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开局白捡百亿物资》 第1章 穿越即巅峰 【脑子寄存处：可以在灾变开始以后免费取回。】 滴滴滴—— 辐射表在持续报警。 辐射剂量已经超出安全上限500倍。 这个危险的数值，还在不断上升。 灰稠的雾霾笼罩大地。 闷得叫人透不过气。 高楼的残垣，看起来像被啃食得白森森的骨架。 凌树仰面躺在一个塌陷到地下的大坑里。 身体被一条钢筋洞穿。 他手上辐射表报警的声音尖锐刺耳。 好像下一秒钟地球就要炸了。 如果还能控制自己的手，凌树只想把这该死的辐射表脱下来扔到外太空去。 可身上的防化服好像有一吨重。 压得他动弹不得，一个小指头都抬不起来。 “这里辐射怎么那么高，不正常啊。你们谁下去把他的卡找出来，得赶紧走……” “我知道他藏在哪！” 这个声音，居然是前些天凌树一时没忍住，从食人魔嘴里救下来的那个小孩。 “找到了！”小孩很高兴。 “拿来吧你！” “哎，说好的我的那份……“小孩着急了。 “啪”一记爽脆的耳光。 小孩呼痛。 然后是一群人的哄笑声。 “什么你的我的，滚下去把他的背包也拿上来！” 是队长的声音。 原来这个临时运输小队所有人都参与了对自己的伏击。 可笑凌树那么多年谁都不信，千日防贼，却还是一朝破功。 人心，坏透了。 末世第十年，气温回升。 极寒期留下的冰壳极速消融，整个地球变成了一个大蒸笼。 随之而来的是地表辐射激增，不再适宜居住。 幸存者们只能龟缩到地下。 现成的地下设施早已被各方势力霸占。 失去地面庇护所的人们，不得不上缴珍贵的生存物资，换取进入地下基地生活的资格。 此刻，凌树无比后悔自己自投罗网的决定。 凌树是个拥有空间异能的人。 这是他的秘密。 虽然那个空间并不大，也不能存放活物、或者种植粮食。 但空间内部的时间流速极慢，可以保持食物新鲜。 在危险的时候，还能让凌树进去躲上一个小时。 这无疑增加了凌树在末世活下去的机会。 他靠着空间异能，一个人默默零元购，囤物资。 像孤狼一样在末世苟了十年，已经囤够了自己一辈子的衣食所需。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在基地，哪怕待一个小时，都需要消耗基地货币——生存点。 想要生存点？ 那就告别自由和自尊吧。 自从进入基地，他这匹孤狼就被打断脊梁，成了别人眼中的牛马。 经过家人背叛的他，睡觉都不敢说梦话，生怕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空间。 在基地生活了短短一个月。 他见到的那些人间惨事，比末世前十年间加起来更为血腥和残忍。 凌树不想总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待着。 他主动报名最危险的任务，每天到地表辐射最严重的区域，在各个基地之间运送物资。 高风险工作伴随高收益。 接触了高辐射的物品后，空间渐渐变大了，凌树可以进入的时间也在变长。 他出任务时低调地利用空间夹带私货，换取了不少的生存点。 有人要招揽他，劝说他单打独斗风险太高，他没有理会。 很快，凌树在寸土寸金的基地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房，34平米，他一个人住。 然而意外总是在一切向好的时候不期而至。 尽管凌树已经很小心地偷渡。 但他这种次次不落空的带货能力，还是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中盯上了他。 辐射表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是表没电了，还是辐射导致听力的下降。 凌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眼睛只剩一条细缝，根本睁不开。 全身持续剧痛，让他不自觉的浑身发抖。 再次尝试进入空间，又失败了。 凌树强撑着用意念从空间取出三颗拉开安全扣的手雷，放进被抢走的背包里。 几秒钟后，背包刚交到队长手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裹着人们的惨叫声传来。 运输小队成员的残骸、碎石和尘土将凌树掩埋。 想骂一句“活该”。 可惜凌树的舌头已经肿胀到几乎撑爆整个口腔。 呼吸变得极其困难，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终于要死了，最后的一丝意识，是那该死的不甘！ 如果有机会重来。 他一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疼了。 他睁开眼睛，格外苍蓝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清透的天穹、白云朵朵和苍翠群山。 一条平整的公路从山上蜿蜒而下，空气清新，温度舒适得让人犯困。 而他，就这样大剌剌地躺在路中央。 凌树尝试着活动身体。 “嘶——” 头部一阵刺痛，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奔涌入他的脑海。 他穿越了。 他穿回到了末世前，眼下距离全球灾变还有四个多月。 这里是米国，他穿成了一个生母不详的混血儿。 生父病逝后，他那极为有钱的大伯领养了他。 养父母和哥哥都对他非常好，为了庆祝他的20岁生日，全家决定一起出游。 不幸的是，一辆重卡拦腰撞上了他们一家人驾乘的房车。 原主没系安全带，直接被甩出车外，当场没了声息。 再一睁眼，凌树就接管了这具身体。 竟然穿成了蓝眼睛的混血儿…… 还来不及消化这个相当炸裂的事实。 叫凌树更郁闷的是，如果再不尽快送医，自己的新皮囊恐怕也要凉了。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之前，凌树最后的念头就是： “还能再看一眼蓝天白云，真好。” 这时，引擎声由远而近，一辆车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人下车检查情况。 再次醒来时，凌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幸好碰上的大哥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报警急救一条龙还不求回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连着做了两场十多个小时的大手术，麻药作用刚刚退去。 多处粉碎性骨折，断掉的肋骨洞穿心肺，全身上下十多处伤口，加起来缝了近百针。 医生说，人还活着就是个奇迹。 对凌树来说这个程度也就还好，一切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跟辐射后持续的剧痛相比，这点伤才哪儿到哪儿。 唯有一点他是真的不能忍：号称全米最牛的梅二诊所，居然只有一种病号服。 不管男女，一律真空反穿一个及膝大围兜，不光露背，它还露臀。 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凌树偷偷拄拐下床，当场被这大后方全开的病号服震住了。 行走间总有淡淡的凉意袭来。 有原主的记忆，凌树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蓝眼睛、黑头发，跟前世大约有80%相似。 但是第一次照镜子，他还是愣了愣神。 只是个子高了一些，五官稍微立体一些，竟然是这样的效果。 难怪那群小护士每天都要抽签才能决定谁来帮他量体温送药。 次日，家庭律师面色沉重地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原主重伤的哥哥肖恩没了，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还是抢救无效去世了。 至此，车祸房车上的人，除了原主外的其他人已经团灭。 包括他的养父母、哥哥、养父的保镖和生活助理。 对于事故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由于司机大意未拉手刹，那辆肇事重卡发生了溜坡，撞到载有原主一家的车辆。 事故鉴定为疏忽导致的意外。 律师走后，凌树看着遗产清单，和各项保险赔付清单的汇总金额。 在脑子里简单做了下加法，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气。 这就白捡了几百个亿？ 还是米刀？ 他这是直接穿越到了人生巅峰吧。 【ps1:主角上辈子孤狼挂了，这辈子有队友，广积粮，高筑墙……】 【ps2：主要剧情发生在国内，主角有户口，是良民，请不要歧视他_(′?`」∠)_】 【ps3:主角团队全员觉醒异能。幸存者进化比例1%，这个设定接受不了的就不耽误您时间了，下本书有缘再见。】 第2章 不完美葬礼 原主的养父杰夫·利普金是个着名的投资客。 在世纪金融风暴之前，杰夫敏锐地嗅到了危险信号，及时把资金都抽出来，抄底农业地产。 大号流感期间，杰夫又拍板收购大量破产的牧场，大力发展畜牧业。 全球供应链危机引起粮食价格持续飞涨，杰夫再次另辟蹊径，在城市里买厂房建造室内垂直农场，大搞无土种植，赚得盆满钵满。 杰夫的英明决策，让利普金集团在金融风暴后的三十年内极速扩张，成了米国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集团在米国数十个州拥有百万公顷的土地。在宇宙空间站上用肉眼都能认出他家最大的那块田： 一个绿油油的直角三角形。 集团出产的农产品原料，经过配套的下游加工厂，生产成粮食、油脂、蔬菜、水果、肉类、奶类、烟酒茶、纺织品，服装等等，源源不断地供应本土市场。 这么说吧，基本上米国人每天的衣和食，总有一样可以追溯到他们家的土地。 看着养父杰夫拼搏半生为自己打下的江山，凌树只觉钱途一片光明，心中大定。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在末世来临前花光这些钱？ 想到前世自己踩过的一个又一个坑，凌树瞳孔蓦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今世一定不再重蹈覆辙。 凌树把手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上，心念一动，厚厚的一叠a4纸凭空消失，随即病床上的人也跟着消失了。 很好，空间异能也跟着穿过来了。 空间内部没有光源，却十分明亮。没有地面，四维上下都无限延伸出去。 凌树身处在其中却不会有失重感，伸出双手，能隐隐感觉到指尖有能量在流动。 他的空间又升级了！ 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空间的边际，这意味着能囤更多的生存物资。 凌树当下回到病床上，躺着在脑海当中构建起自己的末日求生计划来。 就在他踌躇满志时，主治医生来了，又到了换药时间。 凌树留意到，来给医生打下手的小护士从头一天的一个，变成昨天的两个，又增加到了今天的三个…… 三个姑娘围着病床站着，努力维持着专业人士的表情管理。 但仔细看去，她们每个人都目光炯炯，有如实质地在某人身上扫来扫去。 只穿着围裙的凌树：！！！ …… 利普金一家三口的葬礼安排在三天后。 凌树还不能出院，只好跟主治医生请假外出。 葬礼承办人把一周气象预报截屏发了过来。 很明显的大降温趋势，尤其是预定举行葬礼那天，更是直降20度。 前世，打工人凌树是糊里糊涂被大暴雨堵在家里的，压根没留意过灾变之前的蛛丝马迹。 对地球另一边的异常天气，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灾变提前的征兆。 承办人很客气地询问： 葬礼是否如期举行？ 凌树回想前世，零下60多度只不过是日常，寒潮时扛过零下103度极端低温的人也不少。 0度左右实在是非常适合户外活动的气温了。 遂回复：如期。 这家【一路走好】殡仪公司不愧是百年老字号，虽然收费比同行贵50%，但服务超级好。 对方很快发来了应对低温的备用方案和现场应急预案ppt。当然也没有忘记新增服务的报价单。 凌树欣然同意。 集团股东变更手续已完成。他这个在众人眼中文不成、武不就，蔫了吧唧的二太子正式继位，成了市值近千亿的利普金集团总裁。 实习霸总凌树上位后的第一要务，就是给养父母和兄长风光大葬。 原主家没有祖坟，老祖宗们各自安眠在他们喜欢的地方。 凌树想了想，摊开地图，手指随便那么一点，就选了一个离开海岸线二百多公里，海拔千尺的山坡墓园。 免得将来第一波海啸就把先父母一家淘洗出来带走，那可就太好孝了。 葬礼当天上午，太阳好像忘了升起来似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呼呼北风刮着，裹着细小雪粒直往人脸上扑。 位于半山的墓地一半笼罩在雾气中。 华丽的白色灵棚被风吹得哗哗响，感觉随时都会被撕裂。 精心养护的绿植，已经变成风中凌乱的光秃枝条和一地残花。 乐师们围着户外取暖设备，演奏着荒腔走板的音乐，因为手指早已冻僵。 他们不得不在礼服外面套上厚厚的外套挤在一起取暖，就像一群过冬的企鹅。 路况不好，很多来宾都迟到了，仪式不得不推迟了半小时。 牧师念着祈祷词，可是众人只能听到他的黑袍子灌了风，扑棱扑棱的声音，感觉这位神职人员好像随时都要乘风归去似的。 在场的亲友山高水长地来送故人最后一程，一边哀悼逝者，一边还要握住雨伞和山风搏斗。 三具棺木依次被放入墓穴，大地敞开胸怀拥抱归人。 原本很煽情的悼词，在主持人肺痨般的咳嗽声中草草结束。 当然，牙齿打架的宾客们也完全不在乎他究竟说了什么。 人群前面，孤零零站着一个穿着单薄风衣的瘦高青年。 受伤的左臂挂在胸前，颀长双腿站得笔直。瘦削却孤桀的背影纹丝不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隔绝了风雪。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人们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怜惜。 葬礼结束得比计划中早，因为气温低，能省的流程都优化掉了。 尽管葬仪承办人为每位来宾发放了自发热暖宝贴，人们还是只想立马结束，钻回车里打开空调，一脚油门赶紧回家。 仪式的最后，工作人员向来宾们分发了葬礼伴手礼的说明书。 主持人向他们解释，由于这份礼品过重，不便当场交付，当天晚上六点以前会有人送货上门。 来宾们哆哆嗦嗦打开说明书都惊呆了，这份礼真的是够份量了。 凌树为宾客准备了末日罐头套装，一家一份。 用自家田里产出的农产品为原料制作的礼品套装，一份毛重达到一吨半。 含350个罐头和50个桶装食品。包括冻干蔬菜、冻干水果，坚果类、米面类、豆类、肉类和奶类食品。这些食品的保质期长达三十年，足够三个成人吃上两年。 收到礼物的众人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可是表情都像是在看乐子。 还有人对着凌树摇头叹息，好像在担心这个败家子难当大任。 凌树倒不在意自己的心意没人懂，这是他能替原主留给这些陌生人的最大善意了。 等到圣诞节大灾变降临的时候，这些亲友会感谢利普金家的这个败家子的。 待到宾客散尽，路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雪。凌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得劲。 不知是因为这场不完美的葬礼，还是因为八月飞雪让他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第3章 演技派亲妈 走到停车场，人高马大的保镖洛戈，已经等在黑色萨瓦纳保姆车边了。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他，“查克。” 凌树不习惯被人叫做查克。 一方面，他有用了三十多年的夏国名字，另一方面，现在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尊敬地称他一声“利普金先生”。 又走了两步，凌树才反应过来，那是在叫自己。 猝然顿足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亭亭立在风雪里，身材苗条、身姿挺拔。 女人没有打伞，斗篷垂到小腿肚，下面一双高跟鞋，脚踝细得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掉。 凌树留意到，这位女士的鞋面很干净。 没有进去过泥泞的墓园，应该不是来送葬的客人。 大兜帽下，一张略显年纪的东方面孔，微微仰起，眼神直直看着凌树，露出修长的脖颈。 “查克，我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妈妈。” 女人说话咬字相当重，带着明显的夏国口音。 短短的一秒钟之内，凌树的表情经历了错愕、迷茫、怀疑、冷笑……一系列复杂的转变，最后才定格在无动于衷。 不是凌树的表情管理不过关，而是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对他冲击有点大。 前世，在大暴雨淹到一楼半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一身湿漉漉站在凌家门口，用颤抖的声音说： “阿树，开门，我是妈妈。” 那时的凌树，还是个没有经过末世锤炼的菜鸟，还很天真。 亲妈的出现，让他有了被爱的期盼。 那女人靠卖惨骗开了门，带着她改嫁的男人，和那对寄生虫一样的龙凤胎，强行住进了他的公寓。 他们吃光了他的储备粮，还逼他一个人出门为全家找食物，甚至在恶邻带刀上门劫掠的时候，把发着高烧、手无寸铁的他锁在门外…… 那一刻，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再一次被母亲抛弃了。 对凌树来说，那一天才是末世真正降临的日子。 重病中被赶出家门的凌树，被揍了一顿扔下了楼。也许是命不该绝，他侥幸没淹死，历经坎坷后还获得了异能。 不过这件事以后，他对母亲的眷恋是彻底死透了。 没想到死而复生，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还要重温这段充满狗血的心酸记忆。 凌树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幅度很微小。 雇佣兵出身的专业保镖洛戈，立刻会意地上前一步，一手拦在凌树身前，一手扶着腰间枪套，警惕地扫视对方，对着耳麦低语几句。 生活助理亚瑟立刻从保姆车的驾驶室下来。 这个男人大光头，蛤蟆镜，薄薄的毛衣下，肌肉的贲鼓和沟壑非常明显。 他一手甩棍、一手插兜，拱卫在凌树另一边。 平均身高超过190的三个大男人，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已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黑衣女人：…… 僵持了大约两分钟，女人的鼻尖和脸颊被冻得开始泛红，牙齿格格打架，生理性的泪水充盈眼眶，但是背脊依然挺得很直。 呵，大风雪天气，丝袜高跟鞋，很另类的苦肉计了。 凌树见对方还在装高冷，意兴阑珊准备转身上车。 眼看他要走，黑衣女人终于按捺不住： “查克，你等等！要不……我们车上谈？” “没有这个必要，”凌树站在车门边，“裴元贞女士，对吧。我知道你是谁，有事说事。” “我……” 裴元贞冷傲的表情一瞬间裂开了： 怎么回事？ 手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没有派上用场。为什么查克会知道我的名字？ 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出现一样？？！ 查克这么冷淡的态度，难道…… 那我还怎么开口让他接我和孩子们回利普金家？ 凌树看着亲妈这张比前世精致不少的面孔，突然抓住了一丝线索。 清醒的第二天，他就派人去夏国找寻“凌树”，前世生活过的小区、读过书的学校、上班的公司…… 得到的回复俱是查无此人。 这让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和他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应当是平行时空的两条不同的分支。 怀着一丝侥幸，凌树查阅了自己出生后夏国发生的气候自然事件，结果和前世别无二致，全都一一对上了。 他只能接受现实，这样下去，末世一定还是会来。 直到今天遇见前世的母亲来认亲，凌树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平行时空，因为裴元贞这个女人的人生际遇发生了改变，“凌树”没有机会出生。 于是穿越到平行时空来的凌树，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肉身，就接手了同母异父的查克的身体。 也不知裴元贞这一世是怎样钻营，才能跨越千山万水、跨越地位阶层，为利普金家患有严重先天性肌肉萎缩的次子杰森生了孩子。 这个过程估计并不怎么光彩。利普金家对查克的生母一直讳莫如深。 原主也是直到成年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毕竟他和养父杰夫（他大伯）长得实在太像了。 18岁生日时，养父开诚布公地告诉了原主他的身世。 当天他收到了因病早逝的生父留给他的遗产——二十亿米刀的信托基金。 原主记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裴元贞的信息。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原主，那么说不定这个认亲桥段还可以继续下去，因为他这个亲妈的演技真的非常好。 裴元贞也许还会和上一世那样，靠虚情假意赢得原主的信任，然后夺走属于他的一切，再把他扫地出门。 但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吃过一堑长了一智的凌树，他已经对这样有毒的母爱免疫了。 哪怕是两世的亲妈，裴元贞这女人在他这里，最多也就和那位素未蒙面的养母同等待遇： 一口镀金铜棺材，外加一块大理石碑。 末日生存大计都快叫人头秃了，凌树哪有那闲工夫浪费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这时，不远处有人下车走过来。 来人大鼻子、络腮胡，挺着啤酒桶一样的肚子，径自走到裴元贞身边站定。 凌树不由打量起眼前这对不大般配的男女。胖男人很自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大方伸出右手。 “图纳·科尔伯格，裴女士的朋友。幸会。” 凌树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胖子。 他的下颌线条略绷紧了一瞬，然后继续保持面无表情。 这一世他压根不打算搭理亲妈，何况她的姘头。 图纳的右手在空中举了一会，又极其自然地收回去了，好像完全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胖男人非常自来熟地仰着脖子和凌树对视，咧开嘴发出吼吼吼的假笑， “查克，我说你……个子真高。我开车送你和裴女士回家吧，路上你们正好随便聊一聊。” 这胖男人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掂量和算计让人非常不舒服。 凌树冷冰冰回答：“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第4章 大胆的假设 洛戈不喜欢这个死胖子的眼神。 他挤到老板和胖子中间，用自己两米一高、二百多斤重的身体，把图纳的目光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旁的亚瑟则半提半推把凌树“扶”上保姆车，然后很快拉开车门坐回了驾驶室。 洛戈冷着脸绕着保姆车转了一圈，检查防滑链。经过胖子身边时，挑衅地推搡了对方的肩膀： “劳驾，借过。” 胖子却丝毫没有动气的意思，顺从地往旁边让了一大步。 洛戈面带一丝疑惑，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门还没关好，亚瑟已经发动引擎加速出发了。 裴元贞还在犹豫怎么开口，见查克已经上车走远，她咬着红唇怨念地瞪了图纳一眼，怪他太早现身搅了局。 可是对方根本没在看她，女人狠狠一跺脚，转身回到车上去了。 胖子图纳留在原地。远远看着白蒙蒙的尾气随风飘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车上空调很暖。凌树闭目靠了一会，拿起手边的保温杯，轻呷一口热柠檬茶，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缓和过来。 “利普金先生，要不要换掉湿衣服？天气不太好，要小心感冒。”亚瑟问。 凌树点头。 车辆缓缓靠边，驾驶座后面升起一块不透明的玻璃，给后座留下私密空间。 车后排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从内到外上上下下的整套行头、还有大毛巾、梳子，吹风机之类的东西都在右手边的透明柜子里。 简直是让强迫症晚期患者看了都要觉得通体舒泰的整理术。 凌树勾勾嘴角，抛开灭霸般的形象不谈，亚瑟还真是个宝藏小可爱呢。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个胖子。” 驾驶室里，洛戈随意地伸手掠走亚瑟唇间刚点燃的烟，深吸一口，一脸搜肠刮肚的苦恼。 “那我让薇拉查一查。”亚瑟摸了摸自己的墨镜。 这是穿戴式智能终端，刚才那对男女的面部特征信息已经录入，并实时上传公司保安部的数据库了。 等凌树换完衣服，车辆再度上路，保安部的分析员薇拉发来了刚才那两位不速之客的个人信息。 图纳·科尔伯格，47岁，犹太裔，建筑公司股东，已婚，育有三子一女。 那家建筑公司是利普金集团认证的合作伙伴，双方合作多年，最近的工程项目是博奈科山的别墅。 裴元贞，45岁，夏裔，现代画廊主人，未婚。 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芭蕾舞演员。热爱舞蹈的夏国女孩，16岁接受ngo资助，到米国芭蕾学院深造，后成为珞杉积芭蕾舞团的台柱，直到40岁退出舞团，至今还兼着艺术顾问。 这两个人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没有超级黑客薇拉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大数据排摸后显示，这两个人目前居住在同一个居民区，是一条街上隔了七栋房子的邻居。 继续排查附近加油站、便利店、红绿灯、超市停车场的摄像头记录，薇拉得出结论，这两个人是同一家德州扑克俱乐部的成员，每周都有固定见面时间。 为了获得更进一步的信息，薇拉黑进同步卫星乐克艾的系统，检查了卫星拍摄的高清照片。 她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 车祸那天，图纳也在事发公路的山顶出现过。 并且他就是那位报警急救一条龙，然后悄悄走掉的匿名热心市民。 难怪凌树和洛戈都对他有印象。 发生事故的那段公路上没有摄像头。但同步卫星每10分钟拍摄一组的照片还是还原了真相的一部分。 “有没有可能……这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凌树把事故发生前后8小时的高清卫星照片翻了一遍，做出大胆的假设。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利普金先生。” 薇拉的声音如同豆蔻少女，听起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其实凌树心里真正怀疑的对象是裴元贞女士。 如果利普金一家都死绝了，她就可以用生母的身份继承原主名下遗产了。 毕竟原主一个刚满20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专门立下遗嘱呢？ 这事的变数在凌树。 他穿越过来，查克没有第一时间死掉，这也让这个贪婪的女人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跟直接继承儿子的几十亿遗产比起来，当然是先让儿子活着拿下整个利普金集团，再从他手里全数骗走更香了。 事实上，凌树的推测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那辆重卡的司机是被收买的，裴元贞支付了四十万米刀的代价，让他在山顶的休息站“忘记“拉手刹。 …… 一小时后。车辆抵达利普金集团总部大厦。 之前凌树跟胖子图纳说他还有事，那是真话。 这会儿，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各个部门的管理人员正在等他开会。 集团体量太大，即便精简再精简，与会人员还是超过了预期。没有位置的人自己拉来了办公椅，还有许多人就靠墙站在那里旁听。 整个大会议室塞得满满登登。 凌树一行人一走进会议室，就有人小声提醒：新老板来了。 嗡嗡的人声很快安静下来。 凌树迈开长腿从容走到主席台前，扫视一下底下的管理层代表们，礼貌地微微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这是他这位实习霸总的第一次公开亮相。 有着前世的工作经验，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倒是底下的人们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不知道会烧到谁呢。 果然凌树宣布的第一件事，就让会场炸了锅： 集团名下的全部农用土地即将易主！ 那可是一百多万公顷的土地啊！全部都要卖掉？！ 参会的农场主们表情都扭曲了。 凌树自然不会直白地告诉大家，离世界末日还有四个月，所以我要跑路了。 为了平稳套现，凌树还是动了点脑筋的。刚好有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冤大头来接手，他便顺水推舟。 养父杰夫的一生之敌，搞计算机起家的威应公司老总比尔，决定溢价1%收购利普金集团名下的所有土地，合计约500亿米刀。 眼下，绝大多数土地上还种植着农作物，或放养着牲口。 比尔大手一挥，土地免费使用到年底。也就是说直到末世降临，土地上所有的出产还是属于凌树的。 这真是一票双赢的买卖。 凌树将赢得末日计划的启动资金。而对于快要100岁的比尔来说，大概是获得一生终于战胜一次宿敌杰夫的喜悦吧。 真是要恭喜他了。 现场的嗡嗡声越来越响，几个元老级管理层就差拍桌子骂娘。 说得最多的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对这个仅仅高中学历的年轻总裁，各种不信任，不认同的负面声讨不绝于耳。 第5章 最后一桶金 凌树一言不发，眼神凌厉地看向人群中几个情绪激动的人。 他长时间的沉默，让会场的气氛为之一肃。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毛头小子恐怕承受不了这样的舆论压力，羞窘之下也许要翻脸。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新老板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当面指责恼羞成怒。 凌树再开口的时候，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情绪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宣布了大变革，接下来当然就是安抚人心。 凌树告诉大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集团本部的产业方向十年之内不会变动。 哪怕土地的所有权变更了，使用权还是会一直延续下去。 公司内部生产一切照旧。 话音刚落，会场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得到了十年内饭碗不会有失的承诺，大家显然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笑容，或许在检讨自己刚刚发飙得有点草率了。 凌树：真是个振奋人心的“美好假设”，可惜没有如果。 紧接着，凌树又宣布集团要投资成立一个仓储式销售公司，全面接管集团下所有库存和新增产品的销售。 跟卖光土地比起来，这个消息显得无关痛痒。 但这个销售公司才是凌树今天开会的重点，也是他实施灾备计划的主要阵地。 所有现存的对外供货合同都会赔款作废，从明天开始，集团生产的所有物资都将成为凌树的末日物资储备。 光靠集团的产品肯定不能覆盖全部需求，这个新公司的另一功能就是更科学、更有效率的囤物资。 让一群业务能力顶尖的国际买手，分尖端科技类、矿物能源类、食品类、武器类、建材类、医疗类、机械类、交通工具类等十余个大类商品全面采购、配合智能化物流团队，那才是最高效的囤货之道。 更重要的全面融资事宜，当然不会在开大会的时候说。那是凌树在末世之前要捞的最后一桶金。 凌树从来不喜欢讲废话，会议很快结束了。 洛戈护着他刚要离场，四个穿翻毛皮夹克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那个带牛仔帽的大胡子，是洛戈预先指出来给凌树，叫他小心的一堆刺头之一—— 传说中曾经拔枪指过杰夫脑袋的勇士，管理蒙多那牧场的老约翰·霍顿。 凌树正在盘算晚餐吃什么，家里的几个厨子是真不行，“精心”准备的病号饭总是叫人一言难尽。 好不容易从医院溜号出来一趟，他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比如麻辣火锅，麻辣香锅，实在没有的话麻辣味的泡面也可以。 被一身牛仔打扮的刺头们拦住去路，凌树毫不意外地笑笑： “刚好我也有点事要和几位谈，跟我来吧。” 说着他就进了总裁的专属电梯。 三人看了看为首的老约翰。 后者在洛戈的瞪视下，摘掉阔檐帽捏在手里，微微一点头算是跟新老板示意。 随后几人跟着洛戈登上普通电梯，到顶层总裁办公室。 这还是凌树第一次走进这个办公室，所有东西的摆放都跟原主记忆里的一样。 他回想着杰夫待人接物的做派，打开酒柜，拿出杯子，随后就遇到困难，他一只手根本无法打开酒瓶塞。 约翰他们被带到了办公室门口，洛戈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树自嘲一笑， “原谅我现在有只手不太方便，先生们，只能请你们自助了。” 老约翰是这间办公室的熟客。 他跟杰夫那个老狐狸斗智斗勇快二十年了，一直也没占到便宜。 老约翰接过酒瓶一看，好么，是吝啬鬼杰夫珍藏的黑珍珠干邑。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窃喜： 这小子还是挺懂事的。 老约翰一边给几个人杯中倒酒，一边开始酝酿如何给这个小子一个下马威。 刚才那群农场主都被安抚住了，那卖地的事情应该是无可挽回。可是当年杰夫拿钱出来接盘霍顿家的牧场时，是白纸黑字签署了协议的： 30年内如需转让，必须优先转给霍顿家。除非得到他老约翰的书面放弃，否则这次转让是不能成立的。 当然，霍顿家现在压根没有钱赎回牧场，但这不妨碍老约翰借此为由敲一笔赔偿金。 要如何开口呢？ 老约翰还在沉思，凌树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开口问道， “霍顿先生，听说你的牧场就在黄时公园边上对吧，最近你们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比方说…… 一些异常的现象？” 这个问题完全打断了老约翰的思路。 确实，最近半年来牧场是发生了不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现象。 早二十年前，他们这块一年才小小地震2000次左右，那时就有很多专家言之凿凿，说黄时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让大家快点做好准备。 很多人一窝蜂的买了地下堡垒准备抗灾，结果，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二十年。 霍顿家当年存的一地窖的罐头食物全都过期生锈扔掉了。 有意思的是，最近半年来，每个月都能测到近千次地震，反倒没有人提起火山爆发的事情了。 他家买的末日社区居然还在跌价。 可是老约翰隐隐有种预感，真家伙快要来了。 如今地震频繁，导致很多地方土地出现隆起、塌陷和地裂，牧场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不时有倒霉的牛踩进地缝摔断腿。 天然水源地的水量也时多时少，有时候一夜蒸发殆尽，有时候又积成了一个大湖淹掉整片草场…… 凌树看老约翰沉默着干掉了手里的酒，那几个和他一起来的牛仔也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道： 前世黄时火山在灾变第二年毫无预兆的爆发。 可是看这几个老土地的表情，反常现象似乎已经发生，只是大家习惯了这种反常，没有真的当回事。 凌树举起自己的酒杯，还没碰到唇边，就被亚瑟轻巧地截走， “利普金先生，您还吃着药呢。” 凌树无奈地耸耸肩。 老约翰神情郑重地问：“利普金先生，你对巴桑的预言怎么看？” “什么预言？”凌树好奇道。 “就是那个预言了大流感和鹅屋大战的巴桑，他说不出五年，黄时火山必然爆发，今年就是第五年了。” 凌树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轻轻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推测，如果不是有这层因素在，我养父也不会急着卖地。 他出事之前就计划好了一切，我只是执行者而已。 你放心，我知道你们牧场的合同有优先收购条款，该赔付的违约金不会少你的，这部分让律师和你们对接吧。” 知道这群老家伙不信自己，凌树就把便宜养父拉出来当挡箭牌。 违约金么，反正都是比尔这个冤大头来付，慷他人之慨何乐而不为。 老约翰听说是杰夫主导的卖地，对这个政策突然就多了很多信心。 杰夫那个老家伙的鼻子永远是那么灵敏，每次都能趋吉避凶，在风口上起飞。 他生前最后的规划一定是个伟大的计划。 小老板面对质疑应对从容，还主动提违约金，真是个靠谱的小伙子。 老约翰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做派有些太没风度了。 第6章 最强安全屋 “对了，霍顿先生，我新开的销售公司需要一批牛肉，你看年底之前每个月能额外给我们提供二十万头吗？ 当然，我这边是多多益善的，价格方面可以比长期合同里的单价高出15%。” 凌树小口啜着亚瑟给他沏的红茶，摆出一个老约翰拒绝不了的提案。 老约翰喜出望外，要知道他之前拿枪指着杰夫的头，也是因为卖牛的事。 那年，天气预报十年一遇的冷冬即将来临，老约翰求杰夫多收购一些牛，后者以当地市场没有那么多需求为由无情拒绝了。 老约翰掏枪也没用，杰夫老顽固咬死了按协议办事，一头都不肯多要。 结果一场暴雪足足下了三天两夜，农场断电，牛都冻死了。老约翰家的经济状况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小老板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四个牛仔心里这么想，怀揣着新出炉的收购协议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凌树让商务部按照这个例子，给其他所有的农场主都发去了请求增产的邮件。 忙着回了几封邮件，洛戈递过来一个饭盒，凌树打开一看，又双叒叕是墨析哥卷饼。 原主是有多喜欢吃这个鬼玩意啊。 没有火锅也没有泡面，凌树只觉生无可恋。一边啃着卷饼，一边参加安全屋建造计划的视频会议。 凌树吃得满嘴酱汁，但他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压根不在视频会上露脸。 薇拉经过一番调查，推荐了一家专业打造末日地堡的公司。 这家名为韦沃斯的房产建筑公司在业内非常有名。广告上号称他们建造的地堡，不仅可以抵御里氏10级的地震、时速700公里的台风、36米厚的积雪以及3000毫米的暴雨，即使泡在洪水里500小时，地面温度超过200摄氏度，或者遭受核爆、太阳耀斑，里面的人都会安然无恙。 凌树一听，这不就是我要的顶级安全屋吗？ 他立刻让人秘密联系了韦沃斯公司。 对方听说是大项目，非常重视，直接由公司创始人胡安负责跟凌树对接。 根据凌树前世的记忆，黄时火山大喷发时，米国的人口几乎一夜之间就被岩浆、热石雨和火山灰抹掉了95%。 剩下的幸存者也都躲在地堡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只能通过卫星跟外界联系。 凌树否定了韦沃斯在米国本土建造末日地堡的建议，坚决要求回夏国找一个风水宝地渡劫。 他的要求如下： 第一、深入内陆，远离海啸波及范围。 第二、地质非常稳定。不能在地震带附近。 第三、海拔高一点，受核辐射影响更小。 第四、周边人口少一点，毕竟人多是非多。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主体工程施工工期不能超过60天。 这些要求可以说是有点苛刻的，不过有钱能使磨推鬼。 一亿米刀的定金出去，韦沃斯立刻派出专家团，远赴夏国进行现场选址工作，并表示会在七天内完成初步选址和建筑方案。 今天的视频会就是成果验收会。 会议开始，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夏国的卫星地图，一个小圆圈标记了候选的地方，在大公鸡的后腰子那块。 负责人胡安一边播放选址现场视频资料，一边像搞传销一样激情推荐。 “这里是夏国桂州！” “为什么选桂州？因为这里位于七亿多年前形成的扬子断块，这一断块具有上下双层结构特性，所以非常稳定。” “如果您听不懂地质学的解释，那就来看看经济学的解释。 桂州的安全性，夏国各大资本都已经替您考察过了。” “近百家着名it公司的数据中心都建在桂州，就连夏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也放在桂州。跟风不会有错的。” 胡安化身带货主播，口沫横飞地介绍着，就差抓着凌树的衣领说：买它！ “为了尽快确定选址，我们外聘70多个地质专家在桂州地界上进行了网格化筛选。 符合基本指标的有三处。再结合您的要求，我们优中选优，确定了最佳方案。” “这里是隅宁县的一座无名山，离最近的城市碧洁市160公里。附近平均海拔1800米，我身后这座小山包看起来好像没有多高，事实上它的海拔有2000米，地势还是比较高的。” “丘陵地貌在地质学上是非常稳定的。我们咨询了当地政府，隅宁县当地有县志记录以来八百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洪灾、旱灾、泥石流、塌方之类的地质灾害。” “这无名山的内部有个一千多米深的天然洞穴，前段的三百米空间宽阔，非常适合使用预制功能构件，结合山体建造专属于您的末日堡垒。” “三十多年前，当地政府曾经招商引资想要进行旅游开发，但是由于金融风暴，参与的投资方接连破产，断断续续修了几年还是烂尾了。周边基建工程完成了大约80%，公路只差几公里就能修到山下。” “请看一下勘探队发回来的现场视频，这里环境真的不错吧。” 秋天山里风景确实美。 视频画面中，蓝天，白云，重重叠叠的峰峦，植被茂密，多巴胺色彩在跳跃，让人光看着就有种幸福感。 山洞口离地面约二十几米，勘探队在洞口架设了绳梯攀爬上去。 洞口像一张鱼嘴，比普通地下车库的出口大不了多少。在一人高的甬道中前行数十米，豁然开朗。 山洞里应该是被清理过了，地面很干净，内壁干燥光滑，穹顶处透进一线天光，让整个山洞不那么阴暗。 勘探队员说话的回声非常大，这个洞穴仿佛一个天然形成的歌剧院。 往洞内前行300多米，洞壁渐渐弯折收窄，直到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地下隐隐有水流声。 又走了数十米，缝隙更窄了，身背探测仪器的队员无法通过。等到轻装进去探索的队员出来汇报，前方洞穴还有600多米，都比较窄，最后洞穴汇入了地下水系。 胡安有些得意地报出勘探队测得的洞内各项数据，凌树也听不懂，直接打断了对方： “你的意思是这个山洞安全系数很高，对吗？” “是的，这份报告已经发给贵方了，你们可以请专家评估一下。” 第7章 三栖安全舱 念数据念得口干舌燥，胡安把检测报告放到一边，打开安全屋设计方案的ppt。 凌树一看图纸，就开始默默地数数，这地表3层地下9层的建筑真的是安全屋？ 难道不是公寓式的庇护所吗？ 这里面要住多少人啊？ 仔细一看倒是和韦沃斯公司广告里的一个案例很相似，凌树直接提了出来。 “是的，利普金先生。自从我们在废弃的核武器库里建造了深入地下的末日公寓，这种预制模块结构就广泛应用在接下来的工程当中。相应的功能模块构件都是现成的。” “为了节约建造的时间，我们的工程师决定对地下9层的安全屋生活保障区域采用单层面积750平米的预制结构。” “9层只是个大概的层数，包括水培种植层，肉类养殖层，污水循环处理层，汇集健身中心、游泳池、电影院、图书馆于一体的娱乐层，隐藏武器库层，恒温储物层，发电设备层、储电设备层，工作人员宿舍层。根据山洞的实测高度，最大层数可以建到15层。” “具体的楼层功能安排看您的要求。我们附赠各层预制逃生通道模块。以上提到的模块都有现货。” “这些还不是我今天要介绍的重点。请您注意看示意图顶部露出地面的这个三层的总控安全舱，这才是您这套超级安全屋的最大亮点。” “这是我们公司采用尖端技术最新研发的，独立的、可移动的，三栖安全舱。” “总控舱单层面积150平米，内部带有独立的迷你核电模块提供电力供应，实现完全独立的水和空气循环。” “它是一个可以做到完全密封的整体舱室，无论外部温度是零上200还是零下200，舱室内部永远是15-25度。” “外壳采用三倍加厚的太空金属材质，防核防爆，耐高温高压，密封性好，可承受最大潜水深度2000米的压力。哪怕从一千米高度下坠硬着陆，舱体也不会变形。” 舱室侧向有推进装置，底部有气垫装置，可以在水上悬浮。顶部更装有32个双螺旋桨，可以在空中飞行悬停。真正实现海陆空全覆盖。” “现在全世界唯一的总控安全舱实物，就在我司难达科塔州实验基地的厂房里，利普金先生有时间的话，随时欢迎去实地体验一下。” 实习霸总凌树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了，问了一下价格就直接拍板：买了！ 12亿米刀而已，今天就转账。 你们赶紧给我运到纽州来，我先玩几天再自行运去桂州！ 虽然凌树知道这个三栖的概念，只是为了营销宣传提出来的噱头，到了真的末世，那几个大号螺旋桨可能没那么靠谱。 但是对他来说，完全密封的太空材质舱室已经很够用了。 这么一个煮不熟，敲不扁，炸不烂的乌龟壳，对凌树这样苟得住的死宅来说再合适不过。 接下来就是工程细节了。双方公司相关部门的人员都临时被拉进来加班开会。 什么开发许可，什么可行性研究，什么出口许可，什么运输成本……这些都是别人要去头痛的问题。 会上凌树只说了一句话，定基调： 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打造好这座“山中度假别墅”。 是的，安全屋的计划严格保密，没有对集团内部公开， 会议中都用度假屋来代替。凌树手下的工作人员只知道，小老板开玩笑似的，在地球另一面的夏国，投资了一个前景堪忧的旅游项目。 会议开到很晚，后半程凌树只是带着耳机旁听。 送凌树回梅二诊所的路上，保安部来电，实时监控发现有三辆车正在对保姆车进行交叉跟踪。 于是，凌树和亚瑟在一个桥洞底下进行了快速换乘，上了一辆白色阿尔法，沿着反向车道离开。 等亚瑟开着阿尔法绕了一个大圈确认摆脱追踪，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考虑到安全问题，保安部临时开会决定让凌树回家继续养病，地点就选在治安最好的常岛。 凌树很高兴，终于可以告别那件羞耻的病号服。 并不敢打开庭院的灯光，亚瑟一手拿着手机照亮，一手虚扶着凌树，穿过影影绰绰的花园，来到一栋两层楼的凹型豪宅。 值班的保安贾斯汀就等在玄关处。凌树在他的嘘寒问暖中脱下外套，踢掉靴子，坐到壁炉对面的大沙发上。 面孔陌生的女佣递过来一杯热牛奶。 凌树还在利用原主的记忆进行人脸识别，一个影子从二楼飞奔下楼梯，像一个炮弹一样冲着他就来了。 “阿奇！” 人脸还没有匹配上，狗的名字倒是脱口而出。 这是杰夫和贝拉（养母）的“三儿子”，两岁的灰色边牧阿奇。 阿奇看起来十分焦虑，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脑袋一直往凌树怀里钻。 “坏狗狗，你的主人受伤了，你别往他身上扑啊。” 贾斯汀大手一挥，拍在阿奇的后腿上，把它往沙发下面一推。 狗子重心不稳摔到地毯上。 也许是摔痛了，狗子不停发出呜呜的尖锐吠叫，眼神忧怨地扫着贾斯汀，就像在跟凌树告状。 从没养过宠物的凌树蹲在阿奇面前，笨拙地安抚狗子。 突然，一丝异样袭上心头。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凌树却能清晰的感知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他感觉到，站在他背后的贾斯汀偷偷对女佣做了个食指割喉的手势。女佣比了个ok。 凌树猜想这大概是空间异能升级后的延展，他不动声色继续薅着阿奇脖子上厚厚的毛，无意中却把狗子收进了空间。 不到一秒时间，吃了一惊的凌树赶紧把狗子放出来，快到狗子似乎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居然连活物都能收进空间了。 凌树来不及窃喜，背后那对男女已经完成了无声的交流。 女佣放下手中的牛奶慢慢靠近凌树，右手伸进了围裙前面的口袋。 凌树感觉到她捏在手里的是一个女士用的防身电击器，心道不好，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他拿起牛奶放到唇边，吞咽了几下假装喝掉，实际胡乱倒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的牛奶就像一个球一样，被表面张力包裹得好好的，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女佣见他喝了加料的牛奶，脸上表情松弛了下来，右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她接过空杯子，看了一眼贾斯汀，转身走了。 凌树脑海中突然浮起养母贝拉曾经交代原主的话， “记住咱家的枪藏在壁炉侧面，要是有坏人闯进来，你就直接拿枪轰他丫的，明白吗？” 第8章 听妈妈的话 养母贝拉的真实性格，其实跟她对外塑造的贤妻良母公关形象完全不搭边。 她是个爱飙脏话的德州女人，漂亮泼辣，作风彪悍，人生信条就是：不服就干。 她教养孩子的方式也很德州，原主不到十岁就拿了持枪证。 凌树假装不经意地走向壁炉，去看架子上摆着的全家福，右手往壁炉侧面的凹槽探去，摸到了枪托，直接收入空间。 这是一把上了膛的雷明顿霰弹枪，一共有五发子弹。 凌树的感知力跟着女佣走到了玄关处，她乘亚瑟低头收拾凌树鞋子的当口，拿出电击器猛地按向他的脖子，亚瑟抽搐着倒下了。 这期间自然不会什么动静都没有。贾斯汀为了打掩护，拼命咳嗽起来。 咳到脸红脖子粗，还跟凌树解释说，他这是狗毛过敏。 直到看到女佣回来，他的表演才停止。 好一对雌雄大盗！ 凌树假意伸个懒腰，招呼着阿奇一起上楼回房。走到监控盲区，随手把狗子又收进空间。 阿奇一进入空间，瞬间就陷入了昏睡状态。 没了绊脚狗，才好办正事，要听妈妈的话呀！ 凌树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退到一米外拿出那把霰弹枪对着门的方向。 他没开灯，就这样在一片漆黑中默默等待。 很快房间门口来了个人，身形像是贾斯汀。他鬼鬼祟祟地拧动门把手，发现打不开又退了回去。 过了一分钟，贾斯汀又回来了，带着那个女佣。 女佣用工具在锁眼里一钩一挑，再次拧动把手，门应声开了。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凌树扣动了扳机。 他知道霰弹枪打西瓜的场面是很难看的，于是对准女人的腹部来了一枪。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女佣的身子飞了起来，重重地贴到了走廊对面的墙壁上。 就像凌树小时候玩过的爬墙蜘蛛人玩具那样黏在了墙上。 下一秒的画面就有点残忍了，女人的上半身从墙上滑了下来，腰腹处直接被刚刚那一枪轰断了，整个人折成了瑜伽当中的犁式。 贾斯汀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拔枪、退后，准备还击，结果一脚踩到地上的腥热液体就是一滑。 这变故直接吓得他脚软，握枪的手都颤抖起来。 凌树就像枪战片里的主角那样，一手握着霰弹枪的上膛握把，利用惯性直接甩动枪身，单臂完成子弹上膛，抢在对方扣动扳机之前，又放一枪。 匆忙中凌树下意识地瞄准了脑袋。 这下可惨了，爆头太彻底，走廊里飞溅的哪哪都是贾斯汀的脑袋，徒留脖子以下的部分倒在门口抽搐。 卧室门口一片狼藉，暂时是没法从门出去了。 凌树退到窗边，开始考虑一只手抱着落水管安全爬到一楼的可能性。 就在凌树探身往窗外看的时候，发现隔壁那幢房子的灯全亮了。 一个老头抱着步枪走到自家门口的草坪上，像站岗一样，一脸警惕地看着凌树家的方向。 远处响起警笛声，看来听到枪声的热心邻居已经替他报了警。 …… 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贾斯汀是保安部的人，自然懂得要在作案前把家里所有的监控都关了。 讽刺的是，薇拉查到邻居家靠近花园的三个监控探头都拍到了冒牌女佣袭击亚瑟的镜头。 那老头是有多爱窥探邻居家的事呀。 不过这次偷窥狂立功了！ 凌树得知此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这毫无隐私的案发现场处理掉。 相信很快，别墅的花园里就会插上“待售”的木牌。 同时，牛奶杯里检测到了高浓度的安眠药成份。这种安眠药具有致幻的副作用。 这解释了为何一向温和敦厚的查克·利普金像一个杀神一样，一反常态，如此暴力血腥地击杀二人。 当然，在自己家里为了反抗不法侵害开的枪，毫无悬念地被判定为正当防卫。 警方表示对凌树的行为免予起诉。 亚瑟的受害视频大概会成为他一生的黑历史吧。 人高马大的光头肌肉男，毫无防备地被娇小的女佣电晕，如同死狗一般被提着领子拖到角落，然后五花大绑丢在地上。 等到枪响的时候，亚瑟醒了。他估计以为老板死了，嚎啕大哭，以头抢地。 这段视频很快就泄露了出去，有人给亚瑟打了一个象征性的马赛克，直接上传到了视频社区。 充满反差萌的标签“猛男哭唧唧”一下子冲上了热搜。 亚瑟怀疑这是来自薇拉的无情嘲笑，但他没有证据。 走出警局门口，亚瑟两眼通红抱着洛戈痛哭不已。 洛戈也是一脸自责，几乎无地自容的羞愧。贾斯汀的叛变是保安部无法洗刷之耻。 凌树倒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 如果集团保安部是铁板一块，原主一家估计还能活得好好的。那样的话，凌树也就没有机会穿过来躺赢了。 只能感叹一句，天降的富贵，难免伴随杀机，免费的午餐，有点毒也很正常。 有钱人真的是狡兔三窟，回家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事，还要动脑筋研究，究竟回哪个家才安全。 常岛的别墅一夜之间成了凶宅，这会儿保安部没人敢拿主意了。 于是凌树自己做主，一行人回博奈科山的别墅。 保安部有内鬼，而且肯定不止贾斯汀这一个。 对凌树有企图的人，除了死掉的雌雄大盗，还有裴元贞和那个胖子图纳等着收拾。 在警局的几个小时里，集团御用律师不止一次强调所谓“城堡法”，凌树也被动科普了米国的自卫法律原则。 他的理解是在自己家里，只要觉得有人对自己有生命威胁了，直接爆头也是合理合法免受起诉的。 一上车，薇拉的调查报告就发过来了。 贾斯汀在集团保安部干了七年，虽然没有什么显着的功劳，却是个口碑不错的老好人。 保安部人员需要接受个人年审，一直以来贾斯汀的信用评级都是不错的。 但是近半年来，贾斯汀的妻子因赌博一次又一次欠下巨额债务，累计近百万米刀。 以贾斯汀的高薪也无力偿还了。这次铤而走险应该是为了弄钱。 为了让凌树去常岛别墅，他伪造了有人跟踪保姆车的假象，好让预先埋伏在那里的冒牌女佣配合自己实施绑架计划。 第9章 住到悬崖边 常岛别墅的真正管家萨拉，稍晚被人发现在自己家的浴缸里溺亡。 初步推断是那位冒牌女佣动的手。 由于面部特征未能在全米公民数据库中找到匹配项。冒牌女佣的身份依旧成谜。 薇拉根据她捆绑亚瑟时能熟练使用驷马绳缚法推断，此人可能有特战队的背景。 薇拉已经成功黑进了警方的内网，等解剖结果出来，有了牙齿和其他身体特征信息后，她会再进行一次搜索匹配。 一个绑架犯居然还有特战队背景，扫脸失败难道是因为涉密？ 凌树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凉。 建议去博奈科山的别墅，说白了，就是准备找个机会在自己家里弄死胖子图纳，算是城堡法给他的启发。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这样一群狠人。 此刻，他就像一只换壳中的寄居蟹，无比思念着他的新壳。 催货的任务被扔给了在副驾上哭唧唧的亚瑟。 亚瑟听到凌树吩咐自己做事，发觉自己并没有被打入冷宫，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复活了。 韦沃斯的人表示，由于总控安全舱包含核动力模块，上路运输需要途经各个州的手续。 他们已经在加急办理了。最迟两个星期后，凌树就能在博奈科山顶的私家停车场看到他的总控舱。 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拥有，这对那些生下来就以为全宇宙都是围着自己转的霸总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韦沃斯的客服经常接触这样没有常识的有钱人，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的准备。 不过凌树并不是生来就是甲方的，他没有如同别人预期的那样当场发飙，而是对此表示了理解。 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后，他心神一松，很快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保姆车驶入博奈科山脚下的大门，刚好在车上的狗笼里昏睡了大半天的阿奇也醒了。 这座别墅是杰夫给贝拉准备的五十岁生日礼物，可惜它的女主人已经没有机会来这里拆开礼物包装了。 别墅管家加上后勤团队一共16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在山顶大门口迎接新主人。 一下车，凌树就被这座造型奇怪的悬崖景观别墅吸引了目光。 管家如数家珍地介绍别墅的情况，听起来像在背广告词，啥设计感，啥环保极简主义。 说的特别玄乎。 可明明整个别墅就像几块交错叠放的积木，还搭得不太规整、十分潦草。 凌树边听边腹诽：这算什么审美。 进门是大片的户外活动区域，无边泳池，空中草坪，露台上的环形沙发，悬在半空的咖啡座…… 感觉到处都是能坐下来看风景的椅子，主打一个派对风，这里应该是专门给贝拉招待闺蜜用的吧。 别墅一楼是个特别大的餐厅。 长长的白色餐桌和全景落地窗，让凌树有种进了机场餐厅的错觉。 餐厅的一角是个半开放式厨房，也是主打一个大字。感觉中间的岛状料理台长得都可以玩保龄球了。 特别定制的超大冰箱，整体嵌入墙壁，就像在厨房中间放了一个银行金库。 管家解释说，别墅另有一个中央厨房，这个厨房并不真的用来准备餐食。 建筑的整个二楼如同一根长方形的积木向悬崖方向延伸出去，看起来好像是悬空在那里，脚下就是一百多米的山谷，绝对挑战恐高症的神经。 二楼有三间带独立卫浴的卧室，和一间观景大书房。 家具、软装，每个细节都不错。只有一点让人比较一言难尽，每间房都有一到两面墙是全透明玻璃，包括卫生间。 要说这座别墅私密性不好吧，从进门起，所有房间都需要刷脸，获得主人授权的人才能进入。 可要说它私密性好吧，四面都有落地大玻璃墙，总有一面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形。 只能说有点隐私，但不多。 整个二楼像一块长方形的积木，积木的一半悬在悬崖的上方，下面是落差达到100多米的山谷。 悬空部分的最前端，是景观大书房。书房除了天花板，三个侧面全是玻璃墙，脚底下地板也是玻璃的。一张黑胡桃木的大书桌就放在透明的地板上。 凌树并不恐高，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会。 这里视野的确开阔，或许老杰夫就喜欢这种“沃野千里，尽在我脚下”的感觉吧。 整个别墅占地6800平米，一行人参观了近一小时。 凌树一路走，一路在心里吐槽，这哪里是家呀，都没个叫人安心躺平的地方。等此间事了，还是卖了换物资吧。 关于透明玻璃墙面的这个心结，很快也被别墅管家解开了。 整间别墅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为工作人员留哪怕一间休息室。 在1500米外的山背面有个员工生活区，不光管家他们，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洛戈和亚瑟都得住在那儿。 只有主人授权，员工才能进入别墅，哪怕是日常打扫也得先请示。 所以只要凌树不叫人进来，别墅周围方圆三里地是没有人的。外人根本上不了山，更别提偷窥了。 而且玻璃墙也另有玄机。 室内有人的时候，玻璃就是单面透视的。只有室内没人的时候，外面的人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听完这番解释，总算是让人安心了。 凌树在悬崖别墅度过了一段清闲的日子。家庭医生每天都来报到，直到伤口终于全部拆了线。 对那个“悬空办公位”，凌树还是有点不能适应。 于是他白天的时候脚踏实地坐在“机场餐厅”里和公司的采购团队开会。晚上就带着狗子到一楼院子里靠着火堆吃吃喝喝看看电影，有时还会邀请洛戈和亚瑟一起。 凌树选的大多是灾难片。他的初衷是希望借助那些画面触动前世的记忆，好让自己回忆起更多的细节记录下来。 毕竟是受过辐射的脑子，才重生两星期，前世很多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他已经记不清了。 凌树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把亚瑟吓坏了。 光头猛男背地里给健康顾问打了好几次电话，终于大老远把杰夫从前的御用心理医生给召唤到山上来出诊。 看到心理医生本杰明那张有点像汤婆婆的面孔时，凌树的心里其实挺憷的，很怕自己被催眠的时候露出马脚来，不好收拾。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末世十年里，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人催眠，整个过程中凌树都很清醒。 最终，本杰明医生给出了严重创伤应激的诊断。 凌树觉得这个诊断还是恰如其分的，可惜没有药吃。 第10章 白捡的物资 不知道是不是催眠的副作用，这一夜，凌树睡得极不安稳。 他梦见自己从悬崖掉了下去，无数眼睛在悬崖边上冷冷看着。 整个下坠的过程十分漫长，他想要呼救，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些什么，到最后还是两手空空。 很久以后，他落进一潭乌黑、黏腻、滂臭的深渊，周围漂浮着无数浮肿的尸体，尸体上停满血红眼睛的乌鸦…… 凌晨两点半，从噩梦中惊醒的凌树，再也睡不着了。 下楼的时候，智能灯跟着他的脚步一段一段亮起，又一段一段熄灭。 一人走过空荡荡的大餐厅，整个一楼瞬间亮如白昼。 凌树走到银行保险柜一样的大冰箱前，下意识地打开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结果里头摆得满满登登都是贝拉喜欢的那种无糖气泡水。 手摸到冰箱门的时候，他清晰地感知到冰箱内部后面有一个狭小的过道，过道向下连通到地下。 带着满腹狐疑，凌树把整整一冰箱的气泡水收入空间，果然看见了一扇隐蔽的小门。 他正在研究这扇没有把手的小门要怎么开，只听见叮咚一声，已经扫脸成功。 冰箱大门缓缓合上，小门自动开启，露出门后向下的阶梯。 底下似乎不太通风，散发出淡淡潮湿霉味。 冰箱里的出入口很狭窄，凌树沿着几乎垂直的台阶向下。 他人一进去，灯全亮了，把每一级阶梯都照得明明白白。 同时有气阀打开的声音，地下的空气循环起来了。 终于踩到地面，凌树转身看到一扇铅灰色大门。 他根据门上黄底黑字的标志，把手放进门上的手型图中间，同时抬头看着门框中间的摄像头。 两秒后手下的屏幕闪动绿色的光，大门缓缓移开。露出侧面的电梯口和另一扇门。 那扇门倒是没有锁，门上用油漆刷着大大的“-1f”，还贴着一块消防逃生地图。 凌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地库的结构分布。 地下一共五层，负一层是能源区，负二层是武器库和恒温储物区，负三到负四层是娱乐区和生活区，啧啧，负四层竟然有个泳池，负五层看起来有点奇怪，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连着一个通往山下的逃生通道。 原来这个悬崖别墅是杰夫给自己造的末日安全屋啊。 难怪书房会设计成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样子，是在提醒自己随时都要居安思危吗？ 六英尺下的杰夫：你想多了。 既然这房子都要卖了，地库里要是有什么能用的自然也要划拉走。 凌树推开门走了进去，好奇地扫视四周，准备接收来自杰夫的馈赠。 没拆封的1万千瓦静音柴油发电机5台，外加配套隔音箱和防震支架5套，干走； 1000度石墨烯储电盒200个，几乎都是充满电的，断线连柜子一起干走； 所有连接线和备用线，懒得分类直接团吧团吧干走； 工具间里所有的东西，大概都是有用的吧，连架子一起全部干走； 10吨方形不锈钢储水箱145个。143个满的，外加2个使用中的，加满关闸干走； 一体化循环净水器，水质检测仪，各种水管，压力计，各种阀门、各种备件……能拆的、能拿的全都干走； 耗材仓库里所有的东西，连架子全部干走。 再回到电梯口的时候，负一楼已经被凌树收得干干净净，连个吸水拖把都没有放过。 乘电梯下到负二楼，进门是一个过道，墙上贴着指示牌。 过道左手边走到底是恒温仓库，右边是个武器库。 武器库占了楼层的五分之二面积。让凌树不禁好奇，究竟能有多少存货才需要那么大的仓库来装。 先往左转，刷脸打开恒温仓库的两道密封门。 进门就看见一排排四米多高的货架顶天立地，货架上装满了各种容器。 仔细看地上有轨道，这些货架都是电力移动的。 门边的墙面上有个平板电脑，凌树刷指纹开机后发现里头只有一个仓库管理app。 什么东西，存量多少，保质期到什么时候，全部记录得清清楚楚。 凌树查了一下在库食品类别，很单调，22种罐头装食品总计箱，超过15万件。入库时间是四个月前。 相比之下在库的日用品就要丰富得多了，光是各种品牌沐浴露、皂豆、浴盐之类洗澡的用品就有十几页，加起来上百种。 当然由于保质期都不长的关系，每种物品的数量都很有限。 因为小雨衣在末世以物易物的时候价值还蛮高，凌树特意留意了一下数量。 30个种类，每种2箱，共5330个。保质期才3-5年，因此在库量也不多。 存货数量比较多的还是饮料类。可能是因为酒类没有保质期吧。200桶产于9个好年份的红酒，700箱瓶装红酒。1500箱伏特加、香槟、白兰地等各种名酒，400箱各种牌子的啤酒，400箱各种牌子的碳酸饮料、功能饮料、预调鸡尾酒等等。 各种牌子的袋泡茶、水果茶、咖啡、可可冲饮，奶粉都被归类在饮料里，一共25箱。 需要特殊保存的医药类物资都放在了专用柜子里，按照药效分为抗生素、过敏药，止咳药，睡眠药，镇痛药、抗癌药、心血管药、抗抑郁药，眼部护理类，口腔类、皮肤类，外伤类，维生素，外用抗菌消炎类等等。 药柜里不光有药。一个标着维生素的柜子里放了几百盒雪茄，还有其他各种卷烟，万保路、骆驼、云丝顿、三伍、大卫肚夫、希尔顿等等共150箱。 原主和哥哥都不抽烟，看来这是杰夫给自己开的处方药，这下便宜凌树了。 各种常备医疗器械，口罩、酒精、注射器、碘伏、棉花、纱布、绷带、胶布、一次性医用手套，受伤固定护具，补牙套装，医用石膏，轮椅，拐杖，按摩床，血压计，血糖仪、制氧机、雾化机、验孕棒，戒烟贴等等。 纺织品类已经入库的有，窗帘、地毯、床垫，被褥、四件套、毛巾、浴巾、地垫，各种防尘、遮光、吸水的特种布料等等。不知是因为便宜，还是懒得费水洗，在库数量都很多。 数量少但是份量重的库存，是各种燃料。 有1000升方形桶装柴油500桶，25升桶装冷冻液40桶，5公斤装夏国产无烟竹炭1500箱，50公斤装米产银枫木段700箱（壁炉用）等等。 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分类和五花八门的小物件，看得凌树眼睛都花了。 最后他总结下来，库存系统给空间用也挺合适的，省得还要费脑筋去记自己曾经收过些什么。 整个仓库的物资花了不到二十分钟都收完了。 此外，他还把消防仓库里的灭火器，消防龙头，消防斧、防毒面具和隔热服之类的东西全收了。 放置在仓库角落的各种取货用的叉车，托盘，起重机，举重机器臂，皮带输送机，吊钩，货篮，推车等等，也全收了。 总之，收物务尽，全部干走，寸草不留。 第11章 亲妈找上门 走出空荡荡的仓库，出门向右，经过三道门才到了军火库。 第一扇是30厘米厚的金属防爆门，第二扇是钢筋混凝土门，第三扇是需要掌纹，虹膜，扫脸三联才能打开的电子门。 一进门就是一股润滑油的味道。 凌树很快就把墙上挂着展示用的长枪短炮全部收进空间。 然后，整间屋子就空了…… 三道大门守着的武器库，不可能就只有这么百来把枪吧。 最起码还得有子弹！ 放出神识探索一番，凌树在正对大门的那堵墙后面发现了储物室。 凌树摸索着拉开那堵墙上的展示架，后面果然别有洞天。 往里一看，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好家伙，这跟隔壁罐头货架有什么两样。一排排的木板箱几乎垒到天花板，箱子侧面有黑漆刷上去的品名、型号、数量、毛重。 门边的墙面上也有个平板电脑，凌树熟门熟路，直接查询在库武器储备清单。 只扫了一眼就让人大开眼界。 各种手枪500支，各种步枪1000支，各种轻机枪1000支，重机枪500支，榴弹发射器500个，各种型号的火箭筒2000个，手雷10万枚，火焰喷射器500套，各类冲锋枪、狙击枪、信号枪等等总计1万支。特殊型号的子弹、弹药都是至少30万发起，通用型号子弹更是数量惊人…… 看着这琳琅满目的武器，凌树对自由米立鸡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可能不是一个守法的米国公民应该拥有的武器量，但这是给来自德州的老婆大人安全感所必需的量。 凌树把武器库连箱子带架子全部收空。 随后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几箱子保养武器用的清洁剂、润滑油、尼龙刷子和纱布等等，也一并干走。 站在负二楼的电梯口，整个楼层已经空空如也。 凌树一看表，四点半。 越收东西越兴奋，就不睡了吧。 他又登上电梯去负三和负四层。 能拿走的全部都收走，不能直接收入空间的，也尽量拆下来，撬下来，拧下来，铲下来……干走。 一个人忙活到六点半，整个三四层只剩叙利亚风的毛坯。 就连游泳池里的几百吨水，也被凌树分割了一块单独的空间干走了。 亢奋过后，凌树感觉有些困意上头。进入电梯的时候，一时间有些犹豫，是要去负五层看一眼，还是直接回房间去补眠。 负五层应该只是个往山下去的逃生通道，要不下次。凌树的脑子里想着放弃，可手指却鬼使神差地还是按上了-5的按钮。 熬夜严重影响了他的反应速度。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本想直接按关门，可是抬头往外一看，却直接看傻了眼。 随着电梯门打开，外头挑高超过20米的穹顶上，灯光自动亮起，照亮了整个负五层的空间。 这一层没有隔断，只矗立着若干毫无装饰的承重柱，地面是水泥的，像个未完工的巨大停车场。 呃，也不能说是停车场，因为这里除了停满了房车、越野车，牵引车，重卡等各种车辆以外，还停着飞机、游艇、气垫船屋、装甲车和坦克…… 凌树张了半天嘴，直接跟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随后发出短促地感叹，“6。” 照例先收了装着清单的平板。他也不去看库存了，直接找出堆场用过的那台平衡车，踩上它穿梭在巨大的场地上，眼神发虚，麻木地收收收。 收完什么都不想，凌树回到二楼卧室，一个回笼觉睡到中午。 午饭后，总裁助理翠西打电话给凌树，说昨天有个声称是查克生母的女人去利普金大厦找他。 翠西当然不可能直接采信对方带来的基因检测报告，于是她安排保安部出面平息这件事。 没想到保安部的人居然在没有事先申请的情况下，直接对那女人进行了dna现场采样，然后和基因库中查克的信息进行比对。 结论刚刚出来了，确认二者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一封邮件回给了翠西。 翠西当场麻爪。 她的本意是希望保安部把对方当成骗子来处理的，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莽撞好像揭开了了不得的豪门辛秘。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凌树解释这件事，希望新老板看在她为杰夫辛苦工作14年的份上，不要计较。 “没关系，翠西小姐，我不怪你。”凌树食指轻叩桌面，和声细语道， “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并不需要一个生母来干涉我的生活。” “我明白，利普金先生。对不起，这份亲子鉴定的样本一定是有问题的，我联系一下检验机构，争取在今天下班前拿到‘正确’的报告。” 凌树觉得这个翠西简直人老成精，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听出他不想认母，就顺水推舟帮他办个假的亲子关系不成立的证明。 对于这么拎得清的人才，凌树也毫不吝啬。当场热情表示，想邀请这位翠西和她的家人出国旅行，路上一切费用自己全包。 翠西欢喜地答应了，但她还想再等等，等圣诞假的时候和丈夫儿女一起出游。 挂断了电话，凌树马上联系薇拉。 “帮我查一下裴元贞经常去的餐厅，摄像头越少越好。再用无法追踪的号码给她发个消息——就约今晚七点吧，请她务必一个人来。” 五分钟后，薇拉给凌树推送了一家叫做chacha的茶餐厅。 这是一家很迷你的店，店堂里面一共才6组沙发卡座。 除了旁边一家面包店的摄像头偶尔能拍摄到三分之一店面以外，店内，后门整条巷子都没有摄像头。 凌树很仔细地看了食客评论，这家店真的是物美价廉，是很多夏国留学生的打卡地。 卖的最好的是9米刀一份的猪扒饭和12刀的沙爹公仔面。 凌树表示非常期待今天的晚餐。 …… 时间来到七点二十分，凌树刚刚吃完了面前的猪扒饭，几乎筷子一放下，小妹就收走了他的空盘。 为了多坐一会，他只好又要了一份丝袜奶茶。 眼神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店门口停留。 奶茶来了，凌树只喝了一口，就在杯子底下压了一张一百米刀的纸币，起身朝后门口走去。 小妹本想出声喊他走前门，但是摸到桌上的富拦克林顿时换上亲切笑容，还帮他拉开门。 后门出去就是小巷子，没有路灯有点黑，地上油腻腻的粘鞋底。 凌树站在阴影里，点燃了一根大卫肚夫。 没过一分钟，后门又被打开了。 “六尺一，黑头发，翠绿色眼睛，你没认错？”裴元贞的声音。 “眼睛不是黑色的？那我倒没注意。是个高个子帅哥没错啦，左手骨折挂在脖子里，真的刚刚走掉，裴小姐你追两步吧，应该没走远的。” 茶餐厅小妹还是一样的亲切。 女人的高跟鞋轻叩地面的声音匆匆远去。 小妹探头看了一眼黑巷子，身后传来一串模糊的咒骂。 她依旧好脾气地回答：“来了啦，我哪有摸鱼！送个熟客啦。” 第12章 漫长的别离 餐厅后门砰地关上了。 不远处的阴影中，凌树把抽了三分之一的烟在墙上按灭，随手收进空间的杂物分隔里。 他沉默迈开长腿，防水靴悄无声息地踩落地面，很快便赶上前面行色匆匆的女人。 伸手在女人的肩膀一拍，对方回过头来。 “查……” 确认了是自己要找的人没错，凌树在裴元贞诧异的目光中把她收进了空间。 得手以后，凌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维持和之前差不多的行进速度，走出了小巷子。 继续走了两个路口，凌树在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路段上了一辆薇拉帮他叫的车。 几公里后下车，然后又重新上了一辆白色阿尔法。 驾驶座上的亚瑟道：“华夏菜好吃吗？最近老板你对食物的热情可是让洛戈高兴坏了，是特别喜欢那些饭菜的口味吗？” “也就那样吧，”凌树揉揉眉心，“可能是我动手术打了太多麻醉剂，最近吃什么都没味道。” 亚瑟握着方向盘憋不住笑了：“在医院期间，为安全起见，老板的一日三餐是由洛戈在医院外头的移动厨房车里做的。 后来发生了常岛别墅事件，安保升级，就继续由他做饭。 到了博奈科别墅，洛戈说您吃他做的饭明显胃口比原来大了很多，于是就继续做饭。 您看，最近我搭档都换了好几个人了呢。” 凌树看看副驾上沉默的后脑勺，看上去和洛戈很相像，但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自己最近有点放松警惕，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来贴身保镖换人了。 亚瑟继续碎碎念：“我说呢，洛戈做的饭，根本就很难吃。原来是麻醉剂导致味觉失常……那老板，明天请家庭医生给您看一下吧。” 凌树：…… 回想从病床上醒来的那天，他吃到的可是末世多年后的第一餐正常饭菜，谁还在意味道？当然是心怀感激地风卷残云了。 后来吃着吃着也感觉不好吃，他还以为老米的饭菜就这口味，万万没想到是出自洛戈之手，只是可惜了那些好食材。 …… 几天后。 上午七点，洛戈来电，总控舱已经平安无事到达停车场了。 韦沃斯派来押运的专业团队有四个人，已经安排在员工区休息。 过了五分钟，亚瑟来电说，刚刚签收了一件很大的快递，发件人是【一路走好】，问要不要送到别墅这边来。 两个电话一接，凌树算是彻底清醒了。 “你把快递送过来吧，顺便让别墅这边的厨子给我准备早中饭，记得千万不要让洛戈动手……” 凌树让亚瑟把快递木板箱放在草坪上，就打发他走了。 四下无人，直接收进空间再拆快递。 这是凌树说好要给亲妈的待遇： 一口镀金铜棺材，外加一块大理石碑。 先拆开层层气泡膜包裹的大理石碑，碑上刻着裴女士的名字和生卒日期。 离世的日期，刻的是凌树去茶餐厅见她那天。 记得哪位说过：有些人活着，她已经死了，说的应该就是裴女士现在的状态了。 拆开棺材的包装，盖子打开，里面有个升降床，还有一大堆赠品假花。 凌树用意念把裴女士放进棺材里。 她的妆容真精致，黑裙子黑手套也很适合参加自己的葬礼。 还记得哪位说过：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是渐行渐远的别离。 这话简直太应景了。 凌树帮裴女士把双手叠放在胸前，再放上一束假花，一切简直不能更完美。 等到了适当的时候，就把她埋葬到一个适当的地方。 凌树这样想着。到那个时候，这场漫长的别离才终于能画上句点。 等凌树处理完裴女士的“后事”，开着别墅区里配的代步车慢慢晃悠到停车场的时候，不光亚瑟和洛戈在，连韦沃斯的专业团队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隔着半个山头，凌树老远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家伙。 它看起来像块巨大的黑色鹅卵石。 这座长18米，最宽处9米，最高处14.5米的总控舱是被拆解后分开运输的。 今天凌晨时分，所有4车部件都到达了停车场。 韦沃斯的工程师又花了将近8个小时时间把它重新组装起来。 这些工程师实在是太辛苦了，给凌树演示完整个总控舱的操作之后，还要坐飞机赶回实验基地。 在那里，最终定稿为地下15层结构、最多入住50人的安全屋的一些功能模块还等着他们调试。 据说为了抓紧时间按时交货，最近韦沃斯上上下下都是996的状态，简直不要太拼。 看看对方一个个胡子拉碴，面如菜色，眼袋浮肿，果然是鸭梨山大的样子。 凌树一一和工程师们握手，又拿那辆老爷代步车做了个障眼法，从空间偷渡了4瓶红酒出来送给他们当个见面礼。 人家为了自己的末日大计都卷成这样了，凌树也不能没有表示啊。 其中一个最年长的，叫做维克多的总工笑盈盈地接过红酒，扫了一眼酒标眼睛就是一亮： “利普金先生真是大手笔，06年是个好年份啊。” 其余的工程师并不大懂酒，听维克多说了，才惊觉这是四十多年前产的酒。 哪怕没有相关知识，也猜到必定价值不菲。 一张张疲态毕露的脸上绽放出了更为真诚的笑容。 “电子版的总控舱使用手册已经发给您了，这里还有一本纸质版本的，全球只此一本，请您收好。” 维克多捧出一本比两块砖头还厚的说明书，恭敬地递到凌树手里。 凌树接过来翻了几页，字号很小，图片很多。 他面露苦笑：“我以后在总控舱里睡不着的时候，这本说明书就能派上用场了。” 众人都笑。 维克多先带着凌树到第二层的控制室，把他的掌纹、虹膜、声音、面部特征、三维体态、肢体习惯等等识别信息一一录入中央控制器，并设定他为总控舱唯一的，不可变更的主人。 凌树拍拍仍然挂在脖子上的左手：“系统不会一直把我当成残疾人吧？” 维克多笑得人畜无害： “其实您购买的只是总控舱的硬件设施，是没有系统的。 中央控制器没有残疾人这个概念，只要累计匹配到3项特征以上，就不妨碍识别…… 对了，您需要人工智能管家吗？” 好自然的推销，凌树乐了。 “您的本职工作不会是销售吧，工程师只是个兼职对吗？” 上下三层共计1080平米使用面积的总控舱，海陆空三栖这么多功能，靠一个被辐射过的脑袋瓜那是肯定玩不转的。 凌树看到那本说明书第一秒就开始头疼了。因此，配套的管理软件是个刚需。 只能又花一千二百九十九万米刀添置了一个人工智能管家，付款、签字，拿到系统激活码。 维克多笑眯眯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移动存储器开始安装。 有了这个初始设定名字为“诺亚”的人工智能，复杂的总控舱变成了一个很好上手的傻瓜式工具。 维克多教凌树尝试操作总控舱，拿出收货确认书翻到基础功能列表，一一测试。 所有功能都没有问题，凌树接过这本半块砖头厚的收货确认书开始手签。 足足有60多处要签名，凌树本来就不太会写查克的签名，就干脆全部签上字母简写。 维克多但笑不语。 反正这单全款已到账，你签字母也行，就算签出花来也没关系。 拿到确认书，风尘仆仆的韦沃斯团队又将踏上漫长的旅程。 第13章 代号0SHU 凌树送工程师们上了前往机场的车，并且做下口头承诺： 如果安全屋的主体工程能在合同约定的交付日期之前完工，每提前一天，他就给整个韦沃斯桂州项目实施团队（总共40个成员）每人10万米刀的红包。 昏昏欲睡的工程师们听到凌树这么说，4个人八双眼睛全部瞪大了。 等维克多确定了凌树不是在开玩笑，更是全员原地满血复活。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准备拿走奖金，越多越好。 送走工程师们，凌树指挥诺亚把“黑石头”挪进停车场上临时搭建的仓储棚房。随后招呼洛戈和亚瑟去收拾东西，他要搬到酒店去住。 乘两人离开之际，凌树摸了摸这座总控舱，太空金属那黑灰色哑光质感粗粝的表面，让他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作为未来安身立命的本钱，将要陪伴他度过末世的无声伙伴，凌树希望这货不但样子像石头，也能真的坚如磐石。 悄咪咪收进空间，凌树小心锁上蓬房的卷帘门，就像宝贝还在那儿一样。 …… 新公司的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 资金方面，利普金集团在金融部的操作下，拆分成7个实体，又进行了一波融资。 凌树一下子获得了近千亿米刀的现金流。 人才方面，新公司人事部收拢了来自48个国家的近百位高端买手，还有最强的物流团队， 随后这笔资金就在众多买手的操作下，以各种名义换走各个国家引以为傲的出口销冠产品。 在超级物流系统的帮助下，那些货物又以最快的速度运抵集团位于纽港的集装箱堆场。 凌树在集团物流系统里给自己编了一个代号，叫做0shu。所有运到纽港堆场的货物，物流状态都是【等待0shu接收】。 凌树让薇拉在那附近给自己找了个能远远看见堆场情况的酒店，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他就要在那边上夜班了。 白天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凌树让翠西给自己办了张健身卡。 因为遗传的关系，原主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弱得跟豆芽菜似的，白长了大高个。 凌树穿过来以后，这具身体的体质似乎发生了一些好的变化，不仅伤好得比普通人快，过去频发的头痛脑热也消失了。 就快末世了，身体好才能活得久一点，凌树决定把健身锻炼捡起来。 想了想又让翠西给洛戈找个家政学校去学做菜。 洛戈听老板说要让自己回炉再造，表情有些受伤，难道他的厨师专业认证证书是假的吗？ 亚瑟看着觉得不忍，他摸摸自己的光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学？” 凌树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了什么，干脆又让翠西去帮亚瑟报一个机械维修班。 末世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既要与天斗，扛过一次又一次天灾；又要与人斗，打退一波又一波来犯之敌，疲劳轰炸之下，一个人单打独斗基本上是没有胜算的。 哪怕身怀无限空间，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总有人想要在背后捅刀子，好继承你的物资和一身肉。 洛戈和亚瑟被安排在原主身边，同进同出很多年了。 凌树感觉得到，这两个人对他的维护和照顾，早已超越了工作的范畴，更像是对待亲人的下意识行为。 一旦遇到意外情况，凌树毫不怀疑他们都会以身相护。 这一世有他们在，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了。 …… 当晚，11点40分，凌树在物流系统里把所有【等待0shu接收】的货物状态都改成【运输中】。然后用一张特级权限员工卡刷开堆场的大门。 这个集装箱堆场采用智能物流安保系统，现场是没有人值班的。 按照帮助提示把出货方式改成了人工检录，又把监控暂停10分钟，凌树乘着夜色进入堆场。 这是一个占地50万平方的堆场，此刻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集装箱，根据物流系统提示，共计27万多个。 月光下，凌树踩着平衡车沿着堆场主路前行，途经之处，两边的集装箱瞬间消失不见。 等一路收完再往回的时候，由于没了集装箱的遮挡，远处的海浪声听的特别清楚。 澎湃的力量感，唤起了凌树记忆深处对海啸的恐惧。他心中突然一凛。 回到酒店房间，时间才刚刚过了午夜。 凌树瞪了半个小时的天花板，无奈地发现自己又失眠了。 他将意识沉入空间，把收货清单导入平板里的存货系统。 导入这几十万个集装箱的货物详单花了足足一小时。可导完了凌树依旧毫无睡意。 他一条一条检视清单，思绪渐飘渐远。 目前收取的物资早已远远超过他个人的实际需要。国际买手团还在源源不断购入的各种物资，几乎涵盖了整个进口商品名录。 凌树知道这些物资可能在末世初期帮助很多米国人，但是他依然选择把它们收入自己囊中，全部都带去夏国。 他的大量收购导致了市面流通的总货物量减少，近来物价指数不断走高，尤其是食品，已经涨价了7%。 生存危机会把一切丑陋暴露出来，自私与贪婪是每个人的本性。 无可规避，也无可厚非。 类似“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的话，凌树认为这只是以弱者自居的自私鬼，为了心安理得利用别人而编织出来的高帽子。 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天灾面前谁又比谁强多少呢？别人的牺牲怎么会被当作是理所当然？ 其实，从上一世社会失去秩序的那一刻起，凌树就再也不会有无愧于心的日子了。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正义的杀戮，任何时候，双手沾满鲜血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 看看空间里音容宛在的裴女士，凌树想，大概基因已经决定了自己两世都无法成为一个好人吧。 …… 凌晨三点，凌树刚刚从悲天悯人的情绪中走出来，感觉眼皮有点重，整个人昏昏欲睡。 此刻，距离他的睡床一百多公里远的博奈科山下，一个穿深色工作服，用棒球帽和口罩遮遮掩掩的男人悄悄摸上了山。 蒙面男人用员工卡连着刷开了三道铁栅门，又跑到外头山路上，甩动两根手臂粗的大荧光棒，引导着一辆荷载50吨的拖吊车摸黑开上了山。 山上的停车场上一辆车都没有，只有黑洞洞的仓储蓬房孤单的矗立在那儿…… 第14章 白捡保险金 凌树一连在酒店里住了六个星期。 每天除了健身、读书以外，他还学习了徒手攀岩、潜水和直升机驾驶。看了无数野外生存技能教学视频。 三不五时半夜去堆场收收货，生活过的特别充实。 在凌树上天入海又进山的这段时间，洛戈则又经历了一次烹饪大师速成班，获得了人生第二张厨艺证书。 虽然他做的饭菜更精致了，可是味道依旧乏善可陈。 凌树终于发现，尽管洛戈是真的很爱做饭，但他的味觉也是真的天生有缺陷，永远无法表达出食物应有的味道。 对此凌树表示出了极大的包容…… 直到他的胃实在包容不下去，洛戈又被发配到城市垂直农场去学种菜了。 而这段时间对于亚瑟来说，见证了一个网红是怎样起飞又怎样被人遗忘的过程。 自从“猛男哭唧唧”视频爆火后，光头的社交账号被人肉了出来。作为新出炉的笑点人物，有一大堆段子手、喜剧编剧和脱口秀演员都关注了他，这下子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一开始，无论亚瑟发什么，总有一大堆人觉得他很搞笑。 他拍摄机械课上做的小作品交作业，顺手po到了社交账号上。 结果那些叫人一言难尽的发明创造一下就火了，被人疯狂转赞，成了几百万点赞的热门段子。 许多广告商通过私信联系他，把商品吹得天花乱坠，合作预期收益也十分可观。 亚瑟自己都惊了。但他是个怕麻烦的人，想到机械课结束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发动态了，就没细看那些信。 直到有一天，他做出了一套让机械课老师都惊叹的换轮胎用的辅助机械臂，点赞和评论竟然断崖式下跌了。 光头哥的人设崩塌了。 大家期待光头哥做出更多“无脑又无用的发明”。 但是这一次，他的发明看起来挺正经、挺有用的，这就让一切变得无趣了。 不过亚瑟完全没有受这次莫名其妙闪红的影响，对机械发明创造越来越上心了。 他最近的作品是一个汽车用的三角滑雪履带，可以帮助汽车爬雪山。 凌树看到这个发明大加称赞，立刻请人开模，量产了5千套收入空间。 亚瑟收到了一笔不菲的专利许可费。 当然这笔费用是凌树个人掏的腰包，因为这个发明根本就来不及在末世前成功注册专利。 这段时间只有女佣看着的阿奇有点不太乖，只要看到凌树，必定死死咬着他的裤脚，强行拖他去遛弯。 搞得凌树一看见狗子扑过来就下意识抓住裤腰不放。 经过这段时间，销售公司的前期备货准备工作也已经快要完成了。 数周前，国际买手智囊团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凌树在全纽最好吃的米其林餐厅percee请大家好好搓了一顿，然后把她们集体打包送去八里岛团建。 米其林餐厅的豪华套餐是真的不错，可惜他们不做外卖，也不接受大量订餐。 买手智囊团的集体庆功宴能及时订上，还是后勤部门行使了利普金集团作为餐厅主要供货商的特权。 想要再次订餐，只能和普通食客一样正常排队，那就得等待几个月。 后勤问是否需要向其他相关的大企业借用他们的订餐特权，凌树摇头表示，倒也没有好吃到要这样费尽心机的地步。 稍稍失望之余，凌树也受到了启发，他用集团的名义从一些口碑很好的私人外包厨师团队那里，定了若干套千人份自助餐，送到距离堆场40多公里的一处农场。 那里是集团位于纽市近郊的一个主题旅游景点，主要是给有孩子的家庭体验农场生活的，有点类似于国内的农家乐。 凌树上台后，这里已经暂停营业了。用来做自助餐的收货地点特别方便合理，接连收了大半个月，空间里的各种美食都够凌树一个人吃八辈子了。 由于0shu仓库的收货总是非常及时，物流组的任务也完成得特别顺利。目前纽港堆场还放着最后一批物资，他们的集体庆功宴和团建地点正在征集中。 最后一批物资里，抛开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件，重头戏是一台9.9成新的外科手术机器人，和两架高价截胡来的西科斯机的全新s-92直升机。 一切就绪，就等凌树今晚把最后的物资收完就能润回夏国。 为了隐藏自己的真正的目的地，团体签证，私人飞机起飞落地申报之类的手续凌树都办了好几套，有去八黎的，有去圣拖里尼的，有去墨析哥的…… 这些飞机都会带着凌树的替身同时起飞，为了迷惑隐藏的黑手。 当然，在离开之前还有个未完的谜题有待解决。 悬崖别墅停车场的仓储蓬房启用第二天就整体坍塌了，有人“偷走”了价值12亿的总控舱。 好在买总控舱的时候，韦沃斯公司赠送一个月的保险。因为标的价值不菲，由好几家保险公司联合承保，其中包含了失窃风险。 由于被盗的总控舱最终不知所踪，那几家可怜的保险公司帮凌树承担了总计10亿5千万的“损失”，有一家赔付完之后直接申请了破产。 表面上，凌树接受保险理赔后就不再追究此事，事实是他下令保安部大清查，揪出了一个内鬼叫波尔。 波尔复制了别墅员工的门禁卡，把盗窃总控舱的人给放进了停车场。 凌树有种第二只鞋子落地的心安。幸亏他有个空间，能把总控舱收起来，现在没有什么损失，还给这个总控舱打了个骨折价。 当然，没有损失不代表他不需要发泄一下对保安部这群废柴的怒气。 虽然不至于要炒整个部门的鱿鱼，凌树还是让翠西想了个办法，把他们全体都架空了。 目前的保安部只有薇拉一个人还留有实权，她被迫立下军令状，如果在限期内查不出来谁要谋害老板，就跟那群草包一起卷铺盖滚蛋。 结果保安部的内鬼自杀，夜视监控记录被毁，普通监控录了个寂寞…… 薇拉也不是福尔摩斯，什么线索都没有，叫她从何下手呢？ 好在，保安部有个实习期的小伙子叫梅森·科威尔。 腾校高材生，智商高得惊人，可惜被内鬼事件殃及，喜提无限期休假。 为了保住在利普金集团的高薪工作，小伙子不遗余力。哪怕已经被放长假了，还是去现场勘查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被他发现了线索。 梅森知道薇拉还在为老板工作，于是主动找上了她。 第15章 深渊的凝视（龙年大吉） 两个天才双剑合璧。 一个大胆提出假设，另一个小心求证，薇拉和梅森终于一起挖掘出了部分事实和真相。 在老板给的死限来临前，薇拉打来电话，汇报了他们查到的来龙去脉： 有一个组织，它的活动地点设在一家德州扑克俱乐部。 就是裴元贞和图纳·科尔伯格每周都去的那家。 那位无名氏女佣，警方至今未查出其身份，但她之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出入这家俱乐部。 非常巧合的是，引诱保安队长贾斯汀老婆豪赌的人、也是那家俱乐部的常客，叫做詹尼斯·布雷。 这个詹尼斯还有一个身份，是保安部负责门禁卡发放的波尔·强森的女朋友。 这些“巧合”都是经过多方印证的事实。 薇拉并不贪功，她对凌树坦白，这个詹尼斯·布雷的身份是梅森挖掘出来的。 “现在我们怀疑这个神秘组织以谋夺财产为目的，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一直在针对利普金家族。”薇拉如是说。 裴女士人生轨迹跟原主的生父杰森其实并没有任何交集。 这个组织收买了女佣和家庭医生，企图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科技手段得到一个利普金家的继承人，好谋夺家产。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杰夫，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成功，只得把脑筋动到了体弱多病的杰森身上。 原主出生那年，杰森才刚满19岁。身残志坚的孩子在轮椅上勉强念完了高中，连个交往的女朋友都没有，就被人告知喜当爹了。 获知此事内情的杰夫勃然大怒，他采取了铁血手段，从这个组织手里夺回了孩子，血腥整治了参与这次借种事件的每一个人。 失去底牌的神秘组织终于消停下来。 …… 那一年。 裴元贞是她所在的芭蕾舞团唯一的东方面孔，有很多夏裔拥趸。 商业舞团竞争十分激烈，她在争夺重要演出角色的过程中，被人阴了一把，跌下楼梯，股骨骨折。 裴元贞没有商业医疗保险，如果采用她能负担得起的治疗方法，那她以后肯定再也不能跳舞了。 眼看自己的舞台人生就要被毁，裴元贞不甘心。她四处向人借钱，想要凑齐手术费用。可惜裴元贞的人缘并没有那么好，病急乱投医的她，已经开始参考一些地下借贷机构的小广告。 这时有个叫做图纳的人到病房找到了她，表示愿意支付她的一切医疗费用。只要裴元贞同意接一个贷孕的活儿，在养伤的同时秘密生个孩子。他答应一年后帮助她重新登上芭蕾舞团台柱的位置。 裴元贞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获取种子的过程并不顺利，等她接受手术的时候，伤早已经治好了，行走舞蹈一切自如。 她对孩子的来历一无所知，也从不好奇。 整个怀孕期间，她一直坚持节食，坚持练舞。生完孩子，她连一眼都没有看，就任人抱走。 三个月后，复出的裴元贞终于获得了她想要的那个位置。 一年半后，利普金家发生了一次翻天覆地的人事大地震。新继承人查克低调现世，所有知情人都被裁撤封口。 查克生母的身份成了利普金家的禁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提起。 又一年后，杰森病逝。杰夫领养了弟弟的孩子。 彼时，裴元贞正在一个舞者的巅峰时期，全副身心都在事业上，日程满得不得了，各种大奖拿到手软。 就在她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时候，以为此生再无交集的图纳又出现了。 图纳又给裴元贞找了一个活。 这次是给一个很有地位的人做地下情人。面对名利诱惑，她又同意了。 对方用米国最着名的舞团，珞杉积芭蕾舞团首席的位置跟她做交易，很快她为对方生下了一对私生子龙凤胎。 孩子出生不久被送回了裴元贞夏国的娘家养育，他们比原主小6岁，现在初中二年级。 有证据表明，这些年来图纳和她的组织一直没有放弃当年的计划，他利用自己合作公司董事的身份，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利普金家的一切。 “车祸事故不是意外，我们已经找到了裴女士收买货车司机的证据。”薇拉说。 凌树心里冷笑，出场人物和前世都对上了，只不过冷血的后爸是谁？莫非吸血的双胞胎这辈子也变成了混血儿？。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啊。 难怪他见到图纳的时候，总有一种深渊正在凝视自己的感觉。 “裴女士在六周前失踪，”薇拉知道这事和老板有关，就没有展开， “奇怪的是，图纳没有报案，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这是目前最大的疑点。 梅森怀疑图纳，或者说这个组织近期应该有针对老板你的大动作。所以就自作主张抓了詹尼斯·布雷。 但是我们两个人都不太擅长审讯，目前还没有获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人在哪？”凌树看了一眼手表，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几个小时，完全可以用来解决一点私人恩怨。 黑客小姐再三劝说他不要以身犯险。 可凌树有一定能审出结果来的自信。最终还是从薇拉那儿要到了梅森的地址。 他很快找到了梅森家，见到了这届实习生之光，和被绑在他家车库里的詹尼斯。 凌树有一丝不解，这个浓眉大眼的精神小伙就这么明目张胆在家里搞刑讯逼供，难道不怕热心邻居报警吗？ 这可是非法监禁啊！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直接问出了口。 梅森眨眨眼睛：“先生，这里是不朗克丝。我的邻居不是瘾君子，就是帮派分子。你在这里报个警，等一天都不会有人来的。” 凌树也眨眨眼睛：好吧，没注意进了贼窝了。 终于理解为什么薇拉反复强调不安全了。 仿佛为了证实这一点，今天跟着凌树来的贴身保镖菲利普突然用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来电。 说是自己下车买一包烟的功夫，停在路边的车被偷走了。然后又遭到了持枪抢劫，他的枪、手机和随身的全部私人财物，包括鞋子都被人抢走了。 这会儿人正穿着袜子在便利店里，等着保安部派人来收拾残局。 “非常抱歉，利普金先生，”菲利普声音嘶哑，“大约二十分钟后，洛戈会开车过来接替我今天的工作。” 凌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法违心地安慰这个蠢货，就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明明很好奇却装作无事发生的梅森，凌树强迫自己转了话题，“那个女人有交代什么吗？” “她的供词在这里，”梅森交给凌树整整三张a4纸， “但是我们暂时无法验证这些内容，毕竟贾斯汀和波尔永远不能开口了。” 看看被反绑在椅子上的女人，眼圈发黑，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嘴唇干裂，精神萎靡，也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酷刑。 凌树用口袋做了个障眼法，从空间里拿出一支留喷妥钠（aka吐真剂）交给梅森， “你给她打一针，把刚刚所有的问题再问一遍。” 梅森一脸震惊，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什么都没问，顺从地接过注射器去“招待布雷女士”了。 瞧，这就是凌树决定亲自审问的自信来源。 他怎么会有这种居家旅行、刑讯逼供的必备良药的呢？ 其实这是国际买手团贡献的众多“忙中出错，但错有错着”的奇迹之一。 因为一些州立监狱用留喷妥钠来执行注射死刑，一个粗心的买手就把这种嘛醉剂当作致命武器买了下来。相对于致死剂量来说，采购的量还真的蛮大的。 有了黑科技的帮忙，审问很快有了结果。 詹尼斯之前的供词，90%都是谎言。 再次问询获得的比较有价值的信息是： 1.詹尼斯和图纳同属一个叫做【圣辉会】的群体。詹尼斯在会中的职位是米东纽州委员会的特勤专员，在组织内部的地位是高于图纳的。 2.【圣辉会】在米国一共有6个行政区。詹尼斯的上级领导，米东大区的会长塞浓·齐跟利普金家有仇。针对利普金家的一系列行动都是会长下的指令，图纳是执行人。 3.米东大区有一位负责人事的主委马克·科恩是个末日迷，企图顺手牵走总控舱，结果竹篮打水的就是他。 梅森顺便给凌树科普了一下【圣辉会】。这个组织成立近100年，据传是众多商业阴谋的策划者，被称为财阀的血泪沼泽。 凌树微微拧眉。 为了报复【圣辉会】，耽搁自己回夏国的行程似乎不太值得。 但是，如果没有异能傍身，自己肯定已经被人嘎了，杀身之仇，什么都不做肯定不是他的风格。 不如让薇拉上谙网悬赏塞浓·齐和胖子图纳的人头吧。 那个马克·科恩偷东西未遂，还给凌树挣了一笔保险金，将功抵罪，就暂且留着他的命，反正天灾也很快就要来了。 梅森见老板发起了呆，变试探着递了一支烟过去，又掏出火机给点上。 他自己并不吸烟，这烟还是他看过了保安部关于老板的日常报告后，特意买了老板偏好的烟来备用的。 凌树吸一口，看着梅森，眼睛里满是欣赏。 这么有眼力见的实习生，不知道把保安部那些尸位素餐的正式员工比到哪儿去了。 “对了，你对常驻夏国的工作有没有兴趣。三倍薪水，差旅费、安家费全部公司报销，可以带一名家属。” 梅森犹豫了。 他把车库的门开了一点，门前的斜阳透过大树照进院子。他抬手指指院子里两个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人： “我奶奶和她的男朋友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过几年有机会的话，一定。” 凌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一副萧条破败的景象，跟末世初期似的。 “好可惜。”他叹一口气，但还是表示理解，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接着道， “你听我说，我马上就要去夏国常驻了，我在常岛有这么个房子……”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不妨碍凌树喜欢那些有品格、有能力的人。 看看梅森和两位老人住在什么鬼地方。这种不是末世胜似末世的街区，和平年代都没有警察敢来出警。一旦有灾情，那肯定是没人管、没人问，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等末世真的降临那天，这个社区恐怕会早早成为人间地狱。 凌树在常岛的那间别墅因为死了人成了凶宅。案件细节公开，隔壁邻居是个爱偷窥的猥琐老同这件事情也变成众所周知的秘密。 凌树把名下全部房产都已经挂牌出售。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其他房产都有人肯接手了，只有常岛这栋房根本无人问津。 房产经纪直言，没有三五年消弭影响，这房子是休想卖出去的。 与其空关着到末世，被不知道哪个强人抢占去，不如直接送给有缘人。 梅森听了直摇头。 礼物太贵重，他表示自己受之有愧。 但是老板在海外工作期间，他可以搬过去常岛住着帮忙看房子。 凌树不是一个擅长说服别人的人，穿越以后，更是习惯了直接下命令。 卡顿了两秒，他硬邦邦地说：“你把这边的首尾收拾干净，明天去公司找翠西。” 梅森看出他眼睛里的坚持，立刻转换思路，心怀感激地接受了老板的这番好意。 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那个被绑着的女人。 收拾干净？没问题。 毕竟梅森一开始行动，就是冲着完美犯罪去的。 第16章 速度与激情 “上帝保佑你，利普金先生！” 告别的时候，梅森奶奶非要送给凌树一条她手工织的大红色围巾。 给凌树系好围巾，小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拥抱了他一下，凌树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就在一行人准备出门之际，不远处发出砰的一声响。 来的时候不知道，可以无知无畏。如今被点破了窗户纸，知道自己身处臭名昭着的罪恶孵化地——不朗克丝社区，凌树第一反应就是外面有人持枪行凶。 梅森反应很快。 他第一时间关门，拉上窗帘，然后将凌树和两位老人带到远离街道方向的厨房里。 随后，洛戈的电话拨了进来。 原来外面有两伙人正在发生火拼。洛戈让老板呆在远离门窗的地方，以免被流弹误伤。 凌树有点担心，今天已经被偷了一辆车，不会再报销掉一辆车和一个保镖吧？ 洛戈安慰老板，“老板，您的座驾可都是全车防弹的。我不下车就不会有危险。 保安部的意见是等到警方控场，确认出行安全后，再保护您离开现场。 让我们耐心地等一下吧。” 枪声并不密集，持续了漫长的十分钟后终于消停了。接下来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警方才姗姗来迟。 人高马大的白人阿瑟们甚至不敢下车，只是用大喇叭通知社区里的人尽量不要出门。 因为持枪者逃跑了，跑了，了。 “为什么没有人来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 凌树吃着梅森奶奶烤的苹果派喝着下午茶，觉得有点疑惑。 梅森表示这种事情在不朗克斯司空见惯，就算有人伤亡，也不会上晚间新闻。 又过了半小时，街道上有胆子大的居民开始出来行走。 全副武装的洛戈手持防爆盾，给凌树送来了防弹背心和头盔，然后两人如临大敌地走出梅森家。 总算有惊无险地上了保姆车。 车子慢慢驶离了不朗克斯，洛戈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凌树脱掉了防弹背心和头盔，给自己的另一位高质量员工打电话布置任务。 凌树让翠西把梅森·科威尔的转正手续尽快办了。然后帮他把常岛的那套别墅办理赠予给梅森，40%的赠予税由集团承担。 “如果上次葬礼的末日罐头还有的剩，就运一套到常岛别墅地下室放着。 还要补上一把雷明顿霰弹枪，放在壁炉侧面，再多买几盒子弹。” 翠西知道这位腾校实习生是得了老板青眼了，立马表示今晚请人加班去送罐头，会想办法不叫邻居发现。 凌树感叹：这位姐姐也太懂得人情世故了吧。 可惜翠西拖家带口，有好几个还在上学的孩子，绝对不可能跟他去夏国。 之前凌树还试着邀请薇拉，结果黑客小姐表示自己最近都不能离开米国。 最后确认跟他去夏国的，只有通过一系列考核的保镖洛戈、光头猛男亚瑟和一只累赘狗子阿奇。 可惜这三个家伙的心眼子加起来都没有翠西一个人多，至今都不知道老板对他们另有安排。 凌树调整一下椅背，决定眯一会儿，可是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的意识不自觉地向保姆车的周围查探出去，然后在车辆上空50米的位置，发现了一架无人机。 一开始凌树还以为是凑巧，然而车子开出好几公里了，无人机还紧紧咬着。 车辆转弯无人机也转弯，和保姆车的前进路线保持了高度的一致，一定有问题。 “我们又被盯梢了，这回是无人机。”凌树道。 洛戈的手紧紧捏住方向盘，下意识地提高了车速，想甩掉尾巴： “不是吧，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这群人真该死，等薇拉把他们揪出来，我要一个一个捏爆他们……”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凌树直接给薇拉打去电话，叫她在谙网悬赏图纳和圣辉会头目的人头。 账户里还有一万多必特币，折成米刀超千万，买两条命应该有人肯干。 “希望圣诞前能看到结果。”凌树对薇拉说。 这时，车辆途经一个急转，车速有点快，没系安全带的凌树差点滚下座位。 “洛戈，开慢点。” “我恐怕做不到，先生，” 洛戈哭丧着脸，“刹车不起作用了……” 正在和凌树连线的薇拉第一时间获得了这个消息，立刻给保安部全员发出紧急事件示警。 凌树头皮一麻，长长吐出一口气，迫使自己立刻冷静下来想对策。 担心关键时刻自己的肉身进不去空间，他从空间里拿出一件360度的茧式摩托车手安全气囊穿在身上。然后默默扣上了安全带。 收到了报警信号，保安部部长贝克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部门在他的指挥下立刻忙碌起来。 那些正在喝咖啡、摸鱼、郁郁不得志的保安部同事，很快被拉进了工作状态，在家休假的同事也被要求立刻赶到公司去待命。 一组人根据实时交通流量指挥洛戈行驶方向。 一组人计算车辆时速修改沿途红绿灯，保证保姆车能安全高速通过。 外勤部门的人已经出发，准备赶在凌树前面用物理手段拦截保姆车。 还有人提出远程遥控保姆车上的车载无人机，去扰乱对方的无人机…… 凌树万万没想到，在米国的最后一夜居然这么刺激，搞得好像在翻拍速度与激情一样。 保安部也通过无人机查到了数公里外遥控无人机的跟踪车辆，并派出两辆武装越野车进行全力追捕。 热闹地折腾了半天，凌树是不是马上就要脱险了呢？ 其实不然。 修改沿途红绿灯的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保姆车似乎一直在吃红灯。 多亏洛戈车技好，时而开上人行道，时而逆向行驶，才没有撞人或者追尾。但是手忙脚乱之间，不知不觉就开上了偏僻的州际公路。 外勤小分队离保姆车还有7，8公里，以洛戈现在慢不下来的车速，以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行驶路线，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保姆车，采取他们那不靠谱的截停措施。 凌树眼看自己离纽港堆场越来越远。 今天晚上还要去收直升机呢，哪有时间在这兜时速120公里的风？ 与其指望保安部的这群蠢货，还不如靠自己。 凌树解开安全带，扶着车顶来到洛戈身后，静待时机。 当车辆漂移着转弯进入一段隧道的时候，他左手一拍洛戈的背，右手触发自己身上的安全气囊，两个人同时进入了空间。 幸亏这次空间是好使的。 无人驾驶的保姆车毫无悬念地碰上了隧道，发出一声巨响，随后贴着隧道内壁高速滑行。 车体和地面、墙面摩擦，火花四溅，很快就翻车了。 车辆连续侧翻了好几个滚，才停止下来，各种杂物、碎片、残骸散落一地。 一路追赶的无人机在隧道口悬停了一会儿，开始尝试降低高度进入隧道拍摄。 …… 胖子图纳在3公里开外的一辆面包车上。 那车顶端竖着一个很夸张的十字形天线，借助这根天线，可以实现10公里内对那架超长续航无人机的控制。 “怎么样？能确定车上的人死了吗？”图纳一边开车一边问。 一个满头脏辫的墨析哥小伙双手熟练地操纵着无人机，眼睛盯着屏幕入神： “这哪看得清，隧道里很黑，只能借着车子燃烧的火光照亮，路面上暂时没看见类似尸体的东西。” 图纳提速：“不行，还是得去现场确认一下，那个杂种命很硬的。 典型的利普金家的人，嘴硬、命硬、六亲不认。你不知道，他连亲妈都不认，把裴小姐气得……” 第17章 麻烦的终结 “我完全想象不出裴小姐生气的样子，她给我的印象，就是永远站在塞浓身边，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脏辫小伙接口。 “就算是塞浓的女人，也有喜怒哀乐啊。裴小姐应该是特别失落的，我听说上头安排她回夏国去接双胞胎了，估计是想让她在另外两个孩子身上寻找安慰吧。 原本我接到的指令是让我趁裴小姐不在，赶紧动手结案。 结果那杂种败家的速度实在是叫人惊叹，上头都舍不得太快送他见上帝了，赶紧通知我暂停计划。 听说就这几周的功夫，塞浓想要的股份、房产、土地几乎全都弄到手了，利普金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本来上头都已经不打算要这傻子的命了，结果他自己找死，去查保安部，还把那个特勤小姐给抓了。 事已至此，上头也只能重新启动计划。” “塞浓和利普金家几十年的恩怨情仇，终于可以了结。啧啧，这么精彩都可以拍一部豪门狗血连续剧了。 我妈妈最喜欢看这样的复仇情节，能在沙发上坐一整天不动弹。” 墨析哥小伙偷笑。 图纳板起脸来指指前方：“快到了，还闲扯什么淡，赶紧准备干活！” 小伙翻了个白眼：是谁先开始闲扯淡的？ 此刻，凌树感应到图纳的车出现在距离他100米外的路上。 这胖子难道打算再“救”他一次？ 凌树拿出上次的霰弹枪，想了想那枪动静实在太大，又给换成了一把kv冲锋枪，再拧上消音器。 出了空间，隧道里很暗，借着一点零星火光，凌树发现保姆车已经成了一地破烂。 一架无人机正围着发出火光的车辆残骸拍摄，凌树随手突突两下把无人机给打了下来，然后他站到附近的阴影里默默等待。 又一次守株待兔，凌树的内心无比平静。 很快，引擎声由远而近，一辆车停在离隧道口不远的地方，有人下车检查情况。 不过光听脚步声，凌树就知道那并不是图纳。 脏辫小伙进了隧道，他用手机灯光照亮，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口吐芬芳。 他提着那架报废的无人机，四处转了转，径自出了隧道。 小伙一无所获地回到车上，胖子图纳很不满，不死心的他下车走进隧道， 他的身型是那么好认。凌树举起枪，无声走到他的身后，趁他弯腰往保姆车残骸里瞧的当口，突突两枪击中了他的后背。 胖子应声倒在地上。 但是很明显没有打中要害，只见他一个萝卜翻滚，躲到车辆残骸后头。 凌树留意到他背上有弹孔，却没有流血。 好家伙，这个胖子这么臃肿的身材，难道是因为长年穿着防弹衣？ 凌树看不见他的双手，猜想这个阴险的图纳应该没那么好对付。 他并不轻易上前，而是瞄准图纳暴露在外的脚踝扣动扳机。 突突了几下终于见了血，图纳嗷地一声，拖着残腿缩回掩体后。他以自己的身体为饵，终于探知了凌树的位置 随后，他手里的枪开始对准黑暗的隧道内部胡乱射击。 凌树闪身进入空间。 几乎同时，他身后的洞壁被一颗子弹击中，崩掉好大一块土。 之前的射击点已经暴露，凌树努力尝试从不同的地方出空间。 意念一动，凌树在偏离刚刚的射击点7-8米开外现身，这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出空间的瞬间，他瞄准图纳持枪的手突突了几下，这下连手带枪都被打飞了。 图纳高声呼救，听到枪声的脏辫小伙却显得很瑟缩，端着枪磨磨蹭蹭不肯进隧道。 凌树借助空间跳跃几次，给自己换了个最佳射击位，直接一梭子子弹把小伙爆了头。 一对一的时刻来到了。 图纳为了确认凌树的位置，开始了恶毒的嘴炮攻击。他大骂利普金家的每一个人。以米语如此贫乏的粗口表达词汇，他还能做到几乎不重样地咒骂，也真是个骂人的天才了。 凌树当然不会因为无关的人被咒骂就被激怒，他并不靠近，远远瞄准图纳的肩关节，肘关节，膝关节，髋关节…… 对方每说一个需要消音的脏词，他就是一枪精准点射，然后换个地方，就这样一点点消耗着子弹，同时也瓦解着图纳的身体。 直到疼麻的图纳昏头了开始骂裴元贞，说她是“塞浓胯下的一条母狗，一辈子只能做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之母……” 凌树眼中突然凶光一闪。 瞄准对方两腿之间的手稍稍抬高了一丁点，子弹精准地穿过了胖子的眉心，在颅腔内翻滚起来，把后脑壳整体带飞，直接脑洞大开。 唉，便宜他了。凌树摇摇头。 走近仔细一看，嚯，这位大哥身边还有两颗手雷。 凌树把枪收进空间，紧跟着意念一动，把图纳的尸体、手雷、一地车辆碎片还有山洞外的死人和车子尽数收入空间。 仔细查看一遍，确保隧道里什么物证都没留下，他又放出一辆同款保姆车，把洛戈放出来扔在后排，自己坐到了驾驶室。 导航一开： 距离纽港堆场还有113公里，预计1小时28分钟后到达。 时间刚刚好，出发。 …… 三个小时后。 空空如也的堆场，海浪声依旧。 凌树带上棕色的美瞳，使用化名莱恩·索尔的米国护照，登上了私人飞机， 他给翠西打电话道别。 翠西问小仓库还剩下大约两份多一点的末日罐头要怎么处理。 凌树道，“全都送你了，随你处置。” 高质量员工一点不矫情，当场表示感谢老板的慷慨，她打算给妈妈家送去， 翠西说她爸爸妈妈住在难达科塔州乡下。 很多年前一个邻居带头自建了末日社区，她妈妈也跟着建了一个400多平方的地下安全屋。现在那边正空关着，刚好用来放这三吨半罐头。 凌树一听翠西家还有个安全屋彻底来了精神，详细打听了内部结构。 听说也是韦沃斯公司的项目，凌树就懂了。 他顺便问翠西：“你知道集团有多少颗卫星吗？” “一共有10颗，其中有3颗气象卫星使用超过15年了，目前只剩下通信频段功能，不太稳定。 有3颗现役气象卫星，一颗同步卫星。此外，还有上个月您特批从星联公司采购的3颗覆盖全球范围的网络通信的新卫星，那个据说采用了新技术，信号超强，可以使用30年。” “很好，明天你让气象组录一个培训课程，教0基础的人看懂卫星气象报告。 我会给你一个专用的邮箱，我需要卫星每24小时给这个邮箱发送3次气象报告。” “好的，明白。” “帮我把保安部除了薇拉和梅森以外的人都炒了吧。” “……明白。” “对了，我记得保安部有很多卫星电话是集团财产，你给薇拉留一部，梅森留一部，你自己留一部，剩下的就给你妈妈送去，放在她的安全屋里。” “好的，利普金先生。其实老太太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卫星电话，她是真的相信有世界末日的。每个预言末世开始的时候她都要去那个避难所生活一阵子。 不过你刚刚的意思是，我妈妈他们也可以免费使用集团的卫星电话频段是吗？” 翠西果然很擅长调节气氛，凌树被逗乐了。 “是的，免费，随便打。顺便请你告诉你妈妈，我最近听到一个预言说，今年圣诞节的时候会有大暴雨，最后会变成诺亚大洪水那样。” 翠西大笑：“好吧，看来我们一家要在地下安全屋里过圣诞节了…… 利普金先生，你该不会是心疼说好送我的圣诞全家海外旅行，想要反悔吧？” “怎么会呢，我帮你把海外旅行折现吧，你看到支票就会知道我的诚意了。” “那我先谢谢了，也替我妈妈谢谢你。”翠西笑。 第18章 白皮夏国通 等电话连到薇拉，整个气压都不一样了。 黑客小姐似乎因为之前的“小事故”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声音都还有点滞涩，鼻音很重。 保姆车是进入隧道以后才撞毁的，因为信号受限，保安部那些人并不知道原来那辆保姆车已经变成了一堆铁渣。 对于保安部的废柴们来说，老板只是在隧道里失联了几分钟。 但是当时薇拉是跟保姆车上的车载电话连着线的，她亲耳听到老板的座驾被撞毁，然后断断续续听到枪声和图纳的叫骂声、求饶声和最后命运审判的那一枪。 凌树可不管下属的心情怎样，他只是交代薇拉，把图纳出现在州际公路上的痕迹全部抹掉。 “我已经把沿途监控的画面全都替换过了。”涉及自己的工作，薇拉的语气平静下来。 真是位自驱力超强的人才，想在老板前头，做事干脆利落。凌树对她更欣赏了，于是再次邀请她来夏国帮忙。 并且告诉她在圣诞节之前，任何时候改变主意就给他打电话，他会安排私人飞机接她去夏国。 “为什么邀请我？”薇拉语气犹豫。 “不只邀请了你，保安部我还邀请了梅森，可惜他要照顾家人。你知道保安部除了你们两个，其他都是吃闲饭的，我已经把他们都炒了。” 薇拉：…… 最终黑客小姐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凌树也不多劝了，尊重个人命运，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广播里机长在说话： “尊敬的索尔先生。本次飞行终点：夏国桂州砼衽凤凰机场，预计10小时30分后到达，祝您旅途愉快！” 乘务员大妈来到凌树面前：“索尔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 凌树微笑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玫瑰香槟。 今天是个好日子，必须庆祝一下。 洛戈拿着酒杯对着舷窗发呆：刹车坏掉的梦实在太真实了，他到现在还紧张得想吐…… 亚瑟不知洛戈的心事，用杯沿轻触一下他的杯沿，发出“叮”的脆响： “敬我们！” 被漂成纯白色的狗子阿奇：zzzzzz～ …… 途径太平洋上空时，凌树把图纳和他的墨析哥搭档，以及空间里的车祸垃圾全抛洒进了海里。 十个小时后，飞机提前四十分钟降落。 过边检的时候，凌树把林恩·索尔的护照交到柜台上。 小姐姐翻来覆去地看护照，不时抬头看他的脸。 两辈子第一次用假身份的凌树，说不紧张是假的。但除了手心里有一点粘以外，此刻，他脸上完全是很自然的神情，稍微带了一点的不耐烦，长途飞机下来多少有点脾气，人之常情嘛。 小姐姐翻了半天终于停下来，把护照拍在柜台上，用米语问，“怎么没有出境的章啊？” 听到这个问题，凌树的肩膀一松，拿起自己的护照翻了翻，直接用夏语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来的时候正常过的边检，不然怎么上的飞机啊？” 洛戈和亚瑟：(￣◇￣;)老板会说夏国语！ 边检小姐姐：“哇，你夏语说的真好。” 凌树：…… 小姐姐跟他东拉西扯一番，终于盖了章。 等洛戈和亚瑟都过了闸口，凌树松了一口气，朝柜台里道一声，“麻烦您啦。” 小姐姐举起大拇指，再次感叹：“先生，你夏语说的真好，欢迎来夏国。” 出了机场，当地时间是下午两点，桂州工程负责人是个茚度裔米国人，名叫罗杰·帕兰。 他租了辆涂装特别花哨的衣维柯房车来接人。 司机是请的当地人，因为这里很多山路，车不是很好开。一番寒暄，三人一狗上车落座。 刚过了午饭的点，罗杰给甲方爸爸准备了满满一桌“点心”。 凌树也没见过这场面，他、洛戈和亚瑟每个人的面前都是满满一盘20小碟五颜六色的菜，还给了一人一盘子薄面饼。 “请随意，这是当地小吃，叫做吃娃娃，也就是北鼻。” 亚瑟给惊到了，直接摆手：“不不不，我不吃孩子。” 罗杰一边摇头一边说：“名字是挺吓人的，但是，其实就是蔬菜卷饼。我是吃素的，所以天天都在吃娃娃。味道很不错的，还可以降低胆固醇。” 洛戈和亚瑟一脸不情愿地带上薄膜手套，开始学着茚度人卷饼吃，凌树在心里好笑。 罗杰是个很细致的人，准备特产小吃的时候，也没忘记狗子，打开锡纸，给了它一根小臂长的原味炭烤牛大骨。 阿奇：吧唧吧唧…… 我爱夏国，我爱牛大骨， 凌树不太饿，他走到前面坐在副驾上看风景，顺便和司机拉拉家常。 下午四点左右，车子进入碧洁市。 直到进了酒店帮忙办理入住的时候，担任跑腿杂务的司机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行人当中唯一的内宾。 和自己聊了一路的“翻译”居然是个外国人，还是投资方最大的领导。 罗杰也在一边感叹，这个甲方老板，竟是个白皮黄心的夏国通。 入住酒店后，凌树是一刻也没闲着，趁着下班之前还跟韦沃斯桂州项目组所有人开了个电话会议。 唯一缺席会议的负责人罗杰，当时正在酒店洗澡。没办法，工地上洗澡太不方便了。 他洗白白了就舒舒服服躺着休息，等他想起来再刷刷公司邮件，才发现甲方老板半个小时前发出的会议邀请，会都已经开完了。 收拾好自己去总统套房找老板道歉的时候，罗杰遇到了同样被老板抛弃在宠物套房的洛戈和亚瑟。 三个人去到酒店餐厅吃了个不怎么喜庆的接风宴。 不过凌树也算参与了，他在当地营业厅买完手机和电话卡，打个视频电话给罗杰测试一下网速，正好赶上用手里的奶茶跟众人云干杯了一个。 被问起老板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凌树道：“我刚问了，这儿有个公园路的夜市，很多好吃的，我得去尝尝。” 罗杰：我是万万没想到甲方爸爸的续航时间会这么长啊。 洛戈：我昨天做噩梦又连着坐长途飞机，这会儿好像有点发烧了。 亚瑟：狗子不会在房间里拆家吧，得早点回去看看。 要做的事情太多，凌树是真的觉得时不我待。 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脑子却没有一刻清闲。 第二天，凌树继续把两人一狗交给罗杰招待，自己则在新认识的本地司机大哥曹晓晖陪同下去市里逛逛。 曹晓晖以为老板想参观市内景点，直接尔康手劝阻。 他们这个碧洁市真是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常住人口不到500万，10年前才改成地级市，统共一区五县，整个市里就两趟公交车。随便去哪开车都不超过五分钟，逛啥逛呀。 没想到凌树让他带路去的第一站是房产中介。 老板要租仓库！ 要在酒店房间就能看到的地方租一个大仓库！ 这要求是有点苛刻了。 老板的酒店在碧洁市中心最豪华的地方，旁边就是市府办公地，这周围哪能有什么大的空仓库呢？ 但是曹晓晖知道自己坚决不能给金主爸爸泼凉水。 这人也算是机灵，他把思路拓宽了一下，开始在符合要求的大仓库边上找酒店，还真被他找到了这么一个组合。就是地方特别偏，在市郊开发区。 第19章 国货之精华 这是一处远在市郊的智能化仓储中心。 仓库和边上新开的准四星酒店都属于配套工程，附近有个高科技医药产业园刚刚开始招商引资。 凌树直接拍板定了离酒店最近的2号仓库。 2号仓库很新，一楼堆货场10米高，二楼三楼都是恒温恒湿的药品食品仓库，三楼还有个40平方的冷冻库。 仓储中心环境十分整洁，配套设备有叉车和传送带，停车大院非常平整，还配有不少绿化。 整个区域有电子门卫，70多个摄像头。可以用手机ai监控，一键报警，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瑕疵就是最低三个月起租。 凌树爽快地签了合同，这里每平每天的租金，跟纽港堆场比起来，不知便宜到哪里去了。 三个月的租金和一个月的押金一次付清，为了打掩护，他一次申请了5张门禁卡。 从仓库出来，凌树让曹晓晖介绍个临时仓管员。 要求35-50岁，本地人最佳，就干一个月。白班，早七点到晚七点，管点货、收货、通知付款。 曹晓晖想半天，推荐了自己的老丈人。 “退伍老兵，有责任感，在市里朋友多，有他看场子比较镇得住。就是年龄稍微超了点，今年刚退休。” 凌树：“没问题，就他了。一个月1万米刀，只要工作期间安全无事故，就再加1万奖金。” 曹晓晖一听。好么，一个月2万米刀，这比自己这半年辛苦跑车挣得都多。赶紧给老爷子打电话吧。 曹晓晖的老丈人肖军，这会儿在家闲着没事，想出门去钓鱼，正在被老婆念叨。 接起电话一听，有这好事，立刻就要往仓库来，“从我家过来最多一个小时，你跟老板打一下招呼，千万等着我。” 凌树不着急，建议中午找个饭店，大家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就行。 “那夜班呢？”曹晓晖挂了老丈人的电话，突然想起来问。 他那大伯五十出头，好吃懒做一辈子，但是晚上值班没问题啊。 仓库本来就有电子门卫系统，说得好听点值夜班，也就是去那里睡个觉罢了，就算工资加奖金打个折，待遇也应该不差。 关键是，要是被那小气吧啦的伯母知道自己给老丈人找这么一个美差，没给大伯找，恐怕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凌树可不知道司机大哥心里的弯弯绕绕， “夜班发货需要搬搬抬抬，我会找个物流团队来配合。” 曹晓晖：…… 凌树麻溜地上了副驾位置，大手一挥：走，下一站农贸批发市场。 这下，曹晓晖终于知道老板租仓库是干什么的了。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能买买买的男人。 一进门直奔调料铺子。辣椒油、豆瓣酱、鸡精、味精、醋、酱油、孜然粉、老干妈、白胡椒粉、十三香、辣椒粉、油咖喱、咖喱块、水煮肉片调味料、酸菜鱼调味料、宫保鸡丁调味料、鱼香肉丝调味料等等各种调料品各50箱，加起来能有10几吨重。付了定金，给了仓库地址，明天送货上门。 这些都是老外买手的盲区，可凌树是吃夏国菜的胃，调料必须有。 下一个目标肉类区。 兔肉、鸽子、山猪、牛蛙等等各种米国农场没有的肉，都按照供应商能准备出来的最大量定了货。 夏国产的猪肉是骟过的，那肯定比农场收来的那些味道好。 猪五花、肋排，蹄膀、里脊各来5吨，猪手，猪肝，猪肚，猪尾巴，猪板油各来1吨。 付了定金，老板说这些都需要现杀，场里产能有限，得分一个星期才能送完。凌树表示没问题。 水产也得买，老外压根不吃淡水鱼，可凌树爱吃啊。 鲤鱼、草鱼、鲫鱼、鳙鱼、鲢鱼、银鱼、鲶鱼、鳜鱼、黑鱼、鳊鱼、罗非鱼每种来2000条。一条一袋，都用活鱼氧气袋包装。再加4两半大闸蟹2000对，这个也不着急，分10天送完就行。 买的东西有点多，凌树怕肖军每天收货太杂太多会很累，于是在行事历上备注好，错开送货的时间，保证每天接货不超过6次，上午下午各三趟。 接下来奔蔬菜区，白菜、菠菜、青菜、毛菜、油麦菜、花菜、包菜、红菜苔、西兰花、生菜、香菜、空心菜、水芹菜、葱、蒜、生姜、蒜苔、黄豆芽、绿豆芽、丝瓜、冬瓜、南瓜、苦瓜、黄瓜、番茄、茄子、青椒、红椒、萝卜、胡萝卜、冬笋、莴笋、香菇、口蘑、荷兰豆、四季豆、杠豆，芸豆角，西葫芦、杏鲍菇、茶树菇、金针菇等等炒菜常用的时鲜菜搭配批发了共5000吨。 每天早上五点前送到仓库，必须是当天新鲜摘的，分半个月送完，多退少补。 没有买土豆、玉米、大豆之类的农产品。 因为空间里光米国农场出产的土豆就收了几十万吨，其他的只多不少，就不必再重复买了。 没办法，谁让老比尔大方呢。 凌树离开米国前，还有几十万公顷土地上的各种作物来不及收割。 那些土地上每天的产出，都还在源源不断变成他账户里的钱。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本土水果和国外的，不管味道还是卖相都是很不一样的。 市场里凌树喜欢吃的应季水果有红颜草莓、章姬奶油草莓、管溪蜜柚、四椽耙耙柑、爱媛果冻橙、海楠西州蜜瓜、麒麟西瓜、山栋沾化冬枣、云楠高山枇杷、雪莲果、七彩人参果、新绛阿克苏苹果，天山雪梨、广析砂糖橘，陕西富平吊柿饼，赣南脐橙等等，挑好的跟水果批发商各定了10吨，产地直发到仓库。 杨梅、黄桃和荔枝也是夏国独有的水果，可惜冬天没有新鲜的，凌树只能各囤了20吨罐头装。 之前，国际买手采购了上万集装箱来自西斑牙、厄呱多尔、墨析哥、菲绿宾、楠非、泰蓝、新西蓝等等国家原产的特色水果。进口水果就不重复买了。 路过一家茶叶批发商店，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扑鼻而来。 凌树本人是不太喝茶的，他对碳酸饮料的兴趣比对茶饮料要大得多。 不过到了末世，茶和烟酒一样，成了各大基地的硬通货。不光是因为一部分人群有茶瘾，还因为茶叶能补充末世人类普遍缺乏的维生素。 凌树在空间里已经囤了数量非常可观的茶叶、茶包、茶砖和茶饼，分别来自夏国、锡兰和啃尼亚。种类有红茶、绿茶、白茶、黄茶、乌龙茶和花茶，可以说应有尽有了。 眼看全身挂满佛珠的老板就要从店堂里出来迎客，曹晓辉咳嗽两声继续往前走，凌树会意，赶紧跟上。 “老板，这家店的茶叶不行。”司机大哥一脸淳朴。 “哦？你怎么知道？”凌树好奇看着曹晓辉的大方脸。 “我前阵子才给他们家拉过活。他进的那些茶叶，一点茶味儿都没有，尽是霉味。这会儿闻着这么香，怕不是把香精打翻了吧。 老板，您要是不着急的话，还是再看看，我们这还有个专门卖茶的茶叶市场……” 好吧，这一行水太深，凌树对茶叶懂的不多，想想还是决定不要上赶着挨宰了。 第20章 高效的囤货 没走几步，凌树又被一个热情的大妈拉进了她的店面。 凌树抬头一看货架，原来是家零食批发商店。 他对零食之类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架不住店主老头和售货员大妈一搭一档的热情。 等反应过来，他和曹晓辉两个已经坐在店里端起茶杯喝茶了。 大妈问，家里有没有爱吃甜食的阿姨妈妈姐姐妹妹呀？ 凌树不知怎么，第一个想到口味甜到齁的洛戈。 呃，也不知道喜欢吃什么，那就各种都来一些吧。 10箱？好像是不够的。 凌树实话实说，量太少了根本就不叫囤货。 大妈一听来劲了。 苏式话梅、广式话梅、九制话梅、六味话梅、紫苏梅片、冬瓜条，酸角糕、陈皮、各种山楂等等杂七杂八的蜜饯凑了100箱。 大白兔、桉叶糖、椰子糖、高粱饴、牛轧糖、粽子糖、梨膏糖、陈皮糖、话梅糖、念慈庵润喉糖等等国产糖果又凑了100箱。 还有各种口味的西瓜子、葵花子、吊瓜子、南瓜子、花生、纸皮核桃、小核桃、腰果、松仁、开心果、碧根果、夏威夷果、甘栗仁、扁桃仁、巴旦木、树上杏干、各种干枣、各种葡萄干…… 凌树觉得这些坚果炒货还是很有必要囤的，现在空间里只有盐焗和原味的坚果，哪有传统夏国炒货的口味丰富？ 干脆直接帮店主清空了库存，加起来统共有5吨，送货上门。 从零食店里出来，身后售货员大妈的脸都快笑歪了。 算算买了这么多，凌树有点为洛戈的牙齿健康担忧了，估计早晚得种牙。 好在采购医疗器械的时候备好了牙医全套装备和各种耗材，也幸亏光头猛男是有牙医执照的。 经过种子商店，凌树主动走了进去，废话不多说，直接把人家的库存买空了，一共11吨，200多种种子。 本土种子和进口种子哪家强？回头种植舱见分晓！ 种子商店老板是个带着大金链的中年胖子，见凌树刷定金非常爽快，一边写收据，一边顺便推销起化肥、农药和各种除草除虫的化学药剂来。 凌树之前囤了数百万方农场种植土，也不知究竟需不需要这些辅助高科技，想了想还是有备无患，干脆收空了种子商店的那点库存。 经过中药批发的铺子，凌树一拍脑袋，虽然自己囤的各国西药不计其数，但国药的精华怎么可以错过？ 他挑自己听说过的中成药每种定了100箱，通宣理肺丸、牛黄解毒片、板蓝根颗粒、附子理中丸、补中益气丸、十全大补丸、麝香保心丸、六味地黄丸、小柴胡冲剂，藿香正气水、川贝枇杷露、龙虎清凉油、隆力奇蛇油膏、云南白药、马应龙…… 从批发市场出来，曹晓晖已经傻了，不管凌树说什么，他听到的都是玛卡巴卡、阿巴阿巴。 好在他还记得老丈人在餐厅等着他们。 碧洁市的特产美食是汤圆、臭豆腐、豆干、火腿。 凌树一个蓝眼睛高鼻子的老外，在那里沾着辣酱嘶哈嘶哈猛吃臭豆腐，同桌的老丈人肖军和曹晓晖，表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呆滞。 吃完午饭，凌树给了肖军一张门禁卡，让他明天一早去仓库报到。 看曹晓晖那个不在状态的样子，凌树也放了他的假，让他送老丈人回家。 等这两人走了，凌树又折回批发市场，给被遗忘的当地特产补了货。 不但包圆了当地一家出名的豆腐厂10天内各种豆制品的全部产量。还订了1000罐当地产的辣酱。 原本还想买1000条本地火腿，可是老板打了一圈电话，抱歉地对凌树说，只凑出750条。 原来制作本地的传统工艺火腿，从生猪腿到腌制风干完成上市要花上整整一年时间。 凌树的订单直接把他们那一带传统作坊去年冬至腌制的火腿全都包圆了。 老板一边算着收益一边感叹：今年过年本地人也吃不到本地火腿了。 凌树笑笑，又下单了250个金滑火腿，凑了个整数。 考察完碧洁市并不发达的商业街，凌树也有点累了，打个车到新酒店，车费才8块钱软妹币。 凌树从一堆纸币中找出一张20，多给12块算是小费刚刚好。 结果司机大姐不愿意要： “这年头谁还花纸币呀？” 凌树心道，过两个月你就知道纸币的好处了。 无奈，他只好坐在车里下载支付app，开通了电子支付。连着等待时间和小费，刷了30块钱车费。 这下大姐满意了。 有了电子支付的加持，一下子为凌树打开了囤货的新战场。 回到酒店的整个下午，凌树都是在网购中度过的。 想到接下来的大暴雨和暴雪，他输入了这两个关键字，结果被推荐了各种网红神器。 防暴雨连体服，带雨刷的头盔，防风防寒自发热棉帽、电热手机保暖袋、自发热鞋垫、防滑倒护具，冰爪鞋套、橡胶冰锤，三棱冰镩，电动尼龙冰钻，冬钓装备…… 好像有点用，但不多。 先少来点每种200件吧。 接下来推送的产品就越来越古怪了，但广告词里面总会有那么几个关键字莫名戳中他的点，然后头脑一热又下单了。 购物车自由，不去想优惠，不去想运费，不去想会不会用到，甚至买完就忘记买了啥，就是买买买！ 家庭自制奶茶材料包、自制冰激凌材料包、自制芋圆材料包、自制冰粉材料包，泡酒、泡菜用的瓶瓶、坛坛、罐罐，面条机，刀削面机、做春饼的鏊子、自带温度计的煎炸锅…… 各种看起来操作性很强，但是仔细想想没有什么用的东西，一个字：买！ 看看待发货上面红色的99+，凌树陷入了一种“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买”的自我怀疑，感觉浪费了整个下午。 只能等晚上10点薇拉在地球另一边上班以后，再请她出马，做一下大数据分析：整理出拼兮兮、狗东、掏包，丁东之类的平台都有什么值得买的清单，直接抄作业。 晚饭是自助餐，凌树在餐厅遇到了洛戈和亚瑟，两人捧着满满当当两大盘辣子鸡。 “这种炸鸡太好吃了！我要学做夏国菜！” 洛戈已经换了手机号，开始学着用夏国的小视频app，不到两天就被大数据抓到了他厨房真爱粉的本质，推给他的全都是各种做菜和吃播视频。 他虽然听不懂，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凌树：“想不想去短期培训下夏国厨艺？要么找个会米语的厨子，要么给你找个大菜师傅再配个翻译。” 洛戈一口答应。他本就极热爱烹饪，虽然手艺无人称赞，但还是一有机会就想在凌树的三餐里夹带私货。 不想做厨子的保安不是好家政。洛戈表示他一定会好好学。 凌树看看亚瑟：“你也不能闲着，得去学点东西。罗杰不是说他们工程部有个从来不住在室内的地质学家嘛，你去跟他学学野外生存的基础吧。” 打发走这两位，凌树突然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些味道奇怪的惠灵顿烤肉、千层面、恺撒沙拉……心中暗道不好。 三时三餐四季，求人不如求己。 当晚，看着手机里一大堆待发货的菜谱，凌树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 第二天凌晨四点，凌树收到了薇拉发来的推荐囤货清单。 一秒弹射起身，洗漱完后灌下一整杯黑咖提神，凌树直接进入剁手模式。 照着列表下了整整1000单，搜索品名，核对店名，改数量，加购物车，最后一起下单支付。 期间似乎发现一些自己买过的东西，但是凌树实在没精力一一核对，等全部完成下单，时间已经来到10点多。 平均二十秒不到一单的手速，就问还有哪个败家子能比他强。 第21章 庙小妖风大 忙完了下单的事，凌树打算下去二楼餐厅，吃个早午饭。 电梯一开门，正巧撞见了前来拜访的罗杰。 罗杰是带着任务来的。据说昨晚当地某位孟姓领导想邀请利普金集团投资方一行人吃饭。 然而，由于凌树临时换了下榻酒店，前来相请的人扑了个空。 对方不太高兴，底下的人就找到了罗杰，让他来传个话，请甲方负责人务必给个面子。 罗杰是技术出身，又是个对夏国的人情世故一知半解的老外。他这会儿来打算问清楚甲方爸爸的日程安排，看看哪天有空，然后告知对方。 对“给个面子”的具体含义，罗杰是不太关心的。凌树却从他的表述中，听出“给个面子”有点别的味道。 刚好这时候司机曹晓晖来了，三个人一起去二楼餐厅。 等着上菜的功夫，凌树对司机大哥说了有位孟姓领导请自己吃饭的事，顺便打听一下，这位领导是管什么的。 曹晓晖一听，这跟自己想问的事情不就串起来了吗？ “我猜应该不是领导本人想请老板您吃饭。 那位啊，还有两年就退了，虽说是二把手，可现在基本啥也不管。 那位无儿无女，膝下就一个侄子，叫孟鹏，宠得跟亲生儿子似的。 孟鹏上半年在市里开了一家大型超市，就开在居民区旁边，可是不知为什么，生意就是不好，听说开一天亏一天。 昨天您不是在批发市场进了很多货吗，被孟鹏知道了，正满世界打听您呢。 我猜吧，他十有八九想把超市和存货都盘给您。今天早上都打听到我老丈人那儿去了。 我老丈人是一问三不知的，当然，他就是知道也肯定不能给您抖搂出去。 人一走，老丈人就打了个电话给我提个醒，说怕有人暗地里头给您使坏。所以我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凌树眼神虚了虚，对罗杰说：“真不巧，眼下我在休假，私人时间不好谈公事。麻烦转告那位中间人，等过完圣诞我们再约个时间，我来做东，请那位领导拨冗赏光。” 罗杰眼珠一转，他们的工程在圣诞前肯定已经完工了，到时候就算甲方爸爸出尔反尔得罪本地领导，也不关自己的事了。赶紧笑着摇头应是。 三个人吃完饭就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罗杰要赶回工地去验收水电系统，曹晓辉还得带着凌树继续美食考察之旅。 碧洁市太贫瘠了，今天的计划是去省会筑林市逛吃。 刚上车，肖军的消息就来了，说是供货商通知，调料马上送到。 那是送到仓库的第一批货。 凌树看看曹晓晖，果然在对方的大方脸上看到欲言又止的神情，他顺水推舟道，“今天你老丈人第一次收货，一个人也不知道行不行，我们去看一下吧。” 曹晓晖红砖一样的脸上立刻挂上了淳朴的笑容，一脚油门还没完全踩上力，已经到地方了。 凌树租的2号仓库就在酒店的街对面，从上车到下车统共就开了那么300米，要不是两边大门不挨着，走过去都比开车快。 肖军显然没想到，老板刚挂了电话就找上门来了，拘谨地站起来请凌树坐。 凌树冲他摆摆手，散步一样在仓库里闲逛起来，随口跟曹晓辉和肖军聊家常。 仓库地方挺大，除了就地堆码的货位，一部分货架位，还有置物平台和冷冻库。 没多久，门口运货车到了，刷卡进门过地磅，刨去车子自重，这堆调料毛重19吨。 老丈人不让女婿帮忙，一个人检查货物外观、指挥工人卸货堆放好，核对品名、清点数量、抽查验货，一点都不含糊。 凌树知道自己是找对人了，暗暗给曹晓晖比了个大拇指。 收完货，凌树直接给供货商的账号打了余款，银货两讫。 今天就这一批货，下午也没事，凌树就让肖军先回家了。他自己等曹晓晖启动了车子，借口落下了打火机，回到仓库偷偷把调料都收走了。 只有凌树有查看监控的权限，也就不担心异能暴露。不过他还是小心地把线上视频自动备份功能给关了。 房车慢慢悠悠开了3个小时，就到了筑林市郊。 路上突然拥堵起来。 这时，后头一个车队，好几辆同一个牌子的越野吉普车在拼命按喇叭，看来想要超车。 道路狭窄，对面还有来车。就这种情况，后车居然都在慢慢让路，勉力让那支按喇叭的车队先走。 车队头车经过凌树他们旁边，车速突然慢下来。 “喂，你，过去点，让个位置。” 驾驶位车窗降下，有个染着湖蓝色头发的青年探出头来高声喊。 闹哄哄的摇滚音乐，和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房车驾驶座比较高，曹晓晖其实听不清外面人在说啥，也看不见他们的车。 凌树坐在副驾，低垂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几乎跟他并排的蓝毛小子，懒得搭理他。 房车车厢本来就超宽的，再往左边让，不就开到对面车道去了。 “说你呢，快滚到一边去！” 一杯半满的奶茶直接就冲着凌树的脸扔了过来。 堵车并没有让凌树感到烦躁，但是这会儿被蓝毛小子贴脸输出，就叫人有些不太愉快了。 眼看奶茶就要砸到车门，凌树意念一动，用空间接住了那杯飞过来的奶茶，同时把空间出口对着蓝毛小子的车窗。 “嗖——” 那半杯奶茶调转方向，保持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飞去。 蓝毛小子吃惊地看着自己扔出去的那杯奶茶消失了一瞬，然后仿佛被无形的障碍反弹回来，直接飞进了车窗，他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结果奶茶正中副驾那个贱笑不止的女人胸口，黑色毛衣上登时一大滩奶茶渍。 女人愣了一秒，随即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邝天喆！！！” 那辆越野吉普紧急刹车。 因为后车跟得太近，车队发生了连续追尾，那群吵闹的青年骂骂咧咧地下车来查看，互相责怪。 凌树看完好戏，默默转过头，就当没事发生。 很快过了拥堵路段，原来前面也发生了一起追尾事故，堵住了一根道，过了这个节点车速又起来了。 两人进入市里，下一站，号称本地一流美食街的福国路。 果然是大城市，夜市气氛就是不一样。 整条街上灯火辉煌，食客摩肩接踵。看上去路两边每一家店都是响当当的招牌，因为家家门口等位的人都坐成了长龙。 曹晓晖：没有人比我更懂筑林夜市。 “就这家「酸汤牛锅锅」，我们排队！” 现在才刚刚傍晚五点。 排队号已经领到了179，前面还有41桌，预计排队时间1小时18分钟。 “今天我们来得早，只要等一个多小时，真是太幸福了。”曹晓晖眼睛发光。 凌树：你是认真的吗？为了一顿饭虚度一个多小时的人生？ 借口出去透透气，凌树把司机大哥抛下，自己去逛夜市了。 每经过一家门口排着长队的店，他就直接让领位小姐找老板出来。 “你这里是卖那个啥的是吧，一共几道特色菜啊？” “菜单上全是特色。” “好的，菜单上所有的菜，我各要100份，明天中午来取，你看行吗？” “不是开玩笑，现在给50%定金。” “原料一定要新鲜，我有个光头朋友，10万加粉丝，他很喜欢差评的……” 第22章 送你上热搜 就在曹晓晖耐心等待领位小姐姐的召唤时，凌树已经把周围一圈卖豆腐圆子、肠旺面、阜南面、活油烙锅、酸汤牛肉，花园烧烤、果辣毛、板筋盖饭、炭烤牛大骨等等的热门饭店全部预定了一遍。 尤其是牛大骨，考虑到阿奇需要的量，买得特别多。 店主开玩笑说要让他遍布全市夜市的师兄弟一起来帮忙通宵加班烤。 “那倒不必。” 凌树赶紧摆手，表示可以分几天收货，让老板还是每天早上开始烤新鲜的。 下完一圈订单，慢悠悠走回那家「酸汤牛锅锅」，凌树发现这家确实是整个夜市最火的店，门口排的队最长。 司机大哥在场不方便下订单，今天先试个菜，好吃的话明天再来订吧。 凌树回到队伍里，前头还有8个号，曹晓晖一脸幸福，仿佛马上就能吃到龙肝凤髓了。 这时，一群头发五颜六色，造型复古夸张的男男女女，大约有十多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也不排队，径自走到餐厅门口就直接往里进。 凌树一眼认出，为首的就是先前那个扔奶茶的蓝毛小子。 队伍最前面，一对拿着等位号码的小情侣不乐意了。 女的说“怎么不领号也能进啊，那我们还排什么队？” 男的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站起来伸手就想拦住那群人。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个穿皮裤的青年，他见有人挡在前面，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板寸，疾步上前，穿过人群，二话不说就往高大男人的肚子上飞踹了一脚。 只听闷哼一声，一条人影飞出去了两三米，撞翻了好几个坐着等位的食客。 女的见男朋友吃了亏，尖叫着要去打皮裤青年。 结果她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差，被后者反手一个耳刮子瞬间秒杀。直接躺倒在地，捂着脸目光呆滞连哭都不会哭了。 皮裤青年双手插兜：“外地来的啊，懂不懂规矩？ 也不打听打听，兄弟几个上夜市吃个饭什么时候排过队啊？” 已经走进餐厅的蓝毛小子，听见身后的动静，打了个转又出来了。 他先是低头端详地上那个女的，等看清楚长相，重重“呸”了一声：“真晦气。” 然后经过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身边，他直接上脚在男人脸上踩： “拎得清，才能活得长。” 说罢一群人招呼着彼此，重新进入餐馆。 等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餐馆里头的食客也都尽快无声买单撤离。 外围围观的曹晓晖，此刻也再没有一点对「酸汤牛锅锅」的眷恋了，拉起座位上的凌树： “老板，赶紧走……今天是吃不成酸汤肥牛了，我们换一家。” 很快餐馆门口变得空空荡荡，就剩下十数张翻倒的塑料方凳和一地狼藉。 那对狼狈不堪的情侣一躺一坐，仿佛静止的石雕，仔细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没有人敢上前搀扶一把，就怕惹祸上身。 凌树掏出电话报警，用他那标准的上东区米音，说自己目击了一起团伙暴力伤人事件，强调自己的米国公民身份，口气不善地要求立刻出警。 “不会有人来的。”曹晓晖拉着老板撤离是非之地， “刚才第一个动手的那个……筑林管事局长就是他爸爸。 凌树从善如流：“那我们走吧。” 曹晓晖：…… 刚刚他还怕老板上去见义勇为呢，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没想到都没用上。 凌树：报警纯粹是因为看这群人不顺眼，他怎么可能为不相干的人强出头。 曹晓晖没了享受美食的心情，凌树完成了订餐任务也正在放空大脑，两人随便拐进了一家店。 正要重新取号等位，领位小哥眼尖地发现，这不就是刚刚来订餐的大客户么，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领到厨房边上，给加了一张小桌子。 别说，这家番茄牛肉烩面的味道很不错，吃得凌树鼻尖冒汗，心中大感痛快。 吃面是最快的了，两人从进店到吃完抹嘴走人一共也就二十分钟不到。 慢慢走回停车的地方。 路上听到呜呜的警笛，闪着红蓝灯的车辆驶入福国路往「酸汤牛锅锅」去了。 曹晓晖有些惊喜： “我去，还真的出警了，老板，还是你牛！” 拖了半小时才来，真有什么事，黄花菜也凉了好吗。 凌树没搭理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前方。 司机大哥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傻了。 房车还是好好停在小马路上划的停车线里，只不过这会儿前、后、左、右被五辆同款越野吉普车包围了。 其中横着拦住车头的那辆，尾部有个凹坑，明显就是之前那个蓝毛小子被追尾的车。 凌树推测大约是人家来吃饭，停车时刚好看到了这辆害他们追尾的罪魁祸首，就把它围了起来。 其实凌树还是低估了那群人。 人家可是让熟人查了交通监控，查到这辆房车停在这里，才特意过来的。 若不是这辆车是韦沃斯公司通过第三方代理公司租下来的，恐怕租车人的信息早就抖搂得底朝天了，这伙人都能直接上人家家门口堵人去。 因为开车人不详。他们只能换了个计划，围住车子，守株待兔。 等车主回来想要挪车难免联系他们，然后他们就能抓住车主请他吃一顿“教训”了。 凌树跟曹晓晖说，“咱们各自打车回去吧，这车可以让租车公司来拖走。” 曹晓晖也不想惹麻烦，当场下单网约车要送老板先走。 车来了，凌树说自己还要再逛逛，强势地把对方塞进车里。 从副驾的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老板，曹晓晖总觉得对方脸上的笑有点瘆人。 第二天，有件奇事上了当地热搜，热心群众发现有车开进了富国路边景观水岸的河里，还不止一辆。 很多人去现场围观，一共五辆车，都是同款新上市的越野吉普。 被发现的时候，那些车就那么整整齐齐地没顶泡在清可见底的河水里，像一排玩具。 富国路这么热闹的地方，据说十步一个监控探头，居然没有捕捉到这个离奇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 第三天，有心人就开始查这些车辆的主人，一查之下发现全是刚刚采购的公务车。舆论哗然，刚买来的车就泡在水里玩，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第四、第五天，许多新建账号匿名上传了蓝毛小子一群人在拥堵路段要求别人让道的视频，都是不同车辆上的行车记录仪捕捉到的画面。 对比车辆特征，证实这几个满嘴脏话的人，就是擅自开公车上路的人。 第六天有人人肉出了这群开车人的身份。 打了象征性马赛克的照片和个人资料被海量转发。 那个叫凌树印象深刻的蓝毛小子叫做邝天喆。夏国最大的vr游戏厂商——混源科技的少东。 家里确实有实力，爷爷、爸爸、姑姑都在财富榜50以内占有一席之地，妥妥的财阀三代。 那个被泼了一身奶茶的姑娘，也不是泛泛之辈。资料上写着元世界社交媒体公司总裁郑赟的小姨子范瑾湉。 此外还有十大投资公司之一德沣汇老板吴昭的弟弟吴昱等，各大牛企的二代三代，都是财阀嫡系。 打人的皮裤青年确实是筑林某局长公子，然而他的身份在这个小团伙里根本不够看，也就是个打手般的存在。 看得出来这些消息被删了又删，热度也是被压了又压，可是在几何级增长的转发量面前，系统规则终于失败了，玩数据的高手们也盖不住这件事情了。 第23章 安全屋竣工 公车泡水事件还在网上持续发酵着。 这天，曹晓晖来接凌树去碧洁市外景区的工地剪彩。 这是上回富国路吃饭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路上曹晓晖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公车泡水事件。 毕竟他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的五辆车，就是那天围住他们房车的那五辆。 曹晓晖觉得一定是凌树手眼通天，找人教训了地头蛇。但他不敢直接问，使劲拐着弯儿探听他的口风。 凌树能说什么呢？ 也不能说薇拉yyds呀，只能但笑不语罢了。 最近这些日子，凌树都没关心过这事，他是真没闲着。 包了辆小货车在筑林和碧洁两市之间来回奔波收物资。晚上偶尔也无证驾驶集卡拉货，人没证外加车没牌的那种。 白天从筑林四大夜市收取了上万份用科技与狠活打造出来的重口味食物。 高脂肪、高热量、高盐分、不健康，但好吃！ 晚上在碧洁市的仓库化身夜班仓管，负责清空库存，接收全国各地发来的快递，凌晨还要起来收早班到货的蔬菜。忙得脚不沾地，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当然，仓库收货的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那个扯虎皮的超市老板孟鹏一开始还想搞事，扣了凌树二十几吨猪肉，然后让肖军递话约见。 凌树很想一枪崩了这个抢肉的土匪，可是还没到末世，总觉得还没到那一步，只能勉为其难答应去会会这个土霸王。 结果随着筑林公车泡水事件挂上热搜，全国的眼睛都盯着这个热点新闻。 搞得整个桂州地界的二代们人人自危，因为大家平日的行为都不怎么经得起舆论监督。 等孟鹏看到来赴宴的正主居然是个蓝眼睛的外国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毕竟这事要是闹大了可就成了外交事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伯伯压根顶不住。 孟鹏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口称误会，整整自罚了三大杯白酒，足有半斤的量。 凌树没工夫和醉鬼闲扯，心安理得收下了孟鹏赔礼的五吨猪肉，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今天，距离前世大暴雨开始的日子还有9天。 安全屋主体结构已经全部完成验收通过，质检评级是优秀。 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3天。 这意味着除了20亿尾款外，所有项目工程的参与者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 凌树一点不心疼钱，因为他知道，很快账面上那些数字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有意义地花出去，比什么都强。 安全屋能早一天完工，他就可以早一天搬进去，少一点风险，早一点高枕无忧，何乐不为呢。 第二天一早看见剪彩仪式上挂的大红横幅时，凌树才知道，自己的安全屋有了个很正规的名字。 “热烈庆祝碧洁市隅宁县碧云洞天景区度假村结构封顶！” 韦沃斯团队按照伪装旅游景区工程的需要，包下了周边的四个山头做整体开发。一期工程就是安全屋，对外说是个度假村。 当地旅游投资管理部门的负责人被攻略得很彻底，不但提供了一切便利，还诗兴大发给这四座山都取了文邹邹的名字。 凌树安全屋所在的这座山叫云涧山。西面一座环抱着云涧山的矮山叫做碧云山，东面呈“八字”拱卫云涧山的，靠北是北瑕山，南面是望舒山。 就这几个名字，让凌树觉得这位负责人确实有点东西。 四座山中云涧山最高，海拔2046米。碧云山最矮1791米，其余北瑕山1902米，望舒山1880米。 山和山中间是绿松石色的山涧，还有大片银白的乱石滩。 山外的公路通到北瑕山下的临时停车场。北瑕山是个近三公里长的贯通山洞，穿过那个山洞就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一直连接到悬崖对面的云涧山。 那桥的名字大概是买四送一送的，就叫天生桥。 北瑕山到望舒山要经过一个隧道，隧道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那时候在打仗，有逃难的村民在山上挖洞居住。 韦沃斯团队利用天然地势把这个洞直接打通成280米长，10米宽，8.8米高的标准隧道，作为连接两座山的纽带。 望舒山南有一条落差很大的小溪，形成了几个小瀑布，从地图上看，小溪最终将汇入迟水河，流向地势更低的碧洁市和筑林市去。 景区出口原本是设计在碧云山的后山。但计划中的索道是不会建的，云涧山后山和碧云山之间隔着一大片松树林。 碧云山上植被更茂密，生态很好，生活着许多动物。听说有野鹿、猴子和穿山甲。只是山坡陡峭，林间又多腐土、乱石，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难自行上山。 凌树有想象过上山重温前世打猎的场景，想了想还是觉得太累了。 前世为了口吃的殚精竭虑，这辈子已经拥有吃不完的物资了。 何必呢，何苦呢。 所以整个景区目前只有北瑕山单一个入口，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是地形险峻、易守难攻。 总之，安全屋的安全系数是毋庸置疑的。 剪彩活动结束当天晚上，利普金集团在碧洁市最高级的那家大酒店给韦沃斯团队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宴。 因为一期工程提前三天全面通过验收，韦沃斯团队如愿从凌树这里拿到了每人30万米刀的奖金。 那些被996、007熬得头秃脸青的工程师们，一个个喝得烂醉，又哭又笑的。 庆功宴很热闹，但这热闹只属于不知未来命运的人们。 凌树发完奖金，敬了大家一杯酒祝大家好运，然后直接开溜。 十点还要回到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去进行网络面试。 光有医疗器材和药品却没有医生是不行的，总不见得事到临头看视频学习动手术吧。 于是凌树决定，请猎头公司招募可以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长期工作的队医，要求专业技术强、本人身体健康、允许带一名有医学工作经验或有志学医的家属。 因为待遇非常优渥，只要干上五年，就能直接实现财富自由，报名的人着实不少。 一路过关斩将，在专业能力测试、性格心理测试等诸多方面符合要求进入最终面试的有4组人选。 有一对年轻的医生小夫妻、外科一把刀的母亲带着未成年女儿的单亲家庭、同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师兄弟、还有兽医爷爷和实习急诊医生孙女的爷孙档。 小夫妻和校友档首先被排除了。 谈话中，凌树发现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算信誓旦旦不会因为家里的因素影响五年合约，但是谁知道等天灾降临他们会不会宁可违约也吵着要回家呢？ 第24章 第一道防线 亲人不在身边，那牵挂就太多了。 灾变一起，教他们如何放心留在米国的亲属。 估计就算人留在夏国，也不能安心工作，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哪怕这几位都是一流的医学人才，因为有这样不稳定的因素，还是被排除在外了。 凌树最终选择了那对爷孙。 爷爷名叫李槿年，夏国人，二十啷当岁和媳妇一起留学米国。 他做过货车司机、做过驯马师，后来在集团下面一家农场当了兽医。为利普金家工作多年，是位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员工了。 李槿年的儿子和媳妇也都是夏国人，结婚没多久就双双在大流感中感染去世，留下襁褓中的孙女李瑜。 李槿年夫妇把孙女养得很好，李瑜也很争气，录取医学院，获得全奖学金，现在是一家着名私立医院急诊科的实习医生。 凌树主要问了一下李瑜，作为医院急诊科新星的她，为何想要去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长期工作。 去夏国这件事情是保密的，猎头也不知道工作地点在哪里，会找到这对夏国爷孙的组合纯属巧合。 李瑜的回答是：因为前不久奶奶刚刚过世了，爷爷一个人在农场形单影只，她的工作性质又是不着家的，感觉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就决定要换个工作。 在哪里工作不重要，关键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虽然李瑜只是第3年的急诊科实习医生，和那位十五年外科经验，手术室一把刀的单亲妈妈比起来，确实稚嫩了不少，但凌树还是选择了她。 因为一对性情稳定的爷孙，好过一对必将经历更年期和叛逆期的母女。 …… 一期工程结束后，景区其他的工地都暂时进入停工状态。 对外的说法是准备待来年春节过后再开工。 12月19日开始，整个景区的四座山范围内就不再有人留守。 为了保险起见，凌树等到20日才买了一辆不起眼的二手五零神车自己去了一趟云涧山。 不知是天气不同，还是心境不同，同样的路，坐在曹晓晖的车上，和自己开车真的完全不一样。 大约开到全程一半时，凌树看到公路上有条岔道，路牌上写着「震基集团数据中心还有10公里」。 再往前就写着「碧云洞天景区还有90公里」。 从这里开始的公路，就是之前烂尾的断头路翻新的，旅游局出的钱，算是支持景区建设的优惠政策之一。 距离景区7公里的地方又有个岔路，一条小小的石子路通往远处两山中间的一个山洼。 那里座落着一个小村子，大约百来户人家。 村子叫做龙里村，村民全是少数民族，是三十多年前被安置到这里居住的山民。 这些山民本不通夏语，经过多年扫盲班和义务教育的普及，如今村民们已经可以无障碍地同外界交流了。 作为一个天然的少数民族聚居村，他们独有的语言文字，名列本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第一版景区规划中，龙里村也算是一个景点。 这条路原本是要穿过整个村子的，但这个规划遭到民俗学家的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对当地人文生态严重的破坏。 于是更新版本的规划中，公路就绕道而建了。 罗杰和凌树闲聊的时候说起过这个村子。 这原来是一个穴居的少数民族部落，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北瑕山那个大山洞。 三十多年前因为要发展旅游，就有砖家评估说那个山洞是个危洞，不能住人，然后就对他们进行了整体迁移。 这次云涧山的项目中，很多村里的中年劳力甚至老年人，自发地参与了北瑕山洞的加固工程。 他们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怀着对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的深深依恋来做这个工作的。 他们的淳朴让韦沃斯公司的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刚过岔路，遇到一个老人赶着一群羊回家。凌树停车在路边等羊群先走。 羊的数量挺多，大约有七、八十头，个头都不大，大多是黑色或者褐色的，只有一两头白羊，特别醒目。 见到司机停车让行，放羊老人主动过来敲了敲车窗，点头表示感谢，布满沟壑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 凌树也难得露出笑容回应。 回去的路上，经过北瑕山的大山洞，凌树特意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个山洞在景区规划里，不仅是重要景点之一，还承担着检票中心，接待中心和纪念品商场等功能。 然而在韦沃斯公司的安全屋扩大计划中，这里是整个安全区的第一道防线。 于是，北瑕山洞的两端洞口分别修筑了地埋式的液压升降大铁门。 平时山洞口一直是敞开着的，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辆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地下另有文章。 一旦有情况，安装在地下的液压铁门会缓缓升起。只要1分20秒，两端山洞口就会被一根根直径12厘米的铸铁实心栅栏门牢牢封死。 需要的时候还可以通上高压电，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到了山洞内部，顶端支撑加固工程刚刚结束，其他工事还没开始。洞壁已经被打磨掉了突出的棱角，露出岩石的本色，村民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是一点看不到了。 通过山洞，车子一路开到天生桥，接下去就没法再开了，凌树收了车，走栈道来到云涧山下。 天生桥头也有一道液压铁门，栈道两边是电子防爆网，可通高压电，这是安全屋的第二道防线。 工程平台撤走后，地面到山洞口将近20多米的落差就需要通过悬梯爬上去。 凌树提出异议，觉得这样设计非常不方便进出。 胡安严肃道，“这是为了最残酷的核爆末日准备的，没事进进出出干嘛？不怕辐射污染吗？” 对方的表情就差直接问“你没事找事吗？” 凌树只好被说服了。 悬梯机关藏在十分隐蔽的位置，是胡安花了两天时间亲自安装的，除了凌树和他自己以外没人知道。这样，就算有人突破了第一第二道防线，没有合适的梯子，也很难到达山洞口。 凌树在心里吐槽，何止是核爆末日，这是连丧尸末日都防到了。 第25章 洞中小天地 凌树启动纯机械的机关，钛合金材质的悬梯自动放了下来。他手脚并用爬到山洞口，再把梯子收好，回归原位。 鱼嘴般的山洞口，如今修筑了一堵重达30吨，40厘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大门。 这扇大门自重过大，用电力液压开启时非常缓慢，完全开启一次需要5分半钟。 为了方便平时进出，又在大门中间开了单扇密闭小门。 这扇门使用纯机械的防盗防磁天地锁。门外安装了用来化雪的装置，以防低温天气冰雪封门。 用两把特制大钥匙打开密闭小门，进到山洞里，凌树带上门，顺便把门边的开关都打开了。 瞬间，一束强光射到对面的洞壁上，光越来越亮，直到晃得凌树的眼睛出现了黑点，往暗处看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 山洞内壁上安装有完整的内支撑钢架，有点像体育馆的穹顶。 仔细看很多普通照明灯也亮着，而那个最亮的，就是被安装在山洞高处的模拟太阳灯。 太阳灯24小时自动调节亮度、温度和照射角，模拟太阳东升西落的状态。 这会儿时间将近中午，这光线是可想而知的刺眼。 山洞里就像户外的白天一样，一切细节被照得纤毫毕现。 山洞内部纵深300余米，呈漏斗形。平整出来的前庭部分占地面积大约3000平米。通往洞深处的狭窄处用双层细铁丝网都封死了，留了一扇安全门以备万一。 15层的安全屋主楼占了山洞大约三分之一的底面积。主楼顶端和原先的山洞天窗连接，为总控舱留出了通向地表的接驳口。 剩下的地方预留了2亩平地，修建了一个标准篮球场，配上扇形的塑胶跑道，周围还有绿化带。 绿化带的土是真的，但绿植一眼看上去就是假的。估计因为工期太短就只能插些仿真花草做做样子了。 指纹加虹膜解锁，进入安全屋主楼一层，进门就是一个长长的甬道， 甬道里有三道密封门，可以对人员进行全封闭消杀，也可以成为伏击入侵者的毒气室。 通过三道门，就是预留的一楼会客厅。这会儿什么家具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凌树想了想，把悬崖别墅地下三层起居室里收来的地毯、组合沙发、茶几等等家具，包括装饰用的花瓶，挂画之类全都放了进去。 这下，一个奢华大气上档次的会客厅，就被整个复制黏贴了过来。 穿过会客室，来到转角的电梯。每个楼层的用途都直接写在了电梯里的按钮边上： 1楼污染区/消杀区/会客厅，2楼健身区，3楼娱乐区，5楼医疗区，6楼养殖区，7楼水培种植区，8楼土培种植区，9楼生活区，10楼恒温储物区，11楼设备控制区，12楼循环设备区，13、14、15楼能源中心，x楼地面总控舱。 4楼没有电梯按键，因为武器储存库属于隐蔽层，需要通过秘密通道走楼梯进入。 不过凌树不打算在4楼放武器，再安全能有空间安全？ x楼虽然显示在电梯按键上，但是仔细看这个按键是带指纹识别的，只有凌树本人可以按下这个按键。 凌树直接按了x楼，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总控舱给接驳上。 如果没有空间，那么这个工作需要一个精准的吊机工人来小心操作，整个过程可能会长达好几个小时。 但是凌树有空间感知的外挂，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了。 进入总控舱，开启设备对接。 人工智能诺亚瞬间控制了安全屋每一个楼层的所有设备， 以及安全屋外的设备：包括b区（北瑕山山洞和周边）、c区（天生桥周边）、d区（云涧山周边）、e区（望舒山隧道周边）、f区（碧云山周边）的通风、照明、室外智能感应监控桩等等。 凌树不由感叹，安全屋周边5公里内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了。 安装了手机应用，通过手机就能和诺亚对话，真正实现一手控制一切。 凌树随口道：“诺亚，把整个安全屋的环境设置成最舒服的状态。” 诺亚：好的，设置恒温25度，恒湿60%，恒氧22%，恒压105千帕，pm10＜1，pm2.5＜10，内循环设备开启。约11分钟52秒之后达到“最舒服的状态”。 接着，凌树把诺亚连接上了集团卫星，下载安装了薇拉友情提供的防火墙升级包。 凌树常用的各种应用程序和资料被一键导入诺亚的数据库，包括空间内的库存管理系统。 凌树突然想试试诺亚。 “诺亚，食物还能吃多久？按照三人一狗来算。” 诺亚：按照一个成人每天摄入2000千卡，一只成年犬每天摄入1500千卡的标准，在食物永远不腐败的前提下，还能吃2500万年 “啥？”凌树声音都变了。 诺亚：尝试使用新标准，请稍待…… 按照一个成人每天吃三餐含肉鱼蛋奶蔬菜坚果水果的标准营养餐，一只成年边境牧羊犬每天吃三餐含肉蛋奶的标准营养餐，食物永远不腐败的话，还能吃1500万年。注意，会有部分食物冗余。 凌树：…… 诺亚：尝试使用新标准，请稍待…… 凌树：“啊，已经可以了，谢谢！” 诺亚：好的，不客气！ 这个人工智能有一点智能，但不多。 凌树一层一层下楼巡视，不断把空间里面囤的摆设放到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几乎完全是复刻了杰夫的安全屋。 也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环境设定太舒服，凌树回到设备控制区的主控室查看所有的监控画面时，没看几分钟，就在人体工学电脑椅上仰躺着睡了过去，整整睡了4个多小时，醒来已经快傍晚了。 要不是仓库还有货要收，他今晚真想直接睡这儿。 …… 21日清晨，凌树在碧洁市郊的仓库收完最后一批带着露水的蔬菜，坐在值班室等待肖军来上班。 终于觉得没事可做了，所有列表上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凌树拿出个比碗口大不了多少的红泥小炭炉，铺上橄榄核做的碳，拿喷枪点燃。 从空间里拿了瓶好一点的矿泉水，往那个特别秀气的铜茶壶里吨吨吨灌到7分满，放到炉子上坐着。 听着水开了，给自己泡杯茶，整个值班室雾气腾腾。终于不再焦虑、不再内耗，凌树整个人佛系起来。 不到七点，肖军一手提了个饭盒袋，一手刷卡进门，行动间雷厉风行，一点儿都不像60多的人。 天空中大片橘黄色的朝霞，把肖军的笑脸照成金色：“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第26章 最后的准备 一开门，外头的冷气都钻进了值班室。 凌树只觉得神清气爽。 肖军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冻僵的脸， “今天又降温了，老板，您穿得也太单薄了，不嫌弃的话，给您拿一件我的外套？” “不用麻烦了，我不冷。” 他给肖军也倒了一杯茶，两个人就在阳光下对坐着喝茶。 茶喝完，凌树站起来，带着肖军去后面。 在空荡荡的一楼仓库一角，堆着一些物资，粮油米面菜蛋肉，都选了耐存放的。 “老肖，马上就是圣诞假期了，最近这段时间暂停收货，仓库放假休息一阵子。” 凌树又指指那堆物资，“我们过圣诞节的员工福利，这是你和小曹两人的份，我给你放这儿了，回头你让你女婿来拉回家。” “圣诞节？”肖军一脸懵。 “相当于你们的春节，一年一次放长假。你问问晓晖，我们工地上的老外都回家过年去了。” 肖军欢喜地道谢， “多少年都没见单位的福利了，没想到临时工也给发，老板您是真大气！ 明年一定大吉大利！先祝您明年发大财！” 这一大堆不要钱的好话说得凌树颇为尴尬，但是事先想好的台词还得硬着头皮说完： “我这仓库门禁卡都收回来了，先放你这。 说起来我们这个仓库租得真不错，地势高，排水好，恒温恒湿的，还自带柴油发电机，就算停电，仓库这一整套门禁、电网和空调还是能用的，三楼还有个冷冻库呢，真的特别好……” 肖军不知道老板说这些干啥，只当他这三个月租完，还想长租， “老板，我前两天才见过这个仓库的主人老朱。他要回甘州老家过年了，要是咱们还打算续租，就在2月10号以前给他再打三个月租金，要是不续了，到时候他就找中介来验房、收门禁卡。” “好的，我会跟他联系的。” 凌树觉得肖军运气真是不错，这仓库就像给他和家人预备的安全屋一样。 只要大暴雨的时候早点带着家人来这里，依靠着仓库的大铁门和电网固守，有冷库在，防寒隔热，挨过寒潮不是问题，能弄到柴油的话，甚至极夜也不是多难挨。 离开仓库，凌树赶到酒店去接洛戈、亚瑟和阿奇。 洛戈最近沉迷钻研夏国烹饪技术。 亚瑟也学会了钻木取火、找水源和分辨有毒植物。 阿奇因为在酒店拆家，被送到宠物学校和一群行为偏差的坏狗一起接受了再教育。 总之这两周，所有人（狗）都付出了努力，也收获良多，为进入安全屋长期生活做好了准备。 三人一狗带着行李，开着新租来的防水越野车往云涧山去。 车开到北瑕山洞里的简易停车场，凌树让大家都下车。 等大家伸完懒腰，做完标记，凌树很严肃地站在车前对大家说： “洛戈·雷米恩·威尔逊，亚瑟·古斯塔夫，阿奇·利普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亚瑟条件反射地想起哄，喊一句“是的，长官”应应景，结果被洛戈一记肘击憋了回去。 然后亚瑟发现狗子居然也在他旁边收起舌头老实坐下了。 洛戈和凌树相处的时间更长，他知道老板叫全名肯定是要宣布大事。 上次这样，还是在老板刚刚得知自己不是杰夫和贝拉亲生儿子的时候。 三道目光都看向凌树，他缓缓道：“我猜想世界末日要来了，就是这几天的事。” 听到这话，洛戈长长舒了一口气。 亚瑟的表情也轻松起来，仿佛凌树只是讲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只有阿奇呜呜狼叫，似乎表达着它的认同。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会轻易接受这个消息，所以之前也没跟你们说。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为末日的到来做准备。包括搬到夏国的计划，山里的安全屋建设，全球采购项目……也包括你们的知识储备和生存技能培训。 洛戈你在集团工作15年，负责我的安保工作已经8年；亚瑟来得晚一些，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也有5年多。 你们没有亲属，跟集团签的是无固定期限的合约，也就是终身合约。 但是我依然没有这个权利擅自替你们做决定，把你们拉到我的末日生存计划里来。 所以，如果你们有任何异议，现在说出来，我送你们上回纽市的飞机。 如果现在不退出，那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亚瑟张着嘴，回想起这几个月，先是体能达标测试，又是心理测试，定向越野，还时不时被老板拉着看灾难片，各种气象灾害调查报告的学习，半强制地学习做饭，修车，种菜和野外生存…… 三组贴身保镖和生活助理中，洛戈和亚瑟被派出去上培训班的时间最多，原本以为是老板看他们不顺眼，没想到竟是末日小分队的上岗培训。 良久，洛戈开口，“我不懂什么世界末日，我只知道我这辈子的工作就是跟着你、保护你。我不回去！” 光头铮亮的脑袋里飘过一些想法： 老板的私人安保后勤部这么多人，能选中他和洛戈，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不管末不末日，他们还不都得听老板吩咐做事。 在一个屋檐下同进同出那么久，洛戈和老板对他来说，跟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如果地球马上就要完蛋，那么跟家人呆在一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想着，亚瑟对凌树郑重点点头：“我加入！就算……没有工资，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 狗子也呜呜了几声，表达了它不为人知的想法。 “好的，”凌树道，“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了，跟我来！” 众人背起行李走出山洞，凌树准备等他们走了，再找借口回来收越野车。 结果洛戈磨磨蹭蹭留在了最后，他指着越野车问凌树： “老板，车就留在这里？” 凌树：…… 所以你赶紧走，我才好把车收起来啊。 见凌树迟疑，洛戈神秘兮兮地对他说：“老板，我最近学会了一种超能力，可以把东西收藏起来，等我想着拿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又能出现了，你看……” 说罢他大手一挥，身后的越野车就不见了。再一挥，车又回到了原地。 凌树：“嘶——” 第27章 入住安全屋 出乎意料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看热闹的一人一狗对洛戈显示出来的能力没有丝毫惊讶。 亚瑟敷衍地鼓了鼓掌，阿奇看凌树的眼神有点跃跃欲试。 凌树张着嘴，还没想好怎么说，就看见阿奇呕一下吐出了大大小小，六、七个狗碗，不锈钢的，陶瓷的，塑料的…… 亚瑟指着狗子的鼻子喊起来：“嘿，我说狗碗怎么经常不见，三不五时就要买新的，感情都是被你变没了！” 阿奇臊眉搭眼望了亚瑟一眼，用舌头舔着又把碗都收走了。 凌树鼓掌点头，赞赏地看了看洛戈和狗子。然后又转过头，目光灼灼盯着亚瑟，好像在期待什么。 亚瑟急忙摆手： “我可不会变魔术，我只是见过洛戈把东西变没，然后再变出来。” 洛戈表示，他的空间能力是最近才觉醒的，大约60多个平方。目前还没有装满。太大、太重的东西他收不了，也不能收有生命的。 他好几次都想把阿奇收在空间里，可惜做不到。 凌树连声说好，他估计洛戈的这个空间，应该跟他前世刚觉醒异能的时候差不多。 狗子的空间有多大就无从知晓了。 亚瑟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们住的酒店丢过一个金毛铜雕像，他现在有点怀疑是阿奇干的。 因为他们散步的时候经过那里几次，狗子很喜欢那个雕像。 阿奇：你猜是不是我，你猜！ 凌树突然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末日小分队里拥有空间的成员比例很高啊。 他两辈子都从没有想过要对任何人说出自己拥有空间的事。 没想到洛戈如此坦白。 当然他也没想明白，为何亚瑟知道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那么容易就接受了。 还不动声色地帮洛戈保密，完全没有想过要把他送去给人切片研究，或者出卖他为自己换点什么好处。 上辈子凌树被本该是最亲近的家人欺骗、利用、最后抛弃，伤透了一颗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直一个人苟着，不愿意相信任何人，直到一个人死去。 离群索居者，若非神明，便是野兽。 凌树知道自己不是神明。 所以上辈子他终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匹孤狼的样子。 但这辈子，他想做个人。 人是群居动物。 若前路风雨飘摇，那他希望自己可以被人依靠，也期待能有人为他撑伞。 山上吹过一阵风，满山的树叶如波浪般的晃动。 “起风了，你把车和行李收起来，我们先回去再说。” 洛戈：“好嘞。” 凌树在前头带路，他的体能越来越好，阿奇必须小步跑起来才能跟上。 看来在狗学校上学是真的学了不少，如今随行都不再是绊脚狗了。 三人一狗走过天生桥栈道，上悬梯的时候，为了方便，凌树把狗子放进背包，其实是收进空间带上去。 结果等他打开门，让众人进到山洞里，再把阿奇放出来的时候—— 好家伙，凌树空间里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狗玩具、狗碗包括那个半人高的金毛铜雕像。 凌树：！！！ 这多少有点令人意外了。 凌树突然想起来，狗子和洛戈都是进过他空间的，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空间，导致洛戈他们也觉醒了空间异能呢？ 震惊的不止凌树，洛戈和亚瑟也被山洞里的壮观景象震住了。 脑子都空了，说不出一句赞叹的话。 这时，感觉自己被掏空的狗子醒了过来。 突然忘了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阿奇凭着本能飞奔到篮球场边，忙不迭地留下自己的标记。 亚瑟冲过去就要修理它，一人一狗围着跑道追逐起来…… 凌树扶额。 等到人和狗都遛的差不多了，两人一狗跟着凌树进入主楼，他们四下张望，目不暇接。 进了电梯，凌树按下生活区的按钮。 洛戈和亚瑟在透明电梯里往外瞧。安全屋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新奇。 看到健身区游泳池一汪碧蓝，娱乐区图书馆里满墙书，种植区的铺天盖地的绿色，养殖区好像水族馆一样顶天立地的大鱼缸…… 合不上嘴的两个人疯狂用眼神交流。 洛戈：我是在做梦吧，让我掐你一下看看，肯定不疼。 亚瑟：这太哇塞了，我能搞直播吗，能吗？能吗？能吗？ 然后……洛戈使劲掐了一下亚瑟的手臂内侧。 后者瞪大眼睛，眼泪都快出来了。 碍于老板也在电梯里，亚瑟强忍着没敢叫出声音来，咬着拳头做了一个嗷呜的口型。 洛戈：果然是做梦，亚瑟都没叫疼。 亚瑟：不直播就不直播，你掐我干什么呀。 阿奇：动手啊！你们倒是打起来呀！ 叮！生活区到了。 生活区是个复式楼，一出电梯就是挑高7米的大餐厅，正对电梯就是充满未来感的冰川造型水晶吧台和一排真皮高脚椅。 餐厅两面，靠着落地窗摆着极简主义风格的餐桌和椅子。 “落地窗”其实是由覆盖整个墙面的超清大屏幕拼成的。 屏幕上投放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四季美景，那是地球上各处拍摄的高清实景照片。 为了让长期生活在地下的人，感到心情愉快，韦沃斯公司也是动了些脑筋的。 生活区一共有10个套间，5种不同房型。 凌树带他们看了一圈，每个房间都模拟了真实场景，有窗有阳台，只不过窗和阳台外的景色都是投屏画面而已。 凌树不打算住在地下，他住他的总控舱。 参观完毕，他问两人：“你们是住一起还是……” 亚瑟：“分开！” 洛戈：“一起！” 狗子：“嗷嗷！” 最终两人一狗选了一个三室两厅两卫的单层套间，一人（狗）一间屋，狗子单独厕所，大家互不干扰。 凌树把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半山安全屋详细说明视频发给了洛戈和亚瑟。 所有人、狗和系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分工定位。 洛戈负责日常照看种植区和养殖区、日常餐饮、喂狗子。 亚瑟负责衣物统一清洗、卫生整理、机械类修理、遛狗子。 凌树负责总控舱管理、系统和设备日常巡视、维护和保养、跟狗子玩。 诺亚负责安全屋内外环境监控、仓库物资管理，及时预警。 阿奇负责吃、喝、玩、睡、遛亚瑟。 就在安全屋所有成员兴奋地对每个角落进行探索之际，灾变前的平和时光悄然逝去。 12月23日早晨，凌树靠在总控舱顶层的沙发上，仰望着直径3.8米的圆形观察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跟薇拉打电话。 “谙网上有人接了清除【圣辉会】头目塞浓·齐的单子。“薇拉的声音有些雀跃。 “有这个塞浓的照片么？”凌树问。 “这个人挺神秘的，只有一张画像，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本人……” 凌树很快看到了那张画。 尽管只是寥寥几笔线条勾勒，还是抓住了人的特征，双眼略深，鹰钩鼻，下巴中间有条凹沟。 凌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果然是他。 齐泽农，夏国人。 裴元贞的第二任丈夫，吸血鬼双胞胎的亲爹，害死自己的凶手之一。 上一世，齐泽农是个搞传销的，这一世他居然跑到米国搞起了社会团伙。 亲自动手，快意恩仇。 凌树也很想这样做，但是大暴雨就快来了，不值得为一个烂人冒这样的险。 他让薇拉兑换更多必特币，提高赏格，希望谙网接单的那位能招募团队，加大把握，尽快下手。 凌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悬赏对家脑袋的同一时刻，齐泽农和他的会众也在满世界寻找杀死詹妮佛和图纳的人。 嫌疑已经锁定在查克·利普金身上。 之前安排的那几个替身，恰到好处地帮凌树赢得了隐入山林的时间。 于是那些人只能盯上了住在不朗克斯的梅森。 想到送李瑜爷孙俩来夏国的飞机几个小时后就要起飞，凌树最后还是想问问薇拉要不要来夏国。 这位黑客小姐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对不起，利普金先生，“ 薇拉说，“虽然你们看到的我，在网络世界像个无所不能的侠客，哪里都去得，什么都拦不住我。 可是在实际生活中，我…… 我只是个腰部以下毫无知觉、体重不到35公斤、身上24小时挂着装排泄物的袋子、28岁却只能吃婴儿食品，靠自己连楼都下不了的废物瘫子！！！ 利普金先生，我就算去了夏国，也不可能为您做更多的事。 但我想我可以配合夏国时间，在米国一直为您工作。” 凌树从来不知道，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员工，竟然是这个情况。 虽然此刻气压是最舒适的105千帕，他还是觉得胸闷。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先生，我一个人住。社区派了一个志愿者来照顾我，每天两个小时……” “我请你……赶快打包你的东西，一小时内有人来接你去机场！” “可是……” 凌树不会劝人，时间也不允许。 他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我需要你！到夏国来为我工作！ 现在！马上！ 赶紧收拾一下必须要带的东西！” 薇拉：“……” “还有，你常用药的清单给我一份！” 凌树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向自持的形象崩塌了。 对薇拉来说，老板几乎是在对着听筒怒吼。 老板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薇拉沉默良久，终于轻轻说出一声：“好！” 米国时间22日午夜，私人飞机出发的时候，薇拉带来一个好消息，梅森也在最后一刻加入了来夏的小分队。 挂掉电话，薇拉看着舷窗外满天浮动的北极光，看看机舱另一边因为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兴奋到上蹿下跳的陌生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身在安全屋的凌树又给米国好员工翠西、超硬公司老总比尔、蒙多那牧场的老约翰·霍顿、韦沃斯公司的胡安、总工维克多、负责人罗杰·帕兰、司机大哥曹晓晖还有他老丈人肖军……他给自己见过的联系人列表上所有人打了电话。 不太擅长社交，凌树只是开门见山把气象卫星的分析结果转告他们，一切都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凌树：祝全人类，好运！ 第28章 大暴雨来了 【脑子取回处，各位看官可以取回自己的脑子了，注意不要拿错。】 夏国时间24日早晨。 太阳没有升起。 等时间接近中午，私人飞机降落凤凰机场的时候，天空是诡异的玫瑰红。 仿佛有一团火在厚重的云层背后熊熊燃烧。不多时，天色又如火焰燃尽般慢慢黯淡下去了。 凌树在机场迎接薇拉、梅森和李瑜爷孙俩。 让他特别吃惊的是，薇拉居然是个黑头发的小个子夏国女孩儿，光听口音是一点也没发现。 李瑜跟视频面试时看到的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人不高，微胖，化妆用力过猛，乍一看起来有点脏。 爷孙俩带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特别重。老爷子不让凌树帮忙，自己和孙女一起抬着放到车上。 梅森很主动地把薇拉抱上车，凌树帮着把她的银色大行李箱和轮椅都放进后备箱。 “你的行李呢，梅森？” 梅森的眼神有些落寞，勉强笑了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我们回去有时间慢慢说。” 凌树想到了那个送他围巾的可爱老太太，拍拍梅森的肩膀算是安慰。 一出机场凌树就发现了情况。 因为天气不好，航班大批取消，机场高速上几乎没有什么车。 但凌树的越野车从停车场一出来，就有辆白色面包车贴了上来。 凌树礼貌地让对方先走，结果开在前面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好像疯了一样，三番两次想要别他的车。 凌树从不路怒。 他小心跟着前车，仔细回忆了一下那辆车出现的时机，觉得其中大有古怪。 离前方收费站不到3公里时，凌树的神识自动探查到后方一公里有一辆几乎一样的白色面包车正在赶来，车上有八个带着管制刀具的人。 凌树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开始加速，依靠自己的车技，配上越野车的性能，再加上空间里的垃圾，主动上去怼那辆作怪的面包车。 电光石火间，对方就因为前挡风玻璃上的垃圾干扰视线，直接骑上了隔离栏。 那司机只能眼睁睁看着越野车扬长而去，发泄般长按喇叭。 凌树也没客气，伸出车窗给对方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天色越来越暗，凌树难得地跨出了车速80的安全区，一路飙到150。 因为他能感觉到另一辆白色面包车还在后面死死咬着。 副驾上，梅森双手紧紧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充分体现了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状态。 薇拉倒是一脸兴奋，深恨自己没能坐在前排的位置上享受这贴地飞行的一刻。 李槿年和李瑜可能在飞机上过于兴奋，导致一上车、绑好安全带就互相依靠着睡着了，此刻睡得十分香甜。 车辆渐渐靠近高速出口。 风越刮越猛，卷起树枝、石子打在挡风玻璃上。 凌树不得不稍稍降速，要知道这会儿就算是越野车，都感觉开起来有点飘。 后面那辆白色面包车一路跟了200多公里，还在拼命追，这时两车间距已经不到300米。 路边有棵十来米高的粗大椴树被吹的歪歪斜斜，眼看就要砸向路中间。 凌树一脚油门，猛地提速，树枝堪堪从车顶擦过。 后面的面包车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大树粗壮的枝干戳进驾驶室才停了下来。司机当场就没了。 凌树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平稳地高速行驶。 目睹了全过程的梅森和薇拉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车子到北瑕山下时，天空乌云翻滚，蓝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 雷声隆隆不绝，随即雨点开始劈劈啪啪地砸下来，中间还混着拳头大的冰雹。 天空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呜咽和嘶鸣声在天地间回响。 睡得打呼的李瑜都被吓清醒了。 雨太大了。就像在用消防龙头往车上泼水。 雨中夹杂的冰雹把挡风玻璃的一角砸出了网状裂纹。 天地间一片茫茫的风雨，啥都看不见。 凌树只能完全依靠着空间感知力行进，不断调节方向盘，一路开得歪歪斜斜，几次差点翻进沟里。 车里的人全都捏着一把汗。 好容易进入山洞，往洞中央开了大约一百多米，凌树才把车停了下来，背后全是冷汗。 看见山洞外翻卷的雨帘，和滚进洞里来的硕大冰雹，车里的人因为后怕而久久无语。 凌树做了个决定，他拿出四个遮光眼罩递给众人。 “好的，先生。”梅森最先反应过来，什么都不问，极快地为薇拉戴上眼罩，然后又给自己戴好。 李瑜爷孙也默默接过去各自带上。 “你们先在车里休息一下，我马上来带你们进安全屋。” 众人听到安全屋三个字，神情都是一肃，紧接着就一起被凌树收进了空间。 凌树把车开到西侧山洞口收进空间，换上了一双抓地力极强的网红神器钉鞋套，在自己头顶尽力把空间之门开到最大，目前的极限大约能覆盖直径4-5米的范围。 凌树就这样走进了夹带着冰雹的雨里。 怕冰雹砸坏空间里的其他东西，他用意念分割出一部分空间，雨水和冰雹直接透过开启的空间之门砸进那部分空间里。 他就像打着一把无形的大伞，只是没有雨砸在伞面上那种劈劈啪啪的声音。 但是地面上狂风卷起来的石头，各种被风裹挟而来的杂物，还是把他砸得苦不堪言。 如果不是穿着网红神器钉鞋套，如果不是空间拦住了一部分方向过来的风，凌树几乎要被吹落到天生桥底下。 终于艰难地上了悬梯，连滚带爬地进入山洞。 一身狼狈的凌树关掉密封门，也隔绝了外面天震地骇的风雨声。 就这么短短几百米的路，凌树已经完全湿透，扣子全崩开了，风衣下摆也被撕破，这衣服不能要了，网红神器也坏了一只。 空间里接了近两吨水和数十个大冰雹，最大的比保龄球还大。 凌树先上楼清洗烘干自己，换了身衣服，再回到一楼会客厅把众人放在沙发上。 根据收放洛戈和阿奇的经验，从空间里出来，他们应该还会昏睡上一段时间。 阿奇待了大约7小时，出来就睡了大半天。洛戈只待了半小时，出来也是睡了半小时。 凌树有点担心薇拉，因为她看起来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只有一把骨头，倒是很符合末世后的饥民形象。 回到生活区，凌树通知洛戈多准备四个人的晚饭。 今晚的圣诞大餐要加菜了。 洛戈觉得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回到厨房继续忙活。想象一下绿巨人穿着花边围裙削土豆是什么样，他现在就是什么样。 亚瑟则跟着阿奇身后打商量，“我拿牛肉罐头跟你换行不行？你要耳机没有用的。” 凌树一听就知道，狗子又在偷亚瑟的东西了。 他抱起狗子往空间里一收又立刻扔出来，快得亚瑟都没发现。 然后从空间里截留下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中，找出四副不同的耳机。 也不知亚瑟要的是哪个，便全都还给他。 亚瑟大喜，“我就知道全是它拿走的，咦，这副不是我的。” 眼睛一闭一睁，又变得一无所有了，阿奇似乎意识到自己又被主人搜刮了一次，眼神幽怨极了。 凌树转身摸摸狗头，知道不应该鼓励狗子的坏行为，但又不想被阿奇记恨，很心虚地把金毛铜雕像放在狗房间里，转身走了。 阿奇：耶！这波不亏！ 凌树回到总控舱顶楼，打开观察窗只见一片白色的水沫，偶尔掺杂树叶之类的杂物，被雨水以极快的速度冲刷走。 在舱室内部完全听不见外面的风雨。 万籁俱静中，这铺天卷地的雨，仿佛不是真的。 合上观察窗外面的高强度太空金属盖，凌树想到今天接回安全屋的几位，打开授权系统，给新成员开通了进入娱乐、医疗、健身、生活区层的权限。 想了想，又单独给梅森加上了进入设备控制区的权限。 没有意外的话，那里以后就是这位保安部光杆司令的办公地了。 第29章 雨中圣诞夜 凌树顺便查了一下薇拉的人事档案。 原来薇拉真是夏国人，夏名方晓棠。 17岁留学米国，就读麻绳理工，研究生毕业后加入利普金集团负责保安部信息情报工作。 三年前去瑞士滑雪发生事故导致瘫痪，伤愈后申请长期居家办公。 啊，是学霸啊。 时间差不多了，凌树准备下楼，刚刚进到电梯，就听到诺亚的声音： 【检测到一楼的访客苏醒了。】 凌树叫上洛戈、亚瑟和阿奇，一起下到一楼去迎接新成员。 薇拉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等凌树他们到了，剩下的三人才各自悠悠醒转。 看着会客厅里科技感十足的硬装，梅森不知脑补了什么情节，脸上带着点兴奋。 李家爷孙俩看向凌树，还有他身后站着的洛戈和亚瑟，眼神明显带着畏惧和瑟缩。 李瑜悄悄握紧了手机，准备一旦有情况，就一键拨出呼救电话。 凌树看着她防备的样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她，这里没有911只有110。 洛戈和亚瑟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黑涩会打手，下意识地打量起这对陌生的爷孙。 这俩人人高马大、肌肉虬结，特别是亚瑟的光头叫人无法忽视，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李瑜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之下换工作的选择了。 这个所谓“与世隔绝”的工作场所，不会是什么独品加工厂吧。 这样想着，她更害怕了，默默躲到了李槿年身后。 还是梅森首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外面风雨这么大，我居然一身干燥的就进来了室内，真要谢谢老板了。” 他的话提醒了还有点发蒙的薇拉，她也笑着道： “是啊，屋子里真舒服，温度刚刚好，休息了一会我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李瑜这才感觉自己的鼻尖正在微微出汗。 外头是5度的天气，一下进到25度的环境，不热才怪呢。 她不想脱衣服，可是李槿年已经忍不住脱下了厚外套， “真暖和，也不干燥，我觉得身上松快多了。” 李瑜有点着急地扯了扯爷爷的袖子，想说再看看情况，先别脱衣服。 可李槿年压根不理会他，自顾自又脱下了毛衣，只穿着衬衫在那里伸展四肢。 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李瑜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再看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居然蹲在轮椅边上，跟那个腿脚不方便的姑娘有说有笑起来。 那个保安部的红发白人小伙子也和他爷爷聊起了农场的天气。 会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完全不一样了，这让李瑜有些愕然。 小医生的应激反应让凌树微微有点失望。 她的情绪并没有面试中表现出来的那么稳定。 原本打好了腹稿，准备说点什么欢迎新人之类的话，可这会儿凌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以老带新吧。 凌树把分配住宿，和带领新成员参观安全屋的任务，交给了洛戈和亚瑟。 自己则回到设备控制区，去查看暴雨下自己领地的现状。 晚饭作为接风宴暨圣诞宴，集体在餐厅吃饭。 薇拉跟洛戈、亚瑟已经很熟了，言语间很是随意。 梅森虽是新人，却很擅长聊天，与他对话总让人如沐春风。 李瑜爷孙俩经过了破冰阶段，也慢慢放松下来，努力想要融入群体。 一时间，饭桌上气氛空前热烈，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外头可怕的天气。 主厨洛戈用叉子敲敲高脚杯，对大家介绍说，他在夏国厨师学校经过短期培训，自觉学有所成，便用学到的本领，为大家倾情献上圣诞大餐，十菜一汤： 有辣子火鸡块，香辣大龙虾，糯米蒸肋排，水煮三文鱼，白灼青椒，熏肉金针菇土豆沙拉，回锅火鸡肉，皮蛋瘦肉玉米粥，腰果布丁，树根蒸蛋糕和毛血旺。 菜色看着还不错，可是一报菜名，桌上吃过和没吃过夏国菜的人都沉默了。 凌树：所以这是把毛血旺当成了一个汤？ 亚瑟：没有整只烤火鸡算什么过节。 薇拉：这是夏国菜？？ 梅森：圣诞火鸡被切块，总是感觉有点怪。 李瑜：原来不是黑涩会，是个做黑暗料理的厨子。 李槿年：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阿奇：你们康康我饭碗舔得干不干净呀！ 洛戈：……所以掌声在哪里？ “谢谢利普金先生的高级红酒！让我们举杯，为爱与和平！“又是有眼色的梅森。 他抢在大家意识到空气突然安静之前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 这下力挽狂澜，险险又把气氛拉了回来。 大家纷纷调侃起这中西合璧的创意菜，阿奇也在一边踩着空饭盆学狼嚎。 安全屋好像突然有了人间烟火气，这乱哄哄的一顿饭，算是补上给新居燎锅底了。 吃完饭，众人转战娱乐区的环幕影院。 巨幅幕布投影着夏日星空，杜比环绕音箱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几个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就像是一次很普通的聚会。 闲谈间，凌树跟梅森聊了聊老太太的事。 办完赠予房产的第二天，梅森带着老太太去看新房子。 老太太很喜欢那个壁炉，说要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睡就成了永别。 葬礼期间梅森都是在新房那边度过的，等到翠西通知他有飞机去夏国，他回去不朗克丝的家拿行李的时候，才知道老窝被人端了。 就在老太太去世的当天晚上，一群帮派分子半夜突袭了他家。 墙壁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老太太的男朋友当场嘎在了床上。 直到第三天警察才上门封锁现场。 家里的财物早已被洗劫一空，就连浴室的水龙头都被拧走了。 这不就是末世基操的小小预演么，凌树不知道怎么安慰梅森。 “她走的很安详。”梅森主动说。 老太太应该是以她理想的方式走的，在一生中最为富有的时刻，没有痛苦地让生命戛然而止。 虽然人只在社区里待了几个小时，可是社区医生并不清楚这些，他上门见证了业主家老太太含笑离世，随口就通知社区委员会出面处理后续流程。 委员会为老太太办了个很像样的葬礼，埋在社区公共墓地，出席葬礼的都是些体面的陌生人。 社区有个专项基金，负责业主丧葬事宜，全程都没有让梅森出一分钱。 第30章 进入灾厄纪 梅森觉得这一切很奇妙： “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利普金先生，我的奶奶会像她的男朋友，或者任何一个死在不朗克丝的人那样，被粗暴地装在尸袋里拉去火化，然后我会把她洒在海里。 要知道我为了读那该死的大学，债台高筑，根本没钱给她买一块墓地。” 凌树按了按梅森的肩膀：“你现在可以忘记那些债务了。” 他让诺亚把利普金大厦外部的实时监控画面投影在幕布上。 宁静的星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此刻水深火热的人间。 大家都认出这是公司大门边的街道实景。 滂沱大雨。 积水已经没过膝盖。 有个略有些肥胖的男人贴在对面的建筑上，一手紧紧夹着公文包，一手摸着墙壁，缓慢地移动。 被风吹烂的雨伞离他越来越远。 暴雨像子弹一样击打在他周围的水面，他早已湿透的身体被风吹的歪歪斜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结果手一松，公文包被狂风卷上了天。 “那好像是大厦物业经理托德。” 薇拉的眼睛太厉害了，这么大风大雨的，还能一下认出是谁。 其他人都表示只能勉强看见个人影子。 男人伸伸手想抓住公文包，却跌倒在水里，过了好久他才又站了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水。 这时旁边有一辆被掀翻的汽车在狂风的推动下，缓缓开始移动。 男人害怕极了，连滚带爬地在水里往前挪。 那辆车一瞬间加速滑到他贴靠的墙面，重重撞了上去…… 幸亏那个男人反应快，只差一点，他就被车拍到墙上了。 “我的天呐。”李瑜已经忍不住叫出声音来。 男人显然也被吓到了，停了两秒，开始加快速度，手脚并用向前。 可在如此大的风雨和积水中，他就像一片飘零的叶子，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风吹得又贴回到了那辆汽车上。 这时监控画面开始晃动起来，一块白色的东西疾速靠近，就好像要砸在众人脸上…… 下一秒，画面变成了雪花。 凌树让诺亚调出更多下属机构的监控画面。 一连浏览了70几个来自全米不同州的农场、牧场的监控画面。 无一例外，都是天暗如墨、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的状态。 随后凌树说，“让我们再看看安全屋外面的实景。” 画面一转，分镜显示了四座山上几百个摄像头所覆盖的区域。 各个角度的画面，全是暴雨如注、无数白色大冰球天女散花般落在地上的景象。 ！！！ 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各位，” 凌树敲了敲酒杯，“此时此刻，全球都在下暴雨。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不幸的事，那就是——末世已经来了。” 在场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有人准确地预测了这场全球范围内的天灾。 他告诉我，极端恶劣天气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久到90%的人口无法生存下去，被大自然从地球上抹掉。 我提前建造这座安全屋，就是为了想成为那幸运的10%。 我请你们来安全屋，是希望你们帮助我幸存下来，当然我也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幸存者。 相信你们都已经仔细看过这栋安全屋的使用说明了。 它非常坚固、非常可靠。 但是！ 诸位，我请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这座安全屋已经足够安全了。 也千万不要觉得人在安全屋就一定能平安度过。 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都要看在座诸位的意志力。 要看我们这个团队，能不能像一群狼一样精诚合作，并肩作战。 末世天灾是对人性的考验，人类从食物链的顶端跌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颠覆你们固有的价值观。 末日世界会重塑新的秩序，那就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为了让大家能够尽快适应这种转变，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圣诞礼物。 众人一一从凌树手里接过包装华丽的圣诞大礼包。 拆开一看，里面有一个身份牌，一个迷你对讲机，一个平板电脑，一套作训服，一个电子手环和一副头戴式智能终端。 凌树告诉大家，平板电脑里面预存了50部经典的灾难片。 “希望诸位尽快看完，之后我们要开个小会，明确我们这个新团队的行事准则。” 毕竟是要交付自己后背的团队，凌树还是想多听听众人的想法。 多了解，多考察，小心无大错。 如果在场的人里头有圣母，那么不好意思，末世已经开始，这样的人肯定留不得。 这样想着，凌树瞄了李瑜一眼，刚巧李瑜也在看他。 众人捧着礼物，心情复杂地回了生活区。 阿奇也有礼物。 凌树给狗子挂上了带身份牌的运动摄像项圈，和一件特殊材质的狗背心。然后带着帅气的阿奇一起进行睡前巡检工作。 巡检总是从最重要的楼层开始的。 15楼的核能发电机组运行状态十分平稳，所有指数都在绿色范围。 同层还有两套备用核电设备。根据操作规程，需要每半年到一年切换一台启用，保证三台设备都能有最长的使用寿命。 14楼是应急发电机组，有6台超高功率柴油发电机。 事实上它们根本抵不上核电设备的效能，只能说是有备无患。 目前，柴油仓库是空的，易燃物还是存在空间里比较放心。 13楼是储电设备层。 储电柜目前是全部充满电的状态。就算所有发电机都停止运行，储电柜也可以供安全屋以平均能耗状态运行1年。 12楼循环水泵组也有两套备用机组，需要每年轮换拆洗处理一次。 理论上整个安全屋的水资源可以形成闭环，但是这个山洞地下水资源丰富，没理由一开始就使用循环水。 于是经过处理的废水还是从单向管道排到了碧云山的沟渠里。 空气循环系统和温湿度控制装置也在2楼。目前所有空气滤芯状态都是绿色99%。 如果低于80%，系统就会因为过滤器吸附杂质太多报警，到时候就要进行手动更换了。 替换的滤芯在备件库里有几千套，是严重辐射空气污染状态下120年的量。 看完这些继续往下走。 养殖区里目前只有淡水鱼，就是凌树从农贸批发市场收来的那些鱼中间的一部分。 鸡鸭之类的动物养起来污染环境，空间里的存货绝对吃不完，暂时就不考虑了。 第31章 明智的选择 水培种植区目前种植着西红柿、黄瓜、西瓜、白菜、西兰花等，绿意盎然。 西红柿已经挂了果，红彤彤的长势喜人。 自动旋转追光系统、垂直栽培系统，甚至里面的菜蔬，都是凌树从纽市郊区的垂直农场原封不动收进来的。 土培种植区还没开始种植，准备了200多种种子，得让洛戈规划一下种什么。 最后凌树来到设备控制区。 室外，暴雨还在倾泻中。所幸碧云洞天景区这边地势高，没有积水，山上所有户外监控设备都是正常状态。 统一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监控桩，摄像头被安装在高强度保护罩里。 除了7，8个被暴雨冲刷下来的泥水或杂物遮挡了镜头，其余100多个监控桩都运作良好。 等到雨停了需要有人出门做一下清洁工作。 诺亚开启安全屋全面自检测试。这样全面检查一次需要大约15分钟。 其实不必每天都检查，但是大暴雨期间，凌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自检完成，安全屋健康度100%。 生活区的巡检工作是由住在那层的队员自行解决的，凌树跳过9楼，直接上楼回自己总控舱顶层的卧室。 没用的家具都被收走了，顶层只放了一些健身器械，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舱顶圆形观察窗下面，放着一张单人沙发，和一架天文望远镜。 让人觉得违和的是，这里明明是卧室，却没有床。 这时卫星电话响了，凌树坐在沙发上接通，听筒里传来翠西劫后余生、充满感恩的声音。 因为凌树之前的提醒，翠西和她的弟弟妹妹们各自带着家人提前一天出发。 在暴风雨之前赶到了末日社区，和妈妈一起过圣诞。 现在一大家子人二十六口全都住在安全屋里。 昨天夜里开始外头就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今天一早整个地区的电力、网络信号全断了。 翠西妈妈使用的商用卫星号段由于大量用户同时涌入，信号很不好，几乎无法上网、打电话。 幸亏有了凌树给的集团卫星电话号段，翠西这会儿才能联系上外界，得到最新的灾情消息。 所以她特地打个电话来道谢。 听说这位高质量员工已经安全进驻末日社区，凌树稍感欣慰，顺便问了问安全屋的状况。 翠西介绍说，他们的末日社区一共有58座地下安全屋。 从200平米到1500平米大小不等。 每户都有单独的地下通道，连到一个共用的地下社区活动中心，可以和其他住户交流。 目前社区里暂时只有4户人居住。其中两家是翠西妈妈的闺蜜，相约一起过圣诞来的，还有一家是暴雨后不久赶过来的住户。 目前末日社区水电网络食物都不缺，所有设备运作也都良好。 就是家里人太多了，特别是孩子们对这个地下世界感到新鲜，总是吵吵闹闹的。 不一会，翠西妈妈非要在电话里亲自道谢，凌树尴尬地和这个热情的老太太寒暄了几句，互道圣诞快乐就结束了通话。 此刻，时间已近午夜。 凌树洗漱完毕换上条纹睡衣，从空间里拿了一瓶冰水，吨吨喝了半瓶，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冰雹还在下吗？” 他纯粹是自言自语。 可话音落下两三分钟后，诺亚突然蹦出来一句： 根据所有监控设备的画面估测，目前室外冰雹最大直径约20厘米，落地速度67米/秒，估算监控区域内每小时降下2000立方米的冰，累计…… “好的，诺亚，谢谢！” 凌树赶紧给它打住。 【很高兴能帮到你！】 凌树几乎被逗笑了。 薇拉说，诺亚属于工业软件产品，和市面上那些会插科打诨、讲段子的情感交流向人工智能不一样。 要多跟诺亚交流，才能让它通过交流的结果分析、理解主人的语气和问题的真实意图。 凌树从空间里拿了一个老式的白瓷浴缸出来，放在卧室中间的空地上，夹了个枕头，脱鞋跨入浴缸，然后整个人躺了进去。 蜷曲起膝盖闭上双眼的瞬间，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暴雨的第一天就如此这般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观察窗外天色依旧阴沉。 雨还在下，冰雹似乎比昨天小了一点，但依然持续不断有雹子砸落下来。 凌树来到生活区的时候，大家正在吃早餐，不过众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喝中药似的。 薇拉把餐厅的落地屏幕接上了卫星电视信号，大家就坐在餐桌边看着暴雨下全球各大城市的新闻下饭。 纽市已经是看海状态。 航拍道路只能看见两侧高楼被淹没到一楼半，中间茫茫一片水，和无数漂浮着的车顶。 电线杆，路灯杆，路牌和建筑外墙面上，到处都是在雨中瑟瑟发抖等待救援的人们。 可是并没有人来救援。 纽市公悟员正在进行为期三个星期的罢工，争取提高基础养老金。 应急管理局和消防队也在罢工行列，而总统川白女士正在国外休假。 也就是说除了自救，别无他途了。 主持人鼻音浓重的声音开始不太连续。 她说雨来的太急，飘在水里的车辆90%都有来不及撤出的人员。 调回到夏国电视台，所有的频道都在播放关于罕见特大暴雨席卷全国的新闻发布会。 “短时间每小时平均降雨量最高达500毫米以上，部分地区出现强对流天气，有冰雹……“ “受极端超强降雨影响，全国多地水库超汛限水位……” “已经积极协助地方展开抢险救灾，对重要基础设施进行安全防护工作……” “将全力做好受灾群众的安置和生活保障……” “全国即日起停工停学，等待后续通知。在此号召大家尽量不要出门。”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夏国方面应对的态度是非常积极的。 画面中，绿衣卫士们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解救被围困的群众，发电厂的职工在暴雨中坚守阵地，医院、菜场，超市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都在冒雨将医疗物资和生活物资往高处搬迁…… 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其他地方都不行，安全屋只能建在夏国！”亚瑟突然冒出来一句。 洛戈拍拍凌树的肩膀：“选得好！” 第32章 安全屋日常 昨天还在疑心自己上了贼船的爷孙俩，此刻脸上全是庆幸。 谁能想到离开家乡只不过短短两天，两人生活多年的牧场就被洪水吞噬，李家周围的邻居一个也联系不上了。 李瑜曾经工作过的那家医院目前淹到2楼半。 停电停水、医疗瘫痪、手术室形同虚设。 所有病人都被搬到全院最高建筑的顶楼，等待直升机救援去别的医院。 各种严重外伤的病人无法手术，只能靠注射嘛醉剂减轻痛苦，然后在浑浑噩噩中慢慢死去。 那些被困在顶楼的人员当中，有很多是李瑜的同事和熟人。 他们已经处于绝望的边缘，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遗言。 梅森和薇拉则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两个走一步看五步的聪明人，已经能够预见到，接下来整个世界将会变得多么丑陋和残忍。 吃完早饭，哪怕外面暴雨滔天，安全屋里的日常还得继续。 李槿年和洛戈一起去种植区收拾土地。 他们准备种一茬棉花和南瓜。 这两种作物的生长条件差不多，只要把种植区的环境调节成适合棉花生长的状态就可以了。 李瑜一头扎进了医疗区。 别说学习使用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了，目前光是清点整理凌树放出来的常用药样品，就已经叫她忙得不可开交。 设备控制区的办公室里，梅森开始了他的监控程序大改造。 他要升级视频监控、图像识别、人脸识别、行为识别、异常监测等功能，实现景区内全面监控、智能警报和处置记录。 生活区。 薇拉申请了两房两厅的套间，一间卧室，一间办公室。 小客厅用来接待客人，大客厅放满了工具成了工作间。 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工作间里改造凌树送的电子手环。 薇拉不止一次听凌树抱怨诺亚不够聪明，就打算给诺亚加装一个生理信号探测插件。 有了生理信号数据，和传统的多模态情感分析数据相结合，可以更好的评估用户的情绪反馈，从而提高诺亚的情商。 凌树很支持她的这项尝试，在实验材料方面大开绿灯，要什么给什么。 同一时间，亚瑟和狗子并排坐在生活区的洗衣房里。 一人一狗一样呆滞的表情，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比人还高的洗衣机里面滚动的泡沫发呆…… 亚瑟：不小心把狗床单和其他衣物混在一起洗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阿奇：我睡过的床单怎么了？ 你不给我洗，我自己放进洗衣机，你还要跟我生气？你这是赤果果的种族歧视！！！ 凌树坐在总控舱二楼的办公室，拿起手机刷本地新闻。 碧洁市和筑林市都发出了通告： 提醒低洼地区的居民往地势较高的位置转移。 特别是提醒住在山脚下、河岸边的居民注意山体滑坡和河流暴涨。 因为桂州省整体地势较高，暴雨下了一整天，只有少量市中心居民发出一楼淹水的小视频。 凌树看了看，水才刚刚没过脚背而已。 跟纽市看海的现状比起来，这算不得什么大场面。 但是因为市区买东西太方便了，很多居民没有囤物资的习惯。 冰雹预警不能出门的第二天，网上社区就开始大量出现各种求购物资的信息。 方便食品、可乐、绿叶菜、水果和药品成了大楼邻里间的抢手货。 连通小区各栋楼的地下停车库自发形成了以物易物的小市场。 相比之下，郊区居民的受灾情况就有点严重了。 地里一片白茫茫都是冰雹，作物都被砸得稀巴烂。 塑料大棚没有了，徒留下几根支撑杆的残骸，塑钢板早不知被风卷到哪里去。 有人拍了自己家晒谷场的视频，好家伙，被风扫到墙根的雹子都快堆成一座冰山了。 许多房顶、玻璃被砸穿砸破的。 这会儿落下来的冰雹还有鸡蛋大小，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门。 还好郊区居民家里囤的都有粮食，新鲜蔬菜被雹子砸没了就用泡菜顶着。 手机每隔几分钟就会弹出一个红色预警，凌树觉得不胜其扰，叹了口气，把提示音给关了。 午饭是李槿年做的地道夏国菜，番茄鸡蛋打卤面。 水培区的番茄大丰收，将熟透的果实摘下来过磅，2架藤共收获了将近五十公斤。 洛戈留了20公斤放进冰箱准备做菜，剩余的在李槿年指点下做成了3大罐番茄沙司。 李槿年很会吃，说起做菜来头头是道，但是他其实不会实际动手操作。 而洛戈动手没问题，唯一的缺陷就在于不会把控味道。 这两个人碰在一起，一加一大于二，成了完美的厨师小组。 晚上7点，个别工作狂还在埋头奋战，各楼层广播里通知大家都去生活区吃晚饭。 主食是意大利面和新炸薯条，主要调料就是用新鲜番茄做的沙司，好吃得众人眉毛都飞起来。 凌树的饭桌恐惧终于被美味给医好了。 晚上众人在生活区大厅开了个交流会，谈谈各自的灾难片观后感。 凌树想表达的中心思想还是—— 末世容不得圣母心。 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这玩意谁沾着谁死，还会拖累周围的人。 洛戈、亚瑟、李槿年表示决策权交给凌树。 他们只管执行，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自作主张。 洛戈是雇佣兵出身，指哪儿打哪，这点毋庸置疑。 亚瑟是个细节控，他很难被人骗，就算不是铁石心肠，智商也常年在线。 李槿年人老成精，吃过的亏多了，总会学得比较乖。 梅森和薇拉的发言那叫一个犀利。 这两位一个是着名犯罪区出身，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材生。 一个是遍览全米几百宗绑架杀人案件卷宗的反绑精英。 都属于秉持“卧榻之侧，莫挨老子，谁挨谁死”理念的狠人。 出乎意料的，看起来最有圣母潜质的李瑜，倒是说出了一番很哲学的观点。 她认为空谈圣不圣母没有意义，要就事论事，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具体情况，得等遇到实际问题了再议。 对此，凌树的意见是： 没有再议的环节！ 末日小分队不搞皿煮那一套，老板的决定就是最终裁决。 第33章 暴雨一直下 暴雨第三天，冰雹停了。 下午的时候，雨势有变小的趋势。 四点整，碧洁市郑府发布短信紧急通知。 今晚九点之前，所有内城区3楼以下无法转移到本楼高层安置的住户，以及养老院、儿童福利院、各大中小学的被困人员，都将被安排转移到高处的紧急避难场所。 包括市立图书馆高层区域，各个商场顶层影剧院，市中心各大办公楼高层区域，空中文化宫等安置点。 一个小时后，位于东湖小区8号楼16层的肖军家。 门铃被按响。 从猫眼看出去，独生女肖敏敏穿着雨衣，身后是女婿曹晓晖，女婿脖子上还骑着2岁半的外孙女曹悦儿。 肖军拉下防盗门的双重保险，开门叫人赶快进屋。 等人一进屋就飞快地锁门、上保险。 老妻梁兰一看女儿女婿一家终于来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虽说两家只隔着一碗汤的距离，可是这样的坏天气，谁知道路上会碰到什么事情呢。 自从孩子们一出门，梁兰的心就揪着，直到看见女儿一家三口平安无事地出现，她抽痛的心脏才缓了过来。 小夫妻俩人放下带过来的大包小包，身上的衣服都在滴水。 才站一会儿，地上就是两摊大大的水渍。 “悦悦饿了吧，来，姥姥给你留了米花糖。你快下来，让你爸爸去擦擦干，换身衣服。” 曹晓晖半蹲在地上，让丈母娘把女儿抱走。 还好，小家伙的身上是干的。 小夫妻俩赶紧进屋去处理湿透的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肖敏敏抱着两人的湿衣服去洗。 肖军给女婿使了个眼色，老规矩，两人拿着烟和火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开始还能听到脱排油烟机运转的隆隆声，不一会就完全被外头风雨交加的声音压了下去，又是一波暴雨来袭。 窗玻璃上贴满了黄色封箱带，也看不清外面雨势到底怎么样，只能听到连成片的水声，叫人心里毛毛的。 “晖子，你看这短信通知，品出点什么味儿来了没？” 肖军沉默了一支烟的时间，顺手续上第二支，才慢慢开口道。 “3楼以下都要撤离，说明这雨还得下。” 曹晓晖掐灭烟头，满脸苦涩。 “是，说明城里马上就要涝。 几十万人困在楼房里，水啊、电啊、燃气啊，只要随便给我们掐掉一个，日子就不好过了。 人多了，没得吃，这楼里肯定要乱。” 肖军又给女婿递了根烟。 “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困在这，应该趁这会儿雹子小，水还不太深，一口气冲到仓库去。 那里地势高，有发电机，有水塔，有自动排水系统，宿舍有空调，有电磁炉…… 还有上回发了没拿回来的福利物资。上那儿我们才能舒舒服服等到雨停，等水退完再回来。” “爸，你说的对。可现在楼下水已经漫到腰了，这会儿雨又大起来，恐怕再等一下我们就得游出去。 敏敏、老妈和悦儿三个都不会水，这要怎么搞？” “来，”肖军叼着烟，把女婿领到储物间，搬开一大堆渔具和网，从架子最底下拿出两个黑胶袋子，“你来弄吧。” 曹晓晖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取出一大堆塑料配件。 待看到最下面的东西，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赫然是个银色的充气橡皮艇！ 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一个电动充气泵，一个外挂推进器，还有两件橘黄色救生衣。 自己这个宝藏老丈人真是什么都有。 看到爸爸在客厅里给橡皮艇充气，曹悦儿兴奋得不行。 吃的也不要了，姥姥也不要了，就要睡在小艇里打滚。 橡皮艇冲完了气，梁兰和肖敏敏把所有要带的东西装进密封袋，用封箱带彻底密封后，再缠到小艇底部的支撑板上。 这样哪怕船翻了，东西也掉不了。 两件救生衣，准备让肖敏敏穿一件，梁兰穿一件。 梁兰又把曹悦儿的充气救生圈拿出来，回头打算给孩子绑在身上。 肖军和曹晓晖一人一支桨，在身上绑了保险绳，回头可以扣在橡皮艇的拉手上。 全家都准备就绪了，就这么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肖敏敏忍不住问： “爸，我们什么时候走？”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肖军拿着桨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眯了眯眼睛。 “谁啊？” “肖叔叔，是我，我是二楼的汪洋啊。 我们一起去钓过几次鱼，我还帮你提过桶，你记得吗？ 对了，你们家就你们老两口在吧，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最近天气不好，我都挺担心你的呢。” 肖军没有开门，也没有说话。 见房里没动静，汪洋身后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轻轻踢了下他的后脚跟。 汪洋咳嗽了一声继续说， “叔叔啊，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楼下的积水涨得很快，我和我老婆带着一个小孩子，不想跟着陌生人一起去安置点挤在一起。 能不能借你家一个房间避一避，等暴雨一停，我们就走。 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住你的房子，可以按天给租金，我们家里食物都还很充裕，你们也可以一起吃。 我家小孩和你孙女只差两个月，在一个早教班上过课的。” 肖军摸了摸下巴，语气冷淡：“小汪啊，我女儿一家都过来我这边了，我们也不方便收留你们。 官方通知你们去安置点，一定会负责到底，把小孩安排好的，你们赶紧跟着官方的人走吧。” 门外的小夫妻俩都懵了，没想到印象中特别好说话的老肖，居然会这么直接地拒绝他。 “肖叔叔，外面风大雨大，我们带这么小的孩子出门会很危险的。 您家不是复式的吗？我们一家三口只要一间最小的房间就行。” “真的不方便，你们还是尽快去安置点吧。早点去，还能占个好位置。” 肖军语气更冷了，暴雨才开始，就打他们两个老家伙的主意。 8号楼只有顶楼1601的肖家和对门1602的王家是复式楼。 王家人多，三个儿子都成了家。一大家人老老小小全都住在一起。 而肖家就只有他们两个老的住。 看来这对小夫妻还真的当他们好糊弄，赖上不想走了。 第34章 逃跑的计划 “肖叔叔、梁阿姨，你们真这么狠心，只是收留我们几天都不肯吗？ 大家都是邻居，你们也是有外孙女的人，要为孩子积福啊，别这么绝情好不好？” 抱孩子的女人开口了。 对方开始拿孩子说事，曹晓晖顿时火气上涌。 就在他要开门出去赶人的时候，隔壁1602的门突然开了，王家老太婆拿着湿拖把狼狈不堪地跳出来说话： “我说老肖，你就收留他们吧。你们就两个老的在家，正好也有个伴，有点什么活也能叫他们帮你干。 关键时候，身边还是要有儿子。女儿么，总归是帮别人家养大的。”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不要太有优越感，平时没少挤兑梁兰。 曹晓晖终于忍不住了，他打开门上的保险，从门缝闪身出去，又把大门在身后关上了。 红砖一样的大方脸上，眉毛拧成个大疙瘩，曹晓晖摆出自己最凶悍的表情，怒目圆睁，瞪视着过道里的一家三口，又把利刃般的目光扎向浑身湿漉漉的王家老太婆。把众人看得都有点心虚起来。 随后曹晓晖朗声道，“老太太，你家三个儿子呢，怎么什么活都叫你动手？ 不如你收留这一家子，做做好事给你自己积积福，让你儿子他们早点自食其力别啃老，顺便让这力气多得没处使的一家子帮你干干活，免得你在自己家里也搞得跟个落汤鸡似的。” 王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家里阳台窗户昨天就被冰雹砸破了，暴雨直接灌进了房间。 可是她的三个好大儿跟他们那个废物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任何时候都只会顾自己，家里的事一丁点都不肯管， 哪怕外面暴雨滔天，依旧一个个躲在自个儿房里成一统，像没事人一样。 三个儿媳，一个怀孕六个月，一个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还有个刚流产，谁都不肯沾手一点家务。 破掉的窗户总算是被她用一块木板堵上了，可是水还在不停地往房里渗。 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她这个快六十的老婆子一直在不停地舀水、拖地、舀水、拖地…… 好不容易歇会，就听见有人来找老肖家借住。 想到老肖家那半边楼居然躲过了冰雹的袭击，至今平安无事。 她的内心不可遏制地不平衡起来，恨不得对方家里立马出点什么大事，于是便忍不住开门出来给人添堵。 可她没想到，老肖的女婿嘴巴这么毒，把她给气得后脑勺突突跳。 “小汪是吧，我爸妈有我们看着，你们要不赶紧往老太太家搬。 你们看，她忙家务忙得一身汗，都还不忘出来关心你们一家，这么有爱心的先进分子，绝对不会不管你们死活的。” 曹晓晖说完敲了敲门，里头通过猫眼观战的肖敏敏立刻给他开了门，他又从门缝闪身回去。 老太太在门口骂骂咧咧一阵，也砰地关上了防盗门。 2楼那家人眼见没戏了，只得带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下楼去。 16层终于回归了平静。 “我们什么时候走？”梁兰问。 肖军摸了摸下巴，“现在走太扎眼了。我们前脚一出门，后脚必定被撬锁。 那些不想走的，巴不得我们走了他们好住进来。 且得等官方来接完人，我们再半夜悄悄地离开。 还得把能带的都带上，时间长了，家里免不了被一锅端，等到回来的时候能留个囫囵的房子就不错了。” “唉，到时候重新装修吧，反正俩孩子也不喜欢我们这种审美，都不愿意回来住。” 梁兰对肖敏敏非要自己买房独立还是很有意见的。 毕竟当时买这么大的复式房就是为了和女儿一家住在一起。 曹晓晖尴尬笑笑，打岔道：“既然这样，我们把悦儿的塑料游泳池，还有洗澡盆什么的都找出来，也能装点东西。” 肖军点头，几人商议了一下立刻行动起来。 肖敏敏去厨房煮姜茶，浓浓的煮了一大锅，灌到家里搜寻出来的几个保温水杯和水壶里。 大风大雨的，就算到了仓库也是一身湿透。这两天最低气温一直维持在0度的样子，这种天气长时间在风雨里，感冒几乎不可避免。 梁兰又收拾出来整整三大包东西，包括值钱的金饰、房本、票券、证件，所有能穿的御寒衣物，所有能找到的药品，还有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连陈年的杨梅泡酒都没放过，装进密封袋带走。 又打包一阵子，密封袋没有了，剩下的就用大号垃圾袋代替。 梁兰特意在装衣物的袋子里留下一点空气，包了三层垃圾袋，每层都用封箱带密封好，多少还能自带点浮力。那些比较重的家伙事，就全部装进小孩的充气游泳池。 曹晓晖心不在焉地哄着不断折腾的女儿。看老丈人把磨刀石拿出来，把家里的大菜刀、砍骨刀、西瓜刀、还有一把切纸机上拆下来的30多厘米长的铁皮刀，放成一排，一把接一把全部磨的锃亮。再用报纸做好刀鞘放进橡皮艇里。 六点不到的时候，手机开始不停震动，看这消息频率还以为是官方来接人了。 结果进业主群一看，是因为小区的电线杆漏电，有个孩子触电。 路人上前帮忙，结果同样被电倒。赶去收尸的家人，也没能幸免。 前前后后一共电死了三个人。这会儿还在水里泡着，只是再没人敢去碰了。 遇难者家属们疯狂@小区物业，让他们出来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孩子和救人的英雄一家就这么一直泡着。 物业没有人回复。 直到六点半，啪的一下屋里停电了。 曹晓晖从窗户上贴的封箱带间隙往外看，方圆几公里一团漆黑，啥都看不见，看来不光他们小区，周边也一样都停电了。 业主群哗然一片，遇难者家属这会子倒是可以去接他们的亲人了，但是楼里没有电是更大的麻烦。 晚上七点五十，楼下有了点亮光，官方终于来人了。 冲锋舟只在8号楼下停了5分钟，位置有限，也不能带太多行李，1-3层的住户像一群狼狈的鸭子一样，趟着水被赶上了船。 第35章 薇拉站起来 群里消息瞬间99+。 曹晓晖扫了一眼，全是大段大段的歌功颂德。 201的汪洋一家也上了冲锋舟，在业主群@肖军跟他道别。 说了好些阴阳怪气的话，发泄没能蹭到房子的不满。 曹晓晖下楼确认了一遍，该走的都走了，便回到楼上。一家人继续默默坐在门边严阵以待。 悦儿一开始还吵着怕黑，吵着要看电视，吵着要自己的玩具…… 很快她就发现今天有点奇怪，大人们一个个严肃得让她害怕，连姥姥都不肯帮她。 没人撑腰的小丫头很快偃旗息鼓，委委屈屈地入睡了。 过了九点，业主群里已经没了动静，曹晓晖再次下楼探路。 他们下午过来8号楼的时候，一楼平台就被淹了，这会儿水已经漫过一楼的一半，再晚就不方便从楼梯间的大门出去了。 也许是停电没了空调，各家各户都早早上床去窝着取暖，楼梯间里鬼影都没有一个。 16楼以下的住户很默契地都把楼梯间的门锁了，这倒是方便了肖家大逃亡的计划。 曹晓晖回到16楼跟老丈人汇报了全楼的情况。 肖军打开手机电筒，又检查了一遍客厅里堆着的东西，一挥手，“我们走！” …… 同一时刻，碧云洞天景区，安全屋生活区。 阿奇闯祸了。 它当着薇拉的面，明目张胆地把轮椅收进了空间，然后又在黑客小姐的请求下，给她吐了出来。 薇拉非常惊讶，但还是选择不惊动别人，单独跟老板汇报了此事。 凌树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因为这只有偷盗癖的狗子几乎什么都想收进空间，尤其是别人比较喜欢、比较常用的东西： 李槿年的老花镜，亚瑟的耳机，梅森的vr头盔，洛戈的哑铃，还有李瑜的美容仪…… 凌树只能每天把狗子收进空间一次，然后把抖搂出来的赃物放到茶水间的大篮子里给失主们认领。 现在连几乎不出门的薇拉的轮椅都偷，还是当面直接下的手，这狗子真的是没救了。 对观察力超强的薇拉说谎是没有用的，凌树连尝试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他斟酌了半分钟，低声道：“这是阿奇的一种能力，目前暂时属于机密，我不能……” “说到能力，”薇拉很罕见地打断了老板的话，凌树能明显感觉到她声音里微微颤抖的激动，“我好像也拥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轮椅上的薇拉突然“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盖在腿上的薄毯掉在地上。 她穿着及地的长裙子，看不见腿。但是，她真的“站”起来了，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角落里面壁思过的阿奇啪嗒啪嗒走了过来，看看薇拉又看看轮椅，再一次把轮椅给拱没了。 一双狗眼在薇拉的腿上瞟来瞟去，表情丰富得就快成精了。 凌树似乎看懂了阿奇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小姐姐能自己走路，还要轮椅做什么，不如给狗吧。 薇拉笑得很开心，她指着阿奇的鼻子：“轮椅我还要用的，你快还给我！” 狗子看了一眼凌树。 发现主人一副“你不拿出来，我就帮你拿出来”的表情，委委屈屈地又把轮椅吐在了原来的位置。 薇拉后退一步，坐回到轮椅上。 她坐下去的动作非常轻，就像是被人轻轻放在轮椅上一样。 “要不要……让李瑜帮你检查一下？” 凌树很好奇。 “其实并不是我的腿能站起来了。” 薇拉说着，用手指着阿奇。 下一秒，阿奇缓缓飘到了空中。 不明所以的狗子有一点紧张，呜呜怪叫着，四肢不自觉地划动起来，就像在空气里游泳似的。 “我好像能改变局部的重力，”薇拉对着凌树狡黠一笑，“老板，你小时候喜欢看《超人》这类的电影吗？” 凌树连忙摆手。 他这个老板也是要面子的好吗，他可不想自己像阿奇一样出糗。 这姑娘进过空间之后也有了异能，能让一切物体都飘起来的异能。 这进一步印证了凌树的猜想。 也许是因为辐射的关系，他的空间升级了，还成了异能“孵化器”。 “我这能力是不是也属于机密。”薇拉道。 凌树点头：“你可以这样‘站’多久？” “现在身体还太差了，漂浮几分钟就会觉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跟跑了八百米似的。” 薇拉往前“走”了几步，裙摆微动，看着像踩着平衡车，“走”快了多少有点瘆人。 “你的这种能力，我也会保密的，”凌树一把抱住从他面前飘过去的狗子，“如果你需要地方练习‘漂浮’，我可以把4楼的权限给你。”， 4楼武器储存库有4个小库房和一片堆货的空地，目前空空如也。 修建的时候为了防止武器库发生殉爆，整层楼都采取了较完善的防护措施，包括防护密闭门，防爆波隔层，还有隔震减震材料。 凌树想的是，以后就让各位获得异能的小伙伴去那边随便折腾。 就算他们把整个4楼玩坏了，其他楼层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以看得出来薇拉很高兴。 这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孩如字面上写的那样，“快乐到飘起来了”。 暴雨第四天。 冰雹从昨晚起就彻底停了，大雨依旧，但风势小了很多。 梅森申请派无人机去周边查看，刚好测试一下设备仓库里那架号称史上最耐造的“无敌空塔50”。 全天候超长待机8小时，零下70度到零上70度都能正常运转，抗8级风、无惧暴雨，可使用卫星信号遥控，400公里范围内实时控制的无人机，真可谓无敌了。 这样有意思的大玩具，早就让梅森心痒痒、手也痒痒。 梅森透过设备区的监控屏，看着传送的实时画面： 地面停机坪正被暴雨冲刷着，大量雨水沿着地缝倾泻到排水沟渠。 硕大的正方体机箱经过投放区的三层密闭门出去，沿着滑轨移动到停机坪中央，然后缓缓打开。 梅森不知道的是，诺亚已经自动把他看到的画面，投影到了凌树房间的屏幕墙。 第36章 暴雨中自救 经过薇拉初步调教，诺亚有了一种“无论何时，老板都有权知道安全区发生的一切”的意识。 凌树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手环会把满意的生物信号传达给诺亚的。 随着机箱打开，无敌空塔50的轻巧外观完全展露出来。 梅森将出了汗的手心在裤腿上来回擦了擦，才小心地拿起一边的控制器。 起飞没有任何阻碍，上升到距离山顶约50米的地方，梅森特意悬停下来360度环视周围。 天地间一片朦胧。 没有风，雨水垂直而下。 山顶树木基本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那些枝桠、连同根系较浅的植物都被雨水冲走了，植被变得非常稀疏。 山中小溪早已成了一连串瀑布，喷泉般层层倾泻而下，砸在裸露的岩石上溅起大团水雾。 天生桥跟水帘洞差不多，桥下的深渊成了一汪深潭。 北瑕山洞仗着地势之利，目前还没有积水的迹象。 从碧洁市过来的那条公路上覆满泥泞，绵延几公里后就再也看不见路了。 大约是大雨带走了公路下面的沙土，路基整个塌陷，变成河流往地势低的地方奔泻而去。 无人机沿着这条刚形成不久的河流继续观察水情。 沿途发现有大批打着雨伞、穿着雨衣、顶着脸盆、甚至穿着蓑衣斗笠的人们，正趟着水井然有序地逆流而上。 不远处山洼中的龙里村已经被不断变宽的河面围困，就像一个孤岛，眼看就要经受没顶之灾。 村民们用浮排带着生活物资，直奔碧云洞天景区而来。 那些浮排都是用平板车或三轮车，铺上木板，缠上大量空桶自制的。车上有塑料雨布捆起来的粮食袋，有锅碗瓢盆缸，被褥包袱卷，各种材质的行李箱…… 甚至在队伍后半部分，还有好多被五花大绑在板车上的鸡鸭羊猪，最夸张的还有各种石臼石磨被拆分了装在板车上的。 看来村民们是把全部家当都带了出来。 男人们用绳拖着、用手推着浮排走在前面。 女人们背着孩子艰难涉水。 无力行走的老人抱着救生圈被捆在浮排上。 村民们的脸上没有抱怨、没有凄惶，倒是有种目标明确的坚定。 越过无名山，无人机爬升到了300米的高度，回头俯视地面，惊觉路上逃难的队伍拉得长长的，斗折蛇行绵延好几公里。 这壮观的一幕，让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凌树停下了脚步。 看了看手机，信号一格都没有了，看来景区附近的那几个基站已经被暴雨干废了。 官方最后一条短信是今天凌晨两点发布的，是桂州全省的安置点目录。 离龙里村最近的官方安置点，是在80多公里外的震基集团数据中心生活区。 那确实是太远了。 积极自救的村民们，用脚选择更近的北瑕山洞。 这时，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梅森呼叫凌树： “老板，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有一支大约200人规模的灾民队伍，正在有组织地往我们安全区进发……” 凌树等他汇报完情况，好整以暇地问：“那你的建议是？” “今早的气象分析，说这场雨还会持续十天甚至更长时间。我们周边许多乡村都会被淹没，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往高海拔地区迁徙。总会有人往我们这儿来。 今天来的只是第一批人，接下来陆陆续续会有更多灾民。我们目前的保安力量不足以完全控制整个碧云洞天景区。 我的意见是，关闭北瑕山洞西大门，在天生桥设置防线，把北瑕山洞划给这一批有组织、而且物资充足的灾民们自治， 至于后续北瑕山洞的安保工作，资源分配、和其他外来者的安置等等，都由他们自行处理。 必要时候我们可以开启遥控武器站，配合他们的管理者，只要保证不出大乱子就行。” 凌树表示赞同，这位来自不朗克斯的土着，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果然是环境造就人。 凌树不擅长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末日之下，冷漠一点、懂得保持距离的人活得更久。 关掉对讲机，凌树立刻让诺亚关闭北瑕山洞西侧大门，同时提升了天生桥区域的监控安防等级。 …… 午饭时，众人照例在生活区餐厅里集体用餐。 菜色很丰盛，而且大多是纯正的夏国家常菜。 鱼香肉丝、蒜香小排、红烧肉、黑椒牛排、地三鲜、蔬菜沙拉（大拌菜）、蚝油生菜、清炒西兰花、青椒土豆丝。 主食是米饭和奶油蘑菇意大利面二选一。 洛戈发现老板其实有个夏国胃，爱吃米饭和炒菜。 每次做夏国家常菜，老板虽不至于夸奖，但总能多吃一碗饭。 于是，洛戈便时常拉着李槿年进厨房，在三餐上下功夫，复刻正宗夏国家常味道。 吃完饭，梅森给大家看了无人机拍回的视频，并传达老板的意思。 虽然北瑕山洞处于安全区范围内，但是和新邻居之间，要保持一种互相尊重、彼此独立、互不干涉的关系。简而言之，就是少接触，少关心。 在场众人均表示赞同。 …… 同一时刻，碧洁市郊，2号仓库。 肖军蓦地睁开双眼，从三楼干燥温暖的仓管员宿舍里醒来。 外面的雨声仍不停歇，好像叩击在人心上，叫人心慌慌。 翻身下床，他发现女儿和老妻都不在，女婿的呼噜声倒是在对面上铺很有节奏地扯呼。 昨晚十点一刻，一家人离开东湖小区8号楼，直到今天早上4点，才终于抵达医药产业园的2号仓库。 这段平时坐公交要不了50分钟的路，在昨晚差点要了他们一家子的命。 橡皮艇一路在狂风暴雨中艰难行进，到了后半夜雨势更是急剧增大，就像有人拿着桶不停地在往下浇水。 因为天黑，风大雨大，路上又有行道树之类的障碍物，哪怕他和女婿小心又小心，橡皮艇还是翻了好几次，全家都成了落汤鸡。 好在家当都用封箱带绑在了船上，人也都栓住了，一家人才没冲散，东西也基本上没丢。 可怜小外孙悦儿在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半路就烧得说起了胡话。 第37章 龙里村入驻 一家人冒着暴雨艰难前进，终于到了仓库附近。 水浅了，橡皮艇就划不了了。 肖军和女婿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用橡皮艇抬着东西走。 可是雨太大了，没几分钟就要把橡皮艇翻过来倒一次水，不然压根抬不动…… 终于进了2号仓库，发现这里没有积水，还有电，还能开空调，一家人当场就抱头痛哭。 把姜汤分着喝完，各自到卫生间胡乱洗漱了一下。 梁兰给孩子换上干衣服，喂了退烧药，众人体力不支，纷纷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实在是太累了…… 肖军走到宿舍外的小餐厅，一路栏杆上挂满了昨天他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全都拆了密封袋，等着自然风干。 餐厅桌上放着电磁炉，还有家里带出来的锅碗瓢盆，茶杯奶杯，倒是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老妻正在用悦儿的洗澡盆漂洗一家人脱下来的湿衣服，脸色蜡黄，可是颧骨上却有一抹不自然的红。 肖敏敏抱着女儿坐在桌边看着电磁炉上熬的姜汤发呆。 小悦儿还没完全退烧，小脸红红的，睡着了还难受，紧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肖军侧过头咳嗽两声问梁兰：“家里感冒药还够吗？” 答案自然是不多了。 梁兰这会儿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冷，四肢酸痛不已。 她知道自己早晚也得烧起来，但是女儿肖敏敏从来不做家务根本不顶事，她还不能倒下。 “老头子，得赶紧去买药，晚了怕是要限购，还有可能抢不到，市里好多药店都是门面房，肯定被淹了……” 肖军沉默了一会儿，回到宿舍推了推上铺的曹晓晖。 “晖子，醒醒，我们还得出去一趟。” …… 龙里村的村民在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抵达了北瑕山洞。 别看这才几公里的水路，却是很多人一辈子走过最艰难的几公里。 最先抵达山洞的，都是年轻力壮的村民。 他们累得脱了力，刚进入洞内便迫不及待地卸下重负，随意找个干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大口喘气。 不多时，一个穿蓑衣戴斗笠拄着拐杖的老头走进洞里。 他冷冷地扫视一圈累瘫在地上的人们，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去，用拐杖挨个敲击这些后生的小腿和后背。 挨了揍的村民一个个龇牙咧嘴地清醒过来。 看到面前站着的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头，脱口而出的骂声戛然而止。 随后他们乖乖地听老头布置任务，重新走入雨中，去帮后头走得慢的队伍拉物资。 老头脱下斗笠和蓑衣，用随身携带的破毛巾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张凶悍到有点骇人的面孔。 额头上的川字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嘴角向下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在凶悍老人的指挥下，村民们生起了火堆，用砖头和泥巴搭起好几个临时大土灶，架上澡盆那么大的铁锅烧开水。 其他人用雨布搭了两个简易的棚子，男左女右。 这样进洞的村民可以及时脱掉湿衣服擦干头发，换上干衣服，喝上热水。 脱下来的湿衣服由几个强壮的妇女负责统一烤干。 换好衣服的男人们则被领到山洞里的指定地点，去搭晚上睡觉用的临时帐篷。 山洞里人人都领了任务，好像一群雷雨前搬家的蚂蚁，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吃晚饭的时候，在生活区餐厅大屏幕上投放的，就是这样一副热火朝天的山洞扎营现场。 很快有村民走到山洞另一头，发现西侧洞口被比碗口还粗的铁栅栏门给锁死了。 然后那人招来一群村民，在铁门那边嘀嘀咕咕了一阵，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押着三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到大铁门那儿，把他们反绑在了铁栅栏上。 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梅森打开铁门附近的拾音器。 可惜村民们说的都是他们自己的语言，在场会夏国语的人也听不懂。 众人纷纷推断，这些人肯定是犯错的村民，正在接受体罚。 到8点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到达了山洞。 晚饭是大锅饭，三口大锅一锅是稠粥，一锅是肉汤，还有一锅似乎是中药。 拄拐杖的老头指挥着几个妇女给所有人盛饭和汤。 捧着饭碗的村民们围着火堆边吃边高声谈笑，很是热闹了一阵。 熬好的药送进了最大的帐篷，那里应该是临时卫生院，所有生病的、虚弱的人全都躺在大通铺上休息。 三个被绑的男人也有家属喂饭吃。 火堆一夜未熄，值班的人三五个一组每两小时左右轮一次岗。 …… 第二天一早，诺亚发出警报，4号逃生通道疑似有人入侵。 安全屋一共有九个秘密逃生通道。 4号逃生通道是从2楼秘密出口通往北瑕山洞外的一段地下通道。 监控系统报警后，通道两端的防爆铁门自动封闭，把入侵者关在了一段近400米的地下甬道里。 监控画面可以看到入侵者就是那个拄拐杖的凶悍老头。 听到警报声，对方也并不紧张，还在那儿对着监控探头挥了挥手. 村民来到安全区还不到24个小时就开始疯狂探索，居然还让他们发现了隐蔽逃生设施，这着实让梅森吓了一跳。 这究竟是借了一块挡箭牌，还是引狼入室？ 梅森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点不敢确信了，赶紧向凌树汇报。 老板让他直接带着阿奇前去查看，毕竟他没有逃生通道的权限，但是狗大爷哪里都去得。 抱起阿奇用狗项圈打开三道气密门和一道防御铁门，梅森进入了逃生通道。 但是一直走了几百米，直到抵达另一端的铁门，也没有发现刚刚那个入侵的老头。 梅森正感到奇怪，在他前头的阿奇走着走着居然也不见了，通道里安静得只有岩壁上凝结的水滴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幸亏阿奇项圈上有定位装置，还有运动摄像头，梅森拿出了他的平板查看起来。 在屏幕上代表阿奇的红色三角形偏离了4号通道，摄像头的画面一片漆黑，看起来狗子就像是走在山体的岩石里。 梅森按下对讲器呼叫狗子回来。 阿奇发出不情愿的呜呜声，又向前跑了几步，终于还是折返了。 在狗子出现的地方，梅森发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山壁罅隙，是天然形成的岩缝。 第38章 村长的品格 看起来几乎不可能，但是梅森发现自己侧着身子也能勉强挤进岩缝里去。 看来修建安全通道的时候，工人忽略了这一条缝隙，没有采取任何修补措施。 梅森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钻进了岩缝，吸着肚子走过两个弯折。 随后缝隙就慢慢变大了，两个成年人并排正常走路完全没问题。 阿奇乐不颠地往前走，不时停下来回头轻吠，催促梅森加快脚步。 就这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又经过一个狭窄处，一拐弯，梅森惊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北瑕山洞里，就在一块跟长途巴士差不多大小的岩石后头。 梅森和阿奇这一人一狗，很快被山洞里玩耍的一群半大小子发现了。 孩子们在学校也学了点米语，可双方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发现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梅森只能祭出他的绝招，同步口译app。 幸亏带了平板，幸亏山洞里有信号扩大装置，卫星信号还能用。 又是一番吃力的交流。 也不知孩子们是终于明白了梅森的意思，还是他们玩腻了你比划我猜的游戏，一个特别黑的小男孩牵起了狗绳，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歪果仁和他的狗一起带到了热火朝天的工地现场，去找他们村长。 村民们正在处理砍回来的树，劈柴的劈柴，刨木板的刨木板。 对于梅森和阿奇的到来，只是点头笑笑，并不特别关注。 那孩子给梅森指了指前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溜走了。 留下一人一狗面对那个一脸严肃、目光锐利的老人。 感谢同步口译app，双方交流虽慢，但基本还在一个频道上。 梅森吃力地在平板的帮助下，给村长做了自我介绍。 得知他是碧云洞天景区的保安部经理，老头立刻将人请到一个门口有炉子的简易帐篷里去喝茶。 老头给梅森面前的竹质茶杯满上新泡的绿茶。 对着平板说他叫做龙枳岘，从2000年开始，就一直担任龙里村的村长。 梅森一听，他做了40多年村长，立刻肃然起敬。 出于礼貌，他没敢问龙村长的年纪。不过，他老人家的身板看起来不比那些干体力活的年轻人差。 老人家背脊挺得笔直，虽然拄着拐杖，走路沉稳下盘扎实。 感觉他手里的那个拐杖，不过是为了方便打人才随身带着的，属于本村的尚方宝剑。 两人聊天的一个多小时里，这个龙村长是一次也没有笑过。 长着一张电影里大反派的特型面孔，又不爱笑，整个人严肃到没朋友。 难怪村里，上到没牙的老太太，下到没牙的小娃娃，几乎没有一个不怕村长的。 不过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出乎梅森的意料，这位上了年纪的龙村长完全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刻板不近人情。 反而是个非常讲道理、处事很有原则，把规矩看得极重的人。 龙村长说，他知道利普金集团承包了四座山用来开发旅游，租约没到期前，梅森他们公司应该拥有北瑕山完整的使用权。 而自己村子里的人为了避灾，事先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跑到景区的山洞里驻扎下来，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他们愿意支付租金，可以和碧云洞天景区签一份合约。 住宿期间，他们尽量不破坏山洞，同时保证洪水退去后立刻迁出，把山洞打扫干净、恢复原状。 梅森对老先生尊重契约的精神表示肯定。 也答应把他的意思带给住在度假村里的景区老板。 “我打听了，山洞这个岩缝很早就存在。村长小时候也在山洞住过，早上老先生一时怀旧，结果走到我们的逃生通道里去了。” “他一看岩缝被挖成了这么宽敞的通道，通道里还有摄像头，知道是景区的设施，就赶紧退出去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我们的保安系统。” “村子里迁徙过来的一共有18户人家206口人。他们全部都姓龙，大多是老弱妇孺，能当劳力的只有60多人。” “还有昨天那三个被捆在铁门上的人，是三兄弟。他们都不肯赡养老母亲，把老太太关在门外。村长决定把他们关起来思过一个月，哪怕暴雨来了也没有减刑，真是个铁面无私的村长。” 凌树听了，对这个管家务事毫不手软的村长有了五分好感。 在这个“谁弱谁有理”的大环境下，身为流离失所的灾民，没有伸手要这要那就不错了，居然还愿意支付租金，简直是当代道德楷模。 只是村长并不知道，租期“直到天灾结束”是多漫长的时间。把租金定的低了点，只有10只羊（作价2万元）。 凌树也不计较，爽快签了合约，长远来看，村长可是赚大了。 梅森拿着合约，又从秘密岩缝去龙村长那里，盖回了龙里村村委会的红戳，自此双方正式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 看在村民们付了租金的份上，凌树也满足了村长提出来的几个小要求。 包括每天晚上关闭山洞东大门，减轻村民守夜负担。 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打开山洞里的照明设备，防止村民发生意外。 每天早晚各开启一次山洞内的通风系统，防止疾病滋生。 以及借给村里一部卫星电话。 龙村长很高兴，当即借了电话打到县里说龙里村被淹了，整个村子的人不得已逃进了什么配套设施都没有的北瑕山洞。 主要是哭穷，问领导要安置物资，要方便食品，要发电机。 梅森被老先生捏着鼻子嘤嘤哭的样子吓到了。 而电话那头的隅宁县后勤部长也在焦头烂额，昨晚水位暴涨，县里受灾严重，航拍结果显示洪涝面积占了全县50%。 如今县里的安置点已经全都超员了，根本挤不出物资，也派不出人力救援。 他只能狠狠心让龙村长克服克服困难： “等雨停了，我们第一时间来接你们去安置点。” 龙村长又干嚎一阵挂断了电话。 见梅森一脸震惊，他解释道：“如果县里知道山洞里有电，一定会把这里也设成安置点，等到灾民都涌过来，我们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梅森受教地点点头。 龙村长大方地选了5公5母10头育龄种羊让梅森带走。 为了让这些羊通过4号逃生通道进入安全屋，凌树提供工具请村民帮忙扩大了岩缝，建成1.2米宽的通道，然后又加装了两道简易铁门。 这个安全屋的bug算是补上了。 第39章 水库溃堤夜 两周后。 暴雨还在持续。 这天，晚上七点，迟水河下游的水库溃堤，市区水位猛涨，一小时后，三分之一的碧洁市都被淹没在水下。 开发区虽然地势较高，2号仓库10米高的一楼还是瞬间被淹了一多半。 围墙上的高压电网也完全淹没在了水里，悄无声息地跳了闸。 二楼恒温恒湿仓库。 梁兰没想到今晚男人们回来的这么早。 肖敏敏盘腿坐在厚厚的垫子上绕毛线，对面给她撑毛线的是林雪，肖军老战友顾海晁的儿媳妇。 支在一边的平板里正一条条自动刷着各地灾情的小视频，主播们争相卖惨，她们偶尔抬头看上一眼。 旁边的垫子上，顾家八岁的小儿子顾遥拿着一根毛线教曹悦儿玩翻绳。 “今天不是说去罐头厂嘛？怎么这么快？”肖敏敏扯开两根相缠的线问。 “谁知道呢！”梁兰找到了毛拖鞋，“是不是忘了拿什么？” “唉，你说这世道，不就是逼得人活不下去只能去偷、去抢吗？ 说的好听叫零元购，都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说那些吃的是哪儿来的。 没办法，脸都不能要了，先得顾着全家的一张嘴。” “谁说不是呢，我们在安置点才待了不到一个星期，就给饿怕了。 得亏遇见肖叔，才能跟着住到你们这好地方来，” 林雪撑着毛线的双手翻腾着，“梁姨外头凉，你披件外套再开门。 “嗯，”梁兰踩着毛拖鞋，在一摞木板架子上拿了件棉袄披在身上，一撩塑料挡风帘就往外走。 拉开两道门闩，梁兰把密封移门从里头打开。 门开了一道缝，她赫然发现，外头敲门的，竟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小伙子。 梁兰心道不好，赶紧把移门往回推。 可是外头那人反应极快，把脚往门缝里一塞，卡住了门。 梁兰这点小力气根本不够看，整个人压在门把手上也没有用，很快便脱了力。 对方唰地一声拉开了门。 梁兰被一脚踢翻在地，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冲了进来。 “快，快跑！”梁兰倒向地面的同时，就是嗷的一嗓子。 躺在地上还想伸手去拦那些闯进仓库的人。 无奈只能是螳臂当车，她又被踢了好几脚。 孟鹏咧咧嘴，老太太怎么这么傻呢，这间仓库就一个出入口，能跑到哪儿去？ 他抖抖身上的雨衣，把带雨檐的兜帽往后一掀，抬脚往里走。 走在他前头的小弟，狗腿地帮他掀开了塑料挡风帘。 仓库里头18度恒温，暖洋洋的还不带一丝潮气，孟鹏不由啧啧出声：“还是你们会享受啊。” 肖敏敏和林雪听到梁兰的喊声回头一看，四五个拿刀带棒的大汉已经闯了进来。 两人俱是脸色发白，扔掉毛线分别抱起惊恐的孩子，背对背瑟瑟发抖地朝角落慢慢移动。 “大哥，这儿东西不对啊。”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小个子青年在仓库里巡视一圈，发现物资比预期的少太多了。 外头的小喽啰拎着梁兰的领子，把她半提半拖弄进了仓库里。 梁兰挣扎了一下，冰凉的刀刃就贴在了她下巴上。 “你们想干嘛？”梁兰问。 “想干嘛？”孟鹏问：“你是肖军老婆？” “……是。” “很好！”说完，孟鹏朝喽啰努了努下巴。 刀背在梁兰肩膀上狠狠一顶，她踉跄几步差点扑倒在地上。 肖敏敏急忙放下孩子，上前接了一把，可她妈妈的膝盖还是重重地磕在地上，这下摔得不轻。 梁兰、肖敏敏、林雪和俩孩子这会儿都是懵的，不明白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黄毛小子左手一挥，其他几个人就拿出了捆扎带。 肖敏敏觉得这是遇到上门抢物资的了，这些带刀的暴徒弄不好就会把她们全都杀死，然后卷了东西逃跑。 暴雨至今已经半个多月了，肖敏敏看到小区业主群里说，有很多人家里没吃的，就在楼栋里打劫邻居。 前几天网上还在说官方正在严打类似的恶性事件。 当时她还庆幸2号仓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几里都没人住。 没船的人来不了，有船的人不屑抢她们这三瓜俩枣。 就算有人对他们的仓库动脑筋，也怕围墙上的高压电。 又有谁能想到，因为水库溃堤，城里的安置点被临时转移到了开发区的办公楼高层。 住在安置点的孟鹏一伙人跟着救援大队来到了这里。 前些天，孟鹏开在居民区边上的仓储超市被饥饿的暴民哄抢一空。 一夜返贫的孟鹏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送到开发区2号仓库的那几车肉，于是半路和小弟们抢了一艘皮划艇就直奔这里来了。 因为暴雨涨水，高压电网失去了保护作用，这群歹人轻易地就上了楼。 “梁姨，你没事吧？”林雪和肖敏敏一起把梁兰架着站了起来。 梁兰脸色发白地摇摇头。 肖敏敏给林雪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捡起旁边的手机，悄悄给男人们拨个电话，让他们回援。 林雪觉得不行，对方只是抢物资，不如直接让他们拿走，如果跟男人们打了照面，难免不会成为你死我活的修罗场，孩子们还在这儿呐！她眯着眼睛不赞同地摇摇头。 “干什么呢！”黄毛小子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扬起狗腿刀横着就拍在肖敏敏脸上。 后者强忍着怒气捂着脸垂下了眼眸。 梁兰对这些拿着凶器的男人们怕得不行，但是看到有人打自己女儿，还是本能地母性爆发扑到了肖敏敏身前。 结果她双腿一软，不小心撞到了黄毛。黄毛一个没站稳，两人胡乱地滚到了地上。 孟鹏皱了皱眉，抬起脚踹了一下滚到他脚边的黄毛，“你在这玩儿呢？” 黄毛狼狈地爬了起来，狠狠在梁兰肋下踢了一脚。 肖敏敏扑到疼得蜷缩成虾米的梁兰身上，眼泪刷的下来了： “你们要什么都拿走，求你别伤害我们。” “早点配合不就好了，”孟鹏叼着一根微潮的烟，并不点燃， “说说看，猪肉在哪？” “三楼冷库里，靠右边……”梁兰强忍着剧痛说。 猪肉是她放的，女儿压根不管这些。 除了洋老板给的过年福利腊排骨，还有晖子他们前两天出去零元购顺回来的半扇冻肉。 “黑皮！”孟鹏朝靠门的一个黑炭头大个子努努嘴。 黑皮一步三级楼梯上了楼，不一会回来汇报说：“哥，才半扇。” 孟鹏撇撇嘴：“我说，那三十吨猪肉在哪儿？” 第40章 我说猪肉呢 【有人说这章太虐了……(o__)? 因为本喵喵绝不虐主，所以亿点点末世的险恶，只能招呼在配角身上。 我用阿奇的狗头担保，肖家人都没事，大家请放心继续食用后文。】 梁兰、肖敏敏都是一脸茫然。 林雪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仓库里原来有三十吨猪肉，这伙人一开始就不是冲着他们这点生活物资来的。 此时只能装傻，或许还有一点生机： “大哥，我们搬来的时候仓库就是空的。我们的物资少是少了点，你们随便拿，别空着手回去。” “别空着手？” 孟鹏哈哈笑起来，香烟粘在下嘴唇上晃啊晃，一脚踹在林雪肚子上，林雪和顾遥两人一骨碌滚到了地上。 “捆起来，我们等姓肖的老小子回来！” 肖敏敏明白了，还是之前那个洋老板大量收物资惹的事。 “林雪！”肖敏敏一脸眼泪， “你知道个屁，你们一家老小光带着张嘴就来投奔我们的，你有个啥物资！” 林雪愣了一下，脸色瞬间一变。 “我们收留你到这会也算到头了，你看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赶紧带着两个小讨债鬼给我走！走！快走！” 肖敏敏眼泪哗哗地看向孟鹏： “这一家子都是刚从安置点里出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让他们出去自生自灭吧……” 孟鹏看看肖敏敏又看看林雪，一声不吭。 林雪爬起来一手把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曹悦儿抱在怀里，一手牵着顾遥，声音发颤， “才吃你几天米就心疼了，我走还不行嘛。” “滚啊！”肖敏敏几乎是用吼的。 林雪一鼓作气就往外走，已经钻过了塑料门帘子，但是在门口还是被黑皮拦了下来。 黑皮吸吸鼻子：“你们俩搁这演啥嘞？” 随即几个拿着捆扎带的喽啰一拥而上，把她们老老小小五个人的双手捆在身后，背靠背串成一圈。 当肖军，曹晓辉，顾海晁和他儿子顾言鸣、大孙子顾远从突然暴涨的洪水中死里逃生回到仓库，看到的就是家里的女人孩子被一锅端的场景。 “老肖，你回来啦！” 孟鹏拿出打火机，却还是没有点燃嘴里的香烟，他指指被捆在一起的一串人质。 黄毛会意地拎起手边的一桶汽油，拧开盖子兜头浇在五人身上，曹悦儿眼睛鼻子里都进了汽油，被呛得哇哇大哭起来。 曹晓辉目眦欲裂，嘶声吼道：“你特么还是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你有本事冲我来呀！” “你想要什么？”肖军拦住快要炸裂的女婿，冷声问道。 “爽快！”孟鹏笑了笑，把玩起手里的zippo打火机。 盖子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一下下脆响，仿佛重重地叩在门外五个男人那根拴着理智的纤弱神经上。 “那三十吨猪肉呢？” “猪肉运到仓库当天晚上就出库运走了。”肖军道。 “你知道运到哪了？” 肖军摇摇头。 孟鹏嚓一声点燃了火机。 曹晓辉眼珠子赤红一片，死死盯着那一点火焰。 …… 转眼，龙里村的村民也已经在北瑕山洞住了半个月了。 山洞里没有水电，也没有信号，但这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村民们的日常生活。 整个村子的人都是鸡鸣起床吃早饭，工作一整天，吃过晚饭就睡下的节奏。 看似日日重复劳作，这样的日子却不单调，质朴的村民们在劳动中产生满足和快乐。 这种简单的快乐影响了末日小分队的每一个人。 明明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大家却一个个被吃饭时随便播放的山洞监控画面吸引住了，甚至每天当作直播来追。 最开始追的是亚瑟。 他申请在自己的平板上调用几个探头的画面和拾音器。 申请理由是：想看村民搭建纯木结构房子的过程，顺便学习夏国语言。 什么夏国语言，人家那方言加少数民族语99%的夏国人都听不懂。 不过凌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把不涉及村民隐私的北瑕山区域的探头都授权给他。 毕竟亚瑟成天打扫生活区、洗衣叠被难免会有无聊的时候。 现在网上的信息没有多少还在更新的，即使有，要么是一片愁云惨雾，要么就是各种暴力血腥的场面。 为了保持团队成员乐观积极的心态，看看探头当直播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紧接着洛戈和李槿年也提出了申请。说是村民不知从哪里取了泥土，正在撒种子大搞室内土培蔬菜。 他们要借鉴传统的夏国种植经验，大力发展8楼的生产…… 好吧，也算是合理的诉求，凌树也准了。 接下来李瑜也来申请权限。 这回凌树也不问原因，直接就给批了。 毕竟梅森拥有全部探头的权限，而薇拉无需特意给她权限，就算不给，她也是想看就看。 总不能大家都有东西可以看，只有李瑜没有。 为了世界的和平，还是一视同仁吧。 自此，每到饭点，大家关心的内容就从世界各地受灾的惨样，变成了村里热火朝天的生活场景，还有各项民生大计。 之前迁徙的时候，村里的木屋都被拆成了一片片大木板做浮排，一路上磕磕碰碰难免毁损了一些。 入住山洞的第二天，龙村长就组织男人们开展重建家园的工作。 他们冒雨上山砍木头，然后用火烘干，制作拼装木屋的零件，手工修复房屋。 整个工程历时10天，在小分队成员们密切的关注中，村里18户人家的房子就在山洞里重建完成了。 几乎是原样复刻了山洼里那个龙里村的结构。原来的邻居，这会儿还是邻居，房子的间隔都复刻了出来。 从东大门的某个角度拍摄的画面，跟无人机拍的被水围困的龙里村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而村里人数占优的妇女和儿童，被龙村长分配了发展生产的任务。 女人们冒雨用竹篓从山洞口背泥土进洞，大孩子们挑拣掉泥土里的石头杂物，小孩子在规定的地方撒尿踩泥巴玩，没两天就堆了好几垄地，用来种小白菜。 如今地里已经有一片绿芽，据说再过一周第一茬就能吃了。 第41章 城里的灾民 “山洞的土培小白菜好像比我们水培的颜色更绿一些嘛。 味道会不会不一样。等到成熟了能不能跟他们换一些来尝尝。” 洛戈咂吧着嘴问。 凌树想到那些村民撒农家肥的画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立刻拒绝了。 不知农家肥是何物的洛戈自己脑补了被拒的原因： “也对，外食不好进安全区，食品安全重要，还是老板想的周到。” 老年妇女们的任务比较自由，但是她们用自己发财的小手创造着山洞里的一切。 亚瑟喜欢看手工活，尤其是村民龙嘎月奶奶用烤干的竹子编各种筐的画面，可以不间断看一整天。 洛戈最喜欢看村民们就地取材，用山上采摘到的各种植物做吃的，葛根粉，地瓜果粉，青冈凉粉，腌蕨菜…… 尤其爱看龙红月奶奶的厨房，就连她大锅熬煮野菜喂猪喂鸡，也一顿都不落下。 李瑜喜欢看龙家“梓”字辈的帅哥们。 尤其是一个叫龙梓融的精神小伙，刨木头，劈柴，挑水等一切展示力量美的画面都是她的下饭菜。 李槿年喜欢看“己”字辈那些少年和半大的熊孩子。 他们在山洞里待不住，白天会冒着大雨到山上去采集各种可以食用的植物果实和根茎。 空下来还时不时地捉弄大人。 尤其是皮肤最黑也最顽皮的那个叫龙己望的孩子，不止一次捉弄他爸爸，比如把灶膛里的灰烬放进他爸的茶里，每次被发现了都会被追着满山洞逃窜…… 梅森则一直追着龙村长看，顺便研究龙里村的各种民俗现象，他研究得出的初步结论是： 龙里村其实是一个偏母系社会的部落。 龙村长虽然一把年纪无儿无女，却在村里如此有权威，除开他凶神恶煞的长相加成外，主要原因是他有六个“月”字辈的亲妹妹在村里。 妹妹们都是家族大家长，他这个做大舅、舅爷、舅公、舅祖的，怎么可能没有家族威信呢。 已经能“行走”自如的薇拉对山洞直播室各位网红反应平平。 但是她对每个小分队成员看了哪些探头的画面、看了多久，主要追着看谁很感兴趣。 甚至做了一张表格每天记录，以此为数据源，来分析大家的性格。 当诺亚把薇拉的行为和薇拉的发现当作自己的发现告诉凌树时，后者当场喷笑了出来： 不愧是薇拉调教出来的人工智能，反手就把师傅卖了。 凌树不知道，自己这一笑，给了诺亚一个大大的正向生理反馈，让它在窥视小分队成员的路上越走越远，直至青出于蓝。 …… 搬来山洞半个月，生活走上正轨后，龙村长终于等来了县郑府后勤部的电话。 说是县里的救援力量有限，只能让冲锋舟带着分配给村民的救灾物资，开到距离北瑕山约两公里的水面上等着，剩下的路需要村民们自己推着板车去拉回来。 安全屋的末日小分队都有点看不懂县里的安排。 假如村民们等着这些物资救命的话，过了半个月早就凉凉了好吗。 果然任何时候都是求人不如求己。 要不是龙村长运筹帷幄，村里基本的生产生活哪能这么快恢复呢？ 第二天中午，村长带着二十几个青壮推着10辆板车出发了。 去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山洞口站满了人，有种送英雄们出征的感觉。 才两公里的路，就算下雨来回2-3个小时也算久了，可是大家一直等到晚饭时分，车队才慢慢悠悠的回来。 收到的物资不多，相对于山洞里生活着的人数来看，简直有些杯水车薪。 看外包装是5箱压缩饼干和20箱冻干果蔬，箱子挺多可是一共也没多少重量，轻飘飘地装了两辆板车。 其余八辆板车上都是新来的灾民！ 六十多个除了随身小包之外身无长物的男男女女，就那样蜷缩在雨布下面被村民们轮流推着送到了山洞。 哪怕看起来都挺健康的，却连一个下车来走路的都没有。 一进山洞，村长就吩咐那些村民青壮各回各家去洗澡，喝姜茶，换干衣服。 他自己则拄着拐杖招呼新来的灾民下车排队。 可是新来的灾民并不买账。 他们有的对山洞条件不满意，吵吵嚷嚷着要让村长立刻把他们送回碧洁市里的安置点去。 有的推开正在烤火的村民，把人家家里的火堆围得密不透风。 有的腆着脸伸手跟村民要烟抽，人家不给就恶语相向。 更有甚者，几个老太太直接去村民家里掀锅盖，又去鸡笼子里摸鸡蛋…… 龙村长的脸本来就长得凶悍，此刻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一个灾民小孩正拿着弹弓瞄准村长的脸，冷不丁被老头斜眼看了一眼，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村长！鄙姓谢，是桂州某业的副总经理，我代表我们这些观澜别墅区过来的灾民，跟你说几句。”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板车上跳下来，脱掉雨衣，摸摸头顶所剩不多的几根头发，开始打官腔。 “时间有点太晚了，我们摸黑回去不现实。看来今晚不得不叨扰贵宝地，你们明天再送我们回市里的安置点就行。 目前，我们急需解决几件事。 一是晚饭问题。我们今天上午从临时安置点吃了早饭出来，到现在都水米未进，我看你们养了有走地鸡，给我们每8个人杀一只炖汤就行，必须尽快安排大家吃上热饭热菜，队伍里有老人孩子，他们饿不起。 二是住宿问题。我们今晚住在哪里，这个也很紧急。我们在车上苟了好几个钟头，得有个地方好好休息。 第三，我们别墅区距离水库太近了，溃坝时撤离得比较仓促，那些当兵的根本不让我们收拾行李。 现在大家就身上这一套还都是湿的，换洗衣服也没有，你看能不能一人给我们找套干衣服换上。 第四……” 这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跟作报告似的。 每说一条，周围拥护他的别墅区灾民就鼓掌叫好。 生活区餐厅里几个能听懂夏国语的小分队成员都无语了。这些人还真的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开玩笑，村民们也是灾民好不好，让灾民救助灾民，后勤部的人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这些别墅区灾民一副到农家乐消费的样子，对环境不满意，但是吃喝不能减省。 拜托，这是末世了，怎么还不清醒呢。 梅森他们听不懂，只能经由李瑜和薇拉翻译，等到理解了意思他们几人也都是瞠目结舌。 龙村长到底是久经考验的干部，不管群众的诉求是否合理，对待他们的态度始终如一。 一样凶悍。 村民们对别墅区灾民的各种奇葩行径反应挺平淡的。 他们只是冷眼观察着，一旦过了某条无形的界限，就直接动手，压根不惯着。 第42章 整顿新灾民 那位叫做谢俊达的国企领导一条一条说了八条，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为人家了。 声音终于小了下去。 “你组织一下，先按家庭排好队在这里等着。” 龙村长没时间听他废话，扔下一句自去换干衣服了，一把年纪感冒就不好了。 等老爷子换好衣服，吃完晚饭又喝了茶，再次慢悠悠踱着方步回到山洞口的场地。 那些被晾了半天的男男女女终于清醒过来了。 到了人家的山头，就得唱人家的歌。 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沟沟里，只有乖乖的听话才能有饭吃。 看看被绳子绑在大铁门上的几位乱闯村民家的别墅区灾民。 连70多的谢家老太太都被几个看起来更年老的村妇给捆上拖走了，还有谁敢造次？ 个别头特铁的犟种都老实闭嘴了。 这批别墅区灾民一共是62个人，其中有姓谢的一大家子共18个人。还有4个5-8人的中型家庭，一个3人的小家庭，还有6女9男共15个，因为开圣诞趴体滞留在别墅区的大学同学团体。 龙村长叫人把村民们刚来山洞时用过的临时帐篷又给搭了起来。 老规矩，男左女右，脱了衣服，披上村民借给他们的被子，在大通铺里呆着，等衣服烤干了再换上。 这群城里来的人哪见过这场面。 嫌弃帐篷里面黑，嫌弃大通铺不暖和，嫌弃被子不干净…… “我就算冻死，死这儿，也不会进这种猪窝！” 一个穿着滑雪服的女大学生，衣服下摆湿透，整个人瑟瑟发抖，但态度坚决不配合。 各种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大家抵制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妈妈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胸前抱着不到1岁半的小女儿，背后背着3岁的大女儿，很利索地拿起妈咪包钻进了帐篷。 负责女更衣帐篷的，是村长的外甥女龙宛花。 她带着一众女村民早就准备好了。看见有人进了帐篷，立刻上去接过孩子帮忙脱衣服，用热毛巾擦拭身体，又用干毛巾整个擦干，裹上小毯子再放到年轻妈妈的手里。 母女俩脱下来的湿衣服，立刻被拿出来放到专门用来烤干衣服的特制箱笼里烤，坐在被窝里，还有人给送上热气腾腾的姜茶。 还在围观的人开始犹豫了。 终于，一个实在经不起冻的女孩拉着闺蜜走进了帐篷。 这下真香了。 然后一个、两个、更多人一起走进了帐篷。 她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服务了，自己脱衣服，自己找毛巾擦干。 要热水？可以，自己提。 要姜汤？可以，请自助。 烤干的衣服会被送到帐篷里，穿好衣服之后，就可以到火堆边去领今天的晚饭。 晚饭是压缩饼干和竹筒装着的热水。 无论男女老少，一人都是一块二两重的压缩饼干，够吃不够吃的，自己家庭内部去协调吧。 当然，犯了事被绑在铁门上关禁闭的那几位肯定是没饭吃的。 结果那几家人为了关禁闭的老太太们的口粮，又打了一顿嘴仗。 村长压根不稀的搭理他们。 闹得最凶的俩中年大妈，被龙宛花几个媳妇三下五除二地捆起来，绑在她们的婆婆，谢家老太太的身边。 很好，又省了两块压缩饼干。 这些别墅区灾民搞得整个山洞鸡飞又狗跳，一片乌烟瘴气。 好不容易他们都吃完了，也折腾累了。 念在初犯，铁门上绑着的几个人被放下来，和其他人一起，被赶进刚才换衣服的帐篷去睡觉。 老太太们刚想抱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狱友，那三个不赡养老娘的不孝子。他们这会儿只能被绑着靠在铁门上坐着睡。 她们终于什么都没有说，乖乖进了帐篷。 这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刺头都怂了，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全进了帐篷。 看了一晚上“龙村长整顿刁民”的小分队，终于心满意足地关了显示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半夜两点，龙村长给梅森打了电话，说新来的灾民里有一个一岁半的小孩高烧40度，人都烧抽抽了，问度假村里有没有婴儿用的退烧药。 经过凌树批准，急诊医生李瑜背着小药箱，在梅森的陪同下深夜出诊。 这是进了安全屋那么长时间后，李瑜第一次出门。 习惯了最舒适的环境，她一进山洞就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主要是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难免气压低。 山洞里气温大约是十度左右，稍微有点凉。 空气潮湿得不行，走几步就开始觉得手心里发黏。 发烧的孩子躺在龙村长家的竹床上，不断翻着白眼。 李瑜量了一下体温，好家伙，40.4度。 赶紧先来一针退烧针。 再一看，旁边焦急的年轻女人和她抱着的孩子也都是烧得满脸通红的。 顺便量了一下体温，妈妈38.7，姐姐39.5，好么，一家子就要病得整整齐齐。 原来，前半夜小孩子咳嗽不止、难受得直哭，惹怒了那群犯困的老太太们。 一顿输出，老刺头们把母女三人赶出了帐篷。 女人只能抱着孩子在山洞里走来走去，想要哄睡孩子。大的已经睡了，但是小女儿还是一直不停哭。 最后还是巡逻的龙村长看不下去，把人带到外甥女龙宛花家里。 龙宛花50来岁，也是有一大堆儿孙的人了，一看情况就知道孩子病得不轻。 拿出体温计一量：这温度，不去医院怕是要完球。 李瑜赶紧跟凌树连线，需要做血常规和胸部ct才能确认孩子病情，申请带俩孩子进安全屋。 凌树迟疑了一下： “把两个孩子都带到医疗区吧，治好了再给她们的妈送回去。” 孩子的妈妈叫杨苏月，她不是别墅区的业主，而是一个在水灾中救人牺牲的民兵团长的家属。 她丈夫救的人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总，对救命恩人的遗孀非常照顾。 得知杨苏月家的楼层马上就要被水淹的时候，派人把母女三人接到自己家地势较高的别墅区生活，还给配了保姆。 没想到遇上水库溃堤。 有军人前来协助紧急撤离周边群众，杨苏月听到喇叭里面喊立刻撤离，一点没耽搁，把孩子们往身上一背一抱，抓起妈咪包就离开了观澜别墅，上了撤离的冲锋舟。 保姆可能想收拾些东西再走，结果和她们母女走散了。 母女三人辗转来到了山洞里，被那些自视甚高的业主们排挤，还被人赶出了帐篷，一家人都病了。 第43章 面对现实吧 李瑜听龙宛花介绍了杨苏月的情况，挺同情这位年轻的单亲妈妈。 先是痛失爱人、继而流离失所，现在孩子病了，还要被人霸凌…… 这一出又一出的，心脏不够强大真的顶不住。 李瑜头脑一热，就想把杨苏月和孩子们一起安置到医疗区。 手都按着对讲机的通话键了，想到出门前爷爷的嘱咐，终于没有开口。 杨苏月大学时学的是国际贸易，米语还是挺熟练的。她听到李瑜和总部的通话，就知道对方的领导只同意把孩子接到医疗区去治疗。 没等李瑜来劝说她，她就直接同意了和孩子们分开治疗的方案，把妈咪包交托给梅森，用米语表达了感谢。 杨苏月吃了进口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在龙宛花家临时搭出来的床铺上将就了一夜，没几个小时就退了烧。 第二天一早，那伙老太太吃过早饭就满山洞溜达。 见杨苏月住到了条件更好的村民家，又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哇哇哭闹的孩子们不在身边，纷纷不怀好意地脑补起来。 有的说她可能把孩子送给村民做童养媳换食宿。 有的说她是不是嫌孩子麻烦直接掐死了。 有的说她的孩子可能是病死了。 还有的说她可能要再嫁到村里，那户人家帮他把孩子处理掉了…… 越说越不堪，骂得可脏了。 说得正起劲，被经过的龙村长听见了。 喔吼，这五个碎嘴老娘们又喜提晚饭“零卡路里套餐”一份。 “一天天的吃太饱了吧？晚饭别吃了，下下火！” 龙村长的长相，没有老鼠杀猫的胆子，是不敢和他硬刚的。 五个老太太顿时唯唯诺诺不出声了。 山洞一天只有两餐，这意味着她们连着两天只吃一顿饭。很好，肚里没食就没力气作妖。 早饭过了有一会儿了，山洞里的村民都干着自己的活，没有要送别墅区灾民走的意思。 别墅区来的众人坐不住了，一起催促龙村长找人去推木板车， “你们有10辆车就推10辆吧，我们也好坐得松快些。” 回碧洁市是不可能回的，市里所有的冲锋艇都在忙着转移灾民，抢救物资。 想要他们空跑160公里来这么偏的地方，接这群没什么用的普通人？ 真的是在想屁吃。 龙村长当着众人的面打电话给县里，得到了果断而明确的拒绝： “短期内安排不了。等下次运送物资的时候吧。” “那是什么时候？” “等雨停，或者等半个月后。” 谢俊达依旧不死心，软磨硬泡跟龙村长借了卫星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到处找熟人请托。 只是后台不够大，关系不够硬，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也找不到人能把他接回去。 于是，这群吵着闹着不肯在山洞里待下去的别墅区灾民们终于偃旗息鼓，安静下来重新考虑面对现实。 村里不可能养着这些闲人，白天必须集体参加劳动换口粮。 立刻有个大学生跳出来说： “我们没吃你们的口粮，我们吃的是救灾物资！你们硬要帮我们分配已经很过分了！” 救灾物资？ 龙村长摇摇头： “一共5箱压缩饼干，20箱冻干果蔬，那是我半个月前向县里哭穷申请来的，和你们这批临时救出来的灾民有什么关系？ 刚刚电话是免提的，你们都听到没有，下一批物资是半个月后。 你们这些人两天就造完了一箱半压缩饼干，就算加上那些冻干果蔬，你们能吃到半个月以后吗？” 其实别墅区灾民们也知道，桂州本就是偏远地区，救灾的人力、物资总是可着大城市来的。 能分到碧洁市这样人口稀少的5线城市的本就不多。 隅宁县还是出了名的山区，人少山多，估计就这几箱救灾物资都是从别的地方硬挤出来的。 压根不会有人专门为山里的零星村落预备物资。 因为大多数村子交通不便，就算预备了，也送不进去。 龙村长把这60人分成了3个小组，以家庭为基础单位，不够的人数用大学生来填充。 各个小组的男女比例都差不多，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公平了。 每个小组每天需要交一定量的柴火和猪草来换取基础的口粮。 除了这些额定任务，其余的时候，各个小组要抓紧修建木屋给自己住。 需要其他物资的话，可以额外用柴火、猪草，甚至劳动力去跟村民交换。 以合法、自愿为交易原则，接受村里监管。 有些大学生不乐意了，他们15个人明明也是一个团体，为什么要被打散？ 龙村长立刻接茬：“你们想要独立成一组也是没问题的。 那样的话，你们组只需要每天交刚才3倍的任务量就行了。 任务量是按照年龄、体力算出来的，你分在哪个组并不影响你要干的活。不如你们再考虑一下？” “我不换，我就要呆在现在的组里。” 一个叫宋思彤的女孩很坚决地说。 宋思彤被分在乙组，她的前男友魏昀被分在甲组，而那个刚刚在魏昀生日趴体上撬了她墙角的绿茶婊、前闺蜜许欣怡则被分在丙组，这样的分组不能再完美了。 如果全分到一块，简直修罗场。 一个高个俊朗的男生也举手说：“我不换！” “昀哥，你不想天天跟欣欣在一起嘛。” 那男生边上，一个几乎没有骨头的女孩子靠过来，一脸震惊地问。 魏昀默默用手挡了一下，又站远一点。 “15个人，3倍的工作量，组里还有6个娇娇大小姐，兄弟们，三思啊。” 另一个叫刘家珉的男生也表示要留在原来的组。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被说娇娇大小姐的其中一位，叫做童茜茜的不开心了， “顾哲恺，你跟他说你愿不愿意帮我干活？” “茜茜，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出去淋雨呢？” 童茜茜身边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笑着应答。 “刘家珉凭什么说我们女的不干活，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女性，真是下头男，幸好我们没有和他分到一组。” 罗小小和苏灿咬着耳朵，但声音并不轻，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结果就是大多数大学生都不愿意换组，于是三组的人员名单就此定了下来。 甲组： 谢家一大家子18口人，加上别墅趴体的主人魏昀和他的死党刘家珉。 乙组是姓袁的一家5口，加上姓刘的一家8口，加上宋思彤、罗小小、苏灿等3男4女7个大学生。 丙组是姓张的一家5口加上姓何的一家7口，加上许欣怡、童茜茜、顾哲恺等4男2女6个大学生，还有杨苏月。 对这群养尊处优的城里人的劳动改造，自此拉开了序幕。 第44章 矛盾又升级 一周后，安全屋。 凌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人类幼崽了。 他在末世时期见过的那些婴儿，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他们总是很安静地伏在妈妈怀里，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小姐妹俩的到来给他上了一课，经验主义害死人。 他怎么会以为养孩子，就只是一点尿布奶粉的事。 小家伙们在医疗区生活的一周时间，几乎完全颠覆了末日小分队每个人刚刚形成的生活规律。 小的那个叫唐瑞亚，化验了血象，又做了ct，确诊细菌性肺炎，应该是呛了雨水引起的。 这娃极难带，除了昏厥那会儿，其他任何时候，只要平放在床上超过三十秒，必哭。 一定要有人抱着，吃喝拉撒，喝药吊针都要有人抱着。 于是除了阿奇，安全屋的每个人都抱过这个烫手小土豆了。 姐姐叫唐萌亚，上呼吸道感染，应该是冻出来的。 她非常依赖妈妈，以至于亚瑟不得不把杨苏月的照片建模打印成一个3d面具，供任何想要照顾她，给她喂东西吃的人戴上。 如果不戴这个面具，唐萌亚就是一条生猛的泥鳅，任谁都没法把她抱起来。 萌亚和瑞亚最喜欢薇拉。 薇拉对其他人解释，也许是她的声音跟她们的妈妈有些相似。 看过诺亚汇报的凌树却知道，那是因为薇拉没事就让孩子飘在空中跟她们玩。 在相处的一周中，凌树无数次克制了想把哭闹的孩子扔进空间的冲动，整个人都变得佛系了。 终于，两个孩子的病都好了。 要送她们回山洞去的前夕，末日小分队的成员们都有些舍不得。 李瑜、李槿年和洛戈给孩子们准备了吃的、用的、玩的，零零碎碎几乎堆满了生活区的大餐桌。 凌树扶额，单靠杨苏月一个人带俩娃，还要保住这些物资，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务好吗。 说不定还会给她们母女带来麻烦。 “不要做多余的事。”凌树指指那些物资，不赞成的摇头。 李瑜想说什么，被李槿年出言阻止：“好的，老板。” 凌树勉强笑笑，就在这个时候，薇拉、亚瑟和梅森推出了他们给两小只的礼物—— 一辆用无人驾驶运输车暴改的婴儿车。 这种运输车是从杰夫的安全屋里收来的，一共有10辆，现在放了两辆在恒温仓库里。 主要作用：搬搬抬抬。 1米宽，1.8米长的充电小车子，顶上有个全透明的罩子，荷载1吨。 冷冻、冷藏和保温三档调节温度。 其实就是个能跟着操作者声控移动的保温储物柜。 现在这玩意的轮子，已经被亚瑟改造成了能爬斜坡的全地形履带，安装了超级储电盒和恒温恒湿装置，还配了新风制氧系统。 薇拉给这台婴儿车安装了6个探头，加载了人工智能育婴管家系统，孩子的生理监控数据副本会传送到安全屋的监控中心。 梅森造出了落水自救装置，一旦触发，整个婴儿车会变成全封闭的，装置提供大约36小时的氧气，自动定位，还能定时发出求救信号。 凌树无语了，送这么个显眼包去山洞？ 他这些手下都是怎么想的。 这还是末世？ 这些人躲在虚假的平和后面，已经忘了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了吧。 “山洞直播你们多久没看了？” “哪有那时间啊？” 亚瑟带着亲妈面具抱着萌亚坐着，就跟个金刚芭比似的，说话还发出了夹子音，听得众人胃部有些不适。 萌亚被抱着，在跟阿奇玩“鞋子在哪里”的游戏。 贱兮兮的狗子不停收走她的小鞋子，再吐出来…… “我也好久没看了，最近睡眠不大好，晚上睡不着，白天老犯困。” 李瑜的眼袋和熊猫眼简直没法看。 原先那个天天用美容仪电自己的精致女孩去哪了。 洛戈和李槿年的眼神完全落在李瑜怀里的小土豆脸上，似乎根本没听到凌树在问什么。 “我也没时间分神看那个。我们不是在弄这台婴儿车嘛？ 时间太紧了，要不然我的建议是全推翻了重新设计。” 薇拉站在婴儿车前，似乎对这个仓促赶制的作品很不满意。 梅森耸耸肩：“我尽力了，熬了好几个通宵，薇拉的要求一直在变……” 凌树直接打开了餐厅的大屏幕：“我建议你们花点时间看看山洞的直播，再来讨论要不要把这一大堆礼物送出去的事吧。” 众人觉得老板的语气有点不大对劲。结果画面刚切换到山洞，看到的就是一百多人打群架的大场面。 别墅区灾民在西大门边围了两圈。 被绑着的人，妇女、孩子在内，10多个男性在外，手里都拿着木棒和斧子。 围着他们的，内圈是以龙村长为首的60个青壮村民，外圈是龙宛花为首的30多个村妇，手里拿着各种锄头，耙子之类的农具。 大战一触即发。 末日小分队当场傻眼了。 这才太平了几天，怎么会弄成这样？ 还能为啥，为了一口吃的呗。 薇拉把时间条往前调整，才看到事情的始末。 尽管精打细算地分配，昨天早上别墅区灾民们还是吃光了那些压缩饼干和冻干果蔬条。 昨晚，他们第一次吃龙里村提供的晚饭。 主食是盐水煮土豆，配菜是盐蕨菜和酸菜。 村民们家里也经常这么吃，龙村长还特意让龙宛花多给他们点酸菜。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伙食让干活累了一天的别墅区灾民累积的负面情绪完全爆发了。 因为空气湿度高，土豆有一点发芽了，村民们处理土豆芽点的时候被许欣怡看了个正着。 村里人觉得土豆发芽很正常，去掉芽点一样是好土豆，不耽误吃，也就大大方方给她看。 早就吃腻了压缩饼干的许欣怡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她不敢明着提出要吃肉，就开始私底下煽动其他别墅区灾民闹事。 “为什么要给我们吃发芽的土豆，这是有毒的，要吃死人的！” “我们也有人权，每天给你们打工，凭什么连自己吃什么都不能选？” “奶奶，我不吃饼干，我也不吃土豆，我要吃鸡！我要吃羊！” “你们当自己是谁啊，动不动就把我们的人绑起来，那是违法的！” “你们分明就是排外，当老子想住在这种要啥没啥的地方。 要不是郑府送错了地方，求我来都不来！” “什么都是村长说了算，我看他是想当皇帝！想复辟！” 于是，两大盆水煮土豆就这样被暴怒的人群翻倒在地上踩烂了。 龙村长也没惯着他们，抓了10个闹得最凶的灾民绑到西门铁栅栏上。 晚饭？当然是没有的了。 今天早饭又没有，闹事的人又被绑了一整夜。别墅区灾民同仇敌忾聚集起来，打算直接去释放那些被绑起来的自己人。 村民们当然不允许。 于是就出现了刚刚凌树他们看到的那一幕，双方之间的气氛已经紧张到有点火星子就炸的地步了。 第45章 送走一部分 凌树觉得这回龙村长的高压，怕是压不住那帮子灾民。 人在饥饿的时候会表现出令人吃惊的凶残。 现在暴雨才下了多久？还远远不到自相残杀的阶段呢。 凌树觉得需要跟这两股炮灰势力坐下来谈谈。 他让诺亚打开最亮的照明灯，准备好山洞里的扩音设备。 灯一开，所有人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互相抓着衣领的，扯着头发的，举着斧头要砍人的，拿着柴刀格挡的，拳头贴着对方下巴的…… 只是那些被木棒打破脑袋，打断腿，或者被刀嘎了，被钢钎子捅了的倒霉蛋们，没法抗拒地心引力，血里呼啦地滚到地上，嗷嗷呼痛。 “居民们请注意！居民们请注意！请配合放下自己手里的武器！来自龙里村的居民往北边面壁站好！来自观澜别墅的居民往南边面壁站好！” “刚刚所有动手致人受伤的人，你们都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请终止你的行为，贴墙站好！。” “个别人不要继续做小动作了，不终止加害行为的，我们要采取打击行动了！” 人群之中有几个刚挨了揍想还手的，或者没打过瘾还想动手的，正跃跃欲试，就被同伴提醒说身上有个瞄准的红点。 那几个人忙低头一看。 果然，红点的位置就在心脏附近徘徊。 我滴妈耶～ 几个人立刻老实了，同手同脚走到一边面壁思过去。 “龙村长代表龙里村，请来自观澜别墅的居民推举一个谈判代表，半小时后到大岩石后面开会。” “被管制的十三位居民，我们稍后处理。其他想清楚了不再动手打架的居民，现在可以回自己的生活区域了。” 凌树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双方都有人反应了过来，抬着伤员开始往自己的“领地”撤。 才隔了一个星期，双方的生活区域就被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村民们的聚居地，和别墅区灾民的驻扎地相隔足有百米。村民们中有跑得快的回去拉来了板车抬伤员。 双方各有伤亡。 龙里村嘎了一个智商有点缺陷的中年村民，家属检查了身上，没发现什么伤口，就这样莫名其妙死掉了。 别墅区灾民中，有个姓袁的老头因为场面过于刺激，心梗没了。 其他人都是些皮外伤。凌树不打算给他们治，这种有勇无谋的人很快会被淘汰掉。 他们最迫切的需要是治脑子，可惜根本没有特效药。 半小时后，梅森从4号通道送了两台平板电脑到山洞那边。三方开了个简单的会。 老规矩，凌树不露脸。 摄像头里的龙村长还是一张凶巴巴的脸，脸上的皱褶好像更深了，摊上一群带不动的城里废物让他憔悴了不少。 别墅区的灾民代表有两位，国企领导谢俊达，和大学生代表魏昀。 一阵子没刮胡子，这两位“城里人”在外貌上已经和龙里村民无异。 魏昀的头上包着块花布，洇着一点暗红，看来在刚刚的群殴中碰掉了点皮。 才60个人，非要推出两个谈判代表来，看来这个所谓团体还是一盘散沙。 会议开始，凌树什么都不说，直接点击播放昨天无人机在碧洁市区拍摄的一段长度10分钟的视频。 由于连日暴雨、城市排水不畅兼之水库溃堤，碧洁市三分之一面积已经淹在水下了。 处于两条河交汇处低洼地带的市中心，一片泽国。 最深处淹没到高层的9楼。 市内有紧急避难所3处，都是超过30层楼的高档住宅小区。 无人机围着其中一栋34层的大楼拍了特写，15层楼以上的每扇窗里都是高低铺，灾民挤得满满登登。 市郊有20多处紧急避难所，包括开发区的酒店和办公大楼。 无人机近距离查看了开发区的避难所。酒店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看不见内部的情况，但是不断有冲锋艇载着打捞回来的物资进避难所。 很多泡了水的粮食袋表面都已经发绿发黑了。 不用怀疑，这些霉变的泡水米就是灾民的口粮。 画面特意在原来2号仓库的位置停留了一会。 仓库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了，好在仓库楼层高，目前不影响上面的两层。 仓库二楼的窗户下面拴着一艘冲锋舟，依稀看见有人在往船上搬运油桶。 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就到此结束。 龙村长和两位代表久久无语。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嘛？ 下一段视频是今早气象卫星发回的图片和分析报告，凌树言简意赅地帮他们捋了捋： “我知道你们看不懂卫星云图，我就提醒大家一下，这个不是木星，这是我们的地球。 围着地球的这一圈圈白色的漩涡，都是海上形成的风暴。 现在不只我们这边在下雨，整个地球有80%的地方在下雨。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可以说100%都在下雨。” “好了，我先说今天的第一件事。 龙村长，我希望你立刻释放那13个被绑起来的居民，其中3个已经绑了很久了，健康状况堪忧。 我不是要对你的管理方式指手画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劳动力也是重要的财富，希望你考虑一下，用别的惩罚形式来代替这种单纯的体罚。” 这话一说，谢俊达和魏昀明显一喜。 他们来谈判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放了那些邻居和同学。 龙村长则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凌树看老爷子不情不愿，又开口道：“那我们先把第一件事放一放，讲第二件事。 别墅区来的居民当中，如果有需要回碧洁开发区紧急避难所的，今天之内确定名单提交给我，明天一早我联系船来把他们接走。” 龙村长听到这，皱到一起的严肃脸，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 “如果他们要回去，那我这边肯定要放行的。” 谢俊达和魏昀先是面露喜色，可转瞬又陷入沉思。 谢俊达问：“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避难所里的生活条件如何？ 刚才视频里净在外头兜圈子了，里头啥样我们看不到啊。” 凌树默默在平板的共享屏幕上打开了官方避难所的宣传照。 精美的照骗显然让谢、魏两人很动心。 第46章 第一波筛选 凌树上辈子也没去过末世初期的官方避难所，对此毫无发言权。 他去的那个地下避难所，是个乌烟瘴气的小型社会。 虽然有管制，但鱼龙混杂，各方势力多足鼎立、相互制衡，水太深了。 普通灾民进去就是避难所这个大机器运行的燃料而已，真就是字面上的“燃料”而已。 “第三件事，近期雨水的水质检测结果不太好，我们发现了需要煮沸15分钟以上才能杀死的寄生虫，不建议一烧开就直接饮用。 如果居民们需要小型净水处理器或者净水片，可以跟梅森洽谈。” 谢俊达一听头皮都炸了，雨水里有寄生虫？ 这一周他可没少喝雨水煮开的水啊。 必须赶紧看医生、吃打虫药。这更加坚定了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决心。 一散会，龙村长就让人把西大门铁栅栏上绑着的人都放了。 那三个不孝子甩着面条似的胳膊，跪在老娘面前哭天抢地，赌咒发誓再也不敢不孝顺了。 以后三家人和老娘就在一个大屋子里住，一切物资全归公中。 那十个别墅区的刺头，则像英雄一样回到了他们的临时窝棚。 谢俊达把魏昀挤到一边，抢先开口： “各位亲爱的邻居朋友，我们幸不辱命，把受委屈的邻居们接回来了。 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明天我们就能回市里去了！” 窝棚内外一片欢腾，上一次这些老老少少同时那么激动，还是筑林成功申办世博会的时候呢。 开始统计名单时，谢俊达才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回市里去。 姓袁的一家明确表示不会去避难所。 袁家来的时候五口，现在只剩下四口： 袁毅杰夫妇和他们的一对儿女。 他的儿子袁恒就是被绑在铁栅栏上的十位“英雄”之一，也是导致袁父心梗的导火索。 老爷子根本不是被打群架的场面吓的，而是看到唯一的孙子又惹是生非，怒其不争才会气得心梗的。 袁毅杰说他们家俩孩子都有点暴力倾向，不擅长与人相处，不服管，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样的性格，不太适合避难所那种人口密集的场所。 为了避免儿子惹事，一家人就打算呆在山洞里等到暴雨洪水过去，再回自己别墅的家。 和他们一样不打算去避难所的，还有3朵金花的张家。 这家是祖孙三代，爷爷、爸爸带着12岁的大女儿和9岁的异卵双胎老二和老三。 避难所严格采取男女分开管理，老父亲张家明担心三个女儿，他根本无法想象三小只和自己分开生活会是什么后果。 杨苏月同样拒绝去庇护所，但是她没有说理由。 谢俊达的老娘就在一旁看热闹。听说小寡妇要留在山洞，以后和村民一起生活，就开始阴阳怪气地说，如果她嫁给村里的泥腿子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云云。 杨苏月冷冷看了一眼老太太，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除了他们，其余的几家都准备好回市里了。 魏昀这边本以为大家都是同学肯定共同进退，没想到前女友宋思彤铁了心要留下。 宋思彤是为了赌一口气。 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跟许欣怡和魏昀一起去避难所。 收到谢俊达发出的回城名单，凌树有些犹豫了，这人数，有点太多了吧。 想想自己空间里几种规格的救生艇，他回复道： 【我们联系到的救生艇只有一艘，荷载30人，挤一挤最多能坐35人，还包括驾驶员。 请把去避难所的人员控制在34人或以下。】 这个消息一出，别墅区灾民们欢天喜地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救生艇不够大，意味着每个位置的含金量都上升了，就不是谁想回去就能回去得了的。 谢俊达一下子变成了众人的焦点，每个人都不想被丢下，仿佛那艘救生艇就是诺亚方舟本舟似的。 这天晚上，别墅区灾民的窝棚发生了数起小骚动，一整夜都不平静。 早晨，穿着一身防雨神器的凌树拿到最终名单的时候，差点笑出来。 所有刺头和祸害都在里头了。 包括碎嘴老太太五人组；差点弄瞎龙己望的刘金宝；调戏过村里姑娘的二流子谢东东，和所有因为偷奸耍滑、小偷小摸、挑拨离间等等被龙村长骂过的人。 仔细一看，这一户口本一户口本的坏加蠢，老老小小都是出淤泥而全染的主。 再加上魏昀和许欣怡，就构成了去避难所的名单。 大学生组的大多数人都留下了。 不知道是老太太们的道德绑架成功了，还是老天要留下这群大学生，让他们一个个成了喷射战士。 反正这天早上大学生几乎全体都躺在窝棚里哼哼唧唧，压根起不来，也没人来理论这个回市里的名单是否公平。 雨还在下，但是并不大。 跟来的时候相比，水位又涨了，现在出山洞只需要走几百米就能看到河。 凌树坐在救生艇尾，看着登船灾民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情颇为轻松。 最后上船的，是一个穿橘色雨衣的人。 他一上船，就跟凌树打招呼。 “老板。” 凌树还没从梅森的突然出现中回过神，走在前面的许欣怡回头惊呼起来： “你不是昀哥？我昀哥哪里去了？” 梅森一脸茫然。 这个女孩在来的一路上，就不停往他身上靠。 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他听的，说的又是什么。 梅森是来帮老板解决问题的，心里装着事，就没搭理她。 凌树给龙村长打了电话。 结果魏昀在山洞没有出来，他在照顾那些生病的同学，临时决定不走了，等下一批。 有些人就是这么好运气，凌树想。 船开了。 许欣怡最终还是决定抛下她的昀哥，不肯再回到山洞去。 说白了她最爱的始终是她自己。 不过这一船刺头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体验所谓的避难所生活了。 凌树是不可能让这么一群知道北瑕山洞情况的人到处乱跑的，回头再把麻烦招来就不好了。 说是送去碧洁市避难所，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凌树打算悄悄“送走”他们。 但是现在梅森这家伙在船上，事情就有点难办。 就在凌树伸手准备把梅森收进空间，然后放手大干的时候，梅森突然回过头对他灿然一笑： “老板，有些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的。” 凌树：！！！ 第47章 梅森的觉醒 就在凌树愣神的时候，他面前的梅森很突兀地翻起了白眼。 仔细看，他不是在翻白眼，而是这一刻他的瞳孔和虹膜都完全变成了白色。 随即，救生艇上坐着的人，一个接一个像被按了关机键一样停住两秒，然后低下头。 很快船上就一点人声都没有了，所有人仿佛陷入了沉睡。 以为一船隐患都已经解决，凌树刚想长出一口气，一声欢呼突兀地响起。 原来有个老头弯腰捡东西的时候，在救生艇座位下方的暗格里，发现了应急物资。 他兴奋地欢呼，屁股撅得老高，伸手从暗格里一样一样往外头掏东西。 袋装饮用水、真空包装的应急口粮，应急医疗包，绳索…… 老头掏空了自己的暗格，就伸手去推坐在他旁边那老太太的腿，结果老太太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软软倒下，直接出溜到座位底下去了。 老头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把自己“推倒”的老太太扶起来，而是身手矫捷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并大声埋怨老太太怎么不坐好。 他骂骂咧咧半天，发现没人出来管这事，才茫然抬头四顾。 很快，他就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气了，惊恐地大叫起来，“见鬼了！见鬼了！” 梅森刚刚消耗了大量异能，正在闭目喘息。听见老头的尖叫，缓了缓，再次催动异能。 “咚”一声，船舱里恢复了安静。 至此，船上除了凌树和梅森，就再也没有活人了。 “这是……”凌树竭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短短一分多钟，梅森摆平了整船人，这杀人的效率可真高。 梅森的瞳孔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有点兴奋地拔高声调， “进入安全屋以后，我拥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可以把别的材质的东西变成金属，就好像点石成金那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放到手心里，下一秒，纸巾变成了铝箔，就连压花和褶皱都完全复刻出来了。 凌树留意到，一使用异能，梅森的瞳孔和虹膜就会变色。 “你怎么做到的？”凌树看向救生艇上一地的尸体。 “我把他们的脑组织变成了铁块，昨天那些人打群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可以这样杀人。” 梅森用手揉了揉额角， “距离远，数量多，变起来就有点费劲，我现在脑袋感觉有点昏沉。” 凌树立马联想到了一件事，“所以那个不明原因死掉的村民……” “对，是我干的！ 当时那个人正乘乱对萌亚妈妈动手动脚，我想过去帮忙，但是我们中间隔了太多人。 我一时情急就使劲盯着那个人的脑袋，想着要怎么杀死他。然后那人就倒地不起了，一点外伤都没有，直接死了。” “嘶——”凌树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手下的小弟拥有这么厉害的杀人技，让人……有点害怕呀。 凌树不免想到一句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盘算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适当秀点肌肉，震慑一下对方，把这种”杀心“扼杀在萌芽状态。 当下心念一动，当着梅森的面把船上所有的尸体收入了空间。 梅森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目光在整个船舱逡巡，“尸体哪儿去了？” 凌树淡淡笑着，并不回答。 等救生艇开到了一片开阔的水域，凌树把推进器停下来。 他招呼梅森站到船舷上，又在水面上放出一艘游艇，让悬梯正对着梅森，手心向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梅森好奇得抓心挠肝，但是凌树不说，他只能压下满心的疑问。 小心翼翼地摸摸扶手，确定是真实存在的，他更觉得腿软得抬不起来了。 两人上了游艇，脱掉雨衣，下到船舱里。 梅森被土豪家的游艇金碧辉煌的内饰晃了一下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印满奢侈品牌logo沙发上。 下一秒，他看见凌树对着游艇侧窗外打了个响指，原本停在那里的救生艇应声不见了。 水面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仿佛那艘船从来就没存在过。 高材生梅森第一次发现自己词穷了。 凌树坐到他对面，向他伸出右手，五指摊开，掌心向上，然后在虚空中轻轻握起。 只见那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当中，赫然出现了一杯某幸的纸杯咖啡。 “哎呦……”凌树被烫的拿不住纸杯，狼狈地把咖啡放到梅森面前的桌上。 为了掩饰尴尬，他赶紧提了个话头， “你不是第一个觉醒异能的，第一个应该是阿奇……” 两人就这样悠闲地坐在雨中的游艇里，喝着烫手的咖啡，听着轻音乐，聊起异能的事情来。 梅森被他听到的事情震惊了。 原来自己的异能是老板赋予的。 阿奇、洛戈、薇拉他们都比自己先觉醒了异能，而且接下来李瑜和她爷爷也会慢慢觉醒…… 他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呢。 “老板，你的异能是怎么觉醒的？” 梅森听了半天发现凌树唯独没有提到他自己。 能让普通人拥有超凡的异能，能让那么多尸体，那么大的救生艇在眨眼间消失，还能凭空变出游艇和咖啡，老板的异能深不可测啊。 相比之下，自己这点能力似乎就不香了。 “我？我的异能不是觉醒的，而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带的。” 梅森发现老板不愿意多谈自己的异能，也很识趣地不再多问，心里越发敬畏。 不过他心里清楚，天灾模式下，自己必须牢牢抓住老板这条粗大腿才能活下去。 凌树沿河岸边找了雨水冲刷形成的凹坑，收走上面的雨水碎石泥块让坑更深些，又把那些人的尸体整整齐齐放进去，再把碎石铺回去，也算是让这些人入土为安了。 全程梅森看得眼睛一瞬不瞬。 游艇又在水面慢行了十几分钟，凌树看看表，按照救生艇每小时30海里的最大航速，要开到碧洁市，然后把人送到避难所大约是2个多小时，那么来回就是5个小时。 现在才过去一个多小时，还有些时间需要消磨，才能回去山洞，这样不会让别人产生怀疑。 凌树从空间里拿出钓鱼佬的装备来，跟梅森一人一套防雨神器，支起游艇上的遮阳伞，坐到船尾开钓。 凌树前世做社畜的时候，上司很爱钓鱼。 他做过几次陪客，每次都是虚心请教，认真学习，但是从来没有钓到过鱼。 他听上司说过一句“下雨天好钓鱼”，因为雨滴打在水面上使得水中的溶氧量增大，氧气充足鱼儿便活跃，因此很容易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和梅森等了很久，打窝的鱼食都被吃光了依旧是没什么收获。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水浅一点的？” 于是凌树开着游艇继续缓缓往前，当他们转过一个山坳，前面的水道一下子狭窄起来，那里有一艘冲锋舟。 船上有个人站着，正在……往水里抛尸。 梅森站在凌树身边，死死盯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冲锋舟，只等老板一声令下就采取行动。 冲锋舟上仅剩的男人也发现对面来了船。 他从船舱里找到一支桨，拼命往旁边划，想把游艇让过去。 双方平时都很少划船，不知道开船和开车很不一样。 等到凌树和对方发现不对劲开始拼命减速和控制船的方向时，依旧为时晚矣，两艘船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 好在游艇速度及时降了下来，冲锋舟堪堪稳住了，没有发生翻船事故。 这时，凌树和梅森也看清了冲锋舟里的情况。 船里血里呼啦的，血手印清晰可辨。 划桨的男人摔倒了，手里的塑料桨在撞击的时候被折弯。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麻木的脸色变得极为震惊，声音干涩嘶哑： “老板，是你嘛？我是司机小曹啊！” 凌树也认出来了，原先红砖一样的大方脸，如今瘦得下颌骨都清晰可辨。 “小曹师傅，好久不见，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凌树不敢让他上游艇，一转身拿了条厚毯子出来，投开了往冲锋舟上一抛。 胡子拉碴、面无人色的曹晓辉接过毯子披在身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老板，一直想当面谢谢你给我和老丈人发的过节福利，原本我们靠那些吃的坚持个半年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天降横祸呀…… 您还记得那个开超市的孟鹏吗？” 曹晓辉就这样裹着毯子坐在冲锋舟里，仰着头跟站在游艇尾部的凌树聊起了最近半个月的事。 第48章 切齿的仇恨 水库溃堤那晚，孟鹏带着四个喽啰摸到了2号仓库，绑架了肖顾两家的女人和孩子。 没找到猪肉，这群恶徒便以家人的生命作为威胁，迫使肖顾两家的五个男人外出为他们搜罗物资。 孟鹏和他的手下手握人质，在恒温仓库里逍遥自在、胡吃海塞、作威作福。 两家人几次想要反抗，却因为武力不够，被打得伤痕累累。 顾源被打断了双手，顾言鸣更是重伤，站都站不起来了。 为了把孟鹏他们从仓库引出去做掉，肖军翁婿俩打晕了两个执行任务的绿衣卫士，抢了一艘冲锋舟。 曹晓辉谎称自己受物资的时候看到一处仓库，应该有很多物资。 但是有人把守，光靠他和两个老头，力量恐怕不够。 孟鹏把黄毛留下，看守着五花大绑囚禁在冷库里的肖顾两家人。 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三个手下，捆了曹晓辉这个老司机带路，准备去抢物资、抢地盘。 可孟鹏和他的手下都不会开冲锋舟，只好又带上了瘸腿老头顾海晁。 别看顾家老头又瘦又小、还瘸条腿，人家也是退伍兵，跟肖军还是战友。 计划十分简单粗暴，把这4个人做掉，然后赶紧回去救人。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六个人出来，这会儿只剩下曹晓辉一个。 因为顾海晁要开船，孟鹏只好把他的双手绑到身前。 没想到这个小细节，直接让他们4人全军覆没。 船开了一个多小时，众恶徒的警惕心降到最低，顾海晁趁人不备空手夺白刃，直接就干掉了一个喽啰。 还割开了反绑曹晓辉双手的捆扎带，掩护他跳水逃跑。 曹晓辉拼着自己水性好，在水里折腾半天，干掉了下水来追杀他的黑皮，又重新翻上船去帮顾老头。 船上的顾海晁已然身中数刀，但勇猛丝毫不减，他挥舞着长刀又割了一个人的脖子，拍飞孟鹏手里的刀，一刀捅向这个罪魁祸首的胸口。 孟胖子捂住受伤的胸口，一脚把浑身浴血的老头踢下了船。 立刻捡起脱手的狗腿刀，去劈砍刚刚爬上船的曹晓辉。 接下来就是刚才凌树他们看见的那一幕了。 曹晓辉用船桨接了一刀，然后把只剩一口气的孟鹏扔到了水里。 曹晓辉刚杀了人，气还没有喘匀，就和凌树的游艇撞上了，这是什么缘分啊。 凌树听了来龙去脉，直觉司机大哥没有说谎。 他放开神识往周围的水下探去，果然“看到”水下的一个漩涡里有个大个子的尸体在转着圈。 靠岸边的树叉子上勾着一个苍白如纸的老头，另两个楼罗的尸体应该是飘远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曹晓辉口中“只剩一口气的”孟鹏那个死胖子，正偷偷扒在冲锋舟底下，把鼻子浮出水面透气呢。 凌树给曹晓辉使了个眼色，让他上游艇。然后自己轻轻跳到了冲锋舟里。 两步走到船舷边，一伸手把躲在水里的孟鹏给提了上来，重重掼在船底。 落汤鸡一样的孟鹏脸冻得青紫，牙齿咬的咯咯响，胸口的伤口不深，已经不流血了。 一身肥肉不自觉滴在那儿颤抖，囫囵话都不会说了。 刚登上游艇的曹晓辉回头一看，这个杂碎居然没死，还躲在船底下，刚刚怕不是想偷袭？ 越想越是后怕，身体脱了力，曹晓辉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凌树用身体遮掩着摸出一支吐真剂，扎进了孟鹏的脖子。 孟鹏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双眼无神，目光开始涣散起来。 凌树没有什么要问他的，打针只是为了确保这家伙没有反抗能力。 他把冲锋舟拴到游艇侧面的挂环上，启动游艇靠近岸边的树叉子，让梅森和曹晓辉拿着船桨和钓鱼用的网兜合力把顾海晁捞上了冲锋舟。 三个人轮流给老爷子做了一通心肺复苏，过了半个小时，人还是老样子，眼见是救不活了。 凌树拍拍曹晓辉的肩膀，让他节哀，转身上了游艇。 曹晓辉不肯上游艇，他拿了一卷救生绳，冲着顾老爷子旁边躺着的孟鹏去了。 眼睛里的熊熊烈火几乎淬成了实质。 瘫软成一堆肉的孟鹏怕得要死。 但是刚刚打针的剂量太给力了。 他除了眨眼睛以外，全身哪儿都动不了，只能任由曹晓辉把他绑成了一个粽子。 这下真的要去碧洁市走一趟。 毕竟相识一场，看在曹晓辉他们拼死反抗，也不做带路党的份上，凌树决定帮他。 一路上为了避免麻烦，梅森用无人机在前头探路。 导航已经没用了，水路复杂，洪水中还有许多杂物，航拍指路让游艇少走了不少弯路。 游艇的航速比救生艇快多了，一个多小时就来到了碧洁市附近。 为了掩人耳目，众人还是等到天黑了以后才缓缓地开进了城。 来到了2号仓库楼下，整个建筑都没有灯。 看来发电机也已经不工作了。 凌树放出神识，二楼没有人，三楼的冷库门大开着，门旁边有一个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死人。 冷库里也有人，不止一个，不过那些人，除了还在呼吸，跟那死人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游艇缓缓停在墙根下。 曹晓辉没有犹豫，直接跃入水里，扒着墙面一点点挪到一扇没有玻璃的窗前，手脚并用翻了进去。 看着黑漆漆的洪水，凌树想了想，从空间里找出一把南极科考队用来过冰缝的安全金属梯子，一头架在破窗处，一头固定在游艇栏杆上。 凌树戴起头灯，留了把手枪给梅森，让他在外头看着两艘船。 把软得像个面团似的孟鹏拖上，凌树跟着曹晓辉的脚步声上了三楼。 再次看到肖军的时候，凌树有点认不出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络腮胡子都是花白的。 肖军以前看着多年轻，跟曹晓辉站在一起像哥俩似的，现在像是老了几十岁。 “老肖，你怎么了？”凌树脱口而出。 他随手把孟鹏往地上一扔，快步往前走。 肖军躺在冷库门口的地上，听到声音转过脸来。 凌树蹲在他面前一端详，这才发现肖军一只眼睛被打紫了，肿得高高的，眼皮乌青发亮了，整个脸都变形了。 肖军被头灯晃得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听到说话的声音，还是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老板？你怎么来了？我们没事，人都没事，没事……” 走在前面的曹晓辉没来得及看自己老父亲的伤势，直接走到顾家父子面前跪下，脸上全是泪： “言鸣哥，我顾大爷没了！” “啥？！”顾言鸣从斜靠着的货架上跳起来。 下一秒整个人弯下了腰，佝偻得厉害，应该是胸腹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爸……怎么了？” “顾大爷没了，他被那些人害死了！” 顾言鸣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大儿子顾远想上前扶一把。 可是他的两只手都被那些恶徒弄骨折了，现在软软垂在身边，肿得碰都碰不得，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喊， “妈，你扶着点我爸。” “哎呀——”顾言鸣发出一声嘶吼，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去。 他身后，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上来接了一把，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曹晓辉赶紧扑过去把人抱起来枕在自己腿上，伸手去摁他的人中， “言鸣哥，你别吓我，你醒醒……” 肖军整个人也颤抖了起来，就像筛糠似的，张着嘴却哭不出声音。 好半天，顾言鸣才幽幽转醒，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些害死我爸的畜生呢？” 被扔在走廊里的孟鹏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已至，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跑。可是药效还没过去，他的速度感人。 提起孟鹏往苦主的面前一放，凌树拿出光源挂在冷库的架子上。 黑暗立刻被驱散，孟鹏苍白的脸一览无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光是顾言鸣，几乎冷库里的所有大人一看到孟鹏，都把牙咬得格格响。 下一秒，只要还能动弹的，都扑了上去。 仓库上空回荡着杀猪般的惨叫，把外面望风的梅森吓得一个哆嗦。 第49章 医学的奇迹 凌树原本想给孝子递刀子，不过看见在场的人都是杀红眼的样子，他识趣地退到了冷库外头。 这时，他才有空端详死在门口的那个人： 一头黄毛，大冷天的居然没穿下装，不光是没裤子，连腿上的皮肉也没一块好的，十分不雅。 人已经没个人样了，耳朵、鼻子都只剩个血窟窿。 浑身被捅得马蜂窝似的，都是l形状的伤口，估计是拆了什么铁架子当做武器。 致命伤应该是脖子上的大动脉，被钝器生生嘎烂，血都流干了。 这是干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才能用上这低配版的凌迟？ 等了有小半个钟头，冷库里彻底没声音了。 凌树进去一看，哎呦，孟鹏变成孟朋了。 经过末世十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却还是被眼前血腥惨烈的场面震得汗毛都炸了。 他移开眼神，清清嗓子问肖军， “老肖，这地方脏了不能呆了。 我有个地方，条件不是很好，但是比较清静，你们要不要搬过去住？” 一脸血的肖军笑了，牙缝里都是血红的，非常瘆人， “老板，我们都去！你真是好人，一定会一生平安，发大……” 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凌树一看这怕是等不到回安全屋治疗，赶紧套上头戴式智能终端和李瑜视频连线。 在专业医生的指挥下，先做一下紧急处置，等回到医疗区再继续治疗。 众人都让他先看孩子。 明伤、暗伤、伤上加伤，失血，还饿了几天，李瑜感叹，小男孩能活着就是奇迹。 如果看见林雪反复割伤的苍白手臂，她就会知道这沉重的奇迹是怎么来的。 凌树转向旁边的小姑娘，看看被包在成人羽绒服下什么都没穿的小孩，又一言难尽地看向曹晓辉。 曹晓辉脸色惨白，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痛苦地闭上了眼。 抱着小女孩的女人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嚎出声。 这是连那么小的女孩都没放过。 终于理解门口那黄毛被凌迟的原因。 这一刻，凌树想鞭尸。 重重闭了闭眼睛。 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凌树面无表情地把屋子里的活人全都收进了空间。 回到游艇上，他把冲锋舟里的老人尸体收入空间，又把船解开，重重蹬了一脚，随它漂走。 递给梅森一副夜视仪，凌树声音低沉： “你来开船。” 当船开出一段距离，凌树拿出一个东西，拉开保险头，狠狠掷向仓库三楼。 “全速往前，”他对身后开船的梅森说。 一个绿色的小罐子精准地打碎了冷库旁边的窗玻璃，滚到了冷库里。 先引爆少量爆炸物，将云爆剂炸飞出去，云爆剂在空中与氧气混合产生二次爆炸，整个仓库露出水面的部分直接被夷为了平地。 残垣碎石四处飞溅。 有一些碎片崩向游艇的方向，被凌树打开空间之门收了，然后直接扔进水里。 火在水面上熊熊燃烧，红光照亮了天空。 不远处园区避难所里的人纷纷站在窗边张望，看到冲天火光，都看傻了眼。 梅森也懵了，赶紧加速离开这里。 游艇开出去不到一小时，回到了捡到曹晓辉的地方。 梅森看凌树面色稍霁，才大着胆子问， “老板，我们救的那个人，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 凌树看到梅森纠结的面孔，这才知道这小子误会了，以为自己把曹晓辉一家都轰上了天。 他忍不住扶额， “你把你老板想成什么人了？“ 梅森呛了一下，生硬地转换话题道， “咳咳，刚才那个爆炸好猛啊。” “嗯，温压手榴弹。那仓库里躺着两个人渣，不挫骨扬灰我就睡不着觉的那种人渣。” 凌树恶狠狠地接茬儿道。 梅森：我好像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回到安全屋，直奔医疗区。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凌树最先把小女孩放了出来。 李瑜主刀，李槿年打下手。 手术室的门关了半小时，爷孙俩就一脸茫然地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手术室外等候的所有人看着他们。 梅森叹一口气走上前去拍拍李瑜的肩膀， “振作点，我们还有其他病人。” 李瑜抿了抿嘴唇，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李槿年清清嗓子，“我们……唉，还是看一下手术室的视频吧。” 短短二十多分钟的视频，倒有一多半是在做手术的准备工作。 就在李瑜缝合那骇人的创口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她每缝合一针，缝合部分的组织就自动长好了。 一个伤口缝了十针，缝完就已经是能拆线的状态了。 等李瑜再去缝合小女孩身上其他伤口时，发现全都可以立刻愈合，皮肤光洁如新，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众人发出了惊呼。 薇拉和梅森分别跟凌树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对他们点点头。 没错，这就是异能的力量。 只是不知道，是李瑜还是李槿年觉醒了异能。 接下来，凌树同时放出两位病患。 李瑜负责小男孩顾遥，李槿年负责他哥哥顾远。 两台手术同时开始，又几乎同时结束。 李槿年出来摊摊手， “我就给这位病人用骨折复位手法牵引整复了一下， 上完石膏再拍一张临床x光片，发现骨头都已经长好了，只能再把石膏拆了……” 所以两位李医生全部都觉醒了医疗方面的异能。 不过是一个擅长西外，一个擅长呃，兽医，但是治人也没毛病。 所以说你爷爷还是你爷爷。 接下来，祖孙俩分工合作，一个治疗外伤，一个治疗内伤、骨伤，活血化淤。 李瑜不紧不慢的。她一针一针把女士们的伤都治好了。 曾经破相的脸上现在不仅看不到疤，似乎连皱纹都浅了。 老爷子则是根据ct和x光片把几个人被打断的骨头、破裂的脏器都修复了。 只是可惜顾言鸣被砍掉的手指没能再生。 最后，顾海晁老人的遗体也被拿出来了…… 结果，证实了凌树已经知道的事，治愈系异能无法起死回生。 等到把治疗结束的人安置到病房，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了。 ”太神奇了，他们恢复得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 末日小分队众人兴奋得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凌树也很高兴，爷孙俩的觉醒表现比他预料的还要好，有他们在，末日生活质量可以大大提高，安全感又增加了。 只有李瑜和李槿年两个人接受不良，坐在手术室门口休息的时候还都是懵的。 第50章 疗伤和融入 不知道是麻醉剂的药效，还是进入凌树空间的后遗症。 肖顾两家人虽然状态很平稳，却一直没有醒来。 第二天一早，李瑜和李槿年在病房门口窃窃私语，见凌树来了，突然噤了声。 凌树把他们请进心理商谈室。 整间诊室都是嫩绿色的风格，一走进来就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凌树也不跟他们兜圈子，坐下就直奔主题， “你们昨天在手术当中，表现出来的神奇能力叫做异能。你们觉醒的是治愈系的异能。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异能……”祖孙俩异口同声拔高嗓音。 “对，异能！” 凌树当着祖孙俩的面从虚空中拿出一套功夫茶具来，水壶里直接就是沸水。 在对面两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将紫砂壶、漏、茶杯、茶宠等茶具烫洗干净。 又用茶匙随便舀了一小勺乌龙茶，投入紫砂壶中。 第一泡先洗杯子，第二泡才递给面前的两位喝。 “所以你这个……”李瑜伸手在空中挥了挥， “也是异能？” 凌树抿一口茶，点点头。 所有人都被呼叫过来医疗区，除了亚瑟，每个人（狗）都展示了自己的异能。 趁所有人都在，凌树再一次重申： 异能属于机密，让大家尽量低调，不要在普通人面前暴露。 当知道自己和爷爷的异能并没什么特殊，甚至他们的觉醒，还属于末日小分队当中最晚的，李瑜翘到天上的尾巴慢慢放下来了。 凌树把薇拉叫过来，推向李槿年， “您受累，帮她看一下腿，帮她重新走路。” 老爷子一脸奇怪， “薇拉小姐不是能走路了吗？小瑜还说薇拉小姐走路的样子好看呢。” 李瑜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不知是在对老爷子乱讲话生气，还是对老板选爷爷不选自己有意见。 梅森笑着拍拍她的肩，“老板肯定是想让薇拉先试试无痛的， 万一不行，你还是有机会可以用针扎她的。” 这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 看到亚瑟没心没肺地站在一边傻乐，凌树有点好奇。 为什么他对自己还没有觉醒异能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着急。 “亚瑟！”凌树把他叫到一边，直接问了出来。 没想到亚瑟的回答是这样的： “老板你发现没有，越晚觉醒，异能越厉害。 洛戈和阿奇只能藏东西，到薇拉这儿，就能飞了。 梅森甚至能把自己变成铁人，到李家爷孙俩，已经能治愈一切。 我还没有觉醒，我的异能一定比他们的更神奇！” 凌树：你高兴就好。 作为对照组的亚瑟并不知道，又有10个预备役觉醒者上线了。 而他的身体里压根没有异能的种子，全是他自己脑补的安慰剂。 李老爷子没花多长时间就治好了薇拉的腿。 黑客小姐泪洒当场，无以言表的感激。 但是当薇拉开始用自己的双腿走路，什么莲步轻移，什么步步生莲，什么气质出尘，完全不存在。 她走得极不协调，就像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行走的丧尸。 所有看到薇拉走路的人，都不知道该停下来为她鼓掌，还是该转过去假装没看见，好避免彼此的尴尬。 …… 中午时分，肖军第一个醒了。 他翻身下床，看到家人们完全是末世前的样子，干干净净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对着一张张病床上的人久久端详。 病房四面屏幕的高清美景，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在极乐世界了。 但是，他的战友老顾怎么不在这里。他的老伙计不在，这是去哪了？ 啊，他的心口一痛，突然想起来，老顾比他先走了一步。 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翻涌了上来，让他止不住的老泪横流。 最后还是女婿的呼噜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没有死！大家都没死！” 肖军激动地挨个摇醒了所有人。 主治医生李瑜先给三位成年女病人做了心理疏导，出乎她的意料，这几位巾帼英雄表现得十分坚强和豁达。 倒是几位成年男士，全都无法从失去父亲、爷爷、战友和救命恩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两位儿童当中，曹悦儿小朋友似乎忘记了下暴雨以后的所有事情，听说以后都不用去早教班，开心极了。 但是顾遥小朋友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躲进了自己的小世界。 …… 第二天，梅森带着肖顾两家人去山洞参观。 久违的阳光（虽然是人造的），无忧无虑的孩子，淳朴的笑容，绿油油的农田…… 山洞里的一切让两家人如同进入桃花源的武陵渔人一样。 他们发现这些生活在现代桃花源里的居民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秩序已然崩溃。 经历过第一波爱作妖的城里灾民，村民们对外来人员的期望值下降了很多。 肖顾两家人低调的态度，反而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 在龙村长的协调下，凌树从年老的村民那里借来一口现成的棺材。 他把顾海晁的遗体收殓了，交给了顾家人。 得知老父亲的遗骨还在，顾言鸣和他的两个儿子当场就给凌树跪下了，凌树避而不受。 被顾家人的孝心感动，龙村长请村里的青壮帮忙抬棺。 还在山洞临时墓地为他们主持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被木篱笆围起来的公共墓地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坟包。 葬礼结束，凌树把肖顾两家的男人们都交给了龙村长。 希望村民能帮助他们，尽快把接下来要居住的木屋搭建起来。 造房子期间，曹悦儿和顾遥被安排在了村民办的托儿所里住宿，两家大人们就住在临时帐篷里。 因为是度假村老板的关系户，龙村长对肖顾两家人特别照顾。 新房子选址就在村尾，建房的木头也是提前问村里“预支“的，可以以后慢慢还。 十几个青壮一起帮忙，房子没几天就建好了，是传统的山洞民居。 虽然面积不大，胜在舒适实用。 凌树提供了一些粮食、简单的日用品、被褥、衣物。 农具、铁锅之类的，由龙村长携村人热情赞助。 两家人终于安顿了下来。 之前暴雨，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离世。 因为孝子哭灵，大家都跟肖顾两家人产生了共情，相处起来就格外友善。 面对天灾和磨难，村民们那种天生的钝感力，似乎也影响到了肖顾两家人。 他们跟着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肉体的痛苦很大程度上减轻了精神的痛苦。 失去亲友、流离失所、远离现代文明的精神创伤。 在总也干不完的农活中，慢慢愈合了。 不久，袁、张两家也把自己靠近西门的房子移到了他们两家的后头。 又过了几天，大学生们也把临时窝棚移到了袁、张两家的后边。 自此，山洞所有的居民，在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中，渐渐融合到了一起。 第51章 合作的意向 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月。 水质问题渐渐凸显。 目前村民的饮用水还是完全靠采集雨水。 他们制作了简易的过滤器，用木炭将雨水简单过滤一遍，烧开后直接饮用或者做饭。 之前凌树提醒过，需要延长煮沸时间才能杀死水中的寄生虫。 可即便龙村长强行规定水要烧开半小时以上才能食用，还是有不少村民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 龙村长没办法，只能来找两位李医生。 原本以为李槿年的异能对付这点拉肚子的小病肯定是手到擒来。 可现实很骨感，老爷子可以治好拉肚子的脱水症状，炎症，却无法根除寄生虫。 还是需要靠驱虫药才能解救喷射战士们的窘境。 “龙村长，你来看。“ 李瑜让出显微镜前面的位置。 龙枳岘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老花镜带上，然后弯下腰盯着目镜。 一片明亮的视野里，许多细长的白色虫子正从虫卵蠕动而出。 “吱——” 龙村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条，往后退了一大步，不小心就碰倒了李瑜的椅子。 手忙脚乱地扶起椅子，龙枳岘面色有些难看。 “这是……“ “这就是让人上吐下泻的寄生虫，应该是一种线虫的变种。 非常难以根除。虫卵在高温下会凝固，连续煮沸2小时都不会死亡。 靠净水片的话，如果浓度不够，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杀灭。 虫卵一但进入人体内就开始孵化，寄生在消化道，时间久了恐怕会致命。” 李瑜眉头紧锁。 “露天的水源已经全都被污染了。 这段时间去世的两位老人，据我推测，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感染了寄生虫。 只是他们免疫力太低了，反而没有出现明显的腹泻症状，表现出来的只是胃口不好和低血糖。” “那可怎么办？” 龙枳岘下意识从衣兜里拿出烟和火机，一看环境不对又放了回去。 好几十个村民都中了招，他嘴角一串燎泡，一张嘴就疼。 “雨水不能喝了，得换其他水源，” 李瑜拿着试管摇摇头，“再继续喝这个水，可能还要出人命。 “天都漏了，现在哪儿还有不接触雨水的水源啊？” 龙村长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 “或者……”薇拉在旁边语带迟疑。 “你有办法？” 龙村长是什么人。 一看薇拉扭捏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解决的办法但是肯定不便宜。 之前卖药的时候，这位方小姐就是这个套路。 为了替村民换取药品，龙村长已经背了一身的债。 这会儿有点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意思。 “我们可以租一台净水器给你们，你们出物资，我们负责配套的发电机和滤芯耗材。” 薇拉很鸡贼的没有把净水片这种便宜的解决方案拿出来。 “又是物资啊，我欠你多少物资来着？” “我算算哈，截止目前一共是三十二人份的打虫药和过敏药。 之前跟您提的价格是2颗受精鸡蛋换一个人的药量，您欠我64颗受精蛋。” 龙村长一听，下意识就咧了咧嘴，“嘶——”。 一开始才几个人拉肚，还都是孩子。他觉得两颗蛋不贵。这会儿人一多，总数就有点辣手了。 村里总共才养了30来只母鸡，暴雨后下蛋就不怎么痛快，一天能捡10来个蛋就很不错了。 才三天，这鸡蛋债就滚到64个了。 生病生不起，还是得从源头上解决寄生虫这个问题。 “那这个净水器怎么租啊？” “一个星期两只母鸡，你看怎么样？” 龙村长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深深的川字纹和嘴上的一串燎泡交相辉映，简直就是苦大仇深的代言人。 “方小姐，我这全村加起来才几十只鸡，一个星期交两只，你这是要把我们村民的口粮都拿走啊。” “是吧，我也觉得有点太贵了，但是我们那个发电机是烧油的。 我给你算算啊。过滤一吨水需要一度电，一升汽油可以发3度电。 一天一人用10升净水，那就是两吨半，那么一天差不多就要烧掉一升油。一周就是7升油。 现在汽油多金贵你是不知道，碧洁市里的避难所兑换点贴着公告呢。4斤大米换一升油。 我就问你，现在这时候，28斤大米，换你两只鸡，你换吗？” 龙村长咽了咽口水，村子里囤的大米不多，怕受潮的大米发霉，刚来山洞那会儿都煮粥喝了。现在他是一斤米都拿不出来的。 眼下山洞里所有人顿顿土豆，土豆都快被做出花来了，还是一看就不想吃。 这时候要是来碗蛋炒饭…… 龙村长一抹嘴，碰到了那些燎泡，痛得直抽凉气。 薇拉话锋一转，“如果觉得两只鸡有点多了，我还有一种方案。 我看你们村里人在山洞里堆土种菜，这样挺好的。 度假村的存粮也是有限的，我们老板也想跟你们学习，种点有机蔬菜、瓜果。 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总要考虑以后，得可持续发展嘛。 只是我们度假村一共也没几个员工，大家都不擅长跟土地打交道。 种植的经验基本没有，也不能盲目开展这个项目。 龙村长，你看我们能不能这样。我们提供种子、土壤、肥料和农药，你们提供有经验的村民，指导我们种植工作。 收获的那些东西二八分，你们村民拿两成，我们拿八成。 如果可以开展这个合作项目的话，作为我们度假村的诚意，净水器就免费给你们用，药钱也免了。 你看怎么样？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适，那我们就只能按之前说的，一个星期两只母鸡。” 龙村长一听有得选，顿时就有点心动了。 他琢磨着，如果自己同意让村民帮着种菜，那些干活的人就等于是给度假村老板打工。 那他们要是伤了、病了，度假村的医生肯定得负责。 到时候龙里村成了度假村最大的食品供应商，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要是再有什么城里来的灾民闹事，老板肯定得站在村民这边。 这买卖划算啊！ “方小姐，这个事情我回去商量一下。” “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薇拉笑眯眯的说。 第52章 龙卷风和鱼 一晃眼，暴雨已经下了近两个月。 宋思桐仿佛已经忘了下雨这回事。 自从度假村的老板在洞顶安装了人造太阳灯，整个山洞的生活就跟晴天户外野营没什么两样。 每天早上5点40分，第一抹晨曦会出现在山洞的东边。各家的公鸡就会准时打鸣。 山洞东大门那边有一排十几个两吨重的蓄水大桶。 当天值日的居民，会在早晚六点之前用电车拖3桶水运到净水房去。插上管子，启动机器。 这时只要打开净水房门口的一排水龙头，就能接到干净的水了。 那一排3个白色的龙头水比较小，那里头放出来的是可以直饮的食用水。 旁边一排10个蓝色的龙头，是粗滤水，可以用来洗衣拖地，或者浇到田地里。 宋思彤提着小桶去排队打水，她们这些大学生现在都住在度假村提供的单身宿舍里。 说是单身宿舍，其实就是村民们用木头搭的一长排木板房。 非常简陋，但是胜在一人一间，比住大通铺和窝棚的时期条件好太多了。 打了1升水，宋思彤回到宿舍，继续排队用门口的共享灶台和公用锅烧水做早饭。 现在早饭不用像以前吃得那么多了。 因为午休的时候，在度假村实验田工作的居民，都可以吃到免费的午餐，标准是一荤一素二两饭。 工作一天还能根据劳动的量领取工分。 简单的早饭很快做好，宋思彤把公用锅洗了放回原处，端起饭盒发呆： 也不知道许欣怡那绿茶女表在避难所怎么样了。 希望她遇人不淑，希望她爱而不得，希望她也尝尝遭受背叛的滋味。 狠狠用勺刮完饭盒底的玉米糊，宋思彤又往里倒了一口热水，涮涮饭盒喝了下去。 把饭盒洗了，收拾收拾家里，时间已经到了7:20。 上午的工作时间是7:30到11:00。 宋思彤把工牌挂在脖子上，拎上空饭盒，关上门就往自己工作的3号实验田去。 3号田是一块不到20亩的人造梯田，是他们大学生组的责任田。 平均下来每人大约分到一亩多一点，大伙都戏称这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宋思彤在童茜茜那里登记一下，借了一只大竹筐，爬上阶梯，来到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这块田是他们用营养土拌上椰砖和防虫杀菌剂自己混合出来的，踩在脚下软软的很舒服。 田地的周围种了一圈薄荷，气味清凉，可以用来泡水喝，也能驱赶虫子。 她的地里种的是樱桃萝卜，一种生长周期很短的蔬菜。 从种下去到收获只要一个月就行。2天浇一次水，没事培培土，拔拔草，活并不重。 今天是萝卜种下去的第22天，小萝卜紫红色的部分已经冒出了土层。 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生得过于弱小的萝卜拔起来。 这些先天发育不良的小家伙们当然也不会被浪费掉。它的叶子可以炒来吃，需要尽早送到中央厨房去。 今天中午的大锅菜里应该就有它的一席之地。 很快宋思彤拔了满满一筐。就在她双手提筐准备去中央厨房交菜的时候，突然山洞里的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请终止手头的工作，前往大岩石后面避难。 注意！这不是演习！请立刻终止手头的工作，前往大岩石后面避难！ 龙卷风正在靠近，重复一遍，龙卷风正在靠近！】 宋思彤还在仔细听广播里说什么，一双大手突然抢过她手里的菜筐往地上一扔，拉着她就往山洞中央的大岩石飞奔。 宋思彤：？！！ 老娘弯腰曲背、流汗流泪种出来第一茬能吃的萝卜缨子，就这样给我扔了？ 我完全可以抱着我的菜跑啊，要你多管闲事！ “你有病啊！”她还是指着那筐菜，生气的喊了出来。 “前男友”魏昀一僵，显然没想到英雄救美得到的反馈竟是这样。 “你快去石头后面躲着，我去捡。”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奔向那筐被狂奔的人们踢飞了一半的萝卜缨子。 宋思彤看向山洞外，只见天色漆黑如墨，蓝紫色的闪电在天空中蔓延。 靠近山洞东大门那边的蓄水大桶被吹得疯狂地晃，里头的水不断往外泼出来。 “魏昀，别要了，龙卷风来了。”宋思彤对这个人不合时宜的执着真的无语了。 魏昀充耳未闻。捡起了竹筐，又去捡地上没有被踩烂的萝卜缨子。 这时候啪一声，洞顶的人造太阳被关掉了。 山洞里一下子只剩应急灯的冷光，变得阴森森的。 蓄水大桶终于被风吹翻了，里头的水流了个干净，一个个空桶便被风卷了起来。 转着圈飞舞着，狠狠撞击在山洞内壁上，一时间整个山洞里白色塑料碎片乱舞。 宋思彤跺了跺脚，拔腿就往大岩石后头跑。 这种脑干缺失的劈腿渣男，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啊？ 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会看上他的，真是眼睛被牛屎勾瘸了。 大岩石挺大的，整个山洞的人都横七竖八地趴在大岩石和山洞壁的夹缝中。 像刚刚广播里教的那样，用双手护着后脑和脖颈，听着呜呜的风声瑟瑟发抖。 一声短促的惊叫被风声吞没。 魏昀那傻小子还是被风吹离了地面，可都这种情况了，他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兜风的竹筐子。 这时一道人影闪过，一跃而起，硬生生地把飘上半空两米多的魏昀拽回到地面上。 然后半提半抱地飞奔回大岩石后头随手一推，把人推倒伏在地。 除了魏昀自己，几乎没人发现有个身形如闪电的家伙在龙卷风中救了人。 过了半分钟，宋思彤抬头，正好看见岩石边缘有个人，用空竹筐护着上半身趴着，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龙卷风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停止。风声过去，整个山洞陷入了一片沉寂。 啪一声，人造太阳又被打开了。 那种光芒，在风暴过后显得格外刺眼。 山洞里一片狼藉，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土，庆幸自己又一次劫后余生。 宋思彤接过自己的筐。 魏昀受了点伤，脸颊上应是被风卷起的什么杂物划了手指长的一道，有血珠渗出。 身上的黑色长款羽绒服也破了几道口子，白色绒毛正在往外钻。 可他仿若未觉，站在那儿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两个人僵持着谁都不肯先说话的时候，有居民惊呼道，“哎呀，好多鱼。” 宋思彤撇下魏昀，拔腿往山洞东门跑去，发现洞口的一片狼藉中，有许多冻成冰块的大鱼。 刚才的龙卷风竟然把不知哪里的湖水卷了起来，连同湖里的鱼一起卷上了天，冻成了冰鱼又给吹进了山洞里。 宋思彤蹲下捡起鱼来，几个村民见她有竹筐，也纷纷叫人回去帮他们拿竹筐。 魏昀还傻站在那：山洞里有个鬼救了我…… 肖军（某个鬼）：阿嚏！ 第53章 松树林之谜 “汇报一下受灾情况。” 凌树捏捏眉心，谁能想到山沟沟里能刮起这么大的龙卷风呢。 前世他所在的那个城市也发生过风灾，但那只持续了几分钟。 亚瑟：“安全屋一切正常！” 李瑜：“山洞人员的伤亡情况，截止目前是1死7伤。 死亡的村民被蓄水箱碎片划伤动脉，送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没呼吸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医疗志愿者罗小小和苏灿已经妥善处理了其余7个人的外伤。 其实这样也挺好，如果我或者爷爷动手，异能的事就瞒不住了。” 凌树点点头： “你做个培训计划吧，我们需要组建一个志愿者构成的医疗小队，常驻山洞医务室。保证24小时有人值班。” “山洞设备设施方面，损失有点大，“薇拉紧接着汇报道， 民房毁损三间，15个蓄水箱破了12个，运输车损毁了一辆。 村民刚插秧的水稻田因为太靠近东大门，直接连汤带料的都被风刮走了。 还有一些公共建筑和设施被吹离了原来的位置，接下来我会安排村民进行复位。” “监控设备坏了6部，还有许多被杂物遮挡，今天之内我会安排人手修理和清障，” 梅森一脸严肃，“还有些别的东西，我希望你们看一下。” 大屏幕里出现了风灾后的无人机航拍。 画面中的北瑕山比以往更惨了。 如果说暴雨让山头看起来变秃了，那么龙卷风就是直接薅掉了秃子头上最后的尊严。 东面山坡上已经成材的樟子松林被齐根刮断。 跟想象中龙卷风过境后一片狼藉的画面不一样，几千棵松树，树顶朝东，很整齐地排列在地上，就像有人砍好了特意放在那里的一样。 众人都有点迷惑，这是龙卷风造成的嘛？怎么看着不像呢。 “还有我们后山和碧云山中间的那片林子。” 云涧山后山有一片很老的松树林，只见画面中那些需要几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松树，也倒了一大片。 这些倒地的巨树，每一棵都是被连根拔起的。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林子中间的几百棵树狠狠拔完了。 见在座众人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凌树轻松道： “也好，省的一棵棵的砍树了，大自然已经帮我们解决了最累的部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不是什么坏事。 一直担心山洞里的炮灰们要如何度过极寒，现在问题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案，凌树有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窃喜。 “赶紧组织人手去把这些松木全都拖回洞里来。 薇拉，你找一下鹅式木屋的详细建造教程。 对了，我们可能要建一个砖房用来烘干木头，不过现在连砖也没有，你们研究下造砖需要什么原材料跟我说。” “烘干木头不一定要砖房，就地取材做木质的烘干房也是一样的。” 李槿年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以前住的农场上建房子很多都是纯木质的，这方面他有经验。 这下可被凌树抓到了壮丁，“太好了，那么这个鹅式保暖木屋的工程就交给老李负责。 我们需要日常能抗过零下70度严寒的木屋。对了，工期绝对不能超过6个月。” 众人不由背脊一阵发凉，老板这是在说六个月以后气温会下降到零下70度？ 薇拉默默记下了这个恐怖的气温数据。 在她的印象中，有人类生存的地方，极端最低温也不过就零下70多度。 “没错，根据我收到的消息，这几天暴雨就要停了。 雨停之后会有六个多月的极热期，极热过去以后，气温便会急转直下。 我们必须在六个月里做好过冬的准备，相信我，这将会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冬天。” 会开完了，众人分头去忙自己的事。 云涧山后山一般人上不去，但是直径一米以上的木材，还是好几百根，凌树不忍心浪费。 他给自己穿上连体雨衣和钉鞋套，进入直通后山的7号逃生通道，半个多小时才走到尽头。 打开密闭门，来到树林的边缘。 树林外面有很多脚印，印子不大，看上去像是鹿或麂子之类的动物。 深一脚浅一脚地匀速前进，原本及膝深的松软腐土被雨水带走了大部分，这会儿走在上面已经不会再陷下去了。 走近那片倒伏的树林，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凌树也不客气，目力所及的地方就动用意念收收收。 正收得带劲呢，他听到了木头的“咯咯咯”声，前方似乎有大树将倾。 神识无意识地探出去，只见一些金色的混沌能量笼罩着整个林子。 这能量产生了巨大威压，凌树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大热天的，背上涔涔全是冷汗。 他迈开长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加速前进。 远远看见一只四足野兽，正抵着一棵三四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松树。 树下的土已然松动，倾斜的树干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木头发出咯咯的悲鸣。 下一秒，虬结错综的树根终于从泥土中剥离出来，整棵树轰然倒向地面，泥水溅起老高。 凌树意识到，那就是让他感到危险的源头。 景区里怎么来了这么一只搞破坏的野兽。 可不能留着它。 他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了他的老朋友 ——那把雷明顿霰弹枪。 走近两步，那野兽似乎听见了动静，动了一下想跑，凌树直接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猎物应声倒地，惊走几只小鸟。 就在凌树上前查看战利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打中的不是什么野兽。 而是一个人。 没时间纠结，凌树赶紧把枪一收，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 就在他刚刚蹲下的瞬间，一双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立刻袭来。 凌树本能地反抗，可是他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桎梏。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眼前开始飘雪花。 他右手下意识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对方的脖颈。 哪怕被匕首刺进脖子，那人掐住凌树的手也没有松开，反而还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凌树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只能用尽力气，狠狠地把匕首往里刺。刀尖很快从那人脖子的另一边刺了出来。 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稍稍松了些，凌树的视野过了好几秒才慢慢恢复。 对方乱糟糟的长发遮盖到小腿。 遮蔽身体的，只有头发和泥水，别无他物。 ……居然是个女孩。 那双小手终于慢慢垂了下去。 凌树心情复杂地推开女孩的尸体，踉跄地走出好几步，背靠着一块石头坐到地上。 双目无神、大口喘气。 这无仇无怨的，自己怎么就条件反射下了这么重的杀手，真是作孽。 气还没有喘匀，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凌树回头一看。 好家伙，那个“死掉”的女孩居然又站起来了。 随着她轻拍身体的动作，那些射穿她纤细腰部的小铅弹，密密麻麻下雨一样落到地上。 接着她抬起手去摸脖子，穿透整个脖子的匕首，被她轻轻地拔了出来，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女孩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把血淋淋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凌树的头皮发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是恐怖片照进现实。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女孩扭动血淋淋的脖子，朝他看过来。 眼神相碰之际，凌树只觉得天灵盖都要炸了。 来不及多想，霰弹枪在手，他对准那女孩，一口气轰完了枪膛里剩余的四发子弹。 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有一枪打中。 女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美避了过去。 难以置信。 女孩见凌树不再开枪，带着点试探向他走过来。直到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棵倒伏的树。 他们彼此打量着对方，都想知道自己到底碰到了一个什么鬼东西。 过了好一会，凌树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是个女孩子。 泥水下未着一缕的身体，近乎完美的比例，惊心动魄的曲线…… 对方的眼里没有一点害羞，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完全展示在他面前。 而他，像一个登徒子一样看得目不转睛。 凌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开。 只不过急促而滚烫的呼吸出卖了他。 刚才眼前的一切还残留在视网膜上，刺激的让他失去了规律的心跳，让他的喉咙瞬间蒸干了水分，只觉得渴。 第54章 一样的苍蓝 雨水混着泥水流进了眼睛。 女孩撩开湿透的长发，抹了一把脸，露出清澈干净的眉眼。 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五官很美，但还没完全长开。 凌树努力克制自己，保持文明的视线，只看脖子以上。 他留意到少女脖子上的贯穿伤，已经不再流血。伤口翻出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治愈系觉醒者？ 前世，觉醒者大多是在极热期快结束的时候出现的，包括凌树自己。 普遍的说法是一小部分人类，受到太阳辐射发生了进化。 成功进化的比例并不高，大约一两百个幸存者才能进化出一个觉醒者。 这一世，大规模进化的时机还没到，凌树身边却已经出现了不少身负异能的人。 但他们全都是和凌树的空间有了接触才觉醒的。 那么，这个明显已经拥有异能的诡异少女，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少女继续看着凌树，让他有一种被什么无形的射线扫描了全身的感觉。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凌树赶紧闪身进了空间，然后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现身。 手里换了一把满弹夹的手枪，瞄准对方，以示威吓。 少女完全没在怕的，她举着匕首冲了过来。 凌树并不想开枪，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感觉少女手里的匕首冲着他的胸口就过来了。 他对着少女的脚边“砰砰”连开了两枪，想迫使她停下脚步。 正要第三次扣动扳机，手里突然一轻，枪脱手了。 再一看，枪居然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离开六七米远的长发少女，瞬间来到了他面前，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枪管，好奇地打量着凌树。 两个人站得太近了，凌树呼吸一滞。他想要进入空间，下一秒却被空间弹了出来。 随即心念一动，想把对方收进空间。 可那少女只消失了一瞬间又出现了，还跟他贴得更近了。 凌树一低头，视线正好碰到对方仰视的目光。 他留意到她眼睛的颜色，很是吃了一惊，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苍蓝色。 少女个子不矮，她踮起脚凑近他。 凌树想要后退，少女却用修长白皙的手臂扣住他的脖子。 他感觉到自己被枪抵住了命运的脖颈。 少女神情严肃，尝试着用匕首去割开凌树防护服的面罩。 凌树的心脏跳得飞快，身体僵直。 就在少女的刀刃碰到他喉咙的瞬间，凌树手里又出现一柄锋利的艺术品短刀，猛地斜向上捅进对方的左肋。 少女退了一步，勉强站直了身体。 低头一看发现身上又被戳了一个洞，表示很不高兴。 然后轻轻挥动小手，一枪托就把凌树逞凶的右手给砸断了。 少女想也不想就把肋下的短刀拔了出来，鲜血又洒了一地。 凌树都有点习惯这种血腥场面了。 多了一件漂亮的战利品，少女看起来有点得意。 她甩掉刀刃上的血，看着这把装饰着宝石的古董短刀，然后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凌树努力忽视对方不能描述的部位，注意力自然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笑，让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的凌树，也稍稍晃了一下神。 他赶紧移开视线，告诫自己： 这货指定不是人，千万不能心软，否则后患无穷。 凌树有点后悔进入这片林子了，难怪传说中进林子的人有去无回呢。 枪没有用，他打算试试诡雷。 趁着怪物欣赏那把短刀手柄上镶着的宝石的时候，凌树赶紧布下炸弹陷阱，准备跑路。 就在他退了两步自以为没被发现，转身要躲进空间的时候，少女瞬移到了他身边，紧紧握住了他刚刚断了的右手。 凌树吃痛，惊恐地回头。 他的视线掉进了少女格外苍蓝的瞳孔深处。 那里倒映着天穹之上的积雨云，酝酿着玄妙叵测的旋涡。 凌树有种直觉，不死少女本身的破坏力不亚于那颗诡雷。 因为他又双进不去空间了。 少女拖着凌树的手走了几步，然后，两人同时听见了她触发诡雷机关的声音。 想跑跑不掉，凌树直接破防。 表情管理失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大字“握了个大草”。 然后他发现两人周围瞬间形成了一个浅蓝色的结界。 一秒钟后，火光伴随着连续三次猛烈的爆炸，附近10米内所有巨大的树都被直接炸成了马蜂窝。 一阵硝烟弥漫过后，现场留下了一个直径2米多的深坑，木屑四溅。 距离爆炸点近在咫尺的凌树和少女却毫发无伤，甚至他们都没有听到应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两人落地，结界慢慢退去， 少女突然眼睛一翻，整个人虚脱地软倒在凌树怀里。 凌树赶紧把她推开，少女身体一歪，栽向爆炸形成的深坑。 呲牙咧嘴地把被这怪力少女狠狠拽了一路的右臂解救出来。 凌树稍微检查一下，结果简直惨不忍睹：肩膀直接脱臼，肌肉撕裂，掌骨和腕骨开放性骨折，还在流血。 想狠狠踢一脚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可事到临头却下不去脚。 艰难地移开视线，凌树对心软的自己骂了一句脏话。 这样的怪物肯定不能留在景区里。 凌树从空间里拿出死刑用的嘛醉剂来，狠狠心加大10倍剂量，用左手拿针筒扎进对方纤细的脖颈。 等了几分钟，呼吸声好像停止了。 凌树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半晌，才松了一口气。 少女成了尸体，终于能够被收进空间了。 等有机会，可以研究一下，能不能通过血液或者骨髓之类的获得她的异能。 看着从袖口处汩汩而下的血迹，又看看身后数百棵横倒的巨松，凌树决定还是轻伤不下火线。 用带子随便绑了一下胳膊止血，直到收完了所有木头，他才又进入了7号通道。 在通道里走了几分钟，就遇到了迎面赶来的梅森、阿奇还有两位李医生。 原来是诺亚检测到凌树的生理指标异常，还有后山的超浅源地震，判定老板有危险，立刻通知了相关部门的三人。 由于后山林子里没有安装监控，梅森还带着阿奇，准备让它闻着味道来找人。 凌树的右手受伤很严重，不仅仅是粉碎性骨折，之前车祸留置固定的钛合金板，也扭曲着刺穿皮肤支棱在外头。 李瑜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受这么重的外伤，还可以连哼都不哼一声的。 想到老板从从容容地走了半小时到医疗区，一路上听他们闲扯时都云淡风轻的，她真有点佩服他这种岿然不动的本事。 “还好，这钢板本来也是需要取掉的，等于没有多吃苦头。” 李槿年这么说了一句。 老李的初衷是安慰老板，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凌树，他身体里还有很多金属零件是不属于他的。 反正早晚都要取出来的，凌树干脆让李瑜爷孙俩帮他把全身的各种支架、钉子、固定板和髓钉都取了。 从手术室里出来，凌树轻了两斤。 全身肌肉关节都是原装的，一点伤疤都看不见，感觉不能更好了。 取出来的各种钛合金零件，被李瑜以留样的名义拿去了。 啧啧，小李医生的收集癖还真是另类。 从手术室出来，凌树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去总控舱，迎面看到一身白大褂，夹着平板的李瑜在等电梯。 凌树的发梢还氤氲着水汽，令人印象深刻的标准身材。包裹在单薄的长袖衬衫和松松垮垮的工装长裤下，每一个棱角和弧度都恰到好处。 李瑜有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第55章 梦中的少女 进了电梯，凌树觉得如芒在背。 只能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 “咳咳，正好想问你件事，除了觉醒速度异能的肖军以外，其他人都还没有觉醒吗？”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 李瑜落后凌树半步，站在老板的盲区，目光半点不心虚地扫描着对方肌理紧实的大长腿，以及腰窝以下略隆起的弧度。 “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了超出普通人的体能，女人们能轻松举起200斤的东西， 哪怕是29个月大的曹悦儿，也能做20个引体向上。 但是至今还没有发现其他的能力。“ ”体质增强也是进化的一种结果。“凌树道。 上一世那些被强制中断进化过程的人，结果就是得到超过常人的强壮体魄。 凌树让诺亚把监控找出来一看。 果然，老肖同志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中断了所有人的进化过程。 凌树：…… “可惜了，我还一直在猜曹悦儿这个小不点儿能有什么异能呢。“ 李瑜叹了一口气，在笔记本上记了点东西，然后道， ”关于获得异能的事情，我已经让肖军和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对了。肖军让我带句话，老板你救了他们两家人的性命， 以后只要有需要，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树只是笑笑，并不相信。 直到走出李瑜的视线范围，凌树身上那种奇怪的刺挠才消失。 回到总控舱，他坐在观察窗下面发了一会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眼看张狂不了几天了。 想到之后的极热天气，凌树呼叫梅森，让他尽快把预先准备好的除湿机和风扇安装到位。 “我觉得山洞里还是需要挖一口深水井，接下来没有源源不断的雨水可供使用了，河水里将会滋生非常多病菌。” 梅森道：“刚好龙村长和我聊起过这事。 他们的祖先在山洞西门那边挖过一个水池子，那里连通地下水脉，长年涌出清水。 之前山洞改造的时候，工程队把那个水坑给填了，还做了防水措施。 如果要用地下水的话，直接在原址挖下去就行。 就是需要挖深井的机械，还要费些人工。” “挖井工具我有，”凌树揶揄道， “你和龙村长还在用社交app自带的翻译功能聊天呢。” “我现在也学会了一些夏国语，不过太专业的词还是要靠翻译。 不光是夏国语，我还学了好多村子里的土话呢，我现在不带平板也可以和村民沟通的。” 梅森对自己的语言天赋颇为自信。 “对了老板，我申请建一个物资流通点。 我们可以通过物物交换，把一些必要的日用品流通到居民手里。 山洞里的卫生条件还是比较恶劣的，人很容易生病。” 凌树道，“我也早有这个计划，就是最近事多有点耽搁了。 流通点的负责人我都想好了，让杨苏月来。 我看她在中央厨房的后勤工作干得很不错。” 梅森点头：“杨小姐思维很缜密，工作能力也强，更是个嘴严的人。 只是有点平衡不好工作和生活的关系。上个星期小瑞亚又病了一回。 希望换到流通点工作，她能多点时间照顾孩子吧。” 凌树让梅森尽快准备好用来置换的日用品物资清单，梅森点头应了。 “对了，阿奇又闯祸了，”梅森想想还是告了状，“这会儿在关禁闭。” 凌树：？？！ “是这样的，那些松木一直泡在雨里怕腐烂，老李医生就让洛戈和亚瑟去帮忙运木头的工作。 你知道的，他们想着悄悄在空间里偷渡一点可以加快进度。 阿奇硬要跟着，大家觉得它也有空间异能，就让它跟着去了。 结果阿奇不光在山上收木头，留在山洞里的时候，它把那些堆好的木头也偷走了很多。 幸好我怕村民发现木材数量异常，事先在松木堆场上围了一圈隔离布，这件事情才没有暴露。 不过以后还是限制一下它的活动范围吧。毕竟我们住在生活区都已经被它偷习惯了。 但是山洞居民那边要是少了什么，搞不好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凌树扶额，“这事交给我吧。” 搭电梯到生活区找到了面壁思过的狗子。 阿奇听走路的脚步声，就知道主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立刻明白狗的空间又要被清空了。 它转转眼珠，做出架势，打算再吐一部分赃物出来，之前对付亚瑟就用的这一招。 凌树一看不好，狗房间才多大点地方，一根木头都摆不开，别再把墙戳个洞。 他赶紧把阿奇收进空间，薅了一把存货又放出来。 好家伙，狗子一如既往收了很多末日小分队的私人物品。 这回更厉害了，空间里不光收了80多棵松木，还有一小片黑色土地以及土地上面生长着的一大片各种菌子。 “你收菌子干嘛呀，也不怕吃了躺板板。”凌树摸了摸狗头。 先监禁半个月吧。以后要出去，必须有人专门看着才行，狗贼的帽子怕是脱不掉了。 …… 这天晚上，凌树梦见了那个怪物一样的少女。 她满脸是血，却带着懵懂无辜的笑。 两颗深郁的苍蓝色眼仁内，排列着致密的螺旋纹理，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催眠。 一只手在凌树的脖子上来来回回耐心地摩挲着。 让他周身酸软没力气反抗，一阵阵窒息感渐渐袭来。 凌树惊醒。 发现自己还在熟悉的房间，还躺在冰冷的浴缸里。 只是睡姿不好有点落枕。 他不放心地将意识探进空间，把随便收在那的少女遗体，放进裴元贞的棺材盖里。 用她那乌黑浓密的长发遮盖严实。 看看那张巴掌大小，还有那么点青涩的脸。凌树想，“我可真是辣手摧花。” 但下一秒他又很庆幸，这样刀枪不入、还能瞬移的大力怪人已经死了。 凌树窝进浴缸重新闭上眼睛，很快又进入无梦的睡眠。 空间里，少女身上亮起淡金色的柔光，凌乱交叉的长睫毛蓦地翕动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穿着雨衣去外面运木头的村民惊喜地发现，雨停了。 天空中灰蒙蒙的颜色褪去，换上有些透明的蓝。 气温回升了一点，乳白色的雾笼罩着山头。 今天上山的村民特别多，不仅仅是那些运木头的老爷儿们，还有不少穿戴得严严实实的大妈、大婶、小媳妇。 山洞要建物资流通处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说可以换毛巾、香皂、洗发水什么的，最关键还能换妇女用品，这让已经两个多月没补货的女人们疯狂心动。 有消息灵通的大妈已经打听了，听说新鲜野生杂菌子，或者带活菌丛的朽木段都收。 她们就组团上山采摘。 在采菌子的时候，还有个别运气好的妇女捡到了一窝野生蛋。 雨停的第二天，气温开始慢慢回升，出门的人更多了。 因为山上到处都是菌子和野生蛋。 昨天捡蛋回家的妇女，晚饭就做了小葱炒蛋。这些蛋比鸡蛋大一些，皮薄且软，据说味道非常不错。 有手就能有收获，居民们很多都是一家老小齐出动。 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童茜茜，都带着橡胶手套上山采菌子了。 短短一个多月，白富美的形象已然全毁。 童茜茜此刻一脸湿疹、狼狈憔悴。 因为缺乏营养，没有梳子也没有洗发水，原本油亮如瀑的黑长直，早已经油腻打结。 用手指根本梳不通，只能剪短。 可龙里村的习俗，女人是一生都不剪头发的。 以往村民有需要都是去外头理发，村里人根本没这手艺。 童茜茜的头发只能交给有勇气拿剪刀的同学苏灿。 剪完的效果只能说是很感人，童茜茜一看镜子当场哭了。 第56章 谈毒蛇色变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接第二批人回市里的救援队没有来。 说好的救灾物资，也还是纸上画的饼。 龙村长接到通知： 由于大量市民喝了不干净的水，筑林市和碧洁市开始流行一种严重的消化道疫病。 患病者起初食欲不振，一到两天后就开始发烧，上吐下泻，直至三到五天后呕血而死。 普通的抗生素完全无效，强者自愈，弱者药石无医。 这种恶症病程非常短，一般最长就一个星期。 只能预防，一旦开始发烧，基本就无法阻断了。 由于救援队长期在外，很难避免脏水直接入口的情况，减员非常厉害。 一切救援物资的发放、人员的转移工作，都被迫暂停了。 救灾工作何时重新启动，还要等通知。 童茜茜虽然不是豌豆上的公主那么夸张，但自小患有严重的过敏症和强迫症。 在这个到处是过敏源的山洞里，她几乎一秒都待不下去。 第一批回市里的名单本来有她。 可是童茜茜喝了许欣怡烧的开水，和其他人一样化身喷射战士拉到脱水，直接错过了船。 她用眼泪跟龙村长换了打卫星电话的机会。 可惜一共打了两次，都没联系到亲爹本尊。 电话都被比她大6岁的小后妈截胡了，后妈话说得好听，心里巴不得她原地消失。 联系不到亲爹，有爹也等于没有。 童茜茜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也想过和别人一样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饭吃。 可是她的身体不能下田，不能淋雨，不能接近动物，甚至连洗个菜、削个土豆都会起一身疹子。 童茜茜现在的工作是农具仓管员，属于照顾性质。 她甚至都不能直接碰那些农具。 众人体谅他，整个仓库都是自助模式，她只负责记录一下是谁拿走的，有没有还回来而已。 那个跪舔了她三年的顾哲恺，看到大小姐落难，亲爹不理后妈不爱，便日渐敷衍疏远。 他最近一直在杨苏月周围打转，想要在物资流通点找份轻松的零工。 自小没有亲妈教导的童茜茜，社交能力一直不太行，几乎一张嘴就得罪人。 原本就人缘不太好，如今身边没有了顾哲恺，越发形单影只起来。 那天虽然是和同学们一块儿上的山，但她很快就被别人甩在了身后。 等后来的村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晕倒在林子里不知道多久了。 人是被蛇咬的。 村里的老人说，也许是不小心弄醒了冬眠的蛇。 本地山上的蛇大多是低毒的品种，一般人被咬了也就是红肿几天的事。 看人昏迷了，好心的村民就拿出家里祖传的蛇药，给她做了简单处理。 可是童茜茜躺在医务室一直没有醒。 整个人严重水肿，找到小李医生出外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是过敏性休克，她现在状况很不好，” 李瑜一脸严肃，“这个病人属于超易敏体质，我们需要时间抽血测试她的药物过敏情况。 但现在可能等不到测试结果出来，人就要没了。 如果不做测试，一旦用错了抗休克和抗过敏的药，也是一样会要了她的命。” 罗小小和苏灿都不敢相信。 自己的同学还那么年轻，竟然会因为一条毒性并不大的小蛇，就此饮恨山洞。 尽管两人并不喜欢童大小姐的脾气，但是相识一场，多少有点香火情。 两人哭着求小李医生无论如何要尽人事，死马当活马医也行。 生死关头，李瑜想起了凌树的空间。 收到消息的时候，凌树正在跟薇拉和梅森开会。 他还没答应，薇拉先开口了， ”这位童小姐的父亲童顺利，是煤矿老板，民营企业家。如果知道女儿还活着，应该会乐意用资源买她的命。“ 梅森道，“我们老板怎么会是这样势力的人？” “还是先做测试吧。” 举手之劳而已，凌树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也没想过要挟恩图报。 他赶到医疗区，一等李瑜将测试要用的血样抽完了，就把肿得面目全非的童茜茜收进了空间。 空间的时间流速极慢，几乎可以看成是静止的，为治疗争取一点时间没毛病。 药物过敏的测试结果还没有出来，梅森发来消息，又有好几个居民被蛇咬了。 这回有个倒霉蛋中的是剧毒，村民的祖传蛇药已经用完，需要紧急支援。 小李医生背着小药箱带着几种抗毒血清去了山洞。 注射了血清，那个倒霉蛋终于被救了回来， 李瑜走在村子里，惊讶地发现很多居民都捡了野生蛋回家，还有些居民说是在山下的水塘里捞的。 那种椭圆的软壳蛋，很像是蛇蛋。 李瑜把蛋打碎，看到里面浑浊的黄色蛋清，瞳孔猛地一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错了，这就是蛇的蛋。 山洞附近出现这么多的蛇蛋，还有人被蛇咬伤，这代表附近可能潜伏了数以万计的蛇。 也许是下了一个半月的雨，影响到了蛇的冬眠，还把低洼处出没的蛇全部赶到山上来了吧。 想到这里，李瑜汗毛集体立正，全身都觉得麻痒。 山洞里温度高，如果这些蛇蛋是受精蛋的话，等孵化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瑜想让大家立刻把蛇蛋都煮了。 可是看到不断有居民兴奋地拿着各种容器，去洞外打捞时，她想说的话，又全部憋了回去。 给被咬的村民做完皮试，打了血清，李瑜回到安全屋向凌树汇报了此事。 凌树也不太喜欢蛇这种没有脚的动物。 他从空间里找到了生石灰和驱蛇粉，让梅森去交给龙村长。 这点量相对于整个山洞的空间，有些杯水车薪。但是仅仅在聚居区范围使用的话，就绰绰有余了。 龙村长这几天一直在林场监督运木头的事。 等他听说那群傻老娘们趁他不注意把蛇蛋都带回了山洞，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立刻组织人手用驱蛇粉把居民生活的地方周围都撒了一遍。 又在广场上支起几口大锅，煮了开水要求家家户户交出蛇蛋来，煮熟了再带回家。 并且不允许再把生蛇蛋带进山洞。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去捡蛋的妇女们不乐意了。 龙村长眼珠子一瞪，“从前地湾村捉蛇老陈家的事情你们都忘了？” 那个老陈自己捉蛇卖蛇，结果害得自己一家五口人先后被蛇咬死。 他自己五年进了三次医院，最后一次当场毒发死了，都来不及送医院。 “我听人说他们老陈家的坟墓周围爬满了蛇，寸草不生，那是蛇群在报仇。 你们现在把人家的蛋都拿来了，万一晚上有蛇上门来找孩子，毒不死人也要吓死人了。” 所有人都被他说的心里毛毛的，飞快地跑回家把蛋都交出来煮熟。 小孩子们很多都吓哭了，打死也不敢再吃蛇蛋。 山洞里一时间谈蛇色变。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童茜茜的药物过敏测试终于出来了。 果然对绝大多数药物成分过敏，不过总算命不该绝，还有一两样能用的药。 凌树把人放出来，扎针输液进行脱敏治疗。 两个小时后，李瑜宣布药物起作用了，病人脱离生命危险。 结束治疗，昏迷中的童茜茜总算不那么水肿了。 送回单身宿舍后，李瑜给她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掐着人中强制她清醒了过来。 这是老板特意交代的，他不希望不知根底的人，通过他的空间获得异能。 童茜茜在病床上躺了两天，终于痊愈。 脸上的湿疹没有了，整个人精神焕发。 神奇的是，她的过敏症状，竟然随着蛇毒的消解完全消失了。 自此，她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了。 每每想起这次中毒事件，就对小李医生的再生之恩感激涕零。 时不时地会送点野花野果之类的小礼物给李瑜。 李瑜每次都不好意思收，毕竟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并不是她。 而凌树这位深藏功与名的幕后英雄，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57章 毒蛇的价值 李槿年组织的运输队用了一周时间，终于完成了运木头的工作。 其中有洛戈和凌树的暗中帮助，也有阿奇偷偷拖的后腿。 随后，同一批人又花了五天时间，把烘干房也搭起来了。 总体而言，建房计划进展非常顺利。 雨停以后，气温上升有点快。 暴雨时期气温最高在5度左右，放晴了几天，到了惊蛰节气，气温已经爬升到了25度，而且还在不断上升。 山上雾气蒸腾，那些没有捡回来的蛇蛋都已经孵化破壳了。 人们对蛇的恐惧，由于听信了太多关于蛇的传说，而日益增长。 北瑕山洞里，一会有人在洞壁上发现了奇怪的粘液，一会又有人半夜起来听见沙沙异响。 居民们非常害怕，到处撒驱蛇粉和生石灰，可是蛇始终没有现身。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室外气温已经爬升到近40度。 一直没见到蛇的山洞居民们，多少有点松懈了，笑自己杯弓蛇影。 可是就在那天清早，值日运水浇地的刘家珉和魏昀，在水井房的窗户上看到了一条蛇。 非常瞩目的三角形蛇脑袋，十分骇人，刘家珉的脚都软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魏昀也当场吓得浑身僵硬。 这是一条学名菜花原矛头蝮的蛇，当地人称烙铁头。 有毒，被咬了不死也非常痛苦。 这条烙铁头差不多有一米长，头特别大，体型粗壮，腹部黑白相间，背上的花纹非常艳丽。 它隔着窗玻璃和魏昀对视着，“嘶嘶”吐着信子，尾巴勾在外面的栏杆上。 身上的鳞片和窗沿慢慢发生摩擦，发出那种瘆人的沙沙声响。 不过相持了半分钟，魏昀就头皮发麻地败下阵来。 他把水井房里备着的消毒液喷筒提起来，对着窗户的缝隙一阵猛喷。 消毒液辣眼睛的气味飘过去，那条蛇扭动了几下身子，大概实在受不了，就换了个方向往屋顶曲折逃走。“嘶嘶”的声音听得人汗毛直立。 半分钟后，那蛇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刘家珉爬起来，惨叫着拔腿逃回单身宿舍：“有蛇啊，有毒蛇啊～”。 从山洞里的第一条毒蛇出现开始，居民们的惊叫声就此起彼伏的。 有人翻身下床，发现脚下有一盘冰冷滑腻的蛇。 有人在睡梦中被攻击了，再也无法醒来，两位年老的村民就这样去世了。 也有龙村长他侄子龙梓辛他们那样拿着麻袋和衣叉子，准备抓蛇吃肉的狼灭。 那些蛇一闻到人的气味，就像弹簧一样收缩身体，头颅高昂，瞳孔紧缩，吐出猩红的信子。 它们特别嚣张，大中午的时候，就爬到石头上晒人造太阳。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大岩石顶上群蛇盘踞，相互纠缠。 大蛇吞下小蛇的场景，让末日小分队的所有人当场头皮炸裂。 李槿年说：“蛇会进山洞，很可能是因为外界闷热潮湿，山洞里有除湿设备，又有烘干房，环境比较干燥舒适。” 老李医生是中医的拥趸，他对蛇毒、蛇血和蛇胆都非常感兴趣，问老板有没有收购的意向。 要想让一种东西灭绝，只要抬高它的经济价值就行了。 凌树想了想，决定双管齐下，解决问题。 蛇收购来就随便老李怎么折腾，只是坚决不允许整条活蛇进入安全屋。 他让梅森在物资流通点贴出告示： 即日起，度假村组织成立专职捕蛇队，高薪聘请胆大心细的捕蛇能手，欢迎18-40岁的村民踊跃报名。 同时给每一户居民免费提供一套捕蛇工具，可以去龙村长处领取。 如有居民不慎被蛇咬伤，诊金可以一条蛇抵付，品种大小不论。 度假村工作人员如果捕蛇被咬，可以获得两天带薪病假。 捕到的蛇可以用来交易物资。 一条类似烙铁头的普通毒蛇，可以换一斤驱蛇粉，或一把刮胡刀、或一包妇女之友，或其他等值日用品。 银环蛇和五步蛇之类特别毒的，经专家（老李）评估，可以换价值更高的东西。 怕孩子们不知深浅的去抓蛇，就没有设置他们能看得上的兑换礼品。 流通点还贴了告示，不允许14岁以下的小居民来用蛇换任何东西。 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被这些物资调动起来了。 毕竟山上都是蛇，没人敢去采菌子，可是人们对日用品的需求却不会减少。 很快50人的捕蛇队就满编了，由肖军带队，第一天就抓到了200多条毒蛇，除害成绩斐然。 手提捕蛇袋的居民们也三三两两出动了。 抓到蛇的人很多，很快在物资流通点门口排起了长队。 很多人一开始都是硬着头皮去抓蛇，豁出去只为了给家人换点驱蛇粉。 可后来他们渐渐发现毒蛇也没有那么可怕。 白天的时候，那些蛇都不太活跃。只要防护得当，小心处理，专注一点，受伤的概率并不高。 个别胆子大的居民干脆放下了别的事，整个白天就以捕蛇为主。 这样一天能捉个十几条蛇，为家里换许多好东西。惹得周围邻居们眼红不已，第二天不下田直接去捕蛇的人更多了。 如此一周后，山洞里的蛇已经几乎绝迹。 捕蛇队不得不在北瑕山周围的区域寻找蛇窝，再找不到蛇，这个临时团体就要散伙了。 …… 这天晚上，凌树照例把阿奇放进空间里抖搂了一下赃物。 把所有不属于狗的东西全放进失物认领的篮子，然后牵着它到各层楼巡视。 走到2楼，发现空气循环装置有一盏黄灯，空气滤芯状态显示82%。 还没到报警的程度，不过已经该换了。 才过了不到3个月时间，其中还有两个多月天天下暴雨，其他几个通风口的滤芯状态还都是96%。 就这一个出风口亮黄灯，到底是什么堵住滤芯？ 凌树心里闪过的几种答案，都叫人感觉不大舒服。 阿奇看见主人不走了，不停地缠在他的腿边打喷嚏，伸长前腿伸懒腰，示意让他赶紧的。 凌树还在思考，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远程疏通通风管道。 突然觉得空间剧震，一阵胸闷耳鸣，随即眼前就是一黑。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凌树发现自己倒在地上，阿奇的身体挡在他眼前，尾巴夹的紧紧的，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 凌树支撑起自己，抬头看去。一句“握艹”直接脱口而出。 不死少女，又出现了！ 他用意识探入空间查看，果然，棺材盖里空空如也。 凌树后脖颈一凉，背上全是冷汗。 已经“死”了半个多月的少女，此刻胡乱套着不合身的连体防尘服，正生龙活虎地蹲在那儿跟狗子对峙。 凌树直接看傻眼。 有一瞬间，他想要直接给她一电炮。 可是这里是2楼，机房重地，不想给安全屋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凌树只能投鼠忌器，先按兵不动。 第58章 犟种的较量 阿奇发现主人醒了。狗仗人势，气势更盛。 它直接对着少女龇牙咧嘴地狂吠起来，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似的。 少女终于失去耐心，缓缓扬起了右手。 凌树不确定少女是要吓唬狗，还是真想痛下杀手。 以她的力气，这一巴掌万一真的打下去，狗子当场就得去汪星报到。 凌树急忙捡起狗绳，把阿奇往自己身后拽，同时呵斥道：“不许打架！” 少女的手停在了空中，抬头瞟了凌树一眼。 “你是谁？”凌树问。 少女一个歪头杀，大眼睛布登布登眨两下，好像听不懂一样。 凌树又问了一遍，少女张张嘴，发出了类似”你是谁”的音节来。 “我问你是谁？”凌树感觉不太对劲，耐下性子又问。 少女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是谁？” 这回不仅吐字清晰，把凌树的语气都模仿出来了。 凌树叹了一口气。 完了。 也不知道原本就是傻的，还是自己给打了太多嘛醉剂把她弄傻的。 凌树又回忆了一下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感觉她原来就不太正常。 少女见他没说话，又开口道：“我问你是谁？” 凌树有种被小朋友逗着玩的错觉，根本不想搭理她。 这时，阿奇从凌树身后探出头来“汪呜～呜呜～”了一长串。 少女似乎生气了，瞬间绕过凌树，蹲到狗子面前，一拳头砸向地面。 大理石地砖凹陷下去碗口大的一块，崩裂的碎屑到处都是，少女语气生硬： “我问你是谁？” 阿奇被吓了一跳，夹着尾巴，四肢僵硬地退到角落里躺下了，露出肚皮表示臣服。 她的破坏力还是这么大。 凌树倒抽一口冷气，开始思考用什么方法能诱捕这个小傻子去4楼。 那里的天花板、地板和所有墙面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防爆材料，不用担心磕磕碰碰。 少女在他沉默思考的时候，把阿奇抱在了怀里。 看起来好像是轻轻抱在怀里，温柔地搂着脖子。 但听听狗子的惨吠就知道，那是它根本挣扎不脱的禁锢。 凌树从空间里拿出一块草莓蛋糕，把装蛋糕的碟子凑到少女面前，指指狗子，又指指蛋糕， “你把狗放了，我请你吃蛋糕。” 少女鼻头微微动了动，蛋糕的香味显然打动了她。 ”你跟我来……“凌树边说边往后退。 从空气设备室退出来，他继续对那少女招手，努力维持和气的声音。 “来啊，来这儿！” 少女抱着狗，光脚踩在地上，动了动脚趾，非常迟疑地跟着他慢慢往外挪动。 大约是被蛋糕的香味引起了食欲，老远就听到她肚子发出了很响的肠鸣音。 看到她慢慢靠近，凌树条件反射地觉得右手手腕痛，赶紧换了一只手。 他不露痕迹地沿着楼梯往上。 “来，进来，给你蛋糕。” 阿奇被少女一手夹在腋下，低着头装死，夹着尾巴，四肢软软下垂。 眼珠子不时偷瞄一眼像铁钳子一样夹着自己的可怕入侵者。 凌树把人带到了4楼。在堆货的大厅里放出一桌子诱人的甜食西点。 “吃吧。”他拉开椅子示意对方坐下吃。 少女把狗子往地下一放，很快来到桌边，弯腰开始了手抓饭模式，一通暴风吸入。 她不知道要坐着吃，不会用叉子，也不会用杯子喝水，但不妨碍她把脸埋进盘子里吃得飞快。 凌树默默移开视线，看她的吃相，让人眼睛痛。 不到5分钟，桌上的碗盘全空了。 少女直起腰，极不文雅地打了个饱嗝，双手叉腰一脸满足。 她吃得一脸都是奶油，身上白色的防尘服，也沾满了各种颜色的食物残渣。 “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凌树走到门边，对少女招招手，希望她赶紧跟上。 少女眼神立刻充满抗拒，全身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一个意思： 她想留下。 凌树扶额，打不赢，毒不死，连空间都关不住，现在居然还甩不掉了。 “那你就呆在这一层，我供你一日三餐饭，什么时候你想走了，我就送你回山上去。” 凌树自己走了出去，刚要锁门，少女瞬移到了他身后。 无奈，凌树企图讲道理，对方根本听不懂。 于是他把手放在少女的肩膀上，轻轻用力，想把人推进去再锁门。 这下，少女领会了他的目的，眼里瞬间锋芒毕露，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子。 “不是吧？！”凌树一脸懵。 少女一个过肩摔把他放倒，又去掐他脖子…… 结果两个人不可避免地又打了起来。 凌树再一次光荣骨折，这回是左手。 当然少女也没多好看，一头长发被凌树砍断，只留下到脖子的长度。 刚才的激烈打斗中，凌树突然领悟了空间切割，只差一点就把少女的头割下来扔空间了。 可临了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能再次狠下心。 两个人从见面开始，凌树就一直是那个理亏的人。 粗心大意打伤别人，阴错阳差结了梁子，虽然对方用结界救了自己，他还是头脑一热就趁人之危痛下杀手。 之前以为自己弄死了对方，亏心到夜里做噩梦。 这一次就更加理不直、气不壮、下不了手了。 “你到底要怎样？”凌树声音低沉。 少女苍蓝的眼睛盯着他，鹦鹉学舌道：“你到底要怎样？” “唉！”凌树穿越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无力感。 这晚，两个犟种在4楼大眼瞪小眼熬了一晚上。 接下来几天，凌树尝试了108种方法，想要甩掉这个拖油瓶。 可无论他去哪，少女就跟到哪。 凌树经历了神烦到抓狂、到绝望、到麻木，直至渐渐接受现实。 甩不掉，根本甩不掉。 好在少女学东西的能力挺强的。 目前简单语言交流已经没有障碍了，她也学会了洗漱，穿衣，吃饭，基本生活已经可以自理。 只是不管凌树走到哪儿她都跟着。 凌树只能带着她去生活区吃饭，带着她去总控舱休息，带着她去4楼打架，带着她去医疗区治疗自己的伤…… 也许是看到了李瑜救治凌树的样子，少女有时候把凌树打伤了，也会帮他治疗。 她的手按在受伤的地方，伤口就能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不光杀不死，还能救人，力大如牛，速度还快得不可思议，凌树越来越希望她能加入末日小分队。 可惜，少女脾气太炸裂，稍微复杂的事情就无法理解，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这两个人的无声斗法，也让安全屋的众人经历了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凌树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诺亚理解什么是“切磋”武艺，让它不要轻易发出医疗警报！ 因为李瑜爷孙俩好几次被通知带着药箱到4楼来救人，其实凌树根本没事，只是心跳得快了一点而已。 跟女孩子待在一起，心跳异常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让末日小分队的所有人瞬间化身瓜田里的猹。 【不要着急，巨婴状态很快过去】 第59章 粘人的雏鸟 梅森十分隐晦地跟凌树打听了一下。 看老板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然后，他带头聚众偷偷摸摸看了4楼的监控。 大家吃惊地发现这对看起来挺般配的cp，平时形影不离的，背着人的时候居然这样肆无忌惮地打架。 不是妖精打架，而是拳拳到肉、分分钟见血的那种真·自由搏击。 末日小分队偷看监控的画面，被诺亚实时发给了凌树，应了那句 “你在偷偷看监控，监控里的人也在偷偷看你。” 凌树没生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和那个少女的关系。 这下让大家眼见为实了，也省了他解释说明的功夫。 看了视频以后，小分队的八卦热情都减退了。大家都歇了心思，谁家谈恋爱下手这么狠的。 亚瑟总算是知道了，为何4楼常常血刺呼啦好像凶案现场一样。 时间长了，大家慢慢习惯了这个有点怪异的少女的存在。 就连阿奇都不再关心这个入侵者了，电梯里碰上了，连闻都不会多闻一下。 虽然凌树依然摸不准少女的脾气，一言不合还是会动手，但是两个人下手的分寸拿捏得越来越准了。 文明切磋，维持在一个“疼，但是不致命”的水平。 只分胜负，不决生死。 日常打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增强了凌树的体质。 每天的饭量增加不少，身上肌肉线条都出来了。 …… 又是一个普通的早晨。 凌树起床洗漱完，打开卫生间的门，毫不意外地看到在外面门垫上静坐着等待的少女。 她穿着统一的作训服，扎一个高马尾，柔软的发尾几乎垂到腰际。 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拇指托着下巴，四指弯曲轻抵着嘴唇，小脑瓜里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少女有了个名字，叫做娜娜。 因为名字不详，在做体检的时候，李瑜一直叫她“那谁“、”那个谁”。 叫着叫着“那……那……“变成了”娜娜“。 这个随便取的名字，少女很喜欢。 昨夜，娜娜又把沙发搬到凌树的浴缸边上将就了一晚。 尽管凌树在总控舱的二楼给娜娜布置了一个房间，她却依旧每天都会睡到他的附近，保持一睁眼就能看到的距离。 一系列的测试表明，这是个十八岁左右的真·巨婴，对人类文明一无所知。 看似懵懂无害，可她的身体当中却偏偏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大到可以自由地操控时间轴。 大到凌树用神识看去，整个碧云洞天景区都在她的能量光芒笼罩中。 娜娜保持不死之身和治愈他人的秘密就是：她觉醒了时间系异能。 她可以控制时间，让伤口恢复到受伤以前的状态，让死去的自己回到活着的状态。 时间异能，能发挥的威力应该是不可限量的。 但是以娜娜现在四五岁孩子的智力，只能做到保证自己不会死，跑得比别人快一点，力气比别人大一点。 偶尔玩玩角色扮演，当个医生给凌树治伤。 李瑜把娜娜对凌树的这种不正常的依恋，归结为雏鸟情结。 凌树看着这个粘人的怪力”雏鸟“，心情有点复杂地钻进更衣间。 少女识趣地继续背靠着更衣间的门，坐在外面地上等。 这是打了好多次架才形成的规矩。 目前除了卫生间、更衣间，不管凌树去哪儿，娜娜都一定要跟着。 凌树从恒温速干内衣开始，一件一件穿上出门的全套防护服。 换好衣服，他从2楼设备室取了些工具和空气滤芯备件收入空间。 然后来到x楼，在隐蔽处一个标识着“消防用品”的储藏箱门前，按动机关。 全程，娜娜就像一个无声的影子一样，坠在他身后。 1号逃生通道出口，离那个出问题的c2通风口最近，凌树早已在脑子里规划好了行动路线，争取快去快回。 毕竟室外气温接近45度，湿度95%，标准的桑拿天。 全副武装的时候，人肯定一分钟都不想在户外多待。 打开隐蔽的密封门，准备进入1号通道。走了两步，凌树回转身，看见娜娜还亦步亦趋准备跟着自己。 凌树很想抓着脖子对她吼一句：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但是对上那清澈而愚蠢的双眸，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空间里找出一套外出装备来，丢给娜娜。 少女捧着一堆衣物和鞋，眨巴眨巴眼睛。 “今天必须要去外面清理通风管道了，” 凌树挤出一点耐心来跟她解释，“你快去换衣服，我在这等你。” 娜娜左右看看，摇头。 某人曾经好几次把她带出安全屋，长途跋涉，想要把她远远的扔掉。 她都记住了。 不会上当了！ 凌树看看时间，叹了口气， “外面又潮又闷的，还有毒蛇。我有正经事要做，也没空看着你。不如你到空间去吃点东西、玩一会啊。” 不得不说，时间异能把空间异能克制得死死的： 只要娜娜不愿意，就不能被收入空间。 哪怕趁她不备收进去了，她也能自己从空间里出来。 如果她不想让凌树进空间，那么下一秒他就会耗光时间限额被空间弹出来。 “这样吧，你进空间待到我做完正经事。我回来就给你吃一整个蓝莓派。” 少女听到有甜点吃，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 凌树心念一动，成功把人收进空间。 娜娜进了空间，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直接晕死过去。 她醒着。 非常清醒。 清醒到她呆了几秒钟就开始感觉无聊了，开始在空间里飞来飞去。 又一眨眼功夫，娜娜居然跑去扒在棺材旁边看裴女士！ 她还伸手摸那女人的裙子！ 小傻子果然是知道怎么作大死的。 她这简直就是在凌树快要爆炸的神经上蹦迪。 不能让这个破坏力极强的小傻子弄乱空间里的东西，也不能让她没事再出来作妖。 凌树用意念分割出一大块空间给她。 想了想，他又放出一辆超豪华的休闲房车在她那块空间里。 车内吧台里各种不带酒精的饮料应有尽有。玻璃柜里放了很多高热量西点、甜食、水果、奶茶。储物架上堆满了女孩子可能爱吃的零食。 车载环绕立体声电影院，连接着凌树在末世前准备好的娱乐数据库，那50个100t硬盘的内容。 应有尽有，十辈子都看不完的电影、电视剧、网剧、综艺、晚会、动漫、演唱会、纪录片…… 入驻安全屋以后，梅森把这些硬盘的内容都放到了内部局域网上。 这会儿屏幕上正在播放宫崎骏动画全集。 车顶有敞篷休闲区，那里的图书架上放着上千本畅销书和漫画，夏语和米语都有。 休闲区旁边是一个戏水池，火烈鸟和小黄鸭充气床漂浮其上。 车子两边有拓展区。 一边是炉子，料理台和装满食材的柜子。 一面是跑步机、椭圆机、动感单车和力量器械。 除此之外，休息室有大床、浴室和卫生间。车子外面还有遮阳篷和休闲躺椅。 这可是凌树为自己准备的梦中房车。 也算是另类的金屋藏娇吧，只希望能拴得住这位怪物一样的少女。 娜娜刚刚还在研究那个在棺材里睡觉的人。 突然间空间剧震，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等震动过去，她站稳了想去远处看看那些堆得高高的集装箱，走两步却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华丽丽地又摔倒了。 少女摸索一番，发现自己面前有一道无论如何都无法穿透的无形壁垒，四维上下都无法突破。 自己被一个透明的盒子关在了里头。 就在娜娜皱眉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辆房车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少女退后了几步。 车上的灯光带闪了两下，哧一声，前门开了。 娜娜犹豫两三秒，就敏锐地循着食物的味道，朝车门走去。 觉察到少女找到吃的，又被荧幕上的《千与千寻》吸引了兴趣，捧着奶茶零食坐在按摩沙发上看起动画来。 凌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户外换空气滤芯了。 也许是空间异能的加持，凌树只到云涧山的山顶上来过一次，这里的一花一树、一棵草、一粒石子的位置都在他脑海里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暴雨冲走了一些植被，凌树还是能够提前就知道路线。 他跑得飞快，像是平地上一样，很快找到了位置。 高出地面约2米的金字塔型c2通风口，藏在内部的黑洞洞的长方型管道挺显眼的。 原本遮蔽通风口的防护钢网整个不见了，但是一眼看去并没有明显的石块或杂物堵塞住。 凌树拿出疏通管道用的机器人小车和遥控器。 哪怕防护服带着微型空调扇，他这会儿手心里也已经全是汗了，操纵起遥控器来总有种不太灵活的感觉。 机器人小车沿着管道横着爬了一段缓坡，然后进入曲折的部分。一路都没有看到什么东西，直到被一大团蠕动着的东西堵住去路。 凌树直接就口吐芬芳了。 蛇。 全是蛇。 密密麻麻，扭曲盘绕，首尾纠缠在一起，足有上万条。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着眼前的景象，凌树还是从脚趾头麻到了天灵盖。 管道里乘凉的蛇群受到了惊动，纷纷抬起三角形的头，发出威胁性的嘶嘶声。 凌树强迫自己继续看着监视屏，过了一会感官终于麻木了。 他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机器人小车，试图从蛇群中开辟一条道路。 第60章 回归的村民 太多了。 蛇实在太多了。 从机器人小车上几个监控探头可以观察到，周围那些蛇不断弓起身子，对着入侵者龇牙咧嘴，甚至能看见它们喷出来的毒液。 很快小车的履带被蛇群缠上，然后更多蛇涌出来把车顶翻了。 机器人小车进退不得。 由于管道内部曲折，无法直接用异能收回。 这下好了，骑蛇难下。 凌树想了想，让诺亚启动了管道加热装置。 这个功能，是为了不让通风口，被极寒时期的冰雪埋住而预设的。 理论上管道内排出的气体可以被加热到70度以上。 就像一个吹风机，用热风融化堵住管道口的冰雪。 直接把这些蛇都烘烤成蛇干，送给老李医生去入药吧，凌树心想。 大约过了30秒钟，通风管道里开始有热气涌出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气息。 然后管道发出了叫人齿冷的响动，感觉巨大的蛇团，快把金属管壁挤破了。 凌树不得不让诺亚减小风量。 这时，他已经看见有一大团蛇从管道里往外涌。机器人小车也被裹挟在其中。 可不能让这些鬼玩意出来爬的满山都是。 凌树打开空间之门，罩在通风管道出口，就等这些爬虫自投罗网了。 很快一团团的蛇涌动着，连滚带爬往通风口逃。 不断有蛇团滚出来，数量很多，估计足有数万条。 亲眼看到这个画面，就算胆子再大的人，头皮也能直接被炸飞。 蛇团中间都是粗壮的大蛇，它们不想碰到滚烫的内壁，便利用肌肉力量卷起别的蛇当肉垫往外拱。 等到了出口附近，它们就弓成弹簧状，把自己从蛇团中间弹射出来，搞得好像在飞一样。 即便它们为了求生如此不择手段，最终的归宿还是一样，掉进凌树特意分割出来的一个独立小空间。 一进空间，那些蛇就全都没动静了，除了蛇团外围已经烤熟了的那些，其余都晕了过去。 进了空间不倒的，大概只有娜娜了。 又等了几分钟，所有能出来的蛇都已经出来了。 出不来的，就是不幸“粘锅”了。 清理蛇群的这几分钟，对凌树来说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他现在整个人一阵冷一阵热，一层层鸡皮疙瘩泡在冷汗里，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短期内是不想再出来遭这个罪了。 凌树一鼓作气，把被蛇潮包围了推进空间的那部机器人小车抖落干净，放回管道里。 然后用泡发了的手，操纵小车前端的简易机械手，迅速清理管道内的那些蛇尸。 随后又让诺亚由内向外喷洒了两遍消毒剂，再换上新的空气滤芯。 通风口的防护罩和钢丝网应该是被龙卷风吹掉的，凌树给换上了新的备件。 仪器数字恢复绿色100%，显示着他这一个多小时没白忙活。 大功告成，他拖着快要虚脱的身体回到了通道。 在总控舱洗澡换装的时候，凌树才发现，自己出的汗都在密不透风的防护服边边角角积了起来。 难怪他刚刚走路的时候，一直都能听到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等凌树吹干头发，换回安全屋内的日常装束，意识探入空间，发现少女正在看《探索与发现》。 她旁边的工作台上，铺着几页a4纸，纸上画着看不懂的涂鸦。 娜娜是那么专注地看着屏幕，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空间的意思。 凌树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种摆脱缠人闺女以后，有点空虚的老父亲心态是怎么回事。 午饭格外丰盛，毛血旺、宫保鸡丁、蒜香小排、苜蓿肉、可乐鸡翅、番茄炒鸡蛋、蚝油生菜、韭菜炒银芽、炝拌水果萝卜。 凌树特意让洛戈给空间里的娜娜拨出一份菜来，指名要了一个巨大的蓝莓派奖励她。 少女面前的大屏幕上的内容已经换成了另一部讲宇宙起源的纪录片。 她看得如此投入，即便察觉到桌上凭空出现的午饭，也没特别反应。 洛戈做的主食通常是米饭和面条。 面有时是夏式的汤面、烩面、拌面，有时就是各种口味的意呆利面。 今天洛戈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整了一个正宗的墨鱼汁意呆利面，还是亚瑟帮忙调的味儿。赶紧拿给老板尝尝。 好家伙，端上来那一盘子黑漆漆纵横交错的。 跟某人空间里那一大坨蛇一样一样的。 凌树：yue。 这一夜，凌树又没睡好，梦里全是蛇。 第二天，凌树来到餐厅吃早饭，顺便给空间里的少女送进去一份。 可是，看了半天，少女不在房车里。 娜娜不见了。 凌树着急地去查自己卧室的监控。 因为少女动作太快，他还让诺亚一帧帧地检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安全屋的所有监控都没有拍到娜娜的影子。 说明她并没有从空间跑到现实里来，而是在空间里失踪了。 房车里工作台上留下一叠厚厚的纸，折得四四方方。 一开始，凌树还以为是娜娜离家出走留下的信。 结果打开一看，全是后现代主义鬼画符，密密麻麻写了20多页。 连装载了世界语言系统的诺亚都说看不懂。 凌树不明白这是玩捉迷藏还是怎么着，想了想他保留了房车空间的状态，又在里面放了许多少女爱吃的食物。 饿了，就会出来的吧。 …… 一晃眼，时间来到了4月份。 虽然几乎看不到娜娜，但是房车空间里的食物在减少，房车的电量和储水也在减少。 正在播放的视频内容在动漫和网课之间来回切换。 凌树知道她在，也就放下心来。 让诺亚提醒自己定时补充食、水、电，定时换黑水箱、定时扔垃圾。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养了一只性情孤僻的宠物，平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她一直都在。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景区的最高气温渐渐逼近50度。 随着温度上升，洪水渐渐退去，蒸发的水汽又变成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 气压一直很低，每天傍晚会下那么一点雷阵雨，但对缓解闷热完全没有作用。 方圆三里地的蛇已经绝迹了。 捕蛇队没有解散，而是根据薇拉的计划，在原有基础上又招了一些身体强壮的青年，成立了60个人的民兵队，继续由肖军带队。 民兵队白天该干嘛干嘛，每天晚上训练一个小时的队列和体能，还要担负起夜间山洞轮班巡逻的工作。 民兵们工作时间长，任务重，不过他们的工作福利也十分可观。 凌树给他们发放了统一的服装，黑t恤、迷彩短裤和深色帆布鞋。 不仅三餐都可以去食堂吃，每个月还可以领到牙膏，洗发水，洗衣粉、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只是一个人的最低用量。 好几个一直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一当上民兵就闪电结婚了。 民兵和度假村员工成了山洞婚恋市场里的香饽饽。 随着消退的洪水，那些从龙里村走出去，在外头打工的人家，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没办法，城里是没法活人了。 但凡村里有老人留守，或者家里还有地的，洪水过后都选择了回来碰碰运气。 他们先到龙里村，发现村子的原址变成了一个大泥塘，心凉了半截。 然后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北瑕山这边来。 到山洞这儿，发现老家亲人朋友都还在，那场面简直太煽情了。 老老小小喜极而泣，互相抱着庆幸劫后余生。 这些新来的人，被龙村长安置在北瑕山脚下临时搭建的半地下窝棚里。 过了一周观察期，确定没有传染病之类的，才允许进山洞生活。 最近入驻山洞的人口上升趋势很明显，青壮比例也大大增加了。 这些新来的居民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上都有一种烙在骨子里的对土地的热爱。 他们一来，自己住的房子都还在建，就已经开始起早贪黑地去外头山上背土回来垒自己的田。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过泥石流过后的龙里村，知道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山上的一切都被暴雨冲刷下来，露出光秃秃的山脊，村庄和农田的位置完全被覆盖在碎石、残木、各种建筑残骸形成的混合泥浆之下，被太阳一烤坚如顽石。 没有大型机械设备，是绝无可能清理出来的。 他们在城里的时候，手机通信直到电力中断一直都还维持着。 所以很清楚这次灾害是全国范围的，现在只要是城市，都是重灾区。 眼下全国的大中小城市都在等着恢复基础设施，重新供电供水，还要重建被水泡成危房的住宅。 等到救援重建工作开展到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小村子，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眼下要生存，就必须要抢种这一季的稻谷。 吃苦耐劳的精神，并没有因为在城市生活多年而退去。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早晨5点太阳灯还没有亮就起来去山洞外背土，忙到7点多随便糊弄一口早饭，立刻又去度假村的水稻田里捉虫除草。 这些田里的工作还是第一批村民发扬风格让给他们的。 因为在田里做工的人，度假村会供他们一餐简单的午饭。 下午男人们继续去木材加工场搬木头、卖苦力换工分。 女人们则顶着烈日去山上挖各种能吃的植物根茎。因为露在地面的那些野果蕨菜都被太阳晒焦了。 等天黑了以后，那些人才有空动手建造自己要住的房子。晚上就在山洞里打地铺。 就这样一天天的周而复始，回归的村民们小日子也渐渐走上了正轨。 第61章 真·热火朝天 日子滑到4月中旬。 随着以青壮为主的回归村民的加入，山洞居民人口增加到了38户，共451人。 民兵队也扩充到了90人，男女比2:1，分成了6个小队，肖军任大队长，曹晓辉带了一个小队。每天晚上轮流巡逻。 与此同时，建造鹅式木屋的项目正式启动。 西大门附近的烘干房又多建了两座，五座烘干房日夜不停地烧火，导致洞内局部温度超过35度。 加上湿度大，烘干房周边简直令人窒息。 干活的工人们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衣服紧贴着皮肤，黏糊糊的。 哪怕换气扇开着还是酷热难当。 山洞的环境变化，导致近期就医人数激增，有好几位老年村民死于基础疾病。 李瑜在检查木材加工厂的工作环境后提出了整改意见。 “人在湿热的环境下很容易得病。湿热会影响人体的新陈代谢，导致身体疲劳、体重增加、肢体沉重。 容易引起消化道问题，如食欲不振、胃胀、腹泻。还可能增加患风湿病、呼吸道疾病、皮肤疾病的风险。” “在这种不健康的工作环境下干上四、五个月，这些青壮的身体健康恐怕会发生不可逆的损伤，那就很难挨过后续的极端低温天气了。” “现在每天去医务点看病的人数都快破百了。” “中暑的，湿疹的，还有热伤风，肠胃炎……那两个医疗志愿者根本忙不过来，只能临时又招了4个，还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再这样下去连医务人员都要病了，人全病倒了，活谁去干啊？” 凌树看看李槿年。 老李医生老脸一红，作为木屋项目负责人，他只注重抓效率，胡萝卜加大棒地赶工期，完全忽略了工人的工作条件和劳保措施。 李槿年或许是觉得有自己和孙女在，工地上死不了人。 但是他忘了自己的异能主要针对器官和骨骼，看皮肤病那是手到擒来，可是中暑、电解质紊乱和肠胃菌群失调之类的病他就一筹莫展了。 要知道这些房子建好了也是为了让这些村民能够熬久一点，熬过酷寒。 可是他现在这种做法，青壮们都快看不到酷寒来临了。 “我……我会改进的。” “造木屋的进度不能耽搁！”凌树道。 他建议在工厂附近放几个集装箱做工人宿舍和休息室，提供风扇，抽湿机。工间提供祛湿解暑的饮料。 “山洞里的降温通风工作要做好，确保居民都能休息好。” 梅森主动出来领命。 薇拉就木材的高温防腐处理的技术提出建议，“我们可以升级一下现在的烘干房。 在不增加太多成本的条件下，我们可以稍微改一下烟管和墙体，加一层纤维材料。” 凌树想了想问道：“你推荐什么低成本的纤维材料？ 我这只有纳米级别的隔温材料，成本不记得了，但毕竟是末世后不可再生的材料。” “应该不会那么奢侈，”梅森笑着把薇拉的底牌翻了，“薇拉只往工作室里运过黄泥和野草。” “这位是咱们这的陆炳啊，”李槿年努努下巴附在李瑜耳边说悄悄话。 “哪儿呀，我看他们俩这架势可能要谈恋爱了。”李瑜轻声反驳。 亚瑟和洛戈也许不懂陆炳这位锦衣卫督都代表什么，但是说到谈恋爱就很懂了。 两人非常默契地二脸姨母笑。 李瑜这点小动静可能梅森和薇拉没听到，凌树外放的神识可不会错过。 凌树：不像啊。 薇拉笑着睨了梅森一眼，继续跟老板汇报： “没错，烘干房本来就是临时建筑，不需要用到纳米材料那么高级的东西。 我们只要发动山洞里那些妇女去后山上薅些茅草，碾碎了和在黄泥里抹到烘干房外墙上就行。 就像造土坯房一样，隔温效果也是杠杠的。 正好最近山洞那些新来的妇女们，都在缠着杨苏月给她们找能换工分的活计。 我们也要尊重她们想要创造劳动价值的想法，适当地给她们加点担子嘛。” 新来的居民工作热情十分高涨。 洪水把他们城里的家祸害完了，什么都带不走。逃难回到老家发现田地淹了，房子也没了。 现在回到山洞，一切都是从零开始，除了一身力气别无所有。自然迫切希望靠劳动来养家了。 “行，这事你负责吧。”凌树对薇拉笑。 黑客小姐自从真正靠自己站起来以后，运动多了，胃口也开了，很快就涨到了90斤，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如果她和梅森凑成一对也挺不错，毕竟末世之中，有牵挂的人比孑然一身的要可靠多了。 女大三抱金砖，不错，不错。 梅森究竟有没有抱上金砖，还不得而知，但薇拉很快就抱上了冰砖。 无他，薇拉进了山洞实地指导隔温材料的铺设，北瑕山洞靠近西门的地界几乎成了火云洞，热的像个蒸笼似的。 凌树看了工作现场的监控，发现员工们热得都快吐舌头了，大手一挥，防暑降温一条龙走起。 只要是参与度假村工作项目的居民，每天上午下午两次都可以去中央厨房领冰镇盐汽水，或奶油大冰砖，或绿豆冰沙作为防暑降温福利。 这下玩泥巴的高手们，以龙己望为首的童子军们傲然下场了。 孩子们干活一点不含糊，花了五天时间，把所有烘干房全砌上了厚厚的黄泥隔热层。 原本计划是用不了三天就能完工的。 但那些孩子为了多吃两天冷饮，硬是把土墙加厚到了令人发指的厚度。 隔热效果好到非常，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这下哪怕五间烘干房一起满负荷工作，山洞里也不会感觉到热了。 为了防止烘干的木头返潮，靠近西门的地方还搭建了一个塑料大棚。 抽湿机日夜开着，用来堆放烘干处理好的木材。就这样连带山洞里的湿度也被控制了，一直维持在65%以下。 整个山洞环境可以说是变得相当舒适。 为了防止那些蛇虫鼠蚁之类的小动物邻居觊觎山洞，过来和村民抢地盘，两边大铁门都被挂上了防虫的细网膜，晚上还会通上电充当电蚊拍。 梅森主持的集装箱宿舍、休息室工程，是和烘干房同时开工的，在几天后也顺利完工了。 设施比单身宿舍稍好些，还特意配备了空调、风扇以及抽湿机，保证工人们在里头生活好、休息好。 宿舍完工当天，薇拉与梅森之间有暧昧的花边新闻被一个奇怪的家伙捅到了凌树这。 第62章 消失的物资 凌树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人工智能竟也会这么八卦。 不是说好的，走工业产品的冷酷风格吗？你倒是冷酷到底啊。 说起来提高情商的升级程序，还是薇拉写的，真的有点讽刺。 诺亚用它一本正经的声音，报告着不怎么正经的内容。 根据它对薇拉与梅森的生理指标，肢体语言和表情行为等监控数据的分析，可以得出结论，这两个人恋爱了。 “所以，你的依据就是这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肌肉紧张、容易出汗和表情变得夸张？ 这也可以是紧张、或者生气，出汗有可能是热的…… 我觉得可以有多种解释，并不一定代表他们之间有什么化学反应啊。” 凌树哭笑不得。 诺亚：那我是不是应该向他们重申利普金集团的员工手册第5章14节职场公平的第二条第b项：为避免工作中的不公平现象，希望员工本着诚信原则，主动上报亲属、情侣及婚姻关系。 诺亚这是想当规则警察吗？ 凌树扶额：“我们还是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等两位当事人主动上报吧。” 诺亚：好的，我明白了。 凌树忍不住好笑，但他还是对诺亚尝试理解人类情感所做出的努力，予以了正面肯定。 …… 郑府部门失联近两个半月以后，终于又主动联系了龙村长。 现在虽然全国天气都非常热，桂州西南地区白天最高50度的气温，却并不是人类无法忍受的程度。 社会生活稍微恢复了一些，郑府部门又重新运作起来。 新来了一位更高级别的大佬，是一位转业军人，叫刑盛。 他负责桂州西南所有县市的救灾物资调配。 听声音还很年轻，说话也没有官腔套路，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龙村长赶紧汇报最近的情况。 刑盛听说目前山洞里落脚的村民已经达到了448人，很是吃了一惊。 是的，龙村长利用重发临时户口的机会，把山洞里所有的人都整合了。 如今北瑕山洞只有一个村集体，包括肖军他们在内的所有外来户，统一享受村民待遇。 凌树他们肯定不会要那些救灾物资，但是龙村长也没浪费他们的人头数，给度假村七人组也办了一个临时户口本。 几个纯纯的老外是不懂什么叫做户口本的。 薇拉给大家做了简单粗暴的解释，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就代表是一家人。 这话触动了所有人。 除了李家有两口人，安全屋的其他成员都是家族的最后一根苗。 现在能组成一个7人的大家庭，也很不错。 在凌树的要求下，他户口本上的名字写的是“凌树”。 他总算又给自己找回合法的夏国身份了。 户主是碧云洞天景区旅游公司，算是个集体户口。 盖了村里大红章的户口本发下来的那天晚上，洛戈主持家宴。 所有人都被要求至少做一个菜，于是末日小分队“大显身手”，贡献了一桌水平堪忧，但异常丰盛的大餐。 凌树也做了他唯一拿手的大乱炖。 自此，成员们之间似乎真的多了一种亲情羁绊。 根据刑盛前任留下的记录，北瑕山洞营地临时收容的龙里村灾民只有206人。 幸亏事先打电话确认一下，这需求一下就增加了一倍多，还得多准备那么多物资。 刑盛留了一个新的工作邮箱给龙村长，希望尽快收到山洞灾民信息的详细表单。 “第四批救援物资明天会启运，”刑盛说， “还是老样子，县里会送到震基安置点，由安置点的人负责运输到你们营地。” 龙村长一头雾水：“什么震基安置点？什么第四批？我们一共就收到过一批物资。 5箱压缩饼干和20箱冻干果蔬。 还是我们村民自己冒着大暴雨去跟水上救援队对接，直接拉回来的。 那都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后来县里说发生了疫情，让我们等通知。 我就一直等到现在，中间没有见过公家的一粒米。 刑主任啊，这里头是不是搞错了？ 物资没给我们送？” 刑盛沉默了，他翻看着手里的电子表格，明确写着第一批物资： 罐装午餐肉10箱（200pcs），压缩饼干20箱（1000pcs），5l矿泉水20箱（80pcs），冻干果蔬20箱（200pcs），自热米饭20箱（400pcs），这是200人两周的量。 第二、第三批的物资更丰富，各投放了200人一个月的口粮和每人每天2l饮用水。 究竟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物资被谁弄走了？ 刑盛觉得有点头痛。 龙村长发现电话对面的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心知中间的两批物资，怕是被人给咪了去。 前任后勤负责人在岗位上因公殉职，听说还追认了列士，这物资的下落不好查呀。 “刑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自己派人去那个啥安置点拉物资，您让送物资的人直接交接给我就行。 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保证不耽误县里运输队的时间，您看……” 刑盛心里盘算一下，觉得这样也好， “可以，明天我亲自押送物资过来，咱们正好见个面，认识一下。” 刑盛很关心暴雨期间村民的基本生活需求是怎样解决的。 当他听说村民吃完了郑府下发的救援物资以后没东西吃，不得不冒险上山抓毒蛇、吃野菜、挖草根、采野生菌子果腹，还有不少人因此伤亡。 想到那些不知被谁贪墨掉的物资，刑盛久久说不出话来。 龙村长点燃一根从物资流通点换来的外烟，吸了一口，继续忽悠： “我们知道郑府有难处，我们有困难都尽量自己克服，不跟公家伸手。 没吃的，我们就在山洞里堆土种菜种粮。 没干净水，我们就自己打井找水。 我们现在卫星电话充电，就靠度假村的那个小型发电机。 山洞里连个灯都点不起。 这个问题迫在眉睫，真的是非常棘手。 领导，您知道现在外头天气四十多度了，那些毒蛇全都喜欢往洞里钻。 洞里没电没灯乌漆嘛黑的，很多人被躲在暗处的蛇咬伤了。 我们也没有药，伤了病了完全靠村里老人的土办法瞎治，也不是很管用。到现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我们【龙里人】是未识别民族，人口本来就已经不到1000，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 省里对我们一直是有帮扶郑策的，您看能不能跟上面申请一下，给我们弄两台发电机和节能灯，再弄些常用药和蛇毒血清啥的？” 这通卫星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 龙村长强烈暗示，如果县里能给弄来发电设备和药品，之前两批物资没收到的事，就不追究，让它过去算了。 第63章 震基安置点 刑盛听懂了村长的暗示，自然是一口答应尽力去争取。 对于下落不明的那两批物资，刑盛也有自己的想法。 县里一共50万常住人口。现在20多个临时营地和7个避难所安置点一共上报了6万出头的灾民。 不知有多少物资是真正送到了灾民手中，又有多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转运途中。 刑盛觉得可以顺藤摸瓜，看看这个小县城的地头上，到底有多少魑魅魍魉。 挂了电话，龙村长让所有的青壮到木工厂集合。准备赶制40部鸡公车出来，在天亮前徒步去安置点运物资。 两地之间直线距离并不远。 隔了一座海拔1900米的无名山，还有一个低矮的山头。 走公路绕山需要80多公里，但如果走土路翻山，差不多是20公里，大约需要走4个小时。 听到这个人肉快递计划，安全屋里的末日小分队都傻眼了。 这都0502了，纯靠人力徒步走着翻山去搬运物资，简直叫人无法想象。 但是村民们听说有救灾物资可以领，都挺乐呵。一下午都在叮叮当当地制作那种叫做鸡公车的独轮运输工具。 轮子是现成的，车架需要用平板车的零件来改装。 整个山洞总动员，从午饭前一直忙到晚上十点，40架鸡公车终于完工了。 摸黑翻山还是挺危险的。 大部队出发前，凌树让梅森给龙村长送去了一个能打电话、也能连接卫星的智能手环，方便联络大本营。 外加5个强光手电、一个夜视仪，为防万一还给准备了一个户外急救包，把龙村长感动得不行。 梅森用无人机探查过那个震基安置点很多次，这一路上倒也没有特别险峻的地势。 他原本想让无人机跟随队伍保护，但是被龙村长拒绝了。 “我们是去领救济的，越惨越好。 这样能航拍的好东西谁都想要，别到了人家的地盘，一句话再给强制征用了去，拿不回来就不好了。” 午夜12点，龙村长带着精挑细选的80个人上路了。 这些人都是原生的龙里村村民，换上最破烂的衣服，头上抹了泥，一个个邋遢得让人看着难受。 他们每两人一组，一人坐车一人推车，每半个小时一轮换，脚下生风地往震基安置点去了。 留在山洞里的人也没闲着，龙村长给他的几个侄子侄女布置了作业。 让他们用木头建造一个粮仓，用来存放村集体的粮食。 总负责人叫龙梓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男子。 他身高不高，力气非常大，眉眼间有着和龙村长一样的冷厉。 龙梓成和龙宛花带着三十多人组建了一个建筑队，按照图纸开始在村里几个老人早就选定的地方打地基。 用来打地基的石头是村民们去山洞附近捡的。 暴雨期间山上很多土石被冲刷到山沟里，捡石头运石头变得很省力。 用木头搭出地基框架，再码上大小差不多的石头，然后在石头缝里灌上混凝土，这样会比较结实。 造房子用的混凝土材料，包括水泥、砂、石子，是龙村长用2公8母十只种鸡跟凌树换的。 这些鸡还是让村里代养着，就等鸡家族繁衍生息，不断鸡生蛋蛋生鸡了。 等地基里的混凝土浇灌得差不多，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山洞里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盼物资，也盼亲人归来。 …… 时间回到十多个小时前。 80人分了4队，走成了一字长蛇阵。 体力比较差的那些组成了一、二队，走在前头。体力好的、能打的，进三、四队，走在后头。 每队第一组鸡公车上的人拿着强光手电照亮。 龙枳岘照例拄着他的拐杖走在最后压阵。 去安置点的路上一切都很顺利，凌晨时分，众人徒步来到安置点外围5公里左右的地方。 龙枳岘从夜视仪里见到前方安置点被许多难民的帐篷围得密不透风，便让所有人停下来，在山坡上原地休息。 晚上的气温大约有35-6度，还是挺闷热的。 不过疲乏了一整天的村民们，还是垫着防雨布很快睡了过去。 梦中的几个小时一瞬而逝，天蒙蒙亮的时候，龙枳岘用拐杖敲醒众人，收拾东西，继续下山。 走了没几分钟，前头开路的村民就停了下来，队伍一阵骚动， 龙枳岘赶到队伍前头一看。 焦黄的野草丛中，有三具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尸体扑倒在那儿。 看起来都有些腐烂了，像是饿死的灾民。 稍远的地方，有个比游泳池还大的方形大坑，新翻的泥土松松垮垮铺在坑里。 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令人不寒而栗。 龙枳岘眯了眯眼睛。 他举起手中拐杖，示意队伍集体收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继续往前走。 震基数据中心的安置点建立在一个坡度很缓的山头上。 这里原来是员工家属区，由20多栋小高层组成的生态住宅圈。 安置点西侧山坡下，就是蜿蜒流淌的迟水河。 这么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原本绿树成荫，野花遍地，有着一番不错的景致。 但从暴雨开始，与日俱增的外来灾民完全破坏了一切。 居民区临时加高的围墙外面，几乎全是由木头和塑料雨布胡乱拼凑出来的临时帐篷。 毫无规划，乱七八糟。 队伍推着鸡公车，小心翼翼穿过帐篷区。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尿臭、体臭、腐臭混杂在一起的刺鼻气味。 村民们都紧紧闭住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那些躲在破烂帐篷下的老弱妇孺，样子比村民们特意化妆以后的惨样更惨。 她们用或是戒备，或是渴望，或是呆滞的眼神，看着这一队人推着车从淌满污水的道路上疾步而过。 终于走到了安置点大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卫拦住了大家的去路。 龙枳岘拿着自己村里开的介绍信走到门卫室。 两个看门的坐在那里发呆，见老头一身破烂，没人理他。 龙村长摸摸口袋，发现换了一身乞丐装，口袋里啥都没有。 正要去找几个侄子要根烟，一转身跟一个带着啤酒瓶底眼镜的中年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人还挺好的，龙村长跟人搭上了话，那人给他指路： “你们走错地方了，装卸物资都是在后面的停车场。这个门只进人，还得有证才能进。” 龙村长跟这位自称冯主任的好心人道了谢，一行人推着鸡公车掉头退出帐篷区，往停车场走。 一些帐篷区的难民听说他们是来领物资的，远远地坠在了队伍后面。 一个小时后，县里的运输队到了，打头的是8辆冷链货柜车，后面跟着40多辆普通运输车，陆续驶入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停车场。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灾民，呼啦一下涌到那些运输车前方围堵，就像一群见了荤腥的苍蝇。 而在停车场上席地而坐等着接货的村民们，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看热闹，就被一队冲过来的保安用甩棍砸翻了几个。 一开始村民们都是懵的。 等看到好几个兄弟被打得一脸血，才反应过来。 纷纷拿出预备着挑物资的扁担和短棍，跟那些穿震基集团保安制服的恶徒对峙。 保安们一个个穷凶极恶，嚷嚷着要把村民都打死，扔到山上去。 第64章 村长飙演技 苗头不对。 这些保安有问题。 他们不去打那些拦物资车的人，反而冲着村民来，一看就有猫腻。 龙枳岘赶紧拿出智能手环，一键拨通刑盛的手机： “刑主任，救命啊！我们快要被打死了！” “你在哪？” “我和村民们都在停车场等着你们呢。 结果不知道哪儿来的保安，一句话都不问，直接就动手，我们有好几个孩子被开了瓢了……” “你等我5分钟。” 龙枳岘挂断电话，长长吐出一口气，用他那双过分锐利的眼睛环视全场。 下一秒，他身姿灵活地穿过人群，举起拐杖砸向一个正在殴打他侄子的保安。 咚一下。 正中后脑勺，血花四溅。 被打的那个是保安队长杨文斌。 其他保安一看自己老大被人放倒了，一时间嘴里喊得更凶。 但是毕竟天太热，体力下降很快，再加上没有队长的监督，他们下手不像一开始那么狠。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和保安队靠装备、靠蛮力不同，村民们明显是在打配合，不断消耗对方的体力。 与此同时，一辆越野车被堵在停车场大门外几百米的地方。 前面的运输车队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动弹不得。 这批安置点外围滞留的灾民，全是女人和小孩。 哪怕看到押运人员手里的热武器，也不愿意散去，而是跪地哭求，希望当场放粮。 越野车里下来几个人。 其中有个穿绿色制服、一身板正的男人最为急切。 他绕过围住物资车闹事的灾民，一路小跑着进了停车场。 第一眼看到的群殴现场特别惨烈。 地上躺着好几个头破血流的青年，穿保安制服的群体还在追打剩余的人。 刑盛眉头一皱，朝天鸣枪示警。连开了两枪，双方人马才终于停了手。 “你们龙村长呢？” 村民们让开一条路，刑盛远远看到一个老头佝偻着身子，一脸血，生死不知的样子。 这扮相大大削弱了龙枳岘身上的反派气质。 其实从实际战况来看，保安们吃的亏远远大于村民。 毕竟村民人数占优，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除了一开始被偷袭的那几个，其他人几乎没受伤。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龙枳岘一点没浪费从侄子头上摸来的一手血，全都抹在自己脸上了，在刑主任心里坐实了一个无辜受害者的形象。 和刑盛一起来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赶到了。 他们主动把受伤倒地的村民都扶起来，用不知哪来的急救包给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 龙村长一副颤颤巍巍、弱不经风的样子，就像一个普通的80岁老头那样。 几分钟后，震基集团的大公子李则宇出现了。 这个四十度的天气还要把衬衫扣子扣到顶的讲究男人，从开着冷气的豪华房车上下来，上前跟刑盛握手。 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嘴里的客套倒是一步到位了： “感谢刑主任给我们安置点雪中送炭。” 龙枳岘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一步三喘走到刑盛身边：“刑主任，你得给我们做主呀！” 刑盛握住李则宇伸过来的手，第一句话就是： “李总，初次见面，你的保安队好大的威风啊。” 李则宇也没想到新来的后勤主任会跟着物资车到这穷乡僻壤来，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认识这批乡下灾民。 尽管一切都出自他的授意，这会儿当着刑盛的面，李则宇还是口称这全是一场误会。 听说这位刑主任有着很硬的军方背景，虽然具体深浅还没完全摸清，眼下面子还是要给足他的。 李总严厉批评了和灾民起冲突的保安队长。 可怜的杨文斌被敲了一记闷棍，还没清醒过来，就又背上了一口黑锅。 随后，李则宇热情邀请村民们去安置点医务所治疗伤势，顺便吃个饭。 还硬要赔他们1000斤粮食补偿精神损失。 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粮食。 龙枳岘直觉对方没安好心，当场一点都不委婉地拒绝了： “村里人皮糙肉厚的，出点血不算什么。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就都放下吧。 双方都动了手，赔礼就免了，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如今我们村里已经断顿了，再不把吃的运回去，就要饿死人。 还请刑主任赶紧放粮，我们拉了马上就走。” 有数据中心保安的协助维持秩序，那些外围灾民很快就被驱散了，停车场上卸货车辆秩序井然。 闹事的灾民几乎瞬间消失了，就跟他们刚才突然的出现一样突兀。 刑盛摸摸新长出来的胡茬，看着绵延数公里的帐篷区，叹了长长一口气。 这头救灾物资的发放已经完成了。 400人份的物资，四十辆鸡公车全部满载，还有十余个村民带着的扁担和棒棒起了作用。 “这是一个月的量，还有四台小型柴油发电机、200升柴油和一些常用药。” 刑盛说到做到。发电机的功率实在有点小，他就多弄了两台，山洞照明用也足够了。 然后刑盛提出要跟着去北瑕山洞灾民营地看看。 龙枳岘心里一咯噔，自己哭了半天穷，到山洞一看不就全露馅了？ 看这刑主任远望帐篷区，忧国忧民的劲头，怕不是想把安置点外面滞留的灾民都给弄到山洞里吧？ 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cpu都快烧干了，龙枳岘一时也没想到什么推拒的好借口。 好在李总出言把人拦住了，说是要开会探讨一下安置点外围灾民的进一步安置问题。 “你们忙，你们忙。” 龙枳岘赶紧趁机告辞。 回去可得想个办法，把山洞里的格局改改，见不得人的那些东西都要想办法藏好。 这位后勤主任可别拍脑袋瞎指挥啊。 村民们带着新发的物资，离开震基数据中心停车场的时间是中午11点。 龙村长还在社交app里给梅森发了个消息，说是预计下午4-5点能到。 可是都快吃晚饭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村民们又想起上回领救灾物资的经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 村民们不知道，其实早在几个小时之前，龙村长智能手环的定位信号就已经偏离了回山洞的路线，然后…… 彻底消失了。 梅森立刻派出小型无人机沿路搜寻，很快抵达震基数据中心。 没有找到龙村长一行人，但是薇拉在数据中心附近的停车场发现了大量鸡公车经过的痕迹。 车辙比较深，也能佐证龙村长他们确实是领到了物资以后才失踪的。 对于这个突发事件，末日小分队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第65章 李瑜的误会 “每次领救济都没好事，上次东西没领到多少，领回来一群搅屎棍。 这次更好，连人都丢了。80个人好大一群呢，能藏到哪儿去？” 李瑜的情绪明显比其他人都激动。 李槿年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去看凌树的反应，却发现老板正在低头看平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平板上，诺亚发来一条文字信息： 【李瑜每天追的监控直播主角：龙梓融（23岁，男，木工）在运粮队失联的人员列表中。】 好吧，这下凌树能理解李瑜暴躁的点在哪里了。 梅森把周边实景地图投影到屏幕墙上，指着震基安置点南边的一个低矮山头道： “这是一座人造山，从我们获得的基地图纸来看，这里就是震基集团的数据中心机房位置。 龙村长的信号在这里消失以后就没再出现。” 薇拉接着说： “各位，以龙村长一贯的处事风格，在运回物资的途中，不可能绕道去几公里远的数据中心。 从龙村长的信号消失，到无人机到达现场，中间差不多有20多分钟时间。 我们看了现场画面，那些鸡公车的车辙还在，周边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 你们知道的，龙里村的人无论男女一个个都挺凶的。 所以这么多村民在一起，还会乖乖就范，一定是被强大的武力震慑住了。我猜对方应该持有热武器。” 梅森就像和薇拉说相声一样，接口道： “我们初步怀疑数据中心的人挟持了村民们，抢走了物资。 机房内部一般都会有电磁屏蔽装置，所以村长的定位手环失去了作用。” 这下问题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凌树。 凌树自觉和龙村长的关系，还没到必须救人的那一步。 但是一旦被人知道了山洞的秘密，进而威胁到安全屋，那么以后将永无宁日了。 “薇拉，帮我断了数据中心和安置点的网络和通信，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能让他们传出去。” 凌树沉声道。 “洛戈，亚瑟，准备一下我们得出个外勤。” “我也去！”梅森和薇拉异口同声。 “我也……” 李瑜举起了手，看见众人都盯着她瞧，又道：“万一有人受伤我也能派上用场。” 最后李槿年也站起来，“那我也去吧，我开车技术还可以，山路也没问题。” 凌树环视众人： “我们这次去，主要目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吗？” 末日小分队每个队员都点头。 凌树的目光落到李瑜身上， “你来说说看。” “救人呗。” “还有呢？” “要把抢走的物资都抢回来，敢动我们的物资，简直是……” 李槿年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瑜发现梅森和薇拉回头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一种怜悯，或者说是对智障的关爱。 于是，她剩下的那些脏话突然骂不出口，卡在了喉咙里。 “很可惜，回答错误，扣一分。” 凌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下一秒直接给众人布置起了任务： “梅森，现在开始山洞实施封闭管理，东大门锁死，通上高压电，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给肖军准备20把自动步枪，20个基数的橡皮子弹。 从现在起山洞晚上实施宵禁。 民兵全部脱产，每两个小时一班，二十四小时武装巡逻。如有异常立刻上报。” “洛戈，你去把物资流通处，中央厨房，和发电机组需要的各种物资库存都补满。” “亚瑟，把外勤人员的防护装备。和可能用到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交给洛戈。” …… 老板的态度让李瑜感觉很胸闷、很憋屈。 等所有人接了任务离开，凌树盯着李瑜看了好一会儿。 他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很多事情靠嘴巴讲，是没用的。 能让一个人回头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 能点醒一个人的，也不是说教，而是磨难。 有些人还没亲身见识到人性的丑恶，哪怕面对末世，也保留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那些经历过欺骗与背叛，会举一反三、能迅速适应规则的人，已经脱颖而出、一骑绝尘。 只能说这位李小姐的人生过于平顺了，让她活成了这副单蠢的样子。 凌树把李瑜打发出去： “你到9楼去，把《行尸走肉》1-11季全看完，不允许快进，然后写一篇不少于5000字的感想给我。 在此期间，你就和阿奇一起住在9楼，吃饭就在餐吧解决，记得每天遛狗，帮阿奇铲屎。 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告诉诺亚，让它帮你解决。 希望你的思想能尽快进步起来，和其他队员统一……” “但是，老板……”李瑜大着胆子打断了凌树的话，“你总要告诉我，我错在哪了，不然我要怎么进步。” 凌树脸色一冷，丢下一句“我还有事要忙”，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凌树离开了好一会儿，李瑜还是没从那个冷若冰霜的背影里缓过劲来。 她干脆破罐破摔，一个一个在对讲机频道里问大家。 “你知道我的答案错在哪儿吗？” 李瑜觉得薇拉是所有人当中跟老板的脑回路最接近的，于是第一个就问她。 薇拉刚刚黑进省电信的总机房，正在按部就班地破坏震基数据中心附近的基站，她听到李瑜的问题，笑了笑道： “我觉得老板会生气，是因为你说错话了。 你说有人‘抢了我们的物资’，说明在你心里就没搞清楚什么是‘我们’。 老板心里的‘我们’，是住在安全屋的人。 山洞里的那些，不属于‘我们’。” 李瑜又问梅森，梅森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曹晓辉一个人轻松搬起200公斤的武器。 梅森说的有点绕：“在我们控制范围里的都是自己人，出了我们控制的范围，我们所遇到的就都是外人，一切以我们自身安全为主，发现不安全的隐患就先下手，不要担心会不会伤及无辜。你懂了吗？” 李瑜更糊涂了，想再问问亚瑟，因为他比洛戈看起来好说话。 不过刚巧这时候洛戈正和亚瑟一起在库房里整理物资，卧龙凤雏都在，两人七嘴八舌回答道， “老板的意思是不能暴露我们的安全屋，发现有泄密的可能，就要先干掉对方。” “威胁到安全屋的一切，都要消灭。” “就不能把他们当人看……” “干掉他们！” “行了，不聊了，我们干活去了。” 李瑜张大了嘴，这时爷爷打了过来，“小鱼啊，你……” “爷爷，我到底错哪儿了？我听其他人越说越糊涂了。 村长他们连人带物资被别人劫走了，我们不是应该去救人去抢回物资吗？我这答案怎么就不对了？” “你想问题的方向错了。老板要的答案很简单，” 李槿年轻轻吐出来四个字：“杀人灭口。” 李瑜眼睛都瞪大了。 第66章 夜色下出击 李瑜在9楼一边看《行尸走肉》，一边重建自己已经崩塌的三观的时候，末日小分队其余成员已经全副武装，驶上北瑕山前泥泞的公路了。 车队一共三辆车。 凌树和梅森坐在头车，一辆暴改过的蜂群陆战车上。 蜂群陆战车其实是一种车载武器系统。 一次可以发射64架固定翼的无人机，同时分别执行侦察、区域封控、精确打击等多种不同任务。 亚瑟和洛戈跟在蜂群陆战车后面，开着一辆步兵战车。 战车的主武器是一门30毫米机炮，每分钟可以发射200发，有效射程3千米。 辅助武器是一挺5.56毫米机枪，和一具携带有2枚导弹的发射架。 车体后方还设置有榴弹发射器，用于近身防御。 李槿年和薇拉则在车队最后，驾驶着一辆30座的防爆运兵车。 三辆车都配备了最新的导航系统、侦察系统，实现了全员实时信息交流。 防御方面，都进行了b级改装。 可抵御14.5毫米机枪弹药和炮弹碎片的攻击，同时车体前面与侧面可承受30毫米炮弹打击。 这些车都是国际买手从屋客蓝君火贩子那买回来的99新二手货。 这种防御程度，鹅屋大战都够用了。 在夏国地界上只要不和公家起冲突，应该算是无敌配置。 车队出发前，梅森已经放出去两架稳定性更好的空塔50无人机，用于监视数据中心的出入口。 凌树带着热融合夜视仪开车，梅森则盯着监控画面。 “累吗？” 凌树看到副驾上的梅森捏眉心，随口问道。 “还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天天熬大夜，熬了4年也习惯了。” 说着梅森打开一罐浓缩咖啡递给凌树，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罐。 凌树有点动容，他接过咖啡轻啜了一口，放到饮料架上。 一个不朗克斯区出来的藤校生，足以说明他不但很聪明，而且足够努力、足够拼命。 藤校学费很高，哪怕是贷了款，也还得应付日常支出，再加上还要养活奶奶，天知道梅森为了这个毕业证书付出了多少。 在末世，这样的人应该会走得更远吧。 其实这次的任务，凌树本没有想让梅森、薇拉和李槿年跟去。 这些末世前的普通人，应该还没有做好应对武装暴徒的心理准备，他愿意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 但梅森没有犹豫。 他在上回杀掉那些别墅区灾民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没有月光的夜晚，车子沿着山路绕到山顶，从夜视仪里已经能看见对面山坡上的安置点，和两山之间的人工土坡，那个震基数据中心的机房所在。 “老板，有情况。” “老板，我有发现！” 这时梅森和对讲频道里的薇拉同时发声。 “暂时停车。”凌树缓缓把车停下来。后面两车也停住了。 “梅森，你先说。” “数据中心门口出现了一支车队。有10多辆大卡车停在那，正在装载物资，看包装箱应该是救援物资。 还有人，都是反绑双手的灾民，能认出有龙里村的村民。”梅森飞快汇报。 “薇拉？” “我刚刚收到了龙村长的定位信息，使用了一点手段听到数据中心的加密对讲机上几个频率的对话。 数据中心好像住着一群人贩子。他们不止抓了龙村长和村民们，还抓了许多男性灾民。 一共220个灾民换了20公斤黄金。 今晚人和物资会一起运到一个叫艾隆的地方。说是送他们去干活。 我查了一下，附近没有找到发音类似艾隆的地方。 但是离这儿200多公里，有一个地方叫陇安县，那里有个很大的露天金矿，已探明的黄金储量在335吨，每年产量都在10吨以上。 我想应该是有人趁着天灾，在偷偷开采金矿。” 众人：！！！ 凌树也是服了。 有的人在天灾面前苦苦挣扎求生，有的人利用天灾偷采金矿发财。 难怪看到80个劳力就直接扣下不让走了。 “我看那些押运的人应该不是军方的，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很像。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消灭掉这窝人贩子，再跟在这些车后头，去传说中的金矿看看。” 梅森喝完了咖啡，随手捏扁了易拉罐。 “是啊，需要解救的人应该不止龙里村的这些人。”对讲频道里亚瑟吞咽口水的声音特别响。 洛戈的声音紧接着道，“老板，你决定，我觉得我们带的弹药炸平几个金矿都绰绰有余了，用不着怕什么。” 凌树没有说话。 李槿年感到无形的压力给到自己，忙开口道：“我同意大家的意见。” 凌树终于点点头，沉声道： “那就这么办。我们先在这里等着。 梅森，你继续监控数据中心的情况，等这些卡车走了，我们再见机行事。” 一个多小时后。 满载灾民和物资的11辆卡车缓缓驶离数据中心，沿着公路往西南方向开走了。 梅森分出了一架空塔50盯着卡车车队。 等对方行驶到另一个山坳看不见了，凌树车队再次启动，沿着山路悄然前行，驶向数据中心。 夜色中，山间雾气弥漫，仿佛给车队披上了隐身衣。 行驶到数据中心附近，三车停在了迟水河干涸的桥洞下。 凌树通过对讲机下令：“洛戈、亚瑟下车。其他人熄火原地待命。” 梅森也下了车。 凌树想了想，没说什么，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 眼前一片黑暗，如果没有夜视仪，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前面发出消音器噗噗的轻响，洛戈已经拿下了守卫的一血。凌树几人端着突击步枪赶上。 经过门口，梅森看着地上被爆头的男人，身体还在痉挛，就是一阵胃酸翻涌。 这时凌树回转过来，拉了他一把，他踉跄着跨过地上的死尸。 “欢迎来到末世。” 梅森感到老板的手拍在自己的背上。 “别害怕！第一次不用你开枪，你看着就行。” 梅森承认自己的腿软了，眼前的场面，是他在不朗克斯天天听说，却没真正亲眼看过的。 凌树端着枪进了机房内部，薇拉从对讲机通话内容推测出数据中心应该有30支枪左右的武装力量。 可是洛戈和亚瑟一路杀进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第67章 黄金的诱惑 数据中心没有电，室内一片漆黑。 戴着夜视仪的小分队掌握了绝对的主动。 暴徒中也有人举枪反击，却连保险都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爆了头。 禁枪的国度，很少有人能熟练使用枪械。 只要手里有枪就能起到震慑作用，谁会浪费子弹去真的学开枪呢。 是以，在这个机房里，在强大的雇佣兵洛戈面前，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最终战果是四人小队在15分钟内击毙了20多个持枪歹徒，缴获35支现役制式步枪。 40多人跪地投降，其中有20个是衣不蔽体、伤痕累累的年轻女人。 想也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凌树让她们都进员工宿舍去。然后用突击步枪指着所有男人，让他们用额头顶住墙壁，捏住耳垂跪好。 “老板，不问话吗？” 梅森指指一个胸口挂着“总经理”员工卡的地中海。 他犹豫片刻又接了一句：“可以先打针再问。” 凌树摇摇头，直接对着他比了个手势。 梅森看懂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向那些蹲着的暴徒，夜视仪后面的瞳孔开始渐渐变成了白色。 这些男人一个接一个地瘫软着倒向地面。有人尖叫着想要逃跑，被守在旁边的洛戈和亚瑟几个点射就解决掉了。 大约5分钟后，机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梅森的瞳孔恢复了原色，人有些虚弱地晃了晃身子，被亚瑟一把扶住。 凌树放出神识，快速扫描近万平方的机房。搜索两遍，终于在角落位置找到一个隐蔽的空间。 走到近前，隔着墙，凌树能感觉到这间隐藏的储藏室里，有两个人正在忘我地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凌树在空间里给突击步枪换上了钢芯弹，利用自己的空间视野，给那两个人一人一颗子弹。 确认直接隔墙爆头，他对着守住门口的两位点点头。 亚瑟一脚踹开门。 洛戈端起枪冲进去，惊讶地发现密室里的一男一女全都被爆头嗝屁了。 “这间房有电有空调哎。” 洛戈欢快道，紧跟着就是一声舒服的喟叹。 这种气温穿着全副作战装备，简直是热死了。 他并不在意脚下还有两具新鲜无蔗的叠叠乐尸体，只是觉得脱在沙发边的长袖衬衫和西裤有点奇怪。 这种天气，这男人不怕热的么。 “老板，这里有一台柴油发电机，一台空调扇和两箱子弹，还有好多救灾物资，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水什么的，要不我先收了？” “子弹拿走，其他留下吧。”凌树道。 四人又仔细巡视了一圈，确定整个机房再无异常，回到了员工宿舍。 凌树让洛戈在宿舍门口放下一支枪和300发子弹。 “现在这间机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库房有食物，祝你们好运！” 凌树说完，转身离开。 洛戈马上跟了出去，亚瑟想了想，扔下一句米语，也不管人家能不能懂， “那些尸体要赶紧处理掉，回头烂了会更恶心的。” 梅森落在最后，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只见宿舍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几双惊恐的眼睛。 看来他们不走，女人们是不敢走出来拿枪的。 梅森加快脚步跟上亚瑟。 等他走到门口，看到洛戈正抓着门卫尸体的脚脖子，把它拖进建筑里。 亚瑟也熟练地用工兵铲铲了几锹土，掩盖大门周围的血迹。这两人配合的特别默契。 然后几人在凌树的注视下，关上了机房沉重的大门。 一切恢复了宁静，仿佛这个血色的夜晚只是一场梦。 …… 众人休整了几分钟，车队就重新启程，沿着公路往西南方向追踪那些开得慢悠悠的卡车。 在几个人去清理“人贩子集团”的时候，薇拉已经黑进了公家系统，获得了新的情报。 艾隆，保安单位营地。 位于陇安县金矿附近，驻扎着约80名职业保安，承担着保护矿产基地的任务。 矿厂家属区在暴雨中被洪水冲毁，目前艾隆营地成了临时灾民营地，接纳了2000多灾民，主要是矿场工人和家属。 “我们刚刚缴获的那些制式武器，原本是属于那些保安的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洛戈突然好奇。 李槿年叹息：“灾民都能随随便便进矿区了，那些金矿保安的命运还用问吗？” “80对2000，这也怪不得他们。”薇拉声音幽幽的。 车队在山间穿行，地方越来越偏，路越来越不好走。 幸亏凌树他们的三辆车都是4驱、6驱的越野型，爬50度的坡也不吃力。和前面的卡车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了。 愈接近目的地，大家愈兴奋，继而在对讲机里聊起天来。 人类无法拒绝黄金的诱惑。 诱人的光泽和巨大的价值，足以让许多人不顾一切， 周围的山峦环绕，植被茂密，仿佛一座天然的屏障。 无人机的夜视系统很难捕捉到卡车的画面了，早已经切换成了热成像追踪。 突然，前面的卡车都慢下来，极为缓慢地通过一条峡谷。 梅森观察了一下无人机画面：“前方2公里，有哨卡，两个人，带枪。 不对，山岗上还有8个人，有狙击枪。” 凌树指挥众人，在离开岗哨1公里处的视觉死角停车。 “分两组吧，亚瑟你会用狙，底下哨卡上的两个归你。” “梅森，让空塔50回来，给它挂个雷，等下你负责上面的8个。” “薇拉，注意干扰他们的对讲频率，别让对方大本营太快发现哨卡被端掉了。” “你们准备好了同时进攻，注意别打草惊蛇。” 凌树的决定果断，被点到的成员更是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始准备武器。 10分钟后，随着洛戈的倒计时数到零，一声闷雷般的低沉声音响起。 无人机在山梁上投下了一颗手雷。 围成一圈聊天打屁的守夜人全都被炸翻。哨卡前面两个人也接连中枪倒地。 又观察了十几分钟，确认谷口周边再没有一个活人。众人重新登车上路。 这时，下起了特别大的雷阵雨。 在雷暴天气的掩护下，凌树他们又端掉了多处哨点。 5公里的峡谷是进入矿山的必经之路，一路居然安排了3个明哨，4个暗哨，和两队巡逻队。 无论这个金矿现在在谁的手里，凌树都要赞一句，保安工作做的太到位了。 不过这会儿，这些哨卡已经全部被凌树的末日小分队抹除完毕了。 穿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闪电下，螺旋式开采的露天金矿闪亮得就像一个盈满欲望的漩涡。 第68章 矿洞预言家 那些大卡车从矿坑边开过去的时候，显得如此的渺小。就像浴缸边缘有一串蚂蚁在爬。 矿坑底部有些积水，几十米高的大型挖掘设备有很大一部分泡在水里。 也不知道泡坏了没有。 现在燃油很紧张，这些油老虎就算没泡坏也用不起了。 另辟蹊径的盗矿者在矿坑的作业平台上方，横向打了一个隧道般的洞。 夜视仪看过去，那个矿洞黑咕隆咚的，应该已经挖得很深了，一点光线都没透出来。 看这个深度，大暴雨期间应该都没有停过工吧。 随后，卡车车队就沿着矿坑边螺旋状的大台阶陆续下坡，开进了那个漆黑的矿洞。 凌晨三点五十分。 雨停了。 无人机在矿坑上方又悬停了一段时间，矿洞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凌树让队伍把车都停到峡谷隐蔽处，用对讲机对大家宣布： “所有人原地休息，争取调整到最佳状态，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到时候别犯困。” 十分钟后，凌树换了一身碳纳米涂层的夜行装备，准备趁夜去探探矿洞。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装睡成全他的梅森，却被带着热成像夜视仪的薇拉抓了个正着。 “一起去吧，有我在，我们可以速战速决。” 薇拉也穿着一身黑，可见是早有预谋。 “啊这……”凌树还没同意，整个人一轻，飘起来了！ 而后拂上脸庞的风陡然变大，有暗影从旁边一掠而过。 这不是特效！ 两人真的在漆黑的夜里飞起来了，薇拉的异能进化得有点快啊。 …… 矿洞进去十几米，左边就出现了岔道。 继续往前看得见前方隐隐有光。 数十米后右边又有岔道。 岔道口停了一长排各种挖掘机械、大卡车、还有大大小小8辆油罐车。 经过油罐车的时候，凌树没忍住，打开阀门，分割了8个空间把不同罐子的油分别收了。 薇拉手眼通天早就掌握了凌树空间里物资的大致数量。 在她戏谑的眼神注视下，凌树没好意思再去一辆一辆掏空卡车的油箱。 空间里确实还有很多，好吧，是很多很多。 但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不得随时补充么？不拿白不拿。凌树理不直气也壮。 薇拉很快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工作态度，两人在黑暗中继续漂浮向着亮光前进。 很快矿洞变得更为宽阔起来。 这一段矿洞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洞壁和洞顶上成片成片的金色，在灯光下亮晶晶地闪着诱人的光泽。 灯光是从一个四面纱网的巨大凉亭帐篷里射出来，从外面可以朦胧看见，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桌。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坐在主位的折叠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穿着老头汗衫，脚蹬一双人字拖。 他这身房东气质，妥妥压过了身边那群穿着名牌速干t恤、快干裤和登山鞋的人。 长桌边坐了6个人，帐篷外还围坐着密密麻麻不下200人。 但此刻，整个空间只有空调机和发电机的噪音。 几分钟过去，静谧最终被一个镶了颗黄金门牙的微胖青年打破了。 “不就是后勤主任吗？我们做掉了一个，就能再做掉第二个。” “曾金牙，我们花了半个月，动用那么多关系，才把前面那个无声无息干掉，还不到两个月……”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道， “我家老爷子的消息，说这位背景很深，恐怕很难不声不响的消失掉。” “我的意见还是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我已经从其他地方找了点灾民，再从自己人里挑几十个身板好的，穿上官皮，到时候随便接待一下，不信哄不过去……”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道。 “三句话离不开你的老本行，以为公家的人都和你的那些富婆一样好骗么？”曾金牙撇撇嘴。 “要不我们直接分了那些金子，分头跑路吧。”曾金牙边上的络腮胡剔着牙道， “一人最起码也能带走几个小目标了，这半年没白折腾就行。我怕心太黑了，最后啥都捞不着。” “行了行了！”一个黑脸大汉不耐烦地打断了众人的七嘴八舌，然后看向中间假寐的老头。 “倪叔，你让我们连夜赶过来，怎么又一句话都不说呢，这都快天亮了。” 被叫做倪叔的倪江南缓缓睁开眼睛，和善地笑笑道：“老了，精神头不济，没你们年轻人能熬夜了。” 黑脸大汉对着手里的茶壶嘴喝了一口： “我说倪叔，半年前你可是拍胸脯说这个天灾要持续十几年的，足够我们把这300吨黄金挖完了。 我们才大着胆子带着兄弟们从云镇跟过来捞金。 可这才下了两个月的雨，现在水都快退完了。极热天气确实难熬，但时间长了，人也能习惯，一点不妨碍公家调整时间夜里上班。 你看公家最近蹦哒得可欢实了，又是建官方基地，又是网格化管理征用民间物资。 说是有偿征用，可签的补偿协议压根没有具体时间，等于是个白条。 再这样网格化下去，这个矿早晚会被人盯上的。” “桂州不是云镇……”倪江南沉吟片刻道， “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再过3个月，就有新的天灾要来，到时候……” 倪江南正准备说出下一个天灾是什么，却被儒雅的中年人打断了： “倪叔，你这一拖又是三个月，我们没有三个月了呀。 下个月，杨浩允他们保安就要调防了。你们把人家搞成那个鬼样子，一露面可就……” 倪江南很不满地看了中年人一眼，“王昱明，我这个人从不说废话，你不要随随便便打断我。” 语气平淡，但是在场的人都从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火气。 眼镜男劝，“王哥，你别急。我们先听倪叔说完。” “我能不急吗？回头上面来人一查，我们家第一个玩完。” 王昱明一脑门子的汗。 “慌什么，”倪江南稳如老狗，“杨浩允啊，他调不走了。只要你家老头子能想办法把调防日期拖到6月初，我包你平安无事。 不过就是拖个十来天，你家老头子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王昱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再信你一回。黄金还没到手，麻烦倒是一桩接一桩，我在老头子那儿的信用，已经跌停板了。” 第69章 猛人杨浩允 “那不是之前出了点意外嘛，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好吗……” 曾金牙不服气地辩解。 他是炼金作坊的技术骨干，对于黄金的真正产量，他最清楚不过了。 曾金牙想要放个卫星显示一下炼金作坊的真正实力，刚起个头就被十分了解他为人的眼镜男及时打断了。 开玩笑，把真实产量拿出来说，回头分金子也这么分？ 搞技术的可真是缺心眼儿啊！ 眼镜男谄笑道： “倪叔，你快说三个月后会怎么着？ 我之前囤的空调机卖得不太好，我也没想到，我们那儿一直都还没恢复供电。 早知道就囤些太阳能板了。抗生素、退热片之类的卖得倒还行。 可这一进一出的，算下来这波又白玩了。” 倪江南知道这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但他倪某人也是操盘的高手，不就是糊弄猪么，谁不会呢？ 他神秘兮兮地道： “太阳能板没用了，我劝你们还是囤些煤炭和汽油，以后的日子啊，暗无天日。” “啊，那就是说……”眼镜做恍然大悟状。 “极夜？”黑脸大汉脱口而出。 王昱明和其余几人若有所思。 帐篷里的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混在机器的噪音中很难分辨。 围坐在帐篷周围的小弟们全都昏昏欲睡，谁也没听到这老头的预言。 但是黑暗角落里的凌树，放出神识把所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老头微微有些得意的表情也没有放过。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橘黄色的帐篷。 这个叫倪叔的老头是重生者吗？ 不会。 假如他真的经历过末世，是绝不会用这种神态和语气，谈论三个月后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灾难的。 这位矿洞预言家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后勤处新领导，帐篷里的众人还是捏着鼻子同意了眼镜男的建议，准备搭台演一出戏。 这边还在商量着具体细节，一个寸头小弟拿着手电筒，连滚带爬地从远处跑到帐篷外。 “对……对讲机……在洞里……不好使，强哥，让我……跑着来……” 小弟呼哧带喘半天，好容易才把话说顺溜了。 说是有个叫杨浩允的猛人背了一身的雷管炸药，说要见几位老板，不然就把他们炼金作坊的反应釜炸了。 王昱明噌地一声站起来，伸手指着寸头小弟，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个三六九。 黑脸大汉气乐了： “嘿，是谁说这个云队长最重兄弟情义来着？ 谁说只要掐住他兄弟的命脉就是拿捏了他？ 他不敢？现在怎么着？！” 曾金牙脸色发白道： “反应釜里头好几吨硝酸啊，万一这哥儿们想不开……” 眼镜颤声道：“得先稳住他，那帮巡逻的家伙干什么吃的？人呢？” 络腮胡站起来：“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 “慌什么慌，都坐下，”倪叔声音依旧平和。 泰山崩于前，他体面地撑住了。不过死死扣地的脚趾，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杨浩允提了什么要求没有？” “他说让我们把他那些手下都放走。” “就这些？”所有人都奇了。 “就这些！”寸头小弟猛点头。 所谓入宝山空手回就是这种人吧。 明明知道炼金作坊有那么多金砖，这个杨浩允偏偏拿命去换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倪叔站起来：“行吧！我们去会会他，和气生财嘛！”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矿洞外面去。 凌树二人借着山洞里的阴影藏匿行迹，想等人都走了，再跟在大部队后面去看戏。 可是有个碍事的家伙拖拖拉拉走在队伍最后面，走了一半竟又折返。 只见他鬼鬼祟祟回到了开会的帐篷，翻动着人字拖老头留在座位下的黑包。 这是准备偷东西吧。 凌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开会时，想要分金子的那个络腮胡嘛？ 只见他翻了个本子出来，用手机拍了几页，又放了回去。 然后若无其事地哼着歌，慢慢腾腾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想往回走。 急于吃瓜的薇拉终于失去了耐心。 一颗硬币大小的石子飘到男人上空，又以500倍重力下落，一下就解决了这个墨迹的贼，效果跟子弹一样一样的。 除掉了这个绊脚石，薇拉把刚才那人偷拍的那个本子翻了出来。 瞄了一眼全是日期和数字，应该是个账本。 凌树竖起了大拇指，此后他一路走，就一路收集矿坑边随处堆着的碎石堆。 子弹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能用石子代替真不错。 两人很快来到进门第二个岔口，凌树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放出神识一番探测。 这个岔道开始的一百多米是机器挖掘的，后半段就完全是一个个人工挖掘的坑室。 坑室非常低矮，有栅栏铁锁把门，感觉像个地牢。 凌树估算了一下里面一共50多个坑室，恐怕住了有近千人。越往里面的牢房里，活人越少。 凌树已经找到了门口第二间牢房里躺着的龙村长。 他的侄子侄孙们都以他为中心，脸朝外，互相依靠围着睡，倒像是一种防御阵型。 凌树让薇拉等在原地，自己悄悄潜进坑道，在一片漆黑中靠着空间神识，直奔第二间牢房。 他掏出工兵铲两下就把铁链上的锁头砸了，砸完也不耽搁，转身就走。 “谁？” 身后牢房里发出一声低呼，有人被砸锁弄出的动静惊醒了。 凌树也不应声，直接走出坑道。 薇拉已经猜到坑道里是个监牢。 见凌树出来对她点点头，便毫不迟疑地催动异能，两人快速飘到前一个岔道。 这个岔道的坑道就宽敞多了。 门口就是传送带，矿石卸在这儿，会被传送到埋在地下的破碎机。再往前就是一台巨大的研磨机。 看热闹的几百号人全都站在反应釜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 凌树站得远远的。 他心道：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万一谈判破裂了，那个浑身雷管的家伙会来个同归于尽吗？ 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跟着薇拉飘到了洞顶，借着阴影缓缓往前。 凌树：！ 远远吃个瓜不香吗？就这么爱凑热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前线。 薇拉找到了一个隐蔽的缝隙，于是洞顶多了两双暗中观察的眼睛。 此刻幽暗的炼金作坊，最大的一号反应釜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独自站在2米高的操作台上。 男人蓬头垢面，满脸胡渣也遮不住，左脸颊从眉梢到嘴角那道蜈蚣似的狰狞旧疤。 一身制服衬衫沾满了灰尘和油渍。 腰间那一整排醒目的雷管，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心生畏惧。 他把自己的左手铐在反应釜上，手腕满是伤痕，指尖鲜血淋漓。 记得这个猛人是叫做杨浩允吧。 第70章 队伍不好带 杨浩允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尽管身处危厄，却依然保持从容不迫。让人不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曾技术员，还有这几位，你们远道而来，千里为财，我就不评论对错了。 你们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想清楚了才来的。 包括那些向你们投诚的金矿工人，他们也是有过选择的机会的。 但是我的那些兄弟，他们没的选。 现在你们这黑作坊生产已经上了轨道，何苦要把他们那些人继续关在这里。 我把话撂在这了，金矿这里，天塌下来，我一个人担着就行了。 你把我那些兄弟们都送出去吧。再关下去，就没有几个能活的。” “爽快！”倪江南摇着手里的折扇，趿拉着人字拖上前一步，转身对黑脸大汉眨眨眼睛， “雷子，你找几个人去把杨队的兄弟抬过来。” 黑脸大汉回头招来一个小弟，附耳轻语，然后那个小弟便领命带了几个人走了。 站在操作台上的男人低头长叹了一声：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 你们设计杨浩然，就是为了要控制我。 他是无辜的，你们把他也送走吧。” 杨浩允拉开衬衫的衣襟，露出里头的红色倒计时器： 00:38:46，00:38:45，00:38:44…… 围观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玩真的啊。 “没多少时间了，快照我刚刚说的去做吧。” 这时，外面响起了零星的枪声。 刚派出去的几个小弟跑了回来： “老……老大，昨天拉回来的那些人反了天，他们把所有的牢门都打开了，正准备抢卡车逃跑。” “什么？！”黑脸大汉呆住了。 他刚刚收到倪叔的眨眼暗示，知道要搞点事吸引杨浩允的注意力，好让暗中埋伏的兄弟动手毙了他。 可是，他这小弟的自我发挥也太超常了。 要不是事先说好的，他都要以为这事是真的了。 炼金设备后面的隐蔽处，悄悄潜伏的枪手一看时机来了，目标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小弟汇报的大事吸引住，立刻瞄准了杨浩允的后脑勺，扣动扳机。 距离很近，出其不意。 砰砰两声枪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抱头蹲了下去。 倪江南胸有成竹地抬头去看操作台上。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具新鲜的尸体，没想到，杨浩允还是挺直脊梁，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他就像一座孤独的堡垒，尽管四周危机四伏，他却始终不肯低头。 倪江南的目光又转向另一边。 只见埋伏在那里的手下扑倒在地，手里还拿着枪，只是头盖骨飞了，红的白的惨不忍睹。 洞顶缝隙。 薇拉伸出大拇指，凌树朝她眨眨眼。 就在刚刚那电光石火的瞬间，凌树在杨浩允的身后开了空间之门，拦截了那颗罪恶的子弹，反手赏了打黑枪的家伙一颗花生米。 吃瓜群众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外头的矿洞里轰隆隆的响起了卡车启动的声音。 黑脸大汉和微胖青年终于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小弟来报信不是在演戏。矿坑里真的发生了集体大逃亡。 他们赶紧集结手下，一起冲了出去，想要制止那些灾民抢卡车。 很快，整个炼金作坊就剩下杨浩允、倪江南和他的两个手下，王昱明还有眼镜男六个人了。 王昱明声音发抖，不停重复：“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闭嘴！关门——” 倪江南直接破音。 那张过分冷静的面具脸终于裂开。 他剩下的两个手下赶紧跑到矿道口，飞快转动绞盘，关闭炼金作坊的大门。 而刚刚跑出去的那些黑脸大汉的小弟们中间，有几个机灵的跑在最后。 他们反应过来作坊要关门，立刻刹车转向往回跑。 眼看铁门就剩一条缝，马上就要关闭了。 跑得最快的那个青年一记滑铲，把自己的腿卡在了快要合上的两扇铁门中间。 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里面的人关上门。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遇到的是真正的狠茬子。 门里的那两位一个面不改色地继续转动绞盘，另一个冷笑着摸出了一把大砍刀。 开始给这位想要阻门的兄弟，现场表演一个无麻醉截肢术。 惨叫声在矿道里回响，让所有人的寒毛都立正了。 2分钟后，门关上了。 倪叔却对此充耳不闻，他慢慢走到那个死掉的枪手身边。 跟了他二十几年的老兄弟了。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捡起地上的手枪，然后一步步登上扶梯，来到离地两米多的操作台上。 铐在反应釜上的男人还在两米外，倪叔停下脚步，举起枪来，形若癫狂： “杨浩允！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为什么几次三番坏我好事？ 我一直敬你是一条汉子，想留一些余地。可是你…… 你今天就给我去死吧！” 说完，对着男人的头部砰砰砰连开三枪。 他自以为潇洒地吹了吹枪口，做完收招动作，抬眼看去，愕然发现…… 对面的人，还站着。 打枪的和被打的都沉默了。 杨浩允低头看看身上，诶，没事。 这什么枪法，这么近，居然一枪都没中。 一边捶胸顿足的王昱明急了：“倪江南，你什么眼神？ 特么会不会开枪啊你！我都要被你害死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玩儿呢？” 回答他的是“砰”又一声枪响。 倪江南觉得枪有问题。 王昱明唧唧歪歪的让他压不住心头的火气，随手便想朝这烂人脚下打一枪让他闭嘴，结果…… 子弹没问题！ 这一枪很不巧地打中了王昱明身边研磨机的金属架子，跳弹随机地洞穿了这个倒霉蛋的颈动脉。 血液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王昱明只来得及发出“嗬嗬”两声，就倒地不动了。 死不瞑目的样子，分明在控诉倪叔的射击技术：你什么眼神？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语了。 沉默中，金属碰击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作坊墙壁角落里被人用工兵铲刨了一个大坑出来。 眼镜男正把金砖一块一块挖出来，往旅行包里扔。 每天产出的金锭都是有数的，藏在作坊后头的保险库里，密码只有倪江南和曾金牙知道。 这没有进保险库的黄金，只能是曾金牙的私藏！ 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怎么偷出来的？ 倪江南觉得眼前一黑：队伍太不好带了，这一个个都不省心。 第71章 谁是范八爷 看见倪叔和他的两个手下盯着自己，眼镜男耸耸肩道： “倪叔，我们这一摊生意恐怕是做不下去了。 我只拿自己的一份，就说好的那些，我绝不贪心。 外面太乱了，我等下就从作坊的通道出去就行。” 作坊内幽暗的应急灯光，照在倪江南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只见他嘴角抽了两下，抬起左手。 那两个手下得了倪叔的指示，就要起身上前对付眼镜男。 其中一个刚刚伸手摸向带血的砍刀，就中弹了。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 眼镜男抽出事先藏在旅行袋里的手枪，飞快地给了倪叔和他的两个手下一人一枪。 眼镜男的枪法不好也不坏。 一个手下被打中胸口，一个被打中腹部。 当倪江南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和火光时，心道不好，下意识地开枪反击。 有一瞬间，倪江南仿佛看见子弹冲着自己的眉心飞来。 近在眼前。 然后瞬间消失不见了。 眼镜男被倪江南一枪打中了右肩。 枪是举不起来了，用左手开枪又不熟练，他只能端着右手又开了好几枪。 可是直到子弹打完，都没有一枪打中的。 简直太艹了。 这个操作台难道有子弹结界吗？ 凌树：我还有话要问，哪能叫老头轻易死掉？ 眼镜男身手敏捷地扔掉手枪，捡起地上的大砍刀，一个萝卜打滚躲到倪叔的射击死角。 他算到倪叔手里的枪还有最后一发子弹。 只要躲过这一枪，自己年轻力壮，对付个赤手空拳的老头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弄死倪叔独得黄金的馊主意，在眼镜男的心里不断回响。 此刻，他觉得自己离一夜暴富的梦想前所未有的接近。 可倪江南没有给他继续歪歪的时间。 老爷子夹着人字拖当当当下了操作台，对准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眼镜男就是一枪。 打中了。 子弹从刚刚中弹的右肩斜着向下打进去，擦过右锁骨，穿过右肺继而穿过左肺，子弹翻滚着，扎进了心脏。 眼镜男，卒。 凌树用神识看清了弹道。 不得不在内心感叹一句，老爷子的枪法还是不错的，所有人都误会他了。 整个厂房就剩下倪江南和搞事情的杨浩允了。 起码倪江南是这么以为的。 他掰开凉了的眼镜男的手指，夺过那把大砍刀。 刀背拖在地上，发出瘆人的音效。 倪江南就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一样，慢慢靠近自己的猎物，嘴里低低的念念有词： “昊天荡荡，无道不成……人生渺渺，非正不生……人本无妄，妄因邪生……” 凌树觉得后脊背都发凉了，赶紧对准操作高台上的杨浩允腿上打了一枪。 放心，是嘛醉弹。 凌树不想让这位大哥看见自己审倪叔的场面。 杨浩允慢慢软倒下去。 左手还铐着手铐呢。薇拉怕他这体格会把自己的胳膊扯到脱臼，赶紧催动异能托一把。 结果下一秒，杨浩允就像变魔术的场景那样，躺着飘起来了。 倪江南爬上台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大砍刀仓啷一声掉在地上，老头目瞪口呆地瘫倒在地。 然后倪江南张大嘴巴，看着一个黑影慢慢从洞顶的缝隙飘了下来。 这种碳纳米材料做的夜行衣是一种极致的黑。 给人的视觉效果是二维的，在阴影中的部分就直接隐形，因为一切照到布料上的光线都会被吞噬。 凌树看看已经被嘛醉了的杨浩允，这位老兄一身的伤啊，实在太惨了。 倒计时还有20分钟不到，他又不太会拆弹，还是带回去给亚瑟处理吧。 想着，他一抬手把杨浩允连着身上的炸弹一起收了。 回过头来，看到一只真·吓尿了的倪叔。 从空间找出吐真剂，正要给对方打针，听到那老头声音弱弱的问： “是八爷吗？ 范八爷，我日子到了？” 凌树：什么玩意？ 这时薇拉发了一条简讯过来，显示在凌树的终端视野里： 【黑无常，原名“范无救”、“八爷”。 武器是“勾魂锁”，上有弯尖钩和钩爪，直勾人的琵琶骨（穿透灵体的锁骨）。 有时还会随身携带一些其他的勾魂刑具，如链子和镣铐以及锁魂枷捉拿恶鬼。 他和白无常结伴而行，同出同进，形影不离。】 【可惜我今天没穿白衣服，不能陪你cosplay一把了，哈哈哈～】 凌树忍住笑，从空间里找了一条黑色金属狗链，拿在手里，哗哗作响。 老头更害怕了，脸白如纸，浑身抖若筛糠。 凌树怕把人吓死了，赶紧收了链子。 拿出针筒注射吐真剂。 而倪江南以为他要锁琵琶骨，闭着眼睛很配合地把头一歪。 “好了，接下来，我问，你答。” “是，鬼差大人。” 一句鬼差大人，把薇拉笑得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爬起来还一边揉腰一边笑。 倪江南果然不是重生的。 他一生都没走过正道，因为做的坏事多了，无儿无女，断子绝孙。 年纪大了总有些心虚。 在他家乡云镇有一座很大的道观，他与观主相熟。 每每梦见冤魂索命睡不好觉了，便到道观去做些解结、斩白虎、送凶星之类的法事。 那位观主去年年初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要了半条命。 好了以后，就宣称开了天眼，能知未来的事。 他把前面数十年收到的香火钱都取了出来，重修道观供他一人闭关。 观中道士都送去其他道观挂单，须满三年方可回观。 在这位观主闭关之前，倪江南送去了一批很好的茶叶。 观主一高兴，就指点了他几句，说未来12年会有前所未有的大机缘，又说道不可轻传。 于是倪江南狠心送了观主666万元，得到了一句谶言。 严月淫雨杏月霖，蚕时流火肇秋烬。 寒冰不开千日往，千星堕泯群芳喑。 连续12年的天灾，怕倪江南看不懂又耳提面命的讲解了一番。 说是12月底开始下雨，一直下到3月才会停，7月的时候会有火山灰过境，然后就到了三年的寒冬，极冷的冬天会重复三次，随后就会有陨石雨降下来…… 据说一切都是观主梦中得到了道祖的点化。 凌树不知道这位是重生呢，还是真的做梦梦见了末世的场景。 应该是比自己多经历了两年末世没错了。 原来核辐射完了还有陨石雨，这末世真的要对人类赶尽杀绝。 说完这个，倪江南自觉地交代起了遗言， 手机银行密码，家里保险柜密码，六个储存物资的秘密仓库的地点，进门方法和钥匙。还有金矿保险库的密码…… 全部交代完以后，老人深深喘了最后一口气。 然后……真的噶了。 第72章 别忘了黄金 凌树把按在倪江南颈动脉上的手指收回来。 薇拉一开始还在笑，看到凌树表情变了，突然意识到什么： “人真的没啦？” “嗯。” 虽然凌树没准备放过这个作恶多端的老头，不过有人被自己活活吓死这个事实，还是让他有点错愕。 “老板，别忘了黄金！” 薇拉看凌树发呆，及时提醒了一句。 啊，对了，黄金。 凌树恍然站起身展开神识，整个地下炼金作坊一览无余。 墙根底下、砖墙后、空置的反应釜内……各种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成了藏金地点。 凌树和薇拉在整个作坊的弹丸之地一共起出来1044块1公斤的足金金块，全部收入空间。 这个藏金子的人是个高手。 没有多年藏私房钱的经验，很难修炼到如此因地制宜、出人意料的本事。 打开作坊尽头的秘密保险库，那里还有5200块1公斤的金块，和一本生产日志。 这些金子的成色，明显没有偷藏起来的那些好。 凌树也不嫌弃，收入另一个空间分区。 翻了翻生产日志，凌树觉得似曾相识。 又让薇拉拿出之前那个“账本”，两相对照，凌树就看懂了。 保险库里藏着的，是整个盗矿团伙要按照约定比例分配的金子总量。 那个负责炼金的家伙，则利用自己的专业特长，在金子的纯度上做了点手脚。 他利用每吨矿石的平均含金量，和实际含金量的数量差瞒天过海。 再加上在黄金里掺贱金属的招数，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竟偷偷给自己咪下了整整1吨高纯度黄金。 而保险库里的金块含金量普遍不到90%。 这暗渡陈仓的计划，眼镜男也有份参与，所以他也知道一些藏金地。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小伙伴居然背着他藏了更多更多。 这个盗矿团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计，彼此互不信任，以至于一言不合就自相残杀。 最后反倒便宜了凌树这个贸然闯入的局外人，白捡6吨多金子。 虽然金子在末世的价值大幅缩水，但也是购买力稳定的流通货币之一。 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把能划拉的都划拉走吧。 虽然凌树不会炼金，但他还是把所有能拆的设备，全部拆下来干走了。 反正金矿就在这里跑不掉。 以后劳动力冗余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时不时来搞几万吨矿石回去炼炼金子的。 其他，还找到四个防爆专用箱，里面都是炸药，还有一箱雷管。 连嵌在墙里的保险库都被他炫进空间了。 最后的最后，作坊里只剩下几具尸体。 薇拉把它们放进拆走破碎机留下的大土坑里，回填上矿砂，现场收拾的一干二净。 此间事了，两人找到作坊的秘密出口，一口极深的通风井。 有薇拉在，自然不需要爬那些长得看不到头的铁竖梯。 两人就像坐着无形的电梯一样出了通风井。 离开井洞的一瞬，眼前的景色直接震住了他们。 天将亮未亮，雾气弥漫中的山梁，仿佛一幅梦幻般的画卷。 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山火的焦香。 两人飘在神秘的仙境里，不断上升，比不远处的无人机飞得更高。 凌树正看向东方渐渐泛起的淡淡金黄，突然身体不由自主地转向一边，双手也不自觉地张开。 薇拉从正面袭来，给了他一个完全不容抗拒的拥抱。 “谢谢你。” 四个多月过去，黑客小姐早已经不是刚见面时骨瘦如柴的难民样子了。 柔软的触感让凌树蓦地屏住呼吸，全身僵栗。 好在对方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很快放开了他。 薇拉移开目光，和他一样看向东方，金色晨曦燃亮了她黑色的眼睛： “你知道吗，我刚工作时，经常抱怨去集团总部上班交通不便，开车单程需要一个半小时。 等我只能坐轮椅回家的时候，又怀念起自己开车通勤的自由时光。 后来我肌肉萎缩没力气动了，还能自如操控轮椅的日子都变得美好起来。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回头看，在记忆里活着，不敢看眼前。 但是你看现在，我的每一天都不是前一天的重复。 我很少想起过去，脑子里更多的是当下还有未来。 我喜欢现在这样，我喜欢……嗯，这一切都要感谢你！” 当下，还有未来…… 吗？ 凌树想到接下来马上要来的地震、火山爆发、雾霾和酸雨，额角青筋乱跳。 他发现自己把安全屋选在桂州也有一点隐患，这里的灾害天气有点过于温和了。 附近云镇，溪厂的大城市，暴雨刚歇没几天，白天气温就直接窜上六七十度，而且一直没有下雨，晒爆玻璃，融化路面，人类完全无法在室外活动。 于是当地人已经改了作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他们桂州呢，省会筑林最高气温一直在45-55度之间徘徊。 到碧云洞天景区这里，白天最高也就50多度。 山洞里哪怕白天人造太阳灯开着，也不到38度，夜里更是低于30，相比之下简直不要太舒适。 所以，山洞居民们也不觉得极热有什么可怕，觉得不过是气温比往年高了一点而已。 不能让这天气温水煮青蛙，麻痹了大家对天灾的敬畏之心。 还是要多和外界交流，看看这个人世间如同炼狱的样子。 凌树这么想的，也就这么直说了。 薇拉呆滞了一秒，然后缓缓点点头。 “好的，老板。“ 太阳出来了，阳光刺破晨雾，洒在凌树的碳纳米外套上，差点没把他烤熟。 薇拉赶紧降低高度寻找庇荫处。 作坊的秘密出口就在停车的峡谷里，难怪昨晚这里设了这么多哨卡和巡逻队。 远远能看见留守的亚瑟趴在运兵车顶上，端着狙盯着矿洞那边。 其他人留在车里，惴惴不安地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 矿洞附近一片混乱。 灾民们像是去茚度培训过搭车技巧了一样，把那些已经启动的卡车坐得满满登登，并且还不断地拉人上车。 第一辆大卡车缓缓开出了矿洞，黑脸大汉手下的一个恶徒，眼看自己追不上了，就开枪打碎了车窗玻璃。 他这一枪特别准，驾驶室里的司机立刻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 然而车辆依旧在向前加速，很快便开到了矿坑宽大的台阶边缘。 车头上坐着的少数灾民，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始拼命往外跳车逃生。 更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随着卡车一起翻落下绝壁般高高的台阶。 卡车直直摔落到下一层台阶，车头整个瘪了进去。 满地都是摔落的伤员和尸体，哀叫和呼痛声响成一片。 两秒钟以后，一声巨响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浓烟从紧贴地面的车头中升起。瞬间火光冲天，爆炸把车辆的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伤员的惨叫声诡异地停止了。 第73章 胜利大逃亡 及时跳车的灾民们死里逃生，一个个惊恐万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令人窒息的浓烟。 看到前车出事，后面的卡车慢慢停了下来。 那些拦车的恶徒，趁机打破前档玻璃，和抢车的金矿工人打得难解难分。 一千多人的群架，不时有人尖叫着摔下高高的台阶。 枪声、惨叫声、哭声、骂声回荡在矿坑里。 黑脸大汉雷子冲在拦车前线，结果被爆炸波及，脑袋开瓢昏死过去。 几个心腹的小弟抬着他，被一群小弟围在中间，边开枪边退到矿洞里。 而微胖青年曾金牙见事态已经失去控制，早就放弃凑热闹，直奔炼金作坊。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在作坊里固守，直到骚乱平息。 结果回来一看，炼金作坊的大门紧锁，门口那个被砍掉一条腿的小弟，失血过多已经快嘎了。 曾金牙砰砰猛捶血迹斑斑的大铁门。 可是凌树他们早就清理干净现场跑路了，里头自然无人应答。 微胖青年突然狂躁起来，对着大铁门一顿拳打脚踢，门纹丝不动，他的拳头倒是破皮流血了。 “倪江南，我xxxx！” 曾金牙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刺破矿洞里的喧嚣。 雷子的小弟们正在六神无主，听见动静看见了他，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抬着人跑过来， ”金牙哥，外面出不去了，人脑子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呀？“ ”我们老大头上崩了个口子，得赶紧回云镇去。“ 曾金牙低头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雷子。 见他唇色刷白，头上草草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 一面是黑涩会大佬的命，一面是偷藏起来的金子。 微胖青年犹豫良久，出于对自己藏东西手段的信心，决定还是先救雷子的命。 毕竟金子不会长腿跑掉，但要是没有了这位大佬做靠山，再多金子自己也保不住。 “抬上他，跟我来。” ”好嘞。“十几个小弟赶紧跟着他，往矿洞深处的秘密出口跑去。 失去老大的恶徒们只有少数还在负隅顽抗，更多的聪明人选择偷偷装作灾民，混上卡车离开。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金矿工人终于耗光了最后一个持枪恶徒的子弹和体力，留下一地尸体，重新登上卡车扬长而去。 等金矿工人们的车队离开，龙里村的村民们出现了。 他们没有选择坐车，而是背着伤员缓缓步行离开矿洞。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只是看起来队伍好像比去的时候扩大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辆拉矿石的破卡车开出矿洞。 看车上人的装束，有不少穿着格子衬衫，头发稀少的男人，他们是来自震基安置点的那些灾民。 车辆经过龙村长一行人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一番交涉后，村民们和伤员全都搭上了便车。 …… 矿坑另一头，薇拉带着凌树“飞”回自己的车队。 回到车里，凌树立刻扯开冒烟的夜行衣，好险没被烤熟。 纯黑色太吸热了，要不是他出了一身大汗，搞不好都要原地自燃起来。 换好衣服，凌树在对讲机里跟大家宣布收工， “好了，不用我们动手，人家自己逃出来了，接下去应该没我们什么事。 让无人机跟着龙村长的队伍。大家收拾一下，洛戈把油箱加满，我们回去吧。” 梅森若有所思地看了老板一眼，”回程我来开车吧，你休息一下。“ 凌树点点头，从空间里摸出个颈枕卡住脖子，打个呵欠直接闭上了眼睛。 白天的山路好走多了。100多公里，车队只开了3个多小时，正赶上回安全屋吃午饭。 回到生活区，李瑜还在恶补《行尸走肉》。 看见凌树他们，眼神都有点不对了，就像看着一群杀神。 李槿年当然知道孙女在想什么，赶在她还没有开口说出什么傻话之前，把人打发了。 洛戈也累了，这一餐就直接吃现成的。 凌树把自己收的筑林名菜摆满了餐厅，让大家当自助餐吃。 午饭过后，凌树回到总控舱，在浴缸里昏睡了一整个下午，到点又被亚瑟喊起来吃晚饭。 等到牵着阿奇遛弯消食的时候，凌树才拍着脑袋想起来，他空间里还有个绑着炸弹的大活人呢。 赶紧叫了亚瑟全副武装到4楼来准备拆弹。 凌树也在一旁守着，他怕万一这个炸弹拆不掉，还可以连人带炸弹收回到空间里。 生平仅有的一次，近距离观察一个定时炸弹。 原来拆炸弹不是电影里演的“剪红线还是剪蓝线”，而是开锁。 因为所有的电线都特么是一个颜色，黑色！ 杨浩允真的是一个狠人。 好家伙，整整三十公斤炸药用9把大锁牢牢锁死在身上。 这玩意要是真的炸了，相当于1000颗手榴弹同时爆炸。 足以把那个炼金作坊夷为平地，整个矿坑都能轰去小半了。 亚瑟的手一直在抖，开一把锁花了整整7分半钟。 他这心理承受能力，恐怕胜任不了“拆弹专家”的名号。 凌树干脆再次把杨浩允收进空间。 拿出消防员用的大号剪钳，把剩下8个锁头都暴力破坏掉。 然后整套爆炸装置就像马甲一样被脱了下来。 凌树看了一眼倒计时，还剩30分钟。 他小心把它存放在单独的空间分区，想着以后可以派用场。 浑身是伤的杨浩允就被亚瑟送到了医疗区。 手术进行了很久，凌树等不及了，就让诺亚看着点。 后据诺亚汇报，手术时间特别长，是因为李瑜把人家全身的新伤老伤都缝了个遍。 就连脸上的陈年疤痕都没放过，手术结束以后还拍了很多照片。 凌树随意翻看那些照片，惊讶之余也不得不赞一句： 真刑！ 李瑜是懂得艺术摄影的。 杨队长被她拍成了沉睡的无蔗夏国队长，隔着屏幕都能完全感受到坚实紧绷的肌肉触感。 他还是吩咐诺亚永久删除这些照片，顺便发一封不得侵犯病人隐私的警告信给李瑜。 龙村长他们比预料中走得慢，第二天凌晨才回到山洞。 他们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好在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哦，还赚了三十多个伤兵。 龙村长昨天上了卡车就打了个电话给梅森，让他给村里人带个一切平安的口信。 昨天晚上，从金矿逃出来的人全部到达了震基安置点。 刚从卡车上下来，灾民们就被告知，卡车是公家的，安置点要直接征用。 接下来他们要何去何从，就只能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从安置点被绑架走的灾民都有居民信息，直接让亲友认领回去了。 从帐篷区被拐的、被卖的那些也尝试回到原来的生活环境去了。 只是很多人的帐篷已经易主，免不了好一通扯皮。 小部分金矿工人，用偷偷存下来的金子换了临时居民证进去了安置点。 另一些没钱没粮的，只能拣点破烂在帐篷区的外缘继续扩建自己的地盘。 恶徒中伪装成灾民的那一部分不愿意进基地，凭武力在安置点大门口的帐篷区抢了一块黄金地段睡觉。 村民们背着回来的那群伤兵，都是杨浩允的手下，全都伤得很重。 龙村长原本想得好好的，把伤员送到安置点医务所再自行回家。 可是震基数据中心的保安，根本不让没有居民证的人进去安置点。 龙村长也不可能帮伤员们出每人50斤粮食，换临时居民证。 眼看伤员们只能无助等死，龙村长悄悄打电话跟梅森说了这事。让他问问老板，度假村的山洞医务点能不能救治这些伤兵。 凌树当然没意见。 那些保安丢了枪，造成了平民伤亡，他们恐怕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凌树决定把人治好了留在山洞里，让他们成为自己武装的种子。 于是，龙村长和村民们根据梅森的安排，一直等到天黑才偷偷背着伤员离开。 一路由无人机开道断后，确保没有尾巴。 等人到了山洞，自觉地没有直接进入，龙村长领人在洞外重新搭起了隔离观察区。 杨浩允还没有醒，凌树偷偷把他运出医疗区，和观察区的伤兵们安置到一块儿了。 第74章 叫我云浩扬 在倪江南势力控制下的艾隆基地，简直是人间地狱。 观察区的伤员们都被“特殊关照”过，就像战俘一样受尽折磨。 近百人的保安队伍，只有36人侥幸活了下来。 刀枪伤，棍棒伤，坏疽，比比皆是。 地下监牢糟糕的卫生条件，让他们的伤口开始溃烂，食物的匮乏让他们普遍营养不良。 依照末日小分队共同拟定的预案，李瑜仅仅对伤员们那些严重感染到几乎致命的伤口进行了处理。 李槿年则假装推拿正骨，照着不会留下永久残疾的程度，医治所有人的骨伤和内伤。 过度医疗会增加小组成员异能暴露的风险。 所以原则上，除了比较要命的伤势，剩下的外伤必须由医疗志愿者们接手。 虽然那些伤口并不致命，看起来也还是很可怖。 幸亏度假村提供了很好的消炎药，伤员们的情况很快稳定住了。 所有人都在原来的伤情基础上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 第二天一早，龙村长主动要求和凌树见面。凌树欣然答应。 他带着一桶好茶叶，去观察区拜访了这位自我隔离中的老人家。 也许是常常能在监控里见到这位村长的反派面孔，明明是第一次面对面打交道，凌树显得十分热络自然，完全没有被吓住。 龙村长也没想到，度假村的洋老板居然长得那么像夏国人，夏国话说得也很流利，很是吃了一惊。 再三确认凌树的身份没错，他才开口聊起来。 一上来就开始自嘲，第一回出门领物资，领回来62个灾民。第二回出门又领回来36个病号。 龙村长笑说，领物资就是赔本买卖。 哪里赔本了？ 6吨金子和36个职业武装，赚翻了好吗？ 凌树心里吐槽，脸上笑笑没有接口。 龙村长坐在简易帐篷前的松木墩子上，阳光洒在他皱纹交错的脸庞。 他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 在凌树的眼里，这根本就是一只长得有点凶的招财猫。 从山洞人口的结构，到木屋搭建的计划，话题远远近近绕了半天。 直到凌树喝完整杯茶想要告辞，龙村长才终于说出了他要求见面谈话的真实意图。 “那个安置点离我们山洞实在太近了，走山路要不了半天就能到。 我担心哪天万一上头断了物资供应，那里一旦乱起来，周边地方也会跟着不太平。 我们可以保证自己不去伤害别人，但是现在却没有保护自己不被别人伤害的武装。 要护着山洞里几百号人的周全，还是需要在看得见的地方露出一点锋芒，震慑一下周边的人。 特别是金矿跑出来的那群坏分子！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在山洞和安置点中间这个山头上建一个炮楼……” 凌树听到这里不由坐直了身子，他发现这位老人家实在是太睿智，太通透了。 以这位人精老辣的眼光，在震基安置点呆了几个小时，足够他从种种细节推测出安置点有大事发生了。 听听，要露一点锋芒。 那就是武力震慑秀肌肉啊。 怎么秀？建炮楼！ 这位龙村长既没有穿越也没有重生，仅仅是凭着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和自己八十年的人生经验，就能做到料敌先机，抢占地盘了。 难怪就算被武装暴徒卖到矿山去，也能带着所有人囫囵回来。 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啊。 龙村长一定是看到自己拿出自动步枪和橡皮子弹来组建民兵队，才想到要建炮楼的。 对于加强安全屋周边武力保障的建议，凌树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他直接拉来了梅森，一起商讨建炮楼的计划。 梅森是带着便携投影仪来的，他和龙村长两人指着投在帐篷布上的地形图，用翻译软件商量得起劲。 凌树发现自己的军事知识完全来自于游戏，离纸上谈兵都差点事，完全插不上嘴。 偶尔一抬头，发现一个高大的青年，抱着胳膊看着投影，正饶有兴致地听两人争论。 这不是杨队长吗？ 他脸上的伤疤消除了以后，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很是英武帅气。 难怪李瑜会情不自禁，啧啧。 凌树对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坐过来旁听。 杨浩允并不推辞，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空凳子上，听着听着，他忍不住发表意见了， “其实你们说的炮楼，就是那种高大的像了望塔一样的东西，只是个核心工事。 炮楼还可以有仓库，有围墙，围墙也可以建成射击掩体工事。 围墙外可以挖宽壕沟，在壕沟的外面可以布置铁丝网，铁丝网内可以挂绊发雷，一碰就炸。 铁丝网的外围几百米可以划为警戒区。 单单在山顶建一个炮楼是有隐患的，万一被围困住，里面的人就跑不了了。 从我们这边的地形来看，一定要建三个或三个以上的炮楼才能互为犄角。 相邻两个炮楼之间的距离，要以机枪能互相支援为标准。 炮楼的驻军，最少5个人，10支步枪和一挺机枪，还有手雷……” 讲到军事布防，这小子的确是专业的。 完全碾压了两个半瓶水和一个瓶子底。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傻了。 还是龙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哎呦，你好你好。 我是龙里村的村长，我姓龙。这是我们碧云洞天景区的大领导，凌老板。 这位是景区保安部的梅经理。 小伙子，你贵姓啊？” 杨浩允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一一和三人握手，然后自我介绍道： “你们叫我云浩扬吧，我平时是个军事迷，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算是个业余发烧友。” 凌树愣了一秒。 这是……改名了？ 他想了想就明白过来。 这位杨队长脸上的陈年伤疤，被李瑜堪称整容般的手术修复之后，已经脱胎换骨，和原来的长相不一样了。 他这是打算完全抛却旧身份，换个活法。 这样很好。 安全屋缺少有经验的军事顾问，凌树已经决定把他放进加入核心成员的考察列表。 三天后，所有人结束了观察期，进入北瑕山洞。 第75章 土系觉醒者 山洞的人造阳光下。 大片大片碧绿的田野里，稻穗已经开始灌浆。 每当换气扇打开的时候，稻田会泛起层层绿色波澜，稻穗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田地里，有不少绑着绷带的年轻人背着喷壶，帮村民给土地追肥。 不知不觉，伤员们已经在山洞里生活了两个星期。 绿色守护者的优秀品质，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夏国人的心中。 几乎没有任何磨合期，居民们在知道身份的那一刻，立刻就接纳了他们。 这些伤员们的表现，也超出了居民们的期待。 哪怕在养伤期间，他们也一点没有闲着。 山洞里到处可以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有的一瘸一拐地抢着帮村民干农活。 有的头缠纱布在木材加工厂里帮忙做最累的工序。 那些吊着胳臂的伤员们，会指点村民去附近山头埋炸药采集石料。 就算是某些只能坐轮椅的，也会早早去中央厨房帮忙摘菜。 山洞里随处都有他们。 包括云浩扬在内的36名前保安，以普通灾民的身份重新登记了北瑕山洞的临时集体户口。 他们和那些大学生一样，在单身宿舍区搭建了临时住房栖身。 除了5个伤的特别严重的，其余的人都已经能走动自如了。 他们刚刚实现行走自由，就在公共墓地搭了个衣冠冢。 用许多刻着名字的石头垒起来一个石塔，纪念那些没能离开金矿的战友。 龙里村民们的祖坟已经被几米厚的泥沙掩埋了，更有许多亲人在暴雨和洪水中尸骨无存。 悲痛仿佛还在昨天。 他们望着那座石塔，似乎得到了启示。 很快，村民们把已故亲人的名字刻在石头上，在公共墓地垒了一座高高的白石纪念塔。 在薇拉和梅森的积极促成下，这36位前绿衣卫士都签约成了正式员工，独立编队。 签约主体悄咪咪地由碧云洞天度假村，变成了凌云基地。 新基地就这么异常低调地在纸面上诞生了。 区别于山洞原本的业余民兵，新加入的36位是全脱产的武装人员。 他们被命名为雪狼中队，这个队名是凌树取的。云浩扬任中队长。 雪狼中队有个叫杨浩然的年轻人，比凌树还小两岁，去年年初刚刚入伍。 他刚来的时候，身上有特别严重的外伤。 就因为是云浩扬的堂弟，作为用来牵制他的人质，杨浩然这半年来吃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头。 对他施暴的人，手段极其残忍。 不仅摧残其身体，还诱使他染上了独瘾，妄图瓦解他的精神。 一身旧伤叠新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杨浩然进山洞医疗点的第一天，李瑜就来请示能不能用异能帮他戒毒治疗。 凌树听了，吃惊地眨眨眼，以为李瑜要给人开颅做戒断手术。 毕竟他对李瑜的异能理解，就是治疗是必须要动刀子、缝针的。 李瑜当然不是什么医学怪人，她只是个略有点被害妄想的普通医生罢了： “我们想使用最简便的自然戒断法，只是杨浩然的身体非常虚弱。 怕过程中万一需要用到异能，所以先打个申请……” 自从写了5000字的《行尸走肉》观后感，李瑜在爷爷的谆谆教诲下，稍微懂了点安全屋生存之道。 她变得喜欢早请示晚汇报了，生怕老板哪天因为她先迈左腿而嫌弃她。 尽管如此，诺亚还是经常举报她阳奉阴违。 因着全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凌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我同意。你们给他弄一间单独的病房吧，那样比较好操作。” 凌树觉得，也许对杨浩然来说，能够开颅切断大脑神经，彻底忘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才是最好的治疗。 “对了，关于云浩扬……”凌树突然想起来问。 “什么？怎么？” 李瑜一脸紧张，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收到了诺亚的警告邮件，又被隔空删了手机里偷拍的涩图，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社死了。 可在生活区碰到大家，所有人一切正常，似乎没人知道这事。 李瑜吃不准老板知不知道，所以听到那位受害者的名字就特别心虚。 “我想问云浩扬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能？” “我……我不知道啊。” “那你跟踪一下，我等你报告。“ 凌树挥挥手，李瑜如蒙大赦。 …… 杨浩然熬了整整20天，经历了两次心脏骤停，终于把独瘾戒了。 大概是因为山洞没独品也没替代品，除了硬戒，别无他途。 所谓心理依赖，就是有盼头所以才会有依赖。完全没盼头，反而戒得容易些。 这件事除了雪狼中队以外，就只有末日小分队和龙村长知道。 大家都善意的选择了为他保密。 李瑜不能忍受杨浩然的脸上、身上有瑕疵，自作主张把那些被变态折磨留下的累累伤疤全都消除了。 她申请的使用异能许可，原来是要用在这种地方。 凌树扶额，表示他早该想到的。 绑了两个星期纱布掩人耳目。 拆纱布的那天，医疗志愿者们的眼睛都看直了，这小哥简直是云浩扬的翻版。 身体的伤口愈合了，但是心灵的伤仍然需要时间。 目前的杨浩然只管闷头干活，除了堂哥以外拒绝和任何人交谈。 石材准备进度非常快，作为驻扎金矿的特殊人才，雪狼中队对爆破之类的技能驾轻就熟。 很快，基建材料准备就绪，山洞前50米的矮坡顶上，一号炮楼开工了。 就在打地基的当天，桂州这个号称从不地震的地方，居然发生了轻微的波动。 土制找平器中间悬着的石头，不停摇晃，整整持续了近一分钟。 此后，地球就像开启震动档了似的，到处地震。 幸亏桂州没在地震带上，但是别的地方地震引起的震感也是源源不断。 有一次震感特别强烈持久，杨浩然正好蹲在刚搭好的石墙下面。 地面持续晃动，高高的石墙也跟着摇晃起来。 杨浩然一抬头，就见支撑石墙的粗树干倒了。 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眼看墙就要塌下来将他压扁。 危机时刻，地上突然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许多泥柱，支撑在石墙的每一块石头上。 撑过了地动的2分多钟。 随即泥柱不断增高加粗，调整形状，直至把倾倒下来的石墙恢复了原状，甚至更平整了。 最后，那些泥柱凭空消失，留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杨浩然。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凌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个神迹已经在山洞里传遍了。 所有人都说地下的先人显灵，龙村长组织村民们杀鸡祭祖，感谢先人保佑。 山洞里的每个人都喝到了祭祀用的鸡炖的汤，当然还有多少鸡味就不知道了。 等山洞的迷信活动结束后，梅森去把云浩扬请进了安全屋。 “云中队长，我知道你觉醒了异能！” 凌树开门见山地说。 第76章 编外成员＋1 众位异能者再一次合体。 梅森熟门熟路地主持起了觉醒者迎新大会。 连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娜娜，都被凌树从空间里请了出来，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在危急时刻，云浩扬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控制泥土的能力。 对这突如其来的“超能力”，他还没有实感。 龙村长他们热热闹闹地祭祀敬神，感谢老祖宗显灵。 有那么一瞬，本该是坚定无神论的云浩扬，还真的考虑过神明救人的可能性。 所以当凌树告诉云浩扬，他觉醒了异能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迷茫， 目前，基地里由凌树孵化的异能者有阿奇、洛戈、薇拉、梅森、李瑜、李槿年、肖军和云浩扬共8人（狗）。 大会流程还是老样子。 除了表面风轻云淡，背地里每天都要祈祷自己快点觉醒异能的亚瑟。 在场的每个人，都表演了他们各自的成名绝技。 第一个照例是阿奇的空间魔术。 接下来洛戈自觉登场，他伸出双手，下一秒手上出现了一盆已经成熟的土培红辣椒。 “我的空间能种菜了，长得比8楼的那些快得多。 凌树很感兴趣，他问：“你空间里现在有多大地方可以用来种菜？” 洛戈：“空间已经有点满了，我现在把菜种在越野车顶上。” 凌树：“……你继续加油！” 轮到薇拉。 她眨眨眼睛，下一秒狗子就飘到凌树面前，慢慢伏低，五体投地地给凌树跪着磕了一个。 阿奇：歪。幺幺灵吗？有人欺负狗啊！ 薇拉笑道：“我现在能精准控制重力，能让人飘起来，也能让人爬不起来。” 凌树知道黑客小姐的异能，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具有杀伤力，赶紧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老板认证，s级王牌。 下一个，梅森出列。 他不打招呼就掏出一柄餐叉，往自己眼睛上狠狠扎去。 这种天桥把式的自残行径，瞬间看得众人全身都麻了。 然后他眨眨眼睛，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完好如初的脸，和那把叉子。 好么，那叉子已经卷成了麻花。 众人目瞪口呆鼓起掌来。 李槿年的叫好最大声：“金钟罩铁布衫啊，厉害，厉害！” 要知道这类硬功夫必有罩门。 老李医生扫视了一下对方，暗自揣测梅森的脆弱处会在哪儿。 接下来是李瑜。 被偷拍的受害者在现场，害得她连头都不敢抬。 她结结巴巴说自己学会了熟练祛疤，除此以外没什么实质性的进步。 凌树点点头。 突然，之前纯看热闹的云浩扬，出列走到李瑜面前，很正式地跟她鞠躬道谢。 云浩扬说，堂弟杨浩然父母常驻某科研基地。 他和堂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一母同胞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堂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特别内疚。 现在李医生不仅治好了兄弟两人的伤，还好心帮他们恢复容貌，连控制堂弟的独瘾都解除了。 这恩情太大，无以为报。 以后但凡李医生有任何差遣，他们兄弟都不会推辞。 场面一度非常煽情。 李瑜很心虚，就怕偷拍事件暴露，自己人设当场崩塌。 好在有惊无险，诺亚最终放过了她。 接下来李槿年道：“你们都有进步，真是后生可畏。 我最近只觉得人精神好了点，好像异能方面并没有什么突破。” 众人见李槿年脸色红润有光泽，头发都变黑了，还丰茂起来，纷纷表示羡慕。 凌树也附和了几句。 轮到肖军，他给大家表演了一个3秒钟搭5层纸牌塔，手直接出残影了。 尽管他很快，还是没有娜娜学他样子1秒搭5层纸牌塔来得快。 但是对于爷爷辈的老人家不能要求更多了。 凌树拍拍老肖的肩膀，夸奖了他的身手，也表扬了娜娜的模仿能力。 最后是主角云浩扬。 他尝试借着洛戈拿出来的那盆辣椒里的土，表演了一个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小盆土，被拉出了橡皮泥的感觉。 然后变成一个土刺猬，又变成土蛋糕…… 逗得现场三位女士很开心。 凌树：这位中队长看来不是什么钢铁直男，有点意思。 经过初步观察，云浩扬是个挺务实的人。他完全没有因为觉醒异能而沾沾自喜。 但是会因为自己的异能，可以让大家伙的工作变得省力而高兴。 和肖军一样，云浩扬也签了保密协议，成了小分队的编外成员。 凌树把末日小分队的那套装备发给他， 并告诉他，接下来一个月地震会越来越频繁，建造炮楼不用急于一时。 云浩扬什么都不问，直接领命。 他立刻在系统里，及时调整了雪狼中队的工作日程安排。 近一个月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建造木屋。 凌树真的很喜欢这种令行禁止的下属。 想到令行禁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李瑜。 唉！难！ …… 在云浩扬的主持下，雪狼中队承建的山洞标准木屋样板房开工了。 考虑到村民的实际需求，标准木屋一共分三种型号，供不同家庭选择。 一号房型可以供10人-14人使用，有180平米使用面积的2层木屋，配两个火炉。 二号房型是6-9人使用的100平米单层木屋，配一个大火炉。 三号房型是5人及以下的60平方单层木屋，配一个小火炉。 第一套样板房，造的就是一号房型。 首先先挖地窖。 每座木屋都会根据居住的人数，挖出相应大小的地窖。 原本是很费力气的工作，有了云浩扬的土系异能帮助就变得轻松多了。 铲子碰到泥土，就像挖快要融化的冰激凌一样丝滑。 地窖向地下挖到一米八深，用防水材料完成全方位贴面。 放上经过碳化加工不会腐坏的木质地基材料，围出木屋的轮廓，搭建支撑地面的龙骨。 龙骨缝隙间除了铺设木板和防水层以外，还要填充隔热材料。 对，就是烘干房同款泥巴。 用铁锹将泥巴完全填满缝隙后，云浩扬意念一动，隔热层一秒就干硬成型。 然后再钉上一层防水布就可以铺木地板了。 一楼地板完成后，队员们制作了几个简易的木质滑轮组，那是用来搭建墙体的。 别看滑轮简陋，却可以轻易拉起成吨重的圆木。 被扒去树皮削磨成相同直径的圆木料，已经根据图纸在适当的地方提前开好了凹糟、钻好了插木销子的孔洞。 在拼装的时候只要保证搭建的顺序不错，每一根原木就能刚好卡住，做到严丝合缝。 再用木销子把木头钉成一个整体，不仅御寒保暖，还非常结实。 不但搭建效率高，更是十分环保。 预留出门框的一楼四面墙很快就搭好了，为了保暖没有留窗，只留了几个小圆孔透气。 云浩扬光着膀子拿着电链锯站在泥巴搭起来的脚手架上，在四面木墙上切割出安放龙骨的对称凹槽。 然后队员们搭建起支撑二楼地面的龙骨，重复铺隔热层和地板的动作。 地板上留了一个圆孔，用来安装一楼取暖炉子的烟囱。 再往上搭二楼，完全是一楼的复制黏贴。 只不过二楼木墙连门都不要了，仅剩对称的透气孔。 最后搭建屋顶。 切割出安放房梁的凹槽，用方木搭出有坡度的屋架，用钉子钉紧。 铺上屋顶隔热泥巴和防水材料，再搭上平行的檩条，铺上碳化的模板条钉起来的屋顶。 如此这般，只花几个小时，一个两层木屋就完工了。 云浩扬拍掉身上的木屑，看着队员们整理工具。 这时又一阵地动袭来，木屋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看着稳稳当当。 第77章 外面的世界 早晨7点。 打开总控舱的观察窗，外面阳光刺眼。显示空气温度49，地面温度67。 又是一个滚烫美好的早晨。 凌树正在机械地刷牙。 牙膏挤多了，嘴里满是泡沫，沿着下巴往下滴。 抹掉镜子上的水雾，他看见自己眼底的苦闷。 身体很清楚它渴望什么。 但是理智在说：别闹了，现在是末世。 昨晚那个光怪陆离的梦，还没完全从他的记忆里消散。 每一帧残存的画面，都让清醒着的凌树感到汗颜。 潦草地洗漱完，凌树换了身运动服上了跑步机。 让自己狠狠流汗以后，脊椎里奔腾叫嚣的躁动终于消失了。 当凌树冲完凉换上作训服精神奕奕地出现在餐厅，洛戈给娜娜单独准备的早餐也好了。 按照老板的要求，营养均衡，不要太甜。 凌树把早餐收到空间里，神识习惯性地探入娜娜的房车。 只见少女蜷曲双腿，依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手里还捧着本漫画。 柔软的长发披散着，露出侧脸线条…… 就像那个梦里的某个画面。 凌树呼吸一滞，意识瞬间从空间抽离。 此刻，餐厅大屏幕正在播放60多公里外的山火实景。 所有人都悬着心，听梅森介绍火灾情况，没人注意到老板刚刚一刹那的失态。 整片山头黑漆漆的，万幸没有刮风，等干枯的植被烧完，火也就快熄灭了。 梅森拍胸脯说，基地周边15公里的防火工程已经全都布置好了，应是万无一失。 就算有万一，空间里还有之前暴雨时存的几百吨雨水。凌树这样想。 听完众人的每日工作汇报，凌树回到总控舱的办公室。 照例浏览了一遍诺亚的全面监控报告，一切如常。 他随手打开了卫星图像。 进入六月，地球就开始不停地震，板块交界处尤其不太平，强震不断。 茚度洋11级地震、?本北海道10.5级地震，置利南海10级地震、饿瓜多尔9.8级地震、鹅罗斯四堪察加半岛9.5级地震…… 全世界范围的超级地震引起的海啸和各种次生灾害，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连大陆的形态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从卫星画面来看，夏国是幸运的， 国土面积跟半年前比，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少了很多绿色。 极热和地震杀死了大量植被。地表呈现出一片荒凉的景象。 国土大公鸡的鸡翅膀位置，出现了好几道巨大的裂谷。 横贯半个夏国的地域，直达鸡脖子下方，几乎完全切断了南北之间的陆路运输。 南北俱是高温，但是相比之下，北方地震和干旱更为严重。 官方基地以外的地方，简直民不聊生。 公鸡尾巴那也有三道特别深的沟壑，深入地下数百米，最宽的地方有好几公里。 裂谷周围的地缝像蛛网一样遍布大地。很多湖泊河流都消失了，只留下被风沙掩埋的平地。 只有公鸡肚腹的地方还是完整的，凌树脚下的这片幸运的绿色宝石 ——桂州尤为显眼。 虽然桂州也有震感，但优越的板块条件保护着这片土地。 就像婴儿在摇篮里一样，晃归晃，但安全无虞。 阿奇从开始的震前不吃不喝，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到后来都适应了。 就算安全屋在晃，它也照样埋头吃得欢。 如此风水宝地，自然人人趋之若鹜。 公家首先行动。 在北瑕山往东直线距离约200公里的巨型天然溶洞里，建立了一个大型官方基地——天演基地。 计划容纳10万人。一期地下30层建筑主体已完工。二期30到100层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紧接着各大财阀也纷纷跟风。 天演基地周边，有好几个山头正在施工。 震基财团原本也是夏国排得上号的通讯领域大鳄，有争一争最强基地的财力。 很不巧的是，基建风潮开始的时候，作为财团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大公子李则宇莫名失踪了。 财团董事长李承明一把年纪精神早就不济。 还没回过神来，位于帝都的财团总部已经成了争权夺利的修罗场。 二儿子李则辰、小女儿李宁玉和几个则字辈的堂侄子们菜鸡互啄、各显神通。 谁也没功夫去管远在桂州的数据中心安置点。 如今震基安置点，已经成了当初那群伪装成灾民的金矿恶徒们的天下。 这伙人没有沿用原老大炸雷帮的名号，而是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魄天帮。 新老大姓白，绰号白鬼。 手上有枪有子弹，还有200个从棚屋区杀出来、见过血、手上有人命的喽啰。 如今这位白鬼住在安置点小高层，风景最好的8号楼。 整个安置点全部都在魄天帮势力控制下。 靠着抢来的救灾物资，和搜刮数据中心各级领导的家小们过日子。 那些数据中心领导从暴雨时期开始就大量贪污救灾物资，掠夺外来灾民的财物，巧取豪夺积累下不少东西。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会儿在白鬼的压迫下，他们活得生不如死，之前贪墨的物资都慢慢吐出来了。 梅森那边一直严密监视着震基安置点的动态。这是安全屋方圆100公里内最大的威胁了。 在安置点到北瑕山之间，一共修建起了8座15米高的三层炮楼。 有云浩扬的异能相助，炮楼修建得非常快，而且十分隐蔽。 不管是土色还是植被覆盖，都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目前炮楼没有驻兵，仅设有全方位无线监控桩和遥控武器站。 炮楼与炮楼之间的空地被清理干净，建成大片的铁丝网迷宫。 值班的雪狼小队，每天荷枪实弹在各个炮楼间巡查打卡，给人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碧云山和望舒山周边都是高山绝壁，普通人要穿山越岭过来几乎不可能。 尽管如此，梅森也没有大意。 他在几个关键的地方设立了电子岗哨，由诺亚24小时监控。 再过不久，这世界就要迎来毁天灭地的大灾难。 黄时火山会带着环太平洋火山带集体喷发、近百米高的海浪将席卷夏国的整个海岸线。 然后就是火山灰遮天蔽日的好几个月，连月不开的酸雨，全球速冻的极寒。 到时候地表的绝大部分土地将会被酸蚀，再也无法孕育任何植物，90%的土地直接成为废土。 哪怕还有10%幸运的土地，他们也要面临零下70摄氏度直至零下百度的极低气温。 恢复地表农业生产将会成为遥遥无期的奢望。 据薇拉收到的短波通信消息，天演基地已经有地质学大拿提出精准预测： 地震频发提示火山喷发进入高危时期，希望郭嘉提前准备，应对可能引发的一系列次生灾害。 然而，夏国高层正在疲于应对全国范围内的极端高温天气。 对应的救灾工作已耗费了海量的储备资源和人力资源。 基层工作组已经无力承担额外的防灾减灾工作，因此高层未有明确批复。 凌树知道，尽管没有提前预警，还是有一部分够敏锐、够胆识、够好运的家伙。 哪怕身在沿海，面对滔天巨浪，还是活了下来，譬如上一世的他自己。 人类是很脆弱的，人类也是很顽强的。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应对，凌树的基地必须要赶紧运作起来了。 接下来薇拉和诺亚的任务，就是把山洞里的居民整合起来，开垦种植、采集资源、或许还有生产制造、基础建设。 全民全力应对接下来的生存考验，毕竟只有活下来才能为老板创造价值。 第78章 山洞的早晨 早晨，差五分钟八点。 肖军背上民兵装备，抱着外孙女曹悦儿，走在山洞里新划的人行道上。 一路不时遇到相熟的村民跟他打招呼： “肖队，早！” 当了几个月民兵大队长的肖军已经习惯了，看着对方点点头表示回礼。 他照例把曹悦儿送到了基地活动中心的育幼院，交给门口的老师。 山洞的木屋住宅区已经全部建成了，正在统一装修、打家具，将来会统一拎包入住。 对此梁兰表示特别满意。 毕竟她和肖敏敏的审美不同。从小到大，母女俩没少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细节拌嘴。 现在所有住宅区的木屋，装修只有一种规格，省了不少事。 住宅区还不能入住，但是由十六栋大木屋围起来的基地活动中心，已经装修一新，对外开放了。 以前开在村民龙靓靓家的私人托儿所，被搬到了新建成的基地活动中心11栋，挂上了龙里育幼院的牌子。 除了龙靓靓和她妈妈以外，村委还招聘了一男一女两个大学生，外加龙靓靓18岁的龙凤胎堂弟和堂妹当老师。 现在，这六个拿着凌云基地“正式编制”的老师，负责为山洞里6周岁以下的21个孩子提供保育和教育服务。 见外孙女开开心心牵着老师的手走进教室，肖军准备去上班。 一转身，正好看到独自上学的顾遥。 基地活动中心里还设有龙里学校，跟育幼院一个大门进出，共享小小的室内运动场。 学校有6间教室，分小学和初中。 山洞里所有15岁以下的孩子，每天上午学习，下午就是劳动实践。 除了学习认字和算数以外，他们最重要的课程是野外生存和各种末世必备技能。 肖军拦住低头走路的孩子，顾遥抬头见是肖爷爷，脸上露出了笑容。 经过了几个月时间的沉淀，孩子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已经没之前那么自闭阴郁了。 肖军往顾遥嘴里塞了一颗野枣，又往他手里放了几颗。 这是他上回出外勤任务的时候，在一处悬崖上摘的。 虽然已经被烈日烤得皱巴巴，味道却仿佛浓缩了一样，很是酸甜。 顾遥吃到嘴里，久违的甜味让他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是悦儿妹妹的零食，可是真的好好吃，他舍不得不要。 于是，他便捧着手里的枣子，不好意思地跟肖爷爷道谢。 肖军揉了一把他的小光头：“赶紧上学去吧。” 时间快到八点。 肖军加快脚步，来到东大门门口的任务广场，跟梁兰、肖敏敏、曹晓辉、林雪、顾言鸣和顾远汇合。 也不知是洞外的暑气，还是居民们的工作热情，让广场的温度一下子高了不少。 这里被称为任务广场，是因为基地在这里安排了工作人员，每天定时发布简单任务，招聘短工。 这样没有和凌云基地签订长期劳务合同的那些村民，也可以组队完成任务赚取工分。 当广场上的时钟走到八点正，墙上投影出了今天的任务列表。 工作人员童茜茜和宋思彤打开电脑，开始登记任务申请人。 每天任务栏的前六项都是固定日常任务。 包括采挖煤矿（满工分35）、采挖石灰石（满工分35）、伐木（满工分30）、制作木炭（满工分30）、收集木柴（满工分25）、收集种子（满工分20）和收割茅草（满工分10）。 任务难度从橙色到绿色，代表难度由难到易，工分自然也是由多到少。 这类任务不限报名人数，但是对体力有一定要求。 碧云洞天景区附近不能采伐，日常任务都需要坐着班车去更远更深的山里。 一去就是一整天，但基地会提供一顿基础野外路餐。 规定任务的下方，是项目类任务，一般是一次性的工作。 比如今天的项目任务，第一项是清理淤泥。 满工分：30。 任务难度：橙色。 地点：西大门外。 人数：共15人。 要求：男，身体无外伤，需下泥潭清淤。 天生桥下那个水潭，在暴雨期间曾经暴涨十几米。 经过一段时间的烈日暴晒，已经成了一潭不太好闻的烂泥塘了。今天的任务就是清淤。 山洞里目前人为填土生成的田地有3大块，共38亩。 加上龙里人利用山洞内犄角旮旯的坡地开垦出来的梯田，整体超过了70亩。 其中40亩人工田种植了水稻，其他80%种的土豆，还有20%种的各种蔬菜。 为了提高产量，山洞里的所有农田都用上了除虫剂、除草剂、各种科技狠活。 之前开会表决的时候，李瑜还在念叨“何不食有机”， 龙村长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放个卫星，让侄孙龙己望站在水稻上拍照了。 山洞的农夫都是极有经验的庄稼把式，经过重重考验选上基地正式编制的一共12个人。 龙村长也选上了农夫，但是他有基地特聘北瑕山洞首席执行官的职务在，就放弃了履职。 剩下11个全职农夫，最年轻的也有48岁了。 不过他们也不做什么力气活，仅负责田地的日常维护，比如开闸放水，培培土，追追肥。 如果有翻地、播种、收割之类需要大量劳力的工作，基地就发布任务雇短工。 村民们散养家禽家畜，也已经成了历史。 私有家禽家畜都被基地用工分换走了，现在全部养在新建的养殖中心。 自动化养鸡场的规模扩大的最快。 自从用机器孵蛋，打各种疫苗，喂工业饲料以后，场里的小鸡数量便开始激增。 目前山洞居民每人每天一个鸡蛋的小目标已经快实现了，在极寒之前有望实现全民吃鸡自由。 因为饲料喂养时间还短，养殖中心的猪圈和羊舍没能实现养殖数量上的巨大突破。 但是每天制造的农家肥重量是直线上升的。 整个养殖中心有18位正式编制饲养员。总负责人是67岁的龙红月奶奶，平均年龄超过60。 所以现在山洞里有正式编制的员工，有种植部11人，养殖部18人，教育部32人，后勤部15人，医疗部6人，武装部36人，交通部12人，工程部6人，首席执行官1人，共137人。 观澜别墅来的14个大学生，现在都成了正式工。 除了10个当老师的，苏灿，罗小小在医疗部，还有因为不想和魏昀、顾哲恺一起工作而放弃当老师去了后勤部的宋思彤、童茜茜。 其余的，除了没有劳动能力的23位老弱病残孕，和115名还在上学的15岁以下青少年儿童。 有200多位靠打短工挣工分的居民瓜分每天发布的任务，包括肖家和顾家。 今天的第三类任务是个合作任务——野外探洞。 满工分：100/天。 任务难度：红色。 地点：北瑕山洞西40公里（野外）。 时间：按实际时间计算。 合作方：雪狼中队。 人数：限12人以内。 要求：通过面试。 任务广场有史以来最高分的任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肖顾两家人自从被凌树改善了体质，一直都组团干着工分最高的任务。 今天他们7个人不约而同地瞄上了这个红色任务。 这个任务一天回不来，一人起码就是200工分，跑一趟就能把木屋半年的租金挣回来了呢。 “当天回不来，家里得留一个人照顾俩娃，”梁兰自告奋勇， “你们六个人去吧。家里有我，正好我白天在家把咱们两家的草席都烫了，毯子、褥子也拿出来晒晒太阳。” 肖军说好，顾言鸣客气一下也就同意了。 两家人第一个到柜台去报名。 负责面试的杨浩然一看是民兵大队长家和顾家，这六位出了名的“超人”，也不用测试体能了，直接发了任务卡。 观望的人群有些消息不太灵通的村民，乍一看这群报名的有女人，有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甚至还有老头。 那雪狼队员什么也没问就直接通过了，觉得面试也不怎么严格。 眼看还剩六个名额，机不可失。有二十几号人一拥而上去报名，柜台被挤得水泄不通。 杨浩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声音洪亮地说明道： “面试就是体能测试，需要先围着民兵训练场跑20圈，也就是5公里。 我们的标准是23分钟内合格。你们么，35分钟内跑完的算合格。 自觉跑不下来的，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下来的，建议不要浪费体力了。 因为我们这个任务对体能是有严格要求的。 如果你跑了，但是没跑进35分钟，是没有工分补贴的，还会耽误你领取今天的任务。 里外里损失就大了，大家想清楚，要继续面试的，跟我走。” 杨浩然这话一说，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 也有个别杠精想起了之前没有测体能就拿到任务卡的六个人， “为什么他们几个不用跑步？” 第79章 我算你厉害 杨浩然并没有解释，肖军等人也只是笑而不语。 这时候有围观村民笑出了声： “蛋蛋，这是肖大队长，你不会不认识吧？你想跟他比跑步？” 众人也开始起哄， “蛋蛋，你要是能跑赢肖大队长，唉，别说肖大队长了，你要是能跑赢肖大队长的老婆，就算你厉害。” 杠精龙梓丹，小名蛋蛋，今年17岁。 家里6个姐姐，他妈妈44岁老蚌怀珠生的他，是全家的宝贝蛋蛋。 妈妈和几个姐姐把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时家里活计从不需要他搭手。 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晓得扶一下的主，成天和己字辈的侄子们混在一起撵鸡斗狗。 现在，侄子们都去学校了，他的年纪就比较尴尬。 他是没吃过苦的人，家里姐姐姐夫多，也没人指望他挣工分，于是成天无所事事，在山洞里到处晃荡。 龙梓丹对大人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但也不是没带耳朵，对飞毛腿肖军还是有所耳闻。 自知赢不过肖军，他便指着看起来和自己年龄最相近的顾远道： “老子年纪轻轻，怎么能占人家便宜，要比，就跟他比！” 顾远今年也是17岁，遗传了爷爷的身板，骨架子不大，身高175，瘦得像个麻秆。 他看见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龙梓丹指着自己，便淡然上前一步： “比就比，要是你输了，以后不许叫自己老子。小小年纪，跟谁老子、老子的。” 围观众人开始起哄，“我们大桂州，人人都是老子！” “可是，蛋蛋，输了你就不是老子了。” “到时候我们都是老子，就你不是！” 人群中笑声不断。 很快所有参加考核的人，跟着杨浩然来到民兵训练场。 听说要跑步，年纪大的，体能没那么好的，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 剩下的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跑下来。 多半是怕折了面子，才不肯中途退出，都没人知道要在跑前热热身。 还是在杨浩然的提醒下，大家才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意思意思，算是热过身了。 “预备！出发！” 杨浩然一声令下，十八个小伙子冲出起跑线。 很快便有人一马当先，冲在了其他人前面，拉开了十多米的差距。 是龙梓丹！ 上工去的人都走了，一些闲汉在场外看热闹。 “咿，蛋蛋冲得挺猛啊？他能赢不？” “呵呵，才刚刚第一圈。鹿死谁手，言之尚早。” 一个出来遛弯的瘸老头高深莫测的一笑。 “嗳，我们可以押注赌工分啊，有没有人下注的？” “我来，我来。我赌两个工分，顾家小哥赢。你给我记上。”瘸老头道。 开盘口的闲汉：“怎么这么抠门，只下2个。” “这2工分是我的午饭补贴。 今天中午是咖喱饭。要是输了我就少吃一顿，要是赢了我就多加一份鸡和土豆。” “啧啧，瞧你这发不了财的抠琐样，我记下了啊，顾远2工分，还有谁？” “我我，我押蛋蛋，10工分！” “好……” 训练场上龙梓丹还是一个人跑在最前面，顾远在离开十几米远的第二梯队里面摸鱼。 第一圈跑完，50秒. 龙梓丹跑得呼哧带喘，和第二集团的距离稍梢拉近了一点点。 顾远渐渐成了第二集团领头的了，跑在他后头的六个人听着他呼吸的节奏，跟着他脚步的频率，居然还跑的挺轻松的。 第二圈跑完，1分49秒。 …… 第五圈跑完，5分10秒. 操场上的格局也变了，龙梓丹的优势减小到了5米的样子。而第二集团掉队了两人，只剩下顾远带头的5人。 长跑，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看有没有毅力。 第一个跑马拉松的家伙，估计和现在的龙梓丹一样，也是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赢。 场外押龙梓丹的人还是多，125:70。 肖顾两家大人都没有押注，他们觉得自家孩子有超强体能，胜之不武。 可村民们不这么想，毕竟他们只知道顾家大儿子力气大，没见过他跑步。 现在顾家自己人都不下注，说明是没把握，于是押龙梓丹的人更多了。 跑到第15圈，时间已经来到17分15秒。 场上龙梓丹和顾远还是差五米远，顾远和第三名差十米左右，其他四个人被套了两圈形成第四集团。 陆陆续续有人觉得跑不动，灰溜溜地退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叫起来： “顾远，超他！” “加油，顾远，加把劲！” “蛋蛋快不行啦，顾远，超他！” 龙梓丹一听：哪里快不行了，我怎么可能不行？ 他大吼一声，潜能爆发，脚步频率明显加快了。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并没有远离，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是的，顾远也开始加速了。 两人的距离慢慢接近。终于，顾远超过了他。 一时间，形势逆转，顾远就跑在龙梓丹侧前方半个身位。 都跑完四分之三了，领先了这么久却被反超，龙梓丹特别不甘心。 他咬紧牙关，调整呼吸，继续加快步频。 可是不管他怎样全力加速，顾远一直领先他一个身位。 就是这触手可及的距离，龙梓丹怎么也超不过去。 就剩最后一圈，场上还剩下6个人，几乎粘在一起的顾远和龙梓丹，被套了一圈的第3名，和被套了近5圈的第4到第6。 场边所有的人都疯狂呐喊，押注已经截止了，最后的赔率有点接近，302比305，押顾远的人多一点点。 眼看最后还有半圈，时间来到22分37秒。 随着杨浩然的一声：“要跑进23分了，赶紧的，快啊！” 顾远突然加速了。 然后，用一种让人惊掉下巴的速度，甩开腿脚，风一样冲过终点。 杨浩然看着秒表，眯了眯眼睛。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个顾远只用10秒钟，就跑完了最后120米。 龙梓丹被这一幕惊呆了，他已经彻底虚脱，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强撑。 可自己的对手看起来极其轻松，似乎还有很多余力。 周围的人都在啧啧称奇。 这一刻大家的关注、称赞、羡慕和感叹都交给了那个麻秆似的、看起来风吹就倒的顾远。 没有人关心跑道上的蛋蛋。 于是，他的腿突然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了。 就在龙梓丹跑得歪歪斜斜快要摔倒的时候，去终点晃了一圈又跑回来的顾远，在他面前一边倒退着跑，一边鼓励， “蛋蛋，站起来！蛋蛋，继续跑！” 最终龙梓丹的成绩是23分20秒，无比接近对专业士兵的要求。 等气喘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算你厉害，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老子了！” 第80章 我能说了算 最后一人跑过终点。 杨浩然按下秒表：29分45秒。 至此，跑完全程的人，全都获得了参加这次任务的资格。 加上肖顾两家人，共有11人通过面试。 这11个人被带到了基地活动中心西边的区域，那边是雪狼中队的驻地。 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被允许进入驻地的“平民”。 平时，山洞的这一片地方，都是不允许居民靠近的。 通过值班岗，走到驻地大门，发现驻地大门旁边的岩壁上，居然有个隧道口。 肖军他们在山洞里也住了几个月了，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隧道。 隧道的大铁门锁着，不知道通到哪里。 驻地大院里有两排十间大木屋，中间的训练场比民兵训练场大很多。 演练场的一边树立着射击靶台，另一边则放置着木马、山羊、平衡桥、攀登架等各种障碍物。 最夸张的是，驻地大门后面还停着一辆消防车。 凑近了瞧这些木屋，发现和住宅区的那些木屋很不一样。 最明显的不同就是，木屋顶上铺的是墨绿色彩钢瓦，会议室墙上还嵌有双层大玻璃窗。 众人被请进了会议室，前面一个讲台，一块白色大屏幕。 放着四排共40张手工制作很粗糙的松木靠背椅，后面还有一大半空地。 如果坐满估计这个会议室能容纳100个人。 房梁上的隔热层，用的是隔热棉填充泡沫。房子各处固定的地方，有不少金属构件，明显比民房更大更结实。 就在众人看西洋镜似的东张西望的时候，雪狼中队参与任务的队员跑步进入会议室。 肖军等人在示意下坐在前排，雪狼队员们紧挨着他们坐好。 随后，云浩扬中队长腋下夹了块a4大小的平板走了进来。 他一见第一排的肖军，便热情伸出手来打招呼：“肖大队长，欢迎你参加这次任务啊，我想来想去其实你最合适了。 只不过基地领导强调，参加这次任务必须是自愿原则。所以我事先就没有和你通气。 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看我们还是走到一起来了。” 肖军起身跟他握了手，随便客气了几句。 “时间紧迫，大家先看一下任务的内容。” 云浩扬也不拖拉，直入正题。 屏幕上出现了无人机航拍的画面，绿色小字显示“猫岭山脉”，旁边有经度、纬度，拍摄时间是昨天下午。 只见无数山峰前赴后继绵延至天际之间，完全保留着最原始的状态。 只是如今气候酷热，山头绿植被晒得跟癞痢头似的斑斑驳驳。 在一大堆相似的山头中间，无人机锁定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矮平山头。 如果一定要说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这一片山有一小撮植被特别绿一点。 无人机继续下降，在这个特别绿的地方中间，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再下降，缝隙成了一个垂直通往地下的岩洞。 坑壁陡峭，无人机直降五分钟，还没有到底。 突然一个东西在镜头前一晃，竖洞的狭窄处出现了一个大家伙。 “卧槽！” “飞机！” 现场最沉不住气的龙梓丹和顾远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然后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别开头去。 “是的，这是八天前坠毁在这个天坑里的一架小型运输机。 因为落地地点特殊的原因，飞机没有发生爆炸。我们的无人机系统搜寻了好几天终于确定了它的位置。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失事地点探洞。” 八天前，俟州省千里市周边发生强烈地震，两个机场40余架飞机紧急起飞，运送物资和重要人员前往全国各地的官方基地。 薇拉的日常工作，就是密切监视各个基地之间的通讯。 她在大量繁杂的日常消息当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据悉，这次一共有八架飞机目的地在桂州境内。 其中三架目的地是新落成的天演基地，就是那个由巨型天然溶洞发展起来的地下避难所。 三架飞机之中，有两架成功降落，另一架却在途中失联了。 那架失联的小型运输机，运载着俟州大学的40多名科研人员，和一些重要设备。 在距离天演基地还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因为导航设备故障，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大山深处。 俟州方面给天演基地发送了运输机最后的坐标，要求基地实施救援。 但是天演基地负责人吴墨群这个人特别务实，他只对物资感兴趣。 一听运输机上只有人和科研设备，便使出了拖字诀。任由帝都和俟州方面天天敦促，依旧毫无行动。 而薇拉已经用收到的坐标，和梅森的无人机配合，找到了飞机的确切坠落点。 由于时间已经过去8天，运输机上的乘客能活下来的概率非常小。 但是据薇拉了解，那些科研设备非常有价值。 凌树并不希望末日小分队成员们亲自去深山老林里冒险，于是便有了这次高回报的红色任务。 飞机失事地点距离较远，凌树大手一挥，提供交通工具。 在履历里写了会开直升飞机的云浩扬就被征召为驾驶员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任务还没正式发布，雪狼中队队员就集体主动请战。 只能由梅森出面，代替老板表达了对所有雪狼队员的感谢。 同时也说明了客观条件不允许他们全体都去执行任务，大本营还需要有人戍卫。 最后双方妥协的结果就是选出基本功最扎实、战斗力最强的12名队员参与这次山洞探查任务。 然后在山洞居民中征召有能力的另外12人协同行动。 那100工分只是明面上的报酬。 现在肖军他们手上拿着的知情同意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除100工分基本工资以外，每天还有400工分的高危工作补贴。 能尽量完整的运回设备，还有其他奖励。 万一参与任务者意外受伤或亡故，将会一次性赔偿给家属5千-2万工分不等的工伤赔偿金。 “这个任务是有一定风险的，请大家看仔细了。如果决定参加就把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都签了。 现在决定不参加也是可以的，请把保密协议签了，我们现场支付35工分补贴。 如果违反保密协议，惩罚都在那里写着。 泄密以后全家都不能挣工分了，你们要注意不要讲梦话。” 这时有个头发遮住眼睛的小伙子站了起来，顾远认得他是那个第三名。 “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姆妈年纪也大了，我……还是不参加了。” 云浩扬表示理解，让人签了保密协议，再跟杨浩然去领35工分。 那人今天也算是没白跑5千米。 云浩扬转过头去看龙梓丹，“你也是独苗，对吧？” 龙梓丹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还有那么多姐姐呢，怎么能算独苗。 云浩扬把他的知情同意书收了回来，让他先签保密协议： “我们中午十二点出发，你有时间可以回去商量。如果家里同意，你直接到任务广场找我们就行。” “不用问，老……我的事情，我能说了算。” 龙梓丹一把抢回知情同意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81章 硬核的风格 剩下的10人全都签了字。 领了第一天的500工分，回家报备。 中午十二点，连云浩扬在内，外勤任务小组一行23人在任务广场集合。 每人负重十五公斤，包括装备和干粮，山洞里是有水的，不需要带太多的水。 装备主要是个人攀岩用具、护具和百米安全绳。 其他的药品、急救包、简易担架等，都被几个最能负重的队员带上了。 虽然事故已经过去八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生还，但救人的物质准备不能少。 一行人整队出发，两列纵队跟着云浩扬走了大约十分钟。 龙梓丹惊讶地发现，在公路边上的山坳里，不知什么时候建造了一座高大的炮楼。 炮楼下面的宽广平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的色调是传说中的死亡芭比粉，主旋翼四桨叶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发着光，好像镶了钻。 方形舷窗下面用类似火烈鸟的羽毛装饰了一整圈，可以想像飞行过程中羽毛飘飘的样子。 舱门上写着花体字米语： “芭芭拉，生日快乐！”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这些大男人也许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坐上这样粉嫩的座驾。 布灵布灵的芭芭拉号粉色直升机，和山沟沟里的泥土地机场，还有一身利落迷彩装的队员们完全不搭调。 众人排队登机的场面变得有点滑稽。 没错，这就是凌树在离开纽市那晚，收货的两架西科斯机的其中一架。 因为是花钱插队提货，拿到的都是别人早就预定好的飞机。外观内饰都是定制的。 不知道那位叫芭芭拉的小姐收到了什么礼物来替代这架直升机，凌树盲猜一定也是火烈鸟系列的。 机舱内空间非常大。 沙发、酒柜、按摩椅之类华而不实的内饰，都已经被亚瑟和梅森连夜拆除了。 只有卫生间被留了下来，尴尬地杵在机舱的中部。 说是换成了更硬核的风格，好中和一下外表的过分柔美。 现在看起来，硬不硬核不知道，非常硬是肯定的。 一眼望过去全是不锈钢折叠椅，仔细看椅子腿都被牢牢焊死在光秃秃的条纹铝镁合金地板上。 每张椅子还配有两点式航空保险带，能坐24个人，比经济舱的位置稍挤一点。 好在只飞短途。 就特别淳朴，特别简陋，但该有的好像都有了，就不要自行车了。 直升机的飞行员是洛戈。 凌树原本并不打算让末日小分队掺合这次任务的，但是洛戈被雪狼中队请战的氛围感动上头了。 他也是当过兵的人，也有自己的英雄情结。 结果就是洛戈也写了一封不伦不类的请战书。 凌树只能同意了。 洛戈把他空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到了安全屋的储物层。 这样他就能带上足够的燃油，也能有地方把18米长近7米高的芭芭拉号收进空间里带着走了。 很快粉色直升机升空出发。 地面温度直逼70度，俯视连绵的山丘，很多被晒死的枯木。 刚起飞，第一次坐飞机的龙梓丹就出了状况。 他脑袋顶在前排顾远的背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捧着塑料袋吐得天昏地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顾远倒不晕机，但是被龙梓丹yue的动静，搞得自己都想吐。 最后还是要靠雪狼中队的卫生员邵靖尧出来解决问题。 他找了一片胃复安出来，给孩子吃了，又拿了根验血用的三棱针扎破十指放血。 龙梓丹一边吐一边被扎得嗷嗷叫。 顾远回头嘲笑两句，龙梓丹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朝他摆摆手。 这时候，突然舷窗外飘过来一阵很浓的黑烟，仔细一看对面一个山头上漫起了满天的烟尘。 顾远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前排一个青年回过头来说，“天太热，树木给烤干了，就发生了自燃。” “啊，我们北瑕山不会烧起来吧？” 龙梓丹也是一惊，精神头反而稍好了些。 “你们很久没上过山了吧。 基地那几座山头上，容易着火的那些树全都被砍掉当柴禾了，实在太大不容易砍的那些都盖上了防晒网。 跟别的山头之间预先挖了防火沟，就算边上的山着火了，也绝对烧不过来。 我们平时整天巡山就是干这个的，你们放心。” 搭话的青年叫做项柏樟，雪狼中队指导员兼副队长，特别健谈。 聊着聊着，两小只看着这位大哥的眼神越发充满敬佩和向往。 坐在另一边的顾言鸣和曹晓辉对视一眼，感觉这俩孩子要被雪狼军拐走了。 40多公里的直线距离，直升机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地方了。 山坡上地不平，不好停机，直升机悬停着把云浩扬放了下去。 云中队长直接用异能在山顶缓坡上清理出一片平地，用泥巴搭了个圆形停机坪，供芭芭拉号降落。 任务紧急，在场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人，云浩扬就没遮着掩着。 除了没见过世面的龙梓丹和另外三位山洞居民，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 这些只是基操而已，云中队长能耐大了。 等所有人都下了飞机，洛戈把芭芭拉号收进空间。 这回不光龙梓丹他们，连雪狼队员们也震惊了，看向这个老外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天坑像个竖井，开口的地方植被茂盛。 岩壁上也很湿润，生有许多青苔，隐隐约约能听到坑底有水声，还有阵阵凉风往上涌，就像一个天然冰箱。 云浩扬在距离坑口不远一个绿荫掩映的通风处，平整出一块空地，这里将要搭建供队员们休息用的营地。 洛戈不下坑，营地的搭建由他一个人负责。 目送队员们离开，洛戈把亚瑟给他准备好的一整套野营装备拿出来，慢慢从帐篷开始搭。 探洞行动组中有几个队员负责开线布绳。 梅森远程遥控着一台无人机给他们提供照明，分析岩壁全景结构的图像， 开线队员们很快在岩壁上选择合适的固定点。 擦除青苔，打孔安装上膨胀螺栓，分几路下到了天坑竖井下二十多米的地方。 没有攀岩经验的十几号队员，身上绑着五点式速降安全背带，在坑口接受云浩扬临阵磨枪的基础培训。 主要教他们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利用身上的装备和快挂，速降到需要的位置。 龙梓丹和顾远被安排在第一第二个下坑，他们两个好像早就憋了一口气似的，一路急赶。 越往竖井深处去，就越是凉快。他们很快追上了前方的开线队员，看到了下方几十米处的飞机。 这架小型运输机的机翼和尾翼，应该是在坠机过程中毁损不翼而飞了。 只剩机头和机舱的主要部分，30度斜着向下，卡在竖井下方百米左右的一个狭窄处。 在等开线队员凿壁装固定点的档口，龙梓丹往竖井底下扔了一块大石头，很久很久才听见动静。 顾远根据下落时间估算了一下，“哇，这下面还有300米不止。” “你怎么知道？？”龙梓丹听了觉得背脊一凉，赶紧去摸身上的背带有没有扣好。 “这不是初中物理吗？你不会是九漏鱼吧？” 顾远有点小得意。 随即想到山洞里的孩子超过15岁就都没书读了，眼神又是一暗。 第82章 尖端黑科技 距离众人排队下坑，时间已经过去近7个小时。 不过最近日落都很晚，这会儿还是天光大亮。 坑口附近的营地上，两个能容纳10到12人的中型帐篷早就支好。 边上垒了个行军灶，火被压得非常小。 慢慢炖着一锅番茄排骨汤，和一锅刚刚煮下去的绿豆汤。 闷好的米饭桶被放在一边晾着，折叠桌上的简易防尘饭罩里头，放着队员们的碗筷。 洛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远离行军灶的阴凉处，捧着平板看天坑里队员们的进度。 推算着何时开锅炒菜，才能让队员们一出坑就吃上新鲜的晚餐。 全体队员都已经下到竖井离地面百米左右的位置，正在检视坠机现场的情况。 云浩扬用异能在飞机下方建造起了一座土拱桥，形成坚固的作业平台。 牢牢支撑住飞机残骸，也能供队员们落脚。 机头应该是受过了狠狠撞击，驾驶舱早已变形，前档玻璃没了，肉眼就可以看到两位面目全非的飞行员。 这里离坑口已近百米，温度颇低，湿气非常重。 事故发生至今8天，遗体还没有腐烂，但已经开始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气味了。 飞行员们的胸部以下被压在扭曲变形的舱壁下，完全无法移动。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云浩扬用泥土把驾驶舱填满，把遗体完全遮盖了起来。 龙梓丹和顾远就站在不远处，被一群叔伯们拦在身后。 两人虽然很好奇，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看热闹。 机舱门受到撞击严重变形，根本无法用暴力打开。众队员围着飞机转了几圈，决定用钢钎子拓宽机尾部的狭长裂缝。 花了一点时间，裂缝被撕扯开，拓宽成可容一人进出的孔洞。 几位胆子比较大的队员自告奋勇，从那里钻进舱体查看情况。 地面倾斜角度很大，登机队员为了保持平衡、纷纷放慢脚步。 机舱后半空了一截，断裂的金属钩露出锋利的尖端，刮破了一个队员的背包。 固定在运输机后舱的货物，崩断了固定钢索和绳网，全部滑至了机舱右前侧。 机舱前半部分一片狼藉，就像恐怖游戏的场景。 头灯照亮的区域，随处可见暗红色的血迹和被割断的肢体。 不知道有几个人，被压在了机器和机舱前壁中间，成了机器缝隙间可疑的深红色粘稠液体。 包装机器的木箱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个倒霉的乘客被封木箱的长钉子扎进了太阳穴。 机舱最前面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 机舱左侧的简易座位上，有几具无头尸体还维持着坐姿，好好扣着安全带。 带头队员小心踢开一块扎着朝天钉的木头，视线正对上无头尸体，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坠机造成的伤害吗？ 无法想象，这种死神来了一样的夸张死法，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不过这次的任务就是回收这几台机器设备。 带头队员没有再仔细看那些死相奇怪的乘客，而是把注意力拉回到那几台设备上。 他用肩上带着的高清记录仪，仔细拍摄了机器上的铭牌和各个细节，画面实时传送到云浩扬的平板上。 “啧啧，撞成这样，也不知道还能用不？” 他身后一个队员想摸一下机器外壳，却被木箱缝隙里渗出的血浆吓得缩回了手。 “……也没个名字，全是字母和数字，完全看不懂是啥机器啊，也不知道袁师傅他们能不能修。” 带头队员从各个角度拍着机器外表损毁的部分。 “我说，这玩意儿这么晦气。真要运回山洞去？” 走在队伍最后的队员一脸嫌弃。 他这话一说，就被旁边的队员们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你以为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机器？这是我们国家研发的样机，那些会造这个机器的人……” 说话的队员眼神扫了一下机舱前半，声音一哽，“说不定都不在了。” “这可是大地震前抢运出来的。这么占地方的玩意儿，上头肯定是权衡再三才决定抢运出来。 所以这机器上沾的血，肯定不只你我现在看到的这些。” “这是拿人命换来的科研成果，千万一定要修好啊！” 嫌弃机器沾了血污的队员听懂了，低下头不吱声。 这三台机器大约占了机舱的三分之二。 那些上了飞机的科研人员贴着舱壁坐在飞机两侧。如果不装这些机器，估计还能多运几十人出来。 不过现在飞机出了事，再来谈机器重要，还是人重要，就有些多余。 人已经没了，把机器修好，才是对所有牺牲最好的回报，最大的救赎。 40公里外，安全屋的薇拉已经收到了云浩扬从现场发回的图片和视频。 跟她截获的消息相符。 这架运输机上装载的是俟州大学机械工程系的一台最先进的电火花线切割机，和两台国内最新研发的3d打印机。 其中一台是最先进的铸锻铣一体机，另一台就更牛批了，理论上可以打印所有熔点在3000度以下的液态金属。 这可是全球都买不到的好货，夏国最尖端的黑科技。 就算碎成渣了，也得带回安全屋用作研究，点亮凌云基地的科技树。 很快，云浩扬收到薇拉回复的消息，让他们今天可以先收工，明天老板会亲自过来收机器。 听说老板要来现场，云浩扬赶紧指挥大家轮流回坑口吃饭休息，今晚分几波人连夜清理现场。 洛戈一听人要上来了，赶紧把平板往围裙前兜里一塞，跑去把绿豆汤抬到一边的岩石上晾着，起油锅准备炒菜。 严格意义上来说，龙梓丹和顾远两个还属于未成年人。 现场的工作不适合他们，于是两人被分配去干营地后勤，也就是给洛戈打下手。 机舱地方本来就不大，云浩扬把其余手下人分成三班，轮流收拾。 尸体慢慢被清理了出来，只有2具较完整的，17、8具大部件和大堆不太好分的细小零件。云浩扬用泥土给逝者做了25个燕窝式的悬棺。 等机舱内的杂物全部清理干净，时间已是凌晨，全程监工的云浩扬和队员们一起返回坑口休息。 洛戈特别为他开了小灶，铺着小青菜跟太阳蛋的腊味煲仔饭。 结果云浩扬吃到一半居然睡着了，可见这一天可没少用异能，真是累坏了。 第83章 或许还活着 第二天。 气温达到了山里罕见的52度。 凌树驾驶着小型直升机。 穿过萦绕在山顶的晨雾，降落在云浩扬昨天捏好的泥巴停机坪上。 天气实在是过于炎热了，出个门就像进桑拿房干蒸一样。 为避开白天的高温，除了云浩扬、肖军之外的所有队员，在日出前就被芭芭拉号带回基地去了。 凌树原本只打算带薇拉一个人出外勤。 但是薇拉强烈建议带上李槿年。 因为根据情报来源，运输机上应该载有3名机组人员和32名科研人员。 昨天现场汇报上来的人数有点少了，因此薇拉怀疑，是不是还有幸存者滞留在天坑中。 出发的时候，李槿年多了条小尾巴。 因为是救援任务，李瑜也强烈要求参加，并且再三保证不会私自行动，不会拖小分队后腿。 凌树觉得，让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出来吃吃苦头也好，于是便带上了她。 有薇拉在现场，攀岩绳什么的，完全不需要的。 凌树一行四人，直接从坑口缓缓向飞机残骸所在的作业平台下降。 从坑底向上的潮湿凉意，瞬间化去一身暑气。 众人很快就看见了卡在天坑里的飞机残骸。 旁边的泥土平台上有2顶醒目的荧光色野营帐篷。那是云浩扬和肖军的帐篷。 洞外的酷热让人无法安睡。 云浩扬凌晨送走大部队，就抱着帐篷、睡袋到坑里来陪肖军“值班”了。 凌树能感觉到这会儿两人还在帐篷里熟睡。从人家下夜班到现在还不到2个小时。 轻轻“降落”在飞机残骸所在的平台上，凌树给大家做了个手势，尤其警告李瑜，让她先不要弄醒帐篷里的人。 放开神识，凌树探视了一下机舱里那几台机器。 金属外壳都有一点挤压变形。 一体机在靠前的位置，透明观察窗破损，还有一些小零件有裂痕，一些活动的模块脱落。 液体金属打印机和切割机从外观上看还算完整，但是可以看见内部疑似有些零件断裂。 机舱尾部的架子上还有意外的惊喜——一部军用电台。 总体而言，运气不错，机器没有什么致命问题，应该能修好。 致命的是机器本身。 装机器的箱子紧贴着机舱的前侧和右侧，能看到5位不幸死于外力挤压的乘客遗骸。 凌树把整个飞机收了，然后用意念分类，把飞机、设备和人类遗骸分开。 随后飞机放回原处，机器留在空间里，遗骸留在那一墙“悬棺”下面的空地上。 用空间里的营养土给不幸的遇难者各自起了坟包，两位驾驶员也在一处了。 新坟与天坑岩壁上的那些“悬棺”葬得很近。 凌树还在之前收的那些金矿石里，挑选了一块比较平整的长方体，树立在坟边上。 所有的工作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凌树回过头，看见李瑜张大嘴巴呆愣在那。 他没好气地把油漆桶和刷子塞给她， “会写夏国字吗？去给墓碑题一下字。” 这道命令成功地让李瑜闭上嘴巴，皱起了眉头。 在米国出生长大的李瑜，是纯纯的夏国语文盲，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经常被人嘲笑写成“李王八一月刂”。 最后还是由有书法考级经验的八零后李槿年捉刀，题的是“六一一坠机事件遇难者之墓”。 很标准的隶书，有种沉重、沧桑的感觉。 等碑写完了，帐篷里的人也醒了。只见云浩扬拉开帐篷拉链，探出剃成板寸的脑袋。 薇拉笑着上前跟他打招呼， “云中队长，早啊！不好意思是我们把你吵醒了。” 一大早被堵在被窝里的肖军：…… 其实，就在刚才把飞机残骸收入空间的时候，发现左前侧机翼下方有一个洞。 凌树招来薇拉等人看这个洞口。 “这是抓钩？”李槿年指着洞口两处对称的痕迹。 “听起来有点像说笑，谁坐飞机会带着这样的4爪钉耙？” 李瑜个子矮，干脆整个人钻进了这个洞，然后她的声音在机舱里回响， “真的耶，里面也有，四条抓痕。 很像是人手抓的，不过不会有人的指甲长得这么锋利吧。” 凌树也用手指在深深透过飞机铝合金外壳的抓痕旁边比划了一下，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有乘客觉醒了力量型的异能，徒手撕开了机舱外壳。 之前云浩扬在用泥土制作支撑平台的时候，不慎把机翼下方的这个洞口堵上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发现它。 而这个洞意味着，有乘客离开了机舱。他们现在有可能还活着。 凌树继续用神识探查整个天坑。 泥土平台下方有一块巨大突出的岩石，也正是这块岩石构成的瓶颈构造，阻止了飞机的继续下坠。 岩石上有人攀爬过的新鲜痕迹，凌乱的程度，看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岩石和天坑石壁相连处有一条一人宽的岩缝。 云浩扬来到凌树的面前，立正敬礼，“报道。” 凌树收回神识。 不到五分钟，这位大哥就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收拾好帐篷，还号称已经简单吃了早饭，这行动力真是杠杠的。 过了一会，肖军也准备好了。 人齐了，凌树指着岩石上攀爬的痕迹，跟大家说了岩缝里可能有幸存者的事。 众人一致决定要跟着凌树去看看。 岩缝里没有光源，凌树给大家发了大功率的头灯和雨衣。 等所有人都穿戴完毕后，他第一个钻进了黑乎乎的岩缝。 空间狭窄，六个人成了一纵队。 凌树作先锋，然后是薇拉、李瑜、李槿年，最后云浩扬和肖军压阵。 随着众人逐渐深入，岩缝变得开阔，出现很多岔路。 凌树一路毫不迟疑地前进，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洞里生长着许多低矮的植物，它们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然生机勃勃。 “咦？”走在前面的李瑜发出惊叹。 紧跟在他身后的李槿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棵细长的菌类植物从岩壁伸出来，还反射着嫩黄的荧光。 李槿年立刻出声制止了孙女蠢蠢欲动的手，“别乱碰！一看就是有毒的。” “我没想碰，就是第一次看见会发光的菌子，真好看。” “越好看的东西越有毒，小心手烂掉，我可不给你治。” 被堵在后面的云浩扬干咳了两声。 李瑜收回手，尴尬地调节了一下头灯亮度。 依依不舍望一眼那株仿佛在跳舞的菌子，继续往前走去。 第84章 恶魔在人间 一段漫长沉默的路之后，前方又是一个岔道。 只是在右边的通道里，隐约可以看见人类的遗骸。 凌树眉头紧皱，面色难看，他几分钟前已经用神识“看”到了。 这是一堆新鲜的男性尸体，四肢完全失去血肉，骸骨上还有明显的齿痕。 他停住脚步，同时伸手阻止薇拉继续往前。 等后面的人赶上来，凌树让云浩扬用土把遗骸给埋了，一行人才继续上路。 这具遗骸带给众人的冲击太大了，他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断发散的想象力。 毕竟飞机失事至今整整8天，幸存者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做出什么反人类的事情来也不稀奇。 想到自己要找的幸存者，或许就是靠着这样令人发指的方式幸存下来的。 众人心里都觉得不太舒服。 李瑜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她爷爷按住了。 凌树越走越快，又经过几个岔路，他都是毫不犹豫地选边走。 渐渐的，耳边水声越来越响。 都是异能者，大家体力都不错。 众人一边努力跟上，一边在心里默默佩服老板依靠听力找路的本事。 如果有幸存者的话，在水源边上找到的概率是很大的。 他们并不知道，凌树相当于是“看”着地图往前走，一定是不会走冤枉路的。 水声越来越响，回声吵得人脑壳嗡嗡的。 一转弯，岩缝终于通到了一个开阔处，一道天光从斜前方射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隐藏在天坑峡谷里的瀑布。 水从几十米高处的一个孔洞里倾泻而下，仿佛一条巨大的白练从天而降，溅起无数晶莹的水珠。 瀑布下方一共有三层突出的岩石，湍急的水流把三层岩石中央都砸出了一模一样的圆形石洞，水流就从石洞中穿过，非常壮观。 这就是现实中滴水穿石的例子。 站在瀑布下面，感受着水雾飞扑在脸上的清凉，听着隆隆水声，所有人都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在瀑布的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碧潭。 水从高处落下，溅起阵阵水花，融入碧潭之中。 岩缝的出口就在潭边。 李瑜很好奇为什么凌树好像预知了一切似的，还给大家准备了雨衣。 话还没问出口，她的注意力又被岩壁边上一种浅紫色流苏似的植物吸引住了。 她掏出手机，蹲在一边稀罕地拍照。 李槿年怕孙女不知轻重用手去碰，就站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看着她。 薇拉则四下观察：岩缝到这里就到了尽头，地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不管留下什么痕迹，没几分钟也会被新溅上去的水渍掩盖，根本找不到一点幸存者留下的痕迹。 凌树一进来就直奔目标而去，但是他的脚步被深潭拦住了。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见，是神识“看见”了。那些幸存者难道是自己游到瀑布后头去的吗？ 他只能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照着瀑布后面道：“那里有人！” 话音刚落，只听到“扑通”一声，一个人“跳”进了水潭里。 肖军想都没想，直接跳下水潭去救人。 他速度飞快，大家什么都没看清。 肖军上半身的衣服甚至都没沾湿，人就已经被拖到岸上了。 两位李医生立刻在水潭边的平地上铺了张防潮垫开始抢救。 这个落水的人真的有点惨。 脑袋被敲了一个血窟窿，左大腿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血肉模糊。 小李医生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把伤口缝好，因为缺失了不少组织，缝合后左腿比右腿细了很多。 老李给治好了后脑壳以后，这个人就悠悠醒过来了。 幸存者三十多岁，男性。身体非常虚弱，但是意识清醒，说话的逻辑和条理还没丢。 李瑜赶紧给人挂上葡萄糖和营养液。 幸存者自述他叫莫海量，是搞航天工程研究的。在俟州大学任职。 他的老师姓张，是一位着名的夏国工程院院士。 6月11日吃过晚饭，校方接到通知，当天要把这位张院士转移去天演基地。 只是老师身患尿毒症，因为天灾导致的医疗危机，一直无法按时进行血透，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根本没法起床。 张院士便向学校推荐了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学生，莫海量就这样糊里糊涂踏上了离开俟州的旅途。 他们的飞机是夜里起飞的。 刚刚起飞，俟州就发生了大地震，说是山崩地裂也不为过，整个机场都塌陷了。 飞机上有个女人当场就疯了，抢了货舱里的一个灭火器，踢开了驾驶室的门，一定要飞机转向回俟州去接她的女儿。 危机时刻，女乘务员带着几个见义勇为的老师，一起把这个疯女人给制服了。 飞机穿行在漫天极光当中，耳边有类似静电的嘶嘶声。 一路颠簸的很厉害，心始终都是悬着的感觉。 莫海量是第一次坐运输机，因为年轻，让出了前排的位置，坐在机尾的“加座”上。 他死死抓着安全带，安慰自己颠簸是正常现象，直到他看见旁边的女乘务员悄悄背上了降落伞。 原来，之前的混乱之中，那疯女人扔出的灭火器砸中了飞机仪表盘，引起机械故障。 眼下飞行系统无法实时计算出正确的飞行位置，等于运输机完全是盲飞状态。 两位飞行员正在想办法紧急迫降。 好在飞行员技术不错，这次迫降还是比较成功的。 只是没想到迫降的这片平地的地底下是空的，地表岩层又太薄，支撑不住飞机的重量，塌陷以后形成了一个天坑。 飞机大头冲下掉进天坑以后，不断下坠，直到撞击到岩石才被卡住。 至于坠机至今发生了什么，莫海量一脸凝重地仔细回忆，却发现这段记忆像是一片空白。 想着想着，他突然抱住脑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一阵紧张。 李槿年检查一番，表示莫海量只是太虚弱。 昏迷太久不吃不喝，还差点成了别人的口粮，要不是有李氏异能加持，这人早就油尽灯枯噶了。 “瀑布后面还有人。”凌树提醒道。 好几盏头灯一齐向凌树手指的方向照去，照亮了瀑布的背面。 那里有一块平滑的大石头，石头上只见一些藤蔓，并没有人的踪影。 不过，那些枯黄的藤蔓结成一个又一个网，看起来很像是人为编织的。 众人呼喊了好几分钟，又用头灯的强光照射，但是对面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老板说有人，就必须有。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再说。 云浩扬施展异能，在岩壁和大石头中间建成一座泥拱桥。 只是这地方离瀑布太近，泥土的材质在瀑布的冲刷下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肖军比谁都快，第一个上桥。 只听他“咦”了一声，话音未落，双手已经从最近的藤蔓网里拖出一个浑身湿透、胡子拉碴的落魄中年人。 第85章 活的储备粮 落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缺了一块镜片，眉毛和颧骨上还有明显的淤青。 破衣烂衫湿透了黏在身上，整个人冰凉僵硬，气若游丝。 他的脸色让人第一时间联想起一个词：面如金纸。 薇拉把莫海量挪到一边的“床位”上。 地上那块防潮垫继续作为临时病床，肖军赶紧把中年人放在了垫子上。 中年人身上不见外伤，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李瑜只好用布把那人身上擦干，再裹上铝箔保温急救毯。 接着李槿年对病人进行了全面的“触诊”。 在使用异能治疗五分钟之后，中年人脸上终于稍微有了点血色。 缓过来以后，中年人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李槿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十分诡异的笑容。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红的，蓝的，蓝的，绿的……” 看这精神状态很不对劲的样子，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我可治不了脑子。”李槿年举起双手后退一步。 李瑜只能先给病人挂上葡萄糖，挪到一边再观察一下。 这时剩下三个幸存者，也被薇拉用异能移动过来，三人在防潮垫上躺成了一排。 其中一男一女的症状差不多：低血糖、失温和幻觉。 男的在半昏迷中一边打冷颤、一边不停喊：“哎呀！你们这是要烫死我呀！” 女病号在李槿年的异能救治下一度清醒过来。 她直勾勾盯着老李医生，嘴里念叨，“是我的，都是我的……” 剩下那个男人则是高烧昏迷状态。 对此，李槿年爷孙俩也没有办法，这不是李氏异能的范畴。 八张藤蔓网中，解救出4个人，其余4张是空的。 大岩石上还有一块碎石垫起来的石板，看起来像是原始的桌子。 桌上残留着一些糊状的东西，云浩扬用手沾了一点闻闻味道，“好像是……菌子。” 完了，他还想把手指往嘴里放，被眼疾手快的肖军一把抓住手腕， “怎么什么都敢尝味道。你猜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些人应该是吃了有毒的菌子，结果四肢麻痹，还产生了幻觉。”李槿年补刀。 云浩扬脸色一变，不自在地搓搓手。 四下看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用木头削得很抽象的勺子，又闻了闻， “我怀疑这些人是被人下毒的，谁会特意把生菌子碾成糊状用勺子吃？” “别碰那些。”李瑜道。 云浩扬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到水潭边洗手。 弯腰的时候，他仿佛看见水面下有鱼。 用头灯照着再仔细一看，潭水挺浑浊，一片青翳，看不到底。 “你们觉得那些藤蔓网像不像笼子？”薇拉说， “我有一种大胆的猜想，这些人可能是被豢养着的。” “什么？” “谁养的？” 众人全都不敢信。 “想想之前看到的那个被吃光四肢的人，再想想莫海量的腿，我觉得，这些人很像是活的储备粮。” 薇拉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瑜：yue。 云浩扬听了，和众人一样感觉胃部有些不适。 这时，水面泛起泡沫。一道蓝色的影子，飞快游过来！ “小心水下！”凌树出声预警。 他能感觉到水潭底下有个奇怪的人形生物，正快速向大岩石逼近。 云浩扬收到示警，直觉水下那个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催动异能格挡。 他向后退了一大步，身前的岩石上出现了一道泥栅栏。 那个影子跃出水面，撞在栅栏上，“砰”的方向一偏，又落回水里。 所有人都被水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捕捉到那个东西跃出水面又落回到水里的瞬间，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因为惊讶而瞪大了。 那蓝色……是牛仔裤吧。 所以，躲在水底下，想要攻击云浩扬的，居然是一个人！ 云浩扬用异能产生的泥巴硬度跟水泥是差不多的。 普通人撞上他的这道泥栅栏，起码也是个头开花。 可是这个穿牛仔裤的家伙，居然一头把胳臂粗的泥栅栏给撞断了好几根，而且连一点血都没有出。 “这也是异能？” 薇拉话还没说完，一股水箭向着云浩扬激射而出。 云浩扬早有准备，催动异能，一道泥墙平底而起。 只是水箭来势汹汹，竟然把足足一掌厚的泥墙都给击穿了。 云浩扬眼睛猛地瞪大。 他的左肩膀出现了一个血洞，一蓬血雾从背后喷薄而出。 他身影一晃。 刷刷—— 又有两道水箭射向他。 这回，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凌树意念一动，那两道水箭凭空消失了。 肖军赶紧把受伤的云浩扬背回到水潭边的防潮垫上。 李瑜剪开他的上衣准备缝合，一看拳头大的贯穿伤口，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水造成的伤害？ 与此同时，七八枚水箭又向李瑜这边射来。 凌树正等着对方出招。 就在水箭靠近的瞬间，突然就集体调转方向，原路射回。 一时间，水面就像被机枪扫射一样，水花飞溅。 但扫射过后，似乎并没有打中什么目标。 水面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就在众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水潭里的时候，天坑上方的岩石后头，一道身影极快地向凌树他们这边落下来。 那速度就像一只真正的鹰隼在捕猎时那样飞快。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在快速移动中亮出了她的武器。 双手呈鹰爪状，金属质感的指甲寒光森森。 是她，那个徒手撕开机舱的人！ 终于忍不住现身了吗？ 凌树冷笑，他久候多时了。 直面对方居高临下的一击，凌树上前一步，护住正在专心致志缝针的医患。 对准对方下落的方向，连续三记空间刃划出。 与此同时，肖军也反应极快地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空间刃直奔那人的脑袋而去，一梭子子弹也接踵而至，直取心脏。 那女人身在空中，无处可躲。 危急关头，女人竟然尖啸一声，凭空肋生双翼。 一双翼展达到3米多的银色羽翼伸展开来，然后迅速包裹住她的身体，在空中做了一个高难度的翻滚动作，完美避开了连续两人的攻击。 子弹被她的金属羽翼弹飞出去。 而空间刃则擦着她的身体，划向后面的山壁，削飞了好几块岩石。 女人拍动翅膀，又飞向高处。 巨大的翅膀振动两下，根根羽毛分明闪着金属寒光。 肖军再次举枪瞄准，不料十几发偷袭的水箭又从背后射来。 两个异能者，一个天上飞的，和一个水里游的，居然打起了配合战。 好一个声东击西！ 不过他们不知道，虽然凌树背后没长眼睛，却能“看见”一切。 凌树用空间接了那些水箭，又原路射回，再次激起水花无数。 他想了想，这水箭似乎对那个躲在水底暗箭伤人的牛仔裤伤害不大。 于是又是一个动念，瞬间收完的水潭里所有的水。 紧接着，凌树如愿听到“啊”一声惊叫。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水潭大约有30多米深。 牛仔裤虽然迅速下潜，躲过了射回的水箭。却因为瞬间失去水的浮力，原地摔下三十米，重重跌在潭底的碎石上。 相当于一个人从11楼直接摔到1楼。 哪怕是异能者，应该也够他喝一壶的。 第86章 薇拉被盯上 水里的牛仔裤栽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停在远处岩石上的鸟人纵身一跃，震动双翼，盘旋着要向凌树俯冲过来。 凌树可不惯着她，眨眼间就是7记空间刃，锁住她的动线。 鸟人反应不慢，瞬间计算出自己只要一动就要中招，愣是小辐振翅在空中悬停两秒，躲了过去。 可能是觉得凌树攻击性太强，下一秒她又转向，朝着肖军冲去。 老肖身后就是岩壁，躲无可躲，只能选择用火力压制。 因为他换弹夹的速度实在太快，一把突击步枪打出了弹药无限的效果。 鸟人为了躲子弹在空中上下翻飞， 她不时陡然转向，爬升或速降，搞得自己狼狈不堪，却无法靠近猎物。 等肖军一口气打完了身上的子弹，鸟人一个盘旋又回来了。 只是这回她没有盯着肖军，反而张开利爪冲着人群中看起来最弱小的薇拉去。 薇拉瞬间就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她一点都不憷，直接迎上对方的视线，整个人原地腾空而起。 周围地面上的小石子也全部跟着她一起浮到空气中，缓缓向同一个方向飘过去。 面对俯冲过来的鸟人，薇拉眼神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鸟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锁定的弱小猎物，竟然无翼而飞， 这些闯入山洞的人，每一个都出乎她的预料。 她隐约知道，这些人应该和她一样，进化出了特殊的能力。 但是同类见面，完全没有惺惺相惜，反而有种本能的杀戮欲望从心底往上翻涌。 鸟人拍了一下翅膀减缓下降的速度。 既然是空对空作战，她想要换一种战术，争取一击必胜。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此刻，那些漂浮的小石子已经悄悄飘到了她的正下方。 嗖嗖嗖—— 几百颗不超过硬币大小的石子，垂直向上急射而出，速度比子弹还快，覆盖了鸟人周围半径三米。 鸟人想躲避，可是根本翻不出薇拉的攻击范围，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石子被金属翅膀弹开的动静， 可是再细细听，也有噗噗的闷响。那是石子入体、血花飞溅的动静。 尽管受了伤，鸟人依然努力扇动翅膀逃跑。 可是下一秒，空气的浮力突然就消失了，她的身体瞬间重如千钧。 凄厉的尖啸自半空传来，鸟人瞬间重重跌落。 然后在距离地面仅仅一线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鸟人和牛仔裤像两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到了瀑布后面的那块大岩石上。 鸟人身上十几个血窟窿，最为致命的是一颗洞穿左肋的小石头。 随着她粗重的呼吸，血沫不断从嘴里往外涌。 她费力地侧过头去，看着躺在不远处的牛仔裤，张张嘴。 似乎有话想说，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牛仔裤的两条腿全都摔断了，整个人颓然躺在那里，敞露的胸膛上下小幅度地随着呼吸频率起伏。 他的眼神不住在凌树他们所有人脸上逡巡，完全没有分给鸟人半点关心。 哪怕鸟人是为了救他，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不许动，等一下问什么答什么。” 修复战损的云浩扬，重新上岗，身上还穿着那件被李瑜剪了个大洞的作训服。 破洞处露出的古铜色皮肤，已经完全恢复、光洁如新， 牛仔裤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凌树其实没有什么想问的。 同类相食，百死莫赎，这两个人在他这已经判了死刑了。 但是李瑜似乎对这两个野生觉醒者十分感兴趣，提了不少问题。 鸟人恐怕是快死了，眼神越来越晦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牛仔裤则非常配合，有问必答。 牛仔裤说自己叫做江乐凡，是外聘的飞机维修工。而鸟人叫做王静，是俟州航空公司的空乘。 这两人在这次飞行任务之前就认识。 他们两人在飞机坠落天坑的时候晕了过去。 机舱里有十几个和他们一样幸运活下来的科研人员。 王静晕了两天一夜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她就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在机舱里走来走去找江乐凡。 她的动作引起了机身的摇晃，让其他幸存者们非常紧张。 惊慌失措之下，那些幸存者应该是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结果，王静一时气愤，双手化为钢爪，暴露出了兽化形态。 “她应该是在狂暴状态之下，割掉了那几个幸存者的头颅。” 江乐凡说。 其实他并没有亲眼见到王静原地变身、大开杀戒的情形。 因为当时的他还处于高烧昏迷状态。 那些细节是王静后来跟他说的。 王静想要徒手破拆机舱的时候，又有好几个人出言阻止，然后……他们也被暴力解决了。 背着昏迷的江乐凡离开飞机，王静跃上大岩石，找到了离开天坑的岩缝。 江乐凡完全清醒，是飞机失事的第3天发生的事。 那天他不小心掉进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溺水的窒息感过去以后，他还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死亡的终点。 没想到，居然觉醒了在水下呼吸的异能。 江乐凡说，自从下水以后，他的双腿开始退化，无法上岸走路，只能一直待在水里。 而王静长出翅膀以后，脾气也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开始热衷于用藤蔓修筑巢穴和编织囚笼。 整天往山缝迷宫里跑，不知从哪里折了很多藤蔓回来，还在峭壁上搭了一个巨大的鸟窝。 然后王静把机舱里剩余的幸存者一个个背回来，安置在瀑布后头的藤蔓囚笼里头。 前前后后，一共抓了8个人。 这些人被王静背回来的时候，全部都是昏迷状态的。 某天晚上有一个男人醒了，逃出了藤蔓笼子。 他根本不会游泳，却发了疯一样的跳进潭水里。 江乐凡救了他，把他推到岸边。 结果那人上了岸，连一句谢谢都不说，就拼命地钻进岩缝跑了。 王静追了过去，去了很久，结果却一个人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脸上手上全是血迹。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王静她……” 江乐凡说不下去了。 他视线一直胶着在李瑜脸上，似乎在等后者出言救场。 在场的这么多人，只有李瑜看起来对他……的话还有那么点兴趣。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已经把他当成了死人。 江乐凡并不想死。 呸，他才不要和那个蠢女人一起死。 江乐凡对自己的外貌一直颇有自信。 他长着一张能让空乘小姐姐们对他死心塌地的奶狗脸。 鸟人王静只不过是他鱼塘里众多姐姐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江乐凡会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灾后她在机场安置点有间房。 她是重保人员，能按时分到生存物资，还紧着他先吃。 王静是执行这次飞行任务的机组人员之一。 江乐凡借着王静的帮助，想要偷渡去天演基地，结果不幸遇上了飞机失事。 现在他需要让这些人相信，人都是王静抓的，也都是王静杀的。 只有从这个看起来心很软的胖女人下手了。 江乐凡使用异能给自己的眼睛加了一点水润效果，然后继续无辜地看着李瑜。 墨黑莹润的眸子，眼尾微微泛红，苍白的面孔。 充分体现了那种让姐姐们不由自主心生怜惜的破碎感，还有一种诡异的魅惑。 李瑜上前蹲在了江乐凡身边。 眼神直直地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低头仔细地为他检查起了骨折的双腿。 江乐凡暗中窃喜。 这个胖女人不知道会什么邪术，只用几分钟就把那个被水箭击中肩膀的男人完全治愈了。 自己的断腿交给她，应该也会很快痊愈吧。 就在江乐凡眼神火热地盯着李瑜的时候，后者突然拍拍双手站了起来， “他在骗我们！” 众人：！！！ 【统一预告一下，你们等的娜娜明天回归。】 第87章 李瑜的长进 什么？ 热切的目光凝结在江乐凡眼睛里，瞬间化为错愕。 刚才胖女人看他的眼神，就跟那些成天围着他转的蠢女人们一样一样的。 哪怕现在，她的眼神还在他的脸上流连。 怎么就识破了他的话术，还给说破了呢？ 江乐凡觉得自己并没有说谎。 他压根不屑说谎，但是他也不会说出事实的全部真相。 这也是他经营鱼塘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有他的话术，在关键的地方留白，用肢体语言代替。 然后理所当然地利用大家对他留白部分的脑补，来帮他圆满一个故事，帮他建立无瑕的人设。 甚至帮他在一些要紧关头蒙混过关。 他从不攻略那些姐姐，姐姐们都是自我攻略的。 “你就是在骗人！” 李瑜看着江乐凡眼睛流露出的委屈，又重复了一遍。 后者瞳孔微缩，不敢继续跟她对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负责捧哏的李槿年配合地问，也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他的腿没问题啊。在摔断之前，完全是可以自己走路的。 不信，爷爷你给他接上，我保证他立刻能走。” 李槿年脸色一黑。 “这个我信，不用费劲吧啦的证明了，反正他很快要死了。” 薇拉一边接话一边不由弯起唇角，这个李瑜，其实就是个铁憨憨。 对李瑜使了半天力气的江乐凡，万万没有想到，刚刚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 自己的话术，竟然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失手了。 关键是，他说的细节完全是真的。 可这所谓“无关紧要的细节”就是小李医生的专业领域。 讲到医生的专业，李瑜的眼睛里可不掺一点沙子。 从李瑜的逻辑来看，如果江乐凡之前一直可以在岸上行走，那么他所说的其他内容的真实性全都值得商榷。 抓幸存者的，吃幸存者的，真的只有王静一个人吗？ 现在王静濒死，根本无法跟他对质，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军用枪指着江乐凡，眼神询问老板怎么处置。 凌树道，”我们听小李医生的安排吧。“ 李瑜闻言，毫不犹豫转身拿起地上的随身急救箱，向江乐凡走去。 她难道还要救这个小白脸？ 李槿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想要提醒某人三思后行。 没想到，孙女从箱子里取出了两套抽血用的器材，扔到他怀里。 “爷爷，你也别闲着，来帮忙抽个血。” 随后，李瑜找出最粗的针管，对着薇拉招招手， “方姐，来帮我一下，给他抬起来点，我给他抽脑脊液。 我和爷爷双管齐下，这样不耽误时间。” 江乐凡一脸惊恐，目眦欲裂。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胖女人不但不是自己抓到的救命稻草，反而是要送自己上路的辣手人屠。 江乐凡用尽力气拼命挣扎起来。 可是在薇拉重力异能的绝对压制下，他所谓的拼命挣扎，就像是绵羊临死前的颤抖。 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乖乖躺在那里任由李瑜施为。 漂亮的桃花眼，滔天的恨意，无声滑落的泪珠。 可惜，这次没有人欣赏了。 旁边的王静早已经昏死过去，无比配合老李医生的工作。 等李瑜采集到了想要的所有样本，就顺便请薇拉给了两人一个痛快。 事后李瑜还问凌树，尸体要不要收到空间里试试。 对这个建议，一开始，凌树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李瑜的游说。 凌树被她激起了好奇心，终于按捺不住，他还是把那两具尸体收进了空间。 结果很意外。 尸体收入空间之后，瞬间消散，只剩下两颗漂亮得不像话的晶核。 晶莹透明的八面体，比枣核略大，散发着能量的淡绿色光晕。 空间的壁垒，根本隔挡不住这种晶核能量的流淌。 房车里的娜娜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从堆满书的桌案抬起头，茫然四顾。 凌树用意识细细查看，两颗晶体一样大。 鸟人的那颗晶体是透明带一点点浅绿色的，鱼人的也是绿色，绿得比较深一点。 这玩意有什么用呢？ …… 一切收拾妥当，小李医生在凌树面前邀功， “老板，你看我这次处置得如何？” 凌树笑笑， “恭喜你，加一分。” “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要用那台单分子显微镜看一看，这些怪物的细胞是怎么回事！” 李瑜的语气带着一种神经质的亢奋。 李槿年扶额，这孩子有一点长进，但不多。 教这样不着调的孩子，他这个当爷爷的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运输机上的机器已经到手，科研人员也救了几个。 还顺手噶了两个野生觉醒者，拿到两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晶核。 这次任务收获不少。 只是不知道除了莫海量，其余的几个幸存者都搞什么方面的研究，对基地有没有实际用处。 时间还早，外面正是最热的时候，众人带着五个晕死过去的幸存者回到坠机平台。 原地休整，顺便吃个简单的自热午饭，等天黑再出坑。 除了那个高烧昏迷的幸存者，其他四个人先后在自嗨锅的香味中清醒过来。 大概饿得太久了，这几个人连睁开眼睛都很费力，更别提自己吃饭了。 凌树想起来自己导入货物清单的时候，似乎见过有种东西品名叫作军用体力恢复剂。 当时还好奇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用意念从成千上万种存货中找到了这种米国产的体力恢复剂。 打开包装一看，是种粉末状的冲剂。一份20克，有淡淡的奶味，有点像蛋白粉。 拿了热水和几盒冲剂交给李瑜。 条件有限，小李医生也不管什么最佳冲泡比例了。直接冲了十包，一人给灌了浓浓一杯。 等了二十分钟，这些人并没有像凌树想象中那样满血复活、欢蹦乱跳。 反而更加萎靡了，全都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李槿年说，八天没有吃什么东西，睡得也不好，山洞里还潮湿阴冷，他们的身体亏损太多，各个脏器都处于衰竭的边缘。 如果不是他刚刚及时“处理”了一下，估计都很难活下来了。 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是身体获得营养后，直接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由于这些人不是完全昏迷，为了避免麻烦，云浩扬和肖军两人自告奋勇，用滑轮组和攀岩绳吊着担架上的伤员出天坑，全程没有使用一点异能。 薇拉只在他们攀岩的时候悄悄帮忙，让云浩扬和肖军稍微省点力。 五位病人被运回北瑕山洞外的隔离观察区。 安顿好一切，已是晚上11点。 太阳也才刚刚下山没多久，深紫色的天空中，不时有绿色的极光划过。 凌树站在山洞东门外，看着诡异的天象出了一会儿神。 上一世，黄时火山大约在一周后就爆发了。 火山口喷射出数万亿吨岩浆、炽热的岩石碎片、含硫气体、灰烬、烟尘和高温云。 如此大规模的火山喷发，引起了环太平洋火山带的连锁大地震。 地震又引起海啸。夏国和周边国家的数百个沿海城市遭到了滔天巨浪袭击。 火山爆发后不久，火山灰开始飘入夏国境内。 两个月后，火山灰颗粒浓度达到峰值，遮天蔽日。 这次火山喷发引发的另一项连锁反应，是造成了地轴的大幅度偏移，自此冰河期开始。 火山爆发三个月后，火山灰还没有完全散尽，大寒潮又来了。 冰雹、酸雨轮番轰炸，全球进入急冻模式，平均气温直降至零下70多度。 夏国境内的黑雪持续了好几个月，然后就是连续三年的极寒。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任何一个劫后余生的人，知道自己要再次面对这样的灾难，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恐惧心理。 凌树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一世有安全屋。 又囤了这么多空气净化装置、过滤面罩、防护服。 总算不用跟上辈子那样，过得灰头土脸了。 第88章 晶核的秘密 午夜。 凌树照例喝着冰水。 听诺亚汇报安全屋和山洞的各项情况。 全是些琐事，凌树听着听着，视线落在观察窗外深紫色丝绒般的夜幕。 这样的星空，很快将会成为历史。 北极星也快要名不副实了。 这时，空间突然一震。 这次凌树没有失去意识，他手里的水杯拿得稳稳的。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娜娜是如何加速，直到从空间里脱离，来到现实世界的。 其实挺有意思。 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在这个世上，大约也只有娜娜能做到了。 “你好，凌——树！” 少女笑得明媚，把他的名字拉得老长。 对娜娜来说，上次见凌树已经是快一个月前的事了。 可是对凌树来说，却是今天早餐时才见过。 只是没有了空间壁垒的阻隔，娜娜显得更加生动了些。 “来啦。” 凌树从空间拿出了小茶几和另一个沙发。 在茶几上摆满英式茶点，就像招待来串门的小朋友。 娜娜笑得更甜了。 她一阵风似的跳到沙发上，瞪大眼睛看着茶几上放点心的三层骨瓷碟子。 小心地捻起一颗蛋糕上的草莓，仰着脸往嘴里放。 凌树留意到，娜娜身上穿着一件他没见过的连衣裙。 衣料柔软如水，裙子的颜色刚好衬出少女苍蓝的眸色。 房车空间里的服装，是凌树按照末日小分队标准配置准备的。 日常的各种作训服，全是白色和深蓝色系列， 凌树平时用意识去探访空间里的娜娜的时候，似乎从未留意过她穿什么。 带着一点好奇，他直接问出了口，“你的衣服，哪儿来的？” “集装箱空间里找到的。” 娜娜嘴角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 她一手拿起一块酥皮点心，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接住掉落的碎屑。 这种秀气文雅的吃相，跟凌树第一次见娜娜吃东西的奔放豪迈完全不一样了。 凌树又一想，娜娜都能自己跑出空间了。 那么打破空间隔断，肯定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生活在空间里这么久，娜娜也从没给他添过乱。凌树决定不再追究这事。 他只是好意叮嘱一句，不要接近那些存放武器和化学品的危险空间区域。 少女揉揉耳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凌树识趣地闭上嘴，继续看平板上诺亚的文字版报告。 两人在同一个空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倒也融洽。 娜娜终于吃完碟子上所有的点心，舔舔手指，突然想起了今晚来见凌树的正经事。 “对了！” 凌树听见声音，从平板上抬起眼，便撞上了娜娜若有所思的眸光。 深远而专注，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不偏不倚地直击皮下那个真正的他。 不知怎的，凌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心浮气躁了。 “有事？”凌树问。 “对，有事！” 娜娜把右手伸出来，摊开掌心。 里头赫然就是下午收进空间的那两具尸体化成的晶核。 凌树留意到，其中一枚晶核的颜色，从浅绿色变成了无色透明。 用神识去看，代表能量的绿色光晕亮得晃眼。 “你知道这是什么？”凌树问。 “这是让你变得更强大的东西，” 说着，娜娜用瓷白纤长的手指拿起那颗已经变得完全透明的晶核，放到凌树的眼前， “放心吃吧！看，我已经弄干净了。” 吃？ 凌树还没忘记这颗晶核最初的样子。 他迟疑地伸出手，少女飞快地把那颗晶核放进他的掌心。 “你必须变得更强大，” 娜娜用手指戳了戳凌树的肱二头肌，又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 “现在这里……还有这里，都太弱了！” 那颗小小的晶核在凌树的手掌心静静躺着，凌树完全能感受到那种能量的流动感。 血液里的某种介质被这能量点燃，瞬间沸腾，整个手掌都在发烫。 一时间大脑停止了思考，本能代替他做了选择。 凌树如同受到蛊惑的傀儡，一仰头吞下了那颗晶核。 晶核入口，没有任何味道。 但是所经之处，滚烫的一条线，就像喝了一口高度白酒。 凌树的视野一片模糊，眼前不断有五颜六色的火光炸裂。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整个世界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pm2.5小于10的总控舱里，他在顶灯下看到一粒灰尘。 飘飘荡荡，过了一会儿被天花板上的换气装置吸走了。 咦，怎么肩胛骨好像痒痒的。 凌树：不会吧…… 东西不能乱吃，吃了鸟人的晶核，不会自己也变成鸟人吧？ 凌树下意识伸出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把手伸到背后。 只是他忘了，他根本摸不到自己的肩胛骨。 “扑哧——” 娜娜被凌树紧张的表情，和笨拙的动作逗笑了。 凌树刚想开口，娜娜仿佛已经知道了他要问什么，直接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你不会变成鸟人，或者任何兽化形态。 因为现在的你，跟我一样，已经是进化的最终形态了。 但是，各个器官的功能，还是可以通过吸收觉醒体的残余能量晶核来提升。 比如你吃了鸟人的晶核，就拥有了鹰的视力。” “那么……” 凌树刚开口，娜娜又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直接回答。 “使用你的空间能量进化的那些异能者，是没有能量晶核的。 等他们死了，你可以回收尸体的能量，这样你的空间能量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如果空间能量使用过度，那么你的空间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定比例的坍缩。 所以你不可能让世界上所有人都觉醒异能。” “你是怎么……” “是未来的你告诉我的。” “好吧。” 凌树发现自己只要起个头，甚至说不到半句话，娜娜就能接上话。 句句回答在点子上，都是他想知道的。 “所以，你有读心术？” 凌树终于完整地把自己的问题说出了口。 娜娜像是听到了什么超级好笑的话，笑得倒在了沙发里。 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停不下来。 等她好容易缓过来，才解释说，她拥有的不是读心术，而是时间异能。 “我先听听你要问什么，然后把时间条拉回到你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先把答案告诉你。 是不是吓到你了。” “然后你会跟我说，还是希望能在你记忆里，留下我们之间完整的对话，不然你会觉得很奇怪。”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然后你说：这并不好笑～” “所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进度条要玩坏了，哈哈哈～” 凌树：？？？ 这是在说单口相声吧。 第89章 时间异能者 娜娜拿起另一颗深绿色的晶核，眯起眼睛对着光线仔细瞧， “这颗里头的杂质还有好多，等我明天再来慢慢处理它。” “怎么处理的？”凌树好奇问。 “把它的时间轴往前调节，让它恢复成最初纯净的能量。” “我不明白，如果让这颗晶核回到过去…… 那岂不是要复活鱼人？”凌树陷入沉思。 “这么说吧，晶核是在进化者觉醒的过程中生长出来的，独立的元素。 那些人发烧昏迷的那段时间，大脑就是在长这个东西出来。 最初的晶核是纯净的，透明的，毫无杂染的纯能量。 但是，随着觉醒者苏醒，开始使用异能，自身的精神能量就会和晶核能量融合。 然后晶核就会变成各种颜色。 一般来说，晶核颜色越深、杂质越多，蕴含的负能量就越多。” 凌树问，“如果吃了没有净化过的晶核会怎么样？” 上一世，他并没有见过能量晶核，但是他听说过一些传言。 某些大型基地一直致力于异能的研究。 他们从觉醒者身上提取异能种子，促进普通人的进化。 传说中的异能种子，就是从觉醒者的大脑、血液和骨髓里提取出来的。 “晶核里的负能量，最主要的一部分就是觉醒者濒死时的怨念、仇恨、摧毁和破坏一切的欲望。 这些残忍的、阴暗的、扭曲的能量，会被吸收晶核的那个人全部继承下来。” “比如这一颗……” 娜娜话音一顿，突兀地站起来，走到凌树面前， 探手把他微凉的手指一并抓到手里，很自然地调整到左手和右手十指相扣的状态。 男人的大手几乎完全包裹了少女小小的手掌。 凌树以为自己会立刻抽回手。 前世独狼的经历，把他变成了一个非常抗拒身体接触的人。 别人的碰触会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汗毛直立、全身发僵。 然而，身体很诚实。 短暂的反应时间过后，他没有任何排斥，右手拇指甚至还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娜娜的手背。 凌树感觉到右手渐渐发热，用神识去“看”，此刻金色光晕笼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越来越亮。 当娜娜松开手的时候，凌树没有反应过来要放手。 少女挠挠他的手心，力度轻得像根羽毛，却一下子让他回了神。 娜娜收回手，正色道， “这个人临死之前，感受到的绝望和痛苦，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杀意。 你吃了以后失去理智，先后杀死了薇拉、李瑜和她的爷爷。 还把安全屋里的其他人都关进了空间。北瑕山洞变成了你的狩猎场……“ 凌树呼吸一滞。 据他所知，人工进化普遍的后遗症，就是狂暴滥杀。 或许，异能种子跟能量晶核就是同一种东西。 运气不好的人，就会继承晶核原主满满的负能量，然后性情大变、胡作非为。 看到娜娜一脸难过的样子，凌树道： “我并没有打算吃这个带杂质的晶核。 所以，你说的那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但是，那是真实发生在某个平行时空的事。” 娜娜脸上有不忍的神情， “那个世界的你好惨。 可惜我还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改变更早的过去，去影响那个平行时空的你。” “你现在能改变多久以前发生的事？”凌树好奇。 “1分12秒。 只要我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慢慢往前拉进度条，一次后退1分12秒。 你不要小看这一分多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当然，等我以后升级了，肯定能追溯到更久以前。” “那么能看到多久的未来呢？” “也是一样的，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看到时间的尽头。 可惜……能量永远不够用。” 娜娜又盯着凌树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看到了多远的未来，她终于耗尽了刚刚牵手得到的能量，瘫倒在沙发里兀自傻笑。 凌树把中间的茶几收走，和她并排躺在观察窗下。 一阵沉默，却不尴尬。 凌树突然发问，“拥有时间异能是什么感觉？” 娜娜闭着眼睛回答，“你生活在三维的世界，你能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二维的。 离开光影变化，你就不能分辨一个球和一个圆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能看到的，只是此时此刻的平面图像。 在我的世界里，我能看到的万事万物都有时间进度条。 用异能拉动进度条，就可以看到某个事物的过去和未来。 但是这需要花很多能量。 知道为什么我必须跟你在一起吗？“ “必须？” “是的，必须。 哪怕是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你身上巨大的能量了。 所以不管你怎么打我，我都不走。” 凌树摸摸鼻子，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先动的手！” 娜娜打了个呵欠，“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就在凌树准备将沙发上的少女收进空间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凌树，严肃道， “对了，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把棺材里的女人放出空间。切记切记！” 凌树一愣，“为什么？你看到那个女人的未来了？” 娜娜又眯起了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 “……” 少女彻底睡着了，眉头轻蹙。 仿佛在担心那个棺材里的女人会成为梦魇扰乱她的梦。 凌树把人收进空间房车里。 又亲自进入空间，去裴女士的棺材边走了一趟。 沉睡的裴女士一如刚刚收进空间的状态，一张温柔似水的面孔，栩栩如生。 可是凌树知道她绝情起来，嘴角的冷笑会是多么残酷。 凌树把她收进空间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空间能让人觉醒异能。 裴女士在空间里待了那么久，吸收的能量已经太多了。 如果有朝一日离开空间，她的异能是无法估量的，凌树自觉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给裴女士打针的时候，凌树的内心很平静。 仿佛是在给已经没有实感的前尘往事画上一个句号。 在空间里待了很久，再三确认过后，凌树郑重盖上棺材盖，拧上螺栓。 螺纹有些涩，拧动起子的时候，会发出小小的金属摩擦声。 凌树仿佛听到有人在叹息。 …… 第二天早晨，生活区的餐厅里气氛怪怪的。 早饭是自助餐，菜色比平时丰富很多，但是所有人的神情都有点紧张。 因为洛戈病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李槿年的异能无法治愈。 血象化验，ct结果一切正常，说明这种高烧不是由细菌或病毒感染引起的。 叫人有些在意的是，洛戈的症状，和隔离观察区那位高温昏迷的空难幸存者很相似。 联想到洛戈在发烧前一天，也去过发生空难的地点出外勤，种种巧合让大家更紧张了。 这种未知的疾病会传染吗？ 如果凌树在场的话，他会告诉大家，这不是病毒，而是人类在进化。 是一种由不知名宇宙射线引起的基因改变。 上一世的凌树，就是经过这样的进化获得了空间异能。 人类进化的比例并不高，还不到百分之一。 这些被宇宙选中的幸运儿，只要扛过这三五天的高烧，就能脱胎换骨，超凡脱俗。 只不过，这会儿凌树不在。 今天一大清早，他和薇拉就被叫去北瑕山洞开第一次基地大会了。 此刻，基地活动中心会议室。 龙村长正站在讲台后面，戴了副老花眼镜念稿纸。 其实，这个刚刚成立一个月，不到500人规模的小基地，能有什么大事？ 但是龙村长愣是从生老病死，说到婚丧嫁娶。 大到县委发布的新指示。 其实就是一个多月前去震基安置点领物资的时候，听刑主任说的那些车轱辘话。 小到邻里矛盾的调解。 说白了就是原村民和其他居民之间鸡毛蒜皮的龃龉。 事无巨细，絮絮叨叨了快半个小时，听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才终于讲到今天的主题。 龙村长把公开选举出来的基地管理层名单报了一遍。 农业部、畜牧部、矿业部、教育部、后勤部、医疗部、武装部、交通部、工程部、通信部一共十个部门，十个负责人。 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其他人就在一个中年胖子的带领下使劲鼓掌。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参加什么颁奖大会。 凌树留意到，龙村长万年不变、嘴角向下的严肃表情里，似乎多了一种叫做无可奈何的东西。 第90章 请问你哪位 名单念完了，龙村长摘掉老花镜站到一边，把讲台空了出来。 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是由薇拉代表凌云基地发言。 但是薇拉敏锐地感觉到老板情绪不对。 她没有直接上台，而是向凌树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见没有得到回应，她便继续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主位上，凌树双手交叠，下颌略低，眼神冷冷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山洞首席执行官龙枳岘，龙村长，是凌树直接任命的。 被李槿年修复了老化脏器后，龙村长显得更加年轻了。 原本光秃秃的头顶，竟然重新萌出了黑发，这会儿说他不到60，都会有人信。 可是其他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不知怎么选的，净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家伙。 感觉龙村长站在这群耄耋老人中间都能算得上是少壮派了。 这就是“公开选举”出来的基地管理层？ 平均年龄没有80也有75以上了。更巧合的是，这些管理层的大爷大妈们全姓龙。 你们姓龙的在家里就能解决的事，还搞什么公开投票选举呢？ 真是多此一举。 凌树看了一眼龙村长，还是没有对选举结果做出任何评价。 退一万步说，他只需要龙村长对山洞里的一切人和事负责就行。 这些所谓管理层是谁，根本不重要。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灼灼中，凌树稍微正了正坐姿，把手里的平板往会议桌上一放，对身边的薇拉点了点头。 薇拉款款走到讲台前，有点翠西那种总秘范儿了。 “谢谢龙村长刚刚做的工作汇报。 下面，我来宣布一下，未来一段时间，会影响基地的几项决定： 第一，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目前在山洞里进行的种植工作，在6月底之前必须暂时停止。 龙村长，这事需要你这边的积极配合……” 龙村长还没听到需要自己配合点啥，刚才那个带头鼓掌的中年胖子突然板着脸站起来向凌树发难， “凌老板，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随后，就像被戳了一下的马蜂窝，那帮昏昏欲睡的白发管理层一下子就炸了锅。 “什么不可抗力，我们听不懂。” “山洞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种植怎么能暂停？” “不种地，我们怎么活？” “吧啦吧啦吧啦……”这位连方言都嘟噜出来了。 “凌老板，虽然地里的庄稼八成是你的，你也不能瞎指挥呀。不是还有两成是我们的吗，可不能瞎霍霍！” “怎么能卸磨杀驴呢？” “呸，你才是驴……” 老头老太们群情激愤，会议室一时间热闹得有如菜市场。 “凌老板，不合理的决定，就是乱命，我们是不会听的。”中年胖子总结道。 火山灰很快就要席卷全球，北瑕山洞又不是什么密闭空间，百分百会被污染。 原本的计划是把山洞里的种植场地，转移到望舒山隧道里去。 不过，现在既然这些姓龙的压根不想听自己的，那就不用麻烦了。 眼看薇拉控不住场，凌树眼神凉凉地看着那个面生的中年胖子。 “你哪位？” “我是新任武装部长龙枳篙。” “哦，以前没见过？” “凌老板，你好。我是前两天从筑林市回乡的， 我是来帮助咱们龙里村来重建家园的，龙枳岘是我哥……” 中年胖子伸出右手想要握手。 “哦，”凌树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再搭理他，而是对着龙村长道， “方小姐刚刚说了，我们是来通知大家基地的决定，不是来跟大家商量的。 第一件事，山洞里的稻谷必须在10天之内收完……” 话没说完，龙枳篙收回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白发管理层里年纪最大的老头子接到了信号。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用拐杖杵了两下木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 “提前收稻？提前收稻？？！我看谁敢？” 旁边龙宛花赶紧上前给老爷子顺气，嘴里喊着“三太爷，你别着急，别忘了喘气……” 凌树惊了，龙宛花都是当奶奶的人了。 她的太爷那得有一百岁了吧，怎么还没见她太奶招手呢？ “我今天回去就睡在田埂上，你们哪个要提前收稻，就从我身上跨过去收。” 又一个老太太跳出来说。 这时，一个驼背老头站了起来，凌树记得他是山洞种植部的负责人。 驼背老头还是比较专业的： “稻谷插秧、结穗、收割都有农时，哪是一张嘴想收就收的？ 这批稻谷是4月初插的秧，论理要7月中旬才成熟，要十天里收完，那就是六月底收。 里外里要损失几千斤谷子，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啊。” 凌树的耳膜都快被老人洪钟般的嗓门震麻了。 他掏掏耳朵， “这损失的几千斤白花花的大米里面，有八成是我的。我不心疼吗？ 这样吧，我的那八成稻谷，我自己出工分找人收割。 在这十天里，太阳灯每天打开20个小时，应该能催熟稻谷，减少损失。 我建议你们也不要拖到七月了，还是尽早收割，入库为安。” 驼背老头张口结舌，转过去看向龙村长。 龙村长多么聪明的人，他已经懂了。 凌老板根本不屑跟这些老家伙争夺基地的话语权，是真的有大事要在10天后发生。 要知道这个太阳灯开一小时就是7度电。 山洞里一共才不到40亩水稻，用电的成本，可能比多收的那些米的价值还高。 龙村长刚张嘴想要问10天后会发生什么，凌树就把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我的时间有限，各位有什么问题，会后私信问我，我有空的时候会回复的。” 龙枳岘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凌树的第二个要求又提了出来。” “第二件事，希望你们鼓励山洞里的全体居民自制口罩。 10天内，最好每人能准备至少三个以上的口罩。” 在座众人一脸疑惑。 凌树不等他们发问，很快接着道： “第三件事和雪狼中队有关，既然云队长不在，我们可以先散会了。” “慢！” 那中年胖子伸出了尔康手， “我是武装部部长，雪狼中队归我管，你有话可以跟我说。” 凌树眉毛一挑。 这胖子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 嘴皮子一碰就说雪狼中队归他管？ 诺亚很快调出资料。 龙枳篙，42岁，在外打工多年，3天前和家人一起回来投奔亲戚的。 他的母亲龙桂金今年90多了。 是全村辈分最高的人，也是最年长的人，还是龙村长的小姨。 搁过去就是一族首领。 她就是刚才说要躺在田埂上不让人去割稻的那位。 所以说这个人回到北瑕山洞才3天就开始搞事情了？ 凌树转过去深深看了龙村长一眼，后者凶巴巴的脸上明晃晃写着： “不关我的事，我也没办法。” 凌树想了想，换上标准的商业假笑： “我突然觉得第三件事，现在说还不太成熟。 我们内部再研究研究。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吧。” “凌老板……” 龙枳篙想说什么，被龙村长制止了。 凌树一手拿着平板，一手握着对讲机，将目光扫过坐在会议桌边不愿离去的白发管理层。 有些人怕是搞错了，以为姓龙的人多，就能做基地的主了。 第91章 物资五五分 凌树面无表情， “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也要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就这样，散会！” 可是在场无人响应。 除了欲言又止的龙村长，所有人都悄咪咪地盯着龙枳篙。 大有一种龙枳篙不发话，谁都不准走的意思。 凌树：一桌人加起来一千多岁了，还这么幼稚。 “那就这样吧。薇拉，我们先走。” 凌树和龙村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很快带着薇拉离开了会议室。 龙枳篙看着凌树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这没大没小的……” 当初那个修粮仓都修不明白的龙梓成，现在成了工程部的负责人，也是现场最年轻的管理层。 说年轻，其实也快五十了。 他能拿到这个部长的位置，是因为他跟龙枳篙是发小。 龙梓成刚开了个口，就被坐在他旁边的姐姐死死按住了。 后勤部负责人龙宛花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板着面孔摇了摇头。 现在山洞里衣食住行，后勤哪样不是靠凌云基地支撑着？ 在龙宛花看来，村里人拍凌老板马屁都来不及，怎么还想着跟人家掰腕子呢？ 真是老寿星上吊。 其实凌树根本没时间和龙枳篙之流玩心眼，他正掐着倒计时安排其他各项工作。 从活动中心出来，凌树让薇拉去查一查这个龙枳篙到底怎么回事，他自己则是一个拐弯来到雪狼中队的驻地。 倪江南临死之前交代的那六个秘密仓库，他还没来得及去收物资。 地址全都位于隔壁云镇省内，好在不算太远，在直升机半小时航程内。 凌树不是没想过自己和薇拉两个人来回跑一下，把物资都收回来。 可是凌树缺这点子东西吗？ 他不缺。 见识过云浩扬的工作能力后，凌树毫不犹豫就决定把这个收集物资的任务交给他。 物资的分配工作，原本是想要交给龙村长去统筹安排的。 但是，经过刚才的会议，凌树发现一个问题： 北瑕山洞似乎还不姓凌。 既然这样，计划就必须要变一变。 凌树坐在驻地的会议室，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完全不理会平板叮叮当当的消息提示音。 他就是要故意晾一晾这些姓龙的。 直到刚从洞外收工回来的云浩扬，满身大汗地坐在他的对面，凌树才被熏得回过了神。 云浩扬带着雪狼中队的一半队员，早晨4点半就出发去望舒山上修建防御工事。 到这会儿9点，外面实在是热得不行才收工。 刚回来就听说凌树在会议室等着，云浩扬来不及洗澡就直接过来了，一身狼狈。 凌树见了这位实诚到不行的中队长，也是有点动容，赶紧放出几箱冰冻可乐， “云中队长，你们辛苦了，你先喝点饮料。” 云浩扬不好意思地抬手抹了一把快流到眼睛里的汗。 起身从外面叫来两个刚洗完澡的队员。把那几箱冰镇可乐搬到外面分发下去。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欢呼声。 凌树见云浩扬全然忘了自己。 直接又从空间拿了一罐，当面打开递到他手里，也不多客套了，直奔今天的主题， “云中队长，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世界上最大的火山，下个星期就要喷发了。” 云浩扬刚喝了一口冰汽水。 听完这句话，汽水一下子全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好一顿手忙脚乱，终于把身上收拾干净了，云浩扬一边止不住咳嗽一边问： “这消息准吗？” 凌树严肃脸点头。 “都是自己兄弟，我不骗你，你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反正，大概十天后，火山灰就会飘到我们这边。 遮云蔽日的那种程度，大概要持续三四个月时间。” “就跟沙尘暴一样吗？” 云浩扬在类蒙呆过几年，说到遮云蔽日，就想到沙尘暴。 看云浩扬好奇，凌树又道： “沙尘暴？你可别太小看火山灰了。 那玩意颗粒极细，又很坚硬锋利。就像缩小一万倍的玻璃碴子。 吸到肺里，很容易引起严重肺炎。 不加以防护，进到眼睛里，致盲率极高。 总之一旦火山灰飘过来，在户外必须24小时佩戴过滤面罩，没事尽量留在室内。” 云浩扬抹了一把脸，“可是……” 凌树道， “你别可是了，我给你们配三架察打一体无人机， 今天下午，会有人来给你们培训用无人机巡视防区。 你把外面的人手抽回来，趁火山灰还没飘过来，这几天主要做三件事： 第一，现在你们驻地外面的围墙太矮，跟没有一样。 我会安排人过来给你们加高围墙加装防爆安全围栏，你找几个人配合一下。” “是！”云浩扬一脸严肃，直接站了起来。 “第二个，必须马上升级驻地所有宿舍和其他建筑。 加强门窗密封性和安装通风过滤系统，还有空气净化设备。 所有需要的材料，我会提供给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工程质量和进度。” “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 我这有六个仓库的地址和钥匙。你带一批精锐开芭芭拉号，去把仓库里的物资抢运回来。 我们五五分。 一半算你们雪狼中队的战利品，听明白了吗？” 云浩扬愣了一秒，然后想通了其中关窍。 凌树提供地址和交通工具，雪狼中队出人出力，相当于跑腿。 拿回来的物资五五分，他们是占大便宜了。 这是凌老板在想方设法补贴他们雪狼中队呢。 赶紧点头：“明白。” 凌树拍拍云浩扬的肩膀，让他放轻松点。 接着闲聊似的问，“那个‘武装部’是怎么回事？怎么负责人不是你？” 云浩扬闻言挠了挠后脑勺， “那是全民选举出来的，说是负责管理山洞的民兵工作。 跟我们雪狼中队不是一个系统，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但是……” 凌树笑：“说吧，是不是那个龙枳篙搞什么幺蛾子了？ 我早上见过那个人了，他说你们雪狼中队归他管。 呵呵，好大的口气。” “龙部长让我们把武器交给他们武装部保管，我没给。” 凌树扑哧笑了出来，那胖子还真敢想。 但是一转念，凌树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地问，“如果龙村长来问你要枪要子弹，你会给吗？” 云浩扬看了凌树一眼，下定决心似的道，“谁来要，都不给！” 凌树点点头， “雪狼中队的武器和军需是凌云基地提供的，是我提供的。 不是所谓的武装部，也不是龙村长。 我给你们真枪真弹，因为我信你的人品和操守。 其他人，我不信。 山洞眼前的平和，只是暂时的。 因为天灾会持续下去。 长期缺乏物资，有些人就会忍不住跳出来破坏秩序，为了抢夺资源相互残杀。 如果基地出现那种人，我希望你们能拿起武器，维护基地的一方平安。 我不会收回你们的武器。 但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要守住安全稳定的底线。” 云浩扬抿着嘴唇重重点头。 仿佛这样还不够表达他的决心，又举起右拳宣誓般认真道：“我保证。” 凌树笑道，“你不用理那个‘武装部’，我们基地根本不存在这个部门。 雪狼中队的事，你只需要汇报给我一个人就行了。” 云浩扬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也挺困扰他的。 凌树拿起对讲机摇了摇，“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云浩扬：“是！” …… 回到安全屋。 生活区电梯门一开，一个穿着黄色防化服的人慢慢吞吞向凌树走来，站在2米外就开始拼命摆手， “老板，你别过来！我们正在隔离中。” 凌树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闹哪样啊？ 第92章 找谁说理去 凌树用神识一“看”。 这个戴了n95口罩、防飞沫面罩、穿着两层防化服和鞋套， 全副武装到面目全非的家伙，是李槿年。 李槿年的声音穿过层层障碍，听上去瓮声瓮气的。 他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理由的高烧，众人的恐惧，科学合理的怀疑…… 直接把凌树听乐了。 前世，凌树自己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觉醒的异能。 足足高烧了五天，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没饿死渴死都算他命大。 不知道洛戈进化以后会不会觉醒新的异能，老实说他现在的空间，实在是太鸡肋了。 这一世自己已经有了异能，会不会也有第二次进化的机会呢？ 凌树假意整理头发，顺便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随即有点失望地放下手。 他绕过行动迟缓的李槿年，径直走向洛戈他们的套间。 推门进去一看。 好么，每间房都被贴了“隔离中”的封条，连狗子都被关在房间里呜呜直叫。 凌树回头看看李槿年，后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想要上前阻拦老板作死，又不敢真的这么做，手和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 凌树直接扯掉封条，走进洛戈的房间。 仰躺在加大号席梦思床上的大个子洛戈，胳臂上挂着水。 此时脸色通红，额头滚烫，嘴唇干裂，呼吸急促得像在拉风箱。 凌树抬手想去摸他的额头，被李槿年出声制止了，后者递过来一支耳温枪， “用这个！” 对准洛戈通红的耳朵哔一下，液晶屏上是红色40.2度。 难以置信。 凌树对准自己的耳朵来了一下。绿色36.0度。 然后再给洛戈测一次。 红色40.3度。 好吧，耳温枪是好的，但是洛戈的脑子恐怕快要烧坏了。 凌树用意念从空间里搜索出所有用于物理降温的小工具。 先在洛戈的大额头上贴满冰宝贴，凌树又看了看降温喷雾和冰枕，感觉没什么用。 干脆直接拿出一个老式浴缸，放上冷水，把洛戈移到浴缸里浸着。 “我给他吃了退烧药，也输了液，一点不管用。”李槿年道。 凌树扯开一片冰宝贴，指着洛戈的额头，“你看见这个没有？” 李槿年上前一步。 只见洛戈的眉心青筋凸起，呈暗紫色的w形，样子甚是可怖，吓得他不自觉往后退， “怎么会这样？” 凌树道，“他现在正在进化，等进化结束烧就会退了。大约需要三到五天吧。” “进化？” 听说不是病毒，李槿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当年那场大流感夺走了他儿子儿媳的命，留下的心理阴影和创伤应激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才会在发现洛戈不明原因高烧的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这么极端的隔离行动。 “是的，进化，进化结束以后有5成机会获得异能。还有5成机会，获得身体强化。” “洛戈不是已经有空间异能了吗？还能第二次进化？” 李槿年嘴上说话，手上也没闲着，赶紧把输液停了，拔针。 凌树笑道，“他的第一次进化是人为造成的。 这一次，是大自然的选择。” “那我们给他吃的药，输的液，不会影响他进化吧。” 李槿年马上联想到了被中断进化过程的曹晓辉等人。 他们除了身体被强化以外，没有获得任何异能。 “没有影响。”凌树笃定地回答。 才几片退烧药而已，他自己前世也吃了。 “其他人呢？”凌树问。 “我让他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我隔离了，等下就通知他们解除隔离吧。” “午饭呢？” “今天……我和小瑜来做饭吧。” 说着李槿年已经开始动手脱防护服。 “对了，隔离区还有一个俟州来的老师也发烧了，这会儿还挂着水呢，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凌树想了想道，“回头我跑一趟吧。如果确认是进化引起的高烧，我得把人好好安置才行。” 午饭时，莫名被隔离了一早上的小分队都很自觉的不提这个茬。 薇拉向凌树汇报她查到的龙枳篙的事。 原来龙枳篙会离开龙里村进城务工，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一次村委选举。 那个时候，龙枳岘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而龙枳篙三十岁正当年。 选举前，他母亲龙桂金满村子拉票，给儿子吃了定心丸，说这个村长非他莫属。 投票结果出来一看，龙枳篙不光输了，还输得很难看，票数只有堂哥的一半都不到。 他受不了村里人的眼光，就带着一家四口人去筑林市投奔舅舅。 所以这次是回来上演夺权戏码的吗？ “还有一件事，”薇拉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龙枳篙和别的灾民有什么不一样？“ ”胖？“ ”是的，可见暴雨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家四口应该一直过得不错。 他在筑林市的工作，是西南最大连锁商超的采购经理。 他这次回来的时候是步行。 但是昨天打了申请，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拉了整整两辆鸡公车的粮食和日用品进入基地防区。 我和梅森猜测，他一开始把家人和物资藏在了监控区以外的隐蔽处，没有带到山洞来， 这两天估计是观察下来，基地不会贪他这三瓜两枣，才放心拿回来了。 他的两个儿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我觉得这些物资的来源存疑。“ 凌树点点头。 吩咐诺亚提高对龙枳篙一家的监控等级，直接拉满到最严格的红色。 …… 安全屋里的恐慌刚刚平息不久，北瑕山洞那边又闹了起来。 早晨开会时，凌树语焉不详地要求山洞居民准备口罩，散会后就联系不上了。 白发管理层也没问龙村长，几个人私底下一合计，都怕又有大号流感要现世。 龙枳篙觉得自己夺权的机会来了。 隔房堂哥龙枳岘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 要不是这些年年轻人都不愿留在村子里，怎么可能让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当了这么些年的村长。 龙枳篙穿上雨衣，把儿子挖煤时发的n95口罩拿过来戴好。 领着几个同样全副武装的民兵队员，背着步枪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这群人在山洞好一通鸡飞狗跳的排摸。 结果真被他们找到好几个发烧的。 其中烧得最严重的就是有六个姐姐的宝贝蛋蛋龙梓丹，还有唐萌亚和唐瑞亚的妈妈杨苏月。 龙梓丹高烧在家躺了两天了，六个姐姐日夜不断人的轮流照顾着。 杨苏月也烧得昏天黑地起不来床，小姐妹两个被龙宛花的三儿媳照看着，一天给10工分。 龙枳篙一行人知道龙梓丹家是块硬骨头。 所以先冲到他们家强硬的表示，发烧必须隔离，人不能留在山洞里。 龙梓丹的姐姐们都不愿意了， “太叔公，我弟弟的病也没传染谁呀，孩子发着高烧呢，哪能一个人去外面隔离？” 龙枳篙冷笑：“你们以为只隔离蛋蛋一个人？想的美！” 结果就是龙梓丹连带他老娘，外加六个姐姐、姐夫和外甥、外甥女。 还有和几个姐姐同住的婆家人，全都被民兵押着送到隔离点去了，一共90多个人。 接下来，其他人家一看龙里村的宝贝蛋蛋都全家隔离了，也都乖乖去了隔离区。 龙宛花一大家子也没能徇私。 一共160多个人，隔离区都不够住了。 那些被隔离的人，自己还要负责给自己挖隔离区。 没错，因为山洞外面太热了，现在的隔离区是在洞外大块岩石底下挖坑建造的半地下建筑。 外面的风炽热干燥，半地下建筑里面都是尘土，环境其实对病人很不友好。 凌树去隔离区接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老小小一边挖地一边吵翻天的场景。 龙村长也在现场，他的黑脸因为戴上了口罩变得没有那么可怕。 他站在龙枳篙的后头，冷眼看着后者着急上火、焦头烂额。 几个孩子发烧而已，就隔离了山洞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这些人不能工作，但是吃喝不能省，食物谁来提供？ 龙枳篙两手一摊：找龙村长。 龙枳岘面孔一板：谁抓你来隔离的，你找谁去。 对于龙里村的内部矛盾，站在隔离区外面隔岸观火的凌树，那是喜闻乐见的。 龙枳篙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凌老板。 他就看见凌树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直接往隔离点里头挤。 这一幕对他冲击有点大，龙枳篙一时难以接受。 他抹了一把自己脑门子上的汗，又正了正n95口罩，挤到了凌树边上问： “凌老板，你之前要我们准备口罩，不是因为有传染病吗？” “不是啊，”凌树把一个摔倒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抱起来还给她妈妈， “那口罩是用来防止空气污染的。” 龙枳篙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群情激愤的家属和密接们。 这下乌龙了，找谁说理去。 第93章 雷电系博士 隔离区现场的人实在太多了。 凌树不认识发烧的那位学者，又找不到医疗志愿者，也不知道问谁。 急中生智放出神识，在人口密度超标的隔离区里，扫了一个来回。 他很快就“看”到了三位与众不同的高烧病人，他们身上显现出淡绿色的光晕。 原来用神识去“看”，进化中的人类，在普通人类当中，是这么与众不同又醒目。 凌树穿过闹哄哄的人群，终于挤到那几个从天坑救回来的病号边上。 这些狼狈的专家学者们都已经恢复了清醒，但是身体还是虚弱。 凌树以探望病人的名义来的，不好意思空着手，便拎了一小篮子苹果，一人分发两个。 昏迷中的病人躺在这个半地下临时病房的角落里。 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变得很浅。 看来这位老兄就快要完成他的进化了。 凌树放下苹果，从空间里找到了耳温枪，借口袋的掩护偷渡出来，对着病人的耳朵哔了一下。 37.4度。 果然已经在慢慢退烧了。 期间，隔壁床位的那个缺了一片眼镜片，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一直盯着凌树的动作。 凌树对他点点头，顺口询问道： “麻烦问一下，这位病人叫什么，他发烧昏迷这是第几天了？” “他叫做石柏谦，在山洞里就开始发烧了，我们被救到这里2天。 嗯，他昏迷应该有4天或者更久。” 胡子大叔抿抿干得蜕皮的嘴唇道。 强制隔离造成隔离区的混乱。 这里本来一共才三、四个值班医务人员，现在要应付一百多个等待隔离的人，根本顾不上照顾他们这些真病号了。 凌树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我是这个基地的工作人员，听说你们的事，就想着来探望一下。” 大叔道谢，顺便介绍自己，“我叫吴铎，是教化学的。” 他抖抖霍霍拧了半天也没能打开矿泉水瓶盖。 凌树看不下去，帮他拧开了，把水倒进他桌边的竹杯。 客气的吴铎又道了声谢，接过杯子吨吨吨喝了一半，来了精神，跟凌树闲聊起来， “天演基地应该以为我们都死了吧……” “应该是吧，”凌树点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吴铎没有说自己的打算，只是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边的石柏谦。 拿起放在床头的纱布沾了杯子里的水，给昏迷不醒的救命恩人润了润嘴唇， “俟州已经没了，我的家人也没了，我这条命是小石捡回来的。 唉，我也不知道明天要如何……”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病人，发现石柏谦正闭着眼睛吮吸纱布。 嘿，这小子醒了。 石柏谦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和旁边的病友吴铎打招呼，就被耳边的嗡嗡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只大蜜蜂正围着他床头柜上香甜的苹果打转。 石柏谦怕极了蜜蜂，小时候贪玩被马蜂扎得满头包的阴影还在。 “得打死它！” 这个念头一动，只见一道电弧在他的手指和蜜蜂之间闪了一下。 那只蜜蜂立刻六肢僵直地从空中掉落到地上。 石柏谦眨了两下眼，然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比了一个“二”的手势，食指和中指之间有细小的紫色电火花在闪。 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况，石柏谦的第一句话却是： “吴老师，有没有烟，我试试这人肉点烟器好不好使。” “我都不抽烟的，我哪里来的烟给你，”吴铎哈哈大笑着闭上双眼， “我的天，那菌子后劲好大。我们都得再睡一会。” 石柏谦也不以为意，他看向床头的凌树，赶忙坐直身子， “你好，我是石柏谦，请问你是……” 凌树简单介绍了自己，又回顾了一下救援行动的来龙去脉。 “救命之恩啊，太谢谢了。”石柏谦下意识伸出了双手想要握住凌树的手。 看着缠绕在两只手上的蓝紫色电弧噼啪作响，凌树和石柏谦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为了避免握手，凌树摸出一瓶矿泉水放在简易的床头柜上， “你不要紧张，先喝口水。 你现在这个……状态是正常的，晚一点我们会有医生给你做全面检查和测试。” 石柏谦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两只眼睛都发亮了，压低声音道，“好，我知道了。” 眼看这人已经觉醒了异能，凌树也不敢耽搁，找来了值班的医务人员罗小小。 借着隔离区位置紧张的由头，让她给三天前的晚上进来隔离的五人开个隔离结束的证明。 有凌树背书，罗小小没有二话就照办了。 其他四位专家学者被带到山洞里的医务室继续治疗。 新出炉的雷电系觉醒者石柏谦，则被带到医疗区去做了一小半体检项目， 因为光是空气中的静电，就把李瑜电得吱哇乱叫，测心电图的仪器直接黑屏了。 为了避免这位觉醒者造成医疗区更大的损失，最终体检什么的只得草草收场，半途而废。 穿着绝缘服的李瑜一边往下压自己炸开的头发，一边跟凌树汇报： “想给雷电系做体检，你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电工！” 石柏谦带上了橡胶绝缘手套，换上了亚瑟临时给他做的一套有接地线的衣服，被带到了雪狼中队驻地，暂时安置在家属区的木屋里。 没办法，在他还没掌握好雷电异能的使用方法之前，只能这样保护一下了。 他自己是不怕被电，可是边上的人被他产生的静电搞得头发直立，浑身苏苏麻麻也怪难受的。 凌树考虑让他呆在雪狼驻地，主要是方便监管。 关键是驻地不能乱溜达，也能避免他乱摸乱动，造成不必要的破坏。 “房间还满意吗？还需要什么吗？”副队长项伯樟站得远远的问。 刚刚进大门的时候，他都没有碰到石柏谦，只是站得稍微近了一点点，就被电击了。 过电的感觉太刺激太酸爽，他都看到太姥姥在跟他招手了。 难怪人家基地领导特别交代，接待这位专家的任务，由云浩扬和项伯樟两个人负责，还需要全程保密。 这就是个会走路的发电机呀。 只是不晓得这位专家能不能直接给驻地的几台蓄电池充电。 “这里有电唉，那这台电脑，可以上网吗？” 石柏谦看着单人房间里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眼神都发亮了。 “可以倒是可以，”项伯樟道， “但是最近一直地震，卫星信号也不是很稳定，绝大多数外部网站都已经打不开了。” 石柏谦小心翼翼用带着绝缘橡胶手套的双手，打开笔记本。 点开浏览器，输入某百和某谷直接报错。 他又手动输入了好几个网站，发现一个都打不开，一下子整个人都萎靡了。 项伯樟见他如此失落，还以为这位专家有什么研究成果，或者要紧的资料没能及时下载。 他只能安慰道， “基地在末世前留存了一部分网站的内容，等你申请到上网权限，可以去找找看内网服务器上有没有你要的资料。” 石柏谦抬起头，两只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泪光。 项伯樟吓了一跳，越发肯定他是要去网上找毕生的研究心血， “我现在就去帮你打报告！” 晚些时候，凌树看到了诺亚发来的后台搜索记录，和项伯樟的内部网账号申请书。 呵呵，真是叫人意外。 石柏谦这个三十多岁的机器人工程博士，居然是个喜欢纸片人的二次元。 第94章 抢收大作战 翌日早晨，各种机器运作的声音打破了山洞的宁静。 凌树站在刚刚落成一天的了望塔顶楼。 仔细观察脚下这座岩石和泥土搭建的厚重建筑，陪同参观的是雪狼中队长云浩扬。 这座了望塔背靠陡峭的山壁，从外形来看，颇有中世纪城堡的味道。 外墙上还用黑漆喷了一个巨大的狼头图腾。 看来云浩扬这位业余艺术大师，是真的很喜欢雪狼军这个名号。 驻地的围墙加高了，为了更好的管理山洞居民区，于是凌树批准建造这座了望塔。 没有图纸，云浩扬是从彩绘百科全书当中找到的灵感，一不小心就建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了望塔是目前洞里的最高建筑，有10层楼梯，40多米高。装有18个摄像探头. 顶楼哨岗有壁炉和厕所。 当然未来三、四个月的空气污染期，站岗的主力还是遥控武器站。 托了云浩扬的福，凌树第一次从这个能“一切尽收眼底”的角度俯瞰整个北瑕山洞。 摄像探头只能呈现无数个局部，画面分割以后视觉冲击力就被大大削弱了。 站在这里用肉眼观察山洞的一切，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有种让人自觉渺小的震撼。 俯瞰下面的雪狼驻地。 亚瑟正指挥着几个熟悉驻地电路排布的队员，在各个营房里测试刚刚安装好的过滤设备。 副队长项伯樟和手下们站在围墙上安装带有锋利尖刺的铁丝网。 4米高1米厚的泥土围墙外面，是基地活动中心。 操场上，一群半大孩子正在呼哧带喘地跑圈。 再远一点排列整齐的是新建的木屋居民区，有居民正在把打好的家具往新房子里搬。 每栋木屋都自带一个小院子。 这会儿木屋区还没有人搬进去居住，但很多勤快人家的院子里已经堆起了高高的柴火垛。 小小的木质厕所也建在各家院子里。想要洗澡，就需要去水源地边上的基地公共大澡堂。 更远处的公共大澡堂边上，有近8亩人工堆出来的完整稻田。 加上在山洞东大门附近堆的3亩半，和龙里先民在西大门边留下的几垄高高的梯田。 山洞里种植水稻的总面积一共40亩。 站在了望台上看，那不过是巨大洞穴中，几块小小的金黄色而已。 根据诺亚的推算，全部收成也不会超过30吨大米。 就这么点粮食，凌树本以为基地居民们可以自力更生。 割稻、舂米之类的根本不需要他来费心思的，毕竟这就是龙里村村民的日常劳作项目。 可现在问题来了，懂得如何割稻的那部分居民在龙枳篙的煽动下大搞非暴力不合作。 上班划水，出工不出力。 凌树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淳朴的龙里村民们，也会有摸鱼糊弄农活的时候。 而真正在卖力割稻的那些人，恐怕以前都没摸过真的镰刀。 村民们也不好好教，就任由他们自己发挥。 可怜这些生手们，在割稻谷、割脚脖子、割手臂和割别人的脚之间。 经常一个不小心就选错了下镰刀的对象。 昨天，60个青壮劳力下田，整个上午一共才割了4亩地，工伤人数就达到了恐怖的四分之一。 凌树接到医务室的报告，不得不叫停了下午的割稻任务。 看看诺亚的监控报告，这60个青壮当中，黑心莲、搅屎棍和墙头草的比例真的很高。 可怜那些听话认真干活的脆皮们，啥都不知道就拿起了镰刀，没干多久就喜提工伤套餐。 基地经营不易。 硬件出毛病凌树还可以想想办法。 可是要解决人心不齐，以及背后的原因，对他这个社恐宅男来说就有点超纲了。 “居民的忠诚度，是个问题。” 诺亚：是否需要对基地居民进行忠诚度排名？ 诺亚好像开窍了！真是意外惊喜。 凌树自认是肉眼凡胎，分辨忠奸的水平停留在浅表。 上辈子就吃了识人不明的大亏，直接连命都赔进去了，搞得他一直都有点害怕跟人打交道。 客观的忠诚度排名，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辅助系统。 “这个忠诚度要怎么评分？”凌树不懂就问。 诺亚：使用【忠诚度系统测试版beta0.37】进行排名。 凌树一听就笑了，居然还有这种系统。 诺亚：该系统的开发者是梅森，属于基地监控主程序下面的附属小程序，运行至今已经是第153天了。 这个系统每天一次处理山洞中的监控记录，进行人脸识别，把每个人一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存到个人档案里。 然后通过语言、行为、偏好、人际网络等各个纬度的数据来分析一个人对基地是否忠诚。 简单来说，只要不违反基地规定，支持各项决策、卖力工作不偷懒，不扎堆、不串联，就能得到70分的基本忠诚度。 “听起来还满科学严谨的。” 凌树赶紧让诺亚拉清单。 云浩扬、杨浩然、项伯樟、邵靖尧…… 杨苏月、童茜茜…… 雪狼中队队员的忠诚度评分都在95以上，而那些接受过基地医疗帮助的人也在90以上。 让人有点意外的是，忠诚度垫底的居然不是龙枳篙，而是一个叫做龙桂金的人。 看了一眼这个反骨仔，啊不，反骨老太太的基本情况。 龙桂金，女，91岁，忠诚度19. 作为整个龙里村活着辈分最高的人，龙桂金对基地的排斥还挺容易理解的。 人家本来在村里是可以直接说了算的，现在来了个出钱的大爷，剥夺了她的话语权。 对了，她还是龙枳篙的亲妈，龙村长的小姑。 这下能理解，为什么龙村长对上蹿下跳的龙枳篙无可奈何了。 大数据诚不我欺。 昨天那些带头搞消极怠工的青壮，和龙枳篙的亲密度都超过了90%。 对于这些吃着大锅饭，还留着力气跟基地对着干的家伙们，处罚是肯定要的。 他们的名字已经被诺亚拉进黑名单。 别小看这个黑名单。 临时工的话，上了黑名单就意味着损失了一天的酬劳，和以后再报名参加临时任务的资格. 那些和基地签过协议的正式工可就更惨了。 上了黑名单，直接停职停薪，取消一切福利，三代内直系亲属连坐。 昨天下午，这个处罚和连坐的通知，就在山洞里通过广播下达了。 晚上，龙桂金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如果有门槛的话，应该已经被那些上门理论的亲友团踩烂了。 其实，对凌树来说，山洞的管理结构越简单越好。 在龙枳篙这根搅屎棍出现之前的龙里村，才是他理想中的部落形态。 一群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蝼蚁，还天天想着窝里斗，真是吃的太饱了。 好在目前看来龙村长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而且他无儿无女了无牵挂，三代直系就他一个，只要他不作死，就不会被牵连。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为了不让龙枳篙之流膨胀到以为基地没了他们不行，凌树把空间里最小号的两台割稻用农机拿出来了。 这两台自动收割打捆机是从纽市郊区的那个农家乐收来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属于大号玩具。 不过这喝汽油的大玩具割起稻来一点儿也不含糊，还能自动捆扎，速度杠杠的，能省不少人力。 这会儿，轻伤的脆皮们正在尝试用大玩具横推整个稻田。 两个人配合，一人推收割机，一人捡捆成一把一把的稻谷，两小时就能收割一亩平地。 这效率杠杠的。 哪怕接下来梯田收起来会麻烦些，要不了三五天应该也能把属于凌树的那八成稻谷全收完。 这时，云浩扬见凌树参观完了准备下楼，就搓搓手对他说了另一件事。 他是来找凌树帮忙的。 他和六个雪狼队员昨晚去了云镇省出外勤任务。乘坐芭芭拉号，黄昏出发，半夜回来。 一起飞，就直奔离基地最近的仓库地址。 那是三省通衢（桂州、云镇、俟州三省）的邵州市郊区，一个在建机场的物资仓库。 因为地方偏僻且地势较高，该仓库无人值守，还幸运的不曾浸水。 仓库里堆满米、面、方便面、罐头和汽油等等，预估物资重量达100吨以上。 芭芭拉号加满油箱只能飞640公里，运载能力也只有4吨。 第一个仓库的物资远远超出了芭芭拉号所能负载的极限。 云浩扬当机立断，直接重新起飞去相距不到20公里的第二个位于化肥厂的仓库。 很快找到了那个密封恒温仓库。 打开一看，大伙觉得又要干瞪眼了。仓库里堆得满满的，有数千箱抗生素之类的常用药。 虽然重量可能不到4吨的限重，可是体积实在大，还是装不下。 最终云浩扬下令就地拆除药品的外包装。 机舱还是不够装，剩下的全部塞进了直升机行李吊箱提溜着飞回基地。 半夜回到基地的云浩扬兴奋得在上铺烙了一晚的饼，净惦记那些物资了，怎么都睡不着。 这不，今天一大清早就打电话请领导过来参观新建的了望塔。 凌树先跟着云浩扬去把暂存在简易机场炮楼地下室里的药品都收了。 听了他对另一个仓库规模的描述，凌树就知道是自己小看了倪江南的囤货能力。 想想也是，那可是个会花大几百万去求道士指点迷津的有钱人，囤的物资自然得配得上他的身家。 第95章 白捡有风险 几天后。 粉粉的芭芭拉号上。 坐在副驾位置的凌树，一身飞行装备，戴着墨镜和耳机。 一低头，刺眼的阳光用金边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 一个字，帅！ 作为团队唯一靠谱的空间系，人肉快递或许是凌树逃不掉的宿命。 主驾位置上的云浩扬戴好无线电降噪耳机，拿出航空卫星定位器输入目标位置，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今天老板在，不愁燃油不够，最好能速战速决，争取一波把剩下五个仓库都收完。 毕竟把老板拉出来干苦力的要求，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提第二次。 很巧，凌树也是这样想的。 黄时火山还有不到15个小时就要爆发。 过了今晚，再出门干活，就少不得配齐全副防护装备，风险还大大增加了。 凌树短期内是不打算再出外勤了，今天能收多少是多少。 云浩扬不敢耽误时间，很快，芭芭拉号优雅地起飞。 看了二十分钟土包般的丘陵地貌之后，前方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大裂谷。 凌树知道，这就是云镇和桂州的交界处。 桂州这边的山头还有斑秃一样的植被在，而云镇的那一面，全是开阔的红色土壤。 “11点方向……”云浩扬低沉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凌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一座飞架在裂谷之上的斜拉索桥。 此刻的桥面不是平直的，而像煮熟的宽面条一样起伏不平。 那些固定桥面的斜拉索，像被拨动的琴弦般颤动着。 原本雄伟壮观的桥身，在这样的震颤中显得岌岌可危。 “是地震！”凌树反应过来。 这时，一股更强烈的震动波袭来，整个桥面渐渐扭曲翻转。 200多根斜拉索在巨力的拉扯下，一根接一根崩断。 随着一声巨响，桥面中间断成了三节，一截桥面翻滚着掉下数百米深的裂谷。 又过了十几秒，云镇省那边的高大桥墩和塔柱也在晃动中慢慢倾斜，最后轰然砸向地面。 整座桥只剩下桂州境内的这一半还巍然伫立。 亲眼见到人类桥梁史上一大奇迹的陨落，凌树和云浩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芭芭拉号继续往西，一路上看见的除了红土，就是烧得乌漆嘛黑、面目全非的焦地。 地面看起来，就像玳瑁猫潦草凌乱的毛皮。 仪表显示机舱外的温度已经达到了71摄氏度。 难怪所有的河流都只剩下干涸的河床，树林都被晒到自燃。 这种温度下，地面一切水源早就被蒸发干净了。 凌树早有心理准备，桂州外的地界肯定是更加艰苦、生存不易的。 但是亲眼看到大自然的无情，还是叫他心有戚戚。 很快到了一座山头上，山顶平整出一大片土地，想来就是那个建到一半的机场， 飞机直接停在仓库门口。 机舱外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凌树坚持让云浩扬呆在机舱里，螺旋桨不要停，保持随时起飞的状态。 凌树自己换上耐1000度高温的银色消防隔热服，拿上钥匙，直奔仓库去了。 打开仓库大门，一股热浪涌出来。 凌树感到隔热服里的温度瞬间升高了。 仓库中间的地上纸箱被堆得老高。 走近一看，全是知名品牌的卫生纸和妇女用品。粗略计算大概2万箱左右。 凌树随手收了，又根据云浩扬的指点，找到了向下的楼梯。 仓库地下有两层，地下一层都是食品。 也许是为了防水，米、面全部装在25升的密封塑料桶里，总共有80吨。 方便面4000箱，重约10吨。还有1000箱各种罐头，重约12吨。 把米桶收入空间的时候，凌树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米桶里，藏了罐头。 时间有限，凌树没有深究。 继续下到地下二层，那里存的是汽油。 200升的油桶几乎占满地面全部的空间，大概有900桶。 还有一些抽油工具和30升的空桶，也一并收走了。 整个收货的过程不超过五分钟，凌树很快回到驾驶舱。 他用吸汗巾随便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戴上耳机，就催促云浩扬赶紧起飞。 等芭芭拉号重新上了天，凌树才慢条斯理地解开隔热服，擦汗、喝水。 驾驶舱空调开得足，凌树浑身氤氲着热气，意识在空间里检查那些米桶，。 一共2000桶米，一半多内有乾坤。 凌树随意开了一桶倒出来。原来不是什么罐头，而是不锈钢饭盒。饭盒里面是两个真空包装的袋子。 用意念撕袋子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度，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般飞出来，又悬停在空中。 藏得如此严实的，原来是子弹。 有了杰夫留下的那些珍贵遗产，凌树空闲的时候也会像个军迷一样，把那些武器和配套的子弹拿出来把玩一番。 见识过各种原装弹药后，他也有了些眼界。 散落在空间里的这些5.8毫米子弹，看起来很是粗糙，不像是正规流水线生产的工业品。 凌树松一口气，其实之前他猜是独品来着。 那才是真的毫无用处，只能销毁的废物玩意。 有子弹，肯定会有枪！ 凌树终于对剩下的四个仓库里的东西有了一点点期待。 身上的速干t恤才刚刚被体温烘干，云浩扬就提醒说，下一个仓库已在前方，还有大约三分钟准备。 等凌树重新把隔热服穿戴整齐，目标仓库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远处一个体育场一样巨大的金属建筑，顶上正冒着淡淡青烟。 凌树放出神识一看，好家伙，容量5千万吨的储煤仓里，堆了一半的煤。怎么也有两千万吨吧。 他跟云浩扬一说，后者难得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从理论上来说，如此大容量储煤仓的内部，应该填充的是100%氮气。 用于保护煤炭，防止自燃。 但事实上，这会儿仓库里头的煤堆正在极其缓慢的燃烧着。 所以储煤仓顶上才会有青烟冒出来。 这货现在就是个两千万吨的炸药桶啊！ 凌树让云浩扬在远离储煤仓的空中盘旋，千万不要靠得太近。 直升机围着储煤仓转了很大一个圈，观察发现仓库外部完好，就是顶部有一条细缝，正在冒烟。 “不如我用泥巴把那个缝隙封上，然后我们先去收其他仓库。 等到我们回来路过的时候，储煤仓里的氧气肯定已经烧完，自燃就熄灭了。” 显然，云浩扬有点舍不得那些煤。 凌树不语。 对他来说这些煤并不是必须的，他空间里的那些其实已经足够足够。 只是，那一仓库煤真的太多了。 完全达到了勾起贪婪的阀值，让人觉得放弃是一种犯罪。 这煤虽然是白捡的，但是有风险啊。凌树还是觉得苟命要紧。 就在他考虑要怎么劝云浩扬“算了”的时候，地面一阵晃动。 应该是之前那次地震的余震。 紧接着，储煤仓顶上的青烟肉眼可见越来越浓。 “快走！”凌树当机立断。 这会儿，芭芭拉号离储煤仓还不到两公里，不够安全距离。 就在云浩扬拉动操纵杆转向逃离储煤仓的时候，浓浓的黑烟从仓库各处的细缝中滚滚而出。 很快就看不清仓库的轮廓了。 顺风过来的一阵烟，把粉粉的芭芭拉号燎出了迷彩的效果。 第96章 原是灯下黑 芭芭拉号还没开多远，储煤仓已经烧黑了半边天。 云浩扬一路都没有说话。一直在反省自己贪功冒进，差点让老板陷入危险的过错。 如果当时老板同意靠近储煤仓，哪怕他有异能，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顶多把芭芭拉号从烤鸡变成叫花鸡。 凌树倒没有什么感触，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贪心。 只剩三个仓库，时间还很充裕。 凌树跟云浩扬商量，再收完下一个仓库，就找个阴凉地方，加点油，休息一下。 下一个目的地是江边的水厂仓库。 这条江就是通向两省交界处，穿过大裂谷的那条。 名字很有意思，叫泥猴江。 听到泥猴江的名字，就知道这个水源地的水挺浑浊的。 所以厂区里水池子特别多，用来沉淀那些泥沙。 只是这会儿，泥猴江已经成了干涸开裂的平地，而那些巨大的长方形水池里也没有一滴水。 直升机停下来，凌树给云浩扬拿了一套隔热服。 他放出神识查看了一下，这个仓库里并没有人。 把迷彩版的芭芭拉号收进空间的功夫，云浩扬已经打开了仓库的门。 门口堆得高高的并不是水，而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物料，恐怕有好几万袋。 走近看包装，那是净水絮凝剂、漂白粉、消毒粉之类的化学品。 一共100多吨，全部收进空间。 凌树觉得这个收获挺不错。 以后山洞里的居民要喝雪水之前，还能处理一下，安全又卫生。 再往前走，地上整齐地堆放着上千个塑料吨桶。 盖子上的封条印着“定制规格纯净水”，生产日期是去年11月。 幸亏是桶盖是特制的，不然这点水早就蒸干了。 看来这是倪叔在灾前特别准备的饮用水。凌树一边走一边收，一共有1500桶。 干完正经事，凌树在空空荡荡的仓库里放了一辆房车出来。 半小时前，他就在空间里启动了这辆房车，这会儿空调打得足足的。 开门邀请云浩扬上车。 两个在隔热服里蒸桑拿的人，上车洗了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坐到餐桌旁边，吹着空调，开始干饭。 听说云浩扬是东北人，凌树特地从空间里找到了小鸡炖蘑菇和猪肉炖粉条。 多半不是正宗的东北菜。 因为这是在碧洁市的美食一条街上定的餐，同一家店还卖土耳其烤肉夹馍。 但是云浩扬依旧吃得很开心。 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正不正宗的，他的舌头已经分辨不出。 凌树胃口一般，第六感告诉他，周围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这种不安像一股暗流，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头涌动。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捏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绷，只陪着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好在云浩扬吃饭很快，不到5分钟就把盘子扫空了。 凌树道， “我觉得不对劲，我们还是直接回北瑕山，免得夜长梦多。” “是！” 云浩扬闻言迅速穿上隔热服，两步跳下房车，往仓库门口跑去。 凌树也套上隔热服，把房车收好。 跑到仓库外的平地上，刚准备放出加满油的芭芭拉号，地面就剧烈地上下波动起来。 凌树站立不稳，想要手脚并用爬起来，却摔得更狼狈。 看看旁边的云浩扬，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滚烫的地面上。 就在凌树庆幸穿了隔热服，没人会变成铁板烧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让人牙酸的“咯咯”声。 凌树仔细分辨，那好像是 ——金属断裂的声音。 不好，仓库要倒！ 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凌树下意识进入空间。 又在云浩扬身边闪现，一拍肩膀把这位爬不起来的老兄也收了进去。 凌树干脆从自己能到达最远的地方闪身出来，结果一脚踏空，下面是大地裂开的缝。 就在整个人下坠的瞬间，他又进入了空间，再次从更远的地方出空间。 重复了好几次，直到终于脚踏实地站稳了，回头一看，自己居然跑到泥猴江的东岸来了。 借着空间逃跑挺快的。这里离水厂足有三公里，远远可以看见仓库已经坍塌了，只剩浓浓的灰烟。 凌树放出芭芭拉号，拉开机舱门，坐到主驾驶位上。 等他把云浩扬从空间放出来安置在副驾位置上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位老兄没有睡着，而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凌树刚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砰”的一声巨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凌树的神识感受到了几十公里外的情况。 他脸色一变，立刻启动飞机，拉升、转向，全速往云涧山去。 一边飞，一边跟安全屋所有人通话： “火山喷发了， 不是黄时火山，是这里！ 夏国云镇境内的腾茺火山群，居然先喷发了。” 薇拉接到消息，马上着手去安排出户外任务的居民们回基地的事宜。 梅森回报说，刚刚检查过安全屋的空气循环设备。 上周所有滤芯都已经更换成新的了，应该可以应付接下来的火山灰污染。 亚瑟说，雪狼驻地的空气净化装置验收通过，上午已经全面启用了。 之前凌树大方地批了10个1000的度石墨烯储电盒给他们，维持空气净化装置24小时不中断。 李槿年回报说，医务室和物资交流点的口罩库存已经落实。每人发了10个n95的口罩。 只是山洞里一共有3个三岁以下不适合戴口罩的婴幼儿，唐萌亚、唐瑞亚和曹悦儿。 凌树一听，既然都是熟人就特事特办吧。 “下午就把这两家人临时安置到雪狼驻地家属区。 我记得有预备两排机动营房，已经预装了空气净化系统。 对了，石柏谦也在那里。就让他们做邻居吧。” 李槿年的目的达到，愉快应是。 听到安全屋一切尽在掌握，凌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上一世，黄石火山喷发以后，环太平洋的火山全都跟着喷发。 这一世，没想到是夏国境内腾茺火山群放的第一枪。 真的是灯下黑，凌树也没想到离开安全屋不到1千公里的地方会有个活火山群。 也许上一世腾茺火山也喷发了，只是规模太小，被黄时火山造成的灭世危害盖过去了吧。 火山群喷发的地方离这里至少有好几百公里，岩浆是肯定过不来。 最先过来的是地震波，然后是音波，最后才是排山倒海的火山灰和有害气体。 火山灰席卷过来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 凌树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安全屋，芭芭拉号降落在云涧山顶总控舱旁边的停机坪上。 看着天边压近的一线深灰色。 凌树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安全返回了。 下飞机的时候，云浩扬已经回过神来。 他告诉凌树，他觉得自己在那个空间里待了好几百年。 人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比关小黑屋还可怕，他再也不想进空间了。 凌树完全不知道，把觉醒者收进空间是这样可怕的体验，连连跟云浩扬道歉。 好在云浩扬是个意志坚定的强者，换了李瑜搞不好会直接崩溃。 想了想每次阿奇从空间里出来以后的傻样，凌树突然觉得狗子心好大。 第97章 超级大焰火 翌日早晨。 末日小分队所有成员，全部集中在生活区餐厅最大的屏幕墙前。 大家凝神屏息，看着无人机悬停在基地上空1200米拍摄回来的实时画面。 天空的颜色昏黄，如同傍晚。 好消息是地面温度下降了，现在外面的气温不到四十度。 坏消息是湿度达到了叫人呼吸困难的100%，空气里还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笼罩地表万物的，是从无处不在的地缝中，升腾起的水蒸气。 无人机俯瞰的画面中，整个大地仿佛都被包裹在了一锅浓稠的油灰里。 昨天白天腾茺火山群的喷发只是一次舞台预热，真正的主角于昨晚在地球的另一面登场了。 确切的说是米国当地时间：7月1日早晨8点13分。 那一刻，黄时火山开始了第一波大喷发。 因为巨大压力的作用，黄时公园的平坦地面，在一瞬间隆起了一座直径达到70公里的火山。 火山口附近的地表，就像被扎破的高压水管一样，不断有白色水蒸气喷射出来，喷出几十米高。 随着一声毁天灭地的爆炸，火山口的泥土和石头，伴随着炙热火红的岩浆，如同炮弹一样被猛然抛射到8万多米的高空。 巨大的熔岩柱直径达到了500多米，远远看去就像一道通往天堂的红色光柱。 一架不幸途经火山正上方的飞机，瞬间被几千度的熔岩汽化了。 在火山喷发的一刹那，一股极其强烈的地震波和冲击波，以每秒80公里的速度飞快地向四周扩散。 这次地震的强度达到了里氏11级，震源深度10公里。 方圆800公里内的一切地表建筑、植被和其他地貌特征都被瞬间抹去，直接灰飞烟灭。 黄时火山喷发还引起了环太平洋火山带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胜海伦斯火山、毛纳罗亚火山、克留切夫火山、卡拉卡托火山和复士山也先后爆发了。 十分钟后，黄时公园。 其实此刻已经不存在什么公园了。 一片废墟中，熔岩柱继续不断上升。 在火山口的正上方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超级蘑菇云。 翻腾的灰色烟尘中，更具毁灭性的浩劫正在继续酝酿。 在距离火山口400公里外的末日地堡里，99岁的老比尔正坐在位于地下30米深的热带花园里，和他的第六任妻子一起享用精致的早餐。 收到大地震预警的女佣带着头盔小步跑过来。 她伸手想帮助老板启动身上穿着的个人安全装备。 这件轻薄的装备可以打开气囊，把人360度包裹在里头，达到预防伤害的目的。 但是最近每天都要预报大震好几次，小震更是不断，老比尔都习惯了，也不当回事。 他摆摆手，女佣顺从地退了下去。 下一秒，桌子开始摇晃起来，咖啡杯和碟子持续碰撞着，发出叮叮的响声。 老比尔和他美貌的妻子相视一笑，从容地继续吃早餐。 没有人知道，一场大灾难即将来临。 很快地面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幅度大得惊人，仿佛所有人都被扔到了巨大的蹦床上。 随着一声惊叫，老比尔和他的妻子被抛起来撞到天花板，然后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两个没有任何防护的人，很快就摔得头破血流。 强烈的地震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热带花园里的参天大树全倒下了，隐藏的水管断裂开来，水柱喷得老高。 管家和女佣们戴着头盔和各种防具。 他们想要前去营救老比尔夫妇，但是地面晃动得厉害，叫人寸步难行。 等他们终于能站稳身形，去废墟里翻找老比尔夫妇的时候，突然一阵恐怖的巨响。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接受过最严格的英式家政培训，任何时候都保持得体的老管家，第一次克制不住自己，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老管家叫得如此大声，以至于他感到喉咙像是撕裂般疼痛。 然而他却一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对面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女佣，鲜红的血液从她眼睛和耳朵里汩汩流淌出来。 原来刚才那一声超过200分贝的爆炸声让所有人的耳膜瞬间震裂。 老管家听不见自己的尖叫，因为在叫出声的一刹那，他已经失聪。 看着裂开的天花板，老管家觉得自己呼吸变得困难。 下一秒，地堡里所有的灯同时熄灭。 造价18亿米刀的豪华地下庇护所，如今成了老比尔的埋骨之所。 一小时后，被抛射到超高空的370亿吨温度高达1600摄氏度的火山碎石，就像霰弹枪的子弹一样落回地面上，横扫了米国和枫叶国。 希雅图和温格华等大城市再次遭到灭顶之灾。 火山喷发才一个小时，三分之一的米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火山引发了大面积的山火，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在地表的人口呈断崖式减员。 巨大的爆炸声在数个小时后传到了夏国，传到了桂州，传到了北瑕山洞和安全屋。 凌树早已安排人手加固了山洞顶部的支撑装置和所有灯具。 并预先让梅森对各处安全隐患进行了金属外固定。 尽管如此，还是有岩石被震落下来，砸毁了两间木屋，十余人受伤。 听到爆炸后，凌树第一时间联系了在米国的列表， 可是翠西、比尔、霍顿、维克多和罗杰全部处于失联状态。 他猜想也许是卫星信号被火山烟尘遮蔽导致的。 幸而联系上了韦沃斯公司的老总胡安。 胡安说，他们一家人待在哈瓦伊私人岛屿地底的安全屋，目前一切都好。 他们几小时前刚刚扛过一波68米高的海啸，可这会儿毛纳罗亚火山也跟着喷发了。 岩浆如同煮开的黑红色稠粥一样不停往外溢出，形成缓缓扩散的红色瀑布。 岩浆不断吞噬着地表拦路的一切。 所到之处森林、小镇全部焚烧殆尽，空气中满是剧毒的烟尘。 安全屋马上就要接受沸腾海水的考验。都这个时候了，胡安还很乐观。 凌树甚至能感受到他有点亢奋。 韦沃斯的老板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给自己的安全屋打广告， “我们的安全屋可以耐200度高温，外加泡在洪水里超过500小时也没有问题。 这可不是吹牛的，我会用事实来验证给你看！” 面对没顶之灾还能这么积极乐观，凌树有点感动，也明白了外国人少的原因。 凌树只能祝他好运，两人还约好每天固定时间联系。 挂断电话，凌树想到了自己在谙网悬赏的那位对家，暗戳戳地希望老天这波直接收了他。 …… 这一刻，家州太平洋核潜艇巡航基地。 水面下600米的dmt号核潜艇，已经被【圣辉会】全面控制了。 齐泽农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舰长的真皮工作椅上，左手从木盒子里拿出一支雪茄。 他的身后是一群荷枪实弹的雇佣兵。 “舰长先生？你怎么说？”齐泽农的声音凉薄。 “不！你这个……” 舰长罗宾逊话没说完，一支如同章鱼触手般的东西，嗖一下射进了他的嘴里，又从后脑钻了出来。 血浆滴滴答答，被深褐色的地毯吸了进去。 舰长全身抽搐了两秒钟就不动了，触手缓缓收回。 一具尸体被甩到舱室一角的大尸堆上面。 “你呢？” 触手又变回了齐泽农的右手食指。指甲缝里的血迹很快被吸收干净。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刀，在雪茄头上快准狠地咔嚓一下。 被溅了一脸血的副舰长阿兰，跪在被舰长的血浸得湿漉漉的地毯上。 他听到这动静，犹如惊弓之鸟，战栗不已。 在对方的绝对武力压制下，阿兰咬牙同意了更改航线，并下达了操作指令。 潜艇立刻加速，转向180度，往太平洋另一面的夏国进发。 第98章 火山灰来了 一切比预料中来得更早。 凌树和胡安的固定时间通话，才进行到第三天就被迫中断。 卫星信号被大气中的大量火山灰屏蔽了。 凌树并不知道，菲绿宾旅送岛的东部，一座巨大的海底火山几乎和黄时火山同时喷发。 由于这座火山离夏国西南部地区很近，桂州要比上一世他所在的城市，更早被超高空火山尘云波及。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地球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的发泄球。 熔岩在膨胀，所有火山口都活跃起来，迫不及待想要释放压力。 一股股炽热的岩浆，从遍布全球的火山口喷薄而出，冲向高高的天空，演奏着末日的交响。 不久之后，海上巨浪携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海啸瞬间抹去了海岸线上的城市和乡村，裹挟着沿途吞没的一切，向内陆地区发起冲击。 一夜之间，桂州南边大省溪广沿海的六个城市都被海啸波及。 火山云开始在空中扩散。 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让人窒息。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黄昏和黑夜。 …… 这天早上，太阳灯还没亮，北瑕山洞却一反常态地喧闹起来。 只过了一晚上，山洞里的一切就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黑灰。 村民们死活不肯收割的那8亩稻谷，和没有及时采摘的蔬菜，全都被火山灰泥压倒在田里，一片狼藉。 几个老太太一大早起来下地，发现山洞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艰难地在灰堆里前行，走到自家地头，看见地里的惨状，当场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面对一夜之间天地变色的北瑕山洞，那几位欲哭无泪的龙姓部长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不可抗力”。 被吵醒的龙枳篙出门一番视察后，一张脸拉得老长。 龙桂金，那个撒泼打滚不让提前收割稻谷的始作俑者，直接就说喘不上气，被人抬到医务室去了。 山洞的广播开始循环放送通知：要求居民戴好口罩尽量留在室内，避免外出。 之前合起伙来消极怠工的那十几个村民，这会儿倒是火烧眉毛似的，冲进田里去抢救他们的稻谷了。 连口罩都不带，真是勇气可嘉。 龙村长找出在物资流通点兑换的口罩，对着镜子给自己戴好。 听见外面大呼小叫的动静，正准备推门出去，阻止那些作死的村民，刚好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响了。 是梅森。 梅森礼貌地用夏国语问候了这位独居老人，然后开门见山地劝他， “现在山洞里火山灰和有害气体的浓度正在快速上升。 如果不想得肺炎的话，最近两周都不要轻易出门。” “外头地里还有人在干活呢！”龙枳岘急道，“得把他们赶回屋里去。” “是的，我们广播里三令五申让他们不要出门，戴好口罩呆在家里。 可是那些人完全不听劝告，直接外出接触火山灰。 你们夏国有一句话叫做：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不要为了这些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把你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你可是我们跟龙里人之间的唯一纽带……” 龙枳岘沉默了，左手颓然地放开了门把手。 “你能不能把我这段话放到广播里？” 接着老爷子一顿方言输出，跟机关枪似的，语速极快。 以梅森的半吊子水平，能听出这是一段含妈量极高的话。 梅森也不管这是什么，在广播里用最大音量连放三遍。 那些田里的人，被隔空喷了个狗血淋头，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镰刀回家了。 …… 洛戈一觉醒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他平时每天都要种菜，跟植物相处的时间长，所以特别有共鸣吧，现在他都可以和植物直接交流了。 空间里那盆被遗忘的辣椒正在哭。 吓得洛戈赶紧用水把花盆浇透了，随即那辣椒又突兀地开始笑，可渗人了。 洛戈赶紧把自己的情况汇报给了凌树。 凌树对开盲盒的结果表示满意。 前世，他所在的地下基地，曾经斥巨资雇佣过一名其他基地的植物系异能者。 那人山高水长地跋涉几百公里，前来拯救基地濒临崩溃的农业体系。 民以食为天，种植是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洛戈的觉醒让凌树更有安全感了。 觉醒了植物系异能的洛戈自觉肩上的担子很重，自此一头扎进了种植区。 果然，在那里受了各种委屈，呜呜哭的植物可多了。 洛戈这才知道，外行种起菜来，跟虐待和谋杀也差不多。 能活到收获季节的那些菜，都属于它们自己命大。 经过洛戈的一番整改，水培区的蔬菜改头换面，呈现出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各种蔬菜和可食用菌菇的品种达到了巅峰的100多种。 因为垂直种植的位置有限，所以很多植物都只种了一盆。 但是千万别小看这一盆。 洛戈能让一根藤上同时结20多根黄瓜，而且可以随吃随结果，永远吃最嫩最新鲜的。 洛戈还在植物们的启发下，搞了不少嫁接的稀奇品种。 比如苹果大的樱桃，西瓜大的番茄，南瓜大的山竹…… 这些巨大化的水果卖相都很好，除了不太好吃以外，营养价值是没问题的。 只要洛戈努力和土培区的棉花聊天，把它们逗开心了，那些长绒棉就可以做到三天开一次花。 这下棉花太多了，多到人工收不过来。 亚瑟赶紧抓住梅森帮忙，两人连夜修好了从坠落的运输机上收来的那三台机器，立即投入使用。 网红发明家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光头亚瑟用黑科技打印、切割出来的金属零件，加上一台大功率吸尘机，组装出一台全自动采棉花机。 终于解放了双手。 不然以亚瑟采棉花的速度，估计都赶不上洛戈哄棉花开花的速度。 这天，梅森在生活区没见到这位新出炉的植物系异能者，只好找到种植区来了。 “洛戈，我知道你非常忙，但是，现在有件紧急的事，只有你能解决。” 洛戈看着梅森，后者手里拿着一种藤蔓植物的叶子。 “又一波火山灰马上就要飘过来了。 刚刚薇拉收到无线电消息，天演基地已经观测到高浓度火山灰过境。 要不了一小时就会影响到我们这边。” 洛戈一脸不解，“不是已经组织人手，把东、西两扇铁门遮上塑料膜了吗？ 应该能挡住火山灰吧。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梅森摇摇头，叹气道，“这两天的空气检测结果出来了。 用不透气的塑料膜效果不太好，山洞里的空气不流通，含氧量下降得很快。 是这样的，上次救回来的植物学教授陈玫，向我推荐了这种叫做大叶风沙藤的植物。 你可不可以……” “我懂了，”洛戈没等梅森说完，拿过他手里的叶子研究起来。 梅森眼见洛戈把那片被自己捏的有些蔫巴的叶子，插进土里，打开水管浇了一点水。 然后没几分钟，叶子动了起来，长出细细的藤蔓。 藤蔓沿着种植区的泥土地，爬到墙角，又沿着墙壁往上爬到天花板上。 不一会，就布满了土培区四分之一的墙面和天花板。 叶子底下开出无数黄色的小花，整层楼香味弥漫。 很快花朵凋谢，结了一大堆圆形的果实。 洛戈拿了个大竹筐，用手轻摇藤蔓，那些果实就自动落到他的筐里。 “这果子能吃，是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梅森摇摇头，他又不是馋嘴的孩子。 洛戈挑了几颗大的往自己嘴里一塞。 嘶—— 酸得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缓了好半天，洛戈才骂了一句：“厚礼谢，我竟然被一棵草骗了！” 等果实收完，藤蔓就直接枯萎凋落脱离了墙面，变成了一堆枯枝。 梅森见他不到十分钟就收集了一大筐大叶风沙藤的种子，终于安心下来。 半小时后，山洞的两扇大铁门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这种藤蔓。 既透气，又能挡住大部分火山灰烬，还巧妙地藏匿了山洞口的位置，真是一举多得。 第99章 狗子已上线 这天早上，刚刚退烧的杨苏月是被疯狂刨洞的动静吵醒的。 这里是雪狼驻地的家属区。 家属区目前有两排木板房，一排10间屋，共用一个走廊。 肖家、顾家和4位科研人员住在第一排。杨苏月和一位姓石的博士住在第二排，一头一尾。 按说驻地不应该会有老鼠，杨苏月在房间里找了半天。 最后隔着窗户，看到一只啮齿类小动物，正从墙根下刚刨开的洞里探出脑袋。 看到那双黑亮小眼睛的一刻，杨苏月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就好像脑子里的蓝牙打开了，附近有无数等带连接的小设备，这也是其中的一只。 然后那个还没有鸡蛋大的小家伙，就傻傻蹲在原地看着她，两只小爪子摆在胸前。 还没等杨苏月反应过来，就是“已连接”的状态了。 杨苏月吃惊地瞪大了眼。 那只小田鼠这辈子从睁开眼睛那一刻，直到现在的一切记忆画面，都被复制粘贴到了杨苏月的脑海里。 瞬间，她对整个山洞的田鼠家族了如指掌。 杨苏月一向怕老鼠。一想到自己跟一只老鼠产生了心灵感应，就觉得有点膈应。 杨苏月：我要老鼠药！老鼠夹！粘鼠板！ 小田鼠：歪，你礼貌吗？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杨苏月强烈的排斥，小田鼠很快钻进洞里不见了。 留下杨苏月呆呆地愣在那儿，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杨苏月：油，刚刚好像和一只老鼠对上眼了。 次日，杨苏月把两小只寄放在曹悦儿家让梁兰带着，自己全副武装地外出去物资流通点上班。 她病假的那几天，流通点由几个临时工代班。 一回来，她就听说小仓库又发现了老鼠，把装肥皂和洗衣粉的包装袋都咬烂了。 看到本月损耗数字大幅上升，杨苏月心里不太高兴，没少骂那些老鼠祸害物资。 下班前，她照例去小仓库看一眼。 一踏进去，就惊讶地发现，仓库中间小小的空地上，老鼠们围成了一个圈！ 她头皮发麻想要尖叫。 可是一只有点眼熟的小老鼠直立起来“吱吱”叫了两声。 杨苏月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它的意思，它说：“我，田鼠。” 小田鼠见她听懂了，又说：“这里，家鼠。” 这时，四只硕大的田鼠咬着四只明显不同品种的黑瘦丑老鼠的尾巴，拖到田鼠们的包围圈中央。 “洞，它们。” 杨苏月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明白这个小东西在说什么。 它说损坏商品包装，把塑料袋咬出洞来的，就是这些家鼠。 下一秒，那只小田鼠发出了尖锐的“吱吱吱”三声， 所有的田鼠一拥而上，把那四只长相丑陋的黑老鼠咬死，然后慢慢从木质地板的缝隙拖走了。 地上只留下一点点血迹，和那只小田鼠。 杨苏月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些……田鼠，是把破坏商品的罪魁祸首拉到她面前来处刑了，是吗。 感觉怎么这么诡异呢。 小田鼠又看了她一眼，扭头钻进地缝走了。 当天晚上，杨苏月和所有的临时工一起加班。 他们先把小仓库里的物资挪出来，又用木屑和胶水把所有的地缝都堵死填平了，再把物资搬回去，几个人忙到半夜。 第二天早晨，杨苏月又见到了那只小田鼠。 它和小伙伴们带来了两颗红薯，放在了窗台下面。 杨苏月突然觉得田鼠和老鼠是完全不一样的物种， 田鼠要可爱很多。 这俩红薯也没浪费，被杨苏月削掉厚厚一层皮，蒸熟了给两小只当点心吃了。 很快，物资流通点仓库的这段监控录像，被诺亚转给了凌树和梅森。 凌树看到画面里的鼠群反常的行为，以及杨苏月和小老鼠之间的交流，意识到她应该是觉醒了御兽方面的能力。 …… 当杨苏月接到梅森通知，说凌老板要见她的时候，心情有一点忐忑。 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没管住嘴，犯了忌讳。 因为基地号召大家“做好个人防护工作，全力抢救一切物资”。 于是昨晚雪狼驻地人员全体出动，去最近的梯田，要把土地用篦子再篦一遍，防止漏网之鱼。 结果真被他们发现了一大片没收的土豆。 因为有了田鼠的记忆，杨苏月知道火山灰其实是非常好的肥料。 最近几天地底下的土豆长势喜人。如果再晚一点收，可以增产不少。 杨苏月刨土豆的时候，果然发现比一周前抢收的那些块茎长大了挺多的。 她一时没忍住，就跟身边的一个雪狼队员吐槽了两句。 结果那个过滤面罩下的话唠队员，居然是副队长项柏樟。 他对这个情况很重视，当即命令整个队伍暂停收土豆。 杨苏月不会撒谎，现在就怕别人问她是怎么知道火山灰有肥田功能的。 如果她大剌剌地说，这是来自山洞田鼠们的第一手资料，会不会被当成疯子。 好在凌老板只是表扬了她提出的合理化建议，并没有刨根问底。 “如果火山灰被证实是更好的肥料，我会给你发奖金的。”凌树说。 然后他换了个话题，“杨小姐，你前一阵子是不是发了高烧，现在身体好一些了吗？” 杨苏月不疑有他，便道自己已经全好了。 “退烧以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杨苏月立刻想到了那只田鼠，但她还是摇摇头，“我一切都好。谢谢你，老板。” 凌树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那太好了。” 这时，梅森牵着阿奇走进了他们所在的会议室。 阿奇穿着一身很滑稽的狗用宇航服。杨苏月没绷住，当时就笑场了。 然后，她眼前一花，脑中的“蓝牙”瞬间跟狗子连接上了。 她看到了阿奇传奇的一生，她甚至能看到阿奇空间里的东西…… 她不知道，在接受这些信息的时候，她的瞳孔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凌树跟梅森交换了一个眼神：幸好带了狗子，不然人家不承认有异能，我们该如何应对。 杨苏月觉醒的这种异能比较特殊，属于精神系的范畴。 理论上讲，她可以驯服所有她看到的动物。 真正意义上的 “我来、我见、我征服”。括弧只对动物有效。 跟杨苏月聊过异能的事，凌树才终于知道阿奇的空间有多大。 它居然拥有一个40-50亩大的黑土空间，不能进活物，但可以用意念来种植。 可是，阿奇是一只狗啊！ 觉醒这种种植空间异能简直是暴殄天物。 幸亏阿奇被杨苏月驯服了，现在杨苏月可以控制狗在空间里种东西。 凌树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 他从狗子空间里薅出来的那些带着土的菌子和松树。 原来不是狗收了一片土地，而是被它收进去的菌子和松树，在它的黑土地里种活了，又被凌树给收了出来。 这下知道以后要怎么利用狗子的空间了。 阿奇：悲催啊，就这样成了工具狗！ 因为杨苏月的特殊异能，凌树给她换了一个更适合的工作岗位。 自从杨苏月出现在养殖中心，一切动物都听话得很。 只要她愿意，就能让那些鸡从高到矮排好队来表演一个队列操。 每天收拾养殖中心的工作变得简单而轻松，因为那些动物自己知道要怎么管理自己。 一时间繁殖率增加了不少，饲料浪费的现象也遏制住了，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第100章 饭桶的归宿 山洞里，龙梓丹正在挨饿。 自从五天前在隔离区被吵醒，他就一直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 不管吃了多少东西，胃里总是感觉空虚。 时间长了，身体里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种焦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让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任何他能看见的食物，本能地放进嘴里，填进那个正在吞噬理智的无底洞里。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抢小孩的东西吃？你这个……” 饿晕过去之前，龙梓丹听到三姐婆家小姑子在骂人。 骂得可难听了，连他早早去世的父亲都被骂了进去。 可是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一句辩驳的话都想不起来。 龙梓丹在路上抢侄子的白煮蛋吃，猴急到连蛋壳都吃下去了，被骂了几句直接晕倒。 打耳光，掐人中都没反应，三姐夫一家人才慌了，急急忙忙把人送到了山洞医务室。 只是龙梓丹这种一天吃五顿，却还是饿到低血糖晕倒的“疑难杂症”，不是那些二把刀的医疗志愿者能解决的问题。 汇报到医疗部长那儿也没用。 毕竟那位快80的龙姓部长没有任何资质，充其量就是个中医养生爱好者而已。 最终，他们辗转求医到李瑜这里。 人还是晕的，精神萎靡、面如菜色，气若游丝。 李瑜先给龙梓丹挂上葡萄糖，喝了10人份的快速体力恢复剂，睡了一晚上，人才清醒过来。 等人缓了过来，李瑜让龙梓丹进入医疗区，用各种仪器给他做了个全套体检。 体检结果显示，龙梓丹进化出了超强体魄。 他原本身体素质就很不错，小学时被体校看中，差一点就去练长跑了。 只是蛋蛋妈舍不得宝贝儿子吃苦，死活不同意，体校领导才遗憾放弃了这个好苗子。 进化以后，现在的龙梓丹，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他能够轻松地举起480公斤的重物，或是抵挡超过自身体重30倍的冲击力。 龙梓丹的感知能力也比普通人敏锐50倍以上。 能轻易察觉周围环境中的变化，能同时通过嗅觉、听觉、视觉等感知方式来获取信息。 进化后的龙梓丹拥有了高度的适应能力，能够快速适应不同的环境、气候。 简单来说，他不怕冷，也不怕热，不怕干燥、也不怕潮湿…… 现在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怕饿。 总之，龙梓丹除了饭量猛涨十几倍以外，一切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龙梓丹吃了两顿体力恢复剂，就痊愈回家了。 对于蛋蛋变成饭桶这件事，几个姐姐的婆家都颇有微词。 要知道，龙梓丹的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也不好，母子俩基本上是靠六个嫁了人的姐姐养着的。 这些年，姐姐们为了照顾蛋蛋和她们多病的老娘，时不时地从婆家拿东西回去补贴娘家。 经常是婆家、娘家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她们的婆家明里不说什么，暗里其实也有些怨怼。 原本今天这个姐姐家蹭几口，明天那个姐姐家混两顿，人家也不好跟个孩子计较。 毕竟一个孩子，哪怕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又能吃多少呢？ 可是，当这孩子一顿吃得比别人一家十几口都多的时候，矛盾不可避免的被摆在了明面上。 因为只要龙梓丹来吃饭，一家人都会吃不饱。 再加上之前龙梓丹发烧，连累六个姐夫全家被隔离两天一夜的事，也叫人没法忽视这个麻烦的源头。 姐夫们统一战线，不肯再养着这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小舅子。 抵制蛋蛋进门的运动爆发了。 龙梓丹在家里饿得直喝凉水，蛋蛋妈听着儿子肚皮打鼓，整宿整宿睡不着，只能默默流泪。 好几宿夜不能寐，终于，被蛋蛋妈想出了一个办法。 老太太带着儿子跑到雪狼驻地，要求让他儿子当兵，只要基地管饭。 云浩扬跟凌树汇报这事的时候，龙梓丹正在驻地食堂里扒第8份饭。 炊事班长邵嘉，和轮休的队员们都想知道，这个小子究竟多大的饭量，才会把六个姐夫都吃垮了。 干脆把今天的午饭让出来，让龙梓丹敞开了吃。 龙梓丹一边啊呜啊呜，一边内牛满面。孩子饿了好几天了。 听说龙梓丹这个进化者要参加雪狼中队，凌树肯定是喜闻乐见的。 直接批准了。 还让吃完11人份午饭，终于吃饱的龙梓丹穿着全套新装备，带着几个雪狼队员回去搬家， 把龙梓丹妈妈接到驻地家属区，以后蛋蛋妈一切生活所需就由雪狼军负责了。 几个姐姐舍不得弟弟，但也为这个饭桶弟弟吃上雪狼军的大锅饭而感到高兴。 蛋蛋妈这回神气起来了，终于可以挺直腰杆靠儿子养老。 听说驻地家属区有新风系统，吃的也好，住的也好。周围邻居没有不羡慕的。 就连三姐婆家的那个小姑子也在暗中后悔，没有跟蛋蛋搞好关系。 山洞里谁不知道雪狼军生活条件贼好。 自从驻地加盖家属区以后，山洞里的未婚适龄女青年们一个个都盯着呢。 只是雪狼军平时几乎没有休假，没有特殊情况，也不太和山洞居民接触。 姑娘们皆苦于没有机会认识雪狼军的精神小伙。 从前驻地围墙没那么高的时候，老有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围墙边上徜徉，偷看训练场。 这回蛋蛋妈直接住到驻地家属区，岂不是成了最好的红娘人选？ 几个姐姐婆家的人各怀心思，乘着蛋蛋妈搬家，送上了不少日用品。 也是想缓和一下之前因为龙梓丹的吃饭问题，而搞得剑拔弩张的关系。 凌树可不知道山洞里发生的事。 此刻的他考虑的是，从倪江南的仓库里白捡了那么多物资，也是时候扩军了。 原雪狼中队有36名队员。凌树决定第一步先扩充到60人。 原36人为雪狼一队，由云浩扬和项伯樟任正副队长。 雪狼二队由肖军任正队长，队员暂时有曹晓辉和龙梓丹，其他人手慢慢招募。 第二天，顾家两父子就自己去跟肖军报道了。 接着，临时安顿在家属区的莫海量，和依旧控制不好雷电异能的石柏谦，也写了申请书，请求加入雪狼军。 在测试体能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莫海量竟然也是体质增强的进化者。 难怪他一坠机就晕倒，八天没吃没喝还活得好好的。 他的体质跟曹晓辉他们差不多，没有龙梓丹那么逆天，饭量也不大，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于是，雪狼二队编制人数24人，目前到位6人，全员进化者。 第101章 你发现了吗 自从第一波来自腾茺火山群的火山灰降落在碧云洞天景区。 凌树就待在安全屋没有出去过。 这种天气，连观察窗的24小时自动清洁功能，都无法保证干净的视野。 出门溜达简直是老寿星嫌命长。 凌树天天在总控舱处理基地的杂事。 有空就逗逗狗子，或者和娜娜一起坐在房车顶上谈谈心。 那颗鱼人的晶核早就净化完了。 凌树问娜娜， “这颗晶核如果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你可以在水下呼吸。但是走路的时候，腿会超级疼，就像海的女儿。” 凌树终于理解鱼人临死前如此大的怨气是哪里来的了。 他明明说的是真话，但是被人硬说是说谎，真是百口莫辩。 虽然他不是一个好人，死得不冤。 不过对上李瑜，也算他倒霉，这才是真正的魔法打败魔法吧。 凌树不敢随便碰这颗晶核。 他怕自己拿在手里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想要把晶核吞吃入腹的念头，又会让他失去理智。 于是，他决定由娜娜继续保管晶核。 娜娜“嗯”了一声，随手把晶核扔进花瓶，然后放回到房车角落。 这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像在收纳一个无用的东西。 凌树试探着问， “你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就没有那种强烈的想法，想要把它一口吞掉吗？” 娜娜笑， “如果可以无限悔棋，你落子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太多，因为试错成本几乎为零。 所以，当我想吞掉这颗晶核的时候，我就直接吞了，还不止一次。 但腿是真的疼，在水里呼吸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尽管我现在拿着它，还是有那种想要吞下去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已经不会傻乎乎的付诸行动了。 对了，偷偷告诉你。 其实我死在你手里很多次了，所以我已经很久都没对你动手，你发现了吗？” 凌树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背脊有一点发冷。 …… 自从洛戈觉醒植物系异能，安全屋蔬菜瓜果的产量变得非常稳定。 除了每天供给安全屋的末日小分队，还能兼顾雪狼军驻地，及其家属区的日常所需。 除了各种精品蔬菜，还有草莓，无花果，火龙果和迷你西瓜等盆栽水果。 都能做到不间断的定量产出。 只是山洞里的田地暂时是没法子利用了。 那群白发管理层死活不让抢收的稻米，如今被火山灰压倒在地里成了肥料。 长在地表的绿叶蔬菜被火山灰均匀地腌成了黄色。 除了土豆，什么庄稼都没能幸存。 龙村长只能厚着脸皮问凌树借稻谷。 借粮是不可能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借的。 凌树提供了一份白名单。名单上都是对基地忠诚度超过85的居民。 其中有宋思彤、童茜茜、魏昀等一门心思挣工分，两耳不闻花边八卦的新居民。 也有龙村长，龙宛花等信任基地、心怀感激的龙里村民。 在白名单上的198人，加上15岁以下的112名青少年儿童，获得了去隧道临时住宿区的门票。 北瑕山洞通往望舒山之间有280米长的隧道。 因为两端安装的都是混凝土密闭门，那里成为了目前景区里除了安全屋以外的最后一片净土。 临时安装了两道空气阀门和新风设备以后，在隧道内生活可以不用戴口罩。 隧道里的室内农场已经安置好了1500平方的垂直种植架。 计划种植南瓜、萝卜、白菜之类耐存放的蔬菜。 洛戈会负责前期培苗，之后的精细化培育，由白名单上的那些居民来完成。 这样种植的蔬菜成熟起来。大约能比传统种植方法快一倍，大大缩短了生产周期。 这也是凌树最早制定的应对火山灰污染的计划。 如果不是龙枳篙那些人跳出来胡搅蛮缠，原本所有居民都可以搬进隧道里的集装箱临时房，度过这段暗无天日的过渡期。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错。 对凌树来说，这些小丑早点跳出来也好，这样就能早点筛掉跟基地不是一条心的人了。 凌树又从被黑名单连坐的人里面，选取忠诚度70以上的，做了一张80人的候补白名单。 这些人不能住到隧道里去。 但是他们可以在清理景区范围内所有监控桩的玻璃罩，收集基地养殖中心的农家肥，和清理山洞里的火山灰当中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这三种工作都没有工分，一天只管两餐饭。但基地会提供必要的劳防用品。 当然基地还会根据工作态度和效率，每周评选模范工作者奖励日用品大礼包。 表现特别优异的，还可以获得入住隧道临时住宿区的机会。 至于剩下的那30个忠诚度死活上不了70的顽固分子，凌树只能表示基地工作机会有限、爱莫能助。 让他们生活在山洞里，至少提供了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君不见，对面震基安置点，山坡上埋人的大坑都已经开始挖第五个了。 相比之下，这些不知感恩的家伙们，每天只需要考虑怎么填饱肚子，已经是太便宜他们了。 毕竟那些对基地充满归属感的良民，也只不过是刚刚满足了基本温饱的状态而已。 这个解决方案一出，龙村长就表示支持。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某些人只懂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基地不会惯着这种人，也不怕道德绑架，爱谁谁。 …… 随着火山灰的降临，卫星通信中断了，所有超高频段无线电也受到了干扰。 哪怕是从坠落的飞机上收回的那台军用大功率电台，也再收不到周边的通讯信号了。 没有网络，没有信号，失去了自己战场的薇拉，开始无所事事地瞎转悠。 看着山洞里灰蒙蒙的空气，她终于想到自己可以做什么。 薇拉问凌树要了4个20英尺的空集装箱，一些过滤网，熔喷布和换气扇。 拉上亚瑟，全副武装地去山洞里做她的简易除火山灰设备了。 她在集装箱的一侧开进风口，另一侧开出风口。 进风口使用螺丝固定，方便更换滤网；出风口则装上了大功率的换气扇。 整个箱体密封后交给梅森把细节部分用金属融合在一起，防止漏气， 唯一的问题是比较费电。 不过石柏谦最近已经学会了快速给石墨烯电池充电，所以能源不再是问题。 接下来就看这四台笨重的大家伙是不是能真的有效提高山洞内部的空气质量。 第102章 加工厂爆单 火山灰侵袭已近一个月。 整个碧云洞天景区，第一次呈现出末日的景象。 太阳的光线无法穿透这层浓密的尘埃。 天空是沉闷的灰黄色，大地陷入了无尽的昏暗和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沉重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火山灰不断飘落。这种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几天空气中的颗粒物达到了峰值。 户外空气能见度不到10米。东大门对面的炮楼都看不见了。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一步一个脚印，人就像在月球上行走似的。 山洞里的4台简易空气过滤设备，24小时连轴转。一直没有停过。 要不是替换下来的滤芯上，可以看见厚厚一层的颗粒杂质，居民们都要以为这几个大家伙一点用也没有了。 如今隧道里生活着320号人。垂直农场和保暖物资小作坊干得火热朝天。 在农场工作8小时满工分是35，在作坊流水线上工作8小时满工分是40。 一套成人的大棉袄棉裤的建议售价是1999。 基地鼓励居民们自给自足，靠自己的努力度过极寒。 敏锐如龙村长，一看到作坊生产样品的时候，就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灾难是什么。 他在梅森身上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套出了凌树想要后者传达的信息。 听说大寒潮的最低温度可能是桂州地区从未经历过的超级低温，龙村长的心也揪起来了。 要知道他们这儿年均气温13-14度，极端最低的时候也就零下3-4度，并不常常下雪。 零下60-70度的天气，对本地居民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不知道龙村长是如何做到的。 只过了一天，整个基地的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 那些没有工作的顽固分子，这次响应的速度倒比普通人更快。 不要说质疑的声音了，就连敢提问的都没有。 龙村长怎么说，下面就只有点头的份。 第二天就有不少人到山上去砍那些硕果仅存的大树枝桠，准备极寒以后当柴烧。 隧道里的居民们也爆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 很多人每天努力打两份工。就为了能在极寒到来以前，给全家都添置上御寒的衣物。 大孩子们下午的野外实践课，变成给大人打下手，烫衣服、缝皮带扣、剪线头、打鞋带孔…… 整个隧道就像是个爆单的加工厂，日以继夜，灯火通明，任何时候总有人在干活。 所有人都风风火火的，基地的氛围不能说是欣欣向荣，起码也是干劲十足。 …… 随着空气质量日渐恶化，有很多人被日夜不停的咳嗽困扰。 尤其是那些不听广播的告诫，我行我素，不肯戴口罩的老年人。 一时间山洞里生病的居民数量发生了井喷。 医务室的30张标准病床已经住满，加床都放不下了。 木工工厂闲置的10个集装箱宿舍被拖运到医务室边上，充作临时病房。 在巨量的工作压力下，医务室的负责人罗小小只得从补充白名单里，火线招收了10个实习志愿者。 报名志愿者的人十分踊跃。 因为所有在医务室坚持工作的人员，不光管饭、发日用品，还都给配备上了空气过滤面具和防护服，安全感满满。 在火山灰降临之初，没戴口罩就下地去抢救稻谷的那十几位勇士，身体多少都出了些问题。 其中最严重的例子，是一位有哮喘病史的25岁青年。他两周前就因为急性肺水肿，在睡梦中猝死了。 其他人也无一例外，因为咳嗽不止、或视力模糊住进了病房。 可是山洞医务室并没有针对这种火山灰综合症的特效药。 病人们吃的都是治喉咙痛的草药和安慰剂。 他们的病情每况愈下，不少人已经生命垂危。 山洞里辈分最高的村民龙桂金，目前住在唯一的那间单人病房里。 一开始，龙桂金是到医务室来躲清静的。 自从那些和龙枳篙串通一气消极怠工的村民上了基地黑名单，害得全家被连坐，失去生活来源。 那些人就整天上他们家静坐讨要说法。 等到火山灰毁了那八亩稻田，龙桂金更害怕了。只能借生病的名头从家里避了出来。 龙桂金从不信基地的广播，总以为以自己的人生经验可以应对一切。 因为担心家里的菜地，她曾经半夜悄悄溜出医务室。 老太太没带口罩，就去自家地里刨了几个土豆，回家煮来吃了没事，才放心回到自己的病房。 结果证实土豆没事，有事的是她自己。 这会儿她是真的病了。喉咙痒，胸口疼，一咳一口血，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刚刚小李医生给龙桂金做了远程诊断，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龙枳篙听到广播通知他去医务室的时候，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母亲明明是装病，怎么会变成病危的呢？ 龙枳篙戴上两层口罩，在妻子的提醒下又穿上雨衣带上风镜。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去医务室。 自家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黑灰。 他没留意到自家老娘偷偷回家来刨的土豆，还有几颗堆在窗根下。 龙枳篙加快脚步往医务室去。 路上，他又回忆起第一次基地大会的时候。 凌老板说起“不可抗力”四个字，是多么的轻描淡写。 然而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落进现实里，就成了这样一场沉重的灾难。 如果那一次开会，他没有明着跟基地老板唱反调，境遇是不是会完全不同。 看看雪狼驻地和医务室，每间房都装了空气净化装置，工作人员还配了全面防护的过滤面罩。 还有那些住进隧道的居民，全都被基地保护的好好的。 就连被基地罚去铲屎的人，都有可以替换滤网的过滤面罩。 可是他们这些上了黑名单的人有什么防护措施呢？ 哦，凌老板说过，让大家自备口罩。 龙枳篙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他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没听老娘的怂恿，不去当什么武装部部长，不跟那群脑子不清醒的老家伙们串联，一起得罪凌老板，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走进母亲的单人病房，他看到的却是一床白被单蒙住的人形。 戴着过滤面罩，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医疗志愿者瓮声瓮气地说： “你来晚了一步，请节哀！跟我来办好手续，就可以把你的亲人带回家安葬了。” 龙枳篙眼前一黑，不可遏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两层口罩迅速染上血红。 第103章 空间的升级 山洞医务室忙成了一锅粥。 安全屋里则是一片浓浓的学术氛围。 自从杨苏月成了阿奇的“狗生导师”，狗子就跟着她住到雪狼驻地家属区去了。 成天小偷小摸的快意狗生至此画风突变。 阿奇成了一条兢兢业业的种田狗，跟着洛戈学习用农机在自己的黑土空间里耕种。 空闲的时间，它就化身唐萌亚和唐瑞亚两位小朋友的忠实舔狗。 怎么欺负，都没脾气的那种。 尽管有了植物异能，洛戈依旧在钻研种菜。 成天被“嗷嗷待哺”的蔬菜们围绕着，他主动跟着化学老师吴铎，学习起了如何自制化肥。 说是研究成果将来会推广到隧道垂直农场使用。 这对绿巨人和老白的组合，在驻地外面的集装箱里大搞化学实验。 这让山洞里本来就不太好的空气更加雪上加霜。 被人投诉了几次以后，两人干脆把集装箱搬到北瑕山顶上去了。 阿奇不在，亚瑟也没让自己闲着。 之前他意外发现，梅森产生的金属是钛钒合金，心思就一下子活络起来了。 钛钒合金是一种具有高强度、韧性和耐腐蚀性的合金。 不仅可以用于制造飞机发动机、宇航船舱骨架、导弹、军舰推进器、蒸汽涡轮机叶片， 还能用于制造钒钛锂电池，和人工关节。 这让亚瑟这个光头网红发明家摩拳擦掌，心里有了很多新的发明计划。 他成天软磨硬泡，要梅森展示点石成金的能耐帮他制作工程材料。 后来不知怎么被吴铎知道了这事，接下来连洛戈也开始追着梅森要钛钒合金。 因为这种金属可以用于生产氮肥和复合肥。 能增加肥料中钾和钙的含量，提高作物的吸收效率和产量。 可是梅森也很忙的好吗？ 因为能见度太差，室外的探头已经形同虚设，无人机巡逻也暂停了。 目前碧云洞天景区的防护工作主要靠电网，和雪狼中队的人工巡逻。 空闲下来的梅森开始继续更新完善他的忠诚度评价系统。 现在最新的版本已经是beta0.51。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使用了新算法，这几天的排名变化挺大的。 一些原本忠诚度不到30的居民，居然蹭蹭地涨到了60，70。 就连死硬派的龙枳篙、龙梓成之流，忠诚度都增加到了50。 诺亚给他分析，新算法排除了很多干扰项，应该是更精确的。 忠诚度提高是因为之前基地提醒大家提前收割稻谷，提前采摘蔬菜，提前准备口罩…… 每一个要求都被证实是很及时很正确的建议。 那些不听话的人，已经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因为直接接触火山灰，山洞里病死了二十多个人，主要是老年人。 还有好几个青壮，视力下降到几乎失明。 自此，所有居民们都变得听话了。 因为广播里警告过他们的事情，全都变成了现实。 以前是“听人劝，吃饱饭”，现在是“听人劝，有命在”。 如今，还在山洞家里坚守的那些补充白名单上的居民，甚至比搬到隧道里去的白名单们更相信基地的决策，无条件地响应基地每一项新要求。 此刻，凌树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躲到他总控舱来的梅森。 后者在跟他诉苦。 最近一边日以继夜的修改算法模型，一边还要应付洛戈和亚瑟的“合金材料订单”，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梅森明显累狠了，脸色有些发青、眼袋低垂。 凌树知道，如果把梅森收进空间，就可以很快恢复他这种异能使用过度的状态。 但是空间里度秒如年的感觉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于是他问了问梅森的意见。 梅森抓抓后脑勺，薅下一把暗哑无光的红发，他下定决心似的说， “我愿意试一试……但时间不要太长，我怕我会受不了。” “好！” 话音刚落，凌树就把梅森收进了空间，然后数了60秒再把人放出来。 觉醒后再次进入空间的酸爽，果然谁试谁知道。 全身都不能动，连呼吸都停止了，但是思维还很活跃，是一种什么体验。 一分钟一万年，就是如此漫长吧。 凌树看看梅森，虽然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他的气色明显比原来好了很多。 “你觉得怎么样？” 梅森久久无语，凌树略有点担心的问。 “我感觉整个人好像被异能充满了。 我现在能感应到这个房间里每一样金属制品。我应该能操控它们。” 梅森伸出左手，手心向上。 凌树笔筒里的一支全金属的永恒笔就慢慢飞到了他的手里。 原来，梅森再次进入空间以后，他的异能升级了。 看来醒着进入空间的痛苦，也是有回报的。 梅森欢天喜地的走了。 凌树却感觉到他的空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进入房车空间，找到了正在用平板记录着什么的娜娜。开门见山就问， “你感觉到空间有什么变化吗？” 娜娜放下手里的东西，忍住笑，捏起手指装模作样， “本大师掐指一算…… 恭喜，你的空间升级了。” 凌树闭上眼睛感受着空间澎湃的能量，心中不免升起疑问， “空间是怎么升级的？是因为我收了梅森进来吗？ 梅森这次也升级了，他应该是吸收走了一部分能量，那我空间的能量应该是相应的少了啊？ 你知道的，能量守恒。 可现在为什么他和我同时升级了呢？” “我想说，在地球上你是对的，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但是从更大的宇宙尺度来看，能量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概念了。 目前，你只需要知道，你和他都获得了同样多的能量。 你升级需要的能量比他多得多，所以，其实云浩扬才是对空间的升级做了更大贡献的人。” “那你呢？”凌树看了少女一眼，“你是在我空间里待的时间最久的觉醒者了。” “我……” 娜娜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然后强硬地转换话题， “真羡慕你啊，梅森他们升级还要经受空间的漫长折磨。 你倒好，收个人进来就直接白捡那么多能量。” 凌树看透了少女的小心思。 所以，娜娜应该是只会吸取能量，不能贡献能量的。 其实这也没啥。 反正对凌树来说，他的空间能量就好像汪洋大海，完全感觉不到边际和界限在哪里。 就算娜娜天天在吸收，也完全没感觉到变少。 于是便顺着她道，“是啊是啊，我运气好，可以白捡能量直接升级。” 第104章 忠诚百分百 娜娜从电脑桌边站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低头与沙发上坐着的凌树相对而视，透彻的蓝眼睛微微眯起， “我能感觉到你空间的能量又变强了很多。 以后我想要自己出空间，恐怕会很吃力。”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近。 娜娜的柔软长发垂坠下来，飘过一种甜腻的味道，似乎是洗发水的香。 凌树深深一嗅。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从鼻腔到咽喉一路燎烧干燥。 他干咳一声，尽量自然地把注意力从娜娜身上移开。 然后用右手食指抵住想要继续靠近的少女，让她回到位置上坐好。 娜娜不听，一转身在沙发上靠着他坐下。 直接接触传输能量的效率太高了，以至于少女没事总想贴贴。 这谁受得了啊。 凌树只能闭上眼睛把精神集中在空间。 一瞬间，空间开始震动。 升级后的异能，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把所有空间的隔断重新归置一遍。 就好像凌乱的电脑桌面，突然被点了一下自动排序。 所有的空间隔断，从大到小，排列得整整齐齐。 房车空间一下子扩大了很多。 以前没注意收进空间的小东西，各种垃圾…… 还有拿空间当护盾的时候收的子弹，水箭…… 甚至还有剩下半小时就要爆炸的定时炸弹，全部都在显眼处飘着。 凌树尴尬地把垃圾全装进黑胶袋拿在手里。 其他东西，都按照类别收纳到相应的空间去。 凌树留下娜娜，让她自己随意找喜欢的东西装饰她扩大后的小天地，自己带着垃圾回到总控舱， 一出空间，凌树明显发现自己的空间感知力能侦测的范围覆盖面积更广了。 他不断往外放出神识。 鹰眼清晰的“看”到整个碧云洞天景区，对面震基安置点，坠机的天坑，一片萧条的碧洁市区，以及周边好几座大大小小的私人基地…… 最远甚至可以看到已经修完地下一百层的天演基地。 也就是说直线距离能达到大约200公里左右。 再远就是一片模糊了。 把神识收回半径100米以内。 凌树甚至还可以用意念把“看”到的东西直接收进空间，或者把空间里的东西放到指定位置。 压下想要捉弄一下小分队成员的无聊念头，凌树随手把黑胶袋直接从总控舱扔到了楼下生活区的垃圾房里。 在凌树不断尝试空间各种可能性的同时，突然产生了一些好奇。 云浩扬在空间里待了十多分钟，提供了这么多能量，那他的异能进化到什么程度了呢。 按照梅森最新版本忠诚度评价系统beta0.51的计算，云浩扬和梅森的忠诚度都是100%。 这是一个不太容易让人信服的数字。 梅森的忠诚度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这个系统是他一行行代码敲出来的，把自己当成是忠诚度的标杆并不稀奇。 那么云浩扬呢？ 凌树从空间出来，打算让云浩扬来一次安全屋，详细问问关于异能升级的事。 没想到他刚刚拿起平板，对讲机里就响起了云浩扬的声音， “老板，我有件事情要汇报。” “你说，我听着。” “我昨天巡逻的时候，刚好碰到在山上做化肥的吴教授。 吴教授跟我说，火山灰是一种很好的建材。 用火山灰跟石灰混合制成的火山灰水泥，特别耐久、防裂、还防渗水。 一般都是用来做地基、堤坝、隧道和机场跑道的。 现在外面火山灰资源一点不缺，我们基地也有足够的石灰。 老板，你看我们要不要利用这些现成的材料，给基地造一道围墙？” 凌树服了，不愧为忠诚度100%的好兄弟。 这位确实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基地，为基地的生存发展考虑。 说起来基地周边的那些炮楼，哨卡、铁丝网迷宫，防火隔离带和临时监控点…… 全部都是云浩扬一个人带队施工的。 难怪他忠诚度满分了。 凌树想了想道，“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之前也设想过，只是这个工程的量真的有点大。 在碧云洞天景区的规划图上，划出来作为景区围墙的周长大约有50公里。 这么大的工程量，短期内……” “老板，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另一件事了。”云浩扬的声音里有点小激动。 果然，他的异能也升级了。 只是一开始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今天早晨，在清理驻地屋顶上火山灰的过程中，云浩扬突然发现自己能感应到火山灰和普通泥土的不同。 而且他发现，自己可以用意念操纵整个山洞范围内的火山灰。 凌树让诺亚把山洞的实时监控画面投放在大屏幕上。 好家伙，整个山洞一下子干净了很多。 几乎恢复到了火山灰侵袭之前的样子，不再是灰扑扑的一片。 地上的那些车辙脚印散乱的痕迹消失了。整个山洞干净得可以去参加城市卫生大评比。 只有倒伏在地里那些烂掉的农作物，还在无声控诉着火山灰对它们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还有从东、西两扇门的缝隙里飘进来的火山灰，表明外界的空气还是严重污染的状态。 山洞西大门口堆起一座灰色的小山。 “这座灰堆已经被我用异能固化了，不会到处乱飘的。 我自作主张，先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回头我会跟梅森商量一下看看存放在哪里更好，到时候再移动。 以后我会每天打扫两次，这样山洞里的空气也会稍微好一些。” 凌树本想说用土系异能来清扫火山灰，实在是太浪费。 但是听云浩扬汇报工作，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了。 那些脏活累活到了他嘴里，就好像是很轻松的日常工作一样。 凌树被说服了。 没说的，云浩扬真是感动夏国的好兄弟。 “假设围墙总长度是50公里。 我估计以我现在的异能，一天可以建造4-5公里左右，要不了半个月也就完工了。 我打算赶紧把要用的火山灰材料收集齐。 就怕回头下雨，再把材料冲跑了。” 凌树双手合掌， “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时候要是下雨，直接就是酸雨，淋过雨的火山灰肯定没用了。 现在卫星信号没了，也看不到气象预报。你安排一下吧，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凌树可以看到飘进方圆200公里范围内的雨云。 也算是个人工预警机制吧，总比两眼一摸黑的干活好一点，起码能保证人身安全。 关掉对讲机，凌树心里一动，自己能不能直接把火山灰都收到空间呢？ 他催动异能，隔空把总控舱外面停机坪上没过膝盖的火山灰都收了。 实验结果怎么说呢，他收得没有云浩扬那么干净。 泥土和火山灰在凌树的空间感知力面前，分别不大，比较难以完全区分。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还是留给云浩扬发挥他的特长吧。 目前凌树能观察到的范围内没有雨云，现在进行收火山灰的工作应该是安全的。 于是凌树通知云浩扬半小时后就可以集合去干活。 顺便跟云浩扬讲了他这次异能升级的原因，开玩笑似的问他想不想变得更强。 结果硬汉如云浩扬，说起要再次进入空间，一时间也变得沉默起来。 凌树不能想象他的感受，但是能理解这绝对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体验。 看得出来，如果凌树执意要求云浩扬再次进入空间，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过凌树没有欺负老实人的恶趣味。 他告诉云浩扬，一切都是自愿原则，什么时候想升级了，就来找他。 云浩扬明显松了一口气。 第105章 自有留爷处 关掉对讲机，凌树又想起了觉醒后多次进入空间的狗子。 那才是真的猛士。 也许狗的记忆真的只有几小时。 反正阿奇对凌树的态度始终如一。每次见面，尾巴都摇得跟直升机螺旋桨似的。 就算刚刚薅干净它空间里的东西，它也不生气，该舔继续舔。 正好今天是收土豆的日子，凌树决定测试一下：狗子要是在空间里多呆一会儿，能不能升级。 40亩土地能收多少土豆？ 把阿奇收进空间之前，凌树的预估值停留在米国农场账面数字的范围内。 1亩土地平均产量3.5到4吨的样子。 狗子的土地称不上精耕细作，就算它3.5好了，那么40亩就应该是140吨左右。 万万没想到狗子进了空间，直接被薅出来了一座土豆山。 土豆太多了，还带着藤和土。一时间，凌树根本找不到狗子在哪儿。 也顾不得升级了，只能赶紧用意念把阿奇放出去，别被土豆山活埋了。 随后他一个念头把空间里的土豆、土豆藤和黑土分成三堆， 只是纯土豆的估重，就有200吨都打不住。 杨苏月看老板的脸色，还以为空间出了什么问题，土豆收不出来。 阿奇凭空出现后，她立刻检查了一下狗子。 发现空间里的黑土地已经恢复成光秃秃的一垄垄土了。 凌树呆了几秒钟，终于收起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调整好表情跟杨苏月说： “你做得非常好！你和阿奇的组合真的是完美，空间土豆大丰收了。” 杨苏月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 “对了，你看一下今天阿奇的空间有没有什么变化。 杨苏月检查了一下，说话因为惊讶而变得有点大声。 “喔，阿奇的土地形状变了，多出来了一小块没开垦过的。” 普通测量面积用的测亩仪，在空间里是不好用的，因为要借用gps定位测算。 凌树只能勉为其难让狗子收了一台激光尺和几十个小地标进空间。 阿奇在杨苏月的指挥下，咬着激光尺满场飞。 凌树看不见狗空间里的状况，但是看杨苏月不断变换的表情，场面一定很滑稽。 狗子嘴忙腿乱地丈量一番，终于得出了结论： 阿奇进入空间待了大约2秒钟，空间里的黑土地面积就增加了一块，有150平方。 凌树不禁推测起来，恐怕狗子一开始得到的空间，和洛戈的空间是差不多大小的。 但是因为阿奇不断偷东西，不断被收到空间里薅脏物。 结果它就不断升级，土地不断变大，直到今天的40多亩。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不是杨苏月，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狗子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有产阶级。 “那些土豆藤能给养殖中心吗？ 虽然猪不喜欢，但是羊可以少量吃一点。”杨苏月建议。 凌树点头表示记下了，准备回头送到养殖中心去。 从凌树过去的认知来说，土豆藤是只能扔掉的，谁吃谁中毒。 但是，现在毕竟没有人比杨苏月更懂动物了。 她说能吃，肯定能吃。 “等下你去找洛戈，他会把下一波玉米种子交给阿奇。”凌树吩咐道。 “可我听说玉米的种植成熟期和土豆的周期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产量只有土豆的十分之一。我们真的要换种玉米吗？” 杨苏月也是个从来没有种过地的城里人。 这会儿跟洛戈一起共事，说起农事来头头是道，真是进步很大。 凌树也不能跟杨苏月直说，我们不缺粮食，就想让狗子干点正经事，少在安全屋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吧。 只能笑而不语，换个话题，问问这两位让土豆丰收的功臣想要什么作为奖励。 阿奇：牛骨头，多，多，再多…… 杨苏月精准地翻译出来。 每声“汪”代表一个多，凌树都好像听懂狗语的基本发音了。 “你呢？”凌树又看向杨苏月。 后者略带迟疑，“过两周就是萌亚的生日，我能不能借用一下烤箱？” 杨苏月想做个生日蛋糕。 就算有烤箱也没用，还要凑那么多原材料呢？ 凌树干脆地表示蛋糕由基地赞助了，生日当天给一天带薪假，让她有空多陪陪孩子和狗子。 杨苏月愉快地牵着乖巧的阿奇小盆友去找洛戈了。 “叮！” 凌树低头看看平板，是龙村长发来的消息。 他说：隧道里的工作繁重，人手有些吃紧。 这也是够委婉的了。 凌树原本以为要不了几天，龙村长就会来求他，把山洞里剩下的人全都安置到隧道临时住宿区里去。 没想到，老爷子也是有脾气的人，硬生生顶住各方面的压力长达三个星期之久。 这三周时间里，北瑕山洞在多座火山喷发的饱和式攻击下，火山灰浓度已经到达了峰值。 那些敢于跟基地呛声的老家伙们，基本都得肺炎噶了。 剩下那些被连坐的村民，对待基地任务不要太积极。 尽管基地不允许连坐人员报名任务，他们还是一天都不落下地去义务劳动。 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能从制裁名单上拿下来。 这帮人天天如此，已经坚持了三个星期。 也许这份后悔，是有点真心在里头了吧。 既然龙村长递来了梯子，凌树也就愉快地下台阶了。 眼看补充白名单全员忠诚度85%+，有几个人甚至都上涨到了90%。 凌树也不好意思继续把补充白名单上的人员当作坏分子，让他们整天灰头土脸地在臭气熏天的山洞里过日子。 他直接拉了张新的名单给龙村长，让他去安排这些人搬到隧道，并分配给他们新的工作。 忠诚度不够85%？那就不好意思了，请继续在山洞里吃灰吧。 要么忠诚于基地，要么自生自灭。 这就是凌树的态度了。 以龙梓成和龙枳篙这对好基友为首的两家人，忠诚度全部卡在65%动都不动。 龙村长很遗憾地告诉他们，其他人都可以搬去隧道生活。 只有他们这两家9口人，还要继续留守山洞，等下一次考评结果。 龙梓成当场跳起来，拍着桌子就要发作，被龙枳篙狠狠拽了一下胳臂。 他才愤愤不平地把已经到嘴边的咒骂给咽了回去。 龙枳篙对龙村长表忠心道， “岘哥，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也是为难。 你放心，我们会继续改造的，你就看我们的表现吧。一定争取早日赶上大部队。” 送走龙村长，龙枳篙再也维持不住假笑，整张脸垮了下来。 “阿爸，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龙梓成的女儿龙荼荼一脸埋怨道，“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龙梓成继续低头不语，呼吸粗重，兀自生着气。 龙枳篙也劝，“小荼说的对，这又不会影响到我们离开的计划，有什么好在意的。” 龙梓成依然不肯抬头。 只是不知道是在气基地不把他们这些黑名单上的人当人看，还是在气大女儿荼荼不把他这个爹当回事。 这时龙荼荼压低声音对聚在一起的两家人道， “正好趁山洞里的人都搬走，太阳灯不开了，我们也把东西收拾好，悄悄带到隔离点去埋好。 这样等我们哪天要走的时候，拿上东西就能直接走。” “不用等哪天，”龙枳篙脸色阴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们今天按照小荼说的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第106章 新地标建筑 凌树、维拉和云浩扬组成了一个临时工作组，专门收集火山灰。 三个人配合特别默契。 薇拉负责让空中2000米内的火山灰全部降落到地面上。 云浩扬控制火山灰，让它们聚集成金字塔的样子。 然后，凌树轻松收进空间。 他们就这样相互配合，在天黑之前，收了周边近百公里范围内的大量火山灰。 如果不是凌树的神识已经“看”到进入他感知范围的乌云，担心酸雨不期而至，要求提早收工。 云浩扬和薇拉两个释放异能上瘾的人，还能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摸黑继续cosplay吸尘器。 不管怎么样，空间里火山灰的量，已经足够把50公里的围墙建到5米宽、30米高了。 凌树让薇拉配合云浩扬，先把建造围墙的施工图纸敲定。 回到基地，脱下全身装备，洗掉一身疲惫。 凌树刚刚躺到观察窗下面的沙发上，围墙图纸初稿就发过来了。 打开薇拉他们交上来的围墙图纸，凌树忍俊不禁。 5米宽，15米高，沿着山梁蜿蜒连绵，每150米左右会有一个炮楼。 这不就是cosplay那座伟大的墙吗？ 凌树心里一个大写的服字，这一定是云浩扬的主意。 这样的围墙，对于现在小小的凌云基地来说，有点过于夸张。 但是凌树转念一想，有这样一座围墙，作为凌云基地的地标建筑。 以后高高矗立在一片冰雪天地中，当做风景看看也挺好。 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批准。只等天气合适，就可以开始建造。 这时，对讲机里梅森的声音陡然响起， “老板，龙村长刚刚上报一宗失踪事件。 今天有9位居民去山洞外面收集木柴，一直没有回基地。 按照应急预案，我们应当组织人手出去搜寻。 但是，现在的实际天气情况不允许。 现在外面能见度不超过5米，我们的监控桩、哨卡和炮楼的探头都没有发现他们……” 凌树一边听着梅森汇报，一边放开神识，寻找那些“失踪人口”。 “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能见度几乎没有。 我觉得派巡逻兵出去找的意义不大……” “那就不用去找了，跟龙村长说明一下，让他明天白天再看情况去找。”凌树表示赞同。 看了看压近到30公里外的乌云，他继续吩咐， “另外你替我通知云浩扬，由于天气原因，一切户外巡逻暂停，直到另行通知。” “好的，”梅森的声音有些小雀跃， “失踪的那9个人，就是忠诚度死活上不了70的那几个。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选了这样的天气跑路，真是……”太懂事了。 其实凌树的神识已经发现了那些人。 他们被困在一号防区左翼，由三层蛇腹刀片铁丝网构成的迷宫里。 一号防区位于山洞通往震基安置点的必经之路上。 有横亘的无名山岭作为屏障，有铁丝网迷宫形成的瓶颈地形缩小防御正面，有众多隐蔽的壕沟构筑坑道工事。 附近山梁上的3座三层炮楼，更是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观察和射击条件。 旁边的松树林还有悬崖，提供了险阻地形，利于屏护。 一号防区用来抵御来自东北方向震基安置点的零星武装力量，简直是万无一失的布置。 这里是基地防区的重中之重，所以刀片铁丝网的材质是特殊工艺。 防腐蚀、防剪切、防爆破。 今天这种天气条件，这些平民进入了铁丝网迷宫，还想靠自己的能力走出来，基本上不太可能。 这一行脱离北瑕山洞逃跑的叛徒共9人。 包括龙枳篙一家四口，和龙梓成一家五口。 他们一个个背着巨大的行李包，带着木板和席子。 一看就是做好了准备，要翻越铁丝网，是有预谋的叛跑没错了。 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沾，注定他们今晚是一个也走不出一号防区的。 凌树只能“看”到这些人正在龟速前进，他可不知道这会儿现场的情况有多么惨烈。 铁丝网迷宫中，周围能见度不足3米。 龙枳篙和龙梓成各戴着一个头灯，黑暗中带头前行。 天气有些闷热，一点风都没有。 空气湿度很大，火山灰不是一片片落下，而是一大团一大团，扑簌簌地掉下来。 龙枳篙的大儿子龙梓聪，和弟弟龙梓驰一人扛了一块2米长、40厘米宽、10厘米厚的松木板。 这是他们准备好专门用来应付铁丝圈的工具。 设想是很好的，可是事实非常打脸。 因为火山灰爆表，使得能见度极低，他们只能依靠手电筒的微弱光芒来辨别方向。 而这样的光线在密集的铁丝网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不断被铁丝网上锋利的双螺旋刀片钩住衣服，裤子和背包，然后是人身上的皮肉…… 一行人已经把速度放得很慢了，一路上还是闷哼不断。各种擦伤、剐蹭、勾扯无法避免。 龙荼荼在试图把弟弟从刀片下解救出来的时候，刀片反过来割伤了她的手指。 伤口很深，鲜血直流。 没多久，她的伤口就沾染到了空气中的火山灰。 这种锋利、坚硬、又细小的玻璃状粉尘直接进入了她的伤口，慢慢腐蚀她疼到麻木的手指。 龙荼荼根本看不清自己的伤口，机械地继续在铁丝网间穿行。 只是这些铁网，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似乎永远也翻不完。 等龙梓聪把血迹斑斑的木板架到下一道铁丝网上，他欣喜道：“我们好像走出来了。” 从龙枳篙头灯照到的部分看起来，前面似乎真的就是平地了。 这时，众人身上的衣服裤子都已经被勾得破破烂烂，比难民还像难民。 “叔公，我们真的能走得出去吗？”龙荼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龙梓成的小腿被挂了一道很深的血口，正疼得抽气。 听到大女儿的话，一肚子邪火就要往外喷，“闭嘴，跟上。”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铁丝网迷宫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龙梓聪以为找到了一块平地，紧走几步攀爬过去。 结果，只听一声惊叫，他整个人掉进了一道1米6深、1米5宽的隐蔽战壕。 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龙梓聪的右胳臂当场就抬不起来了。 “壕沟，好！好！我们可以沿着壕沟往前走，这样就不用再翻铁丝网了。” 龙枳篙一拍大腿，却碰到刚才被钩破的伤口，顿时疼麻了半边身子，不禁“哎哟”地喊出声来。 二儿子赶紧上来搀他一把，只听“撕拉——”似乎有什么东西撒到了地上。 龙枳篙的心在滴血，那是二儿子背包里的物资啊。 在他们身后的龙梓成，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叔，我们还是赶紧下壕沟吧。至少那里没有扎人的刀片啊，我的腿疼死了！” 龙枳篙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爬下壕沟。赶紧把大儿子拖到一边去看他的伤。 锁骨应该是完全断了，龙梓聪右肩膀耷拉下来，整条胳臂都使不上劲了。 后续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跳进了壕沟。 龙枳篙的老婆在半封闭的壕沟里铺开席子，让大家坐着休息一下。 头灯照在众人的脸上，所有人都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在龙荼荼发现自己的手指肿胀发黑，就要发出绝望尖叫的时候，龙梓成的头灯闪了两下、熄灭了。 没有人说话。 龙荼荼低低的哭泣声在壕沟里响起来，然后龙梓成的小儿子也跟着姐姐哭了。 他一路被护得好好的，并没有受伤，此刻只是害怕。 龙梓成正要喝止，却听见又有一个、两个压抑的哭声加入其中 女人和孩子们哭声一片。 龙梓成朝龙枳篙的头灯那边望了一眼，想说让他把灯关了省点电。 但是他又一想，如果关了灯漆黑一片，孩子们一定会更加害怕，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龙枳篙一颗心也沉了下来，他知道，今晚出逃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 第107章 没有回头路 龙枳篙一身狼狈，坐在壕沟里的火山灰堆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回想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自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他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半年多前，暴雨刚刚结束。 龙枳篙的上司，西南连锁商超大老板，那位孤家寡人，给他打了个电话。 说是联系好了要入住混源科技公司数据中心改建的邝氏基地，想请他帮忙开车搬个家。 然而住进基地前一天，大老板因为药物服用过量，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龙枳篙胆大心黑，密不发丧。 他把大老板预先兑换好的积分、物资、还有基地别墅产权都转到自己名下。 然后，他摇身一变，成了邝氏基地14号别墅的业主。 很多事，是进入那个“玻璃罩”之后，龙枳篙才知道的。 比如，自己原来骨折式仰望的大老板，在基地业主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卡拉米。 邝氏基地建在山坡上，地表是一个直径3公里的半球型玻璃天幕建筑。 基地里有18栋别墅，天幕下的生活极尽奢靡，没有一点末世气象。 哪怕户外60、70度，基地气温也能保持在30度左右，泳池里天天有人开泡泡浴趴体。 在这里，住在没人要的偏僻的14号小别墅的龙家人是最底层。 他们根本得不到尊重，每天都要面对攀比和嘲笑。 这还是建立在住户们不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前提下。 龙枳篙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家打工仔的身份被揭穿，将会面临怎样一个场面。 应该不会只是社死那么便宜他们的。 龙家两个儿子人高马大，脾气都不怎么好，从小只有他们俩欺负别人的份。 可自从进了玻璃罩，他们就不得不强压下自己的天性。 在一众比自己富有得多的多的多的同龄人面前，他们只能收敛从众，和别人一样无底线向上跪舔。 龙枳篙的老婆更是患上了严重社恐，失去社交的能力，完全无法出门。 虽然住进了基地，生活条件比灾变前强多了。 可这一家人却过着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永远没有轻松的时候。 农历5月末，8号别墅有人摆三天流水席给老太太做80大寿。 龙枳篙一家被邀请参加。他决定就自己一个人去，低调点免得穿帮。 特意打听了一下最低门槛的红包，要黄金，折成钱比自己原本的年薪还高。 龙枳篙吃着席，心疼着拿出去的寿礼金条（虽然是大老板赞助的），突然想起了自己90岁的老娘。 席面上，居然还看到了大老板的前妻，人家是特意来贺寿的。 担心身份暴露，龙枳篙决定找个由头出去避几天。 遂决定回龙里村看看。 基地距离龙里村其实并不远，路上不出差错的话，开车一晚上就能到。 龙枳篙只想去确认一下龙桂金的生死，他完全没想过要把老母亲带回邝氏基地去。 到村子的最后7公里路全都塌陷了，龙枳篙只能把车停在外围，步行进村。 一回到村子的旧址，他就被察打无人机盯上了。 龙枳篙对着镜头自报家门，龙村长和龙桂金共同确认了他的身份。 于是他被当作回归的村民，接到了北瑕山洞。 原本龙枳篙打算住两天就走。 可是在山洞里的两天让他改变了主意，决定让家人都搬到山洞来生活。 因为他发现这里简直比邝氏基地好太多了。 第一，人员构成简单。 90%以上都是原来龙里村村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第二，没有阶级之分。 这里没有资本，也没有韭菜，居民之间都是平等的，谁都不嫌弃谁。 没有欺压霸凌、没有弱肉强食、也没有拉帮结派和逼迫压榨。 只要肯给基地干活，吃饭就是免费的，活也不重。 假如不想干活，还可以以物易物，换取生活所需。 老幼残弱还有村里众筹的各种补贴福利。 龙枳篙觉得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基地。 他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才到山洞，就赶上基地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 这个及时雨一样的机会，让龙枳篙骨子里的投机主义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而他的母亲龙桂金，为了一雪二十多年前选举失败之辱，四处找人洗脑串联。 恨不得所有管理职务都让辈分高的龙家人占上。 结果就造成了非常戏剧化的选举结果。 管理层几乎都是太爷、太奶辈的，因为小辈们不敢不投他们的票。 龙枳篙当上武装部长，觉得自己对山洞已经有一定的掌控力了，就决定把老婆、孩子带回山洞。 他当然是留了退路的。 邝氏基地的积分，别墅和私人仓库的物资全部都保留着。 一旦情况发生新的变化，或者住得不开心了，那就再回去邝氏基地呗。 只是没想到，一家人回山洞才没多久就碰到了如此严重的火山灰污染。 整个山洞一塌糊涂。 即将丰收的稻田，一夜之间颗粒无收，这让他想起了玻璃罩的好处。 然后，老娘生病走了。 听说后面还有大寒潮，这又坚定了龙枳篙离开的决心。 但是龙枳岘这个死老头子死活不肯批条，怎么也不肯放他走，说是还要留他3个月。 开玩笑，三个月后，他在邝氏基地的别墅都不知道是谁的了。 不行，一定要走。 还要带上侄子一家，虽然阿成不聪明，但是他的两个女儿长得真好看。 随便在邝氏基地找个下家，都是身家不菲的有为青年，顺便也能拉拔一下他这个叔公。 在山坡上砍柴时，龙枳篙偷偷观察雪狼军怎么换防，清清楚楚地画下了他们的行进路线。 明明只需要跨一道铁丝网屏障，就能离开基地，现在怎么会迷路了呢。 龙枳篙叹了一口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回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两家人又累又怕，昏昏沉沉在壕沟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亮光照在脸上，龙枳篙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正好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隆隆的雷声从天边压过来。 雷电整整持续了10分钟，然后天地间突然多了扑簌扑簌、刺啦刺啦的嘈杂声。 天空中除了火山灰，还有一些东西飞快地落下来。 有一些掉进了壕沟，掉在了众人身上。 头灯早就熄灭了。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有很多小石头正在往下落。 龙枳篙用手摸了一下，冰冰凉凉的，好像是冰雹。 但是很快摸过冰雹的手，又变得火辣辣的。 十指连心，刺痛感立刻让他清醒过来。 他大叫着让众人不要去碰天上掉下来的冰雹。 可是壕沟里无遮无拦的，众人只能沿着壕沟不断奔跑，最后被逼到角落，发现避无可避。 雹子没下多久，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焦臭。 …… 邝氏基地。 别墅区混源壹号。 曾经的蓝毛小子邝天喆，如今变成了一头银发，右侧眉毛上方还打了一枚钉子。 此刻的他，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 因为刚刚老管家提出了一个好像很严重的问题： 扣在基地正上方的玻璃天幕，裂开了，开了，了。 “这玩意应该是有保修的吧，” 他身边的范瑾湉一看就是喝醉了，眼神迷离道，“让人来修不就行了。” “对啊，东西坏了，要么买，要么修。来找我做什么？” 邝天喆也是微醺的状态，整个人特别松弛。 他看着老管家头上的汗，十分不解，为什么这样的鸡毛蒜皮也要告诉他。 这原本确实是件小事。 天幕玻璃可以破裂，但千万不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啊。 老管家刚刚接到邝天喆他爹派来的人肉报信，酸雨就要来了，最多还有12个小时。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吧。 面对这个对外面的灾情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在乎的少爷，老管家也无可奈何。 只能想办法让基地的维修工用玻璃胶暂时把天幕的裂缝填补上。 然后哄着少爷和他的朋友们住到地下庇护所去，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基地的其他人，对天幕玻璃破损的事情一无所知。 结果，当天夜里，守护基地的玻璃天幕被酸雨渗透，支撑天幕的钢架很快被腐蚀断裂，整个穹顶都坍塌了下来。 许多别墅的屋顶被砸破，有住户因为出来看个情况就被高空掉落的玻璃斩首，还有人淋到了酸雨，皮肤当场溃烂血肉模糊。 酸雨慢慢瓦解着邝氏基地地表上的一切。 这下就算龙枳篙能活着逃出一号防区，也没有退路可言了。 第108章 排着队升级 酸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才终于结束了。 此后有时还会下雨，雨水还是浑浊不堪。 只是雨水的ph值已经回升，不至于对人的皮肤造成永久伤害。 因为雨水增多的关系，空气质量也好了很多，靠近地表悬浮的颗粒物浓度每天都在下降。 第一场酸雨的酸性强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叛逃的9个人就像字面上那样“从人间蒸发了”。 在他们躲避过的壕沟里，只找到了一些黄金饰品和骨骼残片。 那些号称强化防腐的铁丝网，也被酸雨腐蚀得只剩下土地上的一点铁锈色的渣渣。 好在凌树提前准备了全面的防护措施，基地其他设施损失不大。 总控舱在钛合金防护罩的保护下，完好无损。 所有监控桩、哨卡、炮楼，包括北瑕山顶上那个集装箱爆改的化工基地在内。 所有的户外建筑设施，事先都用厚涂防腐涂料的3层加厚pvc保护起来了。 除了集装箱底部，因为泥土渗雨被侵蚀腐烂，其他固定资产基本上没有损失。 山上被酸雨浸染的土地完全变成了黑色。 留下了马蜂窝一样的孔洞，看一眼就能叫人密集恐怖症大发作。 树木只剩下主干，一半光秃秃白森森，另一半黑漆漆乌沉沉，没有了生机。 这些“木头”已经完全没有用了，拿来当柴烧都只能是污染空气。 原本绿松石般的山涧，此刻整个变成了铁锈色，就好像大地正在流血。 眼下碧云洞天景区的环境，跟凌树刚来这里时那让人心生愉悦的风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都不像是在同一个星球上看到的场景了。 没办法，凌树只得拜托云浩扬在修围墙之前，把被酸雨侵蚀的泥土先处理一下。 两天后，景区几个山头被扒掉了平均1米厚的土层。 这才露出没有污染的黄土和岩石，几个光秃秃的土包子，也总比乌漆嘛黑的腐蚀死地好多了。 基地东南500米外，多了两座寸草不生的人造黑土山。 仔细看这土山还在不断往外渗透着铁锈色的不明液体。 …… 时隔两个月，凌树又重新站到光天化日之下，感觉自己终于又接到了点地气。 此刻，他站在正对着震基安置点的2号炮楼顶上，看着对面小区围墙外被腐蚀殆尽的帐篷区。 整个安置点外围死气沉沉，地面的颜色一片可疑的深红。 隔着过滤面罩，凌树仿佛能闻到浓浓的焦糊味与血腥味，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安置点的众多居民楼里，还有不少人在走动，但是他们身处的大楼外墙全都已经布满了裂缝。 如果再来一次晃动，整个墙体必定分崩离析。 好在火山集体喷发之后，就不会再有地震了，整个地球自此就像冬眠了一样。 围墙工地上，正在干活的云浩扬和一众雪狼队员看见凌树凭栏远望，也纷纷向山坳那边投去目光。 虽然没有鹰眼的视力加成，看不见太细节的东西。 但是近千顶帐篷同时消失了，这事还是明摆着的。 他们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如果那天，老板没有提前通知暂停户外巡逻，他们当中很多人就要面临死亡的洗礼。 “云队，那些帐篷里的人应该都躲到楼房里去了，对吧，” 一个队员弱弱道，“应该能有不少人活下来对吧。” 云浩扬摇摇头。 他转过身，背对山坳，继续使用异能浇筑火山灰水泥， “我只知道只有筑好这道围墙，我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呀，”突然有人惊奇地叫了一声， “你们看，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凌树却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能量波动。 有觉醒者正在释放异能。 安置点门卫室里，一个女人跪在那里。 她双手伏地，十指长出绿色的藤蔓。 藤蔓生长极快，迅速包裹住地上一具明显已经死透了的焦黑躯体，尖端直刺入尸身的左胸。 女人浑身放出绿色的光晕，那些能量随着藤蔓缓缓注入焦尸。 凌树有点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异能。 难道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下一秒，藤蔓退去，那具焦尸真的坐了起来。 “看”清楚了“活”过来的这位仁兄的样子，凌树心里咯噔一下。 这货生前应该是被酸雨淋了个通透。 全身的表皮组织都已经不在了，黑黑红红的肌肉和血管暴露在外。 因为没有眼皮，两颗眼球显得特别的大，有点像卡通片里的僵尸。 然后，僵尸跟着那个女人的动作一起站起来了。 凌树觉得一阵恶寒。 这是哪门子的异能，这是隔壁福兰的赶尸技术吧，这么邪性。 拥有赶尸能力的那位女士，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在偷窥，抬头往凌树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相距甚远，中间还隔着障碍物，她自然不可能看见凌树。 女人转身带着那具会走路的焦尸进入了安置点。 一人一尸所经之处，一路尖叫不断。 这样阴间的异能，凌树第一个接受不了。 他感到有点庆幸，用空间能量孵化出来的异能，目前看起来都还挺正常的。 凌树又用神识把对面彻底排摸了一遍。 巅峰时期曾经为4000多灾民提供庇护所的震基安置点，此刻还剩下600来人。 除了刚才的赶尸女之外，还有4名觉醒者。 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异能，凌树决定继续用空间感知力观察。 回头看看正在建设中的围墙，工程进度非常快，才一会功夫又延伸出去了几十米。 云浩扬一个人干了95%的工作，可是他仿佛不知疲惫一样，一脸轻松。 凌树觉得云浩扬这次升级可能比梅森要高一阶。 如果梅森是从一阶升到二阶的话，云浩扬恐怕是跳了一步，直接升三阶了。 凌树觉得是时候让小分队剩下的那些队员全都升升级。 不浪费时间，他直接在线上通知大家开会。 回到安全屋，洛戈、亚瑟、薇拉、李瑜、李槿年和肖军已经在生活区大餐厅里等着了。 凌树开门见山对异能升级的事做了个说明。 顺便让梅森现身说法，形容一下进空间的感受。毕竟了解得越多，恐惧感越少。 凌树顺便通知了亚瑟： 既然他没有被大自然选中进而觉醒异能。那么只能试试凌树这个人工异能孵化器了。 亚瑟表示，他最近正在进行一项重要发明创造的攻坚阶段，暂时不适合分心。 他要求保留自己用凌树空间进化的权力，但是进化的时机由他自己选。 凌树欣然同意。 大家对可以升级这件事情都很心动，但是听了梅森的亲身经历又有些踟蹰。 凌树没有想到，第一个报名的人，竟然会是李槿年。 老李医生说，他年纪大了，对身体的掌控越来越差，动得也少。 估计他是这些人当中，对时间的流逝最不敏感的人了。 所以他并不害怕。 李槿年选择升级5分钟。 从凌树把人收进空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帮着记时。短短五分钟，显得无比漫长。 当李槿年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起码比刚才进空间前年轻了20岁！！！ 站在李瑜身边，更像是一对父女，还是父亲英年早婚的那种。 李槿年嘴唇有点发白，但眼中的光芒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吸进肺里， “你们不知道，这5分钟，是我人生中最长的5分钟，也是最刺激的五分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道，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一直在不断地被重塑。 每一个细胞都在以一种我无法描述的超快速度复制、生长、死亡、再复制…… 在这5分钟里，我仔仔细细地回忆了我的一生。 记忆当中的每个画面都变得格外清晰、真实，我就好像是重新又活了一遍。 原来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眼睛看过的每一个场景，哪怕是无意识的一瞥， 就算当时完全没有注意，那些信息都清清楚楚地留在我的脑子里。 对了，我已经知道要怎么提取让普通人觉醒异能的物质了。” 说罢，李槿年丢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一阵风似的跑向电梯，就像一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一样。 第109章 鸠迎来了雀 明明是大中午的，天色却如入夜前的黄昏。 明明是8月份，最高气温却只有15度，早晚的最低气温更是无限接近冰点。 再过一个月，冷到让人怀疑人生的极寒就要来了。 应对极寒的准备工作，让整个凌云基地一片热火朝天。 所有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除了一个特例。 此刻，凌树坐在总控舱的沙发上，神情凝重地关注着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自从酸雨后便安静得像死了一样的震基安置点，今天突然活过来了。 住宅区入口的大铁门被粗链条锁上。 魄天帮的一干帮众正往大门口抬各种大件家具，充作拒马和障碍物。 楼栋间的空地上，全是安置点的居民，似乎所有人都被从家里“请”了出来。 有帮众在给平民发水管、晾衣杆之类的冷兵器。 只要是青壮，不管男女都得接过武器去守大门。稍有反抗，那些帮众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住宅区最佳观察点，8号楼顶楼花园的一角。 有个男人正拿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后面的停车场。 那个把头发和眉毛全部剃掉，脑袋光洁溜溜像一颗卤蛋一样的男人，就是魄天帮的老大 ——白鬼白云归是也。 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应该就是鸠迎来了回巢的雀。 今天早些时候，一扇传送门毫无征兆地在安置点后面的停车场上打开了。 那扇传送门大约有隧道口大小，散发着神秘的绿色光芒。 自从开始下酸雨后，安置点的人就不太愿意出门，所以停车场上的异象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直到有车辆轰鸣着引擎，缓缓从传送门驶入停车场。 安置点的人们才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车辆外部都标有属于震基财团的标志，老远就能认出来。 安置点里的震基老员工们，看到那熟悉的标志，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当场热泪盈眶。 有人猜测，这些车辆可能是来接送重要人物的，比如某位李总。 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这可能是财团得到消息，派人来整顿安置点，要救他们脱离苦海了。 随着车辆的驶入，安置点里的魄天帮成员也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惴惴不安地根据老大的要求布置防守工事。这些凭空出现的威胁让他们感到恐惧。 那些运输卡车上是不是装满了武器弹药，谁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然而，对于凌树来说，这扇传送门的出现却让他感到眼熟。 十天前，他观察到安置点有觉醒者正在释放异能，便好奇地远程围观。 那是一个戴着厚厚啤酒瓶底眼镜的男人，骨架很大却异常消瘦。 这是男人第一次使用异能。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徒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就得到了一扇脸盆大小的空间传送门。 凌树正是被他打开传送门时，那种强大的能量波动给吸引了注意力。 当时，这位……暂且叫他传送门先生吧，被自己无意识的举动造成的“黑洞”，吓得整个呆住了。 他太震惊了，以至于腿软到没法挪过去，看一眼自己制造出来的“黑洞”里面有什么。 而且，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关上这个“黑洞”。 趁男人呆愣当场之际，凌树就放任自己的神识过去，探索那个传送门后面的世界。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卧室，简简单单的摆放着梳妆台、衣柜和床。 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桌面上厚厚一层灰。 墙上挂着结婚照。 男主人公赫然就是传送门先生年轻时白白胖胖的模样。 看来这间是夫妻俩的卧室。 就在凌树想要继续探索卧室外面的时候，传送门很突然的关闭了。 再一“看”，难怪呢，男人不知是吓晕还是饿晕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凌树再次探查震基安置点的时候，传送门先生就不见了。 现在看来，他是去了想去的地方，带来了想来的人。 车辆轰鸣着从传送门鱼贯而出，在停车场上集结。 直到通道关闭，一共有2辆房车、4辆越野车，1辆油罐车，1辆洒水车，外加10余辆一模一样的运输卡车被送了过来。 其中有3辆卡车运的是人。 前两辆卡车里的人，大多穿着震基财团枣红色统一工装制服。高矮胖瘦都有，看起来像是厂里干力气活的工人。 最后一辆是运兵车，40名全副武装的保安荷枪实弹。 加上越野车和房车里看起来孔武有力的20名保镖和工作人员，这一队人数大约160人左右。 除了传送门先生，还有7个觉醒者混迹在人群里。 要赶走那些鸠，夺回安置点，这些雀在人数上好像并不占太大优势。 不过话说回来，震基财团夺回这样一个住宅小区建成的安置点，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对此凌树表示不能理解。 …… ”我不理解！“ 李则辰在房车里对着管家发火。 他头上缠着纱布覆盖住左眼，脸色阴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乞丐抢狗窝？“ ”就是啊，我们去混源基地找阿喆吧，“ 李宁玉拿起卫星电话，鼓捣了好一会儿挫败道，”哎呀，怎么又没信号了。 不管啦，快去找冯主任，我们要去混源基地。 就在邝家的数据中心那里，离这里很近，他知道这个地方的。“ 管家王一唯唯诺诺退出房车。 才刚下车，他脸上的表情就全变了，哪里还有一点恭敬在。 一个月前，李则辰和李宁玉的父亲，震基集团董事长李承明去世了。 医生说是多器官衰竭，李则辰很是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 其实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有人先是害了他大哥，又害了他爸，再把未成年的他和妹妹赶走。 谁在其中得利最多，谁就是凶手啊！ 可惜，家族里的大人们根本不听他的。 作为李氏家族争权的败犬，他没能继承到父亲遗产的大头，只拿到了财团区区1.8%的股份。 哪怕加上妹妹李宁玉的0.8%，总共也不到3%，这些还要等到成年才能真正属于他们。 所以现在他和妹妹两个人是真的没钱又没权。 连一个小小的临时管家，都以为可以做他们的主了。 李则辰很不满下一任家主，也就是他三叔李承晔做出的这个决定。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借酒装疯和堂哥，三叔的儿子李则桥打了一架。 他没想到李则桥连那1.8%都舍不得给他，直接就下死手想要弄死他。 如果李则辰不是装醉的话，那晚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尽管他拼尽全力抵抗，还是被弄伤了一只眼睛，不过他也没让李则桥好过，对方的右腿肯定是废了。 这场堂兄弟间的殊死搏斗，最终被他三叔轻描淡写地定义为玩闹过头、失了分寸。 李则辰和妹妹李宁玉被勒令在10天内前往桂州，督建集团的西南避难所。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天灾下，让人离开帝都大本营，去山沟沟里搞基建？ 在外界看来，这基本等同于判了这两兄妹流放。 这是要任由这对李氏兄妹自生自灭的意思。 第110章 这是闹哪样 冯汝霖原是李则宇的手下，总经办主任。 他家在京都，是财团的老人了，跟李则辰和李宁玉也很熟悉。 去年年底，他跟着李则宇到桂州数据中心出差，配合进行工程验收。 没想到，就此回不去了。 冯主任是一个特别特别顾家的人。每天无论多忙，都要给家里人打电话，跟孩子视频。 自从半年前通信断了以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开始，冯汝霖像疯了似的，废寝忘食地研究自建手机通信基站。 期间，李则宇的失踪都没能动摇他靠自己的知识和双手联系上家人的坚定信念。 等他真的把这个非法基站攒得七七八八，开始调试的时候，数据中心因为能源问题断电了。 这时候170斤的白胖子还剩140斤。 他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一会，抹掉眼泪开始执行b计划。 他开始储存食物、饮用水和汽油，准备一路开车回帝都。 结果汽油还没存够，地球开始了震动模式。 山石滚落，路基塌陷，道阻且长，没有路也没有卫星导航，彻底阻断了他的念想。 冯主任只觉得活着了无生趣，却又不敢真的去死，140斤的男人暴瘦到只剩下110斤的骨架子。 后来他病了，在房间里整整发了五天高烧。 就在躺着等死，寄希望能在天堂跟家人相聚的时候，冯汝霖被一个噩梦惊醒了： 他老婆在梦里拧着他的耳朵说，“我还没死呢，你敢死一个给我看看？” 冯主任一身冷汗地醒转过来。 后来的事就是凌树看到的那样。某天晚上，冯汝霖终于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找到了让自己回家的最快方法： 画一道传送门，门的那一头就是自己家。 他第一次打开传送门，因为能量消耗太大，直接低血糖晕倒了。 等到他醒来，先在魄天帮仓库里开了一个小门，把那些喽啰从他家搜刮走的泡面又偷了回来。 干吃泡面吃得饱饱的以后，冯汝霖就利用异能在一个又一个坐标之间穿梭，寻找自己的家人。 他的父母在极热期间已经离世，但幸运的是，妻子和一对儿女还活着。 酸雨来临前夕，暂住在地下通道里的母子三人，很“及时”地被震基财团的人找到了。 那人自称冯汝霖的同事，受人之托，要把他们安顿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他们被接到了位于帝都郊区的震基生存基地。 他们不知道，第二天后半夜的酸雨，就把母子三人生活过的地下通道给淹了。 那些住在地下通道里的“邻居”，一个都未能幸免。 一家人刚刚相聚，就有人上门来请冯汝霖去做职工年度体检。 这是一次很有针对性的“体检”。 财团旗下各个实体，在帝都有十几万员工，灾变后住进震基生存基地的也有4万多人。 可有资格参加这次体检只有300多个员工，什么年龄、什么职称、什么工种的都有。 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疑似觉醒了异能的人。 所以，这次“体检”就是为了确认这些人异能的种类。 财团新董事长李承晔亲自跟这300多人见面，一起开了个大会。 李承晔说，为了应对当下持续不断的灾害性天气，财团决定建立新型事业部。 希望他们都能加入新部门，用好自己的天赋，继续为财团服务，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冯汝霖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签字同意了。 毕竟老婆孩子还在基地呢，每天都需要消耗基地货币，自己不工作没收入怎么行。 这300多人被分为3个组。 冯汝霖所在的1组有70多人，2组有40多人，余下的全分到了3组。 刚刚加入新型事业部1组，同事都没认全，工牌还是热乎的呢，上司就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护送李二的车队回桂州建基地。 这个基建项目估计周期两年，以后项目的物资运输工作就全是他的了。 反正有了传送门，每天都能回家，冯汝霖并不在意工作性质是不是要出差，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 震基安置点里魄天帮的帮众们如同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紧张地看着财团的车队。 运输卡车里下来的近百名工人和那些荷枪实弹的保安们，可把他们吓得够呛。 魄天帮人人紧握武器，神经紧绷。 他们彼此间低声交流，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仿佛那些在停车场上伸着懒腰、大声聊天的工人们，隐藏着无尽的杀机，随时会爆起动手灭了魄天帮。 而那些震基财团的老员工眼中，则充满了期待与焦虑。 可偏偏那些穿制服的家伙，完全没把安置点里的情况当回事， 保安们分成四队在停车场周边巡逻，工人们在停车场上扎起帐篷来。 这时，那个诡异的绿色光门又出现了。 这个发现，让安置点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对于那扇绿门里可能出现的东西，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他们的心在狂跳，既想逃跑，又想看西洋镜。 然后房车的门打开了。 衣着华丽的少男少女，全副武装的保镖，还有手捧礼物袋子的管家和助理。 一行人施施然跨进了那扇闪着绿光的门。 下一秒，那门突然凭空消失了。 安置点的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所措。 白云归放下望远镜自嘲一笑。 看来这些有钱人，并不是冲着这小小的安置点来的。 遂吩咐手下，让普通居民都回家去，只留下一群帮众继续守卫着。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穿制服的家伙们搭好了帐篷，就开始用便携炉子煮晚饭。 安置点里的魄天帮帮众，闻到自热米饭、各种下饭预制菜和脱水蔬菜鸡蛋汤的香味，就想要冲出去抢食。 可是安置点的大门被他们自己堵得严严实实。 围墙也早已被加高到了常人根本没法攀爬的地步。 所以他们用来保护自己的防御工事，真正发挥的作用，是保护他们眼中的肥羊安安心心地大吃了一餐。 停车场上热闹的聚餐持续了很久。 站岗的魄天帮帮众们面如菜色，腹如鸣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暗地里不免埋怨起白鬼老大来。 人家压根没怎么样，咱们这么草木皆兵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如果没有堵住大门，现在就可以出去抢一票。 时间来到了午夜，停车场上的那些人早就回帐篷去睡觉了。 站岗的那些人，也没有几个还好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还有的熬不住了，干脆坐在地上打起盹来。 …… 第二天一早，众人惊讶地发现，停车场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整整4、50辆车， 全新的越野车、房车、甚至还有若干集卡和拖车。 这些车上的标志，属于另一个财团——混源科技。 手持望远镜的白云归直接蒙在当场， 这些人是要闹哪样啊？怎么全都聚在老子的地盘不走了？ 第111章 有趣却无用 时间回到10个小时之前。 当李则辰和李宁玉兄妹俩来到邝氏基地，他们惊讶地发现山坡上一片狼藉。 范瑾湉在社交网络上用各种角度炫耀过无数次的球型玻璃天幕， 如今成了一个破碎的蛋壳，看起来特别惨。 现场吵吵闹闹全是施工车辆和工人，基地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 原来的混源基地已经被酸雨毁了，正在紧急抢修，施工人员才刚刚就位。 整个基地所有的幸存者，现在都只能蜗居在他们的房车里等着修缮工程完工。 邝天喆看见李则辰的第一句话就是， “兄弟，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得到了超能力，必须用纱布遮着？” “我没有超能力，就是眼睛受伤了……” “真巧啊，我也没有，哈哈哈。“ 邝天喆的表情非常真诚，不带一丝嘲弄，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只有自己没能进化这件事，还是让他有点耿耿于怀的。 由于邝氏基地拥有玻璃天幕，生活在这个基地里的居民接收到了更多宇宙射线的照射。 在6、70度高温下还常常晒太阳，没事就泡泡浴趴体，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 所以基地觉醒者的比例也有亿点点高。 基本达到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几乎所有年轻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 李则辰惊讶，“这么多人都进化了，那该有多厉害呀？” 邝天喆眨眨眼，“厉害吗？也不觉得他们多厉害啊。” 李则辰道，“我这只有3个人拥有异能。 一个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冯叔。 他的能力是传送门，不管想去哪儿，只要是冯叔以前去过的地方，他画个圈就能送你去。 还有我的保镖大头。 他的超能力是空气枪，只要用手一比划，3000米以内，指哪儿打哪儿。 还有一个就是厨师老余。 他只要摸一下锅，那锅就会自动发烫，能持续好几个小时。 现在野外煮饭都不需要天然气了。厉害吧？“ ”卧槽，这才叫有用的超能力啊，“ 邝天喆无比羡慕，然后喷笑出声，”你猜湉湉获得了什么超能力？“ ”什么？”李则宇和李宁玉同时好奇地问。 这时邝天喆的脖子，已经被女友范瑾湉从背后闪电出手给拿捏住了， “你敢说？你别说！求你了！别说！！！” 也许是由于这群被宇宙射线照射的年轻人，都是些不事生产，没有什么追求，平时关注点比较另类的，除了玩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新人类。 他们获得的异能也是花里胡哨然并卵的那种。 比如平时热衷催吐减肥的女孩，进化出了随时呕吐出清水的异能。 比如喜欢养蜥蜴，变色龙和蛇的小伙，进化成了蜥蜴人。没事就甩断自己的尾巴，给他的宠物们加餐。 比如孤独症的小男孩，一不高兴就把自己原地变成一只蚌。然后蚌壳一关，谁都不爱。 再比如某位喜欢偷看异性的怪蜀黍，进化出了透视眼…… 结果这个人得意忘形，不小心给说了出来。 遂被受害者们团团围住打了一顿，还用502粘住了眼皮，现在被迫成了视障。 而范瑾湉死活不让说出来的那个异能就是——她可以用意念帮别人局部永久脱毛。 60多人进化，居然一个体力强化的都没有，绝大多数异能有趣却无用，这些有钱人的基因都肿么啦。 就在这几个人插科打诨、互相揭短的时候，管家王一拿着一部卫星电话走了过来， “辰少，李董电话。” 李董？ 这个称呼，显然惹毛了前李董的儿子。 李则辰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一把抢过电话，给了管家一个警告的眼神，走到一边去了。 李宁玉也不开心地白了管家一眼，“李董？那个强盗他也配？！ 想做强盗的狗，就给我滚回帝都去摇尾巴。“ 范瑾湉两只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小火苗，她一手拉起李宁玉的手，一手拉着邝天喆， ”走，我们去玩vr换装游戏吧。“ ”咦~~那是你们女的玩的，我…… 哎呀呀……我在旁边看，我看还不行吗。“邝天喆一路被揪住耳朵跟着两女走了。 与此同时，打电话的李则辰脸色越来越黑， “你让我听……王一的？” 对面的人放缓语气耐心解释道， ”阿辰，你听我说，这次建西南基地，是关系到我们李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倾尽资源，为整个家族的人留一条退路。 只要基地能按时建好，你就是我们李家的大功臣。 你的功绩将远在你父兄之上，你会成为家族第五代当中最可靠的人，你明白吗？ 我已经和几位长老商量过了，如果你能做好这个工程，我们给你的股份可以再增加1%。 作为你在西南开疆拓土的奖励。 但是在基建方面，你的经验肯定是不足的。 在这种时候，借一下别人的力，听听有经验的人怎么说，参考一下别人的意见，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要担心，整个工程项目还是由你主导。巴拉巴拉……” 李则辰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的知道三叔这是在忽悠他。 等这个基地建好了，摘桃子的人肯定是他自己的儿子李则桥或者李则梁。 好事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不然为什么父亲的遗嘱会消失呢。 17岁的李则辰非常清楚，自己和妹妹现在处于弱势。 他会答应来桂州，是因为他要调查哥哥“失踪“的真相。 他必须留下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现在惹毛三叔，他大概率会被打包送到更偏的地方去自生自灭。 不行，他必须先在桂州站住脚…… “知道了，三叔。“他装作顺从。 挂掉电话的瞬间，李则辰眼里露出浓浓的杀意。 王一。 眼线、狗腿。 这个人必须要尽快除掉。 但他不能死在李家的人手里，更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李则辰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房车边上。 那里围了一个活动区域，十几个工作人员在周围保护着。 邝天喆、范瑾湉、李宁玉还有那群成天胡作非为的混世魔王们，正戴着vr头盔玩变装秀。 他们嬉笑打闹，好像一群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少年。 李则辰：这些人，还真的有两张面孔。 希望王管家会喜欢他们的另一面吧。 第112章 世界有点小 清晨，依旧是10公里慢跑拉开一天的序幕。 吃早饭的时候，凌树稍微关心了一下震基安置点的现状。 停车场上的盛况，把他“看”得一个愣神。 过了一晚，多了10多辆房车，还有30多辆统一制式的集卡，还有20多辆拖车。 车门上刷着混源科技的蓝色logo。 凌树好奇看了看集卡里装着什么。 10多个冷藏集装箱，琳琅满目的食物装得满满的，10辆拖车拖着特制的储水罐，装满饮用水。 户外用品全部是新的，密封打包好塞满货柜， 服装衣帽却是用衣架收纳了直接放在货柜里，搞得像秀场后台一样，有点太浪费空间了。 还有十几拖车汽油、几拖车的煤炭，一集卡的汽修配件等等。 这些都是基础生活用品，凌树看过也就是觉得人家有钱人出门准备的比较充分。 但是那一集卡山地摩托、一集卡的卡丁车和一集卡的喷气背包是什么鬼。 有谁还记得现在是末世，他们是特意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玩杂耍的？ 一集卡的滑雪用具？？一艘气垫船？ 哦。这些倒是好东西，凌树也准备了，过段时间下雪了应该能用上。 至于美黑舱、玩偶城堡、长得像直升机的自行车、一米六高的大音响…… 这些就很难评了。 这场面，让凌树想起从前查克喜欢的摇滚明星xx做全米路演时候的架势。 人家不光带着全副家当，还把演唱会舞台都拆了随身带着走。 这些二代们也是把他们的日常生活全部带上了吧。 是的，凌树已经认出了那个扔奶茶的蓝毛哥，虽然头发的颜色变了，暴发户的气质依旧在。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还真的有点小啊。 带着这样的补给车队，如果硬要说这些财团的少爷小姐们是来武力夺回震基安置点的，就实在有点过于勉强了。 看看停车场上那些工人正在做的准备工作，总觉得他们是要去哪里干活的装修队。 既然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凌树便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今天是基地围墙完工的日子。 凌树推辞不得，不可避免地要走一下形式主义。 剪彩是不可能剪彩的，但是龙村长安排基地全体居民去围墙下举行一个落成典礼。 原本有基地长发言的桥段，被凌树婉拒了。 于是，仪程上就改为梅森代表基地发言。 这不，大家都在吃饭，只有这小子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背稿子。 近十分钟全夏国语的发言，学霸果然是学霸。 绝对功臣云浩扬，这会儿和参与围墙工程的雪狼中队一起，被一群女性居民围住了。 她们拿着隧道作坊赶制出来的大红花，强行往队员们胸前戴。 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型抢亲现场，捆住了谁就能把谁带回家呢。 吃完早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安全屋里的小分队准备出发。 坐在高高围墙下略显寒酸的树墩子“贵宾席”，凌树开始打量参加仪式的人们。 小分队一个比一个穿得隆重。 梅森是要上台发言的，很早就让凌树给准备了一件道具西服。 李槿年穿了一件过年的那种深红色唐装。李瑜当然穿的是配套的旗袍。 薇拉搞了一件丝绒的长袖连衣裙，洛戈和亚瑟穿的就像今天要结婚的新人。 娜娜更夸张，一身小礼服，让人感觉此处没有红毯是亏待她了。 阿奇也带上了配套的领结和小马甲…… 凌树看看自己身上的作训服，深蓝色的底色，右面肩膀有一条红色肩章。 嗯，很好很喜庆。 总长55公里的基地围墙，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完工，完全是靠云浩扬的异能。 有他在，压根不用等水泥干，直接一边浇筑，一边就成型了。 经过亚瑟的监测，围墙的质量非常过硬。 如果非要指出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整个围墙唯一出入口的东大门。 因为大门的尺寸是非标准的，所以没法利用凌树空间里的现成大铁门。 目前临时使用的，是由龙村长带领的木工组量身定做的两扇30厘米厚的松木大门。 跟围墙的无懈可击相比，这两扇门就显得薄弱了一些，成了安全保障的短板。 ”凌云基地围墙工程落成典礼，现在开始——始——始——“ 围墙是真的高，龙村长的声音都有回声了。 下面就是梅森讲话，这位藤校高材生的语言天赋实在是让人佩服。 整个十分钟的发言，段子一个接一个，全是抖包袱和抖机灵…… 笑果是很好的，但是显得基地领导层特别不正经。 接下来，凌树给戴着大红花的功臣们颁发了基地建设者奖章。 都是亚瑟用3d打印机打出来的24k纯金奖章， 其中给云浩扬的那个特别夸张，直径18厘米，跟个碟子一样。 这玩意儿实在是没办法往衣服上别，凌树只能让功臣捧着了。 底下的山洞居民们，尤其是那些个壮劳力，一个个看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居民们纷纷表示，下回基地再有什么基建工程，一定要让基地的居民也参与进来。 他们不要勋章也不要金子，他们要为基地做点事，为自己的新家园做点事！ 洛戈激动地喊了一句破音的”greatwallnewbee！“ 全场哄笑。 年轻人们纷纷起哄：”凌老板newbee！“，”凌云基地newbee！”，“龙里人newbee！” 整个仪式简短而欢乐，在热热闹闹中开始，在群情激扬中结束，对有点社恐的凌树来说还算不错的体验。 等到人群走的差不多了，穿着帅气西装的梅森把凌树喊到东大门旁，抬起右手。 这个击掌的要求其实有点突兀，但是凌树今天高兴，也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 下一秒，梅森就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松木大门上。 凌树感觉到有能量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之间流动。 然后就看着那两扇高6米，宽1米9的松木大门慢慢变成了钛钒合金材质。 这下围墙安防拉满了。 凌树：梅森yyds！ 第113章 抽走了底牌 谁也没有想到，在围墙落成仪式当天下午，就有人来砸基地的门。 有3个不速之客在基地门外转悠半天，叫门无果，其中一人便用石头“当当当”砸起门来。 石头自然不可能在钛钒合金的表面造成任何痕迹。 但是被薇拉再次升级后的诺亚系统，提升了主动防御功能。 这种砸门的行为立刻被判定为“具有攻击性”。 诺亚跳过了询问凌树的步骤，当场就把这三人的危险等级抬高到了橙色“危险”。 “警告！私人领地，谢绝来访！” “警告！请在1分钟之内离开！” “警告！请在50秒之内离开！” “警告！……” 待到剩余时间还有30秒的时候，门楼两边的遥控武器台缓缓升起。 6挺加特林m134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门前3个一脸懵逼的“闯入者”。 语音警告开始读秒。 那3个人在倒数开始好几秒钟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一个接一个如大梦初醒，拔腿就往山梁下狂奔。 过分紧张的闯入者们控制不住自己，越跑越快，终于滚下了斜坡。 等他们离开围墙下面用红色土壤标识的警戒区域，语音警告停止了。 最终，3个人坐倒在1公里开外的一段缓坡上，腿软得再也跑不动。 他们喘着大气，看到彼此眼中的余悸。 “这究竟是谁造的基地？” …… 建筑设计师吕峰第一天来到震基安置点的时候，就远远望见了南面长长的城墙。 那城墙在山梁上蜿蜒起伏。 跟夏国北方的地标建筑相比，它就像崭新的仿品，毫无历史底蕴，但明显更加坚固可靠。 吕峰很好奇，这是原来就有的建筑吗？ 落实新基地选址是他职责范围的一部分。 根据公司提供的卫星地图，震基数据中心南边的山区应该是一片烂尾的景区。 在吕峰的初步工作计划中，这处烂尾景区是待评估的基地新址备选项。 因为景区主体是一座中空的大山，形制规整。 借山势建造建筑，就可以节省不少建材，还能大大缩短施工周期，所以他比较倾向于选择这里。 由于工程时间太紧张，当天下午，吕峰就操纵自己的民用无人机去城墙那边探查。 在离城墙还有2、3公里的地方，遥控器突然失灵，无人机很快就坠毁了。 坠机处和遥控器的直线距离在15公里开外，离民用无人机的理论极限距离并不远。 于是吕峰便以为是他这台无人机本身的问题。 平白损失一架无人机，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越想越不甘心，便跑去跟领导申请使用财团的专业探路无人机。 这回，专业探路无人机一升空，吕峰就原地拉高到3000米，试图看清楚城墙后面究竟有什么。 结果让他失望了，城墙后面也只不过是连绵的山而已， 但再仔细看，他发现城墙背后那些山和安置点附近的山很不一样， 城墙背后的山头，有浅浅的绿色植被。 无数细小的幼苗刚刚萌出土层，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如果说有什么不寻常，就是那生机勃勃的山头上，还树立着许多高高的水泥桩子，呈网格状规律地遍布围墙里的区域。 还有一块黑色的大石头，很突兀地出现在山顶上。 一时间倒是看不出那座山是中空的，也没有人类生活的迹象。 那是谁的地方，谁修的城墙，为什么只有那里能躲过酸雨的侵蚀？ 吕峰更好奇了。 他操纵着专业无人机缓缓靠近，结果刚刚飞过上次坠机的地方不远，遥控器又失灵了。 眼睁睁看着价值数百万的公司财产，从3000米高空垂直掉落下来，摔得粉碎。 吕峰的领导刚刚才批了使用无人机的申请。 一转身，这个大冤种又来报告说无人机损毁了。 当场气得跳脚，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很快处罚就下来了。 吕峰被记了一次违规操作，扣掉他年收入的60%。 相对于那架无人机的成本，给他的处罚已经算是轻的，只能无奈接受。 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城墙那里究竟是有什么结界，导致无人机飞不过去？ 吕峰跟那墙杠上了，总想着里面有什么，便决定亲自去那边看看。 他请了假，第二天一早就背上午饭和水，往城墙的方向徒步前进。 被酸雨腐蚀过的山路特别不好走。 吕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清理鞋上过分沉重的黑泥。 他花了整整5小时徒步20公里，终于来到了城墙边上。 那墙真高啊，吕峰抬头看得一阵头晕目眩。 墙根底下大约20米区域的土质，和山坡上被酸雨侵蚀过的黑土完全不同、 土地异常平整，是鲜亮的砖红色。 仔细看，城墙上写有黄底黑字的硕大警告语： 私人领地，谢绝来访！ 请勿踏入红色禁区，否则后果自负！ 啊这…… 赶紧把抬起来的脚放下，吕峰老老实实双脚踩在黑土上。 红色禁区之外，应是安全之地吧。 低头看的时候，他留意到自己的脚边还有两行其他人的脚印，顺时针方向围绕着城墙向前。 他不知不觉跟着脚印追了过去，想着也许能跟着这些人找到入口。 直追了两里地。 吕峰发现走在他前面的原来是认识的人。 这次工程的大总管，项目经理兼工程队长王一和他的侄子王自强，正席地坐在山坡上吃午餐。 他赶紧打了声招呼走过去。在二人的邀请中，从背包里拿出食物，加入对方的野餐。 王一很惊讶，居然有人会主动到这里来探路。 要知道今天早晨出发之前，他也想过要带一个懂得计算工程量的人一起，正好一波把事情干完。 但是考虑到这次是来干脏活的，他不希望财团里任何人知道，才把这念头放下了。 在数据中心初建的时候，王一为了协调财团内部资源，来桂州出过半年的差。 作为一个徒步爱好者，他曾经和一群驴友花了两天时间，到南边烂尾景区的大山洞去探险野营。 他对那个山洞内部的巨大空间记忆尤深。 之前李承晔在内部管理会议上发话，问谁能在半年内建成能容纳2万人的基地。 一开始，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开玩笑，这天气一会暴雨，一会极热，一会又是火山灰和酸雨。 在山沟沟里搞基建，半年工期本来就很紧。谁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影响工程进度的天灾。 谁都没有把握能在半年里搞定这么大的工程。 何必在新上任的董事长面前出这个头，万一翻车，都不知道去求谁保住自己。 李承晔见没人吱声，只能提高赏格。 谁敢立军令状，只要能够如期完成，谁就是将来西南基地的副基地长。 王一心动了，这地方他熟啊。 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利用那个巨大的天然山洞，毕竟室内施工受天气因素影响很小。 他看一直没有人举手，头脑一热便自己站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 他可不想当一辈子执行秘书，被人当孙子一样使唤。 王一当着分公司所有管理层的面，立下了军令状，保证西南基地的主体工程在半年内建造完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出师不利。 刚来到桂州，一下车，就发现自己的底牌被人给抽走了。 他赌上了前途的那个大山洞竟然被一道围墙给圈在了里头。 第114章 心态稳住了 王一今天来，原是准备好了要动手武力抢占山洞的。 他要打入敌人内部，然后利用自己的异能，把山洞给夺回来。 王一拥有的是水系异能的一种。 他可以制造水泡，把人的脑袋包裹在其中，直到他们窒息死亡， 在酸雨期间，他用这个方法干掉了给他戴绿帽的女友一家，和那个吃软饭的姘头。 然后把他们扔进雨里，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 王一一次可以制造20个以上的水泡，他觉得攻其不备的话，自己还是很有胜算的。 如果对方实在人多，他的侄子王自强的兽化形态是老虎，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绞杀敌人，总能把山洞清理干净。 吕峰的加入，让这个特务小队多了个累赘。 王一决定进了城墙就跟吕峰分开行动。 打发这人去观察地形，或者干点别的啥，只要别给他们拖后腿就行。 吃完午饭，三人一起继续绕着城墙往前走。 全都小心翼翼不踩到红土禁区，生怕土里面埋着什么机关。 其实这个时候，王一就已经有点心虚了。 要建造这么长的一道城墙，需要多少人力？城墙里会有多少人？自己的计划真的能行么？ 不过走着走着他又安慰自己，墙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可能只是地皮被圈起来了，里面还没来得及开发。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连值班的人都没有。 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公里，三个人走得腿都快断了，才看到城墙上开了一扇门。 看到这扇仿佛是通向未来世界的金属大门，王一心里越发没底了。 找了半天没看到门禁、门铃，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门根本推不动，也没有能上城墙的梯子。 大老远辛辛苦苦靠两条腿走过来，不仅进不去门，甚至连一个活人都没见到。 王一终于对自己潦草的计划失去了信心。 不耐烦的王自强捡来一块石头。 “咚咚”才敲了两下，那石头就碎了，被酸雨泡过的石头能有多硬呢。 这时，门里似乎有反应了。 王自强咧嘴一笑，正要夸夸自己脑子灵活，结果大喇叭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连串冷冰冰的警告语，让人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 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被抓了个现行。 在陌生的基地门口，被超级绞肉机加特林那独有的圆形排列枪管指着，王一他们三个直接傻了。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吕峰的身体已经诚实地跟着王一和王自强跑了起来。 跑到再也跑不动，三个人瘫倒在地上，感觉肺都快炸了。 王一还想说点什么挽尊，突然听到头顶上方嗡嗡的响。 他抬头一看，两架胖头鱼似的无人直升机悬停在三人上方20米左右的地方。 直升机下方悬挂着送你见马克斯100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前方摄像头红色的灯一闪一闪的。 这次虽然没有发出任何警告，但是王一他们立刻看懂了，这是来“押送”他们离开的监视者。 王自强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被一个遥控玩具侮辱了。 三个人和两架无人机僵持了一会，无人机说话了。 不同于之前的机械音警告，这回是个温和的女声， “王一，34岁，震基财团下属科技制造公司总经理执行秘书。” 王一站起来了，看着无人机张大了嘴。 这是人脸识别吗？可现在不是没网络了吗。 无人机又喊， “吕峰，29岁，震基财团下属建筑公司特级设计师。” 吕峰也咬咬牙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心道： 这城墙里头不会是什么郭嘉的保密工程基地吧，瞧瞧这城墙造的，我就知道！！！ 一般单位哪能按照这个规制建围墙呢？ “王自强，21岁，无职业记录。” 王自强虎着一张脸站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无人机姐姐说到“无职业记录”的时候，语气上似乎有那么点看不起他的味道。 “三位先生，念在你们第一次误闯禁区，暂时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我们保留这个权利。 请你们立即返回震基安置点停车场营地。谢谢配合！” 无人机一前一后地押送着三个人的小队伍往回走。 王一他们也认命地跟着前头的无人机。 发现自己来的时候绕了路，回去换了一条路线，不但路好走得多，距离还近了。 当天晚上11点，三人终于走回到了自己的营地，累得话都不想说了。 但是那两架无人机悬停在停车场上方，给他们来了个公开处刑、 一个超高分贝的机械音把禁区的位置重复了三遍，然后语气强烈地告知， “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红色禁区，违者后果自负。” “今有三人擅自进入禁区，念在初犯，暂缓执行枪决，希望能引起所有人的重视。 王一，34岁，震基财团……” 一天走了40多公里路，三个人早就累得不行，感官已近乎麻木。因此这会儿社死的感觉并不明显。 对方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反而让王一更加感兴趣了。 王一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很快就稳住了心态。 既然南边大山洞已经有主了，他回到自己的帐篷，连夜研究确定新基地的建造地址。 桂州西南最不缺的就是山，方圆100里，相似的山洞也有好几座。 第二天，吕峰躺在集体帐篷里，腿酸得就像要断掉一样，根本起不来床。 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他因为“闯禁区”出名了。 认识的人都来旁敲侧击的问他禁区里到底有什么。 更是有很多陌生人找借口往他的帐篷、他的床位边上凑，装作不在意地将目光扫过他。 他成了这群无聊的人看热闹的西洋景。 就在这时候，有人到帐篷里通知，辰少想见他。 吕峰着急下床，可他的腿并不听话。 最终他被两个人架着，来到了一辆装饰豪华大气的房车上。 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少年，手里拿着卫星电话，面带笑意地看着吕峰， “听说你是这次基地建设工程的设计师，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震基财团李则辰。 关于你昨天的经历，我有一点好奇……” 第115章 第三种可能 “我不喜欢下雨……” 娜娜难得主动要求从空间出来透气。仰头看着圆形观察窗，她发出一声叹息。 凌树飞快地把正在编辑的文件存档，随手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 “好了，走吧。” 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正好一起去生活区餐厅，边吃边聊。 娜娜已经能较为熟练地使用筷子，知道要把手捏在筷子的黄金分割点上。 她一边夹菜，一边语气淡淡道， “假设，你是一个轨道工，控制着一条铁轨的分岔路， 其中一条轨道上……” 凌树听了个开头就开始闷声笑， “这是一个很老很老的问题了，是你最近看书看到的吗？你是怎么选的？” “是我先问你的。”娜娜把筷子头放在嘴里，停下动作来等凌树的答案。 “我不信你没听过我的答案。” 凌树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硬邦邦的烤鱼。 洛戈就是有本事把预制菜烧出自己的硬汉风格。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两次的答案不一样。” 娜娜伸过筷子来帮凌树按住鱼身，方便他夹取鱼肉。 “那是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只一种考虑方式啊。” 说完，凌树把撕下来的大块鱼肉放进嘴里。 “那你这次的答案是？”娜娜不依不饶。 “你猜？”凌树一边咀嚼一边笑。 “切~” 娜娜不再理他，开始用筷子跟他抢鱼。 当晚，当凌树看到李槿年发来的申请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娜娜会追问这样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李槿年的基因药剂已经研制出来了。 数量不多，一共4支。 他想要到基地外面去征选4个志愿者，来参加药物试验。 娜娜和李槿年都不知道，其实凌树已经提前知道了试验结果，根本无需再牵扯无辜的人。 凌树直接去医疗去找到了李槿年，问他要了一支基因药剂。 把密封试管拿在手里，凌树对着光线仔细瞧，果然，这种提炼出来的液体并不是透明的。 还是带了一点浅绿色。 这玩意不管给谁注射了，都得成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还能再提纯吗？”凌树直接问。 “以我们目前的工艺，这个已经是最优的产品了。不过，” 李槿年眼睛里闪着一种狂热，“我敢保证这种药剂对普通人一定有效！ 你想象一下，我们可以让4个人先成为异能者。 然后再从他们的血液当中，继续提炼基因药剂。 将来如果有更多样本，我还可以更精细化地分类，弄清楚各种异能对应的基因组。 然后组合成各种异能序列，我……” “你想成为造物主？”凌树觉得这个家伙有点走火入魔了， “我们需要这么多异能者么？ 根本不用做试验啊。 我只要把人收入空间，过一段时间再放出来就行了，完全没有风险。 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精力去抽血、提炼、打针、试验？” “……” 李槿年显然是在搞科研的时候，把自己的思路搞窄了，连自己是怎么获得异能的这个事都给忘记了。 这下子他火热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用老板的空间帮助觉醒异能不是更安全、更可靠、还完全无痛。 甚至在异能的多样性上面都完胜目前手头的基因药剂。 所以他这几天废寝忘食地折腾，究竟是为啥呢？ 沉默半天，李槿年叹了口气， “老板，你说的倒也是啊。我最近有点过分热衷于基因研究了，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工作重点了。 我明天就去山洞医务室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凌树拍拍他的肩膀， “老李啊，你又想岔了不是。 我并不是在否认你的研究成果，你最近的工作重点也完全没有问题。 你对觉醒者的基因研究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绩，我是为你感到高兴的。 现在问题出在了你的研究方向上。” 凌树把前世基因药剂的试验结果，包括一系列可怕的副作用都说了。 听得老李眼睛都瞪圆了，原来已经有人做过这个试验了。 而自己差点就跟这个错误示范一样，不动脑筋地就直接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看李槿年一副失魂落魄，仿佛失去一切动力的样子，凌树完全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于是，又进空间把被窝里的娜娜挖出来，让睡眼朦胧的少女给李槿年讲解了一遍她对晶核杂质的理解。 娜娜询问了凌树的意见后，郑重地把那颗净化完成的鱼人晶核交给了老李， “你可千万别吞了，会腿疼的。” 李槿年搓了搓手，却不敢直接伸手接，而是从桌上拿了一个干净的小烧杯。 他小心翼翼把烧杯递到娜娜面前，看着她把晶核放在里头，随即捧在胸口欢天喜地的走了。 一时间，李槿年的眼睛里只剩下这颗晶核。 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没跟老板打招呼，就把人晾在那儿自己走了。 回到实验室后，他一秒钟也不肯耽搁，直接用各种仪器分析起那颗晶核来。 一系列复杂的检测化验正在进行中，李槿年也在不停思考要如何利用这颗晶核。 等到天亮的闹钟响起时，他那颗经过升级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过了好一会，凌树才发现自己和娜娜是被李槿年给忘了，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空间让老李年轻了二十岁，同时让他的世故圆滑也退步了。 凌树不以为意，轻轻关上医疗区的门，自行乘电梯回总控舱， 他跟身边的娜娜说了声抱歉，那么晚为了公事打扰到她休息。 娜娜倒是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凌——树。” 她还是喜欢拉长音念他的名字。 “嗯？”凌树略微低头，与仰着脸的少女相对而视。 这一刻，两个人的眼睛里都盛着对方的完整倒影，娜娜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叮！电梯门开了。 凌树道，“你要和我一起坐电梯上去，还是现在就进空间。” 娜娜飞快的钻进电梯，在角落里站好。 凌树按了总控舱的x楼按键。 随后听到娜娜低低的声音，比自言自语的分贝高不了多少，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轨道工人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 “哦？” 娜娜低着头说， “我一直觉得，要不要引入志愿者进行基因药剂试验的问题，就像是那辆冲向我们的火车， 为此我做了很多推演，却没有一种结果是完美的，全都充斥着各种遗憾和愧疚。 所以这注定是一道充满了无奈和牺牲的题目。 但是，你的干预让事情出现了第三种可能。现在火车的轨道完全改变了！” 看着少女雀跃的样子，凌树不由得苦笑。 那是上一世多少人的血泪和生命换来的答案。 他相信，这个世上正有许多机构和科研人员，正在往错误的研究方向上闭着眼睛一路狂奔。 第116章 下一波韭菜 自从火山灰污染开始以后，震基安置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郑府发放的救灾物资。 距离上一次补充物资已近四个月。 期间，魄天帮冷酷地掠夺安置点其他居民，以解决200多名社团帮众的粮食供应。 一开始，他们的目标是那些拥有大量物资的数据中心领导层。 那些靠虚报灾民人数、挪用其他安置点配给、贪墨本安置点人头配额等不法手段， 黑心的用不属于自己的物资，填满私人仓库的大贪污犯们，成了魄天帮第一批收割的韭菜。 白鬼大人也没有赶尽杀绝。 他的信条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发话说，只要老老实实交代出自己家的老底，就能拿走半个月的口粮，住到帐篷区去。 一位舍命不舍财的勇士，自告奋勇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聪明的猴们一看这些野蛮人真敢刀人，也熄了想私藏点物资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法。 毕竟没有命在，也就没有什么不时之需了。 直接按照白鬼大人的话去做，至少能保下来一家老小的性命。 至于半个月之后吃什么？ 那时候，下一批郑府救灾物资应该就能接上了。 不能不佩服这些人的乐观。 不过事实上物资没来，火山灰先来了。 过惯富足生活的那些领导及其家属，第一次过上了“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的苦日子。 再后来连窝窝头都没有了。 饿得狠了，他们就开始跟着帐篷区的人去山上找各种奇奇怪怪的树根、草根来吃。 有些树是有毒的，吃一点点就能昏睡很久。 这种树的树根竟然还非常受欢迎。 因为昏睡可以降低身体的消耗，这样一点点树根就能吃很久了。 第一批人人切齿痛恨的大贪污犯们的家当，不到一个月就被这200多号魄天帮大胃们吃光了。 白鬼大人对手下们不善经营、毫无计划、瞎造粮食的行为进行了严肃批评。 为此，他特别多指派了几个亲信，负责管理物资，大家互相帮忙、互相监督。 接下来的日子魄天帮开始发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精神。 坚决杜绝一切浪费现象，定时定量按人头发放口粮。 与此同时，第二批韭菜也进入了海选阶段。 那些单身、高收入、平时很少出门的住户被锚定了，在他们家门口有告密者做的记号。 只有邻居最清楚你家里是不是有存粮。 他们每天守着猫眼关注你什么时候出门，扔的什么垃圾，家里有没有烹饪食物的香气。 去魄天帮揭发别人家里囤有大量物资的人，只要被证实举报无误，就能得到数量不等的粮食。 那是对于向魄天帮表“忠心”的回报。 很快，那些末日论者、生存狂、松鼠病患者等一一被邻居们揭发，荣登第二波韭菜列表。 这一批人数并不多，收割的物资却也不比第一波韭菜少。 其中一个姓韩的工程师，一家三口生活在住宅区里。 家徒四壁，米缸空空荡荡，看着和别人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他却被邻居举报，在附近的山上挖洞穴，储存物资。 魄天帮派人偷偷跟着去山洞补货的老韩，从他的“秘密基地”里缴获了100多个罐头、800多斤大米、400多斤面粉、10余箱压缩饼干、能量棒、巧克力，10几坛子泡菜，还有100多瓶各种白酒。 除此以外，还有酒精、消毒液、净水片、杀虫剂、洗衣液、洗发水、沐浴露、各种常用药。 工兵铲，消防斧、全套渔具、冲击钻、电锯、以及全套电工工具和木工工具…… 这个山洞里甚至还有土灶、土炕和一口压水井。 如果不是老韩的老婆和女儿过分依赖社区文明，不肯放弃住楼房的“正常生活”。 他们一家在那个山洞里应该能舒舒服服地过上一两年。 可惜，留在住宅区的结果，就是成了那棵腰最粗的韭菜。 这波韭菜让魄天帮勉强坚持到酸雨降临。 第三波韭菜的遴选让白鬼大人的手下们犯了难，因为安置点剩下的人看起来全是面黄肌瘦的穷鬼。 魄天帮自认为是正义之士。 他们不屑“欺凌弱小”，他们只爱发均贫卡给那些拥有很多资源的人。 在进一步缩小贫富差距的工作领域，他们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做得风生水起。 就在韭菜青黄不接的时候，酸雨来了。 酸雨降落在这片土地上，无差别地杀死了没有片瓦遮头的卑微生物们。 比如猕猴、黑颈鹤、雪兰鸟，野鹿和帐篷区的那些灾民们。 酸雨一连下了快半个月，人们躲在家中，窗户紧闭，希望能躲过这场灾难。 但是，任何时候总有一些特立独行、有勇无谋、盲目自信的人。 他们顶着各种传说中不容易被酸雨腐蚀的“护具”出门。 比如玻璃钢安全帽加涤纶衣裤和橡胶靴。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些防护措施并没有多大作用。 玻璃钢安全帽为了不影响听力，生产标准就是要在耳朵附近打孔的。 雨水会顺着孔渗进帽子里，跟在酸雨天还不消停非要出门的脑子里进的水汇合。 即使衣料是涤纶的，衣服总有拼接的地方，缝纫线很容易就被腐蚀了。 在雨里走着走着，衣服直接自动解体，变成了一片片的布料。 接下来，人就完全暴露在酸雨的洗礼当中了，分分钟叫你记住这刻骨铭心的教训。 更别提陷进雨水里的橡胶靴。 拜托，那靴子跟鞋底根本就不是一体的。不然又怎么会有丁基橡胶浇水这种修补雨鞋的神器？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敢于鼓起勇气走出去的勇士们，几乎都没有再回来。 在那长达十几天的酸雨季节，震基安置点及其周边3公里内生活的人口数，锐减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 幸亏整个住宅区供水是双系统。 除了一套接自来水泵房，还有一套接柴油机水泵直接抽取深层地下水。 哪怕柴油资源再紧张，魄天帮也维持了一天至少供水20分钟。 加上酸雨减员，用水的居民少了很多， 整个安置点像蜥蜴一样，牺牲掉了一部分居民，撑过了那最艰难的两周。 总算没有一个人因为缺水而死。 后来就开始下正常的雨了，那些接雨水的塑料桶又派上了用场，只不过雨水里有火山灰，必须沉淀两三天才能用。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白鬼大人都只能一天两顿了。 魄天帮的帮众们每天望着天，就等着老天爷开眼，能指点一下，下一茬韭菜长在哪一片云彩下面。 然后，下一波韭菜，从停车场上，那闪着绿光的门里，缓缓来到了大家的面前。 第117章 红蓝对抗赛 白鬼大人每天站在8号楼顶，悄咪咪地观察这些天降韭菜。 想要找到以弱胜强、克敌制胜的可能性。 而被人当成韭菜却不自知的财团继承者们，已经玩腻了越野赛车和vr游戏。 他们也把目光投向了安置点。 雨季过后，空气质量肉眼可见的改善了，气温大约13、4度，多么适合户外活动的季节啊。 感到无聊的韭菜们不肯辜负这样难得的好天气，开始挖空心思变着法的玩。 邝天喆身边的一号“毒士”贾旭，很快就想到了取乐的新点子。 贾旭用一餐饱饭的代价，就招募了十二个安置点里的孩子来陪他们玩。 那群孩子里，最小的11岁，最大的也才15岁。 站在那里一个个双颊凹陷、面如菜色，远看跟骷髅也差不了多少。 孩子们很高兴，因为这些凭空出现的有钱人说给饭，就真的给饭。 他们坐在安置点门口的餐车里，看着源源不断端上来的盘子，嘴巴完全停不下来。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饱是什么时候了。 狼吞虎咽的结果就是，有些孩子吃完没多久就吐了。 等所有人收拾妥当，就被带到停车场后面的那个小山坡。 十二个孩子分成红蓝两队，开始一种简单的对抗游戏——拔旗。 两队同时从山脚下出发，哪一队先拿到山顶上的旗帜，带回来交给裁判贾旭即为胜利。 获得胜利的那支队伍，不仅可以吃到晚饭，还能把剩菜打包带回家。 而输掉的队伍会有一些“小惩罚”。 韭菜们分别下注，开盘赌输赢，赌资是各人拿出来的心爱之物。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个子越高，跑得自然越快。11岁和15岁简直没有可比性。 只有邝天喆一个人输了，因为他总喜欢赔率大的。他的赌注是一辆越野车。 但是有15个人赢了，这下赌资不好分了。于是这一场作废，众人相约明天再来。 回到安置点，赢了的孩子们连吃带拿。 输了的孩子们被对手画了个大花脸，流着泪、饿着肚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报名的孩子又多了几个。 甚至有成年人也腆着脸想参加比赛，被带枪的保镖直接劝退。 这次比赛地点稍微远一点，在西边十多公里外。 那里曾经是个n层台阶状的瀑布，宽度超过30米，高度差近百米。 光看这些光秃秃、错落有致的岩石堆，就能想象得出，丰水期的瀑布该有多美。 如今，美丽的瀑布已然消失。 常年在水流冲击下形成的光滑圆润的岩石，如同一层层不规则的台阶。 旗帜被插在顶端最高处干涸河床中央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站在出发点，重新分组的孩子们给自己绑上红色或蓝色的头带。 他们的表情不再像昨天那样轻松。 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这不止是个游戏，还是获得食物的快速通道。 胜利者带回了食物，虽然只是打包的剩菜，却让死水一样的安置点又活泛起来。 获胜的孩子们被表扬，被鼓励，被弟弟妹妹崇拜，被全家寄予了更大的期望。 败犬们则被家里人逼着连夜恶补兵法、战术、三十六计…… 孩子们的游戏，变成了一场不择手段也要获胜的食物战争。 三天饿九顿的家人们正在翘首以待。 孩子身上背负的沉重期盼，让他们无法享受比赛的过程，眼睛里只剩下胜利的奖励。 这次获胜的一方，能获得20块100克装的牛奶巧克力。 巧克力的滋味，多久没有尝过了？ 孩子们的血液被渴糖的欲望点燃，每个人看起来都势在必得。 比赛开始后，两队孩子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冲向目标。 他们瘦弱的身形，穿梭在巨大的岩石之间，手脚并用攀爬陡峭的石块，还要时刻警惕另一队的偷袭。 旗帜很快被第一个爬到瀑布顶端的蓝队男孩拔了下来、 可还没有来得及藏进背包，他就被红队的一个大孩子一拳打中鼻子。 生理泪水充满眼眶，蓝队男孩抬手捂鼻子，旗帜瞬间就被那个出拳打他的人抢走了。 下坡的时候，这样的攻防战不断上演。 拿旗的人总是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少孩子因此挂了彩。 在又一次抢夺旗帜的过程中，红队一个叫李善君的孩子脚一软不慎摔倒，掉下了陡峭的岩石。 孩子们纷纷跑下去查看情况。 李善君摔得很重，磕破了头直接晕了过去。 同样是红队的一个眼睛上有胎记的孩子，最先来到伤者身边。 在犹豫了2秒钟之后，那孩子一把从李善君手里拿走了旗帜，继续向下方的石头跳去。 不断有其他孩子经过满头是血、不省人事的李善君身边。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选择了无视伤者，继续前行。 红队最终赢得了比赛。 这回的赌局不再是一边倒的了，不过邝天喆运气不好，他的越野车还是输掉了。 得了便宜的李宁玉还嫌这车太丑，开不出去、 回安置点的车上，孩子们没有看到李善君。 还有一个被对手滑铲，摔断腿的孩子也不见了。 胜利者吃完“庆功宴”，打包了剩饭，还领到了一大包巧克力。 足够让一家人对付两个星期的了。 败犬们只能面对家人失望的眼神，感到无法言喻的沉重。 眼睛上有胎记的男孩叫席沐恩，是一个孤儿。 他带着打包的剩饭和巧克力来到了李善君的家。敲半天门，也没有人应。 最终还是邻居帮忙踢开了门。 没有家具的房间里，李善君的母亲和妹妹相拥躺在一床脏兮兮的被子上。 身体还是温软的，两个人却都已经停止了呼吸，估计是活活饿死的。 再也回不了家的孩子，和等不到孩子回家就饮恨离世的家人。 也许这样刚刚好，没有人会难过。 在邻居贪婪的眼神中，席沐恩抱紧手里的东西，夺门而逃。 跑出这栋楼，回到魄天帮眼皮子底下的8号楼。 席沐恩按照规矩交了14块巧克力出去，带着剩下的6块回到属于自己的205室阳台角落。 大口大口吃着巧克力，他心里内疚的情绪，终于慢慢消散了。 第三天，安置点几乎所有15岁以下的孩子都去报名了。 这次比赛的地点比较远，要去三天两夜。 所以这次参赛的孩子每人可以预先领到20斤大米。 获胜的队伍每人将会得到30个肉罐头。 20斤米，在这个饥荒的时候已经足够收买人命了。 稍微有点脑子的家长都知道这次“比赛”恐怕不简单，但是他们还是咬咬牙送孩子们去了。 继续在家里待着，要不了几天也要饿死了，不如放手去搏一搏。 哪怕死了，也好过做个饿死鬼。 孩子们坐车离开基地的时候，很多妈妈抱着粮食袋子哭了。 第118章 奢侈的娱乐 这次的比赛地点，选在了距离安置点东边50公里外一处废弃的锑矿矿洞。 矿洞四周都是高高的山。 唯一的入口是一道狭窄的山口，车辆就停在山口前的公路上。 等孩子们都下了车，司机也不打招呼，一脚油门就一溜烟开走了。 28个11-15岁的男孩，来到离家4、5个小时车程的陌生地方，站在光秃秃的石头山脚下。 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丘陵，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接连参加了两次比赛的选手们，都已经很有经验了。 他们抓紧时间，在地上寻找趁手的石头，砸出锋利的尖角，随手装进裤兜。 这一看就是准备用来当做武器的。 几个第一次参加比赛的孩子见了这情形，都已经有点儿吓傻了。 不知道等一下的比赛会有多么惨烈。 他们只是默默告诫自己，一定要离这几个砸石头的孩子远一些。 过了好一会，后续的越野车和运物资的货车才到达了山脚的位置。 一个全副武装的“向导”，从越野车上跳下来， 这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出主意让孩子玩对抗赛，供少爷小姐们取乐的贾旭， 今天这场大戏，需要他亲自在现场压阵才能出彩。 司机们从货车上卸下了29个背包，完事跟贾旭打了声招呼，坐回越野车和货车开走了。 背包上写着所有者的名字和编号。 贾旭第一个拿走自己的包， 孩子们也一一找到自己的名字，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个包。 包里面有合身的冲锋衣、裤，徒步鞋。 带摄像头的安全帽，矿灯，干粮，巧克力，装满的水杯，急救包、睡袋。 孩子们在贾旭的指挥下，当场换好衣服和装备。 衣服的颜色，就代表他们所属的队伍。 这次，席沐恩成了蓝队的一员。 和几个曾经袭击过他，也被他揍得不轻的大孩子成了队友。 在贾旭的指挥下，红蓝两队分别由高到矮列队。 这次分队很用了心，两组人的身高体重看起来非常均衡。 每个人都能在对面的队伍里，找到跟自己身材相当的对手。 贾旭带着两队孩子往石头山里的矿洞进发。 …… 载着李则辰和邝天喆等15人的2辆房车，在同一座石头山向阳的一另面找了块平地并排停了下来。 房车的车身展开，就是两栋复式豪华移动别墅。 每栋别墅拥有200平米的内部空间。 因为定制规格不同，所以这2辆车内部格局完全不一样。 混源科技的那辆是邝天喆的风格。 一楼包括定制的豪华pc房，vr游戏舱，休闲棋牌室。 二楼是影音室，和上下铺的卧房。可以同时睡12个人，一看就是为了他那群死党而定制的。 震基财团的那辆则更像李则辰他哥的风格。 一楼是中规中矩的大沙发、会客室和大床卧室。 二楼是个装修旖旎的舞厅： 吧台，酒柜，泡泡机，氛围灯，按摩浴缸……一看就是趴体动物的老巢。 两辆车侧面的露天空间，都有舒适的折叠躺椅，和可供多人同时游戏的棋牌桌。 顶部有防晒遮阳棚防护，还有透明墙帘，刮风下雨都不怕。 这会儿，李家那个有异能的厨师，正在房车外面的临时厨房准备bbq。 房车侧面2个巨大的显示屏，分别出现了红蓝两队随身摄像头的分屏画面。 财阀家的少年们坐在屏幕前吃着水果、饮料，聊着天。 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一场真人秀表演的开场。 真是奢侈的娱乐。 画面中，两队孩子已经来到了矿洞口。 主洞口高约6米，墙壁上从内部延伸出来的深褐色铁皮，是用来固定矿洞岩壁的。 铁皮下面还覆盖了铁丝网，防止碎石掉落。 矿洞入口处被护栏拦住，警示牌上写道“废矿危险，请勿入内！” 贾旭完全不管警告内容，挪开围栏，侧着身从旁边闪身进去。 红队带头的那个孩子跟蓝队带头的席沐恩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败下阵来。 遂把先发位置让给了蓝队。 席沐恩也不客气，直接抬脚往里走。 由于通风管道的废弃，导致里面的空气有股奇怪的味道。 地面上有积水，甚至还隐约看到许多脚印，似乎有人最近刚刚来过。 再往里走，顶上是生锈的铁丝网，左手边是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 队伍在矿洞中央集结，贾旭开始向孩子们介绍这个矿洞和游戏的规则。 “这个矿洞原本是一个原始山洞。 由于这个山洞里的石头富含锑矿，在上个世纪末，就有一个黑心的商人对它进行了私自开发。 山洞内部结构太大太复杂，就经常发生矿工迷路的事件。 有一次，几个初中生来到这里探险，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贾旭故意卖关子。 20几个男孩子凝神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就等着他的下文。 贾旭满意一笑，他这个拍脑袋想出来的故事，就是为了创造人吓人的氛围， “那几个孩子啊，就在这些山洞里失踪了…… 家长、老师、警察，很多人来找了，但是怎么都找不到。 然后这个矿洞就被封闭了，不允许有人进来。 但是那些偷偷进来过的人都说，洞里常常能听到有人哭的声音呢。”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脸色发白，都快吓尿了。 席沐恩则暗地里嗤之以鼻：还初中生呢，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狗都不来。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宣布游戏规则的时候。 这次比赛，不再是简单的拔旗。 而是需要红、蓝两队在矿洞内，分别寻找一样指定的物品，并把它带回出发点， 哪队先完成，哪队就获胜。 红队要找的是一把复合弓，而蓝队要找的，是这把弓配套的箭包，里面有1支箭。 由于矿洞内部地形复杂，岔道非常多。 这样的地形，会让这个比赛变得更加刺激和危险。 孩子们听懂了规则，贾旭就当场宣布“游戏开始了”。 两队不约而同出现了不敢进洞的小朋友。 随后，那些胆小的孩子就被胆大的推搡着从主入口往里走。 打开头灯一照，众人发现矿洞里面虽然杂乱，但环境还算不错。 地面干燥，空间开阔，到处都能看到一些废弃的工具。 继续往里走，可以看到有许多固定在矿洞顶部的大粗铁链。 大约垂到孩子们的肩膀位置，一直延伸到矿洞深处。 这是当年用来稳固传送带的，两条一组，每隔两米就是一组平行的铁链。 矿洞根本看不到头。 无数倒挂的铁链，无风却轻轻晃着。 这幅画面让坐在房车躺椅上看屏幕的李宁玉感到毛骨悚然： “你们看到没有，为什么那个锁链会晃的？是不是有鬼？” 在现场的孩子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要找寻的物品上面，根本没有人留意到那些锁链。 孩子们像一群嗡嗡的无头苍蝇一样消失在矿洞里。 本该跟着孩子们进矿洞主持节目的贾旭，却没有再往洞里走。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走出洞外，拿起对讲机调到另一个频率，开口就是密语， “老鼠已就位，重复一遍，老鼠已就位。” 第119章 恶魔的游戏 两天后的早晨。 气温还在缓慢下降。以一种今天升1度，明天降两度的模式温水煮青蛙。 薇拉匆匆进入餐厅，跟正在吃早餐的凌树汇报： 好几个基地的电台，同时在重复播放着一则悬赏找人的广告： 混源财团的邝天喆在附近的一个废弃矿洞里离奇失踪了。 他的父亲，现任邝氏家主邝旻贺，愿意拿出100吨粮食，奖励给那个帮他找到儿子的人。 对于其他所有到场出人出力的仁人义士，邝氏也都会有所表示。 凌树：没想到蓝毛小子还挺值钱。 薇拉接话道：“那可是邝氏唯一的嫡支血脉，混源财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凌树尴尬一笑。 自从薇拉升级后，她的异能就有点不一样了，开始向一些奇怪的领域拓展。 也许是由于火山灰期间信号被屏蔽，造成的持续焦虑。 在凌树的空间待了15分钟以后，勇士薇拉一出空间就成了人形无线电，开始接收大气中的电磁波。 现在她不用借助电台，只要人坐在那儿就能接收到广播和各种电波通信。 凌树不能想像她是怎么换台的，睡觉的时候又会不会被信号杂音吵到。 不过看薇拉的气色，这些应该都不是问题。 比较夸张的一点是，薇拉还能接受到社交距离内所有人的脑电波，从而获知对方即时的想法。 要知道脑电波根本就不是电磁波，可她还是做到了。 换句话说，她拥有了读心术，能知道周围的每个人正在想什么。 人形测谎仪自此有了实质的证据支持。 凌树听薇拉汇报的时候，当场告诉她这事必须得保密。 如果让别人知道薇拉拥有这样的能力，搞得不好就会要她的命，因为人人都有不希望别人窥伺的秘密。 凌树抬头看了一眼薇拉：尝试和别人的脑电波对话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你迟早会因为一时之快，暴露你自己的能力。 薇拉一扁嘴，低下头去。 凌树：以后注意就行了。 薇拉：…… 饭桌上的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梅森跃跃欲试，“老板，你能感应到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人还在，我们让肖军去外面活动一下，跑跑腿，顺便拿这100吨粮食，不是跟白捡一样。” 凌树一想，觉得这票生意确实可以做。没有什么危险、也不费什么事。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之内，他先后帮助三个队员完成了升级。 继李槿年以后，下一个举手报名的就是肖军。 年长一点的人，普遍对自己打发时间的能耐很有信心，肖军选择了升级5分钟。 尽管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到升级完毕的肖军，还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个身材魁梧，肌肉贲鼓的猛男是谁啊？肖军看着镜子，自己也久久无语。 升级后，肖军的速度比之前有了质的飞跃。 也许是为了承受这样的速度，他的身材才变得如此健壮，已经达到了加入亚瑟和洛戈的大只佬俱乐部的标准。 他可以直接在水面上奔跑，或者一下子跑上15米高的垂直围墙。 这个速度异常快的男人，不断尝试突破极限，直到被下了禁令： 严禁在基地里跑步。 因为不久之前，肖军在山洞里跑得快了亿点点，一不小心就突破了音速。 结果，这个莽撞举动造成的冲击波，差点把整个山洞都掀了个底朝天。 可以说是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不幸中的万幸，这行为终于没有造成平民伤亡。 但光是财产损失这一项就很叫人肉痛了。 如今的肖军成天想着要出外勤，因为只有在基地外面，他才能随心所欲地放开了奔跑。 梅森推荐他去找邝天喆，也是为了让他出去发散发散。 凌树静下心放出神识，凭借回忆中蓝毛的样子，很快在50公里外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正主。 这个小子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 人躺在一辆废弃的矿车里，不晓得中了什么毒，整个人的生命体征都有点弱。 邝天喆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正拿着一块巧克力往他嘴里塞。 这两个人现在的位置，在一口垂直竖井的正下方。 竖井底部离开地面足有近300米的落差，横向的出口通道早已经被障碍物和铁丝网封住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到达这个地方的，难道是从高处的井口掉下去的？ 凌树顺便用神识扫了一下那个犹如迷宫、或者说跟巨型蚂蚁窝一样的天然洞穴。 他“看”见几百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在各个洞穴中铺开搜索。 他“看”见有人在搜索队伍里面摸鱼，裹着睡袋打盹，在洞穴里席地聊天。 他“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瑟缩在狭窄的洞穴角落，仿佛在躲避什么怪兽。 这个洞的入口极小，估计得匍匐着才能钻进去。 然后，他又“看”见更多躲在各个隐蔽角落的孩子，加起来能有十几个。 这是在玩躲猫猫吗？ …… 同一时刻，邝天喆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知道自己算不上好人，估计够呛能上天堂。 他这一辈子没有亲手做过坏事，不过日常出过不少阴险的主意，也为了兄弟做过“可铐”的后盾。 看到别人被霸凌的时候，他总是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冷漠。 看那些堪比r级惊悚电影的血腥场景时，他也曾忍着恶心跟着大呼过瘾。 没办法，根据他那些好兄弟的说法： 你同情被霸凌的人？ 这不就是圣母吗？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你不敢见血？ 你特么是圣母吧！男人就要像r级电影主角一样杀伐果断。 人家没惹你？ 惹你兄弟，不就等于惹你？心不狠，你的江山就不稳。 这世上想害你的人多了，你必须先下手为强…… 邝天喆倒不觉得自己正在被pua。 因为他在心里是不认同的，只是不想表现得和好兄弟们不一样，表面迎合而已。 但是这次，贾氏兄弟硬要逼他一起参与现实版的矿洞大逃杀，这似乎…… 有点触及他那已经低到尘埃里的底线了。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受不了。 贾斌他们大喊“firstblood”的时候，李则辰兄妹俩二话不说，就直接收拾东西坐房车离开了。 邝天喆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组织这次活动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只能请求他们带走范瑾湉。 此刻，他觉得自己那时做得实在太英明了。 其实他也想过跟他们一起走，可是为了照顾好兄弟的面子，他还是留下来了。 结果为了别人的面子，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邝天喆还是想不通。 良心未泯就是圣母吗？不希望双手沾血有罪吗？那群牲口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都疯了吗？或者他们的实质就是野兽吧，所以才会进化出各种各样的兽化形态。 因为末世杀人不用偿命，那些半人半兽的兄弟就彻底释放了他们心底嗜血的魔障。 他们任自己长出利齿利爪和皮毛，不再伪装，彻底不做人了。 后来…… 自己是怎么掉到井里的呢？ 邝天喆记得自己只是想尽快结束一切，回房车睡觉。 当时场面太混乱，也不知道是哪个狗x把自己推进竖井的。 老爹会不会因为自己这种窝囊的死法大发脾气？唉，死了也好，再也不用害怕被关小黑屋了。 不知道自己死了，范瑾湉会不会伤心？大概只会有一点点吧。 毕竟她跟自己在一起也是家里逼的，大家都不容易。 这辈子只差一点就能和女神霍予薇订婚，哎，那该死的暴雨碍事。 邝天喆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痛，仿佛被无数的针尖刺过。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竖井里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旁边有个被打破了脑袋一脸血的小男孩正看着他。 见他醒了，就把一块巧克力喂到他嘴里，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第120章 饱和式援救 不知道是看在100吨粮食的诚意，还是看在vr教父邝旻贺的面子。 周边200公里范围内的7、8个基地都有了反应。 凌树发现各家都在安排车辆、人员、装备、补给。 人数最少的那个星成财团的基地也出了8辆车的车队。 他转过身默默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肖军背着一个瘪瘪的背包，里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薇拉照例两手空空。一个习惯坐轮椅的人，身上肯定是什么负担都不想要的。 李瑜随身背了个扮家家似的小药箱。毕竟人家这次升级以后，缝针都不需要实物针线了。 背着这个有红十字标记的小药箱只是为了表明身份罢了。 “我们怎么去？”凌树问。 才五十公里路，肖军打个喷嚏就到了。 薇拉原本的计划是让肖军跑过去，她带着李瑜和老板慢慢“飞”过去。 不过她已经感受到老板此刻的心理活动，便迎合道：“我们低调点，开车去吧。” 凌树点点头。 有个会读心的下属真是太方便了，省了多少口舌。 四人面前立刻出现了一辆皮卡造型的改装六驱越野车。 肖军很自觉地坐上驾驶位。 他现在这种硬汉体格、配这样硬汉的越野座驾实在是绝了。 所有可能用到的装备，都在凌树的空间里，也没有啥好检查的。 凌树坐在副驾，充当人形gps。两位女士坐在后排，一脚油门直接就出发。 按照凌树的想法，路上1个小时，救人要不了几分钟，这应该是一个特别轻松的活。 可是才刚上路没多久就出了幺蛾子，去那个废弃矿洞的唯一公路竟然……堵车了。 好几个车队堵在路上，这就是传说中的饱和式救援吗？ 前面几百米处，江南财团车队第二辆物资大车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中。 车轴直接断了，连累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他们后面是来自另外两个基地的车队。 然后，凌树他们的小皮卡也被堵上了。肖军一看情形不对，就想要倒车换一条路。 要命的是后面又怼上来了一个大车队。 一溜运兵车，至少有10辆，看车身标志应该也是某个财团的私人保安队伍。 这下好了，小皮卡被夹在了车队中间。 后面车队打头的是一辆越野。 副驾上一个一头自来卷的青年，手里捏着卫星电话拿得远远的，话筒里清晰地传来一个豪放的女声。 司机抬手摸摸耳朵。 唉，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太太凶了。 所以哪怕自带上亿嫁妆，至今也没人敢娶。 “……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沈君扬你个废物。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告诉我堵车，你还不如说你车炸了呢。” 话筒里话音刚落，前面堵车的地方传来一声爆炸声，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姐，你怎么知道车炸了？”卷毛青年目瞪口呆， ’“不过你放心，不是我们的车炸了，是堵在前面车队的车。” 听筒又传来一阵语速极快、含妈量极高的rap。 卷毛青年并不当回事，他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去看热闹。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面那辆怪模怪样的六轮小皮卡轰了几下油门，直接开下了路阶。 皮卡小小的，轮子倒很大，直接开在斜坡上。 一路绕过几百米的车队，然后又开上了空荡荡的公路，一骑绝尘，把车队全甩在了身后。 “卧槽，老薛，你看见没。 我们这也是越野车吧，你能不能跟着他开过去？”卷毛用手捅咕着身边的司机。 “少爷，就算我们俩先去了，能有什么用呢？ 你是能拿得出那个矿洞的地图？还是能帮着下矿洞找人？” 司机老薛凉凉道。 卷毛闻言一时语塞，偃旗息鼓。 司机老薛咽了一下口水，从耳朵后面摸出根烟嗅了嗅，又放了回去。 开玩笑，老子又不是特种兵出身。 那么陡的坡，脚一抖，搞不好连人带车就都翻下山去。 老老实实排队，老老实实活着不香吗？ 肖军跟着凌树的指点，一路开得飞快，一直开到停着房车的那个向阳山坡上。 这有一小队六个保安守着混源科技的那辆房车。 车上没有人，邝天喆的那些狐朋狗友在金主出事以后，就没日没夜在矿洞里找人。 当然大家目的不同。 有的人是担心好兄弟的安危，有的人是出于内疚想要出力赎罪，有的人则是暗戳戳地想找机会毁尸灭迹…… 凌树他们四个穿着统一的作训服，看起来也是挺正规的一支救援小组。 嗯，只是人少了点。 跟保安说明来意，他们就签字领了邝家发的一人一大包装备进入了矿洞。 壕就是壕无人性。 来帮忙找人的，每人都发一个救援者大礼包。 里面有3天份的干粮和饮用水，还有头灯头盔睡袋保温毯之类的探洞必备道具，最后还有一个信号发射器。 只要看见可疑的线索，直接按信号发射器。 不管线索有没有用，全都另有奖励。 保安介绍说，下面的矿洞连着天然岩洞，洞里结构特别复杂，跟迷宫似的。 邝家已经派进去500多人，外加100多外援。 人一进洞就全部分散到各个岔道里面，岔道口都做了标记。24小时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凌树谢过保安小哥的介绍，一进矿洞就带着人直奔邝少躺着的那个竖井而去。 就在四人接近竖井所在的通道时，两个全副武装的青年走了过来， “这边已经有人了，你们去别处找吧。”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长发青年，看着不到20岁的样子，说着话还把手伸到了凌树前面。 他的本意或许是想拦一下，可是手还没碰到凌树，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抛起。 然后这人就像一个“大”字一样，整个贴到洞顶上去了，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嘴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都快喷火了。 跟在他身后的小个子青年，眼看着兄弟上了天花板，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抬头仰望着， “哥，你没事吧？” “麻烦让让！”凌树从小个子青年的身边经过，继续往通道里面走。 等四人来到竖井出口处，他们发现这个出口竟是全封闭的。 竖井口直接连到金属排风管道，通风设施很完整，都是封死的，应该有年头了。 看来并不存在从这里直接跌落的可能性。 凌树刚刚转身，想开口和薇拉说话，后者已经把外面那两个青年都弄了进来。 两个青年飘在空中动弹不得、惊恐万分。 长发青年的头发突然肉眼可见的一根根变硬，就像野猪的鬃毛一样炸开了。 第121章 少爷的磨难 另一个小个子则一下子好像被抽走了骨头，全身软得像面条，这是兽化成了蛞蝓吗？ “这两个人原来是进化者呀。”李瑜反应过来。 凌树眨眨眼睛，从长发青年头上拔了一根钢丝似的头发，扎了扎小个子青年软趴趴的胳臂。 结果很让人意外， 头发弯了，弯了，了。 “这异能……”肖军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 “不中看，也不怎么中用。”薇拉总结道。 老规矩一人一支吐真剂，肖军的动作快到凌树根本都没有看到。 打了针的两人，瞬间又恢复了普通人的形态。 分开审问，两个工具人对整件事情的表述基本一致： 一个叫做贾旭的人组织了这次矿洞寻物比赛。 游戏开始后，贾旭的弟弟贾斌嫌弃游戏节奏慢、不刺激。 就带头改变了游戏规则，按照大逃杀的剧本，孩子们逃，贾斌带人用复合弓追杀。 孩子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个真刀真枪的真人秀游戏。 直到身边有伙伴中箭倒下，才害怕地到处躲藏。 有个大孩子被贾斌贴着头皮射了一箭，满脸是血，却突然一下子被激起了血性。 回手一击就把自以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贾斌给开了瓢。 那孩子反击得手便隐入洞穴中。 随后利用复杂的地形，不断骚扰、偷袭贾斌团队，一共有4个人被打了，不过也就是点皮外伤。 最终，贾斌发狠了，叫来保镖做外援，终于抓住了那个泥鳅似的孩子。 众人惊讶的发现，被五花大绑的孩子才12岁，他的武器只是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 为了给自己还有几个受伤的兄弟报仇，贾斌叫嚣着要把那孩子推进深不见底的竖井泄愤。 当时邝天喆已经不想玩了，更不希望贾斌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杀人，跟贾斌之间有些言语冲突。 双方没克制住，动了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邝天喆就和那孩子一起掉进了竖井。 薇拉拿到口供，立刻复制了好几个拷贝。 肖军把两个工具人五花大绑，连同口供一起带去交给矿洞口的保安们。 “麻烦告诉你们的头，这两个家伙是我们凌云基地抓的。” 肖军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其实挺礼貌的。 只是他的身形太健硕了，一边说话，还一边一手提溜着一个人。 保安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顿猛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肖军把人交给保安，那些保安就拖着那两个关键证人走了。 李瑜望着矿洞外面生锈的设备担忧道： “我看那些通风装置早就不工作了，竖井里面密不透气的。 之前听你说那人好像还中毒了，他现在怎么样了，不会等不到我就嘎了吧？” 凌树“看”了一下，邝天喆的心跳慢得感觉随时要猝死了，果然拖不起。 那个照顾他的小孩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时间就是生命，这会儿只能用空间转移救人了，可这就等于莫名白送了对方一个体质强化。 这100吨粮食等于买一条命加一个体质强化buff，凌树感觉这笔买卖实在没挣什么。 在空地上打开一个折叠帐篷，放入充气床垫，方便小李医生使用异能救人。 很快邝天喆出现在了帐篷里。 嚯，这坏小子没少吃苦头啊，这会儿样子可惨了。 整个人灰头土脸不说，背上衣服全磨烂了，五官面目全非，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就算他爹在这，恐怕都认不出来是他。 初步检查结果：意识模糊，眼睛接触性炎症，呼吸道轻微灼伤，四肢后背多擦伤，伤口有溃烂，无内伤。 昏迷原因是：一氧化碳混合少量硫化氢中毒。 “老板，你得帮个忙，”李瑜道，“我们需要大量蒸馏水给他冲眼睛……” “好吧。” 凌树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以德报怨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等这位受尽磨难的少爷清醒了，一定要跟他把医疗费结一下。 薇拉听到了老板的心声，想笑又死死憋住，从牙缝挤出来一句：“我去矿洞里转转。” 随后赶紧离开了帐篷。 凌树看了肖军一眼，后者会意地跟了上去。 ……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样做事情，我很难跟客人交待的。现在闹这么大。 居然还不能确认有没有得手？为了帮你们拖住那些救援队，我可是连c4炸弹都动用了。” 一个男人压低声音道。 可是在天然聚音的矿道里，说话的内容还是显得过于大声了，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嘘……人已经死了，绝对死了！”另一个男人生如蚊呐。 “证据呢？”刚开始那个男人还是咄咄逼人的道。 另一个男人一抬头，安全帽上的矿灯照亮了前方。 前方的矿道尽头是一个倾倒矿石的倾泻口，直通那个竖井。 从前那些矿工就是从这里把矿石倒下去，直接落到下面的矿石坑里。 再由铲车运到传送带上，运出矿洞。竖井就是一个省力的运输通道。 这会儿倾泻口的铁门虚掩着。 铁门外是个用于倾泻矿石的平台，整个地面都略微向竖井倾斜。 这会儿，那个嚷嚷要证据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 身体在往后倾，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重心，嘴里还在出言威胁： “如果你们今晚8点之前找不到那个‘证据’，那我们只能按照规矩来，你和你哥哥……” 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发现对面那人靠了过来，瞬间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 地面本来就是倾斜的，被这么一推，男人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着竖井的方向滑去。 他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抓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开那道虚掩着的铁门。 他最后一次拼命伸手，想抓住铁门的把手，电光火石间，他失手了。 这个毫无心理准备的男人，只来得及发出绝望的一声“艹”，就落入了黑洞洞的竖井。 凶手收回双手，看到这个场景只觉得似曾相识，又心有戚戚。 过了7、8秒，竖井底下传来很明显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你逼我的！” 凶手发泄般地喊出了这句话，随即沿着矿道跑了出去。 第122章 我也有腹肌 那人没跑多远，迎面就碰上了混源科技的保安队伍。 领头的是队长季航。他看清来人的面孔，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凶手——贾斌。 贾斌是认得季航的，也知道此人惯常处理腌臜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以前去夜店，他们这群人没少借邝少的保护伞酒醉闹事。 有好几次连邝少都收拾不了局面，还要等这个杀神来平事。 贾斌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声音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航哥……你怎么来了。” 季航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身后的几个保安从推车上放下一捆捆绳索，现场打起了接绳结，迅速拼结成了一根超长安全绳。 季航在腰上扣好安全绳，另一端固定在锚定挂钩上。 确认绳索万无一失，他上前几步走到倾泻口，打开强光手电往下瞧了瞧。 随即一个人攀着竖井旁边的铁扶梯慢慢往下去了。 贾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 “不是我，不是我！” 他尖叫着，转身就想逃。 然而，保安队员们早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捆了。 贾斌挣扎着，两颗犬齿变得很长，脸上也开始长出棕色的毛。 这就是他的兽化形态，一只豺！ 可惜豺的挣扎是徒劳的。 他那两只不算锋利的爪子被绳结死死绑缚在身后，完全动弹不得。 旁边的保安队员用枪托在他的肋下猛击，“老实点！” 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他连虚张声势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呜呜的吠叫。 这时竖井里向上涌出了一团粉尘，众人不备，都被呛住了。 “咳咳，老大在下面干嘛了？” “妈呀，这是什么？咳咳咳……” “哎，我去，那个野狗一样的家伙居然跑掉了！！” …… 就在季航灰头土脸的在竖井深处屏息探索的时候，山坡临时病房里的邝天喆醒了。 凌树看了一眼这家伙的脸，还是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眼睛已经消了肿，勉强达到能让他亲爹认出来的程度，这就可以了。 毕竟邝少样子越惨，代表救援越是必要，到时候悬赏的奖励就能给得更爽快点。 他用救援者大礼包里的信号发射器发射了定位，然后回到小皮卡上坐等。 不到2秒信号器就有了反应，开始持续闪烁绿色的光。 邝天喆醒了一会，被车门关闭的动静一惊，睁开眼睛。 他看见橘黄色的帐篷顶。 不知是重见天日的喜悦，还是周围的光线刺激，让他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头不痛了，呼吸也变得顺畅，那种弥散整个肺部的灼痛彻底消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可以活动如常，整个身体好像也轻盈了许多。 邝天喆很想坐起来，但是之前濒死的体验告诉他，自己刚刚获救，一定还很虚弱。 于是他就那样躺着，一根手指也不敢动，继续默默流泪，心里把之前求过的满天神佛都谢了个遍。 李瑜进帐篷拿东西，看见这位“病人”翕动的眼睫毛，和濡湿枕头的眼泪，不禁有些鄙夷， “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啊？好了，赶紧起来，马上就要有人来接你了。” 邝天喆听见女人的声音，飞快地用手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单，确定自己没有走光。 一摸肚子却觉得手感很不一样，这一块一块的，难道是…… 下一秒，他从气垫床上蹦了起来，扯开被单低头看自己。 李瑜一回头，正好见到这一幕，“呸”了一声，转身出了帐篷。 想了想，把门帘给拉上了，又叫肖军去问凌树拿衣服给“100吨”穿。 邝天喆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好像是穿越到了一个有6块腹肌，浑身伤疤的强壮男人身上。 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人长得怎么样。 这时，帐篷门帘拉开，一个肌肉特别夸张的男人走了进来，给了他一套一样的制服， “你先穿这个吧。” “那个……大哥，你有镜子吗？”邝天喆接过衣服，期期艾艾地问。 肖军身上倒是没有镜子，不过他从上衣口袋里掏了一样东西递给对方。 邝天喆接过一看，好么，一个锃光瓦亮的不锈钢勺子，确实可以拿来做镜子用。 他看着勺子上倒映出来的脸，跟自己原来的脸好像。就是脏了点，还受伤破相了。 看这些生活用品，应该还是在现代，只是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过去还是未来。 把勺子还给对面的猛男大哥，邝天喆又问， “大哥，今年是几几年，今天几月几号啊？还有，这里是哪里啊？” 肖军接过勺子，奇怪地看了“100吨”一眼。原来中毒还会引起失忆呢，这个毒气还真毒。 …… 在竖井底下的季航正一边吸着毒气，一边打量着竖井底部地狱般的场景。 他努力压制恶心反胃的生理不适，试图从现场的残骸找到蛛丝马迹，确认受害者的身份。 想象一个大西瓜从200多米的高度被扔到地上的情景，现在这里差不多就是一样的。 墙上、地上全是线索，只不过支离破碎，难以辨认。 他不愿相信这就是少爷。 但是万一的话，也只有他能认出来了。 就在季航鼓足勇气，准备用双手去掀开蒙住真相的血肉时，他的通讯器响了， “头，我们有少爷的消息了。” “yue！”季航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 来到山坡上的信号点时，十几个下属已经围在帐篷外面警戒了。 换了一身制服的季航还能闻到自己身上有血腥气。 走进帐篷，只见邝天喆正坐在气垫床上吃自热米饭。 茄汁牛腩被淋在白米饭上，看得季航又是一阵胃酸翻涌，好容易才压住了。 “航哥，你来啦？”邝天喆嘴里塞得满满的。 他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穿越，也了解到了那无中生有的6块腹肌的来历。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基因药剂，注射一针就可以让人成为身体强化者。 这样的好东西，肯定人人都需要啊，他都想给自己的老爹来一针，可惜这是非卖品。 听李医生的意思，要不是因为怕自己死在她手上，整个邝氏找她拼命，她才不舍得动用这个珍贵的药剂。 不管是什么理由，自己总是切切实实被救了一命，还得到了身体强化。 邝天喆很知道感恩。 李医生一直叫自己“100吨”，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粮食，他一定要让老爹多多给人家粮食。 把满嘴的饭吞咽下去，邝天喆才想起来抬头打量季航，这位大哥自从进了帐篷就沉默不语。 这次捅的篓子不小，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可不是航哥的风格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邝天喆发现对方脸色发青，眼眶发红，看起来比自己更加像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正好李瑜拿着账单过来，准备跟来接人的“家长”交接一下，顺便说明一下医疗收费的组成。 还没进门就听见邝天喆的喊声，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哥这是怎么了？” 李瑜撩开帘子，仰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打摆子的大高个，赶紧让邝天喆扶着人坐下检查一番。 “他也中毒了，我能治但有点贵，1吨大米，怎么样，治不治？” “治，当然治。”邝天喆斩钉截铁，随即眼珠一转， “对了，要不要给他也来一支强化药剂？” 季航听说要1吨大米，艰难抬起右手正要拒绝，被邝天喆一把握住。 后者来劲了，撩起上衣把季航的手放在腹部。“哥，你看我有腹肌了，厉害吧！” 季航被刺激得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123章 交个朋友吧 失踪的邝少被人找到了。 分散在山洞里的搜救队员们，纷纷收到了完事收队的信号。 矿洞连着原始山洞，起码有上千个分岔通道和洞穴。 有的循环相连，有的看起来好像可以无限延伸，直通到地底深处。 收到信号的各路人马，开始缓慢地从矿洞的各个分支向主线汇聚。 仔细看，有些队伍里还跟着零星几个小孩。 广泛撒网搜寻超过30小时，就是没有一支队伍找到救援目标。 各个小队的负责人本着空手而归、不好交代的心态，沿途把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孩子们找了出来。 毕竟他们是最后见到邝少的人，也算是可以邀功的“线索”。 即使是这样，贾旭带出来的28个孩子，这会儿也只剩下19个了，另外9个人就此失踪。 当第一批退出来的搜救队员们，回到通往矿洞口的那条主矿道。 离奇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阵阵阴风吹过，在那一眼看不到头的昏暗通道里，有十多具人或兽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地倒吊在洞顶的轨道上。 如果邝天喆在这里，他会发现： 那天参加大逃杀的“狩猎小组”、帮着那群恶魔吓唬孩子们的保镖团队，一个不落的全挂在这里。 挂在第一个的，是死不瞑目的豺——贾斌。 那些用来固定传送带的沉重铁锁链，持续大幅度的摇摆着，就好像永远不会停一样。 暗哑的“吱呀”声连成一片，现场别提有多渗人了。 铁锁链持续抽打在已经无知无觉的人或兽的皮囊上。 未干的血液还在往下流淌，一滴滴落在矿道的地面上，汇聚起一汪汪的血泊。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或兽被挂到轨道上的时候，恐怕还是活着的。 这条矿道本就有闹鬼的传说。 这样的阴间场景，配上丝丝凉风，让人头皮不由得发麻，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没人敢继续往前走了。 大量人员拥堵在主矿道附近，引起了管理方的注意。 所有人都收到了尽快有序撤出矿洞的信息。 “自助晚餐”、“论功行赏”，“虚位以待”的字眼戳中了这些累了一天一夜的搜救队员。 一队外来临时搜救队首先站了出来，举枪对着洞顶就是一阵突突。 他们的行为似乎刺激到了周围的人，前排围观的，几乎人人都开了枪。 枪声响了足有3分钟，给一些人壮了胆，也吓住了一些不要命地往前挤的人。 直到弹匣清空、硝烟散尽，高速密集覆盖的子弹扫清了一切障碍。 但是，有点诡异的是，硕果仅存的几根锁链的单摆运动居然慢慢停了下来。 观望了几分钟，后排的人又忍不住了，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搡。 如果前排的人再不走，可能会面临被踩踏的风险。 于是前面的人开始动了，如同堵塞的管道被移除了阻障，人流很快地冲出洞穴。 后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一涌而出，地上满是血色的脚印。 自助餐的诱惑太大了，谁也不在乎身上沾点血。 …… 哪怕是在末世，李瑜开价1吨大米的诊疗费也够得上是乱收费。 用她的异能治疗中毒症状，要不了两分钟就解决了。身体强化自然是不可能给的。 为了遮掩自己无良邪医的嘴脸，李瑜又免费给季航打了一针地西泮，送他两小时好睡眠。 在帐篷外面等待的邝天喆，找上抽烟的凌树聊天。 “我是邝氏的邝天喆。” “嗯，我知道。”凌树侧过脸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听说是你救了我，”邝天喆真诚道谢，”真是太……” “我是为了那100吨粮食。”凌树语气平平地打断。本就是交易，他不需要感谢。 “你放心，我的命绝对比100吨粮食更值钱，” 邝天喆指指自己的胸口，“我当时真的已经不行了，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 我太奶可不光是在招手，她是直接来拉我下去，是你把我拽了回来。” “你太奶有没有告诉你，这个世道，马上就要不太平了。你不跟她去，是选了一条更艰难的路？” 凌树好像在眺望远方。眼神并没有焦点。 上一世，极寒刚开始邝氏就没落了。 这么大体量的财团，却被瓜分蚕食，最后渣都不剩。 一鲸落万物生，那些食腐家族成了末世后崛起的五大新势力。 “我知道，但我不能。哪怕有一丁点机会，我也不能放弃生命。 我中毒那会儿，一个手指都动不了，我还是在心里把所有知道名字的神佛、菩萨全都求了个遍。 然后，你就来了。” 邝天喆看向凌树，眼睛里没有了之前那种纨绔的张扬，跟蓝毛时代的他仿佛不是一个人。 凌树被他看得背脊一阵发毛， “打住，不是神佛、菩萨救你，你要感谢的是你那慷慨又有钱的爸爸。” “哥，你看着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哥，我们交个朋友，” 邝天喆掏出一支烟递给凌树， “都是朋友你也别跟我客气，不管我老爹给你多少酬谢，我都多给你100吨大米。” 凌树被对方壕无人性的真诚打动了，难得露出了个浅笑， “那我替我们基地那些人谢谢你了。100吨大米够他们多吃一年的。” 邝天喆眼睛一亮， “你的基地在哪儿？我能去玩吗？ 我们的基地保护罩在酸雨的时候全毁了，这会正在修，说是还要两个月才能修完。 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 “无家可归？所以你就满世界瞎溜达，差点把自己送走？”凌树一点没客气。 “我也不想的……”邝天喆的话戛然而止。 迎面走来两个人，薇拉和肖军。 邝天喆认得其中一个是借他勺子照脸的猛男大哥，大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不停扭动着的孩子。 小孩的脸脏的根本看不清长相。但身上的衣服邝天喆很熟悉，那是红蓝对抗赛的蓝队队服。 这一头一脸的血和灰，怕不是那个和他一起跌下竖井的孩子？ “席沐恩，是你吗？”邝天喆脱口而出。 孩子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突然不挣扎了。 肖军见这两个人认识，就松手让孩子自己站着。 男孩缓缓转身，抬起头见到是邝天喆，眼睛都亮了，咧开嘴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第124章 最惨的亖法 邝天喆快走几步，上前去拍席沐恩的肩膀，上下检查了一番孩子的身体，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醒来就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跟我说话、喂我吃巧克力都是临死时候出现的幻觉呢。” 随后他转过身，给凌树介绍： “这位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席沐恩”。 薇拉拿来了几瓶矿泉水和毛巾，让他好好给孩子擦把脸。 邝天喆也是第一次照顾孩子，手忙脚乱地沾湿毛巾给孩子擦起来，看着就挺难受的。 席沐恩也不介意，任由大少爷瞎摆弄。 随手拿过一瓶水，拧开盖子就“吨吨吨”地喝了大半瓶。 两人磕磕绊绊终于把脸擦干净了。 众人才发现，这是个特别漂亮的男孩子，只可惜右眼上有一大片红色胎记。 邝天喆咧着嘴指着孩子头皮上擦破了痂、正在流血的长长伤疤， “李医生，救命啊！” 李瑜听到动静，探出个脑袋来看。 孩子已经是满脸血了，她赶紧把人拉进了帐篷。 薇拉一脸严肃地跟凌树汇报，“这孩子……是个觉醒者，他……” 凌树点点头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矿洞里的事我都‘看’见了。” 肖军脸上有沉重也有迷茫。 鲨人不眨眼的孩子，虽说鲨的人死有余辜，但他们还能把人家继续当做孩子来对待吗？ 席沐恩只有一个人，他靠潜伏偷袭制服了十几个成年人，其中还不乏异能者。 最后把人全部挂在那里公开处刑，用异能让铁锁链不停鞭挞他们。 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到最后人都没了还不愿意离开。 继续待在现场，冷眼里瞧着，这种心理素质也真是没谁了。 只有邝天喆一脸懵，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严肃。 凌树捏捏眉心，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邝天喆。 他这位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刚刚一个人把他的兄弟团和保镖们团灭了。 然后那群亡者的遗骸不仅被子弹雨轰成了渣渣，还被上千人践踏，人世间最惨的亖法莫过于此了。 帐篷里。 处理好头上的伤口，李瑜盯着席沐恩的胎记看了半天，看到人家小孩都不好意思了， “姐姐，我不好看，你别看了。” “嘴真甜，不能白让你叫一声姐姐。来，你告诉姐姐，你想留着这个，还是把它去掉？” 李瑜指指自己的眼睛，“如果你不喜欢眼睛上有胎记，我现在就能帮你抹掉，保证一点痕迹都没有。” 席沐恩一脸惊喜，随后迟疑了一下，“……可是我没有钱。” “哎，你都叫我姐姐了，我哪能问弟弟收钱？” 李瑜这个颜控又发病了，这会儿席沐恩倒过来问她要钱做这个手术，估计她多半也愿意的。 原因无他，一种属于李医生独有的强迫症： 完全不能容忍好看的脸上有一点瑕疵。 席沐恩用力点头，“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妈妈就一直在存钱，准备给我做去掉胎记的手术。” “后来呢？” “爸爸病了，我就让她把这个钱先给爸爸动手术用。 可惜爸爸病得太重了，医生不肯给他动手术。 再后来，妈妈也病了，我们都忘记了手术的事情。” 李瑜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怎么那么多废话， “不说这些，我们来看看怎么把这个印子消除掉把。” 她转身看了一眼气垫床上的季航，觉得这个手术环境不怎么样。 但是，小男孩的眼睛里面有太多渴望了，让她完全说不出“等一等”之类的话来、 李瑜只能腆着一张胖脸，去求助哆啦a梦一样的老板。 很快，她有了另一个帐篷，无影灯和手术床。 15分钟后，席沐恩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邝天喆的嘴都合不拢了， “咦，小老弟，你原来是长这样的吗？” 席沐恩还没有看到自己被修复后的样子，他只能用手摸着眼睛部位的皮肤。 感觉到那里曾经粗糙的皮肤、凸出的血管、麻木的触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右眼从前是没有办法做一些细微动作的，比如挤眼睛，眯眯眼。 这导致他的脸部表情总是不太对称，看起来偶尔会有种狰狞的感觉。 邝天喆向肖军伸出了手，后者反应很快，会意地递上一支不锈钢勺子。 这下席沐恩在光鉴如镜的勺子背面，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他端详了一会，欢呼一声，冲进帐篷里抱住了正在收拾无影灯的李瑜、 没多久，另一个帐篷里的季航醒了。 好好睡了一觉，果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邝天喆对李医生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直言他们混源基地的保健医生是个花瓶，外科技术完全不行。 如果以后有朋友需要，他都会推荐他们来找李医生，诊金绝不能少，就是一次1吨大米起。 李瑜被大少爷一连串夸张的赞赏捧得找不到北。 哪怕邝少的长相远在她的合格线以下，竟也勉强能看得入眼了。 季航醒了之后电话就不断。 接完电话他在邝天喆耳边嘀咕一番，不知说了什么，邝少那永远没睡醒的小眼睛居然瞪圆了。 凌树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兄弟团全灭的事情，结果邝天喆一脸为难地问， “哥，介不介意今晚的压惊兼庆功宴换个地方吃？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霍氏金莎基地。 他们同时邀请了我和你们。” 凌树其实对这种继承者们的社交完全不感兴趣，但是老邝和小邝的悬赏都还没兑现。 就在他犹豫之际，邝天喆突然说了实话， “今晚这个局我也不想去，但是我不能不露面。 如果你们在，我就不用跟那些不想理睬的人说话了，毕竟救命恩人最大嘛。” 凌树：合着我就是个挡箭牌是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坐实“救命恩人”的身份也好，至少那些悬赏就是板上钉钉不会跑掉了。 邝家不会打自己脸、 一回头看到李瑜目光炯炯都是渴望，薇拉也在暗中点头，只有肖军无可无不可的表情。 “那好吧。” 凌树话音刚落，正主邝天喆还没做出反应，保安队长季航的表情倒是先松弛下来了。 第125章 被债主盯上 凌树感觉哪里不大对，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季航就开口了， “对了，邝董刚刚来过电话。贵团队找到了我们邝少，还给他提供了及时有效的治疗。 就连有人加害邝少的证据也是你们找到的…… 如此雪中送炭的帮助，邝氏财团铭感于心。 除了之前说好的100吨食物以外，邝董还额外给您准备了10万升汽油和1000吨煤炭略表心意。 还有少爷之前承诺的100吨食物，也会一起运出。 当然，这些只是谢礼。身体强化药剂和医疗费，我们会按照账单数目来支付的。 请问您，这些物资您希望在哪里接收？我们的物流部门会尽快送货上门。” 来了来了，这财大气粗的感觉。 哪怕是末世，那些大型财团还是维持着基本正常的运营。 因为财团旗下物流仓储遍布夏国，灾备机制完善。 末世开始的3、5年内，财阀们还是可以靠吃老本，维持着远远超出富足水平的生活。 凌树只能含泪狠狠薅一把羊毛了。 毕竟上一世没有他，邝氏这只肥羊也被人薅得一根毛都不剩，然后拆吃入腹，骨头渣子也没剩下。 这辈子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 十多分钟后，金莎基地来接人的豪华房车车队就到达了山脚下。 凌树拒绝了和邝天喆同乘的邀请，坐着自己的小皮卡跟在车队后头。 比较奇怪的是邝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小席同学，不知何时成了李瑜的影子。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跟在李医生的身后，不肯跟邝少上房车。 和一个12岁的孩子没有道理好讲。 你说的他都懂，但不乐意就是不乐意。 结果只能是邝少继续妥协，小席上了小皮卡，跟两位女士一起坐在后排。 霍氏金莎基地真的不太远，开车大约几十分钟的路程。 凌树一路上都在平板上看薇拉发过来的邝氏家族史。 谁能想到曾经人丁兴旺的邝氏，只用了短短两代人的时间，就被干得只剩一脉单传了。 邝旻贺用科技手段留了6个人工婴儿作为继承者的备份，可最终连1个都没有保住。 对此，凌树只能说，邝氏应该被人盯上很久了。 上一世的家族覆灭不是没有缘由的，这一世看起来也快了。 邝旻贺的肺癌虽然经过了手术和免疫治疗，目前看来较为稳定。 但是一旦免疫失败，病程恶化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邝氏，大厦将倾啊。 …… 傍晚。 霍氏金莎基地，山顶。 这座基地的形制，如同圣托里尼的海边小镇，山坡上全是鳞次栉比的房子。 仔细看这些房子都是半地下的建筑，倒是兼具了美观和实用。 夕阳下，有金莎铺地的感觉，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金莎基地名字的由来。 山顶的四层豪宅是整个“景点”的点睛之笔，从空中看，那蓝色的圆形穹顶就像一颗宝石。 穿着考究制服、带着精致领结的侍者，早已知道了凌树他们的身份。 从拉开车门那一刻开始，就1对1随侍在旁，永远轻声细语，永远在侧前方引路。 进入大厅，入眼就是那种拥有老式双螺旋扶梯的3层楼大厅。 大厅正中垂坠下来一盏硕大繁复的水晶吊灯。 居然一个水晶都没有缺损，也不知是不是地震波特别厚待此地。 凌树留意到大厅的墙壁非常厚，对称的壁炉里燃着火堆，看来这里已经做好了应对极寒的准备。 侍者轻轻推开餐厅的大门，门口穿着礼服的弦乐四重奏乐队正在演奏。 欢快的音乐让每个人的脚步都不自觉轻松起来。 西式装修，长条餐桌，到处都是夸张的水晶装饰，银烛台、假花和考究的餐巾、餐具。 长桌上已经坐了一些人。 侍者把凌树他们带到了远离主位的5个空位置。 四周尽是衣香鬓影，华服楚楚。 宾客们看到这一行人走进来，目光都落在他们过分朴实的打扮上。 不过，凌树穿着基地制服也是一样出众。 女人们投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小钩子，男人则带着几分防备地上下打量。 对凌树他们来说，桌上全是陌生人。 而对那些互相认识多年知根知底的陌生人们来说，只有他们是“圈外人”， 这让凌树他们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凌树不喜社交，连带整个小团队，哪怕是12岁的席沐恩都兀自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讯息。 尽管这样，各种各样的目光仍然不断投向他们。 不过很快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就淡了， 邝天喆一进餐厅就直接坐到了凌树的身边，两个人天马行空地聊了起来，一点关注都不分给在场的宾客。 随着天色渐暗，餐厅内各处灯光逐渐亮起。 华丽的吊灯流转出斑驳的光线，为整个餐厅营造出一种朦胧的高级感。 乐队演奏的旋律也变得更加悠扬，仿佛在为这顿丰盛的晚宴拉开序幕。 就在大家即将开始用餐之际，餐厅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道纤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霍氏财团的大小姐霍予薇。 她穿着复古式样的拖地长裙，脸上带着逼真得体的微笑。 整个人就是一个具象的“千金大小姐”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许多人纷纷起身迎接，与她客套寒暄。 邝天喆则是得到了大小姐的“特殊”关照，拿他的“探洞历险”当成了一个噱头。 响当当的邝少，成了众人饭前的开胃菜。 被各种花式调侃，还要一脸苦笑地配合，凌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拖自己来蹭这顿饭。 凌树留意到大小姐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几次。 蹭饭要有蹭饭的自觉，凌树利用自己的感知能力，完美避开了所有跟陌生人的眼神对视。 上了几道鹅肝、金枪鱼、烤猪肘、焗鳕鱼之类的硬菜之后，餐厅门又打开了。 音乐中途停止，换上了一首挺隆重的出场乐，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门口。 只见几个穿着夸张欧式宫廷礼服的女孩子，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这是在玩cosplay吗？ 凌树一边把焗鳕鱼放进嘴里，一边感叹有钱人竟是如此空虚，都末世了还喜欢这种调调。 随后他留意到旁边的邝天喆表情不太自然。 “怎么了？”凌树还想活跃下气氛，“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债主上门了。” 邝天喆一脸惊讶地转过脸来，对着凌树竖起了大拇指， “你看人真准，这就是永恒天堂教会的圣女，专门忽悠人捐钱捐物入教的。 唉，我们家好像被她盯上了。” 第126章 圣女某冬梅 “永恒天堂？” “对，听说以前叫做神圣审判教。 整天讲世界末日要来了，大灾难要来了，信他们才能去天堂，不信的都会下地狱。 这个教会开办了十几年，原本一共也只有100多个信众。 不过自从大暴雨来了以后，入会的人突然就多起来了。 这个教会最擅长利用一切聚会渗透，你看就连霍家都成了他们的拥趸。 他们的教主用信徒们的奉献，在琨仑山腹地造了一个特别大的地下基地。 名字就叫做永恒天堂基地。 听说那个基地的环境设施可好了。 哪怕地表的人类都灭绝了，他们和他们的后代还可以在那个基地里安全舒适地过上几百、几千年。 最夸张的是，他们那个基地已经安排了上千个20岁以下娱乐公司练习生入住。 这些人将来会担任基地vip的陪伴工作，男女比例1:10。 说是要维持基地基因的年轻化、多样化，里面还有一定比例的白种人呢。 别人去找蓬莱仙岛，他们自建琨仑基地。啧啧。 只不过要进入基地生活，条件十分苛刻，除了各种资格验证以外，还需要捐出身家的9/10。 很多人还在观望，包括我家。” 凌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都开始走玄学路子了吗……” “你别说，相信的人挺多，包括我爷爷和姑姑他们也是信的，恨不得立刻入驻永恒天堂，只不过他们舍不得9/10的身价而已。” 邝天喆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你信么？”凌树好奇地问。 “我信她个鬼！” 邝天喆来劲了，嘴巴嘚啵嘚儿地细说起来。 “喏，就那个圣女，帝都戏剧学院大一的。 网红，卖化妆品的带货主播，我哥儿们贾旭是她的榜一大哥。 跟我们出来玩过几次，摆明了是个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主，都挺烦她的。 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圣女了。 我还以为这些所谓圣女都有多么纯洁神圣呢。 一看是她，我呸！” 凌树：搞半天原来是这个教会找错了代言人。 “我可不是傻子。不过，家族里有些人已经被圣女说动了，想要逼我爸献出身家，然后他们好跟着鸡犬升天。 现在我爸还能用家主的身份压制他们。可他身体不太好，也不知道还能压多久。” “你打算怎么办？”凌树问。 “能怎么办呢？” 邝天喆拿起酒杯，往凌树手里的水杯上碰了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就在他们谈话间，圣女已经叮叮敲着酒杯站了起来。 “她叫什么？”凌树问邝天喆。 “忘了姓什么，我只记得真名的名字叫冬梅。” 果然，不管叫什么冬梅，都跟神圣的感觉沾不上边，足以把圣女拉下神坛。 圣女冬梅穿着淡金色的长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她的声音温柔有力，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心灵，不愧是戏剧学院的科班出身。 “亲爱的家人们，感谢你们今天来到这里。 我知道，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你们可能感到迷茫和恐惧。 但是，请相信，永恒天堂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归宿，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在。 不要犹豫，不要观望，因为世界末日已经开始了。 末日会审判所有人。 洪水淹没了家园，高温让农田颗粒无收，火山灰蒙蔽了清明的天空，酸雨破坏万物。 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苦难，单靠你们自己是没有办法度过的。 只有信仰我们荃知荃能的崔成友教主，你们才能在末日中幸存下来。 来吧，跟我一样，成为教主的孩子，让我们齐聚在永恒天堂。” 话说完，圣女背后的白墙上，开始投影播放那个永恒天堂教主崔成友宣讲教义的视频。 薇拉刚刚想要录像，就被旁边一个圣女侍从制止了， “不好意思，这是不可以拍的哦，不配合的话只能请你暂时把拍摄工具给我们保管了。” 薇拉从善如流放下了平板，举起空空的双手，意思是“我不拍了”。 就在这时，墙上的图像突然变成了蓝屏。 几个侍从一检查，好么，用来播放视频的笔记本电脑直接不见了。 这种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有小偷呢？ 现场一片慌乱。 这时圣女为了找笔记本离得比较近，薇拉听到了这位的心声，差点笑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死老头子说防止资料外泄，不让我多带一份拷贝出来。 这下好了，笔记本没了，接下去的戏要怎么唱？】 虽然心里在“完了完了完了”，这位圣女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的。 她不慌不忙地出去打了个卫星电话以后，回来就用华丽的伪播音腔宣布： “因为在场有一些很特别的家人，今天教主决定跟大家直播宣讲。 这是别人求而不得的殊荣，你们都是最幸运的。 现在需要现场的家人们全部手握着手，让我们进行一段祈祷降福的仪式。” 圣女的话音落下，整个餐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餐桌边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身边人的手。 凌树已经差不多吃饱了，对这种额外的娱兴节目不是很感兴趣。 薇拉却对他说，她感觉到这个“教主”有古怪，想看一下再说。 凌树难得坏笑了一下： 他们的硬盘里搞不好有很多犯罪证据，我已经先没收了，回头交给你来研究一下。 薇拉忍着笑握住了李瑜和凌树的手。 凌树和邝天喆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无奈，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算怎么回事。 不过，来都来了，除了入乡随俗，还能怎么办呢。 “看来霍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蹭的。”凌树低声说道。 ”恐怕这场晚宴的目的，就是为了拉所有人下水，” 邝天喆叹了口气，“不过，我们还是尽量保持低调吧，不要当出头鸟。” 刚说到出头鸟，突然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你们谁去过琨仑山？谁见过他们那个基地？ 按照那个广告视频里的修建标准，恐怕没有10年都完不了工。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建这个基地的？有1年吗？ 你们不要被那个寒国人给骗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改良道袍，头顶梳着一个小发髻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看着圣女和她的侍从们就如同看着一群骗子。 “这是王家的人，他们的家族生意是做名贵中药的，听说一家人都信道。 也不知道谁把他给请来了……” 邝天喆凑到凌树旁边低声八卦。 比较尴尬的是，没有一个人响应他。 中年男人也不以为意，转身就往餐厅大门走去，却被站在那里的圣女侍者团团围住。 一定要让他听完教主宣讲教义。 中年男人无奈地搬了一张椅子，就坐在了门口， “我倒要听听你们的寒国教主能讲出什么花儿来。” 第127章 有话跟你说 圣女站在雪白的墙面前，仪态从容大气。 似乎完全没有被刚才的小小插曲影响到。 直播画面投影在白墙上，稍稍有些掉帧。 考虑到目前的通信条件，这已经是不错的传输效果了。 一位面白无须、斯文和气的白发老先生出现在屏幕中。看起来60岁左右，穿着一身薄薄的淡金色袍子。 他的面容饱满，一看就知道暴雨至今没有吃过一点苦头。 直播中的教主崔成友，低头准备讲义时，凌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身后立刻就有两名圣女侍从上来劝阻， “聆听教主讲话的机会难得……” 巴拉巴拉一大堆，反正听那意思，就是不允许在这个时候离开餐厅。 凌树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他坐回原位，放出神识去探查。 外头方圆500公里还是雾霾状态，没有雨云也没有风，包括地底下都很安稳。 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突发灾害。 但那种莫名的心慌还在持续，就是跟上回地震前一样的坐立不安，是怎么回事呢？ 凌树把神识收回近处，细细扫描整个金莎基地，寻找一切可疑情况。 终于被他发现了，问题就出在眼皮子底下！ 一楼的换气设备前面站着一个人。 这人把一根管子塞进了通往餐厅的换气管道，这会儿正试图用封箱带把管道口密封起来。 那根管子连着拖车上的两个比人还高的橘黄色钢瓶。 没有任何标识的钢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气体。 凌树瞥了一眼餐厅的前、后门和所有窗户，果然全部关上了。 这是……密室！ 难道是要把餐厅变成一个“毒气室”？ 凌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接釜底抽薪，将那两个钢瓶收进了空间。 那人封完管道，转身想去打开钢瓶开关的时候，愕然发现拖车上什么都没有。 整个人直接呆住。 …… 教主崔成友的声音在餐厅内回荡。 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带有怪异的口音，但是措辞又很夏国，话语平和而有力。 讲稿一看就是非常精心准备的。 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于细微处很能煽动人心。 内容无非是劝人向善，要多做好事，要捐钱给永恒天堂，才能在审判的时候得到好的结果。 宣讲的切入角度很巧妙，轻易就获得了听众的共鸣，大家对这位教主的感观还是不错的。 但是圣女闪冬梅看到在座的人的反应就有点心慌了。 往常只要她跟那些信众手牵手，喊几句口号，现场气氛就会爆燃起来。 等说到做善事的时候，事先安排的托儿就会提出给永恒天堂捐款。 在场的人都会不假思索地积极响应。 可是今天怎么回事。是打开方式不对，还是水逆作祟，怎么大家的反应这么冷淡？ 怎么没有人痛哭流涕，怎么没有人跪地求教主救赎他们全家？ 就连闪冬梅本人，也感觉到自己今天的情绪不够高涨。 不对呀，往常看视频都能叫人感动，今天的直播为何会如此死气沉沉？ 难道是因为直播卡顿所以效果不好。 下一秒，闪冬梅把目光投向天花板上的几个出风口。 今天餐厅是不是没有做好密封？ 明明让人提前把所有的窗都用胶泥封死了。怎么过了那么久都没有那种上头的感觉呢？ 为了保证视频的传输速度，侍从们设置了单向直播。 所以，教主看不到餐厅的实况，他讲完了自己的那部分，很快就下线了。 随着直播结束，餐厅内温吞水一样的气氛，又变成了拘谨收敛。 就连那些站在众人身后的圣女侍从，都隐约感觉到了不自在。 今天的晚宴虽说是借着庆祝邝少平安无事的由头，由霍家出面召集起来的， 但其实邀请名单是教会西南大执事楼先生提供的。 这些人都是预先筛选出来的，只等合适的契机给他们最后一次洗脑，然后收割奉献款。 名单一共有30多位潜在信众，资产体量最大的邝家其实不在其中。 看看在座的一张张无比精明又清醒的面孔，闪冬梅感觉到自己今天的“业务指标”恐怕是很难完成了。 站在长桌前，圣女决定半途收手，留待下次机会来临再行动手。 她临走前客套地请大家继续愉快地用餐，绝口不提捐款的事。 “看来你的债主没准备好，只能暂时放过你了。”凌树看着圣女离开的背影道。 如果他猜得没错，钢瓶里应该是某种能让人“听话”的气体。 这个永恒天堂恐怕就是个针对财阀的杀猪盘。 “今天总感觉有点雷声大雨点小，” 邝天喆眯了眯眼睛， “不过我有种感觉，这事儿还没完，她早晚还得找上我。” 很快，这场晚宴进入最后的收尾环节。 餐桌被撤干净了，几个谈兴未尽的来宾们还端着酒杯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排队和基地主人道别，然后有序离场。 酒足饭饱的邝天喆和凌树一行人也准备离开。 霍予薇远远看见他们，匆匆结束了和别人的道别，快步走过来拦住了邝天喆的去路， “阿喆，我有话跟你说。” 邝天喆还在那儿愣愣的，凌树一行人立刻识趣地道了声谢，走到一边去等着霍家侍者把小皮卡开到门前的广场上。 霍予薇左右看看，拉着邝天喆的手，飞快跑到一边的阴影里。 邝天喆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位霍家大小姐可是他们圈子里公认的女神，多少人心底的白月光。 尽管邝霍两家曾经有过联姻意向，但随着主导此事的霍父失踪，订婚的事情也就没有了下文。 邝少认识霍予薇这么多年，似乎从来就没有被女神正眼瞧过，更别提肢体接触了。 他以为女神对谁都是疏离冷淡的。 今天这么主动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真叫人意外。 “你说吧。”邝天喆感觉到霍予薇的手在微微颤抖，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严重。 “你这两天被爆失踪，不是在矿洞里迷路了，而是有人要杀你，是不是？” 霍予薇直接问道。 邝天喆微微一愣，没想到霍大小姐还会关心自己的事。 他也不隐瞒，原原本本地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废弃的矿洞，又如何意外掉下竖井的事说了一遍。 “不，这不是意外，” 霍予薇的语气无比坚定，“是有人买通了贾氏兄弟要杀你。” 邝天喆听到这里，脸色也凝重起来，他还以为一切是个意外，但仔细想想疑点确实很多。 “你怎么知道是贾氏兄弟？”邝天喆问道。 霍予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窃听了圣女的卫星电话，大约半个月前，听她提起过贾氏兄弟，还有……你，” 她低声说道，“崔成友想要除掉你，他们认为你父亲不肯全心全意皈依入教，是因为有你在。” 邝天喆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沉。 永恒天堂教会、崔成友、圣女冬梅、贾旭、贾斌…… 仔细想了一下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邝天喆承认，霍予薇的说法确实非常符合逻辑。 “你不是永恒天堂的大信徒吗？你怎么会窃听圣女的电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霍予薇看着邝天喆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因为我怀疑崔成友绑架了我父亲。” 第128章 我交保护费 曾经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邝少，此刻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就在霍予薇告诉他，贾氏兄弟对他动了杀心以后，他那因为自我保护而短暂失去的记忆，突然间全部都闪现回来了。 他不断地回想起从混源基地出来以后的事。 贾氏兄弟破绽百出的计划，自己糊里糊涂的应对，还有兄弟团当中那几个可疑的帮凶。 他记起来了，两次跟自己擦肩而过的冷箭。 他记起在坠落前推自己的那只手是属于贾斌的，自由落体那几秒钟实在漫长得可怕。 他记起小小的席沐恩是如何在最后关头让竖井里掀起风暴，才避免了他们俩摔成肉泥的命运。 回忆中的细节像一把尖锐的手术刀，把他曾经相信的一切剖析得体无完肤。 周围居然一直暗藏杀机，而自己在无意中逃脱过那么多次算计。 哪怕最后被推下深渊，竟然还有奇迹发生，一个觉醒了风系异能的孩子让他活了下来。 只是当那一系列威胁生命的瞬间在脑海中重现，无尽的后怕让他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冷汗细细密密，后背像被无数针刺了一样，整个人腿都软了。 邝天喆脚步虚浮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等在车里的季航，还以为少爷又被哪个看他不顺眼的人套了麻袋，赶紧跳下车来搀扶。 但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邝天喆看到过来搀扶他的季航，都下意识地躲开了。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周围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暗藏的杀手。 要知道他那些试管兄弟没有一个能活过5岁，后来几个没见过面就都没了。 贾氏兄弟跟他可是有血缘的姨表亲兄弟，从小一块长大。 邝天喆一直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亲兄弟，没想到这样亲近的人也要杀掉自己。 那么季航呢？ 一个邝旻贺资助的孤儿，被邝家安排当了几年特种兵，退役回来执掌邝氏保安部。 履历看起来干干净净。 但是，他真的可靠吗？ 邝天喆越想越魔怔，他觉得身边的人还没有陌生人安全。 于是把季航赶到了别的车上，他要自己开那辆房车走。 等人都快走光了，凌树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小皮卡。 没办法，人分三六九等，车也分三六九等，这皮卡一看就不是有钱人的选择。 车开出去不远，就发现邝氏的车队跟在后面。 本来就是同路，凌树也不以为意。 可是车辆经过震基安置点，不光席沐恩不肯下车，邝天喆的房车也死皮赖脸地继续跟在小皮卡后面。 诺亚当然是第一时间又出动了无人直升机。 被四架带枪无人机包围的邝天喆，不得不拨通了凌树留下的电话，让他帮忙解除警戒。 他把霍予薇跟他说的事情告诉了凌树，语带祈求道， “大哥，我现在挡住别人的发财路，正在被永恒天堂点名追杀。 贾斌和那群白眼狼是被小席收拾了。 可是他哥哥贾旭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要我和小席的命呢。 在你的地盘，你总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吧。” 凌树陷入了沉思。 上一世，他没听说过永恒天堂。 可能是因为他够不上入会的身家，压根没有途径知道这种秘密组织的存在。 但是上一世，邝氏血脉是确确实实的断绝了，最后整个财团的资源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哪怕不是这个教会，也有别人想要邝天喆的命，而且他们成功了。 那么说邝氏注定保不住自己的产业…… “我可以交保护费！”邝天喆在电话里大喊，“预付！” 说着，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拉开车门冲到皮卡旁边， 打开混源财团西南储备中心的物资存货品类清单，从车窗递给凌树， “大哥，你看看你们基地需要点什么？” 这也是个人才啊。 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立刻看清了形势，选择舍去浮财保住性命。 凌树表情不变，并没有伸手去接清单，而是回头看了一眼。 邝天喆会意地走到后车门，把笔记本交给了薇拉。 研究一番，薇拉发现混源财团的物资仓库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她走到凌树身边，把自己的发现指给他看。 凌树的心里也是哇塞了一下，但是表面依旧是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这样吧，"凌树下车走到邝天喆身边淡淡地说道， "你把仓库里封存的这几条机器人生产线、无人机生产线和库存原材料给我， 我可以在围墙里给你划一块地。 不过我只能保证你在围墙里是安全的，踏出一步可就不归我管了。” 邝天喆一听有门，立刻精神一振。 他原本就是想上交西南储备中心全部的物资，换取凌树这个强者的庇护。 凌树只选了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生产线，也让他对这个救命恩人更加放心了。 不贪心的人有他们的行事逻辑，没那么容易因为利益而背叛。 "所有生产线和原材料都给你，不过，据我所知那玩意很耗电，大哥，你确定要那些吗？ 你还有什么条件，你的基地还有什么需要，但凡我能做到，我肯定都答应！" 凌树想了想，又道， “以后我们基地会恢复生产，但我不想用我们自己基地的名义对外交易。 到时候，我们出产的东西，希望能借用你们财团的名义，拿出去跟别人换物资。 方便的话，你帮忙背书一下。我也可以有偿使用你们家的物流网络，这个没问题吧？" 邝天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位大哥还真够低调的，不光是围墙修得高，安防做得好，还知道要隐藏实力。 别人的基地都还在靠着消耗库存过日子的时候，他的基地已经恢复生产了。 不光自给自足，还能有多余的物资置换出去。 这是什么家庭条件啊？ 从暴雨停止开始，混源科技的几个大基地都计划恢复生产，第一步就是进行室内种植。 只有南方基地的种苗成活了，可是还没等到第一茬作物成熟收获，海啸一来啥都没了。 所以目前整个财团都在吃老本。 虽然老本吃个几年应该不成问题，可是郭嘉灾后重建也不知道要花多久，全面恢复生产要等到猴年马月？ 如果有东西可换，当然是紧着先换给自己家的几个基地了。 最好互通有无，让混源科技也能把生产搞起来。 "好，我都行！"邝天喆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一辆房车载着邝天喆、席沐恩两人进入了那道高墙后面的凌云基地。 房车停在山洞北面的小机场。 因为这里预留了水箱电池，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就被临时安置在这里了。 后续会划一小块地给他，平整地块的事情还要等云浩扬来解决。 邝天喆看着机场边上高高的炮楼，夜幕下闪着红光的夜视摄像头，感觉到特别安心。 …… 邝氏的谢礼和医疗费第二天就送来了。 源源不断的车队从位于筑林市郊区的混源财团西南储备中心运来了粮食、汽油和煤炭。 物资卸在基地东大门附近，云浩扬临时平整出来的一片场地上。 基地大门一关，凌树就把这批物资远程收到了空间里。 谢礼和诊金加起来，足足400吨真空包装的精品大米。 没有泡水，也没过18个月的保质期。邝氏算是非常有诚意了。 关于生产线和原材料的运输，凌树跟邝天喆说好了上门自提。 毕竟路况并不是很好，万一生产线在运输途中损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凌树和云飞扬两个老搭档抽空跑了一趟，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这事给搞定了。 回基地的路上，在空中看见震基安置点上空飘着黑烟，那里不知何时成了战场。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意外。 第129章 人算和天算 邝氏的保安队还在废矿附近的营地没有回来。 李氏的工程队一大早去了震基西南基地新址工地。 这会儿安置点留守的保安力量，可以说是极为薄弱，会出事也不奇怪。 从空中俯瞰，安置点一片狼藉。 住宅区入口处大铁门被撞飞，小区里广场上横七竖八停了好多辆货车和集卡。 两辆越野车和一辆房车歪歪斜斜停在入口堵住大门。 门外不远处有一辆货车侧翻在那里，兀自冒着黑烟。 车身上累累弹孔，血迹斑驳。 直升机经过安置点正上方，凌树探头往下看，鹰眼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现场没有一具尸体。 但是地上有一道道凌乱的血印子，通向住宅区的大门里面。 凌树瞬间联想到了那边某位觉醒者的“赶尸”异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是魄天帮和财团的人打起来了？”云浩扬好奇， “那两边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突然就起这么大的冲突？” “是狼！”凌树面色凝重地看着平板。 1小时前，忙着收生产线和原材料的凌树，错过了一条来自诺亚的消息： 一群狼袭击了停车场上留守的震基车队，安置点有人员伤亡。 “真的假的？”云浩扬觉得特别意外， “我们在山上巡逻，遇见过猴子、狐狸、野鹿、山猫、锦鸡……可是一根狼毛都没见过。 再说酸雨以后，周边好久没出现过什么动物了。 这些狼是哪里来的？得多少狼才能把对面祸害成这样啊。” 凌树放出神识，确实发现了狼群，但是和想象中的狼群又有点不一样。 在10多公里外的公路上，一辆贴有震基财团标志的集卡，正拖着李大少那辆豪华房车缓缓驶离。 房车的床上、沙发上、地板上、浴缸里，几乎所有空间都躺满了狼，大约有4、50匹。 许多狼受了伤，身上血迹斑驳、正在舔舐伤口。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也受了伤，肩膀上用撕破的t恤胡乱绑着，有血色沁出。 …… 这两天停车场走了不少车，保安人数锐减。白鬼大人每天都在动脑筋，要怎么收割这第三波韭菜。 然而，现实摆在那里，双方实力相差还是太过悬殊. 魄天帮帮众每天五分饱、各个瘦得脱了相。 哪里有力气跟那些装备精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的保安和建筑工人硬拼？ 哪怕人数稍微占优，盲目进攻还是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鬼大人深知：没有以弱胜强，只有局部区域以强胜弱。 所以他的计划是集中优势力量，去绑架李家那对兄妹，然后用他们来换粮食和物资。 人算不如天算，今天一大清早，就连工程队也被车拉走了，魄天帮的机会来了。 白鬼大人确实得到了他要的结果，只是事情的过程完全是另一个剧本。 白云归领着一干魄天帮精锐，轻易就干掉了留守在停车场上的十几个人。 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包围了李氏兄妹所在的房车。 就在魄天帮的手下，气势汹汹地用撬棒去撬车门的时候，却发现房车的电动门压根没有关。 听到车外有人的声音，车里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老大，不对劲啊。”几个戴着面罩扮演绑匪的小弟才刚上车就赶紧下来汇报， “人都在车上，只是一个个都已经捆好了，不知道是谁抢在我们前面先下了手。” 白云归浅褐色的眸中精光一闪，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你先带人去看看物资还在不在？” 房车周边众人呼啦一下散开。 见到保安都被拿下了，安置点所有还能动的人都涌了出来，冲向那些货车。 “钥匙还在。司机去哪儿了？” “卧槽，冷藏货柜装的是肉！” “万岁，有鸡蛋！” “好多米啊！呜呜呜呜……” “牛奶？真的是牛奶！！！“ …… “走开！” 人群中枪声响起！状似癫狂的灾民们猛然回了神。 “退回去，都不准动手！” “老规矩，老大分给你的，才是你的！” “谁敢私藏，老子认识你，老子的枪可不认识你。” 停车场热闹得就像进了水滴的油锅，一时间充满了哭声、笑声、枪声、骂声、尖叫声…… 白云归思量再三还是上了房车，他看着3个被捆成粽子的肉票陷入了沉思。 李则辰、李宁玉和范瑾湉被人捆住手脚，封箱带贴住嘴巴。 面对没有眉毛也没有头发，一脸凶神恶煞的白鬼大人，他们只能瞪大惊恐的眼睛，趴在原地无声颤抖。 白云归是想要绑他们没错，但有人替他把人绑好了放在这里等着他，事情就变得微妙了。 这不是陷阱，就是有人要栽赃给魄天帮。 他撕开一个小姑娘嘴上的封箱带，“是谁绑的你们？” 李宁玉一身狼狈，被眼前的男人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低沉的嚎叫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一群灰色的身影，从被酸雨腐蚀过后的黑色残林中窜出，直奔停车场上的人们。 白云归下车查看，他震惊地发现，大白天的竟然出现了一大群狼！ 魄天帮的众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狼群，完全乱了阵脚。 毕竟在场没有一个人跟这种传说中的野生动物打过交道。 他们手中的武器对付人类绰绰有余，但面对这些灵活狡猾的狼，却显得力不从心。 狼群也并不畏惧人类的武器，它们渐渐成了包围之势，眼看就要发起猛烈的攻击。 白云归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呼喊着：“先上车，开越野车撞它们，把货车开回住宅区。” 他自己钻到房车的驾驶室，启动车子。 一脚油门加速，在停车场上转了一圈，碾死了好几匹来不及跑的狼。 魄天帮一众小弟也纷纷上了车。 一时间，停车场上狼追人，车撵狼，一片混乱。 白云归开着高高的房车，在狼群中冲杀得正得劲，突然听到后车厢里传来一阵尖叫。 原来房车的电动门已经被人破坏，车开着开着，车门自己打开了。 一匹狼趁车辆转弯速度慢的时候，奋力一跃跳入了车里。 3个五花大绑的人，成了狼的活靶子。 白云归一手把着方向盘，回手一枪就崩了那狼。 还是晚了一步，李则辰为了保护妹妹，挡在两女前面，被那狼一口咬在腿上。 “求求你，救救他！”李宁玉满脸泪痕。 第130章 一门新生意 白云归只是瞥了车厢后头一眼。 他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抬起枪口，直指李宁玉的头， “想办法把门关死，再有什么东西蹿上来，你和它一起死！” 李宁玉被他冷冰冰的话，吓得连哭都忘了。 还是范瑾湉反应快，她已经手脚并用挪到门口，一脚蹬向狼尸。 狼尸从车门里翻滚着掉下去，暂时阻拦了一下追着车门狂奔的狼群。 门根本关不上，范瑾湉只能用脚死死抵住门把手，不让门开得太大。 白鬼大人完全不管车后头还有人，继续开着房车加速、甩尾、急停、转向……在停车场上恣意冲杀。 每次正面撞上狼的瞬间，听到咚一声的闷响，就会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种特别过瘾的感觉。 房车途经之处，留下了不少血肉模糊的狼尸。 尽管有白鬼老大掩护，抢救货车的行动，依然耗损了一些帮中人命。 不过好歹还是把十几辆货车开进了住宅区。 最终白云归也在一辆货车的自杀式掩护下，回到了安全地带。 狼无孔不入地跟进住宅区，造成了一些伤亡。 手忙脚乱的魄天帮在白鬼大人的指挥下，用几辆越野车在住宅区大门口构建了防线。 一旦狼进入这个范围，就会被一切力量围攻。 一番攻防拉锯战，狼群又抛下20多具尸体，终于决定及时止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之前人狼混战的时候，有人偷走了一车物资和一辆房车。 狼群残部上了公路，在头狼的催促下，狂奔着赶上了前面的房车。 灾民们把全部80多具狼尸拖回住宅区哄抢一空。 家家户户磨刀霍霍，准备消灭这些祸害，食其肉、挫其骨、寝其皮来泄愤。 白云归坐在8号楼顶楼，拉开罐装啤酒的拉环。 久违的气泡声，和啤酒花的味道，让人还没有喝就有了微醺般的惬意。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暴雨之前。 他结束一天的送水工作，在租住的违章搭建屋顶，喝上一罐啤酒，刷刷美女跳舞的小视频。 “老大。”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魄天帮核心成员之一的杨文斌。 他的眉毛浓黑却刮了一个光头，不明内情的人都以为他是学白鬼老大的经典造型。 其实他在极热时期被人打破了头，因为脑后伤口发炎溃烂，差点丢了命。 终于他命大，死扛了过来，可是伤口处再也长不出头发，连他老婆都嘲笑他像个河童。 于是，他只能跟白鬼大人学习，直接剃光头了。 白云归对他点点头，指向地上剩下的罐装啤酒，“有什么事？” 杨文斌拿了一罐啤酒，并不打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到外套口袋里。 “老大，我们把那些被狼咬死的兄弟都送去4号楼了。 只是……只是汪然那女人说，这次人太多了，不能再按照以前那个价。” “怎么？觉得帮里这会儿有物资了，想坐地起价？” “是，那女人咬死了10斤米一个人，不然免谈。 我们这回帮里走了9个，帮忙去抢救物资的灾民走了22个，加起来就是310斤米。 里外里差了200多斤。 我是觉得我们不能惯着她，不然以后她说涨价就涨价，说不想干就真的不干。 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还能被她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去把她那个死鬼爹抓来，”白云归呷一口啤酒，悠悠道， “把他给我吊在窗户下面，如果那个女人不识相，就让她亲眼看着那一把老骨头天天风吹日晒吧。” “行！我看她还能嚣张起来不。”杨文斌得了指点，欢欢喜喜去了。 他们谈论的这个叫汪然的女人，就是一想到就让凌树汗毛起立致敬的那位“赶尸”异能者。 发生在汪然身上的故事一点都不新鲜。 她自小丧母，父亲带着她，跟带着儿子的徐女士组成了一个重组家庭。 继母明里捧杀继女，暗里为亲生儿子掏空家底，父亲以工作忙为借口，选择眼瞎心盲。 汪然为了摆脱继母，出国留学数年，回来在震基财团找到了工作，职位比汪父更高。 父女俩同住在一个小区，却几乎从不来往。 暴雨开始以后，继母为了物资常常上门骚扰，汪然的强硬让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吃足了苦头。 极热末期，汪然发了几天高烧，差点死掉，才刚醒来就碰到了酸雨不能出门。 好容易酸雨停了，她却听说父亲人已经没了。 原来，她父亲的好继子在酸雨天去给女朋友家修窗户失了踪。 继母天天哭闹，强逼着汪父出门去找继子。 虽说酸雨季后期，雨水酸性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高。 汪父也算全副武装准备充分，结果依然因为吸入酸雾引起的过敏，窒息暴毙在了雨中。 继母在家等不到人，居然也就默认汪父已死，根本没有出去确认过。 汪然苦苦搜寻，终于找到了父亲的遗体，悲痛之下觉醒了“复生”的异能。 汪父就是第一个复生人。 复生以后的汪父，虽然不会说话，行动迟缓一些，其余却和常人无异。 他能记得生前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惨死的原因。 所以回到住宅区，汪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把吸血鬼继母从女儿16楼的家里扔了出去。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扔出去。 继母从16楼的窗口直坠地面，当场嘎了。 复生人能听懂人话，也能干活，吃喝便溺一如常人，从前的生活习惯也不会改变。 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乎没有欲望，没有痛感，也不会害怕。 凌树“看”到了汪然释放异能复生汪父的整个过程，以为类似“赶尸”。 其实不然，这些复生人还能被称为人，就是因为他们依然保有人的许多特点。 白云归很快意识到，只要有汪然在，死人甚至比活人更可靠。 因为他们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要供给一点点口粮，他们就是绝对服从、悍不畏死的天生打手。 自此，汪然有了一门新生意，住宅区没有再“死”过一个男人。 很快，有小弟来跑腿传信，说是汪然已经想通了，以后不会涨价。 白云归冷笑了一声，用望远镜看了看4号楼的情况。 一个穿着白色防化服、戴着口罩和风镜的“人”被五花大绑，捆在了4号楼楼下的路灯杆上。 当晚直到第二天凌晨，住宅区不时有绿色的神秘光芒亮起。 最后一个复生人离开4号楼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汪父也被杨文斌送回了汪然家里。 一起送回去的，还有3袋10公斤装的大米。 第一次在一天之内复生那么多人，汪然消耗得有些厉害，只感觉耳鸣心慌。 不过看着家门口堆的米，这是按照老价格结算了人头费。 她心里的怨气稍减了一些，却依旧暗恨胳臂拧不过大腿。 “爸，把东西搬到里屋去吧。”汪然道。 汪父站了起来，无声地将大米拎起来往厨房里走。 撕破的防化服里，露出他没有表皮的身体。 第131章 大写的惨字 8号楼。 10楼的空房间。 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屋子，属于第一批韭菜里某位小领导的掌上明珠。 只不过这会儿，房间里的家具都不见了。 一个带棒球帽的瘦高青年背进来两张席梦思床垫，还有两床带着些霉味的铺盖卷。 “求你了，帮我哥哥找个医生来吧！” 李宁玉已经被松了绑。此刻她两眼无神、鼻翼发红、整张脸都哭肿了。 她一把拉住瘦高青年的袖子，仰着小脸哭求道。 瘦高青年扭头看了一眼靠在墙根处休息的李则辰。 后者从被人扔进房间以后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动都没有动过。 挣开李宁玉的手，瘦高青年走到墙根处。 他力气很大，把这位几乎没了意识的大少爷一把抄起来，走几步扔到了其中一张床垫上。 李则辰依然昏昏沉沉，意识模糊。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难以睁开沉重的双眼。 蒙在眼睛上的纱布不知何时被扯掉了。 那道被锐器划伤的伤疤，缝针后还未全愈的伤口，就像一条狰狞的蜈蚣，攀附在眉毛到眼角的位置。 如今，他的腿上又增添了四个巨大的血洞，尽管已经用止血带紧紧捆扎，但血还是慢慢往外渗。 他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像一条被遗忘在岸上的鱼，脆弱又无助。 此刻的李则辰，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李宁玉看到哥哥的样子，眼泪又唰地落下来了， “能不能带我去找医生？这样下去我哥会死的。” 瘦高青年呆呆地摇头。 李宁玉呼吸一滞，失望的眼泪更加汹涌。 “混源基地有外科医生，”范瑾湉揉着红肿的手腕， “你能送我们过去吗？离这儿不远的。我们的家人都会感谢你，他们会给你很多很多物资。” 瘦高青年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看着李宁玉流眼泪的样子。 “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啊！只要能让我们离开这里！” 范瑾湉一开始还语带祈求，见对方没有反应，中途又变换了语气， “我警告你，他是李家的继承人，如果他死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的！！” 瘦高青年的表情完全没有变过，他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范瑾湉简直不敢置信。 自己都已经耐着性子客客气气地跟这个野人说话了，居然就这样被无视了？ “我们，呃，要怎么办？”李宁玉打起了哭嗝。 范瑾湉抱住她，不知是对怀里颤栗的小姑娘还是对自己说： “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回去的。” 傍晚时分，有人敲门。 两个女孩谁都不敢去开门。 范瑾湉隔门听了好久，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只见门口的托盘里放着食物和水，她赶紧把托盘拿进来又反锁了房门。 晚饭很糟糕。 虽然有肉有菜有蛋，但只能说是弄熟了，完全谈不上卖相和味道。 两个女孩都没胃口，饭菜几乎没有动过就又放回了门外。 她们只留下了6瓶矿泉水。 李则辰半梦半醒中叫渴，一个人喝完了3瓶水却还是干得唇焦起皮。 两个女孩又是难过，又是害怕，直到后半夜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凌晨，李则辰说起了胡话。 他含含糊糊叫着“妈妈我疼”、“妈妈我冷”，这回连范瑾湉都被他弄哭了。 黑暗中，李宁玉摸他的额头，简直热得烫手。 两个女孩只能用最后的一瓶矿泉水，一点点打湿头发给烧得不省人事的李则辰降温。 第二天天亮，李宁玉和范瑾湉黑眼圈高高挂，憔悴得就像是一夜长大了十岁。 当李宁玉再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害怕了。 冲过去拉开房门，就冲着外面的人哭求道， “我哥哥要死了，我求求你想想办法吧。有没有抗生素和碘伏，酒精也行，任何能救他的东西都行！”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助和急迫，仿佛对方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瘦高青年端着煎得焦黑的鸡蛋正要弯腰放在门口。 闻言，他把手里的碟子往女孩手里一塞。 走到里屋，把床上那个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的少年扛起来就往外走。 李宁玉也想跟着去，可是被8号楼看门的人拦了下来。 李则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恶心想吐，却胃里空空什么都吐不出来。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人已经躺在了一张污迹斑斑的垫子上。 有个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振南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只会治死人。 你看看，这人还喘着气呢。” 没人搭话。 那女人又说：“要不你等他死了再送过来？” 依旧没人回答她。女人有点恼了， “跟你说不清楚，你让让，放我出去。” 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李则辰又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撑开千斤重的眼皮，只见一个大约20多岁的苍白女人蹲在自己的身边。 眼睛里的不耐烦极为明显。 然后，她的瞳孔渐渐变成了浅灰色。 什么鬼？ 李则辰吓了一跳。 他怕这个女人怕得要死，此刻只想逃离，却发现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眼皮沉重，不断下坠，仿佛要将他带入无尽的黑暗。 他拼命与那股无形的力量抗衡，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疼痛终于让他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 当他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头皮瞬间炸裂，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不知哪里来的绿色藤蔓飞快地生长着，死死缠住了他那条肿胀麻木的伤腿。 4根藤蔓尖端刺进了狼牙咬出来的洞，不断往里钻。 黄色的脓水汩汩流出，倒是缓解了肿胀的感觉，但随之袭来的，是一阵阵刺骨的冰冷。 整条伤腿像泡在了液氮里一样变得坚硬发脆，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为粉末消散。 他的牙齿不自觉地咯咯作响。 女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视线接触的一刻，彼此都是一惊。 汪然从来没有在活人身上使用过“复生”异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拿活人来冒这个险。 可能是因为把人送来的是陈振南吧。 陈振南是她的发小、同学、暗恋的对象，也是她复生的第二个人。 复生人不会说话，反而让汪然觉得这个“人”比原来更好了。 所以当陈振南态度坚决地把汪然按在病人的旁边，非要她救治的时候，汪然居然不过脑的答应了。 现在怎么办？如果继续下去，这人会不会死？ 汪然一时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132章 梦境与现实 月光明亮，照进阳台。 李则辰蓦地睁开双眼。 他活动了一下伤腿，奇迹般的，一点都不疼了。 翻身坐起，李则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看起来刚才灰瞳魔女的巫术表演只是一场噩梦。 他起身走向阳台，夜凉如水，风轻柔地撩动纱帘。 对面的人造山坡上是震基数据中心的机房，虽然是夜晚，却依旧灯火通明。 有许多人走来走去。 “他们当中应该有人知道大哥去了哪里。” 李则辰听见李宁玉的声音，但她似乎并不在这间房里。 他没有多想，匆匆下了楼。 真冷啊。 走到户外，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下了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直接没过膝盖。 月光洒在皑皑白雪上。 哪怕是夜里，视野里的一切依旧纤毫毕现。 他光脚走在雪地里，寒冷刺骨，但是他不在乎。一步一步，向数据中心走去。 很快李则辰来到了一间储藏室，周围突然之间一片漆黑。 室内变得非常非常闷热，他感觉到汗顺着鬓角滴落。 黑暗中传来两道混乱无规律的粗重呼吸，有女人含混的声音， “要是被王一知道，我就死定了。” 李则辰意识到了什么，顿住脚步想要后退，可是他的后背立刻贴上了一面燥热的墙壁。 就在他觉得无路可退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他不会知道的。” 是大哥的声音！李则辰整个人僵住了。 女人嗔怪道，“真舍得让你儿子姓王？” “我不缺儿子，”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自抑的喘息，“专心点。” 随即一声并不那么响亮的“噗”，有什么东西应声倒地，间隔不到一秒又一声轻响。 李则辰感觉有滚烫黏腻的液体喷溅到他的脸上，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突然意识到刚刚的两下“噗”是什么声音了，那是枪管装了消音器以后击发的声音。 所以哥哥是被枪杀的？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周围场景突然一亮，李则辰被刺得睁不开眼。 但他能感觉道这是帝都的四合院老宅，因为院子里的那几棵香樟树让这里的空气闻起来略带甜味。 等到眼睛适应光线，他发现自己确实站在老宅的院子里。 父亲李承明就坐在他面前的躺椅上。 三叔李承晔坐在一旁，手边放着父亲的24小时健康监控手环。 他带着一副轻薄的文玩手套。 一边慢条斯理地用小螺丝刀拧开手环的后盖，撬出一节才换不久的电池。 一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诉说着李氏家族第五代领军人物李则宇的死亡， “……因为路上不方便，就直接在当地烧了，已经用直升机带回来了。 我就说则宇这孩子太爱玩，胃口太好，什么都不挑，结果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都不好意思公开他的死讯，现在对外面只说人还没有找到。 骨灰盒就给你放在堂屋里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明极为痛苦地闭上眼睛。 李则辰想要上前安慰父亲，可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刚刚起，就好像一直在一个梦境里。 此刻，他正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直面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他看到李承明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扶手，他抓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艰难而无力。 “承晔，帮我……拿药……” “哦，要喝水啊，大哥你等我去帮你泡茶…… 我记得你藏的有陆州的六安瓜片是吧，我要好好找找。” 李承晔嚯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李承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艰难地伸出手去，“救我……” 这时李承烨已经一溜烟地进了正屋。 李承明的身体缓缓向前倾斜，直到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地倒向地面。 他双眼紧闭，嘴唇已经微微发紫。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纷纷冲上前去，试图唤醒他，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李承明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 医生赶到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抢救措施，但李承明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生命的迹象悄然离去。 这一刻，李则辰仿佛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因为这一切在现实中早就已经发生了。 李则辰张大嘴巴却哭不出声音，胸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他眼前又是一黑。 再度醒来时，李则辰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张满是污渍的垫子上。 那个可怕的女人还蹲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小心翼翼。 他微微抬起上半身，低头看自己身上，哪有什么绿色的藤蔓，不过腿上的伤完全愈合了。 他摸着那4个已经结痂的狼牙印，突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差别。 “你刚刚……感觉怎么样？”那女人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成了黑色。 “我……”李则辰迟疑了一下，“我感觉又冷又热、呼吸困难，还产生了幻觉，不过现在好多了。” 汪然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家伙心跳呼吸都停了三分钟了，还以为救不回来，只能再用一次异能把他变成复生人了。 没想到做了几下不正宗的心肺复苏，人醒过来了。 虽然腿是治好了，但是自己的异能差点把人直接弄死，汪然也不好意思提收费的事。 没想到守在门外的陈振南手里拿着一袋米作诊金。 这一袋起码有5斤，汪然当然不肯收。 但是不会说话的陈振南强势起来，就跟要动手打架似的，汪然只好接了过来。 陈振南回头看一眼，转身走进楼梯间。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他回去啊。”汪然轻轻拍了半石化状态的李则辰一下。 李则辰如梦初醒，急忙站起身跟上了陈振南的步伐。 他的心情异常复杂，一方面庆幸自己治好了腿，另一方面又感到深深的困惑和迷茫。 他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经历，试图理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他们回到了8号楼的“豪华监狱”。 两个女孩看到他的样子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李宁玉更是直接用手摸上了他的眼皮，“哥，你眼睛上的伤疤好了。” “怎么好得那么快？不是说这里没有医生吗？”范瑾湉奇道。 又看了完全消肿结疤的腿，李宁玉啧啧称奇。 她突然想起来拉住李则辰身后那个瘦高青年的手，连连道谢，还问他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哪句话说错了，青年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就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李宁玉， “我就是谢谢他而已，看他那个反应，怎么好像是我骂了他全家似的。” 房间里没有椅子，李则辰走了两步，腿一软倒在了床垫上。 他伸出手想把自己撑起来，却发现双手颤抖得非常厉害。 “你冷吗？”李宁玉抓住了她哥的手，“呀，你的手好冰啊。” “先别管这个，我好像知道是谁害了大哥和爸爸。” …… 白云归给三人卫星电话，让他们想办法联系家人来赎人。 很快，范父通过混源财团的运输队捎来十车物资换走了范谨湉。 但震基财团方面态度暧昧，根本联系不到李承晔本人，王一也处于失联中，李氏兄妹只得继续滞留在魄天帮的地盘。 第133章 地下加工厂 三天后。 北瑕山洞。 洞底30米深的地下工地。 山洞地底还有若干岩洞空间，这事凌树挺早就知道了。 极热开始之前重新探测地下水脉的时候，凌树就被“山洞底下还有山洞”的套娃系列给震惊过一回。 这次受到废锑矿的启发，他打算把山洞地下的空间也利用起来，建一个真正的地下加工厂。 虽然山洞地底的洞穴，没有那个废锑矿下的天然岩洞那么复杂，洞穴的总空间却一点都不小。 一共有4个面积比较大的洞室，其中最深的一个洞室也是最大的，从中被地下河一分为二。 凌树想要开发的第一个洞室位于四个洞室的中部，是所有洞室当中最浅、最小的。 它位于山洞地面12米左右的岩层下，内部最高处挑高20.5米，最低也有4.8米。 经过凌树的计算，能利用起来修建车间的面积，大约在5000平米左右。 这个洞室与其他三个洞室都相连，可以作为开发山洞地下空间的第一步。 重要且紧急的工程，最终还是落实在了基建超人云浩扬的头上。 在凌树的空间切割和云浩扬的火山灰水泥浇筑下，一个现代化的车间雏形已经构建起来了。 云浩扬刚刚平整好工地的墙面出来，正准备去找工程队老袁。 他背起水壶和背包，从自己捏的140级火山灰水泥台阶回到地面。 走到一半，正好遇到凌树、老袁、亚瑟和已经脱掉了接地服的石柏谦结伴而来。 云浩扬看到石柏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树笑道：“石博士现在已经不会漏电了，不信你和他握个手试试。” 云浩扬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得知老板一行人此来的目的是要现场敲定车间的电路设计，他正好把自己平整完的场地参数当面跟老袁做了交接。 凌树一眼就看到云浩扬眼底明显的青翳，心下了然，这位劳模兄又在透支异能了。 想在寒潮到来之前把工程做完，就必须赶工期，可云浩扬主动把压缩过的工期再次缩短了。 对于这位下属高标准的自我要求，凌树只能铭感于心，然后把感激都化为实质的福利分发下去， “真的辛苦云中队长了，我们计划的时间这么紧，你和队员们还提前完成了。 这已经不是加鸡腿的工作量了。 我会让炊事班给这次参加工程的队员们加火鸡腿！加战斧牛排！加三文鱼！你们都好好补补。” “那感情好，”云浩扬露齿大笑，“我发现吧，干工程这事真的有瘾。 围墙修好了以后，体力劳动少了，大家还不习惯了，都觉得一身力气没处使。” 凌树也不会说漂亮话，他一把握住云浩扬的手，用实际行动给功臣“加油”。 感受到凌树双手传来的能量，云浩扬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充电完毕的云中队长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两级、一步三级台阶地上楼梯，他要回去驻地告诉大家伙食提高标准的好消息。 凌树等人则继续拾级向下，去实地查看毛胚车间。 空间里的各种生产线，曾经都是混源科技的摇钱树，天灾开始以后却成了蒙尘的废铁。 生产线拉回基地以后，最兴奋的人莫过于亚瑟了。 这位网红发明家打磨了大半年的图纸设计，在机器人工程学博士石柏谦的协助下，终于走完了产品开发阶段。 实现了从数据和图纸到第一台工程样机的飞跃。 全地形自主安防巡逻机器人——卡皮巴拉1号刚刚问世。 不要被这个人畜无害的名字给骗了，这个机器人简直是件大杀器。 这款主要用于基地围墙巡防工作的机器人，采用了独特的履带加轮腿的设计，稳得一批。 它能在围墙上灵活稳定的行驶，无论是上下坡还是上下楼梯都能轻松应对。 360度全景监控，配备了超清rgb、红外双摄像头和热融合夜视仪。 主电源是1000度的石墨烯电池，核心部分采用宽温域锂电池保持衡温。 双电池的设计，保证了卡皮巴拉1号在零上80度到零下80度都能正常活动。 这个萌物配备的武器，是隐藏在武器仓里的两把fn进化者超轻机枪。 使用7.62口径子弹。拥有精确瞄准模块，让卡皮巴拉1号能精准消灭1500米以内所有目标，最大误差不超过5厘米。 凌树第一眼就被这个外表蠢萌、内核凶残的巡防机器人给惊艳到了。 当场决定由亚瑟负责改装混源科技的那两条机器人生产线。 确定了地下加工厂第一期的生产任务，就是扩充卡皮巴拉家族。 要让更多巡防机器人站在墙头守护基地。 可以预见到的是，4个地下车间将来的用电量会很大。 凌树暂时使用电池和柴油发电，如果极寒以后地下水流量依然稳定，那就可以把水力发电搞起来。 在确定了1号车间的布局后，亚瑟、石柏谦和老袁开始讨论具体的电路设计。 亚瑟负责提要求，石柏谦负责补充参数，而老袁则凭借他丰富的经验，确保了设计的可行性和安全性。 凌树站在空旷的车间里，想象着生产线铺开后的火热景象，难掩兴奋。 回到地面，老袁带着电路设计的修改意见，回到居民活动中心的工程部办公室去继续奋斗。 这两天气温急降，最高温度已经接近冰点。 龙村长提出回迁要求后，凌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把隧道里的人都迁到木屋区生活。 计划1号车间全部装修好之后，就把服装衣帽小作坊也搬迁到地下。 这样整个隧道就可以全部作为室内种植区，种植面积大一倍，产量也可以进一步增加了。 小作坊的第一批2千套民用冬装、5千套内衣裤，5万双加厚棉袜，和1千双鞋的生产计划已经完成。 目前正在生产的是雪狼中队的极寒装备，用充电宝加热的防水羽绒服套装，和恒温军靴。 本来应该紧着军需先生产的，不过踩缝纫机也是技术活，一上来就上高难度的任务不合适。 眼下那些女工们已经都是熟手了，加上工具原料都是最好的。 生产出来的军需装备的质量，比凌树囤的那些原版米、鹅制式军装还更好些。 这是山寨秒杀正版的节奏。 回到安全屋，亚瑟和石柏谦一头扎进了4楼的实验室。 李槿年带着一堆资料找到了凌树。 原来是在金莎基地顺回来的钢瓶里的气体，已经得出了分析结果和动物实验结果。 这是一种人工合成的气雾剂，主要成分是21种麻醉、致幻化学物质。 鸡吸入了这种气雾剂以后，发生了停止进食、毛发竖立、群体焦虑、排队转圈的情况。 配合杨苏月的研判，这种气雾剂会让鸡产生幻觉，导致巨大的恐惧，继而产生盲目服从的症状。 凌树想，如果有人在吸入这种药剂的同时，观看那个永恒天堂教主的宣讲。 恐怕会因为药物作用而自己吓自己，觉得不入会就会受到审判，从而被动地加入这个教会。 这简直是制造傀儡的生化武器啊。凌树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一阵恶寒。 他谢过老李，抬脚就往薇拉的办公室去。 第134章 破解笔记本 从金莎基地回来的那晚，凌树就想把顺回来的笔记本交给薇拉带回去研究。 薇拉及时制止了他， “如果我是这个笔记本的主人，肯定会装上防盗措施。 比如开机自动发送定位，或者输错密码的自毁程序之类的。 在我做好准备工作前，笔记本还是先放在你的空间里比较安全。” 凌树闻言，再次用神识在空间里的笔记本上细细检视，果然发现在硬盘上多了一个控制器。 太隐蔽了，他第一次扫描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为了防止笔记本发出定位信号，或者接收信号自爆，薇拉干脆让梅森造了一个双层的法拉第笼。 笼子经过了一系列测试，已经达到了电磁屏蔽的要求。 虽然不能像凌树的空间一样屏蔽100%的信号，起码能保证不会被人追踪到基地的位置。 笔记本从空间直接进了笼子，确保万无一失。 凌树敲门的时候，薇拉刚刚捧起她今天的第三杯咖啡。 连着两晚通宵拉片，让她今天的状态就像一直踩在棉絮上一样，头脑昏昏沉沉，额角隐隐发涨。 “开机密码破解了？”凌树问道。 薇拉放下杯子，将自己的电脑屏幕转向凌树让他看。 然后，她躲在屏幕后面快速地揉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 “是的，用了最笨的办法，但是亲测有效。 把屏幕上提取的所有指纹，全部用3d打印出橡胶模型来测试，终于匹配上了。” 薇拉房间不大，法拉第笼子占了一大块地方。 凌树扫了一眼乱中有序的房间，搬了个工具箱当作椅子，坐到薇拉对面， “这笨办法一听就是梅森会干的事。然后呢？” “”你不知道这个笔记本里藏了多少秘密，” 薇拉眼底难掩倦意，但是精神依旧亢奋， “我已经破解了其中的一部分加密文件，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这个00s号文件夹，里面全是非常炸裂三观的视频，你想看吗？” 凌树连忙摆手，“我没兴趣挑战这些东西。 这么多视频你一个人都看完了？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好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独享？”薇拉继续推销。 不过凌树拒绝的肢体语言已经很明确了，她最终只能放弃。 “好吧，说实话，视频实在太多了，根本来不及看。所以我给梅森和李瑜都布置了功课。 就我自己快速浏览过的这部分内容而言， 这教会负责招募的“召集人”，一直在尝试通过药物和心理暗示控制人的思想。 他们还真的做到了。 那些被多次洗脑的教众，可以冷血的抛弃家庭和一切社会责任，六亲不认的带着全副身家去加入教会。” “刚刚李槿年也汇报了关于药物的事，简直是生化武器，幸好我们没有中招，” 凌树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随即语气轻松道， “不过马上就要大降温了，那些气雾剂在低温环境下无法使用， 要不了多久，那个教主就会因为失去‘法力’被拉下神坛，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薇拉用手捂着嘴，强行忍住一个呵欠，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话说回来，那些文档类的文件还没来得及完全解密。 我推测里面应该会有资金账目、还有和组织结构相关的信息。” “你悠着点，”凌树劝道，“你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不要动不动就连着熬夜。 这事其实也不着急，完全可以慢慢查。真的不赶时间。 我们又不是要跟这个教会正面刚，我只想知道两件事： 第一，琨仑基地是不是真的。第二，那些信徒奉献的物资都藏在哪里。” 薇拉想了想，表示赞同， “那好吧，综合看来这个调查工作确实没有那么紧迫，我想我得先休息两天。” “这就对了，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 又随便聊了几句，凌树留下一些安神的花草茶作为慰问品，告辞离开。 回到总控舱，观察窗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打开去雾开关，窗边的风扇开始转动，很快遮挡视线的雾消散了。 天色阴沉，室外温度已经跌破冰点。 干冷的风里像是裹挟着无数刀刃，把压低的云层刮得变化万千，天穹看起来正在酝酿一场暴雪。 到了傍晚，窗外飘起急促细密的雪粒，没多久就变成鹅毛大雪。 雪片在狂风鼓吹之中打着漩，转瞬之间把基地染成了一片白色。 观察窗外凝结着一层冰粒碎片，凌树知道这个时候使用除冰功能是徒劳的。 干脆关上最外层的太空金属罩，节能保温。 这时卫星电话响了。 凌树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邝天喆发抖的声音， “大大大大哥，降温了，冷冷冷好冷……” 这两天忙起来，凌树把这个交了保护费的小弟完全给忘到了脑后。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牙齿打架的声音，看来真是冻得够呛。 可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刚刚零下就冻成这样了？ 如果继续把这人放在户外，估计没几天凌树就能喜提一个冻干小弟了。 赶紧让云浩扬找人把这俩孩子弄进山洞。 想了想，干脆找一间空的鹅式木屋给他们住吧。 “那车呢？”云浩扬请示道。 “车还能开么，能开就开到山洞里找地方随便停一下。”凌树随口道。 云浩扬这才知道，老板根本不清楚那两个小孩究竟有多少车行李。 原来邝天喆死皮赖脸住进凌云基地那晚，就跟他老爹摊牌了： 表哥表弟要杀我，我的跟班里全是叛徒。 现在我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你看着办吧。 邝氏家主第二天就让人把大少爷的生活物资和后勤服务人员都给送了过来。 光生活物资就装了满满30辆集卡，还有整整一辆大巴士的工作人员。 邝天喆只收了物资，却不允许任何混源科技的人员进基地，包括季航在内。 凌树再次放出神识，感应到真正的冷空气锋面还在200多公里外。 冷空气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从北向南往基地方向推进。 所到之处，气温骤降20多度，地面瞬间附上一层厚厚的冰壳，水域极速上冻。 接下来还有源源不断的冷空气要南下。 邝氏那些物资就算是堆在山洞里，也是分分钟被冻坏的节奏。 凌树还没有替邝天喆想出解决方案，云浩扬又来消息了。 他一看就笑了出来，地主的儿子也未必就真的傻。 第135章 山洞的首富 木屋生活区还有十几栋无人居住的机动木屋。 云浩扬本意是让邝天喆挑一间，跟席沐恩两个人入住。 结果邝家大少爷手一挥，“小孩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一口气把木屋区最靠边的三排双层木屋全都租了下来，说是要拿来堆放他的物资。 租木屋是需要工分的，这些双层木屋会空置的原因就是因为居民们觉得不够性价比。 毕竟在单层木屋只要烧一个炉子，全家挤在一起也能更暖和。 划不划算这种问题，从来不在邝少考虑的范畴之内。 邝天喆没有工分，但是他有物资啊，一点点租金，那算啥。 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因为比一般人多了资本家的基因，习惯于利用市场的手段，购买劳动力为自己服务。 邝少刚到山洞还没有一个小时，就在任务广场发布私人任务。 雇佣手脚干净、干活麻利的中年妇女帮他整理收纳物资。 他还雇了几个大嗓门妇女做监工，抓住偷懒或者偷东西的都有奖励。 30车物资都卸在木屋区外，妇女们帮着分门别类，然后搬进地窖和房间里。 重的在楼下，轻的在楼上，吃食都在地窖，码放得整整齐齐。 木屋全装满后，那些放不下的物资、房车和集卡都被邝少在物资流通处换成了工分。 于是那些东西兜兜转转，还是进了凌树的空间。 除去房租、和约定好要支付给劳力们的工分，邝少还撒出去不少小费。 哪怕混到住木屋烧柴禾了，邝天喆还是基地里的首富。 原本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向雪狼军的目光，一时全都转了方向，投向这位新来的“贵公子”。 虽然颜值不咋样，但身体很强壮。 但是人们很快发现，这个新来的小伙身板不错，却从不干活。家务事竟然全部交给一个12岁的孩子。 邝少的行情一夜之间跌停板了。 带着席沐恩去公共食堂吃饭的时候，时常有阿姨妈妈拿他做反面例子，告诫女儿： 嫁人千万要擦亮眼睛，万一找了这样混吃等死的大爷，就是一辈子伺候人的丫鬟命了。 …… 暴雪一连下了两天，冷锋还在100多公里外龟速推进。 冷空气缓慢过境的结果就是，降温幅度已经达到了近30度。 碧洁市一夜之间成了一座冰城，2楼都被大雪封上了。 凌云基地迎风坡上的雪也已经有1米多厚。 巡逻的雪狼队员们每天分两班，用小型扫雪车把围墙和主要路线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这种坏天气，云浩扬还坚持让全是普通人的雪狼一队每天出去巡逻。 毕竟他在类蒙当兵时，零下40度还要照常出操。 而那些在边境戍守的士兵，甚至在零下50度的天气还要坚持在户外站岗。 钢铁长城真不是吹的，一个个都是由内而外的刚强。而这种刚强不是天生，是人传人的毅力和坚持。 云浩扬说，“再冷，也不能让心气散了。” 这话让躲在25度恒温安全屋里的某些人有些汗颜。 凌树知道，低温的极限远远不止零下50度。而幸存者们会在最初的不适应期过后，变得更加耐寒。 现阶段需要做的，就是把雪狼军的装备再提升一个档次。 免得在他们还不能适应低温的时候，出现非战斗减员。 装备必须保证人在零下70度的户外能运动自如，两小时内不会发生冻伤的情况。 凌树还和肖军一起，带着二队那些不怕冷的家伙们跑了几趟，在巡逻区域沿途修建若干休息点。 休息点不大，是按照艾斯基摩人的冰屋搭建的，圆咕隆咚一个半球形。 为了防止暴雪封门或者被雪埋了找不到，休息点都尽量搭在高处，周围用扫雪机清理出一道雪沟。 休息点可供6个人的小队休整，内设取暖炉子，有烟囱，还挂了厚厚的棉被门帘子用以避寒风。 这样可以确保巡逻队伍每次暴露在户外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万一有意外，也不至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立无援地倒毙于风雪。 带云浩扬去参观雪洞设施的时候，这位硬汉是真的狠狠感动了。 零下20多度的天气，他的眼睫毛瞬间挂上了一串白色的冰珠子。 为了保持山洞内部的温度，下雪以后北瑕山洞东西两扇大门就暂时封闭了。 所有人进出山洞，都是走之前龙村长误闯过的那条逃生通道。 桂州应该也属于南方吧，反正居民们都不太抗冻。 压根不需要凌树布置任务，龙村长早就带着大家伙给东西两扇大铁门扎上了塑料布。 那是之前防火山灰用过的物料，因为效果不好被撤了，现在又拿出来派上了用场。 隧道口也用厚厚的草垫子做了双层隔温。 那些草垫子的原材料还是之前极热时期，为了做土制隔温材料，组织居民们上山去割的茅草。 龙村长见温度降得太快，怕隧道里的温度太低影响菜苗生长。 就组织居民们赶扎了几十条厚草垫子出来，用来挂隧道门口挡风隔温。 这玩意儿的隔温效果很不错，后来他们又扎了一些，用作木屋区的统一门帘子。 目前，山洞外气温下降到零下25度，山洞里开着人造太阳的时候差不多能有零度左右，隧道里不加温能有10度。 又到晚饭的时候了。 懒得走几百米去大食堂的邝少，让席沐恩去物资流通点换些新鲜蔬菜回来，在家吃铁板烧。 邝少坐在炉子旁的沙发上，烤着火打着单机游戏，炉膛里火焰舔舐柴木，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席沐恩正在炉子上煎牛排，滋滋的冒油。 烹饪的烟气，连同烧柴的黑烟都被按装在烟囱上的一个小型排烟器一起吸走了。 木屋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静谧而安逸。 这时，卫星电话响了。 山洞里安装了信号扩大器，邝少几乎天天和家里联系。 他从充电器上把电话拔下来，按下接听键。 话筒里立刻传来妈妈有点急切的声音，“崽崽啊，是妈妈！” 邝天喆的声音懒懒的，“胡女士，今天的电话是不是有点早啊，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邝母吸了吸鼻子：“崽崽啊，又降温啦，你冷不冷啊？烧炭取暖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再忍忍，等雪一停，我们就派直升机来接你。” 邝天喆疑惑道：“降温了吗？我觉得和昨天差不多啊。我还没烧你给我捎来的那个炭炉子。 我们这里有统一的取暖炉子和排烟器，烧的是松木，烟很大但是味道挺好闻。 邝母啊了一声：“你们那儿没降温吗？不会吧，筑林市今天都零下25度了。” 席沐恩把煎好的牛排放在盘子里，切割成方便入口的小块，端到邝天喆面前。 邝少用眼神示意对方用叉子喂了自己一块，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 “我们这儿也是零下25度呀。只不过山洞里一点都不冷。现在房间里的温度计是26度呢。” 邝母看了一眼手边的温度计。 才12度，莫名有点羡慕儿子了，怎么回事。 第136章 妈妈的絮叨 邝天喆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腾出两只手来。 他一手端着碟子，一手用叉子扎了一块肉塞到嘴里，声音含糊地继续跟妈妈聊天。 “真的不冷，我骗你做什么。 山洞的大门是关着的，洞里不太冷。 水房的水也没冻上，温度肯定在零上。 我们住在木屋里，一点上炉子就更暖和了。我现在只穿了一件长袖，热得很。 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 邝母惊了：“这么暖和的吗？ 点炉子会不会太干燥，你的鼻子很脆弱，小心不要流鼻血啊。 那个喷鼻子的药我给你收在哪儿了，好像是在……” 邝天喆才不耐烦听妈妈的絮叨，他指挥小席，“再给我煎点青椒和香菇！” 这位大少爷真的懒到了一定的境界。 双手不沾一点家务，哪怕饿死也绝不会自己动手做饭。 邝母听见了，吃惊道：“煎青椒？你们那儿还能吃上蔬菜？那是新鲜的青椒啰？” 邝少一副你少见多怪的口气，“妈，我跟你说，这个山洞里是有种植基地和养殖场的。 不管你想吃新鲜的菜还是肉，只要有工分就行。 说起来，我可以出工分雇人帮我去公共食堂点菜做小炒，然后打包回来。 那不是跟外卖一样方便了，我今天怎么没想到呢。” 邝母看了看自家厨子端上餐桌来的菜。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蔬菜，只不过全是蘑菇玉米什么的罐头材料。 唯一的绿色在汤里，是用菜干做的。光看着还行，吃起来面面的一点也不爽口。 水果还是冻流心柿子，柿子甜是挺甜的，可是吃多了胃疼。 突然，胡女士就有点羡慕起儿子那个有新鲜肉和菜的山洞了。 “……儿砸，等雪停了，妈来给你送点东西，顺便看看你们这个山洞环境怎么样？” 邝天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是，妈，这里又不是大学宿舍，有什么好参观的。 外面这么冷的天，你在地下基地里好好待着不好吗？” 邝母扭捏道，“好几个月都不回家了，就不想见见你妈？ 其实是你爸爸说他想你了……” 邝天喆一听就知道，他爸是被拿出来当挂着的羊头的， “老爸在你旁边？” 邝母语气一下子不好了，“他在，找他干嘛？ 啊喂，我还没讲完呢，你别把电话拿走，我们一块儿听啊……“ 邝父的声音加入进来：“小喆啊，你不会才到新地方又惹了什么事吧？” “什么呀！” 邝天喆不乐意了，把手里的碟子叉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刚走到他旁边的席沐恩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盘子翻了。 就在食物要落地的瞬间，一阵风又把盘子里的东西和汤汤水水又吹回到盘子里。 卖相是完全没有了，但是好在没弄脏地板。 邝天喆看了他一眼，举起右手，用嘴形说了声“抱歉，吓到你了”。 然后他转身边讲电话边上了二楼。 “老邝，我今天受邀去参加了一个开工仪式。 之前我不是拿仓库里那些没用的生产线，换了住进凌云基地的资格嘛。 才几天呢，人家已经把我们家的陪伴机器人生产线给改装完进行投产了。 你猜改造完的生产线造的是什么？” 邝旻贺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那生产线除了造那些铁疙瘩以外，还能造点啥，他是想象不出来。 这会儿就算生产出来什么东西，又有谁会要？ 这几天邝氏的几个基地都被暴雪袭击。 一会物流断了，一会停电，一会儿车辆又冻坏了。 自己忙着四处救火都来不及。 这种时候，那个山洞基地是没事可做了吗，居然还这么悠闲地在改造生产线？ 老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早知道就不建那什劳子的玻璃罩。 投了好几亿，简直是不堪一击。 天穹玻璃还没有修补好，马上又遇到了大暴雪。 他只能把工人和业主都紧急撤回到最近的生存基地临时避难。 早知道直接把筑林市郊山上的温泉度假区改建一下住人，那样还省钱呢，那里也有个山洞的。 就在老邝开小差的时候，邝天喆巴拉巴拉的已经说了很多， “……跟带枪的全地形安保机器人比起来，我们的那个混源机器人算啥破玩意啊，直接扔了都不心疼。 卡皮巴拉1号真的特别帅，履带加轮腿在雪地里走的飞快，还能爬坡，我当场都看傻了。 它还有武器仓！ 可以隐藏两把1米4以内的枪械！打枪准得不敢相信。 1500米的范围里，射击偏差不超过5厘米。你猜它是怎么做到的？ 它有7个感应器，可以感应10几种环境参数，还有智能模块能模拟弹道。 我最喜欢的一点是，一旦设置好主人，它就只听我一个人的话，简直是我的梦中情机器人……” 老邝已经不记得，儿子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叽叽喳喳跟他讲话了，一时间听得有点恍惚。 直到听到武器部分，突然清醒了过来， “什么？凌云基地的热武器还能用来武装机器人？” “是啊，他们的武器装备比我们那些二手的好多了，全是又轻又给力的新家伙，” 邝天喆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老爸，等他们生产出成品，你给我买两个吧。 我不想要真人保镖，我谁都不信，给我弄两个卡皮巴拉，我觉得就挺好。 我给他们配上跟1号一样的两把fn进化者机枪……” “是连枪一起卖的？”老邝来了兴趣。 “标配不带枪，配枪得加钱。” 邝天喆自然也提过一样的问题，这就是凌树回答他的原话。 “那就是说，他们确实卖军火，”老邝脸上露出了喜色，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背景，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你要是能早点认识他们就好了。” 自从酸雨季开始，郑府就暂时停止了提供给各大安置点的物资补给，至今仍未恢复。 许多安置点发生了骚乱，暴民趁乱抢夺绿衣卫士的武器， 公家的安置点沦为私人基地，还有罪犯劫持寓警把监狱当成基地的。 拥有热武器的民间势力在增加，还有那些进化出异能的特殊人群。 所有人都迫切地需要食物和各种过冬物资，筑林市周边已经越来越乱了。 邝家这样的肥羊，很快就成了活靶子。 幸亏在极热的时候，邝家依靠钞能力收到一批退役的民兵装备，用武力震慑住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宵小。 可是子弹是有限的，邝旻贺也时常担忧那些没有退路的人会给他来一个鱼死网破。 “小喆啊，你听爸爸说，如果你这次帮爸爸买到机枪和子弹，那两个皮卡丘，我就送你了。” “谢谢老爸，”邝天喆欢呼一声，“说了多少次了，那是卡皮巴拉！” 第137章 只是普通人 同一时刻。 星成财团未完工的地下基地。 地下11层的毛胚房里，范谨湉正跟同父异母的年幼弟妹一起坐在行李箱上，捧着用雪水煮的方便面暖手。 面已经泡烂，看起来不是特别多，汤只是温的，她尝了一口，味道很淡。 这就是他们来到这个新基地的第一天，对方送来的欢迎入住的免费晚餐。 其实也不能说是免费的。 混源基地为了这14个家庭105个人，包含了住家保姆等随行服务人员的住宿，支付了50吨大米。 这样的欢迎餐，基地里别的人家是碰都不会碰的。 但是老范家不是别人家。 因为冷，实在是太冷了。 冷得孩子们连委屈的眼泪都不敢流，怕泪珠直接结冰冻在脸上。 哪怕面汤不烫了，暖暖手也是好的。 …… 被老范家拿十车物资赎回来以后，范谨湉就被送回了混源基地的房车营地。 她回家的当天傍晚就下起了雪。 业主们都住在房车营地里，等待玻璃罩修缮完毕，好再次住进自己的末日别墅。 老范家在基地的别墅，是范谨湉的大姐买来专门送给娘家人度过天灾时期的。 他家的房车则是在入住基地以后，跟风用物资改装的。 基地里别的人家都是把房车往舒适、结实、实用里改。 但是老范家不是别人家。 范谨湉的继母廖明月把房车的整体外观、内饰改得和别人家差不多，看不见的地方却全换了便宜的替代品。 几乎一模一样的改装，花销竟比别家省了四分之一。 节约下来的那几百斤大米贴补给了已经快断粮的娘家。 廖明月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大雪天一来，他家的房车是个样子货的事实就再也瞒不住了。 空调开到最大还是冷得要命，油却比别人家烧得快很多。 一家人只能穿上了羽绒服，坐在透心凉的房车里冻的瑟瑟发抖。 范父生平最反对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当他被冻得脸色发青，手脚麻木的时候，却只想打廖明月一顿来热热身。 当晚混源财团的一位主管乘着直升机，带着两个工作人员，冒着风雪来给业主们开了个会。 会议主要是通知各位业主，基地所在地很快将迎来暴雪天气。 维修工程将被迫全面停止，直至天气好转。 最重要的是关于暴雪天气下，各位尊贵的业主们的安置问题。 因为天气情况太差，山路危险，要把业主们都接回200公里外的筑林市混源财团基地有些困难。 混源财团已经跟离邝氏基地最近的星成基地商定，由他们安排临时住宿，帮助业主们度过暴雪天气。 等暴雪过去之后，业主们可以自主选择留在星成基地，或者回到筑林市的混源财团基地。 工作人员也向各位业主介绍了，星成基地是一个很小的私人基地，条件可能不是很好。 但是暴雪天气之下，露天住在房车里，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各位业主配合工作。 业主们都同意了。 没办法，傻子才会选择大雪天在户外待着。 他们也辗转听说，星成基地的基地长童顺利是个钱串子。 只要物资的诚意到位，老童能把自己家住的房子也腾给你。 所以手头有物资的家庭，到了新基地的生活条件肯定不会变差的。 但是老范家不是别人家。 范家最早只不过是一户普通中产，范父是一名金牌律师，中年丧妻，又找了一个小他15岁的妻子廖明月。 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大女儿二女儿出自亡妻，儿子和小女儿是廖明月生的。 亡妻留下两个女儿长得都十分聪明、漂亮。 大女儿智商140，情商更是看不到顶。 从小一路跳级，瑛国名校海归博士，回国就进入一流大财团工作。 她完全凭借个人能力和魅力入了未来公公的眼。 最终嫁给了百亿太子，元世界社交媒体公司总裁郑赟，上演了现实版的麻雀变凤凰。 因着这份裙带关系，范家也实现了阶层的跃迁。 范谨湉和姐姐差了7岁，从小各方面都不如姐姐，但是尝过甜头的范高骏，打定主意也要把她嫁入豪门。 于是，姐姐范谨卉在父亲的央求下，矮子里拔长子，在一堆豪门纨绔里，找到了比较合适的邝天喆。 并且利用郑家的人脉，强行给两人搭上了线。 那一段时间，邝天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偶遇范二小姐。 这种巧合的n次方，让地主家的傻儿子都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所以要问邝天喆喜不喜欢范谨湉，答案毋庸置疑是否定的。 范二小姐长得漂亮、性格也不讨人厌。 尽管如此，她出现在邝少的生活中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邝少生怕找不到机会显示自己的叛逆。 像他这样的性格，绝对无法接受这样被人安排好的人生。 结果就是范谨湉被邝少联合兄弟团整得非常惨，在公开场合丢尽了脸。 如果是普通的拜金女孩，那么在明确知道目标人物不喜欢自己、甚至厌恶到想要毁了自己的时候，一定是会知难而退的。 但是范谨湉不是普通人。 骨子里她和她姐姐是一样的，为达目的，能人所不能。 她用自己的命和邝天喆打赌，如果赢了，希望邝少给他个名义上的女朋友身份。 两人打的什么赌，结果是什么，都没人知道。 但见范谨湉的小命还牢牢的攥在她自己手里，就知道赌局也好，气势上的掰头也好，邝少都没有赢。 不过两个人的认知总算是统一了。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对方没有真的要交往的意思。 在各自找到男、女朋友之前，邝少就先吃点亏，把这个身份模糊的女朋友给认了下来。 相处一段时间以后，邝少倒也接受了这样一个挂着女朋友幌子的女性朋友。 但是，这事终究还是没有过明路的。 比如这次范谨湉被绑后要求拿物资赎人，在廖明月看来，应该是邝家出物资才对。 但是邝家一点表示也没有。 范父范高骏也有过犹豫，毕竟他们的物资也不多，还是大女儿想办法给送来救急的。 为了换回未来邝家少奶奶，范父咬咬牙，狠狠心认了。 哪怕廖明月辗转腾挪，整理出最没用的物资，浅浅装了10车，老范家还是有点伤筋动骨了。 当基地里别的人家入住地下2层的豪华套间的时候。 舍不得一天50公斤煤炭升级房间的老范家，被人带到了地下11层正在施工的毛胚房。 因为就在通风井边上，房间里气温非常低，简直不是普通人能待得住的。 在低温下，老范家很想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没办法强撑，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不到五分钟，范父屈服了，这些煤炭省不下来。 只能等有机会再跟大女儿哭穷了。 回到地下2层，等着别人给他们腾房间的时候，几个业主正在聊八卦，聊起了邝天喆。 听说人已经找到了，只是破了相、中了毒、还受了很严重的伤。 邝氏正在四处找大夫，全力抢救他，花出去物资无数。 只是人实在伤得太重。 邝氏恐怕要后继无人了。 当廖明月听说邝少快要死了的消息，立刻把锐利的目光刺向刚浪费了她10车物资的继女。 范谨湉的眼睛被暖气熏得有点干涩，她麻木地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38章 冷空气过境 此刻，邝天喆正坐在烘烤得足够温暖的桑拿房里，在头上搭了块凉毛巾，眯起眼睛享受三温暖。 他可不知道，40公里外，他名义上的女友刚刚为他默哀了一秒钟。 虽然范谨湉没有流一滴泪，但是心里的伤痛和惋惜是真的。 只不过更多的伤怀，是为了自己白白浪费掉的青春。 邝少身边跟着他的小弟席沐恩。 从没洗过桑拿的少年浑身被蒸得发红，心里正在循环着一个他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 他自己是因为没有钱，才会被人当做猪狗一样的追杀。 可是大哥都这么有钱了，怎么也会被人当做猪狗一样的追杀呢？ 看着邝天喆布满整个后背的伤疤，他觉得这个新认的大哥比自己惨多了。 正感慨着，大哥一伸手，又往烧红的石块上浇了一瓢水，木屋里升起白茫茫的蒸汽。 席沐恩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被蒸汽烫得卷起来了。 赶紧从装满冷水的桶里捞上来一条毛巾，学着大哥的样子，把脑袋都遮住。 这时，邝天喆交给他一把已经烫软了的树枝，“来，照我背上抽！” “啊这……”席沐恩都傻了。 他是听说过有个地方叫做坡村，在那里犯错的人会被抓起来用鞭子抽。 但是大哥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主动要求挨打？ 邝天喆见席沐恩迟迟不肯伸手接树枝，知道他是从来没有洗过鹅式桑拿的，便教他道， “你不知道吧，在这种木屋子里洗桑拿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先蒸一蒸，把浑身皮肤蒸均匀了，蒸出汗来。再用树枝条子全部抽一遍，抽得红通通的。 这时候你马上下冷水泡一泡，你是不会觉得冷的。 再夸张一点，把你抽完一遍，你光着身子到外面雪堆里打滚都不会觉得冷，你信不信？” 席沐恩张大嘴，一脸“我不信”。 邝天喆用树枝子抽了两下自己的背说，“不信明天我们洗澡前，去外面挖两桶雪来试试？” 席沐恩还没有说话，旁边冷水池子里一下子钻出了4、5个小脑袋。 带头的是一身黑泥鳅一样的龙己望，“哥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 翌日傍晚，当值守出入口的肖军听说邝大少爷带着一大群孩子要出山洞时，整个人有0.01秒的呆滞。 他看了看带头的一大一小两个显眼包，身上橘黄色的极地防寒服，以及全套名牌户外御寒装备。 还有他们身后的孩子们用4辆野营拖车装载的4米乘6米充气游泳池。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城里的少爷真会玩，还是这些孩子都闲得长毛了？ “现在外面实测气温快要零下30度了，你们就在洞口挖一点雪，可千万别走出去。 冻伤了可就不好玩了，” 肖军想了想，“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15分钟后，充气游泳池就装得半满了。 要不是野营车的负重有限，这些孩子恐怕会挖一座雪山回山洞里玩。 孩子们兴奋地推着车来到公共大澡堂附近。 他们怕雪化得太快，故意放在桑拿房20米开外的地方，然后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桑拿房冲去。 没办法，桑拿房一次根本装不下这么多孩子，跑得快才能加入第一波。 来公共大澡堂洗澡的居民们都看不懂了。 为了玩雪特意那么老远、辛辛苦苦地把一游泳池的雪搬进山洞来，怎么又丢在一边不玩了？ 这时几个手有点欠的年轻人，悄咪咪靠近充气游泳池。 他们也想摸一把雪，跟自己的朋友来个恶作剧。 “叔叔！不许动！”两个7、8岁的小孩子从旁边跳出来，把那几个梓字辈的年轻人抓了个现行。 没想到这还留了两个小萝卜头站岗。 被自己侄子抓包的年轻人们灰溜溜的走了，旁观全过程的村民都在笑。 自从火山灰降临以后，山洞里一直低沉的气氛，突然就一扫而空。 为数不多的老年居民都在感叹，洞子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这时，一群只穿着苦茶子的男孩子们，从桑拿房里冲了出来。 他们浑身被抽得一条条的，像一匹匹粉红色的小斑马一样，跳进了满是白雪的充气游泳池。 “芜湖~” “真的不冷哎！” “爽爽爽爽！” 看着一群孩子光膀子玩雪，居民们都惊呆了。 这是不怕冷了？ 南方孩子居然也进化出了战斗民族抗冻的体质。 诺亚很快把这件山洞里的新鲜事用视频的形式汇报了上来。 看着这群在冰雪中作大死的孩子们，凌树真是被邝大少爷娱乐至死的精神给整笑了。 诺亚：桑拿有许多好处，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排出血液和内脏器官中的毒素。 可以提高免疫力，提高体温、加速新陈代谢，改善关节炎，缓解肌肉疼痛。 还可以增强居民们在心理上对低温的耐受度。 综上，应该在居民中推广桑拿。 还综上…… 凌树又被再次升级后的诺亚给整笑了一回。 不过诺亚的道理是对的，第一次极寒要持续三年，三年不出山洞也不现实。 让居民一点点适应低温，桑拿也不失为一个喜闻乐见的方式。 凌树决定从空间里拿些巨松出来，让居民们自己去造桑拿房。 天寒地冻的时候，有个暖融融的社交空间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 第二天早晨，雪终于停了。 冷空气的锋面也终于慢悠悠地来到了凌云基地。 凌树手边气象卫星发回的画面上，厚厚的云，边界整齐地自北向南推进。 安全屋里的人在硕果仅存的几个仍然清晰的监控画面里看到的，是一堵排山倒海而来的云墙。 就像是科幻片里的末日，天际线处一道“墙”，把整个天幕一分为二。 上半是雾霾消散后久违的晨光，下半是白色厚重的云墙。 随后，白色的冷空气如同奔腾的瀑布一般，由北向南席卷而来。 就在短短的五分钟里面，气温从零下28度下降到了零下40度，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已经关闭的东大门附近的建筑、放着的工具，突然被厚厚的冰层速冻了。 大门上方也迅速长出了一串冰溜子，这些冰溜子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粗。 就在居民们围在东、西两扇大门口看新鲜的时候，雪狼军的人给冰溜子下方的危险区域拉起了警戒线。 梅森的声音在山洞广播里响起： 为了防止坠冰伤人，请居民们远离山洞口的危险区域。 待到正午时分，冷锋完全过去了。 室外的温度暂时稳定在了零下48度，地上软绵绵的雪都被冻成了坚实的冰。 圆咕隆咚的冰屋被拉出了刺猬一样的造型。 人们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太阳。 第139章 这回玩脱了 一群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小土豆，完全沉浸在零下40多度的冰雪世界里。 去山洞外的人太多了，雪狼一队还派了专人维护秩序，不允许在户外逗留超过20分钟。 于是孩子们趁着天晴，全副武装冒着极寒，在山洞前的雪地里分时段撒野。 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已经不行了，因为雪被冻的特别结实。 但小脑瓜可以涌现出无数种创意玩法。 用一块打湿的毯子冻瓷实了，就可以当成雪橇。带着一暖瓶开水，就可以去雪地里玩洒水成冰。 熊孩子的快乐，大人根本看不懂。 邝少凭着他全套的滑雪、溜冰装备，成了山洞里最受欢迎的崽。 生活如此丰富多彩，他一下子就把老邝给他布置的任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难为老邝天天盼消息，却还死犟着不肯给儿子打电话催促。对此，邝母看破不说破。 一天晚上邝母来电，即将结束通话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嘴： 混源财团旗下的几个基地都不太平，对武器和子弹的需求量很大。 邝母对动荡的局势表示了担忧，然后顺便问儿子， “你和凌云基地的武器采购项目谈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小爷压根忘了这事。 ——邝天喆自然是不敢按照心里想的这么回答的。 他只好不断虚与委蛇，“最近没看到基地老板，等见到他我就当面跟他提。” 等到邝天喆有机会见到凌树的时候，离他爸给他布置采购任务，已经过去了近两周时间。 深居简出的凌老板是到1号地下车间来验收试生产的第一批产品的： 20台卡皮巴拉t系列刚刚火热出炉。 跟卡皮巴拉1号相比，测试版t系列的雪地迷彩涂装更为酷炫。 t系列没有自己独立的ai系统，但安装有接收装置，统一由诺亚进行控制。 除了空中的10台无人机分身以外，诺亚又多了地面上的20台卡皮巴拉分身。 主要负责围墙上的巡防、预警、以及战斗支援。 邝天喆老远看到凌树一行人走下阶梯，进了地下车间，便也带着小弟席沐恩走了过去。 两人还没靠近地下车间入口，就被负责警戒的雪狼二队成员龙梓丹和顾远给拦在了外头。 龙梓丹他们俩一身全新的冬季连体作战服，手持ak74m，戴着头盔护目镜和面罩。 因为入伍时间还比较短，站姿并不标准，看上去就像两个cosplay的小兵人。 反正邝天喆是一点也不怕他们的，因为这样的cos服他有好多套。 “我找我大哥有事，你们站你们的岗吧！” 邝少不光语气轻慢，手也没老实，直接上手就去摸人家的突击步枪。 顾远并不知道对方是个身体强化者。 一个没注意，竟叫他把枪给摘了下来。 邝天喆拿着枪在手里把玩，心里正美呢，“这就是真家伙的手感啊，可真帅。” 下一秒他的脸就被按在地面上，手臂被拧到身后。 顾远整个人压在邝少的身上，用膝盖抵住对方的后背，小心翼翼把枪抢了回去。 直到步枪重新挂到自己脖子里的一刻，顾远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背上全都是冷汗。 在授枪仪式上，项指导员把配枪交给他们的时候，曾经讲过，“武器就是你的命！ 要坚决同损害武器的行为做斗争，确保武器安全”。 好么，这才几天就差点把命丢了。顾远真的是又惊又后怕。 在夏国，军人的武器是不可以被别人拿走的。 一旦丢失热武器，轻则记大过处分前途尽毁，重则进去踩缝纫机失去自由。 雪狼队员们都是在这件事情上吃过大亏的，所以对这方面的要求会更加严格。 如果丢了枪，那可是要关小黑屋的。 就在顾远动手的那一瞬间，龙梓丹看到跟在邝天喆后面的小孩瞬间瞳孔变色，双手抬起来做攻击状。 他立刻条件反射地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战友前面。 下一秒，一记风刃当胸而来。 身体比思维还快，龙梓丹瞬间抽出工兵铲抵挡下了这一击。 手上已经接住了这记杀招，他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嚯，这小孩，有异能！ 虽然只是风，却直接削破了工兵铲的帆布背包，还把锰钢铲子削出了一道豁口。 龙梓丹有些火大。 这俩人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在自己执勤的时候来搞事。 想着要给对方点教训，他闪身出现在席沐恩的身后。 用和顾远一起学的标准擒拿动作，把这个下杀手的小孩子也反拧手臂摁在了地上。 席沐恩很不服气，不停地扭来扭去挣扎着想要起来。 龙梓丹脸上挂着轻松拿捏的表情，心里却在暗暗吃惊，这个小孩力气有点大。 难兄难弟两个被双双放倒，顾远向肖军汇报以后，就在原地等队长来处理善后。 “认不认识字，这里明明写着‘车间重地，非请勿入’。”顾远气呼呼道。 邝天喆被按在地上摩擦，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 “我来找我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请我进去。要不你下去问问他。” 肖军和得到诺亚紧急汇报的凌树是同时来到现场的。 邝少看到凌树漠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玩脱了。 他在这个基地没有靠山，也没有特权。 雪狼二队队长肖军当场宣布了处罚决定： 邝某某违反基地规定，寻衅滋事，念在初犯，判处关押禁闭室72小时，立刻执行。 席某某违反基地规定，寻衅滋事，鉴于席某某还未成年，以批评教育为主，写1000字检讨。 喜提一副银手镯的邝天喆，脸上那种欠欠的表情终于垮了下来。 席沐恩很为他大哥不平。 龙梓丹一松手，他就头脑发热地从地上跳起来，向所有穿作战服的人释放风系异能。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所有欺负他和他大哥的人都该死。 一个呼吸间，十几记风刃已经飞了出去。 然而席沐恩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人什么事都没有，风刃半途就不见了。 是他的异能出了毛病吗？ 就在席沐恩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过来，神色冷淡。 他认得这个男人，是大哥的大哥，也是这个基地的老大——凌老板。 下一秒，席沐恩后背汗毛炸立，他感到风刃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那就是他刚刚放出去的风刃，怎么全都飞回来了，目标正是他自己。 想躲，但是天罗地网、无处可躲。 席沐恩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在惩罚他刚刚的无差别攻击。 他只能默默闭上眼睛等着疼痛袭来。 第140章 第一单生意 等了一会，预期中的惩罚，并没有降临到席沐恩的头上。 那些风刃不知何时又消失了。 男孩睁开眼睛，怯怯地看向那个不动声色就把他的风刃控制于无形的男人。 凌树根本不稀得搭理他。 是非不分，三观不正，却已经拥有生杀予夺的能力。这样的12岁孩子，已经不能算孩子了。 不教而诛为之虐。 凌树决定公平点，再给一次机会， “老肖，这孩子这几天暂时交给你，你先教教他。如果学不会规矩，那就……送他回对面震基安置点去吧。” “我不回……”席沐恩梗着脖子开口。 “他会好好学规矩的。”邝天喆急忙打断自己的小弟，并且帮他把话给补全了。 席沐恩看了邝少一眼。 后者脸上露出一个歪嘴瞪眼的表情，意思是“你赶紧给我闭嘴吧”。 熊孩子终于老老实实把头低了下去。 “大哥，我有个急事，能现在跟你说吗？”邝天喆咧咧嘴扯出个难看的笑， “要不是有急事找你，我刚刚也不会跟这个看门的兄弟起冲突了。” “有什么事，等你出来再说吧。” 凌树完全没有对话的意愿，拍拍龙梓丹的肩膀，一转身，走得完全不拖泥带水。 龙梓丹下意识挺了挺胸，把手里的步枪握得更紧。 他和顾远两个人，在地下车间门口前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 邝天喆笑容里的苦涩快溢出来了，却还是继续高声笑道， “好，等我放出来就去找你，我们约好了啊，可别让人再拦着我……” 邝少话没说完就被人带走去关禁闭了，肖军则领着鹌鹑似的席沐恩往驻地去。 山洞广播很快响起来，告诫所有居民： 执法权威不容侵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妨碍雪狼军执勤，违者将严肃处理。 三天后。 居民活动中心，基地长专属办公室。 将邝少请到壁炉边的沙发上坐好，凌树用拨火钳翻动了一下木炭，火焰一下子窜了起来。 再次出现在凌树面前的邝天喆，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明明已经洗了澡，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点沧桑。 好像在小黑屋里的72小时，让这个大少爷突然长大了几岁。 “我真后悔，”邝少坐在凌树对面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刚刚从禁闭室出来，他就接到了邝母打来的卫星电话，带来一个坏消息。 混源财团西南储备中心被来自筑林第一监狱的武装分子围攻。 驻守物资仓库的100多名保安，在坚守四天三夜，耗尽弹药后，被对方团灭了。 邝氏派去救援的8辆车、近百人的队伍，在半路遭遇雪崩，当场被埋了3辆车。 幸存者汇报说，在低温环境中自救困难，然后卫星电话就没电了。 目前全员失联中。 这一战，牺牲近300保安，西南储备中心一夜之间易主。 此消彼长之下，混源财团的武装实力被削弱了很多。 现在各方势力对其他邝氏下属基地的物资全都虎视眈眈。 邝氏，岌岌可危了。 邝天喆无比后悔，自己因为贪玩浪费了整整两周的时间。 如果自己能早点把正经事干了，完成老邝布置的采购任务，增强基地的武装力量，或许这一切都能避免。 “我父亲想向凌云基地购买一些武器弹药用于自保，” 邝天喆略微加重了语气，“要尽快！求求你，帮帮我们！” 凌树倒茶的手稳得一批，似乎对这个突发事件毫不意外。 邝少抬眼看他：凌老板年纪也不大，却要比自己沉稳得多，难怪一个人能撑起一个基地。 凌树早就知道这事了，他几乎是“看”的实况。 从薇拉获取的消息来看，邝氏在筑林地界上有3大威胁： 千灵山公园、筑林第一监狱、夕烽温泉，全都是被私人武装控制不久的公家避难所。 这些武装势力是否和上一世最终瓜分邝家的“薛、钱、吴、陶、马”五家有关，现在薇拉还没有找到证据。 目前看来这种威胁，还是单纯地源自最基本的生存需要。 这些避难所里还有很多幸存者，但是食物已经基本告罄。 他们要求生存，自然会向外扩张，掠夺周边弱者的资源。 另一方面，邝氏旗下的基地地理位置上比较分散，管理也是漏洞百出。 比如说这次的西南储备中心之战，真正牺牲的人没有邝氏以为的那么多。 坚守物资仓库等不到救援的保安们，有7成自己向进攻的武装暴徒们投了降。 倒是去救援的那支队伍，真的是在酷寒中没多久就全灭了。 邝氏现在最合理的解决方案，就是选一处最大的基地，整合所有资源力量。 收缩防线、坚壁清野、筑好防御工事，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打伏击。 在末世的舞台上，各路人马风云际会，为了各自的生存而战。 感觉接下来各方势力对武器和子弹的需求量会很大。 凌树觉得是时候上几条新的生产线了。 末世前，他的采购天团从捷客、易色列、土而齐进口了十余条散装生产线。 用于生产两款基础枪械，以及各种常用口径子弹。 只不过安装生产线，进而投产需要时间和原材料。 可眼下邝氏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凌树突然想起自己从倪江南的米桶里找到的5.8毫米钢制子弹。 虽然做工糙了点，也可以应应急。 “我有一批20万发5.8口径的子弹，”凌树道。“我想换黄铜和工程塑料。” 邝天喆眨巴眨巴眼睛，这好像戳中了他的知识盲区。 子弹，黄铜，工程塑料，他对这三种东西的价值完全没有概念。 只能临时给老邝打电话场外求助。 凌树道，“你开免提吧，我们直接电话会，省得你问来问去浪费时间。” 尽管这种方式显得自己很废柴，但是情况紧急已经顾不上要面子了。 邝少赶紧拨通老邝的卫星电话，并且打开了免提。 凌树和这位传说中的vr教父通上了话。 老邝挺着急，却也没有忘了基本的礼貌。 上来就客套了一番，对儿子在凌云基地受到的照顾表示感谢。 山洞基地固若金汤，唯一继承人的安全有保障，算是解决了邝氏危机当中的最大隐患了。 按理说急单不讲价，这是可以宰邝氏一刀的好机会。 但是第一单生意完全属于探路性质，凌树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第141章 发明的土壤 末世了，工业原材料在一些人手里是没用的废物，但在另一些人手里就是珍贵的资源。 最后老邝用20吨h62黄铜棒，和100吨abs工程塑料原料。 换走凌树白捡来的20万发不值钱的5.8钢制子弹，以及500把20多年前2手akm，和30万发7.62精钢镀铜子弹。 那些古董二手akm是论吨买来的战争垃圾，500把都不超过末世前1吨黄铜的价格。 虽然夏国的土地上没有别的渠道可以买到这些违禁物。 凌树不纠结眼前的得失。还是给了个相对而言的白菜价。 因为只要能搞到原料，他就能源源不断地搓出枪械和子弹来。 有了这20吨黄铜，大约能造4百万颗纯铜子弹，如果是精钢镀铜子弹，则可以做到8千万颗左右。 “不过，我有个条件，”邝旻贺接着说， “我希望能在我们的筑林基地交易。一手交原材料，一手交武器弹药。” 对这个要求，凌树表示理解。 这种天气，运输途中会遇到各种未知风险，而邝家的武装力量刚刚受到重创。 想要送货上门，规避潜在损失，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诉求。 反正凌树升级后的空间已经可以实现500米范围内远程收取和放出物资。 大不了开着芭芭拉号去对方基地上空绕一圈，变个戏法给邝爸爸看。 “好，一言为定，”凌树决定道，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原材料，什么时候给我电话。” 邝旻贺在电话里发出了满意的笑，对面的邝天喆也是一脸感激。 凌树突然想起来，他的空间里还有5千套汽车用的三角雪地履带呢， 那可是他早就想好要到极寒时期用来换物资的好东西。 不出意料，凌树刚一提出来，老邝果然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的地盘太多了，旗下基地之间的物流不可能因为天气原因而长时间停滞。 他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 就是他基地那些露天停放的车辆，因为极低温的原因全都无法发动引擎。 对此凌树也无能为力。 除非把车辆拖到零上的环境，花上很长的时间自然化冻，否则这些车只能冻在那里、动弹不得。 极寒时期想在户外停车，必须24小时保持发动的状态，那是非常非常耗油的。 只有最奢侈的土豪才能做到24小时发动着自己的座驾，随时想开车就开走。 最后邝旻贺意思意思订了200套三角雪地履带，又给加了100吨abs工程塑料原料。 第一笔交易终于谈妥。 …… t系列的卡皮巴拉们顺利投入使用后，亚瑟和石柏谦的特殊贡献嘉奖也到位了。 对于主动为基地解决各种问题的有识之士，凌树是非常欢迎和赞赏的。 为了鼓励这两位研究人员，也为了激励有能力的基地成员积极发挥自己的特长。 凌树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盆子一样大的金牌。 同时还给了他们一个正式职称，凌云基地初级研究员。 以后实验材料预算标准和个人福利等等，各项待遇都会根据职称来。 光头亚瑟很小心地藏好了那个特殊贡献奖牌。 因为他有种感觉，只要阿奇进他房间，第一个要偷的就是那玩意儿。 职称是什么？亚瑟不知道。 毕竟对他这个“特权阶级”来说，实验材料预算标准和个人福利神马的都是浮云。 他的日常用度是跟安全屋的最高标准走的。实验材料更是只要开口就行，随用随批。 但是对石柏谦来说，这个初级职称研究员名头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在雪狼二队只是个普通队员，平时各种日常任务都是不能请假的。 作为人形充电桩，他甚至比普通队员的自由时间更加少。 这次是亚瑟去跟肖军借人，他才有机会一窥地下车间的真面目。 要知道龙梓丹他们天天守在地下车间入口，却连下面有什么都不知道，瞄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以石柏谦现在雪狼二队普通队员的身份，如果业余时间想自己搞点发明，连个地方都没有。 也不能在宿舍里面瞎折腾，毕竟宿舍是全木结构，万一有个闪失，搞出意外就不好了。 现在他作为初级研究员，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去地下车间上班，还是在雪狼二队执行任务。 初级研究员们在地下车间有一间专属的实验室。 里面有他们这个职称可以接触到的一切设备。 因为唯二有资格用这个实验室的亚瑟，在安全屋有一整层楼可以祸祸，没事也不会出现在地下车间， 当下，石柏谦相当于有了一间专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只要打申请，就能获得初级列表上的任何实验材料。 这让这个因为爱好机甲而选择了机器人工程专业，并且一路读到博士的二次元爱好者，有了实现毕生理想的友好环境和发明土壤。 就在石柏谦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摆弄3d金属打印机的时候，隔壁的军火生产车间正在进行一个简单的投产仪式。 6位从130个忠诚度90以上的报名者中脱颖而出的车间工人，站在全新的生产线旁。 凌树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动手打开了电闸。 仅仅两天时间，第一条完整的钢镀铜子弹生产线就装配完成投入生产了。 车间工人都是临时培训出来的，第一天上岗多少有点手忙脚乱。 好在这条生产线的自动化程度比较高，基本不会因为人为疏忽发生什么事故。 顶多就是待机的时间长一点，生产的速度慢一点罢了。 车间工人一共3男3女，是经过一轮笔试、两轮面试的层层选拔，好容易才得到这个金饭碗的。 大学生刘家珉、宋思彤和童倩倩也赫然在其中。 “按照现在的工作效率，一天工作8小时只能生产不到5万颗子弹，远远达不到生产线的设计产量。” 亚瑟向凌树指出了新生产线最大的毛病。 他自己的卡皮巴拉生产线，是完全无需人工操作的全自动生产线。 看到半人工的子弹生产线效率低下，他立刻便萌生了造个辅助机器人来代替人力的想法。 凌树笑笑回绝，“现阶段的子弹需求量并没有那么大。人工还是相对灵活点。 你想象一下，同一批人，今天培训一下就可以去管理枪支生产线，明天再培训一下还可以负责火箭弹生产线。 将来有特殊子弹的需求也可以用到他们，这是多么灵活多样的生产力啊。 当然，最最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工成本比机器人低多了。” 亚瑟摸着光头嘿嘿笑起来。 听到机器启动的噪音，石柏谦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看热闹。下一秒，他当场呆住了。 第142章 被人偷家了 石柏谦揉揉眼睛。 他看到工人们一箱箱地把空弹壳倒进一台机器的进料口。 然后一颗颗空弹壳缓慢地通过长长流水线，由机器完成一道道工序。 从生产线另一头叮叮当当掉落下来的，分明是金灿灿的黄铜子弹。 石柏谦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慢慢退回实验室，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无声关上房门，他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石博士的三观又被凌老板震撼了一下。 这会儿五脏都有些移位，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让他有点想吐。 这是何方神圣啊？居然在山沟沟里建了一个地下军火加工厂。 其实在石柏谦从坠机现场被救回来的时候，心里就有过一样的疑问。 他们这些没有后台的小人物，只不过多读了几年书，有点小特长。 公家给了他们机会去天演基地，可是他们这群人自己时运不济，上了一架没有归途的货机。 公家最后都不管他们了，任他们在天坑自生自灭。 为什么一个私人基地的小老板会知道他们的存在，还出动直升飞机，特意去救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呢。 如果凌树知道石博士是这么想的，肯定要说一句你想多了。 石博士本人并不知道凌树原本的目标是那些机器，救人只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来到基地以后，石柏谦就被内部网服务器上的海量数据给惊到了。 几乎所有番剧都有备份，这让他立刻对基地产生了归属感。 有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会有人在大暴雨之前把所有的番剧全部都下载了，这需要花多少时间？ 难道是预感到了有一天，整个互联网会凭空消失吗？ 石柏谦越看基地的老板越觉得神秘。 他选择早早在这个得天独厚的山洞里建个度假村，现在这里成了那么多人安身立命的基地。 他选择在酸雨前收集完山上所有的松木用来搭建木屋，那些木屋现在成了人们御寒的居所。 他选择一开始就把隧道两端封闭起来。 这让人们在火山灰期间有不受污染的地方临时居住，还能在严酷的环境下进行室内种植。 他选择在火山灰封门时期开一个制作御寒用品的作坊，日夜赶工制作衣帽鞋袜。 这让人们现在能有足够的御寒物资安稳度过零下几十度的极寒。 凌老板之前的每一次选择都被证明是非常正确的。 那么他现在投产一条制作子弹的生产线的选择，究竟意味着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石柏谦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 翌日清晨。 生活在恒温25度的环境是真的好，起码每天起床不会成为一桩难事。 凌树穿着老式条纹睡衣跨出浴缸，走进卫生间洗漱。 空间轻轻震了一下，那是娜娜在跟他说早安。 自从空间再次升级之后，她就没办法自己出空间了。 于是两人约定好了暗号。 空间偶尔震一下代表打招呼，一分钟内连震两下代表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的情况不常见。因为她跟扮演外卖小哥的凌树一日三餐总能见面。 就在娜娜打完招呼以后，卫星电话响了，是邝旻贺。 这位vr教父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沉稳而有力，寒暄的话也讲得亲切自然。 这通电话就像任何一次普通的通话。 但是接下来他讲的内容，就和他风轻云淡的口气反差太大了。 “凌老板，等一下我会发送一些仓库地址给你。 你要的黄铜和工程塑料，还有一些其他的物资都在那里。 我本来想要跟你这边交易武器弹药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那些仓库里的物资，就当是我这个跟你还没见过面的新朋友给你最后的礼物吧。 对了，我那傻儿子不是很懂得人情世故。 是我们从小没有教好，现在要弥补也没有机会了。 将来他在你的手底下，希望你看在我们这点浅薄的交情，稍微看顾一下，不要让他饿死就行。” 凌树越听越不对味，手里的牙刷都停了下来。 随即放出神识，往东北方向的筑林基地“看”去。 好家伙，这还是那个筑林基地吗？这怕不是在演决战光明顶吧。 基地地面部分厚厚的围墙坍塌了一角，守军已经不多了，还占着最后的制高点。 有许多人密密麻麻正冒着零散的枪弹往基地里面冲锋。 讽刺的是，其中还有不少穿着混源科技制服的人，看来是之前投降暴徒的那些保安做了带路党。 这个基地地下还有几百个人，估计老邝也在他们中间。 基地已经被攻破，他打这个电话的用意，是来托孤的吧。 可惜他这个儿子实在是头脑简单，除了会败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凌树光想一想，就觉得压力山大。 这龟儿子还是留给老邝自己去操心的比较好。 “你说什么？”凌树含着一嘴牙膏泡道，“今天交易武器弹药啊？ 行啊，我正好带着货在附近呢，你等着，我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不等对方回答，凌树就果断挂了电话。 邝旻贺站在地下室唯一有信号的角落，拿着听筒呆站在那里，微微张着嘴，表情有些古怪。 虽然室内气温只有11度，邝母还是穿上了一身夏天的无袖真丝裙子。 这是邝旻贺送她的生日礼物，一个着名八里裁缝的高定。 人生进入倒计时，胡女士决定穿得美美的去死，也算是留下最后的体面吧。 她在镜台前面仔仔细细地化妆，一边抖着手刷睫毛膏，一边絮叨着， “我们到底要不要给崽崽打电话？ 不打吧，我怕我等一下吃了安眠药也闭不上眼。 打吧，我怕我会哭出来，这通电话会变成崽崽一辈子的噩梦……” “呀，”说着说着，邝母的眼泪流了下来，“哦，还好还好，这只睫毛膏是防水的。” 邝旻贺拿了一件厚厚的浴袍给妻子披上，颤抖着声音道， “我们再等等吧，再等一个小时。” …… 今天是个阴冷无风的好天气，气温稍微回升了一些，最高零下38度。 邝天喆一大清早被肖军吵醒，只给了2分钟穿衣服，然后像扛麻袋一样被扛到了没有一点雪的停机坪。 邝少没有刷牙洗脸，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被肖军倒着扛了一路，现在整个人眼前发花， 但他还是一眼看到雪地迷彩涂装的波音ah-64直升机，和驾驶位上帅炸天的飞行员。 一时间他有种错觉，自己还在梦里。 下一秒他就被直升机上机载高音喇叭的声音拉回现实： “你小子被人偷家啦，还不快点滚上来？” 第143章 被抄了后路 邝氏筑林总基地。 这里原本是一个大型商场。 地上5层、地下3层，正门口还有一个近3千平米的下沉式花园广场。 后面隔了不到50米，就是财团的智能物流仓库西南枢纽。 暴雨过去，这里除了被水淹了以外，房屋结构破坏不大， 因为交通方便，背靠粮仓，邝氏就选中这里构建了他们的总基地。 用来安置西南大区的幸存员工及其家属。 抽干净积水，把地下三层建成宾馆一样的标间。 办公区、运动场地、宾馆和餐饮之类的功能区域，则被放在建筑的地上部分。 围墙是极热时期在夜间修造的，高8米、厚两米8，在南北两面设有机械大铁门。 如今，地面五层建筑已经被冰雪埋了一层半，两扇大铁门也已经被埋，围墙却还有4、5米高。 西南储备中心被人攻陷的时候，老邝手下那些管理层总结说： 是围墙不够坚固，是保安不够多。他们的筑林基地是不会重蹈覆辙的。 然而，现实中的打脸来得太快了。 轰隆隆隆…… 被冻透的围墙，在火系异能者的烈焰吞噬之下，没能坚持多久就坍塌了一角。 很快，成为一堆瓦砾的围墙上，就出现了探头探脑的敌人。 季航带着一队70个保安兄弟，登上基地主楼顶层。他们砸掉窗玻璃，匍匐在落地窗前，架起射击点。 他的搭档副队长钱琛，则带着剩余的150人去守卫一楼和基地主体建筑入口。 外面，有好几百人试图从围墙缺口冲进基地。 冲在最前面的，有几个穿着好几层羽绒服的入侵者，更多的是穿着混源科技耐寒冬装的叛军。 他们不少人手里拿着20式突击步枪。 那还是基地配发给综合评价成绩在前20%的优秀保安的装备呢，真是太讽刺了。 “艹，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还以为他们是光荣了，没想到特么成了二鬼子。” 有队员开骂了。 季航毫不犹豫，用自己手里的20式，直接瞄准了那些邝氏的叛徒。 砰、砰、砰，三记点射。 冲在最前头的三个叛徒应声倒地。 但是更多人借着雪堆的掩护摸了进来。 哪怕有人倒下，这些人依旧不要命似的往里冲，很快离主楼已经不到100米。 毕竟零下30多度的天气，人在户外待不了多久，他们迫切需要进入掩体取暖。 季航和基地最后的抵抗力量，还在顶楼努力杀敌。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季队长一样，一枪一个。 众人还是热血上头，不停瞄准、扣动扳机，不知打翻了多少入侵者和叛徒。 很快他们就发现对方人实在太多，手头的子弹有些不够用。 “航哥，我没子弹了。” 一个队员报告道。 “我也快了，这是最后一个弹匣。” 另一个队员报告道，附和他的人不少。 大家原本一人只有150发子弹。 敌人在黎明时发动奇袭，撑到现在已经快2小时过去了，全打完了也很正常。 “我也没了，能用这个砸吗？” 一个年轻的队员从隔壁办公室拖来2张办公椅。 “好，给我砸！” 季航装上最后一个弹匣，头都不回继续收割人命。 随即他听到楼里有不连续的枪声响起来，接着骂声、惨叫声、怒吼声…… 那个年轻的队员刚刚又拖了两张办公椅到落地窗边，才扔了1张下楼，就被人从背后打了冷枪。 当他抱着另一张办公椅摔下楼去的时候，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入侵者就冲上楼了。 “x，我们被人抄了后路！” “钱琛，我x你祖宗。” 顶层的守军们都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们把一张张办公桌当做掩体，伏低身子给自己的突击步枪安装上从没用过的刺刀。 心里熊熊的怒火升腾，只想把该死的钱琛，和该死的叛徒们千刀万剐。 可惜，热血对上现实，刺刀对上子弹。 几乎没能形成一波攻势，几十个兄弟就被屠戮殆尽。 季航趁乱悄悄绕到那一大群入侵者身后，一眼锚定了藏头露尾的钱副队长。 在他对昔日同僚举起枪的时候，心里只有一片冰凉刺骨的恨意。 “砰！” 钱琛太阳穴出现一个血洞，倒在楼梯口。 季航丢掉没有子弹的枪，一个翻滚藏到了承重方柱的后面。 “哒哒哒哒……” 入侵者们一下子散开，迅速转身，几十条枪对准了季航藏身的方向一通扫射。 季航的后腰和小腿各中了一枪，地面上留下了点点血痕。 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脸大汉跟着血迹，慢慢绕着柱子走，终于看到了季航。 在他开枪之前，季航高举双手，“我投降！” 黑脸“呸”了一声，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眉心， “你就是小钱说的那个什么狗屁队长吧，你打死我们十几个兄弟，投个屁降，拿命来吧你！” 正要扣下扳机，人群后面有一把破锣似的声音响起来，“哎，慢！” …… 不到二十分钟，凌树驾驶的阿帕奇直升机就来到了筑林基地附近上空， 好家伙，冰面上出现了冰做的铁路轨道，这些武装暴徒们居然是坐着高铁来打劫的。 这个队伍大约有500多人，里面混着8个异能者。 凌树能看出道道来的，有那个制造冰铁轨的冰系异能者。 能让高铁火车头在没有电的情况下开动起来的能控制机械的异能者。 还有那个把基地围墙给烤化了的火系异能者。 其余几个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只能看到他们身上的能量光晕。 其中有一个人光晕的颜色和其他人不一样，是淡淡的橙色。 邝天喆一路沉默，坐在后排低着头不停地搓脸。 就在直升机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不光是脸，眼睛都被搓得通通红。 他朝窗外看了一会儿，突然叫出声来，“那……那个是航哥吗？” 声音被飞行耳机放大，传到前排凌树和肖军的耳朵里，两人都被他嘶哑的声音震了一下。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里是基地主体建筑的顶楼天台。 天台作为基地了望台，这里在暴雪期间也没有停止过扫雪，到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停机坪。 只不过此刻，天台上站了足有近百人，层层围住了一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有一个穿着混源科技保安制服的高大男人。 他的身上腿上都是血，站在天台外墙边缘那不到1米宽的平台上，无遮无拦、摇摇欲坠。 他的手上还抓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大棉袄的人。 看那个架势，应该是个人质。 邝天喆从高大男人右臂带着的红条袖标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个袖标属于基地大比武的冠军——保安队长季航。 第144章 是谁在背刺 二十分钟前。 季航眼下的处境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四面楚歌。 他如同困兽一样挣扎，拉了十几个垫背的，才突然发现大势已去。 手下那些兄弟，已经被入侵者当靶子打完了。 最后一颗子弹本来是打算留给自己的，没想到让他看见了人堆里探头探脑的钱琛。 终究还是气不过，最后一颗光荣弹失去了它光荣的使命，带着一个肮脏小人的灵魂上了路。 弹尽粮绝、无路可走。 事到如今，季航的心态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他决定放弃抵抗。 没想到入侵者的头目居然异想天开，想要招安自己。 季航冷笑，正愁没子弹不能弄死更多叛徒呢。 想要招降他的那个人，是第一监狱基地的二当家的——陈同。 说起来，这人是个小学肄业的入室抢劫杀人犯。 他为了抢一个老太太身上的金货，假意帮人背煤气罐跟到家里，把老太太杀了。 抢来的黄金是假的，无期徒刑却是真的。 陈同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就脱下镣铐重见天日。 才入狱九个月，就赶上狱友们闹事鲨寓警占监狱，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翻了身。 他一开始只不过是跟在后面捡枪、捡子弹罢了。直到有人想要抢他的东西，他才发了飙。 脑子简单、下手狠辣。谁抢他、他刀谁。 陈同一路坐到如今二当家的位置，靠的不是以德服人，而是“不服就干”的信条。 今天，狠角色遇上狠角色。 陈同对季航的身手和胆识是佩服的。 在对方投降以后，更是觉得杀之可惜。 毕竟在此之前，老大马一波已经招安了许多邝氏的保安。 这些人暴雨以来没缺过营养，体力、身手都挺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深得马老大喜欢。 陈同觉得自己也是第一监狱基地里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能没有几个厉害的小弟纳头便拜呢？ 眼前这个保安都已经投降了，让他跟着自己不香吗？ 结果…… 不知怎么就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陈同大意之下被缴了枪，死死卡着脖子，拖到了天台上， 他手脚发麻，大脑缺氧、几乎已经不能思考。 “给我拿两支20式，3000发子弹，放我走，我离开这里以后就放了他。”卡他脖子的男人大声说话、胸腔震动。 而基地那些跟陈同有过节的家伙们，尤其是那个黑脸赵志熔，正在瞎起哄。 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人质的死活，一心想要惹恼那个保安， “你抓的可是我们二当家，他从来不怕死，你今天是别想走了。” “二当家的，你的腿怎么在抖？是男人就不能怂啊！” “赶紧跟他干，二当家的，你刀呢，快扎他要害！” 季航稍稍松开了一点手，陈同拼命呼吸，直到眼冒金星。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被掐死，就已经要被赵志熔那个枪毙鬼气得爆血管了。 这时，人群后方挤过来一个女人。 零下30多度，全场只有她穿着薄薄的红色风衣，身姿窈窕、曲线毕露。 所经之处，周围的人无不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眼神。 他们垂目恭敬地叫一声“火姐好”，然后退到一边去。 “赵老板，你找我？”火姐跟黑脸大汉打了个招呼。 随即不等赵志熔回答，便抱着胳膊兴味十足地看着季航。 季航和她对视0.2秒，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火姐撇撇嘴，她不喜欢贪婪而又直白的眼神，但也不喜欢这种不带任何杂念的眼神。 拥有这两种眼神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很快季航闻到一股焦味，随即胸腹一阵冰凉。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防寒服前面不知怎么竟烧出来一个鸡心形状的大洞。 皮肉没有受伤，冷风却拼命往衣服里钻，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季航没有犹豫，赶紧把陈同的大棉袄扒了下来，反穿在自己身上挡风。 人群中，那个一身红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呦，这是几块腹肌啊。衣服穿得太快了，我都来不及数，哈哈哈。” 黑脸大汉重重咳嗽两声， “火姐，赶紧把二当家的救下来，我们还要去地下室拿仓库钥匙呢。” 火姐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催什么催。” 下一秒，她的瞳孔变成了灰色，陈同身上瞬间被点燃，火苗蹿得老高。 季航被烫得松了手，刚刚还在使劲喘气的陈同此刻却完全没有挣扎，任由火焰炙烧皮肉。 美拉德反应的味道，让季航一阵反胃。 很快陈同这个火人就自由落体跌落到楼底下的冰面上。 火姐夸张地叫了一声， “哎呀，是风把火苗子吹到二当家身上的，我原本要烧的是那个死保安呀。” 地上看起来蓬蓬松松的白雪，其实是被第一波寒潮急冻起来的冰。 陈同落地，“砰”的一声闷响。 可怕的是，火焰依旧在燃烧。 加热油脂的刺啦声，和烧干水分的滋滋声同时在响。地上的冰化了一个坑出来，陈同陷落进去。 人形冰坑下，还能看见火苗攒动，还有黑烟缓缓上升。 失去人质的季航愣了一秒。 他看着黑脸大汉和红衣女人眉来眼去，突然想通了什么，原来这些入侵者内部的关系也并不和谐。 他正盘算着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离间这些敌人，未曾料到“砰砰”两下枪声比他的念头更快。 第一枪就直取火姐的后心。 红衣女人扑倒在地，抽搐一下便不动了，殷红的血从背上汩汩涌出。 第二枪是冲着季航的眉心而来。 季航明白自己肯定躲不开这一枪，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后一让，随即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后仰着从楼上倒了下去。 火系异能者火姐遭枪击身亡，凶手应该是自己人，而且人就在天台上。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都不准走，”黑脸大汉赵志熔大手一挥， “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我要一个一个审，看看究竟是谁背刺了火姐！” 人们惊疑不定、窃窃私语。没人发现楼下雪地上只有陈同一个人的尸坑。 那个中枪跌下楼的保安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时，轰隆隆的噪音从前方传来，一架直升机由高层建筑后面缓缓升起。 螺旋翼带动的气流掀起地上的冰雪粒子砸向天台上的人们。 “我的天，快看那边！是直升机！”一个戴着风镜的男人高声道。 “邝家的援兵到了，快跑。” 几个陈同手下的喽啰生怕被赵老板借机清算，扯着嗓子边喊边跑。 天台上的人群开始乱起来，纷纷向楼梯间涌去。 “跑个屁！你们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吗？那玩意儿飞得那么低，还不赶快把他打下来！” 赵志熔举着自己的20式突击步枪，瞄准了直升机就是一顿“哒哒哒”的输出。 今天靠着自己预先埋下的一颗棋子，一举铲除了两个主要对手，赵老板整个人正在飘呢。 这会儿别说直升机，就算是ufo，他觉得自己都能打下来然后活捉外星人。 眼见直升机悬停在前方，天台上有不少人停下脚步，回头对着空中的偌大目标扣动扳机。 枪声响成了一片，无数金属弹壳落在他们的脚边。 可直升机却依旧悬停在那里，看起来毫发无伤。 这时站在凶案现场附近的人突然叫起来： “卧槽，见鬼了！火姐的尸体不见了。” 第145章 惊掉了下巴 众所周不知，失踪的季航和火姐其实都是被凌树直接接手了。 狼狈不堪的季队长此刻正在空间里昏睡。 而已经没有声息的火姐，则化为了一颗淡紫色的晶核，只是杂质颇多，看起来很难净化。 被能量波动吸引的娜娜，很快就发现空间里多了一个战利品。 晶核的净化只有她能处理，也不用等凌树指派活儿了，她很自觉的直接把晶核给捡回去了。 高端的猎食者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凌树操纵阿帕奇从隐蔽的高层建筑后面出现，缓缓前进至天台上方150米处悬停。 空间之门已经开启，360度无死角地包裹着直升机。 任何方向上飞过来的子弹，都会被一一收入空间。 天台上“哒哒哒”的枪声不断。 邝天喆被唬得手脚冰凉，生怕有哪一枪不长眼，击落他乘坐的直升机。 飞行耳机里，他狂念满天神佛的尊号，听得凌树和肖军都笑了起来。 这傻小子不会真的以为，是他念的这些名字让直升机变得刀枪不入吧？ 很快就没有继续扮演猎物的必要了，因为敌方的子弹已经告罄。 凌树意念一动。 空间之门瞬间反转。 刚刚收入空间的子弹，几乎同时原路射回，疾风狂雨般倾泻到天台上。 无声却残暴的子弹雨，瞬间将整个天台笼罩，乌云压顶一般。 子弹密密麻麻地在墙上、地面上和人的身上留下无数弹孔。 两秒钟后，天台上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鲜血还来不及晕开，就很快冻结成冰。 赵志熔贡献了最多的子弹，因此他的死相极为难看。 整个人被打得跟肉酱一样，只有脑袋还是完好的。 邝天喆被眼前的血腥场面惊到嘴巴大张了好几分钟。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下巴无意识地脱了臼，竟然闭不上嘴了。 呆愣了好久，他才用手揉着下颌骨关节，使劲想把自己的下巴托回原位，但是嘴巴依旧合不上。 凌树能“看”到，还有不少敌人躲在这栋楼的各个角落里。 他的阿帕奇带着76枚70毫米的古董航空火箭弹，这点火力分分钟就能把整栋建筑炸平。 可是，想到邝少他爸还在这栋楼底下猫着呢。 他犹豫了。 万一当着儿子的面玩脱了，把人家爸爸给活埋掉，那可就不太好了。 飞行耳机传来一阵咕哝，后排邝天喆不知道在说什么，脱臼的下巴严重影响了他的发音。 凌树立刻打断他。“你先闭嘴，我们要准备着陆了。” 邝天喆：我也想闭嘴啊，根本闭不上好吗。 直升机落在天台上，旋翼不停，凌树先给肖军布置猎杀任务， “5楼靠近楼梯间有4个人，办公室里11人，还有两个在走动。 4楼共41人，主要集中在餐厅和茶水间……” 肖军一一记好每个楼层的人数，说了声：“保证完成任务。” 话音未落，人瞬间没影了。 凌树并不关闭发动机，和邝天喆离开机舱以后，他立刻把依然发动着的直升机收进空间。 看到这一切的邝天喆，没有发出任何惊诧的声音，因为此刻他正用双手托着下巴。 他想瞪大眼珠子配合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然而气温不允许。 稍微睁大眼，睫毛上立刻挂上了一串迷你冰溜子，他还是不得不眯缝起眼睛看路。 就在凌树和邝天喆两人一前一后谨慎地往楼梯间走的时候，建筑里突然发出了鞭炮齐鸣的动静。 虽然只持续了三五秒钟，还是把邝少吓得脚下一个趔趄， 他下意识一把抱住了走在前面的凌树。随即，被后者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出去老远。 凌树用神识“看”了一下，好家伙，肖军真是快到看不见。 就这几十秒的功夫，整栋楼的地上部分已经被血洗了一遍，再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 场面着实有点过于刺激，凌树看了看身后惊弓之鸟一样托着下巴的脆皮邝少。 总觉得这家伙要是看到那场面，恐怕会应激到直接挂在自己身上。 他干脆把天台和整栋楼里的尸体全收了，全都堆放到基地外面的高铁车厢边上去。 走到二楼遇到刚刚洗干净双手的肖军。 三人汇合后，继续朝地下空间的入口走去。 …… 高铁豪华商务舱里的马一波，正在和他的压寨夫人们打扑克。 确切的说，是一男七女穿着好几层羽绒服，围着围巾、戴着帽子手套，艰难地用纸牌打炸金花。 没办法，高铁车厢里并没有电，全靠几个烧煤的炉子取暖，冷得一批。 “下雨了？”一个白幼瘦突然抬头看向起雾的车窗外。 众人一听，确实有滴滴答答的声音，雨点子挺大，但下得不是很密集。 “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下雨，是冰雹吧。” 熟女嘴里反驳着，趁机偷看了一眼旁边甜妞手里的牌。结果被对家的狐系女逮个正着，一阵笑闹。 七个不同类型的夫人聚在一起，真是一台养眼热闹的大戏。 马一波却无心欣赏，他心里隐隐不安，在这一刻不停放大。 他把牌扣在小桌板上，走到车窗边，拿起旁边的窗帘布使劲擦起了窗户上的白雾。 眼前的一小片玻璃被擦干净的时候，有一块拳头大小、灰白色的东西咚一下砸在玻璃上。 接着又有红的、白的、大大小小的”冰块“掉下来。刚擦干净的窗户外面留下了一条条暗红色的痕迹。 正要仔细去看那究竟是什么，马一波眼前突然一黑： 无数人形的东西从天而降，完整的、零碎的，瞬间在车窗前堆起了一座“山”。 一些零件非常狰狞突兀地朝向车窗的方向。 终于看清了一切的马一波，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他让出来的车窗位置，被几个等着看热闹的压寨夫人填了进去。 随即耳边传来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仿佛在比赛肺活量似的，她们一个比一个叫得凄厉。 马一波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看到了赵志熔的脑袋。 他脸色阴沉地走到一边。 拿出对讲机，在一号监狱基地的公共频道里发了一通火。 终于骂到爽了他才发现，频道里一直没人发声。 ”呼叫一队，呼叫一队，老陈你在吗？ 呼叫二队，老赵？老赵？ 呼叫…… ……还有能喘气的吗？赶紧回复。“ 第146章 万事不着急 等了好半天，公共频道里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老大，老大，这里是临时运输队。 我是卢小四，我们还在物流中心仓库，撬不开门，砸不开窗，只能等赵老板拿钥匙。over。“ “你那有几个人？”马一波问。 ”报告老大，连我在内一共有30人。over。“ 卢小四的答复结束后，整个频道就像死了一样沉寂下来，再没有一点动静。 整个公共频道，9支队伍，应该有530多人。 至少有50多人拥有警用对讲机。 所以，马一波的手下，现在只剩下了一支临时抽调出来的30人运输队。 看了一眼窗外恐怖的”山“，马一波叹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蛋形沙发里。 夫人们的嗓子都已经叫劈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会儿整个车厢，只剩下对讲机“兹喇喇”的响动。 马一波把对讲机的频道调整到另一个， ”呼叫，呼叫，老韩……小田……你们在吗？听到请回答！” 这是异能者的专属频道。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这个专属频道和公共频道一样，也只有信号杂音。 心就这样一点一点凉下去。 就在马一波心生绝望，想要伸手关掉对讲机的时候。 突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老大，什么事啊，我们喝酒呢。” “老韩，太好了，你还在啊，你们7个都在一块儿是吧。” 马一波再次确认。 “对啊…… 啊，不是，火姐不在，她刚刚被赵老板叫走了。” 那人说话含含糊糊的，还是一副没清醒的样子。 马一波有种不好的预感，火姐如果跟赵志熔在一起的话，那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你们现在到一号车厢来，我有话要说。” …… 当双手捧着下巴作可爱状的邝天喆，遇到浓妆艳抹哭成肿眼泡的胡女士…… 画面太美真的不敢看。 且不谈这对数月未见的母子，此刻见到彼此的心态是如何炸裂。 反正，每一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了这扑面而来的尴尬。 邝少很快用肢体语言解释了自己的困境，被邝母拧着耳朵去见基地的医生了。 老邝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儿子的下巴。 他继续稳坐他的钓鱼台，慢条斯理地邀请凌树他们去地下三层的会客室喝茶。 会客室特别古色古香，有种穿越回去三百年的错觉。 邝旻贺亲自用小炉子煮水、沏茶，给两位客人奉上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捧在手里。 当他笑吟吟地介绍说，给凌树和肖军用的盛器，分别是唐朝的什么什么杯，和宋朝的什么什么盏。 两个土老帽对视一眼，动作一致地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回到茶几上。 主人也不以为意，招来女佣又拿了两个“普通”的明朝茶杯，斟上茶继续同两位客人聊天。 邝旻贺这种永远笃悠悠，万事不着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态度，让凌树颇为欣赏。 喝着茶，听他娓娓道来，是让人非常放松的一件事。 老邝说着说着讲起了故事， “很多年以前，一个为我们家工作了将近二十年的开发经理要求辞职。 我父亲表面很欣慰他的成长，也支持他的决定，还祝他有个光明的未来。 一转身，就把这人的把柄抖落出去，让他吃了官司。 这个人如果没有死，现在应该还在第一监狱基地。 当时我很诧异，大家不是说好了好聚好散的吗？ 我父亲回答我的原话是：如果有一天，那些靠我们家吃饭的人要背叛我们， 绝对不能让他们平安无事的离开。 一定要做点什么，让他们付出代价、或身败名裂、或倾家荡产，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后患。 我那时候是不明白的，甚至觉得老爷子有点不近人情。 但是，今天我懂了。 如果背叛没有代价，那么，所有人都会背叛。“ 邝旻贺说完看着凌树，似乎在等他说点什么。 凌树是一个打心底里谁都不信的ptsd，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假装低头欣赏自己手里的“普通”茶杯罢了。 老邝微微一笑，起身为肖军续茶，“要谢谢肖先生了，帮我们邝家清理门户。 我们的监控员一帧一帧慢放截屏，才看到原来是你。这么勇猛，还很……嗯，高效。” 肖军下意识看了凌树一眼，抬头对着老邝僵硬地笑了笑， ”我只是听吩咐做事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老邝微微一笑，给凌树续满茶，端起杯子郑重鞠躬敬茶， “谢谢凌先生仗义出手。如果不是你，今天我邝氏恐怕没有那么轻松度过这关。 大恩没齿难忘，我略备了浅薄谢礼，不能表达感激之万一。 我只能说今后但凡贵基地有差遣，我们邝氏必将竭尽全力。“ 凌树摆手：“客气，太客气了。” 邝旻贺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a4纸，双手奉上郑重交给凌树，再次鞠躬道谢。 都说礼多人不怪，大概是指礼物的礼，而不是礼节的礼。 老这么鞠躬很奇怪，凌树有点心累。 不过等到他把”浅薄谢礼“的清单捏在手里，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了。 老邝知道山洞基地不缺食物和燃料，送的都是些常用的工业材料。 包括铁、铝等10种纯金属，石墨、硼砂等10种非金属，还有3种最好的塑料原料。 关键是量大管饱，加起来足足5万吨。看看这清单，这次救援行动真的赚大了。 虽然凌树的表情管理一直做得不错，老邝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隐藏起来的情绪。 倒是个知足常乐的。 邝旻贺在心里给这个初次见面的稳重年轻人打了个8分。 很快胡女士和邝天喆回来了。 胡女士换了一身得体的贵妇居家装扮。邝少的新造型则比较一言难尽。 因为下颌关节复位怕以后习惯性脱臼，医生给他上了弹力绷带。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医生公报私仇，反正现在的邝少头顶一个蝴蝶结，包得跟米妮老鼠似的。 早上电话托孤都没破防的老邝，这会儿直接喷了自己一身茶。 在场所有人都在笑，气氛轻松的就像那些家庭喜剧。 凌树是唯一一个心不在焉的人。 他的神识还留在基地破烂围墙外的那几节高铁车厢上。 把战场上收拢的残骸堆放到高铁车厢边上，确实有凌树的深意在里面。 除了火姐，其他7名异能者都留在后方的车厢里龟缩不出。 他下这一剂猛药， 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心理上和武力上的震慑。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挑衅，如果能速战速决，打一仗收了这7个晶核也是好的。 可惜现实和愿望常常背道而驰。 车厢里的异能者没有收拾东西离开，也没有卷起袖子直接来干架。 他们继续龟缩在“山”边的车厢里取暖，也不知道下一步想做些什么。 第147章 粗大的神经 老邝掏出手帕，慢条斯理擦着身上的茶水，淡然地吩咐下去，要请两位客人吃个便饭。 这餐饭让凌树他们充分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混源速度”。 基地2楼的厨房在一个多小时前，被那些入侵者嚯嚯得一塌糊涂，几乎被洗劫一空。 然而不到半小时，厨子们已经用全新的炉灶、食材和碗碟，精心准备好了老邝口中的“便饭”。 这个“便饭”的规格，差不多也就是二分之一满汉全席的菜量吧。 12人的长方桌上摆得满满登登。成套的高级餐具，一看就是全新的。 吃饭的时候，邝少很想活跃气氛，但是他说不了话，还只能吃流食…… 于是他就从旁边候着的侍者胸前口袋，拿了个工作平板出来，一边打字一边跟凌树“聊天”。 聊天的内容全都是劝酒的话。 “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大哥，我要敬你一杯。” “啥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是多少！” 凌树被逗笑了，少少喝了一杯意思意思。 邝少则自顾自用脉管和玻璃杯吨吨吨喝茅台，没过多久整个人的眼神就开始飘了。 看看同一张桌子上风度翩翩的儒雅父亲，大方得体的温和母亲，怎么会生出这样没心没肺的单蠢儿子。 可是凌树又仔细想了想，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样不着调的儿子。 毕竟这是邝家最后一根独苗了，谁能给他压力，谁又敢给他压力。 又过了一会，邝少开始抱着凌树傻笑。 餐桌边的老邝和胡女士脸色各异，精彩程度简直堪比一场默剧。 老邝的眼神在邝少身上转了一圈，又快速眨了两下。 似乎在要求胡女士管管他们的儿子，赶紧停止这种骚扰客人的行为。 而胡女士则微微勾着唇角，优雅地用公筷给凌树他们布菜，仿佛在反驳老邝： 我忙着呢，他也是你儿子，你怎么不说主动管管。 老邝掩饰地咳嗽两声，拿起餐巾擦擦唇边不存在的油水： 客人在呢，也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随即，两个人互相同情地对视一眼： 这儿子真的不能要了，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基地地面上还是一团糟，外敌威胁尚未完全解除，这儿子居然还把自己喝成这副熊样。 这得是多大条的神经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就在一桌人看着邝少耍宝无可奈何的时候，凌树突然眉头一皱，放下了筷子。 高铁车厢那边的异能者有动静了，他们走出了车厢，正在向基地坍塌的围墙靠近。 与此同时，侍者端着放在银盘子里的卫星电话进了餐厅。 听说是安防部要求跟邝董通话，胡女士显得非常紧张，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邝旻贺接起电话，一边小声问话，一边还不忘记拍拍夫人的胳膊以示安慰。 通话完毕，他尽量轻描淡写地对桌上的所有人说， ”监控员汇报说刚刚有人闯入了基地的监控范围内。 大家不必担心，这次来的人并不多，保安应该可以应付。“ 然后，他转向凌树和肖军表达了歉意， “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失陪一下。你们不要客气，尽量多吃一点。 小喆，少喝点酒，替我好好招呼凌先生和肖先生。” 说完他微微欠身，然后起身离开。 如果这些异能者是冲着自己来的，凌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尝尝被几万吨冰雪活埋的感觉。 但很明显，他们是冲着邝氏基地来的，那自己好像就没有直接动手的理由了。 凌树没做什么心理斗争，直接决定要当个旁观者。 不过看着树袋熊一样抱着椅子叫“大哥”的邝天喆，还有口袋里那张“浅薄谢礼”，他还是没忍住。 在邝旻贺走出餐厅门口之前，凌树开口道， ”邝先生，我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了交易军火的。 现在情况有点特殊，我就先给你一半的货。另一半等你备齐原料，我再上门交易。 这样的交易方式，你看……“ 老邝缓缓回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凌树的视线，开口道， “能这样交易当然是最好的了，谢谢你对邝氏的信任。 邝氏是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 凌树做了个请的手势，”货已经放在天台上了。” 肖军闻言站起身，“老板，我吃完了，我上去看他们验货吧。你慢慢吃！” 凌树低头一看，肖军面前早已光盘了，而自己碗里都是邝母给夹的菜，便同意了， “也好，你……自己小心。” 肖军点点头，起身跟着老邝一行人出去了。 凌树坐回原位，身后的女佣给他换了筷子和骨盘，又奉上一碗的鸡汤。 吃了几口菜，又端起碗呷一口，温度刚刚好，鸡的肉质非常鲜美。 一时间，凌树都产生了绑票厨子的想法。 放下碗，凌树被旁边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邝天喆吓了一跳。 后者动了动嘴唇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干脆一个熊抱，挂在了他身上怎么都不肯放手。 这下好了，饭也吃不下去了。 凌树不得已只能大发慈悲，送酒醉的邝少回他自己的房间。 走出餐厅，电梯就在拐角处。 凌树背着邝少转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很快地飞了过去。 他放出神识，前面带路邝母按着按钮，正在等电梯开门。 后面是空荡荡的过道，并没有人。 站住了脚步，凌树没有回头，而是默默给三人罩上一层全覆盖的空间之门。 电梯关门的瞬间，似乎有奇怪的声响从脑后传来。 “嗖嗖！” 凌树能感觉到空间里收进去了什么东西，但是等他将意识探进空间，却什么都没看到。 电梯下到负三层，电梯门刚开一条缝，又是“嗖嗖”声不断。 这回终于被凌树的神识捕捉到了： 那是一连串空气子弹，或者说是由微不可查的能量包裹着的空气。 可凌树甚至没有感觉到地下有异能者的存在。 他放出神识追踪那些空气子弹的来处，却发现那些地方不可能有人存在。 去往邝少房间的一路上，空气子弹不时从各个方向射来。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邝天喆。 看来是有人不断地在试探无形护盾的薄弱处。 但多次试探的唯一结果就是，彻底暴露他自己的位置。 ”抓到你了！“凌树冷笑。 第148章 魔女的传说 终于找到在背后放冷枪的家伙了。 凌树站在原地，抬头看向走廊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 背着邝少的青年，像野兽看着猎物一样目光炯炯，朝着镜头诡异一笑。 把盯着监控画面的那个人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条件反射之下，他又用意念操控着屏幕里的空气，形成一连串子弹射向凌树的眼睛。 可是镜头下的青年什么事都没有，转身继续往前走。 监控室的男人呆愣在当场，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 这时，门外突然发出沉重的“咚”一声，地面都震了一下。 他吃惊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去开门，但是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也推不开。 调出画面一看，好家伙，外面凭空出现了一块顶天立地的大石头堵住了门。 整个地下监控室原本就只有这一个出口，这下彻底成了密室。 被堵在里面的人，看着角落里被他用空气子弹打死的两个值班监控员，开始有点慌了。 凌树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邝少放到床上，又跟邝母合力把人摆正，盖好被子。 随后来到邝母给他准备的休息室。 这中间仅仅过了几分钟。 可密室里的那个家伙已经处于狂暴状态，正在不停用空气子弹猛轰监控室的大门。 凌树坐在沙发里，欣赏了一会这个刺客的垂死挣扎。 发现这人还真的很能折腾，硬生生把门和门背后的石头当做了攻击目标。 门会破，大石头不过是多了几个洞，几乎没崩掉多少碎屑。 只是那动静，已经大到惊动了整层楼的保安。 眼看着基地的地面战场就快开战，为了避免老邝双面御敌，凌树决定速战速决。 他毫不迟疑地把刚才收进空间的所有看不见的空气子弹，一股脑儿全招呼在监控室那人身上。 整个房间瞬间血雾弥漫。 知道这种空气子弹射中东西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吗？ 空气子弹完全没有摩擦力，它会在射中的物体上造成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贯穿伤。 然后保持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丝滑地攻击它碰到的下一个物体。 它可以一直保持匀速直线，不断穿过它遇到的任何障碍，直到能量用完。 只可惜这些空气子弹上的能量并不多，很多甚至不能射穿一个人的身体。 结果就是，刺客被自己射出的空气子弹轰成了筛子，监控室报销了两台显示器。 凌树把这具不怎么像进化者的尸体，和那块珍贵的金矿石一起收进了空间。 不出所料，他这次没能得到晶核。 这结果证实了这人确实不是进化者。 但是尸体进入空间后，跟那些进化者的尸体一样消失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刺客什么都没有留下而已。 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果，让凌树产生了一点好奇。 这货指定不是普通人，但是他究竟是什么呢？ …… 地下一层大厅。 放在天台的军火，已经被人全部运到了这里，开箱验货一切无误。 老邝这会儿也没拿肖军当外人了，当着他的面就布置起安防力量来。 地下生活空间里还有50名机动保安，300个邝氏员工和他们的家属，总共近1000人。 老邝让这些保安带上枪和足量子弹去1楼镇守地下入口。 又抽调了100名40岁以下的男性员工，带上削尖的钢筋在地下一层配合保安看门。 邝氏基地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异能者，这着实让肖军感觉有点奇怪。 他实在忍不住，便询问了负责分发武器的一个老保安。 结果答案让人无语死了。 极热过去以后，邝氏的各个基地都出现了异能者。 邝少所在的那个拥有玻璃保护罩的豪华基地诞生了最多的异能者。 一开始，因为有人控制不好自己的异能，发生了一些事故，被业主投诉。 后来，那些兽化员工的形象，在普通员工中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为了维护“平凡的大多数人”的利益，财团管理层投票决定，对异能者进行劝退处理。 自此财团内部是发现一个，就劝退一个。因为给足了补偿，倒也没人有异议。 以至于事到如今，诺大的邝氏，一个异能者都没有。 今天早晨，老邝从监控里见识到了凌树和肖军身上超凡的异能，心里开始有了些动摇。 要不要雇佣一些能为自己所用的异能者，来提升基地的防御能力呢？ 只要拥有一两个肖军这样的异能者，基地安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就在邝旻贺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汇报说地下一层的监控室被人控制了。 老邝吃了一惊，难道敌人已经潜伏到基地的地下来了。 他刚刚在大厅里踱步了两圈，连面临的威胁来自何方都没想明白，更别提思考对策了。 这时又有人来汇报说，监控室的控制权已经夺回来了。 除了两位殉职的监控员，没费一兵一卒。 不过从监控室内部的录像来看，那位杀害两位监控员的凶手，似乎是冲着邝少来的。 因为他当时把所有的屏幕，都切换到了对着邝少的镜头。 凶手最后失踪了，这让整件事情都披上了神秘的色彩，开始往灵异事件上靠拢。 邝氏一直流传着一则传说。 上一任家主邝常海有一段风流债，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有未婚妻的富家公子，在留学时与一美貌女子邂逅。 两人产生了一段美好的恋情。如此这般过了几年，富家公子残忍抛下女子回国和婚约者结婚。 被抛弃的女子在暴雨夜歃血发誓，一定会让渣男受到惩罚。 这原本只是一段风流韵事罢了，可是随着这些年来邝常海的三个儿子先后死于各种意外， 唯一活下来的小儿子又子嗣艰难，试管造人频繁失败，一连失去了好几个孙子。 财团便一直有传闻，说这位被辜负的女士一直在暗中报复邝家。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一个魔女复仇的都市传说。 哥哥们的死有没有蹊跷，邝旻贺是不太清楚的。 但试管造人失败，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是他和胡女士本身的问题。 其实包括邝天喆在内，他们所有的孩子生来都有基因缺陷。 只是邝少作为老大，身体比较强壮一点，熬过了血液置换和一系列药物治疗，终于痊愈。 而其他几个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那么幸运罢了。 对于魔女复仇的传言，老邝一直认为是无稽之谈。 但今天这一幕一定会很快在基地里疯狂扩散。 邝旻贺不知道这事的幕后黑手想要做什么，但他觉得只要小喆待在凌树身边，阴谋就不可能得逞。 不得不说，老邝的这点认知是很正确的。 这时，凌树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感知着整个基地所有人的活动，就像一个人形的诺亚。 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第149章 不靠谱计划 从极热期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5个月。 所有野生异能者，都还处在最初级的进化状态。 能做到熟练操控自己的异能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多人只能保证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毕竟从开始拿笔，到精通书法，每个人需要的时间都不一样。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写一笔鬼画符而已。 上一世，要到几年后地表核设施全面崩坏，造成辐射扩散。 才有不小心接触到放射物质的异能者，在自然环境下自主升级。 凌树更是苟到末世十年，不得已去卖苦力搬运辐射超标的物资才实现了升级。 当前阶段，异能者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肉身伤害，普通人打败异能者的情况屡见不鲜。 远的不说，举个近在眼前的例子。 那位火姐就是被一颗5.8口径的子弹射中心脏，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嘎了。 所以说7名异能者，出战50名装备akm和足量弹药的职业保安。 胜算其实并不如他们自己以为的那么大。 这次邝氏基地攻防战，因为凌树这只“黑天鹅”的出现，已经完全逆转了形势。 凌树躺在沙发上，观察着这场只能算得上是“小规模冲突”的战斗直播。 那位会控冰的异能者，用冰在邝氏基地主建筑的对面搭建了个掩体。 他们就一直躲在掩体里，和基地一楼的持枪保安对峙。 双方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区区100米而已。 “我说，老韩。这里除了老马没有一个人会远程攻击，你修的这个掩体叫我们怎么去打人家？ 退一万步，就算我会远程攻击，我特么连窗户都够不到啊。” 一个个子特别矮小的男人跛着脚走到韩萧面前，仰视着这个高大的冰系异能者。 掩体的那些观察孔，估计只有老韩的身高才能够得到。侏儒自曝其短，他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老马那个远程攻击没有一晚上都死不了人，你想累死他啊！”旁边有人帮腔。 马一波上来打圆场道，“老韩是文化人，他也没上过战场，也没打过仗，连战争片都不怎么看。 我们也不能要求他造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现在人在掩体里，起码不挨冻不是吗。” 侏儒嗤笑一声，“这乌龟壳算哪门子掩体，但凡邝氏拿得出手榴弹，我们已经被炸开花了。 问题是，他们没有手榴弹，却绝对不会缺少汽油燃烧弹。他们现在不发动只是在等时机罢了。 我是不想挨冻，但是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变成一炉烤猪了。” 韩萧蒙着脸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呆在这里不安全，走出去立马就会被枪手打死。 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去催眠人家？” 一个消瘦的男人说话妖妖娆娆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女孩。 “那就让老马发起远程攻击，掩护我们潜入他们的庇护所呀。”旁边铁塔般的大汉道。 “你这个变色龙可以骗过人家的眼睛，我们这些人不就成了活靶子？” 说话的人一身黑乎乎的机油，在雪地里特别明显， “我说刚才还不如把铁轨修到他们的庇护所门口，我直接操纵高铁车头把这里推平。”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是你看看这个坡，就算把你榨干了，高铁车头也绝对爬不上去。” 马一波摇头道。 “我们在这耗着算怎么回事，刚刚出门的时候不是说好短平快，直接冲进去就能拿下的吗？” 说话的年轻女孩手里拿着的不是二齿钉耙，而是之前从高铁车顶上薅下来的一个受电弓改的武器。 别看她瘦瘦小小的，力气大得有点可怕，手撕铁轨不在话下。 “谁成想他们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呢，”马一波讪讪道， “之前贾老板的内应打电话来，你们也都听到了，说是只要一小时他们地下就会乱起来的。 这会刚好一小时，要不我们再等等？” “早晨那些兄弟们也以为能闪电拿下，结果呢？”侏儒冷笑， “人都堆成山了，你敢去看吗？” 就在众人表面说再等等，内心狂打退堂鼓之际。 一直没吱声的韩萧，走了几步到圆形掩体的边缘，默默下蹲，把手放在了冰面上。 下一秒，冰面开始如同液体表面一样摇晃起来，慢慢形成了一个旋涡。 一道冰水混合物从旋涡中缓缓升起，飞到了旁边，在观察窗口下面形成宽宽的3阶台阶，在气温作用下，很快变得坚实起来。 侏儒动了动嘴唇，一句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 韩萧也不理他，转身对年轻女孩说： “来试试看，看你手里的家伙事，能不能把下面的窨井盖掀开来。” 众人：“！！！” “你们不会以为我这么傻，把掩体修在这，是要你们顶着子弹冲进去吧？” 韩萧戏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然后落在小个子侏儒头顶上， “说好了，小田，等会你先下。” “我先就我先。”侏儒抬起头，看着大个子老韩没好气的笑道。 这七个人里面，年轻女孩和侏儒的武力值最高，一个力气大，一个拳头硬。 马一波能召唤暴雪和降温，韩萧则能依靠融化冰，控制冰。 自然系的能力倒是挺强，论杀伤力完全不行。 剩余三位就更不擅长交战了。 一个只懂控制机械，一个催眠敌人必须一对一，而那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大汉，擅长的却是消失术。 原本火姐是他们中间攻击力最强的，而且极擅长远距离攻击，可惜现在人都没了。 这次进攻邝氏基地的作战计划里，本没有这些异能者的事，他们只是打辅助的。 现在马一波把第一监狱基地1/3的精锐拉出来，报销在了外头。 如果今天两手空空带着残部灰溜溜回去的话，他在基地的名声就算完了， 手下几乎全军覆没，压寨夫人却一个不少。这样的头目，不会再有人跟随他，为他卖命了。 对于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新基地长马一波来说，再次进攻邝氏基地，夺取控制权，是拯救自己社会地位的唯一途径。 或许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马一波的备用计划显得相当简单粗暴： 带人潜伏到基地里，跟内应的人汇合。 揭竿而起，然后杀一批、关一批，把邝氏基地彻底变成马氏基地。 那位贾老板，前不久刚刚帮助他占领了邝氏的西南储备中心，内应的个人信息一点不差。 老马对这个人非常信任。 只是经过早上的屠杀以后，侏儒他们有点不太敢信，便想要一个双保险。 “老大，进去以后，你先去找内应。如果确有其人，你就给我们信号，到时我们再冲出去，你看怎么样？” 马一波闻言脸色就是一冷。 从凌树的视野里，只能看到这群人躲在掩体里一直不动。 他也纳闷，这群人苟成这样，真的能打吗？ 第150章 将熊熊一窝 老马他们还不知道，传说中的内应搞事情不成，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大力女用她的武器把窨井盖给强行拽了起来，盖子上还能看到电焊的焊点。 所以邝氏基地也知道这是个隐患，未雨绸缪预先就给焊死了。 侏儒第一个戴着双层手套踩着铸铁爬梯下去。 这种天气可不敢用手直接摸金属，否则一秒被粘住，想要拿下来，搞不好要脱一层皮。 众人陆陆续续跟着他下去，发现这个排水管还挺宽敞的。 因为气温低的关系，污水早已经冻成了坚冰。 神奇的是，管道里一点怪味都没有。除了冷以外，比众人想象中的环境好得多。 接下去问题来了，他们带了指南针，也知道基地在地面上的方位。 但是，地下管道的两个方向都不是往基地方向去的。 要怎么走呢？ 凌树原本是期待一场异能和热武器之战的。 结果花了3个小时，看一群没头苍蝇在地下迷宫里转着圈儿找路。 关键是他们所处的地下排污通道，和基地的下水道压根就不连通。 邝氏极地在极热时期就已经把这个有隐患的通道给隔离起来封死了。 在零下40度的地下管道里走了3个小时，也吸了3个小时的低浓度沼气。 这些人没有直接倒毙在那些管道里，要感谢身体进化的加持。 当他们7人终于找到原路回到掩体里的时候，他们的掩体早就被出击的邝氏保安炸平了。 因为中毒导致失去判断力，处在严重失温边缘的7个人都已经傻了，顶着黑洞洞的枪口不管不顾地往外爬。 看到荷枪实弹的保安，就像什么都没看见。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就全员吃了花生米。 比他们早一点上路的，是那7位压寨夫人，还有被遗忘在物流枢纽仓库外面冻成狗的临时运输队。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马一波并不是个好的领袖，第一监狱基地这次出征的结果很惨烈，直接就是无人生还。 …… 傍晚时分。 热闹全都看完了，凌树跟肖军汇合，找到邝旻贺，准备告辞回家。 老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派人去把邝少叫醒，好让凌树他们把人一起带走。 可是邝少喝了酒睡得天昏地暗，任凭女佣如何呼唤，根本没有一点要撑开眼皮的意思。 邝母干脆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其实……”凌树想开口把邝天喆留下来。 毕竟两天后还有一半军火要交易，他总是要来跑一趟的，到时把人接回去也是一样。 但他留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老邝急忙打断， “中午因为一点俗事打扰，没有好好待客，这会儿你们又急着要走，我只好让人备了几样方便的小菜……” 凌树一听，正要摆手，邝旻贺接着说： “……我家夫人说你还蛮喜欢中午那道鸡汤的，鸡汤不方便带，你就把这个会煮鸡汤的厨子带回去吧， 我们征求过意见了，她是自愿去的，她还有两个女儿，都是熟练的厨工，也都一起去。 让小喆给安排住宿、发工资就行。” 凌树懂了，这哪里是送给自己的，明明是派去照顾邝大少爷的人。 倒也不是不能收，但是得邝少同意才行。反正能在凌树面前夹带私货的人还没有出生。 要是还不放心，大不了回去隔离的时候让薇拉跑一趟，听听心声给人验验成色。 老实的留下，要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圆润地回邝氏基地吧。 老邝又东拉西扯了一番，邝少终于来了，样子稍微有点萎靡，头发湿得很可疑。 凌树怀疑他是被老母亲一瓢凉水从床上直接浇醒的。 邝少看到厨子母女三人，一反常态，没有坚决拒绝。 阿帕奇离开筑林基地上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邝母准备的土特产和厨子母女三人坐着邝氏的直升机跟在凌树他们直升机后头。 邝少坐在阿帕奇后座怀疑人生。老爸老妈连留他睡一晚都不愿意。 生怕凌树走了，把这块叉烧都不如的货砸在他们手里。 凌树则一边驾驶，一边留意后头直升机上的人，随口就问邝少， “你之前才说过不信邝氏派来的所有人，怎么现在又同意这几个人跟你回基地啊？ 这三个可是你的人，一旦他们有任何问题，你是要被连坐的，你能给他们作保嘛？” 邝少还绑着弹力绷带，不过此刻下颌关节水肿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飞行耳机里响起来， “厨子的两个女儿叫丁一羽和丁一弥，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 谁都可能害我，她们不会。” 财阀家的儿子和佣人的女儿们…… 肖军听了，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邝少，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二十多分钟后，两架直升机到达凌云基地机场。 邝氏的直升机螺旋翼都没停，卸完东西直接走了。 留下拖着拉杆箱的母女三人和一大堆冻得梆硬的半成品食材。 天气太冷，隔离观察区被设在逃生通道内部。 那一排简陋木屋是用之前被老肖引起的音爆波震碎的木屋木料盖的。 修修补补的并不美观，但是保暖性能还是可以保证的。 进入狭小的山洞逃生通道，丁母还是一脸木然，但丁氏姐妹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么差的环境，她们不能想象一向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会甘心住在这样的地方。 惊讶之余，母女三人还是乖乖住进了观察点。 她们的随身物品和行李，刚下飞机就已经被人形扫描仪安检通过了。 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对外通信的设备，也没有任何可疑物品。 很快，负责送餐的雪狼执勤队员用保温箱送来了晚餐。 简简单单一荤一素的工作餐，味道一般，但油水挺大，米饭更是足足的二两。 母女三人都被饭盒里的白菜叶子给镇住了，这种天气居然还有新鲜蔬菜吃这么豪横的吗？ 好像有点能理解为什么少爷不回去还要把厨子带来了。 与此同时，凌树、邝天喆和肖军正在北瑕山洞里面吃小灶。 邝少依旧只能喝流食，只不过山洞中央大食堂可没有参鸡汤泡饭给他吃。 凌树替他单点了一份青菜肉末滑蛋粥。 席沐恩在邝少关禁闭期间，被老肖和项柏樟轮番洗脑，写了一篇超级深刻的检讨。 经薇拉主持行为心理测试勉强合格，暂时“留洞查看”。 这会儿听说邝天喆回来了，就急匆匆跑过来餐厅接人，感觉他是真的把邝少当亲哥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薇拉接受任务前去探听三位新居民的心声。 梅森连夜做了一个特别长的个人情况调查表。 薇拉可以借对方填表的机会，听听她们的内心对这些题目的真实反应，从而判断她们是否对基地具有威胁。 下午，薇拉找凌树汇报。 人形测谎仪小姐还没开口，凌树只看她的表情，就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第151章 差点出大事 凌树并不关心那些让薇拉雀跃了一个早晨的小八卦。 他只是简单地询问了测试的结果，什么都没说便压制住了某人的分享欲。 当然，这三人都通过了测试。 她们被薇拉认证是无害的普通人，可以进驻基地生活。 在逼仄的安全通道里住了3个晚上。 第4天一早，母女三人终于被允许进入山洞。 邝少是不可能早起去接她们的，这个任务被交给了自告奋勇的席沐恩。 少年拖着行李箱，带着一家三口横穿山洞。 姐妹俩骨折式仰望着山洞高高的穹顶，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震惊到说不出话。 罗女士倒是淡定得很，她几乎目不斜视，一直跟着陌生少年往前走。 人造太阳的光芒洒在山洞里，穿过若有似无的雾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地上没有冰雪，铺着一层薄薄的黑色沙土。 入眼竟有一片绿色，一层层的梯田依着洞壁直到老高，远远看到有人在高处侍弄着作物。 姐妹俩也不认识梯田里究竟种的什么。 但久违的绿色让人看着心里特别舒服，她们不由又驻足看了一会。 梯田前方，还能看见一座靠着洞壁建起来的高层建筑。 不太像是住人的，因为窗户都非常小。 那建筑墙壁上巨大的狼头图腾，以及下面圈起来高高的围墙和铁丝网，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别死盯着看，那里是军队驻地。”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找姐妹俩的少年低声道。 “哦，这样啊。” 姐妹俩其实已经看到了那些站得笔直的哨兵，赶紧收回目光，跟着少年继续往前走。 居民活动中心的建筑加了隔温保暖的外层，看着是挺不起眼的黄泥墙。 活动中心门口有幼儿园老师正在接孩子，大点的孩子都三三两两带着小包袱往学校里走。 丁一羽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少年，他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走到木屋区，做早饭的袅袅炊烟升腾起来，让这一片看着就很有烟火气。 去邝天喆租下来的那两排二层木屋，需要穿过整个生活区。 看着一排排木屋中间平整的石板路，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是垒得整整齐齐的木柴。 木屋台阶边有小片的土地，种着些葱姜、迷迭香之类的香料植物，很有生活气息。 闻着空气里食物的香气，母女三人脚步越发轻松了。 终于到地方了，席沐恩推开最里头那户小院的门，把行李箱拖了进去。 一进院子，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航哥？”姐妹俩犹豫着喊了一声。 罗女士没有说话，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睛里也闪过一抹诧异。 院子的一角传来一声声劈木头的声音，季航只穿着一件毛衣，光头上冒着热气，正挥舞着斧头。 抬头看见眼前的人，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罗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凌树从邝氏基地回来那天，彻彻底底把战场上收回来的这个人忘了个干净。 直到第二天才想起来空间里还有个伤员。 把人从空间里放出来的时候，差点出大事了。 季航一出空间，刚刚在手术台上躺好，鲜血就从额头正中的枪孔里往外飙得老高。 李瑜看到这一幕，一边立刻止血，一边一脸无辜道：“你给我作证啊，这不是我干的。” 原来季航在头部中枪的同时，被凌树收进了空间，那颗子弹只差一点就掀飞了他的天灵盖。 就在这致命的一瞬间，人消失了。 子弹相当于被头皮拦了一下又继续往前。 人进了空间，时间几乎是停止的，所以额头的伤口没流血，凌树也没看出异样。 等人一放出空间，头皮上的伤口自然是瞬间就开始飙血。 李瑜手忙脚乱给人止住了血。 经过检查，发现头骨还是碎了一块，但万幸脑子没伤到。 如果不是凌树收得及时，子弹再往前一寸，季航肯定就没了。 老李小李两位神医同时上阵，终于把头壳坏掉的季航给救了过来。 同样的谎言再次用上，这回季航也“打了基因药剂”，变得更强壮了。 季航和席沐恩是一楼的室友，邝大少爷住在二楼的独立空间。 这两天邝少已经吩咐把隔壁的那栋木屋腾了出来，搬了一些简单家具进去。 以后母女三人就居住在隔壁这栋小二层里头，跟邝少他们的男生宿舍做邻居。 席沐恩把人带回家，便自去上学，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又跑回家拿要交的作业。 正撞上出来打水收拾屋子的姐妹俩。 丁一羽很好奇，为什么作业会装在布袋里，看起来还圆滚滚的。 席沐恩把布袋打开给她看，“这是我们自己剪的羊毛。 老师让我们带回家用洗涤剂洗干净，晒干。今天要带去学校。 接下来是学纺羊毛线，这一单元最终的考试作品。是要交一双手工编织的羊毛袜子。” 说完，少年甩开腿就飞奔着跑去上学了。 丁一羽笑，“这样上学太有意思了，不用做题真开心。” 她妹妹丁一弥一边打喷嚏一边直摇头， “什么呀，万一有像我这样对羊毛过敏的，这门课铁定不合格。” 两人说说笑笑推着推车，带着空水桶，去水房打水。 邝少雇了个大叔，每天早晨送两桶20升生活用水，但是这点水用来打扫卫生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姐妹俩就干脆自己出来打水。 一路上遇见了很多出门上工的居民。 “咦，他们这是去哪儿呀？”丁一羽好奇。 旁边一个同路去打水的小媳妇道，“看到那些背着竹筐和农具的吗？ 他们是去下田干活的。村长觉得山洞里不太冷，就做主种上了菠菜、紫萝卜还有冬小麦。 这些收成都是私人的，谁要种就自己报名。 到收获的时候上交一部分收成当做土地的租金，再还上借的种子就行。” “那万一种不出来呢？”丁一羽自己就是个植物杀手，养死花草的经验特别丰富。 “种不出来的情况不多，万一真的不行，那就要拿工分来抵啦，” 小媳妇羡慕地看向几个结伴上班的年轻人， “你们看那些带着员工牌的人，他们都是基地地下车间的工人。 带蓝色牌牌的是普通工坊的工人，他们是通过手工考试选上的。 工作就是做冬天穿的大棉靴，做羽绒服，有时候还加班做保暖内衣什么的。 听说最近工分一天涨到90了，每个月还会发劳防用品呢。 你要是看到带着黄牌牌的，那些人才叫厉害，是保密工厂的工人。 他们人很少，要经过好多考试才能录取。 一天120工分，从来不加班，除了劳防用品，还有很多补贴。” “是啊，正式工人真好。” 打水的队伍里，突然传来很多同样艳羡的啧啧声。 丁氏姐妹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几乎都是大妈。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吧。” 大妈们笑得和气，然后就把姐妹俩团团围在了中间。 丁一羽：！！！ 第152章 利润和良心 凌树可不知道山洞里的事。 他刚刚接到邝家电话，一个人开着芭芭拉号来到邝氏基地。 剩余的军火很顺利地完成了交易。 再一次来到了老邝的会客室，凌树发现基地的人少了很多。 正不知道该从何问起，邝旻贺拿出一对一模一样的杯子斟起了茶。 “这不会又是古董吧？” 凌树没有伸手去接杯子，而是谨慎地先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老邝一直在笑，手捧茶杯举着不放，“普通货而已。” 凌树一听普通，就接了过来。 随便瞥了一眼，挺有童趣的一个杯子，公鸡母鸡和三只小鸡在吃虫子。 是你说普通的，我也装傻就是了。 他呷了一口茶，终于忍不住问，“我看基地里的人少了很多呀。” “啊，你这就看出来啦？”老邝笑道，“我还以为挺隐蔽的呢。 不瞒你说，这边基地的房子被子弹打成了危房，没法修了，只能重建。 这里周围一马平川，易攻难守。万一我们修好了，再来这样一回，又是前功尽弃。 所以我们内部开会决定，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重新建立基地。 现在地方已经找到了，简单修整一下马上就能入住，我们正在一点一点的搬家。 你也知道，我们是周围各个私人武装眼里的肥羊。 这个搬家的事情，一旦不小心泄密，物资恐怕就保不住，所以大家都很低调。” 这么一说，凌树就知道了。 他这几天偶尔排摸一下附近各个基地的情况，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动。 老邝可不知道凌树早就“看”见了，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介绍。 离筑林市不远有一座矮山叫做银杏山，山上有个山洞。 当然跟北瑕山洞的规模完全不能比，最多就是一个半1号地下车间这么大。 洞里地下有温泉，常年温度在65-70度之间。 邝氏财团在银杏山上建立了一个会员制的温泉会所。 暴雨期间那里一度被一群附近被淹没村庄的灾民给占据了。 后来会所里的东西都被吃完，附近又没有什么超市之类的可以补充生存物资。 这群灾民一部分人靠山吃山，用双手找吃的。 另一部分人，则盯上了更容易获得的食物——他们的同类。 总之，这是一个残酷的故事，最终没有人活到暴雨结束。 老邝派人初步清理了整个会所，修好了地热发电设备和取暖设施。 财团下属的建筑设计师借鉴了一些防守型建筑的规制。 就地取材，用冰雪修建了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 这么说吧，被入侵者吓怕了的邝氏，把原先复古大气的温泉会所，修成了土匪寨子的模样。 凌树很快嗅到商机，“邝叔，dshk-2030重型机枪有没有兴趣？特别适合你新基地的地形。” “哦？”老邝眼睛一亮。 “12.7口径钢芯弹，理论上1分钟600发的射速，可以击穿装甲车和坦克。飞机飞过低空照样能打下来，” 凌树一秒化身推销员， “这种机枪重量不到40公斤，你们的运输车上也可以装。” 老邝彻底被打动了，“你有没有现货，我想看看。” “那必须有啊。”凌树乐了。 一大群保安跟着老邝和凌树上了天台。 重型机枪就架在那里，预装了一条串联了600发子弹的金属弹链，一直拖到地上。 凌树走上前去，戴上隔音耳罩拎起弹链准备替老邝喂子弹。 结果老邝连连摆手摇头，戴上了隔音耳罩站得老远。 凌树一笑，不客气地招来一个保安帮他拎弹链。自己站到机枪后面，双手扶住手柄， 透过瞄准镜，对准了之前入侵者留在基地前面的那几节高铁车厢。 几天过去，车厢被冰雪埋了半截，正好做个靶子。 凌树做了个手势就直接开火了，重机枪像一条喷火的恶龙一般吐出长长的火舌。 子弹直接像一把密密的扇子一样展开，横扫过那些车厢，所经之处碎末横飞、摧枯拉朽。 金灿灿的空弹壳如雨般落下，落在凌树的脚边。 整整一分钟过去，最后一颗空弹壳掉到地上。没带隔音耳罩的几个保安，耳边还在“铛铛铛”余音未歇。 这时近3百米外的高铁车厢，如同被一把电锯一分为二，硬生生地被子弹的高速洪流摧毁了。 就连高铁车头的特种钢，也无法抵挡12.7口径的钢芯弹，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摇摇欲坠。 老邝用望远镜看了一下远处的靶子，张着嘴沉默半天，才鼓起掌来， “这挺重机枪真的可以。我想要。” “你要多少？”凌树在考虑有没有必要为这个订单改装一条新的生产线出来。 如果数量少，开模不划算，他就拿点存货出来卖得了。 这时，老邝突然神秘一笑，“对了，我有一条抗低温特种钢的冶炼自动化生产线， 可以炼出耐零下80度的特种不锈钢，年产百万吨。 我还有10个专门伺候这条生产线的工人，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 凌树一听，果然想要。 等到气温一低，特别是低到零下五十度以下，很多普通金属材料就脆得跟纸片似的，一戳一个窟窿。 到时候再修修补补就有点太晚了，如果事先用低温特种不锈钢改造一下，那就省事多了。 末世了，很多东西不可再生，好好爱护多用两年也是好的。 见凌树明显是心动了，老邝就提出了他的要求，以退为进， “你看，这条流水线加十个工人和他们的家属，你愿意用多少挺这种重型机枪跟我换？” 凌树作为一个不合格的奸商，总是在利润和良心之间举棋不定。 他最后咬咬牙，给了个良心价，10挺机枪和10万发子弹，或者12挺机枪和8万发子弹。 老邝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我先定12挺，以后还会追加的。 这玩意太给力了，多多益善。” 子弹还能再买，多两挺机枪就可以多装备两辆车，搬家的安全系数可以更高一些， 转眼间又谈成一笔生意，宾主尽欢。 凌树也默默在心里决定了，要尽快上这两条新的生产线。 一边炼特种钢，一边造以特种钢为主要材料的重型机枪。唉，人有点不够用了怎么办。 午饭时，凌树又喝到了那种鲜得让眉毛掉下来的鸡汤。 心里有点疑惑，这个厨子不是已经送给邝少了吗？ 邝母在旁边笑眯眯地问，“小羽和小喆发展得怎么样啦？” 凌树一脸懵逼。 第153章 官方的警告 临走，凌树又被邝母塞了一大堆吃的。 芭芭拉号后座上，放着4个超大的保温袋。 似乎是怕他一转手又把东西全部给了自家傻儿子，这回邝母还郑重地交待了，一人一份。 凌树登上直升机，回头看见袋子都像人一样，被系上了安全带，嘴角不由地上扬起来。 起飞，拉升。 从驾驶舱望出去，曾经十万大山，如今冰封千里，千沟万壑都快被冰雪填平了。 这一路不过二十来分钟的单调行程。 途经震基安置点上空，地面上出现许多小点。 凌树低头扫了一眼。 这么冷的天，这些人大多穿着单衣外套干活，更有甚者只穿了薄薄一层防化服。 他们身上都是白色的雪，露在外面的脸上手上都是冰碴子。 有时候嫌身上结的冰太重了碍事，他们还会用手里的工具用力在身上敲打。 其实没有心跳呼吸的，应该不能称为人，姑且叫他们活尸吧。 这些活尸都是安置点那位“赶尸女”的杰作，粗略数一下，数量竟已经有300多。 但是活尸也不太符合“尸”这个概念。 他们不怕冷，皮肤苍白，却没有一点冻伤的痕迹。 反应相当灵活，行走之间完全没有僵硬感，铲雪的动作也非常丝滑。 根据在建建筑的雏形可以看出来，他们计划建造的，应该是类似蜂巢一样六边形结构的冰屋子。 看着工程量挺大的。 不过就跟普通人类团体当中的情况一样，有的活尸很卖力，有的明显就在划水。 而且看上去并不是每个活尸都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有一个特别高大的活尸，正傻呵呵用铲子破坏别人已经堆砌好的冰墙。 在一大堆卖力干活的活尸中间，他在拖工程后腿的路上一骑绝尘。 凌树还看到不小心被别旳活尸铲飞脑袋，当场嘎了的倒霉蛋。 据此，凌树可以得出结论： 让活尸们行动的指令，并不是由某一个类似蜂后的“中枢”所下达的。 虽然这些活尸听从统一的命令，但是到了执行的层面，还是各自为政的局面。 想明白这一点，凌树刚刚看到蜂巢一样的冰屋时，心里瞬间升起的那种毛骨悚然，稍微平息了一点。 这些被当做劳力但不怎么听话的活尸，挺脆皮的，并不难处理，目前暂时还构不成威胁。 凌树吩咐诺亚继续严密观察。 随后便按照原计划，开着芭芭拉号，到凌云基地上空巡视。 之前龙村长发来消息：他观察到降温至今，各家囤的柴禾消耗量很大。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住宅区的木柴最多可以烧两个月。但隧道种植中心的木炭只能撑1个月左右了。 酸雨过后，周边山上的木头已经完全不能当成燃料，只能算作是一种预备役的生化武器。 接下来就要动用之前极热时期，居民们自己开采出来的煤矿了。 那原本就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 凌树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开一个煤球加工厂，把做煤球的工作提上任务广场的公告栏。 每家住户每天必须出一到两个劳动力，去煤球加工厂完成做煤球的工作。 这样，居民就可以按户每月领取一份或两份自己做的煤球，用来烹饪和取暖。 如果不想出力的，也可以用工分来抵。而特殊困难的家庭，由龙村长出面众筹工分。 只是这个煤球厂多少会有点污染，究竟要建在哪里是个问题。 凌树之前用空间神识划定了几块区域，这会儿就是要到实地看一下。 毕竟用神识来“看”，有时候特殊地貌是会被忽略的。 直升飞机进入基地领空，低空掠过山梁上绵延的围墙。 途经的各个巡逻小队都在对芭芭拉号行注目礼。 每个巡逻小队都是由4台卡皮巴拉加1台自动扫雪机构成，在围墙上排队匀速转圈巡防。 有它们在，四面围墙，就连背阴处容易积雪存冰的平坡和台阶，都被铲得干干净净。 北瑕山洞东面是不太适合的。 那里靠近大门，作为停车场、停机坪，以及居民们集结之用。污染单位应当尽量远离。 除了监控桩林立的云涧山周边不太适合以外，其他区域地形只要平整一下场地就可以。 凌树又联想起即将到手的特种钢冶炼生产线。 他决定干脆把这些有污染的工厂全部集中在一个区域。 这样方便管理、控制污染，后期治理也可以一起做。 最后他在碧云山和望舒山之间，远离安全屋的背阴处，又圈了一块地作为备选方案。 同其他几块预先选好的地块，一起交给诺亚去做综合评估。 办完事回到安全屋。 凌树让执勤队员把邝母准备的4口袋的爱心食物，一半送去给邝少，一半拿去雪狼驻地厨房。 正要去总控舱洗澡换衣服，薇拉一脸严肃地找到了他。 今天，隔壁云镇省所有官方基地，统一发布了安全警告信息。 十三家基地的电台不停地循环播放，把试图收集无线电信息的薇拉给吓了一跳。 自极寒以来，夏国和棉塔国的交界处，已经发生了数十起恐怖袭击事件。 一群有组织的棉塔武装分子，连续劫掠了许多夏国私人庇护所。 他们闯入基地，逮捕异能者，无差别屠杀普通人。 官方呼吁所有私人基地，为了自身生命安全着想，早日撤离边境地带。 可以就近前往周边的官方基地寻求郭嘉庇护。 薇拉眉头紧锁， “云镇所有官方基地都公布了各自的地理坐标，我觉得这个举动不是很明智。 那些棉塔武装分子主要活动在边境区域，很有可能是听得懂夏国语的歪果仁啊。 他们有了目标的位置，直接打过来怎么办？” 凌树笑，“夏国官方都是有脑子的精英。谁告诉你公开坐标就是基地的实际位置？ 完全可以是一个接待处嘛。 真的难民来了自然有人招待，万一是武装分子来了…… 那就更要好好‘招待’了。” 听凌树说话的时候，薇拉明显的愣了一下。 老板什么时候对于夏国这么认同了，以至于会在心里想着“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还在疑惑呢，凌树又在心里哼起了歌：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耶耶耶枪！ 凌树终于也意识到薇拉在发呆，他随口问：“想什么呢？” 薇拉按下心头疑惑道，“云镇坚壁清野，武装分子不会直接摸到我们这儿来吧？” “不会，虽然我们这里离云镇边境也只有几百公里，地震以后大桥就断了， 两岸都是绝壁，天寒地冻的，他们没有飞机是过不来的。 不过你提醒我了，防空炮必须要尽快准备起来。不光是我们用，说不定还能卖。” 凌树拿出平板，在行事历上又加了一笔， 见薇拉还在发呆，他拍拍下属的肩膀，“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再说你怕啥，就算有敌机来了，你只要看它一眼，它就直接飘到外太空去了吧？” 薇拉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54章 改装车之路 诺亚评估以后，选中了碧云山和望舒山之间那块背阴处，作为基地将来的工厂区。 于是凌树又拉上了云浩扬和雪狼一队开始大搞基建。 洛戈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帮老白，啊不是，帮吴铎教授申请了一块地，用做化肥厂的建设。 还想着给自己和植物学家陈玫要了一块地，就在化肥厂边上，用来做耐寒种子培育基地。 亚瑟也不甘人后，他申请了一块更大的地，用来建车辆改装厂及其附属的停车场。 他和石柏谦最近在研究的项目，就是超低温环境车辆的适配集成模块。 眼看着工厂区的规划面积越来越大，再叫它工厂区似乎有点太低调而名不副实了。 凌树大手一挥，直接改成了凌云末日产业中心。 土地平整好不久，凌树就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邝氏的原材料。 用特种不锈钢来生产重型机枪的设想，一经提出就被老邝拍手称道，并且用实际行动积极配合。 凌树交付了6挺旧版重型机枪和子弹，就收到了邝氏送来的全新冶炼生产线和熟练工。 另一半枪械和子弹，将等到特种不锈钢生产出来以后，使用这种耐低温材料来制造交付。 就这样，末日产业中心的建设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各个工厂和车间的雏形一天天逐渐显现。 首先落成的是煤球加工厂，工厂一上马，就热火朝天的开工了。 为了追求山洞里环保的生活品质，亚瑟自制的这套高质量煤球生产线，可以说是十分复杂的。 它是由一条无烟煤生产线，一台烘干粉碎一体机，和一条无尘煤球生产线构成。 煤球的主要原料，当然是无烟煤。 不过为了降低热值，减少浪费，还会混入秸秆粉、玉米芯粉、木屑、石灰，淀粉等辅料。 1吨普通煤炭大约可以生产1.8吨这样的高级无烟煤球。 很快这些煤球就有了外销的订单。 邝少这个小喇叭实在是太快了，他的小木屋用上煤球的第二天，老邝的电话就来了： 他要用原煤换高级无烟煤球。 其实，凌树是故意把试用产品送到邝少那里去的。 只是没想到这位不领工资的无脑吹，干活如此卖力，效率这么的高，真的必须加鸡腿啦。 紧接着建成的是特种钢冶炼厂。 这个项目几乎没用凌树的人动手，随着生产线一起来的那10位工人师傅，没两天就把活儿全干了。 工人师傅们来到凌云基地，日子过的就跟做梦一样。 隔离三天从安全通道出来，他们就拿到了黄色的员工牌。 有了这个牌牌，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很快分到了新建的一层小木屋，一家一栋。 全家都可以吃食堂，孩子免费上学，日用品和劳防用品全是发的，福利好的不要不要的。 他们来自邝氏西南矿场基地。 暴雨开始矿场就停工了，决定留下来不走的工人们全靠邝氏供应低保食品度日。 层层盘剥下，作为底层工人的他们，很是受了一阵子饿。 家里的老弱、病人都没能熬过去。他们自己也从百八十斤的壮汉瘦成了一副副骨架子。 好在这次走运进了凌云基地，总算是靠着炼钢的手艺，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第一炉特种钢检验合格的时候，大家都哭了。 他们知道，这下自己全家算是在凌云基地扎下根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种子厂和化肥厂的建设，让凌树看到了农业的希望。 极寒天气下，传统的农耕方式受到极大的限制。 洛戈升级以后新获得的改良种子能力，简直是恢复大规模种植的最后希望。 改良种子和化肥的搭配，不但很好的解决了基地粮食品种单一的问题， 还能为密闭的山洞提供更多的绿色植物和氧气，绝对的百年民生大计。 紧接着地下生产车间又开发出了8000平米大的第二个地下洞窟——2号车间。 所有的军火生产线全部搬到了2号车间。 包括新上马的dshk2030生产线，和配套的12.7口径特种钢镀铜子弹生产线。 这回凌树没有再坚持招工人。 而是接受了亚瑟制造的24台卡皮巴拉“a”系列。（assemblylineworkers） 这批卡皮巴拉没有配枪，而是配了两只灵活的机械臂。 有了它们以后，流水线的效率直接起飞了。 面对机械工人碾压式的优势，车间原来的6位工人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干下去了。 不过凌树还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把他们派去做人工质量抽检。这下2号车间，终于皆大欢喜了。 车辆改装工场是亚瑟和石柏谦的得意之作。 他们成功地将因为低温无法行驶的车辆进行了改装，加上他们特制的恒温模块， 使其能够在极寒环境下正常工作，达到合理的效能。 有了他们改装后的运输车辆，邝氏半瘫痪的物流系统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闲不住的季航接手了邝氏物流公司的保安队，成了一位雪地总镖头。 现在他几乎每两、三天就要来回奔波于邝氏温泉新基地和凌云基地之间，运输各种交易物资。 这条连接两个基地的煤球之路、或者说改装车之路，现在由雪狼一队负责维护。 几乎每周都会用扫雪机清理一次，路况那是相当的好。 这一路上大约50多公里，尽管雪路地滑，带着履带的车不到三个小时就能跑完。 这天下午。 季航又开着他那辆改装过的超轻装甲越野车，走在刚刚铲好雪的平坦雪路上。 车队把新做的100吨煤球给温泉基地送去，带着交易的400吨原煤返回凌云基地。 半路上，季航的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惊讶地发现半截人的尸体就这样大喇喇地扔在路上。 说是半截，因为四肢都不见了，而且很明显是死后被人从尸体上割走的。 这很不对劲。 这条路非常偏僻，最近的基地距此也有20多公里。零下40度，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前方两公里就是一段冰雪峡谷，季航要求车队停下来，先用无人机绕过去探探路。 无人机在高空中远远一看，好么，那段峡谷两边高地上埋伏着几百号人。 为了避免被发现，无人机就悬停在远处，利用镜头变焦拉进。 画面里两边的人马互相用枪指着，氛围看起来剑拔弩张的。 原来双方还不是一伙的。 不过终于没有打起来，双方都有人出来打圆场，两家表现得很克制。 毕竟都是来打劫的，自己打起来没好处啊。 季航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泄露了运输车队经过的时间和装载的货物。 看上去等着抢劫他们的人还真不少。 运输队前后都是几乎武装到了牙齿的越野车。 不仅车厢内非常保暖，武器的火力也是这些蟊贼难以想象的。 而且不光是越野车车顶，连气垫运输平台4个角上都架设着重型机枪。 季航也想过跟这些露天冻着的抢匪耗时间，看看他们能坚持埋伏多久。 1小时？两小时？这天气，冻不死他们。 不过考虑到长时间滞留在冰天雪地，变数实在太大了，未必对己方有利。 他迅速做出决定，通知车队做好攻击准备，同时向凌云基地发出了求援信号。 第155章 一副抽象画 无人机继续远远监视着。 车队在季航的指挥下，沿着另一条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小路，试图悄然绕过峡谷。 他们在车上盖了雪地伪装网，尽量将车辆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司机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尽可能地压低车辆的存在感。 车上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短短几公里的路，显得如此漫长。 很快就要绕过峡谷的时候。突然，带头的越野车前轮压到了一块冰面，整个车身猛地一歪。 “不好！”开车的季航低声喊道，条件反射立刻刹车。 话音未落，一阵叫人牙酸的碎裂声连续的“咔咔咔”个不停。 看起来和旁边一模一样的冰雪路面之下，竟是一道几十米深的山体缝隙。 车子失去控制，两个前轮都陷到冰面下，继而车头也陷了下去。 又是一阵“咔咔咔”，几十厘米厚的冰层终于完全破碎， 车辆直接往前坠落进了缝隙，发出了金属摩擦岩石的尖锐声音。 后车司机眼睁睁看着队长的车消失在视野里，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管不顾地停下车，跑过去救人。 然后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这番动静，惊动了在冰雪峡谷两边峭壁上苦苦等候的劫匪们。 靠近车队这一边的武装劫匪，见到邝氏运输队绕到了己方后面，全都乐疯了。 原本还想着只有一队运输队，抢到了还要跟对面分赃。 这下好了，老天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 季航的命不是一般的大。 继上一次在必死的枪决式子弹下捡回一命，这次又上演了人间奇迹。 越野车掉到缝隙5、6米深的地方，便被死死卡住不再下落了。 季队长几脚蹬碎前挡玻璃，迅速爬了出来。 仗着自己是身体强化者，他硬生生从越野车顶上，拽下了那挺机枪. 几十斤弹链挂在肩膀，几十斤的重型机枪拎在手上，季航开始单手攀岩。 猿猴般灵活的身手，超强的核心力量，把拿着绳子前去救人的司机直接看傻了。 他很快就爬出岩缝，站到坚实的地面。 抬眼看到山坡上的劫匪们正嗷嗷叫着往车队冲过来。 季航的眼神瞬间变幻出一种极致蔑视的冷漠，就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杀神，令人不寒而栗。 雪坡很滑，那些劫匪或横抱着，或高举着手里的步枪，设法保持自己的平衡。 原来他们没法一边下雪坡、一边开枪。 季航知道这是机会。 他果断拎起机枪，对着坡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靶子们一阵突突突。 这个瞬间。 他仿佛被兰博附体了。 犹如狩猎的猛兽，死死地锁定目标，不放过任何一丝破绽。 老大都这个架势了，其余的保安队员自然也不甘示弱。 他们纷纷跳上车，把车顶上的伪装网一掀。 一架架重型机枪对准劫匪们咆哮起来，不断喷吐火舌。 子弹如同一条条金色的鞭子向山坡上抽去。 那些草率的抢匪，踩着厚厚的冰雪一路下坡，根本刹不住车。 在季航开枪之前，很多人已经预感到形势大告不妙。 可是身不由己，还是不得不冲过来引颈就戮，就像上赶着去投胎一样。 前排劫匪们的躯体，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生生撕开。 那些飞到空中，还没落到地上的大块碎片，又被飞来的新一波子弹重复撕裂的动作。 最终被撕的粉碎，均匀地落到洁白的雪地上。 每1挺重型机枪，1分钟就是600颗子弹。 这里，有8挺这样的重型机枪。 山坡上，金色的子弹编织成了一张严密的网。将所有劫匪紧紧包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谁触碰一下这条线，谁就立刻血肉横飞、魂飞魄散。 这情形，太恐怖了。 然而，峡谷对面的那伙劫匪却并没有选择逃跑。 他们都是见惯了血的。 一边木然地看对面的热闹，一边拍着胸口庆幸自己运气够好，没有和邝氏车队正面对上。 可他们看着看着就感觉到有点不对了。 起风了，好冷啊。 风卷着冰粒子吹来，劫匪们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在风中艰难地保持平衡。 等他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一看。 好家伙。 一架涂装着雪地迷彩的直升机。 从雪山背后缓缓升起来。 后面远远还跟着一架粉红色机身，螺旋翼闪着耀眼银光的直升机。 这两架直升机和他们见惯的那些观光机长得都不太一样。 眼前这一架，机身两侧各有一个短翼。 每个短翼上挂载着两个马蜂窝一样的火箭巢。 “这是军用直升机吧？” “卧槽，这是阿帕奇！” “我滴妈耶，财大气粗的邝氏落魄至此了么？不过抢他们一点点东西而已，至于调用军机来打我们吗？” 众人被唬了一大跳，一些人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这是来撑场子吓唬人的，”很快有懂王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你看，它压根没有带火箭弹来。” 旁边的人纷纷抬头去看。 果然，火箭巢黑洞洞的发射管里，空空如也。 确实没有带火箭弹。 既然军机没有装弹，众人心里的恐惧消退了些。 都以为这两架直升机是为了配合对面那场压倒性战斗，或者说大血洗，来镇场子的。 可就在这些劫匪抱着胳膊、打着哆嗦继续看对面热闹的时候。 直升机机头下方一根略显纤细的炮管，缓缓地转动角度，向人群瞄准。 那是阿帕奇配备的一门30mm单管链炮。 凌树出来的着急，来不及装火箭弹了，好在这门炮已经装载了1200发多用途榴弹。 每分钟1000发的射速，他是真的烧不起。 很克制的设置成点射。 “嗖嗖！嗖嗖！” 炮弹在山坡上看热闹的劫匪们中间开了花。 懂王这回没话讲了，也没办法讲了。 没想到直升机还有炮，居然开始对着他们打炮了，其余的人清醒过来呼啦一下子往山下逃窜。 很多人连滚带爬地在雪坡上跑了几步，最后放弃了这种没效率的逃生。 他们干脆抱着枪，坐在雪坡上往下滑。 只是滑着滑着就变了姿势，很多人不得不扔了枪，抱着脑袋一滚到底。 运气不好，磕到石头，当场血花四溅的也有好几个。 凌树只用了4颗榴弹，就吓跑了满满一山坡的人。 这伙劫匪逃回基地的一路上死伤人数近百。 那头季·兰博·航也已经打完了所有的子弹，山坡上红梅点点片片像一幅抽象画。 第156章 我们踢馆去 今天来抢劫的两个私人武装，其实离邝氏温泉基地都不远。 被打成抽象画的那个基地，就在距离银杏山西面10公里左右。 而逃跑的时候连枪都不要了的那伙人，前不久才抢占了银杏山西南6公里的温泉度假别墅。 邝旻贺总感觉周边的私人武装，都盯上了他邝氏的物资。 其实他感觉错了。 是那些抢了他物资的人没抢够，才会选择在他附近驻扎下来，继续薅他的羊毛。 如今温泉基地周边拥有私人武装的小基地，几乎都是在邝氏搬家期间发展起来的。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那些人一开始只是破坏集装箱柜门偷东西，或者从货车上往下扒拉物资。 慢慢发展到直接刀了司机，整车物资开回去。 他们觉得邝氏财大气粗，根本不会把这仨瓜俩枣放在眼里。 其实老邝也是心疼的。但是很不幸，他不管跟谁比，都是那个穿鞋的。 老邝怕自己一旦对丢物资的事件大动干戈，会引发周边基地的众怒。 最终促使那些小基地抱起团来，斗他这个地主。 毕竟基地在明，那些蟊贼都不知道藏身哪个犄角旮旯，防不胜防的。 老邝没有勇气掀翻桌子，就默默容忍，安慰自己吃亏是福。 他还不知道，所有人都希望他一直福如东海下去，贪婪的眼光已经不局限在运输队了。 对于老邝这种态度，凌树是完全不认同的。 凌树这个人，对东西的归属很敏感： 不是他的，他不会主动伸手。是他的，谁敢伸手就剁谁手。 所以今天这两个私人武装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以为自己抢的是邝氏基地的煤炭，实际上，那煤炭已经姓了凌。 凌树绝不会惯着他们。 这口气必须出，报复要趁热，隔夜就不痛快了。 他留下季航和雪狼军一起收拾战场。 回到基地，他把那辆摔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车，放在了车辆改装工厂。 顺便让亚瑟帮忙把阿帕奇外挂的火箭巢拆下来，换上导弹发射架。 接着凌树就去山洞找邝少告状了。 毕竟人家抢的是邝氏，由凌树来出这个头，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必须拉上邝少，举起正义的大旗！ “什么，居然有人专门埋伏在路上，抢我邝家的运输队？” 果不其然，邝天喆前一秒还心不在焉的，听到他把事情一说，直接就炸了， “航哥呢，航哥在干什么？这还不给他们打回去？” 凌树愣是没说季航灭掉一半劫匪的事，而是双手一摊， “我替你打了几炮，不过没干掉多少人，大多数都被吓跑了。” 邝少是多小气的一个人啊，他可不是他老爹那个软柿子。 第一次见面，凌树不过是扔回他的奶茶，他就全城查监控、定位、围堵车辆准备报复。 这回眼看邝氏被抢，都快变成别人家的粮仓了，他能忍就有鬼了。 邝少没头没脑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呼吸粗重， “不行，大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要不你受累陪我出一趟基地，我自己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行啊，这事儿其实好办，”凌树绷着脸努力掩饰上翘的唇角， “我知道那个基地在哪，咱们这就走。” 邝少闻言立刻扔了游戏手柄，噔噔噔去二楼换了一身极地服。 想了想又背上他的fn进化者步枪，那是他刚买到手的心头好。 他一边下楼，还一边活动着身体，“哎，好久没打架了，我们要不要等航哥回来一起？” 看到凌树似笑非笑看着他，邝少连忙拍拍背上的枪，“没事，放心，我带家伙了。” 凌树摆摆手，“暂时用不上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停机坪。 邝少看到上次坐过的阿帕奇，外挂着16枚地狱火导弹。 他条件反射地双手托腮，生怕自己的嘴张太大了再次脱臼。 “哎呦，哎呦，你说打了几炮，不会就是这个吧，大炮打蚊子，这也太浪费了。” 凌树笑着摇头， “哪能啊，这是我回来才装上的，就是为了去出气用的。” 邝天喆眼睛一亮，立刻拉开舱门， “走走走，我们踢馆去！” 阿帕奇很快又起飞了。 凌树没有表情地操纵直升机前往温泉度假别墅。。 他要利用这个机会，杀鸡儆猴，给那些一直以来习惯于向邝氏伸出黑手的人一个警告。 因为接下来他的销售渠道需要邝氏去跑。 抢邝氏就等于是抢他凌树。这次必须把人打疼打怕才行。 得让所有人知道，从今以后邝氏不会再忍气吞声了。伸手的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两人很快来到温泉度假别墅。 这是一个20多栋别墅的小基地，有地热取暖，原本挤着将近400号人。 今天这票赔本买卖让他们损失了40多人，还冻伤了60来个。 4辆涂着混源科技标志的集卡，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停在别墅区前面的停车场。 邝少一看就气炸了。 凌树适时递上高音喇叭的话筒。 邝少深深吸一口气，接过话筒就直接开骂： “你们给我听着！我是邝氏邝天喆。 废话就不多说了，接下来，你们就要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今天的痛！ 再也不要动我邝氏的脑筋！不要想着占我邝氏的便宜！给我滚远一点！” 对方基地里有不少人听见邝少喊话的声音，跑出来看热闹的。 也有一看见直升机就拼命逃跑的。 有人通知了基地的老大——一个穿着皮草的黑瘦男人。 那男人站到基地中央的一栋最大最豪华的三层别墅楼顶。 看着空中悬停的直升机，拼命挥动双手，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 直升机里的人自然是听不到的。 邝天喆兴奋地颤抖着手，看着手边的发射按钮，不敢按下去。 凌树跟他解释道，“这个是激光制导，先设定目标，再按发射，放心不会打歪的。” 邝少让凌树把目标定在那栋最高的别墅楼顶，他自己屏住呼吸，按下了按钮。 轰！！ 一枚导弹缓缓划破长空，拖着长长的炽白尾焰。它的角度微微有些偏上。 “啊，高了。” 导弹以惊人的速度，擦着对方基地那座山头，疾驰而去。 眼看这一弹射偏了方向，导弹还越飞越远，邝少搓着手，有点讪讪的。 他眨眨眼装无辜道，“你说不会打歪的，我……” 凌树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导弹飞一会！” 邝少：…… 导弹呼啸着，巨大的声响在基地里回荡，仿佛要撕裂人们的耳膜。 每个人的心跳都随着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而加速，恐惧在心中迅速蔓延开来。 还在别墅外面的人，全都抱着头原地趴在了地上。屋子里的人，也都手忙脚乱躲到了桌子底下。 他们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预期中的爆炸声。 抬头一看，那颗导弹已经擦着他们的山头飞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这是……打歪了？”穿着皮草的男人望着远去的导弹，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第157章 请他看烟花 导弹就这样飞到山后面去了，基地里的人们趴在地上面面相觑。 “我呸，有钱人就喜欢拿人当猴耍。” “他可能原本也没想炸我们，只是来出口气，吓唬吓唬人！” “吓老子一跳，现在脚还在抖。” “都那么有钱了，还那么斤斤计较。” “手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们，能怎么样呢？非要赶尽杀绝吗？” “我们凭自己本事抢的，怎么了。” “下回还敢！” “打倒狗大户！抢光他的粮！” 饥饿感和道德感总是无法共存的。 要是劫匪们的这些话被邝少听到，估计剩下的导弹都能一股脑全都招呼过去。 不过这时候，邝少没心情管那些趴在雪堆里的劫匪有什么想法。 他还沉浸在自己一炮打飞了15万米刀的肉痛中。 这时，凌树突然指指他那侧的舷窗。 邝少往外一看，惊喜地发现，那颗导弹，它飞着飞着终于开始转弯了。 导弹的嗡鸣去而复返。 一些人刚刚拍干净身上的雪，又一次干脆利落五体投地趴回之前那个人形的坑里。 基地老大勇气可嘉，面对那枚向他飞来的导弹，站得笔直。 随着导弹越来越接近，那惊心动魄的轰鸣声几乎震破耳膜。 所有人都趴下了，只有基地老大还站着、 其实他也想转身就跑，可是腿早冻僵了，完全动不了。 没人发现老大的裤腿开始冒起了热气。 很快，导弹与别墅区最高的别墅屋顶精确撞击，穿过屋顶掉进建筑内部。 0.8秒的安静过后。 一声巨响撕裂了空气。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整个基地的人暂时失聪了。 火光冲天，烟尘弥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迅猛扩散。 三层别墅如同烟花般炸开，瞬间就被整个摧毁了。 滚滚浓烟中，砖石碎块四散飞溅，场景犹如火山灰末日再度降临。 周边好几栋的别墅被冲击波和碎石波及，外墙都直接裂开了。 里头还能动弹的伤员互相扶持着，单脚跳着，甚至是翻滚着，爬行着逃了出来。 这些人之前刚刚经历了枪林弹雨、天寒地冻，好容易逃出生天又被人炸了老家。 灰头土脸的人们脸上有惊惧、有悲凄、有懊悔、也有茫然。 烟尘散尽，整个基地寂静无声。 这一刻，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惹姓邝的！” 邝少托着下巴大笑起来，“呼呼呼，爽。” 就在邝少感觉出了一口气，通身舒泰的时候。 有个人正满含怨恨站在自家开裂的屋顶上，用手指着直升机开骂。 “姓邝的，你不给我们活路，你也别想活了。” 凌树正在评估敌人的战损。 突然“看”见其中一栋别墅的天台上，有个异能者正在用单手聚集能量。 下一秒，他听到身边有奇怪的动静，侧头看向邝少。 只见邝天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眼惊恐地睁大，嘴巴紧紧抿着。 双手本能地去抓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喘息声。 凌树瞬间明白过来天台上那人正在用异能绞杀邝少。 很快，邝少翻起了白眼，脖子青筋暴起，脸上全是红血丝，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凌树调出瞄准镜，想用榴弹炮去轰，但是这玩意启动得实在太慢了。 他的鹰眼已经看见那个队邝少下黑手的家伙，脸上那种残忍而变态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 危机关头，凌树面沉如水。 意念随着神识延伸出去，苍蓝色的瞳孔猛的收缩。 收！ 空间里出现了个血红的小球，然后像一个肥皂泡一样不断变形，迅速扩大。 几乎同时，那个妄图扼杀邝少的异能者，双唇失去血色，脸上皮肤瞬间变得苍白。 两秒钟后，那个异能者怦然倒地。 身边的邝少，发出了嗝喽一声，终于开始大口呼吸。 凌树的空间里，多了一个比篮球大不了多少的暗红色球体。 那是一个成年男人身体里全部的血液，因为表面张力形成的球体。 很快，那个球消失不见了。 凌树把异能者的尸体也收进空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和血液分开收的关系，得到的晶核比普通晶核小了一号。 这颗晶核是有一点杂质的浅蓝色。 足足大喘了1分钟，邝天喆才缓了过来， “大大大哥，好奇怪，刚刚我好像不能喘气了。” 凌树安慰地拍拍邝少的肩膀，顺便观察了一下，异能者并没有在他脖子上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现在好了。”邝少笑着拍拍自己的脖子。 不愧是身体强化者，看起来似乎是完全好了，想到这里，凌树突然细思恐极。 如果邝少就是个普通人，刚刚怕是已经嘎了。 “这一炮好像镇住他们了，我们接下来要干点什么呢？”邝少兴奋道。 凌树说出他的想法。邝天喆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哈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哥。” 他随手拿起了话筒，咳嗽两声，继续说： “刚刚的烟花表演怎么样？过不过瘾？我可以请你们再看一次！ 你们赶紧把从邝氏抢走的东西都拿到家门口来。 把有邝氏或者混源科技字样的东西，全部给我堆在家门口。给你们10分钟。 时间到了以后，谁家还留着哪怕只有一样邝氏的东西，我就请他看烟花。 听见没有？不要有侥幸心理，动作快！9分59，9分58……” 基地那些人的注意力，第一时间都集中在停车场。因为那4辆混源科技的集装箱卡车实在是太醒目了。 凌树也没有浪费大家的关注。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那4辆车的时候，他瞬间把它们给收进了空间。 集卡上还没来得及分赃的食物，直接留在了停车场上。 这一手，把身边的邝少震住了。 邝少看着窗外，慢动作般抬起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 他是知道凌树是有空间异能的。 但是他没想到，这种他以为只能用来做人肉快递的异能，实际使用起来恐怖如斯。 这架直升机离开停车场那几辆车200米的距离都不止。 忽然在谈笑间就这样收走了，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这还是人吗？ 他突然回头看向凌树，眼里有着亿点点——敬畏、 下一秒又转过头去看停车场，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再确认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邝天喆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比着大拇指，用激动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大哥，你就是这个。这群蟊贼以后肯定不敢再惹邝氏了。 要是他们在敢抢我们的，我们就远程把他们老家搬空！” 凌树：这有点太高看我了。 第158章 高实在是高 基地里的人也被这意外的大型户外魔术场景给吓到了， “你有没有看到，4辆集卡就那么凭空没了，他们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稀奇，这世上有风哥，自然也有别的异能怪物。 邝家这个儿子，说不定就是能隔空取物的怪物。” “说起来风哥人呢，他不是可以直接……” 说话的人指指天上，又做了一个手指割喉咙的动作。 然后，旁边的人立刻一巴掌拍掉了他放在脖子上的那只手。 “别提了，那小子早跑了。老大被炸没了，大家都想叫他替老大报仇。 可是他答应的好好的，转眼不见了。” “你们说，如果邝少是隔空取物的怪物， 那他岂不是可以把东西直接拿回去，为什么让我们自己交出来？” “人家那是给我们露一小手，要是我们不识相，他就有借口放烟花了！” “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乖乖听话呗，反正身外物，舍了就舍了。” “只有7分钟了，你们快一点。” “唉，我得赶紧去把那几桶汽油倒出来。汽油桶上都要印公司名字，烦死了。” “我把米袋上的邝氏特供的标志直接给剪下来了，应该没问题吧。” “还可以这样啊？” “不然呢？” “人家只说家里不能留带邝氏和混源科技标记的东西，又没说要完整的还给他。” “高，实在是高！” “不说了，我得去把米拿回来。” 是的，小人物也有他们的大智慧。 最终基地的人们真的把所有带logo的东西全都交出来了。 只不过，交出来的很多都不是完整的东西。 有羽绒服绣邝氏字样的口袋啦，各种空桶、空箱子啦，还各种包装袋，有的甚至是剪下来的布片…… 有一栋别墅门口放着一台柴油发电机。 那玩意上面到处都是铲过的混源科技资产部的油漆标签。 看来但凡有一瓶洗甲水，他们都不会舍得把这个大件交出来的。 凌树也不介意，全都收了。 邝少脸色尴尬。 之前凌树出主意的时候，只说要那4辆车。自己临场发挥了一下，没想到弄成这样的局面。 他只好色厉内荏地又放了几句狠话，让那些人别再打邝氏的主意。 接着让凌树开着直升机在人家基地上空绕了好几圈。 看看那些劫匪因为螺旋翼的嗡嗡声吓得发抖的样子，心里好受多了。 直到凌树再三跟他保证，他恐吓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别人一定充分感觉到了以后。 他才心满意足地同意打道回府。 在回基地的路上，凌树特意又去那个被季航团灭的基地看了一下。 确认那里留守的人员基本没有战斗力，应该再也掀不起风浪来，这才放心回基地了。 一路上邝天喆不时用星星眼看他，看得凌树头皮发麻不停地起鸡皮疙瘩。 …… 三天后。 “亚瑟哥，我的车修好了吗？” 季航刚刚跟车押送货物回来，开别人的车始终没有自己的来的顺手。 想到自己的车子送修好几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于是便直接跑到车辆改装厂来问问。 亚瑟一看，这人脸熟。 是那个小少爷家的保镖呀，就是最近跟洛戈一样不务正业，正在跑运输。 不过他对修车的事情表示毫不知情，“咦，你的车不是改装好开出去才两星期吗？” “呃，三天前掉雪坑里撞坏了，是凌老板帮我带回来的，他没跟你说吗？” 亚瑟缓缓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自己光溜溜的额头。 两人来到工场仓库。 亚瑟走到最后的角落，掀开盖布，露出一辆车体严重毁损的车。 前灯全碎，前挡玻璃全碎…… 亚瑟眨眨眼：改装了整整2天，这么快就搞得破破烂烂地回炉了？ 随后他换了一张笑脸，一本正经讲道：“我觉得你恐怕没弄明白， 我这里是车辆改装厂，不是车辆修理厂。 就不耽误你修车了，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人来把这辆车拉走。” 季航直接傻了，好话说尽也没用，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山洞木屋。 这事最后还是邝少出马，用4瓶茅台打动了亚瑟。 这茅台真的值。 两天后，这辆装甲越野车再度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 这辆车从之前流水线改装版的四不像，变成了一台真正意义上的钢铁巨兽。 它的车身线条硬朗，棱角分明，威猛而霸气。 低温特种钢表面天然的粗糙感和纹路，仿佛是用坚实的岩石雕刻而成。 钒钛合金装甲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钛白的车身，让它几乎可以在雪地里隐形。 车窗采用了加厚的防弹玻璃，透光性良好，却又是无法穿透的坚固。 车轮巨大而厚实，胎面上的花纹犹如猛兽的利爪，似乎能轻松撕开任何路面。 而车顶的探照灯和机枪，更是为其增添了一抹冷酷的战斗气息。 邝少嗷的一嗓子，扑到了车前盖上，抱着不撒手， “航哥，你是我亲哥。我再出4瓶茅台，不，我出10瓶， 让亚瑟给你改更好的，这辆车就让给我吧。” 季航一本正经地问：“少爷，你多久没开过车了？” 邝天喆：“这个……” “现在也没有网络，没有围脖，没有朋友圈了，你打算把这辆车给谁看呢？” 邝天喆：“这倒……也是……” 亚瑟从工作台上抬起头，脸上是一种“快跪下来叫爸爸”的得瑟表情。 他走到车前，用手轻轻抚摸着车身，仿佛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杰作， “准备好试车了吗？” 季航看了一眼邝少。 后者一脸不舍得，还是转过脸去，“喊你试车呢，还不快去！” 季航笑了。 他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调整好坐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启动了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基地中回荡，仿佛是一首激昂的战歌。 轻轻地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前移动。 然后，他加大了油门，感受到了强劲的推背感。 车子如同猛兽一般冲出厂房，扬起一片雪尘。 装甲越野车在试车场上飞驰，季航感受着车子强大的动力和稳定的操控性。 他知道，这辆车就是他今后最强大的武器了。 邝天喆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季航和他的车。 他懂了，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这样一辆越野车不再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装杯的道具，或者吸引眼球的手段。 而是守护自身的一条防线，户外生命安全的一个保障。 季航一直在外押运货物，自然比他这个整天宅在木屋里打游戏的人更需要它。 不过懂归懂了。 他还是立刻让老邝送来一辆乌尼莫克，又拿出10瓶茅台，腆着脸去找亚瑟爸爸。 第159章 烟花后遗症 自从邝少在温泉别墅基地放过烟花以后，基地2/3的别墅都成了危房。 山体震荡导致地下水脉局部改道，温泉水源变得小了很多。 再加上周围除了邝氏以外，又没有别的物资来源，那个私人武装实在是苟不下去。 便把整个基地都搬空了，开始了迁徙之路。 他们推选出新首领，给自己取名那素军，一路走一路到沿途的私人基地“化缘”。 酸雨时期开始，很多官方基地就陷入了物资困难的状况。 因为很多公家的储备物资和生产资料在酸雨下成了“损耗”。 灾民太多，物资有限，又没办法恢复生产，生活条件每况愈下。 听说有些官方基地，已经到了研究怎么养蟑螂和蛆虫获取蛋白质，制作人造肉的地步了。 为了度过供应危机，自然要鼓励青壮外出搜寻物资，换取基地货币。 然而很多官方基地的兑换体系设置得并不合理，一些青壮自觉受到了盘剥，愤而脱离基地。 那素军在迁徙的过程中，吸收了很多这样的新血，日益壮大起来。 那些酸雨“损耗”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真的损耗。 它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最终流向一些有实力的私人基地。 那些不缺物资的私人基地，就成了那素军眼里的“狗大户”。 见到狗大户，必须敲诈之、勒索之、抢夺之。 每每兵不血刃得到大户的“赞助”，那素军都不忘宣扬一下对方的仁善。 这时候“为富不仁”和“血腥暴力”的邝氏就会被拿来做对照组、树反面典型。 沿途那些不得已破财消灾的大户们，看着这伙穷凶极恶的匪徒，不免羡慕起了邝氏。 要是实力允许，他们也想为富不仁、血腥暴力一把。 直接把这些带枪来打秋风的家伙们打得屁滚尿流。 …… 这一天，一群意料之外的客人来到了邝氏温泉基地。 邝旻贺看着管家拿来的名片，完全摸不着头脑。 除了金莎基地的霍裕恒，其他5位客人，他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毕竟末世前，大家活跃在完全不同的圈层。就好像淡水鱼和海水鱼之间是没有交集的。 不过老邝还是习惯性地延续着末世前的为人处事风格，来者是客。 邝旻贺对管家点点头，基地门卫很快接到了放行的通知。 两个背着自动步枪的警卫过来邀请客人们入内。 众人沿着一条狭窄而崎岖的台阶蜿蜒向上。 台阶两旁摆满各式各样的奇石，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离冰雪。 很快众人来到了由两块巨大的山石组成的门洞。 山石的表面凹凸不平，透露着岁月的痕迹。在门洞的上方，有一块形状奇特的岩石。 远看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俯瞰着下方唯一的进山道路，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近看才知道，那是一块人造的石头。 鹰嘴前面的位置竟然是个射击孔，后头隐藏着一挺重型机枪。 它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和长长的枪管，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枪口黑洞洞的，仿佛在警告着所有人，不要轻易挑战它的权威。 走到这里的客人们，一看一个不吱声。 飞快地穿过门洞，才慢下脚步和后来者面面相觑。 进入门洞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对称地开凿出一个个等身高的壁坑，值班警卫就持枪值守在此。 终于进入了基地内部，古朴的夏国园林建筑跃然眼前。 客人们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像刚刚进入门洞到现在，一直都忘记了呼吸。 沿着园林中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小径，转到后山会客室。 老邝的新会客室是开山而建的，三面是岩壁，一面是三层真空玻璃的保温落地窗。 壁炉里黑红的炭火融融，窗外是氤氲着热气的雪中温泉，真的别有一番意趣。 脱掉外套和鞋子，又经过一道安检。 再换上新的外袍和软底鞋，客人们才得以进入这个空间。 这一路爬山，又冷又热。之前在门洞处，还被重型机枪吓出一身冷汗。 众人进入这个20多度的房间后，疲惫感一下子涌上来。 老邝熨帖地请客人坐上宽大的罗汉床，让女佣们奉上人参菊花薄荷茶给他们解乏。 不一会儿黄豆热敷袋也被端了上来，女佣帮大家垫在腰下和腿下缓解肌肉酸痛。 这一番宾至如归，让客人们都很受用。 霍裕恒是霍予薇的小叔，因为生母赌场侍应的卑微出身，一直不被家族长辈所喜。 直到霍予薇她爸爸失踪，他才像一颗棋子一样被推到了前台。 虽然邝家和霍家是世交，老邝跟霍裕恒是平辈，两人却没见过几次，只是点头之交。 “裕恒，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吧？” 霍裕恒一直不说话，气氛略显尴尬，老邝只好先开口了。 他知道这位傀儡家主的前半生都被关在深宅大院，多少有点小自闭，交际能力其实很弱。 “啊，是。”霍裕恒被热敷得只想睡觉。 闻言还是打起了精神，按照座次一一介绍。 这次一起来的另外五位客人，分别是东方基地基地长陆景，赤河基地基地长王善钧。 星成基地基地长童顺利，江宁基地大少苏哲与，跃海基地二少沈君扬。 老邝是懂得在闲聊中获得资讯的人。 浅聊半小时搭个脉，他就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这些基地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需要定期缴纳物资才能入住的那种私人基地。 基地里的居民相当于租客，而基地为他们提供有偿的食宿服务。 当然基地也会提供工作机会，让居民用劳力换取基地货币。 说白了，是一种剥削普通人的生意。 这些基地的管理层和官方基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靠资源的互换、流通来谋取更大的利益。 而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霍氏牵线，跟邝氏拉上关系。 说到底还是臭小子放烟花的后遗症。 现在所有人，包括官方都认为邝氏拥有大量的物资，还私藏军械。 没办法，乱世必用重典，到处都需要用子弹来讲重点，公家的储备也不多了。 前两天才有人以官方名义找上门来，要求收缴非法持有的武器。 这几个人当场就被收缴了合法持有的武器。 老邝让人直接把他们送回筑林市大老板的办公室去。 也多亏邝氏经营5代，树大根深，很多核心关系维护至今，依旧密切。 等到“对邝氏物流保安用武器不做处理”的意见下达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公家层面上的问题是应付过去了，现在这波私人基地又拐弯抹角地提出了他们的需求。 但是老邝心里很清楚一点，这压根不是自己的范围。 这生意能不能做，要怎么做，都得问凌老板的意思。 太极推手冠军老邝，时不时就劝大家喝茶。 很快就把对方层层推进的话术全都打乱了。 第160章 英雄出少年 几位客人也发现了，老邝这个人看似斯文随和、实则滴水不漏。 经常不动声色就能转移关注点，始终把话题控制在他的舒适圈内，应对进退十分高明。 无论他们怎么打配合，带节奏。 老邝总能避开他们最关心、最想谈论的那些敏感内容。 真的是被这个老狐狸给打败了。 偏偏五个人谁也不愿第一个打直球，怕被邝家一口拒绝，以后就不好再开口了。 霍裕恒被他们迂回得快要睡着了。 苏哲与想了想赞叹道：“邝叔叔，我和天喆以前一道玩过，那时候就觉得他文武双全。 这回他单枪匹马炮轰匪寨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真是太勇猛，堪称我们这一辈的楷模！” 陆景见老邝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苏家小子搔到了这位的痒处，马上接话道： “是啊，我们那么偏的地方，也有人在谈论这次的事，说邝少有满腔热血，令人钦佩！” 王善钧忙附和道，“邝少赤子之心确实难得……” 童顺利接话：“是啊，这个世道已经乱了，大家都想着独善其身。 难得邝少能挺身而出，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沈君扬总结：“邝大哥就是我的榜样！” 大家纷纷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因为邝天喆在温泉基地开麦骂人。 所有人都以为是邝少一个人开着军用直升机去炸了劫匪的老窝，夺回被抢的物资。 其实邝少当天打电话就跟老邝原原本本交代了发生的事。 老邝也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凌树扯起来的虎皮，自己这个傻儿子纯属友情客串。 他能理解凌树这样做的用意，毕竟枪打出头鸟，大树底下好乘凉。 他不是不介意。 但不追究的原因只有一个，炮轰温泉基地事件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总体结果是对邝氏有利的。 事件传开后，近半个月来，邝氏的运输队的中途损耗断崖式下降了，已经几乎为零。 邝氏物流在西南的托运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就连官方基地也委托邝氏来运输物资。 路上遇到劫匪，见到邝氏物流的标记，一般都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没有一家私人武装愿意和邝氏对上，毕竟到处都是软柿子，何必冒险被高端玩家降维打击。 老邝算清得失，便替邝少默认了此事，还帮凌树的小生意撑起了保护伞。 “小喆这孩子，确实有着一股子顾头不顾腚的傻气，”老邝淡淡地说道， “裕恒对我家的情况是了解的，我这个做人家爸爸的，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管过他。 就像这次的事，也是别人来告诉我的。那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没跟我提起过。 对他要做的事，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我只会做好我该做的准备，万一他在外面闯了祸，第一时间帮他收拾局面。” 客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老邝这是在暗示他们，只要能够搞定邝天喆，那么他这个当爹的就认。 当晚，老邝设宴款待客人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席间邝旻贺问霍裕恒，怎么会跟这五个基地的人熟悉起来的。 毕竟金莎霍氏跟混源邝氏才是一个圈层。 跟这些靠着搜刮幸存者有限的资源为继的基地混在一起，他怎么都无法理解。 “这几个基地都是天演联盟的，”霍裕恒老实答道， “天演基地有霍氏需要的技术，我们正在跟他们积极合作。所以……” “你们金莎加入了天演联盟？”邝旻贺很意外， “天演基地不是官方的吗？为什么会成立联盟？他们有什么技术？” 霍裕恒摇摇头， “天演基地向我们发出了邀请，不过我们现在还只是保持着密切友好的关系而已。” 说到这里他突然凑近了老邝悄声道， ”现在的天演基地单方面脱离了官方的控制，实际全归基地长吴墨群一个人管。 他们基地有研究中心，正在研发能强化身体的基因药剂。 我家老太太也投资了……” “哦，原来是这样。” 据邝旻贺所知，山洞基地的基因药剂早就研制成功了。 他儿子邝天喆和保安队长季航都是使用过基因药剂的人。 从他们的使用效果来看，身体强化的结果是肉眼可见的。 老邝其实对这个基因药剂非常感兴趣。 毕竟他是带着癌细胞这种定时炸弹生活的人。 虽然现在用免疫疗法效果不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产生耐药性。 这是始终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其实邝旻贺一直在等一个去山洞基地医院看病的机会。 送走这群拐弯抹角的不速之客以后，老邝一个人回到书房，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 “你爸爸要一个人来基地看看你？”凌树看着满脸不情愿的邝少， “为什么不和你妈一起来？你妈妈对你在山洞里的事情可好奇了。 可惜我每次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不如让她也一起来，亲眼看一看。” “大哥，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看的，”邝天喆使劲搓着双手， “其实咱们基地不是有很多保密的工厂吗？我爸妈来是很不合适的。万一泄密就不好了。 不如，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爸爸，就说不方便让家长参观呀？” 凌树笑而不语。 “大哥，我说真的。”邝天喆还在挣扎。 “我也说真的，你那辆新改装的越野房车那么拉风，不想让你爸妈看看？” “不想，”邝少立刻摇头， “我妈搞不好会找个轮胎锁直接锁起来。不行，我要去把我的‘大野狼’藏起来。” “去吧去吧，藏好了，别让你妈发现。”凌树笑着赶他走。 就在这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凌树接起电话，听筒传来邝旻贺爽朗的笑声：“小凌啊，最近天气还不错， 我和你胡姨打算出门转转，顺便过来看看小喆，想问一下你那边方不方便啊？” 凌树笑道：“当然方便啊，我们随时欢迎邝叔和胡姨的到来。” 挂断电话后，凌树看着邝天喆， “你爸爸就是顺便来看看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邝天喆一脸苦瓜相： “我也不是紧张，我总觉得他们一直拿我当小屁孩， 尤其是胡女士，在她眼里我大概还没断奶，被别人看到怪没面子的。” 凌树想到胡阿姨崽崽长崽崽短的样子，憋不住又笑了。 邝天喆（咬牙）：我就知道。 第161章 捡钱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老邝的车队出发驶向凌云基地。 邝氏夫妇乘坐着改装版豪华房车，舒适又惬意。 这车自然是出自亚瑟的车辆改装工厂。 离得老远，胡女士就被车窗外长城一样巍峨矗立的高大围墙给震惊到了。 什么基地啊，这是一座城吧。 在一片白色的冰原上，这座城显得格外醒目。 离基地大约还有3公里的时候，6架无人直升机列队出迎，在车队上空护航。 车辆到达基地大门口，巨大的金属门自动打开。 6架无人直升机亮起了绿色的灯，示意车队跟随。 很快车队按照指示开到了停车场。 在那里，邝少开着季航那辆改装的装甲越野车，等着接父母进山洞。 这是经过凌树特批的，山洞东大门也会开启放行。 这是属于贵客的最高规格礼遇了。 路上，胡女士眼睛瞪得大大的，脸几乎贴在了窗玻璃上。 邝天喆在电话里说起过的那些，巨大山洞，人造阳光，连绵梯田，木屋村落一一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画面。 “人造阳光晒在身上好暖和，不像外面那个真太阳，没温度的。” “梯田居然能建在山洞里面，两面修到那么高，这得有几百亩吧。” 邝天喆一边开车一边很自豪地介绍， “基地现在有220亩梯田、40亩人造田、20亩养殖中心，和3000平米室内垂直农场。 如果以后农产品销路好，还可以继续挖山洞建梯田。” 这么多田地！ 那可是近20万平米啊，而且山洞的洞壁看起来有很多还没有利用起来的地方。 这么一算，邝氏夫妇对这个山洞的“大”，终于有了颠覆常识的初步认知了。 刚刚经过的人造田上，全部搭建了透明塑钢大棚。 标识牌上写着“改良冬小麦实验田对照组二”。 其他基地还在勒紧裤腰带消耗库存粮，凌云基地已经有余力在山洞大棚改良冬小麦了！ 老邝在心里狠狠地羡慕了。 一路经过雪狼军驻地了望塔、居民活动中心等地标建筑，车子停在基地中央食堂前面的小广场上。 邝氏夫妇一下车，就看见凌树、季航、席沐恩还有丁氏姐妹一家在等着了。 “欢迎欢迎，欢迎邝叔胡姨第一次来我们凌云基地。 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请你们在大食堂吃顿便饭了。” 凌树笑着伸出双手和老邝握了握，胡女士很主动地上来拍拍他的胳膊。 “都是最新鲜、最天然的食材，这还简陋？” 邝少在心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凌云基地的人了，他张口就来， “不是我说，咱们这顿饭，现在不管去外面哪个基地都是吃不上的，大哥你就不要谦虚了。 不过爸妈，你们这来的也太早了吧，才十点，我才吃完早饭没多久。 罗姨她们刚刚开始张罗中饭。” 老邝讪笑道，“年纪大了觉浅，你妈天不亮就起来了。 再加上我们两个基地之间路况太好，一不小心就提早了整整一个小时。” “现在吃饭时间还早，要不让邝少先陪你们到处逛逛？”凌树建议道。 邝旻贺微微一笑， “不知道凌老板有没有时间，正好有点生意上的事……” “当然。”凌树点头。 很快，胡女士搂着席沐恩，跟着邝少和季航去了木屋区，罗大厨一家三口自觉地回了厨房。 凌树则重新上车，准备带着老邝去希望产业中心逛逛。 出山洞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队充满电的卡皮巴拉t系列要上围墙换防。 邝旻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看到那4个巡防机器人的瞬间，他立刻知道这就是儿子心心念念的那卡什么拉。 邝少从来没有跟老邝形容过卡皮巴拉的外形。 但基于父子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老邝还是一眼就认准了那些有点萌的机器人。 想到自己还欠儿子两台这玩意，老邝立刻提出要买。 凌树笑道，“你家已经预约登记了两台，这个卡皮巴拉t系列订单要凑满20台才能批量生产。 邝少给介绍了附近几个基地的生意，来问的人不少，现在还差6台就凑满截单了。” “那你现在可以截单了，剩下6台给我吧，配置就跟小喆定的一样就好。” 老邝连价钱也不问直接拍板买了，果然壕无人性。 两人一起参观了炼钢厂，煤球厂，车改厂，还有化肥厂和种子实验室。 老邝对改良耐寒粮种的实验特别感兴趣，还打算拿出物资来买未经酸雨污染的泥土。 天然改良种子现在还在研究阶段，凌树不好说。 可是泥土生意，很有搞头啊！ 因为各个基地都在坐吃山空，恢复农业生产早就被提上议事日程。 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也是最基础的，就是土地严重酸蚀。 无公害泥土现在居然成了各个基地都急需的香饽饽。 供不应求导致价值水涨船高，当下1立方无污染纯泥土就能换到200公斤煤炭。 对普通基地来说，到零下30-40度的环境下，收集冰雪下面未经污染的冻土可能千难万难。 可是对凌树、薇拉、云浩扬这三人组来说，那不是跟之前收火山灰一样简单？ 简直是不需要弯腰就能捡钱的工作。 老邝直接就定了50万方土，搭配38吨吴教授独家配方的复合化肥。 这笔买卖，凌树直接含泪怒赚20万吨煤炭，双方都表示十分满意。 “邝叔，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你。” 凌树一边陪着老邝往产业中心外走，一边说道， “以邝氏财团在整个桂州、甚至夏国西南地区的影响力，还有邝氏物流网络覆盖的范围。 以及邝叔你个人在业界的口碑，邝氏就没有想过要成立一个商业联盟吗？” 老邝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凌树， “联盟？你是听说了天演联盟成立的事情了？” 凌树道， “那个联盟我知道，是酸雨过后成立的，已经有一阵子了。 他们那个联盟更多的是属于互助性质的，主要活动就是在联盟内部调剂资源。 我说的这个商业联盟，应该说是一个统一的安全贸易体系。” 老邝眼睛一亮，凌树似乎总是对周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一直掌握着关键信息。 信息决定着认知、决策和行动。在获得信息的渠道倒退100年的当下，和消息灵通的人一起干总是没错的。 “我对你说的商业联盟还是挺有兴趣的，”老邝道，“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其实凌树要解决的就是自己基地人力资源严重不足的问题。 人多，代表混乱程度增加，他暂时没有接纳新人进入基地的意愿。 这种时候，最好就是把一些简单的纯体力劳动外包出去。 但是这都末世了，不能指望别人被商业信用或者合同之类的东西束缚住。 所以他想到了联盟的形式。 单一基地对联盟的依赖程度越高，就越不容易背叛。 凌树还可以利用自己供应商的身份，拿捏联盟中的所有基地，何乐不为呢？ 第162章 站出来的人 凌树发动车子，一边往山洞开，一边跟老邝闲聊着， “根据官方的大致统计，到目前为止，全世界的幸存者比例大概在8%-10%之间。 夏国的幸存者比例高一些，有11%。 我们所在的桂州，幸运地避开了绝大多数天灾。 但是因为物资储备不足，基础医疗条件也不太好，目前幸存率也只有13%左右。 也就是说桂州全境大约有500万人还活着，80%幸存者都生活在官方基地。 我们周边山洞空间和地热资源丰富。 生活在方圆百公里内私人基地的人口，保守估计在50到60万人之间。 现在户外天寒地冻的，土地酸蚀严重。 要大规模恢复粮食生产，在五年之内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务。 旧的社会秩序和法律规则正在慢慢瓦解，需要有人站出来建立新的秩序。 邝叔，你来做这个站出来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见老邝已经开始摆手，趁他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凌树接着说， “如果一些激进的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制定规则，道德绑架，极端圣母主义。 让有物资的基地无偿拿出物资来做人道主义援助。 或者始终没有人站出来，那么一切退回到原始社会，大家应用丛林法则…… 这些情况是更加不利的，毕竟众所周知邝氏是很富庶的。” 凌树点到为止，邝旻贺陷入了沉思。 老邝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些可能性，并且他觉得丛林法则才是大势所趋。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抛弃自己的员工。 哪怕在天灾模式下，养那么多闲人，看起来是不太聪明的选择。 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下求自保，基地的规模效应是很重要的。 多几百个哪怕是手无寸铁的人。也能让那些想要扑上来撕咬的群狼再掂量掂量。 只是老邝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性。 就是自己站出来制定规则。 或许隐约中，他有想过做西南的老大，但是从执行层面来看，困难太大了。 邝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物资？ 邝家最早是靠做电商物流起家的，在全国各地有无数物流仓库。 因为仓储设施条件好，安保力量也很充足。 尽管受到极端天气影响，还会保住了绝大多数的物资。 仓储按日收费的，合同签得也严谨，只要几天收不到租金，物资就成了姓邝的。 不可抗力之下，邝氏是发了一笔大财的。 老邝让人计算过，全部食物能养活自家万余员工及其家属5年以上。 但是环境日益艰难，迟迟无法开展再生产，也让邝氏有了危机感。 照顾好自己员工的生存已经不易，老邝怎么可能拿出物资来吸纳更多基地归附自己。 不过现在凌树给他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只要成立商业联盟，制定规则，让那些私人基地加入联盟就好。 不用养活他们，不用管理他们，也能拥有绝对话语权。 妙啊！ 老邝看向凌树的眼睛里，精光越来越亮。 凌树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这两父子怎么都喜欢这样看人，真是瘆得慌。 回到山洞。 凌树招待大家在中央大食堂的“雅座”，拼桌吃了一餐家常菜。 真的都是些末世前很常见的菜：虾仁跑蛋、酸辣鱿鱼、麻婆豆腐、地三鲜、三黄鸡、 腊味荷兰豆、酸菜鱼、清炒芦笋、白灼秋葵、香辣小龙虾、椒盐牛蛙，笋干老鸭汤。 别说胡女士了，罗大厨看到这些新鲜食材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餐除了食不知味的老邝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吃的内牛满面、头都抬不起来。 别人是因为自从天灾开始，快一年没吃上这种正经席面。 凌树是因为又吃到正宗的夏国菜了，这样正常的口味对他来说实在太久违了。 吃过饭，凌树带着老邝来到他位于居民活动中心的办公室，继续未完的话题。 凌树兴冲冲地搬出一套功夫茶具，在那边煮开水、烫杯子笨拙地摆弄了半天。 然后又拿出好几种矿泉水让老邝挑选。 老邝毫不犹豫挑出阿尔杯斯山的矿泉水。 等凌树煮上水，开始纠结茶叶的时候，一向四平八稳的邝旻贺很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焦急。 他随便拿了一罐茶叶，接过凌树手里的夹子， “你这套茶具真不错，我一时技痒，今天让我来沏茶吧。 你还是具体给我说说咱们那个联盟的事……” 果然泡茶不是凌树擅长的事。 他一边旁观老邝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边说道， “现在各个私人基地境况都差不多，物资是有限的，人力资源被大量浪费。 甚至有基地纵容虐杀弱者，减轻供养的负担。 长此以往，留下来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那样的基地对我们有害无益。 如果我们能够形成商业联盟。 第一步就是要整合联盟内部的人力资源，用粮食或者产品换劳力，实现一些简单加工业的外包。 第二步要建立联盟内部贸易优惠规则，互利互惠的规则，可以吸引更多有实力的基地加入。 其他更长远的目标，我们可以形成联盟内部统一物流，统一结算，统一机械化安保管理等等……” “统一安保，你是说……” 水在滚，可老邝却听得入了神。 “对，对于那些不能完全信任的基地，我不想直接卖军火给他们。 但我可以用较为便宜的价格，卖‘安防机器人’给他们。 一方面可以保障这些联盟内基地的安全。 另一方面也可以从硬件上保证，我造的子弹不会射向任何一个我想要保护的对象。” 老邝立刻想到了自己刚刚下单的卡皮巴拉，原来如此。 凌树继续输出， “联盟还可以建立一个统一的信用体系。对联盟内部的成员进行信用评级和奖惩机制。 从而确保各个基地之间的合作更加公平、透明和可靠。 这样一来，联盟内部的成员就可以更加信任彼此，减少合作中的摩擦和矛盾，提高合作效率。 邝叔，您觉得这个思路怎么样？” 老邝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似的，把沸腾太久的水给倒了，重新烧上一壶开水。 沉默了足足3分钟，他才下定决心，看着凌树的眼睛道， “如果凌老板决定成立这样的联盟，我邝氏会第一个加入。” “啊不是，我的意思……” 凌树正要纠正，邝旻贺抢在他前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邝氏可以做联盟对外名义上的理事。 你对联盟的规划非常好，靠邝氏是不可能做到的。 据我所知，周边只有你凌云基地有这个实力，只不过你不喜欢现于人前罢了。 我在这里给你表个态，你创建的商业联盟，我邝氏愿附骥尾。 对外可以尽管用邝氏的名义，内部嘛，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第163章 有个大杀器 跟老邝一番推心置腹，成立联盟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们这个联盟打算叫什么？凌云联盟？” 老邝呷了一口茶，武夷大红袍那独特的陈香立即弥漫在口腔中，压力在这一刻仿佛都消散了。 凌树从没想过要用自己的基地名称，来命名新成立的联盟。 虽然绝大多数联盟发起人都会这么做，但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低调不允许。 “就叫西南联盟吧，希望我们可以早日联合西南所有基地。” “说的好！” 两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接着凌树主动提出来要带老邝去山洞医务室做个体检。 邝旻贺有点喜出望外。 这事放在心里好久了，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凌老板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 凌树哪里是善解人意，他是怕自己刚刚结盟的最大盟友，大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毕竟这老头是有癌症的人啊。万一累得嘎了…… 他那个阿斗一样的儿子，咳咳，凌树表示带不动，也不想带。 还是给老爷子保养一下身体吧。 让他长长久久地为西南联盟的发展，奉献毕生精力、经验和人脉吧。 体检当然只是个幌子。 老爷子一躺到检查床上，就被凌树收进空间，过了一小时才放出来。 趁他昏迷的时候，李瑜和李槿年外科内科一齐上阵，给这位癌症病人做了个大手术。 邝旻贺已经是切掉了一片肺叶的人了，但是身体里还有不少癌细胞残存。 目前是靠天价进口药维持着，虽然他囤的药不考虑保质期的话5年吃不完。 但是免疫类靶向药物是有抗药性的，说不定哪天癌细胞就抗药，再吃就不管用了。 根据李瑜诊断，如果继续吃药，乐观的情况下，老邝也就是1年半的寿命了。 幸好，他选择了跟凌树做盟友。 异能并不能杀死癌细胞，所以两位李医生的方案是， 先由李瑜把所有受癌细胞影响的零件都嘎了。再由李槿年用异能，无中生有将身体零件修复如初。 这样做并不能杀死体内残留的所有癌细胞。 但是，身体强化后增强数十倍的免疫力，不会给癌细胞留下生存的环境。 邝旻贺被打了肾上腺素醒来时，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体检项目，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是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舒服了，感觉轻松得就像是卸下了几十年的重负。 好久没有一口气吸到底的通透感了，抬起手看到自己的双手连皱纹都浅了很多。 在那个自称李医生的年轻女士，拿着“体检报告”进入诊室之前，老邝就有一种预感。 李医生汇报情况的时候，果然说自己被“注射了针对癌症的基因药剂”。 在医生说出那句“您体内癌细胞在一段时间内会被完全清除干净”的时候。 老邝不知怎么的。居然老泪纵横，很没出息地哭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得之我幸，纵有失去不怨命运。 原来不是啊。 在心底，他还是无比留恋这个已经满目疮痍的人世间。 当邝天喆和胡女士在基地停车场见到焕然一新的老邝，两人都惊讶得有些失态。 胡女士上下看了一会，确定是老邝本人没错，当场上手摸脸。 看着精神好了不少，感觉年轻了十几岁的老公，她直说，“嫉妒死我了。” 不愧是母子，邝少更过分。 直接上手去摸他老爸的肚子，说要看看有没有一样的腹肌。 但是并没有。 其实因为患病、免疫疗法和化疗，老邝的身体本身已经非常瘦弱了。 哪怕进了空间，得到了强化，依然还是很瘦。 胡女士拉过席沐恩，告诉老邝说自己收了一个干儿子。 老邝很高兴，当场从口袋里摸了一个羊脂玉的小猴子把件给他做见面礼。 一家人互相拥抱告别。 邝少和弟弟还是留在山洞基地，继续乐不思蜀。 …… 尽管老邝已经严格按照凌树要求的那样，非常低调地进行。 哪怕只是个画上的大饼，西南联盟还是很快就出了名。一夜之间就有十几个基地联系老邝，要求加入。 为什么呢？ 说起这事，就要说到金莎基地的霍家老祖宗了。 这位将近80岁的霍老太太，是霍裕恒的奶奶，霍予薇的太奶。 老人家毕生追求就是红颜不老，从30岁以后就没再过过生日。 也不是那种爱在脸上动刀打针的类型，老太太追求的是那种精心保养下极致冻龄的自然美。 现在素着一张脸出门，不认识的人猜她最多60多岁。 这位老太太就是给天演基地的吴墨群投资100吨粮食，让他研发基因药剂的大金主。 话说邝旻贺跟凌树商议好，一开始要给基地拉一些有质量的成员加盟。 说到有质量，老邝能想到的条件就是家世可靠、物资充足。 他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刚刚见过没多久的霍裕恒。 既然霍家没有加入天演联盟，那代表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老邝从凌云基地回去的当晚就跟霍家联系，第二天就去拜访金莎基地。 出于礼貌，客人到了霍家，一般都要去给老祖宗请个安。 早年间这位老太太对邝旻贺还挺好。 但自从听说他一直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就冷淡起来。 后来他本人得了癌症，那就更嫌弃了，几乎每次都是打个照面就让他走了。 可是这一次，老太太性情大变。 她对着邝旻贺看了半天，突然蹦出来一句。 “从我娘家那头算，我表妹嫁给你亲叔叔，你叫我一声大姨吧。” 霍裕恒：！！！ 平白降了一辈，这叫怎么回事。霍裕周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认这个大外甥呢？ 老邝看看霍裕恒的苦瓜脸，也觉得有点好笑。 这位横空出世的大姨开始对邝旻贺问长问短。 问到后来，老邝都有点烦了，他是来说正经事的，陪着一老太太说车轱辘话算怎么回事。 正用眼神向霍裕恒求助，老太太开始问她真正想知道的事情了， “邝家大外甥，我有个事问你，你这脸，是打了针吗？” 邝旻贺愣住了，打针？打什么针？ 旁边霍裕恒太知道老太太关心的是什么了，他半是解释半是帮着老太太问， “邝兄，我刚刚也想说这事，我前两天见你的时候，你的气色好像没有今天这么好。 你今天比前天年轻了十岁不止，走路的样子都精神很多，看背影我都认不出来是你。” 邝旻贺突然一拍大腿。 对啊，西南联盟还有个大杀器呢。试问哪个基地长能拒绝基因药剂的诱惑？ 他对邀请霍氏加入西南联盟充满了信心，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第164章 还是姓李的 第二天，凌树和李瑜不得不坐着芭芭拉号上门去给人家“打基因药剂”。 原因无他，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600吨粮食啊。 其实一开始老太太只说500吨粮，那也已经挺多了，凌树很乐意“出诊”。 中间出了点小情况。 因为老太太骨相太美了，李瑜一时没忍住，附赠了一个两分钟的无痛无疤眼袋小手术。 老太太醒了以后，看到自己逆天的童颜，都快笑不动了。 她直接又送了100吨粮食，作为给凌树和李瑜的“小费”。 凌树也笑不动了，这老太太给“基因药剂”定了这么高的价格。 有了这么高的基准线，没粮食就不要肖想“基因药剂”了，省了他多少口舌。 这样善良的大金主，让人家多活几年实在是很应该。 金莎霍氏就这么被拿下了，成了加入西南联盟的第三个基地。 老太太精神百倍，一连宴请了不少亲朋故旧，成了西南联盟基因药剂的活广告。 于是很多人都联系上了老邝。 霍氏加入联盟当天，凌树就跟霍裕恒订了5000吨特级无烟环保煤球、 10万方无污染营养土（已经拌好化肥的版本）、和100辆改装车的生意。 都是联盟内部价，金莎基地选择使用原油来结算。 煤球场只能又加了两条生产线，做煤球不再是义务，变成了100工分一天的正经工作。 凌树迫切想要人手的时候，他发现，对面震基安置点的蜂巢冰屋已经完工了。 整面山坡都是六边形的冰屋子，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感。 冰屋子并不是一样大的，山顶那个最大的，大约有两个总控舱那么大。 从山顶往山下越来越小，到了山脚下那些一看就只能住一个人的，全是活尸的住处。 凌树发现那几百个劳动力闲了下来，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劳动力”和“赶尸女”的关系，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了几天，老邝汇报第一批申请加入联盟的4个大财团基地名称。 凌树发现，“震基基地”赫然在列。 令人有点意外的是，负责人一栏写的是：王一。 可是白鬼不是应该姓白吗？震基财团不是应该姓李吗？这个姓王的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所以震基基地，现在究竟是谁在当家。 一时间凌树心里冒出来很多问号。 …… 震基财团新建成的西南山洞基地门口。 “你给我搞搞清楚，震基基地究竟该谁当家？” 李则辰唇色苍白，声音冰冷，“还不让我进去？” 王一站在冰墙之上，俯视着这个早该被狼咬死的龟儿子，没想到他竟然活到现在。 这小子没说错，基地确实还是姓李的当家。 身后这些保安也都是忠于李家的。 所以他这个姓王的还没有办法明着对李家血脉做什么。 王一抬手，背后荷枪实弹的保安跑步过去，咔咔咔转动绞盘，放下了纯机械的吊桥。 李则辰跨上阶梯式的吊桥，缓缓走进了基地山洞的大门，保安们列队行礼。 跟着他过来的4个身材魁梧却异常沉默的保镖被保安一一搜了身。 负责搜身的保安惊讶地发现，这几个面生的保镖身上穿得特别少。 想打听两句这些人是不是财团新派来的，可他们却全都不说话。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问话的保安。 暂时缴了枪以后，4个保镖被允许跟随辰少进入基地。 咔咔咔的声音再次响起，吊桥合上了。 王一一路在前面带路，面色阴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众人穿过一段甬道来到了山洞大堂，转进一间会客厅。 这个不大的客厅里面燃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炉子，炉子上有一根长长的金属管子通入岩壁。 看来烟气是从这个特殊的管道被抽走了。 李则辰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大喇喇地坐到了主位沙发上，对着王一道， “给我们5瓶伏特加，杯子一起拿过来。” 王一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吩咐几句，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回到客厅，他看了一眼那4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坐到远离辰少的另一张沙发上， “辰少，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李则辰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爷爷的画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倏忽，怀念又转为了浓浓的恨意。总有一天他要回到帝都，手刃仇人，给父亲报仇。 门开了，一个人推着小餐车进来，车里放着酒和杯子。 是王自强，王一特别吩咐他来的。 李则辰冰冷的眼神在这个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王自强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他兽的本能在预警，辰少很危险，这些保镖……都很危险。 “你们喝吧！” 李则辰的话音刚落，那4个人就来到了餐车前。 王自强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男人突然用手勒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瞬间袭来。 那4个保镖袭击了王自强。 这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一直戒备着的王一就催动异能，在李则辰和4个跟班的头上各罩了一个水泡。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本该让人瞬间窒息的水泡，并没有对那4个人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 这几个人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戴着那个水泡，继续“沉浸式”地杀人。 一个负责勒脖子，两个束缚手脚， 另一个打碎伏特加的酒瓶，用锋利的尖端连捅了对方腹部十几下。 王自强听见自己喉结被捏碎的声音，感受到肚子上传来尖锐的痛，还没有怎么挣扎就直接死不瞑目了。 根本来不及变成兽化形态，没有铜皮铁骨，他就这样以人的样子被杀死了。 然后那几个戴着水泡的人又来到了王一面前。 王一大惊失色，摸出手枪瞄准那些人连续扣动扳机。 子弹明明打中了其中两个或者三个人，王一甚至看到他们中弹时，行动有一瞬的阻滞。 可还没等枪里剩下的子弹都打完，那些人就像没事一样，已经扑了上来。 王一惊恐之中，看向那个中了自己两枪的男人。 男人在水泡里睁着眼睛看着他，表情木然，头发在水里飘着。 口鼻附近却完全没有气泡，就好像不用呼吸一样。 大手直接捏上了目标的脖子，干脆利落地一拧。 在王一心跳停止的瞬间，众人头上的水泡消失了。 保安们听到枪声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二少头发都湿了，坐在沙发上喝着伏特加。 而王一手里举着枪，被扭断了脖子，倒在不远处。 李则辰的4个保镖正围着他的尸体，手里拿着伏特加瓶子吨吨地喝。 奇怪的是，保镖的头发也湿了。 李则辰抿一口酒，嘶一声，刚想说话，却猛地咳嗽起来。 带头冲进来的是保安队副队长任逍遥。 他原本是正队长，但是王一当上副基地长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撸了下来。 力荐自家侄子王自强当了正队长。 这段日子王自强为了跟他夺权，可没少给他穿小鞋。 见副基地长和保安队长统统死在了保镖手下，而二少看上去没事，任逍遥便放下心来。 他什么都没问，就让人先把王一和王自强的尸体拖出去。 任逍遥自己留在客厅里，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弱弱地问道， “二少，你没事吧，需要我叫基地医生过来吗？” 李则辰终于止住了咳嗽，嘴角一勾。 很好，震基基地始终还是姓李的，李家大房的李。 第165章 全都归你管 “我没事，” 李则辰抬起眼，看看这张仅有模糊印象的面孔，“把尸体交给我的人，让他们去处理。” “是。” 任逍遥朝后头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人出列带路。 二少瞟了那4个保镖一眼，其中两个人很自觉地跟着那人下去了。 “我记得你，” 李则辰继续看着任逍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靠垫上，晃了晃酒杯啜了一口， “以后基地这边全权由你负责。” 任逍遥愣了一下。 王一升副基地长以后，就开始不断挤兑自己，拉拔他的侄子。 前两天终于找了个由头，把自己这个保安a队队长给撤了，把位置腾了出来。 a队底下的人正在群情激奋，为队长抱不平。 怎么就那么巧，自己一被撤，二少就从安置点赶过来了。 什么都没问，直接杀了那两个狗仗人势、两面三刀的小人。这会儿又说让他全权负责西南基地。 在底下的人看起来，二少就像是专门赶回来替他们老大出头似的。 那不是在打王一他主子的脸吗？ 二王的主子，众所周知，就是现在李氏当家人，三房李承晔。 得罪李董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他想想就觉得压力山大。 面对着突然性格大变的二少，任逍遥努力把发散出去的心思收回来，据实以告， “西南基地保安队共240人，分ab两队，每月换防一次。 下次换防就是下周一，b队队长是秦思贤。” “嗯，我也知道他，”李则辰一口喝完剩下的酒，把杯子随手一放， “记住，以后基地全都归你管。秦思贤当然也归你管。 好了，带我去看看我的房间。” 任逍遥觉得二少没有听懂，但是他不敢继续解释。 下周一上午，他就要带整个a队回帝都基地去，休整一个月以后再来。 他和秦思贤一人带一队，每次不过打个照面就要分开，根本不存在谁管谁的。 这次的事情这么大条，这次回到帝都总部，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带队出来。 侄子和小叔争权，结果弄死了小叔的人。 双方都是姓李的，眼下就算撕破脸闹得再难看，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他们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自己这种小人物，根本不想掺和进这种斗争好吗？ 里外不是人，两头受气，最后被卸磨杀驴，哪有善终？ 看看王一的结局就知道了。 心里虽然是思绪万千，任逍遥还是不动声色带着二少一行人往外走。 这个山洞虽然没有北瑕山洞那么大，挑高却挺高。 由于进山洞的路只有一条，还比较曲折，不会太通透，山洞内部保温效果非常好。 李氏的设计师在山洞中庭建造了一对矮胖版双子塔，中间由一座圆弧形的高层建筑相连接。 最好的房间就在双子塔的顶层，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跃层套间。 一行人来到大厅，就在任逍遥犹豫到底带二少去哪边住的时候，王一死不瞑目的样子突然在他眼前闪现。 吓得他脚下一软，转了180度，领着众人就去了东楼。 夏国人嘛，一向东比西贵，更何况肉眼就可以判断出，东楼的装修更加豪华。 县官不如现管，先争取在二少手里活下来，再考虑后面的事情吧。 这一路上，任队长整个人都是僵的，就像一只被捏住后脖颈的猫一样。 好在，二少对房间很满意。 “很好，”李则辰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着外面犹如热带雨林一样的人造丛林景致。 彩色灯带映照在他脸上，颜色变换不停。 终于，李则辰看够了。 他转过头来，眸光冰冷地扫过那两个办完事，重新跟上来的保镖。 任逍遥留意到，那两人单薄的袖口处，明显有新沾染的血迹。 他们对那两具尸体做了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准备一下，带点人，跟我去震基安置点接妹妹回来吧。”辰少吩咐道。 “是。”任逍遥立刻回答。 …… 几天后，凌云基地。 凌树听到邝旻贺在电话里叫自己“盟主”，整个人尴尬症都犯了， “邝叔，能不要这么叫吗？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你一叫我盟主，我就想叫你长老，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应该召开天下武林大会了。” 老邝“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从话筒里传来， “放心，你对外公开的职务是联盟贸易总长，到时我们叫你凌总长。 对了凌总长，明天我会带人过来一趟凌云基地。 你和几个联盟的工作人员见见面，开个会，把之后的工作安排一下。” 凌树本来觉得让邝旻贺一个长辈跑来跑去的不太好意思。 结果老邝道， “托凌总长的福，我现在好像年轻了20岁，浑身都是干劲， 你胡阿姨嫌弃我太闹腾，巴不得我天天出门上班，不要待在基地里。” 这话感觉除了凡尔赛，好像还有点别的意思在里头，凌树并不想懂。 他只能表示自己会准备好美食美酒，等这位联盟主席带着诸位工作人员一起来。 翌日，凌云基地中央食堂雅座。 “真的有必要吗？” 凌树用手拿起盘子里一条两指宽的蟹脚，用钳子夹开，慢慢挑里面的肉。 “实地考察是必须的，盟主。”专门负责招募新成员的邱启灵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答道， “现在都是用电台联系，谁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如果不幸被骗子混进来，到时候虚假交易出了事，我们联盟也要受连累、吃瓜落的。“ ”确实。“凌树一边咀嚼着鲜甜的蟹腿肉，一边举杯跟老邝碰了一下。 虽然他已经用神识把所有申请加入联盟的基地都排摸过了。 但这并不能排除骗子以这些真实存在的基地名义报名，然后空手套白狼的可能性。 老邝很高兴，“那从明天开始，我们每两天跑一家吧。” 邱启灵一边给两位领导倒酒，一边点头称是。 “天寒地冻的到处跑，不会太辛苦吗？” 凌树还是想劝老邝悠着点。 老邝啜一口来自罗曼尼康帝的蒙塔榭干白葡萄酒，脸上荡漾着蜜汁自信的笑容。 凌树不是很想知道这时候老邝在想什么。 他把蟹钳里的肉吸进嘴里，伸手又拿了一个大钳子。 在空间里放了快一年的顶级帝王蟹，拿出来的时候就跟收进去时一样新鲜。 罗大厨处理的手法也很巧妙，最大程度保留了原味，吃起来特别鲜美多汁。 比洛戈的香辣蟹和咖喱蟹好吃多了。 “对了，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老邝拿着一只蟹钳，“咔嚓”一声掰下一边，放进嘴里抿掉蟹肉道， “震基基地重新联系了我们，负责人又换成了李家大房的二少李则辰。 那个姓王的管事是新任家主也就是三房的心腹，派过来专门督造基地的。 没想到一造完就被卸磨杀驴了。 这个新的负责人，年纪虽然比你还小，却不是个简单的，你猜他打算拿出来交易的是什么？” “什么？”凌树好奇地问。 “人！500个能在极寒环境下干活的人！” 第166章 决裂和独立 “所以，他们想用这些‘人’来交换什么？” 凌树放下蟹壳，抹抹嘴问。 “枪和子弹。”老邝回答道， “虽然他没说，但我听出来了，那小子想要跟帝都李氏决裂，在桂州搞独立呢。” 一提起可以不畏严寒在户外工作的‘人’，凌树立刻就想起了那些活尸。 或者说缄默者、复生人、无声矿工、无畏者军团。 这些都是时下别的基地对“赶尸女”制造的这个亚物种的称呼。 蜂巢冰屋完工后不久，那些不畏严寒的无声矿工就到20多公里外去开采露天煤矿了。 然后各大基地门口开始出现拉着爬犁收尸体的缄默者。 爬犁上有牌子，一具保存完整的成年男性尸体，可以换一小簸箕煤炭，大约十斤。 末世了，尸体能成为商品，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凌树对白鬼的印象还不错。 其一，是因为他识时务，从没主动骚扰过凌云基地。 其二，是因为他有原则，坚决不收妇孺和弱者的尸体。 缄默者也到凌云基地附近来过。 还没靠近红色禁区，就被无人直升机发射的捕猎网抓住了。 梅森和云浩扬第一次见到能听懂人话、能干活、吃喝如常的缄默者，都是稀奇不已。 审问是没有意义的，请示了凌树以后，雪狼军直接连尸带爬犁给送回了安置点。 此后就没有缄默者再上门收尸了。 倒是白鬼本人穿着一身连体貂皮大衣、坐着爬犁来过一次。 他说想见基地领导，还想用煤炭换粮食。 白云归入住震基安置点以后，跟凌树这边一直是泾渭分明、秋毫不犯的。 主要因为他的望远镜倍数足够高。 当他清晰地看到那些炮楼、铁丝网和荷枪实弹的巡逻兵，就知道这边不好惹。 高高的围墙没几天就建起来，用无人机送回的擅闯者，这科技含量就更加让他忌惮了。 所以一直以来谨慎的白云归从没敢越雷池半步。 这次是不知道轻重的缄默者自己走过来，被雪狼军人肉送还。双方之间才算是有了正式的接触。 和负责送人的项柏樟聊了五毛钱的天，让白云归觉得高墙里的人也不是不能沟通的。 于是，他便借口换粮，想着来凌云基地试探一下。 当然震基安置点一直缺粮也是真的。人要吃，活尸也要吃，消耗还是挺大的。 虽然活尸不吃不喝也不会再死一次，可是饿了的活尸就只会躺尸，是不能干活的。 凌树并没有见他，但是同意按照时价换粮食给他。 煤炭换尸体的生意应该不错。 短短半个月，周边范围内活尸的数量已经快超过1000了。 在煤矿工作的活尸最多，有500多人，还在不断增加。 这些无声矿工每天能给白云归带来10几吨的煤炭。 煤炭能换成粮食和更多的劳力。就这样，蜂巢冰屋的日子一天天的好过起来了。 凌树不知道李则辰和白云归之间有什么默契。 一时没有想通，为什么震基基地能拿出活尸来进行交易。 …… 震基基地。 换防日。 绿色传送门打开后，首先运过来的是源源不断的物资，一共有100多车。 其中有60多车是用于异能研究中心的科研设备，各种耗材和各种实验用物料。 这些物资统一贴着醒目的黄色标签，全被运到双子塔的西楼。 李则辰不动声色地看着基地工人搬物资。 100多人忙忙碌碌好几个小时，才把东西全搬到对应的楼层。 更精确的整理收纳工作，就要等相关的科研人员们自己来。 接下来通过传送门来到基地的，是500多个科研人员，和200多个被关在箱子里的“实验体”。 人和箱子全部进入西楼后，任逍遥按照李则辰的要求，开启了整个西楼的电子门禁。 这下，进入西楼里的每个人，都只能打开自己权限范围内的门。 整栋楼的人无故不得外出，就好像坐牢一样。 最后是今天的固定任务——保安换防。 按照老规矩，a队先把武器归还保管室，然后列队穿过传送门，回到帝都基地。 然后b队再列队穿过传送门，进入西南基地，去保管室拿回武器。 当a队将全部武器归还，正要列队出发的时候，李则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任逍遥的身边， “任队长，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从今往后，震基基地就是由你全权负责。” 任逍遥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他以为李则辰想在自己回帝都前交代点什么。 可是后者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传送门对面的秦思贤， 二少不发话，任队长也不敢就这样指挥队伍往传送门去。 一时间，两队保安在传送门的两边僵持住了。 李则辰能看到对面的秦队长，对方当然也能看见他。 目光一触，后者想也没想便穿过了传送门。 秦思贤在李大少手下跟随多年。 李则宇死后，他居然一把火把人烧了，带着骨灰回去向三房投诚。 那骨灰也是气死李承明的重要道具之一。 秦队长来到李则辰面前，很随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辰少，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人好像是长高了一些，不过脸上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是一直宅在家打游戏，没有坚持运动吗？” 李则辰眼眸垂了下去，怕对方一眼看见自己眼睛里滔天的恨意。 自从被汪然用复生异能治好了腿以后，李则辰和复生人之间就多了一种交流的途径。 无需语言就能看懂彼此的意思。 此刻，他微微侧头，用眼尾扫了一眼身后的保镖4人组。 那4个保镖一起出列，站到传送门旁边，比划手势让b队的人先过来。 b队排头看到自己的队长已经先过去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 看见有人比手势，立刻从善如流。 不一会儿，120人的保安b队就穿过了传送门。 就在传送门帝都那边只剩下异能者冯汝霖的时候，4个保镖走了过去。 冯汝霖一眼就认出了这4个脸色煞白的人，正是他住在震基家属区时期的邻居和同事。 他的同事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给他…… 下一秒，传送门关闭了。 两队保安都很诧异，换防才换了一半，传送门没了，这是几个意思？ 任逍遥心里咯噔一声。 他突然想到二少重复过好几次，让自己全权负责。 难道是自己再也不用回帝都的意思吗？仔细想想自己在帝都确实也没什么留恋了。 父母在暴雨期间就没了，女朋友也已经在自己值守桂州的时候跟人跑了。 如果一直留在桂州，全权负责这里的安保，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传送门又开了。 一个穿连体貂皮大衣的光头男，带着4个二少的保镖。 后面跟着一大群皮肤苍白、衣衫褴褛的人，气势汹汹地从门里走出来。 那是传说中的无畏者军团！ 保安队员的本能，让他们试图去阻拦。 虽然大家都是赤手空拳，但保安们根本不是那帮人的对手。 想起来去拿枪的那些保安，则发现保管室上了锁。 任逍遥摸摸手里的钥匙卡，鹌鹑一样躲到了一边，嘴里让大家听二少吩咐，不要反抗。 a队的人全都噤若寒蝉，下意识学老大贴着墙站了。那些无畏者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继续往前。 但是b队队员见秦队长抽出了枪，便下意识地一拥而上。无畏者源源不断从传送门出来，包围了秦思贤和他的b队。 无畏者虽然并不比保安更会打架，可他们专盯着人的脖子下手。 而且他们好像完全不怕疼，被打得再狠也不会放松掐脖子的手。 可以说是悍不畏死、非常狠辣。 很快秦队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b队已经死完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把李则辰拉过来当做人质，准备挟持着他冲出重围。 就在这个时候，这位他一直看不上的辰少，反手抓住了他，一股大力把他推到了无畏者军团中间。 面无表情的无畏者继续涌过来。 他们根本不怕子弹，当场就把秦思贤给活活撕成了两半。 【晕~不是丧尸哈，没打算写丧尸。继续看，下一章赶尸女领盒饭了】 第167章 管理者大会 凌树并不知道震基基地发生的事。 这天晚上，当他坐在总控舱里，用神识感知周边情况的时候， 发现蜂巢冰屋又多出来100多具新鲜尸体。 眼看家门口成立了一个专门造“活尸”的加工厂，这让凌树感觉不太舒服。 想到震基基地打算交易的货物，就是这样的产品。 他觉得是时候干预一下这票偏得不能再偏的偏门生意了。 想到就干，一点不耽搁。 凌树换好恒温极地服，利用空间瞬移到离蜂巢冰屋不远的山坡脚下，然后隐蔽在空间里。 这个距离搞搞“斩首”行动刚刚好。 他准备亲自动手，终结掉“赶尸女”这个越来越明显的麻烦。 用神识“看”进那些大大小小的冰屋子，找了很久，凌树才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 原因无他，赶尸女身上的异能者光晕已经非常非常弱了，若有似无的。 仅剩不多的能量，全部集中在她的心脏附近。 凌树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出手，这个异能者就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那些残存的能量守护着这具身体，她可能早就死了。 骨瘦如柴、双颊凹陷的女人被铁链锁在床上。 身上压着潮湿的棉被，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女人神情木然地盯着门边，那里有一具穿着防护服的干尸。 干尸被恶作剧地摆成着名的受难图造型，用几根削尖的水管穿过四肢固定在冰墙上。 透过防护服的破洞，可以看见里头被腐蚀掉皮肉的遗骸。 凌树记得，这就是“赶尸女”复活的第一具尸体。 这时，冰屋的厚帘子被拉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面孔苍白、没有表情，原来是个活尸。 活尸手里拿着抽血用的工具。 只见他熟练地抓起女人布满针孔的青紫手臂。绑上皮筋，拍两下，然后找了一处血管的阴影扎了下去。 抽血并不顺利。 一连扎了十几次，只抽到了一点点黑稠的血，总共还不到20ml。 活尸犹豫着要不要试试扎脖子上的血管。 就在他的手指碰上她的脖颈时，女人的眼珠突然转向了他，干涸起皮的嘴唇翕动着， “振南啊，帮我…… 最后一次了，求你……” 活尸的动作停了。 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 活尸一动不动，女人也一动不动。 等女人的脑子里过电影般重温完这一生。 活尸突然动作起来，用皮筋死死绑住女人的脖子，然后从颈动脉抽满了他需要的100ml血。 他没有解开皮筋，而是站在一边默默等着。 直到女人没了呼吸。又过了很久，活尸才动作缓慢地解开了皮筋，转身离开了那间冰屋子。 凌树能感觉到赶尸女没有完全死去。 她的心脏虽然不跳了，那点能量并没有减少，而是在非常缓慢地流动着、增长着。 夜长梦多，凌树赶紧把能量和赶尸女的尸体分开收入空间。 尸体消失了，化作一颗充满杂质的晶核。 因为杂质实在太多，都看不清底色，也不知能不能净化过来。 那团能量则瞬间被空间融合吸收了，暂时没有特别的感觉。 凌树继续用神识追踪着那个负责抽血的活尸，来到一间很大的冰屋。 那里堆满了穿着震基基地保安制服的尸身。 一个穿白大褂的活尸坐在冰床前，拿着针筒正准备从瓶子里抽血出来给尸体注射。 凌树终于懂了。 蜂巢冰屋建成以后，那些大量出现的活尸，都是直接用异能者的血液复活的。 比起赶尸女用异能复活的那些保有原来记忆的脆皮活尸， 批量用血复活的活尸，也就是所谓的无畏者军团，它们没有记忆、没有感情，身体更强化。 凌树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他顺手把瓶子里的血给收了，再次使用空间瞬移，回到总控舱。 冰屋子里，负责打针的白大褂活尸对着空瓶子开始发呆。 …… 一周后，邝旻贺和邱启灵完成了对第一批联盟成员的资格审核。 正式接纳金莎基地、维夏基地、南桥基地和淮川基地成为西南联盟的a级成员基地。 是的，凌树以交易标的“冲击传统伦理道德观念”为由，一票否决了震基基地的申请。 加上凌云基地和邝氏基地，现在西南联盟一共有6家a级成员基地。 a级成员都是有自己的优势资源的。 比如邝氏的煤、凌云的无公害土、金沙的原油、维夏的木材，南桥的铁矿、淮川的铜矿。 只不过其余几家基地的粮食都不太充足，没人拿得出600吨粮来买“基因药剂”。 凌云基地的这一“特产”暂时有价无市。 6台“联盟终端”被无人机送到了这些基地。 这几台终端设备是石柏谦开发的。 外形沿用卡皮巴拉流水线，芯片和功能完全不一样。 它集联盟内部通信、交易服务、会议功能为一体，是专供联盟成员使用的加密联络设备。 结果西南联盟第一次成员大会还没来得及开，薇拉这边就收到了电台召集令。 由天演基地发起的“西南基地管理者大会”，给附近所有的基地都发出了邀请。 “我不是很想去，”凌树摸摸胸前的口袋，“等老邝回来转达一下会议精神就行了吧。” “可是我们凌云基地的名字，也在电台念出来的那40多个基地的列表中，” 薇拉道，“你就不好奇吴墨群召集这么多人，究竟要整什么幺蛾子吗？” “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凌树懒洋洋地道。 薇拉被噎了一下，无奈的笑了。 老板为了不想和人面对面开会，愣是叫石柏谦发明了个会议终端出来，这社恐属实挺严重的。 “这会怎么开？”凌树突然想起来问道。 薇拉问：“你记得之前在峡谷设伏抢我们煤炭的那两个基地吗？” “当然。”凌树的口袋突然动了一下，他赶紧用手拍了拍。 薇拉有点分神，愣了愣继续说， “那个几乎被季航全灭的基地，就在离我们这不到30公里距离的一个温泉假日酒店。开会地点就选在那里。” 末世了，除非关系特别铁的基地，不然基本没有互相串门的情况。 因为大家都有警惕心，去别人基地怕被包了饺子，别人进自己基地又怕被偷了老家。 所以天演基地就选了这样一个中立的，没有威胁，交通方便的地方开会。 应该说考虑得还是挺周到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会议真正的目地究竟是什么。 第168章 错过太可惜 送走薇拉，凌树打了个电话给老邝。 果不其然，他已经答应人家去开会了。 老邝说，“正好去发展一些周边的基地，用来做代工厂啊。 这不是你成立西南联盟的初衷吗？ 这样好的机会，别人帮忙打围，我们正好趁机去捞鱼，错过太可惜了吧。” 凌树摇头，“万一人家请你去，是为了绑票你换粮呢？ 我听说这个天演基地脱离公家以后，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说不定就是等着宰你这只肥羊，用来养活他基地里那几万人。” “啊这……”邝旻贺想了想说， “可是我们西南联盟其他几个基地也都去，他们还说要借这个机会大家见见面呢。 说起来，这次很多人去参加，不是因为天演基地的面子。 而是看在我们西南联盟的面子，主要是你那个摇钱树基因药剂的面子。 很多人都想找个机会见见你，要是你不去的话，我们招新的效果可能不会太好吧。” 凌树：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去给你们当吉祥物兼保安了。 如果不去看着，万一刚建成的联盟叫人一锅端了，找谁说理去？ 挂了电话，凌树一低头，口袋里露出半个毛茸茸、深灰色的小脑袋。 小家伙的眼睛是亮黄色的，圆圆的很像猫眼，看着人的时候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出生没多久，所以羽毛的量很感人。有点秃的脑袋，看起来有种落魄的可爱。 视线对上了，它立刻哼哼唧唧起来，仿佛在说：你已经三个小时没有喂我啦。 一仰头就把自己的橘黄色的小嘴巴张大到极限。 好家伙，嘴巴张开居然比脸都大。 这就是凌树捡来的新宠，名叫毛蛋，刚刚出壳三天的不知名小鸟。 眼看人家已经做好吃东西的准备了，奶爸从空间里拿出杨苏月早就拌好的鸡蛋黄牛肉泥。 他用小勺子蒯一坨往那个漏斗似的嘴巴里送，然后毛蛋就开始抻脖子表演一口生吞肉泥。 一口接一口，这小吃货可能吃了。 吃完拉完又秒睡，凌树小心翼翼把他放回制服胸前的口袋。 那里头垫了羽绒小垫子，正好做它的窝。 上个月，凌树去云涧山顶的通风口换过滤网的时候，发现防护罩居然被咬破了一个洞。 通风口里头有暖气的地方发现一个鸟窝。观察了很久，周围没有成鸟。 窝里的5个鸟蛋没冻坏，凌树便捡回去交给了杨苏月，在孵蛋的母鸡那里搭个顺风车。 鸡蛋三个星期就孵化了，这些鸟蛋明明小很多，可就是一直没动静。 整整花了33天，经过3只母鸡接力孵蛋，直到前几天才刚刚孵出来。 5个小小的蛋，变成5只灰不溜秋的丑小鸟。 杨苏月说这种鸟应该是猛禽，是吃肉的，不能让母鸡带着，不然就要学废了。 鸟是凌树捡回来的，于是他自己留了一只。 其余的就分给了雪狼驻地的孩子们去养。 顾遥、曹悦儿、唐瑞亚、唐萌亚刚好一人一只。 在杨苏月的帮助下，这些鸟都各自认了主人。 凌树的这只起名毛蛋，是因为它脑袋圆咕隆咚，真的就像一颗深灰色的蛋。 毛蛋自从孵出来，就跟凌树形影不离的，还挺讨人喜欢。 小丑鸟们的出现，严重动摇了阿奇的团宠地位。 狗子一直对这些雏鸟们极其防备，没事就盯着它们瞧，还不时发出恐吓般的呜呜吠叫。 三天后。 温泉假日酒店。 酒店的停车场明显是提前打扫过了，这会儿停满了来自各个基地千奇百怪的交通工具。 接待人员不是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头，就是缺胳膊少腿的特殊人士。 这让很多来访的基地领导都有点感慨。 因为他们早已经把基地里那些劳动力低下的人群，当做负担给舍弃掉了。 在当前的环境下，这些人能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 最外面的大门上积满白色的霜花，三层棉帘门后面，就是温暖如春的酒店大堂。 用来取暖的温泉水管布满整个大堂的墙壁，室内温度能超过15度。 人们纷纷摘下全副武装的帽子风镜口罩围巾，露出一张张冻得红彤彤的脸。 这时才能看清谁是谁。 人群立刻喧闹起来，各种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堂里的沙发都被坐满了，站在旁边的客人也多到快把通道堵住。 还有一大群拉雪橇的狗和狼在大堂角落里叫，整个酒店热闹得堪比菜市场。 来参会的人，很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邀请名单上的40多家基地。 来酒店大堂帮忙的苏哲与，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些衣着邋遢、散发着臭味、谈吐粗鲁的人。 他们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基地管理者，倒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因为大堂里聚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前台提前开始登记入住。 这个温泉酒店一共有110间标间，外加9栋独立汤池的木屋别墅，一栋别墅有10间客房。 标间住宿是免费的，木屋别墅需要另外付费。 人实在太多，不少晚到的人只能在别人的房间里打地铺了。 由于食物供应不足，所有人的三餐需要自备或者用物资兑换。 餐厅可以任意使用，厨房仅提供有偿代加工服务。 这都是在会议通知里明确说明了的。 可是偏偏有些人胡搅蛮缠，一点物资都不想出，最好什么都是主办方提供。 还有人很光棍地就带了一张嘴来，身上没有半点物资，这下想吃饭就只能向主办方化缘了。 苏哲与负责会议的接待，在前台处看了一出出闹剧，心累得不行。 盟主召集这次会议，是为了抢在西南联盟前面发表基因药剂研制成功的消息。 只是他家的江宁基地，这次只被分配到协办会议的庶务。 出人出力还要自备口粮，目前看起来一点实际的好处都没有。 被与会者群魔乱舞弄得不胜其扰，会议还没开始，苏哲与就已经盼着赶紧结束。 等前台的人几乎都走完的时候，他看见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基地服和保暖靴一看就是全新的。 袖口还有显示电量和温度的液晶屏，看起来是自带电源随时加热的高级恒温服。 来到室内，那一行5人把保暖帽和大围巾解下来，露出一张张保养得很好的面孔。 为首的是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应该是基地的少东吧。 他旁边站着一个极其魁梧的中年人，倒三角的身材比例十分惊人，保安无疑。 那人旁边是个红头发老外，和一个身材小巧的女人，估计是助理、秘书之流。 女人身后那个么，多半是小跟班…… 啊呸！苏哲与看清对方的脸以后，在心里狠狠呸了自己一口，太没眼力见了。 然后堆起万分真诚的微笑上前打招呼，“天喆，你来啦！” 第169章 偷听了心声 “邝叔叔他们已经提早办了手续，一来就直接入住了，我带你过去吧。” 苏哲与自来熟地去勾邝天喆的肩膀。 只是邝少现在这身板，只要他打定主意不走，哪怕是大象推他，他脚下也能纹丝不动。 苏哲与那点小劲儿根本勾不动他，只好装模做样扶了一下他的肩膀，掩饰尴尬。 邝少的脑子转了整整5秒钟，发现自己确实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但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一点也不妨碍他营业，他露出标准的假笑，准备糊弄过去， “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我们住一块儿。你来的挺早啊，还见到我爸了。” “我家是天演联盟成员，你知道开这个会就是我们盟主召集的，所以我今天一早就来了。” 苏哲与已经站了大半天了，腰酸腿疼，听到邝少这么说，立刻小小诉苦一番拉近距离。 “郑治任务，都懂的，你辛苦了。” 邝天喆继续哈拉，已经放弃思考对方的身份了。 其实苏哲与只比邝少大了一岁，末世前他们在各种场合见过不下10次面。 只不过苏家是做廉价勾兑白酒生意的，在邝氏眼里属于不入流的行当。 所以这个人的信息，根本没在邝少光滑的大脑皮层上留下任何痕迹。 “小那啥……” 邝天喆抬起手做思考状，仿佛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邝少还是叫我小苏吧，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叫小哲，这不就撞名字了吗。” 苏哲与谄笑道。 “哈哈。”邝天喆脸上的笑越发假了，“原来我们还是同名。 我问一下，我们这个会开几天啊？有没有什么娱乐，就光开会吗？开什么会呢？” “说实话，会议日程安排还没出来呢，”苏哲与摊摊手假装无奈道， “不过今天晚上盟主给大家接风，应该会公布具体的安排吧。晚宴是赤河基地的王家赞助的，免费。” “赤河基地管吃喝，很合理。”邝天喆一本正经。 苏哲与：不行不能笑。 就在邝少跟苏哲与虚与委蛇之际，薇拉正在帮所有人办理入住手续。 在所有人到达之前，霍裕恒早就为西南联盟的人员预定好了两栋相邻的木屋别墅。 一栋叫望山，一栋叫寻梅。 联盟其他5个基地都已经有人入住，现在望山还有7间空房。 既然不缺房间，那就一人一间。 薇拉还没拿到所有的钥匙卡，大堂的棉门帘子又撩开了。 一群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吴墨群的儿子吴昊天，他身后是天演联盟的星成、东方两个基地来的人。 苏哲与咳嗽一声，赶紧上前准备介绍双方认识。 邝天喆随便打量了那群人一眼，就被人群中一个女的给惊到了。 那个涂着厚厚的粉，把脸刷得白墙似的人，怎么那么像范谨湉呢？ “天哥，邝少，我来给你两位介绍一下。 这是邝氏基地的邝天喆。这是天演基地的吴昊天。你们还是第一次见吧。” 苏哲与比吴昊天高了一头。 站在人家身边的时候，拼命佝偻着身子，还略微叉开了腿，狗腿的样子特别搞笑。 跟他这副有点小兴奋的情绪不一样。 邝天喆、吴昊天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主动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 双方第一次见面的气氛并不怎么友好。 这时，薇拉已经办完了入住，她一路走过来听到了好多人的心声。 因为被范父打了一耳光，不得不涂了厚厚遮瑕膏的范谨湉： 【好想找个地方去死一死……蓝星快毁灭吧！】 那个站在c位，身高1米67，用6厘米内增高鞋垫物理强撑气场的吴昊天： 【瞧瞧这些人一个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穿个棉袄还要插电恒温。 看看你们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死样子。有钱了不起啊？ 现在不是照样要乖乖跟着我爸混。小样，看我不玩死你们。 想进我天演联盟。下辈子吧！】 微微皱起眉头的邝天喆： 【范爸的口味越来越重了。就这么一个猥琐的三寸丁，都要把女儿送过去巴结。 范谨湉这都不反抗吗？真的要被她爸当成工具人，道德绑架到死吗？】 在公共场合摆着标准扑克脸的凌树： 【这个姓吴的是异能者？可是能量看着怎么不大对呢。】 肖军戒备中： 【这矮矬子眼神不正，还有后面那两个该溜子，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森满心八卦、无人分享： 【那女孩不是邝的女友吗？大家为什么都没反应，难道只有我认识她吗？】 这时，吴昊天开口了，“我爸爸是盟主吴墨群，你们应该都知道他吧。” 邝天喆转头望向凌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压低声音问： “这个盟主岳不群，啊不是，吴不群是谁？” 只是这会儿大堂里很安静，大家都听到了。 凌树面无表情道：“没听说过。” 梅森是个好学生：“我知道，天演基地就是他爸造的！” 肖军恍然状，转向吴昊天：“巧了，我也干过包工头的。我和你爸应该挺有共同语言。” 吴昊天：“……” 吴墨群确实是一级建筑工程师出身。论起家世、背景，约等于无。 因为在地下修建天演基地的工程极复杂，又是临危受命，关乎十万人生死。 公家怕不懂技术的管理者只会添乱，于是破天荒让他这个搞技术的家伙兼了管理岗。 吴墨群的智商极高，在官方交接基地前，带领天演基地主动和公家脱钩了。 只不过像他这样的草根盟主在财阀世家眼里，跟空气的密度一样，是没有半点分量的。 邝天喆懒得在这些山炮面前装杯，“累了，我们回房间歇会儿吧。” 说着就去够凌树的脖子，被后者嫌弃地一把推开。 一行人就这样笑闹着从吴昊天等人面前走了过去。 吴昊天气得捏紧了拳头。 他身后站着一对比他更不服气的兄弟。 他们是东方基地的陆予和陆存，是基地长陆景的私生子，两个人年纪都不大。 自小被小三当眼珠子一样养大的，养得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俩本想拦在这群嚣张的人面前，放几句狠话，替天哥找回场子。 就在陆予抬起脚准备出来拦人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几乎同时，他就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还把旁边的陆存给带倒了。 陆氏兄弟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平地摔，陆予还扭伤了脚腕子。 酒店这边是没有医生的，苏哲与只能让自己家的医生从20公里外的江宁基地赶过来。 其实，吴昊天也动了想要教训邝天喆的念头。 居然敢故意把他爸的名字说错，简直不知死活。 就在他想好了说辞，准备出言羞辱对方的时候。 吴昊天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巴。 下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了一样，无论怎么仰头、低头、甩头，都张不开嘴。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摇头晃脑的。 等邝少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了，吴昊天才终于能张开一点嘴。 只是整个下巴都被他自己掰肿了。 他看看无故受伤的两兄弟，又动了动自己的下巴， “有异能了不起是吧，等你们落在我爸手里，你们的异能都是我的。” 第170章 直球好扎心 一行人根据雪地里的指示牌，找到了那栋叫做望山的三层别墅。 门口的雪扫的很干净了，但是木屋正面外墙上还是能明显看到曾经被雪埋到1楼半的印记。 霍裕恒包下来的这两栋木屋别墅是9栋独立别墅当中最大的，位置也在最中心。 “这里真的挺不错的，”肖军感叹，“泡泡温泉对身体是真的好。” “其实我爸他们那个基地也是有温泉的，条件比这里好多了，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去啊？” 邝少并不是显摆。 但是这话由他说出来，别人听着就是不怎么舒服。 于是梅森把刚才困扰他的问题说了出来。 “邝，刚刚我们遇到的那群人里面，有一个长得非常像你的女朋友范。 为什么你们见了面不打招呼？” 这记直球好扎心了。 邝天喆哈哈了两下，想要糊弄过去，一回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看来什么都不说是不可能过关了，于是他极简略的做了回答， “是不是女朋友，得她说了算啊。 她没打招呼，那可能现在已经不是了吧。” 凌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需不需要安慰，邝少自己哈哈一笑， “来来来，我们先进屋。哥儿们晚上一边喝酒。一边给你们详细说说这事。” 大家都笑了，看来这两人之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一行人等于围着别墅转了大半圈，从温泉那边的后门进了屋。 刚进门脱了鞋，就听见前面客厅传来声音。 “什么凌总长，我才不感兴趣，我跟你说，我就要邝天喆。 他那个女朋友都跟别人了，他现在是一个人。 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不会改主意的。” “怎么那么任性呢，邝家是好啊，也要掂量掂量咱们高家够不够得上，不是吗？ 你听我说，那个凌总长不光长得好，他还有个基地，能种蔬菜和水果的。 你多久没吃过水果了，你自己说。现在一个苹果拿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 你还挑三拣四的。”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万一他们回来赶我们走怎么办？” “所以我让你进来就先洗澡泡温泉啊，结果你还磨磨蹭蹭的。 好像我要害你一样。我跟你说，你洗干净了留下来的概率就大多了。” “这什么酒店嘛，连块香皂都没有，叫我怎么洗？” “放心，这是温泉水，特别下泥，你一会多泡泡，手搓搓就能洗干净的。” 说着话，那两人朝后面的温泉来了，在廊桥的转弯处，正撞上刚进门的5人组。 被哥哥推在身前的高媛，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头的凌树。 她的身高才1米6。 由于海拔的局限性，不得不使劲后仰着脖子才能注视他的脸。 发型干净利落，就像刚刚修剪过一样，规整英俊的五官，皮肤竟然比她这个女人还好。 这时候高媛才信了哥哥的话。 这是天天有水果吃的基地，才能养出来的皮肤啊。 虽然高氏基地现在不行了，但在极寒到来之前，高媛也是过着和末世前没有区别的生活，像公主一样被呵护周全的。 高媛摸了摸自己有点油又有点涩的头发，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这时她又看到了原本心心念念，期望能够拯救高家于水火的那个人。 “喆哥！” 邝天喆似笑非笑看着她，“这么巧，好久没见啊，高胖胖。” 高媛脸色不停变换，最后定在了倔强又有一点点委屈：“我已经不胖了，连80斤都不到了。” 凌树看着邝少，“认识？介绍一下？” 邝天喆哈哈道，“这是高胖，我的发小的妹妹，后面那个是她哥哥高壮，我发小。” “别听他瞎说，我叫高媛，我哥哥叫高奕。”高媛提高了声音。 “不是要洗澡吗？”邝天喆语带揶揄道，“赶紧去吧，这是温泉水，特别下泥， 你一会多泡泡，手搓搓就能洗干净的。” 高媛立刻意识到，刚刚和哥哥的对话被听见了，“呀”一声尖叫，往温泉方向冲了过去。 “跑那么快，小心摔个狗吃屎！”邝少并不放过她。 然后只听，哗的一声，不知道是人掉下了温泉，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薇拉很自觉对男士们说，“你们别堵在这儿了，我去看看，可别真摔了。” 在场的高奕、凌树、肖军和梅森都看着邝天喆的反应。 后者摸摸后脑勺，“我也没说什么呀。走走走，我们去房间里泡温泉去。” 正说着话，突然前面有人在敲门。 高奕跑得飞快，“你们别管，我去开门。” 事实上是没法不管，苏哲与带着两男两女进了别墅，站在玄关处高声跟邝少说话。 原来是因为来开会的人比预期多太多了，别墅区没有空房间。 凌树他们这间望山，应该还剩下两间客房。 所以苏哲与直接带着陆予、陆存、陆婷婷和范谨湉一起来了。 “这栋别墅我们联盟不是已经包下来了吗？”邝天喆听到动静走到门口，把手搭在高奕的肩膀上， “那两间房有人了，我朋友已经来了，人都住进去了。” “不是吧？“陆婷婷嫌恶地看着高奕，审视的眼光上下扫过他的外套， “你们宁可跟这种破落户住在一块儿？脏不脏啊？他身上搞不好都有虱子了。” 高氏基地在酸雨中腐蚀严重，第一场大雪就把避难所压塌了，高家父母不幸罹难。 温室里的娇花怎么能担起家业呢。高氏基地的物资越多，这两兄妹就越危险。 稚子抱金过闹市，人人皆成黑心魔，这是必然的事。 高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和妹妹两个人装穷装落魄。 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的物资藏在哪里。 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洗澡了。 高奕脸羞得通红，轻轻挣扎了一下，邝少却没有放开他，反而搂得更紧。 在外人眼里看来，曾经在金字塔尖尖的高家已经没落了。 陆存啧啧两声，“你看看他那么脏，身上说不定还有臭虫呢。 你们两个都穷得吃土了，以为自己还是大少爷大小姐吗？ 这边是基地管理者大会，你们是来蹭吃蹭喝的吧。脸皮怎么这么厚。 哲与哥，叫保安来请他们出去吧。” “真的是为了口吃的，连脸都可以不要了，不蹭吃蹭喝就活不下去了吧。” 脚踝敷着冰块的陆予坐在轮椅上，一点没耽误他骂人。 薇拉刚刚从温泉池子安慰完高媛出来，走到门口就看看见凌树给她使眼色。 于是下一秒，陆家三兄妹又同时表演平地摔。 苏哲与赶紧去扶，可是一个人都搀扶不起来，三人就像被无形的五指山压在了地上。 第171章 进化者计划 就在玄关处一片人仰马翻之际，门又被敲响了。 范谨湉就站在门口，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只好犹豫着开了门。 门外站着好几个穿官方基地制服的人。 带头的是个一身绿色制服的女人，看肩章级别还挺高。 她完全无视玄关正在上演的无厘头表演，转头对还在门外站着的手下们道， “麻烦帮我把无关的人请出去。” 女人语气柔和，但不知为何，听到这个“请”字会让人觉得有点冷。 范谨湉和苏哲与一声不响地就让到门外去了。 穿制服的人们没有任何迟疑。 瞬间上来两个人抓起陆予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然后抓住他的皮带，直接把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陆予浑身都是大写的不配合。 但是他就这样像一袋土豆一样，被人拎起来扔在轮椅上，直接推着走了。 对方这种完成任务、生死不论的气势，让这个病娇少爷都忘记叫痛。 陆存也是被人架着走的，只是他更惨，因为没有轮椅，一路被两个人“搬运”着走。 轮到陆婷婷，她刚刚露出抗拒的表情，想要口吐芬芳，就被一个高大的制服女捂住了嘴。 捂嘴的力道可能大了点，娇小姐来不及抱怨，居然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最后她是被那女人甩到肩膀上扛走的。 看着重新被送回酒店大堂的陆家兄妹的惨样，范谨湉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别墅区其实还有几间零散的空房间的。 只不过是陆婷婷不怀好意，想要看她范谨湉的笑话，非要去和邝天喆住一栋别墅罢了。 现在吃瓜不成，吃了大苦头，活该！ 苏哲与也是头痛不已，只怪自己耳根太软，这下麻烦了。 玄关被清干净以后，那个女人径自走到沙发边上，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然后优雅地坐下了。 紧接着，制服人员就推了一台冰箱似的机器进来。也不问一声主人，就开始安装接线。 把凌树他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操作呀？ 只有高奕，看着机器上的标志一脸恍然，有钱真好。 趁工作人员还在调试，女人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她看着凌树的眼睛，声音轻柔， “你们好，我是夏国基因科学研究中心，西南地区负责人，我叫徐青风。 今天来给各位做个测试。这里是测试的注意事项，你们传阅一下，看完以后就还给我。 好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开始吧。” 这时一个制服人员端了一张靠背椅，把机器推到椅子旁边，锁死万向轮。 “时间有限，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这样中间机器不用等太长时间，“ 然后他转向凌树做了个请的动作，顺便打开了机器旁边的摄像头， “就从你开始吧！” 凌树站得稳稳的，没有走过去的意思，他摸摸自己胸前的口袋， “徐小姐是吧，我想我们没有义务配合你们的研究。 如果你们时间安排那么紧的话，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你们赶快去下一家吧。” 徐清风愣了一下，那两个制服人员脸上更是露出了很夸张的诧异表情。 高奕也愣住了，他推推身边的邝少， “你朋友是在搞笑吗？跟公家的人这样开玩笑，真的没事吗？” 邝天喆眨眨眼，“我大哥也没说错，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配合研究？” “不是吧，邝天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基因科学研究中心是做什么的？” 高奕一激动，没压住音量。 一时间客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邝天喆拍拍这个发小的肩膀，“嘿、嘿、嘿，你别激动。 这个基因中心很有名吗？他们做广告了吗？ 我真没听说过，很奇怪吗？ 我以前听人家说在研究所兼职，被别人研究，那是个笑话。 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被别人研究？” 凌树留意到，这个叫徐清风的女人，在听到邝少的名字以后，再次看向邝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眼睛里全是算计。 当然，她很快掩饰过去。凌树和薇拉两个人对视一眼： 这人……恐怕有问题。 徐清风一改之前很赶时间的态度，似笑非笑地看着邝少， “你们的基地可能离城市比较远，所以没有听说我们。 众所周知，我们周围已经有一些人发生了进化。 他们拥有了强壮的身体，或者各种各样的能力。 其实，每个人都会进化的，只是有的早，有的晚罢了。 从极寒开始至今，我们中心一直在各大城市和周边地区普及’进化者计划’。 我们给大家免费做测试，就是为了挑选足够优秀的个体，参加基因进化工程项目。 经过科学高效的干预手段，人工加速进化过程。 这样就可以让一部分人先享受进化带来的好处，更快的适应日益严峻的自然环境。 被我们挑选出来的人，那些基因优秀、充满潜力的人，他们在完成进化以后，会经过一系列测试。 然后被推荐到各个官方基地，担任合适的职务。 一定是高层、高薪、高福利的好工作，而且全家都可以享受优厚待遇，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高奕苦笑，“也不能怪邝少不关心，这些东西对他来讲，可能半点吸引力也没有。 虽然外面天气恶劣，但是他又不用出门，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环境严峻。 我和我妹本来也不知道的。 后来基地出了事情，天寒地冻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就有好心人让我们去测个基因试试。 我们搭别人的顺风车，走了两天两夜才跑到筑林市体育馆。 然后和好几千人一起排一天队，一直到半夜才做到测试。 只是很可惜，我们俩都没通过。” “那么获得神奇的异能，或者是强化身体的机会，你也不需要吗？ 你家里人……也不需要吗？”徐清风看着邝少的眼睛，缓缓吐出吸引人的诱饵。 【这女人就是冲着邝少来的吧。】凌树这么想着，看了薇拉一眼。 后者对他摇摇头，然后伸出一根食指点了一下他自己的方向。 哈？凌树暂时还没看出来，哪里针对自己了。 “测一下又花不了多少时间，万一你就是那个优秀的基因体呢？ 你想想一旦进化完成好处可多了。零下四十多度，对你来说就和春天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癌、爱滋、埃伯拉都可以不药而愈。 不惧恶劣环境，永远不会生病，生命上限增加……这么高质量的生活，你确定自己不感兴趣？ 有钱人不是都很喜欢养生，希望自己不老不死的吗？” 徐清风继续蛊惑着。 听到这里，邝天喆下意识地去看凌树，却发现后者正在低头检查胸前口袋里的雏鸟。 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关心。 第172章 可以交差了 邝天喆一想，也对。 自己都是已经打过基因药剂的人了，何必跟人废话，泡泡温泉溜溜鸟不香吗？ “我们可以不参加吗？”邝少问。 “当然……” 徐清风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一阵软软糯糯的“哇呜、呜呜……” 哪里来的小奶狗在叫？ 凌树低头看声音的来源。 是的，这个狗叫似的声音就是毛蛋发出来的。 这种叫声代表它的生物钟已经到点了，急不可耐地要吃下一餐。 这会儿，毛蛋嘴巴张得老大，就像开了朵橘色的小花。 “我还有点事，先回房间，我们回头再聊。” 凌树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正要从薇拉手里接过钥匙卡。 徐清风突然站了起来，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枪指着薇拉的头，微微笑道， “当然不可以拒绝，这是……”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因为一眨眼的功夫，她手里的枪已经到了凌树的手里。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道自己的肩膀被压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 下一秒，身上的枪哗啦一声落在脚边。 “不好意思，我拒绝！ 如果好好说话没有用的话，我还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自己不用参加测试。 不过……徐小姐应该不希望耽误接下来的工作吧。” 凌树用她的枪指向那台检测用的机器。 “好的，我知道了。”徐清风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也不再坚持了。 “老肖、梅森帮我送客！记得别让客人拉下东西。” 说完他把枪扔回给徐清风，接过薇拉手里的钥匙，一步三级台阶地上楼去了。 掂了掂枪的份量，徐清风就知道子弹全都被下了。 看来，这个姓凌的觉醒了异能，很有可能是速度异能。 虽然没能够拿到所有人的血样很遗憾，但是能查出姓凌的是个异能者，已经可以交差了。 一抬头，一个特别魁梧的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徐清风“哼”一声，扭头就走。 在肖军虎视眈眈的监督下，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们收好机器，捡回自己的枪灰溜溜走了。 等他们出了门，梅森才追上去，把子弹全还给了他们。 二楼最角落的房间。 凌树一边在房间里喂毛蛋，一边“看”着这群人去了旁边那栋“寻梅”，机器却没有推进去。 徐清风说了几句就出来了，然后再去剩下的别墅一一拜访。 机器被直接推回到酒店一楼的一间休息室里。不久那里支起了摊子，给所有排队的人做测试。 看来检测仪器是真的，那这个徐清风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这个问题，薇拉带着答案来了。 夏国基因科学研究中心是真实存在的，很正经的郭嘉单位。 西南地区负责人什么的，却完全是徐清风杜撰的，这个研究中心在西南地区根本没有设点。 目前在搞的基因测试，只是天演基地正在搞的研究，扯了一张足够大的虎皮而已。 “他们最早做这个机器的初衷，是为了筛选出天演基地里那些自己没有感觉的异能者。 毕竟有些异能，在不知道触发条件的情况下，可能一辈子都使不出来。 现在么，可能是为了筛选出所有可以成为实验体的人吧。 我刚刚去他们的内部数据库看了看。 他们在天演基地的8万多居民中，至今累计找到的900多名进化者。 但是由于一开始基地处置不当，处死了一些利用异能侵占物资的异能者。 后来又把所有进化者都关在一起，造成了一些无谓的死亡。 等到基地决定成立研究部门，专门研究这些异能者的时候，已经白白损失了300多人。 很多进化者还没有成为实验体，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故去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目前的进度还在基因种子的提取和提纯阶段。所以仍然需要大量的异能者，作为实验体或者说原材料。 散布人人都能进化的谎言，应该是为了骗更多的人去做测试。” 凌树点点头，他刚刚确实看到了，一个能量光晕比较显眼的异能者的测试结果是两个+。 另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就是一个+。 这个机器不光自动进行血检，还附带测试能量值。而且看起来，测试能量值才是它靠谱的地方。 “你说他们是针对我来的？” “是的，那个叫做徐清风的研究员，是受盟主吴墨群的委托，特地来查你的。 因为有人透露了你在做基因药剂的消息，对此吴墨群是不信的。 他倾向我们这里有异能者，拥有跟基因药剂效果相同的异能，所以打算从你身上下手。” “别说，这个吴墨群真的是个高智商的野心家。猜得一点也不错。” 凌树笑， “毕竟这个领域的科研人员彼此都有数，大家的研发速度是差不多的。 变量是实验体的个数，和设备的数量和先进程度。 这两样，我们基地哪一样都不占优势。” 凌树有点佩服这样高智商的人， 不过上一世，公家最终还是夺回了天演基地，吴墨群的独裁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个人的结局也不知道究竟如何。 已经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凌树，薇拉就去隔壁和梅森、肖军商量晚上的安保安排。 凌树喂饱了毛蛋，收拾完五谷轮回的大事，又摸了一会儿毛茸茸的圆脑袋，成功送它去见了周公。 可能因为是几十个基地一把手出行，很多人都带着自己基地最强的异能者护卫安全。 才不大会儿时间，测试现场就已经测出了22个异能者了。 结果没有当场告诉被测者，但是这22个人的资料已经在徐清风的手里了。 凌树有理由相信，这些被天演基地盯上的异能者，这次大概率回不去原本的基地了。 难道这才是吴墨群开大会的目的？ 就在这时，老邝给凌树打来了电话。 联盟成员们都在寻梅那边喝茶，让他如果有空就过去坐一坐。 凌树从空间里翻出了点茚度红茶，拎在手上就去了隔壁。 刚敲了两下门，就有一个穿着黑制服的高大男人来开了门。 在凌树开口之前，那人很快地看了他一眼，闪身让路，在旁边恭敬垂目道， “凌总长好，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跟我来。” 第173章 罚三杯苦茶 道了声“麻烦你”，凌树就在这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了三楼天台。 与别墅区其他天台的简陋不同，寻梅的天台一看就是酸雨后仔细重新修葺过的。 入眼是亭中一棵梅花树静静伫立，这大概是寻梅这个名字的来处吧。 当然，梅花树是假的替代品，这棵树的四周环绕着用透明材料围建的精致暖亭。 既能遮风挡雨，又能保持清晰的视野，亭中一个围炉，周围一圈大沙发，三三两两坐着品茶的人。 尽管外面寒风凛冽，但在这里却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而宁静的港湾。 忽略外头风卷着冰渣飞速掠过的场景。 亭子里的一切，还真的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来来来，迟到的自觉点，罚三杯苦茶。”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亭中宁静。 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盘腿坐在沙发上。 正一手抱着靠枕，一手指向炉子，吩咐旁边的女佣倒茶。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抬起了头，微笑着向凌树打招呼。 跟凌树想象中，一群老头子的聚会不一样。 西南联盟几个成员基地来的人，大多是年轻一辈的。 想想也对，天气恶劣，让基地掌权的老家伙们到处跑，风险实在太大了。 邝旻贺是在场年龄最大的。 不过因为回春有方，看起来并没有格格不入。 老邝接过凌树带去的茶叶，向大家介绍了他在联盟里的身份，然后脚底抹油， “你们年轻人自己聊聊，我去下面看看，还有一个客人没来。” “你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是总长了啊，” 老邝一走，高马尾继续调侃凌树，显然这总长的抬头根本唬不住这里的任何人， “凌总长，你来那么晚，可别忘了罚三杯茶。” “舒芮，别胡闹，”旁边的御姐白了高马尾一眼，然后向凌树伸出了右手， “凌总长，久闻大名，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面了。 我是南桥基地乔舒琪，这是我妹妹乔舒芮。” 凌树看看两人如出一辙的脸，心中了然。 这就是南桥基地那对相差17岁的亲姐妹，传说中的大乔和小乔了。 他飞快地跟大乔握了一下手，跟小乔点了点头。 后者端起茶杯，对他挤眉弄眼，意思就是叫他喝茶，还是三大杯。 凌树可不想喝苦茶，正想着怎么应付过去，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开口说话了。 “茶要慢慢品，怎么能像你一样牛饮呢。” 这位仗义直言的好人，居然是坐在大乔身边的霍予薇。 凌树倒是没有想到。 这位只见过一次的霍家大小姐，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毕竟上回见她，这人当着全部宾客的面，连连cue到邝少痛处。 让所有人领略了什么叫做37度的嘴，说出零下50度的话，确实叫人印象深刻。 凌树眼中的霍予薇，就是这样一个毒舌白切黑。 这样的主，他可不敢得罪。 赶紧中规中矩问候。不过面对高冷的霍大小姐，他很快就词穷了。 好在这时霍裕恒帮他解了围。 去金莎基地给老太太“打针”的时候，凌树见过这位霍先生一次，非常平和的一个人。 霍先生给凌树介绍了维夏基地的代表，基地长卓青阳的妹妹卓岑潇。 卓岑潇30多岁，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很飒的女强人。 至今未婚，也不想成家，按照她自己的讲法， “母爱一点没有，从来没有当妈的欲望，小时候玩扮家家都是演爸爸的。” 一见面，这位卓小姐就狂赞凌树那个联盟终端设计得好，问他还有没有类似的产品。 凌树一听就懂她的意思了。 老邝私底下怕是已经给t系列打了一波广告。 相比之下，凌树还是喜欢和这样事业脑的姐姐打交道。 轻松、愉快、同时还有无限商机可以开发。 废话就不多说了，凌树立刻用平板展示起卡皮巴拉全系列的广告片。 那可是诺亚操刀导演的第一部片子，全程都是无人机和各种探头拍摄的画面。 老实说还挺有第一视角的风格，配上爆燃踩点的音乐，很像那么回事。 卡皮巴拉打靶、巡逻、扫雪、上流水线、甚至救助小动物的画面都被放在了视频里。 这个广告把机器人日常当中人性的部分放大到了极致。 看过这个广告，很容易把卡皮巴拉当做一个可靠的盟友，而不只是冷冰冰的机器。 事实证明，这位卓小姐跟贝拉是一种人。（友情提醒，贝拉是原主的养母） 她看到fn进化者超轻机枪突突突的时候，一双眼睛都亮了。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给我一把这样的机枪，我立马就能干翻这世界的豪气。 短短的广告播完，20台t系列的采购意向就被提上日程。 双方约定晚些时候再谈交易细节。 看这两个人聊得起劲，许淮川也凑了过来。 许淮川就是淮川基地的基地长了。 凌树刚刚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听老邝讲邝、许两家上一辈渊源，听得直接睡着了。 这会儿他又被卓小姐的高亢嗓门，和一惊一乍的说话内容给弄醒了。 “叫我说呀，”许淮川声音低沉道，“这天寒地冻的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时间长了，机器肯定靠不住，基地安防主要还是得靠人，靠那些进化了的人。” 他当着凌树的面就这么说。 搞得卓岑潇反而是最尴尬的人，应承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凌树在心里对这个唱衰卡皮巴拉的家伙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表面还是很耐心地又讲了讲各项参数，用来佐证卡皮巴拉可以耐低温。 “凌总长，你的机器人是不错。 但是末世的第一战力，始终是进化者。拥有更多的进化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天演联盟有进化者计划，我们联盟用什么跟人家抗衡？” 许淮川表情认真了三秒，突然又打了个呵欠，继续蔫蔫地说话，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那个联盟终端的， 但是靠这个萌哒哒的机器人和两把机枪就能保卫基地了？我不信。” 凌树被他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 这位许大少，是目前整个温泉度假酒店，能量光晕最强的人。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看起来睡不醒的慵懒男子，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异能者。 所以他觉得异能者比机器人、热武器都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些东西都杀不死他。 但是他忘记了，这个世界目前还是在大多数普通人手里。 普通人卓小姐终于被这个家伙指着和尚骂秃驴的态度惹毛了。 她是自己不想要异能者吗？ 当然不是啊！ 可是她的防空洞基地防辐射的功能太好了。 几乎完全隔绝了让人进化的那种不知名宇宙射线。 近3000人的基地，只进化出两个身体强化者，还都是看大门的，让她找谁说理去？ 他们现在也不敢随便招收新人进基地。 就是害怕万一来个厉害的异能者，明天基地姓什么就不好说了。 卓小姐受够了许淮川的凡尔赛，跟凌树打了个招呼，一转身去跟霍裕恒一起围炉煮茶了。 凌树也不想跟这个败兴的家伙聊天，无奈许淮川一直缠着不放。 “凌总长，你要不要看看我们基地的最强战力表演？” 凌树：？？？怎么有种天桥把式的即视感？ 、 第174章 今晚的任务 在许淮川的热情邀请下，大家都围拢过来看“淮川基地最强战力”表演。 这个节目的主演，就是那个带凌树上天台的保安。 他的名字叫做佟也。 原本是淮川基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 进化以后，觉醒了异能，被许淮川发掘，直接升为基地保安队队长。 佟也年纪不大，个子很高，一身黑色制服，阳光但不张扬。 许淮川向凌树介绍道：“佟也是我们基地的最强战力之一。 他觉醒的是元素异能，能够在瞬间把一种物质变成另一种。 同时，他的身体强化几乎完美，可以说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元素异能？ 这下不光凌树感到好奇，天台上的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许淮川拍拍佟也的肩膀，“来表演一个，当心点，别打破东西。” 佟也点点头，随便拿了一个靠垫，扔给二乔身边的保镖鲁连强，示意他用这个砸自己。 鲁连强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小乔一把抢过靠垫，就往佟也身上挥过去。 靠垫接触到佟也的一瞬间。 竟然变成了一团粉红色的梅花花瓣，在空中飘飘荡荡，慢慢落下来。 “哇哦，这是魔术，怎么做到的？” 小乔看着手里残存的花瓣，整个人兴奋极了。 其他人也不自觉地伸手去接空中飘着的花瓣。 这也太神奇了吧。 也许是这个表演，离某人夸下海口的最强战力有点远，许淮川的脸色并不好看。 佟也咧咧嘴，拿起另一个长条状的靠枕，抡起来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靠枕落地的时候，只听“仓哴”一声，他手里的靠枕，不知何时变成了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 一刀就把地上的地毯给斩开了，露出底下碎裂的地砖来。 “嘶——” 佟也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赶紧蹲在地上。 只见他用手一抚，眼看那块碎成许多小石块的地砖瞬间恢复了原样。 然后那破了一道口子的地毯竟然也融合在了一起。 虽然图案变得有一点模糊，但又是一条完整的地毯了。 这下不光小乔，所有人都惊叹出声。 凌树发自内心觉得这个魔术一样的异能很酷。 不过硬要说这就是基地最强战力，似乎还有点勉强。 仿佛是听到了凌树的心声一样，接下来佟也表演了一个大招。 他开门走进暖亭中间露天的花坛。 那棵假梅树下面的花坛里，积了一层薄薄的冰。 佟也的手放在雪上的瞬间，冰变成了无数一尺长的钢钉，锋利的尖端闪着寒光指向天空。 隔着一道透明墙看热闹的卓岑潇，腿一软坐到了沙发上， “哎呦，我看不了这个，我有尖锐恐惧症，眼睛疼。” “对，对不起。” 佟也道歉的瞬间，钢钉又变成了海岸边那种粉色的碎珊瑚。 “哇哦，小哥哥，你好厉害呀！” 小乔看得满眼都是亮闪闪的星星，连大乔和霍予薇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佟也没看她们，但是耳朵红了。下一秒碎珊瑚又变成了一地玻璃弹珠。 “啪”一声，许淮川一手拍在自己脑门上，这是什么玩意？ 佟也表情一秒变得肃然，玻璃弹珠随之变成了一地红伞白杆的毒蘑菇。 卓岑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太暖了。为了避免吓到她，真的再也不变出尖锐的东西来了。 看到许淮川无可奈何的脸色，凌树带头鼓起掌来，奉上自己的肯定， “可以把一切变成坚不可摧的护盾，也可以把一切化为摧坚陷敌的武器，这确实是最强的战力！” 所有人都由衷赞赏，许淮川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原本我想让他去食堂当个厨子，负责变食物的。 只可惜他变出来的大米饭、红烧肉，色香味都有，但是没营养，不能解饿。 不过，他变出来的毒蘑菇倒是真的可以吃死人，所以只能去当保安队长了。” 众人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 “怎么这么热闹呀，”邝旻贺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下一秒，老邝和一位穿着连帽雨衣的客人先后进了暖亭。 客人刚刚脱下身上还在冒着白雾的厚重雨衣，露出一张冻得青白的脸。 还没整理好濡湿的乱发，霍裕恒和霍予薇两个人就异口同声叫起来。 “阿骁！” “小叔！” 这位双肩宽阔，腰板笔直的客人。 原来是霍裕恒一母同胞的弟弟、霍予薇最小的叔叔霍裕骁。 “哎呦，原来都是一家人。看这一身寒气，快过来烤烤火。”大乔热情道。 “快点上热茶，用大杯子。”小乔继续指挥女佣做事。 霍裕恒明显有点激动了，眼睛红红的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弟弟的胳膊不愿放手。 霍予薇一边让两个人去围炉边坐下，一边跟众人解释说，两个叔叔有好几年没见了。 众人都表示理解，毕竟这一年来天灾频发，大家都有联系不上的亲人。 霍裕骁的沉稳，和霍裕恒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凌树觉得这里头有点蹊跷。 为什么霍裕恒不晓得自己的弟弟会出现？为什么霍裕骁是由邝旻贺去接回来的？ 一旁，邝旻贺被凌树炯炯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只好不着痕迹地踱步到他身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这事我也是才知道，不然肯定早就告诉你了。” 凌树转头看向邝旻贺，只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于是假意要透透气，开门走进暖亭中间露天的花坛，老邝也很快跟了出来。 两人被户外零下三十度的冷气一激，脑子瞬间无比清醒。 原来霍裕恒和霍裕骁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只不过这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霍裕恒习惯了逆来顺受，霍裕骁却一直向往更广阔的天空。 霍裕骁十多年前为了考军校的事和家里决裂了。他选择自己的理想，被剔出了族谱。 这么多年，霍裕骁就只回家两次，都是奔丧。 第一次是五年前疼爱过他的小姑过世，第二次是两年前，霍氏家主也就是他亲爹过世。 邝旻贺接着道：“霍裕骁这次来这里，不是为了见他哥，而是带着任务来的。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秘密任务？”凌树眉头一皱，“难道和天演基地和公家脱钩有关？” 邝旻贺诧异地侧头看了一眼凌树，眼睛里的“你怎么知道”不要太明显。 凌树摸出一包烟，想到老邝曾经肺癌患者的身份，又默默放了回去。 老邝直接抢过那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伸出手跟凌树要火机。 凌树帮他点燃，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沉默了半支烟的功夫，老邝开口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细节，他们也没跟我透露太多。 小喆之前不是炮轰了一个土匪窝嘛，这事是我一个老朋友出面压下来的。 现在这个老朋友求我帮这个忙，我也只能答应了。 今晚的任务，就是把霍裕骁带去见吴墨群，其他我们一概不用管。” 第175章 一个大新闻 两人抽完一轮烟，聊了五毛钱的天，回到暖亭里面，发现已经人去亭空。 问了女佣才知道，霍裕骁来了没多久，众人约好晚上宴会时候再见，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凌树跟邝旻贺说好到时一块儿走，便回了隔壁望山别墅。 进门的时候，正遇到许淮川和他的4个手下从外面回来。 原来他们就是三楼那三个房间的客人。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凌树好奇地问道。 “哦，之前不是有个基因科学研究中心来叫我们去做测试吗？ 我们刚好没事，就去酒店一楼转了一下，把测试都给做了。” 许淮川用手遮着嘴无声打了个呵欠。 “佟也不已经是进化者了吗？”凌树故作惊讶道，“怎么他也要做？” 许淮川不在意地道，“就是抽一点血看看基因，我就不信他们能看出什么来。 佟也这么优秀的基因，如果选中了去注射基因药剂，岂不是可以多一种异能，那不更厉害了？” 凌树心道，当人家看不出你们五个都是异能者么？ 这个许淮川一味追求进化，追求异能，追求最强战力。结果恐怕是要自投罗网了。 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凌树还挺喜欢佟也这个魔术小哥的。 跟众人别过，来到二楼最靠里的房间。 凌树用自己的浴缸泡了泡酒店的温泉，觉得全身滑溜溜很舒服。 于是他用感知力，沿着地下温泉水脉，找到泉眼处。 一口气收了许多87.5摄氏度的温泉水在空间隔断里，准备以后用。 凌云基地虽然地下水常年不冻不息，却是没有地热资源的，只能打包点温泉水回去泡澡了。 凌树不知道，在他“打包”的时候，沈淮川正在一楼汤池准备泡澡。 邝天喆泡了半天终于享受完了，刚刚轮到他。 就在他扶着池子，伸出一只脚去试水温的时候，水面突然下降了，一秒钟之后，池子空了。 沈淮川不敢置信，一直眯缝着的眼睛都睁开了，温泉还会停水的吗？ 他等了一会儿，迟迟没见有水，只好放弃了。 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佟也正拿着浴具等在外头。 沈淮川刚想告诉对方温泉没水，就听见佟也说，“哇，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温泉啊。” 他一回头，发现那汤池里又是满满的翠绿色温泉水。 沈淮川：…… 傍晚。 别墅区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往酒店那边走了，应该都是要去参加晚宴的。 哪怕是末世，大家相当于是落了难，夏国人骨子里那种要面子的传统还在。 所有人都洗得干干净净，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 看那些脚步虚浮走在路上的人，别误会，他们只是泡温泉泡得有点久而已。 凌云基地5人组还是从内到外都穿着统一的基地服。 高氏兄妹穿着凌树友情赞助的山洞居民冬季套装。 但是联盟里其他几个基地的代表，都穿得相当奢华。 那几位男士都是一身貂裘，不愧是一群地主老财。 那几位女士的保暖外套之下，居然都是色泽艳丽的羊毛裙子。 为此，去酒店的这几步路，她们都是单独坐车去的。 西南联盟所有人在酒店二楼宴会厅门口汇合。 安保人员检查了请柬，很客气地让两位领位员来接待他们。 毕竟这20多人的大团体，算是这次西南基地管理者会议当中最亮眼的一伙人了。 宴会厅大堂里，开了38桌，这远远超过了主办者对与会人数的预期。 客人还没到齐，桌上没有凉菜，只有空的餐具，但是酒管够。 于是，每个到场的客人手里都端着酒杯。 凌树他们坐到写着基地名牌的两张相邻的圆桌上。 这个位置就在舞台的正前方，算是黄金c位。被吴墨群如此重视，也不知是福是祸。 几个白发侍从上前来给大家倒酒。邝少一见酒瓶标签，就用手拦住了对方， “不麻烦了，我们这两桌自己带酒了。” 说着给老邝身后站着的那个黑衣保镖打了个手势。 好么，不光自己带了酒，连餐具都全部自备了。 这会儿凌树正在用空间神识排摸整个会场，听到邝少说话，下意识地“看”了那个保镖一眼。 他赫然发现这人身上的能量光晕和许淮川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是？”凌树问旁边的邝少。 “我老爹的贴身保镖兼大内总管覃辉呀，你们不是见过的嘛？ 你别看他个子小，他可是退伍特警，身手好的很。” 凌树的目光跟着这人，发现他长得真的很低调，整个人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有记忆点。 混在一大群穿着同样制服的保安中间，一点也不起眼。 凌树觉得自己应该见过他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记住过他的脸。这不应该啊。 想了一会儿，凌树突然灵光一现： 这就是他的异能！！！ 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隐藏自己的能力。 这时，正好覃辉过来给邝少倒酒。 凌树发现如果自己不用神识去看的话，这个人的脸根本就是模糊的。 “看”这位神秘保镖过来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凌树下意识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没想到覃辉居然当场破防了，手一抖差点把酒倒在杯子外头。 凌树当然不会浪费老邝拿出来的好酒，用空间周转了一下，把泼出来的酒又给灌回瓶子里去了。 顺便扶了这位心虚的保镖一把，吓得覃辉当场把倒酒的工作交给了别人，自己拔腿开溜了。 凌树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忽然旁边桌交谈的声音传过来： “听说今天晚上吴墨群要宣布一个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有人低声问。 “好像是基因药剂有新突破了，听说有普通人通过基因药剂成功进化了。”有人悄声回答。 薇拉小声跟凌树咬耳朵，“他们内部的数据库完全没有这个资料。” 这时又有人说：“不过我听说那不是天演基地研究的成果，是别的什么机构。“ “啊？不是他们的成果？”这个人听起来很失望。 “是啊，好像是帝都那边的研究所，据说他们已经准备进行批量进化了。”那人回答道。 “这个我也听说了，不过，据说那个研究所的人员全都被一个神秘基地高薪挖走了。 批量进化的事情搁浅了。”另一个人道。 “你说，那个高薪挖人的事，会不会就是吴墨群做的？”一个人推测道。 “倒是像他的风格，”另一个人反驳道，“只不过天演基地穷得很，人都快养不活了。 是用什么说动那些科研人员跳槽的呢？” “说不定就跟给我们画大饼拉投资是一个套路。希望他的研究所早点有成果吧。” “是啊，我的1000吨煤炭，我还想听个响呢。” “还有我的20吨盐……” “我的20吨昆布……” …… 第176章 我要装醉了 凌树还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人投资了天演基地的基因药剂项目。 对于这部分客人来说，刮开奖券的时刻就快到了，心里难免忐忑。 更多的客人则努力抓住机会搞社交。这会儿旁边一桌的那几位知名基地的大佬忙得一刻不停。 来给老邝他们敬酒的人都排成了曲折的长蛇。 旁边的薇拉低声道， “那些被挖走的科研人员，会不会就是前阵子突然出现在震基基地的那些？” 黑客小姐一下子就抓到重点了。凌树也是这么想的。 凭空多出好几百科研人员和实验体，这确实不同寻常。 不得不说，李氏这位新家主的眼光真是极为长远，非常有全局观。 他选择在天灾和缓的间隙到西南地区兴建基地，又把帝都研究机构的人员都挖角过来。 就是要为李氏家族在西南开拓新的版图，跳出帝都的各方牵制，留下辗转腾挪的空间。 可惜，不知是新家主的千虑一失，还是那弃子的命不该绝，斩草除根的行动失败了。 就在新基地落成，科研人员、研究器材和实验体到位的关键时间点， 弃子的反杀，轰轰烈烈地到来。 被家族背叛抛弃的废柴少爷，指挥一群活尸夺回了新基地，直接跟帝都李氏宣战。 简直是爽文的桥段。 不过这事至今被李氏牢牢捂着，震基财团内部的决裂，至今还没有人提起。 目前为止，震基基地还在凌树的眼皮子底下猥琐发育。 凌树果断拒绝了震基基地加入西南联盟的申请，当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要么李则辰带着其他“商品”再次找上门要求加入联盟。 要么李则辰率领那批绝版的1000个活尸打上西南联盟任何一家基地门。 毕竟震基基地周边资源贫乏，真的要啥啥没有。 如果不能和别的基地互通有无，他就必须用武力抢夺其他基地。 凌树希望李则辰能学学他那个聪明的亲戚，把格局打开，选择可持续发展。 重新找一些拿得出手的产品参与地区贸易。 当然如果他真的冥顽不灵选择战争…… 凌树也不介意。 他会直接干掉所有活尸和一切反抗的人，接收震基基地和那个研究中心。 相比震基基地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雷。 眼下，薇拉更在意的是今晚有没有麻烦，是不是陷阱，这关要怎么过。 吴墨群那个老小子邀请所有人参加会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她起身让肖军陪着自己四处转转，一路几乎是竖着耳朵在偷听所有人的心声。 …… 邝少和他身边的霍予薇窃窃私语半天，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极寒以后，永恒天堂的教主对外宣称去往昆纶山。 连带圣女闪冬梅也离开了金莎基地。 霍予薇坚信父亲霍裕周被教主带去了昆纶山，正在撺掇邝少陪她一起去找人。 “找回了我父亲，不是正好给我们订婚吗？” 和平时冷冰冰、难接近的态度不同，今晚的霍大小姐凭e近人多了。 她整理了一下黑色贴身的开司米连衣裙，贴近邝天喆，仰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钟。 邝天喆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和cpu同时烧干了。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求救似的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凌树。 凌树一脸茫然看着他，“干嘛？” 邝天喆拉着椅子坐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和霍予薇隔开了一个座位的距离。 “大哥，你知道永恒天堂昆纶山基地么？” “那个广告里的天堂？”凌树随口答道，“听过，没见过。” 这会儿他正忙着从空间里偷渡油炸花生、薯片、牛肉干、鱿鱼丝、牛板筋之类的下酒小菜出来。 让几个邝家的保安自己装了盘，放到属于西南联盟的两张桌子上，让各位盟友磨磨牙。 毕竟主人老也不上菜，干喝酒算怎么回事。 邝天喆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根鱿鱼丝放在嘴里嚼着， “如果是你，有把握去昆纶山基地救个人出来吗？” 凌树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 “这种天气，去很可能不存在的地方，找一个失踪半年的人。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邝少压低声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可是……” “我要是你，就先结婚，再去找老丈人。 如果没找到，那就算是蜜月旅行了，也不白跑。” 凌树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邝少的杯沿。 “那她肯定不愿意。”邝少又是一口闷，这已经不知是今晚的第几杯了。 凌树继续往嘴里扔花生米，“有没有可能她爸早就不在了。 从道理上来看，绑架不要赎金，反而扣着人不放，根本没有意义嘛。” 邝天喆摇摇头， “也有可能她爸就是永恒天堂教会的高层，本来就是跟那群教主、圣女混在一起的。” “逻辑通，” 凌树比了一个大拇指，“那么有没有可能霍大小姐根本不想和你结婚， 只是利用你带她去昆纶山基地，帮她找到爸爸，然后就过河拆桥？” “逻辑通，” 邝少回了一个大拇指，“老子才不是舔狗。” 说着，他跟凌树眨眨眼表示“我要装醉了”。 下一秒，他duang地趴在了桌面上。 凌树很配合地用霍大小姐能听见的音量说， “叫你光喝酒，但凡多吃两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了。” 这时薇拉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她靠近凌树低声道， “吴墨群今晚果然要对宾客下手，因为宾客里混进了公家的人。 公家计划在天演基地以外的地方逮捕吴墨群。 这事泄露了以后，吴墨群就打算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所以我们都是池鱼？”凌树问。 “不，是鳖，”薇拉一本正经摇摇头，“他以为我们都是瓮中的鳖。” 凌树噗嗤笑了出来。 “别笑了，我们怎么办？”薇拉认真的样子，似乎刚才真的不是在说冷笑话。 ”凉拌呗，” 凌树道，“这里那么多人，对付天演基地的52个异能者，应该有百分百的胜算吧。” “你说天演基地安插在这里52个异能者？”薇拉捂住嘴巴低声道。 “是啊，其实我们来的时候都见过了。 那些年纪大的、缺胳膊断腿的酒店工作人员，全是异能者。” 薇拉：…… 第177章 凌树的决断 这时不远处传来低笑声， “哈，你看到陆家千金边上那个穿便服的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哈哈。穿错衣服不可怕，但是坐错位置就很尴尬了。” “是啊，这种场合怎么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仪表。一大桌人，只有她穿得像在旅游似的。” “噫，怎么是她呀。她怎么会弄到请柬的，该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你认识？“ ”你也认识啊，你那个小表嫂的妹妹嘛。” “原来是她呀，之前傍上邝少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听说前不久被始乱终弃了。” “你又知道不是人家攀上高枝，不要邝少了。” “能进来肯定是有请柬的，就是不知道谁给的。邝少应该是被绿了吧。” 这些人虽然用手遮挡住嘴巴，故意压低声音，可还是躲不过进化者们过分灵敏的听觉。 薇拉听到了，凌树听到了，假装醉死过去的邝少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自从身体强化以后，邝天喆的五感都变得很敏锐。 此刻，他感觉自己在飘，仿佛飘到了会场上空，俯瞰着这群虚伪丑陋的人。 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那些人有意无意往这一桌瞟来的目光。 这眼光当中的不善，他也都全盘接收到了。 每次出席公开场合，总有人造他的谣。 无中生有的编排，似是而非的揣测，张冠李戴的污蔑，全都变成了一项项谈资。 仿佛一起吃过邝少的瓜，就能增进那些八公八婆的塑料友情似的。 而这些人指指点点的另一个中心，绯闻女主范谨湉正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她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可她身边的中年人，还在压着声音滔滔不绝： “……你爸爸把你交给我，你就要乖乖的听话，对吴公子主动一点。 不光你们一家大大小小都指着你，我也盼着你飞上枝头，抓住金龟婿。 人家八万个人的大基地，一天天的得经手多少物资，只要手指缝里漏一点， 不光你家里人吃喝不愁，说不定我整个基地也能沾上你的光。 你爸爸一直说你是个聪明人，机会呢，我就给你放在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中年人推过去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别墅钥匙卡。 那个中年人有点面善，凌树想来想去，不知哪里见过。 薇拉悄悄告诉他，那就是星成基地的基地长，车间女工童茜茜的亲爹——童顺利。 原来是那个不接亲闺女电话，任由原配生的女儿自生自灭的渣爹。 居然还是个兼职的皮条客！ 就在凌树无语的时候，邝天喆“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蹭”地站了起来， 他半是酒气上脸，半是火气上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瞪地环视了一圈。 仿佛是要记住每一张吃瓜群众的脸。 那些刚刚还在窃笑不已的瓜友们，因为吃惊而冻结了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下一秒，邝少找到了范谨湉旁边那个道貌岸然的童顺利。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口吐芬芳之际，凌树也站了起来。 他抓起邝天喆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把人一架， “叫你少喝点！千万忍住了，别吐在这里，人家还没吃饭呢。” 凌树嘴上说着话，临走还看了薇拉一眼，心里暗道：【你们三个见机行事，情况不对就赶紧离开。】 见薇拉点点头，他拿起两人的外套，架着邝少就往外走。 经过范谨湉身边时，邝少突然停住脚步。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喂，别吐啊！” 凌树压低声音耳语道，“先掩护我出去。” “唔，”邝天喆立刻顺从地鼓起腮帮子，装出要吐的样子。 被邝少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刺中残存那一点自尊的范谨湉，直接落荒而逃。 “别走啊，”童顺利高声道，“你的……东西没拿。” 围观的人对着范谨湉消失的背影行注目礼，新一轮的八卦又开始了。 凌树和邝天喆两人趁机离开了餐厅。 依靠空间神识的帮助，凌树一路躲着保安走出了酒店，没有惊动任何人。 外头天早就黑了。 整个山上除了酒店二楼餐厅灯火通明，只有一楼的入口处和顶层总统套间有灯。 其他区域连盏路灯也欠奉，几乎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凌树正想去探探总统套间，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呜呜地哭。 回头一看，邝天喆已经摊倒在结冰的地面上了。 原来，被冷风吹过以后，邝少是真的醉了。 “我知道我特别没用，谁都看不起我，呜呜呜……” 凌树怕他把自己冻死，不得不扛起这个哭精上身的家伙。送回别墅房间，打开暖气，把人安置好。 既然已经回了别墅，他干脆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碳纳米的夜行衣，把毛蛋放在了浴缸里的羽绒枕头上。 想了想不放心，进空间把娜娜请出来，让她照看毛蛋。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带着毛蛋跑得远远的就行。”凌树叮嘱道。 看看趴着睡得正香的丑小鸟，又看看面前一身黑的人，娜娜紧抿着嘴没有应承。 沉默了几秒钟，凌树等不及她回答，直接起身准备出门。 娜娜不假思索迅速跟着起身，赶在他碰到门把手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凌树不解地回过头来，娜娜闭上眼睛握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烫得他皮肤一紧，凌树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他看着娜娜的手，真是小得过分，她甚至抓不拢他棱角微突的腕骨。 能量在两个人接触的部分传递着，片刻之后，娜娜睁开了双眼。 如今西南所有大小基地的中坚力量都齐聚在此。 公家派来的人已经渗透进酒店。 今晚，他们会拼死抓住这个机会，把吴墨群扼杀在崛起之初。 因为如果任由吴墨群发展下去，他个人的影响力足以搅动整个西南地区的局势。 而吴墨群这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算盘也打得很响。 今晚，他不光要借机铲除公家的战力，还要一举把到场的所有异能者收入囊中。 老邝他们将成为杀鸡儆猴的鸡，用来震慑那些小基地。让他们乖乖听命成为供养天演基地的血牛。 如果听之任之，这个吴墨群迟早会把吸血的触手伸到凌云基地。 所以凌树已经下定决心，今晚趁乱动手助公家一臂之力，确保除掉这个后患。 娜娜已经知道凌树的决断，所以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说，而是认真道， “你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第178章 纯纯的陷阱 凌树利用空间闪回酒店总统套间的时候，坐标稍微偏了那么一点。 他从虚空出现在走廊里。 抬眼一看，一支巡逻队伍正向他抬起枪口，“什么人？！” 凌树花了百分之一秒反应过来，直接躲进空间。 巡逻的人还没来得及打开步枪保险，人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保安们立刻在公共通讯频道里汇报异常，很快整栋楼的走廊里都亮起了灯。 因为用电量陡然变大，发电机的功率有点吃力，所有的灯都变得昏黄，还有些闪烁。 一时间，整个酒店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凌树又闪身到了6楼总统套间的储物室，这回出空间的地点非常精确。 总统套间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他心中有些疑惑，是什么东西需要如此严密的保卫。 借助空间神识的力量，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有那么一些出人意料。 总统套间的保险柜里，藏着一袋假的基因进化液。 没错，是假的。 异能光晕已经非常淡了，应该是用真的进化液涂在包装的表面，但是能量随着时间推移就散失了。 所以这个总统套间，就是个纯纯的陷阱，为了抓偷进化液的人。 可惜，对于凌树来说，这个陷阱有点失败。 此刻他的疑问是，到底有没有真的基因进化液，有的话会藏在哪里呢？ 答案是有的。他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不过隐藏的地方实属匪夷所思，大概是个躲猫猫的高手藏的。 二楼餐厅旁边有一间准备室，是用来准备上菜的，那里有3个进化者守卫着。 他们负责看管着4个被铐在椅子上、目前处于昏迷状态的囚徒。老邝的那个秘密任务，霍裕骁，竟然也是这4个囚徒中的一个。 凌树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外表看起来很强悍、很精干的叔叔，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真正的出师未捷，恐怕还会连累老邝。 除了这些不省人事的人以外，准备室里还有另一样凌树感兴趣的东西——真的基因药剂。 那是一袋50ml，稳定散发着能量光晕的血液制品。 它被存放在一个恒温箱内，藏在房间角落传菜用的小电梯里，卡在两楼半的位置。 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消息，要找到这个进化液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没有特别供电的房间，是无法开启这个小电梯的。 所以理论上，它在2楼和3楼之间，一般人无法触及的空间里。 只是人形寻宝仪凌树出马，就没有多少能藏得住的东西了。 作为障眼法，准备室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恒温箱。 就那么大喇喇地放在房间中间的长桌上，用一块桌布盖着。 这个恒温箱里面，除了一包6楼同款的假基因进化液以外，还有追踪定位器。 看来吴墨群就是打算利用这个诱饵，设了好几个点诱捕潜伏的一切反对他的势力。 这种明显不纯的进化液，不管给谁注射了都是麻烦。 凌树当然不会客气，直接收进空间。 他听从了娜娜的忠告：“全程不要救任何人”。 所以哪怕霍裕骁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他也按兵不动。 下一刻，有6个人影很突兀地出现在了准备室当中。 6人全员进化者，其中1人拥有为团队隐形的异能。 看他们的身材和身手，跟霍裕骁如出一辙，很像是正规部队出来的。 6人一现身，就开始攻击那3个守卫。守卫瞬间被秒杀，战斗比预想的结束得快的多。 6人当中甚至有5个还没来得及出手。当先那人一发冰锥散弹就直接收获三杀。 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这只是不怎么高明的一招试探而已，甚至没发挥到三成的实力。 凌树眨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随着3个守卫的死去，他们身上的能量光晕消失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三个应该是普通人。 也不知道吴墨群采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把普通人伪装成了异能者用来混淆视听。 那6人很快回过神来。 他们先是把长桌上恒温箱里面的东西收了起来。 看来6人中有空间异能者。凌树猜测他的空间应该不大，但是可以保温，所以不用连着恒温箱一起收。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人从守卫身上找到了钥匙，准备释放铐在椅子上的人。 他们应该是认识霍裕骁的，因为拿到钥匙以后，第一个就去开他的手铐。 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昏迷的霍裕骁睁开了眼睛，在那一瞬间，能量波动非常强烈。 居然能靠假死隐藏自己的异能？凌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冒牌货。 因为真正的霍裕骁并不是进化者，他的身体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的水平。 冒牌货醒过来以后就催动异能，瞬间控制了闯入房间的所有人。 在异能作用之下，那6人突然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 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排着队从准备室的角落拿起靠背椅，然后就在房间中央排排坐好。 这应该是一种精神力控制的异能吧。 凌树现在知道为什么娜娜第一条就是不让他救人了。 如果不是她的告诫，这个冒牌货可能已经被收进空间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差一点就上了吴墨群的当。 既然冒牌货已经自爆身份，凌树也就不客气了。老样子，吸星大法伺候。 催眠大师毕竟只能防御看得见的人，防不住这样的隔空攻击，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嘎了。 异能者一死，催眠自然立刻失效。 趁那6个人还有点迷糊的时候，凌树把催眠大师的尸体给收了。 因为速度够快，这次血液和尸体几乎同时消失，得到一颗正常大小的白色晶核。 不是透明的，也看不出中间有没有瑕疵，这只能交给娜娜品鉴了。 之前收进空间的紫色、蓝色两颗晶核都已经净化完成，李槿年正在进行后续研究。 目前娜娜手头未完的工作，是那颗赶尸女的晶核。处理了很久，内部杂质还是非常多，但已经能看出底色是绿色的了。 凌树直接用意念把新得的白晶核，收进了娜娜的巧克力罐子里。 那6人清醒过来，发现中了陷阱。 其中一人机智地把假进化液给扔出来，随即全员消失。 凌树用神识看了看，现在二楼餐厅那个和老邝在一起的人，似乎也不是正主。 因为这个人全程避免和亲哥霍裕恒的一切交流，这并不寻常。 这会儿，他开始好奇真正的霍裕骁在哪儿了？ 第179章 改变了战术 酒店各楼层的巡逻队还在不停搜寻着黑衣人。 他们接到了统一的命令，开始两人一组进行地毯式搜索。 凌树只能时不时就瞬移一下，寻找新的隐蔽处。 用意念选择闪出空间的位置，并不能做到十分的精确。有时一着急，还会偏上那么一米半米的。 第一次在闪出空间的时候被人撞见，凌树还感到有点尴尬。 但是被撞见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反正对方反应速度没他快，压根打不着他。 于是，巡逻队走着走着，就会看到一个黑影在眼前一晃而过，跟鬼影似的。 随着地毯式搜查的推进，在天演基地这次行动的通讯频道里，开始不停有人报告见到了黑衣人。 好几次甚至两三个楼层同时报告发现黑影出没，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心里毛毛的。 神秘的黑衣人似乎无处不在。 负责酒店公共区域巡防的副队长姚伟聪，这会儿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为什么这些黑衣人不去布置好的陷阱，反而不停在走廊、过道里转悠。 他们是太笨了找不到地方吗？ 姚伟聪让队员们试着把人往2楼，6楼的陷阱赶，只是事态不知何时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因为不断有巡逻队员受到惊吓，导致枪支走火的事件频发，甚至已经有人死在了自己人枪下。 姚伟聪兜不住了，就在总指挥频道里汇报：至少有二十个黑衣人潜入酒店，巡逻队有伤亡。 对讲机里没有回应，沙沙的噪音持续了几十秒。 就在姚伟聪想要再汇报一次的时候，吴墨群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来，“尽快处理，生死不论。” …… 很快，凌树就发现对方改变了战术。 他们开始在楼道里设置障碍物，阴险地在各个转角、阴影处放上一些绊脚的家具、杂物。 然后集体躲在附近暗处蹲守，一有风吹草动，就给来上一波万箭齐发。 既然敌人这样设套伏杀，凌树也就不用动脑筋了，直接借用一下他们的套就好。 他专门躲在对方身后，隔空往那些路障上面扔垃圾，搞出点动静来。 等对方胡乱放枪的时候，他也跟着放黑枪。这样一波就能带走好多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真的不错。 不到20分钟，酒店公共区域的巡逻队全部被他清除得差不多了。 通讯频道里只有姚伟聪一个人的声音。 当不断重复的“听到请回话”停下来时，频道里一片沙沙声。 楼道里灯光昏黄。地毯很厚，走路无声。 4楼楼梯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有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不远处一具尸体手边上的步枪。 这是第3层到第6层最后一个活口了。凌树用神识“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手里的枪放了下来。 那是之前羞囧之下奔出餐厅的范谨湉。 其实一出餐厅的门，范谨湉就后悔了。没有别墅的钥匙卡，她哪里也去不了。 再回到餐厅就是二次社死，她只能选择去5楼阳台透透气。 很快搜捕开始了，她被巡逻队堵在了阳台上。 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一顿审问，没有问出什么破绽，她就被反绑着双手扔在了楼梯间里。 范谨湉没有被爆竹似的枪声吓破胆，而是耐心地躲藏在楼梯间。 确认周围没有活人了，她才准备去楼下餐厅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顺便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割断绑着手脚的绳索。 这会儿她正用很不协调的动作，手脚并用爬行过去够那把枪。 凌树真的不敢相信。 这个面无表情踢开尸体，手脚并用去捡枪的女孩，和一年前因为打翻奶茶而尖叫的那个娇小姐居然是同一个人。 “范谨湉，你在那别动，我来帮你。” 凌树想搭把手。 却又怕万一这女人吓得应激了，出现什么自己应付不了的反应，于是老远就先喊了一声。 范谨湉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叫自己，立刻蜷起身子紧闭双眼。 沉默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轻轻地“哎”了一声。 凌树来到楼梯间门口，看见一身狼狈的范谨湉倒在尸体边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多功能刀，割断了捆绑着对方手脚的绳索。 顺便把她刚刚没有够到的那把步枪收到空间里。 倒不是不信任范谨湉。 实在是不敢让女孩拿枪，万一杯弓蛇影、手忙脚乱误伤自己就不好了。 范谨湉揉揉腿站了起来，长时间血脉不通，腿麻得她趔趄了一下。 她想要扶着凌树的胳膊借一把力，但是后者却一下子躲开。 整个肩膀重重撞在墙上，范谨湉闷哼一声，用依然酸麻的双腿站稳了，缓缓等这个麻劲过去。 这时，她的肚子很响地咕噜一声。 长期吃不饱饭她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周围特别安静，又是在陌生人面前，她稍微有点尴尬。 可肚子并不会听她的，越是尴尬，肠鸣越是悠扬，百转千回绵绵不绝。 两个人对上视线，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 凌树从空间里偷渡了两块军粮巧克力，从作战服的大口袋里拿出来给她。 接过巧克力，范谨湉立刻撕开包装掰了一块放进嘴里。 还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幸福的呜咽声。 “你是邝天喆的朋友吧。”吃掉了一整块巧克力以后，这姑娘后知后觉的开始不好意思了。 “算……是吧。”凌树其实自己也不太确定。 范谨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凌树，“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她吃了东西，糖分让脑子又转了起来，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目前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凌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一个人对那么多人，居然还毫发无伤，你也太厉害了吧。” 拍马屁的话，范谨湉是张口就来，主要她有点怕面前这个人。 他脸上没有一丝杀气，衣服上没有一滴血，看上去有点高冷的，但和危险两个字毫无关系。 这样好看的一个人，亲口承认自己杀光了整层楼，这该死的世道，真让人悚然。 凌树很少被人这样直接的奉承，谈不上受用，有种尴尬，“我要去楼下餐厅看看，你……” 她赶紧接话，“我可以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凌树点点头，4楼暂时是安全的。 他留下两瓶矿泉水，看着范谨湉藏到了温泉水泵房里，转身就要走。 这时，身后传来了女孩的声音，“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凌树。”他没有回头继续快步离开。 第180章 完美的防御 1小时前。 凌树扶着酒醉的邝少刚刚离开餐厅，数十个侍应生就推着餐车进来上菜了。 没有人注意这些不起眼的侍应生，因为他们老的老、残的残。 然而变故陡然而至。 所有测试结果为异能者的客人，全都被一对一的关照了。 那些白发老人和伤残人士的身手，甚至比普通异能者还好。 他们在同一时刻一起发难，很多人连反抗都来不及，直接就中了招。 在人们反应过来，这些侍应生居然随身带着麻醉枪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混乱了。 许淮川的3个保镖瞬间就被麻醉枪打中了脖子、耳后这样的脆弱位置，笔挺挺地倒了下去。 老邝的那个无存在感保镖覃辉倒是逃过了。 覃辉立刻让人掩护着邝旻贺、以及西南联盟诸位占据了餐厅舞台边上的一个死角。 梅森和薇拉把两块圆桌面掀了，配合肖军拖过来的舞台背景板当做掩体。 两秒以后，餐厅东北角，远离出口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防守区域。 许淮川被佟也推到了柱子后头躲过了麻醉弹。 紧接着又被肖军拉了一把，两人翻滚着躲到背景板后面，算是进入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佟也离开背景板大约还有3，4米的样子，回撤不及。 这时候麻醉弹已经如影而至，实在太快了，他根本避无可避。 危机时刻，佟也本能地催发异能。 射向他的那颗麻醉弹，在碰到他身体的瞬间变成了一团无害的棉花。 负责拿下佟也的独眼老人当场就是一愣，对完美的防御异能来说，似乎麻醉弹是无效的攻击。 不过他很快重新抬起枪口。 他和那个负责淮川的白发老人，似乎都不能接受一击不中的结果，一齐继续向佟也发难。 另外还有好几个已经得手的侍应生，也和他们一起形成合围之势。 一瞬间5，6发麻醉弹先后从各个方向同时射向了佟也。 想要借着密集火力覆盖，和攻击的时间差来化解掉佟也的防御技。 就在佟也条件反射地异能全开，想要硬挡这波进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那些麻醉弹离开枪膛的瞬间全部中途转向，一头扎到天花板上去了。 就在众人诧异地看向天花板的时候，身处侍应生包围圈中的佟也身形一晃，直接原地消失。 拿着麻醉枪的众侍应生顿时面面相觑。 肖军几乎是提着衣领把佟也拎到了安全区。 在他把人放下的时候，在安全区蜷缩着的所有人都被他的速度震惊了。 没想到凌总长的这个保镖身手如此了得。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还以为是靠肌肉块震慑宵小的类型，没想到人家真是深藏不露。 梅森心道：【不行，我没办法把麻醉弹里的液体变成金属，那恐怕不是真的麻醉剂。】 薇拉对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这个“麻醉剂”是专门用来对付进化者的。 虽然凌树走时叫薇拉三人保全自己，万一情况不对就赶紧离开。 但是这三位夏国好员工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一致认为西南联盟刚刚组建，就这样被打散太过可惜。 如果能协助其他成员渡过这个坎，那么联盟应该会变得更铁的组织。 所以，梅森、薇拉和肖军在变局伊始就瞬间达成了共识：尽可能保全西南联盟的所有人。 其实这也是建立在他们对自己的异能有充分自信的基础上的。 安全区域外面的打斗声渐歇，最后两个身体强化的硬骨头也被蜂拥而上的麻醉枪手给放倒了。 那些普通人被赶到了餐厅的一角，全部用皮带之类捆绑双手。 稍有反抗，那些白发老人就会像对待猪狗一样粗鲁地踢打他们。 最后300多人竟然被不到20个老人控制住了，还拿捏得死死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中了“麻醉弹”的进化者，则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他们就像中了菌毒一样，四肢无力，忽冷忽热，有些人还产生了幻觉甚至说起了胡话。 许淮川和佟也不得已，把那三个中弹的保镖也捆了起来。 防止他们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的。 这时有人推开餐厅的门走了进来，有人汇报说，还有两名进化者躲在掩体后面。 进来的4个人是天演基地特勤组的4位工作人员，也是被称为进化原体的进化者。 所谓进化原体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人本身是天然的进化者。 因为他们的异能表现非常优秀，就被筛选出来，使用科技手段进行异能强化。也就是人工升级的进化者。 4人当中最强的那个，当属白发青年康神。 他目前是特勤组的副组长。 康神本姓康，名字不可考，在他成为天演基地最强战力以后，康神就成了他的名字。 他的异能是控制傀儡。 被他控制的人会瞬间衰老，或者产生残疾，但是对他绝对忠诚。 而康神控制的傀儡人数越多，就会越年轻，越发精力充沛。 此刻他一听说还有人在负隅顽抗就笑了， “才两个人，干脆杀了吧，僵持在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他身后一个人桀桀桀地笑着走上前来，“你说的，我只管杀不管埋。” 那个发出怪笑的男人也是特勤组的一员，名叫宫昱驰。 他话音刚落，就伸出双手在空中划起圈。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跟圆桌面差不多大的洞。有黑色的雾气从那个洞里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然后就像一条黑色的河流一样，蜿蜒着流向薇拉他们所在的角落。 那些被捆起来的普通人都看见了这一幕，有些沉不住气的直接发出了尖叫。 宫昱驰的异能类似传送门先生，但是他的传送门的另一端只能开在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 那个星球环境极其恶劣，充斥着毒气、毒雨，毒雾……这些对人类有害的物质就被他当成了杀人的武器。 战斗时只要在敌人上方打开传送门，那些毒物就会流向敌人，最终把对方毒死。 刚刚进化出异能的宫昱驰，曾经差点被自己毒死。 但是经过天演研究所的强化后，他现在可以精准地控制毒物的流向和流速，基本不会失误。 就在黑色河流就快流到那个角落的时候，突然从地面倒流回到空中。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旋涡，向宫昱驰飞过去。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黑色旋涡吸引的时候，梅森艰难地完成了他今天的首杀。 第181章 康神的极限 晚宴的请柬上明确写了： 这是各个基地之间和平友好的聚会，请勿携带任何武器进入宴会现场。 餐厅门口验证请柬和身份的保安，同时也负责安检。 有带武器的，可以和厚重外套一起寄存在衣帽间里。 照理来说，那300多个来自各个基地的小伙伴们，应该全都是手无寸铁的。 但是，末世至今还能活着，甚至能够成为基地管理者的人，怎么会少了心眼子呢。 就在那些傀儡如同对待牲口一样，把所有普通人围在餐厅一角，一个接一个捆起来的时候。 那些在安检时瞒天过海留下武器的人，互相之间确认了眼神，慢慢集中准备伺机逃脱。 别看那些傀儡们面无四两肉，如同枯槁。只有真正交过手，才知道他们其实身坚如铁、力大如牛。 那些最先站出来反抗的，都是肩宽肉厚的保镖们。但他们被拖到一边的时候，几乎都被打得看不出人形了。 霍裕骁的替身见到这个场面就要冲出去，被霍裕恒死死拦住了。 就算不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不能让人去送死。 所有没被吓破胆的普通人们咬牙隐忍着，默默等待着。 终于，机会来了。 当宫昱驰的传送门被打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黑雾上。 连白发傀儡们都看得入神，没发现身边同伴正一个个相继以诡异的姿势无声地倒下。 不到30秒，最后一个负责看守普通人的傀儡也倒下了。 被捆起来的人们开始互相解开身上的桎梏，撒开重获自由的双腿，往餐厅大门冲去。 各处剩余的傀儡们，在康神的意念催动下扑向餐厅门口，一路截杀那些想要逃跑的人。 普通人们纷纷掏出暗藏的武器，两边立刻形成对攻之势。 傀儡们杀着杀着就倒下了，这让普通人渐渐升起了自己也可以打败异能者的信心。 霍裕骁的替身就在这个时候冲了出去。 佟也、覃辉、鲁连强和“安全区”所有的保镖也跟着冲出去，和那些傀儡拼杀起来。 所有普通人，有武器的拿着武器，没武器的捡起各种替代品，甚至抡着沉重的靠背椅…… 一路杀向门口。 几百人冲击大门的动静很大，可是宫昱驰却丝毫不敢分心，去管背后的一摊子事。 他的黑雾突然就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颠覆了原有的运动规律，变得十分难缠。 像一个黑色的漩涡一般，黑雾翻滚着开始往他们站的方向排山倒海而来。 宫昱驰想要像从前那样回收这些黑雾。 可是他的黑雾变得不听话了，一旦打开就只会往外倾泻，不像以往那样能够自动回收。 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试图阻拦这场浩劫。 因为身体的任何部分一旦接触到黑雾都会死，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白发康神的傀儡们都快死完了，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好像这一切和他完全无关。 只见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却在暗暗积蓄能量。 一束耀眼白光照在离康神最近的10多个普通人身上。 只见他们年轻挺拔的身材瞬间佝偻下去，脸上的胶原蛋白就象瞬间被蒸发了一样。 头发渐渐由黑变灰，又由灰变白。 瞳孔也从黑色变为灰翳，眼神变得空洞，整个人就像在几十秒内被抽走了灵魂。 白光消失。 康神猛地睁开双眼，那10多个新出炉的白发傀儡的眼睛里也突然有了光。 下一刻，他们挥舞着枯瘦的胳臂冲进人群。 无差别地殴打他们的上司、朋友、以及和曾经的他们一样无辜的普通人。 枯槁般的双拳，一下就能砸飞满口牙，杀伤力比之前大了何止10倍。 不久，白光再次亮起。 这个异能的冷却时间可能只有3分钟。 就在康神以为可以再收割一波新傀儡的时候，突然觉得脑后一阵凉风。 心中警铃大作：有危险！ 他下意识睁开眼睛回头，逃脱白光控制的人们瞬间恢复自由。 而康神回过头，身后只有另外两个特勤组的队员，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一个队员叫鹿悠悠，她的异能是空气盾。此刻她正张着嘴看向天空。 才多久啊，整个餐厅的天花板上居然翻滚的全是黑雾，就象天地翻转了一样。 为了防止毒物反噬宫昱驰，她那面5米见方的空气盾一直顶在众人的头顶上。 另一个队员叫冯良，绰号神笔马良。 他擅长的就是召唤自己画的兽出来作战。 虽然他画的四不像画兽只有一人高，攻击强度和范围也很有限。 但是他一次性可以召唤10只，群攻的战力还算可以。 康神那些白发傀儡都快死得差不多了，跟10只画兽一起，才勉强把那些人围困在餐厅里。 这时，通讯频道里热闹起来。不停有人报告，他们见到了藏头露尾的黑衣人。 每层楼都有，还不止一个。感觉铺天盖地的敌人正在渗透进来。 康神决定速战速决，他闭上眼睛又开始积聚能量。 同时，那种后脑微凉的感觉又来了，他不为所动，绝不能让餐厅里的人跑出去。 今天这个行动的指挥权是他争取来的，白发康神想登上特勤队的队长职位不是一天两天了 必须挤掉那个只会瞎白活的言灵古晁。 今天，不能失误。 手上的白色光团耀目，越来越亮，越来越巨大。被白光定住身形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 此前，康神的极限是一次控制108个普通人。 今天有那么多实验品，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于是他继续催动异能。 就在半数普通人都被白光笼罩，而剩下的人一边和画兽、傀儡打得有来有往，一边还要躲避白光的时候。 越来越亮的白光很突然地—— 熄灭了。 康神觉得一阵强烈的刺痛，似乎有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后脑壳。 可是用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他开始头皮发麻、嘴唇颤抖、全身一阵阵冰凉。 胸口发闷，心脏有明显的下坠感。 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眨眼的速度一再加快，脑袋里满是奇怪的轰鸣声。 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惊恐的感觉了，这时最后的念头闪过： “完了。” 无尽的黑暗，终于攫取了白发康神最后的呼吸。 第182章 放心的跑路 掩体后面。 梅森满身冷汗倒在地上，就像一条脱离水的鱼那样大口呼吸。 他的眼睛空洞地睁着，瞳孔渐渐恢复原色，一头红发竟然变得半红半白。 肖军立刻在所有人发现异常之前，把人扶到一边，随手给他扣上了一顶棒球帽。 用异能攻击一个进化者，要比攻击一个普通人困难得多。 更何况康神是一个升过级的进化者。 梅森在短短的几十秒内，持续对对方的大脑发出了n次攻击，才得以突破他那比普通人铁了不知多少倍的头壳。 就在康神倒下的瞬间，宫昱驰这边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别墅区。 一栋叫做“逐光”的别墅地下二层。 “砰！” 听到鹿悠悠带着哭腔汇报着康神的死讯、黑雾的失控、以及暴动人群即将冲门成功的实况。 吴墨群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直接砸了对讲机。 砸飞的碎片，给跪着的姚伟聪脸上留下一道血线。 他觉得脸上一麻，紧跟着就是火辣辣的疼，有湿热的液体流下脸颊，滴到脖领子里。 有点黏有点痒，可是他不敢摸伤口，也不敢去擦脖子。 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撞在枪口上，被暴怒的基地长活剐了。 一旁的吴昊天可没有他父亲的城府，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这事必须正副队长一起出马才保险吧，这个康士富非不听。 非说古晁的言灵不能用在实战。这下好了，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什么康神，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了，走了。” 吴墨群没心思听他放马后炮，噌的一下站起来。 经过跪着的人身边时，他留下一句，“你留下扫尾，该带回去的，别漏了。” 姚伟聪如蒙大赦，毕竟有新任务，等于判了死缓，暂时不会有事了。 吴墨群拿起挂在门后的外套，脚步沉重地上楼回到地面。 吴昊天继续骂骂咧咧跟在他后头。 上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穿着8厘米增高鞋的脚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这下可把他摔懵了，捡起地上的半颗牙，好么，门牙直接断了一颗。 走在他前面的吴墨群，听见了这惨烈的动静，只是脚步稍微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 …… 酒店二楼餐厅门口。 凌树用异能收走了门上的大铁锁，下一秒，一群看起来比丧尸好不了多少的人，从里面一涌而出。 这种地铁上班高峰出站的即视感，吓得凌树暂时躲进了空间。 从康神倒下的那一刻开始，整个战局就实现了大逆转。 傀儡们一下子全都失去了战力，轻轻一碰就倒，就像真正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 剩下的十个画兽承受了来自人群的全部怒火。 画兽虽是异能化现的，却有着坚硬的实体，一般非常抗揍。 但是这个异能，属于无中生有型，极为耗损能量，没法长时间使用。 15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很快，冯良就耗尽能量倒在地上，整个人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人们突破防线，推开被凌树解锁的大门，蜂拥而出冲到走廊上。 他们看到的是更为骇人的画面： 走廊里全是被爆头的人，身上统一是天演基地的制服，地毯都被染红了。 小心翼翼地确认过外面没有活人了，大家才开始放心的跑路。 有人拖着中招的异能者同伴，有人拖着餐厅里能搜刮走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等各种财物。 凌树在空间里也能感应到外面的一切： 他的神识掠过在掩体后面看热闹的西南联盟众人。 掠过兀自跟黑雾搏斗，已经几乎精疲力尽的宫昱驰。 掠过担心自己被老板记上黑名单，情绪崩溃边缘的鹿悠悠。 掠过因为能量消耗过度而休克的冯良、被梅森点脑成金的康神。 掠过躺在一边没人认领的昏迷异能者们。 以及不幸在刚刚跟傀儡和画兽战斗时折戟的基地管理者、家属和保镖们。 就在凌树感应到安全，闪身出空间的一瞬。 宫昱驰耗尽异能摔倒在地，他苦苦阻挡的黑雾，如同瀑布倾泻下来向着他席卷过去。 鹿悠悠的空气盾太小了，根本挡不住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黑雾。 她尖叫着想跑，却被脚下康神的尸体绊倒了。 下一秒，黑雾吞没了天演特勤组所有人。 在薇拉的操控下，黑雾并没有扩散蔓延，就那样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循环翻腾着。 十几秒以后，凌树就感觉到另外三个异能者也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黑雾真不是一般的毒。 凌树把4具异能者的尸体收入空间，顺便连黑雾也一起收了。 存在一个隔断里还不放心，在这个隔断外面又套了两个更大的隔断，3重保险。 这些升级过的异能者尸体要比初阶尸体分解得慢一些，足足5分钟以后，才灰飞烟灭。 当然他们留下的晶核也很特别，全都是红色系的，深红、浅红、桃红、粉红。 凌树怀疑这是因为他们都接受了人工升级的关系。 具体的原因还要等李槿年去研究。 看见外面一切都安全了，邝旻贺他们陆陆续续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梅森能量耗尽晕了过去，霍裕骁替身和众保镖们挂了彩，三个有异能的保镖还在半昏迷中。 凌树从空间取出急救用品。几位女士给伤员们进行了简单包扎。 凌树这个人形“充电宝”直接捏着手腕子给梅森“充电”了5分钟。 这下梅森不但满血复活，连头发都红得更加鲜亮、蓬松、有光泽。 离开酒店的时候，凌树也没忘记叫上躲在4楼的范谨湉。 尽管整个酒店乱糟糟的，她这个藏身的地方选得挺好，一直没人打扰。 众人回到别墅区，发现这里已经成了零元购的重灾区。 没有人看着的“寻梅”已经被人搬空了，不但各家的行李，家具、落地窗帘什么都不见了。 就连天台上煮茶的炉子都没放过，全搬走了。 凌树他们住的“望山”别墅有人看着，才没有被人闯入。 看门口留下的痕迹，娜娜足足挡住了5，6波攻击，也没少让人家付出代价。 唉，这个鬼地方是不能待了。 这时，霍裕骁的替身站出来跟大家告别，说他刚刚收到了指挥信号，接下来就要独自奔赴集合地点。 凌树想要送他一程，被婉拒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们吧。”刚刚一起背靠背战斗过的佟也发问。 替身想了想，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张很年轻的脸：“我叫沈海寅，有缘再见。” 接下来，所有人都登上芭芭拉号，凌树准备把西南联盟的各位成员都送回各自的基地去。 直升机刚刚起飞不久，就看到前方黑暗中火光冲天。 一个车队正在野外被人伏击。连火箭弹都动用了。 第183章 大寒潮通知 凌树远远观察了一下，正在被炮轰的，是天演基地的车队。 中途伏击他们的，是霍裕骁所属的正规队伍。 带着秘密任务的邝旻贺，没能安排上和吴墨群的单独见面。 甚至那个老狐狸在整个会议期间都没现过身。 不过霍裕骁的团队还是很快追踪到了目标的位置。 霍裕骁安排了一个替身替他留在西南联盟里，自己则在回天演基地的必经之路上，撒下了天罗地网。 凌树还记得娜娜关照他的第二句话， “千万莫追穷寇。” 联想到上一世吴墨群悄无声息就下线了，凌树能想到今天这场阻击战的最终结局。 如果自己追在后面，恐怕会被当做同党一起被炮轰。 想到这里，凌树不敢再在战场附近逗留，赶紧操控芭芭拉号继续往东北方向飞行。 翌日，天演基地发出了通电： 天演基地重新回归官方治下，新任基地长——霍裕骁。 …… 一个月后。 西南联盟已经扩大到了10个基地。 震基基地也加入了联盟，他们把可提供的资源换成了原煤。 毕竟他们还拥有一千多耐寒矿工，和一个储量十亿吨级的煤矿。 新加入的基地又为凌树带来了数量可观的订单。 为了应付这些联盟内部的订单，山洞内外，所有生产线都在满负荷运转。 就连凌树、薇拉和云浩扬，每天都要工作整整6个小时以上。 去户外收获数以亿方计的无酸蚀深层天然泥土。 当然，为了不影响幸存者的生存环境，他们都选择在无人区收取。 整个过程很有一种在《我的世界》里移山挖海的快乐，三人小组有点乐此不疲。 基地里忙的热火朝天，所有能动员的人手都动员起来了。 就连邝天喆和范谨湉都被委以重任，成了物流打包队的正副队长，管着20台打包运输机器人。 从温泉酒店回来以后，对于范谨湉的去向，凌树征求了本人的意见。 已知父亲存着卖了自己的心思，她本人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了山洞生活。 照例，经过了3天观察期和真心话测试，范谨湉获得了凌云基地的居民资格。 她现在跟罗大厨还有丁氏姐妹住在一栋木屋里，和邝少成了邻居，每天一起上下班。 近距离观察这两个人整天互损的相处模式以后，兴致勃勃等着吃瓜的围观群众都默默散场了。 这俩人，已经超出了欢喜冤家的范畴，有种最佳损友的味道，怎么看也不太像是一对情侣。 随着北方大幅降温，很多极地动物集体南迁。 雪狼军巡防时狩猎到许多大型动物，而且品种是越发的丰富了。 经过对比和筛选，基地决定选育两个新的肉类品种：雪兔和麋鹿。 这两种动物在户外露天养殖就行，凌树特别批了望舒山的一块地，围起来作为养殖场。 如今，阿奇的空间里，黑土地的面积已经升级到了320亩，种的都是肥美的苜蓿草。 杨苏月每天骑着两米高的巨型麋鹿，拉着雪橇，承载着成吨的新鲜苜蓿草去露天饲养场喂食。 人骑鹿的场景，成为了基地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几乎基地所有的孩子，做梦都想拥有一头属于自己的驯鹿，因为骑鹿实在太拉风了。 当然，往南方迁徙的不仅仅是极地动物，还有幸存者们。 西南联盟的很多基地都已经接待过迁徙的幸存者队伍了。 他们大多从云镇而来，准备经由桂州去往南都，或者更南的地方。 云镇因为靠近边境，一直兵荒马乱的。 被迫离开家园又无处可去的幸存者们，只能跟着直觉，往有粮食的地方走。 因为南都数月前通电全国，他们研究出了可以在零下30度生长结穗的抗冻麦种。 一时间南都，成了迁徙队伍的热门去处。只是天寒路远，这一路上不知要损耗多少生命。 这天，是西南联盟每周大例会的日子。 凌树还是一贯的风格，坚决不开摄像头。 其他9个基地汇报完各自的最新情况后，很少发言的凌树清清嗓子， “各位先别下线，我是凌云基地的凌树，今天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 画面中那些正在收拾东西，站起来准备关机的基地代表们都停住了动作。 他们一头雾水地看向终端机，其中有好几个人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凌树的声音。 凌树十分严肃，“特大寒潮很快就要开始了。注意我的用词，是特大寒潮。 希望大家仔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听到他这么说，几乎所有代表都坐回到了会议终端前面，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屏幕。 “几个月前，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寒潮，那次的最低温度是零下55到60度，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桂州地区经历极端低温天气大约只有2天半的样子。各位应该还记得各自的基地当时是什么情形吧。 接下来将要迎来的特大寒潮，会比上一次的时间更长，极端最低气温可以达到零下100度以下。”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许淮山用手托着脑袋，还是那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凌总长，我们的温度计都测不了零下100度。这么低的温度，人还不全都死光了。” 小乔快人快语道，“你得用酒精温度计，可以测到零下170多度呢。” 霍裕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这有个情况本来想会后单独跟凌总长交流的。 天演基地希望用钢材换一些粮食。 因为我弟弟收到帝都那边的消息，由于设备原因，陆路运输将在半个月后全面暂停。 所以上头通知各个基地，尽量在陆路运输中断前，备足半年份的食品和必备物资。” 霍裕恒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凌总长的提醒，和官方的内部消息一结合，就能得出一个可怕的预兆。 半个月之后寒潮就会到来，最低会达到零下100度，而且低温将要持续半年。 看到屏幕上所有的面孔都是惊疑不定，凌树安慰道： “我们肯定优先满足联盟内部的需要，如果还有余粮，我们再供应给天演基地。 大家心里有数就好，等一下回去看看仓库里的物资能不能撑上半年的，有需要就私聊我。” 凌树说得轻巧，除了凌云基地和邝氏基地，谁家还能存有半年粮食物资啊。 震基基地最惨，他们之前换防时只带来了一个半月的食物配给。 再怎么节约如今也就剩了10天不到的口粮了。 凌树这里很快就是一阵叮叮，所有的基地都要求私聊。 看来大家都要囤粮啊。 第184章 不正经猛禽 “我要讲的内容还没有说完，” 凌树不得不提醒大家不要再拼命发私信了，“会后我再回你们。” 这下众人都老实了，特别认真地听凌树即将要讲的话。 “特大寒潮的降温不是一下子降到最低的。 第一阶段确实是半个月后开始。 连续的暴风雪会把平均温度拉低到零下55到60度。 虽然跟上次寒潮的最低温度一样，但是时间会更长，低温会持续3周以上。” 小乔听了就感觉到浑身发冷，不停用手搓胳膊。 “第二阶段被称为急冻期，这一时期寒潮将会进一步降低温度，使得环境变得异常寒冷。 在这个阶段，平均气温仅仅只有零下八十多度，整个世界几乎都被冻结了。 好在急冻期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在经历一段时间之后，气温可能会有短暂的回升，给人带来一丝喘息之机。 但紧接着便又会急转而下，进入最为寒冷的时刻。 在这段时间里，气温将骤降至零下100以下，可谓是极寒至极。 这样极端的低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即使在室内，稍有不慎便可能冻伤甚至危及生命。 不过只要能够顽强地扛过这2到3天的极限，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会相对好过一些。 大约再过半个多月，气温就会开始逐渐回暖，重新回到零下30多度的好天气。” 卓岑潇听完直接苦笑，“零下30多度能算是好天气吗？” 凌树说，“其实我们的身体现在已经能适应零下30多度的天气了。 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发现。 现在这个天气，你们到户外，半小时以内哪怕不带手套，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很快冻出坏疽。 最近出现了那么多迁徙者，也是这个原因。 因为人类已经适应了低温，零下30多度在户外徒步是冻不死人的，甚至还能走出汗来。 所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就是： 如果遇到迁徙者，尽量劝说他们留在桂州。” 众人一听，这不是我们最近一直暗戳戳正在做的事情吗。 凌树继续道， “我们并不是要拦着不准他们去南方。他们完全可以在特大寒潮过去以后再去南方。 我们要留下他们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以他们的脚力，在特大寒潮到来之前是不可能走到南都的。 如果他们在路上遭遇寒潮，几乎不可能有机会逃到附近基地或者避难所。 因为寒潮之下，失温的速度实在太快，只要人在户外，基本上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这不是九死一生的迁徙之路，而是十死无生的黄泉之路！ 如果他们没有地方去，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我这里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冰屋和食物，不过需要用劳动力来换取。 你们也知道，我基地的生产线太多，人手是一直很缺的。” 小乔觉得凌树真是个好人，大乔却已经在想着要跟凌树抢人了。 因为她们基地正在挖建地下避难所，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人手完全不够的节奏。 而且特大寒潮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了。 时不我待，她必须加快工程进度，争取让所有人都住到更温暖的地下去。 霍裕恒也是打算重建一下金沙基地的半地下建筑。 现在这样的房屋结构，稍不注意就会被暴风雪堵住门，严重的话整座房子都会被埋在雪里！ 要想抵御这种极寒天气，必须把所有的火墙都好好清理整修一下。 这样一来，积雪就不容易堆积，才能保证安全。 不然，万一大雪把门封住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其他的基地也一样，大家都因为各种原因需要人手。 于是所有联盟成员都表示，他们会尽力不让一个幸存者离开桂州。 凌树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开完会以后，凌树开始整理联盟内各个基地的需求。 其中震基基地的需求量最大。 100吨大米，80吨面粉，40吨干菜，50吨肉类，和5吨糖盐等基础调料。 其他基地的缺口没那么大，但是加起来总数也是个不小的量。 凌树不打算一个人接单，于是拉上了邝旻贺。 暗示他清掉一些临期的米面，以后可以问自己买新鲜的。 老邝当然乐意，甚至把大米和面粉的额度包圆了，因为他知道凌树绝不会骗他。 邝氏基地有制作菜干的生产线，于是邝旻贺和凌树约定： 由凌云基地供给新鲜蔬菜，交由邝氏基地加工出售，所得四六分成，邝氏得四，凌云得六。 凌树觉得这样很好，毕竟自己实在没人力再拉起来一条菜干生产线了。 肉类的话，因为苜蓿草充足，基地的雪兔数量呈几何级数的增加，已经可以被提上供应列表了。 跟雪兔同时开始饲养的麋鹿种群却还不是很发达。养殖中心至今也只有10头成年鹿和6头幼崽而已。 其余的订单就只能动用凌树灾前囤积的外国冻猪肉了。 那些没有煽过的猪肉有点骚气，不过现在这个环境下，有点荤腥就很不错了。 估计人都吃不出来，只知道肉香。 天演基地的采购需求特别大，能提供的物资又不多，凌树肯定不能全盘满足，这个还需要继续磋商。 一一回复完私信，已经将近中午。 老样子，先喂毛蛋，再给娜娜送饭。 一个多月的毛蛋已经长得有点大，凌树胸前的口袋已经装不下它了。 这会儿，它住在凌树的浴缸里。凌树只能又找了个浴缸给自己睡觉用。 毛蛋脑袋还是灰色的，但是羽毛明显浓密了很多。 嘴峰变成深色，嘴峰的周围开始长出白色的绒毛，一天天的逐渐扩大到整脸。 这让毛蛋的脸开始跟孙悟空的长相靠近，颜值也稍微上去了些。 它的身上、翅膀上开始出现标志性的暗色横斑。金黄的虹膜也越来越亮。 是的，毛蛋的品种已经确定了。 它和它的兄弟姐妹们是雪鸮，一种白色的，叫起来像狗、看起来不太正经的猛禽。 杨苏月查阅资料后发现这货是吃雪兔的，刚好基地里养的就有。 于是，毛蛋的食物就变成了手撕雪兔刺身。 喂完毛蛋，带着罗大厨的四菜一汤去空间和娜娜一起吃饭。 刚刚进空间，正好看到她在吞晶核，凌树的尔康手已经伸出去了，还是晚了一步。 第185章 丁达尔效应（4000＋） 之前，凌树也听娜娜说起过吸收晶核的事。 事实上，每次晶核净化完毕，都是由娜娜第一个来吃螃蟹的。 很多时候，她还会来个一蟹多吃，把同一颗晶核重复吸收好几次。 但听说只是听说，凌树从没在现场出现。 他此刻莫名感觉到眼前娜娜吞下晶核的这个场景非常熟悉。 就好像什么时候见过相同的一幕。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娜娜把晶核放到嘴里，看她眯起眼睛的样子，让凌树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滋味。 仿佛早就有所察觉似的，娜娜转过身来，直接叫出凌树的名字。 一如往常，她把他的姓拉得老长，听起来像“凌嘤嘤嘤……树！” 凌树一边摆桌子一边调侃，“我盲猜，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吞掉这枚晶核了。” 娜娜洗完手坐到餐桌边，拿起了面前的筷子道，“知道你还猜。” 凌树摆好餐桌，拿起碗筷准备开动，但是好奇还是让他多问了一句， “好吧，你这回吃的哪一颗？有些什么功能？” 娜娜低下头一边夹菜一边道，“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白色那一颗。 我检查过了，这颗晶核竟然一点也没有污染。是非常纯的本源状态。你想试试吗？” 原来是催眠大师的晶核。 凌树本能的不想亲自体验那种被催眠、被幻觉耍得团团转的过程。 他心中一凛，急忙用力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紧紧闭上嘴巴，不再多问一句话，迅速拿起筷子，埋头干饭。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手中的碗筷凭空消失！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整个身子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拽到了另一个时空。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里既没有冰天雪地的严寒，也没有峰峦起伏的山丘。 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的城市，漫天的黄沙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尘。 他茫然四顾：这究竟是哪里？ 他身上穿着厚重的防化服，透过满是污渍的透明面罩，他只能看到正前方很有限的景象。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斜照在一片末世的废墟之上，产生了蔚为壮观的丁达尔效应。 给眼前颓败倒地的高楼残垣、和中间断掉的高架桥，带来一种神圣的静谧感。 就在凌树以为自己的呼吸声就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时，耳边清晰地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咔塔”声。 背后有个声音在说，“你回来！任务还没有完成，你不可以离开。” 凌树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却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回答，“这鬼任务谁爱干谁干，别找老子，我怕下半辈子都会做同一个噩梦。” 背后的声音轻柔，“别闹了，零！有命令必须执行，不服从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声音对凌树来说再熟悉不过，仿佛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每天都萦绕在耳边。 然而，仔细聆听之下，他却找不到任何能够辨认出说话者身份的特征。 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这究竟会是谁？ 凌树迫切地想要回头看一看，但此刻他的身体却完全失去了自主权。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束缚着自己，让人无法自如行动。 凌树集中全部精神力，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这副躯体之间建立起了一丝联系。 他艰难地调动肌肉，试图转动头部。 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凌树咬牙坚持着。 终于，经过一番挣扎，他的头开始缓缓向后扭动…… 随着头部的转动，凌树的心跳愈发剧烈，紧张感弥漫全身。 他不知道即将看到的是谁，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他期待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而答案，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揭晓。 …… 等到凌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手提餐盒站在生活区。 自动运输车正在诺亚的指挥下慢慢进电梯。 上一回，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从这里闪身进去空间。 然后看见娜娜正要吞一颗晶核的场景。 他心念一动，出现在了娜娜的房车空间里。 看见少女正背对着他，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 眼前这个场景非常熟悉，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凌树一阵恍惚。 娜娜听到凌树放下餐盒的声音，回眸对他一笑，“凌嘤嘤嘤……树！” 只是她手里并没有什么晶核，而是一袋辣味花生。 凌树笑了。 他把四菜一汤两碗饭摆放整齐，两人一同入座用餐。 手中的筷子将饭菜送入口中，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那史诗般的高清画质末日场景。 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如此逼真，以至于凌树有些怀疑自己是被催眠了。 会不会是娜娜在戏弄他？ 想到此处，凌树停下手中的筷子。 他抬起头来，看着娜娜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表情或眼神中找到一丝端倪。 当两人的目光交汇时，娜娜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 她似乎感到莫名其妙，瞪了凌树一眼，又低下头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眼前的少女表现得十分自然，与平日并无不同之处。 凌树不禁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他没留意到娜娜低头的瞬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怀念。 …… 同一时刻。 在距离基地围墙4、5公里远的地方。 风急雪密，一辆覆盖着厚厚冰甲的防暴装甲车正艰难地颠簸前行。 车子离开满是车辙的“路”，发出一阵“嘎吱”声，随后缓缓停在附近一处高耸的冰堆后面。 车上的人来自隔壁省云镇，已经连续赶路长达半个月之久。 天气太过寒冷，轮胎跑气严重。 更糟糕的是，在行驶过程中，左前胎还不小心被雪地里裸露的尖锐岩石划破了。 尽管如此，这辆顽强的战车还是在爆胎之后，又坚持行驶了足足十几公里雪路。 直到主人寻觅到这个可以暂避风雪的安全之所。 正副驾的两面车门同时被用力推开。 两个身穿厚实军大衣的身影敏捷地跳了下来。 其中身材高挑的男子名叫宋星辉。 只见他动作利落地爬上车顶，取下一块巨大的雨布抛给下方的同伴。 接着他自己又拎下来一只烧得略微变形、黑欻欻的铁桶，这就是他们的炉子了。 下车时，宋星辉身上的军大衣不经意间蹭落了车身上的冰层。 后车厢上出现两个黑底白字，只看一眼，知道那是\"特警\"两字的局部。 他的同伴祁墨熟练地展开雨布，抛过车顶，在雪地上打下钢钉固定几个角。 很快把整个车子罩得密不透风。 车停在这，一看就是打算倚靠冰堆避风扎营。 果不其然，祁墨用雨布在车后门处拉起了一个角。没花几分钟就在漫天风雪之中，隔出了一个无风的空间。 铁桶被推到这里，捅开了底部的气孔。 不一会，去坡顶上捡柴的宋星辉回来了，手里拖着一丛有些焦黑的树枝。 祁墨上前，把手臂粗的树枝接过来。 直接用工兵铲劈成一堆二十公分左右的碎块，扔进桶里。 宋星辉就着废报纸，很快就用万次火柴燃起了火。 那些树枝是被酸雨浸蚀过的，点燃后黑烟滚滚，气味刺鼻。 但是这两个人很聪明的利用了风向，雨布下的空间是烟熏不到的死角。 随后祁墨又用铁锅铲了一些高处没有被污染的雪，直接架在桶上煮起开水来。 看这两人熟练的动作，默契的配合，就像是流浪惯了的游牧民族。 水开了。 两个男人各自用自己的杯子舀了小半杯出来，直接往嘴里送。 哪怕这样现煮现喝，也只有第一口是热乎的、第二口就变成温水，第三口就凉得刺激牙龈，还有可能引起肚子疼。 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喝两口，再把剩下的水倒回铁锅里面煮。 等到喝够了热水，身子重新暖和起来，宋星辉把保温壶浸没在锅里灌满热水带回到车上。 后车厢里血腥味很重。不知道是来自猎物，还是来自那4个伤员。 靠门的座位被放平了，躺着一个叫薛融融的女人。 她五官标致皮肤黝黑，身材高挑，发型看上去和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此刻她的小腿绑着纱布，还在隐隐渗血。 她接过宋星辉递过来保温杯，往自己的水壶里倒了一点点热水。 还回去的同时，说了声：“谢谢宋队。” 宋星辉接过保温杯，赶在水变冷之前，给另外三个无法起身的伤员喂了水。 看着眼前这一车伤兵，他心中涌起无法遏制的无力感。 一路从云镇逃到这里，原本有 12 名成员的团队，如今只剩下区区 6 人。 还有 4 人身负重伤。 这其中，3位是被棉塔武装分子驱赶的长毛大象追逐踩踏负伤的。 伤势最为严重的当属郑勇，因为脊椎骨错位，他的下半身已然失去了知觉。 过了救治的黄金时间，估计下半辈子是不能再下地走路了。 另外两人一个肋骨骨折，躺着呼吸都痛。一个闪了腰，无法直立。 至于薛融融，则是被棉塔武装分子用枪打伤了她的小腿，贯穿伤，好容易才止血。 如今，由于棉塔武装的猖獗肆虐，云镇的众多私人基地已纷纷被迫迁移。 宋星辉所属工作组的任务，就是去协助大型私人基地撤退前往官方基地。 讽刺的是，任务完成后，云镇的邵州官方基地以人满为患，不堪重负为由，不愿意接待他们。 结果导致整个小组遭遇到棉塔武装分子的报复，这才发生了伤亡。 眼下，他们在宋星辉的带领下，紧急赶往最近的碧洁官方基地进行伤员救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屋漏偏逢连夜雨，半路车又坏了。 幸好雪慢慢小了下来。 祁墨正蹲在锅边忙碌着，不断往铁桶下添入柴火。 水温逐渐升高，终于沸腾起来。祁墨将几块早已冻成一坨的北极熊肉放入锅中。 那可是他们三天前好不容易才猎到的食物。 两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用勺撇着浮沫，肉汤的味道渐浓。 就在这时，风渐渐停息，雪花变得稀疏起来。 祁墨碰了碰宋星辉的肩膀道：“老大，那边！那是海市蜃楼吗？” 宋星辉闻言，立刻顺着祁墨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眯起双眼，仔细观察了片刻后说道：“嗯，大概是什么地方的幻影吧。 咱们一直沿着五蒙山向东行进，怎么可能走到长城。” 宋星辉不放心地脱下手套，伸手探进怀中，摸到了那个紧贴身体存放的指南针。 他拿出指南针，凝视着表盘，但指针却似乎被冻结一般，一动不动。 宋星辉轻轻敲击着指南针的外壳，试图让它恢复正常工作。 经过一番摆弄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努力。 他叹息道：“唉，完蛋了！现在连南北都分不清了，这该死的指南针竟然被冻住了！” 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机器轰鸣声，有一辆铲雪车从“长城”上面开过。 铲下来的雪被排风口直接吹到了城墙下面。 这不是什么幻象，而是真真实实近在眼前的场景。这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宋星辉看看锅里还没煮熟的熊肉道，“要不我们吃饱了去那边看看？” 祁墨重重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喝饱肉汤。 没有备用轮胎，他们只能再次登上爆了一个轮胎的汽车准备启程。 就在车辆蹦跳着的行驶途中，6，7个背着沉重行囊的人们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们一字排开，顺着路上的车辙印，艰难地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迈进。 驾驶座上的宋星辉注意到前方行动迟缓的“人墙”，打开车门探出脑袋喊道：“麻烦让让路！” 那群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并没有立刻移步至道路两旁。 其中有个人反而径直朝他们的车走来。 面对如此情形，宋星辉急忙关上车门，并迅速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祁墨手中接过一把手枪。 很快那个包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对眼睛的人走到车前轻叩车窗。 听说话的声音竟然是位女性。 宋星辉并不开窗，右手紧紧握着枪。 女人抬头大声问，“你们也是要去凌云基地的吗？” 宋星辉好声好气道，“我们只是路过，麻烦你让他们把路让一让行吗？” “那你们会经过凌云基地的吧。”这回女人换成了肯定句。 宋星辉没有回答，反问对方道，“有事儿？” 女人道。“我们要去凌云基地。半路上狗受了惊吓，拉着我们的雪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能搭个便车嘛？” 第186章 创飞所有人（4000＋） 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女人，宋星辉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对一年前的他而言，只要别人有需要，他一定无条件伸出援手。 对半年前的他而言，只要夏国公民有需要，他都会义不容辞地相帮。 对三个月前的他而言，只要是妇女儿童和病弱者有需要，他就会量力而为地相助。 可是对眼下的他而言，陌生女人需要帮助，只会让他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躲得远远的。 天灾降临以后，人类之间的相处方式发生了剧烈的变革。 人和人的关系，并不会比人和狼的关系更亲近。因为好心没好报的事情听说的、经历得太多了。 一次又一次的寒心，让宋星辉一直以来秉持的价值观开始坍塌。 如今就连官方基地，都已经不再是和谐家园，更何况在这贫瘠的苦寒旷野，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现代社会的结构已然大面积崩溃。 每个幸存下来的人，都被迫加入了一场原始、野蛮的生存游戏。 从一开始，只是靠着本能寻找食物和资源。 发展到现在一部分人开始成为狩猎者，去掠夺他人，甚至剥夺他人生存的希望。 如此，幸存者之间产生了对立，战争不可避免。 当宋星辉发现前面全都是女人，竟然还有人怀抱襁褓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握紧了手中的枪。 弱者群体在极端天气下的挣扎，并没有激发他的同情心，反而让他有一种汗毛直立的危机感。 宋星辉关照旁边正在准备踩刹车的祁墨，“千万不要停车。 你可以开慢点使劲按喇叭，或着干脆直接撞上去，开出一条血路，但是千万不要停下来。 你看她们，全都是女人，什么行李也没有。 这多半又是个陷阱，想骗我们停车，好抢劫我们。 搞不好她们的男人们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 祁墨“嘶”了一声，表示听懂了。 他轰了几下油门，冲到那些人附近的时候，硬是打了一把方向盘冲上路边20度的矮坡。 然后一个转向再冲下坡，绕过了那些拦路的人。 女人们看到车子非但不停，还有一种要把她们当做保龄球瓶来撞的架势，纷纷叫骂着躲开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薛融融看着窗外那些在雪地里摔得东倒西歪，却依旧高声口吐芬芳的女人。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大家都很迷茫。 驶向凌云基地的途中，还遇到了两三伙求助的人。 祁墨不降速、不停车，一副“平等创飞所有人”的态度，倒是节约了不少时间。 没人再敢站在路中间拦车了。 祁墨恍然道，“早知道只要一直轰油门就能减少麻烦，我们一路上就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了。” “这个x蛋的世界。” 宋星辉生怕自己又不合时宜地心软，一路上干脆用帽子遮住了眼睛。 距离凌云基地大门口约500多米处，车终于停了下来。 从这里开始，入境载具要排队了，不光是机动车，连爬犁都算是载具。 于是，无数车道并成一根道，一路上扯皮的人不老少。 看到那近在咫尺的高高围墙，不少人都发出啧啧赞叹，真的很有安全感啊。 全人类都一样，一旦遇到乱局，本能地就想要建造高墙把自己围起来。 围墙越高越坚固，越能让人心安。这就是经过这里的人都会想进基地去试试的原因。 车队缓慢地向前挪动。 看着那高耸的水泥围墙，宋星辉只觉得云镇邵州官方基地垒的雪墙就像是个小儿科的摆设。 围墙的厚度在他这个角度无法目测。 但是围墙上面能开扫雪车，想想也知道不会很窄。 这个凌云基地，看起来比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基地都要坚固。 一个真正的壁垒。 宋星辉用望远镜看着围墙上巡逻的人，就只能看见一点头顶。 这些人走路很奇怪，好像踩着平衡车一样飞快。 他想要放出无人机，让它替自己做个眼睛，去看一看围墙上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发现遥控器根本无法对码。连不上设备，自然没法用。 这台号称能适应零下50度的军用侦测无人机，居然只是个摆设？ 又鼓捣了半天，宋星辉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拍大腿，“我去，这里竟然有电子干扰。” 电子干扰就是外来无人机的结界。 宋星辉偃旗息鼓，只能灰溜溜地收起设备，但是这让他对壁垒里面的世界更好奇了。 他原本只是路过，顺便进去看看医疗条件好不好，能不能接收病人。 可是现在他很想住到这个壁垒里头去，因为它能提供的安全感，实在是让人渴望。 然而，就在之前他把无人机放在车顶上等待起飞的短短几分钟。 他这边的动静也被卡皮巴拉们盯上了。 很快，两架无人直升机从高高的围墙里飞出来，机身下方都垂挂着超轻机枪。 无人直升机飞到了宋星辉他们的剑齿虎装甲车上方，然后慢慢下降。 其中一架的枪口就这样对准了副驾上的宋星辉。 另一架就停在挡风玻璃的正前方，枪口对准了祁墨。 宋星辉下意识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几分钟后，无人直升机的指示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调转枪口，收起了准备攻击的样子。 它们缓缓拉升高度，一左一右悬停在装甲车上方20米左右。 螺旋翼嗡嗡作响，明显还有人在密切监视着车里的人。 祁墨迟疑道，“老大，这是摆明了不欢迎我们。要不……我们走吧。” 宋星辉一边收好无人机的箱子，一边摇头道，“你错了，我们不能走。 这个基地硬件不错。安防设备这么先进，医疗条件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想好了，大不了我们把这辆剑齿虎抵给他们当做医疗费。一定要把兄弟们和融融治好。 从那个卸磨杀驴的邵州官方基地出来，大家一路吃足苦头。 这会儿终于走到桂州，可不能再因为拜错码头，让兄弟们既流血又流泪了。” 祁墨贴着车窗，看看悬停在天上的那个从没见过的东西，咽了一口唾沫。 他怎么觉得这个码头门槛挺高，不是那么容易拜的呢。 车队一路走走停停来到大门前。 门前有点像自助停车场，一杆一车，无需下车，跟着指示牌就能直接进入基地。 通过门洞的时候，宋星辉估算了一下，这堵墙起码有8米厚，简直连炮弹都不怕。 进门后车辆开始分流。因为宋星辉他们是机动车，车上还有武器，需要走左侧的特别通道。 前面那么多车全部往右转，他们是唯一一辆左转车辆。 之后就来到了半地下的室内停车场。 寄存所有热武器之后，车上几个伤员被人用担架车拉走了，他们的安检和体检都会走特殊通道。 宋星辉和祁墨则需要去跟其他刚刚进基地的人一起去接待大厅排队参加安检和体检，然后领临时身份卡。 接待大厅的装修有点叙利亚风，主打一个到处是毛坯。 但是竟然有电、还有暖气。 墙上的公告牌上滚动显示实时日期、天气预报和实时气温。 今天是元旦？已经搞不清今夕何夕的人们都开始计算日子了。 宋星辉感叹，不知不觉这已经是灾后的第二个新年了。 当前室内气温5.5摄氏度，户外温度零下47.5摄氏度。 今晚有暴风雪，预计3天内极端最低气温可达到零下70度。 一共18条办理通道，现在只有2条开着。宋星辉和祁墨前面大约还排着上百人。 他们随大流坐在位置上慢慢往前挪，座位都是水泥墩子做的，一个个墩子之间有间隔。 宋星辉无聊数了数，整个大厅的座位有1024个，排成一个大方阵。 方阵中间的通道上，有穿雪地迷彩制服的军人持枪来回巡逻。 排队的人里有几个带孩子的，大厅里一暖和，孩子们的精神头，眼看着就好了起来。 有大孩子带着一串小小孩，到处疯跑。 一个孩子跑的太快，不小心一头撞到了巡逻的军人腿上。 小孩儿看见对方背着的枪，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害怕的神色。 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军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摸小孩儿的头，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塞到孩子手里。 然后在孩子愣神的当口，从小孩儿的旁边绕了过去，跟上自己的小队。 看到了全程的祁墨不由道，“这个基地好像还不错。” 宋星辉排在祁墨的身后，他点头，“这些巡逻的不是普通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两个人很快拿到了一张a6大小的纸，正面是个人基础情况登记表，背面是空白体检单。 宋星辉一脸复杂地看着队伍前面的三道机场安检门。 这个基地，还真是严格。 他不得不把身上的“小道具”全都放进了篮子，连靴子里的多功能瑞士军刀都被搜了出来。 体检完祁墨跟着大部队去洗澡消毒了，宋星辉却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 他坐到靠背椅上，感觉手心有些出汗，这个小房间比大厅更暖和。 这时就有人端了一个盘子进来，盘子里有一杯热水和一碗杂粮粥。 那人一走，宋星辉立刻把小指头伸到粥碗里搅了搅，放在嘴里砸么砸么。 感觉没问题，然后便端起碗，一口气把整碗粥都喝了。 碳水，久违的碳水。 肚子里填了点东西以后，宋星辉的大脑又开始工作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区别对待。 要知道他和祁墨在情况登记表上写都是一样的，包括从事时间最长的职业：警察。 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那个进来收碗的人。 那个穿着醒目荧光黄色马甲的干瘦青年也不卖关子，“到这里来的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他们等下会有人跟你谈话，给你做测试，如果你的能力对他们有用，就可以分配工作。 拿固定工资，领高福利。 如果你的能力不那么有用的话，那就只能和外面那些人一样，每天去任务广场接任务。 但是他们会跟你签个协议，要你保证不用这种能力危害其他人。 签了，你就可以得一笔3000工分的签字费。不过如果你违反协议的话，就要被送去研究所被人研究。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签，就是少拿一笔钱而已，你只要犯事，他们一样会把你送去研究所。” 宋星辉暗忖：我的鸡肋超能力好久都没拿出来用过，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有？ 黄马甲看这个人久久不语，猜到了人家在犹豫什么。 在接待中心工作了4天，黄马甲觉得自己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多少奇奇怪怪的异能，有些换作是他根本说不出口，人家为了签字费不是照样说了出来。 黄马甲便道：“我们普通人觉得没有用的能力，基地的那些头头有可能觉得是宝。 前两天来了个女孩，她拥有一眼就能看出两个东西的不同之处的能力。 依我看这种能力只能用来玩大家来找茬，但是基地还是给了她一个车间的铁饭碗。 这时房间外面有了动静，一个年轻女人夹着平板走了进来。 她穿着质地轻薄的基地制服，礼貌地笑着伸出手，“你好，宋星辉。我姓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你也可以叫我薇拉。” 宋星辉与她轻轻握了握手，“幸会，方小姐。” 他正想问问对方，自己的4个同事怎么样了，方小姐就开口说道： “你的几个小伙伴的伤情都属于既紧急又严重的范畴，这会儿应该已经办理了欠费，开始住院治疗了。 宋星辉心道：居然不用抵押就能办理欠费，基地就不怕人治死了、或者治好跑了，这样不就血本无归了吗？ 下一秒他就看到对面方小姐似笑非笑看着他。 宋星辉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不会是有读心术的吧，为什么一副看透我在想什么的表情。 “好了，你先填个表。” 一张a4大小的纸被塞了过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选择题，他只做了几题就有些不耐烦了。 宋星辉抓抓头发，问出了从被带到这个小房间开始，就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的问题， “我说，你们是怎么发现我是个进化者的？我也没怎么使过这个异能呀” “这是机密。”对面的人摆明了不肯说。 第187章 新人大礼包 宋星辉终于明白为什么签协议就给工分了。 因为协议里的内容，除了宣誓绝不用任何方式伤害基地的任何居民以外。 还包括在16个摄像头前面，完整“表演”一遍自己的异能。 如果不是为了工分，宋星辉也不想表演。 他的异能跟他的职业是有直接关系的，但是在末世的环境下可以说是非常鸡肋。 他可以通过触摸局部，还原出整体的样貌。 如果他还是刑警队队长，那么这个异能对他的工作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比如还原碎尸案受害者的原貌等等。只可惜，现在已经是末世了，杀人很常见。 跟替死者讨回公道相比，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活得更好的异能，自然更加吃香。 小房间里肯定没有碎尸需要宋星辉来还原，不过方小姐给了他一根羽毛。 宋星辉把羽毛攥在左手，很快用右手在纸上画出了一只鸟。 这种用铅笔画出黑白照片效果的画技真的绝了。 画面上的动物，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非常传神，不是毛蛋还能是谁。 反而是这幅画的创作者，宋星辉本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画出来的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没想到方小姐对他的绘画能力大加赞赏，喜滋滋的把画给收起来了。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丑的鸟？宋星辉都惊呆了。 可惜画画得再好，得了夸奖对求职也并没有什么用。 方小姐很明确的告诉，基地暂时没有适合他的固定岗位，让他先回去等通知。 从小房间出来，宋星辉得到了一个绿色手环，一张说明书和3000工分。 工分存在手环里，手环就是基地身份证明。 一旦戴上以后，切不可自行除下，等到要离开基地的时候，可以由工作人员安全解除。 普通成人的手环是黄色的，未成年是白色的，婴幼儿是红色的，而进化者则是绿色的。 宋星辉仔仔细细把说明书看了两遍，也没发现进化者有任何特权。 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进化者用颜色区分出来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手环里有凌云基地的新人大礼包。 包括免费澡票，免费美容券，和自助餐招待券。 宋星辉看看自己的丐帮形象，决定先去大澡堂好好洗洗。 最后一次正经洗澡已经不记得是啥时候的事了，反正大降温几个月来他都没洗过一个全乎的澡。 这回凭澡票还发一个皮擦子，专门用来搓泥，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了。 君不见，澡堂的下水口那边积起来厚厚一层泥。 要不是穿黄马甲的临时工在那儿不停地铲，下水道早就堵上了。 洗了不知多久以来的第一个囫囵澡，宋星辉觉得自己整个人轻了好几斤。 对手上多出来的手环这个累赘，他还挺不习惯的。 搓手上泥的时候难免会碰到，这时他就会想到方小姐的告诫： 手环属于基地财产，人在基地期间必须全程佩戴，如果自行解除，会当场发生微型爆炸。 轻则废一只手，重则直接送你回老家。 这谁敢动啊，压根不敢随便去碰好吗。 看看大澡堂子里所有的人，洗左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洗着洗着把手环给撸了。 这下说不准是洗掉整条手臂，还是洗掉整条命，还是不干不净保命吧。 洗完澡，还有一张美容券，包括的内容是理发和刮脸。 因为是机器人理发，所以男士发型只能在圆寸和平头之间二选一。 这对颜值抗打的宋队来说，是一道送分题。 不过对发际线有点靠后的祁墨来说就不怎么友好了。 反正两人在住宿区重新碰上的时候，彼此都有点认不出对方。 祁墨眼睛瞪得大大的，“老大，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宋星辉也吃了一惊，“阿墨，你怎么……” 就很秃然。 祁墨：好气。 …… 雪屋区大堂是一个圆形的半地下建筑，放射状地延伸出去8条长长的通道。 每条通道的两面，是通往半球形雪屋的门。 从空中俯瞰，完整的住宅区规划就像一片巨大的雪花。 离大堂最远的通道尽头，是可以住50人的扇形火炕大通铺。 屋子正中一个大火炉子可以24小时供应热水，热水炉周围有一圈9眼灶台。 灶台连着一个粗大的烟囱通往雪洞外，这个灶台底下有暖气管用来取暖。 大通铺严格实行男女分开，每个铺位中间还有帘子可以隔开。 用雪单砌了5个单间厕所，生活还是挺方便的。 一个铺位每天的租金是4工分，带锁储物柜租金1工分。热水灶台另外收费。 包月的话，一个铺位，一个储物柜，每天5l热水，使用灶头半小时，打包一共是150工分。 宋星辉和祁墨都不愿意租大通铺，毕竟还有4个伤员要接回来养伤，还是独门独户麻烦少一点。 何况他们还考虑要给薛融融这唯一的女同志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好让人家保有点隐私。 8人间有两间厕所，包月是2000工分，10人间有两间厕所加洗漱台，包月是2200工分。 最后两人摇摆了一阵，还是决定选更便宜的8人间。划走2000工分，得到全新8人雪洞一间。 钥匙牌上有房间号：520。嘿，还挺那啥。 车上剩下的物资不多了，就属那半扇北极熊最惹眼，两人一点不耽搁，用雨布包起来就走。 从停车场到新家这一路上，抬着东西的两人被无数次拦下来问这问那。 宋星辉和祁墨回到雪洞一合计，推测是饥饿让人类的嗅觉变得灵敏了，都是闻着味来的。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短期内就不准备在雪洞里煮肉吃了。 回头肉香味把狗鼻子们吸引过来，堵了门要吃肉，那他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两人当下就在内墙根底下挖了个雪坑把肉给埋里头了，这样也不怕放坏了。 反正手环里还有一张自助餐招待券，两人埋完了肉就打算去雪洞大食堂看看。 在饭点到了大食堂，点餐和出餐都排着长队。 宋星辉特意找维持秩序的黄马甲问了问，原来光是今天刚刚入住基地的，就有350号人。 祁墨倒不是很关心基地的人数，他只是很遗憾新人大礼包里的自助餐券，并不是可以吃到饱的那种。 第188章 外劳接班了 订餐是半人工的，刷过手环以后，由黄马甲代为在平板上输入需求。 主食原本有面、饭、粥、馒头、烤馕五选一。 只是宋星辉和祁墨来晚了，馒头和烤馕这两种耐存放的主食已经被抢完了。 于是两人选了一饭一面，想着两种都尝尝。 剩余就是50克肉菜三选一：腊肉、腊鸡和腊鹅。100克蔬菜三选一：川式泡菜、韩式泡菜、传统咸菜。副食品三选一：卤鸡蛋、卤豆腐、卤豆干。汤二选一：紫菜虾皮汤，海带鱼蓉汤。 如果自己有锅碗瓢盆就可以打回去吃，如果需要借用食堂的餐具，主食就会相应减少一些。 流民们都饿怕了，谁会舍得借用餐具呢。很多人都是点完餐再回去拿家伙事来装。 轮到宋星辉他们二人也是一样。他关照祁墨去出餐口排队，自己则飞快地跑回去拿餐具。 就在他捧着锅碗准备回餐厅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黄马甲带着一群新来的女人和孩子进入了5号通道。 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宋星辉觉得和黄马甲攀谈的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走出几步，他又回头一看，这一行人里还有个怀抱婴儿的妇女。 好么，这不就是之前他怀疑要打劫自己，拒绝搭顺风车的那群娘子军嘛。 带头的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们，抬头往大堂方向看过来。 宋星辉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假装在等人。 等到黄马甲打开了522的门，一行人鱼贯而入，他才甩开大长腿往餐厅跑去。 她们竟然住进了隔壁522的10人间，可这群人怎么看也不止10个人啊。 那边祁墨正等得心焦，他前面没有几个人了，可是两手空空怎么装吃的哟？ …… 距离特大寒潮来临，还有一星期。 北瑕山洞居民活动中心大会议室。 大屏幕上投放着西南联盟9家成员基地的相关人员，屏幕正对面坐着凌树。 当然规矩照旧，对方只能看见一个“凌”字头像而已。 所有人围坐在椭圆会议桌边。 凌树左手边是研发、生产、库管、物流等部门的负责人。右手边是安全、能源、后勤、运维部门的负责人。 这才是真正的凌云基地第一次全体管理人员都参与的大会。 开会的目的简而言之，就是要大家群策群力，打好集体猫冬前的最后一仗。 会议的第一个议程，就是成员基地的供货进度安排。 好家伙，除了邝氏以外的8家成员基地的人这会儿都急眼了。 一周前，凌树就跟他们提了特大寒潮的事情，当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结果没两天就下了场雪，最低气温创了新低，跌到了零下73度。 这也是有人类生存的地方记录过的最低气温了。 这几天的气温又回到了零下50度左右。 但是这个短暂的极低温，把各个成员基地存在的隐患都暴露出来了。 除了邝氏以外的8家成员基地，普遍觉得自己煤球和保暖衣物囤少了。 然后各个基地吸纳的流民越来越多，囤的粮食也有点不够。现在都要追加订单。 凌树自然不能让这些乱了阵脚的人一拥而上，回头再打乱自己的阵脚。 他先给大家道了个歉，“现在手头的订单差不多已经生产完了，只不过运能有限。 到货需要时间，但绝对不会晚于订单上约定的时间。 对于追加的订单，凌云基地有信心可以在5天之内生产出来。 但是依旧没法解决运输的问题。 天演基地的订货量也很大，他们选择的运输方式是自提。 但是我要告诉大家，自提风险很大。 由于云镇众多私人基地南迁，旷野上的游民数量大大增加。 这些可都不是手无寸铁的良民。” 凌树话说到这也就适可而止了。 就算大家是一个联盟的，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没道理所有的风险都是凌云基地一力承担。 联盟会议至此陷入僵局，众人约定各家回去拿出解决方案来，明天同一时刻继续开会。 至此西南联盟成员们下线了。 第二个议程就是内部会议了。 梅森首先发言。 基地东南角的流民区已经初具规模，完全建成后大约能容纳8000人生活工作。 自从基地打开大门接收云镇流民至今，已经第7天，一共有1937人登记入住。 期间发生恶性事件3起，包括哄抢财物、破坏基地设施和杀人事件。 其中前两起事件的罪犯已经公开处决了。杀人事件属于正当防卫，当事人换了个大通铺换了名字重新开始生活。 其他还有298人因为在观察期内违反基地规定，被处以不同时长的劳动改造。 让他们在冰天雪地里，给后来的流民挖雪窝子，是在合适不过的惩罚了。 因为劳动改造也提供一日3餐和基本住宿，所以那些被强制劳动的人怨言也不多。 毕竟会犯事也是饿肚子导致的连锁反应。 紧接着发言的是云浩扬。 本周雪狼一队的部分成员负责在流民区执勤巡防。 雪狼二队负责在基地东南面的流民区外搭建简易的地形防御工事。 虽然只是一些用雪堆起的50多米高的陡坡，但是对于流民来说已然是天堑了。 在坡顶还搭建了6个炮塔，安排了12个新版的卡皮巴拉x系列驻守。 x系列采用耐极寒特种钢为材料，内嵌两片莫海量最新改进的微型原子能电池驱动。 这款电池在极低温下也可以续航10年。有了它，x系列的卡皮巴拉就不担心特大寒潮期间的充能问题了。 同时，x系列搭载的武器、子弹等都是为零下110度极低温，特别研发的特种钢制造的。 应该可以担负起未来三个月的流民区安防。 陡坡后面两面是绝壁，另两边用防御工事建立了阻击阵地。 一旦发生哗变，可以确保全歼叛军，没有一个人可以从流民区跑出来。 接下来是龙村长的山洞居民工作汇报。这个环节就比刚刚那两个要轻松得多了。 山洞里刚刚添加了几台取暖和除霜的设备，前两天正好经历了一波零下73度的挑战。 实测数据，户外零下50度的时候，山洞内温度可以维持在0度到零上9度之间。 户外零下73度的时候，山洞内实测为零下7度到零下3度，完全经受住了低温的考验。 自从煤球生产线、炼钢生产线和制衣工厂被移到了流民区边上、 山洞居民最累的工作被“外劳”接班了。 连续加了好几个月班的居民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基地给居民们发了许多年货，大家开始欢欢喜喜收拾屋子准备过年。 现在木屋区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跟外面的严寒仿佛是两个世界。 第189章 吵闹中散会 接下来是来自后勤部的汇报。 如今有了几千人的流民区，后勤这一摊子变大了。 洛戈一个人管不过来，只能让他的副手杨苏月站出来挑一半大梁，两个人一起管着。 洛戈对内，继续负责安全屋和山洞。 杨苏月对外，负责新建的流民区。 把自己制作的表格投影到了大屏幕上，杨苏月介绍道， “这是截止到会议开始之前的最新数据！目前流民区已登记的人数是2001人。 今天还有3个小时停止登记，根据目前基地外面排队的数量，预计截止今天人数会超过2200人。 目前我们的雪屋搭建进度刚好赶上流民区人口的增幅，按照大趋势，明天恐怕就会出现缺口。 所以，计划从明天开始，在流民区发布工分任务，协助雪屋搭建工程……” 杨苏月对着ppt开始讲解起流民区的现状来。 她独当一面的表现给了大家一个大惊喜。 从她的简要介绍可以看出，如今流民区的人数正处于一个上升的高峰期。 杨苏月的分析是：因为本周前几天天气不好，得到消息的人都集中在最近到达基地。 虽然人数比预期的要多，但是杨苏月做预算的时候留了余量，每日划拨物资时手又很紧。 同时，因为杨苏月擅长利用各种小动物做眼线监控全局，几乎完全做到了物尽其用。 从源头上杜绝贪污和浪费这两项极大的犯罪。 所以实际消耗的食物、燃料和能源并没有超出预算太多。 从汇报内容可以看出，上任一周至今，杨苏月已经把流民区的方方面面都摸清了。 截至目前，一切行政工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接下去，她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随着更多的流民涌入基地，要维持流民区的日常运行和基本秩序， 光靠卡皮巴拉、雪狼军和基地原住民是不够的。必须在流民当中选拔出一部分有能力的人来实现自治……” 杨苏月吩咐她那些可以飞天遁地的小眼线们进行了多方考察，终于得到一张管理人名单。 选拔出来管事的人，都是在各个流民小团体里比较有威信、口碑好、有领袖潜质的人物。 最重要的一点，都是有家庭负担的30-40岁的中坚力量。 这样的人，在心里渴求稳定。比较符合基地求稳中发展的大政方针。 “我建议，可以优先让这些流民管理员家的孩子到山洞学校上学，学杂费全免还包一餐午饭……” 听着杨苏月侃侃而谈，凌树当然对这位新晋管理人才的工作能力表示了肯定和赞赏。 不过他暗地里也偷偷瞄了一眼梅森，因为这个主意绝对不可能是动物园园长想出来的。 基地内部的各个部门看起来运作良好。但是轮到各个生产单位汇报的时候，就吵成了一锅粥。 原因无他，每个单位都看上了流民区新来的那些年轻劳动力。 这块蛋糕要怎么分，大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凌树不想管这个事情，于是就把人力资源调控的活交给了薇拉，和诺亚的算法。 让一个人工智能来分配，应该是最符合效率最大化的最优解。 一场开局一本正经的会议，最终在吵闹中散会了。 …… 又到了饭点，凌树照例去罗大厨那里提了四菜一汤回空间送饭。 进入空间之前，他在基地制服的领口别上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他最近进入空间的时候常常会产生不同的幻觉。 第一次是看见自己在一座城市废墟里，因为拒绝执行任务差点被枪决。 第二次看见一个巨型圆环似的太空舱在天空中转着圈圈，而自己穿着太空服被遗弃在了茫茫宇宙。 昨天更夸张，他回到了前世自己死前的那个场景。 以别人的视角，看着自己因为辐射过量慢慢死去的画面，别提有多可怕了。 现在搞得他一想到要进空间就发怵。 今天娜娜的早饭和午饭都是直接用意念送进空间的。 凌树深呼吸两次，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一闭眼闪身进入空间。 好么，这次连娜娜都没看见，直接就进入了虚幻的场景。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厨房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洗洁精的香味，水龙头的水正在哗哗流淌。 凌树低头一看，自己穿着t 恤、牛仔裤，趿拉着大拖鞋站在水槽前，认真地洗着碗碟。 这时，门铃响了。 幻境里自己的行动依旧不受凌树的意识控制。凌树习惯了，也就随他去。 于是，幻境里的自己放下手里的东西，胡乱擦擦手就去了前面开门。 门外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穿着白大褂，还推着一辆担架车站在门廊下。 其中一个稍微矮一点的男人上前一步问道，“你好，先生，是你打的急救电话吗？” 凌树一脸茫然，刚刚不是在洗碗么，谁没事打急救电话玩啊。 果然，凌树听见幻境里的自己否认三连， “我不知道，我没有，不是我打的，你们是不是弄错地址了。” 那人翻了翻记录道，“是15号一楼没错啊，我们在20分钟之前接到电话。 是一位名叫艾茹娜，艾女士打来的。” “什么？那是我妻子。”幻境里的自己急匆匆走进了屋子，来到妻子的卧室。 两位急救人员也跟着他进了房间。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斜靠在床上，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 幻境里的自己几乎是扑到了床前，拉起女人如同枯槁的手，“是你叫的急救？你怎么了，娜娜？” 眼前这个苍白憔悴，看起来没有40也有38的女人，怎么会是娜娜呢？ 凌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快要死了，”娜娜拍拍凌树的手，语气甚至是很轻松的。 她对着两位急救人员道， “打电话之前我还吃了一些药，我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死了，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不光是幻境里的自己，就连凌树这个“局外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两位急救人员比他们稍微好点。他们一个上前检查娜娜床头的空药瓶，一个赶紧给她测量生命体征。 “血压特别低，80\/40，她现在很危险。” “阿片类药物过量，她需要注射纳洛酮。” 两位急救人员几乎异口同声道。 第190章 给我几分钟 “求你们再给我几分钟，不要送我去医院。”苍老版的“娜娜”有气无力地央求着。 她的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头发稀疏，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眼神倒还清明，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沉静。 急救人员判断出患者本人头脑还是清醒的，两人的动作一下子慢下来。 他们这职业看惯生死。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本人提前打电话让他们来收拾残局的。 凭经验来看，这个女人确实时间不多了。 苍老版的娜娜很平静地道，“我得了癌症，已经远端转移到大脑和骨髓了。 而且……我签了这个。” 她指指桌上的一张纸， 急救人员拿起来看了一眼，喃喃道，“这是……拒绝抢救同意书！一个月前就签了啊。” 凌树看见幻境中的自己涕泪横流，一把拉住“娜娜”的手，“不能听病人的，怎么能听病人的呢？ 她已经病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娜娜，我们得去医院打针，你听我的，乖！” “你别这样。我现在，很清醒。” 苍老版的娜娜说着还挣扎了一下，她的手肘当场发出了一声脆响。 凌树感觉到头皮一麻，幻境中的自己也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生怕娜娜挣扎得太厉害，回头再把被癌细胞侵蚀得脆弱无比的骨头给挣断了。 苍老版的娜娜说，“我很清醒。我们都知道，我没多少日子了。 还有什么好拖的呢，早点一了百了不是挺好的。” 凌树听到幻境中的自己俯身趴在床边抽泣，“如果你不想被救，又为什么要打急救电话？” “我是帮你打的，”苍老版的娜娜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我害怕，怕你要一个人面对我的死亡，怕你不知道要怎么做，也怕你走不出来。” “如果你不想让我一个人，那你就不要离开我。” 苍老版的娜娜，“现在这样，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了，只有煎熬。 你看看你这几个月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是个天才，你的时间宝贵，不要用来留住一个早就想走的人。 放手吧。我的时间到了。很快我们就都自由了。” …… 凌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拿着餐盒，站在房车空间里。 面前是脸上充满胶原蛋白的娜娜。 娜娜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有几分瑟缩和小心翼翼，“你没事吧？” 凌树想回一句“我能有什么事”就感到下巴有点痒，抬手一摸，一手冰凉。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哭了。 都怪那个幻境太真实。 凌树把手里的餐盒袋子往娜娜怀里一放，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房车，直接冲进盥洗室。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翼发红，结膜充血，来不及褪去的悲伤还留在眼睛里。 洗了一把脸回到餐桌边，他拿出平板就开始看微型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在倒数三秒进入空间后，画面就是一片空白。 空间里是无法摄像的，也就是说自己是在进入空间后才产生的幻觉。 收起平板回到餐桌边，娜娜已经摆好碗筷。 凌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车门口的？我在那里待了多久？” 娜娜有些别扭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在那里哭，哭了能有几分钟吧。” “我那是产生了幻觉，太真实了，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凌树摸了摸酸胀的鼻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同时端起碗来干饭。 吃完饭凌树来到娜娜的“工作室”，眼睛在桌上的一堆晶核当中逡巡，唯独少了那颗白色。 不久，娜娜端着两杯水果茶来了，凌树从托盘上拿走了属于自己的杯子， “那颗纯白色的晶核在哪里？” 娜娜一愣，反问，“你要它做什么？” 凌树又问，”怎么才能销毁一颗晶核？” 娜娜端起杯子正在小口抿着热茶，听到这个问题愣了神，然后就被烫了一下。 “嘶……不是，你为什么要销毁它？” 凌树看着她，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我最近已经被幻觉控制了好几次。 我不喜欢这样，感觉自己很分裂。这颗催眠大师的晶核真的不能再留着了。” “啊……我懂了。” 娜娜放下杯子，走到自己的桌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铁皮盒子，放在凌树面前。 “你体验过的两次幻境，都是在平行时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也曾经在那里。 抱歉，是我的错，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拿你做实验，让你产生了幻觉。 但是，今天真的不是我。我已经好几天没碰那颗晶核了。” 凌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娜娜说，“算上今天，我已经有过4次进入幻境的体验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娜娜皱起眉头点了点头，“这意味着一旦接受过这种催眠，就会被长期扰乱精神？” 凌树叹一口气，捧起杯子来喝了一口热茶，“要怎样才能消除这种长期的副作用呢？ 我觉得我都有点怕进空间了，因为一进来就等于是进入一段幻觉。 还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全都是生离死别。 我本身也不是什么精神状态特别健康的人，我怕长此以往，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对不起，”娜娜倒抽了一口气，深深低下头去，声音闷闷道，“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凌树笑着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我没怪你，现在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可不想像个神经病一样，没事就堵在你家门口哭。” “只能这么办了，”娜娜打开凌树面前的盒子，递到他面前， “你得吸收这颗晶核，只要拥有了这种异能，你不但能让别人产生幻觉，还能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 同一时刻。 南桥基地。 这边的地理位置非常接近云镇省。 云镇最近很不太平，大量流民拖家带口地内迁，南桥基地就是沿途第一站。 很多人吃不了长途跋涉的苦，顶风冒雪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大量流民主动要求交粮食，换取进基地避难的资格。 大乔站在崖顶了望台上，看着基地门口接受安全检查的人们，蜿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她说，“我们不能再收人了。” 小乔不解，“为什么呀，姐姐。地下庇护所不是已经建好了吗？还可以安置好几千人呢。” 大乔眉心紧锁，“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两天要求进基地的女性比例太低了，不太正常。” “可是天灾环境下，本来就是男人更容易幸存下来，”小乔完全不以为意， “男人多不是更好，基地有的是活可以给他们干，总比白养着那些老弱病残强。” 第191章 万万没想到 大乔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当天晚上南桥基地就发生了武装叛乱。 不过流民们进地下基地之前都是接受过安全检查的，所以这些叛乱者手里并没有热武器。 他们能动用的，也就是一些棍棒斧锤之类的劳动工具。 由于基地夜间限电，光线暧昧不明，很难分清敌我。 所以叛乱者主要还是采取声势上的恐吓，企图裹挟着无辜的流民，把他们当成炮灰，往更深的地下走。 他们希望能借着混乱，一举冲到基地中枢所在的地下16层。 最好能杀了原来的基地长，换掉整个管理层，以达到接管基地的目的。 就算不能当场杀死，也能困死、饿死这些人。因为仓库已经被叛乱者拿下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南桥基地还有他们从没见过的大杀器。 大乔跟凌树订购的12台卡皮巴拉t系列，送来已经快半个月了。 好巧不巧，白天才连进内部保安系统，刚刚调试完毕，放在16层充电，准备明天投入使用。 所以这群挥舞着冷兵器的叛乱者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触发了卡皮巴拉的自动防暴程序。 拥有夜视功能的神枪手机器人可不是吹的。黑暗中成双成对的蓝光，像鬼火般飘来飘去。 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一枪一个，快速收割着叛乱分子的性命。 可以说这一层几乎9成9的叛乱者都是卡皮巴拉们干掉的。 叛乱刚起，大乔、小乔、和她们的父母就被安顿在了地下16层的密室里。 此刻他们一家人正在这边等消息。 虽然有十数个保安把守着密室门口，小乔的心态已然是崩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大乔倒还是很镇静，一直在根据公共通信频道里的对话分析局势。 双乔的父亲乔德茂，是南桥基地的实际话事人，今年才50出头。 原本正是当打之年，只不过在去年一次地震中被重物砸中后背，腰部以下截瘫了。 乔德茂的老婆是有名的南家七小姐，成天只知道风花雪月，完全不通庶务。 49岁的人，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操过一点心，所以看起来跟大女儿乔舒瑞差不多年纪。 这会儿她早就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凌晨4点，鲁连强一身血腥气出现在地下16层。 乔德茂通过视频见到鲁连强带着人回来，直接问道，“上面怎么样了？” 鲁连强回答，“除了负3层餐厅和负4层食品仓库，其余地方都没有多少叛乱者。 我们的人带着机器保安已经都清扫干净了，负3负4层都被夺了回来。 因为被占领的时间不长，所以损失很有限。 那个机器人自带的系统显示，一共击杀了武装分子367人。等下收拾的时候，会再详细统计一下死伤情况的。 现在外面还有些脏乱，先生太太和小姐们可以先安心在密室休息。明天一早就能恢复原状。 期间，我会让机器保安不间断地在整个楼层巡逻的。” 乔德茂终于安下心来，夸奖了鲁连强几句，关掉视频。 老乔觉得大女儿还是比较靠得住的，“舒瑞，做得好！如果不是你昨天及时叫停，叛乱的流民人数恐怕还会更多。” 这回，小乔算是得到了教训，之后说什么都不肯再敞开基地大门收流民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南桥基地一个地方。 近段时间以来，各个基地都在大规模地收容流民。 流民人员庞杂且良莠不齐，出现一些混乱和难以管控的情况也就在所难免了。 事实上，在西南联盟的其他所有成员基地，几乎都不同程度地爆发过流民骚乱事件。 跟其他基地的亡羊补牢策略不同，凌云基地始终坚持着一种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的管理模式。 在整个流民区内，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监控探头，实现了人脸识别系统全覆盖。 严密得近乎无懈可击的监管措施，使得那些妄图闹事、或者浑水摸鱼之辈很快就暴露了。 进入基地后，一个人的日常轨迹和人际交往，就会完全在梅森的忠诚度系统监管之下。 杨苏月的生物情报网填补了探头监控不到的角角落落。 这么说吧，在凌云基地，哪怕一只蟑螂，都是带着任务出没在监视破坏分子第一线的正义卫士。 心怀叵测的人，只要进了流民区就不可能漏网。到处都是眼睛，半步踏错就直接送去炼钢厂铲煤。 那些想躲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很快发现自己的合纵连横之术，在凌云基地毫无用武之地。 想要搞事情，必须先搞搞串联吧。监控会记录所有人的社交情况。 在诺亚强大的计算能力之下，很快就能通过一系列行为、表情、甚至语音分析，找出有串联嫌疑的人。 有了串联嫌疑标记的双方，肯定不会被选中参加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劳动。 接下来，双方就会发现，彼此能自由活动的时间是完全错开的。 很快，这些想发展下线，煽动流民造反的家伙就会领会到基地里的玄学： 人和人之间最远的距离，就是两人同住一个大通铺，却再也没有一起说话的机会了。 今天刚确认过眼神，是自己要找的人，明天人就见不到了。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交际花和社牛症受到了无妄之灾，铲了很久的煤以后才发现是当初自来熟惹的祸。 正是因为诺亚和杨苏月的共同守护，凌云基地的流民忠诚度提高得非常快，有不少超过90%的。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特大寒潮的前一天晚上。 就在最后一批流民进入基地后，凌树宣布封门三个月。 可是门关了还不到一小时，居然又有人在外面叫门。 凌树一开始还想着，这些人运气实在太好，再晚几个小时，恐怕就要直接冻死在外面了。 等他看到监控画面，直接一脑门子黑线。 原因无他，叫门的居然是许淮川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都什么时候了还到处串门子呢？ 这家伙还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自己手下30多个异能者心腹。 凌树认识的佟也他们也在其中。 “兄弟，哥哥我眼下是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你！”许淮川标志性的小眼睛居然红了。 凌树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寒潮来临的前一天，被人从自己的基地给轰了出来。 第192章 凤雏也来了 当凌树见到许淮川的时候，才知道他有多惨。 鸠占鹊巢的故事并不新鲜。 但具体落实到淮川基地易主这件事上，凌树公平的说一句，责任应该是鸠一半鹊一半。 事情坏就坏在许淮川对进化者们的区别对待上了。 淮川基地的副基地长名叫章若麟。 他拥有超乎常人的智商和情商，为人处世雷厉风行、果敢决断。 多年以来，他始终辅佐着许父在商界开疆拓土，可谓是许氏财团的元勋重臣与得力干将。 倘若没有章若麟在暴雨来临前洞察出情况不妙，及时提议建造基地，恐怕许家连许淮川都难以保全。 自基地筹划伊始，无论是选址勘探，还是工程建设，不管是物资储备，亦或招揽基地成员...... 所有环节都离不开这位职业经理人令人惊叹的强大执行力。 毫不夸张地讲，这个基地能从一片空白发展至如今规模，完全是章若麟凭借一己之力扛起来的。 相较之下，许淮川只是个借着父辈大树乘凉的纨绔而已。 许父是去年10月过世的。此前身体一直不错，却因为一场重感冒引发心肌炎去世。 对此，许淮川一直怀疑，是章若麟串通医生暗中捣鬼，但是他没有证据。 哪怕章若麟将他扶上了基地长的位置，许淮川还是不信这个人。 只能说怀疑的刺埋下之后，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任何行动都会被曲解为别有用心。 对此章若麟心知肚明。 于是他渐渐的也就不再管许淮川的事了。 许淮川想要跟这个树大根深的元老唱对台戏，自然很积极地招募新血充实自己的力量。 他本人就是个进化者，就很积极地想招募更多更强的同类收为己用。 所以在这波吸纳流民的过程中，他不光把所有投奔淮川基地的进化者都收了，还用物资从附近的基地换进化者。 众所周知，进化者非常难管理，因为他们对基地的忠诚度极低。 很多进化者既有犯事的能力，又有逃避追责的能力，他们谁也不放在眼里。 因此其他基地很乐意把刺头和鸡肋打包送出去换物资， 许淮川可不管那些待过很多基地的进化者们好不好驾驭，把章若麟的劝告当成耳旁风。 他手下原来就有30多个人，又砸了不少物资，在上个月组成了一支120人的“新川军”。 新川军分为3个小队，1队主要是原来的嫡系，队长由佟也担任。 2,3队都是新人，队内自行比武，选出最厉害的人任队长。 这点到并不是许淮川托大，他也知道应该用心腹来管理新军。 但是那些进化者只佩服强者，只有打赢了，才能当他们老大。 只可惜他的嫡系们技不如人，全部败下阵来。 外面天寒地冻，再加上许淮川的惫懒性子，新军整编、体能训练什么的完全无法实施。 再加上新任2,3队的队长并不是什么听话的，仗着异能强大，连许淮川这个老板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这些新人，穿着统一制服，没有生产任务，也没有训练任务， 成天就是在基地里招猫逗狗、借着许大少的名头欺压别的流民。 许淮川对那些流民是毫不关心的，新川军2,3队在他的纵容之下在整个基地横着走。 过度的自由就是放纵，放纵的唯一结果就是失控。 这些2,3队的进化者自然不甘心只为了仨瓜俩枣，就屈居在一个沙雕富二代的麾下。 尤其他们还是被沙雕富二代用物资从别的基地换来的。 感觉像是奴隶一样的存在，有种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没几天，2,3队就在一个野心家的整合下，成立了一个攻守同盟。 富贵险中求，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打倒沙雕富二代，“解放”整个基地。 说白了这就是个仇富者同盟。 其实，这些家伙们并不高明，章若麟很快就掌握了他们要造反的证据。 然而许淮川压根就不是个听劝的主，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对章若麟心生猜忌，无论章若麟说些什么，在他听来都仿佛是要谋害于他。 章若麟劝了没用，也就不再劝。 他聪慧过人，又怎会与这样一个蠢货一同坐困愁城呢？ 五天之前，他向凌云基地额外追加了一批货物订单。 罕见地选择以黄金作为结算方式，之后还亲自登门自提。 这笔交易做得干脆利落，当时并未引起凌树丝毫的疑心。 交易结束后，章若麟还特意送了凌树两件古董，唠了好几块钱的嗑。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态度非常好，甚至有点卑微。 也许就是为了跟凌树搞好关系，为以后做交易铺路。 然后，这个章若麟便带着这批物资和不到100人的心腹，不知所踪了。 如今凌树再来重新看这张追加的订单，品类繁杂，几乎凌树有的现货他都订了。 算起来差不多是够100人生活一年左右的量。 估计这位章总狡兔三窟，早已经找好退路。看到许大少冥顽不灵，只能退而自保。 章若麟几天未归引起了许淮川的怀疑。 仇富者联盟趁机挑拨，让这个沙雕富二代误以为姓章的卷了他的部分物资逃了。 别人不知道，许淮川可是被凌树再三敲过警钟的，接下来有特大寒流，必须保证6个月以上的物资储备。 姓章的居然在这种时候挖他墙角，那还了得。 许大少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没有再派人去核实究竟卷走了多少物资，一心只想着要把这人给抓回来挫骨扬灰。 仇富者联盟利用他抓人心切，合起伙来做了些假线索。 把许淮川和他的嫡系新川军1队给骗到了荒山沟里，还破坏了他们的车辆。 就打着要冻死他们，杀人灭口的主意。 幸亏有佟也在，雪花可以变成煤球取暖，还可以变成大米饭骗骗肚子，更可以变成爬犁让人拉着走。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旅程，他们终于回到了淮川基地，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大吃一惊。 基地大门紧闭，那些曾被许大少视若无物的普通人，如今纷纷拿起武器，不欢迎他们回到基地。 他新川军的2队队长封海潮竟然成了新的基地长。 为了回到基地，许淮川和他的手下们早已将能量消耗殆尽。 不过哪怕他们尚有余力，面对淮川基地坚固无比的防御工事，也是束手无策的。 天寒地冻，眼看就要变天了，无奈之下，许淮川只好率领着残部黯然离去。 在众多西南联盟的成员基地之中，凌云基地距离淮川基地最为遥远。 许淮川一路碰壁，辗转至此。 此时此刻凌云基地是他最后的希望。 凌树看着落魄的许大少，心想：完了，山洞里的那个卧龙还没搞定，这下凤雏也来了。 第193章 野心还不小 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酷寒夜晚，去敲一扇不知会不会开的门，真是要人命。 此刻，可以说是许大少波澜壮阔的半生中，最为黯然的时刻了。 除了身后这31个兄弟，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雪更大了，风声鹤唳怪渗人的，气温很明显又降了不少。 他们这些进化者都冻得牙齿咯咯打架。 倘若换成普通人的体质，恐怕早就成了一座座冰雕。 过了无比漫长的5分15秒以后，那扇几乎已经和雪夜融为一体的大门终于开了。 许大少的手下们被带到了流民区八号通道。 通道幽深而漫长，他们被安排住在通道尽头的大通铺。 此时此刻，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为了尽快安排好这些人，薇拉特意找来了几个黄马甲工作人员， 加班加点地为他们办理绿色手环，开启专属于新人的大礼包。 接下来，黄马甲们带领着这些初来乍到者去用餐、领新制服、洗澡、修整仪容。 所有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周到和细致。 由于七号通道尚未完全住满，因此八号通道目前仅有他们这30位特殊的住客。 这样的安排既可以看作是一种特别的优待，同时也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隔离。 许大少和佟也他们俩则被请到了山洞居民活动中心的二层客房。 这里是为临时下榻的客人准备的套间。 凌树让两人在房间里先垫吧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又让卧龙，啊不，邝天喆带这两个人去洗了一把不正宗的鹅式桑拿。 为了不暴露老李和小李，他找了罗小小来帮忙包扎好许大少伤痕累累的身体。 许淮川换上全新的基地服，再穿上被烤的暖暖的袜子和皮靴，所有的尺寸都刚刚好合适。 他只觉得新换的这一身，比他穿过最顶级的奢侈品还要舒适一万倍。 这几天来吃的苦都仿佛离他远去，不那么真实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热爱奢侈品的明星未婚妻司乐美。 封海潮站在墙头上羞辱他的时候，就搂着那女人。 司乐美穿着许大少给她买的白狐裘，画着精致的妆，站在那个暴徒身边巧笑嫣然。 全然不顾昔日金主被关在了基地外面，被几十把自动步枪指着，惶惶如同丧家之犬。 “呸！” 许淮川赶紧甩甩头，想把脑海里的那个女人，和发梢的水珠一齐甩飞。 走进房间，佟也一眼便瞧见凌树正静静地坐在炉子旁的沙发上。 知道这是有话要跟老板说。佟也向凌树打了个招呼，很懂眼色地表示要先上二楼休息。 凌树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佟也。 后者一扭头，颧骨上一道明显的新鲜伤痕，耳朵上整个被纱布包了起来。 “你脸上这是……”凌树起身走到炉子前，提起茶壶斟了一大杯茶水递给他。 这杯热茶茶汤是深红色的，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入口温热而略带辛辣。 “一点小伤，没事。”佟也接过茶杯，点点头表达谢意，然后转身缓缓走上楼梯。 凌树接着又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推到了许大少面前。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虽然凌树几乎没说话，许淮川却分明看到他眼睛里的“说出你的故事！” 许大少不负所望，对着凌树一通竹筒倒豆子，把从他的视角看到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凌树作为一个最好的倾听者，只管不停给人家的茶杯里续姜汤。 许大少终于把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吐了个干干净净，又灌了一肚子姜汤，现在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他手捧茶杯，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谢谢。” 凌树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一时无语。 许淮川清清喉咙，想要恢复本来的声音，“我很感谢你的帮助，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凌树有点诧异，“你要离开？” “当然，”许淮川说道，手却不停摩挲着杯子，“我的老窝都被人端了，我得把它夺回来。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就这样拱手让人，我怕他在地下都不能瞑目。” 凌树转向他，语气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峻：“你先别急着走。 明天白天你派人出去查看一下天气，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什么傻话了。” “也许是我傻吧……” 许淮川轻声呢喃道：“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又怎么能够继续厚着脸皮住在这里呢？” 听到这话，凌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完全可以依靠自己赚取工分来维持生计嘛！ 毕竟，你和你手底下那帮人可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呀！ 只要你们所拥有的异能恰好是基地建设所急需的类型，每日获得的工分数额就相当可观哦。” 许淮川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我真的能行吗？” 说话间，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并用右手食指轻轻抚摸着左手绷带的边缘。 似乎看出了许淮川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凌树连忙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鼓励道： “当然行啦！自信一点，把那个‘吗’字去掉。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 许淮川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很快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武器的价目表？比如多少工分可以换一枚导弹，就邝少去炸温泉基地的那种？” 工分换武器。 看来许大少是想去把自己的基地“打”回来，野心还不小呢。 导弹的造价极其高昂，但凌树实在不忍心打击许大少的积极性。 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被人设计得失去一切，此后他人生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复仇了吧。 凌树淡淡的说道：“从前没有先例，不过我可以回去做一张表。给你算便宜点。” “好的，谢谢。”许大少连忙点头称谢。 此时此刻，已经是午夜，许大少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睡不醒的样子。 睡神被打击到睡不着，真是黑色幽默。 凌树看了一眼平板，留意到户外的实时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74度。 他和许大少聊天的这一个小时里，温度直降10度。 这好像比他印象中的第一波大寒潮更猛烈。 跟许大少约定第二天休息一天，第三天他和他的新川军全体进行异能评估。 随后凌树回到总控舱继续他的工作。 为了应对极低温寒潮来袭，今晚基地所有关键地方都有人在值班。 半露天的流民区，能耗已经是昨天晚上同一时间的200%。 北瑕山洞不愧是冬暖夏凉的所在，哪怕气温直降，能耗也只增加了21%。 安全屋和总控舱因为密封性更好一些，能耗增加了17%。 目前为止，除了流民区迎风一面的部分建筑被雪埋到没顶，需要紧急延伸通风管道以外， 一切都尚在安全范围内。 第194章 到处崩崩崩 这场连下三天三夜的暴雪，对于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来说，是一场地狱般的惊悚噩梦。 对于不幸罹难的人来说，倒是成为了他们此生最后的浪漫。 邝氏温泉基地是一个建在2\/3山腰处的半山洞、半地下建筑。 进入极寒期以来，山顶就一直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山腰处的缓坡就如同一个雪盆结构。 每每望着雪山之巅，邝旻贺都有一种雪崩恐惧。 所以他隔三差五地，就会安排专人乘坐直升机上山顶制造小型雪崩。 为的就是不让山坡上积雪太厚，因为万一雪量太大，发生自然雪崩就不好控制了。 每周人工雪崩一次不到1分钟，可后续铲雪、化雪的工作倒要两三天。 他的这种行为，一直被底下的员工认为是杞人忧天、劳民伤财。 这次凌树提前两个星期的特大寒潮预警，终于给了邝旻贺足够的理由。 一开始老邝的基地是不收流民的，毕竟他这个基地是为了多年服务自己的员工而建。 引入流民，对基地的和谐团结有害无益。 只是这次寒潮来袭只剩不到半个月了，基地几千人，根本赌不起，也拖不起。 于是老邝跟凌树买了150台可以单人操作的微型清雪机。 从那些想要进基地的流民当中，招募了300人的敢死队，去基地正上方的山坡清雪和碎石。 他们的家属会被妥善安置在基地里，这是老邝对敢死队的承诺。 主要是山顶地形复杂，带轮子的机械都上不去，只能靠人工背清雪机上山去作业。 山顶清雪的过程中确实折损了不少的敢死队员，清雪机也损失掉了1\/3。但是效果还是很不错。 大寒潮第一波狂风暴雪的肆虐下，邝氏温泉基地自岿然不动。 事实证明，老邝的决策是十分英明的。 …… 跟邝氏基地类似的，南桥基地也是个雪盆结构。 而且他们的基地主体都在地下，原本地面只有一座10多米高的通风井。 照理来说南桥基地四周都是海拔落差不到100米的矮坡，应该不至于发生雪崩。 所以大乔小乔她们，也从没想过要针对大寒潮进行什么地面工程。 在给南桥基地送货的时候，凌树婉言谢绝小乔的邀请，不肯去她们地底的基地。 借口就是自己害怕通风井不给力，底下含氧量太低。 此外他还在闲聊中提了一嘴，就怕寒潮来的时候雪太大，别再把这个又矮又窄的通风井给埋了。 小乔听了不以为然，还嘲笑凌树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居然有地下车库恐惧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乔听了妹妹的转述以后，若有所思。 因为地下基地扩建后，空间变大，对新鲜空气的需求也变多了。 她就趁流民劳动力充足的时候，重新依着旁边的矮山坡，建了一个35米高的新通风井。 谁都没有留意到，在基地西南面7，8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海拔2600米的蟠山。 蟠山山顶饺子峰和南桥基地之间的海拔落差达到1500米。 暴雪下到第二天晚上，蟠山山顶坚硬如岩石的冰雪基座被厚厚的新雪压裂。 在短短数秒内，冰雪与碎石便一起滚落到山下。 如白色脱缰的野马，带着巨大的气浪、白色的烟雾迅速冲出并淹没了山下的沟壑。 在那一刻，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其抗衡。 夹杂着碎石的冰雪又蔓延了10多公里的路程。 南桥基地不幸就被掩埋在了几十米的冰雪下面。老的通风井被埋了个严严实实。 万幸新通风井建造在周围的矮山边上，但也只差两三米就被雪埋掉了。 小乔惊呼，凌树的地下车库恐惧症，救了他们整个基地的人。 …… 距离南桥基地两公里外的普谷基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虽然他们的基地离蟠山更远，但是主体建筑是半地下的地窝子。 近千号人的基地，眨眼间就被4，5米的雪给埋了。 雪崩的特点是来得快、运动速度快、且破坏力巨大。 在雪崩被埋的15分钟内，存活率达90%。45分钟后，存活率只有20%-30%。被埋2小时后，几乎没有人能存活。 普谷基地就在这样不知不觉中全军覆没了。 相同的情形在周边很多地方上演，到处都有雪山在崩崩崩。 没办法，桂州境内地无三尺平，山太多了，陡坡也多。 寒潮来袭时，平均积雪量达到了每小时1米以上，降雪时间又很长、 不多时山上就积了厚厚的雪，尤其是迎风的坡面上。 当雪层变得太厚就会发生断裂，从山体高处借重力作用顺山坡向山下崩塌。 雪和碎石往往会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雪体移动的最快速度能到达300至400千米每小时，比高铁还快。 所以就算看到了，也没人跑得了。 更何况天那么冷，所有的基地都在猫冬。 往往都是不知不觉就被埋了。无数人死于创伤、窒息和体温过低。 西南联盟当中有好几个基地是建在山洞里或者防空洞里的。 之前，凌树也给他们推荐了石柏谦发明的微型清雪机。 大家虽然都不觉得这个小小的工具能有什么大作用。 不过卖凌总长一个面子，每家都至少订了10台。 谁也没有预料到，当那堆积如山的积雪堵住洞口，令众人感到呼吸困难、濒临死亡边缘之际。 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工具却成为了大家救命稻草！ 它以惊人的效率迅速挖掘出了山洞的通风口，为大家赢得了宝贵的生机。 同样是预先收到寒潮预警，跟准备较为充分的西南联盟相比，天演基地就有点惨了。 这个堪称西南第一规模的官方基地，硬件条件无疑是所有基地当中最好的。 什么？凌云基地？ 凌云基地如果只算北瑕山洞和安全屋，勉强可以和天演基地相提并论。 但是加上临时上马的流民区，立刻就被甩了十条街。 就是这样一个硬件第一的特大基地，在暴雪来时，遇到的第一个坎竟然是烟气倒灌。 特别高级的空气循环系统，竟然没能触发报警，而是让高浓度的一氧化碳均匀地分布到了每个楼层。 第195章 鹦鹉的牺牲 天演基地的烟气倒灌，并没有触发任何报警。 但是，烟气导致地下90多层一位老干部养的鹦鹉发癫一样的狂骂人。 老干部家的保姆本来还不以为异。结果这只鹦鹉骂了半小时以后，直接脑袋一耷拉，嘎了。 这下保姆害怕了，这养死鸟的责任可不能自己担着呀。 不然说不定明天一早，生气的老干部就得把自己赶出基地去。 于是她提着灯在房间一通检查。 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终于被她发现，鸟笼上方的中央换气扇正在冒着淡淡的灰烟。 这下可算找到原因了，保姆立刻把老干部叫醒，汇报了此事。 老干部从床上起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赶紧指挥保姆打电话投诉空气质量，顺便叫医务站的值班医生上门。 因为怕基地有群体性传染病，天演基地的医务站是全负压的。 跟整个大环境也不是一个换气通道，因此值班医生和护士们都没事。 但是他们一出医务站就觉得不妙，空气当中烟熏火燎的味道已经有些呛鼻了。 他们打电话请示了领导，被中了毒头痛欲裂的领导骂得狗血淋头，这才终于拉响了总警报。 各个楼层的网格管理员被叫起来，开始自检受灾情况。 有大约1\/5的近地表楼层网格员失联。 说明离地面越近的楼层，人员中毒情况越严重。 负20层以内大多是功能性的设施和员工宿舍。 暴露于公共换气设备下的值班人员，无一例外全都没了生息。 基地不得不出动消防人员，半夜在零下75度的户外，清理被埋没的通风口。 负责挖雪的消防人员10人一组，每3分钟换一班。 从零下40度的保温帐篷冲出去10多米，然后挖个十铲子左右的雪，再带着铲子冲回保温帐篷。 因为在这种气温之下，光是呼吸就感觉像是万箭穿心。 眼睛鼻子眉毛上都结满了霜，压根什么都看不清。如果时间再长些，脸就直接冻烂了。 消防人员必须拿着挖雪铲当做接力棒，如果铲子留在通风口边上，很快就会被冻住。 下一班来的人，还没有把冻住的铲子从地上拔起来，就又到时间回保温帐篷了。 100多名消防人员，花了整整4个小时，才终于把通风口疏通完毕。 可是接下来基地又面临更严峻的问题。 那根造成烟气倒灌的换气管道，是连接到整个基地取暖用的锅炉房。 烟气就是原煤不完全燃烧的产物。 当医务人员报警有一氧化碳泄露时，工程师们到锅炉房一看。 好么，所有的夜班工人也都中毒没了。 为了配合疏通通风口，锅炉房暂时就熄了火。 因为一氧化碳超标需要外循环空气以稀释有害气体。 当零下75度的新鲜空气，进入了基地的中央空气循环系统。 这就导致部分房间的气温瞬间下降到了零下30度以下。 这下问题来了，锅炉房熄火停止了供暖。 这些房间的温度一时半会是上不去的，不仅如此，还会越来越低。 尽管基地已经广播通知所有的居民，把外出的户外保暖衣物全都穿上，还有网格管理员挨家挨户敲门示警。 依然有不少中毒后神志不清的近地表楼层居民，因为没有及时添加衣服，或者穿得不够多，就在房间里被活活冻死。 事后统计，这一晚有多达位居民意外死亡。大多都是负40层以上的普通居民。 还有2180名基地工作者在岗位上牺牲。 其中负责疏通通风口的134位消防人员，在户外现场就直接冻死了28个人。 剩余的人回到基地后，经医务站检查全部得了肺炎和严重冻伤，需要立刻入院抢救。 最终只有21人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还人人都落下了终身残疾。 这场灾难真是太惨烈了。 霍裕骁拿到报告的时候，直接掏出枪准备引咎自杀，幸好被副基地长罗湘夺下了枪。 其实这事不能完全怪霍裕骁，他接手这一个烂摊子才多久啊。 根据罗湘事后调查的结果显示： 吴墨群为了节省物料中饱私囊，擅自改动中央换气系统管道排布，把原有的4个排气通道，削减为了2个。 空气循环系统选用的空气成分监控报警器，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就是个样子货。 同时吴墨群因为预算不够，就擅自用基地自行开采的原煤代替无烟煤使用。 再加上千年未遇的大雪灾……一系列的原因导致了这一惨剧。 反正无论真实情况如何，一口大锅扣到了死鬼吴墨群的身上，其余的人都是洁白无瑕的。 最终是1只会骂人的鹦鹉，牺牲了它自己，拯救了多人命。 这个安全事件的死亡人数，被罗湘做主抹了个零头，汇报了亡人1993人上去。 就这样，天演基地因为防灾减灾得力，还受到了公家的口头表扬。 自此，霍裕骁大受打击，心灰意懒。基地的大小事情开始由副基地长罗湘说了算。 罗湘立马在基地开展人事大回血。基地的所有工作岗位都变成了可以继承、交换和买卖的资源。 不管有没有专业才能，有没有资质，有没有能力。 只要你家有人死在工作岗位上，那个岗位就是你家的。你想干、想卖、想换都行。 于是，那2180个空出来的岗位，几小时就被填满了。历史在这一天直接倒退了90年。 天演基地的荒唐事先按下不表。 休息了一天以后，许淮川和新川军的异能测试就开始了。 前一天，他们每个的手环上都收到了预约时段和测试地点的通知。 大通铺上的新川军兄弟们互相一交流，就发现大家的时间段和测试地点都不太一样。 他们猜测应该是为了避免排队浪费时间，其实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 凌树已经用神识把这些人都扫描过了。 在李槿年的建议下，他选择把能量光晕颜色相近的人设为一组。 由同一个人负责记录测试过程和结果。这样也不浪费32人这么大的标本数量。 这个“大”真的不是反语讽刺，要知道流民中所有的异能者加起来都没有32个。 许淮川的预约时间是上午9:45。 这时间有零有整的，一看就不是排在第一个，这让身为老板的他有点不嗨森了。 于是他和佟也搭上了8点30分的基地班车。 想着提前去预约的雪屋区833室，蹲蹲看究竟是哪个家伙被排在自己的前头。 天太冷了，尽管基地里的自动铲雪车24小时不停地在清雪。还有凌树这个挂在用空间收雪。 路况挺好，但是班车的速度还是比平时慢很多。 许淮川他们到达望舒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9点过5分了。 是的，流民区不能直接叫流民区，对外它还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望舒区。 反正没能抢在下属前面第一个做测试的许淮山，很不甘心地站在外面等着。 没想到没等几分钟人就出来了，一抬头就跟门口的老板和队长打了个照面。 见到那人，许淮山很是吃了一惊。 凌树也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想隐瞒的事，一个照面就被某人破坏了。 第196章 诡异的场面 “老……老板，哎哟！” 被蹲到的这位，被许淮川他们的出现分了心神。 出门的时候，不知不觉竟一头撞在雪屋的门框上。撞下来了老大一块冰，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三人看着脚下的冰碴子，不约而同地往屋里瞧。 里面的人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站在许淮川面前这位特别局促的高大汉子叫杨越，是基地的一个保安。 人看着不大聪明，但他的兽化形态还是挺能唬人的。 一言不合就化身一条从头到尾5米5长的咸水鳄，体重好几吨，张开嘴比浴缸还大。 这家伙的武力值还是挺强的。不管是人的形态，还是兽的形态一般都没人敢惹他。 不过，眼下他在新川军里的地位比较尴尬。 因为鳄鱼属于冷血动物，血液温度随着外界环境而变化。 所以气温低于15度的时候，他就有可能会被冻死。 这么说吧，眼下的极低气温对杨越来说是致命的。 兽化形态维持超过10秒钟，他大概就会冻成鳄鱼冻干死翘翘。 当然，这是在他把自己冻伤以后才意识到的。 因为冻伤是在兽化时形成的，恢复成人的状态以后看不见病灶，于是他的情况持续恶化。 现在已经发展到走路跛脚、坐不下去的地步了。 杨越今天会被安排在第一个，就是因为医务室治不了他的冻伤，想让李瑜给他看看。 趁人家变身记录异能的时候，顺便给他把手术做了。 考虑到对方是异能者，李瑜从安全屋的医疗区带了氩激光手术刀过来。不然这身鳄鱼皮还真不好割。 李瑜刚刚一边做手术，还一边在打量人家身上的花纹。 最终结论：鳄鱼还是小只一点的好，做皮包的花纹会更好看。 佟也好久没看见杨越挺直身板走路了。自从极寒开始以后，这家伙走路的样子就越来越佝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兽化形态是霸王龙呢。 “越哥，你这是不疼了？是这里的大夫给治好的？”佟也拍拍老大哥的胳膊。 说到这个，杨越的脸上少了些见老板的拘谨，多了一点发自内心的轻松， “是啊，就里面那位李大夫给看的，稍微用火烧了一下就好了。” “火烧？”许淮川和佟也都是一脸惊讶。 “也不是……其实我刚刚是变成兽化形态接受的手术，具体怎么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李大夫给我治的时候，我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所以我猜想是用火烧的一种疗法……” 杨越一边回答，一边悄悄的用脚把地上的碎冰踢到角落里。 “哦，那大概是拔火罐吧。”许淮川自作聪明道。 雪屋里头“噗嗤”一声，有个在基地服外面套了件白大褂的微胖女人把头探了出来， “你已经完事了不要堵在门口，该干嘛干嘛去吧。” 随后她又把目光转到许、佟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是来做异能检测登记的，还是来……接人的？” 许淮川看看对方白大褂上绣的名字。 果然是李大夫，不过这个j，不是代表实习医生吗？ “我是许淮川，预约时间是9:45，”许淮川指指自己，又指指佟也，“他是陪我来的。” 李瑜端详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两位。 矮的有点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高个子的年轻人还是挺帅的，就是右脸怎么破相了。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变腐， “你进来吧。” 李瑜一条条把预设的问题全都问过一遍，就到了被检测的人表演异能的时候。 许淮川站起来往门口走，“我的异能需要有进化者配合才能演示。我得请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兄弟帮个忙。” 因为门框被撞裂的问题，这会儿门是关不严实的。 佟也听到老板叫自己，没等人出来请，直接自己就推门进去了。 李瑜挺吃惊，什么异能还需要有人配合。 她见识少，真的想不出来。 佟也走到李瑜面前，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就抬起双手开始解基地服的风纪扣。 他把领口翻折下去，露出好看的锁骨，与堪称艺术品的颈线。 微突的喉结时不时略一滚动，脖颈上头还有好几圈牙印…… “啊这……”李瑜下意识也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然后，她看到了这辈子见到过最诡异的场面之一。 这场面莫名还有点眼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吸血鬼系列电影里最经典的镜头吗？ 许淮川张开嘴，露出牙齿。 随后他瞳孔一缩，犬齿瞬间长了几公分，一口咬在佟也的脖子上。 可以看得出佟也是真的疼。 他整个人肌肉都绷紧了，微微颤抖着，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李瑜左手死死捏住右手，克制着想给许淮川一个大鼻兜的冲动。 毕竟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探头，千万不能放飞自我。 几秒钟后，许淮川重新站直身子，擦了擦唇角流下来的血，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他走到雪屋的墙边闭上双眼，单手扶墙。 下一秒，他手底下那块透明发蓝的冰砖变成了黑色。 然后与那块黑色砖相邻的冰砖也慢慢变黑了，还在不断扩散。最终整间雪屋都变成了令人压抑的黑色调。 李瑜站起来，转身摸摸自己身后的墙面。 确认了一下黑色砖的材质应该是一种石头。 许淮川又走到雪屋，啊不，现在应该叫石屋的门口。抬手修复了刚才被杨悦用头撞坏的门框。 他试着调整了几次，直到木门可以严丝合缝的关闭。 还用手摸了摸门后的铰链，消除了关门的“吱呀”声。 重新回到李大夫的办公桌前，就看到对方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异能要演示的吗？” 许淮川摇摇头，“我的异能就是通过获取其他进化者的血液，短暂获得对方异能的最强状态。 时效是24小时。” 李瑜点点头，在平板上写写划划一番，然后拿出一个绿色的手环和一张说明书交给他。 “好了！” 许淮川犹犹豫豫地起身，佟也整理好衣服站到他身边。 李瑜看了一眼佟也，“你等一下！” 然后对着许淮川，“你可以走了。” 佟也道，“我预约检测的房间不是833。” “是别的事情，”李瑜道，顺便又瞟了一眼旁边那个眯眯眼的吸血鬼，“你还有什么事？” 许淮川等在门口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这个李大夫似乎真的很不喜欢自己。 第197章 食品加工厂 大约五分钟后，佟也从屋里出来了，还轻手轻脚地给带上门。 见手下出来，刚刚还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许淮川，突然直起身子转过身去，假装在看墙壁。 他双手往背后一背，清清嗓子，迈开方步往前走。 佟也会意地跟上。 走远一点，许淮川才低声打听，“她留你干什么？” 佟也道，“李医生看我的脸和耳朵受伤了，给重新包扎了一下，还有脖子。” “就没说什么别的？”许淮川问。 “没！”佟也立刻回答。 他可不敢说，李医生话里话外都在劝他反对压迫和霸凌，要他“清醒一点，做一个独立的男性。” 许淮川有作为吸血鬼的直觉，他是可以感应到别人是不是进化者的。 但是他对李医生的感应是很矛盾的。 第一眼看到觉得她是，但是刚刚近距离接触又觉得不是。 这会儿看到佟也脖子上完全消失的齿痕，他又坚定了自己的推断。 她肯定是！还是医疗类的异能。 一个上午的时间，连许大少在内32位进化者的异能都被登记下来。 凌树用手滑动平板，查看诺亚根据现有的进化者情况分析得出的结果。 可以肯定的是：光晕越亮，能量越强，异能越厉害。 光晕的颜色可以分为6类，绿、紫、红、黄、蓝和白。 一般光晕的颜色和晶核的颜色是相近的，根据其中的杂质多少会有一点点偏差。 进化者刚刚觉醒的时候，光晕都很淡。异能的熟练程度和光晕深浅有关。 绿色代表进化出了除人形以外的第二种形态，这种光晕最普遍。 譬如鱼人、鸟人、鳄鱼人，许淮川也属于这种。 紫色代表进化出了跟元素相关的异能，譬如石柏谦的电、火姐的火。 红色代表进化出了能量转化的异能，譬如那位赶尸女汪然，能控制傀儡的康士富、还有能画兽为战的冯亮等。 蓝色代表进化出了念力相关的异能，譬如能帮人脱毛的范谨湉、那个能用冰造轨道的人，还有那个能用空气卡邝少脖子的人。 黄色代表进化出了物质转化的异能，譬如佟也。 白色代表进化出了精神力相关的异能，譬如催眠大师无名氏。 许淮川的手下有6个元素系、7个念力系，1个能量转换系，其余都是进化出第二形态的人。 综合战力一般般，难怪被人骗出基地以后，就没能再打回老家去。 由于这32个人并不隶属于凌云基地，不太好把人家打散了去不同的地方工作。 于是诺亚提供了3个方案。 这三个加工厂都是计划中马上要开的新生产线，正好可以让这个小团体关起门来自己搞生产。 第一个方案是组建食品加工厂，主要生产24小时单兵口粮。 毕竟这波寒潮过去以后，会迎来挺长一段时间的天灾间歇。 围绕着势力范围的划分和物资补给的归属，幸存的小团体会开始一场混战，然后重新洗牌。 单兵口粮作为士兵们在战场上赖以生存的关键物资和战斗力保障是不可或缺的。 食品加工厂生产的制式口粮不仅仅供应给雪狼军，还将成为将来凌云基地末日外交的敲门砖。 第二个方案是五金加工厂，专注于生产便携式多功能行军灶。 哪怕是天灾间隙，平均气温也会维持在零下30度左右。户外活动离不开取暖设备。 为此，亚瑟研发了一款轻巧、耐用且易于携带的多功能行军灶。 这个产品不仅能够快速加热，还具备高效节能的特点，在寒冷的野外提供可靠的热源。 居家旅行、出门必备的好物。 第三个方案是服装加工厂的滑雪靴车间，主要工作任务是生产可充电恒温滑雪靴。 这种滑雪靴内置可充电电池，可以持续为靴子内部供暖，让脚部始终保持舒适温度。 同时，鞋底是采用特殊材料制造的超小型滑雪板，由空气动力推进，操作简单。 在平坦的冰雪表面可以达到25公里的时速。 许淮山暗暗心惊，凌云基地的发展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波完全就是在大气层了。 习惯于搞独裁的他，因为之前昏招频出，害得大家流离失所。 所以这回他不敢再替大家拿主意了，把这三个选项告诉了新川军的手下们，大家无记名投票。 最终结果食品厂全票通过。 看来大家的心思差不多，在食品加工厂干活，以后少不了吃的。 说干就干，这个食品加工厂的场地就圈在雪屋区附近的一块空地上。 距离8号通道大约400米。 为了避免通勤绕路，凌树干脆让这些新川军们自己给8号通道建一条岔道，直接通往食品加工厂。 主体建筑依旧是半地下结构，火山灰水泥的防水地基，外加三层冰砖的隔温外墙。 修建主体建筑和水、电、下水排布耗时7天，安装生产线耗时1天半，试运行花了半天。 总之10天后，许淮川负责的食品加工厂就正式开工了。 他们要生产的24小时单兵口粮的总重1750克，内容包括： 100克全麦饼干，25克果酱，25克黄油，咖啡、茶，3包20克的白糖、5克盐、25克辣椒酱、两份50克紫菜蛋花汤包，两根50克的能量棒、两份100克蔬菜软罐头、两份250克的肉类软罐头、两份200克的米饭软罐头，还有两套不结冰的工业盐水和自发热包。 可以提供一个人24小时在极寒条件下户外所需的热量。 许淮川虽然不是很会统筹，但是他手下有个进化者的异能是人脑模拟器。 这人就是那个唯一的能量转化系异能的拥有者——孙冰。 他的异能就是通过联通多人的大脑，把算力融合在一起，来模拟一件事情，算出成败的概率。 听说他们有这样的人才，凌树默默把诺亚拟定的生产计划给扣下了。 他想看看12个人脑是不是能超过诺亚的算力，结果是可喜的。 一个人的人脑可能比不上人工智能。 但是整合了12个人大脑的算力，孙冰得出的工作计划要比诺亚的强上不止一丢丢。 凌树很高兴地批了他的这份计划。 此后，许淮川带领他的手下们积极投入了食品加工厂的生产劳动中。 在工作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一点不偷懒。而且不出所料的一个个都恢复了末世前的体型。 不光是新川军，过完农历年开始，整个基地都在日以继夜地生产加工。 各种产品开始极大丰富起来。 凌树把空间里的初级产品作为原料拿出来，然后又把精加工后的物资储备收回去。实现了一波升级。 不知不觉，第一波寒潮就在热火朝天的生产中过去了。 两个半月后气温慢慢地又回升到了零下30多度。 第198章 反思没结果 许淮川手里拿着平板站在凌树办公室门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平板里面是食品加工厂的生产报告和各项报表，是他来找凌树的幌子。 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这个姓凌的说清楚。 绝对不再受他的忽悠，继续替他打工了！ 哪怕凌总长不肯给他们提供武器装备，他也要把工分换取所需物资。 然后带领愿意跟自己走的23名新川军杀回淮川基地去。 是的，那些在淮川基地无牵无挂的家伙，已经明确说了不会跟他走。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连绵不断的暴雪就停了，气温开始明显回升。 当时，许淮川就提出过一次，要离开这里返回淮川基地的请求。 结果凌总长没有明确答复。 从那时候开始，就以各种理由推诿，一直躲着他。 就像现在，明明在办公室，居然都不出来。 许淮川心中越想越气，干脆“咚咚”地敲起门来。 居民活动中心这会儿有不少人，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就在他发泄般的敲了好几分钟以后，身后有个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有什么急事吗？” 看到凌树那张写满疑惑的面孔，许淮川眼一闭、心一横， “凌总长，我要回淮川基地，今天就走。我来跟你交接一下……” 凌树没等他把话说完，推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我们进屋说。” 许淮川叹了口气，抱紧手里的平板进了屋。 心里有事，看着凌树在那里忙乎烧水沏茶，他都觉得无比烦躁，“凌总长，不用麻烦了，我不喝茶。我说完了我的事就走。” “好，你说！”凌树并没有停下手中在做的事情。 许淮川打开平板，“我要用工分换武器！我们一共32人。 有9个人不打算回淮川基地，所以他们9个的工分不算。 我们只用剩下23人的工分，我需要的武器列表已经发给您了，请看一下。” 凌树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在系统里批了，“好了，你直接去物资流通处预约一下，应该很快就可以兑换的。” 许淮川愣了一下，这么轻易就批了？ “多余的工分我还想换一些我们生产的这种单兵口粮，什么价，我们能有内部优惠吗？” 凌树在系统里搜出24小时单兵口粮的成本价和标价，沉吟几秒道， “这个口粮是你们自己从原材料一点点做出来的，你也知道里面都是真材实料， 给你最低45折吧。这就是成本价，一点没赚你的。“ 许淮川在心里默默把价格折算成工分，发现还能囤每人10天的口粮，觉得应该够了。 如果10天打不下来淮川基地，那么时间再久也是打不下来的了。 许淮川一鼓作气继续问：“我们23个人打算明天就走，时间已经拖太久了…… 你看……行不……” 不知为何，看着对面凌树的眼神，他就慢慢说不下去了。 因为之前，他提出要走，凌树给他提过一大堆现实的问题。 那些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依旧没有答案。 可是为了不确定的阻碍，就要一直原地停留下去吗？ 当然不。 新川军的家属们还在等着他们回去！ “可以啊，我让季航送你们一程吧，你们基地真的太远了。” 凌树把斟满的茶杯推到许淮川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竟然答应了？？！ 许淮川一时有些茫然。 他这个人做人格心理测试的时候，怀疑指数满分10分，他的得分就是10。 当凌树把章若麟是用私产换的物资这件事透露出来时，许淮川也反思过： 自己为什么从来不信这位两朝元老。 反思没结果。 许淮川发现就算重来一次，他依旧不会信章若麟，还会在对方离开之前，想办法阻止这人带走任何人。 不管怎么说，章若麟的行为依旧是背叛。 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抽空管理层的骨干，许淮川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淮川对章若麟的恨意，仅次于封海潮。 有机会他要把这个老家伙打翻在地，在踏上一万脚。 得到凌树首肯的许淮川欢天喜地的去了。 凌树捧着茶杯目送他的背影，心里还是有点沉重。 如今云镇地域几乎都被棉塔人占领了。 在大寒潮之前撤出来了的夏国流民还是比较幸运的。 没出来的那些，已经成了阶下囚，生不如死。 公家自然不能容许棉塔武装在云镇境内的这种行为。 哪怕是如此严重的天灾下，依旧是组织了力量准备收复失地。 但是大寒潮的到来延缓了公家的行动。 气温回升到零下50度以后，公家的军队就继续分三路源源不断往桂州境内集结。 其中南都来的一支5000人的队伍正在向云桂边界进发。 棉塔武装借机以武力侵占云镇以后，自知以自己一国军力绝对无法战胜夏国。 他们想要云镇，但是光靠棉塔人是守不住的。于是他们联合越猴国和潦国一起瓜分这块土地。 这三个国家有些同病相怜。 之前黄时火山喷发时，菲绿宾旅送岛的东部，有个巨大的海底火山也一起喷了个热闹。 这次爆发掀起了高达115米的海啸，直接从地图上抹去了泰兰、简朴寨。 棉塔国、潦国和越猴国几乎90%的国土已经毁于海水倒灌，和之后的一系列次生灾害。 一开始，这三国的平民为了躲避灾难进入夏国领土。公家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并没有加以驱赶。 结果得寸进尺的棉塔武装打过来了。 夏国可不是软柿子，如今态度很明确，要夺回领土。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淮川基地位于云镇和桂州的交界处，属于非常敏感的地区， 凌树之前躲着不见人，一半是私心觉得让他们去送死，还不如留在基地里搞生产。 另一半是爱惜佟也和其他异能者的人才，不忍心让他们跟着去战乱之地。 不过刚才看到许淮川气急败坏砸门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逃避只会刺激这个家伙的反骨。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还是好聚好散吧。 万一这人命大没事呢。 第199章 闭关的收获 上一世，云镇收复战几乎贯穿整个极寒时期。 直到最后，凌树也没听说云镇被完全收复的消息。 这场战事的起因，就是以棉塔国为首的三国国民，不停往云镇迁徙，一寸寸蚕食夏国国土。 他们全民皆兵，用武力赶走夏国原住民。 依托复杂的地形，建立军事基地、据点和前哨站。 在外围修筑了大量坑道、堑壕、掩体、藏兵洞，铁丝网、陷阱和防步兵壕。 把一个个山头和高地建成了能打、能藏、能独立作战、能长期坚守的坚固野战防御阵地。 夏军第一次尝试全面收复云镇的班纳、景泊一线战役，历时两年多。 这场战役中，夏军一度收复了98%以上的失地。只可惜被天灾背刺，结果功亏一篑。 在这场战役中，夏军先后派出了8万雄师，兵分三路，向盘踞在云镇的三国联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长达两年多的拉锯战，夏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眼看就要全歼三国联军的时候，第二次大寒潮不期而至。 严寒的天气给夏军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士兵们不仅要应对敌军的攻击，还要抵御恶劣气候的侵袭。 最终，迫于补给线的压力，夏国不得不选择收兵，结束了这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战后统计结果，牺牲于极低温寒潮的人数，远远多于牺牲在战场上的人数，翻了10倍都不止。 班纳、景泊前线跟凌云基地之间的直线距离都在1000公里左右。 凌树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可以暗戳戳地帮夏军轰平对方阵地的。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趁眼下还没完全打起来，先把许淮川他们送回淮川基地去吧。 老实说，如果许大少真心求凌树帮他一把，凌树是不会拒绝的。 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雪狼军从流民里面征召了第一批400人补充新血。 他们年龄在20-45之间，有家小在望舒区生活，忠诚度都在85%以上。 普通人被编入云浩扬的雪狼军北瑕营，异能者被编入肖军的雪狼军狼牙特勤队。 他们都已经随队执勤、训练一个多月了。 如果许大少开口，凌树会把这当成一次练兵的机会，带这些新兵蛋子出去遛遛。 肯定是不会吝啬实弹演习的武器装备的。 可是许淮川绝口不提这个事，只顾要求压低价钱买武器、买军粮。 凌树能感觉到，这货是防着自己的。 许大少应该是怕万一借雪狼军把淮川基地打下来了，他又会陷入引“狼”入室的尴尬局面。 他知道自己能用的人太少，所以把宝都押在那批自动步枪和穿甲弹上了。 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加强一下他和新川军那20多人身上的防护装备。 跟着这样一个顾头不顾尾的老板，佟也他们真的实惨。 凌树也不可能越俎代庖，替许大少想得太多。 第二天一早，许大少一行人在望舒区门口等着搭车离开。 凌树、邝天喆等人都前往送行。 毕竟他们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凌树让季航带着4名狼牙队员，开着经过改装的装甲运兵车，把人护送到距离淮川基地最近的安全地带， 临了还是没能硬下心肠不管不顾。 凌树送了25件防弹背心和头盔给许大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许淮川明显没想到。 他一直小心提防着的凌总长还能有这样的胸襟，当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瑜也来了。 她把佟也拉到角落嘀嘀咕咕了一番，塞了一大包急救药品和医用辅料给他。 看得出许淮川很想跟李瑜说话，但是被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直到最后，李瑜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许大少。 许淮川和他的新川军就这样离开了凌云基地。 凌树征求了9位前新川军的意见，把他们也编入了狼牙特勤队。 至此，狼牙特勤队一共拥有24名进化者。 …… 第一次大寒潮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凌树预先准备充分，整个基地因天气原因死亡的人数定格在了7人。都是年老且伴有基础病的流民。 经过近四个月的“猫冬”，基地有了不少的变化。 首先那些流民们的忠诚度普遍超过了75%。 现在天气好了，基地的大门重新打开。 当初那些进基地时只拿了3个月临时居住许可，又没有固定工作的流民们，都纷纷请人做保，申请更换12个月的居住许可。 只有找到固定工作，才能更换成无固定期限居住许可，这样的人才能给其他人做保。 其次，基地的动物变多了。 除了养殖中心的那些肉类动物以外，还有许多误入基地，被杨苏月连上线的大、小动物。 杨苏月是不会亏待任何一只“外接设备”的。 她在养殖中心边上围了一个山头，作为野生动物们的栖息地。 目前栖息地里有北极熊、北极狐、麝牛，野猪、蒙古马、北极鸭、棕熊若干，都是由杨苏月在投喂。 每到开饭的时候，就能看到两米多高的驯鹿拖着爬犁到栖息地门口分配食物。 所有动物各自拖走自己的食物，各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毛蛋和它的兄弟姐妹都长大了。 丑小鸟终于变成了萨摩耶。 不知为何，其他雪鸮都成天出去外面玩，只有毛蛋从早到晚形影不离地黏着凌树。 从丑萌变呆萌，毛蛋现在的每个表情都是表情包。 眼神里的愚蠢越来越清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没有脖子的沙雕、表面优雅的逗比。 它喜欢站在高处偷看凌树做事。 被抓包了就把脑袋扭过270度，假装看风景， 经过三个多月的闭关，基地的人才们也都收获了丰硕的成果。 李槿年终于推出了第一批两种基因药剂——抗低温强化液和抗缺氧强化液。 已经通过了小样本的实验，证实有效。 杨越就是临床试验成功的案例，如今他化身咸水鳄在零下30度雪地里打滚也不会被冻伤了。 洛戈的第一批17种抗寒种子已经育成，目前正在零下15度左右的雪屋农场里试种。 亚瑟依然是凌树团队里唯一一位没有异能的成员。 但他是最高产的发明家。他和他的团队在闭关期间发明了11种新产品。 目前他正在想办法解决凌树给布置的课题： “如何在1000公里外，精准地把敌人的山头炸平”。 他的解决方案暂定为可以携带短程导弹的无人机。 第200章 偏向虎山行 自从望舒区开始收容流民以后，梅森的忠诚度系统又升级了好几次。 新版本的诞生，主要是为了解决各种由于人太多导致的识别异常。 偌大的望舒区，聚集了将近6000人，其中还有半数以上是少数民族人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 维护治安和稳定的任务可以说是非常艰巨。 幸亏有梅森的系统，杨苏月的眼线，和诺亚的算力，总算至今还没有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治安事件。 相比之下，薇拉的任务正在变“轻松”。只不过是一种叫人心情沉重的轻松。 自第一次特大寒潮以来，消失的电台一度达到了80%。 薇拉解释说，绝大多数失联的电台，是因为硬件遭到雪灾破坏。 气温回升后有不少新电台出现，大多数都是敌方电台，甚至还有军用电台。 电台加密系统对薇拉来说形同虚设。 因为她接收电波信息的途径和人们通常使用的方法完全不一样。 但是这些电台的语音信息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就很难直接使用翻译器。 为了加快理解敌台内容，薇拉不得不学习棉塔、潦国和越猴的语言。 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哪怕是进化者，也是术业有专攻。 薇拉每天学习外语，进度十分缓慢，总是前记后忘。 但是李槿年一个六十多的老头，随便看了一下教学视频，就已经能听懂薇拉模仿的电台内容了，找谁说理去。 薇拉学了几个星期终于受不了，放弃了。 她开始主攻发音速记，翻译就交给翻译器或者李槿年吧。 跟她正相反，李瑜在医疗志愿者培训班里，倒是学会了好几种少数民族的语言。 少数民族群落原本有他们自己的巫医，不太习惯让外人看病的。 但是流亡的路上，有些部落的巫医没了。 另一些巫医看病要用的各种虫子、植物都被冻死了，没有药，也没法治病。 很多流民根本不通夏国语。要看病还得找翻译，看医生的效率特别低。 于是乎，望舒区的医务室天天都排队，有人排了好几天都看不上。 李瑜一看这样不行啊，干脆办了个短期班。 让每个群落推举一个夏国语的人作为医疗志愿者来参加培训。 这样小毛小病就不用去医务室了，医疗志愿者那里备一些常用药，用工分记账就行。 如果实在严重，非得上医务室，医疗志愿者还能充当翻译。 也不至于让医患双方鸡同鸭讲、你比划我猜。 就在一届届的短期培训班里，李瑜跟那些流民学徒学会了不少新语言。 一切都在变化，但总体来说凌云基地万事可控，井井有条。 就在凌树坐在总控舱里悠闲地翻着各个部门的一季度小结时。 李瑜突然来电，声音火急火燎的。 “老板，那个姓许的跟他的手下全被逮住了……” 凌树料到他们此去怕是不会得偿所愿，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好歹是一群拥有异能的人，怎么会这么草率。 他看了一眼平板。季航下午回基地以后就发消息给他汇报过，说人已经在3小时前平安送到。 所以，许淮川这是杀回老家才半天就被人全抓了。 凌树也不知道该说啥好，竟一时语塞。 李瑜见对讲机那头的老板没有什么反应，心里突然就是咯噔一下，从头到脚都冷静了下来。 之前看了几十个小时《行尸走肉》，写的观后感她还没忘记。 知道老板不喜欢什么，她就不能那么做。 于是说到一半的话，被她强行刹住了车。 接着李瑜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尽量用一种平淡的口吻，把她所了解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 其实李瑜挺反对佟也跟着许淮川回去的。 因为佟也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亲人或者朋友留在淮川基地。 谁都知道此去凶险。 可是佟也明知山有虎，还是决定偏向虎山行。 他会跟着去，主要是看在许老板对他有恩，他说，“如果不是许老板，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李瑜劝不动他。所以在早晨送别的时候，她一点没给许淮川好脸色。 既然人家一定要去，李瑜就只好整理了一包必须品让佟也带上。 里头不光有常用药、绷带纱布之类的，还有一个卫星通信手环。 李瑜说：“如果有事，你只管给我打电话。” 其实此行不是“如果”有事，而是一定有事 封海潮手下80个进化者，2000多普通人，还有不少热武器。 上次怎么把人拒之门外的，这次当然可以再重演一次。 更何况许淮川手下的人，几乎只剩上次的一半。 哪怕加上自动步枪和穿甲弹，胜算并没有扩大多少，前景十分堪忧。 当然，这次许淮川也没想着要正面硬拼。 因为上次他已经试出来，基地里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 所以在安全区域下车告别季航他们以后，许淮川只是用望远镜远远看了一眼基地大门。 就带着所有人绕道后山，打算从悬崖爬上去。 这群人在凌云基地好吃好喝养了三个多月，体质是明显增强的。 120米的悬崖峭壁没拦住他们，危崖之上的迤长城垛就更加拦不住了。 他们上了城垛，继续往攀附在岩壁的了望塔爬上去。 用带有消音器的枪轻松干掉了4名负责值班的警卫，所有人从了望塔后面的小门潜入了基地。 淮川基地的地面建筑是一个7层楼高的四角楼，外墙没有窗，全是小小的射击孔。 建筑内部则是回字结构，内圈住人，外圈和回廊时刻有人警戒。 进入四角楼，众人小心翼翼，各自施展异能，尽量隐匿行藏。 按理说每层楼都会安排人巡视，可是他们转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内圈因为没有自然光，大白天也要点灯。 可是这会儿漆黑一片，连半点亮光都无。 幸亏许淮川手下当中还有个能用光头照亮的家伙。 不需要照亮的时候他得带上厚厚的黑帽子，幸亏如今天气冷了， 他在头盔上钻了个洞，一换上头盔立刻就出现了矿灯效果。 佟也打开其中一间房。房里一片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 那位探照灯老兄进屋以后，干脆把头盔一摘，房间里布满灰尘的家具一览无余。 嗨起来很久没人住，而且墙上斑斑驳驳的深红色显得非常可疑。 退出这间房，他们又往楼下走去，一连下了3层楼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众人不禁越走越心惊。几个月不见，淮川基地怎么变成这样了。 整个建筑竟充满了一种死亡和绝望的腐朽气息。 第201章 菜鸟的对决 一片荒芜与寂静笼罩着大地。 山脉被冰雪覆盖，辽阔的雪原上，没有一丝生机。 睥睨这一切的，是五蒙丘陵上的淮川基地。包括一栋高高的了望塔，和一座硕大无比的四角楼。 四角楼被开满射击口的厚重护墙围绕着，全钢制的正门放下来就是吊桥。 如果许淮川在摸回老家前门时仔细观察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飘扬在高墙四角的旗帜，是三色白星而不是红色黄星。 曾经夏国人的坞堡，如今成了棉塔人耀武扬威的要塞。 当许淮川及其部下抵达二楼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楼大厅里见到了一些人影。 那是一群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男子，正从地牢的出口鱼贯而出。 他们身着与自己身材极不相称的宽大棉袄，胸前悬挂着步枪，操着异邦的语言。 “是棉塔人！” 一位老家在云镇边境的新川军压低声音说道。 听闻此言，众人面色一惊，纷纷躲到暗处隐蔽起来。 在这个光线不足、且缺乏照明的坞堡里，藏匿身形并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许淮川等人未曾料到，有些进化者对能量极为敏感。 而此时，这群刚从地牢中走出来的棉塔人当中，正有这样一名拥有特殊异能的人。 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突然间，这群正在穿越一楼大厅的棉塔人脚步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二楼，凝视着许淮川等人躲藏的位置，仿佛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下一秒钟，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几个年老的棉塔人开始惊慌失措地朝反方向奔逃。 另有十几人紧握手中的步枪，毫不犹豫地向楼梯口跑来。 剩下一个人独自站在大厅的立柱旁不知要做什么。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棉军开枪了，许淮川下意识地抢先躲到佟也身后的隐蔽处。 佟也想躲，但是想到身后的人他犹豫了，瞬间胸口中了一枪。 不过子弹碰到他皮肤的一瞬，就被异能化成了一滩水，只在衣服上留下一个弹洞。 尽管是水弹，也让他痛得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佟也扣动了扳机射向那个棉军，清脆的枪声响彻整个空间。 子弹飞速出膛，带着致命的威力。 那个棉军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一般，鲜血四溅，身体无力地倒在阶梯上。 随后，新川军这边无论是会开枪，还是不会开枪的，全都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时之间，枪声四起，震耳欲聋。 但实际杀伤效果却非常感人。 那些棉军也只是刚刚拿上枪不久的老百姓而已，怕死得很，在有人倒下的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 于是，除了被佟也一枪击中头部当场毙命的那名敌人外，只有一个不走运的家伙被子弹射中了肚子。 他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他的同伴们赶紧合力把他拖到掩体后面。 许淮川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迅速转移到另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其余的新川军见到老大这样，也都立刻照做。 而那些躲藏在各种掩体后面的棉军，则已经通过刚才的射击，大致确定了对方开火的方位。 他们纷纷举起武器盲目扫射起来，自然也是打了个寂寞。 双方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后，仅仅只是打落了一些墙皮和木制扶手而已。 这完全就是一场菜鸟之间的对决，毕竟参与战斗的双方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准头？那是不存在的！全都是运气。 佟也深知这一点，他果断放弃了那些躲起来的棉军。 将枪支架设在楼梯扶手下方的狭小空隙之中，目光如炬地瞄准了大厅中立柱旁的那个活靶子。 好家伙！此时此刻，那人的举动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他一只手指向天穹，另一只手却反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位置，仿佛正在进行某种诡异而神秘的仪式。 正当佟也准备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凉意骤然袭来。 与此同时，他惊讶地发现，那个法师原本指向天空的手突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指向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紧接着，一团蓝紫色的光芒如流星般疾驰而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庞大。 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那团传说中的球形闪电已经飞到他的面前。 佟也眼前一道白光炸开便失去了意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站在他边上的许淮山，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滚下楼梯，还下意识往后一躲。 那团光芒停了一秒，接着就像有意识的一样，向许淮山和其他人飘过去。 ...... 当佟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丢弃在基地地牢里的狭小单间。 不过在他印象中，地牢很小，关不了整个基地的人，而且也没有这么亮堂。 基地的其他人都去哪了？细思恐极。 他四下一望，左手边的牢笼里有什么正在幽幽发着光。 仔细一看，原来是探照灯老兄遭受了毒打，鼻青脸肿不说，连头上的帽子都被打掉了。 他现在像一只粽子一样被捆绑着，关押在佟也隔壁。 那光线就从他的脑门上来，不过有点越来越暗的趋势。 佟也朝右边的牢笼看了一下。 是许老板！ 这会儿他脸色煞白，双眼凹陷，犬齿突出，唇边还有干涸的血渍，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佟也直觉情况非常不妙。 这时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来了两个棉塔人。 他们把许淮川翻来翻去检查一番，丢上板车拉走了。 地牢又恢复了安静，左边的牢笼里光线更暗了。 佟也迅速集中精神，试图挣脱束缚，绑住双手的绳索转眼间化为灰烬。 他伸手穿过铁栅栏，去推了推隔壁的探照灯老兄，“庞哥……” 可以看得出庞哥很努力都想要睁开眼，可是这人已是强弩之末。 他拼命抓住佟也的手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头一歪。 监牢失去了最亮的光源，又恢复了昏暗。 佟也顺势一个就地翻滚，巧妙地隐藏进了阴影之中。 脚步声又响起来，一个巡查的看守过来看了一眼，嘴里滴滴咕咕地走了。 透过铁制的栏杆，佟也清晰地看见牢笼外有一名看守正坐在那里。 那人正一边用热水泡脚，一边痛苦地呻吟着。 佟也趁着看守往脚上涂抹药膏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在身后的石墙上掏出一个洞穴，敏捷地爬了进去。 在离开之前，他还机智地施展了一个障眼法， 用石墙里掏出来的石头做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假人，穿着几可乱真的“衣服”。 还用一块薄薄的同色系石料将洞口完全遮盖起来。 他一边在脑子里辨别方向，一边往基地外围掘进。 在冻土里匍匐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从离基地2里地远的一个不起眼的雪堆里爬了出来。 也幸亏佟也能给自己转化出氧气用来呼吸，换成普通人早就被闷死在地底下了。 又飞快地往外跑了几里地，佟也才在一个背风的雪堆边上，变化出一个和环境同色的帐篷钻了进去。 他喘了半天才缓过来，拿出李瑜给的手环。 好家伙，塑料外壳都被电黑了，竟然还能打电话。 “姐，淮川基地被棉塔人给占了，所有人都不见了，新川军兄弟和许老板被抓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第202章 征用无人机 得知许淮川带去的人全数被抓、只佟也一人逃出生天的噩耗，凌树在对讲机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以少胜多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是许大少这次也太托大了。 凌树觉得自己拖延了他半个月，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沉默半晌，他跟李瑜说，“告诉佟也，如果他没有地方去，我们基地欢迎他来。” 李瑜道好，便收了线。 凌树又拧着眉毛思量了一会。从俟州来的近3000夏军，正在前往云桂边界集结。 淮川基地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下国人的基地被棉塔人占了。夏军不会不管。只希望许大少他们能撑到公家的援军到达。 就在凌树放下淮川基地的事情，开始准备明天联盟会议的资料时，梅森的消息来了。 下午两架无人直升机在基地西北3公里处作例行巡防时，遭遇了一队夏军运兵车。 当时梅森没有注意，因为最近附近运兵车还蛮多的，碰到过不止一次。 如果有人拦截，用无人机自带的喇叭交流一下，说清楚基地的信息也就没事了。 结果今天明面上没事，暗地里一小股士兵尾随无人机慢慢往基地来。 梅森通过喇叭沟通无效，回撤时被对方击落了一架带回去…… 凌树看了一下失事无人机最后发回的视频，感觉这些人就是冲着这台机器来的。 用的也是干扰枪和防护网，目的就是为了完整的把无人机弄回去。 这也太狗了。 凌树都不敢信这是夏军的素质。 他一方面安慰梅森，一方面也在心里不爽。 梅森看得出来，凌树一向对夏国军队特别“宽容”。 他敛去心中不平，理智道， “我看了一下夏国产干扰枪的干扰距离在0到2500米。 明天开始我们就用高空无人机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巡防吧。” 梅森说的这个高空无人机，还是前不久整理空间集装箱时，刚拿出来的， 这款高空长航时无人机“大眼系列”，长6米，重500公斤，翼展13米。 由碳纤维制造的机身上，画着两只特别卡通的大眼睛。 能以150公里\/小时的巡航速度飞行40小时。还能够运载200公斤的有效载荷，飞行高度最高达7500米。 关键是，它配备了一个七通道光电球，能够在3000米高度和50公里的距离外识别汽车牌照。 翼下还有四个挂架，可以装备导弹武器，机身下方有c波段天线。 这个大玩具一拿出来就让梅森魂牵梦绕了好几天。 一等到天气条件合适立刻就试飞，他兢兢业业地把所有的联盟成员基地的详细情况都拍了个遍。 凌树仿佛已经看见梅森心里的小算计。 这货明天绝对会用“大眼一号”做点什么挣回面子。 …… 野外营地。 棉帐篷的烟囱正在冒着白气。 帐篷外面一排站着九个人。 一个个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其中有一个手上脸上都绑着绷带。 他们也在冒着白气，一个个眉毛都是白的。 帐篷里，他们的班长板板正正地站在正中间挨训。 原来昨天夏军某师侦查科长乔亚东带着侦察连的一个排执行任务。 途中刚好看到了凌云基地的无人直升机。觉得小别致挺东西，就临时调了过路警卫连的一个班。 让他们想办法找到无人机的主人，顺便打听一下能不能接受公家征用。 结果，今天一回道营地，对方直接交来一架炸毁的无人直升机。 原来。是他们班长自作主张，直接用干扰枪把人家的无人机给打了下来。 把无人机带回基地也就算了，还试图去拆，结果不小心就引起了自爆。 动手拆机那小子差一点就瞎了一只眼睛。 乔亚东在帐篷里转了好一会儿，想起还有个人跟这儿罚站呢。 他回到帐篷中间，见那名年轻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的摇摇头， “你……你叫什么来着？” 年轻人中气很足地大声回答到，“报告，我叫丁——一——晟。” 乔亚东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着名的枪王嘛，打靶从来都是满分。 这下好了去打无人机了。 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猛吸了一口，继续道， “好，丁一晟，你重复一遍，昨天给你们班的命令到底是什么？” “跟踪无人机，找到主人，尽量征用一架这样的无人机。” 一个字都不差，乔亚东气笑了， “那好，丁一晟你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无人机毁成这样的。” “报告，是我！是我要求赵襄强制打开飞机底下的置物仓。结果开机过程中，位置识别失败，无人机就自爆了。” 丁一晟把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分明说的是跟踪人到基地，找到主人再征用！是谁让你带干扰枪去把它打下来的？” “对方不同意征用……而且，这个无人机的置物舱里有枪械！不属于民用飞行器，我怀疑……” “停！”乔亚东沉着脸，一脸不满意， “现在是什么时期？民间稍微大点的基地都拥有私人武装。否则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我们的无人机设备在零下20度以下就很不稳定了，现在快要有大动作，空中侦察力量严重不足啊！ 我们要团结一切民间力量，用友好的态度说明情况，获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在这个基础上，再来谈征用他们的无人机。 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怎么就发展到直接动手打下来的？ 不对，是谁批准你装备无人机干扰枪的，这种特殊装备不是要提前申请的吗？” 丁一晟明显没有刚刚那么理直气壮了， “其实……我早就申请了，我们连长批的。 那个高墙里的基地每天两次派无人机出来，我一直就想把他打下来。” “哼！好个李兴邦，真是乱弹琴！” 乔亚东算是看出来了，丁一晟和他们警卫连的连长李兴邦一样，都是浑身反骨。 也不能指望这样叛逆的兵，很细致地去做人民群众的工作。 他叹了一口气，“烫伤的那个小战士，你回去关照一下。” “是，科长。”丁一晟一直高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愧色。 乔亚东摆摆手让丁一晟出去，把营区里所有人在脑子里过电影一般过了一下。 选出了几个比较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家伙。 哎，明天还是需要去那个高墙后面的基地走一趟。 第203章 都是干饭人 临时食堂帐篷。 晚饭主食是黄豆渣饼，淀粉肠，盐渍蕨菜，和紫菜汤。 还在天灾过程中，所以生活条件比较艰苦。 大米饭和四菜一汤的标配已经一年没有吃到过了。 淀粉肠虽然原料存疑，好歹有点肉味，只是少得可怜，最多一人一小截。 一口下去，还没咂么出肉味就没有了。 今天，丁一晟很自觉地把自己的淀粉肠和黄豆饼，都分给了受伤的小战士赵襄。 没办法，如今大家都吃一样的定量，普通士兵大概能吃个7成饱。 病号没有特别待遇，所以丁一晟只能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给赵襄补营养。 此刻他也后悔了，自己确实把事情想简单了，一时冲动搞砸了一切。 赵襄的伤势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脸是肯定破相了。 自爆的原材料居然有白磷，直接把储物仓里的枪都烧化了。 如果不是帐篷外正好有刚扫出来的大雪堆，如果不是干雪2秒钟就隔绝了氧气，那火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灭掉。 赵襄正龇牙咧嘴地吃着饭，又一批人进了食堂帐篷。 其中就有乔亚东。 丁一晟面色一苦，把碗里的汤喝干净就准备悄悄开溜。 乔亚东一进来就看到这个反骨小子了。 虽然表面上他正在和军需处的刑处长说话，却一直留了一个心眼在丁一晟身上。 见他要走，就直接伸手一拦， “丁班长，明天你得跟我们走一趟，诚心诚意去道个歉。还有小赵，如果你的伤势没有大碍的话，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是！”赵襄左手放下筷子起立道。 乔亚东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把自己的那份淀粉肠拨到了小赵的双层自热铝盆里，“快吃，一会儿凉了。” “诶。”赵襄被乔科长按回到椅子上，声音哽了一下。 乔亚东始终分了一只眼睛盯着帐篷门口的丁一晟，只见他重重点了一下头，才出去了。 …… 第二天9点，俟州军曲来人了。 一辆车一共8个人。 凌树还在刷牙，被这个消息呛了一下，牙膏沫子喷得到处都是。 有点社恐的他，真心不想跟公家的人打交道。 凌树决定先让杨苏月招待他们去望舒区逛逛。 时间有限，他只来得及给两个关键字：“低调”和“拖延”，其他的只能让杨苏月去自由发挥了， 凌树要跟大家开个碰头会，划定一下方针和底线。 别被人打个措手不及、祸从口出就不好了。 叫上洛戈、亚瑟、梅森、薇拉、李瑜、李槿年、云浩扬、肖军、邝天喆和范谨湉还觉得不足。 想了想凌树又把龙村长也叫上了。 毕竟他老人家跟公家的人打了一辈子交道，肯定知道怎么解读那些官场潜台词。 凌树决定今天这场见面就让龙村长来主导。 龙枳岘如今是看着越来越精神了。脸颊变得饱满，皱纹都浅了。 看上去不是百分百的反派了，倒是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 不过他的性格还是一样的，不苟言笑总是板着脸，看起来还真有点霸道总裁范。 用来应付公家的人刚刚好。 与此同时，载有乔亚东等人的装甲车进门后，跟着路标来到了东大门的停车场。 杨苏月已经等在那里了。 当看到2.5米高的大驯鹿拉的爬犁，军曲来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排场。 “我有一个想法……”军需处长刑盛看着驯鹿拉爬犁眼热得不得了，这可比军卡装得多。 杨苏月心道：不，你没有。 下一秒大驯鹿低下头，开始用它巨大的角铲雪玩，左一下右一下。 鹿角舞得虎虎生风，还不时翻起上嘴唇发出低频的吼叫声。 所有见到这种巨物，同时听到它的低吟的人，都会觉得心肝颤，恐惧不期而至。 “它这是……”邢处长退了一大步，似乎腿都有点软。 杨苏月道，“它最近一直很暴躁，前两天它一个照面，就用鹿角顶死了一只老大的棕熊。” 她没说的是那只新到基地野生动物园的大棕熊脾气很臭，一点不服管。 一来就欺负原住民的母熊和小熊们，还把所有的动物都撵得满山坡乱窜。 大驯鹿旺旺是看不下去才出角的。 一位黝黑干瘦的军曲领导被吓得不轻，“喔哟，那还是不坐爬犁了，我们走过去吧。” 那可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 杨苏月时刻牢记自己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她很高兴地骑上了大驯鹿， “我在前面带路，要是你们走不动就上爬犁哈。” 这句走不动就上爬犁，彻底断了这群爷们坐爬犁的心思。 都是当兵的，谁敢说自己“走不动了”？ 杨苏月绕了亿点点路，愣是围着望舒区兜了3\/4圈然后从南门进。 进去就先让志愿者带着领导们去参观了样板雪屋，在屋子里和老年流民代表聊天。 然后参观棉絮被服加工厂、冰屋垂直农场、雪兔养殖中心、皮靴加工厂…… 反正能让普通流民们去工作的工厂，都不属于保密单位。 杨苏月很干脆地带着俟州军曲八人组，把大领导视察基地的标准流程走了一遍。 这一路，看得那些人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一群人排得整整齐齐，看着笼子里的大雪兔流口水的时候，就跟动物园里等待投喂的狼似的。 凌云基地生产的全是军需物资啊！八人组怎么都看不够。 时间很快就已经来到了11点。 凌树给杨苏月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示意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接下来，我们要参观的是望舒区最好的3号大食堂。” 杨苏月带着众人来到了平时不开张的大食堂。 今天来这边吃饭的流民，都是来做群演的，这顿忆苦思甜饭可以换三张自助餐券。 需要做到的就是保证吃饭的时候表情自然，不讨论饭菜好坏，正常吃就行。 不过说实在的，今天的餐牌也不能算是太苦逼。 主食肯定是没有大米饭、白面馒头的。换成高粱面窝头和土豆煎饼，或者是玉米碴子粥。 为了确保刺嗓子的效果，所有原料里都掺合了一点玉米芯子磨成的粉。 新鲜蔬菜是没有的，全换成冻干蔬菜和寒国泡菜。 肉倒是很实在，就是红烧兔头，一排排兔头垒得高高的，白森森的兔牙看着好渗人。 俟州军曲八人组自然有特殊优待。 所有的菜色他们都有，打饭阿姨手一点不抖，都是实实在在的。 蔬菜舀得满满登登，荤菜都是兔腿。满满一大海碗粥光捞干的，一人10个窝头加10个土豆饼。 反正凌树他们到达“作秀专场”的时候，只看见一群老爷们甩开腮帮子在那猛吃猛喝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大胃王决赛现场呢，这都是干饭人啊。 流民们看了都直摇头，这是饿了多久，怎么比咱们刚来那会儿吃相还要难看呢？ 第204章 心里的算盘 丁一晟坐在餐桌边上，整个人有点恍惚。 食堂大妈推着餐车，把餐盘端过来时，他一抬头，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开始放烟花了。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烟花，是他饿到眼睛发花了。 昨晚没吃主食，今天早上的早饭又只有2两豆渣饼就咸菜， 一早上除了出早操，还跟着大驯鹿在基地里来了一次拉练，他这是低血糖发作。 使劲闭了闭眼，餐盘已经被摆到了他的面前。 香！红烧兔肉的香味实在太霸道了，浓油赤酱还有点辣蓬蓬的味道。 大碴子粥好浓稠，散发着玉米香甜的气息。大乱炖里的豆角也好香…… 丁一晟不得不紧紧闭上嘴巴，拼命把口水咽回去。 杨苏月挺尴尬。 饭菜上桌了，怎么一个个光盯着看、不说话？ 也没有哪个领导客气一下，说两句场面话。这样大家也好热闹一下直接开始吃啊。 她哪里知道，餐桌上的八人组，有一个算一个这会儿都不敢开口，怕自己出大糗。 杨苏月只好赶紧招呼大家，“没什么好招待的，大家不要客气，快些动筷吧。” 丁一晟跟着其他人含含糊糊客气了一下，就直接开始吃。 实在是人间美味啊。他一边咀嚼，一边生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好吃到想哭不是一句夸张的俏皮话，而是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刻，丁一晟和赵襄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看来把无人机轰下来还做对了，一顿批（一身伤）换来一顿饱饭，简直太超值。 好一顿造，两个人皮带都松了两次，撑得眼睛都发直了，还是没吃完。 不光是他们，其他人也吃不完。 那几个领导估计是还没开吃，就寻思着要打包带回，所以餐盘上剩下的食物干干净净。 杨苏月体贴地拿出了打包盒，回头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凌树他们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餐桌上，要了一人一份最普通的工作餐。 隔开一张空桌，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观察八人组。 因为极寒缺燃料缺水的原因，他们的绿色制服应该是很久没有完整的洗过了。 袖口和领口已经洗得发白，其他地方颜色却还挺鲜艳的。 他们一个个皮肤黝黑粗糙，脸颊凹陷，被雪地反射的紫外光照出的高原红尤为显眼。 这形象，颇有种先辈们爬雪山过草地时候的落魄。 想到他们即将和棉塔军展开长达数年的拉锯战。 并且还会因为第二次特大寒潮的突袭牺牲到十不存一，凌树就心有戚戚。 其实天灾这么严重，公家物资本就短缺，根本不想打仗。 可那些棉塔武装入侵云镇后，就一路血腥地向东推进。 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蝗虫过境。 无数云镇百姓失去庇护所，成了流民，涌入周边各省。 中间大寒潮来临暂时拖住了他们东进的脚步。 现在气温回暖，那些屠夫居然又把魔爪伸向了桂州。 公家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出手。 凌树觉得这一世自己也可以做点什么，加快一下战争的进程。 最好一次性火力全开，炮弹洗地把这群入侵者都灭了。 毕竟西南不稳，凌云基地也没法独善其身。 就在凌树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噼啪啪响的时候，八人组里有一个人伸长脖子朝凌树他们这桌张望了一会。 突然好像确认了什么一样，推开椅子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就走过来了。 军人走路的姿势还挺让人有压迫感的。很快他从凌树身旁走过去，拍了拍龙枳岘的肩膀， “老村长，真的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 龙枳岘也吃了一惊，站起来，双手握上对方的手，“邢主任！好久不见！” 这不是负责救灾物资调配那位刑主任吗？ 自从上次领救济粮不成，反而被人卖去矿坑以后，这位刑主任就再没和他联系过了。 一晃都过去大半年了，原来是进了部队当领导去了啊。 刑盛大喇喇地拉着龙村长，到中间那桌的空位坐下，开始和他唠起嗑来， “我看你挺精神的，越活越年轻了，一切都好吗？” 龙村长那是真正的逆生长了，说实话，这位还能认得出来他是龙枳岘还要多亏龙里人的独特发型。 村长的红色辫子绝对醒目。 刑盛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说了自己是如何被紧急召回，回到俟州军曲的军需处。 随后又问了问龙里村村民们的生活。 他的记性很好，还记得当时山洞里一共报上去458位村民。 听说村民们还继续生活在北瑕山洞里，幸存下来的村民有380，目前还都很健康。 刑盛不由得对这位村长肃然起敬。 连续的天灾人祸一直在收割人命。 龙村长能最大限度地保全龙里人，这个只拥有极少数人口的未识别民族，真是很不容易。 龙村长摆摆手，“那都是我们基地领导的能耐，我们不聪明，也没本事，但我们听话。 就是听他的指挥，到现在一步步都走对了，基本没吃什么苦。” 刑盛笑起来，“看得出来，你这是越长越好，越来越年轻了。” 龙村长讲起之前凌树如何带领村民们大搞生产，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就在凌树他们观望着中间这桌的动静时，剩下的军曲七人组也在偷偷打量凌树他们。 不多时，有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人走过来，开口道，“你们应该都是这个基地的管理者吧？ 凌树闻言，微微一愣，“我们应该没见过吧，你认识我们？” 斯文中年人唇角一勾，“因为午餐时间已过，大多数人都是急匆匆吃完就走， 只有你们这一桌慢慢悠悠的，就好像下午不用上班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这个基地的基地长同志，这些都是各个部门的领导。” 凌树笑了，“真准！” 对方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介绍了自己，“基地长您好，我是侦查科科长，我叫乔亚东。” 凌树站起来跟对方握手，“不要那么客气，叫我小凌或者凌树就行。” 乔亚东从这一大桌人都看凌树的眼色行事猜出了他的身份。 但是以这位的外表和年纪能当上基地长，这位年轻人的实力，还是让他有点惊讶的。 第205章 加急得加钱 凌树见八人组都吃完了便道，“要不我们坐在一起再喝点茶？” 于是，众人换了一张长餐桌坐下。军曲来的人坐在一边，凌云基地的人坐在他们对面。 双方大眼瞪小眼，颇有点谈判的味道。 杨苏月赶紧帮着食堂大妈上茶，茉莉花茶的清香一下子让八人组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喝过没有霉味的茶了。 邢主任和龙村长给双方做完了介绍。侦查科长乔亚东就不好意思地跟凌树道歉。 他解释说，因为对指令的误读，导致小战士破坏了人民群众的私人财产，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估计是事先说好的暗号吧，乔亚东咳嗽了两下，丁一晟立刻站起来鞠了个90度的躬。 这做派可把对面的凌树等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丁一晟从胸前口袋里掏出稿子念起来， “尊敬的基地领导，您好。我要在这里做个检讨。为我昨天犯下的错误，向您表示深刻的悔过， 我愧对了d对我的教育，我愧对人民对我的信任……”（此处省略5000字） 凌树原本以为就是道个歉的事，没想到人家真的写了好几页的检讨书。 几个纯纯的老外都傻了。 这是有多么的内疚，才能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转着圈道歉了十几分钟呀。 好容易第一个念完了。 凌树还没有想好怎么表达自己“接受道歉，但期待相应的赔偿”的意思，第二个人又站了起来。 第二个人更惨，脸也包着，手也包着，一副伤兵的样子。 等到听完了他的检讨才知道，好么，这家伙头那么铁，去拆无人机的武器仓。 梅森没忍住，就问出了口， “武器仓上面的警告标识写得很清楚，暴力破拆会导致自燃自爆，为什么还要去拆它呢？” 赵襄眨了眨眼睛，里面满是清澈的愚蠢： “丁班长说，那句米国话的意思是说，里面放了很厉害的武器，又燃又爆的，我就想打开看看是啥。” “啪！”乔亚东和梅森同时扶额。 龙村长赶紧打圆场， “这孩子还没有20岁吧，脸上伤得重吗？要不要让我们基地大夫给看看？” 乔亚东还没有说话，丁一晟就拼命点头，“他才19，今天其实还发着烧呢。” 李瑜看了凌树一眼，见后者点点头，便带着小战士去医务室了。 龙村长又道，“其实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弄坏老百姓的东西、 这种事情挺多，我们都能理解的，谁没有犯迷糊的时候呢，当兵的也不是神仙啊。 当年我二叔的羊在路上被钧车撞死，我二叔也没闹，人家就直接按照市价赔的。 死了的羊就带回去改善伙食了。” 凌树心道：干的漂亮，这话题扭得好。 然后他抬头看向乔亚东，发现他正在看刑处长。 “老村长，我们正有个事情想跟你们商量呢，”邢处长脸上露出一种为难的神色，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部队的侦察无人机型号比较老旧，只能在零下二十度以上使用。 像现在的天气条件是没办法用的。所以执行任务的时候非常的不方便。 我们原先布置给小丁班长他们的任务，是跟贵基地商量，能不能临时征用一下你们的无人机。 等到我们任务完成就物归原主。但是小丁班长误会了，才会导致昨天的乌龙事件。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能不能再征用一架你们的无人机，申请征用手续的时候，就写征用了两架。 到时候一架报战损，这样你们也能拿到公家的赔偿。 看是赔给你们实物，还是经济补偿，这是可以选的……” 凌树眨眨眼，这是还要搭一架无人机进去的意思吗？ 赔实物，那种零下20度就飞不了的实物，我要它干嘛？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改造你们现有的无人机？ 说实话，零下二十度以上的天气，很可能要再过几年才能有了，你们等不及的。 不如把现有设备升级一下啊。” 乔亚东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啊？你是说你们基地能够进行无人机改装吗？” 就在这一瞬间，对面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了凌树身上。 凌树稳稳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乔亚东喜出望外， “我们一共有16架无人机，大概需要多久能改装好？我们的时间很紧，能不能加急？” 亚瑟蹦出来一句洋泾浜夏国语，“加急得加钱！” 对面的人好像被这个老外说的夏国语给吓到了，或者说是给提醒了。 对哦，得给钱。 可是现在钱已经没有用了，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人家一个什么都有的基地满意呢？ 凌树道，“这样吧，我们联盟有个基地，在五蒙山靠近云镇边界那里。 我们昨天得到消息，他们基地好像是被棉塔人占领了。 如果你们能尽快去解救他们，这16台无人机我就免费帮你升级。 在升级期间，还可以借两台替代品给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对方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营长问了基地坐标，然后查了查笔记本道， “这个目标我们已经标记了，本来就在近期的打击范围内。你要不要换一个条件？” 凌树直接笑了，夏军领导都这么实诚的吗？ 他继续道， “那个基地的地牢里关着我认识的人。 你们冒险去救人，为了表示感谢，无人机升级的事情我包了。” 小个子营长点头，“我要替兄弟们谢谢你了，真的是及时雨。 你不知道边境的地形有多复杂，没有无人机，我们的战士真的是在拿生命开路。” 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一点哽咽。 刑盛叹一口气解释道，“这一路上已经出了好几起因为路况不明导致的意外伤害事件。 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想着征用你们的无人机。” 凌树想了想道， “这样吧，我再借一架无人机给你，一架抵十架的那种，你们任务结束再还给我就行。” “一架抵十架？”对面发出了抽气声。 军曲众人都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无人机能够一架抵十架。 乔亚东一脸兴奋地问，“我们能不能看一下这个能以一敌十的无人机？” 凌树给诺亚发了个信号，让卡皮巴拉们注意隐蔽。 然后带着众人出发，到基地围墙上去看无人机试飞。 出门正好碰上了李瑜。 已经重新包扎好伤口的小战士赵襄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塑料袋各种常用药。 对于小李医生的这种明度陈仓，凌树只能装瞎了。 看来小战士颜值达标了。 女生外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206章 飒沓如流星 一行人走到雪屋区东门，坐上摆渡车，准备上基地围墙去观看无人机“大眼10号”的试飞。 摆渡车是经过亚瑟改造的豪华旅游大巴。 内部空间宽敞，暖气强劲，座椅柔软舒适，椅背还可以随意调节角度。 基地内部道路定时进行扫雪、铲冰和铺设煤渣等工作，路况特别好。 因此，车辆行驶得异常平稳，广播里还播放着一年前最流行的歌曲。 坐在车上的人们就像是要去郊游一样。众人都被似曾相识的歌声带进回忆里，思绪翻飞。 一时不知今夕何夕，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摆渡车开了十余分钟就抵达基地东大门。 军曲众人在杨苏月的带领下，三三两两地沿着大门两旁的扶梯往上爬。 通过扶梯上了门楼，来到30米高的围墙顶上。入眼是平坦的水泥路面，宽度足有5米。 两旁矗立着与长城同款的2米高的垛口墙。 走在垛口墙边上，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回到了末世前，大家正在爬长城。 围墙外面是千里冰封的茫茫雪原，围墙里面是一座座冰雪建成的住宅和工厂。 让军曲众人极为赞叹的是，基地的规划特别巧妙精致。 丝毫不像用于避难的场所，倒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高科技工业园区。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丁一晟和赵襄的惊叹声。 众人纷纷将目光从围墙内外的景色收回快步走向他们。 当大家站在丁赵两人所在的位置，一眼便望见了前方开阔处的黑色停机坪。 那里停着一架机身修长，机翼宽阔的飞行器。机身上画着卡通的大眼睛涂鸦，尾翼上刷着数字“10”。 \"这难道是无人机？\" 现场除了凌树、亚瑟和梅森，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得离谱的飞行器。 它静静地停在那里，宛如一只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展翅高飞。 \"难怪说一架能抵得上十架呢。\" 乔亚东用手比划着，目测飞行器的长度，得到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数字。 梅森从背包里取出遥控器，然后将带有保温罩的平板轻轻放置在垛口处。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下按钮，启动了试飞程序。 只见那架巨型无人机发出阵阵嗡鸣，然后犹如一只轻盈的鸟儿，垂直升空迅速攀升。 几分钟后，平板上的画面显示，无人机已经位于海拔 4000多米的高空。 此时，“大眼10号”距离地面整整3000米。 通过对镜头画面的调节和放大，梅森能够清晰地捕捉到围墙上每个人的面部特征。 可以明确分辨出每个人的身份，并捕捉到他们的动作，锁定跟踪目标。 军曲众人皆是惊叹不已。 梅森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继续指挥着无人机不断爬升。 一直到达理论上的最高飞行高度——海拔7500米。 此时，肉眼已经无法看清天空中的无人机，但这并不影响“大眼10号”的工作。 凭借先进的光学和电子变焦技术，它依然可以拍摄到在围墙上活动的目标。 有了这样一件利器，方圆50公里内，无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被提前察觉。 在激烈的战场上，如果能够及时窥伺到敌方的异动，准确预判敌人的动向。 那么就如同给自己增添了一双翅膀，必将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想到这里，军区众人的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方闪耀。 “停！停！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东西？”丁一晟激动地喊着。 他的脸几乎快要贴到平板屏幕上去了。 在镜头的缓慢移动中，他突然发现了一群活动的物体。 “我刚刚也看到了，这到底是一群啥玩意儿啊？”肖军瞪大了眼睛。 梅森立刻操纵着飞行器降低飞行高度，然后一通地毯式搜寻，很快就发现并锁定了目标。 在距离基地大概10公里远的地方，一片无边无际的茫茫雪原之上。 有十几个小黑点正在移动，它们的速度相当惊人！ 随着“大眼”的下降，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 大家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些神秘的黑点究竟是什么。 “天哪！居然是大象！”所有人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镜头画面中，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这居然是一群浑身长满棕色长毛的大象！ 这群大象的数量多达15头，其中有9头体型较大，另外6头则相对较小。 此刻，它们正以惊人的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朝着凌云基地所在的方向小跑而来。 面对这样罕见的景象，在场众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乔亚东道：“云镇地区确实有野生象群栖息，属于短鼻象种，应该是没有毛发的。” 薇拉道：“它们看起来就像已经灭绝的猛犸象。所以这是返祖？还是进化？” 李槿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究竟是因为天气变冷导致它们长出了长毛，还是由于进化过程中的变异所引起的外观改变， 还是需要进行实体研究才能知道。” 听了这话，凌云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杨苏月身上。 只见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我就骑着旺旺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带回来吧。” 凌树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地嘱咐道：“如果遇到任何异常，立刻发出信号，我们掩护你回基地。” 杨苏月自信道，“我会小心，应该不会有异常。” 周围的军曲众人一脸茫然，疑惑地看着杨苏月下了围墙。 几分钟过后，基地大门缓缓敞开。 一个骑着高大驯鹿的婀娜身姿蓦然出现在分镜头之中，飒沓如流星一般。 李瑜喃喃道，“小月姐也太帅了吧。” 丁一晟此时才如梦初醒般惊愕道： “不是吧！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独自去面对一群横冲直撞的长毛象呢？ 你们简直是疯了啊！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话音未落，他就像离弦之箭一样，以惊人的速度飞奔下了围墙，全力冲向停车场。 赵襄仿佛早就明白了他的打算，立刻向在场的各位领导们请求出战。 在获得首肯之后，他也很快消失在围墙上。 过了一会儿，平板上的画面瞬间分成了三个部分。 位于中间的主镜头里，是一群正在快速向东移动的长毛象。 左右两边的分镜头中，分别是一个骑着驯鹿在前面潇洒驰骋的女子，以及一辆追在后面飞速疾驰的军用装甲车。 几位军曲的领导看到凌树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揪心地看着实时画面，为现场的三位捏一把汗。 第207章 毛蛋立功啦 杨苏月骑着她那巨大无比的麋鹿，犹如一阵风般疾驰在雪地之上。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平均时速竟然达到了惊人的55公里！ 相比之下，丁一晟所驾驶的军用装甲车则显得有些笨重。 由于车身自重极重，再加上防滑链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车辆一直在打滑中艰难前行。 其最高时速也仅仅只有区区40公里而已。 而且行驶过程中更是险象环生，让围观的众人提心吊胆。 就在杨苏月与象群遥遥对视之时，丁一晟的车子不幸陷入了一个冰坑。 轮胎打滑无法脱困，没有拖车是走不出来了，这下子算是彻底追赶无望。 凌树看情形不对，立刻下令雪狼军的无人直升机装载着麻醉弹升空，随时做好放倒大象的准备。 此时此刻，围墙之上的众人已经在户外苦苦等待多时。 穿着恒温服的凌树他们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恒温服的电池可以供暖长达24小时。 但军曲众人身上穿的，是内层狐皮，外层棉袄的保暖军大衣。 虽然用料很扎实，但说到底不能发热，还是靠维持人自身的体温来御寒的。 零下33度的空气，逐渐侵入他们的保暖军大衣。寒冷让这些领导们不顾形象的在围墙上跺脚、蹦跳起来。 凌树赶忙让肖军等人迅速从门楼的储物间里取一些便携式取暖炉来。 这些取暖炉设计精巧，折叠起来异常轻巧便捷，自重不到两公斤。 但一旦展开使用，取暖效果却是出奇地好，暖炉周围两米的范围内，温度能立刻升高整整 10 度！ 像他们这样将多个取暖炉堆叠放置，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 点燃取暖炉，还可以在炉子上煮姜茶喝，没过多久便成功驱散了围墙上众人身上的寒意。 就在众人喝上姜茶的时候，杨苏月也连接上了今天的第一个“外接设备” ——一头身高达到3米的雌性大象。 这头大象身躯庞大而威猛，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丘。它也是这群象的首领。 但走近细看，这头母象瘦得令人心疼，身上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根根分明。 它头顶的毛发全都竖立起来，形状奇特，犹如一个熟透的凤梨。 杨苏月给“外接设备”们取名字还是挺随意的。比如大麋鹿“旺旺”，就是因为它的叫声得的名字。 她现在决定给这头母象取名“黑凤梨”，因为它就像个凤梨，既形象又好记。 当“黑凤梨”接收到了主人的信号后，它立刻变得温顺起来，乖乖地停下脚步。 同时，它还发出一种高亢、刺耳的嚎叫，声音回荡在寒冷的空气中，仿佛在传达某种指令。 这种独特的叫声成功地引起了其他大象的注意，它们纷纷驻足倾听。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大象都会听从首领的命令。 有3只年轻气盛的小公象，似乎对黑凤梨的指挥不以为意，仍然自顾自地奔跑着。 杨苏月瞬间读取了黑凤梨的记忆。 暴雨来临的时候，黑凤梨所在的族群走散了。 它和它的姐姐以及它们的三个孩子被暴雨逼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峡谷中躲雨。 峡谷里有干净的水源和许多喜阴的植物，于是它们幸运地度过了暴雨、极热和酸雨等极端气候的考验。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变冷了，峡谷中的食物资源逐渐枯竭。 面对饥饿的威胁，黑凤梨的姐姐不得不带领族群踏上漫长的迁徙之旅。 就好像对即将到来的寒冷天气有所预感一般，许多大象身上开始长出厚厚的、长长的毛发。 但令人遗憾的是，黑凤梨的姐姐和姐姐的孩子始终未能长出这些保暖的皮毛。 这生理结构上的劣势，使得它们在极寒降临的初期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黑凤梨和它的两个女儿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 它们变得越来越耐寒，能够忍受更长时间的饥饿，并且嗅觉也变得异常敏锐。 这或许是大自然赋予她们的生存之道。 上一次特大寒潮之前，凌树为了获得泥土出售给联盟成员基地，几乎把周围数百公里范围内的土地都翻了个遍。 正因为如此，一些苔藓类植物，得以在极低温度的环境中缓慢生长起来。 好久没有吃过饱饭的黑凤梨和它的女儿们，一路闻着味儿，就从云镇辗转近千公里来到了桂州。 这些冰层下的苔藓虽然口感不佳，但却成了宝贵的食物来源，帮助它们母女仨顽强地活了下来。 一路上，它们遇到了其他的象群，为了生存抱团取暖，大家就这样集结在了一起。 如今，它们的族群已经壮大到拥有7头成年母象、2头公象以及6头小象。 黑凤梨是其中年龄最大、孩子最多的母象。因此它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个新族群的首领。 在凌云基地200公里外，它们就嗅到了愈发浓烈的食物香气。 于是一群象都像发了疯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狂奔过去饱餐一顿。 几只年幼的小象仍然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刺着。 眼看着就要与那辆被卡住的军用装甲车正面对上了。 见此情形，凌树当机立断，下令让无人直升机上前阻拦，并做好攻击准备，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比无人直升机更快地出现在了3只小公象的头顶。 仔细一看那个白影，凌树笑了。 那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看谁不顺眼都敢冲上去叨一顿的毛蛋小朋友嘛。 有它在就行，麻醉弹可以缓缓了。 凌树也不敢随便动用这个武器。 毕竟药物剂量也不知道配得对不对，万一少了麻不倒，或者多了麻噶了都不太好。 那3只一个劲儿往前冲的小公象，这会儿在毛蛋的爪下，成了摇头晃脑转圈圈的嘤嘤怪。 毛蛋不停地从各个角度俯冲下来，薅它们头顶的毛，终于把它们揍得哭爹喊娘回去找妈妈了。 胜利的毛蛋很快飞到垛口墙上来求凌树表扬。 别人摇花手，到了它这里就是花式摇脑袋，真叫人替它脖子疼。 这么蠢萌的宠物，关键时刻还挺有用，在场的众人全部都狠狠羡慕了。 毛蛋立功了，凌树也不吝啬，直接给它挤了一根猫条。 毛蛋看见冻猫条，就像小孩看见冰激淋一样，开心得摇脑袋跳起了心疆舞。 是的，自从小家伙学会外出捕猎后，凌树就不用喂它主食了。 只是不时用猫条、狗饼干、羊奶冻之类的宠物零食，当做表现好的奖励。 杨苏月很快就收编了所有的象。 画面中的大象一只接一只，排成了一纵队，跟在大驯鹿后面缓缓地往基地东门走。 这个画面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军曲的各位领导直接看麻了。 第208章 怎么会是他 那头，杨苏月已经运用异能，把所有的大象都变成了自己的“外接设备”，并且指挥着象群排好队准备返回基地。 而丁一晟仍然在半道上与那个大冰坑搏斗。 可不管他如何拼命踩油门，哪怕是加装了防滑雪链的车轮，依旧在冰坑中不断打滑。 军用装甲车的车头几乎要触碰到坑底，而车尾却高高翘起。 车辆的引擎发出轰鸣，排气管里冒出阵阵白烟，然而这个铁家伙依旧在原地动弹不得。 赵襄四处寻找石头填补这个坑洞，但是冰原上哪来的石头呢。 无奈之下，他只能捡起旁边的大块冰块垫在轮子后面。 结果，丁一晟一脚油门下去，飞速旋转的车轮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台刨冰机。 溅起的冰渣像雨点般打在赵襄的脸上和身上，他转眼间就变成了个雪人。 \"呸呸呸!\"小战士吃了一嘴的雪。 丁一晟往外一看，赶紧松开油门，推门下车。 昨天刚害得人家烫伤了半张脸，今天要是再冻伤另外半张，那可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丁一晟一把扯下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将赵襄脸上的冰茬子扫掉。 然后推着赵襄坐进了驾驶室里面，让他赶紧把衣服里的冰渣都弄干净。 看看这个大坑，丁一晟默默从车上取下一把铁锹。 开始一铲子一铲子地清理起轮胎和底盘下方的冰雪来。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 他知道自己的领导肯定会拜托凌云基地的人出来援救。 但是坐在车里等着也不太像话，所以他开始挥动铁锹，这样也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就在这时，回程的杨苏月正好路过这个陷车的地方。 她可不知道自己离开基地以后发生了什么，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有些疑惑，“你们俩……这是要回去？” 丁一晟回头一看，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骑着大驯鹿的纤弱女子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自己，她的身后是一长队黑压压的长毛象。 大驯鹿鼻子喷着白雾，长长的睫毛上结满冰碴子，就像看着什么小可爱一样盯着他瞧。 它后面的每只大象，都用鼻子卷着前面大象的尾巴。 就像一群列队出行的幼儿园小朋友，在阿姨的要求下抓住前面孩子的衣服下摆，显得那么乖巧。 丁一晟一时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我是来救你的”似乎不太合适，因为眼下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救援的人。 “有牵引绳吗？我让旺旺把你们的车拉出来。”杨苏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有的。”赵襄抢先跳下车去找牵引绳了。 大驯鹿的日常工作就是拉爬犁，它身上的那副装备有锚点可以用来固定牵引绳。 不过军用装甲车有8吨多重，光靠旺旺的力气还是拉不出来。 最后还是黑凤梨贡献了一鼻之力，才把车给弄出了那个坑。 丁一晟一时冲动开车出基地的时候，未尝没有在领导面前秀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勇气的意思。 只不过时运不济，他又搞砸了一切。 所以明明是杨苏月帮了他们，丁一晟却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还莫名感到有些烦躁。 这会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得劲。 赵襄可没有他那么多复杂的心思，而是非常真诚地再三向杨苏月道谢。 杨苏月看看小战士冻得通红的脸，摆摆手道，“快上车吧，别冻着。” 当象群缓缓地回到基地东门时，杨苏月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烈氛围。 她仿佛成为了一位凯旋而归的英雄，被众人夹道欢迎。 凌树带头鼓掌，所有人都向杨苏月投来赞许的目光。 虽然凌云基地的人都没有说起，但是军曲的领导们这会儿都已经猜到了杨小姐的异能者身份。 在军曲，所有的进化者都会被上报，然后抽调去特殊部队。 所以现在奔赴前线的作战部队里，全部都是普通士兵。 杨苏月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骑着旺旺带着象群去野生动物区落脚。 此刻，太阳已经逐渐西沉，时间已然不早了。夜幕降临后，返程路途会变得更加艰难和危险。 军曲众领导决定不再耽搁。必须尽快赶回俟州军曲的临时营地。 就在欢迎过了杨苏月之后，他们就向凌树表达了辞别的意愿。 这次会面只是一次探索性的接触，要想实现更紧密、更深入的合作，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相互适应和协商。 告别了军曲八人组，结束了一整天繁忙的应酬，众人纷纷踏上归途。 凌树惦记着那些个新来的庞然大物，一转方向，去了野生动物区。 他无法抑制自己对这些巨大生物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开始翻检起空间里的各种植物。 在他的记忆中，大象以其惊人的食量而闻名，但具体来说，它们到底喜欢吃些什么呢？ 最终通过杨苏月的“翻译”，他终于找到了大象的日常饲料——玉米秸秆和稻谷。 幸亏大象的嘴不叼，这些植物凌树空间里有许多，再不济阿奇的空间里也可以再种。 不然，一天3000斤的食量，供应不上还真的蛮伤脑筋的呢。 …… 北瑕山洞。 木屋区。 \"小月姐简直太帅了！\"范谨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对英雄的憧憬。 为什么别人的异能是可以征服猛兽，而她，却只能给猛兽脱毛。 邝天喆附和，“确实是女中豪杰。她的坐骑驯鹿旺旺也是好样的。 如果有那么多庞然大物向我冲过来，我肯定会腿软的。她竟然面不改色就那样迎上去。” 席沐恩听他们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如痴如醉，脸上满是向往之情： \"我也好想去看看那些大象啊！\" 邝天喆想到了一个主意：\"你等着，梅森那里有无人机拍摄的监控画面\" 话音未落，他便起身去找对讲机联系梅森。很快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视频文件。 视频很长，收拾完餐桌，大家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当屏幕上出现大驯鹿和长毛象一齐帮助陷在冰坑里的装甲车脱困的画面时。 丁一羽和丁一弥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姐姐（妹妹）。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疑惑：怎么会是他？ 第209章 好好道个别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军曲又来人了。 这次他们派遣了专人将16架急需升级的无人机送来，顺便把约定好交付的3架无人机运送回临时驻地。 数日后，大眼10号就在夏棉前线战场上立功了。 夏军花了半天时间，几乎兵不血刃地击溃了100多名武装棉塔守军，把淮川基地给拿了下来。 这个曾经拥有数千居民的基地，在棉塔人的手里成了人间炼狱，悬崖之下堆满枯骨。 夏军一共从淮川基地解救出82名夏国人。 他们全是被豢养在地牢中，以供抽血的进化者。 长期营养不良，严重贫血，健康情况十分糟糕。 邢处长致电凌云基地，请求他们暂时接收这些人。 凌树自然答应下来，他也不差这点口粮，幸存者里面搞不好还有许老板呢。 名单是和幸存者一起被送过来的。很遗憾里面并没有凌树认识的人。 无论是许老板还是新川军，一个熟悉的名字都没有。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负责护送这些幸存者到基地来的，却是大家都认识的人。 再次见到佟也，他已身着戎装，成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夏军士兵。 原来，他为了解救老板许淮川，一直潜伏在淮川基地周边，默默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当夏军向淮川基地发动猛烈进攻时，他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协助部队奋勇作战。 由于他知道潜入基地的秘密路线，这使得他在这次基地争夺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只是很可惜，解救出来的俘虏中并没有老板许淮川的身影。 悬崖下也只找到了那位“探照灯”的尸身。 佟也直觉许老板和那些失踪的同事并没有死，应该是在他离开的那天就被棉塔人带走了。 现场的总指挥注意到了佟也出色的表现，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战役过后，总指挥询问他是否愿意参军，希望能将他招入麾下。 听说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棉塔人赶出夏国，佟也一口就答应了。 这次护送幸存者的任务是他主动争取到的。 此去不知还有没有归期，所以在出发之前，他想要跟某人好好道个别。 …… 佟也走后，李瑜心情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经过她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低气压。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凌树倒是不知道。 基地的生活依然外松内紧，如深潭一样平静。 每天除了盘点库存之外，凌树又增添了一个新的乐趣，那就是和娜娜一起观察毛蛋与毛象们之间的互动。 日复一日简单平淡。 半个月后，一群50多人的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基地的门口。 他们中的一些人拿出各种能证明夫妻关系的文件，声称自己的妻子就在凌云基地，要求入住。 当得知基地已经满员，无法接纳新成员入住时，他们随即提出了另一个要求：他们要把这些女人带走。 根据这些人所提供的配偶姓名和信息，后台工作人员在登记信息中，果然找到了其中一部分人的记录。 有14位女性是同一天入住基地的。 眼下她们共同生活在雪屋区522号房间里，其中还有一位女性带着未满18个月的婴儿。 除了带孩子的那位母亲靠基地众筹补助生活外，其余 13 位女性都在制衣厂工作。 由于她们工作表现出色，技能娴熟，所以早早地就转正，并获得了无固定期限的居住权。 梅森凭着敏锐的直觉，感觉到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起初，这群夏国男性竭尽全力想要获取临时居住权，进入基地。 当得知基地确实满编不能再接收新人后，他们又提出一部分人带着在基地的老婆离开，给另一部分人腾位置。 为什么非要进入基地？有什么目的？这些已经进入基地的女人们又是什么情况？ 事情有点复杂，梅森决定暂时不告知已经找到相关人员的消息，而是先来询问凌树的意见。 毕竟整个基地那么多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谨慎处理。 凌树看了一下那些女人的记录，忠诚度在89到95之间，显然都是良民。 他摊摊手道，“这事儿我们说了不算，得让当事人自己决定。” 如果这些女人愿意跟随她们的丈夫离开基地，那就让她们如愿。 要是她们不愿意，那也简单，直接告诉那些前来寻找她们的人，就说“查无此人”。 梅森赞同：“好，那就这样处理吧。” 凌树想了想，又给联盟其他成员发了一条提醒消息。 淮川基地覆灭的前车之鉴，早已让所有成员都有所警惕，不敢再接受来历不明的流民。 不过提醒一下还是需要的。 等到这天晚餐的时候，梅森又聊起了关于这件事的一些后续情况。 所有的女人都不愿意跟着丈夫离开，还在一份自拟的“断亲书”上签字按了手印。 跟原来的丈夫划清了界限，相当于单方面“离婚”了。 倒不是因为这些女人们贪恋凌云基地这边的优越条件不愿离开。 事情其实另有内情。 特大寒潮来临之际，这些人从云镇的部分私人基地出逃。 他们原本各自乘坐自家的狗拉爬犁逃离。 由于目的地大致相同，交通工具速度相似，这些人便自发的报团行动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狗拉爬犁的队伍已扩充至 40 余架，带头大哥决定不再接收新成员。 原因无他，大家带出来的食物都不多，无法周济更多人了。 就算精打细算，食物还是在几天后消耗殆尽，人们陷入了绝境之中。 为了生存，人开始分批宰杀拉爬犁的狗。随着狗的数量逐渐减少，情况变得愈发艰难。 人们杀光了所有的狗以后，只能靠人力轮流拉爬犁继续前进。 等到狗肉吃完，饥饿的男人们开始商议起接下来的对策。居然有人建议偷孩子煮来吃。 这番秘密谈话，不巧被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偷听到了。 那女人当场便炸了毛，情绪激动地闹了起来。 结果恼羞成怒的男人们选择地向这对母子痛下杀手，而这个女人的老公竟没有阻拦。 血腥的杀戮发生得如此突然，女人们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原本应该是互相扶持、共同求生的群体，如今却因为饥饿和私欲而陷入了自相残杀的旋涡。弱小成了原罪。 就在这天晚上，队伍里剩下的女人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逃跑！ 为了躲避那群食人魔的追杀，她们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逃到了凌云基地。 这一路可谓是九死一生，许多同伴都掉队失踪了。 最终只有14个大人和一个孩子成功逃出生天。 “那些男人，审问了吗？”凌树表情凝重地开口问道。 第210章 公主的列车 梅森皱紧眉头道：“他们一共有 54 个人，已经全都抓住了，正在进行审讯。 即便使用了吐真剂，却还是无法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的记忆好像被某种特殊的力量封印住了。 对于大寒潮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存在着共同缺失的部分。 有些人甚至在被问及关键问题时会直接心脏病发作。” 薇拉思考片刻后道： “要不我去试试吧。也许封印只会影响他们的语言表达，无法阻止他们内心的想法。” 肖恩闻言也提议道：“我们狼牙特勤队也有两名拥有精神系异能的队员，要不让他们去帮忙看看？” 凌树也想去试试“催眠大师”的晶核究竟赋予了自己怎样的能力。 于是，他决定连夜对这批可疑分子展开审讯。 很遗憾，两名肖军的手下拥有的精神系异能都是攻击类型的异能。 一个擅长制造幻象吓唬人，让人在恐惧中失去理智； 另一个则是擅长控制目标人物的精神，让中招的人无差别地攻击别人。 这两种异能对于审讯工作来说，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薇拉试图在审讯过程中捕捉到犯人的心声。 可是由于某种不知名力量的干扰，她无法捕捉到完整的信息。 当犯人的心声变成一道填空题，简单的事情就更加复杂化了。 最终还是“催眠大师”晶核比较管用。 凌树催眠了自己，现场体验了一把对方被封印的记忆。 虽然无法多方印证，但凌树相信这就是真实的场景。 因为他在好几个人的回忆里，看到了从不同角度的相同场景。 从自己制造的幻觉中清醒过来的凌树，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字：“杀！” 这些人是棉塔武装精神控制的人形特洛伊木马。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以各种借口混入夏国人的基地，然后里应外合替他们的棉塔主子攻城掠地。 因为凌云基地的门禁特别严格，这些人想出投亲这一招碰碰运气。 那些证明关系的文件全部都是根据记忆伪造出来的。 天灾都快一年了，怎么可能有人保存这样的文件，还随身带着。 也不知道他们的运气算是好还是不好。 他们的亲人确实在凌云基地落脚，而且还举报了他们犯下的罪，等于间接送他们上了黄泉路。 其实硬要说这些人形特洛伊是受害者也可以。毕竟他们也不是自愿被棉塔武装精神控制的。 不过眼前的这帮“受害者”在被精神控制之前，手上已经沾染了同胞的血。 杀人偿命，到凌树这里就是铁律，没有任何豁免条款。 接到凌树的提醒后，西南联盟的各个基地，包括和这些基地关系比较密切的基地，都进行了自身内部大筛查。 有好几个靠近边境的基地都揪出了小股可疑分子。 这些背负特殊使命的夏国判徒，都是在气温回升之后才刚刚归附的。 对于这些人，大家的态度都是一致的，二鬼子必须死。 一时间，西南的各个基地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 寒风呼啸着，天地间一片苍茫。 远处高耸入云的冰山，晶莹剔透，仿佛生命的禁地。 一辆外观豪华的黄金列车正沿着山脊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移动，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金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没有铁轨的束缚，列车在冰雪的表面自由驰骋，翻山越岭，宛如一条灵动的金龙。 列车豪华包厢里，一个穿着明黄色筒裙，身着翡翠色上衣的明艳女子，端坐在金光灿灿的梳妆镜前。 她体型婀娜，五官立体、明艳动人，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巧手的侍女正在往女子脸上涂抹掺有金粉的特纳卡，用细毛笔精心描绘出蝴蝶的造型。 特纳卡是一种树枝磨成粉制成的化妆品，是棉塔人的日常妆造必备。 但只有皇室女性才会在里头掺上金粉。 虽然天气这么凉，日光毫无温度，绝对不会把人晒伤。 可是雅达美还是甘愿坐在镜子前面半个小时，让侍女完成这个每天早晨的小小仪式。 直到两只金色蝴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她的双颊，侍女才伏低身体退了下去。 雅达美透过宽敞明亮的单向玻璃车窗看向外面毫无生气的冰原，皱起了眉头。 她站起身，推开包间的门，穿过长长的列车通道，来到了餐车。 两位穿着一模一样棕色莲花纹筒裙和同款上衣的侍女，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车上空调开的很足，餐车里都是穿着各色筒裙的男人和女人。所有人都穿着夏天的服饰。 见到雅达美的出现，嘈杂的人声都静止下来，所有人都向她的方向恭敬地行礼。 雅达美目不斜视地走到餐车中央，在一张铺着蕾丝桌布的餐桌边跪下。 一位穿着粉红色沙龙，背着朱红布巾的光头少女正盘腿坐在她的对面。 少女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无邪的笑。 她随手拿起一支银色的小刀割破拇，指然后轻触雅达美的额头。留下一个血色的印记。 3秒钟以后印记消失不见了。 少女满意地一笑，“公主！今天也很吉祥！” 雅达美低头合掌，“那实在是太好了，玛瑞芝。 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觉得心慌，总是担心有什么事情不顺利。” 侍女一左一右把她搀扶起来。 雅达美走了两步坐到了紧挨着比丘尼玛瑞芝的座位上。 车厢两边的人声又开始交谈，一时间车厢里欢声笑语、非常热闹。 这时餐车车厢的门又被打开来，一个穿着长筒裙的魁梧男子走了过来。 他裙子的花样很特别，双腿并拢时，整条裙子就是黑色的，但是一迈开腿，就能看见一条紫色金边的龙。 男人穿着短袖，胳膊上从手背到肩膀，是一条完整的龙的刺青。 “裴谭，你来得正好。”坐在餐车末端的一个中年胖子拦住了他， “你说我们还要坐多久的车，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晃，好几天没喝酒了，但还是一直想吐。” 这个叫做裴谭的男人微微侧头看向拦着他的胖子，“后天能到五蒙山。” 中年胖子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打了个嗝，“还有那么久……” 裴谭勾起嘴角，眼睛里满是野心，“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太久了。 等到了五蒙山，就是我们公主的地盘了，很期待吧。” “期待期待！”中年胖子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回答得难免有些敷衍。 裴谭瞪了他一眼，迈开长腿向公主走去。那条龙在他行走间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第211章 没时间了啊 同一时刻，凌云基地。 一场全体会议正在进行。 薇拉站在讲台前，手里握着一支激光笔，不断地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她正在向大家汇报着自己最近刚刚收到的各种信息，并将这些信息整合成完整的事件全貌。 棉塔国的大部分国土已经被淹没，北部的避难所里一共留下了不到30万的幸存国民。 他们担心国内地势低洼，如果再次遭遇海啸、暴风雪或大雪崩等自然灾害，整个国家将会被彻底掩埋。 于是，他们开始悄悄地向我国境内迁移。 起初，这种行为还只是私下里的瞒天过海之举，但随着极寒时期的到来，他们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甚至直接动用国家力量，开始了对夏国国土的疯狂侵吞。 棉塔国内部存在着两股势力。 各以军事力量比较强的明来将军和手下异能者众多的雅达美公主为首。 明来将军的家族是已经传承了四代的大军阀，其背景之深厚可想而知。 不过雅达美公主也不简单，她自称是棉塔王室的后裔，是在天灾之后才突然冒头的神秘人物。 明来将军率领旗下的棉塔武装入侵云镇边境。 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云镇的各个要冲之地。 还与潦国以及越猴建立了联盟，从三个方向将云镇步步蚕食。 最初入侵的时候，明来将军和雅达美公主的势力保持着合作关系。 如果不是雅达美公主手下那些能人异士的帮助，棉塔武装绝无可能如此顺利地攻城略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来将军对雅达美公主手下的异能者逐渐产生了猜忌之心。 毕竟，这些异能者实力强大，如果他们心怀不轨，那对明来将军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双方之间开始了一场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的较量。 这场暗战的结果显而易见。 四世军阀的底蕴可不是一个自封公主的新贵可以撼动的。 “善良”的雅达美公主以“棉塔人口已经很少了，经不起内耗”为由，主动退了一步。 她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去打下属于自己的江山。 雅达美公主看着夏国地图，随手画了个圈，就决定把桂州和俟州变成自己的领地。 于是乎，她来了！她带着异能者手下们冲着桂州来了。 而在此之前，那些倒戈的人形特洛伊，竟然只是她手下先遣部队的杰作而已！ 他们对俘获的夏国流民进行精神控制，然后有条不紊地向西南方向的各个基地投放。 试图破坏各个基地的和平安宁，创造机会让雅达美势力夺取统治权。 这些先遣部队所做的一切，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挑衅。 不过幸好截至目前，真正落入陷阱的，只有那个内部管理一片混乱的淮川基地。 还完全是许淮川咎由自取。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淮川基地已经重新回到了夏军的手中。 至此，雅达美公主的先头部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成绩直接归零。 根据李槿年翻译的最新消息，雅达美公主一行人，计划乘坐龙王号于两天后到达五蒙山。 龙王号是什么东西？ 它可以是排除船以外的任何交通工具，所以陆地和空中都需要警戒。 按照这些棉塔强盗最初的设想，他们理应将淮川基地视为大本营。 然而，如今的淮川基地已成为俟州军曲的前线堡垒，佟也所属的作战旅早已严阵以待。 这位公主若胆敢踏足此地，就必须有承受炮火洗礼的觉悟。 他们不仅会遭遇到来自俟州军曲在四角楼上部署的防空炮和迫击炮的打击。 还有凌树为他们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你看个der”短程弹道导弹。 这种导弹采用单级固体燃料火箭发动机。最大射程500公里，足够覆盖凌云基地附近的云桂边界了。 导弹采用多种制导方式，命中精度小于5米。 导弹可以携带集束子母弹、高爆弹、侵彻钻地弹、电磁脉冲弹和空气燃烧弹。 一颗集束子母弹等于54颗小炮弹，这玩意便宜又大碗，之前国际买手采购了许多，拿来洗地一点不心疼。 紧接着，薇拉又开启了一份资料文档，并将其投影到大屏幕之上。 这份资料源自南都军曲的数据库，揭示了有关雅达美势力的详细信息。 该势力来自北棉地区，已知的进化者共有 16 人，此外还有 32 名未展露异能的下属。 这些人在末日降临前都默默无闻，难以觅得他们的相关资讯。 直至酸雨时代终结后，雅达美势力方才异军突起，引人瞩目。 雅达美势力竟然能和权势滔天的明来将军平起平坐，并让这位大军阀对他们心生忌惮。 由此可见，他们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而是颇具实力的一群人。 然而，资料库中关于每个人的详细信息却相当有限： 势力领袖雅达美，女， 28岁，拥有精神系异能，但具体能力如何仍不得而知； 武力担当裴谭，男，27岁，他是一名元素系异能者，可以操控雷电之力； 比丘尼玛瑞芝，女， 15 岁，她具有能量转化的异能，但具体能力同样不明，此外她还掌握着一项特殊技能——占卜。 …… 薇拉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终于成功破解了南都军曲的资料库。 当她拿到这份资料时，心中还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可等她解开密码一看，顿时感到无比失望。 这感觉就像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难题的答案，结果却发现上面只写了一个“略”字。 从头到尾，仅仅只有名字、性别、大致年龄以及异能的大分类而已。 凌树倒没有感到过多的失望。毕竟，要得出这样的结论，恐怕云镇守军已经付出巨大的牺牲。 他特别注意到，在这 16 名进化者当中，竟然有 3 个是精神系的。 凌树深知这些精神系的家伙相当棘手，最好能够先发制人，远距离将他们击毙。 不然中招的夏国人多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既然这群人意在占领桂州，那就不再只是凌云基地单独面对的问题了。 凌树揉着眉心，心中暗叹：“没时间了啊！” 内部会议结束以后，凌树紧接着又跟乔亚东视频通话。 隐晦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有一股棉塔势力正准备向桂州境内流窜。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乔亚东似乎对凌树掌握这些信息感到非常意外。 他的注意点全都放在了凌树如何获得这些信息上面了，对于俟州军曲的物资需求闭口不谈。 凌树觉得这家伙怕是想歪了。 为了避免误会加深，他也就不再多说。 挂了电话，他又紧急联系西南联盟的各个基地开通气会。 各个成员基地倒是非常重视。 大家商议之后，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把自己家异能最强的下属都派出来组成一支联盟军。 驻防在距离淮川基地最近的震基西南基地。 万一军曲的普通士兵抵挡不住，他们就可以作为一道保护，继续抵御这群棉塔强盗。 就这样，凌树一直忙到下午4点多才吃上午饭。 第212章 守护者计划 就在凌树大快朵颐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打开免提，一边吃一边听电话。 “凌老板，我老邝，”邝旻贺的声音响起来，语速特别快， “刚才开会的时候乱糟糟的，我就没发声音。 是这样的，那个震基基地的小李不是提出来说，要参与这次守护者计划， 每个基地至少要出3个以上的进化者嘛。 我们基地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那种自然形成的进化者早都被我遣散出去了，一个都没留。 我刚刚就在跟天演基地商量，能不能借三个进化者给我们，有偿的以邝氏的名义出战。 就跟以前那些踢球的明星似的，跟谁签合约就算是谁的队员。” 凌树笑了，原来还能这样操作，“他答应借给你了吗？ 李则辰的原话是每个基地派出三个最强的进化者，不是随随便便找三个进化者凑上名额就行了的。 棉塔人的实力挺强的。送人头的还是不要了，进化者的命也是命啊。” 邝旻贺急忙道，“这个你放心，借外援我肯定借最强的。 我就是打电话来跟你说这个事儿的。我问霍基地长要他们基地最强的进化者。 他答应给我们选出5个最强的，然后在里面挑三个异能最合适的。 当时我就好奇地问他，怎么才能知道这五个人是他们基地进化者里最强的。 你猜他怎么说？” 凌树差不多已经吃饱了，他放下筷子，好整以暇道，“他们基地有机器可以测异能的强弱。” “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老邝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也是，跟小李基地长提出来的大比武相比，还是用机器来测更加客观一点， 毕竟每个进化者的异能类型不一样，单打独斗能打赢，并不代表异能更强。” 凌树对此观点深表认同。 老邝虽然手底下没有一名进化者，但他对于异能的理解却非常正确。 想象一下，有这样一种异能，可以同时对五个目标进行群体攻击，每个目标造成80的伤害值； 而另一种异能则只能针对单一目标，却能造成100的伤害值。那么，究竟哪种异能更具优势呢？ 这就好比一场战斗，面对众多敌人时，群体攻击能够迅速削弱敌方整体实力，给己方带来更多胜算； 然而，若遇到实力强劲的个体对手，单人高伤害值的异能可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邝旻贺继续道， “之前吴墨群在天演基地大搞基因实验室，投入了无数人力财力。 他那个实验室里就有现成的检测设备，可以直接测试出进化者的异能种类和能力上限。 霍基地长愿意无偿把机器借给我们使用，他们基地也会出三个进化者加入守护者计划。 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个人也想参与到这个守护者计划当中来。” “我记得霍基地长他只是个普通人，对吧。”凌树很意外。 “是的，他天生比较强壮，但是跟身体强化没法比，” 邝旻贺解释道， “你也知道他是军人出身，现在困在天演基地里，成天就是人情世故、柴米油盐，他是很不习惯的。 老霍跟我说，天演基地的一应事务，现在几乎都是副基地长一个人在忙。 他弟弟根本什么都不管，一直在申请去云桂前线作战，只是上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批。 所以他就想要曲线救国，加入咱们这个守护者计划，做个领队。” 凌树想了想道，“也好，我们这儿也没人比他更会打仗了，算是填补守护者计划的短板。” 得到了凌树的首肯之后，邝旻贺就如同吃下一颗定心丸一般，安心地开始着手联系霍裕骁。 大约一个小时后，各个基地都陆续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所有参与守护者计划的进化者们，必须要在次日中午之前抵达天演基地接受异能测试。 希望各个基地尽可能多带一些进化者一同前往。因为只有通过现场测试达标的进化者，才能继续参与后续计划。 为了确定凌云基地去参加守护者计划的人，凌树通知了所有人到生活区来吃饭，娜娜也出席了。 罗大厨和洛戈一起准备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凌树午饭吃得比较晚，看到这么多美味佳肴，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刚才吃得太饱了。 在餐桌上，云浩扬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变得异常健谈。 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棉塔人的入侵计划，以及边境地区的战争局势。 他的意图如此明显，让人不禁感叹夏国的绿衣卫士，真是名副其实最可爱的人。 凌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偷偷的笑。 眼看着老板没有任何反应，肖军也赶紧帮忙敲边鼓： “我们基地目前的保卫力量是足够的。雪狼军现在已经有好几百人。 只是新成员较多，缺乏实战经验。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云队长带领他们出去锻炼锻炼就好了。” 凌树顺着他的话道：“这样啊……其实我本来有一个别的任务想要宣布。” 随后，他简要地向大家介绍了一下守护者计划的相关情况。 然后点名肖军和薇拉参与，其他人自愿报名。 他话音刚落，云浩扬立刻把手举得老高。 一桌人都笑了，原来云队长的心思大家全都看懂了，全都在替他着急呢。 狼牙特勤队那些异能者们可不是听话的小白兔，肖军外勤期间，不可以没有人镇场子。 于是，凌树授权梅森暂时担任狼牙特勤队队长一职。 并且给了口头尚方宝剑，如果有任何异能者敢在基地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雪狼军这边就好多了，项柏樟以及所有的雪狼一队老班底都能够很好地管理好每一个人。 这样一来，凌云基地的三位进化者已经全部到位。 这时，李瑜也慢慢举起手来，“我也去吧，我不能打，但我能保证他们三个都能完整的回来。” 凌树想了想同意了。 凌树作为基地领袖，明天肯定是要送他们去天演基地的。 这时，洛戈表示他也要一同前去。 基地的3个最强战力要出差，等回程的时候，老板不就成了孤家寡人，这可不行。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想去看热闹。 邝天喆不愿错过这个瞧热闹的机会，硬要陪同，然后范谨湉也表示想去转转。 季航自告奋勇担任他俩的保镖。 这下好，去看热闹的人，倒比正经参与守护者计划的人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