等，不可进出，不可与任何人通信。任何与郑端方有过接触者，都要录口供。府衙会派人留守书院，直至郑端方招供，府衙抓住他背后的主谋为止！” “是，大人放心，我们书院，一定配合府衙办案，绝不姑息、包庇，求大人明鉴！”副山长的话，已经带上哭腔，心里悔恨不已，又骂山长。 你跑去首府凑什么见燕国公的热闹？ 书院摊上的这大热闹够你看的了，赶紧滚回来吧！ 罗通判又吩咐一番，才离开小松书院，押着郑端方回府衙。 小松书院已经炸开，扫茅房的都知道：“郑端方被罗通判亲自羁走了，说是犯了弑亲大案！” “被抓时还卖可怜，引得同住学子帮他说话，害得那几个学子被断了科举路，造孽啊！” 铛铛铛！ 锣声响，莫秀才呵斥学子们：“肃静，此等时刻，需守好口业，莫要落得像郑端方同住学子的下场！” “是，学生知错，莫夫子息怒。”学生们行礼道歉，开始安静排队，等衙门的人问话。 可莫秀才离开后，他们又窃窃私语，说起莫秀才的八卦：“莫夫子又出来了，是不是细作案那事儿，彻底过去了？” “都翻过年了，应当是过去了。” “那咱们书院还教东漠文不？” 802.第802章 靳家六姑太太 第802章 靳家六姑太太 “莫夫子都回来了，自然是要继续教东漠文的。” “细作案闹得那么吓人，会东漠文的都被问话了，就算衙门还允许书院教东漠文，我都不敢学。” 细作案时，从天芒府迁来东明府，还教东漠文的莫秀才被喊去问话，还被监居了许久。 可不知怎么的，又被放了出来，还得了府衙的十两补偿银。 莫秀才本以为大限到了，没成想，峰回路转，又过回以前的安逸日子。 只是安逸没多久，书院里又出了郑端方涉嫌撺掇父母弑亲的案子。 而这个案子，还跟他家邻居有关。 “莫夫子，秦大人家在府城的宅子就在你家附近？”副山长问，又解释：“郑端方的事儿，我们书院有教化不力之错，理应备上一份礼物，向秦大人家赔罪。” 莫秀才道：“回副山长，我家确实与秦大人家是邻居，只秦大人家买了启明街的宅子后，就没来住过，只留了一对下人守宅子。” 没来住过？ 副山长皱眉，因着郑端方的破事，愁得面相都苦了。 莫秀才见状，道：“副山长无须犯愁，某是见过秦大人的，他老人家很正直讲理……这样吧，等能出书院回家后，我就去秦家宅子拜访，请那对下人夫妻帮咱们书院传个信，阐明郑端方一事与咱们书院无关，并道歉，给赔礼，您看可行否？” “好，此事就劳烦莫夫子。”副山长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不过：“若是可以，我愿意亲自前往泰丰镇秦家，当面给秦老大人赔礼道歉。” 陛下下旨册封的五品官，虽是个告老的，可好歹是个官，交好一番，那就是多了个人脉，他不亏。 “诶，我会一一跟朱六实夫妻说清楚。”莫秀才温声回道。 副山长很满意：“莫夫子，幸亏有你啊，否则书院想修补这关系都不知敲哪扇门？” 莫秀才笑，做出不敢居功样。 副山长知他为人，又问莫秀才可知秦家人喜好？赔罪礼应送些什么才好？ 莫秀才都答了。 副山长见他说得有理有据，不像应付之言，越发觉得，他跟秦家人的交情，比他说的要好个几分。 …… 府衙，刑房，罗通判亲自坐在刑房内，看着郑端方用刑。 郑端方确实是个硬茬子。 竟是撑过三次酷刑。 不过，郑端方还是太年轻，十五岁，即使心再毒，但见识有限，完全不知道，这世上的刑罚是身心灵一起折磨的。 在当太监，还得当南风馆小倌哥的双重恐惧下，他顶不住了，只得招供。 “住手，住手！我招我招，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是六德私塾的人给我的！” 他这话一出，罗通判抬手，大汉们立刻退到一边。 “六德私塾？李倚文李秀才家的六德私塾？你有何证据？”罗通判问，眉头皱紧，只因这六德私塾在府城很是有些历史与口碑。 六德私塾乃是五十多年前，李倚文的太爷所办，那时的李太爷乃是进士，虽是同进士，也因着不会办差没能得个一官半职，可好歹是个进士啊。 所以私塾的名头，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后来，还教出一名举人、几位秀才。 之后来，教学质量逐代下降，没再教出功名者，可名声、起码人品好的名声还是在的。 说着，罗通判又示意大汉们往前几步。 “有证据，我有证据！”郑端方吓得大喊，供出：“我们虽是在外接头，但我养了一头野犬。野犬嗅觉灵敏，等我们分开后，野犬带我追至六德私塾的后宅……所以与我接头的妇人，定是六德私塾的女眷，只要让我见到她，定能认出来。” “且看那妇人体态，是生过孩子的，而她能拿出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给我，定会给自己孩子留一张……带我去六德私塾认人，彻底搜查六德私塾，定能搜出另外的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 “哈哈哈，搜，赶紧搜，晚了可就搜不到证据了！” “我完了，名声在外的六德私塾也别想好过。背后的主谋也别想好过！” “能拿出太周书院保学荐书的背后主谋，身份一定非富即贵，能拉这样的人一起完蛋，我郑端方这辈子值了，哈哈哈！” 刑房的人听见这话，眉头都没皱一下。 如郑端方这种心思的犯人，他们见多了，所以从不觉得审郑端方是什么难事儿。 罗通判问：“你饲养的野犬何在？你养它，除了用它帮你跟踪人以外，可还用它害过人？” 古往今来，野犬伤人吃人的事儿，从未断绝过。 郑端方知道自己完了，没隐瞒：“用它咬过几个看不起我出身的人，只可惜，他们竟没得恐水症，哼，那野犬真是废物！” “他说的话，可都记好了？”罗通判问做记录的书吏。 书吏点头：“一字不差，全部记下。” 那就好。 得把郑端方犯的事给记全乎，如此才能判他死刑……郑端方才十五岁，心肠与手段已经歹毒至此，留着就是大祸害，必须判死。 “摁手印。” “集合人手，等知府大人盖印后，立刻随本官去搜查六德私塾！” 罗通判下令，去找知府大人，请大印。 知府大人听后，虽觉得有点证据不足，可想到罗通判带回来的两封信。 康理问与郑通判的信上都说，他们会把万松村外嫁女闹事的事儿，禀告给燕国公。 有燕国公顶着，知府大人就给盖了印，让罗通判去搜六德私塾。 两刻钟后，罗通判带人奔去六德私塾。 半个时辰后，六德私塾被围。 罗通判没对六德私塾的人怎么样，却不顾李秀才阻拦，坚持搜查……把前头的私塾、包括居住的后宅都给搜了一遍。 有意思的是，那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不是在妇人屋里搜出来的，而是在李秀才的小书房里搜出来。 还搜出一个带机栝的盒子。 打开后，里头是绣着琼字的女式香帕，以及一副女子小画像。 罗通判啧一声，看向被押着的李秀才：“没看出来，李秀才还挺风流，这画中女子是哪家楼子里的姑娘啊？” 反正不是李秀才娘子。 只因李秀才娘子没有画中人的行头，名字里也无琼字。 “住口，六姑娘不是你能羞辱的！”李秀才怒喊出声。 李秀才娘子听罢，绝望的闭上眼。 罗通判见状，身上一松，知道今天就能问出主谋来，是往椅子里一坐，道：“说说吧，这琼六姑娘是谁？可是她给你的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 “别想来个宁死不招，没用。” “能给出太周书院保学荐书的人，整个东北州也就那一些人家。还有琼字，六姑娘作为线索，衙门与首府衙门只需费一些时日，挨家挨户去盘查，就能将她找出来！” 803.第803章 狗都没他忠心 第803章 狗都没他忠心 罗通判盯着脸色越发惨白的李倚文，笑问：“李秀才舍得让你的六姑娘受这种羞辱吗？须知一个女子被衙门挨家挨户敲门搜查，名声可就坏了。” 李倚文手握拳，指甲戳进掌心皮肉，用疼痛让自己清醒着，冷笑质问：“罗通判今日上门是为了调查郑端方获得太周书院保学荐书之事，而给他荐书的是个妇人……罗通判应该以审案为主，而不是揪着别人的私事不放！” 是把六姑娘的画像、香帕的事儿，归为他的私事，妄图把六姑娘从这案子里摘出来。 李倚文看向自己媳妇，眼里涌起眼泪：“绿芙，你我夫妻十年，我的书房只有你能进，我这般信你，没成想你却偷窃家中物件，去帮个心毒的恶贼……” “你太让我失望了……看在咱们两个孩儿的份上，你自己了结这事。我身为父亲，会将咱们两个孩儿养大成材。” “但为了不连累两个孩儿的前程，我得给你一封休书。” 绿芙听罢，绝望的表情一滞，呵，溢出一道笑声来，而后就想控制不住般，哈哈哈大笑不止。 李倚文脸色沉下来，呵斥道：“绿芙，事到如今，你还想害家里、害孩子到何种地步？别忘了你是个当娘的！” “李倚文当众威胁发妻，有企图让发妻担下所有罪责之嫌。来人，给本官打！”罗通判下令，又忍不住骂：“李倚文，你当我一个府衙的通判是傻子？会看不穿你的伎俩？给本官用针刑，让他尝尝痛滋味！” “是。”衙役上前，拿出绿豆大的长针，朝李倚文的指甲扎进去，再狠狠一掀…… 指甲被针给挑飞，手指血肉模糊。 “啊啊啊！”李倚文惨叫不止，一会儿后，受不住剧痛，晕死过去。 绿芙见状，本能的心疼，扑向李倚文。 罗通判：“……” “弄醒他。” “是。”随行大夫很快就扎针把李倚文弄醒。 李倚文醒来就见到一脸担心的绿芙，非但没有感动，反而骂道：“绿芙，看看我手上的伤，皆是因你故意不认罪所致！我的手是要写文章的，咱们的孩儿还要靠我的手来谋前程，你若是还对这个家有点感情，就将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给平定！” 因为疼痛，骂这话时，李倚文的俊朗不在，只余狰狞。 绿芙愣住，身躯发抖…… 不远处，两个孩子在哭着问：“母亲，父亲说的可是真的？母亲您怎么能这样坏？怎能这样害家里？呜呜呜。” 母亲？ 她坏？ 她害家里？ “害了家里的是你们的父亲！” “他不喜欢我，所以不喜欢你们，他让你们称呼我母亲，称呼他父亲，是想把爹娘的位置，留给靳家六姑太太给他生的孩子！” “住口，住口，柳绿芙，你个疯子，自己做错事却想攀扯其他无辜人，你当真恶毒……” 啪啪啪！ 柳绿芙猛扇李倚文巴掌，打断李倚文的话，眼珠子凸瞪着他，怒道：“无辜的只有我，恶毒的一直是你跟靳清琼！” “好在她早就遭了报应，是无子，还被夫君抛弃，不得不和离回娘家，如今靳家还陷入刑案，她的好日子彻底到头！” “住口，你个贱婢，你怎敢诋毁靳氏女！”李倚文骂，喊衙役：“快打晕她，她攀咬靳氏女，这可是大罪，快打晕她！” 然而，罗通判根本不管，只看向做记录的书吏，示意他们，给本官记全乎咯，一个字也别漏。 四名书吏奋笔疾书，还抽空朝罗通判点了个头。 啪啪，柳绿芙又扇了李倚文两巴掌，嘲笑道：“李倚文，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护着靳清琼，你可真够贱的！” “以为靳清琼真的喜欢你？她不过是吊着你、戏耍你、看你被她戏耍却依旧对她死心塌地，以此来取乐罢了！” “她但凡有一点喜欢你，也不会和离归家后，跑去跟个商贾庶子勾搭，而不搭理你。” 靳家六姑太太跟薛三的事儿，被薛东家有意无意的放了出来。 因此私下里都传开了。 柳绿芙这些关心靳六的人，自然也听到风声。 “你好歹是个秀才，却输给一个没法继承家业的商贾庶子，哈哈哈，你在靳清琼眼里可真是够低贱的，她主动倒贴一个商贾庶子都不来就你！” “啊啊啊，柳绿芙，你给我住口，住口！”李倚文挣扎着，想去打柳绿芙，可他被两个衙役摁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柳绿芙打骂，说出他跟靳清琼的苟且。 而可笑的是，虽有苟且，但李倚文却啥真便宜都没占到……他连靳清琼的脸都没亲到一下，就牵过手，抱过一次。 可就这，李倚文依旧被吊了十余年。 真，郑端方养的野狗都没他忠心。 “李柳氏，既已开口，那就速速把郑端方的事情交代清楚。”罗通判给柳绿芙一个承诺：“府衙许你戴罪立功，让你过上有家有业有孩的舒心日子。” 但前提是，你必须得‘献祭’你男人，把事情交代清楚。 柳绿芙是靳清琼的丫鬟，所以关键时刻，她很懂取舍，是全部交代了。 十余年前，李倚文在首府求学期间，参加文会被拦住之际，遇见靳家六姑太太。 可惜那时的靳家六姑太太已经定亲，快要出嫁，奈何靳清琼觉得李倚文算个青年才俊，帮个小忙，投资一番，也不亏。 因此派下人出面，给他做保，让他进入文会。 李倚文很激动，觉得自己这是被世家豪族的姑娘给看上了，不日就能娶世家女，做世家高门的女婿！ 然而，他做梦。 没半年，靳清琼就嫁去太周府，可李倚文的想法竟是没改变。 后来，靳清琼两年未孕，心里苦闷，回首府娘家暂住，期间又遇见李倚文，发现李倚文对自己的情意。 这情意在她出嫁后，竟维持到现在，她觉得有趣又好笑好玩，所以故意派了丫鬟绿芙去接触他。 后来见过几次，靳清琼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惹得李倚文觉得自己不是单相思。 “更可笑的是，靳清琼为了继续耍李倚文，是让他娶了我，李倚文答应了。” “新婚后，李倚文一边怀念靳清琼，一边跟我睡觉生孩子，呸！他俩真是绝配，都得脏很！” “唔唔唔！”李倚文叫，可惜嘴巴被堵住，无法再放屁。 呵，柳绿芙对李倚文轻蔑一笑，满满是看狗的眼神：“靳清琼和离回家后，李倚文还写信给靳清琼，说只要她愿意嫁他，就立刻将我贬妻为妾，毕竟我本来就是她的丫鬟，占了她这么些年的正妻位置，理应跪地谢恩！” 804.第804章 拉着大家一起完蛋 第804章 拉着大家一起完蛋 “可惜啊，靳清琼从来没看上过他。” “收到信后，我以前的姐妹告知我，靳清琼气得砸了一套茶盏，骂李倚文一个小私塾的教书先生是什么脏东西，还想染指她世家女？” “甚至，靳清琼怀疑李倚文想打她嫁妆的主意，所以才求娶她。可靳清琼说，就是嫁给商贾，也不会带着嫁妆倒贴李倚文！” 柳绿芙看向怒红双目的李倚文，笑了：“被自己视为神女的人嫌弃多年，是不是很想死啊？” “所以，靳清琼这不就给你送来死的机会咯。” “但你也是个自私小人，不想为你的神女去死，是把用保学荐书收买郑端方的事儿，交给我去做。我不答应，劝你说靳家人犯了事，东北州靳家这一支已经被主家舍弃，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下靳清琼，安生过日子。” “可你这个疯子不听，还拿孩子威胁我，为了孩子，我只能去接触郑端方，让他撺掇家里人，抬着他太奶去秦家闹事。” “如今，衙役上门，这全是你一人之过，与我无关！”柳绿芙又看向两个孩，大声道：“记住，是你们父亲把家里害成这样的，你们长大后，要怨就怨他，是他不想过安稳日子，非要做那娶世家女的梦，结果玩不过人家，被人害得家不成家！” 两个半大孩子听罢，吓得呆住。 柳绿芙心里揪痛，可事到如今，这等成长之痛，已经无法避免。 砰砰，罗通判拍拍椅子把手，道：“证据。李柳氏，一面之词做不了呈堂证供，想要衙门帮你，你就得拿出证据。” 想来，以李柳氏的心性，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定然藏有一两个证据。 果然，柳绿芙供出证据所在……这十年，柳绿芙不是白活的，供出四个藏匿证据的地址。 其中一个地址还很令人意想不到……东明府府城的土地庙。 这个土地庙很大，可供长明灯、福禄寿灯。 柳绿芙用自己的私房钱，供了两种灯，长明灯里就藏了李靳二人的通信证据。 “前段时日，靳清琼派人送来的闹事信，就藏在那里头。” 还有这等实证！ “师爷，你留守六德私塾！”罗通判交代一声，带上一班衙役，奔去土地庙，亲自取证据，就怕去晚了，或者派其他人去取，这重要证据会被毁。 一个时辰后，罗通判带着证据又回到李家，好在这一趟跑得很值。 “对李倚文的指纹印！”罗通判一回来就喊。 衙役们立刻拿来白纸与红印泥，将李倚文的手掌印，砰砰印在白纸上。 之后就是对指纹。 一刻多钟后，师爷笑禀：“恭喜大人，信上的指印纹路与李倚文的一模一样，确认这指使万松村外嫁女去闹秦家人的事儿，确实是写信者要求李倚文去办的。” 写信者是不是靳清琼还不能确定，但内容却没错，而信上落款处还有个琼字，琼字上，还摁着李倚文的手指印。 李倚文真的超爱，靳清琼写给他的信里，他都会在琼字上，摁下自己的指纹，把指纹与名字的碰撞，当做两人的结发之礼。 啧，就这，柳绿芙要是不供出他们，罗通判都看不起柳绿芙！ “唔唔唔！”李倚文朝着柳绿芙狂叫……这贱婢竟然没烧掉这些信，此乃叛主行径，贱婢该死！ 李倚文不傻，知道做歹事儿不能留证据，所以虽然不舍，却交代柳绿芙烧掉这封信。 为什么这么信任柳绿芙？ 自然是柳绿芙从开始就知道他跟六姑娘的私情，且一直帮他们做传话人，所以李倚文根本没把柳绿芙当妻子看，只当她是个婢女，又有两个孩子绑着她，这才没有多提防，放心让柳绿芙去处理信件。 怎知…… “唔唔唔！” 贱婢就是贱婢，永远上不了台面。 李倚文疯狗一般，怒视柳绿芙，恨不得杀了她。 柳绿芙是心痛的，毕竟是生了孩子的十年情谊。 而他，就这么喜欢靳清琼？ 被害至此，依旧是恨她而不恨靳清琼？ 绿芙啊，你想多了。 这玩意他能有多真心呢？ 不过是自卑与虚荣作祟，想让世家女入清贫秀才家门，好彰显自己的不同罢了。 而李倚文对绿芙的瞧不起，就是靳清琼看不起他、不愿意嫁给他的原因。 所以他俩是一样的人，绝配，下辈子当夫妻吧。 “大人？”柳绿芙跪向罗通判，求他给句准话。 办过细作案后，罗通判成长了，所以不打官腔，只给准话：“你的证据有用，所以戴罪立功成功，但你得监居，若是升堂，你得到场。等案子彻底结束后，监居才会结束。” 柳绿芙只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磕头道：“多谢大人！” “来人，把李倚文押走！”罗通判吩咐。 “是！”衙役们立刻将李倚文押走。 而六德私塾，至此被封。 好在住在这里的就李倚文一家，所以李倚文的其他兄弟家，逃过被监居的一劫。 可事情很快就传开，李倚文的叔伯兄弟、堂亲们是气炸了，纷纷臭骂李倚文，写了断亲书、出族书，去府衙跪求，要跟李倚文割席！ 可府衙现在没空搭理他们，勒令他们回去，敢堵在府衙门口，以李倚文的从犯论处。 李家人急忙跑了。 而李倚文确实不行，都没郑端方有种，一轮酷刑还没完，他就哭着招供。 可狗东西贼得很，他美化自己的罪行，说是靳清琼仗势欺他，他才不得不去做这事儿。 柳绿芙也没有被他逼迫，是自愿去接触郑端方。 啪啪！ 行刑师傅忍不了了，狠狠抽打李倚文：“狗东西，要不是靳清琼的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怕是要把错处推李柳氏身上，说她帮着曾经的主子去作恶，你是被她牵连的！” 李倚文确实这么做了啊，奈何柳绿芙不乐意，当场翻脸供出了他，还给了证据。 “签名，摁手印！”师爷冷声道。 李倚文摁了手印，又被衙役握着手，写下自己名字后，撑不住晕死过去。 衙门的大夫见他还有气，是走人了……医这种玩意，不仅会折寿，还浪费药材，不医，反正又没死。 而罗通判把供词、证据、太周书院保学荐书等物，呈给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包括他们二人的师爷都细细看了供词与证据。 确定…… “嗯，背后主谋确实是靳家六姑太太，不是细作。” 大家是松了一口大气。 要是主谋是细作，那这细作案就别想结案了。 如今是已经失势的靳家女所为，大家都轻松了。 只是…… “靳家六姑太太为何要这么做？她跟秦家也没仇怨，反而是靳七爷出手害过秦家。” 难不成是东北州靳家这一支被舍弃了，她破罐破摔，干脆把事情闹更大，拉着大家一起完蛋？ 805.第805章 都知道爹是清白的 第805章 都知道爹是清白的 谢同知说出这个离谱的猜测。 屋内静默。 “虽然离谱，可目前看来，靳家六姑太太恐怕就是这个用意。” 在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当世，靳家六姑太太的做法可谓恶毒至极。 “靳家之祸，要加重了。”罗通判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怜悯，可心里莫名有点爽。 “无须深想靳家的。”邵知府道：“咱们目前应当整合证据，尽最快速度将此事禀告给布政使司、首府衙门、燕国公。至于其他的，咱们管不着，也不归咱们管。” “知府大人说得是。”罗通判稳稳情绪，又说出一个疑点：“虽然没找到潜伏细作参与此案的证据，但不能证明就没有……” 邵知府道：“罗通判，等到首府后，你侧重禀告这个疑点。” 总之，潜伏细作可以抓不住，但必须把府衙摘干净，免得以后真查出有细作参与，会影响他们的任期考评。 罗通判：“是，下官会侧重禀告清楚。” 因他一直在乡下查细作案，劳苦功高，所以这次是由他代表东明府衙去见燕国公。 不说谢同知，就是邵知府都很羡慕。 …… 府衙又去提审在府城的林小八、林小八所在布庄众人、看上林小八的书铺方掌柜等人。 不用审，抓来府衙后，他们就怕得什么都说了。 书铺方掌柜道：“会看上林小八，是因他乃万松村外嫁女的孙子，我家就想把闺女许给他，借他祖母的身份，去结交秦大人家，以后也好有个靠山。” 方掌柜经营的书铺其实很小，就卖点廉价的笔墨纸砚，跟官家、世家章家的书铺没法比。 所以才会看上林小八，想通过他，搭上一个五品官家。 “我还给了林小八三十两银子，让他捎回去给家人，请他家人用这笔钱买贺礼，替我家送去给秦大人家，贺秦大人封官大喜。” 官军二门为了防止大家伙涌去泰丰镇，设置层层关卡，只有本县人、林小八这种跟鬼村有牵扯的人，才能成功的把礼物送进去。 “没成想，林小八的父母这般恶毒……是我瞎了眼，只求府衙能帮我传个话给秦大人家，求秦大人莫要厌了我家。”书铺方掌柜哭求，肠子悔青。 罗通判的心腹罗师爷道：“若是你家真无辜，府衙会把这份歉意带到。” 燕国公来了东北州，各衙门的人都在尽力展现仁善，这种以前被当屁的话，如今也会顺手帮一帮。 “多谢幕官大人，多谢幕官大人！”方掌柜感激不已。 林小八伤心欲绝过后，也交代了，但他就是被父母连累了的工具人，所以真没做啥犯法事儿。 甚至还哀求：“幕官大人，府衙能帮我把方叔家的三十两从我爹娘那里拿回来吗？那是方叔家的钱，得还给人家啊。” 说到最后，还被父母的行为给气哭了。 罗师爷：“衙门会追回钱款……你以后多孝顺你奶，离着点你爹娘吧。” 林小八真不坏，都是被蠢父母给拖累的。 “多谢大人！”要不是被绑着，林小八恨不得给罗师爷磕一个。 至于收了十两银子，帮着林三家闹腾的林七贵，则是被李倚文请人拿钱去收买的。 李倚文真的超享受这种钱操控事情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很高人一等。 他爱这种感觉超过爱靳清琼！ 而郑杏娘说的那个撺掇郑田强夫妻闹事的柳卯发，其实是郑端方让郑田强夫妻推出来的背锅人。 至此，万松村外嫁女后代闹秦家案，算是查清楚了。 府衙审问清楚后，就把林小八、方掌柜、布庄等人给放了。 但不许他们离开府城，得等彻底结案后，才能恢复自由。 “多谢大人，府衙真乃我们的父母官！”方掌柜不是拍马屁，是由衷感激。只因这一次，府衙办案很仁慈，没惊扰他家女眷。 罗通判的夫人还派了嬷嬷去宽慰他家女眷，极大的保住他家女眷、特别是他家闺女的名声。 否则，这事儿的后果，他真是不敢想。 布庄掌柜也后怕不已，不敢再留林小八，给了他五两银子，把他给‘送’走。 林小八很难受，但他知道自己给布庄，给方家书铺添了麻烦，是道：“掌柜的，此事是我不对，我不会赖在这里，这就走。” 但他没收银钱。 可布庄掌柜道：“给你这个钱，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布庄的名声。所以你要是真心为布庄好就把钱收下，然后离开……能明白吗？” 林小八一愣，含泪点头：“明白，多谢掌柜。” 他收了钱，当众在布庄门口给掌柜磕头，喊道：“掌柜仁善，被我家连累还予我五两回乡钱，林小八叩谢赠金还乡之恩！” 这一举动，引来围观百姓的谩骂，骂林小八，骂林家，但布庄被夸了。 林小八被人吐了不少口水，却没动怒，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 主家本想赶他走，可府衙出面，让林小八继续住到彻底结案为止。 主家直骂晦气，却只能继续把屋子租给林小八。 …… 四天后，小松书院也半解禁，允许夫子们回家、允许学子们给家里送信报平安。 半解禁第一天，副山长就跟莫秀才回了启明街，去秦家宅子拜访、送礼送信。 朱六实夫妻在门口台阶招待他们，是连夫妻俩住的门房屋都没让进…… 过年时，学末学微来府城跟他们过年，说他们在小东家家里过得很好，还能学到许多本事，两口子很是感激，发誓一定得给小东家守好府城宅子，绝不让歹人有往门房屋藏罪证的机会！ 他们也没接副山长的赔礼与信件，怕内里有陷阱。 朱六实夫妻只说：“老奴夫妻已经记下先生们说的事儿，会写信请人送去给主子，等主子有了回信，老奴夫妻立去小松书院告知。” 这？ 副山长很无奈，但得了这准话，是尚算满意的离开。 莫秀才把他送到启明街街口，等他走远了，才往回走。 到家门口时，转头看向秦家宅子，眼里脸上皆很平淡，像没感情的木雕。 “爹，您回来了，快进来呀，家里特地给您做了家宴，有很多爹爱吃的菜式。” 听见儿子的声音，莫秀才脸上眼里涌起笑意，摸摸儿子的头，道：“吓坏了吧。莫怕，爹只是配合衙门帮咱们大魏清剿敌贼而已。” “嗯嗯，爹是清白的，咱们这一片的邻居们都知道，都心疼爹呢，给咱们家送了好多吃食，说给爹补补。附近几条街，也就爹这般得人心！”莫家小子相当骄傲。 莫秀才笑：“是呀，大家都知道爹是清白的。” “夫君！”云氏哽咽喊着。 “诶。”见媳妇往自己这边走来，莫秀才温柔的应一声，牵着儿子的手，往家里走去。 806.第806章 靳家还有这八卦 第806章 靳家还有这八卦 …… 五月初四夜，东北州首府，灯通明，厚重鼓乐响了一夜。 到了初五白天，端午节正日，天将破晓，整个首府就像活了一般，快速地热闹非凡起来。 但这热闹里，带着一股肃穆。 整个首府，尤其是城东这一片，随处可见穿着甲胄巡逻的将士。 比将士更多的是一群群穿着素袍的学子。 他们准备了半个月，就为了今日前往城东午园，赴燕国公与太周书院筇老先生一块举办的端午大会。 “这端午大会到底是文会还是祭祀会？”看热闹的百姓不懂，站在街道两侧，伸长脖子边看边问。 “你没看衙门的告示？这端午大会是先祭祀、再坐而论学、最后以比拼学问的方式，为咱们边陲百姓谋善款！” “啥？比拼学问跟善款有啥关系？” “榆木脑袋，你肯定不是读书人。这比拼学问肯定有输有赢，那输了的钱，就是给咱们边陲百姓的抗敌善款！” “不过以筇老先生的高洁，最后定会把赢的银钱，也一并捐给咱们边陲百姓。” “你怎么知道？那啥老先生都穷了，还能把钱捐给咱？” “什么穷？那是筇，古竹之意，筇老先生乃是当今天下十大名士之一，乃是作出《游太周古都赋》《观海赋》的大才者。先生之文，辞藻骈俪、大气磅礴、以赋喻人、喻事、喻史、甚至是能演未来！作品让人醍醐灌顶，冲破桎梏，焕发新生……” 这人相当能吹，把自己给吹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深吸一口后，他继续吹：“筇老先生座下弟子皆是身有功名之辈，三成弟子在朝为官，但凡受他老人家点拨一句者，学问皆如高竹，层递而升！” 嘶，听不懂，而看他吹得脖子都红了，旁人恐他有啥疯病，纷纷后退，离他远些。 他还不依不饶，质问：“尔等何意？！” “你别激动，我们没啥意思……那啥，这条街后头的巷子里有个医馆，诊金便宜但老大夫医术高超，你若有空，可去瞧瞧，有好处的。” 那人愣了愣，明白过来后，差点气死：“山野蛮人，吾与尔等费口舌真真是有辱筇老先生威名！” 言罢，气得哼一声，甩袖离开。 大家伙很无语：“啥吾吾吾的，他说话真怪，听他说话，我浑身刺挠。” “那老穷先生也贼怪，咋给自己取这名号？老穷老穷的，家里怕是没吃过饱饭哟。” “对了，刚才忘问了，他咋有空在这里跟咱们草民看热闹？他不是学问人吗？不去赴那端午大会？他不是很尊崇那位穷先生吗？” 得亏你们没问啊，不然能把他给当场气晕过去！ 燕国公与太周书院筇老先生举办的这场端午大会，有三个目的。 第一，为朝廷捞钱，等开战了，好有银钱供给东北州。 第二，拉拢有家世，能在战时使得上力气的学子。 第三，选拔有真正才干的奇才。 刚才那位吹吹吧，他除了比较热血以外，其他条件都不符合，所以没能拿到赴会帖子。 没办法，那么多人，必须得控制一番，否则是个读书人都请去赴会，午园再大也塞不下。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变急促，巡逻将士增多，时不时就有将士喊：“辰时半，东州府端午大会已经开始入场！！” 这话一出，赴会的人都有些急了，可为了仪态，又不好跑起来，是加快步伐，往东城午园赶。 街上，因着端午节、端午大会，热闹非凡。 靳府，因着靳家六姑太太的事儿，乌云罩顶。 辰时刚半，首府衙门、布政使司、甚至连梁将军都派了一队将士上门，只为来缉拿靳六姑太太。 靳家被监居在靳府的人听到消息，全都惊了，不敢置信。 靳七爷的兄弟们，靳三、靳四还道：“诸位大人，六妹只是一介归家妇人，她那能做出这等算计万松村外嫁女后代，去闹秦大人家的事儿？” 靳八爷说：“对，我六姐虽不守妇道，但经过七兄的事情后，她与我们靳家所有人，绝不敢再给秦大人添麻烦，还请大人们严查，还靳家一个公道。” 曾同知拿出一封信，以及几份口供：“这是东明府衙快马送来的证据，证人也在路上了，外嫁女闹秦家一案，就是靳清琼所为！” “今日，我们一起过来，定要把人带走审问……若是靳清琼一人所为还好，可要是她背后有细作撺掇，那靳家，呵！” 未尽之言，把靳家人吓得脸色惨白。 靳八比较年轻，又因薛三一事儿，觉得靳清琼不守妇道，对她很是厌恶，立刻冲过来，质问：“说，你可有做过？！” “八弟，莫要冲动。”靳三急忙出声提醒，又道：“六妹，为兄知你因着和离一事儿，很是苦闷，也知你与七弟关系好，不忍见他锒铛入狱，可那是他活该，但三哥相信你，以你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你可是被冤枉的？或是有什么苦衷？有难处的？还是有谁威胁了你？你说出来，哥哥们就算凭着一死，也会写信去京城给家主，为你伸冤。” 曾同知几位大人：“……” 你暗戳戳威胁谁呢？！ 怎知，靳清琼根本不接靳三的暗示，宛若疯妇般，哈哈哈大笑出声，眼珠凸瞪着他们，呸他们一口，道：“我不冤枉，更没被人威胁，事情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拉着你们一块死！” “骂我不守妇道？是我不守妇道吗？明明是你们为了跟薛家攀上关系，逼着我去向薛三示好……” “一个商贾庶子，贱如田泥，也配我去倒贴？” “我可是世家女，你们却要我当娼妇！” “和离归家后，我就不是人了吗？我就只能被你们拿去讨好男人？” “那男人还是个卑贱的商贾庶子！” 要不是被他们所逼迫，她靳清琼怎么可能去跟薛三纠缠？ 而因着跟薛三的私情，导致她再嫁无望。 “是你们把我当娼妇，是你们合伙毁了我，那就别怪我拉着你们一起死！” 这些话一出，来缉拿的人都惊了。 啥玩意？ 靳家还有这等八卦？！ 靳三、靳四、靳八，以及他们的媳妇齐齐变了脸色。 “胡说八道，你自己犯案被缉，还想攀诬家里人，拉家人入水，父母真是白疼你了，我今天就替父母教训你个不孝恶女！”靳八骂着，抬脚砰砰砰，专往靳清琼的脑袋踢，可见其心之毒。 “住手！”梁将军派来的许小旗急忙冲过来，一招撂倒靳八，怒道：“靳清琼是主犯，你们靳家公然要弄死主犯，是何居心？！” 807.第807章 没疯 第807章 没疯 “八弟，你太冲动了！”靳三急忙叱骂靳八，又给许小旗、曾同知他们赔礼道歉：“曾同知、钱副理问、许小旗息怒。” 又说：“只是我六妹自打多年无所出，又和离归家后，便时常发怒、口出狂言。这万松村外嫁女一案，恐是她脑子不清醒时下的命令，还请诸位大人开恩，允许靳家派个大夫随她去首府衙门回话。” 靳三这话，看似心疼靳清琼，在为她求情，实则歹毒得很，是想坐实靳清琼有疯病，使得靳清琼刚才说的话，全都变成不可信的疯话。 如此一来，靳家兄弟们薄待她，拿她当工具，逼着她去与薛三纠缠，想以此接近薛东家，甚至想借薛三之手，谋害薛东家、谋算薛家商行与新染料的事儿，能就此揭过。 可惜，东北州靳家这一支，已经被京城靳家放弃，官军二门如今可不会再卖靳三面子。 靳清琼也不给靳三机会，冷笑一声，喊道：“我靳清琼清醒得很，没疯，你休想为了自保，给我按个疯症！” 曾同知、钱副理、许小旗：“……” 看完八卦后，曾钱二人是齐齐看向许小旗。 许小旗会意，喊：“来人，将靳清琼、靳三靳四靳八，全部押走审问！” 两文官啥也不是，靳家都失势了，他们还怕做这种得罪人的活计，非得让他一个当兵的来干。 这这这？ 靳三靳四靳八震惊，忙道：“许小旗，靳七的事儿，我们靳家男丁已经审问过，我们没通匪没通敌，就连靳七也是倒霉，找了一个有细作潜伏的匪寨，才被投入大狱。我们是被审问过的，我们是无辜的，你不能再押我们去审问！” 三人的媳妇也哭求：“曾同知、钱大人，以往我们与二位的夫人时常聚会，请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帮我们靳家说说话，我们靳家还有京官！” 曾同知/钱大人：“……” 别喊，此刻我们正在耳聋中。 “押走！”许小旗下令，又看向三位靳家妇：“官军二门对你们女眷一直以礼相待，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此番你们要是再阻拦，那就一并押去审问！” “啊~”三名靳家妇吓得惊叫后退好几步，不敢再阻拦哭求。 但她们把愤怒发到靳清琼身上，怒骂她：“不能生还被和离的娼妇，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娘家门，你的晦气把娘家给害了！” “你无儿无女，不怕做囚犯，可你侄儿侄女们怎么办？你害了他们一辈子，你良心能安？！” 靳三媳妇把靳家年纪较小的孩子们推向靳清琼。 这些孩子都不蠢，很快会意，十岁出头的少年带着几岁的娃娃跪下，一起哭：“求六姑姑疼疼我们，莫要让我们失去爹爹。没了爹爹，我们活不下去，呜呜呜……” “爹爹，不要抓我爹爹，呜呜呜。” “爹爹要是被抓，书院的同窗会嘲笑、欺负死我们，六姑姑别污蔑爹爹好不好，呜呜呜。” “呜呜呜，六姑姑，侄儿想科考做官，为民请命，求六姑姑放过我爹，别让我爹落下案底，给侄儿一展抱负的机会。” 很是能哭能说，可靳清琼只是冷笑，说出一句：“断你们做官路是功德，真让你们这些玩意做了官、做了大官，你们只会造出更多大孽！” “这时候知道求我了？你们父母骂我和离不详、丢脸时，你们怎么也跟着他们骂我？” “你们已经被带坏了根子，只会盲从恶者，这靳府从上到下都烂透了，只有让你们失去荣华富贵，你们才有可能用清贫把骨子里的腐烂之毒给清除掉！” 孩子们愣住了……六姑姑竟然知道他们跟爹娘一起骂她的事儿。 很快的，年纪稍大的少年叱骂：“靳清琼，你故意算计秦家，害我们失去富贵，你不配当我们姑姑，我们以后绝不会给你养老送终，让你死后做孤魂野鬼！” “哈哈哈。”靳清琼狂笑，盯着他道：“不装了，把背后骂我的话说出来了？可惜晚了，我比你们早行动了一步，你们以后休想再过富贵少爷的日子，得留在世间吃糠咽菜了。” “只要你们穷困潦倒，我当孤魂野鬼又何妨？毕竟我无儿无女，过苦日子的不是我的亲骨肉，我的心一点都不用疼，哈哈哈。” 在夫家时，这种无子不给你养老送终，让你做孤魂野鬼的话，她就听得快吐了。 而她本来是不用和离的，只要娘家给力，她就能过继一个孩子，继续在夫家做当家主母。 古往今来，那些无法生育的当家夫人们，一直都用这招数。 奈何娘家人被前夫家收买，帮着前夫家让她和离，好给前夫家看上的新妇腾位置。 他们用她从前夫那里得到了好处，可她回家后，他们又不善待她，只继续拿她去谋好处。 “吃我血肉犹薄待我者，非我血亲，乃我死敌。纵我粉身碎骨，亦要死敌作我墓穴地砖！” 这话，吓得在场人愣住。 曾同知、钱副理问、许小旗：“……” 东北州靳家这一支的血性，怕是全长在了靳清琼身上。 可惜了。 但是…… “押走！” 将士们押上靳清琼、靳家兄弟们。 许小旗、钱副理问也一块离开了，要一起审靳清琼、靳三等人。 曾同知留下，说：“其余靳家人，挨个录口供，必须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敢隐瞒着，取消监居，直接押去首府衙门刑审！” 靳家人怕了，大大小小全都老实的录了口供。 忙活到半下午才好。 曾同知看看口供，留下一句话：“你们靳家人继续监居，看在京城靳大人的面上，本官保证不会有人对你们做什么。可你们要是不安分，再做些蠢事儿，可就休怪官军二门不给靳家体面。” 言罢，留下看守靳府的人手后，带着其他衙役回首府衙门，与钱副理问、费知府汇合，一起对供词。 “可惜，没有任何关于靳家可能与细作有关联、或受潜伏细作设计撺掇的线索。”许小旗遗憾的说。 曾同知、费知府、钱副理问听罢，心里骂他：你真是过得太安逸了，要是真查出通敌线索，那整个大魏又要鸡犬不宁。 “知府大人，燕国公那边怕是等急了。”曾同知提醒。 费知府点头：“诸位一同前往……把靳清琼等案犯也押上。” 谁也别漏了。 免得燕国公要问话，人却没在场，那就是他们失职……燕国公时间宝贵，可不会浪费在等人上。 “是。” 一番准备后，布政使司的钱副理问；首府衙门的费知府、曾同知；梁家军这边的许小旗，立刻赶去午园。 此时已接近酉时，可午园依旧热闹非凡，学子比斗诗词之声、吟赋之声、高歌之声、丝竹鼓乐声，不绝于耳。 细听，还有水流的涓涓之声。 808.第808章 我师父他老人家 第808章 我师父他老人家 午园内有人工开凿的河，蜿蜒而长，流经整个午园，乃是此次端午大会的曲水流觞之地。 无数穿着统一浅蓝夏袍的下人在河附近的宴席地忙碌，给木灯柱挂上灯笼、往河里放入点燃的河灯，准备着入夜后的各项事宜。 这端午大会，会举办一昼夜，所以客人们最少待到夜里戌时才会走，甚至可以席地而眠的在此过上一夜。 只因燕国公与筇老先生都说了，人间难得疏狂客，不论文人或武夫，只要你不害人或者害己，那你睡河里都行。 只是要注意，别把自己给淹死了。 所以端午大会的文人们今天都很疯。 只是有些是装疯，博人眼球，好扬名。 有些是真激动，行事比平时放开许多，却怕失态，前程尽毁，所以努力收着。 可再怎么收着，他们也是努力找机会拍马屁。 但不敢拍燕国公马屁。 燕国公经历特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拍他马屁风险太大，一个不妥就可能被当场砍头！ 所以多数人是拍筇老先生马屁。 筇老先生豁达不计较，玩得开，曾因一首诗，亲去南风馆，求教小倌……结果发现那小倌是剽窃他人之作，是不管小倌是金首辅家的金楼出身，当场带着弟子痛打那小倌。 宁康年间的金首辅家啊，权势滔天不亚于皇帝，筇老先生都敢不给面子，可见筇老先生乃真正的性情中人。 所以只要你身上没有大污点在，那你可以使劲拍他马屁，他不会下你脸面，没准还会与你胡扯，大家一起笑闹一番，那你的名气就起来了。 “寝夙兴时觉非觉，今宙古宇妙门失，筇老先生的《游太周古都赋》里，学生认为此句比描绘古都瑰丽建筑、奇闻异见、古都崩塌的佳句更加精妙！” 又一学子激动非常的拍马屁：“此句玄妙又带着梦醒离开太周古都的失落……” 呕~ 筇老先生实在没忍住，干呕出声。 围着他的人忙问：“筇老先生可是身体有恙？” “大夫何在？速传大会的大夫给先生诊治！” “先生，我康家的家养府医医术常得人夸赞，学生这就去带府医来给您诊治，先生撑住，等着学生！” 不用猜，这么浮夸的学子就是康理问的亲儿子。 “先生喝杯温茶，暖暖肠胃，再含一枚紫苏杏，压一压反胃感。” 也不用猜，这么懂事的乖崽正是薛明意，薛东家夫妻的书呆儿。 薛东家封官后，薛家算起来了，而燕国公的大队伍到首府后，薛家更是势似冲天。 不仅得了督办午园端午大会的差事，薛家夫妻还得了燕国公的赏赐。 薛明意这个儿子更是得以入住午园，陪在燕国公身边，被燕国公、筇老先生一块教导着。 天天与众多太周书院的学子同堂论学，不仅羡慕嫉妒死了东北州学子，就连太周书院的学子也艳羡不已。 还因此对他阴阳怪气，但薛明意似乎有点钝性，被暗讽也不气的。 太周书院学子更气，是明着找茬，却被筇老先生逮住，痛骂了他们一番，说他们的狭隘之心，是往千年太周书院的山门匾额上吐唾沫、泼粪水！ 不用惊讶，老穷平时说话就是这么糙。 学子们被痛骂、还被罚钱、罚写百遍太周书院学规、罚做十篇策论，是心痛脑痛手更痛，没精力再针对薛明意。 “嗯，这紫苏杏当真不错，含一颗，恶心感就被压住。”筇老先生吃着紫苏杏，很是满意，夸薛明意：“怎么想着带这等乡下野物来？你这孩子，心思当真周全玲珑。” 附近，穿着白底黑边左襟绣着金色太周二字长袍的太周书院学子们，听得都想翻白眼。 筇老夫子也太抬举薛明意了，是一有机会就夸他。 不就是给递了一颗紫苏杏吗？ 这也值得夸？ 且薛明意做这等小厮的活计，当真丢他们读书人的脸！ 薛明意腼腆一笑，规矩的回道：“此乃秦大人家做的吃食，秦家养的老大夫说，食此物对人身体好，且它味冲，能醒神醒脑压反冲。学生想着，端午大会免不得大吃喝，恐肠胃受不住，就给带了一小瓶来。” 言罢，将装着紫苏杏的小瓷瓶放到长案上：“先生想吃了就拿。” 筇老先生点头：“你是个好孩子。” 虽然有点笨，有点钝，但可教，且愿意学，还仁善。 太周书院学子见筇老夸薛明意夸得没完，打岔道：“先生为何突犯恶心？可是吃了不好的吃食，或是着了凉？” 筇老：“没有，老夫肠胃很好。” 完全就是被自己所作的赋给恶心了。 从今天巳时，端午大会开宴起，见到他的人都在吟《游太周古都赋》。 到现在，快酉时了，一整天了啊，即使这赋再好，他也听腻了，腻到想吐。 如今只是反胃干呕，没真吐出来，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但这话能说吗？ 他倒是敢说，可看着那个因他犯恶心而被打断高谈阔论，此刻正一脸惶恐看着他的学子，他是没把狂言喷出来。 而是问：“你说说，妙在何处？” 那学子听见这话，仿佛尸体复活般，整个人又有了活气，轻拭眼泪，道：“先生无恙，学生心安了。” 筇老：“……” 别整这抹眼泪的感动戏了，看一天了，真腻了，你赶紧说吧。说完了，我好找机会撤。 学子道：“今宙古宇妙门失，这一句，学生觉得甚妙，亦好奇，先生是哪时起，有了入道之心？或是与道门有过缘分，甚至是因道门才有感而作出《游太周古都赋》？” 实在是这赋写的是梦里所见，与道门的神游太虚类似，醒来后，又有今宙古宇妙门失这一句，所以学子才会好奇一问。 而更让学子冒险一问的是……以前也有人不少问过，可筇老先生从未回应过，也未入道门，只一心在太周书院教学。 有太周书院的学子瞧出他的用心，起身怒斥：“竖子为扬名而问这等先生屡次拒答之言，此心不纯，枉为读书人！我们太周书院耻与你为伍！” “子林，你过了。”老穷不得不发话，实在是太周书院的这些娃娃老是爱用一句话来堵死其他学子的求学路。 讲真，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扇他们几巴掌。 “先生息怒。”子林服软，却不认错……今日来此的学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想借筇老先生、借他们太周书院的名气，来给自己扬名的。 是他们心思不纯在前，那他何须给这些小人脸面！ 老穷压压手掌，示意子林坐下后，才看向那学子，竟是破天荒的回了：“既然你们好奇，那老夫就解释一番……老夫与道门确实有些缘分，此缘分，来自我师父他老人家。” 809.第809章 逆徒咒我 第809章 逆徒咒我 “筇老先生竟有道门的师父？！” 众人惊呼，属实没想到，筇老还有这样一位师父。 “先生，您道门师父的道号是何？曾在哪家道观侍奉三清？如今可还在世？” 太周书院的学子纷纷好奇的问，只因道门师父这事儿，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老穷沉默，陷入回忆，面露惆怅与遗憾。 片刻后，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挺豪迈，把在场学子都震得愣了。 “先生明明伤怀又何故发笑？”子林问。 “伤怀只因师父，大笑亦是因为师父。”老穷说着，叹了一声，正经说起这段幼年往事：“八岁前，我皆长在中原州的亲戚老家……亲戚家贫，我常饿肚子，更别说读书识字。” “好在县郊有个道观，常有供品，我偷食供品，才得以果腹，存活下来。” “有一回，被师父逮住，师父却未惩治我，只骂我笨……说不问自取是偷，我这般做派，是把自己活成了贼，问我可是想当贼？” “我自是摇头说不，但我要活下去，说下次还是得来吃供品。” “师父心善，未打我，反而教我一法，让我每次来取供品前，先卜问一番再拿，那就是祖师爷赏饭，再吃供品就不算贼。” “往后一年多，我就以此法，吃着道观供品……后来才知道，我吃的是我师父的口粮。” “师祖他老人家，真乃大善大智慧者。”子林由衷的说，还眼含感动。 筇老本来正感动于师父的施饭之恩，可听到子林这话，有点噎住……啧，子林他们说话就是给人一种一言难尽之感。 老穷又说：“师父之善，不止赠饭食，还有教我念书的大恩。” “若非跟着师父学了一年多的字，读了经文，我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我今之所成，皆师父之恩。” 这话，太重了吧？ 学子们有点不认同。 毕竟只教过筇老先生一年多，可能就是认字开蒙的程度，与筇老后来的功绩，干系不大。 可学子们不知，要不是师父教筇老读书认字念经，筇老被接回本家后，也不会被重视。 筇老是因着写得一手好字，还诵得数篇道经，才入了本家老祖宗的眼，得以重点培养。 否则他只会跟其他子弟一样，被塞进族学里，随便教导，最后落得个落榜回祖地，过小地主的日子。 “可惜，师父于我恩重如山，我却于七岁半后，与师父失散，至今未能再逢……不知师父可还在世？” “或许，师父已经去往那妙门之内，过着另一番人世。” 不知在何处但还活着的老穷师父：端午节咒我死，你个逆徒！ “先生莫要伤怀。”薛明意见老穷红了眼眶，有些不忍心，安慰他“先生可知师祖的道号、名讳？或可有画像，学生想让商行的伙计，帮先生寻寻师祖。” 马屁精！ 子林听得很不满，又面露哀伤的提议：“先生，师祖他老人家年长您十余年，恐……不如您画一幅师祖的画像，再择一庙，为他老人家供一盏长明灯，以照师祖轮回路，全了先生的孝心。” 老穷听罢，觉得甚是有理：“成，老夫就作画一幅，送去庙里供灯用。” “速给先生准备作画物件！”子林扬声吩咐。 众多学子立马忙开了，都想筇老能用自己的笔墨纸砚颜料作画，那自己的名气可就上去了。 先前发问的学子急了，忙喊：“学生苏叶明还有一事不明……先生既是与师祖有过这般渊源，为何从不解释？又为何今日会为学生答疑解惑？” 哈哈哈，成了，他成了啊。 从这一刻起，他苏叶明的名字，将扬名士林。即使考不上进士，也能因此事入京城贵人的眼，不用一辈子留在这边陲苦寒地，世世代代的熬！ 筇老有点烦他了。 可他老穷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所以回道：“以前之所以不解释，是游太周古都赋的名气太大，恐解释后，会助那些神棍诓骗更多无辜之人，造成惨剧。” “我虽与道门有缘，可乱力乱神之事终是虚，神游太虚亦是虚，而人世为实，咱们活在这人世间，就得侧重实务，少思虚幻事儿。” 筇老看向在场的学子们，郑重道：“以我这事儿来看，尔等须知，名气乃双刃剑，若有名者无德，让名气被滥用，那这名气就会成为灾殃，生祸无穷！” 言罢，目光最后落在苏叶明的身上。 小子，点的就是你。 你可珍惜着点老夫说的话吧。 要不是我师父让我修功德，我早就打你脸了！ 苏叶明被筇老的冷眸一盯，浑身似被冻住般，而他也聪明，很快作揖保证：“学生苏叶明，谨记先生教诲。” 啊呸，老穷想喷他。 什么谨记教诲，有种你喊上一句，我苏叶明此生绝不做被名气挟持之辈！ 不敢把话说死的，都是还有妄念。 “先生，笔墨纸砚颜料已经备好，宣纸乃特净生宣，颜料乃矿染，可数百年不坏不褪色，先生放心用。” “香案也备好了，请先生焚香祭拜，动笔作画。”子林拿着三炷香，恭敬地递给筇老先生。 筇老接过香，却指着颜料与宣纸道：“将此等奢靡之物撤下，换那便宜的……矿染颜料虽好，可一份矿染颜料，足够将士家吃喝一辈子。” 燕国公办这端午大会是凑钱抗战的，整这奢靡之风，咋的，自己打自己脸？ 这？ 子林劝道：“先生之画作，要留于后世，供后代瞻仰，还是用矿染……” 筇老抬手，打断他的话，对薛明意道：“用秦家的新颜料。听说如今有三十六色，老夫倒是很想用来作画看看。” 薛明意笑，把一个木盒呈上来：“学生已经准备好，这就给先生将新颜料化开。” 果然是汲汲营营的商贾子！ 子林气得不行，心里一边怒骂薛明意，一边又骂自己……这般嫉恨同门，不好不好。 可薛明意又实在可恶，想骂想骂！ 筇老抽空看他一眼，心下发笑……子林这小子就得这么磨，不然这小子恐会毁于过于尊崇文道。 路过河岸边宴席地的曾同知、费知府、钱副理问等人是越瞧越羡慕，恨不得放下公务，去跟筇老先生谈古论今一番。 可被许小旗不断催促，只得提步离开。 810.第810章 照娘 第810章 照娘 许小旗见他们一脸失落，还一步三回头的，忍不住道：“三位大人，那位筇老先生只是做出一首夸太周府的赋，也没做出什么大功绩，怎就值得您三位大人这般追捧？” “后生无礼！”呵斥的是费知府，他压着脾气道：“许小旗乃是武将，所以不知，筇老先生的《游太周古都赋》并非只是夸太周古都，而是一篇包含梦与现实、宇及宙、旧时古都盛世、太周古都争斗史、古都重回辉煌又遇天灾而崩塌化为废墟、梦游古都之人在见证一切后，又回到现世的玄妙旷世之作。” “很多人受其赋启发，似幼童开蒙般，对宇宙、对人世、对朝野争斗、对辉煌与毁灭有了不一样的见解。” “甚至于，很多人研读此赋后，才从一介书呆子蜕变成有政心之辈。” “太周墟矣归何方？不过未来又一墟，只这一句，就道尽古今以及未来所有朝代的必然命运。”说这话的是钱副理问，不是费知府。 费知府老油子了，不可能说这种把柄话。 但钱副理问年轻，还不够油，一个冲动就给说出来了。 费知府则是感慨了一句：“铜符玉印曾耀世，古都墟里浸其光……本官每每读到这一句，都感叹筇老先生的浸字用得极妙。” 这种感觉，只有他们这种老官才懂……年轻时，都觉得自己是为民请命的大好官，是清贵。 可当官多年后，你会发现，腐气像水，慢慢浸入你的骨头缝，让你像黄铜美玉一般，被废墟慢慢腐蚀掉。 费知府抖了抖，端午的天，身上却有些发寒呀。 许小旗想挠头，但忍住了，憋出一句：“是我没学问，诸位大人勿怪……等忙完后，我也去读读那太周赋。” 一群神经病，说的啥玩意？赶紧赶路去见燕国公吧，加起来都为那筇老耽误快一刻钟了。 费知府、曾同知、钱副理问这才加快步伐，跟着领路小管事往前走。 一刻钟后，小管事把他们带到一间布置雅气的抱夏屋内，对他们道：“诸位大人，此门进去就是辰楼，请在此屋稍等片刻，小的去禀告，不出意外，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诸位大人。” “嗯，有劳了。”费知府颔首。 小管事拱手，倒走退出抱夏屋。 整整一刻多钟后，小管事才带着一队人马从圆门内出来，在屋门前道：“诸位大人，请随我们来。” 又一刻多钟后，费知府他们才算进了辰楼，见到燕国公。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燕国公，可费知府依旧被惊到……世上怎会有这样姿容绝世、浑身透着干净气、又带着浓浓神性之人？ “下官拜见燕国公。”费知府收起心绪，带领大家行礼。 燕国公抬眸看向他们，似神明俯瞰一般，三人皆是一凛，身板都挺直不少……即使体弱卧榻，可气势骇人，让人不敢小瞧。 燕国公笑：“端午还在办案，诸位大人辛苦了。” 又指指屋内的一桌宴席：“这是特地给几位准备的晚饭，你们先吃着，我看看口供。” “多谢燕国公请宴。”费知府不敢推拒，带着其余人坐下，忐忑用饭，又时刻留心着屋内的一切。 燕国公似乎对供词无甚兴趣，只略翻了翻，就把供词给了旁边的一名男子：“时大人、安内监，你们带嵇儿、照娘，一块去见见犯人。” “是。”时大人、安内监、嵇儿应着。 但照娘是只点头，没开口说话。 费知府听见照娘这两个字，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恢复正常，夹了一筷子素菜。 再次感叹……燕国公不一般，不过短短一月出头，就让黄霞娘变成另一个人。 没错，燕国公身边的照娘就是曾经的死囚黄霞娘。 四月初，燕国公刚到首府，是好奇的见了黄霞娘姐妹。 见过面后，燕国公对黄霞娘很满意，此后，这世上就没有黄霞娘，只有周照娘。 而经过挣扎后，黄霞娘，不，是周照娘已经开始适应如今的新生活。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人才，如今已经背下半部魏律，懂得典狱里的门道。 审起犯人来，比干了十几年的老典狱也不差。 可似乎，燕国公对她的期望，不止于此。 照娘已经开始在带人……她有手下了。 不说知道这个内情的费知府很是惊骇，就连照娘自己也有种神游的不真实感。 可她记得第一次见燕国公时，他说的话。 燕国公说：“无须觉得不真实，更无须觉得配不上，你们姐妹的命，是你们挣来的，你们本来必死无疑，可你们敢于破局，还熬到匪贼屠村、熬到吴家通匪通敌案发、熬到了我来东北州。” “这些种种，皆是天意。你们争命之举，让天觉得你们命不该绝。” “所以，周照娘，往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富贵日子，都是你该享的，接着就是，不必觉得是在做梦，更不必觉得自己配不上。” 这些话，振聋发聩，黄霞娘被震得晕乎乎。 但她的本能，替她接下了燕国公给予的一切。 从此，她成了周照娘，过上了周照娘的生活。 至于她的妹妹黄彩娘…… 燕国公说：“你妹妹不适合走你一样的路，她没有剑心……你已经把自己活成一把利剑，但你妹妹没有，她适合去过无风无雨的富家女日子。” 黄霞娘不放心妹妹，不想跟黄彩娘分开。 是黄彩娘劝了她。 黄霞娘被说服了。 黄彩娘就跟着一对老夫妻走了。 那是燕国公家退下的旧人，他们成了黄彩娘的父母，会带着黄彩娘去江淮州，过正常富人家的日子。 至于腹中胎儿？ 呵，孽障而已，早已归于尘泥了。 …… 等费知府他们吃完完饭，时大人他们回来，禀告道：“国公爷，证物、证词、案犯复述一致，没什么疑点。” 燕国公点点头，看向黄霞娘：“照娘，说说。” 周照娘微微躬身，去拿笔墨，写下疑点：定还有细作潜伏在宝福县附近，准备随时助力万松村外嫁女后代闹事。 可惜衙门没能查出细作参与的痕迹。 细作很厉害，数量多，还有正经身份，若不揪出来，派人盯住了，于我们大魏是大祸患。 可细作太多，靠盯又是决计盯不住的。 周照娘洋洋洒洒，写了很多。 燕国公看后，笑了：“过于累赘，好在你发现了重点。只你要记住，有时候，重点也是可以放掉的，无须一直揪着。太过揪着，反而于国朝无益处。” 811.第811章 当了一回贵客 第811章 当了一回贵客 费知府他们听见这话，皆是有些忐忑…… 燕国公让他们听见这话是何用意？ 难道是告诉他们，无须再查找潜伏细作？ 许小旗皱眉，快憋不住了……诛敌不尽，后患无穷，燕国公竟然说这种话，难道燕国公也通敌？ 但梁将军交代过他，不可对燕国公不敬，有何不明白的，回营问他，万万不可当面驳斥燕国公。 否则，滚出西北军！ 所以许小旗决定：听军令行事。 周照娘又提笔写下：不太明白。 燕国公看后，笑了，看向嵇儿：“嵇儿可懂？” 燕嵇道：“如今，如何对抗两大强敌、如何护国朝安稳，才是要务。查案没错，可若揪着一个案子死命查，会动摇国朝根本的话，那就得先放一放。等待时机成熟时，再继续彻查，将贼子铲除干净。” 燕国公颔首：“十三岁有这样的见解，不错。” 燕嵇听罢，眼睛焕发亮光，但他知道，这还不够……比起族叔这样的天纵之才来说，他有的只是见解，可稳住局面的手段，那是一点没有。 “侄儿还得继续学。”燕嵇尽量淡定的说着，可语调里藏着一丢丢上扬。 燕国公察觉到了，倒是越发满意燕嵇。 虽然聪明懂得看人、看情势说话，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的心性，是个不错的孩子。 周照娘听后，又提笔写字，呈给燕国公：我明白了。我的学识还是不够，还得下死力学！ 黄霞娘的世界只有生存，而周照娘的世界，是要凌驾在很多人之上，站在高处，纵观全世界的。 如果她学识不够，那即使燕国公将她举上天穹，她的浅薄也只会害了这个世界。 “很好。不过要劳逸结合，莫要累坏身体与脑子。”比起燕嵇，燕国公还是更满意黄霞娘。 她真是一件顶级璞玉，成为瑰宝的几率，比燕嵇大很多。 “费知府。”燕国公喊。 “下官在。”费知府急忙带着曾同知等人，来到燕国公面前的几米开外，躬身低头，等着燕国公吩咐。 燕国公道：“万松村外嫁女事件，先到此为止……不过，以后遇见拿着这块令牌去衙门的人，你们得尽死力协助。” 安内监立刻拿出一个小匣子，来到费知府面前，递给了他。 费知府急忙接过，看向燕国公。 燕国公举着手里的首令牌道：“这是首令牌，你拿的是次令牌，两枚令牌能相合后再打开彼此手里的令牌。” “此令牌，只针对阻击外敌。” “官军二门的身份，加上陛下或者我亲笔盖了私章的信、再配以首令牌，才是你们衙门要协助的对象。” 自然不可能让你只拿着一块令牌过来，就能指使整个衙门办事。 万一首牌被偷了？ 万一拿到首牌的人叛变了？ 所以令牌、玉佩、名帖等物，之所以能号令官军二门，是有一套机制在里头的。 不是只看东西就给你办事。 “下官明白，请国公爷放心，东州府衙，定会谨记此命令。”费知府郑重道。 曾同知、钱副理问、许小旗等人皆是低头不语，不敢好奇。 “国公爷，贵客到了。”另一名内监，宁内监面带喜色的进来，对燕国公道。 燕国公听后，露出一抹笑来，对费知府道：“诸位大人辛苦了，先去好生过端午。案犯们的事儿，等节后再忙不迟。” “靳三等人设计谋算薛东家的案子，可以闹大一些。靳大人家大业大，兜得住。” 懂了，这就是要继续掐着靳家，让靳家多吐点民脂民膏出来！ 毕竟靳家都吃好几百年了，吐点出来给国库，是靳家应分的事儿。 “善待被此案连累的女眷，莫要苛待她们，否则，按律重判。” 说到最后，一向温和的燕国公，脸上带了杀气，似怒惩世人的凶神，令人见之胆寒！ “是，下官谨记，请国公爷放心。”费知府郑重应下，多的话，不敢多说，只想尽快离开。 一声轻轻的嗯后，小管事过来，笑道：“诸位大人请。” 费知府等人急忙跟着小管事离开，那是一点也不敢再多待，也没了去河边宴会地，见筇老先生的兴致。 只因他们都想起了燕国公为何会特地交代他们，要善待案犯家女眷的原因？ 皇后与燕国公家的众多女眷，是烧热油，投油锅而死！ 此举，把去捉拿皇后与燕家女眷的队伍，吓得半死。 宁康年间，皇后与燕家女眷时常因这死法而被唾骂。 而如今，这死法则是没人敢再提一句。 为何会选这么个死法，懂的都懂。 许小旗、钱副理问还因此红了眼眶，对亡故多年的皇后、燕家女眷，佩服至极。 “您几位这边请。” 一道声音传来，引得费知府他们看去。 是燕国公这边的管事，带着几个人从旁路过，看方向，他们是要往燕国公居住的辰楼去。 只是那几人很面生，队伍里还有一个走路都摇晃的瘦挫老头。 “那小子是个练家子，身手肯定不错，看他走路就能瞧出来。”等那行人走远后，许小旗语带欢喜的说：“这肯定是我们魏军的人。” 曾同知：“……” 傻子，你们魏军有了这样一个年轻厉害、还能面见燕国公的新人，你还高兴个屁？ 位置就那么点啊，人来抢你位置了，你还想升上去？！ 得亏曾同知没把这话说出来，否则许小旗肯定要喷他。 兵源、尤其是好的兵源是越发难得了，所以西北军有一条军规，那就是保护上等兵源。 谁敢因嫉妒心而对上等兵源下手，斩！ 且下手之人的卫所、以及族人，一并连坐！ “呼，先生不愧是当世名士，字画亦是一绝，此幅太罡师父画像图，面慈似亲人，又威武似天师，令学生见之心生敬仰，恨不得立刻叩拜！” 河岸边的宴会地，学子们继续浮夸地追捧筇老先生。 还有人提议：“太罡道人乃是先生的师父，地位尊崇，不可随便送去庙里，应隆重一些，择日办礼送往，以表先生对太罡道人的敬重之心！” “这个提议好，请先生采纳！” 吵吵闹闹的，最后商议出结果。 “九乃极数，就择五月初九日，将此画像，送往东州府城隍庙供奉，以护师父他老人家异世修行路！” 异世就是阴间。 老穷红着眼眶，哽咽的说。 在场学子是纷纷附和。 有能演的，哭得比死了亲爷爷都惨。 …… 姜大郎、徐三骏、荀老头、肖木桐是提前到达首府，见燕国公，还在辰楼当了一回贵客。 812.第812章 荀涧 第812章 荀涧 进屋就有下人来给他们卸下身上的包袱、扶着他们坐下铺有软皮垫的太师椅、瓷水盆端到他们面前、下人给他们洗手、拧湿巾给他们擦脸，还蹲下给他们脱掉勒脚的靴子，给他们换上舒适软和的布鞋。 只是姜大郎不会享受，不让人靠近他，什么都自己来。 徐三骏以他马首是瞻，见状也不让人碰。 肖木桐反应过来后，自己接过布巾洗手洗脸。 荀老头瘫在太师椅里，半眯着老眼，张嘴让人喂他吃燕窝。 吃完一碗后，才嫌弃的道：“人生在世，就在于享受，没福也得寻机会硬享，否则死后，想享受都没机会！而你们，福都端你们面前来了，你们却不知道享？” 言罢，又张嘴，还发出啊的一声，示意下人给他投喂。 “……”肖木桐想捂眼，师父，咱能不能别这么丢脸？ 肖木桐对下人道：“把燕窝给奴吧，奴来喂师父他老人家。” 丫鬟笑道：“贵客请歇息，这些活计，让奴婢们来做。” 荀老头瞅肖木桐：“日夜赶路过来的，你不累？累你就歇一歇啊，咋还抢人小姑娘的活计？抢活可不地道啊，你别连累小姑娘被罚。” 这？ 肖木桐没办法，只得坐回去，喝了一碗燕窝。 你还别说。 喝完燕窝后，他身上恢复不少力气。 这次赶来首府，他们的消耗太大了……日夜快马赶路，不说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肖木桐自己，也被颠吐两次。 燕国公知道他们赶来辛苦，等他们歇了足足两刻钟后，才过来见他们。 见到荀老头整个人窝在太师椅里，脚还搁在软垫凳子上，眯眼假寐，张嘴等喂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荀老大人还是这般洒脱。” 荀涧在大魏官场，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 只可惜，仕途太短，下场还不好，最后被抄家，家人被害死。 原以为，荀涧恐会精神失常。 怎知经历过被家族背叛、家破人亡后，他却很平静，说了一通怪力乱神的话后，就老实的接受所有刑罚。 但那时候，燕周还没出生，关于荀涧的事儿，都是后来听说，加上最近调查出来的。 而燕周，有点佩服他。 荀老头闻言睁开眼，看向燕国公：“什么荀老大人？那都是八百年前的黄历了，如今老夫是秦家的宝贝老奴，叫荀罡。” 找到家人时，家人说罡字不好，给他起了荀涧的名字。 可荀老头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不当官后，荀老头就把名字给改成荀罡。 哼，罡字多好，百邪不侵的，夜里睡坟地都不怕！ “拜见燕国公。”姜大郎、徐三骏、肖木桐起身，给燕国公行礼。 燕国公闻言，看向他们，目光落在姜大郎身上：“你就是姜瀛？你很厉害，攻匪寨、揭东漠小王爷身份、建山内防线，每件事单独拎出来，都是大功劳。” “秦家也很厉害，办乡武堂一事儿，来得很及时。” 说及时二字时，燕周语调加重两分。 而此刻，燕周是想起了六天前，收到齐太监送来的飞鸽传书，看见秦家提议办乡武堂，给予百姓武力，让百姓帮忙一起抗敌争命时的惊惶与后怕。 办乡武堂，让百姓子弟拥有武力，比让世家豪强、让富贵人家拥有光明正大养私兵的权力，好上太多！ 募兵令，让大家能养私兵，当真是个便宜世家豪强与富贵人家的下策！ 虽然办乡武堂也有后患，但办乡武堂，乃是另一种的‘还政于民’，是很能拉拢百姓、很能团结民心，又很能遏制世家豪强拥有私兵的好事儿。 好在，老天庇佑，他还没有宣读募兵令的圣旨。 可他又恐惧，远在京城的陛下，是否已经颁布了募兵令的圣旨？ 所以收到齐太监的飞鸽传书时，他才会惊惶、后怕！ 那天，他看完齐太监的信后，立刻写了几封密信，用飞鸽传书、快马加急的方式，将办乡武堂的事儿，告知陛下。 姜大郎：“秦爷爷是老兵，一直心系国朝安危，见了东漠细作的猖狂与狠毒后，才冒险提出办乡武堂一事儿。” 姜大郎点到为止的小夸了秦家一番后，又问：“听燕国公此言，可是要助力边陲各州大办乡武堂？” 燕国公点头：“全大魏开办乡武堂不可能，但西北州、东北州、太周府这三个要地开办乡武堂，让百姓子弟拥有抗敌自救的武力，很有必要。本公已经将乡武堂一事，密报给陛下。” 以武犯禁这事儿，朝廷还是忌讳的。 所以江淮州、江南州、京畿道这些地方，不可办乡武堂，免得这些地方的乡武堂成为帮世家豪强训练叛军之地。 但边陲州府大办乡武堂，增加抗敌武力，很有必要。 “小子谢过燕国公给乡亲们拥有自救武力的机会。”姜大郎郑重道谢，放心了两分。 这个燕周虽然经历特殊，可能性情大变了，但他还有怜弱爱民之心。 而这就足够了。 不过…… “国公爷，东漠细作被发现的事，已经翻过一个年头，那小王爷定然已经回到东漠，东漠那边怕是已经在整军待发。” “东北州距离京城遥远，一来一回，加之群臣议事的时间，耗时可能要大半年。” “而想要训练出成效，起码要三个月的时间，这样算下来，耗时太长，恐怕咱们大魏的乡武堂还没开，东漠人就打来了。” 肖木桐震惊，这是他认识姜大少爷以来，姜大少爷说过的最多的话。 徐三骏倒是不意外……虽然灾变后，少爷不太爱说话了，可在必要时，少爷依旧会滔滔不绝。 燕国公把姜大郎的话听进去了，颔首道：“言之有理，那你有何建议？” 姜大郎：“不等，由燕国公您下令，先助东北州这边把乡武堂办起来。” 燕国公：“若是陛下不同意？” 姜大郎：“那就再关闭乡武堂，并严控乡武堂学子，不让他们仗着武力犯案。但在陛下没有下令不得开办乡武堂之前，咱们边陲州府都应该以抗敌为首要任务。” “加快速度办乡武堂，让乡亲们尽快拥有抗敌武力，就是抗敌首要任务之一。” 燕国公听后，沉默不语，只看着姜大郎。 姜大郎故意愣了愣，低下头，一会儿后，又抬头，直视燕国公，做出少年人为了国朝，勇而不退的坚毅样。 呵，燕国公溢出一声笑，身上都轻松了几分：“小后生，你很好，你的未婚妻也不错。” 东北州如此人杰地灵吗？ 竟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瑰宝。 813.第813章 赐个婚吧 第813章 赐个婚吧 姜大郎点头道：“小米确实很厉害，能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还能杀匪护亲人。” 虽然不清楚燕周突然夸粟粟的用意，但姜大郎必须告诉燕周，粟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她有脑子、有武力、有军功，手里还捏着民生进项与救命医药这两大筹码。 所以，燕周最好心理正常，别整扭曲那一套。 否则，如今的秦姜两家，也不是不能闹上一场大的。 燕周天生就比常人敏锐，因此他看穿姜大郎的心思，笑了起来：“你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可本公听闻，秦氏女似乎不喜你，你俩硬凑一对，恐成怨偶。不如本公帮你们做主，解除婚约……再助你俩各觅名门好亲，如何？” 说到解除婚约时，姜大郎的脸色倏地一冷，燕周都被惊得顿了顿。可这种少年人的‘慕少艾’太有趣，他又把余下的话给说完了。 姜大郎：“不必。此生我只会娶秦小米为妻，只要她一人，若是不能如愿，我会孤身到老。” 声音铿锵坚定，让燕周意外，又觉得好笑：“世上十成男人都说过这样的话，可等你再大十岁，或是到了中年，你就会笑话说出这番话的自己。” 姜大郎：“我不会。” 这是失去过秦粟，活了两世，很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的盛霆的回答。 哈，燕周笑出声来：“那挺好。但愿以后你不会笑话现在的自己。” 燕周相信世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只是世人容易被腐蚀，所以很难有人能从一而终。 可即使以后会变，但少年时期的感情，确实是最纯粹的……比如这一刻的姜大郎对秦氏女的感情，就很纯粹，很真。 “秦小东家这次怎么没来？”燕周放下逗弄‘小孩’，问起正事。 姜大郎道：“小米是姑娘家，且还要忙着炮制药材坊与拉拢山民的事儿，所以没来。” 小米有正经大事要办的。 燕周听得点点头，说了一句：“若秦小东家想做出一番大事业，应当早婚早育，再跳出身为女子这几个字，否则此生成就终将有限。”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惊愣住。 “燕国公大才啊，难怪能名留青史，老奴佩服。”荀老头立马将马屁奉上，又看向姜大郎，冲他眨眼儿。 小子，这下你能放心了吧。 拥有这等超前见解之人，不可能扭曲变态。 姜大郎抱拳行礼：“国公爷大才，晚辈佩服……多谢您。” 燕国公听到最后三个字，笑了，心里也更加满意……姜瀛，不过少年就已立下奇功，这样的人，长得再老实，内里也是倨傲的，是惯常俯瞰众生的。 好在，姜瀛在乎秦小东家。 有秦小东家牵制他，纵他将来手握重兵、赤诚之心变质，朝廷也能用秦小东家来控制他。 可惜，查到的消息说，秦小米有点排斥他，多次鼓励他去找红颜知己，恐不会轻易与姜大郎完婚生子。 但朝廷需要他们尽早完婚生子。 所以，回京后，他不如向陛下提议，给这两个小家伙赐个婚。 不得不说，燕国公虽有庇护年轻才能者的心，但很多时候，他还是以为朝廷办实事为主。 朝廷需要什么，他就做什么。 至于会不会乱点鸳鸯谱？ 怎么会？ 秦姜二人本来就有婚约，还是一起长得的青梅竹马，又一块逃过荒，同生共死过的。 让陛下给他们赐婚，让二人早点成亲生子，属于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大好事。 “《办乡武堂要略》何在？”燕周压下心绪，问起当前要务。 “国公爷请过目。”姜大郎把包袱呈给燕周。 安内监接过，带着两个御医检查包袱、以及要略书，没有藏毒藏器后，才呈给燕国公看。 最少每个县要办一个乡武堂。 家家户户，最少送一名子弟入乡武堂学武。 乡武堂教授的内容……首先要教授射箭这等能避免伤亡的远攻武技。 教学子刀术、救护包扎、战时如何押送粮草物资，确保前方不断粮草，以及其他战略物资…… 乡武堂接受世家豪强、富贵人家的捐资。战时，乡武堂子弟优先保护捐资人家。 乡武堂学子造册入官军二门档案，受当地官军二门监管，入学者管饭，结业者，每人给予一两银子，或者乡武堂做保，给学子介绍活计。 若参战，伤残或身亡者，按正式魏军，给予抚恤银子。 燕国公一条条的看着《办乡武堂要略》，越看越惊喜。 等看完后，他看向姜大郎，说：“秦老千户是有大才之人。” 当年被连累，解甲回老家，当真是可惜了。 可想想，要是没有当年那一劫，或许就没有秦小米与姜大郎现在的功绩。 “时大人、甄副将，你们看看。”燕国公把办乡武堂要略递给他俩。 时大人是文臣，主要帮燕国公审案拉拢人。 甄副将是武官，主要负责保护燕国公，以及给燕国公做刀子。 而这办乡武堂，涉及文武之事儿，所以让这二人看看乡武堂要略，很有必要。 “是。”二人一起翻看办乡武堂要略。 二人也被这份办乡武堂要略给惊艳了一把。 两刻多钟后，二人看向燕国公，笑着点头：“极好。只结业给一两银子、帮介绍活计这点，有后患。” “习武者，心气重，加之有了武艺，那就是身怀凶器，极容易生事，要是没有被分派到活计，恐会出凶案。”时大人很担心。 一群乡武堂学子拔刀相向，光是想想都令人害怕。 甄副将却不以为然：“这有何难？结业前办一场武比，名次靠前者，可得结业银，以及介绍活计的机会。” “燕国公，这乡武堂要办啊，能给咱们军队增加不少兵源，乃大善之事儿！” 燕国公笑道：“本公亦有此意。” 又道：“重拟一份办乡武堂要略，改好后，抄录百份备用。明天就给阎大人、古大人、梁伯爷送去。” 这三人是东北州的三座大山，只要他们不排斥，大办乡武堂这事儿，他能很快督办成功。 “是。”安内监、宁内监立刻召集来十名书吏等着。 等时大人、甄副将他们改好《办乡武堂要略》后，就由十名书吏进行抄录。 百份要略，不到明早就能出炉。 时大人、甄副将等人忙活之时，荀老头也歇好了，对燕国公道：“燕国公，老夫医术一绝，想给燕国公诊脉，还请燕国公应予。” 814.第814章 筇老被暴揍 第814章 筇老被暴揍 荀老头来首府，就是给燕国公治病的。 燕国公听罢，顿了顿，最终点头答应。 不过…… “去楼上屋子。” “诶。”荀老头应着，招呼肖木桐：“拿上药箱，去楼上。” 一行人簇拥着燕国公，上了二楼的屋子。 这一去，就是一整夜。 天微微亮时，荀老头才带着肖木桐下来，到了楼下的正堂里。 徐三骏还在睡觉，姜大郎已经睡醒个把时辰，瞥一眼荀老头，见老头没啥异样，可肖木桐的眼睛却红了，身上还笼罩着几分哀伤气。 姜大郎明白了，燕国公的身体怕是不太好。 荀老头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用他问就道：“放心，燕国公的身体，老夫能调养，可助他延寿最少十年。” “当真！”时大人、燕嵇、甄副将、安宁内监，甚至是早起来这边请安的周照娘都面带激动的看向荀老头。 荀老头觉得自己有点子众星捧月了，乐得嘿嘿笑，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老夫可是神医，神医出手，还能差事儿？” “多谢老大夫。”燕嵇郑重给荀老头行礼道谢。 周照娘无法说话，却朝他行了一礼。 “不过，燕国公要少思虑，养养心力，还得多吃，否则即使老夫是神医，也难留住他。” 安宁两内监忙道：“老神医放心，奴们定伺候好国公爷，不让国公爷多思多虑。” 然而，如今大魏江山风雨飘摇，有二心者众多，陛下在文臣这边，只有燕国公一员得力干将。 燕国公没办法不多思虑。 至于多吃？ “国公爷无甚口腹之欲，即使是御膳，国公爷也不怎么吃得下……很多时候，国公爷只吃流食。” 咀嚼几下食物，燕国公就觉得累了，腻了，是咽都咽不下去。 所以实在饿了，就喝流食。 姜大郎听见这话，低下头去，指尖有些控制不住的微颤……上辈子，粟粟病得严重时，也是如此。 而为了让她活着，他只能命令宫人给她灌流食。 “这样啊。”荀老头应和着，心里却在吐槽……那是他吃得太饱了，饿他几天，他就吃得下了。 不过，燕国公这种身体与心力皆受损严重，体内还有毒素者，确实会厌食。 嗯？就是第一口能吃下，可吃第二口时，会丧失所有食欲。 但是…… “不怕，神医我有招儿。”荀老头提笔，写下好几张药方，以及定额的食方。 跟着他下楼的四名御医见状，急忙去拿药方，聚在一起，商讨着。 “荀老大夫，你这泄内毒的药方，过于霸道，燕国公的身体恐会受不住，这药材得换一批温和的。” 你要是把燕国公折腾出个好歹来，我们这批跟来的御医就得全家抄斩！ “还有这食方，这都什么乡间野食，燕国公连珍馐美味都吃不下，肠胃也只能克化流食与精细吃食，如何吃得了这种野菜糊糊？！” 御医们瞪着荀老头，觉得他在拉着他们一块死。 “哼，质疑老夫？不服老夫？那你们怎么没能让燕国公酣睡？没能减少燕国公的恶心感？而老夫却做到了！”荀老头站起来骂他们：“老夫已经露了一手，帮到了燕国公，证明了你们以前的疗法效果不行，那就该换用老夫的法子来医！” “你……”秋、卢、于、陆四位御医被骂得无话可说。 “可你的治法确实过于冒险，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折腾燕国公。”秋太医摸摸白胡子，说出一句：“除非，你以命担下全责……” “啊呸，给你们脸了，还想让老夫担下全责？”荀老头气炸了，开始摆烂：“行行行，既然你们百般阻拦，老夫不治了，让你们头疼去，看你们回京后，能不能有个全尸！” 百般阻拦不让老大夫给燕国公治病。 只这一句，就够陛下发疯，下旨砍了他们四家！ “诸位小点声，莫要吵醒燕国公。”宁内监提醒，脸色不善的盯着秋卢于陆四位御医。 这不是武兴王府与燕家出来的就是靠不住。 昨晚，要不是有燕国公、魏御医、燕御医的支持，这四人就要把荀老大夫给轰走了。 嗯，没错，御医就是这么多。 燕国公远赴东北州，武兴帝不放心，让他带了一队伍的大夫随行。 秋卢于陆四位御医听罢，急忙跪下，朝天拱手，却不是妥协，而是坚持道：“燕国公的医治一事儿，向来是陛下拿主意，不是吾等能随便定夺的……如今陛下远在京城，无法就近请示圣裁，但必须询问一番梁伯爷！” 梁伯爷是陛下心腹，又救过陛下，要是他也同意了，那就算燕国公被医出个好歹来，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啊呸，荀老头很是鄙夷他们：“就你们这样畏首畏尾的，还治什么病？早点把手艺还给祖师爷吧，免得白瞎了传承下来的医术！” 宁内监脸色冰寒，看向甄副将：“甄副将，国公爷正在歇息，请把他们请走。” “嗯。”甄副将也烦死这四个御医，招来一批将士，将他们押了出去。 辰楼，总算安静了。 “老神医息怒。”宁内监给荀老头行礼道歉，又询问一番燕国公醒来后该吃什么食物后，才返回楼上。 令他惊喜的是，楼下那么吵，燕国公竟然没醒，依旧酣睡着。 要不是魏御医、燕御医查验过荀老头给燕国公用的药，他们都要怀疑，荀老头给燕国公用迷药了？ 经此一事，宁内监、魏御医、燕御医是越发信奉荀老头。 燕国公一直睡到巳时过半，才醒来。 酣睡过后，燕国公的脸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几分。 魏御医燕御医激动得红了眼眶，提议：“小公子，荀老当真是个神医，无论如何也要请他去京城，侍奉在您身边。” 二人用了小公子的称呼，好让燕国公更能听进去劝告。 但燕国公摇头：“不可。荀老大人不会同意，且荀老大人留在东北州，有大用处。” 一旦东漠大军打来，东北州定会伤者无数。 荀老留在秦家，能助秦家药材坊在战时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 “不必再劝。”燕国公道：“走，下楼去看看，姜总旗他们应该等急了。” “是。”魏燕二人只得咽下劝说的话，让宁内监带人伺候燕国公洗漱更衣。 到楼下时，荀老头已经睡醒，正在吃‘早午饭’了。 只是…… “国公爷，你们这园子好像出事了，时不时就有一阵哭声传来，跟哭丧似的，得亏是白天，要是晚上，能吓死个人。” 燕国公听罢，看向安内监。 安内监笑道：“禀国公爷，是筇老先生在哭他幼年时的师父。” 815.第815章 筇老被暴揍【2】 第815章 筇老被暴揍【2】 安内监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道：“五月初九，筇老先生还要披麻戴孝，将他师父的画像送去城隍庙供奉。” “只筇老先生过于重情，觉得初九当天送画像去供奉有些不够，决定从今日起茹素，为师父办斋醮，诵经至初九日，办好供奉事宜为止。” “如今河岸边的宴会地，已经成了斋醮地。” 荀老头听罢，了然了，但是：“国公爷，他用你的午园给死人办斋醮，你也乐意？” 燕国公：“筇老先生祭奠恩师，乃是宣扬尊师仁孝，本公应当支持。” 荀老头撇嘴，继续上眼药：“可这多少有点晦气。” 燕国公笑：“筇老先生帮了朝廷大忙，这次端午大会又帮乡武堂筹集到巨额银钱，只是用宴会地给恩师办个斋醮，无妨。” 这次端午大会筹集到的银钱，会拿出一半来，大办乡武堂。 众人听到这话，原本对在午园给死人办斋醮有些晦气的，也觉得筇老先生办得好了！ 荀老头不依不饶：“还是晦气啊，尤其是对燕国公您。您身子骨不好，可受不住晦气冲击。” “这样吧，老奴给国公爷办个挡晦气的法事，国公爷随便赏点金银珠宝就成。” 啊这？ 时大人、甄副将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老头是想忽悠国公爷的钱？ 肖木桐见状忙去拉荀老头，给燕国公赔礼道歉：“国公爷息怒，师父他老人家爱开玩笑，求您饶他这一回。” 哈，燕周笑了，颔首道：“成，那就有劳荀老大人帮我办一场去晦法事。” 啊？ 这还答应了？ 算了，这老头要是能逗国公爷开怀，他们就配合吧。 时大人、甄副将没再反对。 安内监笑问：“老神医需要些什么物件？给奴一个单子，奴派人给您老弄来。” “嘿，那敢情好。”荀老头提笔，写了一大堆不需要用到的东西，将单子递给安内监：“都要啊，最好是置办两份，要是东西坏了丢了，也不用再着急忙慌的去买。” 肖木桐：“……” 师父您悠着点吧，没瞧见时大人、甄副将、甚至是姜大少爷的脸色都有点冷了吗？ 还有您忽悠燕国公的事儿，要是被小东家知道，您老就等着完蛋吧。 荀老头一点不怕，那是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还对燕国公重申一句：“这是做法事必需的物件，可不是我的辛苦钱。” 燕国公笑：“自然。” 嘿嘿，荀老头高兴了，吃完‘早午饭’后，又去给燕国公把脉。 时大人、甄副将、燕嵇、周照娘等人忐忑的等着。 一刻钟后，荀老头扫视他们，急了他们一会儿后，才摸着没胡须的下巴道：“还不错。我最近都留在这里住，为国公爷调养，最迟一个月，定让燕国公正常吃睡，且长肉三斤。” 长肉三斤！ 宁内监激动得想掉泪，行礼拜谢：“多谢老神医。” 燕嵇也郑重行礼：“晚辈叩谢老神医大恩。” 时大人、甄副将也是欣喜不已……能让燕国公正常吃睡，就极好了。 至于一个月长肉三斤？ 他们想都不敢想。 只因强行让国公爷进食，国公爷吃完后也会吐出来……难办得很，他们都怕了。 姜大郎见荀老头这边没啥问题了，安心整理新的《办乡武堂要略》。 而现在的办乡武堂要略，已经精细到，学武三个月后，开始分批去车马行、驿站、官军二门等地，学习如何押送物资。 燕国公也注意着这边，适时的道：“安内监，你带姜总旗、嵇儿、照娘他们把《办乡武堂要略》给三位大人送去。” 国公爷这是让他们把三个地方都跑一趟，与三位大人混个脸熟啊。 这般力捧，当真不多见。 “是。”安内监应下，准备一番后，带着姜大郎、燕嵇、周照娘等人离开辰楼。 因着机会难得，临走前，姜大郎喊醒徐三骏，把他也带上了。 …… 布政使司，阎大人看了办乡武堂要略后，问安内监：“燕国公的意思是决定办了？” 安内监点头：“是。” 就一个字。 阎大人心下一提……燕国公连召集官军二门的人、商盟的人商讨一番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给个通知，看来真是铁了心要大办乡武堂。 “请燕国公放心，布政使司会全力配合办乡武堂。” 办乡武堂这事儿，弊端很多，可好处也是有的，且燕国公一人之下，又是陛下最信重之人，在陛下面前的分量不一般，他傻了才会跟燕国公对着干。 安内监：“奴会将大人的话，告知国公爷。” 阎大人又看向姜大郎与燕嵇，请安内监引见后，把他们当晚辈，给了他们二人见面礼。 至于徐三骏，也得了一份较次的见面礼。 周照娘是以奴婢身份，随侍在安内监身旁，因此没得见面礼。 而燕国公让她跟来的用意，也不是给她抬身份，而是让她看一看官军二门的大人们是怎么办事、怎么通气的。 让周照娘去看、去学，之后才能去办差。 “多谢阎大人的见面礼。”燕嵇笑，行礼后，跟着安内监告辞离开，还含笑看一眼姜大郎。 姜大郎回他一笑……燕嵇可能是燕国公府的继承人，与他交好，好处比坏处大。 安内监又带他们去都指挥使司，见古铖勇。 古铖勇早就听过姜大郎的威名，很想拉拢他。 奈何姜大郎像个木头，听不懂人话似的，安内监又在旁边说：“古都指挥使，奴还要带着嵇少爷他们去见梁伯爷，需赶路一个时辰，不好耽误，这就告辞。” 古铖勇没办法，只得放人，但也给了见面礼：“大郎，你刚从军不久，有何不懂的，可凭本使给你的令牌，来都指挥使司观摩学习。” 明晃晃的拉拢。 但安内监当看不见……姜瀛能屡立奇功，那就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懂得选谁作靠山，最有利于自己。 “多谢大人。”姜大郎木讷的说了这句，跟着安内监离开。 “嗯。”古铖勇笑，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古铖勇的儿子古瑄忍不住了，语带嫌弃道：“爹，姓姜的那小子莫不是以为您给的令牌是什么便宜货吧，否则怎会如此平淡，一点不激动？” 啪！ 古铖勇给了古瑄一巴掌。 816.第816章 筇老被暴揍【3】 第816章 筇老被暴揍【3】 “我请一堆名师教导你，就把你教成这草包样？！” “还有，以后这种蠢话别在外头说，等回家在说，隔墙有耳啊。” 即使这里都是他的心腹，可让心腹听见自己儿子的蠢话，他这个当老子的也丢脸！ 古瑄被打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又忙道：“爹教训的是。儿子会好好学，下次不会再犯蠢。” “哼，你知道就好。”古铖勇对这个爱妾生的庶子是恨铁不成钢，指着他道：“姜瀛屡立军功，还能说服山民，把山内防线给建起来。这样的人物，即使他看起来木讷，也不能轻视，否则极有可能因为轻敌而被他一口吞掉！” “兵者善诈善谋，真正的将才于诡诈谋略上，比文臣更胜一筹，你怎知那姜大郎不是故意装木讷？” “人装一装你就信，难怪你蠢得东北州皆知，让老子成了笑柄！” 古铖勇想起过年时，古瑄因着不想赶路，被人算计，主动出头与范千户他们对着干，因此被罚。 害家里没了一大笔银钱不说，还害他因此被参了一本。 如今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惩罚他？罚俸、削去恩荫子孙的名额、给他降职？ 古铖勇越想越气，直接拿起马鞭，啪啪啪，狠打古瑄。 古瑄被打得嗷嗷叫，最后不争气的晕过去。 古铖勇：“废物呀。” 砰，古铖勇气得踹古瑄一脚，才让人喊来大夫，救治古瑄。 心腹们见状：“……” 都指挥使，您已经因此庶子丢尽脸面，怎么还护着？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心腹们：“……” 他们要不暗投他门，免得最后被古家父子害得半辈子白干？ 非嫡非长非贤能者，硬捧，只会让心腹们、让麾下众将士感到绝望。 而这，就是燕周为何已经到了首府，却还给古铖勇脸面、甚至给古瑄脸面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想帮梁伯爷夺得东北州的军务大权，不用发展到两大魏军大营对抗的地步。 某些人家，自家就能把自家给消耗干净。 …… 姜大郎他们出了都指挥使司后，坐车直奔梁家军大营。 未进大营就听见一阵练兵的喊杀声。 进入营地后，肃杀气更是扑面而来。 嗖嗖嗖！ 利箭破空。 咄咄咄，直入箭靶。 姜大郎路过校场，看了一眼，对梁家军很满意……起码魏军里，还有梁家军、西北军能打。 若都是古铖勇、瞿同知、驰将军那样的军队，姜大郎根本不会从军，只会带着秦姜几家人开溜。 砰！ “哈哈哈，黄少爷，咋又被我们小起撂倒了。” 校场里，发出一阵笑声。 姜大郎、徐三骏、燕嵇等人听见这名字，齐齐停下，看向校场。 黄阳隆面朝下，屁股上还踩着一只脚，气得怒喊一声：“这个月的一百头肉猪没了！除非你们把起小子摁住，帮本少爷踩他屁股一脚！” 砰，小起自己躺地上，招呼道：“兄弟们，赶紧踩，一百头肉猪呢，你们要是跟我客气，害我吃不上肉，我跟你们没完！” 哈哈哈，将士们大笑，几个与小起要好的小子出来，砰砰，踩了小起屁股几脚。 “黄少爷，给你踩了，还多附送了十几脚呢，你可得多送十几头肉猪来。” 黄阳隆：“啊啊啊，你们作弊坑本少爷，本少爷跟你们拼了……姜小哥，姜哥！” 黄阳隆正发疯，突然瞧见姜大郎，往他这边冲来。 确定是姜大郎后，他立马回头，嚣张的对将士们道：“我姜哥来了，你们准备受死吧！” “姜小哥，亲兄弟，帮哥哥揍趴他们……给你一百头猪、三千斤粮食！” “可以。”姜大郎将身上易破损的物件放好，朝着校场中心走去，对将士们抱拳：“我是总旗，也要养兵，所以诸位勿怪。” 将士们愣了愣，很快笑道：“不怪不怪，放心，兄弟们肯定让你赚到这笔养兵物资！” 被宰两回的黄阳隆：“……” 啊啊啊，气死他了。 但他也认。 只是等姜大郎打完后，他不再待在营地受训，死拽着姜大郎不放，要跟着姜大郎离营。 可惜，姜大郎他们是去见梁将军。 黄阳隆整个人都不好了。 梁将军瞅他一眼，想着这段时日黄阳隆被打得惨兮兮，却还大方给送军资，妥协了：“姜小子难得来首府一趟，你陪他几天再回营受训。” 回个屁！ 即使得罪燕国公、即使以后被杀而无自救之力，他也不会再回来挨揍！ 不过为了能顺利离营，他点头保证：“是，小子遵命。” “大郎，好小子，可是为咱们魏军争了大脸面。”梁将军越看姜大郎就越满意，恨不得收他做义子。 不过这事儿，他不能任性。 只因，陛下似乎更希望扶持一个农家出身的年轻将军。 这样的将才，在关键时期，更能凝聚人心，助国朝抗敌。 “将军言重了。”姜大郎行礼，郑重拜见梁将军，又呈上办乡武堂要略。 梁将军看后，激动不已，给了安内监准话：“转告燕国公，只要我梁某不倒，梁家军永远会护乡武堂周全！” “多谢梁伯爷。”安内监大喜。 乡武堂，涉及的利益太多。 办起来后，定会有不少人、以及细作来算计，败坏乡武堂的名声。 可有了梁伯爷的保护，乡武堂办起来后，敢闹事、或者能闹成事者，几乎等于没有。 “接受捐资……哈哈哈，这个好，这是拿着世家豪强、富贵老爷们的钱，给咱们魏军养兵源！” 梁伯爷越看越乐呵，恨不得这个乡武堂立刻办起来，办得全大魏每个县镇都有！ 梁伯爷又抓住姜大郎，问了许多关于办乡武堂的利弊。 姜大郎回答得都极好。 梁伯爷满意极了，还想拉姜大郎出去比试一番。 安内监见状，不得不出来阻止：“梁伯爷，时辰不早了，燕国公还等着姜总旗回去复命。” 梁伯爷很是遗憾，只得放人，却交代姜大郎：“大郎，有空就来大营，你可是魏军，要是不来，我就派人去抓你来。” 总之，不跟这小子比试一场，他浑身不得劲。 “是，末将遵命。”姜大郎笑，对梁伯爷的感官极好……这是个忠义之人，值得深交。 “告辞。”安内监再聊下去，城门会关，急忙带着姜大郎他们离开。 好在回去的速度快，天擦黑，就回到午园。 还在午园大门口，碰见刚带人去逛吃回来的荀老头。 “哟，黄少爷也回来了，吃不？”荀老头递给黄阳隆一根葫芦。 黄阳隆嫌弃得五官都皱一起：“你这老头怎么爱吃这种酸东西？你的老牙受得住？” 荀老头警告他：“黄少爷说话当心，否则老头我就做法咒你！” 哼，黄阳隆怂了，不再哔哔。 荀老头乐了，笑嘻嘻了一路，直到路过河岸边的斋醮场。 “悲乎！太罡师祖仙逝，尸身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