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漫漫》 001 沉塘 顾云来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沉塘了,只觉得这帮人手法日渐生疏,远不及当年。 胡乱地扎了口袋,七手八脚地抬到河边。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遗言。 既没堵嘴又没绑手绑脚的,顾云来在里面居然还有点思考的时间。他想了想,说道:“告诉涂名山,我会去找他的。” “变成鬼也不放过你?别忘了,我们可都是无神论者。” 说完就噗通一声,咕噜噜冒泡。 把时间推回到两个小时之前,鑫源宾馆,07房间。 被称为“涂老”的涂名山,正在专心致志地看这个时段的要点新闻,关键的地方,还要用小本本一一记下,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鑫源宾馆始建于八十年末,房间都已经很小了,各种设施,也都比不上如雨后春笋般冒起来的各种连锁酒店。在这一区,显得非常不起眼。 涂向前住的是单人标准间,站在床与电视柜之间狭窄的过道上,并不愿坐下。 刚过了晚饭的点,正是合家欢乐,享受八点档肥皂剧的时候。可是涂向前却显得焦躁不安,老旧空调卖力地嗡嗡着,涂向前依然是汗流浃背。 “是该修了,是该修了。这宾馆,连空调都是坏的。”涂向前像是在抱怨,却又如喃喃自语一般。 “涂叔,这时间还早得很呢,您坐下歇歇成么。要不是房间这么小,您估计又得在我面前来回转悠,也不嫌累的慌。”旁边的茶桌前做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他可是一脸的意气风发,泰然自若。 “唉,习惯了。不过我也真是老了,遇上点事就盯不住。只怕坐下来就想躺着,躺下就起不来咯!”涂向前说。 “涂叔,您不老,可更不兴躺下哟。您要是躺下了,花山市的天不就塌了么。”年轻小伙子说。 “可不要乱说!这花山是省会城市,三省交汇。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全国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呀,还轮不着我涂名山说了算。”涂名山说。 “水大漫不过船去,花山这潭水再深,您不也是定海神针铁么。”小伙子说。 “你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正事儿不干,净练嘴皮子了!”涂名山表面上言厉训斥这个年轻人,被他这么一逗呢,也确实轻松了许多。毕竟涂名山在花山市依然能量巨大,平时谨慎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也使他们那一代人固有的思想。 他跟小伙子的父亲是世交,涂名山从小也特别宠爱这个世侄。他现在还年轻,先不说能力如何,光是这股子冲劲和横劲,倒有些像自己年轻时候。 “不是我不想干正事,是您不给我机会呀。天天说自己老啦,力不从心啦,可是权把子窝在手里比谁都紧。您也该稍微放一放,让我们年轻人玩玩儿嘛。”小伙子说。 “又胡说了!这是国家的委任与重托,岂同儿戏!”涂名山厉声训斥道。 “行啦行啦,这里又没有外人,您何必端得这么辛苦,连句痛快话都不敢说。你们市区那些吃闲饭的猪头,不都跟您沾点亲么。我们两家可是这么多年的实在关系,有好差事,您却不先紧着侄子我?”小伙子说。 “你跟他们不一样,市首富的儿子,太扎眼了。缓缓,缓缓再说吧。”涂名山说。 “行,我不着急。我不当官,也比你们这些当官的活得舒服。我不过是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当官弄权,这威风可有的耍呀!”小伙子。 “幼稚,你只看到人前显贵。这权要是弄不好,很容易把自己一辈子都葬送了。”涂名山说。 “姥姥!我就不信在这花山市,谁敢动我!”小伙子高声放狠话。 门突然哐哐哐敲响,如此嚣张的他也被吓了一个激灵。 “人来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种场合不是谁都能来的。你在旁边别说话,学着就行了。”涂名山说。 去开了门,进来的正是顾云来。 他进了门,并没有直接理会涂名山,而是蹑手蹑脚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啧啧啧,涂老啊,您怎么也是市委的一把手,怎么约在这种破地方。我还想着跟您来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总统套呢,听说住一晚上抵我几个月的工资。要真是豪华套间,我还琢磨着今晚就住下不走了。” “别废话了,约在这里有约在这里的道理。这件事,你还想闹到尽人皆知吗。”涂名山有些生气。他知道这个顾云来,在单位的时候就是特别爱白话。什么闲话都敢说,要么就是职位极高,要么就是一辈子不想升职。而顾云来,显然属于后者。 涂名山做梦也没想到,今朝居然让这么一个小人物给拿了一把。 “那就得看您的了。如果皆大欢喜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了。”顾云来大大方方地坐下,跟沈三子打了个照面。 这个沈三子,是花山市明星企业沈氏集团的老三。他前面有两个姐姐,沈氏集团的当家人沈茂才六十岁才得一子,常挂在嘴边我家老儿子,我家老儿子的。似乎取什么名字都配不上这个天降之子,最后就如玩闹一般取了个名字叫三子。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这是我沈家三儿子,你们谁也惹不得。 “你小子是什么人,还得劳我涂叔亲自来见你。”所以沈三子从小也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哟,这大金链子晃眼的,没看清。这不是沈公子嘛,我能跟花山数一数二的两个人人物挤在一间汗流浃背的小破房间里,真是荣幸之至啊!”顾云来说。 “这有钱人的汗吧,也臭,可架不住那么多人爱舔呀。还赶都赶不走,人生来就不平等,那是阶级。论到根上,都是下里巴人。可我就是能压你一头,你不服都不行。”沈三子说话是很呛的。 “怎么会不服呢,服气得很。恍论血统的话,我记得你们沈家祖上还是满清的包衣,能混到这个份上,也是不易。”顾云来也丝毫不留面子。 “行啦行啦,你们就别逞什么口舌之利了。顾云来,我问你,这事件你打算怎么办?”涂名山见两个人针锋相对,忙将话题板正。 “在这地方谈这件事,倒也应景。鑫源宾馆这快地,原本在市政开发的范围之内。你们强行修改了规划图纸,这其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哪有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顾云来说。 在见面之前,涂名山调查过顾云来。原本在花山市,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后来一调查,才知道他是城建委的一个小科长,是个技术干部,不是搞政工的。但也是个芝麻绿豆的小角色。连他的顶头上司见了涂名山也是点头哈腰的,他怎么就敢出言威胁呢。 这至少证明了两点:此人胆大包天,还有,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胆大的涂名山不怕,可这关键证据嘛。涂名山碰到这种事,通常是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到。实在不行了,才考虑动用非常手段。 “直说吧,你要多少?”涂名山说。 “涂老出手阔绰,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可你以为我只是要钱?那就太小看我顾云来了。我来只是让你知道,你的把柄让我攥死了。至于该怎么做,先渗你两天,让你也尝尝如坐针毡的滋味。稍后我会通知你。”顾云来说完,直接就开门走了。 看来钱财根本无法满足这家伙的野心啊。肯定是想借着涂名山的权势往上爬。 “涂叔,您让我见识什么?就让我看一个小角色如何将你捏得死死的?这种人不知死活,胃口又大,您的那些手段没用,还得看我的。”沈三子说。 “你能做得干净吗?人家赶来,肯定是备好了后手了。你这么一弄,咱爷俩都得折进去。还是先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吧。”涂名山说。 涂名山有他的考虑,但是在沈三子看来,这分明是认了怂。沈三子从没认过怂,今后也不会。在这花山市,还没有他玩不转的事情。关键是这个顾云来,实在是太嚣张了! 顾云来出了酒店,就径直往家里去。没走多久,就感觉背后有人跟着他。 他也不绕路,依然按原路返回。到了护城河边,这里是新开发区,夜里四下寂静无人。那伙人快走几步,就围拢了上来。 “就你这警觉性,还敢贪恋自己吃不下的东西。今天,你死得不冤。”为首的是一个瘦小精壮的男子。说话铿锵,颇有些锐气。 “是沈公子叫你们来的吧。”顾云来说。 “你别管是谁。自己做了什么要命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兄弟几个反正是过了今天没明天,你死了之后别来找我们,找我们也没用。”为首的说。 “我若死了,明天市委要有一大批人派对跳河去。想动我,你们还没这个资格。”顾云来说。 “你孤身一人,在华山市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我们一清二楚。他们自此自身都难得保全,帮不到你的。”为首的说。 “这么快,看来你们注意我不是一天两天了。”顾云来说。 “世上谁都不是傻子,区别只在于谁比谁更加高明一些。你的赌注下得这么大,输光了,也只能自己承受。”为首的说。 动手!顾云来以前也练过,放翻了几个,可终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人绑了。 麻布袋扎了口系上水泥墩,不是最完美的灭口方式。可有心要找的话,这护城河中的无名鬼,能串出一串葫芦来。 而且这河中多年挖沙,中间深陷进去,形成了一个漏斗的形状。而且市里最大的沙场,就是沈的父亲开的。顾云来沿边滚到河中心,深陷入泥沙之中,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未完待续) 002 贼船 要淹死一个胡乱挣扎的人,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再加上水入口鼻一呛,三十秒就会毙命。所以才不绑手不绑脚,也不堵嘴。这帮人,虽然手脚生疏,但还是相当的专业。 所以顾云来沉到底的时候,就不挣扎了。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如果计划安排得当的话,还不至死…… 问题是,数过了六十个数,还不见有人来。顾云来心里有些慌了,他平时练憋气也才一分半钟,再加上河里的水压,这已经是极限了。 顾云来开始面临死亡的恐惧,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赌输了,那就是生命的代价。 溺水者,会陷入一种昏迷的假死状态,有三分钟的施救时间。 顾云来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自己被拖死狗一样拖上了岸。 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间城郊的小屋里。屋里的陈设也非常简单,一方土灶草铺床,仿佛是几十年前的光景。好,地方选的挺隐蔽,没白调教一场。 顾云来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那里忙活,就开口指责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晚了足足三十秒啊!知不知道三十秒就足以丧失一条性命?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当听到我一声大喝的时候你就下水。要是听到噗通声才下水,那就晚了。你这么不专业,叫我以后还怎么指望你办大事呢!” 那身影被无端端指责一通,走过来一脸的不高兴:“你说是呢,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 顾云来仔细一看,不是他安排的人。首先这性别就不对,这是个女孩子呀。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机灵。 顾云来也一个激灵坐起来,惊问:“你是什么人?” 女孩子倒也被问得一脸茫然,“我,我是打渔的呀。一网下去,捞上来一个麻布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吓死我了!” “你绝对不是打渔的,你身上没有鱼腥味。再说了,半夜打渔,你糊弄谁呢?”顾云来说。 “哼!”女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将自己装进麻袋里半夜跳河的。如果做不到,那就是谋杀了。会用这种方式杀你,我怎么判断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顾云来感觉这个女孩不简单,急忙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被绑在床脚,手也被反绑住了。 “江海汇流,那水冷得透骨。喝了这碗姜汤,祛祛寒气吧。”女孩端来一碗姜汤。 “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敢喝这碗汤呢。”顾云来说。 被这么怀疑,女孩也不生气,把汤搁在床头,慢声细语地说:“不管我好人还是坏人,毕竟救了你一命。就算我要杀你,你现在还活着,喝碗汤也算是赚的,对不对?” 这个逻辑严丝合缝,很有道理啊。顾云来现在确实是浑身哆嗦,心肺空落冰凉的。于是抱起汤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末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啊,痛快,死也值了!现在你该说了,看到了多少?” 女孩一听这话,兴致马上来了,凑到床头坐下来欣笑道:“我可以说全部么,厉害呀!你这假死一计。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啊,你怎么就料定他们一定会使用沉塘的方式呢,万一拿刀抹脖子或者用枪,你不就命丧当场了么?” 嘿嘿,说到这个,那可真是有的说了。顾云来这么多年的机关,可不是白混的。“你当在拍电视剧呐。你知道颈部动脉割破了那血是怎么流的吗,是喷出来的!这大晚上的,血迹有清理不干净的地方,就会被人发现。另外你知道,国家的枪支管制有多么严吗?不是说他们弄不到抢,是弄不到那么好货。普通的64小砸炮根本打不死人,能打死人的,那声音能把附近的狗都吓醒。你真以为现实杀手都像电视剧里那样,穿一身黑衣,拿一把专业的制式手枪和配套的消声器吗?别逗了,能杀死人的方法太多,首先要考虑的是成本的和善后的问题。综合考虑,沉塘是最经济实惠又快捷的方式。明天沈家的作业船一到,挖起来做二次处理,就真的人间蒸发了。” “没看出来呀,你还懂得挺多的。”女孩说。 “重点是这个吗?涂名山和沈氏集团构成了一个多么庞大而可怕的罪恶链条,像你这样的姑娘家家,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顾云来好意劝她,后又想了想,“啊,乱了乱了,这不是一码事。首先,我谢谢你救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但你确实不要掺和进来,这不是计划中的一环。” “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就敢跟他们较劲呢?”可不管顾云来怎么劝,女孩依然是兴致不减。听到事关涂名山和沈集团都不害怕,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啊。 “我不是较劲。理论上,只要计划缜密周详,虎口夺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越是他们那种种,忌惮越多。老虎若是吃饱了,就不会冒险与其他猛兽厮杀。他们所失去的利益,依然在既得利益之中,无损自身,并不影响后续的新增利益。与这样的人打交道,风险与机遇的存在都很高。怕就不怕那些不知深浅的愣头青,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要摸准了他们的行为方式,一样可以加以利用。”顾云来难得碰到这么一号人,居然忍不住将自己的意图说了个大概。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勤于思考,敢想敢干!”女孩一拍脑门,赞道:“妙啊,确实有搞头!老虎吃饱了,我们都还饿着呢。我也想分一杯羹。说吧,接下来该怎么玩儿? “一边玩儿去!”顾云来大声呵斥道。 “别人可是对了动了杀心哦,明天沈家的沙船捞不到东西,不管是死是活的,他们肯定会很想知道你的所在吧。”女孩说。 “你在威胁我?”顾云来说。 女孩鬼鬼一笑,“哪里有,把你卖了能值几个钱呀。我也痛恨那些官商勾结,不如我们合作,狠狠地干他一票!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了。”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女土匪,这里也不是水泊梁山,想多了吧。”顾云来说。 “正如你所说,争勇斗狠我们绝对不是对手,但是可以用计呀。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们各有忌惮的东西。你负责用计,我负责配合,岂不相得益彰!”女孩说。 顾云来见女孩仿佛铁了心要参与其中,又好言相劝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做点什么不行呀,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何必跟我去趟这滩浑水呢?我无亲无故,才敢这么放手一搏。如果有家有室的,虽说一个小小科长,待遇也算不错。早就随了大流了,谁还敢去做这等事情。” 女孩站起来,表情认真又严肃,“你看看我这手,不过二十岁,就长满茧子了。再看看我住的地方,你觉得我的盛会还有希望吗?” 啊,说起来还真是叫人挺心酸的。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孩忽然伏在顾云来的胸口,温柔地说:“我们只要得了这笔钱,就可以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你说好不好?” 这女孩真有绝活啊!她的手指,次第划过顾云来的脖子锁骨前胸腹部和脐下三寸…… “别别别!我服,我服了!”顾云来及时制止了。他知道的,像这般熟手,结果不一定如他预想的那样。女孩只要顺势下去,一用力……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啊! “好哇,给我说说你的全盘计划吧!”女孩立马乖巧地坐到一旁。 “全盘计划还真没有。你我这种小角色,目前还是没办法跟他们叫板的。但你知道最近炒得沸沸扬扬的旧城区改造项目么?”顾云来说。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花山市有谁不知道。”女孩说。 “正是依托花山的旅游资源,将旧城区改造成一体化的生态旅游区。这是市政府今年最大的规划工程,不仅富了一大批的拆迁户,还能带动周边产业。本来是件大好事的,可是具体实施,却落到他涂名山的手上。这其中就有很多可操作空间了,涂名山可以在他认为合理的范围内大发其财。而我呢,试图在不合理的范围内做做手脚。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可能会因此而影响大局吧。”顾云来说。 “花山市哪一次油水工程没有这家伙经手的,也是该他割割肉了。你快说,快说具体要怎么做?”女孩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你先别对我有这么大的期待。一来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而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关键时候,我可能连你也卖了。”顾云来说。 女孩笑了,笑得情不自禁,“问题来了,你和我,到底谁比较容易被卖呢。我?一个连正式户口都没有的无业边缘人?还是您呢,再不济也是个科长,国家干部,档案都在人事局存着呢。” “呃,怎么感觉是我上了你的贼船呢!”顾云来喝了姜汤,心头依然发寒。(未完待续) 003 命中克星 吉娃娃也是很凶的,但凡有机会,它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撒尿还叫得欢。这女孩绝对不是一般人,顾云来虽有打狼的勇气和手段,可是拿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何况顾云来现在还被她绑着呢,女孩虽然一直跟他有说有笑的,天知道她突然生气了会怎么样。 “咦,为何你突然一副乖受的表情,是认命了吗?”女孩问他。 “我从来只信命不认命,遇到你我才知道,命运之外,是世道人情。就算不认,有时候也必须随波逐流。你想要钱,改变生活这种想法无可厚非,可是普通人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法。”顾云来说。 “你不也是普通人么,为什么你可以做而我不能?”女孩有一股子倔劲。 “那不一样。我做事,始终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就算这样,有时候也要赌上性命。你,不值得,可能也无法胜任呐。”顾云来说。 “我叫丁小婉,是一碗两碗的那个碗。上面还偶哥哥姐姐四个,养不活。父亲就从名字中告诫我:你要少吃点,少吃点。可我天生饭量大,从来没有吃饱过。好不容易熬到十六岁离家,嗓子还算豁亮,就做了白事乐队的主唱。两边各放一比我个子都大的音响,我往中间一夹,一场下来,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就为挣一碗饭吃。那时候我才知道,现实生活中没有水调歌头,我注定也不会是婉转的那个婉。都是为了混完饭吃而卖命,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你说我不能胜任,那也要说了才知道啊。”丁小婉说。 她说的,挺走心,不像是编造出来的东西。如果各论各的不幸,丁小婉确实可以在顾云来认识的倒霉蛋里排上一号。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姿色也不错。如果随了大流,生活一定比现在过得要好。花山市的风气一向如此,说也说不得。顾云来好歹是一个科长呢,到现在也找不着对象。丁小婉能做到这样,已经足够让他刮目相看了。 “光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不够,我的计划不能轻易跟你说。除非你真的下定了决心,而不是想着干完这一票就收手,发一笔横财了事。我们要斗,就把花山市的整个名利场搅和起来!到时候无论是否做到至高,也算是给后世留下一笔了。我可能觉得是疯子,我有时候也这么觉得。所以你若不想跟着一起疯,我则表示完全的理解与赞同。”顾云来说。 怎么才能吓到一个无知无畏的女子呢,顾云来只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知无畏的疯子,不过那也的确是他真实的意图。 哪知道这女孩子本来也不正常,居然拍手称快道:“好啊,那正是我想要的!” 顾云来有些吃惊,还莫名的庆幸居然能找到一个如此志同道合的疯子。但疯子夹杂着狂性,与神经病还是由本质区别的。顾云来很难判断丁小婉是否瞎胡闹。“你没有听明白是怎么着?这事儿太大,你是担不住的。” 丁小婉撅着嘴,适度地表示了自己的无辜,可她与顾云来理论起来,依然是丝毫不让:“在你成为科长之前,是否也像说的这样胆小怕事?还是在那之后,地位让你拥有了勇气?照理说也不是那样啊,像你们这样的人,是最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你是见惯了名利场的黑暗,觉得自己能和付出所得根本不成比例。你应该是寒门出身,但你过往的经历,已经弥补了你出身,以及见识上的不足。你想要得到与你自身价值等同的社会地位。比起所得,你已经没什么好失去,所以你才会选择铤而走险。但你不是个莽夫,你的选择,在精准的计算之内,风险已经是最低的了。”丁小婉说。 难以置信!顾云来被这个姑娘给镇住了,以后对她更是不能掉以轻心。“小婉姑娘,你要知道,女孩子太聪明,通常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只要不是现在的结果就行了。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的。我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你也是是一样啊,我救你的命的事情权且不论,何必跟我搞得这么泾渭分明呢?”丁小婉说。 “说的也是,既然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不惧与你一同赴死。那我就跟你说了,就是鑫源宾馆那块地。原本是在市镇规划之内的,坊间传言的地价已经炒得沸沸扬扬了了。我们城建局核算的标底价格应该是两千万左右,但是涂名山他们私自改了图纸。在内部公示的图纸当中,鑫源宾馆的地并不在规划的范围内。这标底的价格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了,我们核算的不再规划区域内的地块,标底最多是在五百万左右。”顾云来说。 “这一下就落了四倍啊?”丁小婉说。 “还有更狠的。如果我是他们,索性就将图纸改得更狠一下。将这地方改建成个公厕啊垃圾场什么的,没有商业用途,简直就成白菜价了。我相信,涂名山他们是做得出来的。”顾云来说。 “那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呢?”丁小婉问。 “你不是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犯傻了。他们以低价标得这块地,然后图纸又改回原来的,具备商业价值。他们再高价卖出,牟取暴利啊。”顾云来说。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丁小婉又问。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们也应该代表一个企业的名义参与这次竞标。所以我说你担不起,并不是怀疑你的决心。因为标底至少五百万,你要找一个至少千万资产的企业做代表才能参与竞标的。好在沈氏集团不会参与这次竞标,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所在。”顾云来说。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费那么大的劲改图纸,到头来就是为了让别人占便宜?”丁小婉说。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沈氏集团是这次市政规划的总承办单位,沿河大道的区域,被化作大大小小的各种地块,引当地的其他企业来竞标。然后他们在上面做任何建设都需要向沈氏和项目组负责任涂名山报备,吃拿卡要。所以后续的建设资金,这才是大头。至于鑫源宾馆这块地,原本涂名山代表市政府征收,如果按照其商业价值,老板还不至于血本无归。可是鑫源宾馆的老板娘和涂名山有过节,正好借机整他一下子。至于说这个大便宜让谁给占着了,参与鑫源宾馆地块竞标了,要么是沈氏的子公司,要么是合作单位,肉烂了也在锅里。他们大不了是少吃一点,还顺道落个人情呢。”顾云来说。 “你这么说我就有些明白了。是让我们冒充他们的子公司或者合作单位参与竞标?这好像不太现实吧。”丁小婉说。 “如果太现实,涂名山真的如表面那样忠厚,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我们就插不上手了。关键我们要弄清楚涂名山那和鑫源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过节,如果能有一双把柄在手,再找一个合适的企业参与竞标,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我们这个阶段是时间紧任务重啊,既然确定了合作意向,该说的我也都跟你说了。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相互信任是一切合作的前提嘛。”顾云来说。 说到这里,丁小婉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顾云来就知道她有问题,包括顾云来安排好原本应该出现救他的人,消失得无隐无踪,这都充满了疑问。 “不说不行么……”丁小婉又撅着嘴装无辜了。 顾云来再也不吃那一套了,“不说,那就全当作罢!我还回去当我的科长去。” “相信我,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连累你的。”丁小婉说。 “得罪人了?这是常有的事情,我也得罪过不少人。你我都是这般格格不入,又一个共同点。”顾云来说。 顾云来突然这么说话,让丁小婉很不自在。顾云来也发现了,丁小婉的性格。你越是试着对她好,她越是无所适从。你要是对她不好呢,她反而可以各种有力周旋。这并不奇怪,可能她以往生活的环境就是那样,没人对她好。于是她练就了一身坚韧的性格。 “对不起,我是有些着急了……”丁小婉解开了绑在顾云来身上的绳子,“虽然我是很需要钱,但我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你可以走了。” 顾云来发现,自己也无法适应这种突然而来的好意,两个人都很抖m的气质。顾云来只是迟疑了一下没走,就被人堵在门口了。 不管是哪里的小混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个人的时候,那可能是个人衣着品味的问题。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一眼分辨出来了。 因为这帮人聚在一起,永远喧闹嘈杂招人烦。可他们却把这种事情,当作是炫耀的资本。(未完待续) 004 调查 因为普通人对他们还是有些畏惧的,所以他们用这种方式寻找存在感。但是顾云来并不会,他以前跟这种打过太多交道了。甚至,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谁还没个中二时期呢。 不过这帮人,俨然已经出离了中二时期,以此为业了,真正的社会人。 “你肯定在外面撸了小贷,被追上门来了吧,我可没钱替你还啊。”顾云来对丁小婉说。 “不,比这个还要严重一点点,就一点点。”丁小婉用手指小心地比划着,躲到顾云来的后面。 不是欠钱,怎么会有这样的阵势呢。那一帮有六七个人,全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这样的年纪,是最血气上涌又好斗的。 “丁小婉,跟我们走!”他们有带队的发话了。丁小婉又往顾云来身后缩了缩。 “哎,等等,先说明白,他到底欠了你们什么?”顾云来本来不想强出头的,只想知道个究竟。 哪知道那小子根本不讲道理,上来就亮刀子,“你谁啊,别多管闲事,滚一边去!” “小子,你出来混多久了?拿着匕首,你是觉牢饭很好吃,想进去镀镀金是吧?回来之后,说自己蹲过笆篱子,说出去有面儿是吧。真是够蠢的了,让我来告诉你这样做的后果!”顾云来一个箭步上去,卸了他的手腕,刀子叮当落地。 不出所料,这个阶段的混混,还没有足够的腕力。 顾云来十几岁的时候,也是混混。后来入伍当兵,到大熔炉里改造。知道了什么是正道,勇气和担当。还有,真正的本事。五年的特种兵出身,去军校选修的是建筑,回来以后就进了城建局。其实现在的顾云来,比眼前这几个小年轻,也大不了几岁。遇到超过十个的练家子,顾云来就很难应付了。不过要对付这些个小混混,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可是顾云来自己还是吓了一大跳。哎,我怎么就忍不住出手了呢!不应该啊,特种兵不应该这样冲动的。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七个人手里,有几个人带着家伙。 不过没关系,只要镇住他们带队的,一帮小混混就不足为惧了。 “好几个丁小婉,居然找帮手,咱们走着瞧!”几个小混混,果然灰溜溜地跑了。 更糟糕的事情,顾云来虽然是因气愤而出手,可确实是帮到丁小婉了。本来他已经可以走了,这样两个人又很难撇清关系。顾云来怎么从这个突发事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呢。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是做那个的……趁他们不注意,偷跑了出来。”丁小婉委屈巴巴地说。 “做哪个呀?”顾云来说。 “你故意气我?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无本买卖嘛。”丁小婉说。 “哦哦,我明白,明白的。不过这也不算是无本买卖吧,身体也是本钱呀。”顾云来说。 “你肯定是嫌弃我了,反正这种事情你也管不了。害怕的话,你就走吧。”丁小婉说。 “你不用激我,我帮你也不是出于正义。如果他们当着我的面就把你带走的话,我会很没面子的。至于你的过往,到此为止,不再深究了。真的要互助的话,你明天就去鑫源宾馆找老板,替我约他出来。地点我自然会告诉你,调查要开始了。”顾云来说。 “那你呢,你明天要去做什么?”丁小婉问。 “我得上班去呀,这次计划的关键,就是我这个科长身份,不能丢了啊。”顾云来说。 “他们以为你死了,你还去上班?”丁小婉说。 “你也知道说是以为,而我没死,他们会更有顾忌的。放心吧,在里面混了这么多年,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顾云来说。 “我不是担心你,只是担心我们的计划是否能够顺利实施。”丁小婉说。 “好吧,你我现在还各自端着,不知能到几时。”顾云来说。 顾云来在丁小婉家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正常上班去了。 当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涂名山的耳朵里。他把沈三子叫来,质问他:“不是说都处理干净了吗?他怎么还活着嘛!” 沈三子也被问得一脸错愕:“啊,不是您说要我三思而行吗?我想了啊,他毕竟是国家公务人员。杀了他就算弄个失踪什么的,后续也是很麻烦的对吧。所以,我就没有动他。” “你没派人去?哦,那也好,先稳住他。这样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一样能够为我们所用。”涂名山说。 “涂叔,我觉得你这一套过时了。利诱当然很重要啦,但现在太多的人贪得无厌嘛。对于这些贱骨头,我觉得还是武力恫吓更加有效。您不是有个老朋友姓陆么,您一直对他有别样的感情,想拉他入伙,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成功过。反而闹得很不愉快,说到底,还是您的手段太过于温和了。”沈三子说。 听了沈三子的话,涂名山突然大声呵斥道:“千万不要对他使用什么过激的手段!你那些搞法,都是他以前玩剩下的!” 这个时候,丁小婉也来到了鑫源宾馆。可要直接见到这里的大老板,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前台小姐并不刁难人,但她确实不知道大老板的太多情况,只知道他姓陆。他一个星期,只来这里一次,您运气不错,他今天会来。 于是丁小婉就在大堂里等,时不时地整理一下头发啊,补个妆什么的。根据顾云来对这个人的简单介绍,这个姓陆的大老板,曾经也是花山市一号风云人物。成功人士,而且神秘莫测。 丁小婉倒有些小期待,可是见过进来的人,都没有那种气质。而且这宾馆的生意非常不景气,丁小婉等了几个小时,来的也只是稀稀拉拉几个人。 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才进来一个人。黑西装夹皮包,应该就是他了吧。 丁小婉满心期待地上去才知道,是地产公司的。前台小姐略有些厌烦地跟他解释,这块地已经要被政府征收,我们老板想要装修都没门,你们出再高价也没用啊。 最近很多这样的人,想钻钻空子。 直到吃晚饭的时间,才等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户外的装束,登山鞋鸭舌帽。有些破旧,但是看起来很有质感的夹克。个子不高,身姿挺拔。比较有范,符合那种中年人士的气质。只不过他的神情略显得有些颓丧。 前台小姐恭恭敬敬地叫他老板。就是这个人了。 “不用多说了,这个星期又亏了多少。”中年人说。 “一次比一次更多。老板,还是歇业吧,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前台小姐说。 “你还挺为我考虑的,歇业你不就没有工资了?放心吧,宾馆照常营业。你们的工资我一分不少,撑上几个月,还亏不死我陆鑫源。”那人朝丁小婉这边看过来,“这个人是谁?” “哦,这位小姐在这儿等了您半天了。”前台小姐说。 “我叫丁小婉,是顾科长委托我来……” “去我办公室谈吧。”陆鑫源又对前台小姐说:“在我出来之前,谢绝任何访客。” 在办公室,陆鑫源坐着跟丁小婉谈。可是很奇怪呀,他这个办公室却没有客人的座位。于是丁小婉只能站着,这就像当初在学校犯了错到办公室挨训一样。 “觉得奇怪么?以前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的,可是自从涂名山放出话去要对付我之后,花山市的商界,就没人敢再跟我来往。索性撤了客座,也好落个清静。要不,我叫前台搬把椅子给你吧。”陆鑫源说。 “不用了,就几句话。城建局的顾云来科长,有事想跟您谈一谈,我不过是带个话。”丁小婉说。 “那小子我知道,是政府部门里,少有不与涂名山同流合污的人。我们可以谈,地点呢?”陆鑫源说。 “就在这个宾馆,他已经开好的房间,07。”丁小婉说。 “最近怎么都喜欢来我这里会谈呢,照这样下去的生意黄不了。以后像这样的人来,我该狠狠地宰他一票,反正我们鑫源宾馆已经朝不保夕了。不是正道来的钱,花多少他们也不敢上报。”陆鑫源说。 “大概是您这里生人来得少,比较清静吧。好了,话已带到,我该走了。”丁小婉在这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我想知道,顾云来为什么派你这样一个小姑娘来带话。他没有告诉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不怕我对你不利?”陆鑫源说。 “看得出来,您是一身的煞气,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混世魔王吧。一进来你这个房间,我就浑身发冷。空调是正常温度啊,原来我还不相信有气场这么一说,现在我是信了。怪不得,连他涂名山也拿您没有办法呢。”丁小婉说。 “你这小姑娘也不简单,见了我不害怕吗?”陆鑫源说。 “我想顾云来叫我来的意思,表明我也是局中人。你跟他谈话之前,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吧。”丁小婉说。(未完待续) 005 逢源 “你很会揣测,顾云来眼光不错。但那也得看,他与我的谈话有没有价值。如果他毫无意义地浪费我时间的话,我自然不会去动一个城建局的科长。但是为难一下他的小跟班,我还是很有兴趣的。”陆鑫源说。 丁小婉笑道:“我不是第一次跟您这样的人物打交道,狠话说多了自然会有人怕,但我可不是那种任人捏摆的。话已带到,告辞了!” 丁小婉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外走,陆鑫源也没有拦她。回到住处跟顾云来的汇报的时候,丁晓拍着小胸脯说:“吓死我了!你说得没错,这个陆鑫源果然很可怕!” “他是以前的一代枭雄,虽然这个时代了,依然戾气不减。你干得不错,至少在他面前还装得很镇定。以后免不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这也算是对你的一次锻炼了。”顾云来说。 “我不相信你就能游刃有余,不然我跟你一起去?”丁小婉说。 “随便你吧,也要让你知道,我这些年的官场可不是白混的。”顾云来说。 于是两个人一起到鑫源宾馆07房间等待陆鑫源。这个房间很有意思,是整个鑫源宾馆最破最旧的一间,也没有挂门牌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会是杂物室呢。很适合秘密会谈,倒成了鑫源宾馆入住率最高的房间,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 陆鑫源来了,表现得并不是那么从容,他在这个房间里,好像很不自在。 他不断地扯着衬衣领子,很热似的,这和涂名山那当初在这个房间的表现很想象。 陆鑫源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这房间我每天来一次,但从来不会多待。” “能说说为什么吗?”顾云来问。 “这事儿你问不着吧。”陆鑫源看这后生一点也不客气,怕是没有见过坏人哟。于是话语严厉,带着几分警告。 丁小婉暗暗提醒顾云来不要咄咄逼人,惹毛了这家伙可不是好玩的。 但是顾云来知道陆鑫源是急吼吼的性子,你跟他慢慢来反而让他带住了节奏。于是继续说道:“问得着,因为事关您和涂名山的过往,我就是为这个而来的。如果你我要联手起来对付涂名山,我必须要有知情权才行。” 陆鑫源没想到这个顾云来面对自己的警告态度还能如此强硬,他要么是个愣头青,要么真的是个成大事之人。得好好验验他的成色,“跟我联手,你一个小小的科长,凭什么?” “凭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或者不忍心。谁知道你们的恩怨各占几分呢,你这样犹犹豫豫的,被人骑到脖子上还默不作声。我可以理解为,富贵安宁,让您失去了勇气。其实四百万也不少了,您当年不是这个价钱得来的。鑫源宾馆你也经营了多年,四百万你是纯赚,当作是养老钱,也不亏。”顾云来说。 “臭小子,你敢对我出言讥讽!你们局长在我面子都得小心翼翼的,这你不知道?”陆鑫源说。 “我们局长给你几分面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不具备普遍意义。像我,代表的是城建局,以公家身份面对你,需要那么低声下气吗?”顾云来说。 “笑话,你跟我谈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为公吧。”陆鑫源说。 “就算是于私,我所做的事情与你我都有利。我们双方是站在一个公平的立场之上,何必放低姿态呢。”顾云来说。 “可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对我应有起码的尊重吧。”陆鑫源说。 “您现在这个姿态,就有些倚老卖老的意味了。你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还是出了名的不拘一格。十几岁的时候,就一心想着做大事。那种气吞天下如虎的气势,除了年少轻狂之外,跟您的出身背景也很有关联吧。我不是不尊重您,只是把彼此都放在一个平等的角度,您会更易接受一些。”顾云来说。 “真是后生可畏呀,没想到你对我如此了解,看来你在我身上没少下功夫吧。那肯定是一早就想到这一出,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陆鑫源开始对这小子有点兴趣了。 “不好意思,我也是冲着您这块地来的。我希望能够成功标得这块地,那么,这里至少有一部分,还算是您的。最大的阻力是涂名山,如果能够借由您的关系让涂名山不插手这件事情,成算就会大很多的。”顾云来说。 “让我猜猜你们的困难,没钱对吧?你一个不合群的科长,加上一个小姑娘。能凑齐标底的救已经很了不起了,根本没资格参与竞标。所以你们来找我,不光是为了制约涂名山。”陆鑫源说。 “跟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的愉快,完全不用费劲。其实我们这次来,主要目的是拉赞助。”顾云来说。 “以你顾科长的人脉和手腕,到外面拉个上千万的赞助,应该也不难吧。”陆鑫源说。 “那得找好几个人,利益分化严重,这么做就没意义了。您独立出资,之后这块地的产业,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了。”顾云来说。 “没问题,这钱我出了。我提供两千万给你们注册公司,离竞标还有一个月,这时间你应该拿得下来。这笔钱也会作为你们竞标的储备金,不够的话,还是由我来兜底。但是有一个条件,此地的股份产权,我需要占五成以上。其他的你们平分,很公平吧。”陆鑫源说。 “作为单纯的生意来讲,当然是很公平的。但我们这次合作的意义,不单单是为了盈利。所以,您可以占到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其他的我们两个平分。这是合作的前提,否则只好作罢了。”顾云来说。 “你当我傻啊!你们两个要是合股就会超过我。哦,我投了大头,最后大权旁落。你们一分钱不出,凭什么还敢作这种计较?”陆鑫源觉得顾云来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是谁出钱多少的问题,与这个计划当中,我们三个人的作用同等重要。您出了钱,但是新公司不能以您的名义注册,否则就彻底穿帮了。而没有我的能力,新公司也不能够在一个月之内落成。还要区别于一般的皮包公司,一切的手续和大宗的交易往来数据,都要我去跑。新公司的名义董事和法人代表,都要丁小婉来出任。她是我们三个当中,唯一与涂名山和沈氏集团都没有牵扯的人。另外,是否我同穿一条裤子,还得问过她愿不愿意。”顾云来说。 “怎么,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陆鑫源问。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她其实是我在路上捡的……” “是我捡的你好不好!”丁小婉打断了顾云来的话,“陆先生,我与顾云来原来并不相识。而我只为钱而来,如何赚到更多的钱,才是我最关心的。” “你们只是刚刚认识,就干合作干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略微儿戏了一点呢?”陆鑫源说。 “其实这个计划说出来谁都会觉得是儿戏。我也是没有办法,是一听说要与涂名山和沈氏集团叫板,还敢站出来掺和的,也就只有她的。我现在也不能信任她,但我想过了。只为各自利益而组成的三角阵型,其实相对来说是最稳固的。如果这个计划胜过涂名山一成之后,是会有些许利益的。但谁要是为了眼前的微薄利益而放弃后续的发展,那就辜负了自己这一番勇气了。毕竟我们日后要与涂名山继续叫板,这铁三角还得巩固。如果任何一方想要放弃或者倒戈,那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加惨痛。”顾云来说。 “有意思,这个组合有意思!嗯,请坐!”顾云来命人搬来椅子给两个人坐,这是他想要继续谈下去的标志。 然后,他就将曾经与涂名山的一番过往,娓娓道来了。 原来他们俩一起创业的时候,也曾租住过边境小城与这个差不多大小的房间。只有两张小床,没有电,夏天热得让人发疯。陆鑫源时常过来待一会,就是要记住曾经最苦的日子。 当他们赚到第一桶金,再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时候是九几年,他们一票挣了三百多万,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代价是,陆鑫源让人打折了一条腿。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诡异,还是一样的热,两个人都汗如雨下。本来,那里应该是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在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最危险的正是彼此。要知道当时那比巨款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但不是好来的,也轻易花不出去。 当晚,涂名山趁夜离开了那间屋子。陆鑫源装作熟睡,任由他离开,可谓是不约而同了。涂名山给陆鑫源留下了二百万,多的五十万是治他的腿。这可以说是很公平了,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涂名山就让缉私警察给带走了。 陆鑫源因为走私被判三年,没收所得。关于合伙人,他却什么也没有说。(未完待续) 006 巧合 于是那一出走私案就此告破,也没有人再问起。 涂名山得了巨款之后没有下海,却走上了官场。从一个小小的科员,一直混到市委书记。这当年的一百万,肯定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限的财产在当中几经回转,现在已经不知翻了多少番。 而涂名山呢,表面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廉吏代表,吃穿住行都十分低调。其实他早已涉猎花山市的各个行业,幕后的体量,甚至比沈氏集团还要庞大。可是很奇怪,他从二十几岁离婚之后,一直就没有再娶,也没有子嗣。 “涂名山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丁小婉为陆鑫源的不幸遭遇而义愤填膺,“您就不该如此仁慈,当初把涂名山供出来,来个鱼死网破!” “呵呵,小姑娘,你也太小看我陆鑫源了。”陆鑫源笑道,“我陆鑫源并非逞一时之气的人,把他供出来,与我有什么好处呢?最多只是个心里安慰罢了。他的一百万也没了,我们好几年的努力,就全都付之东流了。我留着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不管他那一百万,最后会运作成多少资产,都有我的一半,我会拿回来的。但我不会跟他要一个具体的数字,那是很有限的。知道我出来之后为什么会迅速起家吗?就因为我做什么事情,都打着他涂名山的旗号,才一路顺风顺水。” “高明啊!”丁小婉赞道。 “您能够确定,检举的事情,一定就是涂名山做的吗?”顾云来问。 “这怎么不能确定?若不是他心里有愧……哦,不对。他不是心里有愧,是担心东窗事发。否则我在用他名号做事的时候,他怎么一直默认不作声呢。”陆鑫源说。 “嗯,那应该能够确定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有冒犯的意思。”顾云来说。 “可以说,我手上握着他的把柄,并不止这一样。如果我愿意话,可以叫他身败名裂,连个正常人都做不成。那样是底线,逼急了他真来一个鱼死网破,就真的不划算了。”陆鑫源说。 陆鑫源又曝出一个惊天猛料:原来他们以前在一次走私的时候,曾经与隆冬腊月涉水过河。涂名山本来身子就虚,被冰水这么一激,就失去生育能力了。不光是生育能力,连一个正常男人的天赋都不能。他与第一任妻子,其实是形婚。到现在,涂名山也一直好生养着她,以作封口。 也真的够倒霉的了,可越是某方面有缺陷,越是要追求极端的权力来满足虚荣心。以往某些朝代掌大权者,不都是太监么。你要问他们有什么太高的追求,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的。 “我能保证涂名山不会插手这件事,但你们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话,还要搞定一个人。”陆鑫源说。 陆鑫源所说的这个人,是沈氏集团的二小姐,沈艳丽。 沈家有三个孩子,大姐沈艳红目前在国外。二姐沈艳丽,在政府部门工作,是此次项目招标的负责人。本来这个职位应该是沈三子的,但是他没有兴趣,只顾瞎混。 要说富人家的教育,可不是普通人想象中那样的。从小受到的教育远远优于常人,所以沈家的三个孩子其实都很优秀的。沈艳红是国外一个大型律师机构的负责人,沈艳丽的工作能力也很突出。 至于沈三子么,目前虽然是胡混的状态。因为年纪小,家里也放纵。但他本人,是绝顶聪明的。 这三个人都不好对付。顾云来也在政府部门工作,当然听说过沈艳丽的名字。也见过几次,是一副沉稳干练,而又有几分娇俏的小姐姐模样。 顾云来也想过从她身上着手,毕竟她是招标计划的一号负责人。但是一直没想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常规使钱吧,人家是沈氏集团的二小姐,还在乎你这点儿钱么。那没办法,只能使用美男计了。女人都是很感性的,尤其是沈艳丽这种久居深闺的大小姐,为真正的爱情可以付出一切。 顾云来大义凌然地站出来:“事到如今,只好牺牲小我了。我去泡!” “你好大的牺牲啊你。”丁小婉嘲讽道。 “也不是玩笑,这个美男计的路子是没错的,但你不是她的菜。”顾云来说。 沈艳丽一直疯狂地迷恋着某位男明星,绝对的脑残粉。但是沈家控制得好,没有闹到满城风雨。只有他们家族内部,和能够接触到他们家族的人才知道这件事。 陆鑫源是知道一些,但是否道听途说,就还得实际验证了。沈艳丽曾经扬言:谁能牵线然她与这位男明星共进晚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点顾云来就很不理解了,以沈家的势力,要跟一个明星吃饭那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么。一个冠名赞助,就得叫他屁颠颠地来了。别说是陪吃陪喝,陪睡也不新鲜啊。 可是沈艳丽有点特别,她不想借助沈家的势力。她的要求是:冒名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与那明星吃饭。可能的话,开始一段平凡的交往。只有在木已成舟的时候,沈艳丽才会公开身份。 所以说女孩子不能看太多的童话,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也有只有富家千金能够做得出来。说是不借助沈家的势力,可你若不是沈家的二小姐,放出这种话,谁会鸟你。 当陆鑫源说出那男明星的名字的时候,顾云来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林丰收,当然现在改名叫林宇涵了。曾经是顾云来的初中同学,事就有这么凑巧,顾云来也就念过一个初中。 “你跟他很熟吗?”陆鑫源问。 “不是很熟啊,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我记得他当时是农村的,家里很穷的。从来不吃早餐,小小年纪就得了胃病。我记得唯一给予他的帮助,就是从家里灌了一壶茶来给他。”顾云来说。 “雪中送炭的事情,有什么可能会记一辈子的。”丁小婉说。 “算不上雪中送炭吧,一壶茶而已。不过那是家里的大叶子茶,很好喝的。他当时是寄住在一个城里亲戚家里,可能过得也不怎么好吧。当时喝那壶茶的时候,他哭了,说这味道让他想家了。”顾云来说。 “这交情也不算浅了,你可以跟他接触一下。”顾云来说。 “不过我记得他那时候又瘦又小的,很不起眼。哪知道现在混成了热门仙侠剧的一号男主,当红小生。这一度成为我们同学群里津津乐道的事情,有很多同学都成了他的粉丝呢。”顾云来说。 世上的事真的很难预料,顾云来不追星,也不关注这些。可他就是能弄到别人千万百计也弄不来的联系方式。 顾云来联系到了林宇涵,说是以同学聚会的名义请他吃饭。没曾想,过了这么多年林宇涵还记得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现在社会,戏子早已不是下九流了。接待这种贵宾,顾云来在本市最好的酒店定好了包间。 林宇涵来的时候,也是轻装简行,略微做了些乔装改扮。但是顾云来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他来,因为他常年的胃病还没好,那种特殊的走路方式,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林宇涵来到包间里,一见面就给了顾云来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是永远忘不了那一壶家乡味道的大叶茶啊。这份热情,倒弄得顾云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很欣慰,这么年娱乐圈的浸染,仍然没有完全磨去他淳朴的性格。 一番寒暄之后,两个人坐下来聊天了。 “不是说同学聚会么,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林宇涵问。 “啊,同学后面就会来的。因为是我发起的,所以我先来安排一下。”顾云来说。 林宇涵突然凑近了,神秘兮兮地问顾云来:“李静会来吗?” 李静?当年的班花啊!顾云来在街上见过她几次,现在更漂亮了。像顾云来这样的,都不太敢上去搭茬了。 “我请了,但是她不来。大概是因为我面子不够吧,但我知道她家的住址,如果是你亲自上门去请的话……” “那个,还是算了吧……”林宇涵有些慌乱,之后又是很失望的神情。 哦,原来这里头有故事是吧! “这酒店消费不低吧,这顿务必我来请。我这可不是摆谱啊,毕竟我来钱比你们容易一些。”林宇涵说。 “要是高兴就随你吧。不过这次呢,我是有件私事要劳烦你。”顾云来说。 顾云来将沈艳丽的事情跟他说了。 “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一顿饭换一顿饭。只要你能请到李静单独出来跟我吃一顿饭,我就答应。”林宇涵说。 “这不太好吧,人家孩子都好大了。”顾云来说。 “你想得太多了,只是一顿饭,聊聊而已。”林宇涵说。 凭顾云来的职业本能,知道饭局其实是目的性最明确的一个地方。而且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多年完全没有变化。林宇涵的邀请,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未完待续) 007 萍聚 而且变化,绝不仅仅是外表的层面。林宇涵现在是大变样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瘦小干瘪营养不良的小鬼。他变得帅气入时,大大有别于路人。颜值方面,无愧于偶像明星的称号。至于所谓演技层面,顾云来没有关注过,也就不好说了。 但是不管怎么变,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 顾云来表示请到李静是没问题的,但你必须说你想要做什么。李静是个好姑娘,我不能害了她呀。 林宇涵连连摆手道,绝没有恶意,绝没有恶意!其实…… 其实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整个初中,林宇涵都默默暗恋着李静。这不奇怪,大概班里有九成以上的男生都喜欢李静。顾云来也不例外,班花呀,性格又好,谁会不喜欢。但是顾云来属于那种,偶尔可以跟她开开玩笑,逗逗她的比较坏坏的男生。但谁也没敢有进一步的想法,那可是早恋啊,很严重的。 可是林宇涵就属于那种自卑到连根李静说说话都不敢的,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勇气约李静出来。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真的。那时候,你为何就能那样坦然地与她面对。而我呢,即使偶尔撞见她,也会脸红半天。”林宇涵说。 “这不一样。我只不过是逗她玩玩,初中那会儿,小男孩小女孩的,不都是这样么。你不会告诉我,你那小小年纪就动了真情吧?”顾云来说。 “一点也不夸张,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的!”林宇涵表情认真,甚至用力过度,把脸都憋红了。 这一点不难看出,林宇涵在演技上大概也是属于那种流溢于外用力过猛型,但总比面瘫要好得多了。 顾云来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没想到林宇涵这么早熟。 实际上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林宇涵曾经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向李静表白过。这件事,就只有他和李静知道。 他的表白十分认真,绝对是出于真情实感。李静十分感动,并且严词拒绝了。 这并不奇怪。那时候只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孩啊,林宇涵就将遥远的将来一股脑许诺给李静,包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孩子怎么养育。这样一座大山压下来,吓也把别人姑娘吓走了。 可是李静的拒绝,在林宇涵看来,却是瞧不起他,嫌他穷了。 林宇涵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从那时候起就立志要做上人,要赚很多的钱。这个年代,如果没有投资的本钱,又没有犯罪的胆量。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当明星了。 林宇涵开始学着明星画报上捯饬自己,并且参与各种选秀。却并没有想着要考个什么艺校什么的,他要以最快的方式成名。但是这样费用也是不菲,没工作没收入,全靠家里支撑着。 林宇涵家里本来就穷,家里给他规划的未来是初中毕业出去学门手艺,打几年工回来,怎么着也能在家乡娶上一个媳妇。可这孩子像魔怔了一下想成名,谁也劝不住。家里无奈,只能举债维持。 幸好,事情并没有往悲剧的方向发展。林宇涵混出来了,对家里总算是有个交待。现在,他想对自己有个交待。 “适可而止吧,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李静现在的老公,也是个普通人。爱情从来都不是只看重颜值和地位,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根本强求不得。你现在回来找她,无非就是想告诉她,我又帅又有钱,你当初的选择的错的。你想以这种方式,其实只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年当被拒绝的打击,找回一些面子。但我可以告诉你,人家现在很幸福。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会让她更加讨厌你。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顾云来说。 “值!至少我可以坦然面对了!”林宇涵斩钉截铁地说。 顾云来错了,彻底地错了。他一开始以为林宇涵依然保持着淳朴的本质,这当然也有。作为一个当红明星来,他对老朋友表现得就非常谦和。但是过分的自尊心,其实也是一种病态。李静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现在觉得自己成名了,有钱了。在地位上,可以与李静对等,甚至超出她许多。于是他想在这方面,找补回来。 至于林宇涵对李静还有几分爱意,顾云来真的很难说。如果真的痴心不改的话,这样做就是有意破坏人家的家庭了。如果只是借机羞辱对方,那这人品就很成问题。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使顾云来难以接受。 “你要我去见的那个女孩,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单纯的粉丝,你也一定有什么目的。这一点我不问,只要你能做到我的条件,我也可以成全你的目的。这就属于你们最喜欢说的,等价交换吧。”林宇涵说。 “做生意可以这么谈,但是作为朋友我真的很反感等价交换这个词。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有道德底线,破坏人家庭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顾云来说。 “我没说要破坏她的家庭啊,只是见见面,叙叙旧,了却一个心愿罢了。”林宇涵说。 顾云来指着林宇涵的鼻子说:“你必须发誓只是见面叙旧,我也会全程在一旁监督。如果你敢说半点过激的话,李静出来的时候脸有不悦。不管你有多少精壮保镖,我也会狠狠地揍你一顿!” “兄弟,别人家的媳妇,你至于护得这么紧吗?”林宇涵打趣道。 “这时候就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啦,我也是很认真的。我只是想,我们曾经的初中生涯,只留下美好。就算到最后大家都不联系了,也不要生出什么嫌隙。”顾云来说。 “好,我答应你,只是叙旧。”林宇涵说。 顾云来于是去找李静,人家刚开始是一百个不同意。顾云来好说歹说,三年同学情谊的面子一朝用尽,李静终于是答应了。 见面之前,林宇涵悉心打扮一番,还问顾云来:我体统不? 家乡话都出来了,可见林宇涵有多么紧张。 见面的地方是顾云来安排的,一家朋友开的私人会所,避免被小报狗仔拍到,影响李静的正常生活。 见面的过程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过几十分钟而已。李静出来之后,跟顾云来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只剩下林宇涵一个人呆坐在里面,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苦涩。 “她,没有看过我的剧,完全不关注娱乐新闻。这些,在她眼里远不如超市打折的消息来得有吸引力。我们完全没有话说,在她面前,我组织不起语言来。想要说的话,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林宇涵呆呆地说。 “早就料到了,生活不是童话剧,你林宇涵虽然演过王子。但是放在对你无感的人眼里,就是一路人。”顾云来说。 “不过我还是有所收获的。我发现她才是真正现实中活生生的女人,而不是身处云端。而且我跟她说话,终于不磕巴了。”林宇涵眼光闪烁,总算有几分愉悦。 大概他的想法跟顾云来是一样的。他们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呢?是曾经的女神,那么多人仰望的对象。最终却跟了一个没本事的男人,过上了紧巴巴的日子,那种情形,倒让人有几分伤感与嗟叹。 但李静虽然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会柴米油盐奔波。但她活得很精致,很满足。这一点从她的外表就能看出来了,虽然穿的都是很平民的品牌,但是搭配得非常体统。脸上虽有一丝憔悴,那是正常的岁月痕迹。好过为了掩饰,而无尽地涂脂抹粉。 李静跟林宇涵所说的,也都是些平凡的蜚短流长,从与她老公的相识到相恋。每一段故事,脸上微表情的雀跃,是无法演绎出来的。这些,让林宇涵早已准备好的那些五光十色的生活,顿时显得黯淡无光。 所以实际上了,大概三十分钟的时间,多是李静在说话。她还表示,以后若有同学聚会的话,她很乐意参加的。 就算是客套话吧,这也是一个不太尴尬的结局。 “挺不错的,至少她还一直是我预想中的样子,没有改变。而我呢,跟她比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值得自诩的地方。她是认认真真在生活的,我成名之后,没少过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林宇涵说。 “我还以为你守身如玉呢。唉,你这算是炫耀了,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这种生活呢。”顾云来说。 “没什么好羡慕的,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是个暴发户嘴脸。我承认,我当初是想在李静面前炫耀来着,可还是没能浪得起来呀。”林宇涵说。 “兄弟,看开一点吧。所谓萍聚随风散,少年何必强颜欢。放浪形骸,那也是一种生活啊。”顾云来说。 “那也不是,我在工作期间,演艺公司对我的私生活是有严格要求的。要保持形象,比你想象的惨。不过你说得不错,我现在休假,就想和你好好地喝一顿!”林宇涵说。(未完待续) 008 初次见面 林宇涵提出要去喝酒,顾云来根本没有兴趣。倒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关键是他找的那些地方吧,都是些高档餐厅什么的。人都规规矩矩的麻烦,吃饭喝酒已经不是目的,商业互捧才是本意。 顾云来这种俗人可适应不了,不能高声谈笑抽烟吹逼的地方还喝什么酒。 林宇涵态度很诚恳,说的话也怪叫人心酸的。他说这座城市虽然是我的老家,但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就你一个了。 不过这在顾云来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人情多了,对于林宇涵这样的人而言,也是一桩麻烦。他很早就把父母接到大城市去住了,家里的那帮亲戚,不用多说了,肯定都不是善茬。每一个突然发迹的人,应该都有这种体会,升米恩斗米仇啊。 “喝酒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地方必须我选。”顾云来是把他当朋友也无妨的,这或许还会成为将来的一条路。 “行啊,什么样的好地方随你挑,我请客!”林宇涵也一直觉得,顾云来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最沉稳大气的一个,这样的人往往能成事儿。 仅凭当年的三分印象就把对方的未来看个大概,谁也不敢说有这样的眼光。但是顾云来的经历确实可谓传奇,现在虽然只是个科长吧,但他那一套班子里少了他这么个业务骨干确实不行。 林宇涵已经做好了被痛宰一番的准备了,可是顾云来却把他引到了路边的小餐馆。 这种地方在古代就是力巴店,重油盐重味。做苦力的人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的。可是现在的人都讲究吃个健康,不在意其味。吃倒吃了个稀里糊涂,越来越追求档次和就餐环境。 林宇涵对这地方还有些不适应,顾云来却十分自在,显然是熟客了。 “我说,这地方是不是略显脏乱了些。吃饭是人生大事,应该找个稍微好点的地方。”林宇涵看着那油脂麻花的桌子,有些嫌弃。 “就你明堂多。别人这么多人都吃得,你怎么就吃不得了?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能在这样的馆子里吃顿饭,那还算是奢侈呢。你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出什么毛病。这里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像样,但绝对是地道的家乡风味儿。”顾云来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一把按住他坐下。 林宇涵坐上去就一个激灵,仿佛那凳子生了刺。顾云来手劲大,按定他稍微安分了些。 “我明白了,顾科长这是避嫌对吧。再怎么也是国家干部,出入那些高档场所被人看见了不好。党风党纪,现在抓得正严呢。”林宇涵说。 “调查我?不存在的。”顾云来点了一颗烟,“这么多年了,每年想抓我作风问题的人数得来也有几十个,已经形成一个团队了。每个当官的身边都围绕着这样的人,多来自政敌和对手。这种粗糙的伎俩,你看我正眼瞧过没有?我要不是头这么铁,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当一个小科长。我可不是那种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谨小慎微的人,这也是他们最忌惮的地方。” “那也是因为你洁身自好吧。”林宇涵说。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洁身自好。无非是手段高明和低劣,做得让人查不出来,那就是你默认应得的。科长这点工资,只够活命的。有人做得少拿得多,有人做得少拿的多。而我,是做多少拿多少。既不想多占,也不愿亏待了自己。”顾云来说。 “你是城建委的科长,那市里的一些工程项目什么的,都得你来批示吧,这油水可大了去了。”林宇涵说。 “你这是在试探我?怎么跟巡视组一个口气呢。”顾云来说。 “没有没有,道听途说,道听途说罢了。这些事情不谈了,来,我们喝酒!”林宇涵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终于找回当年熟悉的感觉。 记得当年大家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手里都没什么钱,也是在这种地方聚餐的。后面去的地方越来越高档,来的人却越来越少,也没有当初那种气氛了。 “我明白了!”林宇涵的酒杯举到半空又突然顿悟,他从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思维比较跳跃。一想起什么事情来,手头的事情就忘个干净。“你要我来这种地方吃饭,是为了提醒我。我现在不够接地气,太端着了,所以李静才不愿搭理我对么?” 然而拥有这种折跃式思维的,要么是极少数的天才,要么就是林宇涵这样,纯粹的胡思乱想。 “怎么又拐到这上面来啦?你是说我煞费苦心要撮合你们俩,我有病啊我!”顾云来根本没想那么多,单纯只是想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吃饭而已。 林宇涵的酒量还和当年一样,一开始咋呼得紧。到后面这根上限的筋嘎嘣一断,就立刻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顾云来拍下他的醉态,然后将他扛回酒店。安排见面这件事应该是落停了,顾云来开始着手与沈艳丽联系。 沈艳丽虽然也是供职与花山市政府部门,可是为了私事要找到她,还真是不容易。 一个小科长要请她吃顿饭,通常是没机会的,人家根本不缺这点巴结。顾云来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约到沈艳丽的。 时间宝贵,沈艳丽只喝茶不吃饭,这还是冲着林宇涵的面子。 顾云来以前见过沈艳丽几次,但都是匆匆一瞥。这次,算是真正的初次见面了。 几年里,沈艳丽的样子有很大的变化。她穿着干练的黑色职业装,黑框眼睛。原色发系的马尾辫,一套很传统的政府职业女性装。 这样很容易将她归入大龄未婚女青年的行列,由于身家背景和职务的关系,显得有些高不可攀了。 顾云来对她的第一印象也很不好,因为沈艳丽,十分冷淡。 “作为一个科长,你的关系算是比较硬的,居然知道我的喜欢。听说你认识林宇涵,可以安排我们见面。那直说吧,你希望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沈艳丽冷冷地说。 “只要能够取悦到你,就能得到好处是么?”顾云来问她。 沈艳丽眉头一蹙,对于顾云来这略显无礼的一问已经有些厌恶了,这开局十分不妙啊。“你要搞清楚,能取悦我的是林宇涵,而不是你!” “那可就难说了,林宇涵现在愿不愿意见你,甚至敢不敢见你,全都取决于我。”顾云来说。 “你跟他什么关系?”沈艳丽问道。 “你们女的有闺中密友,我们男同样也有铁杆兄弟。这么说吧,林宇涵以前叫林丰收。我跟他是打小的交情,撒尿活泥长大的。就算你能跟他见面,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他明星光环的一面。私下里的那些趣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的。”顾云来说。 本命偶像明星的一手八卦花边,这一点对脑残粉而言就十分致命了。 沈艳丽心中已有波动,但是努力掩藏住了,她扶了一下眼镜,“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顾云来和林宇涵的关系没有那么铁,但是昨天趁林宇涵喝得半醉的时候,顾云来确实套出了一些。那些故事林宇涵从来没跟旁人说过,顾云来再加上一些晕染,说给沈艳丽听。沈艳丽听得兴味盎然,当即就要求顾云来跟她一起逛百货公司。 她要按照林宇涵的喜好来打造自己。 顾云来成了一个拎包的角色,他也乐意,一般人都还没这个资格呢。 这个时候,顾云来发现沈艳丽其实长得挺不错的。她脸小小的很耐看,天生微翘的嘴角,仿佛随时都在笑,又很勾人。平时那副冷若冰霜的打扮,大概是出于家门家风的要求吧。 现在为了见偶像,她就什么都不顾了。 而顾云来根本就不知道林宇涵是什么样的喜好,故意朝着自己的喜好来打造。反正沈艳丽不管打扮成什么样子,林宇涵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厌烦。 于是沈艳丽最终打扮出来的样子,居然迷住了顾云来。他有一种玩养成游戏的畅快感,沈艳丽无论从长相到打扮,都完全符合了顾云来的想象。 “你看,这一套怎么样?”在试过不知多少套礼服之后,沈艳丽依然询问顾云来。 这口吻,就像是在娇声询问自己是否漂亮的小娇妻。顾云来沉醉于这种氛围之中,眯着眼窃窃笑道:嗯嗯,就是这样!主题是学生时代,雪纺的白色连衣直缀。梦里在阳光下回眸浅笑,那是隔壁班的一个女孩,毕业典礼的时候出现,让顾云来恍惚了一整个夏天。 结账的时候,顾云来才知道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虽然样式差不多,但是材质和品牌都不同,那价格是天差地别。沈艳丽一套上十万的刷卡,眼都不眨一样。 果然面对现实问题的时候,人都会清醒一些。顾云来虽然挺喜欢这个女孩,但是根本养不起她呢。而且顾云来更清楚,眼下的计划想要顺利实施,他绝对不能先爱上沈艳丽。(未完待续) 009 疯狂追星族 第二天,顾云来到酒店去找林宇涵的。 可是林宇涵的房间外,已经成了鲜花的海洋。沈艳丽为了迎接林宇涵,把林宇涵的房间到酒店外整个过道和街面全都铺满了鲜花。 酒店外还有一整排的豪华房车在迎候开道。 都是热情似火的红色玫瑰,这么大阵势的反面表白,林宇涵被堵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顾云来质问大堂经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样会困扰到其他住客的! 大堂经理表示她也没有办法,这间酒店,就是沈家的产业啊。 啧,怎么忘了这茬了!难怪沈艳丽那么快就知道林宇涵的住处了。 顾云来将林宇涵从花海里捞出来,走,见面去,否则不知道她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大阵势,怕是要一口吃了我,我可不敢去呀!”林宇涵以前可没见过这么追星的。 “你今天要是不去,看你能不能走出花山市!” 顾云来可不是吓唬林宇涵。女粉丝有为追星而自杀的,但是沈艳丽和林宇涵地位悬殊。以沈艳丽的这种疯狂程度,如果得不到的就要毁灭,那么她弄死林宇涵的几率就远远大于自杀了。 “这花山市,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龙潭虎穴了!”林宇涵惊呼。 “哪有那么夸张。你既没有女朋友又没结婚,有什么好怕的。女孩子其实很好哄的,你只要好生伺候着,应该是能够全身而退的。”顾云来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在心里窃笑。原来过份热情也会让人如此害怕,沈艳丽这真的是病,该好好治治了。 “我怕的不是沈艳丽,是她爹呀!”林宇涵说。 “她爹又怎么了?”顾云来问。 原来沈茂才一直就知道林宇涵这个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吧。他还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痴迷这个人,但是一个戏子是不可能成为沈家上门女婿的。沈茂才跟林宇涵的经纪公司也有些合作,隔空放话说林宇涵要是敢跟自己闺女有些什么事情,那他以后就别想在娱乐圈混饭吃了。 根据事情的严重程度,这个警告可能会更狠。至少能让林宇涵这么多年的努力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当然,这些事情,沈艳丽是不知道的。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顾云来心里又有些谋划了。 首先,林宇涵和沈艳丽这一面,必须得见。 林宇涵是徘徊在两种死法之间,他要是去和沈艳丽见面,沈茂才一定会知道。但要不去见面呢,疯狂之下的沈艳丽,可怕程度也不会输给沈茂才。 这事情就有赖于顾云来的安排了,既见面满足沈艳丽,也不让沈茂才知道。 “这一点我可以办到。但我还是要告诫你,只是见面吃顿饭,让沈艳丽满足一下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幻想。但不是零距离,你要是闹出点儿什么事情来,在花山市就没人能保得住你了。就是说,尺度一定要把握得相当精准。”顾云来说。 林宇涵哪里敢越雷池半步,终于是在顾云来的安排下,与沈艳丽见着面了。 沈艳丽包下了一间餐厅,与林宇涵单独吃饭。 只是吃饭,沈艳丽的幻想是,与林宇涵从男女朋友开始,一段完整的相处。可一旦遇上酒这么个东西,再加上合适的氛围,就很那把持得住了。 饭吃到一般,林宇涵借口上卫生间的工夫赶紧给顾云来打了一个电话:“怎么办,十万火急呀!她不胜酒力,看她现在的样子,我今晚怕是走不脱了!” 在沈艳丽的眼里,林宇涵就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又是青春年华干柴烈火的年纪,红酒还是最好的催情剂。这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如此曼妙,即使先上车也不为过吧。 “那有什么不好呢,沈艳丽长得也不难看,送上门的秀色可餐呀。就怕半夜有人闯进来,把你捆巴捆巴给骟了。”顾云来说。 “你就别吓唬我了!我现在是焦头烂额,你有什么好办法嘛!”林宇涵是真的害怕,从娱乐圈底层混起来的。他最知道上面那些大金主有多么大的能力。娶豪门女当然是好事,但绝对绕不过豪门当家人那一关。如果胆敢乱情的话,那些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玩死他。 顾云来听得出林宇涵是真的害怕了,嘴角露出一抹邪意的笑容:“沈艳丽想要做什么,你恐怕是逃不过了,但你真的想要避免生米熟饭的局面吗?” “我当然想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林宇涵说。 “那你就顺着她,下榻的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之后就不用你来管了,我保证她吃不到你。”顾云来说。 事已至此,林宇涵只能相信顾云来了。 这次,也只当是一次演技的锤炼。从厕所回来之后,林宇涵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沈艳丽那是百般的顺从。这让沈艳丽产生了一种两情相悦的错觉。 于是酒过三巡,沈艳丽微醉之后,二人相依进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普通商务车。 沈茂才最忌惮顾云来的地方,是顾云来知道如何完美避开他的所有耳目。所以顾云来也是花山市官场,沈茂才唯一无法掌控的一号角色。 沈艳丽和林宇涵进了顾云来安排好的酒店套房。 林宇涵按照顾云来交待的说法,说是他订的房间。里面布置得十分温馨浪漫。林宇涵不多言语,这份心意,沈艳丽也知道了。 “你真的喜欢我,不后悔吗?”林宇涵问她。 沈艳丽醉意上来,眼中闪动着泪光,“我们沈家家教严,我的学生时光,就只剩下读书深造。不能像别的女孩子那样,享受恋爱的美好滋味。我只能看剧,而你……”沈艳丽抚摸着林宇涵的脸颊,“你陪伴了我所有的少女时光,从你还是一个小配角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了。你让我有了恋爱和心动的感觉。我成年了,也有自己的事业。我不会等到我父亲给我安排那些相亲,什么富家公子啊青年才俊。我觉得你就不错,你很努力!” 林宇涵没有想到,沈艳丽居然还是很单纯的。从小到大只幻想过恋爱的对象,没有真正谈过。大概富家女谈恋爱就跟政审一样难吧,查你祖宗三代不说,出身也得是与身家匹配。 所以沈艳丽已经算是一股难得的清流了。 现在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林宇涵,眼神好清澈,好漂亮! 跟她在一起生活,至少没有预想中的那种负担。仅以爱情为基调,两个人都会比较轻松的,沈艳丽也将是理想中的女孩子。 可是,爱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林宇涵也能想象到未来老丈人对他吹胡子瞪眼各种瞧不上他的那种情景,所以…… 这个时候林宇涵又收到了顾云来的短信,所以他借口说满身的酒味,要先去洗个澡。 “那一起嘛,我也喝酒了。”沈艳丽直言暗示。 “哦不,不要那么激烈,我想循序渐进的来。行么?”林宇涵说。 “行啊!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呢,我等你哟!”沈艳丽春心萌动,眼如魅丝。 林宇涵不敢多再多看她,唯恐陷进去。这么多年,林宇涵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是这种感觉,不会再有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夜还长着呢。”林宇涵说。 “嗯,你真贴心!”沈艳丽很乖巧,确实也有些困了。 林宇涵进了卫生间,虚掩着门,打开莲蓬头,然后在门口瞧瞧地窥私着。 过了一会儿,沈艳丽那里传来微微的鼾声。林宇涵打开房门,顾云来已经等在外面了。 “我看你的样子,动心啦?”顾云来打趣般问他。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我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林宇涵眼神闪烁,不敢说动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感觉。娱乐圈的潜规则,女明星甚至男明星陪睡他都见过,可从来没有像这样揪心的。 “哪一样不妥,是你弃她而去呢,还是我登堂入室?”顾云来说。 “哥们儿,我真当你是朋友。能不能趁夜帮我逃走,留她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呢?”林宇涵见顾云来顿起异心,有些不忍。 “不能!今天我是吃定她了,因为我有这个资本,而你没有。你要是不怕死的话,想留下来,可以呀,我让给你。”顾云来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从前你只是有些玩世不恭,总也不至于加害一个女孩子吧。”林宇涵说。 “谈不上什么加害,这是男女之情。我喜欢她!而且这其中牵扯到利害关系,你不懂。你要是想赌上自己的未来命运,一心要维护她,我绝不阻拦。但我保证,天一亮就会东窗事发。你现在出去,就有人安排你离开花山市。”顾云来说。 顾云来的脸上,阴云遍布。林宇涵突然觉得他十分可怕,绝不仅仅是一个小科长,完全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宇涵无奈,只能低着头,轻轻掩上房门。(未完待续) 010 梦醒时分 喝完酒迷迷糊糊的,比象限中更加愉悦。而且,醒来依然春意盎然。沈艳丽还是处子之身呢,今天她当了一回真正的女人。 沈艳丽醒过来,发现身边躺着的竟然是顾云来,顿时一颗心就跌进了冰窟窿里。那种彻骨的寒意,仿佛身边正躺着一条饿狼。 “怎么会是你!”沈艳丽惊恐万状,连忙拿棉被裹了身子。 “很意外吗?林宇涵他无福消受,漫漫长夜,总不能叫你孤枕难眠吧。”顾云来伸出手来弯靠在床背上,不以为然,并且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无耻!”沈艳丽气急扇了顾云来一个耳光,顾云来没有反抗。沈艳丽还不解气,又一巴掌扇过来,却被顾云来一把攥住。 裹身的被子随即滑落,二人赤膊相见。沈艳丽羞愤挣扎,可她哪里挣得过一个强壮的年轻男子呢。 “我受你一耳光,是因为我这个方法确实有些下作。但我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以正常的方法接近你,至少也是几年后的事情。那时候,你早被你父亲许给某二代了。他们绝不会比我更适合你。”顾云来说。 “让我爸爸知道了,你清楚自己的下场吗!”沈艳丽又气又恨,想她也是花山市第一号白富美,居然被这么个小人物占了天大的便宜。 “你父亲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敢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吗?或许你尽可以去说,你父亲还挺赏识我的呢。青年才俊,也是他的择婿标准吧。而且他们会知道你要见的是林宇涵,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也将会是他。”顾云来说。 “你……”沈艳丽被他的狡诈和无耻气得眼泪直流。 顾云来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不管她如何哭泣挣扎。“昨天晚上,你我都是兴之所至。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发出了愉悦的声音。我喜欢你,此时已无关交易与其他。林宇涵给你只是幻想,而我能给你的只会更多!” 二人肌肤相亲,顾云来血气上涌,再一次强推了她…… 这一次,沈艳丽已经没有急着离开的必要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副虚壳,只剩下啜泣的力气。 “怎么样,没那么疼了吧。”顾云来还关切道。 沈艳丽很委屈,她虽然不喜欢顾云来,可是更加讨厌那些纨绔子弟。跟他们比起来,整个花山市有德行的年轻人当中,顾云来确实算得上一号。沈艳丽的父亲也说过,市政府里有一群吃闲饭的。既没有背景全靠能力上位的,顾云来就是其中之一。 沈茂才挺赏识这个年轻人的,一直想拉他入伙。可是沈茂才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可千万不要让这个人,跟你涂叔走到一起啊。 沈家和涂家是几代的交情,两家几乎平分了花山市的天下,更可以说是一种依存的关系。所以沈艳丽一直不明白父亲那句话的用意,直到发生今天这件事。 顾云来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明他并不忌惮沈涂两家的势力,反而有恃无恐。他将两家的底细和恩怨都摸得一清二楚,于是两家都想拉拢他。而他,就是可以打破沈涂两家在花山市势力平衡的关键。 谁成功拉拢了顾云来,就可以压对方一头。也就是说,沈涂两家虽然是世家,其实貌合神离。 顾云来是个怪才,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沈艳丽即使反抗,也是徒然吧。关键是,他还利用林宇涵扮演了一个诱饵的角色。 “你会放过林宇涵吗?”沈艳丽问他。 “我心爱的女人心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他?”顾云来说。 “那我答应你不再想林宇涵呢?”沈艳丽带着乞求。 “不用,人总要有点爱好的。就算我放任不管,林宇涵也是没有那个能耐和胆量的。而且我的梦中情人也不是你,但你是真实的,我当下之所爱。我愿意把我的前半生无偿地奉献给你,作为交换,你应该用这个来换取你后半生的幸福与安定。”顾云来说。 “这什么意思,是一场交易吗?”如果真的是交易,沈艳丽心里倒还好受一些。 “我说过了,这不是交易。当你想好了要和一个人生活,当然是要为这个人着想。人在寻找理想伴侣的时候,自然要衡量一些于己有利的条件。你与我结合,是最有利的。当然了,从现实的角度出发。无论才貌,你我也是相当登对。我现在不会逼迫你,你有足够的时间仔细想想。但你在花山市,再找不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顾云来起床,穿上衣服。 “你要走了?”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你舍不得我了?”顾云来说。 “不是……那我该怎么办呢?”沈艳丽说。 “吃好喝好,一切如常。但你应该去检查一下,做好避孕工作。事情现在还不能暴露,这将成为日后的救命稻草。” 顾云来与她道别,关上门出去了。 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班,沈艳丽可以多睡一会儿。仔细想想,整件事情连时间,似乎都是顾云来一手安排的。至于顾云来是否真的喜欢她,沈艳丽并不确定。还有顾云来说的那些话,沈艳丽现在更加无法参透。 总之沈艳丽现在的脑子很乱,竟然一遍一遍地回想与顾云来缠绵的情景。这让她羞得脸红并且极度地厌恶自己,她明知道顾云来接近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可是刚才那般的热烈,却也丝毫不违顾云来所说的“真实”二字。 哎呀,可他毕竟是强来,应该遭到痛斥和唾骂!沈艳丽,你却还在回味,你要不要脸啊你! 沈艳丽恨自己,继续蒙头大睡。期望这是一场梦,就不用那么麻烦。醒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花痴,有自己的深爱和信仰。可是林宇涵的形象,已经渐渐模糊,不再那么真切了。他居然在关键时刻选择逃避,将沈艳丽拱手让给了顾云来! 但是顾云来没有直接提出任何条件,他现在要去找陆鑫源和丁小婉,商量开公司的事情。 “沈艳丽这个关节,已经打通了吗?”陆鑫源问他。 “我不确定,大概八成吧。”顾云来说。 “这个环节没有十成把握是不行的,你有没有找过沈艳丽呢?”陆鑫源问。 “当然找过了。”顾云来说。 “那你们怎么谈的呢?”陆鑫源问。 “这个事情不好谈。你说威逼吧,咱没那个胆量。要说利诱吧,人家也不缺这点。所以我只好跟她彻夜长谈咯。”顾云来说。 “所以你就出卖自己的肉体,让她给睡啦!”丁小婉不知怎么突然炸了锅了。 “什么叫出卖,打成了交易那才叫出卖,我压根就没跟她说过这件事情。”顾云来说。 丁小婉的表情很古怪,仿佛看到了脏东西一样,“哦,那就是让人白睡呗,那比卖身还恶心。 “一个女孩说话不要这么刻薄,我们两情相悦。我喜欢她。我顾云来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一个想和她一起生活的女孩,我的感觉不会错,我们会在一起生活的。”顾云来说。 “换作任何人我都相信,你就算找一个从良的也不奇怪。可她毕竟是沈茂才的女儿,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丁小婉说。 “就是这么巧,所以才叫天作之合呀!我如果成了沈家的上门女婿,他涂名山还会是我的对手么?”顾云来说。 “那沈茂才将永远压你一头,这是你所期盼的吗?”丁小婉说。 顾云来很意外,丁小婉居然如此了解他。这让顾云来对她的真实身份又有了更多的猜疑,可眼下她知道得多了,就更加不可能将她踢出局。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该跟沈艳丽提一下这件事。”陆鑫源说。 “不必,沈艳丽是个聪明人,她自己就会明白的。就算她一时不明白,沈茂才也会提醒她。沈茂才与涂名山之间裂隙,就是我们的生存空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裂隙弄得更大一些。”顾云来说。 “那样我们的生存空间就更大了。”丁小婉对顾云来说,她还是很看好顾云来的能力,却不怎么赞同他的手段和风格。“不得不说,你要一心办正事的时候,还是个很可靠的人。可你睡了人家闺女,到最后还要扳倒老丈人。如果我是沈艳丽的话,把你千刀万剐的心都该有了。” “不至于,到那时候我就成了沈艳丽最大的靠山。她老爹,安心颐养天年就好了。”顾云来说。 “你别忘了,人家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他们可不一定甘心把你当靠山。”丁小婉手。 “哼哼,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两个人,也很有意思,可以留着慢慢对付。”顾云来嘿嘿一笑,并且咂咂嘴仿佛是在品味着那可能会出现的,精彩纷呈的未来。 权力、地位和金钱,这些都不足以满足顾云来。他就像一个遗世独立的疯子,所期盼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未完待续) 011 家宴 那么说来,陆鑫源和丁小婉也会有危险。但是他们都知道,顾云来所期盼的,是体量远超过他的对手。这样他才会有战胜和征服的快感。 这样的人往往没有什么最终目的。大方向不变,不过他因为一些事情而改变某些决定。 说白了,他是一个极端自利主义者,一切从心所欲。但偶尔也会感情用事,不影响他的主观判断,但会滋生出许多的麻烦。 这样的人看起来是生人勿近,只要不站在他的对立面就会很好相处。丁小婉身份未定,顾云来也照样敢将她委以重任,可见他的全盘计划并不是一两个变故能乱得了的。但是他我行我素的风格也确实给旁人造成了困扰,单说沈艳丽这回事。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不必亲身上阵。 但是以顾云来自己的说法,我不过也是个凡夫俗子,绕不开七情六欲。当我爱上一个女孩,明知道可能会是错,也想去试一试。沈艳丽可能成为顾云来全盘计划最大的助力,也可能是最大的危机。 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就连沈艳丽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渐渐成为顾云来计划中的一环了。 沈艳丽在酒店睡饱之后就回家了,一路无事。顾云来选的这个地方,居然不在沈氏企业的势力范围之内。但是环境还不错,也就是普通的商务宾馆,跟鑫源的水平差不多。 沈家的三个孩子都不住在自家的大别墅里,他们各自在外面都有小家。大家沈艳红不经常回来,但是沈茂才固定另外两个小的,没星期要回来吃一次饭。 是为了维系家庭关系,沈艳丽和沈三子其实都不太喜欢这种家庭聚会的氛围。 礼拜天,也正好是家庭聚会的时间。顾云来选好这个时机,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呢。 沈艳丽回到家里,没想到沈三子居然早到了。这家伙,不是一天到晚在外面浪么。每次礼拜天,都要沈茂才打好几通电话催他才会到。 “姐,我看你红光满面的,好像有喜事啊!”沈三子一见面就拿她打趣。 “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呀。”沈艳丽并不理会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么多年,她这个弟弟从来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沈艳丽从小就讨厌丸子弟子的心态,大概就是被他带起来的。如果将来找对象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那真谁不敢想象。 “我虽然懂的不多,但是有爱情滋润的女人,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沈三子虽然玩世不恭,看似无心,但眼光一向很毒辣呀。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种事情真的会留下表面痕迹吗!沈艳丽有些慌乱,幸好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沈茂才出现了。 一个典型的中年成功人世形象。气质学识和修养这些东西看起来空翻,其实实打实的都是要靠金钱堆积起来的。一个成年要为生计苦恼和奔波的人,看起来就比同龄人要憔悴许多。沈茂才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模样。 “你们别一见面就掐呀,坐下吃饭吧。” 沈茂才发话了,这顿家宴才算正式开始。就像古时候的大户人家,当家之主没有到场,其他人是不敢落座,更不敢动筷子的。 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但一家之主毕竟是一家之主,这种小场面还是镇得住的。 毕竟没有古代的大户人家那么热闹,正室妻妾一大家子。沈茂才的妻子去世多年,现在家里就一家三口加一个阿姨,四个人围着一个大桌子吃饭,显得有些冷清。 “三子,你今天倒是没叫人催促,主动回来了。”沈茂才说。 “我偶尔,也想要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嘛。最主要的是,我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姐姐她谈恋爱了,您管不管了?”沈三子说。 “你姐姐她今年7岁了,她要是找了对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沈茂才还以为他说的是大姐沈艳红。 沈艳丽一直低头吃饭不说话。 沈三子没有直接点破,“对于大姐和二姐的婚恋,您的态度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那不一样,你大姐毕竟年长你们几岁。比你们更懂事,不会迷恋那些情呀爱呀的虚物。她找的对象,一定是合我心意的。”沈茂才说。 “那我呢?我交的女朋友怎么就横竖不合您的眼呢。”沈三子说。 “你还好意思说,不看看你找的那些女孩子,没有一个能摸到我沈家儿媳妇的门边儿的。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千万不要引火上身,也别往家里带,省得大家都不高兴。”沈茂才对沈三子的态度,依然是放纵。他觉得年轻人玩玩是可以的,以沈家这样的家势,想要沈三子规规矩矩的那也不现实。 沈茂才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别整出那种携子逼供的戏码就行了。花山市各大医院的主治医师我都熟,任何时候都可以斩得断。 所以在这个家里,沈茂才要求最严格的就是二女儿沈艳丽了。看得最紧,无论从生活到事业,尤其是婚恋问题。沈艳丽一到家里,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刚刚发生过那种事情。 “艳丽,你最近怎么样啊?”沈茂才突然问她。 “我?还那样呗。上班在单位,下班回家。我那些同事,您也都认识。在单位,连一个敢跟我说俏皮话的人都没有。”沈艳丽话语中带着埋怨。都知道她是沈茂才的女儿,单位里的人都要让着她。虽然沈艳丽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但总觉得施展不开。 “别怪我看你太紧,你现在还年轻,对这些事情还没有形成完整的概念。恋爱结婚,家世当然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门当户对,自古都是有道理。你看这个城市里,日子过得最稳定,最顺当的,不都那些条件相当的么。爸爸不指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就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安稳一些。”沈茂才说。 沈茂才对这三个孩子的态度到这里也已经很明显了。大女儿是学法律的,是沈茂才最器重的依靠。小儿子是老来得子,家族香火传承。至于二女儿沈艳丽么,比起大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沈茂才只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情,对她最多是一个平凡人生的寄望。 “我知道了……”还是那几句老话,反反复复。沈艳丽心里也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什么样的定位。她甚至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而姐姐和弟弟,都拥有很大程度的自己,就她没有。所以她一直有些消沉,夹杂着自卑。 她一直想做得比姐姐更好,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一直羡慕弟弟,能有那么多恣意而为的机会。 这时候沈茂才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嘟囔着吃饭也不消停,临时走开了。 沈三子凑近来悄声说:“姐,这回我没有说破你的秘密,该怎么奖励我呀?”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沈艳丽问他。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你和那个叫林宇涵的小鲜肉,怎么进的宾馆,我是一清二楚。”沈三子说。 林宇涵?沈艳丽有些心惊,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不知道是顾云来。这样的话,林宇涵岂不是无辜背锅了。关键时刻,是不是要牺牲他来保全自己呢? 也许沈艳丽想错了,她牺牲掉林宇涵,保全的却是顾云来。 顾云来这一手之精妙,是沈艳丽现在还想象不到的。 “其实你玩一玩小鲜肉,就跟我玩玩那些明星嫩模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爸爸的态度你也清楚,要是让他知道了……” “你想要什么?你还缺些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呢?”沈艳丽说。 “我最近闲得无聊,你们在忙活的那件事,我也想掺和一下。”沈三子说。 “你说鑫源宾馆的那块地?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沈艳丽说。 “这件事不是谁说了能算,而是具体责任人可以主动经受干预。你不就是那个项目的负责任么,这么大一口肥肉,不得给自己弟弟留一口嘛。”沈三子说。 “你还缺钱?要多少跟我说吧,我这里还有一些。不过你花钱也太厉害了,应该节制一点。”沈艳丽说。 “不,我不要钱。”沈三子说。 哎,这倒是稀奇哦,沈三公子居然还有不要钱的时候! “不管是你给的钱,还是爸爸给的钱,说到底都是嗟来之食,拿人手软。我也想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嘛,省得大姐每次回来都对我唠唠叨叨的。”沈三子说。 这三子,是长大了啊,懂事了?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鑫源宾馆那块地,也不够这么多条狼分的啊。 “你要想干事业,去跟老爸说一声。他手底下多少个公司等着你去接手呢。”沈艳丽说。 “这你比我更明白呀,那叫干什么事业。时刻都在老爸的监视之下,一板一眼都是他的要求,还不如我现在逍遥快活呢。”沈三子说。(未完待续) 012 裂隙 这么说确实也有道理。子承父业,但做父亲还春秋正盛呢。那最多就是一个代政理朝的太子,虽然拿着玉玺印把子,其实也就是个傀儡木偶。 对于这一点沈三子还是看得明白,很有想法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就算沈茂才百年之后,沈三子正式继承了沈氏企业。那沈氏还有许许多多的经理董事,这些个前朝元老。沈三子根基浅薄,根本斗不过他们。 就算沈茂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沈三子也只能是束手束脚的按部就班。 所以沈三子现在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从这一点上,沈艳丽还真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打发时间。 但是沈艳丽这个弟弟吧,从小就聪明得很,就是没用到正地方。他的起点本来就比别人高,没必要从零做起。所以沈三子很可能是想玩够了之后再发挥才能。 “等你毕业之后,直接进子公司。这些事情是老爸早就为你安排好的,你想躲也躲不掉的。”沈艳丽说。 “你乐意让人规划自己的未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倒是有意开一个娱乐公司,把那个叫林宇涵的小鲜肉挖过来,肯定会很有意思的。”沈三子笑着说。 “臭小子,你还敢威胁你姐姐?”沈艳丽说。 “呃,不敢不敢!姐,这只是你举手之劳的事情。你相信我,这块地,老爸是不会让涂叔得去的。”沈三子说完又低头扒饭,因为沈茂才回来了。 “艳丽,吃完饭到我的书房里,我有事要跟你谈。”沈茂才接完电话表情凝重,没有继续吃饭就进了书房。 这下沈艳丽哪还有心思吃饭,放下筷子就跟着去了。 “姐,你多吃点呀,这件事情没有必要那么着急的。”沈三子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好像只有沈艳丽一个人蒙在鼓里是的。 沈艳丽就更加急切想要搞清楚,就去书房里找沈茂才了。 “你来啦,坐。”沈茂才的书房,是这家里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不管是谁进来,哪怕是家人,来这里谈事情都像是上下属一样。 “吃饱了吗?”沈茂才问她。 沈艳丽一愣,她没想到父亲会这么问,是关切吗?父亲从来也没有如此公私不分过。也许有些事情,真的让他稍乱了分寸。 “哦,我吃饱了。”沈艳丽答道。 “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这个事情,这几天一定要有一个定论。我们今天也只是商量一下。”沈茂才说。 “是鑫源宾馆的那块地吗?”沈艳丽问。其实也不用问,沈艳丽手里唯一的大项目,能够劳动沈茂才过问的,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那里已经不是寻常的市政改建项目了。作为花山市未来经济中心的地标,它存在的意义深远,未来的经济价值潜力巨大,所以很多人都盯着。按道理说,我们沈氏集团是最有能力得到了,后续的开发能力,也是别的企业所不能比拟。”沈茂才说。 “对呀,不是一开始就是内定么?参与竞标的几家企业,都是我们的子公司。”沈艳丽说。 “现在不一样了。沿河经济圈的开发,涉及到几年内多个连带的项目。沈氏一旦经受,就会成为花山市一家独大的经济体。你知道我们沈氏与市政府的关系吗?甚至说得露骨一点,你知道我们与涂名山的关系吗?”沈茂才说。 “涂叔?我们两家是世交。在花山市但凡有点响动,就绕不开这两大姓氏。”沈艳丽说。 “你说得没错,我们两家是世交,更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但各自到了这种体量,难免牵一发动全身。坦白说吧,我们沈家要是拿下了这个项目,那就彻底压过了涂家,这是涂叔所不能允许的。他的官本位思想,需要的一种平衡。刚才他打电话来给我施压,说市政府今年的经济规划是平衡发展。我们沈氏集团以往占据了太多的资源,社会舆论早有非议。所以,他劝我们退出这次竞标。”沈茂才说。 “如果是这样也很合理,是时候该隐去一些锋芒了。让别的公司来做,对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沈艳丽说。 “你分析得不错,这块地我并非志在必得。适当地让一些利,对我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为了市场发展平衡,对经济也有促进作用。可是你涂叔给我推荐了几个应选的公司,不用查也知道,这些公司,与他都有牵扯。”沈茂才说。 “那……涂叔这一手就有些过份了哦。他叫我退出,自己却想独占这块肥肉。”沈艳丽明白了什么叫势力平衡,如果让涂名山拿到那块地,势力的天平就会让他那边倾斜。 说得再严重一些,他可以通过这个经济圈的发展,一步一步将沈氏集团打压甚至蚕食。别的公司就算拿下这块地,也不具备这种能力。只有他涂名山能够做到。 沈艳丽也大概猜到沈茂才要做些什么了。 “现在我们两家,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这块地,我们不去争了,但也不能让涂名山得到。你最近应该找几个不相关的小公司参与竞标,这些公司的地下要调查清楚,一定要与涂名山没有关系。如果他们实力不够,你也可以给予适当的帮助。但不要以沈氏集团的名义,也不要以入股的形式,单纯的民间资助。这样我们两家,都不至于伤筋动骨。花山市的平衡,也能维持住了。”沈茂才说。 “可是明知道这块地是我们两家在争,花山市有哪家企业有胆量参与其中呢,这不等于得罪两家么?”沈艳丽说。 “如果有这等眼光的人,能够看得清我们两家真正的利害冲突,他就敢。所以你要去找,而且这个事情比较紧。找不到的话的,竞标的事情可能就要流产。最麻烦的就在这里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找到具备相应资质,而与两家毫无关系,又有眼光和胆识的企业,实在是很难。这几天,单位的事情你就先放一放吧,着重去办这件事。”沈茂才说。 “爸爸,基于私人的关系,我想问您。如果我办成了这件事,您会对我刮目相看吗?”沈艳丽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沈艳丽的这一问,让沈茂才有些惭愧和无颜。“唉,我知道,我对你的保护一直被你视作一种负担。我也早该想到,我们家艳丽,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这样吧,这件事从统筹到实行,也需要几年的时间。几年里,我相信你能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如果你办成了这件事,你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爸爸不会再干预。” “真的吗?一言为定!”沈艳丽伸出手。 “怎嘛,还要击掌为盟?爸爸说的话,什么时候食言过。”沈茂才说。 “那可多了去了。三年级的时候,说我考了全班第一你就带我去游乐园,到最后也没有兑现。”富人家的孩子,似乎都有亲子游乐园情节,沈艳丽也不例外。 “可你姐姐从小到大不知考了多少全班第一,也没有提过类似的要求啊。”沈茂才说。 “我知道我什么不如姐姐,更不如她懂事。但您可以去问一问她,她小时候有没有想过,只是她不说。我如果是个儿子,能做到这样,是否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沈艳丽说。 “你这是在怪我,还是在怪你的姐姐弟弟?你要是有这种想法,我可就要严肃批评你了!你要记住,我们三个,永远是一家人。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和破坏的,包括我们自己。即使是假装的相亲相爱,你们也要给我演得足足的,知道了吗!”沈茂才非常严肃。 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这句话是妈妈临死前说的,在沈家,是绝对也是唯一的金科玉律,谁也无胆反驳。 沈艳丽差一点触怒底线,只好认错之后退出书房。 “怎么样,不该争的时候去争,挨批了吧。这一回,你改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了。”沈三子还在客厅等着她呢。 沈艳丽真的是小看这个弟弟了,似乎他对沈涂两家的关系,比沈艳丽了解得更清楚。当然这肯定比一般人来得要容易,所以他也不是父亲所说的那种有眼光有魄力的人。 “你想都不要想,这买卖落不到你的头上。”沈艳丽说。 “可我入的是暗股。”沈三子说。 “再怎么暗,你有把握完全避开父亲和涂叔的耳目吗?”沈艳丽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沈艳丽一句话说得沈三子哑口无言。不过沈艳丽确实见过这样的人,那就是顾云来了。 也许他是个合适的人选,之前就已经云山雾罩的,好像要整什么大动作。可是他并没有提出什么走后门的要求,可能关注的不是同一件事吧。顾云来现在的追求,应该还停留在官道升迁。 而且沈艳丽现在也不怎么想与他接触。(未完待续) 013 各显其能 而且顾云来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但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有他那完美躲避两家耳目的通天本领,他一定是能轻松找到沈艳丽的。 这没关系呀,沈艳丽到他单位也一样能找到他。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么,对不对?所以,先不管他。 沈艳丽先把职能之内能做到的事情先做完,市政出告示,开始一轮新的项目招标。之所以说是新的,上一次是内部通告,这一次是真正面向全社会。沈艳丽在初看到图纸的时候也傻眼了,这么玩儿,是把大家都当傻子吗? 因为这个项目,花山市内部就可以消化,所以现阶段的招标只针对本市。而招商引资,是后续门面和商铺的问题了。 花山市一个旅游城市,外来消费力巨大。以往的配套设施不全,因而流失了大量的客源。所以政府启动这次项目,是想让花山市的经济来一次整体式的飞跃。长远看,确实可以起到那种效果,以花山为依托,沿河大道规划的整体生态旅游圈。 那么这个规划图,就显得十分耐人寻味了。首先这个规划图是暂定的,就是还有很大的修改空间。 那些花山市成名的商人们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了。 沿河经济带的周边区域地块是没什么毛病,这些可以标给那些大小的商家。土地价值溢出,开发商才是最大的幕后老板,这些只是喝点汤而已。经济圈最大的一块地就是鑫源宾馆了,却标成了中心花园改造项目。 这么好的一块地,紧挨着花山出入的门户。如果在这里建一座豪华假日酒店,联合周边的商业中心,那才是前景可望。 可是现在这么一弄,就成了公益项目了,非盈利性质的。谁拿下这块地,一番辛苦之后,最多挣个市政补贴钱。还有后续的维护的改建,十分麻烦,一般是由政府部门承建,少有的包给中间商。 肯接这种活的,除了那些急于扩展声望的小公司,要么就是不乐意挣钱的傻子,基本无人问津。 问题就在这里。市政府规划组的那帮人也不是酒囊饭袋,他们难道不知道鑫源宾馆这块地的重要性?在规划图上来看,就明显的一个凹角,无法形成完整的商圈。即使是十足的外行人,也不会这样做。 顾云来作为规划项目组的负责人,基本上是第一批拿到规划图纸的。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其中有猫腻,然后弄到了原始文档备份,用于要挟涂名山。涂名山敢擅改图纸最大的风险就在于,市政府里面不全是他的人。 所以现在的这份规划图实际是官样文章,唯一的理由,是他们不想让旁人染指这块地。所以仍然是涂名山和沈茂才之间的争夺。神仙打架,凡人敢去掺和,那不是找死么。 而且这里面隐约还有一个陷阱,规划图纸随时可能改动。那块地作为公益项目的话,标底会很低,跟商业用地的价格那是天差地别。沈茂才他们可以用很小的代价拿到那块地,如果外人参与竞标的话,那这块地摇身一变就成了商业用地,又可以狠狠地敲他一笔。 招标的时间为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不管有没有人竞投,鑫源宾馆的地块就会参与竞标的公司中决出。沈艳丽怕是找不到这样的人了,可是今天一大早,她就收到了七八个竞标公司的资料。 全都是注册资产在千万级别的小型建筑公司,施工资格什么都很齐全。以他们的实力,是拿不下经济圈周边改建项目的,所以,他们明显都是冲着鑫源宾馆的那块地而来。这些公司都与涂名山有关系,不管哪一家得中,涂名山都是最终的赢家。 这让沈艳丽很苦恼,找不到合适的公司该怎么办呢。市政府规划好的项目不能拖延,到时候就板上钉钉了。涂名山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也是料定了没人敢跟他争的。 另外一方面,顾云来他们开始张罗着注册公司了。 一家地产公司及麾下的建筑工程公司,要有施工资格证以及各类有效证明。这事来不了皮包,要在三个月内,让一家具备一定实力的公司真正运营起来。 首先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不光是注册资金,还要有后续的现金流。这还不是最难的,陆鑫源就可以做到,赌上大半的家产,他自信要有这一搏。 最难的跑各种手续和批文,这些事情就交给顾云来了。按照常规的程序这些手续三个月绝对办不下来,拉关系走后门,还是得心应手的。 也不用委曲求全,礼物什么的就更不需要了。空着手去,放出风来,多少人等着要帮他。毕竟各有三分面子,免不了要求到顾云来的时候,这顺手而来的人情,谁也不愿意落空。体制内办事就是这么方便,前提是,要有小小的实权。在城建委,顾云来是个常年工作在一线而不是酒桌上。他是真正的实干派,结交了很多朋友。他这个科长,有时候说话比局长都好使呢。 要说起这个老局长,顾云来虽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也不得不说。他在局里被戏称为“养老局长”,诸事不问,全作壁上观。虽然他离退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却是给了顾云来很多可行的空间。 这个人吧,属于老一派的官僚主义作风,喜欢拿腔拿调。能力嘛,趋于平庸。但是并无过犯,就是没犯过什么错。以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到了这个位置,只是一心求稳。能保住这个地位,安心退休享福利。其实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各领风骚。 现在老了老了,既没那心也没那力,很多事情就交给顾云来处理了。所以说,顾云来现在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了。 别人想让局长知道,又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要通过顾云来才能传达。而顾云来不想让局长知道的,他也压根不会知道。 帮熟人起一个公司这种小事,当然不用跟他报备了。 因为有顾云来的手段帮助,公司在一个月之内落成,资产方面算个中上。名字就叫作“万鑫来”地产公司,旗下有好几个成建制的施工队,可承接各种大小工程。 以顾云来的人脉,要拿到赚钱的工程并不困难。陆鑫源也是清楚这一点,才放心投资了,属于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顾云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赚钱。 名字取得不错,融合了三个人姓名的单字或谐音,很响亮,还有财源广进的意思。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丁小婉了。她现在还算是一个吃白食的,总也要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新公司落成,那些零零碎碎又不得不办的琐事才是最麻烦的。顾云来反复重申的,万鑫来不是一个空投皮包公司,而是要运转起来的。不光针对市政规划这一个项目,以后还有望做成花山市地产企业中的领头羊。 首先要明确股份构成。丁小婉是公司的名誉董事长,拥有公司的全部股权。表面上,这家公司就是丁小婉一手创办了。 顾云来甚至还为她伪造了一份简历,算是简单的过往吧。里面曾经提到她曾经担任过大公司总裁助理,算是有相关的经验。后来又给富商当情妇,从良后得了一大笔的分手费,才开的这个公司。 丁小婉看完后简直无语,“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正常背景吗,我就不相信没有白手起家的女强人?我可不是你玩养成游戏里可以肆意塑造的**对象,对于这种设定,我保留意见!不对,我表示相当的不满!” 顾云来一副不容质询的表情,说明这不是在开玩笑。“我对你进行这种设定,是有所考虑的。首先,你并不符合女强人的气质。要扮演一个角色,用自己比较熟悉的方式来演绎会比较稳妥。你扮妖艳贱货不错啊,之前在护城河边引诱我的时候,我都差点没扛住啊。” 有做情妇的气质,而不到关键时刻从来都是点到而止,这是一个女性特工人员必备的气质。顾云来知道这个丁小婉绝对不简单,但若能人尽其才的话。丁小婉只要自己不露底,顾云来又何必费心去拆穿呢。 另外立一个仲裁协议,三人各执一份。规定了陆鑫源占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是最大的股东。顾云来和丁小婉合占剩下来的百分之四十九。 原始股权划分完毕之后,丁小婉就要着手去招收人才猎头。尽量一步到位,笼络一些行业中高端人才,免得又要半路换血,涉及到劳动合同之类的一系列麻烦事。然后就是公司章程啊规定啊,丁小婉作为公司法人到工商局备案等等。 说到这里,丁小婉只是名义上的董事长,其实已经很划算了。相比于陆鑫源一个出钱,顾云来一个动脑。丁小婉的那些繁琐工作,其实只算是简单的力气活儿。(未完待续) 014 好景在望 但忙活一个公司始终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三个人都算是行动力很强的人,丁小婉也展示了其应有的能力,她确实很适合干公司。可所有零零总总的事情忙完之后,公司正式投入运营,也耗时整整两个月了。 距离市政项目招标截止还有一个月,陆鑫源和丁小婉都很着急。因为到现在也没见顾云来有什么动作,他们还连市政改建项目的边都没摸到呢。 “看你的表演啦,如何在一个月之内成功入围并且拿下这次项目。”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你这语气,好像不怎么相信我呀。”顾云来说。 “没有,只是看你这两个月都气定神闲的。其实照我看来,公司的筹措和递交竞选申请的事情可以同时进行,等应选入围了公司也刚好落成,那岂不是很合拍的事情。”陆鑫源说。 丁小婉也对此事表示了疑意,是不是顾云来在这件事上有所疏漏呢。 “那样的话,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岂不是无事可做?”顾云来说。 “硬要等到最后一刻吗?只怕他们招满了我们再挤不进去了。”丁小婉说。 “你想多了,这可不是什么挤破头的美差。许多有实力的大公司甚至都不敢参与。本来是一件有利于花山市经济发展的大好事,却因为权力和资本的过度干预而弄得人裹足不前。我相信沈艳丽现在正因为没有合适的竞标者而焦头烂额,先渗她一会儿。我们越是在关键时刻出场,就越有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到时候,剩余的事情她自然会帮我们料理妥当的。这样,沈艳丽那边交给我,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剩下的一个月,你带人去接几个小型工程,主要是精巧活儿。这公司刚成立,总得有个拿得出手的作品吧。”顾云来对丁小婉说。 “你这玩得真是够惊险的,要是一步错,之前的努力可就都付诸东流了。”陆鑫源说。 “不会付诸东流的,公司还在呀。再说了,只要是计划好的事情,早一分晚一分才算是错。早一分我们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去晚了才真要黄汤。现在正是最合适的时机。”顾云来说。 顾云来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既然决策层把他当作是首脑,那么不宜刚开始就出现分歧,内部意见应该达成统一,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了。 陆鑫源现在倒有些期待,赚不赚钱的也是次要。到底这顾云来,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这个时候,距离任务下达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沈艳丽仍然没找到敢接手鑫源宾馆地块的公司出现。符合条件的是有,但他们都不愿意得罪涂名山。这两个月,沈艳丽不知打了多少电话,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复:要是参与经济圈周边建设,我们很愿意。至于鑫源宾馆么,我们可消化不了。 涂名山那老狐狸安坐隆中,眼见事将已成定局,应该喜上眉梢了吧。但他仍然没有松懈,将花山市符合条件的实力公司都一一敲打过。并且许诺他们日后更大的利益,以及扳倒沈氏这座大山的机会。 可是他百密一疏,就是没有去过问那些新晋落成的公司。光花山市每天就有多少家新公司注册,还不算外资民营。一方面涂名山确实没有这样的心力。另一方面,这些新公司刚成立,怕是不知道花山市的水有多深,哪敢公然与他叫板。 还有一个需要密切注意的顾云来,他托人加塞的事情,涂名山并不知晓。因为政府各部门之间,每天都有太多这样的关系往来。涂名山现在的路子不对,他主要关注的是顾云来如何在那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中死里逃生的。 是顾云来自己算到了有这么一出,还是有人暗中提醒呢? 说回到沈艳丽,她确实已经焦头烂额了。不敢面对自己的父亲,也不是她不努力,是花山市这滩死水,实在的搅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艳丽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万鑫来地产公司。 顺着号码播过去,果然是顾云来,还约她在老地方见面。 两个人唯一有深刻交集的地方,也就那间宾馆了。 这次没人胁迫,也没有醉酒,是沈艳丽主动赴约的。 事实上,沈艳丽对顾云来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毕竟他好像知道沈艳丽在为什么而焦虑,还可能会给她带来希望。这一次哪怕是要主动献身,相信她也不会犹豫。 顾云来坐在宾馆的沙发上,用挑逗的语气问沈艳丽:“故地重游,我该不该为上次的事情说抱歉呢?” “我不习惯,还是开门见山的好。你那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沈艳丽说。 “你不是在找合适的竞标公司么,这一家就是了。”顾云来带来了万鑫来公司资料的复印件。 沈艳丽翻看了资料,并没有什么问题,应该说相当合适,又问他:“你跟这家公司是什么关系?” “就跟你我的关系一样,暂时只能隐藏在背后。但这些都不重要,这家公司愿意参与鑫源宾馆地块改建项目的竞标,也是你所期盼的吧。”顾云来说。 “这事儿我要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沈艳丽说。 “这种话,你就只能跟我说了。你父亲是沈氏集团的总裁,但这是政府项目,他如何左右呢?你这么说,不正好说明了资本暗箱操作,其中有猫腻么?你要说跟涂名山商量,还能扯上一些关系。他是整个经济圈改造的牵头人,也不是具体项目组的负责人啊。要真说商量,资质审核,具体到一个人,你应该找我才对呀。”顾云来又给沈艳丽上了一课。 沈艳丽自知失言,有些无地自容了。 “好了,不让你难堪了。你可以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但不能提到我,这是关键。沈茂才现在的主要对手是涂名山,你这个时候把我推出来转移矛盾是很不明智的。以你父亲的谨慎,这次的事很有可能就会泡汤。”顾云来说。 “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挖坑呢?”沈艳丽说。 “是不是陷阱,你衡量一下对自己是否有利就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以商量可以考虑,但是机会和时间都很有限。就这样啦,保持联络。”顾云来说完就要走。 “怎么,你就这样走啦?”沈艳丽有些错愕。 “事情都说完啦,为什么不走。难不成,你对我还有别的期待?”顾云来又开始挑逗了。 “不……没有。”沈艳丽本来已经做好了那方面的准备,可是叫顾云来说出来,却让沈艳丽羞愧莫名。 顾云来走到沈艳丽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沈艳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回味着你发间的香味,和你肌肤的触感……那是第一次,我的私心,要得到你。因为我喜欢你,是两股真性情的碰撞。但这一次,你有备而来,就真的是一场交易了。大概也不能尽兴,我也不习惯。我要等到的那一天,是你会真正爱上我的时候。所以,晚安咯!” 到最后,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沈艳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他那样的自信,捉摸不透,同时让人百感交集。 至少,这一次让沈艳丽对顾云来有了全新的认识。他非常聪明,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十分理智,能够完美克制某些欲望。他让人分不清,真实的爱情与交易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他让沈艳丽感觉,自己是一个拿身体做交换的可悲女人。 只是在一夜之间,曾经宛如白纸一样的沈艳丽似乎就已经熟稔了这样的规则。这让沈艳丽非常羞愧。 而顾云来,又在合适的时候打破了这种规则。 这,终究是一种保护,还是一步一步的引诱呢? 总之,此刻沈艳丽的心里,是怀着感激的。 而又胆怯。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沈艳丽还是要抓紧时间回去找父亲商量。 沈茂才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问她:“事情没有希望了吗?” “不,我刚刚收到一个公司的申请,资料都在这里了。”沈艳丽递上万鑫来的资料。 “嗯,各种材料都很齐全,也具备大型工程改建项目的施工资格。至于这个丁小婉,你查过吗?”沈茂才问她。 沈艳丽根本没来得及查,但她可以很肯定地回答:“绝对和涂名山没有关系。” 因为这是顾云来提供的。 “她的经历也很传奇嘛,一个小三儿,居然能当到风生水起。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约出来见见。”沈茂才说。 “我觉得这时候不适合与她见面,如果让涂名山知道了,会引起他的警觉。”沈艳丽可以肯定的是顾云来跟这个万鑫来公司有关系。她担心的是顾云来没有跟丁小婉沟通好,一不小心把顾云来给说出来。 既然差不多已经上了贼船,沈艳丽也开始为顾云来考虑了。(未完待续) 015 妖孽 “嗯,你说得多,我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艳丽,你真是越来越成熟,考虑问题也周详许多了。”能看到沈艳丽的成长,沈茂才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沈艳丽看得出来,父亲那异乎寻常的兴奋,显然不单是因为她的成长。 “爸爸,接下来说的话可能要冒犯到您了,所以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沈艳丽说。 “你想到了什么,可以说来听听。”沈茂才说。 “坦白说,我不相信您是连这点利害也看不清楚的人。妈妈去世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想往前走一步吧。这个叫丁小婉的女人,以她的过往来看,她确实很擅长吸引像您这一类的中年成功人士。而您又是一个喜欢尝试,勇于挑战,从不服输的人。您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在豪门斗争中全身而退,而落下一大笔的钱财。您在试想,自己是不是可以降得住她呢。本来我一个子女不应该干涉您这种事情,但我还是要劝您一句,这是在玩儿火!”沈艳丽说。 怪不得说沈家的三个孩子都是精英呢,单说智商方面,沈艳丽不及姐姐和弟弟。但这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他们两个望尘莫及的。而且她还顾忌到了父亲的颜面,把嗅个小蜜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着实难得。 沈茂才被她说中了,也并不恼怒,反而笑道:“这个女人敢参与进来,说明她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人。假如我把她给收了房了,那可谓强强联合,对付涂名山,岂不平添了一大助力?这老来无伴的滋味,你们要到了我这个年纪还独身的话,恐怕才能体会。” “从现实的角度也不合适,她大概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您叫我们几个怎么称呼她呢。”沈艳丽说。 “本来就分开在过,称不称呼的无所谓。再说了,现在还只是设想。人家现在也是个女强人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嫁入豪门的愿望呢。”沈茂才说。 “等所有竞标公司的名单确定之后,就可以见着她了。”沈艳丽知道,父亲一直是这样的。身边一直不缺小姑娘,但只为满足生理需求,久了总觉得食之无味。他渴望找到一个能让他体味到别样刺激,以及强烈征服欲的女人。在沈艳丽这个做女儿的角度,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其实就是一个有些格调的老流氓而已。 这是他个人生活作风的问题,是很糜烂,但从未影响他在商业上的判断。当一个男人成功到随时都有女人倒贴上来的时候,所面临的问题就不是抗拒与接纳。而是辨别谁是单纯的贪慕虚荣,谁是竞争对手的投其所好。 贪慕虚荣的女人从沈茂才这里得到的,永远不会是名分。只能是拿青春换取的钱财,也不会太多,略高于市场价而已。 丁小婉的过去,无疑是贪慕虚荣的。可她如何在青春尚在的时候,换取了数千万的钱财,这才是沈茂才最感兴趣的所在。 有钱人都不是傻子,沈茂才自认为还是其中最精明的一批。只有结婚再离才值得上这价。玩儿你还玩儿出真爱来了?沈茂才实在是不信。 对于沈茂才的这一嗜好,沈家的三个孩子也只有大姐才敢在他面前顶上两句,沈茂才也最怕她。因为沈艳红是三个孩子里最像她妈妈的一个。但是沈艳红经常不在家,天高皇帝远。至于其他两个,只有听之任之的份儿了。 “我觉得没问题,万鑫来,就它了。”沈茂才说。 “我明天就把材料整理好报上去,能不能过,还得涂名山拍板呢。”沈艳丽说。 “资质和手续都齐全,他也没有理由明言反对吧。不过这也是个问题,这种新公司,涂名山想要整它,方法太多了。你应该想想办法,别让他在关键时刻坏了事。”沈茂才说。 “其实只要经过城建委这一部门的审批,然后提前公布,基本上就算是定案了。市委就算要干预结果,也要给出明确的原因才行。不然我们就可以在网络和媒体上大造舆论,相信涂名山选送的那几个公司,也肯定会有类似的问题吧。”沈艳丽说。 “那当然了,如果强行按照他们的标准,没有哪家公司敢说自己是合格的。这个方法好,如果涂名山敢故意刁难,我们就让他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沈茂才说。 “不过这个办法,需要我们在城建委有一个人。而且他还能够行使专权,独断不合规矩提前公布名单,这可不是一个小错误,至少一次行政警告处分。”沈艳丽是在试探,沈茂才知不知道顾云来这个人。 “这可就难办了,城建委里还有谁不是涂名山的人……老刘局长?那是个不愿惹事的老滑头,现在正混吃混喝等退休呢。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将他拉拢过来。这老家伙,跟我说什么原则,什么晚节,食古不化!总之,要他去办这件事,恐怕是不可能的。” 沈茂才好像完全不知道有顾云来这么一号人,这也不合理呀,连沈艳丽都听说过城建委的年轻干吏顾云来。他在花山市还是很有名气的好不好,要说决断能力,比刘局长都强过不少,是下一任局长的热门人选呢。 “哦,那就没办法了,必须要有策应才行。只能期待涂名山不会仅仅盯着这家万鑫来。”沈艳丽说。 “只有这么一家,总是显得有些扎眼,涂名山多少会留个心眼吧。”沈茂才说。 “您觉得顾云来怎么样?”沈茂才好像一直在回避这个很有份量的人物,沈艳丽只好直言探问了。 “你认识顾云来!”沈茂才突然情绪激动。他显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提起。 “没有,因为工作的关系有过些许接触,并不太熟。”沈艳丽一听就知道不对,当然不能说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了。 “最好不要跟这个人扯上关系。连你涂叔都拿不住他,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横在中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炸开来,就是无差别的伤害。我和你涂叔叔,都得受到牵连。” 看来这个顾云来还真是挺厉害的,沈茂才在提起他的时候,就不再直呼涂名山其名,俨然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了。 果然顾云来的提醒绝对有必要。沈艳丽更觉得这里头有事儿。 “不是,他凭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长,涂叔是市委的一把手,还能拿不住他?”这个问题,也是沈艳丽迫切想要知道的。 “官场中有三种人。一种是可以被威逼利诱的,我们称之为凡人共性,食人间粥粟,也惧强权临头。另一种就是像刘局长那样的,食遍了粥粟,见惯了强权,从而变得波澜不惊了。” “我感觉是力度不够,他年轻的时候又不是什么都不沾,怎么可能到老了一下子就刹住呢。”沈艳丽说。 “也许是吧,也有可能是胆子小了。这些话对他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因为见得多了,胃口也就养刁了,一般的满足不了他。然而要满足他的条件远远超出他之所能,于是就变得没有价值了。”沈茂才说,“我重点要说的,是第三种人。在不知道顾云来的时候,我会想哪有这种人呐!就像在现实世界,不相信妖孽的存在一样。” 这有些言过了,居然将顾云来混同于妖孽。 而且沈茂才拐弯抹角的,也没有说清顾云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亲无故,无家无室。对钱财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有钱没钱对他来说就只是一日三餐的区别。而且他具备绝境生存的经验,吃草也能活。要对他动强,好啊。科长不大不小的一个官,但也是实在的编制。突然出点什么事儿,在这小地方也是个大新闻了。而且他随时做好了让新闻发酵升温的准备,要动他,弄不好惹得自己一身骚,所谓得不偿失。 总的来说,就是高阶无赖,极品无赖。人格魅力被贬到地底,在沈茂才的眼里,顾云来就恍如蟑螂小强一般的存在。打不尽杀不绝,随时可能出现在你面前恶心人。 沈艳丽觉得沈茂才的评价是带着极强的个人感情色彩,沈艳丽与顾云来接触过,第一印象也如这般。第二印象居然还不错,再接触下去,恐怕就要产生畏惧了。 但蟑螂只会使人恶心,不会让人畏惧,至少大多数男的是不怕的,沈艳丽也不怕蟑螂。 所以,顾云来应该是另一种生物。 这怎么怎么有些玄学的意味了。是类比,沈艳丽现在还没找到确切的生物能够类比顾云来。 但是这件事情,目前只有他能够帮得上忙。 “你千万不要打他的主意,更不要把他扯进来。这件事,我会另想办法。”沈茂才说。 沈艳丽在想法上与父亲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她决定再去见一次顾云来。(未完待续) 016 偏向虎山行 应该把现在的情况告诉顾云来。他既然向沈艳丽推荐了这家公司,也应该能想到可能遇到的阻力,就会有相应的解决办法。 而且沈艳丽现在的这个办法,也需要用到他。 但是父亲对他的评价如狼似虎,那么沈艳丽这次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咯。 沈艳丽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约他见面,可顾云来居然说没时间,一口回绝了。 这臭小子,还拿上架子了!这就叫欲擒故纵是吧,好,我就不信你不关心事情的进展,看你能忍到几时! 沈艳丽跟他耗上了。可是几个小时之后,她才发现,着急的永远只是自己。那家伙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气定神闲呢 也许人家真的是忙,没时间见面呢。这么连着来,是有些唐突啊。可架不住事赶事,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 沈艳丽真的着急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要把一件事情做好真的不容易。 该死的,不要认输啊!要争气一点! 沈艳丽又胡乱转悠了两个小时,喝了喝咖啡,做了做瑜伽。小睡了一会儿,再看看言情剧。你看,要打发时间还是很容易的嘛是不是?你要跟我玩儿,一两天的时间我也耗得起,就看你起不起急。 可是沈艳丽抬手一看表,才过了两个小时而已,沈艳丽几乎崩溃了。 辗转反侧之后,横下一条心,给顾云来打了电话:“喂,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吗,那就麻溜的给我滚过来!” 那头也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好,见面聊。 倒好似沈艳丽先发了一顿无名火,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到了地方,顾云来也是姗姗来迟。沈艳丽装作是等了很久的样子,见面就发难:“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是没有的话,我也不必这么费心了。” 顾云来好像故意折磨沈艳丽一样,翘个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并不要有意要考验你的耐性,的确是有些私事要办。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什么生气,火急火燎地找我,说什么商量事情的进展。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吧,如果一切顺利,在招标会开始之前,你根本不用来找我。” “现在还没遇到麻烦事,等遇到了再去解决就来不及了。你真的不知道?竞标的最终名单是需要市委拍板的,涂名山说卡住你就卡住你,你毫无办法。”沈艳丽说。 “这只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万鑫来公司一切都是很正规的,没有什么问题。就连我老丈人都没看出来,你怎么肯定涂名山会死盯着它呢。”顾云来说。 “谁是你老丈人?”沈艳丽有些后知后觉,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老丈人又是谁呢。 “这还用说么,我将来是要娶你为妻的,你爹当然就是我老丈人了。你回去跟他商量过吧,他看出有什么不对么?”顾云来说。 这聊着聊着,顾云来又开始占沈艳丽的便宜,沈艳丽当然不乐意了,这一回还是有根有据的:“我爸爸对你的印象很差,我们的事情不可能的。” 像沈家这样的大富之家,结婚的事情不可能绕得开父母那一关。而且沈茂才在家一贯是大权独揽的,顾云来不管是逗趣还是认真的,这事儿都十分严肃而且难办。 “这不奇怪,他肯定又把我比作狼虫虎豹甚至蟑螂鼠蚁之类的。因为他曾经拉我入伙,我没答应。他因而生恨,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你爹那个人,控制欲太强了。恨不得把花山市所有数得上号的人都揣进兜里,像捏面人一样随意摆弄。你是他女儿,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如果顺着他的意思,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得到真爱。”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可不是我的真爱。”沈艳丽这话倒是真的,顾云来和她梦寐中的男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但幻想中的男人毕竟只存在于幻想,林宇涵就是沈艳丽梦寐中的男人。可现实又怎么样呢?沈艳丽这样的千金小姐主动献身,那小子居然灰溜溜地逃了。从此后沈艳丽再也不看他演的仙侠剧了,那仙侠剧中一往无前龙傲天般的主角设定,跟现实中的林宇涵也是两个极端。 还得说人家顾云来有种。可胆子大的多是流氓,这种霸王硬上弓的节奏,沈艳丽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但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啊,这一点可是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哟。”顾云来说。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这账我迟早跟你算。说眼前的事情,几家公司里面,就你们万鑫来是外来户,你说涂名山能不起疑吗?”沈艳丽说。 “嗯,也怪我们城建局的大环境不如以前了。毕竟市四大局之一,刘局长曾经也是市委领导班子成员。要是搁在十年前,像是竞拍名单这种小事,刘局长完全可以说了算的。可他最终还是没能斗过涂名山,威风煞气都被拍了下来,基本上已经是个摆设了。如果我当了局长,还可以争一争。现在这个事情吧,从行政层面干预,那只能是以卵击石。”顾云来说。 “客观条件我们都知道,我是要你提出解决办法。你要是没办法的,我这里有一辄,你看能不能行。” 沈艳丽将她的想法跟顾云来说了。 “以你们普通人的角度,这个办法可行。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一个行政警告处分对我来说太严重了,我背不起。这个污点要是被涂名山抓住了,我等于是一辈子升迁无望。沈艳丽,你这个法子够狠的。你和你爹可以保全,却把我卖得干干净净了。”顾云来说。 “你比猴还精,谁还能卖得了你啊。这件事情你如果不同意,那也永远只能是我的一个设想。你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愿听高论。”沈艳丽说。 “这事儿不用着急的,你回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只要完成自己的职能,遇到任何阻挠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顾云来说。 “这么说你真的已经有办法了?”沈艳丽问他。 “又不是什么大事,需要什么特别的方法吗?我们虽然没有做到滴水不漏,但他要调查起来,一个月的时间也够呛。这种查无实据的事情,他硬要扣下来,你们就可以动用媒体的力量了。就算他真的手眼通天,我也有办法对付。”顾云来说。 沈艳丽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家伙了,总是说有办法,又从来不愿意说穿,是故弄玄虚么?一个男人时刻都在假装神秘感,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只会让他身边的女人觉得自己不值得他信任。沈艳丽不承认是他身边的女人,但怎么也算了合作伙伴吧,所以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以为你自己去参透去想,会得到更多宝贵经验的。”顾云来说。 “我可没想做到像你这么精。既然你已经想到了,我听个现成的不行么?”沈艳丽说。 “行啊,你在我面前有撒娇和任性的权力。其实说穿了就没有意思了,不是什么高明的方法,但是很有效。无非就是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没有空忙活这头,不就行了。”顾云来说。 顾云来到底也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可能是他与涂名山之间的一些瓜葛,他不愿意说也很正常。 但沈艳丽既然已经知道他有所准备,那也好回去按照流程行事了。 “说个私事,竞标完成之后,我想见你父亲一面。”顾云来说。 “可别,你这分明是上门耀武扬威的,不怕老爷子把你打将出去么。”沈艳丽说。 “他心头是一股无名火,需要一笔大买卖来消,我就是去跟他谈大买卖的。”顾云来耍了个心眼儿,如果婚姻也是一场买卖的话,那这次可能是顾云来人生中最大的手笔了。 沈艳丽却只想到了鑫源宾馆旧址的联合开发问题,这里面确实有利可图。沈茂才个人情绪再怎么强烈,终究是个商人,商人就有逐利的本性。 糟了,这一奸一滑,两人要是一拍即合,合作无间的话,那沈艳丽岂不是更逃不出顾云来的魔掌了! 沈艳丽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险恶之处在这里。顾云来每走一步,都有其目的。 “不行,绝对不行!”沈艳丽猛醒过来才知道事情的可怕,连忙要阻止顾云来的这一打算。 “这对双方都有利,你想要阻止我,除非给我一个更具份量的理由。或者说,一些我现在迫切需要的实质东西。”顾云来邪笑着,眼神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在沈艳丽身上扫了一个来回。 “别得寸进尺,你现在这样让我感觉恶心!”沈艳丽似乎没有选择,但也要学会拒绝。 “你误会了,在你成为我的妻子之前,我不会再碰你。我需要的,是保证你我永远都在同一阵线的一个信物。可以简单到一句话,也可以复杂到一个烙印。”顾云来说。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艳丽起身要走。(未完待续) 017 枷锁 顾云来一把就拉住了她。这种力道是不容质询的,他只要一用力,沈艳丽就要转着圈跌进他的怀抱了。 “放开我,求求你了……”沈艳丽感觉自己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又遇到了令一个枷锁。这比父亲给予她的,更加难以挣脱。 “你内心抗拒,是因为你不习惯这种形式的占有。我当然可以放你走,但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顾云来说。 沈艳丽不屑地笑道:“呵,原来你也不自信的时候。录音设备在哪里,拿出来吧。” “对你,我不需要这种手段。我需要你一句话,按照我说的,一字不差。只有你我知道,就可以了。”顾云来说。 沈艳丽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一句话能有如此的约束力。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约定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一切都需要契约来捆绑约束。沈艳丽原来以为,顾云来会要求她签下一份协议,没想到只要一句话。 于是她问了,到底是一句什么话,算是答应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后为这句话付出的代价会那么大。 “在你父亲的决定,和你内心的想法之间,你必须有一个抉择。”顾云来说。 “在我父亲的决定,和我内心的想法之间,我必须有一个抉择。然后呢,没有天打雷劈之类的?”沈艳丽复述了顾云来的话,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呀。一样是不具备丝毫的约束性,我为什么必须有抉择,简直是开玩笑嘛! “没有了,就这一句。我不需要你发誓,只要记住就行了。”顾云来笑了笑,放开沈艳丽的手,“好了,你随时可以走。” 叫他这么一说,沈艳丽又不太敢走了。最后还是顾云来主动离开的。 沈艳丽反复琢磨着那句话,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陷阱呢?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当晚就在宾馆里住下了。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因为她觉得顾云来可能会深夜前来,使一些非常的手段什么的。 可是,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还收到的顾云来问安的短信:那句话你不用去多想,该上班了。 沈艳丽回到单位,将材料都整理好,然后报上去。资质审核,一共十三家企业入围。其实沈艳丽和顾云来一直都在同一幢大楼里办公,却没有见过几次。当她亲自把材料送到顾云来的办公室,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私下里已经说好了,本来就是走个形式,顾云来为什么特别叮嘱了要她亲自送材料呢。 顾云来看过材料之后,欣然点头道:“嗯,你的专业能力不错,大学学的是统筹吧。不过你这材料整理的,还是有些问题。” “现在又没有第三个人在,你跟我打什么官腔!”沈艳丽已经习惯了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可是在这种场合,怎么就那么叫人讨厌呢! “没跟你开玩笑,工作时间,说正经的。幸亏我把着这道关,不然这份材料递上去,十有八九是要被刘局长驳回的。”顾云来说。 “为什么呢?我这都是严格按照规范来的,都仔细核对了好几遍呢,保证没有错漏。”沈艳丽说。 “没说你有错,你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严格和规范上。每一家企业的筹备资金下调百分之二十,这是从市局到市委上上下下,每一个经手此事人的利益空间。”顾云来说。 都知道他们当官的有灰色收入,算是潜规则吧。顾云来大概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得这么明了,好像是在手把手教沈艳丽一样。这样的明目张胆和无所顾忌,似乎已经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我就不明白了,就算账面上下调百分之二十,这笔钱又怎么落到你们的手里呢?”沈艳丽却不知是如何操作的。 “看来你爹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没有把你当接班人啊。这账面的百分之二十,会划归市政补贴的范畴。但是那些企业并不真的缺这笔钱,所以这笔钱就是多出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那么多地方都不愿意摘下平困地区的帽子,哭穷是有好处拿的。”顾云来说。 “原来做假账是为了吃补贴,你就不怕我身上带着录音设备吗?”沈艳丽说。 “这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人所共知的事情。算不上什么暗想操作,我都不稀得跟你打哑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需要上下一气,保持高度一致吧。所以我说就说了,一点也不担心。你根本不会宣扬出去,首先你爹就不会同意。这市领导班子重组,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又得重新磨合。对于商业大环境而已,最害怕的就是流失了以往了人脉,和打破早已固定成型的规矩。新上任有新的玩法,可折腾的还是那些企业商户。这种环境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的,你想要破坏,还不具备这种能力。不信你试试,你放出休息,看有没有一家媒体敢报道的。媒体背后也是资本控股,他们犯不着砸自己饭碗啊。“顾云来说。 顾云来的一番话,无遮无拦的,全是大白话呀。这样一股脑的说给沈艳丽听,不知她能不能接受。 沈艳丽听完也是愣住了,这种规则也算不什么天大的秘密,她只不过是有感于自己的渺小。在花山市,如果她不是沈茂才的女儿,她的许多行为,已经够她落得一个意外失踪的下场了。 即使适度妄为,最终也不能触到底线,要不然她父亲也保不住她。 顾云来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下去修改吧,以后遇到市政工程项目,都这么做就行了。”顾云来说。 “如果是私人工程呢?”沈艳丽问。 “嗯?”顾云来喝了口茶又抬眼看她,这孩子上道了。“私人工程就比较简单了,不需要你什么操作,他们自己就知道给相应的人留出利益空间来的。” 行贿也是要讲门路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得上格。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沈艳丽见过,父亲有时候会为送不出去的钱而发愁。小时候沈艳丽不懂,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当根深在这里的各路神仙疯狂地吸取养分的时候,说明这块土地还在蓬勃发展中,星星向荣。如果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话,那就代表着权力更替,要变天了。 所以不管哪一方都在期待以及享受着一份特殊的安定,此时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 顾云来告诉沈艳丽一个这样的道理,以你的出身,无论是否做好自己份内的事,都可以过得比一般人好得多。那已经是别人摸爬滚打也望尘莫及的生活,你就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但是在这种状态之下,阶级固话,像顾云来这样的人物很难熬出头来。所以……沈艳丽继续想下去不禁心头一惊,顾云来是要做那个打破规则的人,不然他做的这些事情都好无意义了。 现在的规则,就是有两家的利益不可触碰。顾云来偏要虎口拔牙,而他想要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如果你有一天横尸街头,我是该惋惜呢,还是庆幸?”沈艳丽问顾云来。 顾云来一愣,然后笑了:“如果我死,能有人为我哭泣,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好吧,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我也要谢谢你对我告诫。”沈艳丽知道,如果顾云来今天不跟她说这些话,她将一步一步踏进深渊。也许,她已经处于深渊之中。因为本质上,她还是沈茂才这边的人。 血缘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枷锁,更加无法断绝。她大学念的统计学就是父亲给她选的,一毕业就直接托关系加塞到政府部门。沈艳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个,至少是一份体面的职业。身为沈家的人,大概只需要这些。 细想想,大姐学的法律,弟弟学的是管理。以弟弟为中心,两个姐姐都是为了沈三子能够守住沈家这个商业帝国而服务的。沈家的三个孩子,对于自己未来职业规划的选择其实很有限。 “你们沈家的三个孩子,性格迥异。当你们羽翼渐丰的时候,就不会完全按照沈茂才规划的轨迹生活了。然而矛盾会出现在这里,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必须舍弃对于整个家族的责任。你敢做沈家第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吗?那样所有的矛盾都会集中在你的身上。”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沈艳丽基本已经摸清了顾云来这种眼神和语调的套路,他似乎有解决的办法,这是在试探沈艳丽呢。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沈艳丽问他。 可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发展到顾云来对她有求必应。 “现在还不能说,等你下定决定的时候,再来问我吧。”顾云来把手头的几个文件一一签过之后搁了笔就开始喝茶看报,“咳咳,你先走吧。在我这里已经逗留很长时间了,免得别人说闲话。”(未完待续) 018 一物降一物 竞标之期临近,整个城建局都忙碌起来,唯独顾云来好像很清闲。每天就批批文件,喝茶看报。如果不是工资平平,这份工作其实安逸得很。而且顾云来又不是吃死工资的,既有面子又有油水,不知多少人羡慕。 对于这种围成内外的差别,顾云来实在不想多作解释。多少像他这样的官员如履薄冰夜不能寐的,压力大,夹板气,命都不长。 顾云来跟局长的关系不错,可他上面还有处长呢,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白少川,白处长。瘦高个,脾气死硬,局里人都称他“白蜡杆”。要说他个人真有什么长处嘛,一手硬笔书法倒是写得相当不错,字体很有风骨。也想学着字如其人,可惜不得其志。自诩为官场一股清流,其实是个穷酸文人。 新中国最早的一批大学毕业生,年近六十了,也是离退休,到了混了一个闲职处长。顾云来通常是绕过他直接去找刘局长的。局里面也没人愿意接任他的处长职位,不是有那句话么:宁愿原地踏步,也不去白少处。 怎么说呢,是一个被孤立的可怜半百老人。出入清贫极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后勤的扫地大爷呢。不过白蜡杆也是闲的,每天在局里扫地,难怪新来的会有所误会。 可是在整个城建局,顾云来最怕的人就是他了。 沈艳丽一出顾云来的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白蜡杆。以为是扫地大爷,道了声对不起就走了。 白少川见姑娘面有愁容,便怒气冲冲地闯到了顾云来的办公室。 “哎呀,你这个科长的办公室比我处长的还要豪华嘛!我的办公室是用仓库改的,还兼具了仓库功能呢。”之所以说白少川难以做到他心中那种风骨,是因为他既不愿意同流合污又难以看淡,所以满肚子都是怨气。 既难以适应这个社会又抱怨社会抛弃了他。这正是顾云来最害怕他的地方,因为他这种德性,像极了自己那个一事无成的父亲。 “您要是愿意的话,我个人出资给你修缮办公室也是可以的。”顾云来说。 “用不着!我这么大年纪了,不需要你个后生来可怜!”白蜡杆另一个让人望而生厌的地方,就是他的假清高。他可能没搞清楚什么叫作清高,将别人发作内心的好意都一并拒绝了。全都当作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有人要帮他,却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训。时间长了,谁会喜欢这样的人了。 “你对刚才那个小姑娘做了什么?”还有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不自量力地想要揭露一切黑幕,疯狂偏执还带着难以教化的臆想症。 这种人其实不适合留在政府部门的,上面打发他去扫地,其实是有考虑的。一来这种锱铢必较又疑神疑鬼的人,他的亲人全都背弃他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是可怜,毕竟那么多年的老干部,曾经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小伙,总得给他留个活命的差事。 在顾云来眼里,这个人虽然讨人厌,但总算是个正直的老好人。老好人并不代表着优秀,反而可能更加平庸甚至愚钝,有时候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像大多数迷信谣言而义愤填膺的网民一样,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缺乏常识与准确的判断。 白蜡杆觉得,刚才那个新来姑娘有些姿色,又在顾云来的办公室停留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只是回报工作是不需要这么久的,局里应该出一个新规,针对这个敏感问题。异性同事在对方办公室逗留时间不能超过时限。 现在的干部,有多少是因为桃色新闻下马的。白蜡杆为了单位的清正和改革真是呕心沥血呀! 理由说来可笑,这老头真的是作下病了! “白大爷,这里可是城建局啊。就算我要对她做什么,也不会在办公室里。”顾云来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多跟他解释什么,知道会越描越黑。等他自然而然得上阿尔兹海默病,大家的日子可能就好过一些了。 “那你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咯?”白蜡杆拍着桌子问道。 “就算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这跟您老又有什么关系呢。您也是离退休的人了,安心享两天清闲不行么?局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您也操心不来呀。”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作一个神经病老头子看待。别人的事情我可以不操心,但是顾云来,你是我看着进城建局的。你是个好苗子,我不希望看着你一步一步的堕落下去。老一辈就那样了,根深蒂固,改变不了。这城建局的风气,得你们年轻人来带动。”白蜡杆说。 “您这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更不想,才二十几岁,就落得跟您一般的下场。”顾云来知道他没疯,只是太过于固执,固执地幻想着曾经的美好。 现在整个城建局,愿意跟白蜡杆说话的,大概就只有顾云来一个人了。也再没有一个人,会跟顾云来说这样的话。顾云来怕他,厌恶他,同时也敬重他。他太像自己的父亲了,一个满怀志向却又一无是处的。这还不如安于平淡,如果不是顾云来早早地去参军,给家里省下一张吃饭的嘴,二老早就饿死了。 顾云来本来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郁郁而死,可最后他的父亲就那样自杀了,母亲也跟着殉情。母亲的爱,跟那时候一样纯粹,无关乎其他。 所以顾云来担心白蜡杆也走上这条路,所以处处都让着他。 “我……的确是反面教材。因为你是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你的带头作用,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白蜡杆说。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顾云来问他。 “优秀的人,就该承担社会责任啊!”白蜡杆说。 “您这是道德绑架了。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到这些,做到的代价是什么。我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并不是要获得别人的赞誉。而是要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我要掌控一切,而不是去造福于人。如果有能力改变现状,最先惠及的是自己,然后是家人,其次是朋友,最后才是陌生人。这才是正常人的行为逻辑。”顾云来说。 “原来整个局里就我一个不正常的人。哈哈哈,好吧。我原先还对你抱有希望,现在没有了。我会查清你和那姑娘之间的事情,永远别低估了遭老子的能力。我用远古的手段,会让你受益匪浅的。” 顾云来差点忘了,白蜡杆年轻的时候也是业务骨干。他说的远古手段,大概属于七十年代的风格。直到现在,白蜡杆也不会使用网络。他用最笨的方法,人际关系查找。就是慢慢走访,一个个摸排。从所有相关的人入手,慢慢就会连成一串。在网络大数据库的今天,这种方法费时费力,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有一样,现实中的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湮灭的。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只要花时间,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反正白蜡杆现在多的是时间,他来不来上班都没人在意,工资照开。 谁要是聘了白蜡杆这样的好事者,绝对是性价比超高的。奇怪的是,白蜡杆虽然一辈子都在怄气,但是身体一直很好,从没见他请过病假。说话声如洪钟,一顿能喝三斤老白干。 而且他在查缺补漏方面,经验尤为丰富,曾经管过整个局的人事档案。 “白叔叔,白大爷!你我私下里关系算是不错的,我一直敬着你让着呃逆,你为什么老是要针对我呢?”顾云来觉得这事儿挺棘手的,得想个对策才行。不过他确实拿白蜡杆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带着些央求了。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姑娘,是沈茂才的闺女!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频繁接触,到底有什么企图!”白蜡杆大声怒道。 “什么叫频繁接触?这是正常的工作往来好不好!我们被分到一个小组,共同负责市政改建的项目事宜,这您是知道的呀!”顾云来愿与他一样高声,气势上却被他压了下来。 “工作往来,我给你们计着时呢。就算你跟她卖弄些为官之道,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要蒙我,我早晚给你查出来,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 白蜡杆说完真的拂袖而去。顾云来一摸额头,出汗了。空调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在室内不动都要出汗。顾云来自己都不相信,刚才居然产生了那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倔老头儿!该治治他,不能让他这么胡来下去。还有,涂名山那边也该开始下力气了,这件事牵扯的人越多越复杂。 这就像下棋一样,走一步想三步。顾云来职位比别人低,至少要想六步才能与人持平。这样也是够累的,但自然也有其中的乐趣所在。 顾云来伸伸懒腰,一看表,又到了下班的时间。(未完待续) 019 孤独者的一天 顾云来的同事们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加班?不存在的。留下一个句号,也得留到明天来点。 这倒不是办事疲沓,机关单位嘛,讲究的是整体协调进度,各司其职。你一个人赶在前头没用,还得等前一个阶段的工作完成。 今年下半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沿河经济带的规划。可是顾云来带的规划小组依然很闲,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负责的是整个区域的整体设计规划方案,第一个阶段的规划蓝图已经出了。不是最终方案,后面肯定要经过修改的。可是现在,旧址没有拆完,承建单位没有敲定。具体的人员和资金还在陆续到位中,没有具体分配。也就是个统筹阶段,叫他们拿什么出规划方案? 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一个单位里,不同部门之间,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有,闲的喝茶聊天的也有。 这都不稀奇。顾云来倒是想留在单位里加班呢,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可公家的资源不是无限给你提供的,单位到点就要锁门。 没办法,顾云来也收拾一下开车回家了。 以前单位里有福利分房,顾云来没赶上,年代太久远。后来福利分房取消了,改成福利认购。还是城建委院子里的家属楼,比外面楼盘的价格便宜。这回顾云来倒是赶上了,但是名额有限,没轮着他。 先要紧着那些有迫切需求的,所以那年,单位里结婚的特别多。但是购房指标还是不能满足,现在家属区住的也不全是单位里的人。有人当年倒卖单位内购指标发了财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云来不在乎那一套房。住在家属区里,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挺烦。所以顾云来现在住得很远,三年前买的房。小户型,很紧凑的格局。本来就是一个人,再住得空荡荡的,那多凄凉。 一个人住,总少些烟火气息。顾云来家的厨房,一年也用不了几次。人们常说家里的饭菜比外面的好吃,那是带着情怀和氛围的加成。并不是说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不然满大街的饭馆都得关门了。 更重要的是一种归属感,顾云来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的家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住的地方。 单身的人需要具备一项技能,密切关注住宅附近实惠又能饱腹的美食。顾云来在家门口吃了一碗烩面,感觉不错,可以标记一下。 然后溜达到单元楼下,抬头看整栋楼只有他家窗户里没有亮着灯。这时候,真的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看到这种情形,顾云来一点儿进去的欲望都没了。 别矫情了!人生来最大的能力是适应,包括孤独! 顾云来硬着头皮往里闯,楼道里黑洞洞,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吓得顾云来抱头闪躲,呜哇喊叫。 声控灯也亮了,面孔浮现,伴随着她杠铃一般的小声。 “你有毛病啊你,想吓死人是吧!”顾云来一见是丁小婉,回想起自己刚才狼狈的样子,旋即恼羞成怒。 “哈哈哈哈!”丁小婉却乐不可支,“终于见到你害怕的样子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稳如泰山呢!” 这回真叫丁小婉捡着一个大乐儿了,顾云来看她那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幼稚!我也是个普通人,当然会被这种吓到。你来这里不光是为了憋着吓人吧,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的?”顾云来如果继续与她置气,那就上了她的当了。所以,很快就平复心情。 “干什么呀,审犯人呢?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做事情都有企图。我跟你认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总得来你家里拜访一下吧。我看你孤家寡人一个,家里又黑漆漆的,就知道你三餐都没有着落。你看!”丁小婉拿出一个饭盒子,“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饭了。”顾云来说。 “我知道啊,迎面就一股蒜头味儿。不过这些是我亲手做的,跟外面买的不一样。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多少吃一点。剩下的放在冰箱里,明天热热还能吃。”丁小婉双手捧着饭盒子,就像新婚的小媳妇那样娇嗔。 但是她握着饭盒的手指在暗暗发力,顾云来知道,如果拒绝了这番好意,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找个地方吧。”顾云来说。 “都到你家门口了还找什么地方,就近了。正好,我还可以给你收拾收拾。”丁小婉腾腾腾就直接上楼去了,她连顾云来住几层几号都知道。 顾云来的家,一进门就让人感觉一股冰冷。四白落地,几乎没有什么装修。顾云来是一个用很少的条件就能满足生活所需的人,他也根本没有心思操持这里。 “你说你这里还像个家嘛,宾馆的房间都比你这里温馨啊!”丁小婉看了两眼,住在这里的人,该是一个多么寂寞的人。好在,还算比较整洁。是啊,没几样东西,再不整洁就没治了。 “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么,这里很安静的。”顾云来唯一能给这个房子找到的优点是安静,说白了就是偏僻。三年前,顾云来就已经挺有钱的了。多数是来路不明,他一个小科长,总不能住豪宅授人以柄吧。 “我很好奇,你下班了通常会在这里做些什么呢?”丁小婉问他。 这真是问住顾云来了。平时都在做些什么?说出来怕是惹人笑话。顾云来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平时都是躲在家里抠脚?差不多是这样的,他有精于算计的头脑,只适用于权力斗争,却不擅长经营自己的生活。或者说,他刻意使自己过得不安逸,以保持随时的斗志。 丁小婉还发现,顾云来屯在冰箱里的面包已经开始发霉了。 “那,那是宵夜……趁打折多买了点,免得到时候忘了。想吃的时候没有,那就很糟糕了是不是,呵呵……”顾云来的生活琐碎都暴露无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原来你是个伪精英阶层啊。”丁小婉说。 “这有什么奇怪。你看那些cbd里面打扮入时的白领,回到家里有些跟我的生活状态也差不多。”顾云来说。 “那不一样,你是有条件而懒得去做。你厨房里是整套的德国厨具,可你不去用它,摆在那里好看啊。”丁小婉说。 “还真是摆着好看的,我不会做饭呀!”顾云来怂怂的,做饭这种事情,真是天生的软肋。 “一个十几岁就独立生活的人,居然不会做饭?唉……”丁小婉直摇头,“下次我来帮你吧,先尝尝我的手艺。” 丁小婉把那几层饭盒打开,像展览一样在餐桌上一字排开。有青菜有肉,荤素搭配。颜色娇艳,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顾云来虽然吃饱了,馋虫又被勾起来。丁小婉抵过筷子,顾云来尝了一口,眼神顿时就鲜亮起来。“嗯,好吃!有地道土菜馆的风味儿!”顾云来再官场应酬是吃过不少大席面的,大酒店的菜是好看,逼格高,但是真没土菜馆的好吃。还是那种,人间烟火的味道。这让顾云来有些奢望,过平凡人的生活了。 但是顾云来心里很清楚,丁小婉会如此殷勤,还不是因为标地的事情嘛。 “这菜是你做的吗?满满一股专业的火工啊。”顾云来问她。这家里的菜和馆子里的区别,就在那火头上。 “我本来就学过厨,住的地方条件不行,不然还能更入味几分。你先将就吃吧,下次来你家,使上那套德国家什,你就知道了。”丁小婉说。 这还将就?果然学厨的嘴都刁。顾云来吃着挺好的,吃人嘴软,这其中的意思顾云来是明白的。丁小婉说以后还要走,就是两个人要常常走动,打好关系。 在外人看来呢,两人这般接触,就是没有那等关系,也被默认了。 丁小婉之前就对顾云来和沈艳丽的事情表示过不满,这要是让沈艳丽知道了顾云来脚踩两只船,那可有乐子瞧了! 一想到这里,顾云来差点噎住,嘴里的美食也就索然无味了。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跟你抢。”丁小婉还帮他拍背。 这个女人来路不明,顾云来猜想,她亦有可能试图将自己扮成一个吃醋的小女人,以免顾云来起疑心。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顾云来说。 丁小婉还算知道分寸,没有带着酒过来。不过就算她带来了,这酒顾云来也是不敢喝的。 “吃饱了就轰我走,是不是有点过分呢。”丁小婉说。 “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你明白么?”顾云来说。 “你说这话就扫兴了。只是帮你做顿饭而已,怎么就惹来误会,我还没跟你上床呢。我是苦过来的人,你几句话就给我挣来了一个公司,我是来谢谢你的。你要我走,我走就是了。不过你要记住,你和我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未完待续) 020 君莫笑 “你所想的事情,纵然可以实现。但是生活起来,肯定也不会那么顺利。因为在沈家人眼里,不管你做得多强,骨子里也始终是个吃烩面的!” 丁小婉这话说得有意思,烩面怎么了,传统美食好不好!顾云来心里有气,嘴上不说,但是丁小婉的意思他明白。 他和沈艳丽的出身,是无法逾越的。除非沈家垮台了,否则顾云来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个倒插门。就算他以后爬得再高,外人也以为他是借助了沈家的权势。 这一点顾云来没法反驳,他的计划中,必须要用到沈家。至于他对沈艳丽的爱,也是在此功利目的之下,所以丁小婉会觉得他们经不起什么波澜的。 如果现实中人们都在伪装,在演绎。顾云来还真有点看不穿这个丁小婉了。 丁小婉走了,一桌好菜还热着,她只逗留了不到十分钟。顾云来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份,而且他突然想喝酒了。 衡量高尚生活品质的标准,似乎家里都要有一个酒柜,里面摆着各式红酒洋酒,好看的玻璃瓶。顾云来没有这些,他家里只有去年喝剩的老白干。 喝了一口,辣得顾云来流泪了。多年以来的心酸突然都涌上心头了,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要攀高枝那叫忍辱负重。 顾云来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都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人家家里死活看不上他。那姑娘含着泪上了别人的豪车,可那又能怎样呢?哭泣并不会使豪车变成一堆废铁,而且那辆豪车如此鲜亮,给顾云来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顾云来只是弄不懂,你家里已经那么有钱了,再找一个同样有钱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强强联合只能让平凡的人望而却步,说别人没有爱情,可是就算离了也轮不到你。 怎样才能打破这种模式呢? 直到有一次,顾云来亲眼见到一个身家过亿的大老板在涂名山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 顾云来犹如醍醐灌顶,原来这个世界,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 已经不记得是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涂名山肯定不会注意到角落里毫不起眼的顾云来。现如今涂名山已经不怎么露面,光靠名字就可以镇住一群人了。以他这个年纪,已然是到达个人可及的权力巅峰了。 可是涂名山也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跳出来与他叫板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小人物。 顾云来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受了多少气赔了多少笑脸他自己心里清楚。有人想要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那他也只好玩儿命了。 本来他还没有做好和涂名山争锋的准备,但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个份上,顾云来就没有退却的余地了。 今天这酒是越喝越兴奋,顾云来抄起电话,就给涂名山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把一瓶酒干光,横躺在沙发上,呼呼睡去。 落点分明,精准打击。涂名山收到短信:涂书记,您这是杀人未遂呀。我死里逃生,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您肯定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查查沈家的沙场你就明白了。 这是一条来自顾云来的要挟短信,涂名山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可是他的格式非常不正规,既是要挟,却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条件。这才是令涂名山最恼火的地方,你无论是要钱还是要地位,我都可以满足你。我甚至可以提拔你当我的左膀右臂,但你什么都不说,这…… 这就让涂名山弄不清顾云来的真实目的了。 涂名山很少动杀人的心思,不是他不敢,是这种极端方法要慎用。那一晚的事情,应该只有他和沈三子知道详情。就算他顾云来隐约猜到有人要对他下手,也不可能把时间地点计算得如此精确。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事先提醒过他。 涂名山自己肯定首先排除了,就只剩下沈三子了。 沈三子这个小子,表面上一口一个涂叔叫着。其实涂名山知道,那家伙内心里对他很不服气。所以他是极有可能泄露消息的。说到心狠手辣,这是沈三子的可用之处。可是他太年轻了,太过于张狂,这又很容易坏事。 涂名山把沈三子叫到他府上来,当面点问清楚。 沈三子一听就大喊冤枉:“那天的事是临时起意,是您和我在房间里谋划。期间我从未离开过房间,怎么提醒顾云来呢?” 涂名山一想也是,那会不会是你找的人有问题呢?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找自己人动手呢。是我从隔壁安禄市请来的,专业人士,许四勇的手下。”沈三子说。 “许四勇?就是那个号称‘过河卒’的小混混?”涂名山问。 人家可不是什么小混混。过河卒,可以横着走,谁都敢怼。虽然仍是小人物,但在特殊情况下,也是可以将军吃掉老帅的。这个名讳,几乎完美诠释了许四勇的性格。 “这怎么跟顾云来还有些相似呢。”涂名山说。 “都是头铁的人,但本质不同。过河卒是看得见的很打狠冲,顾云来是背地里的阴损。”沈三子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一文一武,要是联合起来……”涂名山透露出一种担忧。 “不可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沈三子一口就否定了。这个许四勇,除了他老大,眼里没有任何人,更不可能与临市的一个小科长合作了。 安禄市,情况比花山市更加复杂,也更混乱一些。因为同处于涢河流域,共享同一条护城河。安禄市河沙生意,是被顾家垄断着,所以他们跟花山市沈家还是有些往来。不过这个顾家跟顾云来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碰巧了同姓。 顾家与身家的发家史有些不同。沈家祖上也是大商,河运挖沙的生意是他们接手过来的。而顾家呢,祖上是河道漕帮的出身,真正的祖业。 所以沈茂才其实有些瞧不上顾家的出身和做派,一帮子土匪而已。现在都新时代了,还没教化好。沈茂才与他们接触过几次,言语粗鄙市井,简直不堪与伍。而且身家的船要路过安禄市,他们居然会收取比河政还高的过路费,简直就如拦路抢劫一般。 就这事,沈茂才早跟他们理论过。可是顾家总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说我们做事就是这样,不爽你可以改道。沈茂才一直标榜自己是个生意人,还是商业世家,就不与他们多作计较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顾家的势力不如沈家。同样是一个城市的半壁,但是安禄市比花山市要小一些,也还比较穷。顾家只占着一条河,而在安禄市区,还有其他几股势力呢。 可架不住人家气势足啊,沈茂才也让步了。还有市区的几个,也不好打交道。沈茂才的生意,宁愿是前期多投入一些,向外扩展,也不愿就近找安禄市合作。 不过说回到泄密的事情,沈三子认为不会是许四勇干的,这些道上人做事,还是很讲规矩的。 在利益面前,规矩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事到如今,你该尽快找出那几个人来,问问清楚。”涂名山还是很不放心。 “他们当晚就回了安禄市,您是叫我去跟许四勇要人?这事儿,您面子大,还是您去吧。”沈三子说。 “你好像很怕这个许四勇。你不是号称花山市第一公子吗,原来还有怕的人啊。”涂名山说。 “不用给我带高帽,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这个第一公子,出了花山市,还有几个人买我的账。您是没见过许四勇,那满身的煞气,亡命之徒知道么,还真是让人挺害怕的。”沈三子说。 这时候,顾云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酒是个好东西呀,它能让你暂时忘却烦忧,专注于眼前的事情。顾云来估摸着他们那边也该谈到某个人了,于是又给涂名山发去了一条短信: 许四勇跳河失踪,兄弟四散。最后一笔买卖,吃了两家的安家费。 “你看看,你看看!连他都知道了,你的消息为何如此闭塞呢!”涂名山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在利益面前,规矩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不是,我老爸叫我少跟安禄市接触啊。我请那几个过来,他老人家就很不满意呢。”沈三子怂了,他就不说自己上次去安禄市就差点没回来的事情了。 “我真是糊涂,怎么就用了你!”涂名山又急又气,真是悔不当初啊。沈三子硬凑过来的时候,他是碍于沈茂才的面子。而且沈三子这么多年办事,确实也没出过差错。可就在顾云来身上崴了泥了。 “您别担心,许四勇不是已经失踪了么,这几个人我一定给您找出来的!至于顾云来,您不觉得他一直在远程操控我们吗?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得找几个人好好敲打敲打他!”沈三子又要发狠了。 “你就别给我惹事啦!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几个人找出来!”(未完待续) 021 命悬一线 涂名山要有这么一个儿子,该被他活活气死,真不知道沈茂才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说出去的聪明,谁想到会是这种德性呢。 “不是,我没想怎么他。只是揍一顿出出气也好啊,总不能老叫他这么牵着鼻子走吧。”沈三子说。 “三儿啊,你要是不收收这脾气,永远都成不了气候!”涂名山被他气得,拂袖而去。宵夜不管了啊,你自己对付吧! 来人,送客! 沈三子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官堂,没等涂名山说出那句话,自己就灰溜溜地走了。 晃在大街上,沈三子越想越来气。拨了一个电话:“你什么时候动手啊,这家伙是越来越嚣张了。” “时机不对,尾款也不到,你叫我怎么动手。” “事情还没办成你就跟我要尾款,你把我沈公子当成冤大头了!” “你请了我,成不成的都得付钱。事成之后是双倍,这是我的规矩,早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我是你的雇主,我说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时机。至于尾款,我会打给你的。”沈三子说。 “那就别废话,等钱到了再说。” 对方嘟一声挂了电话。把沈三子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呢! 沈三子做事从来都是两手准备,那一天他从安禄市请来了两拨人马。 第一拨就是许四勇手下的那几个人,他们算是明面上的,在安禄市面背街里就可以打听得到。价格也不叫亲民,指望他们做得完全干净没有后账也比较奢侈,所以才有跑路这一说。 另一个就比较费工夫了,是真正的行内人才知道的,安禄市天字一号的杀手。这个时代,这种说法似乎有些奇怪,但人家确实是业界公认的。 杀手这个行当,从古至今都有。但不是明面上的三百六十行,既没有业务标准,也没有什么售后保障。所以要请到称职的杀手,多有些碰运气的成分。 要打听到这个人不难,圈子里大多都听说过其名号。可要请到她,就必须有人做引荐了。而且这个杀手比较特别,引荐人推荐沈三子雇了她,可都没见过她。 没错,杀手是个女人。在安禄城号称“千面奥斯卡”,会变装,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根据客户回访的评价不一,但总的来说,她绝对担得起天字第一的名号。但不好相处,总把自己当作雇主的身份对她发号施令,是很危险的。她曾经开过顺手杀雇主的先例,这在杀手行当里本是大忌,她却因此而名声大噪。 要请她,不仅要有一定的财力,还需要具备相当的胆量。 所以她在电话里对沈公子没好气,沈公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花了那么多钱,现在连人在哪儿,人是谁都不知道。仅仅知道她有一个对外的名讳,叫作“花如织”。 这还是个风雅女子,蛇蝎美人! 只要能办成事,沈三子也不计较这些。他当晚就给花如织转账过去,希望尽快了结此事。 可是花如织到第二天中午才给他回信:收到了,等着吧。 “你们做杀手的还按时上下班啊,这么晚才回信儿?”沈公子琢磨了半天这句话该不该发,会不会冒犯到这个吃雇主的杀手。不过最后还是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手指头一摁就问出去了。 那边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大概是在吃饭什么的。她所:我首先是个女人,熬夜工作是会伤皮肤的。 哎唷,这个女人有意思嘿!沈三子见过那么多的女人,就这股劲头倒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等他再次发信息说是否能够得见一面的时候,花如织白了他一句:现在是工作时间,不闲聊。我知道你是花花公子,可是在我的身上动心思,你有几条命够陪我玩的? 这些话看得沈三子心惊胆战,同时又心痒难耐,他真是越来越想看看这女杀手的真容了。你在安禄城我是拿你没办法了,可不管你再怎么高手,来了我花山市,还藏得住么? 在花山市要找到一个外来人其实很容易,除非花如织随时能有几个备用的假身份。不过多重身份对于一个职业杀手而言,是必备的。所以就算以沈三子的人力和财力,要找到花如织也没那么容易。 算了,以后多是合作的机会。像沈三子这种vip客户,总该给些方便吧。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顾云来什么时候玩儿完。 顾云来昨夜宿醉,上午没有上班,到下午才开着车往单位里去。行至滨江路段的时候,被一辆侧面飞驰而来的货车拦腰撞进河里,驾驶室直接承受冲撞。懂行的围观群众都说,这司机肯定是活不成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沈三子那里,沈三子兴奋地跑去看热闹。现场已经围了很多人,消防官兵正在打捞汽车的残骸。警方初步调查的结果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是一起交通意外。 救护车也来了,刚抬了一个人上去。沈三子看那身量,跟顾云来有些相像。不是说司机必死无疑么! 沈三子又等了一会儿,车终于被捞起来了,司机已无生命迹象,但那个人显然不是顾云来。现场有来的早些的人说,之前有个人命硬的很,车都被撞得变形了,他硬是爬出来。已被救起了,救护车拉走的那个就是。 怎么又有一个人?这情况沈三子就有些弄不懂了。赶到医院一打探,果然是他顾云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顾云来昨晚喝醉了,酒没完全醒,就请了代驾。没想到,这代驾的成了替死鬼。不过他也正在抢救中,暂未脱离生命危险。 这应该不是一次意外,沈三子估摸着是花如织动手了。恰巧花如织的短信就来了:事情我已经知道,这家伙命不该绝。我收了,看天意吧。 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此刻也在医院中!沈三子四下张望,医院里哪天不是人来人往的,沈三子也没发现哪一个符合杀手气质的。那倒也是,如果能从人群中一眼分辨出来,杀手也不用当了。 沈三子试着给她打电话,但是没有接,只能发短信:原来你们杀手也信命,你说要收手,总得等到出了结果再说吧。 “如果救过来了,你是要我在医院动手么?”花如织回信说。 那确实有些不方便,医院到处都是监控。 “也不是不行,难度大一点,得加钱。而且出了什么纰漏,你能担得住么?” “那还是缓缓再说吧,反正他就算醒过来,暂时也作不了什么妖了。” 这时候顾云来单位里的人也收到消息前来探望,沈三子为了避嫌就离开了医院。 涂名山也一早听说了,电话质问沈三子是不是他使的坏。 “怎么样,交通意外,够高明吧,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沈三子还很得意。 “糊涂!要行事,市政工程没有正式上马之前才是最佳时间。现在工程已经启动了,顾云来又是规划组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你这个时候动手,不仅社会舆论有所质疑,工程的进度也会被耽搁的!”涂名山却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训。 沈三子很不服气,回口道:“你们市政府都是吃干饭的吗,就找不出一个能替代顾云来的人?要是这样的话,你干嘛还要弄死他,干脆供着他好了!” “我要是你亲叔叔,真该尊你一声活祖宗!行,算我求你了,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再插手了行不行?” 涂名山话锋突变,倒让沈三子有些惶恐:“涂叔,您可别这么说话,我真被吓着了。反正顾云来这回也被教训得够惨,而且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也不打算继续了。” “这样最好,你最好盼着顾云来能活下来,不然你我的麻烦会更多。还有你找的人,后账一定要处理干净了。”涂名山说。 沈三子又给花如织发短信:“这事儿结了,合作愉快!不知道我的号码,是否以后会常驻在你的通讯录里。” “那得看你以后有什么好关照了。不过按照规矩,你的号码我会删掉,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后账,我花如织的招牌在这里。以后还要找我的话,通过引荐人联系吧。” 沈三子笑笑,手法如此专业,以后一定会有关照的。再给她发短信也没回,估计连手机带卡都销毁了吧。到了,沈三子也没弄清楚她是谁。 不过经沈三子这么一闹,涂名山更无暇顾及竞标单位资质审核的事情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顾云来终于脱离危险,转危为安。真是命悬一线啊,有这样的经历,他该收敛一些吧。 涂名山也要代表市委的领导前去探望,消息传播得很快。因为最近市政改造的项目本来就是热议的话题,涂名山去的时候,有大批的媒体正候在那里呢。 市委书记出现,媒体更是蜂拥而上。 “听说此次意外,事关市政改造项目背后的利益纠葛,请您就此事发表一下看法!”媒体采访涂名山。(未完待续) 022 夜访 问题问得很尖锐,哪家的小报,这么不知深浅! 涂名山很反感这样的问题,什么叫背后的利益纠葛,不就是暗指市政府的权力斗争嘛。现在的媒体,只负责把事件炒大,根本不管其后续的影响。如果牵扯过深,这个项目黄了,对于花山市经济的打击是很大的。 不过表面上,涂名山还是要平静应对:“警方调查的结果是交通意外,货车司机也承认了疲劳驾驶。此事纯属意外,与市政改建项目没有关联。善后工作我们会跟进的。顾科长为这次项目呕心沥血,我希望诸位媒体朋友不要来打扰他的休息。” 涂名山虽然疲于应对这种场面,但是作为市委的一把手,还是要有些硬气的。一番官方应对之后,直接就叫人将媒体挡在门外了。 其实这种事情本来不应该发生的,除了医院,没有谁会第一时间知道出事的是个科长。果然这件事里面,牵扯进许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如果大肆封锁消息谢绝访问的话,又会有人借机大做文章的。在这风口浪尖上,顾云来出了这样的事,注定不能平静。沈三子这一手干的,纯粹是添乱呀! 又一夜之后,顾云来醒了过来。涂名山来看他的时候,他眼神迷糊,根本就不认人。医生说他有脑震荡的迹象,意识和思维方面可能会受到影响。 “严重吗,以后是否还能胜任规划组的工作呢?”涂名山问医生。话一出口也觉得这样说不妥,有些急不可待要换将的意思,于是矢口道:“我是说,什么时候能够康复,现在市政改建的工作正是繁忙时候。” “这个很难说,个人体质不同,恢复的程度也不一样。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一般这种程度的脑震荡,只要悉心调养,都是可以恢复如初的。”医生说。 哦,那也就是说,他可能参与不了规划组的工作了。这或许是件好事呢。 “我听说,脑震荡的后遗症会伴随失忆,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涂名山问医生。如果顾云来忘了私改图纸和暗杀的事,那就更妙了。 呵呵,能不能想得这么美。涂名山自觉老成持重,也不免有些幼稚想法。 “也有这种可能。但失忆症确切的诊断需要时间,需要依据病史、临床表现及心理测试,还有脑补影像学检查综合判断。如果患者临床没有表现出失忆的现象,没有患者支系亲属的许可,我们是不能自主对患者进行脑部检查的。不过患者在短时间内会表现出反应迟缓之类的症状,这都是脑震荡或者脑部手术之后的正常现象,可以慢慢恢复。”医生说。 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总之他在一个月之内肯定是无法恢复工作的。 丁小婉这边,听到消息之后,急着要去探望顾云来。 “你是万鑫来的董事长,你去探望顾云来,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们有关系,那万鑫来可能就过不了资质审核了。”陆鑫源劝阻她,当然他也没法去。 “那顾云来多可怜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相熟的朋友去看他。那些政府官员什么的,在他病床前说些客套话,心里没准还在幸灾乐祸呢。”丁小婉说。 “没办法,顾云来做的事,注定要忍受孤独。”陆鑫源说。 要说在花山市,顾云来相熟的朋友真的没几个。沈艳丽算一个,那么她现在什么反应呢。 首先她是以同事而并非私人的身份去探望过顾云来,是一群人一起去的。那场面很奇怪,一群人像是遗体告别一样从顾云来身边次第走过,说几句安慰的话,无非是“早日康复”之类。没有一个人能留在他身边,说说贴心话什么的。 沈艳丽也觉得顾云来挺可怜的,当她走到顾云来身边的时候,顾云来的眼神闪动,似乎有话要跟她说。但是沈艳丽也不能逗留,只能表现得跟一个普通的同事一样。 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白蜡杆。他在病房里吵吵闹闹,说什么叫你逞能,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装疯卖傻道出阴谋味道,最后被医院的工作人员赶了出去。 当晚,沈艳丽回到自己家里。心情有些烦躁,她总忘不了顾云来那个眼神。那时候,顾云来应该是说不出话来的。可是他的眼神,有太多的东西要表达了。有于公的坚定与急切,也有于私的温情与渴望。 于公,对于市政改造的工程,他应该有话要对沈艳丽交待,因他知道自己这一个月是出不了院的。而等他恢复的话,又有太多人会盯着他。于私的话,在如此痛苦孤独与无助的时刻,连顾云来也热切地希望有一个贴心人能在旁陪伴。 沈艳丽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中能藏着那么复杂的东西,心中五味杂陈。她很想以私人身份去看看顾云来,可又怕被人看见揣测他们交情不浅。 这时候,一个陌生女人突然造访。 “他习惯晚上吃点宵夜,医院的东西没营养,你给他送去吧。”丁小婉还拎着饭盒子。 “你就是丁小婉,万鑫来的董事长?”沈艳丽问。 “你该问我跟顾云来是什么关系吧。”丁小婉说。 “你们俩什么关系,与我有什么相干!”沈艳丽本来想表现得淡然一些,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不自觉地撅了撅嘴。 “你坦白说,顾云来对女人是不是很有吸引力?”丁小婉问她。 沈艳丽不想承认。从他们俩相识一直到顾云来出事,沈艳丽不敢说牵肠挂肚,但是这段时间,她想得最多的一个男人真的就是顾云来。沈艳丽不知道是不是渐渐被他吸引,但生活确实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了。 “既然默认,那么他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再说了,我在他心中不及你。他一直拒绝,跟我没有任何实质关系,只能算个普通朋友。而你,应该去看看他。他在我面前念叨最多的人,就是你了。”丁小婉说。 “那我们的事……” “知道。都是青年男女,血气方刚,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如果因为这个有所顾虑的话,我觉得大可不必。”丁小婉说。 “那你觉得弄得世人皆知就是好事了?”沈艳丽说。 “没那么严重。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去,一个女孩跟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的同龄人,有些私交,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无外乎你的身份是沈茂才的女儿,也正因为这样,以顾云来的身份,谁会想到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那一层?”丁小婉说。 对呀,以平常人的眼光看来,就算两人个有意,在沈茂才的威慑之下,顾云来也绝不敢做出那种事情的。顾云来那反其道而行的一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反而成了两个人最好的掩护。 “那你为什么不去?我看得出你喜欢他,不像我这么犹豫和身不由己。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爱他,我现在还做不到。”沈艳丽说。 “这种事情,本来不该谦让的。但我也是身不由己。等你能够大大方方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争抢。以我的性格,不分是谁我也可以挠你个满脸花。那样就成了一出闹剧,没意思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成全一方。但我所成全的,只是你们彼此的感觉。坦白说,我并不看好你们这一对。”丁小婉说。 “我也不看好啊……”这段糊涂的爱恋,对于沈艳丽而言,也是无比纠结的。 “我听说你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容易过分认真,这样太正常了。想得太多了,什么家庭婚姻与责任。我一个过来人劝你一句,你不妨跟着感觉来一回吧。你认认真真的说,现在是不是很想见他?” 聪明又理智的女人是可怕呀,她既不跟沈艳丽闹,句句又说到人的心坎里。 “你再犹豫,饭菜都要凉咯!”丁小婉说。 沈艳丽的家,距离医院并不远。 当她拿着饭盒飞奔而去的时候,心中的那股雀跃呀,就仿佛第一次离家。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自己做出选择。但她踏上这段路,才发觉自己的内心却是也喜欢着顾云来。 医院里,顾云来见她来了,欣然笑道:“你来啦,我,又算对了!” “你居然能说话!”沈艳丽很惊讶。 声音当然是很虚弱的,但言语中那种欣喜,还带着一些小小的得意,确实是顾云来。 其实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能说话,白天在病房里人多,他不便开口,于是给沈艳丽使了眼色。 如果沈艳丽能看懂,必定信夜来访。 如果沈艳丽能看懂,代表两个人心心相惜。 这两点,顾云来都算到了。所以他当然高兴啦,事实上今天是他这么多年最高兴的一次。因为他生病遭灾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真心来看他了。沈艳丽能来看他,也说明她内心也开始接受顾云来。 两情相悦的事,向来如此美妙。 而且这一次的夜访,意义还远不止如此。(未完待续) 023 托付 顾云来试图触动两大集团的利益,虎口拔牙,狼嘴里夺肉。当然料到自己随时可能出意外,说是拎着脑袋行事,也不为过。所以他在行事之前就已经埋好了暗线。 第一条是在护城河那里。可不知怎么断了,到现在也联系不上。这也是顾云来最大的疑虑,刚开始他怀疑过丁小婉。不过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第二条就在这里,暗线第一时间通知媒体。幸好顾云来没死,不然这么大新闻,涂名山也压不下来。 既然没死,那就得跟他们好好玩玩了。顾云来最害怕的状况就是被困在医院里,几个月不能与外练习,那市政工程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了。涂名山再狠一点,等顾云来复职的时候,完全可以把他的职能整个架空。 于是这里就迎来了顾云来整个计划中最精妙最得意,也是现在最让他于心有愧的一部分。 顾云来不在岗期间,需要将全盘计划托付给一个值得信赖,而且在局里有一定职权的人。经过多番甄选,顾云来就选中了沈艳丽。所以说,顾云来一开始接近沈艳丽,是有明确目的的,甚至可以说是利用。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沈艳丽,而沈艳丽亦有其意,顾云来才于心有愧。 “我不仅可以说话,思维还很清晰,你带来的宵夜,是丁小婉做的吧。”顾云来吃着宵夜,那味道是很让人安心的。 “丁小婉做的一手好菜,这一点,我不如她。”沈艳丽自说在家里连个方便面都泡不熟,家事都是请阿姨,打扫做饭一条龙。 “这只能说明你没有做好当妻子的准备,并不代表你将来不会成为一位贤妻。这些都是能学得来的东西嘛。再说了,请阿姨也没什么不对,也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嘛。”顾云来本来想跟她坦白的,可见她已经动了居家的念头,就没有说出口,还是哄着。 “但我看你很享受这种家庭氛围,我给不了你……”沈艳丽说。 “傻丫头,有你我的地方才是家呀!”顾云来也差点自己的俗套酸掉牙了,可这个,确实是他现在真实写照啊。 本来是一间冰冷的单人病房,因沈艳丽的到来温暖如春。 沈艳丽也是从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虽然以前在电视剧里没少听这类台词。但临到自己的身上,也是感动得泪眼汪汪。“你找我来,该是有事情要说吧。” “你现在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有大事要托付给你。你来的时候,没让人看见吧?”顾云来问她。 “看见我也不怕!我想清楚了,我已经这么大人了,谈个恋爱有什么奇怪的,还容别人说三道地!”沈艳丽说。 “这性格我喜欢!不过还是要低调一些。人言可畏,我是没什么可在乎的,但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呀。”顾云来说心疼她,一个女孩子要承受那种流言蜚语始终不好。 沈艳丽被哄得眉开眼笑,见顾云来身子虚不方便,还亲手给他喂饭吃。这沈大小姐以前哪里伺候过人呀,都是别人给她端茶送水了。但是这次她是心甘情愿,心里还透着一股甜蜜。原来热恋中的人,都是乐意为彼此付出的。 两个人的关系,也在这样不言不语中确定了。只不过,还是不能对旁人说。沈艳丽总觉得顾云来疑虑重重,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整天忙忙叨叨的,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次受伤了,正好休息一下。可他依然心事重重。局里的工作怎么办,规划组的工作怎么办。我不在,计划如何实施?顾云来对沈艳丽不设防,这些都写在他的脸上呢。 “直说吧,找我来什么事。你要是没事,才想不起我呢。”沈艳丽心里何尝不清楚,顾云来有些方面确实在利用她。可是在爱情来临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越是聪明的女孩看得明白,却还甘心深陷其中。顾云来越是心中有愧。如果沈艳丽是个傻白甜多好,一场爱情体验,至少留下回忆。可沈艳丽如果是傻白甜,顾云来也不会选中她。 总之这件事要成,是一定会伤到沈艳丽的。顾云来以前从未尝试利用感情这东西,现在他有些犹豫了。 “得了吧,你该不至于让我在这里待一整夜。”沈艳丽却没有那么在意。 “医院环境不好,你住不惯的。到半夜,经常会被哭声惊醒。”顾云来说。 “哭声?闹鬼啊!”沈艳丽确实没住过医院,因为没生过大病啊。小病在家里,有私人保健医生。 “不是。是没救过来的,家属在痛失亲人瞬间的哭喊。”顾云来说。 “是送别的哭声啊。如果你当初没有救过来,会有人为你哭泣吗?”沈艳丽问他。 “扎心了……”顾云来知道自己没有亲人了,所有的人际关系,也都是靠利益维系的。所以他如果死了,还真找不出一个真心为他伤心的人。 “所以你现在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你的仕途也就走到尽头了。到时候别说谁为你哭泣,恐怕都没人记得你这个人。”沈艳丽说。 沈艳丽在鼓动顾云来说出他的目的。 罢了,她既然什么都明白了,顾云来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说正事儿,我希望你接手规划组的工作。” “我怎么接手?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涂名山一定会派自己人去顶替的。”沈艳丽说。 “他是那么想,但是很难做到。规划组的工作技术性很强,涂名山一时还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顾云来说。 “那我也不合适啊,我也不是学建筑的。”沈艳丽说。 “有我全力支持,说你行就行。”顾云来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串钥匙来,“这是我家里的钥匙。在我房间的床头柜后面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我对这次市政改造的整体规划设计。虽然不是最终的版本,有讨论和修改的空间。但也是目前最完善最优秀的一份设计,我自信在整个市政府没人能超过它。你拿着它做敲门砖,就能入主规划组。”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放心交给我?”沈艳丽知道,这也是顾云来晋升的敲门砖。 “因为你是我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呀。”顾云来还有一句话没说:至少要让自己这边的人,先拿下主动权再说。 “那丁小婉呢?”沈艳丽问他。 “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有些事情我需要依赖她。你拿着我的钥匙,也可以寻求她的帮助。只不过……”顾云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艳丽感到很奇怪。顾云来欲言又止,肯定是知道丁小婉对他的心思的。现在他又让沈艳丽去寻求她的帮助,是不是有些心大呢。不过沈艳丽觉得丁小婉还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啊,没什么。”顾云来本来担心丁小婉会对她不利。不过想想,沈艳丽带的宵夜是出自丁小婉的手笔。那她来这里肯定也是经过丁小婉的鼓励了。丁小婉是个识大体的人,她为了整个计划的实施,决心玉成此事,那她就不会把沈艳丽怎么样的。 “她是值得我信任的人吗?”沈艳丽问顾云来。 “仅仅是在工作层面。”顾云来说。 “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别的女人?”沈艳丽又问他。 终于来了,这是情侣之间绝对会问到的一个问题。顾云来并不回避,说有,但绝对不是丁小婉。 要说没有那绝对是在撒谎,就算有也不能是身边人。再聪明理智的女人,也不会允许与前任有所纠葛。但是顾云来没有撒谎,他和丁小婉确实没有什么太多暧昧的地方。 “啊,今天说了太多话了,脑袋有些晕。这个……”顾云来小有不适。 “明白的,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沈艳丽起身,给顾云来盖好被子。 顾云来大伤初愈,是不应该动脑想这么多事情的。尽管他的恢复能力已经很强了,但也开始迷迷糊糊的,都忘了跟沈艳丽道别。 沈艳丽走在街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顾云来虽然把钥匙给了他,但是没有说他家在哪里啊! 沈艳丽猜想,丁小婉可能知道。但她又不敢这么想,如果丁小婉连顾云来的家都去过,还敢说是一般关系吗? “没错,我去过。但我没有他家的钥匙,属于不请自来。你可别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哦,反倒是你。不要以为拿了钥匙,就被默认作女主人。你们之间,最多不过是同居而已,仍是情侣关系的一个阶段。”丁小婉提供了顾云来的住址,不过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你说这话满满的醋意哦。”沈艳丽说。 “我想,顾云来是希望我们好好相处的。我会遵照他的意愿,你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来找我。我们这种关系,可以一直维持到市政工程结束之后。但我要提醒你,你不是这个房子的第一任女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任。”(未完待续) 024 入主 丁小婉前后态度异常,话里有刺。沈艳丽看来,丁小婉和顾云来之间,不是什么单纯的合作关系,但也绝对不会是情侣。丁小婉更像是顾云来的一个簇拥,一个崇拜者。她忠实地履行着顾云来交待的每一件事情,到最后她要索取的,也不仅仅是她应得的那一份。 沈艳丽应该明白,现实的爱情永远不会是简单的二人世界。尤其是顾云来现在的定位十分尴尬,在普通女人的眼里他是十分优秀的男人,可依然够不着沈家的门楣。沈艳丽想要继续下去的话,将会面对许多的困难和阻挠。 选择权就在她的手上,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 如果沈艳丽现在去顾云来的家,拿到文件的话,等于是接受了顾云来的托付。不仅两个人的前途和命运紧紧相连,沈艳丽也从此深陷入此次事件中无法自拔。 如果她转头回去将钥匙还给顾云来,让他另选贤能的话。顾云来可能错失这次机会,永远无法翻身,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走到了尽头。 沈艳丽当然希望顾云来能够出人头地,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娶她过门。怀揣着这种美好的幻想,沈艳丽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驱车到了顾云来的家。 当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已经触到了顾云来屌丝一般的落魄生活。当然了,这个标准对于沈艳丽而言,确实是这样的。 怎么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啊!还有这个格局,一点品味都没有。更糟糕的是卧室了,居然还是那种板式的单人床! 沈艳丽试着躺了一下,太硬了,咯得慌。这怎么能睡得着啊! 所以沈艳丽入主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取文件。而是自作主张,打电话给高端定制家具的专卖店,给她送来一张豪华双人床。 连夜?没错。像她这样的客户,一个人能养活一家门市,怎敢怠慢呢。于是店家深夜派人给她送来了。 因为没有考虑到房间的实际大小,床摆下之后就没剩下什么空间了,这间卧室实在太小。不过没关系,沈艳丽只是为了在这里休息一晚,这个礼拜天有时间就将整个屋子通通布置一遍。该添置的添置,该换新的换新。 本来沈艳丽进门的时候是满满的嫌弃,可一想起丁小婉的那番话,她决定在这里住下了。那女人的意思无非是沈艳丽适应不了这种近乎于落魄的生活,沈艳丽偏要试试。 当晚,沈艳丽就住下了。 这是住在顾云来的家里,还是他的卧室,会不会和他做同样的梦呢?顾云来每天在这里会做些什么呢? 刚开始是有些新奇,睡着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沈艳丽一阵恍惚,惊愕地发现居然不是在自己家里。房间也没有那么宽敞明亮,一起床紧走两步居然磕到了自己的脚背。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在顾云来家里住的。 之后的事情更让她抓狂。大早起来,水管儿坏了,卫生间的灯也不亮。想要弄点营养早餐,发现冰箱里只剩下发霉的面包…… 从顾云来出事到现在,这房子应该是一个星期没人来,就成了这样,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那应该是沈艳丽有生以来过得最狼狈的一个早晨了,这里附近,居然连一间像样的餐厅都没有! 她只好临时回趟家吃了早餐,顺便整理一些洗漱用品和衣物。然后再去单位上班,当然就不出意料地迟到了。 沈艳丽现在也是项目组的成员了,她进会议室的时候,见顾云来规划组的几个骨干都一脸沉重。因为会上要宣布规划组新的负责人的人选。 本来这个负责人应该是从规划组临时提起来一个,但是涂名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啊,硬要插进一个人来。是个行政干部,又不专业对口,这不就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么。 应选人是成竹在胸,一脸微笑。因为都知道他是涂名山的人,没人敢反对的。 最后举手表决的阶段,唯有沈艳丽提出不同意见:“规划组是要负责项目的整体规划和设计,而负责人更是要有掌控全局的能力。不知这位同事对市政规划设计有什么见解吗?” 这下那应选人就尴尬了,他又不是业务干部,指手划脚的在行,哪里会什么设计。偏偏一点不留面子的人又是沈茂才的女儿,这拼背景也拼不过呀。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呃,那,那还是群策群力嘛……” 好一个群策群力,多少吃干饭的干部就凭这句话混到底的,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群众中的一员。 “那就是没有咯,这样怎么领导团队?”沈艳丽可不依他,“我建议,以三天时间,在整个部门甄选设计方案。谁的方案最出色,谁就是规划组的临时负责人。” 掌声雷动,这个方法好!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以能力选拔人才,基层公务员大多是这么出来的,并不新鲜。可是到了上面,这个方法就受到诸多的限制。尤其是涉及到这么大的一个工程,顾云来是老资格,由他胜任没人不服气。这回他住院了,多少人盯着这个肥差。公平竞争?人人都想,可谁敢提啊。 现在沈艳丽提了出来,其他人附和的勇气还是有的。 这个提议受到了空前的支持。会议的主持是刘局长,主旨是涂名山的授意。而他本来就对涂名山这种隔空操控很不爽,想当年,我也是有血性的好不好!但是他不敢正面造次,现在这个提议既合理又名意滔滔,刘局长当即就拍板了,就这么定了! 其实只要有人敢提出来,有人支持,他就敢拍板。一个堂堂的城建局局长,还是有三分力度的。 就算涂名山责任起来,他也不怕。民主集中,对工程的进度和质量都有好处,这方法涂名山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最高兴的当然是顾云来团队的那些人,他们已经摩拳擦掌,要一展才华了。 更好的消息是,沈艳丽整理好报上去的竞标公司材料批了,竞标公司名单敲定,万鑫来也在其中。顾云来的计策起到了效果,涂名山正忙着给前事补漏,没有空理会这些。 沈艳丽对规划设计一窍不通,这三天的时间,正好个自己放个假忙点私事。 中午,沈艳丽去医院探望顾云来。 顾云来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坐起来吃些东西了。 沈艳丽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正好,比以前可爱多了。就像充能娃娃一样,睡醒了就能起来活动一阵。迷糊的时候又萌萌的,整个小孩子一样。 沈艳丽将她在会议上的提议说给顾云来听。 “好,很好。应该说,干得漂亮!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我的设计拿去竞选了。”顾云来说。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的设计能脱颖而出呢?”沈艳丽说。 “别的我不敢夸口,要说这么嘛……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城市规划,可能创意和才华比不上那些年轻的天才设计师。但要是最切合实际因地制宜的方案,我敢说整个花山市没人比得过我。城市规划不必室内设计,才华和经验,那是缺一不可的。”顾云来说。 “嗯,我相信你!现在我们来说一点欢快的事情。”沈艳丽拿出了家装店的册子,“你家里的家具太老了,还不全。你看看这几个款式,都是今年最流行的。选几个你喜欢的,我会叫专人打造。” “是高端定制么?我那家也不是什么别墅,撑不起来呀。这样吧,你选几个自己喜欢的图样,我给你一个木匠师傅的电话。你叫他照样打造,绝对不比什么专卖店里的差。这价钱还要便宜许多。”顾云来说。 “怎么,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是大小姐脾气吗,毕竟是乱花钱了。”沈艳丽说。 “怎么会。既然有能力,想活得更好一些,这也没什么错。不过量体裁衣,打家具也要看房子的大小。做完之后,你让他列一个清单,到我这里来结账。”顾云来说。 “这些是我想要的,应该我来付钱。再说了,我们俩之间,需要算得那么清楚吗?”沈艳丽说。 “很需要啊,这不是强分彼此。你的钱,其实就是你父亲的钱。以你现在的工资,大概要好几个月才买得起你这一套衣服吧,可你的衣橱里,应该是堆得满满的。你为你自己花钱,沈茂才不会说什么。可为我家里添置家具,这以后就会成为一笔烂账了。我不希望闹出那么多麻烦,所以现在还是算得清楚一点比较好。”顾云来说。 “那还不如直接到我家里去住呢,什么都是现成的。”沈艳丽说。 “艳丽,你该给我留点面子……”沈艳丽这性格是直爽,顾云来也无奈了。 哦,说得也是。这样做的话,怎么都有些吃软饭的嫌疑。顾云来虽然不是什么巨富,但打一套家具的钱还是掏得出来的。(未完待续) 025 甜蜜的忙碌 不过沈艳丽应该试着改改自己的消费习惯了。这两个人交往,总得给彼此做点事情,买点东西吧。尤其是男方,这谈恋爱得花钱,大家都知道。可是顾云来的那点收入,根本就养不起沈艳丽吧。 沈艳丽这种消费习惯,不如说是一种消费观念,得给她扭转过来。要让她知道,也有便宜好用的东西。但是有钱人花大价钱,多半是图个省事,家装也是一样。一般人家里的搞个装修,就算是添置家具,也得累断肠跑断腿。 这些,顾云来早就为她考虑到了。顾云来的手机坏了,联络不畅。但是他的记忆力惊人,手机里只要有用的联系人号码他都记得。现在难得清静一下,也不急着换手机。于是给老木匠写了个条子,是包工包料,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沈艳丽费心思。 沈艳丽给老木匠打了电话。老师傅姓陈,一脸的宽厚样。手上遍布老茧,一看就是熟练技术工。 木匠其实挺来钱的,活儿也多。但他一听说是顾云来介绍的,很快就赶过来了。 老陈一看沈艳丽是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并不相信她会青睐于这种传统手艺活儿。但是沈艳丽递上条子,他就明白了。 “您放心吧,要帮顾科长家打家具,我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的!”这一看就是老关系户了,陈木匠也是客客气气的。 “您是长辈,不用这么客气的。至于选材方面,有什么建议吗?”沈艳丽问他。 “顾科长都吩咐好了,这些琐事不用你操心。家具各自的功能不同,选材也有不同。不能统一标准,但我一定会选最好的。”陈木匠说。 “您还挺专业的。至于材料费和人工费,完工之后再结可以么?”沈艳丽说。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验收合格之后付款,不满意可以修改返工,终身维护保修!”陈木匠说。 这守候,比专卖店还要给力啊。沈艳丽不知道民间的木匠居然是这么厚道的,多半是因为顾云来的面子吧。 陈木匠接这趟活儿,虽然结款慢一点,但是绝对有保障,顾云来不会赖账。坏处也有,就是陈木匠赚不到什么钱,最多就一个人工费。因为顾云来很专业,是行家,陈木匠没法在材料方面占到一丝便宜。 不过就算是折本,这趟活也一定得接。因为顾云来的社会资源,手底下随便漏点活儿给他干,陈木匠一年就不用愁了。所以这个关系绝对得攀上,大家也合作很久了,顾云来的标准,陈木匠是心知肚明。 顾云来的纸条里,着重指明了不要让沈艳丽多费心。陈木匠当然不会去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当天他就带了几个徒弟到顾云来家量尺寸。 “这些款式,能做吗?”沈艳丽把图片交给他。 “能啊。都是人设计出来的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有什么不能做的。但我们只负责打出大样来,但是那些烤漆工艺,就不是我们的专业范围了。”陈木匠说。 “那您给我推荐几个熟手的漆面工呗,事后一起算钱。”沈艳丽说。 “有有有,我们这一套的都是熟人。找人的事情也包在我身上了,你不用费心。”陈木匠忠实履行着顾云来的指使。 沈艳丽终于明白顾云来那股自信的来由,因为他背后,有许许多多这样平凡的人脉关系。他不光玩起整体规划,甚至于室内设计都是得心应手的。 沈艳丽本来兴致勃勃地想要参与其中的,但这些匠人们非常专业,干活有条不紊的,沈艳丽根本插不上手啊! 以平民的消费,享受贵宾级的待遇,沈艳丽知道顾云来这是在迁就她。可是沈艳丽,现在就想体验一下平民生活。那种,为了一个新家的琐事,忙忙碌碌的甜蜜感觉。 思来想去,沈艳丽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为这些工人师傅们准本工作餐。但是她自己做的话,目前还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在外面订餐。 于是陈木匠带着徒弟们第一次休息吃饭的时候,都被惊着了。这……标准也太高了吧!这么好的菜,伙食费绝对要超出预算啊。 沈艳丽还不是怎么明白平民是怎么生活的,尤其工人,吃得太奢侈,那么相应的收入就会降低。 “沈小姐,那个,我们的伙食费是算在整个费用里面的。每人每餐二十块的标准,已经很不错了。您这样来,我们怕是落不下几个钱啊。”陈木匠小心翼翼地跟沈艳丽商量着,这菜我们吃不起。 “没关系,这是我自掏腰包,不计入伙食费里面。也算我,为你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沈艳丽说。 这个力所能及的程度,真是让众人感到汗颜啊。徒弟们都看着师傅,不敢下筷。 “哦哦,既然是一番好意,你们都吃吧吃吧。”陈木匠对徒弟还是很好的。他又转头对沈艳丽说:“顾科长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他。主要是,顾科长经常照顾我们,给我们介绍了不少活儿。他这受伤住院了,我早该去探望探望了。” “那工作进度呢?”沈艳丽问。 “我这几个徒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说好的五天,一点也不会耽搁。”陈木匠说。 那好吧,人家说要去探病,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沈艳丽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主动去探望顾云来的外人,居然是个木匠。 在医院里,陈木匠眼神有些疑虑。 “艳丽,我和陈师傅有些事情要谈。你能去给我买些烤红薯回来吧,我现在还真想这一口呢!”顾云来借口支开沈艳丽。 “哦……”两个大男人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沈艳丽悻悻地走开了。 陈木匠把沈艳丽给工人们订餐的事情说了,就这件事,他也不敢自专。顾云来虽然是个不错的雇主,但是他为人严苛,容不得半点小动作。“我那些徒弟们没吃过这么好的菜,考虑到菜已经送来,退也不能退,更不好当面拒绝。我就让徒弟们开开洋荤,至于这顿饭钱,我会补在结款里面的。” 哪知道顾云来听完之后哈哈哈大笑,说这确实像沈艳丽的风格。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顾云来的这种态度,让陈木匠有些惶恐。 “不必那么认真,还补什么钱。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掺和进去的方式,你就随她去吧。”顾云来说。 “那伙食费怎么办呢?”陈木匠问。 “我知道,这趟活你们在材料上挣不着钱,只有个辛苦费。伙食费你们落下了,每天还能吃到好吃的。这便宜,你们安安心心地占着吧。但是活儿可得给我卯足了劲,要干得漂亮,一切以沈艳丽的要求为标准。只要这次干好了,我保证你们以后好活儿源源不断。”顾云来说。 “那是,那是!给顾科长办事,我们一向是最高标准!赌上我陈木匠的招牌,这套家具,保用三十年!” 陈木匠喜出望外,这个时候沈艳丽也回来了。陈木匠也很知趣,打声招呼就走了。 “不是叫你买点烤红薯么,你怎么整这么多回来!”顾云来看沈艳丽提了一大袋子,一时间整个病房都是烤红薯的香味。 “你不是爱吃么。我听说,生病的人,想要吃某样东西,就是此刻体内正缺少此类物质。就一定要一次吃个够。”沈艳丽说。 “你那是怀孕的说法吧,伺候月子呐!”顾云来差点喷出来,是笑的。沈艳丽的这份耿直,到底是可爱还是缺心眼儿呢。 “我以后怀孕的时候,你也会像这样纵容我的任性吗?”沈艳丽动情地问顾云来说。 毫无原则的纵容,那是爱吗?顾云来不知道,但是假话总是比真话好说,也更动听。“我会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拿的来的。不仅仅是东西,还有付出与牺牲。因为到哪时候,维系你我之间感情的,已不仅仅是彼此。” 沈艳丽感到幸福和满足,一头扎进顾云来的怀里。 “喂喂喂,你悠着点啊,我这还伤着呢!”顾云来没被触到痛处,故作假矫情而已。 “我不管,人激动的时候就是要抱抱!来,热乎乎的烤红薯,快吃吧。我尝过了,可甜啦!”沈艳丽已经习惯了小喂食,停不下来啊。 顾云来也不辜负她的盛情,一一受用。 毫无原则的放纵,到底是不是爱,顾云来不知道。但有坏处,那是肯定的。 顾云来大伤初愈,消化能力还没恢复,之前还在吃流食呢。这回一次吃了太多的烤红薯,隔住了,当晚就住进了icu。好在他顽强得很,再次救了过来。日常icu一日游,顾云来已经练出来了。 不过这事儿他没让人知道,也没通知家属什么的。院方下了病危通知,还没发出去,就被醒过来的顾云来死死攥住。我没有家属,我的生死,只由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跟沈艳丽交往,注定是要这么惊心动魄。(未完待续) 026 选拔 沈艳丽不能在医院过夜,当晚回去了,自然不知道这些。回的是自己家,顾云来的家现在乱糟糟的,不能住。 文件已经取回来了。沈艳丽看不懂,只觉得林林总总的好厉害。不光有平面设计,还有存在u盘里的全景幻灯。大到地域规划,小到楼面风格,事无巨细。除了内饰,给开发商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小。当然他们关心的也不是这个,他们在乎的是利益,还是利益。 而顾云来的这份设计里,充满了才华与匠心。连沈艳丽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来,绝对是呕心沥血之作。可总觉得,有些幻想和天真的成分。 效果图看起来的确是整体协调美轮美奂,可实际操作起来,能完全按照顾云来的意志吗?这就是以后需要争论和修改的地方,但最终,幻想往往要向现实妥协。 一张规划图,沈艳丽已隐隐看到了顾云来的野心。除去这些,真可算得上是完美之作,无出其右了。 前前后后忙活了三天,沈艳丽该得的也都得了。给那些工人变着法地订餐,看他们喜笑颜开。不光是有钱任性,也是为顾云来拢了一份人心。 明天整个部门的才俊就要以各自的设计方案竞逐了,沈艳丽虽然没有自己参与设计,但是心情是激动得很。她今晚,就枕着这些材料睡觉了。 沈艳丽知道,对于这件事情,自己只是个门面,但也要做得光彩。所以她早早就睡了。 可刚一睡下,就有人按门铃。 从门禁里看,是个不认识的人,他又是怎么过的别墅安保呢? “沈小姐,我只是受顾科长所托,给你带一份东西。因为是需要花点时间背记的,所以只好冒昧打扰了。”那人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一晃眼就离开了。 沈艳丽打开信封,是顾云来写的,字迹有些潦草,但还可以辨认。 她不知道,这是顾云来刚刚出了icu,还很虚弱的情况下,在被窝里就着手电筒的微光写下的: 艳丽,见字如面。用这种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真是让人不胜感怀。你我虽未同窗,但一见倾心,所情,又何止十几度春夏!因你白天太过温柔,让我心猿意马,竟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天你就要竞逐规划组的临时负责人了,我那份材料虽然详尽,但是一环一环,你不知道如何讲解。我自然是烂熟于心,一时疏忽,忘了你帮你整理了。下面就是我整理的整个讲解流程,今天晚上你辛苦一下,把它与规划方案合起来演练熟悉。应对明天的考核,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原来还需要讲解啊,沈艳丽还以为只要把东西往那儿一放就行了呢。 顾云来的这封信,如果只有前半段的短言情书多好,这还是沈艳丽第一次收到情书呢! 不过这只是一点小心思,沈艳丽分得清轻重,这东西来得及时,不然沈艳丽明天就要出大丑了。 怎么证明这份设计是自己的,设计者当然要阐述自己的设计了。只要是表达不成问题的人,这该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但沈艳丽不成啊,这方案不是她设计的,当然要备备课了。 沈艳丽当年也是高材生,学习这方面从来都是她的长项。再说顾云来已经把方方面面圈画得十分详细了,沈艳丽只要照样背下来就行。读书的时候,都知道最好的方法是理解记忆,死记硬背是吃透不了知识的。 如果把这些东西当作一篇优秀的文章,沈艳丽就可以进入作者的心路历程。 在这个过程中,沈艳丽深知道顾云来这一笔一笔,是花了多少心思的。这让她很感动,也更加钦佩顾云来这个人的。 一想起这样的人现在是她的男朋友,她就不禁喜上眉梢。 可是,有一个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如果沈艳丽是个小女人,自然觉得像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可沈艳丽也是个要强的人啊,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易碎的花瓶。顾云来对她,总是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也怪自己专业能力不足,跟不上顾云来的节奏,顾云来才会处处提携。没关系,专业知识都是可以学得来的。至于经验嘛,就从这次项目开始累积吧。 沈艳丽以前从没规划过自己的人生方向,父亲要她去市政府任职,她就去了。读书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叫作被摆布,毕竟这份工作也挺好的。现在她终于决定了,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一件大事! 那就是尽量学习顾云来的专业能力,将来做他的贤内助。 这……不算大事吗?如果按照古代的标准,一个女人能做到相夫教子,那就是一生的大事了。 沈艳丽现在心里只有顾云来,能帮到他的,都是大事儿。 时间还挺紧的,沈艳丽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把整个流程都过了一遍。 虽然熬夜了,但是看了这样的造物,反而更加精神。第二天,沈艳丽也是一大早就去了单位。 这不,她还不是第一个到的。那些憋着劲要一展才华的,大概也都是一夜没睡吧。 这一次的内部选拔,场面比局长认命都要大。城建局这一摊死水,好多年都没有这么搅动起来了。 最被看好的,当然是顾云来手底下规划组的成员。他们都是正规大学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是顾云来一手带出来的,多次参与市政规划的设计。其中有一个叫黄伟国的,是顾云来最得意的下属了。他是团队里,除了顾云来以外,唯一独立担任过大型规划设计的。被誉为接任顾云来科长职位的最热门人选。 头号种子选手啊!他果然也是一副意气风发年轻人的模样,规划组的其他成员有几分本领他都很清楚。除非顾科长亲自出马,否则没有人有这个实力跟他争的。 他腰杆挺拔,走路带风,志在必得。主动要求第一个发表规划方案,本来这种事情第一个上台是吃亏的。但是黄伟国不在乎,他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不需要玩这点花活。 果然,黄伟国发表的规划演说一气呵成。看这种完整程度,他也是提早就准备好的。不然三天时间,绝对鼓捣不出这么一套完整的发案。 沈艳丽当初说三天,根本没想到这对一个规划设计方案来说是多么紧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也恰巧就炸出来了这么一堆,早就憋着劲的后生。能在今天交出方案的,都是早有准备。 黄伟国这个头炮也打得很响,不愧为顾云来的头号弟子。虽然设计中多少有些顾云来风格的影响,这是前期标准打磨的痕迹。到了后面,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路驰骋了。 纵怀潇洒,就男人在自己专注的事业上大放异彩的时候。 黄伟国收获到很多的掌声,他的嘴角略过一丝微笑,觉得这一把是稳了。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的,居然会是沈艳丽。 沈艳丽在顾云来的设计方案中浸淫了一晚上,这两股设计方案的差别,她自然是可以看出来的。前面是很像,可以说不相伯仲。如果黄伟国一直按照这个路数设计下去,大概与顾云来的方案相差不大,很难分出胜负来。 可顾云来说过的,市政规划设计,才华只在其次,重要的是经验。许多设计在投入运营之后,所得的实际效果。不仅要具备商业价值,还要与政绩挂钩。 这种尺度,没有一定的经验,是把握不好的。既要在不触动商家利益的情况之下,又起到便民的效果。 不要小看了每一处不起眼的便民设计,老百姓的口口相传,是比广告牌更好的宣传效应。 例如每一处商家门前留出广场人行道的尺寸,需要容纳垃圾桶休憩长凳以及绿化带在内的整体设施。还有实际通行的道路宽度绝对不能打折扣,如果地方不够了,那该怎么办呢? 这就涉及到商家门脸的整体设计,既要美观实用不突兀,没有多余的地方。 就跟农村的集建房似的,大小高低都一样。商家的不同在于,门口齐平一条线,装修风格各异。 这些顾云来都跟他们讲过,属于基础知识了。 “我看是你不懂吧,商铺的大小怎么可能一样呢?你要考虑到承租户不同的经济能力呀。就算将高低端品牌区划分开来,也不合适。这无疑是将各个层次的消费者分割开,标签化了。商业气息,便凌驾于市政民生之上。这是顾科长反复提过,最要不得的事情。”黄伟国觉得沈艳丽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就在这里叫板,对她很不屑。 对呀,这次毕竟是市政项目,不是纯粹的商业行为。 不错不错,这个黄伟国学得很好,基本将顾云来讲过的东西都吃透了。可架不住顾云来与他是上下属,不是真正的师从关系。师傅教徒弟还要留一手呢,顾云来留了不止一手。(未完待续) 027 翻江 黄伟国的设计,还有些天马行空的地方。他不是不能立足于实际,而是急于展示自己的才华。他知道这只是一次资格竞选,而不是要完全找他现在的这套方案执行的。 黄伟国使用高架和人行天桥来实现各个商业区之间的衔接,游客不需要走冤枉路,从一个点,可以辐射式前往整个片区的任何一个角落。不止是游客,花山市当地居民也能从中享受到便利。 为了缓解交通压力,黄伟国甚至在沿途设置了数个电动新能源小型巡回车站。就是那种小型的代步观景车,随到随停,方便快捷。而且对于清洁能源的运用,也是中央精神。但是光靠几辆电动公共交通工具走高架是不现实的,所以黄伟国之前关于建立大型公交车站的设想,又被提了出来。 如果不考虑财政预算和许多的可实际操作问题,他这个设计还是非常美好的。带着许多大城市大学出来浸染的理想化与书卷气,黄伟国是属于那种典型有理想抱负的有志青年。 这一点值得肯定。但是混机关需要的不是书卷气,而是适应。 “这种立体交通,只适合大中型城市。我们花山市眼下连地铁都还没有呢,你就要弄高架,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一点呢?”沈艳丽提出异议。 “但这是城市发展的必然啊!任何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必然要具备完善高效的交通系统。现在早做准备,虽然前期投入很大,但是以后会免去很多麻烦的。将沿河经济带作为试点,不说一劳永逸吧,那是也为后续几十年的发展做好铺垫。我不明白,这种方式在其他城市都行得通,为何在花山市却处处遇到阻力呢?”黄伟国情绪很激动。高架的提案他很早就出了,但是一直被驳回。 这次的东风,正好是个机会,黄伟国又把它融入其中了。 “你说得很对,市政府也不是没有人具备你这样的预见性。但你这些话,在我们局里说一说,内部交流还可以。要是放到市政大会上去说,那些财政部门的领导怕是要拍桌了。”沈艳丽说。 “为什么呢?我这不是出于私心,完全是为花山市的经济发展考虑啊!”黄伟国说。 “我知道你不是出于私心,你的想法也确实很好。可是……我有些话不方便在这会上说,但你要听听我的设计,可能就会明白一二了。”沈艳丽说。 “你也有设计?我记得你并不是技术部门的啊。”黄伟国说。 “这次竞逐,针对的也不光是你们规划组,整个部门都可以参与呀。你要觉得我是外行玩闹,也得想听过我的讲解才知道。”沈艳丽说。 沈艳丽的设计方案,也就是顾云来的方案。前期和黄伟国是差不多的,基本操作嘛。主要的区别在后面,也是集中于交通改造方面,两个人的重点都抓得很准。 因为从市区到花山这条路的地形比较特别,是山地余脉,一路走高。要找平的话代价太大,所以黄伟国的高架方案也是一个办法,但是投资更高。 顾云来所采用的,是传统的环路盘山道,可以减缓坡度。但是不比高架直达,要绕很多路。以沿河经济带为中心,一个大u字型环道,就将路程延长了几倍有余。而且这种设计对原先规划的地域有极大的改动,属于一种折中而又没人敢操刀上马的方式。 “哼哼,我还以为有什么亮点呢。说我不切实际,你这个更加是异想天开。”在黄伟国看来,沈艳丽仍然是一个学过点皮毛的门外汉,在这里班门弄斧呢。 “你在阐述方案的时候,我什么话也没说。可你这样贸然打断别人的话,总有些不礼貌吧。”沈艳丽说。 “嗯,我道歉,你继续。”黄伟国心想,大方向已经这样了,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盘山路如果只适用于花山景区,那还可行。实际上到景区只能走盘山,这早已经定下了,属于默认的一环。以前的盘山路很窄,也比较险。只适合大马力的suv自驾,游客比较稀少。花山景区为了盈利,只能抬高票价。配套设施又没有跟上,所以游客往往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花山的景色自然是没的说的,最高海拔接近两千米。气候适宜,百花盛放,所以叫花山。可是景区的开发一直住处半停滞的状态,有些路段连指示牌都没有,年年出事故。这次的市政工程,主要是为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配套设施好办,只要投钱就成。可是盘山路拓宽,那可是个大工程。整个工程的道路预算,都被盘山路占去了大半。而顾云来的设计,还没到花山就开始环道,那么盘山路的改造肯定是没有预算的。 环道西侧紧邻护城河,虽然比不上黄金海岸,但也是风景秀丽。将这里设为主干道,八车道通行,另外还设有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与市区主道相连。加上沿河绿茵,在幻灯片里看起来确实很气派。 基本道路指标都花在这里了,另外一侧的环道,以及中间商业区的道路就很寒酸了。基本都只是双车道,于旅游区来说,根本不足以缓解交通压力啊。 黄伟国简直有些听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容我打算一下啊。我觉得你这样的设计,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这交通压力主要集中于商业区,您这样一弄,两边道路的吞吐量完全不成比例。真的堵的堵死,闲的闲死。我想一个设计外行人,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 一套设计如果没有争议,那就没意思了。台下议论纷纷,沈艳丽是看过整套方案的,自然胸有成竹。 “商业区确实是重中之重,但是在座的各位不要忘了,这都是以花山为依托的。如果没有花山,游客不会平白无故地在此停留消费。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游客流连于此。花山的景色一天是看不完的,所以要有酒店。旅游嘛,多一半的目的是为了买买买,所以要有购物中心。随处都买的到的东西也不必特意来花山,所以还要有结合花山特色的土产自由市场、步行街和民俗文化区。吃喝玩乐一条龙,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不整什么面子工程,所有配套设施一步到位。”沈艳丽说。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市政府的文件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必再重复一遍。我们规划设计的职责,就是将这些合理高效地整合起来。而道路交通,是穿插其中的命脉。解决不了交通问题,你这设计始终是门外汉的水平,毫无意义。”黄伟国说。 “你是说商业的道路不够宽敞是么?”沈艳丽说。 “当然了,很明显的嘛。比市区的路还窄,走机动车的话,会堵死的。”黄伟国说。 “一个旅游景点的商业区,为什么一定要走机动车呢?逛街的乐趣在哪里,就是闲游信步。开个车走走停停的,有意思么?也不方便呀。”这些就属于沈艳丽个人的经验之谈了,她也有车,可是逛街的时候从来不开。光是开车上街的想法就已经够古怪的了,大的不说,一些城市的特色美食,都是藏在小巷子里的。 这一点上,顾云来与沈艳丽的想法不谋而合。从实际出发,可能与他多年接触社会基层有关系。 “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为什么你们就想不通呢?无论是开豪车还是骑单车,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到了一个地方,就应该有一个统一的出行标准。交通压力,往往是因管理混乱而造成的,不全是道路的问题。所以在我这次的设计之中,中心商业区,我根本就没有设计机动车道。”沈艳丽说。 “什么?全禁机动车,那你如何解决运力的问题呢?”黄伟国问她。 “还是老法子嘛,公共交通。从市区到旅游区,西侧沿河大道的入口处,建立一个大型的停车场。从外面来的机动车,全都停在这里。游客乘坐观光旅游大吧进入花山,回来的时候,走东侧的环道。当然了,这里是分流。有人要立刻回市区,也总有一部分要留下来继续游玩的吧。商业区,不允许走机动车,全部由小型公共交通承担。我希望交通部门能特批一批电动观光车,持证上岗。既便于管理,又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为了满足各种出行需求,还可以提供单车租赁服务嘛。大方向是一定要禁机动车,细节方面可以再作商定和推敲。”沈艳丽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不是专业对口的小姑娘,居然还有翻江之能。她这个设计方案,不能完美无瑕,但是透着一股子霸气,是对市政府执行力的考量。在外界,花山这张名片并不是那么响亮。以前的市政府总是紧着游客的需求,不敢贸然出这种硬性规定的。(未完待续) 028 适应 要知道,现在许多人的想法还停留在一个暴发户的阶段。巴不得别人知道自己有车,要攀山的还得是好车。你现在不让人开车了,都改成统一的出行方式,那怎么彰显与众不同呢? 说白了,花山市景区还不具备这种任性的资本。 这一点顾云来也考虑到了。在整个旅游区建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着手花山景区的评级工作。以前没有配套设施,连安全出行都做不到,根本不具备评级的资格。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是有了国家认证,名声打出去,就可以出台自己的一些列管理方案。 另外,这次始终是市政项目,要得到花山市普通百姓的认可才行。简单点说,就是花山市民能够从中牟利。商业区解决了很多的就业问题,顾云来将主要道路并一。花山市以前的渡船行当,也可以再度启用了,水陆两线都可以到花山脚下。 以前花山市民游花山,也是需要门票的。顾云来也建议,花山应全面对外取消门票收费。 “这怎么可以?景区门票不光是一种盈利手段,也起到限制游客数量的作用。如果不收费了,必将人满为患。”黄伟国说。 “我们现在考虑的不是人满为患,而是有没有人的问题。以前花山的门票,比国家五a级景区都要高出许多,网上许多的评论都说是不值。市政府急于收回前期投入的成本,这样杀鸡取卵式的榨取,是不合适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穷乡僻壤才这样吃相难看。先要可持续发展,先要留得住回头客才行啊。”沈艳丽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盘山路的拓宽,这钱本来是在整个规划的预算之中。照你这样的设计,剩下的钱根本就不够。”黄伟国说。 修路是最费钱的,尤其是盘山路的施工难度较大,在整个项目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剩余的空间自然要压缩成本了,算下来,预算怎么都是吃紧。黄伟国和顾云来的设计,其实都已经超出预算了,只是个多少的问题。 账面上看,黄伟国的方案花销更大,但是目光长远。顾云来就保守一些,刚刚卡在预算的可弹性空间之内。 想要少花钱,又要办好事,的确是两难。可谁叫摊上这么一个差事了呢。顾云来的方案在交通方面极简,其实也是一种妥协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省,盘山路拓宽这一项工程,他也绕不过去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成本核算,才会想出那样科幻式的高架方案呢。”沈艳丽说。 “废话,我们学的就是这个。现下成本核算,你剩下的钱,无论如何也是完成不了盘山路的拓宽工程。”黄伟国说。 “那样的话,就不拓宽了,保留原样。只在基础上,做好指示牌和安全维护的工作。”沈艳丽说。 “开玩笑!那运力如何保证呢?”黄伟国越发看不懂了。 “从沿河大道到花山脚下,游客可以采用两种方式登上花山。一是原有的盘山公路,二是观景缆车,可直达山腰的百花谷景点。”沈艳丽说。 观光缆车。黄伟国不是没想到,这种山区观光浏览方式。但是以经济利益的角度来说,缆车的效率完全不及盘山公路。所以在黄伟国的脑中,那也是一闪而过。 但是从游客的角度考虑,缆车更符合他们的观光和审美情趣。从高处一览百花盛开,沿途的风光尽收眼底。 而且沈艳丽这套方案剩余的钱,也可以建立一套缆车设备,可能超出一些,问题不大。 黄伟国突然想起他和顾云来乘坐直升飞机,从空中观测花山地形时的情景。那景色确实让人眼前一亮,顾云来当时就感慨:如果人人都能以这样的角度欣赏花山,那该多好啊。 换一个角度,所见所想就完全不一样了。黄伟国的设计,只从实际利益的出发,并未考虑游客和居民的想法。 但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当初要设计缆车的工程难度太大,连顾云来都没有提起过。缆车的起始点,只能从沿河大道这里开始,另外一边是居民区,涉及到旧城改造和噪音污染的问题。 而当初的沿河大道也没有想过会并入市政改建的工程,因为花山市的经济中心,一直都是以旧城区为主的。也只有现在这套道路并一的方案,才适合缆车出游。 这么一想,还是顾云来眼光敏锐,看得长远。 于是这套方案,再没有太多疑意。唯一可以跟她辨三分的黄伟国也表决通过,方案评选结果胜出,沈艳丽成为规划组新的负责人。 但这套方案能否通过,还得提交市政府审批才行。 仅以构思来说,沈艳丽确实是胜出了。但是黄伟国觉得她并不能通过市政府那一关,所以还是有些不服气。 私下里,他便问起了沈艳丽在会上不方便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我的方案一定会被驳回呢?民生和经济,我都有考虑到,而且是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黄伟国对沈艳丽说。 “问题就出在这个未来几十年。坦白说吧,你的方案比我更优秀,但不是最合适的。你只考虑到了经济效益,但没考虑过这次工程的政治目的。”沈艳丽说。 “对这种问题我一向不很敏感,还望请指教。”黄伟国说。 “指教不敢当,说白了就要伤人,而且会打压积极性了。这些问题你在机关待久了自然就会知道,但你现在急于想弄明白,我就告诉你好了。你那套方案,考虑长远,但是前期投入巨大,收效缓慢。整个花山市,可不止沿河经济带这一块。今年的财政预算,是包含了经济建设和年底的民政和各项开支在内的。如果照你这么一弄,其他支出方面就都要吃紧了。”沈艳丽说。 “但是完善的交通可以带来更多的客源,市政府的财政收入也会相应提高的。”黄伟国说。 “旅游产业,总要分个淡季和旺季。淡季的时候,你这样的高架道路,维护的成本你计算过吗?”沈艳丽说。 “我当然计算过,前期肯定会亏本运营。但现在各地经济腾飞,道路交通的需求日益增长。随便城市周边的经济发展,物流行业必定大行其道,我相信不出十年的时间……” “打住!”沈艳丽打断了黄伟国的话,“你说,一届领导班子的任期是多久?” 黄伟国被问懵了,不懂沈艳丽的意思。 “十年之后,才开始真正盈利,经济腾飞?那么,这十年亏损运营的锅,哪一个领导班子愿意背?忍辱负重十年,换来下一届领导班子坐享其成。没有国士层面的奉献精神,和国家层面的有力扶持,这种大兴土木的发展方式,是不适合我们花山市的。你看看花山市那些现任领导,哪一个不都想着在任其内安安分分的,唯恐闹出什么大动静来。所以说,你的方案,就算到了市政府那一层,也会被驳回的。”沈艳丽说。 “那花山市的经济,岂不永远是一潭死水!”黄伟国恨恨地敲敲桌子。他当初毕业的时候,踌躇满志地要回来建设家乡。四处碰壁依然不屈不挠的,没有人跟他点出其中的利害。就连顾云来也只是窃笑他太嫩。 所以说,实话往往会打击人的积极性。沈艳丽本来不想说的,市政府缺的就是这样有想法的年轻人。她唯恐黄伟国太早地认清其中的规则,也开始混日子了。 “那也不是绝对呀,有一位铁腕的带头人,情况就不一样。你我这种职务,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不要想着有翻天之能。只有在说法具备相当分量的时候,你的一些想法才可能得以实现。”沈艳丽本意是想鼓励黄伟国的。 “你的意思,让我着重钻研权谋之术,先把官儿升上去再说?”可黄伟国却是这样理解的。 但这样回答也没有错,官场上下几千年了,从来都是人微言轻,这个概念真的不好扭转。大概让顾云来来解释,也是这等的无奈。 而且黄伟国学得非常快,他知道沈艳丽是非常有背景的人。背靠一棵好大树,那才是升迁的捷径。 于是他神神秘秘地对沈艳丽说:“其实我知道,你这套方案,是顾科长设计的。” “你怎么知道的?”沈艳丽有些意外。 “我跟了他这么久,他的风格我还看不出来么。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管你怎么拿到的方案。现在说手上拿着这套方案,谁就是规划组的负责人,我就跟着谁干!” 黄伟国眼神狡黠闪烁,一番话说得沈艳丽汗毛直竖。 不光是黄伟国的两面三刀。顾云来一个业务科长,这么轻易被架空?这不是沈艳丽想要的结果! 但是整个工程下来,只要沈艳丽和黄伟国都不说,那谁又知道是顾云来在背后操刀呢? 换作别人,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啊!(未完待续) 029 转变 官场也是一个大染缸啊,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居然能适应得这么快。 现在,黄伟国正眼巴巴地看着沈艳丽,希望能得到某种回应。 沈艳丽记得顾云来说过,这套方案并没有留着底档。沈艳丽拿到的,就是整个方案的孤本。出点什么事情,顾云来连对峙的资本都没有。 姑且不说顾云来这样一个聪明谨慎的人,会不留底档?他这样做,大概是为了表明对沈艳丽的绝对信任。 只不过黄伟国现在这种嘴脸,实在让沈艳丽极度厌恶。 “那你们顾科长怎么办呢?”沈艳丽故意试探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已经失了势,谁还管他。”黄伟国急于投诚献媚,直接就把顾云来卖了个干净。 “哦?你现在已经知道我对设计是一窍不通的。而在规划组,除了顾云来就属你最有能力了。你怎么保证,你以后爬到我头上来不会将我一脚踹开呢?”沈艳丽问他。 “不会,绝对不会!我这人虽然傻乎乎的,其实什么都明白。您是沈老老板的女儿,那可是花山市半壁啊!顾云来跟你比起来算什么。是,他是有些才华。可才华这东西,在机关里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只有扎实的背景,才是最美丽的锦织!”黄伟国说。 好比喻啊好比喻,这么美好的事物,就这么活生生地被他给糟蹋了。 黄伟国绝对不是一下子就开了窍,他肯定是很早就憋着想找个靠山了。选择靠山还有一定讲究呢,这靠山要有扎实的背景,但是能力一定不能太突出,压过他,那他永远也不会出头的机会。所以顾云来从来都算不上什么靠山。 沈艳丽一个姑娘家家的,那倒正合适。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牺牲色相,使使美男计什么的,两好并一好嘛! 但是黄伟国低估了沈艳丽,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和顾云来的关系。 沈艳丽没有答复他,先渗着他。具体要怎么处理,还得先去问问顾云来。 她来到医院,说评比胜出了。 “那很好啊,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这个方案真的没有留底档吗?”沈艳丽问他。 “为什么问这个?”顾云来居然反问沈艳丽。 “我就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出这样的疏漏。”沈艳丽说。 “坦白说,你能问我这个,我十分欣慰。但这也算不上什么疏漏,我本来就没有给自己的方案做底档留备份的习惯。这涉及到一些很深的问题,当你不得不对一些事情做出妥协的时候,备份可能成为你最致命的一击。这不是没有先例可循的,黑白和对错,都是随着时局而变化的。这份设计现在是很优秀的,到了以后很难说不说成为某些人的把柄。现在的这著作权是你的,只限于这份原始设计。后来经过大家共同修改决定的最终方案需要归档。这份设计,你在工程结束之后,可以自行销毁,没有后账。”顾云来说。 “可你就不怕,在还没有提交之前,就遗失了么。”沈艳丽说。 防止遗失,这确实是备份的一大好处。怎么说呢,人的大脑就是一个超级数据库,里面可以储存难以想象的海量数据。如果是一个年轻的身体配合优秀的大脑,那将是非常高效而且安全的。 只可惜大部分普通人的数据库里储存的都是一些琐事,而且不懂得归类,通常弄得乱糟糟的一团。许多重要的东西,就没地方放了。这就叫遗忘,还不是遗失。人们通过现代科技的手段,来进行记忆备份,这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种备份一旦丢失,那才叫真的失去,连同记忆一起。 于是就有人尝试最大限度地利用这先天的数据库。这就涉及到记忆力开发的问题,但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相应型号的设备。记忆的天赋,很多时候都是天生的。 顾云来,就是天生拥有这种超强记忆能力的人。 “从不怕遗失,我所有的设计方案,和重要的事情,都在这儿记着呢。”顾云来指指自己的脑袋。经过后天刻意的锻炼,确实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不过一场车祸,差点让他重新格式化了。他现在很小心翼翼的,避免过度用脑。 可是沈艳丽最近应该遇到了一些很缠人的问题,顾云来必须一一解答,不然她这个差使就干不下去了。 沈艳丽也没想到局里的情况会这么复杂,勾心斗角本是常态。有时候互相算计久了,多少掌握了对方的一点把柄,反倒能够推心置腹,莫名其妙成朋友了。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儿,素来是一团和气的。 那这次新负责人的竞选,绝对算是足以破坏这种和谐氛围的大事。但最多也属于人民内部斗争,规划组难得的人事变动,大家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沈艳丽这个外人突然横插一杠子进来,明目张胆窃取胜利果实。不难想象,局里那些人会怎么看她。关系户?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是,这一点你们论不着。 别的人还好说,本来也没什么希望是吧,顶多就是看个热闹。他们没准还在幸灾乐祸,得亏没让黄伟国得着。 最气的应该是黄伟国了,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就这么让人硬生生给夺去了。刚有点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就被沈艳丽一棍子打回了原形。 所以他表面示好,实际也是在威胁沈艳丽。我也知道你的把柄,想要一团和气,就得让我比顾云来在的时候过得好一些,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他可能觉得沈艳丽一个女人,比较好说话。 “你觉得黄伟国这个人怎么样?”沈艳丽问顾云来。 “嗯,你是问他的人品很是能力?”顾云来知道沈艳丽会问起这个人,因为局里能与她一争的,也就黄伟国了。 “能力和人品同样重要吧。”沈艳丽说。 “对,同样重要,可十全十美的人并不存在。你心中对他已经定了性,何必还来问我。”顾云来说。 “我当然很讨厌这样的人。但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他,我就怎么做,全听你的。”沈艳丽说。 “你应该学会自己去识人,做出相应的判断,这是当领导的必修课。单从业务能力上说,黄伟国其实比我都强,只不过缺少历练。但现在这个项目规划,单凭你我是做不下来的。人际关系有事就是这么无奈,你特别讨厌一个人,却不得不用他。而你特别喜欢一个人,到最后却不得不离开。”顾云来说。 “你说什么呐!”处于热恋中的沈艳丽,很在意顾云来说出这样的话。尽管感情来去是很平常的事,但是沈艳丽相信自己只要一心一意,就可以战胜任何阻隔。 “不,我只是做一个类比……”沈艳丽的天真,让顾云来感到心疼。 “我不许你做这样的类比!”而沈艳丽的表情认真又执拗。 “可一个成熟的人,总要学会妥协和退让。”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在说我的家庭。我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没什么主见。但就这个事,我这次绝不退让!” 一点也不带掺假啊,沈艳丽是下定决定了。太过认真的人,往往容易走极端。顾云来来怕了,事情没有按照他的预想。 他并不是厌烦了沈艳丽,但喜欢不代表着要保持每分每秒的热络。一段寻常的恋情,好聚好散,可以给双方带来许多的方便。于情,也是两颗寂寞的灵魂,曾经彼此依偎。可是沈艳丽的爱,来得太过于浓烈。只要出一点意外,这都不好收场啊! 顾云来从来没有过什么软肋,也自诩未被人驳倒过。可是这一次面对沈艳丽的认真,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原来感情,真的不可以像寻常事那样计划周详。 “你最近奇奇怪怪的,是不再喜欢我了么?”沈艳丽单纯,但是不傻。 “没有,我只是在害怕。爱得越深,伤得越痛。我害怕最后失去的时候,会无法接受。”这一次顾云来没有撒谎,他是在害怕。不过他是害怕自己也深陷进去,而影响了自己正常的行为和判断。 按照他的预想,不管沈茂才被动或主动接受他这个女婿,都没关系。顾云来需要的,只是“沈茂才女婿”这一名号。可是照这样下去,他真的深深爱上沈艳丽。那么他就可能主动乞求沈茂才将女儿嫁给他。无论卑微与否,这主次关系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顾云来不得不帮沈茂才做事,那计划也就无从说起了。 “那只取决于你,如果你做的让父亲无话可说,加上你我的坚持。可你现在好像有意卸任,你不想出人头地了?”沈艳丽觉得,顾云来是因为受伤而失去了斗志。 这个问题,顾云来暂时不能给她解答。 而这次受伤,阴差阳错,反倒成了顾云来一个绝佳的机会。(未完待续) 030 亲自上马 “连你也那么在意我是否出人头地么?”顾云来故意岔开话题。 “当然不是,是你一直把出人头地当作进沈家门的敲门砖。”沈艳丽说。 “你们沈家的门槛太高了,我根本不知道要做到何种程度,才能够的着啊。”顾云来表现得很悲观,受伤也是事实,并不是他主动想要卸任。 “没关系,只要能在一起,并不一定要住在沈家。就我们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啊。”沈艳丽说。 “你这就是断绝关系的话了,说不得的。不过市政改造的工程规划,你得认认真真去做了。我伤愈后会复职,只要有你在,我就不至于被架空,明白了吗?”顾云来说。 “嗯!”顾云来透露了一些,沈艳丽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黄伟国那小子是靠不住的,顾云来这是在培植心腹。夫妻一心,珠联璧合。 “另外,招标的事是重中之重。一定要确保万鑫来标得鑫源宾馆那块地,办得到吗?”顾云来问她。 “小意思!”不是沈艳丽夸口,招标操盘这种事,她已经做过好几年了。但凡这种有油水的项目,指标都是内定的。以往大家都穷,胃口太大。现在么,见识到了钱的好处,胃口就更大了。 有可观的利益回馈,值得上下打点。就连沈艳丽,也可以分得一杯羹。所以她这个职务虽然不高,但也是个肥缺。 问题是,叫沈艳丽这样一个并不缺钱的人来做,是不是有些不够吸引力呢?多少人眼馋不得,对于沈艳丽而言却如同鸡肋。 以前不怎么尽力,但也不会逆着来,遵循上级领导的安排吧。这一回是顾云来的委托,她当然要尽力而为了。而且这次是市政项目,涂名山又有把柄在顾云来的手上,他涂名山想要,但是不敢点得那么明显。 那沈艳丽正好,装作不解其意好了。 沈艳丽捋一捋这些个竞标单位的资料,除了涂名山提供的那几家公司,其他的都是来凑数的。只要沈艳丽从中帮忙,万鑫来胜出的几率很大。不过要让万鑫来百分百胜出,那就要使些非常手段了。 按照管理,沈艳丽要负责调查这些公司以往的经历,承建过什么样的工程,有没有相关经验。虽说是内定,但是市政工程的质量是不能打折扣的。沈艳丽查过了,只有万鑫来公司曾经接过工程项目。原来如此,顾云来果然把每一步都算到了。 而涂名山弄的一众皮包公司,只提供注册资金仓促上马,得中之后就用自己注资的大企业的工程队。而这些小公司呢,根本来不及接任何工程的。 涂名山的市委书记身份给他带来了许多便利,他借此大把大把地敛财。而这些钱又不能直接花出去,只能以各种投资的方式转变成合法收入。这些庞大资金的注入和流出,都是在涂名山的海外户头。他表面上,还是个离退休老头子一个,住的是单位早年的分的福利房。 这就演得有些太过了,其实以他的身份,干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完全可以在市区买一套像样的商品房,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可他现在住的,确实有些寒酸了。出入也从简,一日三餐也是粗茶淡饭的。有人说他慎重得过头了,沈三子甚至多次直言道,我如果有那么多钱还藏着掖着花不出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些都是捕风捉影,一直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像涂名山这个级别的,时时刻刻都被纪检委盯着。在他名下的个人资产,确实只有相应职务的工资加奖金,干净得让人不敢相信。就这笔公子,他每年还要跟市局的一帮领导们,拿出一部分来搞社会公益基金,投入到福利院当中。 这确实是实在事,涂名山的基金,广泛号召社会捐款,每年要为市福利院捐出百万计的建设经费。而且这笔费用全程都在监管之下,没有什么暗香操作。 涂名山真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他把个人名声和社会责任都做足了,是市政府两袖清风一代廉吏的代表。至于传闻中的海外资产,常规的操作是委托境外财团操控,由专人负责管理。涂名山每年要为此支付高昂的管理费用,纪检委也查不了的账,花点钱也值得。 通常这种说法是,涂名山一旦倒台,那这些资产就完全要不回来,完全肥了他人腰包了。涂名山属于老派守旧人士,贪婪、世故,但经历过曾经大量资产流失海外的惨状,绝对不会肥私于他人。 所以涂名山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大量资产引入国内投资。颐养天年?不存在的,涂名山一生都在争斗。其实算起来,他也没过几天富贵的日子。除了当初和陆鑫源出生入死,发了笔大财的那一段。 每一笔钱怎么用,是涂名山拿主意,但具体运作是他在海外资产的代理人。所以只要查到这个代理人是谁,基本上就可以扳倒涂名山了。但是代理人下面可以设许多的分支,所以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毫无头绪。 涂名山不是商界大佬,但是依然可以在商场呼风唤雨。他只是一抬手,就可以提起来十几个这样千万级别的公司。但是注册资金成分很复杂,有垫资也有融资。这个要是查下去,没有一年半载是做不成的。可是招标会满打满算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以经验不足这个由头,怕是还不够一击致命啊。 沈艳丽决定见见他们公司的法人,以项目招标会负责人的身份,先实地考察,再约谈。按照以往的经验,真心想得到项目的公司,遇到负责人前来考察,那绝对是贵宾级的待遇。可是沈艳丽去了好几家,大多没什么反应。他们的员工也是凑在一起打牌唠嗑,一看就是临时组建的草台班子。 叫他们知难而退,这或许是个办法。 这时候涂名山给她打电话,说你这一回怎么好像特别上心,特别认真呢。 “认真工作,这有错吗?”沈艳丽说。 “着……当然没错了。我这次主要是恭喜你,荣升规划组的负责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设计,但是干得漂亮!这下,规划组就不是他顾云来一个人说了算了。” 不知怎么的,涂名山跟沈艳丽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怯。也不说怯吧,总感觉他有什么地方亏欠着这个小姑娘。那语气既不像是上司对下属,也不像长辈对晚辈,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我们局里这点事儿,你知道得还真快啊。”沈艳丽说。 “我知道,是你们局里内部选拔临时认命,不需要经过我们市委。但我绝对是支持你的,你要是想正式接任业务科,那也不是不可能哦。只要你把这次的工程做好,我可以在市委大会上提出认命。”涂名山说。 “哦,那顾云来该放在哪里呢?”沈艳丽装作随口一问,并不带着关切的语气。 “这个嘛,顾云来在业务科多年,那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当然是高升了。给他提一个处长,白少川不是给退休了么。”涂名山说。 好家伙,用一个虚衔的处长就想把顾云来给打发了。但需要等到顾云来在局里失势,涂名山应该已经谋划很久了。 “所以,在项目招标的事情上,还是按照原定,多抬抬手吧。”涂名山当然知道自己推荐的那几个公司是什么货色。但是他,好像也没有必要跟沈艳丽小心翼翼商量的。涂名山只要强硬一些,换作其他人,早怂了。 “这些都是常规流程,往年也是一样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沈艳丽内心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于顾云来。听见有人要这样对待顾云来,心中那个气呀!可是不能表现出来,这时候,官面话就是很好的应对了。 那倒也是,反正也提醒她了。沈艳丽以往也没出过什么错,涂名山就不再多说了。他奇怪的是,身家的三个孩子,他对沈艳丽算是最好的。可是沈艳丽呢,反而对他最为冷淡。这个孩子的心,怎么就捂不热呢。 沈艳丽挂了电话,立刻就开始约见那几家公司的代表。这是可以公开的,也是流程之一,但是谈话的内容嘛,就全看沈艳丽了。 那几个代表,只有一两个看起来像样点,当然还包括万鑫来的代表丁小婉。也只有她和那几个像样点的人,准备了足够的材料来应对这次的谈话。 其他的,都是一副二流子做派,明显是应付差事的。到底是涂名山用人方面的弱项,还是花山市真的无人可用呢? 沈艳丽审阅材料无误之后,将几个毫无准备的代表留了下来。 “好像老师留堂啊,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是家常便饭了。”其中一个人把脚翘到桌子上,嘻笑打趣道。 “你才上过几天学呀!不过说真的,上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女老师哦!”另一个贼眉鼠眼的,眼神已经在沈艳丽身上溜了好几遍。(未完待续) 031 游说 “你们严肃一点,这位可是沈家的二小姐,不是你们可以yy的对象。”这时候一个人发话了,其他人都噤声。 他是所有人里面穿得最体统的一个,西装革履,皮鞋铮亮。一直在那里拿着范儿,双手交叉,做思索状。 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那个人的出身,总给他蒙上一层江湖色彩,而不是什么商界精英。社会地位,从来都是别人赋予的,不是自己说了算。 黑道白道,商道在中间。在花山市从商,不管做什么,都绕不开两个人。一个,就是白道的代表涂名山。另一个,当然就是黑道的代表了。这个人大概比涂名山还更有名一些,所谓三岁小孩止啼哭,没人不知道的。 他叫杨若,绰号“洋辣子”。一种蜇人的毛虫,大概是所有小孩子童年的噩梦。被蛰了是那种火飘火辣的疼,印象极深。杨若就是这样的人,以不管谁惹了他,都会遭到报复而闻名。 涂名山和沈茂才是花山市一号二号人物吧,呃,杨若以前都动作。不过他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么,所以说,杨若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他现在给沈茂才办事,多少是有些投诚的意思了。没办法呀,别家两个是越混越好,他到现在还被人称为小混混呢。怎么说,也得先解决吃饭问题。 “没想到啊,这事儿还得劳烦洋辣子亲自前来呢!”沈艳丽表意是抬举杨若,实际这绰号一出,就已经是嘲讽了。谁人都知道了,洋辣子早已没了以前的毛边,现在都成“杨圆滑”了。 杨若不予一个小姑娘置气,只随口说道:“事关弟兄们的生计,我必须得亲自盯着。” “必定是某人授意,你不过是从旁祈食而已。不过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一个要饭的口气没那么大。”沈艳丽讥笑他。不光是为了激化矛盾,她本身也看不上这号人。 杨若的手下都怒了,现在是什么世道,一个小姑娘都敢在我们面前叫板了!世道早已变了,不是市井无赖横行的时候了。他们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沈艳丽,当面发发狠话,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在沈艳丽面前,他们终究是知道了自己是何等货色。只敢欺负一下普通人,说对权贵摇尾乞食,话虽然难听,但也属于实情。 他们都在期待,杨若能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重拾往日雄风。 可杨若依然镇定,满一副不与你计较的语气说道:“沈二小姐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啊。我和众兄弟早年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现在得到了一些名望,各方都卖些面子。我们现在要想的,当然是吃饭,吃好饭。可花山市的商业几乎都被你父亲给垄断了,从政?那更是笑话。我们只能捞些偏门了,他们吃肉,我们喝汤,这并不可耻。” “你是看得明白了,不过,有求活命并不可耻。但吃饭,可以选择站着吃还是跪着吃。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选择站着吃饭。我问你,某人给你多少好处?”沈艳丽问他。 “这个你问不着吧。”杨若说。 “又不是什么秘密,还藏着掖着呢。我敢说,多不过总工程的百分之一个点。如果多于这个数的话,那只能是画饼,天方夜谭而已。”沈艳丽说。 杨若眉头一皱,将手下们都遣走了。不知是哭是笑地对沈艳丽说:“可他给我许诺的,是百分之二十五啊!” “哈哈哈!”沈艳丽听完之后大笑,“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知道总工程的百分之二十五是多少吗?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钱,工程进度都无法保证,账面也是绝对圆不过去的。就算,那人私掏腰包可以付得起这百分之二十五。但是这么多钱堆在你面前,你敢接吗?” “只要是我应得的,我……” “你还谁不敢拿他的钱,因为你知道,拿了这些钱,以后要做的就更多。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死个十几次,也不值这么多钱。要拿到这些钱,代价何止如此。”沈艳丽说。 “但我和我手底下的这帮兄弟,也不能白做事吧。”杨若说。 “你如果还有胆子在,就在自己敢行的范围内,拿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比你现在所得还要多得多!”沈艳丽说。 沈艳丽的语气,带着激将与鼓动,甚至不予质询。杨若愣住了,想自己生生死死多少载,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的气势给镇住了。 也是,现在已经不是打打杀杀逞凶斗狠的年代了。不管混哪条道的,都需要头脑。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杨若于是虚心向沈艳丽请教了。 “现在这十几个公司,不都在你和你兄弟的名下么。只要接几个市政工程,怎么都比你们现在要强得多。现在正是花山市经济发展时期,建筑公司应该是最有前途的。你们这个工程干好了,就算是正式进军商界了。我保证,只要你们不染指鑫源宾馆的地块,绝对给你们留足了利益。”沈艳丽说。 “这个,我也想啊。可是我们这几个公司都是空壳啊,实际搞技术的没有,连名下的工程队都是别人的。”杨若说。 “再怎么空壳,那人为了稳妥,将你们手续和执照之类的都办得很齐全吧。这些,才是你们最难解决的问题。技术和工程队我来替你们想办法,只要你有胆量,走出这一步。”沈艳丽说。 哦,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啊!沈艳丽的一席话,让杨若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往日里就见那些大开发商如何奢豪阔气,而杨若这些人,最多就是在强拆的时候跑去帮帮门面,赚一点残羹剩饭。这种事情做得多了,连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如今,能自己接工程,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杨若也曾想过从包工头干起,随便从乡下拉起几支工程队那还不容易么。可是那施工资质一直批不下来,他去找涂名山。涂名山说,你是最好的打手,做其他任何事都是荒废了材料。 这摆明了就是瞧不起人嘛,说什么三足鼎立,杨若还不是一辈子给人当狗! 从那时候起,杨若心里就已经很不服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又有沈艳丽的支持,怎么能够错过呢。 “我应该怎么,全凭你的安排!”杨若对沈艳丽说。 沈艳丽会心一笑,看他支开了手下,就知道早有异心了。杨若是个莽夫,但他不傻。涂名山总是以老眼光看人,该是要输在这些小人物的手上了。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我会列一个地块的单子给你们。原样分配,你们只要拿得下来,就不必假手于任何人。你所要做的,只是要应对某人的气急败坏,有胆量吗?”沈艳丽问他。 “你所说的某人,你我都知道是谁,我一个人扛不下来的。”杨若说。 “真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以前总听说花山市有个杨若,是跟安禄市许四勇齐名的人物。现在看来,你比他真是差远了。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就算了。你就安心捡点残羹剩饭吧,反正能活命,不至于饿死。花山市有血性的男人都死绝了?干这种事,难道还要找亡命之徒不成?”沈艳丽说。 “你别激我,虽然很我很吃这一套。但这一次我是要赌上身家性命的,包括我那一众弟兄的前途命运。你有句话说得很好,现在我们不至于饿死。我那些弟兄,也是有房有车,过得比一般人要好。我现在让他们放弃这些,只怕不那么容易。”杨若道出了这么多年的苦衷。 他不是一个止足不前的人,也不愿意永远被人当作小混混。可在花山市,那些脏事儿总得有人去做。想要转做正行,必须要那两个人点头才行。 其中一个不说了,杨若现在还不能确定,沈艳丽是否能代表沈茂才的意思。印象中,沈茂才和那个人一直是穿一条裤子的。 “弟兄们不是太爱安逸,是被利用太多次了。二小姐,我如何能相信你呢?”杨若说。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应该早说的。”沈艳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你看,我已经选好了你们可以标得的地块。这资料你可以慢慢看,是否有利可图。还有,花山市大小几百个工程队,多数掌握在沈氏集团的手里。但是这个人,应该可以给你帮助。” 杨若接过名片,“丁小婉?花山市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那些名声在外的,都不会愿意帮你。你以前什么德行,吃完上家吃下家。这种恶劣的印象,在他们心里已经根生蒂固了。”沈艳丽说。 “兵行险招是吧,这一位肯定也是个不怕死的。这种女人,我还是在好多年前见过。那么,我该如何接近她呢?”杨若拿着名片,似乎就能嗅到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大概。(未完待续) 032 野兽 这一点说起来很扯,但杨若确实就有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杨若在花山市这样的龙潭虎穴混了这么多年,他前面的那些人,坟头草都换了一茬又一茬了。可他还活着,是因为他特别厉害,或者运气特别好? 大概吧。起初杨若当别人小弟,个子也小小的,放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听说第一次与人火并的时候,当场就尿裤子了。 他跟那些一腔热血的愣头青不一样,他知道害怕,知道刀砍在身上会疼。更知道被人追得饭也吃不饱的时候,该去做些什么。 杨若,惯会识人,准确说是会识女人。找了一个女老板做靠山,为她填补空虚,获得所需,进而风生水起,还拉起了自己的队伍。 没说女老板多大年纪,只知道现在住在福利院里,杨若一周去看她一次。杨若继承了她全部的财产,女老板仍然对他心怀感激,说他是一道甘霖。 这些黑历史,在花山市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杨若也不避讳。可能与传闻有些出入,女老板的身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显赫。杨若继承的财产,也包括一堆的债务。 杨若选择偿还,毕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那女人帮过他。杨若真正风光的日子,其实也就只有那几年而已。 要说完全心甘情愿那也是扯淡,还作下了一个毛病。杨若对年轻女人的躯体充满渴望,只是一上阵就不行了。这人尽人皆知的事情,所以杨若到现在还是个光棍。而他的野兽直觉告诉他,这个丁小婉,是能唤醒他的女人。 “注意你的措辞,是接触,不是接近。谈工作之外的企图,坏了事都得你自己担着。”沈艳丽说。 “这当然是两码事了,不过您的语气好像不是警告哦。”杨若好像明白沈艳丽的意思,只是叫他拿捏好分寸。 沈艳丽本来就没有义务护着丁小婉,实际上丁小婉和顾云来的关系不一般,这让她很不高兴。丁小婉一个二奶出身,跟杨若倒是挺般配的。不过她没有提醒杨若,不是所有单刀直入的男人都会被爱上,杨若还不具备这样的气质。 “拿的我的资料,你最多一天就要给我回信。你们办事拖拉的那股风气,从现在开始就要完全杜绝。”沈艳丽说。 “行,一天足够了。她不是个凡俗的女人,而我的弟兄们也会明白我的苦心的。”杨若信心满满。 丁小婉确实不是凡俗女人,杨若见到真人的时候就知道了。即使要速战速决,一天时间也不够。而且他好像天生跟这种成功的女人充满了缘分,又是个开公司的女强人。 当天晚上,杨若给沈艳丽打电话说,工程队拿到了。他的弟兄们,也开始跃跃欲试。 “那你其他的企图呢?”沈艳丽问他。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谈事情的时候,一提到沈艳丽,丁小婉就爽快答应了。可说了两句私事,或许是因为表情太过于饥渴,杨若当场就被丁小婉公司的保安揍了一顿扔出来。这公司有意思啊,都不认识杨若的。不过丁小婉更有意思,她说这样只是为了惩罚杨若的无礼,吃饭的时候,容后再说。 杨若挨了揍,心里却美滋滋的。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给的这几个工程队,都是陆鑫源的名下。这个女人,怎么还跟陆鑫源扯上关系了? 要说在花山市三足鼎立,黑道这一码应该是陆鑫源最拿得出手。可他成功洗白,做了商人了。但本色仍然是偏黑,背阴之下敢跟杨若正面交锋的,也就陆鑫源了。 “她不会是陆鑫源的女人吧,那可就麻烦了。”杨若说。 “怎么,你怕陆鑫源吗?”沈艳丽问他。 “不是怕,花山市过了十二点我说了算。可我现在接了他的工程队,不就成了他手底下的小弟么!”杨若计较的,原来是这一点。 “那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产业。这条线你直接去跟陆鑫源谈还拿不下来,见好就收吧。”沈艳丽说。 “那我是不是帮他打工啊,所得的利益是不是还要跟他分成啊?”杨若问道。 “这些协议里应该说得很清楚,这几支工程队是暂时借用,你只需要支付工人的款项。但你要借此机会,拉起自己的一支实在队伍啊,不然就没有以后了。”沈艳丽说。 “这样的队伍,我从乡下分分钟能给你拉出十几支来。”杨若说。 “那大型机械呢,工程技术人员呢?你现在不是包工头,要把起点定在一个建筑公司老总的位置上。这一次工程所得,别给你那帮弟兄花天酒地了,投入公司的发展中才是紧要。”沈艳丽说。 杨若一时没有适应这样快速的角色转变,当小混混当得太久了。但是他见过呀,草台班子与大公司的区别。以前那女老板也有一帮亲戚来投效,按照亲疏远近,个个都想混个一官半职的。这样要是全部照实给安排了,公司的系统立马得乱套。 于是杨若也效仿,让手底下那帮弟兄,全都掺进工程队当给我学徒帮工去!学会一个提拔一个,嫌脏嫌累不肯学的,立马给我走人! 改革嘛,总有一个阵痛的过程。杨若现在要是怕得罪人,那以后什么事情也干不了。除了一直跟着他的几个心腹直接提拔成中层干部,那也得给我去学习管理课程,不能再用以前那一套了。想继续跟着我杨若混的,即使心里有怨言也得给我憋回去。 原本以为这么一弄会有很多人离开,没想到,大家都还挺乐意的。可能只是个大致举措,还没有具体实施,叫苦的时候还没到吧。杨若也明白他们的心思,谁愿意一辈子当混混啊。混混的内心总有一种不安,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做工程,好到是一个长久的营生。 “您看我这安排怎么样,能显着我的决心不?”杨若就是这样跟沈艳丽汇报的。 沈艳丽也看出来了,杨若诨名野兽,是因为他的欲望。“大方向是没错,可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仓促了,这次的工程还是应该委托给陆鑫源的工程队,完工之后才跟你的手下说。” 沈艳丽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杨若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 他手底下那些弟兄,早已经不是铁板一块,很多都被涂名山收买。他这种意图显现,涂名山立刻就知道了。 “怎么办,是涂名山的电话!”杨若慌了,已不再避讳那人的名字。 “不接,拖着。这事儿我要跟人商量一下。”沈艳丽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当下只想到顾云来帮他出谋划策。 不知多少个晚上,沈艳丽到医院去见顾云来,因为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已经当作平常事,不怕被别人知道。 顾云来听完之后直摇头,“你的急切我很明白,但这事儿干得不漂亮。你明明有这样的担忧,就应该首先跟杨若说清楚的。” “的确是我疏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沈艳丽问她。 “别着急,杨若手底下那么多人,龙蛇混杂,出一两个内鬼太正常了。只要他能知道是谁,可能还不是什么坏事。”自从顾云来出事之后,他就看得很清楚了。不管是什么事,好事坏事,都有其两面性。就看你能不能加以利用了。 “什么意思?”沈艳丽听不明白。 “内鬼是充当涂名山的耳目,可是人总有看错听错,耳目也有被误导的时候。”顾云来说。 “你的意思是,用这几个人来误导涂名山?”沈艳丽说。 “聪明,一点就透。前提是,杨若知道这几个人是谁,并且不作声张,将错就错。”顾云来说。 “具体该怎么误导,我说不清楚啊,是否该安排杨若跟你见一面呢?”沈艳丽说。 “不可以。现在消息泄露,已经到了陆鑫源那一层,涂名山很可能已经知道陆鑫源参与其中了。如果我再出现,这件事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当务之急,你先让杨若不动声色地查清内鬼是谁,我自然有办法对付。”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到底是住院的还是来修仙的,我怎么感觉你比以前更聪明了呢!”沈艳丽虽说是吐槽,但也是惊叹。 “所以说这次意外也是个大好的机会,涂名山不再提防我了,我就有更多的时间专注于思考。把这条线理得清清楚楚,为何古代多半隐士能够看清天下大势呢,因为旁无挂碍呀。涂名山每天俗务缠身,他是斗不过我的!”顾云来哼哼一笑,哎呀,最近有点膨胀啊。 原来思考,也是一件那么让人愉悦的事情。随着整件事情的脉络被理清,每一步每一个环节的问题都被考虑到位。顾云来的心情也是一天一天大好,他甚至能够预想到不久的将来,涂名山气急败坏的样子。 但到这一步,仍然无法整垮他。涂名山的手里,依然握有生杀大权。(未完待续) 033 大义 可是杨若的兴味盎然,不单单是因为工程队拿下来了。他突然给沈艳丽打电话说,丁小婉答应跟他吃饭了,这大晚上的,宵夜。就喜欢她这股欲拒还迎的劲儿,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我看女人,准着呢! 杨若大半夜打来电话,多有些炫耀的意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临困境。 “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再去考虑其他吧,不成在乎的东西!”沈艳丽很生气,狠狠地骂了他。但她知道,自己生气的不是杨若的无知无觉。这世间最傻的还是女人,怎么都吃男人这一套呢。 杨若听沈艳丽发这么大的气,也慌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这个内鬼我已经查清楚了,只不过有些麻烦。也怪我自己用人不当,那家伙,居然是我十几年的兄弟。”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是他呢?”沈艳丽问。 只听见那边“啪”的一声,杨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要不是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兄弟们心目当中是这种地位。“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事儿还是他自己跟我坦白的,一点都不怵。还说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屁,想当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本来我已经许了他,新公司的副总职位。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唉,我是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他啊!沈小姐,是不是涂名山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啊?” 杨若的语气变得有些悲哀,好像他这老大当的,不能给弟兄们想要的生活,倒自责起来了。 “我对你们的兄弟情不感兴趣,你就说,这种事在按你们道儿上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吧。”沈艳丽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了。 “这个,剁手剁脚吧……不过现在已经不兴这个了!最多是赶出花山市,永远不许再回来。”杨若说。 杨若他们这一行,吃里扒外应该是最不能容忍的。可现在时代不同啦,人家按理说属于商业竞争,又没有犯法。而现在所谓的家法,也是越来越没有震慑力了。 “不打打杀杀的,这么处理也行,总得给人家留条生路。但你不会,连这个也下不去手吧。”沈艳丽说。 “毕竟多年兄弟,我还真有点抹不开这个面子。要不您替我跑一趟呗,您穿上那身职业装啊,效果比我更震撼呢!”杨若本来想说两句好话,是想夸她有气势呢,但是意思有些不对。 “你就说我是女魔头呗!”职场女魔头这个称呼,沈艳丽还是挺受用的,可谁愿意听起来像是凶神恶煞呀,话不好听。 “不是,我是说您有气势呀。不过气势这东西啊,还是社会地位抬起来的。我现在是镇不住他了,更不要说赶他走。太跟了涂名山,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们沈家人能够做到了。”杨若说。 他说的有道理,为了一个跑腿的,涂名山还不至于跟沈家翻脸。沈艳丽要让那人永远离开花山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沈艳丽以前懵懂无知,不知道自家有这么大的势力。她小时候还疑惑,那些男孩女孩,怎么都不愿意跟她玩儿呢。 在无意之间,她也被归为花山市一霸了。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虽然这让她从小就没有朋友,但也避免了所有的侵害。一直长这么大,她也不知什么叫世道险恶。就连街面上的小混混,也没有敢多看她一眼的。 这么算起来,他顾云来确实是胆大包天。 “不行不行,这事儿我不会出面。得你自己解决才有效果。你想想,你连个叛徒都处理不了,以后怎么服众啊。你要是搞不定的话,这活儿就别干了。还省得我们,给你料理涂名山那边的事情呢。”沈艳丽说。 “这么说,您是想到办法啦!”杨若惊起,一扫颓势。 “哦,我明白了,你跟我装呢。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处理不了你那个兄弟,而是忌惮涂名山这边。我们不给你扫清了后路,你就在这跟我们装怂是吧。”沈艳丽老跟这帮人精打交道,自己也学得特机灵了。 “花山市有两座大山,我呢,最多就算是个小土坡吧。两边我谁也惹不起呀。可要平一个小土坡,怎么也得费点力气,惹上一身的脏吧。而且一座大山的形成要经历好几代人,小土坡我很快就可以堆起来。所以我不惧与任何一个人翻脸,但也不能死得不明不明白的。我得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边的吧。”杨若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人不傻,鬼得很。 而顾云来就在旁边,听得很斟酌。 “怎么样,我们都小看了这个杨若,他现在开始架着我们往前走了。”沈艳丽说。 “不至于。局势还在我们的掌控。”顾云来说,“他也在花山市混了这么久,没这点道行,早就不知死在哪条臭水沟了。所以说,他没这点斤量,还真不放心把工程交给他。而且他也不也查出谁是叛徒了么,这就好办了。” “你都听到了,是那人自己坦白的。也就是说,他对涂名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的误导策略,根本也无法成事儿啊。”沈艳丽说。 “我知道,你这分析很不错。如果那人还有用的话,没有必要这么快跟杨若坦白的。但既然涂名山已经对他弃之不用,其实也有办法对付。”顾云来说。 “什么办法?”沈艳丽问。 “涂名山这个人呢,他一直站得太高了,看不清底下这些事儿。这正好是我们的优势所在。他最大的错误在于利用杨若身边的人做眼线,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人是吃里扒外的小混混,不能久留。可是这一类货色,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沾上了,就没那么容易甩掉的。”顾云来说。 “你说他敢敲诈涂名山?恐怕没这个胆量吧。”沈艳丽说。 “那也得分什么时候。他现在背叛了杨若,黑道肯定容不下他了。他又没什么别的本事,只能选择留在涂名山身边,或者讹一笔钱,远走高飞。涂名山肯定不会把他留在身边的,如果他不傻的话,当初跟涂名山的时候就会想好后路。他手上应该掌握了一些涂名山的证据,这次机会我们绝对不能放过!”顾云来说。 把那家伙控制住,还顺便拿到涂名山的犯罪证据,一石二鸟,好主意! 杨若那位“两肋插刀”的兄弟,名叫李大义。看这名字取的,大概是一种美好的向往。只要杨若放出话去,李大义以后再也办法在道上混了,毕竟谁也不会信任曾出卖老朋友的人。 那他究竟得了涂名山什么好处,让他不惜出卖多年的兄弟呢。 说起这个,李大义真要骂涂名山他娘!这老小子,就前面给了点甜头,后面全是空头支票。李大义一直想混进执法部门,他从小就特别羡慕那身制服,没想到长大后背道而驰。涂名山曾说有一个职位开缺,现在又有安排了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警官学校毕业,专业对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过街老鼠这么轻易就想进执法部门吗? 这就等于是翻脸不认账了,话还特难听。 现在,李大义正蹲在市政府大院办公楼的门口,出也不敢出去,非堵到他涂名山不可。 他说开会,什么会开了一上午,就是瞧见了李大义,不敢下来。 李大义并没有高看自己,一般情况来说,涂名山要出去,李大义根本拦不住,遣几个保安把他架到一边就行了。可是李大义手里握着他的把柄,瞧瞧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只有你会用钱收买吗?哼哼! 李大义本来蹲那儿抽烟玩手机,来了一辆白色牌照的面包车。李大义没有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很正常的吧。没想到里面下来几个人,一下就李大义架上车了。关车门开走,前后不超过十秒钟。 李大义知道他们的手段,没曾想涂名山真的敢灭口,还这样明目张胆。 “你们这是无法无天了啊!我是花山市守法公民,就算要死法介入,也得法院先下传票,说明诉讼缘由。你们这属于绑架性质你们知道么!还是在政府大院,监控都拍着呢。你们现在送我回去,只当是个玩笑,我既往不咎了。”李大义故作镇定。 “是不是还要叫律师啊,李二卵?这一套我见多了,你这种人随时被带走,有什么稀奇。”一个警察叫他李二卵,显然是熟人了。 “哦,是周警官啊。可你凭什么抓我呀,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李大义已经有些怯了。 “你涉嫌近来记起故意伤害的案件,我要带里回去做调查。”警察说。 故意伤害?李大义懵住了。他哪天不打几个人,要不怎么叫道上混的。但是他混了这么久,那分寸还是知道的。从不致死致残,最多给个教训,事者也不敢报警。这种事,历来是民不举官不究啊。(未完待续) 034 不含糊 “周警官,这个,不管是谁告的我吧。按照老规矩,我赔钱不就完事儿了嘛。一个民事纠纷,何必搞得这么严重呢。”李大义试着商量。 “这一次可不是你嘻嘻哈哈就能过去的,我告诉你,你麻烦大了。”周警官说。 再麻烦不就拘留三个月么……李大义心里嘀咕着,周警官肯定不是涂名山派来的。他为人还比较正直的,而且涂名山要搞李大义,也不必弄得这么麻烦的。 想到这里,李大义心宽了些,只要不落到涂名山的手上。 不过渐渐笑容凝固,因为要去的地方,似乎更加可怕……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去拘留所也不是这条路啊!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了。您要是把我送去那里,我会被人打死的!”李大义跪下来苦苦哀求。 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李大义如此害怕呢? 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几天前,他还在这里上班。 杨若的众多产业里面,有一间信贷公司,李大义曾在这里担任经理。但这一行不好做了,老赖太多,以前的手段都不太好使了。这间公司实际濒临倒闭,李大义早也萌生退意了。 故地重游,他知道,有人要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跟他清算旧账。 “放心吧,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要了你的命,自己也脱不开干系的。”周警官说。 “周哥,麻烦你了。”这时候,杨若已经亲自出来接人了。 这场面,倒有些像捞人,最熟悉的几个弟兄都来了。可是境况却大不一样。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既然立案了我们就得给报案人一个交待,人最终是要活着交给我的,你明白吗?”周警官说。 “我明白,我明白,就是说几句话。”杨若说。 李大义本来是想扒着警车耍赖不走的,但一看这种场面,肯定是拗不过了,只好乖乖跟去。 兄弟分站作两行,杨若走在前面,李大义在后面跟着。以前也是这样的。那是以前,怎么说也是兄弟们的二哥,还能昂首挺胸的。这一次,兄弟们看他的眼神,总让李大义感觉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 李大义这才明白涂名山说的话,人一旦失去自己的社会身份,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在杨若的办公室,沈艳丽正等在那里呢,穿着职业装,俨然一副处理公务的做派。这样子,好像她已经成了公司新的大佬,杨若也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李大义又突然明白过来,杨若这是投靠了沈家啊,这回就连涂名山也保不住他了! 准备了凳子,李大义战战兢兢地坐下来。可屁股一沾凳子,就跟挨了针扎一样,腾起来跪在地上:“杨哥,大哥,哥!我错了!念在外面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 这种时候,也只能打一打感情牌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别的想必你也不在意。我今年请了专门人士,一桩一件的给你算清楚。”杨若有请沈艳丽。 杨若依然发动秘技,随时随地拿出一堆的文件,“这里有你所有的不动产评估证明,以及代卖委托的合同。变现资金三百万左右,还有办好的签证。种种迹象表明,你就是要跑路。但是这笔钱,你只有去那种鸟不拉屎的第三世界国家才能苟活一辈子。更不要说什么结婚生子走上人生巅峰了。所以你一路机关算尽这样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背井离乡苟延残喘,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你,你们居然去抄了我的家!”李大义惊讶于这群人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这点东西对我们来说毫无价值,重要的是这些。”沈艳丽又拿出一堆文件,“这些是你多年来搜集的关于涂名山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证据,据此要充公。但我是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些东西对涂名山而言实际上是不疼不痒的。你想要用这个威胁他实际已经把自己置于险境,我们要是不提前出手的话他就要捏死你这只臭虫了。忘了告诉你,今天他真的在开会,我也是刚刚从会上下来的。” “为什么,这些都是确凿证据啊,还扳不倒他?”李大义说。 “确凿是确凿,但是数额太小了,属于日常操作。涂名山随时可以补齐,再上下一打点就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上哪里去告,市政府,还是越级?不说有没有人相信你这个小混混的,就说省部委有多少是他的人你都弄不清,怎么告?”沈艳丽说。 “那就任由他这种人在我们美丽的花山市横行无忌了?”李大义说。 “好,你这种是非观很好!但如此重要的使命不是可能肩负在你这样的小人物身上的,我们只有拥有了与涂名山相应的体量才有可能将这些星星之火汇聚起来,然后一击致命!这么说你是不明白的,总之这些东西交给我们了。你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些东西,完全不记得,就杜绝了一个惹祸的根苗,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沈艳丽说。 “呃,好像明白了一点……”李大义的眼神已有些迷茫,差一点就被忽悠傻了,“不过这样一来,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回到原来,还白白背了一个叛徒的骂名?” “你现在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些东西我们都要带走。跟你说一声,不过是让你心理上好受一些。关于你的后事问题……哦不,说错了,是下半辈子的问题。你老大早就做好安排了。”沈艳丽又拿出一堆文件,“这些,是马来西亚一处庄园的房产地契。十年前就过户了,是你老大为你准备的。加上你这三百万,应该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李大义听完之后,情绪立刻就上来,抱着杨若的腿失声痛哭:“哥,二卵对不起你呀!”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应该早点跟我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什么不可说的。就因为你这样的自作主张,让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了。我很好奇,涂名山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杨若问他。 “说出来都丢人,一年不过二十万……”李大义说。 “真是羞你先人啊,没出息的玩意!区区二十万就把你给收买啦,我每年给你开的工资什么时候低于这个数的!”杨若是真生气。如果李大义真的是有什么远大理想抱负,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那也倒罢了。可区区不过二十万呀,比杨若开得还少。杨若只能想,肯定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出了问题。兄弟们跟着自己,看不到未来。 李大义的话,也印证了这种猜想:“是,您给的是比较多,但每年都不一样。拿的不踏实,花着也不踏实。谁愿意打打杀杀地过一辈子呢,现在行业又不景气。涂名山是许诺,给我一个刑事部门在编职位的……” “猪脑子你!同时也恶毒!你平时就看惯了那些人是怎么榨我们的,觉得这样又有面子又来钱快是吧?原来你背叛我,是想回过头来抄我的老底。你这样的人,你说我该不该留你呢?”杨若说。 “哥,我知道我错了。我是鬼迷心窍异想天开了。什么刑事部门在编职位,往下数到底也轮不到我们。我们是黑的,在他们眼里一辈子都是黑的。事到如今我已经回不来头,你愿意怎样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李大义说。 “你明知我不会杀你的。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就去那马来西亚,种椰子去吧。一辈子也不要回来,要是让我在花山市再看到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杨若说。 “但你没那么容易走掉了,涂名山很快就会回过神来。你得先背个伤害罪去拘留所待三个月,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安排你去马来西亚。”沈艳丽说。 “没错,是我让你告下的。以前那些人不敢报案,也是因为我。现在我放下话了,如果不是念着兄弟情义,你犯的那些事儿,我可以让你在牢里待得白发苍苍!出来之后,我保证你后半辈子也是凄惨无比。可我们毕竟,是一起苦过来的,我始终不能那样做……”杨若说。 “哥……”李大义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不再是装可怜了。 “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杨若说。 周警官还在外面等着,李大义抹干净眼泪鼻涕,就准备出去了。 “等等,你就这么出去了,叫我怎么跟弟兄们交待?”杨若说。 “哥,我明白的!”李大义抄起一把匕首,刷一下就切下两根手指来。他咬紧了牙关,只哼哼了两声。 血淋淋的一片,沈艳丽没见过,当场就给吓懵了。 不过这场面确实震撼。本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冲锋陷阵一点都不含糊,可是在利益面前,终究落得这般下场。 李大义走后,杨若,哭了。刀子和血,李大义身上十三处刀伤,有八处都是为他背的。(未完待续) 035 要变天 杨若的眼泪,大概包含了怒其不争和许多的叹息。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杨若忘了沈艳丽还在边上,赶紧擦干了眼泪。 “没关系,这才是真性情。这件事妥了,几样工程,你也该准备张罗起来了。陆鑫源的工程队有专业素养,但你需要磨合人事。”沈艳丽说。 “我知道,劳烦你了。”杨若很清楚,这是他必须要走的一条路。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他必须要带领兄弟们走上一条正路。 就在李大义被带走后不久,涂名山就知道了。近来事务繁忙,他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人。大体也是给些钱,打发走罢了。不过他一听说李大义在市政府门口等了他一上午,后来是被警车带走的,就觉得这事情不妙。 涂名山找到了周警官,询问李大义的情况。 “怎么,一个小混混还劳涂书记亲自过问吗?”周警官说。 这一问真的是让涂名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肯定不是愿意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他犯了伤人罪,按律拘留他三个月,就这事儿。”周警官见涂名山有些下不来台,就随口补充道。 打眼一看,涂名山在花山市好像一手遮天。可要是细说起来,还真有那么几个人可以不卖他的面子。这个周警官就是其中一个,他叔父,在省公安厅。好在周警官为人正直,但不是顾云来那样的杠头。他只专注于自己职能范围之内的事情。 “那,从他那里搜来什么东西没有?”涂名山试着问他。 周警官当然知道这里头有事,但是他没兴趣知道,也是照章办事,回答他:“现在是刑事拘留,没有剥夺政治权利,我们没有权利搜查他的家里的。” “哦,真就这么点小事,还要你们到政府大院抓人?”涂名山觉得,李大义这次来,肯定有什么目的的。 “社会治安无小事,涂书记,你这话,还像是一个老党员说的嘛。”周警官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这种性质,真的是可大可小了。 话不投机,不欢而散,涂名山还在一个小卒子身上碰了一鼻子的灰。没办法,谁让小卒子背后有大靠山呢。 不过涂名山觉得,这事儿肯定跟周警官没有什么关联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花山市变天了,乌云大作。然后就下了一场连绵几天的暴雨。 这样持续湿漉漉的天气,让所有人都心情烦躁。市政府预期的室外工程被迫停止,涂名山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这个时候,应该要去“拜访”一下顾云来了。 不代表市政府,以“朋友”的身份私会。涂名山当然觉得这事放低了身份,他也从来没想过哦,一个顾云来竟会让他如此耿耿在怀。 “顾老弟,你这番好闲在啊!”涂名山挑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间探访。正好顾云来住的也是单人病房,适合私聊。 “闲倒是真的闲,医生说我脑部受创,需要多休息。”顾云来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一些,也不必再装作什么人也不识,那样就太假了。 “既然你已经认得人了,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自从你闹出个规划图的事情,我身边就一直麻烦不断。这些,不会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涂名山说。 “涂书记,你看看,现在只能勉强下床,还能有什么余力?我被你们整得还不够惨么,命都差点没了。图纸的事情我也没有捅出去,换了谁经历这样的事情,还不认怂?我现在就想跟白蜡杆一样,安安心心混个退休得了。”顾云来现在的这副倒霉样,也不用怎么刻意去装。 “有人想染指鑫源宾馆的地块。真实的规划图没人知道,不是你泄露出去的,又会是谁呢?”涂名山说。 “您真是高看我了,我现在都已经被架空了,规划组的事不是我说了算。您自己清楚在花山市得罪了多少人,有能力与您对抗的,总也轮不着我吧。”顾云来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沈艳丽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涂名山问他。 “一般同事关系呗。她现在是规划组的临时负责人,而我毕竟曾经还是业务科长,烂船还有三斤丁吧。有些事情,她可能要跟我请教。”顾云来说。 “顾云来,我警告你,不要打沈艳丽的主意。否则的话,我可以让你一辈子都下不了床!”涂名山的眼神,看来是很认真了。 “涂书记,我两番遭遇生死,你觉得怕这个字对我还适用吗?”顾云来说。 “但我听说,越是经历生死的人,越是害怕呢。”涂名山说。 “那是不知来由的生死危机。我的情况不一样啊,您是最清楚的。我现在没别的本事了,拉一两个垫背的还是可以的。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您是大人物,把整个花山市都当作自己了。但您能左右得了年轻人的想法么?”顾云来说。 顾云来这话值得琢磨,可护士偏巧这个时候进来查房了。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会时不时过来看你的。”涂名山告辞了。 这一次的探访,没有太多的收获。顾云来的近况,无论怎么看,在涂名山眼里仍然是咸鱼一条的。确实,花山市有能力跟他叫板的,怎么也轮不着他顾云来。不过这人头铁,言有鱼死网破之意,不能再逼他太紧了。 涂名山更加在意的,是他跟沈艳丽的关系。什么一般同事,这来往也太过频繁了些。涂名山要知道沈艳丽的动向,但也不能派人紧紧跟着她。所以她和顾云来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才是涂名山此刻迫切想知道的。至于杨若那边,他要弄什么工程,大概是因为李大义的缘故。杨若气不过,跟这叫板呢。不过这其中还牵扯到陆鑫源,就得更加慎重对待了。 顾云来这边,则更加疑惑。涂名山这次来不是为了探口风么,怎么最后重点落到了沈艳丽的身上?还那样的关切。于是给沈艳丽打电话,问她跟涂名山的关系怎么样。 “我叫他叔叔,他对也我很好,我们两家是世交,这些你都知道的啊。”沈艳丽不明白顾云来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 “哦,那我把你拉过来对付他,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呢。”顾云来说。 “虽然我们两家是世交,不代表我就赞同他的一些做法。再说了,私人感情总也要分个远近吧。他对我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叔叔。而你和我,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沈艳丽现在对顾云来的爱,是胜过一切了。 顾云来不好继续再探问下去。如果真的涉及到豪门的恩怨情仇,让沈艳丽这么早接触也是不好。再说那种狗血剧情也只是推测。 沈艳丽挂了电话,立马又接到涂名山打来的电话。说明天是礼拜天,叫她到家里来吃饭。 沈艳丽到涂叔家吃饭,本来是常事。可这两个人的电话一前一后,跟约好的一样,着实有些奇怪。 但就是吃饭嘛,也没什么理由好拒绝的。这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家庭聚会,氛围通常比在自己家里还要好一点,因为涂名山不像沈茂才那么严肃。 第二天,沈艳丽按约去了。可一进门,就发现事情不那么简单。通常会一起参与的弟弟沈三子并不在场,而换作一个陌生的男子。 “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局的周警官。”涂名山作东道,给双方介绍,“这一位……” “沈家二小姐,花山市有谁不知道呢。”周警官说。 “什么二小姐,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叫我沈艳丽就行了。”沈艳丽的情绪不高。这种阵仗,一看就是相亲宴了,恰巧是沈艳丽最烦的一种。 不过这个周警官,倒是相貌堂堂的。他不会就是杨若请来抓到李大义的那个周警官吧?那天沈艳丽没有出去,没见过真人,只听杨若提起过。 “你们先聊天,我今天亲自下厨!”涂名山下厨房忙活。 “我,我去帮忙!”对坐着也尴尬,沈艳丽借故走开了。 一道厨房里,沈艳丽就满口埋怨道:“涂叔,这种事情我爸都不管了,您怎么还张罗开了!” “你先说人怎么样吧。”涂名山说。 “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嘛!”沈艳丽撅着嘴。 “你爸是对你们太过骄纵,你也这么大了,谁不着急。他有些事情不好开口,只好我来代劳。这种事,向来都是七大叔八大姨最上心的嘛!”涂名山说。 “可我眼下是不要考虑这些问题的!”沈艳丽说。 “怎么,有男朋友了?”涂名山问她。 这种试探就比较明显了,沈艳丽很容易就将昨天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他肯定和顾云来见过面,试探出来是不至于,可能是猜到她和顾云来的关系了。然后借相亲之名试探她,如果沈艳丽矢口否认说没有男朋友,那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未完待续) 036 好青年的定义 “我这里不用你帮忙,快去配陪客人吧。把人家一个人晾在那里,多没礼貌啊。”涂名山催促沈艳丽。 沈艳丽没办法,只能过去陪周警官聊聊天。在她的印象里,警官一般都是严肃的,无趣了。沈艳丽也只当作应付差事,并没多在意。 “他把你叫来是为了这种事情,你难道不觉得尴尬吗?”沈艳丽对他说。 没错,还要一个女孩子先开口说话来打破僵局。周警官虽然年轻有朝气,但也难免落入俗套。 “没有啊,为什么要觉得尴尬呢?我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这种事情了。虽然是有心之举,但你我年龄都合适,应该会有些话说的。”周警官说。 “不好意思,我跟你没什么话说。”沈艳丽真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这就真的很尴尬了,你喝水你抽烟,你只要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我就能顺利过关了。 “那么我就来聊聊你的男朋友吧。”可是周警官并没有打算帮沈艳丽应付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沈艳丽很惊讶。 “是你告诉我的啊,你真的太单纯,太容易上当了。”周警官说。 “你居然诈我?你居然把刑讯中最低等级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沈艳丽很生气,不给涂名山这个面子了,打算当场离开。 “你等等。如果你不是心中时时念着那个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人诈出来呢?既然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你的家人就不应该给你安排相亲。这只能说明,那个人的出身和地位与你并不匹配,你不敢告诉你的家人和朋友。”周警官说。 “那你呢,你觉得你就配了?”沈艳丽直来直去,言语也有些冲了。 但周警官并不生气,“我自己当然不这么觉得。可是涂名山既然有这种安排,证明在他心里我已经合格了。” “笑话,这个标准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定了。”沈艳丽说。 “也许是涂名山和你父亲的共同标准。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小民警,但也仅仅是因为我现在太年轻,没有资历而已。这么说,你明白吗?”周警官说。 沈艳丽当然明白了,花山市警界那么多人,杨若没有请别人帮忙,就请了他。说了他是个担得住事的人,一个小民警能担得住事,那就是上面有人咯。所以周警官的升迁,是迟早的事情,还会比顾云来顺利许多。他要表达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恋爱和婚姻,难道就只谈条件,不讲感情了吗!”沈艳丽对他们的观念,完全不能认同。 “对呀,你说得很对,我也很愤慨。别人说我如果永远只是个小民警,就娶不到媳妇了吗?那肯定不至于啊。但对于你而言,这种观念可能就是现实。当你的婚姻得不到你的家人和朋友的认同,剩下的感情就是你唯一所拥有的东西了。你现在觉得感情特别珍贵,这很正常。但你敢保证你们的感情会一如既往吗?到时候他还有选择普通人的机会,而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周警官说。 门第观念,和豪门联姻,就是这样了。沈艳丽的姐姐,个性独立,家里人都管不住。就指望一个沈艳丽能够强强联合了。如果沈艳丽嫁给一个普通人,再出点什么意外离婚了,那她就永远无法再进入豪门的圈子。 这个沈艳丽倒不在意,至于对于她和顾云来的感情,就从来没有动摇和怀疑过吗? “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背叛我!”沈艳丽说得很坚定,可表情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助感。是啊,感情从来都是最无常的东西。 但即使她怀疑过,也绝不能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于是在短暂的无助之后立刻斥责周警官:“你这是故意挑事儿对吧!谁的感情不经历波折?你在这种一直存在可能性的对立关系上装作旁观者清,并不显得你有多么高明。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掺和吧!” “不不不,你千万别生气!我真的没有要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真的!相反我特别佩服你敢于追求真爱的勇气。不过客观的阻力一直存在呀,你的家人和朋友热心给你介绍对象,你总疲于应对也不是个事情。万一拿一天,真碰上个死缠烂打的,那你怎么办?”周警官说。 沈艳丽本来已经要迈步出门,又被这些话给堵回来了。这还真是个问题,父母和朋友那边的天地线,只要有身份和地位就能打通。真遇到一个锲而不舍的,沈艳丽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之中。不过这个周警官,好像还是个讲道理的人。 “觉得有道理就坐下来聊聊,我叫周深。”周警官请沈艳丽坐下。 “你想帮我?那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方法了,不就是假扮我的男朋友,掩众人之口呗。”沈艳丽坐下了,听他能有什么高见。 “那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周深问她。 还以为真有什么高见了,这种幼稚的办法,只有在肥皂剧里才会出现。 “不怎么样!”沈艳丽毫不客气,“看来你也是别有所图啊。以我父亲的性格,他要知道我交了你这么一个男朋友,敢立刻张罗婚事你信不信?到时候假戏真做,我就更麻烦了。” “啧,我知道你很喜欢看韩剧的,这种情节对你而言就没有一点代入感吗?”周深还是对沈艳丽做过一些了解的。 “我是喜欢看韩剧,那也就是图个乐。我没有那么脑残,分得清电视剧和现实!”沈艳丽又狠狠地呲了他一顿。 “如果说,我也变得死缠烂打,你觉得我跟那个人,谁更有胜算呢?”周深的意图,也终于暴露出来了。“喜欢一个女孩子,并不能从道德层面才衡量好坏。以你和那个人目前的关系,我也只属于公平竞争而已。” 他说的没有错,可这个世界哪里存在什么公平竞争。周深能得到长辈的支持,本来就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了。 “你果然没憋好屁!我们两个人还有什么话好说吗?”虽然周深并没有说错什么,但是沈艳丽就是看不惯他这种,一开始云淡风轻好像局外人的姿态套近乎,到最后,还不是一样。 “你从小就受良好的教育,怎么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是跟谁学的吧。”周深说。 “你不知道么,女孩天生会骂街!也不是别人教的,他从来都不说粗话,甚至……”在沈艳丽的印象里,顾云来不仅没有说过粗话,甚至对她连半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他永远是那么理智,似乎不屑与沈艳丽争执。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出现过摩擦,也没有吵过嘴。 “不管怎么样,我要的公平竞争。所以你有男朋友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知道。但我想知道他是谁,争了半天我总得知道竞争对手是谁吧。”周深说。 “没有必要,告辞了!涂叔那边,你随便扯个理由吧。”沈艳丽说完就走了。既然对方已经摊牌,她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菜来咯!”涂名山这打帮腔的显一手好菜端上来,“咦,人呢?” “哦,她临时有点事儿,先走了。”周深说。 “怎么这样!这孩子,从小就任性,被惯坏了。”涂名山说,“小周啊,你可别在意啊。这孩子虽然任性,但还是听得住劝的。她听我的话,只要你有意的话,我可以再办你们撮合撮合。” “涂书记呀,这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干预过多,是会招致逆反心理的。不过沈艳丽这性格,我很喜欢。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们不再揠苗助长,我的把握反而更大一些。”周深说。 “是是是,抛开别的不说,你也觉得算得上一个好青年了。反正沈茂才的心思和我是一样的,只要你们能确定关系,后面的事情,保证是一路绿灯!”涂名山说。 好青年的定义,是无不良嗜好年轻有为前途似锦,周深在这些方面仿佛都占全了。他自信他要是采取一种死磕的态度,相信没有那个女孩能够招架得住。 沈艳丽回去一路,心里也很乱。心烦意乱的时候,就直奔顾云来那里。哎,顾云来这角色,似乎更像是人生导师啊。 沈艳丽又来探望,可最近的这几次,差不多每次都是一脸的不悦。 “你最近来看我,不都是因为想我,多半是有麻烦事了。”顾云来正在看报,脑力和思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好多天不下床,体力下降得很厉害。 “这难道不是男朋友的职责范围之内吗?”沈艳丽说。 “当然是,你说吧。”顾云来合上报纸。 “最近,有男孩要追我,你管不管了。”沈艳丽说。 “哦,以前你是养在闺中无人识。现在你走出来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人追那才奇怪吧。”顾云来说。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平静啊!”(未完待续) 037 俗一些 顾云来的态度,让沈艳丽有些吃惊。然后想想就生气了,仿佛他并未把这这段感情看得很重要。 “因为我知道啊,敢追你的人,肯定是条件不错的,那当然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顾云来说。 “他个人条件一般吧,只是背景很好。”沈艳丽说。 “背景当然也要算作综合条件之一了,而且是很重要的衡量。”顾云来说。 “我现在不是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是知心姐姐,帮我找对象吗?现在,是你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骚扰啊!你就不能像一个正常的男朋友一样,表现出愤怒和激动,甚至指责我两句。这样我心里也有底气一点啊!”沈艳丽说实话,感觉两个人之间不像是在谈恋爱。对于这种事情,顾云来的态度真的非常奇怪。 顾云来也明白,情侣之间表现出一些小情绪,吃醋啊锱铢必较之类的,会显得更加重视这段感情。可是他真不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妥,沈艳丽家里给她安排相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也敏感地觉察到,这次的对手很不一般。沈艳丽不说动摇了,至少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你来找我,是来寻求解决办法,还是寻求安慰呢?”可是,顾云来心里再怎么明白,他也没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方法与沈艳丽相处。 又是这样!这种仿佛将一切看穿的理性,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沈艳丽来跟他倾诉,最后却落得要审视自己。他顾云来是想好的所有的应对,但沈艳丽想要的只是一种坚定的态度而已。 “你看我现在身体又不好,没办法表现出以往的那种热烈。你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的很孤单吧。”顾云来试图安慰她。 可这种半开玩笑的方式,显然又不适合现在这种气氛。这让沈艳丽感觉顾云来只是用两次强推就把她骗到了手,到手之后又像伺候娇小姐一样捧在手心里。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又企图故伎重演,顾云来心里是在权衡,害怕激怒了沈艳丽。 他的内心,一直在摇摆,没有一如既往。这让沈艳丽心凉了半截。 等,一个等待。沈艳丽原以为可以承受,现在她才知道一个没有具体期限的等待,有时候竟是那么经不起波澜。 “你继续养着吧,我走了!”沈艳丽这次很生气,也很失望。这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在顾云来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 沈艳丽走了很久,顾云来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他想捋捋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热恋中的男女,厮守是很重要的。现在虽说不说隔着万水千山,但是在沈艳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无法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 于是顾云来给丁小婉打电话,说要办出院手续。因为顾云来没有亲属,出事的时候,几次发的病危,都是丁小婉签的字。 “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突然要出院呢?医生说你要完全康复,还得等几个月。就算你现在出院,也不可能立刻接手规划组的工作。城建局完全可以以你的身体状况为由,继续让你置身局外。”丁小婉也觉得很奇怪。 “不是计划出了问题……”顾云来说。 “那我明白了,是你和沈艳丽的感情出了问题吧。”跟聪明人说话,都不需要挑明。“可你现在出院,也做不了剧烈运动啊。” “别开玩笑了,总之我现在躺在医院,肯定比躺在医院要好。”顾云来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可以详细跟我说说。根据你现在身体恢复的状态,或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呢。”丁小婉说。 顾云来现在的身体,正常走动是没问题的,就是不能太远。剧烈运动,工程监督之类的不要想。想回家,也就只是在家里养着而已。他也把事情跟丁小婉说了一下。 “哦,那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太过理智了。感情不能像计划那样一步一步缜密周。虽然你这个人是很有才华的,可也有无法掌控的事情吧。或许你当初把沈艳丽牵扯进来,本身就是个错误。她知道你在利用他,还能对你这样,这个女孩,值得去爱。但你想过没有,当她逐渐深入你的计划,会更加感觉到你的可怕。到时候,你该怎么收场呢?”丁小婉说。 “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失去她。我会娶她,肩负起家庭的责任。”顾云来说。 “原来是架在着个人目的真爱,这种矛盾出现在你身上一点也不矛盾。当你等到所有时机都成熟了再娶她,那时候就是更多胁迫的因素了。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而言,公平吗?”丁小婉说。 “那我该怎么做呢?”顾云来问她。 “很简单啊,现在就娶呗。沈艳丽要看到的,就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刻,还能义无反顾。她要听到的,不是一个未来式的‘我会娶你’,而是一个肯定式的‘我娶你’!并且付诸行动。”丁小婉说。 “可我现在怎么绕开她父亲那一关呢?”顾云来说。 “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给你出一招。俗,但是好用。你们把户口本拿出来,到民政局盖一戳。然后请我们几个朋友吃顿饭,这事儿就算成了。”丁小婉说。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顾云来说。 “你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懂女孩儿的心思。尤其是像沈艳丽这样的小女孩,她有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就是你为她疯狂!为她着一些离经叛道意料之外的事情。否则她的安全感会渐渐缺失。你不趁着她现在对你爱意最深的时候下手,等到这份感觉减淡了。你再使这一手都来不及了。”丁小婉说。 丁小婉说得有道理啊,刚才沈艳丽一直说顾云来表现得太过于平静,让她心里没底。不就是没有一锤定音么。感情的问题果然不能按照计划,因为人心变化的诡计始终无法捕捉。也许应该来得俗一些,沈艳丽所期待的,不就是一份世俗的爱恋么? “丁小婉,我想好了,给我办出院吧,要快!”顾云来说。 “雷厉风行,好呀,我等着喝你喜酒了!”丁小婉说。 丁小婉很快就来给顾云来办理出院手续,考虑到顾云来已经再没有什么并发症状,身体也只需要调养恢复,可以回家,院方也就同意了。 顾云来回到家里,看着眼前被沈艳丽布置出一派新气象。他应该早就明白的,沈艳丽是想在这里跟他一起生活的呀。 于是拿了户口本,赶往民政局,然后给沈艳丽打电话:我现在拿着户口本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你不是要我一个答复呢,这就是我的答复。我就等在这里,一小时、一天、一星期、一个月…… 别数了,再数成望夫石了!沈艳丽当然会意,挂了电话就立刻回家找户口本。 虽然她和沈三子都搬出来住了,但在结婚之前,户口本都一直掌握在沈茂才那里。沈茂才什么没见过啊,当然是防着他们这一手先斩后奏了。 不过今天运气不错,沈茂才刚才去公司主持会议,有大把的时间。 沈艳丽翻箱倒柜地找,后果先不去考虑,慢慢再解释都可以,现在拿到户口本就是胜利! “姐,你在找什么呀?”沈三子突然穿着拖鞋出现在门口。 沈艳丽被吓了一跳:“你在家怎么不出声儿啊,跟鬼一样!我在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别跟这捣乱,玩儿去吧!”沈艳丽继续翻找。 “你都搬出去住了,这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对你那么重要呢?是在找户口本吧!”沈三子说。 沈艳丽怔了一下,这小子居然这么会猜!不过想起周深那么简单的试探,沈艳丽不能再上当,继续假装翻找。 “别装了。你在这里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户口本等证件,一向都是所在老爸书房的保险柜里呀。在这个家里,除了老爸和我,没人能拿得到。”沈三子晃着手里的一串钥匙。 眼尖的,这不就是父亲书房的钥匙么!这小子,什么时候搞到手的! “这个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我配的都有。你是我亲姐姐,说两句好话,我说不定会帮你哦!”沈三子笑着说。 沈艳丽立马笑眯眯地对他说:“三儿啊,姐姐一向对你最好的,这次就帮姐姐一个忙呗!” “小时候是不错了啊,可长大了你和大姐都不待见我呢。”沈三子说。 “那你是玩得太出格了。不过爸爸哪一次训斥你不是我拦着的?毕竟亲姐弟,血浓于水嘛。”沈艳丽说。 “姐,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多漂亮话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还有更厉害的,你一向是老爸眼中的乖乖女,怎么也玩上这一手了。要说出格,我可比不上你呀。”沈三子说。 “我要户口本,是办正事的……”可惜沈艳丽从小就不会在家人面前撒谎。无论从神态和逻辑上,都会一眼被人拆穿。(未完待续) 038 暂不奏 她乖乖女的形象也是这么落下的,不代表她骨子里真的就那么安分。 “如果是办正事儿,你大可以直接去找老爸商量,他没有理由不给的。老爸最怕我们拿户口本去做的事情……你不是要去结婚登记吧!”沈三子还给她留了面子,只能逻辑层面拆穿。但是这种猜想,也真的是把沈三子给惊着了。要说全家最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就是这个二姐了吧。 沈艳丽如果再坚持狡辩几次,沈三子就没准就拐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可是沈艳丽偏偏低头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我的天!要真是这种事我可不敢帮你,我这双腿还想要呢!”沈三子说。 事已至此,沈艳丽也只好硬着头皮,与他衡量一些利害了:“我办完事就拿回来放好,神不知鬼不觉的。等你小侄子出来了,再领回家,父亲纵有再多的怒气,当着自己的亲外孙,也无处可发了吧。” “好一出先斩后奏!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二姐你还有这魄力呐!”沈三子说。 “别说笑了,这忙你帮还是不帮。要不帮的话,那就只好鱼死网破,我去爸爸那里告发你私配他书房钥匙的事情。”沈艳丽说。 “帮帮帮,没说不帮啊。我跟你是同一战线的,我这一手,也是防着老爸以后对我采取这种逼婚政策的。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沈三子带着沈艳丽打开了父亲书房的门。 父亲的书房,从小,就是沈家三姐弟的禁地。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玩闹,就是不允许进这个房间。 现在,房间的大门开着,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小时候对这里无尽的好奇,长大了一看,也就是普通的书房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父亲的威严仿佛随时都弥漫在整个房间一样,让他们进来都战战兢兢的。 “保险箱的密码,你应该知道吧?”沈艳丽对沈三子说。 “那我上哪里知道,只能现解了呗。”沈三子说。 “那得花多长时间啊,来不来得及呀!”沈艳丽已经感觉自己有些鬼祟和不自在了。 “所以要你在门口把风啊,父亲回来,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信号,咱们就撤!”沈三子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又是解密又是把风的,弄得沈艳丽挺紧张。可是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沈三子就打开了保险箱,将户口本拿在手里。 “你小子真是个天才!辛亏生在富贵家,要是放到社会上,那又是一大祸害呀!”沈艳丽惊叹道。 “姐姐你夸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我虽然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但也没这么神。我十六岁,就配到了老爸书房的钥匙。两年的时间,一有机会就来这里琢磨保险箱密码。这始终只是几组数字的概率组合,有心试总能试得出来的。”沈三子说。 “那平日里是谁给你把风呢?”沈艳丽问他。 “哪有什么人把风,我还得趁阿姨睡午觉的功夫才能来。全凭过硬的心里素质和耳聪目明的机警劲儿!”沈三子说。 “别贫了,快给我!”沈艳丽伸手要去抢户口本。沈三子一下晃过了,“哎,哪那么容易就给你,我还有个条件呢。” “说说说!”这敞开着书房的大门做这种事情,父亲随时可能回来,沈艳丽急得直跳脚。 “你办成了事儿,要请我喝喜酒。我总得见见我未来的姐夫吧。”沈三子说。 “我以为什么呢,就这个呀,我答应你!”沈艳丽满口答应着。还以为沈三子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呢,原来不过是人之常情嘛。 沈三子终于把户口本交给了沈艳丽,沈艳丽撂下一句“你收拾啊!”然后就满心欢喜地出了门。 当然不能耽搁啊,顾云来提早出院,要他在外面干等着,受了风可不好受。 沈艳丽当然没有去过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了,不知道里面有休息室的吗,顾云来怎么可能傻傻地在外面等。 可是沈艳丽去的时候,顾云来还真就在花坛边上蹲着呢,冻得瑟瑟发抖。时值深秋啊,那风呼呼的。 “你傻不傻!就为了表决心?也不怕冻出个好歹来!”沈艳丽表面责怪他,一边忙帮他披上衣服,拥着到大厅去。 “其实里面更糟糕。开着空调,空气不流通。如果有人感冒什么的,传染上了,对我现在的身体而言,更要命。在外面活动活动,还能增强免疫力呢。”顾云来说。 “这……排大队呀!”沈艳丽看着里面人头攒动。 “你以为呢,这是结婚登记住,人生绕不开的大事,什么时候都有人。尤其是将近年关了,都想领了证好办酒席呢。”顾云来说。 “那我们怎么办?”沈艳丽问他。 “酒席么?这个我还真没想好哎……现阶段确实不宜生长。如果你觉得是遗憾的话,我以后可以给你补一个。”顾云来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在外面等着,可是要排队呀。”沈艳丽说。 队伍是个生生不息的东西,你要是不排,永远都会落到最后面。 “要不你在车里等着,我去排队,等排到了再通知你。”沈艳丽说。 “这种事情,历来都是两个人一起的。从这一刻开始,就要同甘共苦了。”顾云来说。 “你不怕被人传染了感冒吗?”沈艳丽问他。 “哪有那么体弱,只是看你来了,借机撒个娇而已。走吧,这个事情,必须要共同经历。”顾云来说。 世间百态,不敢说一次尝尽,但对于沈艳丽而言,确实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大厅里闹哄哄的,洋溢着一种喜悦。人人脸上带着笑意,好像在说结婚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要沈艳丽来说,应该是奇妙。从两个互相不认识的人,到一个彼此不可分割的整体。一个大红色的小本本,翻开来只有一页,却改变了两个人的半生。 出大厅的时候,沈艳丽捧着小本本喃喃地说:“就这样,我们从今天起就是合法夫妻了?” “觉得有些茫然是吧,我也一样啊。不过看见这上面的大印没有?只要有了这个,谁都得认同我们的关系。”顾云来说。 “那也只是针对你我的层面,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对了,我弟弟说喝我们的喜酒,见你一面呢。”沈艳丽说。 “谁?”顾云来知道就算领了证麻烦事情还躲着呢,没想到一开始就遇到这么大麻烦。 “我弟弟,沈三子啊。哦,你们不还认识吧。正好趁这个机会,彼此认识一下。我这个弟弟呀,从小娇惯,为人有些邪乎,不过本质不坏,你见了就知道了。”沈艳丽显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是啊,你这个弟弟本质是不坏,也不过是曾两度差点弄死顾云来而已。 “那个,你有跟他提起过我吗?”顾云来问她。 “还没有呢,我是想着就用这次见面认识,正式一点。不用担心被我父亲知道,他是我这头的,户口本还是他帮我拿到手的呢。”沈艳丽说。 “那就好,那就好……”顾云来松了一口气,如果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双方碍于沈艳丽的面子,都不会当面拆穿吧。 “怎么,有问题?”沈艳丽问。 “没有!不过叫他跟我们认识的一起吃饭,他可能也不自在,不如我们两个人私下里单请他,你觉得怎么样呢?”顾云来说。 “可以呀,正好我大姐也快回来了,四个人一起。”沈艳丽说。 “你大姐,是什么样的人呢?”顾云来问。 “我大姐,是三个孩子里最明事理的一个。但是她很挑剔,有可能说的话不好听。你只要听着就行了,不需要多想的。奇怪呀,你为什么问我,我记得你跟她是高中同学啊。我大姐还跟我提起过你呢。”沈艳丽说。 顾云来跟沈艳红是同学不假,不过只是高中一点。很多人奇怪为了顾云来考上了省重点却要选择去当兵。这原因很复杂,一来是顾云来家里没人了,负担不了他高中到大学的学费。勉强读下来,日子肯定也是非常清苦,顾云来不喜欢。他觉得大学时光,就应该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另外一个原因,顾云来虽然优秀,但是放在省重点高中就不那么起眼了。而在部队里,他就算是文化层次很高的了。事实也在这样,顾云来在部队保送上军校,才有了今天。 可就在那个连顾云来也要被淹没的省重点,沈艳红却一直是人群中的明星。顾云来记得她,在高中的时候,她已经是绝对的高冷女神范儿了。在班里兼职很多个头衔,不仅会学习,文娱体育样样都拿得来,还得过省里的辩论赛金奖。 就这样的人物,班里稍微怯一点的男生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一年的同窗生涯,顾云来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吧。她现在还记不记得顾云来这个人,都很难说。(未完待续) 039 简单成果 “她当真提起过我吗,说的什么呀?”能够被女神念叨着,自然是一种荣幸了。沈艳丽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她说班里的男生都傻乎乎的,就你看起来还有几分机灵。只可惜一年就走了,不然高中生涯可能会更有趣一些。”沈艳丽说。 “真的这么说的吗?居然还记得我!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样,到哪儿都闪亮,让人印象深刻。”顾云来这就吹上了。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女神永远只记得班上最好和最坏的两个男生。你不是最好的那个,肯定就是最坏脸皮最厚的那个了。而最好的那个,跟我姐一起出国留学的,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我的姐夫吧。”沈艳丽说。 “为何女神的恋爱经历都如此俗套,最好的,永远是找最最好的。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望而兴叹吗?”顾云来当然也记得那个人了,他只要和沈艳红凑在一起,从任何角度看起来都是标准的金童玉女。 但他们两个并不是什么情侣关系,当时的重点高中是很忌讳这个的。顾云来私下里观察过,他们连手都没拉过。至于高中最后两年发生了什么,顾云来就不知道了。 但听说她这次要回来,倒还有几分期待。不知她现在,出落成什么样子了呢。以前是唇红齿白,匀称高挑,老带劲了! “你眼中浮想联翩啊,提起我姐姐的事,你好像特别兴奋呢。”沈艳丽说。 “我这真是本无风流事枉担风流名啊,可冤枉死我了。你姐姐读书的时候,就没拿正眼瞧过我。你知道,越是这种特别的女孩,越会惹人好奇。我只不过是对这次阔别多年的重逢,有些期待而已。”顾云来说。 “什么重逢,说得你们好像有过曾经似的。我告诉你啊,在我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见我大姐,就等于是见家长了。如果她不满意,我们这事儿还得告吹。”沈艳丽说。 那这次会面的意义就重大了,顾云来可得好好准备。 “不用那么着急,我姐她过年才回来呢,还有好几月呢。”沈艳丽说。 “不管怎么说,我这回总算是把你认识的人都连成串了。这也不容易,算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吧。”顾云来说。 “什么成果,糟心的事多着呢。多少小青年都幻想着简单的二人世界,我也常常想着,我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大概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不过我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你也不会主动接近我吧。”其实沈艳丽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一不小心堕进了顾云来猝然的攻势中,没办法,这般的热烈,以前没见过呀。 “那你是后悔了么?”顾云来问她。 “既然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后悔呢。顾云来,我不指望你一辈子都爱我。只希望你哪一天发迹了,别把我晾在一边。我最害怕孤独了,以前是没的选。你的到来,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两个人的生活,别再让我回到以前那种举目四望的空荡荡中,好么?”沈艳丽眼中噙着泪水。 顾云来最看不得她这样泪眼汪汪含泪欲下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好像没说什么,却又句句戳中顾云来的心窝子。 顾云来心里内疚得很。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平步青云之后,那肯定会事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陪伴沈艳丽。这两样好处不能都得了去,所以沈艳丽向往的生活,与顾云来的计划实际是相冲突的。所以顾云来再也不忍心,给她任何难以兑现的承诺了。 他只能说:“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你的。” “但你现在时间就挺多的呀。”沈艳丽说。 “对,我这段时间是最闲的。可我这个身体状况,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顾云来摸摸后脑勺。哎,是不该带伤上阵啊,得细水长流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不过我们认识了有一段时间,确定了关系,甚至还领了证。可是我们在一起做过些什么呢?除了干那事儿……我们从来就没有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样,一起交往过嘛!”原来太早结婚的女孩子都有这种失落感,怪不得有什么叫爱情长跑呢。爱情的滋味是很美妙的,沈艳丽想亲口尝一尝。可没想到,就这么一步,二人就成夫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考虑清楚了没有。不是不可以相处,但是花山市太小了,我们出双入对的,难免被熟人看见,就等于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了。”顾云来说。 “我是不是有些作了?”沈艳丽心里清楚,她是无法拥有一个正常恋爱过程的。即使是相亲,家里也会立马将结婚提为第一日程。现在还了一个人,好歹也是沈艳丽的主动选择。 “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不能公开的呢,只要不让你父亲知道就行了。”顾云来说,现在要是让沈茂才知道这件事,会相当麻烦的。“我今天就回家住了,从今天到过年,再一直到工程完工,我们都会在一起。先结婚后恋爱,我们至少有半年的时间朝夕相对。” “那,怎么才能不让我父亲知道呢?”沈艳丽也有这样的担心。 “从现在到过年的一段时间,就算是我们度蜜月,我们去隔壁的安禄市吧。不然,你也可以选择一个你想去的地方。”顾云来说。 “今年年内正式工程虽然不会上马,但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你主要考虑我现在是负责人,不能走得太远。在安禄市的话,随时可以回来的吧。”沈艳丽说。 隔壁安禄市也是好山好水,更重要的是,沈茂才跟隔壁的沙场闹了不愉快,他的人都不敢去那里。沈艳丽要体验爱情滋味,又不至于完全撇下工作,去那里是最合适的。小城故事多嘛。 “这件事确实办得很仓促,但我不是没有准备。”顾云来单膝跪地,“叭”打开一个小盒,“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买好了。我在意识最模糊的时候,常常想起你戴着它的样子。那成为支持我活下来最大的动力,也让我知道,只有你才是它的主人。” 一次正式的求婚伴随着绵绵的情话,不需要太多可掩人耳目的操作场地。就这民政局门口,任何一个可以成为小点缀场景的地方,咔咔跪了一溜。临门一脚,有些人是为了制造惊喜,有些人只是为了一个必须的过场。 可哪有像顾云来这样的。 “哪有像你这样的啊,都领了证了,才想起来求婚……”沈艳丽表面上埋怨他,可还是笑中带泪的接受了。这场景不如想象中那么梦幻,戒指还是金的,上面的龙凤纹很精致,只是款式有些老气了。 “哦,这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算是传家宝了,那时候的人,时兴穿金戴银。你要是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了?这样考究的工艺,也只有老匠人才做得出来。而且含金量足,现在市面上,同款都找不出来吧。”沈艳丽说。 对呀,沈家是做金饰起家的,这是在她面前班门弄斧了。沈艳丽是懂行的,所以她的话也不像是随意的给台阶下。她说得很对,这戒指是顾云来的父亲当年专门找工匠打的,诚意那是丝毫不差,但也避免不了的尴尬。 顾云来的母亲当年是劳动妇女,骨架大,手指也比较粗。按照她的尺寸打造,沈艳丽的芊芊玉指根本戴不上,总是往下脱落。 “没关系,我回家找跟链子穿上,就当是项链戴了。”沈艳丽明事理,并不介意。 可是弄得顾云来挺难为情的,虽然他现在不是买不起一个制式的结婚戒指。可是这个传家宝的象征意义大过于实质,结婚戒指不都这样么。母亲说想亲眼看见戴在未来儿媳的手上,可她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 于是沈艳丽只能用另一只手捂着,向人展示的时候,就翘起无根手指。这倒不妨事,因为都这样。只不过还是怕弄丢啊,只好摘下来,揣兜里。 这结一次婚,不算千回百转,总也有些啼笑皆非了。还没有宴请宾客,然一些真心怀揣祝福的人来馨享欢乐的过程。沈艳丽虽然不说,但是她的眼神告诉顾云来:这与我想象中的结婚,完全不一样。 顾云来已经给丁小婉他们发了信息,他们表示要立刻给顾云来举宴庆祝。要不然,顾云来提议两个人立刻前往安禄市,准备宴请宾客。 “什么也不交待,说走就走?”沈艳丽说。 “对呀,宴至他方,我们可以彻夜买醉。”顾云来说。 在本地结婚,却到另一个城市办喜宴,沈艳丽也是闻所未闻。 但她还是跟着顾云来去了安禄市,为了隐藏行迹,他们连自己的车都没有开,是坐的火车。 坐火车到安禄,也就两三个小时。沈艳丽却恍惚有一种被拐卖的错愕感。(未完待续) 040 不负卿恩 除了上大学之外,这是沈艳丽第一次离开家乡。毕业回来之后,她也是一直宅着,活动范围,也不过方圆百里。 沈艳丽之前交际不多,也很内向。近来所有的疯狂举动,都是顾云来带出来的。 现在,火车上,顾云来一直拉着她的手。也不说一句话,仿佛要将她带向遥不可知的未来。沈艳丽也没想好,就跟着来了。她初中的时候,读过一些彩画封面的小说,那些描述中的情景,两个人一起踏上开往很遥远地方的火车。 前路也如此一样遥不可知,等待两个人去探寻。沈艳丽小女孩的时候,是非常向往这样的情景。可到二十岁再做这样的事情,就有些隐隐的不安了。 但她紧紧握着顾云来的手,绿皮车摇摇晃晃。不久,她就靠在顾云来的肩膀上睡着了。她早已把身心都交给这个男人,此去到底会是怎样,她也就不在意了。 火车像摇篮一样哐哐当当,梦里很安宁。 到达安禄市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这座城市虽然和花山市离得不远,但是城市风貌大有不同。 虽然同样是发展中的小城市,但是安禄市的发展步调更加缓慢一些。城东和城西,那就是两番天地。所有的经济文化娱乐中心都集中在城东,中间一条河隔开。这条河,是沈艳丽唯一认识的东西,因为它也流经花山市。 安禄的火车站很小,平时人不多。但是临近年关,有些人早早地回了。那些拎着大包袱的穿插其间,行色匆忙,熙熙攘攘。这更让沈艳丽错乱,自己来这里什么呢。度蜜月?这里好像还不如花山市呢。 出了车站的闸门,顾云来在站前广场停下来,然后低头看表。 再次抬眼的时候,就有一辆豪华婚车直接驶进广场,停在跟前。 “晚了三分钟,还在规定的范围内。”顾云来上前给沈艳丽打开车门,作一个请的手势。 沈艳丽想也没想就上车了,就看你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婚车在市区穿行。说实话,如果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惯了,这街景真的一般。可沈艳丽是第一次来,还有些新奇的。市区发展得还不错,该有的都有了。至于不该有的,沈艳丽是走马观花,也发现不了。 车肯定会停在婚纱影楼的门口。顾云来的套路,沈艳丽大概也能猜到了。查漏补缺,花山市办不了的事拿到安禄来办,他也算是有心了。租一辆婚车不算难事,但要把时间携同到三分钟之内。这当然涉及到婚车公司的服务态度问题,顾云来如果是快到安禄的时候再打电话,也能够做到。 可是这个季节,拍婚纱照和蜜月酒店都是要预约的,顾云来怎么办呢。总不至于到了地方再傻等吧。 安禄市有旅游资源,但又是一个不正经的旅游城市。管理混乱,半吊子开发,多作一锤子买卖。但是市区却搞得比花山市还要繁华,一副恨趁钱的样子。小城市都是这样啦,平时很冷清。一到年关,在外务工人员回来了,消费能力就会剧增。 但是安禄市的另外一个特色,沈艳丽却不知道。安禄市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大部分的商业把持在黑道的手上,当然是已经洗白的成功商人。杨若算是花山市黑道头号人物吧,可是来这里,就跟皮皮虾一样。人家安禄市,那都是家族企业。 可是车子并没有停在任何一家影楼旁,而是直奔了酒店。这是安禄市最好的一家酒店,老板姓陈,顾云来说跟他有些交情。 酒店的前台长得很漂亮,见了顾云来就眉飞色舞。具体到提起老板的名字就可以打折的那种交情,也很不一般了。 顾云来的过往,沈艳丽并不知晓,也不想太在意。 好在,酒店的配置都还不错。大厅富丽堂皇,以一个度假酒店来说,这里虽然没有怡人的外景。但是内饰豪华,多少弥补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房间怎么样,看这大堂,也不会太差。 顾云来说他订了酒店最好的房间,无非就是舍得花钱,博沈艳丽一个欢欣。以沈艳丽的出身,顾云来的手笔怕还是惊不到她。 可是沈艳丽从来没有在外面的酒店住过,这一遭还是有些期待的。 当沈艳丽推开房间的门,就被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住了。顾云来居然把整个房间都改成了婚礼现场,拱门鲜花彩绸香槟,一样都不缺。 “本来晚上举行婚礼是不合规矩的,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如果拖到第二天,就没有这个效果了。”顾云来把整个房间的格局都改了,果然是关系户。 顾云来似是在炫耀他的协调和调度能力,这些事情可不是一天就能计划好的,还把时间都算得那么准。 “这些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如果我今天没有答应你,那你该怎么办呢?这里包一天,不便宜吧。”沈艳丽说。 “如果你没有答应,那我就继续等着。我决定这么做,就已经打算把积累的老婆本儿都花在你身上了。”顾云来说。 “就为了制造浪漫,那以后日子怎么过呢。”沈艳丽说。 “我还有工资啊,外快什么的,总之不会让你饿着的。”顾云来说。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时间刚好!” 顾云来把婚纱影楼的人请到了酒店里来,包括中西各式的婚纱礼服供沈艳丽挑选,和一整个造型团队。领衔的化妆师,还是上过电视的。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干了几年?你这老婆本有点吓人啊。”沈艳丽说。 “呵呵,一点小钱而已,互相都是为了生活嘛。”顾云来笑道。 “把你们局里自科长往上毙掉一茬,估计没有一个是冤枉的。”沈艳丽说。 没人计较这些,都这么做,于是成了一种惯性,所以白蜡杆才会被孤立。 顾云来早已谙熟了官场的规则,只在互惠互利的层面,谁也不会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可这些对沈艳丽意味着什么呢?年轻的时候,会对这些义愤填膺。后来知道她父亲也参与其中,她应该想到,顾云来也如同她踏上的这条路一样,没办法回头呢。 那沈艳丽应该怎么做呢?是劝他悬崖勒马,还是随波逐流。 顾云来给了标准答案: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出于顾总,能力之内的一点心意。 没错,顾云来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万鑫来的副总。这所有的花销,都是以公司名义签单的。 万鑫来发展势头不错,未来与安禄市有多个合作计划。顾云来这次也算是实地考察来的,所以方方面面的,总要给他点面子。而且他花的钱,是预支的自己那部分的年底分红。这些钱是干净的,至少在账面上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只在于沈艳丽心里上能不能过得去。那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要营造这样一个婚礼,沈艳丽自己也能拿得出钱来。这些钱,婚后是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顾云来也可以支配。只不过他现在要用他自己的钱表示一下,沈艳丽也无可奈何。 不过沈艳丽不喜欢热闹,那种富豪式的奢华婚礼,她也参加过许多,总是不适应。这样挺好的,地方小,人又少,看起来挺温馨的。 沈艳丽看到了温馨,顾云来却觉得很冷清。趁着沈艳丽进去换衣服的空档,顾云来又给宾客们打了电话。他们表示正在赶来的路上,不知道顾云来为何要辗转到安禄来办。陆鑫源说安禄他很熟悉啊,很多业务都在这里。要是顾云来想要找些什么余兴节目,他可以一手操办。 别的先不说,你们赶紧的过来才是真的。别搞得真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了。顾云来说。 从你开始策划这一出,不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么。丁小婉说。 其实就算丁小婉当天不提这个办法,顾云来也早想到了,不然他不可能提前准备这么多。丁小婉说出来,只是坚定了他的信心。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只是沈艳丽还未展开笑颜。 这时候,沈艳丽已经换完衣服出来。沈艳丽天生丽质,只是描了眉画了淡妆,知名的化妆师也表示,这是他接的最轻松的一趟活,也是最接近于完美的一次。 纯洁的白色代表着不染凡尘,愉悦的心情也是从心底而散发的。沈艳丽终于笑了,也许所有女孩在穿上婚纱的那一刻都会会心地笑出来,这跟一件新衣带来的愉悦基本相同。还有一个幸福感的加成,前提是真的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 而此刻顾云来哑然失语,他没想到,穿上婚纱的沈艳丽竟然如此漂亮。怪不得童话里的公主都喜欢这样的裙摆,因为她们一出现,就绽放出整个篇章中最难以企及的光彩。用美丽掩盖原本灰暗故事中的晦涩。 这样的话,那各式的婚纱都应该试一试。汉式的雍容华贵磅礴大气,顾云来也想看看。(未完待续) 041 段子众 顾云来和沈艳丽的故事,原本也是灰暗的。前途未卜,没有受到来自家人的祝福。但是这一刻,顾云来心里有了答案。 眼前在承受完所有的不幸之后,顾云来觉得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了。他的性格,导致他走向另一个极端。觉得身边的人,都有其利用价值。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终将离他而去。如果投入太多的感情,最后只能换来更大的伤痛。 对于沈艳丽,顾云来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相敬如宾最好了,顾云来绝不负她,但也不会,倾其所有而待之。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光是为沈艳丽的美貌所动容。好像她穿上婚纱的那一刻,顾云来的整个人生,都开始出现难得一见的光彩。以前他是个很沉稳的人,因为生活波澜不惊,即使在官场亲赴骇浪之下,他也始终没有因涂名山这类人人畏惧的对手而产生过丝毫的退却之意。 因为涂名山再怎么厉害,他的行为模式,还是有迹可循的。 可是现而今,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顾云来却着实被惊着了,有些走不动道儿了。也只有她,让沐辰各种改变计划,临时起意。不过沐辰也承认,这是他少有的一时冲动之举里面,干得最漂亮的一次! 各式准备停当,顾云来换好衣服之后,客人也该来了。 顾云来这边,只请了陆鑫源他们三个。不是顾云来认识的人不够多,要是把有过交情的人都算上,几十桌大概也不够摆的。但是真正一条船上的人,就只有他们三个了。 陆鑫源的派头,一向都比顾云来大得多。这一回,顾云来还得到门口迎迎才行。 他们三个乘陆鑫源的私车过来的,陆鑫源一下车就把住顾云来的肩膀,像是提携般地说道:“小顾啊,本来是想给你拉一个车队过来壮壮声势的。不过一想你山长水远地跑到这安禄市来办,肯定是为了低调行事啊。所以就我们三个,多担待啊。” “哪里哪里,陆总能亲自赏光,已经是给足我面子了。”顾云来给兜住啊,场面话相互给面儿溜溜顺。 给他们引见,带到酒店房间里。陆鑫源见到这阵仗,连说顾云来小气。这既然已经来了安禄市,你还怕些什么。何不包一个正经的酒店大堂,也好给沈家姑娘一个规规矩矩的仪式嘛。姑娘如花似玉,你这岂不是委屈了人家。 “陆叔叔,没关系的,这本来也是我的主意。来参加婚礼的就诸位知心好友,弄一个酒店大堂,也耍不开呀。”沈艳丽说。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多懂事,还懂得给你遮羞。我们这次来,也是冲着沈艳丽的面子,不是你。”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是是是,沾光了,沾光了。”顾云来说。 “这小子说得对,他是沾光了。我们这次来,一是贺喜,二来也是做个见证。沈艳丽,欲成这桩美事,你需要的勇气,可比顾云来要多得多。所以在我等有生之年……”陆鑫源说。 “就是只要我们还活着,他若敢负你的话,就已经失去了做人的根本,那我们就……”杨若说。 “不仅基于见证人的身份,还出于真正的知心好友。”陆鑫源说。 “废了他!”丁小婉说。 他们一人一句,整个好像三句半一样。这可不是顾云来事先跟他们对好的台词,顾云来也没聊到他们会来这一出。不过他们三个凑到一起这阵容,要废掉顾云来,那倒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来是认真的,顾云来请来的人,反倒成了沈艳丽的娘家人,顾云来诚惶诚恐。 “好了,因为此人心性冷漠,这只是对他的警告。一桩美好的婚姻,还是收获祝福的,开始吧!”丁小婉说。 于是婚礼进行曲响起,二人深情款款走了没两步,就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哦!时间没算好,打扰,你们继续,继续!”来人一身华贵,也自知冒失,退到宾客那边。这人,在场的宾客只有陆鑫源认识他。他这个时候造访,估计不光是为了贺喜吧。 婚礼依然继续,这西方婚礼是舶来的仪式,可以一切从简,没有那么麻烦。戒指已经揣兜里了,又没有司仪,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誓词。但是亲吻新娘这一环,不需要旁人起哄,也不容错过。 虽然简单,但此刻只属于他们。二人眼神相交,没有任何言语。世上最美妙的事,是能够与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而比之更加幸运的,大概是,对方也深深地爱着你! 二人携手,向宾客致礼。然后,开宴! “没见过这样的婚礼啊,一句话都不说,泪眼汪汪,还整得挺煽情的!”那新来者毫不客气,就在主家席坐下了。因为也没有其他的席位啊。 “我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自来熟,谁认识你呀!”丁小婉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她见过不少眼神里就充满世故的人,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油头粉面,从里到外都透着狡猾。而且好好的好友相聚的气氛,就被他这么一个外来者给破坏了。 “小婉啊,就算真的面目可憎,你也要稍稍客气一些。这一位,可是安禄市的风云人物。陈朗泽,陈大老板。哎,这间酒店就是他的。你要是得罪了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是个问题呢。”陆鑫源说。 “陆总,好久不见了。以往的那些隔阂,还请您不要在意。我这次来,是真心贺喜,也是真心请罪的。”陈朗泽皮笑肉不笑,陆鑫源早已见怪不怪了。 陆鑫源以往跟他有些生意来往,可是这个人做生意的手段很脏,陆鑫源也早不跟他合作了。真不知道他这次来,到底是冲着谁。 顾云来带着新娘子下来敬酒,陈朗泽上前,一把就将他抱住了,热泪盈眶:“顾云来,你这该死的家伙!你我不过相隔三个小时的车程,你居然这么多年,才肯来看我!” 原来顾云来和陈朗泽是老战友,因为是同乡,彼此相当关照。战友情嘛,陆鑫源应该是最能体会的。陈朗泽在安禄市那也算是臭名昭著了,可他现在如此激动,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抱着顾云来不肯撒手,简直有些喧宾夺主了。 这又不是战争年代,普通的战友复员回来一起吃吃喝喝倒是常事,真能有这么深的感情?他们之间一定有事儿。 而顾云来对这位不速之客的造访,也显得有些无奈。他本来是没请陈朗泽的,因为这家伙醒着的时候都喜欢胡作非为,喝醉了就更甚。这些年在安禄市的风评,顾云来早有耳闻了。 到陈朗泽的酒店办事,也是误打误撞。谁能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安禄市所有的高级酒店,都成了陈朗泽的产业呢。顾云来还在寻思,到底是哪个旧友给他开的一路绿灯,随意签单都可以。原来陈朗泽早就知道了。 但是顾云来也很清楚,陈朗泽这次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叙旧。 这些事情,必须私下里谈。婚宴还是婚宴,旁的事不能把沈艳丽扯进来。 由于陈朗泽的到来,宴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因为除了顾云来和陆鑫源,别人都不知道他是干嘛的。可他呢,逮谁跟谁喝酒行令,自己倒先喝了一个不亦乐乎。没人理他,他最后只好一个劲的拉着顾云来喝。 顾云来疲于应承,碍于以往的情分,也不好推脱。可是这家伙喝酒,习惯一开场就灌自己个三分醉意。然后借着酒兴,满场的插科打诨。期间能混过去的就混过去,别人提醒他也装作酒醉不知。等到最后,大家都酔了七八分了,他也才五分左右。然后,成功逃单。所以以往,根本没有人愿意跟他喝酒。 但他能行这种鬼祟伎俩的,也只有仗着人多的时候。这一回,只有几个人。当他满场飘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就被陆鑫源给拦住了:“我说哥们儿,你出来混多久了?一点事也不懂。人家顾云来是新郎官,晚上要办大事的。你一心把他灌醉了,这不是捣乱么!” “松手!我最烦别人拽我袖子了,松手!”陈朗泽又仗着酒性耍混了。 可陆鑫源也不是被吓大的,腾一下就站起来,“怎么着,是要我亲自把你给请出去是么!” 三分醉意的妙处就在于既可以装糊涂,又有清醒的认知。陈朗泽明白不能在顾云来的婚礼上捣乱,马上赔上笑脸:“嘿嘿嘿,不好意思啊!顾云来知道的,我喝多了就这德行,别生气,别生气。那,我还有点私事,就先走一步了。明天,明天我做东。务必赏光,务必赏光啊!” 不过他最后一步逃单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原来永远招人烦也能起到这种效果。 陈朗泽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你们今天在酒店的开销,全都算在我的账上。别跟我争啊,弟弟我是不比从前啦!”(未完待续) 042 礼物 对了,陈朗泽现在不需要逃单。刚才部队下来的时候,他是过得很苦。领了复员费一般都可以潇洒一段日子,可他的不知怎么一下就没了,所以才会闹出那样的一出一出。现在他是不在乎那点小钱了,可是真心愿意跟他喝酒的人,却再也没有。 现在他知趣走开了,那么偷来的目的就变成:我来过,我在这里。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我们也能开始正题了。”陆鑫源说,“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商量了。你们结婚,我们总该有所表示。你们结婚,我们总该有所表示。送钱太俗,于是我们每个人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个是我的。” 陆鑫源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是一对很漂亮的腕表。“施华洛世奇水晶机械腕表,是千禧年的限量情侣款。我孤家寡人一个,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们做新婚礼物了。” “哇,好漂亮!”沈艳丽第一眼就相中了。 “你喜欢就好,我还怕这款式老气,拿不出手呢。”陆鑫源说。 “怎么会呢,机械腕表的时尚,永远不会过时!”沈艳丽是懂这些的,是富贵人家彰显实力的玩物之一。沈艳丽的父亲就喜欢这些东西,沈艳丽从小看着,也就慢慢成了半个专家了。她知道陆鑫源随便这一送,一对限量款早已价值好几十万了。 “真是大手笔,那我岂不是要露怯。”杨若也拿出一个盒子。“我们道上混的,没什么文化,只懂得送金送银的。”这是有老传统,金子永远是硬通货,方便跑路的时候快速变现。那是一尊纯金打造的送子观音像,“祝你们早生贵子!” “你看看,这种场合穷人就不该出声。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是走俗套,送礼金吧。”丁小婉说。 “不是都说好了送礼物的嘛。”杨若说。 “对呀,我拿一个礼品盒装着礼金,就当是礼物送了。另外我在花山市开了一家美容院,里面有一张金卡,就当是我送给嫂子的。”丁小婉对沈艳丽说,“嫂子,以后多来我们这里玩,还可以找我聊天呢!” 高档美容院里,多是一帮已经得到爱情滋润,或者渐渐失去爱情滋润企图挽留的无聊贵妇。沈艳丽跟她们自然没什么可聊,但是丁小婉嘛…… “让我猜猜,这种金卡,大概花山市自科长以上的领导夫人人手一张吧。我顾云来,这也算是勉强够着上流社会的边儿了。”顾云来半开玩笑的打趣道。 其实也不算是玩笑,丁小婉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开美容院也不是一时兴起,是跟陆鑫源商量好的,陆鑫源第二笔甘心情愿的投资,开的也是花山市最大的一家美容院。 丁小婉是采取迂回的策略,接近那些领导夫人。那些女人们在闲聊的时候,会无意中透露出一些重要的信息。丁小婉还可以借机拉拢腐蚀她们的丈夫,为顾云来的官途,扫平道路。 这当然是会亏钱的,但是非常有用,不比顾云来的正面战场收益小。这跟开一家高级会所,直接财色引诱高官是一个道理。但是性质不同,美容院毕竟是正当营生,风险更小一些。 有这些人给顾云来做后盾,何愁大事不成呢!来,喝酒!这个时候,顾云来才算是兴致来了。 “你之前已经喝了不少了。”沈艳丽提醒他。 但是顾云来一直自谦说身无长物,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个喝酒了。混官场的谁不能整两口。顾云来最早在供销科,那合同都是一杯一杯喝出来的。早年的官场这种风气很盛,后来才渐渐注重了业务能力,两者相辅。 现在的小年轻,一上场就说不能喝。人家扶一扶眼镜,我是高材生,从没喝过酒,那是真不能喝。这样你业务能力再强,也是有的熬了。 不过这一次的酒局,就没有那么多的功利目的,大家纯粹为了交流感情。 沈艳丽提醒他不成,只能融入其中了。顾云来说要带她见识不一样的生活,这宿醉熬夜,那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先喝出个云山雾罩,闲云孤鹤的感觉,那才够地道。 酒只要不冲了头,那微醉之下,感觉是非常好的。 沈艳丽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当她说话带着拖音,跟人甩膀子碰杯的时候,早已是换上了晚礼的旗袍。一直作乖乖女的沈艳丽,在有限的空间里放纵了。这样的机会,着实不多。 于是宴会的高潮往往是在这种时候。沈艳丽喝醉了推心置腹,说她以前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人在物质上需要的满足很有限,当你不再需要那些见惯的东西。这个时候正好让你遇到真爱,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我沈艳丽,是幸运的!我今天感觉,特别幸福! 是一种特别的幸福,还是更深程度的幸福。顾云来很难从她的醉言醉语中听出差异,酒精会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感官刺激。喝醉的人喜欢憧憬未来,沈艳丽所谓的幸福,大概是源于这种。 沈艳丽是第一次喝酒,很难把握分寸。所以她很快就喝醉了,每个人喝醉的表现形式不一样。有的人是不省人事,有的人胡言乱语。而沈艳丽,是哭个不停。 顾云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哭成一滩烂泥。眼泪灌进嘴里,那是苦涩和确信。她有放纵的负罪感,和逃离桎梏的愉悦。 不管是谁,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哭得都没了腔调,总是让人很痛心。 顾云来抱着她,心狠狠地揪起,梗在喉咙疼成一条细线。就像打哈欠也会传染,顾云来的眼眶也渐渐发涩。 “顾云来,无论你最终得到什么,结局恐怕只能是不得好死啊……”丁小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是如何做到,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深深伤了两个女孩的心呢。 顾云来猜不透,陆鑫源和杨若只能将沈艳丽的哭泣归于激动。似乎只有丁小婉,知道沈艳丽为什么而哭泣。 “今天就到这里吧,弄得挺不好意思的。”顾云来接下来要安顿沈艳丽。 “没关系,一个女孩在你面前哭成这样,就是完全不设防,她的内心信任你。”陆鑫源说。 “完完全全毫无后路的信任,如果被辜负,只好提前用眼泪为自己殉葬了。”丁小婉好像也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她表示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着迷普希金叶赛宁,也是标标准准的文艺女青年一枚。经历了多少年轻没担当只会玩儿浪漫的文艺青年,最后才发现还是找一个土大款比较靠谱。 人生啊,能一如既往用一种活法寻求快乐的,大概只有疯子和傻子。 这顿酒喝完之后,顾云来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他们各自在酒店里找房间睡觉了。杨若也借着酒兴和气氛打算和丁小婉的关系更进一步,一头扎进丁小婉的房间里再没有出来。 陆鑫源保持了一个中年成功男人的良好习惯,说先要到楼下的洗浴中心泡个澡。 顾云来要照顾沈艳丽。她躺在床上,表情还带着哭状,只是没了声响。很快就睡着了,却又呼声大作。顾云来记得,她以前睡觉很安静的, 一夜之间,沈艳丽的嗓子哭哑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不知,还问顾云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结婚都是这样一身疲惫的啦,你多睡会儿吧。”顾云来说。 沈艳丽想起来了,昨天是她的新婚之夜。但除了记得是新婚之夜外,其他的都想不起来。哎呀呀,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一点回忆也没有留下来,我好亏呀! “我给你留了很珍贵的影像哦!”顾云来拿出手机,给她看昨天拍的照片。多是沈艳丽醉酒的模样。 “这是我嘛!”沈艳丽难以置信。还抱起瓶子来,以前在家里用高脚杯也只敢浅量一个杯底的。如果把这些照片,给姐姐弟弟看,不知道他们要惊成什么样子。 “你大概也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人只有在高兴和伤悲的时候,才会喝个不停。你看看你的表情,属于哪一种呢?”顾云来说。 “这怎么还哭上了,赖在地上撒泼,活像个……” “小妇人!好玩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慢慢看吧。”顾云来说。 沈艳丽继续翻看,后面他们玩嗨了,开始出一些传统节目,闹新婚呀什么的。这些家伙,都出身市井,玩起来真是粗俗不堪。可是沈艳丽看着,却渐渐笑上眉梢。因为她发现,但凡一种出格的玩法,顾云来坚实的身躯总是会挡在前面,护着她。即使她烂醉成这副模样,也没有走光或被人占到便宜。 “新婚当然是要开心一点。但你是我老婆,谁要是敢趁着喝酒胡闹,那满地的酒瓶子就有用处了。”顾云来正在穿衣打领带。 “你要出去呀?”沈艳丽问他。 “嗯,两个小时。你再睡一觉,睡醒了我又回到你身边了!”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043 怯懦 昨晚,陈朗泽约他今天见面。他说事态紧急,就算是搅扰到新婚,也非见不可。 顾云来心想,陈朗泽已经是有所收敛。只是约他见面,顾云来也不能推脱不去。否则住在陈朗泽的酒店里,还怕他找不到你么。 顾云来出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陆鑫源。 时间点吻合。“怎么,陈朗泽也约了你?”顾云来问他。 “唯一认识的两个人都被他约请了,看来他是遇到麻烦了。”陆鑫源说。 在约见的地方,陈朗泽早早地等在那里。说到准时,这是他唯一的优点。而且有事相求,更加不敢怠慢了。 “先别说,我们这帮人喜欢猜。你约我来见面,是关于许四勇的事情吧。”顾云来说。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明,但你猜不猜得到,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呢?”陈朗泽说。 那么该轮到陆鑫源一展才华了,对于安禄市的这滩浑水,他比顾云来了解得多一些。 “你现在的这些酒店业务,有些是许四勇的。你趁着人家落难,吞了人家的地盘。你们这帮家伙,原以为可以按道上的规矩结果了他,可没想到被人救走了。他只要是活着,总要一天要回来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你害怕了,坐立不安了对不对?”陆鑫源说。 “没错,我是得了他的地盘。但这叫接手,是我盘过来的,手续都很齐全。”陈朗泽说。 “道上才不跟你讲什么手续齐全,只有不成为的规矩。你如何强买强卖,以极低的价格接手了这些产业,自然不用我说了吧。”陆鑫源说。 “这也只属于商业运作,你比我更明白。谁叫我有经营酒店的天赋呢,以前在许四勇那个莽夫手里,就是草台班子。我一接手过来,你看,不立刻干得有声有色么?咱不能让人说咱贪多嚼不烂,我就是贪多,但我都消化得了。没本事的人,都糟践了这些好地方。”陈朗泽说。 “那你不错哦,许四勇回来还要感谢你呢,把他的地盘经营得这么好。他回来你就还他一两样东西,没准比以前加起来还多呢。”陆鑫源笑道。 “你好别笑,我还真有这个自信。许四勇真要是这么好商量,全部还他又有何妨。毕竟我用这些东西赚钱了。可你们不了解许四勇。我这就好比借机生蛋,许四勇回来,鸡和蛋都得给你要回去。我还得落一身埋怨,你说这谁受得了。”陈朗泽说。 “哎,这人有意思啊,一码归一码,算得明白。恐怕不只是埋怨的问题,他得跟你拼命吧。”陆鑫源继续幸灾乐祸。 陈朗泽已经焦头烂额了,可按理说,他在安禄市,也不是怕事的人啊。 “我不是怕他!只不过他一个光脚,我拿这么大的家业跟他拼,不划算的。”陈朗泽的几句话,隐隐勾勒出许四勇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他们言说许四勇是一个市井莽夫,可寡寡的一身,却能将安禄市任何一个头面人物拽下马。陈朗泽提起来似乎也心有余悸,足见此人确实不一般。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呢,我又不知道他的去向。”顾云来说。 “许四勇的旧部四散,安禄市是容不下他们的。我听说,他有两个得力的手下,前不久在花山市干了一桩买卖,是关于你的。”陈朗泽说。 “他们要在花山市讨吃食,这事儿你得问杨若啊。正好他昨天也在,你怎么不请他来呢。”顾云来说。 “他算得上哪根葱,我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就找你,你有胆色有智慧有手段。能在那两个人手上生还,你一定也在四下里打听他们的所在吧。”陈朗泽说。 “我关心的不是那两个小角色,而是他们背后的人。你总不觉得,这事儿是许四勇指使他们干的吧。”顾云来说。 “不会,那时候许四勇已经失踪了。我在想,他不在安禄市露面,是不是就要借花山市一块宝地呢。坦白说,许四勇是很有能力的人。你只要不得罪他,还拉拢他成朋友了,那会是很大助力。”陈朗泽说。 “你是怀疑我们派人救了许四勇?”顾云来说。 “不光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安禄市与许四勇事件有牵扯的各位大佬们,都这样猜想。因为他两个手下去了安禄市,再也没有怀疑。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已经抓到了他们,并且从他们嘴中知道了许四勇的事情。”陈朗泽说,“顾云来,我跟你朋友。本来这次应该是安禄市两河四城十二街的老大们联合出马的,被我压下来了。我觉得应该跟你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免动干戈。” “喔!那可是整个安陆的地下势力啊,吓死我了!就是说,我们两个要是不给些什么交代的话,就出不了安禄市了呗?”陆鑫源一语成箴。昨晚的一句笑谈,没想到真成了他们要面临的险境了。 “其实只要你们把许四勇交出来,一切都好说。”陈朗泽说。 “别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许四勇的下落,就算他真的在花山市,你们有胆直接去花山市抓人啊。趁着我度假的时候来刁难我,就不怕闹个大新闻吗?我们两个市,好像很久都没有摩擦了。”顾云来说。 “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的,顾云来不仅是我们花山市城建局的科长,还是沈茂才的女婿哦!”陆鑫源说他们的背景,也不是白给的。 现在两方要对峙,不就是拼个背景和实力么。又不是久远年代,想要逼他们吐口,直接叫人拿麻袋装个去。找个小黑屋使上家伙再问肯定是效果非凡的。 顾云来他们不害怕,一是知道陈朗泽他们也是有所忌惮的。二来,顾云来是真的不知道许四勇的去向。 “顾云来,我的老朋友。你这么说话,我就真的很难办了。”陈朗泽确实感觉两边都很难办。他占了许四勇的产业,要给众人一个交待,就是负责搞清楚许四勇的下落,永绝后患。他当然知道顾云来是科长,但是大概没想到新娘子居然是沈茂才的女儿。果然强强联合是有道理的,不然他们怎么敢在这风口浪尖上来安禄市旅行结婚呢。 “你一口一个老朋友,可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最后说一次,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许四勇,更不知道他在哪儿。你留我们做客的话,我承你这份好意。要是想要动强,我怕你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顾云来说。 “别别别,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这也不是我的意思啊……”陈朗泽真的为难了。 他很清楚顾云来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不说么,普通的战友关系,哪有这么激动的。可顾云来当年,那是改变了陈朗泽的一生啊。 当年入伍的时候,陈朗泽瘦小怯懦,就成了别人的欺负的对象。对方的省体校下来的,没练成不能报效国家。就参了军,可眼下太平盛世,也是宝贵无门。一身的本事和力气没处使,就只能在陈朗泽身上找补回来了。 那家伙个子大,打三五个陈朗泽都有富余,陈朗泽自然不敢反抗了。 后来是顾云来看不过眼,一次搏命,把那家伙整了个服服帖帖。要顾云来也是打不过他的,只是顾云来够狠够绝。是趁他上厕所的时候下的手。弄得那人落下毛病,以后每次蹲坑脱裤子之前都要四处瞧瞧。 从那以后他也不再欺负老实人了。顾云来对陈朗泽说:单纯的打架,一定不能怂。在不导致严重后果的前提下,能怎么干就怎么干。你怂了肯定挨揍,拼上去,最坏的结果也是挨顿揍。只要赢了,他就不敢在欺负你。就算输了,每次都遭遇如此激烈的反抗,那他也要掂量掂量了。 顾云来的话,对陈朗泽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震动。虽然是一大段话,但是陈朗泽只将其归纳为三个字:人要狠! 后来新兵下连队,顾云来因为身手利落,被分到了侦察连。陈朗泽就不知去了哪里。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只是新兵三个月,所以顾云来也闹不清为什么陈朗泽会如此激动。 退伍之后,陈朗泽回到安禄市,拿所有的复员费交了拜门钱,一下子就混到小头目。 手底下十几个人,不高低不低的起点,后来是渐渐狠出名的。 “所以我永远都记得你的那几句话。我现在的这些成就,都是我狠着心拼出来的。哪一桩没我的血泪,岂能轻易拱手让人!”陈朗泽再度提起往事,仍然十分激动。 “里面怕是更多别人的血泪吧。我想你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人不能平白无故地受欺负,但要走正道。我收拾了那家伙之后,不也没欺负他嘛。后来大家还成朋友了,我记得哪一年,还一起吃饭来着。”顾云来说。 “是,那是我发起的。我请他来,主要就是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混。原来退伍回来干汽修,没有什么背景。之后他就住院三个月,我总算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陈朗泽说。(未完待续) 044 内斗 陈朗泽依然阴损的很,他彻底曲解了顾云来的意思。他现在是个危险的家伙,锱铢必较,还学会了看人下菜碟。一得知人家没背景,就群起而报复。 “怎么说也是老战友,你这么做过分了。”顾云来说。 “过分?他当年我叫给他洗臭袜子,打我骂我羞辱,就不要过分?人做一件事情,要考虑后果,这是你说的。我当然不能轻饶了他,叫他喝马桶水,就算是报当年臭袜子的仇了。至于我身体所受的伤,他现在还在医院里,你可以去问问他。疼不疼,疼不疼!”陈朗泽一激动就拍桌子。 “你又打了他?” “我叫他滚出安禄市,他不听啊。这一次不是私仇,我也得维护我在道上的言风和权威,不然以后谁还怕我?”陈朗泽说。 “疯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怂,就感觉到了虚妄的强大。如果没有外面那几时号人把着,你敢坐在这里跟我们谈吗?”顾云来说。 “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叫他们装成路人,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陈朗泽说。 “废话,哪有路人一条大金链子拘着。都成标配了是吧。”顾云来说。 “没办法,民风如此啊!”陈朗泽哈哈大笑。 “那就是摊牌了呗,叫他们进来比较好。否则你伤着了,他们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进来救你。”陆鑫源说。 “不需要,也就壮壮声势。”陆鑫源撂下狠话了陈朗泽依然不慌不忙,“我知道二位都是侦察兵的出身,这几个人在你们眼里根本不够看。可你们的那些朋友,是否也有二位这样的身手呢?” “陈朗泽,你什么规矩也不讲。要是连这样的底线都要碰,我们就连朋友都没的做了。”顾云来话一出口是觉得有些轻飘飘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先礼后兵,并不代表他不气愤。 “你跟他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口水话有什么用?他是条疯狗。直接说,敢动他们,就弄死他!”陆鑫源就直接多了。 “哎呀,好吓人呢。你们当然可以弄死我,徒手的。人身上到处都是死穴,脆弱得一批,我知道。但我一条命,换你们朋友三条命,也还划算吧。大家都冷静一点。祸不及家人,这是规矩,我很清楚。但要达到目的,有时候就需要不择手段。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像我这样毫无底线的人,也视作下下策。如果你们肯将许四勇交出来的话,任何人都不会出事的。大家好说好散,以后还能当朋友处。”陈朗泽摊手表示,我是个很大度的人。 “你凭什么就一定认为许四勇在我们手上?”关于这一点,沐辰十分疑惑。他们都好像吃错药一样,怎么说都说不通。 “因为有人在花山,看见了许四勇。”陈朗泽说,“你们不是很喜欢分析吗,那我们来分析一下。许四勇在安禄待不下去,只能去花山谋生。因为离得近,可以随时观察动向,意图再起。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呢,红棍,只会打。身无长物,异地求职,能做什么呢?你们这些花山市大佬广开方便门路,给他个差事。你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因为许四勇挂相,是我们安禄市黑道全部通缉的人物。那么,许四勇就只能惨一点,卖苦力了。花山市有多少码头仓库厂房工地,这些地方,都掌握在你们的手上。沈茂才是没有来,来了我也是这几句话。许四勇这样的人物在你们手底下混饭吃,难道你们完全没有发觉吗?”陈朗泽说。 “你这样说就很可笑了,我们花山市不像你们,人人都认识许四勇。”顾云来说。 “当然了,安禄市也不是人人都认识许四勇。普通人谁愿意认识一个混混呢。但是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们是佯装不知,或者真的是睁眼瞎那么不济,那就让开一条道,让我们的人去把他像臭虫一样揪出来!” 陈朗泽愤而起身,与其说是对许四勇恨得咬牙启齿,不如说畏惧让他如坐针毡。一天不除掉许四勇,他一天都不得安生。 不过他这个逻辑实在很感人,为什么就认定顾云来他们一定认识许四勇呢? 就算许四勇天生异象,也不至于长着三头六臂一样的有别于凡人。顾云来猜想,他可能属于那种天生就具备猛烈气势的人。那种猛烈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一眼就觉得此人不一般。此类面相不是极度凶恶,而是煞气。 没有亲眼见过,不会明白这种感觉。顾云来以前的连长就是这类,只瞪他一眼,就能服人。这类人很难隐藏于人群之中,泯然众人之外。更不要说是干杂活了,天生长了一张受不得气的脸。 许四勇已经失踪了个把月,所以陈朗泽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花山市有背景的人物压着,他老闹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这符合许四勇一贯的行为方式,以及他们对于许四勇的看法。但说到头来,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 没有证据就霸道地要他们给一个说法,这才是顾云来他们最气的地方。 这个时候,陈朗泽的那几十个手下呼呼啦啦一下子拥进来,把其他的食客都给吓跑了。这种场面,在花山市是难得一见的。你可以说涂名山贪婪、专权什么什么的。不过作为市委书记,在他自己这个层面还是很有手腕的。对黑恶势力的容忍度也低,除非是在不搅乱社会治安的层面为他所用。 所以杨若在花山市才混得那么惨。在安禄市又是另一番天地,大白天的就这么招摇。 “你们进来干什么!”陈朗泽也弄得挺尴尬。大家都是文明人,西装革履的,早都不打架了,最多就是沉塘抛尸而已。陈朗泽假意训斥他们,其实也是炫耀了自己的阵势。你看看,我有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满面红光。我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吃饱喝足有力气,这就是本事! “陈总,您不是吩咐过么。只要谈一个小时还没有动静,我们就冲出来。”带头的小弟好像并不明白陈朗泽这样做的用意。 他一进来,几个人都好好地坐着,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没看我跟二位老朋友相谈甚欢么?别搞得我陈朗泽好像很胆小怕事一样,这里是安禄,安禄市!”陈朗泽刻意强调地盘的所在,无非就是说,在这里谁敢动我。 “可是,冯总打电话来问事情进展如何了。”小弟说。 “这个家伙倒是一直关切得很。你告诉他,没进展。你面前的二位,都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陈朗泽说。 “我还不信有人不吃打。你们两个,来劲是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 那家伙凑上来,明显就是送人头的,这谁还跟他客气。陆鑫源抄着手没动,只是皱了皱眉,他是不屑于跟这种生瓜蛋子动手的。顾云来一把将那家伙的脑袋摁到桌子上,练身不练技,吃那么壮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谁出手快出手狠。 只听见“当”的一声想,那家伙的脑袋撞在木制的桌子上,微微弹起,然后顺利地晕菜了。 “我们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让这种小鬼出来叫板,什么意思?”顾云来说。 好家伙,在别人的地盘上还先动手了,这在哪里都说不出去吧。也许陈朗泽的目的就是这样,惹他们生气。陆鑫源的眼神,可能也是叫他克制。顾云来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压住火。 好家伙,这下顾云来成功地引起了一群人的怒目相向。 “别,都别冲动!”陈朗泽挡在中间,“是我们以势凌人在先,擦枪走火是难免的事。这件事,应该有一个和平的解决方式。你们安安静静地走出这条街,如果能出得了安禄市,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陈朗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事理了?不对,他是想让安禄其他的人对付顾云来,好把两个地区摩擦的锅推到别人的头上。 “怎么,现在让你走又不走,想一直留在这里做客么?”陈朗泽知道就算被猜出自己的意图,顾云来他们也是非走不可。因为他们还带着家眷和朋友呢。 “走吧,一条寻常的街道,我不信能冒出多少荆棘。”陆鑫源站起来披上衣服,大步朝门外走去。 “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见到许四勇,一定要通知我,你们藏不住他的!”陈朗泽还不忘提醒道。 这种场面,还是陆鑫源见得多。现在走出去,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被安禄市其他人拦住,那,就真的可以是放手一搏了。要么就是一路通途,这种情况,那就是其他人也和陈朗泽有着一样的意图。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起初叫陈朗泽来接触顾云来,是冲着他们以往的关系。也好看看陈朗泽会怎么处理,而陈朗泽从一开始就想好要放他们走了。毕竟再怎么为难他们,也求不到一个结果。(未完待续) 045 危险的想法 只要让他们清楚这件事,放他们回去之后,许四勇就真的再也藏不住了。 出了餐厅门口,外面果然三三两两的好多人。又是一群佯装路人而能轻易识破的。但这些,好像不是陈朗泽的人。他们演技更好,装得更像是上班族或是打工者。 也许真的是路人,可都盯着顾云来他们看呢。 “自然一点,慢慢走,这条街很长的。”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顾云来确实有些紧张,这也是他走过最漫长的一条街道了。你想象不到谁的兜里会揣着一件能置他们于死地的家伙。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你能对付这么多人吗?”顾云来小声问陆鑫源啊。 “你当我超人啊!正常能有反抗的余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陆鑫源说。 就是说,他们一心要留的话,两个人完全跑不掉的。所以,索性慢慢的走,这面子一定要装足了。 跟预想的一样顺利,安禄市的每股势力都不愿意主动与花山市制造摩擦。他们,走出了那条街。 连陆鑫源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那些人……” “是冯东的人。”陆鑫源说。 “哦,刚才那个马仔说什么冯总,很关心事态的,就是这个人么?”顾云来问。 “对,他算是安禄市黑道二号人物。不过他转型成功,最像一个正经的商人,所以他的人看起来就比较正常了。要出现不正常的,就会非常特别。许四勇,原先就是冯东的得意门生。所以许四勇在安禄市大闹一通的事件中,唯独没有动冯东的人。他也很想知道许四勇的所在,大概是想保他吧。”陆鑫源说。 “那你觉得呢,如果许四勇真的在花山市,我们该怎么办?”顾云来问。 “啧,最好是交出来。不过其他的,也可以想一想。我并不认识许四勇,但连陈朗泽都如此忌惮他,想必这个人是很有能力的。如果我们能借助许四勇的能力,打开安禄市场,南北贯通,那么真的是财源滚滚啊!”陆鑫源说。 “这可真是个危险的想法。”顾云来说。 “是啊,可没办法。我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我随时都在想一个能够挣大钱的新法子,但不代表一定要那么做。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性吧。”陆鑫源说。 “是有可能性,难度不仅仅在陈朗泽他们这边。他们现在是要弄死这个许四勇,而你想要用他。这就是绝对的利害冲突了,很有可能事关生死。而你已经很有钱了,财富的增长只能带来满足感,并不是必需品。为了一种附加的满足感而冒着生命危险,您觉得这样值得吗?”顾云来问他。 “你在是劝我,不要管他对吧?我说过了,我不一定那么做。有一点我需要纠正,财富带来的不光是满足感,更是一种底气。我在花山,一直被沈茂才压着。如果我能打进安禄市场,那我就能超过沈茂才,也就具备扳倒涂名山的实力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陆鑫源说。 虽然陆鑫源一直重申那只是一种可能性,但他显然是动了这种念想了。沐辰确实是想劝他,因为现在计划进行中,不应该闹出这样的乱子来。可陆鑫源只是想向涂名山复仇,他参与计划的目的也是这个。不是说他已经不相信顾云来,他要尝试一种更快捷直接的方式。 “我不明白,既然是赚大钱的机会,为什么安禄市一直不肯跟我们进行商业合作呢?”顾云来不能直接反对他,没有陆鑫源的资金支持,这计划根本就进行不下去。顾云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而且他一直也有这么一个疑惑,同样是商人逐利,安禄市的这帮家伙怎么就这样固执呢。 “这也是历史原因。花山和安禄就相邻了,那时候还是两个村子,也共享着这一条涢河呀。那时候,人们除了种地,没什么别的营生。花山人脑子比较活泛啊,最早在涢河里面讨吃的。那时候没有大型的作业船,捕鱼和挖沙都比种地辛苦,但是挣得也比较多。开始最早的商业行为,沿着运河,将渔货运到别的地方去卖。然后在当地买了特色的东西回来倒卖,这一来一回,挣两样钱。最早一批的花山人,开始富裕起来。所以我们这里,一直是有商业传统的。可你猜,安禄人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你打死也猜不到。”陆鑫源说。 “按理说,他们应该效仿。同样享有运河的便捷和资源,他们要做的话,应该也能成。”顾云来说。 “对呀,你会这么想,说明你是一个正常人。可是安禄人脑子更活,简直就是一帮鬼精。他们居然化身河道,专劫花山的客商。这就是安禄顾家的祖上,就是这么起的家。两地人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虽然顾家以后不再做河道,但是花山人也不愿意和他们有什么商业来往。觉得他们骨子里就是一帮土匪,一直到今天。”陆鑫源说。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深仇大恨,有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呢?”顾云来问。 “我做过,曾经尝试跟陈朗泽合作。我是想着,陈朗泽是年轻的一代,又不是顾家人,怎么都会不一样吧。哪知道这种德行贯穿古今,我被他算计,生意赔了。要说现在的安禄,最有望打破这种格局的,还是冯东。不过自从许四勇自立门户之后,他也欠缺些火候。所以许四勇就成了很关键的一个人物。找到他,就等于是跟冯东搭上茬了。”陆鑫源说。 他果然是有这种念头。这十分危险,连带着一片人都不得安生。顾云来必须劝住他,还得不动声色。“像许四勇那样的人物,他回轻易为人所用吗?” “据我所知呢,冯东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给冯东效力十年,说明这个人很讲义气的。我也不指望他终身效力,他现在落难了,给他三分好处,他就会还七分,这就足够了。”陆鑫源说。 还是劝不动,怎么办呢……顾云来突然想起来,忘了一件大事! 顾云来立马给丁小婉打电话,他没有直接给沈艳丽打,因为害怕呀。 “对对对,跟你说话都忘了,是得搞清楚他们现在的状况啊!”陆鑫源也不一心琢磨许四勇的事情了。 电话接通了,是丁小婉的声音。她说她们正在逛街买东西,不过总感觉有人盯梢的,是不是你们跟陈朗泽闹了什么不愉快呀。至于沈艳丽,她无知无觉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你们赶快,回到酒店,我们即刻离开安禄!”顾云来对她说。 顾云来的语气很认真,丁小婉也感觉事情可能不妙,马上拉着沈艳丽回到酒店。 所有人在酒店汇合,然后一起乘车回华山。 这些自然逃不过陈朗泽的眼睛,他居然还来送行。笑说看你们的狼狈样子,这车够不够坐呀,不然我给你们派一辆。 “不必了,山不转水转。等你哪天来了花山,我也好好尽尽地主之谊!”陆鑫源告辞。 但你不管说得如何硬气,总感觉有些灰溜溜的。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 沈艳丽还在问,不是说好的度蜜月么,我都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 “那就请一个月,我们去更远的地方。”顾云来说。 “事假哪里请得了一个月,除非我宣布我结婚了。”沈艳丽笑着说。她现在真想跟全世界宣布,我结婚了。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在这一个月里,城建局那边主要还是一些统筹的工作,招标放到了明年开春。沈艳丽要请一个月的假,是可以请到的,但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加上春节假期,那都一个半月了。你可以趁着春节假期出去度蜜月嘛,在过年前还要请一个月的假,怎么想都不合适。 所以顾云来的话,是说给陆鑫源听的。 因为这一个月里,陆鑫源肯定会千方百计地寻找许四勇。到了过年,大批务工者回乡,人员流动巨大。再要找人就很困难,许四勇说不定就趁机溜走了。安禄市那边,给他们的时限,应该还不到一个月。 顾云来猜想,从现在开始超过半个月没有动静,安禄市那边就会有所行动了。 所以顾云来故意说一个月的假期,像是气话,他并不打算帮陆鑫源找人。 “你可别忘了,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是要找到他。会不会闹出乱子,取决于我们如何决定他的去留。这其中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年前结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原来他知道顾云来在想些什么,而且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计划关键的招标在来年开春,只要在年前搞定许四勇的事情,确实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顾云来担心,许四勇的去留不会那么好决定。而且这件事,很可能是一个泥潭。(未完待续) 046 深藏不露 一旦深陷其中,在年前没有抽开身去,反而打草惊蛇,那过完年就会非常麻烦。不知道陆鑫源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陆鑫源是干实业的,规模不算小,在乡下有工厂有基地。而且基本上都已经走上了正轨,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不多了。他以前就是养养花钓钓鱼什么的,已经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 功成名就,钱又不缺。涂名山因为歉疚从来不为难他,沈茂才的生意与他利益冲突的地方也不多啊。应该说,陆鑫源的生活已经过得相当惬意,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花山有一句俗语:越富越谨慎,越穷越折腾。可是陆鑫源恰好相反,他都快六十了,还乐此不疲呢。投资房产,现在兴这个,玩玩呗。只不过他这一回是要虎口拔牙,弄不好要把自己的半生心血赔进去。 顾云来有些后悔找他,怎么说呢。陆鑫源也是一个不好把控的人,充满着不确定性。可是在花山市,要不找他,还真难有跟涂名山掰手腕的力气。 当初是打着为名请命的幌子,贪官人人都恨。可是这当中,又掺杂了多少报私仇肥私利的成分呢。别的不说,就算是扳倒了涂名山,顾云来上位。他也不敢保自己能够两袖清风。 诚与庸,是几年前官场自古以来的一个辩论。以今天的说法,就是一个碌碌无为混吃混喝的清官,和一个忠于职守雷厉风行的贪官,你会选谁呢?多数人会选择后者,理性中透着无奈。 可有人也说了,这本来就是一个悖论。为什么清官就不能有能力呢?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多有些光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意思。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不是说清官不能有能力,而是他们的能力,往往得不到一个良好的施展空间。就像白蜡杆,他当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真金白银的大学生。要说专业能力,那是很强的。可为什么不得志呢,就因为不合群,从而轻易被架空了。 义愤填膺的看客,也不妨想一想。自己要是身处于同样的环境之中,拥有同等的地位。面对各种各样唾手可得的诱惑,你会怎么做呢?学会换位思考,也许能得到不一样的解答。 顾云来个人是觉得,一个芝麻小官的,清或不清的都无关紧要。要做就做大官,起码要到一个地区的一把手,那你的言行才又可能影响到一个地区的规范。沐辰自觉比白蜡杆要聪明一点,现在还懂得随大流,不至于一开始就被人踢出去。 但是一种风气,不是一两人就能带歪的。说到官员,那就不得不说那些与之相关的商人。如果他们不是一开始相互习惯了一种操作方式,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就是这种你来我往之间,又有了利益纠葛,才会产生这样的乱象。 但只要把得住的人,就不会乱。上面不来人查,也不会乱。 这一点,涂名山其实做的还不算不错。他至少维持了花山市表面的安定。所以顾云来最担心的人,扳倒了涂名山,新上台的市委书记,需要重新建立关系网,会不会弄得花山市一片大乱呢。 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除非顾云来能在扳倒涂名山之前将他彻底架空,然后主动下野。顾云来也是一直奔着这个方向而去的。 现在着力要解决的问题,是许四勇。陆鑫源在回城的路上就一直电话不断,已经在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了。他的产业几乎遍及整个花山市,不相信找不到一个许四勇。除非,许四勇已经投效了沈茂才。 但总不至于,会混进政府部门吧。 顾云来对这件事持有十分谨慎的态度,所以陆鑫源并没有要求他的帮助,只要不给他添乱。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城建局最近是怎么样一个动向啊。 陆鑫源对官场的抵触,以至于语气都好像是在说一帮流窜犯似的。顾云来不愿回答,虽然他在医院疗养,但是对城建局的情况依然了若指掌。“我实际已经算是病退了,你还是问沈艳丽吧。” “我这是向谁汇报工作呢?”沈艳丽这句话,意思颇多。她是代表官方的,城建局怎么也是政府单位,用得着给一个商人做汇报吗?沈艳丽肯定是站在顾云来这边的,她也看得出来。在许四勇这件事情上,顾云来跟陆鑫源有些意见相左。 陆鑫源也意识到自己这种口吻很不合适,“这个嘛,就是讨论一下,毕竟大家现在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既然都是战友,你就应该把你的打算也都跟我们透露一下,没道理让我们单方面对你透明吧。”沈艳丽说。 这就让陆鑫源很为难了。如果能够确定人的确在花山,现在找到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但是许四勇则不同,他是个危险人物。找到他和控制住他,完全是两码事。如果只是发现了他就贸然行事,很可能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所以陆鑫源是打算在整个花山市布下一张天罗地网,上到北门大街的入河码头。下到南面国道收费站,几个主要的出市口都有陆鑫源的人。这张网慢慢紧缩,铁壁合围。许四勇将插翅难逃,最后来一个瓮中捉鳖,一举拿下。 但是陆鑫源是打算个人行事的,因为这涉及到他全部的家底,他还不愿意向人透露。 “您是打算一个人解决许四勇的事情,把我们都撇在外头是么?”顾云来看出了他的心思。“对方只有一个人,如此大动干戈,您觉得合适么?” 陆鑫源的这个方案,其阵仗无异于市局的一次大型扫黄打非行动。 实际上在年前市局确实有这样的计划,陆鑫源与他们相冲,那确实是太高调了。于是他问顾云来:“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对付许四勇这样的人,你不能试图把他逼入绝境。安禄市那帮子人就是这么做的,结果怎样你也看到了。我们应该找到一样他在意的东西,然后引蛇出洞。最好能以谈判的方法解决问题。”顾云来说。 “你这样未免太过于理想化了,许四勇这样的人,会有在意的东西吗?”陆鑫源还以为顾云来会有什么绝妙的办法呢。说得好像很高大上,其实就是拿某样东西做要挟的下三滥手段。要说玩这一手,他在陆鑫源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不是具体的某样东西,我说的,是一个人。”顾云来说。 许四勇居然还有在意的人?陆鑫源这回真是捡着大乐儿了。要听顾云来细说,不会又是按照人之常情猜的吧。 “我听说许四勇第一次失踪,是因为万般绝望之下跳了护城河,结果被一个养鸭子的小姑娘给救了起来。许四勇再一次出山,也是因为当地的恶霸要霸占小姑娘养鸭的那块地。这些信息,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顾云来有些调笑陆鑫源的意味了。您每天一睁眼,看到的都是那些大势大局。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就隐藏在这些小事当中。 “就算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吧,安禄市那些人会想不到拿她作要挟?”陆鑫源不服的就在这里。一个信息有用无用的,要看它是不是独一份。 “许四勇又不是傻子,当然早就把小姑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安禄市的人没有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他们也在找这个小姑娘。他们让你去找许四勇,实际是想利用你牵制住许四勇,让他抽不开身罢了。”顾云来说。 “他们既然都不肯向我透露,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陆鑫源还是不相信一个顾云来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陆老,你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接触到的人,注定要限制您的眼光的。怪我,接触的都是些贫下中农。我原先在乡下的时候,去过女孩她们村子。知道她的一些情况,从那时候起,我就埋下了种子。现在女孩投靠她一个远房亲戚,碰巧了,我知道在哪里。”顾云来很会说话。既给陆鑫源留足了面子,又不动声色地显摆了自己的高瞻远瞩。 那应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顾云来却对女孩怎么乘船出的安禄市,怎么到亲戚家里的,现在过得怎么样,一清二楚。 而且这个事情连许四勇都不知道,可以说是顾云来一手安排的。 好吧,这家伙的确有过人的才能,深藏不露。而且还给了陆鑫源一个不耻下问的台阶。陆鑫源必须得问啊,不然顾云来一个人就把事情给办了。能跟许四勇搭上关系的事情,陆鑫源必须要参一脚。 “那女孩,现在何处呢?”陆鑫源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不着急。我们先会花山市准备一下,然后我再带你们去拜访。路挺难走的,不过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的,人也很淳朴。”顾云来没有直接告诉他,不是针对他的傲慢无礼。而是去那里地方确实要准备一下。(未完待续) 047 朝雾归乡 陆鑫源似是讨了没趣,背过身去不说话了。还是顾云来,能把他整得没脾气。气氛好像很不愉快,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了。要解决一件事情,当然要趋向于更好的方法。陆鑫源应该是能够理解的,他的办法虽然可行,但的确是太麻烦了。两个方案,当然选其最优者。 好在花山市很快就到了,顾云来也好展示一下他在普通人民群众当中的高大形象嘛。就连沈艳丽也是半信半疑,因为在顾云来住院期间,也没见旁的人来看过他。 顾云来要求直接把他送到家里,并对大家说:“愿意跟我一起去的,就一起下车帮忙搬东西吧。” “怎么还要带行李,你是打算在那儿住一段时间是怎么着?”陆鑫源问他。 “如果不是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还打算在那儿过年呢。这乡下过年跟城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热闹得很。不过今年就算了,我们现在去,隔天才能回来,至少要在那里住一晚的。只是那里条件艰苦,不知道各位能不能住的惯。”顾云来说。 “那有什么的,只是一晚上而已,我也是苦出身。”陆鑫源现在是叫上板了,顾云来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我也去,就把我当一个壮劳力使唤就成。”杨若在团队中的定位一直不明确,他好像帮不上什么忙。赶上这出力的活儿,当然要抢着干了,免得被孤立。 “公司现在事情挺多我的,我就不去了。”人家顾云来现在是携妻归乡,丁小婉也不方便凑这个热闹,而且公司确实有很多事务,都落到丁小婉一个人的身上。 “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到底要去干些什么呢?”沈艳丽也想去,但是不怎么确定。 “乡下啊,你以前从来没在乡下待过吧。你肯定适应不了,就别去了,我们不几天就回来了。”顾云来说。 “都是人住的地方,我为什么适应不了,我就去!”沈艳丽本来还在犹豫,叫顾云来这一激,反而坚定了。 “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那里连马桶都没有,都是旱厕。”顾云来说。 “什么是旱厕?”沈艳丽不知道。 杨若噗一声笑出了声,他们都知道,只有沈艳丽没见过。但是这不能特指沈艳丽大小姐的本质,因为现在城里长大的小孩子,多半都没见过旱厕。其他许多地方都不一样,顾云来只是举了一个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杨若笑呢,是在想顾云来该怎么描述。 “这个,等你去了就知道了。”顾云来当然不会去描述它,眼见为实印象最深刻了。 于是确定了三人同行,都到顾云来的家里搬东西。原来他准备的不是自己的行礼,而是一大堆的年货。这要雇一辆小面才能拖得过去吧。 “我们一人开一辆车,装后备箱里就行了。不过到了地方,有一段路不能走车,这些东西就需要我们自己搬过去了。”顾云来说。 “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都拉到家里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沈艳丽这些天已经住在顾云来家里了,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他们共同的家。除了到安禄市的这几天。 没错,就是那几天他请人搬过来的。顾云来每年都会带一些东西回村里,只不过今年恰巧赶上许四勇的事,早早提前了些。他也不是那么能掐会算,是在听说小姑娘与许四勇的故事之后,才想起这么干的。 这也说明,顾云来在安禄市也有靠得住的线人。 “这一车东西怎么也得好几万吧,原来你的清贫,是清到这里来了。”陆鑫源打趣道。 “跟陆老的商业投资是一样的,这些算是我个人扶贫的物资。”顾云来个人对物质上并没有过分的要求,灰色收入来的钱,大部分都这么花掉了。也不是为了求了心安,好歹被查到之前做点事情,也不亏。 三个人花了一小时装车,这眼看也天黑了。晚上开车走山路当然是不可行的,顾云来提议在他家里凑合一晚上明天大早一起出发。 “为什么一定要赶个大早,什么时候去不都一样么。我现在去回去拿车,明天约个点儿在这里汇合不就行了。”杨若说。 “因为明天是早集啊,如果我们赶早一些,运气好就不用大家搬这么多东西了。要知道从镇上到村里,还有十几里山路呢。”顾云来到现在也没说具体在什么地方。只说仍在安陆的管辖范围。 于是其他人都在想,安陆的辖区,还有路都没通的地方吗?那还真是多了。镇上一般都有大马路,到各个村里就许多羊肠小道了,只能步行。 丁小婉早早回去了,杨若回去拿车,来了在顾云来家住一晚。这也算是他们为顾云来和沈艳丽的婚礼闹了新房了。 第二天凌晨不到四点,顾云来就把大家都招呼起来。怪不得要在这里住呢,这么大早谁起得来。要等人集合再一拖拉,时间早过了。 要赶在早集,就必须是这个点儿。只是不凑巧的,这一大早还起了雾。 大家凑到一起,自然利落些,四点的时候就准备好要出发了。 “现在,你总该说是什么地方了吧。”陆鑫源说。 “不是我故意瞒着不说,是说了你们未必知道。顾巷村,小地方,连导航都未必有记录呢。这样你们跟着我的车,我在前面给你们领路。”顾云来说。 顾云来祖籍顾巷村,又叫顾家大湾,是花山市海棠镇下面的一个小山村。顾云来的那点的历史,他们也都知道。从小家里就穷,父母早亡,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以顾云来自己的说法:是顾巷村的水土,把我养育成了一位,据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人! 一个人这么吹嘘自己的故乡,那一定是爱得深沉了。 顾云来也算是村子里飞出的金凤凰。可惜顾巷村一直很穷,顾云来只是一个小科长,也改变不了他们这种处境。只能每年这个时候给他们多带一些东西了,也代表自己念旧,不忘恩。 说这意义类似于扶贫,是顾云来开玩笑了。扶贫是一件累人的差事,底层公务员应该是深有体会。对上头的官员来说是政绩,对他们而言就是跑断腿了。一般的流程是:东西拖过去,撂在村委会,然后由村委会分配。他们呢,在当地吃一顿饭就走。底层公务员因为需要统筹和审核资质才需要走家串户。 所以顾云来判断一个地方是否真正需要扶贫的标准是:村委会有没有一座装修风格与当地的土坯砖混房格格不入的招待所,一般崭新的,专为招待下来扶贫的干部。 顾巷村就没有这种地方,因为交通不便,扶贫就只到镇上。如果还有的剩,才由镇上下发到乡里。不解决根本问题,应该只算一种节前慰问。顾巷村是被划归到将要整体搬迁的贫困村的,可是海棠镇下面还有多少个像这样嗷嗷待哺的村庄呢。所以,事情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顾云来以个人的名义去,是一种回馈。对他而言,也是更加长效的投资,村民也能得到更多的实惠。 与扶贫最大的不同,顾云来每次去,心情都是愉悦的。把这些东西带给大家,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能带着沈艳丽一起回去,他的心情就更加愉悦。 早年间在乡里,顾云来虽然早早没了父母,但是他很争气。也有人说他如果回乡来,哪一家肯定都愿意把姑娘嫁给他。顾云来在顾巷村也有几个从小的青梅竹马,但是直到他长大成人,也从来没有过从她们当中选择谁这样纠结的问题。因为他压根也没有想过要娶家乡的女孩子。 不是说家乡的女孩子不好,顾云来知道娶了家乡的女孩子,差不多一辈子就要窝在家乡了。那时候,他的志向就很远大。 就这样一直到了适婚的年纪,他每次回想,几乎都要参加某某的喜宴。他也曾试想过这种平凡的幸福,如果自己早回来,现在怕是娃娃都有了。何至于到了二十几岁还孤身一人呢。 在遇到沈艳丽之前,顾云来也像平凡的人一样有着幻想。他幻想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回来,家乡的婆婆爹爹叔伯婶子,围着他们,赞叹的女孩的美丽。 如今,沈艳丽符合顾云来所有的幻想。他成家了,带着媳妇回来了。终于上正席,不必和一帮小孩子坐一桌了。当然这些以往也不存在,顾云来每次回来都带着东西,村里都当贵宾接待呢。 可是,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所以当沈艳丽犹豫要不要回来的时候,顾云来慌了,才出言相激动。现在已经在路上,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至于那些可以预想到的不适应,没关系,他们不是一直要在这里生活。沈艳丽也该受一些革命的传统教育,知道劳苦大众的平凡生活了。 如果以后每次回乡,沈艳丽都愿意主动跟着回来,那自然是善莫大焉。(未完待续) 048 早集 如果她不再回来,村民当然会有一些流言了。说是顾云来娶了城里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以后有他受罪的时候。这种说法一是出于担忧,也是对于顾云来的肯定。一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能娶城里的姑娘,在村民的概念中,就是有本事的体现。 他们也会担忧,城里优厚的生活会使顾云来忘本,以后不再来了。 顾云来觉得,有这样的想法,都很正常。甚至沈艳丽如果不再回来,那也正常。她这次回来主要也是图个新鲜,顾云来也不指望她一朝之间就能像乡下女孩一样朴实能干。 实际上这两个阶层,从来也没能真正融入到一起。 不过沈艳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十分优秀的。至于妻子这个身份,谁都是第一回,还的慢慢磨合不是。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路程大概与到安禄市差不多。但是普通镇公路和国道不一样,得开慢一些。所以实际到海棠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远。 海棠镇,自然以海棠花而闻名。现在不是花季,只是些枯枝,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时间到七点左右,正好赶上早集最热闹的时候。几个人找了地方停车,开始准备吃早饭。 农村的镇集,是非常热闹的。十里八乡的人聚到一起,买卖熙攘。虽然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但是年味儿已经很浓了。四处的摊贩都在兜售土产年货。光看这种热闹的场景,实在想象不出这里是什么贫困镇和贫困乡。 海棠镇这几年的旅游是搞得不错的,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可是下面的村乡能不能雨露均沾,就很难说了。 “哎,我看这里还行啊。有大型超市入驻,什么都能买得到,又何必要从城里带这么些东西过来,到了这里再买不也一样么。”杨若说。 “那能一样吗?这山长水远的,代表着我们顾云来的一片心意,代表着我们花山市人民的一份关怀。这意义可大了去了,你说是不是?”陆鑫源也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还放言嘲讽。 顾云来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人,来乡下总会有一种优越感。整个镇上也没什么好车,他那车光闪闪的往那儿一戳,早已经惹人围观了。 他们哪里知道顾云来的一番用心。按照杨若所说,直接发钱岂不是更加省事儿?以前顾云来也是这么干的,可是发现很不靠谱。他从城里带来的,都是最好的粮油副食品。如果把钱发给村民,他们的消费观念,是肯定不会买这么好的。只要凑合能使,最后还是肥了奸商的腰包。 好心给老人们一点钱,最后还不是让子女给榨了去。索性直接送东西,大家都能用。 而且这里的风气很不好,在外打工回来的年轻人喜欢聚众,打麻将。打得还挺大。以前顾云来回来,村里都要安排所谓的“硬角儿”做他的陪客。顾云来也喜欢打麻将,牌艺还行。可是面对这帮打肿脸的硬角儿,顾云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大杀四方的,通常都是送钱了事。 于是顾云来又成了传说中的肥羊了,村里的年轻人也因此热切地盼望他每年都能回来。 “我饿了……”沈艳丽委屈巴巴的,一直不肯从车上下来。 落差已经出现了,这里完全不是沈艳丽想象中的样子。山明水秀在哪里?一样是人满为患,要看人头,她也不至于来这里啊。 顾云来早就叫她穿得朴实一点,其实沈艳丽生活中穿得也是挺朴实的。但是大牌设计的朴实,那价格却也一点不差。此地特产,带泥的冬藕刚刚上市。有人挑着担子从中穿行,沈艳丽是不希望发生不必要的刮蹭。 她一点也不喜欢热闹。 “那就下来吃早点嘛。这大冬天的,就得吃点有热乎气儿的东西。面包牛奶什么的,干巴巴的有什么意思。我给你们一个地方,我从小就吃的一家粉面馆,也算是百年老店了。他家的牛肉粉,那叫一个赞!” 顾云来苦劝沈艳丽,终于是拉着她的手,把公主接下了驾。 这乡镇一级的苍蝇小馆,只要你不在意可以看得见的卫生问题,就能吃得很欢。食物本身的味道,可以让你忽略其他。 除非你只是为了果脯,最先在意的就是就餐的环境。 沈艳丽一看那油脂麻花的桌子,表情就不对了。“我还是,去车上吃点面包对付对付吧。” 然后她就走了,顾云来怎么劝也劝不住,这让他很挫败。 杨若和陆鑫源两个,是可以适应的来。杨若本来就是社会人,经常吃路边摊的。陆鑫源虽说少吃路边餐,但平常就是个钓鱼老头儿,比这里更脏乱的地方他也去过。 “现在是吃饭时间,有些事情我本不该说了。这沈大小姐,连这点儿都适应不了,那旱厕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怕是要昏过去的。我觉得你带她来,就是个错误。”杨若说。 “你为什么总是试图改变她呢?人家本来天生就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一点你永远无法改变的。”陆鑫源说。 “封建帝制都推翻几百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公主!爱吃不吃,就让她啃面包去吧!”顾云来心里也有气,嘬了一口粉。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牛肉粉还是当年的味道。当然了,当年的顾云来是吃不到这么大块的牛肉的。店家照顾他,用煮牛肉的汤给他乘粉,那已经是香得顾云来魂牵梦绕了。 这次回乡,怎么也不能叫一个沈艳丽打乱了行程。 杨若他们也发现了,同样价钱的一碗牛肉粉。他们三个碗里牛肉的份量,明显比别人碗里的要多不少嘛。 “当然了,老熟人嘛。我以前每次要回城里念书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吃一碗牛肉粉。店主是我们村里人,说我是村里出来的秀才,必须得特殊照顾。”一碗牛肉粉,顾云来这才找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归属感。 只是奇怪,一直也没有看到他,前头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在忙。 “常来这里吃的,哪一个不是熟客,凭什么对你,连带着我们也有特殊照顾啊?”陆鑫源觉得这里头有故事。 “这不是……我差一点娶了店家的女儿,成了这家店的少东嘛。”顾云来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声。 “哦,店主还不知道沈艳丽的事情吧。”杨若说。 仓促之间,也就是今年的事情,谁能知道。就去年顾云来从这里回城的时候,店家的女儿还跟这依依不舍呢。 “那你不该挑这里,万一两方撞见,该多尴尬。”陆鑫源说。好在沈艳丽已经回车上吃面包了。 不过这时候沈艳丽在车上,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太好,应该顾云留点面子的。而且面包的确干巴巴的不好吃,于是她下了车,朝这里走过来。忍一时有什么大不了,人家都吃得我为什么不能吃?沈艳丽就爱较这个劲。 偏偏的无巧不成书,店家的漂亮女儿也从里屋出来。顾云来用漂亮来形容她不是因为当时眼光的局限,这姑娘要是打扮一下,也不输沈艳丽多少的。其实在遇到沈艳丽之前,顾云来惦记最多的就是她了。 可真叫怕什么来什么。两个女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云来身上,沈艳丽决定做能够同甘共苦的嫌弃。而店家的女儿呢,怀揣着一年未见的可贵情愫。 这两个人眼看就要撞在一起,店家女儿一声甜甜的“云来哥!”彻底将情况拖入不可收拾的局面。 沈艳丽愣住了,连我也不曾这么亲密的叫他!我最多叫一声“云来”。这里的女孩,不带亲缘关系的称呼里面加一个“哥”字,关系都不一般。别以为沈艳丽什么都不知道,乡土情感剧,她也经常看。 怕是连老天爷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顾云来慌忙之间目光落到店家女儿的身上,突然之间,就释然了。 店家女儿一手托着肚子,看那样子,已经是六个月大了。 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对呀,按时间上来算,顾云来去年从这里离开,这种事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女孩主动介绍自己的丈夫给大家认识,这才让大家彻底打消了疑惑。 顾云来只是一年没回来,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让他百感交集。 而沈艳丽虽然有些矫情,但也是聪明的,这时候她应该摆个高姿态的。主动坐下来,要了一碗牛肉粉。 吃起来真的还不错哎,比面包那是强太多了!以后有这种好吃的,你该多带我去尝尝的!沈艳丽对顾云来说。她还只是一个出等级的吃货,在自己多年的习惯中谨慎前行,不敢越轨。 “只要你愿意!”顾云来说。就怕有了这么一次,以后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哈哈!带着她跑偏,领略人间烟火气,那是顾云来义不容辞的事情。 “这位是嫂子吧,真漂亮!”女孩的一句话,气氛从箭拔弩张,重新回归家长里短。(未完待续) 049 物似人非 吃完牛肉粉,女孩把大家带到自家的小院子闲聊。因为顾云来要等散集,这里比较清静一些。 在前面忙活的小伙子,就是女孩的丈夫,他现在是店里的少东了。踏实能干,手艺也完全继承了老店主。 说女孩现在过得有多幸福嘛,顾云来看不出来。顾云来只从女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满足。 沈艳丽已经入世,对方还大着肚子,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她甚至主动问起,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她知道顾云来以前跟女孩很要好,可是一年就变了。顾云来看来是不知道这个状况的,那他算不算始乱终弃呢? 女孩也很明白,她说:“我跟云来哥,那真的是我爹的一厢情愿。他心里清楚的,我也很清楚,我和云来哥,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直把云来哥当作是亲哥哥,他对我家很多照顾。但这种照顾,不可能是一辈子的。” 女孩很实诚,当作亲哥哥的话,应该是临时想起来的。她也真的希望,站在前面忙活的会是顾云来。可村里人都说,顾云来可不能落成一个长大勺的人。 “那老爹怎么了,一直没看见呀?”顾云来问她。接了女孩的话,直接就叫店主老爹了。 “去年起就摊在床上,住进市医院,过年也回不来。这个店,总得有人维持呀。我没办法,就从外秒招了女婿。他家也是做早点的,上手很快,总算是把店子撑起来了。”女孩说。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啊!”顾云来说。至少在他能力之内,可以给老爹安排更好的医院和病房。当然了,也就仅此而已了。有些事情要发生,也办法挽留啊。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是村里人不答应。说你忙,怕你耽误你工作。而且这个时候叫你回来,多有些逼迫的意思,逼你照顾我。我爹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的丈夫,就是我爹和村里人一起帮我张罗的。我们一见面就马上结婚了,也好冲冲喜。”女孩说。 “他对你好吗?”顾云来问她。当着沈艳丽的面,这句话本不该顾云来问。这会显得他还是有所歉疚,但是沈艳丽也很理解。觉得村里人为了顾云来的前程,让这个女孩牺牲太多了。 “无所谓好不好,只有合不合适,村里大半的年轻人都是在这么撮合之下结婚的。他是外乡人,也不敢不说不好,村里人都盯着呢!”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笑了笑,“虽然没有我云来哥那么聪明,但现在这里店没了他还真不行。你们也尝到他的手艺啦,跟我爹不相上下。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命中注定这句话看似是无奈和妥协,其实也透露着普通人的生活观,以及他们对幸福的理解和定义。现在,女孩家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一户。衣食无忧就不说了,只有店子还开下去,就能维持老爹在城里医院的开销。一家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携手前行,外人很难说好或者不好。 “村里还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次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顾云来说。 “你这些年为村里做的事情够多了,他们不让我告诉你的。年前来了一家企业,说是要包地开工厂。这本来是好事,可是这帮人一年了待在村里,就是四处乱转,说是量地,其实没干什么正经事儿。”女孩说。 顾云来警觉起来,难道是安禄市的人已经发现了? 这时候,散集的村民开始陆续聚到店里来。这是他们赶集的一个习惯,买了东西之后,都会来这里歇歇脚,老爹会为他们准备好热的牛肉汤。 这些都是顾云来的叔伯辈了,一进来可就热闹了。都争着跟沐辰寒暄啊打招呼,说估摸着顾云来也快回来了,刚好赶上村里杀年猪。今天就不要走了,在村里住上一夜! 往年都是这样的,可今年顾云来又带来几个人过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沈艳丽。”一下子被挤到角落里的沈艳丽,又被拉回台面上来。 哦,一年不见,都结婚啦!是城里闺女吧,不错不错,真漂亮! 顾云来不敢跟他们介绍沈艳丽的家世,就说是一般人家。沈艳丽也配合,村民们更看不出来,沈艳丽这一身,就足够他们好几户人一年的开销了。 “这一位,是我的好哥们儿,杨若。听说村里最近来了几个外乡人,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顾云来说。 杨若又被当作冲锋在前的角色了,面对村民的热情,他应该很荣幸吗?如果真要动强,我可以立马叫一车的人过来。可是一个村子都是本家的人,还会怕这种事情吗?杨若不是没有见过那种阵仗,像这种村子是最不好惹的。 村民们也说了,那几个人,还不敢惹出什么麻烦来。只说要投资建厂什么的。你知道我们村里穷啊,好多年没听说有人要来投资了,所以不敢怠慢啊。但是这帮人在村里吃喝都是自带,秋毫不犯的,好像很正规。可是一年了,也没见一个子儿投进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这么说,顾云来心里就有三分数了。问他们:“那我大伯家,他们去过没有。” 村民们说,你吩咐过的,没让他们进。 这样顾云来才稍稍放心一些,“下面隆重给大家介绍,这一位。是我们花山市著名的大企业家,大慈善家。大老板,陆鑫源先生!” 顾云来介绍陆鑫源的时候,明显就不一样,一连用了好几个陆鑫源自己都不知道的头衔。 那就是贵人了呗!看外面停的车就是您的吧,真漂亮,没见过。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大老板! 那城里的大老板到我们这个小村旮旯里来,又是顾云来介绍的,总不至于游山玩水吧。 陆鑫源一面接受着村民们的热情,一面私下里白顾云来:“你小子,这是在给我编套吧!” 顾云来呵呵笑说:“您是大老板没错啊,手里的闲钱投哪里不是投。等您去村里看过就知道了,我绝不坑您。这地方,肯定有发展!” 顾云来当然是想陆鑫源给村里投资的,他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手笔。但陆鑫源是个商人,不会做什么友情援助,一切为了利益。要让他看到村里的切实发展,不带他来亲自看一看是不行的。 如果确实有发展前景,陆鑫源投个资那也是无妨。只不过顾云来这种搞法,村名们像看大救星一样看着陆鑫源,让他现下半句不好都说不出口。真是高明啊,村里真正的救星,应该是他陆鑫源才对。 那差不多该回村了吧,也好去通知各家张罗午饭。麦子,店里中午没什么事儿,你也一起来吧,凑个热闹。 店家的女儿叫麦子。说话的就是匆匆赶来的顾云来的大伯,他是村长,顾云来他们要找的那个小姑娘,就住在他家里。 “大伙儿一起坐我们的车回去吧,我带了好多东西,正好一气搬回村里。”顾云来在这里等着,正是为了人多力量大。 年年都让你破费,村里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 顾云来笑笑说,以后等村里富裕了,我再想以这种方式找找存在感,恐怕都没机会咯! 大家笑作一团,然后浩浩荡荡,回村! 集上一看这支队伍,就知道是顾云来又回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顾云来在城里当了多大的官儿。有打听过的说,只不过是一个科长而已,言语中透着不屑。 这种幼稚的言论立刻被人顶回去。人家城里的科长,比我们这里的镇长都好使呢!你看看,连城里的大老板都请来了。这一回,他顾巷村怕是要翻身咯! 翻身就翻身,说什么怕是,各自见不得别人好。谁叫你们村里没出这样的人物呢,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吃中午饭吧,别在这儿闲扯淡了! 十几个人,分乘三辆车回村,势必要挤一挤了。 以前是挤着热闹,挤着亲切。顾云来是不嫌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身上脏,可是顾云来这回是带着媳妇回来的,还有市里的大老板,人家穿得都金贵。 顾巷村的村民不是那么不晓事的,他们不想为了占一个顺风车的便宜,而惹出尴尬来。说镇上离村口路不远,你们搭车到村口,等我们一阵过来搬东西就行了。 “大伯,我可没忘了,六里多地呐!都是一家人,就坐一回车怎么了!”顾云来心里有些难受。这些质朴的村民,依然把他捧得高高的。可是顾云来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却很少。 没关系,我们利索得很,不耽误事儿!大伯说着就打头在前面走,后面的人也都跟着。 “开车吧,他们也是要争这个面子的。”陆鑫源说。 顾云来只好开着车跟随慢行。可车不管开得怎么慢,总算要超过人的。就像时代,总要将一些东西远远地甩在后头,物似人非。(未完待续) 050 山山水水 顾云来他们很快地到了村口,就在这里等。 这里已经和镇上大不一样,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整个村庄都在薄暮中,显得那么安宁。 故乡的山山水水,顾云来是总也看不够的。 沈艳丽好像也是找到了来的理由,下车,深吸一口乡村清晨的空气,沁人心脾。 城里人总爱找个新鲜,说这种空气在城里就是呼吸不到。仿佛是多么地奢侈,叫他们在这里生活,却又都不愿意。 事实就是如此,客居几日可以体味到新鲜感,长住就只剩下厌倦了。人们总是对自己住的地方多有嫌弃,对别人的地方充满向往。村里人想搬到城里去住,城里人想到乡下去体验生活。如果将双方都掉个个儿,说得严重一点,就天下大乱了。 “你看看,远处有山,近处有谁。农林于桑,田园人家。没带你来错吧!”顾云来对沈艳丽说。他对自己家乡的风景,那还是很自信的。 “只可惜,什么都不差,却又什么都不够啊。”陆鑫源说。 “这什么意思?”顾云来故意问他。 “你小子明白得很。我喜欢钓鱼,经常去乡里,这样的景色我见过很多。我又是个商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打量这里的商业价值。这里吧,我实话说,并不适合开工厂。破坏这么好是生态环境不说了,关键是没路,大型机械运不进去啊。谁想在这里开工厂,得先修一条路。附带的,整个镇上的主干道都得拓宽,谁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买卖呢?”陆鑫源说。 所以那几个人,一定是别有所图的。 先不管他们,顾云来现在关键是要抓住陆鑫源的话头,给村里拉出一笔投资来。“请您来真是没有请错,高瞻远瞩!一来就把情况看得如此明朗,专业,专业!” “马屁少拍!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投资就有一个风险控制。你小子别想置身事外,我需要你的担保。就像万鑫来一样,共同承担。那一摊子我是交给了丁小婉,这里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得着你了。”陆鑫源说。 “那我哪儿有时间啊。”顾云来说。 “要凡事亲力亲为的话,我们这些做老总的早就累死了。你可以找几个信任的带头人,搞股份责任制嘛。”陆鑫源说。 “那您心中,已经有想法了?”顾云来说。 “还不成熟。像这种地方,只能搞农贸产品。那边的荒山,开一片果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像这样的环境,争取一个纯天然绿色无公害产品的认证毫不为过。”陆鑫源。 “那是当然的,我从小就在那山上采野果,巨好吃!”顾云来说。 “你说了不算。必须找关门机构来进行土壤采样分析。如果检测出什么稀有的微量元素,那可就是块宝地,值了大价钱了。初期配合镇上的赏花节售卖,要注册品牌,专利产品。相关的手续需要你去跑。效果不错的话,品牌打起来之后。我才考虑建造仓储物流深加工之类的配套设施。”陆鑫源说。 “那岂不是牛大发了!”光是听这个,顾云来就已经热血沸腾了。可是人家陆鑫源说得云淡风轻,人家见过太多。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还是兜里有钱说话见底气。能看到一丁点的,根本不敢去想。敢去想的,又没本事去做。能做到的呢,又嫌农副产品收益太慢。不如去搞金融,搞房地产。 “你别高兴得这么早啊,这只是规划。你做科长的,应该比我懂什么叫规划吧。规划与现实的发展,能一样吗?这里面涉及到多少麻烦事儿,尤其是征地。说实话,要不是看你跟村里人关系这么好,方方面面的比较好谈,我才不会动这心思呢。跟农民打交道做生意,在当地没有靠得住的熟人关系,是很难成事的。”陆鑫源说。 “您放心吧,这些事儿,自然是由我来解决的。”顾云来说。 “我说你们,好不容易来这里散散心,能不能别老是谈工作啊投资之类的事,听着累!”沈艳丽路边**踏青,已经自顾自地玩开了。 “对对对,这次来呢,主要是散心,然后接那女孩回花山。至于投资,只是确定意向,不涉及到具体的事务。您要是感兴趣呢,下次专门找个时间来,我们再具体地谈。”顾云来说。 “你这臭小子!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挑个大雾天过来了。让我辨不清方向,下次要想来,还是得找你。不就等于给了你一个答复么,省得整天悬着一颗心对吧?我说你这脑子,不是一步一步地紧算计着,是不是就不会转了?”陆鑫源表面上将顾云来一通训斥,实则十分佩服,又有些生畏。幸好这家伙不是对面的人啊! “您放心,下次来,一定让您看个真着!”顾云来说。 也就说话的功夫,村民们从后面赶过来了。真是比常人要快,许是怕顾云来他们久等了。 他大伯,先拿了一挂炮仗,两万响,到村口点起来。 鞭炮声打破了薄雾村庄的宁静,村里的狗就跟着叫了起来,惊醒了更多的人。 这是顾巷村最高规格的礼遇,两万响,一粗算时间,就知道是顾云来到了。 今年来得早,都没什么准备。不过陆续有村民出来迎接了,一个安静的小山村,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最高兴的当然是小孩子们,因为每到这个时候,他们的顾叔叔就会给他们带来好吃的。 然后,村里的锣鼓队也躁起来。咚咚锵加上唢呐的欢快,村里人渐渐聚集起来排了长龙,简直比结婚娶亲还要热闹隆重。 “你这待遇,比涂名山也不差呀。”陆鑫源说。 “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与之相比的地方了?不过这种待遇,我也是头一次啊。”顾云来说。 问大伯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在路上就已经通知了村民,顾云来带新媳妇回来了。炮声为号。我们是本家,要以迎亲的规格将新娘接到村里子,不能失了礼数。仓促之间,准备得不是很全,就这条新娘坐轿脚不沾新泥不能落下,也是规矩。 怪不得后面还有一顶大花轿呢。这顶花轿可是有年头了,村里有一大半的新娘子都坐它进的村。 这对沈艳丽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轿子是要颠的,新娘被颠得呕吐那都是小事儿,有些直接飞出来的顾云来也见过。 “坐过花轿吗?”顾云来问沈艳丽。 “想!”沈艳丽已经两眼放光了。那花轿很好看,沈艳丽只是电视剧里见过。沈艳丽是个电视迷,这也是她想要尝试的体验之一。所以顾云来问她坐过轿子没有,她却回了一个想,已经急不可待了。 对中式婚礼,沈艳丽早有向往。在安禄市的婚礼,确实简单了。顾云来心里还是有亏欠,所以沈艳丽要上轿,顾云来并没有阻拦,拦也拦不住啊。只是一个劲儿地叮嘱她:抓紧些,抓紧些! 看她那不知深浅的样子,顾云来拖大伯递了话,说沈艳丽没经历过,又是个城里姑娘。让轿夫们悠着点儿,别出什么意外。 沈艳丽坐到轿子里,眼看四下都新鲜。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大红嫁衣和红盖头。不过村民们临时知道,能准备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轿夫喝一声“起”,轿子就被抬起来了,然后随着鼓点声有节奏地上下左右颠簸。幅度并不大,轿夫是吃了劝的,都留着手呢。这一路到村里,边走边颠,要滞上半个时辰才叫好。可大伯过了话了,快走两步,意思意思就成了。 顾云来在前面,唱一路凯旋,发一路的红包。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节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可以往谁试过清晨娶亲啊,道路上的青草地湿滑,前面的轿夫没留神。撇了一跤,定力还行,没有摔倒。 可是花轿突然猛地一斜。已经习惯了之前轻省节奏的沈艳丽,还只当是玩乐呢。没把住,一下子就从轿子里出溜出来,一路轱辘进了路边的泥水田里。 这可是腊月的天气啊。沈艳丽在泥巴田里滚了一个圈才扑腾起来,顾不上有多冷,总之她现在整个人是愕然的。 音乐声也停了,所以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沈艳丽看着众人,好像从他们眼里就能折射出自己此刻的狼狈样子。这时候冷意又袭来,愕然之间,发现这已经是现实了。沈艳丽“哇”一声就坐到田里大哭了出来。 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大不一样! 你怎么又坐下了,赶紧上来才是要紧的啊!顾云来拿了一根篙子递给她,要把她拽上来。可是她并不理会。 顾云来意识到,沈艳丽这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懵了。人吐过掉进水里还会因为求生的欲望扑腾两下,可是齐膝盖深的泥水田并不致命啊。沈艳丽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陷进泥里出不来了。(未完待续) 051 时代特色 沈艳丽自己是无能为力了,所有她才哭。但她又不能立刻向顾云来求救,花轿是她自己吵着要坐的,而且顾云来已经多次提醒她,是她自己贪玩没抓牢。 她心里想做一个明事理的女孩,就像面馆老板家的女儿一样,不吵不闹,自己就把问题给解决了。现在这样已经够狼狈了,就不要显得太矫情了。 可她自己实在爬不上来,只能委屈地哭了。 这场面分明是很惨的,为什么顾云来会有一种“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水田版的错觉呢? 沈艳丽心里有怨,但是她现在还不知道从何发泄。 顾云来是做丈夫了,当然不能等到她找足了理由。于是立马也跳下田去,发现她陷得很深。 “你这平衡感不错啊,不愧是练过舞蹈的,还是站着下来的呢。”顾云来架着沈艳丽的胳膊,打趣道。 “我要是平躺着下来,还没有这么多麻烦事呢!”沈艳丽有些生气,都这样了,顾云来还拿她开玩笑呢。 “是啊,万幸是没有大头冲下。”顾云来说。 “你……”沈艳丽又被他逗乐了,苦中作乐,也是一景。“都怪你,都怪你!”沈艳丽总算找到发泄的途经,没错,无理取闹从来都是女孩子的权力。拿一对泥巴拳,不停地捶打着顾云来的胸口。 “对,都怪我,都怪我。打吧打吧,你弄成这样,我也没想过自己一个落一身干净。夫妻俩,还得共患难不是?”顾云来拥抱了沈艳丽,因为他发现,自己也上不去了……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等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救上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成泥猴儿了。可还是抱着不撒手了,这新婚夫妇的恩爱劲儿,真是一点都不分场合。 快,准备热水!大冬天在冰冷的淤泥里面走一遭可不好受,要刨生活的挖藕工那是深有体会的。两个年轻人的小身板怎么能受得了。 大伯指挥村民对二人展开救助。于是架柴的架柴,烧水的烧水,整个村子都忙活开了。这本来是挺严重的时间,甚至说有些惨,怎么也热闹地跟杀年猪一样呢。 沈艳丽被带到小房子里,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大木桶。村里条件不好,大姑娘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才能用这种大木桶洗一次澡。沈艳丽的待遇更高,还有两个婶子在旁边伺候着。 洗澡是很私人的事情,沈艳丽不习惯有旁人在的。可是她的身体冻僵了,自己实在无力。 村里的妇女们是用大柴锅烧水,用木桶乘水,这可比水壶快多了。不一会儿,就鱼贯而入,把个大木桶添满。婶子试试水温合适,就利索地剥光了沈艳丽,把她扔进了桶里。 这种表述可能显得有些野蛮,那些妇女们因为干惯了农活,手上很麻利,但有些不知轻重。沈艳丽的身子骨又娇贵,差点让他们给撅折了。 但是身体一浸到热水里面,立刻就感到一股暖意。热水澡就是舒服,沈艳丽冻得麻木的身体,很快就缓过来了。 “我来给你搓搓背吧。”大婶很热情,也尽到自己最大程度的悉心,怕城里姑娘挑剔,拿了一条新的毛巾过来。 全新的毛巾也要过水之后才能用的。但沈艳丽此刻挑的真不是这个,一想到大婶那把子力气,沈艳丽的皮还不给她搓翻过来! “不,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洗了,谢谢!”沈艳丽婉拒了大婶的好意。 大婶儿也大概也听出言语中的尴尬,知趣地出了屋子,但她们并没有走远。只在屋外头,就聊开了: 到底是城里姑娘,你看她浑身上下白的,跟瓷娃娃是的。 你还想着给人家搓背呢,人家城里姑娘,每天都洗澡。你以为跟你一样,浑身都是老泥啊。 不过我看她那屁股蛋子肉肉的,又翘翘的,肯定好生养哦! 紧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沈艳丽整个身子都没进澡盆里,不知该羞愧还是该庆幸。这算是顾云来的本家,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吗?好歹没说她面无四两肉,弱不经风柴禾棍儿。 但是沈艳丽是很注重健康身材的,屁股翘,那也是常年健身跳操的结果啊!屁股翘是好事,真的! 顾云来这边,倒是很享受家乡的搓背,那种熟悉的力度。 给他搓背的,是本家的堂哥,大伯的儿子。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不光是因为穷,人内向得很。在村里,一个大小伙子成天温吞吞的,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不过顾云来跟他感情很好,从小玩到大的。顾云来双亲早逝,大伯就像他父亲一样。顾云来也把这个堂哥当作亲哥看待。 “你这一房媳妇,算是敲定了?”堂哥问顾云来。 “花轿不都坐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顾云来说。 “那女方的家里呢,按理说他们应该来呀。我们村里虽然穷,但是讲礼数。村里已经准备好了办流水席呢。”堂哥说。 “这个,我还没跟那边说呢。有机会的话,我请你们到城里吃喜宴。”顾云来说。 “还没通知家长就把媳妇娶到啦!”堂哥稍一激动用力,疼得顾云来一哼。 顾云来知道他为什么激动。按村里的规矩,长兄在上还没有结婚,顾云来是应该等一等的。可是村里的规矩放到城里,就不那么适用了。再说了,顾云来和堂哥也只是嫡亲,也不是真正的一家子。 最让堂哥在意的,是顾云来没让对方家长知道,就把事情给办了。 “哥,这事儿你可别跟大伯讲了。按他那脾气,肯定是要跟艳丽的爸妈见一面的。这里头事情太复杂,你们不要管。”顾云来说。 “你的事情,我们何时管得来呢。就像你年前安排寄住在我们家的那个姑娘,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呢,你也从没提过……”堂哥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手又变得很轻。 堂哥这一点微妙的情绪波动,哪里能瞒得住顾云来。他转过身来笑着问他:“怎么,你们相处得不错?” “哪有……她住东屋,我住西屋。每天见面,没说过几句话。”堂哥那怯生生的毛病又犯了。按说是近水楼台,大伯一家又都是好人。小姑娘在这里没什么住得不惯的。 “那就是有意思咯。不过,哥呀。这姑娘吧,你暂时还惦记不得……”如果不是那姑娘跟许四勇有些牵连,顾云来真想撮合他们。 “为什么呢!”堂哥又激动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那姑娘也没有对他表示出反感。这两种条件达成,便被堂哥视作有些眉目了。没准人家姑娘只是出于礼貌呢。 “事情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我这次来是要带走她的。等事情办完之后,我再问她要不要回来。如果愿意的话,这个大媒我保了。如果人家不乐意,咱也不能强求啊。”顾云来说。 “你自己洗吧!”堂哥生气了。明摆着的,人家姑娘到城里住惯了,还会回到这个穷乡僻壤?什么都不方便。你这不过是搪塞我的借口罢了。 人穷志短,贫穷带来的自卑感是十分强烈的。堂哥连当面挽留的勇气都没有,成不成的,至少试过了。反而开罪于顾云来,怪他没有帮忙。 顾云来不委屈,也不怪表哥。他只是迫切想要改变村里贫穷的现状,否则像堂哥这种活例会一再上演。他们要么是找本乡本土的对象,要么就是找邻村同样面临窘境的大龄青年。由于双方受教育程度都不太高,其后代在很大程度上也很难改变现状。这就是贫困乡村的一个死循环。 沐辰洗完澡穿好衣服出去。才发现他和沈艳丽洗澡的房间只是一墙之隔,但是女孩子洗澡通常要磨蹭一些,他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见到沈艳丽。可是没想到,沈艳丽也很快就出来了,跟他几乎是前后脚。 “哇,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洗好了?”顾云来对沈艳丽似乎有了新的认识,她也不是那么拖沓的一个人嘛。 “这又不是洗恒温热水器,那些水是会冷掉的。”沈艳丽说出了一个事实,即使是村民合力造就的一次非同寻常的木桶浴。由于条件的限制,也不可能尽兴而为。 顾云来这才注意到,沈艳丽居然穿了一件红底碎花的棉布袄。如果再编两条麻花辫,那就绝了! 这是谁想的点子啊,真是天才一样的创意。他们可能考虑到沈艳丽不会喜欢捡别人的旧衣服穿,所以这件衣服,是全新的,纯手工制作。原本是做给村里的姑娘在腊月里坐月子穿的。特点就是厚实保暖,宽松舒适。 可是这与沈艳丽一贯的风格不相称,顾云来没有想到,沈艳丽居然愿意穿着它出来。那倒也没别的选择,这是婶子们给她准备替换的,她不穿就出不来了。 不过她本人,好像并不是特别抗拒。 沈艳丽觉得这件衣服其实还挺不错的,很有时代特色。(未完待续) 052 入乡随俗 沈艳丽还是在那种感人至深的年代剧里见人穿过这种衣服,她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尝试。她还有一个天真的想法:只有穿这种衣服的人,才会有至真至信的感情。 而且顾云来也披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曾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两个人,顾云来一定能够明白沈艳丽此刻的感受吧。 “你觉得怎么样?”沈艳丽满怀期待地问顾云来。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中,两个人都穿着这样的衣服,让沈艳丽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什么叫仿佛回到?沈艳丽又没经历过那个年代,只能说是幻想和憧憬吧。 是说衣服么?顾云来几乎看傻了,不错啊,挺好看的。衣服这个东西嘛,主要还是看脸。 “你这种说法纯粹是敷衍!”这不是沈艳丽想要的回答,“你应该给出具体的评价来,并且说出此时内心最深的感受!” 最深的感受?沈艳丽这是入戏太深么。 该配合她表演的时候绝不落空。顾云来思索了一下,“嗯,这件衣服是纯棉质地的。婶子们很舍得下料,填充物是十足的优质棉。所以保暖又透气,穿着舒适。粗犷大气的口袋型走线,有效地掩盖了分娩之后难免走样的身材。图案是梅花,傲雪寒梅。象征了一种不屈和向上的精神!至于感受嘛,你来你来。站在这里,像这样,双手揣进袖子里……” 做什嘛?沈艳丽糊里糊涂就照做了。顾云来咔一下就给她拍下来,你来看看自己的经典造型吧。 这是谁呀!沈艳丽简直不认识照片里的自己了。头发洗了没干,一绺一绺的贴在边上。刚洗完澡血气泛腾,脸颊浮出两抹高原红。穿着胖成球的大棉袄,揣着膀子,一脸傻呵呵的笑…… “你不是想听听我的感受么。这看起来,像不是像是刚奶完孩子的早婚大土妞?”这是沐辰的真实感受。一脸稚气未退,可已经身为人母。这个时代不提倡早育,那是有道理的。沈艳丽才二十岁,每个年龄段,都应该有自己的芳华。绝不是像这样,憧憬着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但是沐辰从头到尾没有提到“难看”二字,那真的不难看。沈艳丽洗完澡之后敢直接站在他的面前,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实际上,那照片在黄昏的微光之下,真的很有她所说的时代特色。那也应该是一个时代的印记吧。 “什么奶孩子,谁要替你奶孩子呀,不要脸!”沈艳丽红着脸追打顾云来。这与婶子们说的“好生养”相照应了,果然是阴谋!是顾云来故意叫那些婶子们来看她的体相,他们村里人就迷信这个! “别逗了,你身体上还有那一块儿我不清楚的。” “流氓!”追到一个拐角,顾云来迎面转身。两个穿着厚厚棉衣的家伙,就像摔角一样狠狠地抱在了一起。没在农村滚过草垛子,你也对得起这身合了时代的衣装,对得起这段别样体验的爱恋吗? 沈艳丽躺在顾云来的怀里,呼吸急促。你,在这种地方娶了我,这里的泥土最记得。现在,连草堆也记得了。你要是负了我,就对不起这里的一草一木,你永远也没脸回来。 “艳丽,不辜负你的名字,你就应该像这样穿红戴绿,做我们顾家湾的婆姨。剩下的几天很重要,你只要入了宗祠,就是这里的人。如果我做错了事,不用你把我怎么样,我大伯就能收拾了我。村里人传统,我今天带你回来,就算是定了性了。”顾云来说。 “等我们退休之后,就会回来这里生活……”沈艳丽又开始憧憬了。 “那时候,村里一定大变样了!”被她带着,顾云来也有了些遥望。但他想的远远不止两个人。沈艳丽的心中还有些浪漫的相反,顾巷村目前仍然不是退休之后的宜居之地啊。 但两个人玩得还是很开心的,又不至于在这里长住,就没有生活琐碎上的那些负担了。 村里开始准备流水席了,顾云来一直将它戏称为宴席的马拉松。要从下午一直吃到晚上,中途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退席了。 这时候大伯来跟沐辰说,宴席还得准备一些,你带着新媳妇,去看看你爹妈吧。 顾云来的爹妈在山上,已经住了好些年头了。对于这对一辈子都波折不断的夫妻,这也算是最永久不可分割的归宿了。 “你来祭拜你的父母,为什么我从你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伤感呢?”沈艳丽有时候真的是很不明白顾云来的性情。顾云来是一个大情大信又很爱开玩笑的乐天派,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自己父母的坟前表现出一些庆幸的微笑吧。 “谁规定祭奠就一定要伤感呢?我父母的前半生一直是想离开这里的,最后还是留在这里跟老乡党作了邻居。这也不易,以前没有谈天说地的工夫。一辈子都在忙无目的地追寻,现在终于闲下来了,也挺好的。”顾云来并不伤感,但是很有感慨。 “能跟我说说你父母的事情吗?”沈艳丽想更加了解顾云来,实际上,她已经潜移默化地被顾云来所影响。甚至于她以前最不可能动摇的审美价值观和忍耐极限,如果是以前,像今天这样掉进泥水田里,她恐怕是要发疯的。 可是有顾云来在身边,她感觉一切都没那么糟糕。在这座荒山上,到处都是坟冢,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惊慌。 但是顾云来一般不愿意跟别人提起自己父母的故事,那算不上千回百转,也并不凄凉,却尤其不是适合即将合家欢乐的氛围。 “你还是等着吃农家饭吧。农村人都比较保守,不会什么故事都往外说。他们俩的事情,在我们这里仍然是禁忌。”顾云来就坐在那里,好像很深沉地望着天边。其实他有一个很悲伤的故事要跟沈艳丽说,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父母的事啊,他们死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 他断断续续听到来自于村民的讲述,始终无法讲这些片段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所有小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正面人物,最初,好像是这样的。 顾云来的父亲,当时是村里出了名的秀才,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小伙子长得也精神,自然受到了十里八乡大姑娘的青睐。 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可金贵啊,无论什么事情,眼光当然都不会局限于这样一个小乡村里。 后来他也是从城里领回来一个姑娘,模样也是拔尖的那种,跟顾云来的情况是一样一样的。 顾云来觉得,这应该就是悲剧的开始了。但这之后的事情,村民们不愿意跟他讲。顾云来估摸着,应该是他跟他父亲的情况太相似,绝色两代男嘛。所以他们害怕顾云来步了他父亲的后尘。 偶尔问起来,大伯也会稍稍透露一些。还说这种说法不靠谱,顾云来像他妈妈。一样是那么的聪明善良,单纯而又感性,容易痴恋于某样事物。他们并不是担心顾云来学坏,而是担心他被人带坏了。 可是顾云来不觉得这性格说得像是他,反而跟沈艳丽的性格有些相似呢。但是大伯没说对某样事物的痴迷,仅仅指的的是感情啊。 顾云来在这方面是内敛一些的,也可能是故意为之。也许是因为遇到沈艳丽,顾云来不能够爱得太热烈。 他们在山坡上徘徊了一会儿,村里炊烟升起,大伯站在屋檐下喊他们回去吃饭了。 “走吧,该跟他们说的话,我都说完了。”顾云来起身,扒拉扒拉土。 “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呢?”沈艳丽问他。 “你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我主要是跟我母亲说的,我跟她说,我娶了一个像那么漂亮的女孩。但我不会像我的父亲那样短命,我要给一个漂亮女孩应有的幸福。”顾云来说。 本来是甜言蜜语,却听得沈艳丽心惊胆战。“你不要随便插旗啊,说什么活着回来就娶你什么的,呸呸呸!” “可我已经把你娶到手啦。”顾云来说。 “总之不许再说这些话,我跟你,都要好好活着!”沈艳丽的嘴巴撅得老长。 “好啦好啦,玩笑而已,我们回去吧。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你要习惯我们顾巷村的豁达心态。他们连我父亲那样的人都容得下,还有什么会介意的呢。”顾云来对父亲的印象,还只停留在一个好不负责任的男人形象。他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也最害怕成为那样人。这种决心与担忧,才是支持顾云来一路走来的秘诀。 所以他每次回来都会到坟头看看,不是为了缅怀谁,只是要以他为戒。毕竟顾云来短暂的童年记忆,关于父母,他只从相片中看到过。 他们的穿着,相较于那个时代来说是非常潮的,很有一股八十年才初期摇滚范儿。顾云来心想,他们的故事,应该也与那种疯魔和躁动有关吧。 很简单,一个小女孩,守着那么大一个养鸭场,早晚要被人惦记的。(未完待续) 053 流水席 但是顾云来现在,早已不关心事情的始末。 他们上山的时候,顾云来就注意到大伯说过的那几个人。他们在山上建了活动板房,吃住都在这里。除了以考察的名义,很少进村,也不在任何一家吃饭。这样秋毫不犯足有三个月之久,人们已经慢慢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总共有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有疤,看起来很吓人。可当他们四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又会显得非常和谐。他们还帮老乡收过麦子呢。据说一点都不像是城里来的人,干活都十分利索。 虽然谈不上什么建立信任,村民至少对他们不那么提防了。 而且他们四个人的关系很密切,是那种可以在背后温暖彼此的朋友。一点也不夸张,他们同吃同住。除了有个板房,几乎与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顾云来上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板房外面烤玉米。 顾云来也觉察到了,这四个人一定也是行伍出身,而且军种绝不一般。不仅是因为他们脸上的伤疤和板直的坐姿,还有在这座荒山上,完全不依靠外援的生活能力。村民们也说了,从没见过他们到镇上买什么东西,也没有人给他们送东西。 更重要的是,他们看顾云来的眼神,犹如猛兽之间的相遇。 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因为板房正对着大伯家的院子。从这里远望,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们在三个月里都没有对小姑娘出手,这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在等待的,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许四勇。 没想到顾云来早到了,还是本村人,乡绅一类的角色,很受村民的欢迎。占尽了地利与人和,他可能比许四勇还要难对付。 如果他们四个是安禄市派来的,那他们应该不知道,小姑娘是顾云来安排到这里的。他们只知道,安禄市的大佬们已经跟顾云来打过招呼,他大概不会管小姑娘的事情,甚至压根就不知道小姑娘是谁。 而且到目前为止,顾云来还没有跟小姑娘见过面。 “那几个是你们村里的吗,怎么住到山上了?”连沈艳丽也觉得他们很奇怪。 “我不认识,大概是哪里来的工程队吧。”顾云来说。 “那要不要请他们一起去吃饭呢?”沈艳丽问。 “我老婆真是个热心肠,这事儿,我得问问他们。”沈艳丽的好意提醒到了顾云来,顾云来心生一计。他让沈艳丽先回去,自己回头去试探试探他们。 几根青黄不接的玉米棒子,肯定是不够四个老兵吃的。冬天山上野物更是稀少,四个人肯定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开口一句老班长,再“啪”地敬一个军礼,这亲切感就上来了。 这天寒地冻的,马上入夜气温骤降。肚里没食儿怎么能扛得过去呢,我知道你们有任务在身,但也不至于这么玩命儿吧。你们也是有原则的人,只要不在顾巷村的范围内生事儿,我保证村民也会以礼相待的。 然后才开始摆道理,有礼有节。 四个人表示他们就是不想给村民添麻烦才秋毫不犯的,他们是专业的,但是从来不难为老弱妇孺。他们只是针对许四勇而来。 好,有我们老兵的气度!就冲这个,我就得请你们回村吃饭。 你是出于谁的立场?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顾云来当初转移小姑娘的时候,那真是谁也不知道。那时候许四勇都还没有出事呢,顾云来这等的未卜先知,有如神助一般。这四个人,也不清楚顾云来的来意。 “我当然是代表顾巷村啊。往私了说,我是顾巷村的人。往公了说,我还是顾巷村党支部班子的成员。你们远来是客,于公于私,寒冬腊月的也不该把你们撂在山上。这也不是我们顾巷村人的风格啊。”顾云来与他们围坐在一起,仿佛又回到当年部队拉练的情景。 拉歌也都能对得上,离开部队多年也不忘情。只是由于复原后不同的际遇,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四个人说他们是专业的,主要活动安禄和花山一带,是很有名气的。 他们总是四个人一起出马,属于一个高效的合作型团队。当然佣金也是收四份的,一般级别的任务,请他们就不划算了。 这次要他们四个人一起来对付许四勇,足见其份量了。 不过有些失算,许四勇三个月都没有露面。他们打从一开始口粮就准备得不济,天长日久的,已不知何去何从。 可他们还是婉拒了顾云来的好意,说什么越是在艰苦的环境当中,越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这个说法也真够扯淡的了,吃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战斗力。四兄弟不擅交际,只知道闷吃脑袋做事,在这个行当里,算是非常老实了。既然顾云来已经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他们也不隐瞒,确实是受雇于人,来监视小姑娘,等待许四勇的到来。 而且他们居然不收定金,在完成任务之前,一切吃住也是自力。刚来的时候是搭帐篷住的,后来扛不住山风垮了一次。这才只好修起一个临时的板房。废弃之后也可以当作护林人的临时住所,也算他们为村里人作贡献了。 越是特殊兵种复员,越是不好找对口工作。这真的是个际遇的问题。但是军旅生涯对他们的影响不可谓不深,他们有能力有原则,还吃苦耐劳。 至于许四勇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这一点连顾云来也搞不明白。可能许四勇也不知道小姑娘在这里吧,顾云来做得很隐蔽。那到底是安禄市的哪位大佬,知道了小姑娘的所在呢? 行业里的规矩,顾云来自然不好问他们。但有一点,现在必须表明。“我如果要带走她,你们会怎么做呢?”顾云来问他们。 你虽然不在我们的委托范围之内,但也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我们是要引出许四勇,当然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得手。 “好吧。”顾云来站起来,“既然不在一起吃饭,那就成不了朋友。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有任何歉疚。我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托大,你们现在应该回去告诉你们的雇主,这小姑娘名叫程翠,我与她相识也有七八个年头。如果我顾云来说要保他,你们只能回复完不成这趟活。既然你们不收什么定金,自然也没有违约金的烦恼咯。” 你何以这么大的口气?你可以出这个村子,试试能不能出这个镇! 四兄弟虽然老实,但是论手段和业务能力,那是一点都不差。 大家没有立刻撕破脸。顾云来自认不能以一敌四,武力也早已不是他的首选。可若这四个人硬要在村里动手的话,那代价可能比到偏远山区偷一头牛还要惨痛。 这轻重,他们肯定是拎得清的。 不愿吃饭也好,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一个水火不容的问题,的确是天真了。 顾云来下山去,迎面在田边又撞上一个人。顾云来想避开,可是窄窄的田垄早叫她占据了,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兰嫂子,有什么事吗?”顾云来试着问她。 郑兰,是十年前嫁到村里的媳妇。没多久她男人在城里做工的时候坠楼身亡,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兰嫂子就疯掉了。她男人跟顾云来也是本家,顾云来就张罗着是不是能给评个工伤什么的,也好争取一些抚恤金。 可到工地上一打听,她男人是喝醉了酒夜里爬到楼里掉下来摔死的,施工方只愿意出个丧葬费。 这名声不好听啊,顾云来就跟村里人说是工伤,还自掏腰包给兰嫂子垫付一笔抚恤金。大概二十万吧,说多也不多。没办法,顾云来当时能力有限,当时一条普通人命也就这个价了。 可是兰嫂子的疯病是治不好了,守着二十万就每天上山打猪草。 村里人都怕她,让着她。疯有文疯武疯,兰嫂子手里还总握着一把镰刀呢。 顾云来也怕她,好像用二十万骗了她一辈子不改嫁。村里村外多少男人惦记着这个坐拥“巨款”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呢,可这二十万是用她死鬼男人的命换来的,怎么能随便便宜了外人。 于是一晃十年,兰嫂子都没有再嫁人。其实她今年,也才二十八岁呀。 她在田间拦住顾云来,说要请他吃饭。十年了,这流水席的头宴,怎么也该轮到我家了吧。 村里流水席的规矩是这样的,每年找出一家人,由他们出面宴请贵宾,设为头宴。然后村民闻讯就会各自带菜来怕拼桌。到鼎盛的时候,从头宴桌一直能摆满整个村子。 谁能能设头宴,自然也被视作一种荣耀。往年的规矩,头宴在谁家,一般事先不会知道的。所以有时候需要像这样抢来的,谁家设过头宴,来年也会被村里人另眼看待。一般的外来户,也是靠这种方法得到村里人认同的。(未完待续) 054 寡妇酒 顾云来年年是村里的贵宾,他给村里带来的好处已经不可计数了。所以这几年,头宴的规矩也被打破。会由大伯事先给顾云来推荐一户人家,得到确认之后,就会暗地里给那家人报信。 要得到这个名额,大伯家也是年年挤破脑袋。今年的人选也早已选定了,大伯刚才的一声吆喝,就是通知顾云来径直到那家去。 顾云来虽然不习惯这种变了味儿的风俗,反正不管选哪一家,都代表着他明年要大出血。大伯也是仗着这层关系,每年都给顾云来选那种最困难的人家。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所以顾云来一般也没有什么异议。 可要说到困难,村里谁还比孤儿寡母的兰嫂子过得更困难了。因为她的精神有问题,儿子早早就被送到娘家抚养。兰嫂子现在是一个人,没了男人,就代表在村里没有根基。按照规矩,头宴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家的。 再说了,人家不还有二十万嘛,虽然自己完全不会花。 而且到她家吃饭,她能准备什么好菜。兰嫂子这么多年都是喂猪过活的,精神又不正常,没准真把顾云来当猪给喂了。 可是兰嫂子一上来就架住顾云来,直往她家里扯,顾云来一时也不好推却。 到了兰嫂子的家,桌上并没有摆着猪食。菜色看起来都不错,有一道土鸡蛋炒野韭菜,闻起来很香,是顾云来爱吃的。在城里可吃不到这样的风味儿。 兰嫂子还特意到镇上打了好酒,专门为了款待顾云来了。 顾云来既不敢动筷也不敢喝酒。这可是寡妇酒啊,顾云来害怕喝一杯醒来,那已是木已成舟了。乡村的套路,也不少。 兰嫂子为什么守着这么多年不嫁人,二十万真的够吃一辈子的吗?她还有一个儿子要养活呢。不就是想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整个村里,也就顾云来有这种能力。兰嫂子是嫁过人的,又神志不清。她既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手段了。 兰嫂子自斟了一盏酒,一口喝光。浑身燥热没有起得那么快,却已经撩开衣襟,露出白花花的锁骨了。 这种架势,顾云来怀疑她根本就没有疯。 “今天嫂子就要跟你说说知心话!”兰嫂子靠近顾云来,镰刀还握在手里。这既可以伤人也可以伤自己,哪一样都是顾云来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现在也根本不敢走。 “嫂子今天叫你来,就是想托付你一件事。”很少在人前开口的兰嫂子,言语条理居然十分清晰。 “兰嫂子,原来你没有疯啊!”顾云来说。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如果不装疯,把所有的戾气都聚在镰刀刃上。这些年呀,我这门槛早就叫那些后生们踏破了。”兰嫂子有她的苦衷,当年才二十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已经守了空房。村里那些光棍二流子什么的,早就饥渴难耐了。 这是实情,乡下这种事情,比想象中要乱得多。 “有人欺负你,那你怎么不跟我大伯说说呢?”在顾云来的印象里,大伯还算是一个能主持正义的人。 “呵呵……”兰嫂子哭笑不得,又喝了一杯酒,“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世外桃源吗?这里是顾巷村,他们只对自己本家亲热照顾。我是外乡人,又死了丈夫。在这里无根无底,谁都能欺负我一下。一次两次的,他还能站出来说话。时间久了,闲话一传,就成了我水性杨花了,他也不会愿意再管。还有这二十万,谁不惦记着。占了便宜还想吃大份儿的,就是你们这些男人……” 顾云来没想到那二十万会给兰嫂子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是他那时候没有考虑周全,也因为他的琐事太多,以为给了钱,就万事大吉了。村里的情况,比预想中要复杂的多。 顾巷村,基本还是属于一个宗族势力占主导的村子。姓顾的在这里是第一大家族,其他的外来人,只有嫁了姓顾的才能扎下根。如果迁居过来的,基本上会处处受到打压。 这些情况,顾云来以前了解得并不多。因为他也姓顾,还是村长的侄子,村民不会让他知道这些的。 这一次,兰嫂子说严重一点,几乎是冒死请来了顾云来。所以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那你我要我怎么帮你呢?”顾云来现在更有能力了,不止可以在经济层面帮助兰嫂子。以前那二十万,是顾云来单独开了张卡给的兰嫂子,密码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别人想谋也谋不到,除非是成了一家人,就是共同财产了。 兰嫂子又把那张旧卡拿出来,里面的的钱她一分都没动。“嫂子活到现在,什么不指望了。这二十万,还给你。” “兰嫂子,这是大哥的抚恤金,我怎么能收呢……” “我说还给你,还听不明白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那死鬼男人酒腻子,生前是什么德行我不清楚么。这种事情,只要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你也不该这样大包大揽,你要知道,贫穷有时会让人堕落成吸血鬼。他们会认为,旁人的施舍和馈赠,都是理所当然的。”兰嫂子原来也是很有文化的一个人,这种人怎么会无端端地疯掉,也许文人本来就是心理细腻和脆弱。再加上兰嫂子这些年的演技骗过了所有的人。 “这个我还是不能收回,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呢。”顾云来说。 “那,拜托你把这个交给我儿子。我五年没有见过他了,我不敢见他。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疯了的娘。”兰嫂子说。 “可你没有疯,你自己交给他,告诉他你没有疯。”顾云来说。 “那又怎么样呢,二十万并不够我们共同生活的。我还是只能回到这个村子里来,守着自己的几分薄田过活……” 兰嫂子很无奈。但是村里人,各有各的无奈。这么一说,等于又把顾云来架在火上了。他现在明白了,自己一个人想要帮助所有人的,那是多么地自不量力。 索性,最后再这样自不量力一回,谁叫这苦果是他自己种下的呢。 “兰嫂子,我可以用这二十万在城里给你们买一套小户型。把你和你儿子的户口都迁过去,他在城里读书,你打些零工。只要有房子,就能活得下去。”顾云来真的是硬着头皮,现在城里的房价,二十万哪里够买房的。 “真是那样的话,嫂子对你感激不尽了!”兰嫂子又喝了一杯酒,脸上泛起红晕,衣襟又敞开些,露出娇艳的红肚兜。“其实嫂子也已经五年多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了……” 这算是补偿吗?没必要的,没必要的!兰嫂子,今天是我结婚,你都看到了,你这是害我啊! “我满村看下来,也就你算个真男人。坐怀不乱,今天我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兰嫂子穿好衣裳。 顾云来吓出一身冷汗来。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要是闯进一个人来,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但今天这杯酒,你必须得喝了!”兰嫂子给顾云来敬酒。 村里的规矩,头宴的酒当然必须得喝。喝了这杯酒,就代表着在这里开宴。而且顾云来也知道,他不喝这杯酒,兰嫂子也是出不了这个村子的。 这个时候,沈艳丽回到大伯家里,顾云来没有跟上来。 开宴的时间差不多了,头宴家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小子到底去了哪里? 于是分开来找,见兰嫂子家的灯亮着,进去一看,两个人正喝着呢。 兰嫂子在村里的流言是风骚入骨,这里哪一个男人没有跟她勾搭过。二十八岁的女人,更比十几岁的姑娘更有风韵,就连顾云来也抵挡不住。 可两人都好端端地坐着,并没有什么石锤。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这开宴酒已经起杯了呀!”顾云来说着,招呼沈艳丽到身边来坐。看自己的风纪扣那是一丝不苟,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够他的一次发挥。沈艳丽是知道的,先表示自己的清白之身。详细的故事,再慢慢跟沈艳丽讲述。 “没有实质的行为,勾肩搭背的你一向不老少吧。”沈艳丽与顾云来之间,已经有了二人独有的唇语,咬着嘴唇说的,外人听不懂。 “天地良心,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跟陌生女孩话都很少说。这位是兰嫂子,本家兄弟的媳妇,不可以乱说的。”沈艳丽发难,顾云来是解释,不是辩驳,他本身没做错什么。 大伯作为主家也坐到席上来,见兰嫂子神形正常,十分惊讶。但是坏了他的安排,也是非常不高兴的。你们还等什么,开席呀,别让外人看笑话! 顾云来的朋友们一起坐到头宴席上来,流水席也就正式开始了。 要参与的也都趁早,谁也不愿意落空。但是与往年不太一样,借问是谁家的头宴,居然是兰嫂子家,谁能想到呢。难道顾云来今年是要给兰嫂子主持公道了?那小寡妇,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了!(未完待续) 055 论战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顾云来在这件事情上尽管苛刻,但是很好说话。你甚至都不需要说什么,只要能让他动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兰寡妇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确实具备这种素质。再加上她那些经历,随便说上一桩,添油加醋,顾云来自然也就从了。 可见蓝寡妇并没有疯,她是装的!好一个贼女子,你对得起我们这些年对你的容忍吗?你这样,让我们这些年对你欺负,岂不是变得毫无成就感了? 村民们有些忿忿,可是兰嫂子已经转了性了,她原先的性格就是如此强势。现在还表示,只要一把镰刀在手,老娘照样可以为所欲为。你们的恐惧,早已经根深蒂固了。 乡下地方,甚至上升到整个人情社会,都是这样。只要借了某人的势,在固定的圈子里,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顾云来和他大伯,那在村里可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平时呢,他大伯好使一些。村两委的负责人,又是顾姓的族长,在村里绝对的头号人物。 顾云来每年难得回来一次,在大是大非面前,大伯还是尊重他的意见的。 可是在谁家吃饭这个问题算不上什么大是大非,一般都是大伯做主。怎么说呢,大伯这个人有威望,能服众。可本身能力有限,带不动大家。 村民还是更指着顾云来,毕竟是在城里当科长的,这些年也为村里做过不少事。 大伯能在人前那么有面前,也多是仗着这个一手抚养长大的出息侄子。 可今年,许出去的头宴,却临时变卦了。这让大伯有些颜面扫地,很是不爽。 不过农村人还是很执着于这种民俗的,既头宴已开,第一杯酒也已经下了肚子,也没有人会去破坏去闹。大家自觉回去搬桌子,拿出各家最拿手的菜色。 一家出几盘菜,很快就凑成了满满的一院子。蓝寡妇的小院儿,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上一次像这样,还是她十年前结婚的时候。她当年是嫁到顾巷村里来,数得上的漂亮媳妇。当时大家也是真心的给予祝福,今天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其实蓝寡妇也没做错什么,当年的悲剧也不应该归咎在她身上啊。 当初是谁说人家长相克夫的?长得漂亮就是克夫?完全没有根据嘛!我们顾巷村之所以被瞧不起,就是因为思想还停留在五十年代。 其实村民们都知道这些问题,但是停留在那种附和随大流的阶段。不管是谁提了一嘴子,肯定就会有人附和。谁要是表现出对年轻寡妇的怜悯之意,就会立刻成为新流言攻击的对象。 愚昧,有时不全因受教育程度而起,更多的是环境的潜移默化。 到底是谁起的头,谁起的头? 现在是顾云来即将给村里带来新气象的阶段,当然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还保留着远古时期的偏颇和愚见了。 所以他们吃这顿饭,还带着一股歉疚的意味。而且他们早该发现了,这院子收拾得很干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哪还有心思收拾院子呢。蓝寡妇其实一开始就是在装疯。 至于她为什么要装疯,细想起来,有些人又该羞愧地低下头去了。 不过他们最害怕的,还是兰嫂子在顾云来面前高他们的状。 顾云拉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乐于助人团结乡里那是没的说。可谁要是得罪了他,或者让他不高兴,就会很惨。 但怎么样才算得罪他,这个尺度真的很不好把握的。 顾云来不像是一般人那样,打比方说,你跟他吵嘴,甚至打一架。顾云来的性格,绝对是要争赢的。但是过后也不会计较,这就容易让人产生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大概顾云来的敏感处,与别人不一样吧。就在去年,酒桌上的一个后生喝醉了,就实实在在地得罪了顾云来一把。 他说了几句玩笑话,冲着顾云来的,大意是:你整天在单位拍领导的马屁,回到家里让我们这么舔着,肯定会很受用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每次回来都发钱,溜须拍马果然是有好处的。但你,也只有在我们这等人身上找一下安慰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真实的措辞可能会更加粗鄙。 言下之意无非是: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俩臭钱嘛!还只给老人小孩,显着你多能耐。有本事全包啊,你不敢,就是收买人心! 有人说这小伙子不错,胆子大,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顾云来不过是和其他的扶贫官员一样,拿钱买名罢了。顾巷村的贫穷局面,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但这话也确实太难听了,从此谁也没见过这小伙子上桌。顾云来,还是记仇了。 其实村民最没有资格这样说他,毕竟顾云来确实为顾巷村做过一些事情,而他也完全可以对顾巷村撒手不管的。所以现在的村民,都没人会去触这个霉头。 对顾云来而言,面对非议,他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而且不许那小伙子上桌,那是大伯的主意,顾云来完全没有过问。但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私心,他想以自己的家乡为试点,多积累一些农村工作的经验。 但这里是顾巷村,不是谁的私宅营寨。你只能限制人家不来参加村宴,不能限制人家在村里出入。 于是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个不速之客又出现了。 这一回人家在自己家里就喝了一个半醉壮胆,而且是有备而来。 这家伙到城里打了一年的工,俨然已经不需要吃你一顿村宴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了。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打工的钱,够他吃好喝好,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前了。 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想挣大钱,没机会。要挣点小钱还是容易的,只要能舍下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生活。夫妻俩一起到外地奋斗个几年,只要能吃苦,基本上回乡都能建起一栋很像样的小楼了。 不能两全的是,孩子如果带出去的话,就存不下什么钱了。不带出去吧,关系就生疏得很。当孩子怯生生闪缩的小眼神躲在爷爷奶奶背后,做父母的肯定会十分心酸的。 所以村里头,表面上过得最潇洒又最感说话的就是那些干一年休一年的光棍。可谁又知道他们在这临近春节的寒夜里,是有多么凄凉。 那后生仗着三分酒兴,上来又直指顾云来。他觉得村民们就是被顾云来这种一年一度,不负责任的灌输给耽误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整个村子的风貌,这后生外出打工是长了见识的。一个小破科长,在外面屁都不是! 这番言辞比前年更加激烈,好像他已经熟悉了国家的官员构成,一个科长确实不算什么。他满心以为自己是握紧了实锤,要拆穿顾云来在这里的言行,全都是猪鼻子插大葱。 这话一出,立刻让众人惊愕不已。平时谁会去在意顾云来这个头衔的真正份量,他们的眼光最多只看到一个镇子,而镇长对顾云来是毕恭毕敬的,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花山毕竟只是一个小城市,而那后生去的是更广阔天地。 “谁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你给我滚出去!”场面挂不住,大伯也要站起来发声了。 “大伯,我出于恭敬叫你一声大伯。你又凭什么把自己挺得像一杆旗?你问问自己,为村民做过些什么?”那小伙子对大伯也不是很服气。 要挑战权威,是要有底气的。小伙子的底气在于大家都很穷,可他今年挣着钱了。而村民在顾云来的鼓动下,守着这里的山山水水,他们依然很穷。 村民也迷茫啊,种地只够生活,但他们需要钱。顾云来一年一次的画饼,看起来美好,但是不能充饥啊。可如果村里的青壮都出去打工了,这山和地,都要撂荒了。好地要好生伺候着,一旦撂荒,就需要很久才能恢复生机。 大伯的权威受到了质疑,他要动怒,被顾云来拦住了。不管对于他的攻击,最终还是冲着顾云来的。 顾云来不急不躁,先请那小伙子入座,然后问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什么狗屁职业,打工仔呗!你从本质上说也是一样,别以为换了一种说法就能装作高大上了!” 他越是不爽,顾云来就越要顺着这种说法来,“我是问你具体在什么地方高就,如果你连这也说不清楚,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工地,搬砖!我凭力气挣钱,咋的!” “自食其力,很好啊。就当你是搞工程的,那我再问你,你在工地上,见过最大的头头是谁?”顾云来问他。 小伙子寻思着,要说小了,顾云来会笑他没见识。要说了大了,他还真没见过。“我们建筑公司的老总,那可是身家上亿的大老板。他,就亲自来过我们工地!” 小伙子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跟人家没有任何交集。怎么说起来,就不自觉地有些自豪是怎么回事呢?(未完待续) 056 教育 小伙子表面上仇富仇官,可他现在已经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之情了。 更极端一些的例子,及时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会被视作一种荣幸。和这样的大老板,有了利益的牵扯,说出去都是牛哄哄的。 他的老板还是比较实在的,没有欠薪,他顺利地拿到了第一年的工资。虽然还是卖力气,但是总比辛苦种田要强得多了。 明年还有工程,项目经理叫他到家乡再邀一些人来,他可以享受小工头级别的待遇。 这也算是平步青云了,不过小伙子在村里并没有什么号召力。农民讲现实,也更传统。谁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他们就跟着谁。自古以来的农民运动,从来都不是为了反谁。而是为这个特殊而庞大的群体争取利益。 从这个角度出发,小伙子和顾云来是不应该有什么冲突的。可惜,他们处于不同的阶级。本质上的矛盾,这么多年仍然无法化解。 小伙子也知道,要将顾云来彻底落下神坛,才能扭转村民“好吃没钱酒”的陋习。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感恩戴德?用自己的双手同样也可以做到啊! 小伙子原本是不想和顾云来彻底撕破脸的,可他既然问起了,自取其辱,那就没办法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我们大老板比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人家开的可是上百万的车子!”小伙子只是远远地见过大老板一眼,没法再了解更多。只能听别人说,那车是上百万的。小伙子也分不清什么标配顶配,上网搜了一下同类型的标配也在一百万以上。 这个可以有,一百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一个难以逾越的标杆。 顾云来手上也没有一百万,可是对于这种说法,顾云来也只是轻蔑地笑道:“小朋友,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个时代,社会地位早已不单由金钱来决定了。我就算你认识那位大老板,他能开得起百万的豪车,如果是搞工程的,身价以千万都是保守的。这样的体量,是你一辈子高山仰止,只能遥望的吧。可你有没有见过,他在当地一个管工程的实权科长面前,是一副什么模样呢?” 小伙子哪里见过那阵势,真要说起来,他们工地上的项目经理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真见过,每天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的项目经理,面对领导视察是如何点头哈腰的。当然了,小伙子并不知道对方是多大的领导。许多层面,他根本接触不到。 顾云来当然也知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补充道:“我只是一个小科长,在他们面前是绝对的穷人。可是,他们排着队请我吃饭,还得看我乐不乐意。” 这真不是顾云来吹嘘,事实就是如此。每年从顾云来手里流出来的工程,不知要养活多少这种级别的老板。 穷人分三六九等,有钱人在当权者面前也是一样。身价再高一些的,可以越级。上面就是明码标价了,白蜡杆那一级依然归于顾云来经手。再往上就是他们局长,顾云来作为技术骨干,依然有权力在技术层面否决方案。 毕竟是市政工程,出了事情是要负连带责任的。顾云来的局长谨小慎微,只要给他留个相对安全的利益空间,多半的选择还是倾向于顾云来的意见。 如果再往上,那就是沈茂才那个级别的了,可以直接找到涂名山。这个顾云来就真的插手不上了。 能和地方一把手直接对话,并且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这样的大人物,一个市能有几个?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小伙子能够接触到的。顾云来猜想,他所所谓的什么大老板,充其量也就是个装帧精美的包工头而已。 “你是在花山市工作吗?哪个工地,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认得。在花山市干工程的,没有我不认识的。”陆鑫源来凑这个热闹,一是佐证,二来他觉得有趣。毕竟富豪这个圈子也是龙蛇混杂,许多土冒刚刚开上百万的车子就匆匆挤进来装身了。逼得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只好走低调奢华路线。 陆鑫源酒是这样,三餐一宿都很寻常,闲时穿得像个渔夫。最常用的座驾也买了好些年头了。虽然也是当年大几百万的顶配款,但是车况良好,驾驭乐趣还在,足足够用。 因为陆鑫源志不在此,他还没说他的一套渔具就顶的上小伙子不吃不喝四五年的打工所得了。 说出来是一种悲哀。小伙子现在看到的层面只是让他羡慕,因为那还没有超出他的想象所能。等他看得更多,了解更深,才会开始感慨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啊。 陆鑫源认识的人里面,特立独行的不止自己一个。但要说再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玩得最淋漓尽致的,当属他顾云来了。把他拉过来投资,陆鑫源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顾云来看起来很认真的,誓要村民做件大事。可他转头就喝了寡妇酒,弄得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但他拿捏涂名山,还顺道做了沈茂才的铁板儿女婿。把花山市最举足轻重的两个人物穿成串儿了。这一手耍得实在是漂亮! 如此大局磅礴而又常常小节失虑的人物,陆鑫源实在是生平未见。 好在这样的小节花边并不影响大局,顾云来也没有多作解释。可他怎么又跟一个见识不多的后生杠上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一个后生的浅见,在顾云来眼里应该不值一驳才是。 所以陆鑫源才站出来想给事件一个了结。不然这顿反酒吃得太漫长了,顾云来不会忘了这次的目地是为可许四勇的小姑娘吧。 那小伙子无非是想证明顾云来在花山市没什么了不起的,被陆鑫源怎么一问,反倒说不出话来。如果他拿来举证的大老板在陆鑫源面前真的不值一提,而陆鑫源又说他是冲着顾云来的面子来的,那该怎么办? 如此变拿下了,并没有什么难的。陆鑫源看了一眼顾云来,对面已经怂了,我们该继续坐下喝酒了吧。 哪知道顾云来仍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小伙子,对他说:“你居然会拿一个在花山市做工程的小老板来怼我,是因为你不太清楚我的职能,这不怪你。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让米把心里的话一次说个痛快。我顾云来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只希望你有所长进,见明见信,别只懂得污言秽语和胡搅蛮缠。 顾云来高高在上,如坐云端。满口没有一句粗话和重话,却压得小伙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这么一激,酒都醒了大半,这才慌忙。他还是记仇了,一定是记仇了!被当着众人面那么骂,谁能无动于衷呢。再说了,顾云来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好胜的人。小伙子跟他是同龄人,小时候还和他打过一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还无处申诉,人家是秀才,将来是玩握笔杆子吃换家饭的,肯定是你招惹了他。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记恨上的。你说你学习好就算了,打架该那么厉害,叫我们怎么玩儿! “过时不候。你不敢说,就请离开吧。”这一次没劳大伯出手,顾云来主动下了逐客令。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道:快走吧,捣什么乱呀! 群情激愤之下,小伙子也自觉无趣。况且他还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呢,不能得罪太多人的。说又说不过,起势又没人家足。从小到大,还是败下阵来。小伙子只能低着头,悻悻离开。 “连说句话的勇气都要借酒,我才知道你为何过得如此晦气了。安心去提你的泥巴桶吧,反正你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顾云来是很少随意开嘲讽的,不过看他的样子,更像是真的生气,而不是有意激将。 小伙子也是有脾气的,仔细一想,只是说几句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每次来见他都要喝个半醉,这不是从一开始就畏惧他了嘛。大不了我换个地方生活,反正我也是光棍一条,索性赚个痛快! “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他们得了你一点小恩小惠就对你如此推崇?我出去打工也能挣钱,而且比这多得多。有些人自甘受人的施舍,明明用自己的双手就可以创造啊!我就是不服气了,凭什么你给了他们这一点点东西,就能坐到主家席。我介绍他们出去打工,又不低人一等,怎么就处处受人排挤呢!”小伙子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针对我,你这么一说就真的是两面讨打了。”顾云来说。 管不了那么多,如鲠在喉,说了痛快,结果也愿意承受。其实小伙子也是羡慕顾云来的,因为是实实在在可以接触到的人,所以这种羡慕之情,来得比大老板的豪车更加强烈。顾云来能够给予村子各种福利,也是因为他有这种余力对吧。可这也不是他为了自己混个名声,诓骗村民混吃等死的理由啊。(未完待续) 057 强转 其实也不怪小伙子会想得这么歪,顾云来一年也就秋收和过年的时候回来两次。每每都告诫村民守住土地,不要流转也不要撂荒。 国家种地有补贴,口粮自足,再加上顾云来一年两次的资助,村民手上完全可以有结余。这结余着实不多,富不着也饿不死。闲的时候可以打打小牌唠唠嗑,在这青山绿水间,贵在安逸呀。 早有人提出过在山上种经济作物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有得到顾云来的回应。 傻子都知道,这需要一大笔投资。顾云来可没有那么多钱,又不想让别人贪到这个功劳,不想落个竹篮打水。于是就用这种养懒汉的方法,先稳住大家。 如今,他不知从哪里赚来一个大头老板。场面话说得好听,不就是先诓几顿饭吃嘛。就算是真有动作,无论成败,对顾云来都没什么影响。 成了,他在顾巷村的威望自然是无人能及。就算没成,他还不是像以前那些投资商一样,胡乱折腾一番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村民念他是自己人,没有当面说破,其实他们早已经谈虎色变了。说起投资,净是些拆房揭瓦,鸡飞狗跳的动作。建农庄建基地搞旅游都听说过,现在这个种植园的说法倒是标新立异,不过也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吗?”顾云来问村民。 村民们不说话,低头默认了。 “大伯,你也是这样想的吗?”顾云来又问他大伯。 大伯被这么一问,觉得很歉疚。顾云来一直把他当作依赖,而大伯也应该给顾云来提气的,可是…… “云来啊,你是本家子侄,有些事情本来是不应该瞒着你的。农民的本分是种地,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种地的收益这么低,人又想过好日子,就只能外出打工了。去太远的地方,中途赶不回来。想去市里,又怕被你知道了。被你知道,怕断了一年两次的福利。唉,惭愧,惭愧。怪我这个支书没本事,不能带领村民们致富。人穷志短,也就只能计较这些小利了。”大伯说。 这话由大伯来说,可能更加伤人。对于顾云来而言,这种事实还是比较扎心的。他不禁要问,自己在村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散财童子?不难想象,如果没了这一年两次的福利,他立刻会成为什么样的角色。 顾云来的朋友们,都为他感到不值。 而顾云来呢,居然爽朗地笑了起来。还连连拍手道:“好好好,真是好极了!我一直等人说破,今天终于是等到了。” 没错,他这样笑应该是带着无奈和沮丧的如释重负。从散财童子变成可有可无,眼下已经不再是什么坏处。而且顾云来的演技真的是长进了许多,他的笑声里,没有带着任何负面的情绪,仿佛真的就是很高兴听到这一切。 一个人真的这么容易就会被逼疯吗? “云来你别这样,你已经为村里做得够多了。我们以后自己养活自己,也一样会把你当作贵宾礼待的。”大伯安慰他说。 “大伯您误会了,你们的想法其实我早就料到,我也不在意。让我感到宽慰的,是这个年轻人敢于提出来,你们才会说破的吧。这代表着年轻一代人的思想,还是非常积极向上的。所以我真的很欣慰,也是发自内心底的高兴。小子,我很看重你哦!”顾云来满满一大杯酒下肚,又是哈哈哈哈。 “少来假惺惺这一套,想怎么对付我,就直说吧。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儿,你根本就没资格针对我。因为我孤家寡人一个,从来没接受过你的恩惠呀,是不是?所以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小伙子突然醒过神来,他是不应该感到胆怯的。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记得你是谁。你这个不服输的眼神,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不喜欢打架,但我更不喜欢输,所以你只能败倒在我的手下。不管你的自尊心受不受得了,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顾云来从来气势不减,指着他的鼻子说。“不过呢,你今天能说出这番话,确实让我对你改观了。应该说,我想提拔你做果园计划的地区负责人。这总比你,死活秧歌着村民,想做一个小小的工头要强得多吧。” 原来顾云来早就知道小伙子的用意,要在村民中取得威望,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做某件事情的带头人了。不过顾云来对他的抬举,还是让他心头有一丝窃喜。负责任呀,那是很厉害的吧!顾云来这家伙从小到大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子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是想当工头怎么了?好歹在工地上干,真金白银能落到手里。你说的什么果园在哪里呢?纯粹就是一个画饼而已。”小伙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自然不会能这么轻易就应声了。不过他没有一口回绝,留着余地呢。 这也是大多数村民的疑惑,如果顾云来真的想干,这时候就应该谈土地的使用权转租借和转让问题了。 “具体的合作事宜不是一两句能够说清楚的,要经过勘察研究和立项。但我保证,在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在此,还是有几件事情要跟大家说清楚的。首先,我给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发钱,不是为了显摆我顾云来有多能耐,更不是为了什么笼络人心。我是在顾巷村,吃百家饭长大的,这是我的一份回馈和心意。不管以后顾巷村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只要我顾云来还有这个能力,这种事情我就会一直做下去。还有就是关于打工的问题,你们要是想出去打工,我在花山市随便哪个工程队都可以介绍你们进去。只要在这半年里,土地不要撂荒。你们想挣更多的钱,我并不反对。但我还是要劝大家想想,农民的真正价值在哪里,真正的出路又在哪里。就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做着自己最驾轻就熟的事情,创造比工地上做苦力多得多的劳动价值。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我话只说到这里。明年前半季我回来的时候,愿意参与果林计划的,只以还在村里的人为准。”顾云来说。 顾云来的意思很明确了,我就是要在顾巷村搞一个大动作。愿意跟着我干的,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等我半年。不愿意的,或者持观望态度想在见到收益之后中途插进来的。不好意思的,没这个机会了。 人情归人情,顾云来跟农村打交道,尝试以一种极端魄力的形式。他自己并不知道成算有多少,所以把选择权都交道农民自己的手上。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必须承受相应的结果。 如果计划失败,可能几年的开荒都白费了。这会让人很犹豫,农民就是容易瞻前顾后。没关系,顾云来已经给了他们半年的考虑时间。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哪一种选择更加划算其实很明白的。顾云来拉的投资,即使失败了,最严重的后果也不是农民承担。他们最多也就损失几年的时间,过后还可以去打工。如果求安稳,一开始就选择去打工,几年的时间是可以存下一些钱的。可是这边不管干得怎样热火朝天,就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而且顾云来还强调了,一家出一个人做代表的形式参与抉择,要能拿主意的,代表全家人的决意。不允许一家人有两种不同的选择,避免没完没了的拉关系,引出许多麻烦。 这种硬性规定看似有些不近人情,是顾云来对农民传统意识的一次挑衅。不仅仅是针对农村,陆鑫源看出来了,顾云来这是对大企业管理机制的反向引进。强行套用在合同意识最为薄弱的村民身上,实在是大胆的尝试。 这样的尝试,不难看出顾云来的野心,还有他那种冒险的心态。 村民从初期就开始适应这种强制的合同形式,如果计划成功了,可以迅速地成长为一个高效有序的农民企业。不会再有一段漫长的大锅饭式磨合期,对于后期建立完善的管理制度是一个很好的铺垫。 企业和公司一般是不允许夫妻在一起上班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方便管理。可是顾云来为什么要把顾巷村以家庭为单位,强行绑在一起呢?这是什么章法,陆鑫源就有些看不懂了。 顾云来最冒险的地方就在这里,一旦计划失败,他将得罪所有的人。 至于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陆鑫源只能留到宴席后再细问他了。毕竟陆鑫源是主要投资人,他要对自己的资金和企业负责任的。 “你呢,你来不来?至少一个部门经理的位置给你留着。”顾云来问那小伙子。 这一手好狠呐!小伙子心里清楚,自己如果答应了,不管是做经理还是做什么的,都只是给他顾云来打下手的。那岂不是,永远被他踩在脚下了?(未完待续) 058 一鸣 “你在犹豫?别人我可以等半年,但你冒犯了我,我没有忘记。所以我需要你,现在就给出答复。”顾云来说。 顾云来从前没有把他当作对手,现在也是一样。但是小伙子有这样的潜质,顾云来善于塑造一个对手。只有彼此叫着劲,顾云来才会有动力。在对手的发育期,要攥得死死的。让他最能创造价值的时期,最大限度地为我所用。 等他发育成熟了,自觉能够独当一面了,就会觉得自己的能力和付出,与所得不符,就会开始琢磨着反戈一击。 在城建局内部,黄伟国就是这样的人物。顾云来处处提防着他,也给了他很大的发育空间,几乎将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了他。黄伟国会发现,他在业务科是二把手。也是绝对的业务骨干,顾云来不在就是他说了算。可是只要顾云来出现,黄伟国就怎么也越不过去。 大树底下是好乘凉,也会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 这就好比中国乒乓球的养狼计划,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仅以花山市而言,顾云来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可以说是像国乒那样独占鳌头。 可是从长远看,顾云来这么做,是不是在自己制造障碍呢? 国乒那是没有办法,再没有一两个像样的对手,就没人陪他们玩儿了。至于顾云来,他上头还横着一个涂名山,越不过去呢。这么早就树立新的对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呢。 不过人家也不一定会成为对手,没准顾云来的人格魅力让人拜服,成了死忠呢。人真的是很难猜透的。 就算真的成为对手,前期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了这样的威胁,会逼迫顾云来永远不放松警惕,不断强化自身。一个强有力的的对手是最好的鞭策,如果顾云来一味的固步自封,那市政规划图的事情就很危险,差一点就让黄伟国给抄了底。 最终斗败了身边的对手,迫使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投身敌营,有能力者会被爽快接纳。这对于顾云来而言,也不是特别糟糕的事情。只要事先做好了准备,这样的对手完全可以在不知情的情况成为自己的策应,成为对方的猪队友。 顾云来一直刻意地向他们显示着自己的缺陷,在为人处事方面,顾云来还是流于人情化。就像村里这件事,怎么看起来都有些一意孤行,硬是要是一步到位带领村民奔小康么。 小伙子还在犹豫,顾云来开出的条件其实挺诱人的。说实话,也只有到工地干过小工才知道那份苦,要是真能回到家乡,干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再取一个家乡的漂亮姑娘,闲的时候就和小伙伴们一起聚会喝酒打牌,那生活才叫美滋滋呢! 所以他对小伙子的言语中,既带着嘲讽又带着激将。 你如果答应了,就来给我打下手。如果不答应,那就是认了怂了。 现在,顾云来正在等待他的答复。小伙子做作的紧紧攥着拳头,拿不定主意。 “顾一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这大概是你一生中,唯一一次没有辜负了你这好名字。怎么,中途又要怂掉了,那我真是看不起你。”顾云来说。 “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小伙子十分意外,他是叫顾一鸣没错,可是很少有人这么叫他。村里人习惯以性格定义给人取外号,所以在这里,他叫顾二楞。因为他有时候做起事来,愣头愣脑的,经常不考虑后果。 “我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也不会刻意去记得每一个无关紧要人的名字。但你不一样,你从小就跟我叫板,我当然记得你的名字。你有一股子愣劲儿,这用来打架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急眼了,最后连锄头都抄上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啊,如果不是被人拦住了,我丝毫不怀疑你会真的锄了我。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记得。”顾云来说。 “你直接说我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不,这些我自己都知道。”顾一鸣说。 “村娃子叫作愣,如果引导得当,用于干事业上面,那就是持之以恒了。这才是我最看重你的一点。但你我的私人恩怨,怕是这辈子也没法解决。因为我不想为了邀你入伙而白挨一顿揍。就算是公平较量,你下手再黑,也实在太菜了,不会是我的对手。想来想去,你也只有在商业上,能够胜我一成了。我知道你很想赢我,这大概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了。”顾云来说。 “就算我做得再成功,不也是给你打下手么,都不算赢。”顾一鸣说。 “你错了。本质上说,我不是一个商人。你在这个领域能做得成功,我当然是自愧不如的。你要找到自我安慰的方式,当然要学会扬长避免了。老拿我最擅长的事情跟我较劲,只能各种被吊打,这纯粹是找不自在呀。”顾云来说。 “在你不擅长的事物上胜过你,这能算是赢吗?取巧罢了。”顾一鸣说。 “都说了是自我安慰,自我安慰。有个借口遮遮羞也好,你还想怎么的?现在打一架,你仍然不是个儿。要不就混广场,就是你这性格?出门儿就得摔个满头包。年轻人不要想入非非的,看得起你给你一个差事,别以为我这是在求着你。”顾云来可不是什么人生导师,没有那么多的耐性。觉得他人还不错才跟他聊两句,不行就拉倒呗。能做事的人还不好找么,顾云来那里应届毕业生都有好多的,个个的综合素质都比顾一鸣要过硬。 顾一鸣心里也清楚啊,自己只是个高小毕业,硬件跟别人是拼不过的。虽然顾一鸣主张的是实战中见高低,可是别人不信啊。他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没有这个机会,别人连门槛都不让他进的。 所以难得碰到这样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于是顾一鸣立刻应着了。但是这个姿态玩放下,敬上一杯酒,杯子压得低低的。现在还能怎么表示呢,要说彻底拜服,还不至于,顾一鸣心里始终是憋着一口气的。 这在酒场上是普通的礼仪,可是在顾巷村,却是下对上的大礼,顾云来当然要受着了。顺便再来几句新年寄语,这长辈的面子就坐实了:“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团结本村的青壮,多一个人我就给一份工资,你也能拿到经理级别的提成。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那就还不如在工地上干。你把这个事情负责起来,别到时候让我见到一个光杆经理就行了。” 总之,是考验顾一鸣人气的时候,这是树立他自信的重要阶段。当然了,顾云来已经在酒席上亲口提点了,攒一点人气应该不那么困难。 只是同村有些年轻人在下面暗自捶胸顿足了。这番话本来也是自己心里想说的,怎么就没当着顾云来的面说出来呢。主要是谁也没想到顾云来会这么做,同样是本家兄弟,倒让他顾一鸣抢了一个便宜。 于是他们心里也不约而同地下了决定,坚决不能让顾一鸣那么轻易拿到提成。 他们这一点心理,顾云来早就料到了。农村的工作不好做啊,尤其是要在同龄人当中拔尖,总会有人不服气。这正是顾云来给顾一鸣的考验,如果他连村里的年轻人都无法降服,那也就没什么好培养的了。 顾一鸣是信心满满的,他压根就没想到事情会有多难办。 但是顾云来不会让顾一鸣借助他的面子轻易办成这件事,于是补充道:“果林项目今年的议程就到此为止了,我在村里逗留的时间,只与大家谈欢叙旧,不问工作。 于是大家举杯共庆,一场宴会经过不惊的波澜之后,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有没有安排人给程翠送饭呢?”顾云来撇过头小声问大伯。 “我早就安排好啦,绝不会饿着她的。怎么,是今晚就要去见她吗?”大伯说。 “不用那么着急,我今晚要是求一醉的。醉醺醺的,怎么好去见人家呢。也趁机好好磨磨那几个家伙的性子,不着急,慢慢来。我这次回来至少要逗留一个星期,明天或者后天见都可以。”顾云来不急着见程翠。程翠早也不记得他,不知道这个人的来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躲藏,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养的那些鸭子。 村里人好酒又擅劝,顾云来每次回来都喝大。更没想到,蓝嫂子也是女中豪杰。一连劝了顾云来几大杯,依然面不改色。今天按理是正式在村里的洞房花烛之夜,看来顾云来是难有作为了。 沈艳丽自己从来没吃过土菜,这一番是比较新鲜的。但是她不喝酒,村里正好有一种自酿的米酒,是甜饮。入口时非常顺滑甘甜,过后有劲。沈艳丽不知深浅,把米酒当水之后,也喝醉了。(未完待续) 059 忘忧之地 村民给他们单独腾出一间房子做婚房。这里其实是顾云来的祖宅,平常也没人住的,不过一直都有人收拾,很干净。 顾云来在席上醉言罪语与人寒暄,喝了不少。散席之后,就被架着回房了。大家都很规矩,大概是大伯吩咐过的,分男女各有人伺候着。 沈艳丽一躺到床上就呼声大作,比她红酒喝醉那次还要厉害。顾云来摸索了一会儿,又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这种将醉未醉胸口梗着的感觉最不爽,顾云来要去吹吹风。那里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村里原来是有一间小学校的,顾云来只读到三年级,它就荒废掉了。因为村里穷,又请不起老师。村里的小孩子们,只好步行到镇上去上学。顾云来小时候的光景,是现在难以想象的。那时候还有农业税,也真为上不起学而担忧。求知,读书,现在被许多小孩视为一种负担。可那时候,对于顾云来而言是多么艰难。 那时候顾云来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孩子还小,怎么也得让他读完一个小学吧。等年纪差不多了,就跟村里其他穷孩子一样,出去打工。 顾云来喜欢读书,他捏着衣襟在大伯门前踟蹰了一整天。大伯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这孩子又聪明,不念书可惜了。 于是大伯毅然绝然地,直接送顾云来去花山市念最好的实验小学。那时候转学是要交择校费的,据说是很大一笔钱,也不知大伯是怎么凑来的。 后来听人说,顾云来的父母死去,那遗产全是他大伯收着的,这钱他该出。 不管这传言是不是真的,顾云来都不在意。因为那时候的农村,就算有这样一笔钱,就算是自家的孩子,也很难下这个决心的。 顾云来也是为了省钱,读完高中就去当兵了,后来保送军校。 可以说,没有大伯当年的决定,顾云来就不会有今天。所以他对大伯一向是很尊敬的,也从来不跟他提起钱的事情。 在省钱求学的生涯,是顾云来过得最苦的日子,不想再有什么记忆。但是在这个小学校的三年,却是顾云来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小学校唯一的娱乐设施,就是一个拿砖磊起来,上面糊了一层水泥的乒乓球台。有人说,在机关单位做事,最要学会的就是两样:喝酒和打乒乓球。机关里通常都有一个乒乓球室,这种运动对场地和时间的限制都很低,即使每天午休的时候抽个空档都能打好几个来回。 顾云来的这个兴趣,就是从小时候培养起来的。那时候一副乒乓球拍都是奢侈品,简单的一块板子,上面蒙上一层薄薄的胶皮。脱落之后,就硬邦邦地如同打快板,可谓毫无任何技术体验。 也正是当年这种艰苦的环境,让顾云来自小萌生了一定要买一副高级球拍的想法。这个愿望很单纯的,但也需要一步一步地实现。现在,顾云来是局里连续三年乒乓球比赛的冠军。乒乓球也有一种务实的精神,没有刻苦的练习,光靠一副好球拍是没有用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顾云来能成为局里最年轻的科长,与他乒乓球打得好,有很大关联。 所以他每次回来,都要来小学校的乒乓球台坐坐。说得矫情一点,这里就是他梦想起飞的地方啊。现在看来,这台子根本就是粗制滥造,两面都不平,下雨还会积水。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会玩得有滋有味。 学校自从废弃之后,就很少有人来了,尤其是晚上。因为背靠荒坟,凄凉得很。但是顾云来总觉得安宁。望着这漫天星斗,回到最初的起点,顾云来更加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 “没想到你晚上一个人居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陆鑫源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坑坑洼洼的泥泞跟了顾云来一路。他有很多话要问顾云来,不问今夜肯定就睡不着了。 “你喝了那么多,居然没有醉倒。”顾云来说。 “你不也一样么。”陆鑫源说。 “我不一样,我是混机关的出身,喝酒是基本功啊。我知道自己到哪里是个度,这样刚刚好,再喝多就不合适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劝,什么时候该挺,他们也都知道。”顾云来说。 “你刚才在席上,说最近几天不谈公事,应该不包括我吧。”陆鑫源说。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出于商人的敏感,不问你睡不着觉。现在没有其他人,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顾云来说。 “那我就问最奇怪的一点。你为什么要将村里一家人安排在一个地方,这是企业大忌,会很麻烦的,你不是不知道啊。”陆鑫源说。 “我猜到你会问这个。我知道很麻烦呀,但是不在一起更麻烦。看看兰嫂子,你就知道了。”顾云来说。 兰嫂子的悲剧,正因为男女关系的不对等。村里的外来媳妇都是这样,因为不姓顾,一直得不到公平的待遇。平日的,顾姓就是一家独大。如果分开了两面做工,这种地位的差距就会拉得更大,会出现更多的兰嫂子。 即使果林计划没有成功,夫妻两口子可以一起承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原来你是为了家庭和睦,果然处处都是为了顾巷村着想。”陆鑫源说。 “家庭和睦听起来是小时,但要以顾巷村作为基地,慢慢建立一个可以抗衡沈茂才的农民企业,家庭和睦就很重要了。你知道的,花山市城区已经无处作为了。沈茂才开始把重心转向周边的农村,我们也要早作打算的。”要说顾云来处处为顾巷村着想,那是不敢当的。还是为了他们的三人队伍积攒实力,顺道的,能扶他们一把就扶一把。 至于其他的私心,顾云来预料到自己可能要被调到农村工作,趁现在积累一些经验吧。年后的一次对决,可以让涂名山伤筋动骨,但是绝对扳不倒他。涂名山的反击如暴风骤雨一样,顾云来总得想办法接招嘛。 “可兰嫂子是丧夫,与他们的情况不一样吧。”陆鑫源说。 “她男人要是不死,只怕她会过得更惨。村里的女人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了。不要忽略了这些外姓人,这些年林林总总嫁到顾巷村来的,算起来,已经占了顾巷村大半的人口。不把他们笼过来,我们的事情是办不成的。”顾云来说。 “山上那四个家伙,你打算怎么对付?还有许四勇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见?你别忘了,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这个。”陆鑫源说。 “你害怕被安禄市捷足先登了?放心吧,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有他们在,许四勇也不会出现。你可以试想想,如果许四勇此刻就在暗地里观察着我们。但是他根本分不清我们与那四个人到底谁好谁坏,也就是说,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许四勇攻击的目标。既然如此,就让那四个家伙先触这个眉头吧。”顾云来说。 “你是打算用那个小姑娘做诱饵?”陆鑫源问他。 “没有那么严重。我和那四个家伙接触过的,他们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出手。他们盘算的是,如果许四勇出现,那么他们就直接对付许四勇了。如果许四勇不出现,我们要带走小姑娘,他们就从我们手里截胡。总之,不直接冲着小姑娘来,他们渴望一个相匹敌的对手。”顾云来说。 “真是幼稚得很。”陆鑫源笑说,“他们比我们早来了好多天吧,如果早出手,小姑娘早让他们带走了。” “我们曾经,不也都是这么幼稚么。对于他们,不能完全这么形容,反派的英雄主义。他们这一行,是很注重名声的。四兄弟一起出手,只为劫持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呢。”顾云来说。 “你说得有道理。所以我们现在就该渗着他们。雇佣他们的人也一定是给过期限的,不能容他们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他们耗不过主动出手了,我们再夺回来,以后见了许四勇,就好说话许多了。”陆鑫源说。 “我也就跟你,说得上这些策略层面的话。但我并不需要让许四勇看着我是怎么救人的,本来小姑娘就是我安排送到这里来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杀杀那四个家伙的锐气。我也是一样行伍出身啊,遇到相匹配的对手,就忍不住要较量一番。你看看这里,荒野之外,开着车到最近的镇上也要几十分钟,天造地设的一副戏台子!”顾云来说。 “你是很早就认识小姑娘并且做出这种安排的吧,这有些惊着我了。你是怎么预料到这一天并且早做安排的,你能未卜先知吗?”这也是陆鑫源最为不解的一点。 “原本也是机缘巧合,我去了小姑娘的养鸭场。至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其实很简单。她一个小姑娘,守着那么大一片鸭场,会没人惦记么?”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060 公道 “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而且颇有侠义之心。要是换了别人,要么想不出到这一出,甚至可能自己就先惦记上了。你给我详细说说那块地,是有多机缘巧合?”陆鑫源对其中的细节更感兴趣。 “你看看你看看,是商人就逃不过一颗逐利之心。那块地,是在安禄市近郊,靠近护城河的一块滩地,自然环境不错。做养鸭场虽然是合适,但一个姑娘能充分利用吗。她充其量养了百十只只鸭子,就已经照顾不来了。要是以你们商人的眼光和思维,随便建一个河滨别墅区,高档度假村,获利千万倍不止了。可能还会玩出更多花样来,无限可能。平心而论,如果小姑娘愿意,价格又公道的话。那块地,在你们手上还算是物尽其用。就怕是巧取豪夺了。”顾云来说。 “我是一个正经商人,做生意绝对公道的。”陆鑫源说。 “那是因为有我的介入,你现在是和我谈,而不是人家小姑娘。你可以说自己的公道,是因为你对面站着一个同样不傻的人。你我之间,都知道其中利有几何。只要是不亏本,基本还可以达成一个相对公平的协议。可人家一个小姑娘明白什么,玩得你们这些商人的套路吗?明明花很少的代价就可以轻易骗来的东西,公道一词,就显得很无力了吧。”顾云来说。 “你说的有道理。商人逐利,就总逃不过一个讨价还价的坏毛病。但是遇着你,再怎么精明的商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这样,不管是出于朋友还是私人的层面,我给你打个商量。你领我看看那块地,如果合适的话,你就给做个中间人。价格绝对不会亏了人家小姑娘,土地价值这块儿,你是行家啊,我蒙谁也蒙不着你。”陆鑫源对那块地十分感兴趣。 “这还得看人家小姑娘的意思。你跟我是朋友不假,但是对人家小姑娘而言,你跟那些黑心的商人没什么区别。小姑娘背井离乡的,已经给惊着了。现在跟她谈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了。”顾云来说。 “要是谈都没的谈的话,那就真没办法了。我是个商人,所说的公道,也是只是让利而已,绝不是做亏本买卖。”陆鑫源说。 “你有很多买卖可以做,怎么就对那么快特别感兴趣呢?”顾云来问他。 “这你还不清楚么。那块地正处于安禄市的滨江段,未来发展潜力无限。安禄市与花山一直对立,花山市的商人根本就挤不进去,连沈茂才都做不到。我要是得了这块地,那就可以算是花山市商界第一人了。以后咱们跟沈茂才较量,也算是有本钱了。”陆鑫源说。 精神胜利法?可以算是吧。光靠一块地产,就敢说与沈茂才叫板,那不是开玩笑么。不过要比他胜出的地方,是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陆鑫源要是能在安禄市的滨江段扎下这么一块地盘,对于以后确实会很有帮助的。 顾云来也觉得有道理,是可以考虑一下子。 见顾云来犹豫了,陆鑫源立刻趁热打铁:“于你也有好处的。这介绍费自然不必说了,主要是能给小姑娘解了燃眉之急,省得那些黑心的商人再去惦记。同时也全了你的侠义之名,你说一个小姑娘是料理不好那块地产的,不如索性换些实惠的,一生也吃喝不愁了。” 顾云来原本是在犹豫的,陆鑫源这么一说,让他更加于心有愧。“你可别捧我了,侠义之名真的不敢当。其实我也惦记那块地,各项条件真的都很不错。以我的专业,能玩出的花样恐怕比你们还多。可我毕竟不是一个商人,眼下只是温饱有余。要说圈地,就算是最低的价钱给我,我也是买不起的。所以我打算先稳住她,尝试采取合作的方式。这样小姑娘既不用变卖祖业,我也可以实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了。”顾云来说。 陆鑫源算是看出来了,一个纯粹的商人和技术工作者的区别就在这里。更何况顾云来更是其中极端的个例。顾云来只注重实现自身的理想和创建,很少考虑利益方面的问题。就拿顾巷村的事情来说,果林计划,如果按照顾云来的设想,陆鑫源明显是无法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前期投入过大,可能还会有亏本的风险。 这倒没什么,他要让村民得实惠,陆鑫源也只当是扶贫了。而且这里是顾云来的地盘,还牵扯到许四勇。陆鑫源要一猛子扎进来,必须得先拜过各路神仙才行。 行,这里的事情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可是鸭场那块地,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就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要不,你给我引见引见,我自己去跟小姑娘谈谈?”陆鑫源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是不会被拒绝的,对付这样的落魄二代,陆鑫源有的是经验。 “可我也不认识她的。”顾云来说。 “什么,她是你安排来这儿的,你居然说不认识她?”陆鑫源很惊讶。都说顾云来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可也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啊。 “哦,是我没有说明白。当时我只是路过,就长了这么一个心眼。因我也是有所图的,所以就没有跟她见过面。不然也至于弄得这么麻烦,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喜欢冒险吗?如果不等那四个家伙先出手,我们是很难赢得小姑娘的信任的。你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顾云来说。 “那你倒说说看啊。”陆鑫源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小姑娘不再相信别人。 肯定是受了刺激,顾云来说当小姑娘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养的鸭子全都死了。是被人一只一只扭断脖子,像陈列一样摆在她家门口。这样的场面,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够承受得住。 “是够吓人的,可这跟许四勇又有什么关联呢?”陆鑫源问。 顾云来也不太清楚。花山市和安禄的关系实在太过对立了,彼此之间消息闭塞地根本不像是隔壁邻居。两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互相也都只知道一点点的道听途说。 胡乱打听来,像说书一样的细节自然不可信,但是顾云来的人提供的时间线不会有错。顾云来梳理了这些时间线,推测出来的大致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当年许四勇把安禄市闹得天翻地覆,那些大佬们不得不联合出手将他逼得跳桥。许四勇命大没死,顺流飘到了小姑娘的鸭场,小姑娘救了他。许四勇在那里修养了几天,正巧遇到前来夺地的小混混。以许四勇的性格,肯定是要给小姑娘出头的。因而暴露了行藏,不得不离开安禄市。 至于一个曾经的恶棍,如何跟一个小姑娘建立了特殊的情感纽带,这是最让人浮想联翩的。 只知道许四勇现在是小姑娘唯一信任的人。而小姑娘如果有危险,许四勇也一定会出现。 就不妨大胆地猜测一下,许四勇没准一直就藏身在顾巷村附近,注视着小姑娘。顾云来当年是托人找到小姑娘的一个远房亲戚将她送到这里来的,这不会引起怀疑。 许四勇是想看看小姑娘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如果算是一片暂时的安全之所,村民又待她不错的话,许四勇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怕再次连累小姑娘。 安禄市那边,也十分笃定地说许四勇就在花山市。那么这样的推测,就很合乎逻辑了。 所以顾云来设计引出许四勇的计划,没准儿能成。只是还有一点疑惑:那四个家伙,到底是谁雇佣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小姑娘在这里的。 带着这许多的疑问,所以顾云来不敢冒进。最关键的是,那四个家伙应该没胆量在村子里动手。要怎么说呢,古韵来这个村子啊,素来都是民风彪悍,跟其他许多村子的一样。说一个村子的人善良,不代表着他们好欺负。 顾巷村的人就是这样,对付外来人绝不手软。顾云来小时候就见过好多次和邻村的群架,那些人捂着脑袋拄着拐回来,就像是凯旋者一样。 比顾云来稍大一些的小青年,已经成了村子的中流砥柱。他们时常对顾云来说:云来啊,可惜了,如果你能留在村子里,那干架绝对是一把好手! 顾云来从小就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后来像这种大规模械斗事件就很少了,以前那些很能打架的大哥哥,也不知都去了哪里。 不过因此就说顾巷村人怂了,那就大错特错。他们要是和四兄弟打起来,谁输谁赢不好说,那动静肯定是小不了的。这肯定也不是四兄弟愿意看到的。 所以,四兄弟一直在等待时机,小姑娘总是要出村的。 “你个臭小子,一定已经是有办法了对不对?”陆鑫源太明白顾云来了,心里没有几分把握,不会把事情说得这么明白。(未完待续) 061 二贼 顾云来能把她请到这里来,自然也就能把她请出去。小姑娘要是不出村子,四兄弟是不会出手的,他们也就没有接近小姑娘的机会了。 可那有一定的风险,出了村子,顾云来他们不一定是四兄弟的对手。万无一失的法子,顾云来现在还没想到。 不可否认的是,顾巷村世代能人辈出,但都是那些小偷小摸式的,难成大器。可鸡鸣狗盗也有应尽之才啊,顾云来应该好好想想,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这次我带的人不多啊,怕不是四兄弟的对手。”陆鑫源说。 “没关系,人多了反而碍事。我原本想着,就是你我两个人来做这件事呢。”顾云来说。 “其实有一个人,她做这件事的危险系数比我们要低得多了。”陆鑫源说。 顾云来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里有一位沈家的千金小姐。 沈老爷子有一段时间好像抽风了一般,出于疯狂的保护欲。他将两个孩子,在黑白两道都挂了相了。还放出话去,谁要敢动他的家人,他势必请假当场来奉陪。 不知是年过半百的沈老爷子突然犯了中二还是怎么的,一般大富之家保护子女的最佳方式是让他们尽量低调,别人不知道就没什么事了。可他老人家倒好,非要弄得尽人皆知。 这可能是沈老爷子对自己实力的极度自信,这种震慑力,对于真正的亡命之徒是没有用处的。 而花山市所有的亡命之徒,沈老爷子都知道。 剩下那些能威胁到沈艳丽安全的,就只剩下像四兄弟这样的黑道专业人士了。他们还是很忌惮沈茂才的,又知道沈艳丽。刚在这个小乡村里见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看到她和顾云来结婚,就知道这事情绝不简单。 顾云来一开始单纯只是为了报复,报复沈三子对他施以沉塘之刑。我不会那么幼稚再找一群小混混套麻袋打你一顿,我直接做你的姐夫,怎么样,怕了吧? 但是更加可怕的是,顾云来真的爱上了沈艳丽。这样以后不可预见的事情就更多了,至少报复行为可能会变成一份做姐夫的责任。 与沈艳丽的夫妻关系,前期能带来的好处,是各方势力的畏惧三分。 沈艳丽的到来,也彻底打乱了四兄弟的计划,他们开始变得有些慌乱和急切。开始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许四勇的出现了,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惹不起了。 所以说陆鑫源的提议是很值得考虑一下的,让沈艳丽带小姑娘出村,女人之间可能更容易接近一些。这样也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说是目前的最佳方案也不为过。 如果说沈艳丽仅仅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的话,顾云来也会毫不犹豫使用这个办法。可她现在是顾云来的妻子,这种关系给顾云来带来行事上的各种负累,已经开始显现了。 以后的事不去想它,爱情有时候就是盲目和未知的。过年她大姐那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顾云来现在想这么多,脑子再大也不够用。 至于说眼巴前的,沈艳丽还在酣睡,顾云来该怎么去跟她说呢。 “你是有熬夜的习惯。”陆鑫源问顾云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想做贼么?”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不想把沈艳丽给扯进来,我理解。这些事情都会落下口实的,她大姐我可是见过,那绝对是一个厉害角色,以后有的你受了。所以现在,还是先稳着点吧,先不要惊动沈艳丽。我们先去探探营,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陆鑫源说。 “你这个想法很变态呀,以前经常这样干吗?”顾云来对陆鑫源的猥琐想法表示了鄙夷,然后立刻与他达成一致。 女孩子的内心,是很难窥探的,除非是在她全无防备的时候。有一个让她充满安全感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间。但是小姑娘在这里还没有真正属于她的房间,都好几个月了,如果还认床的话,那她睡觉的时候就会跟容易惊醒。 顾云来和陆鑫源都有过特种兵的经历,侦查那是基本技能。只是从来没有试过像今天这样猥琐的方式和目的,偷偷摸摸的,像两个贼人一样。 这不是俩人酒醉后无聊的找乐儿,是他们真的觉得,这个叫程翠的小姑娘不简单。 因为她经历了如此多的风波,表现得太过于淡定。大伯也说了,她刚来的时候,不吵也不闹。安排她吃就吃,安排住就住。没有怨言,从不挑剔。闲的时候就近溜溜弯晒晒太阳,但是从来没有出过村子。 简单来说,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有惊慌失措。对于远方亲戚安排的这种说法,她问都没有没问过,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出,全都安然接受了。 那么,在大概十年前的安禄市,有没有一家姓程的大户呢?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就真的有点意思了。从来都不是平凡的人,被一两件事情串联起来。想应该是这样想,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都早有联系。 十年前顾云来也是个小鬼,他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他问了陆鑫源。 陆鑫源也表示不知道,他十年前才刚刚回到花山,是创业阶段。 不过他又说了,十年前跟他一起走私的,其实是个三人组。另外一个人,好像就姓程。陆鑫源跟他不熟,没见过,那是涂名山拉来的人。 有点眉目了,陆鑫源又开始抱怨,说他最气的就在这里。涂名山当年明明检举一个人就能脱身,可他偏偏要拿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开刀。 “你肯定是他最亲密的朋友无疑了,所以他这么做才会显得正常。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检举你的。”顾云来说。 “可为什么呀!不应该向着自己的朋友吗?”陆鑫源实在不解。出了事了,一般人从情理的角度,当然都会向着自己人了。 这是一般人的思维,所以涂名山不是一般人。他当然也想向着陆鑫源,可他更要为了自己。这种事情很容易想明白,只是说出来吧,会让人有些心寒。涂名山之所以会选择陆鑫源,是仗着他们俩是朋友。陆鑫源刑满释放之后,就算要报复,念着曾经的情义,也不至于会对他下死手。至于另外一个人,应该是让涂名山十分忌惮的。所以宁愿得罪朋友也不得罪恶人,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跟他早已没什么情义可讲!”陆鑫源当然要否认这种关系了,不然就显得自己太好欺负了不是。 “是啊,十年间,他的官是越做越大,你不也没把他怎么样么。”陆鑫源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顾云来选择与他合作是没有错的。涂名山出卖了他,他最多是不相往来。要报复,他一下不去手,自己也是有心无力。与顾云来的合作,也是一种态度,只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毕竟曾经干的是违法的勾当,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陆鑫源沉默了,这种事情被点破,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使用转移话题大法吧,“唉,你说……假定真有这么一个人,他真的是小姑娘的父亲。那他现在去了哪里呢?如果找到他,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陆鑫源虽然转移话题,但也不是瞎扯,总算是问到点子上。 顾云来认为,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涂名山曾经的合作伙伴,那他可能已经死了。最好的朋友都出卖了,怎么还会留着一个知道底细的外人存在对吧。那么他的死,可能会与涂名山有所关联。那么查出他的死因,也许又是扳倒涂名山的一个重要筹码。 假定他真的是小姑娘的父亲,那么小姑娘就显得十分关键。 这一切还只停留在理论和假设的阶段,但这样大胆的怀疑,其实是没有错的。基本上主要的冲突和转变都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开始决定花山市和安禄市未来十年的走向,由谁来做主。 两个市都很小,离得又近,而且积累了多年的恩怨。所以有理由相信,现在所有的成名人士,基本都与当年的世间有所关联的。 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断,小姑娘的身份,绝不普通。 那还等什么呢,开始侦查呗。 趁着夜色,两个人慢慢靠近小姑娘住的屋子。顾云来让大伯好生照顾她,大伯将一整间北屋都空出来给她住。一个单身女孩子住大屋,担心她会害怕,就给了一条大黄狗看家护院。 那是一条标准的中华田园犬,体态非常匀称,有修长的身材,健壮程度也刚刚好。其实是非常好看的,昂头挺胸很精神,是村里的狗王,一点也不比那些外国名犬差。 战斗力层面虽然比不过军犬,但是它的警惕程度是很高的。 搞侦查的最怕遇到狗,尤其是在这种乡下地方,一条狗叫起来,全村的狗都会跟着叫,那就等于完全暴露了。(未完待续) 062 不速之客 但是顾云来干这个,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条大黄他认识,全村的狗他都认识。苟不教,狗不叫……狗不叫那就是遇着熟人了呗! 顾云来打算先摸上去稳住大黄,虽然晚上看不见,大黄也记得他身上的气味。 可是在半路上,却碰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大伯的家,位置很特殊的,建在一个高约三米的垄上。这下面,正好是一个天然的屏障,适合潜行。过了这里,就是贩上,野外山里了。 也正因为是这样,垄里月光也照不进来,那是一片漆黑。顾云来和陆鑫源在垄里,就撞上了两个不速之客。那真的是撞上,双方几乎是面对面的,磕在一起,都吓了一大跳。 短暂的惊愕之后,最先回过神来迅速出手的,总能占到些便宜。晚上会来干这种事情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打就打了。 顾云来这边是先出手的,哪知道对方反应也不慢。摸着黑交过几招之后,知道是军队的套路,再打下去没有意义。那两个人迅速跑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用追了,很明显是四兄弟的人。如果追下去,那是二对四的局面,就很被动了。 “老家伙,身手还不赖嘛!”顾云来感叹陆鑫源的反应够快。 “呸,我今年才四十三,正值壮年!这一试正好知道些斤量,二打四,我们也差他们不多。”陆鑫源是占到便宜的,他个子比较大,向前半个身位,给了对方一拐肘。就这一下,足够他闷疼上几天了。 “如果是正面对方,使上家伙呢?”顾云来问他。 那就很难说了,什么可能都会有。“说真的,你要是想用,我车上就有!”陆鑫源当兵的时候,三棱军刺还没被淘汰呢。 “不不不,还不至于到搏命的程度!”顾云来害怕那玩意掏出来别人会怎么想,随便一下就几乎是致命伤啊。 “可也不能全无准备啊,要是别人都有家伙,我们岂不是很被动。”陆鑫源这十年都很少与人交手,刚活动一下,居然把他的热血引上来。 动手是最后无奈的选择,顾云来也不是怕了。但控制情绪,也是特种兵很重要的训练。因为他们随时压不住火出手,对普通人可能就是致命的伤害。 “你让我好好准备一下,我要让他们不战而逃。”顾云来说。 “说你还是当兵的出身呢,没血性了。”陆鑫源说。 “这不是血性的问题,我们都退伍多年了,他们是以此为业啊。不管怎么算我们都是吃亏的,就算你拿了军刺,万一他们有枪呢?这总玩儿不过吧。”顾云来说。 哎呀,哎呀呀。陆鑫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失算了。正常的商人,不会随时带着把枪在身上。陆鑫源搞来的军刺,也只敢藏在后备箱的夹层里。因为他喜欢,那是一份念想。他当年是拿这玩意杀过人的,不过现在你要他拿出来,他还真没那个胆量。再要使,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利索了。 可对方是什么人,虽然接的活儿都很杂,但也包含了职业杀手的业务。他们带枪在身上,就好比普通人随身带手机一样寻常。大城市没有那么容易,可在这种十八线小城市。只要你有胆量,搞个枪还不容易么。顾云来也说了,就顾巷村,只要仔细翻一翻,也能抄出十条八条的土枪土炮来。不过大多是七十年代的东西,基本上锈死了,没什么用。 这只能说明,花山市对枪支查得并不严格。一般人也不需要这东西,但是像四兄弟一样的特殊行业,枪支的保有率还是非常高的。 “那怎么办,是不是要请求支援呢。我一个电话,堆人上去把他们全给拿了。毕竟只是四个人,最多四把枪。我不相信他们会持有什么自动火器,一般的54式和仿54式,杀伤力都很有限的。”陆鑫源说。 陆鑫源未免太过于乐观了,或许是他不清楚现在黑道的构成。他们是职业杀手而非悍匪,不会像七十年代港产电影里面的所谓“大圈”,用的是这种充满情怀的黑星。其实这种手枪已被淘汰了几十年之久,因其易得,而成为电影中的常客,一种充满情怀和时代感的产物。或许也是七十年代老港对大陆客老土低端的一种戏谑。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如果职业杀手还用这种东西,不仅透着一股业务,还非常不合适。 54式是特殊时代的产物,相应配件的选择空间很少。职业杀手应该选择洛洛克系列,型号众多,各种战术配件和魔改,满足各种所需。把玩起来也更加嗨森和富有创造性,普通人又不会像游戏里那样呼吸回血,所以威力不会是第一选择,当然洛洛克系列的威力也不差啦。 总得说来,如果具备条件,这一系列在国际市场都是十分受青睐的。 陆鑫源也是一个军迷,但他是个怀旧者,没太考虑现代的发展趋势。他是知道这种手枪的,也玩过。嫌外形不够霸气,扳机手感也相当差。陆鑫源只是出于把玩的角度,当然不会选择这种。就像收藏者喜欢的是老物件,各自实用的需求不一样罢了。 但是陆鑫源也必须承认,洛洛克系列在实战刺杀中,隐蔽性会更高。各式的改装也能适应不同的环境。 如果对方真的列装了这种武器,正面相抗是很不明智的。陆鑫源虽然小弟众多,但就这么填上去,抚恤金也会让他倾家荡产的。 那普通人面对这种专业人士,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陆鑫源自认不是普通人,但他不能像这些人一样明目张胆地逾越法律界限。他虽然有勇气,但条件上明显吃亏了。虽然很不甘心,也只好问问顾云来有什么好办法了。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不是暗杀,而且作为被雇佣者,他们也暴露太久了,所以应该不至于闹出人命来。可以先不用管他们,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小姑娘身上。”顾云来说着,就翻过了那道垄。 大黄就趴在门口的一棵槐树边,听见了动静,低吼了一声。 顾云来迅速蹿上去,搂住大黄,别吵,别吵,是我呀。 大黄也认得顾云来,摇着尾巴低声呜咽。 这就好了,乖狗狗乖狗狗。 顾云来这时候才发现,屋里早已经关了灯。他这样蹭上去,能看着什么呢?他们这一次的行动,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嘛。 安抚了警戒哨,陆鑫源也爬上来。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突然亮灯。小姑娘是睡的浅还是警戒性高呢?但是她没有出声,就只是开了灯。 “你还在等什么,已经暴露了,走哇!”陆鑫源提醒顾云来。 她就不兴是碰巧了起来上厕所么?顾云来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能会印证自己的猜想。 顾云来跟陆鑫源说了几句,然后用围巾蒙住脸。陆鑫源立刻会意,准备策应。 乡下的厕所是在外面的,如果小姑娘真的是起床上厕所的话,她会开门出来。不过冬天一般会在屋子里放尿盆什么的,所以也很难说。 顾云来等了一会儿,小姑娘就真的开门出来了,还打着手电筒。 真是天助我也!顾云来立刻上去截住她,捂其口鼻。别出声,跟我走!顾云来表现得尽量专业和自然,他现在是坏人。在这个世界,你有演技才能存活。 小姑娘当然知道他是冲什么来的,拗不过也刚准备跟他说。 这个时候,那条大黄狗突然狂吠。歹徒在惊慌之际,扔下她逃走了。 “你这是图了个啥嘛?本来可以得手的!”跟着一起逃跑的陆鑫源不明白,为什么要他去惊扰那条大黄狗。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只是试探,并不是真的要抓她。狗不叫,她会知道我们的熟人。我也只是想得她一个表情,不过很奇怪,面对蒙面的歹徒,她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恐。”顾云来说。 “也许是吓傻了,你不能指望一个小姑娘能有怎样的应对,还能站得住就已经不错了。”陆鑫源说。 “你也太小看她了,人家是真的不害怕,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不光不害怕,还十分坦然。于是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我们与四兄弟的角色好像发生了互换。我们倒成了欲图不轨之徒,你想想,如果是我们被他们打跑了,结果会是怎样呢?”顾云来问他。 “那他们就得逞了呗。”陆鑫源说。 “不,他们绕不过大黄这一关的。换别人来也绕不过,除非能下狠心掐杀了狗狗,当夜带小姑娘离开。他们之前应该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不然大黄早就死了。”顾云来说。 “你绕来绕去的,到底什么意思啊。”陆鑫源不解。 顾云来的意思是,如果是别的人来,就被他们给打跑了。四兄弟等于是变相地保护了小姑娘,那么大胆地猜一猜。这四兄弟,或许是小姑娘雇佣的也不是没可能呢。目的就是以劫持的方式,将小姑娘从村子里救走。(未完待续) 063 老谋深算 顾云来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假设,也很大胆。建立在小姑娘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知道很多人在找她的前提。 仔细想想,她这样做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聪明啊,假装被人掳劫而去,就能掩人耳目了!”陆鑫源不敢相信一个小姑娘竟会有如此的智慧。而且她的防范心理超强,根本不相信谁把她安排到这里是为了保护她。 “这一手几乎可以骗过所有人,她脱身之后,再到外面与许四勇回合,就没有知道了。”陆鑫源说。 “可你不是说过么,她几个月来从没出过村子,又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雇佣的四兄弟?”陆鑫源问。 这也是正是顾云来最疑惑的地方,既然是猜测嘛,有些问题还待考证。顾云来想,是时候该跟小姑娘见见面了。 “你要跟她单独见面,这恐怕不妥。你刚刚跟她零距离接触过,搞不好会暴露的。”陆鑫源说。 “不是单独见面,明天我会带着沈艳丽到大伯家做客。是一大帮子的人,我们的家族其实还蛮兴旺的。我相信只要留心观察,就一定能找到问题的答案。”顾云来折腾了大半宿,差不多也该回去睡觉了。 已经打草惊蛇了,这一夜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陆鑫源佩服他沉着机智,主要是稳得住啊,别人都打上门了,他还能睡得着。少时读三国,他对趁夜劫营这一手非常感兴趣。后来才去当了兵,退伍之后,也是多年没有这种别样的刺激。他甚至提议,过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可以摸到山上去,探探四兄弟的虚实。他们肯定不会想到这一手,也许会有特别的收获呢。 陆鑫源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和四兄弟最后决战的准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四十三岁,正值壮年。事业已经都步入正轨,剩余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连顾云来这样的夜猫子折腾一宿也困了,他居然还很有精神。脾气倔强又不服输,在安禄市被一个后辈威胁了,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现在回到花山了,自己的地盘,怎么也要把这口气给争回来。所以他一心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许四勇,不交出来,就气气他们。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自己以为是很长精神的想法,其实非常危险。 “老哥,咱别闹了行么。说到底,你心中的愤懑,只是和安禄市那帮家伙之间的矛盾。你完全可以用你商人的身份,在商业场上击败他们。这样来得更加真实,合理合法,也很解气。你没有必要在四个亡命徒身上找场子,这样很不划算的。”顾云来说。 “你的意思是,答应帮我争到那块儿地咯?”陆鑫源说。 顾云来真是小看这帮老油子了,陆鑫源表现出来的毫无理智,就是为了在这里等着顾云来。顾云来要阻止他对安禄市展开反击,他肯定是不会依从的。但是与他们叫板的前提,是在安禄市有自己的产业。 “这事儿再说吧,不过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做生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顾云来说。 “商业场上没有怂人。你不知道,这商战有时候跟打仗一样刺激。必要的勇猛和果决,一样都不能少。我不能因为忌惮他们而眼睁睁地错过这次机会。至于难度嘛,那肯定是有的。他们会有所防范。我们就按现在的合作模式,找另外一个人挂名运营嘛,这样白拿的好处,不会有人拒绝的。”陆鑫源说。 “那可不一定,一般人没有这个胆量。在安禄市的地盘上跟那些盘踞多年的大佬们争食吃,我相信你给再多钱也没人敢干的。”顾云来说。 “人选我早就想好了,他绝对是有这个胆量的。”陆鑫源说。 许四勇?无疑了。原来陆鑫源想收下许四勇是要派这种用场。把许四勇从安禄市救出来,再放回去跟逼走他的那些人针锋相对?有意思,陆鑫源还真敢想。不过许四勇还真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原先许四勇在安禄市与那些人斗法,以一己之力已经颇见成效了。最后是惜败,许四勇肯定是心有不甘。现在陆鑫源要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一准儿接招。而且背后有了陆鑫源的强力支持,许四勇所具备的威胁力,会比以前更强。 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总之安禄市的商场,不会再太平了。陆鑫源说顾云来不知道商业斗争的残酷和激烈,其实官场斗争又何尝不是呢,顾云来怎么会不明白。大家在合理的范围内各出奇招,谁栽了谁就得认。任何手段都在于人,只要没有底线,上中下三策都可以使。但黑道不是谁一家的买卖,顾云来是很忌讳使用玉石俱焚的方法,是下策。 陆鑫源的这个方法不错,算是上策。但没有完美无瑕的计策,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首先这个方法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眼下花山市的事情都还没摆平,这么早两线作战腹背受敌真的好吗? 最重要的是,许四勇并非池中之物。你拿他达成目的之后,也是他羽翼正丰之时。那时候他还会受你的控制吗?也许他会成为比安禄市一众更强大的对手。 最理想的情况是,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让陆鑫源一把全收了。过于理想化的结果当然只能是想想,从商多年,黑白两道都沾得起稳得住的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会是傻子。 所以顾云来不能给他明确的答复,只能说再等等,再等等。 没关系,这种答复陆鑫源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最终的选择权不在顾云来的手上。“你这个人,智商和思维都接近于完美。跟你合作,对于各种计策如果能一直保持绝对的执行力的话,那会很愉快的。可你唯一的弱点,就是善良。可以忽略自己的感受,却常常不自觉地为他人考虑。你原本接近沈艳丽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沈三子。可现在呢,你已经开始想怎么做好一个姐夫了。当然了,你可以说你不愿意把爱情当作筹码。那的确是世上最最龌龊的事情,都年轻过,能理解。可是鸭场这件事,小姑娘夹在中间必须做出牺牲。我们还能给她一个相对公道的待遇,这你还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事情就办不成了。”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自己一番品评之后,让顾云来无言以对的。“怎么,善良,也算是一种缺点?硬是要不择手段才能够成事儿?” “老弟,你听岔了。我说的是弱点,不是缺点,这要分清楚。作为一个普通人,善良当然是可贵的品质了,值得赞颂。可你是要混官场的人,这样会很危险的呀。你做了沈茂才的女婿,是想借助他的势力上位。不过我恐怕,沈茂才会反过来用沈艳丽死死地拿住你。做花山市第一大家族的贤女婿,这结果其实也不错。安安生生一辈子什么也不愁。要是不乐意的话,见了岳丈大人,还是表现得平庸一些吧。毕竟人家还有一个亲儿子呢,嗯?”陆鑫源拍拍顾云来的肩膀,笑着走了。回去睡觉了,心情畅快当然就能睡得着咯。 个老狐狸!都说涂名山是个老狐狸,这陆鑫源比他一点不差。都知道顾云来的目的不是攀附权贵,就处处给他上眼药。你要明志,就一辈子做个科长。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升了官,别人都会以为是沾了沈茂才的光。除非他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非常手段,独掌沈氏集团的大权。那样,就真的要众叛亲离了。 陆鑫源是要尽可能地让他相信,这叫作大义灭亲。因为花山市包括陆鑫源在内的许多商人,都很不习惯现在的商业大环境。头顶两座大山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与安禄市的合作被禁也是源于上一代的恩怨。 涂名山下马,沈茂才倒台,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多的机会。顾云来要做的,是让这种结果显得不那么凄惨,而像是大势所趋。 唯一需要顾及的,就是沈艳丽了。她一直过着公主一样的日子,这种物质条件,顾云来以后也可以给她。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顾云来亲手搞垮她父亲的事实呢?还有她的家族,家门荣耀之类的吧。 顾云来回到住处,沈艳丽已经醒了,头发乱抓抓的,没洗脚就上了床。不过现在被窝里暖融融的,她也懒得再起来洗脚了。 看看她,并没有那么在乎物质条件嘛。来了乡下,除了刚来的时候有些惊讶。一上来就掉进了烂泥里,也没见她说什么。缝合面的大棉被,不是什么蚕丝天鹅绒,她也一样睡得安稳。 而且她在家里从小就不合群,对家里的事情也显得漠不关心。 一个只懂得看韩剧找慰藉的女孩,顾云来大概是想错了。按照这种逻辑,沈艳丽最难以忍受的应该是欺骗。(未完待续) 064 俺家来来 “唔,你回来啦……我不想弄走被窝里的热乎气儿,你自己再去取床被子吧。”沈艳丽睡眼惺忪的,并没有问顾云来去了哪里。 你看,她连暖床都做不到。可是这里,并没有预备着两床被子。 “怎么这样啊……那你得洗洗,洗洗再上床,看你满身的酒气。” 啥?你不也喝得烂醉么!乡下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冬天一床被子睡着,到处漏风。所以村民是给他们准备了两床被子的,顾云来只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态度。生活不会总如想象中那么如意,既然是一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女孩,顾云来疯狂地迷恋着她。谁还会在乎她不做家务使小性子天真矫情睡觉打呼……之类的问题。关键是她还不算苛刻,顾云来洗了脚,还是准许同床的。 实打实地说,抱着这一个人睡觉是很难睡着的,很局促不舒服。那只适合睡前起腻。许多电视剧里恋人早上醒来都是呈现一个胶着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甜蜜。沈艳丽也经常被这种甜蜜浪漫的状态迷住。 顾云来却很想问问他们,你们这样睡了一晚上,手脚都不麻吗?沈艳丽有样学样的时候,只隔一条腿在他肚子上,他就已经非常不习惯了。顾云来睡觉敏感,沈艳丽也是一样。他们只有在做ài起腻的时候才会有亲密无间的接触,平时睡觉都是保持一点点距离的。这才是现实生活。为什么现实中的男女有了另一半之后还会被言情剧感动,因为那里面的生活,不是轻易能够触碰到的,让人心生羡慕。 这现实中的男人也不那么善解人意,还很难伺候。顾云来,谈恋爱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有风度,很解风情的人。可现在一上来就把她拦腰抱住。 沈艳丽很烦,干什么呀,人家要睡觉! 她误以为顾云来要酒后乱性,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想要干那个了,从来都不分时候。 可顾云来只是抱着,别的什么也没有做。就是不愿意放手,装作醉醺醺的样子,虽然不是乱性,也是在撒娇。“老婆……” “等等,你叫我什么?你不是一直说这个称呼很俗嘛,而且太容易叫顺口了,互称姓名,可以避免麻烦的嘛。”沈艳丽感觉顾云来今天奇奇怪怪的。 “我不,我们已经领了证了,你就是我老婆,我就要叫你老婆!”顾云来很少有这样像小孩子的时候。 “好好好,你一向是个谨慎的人,难得放纵一回。反正现在也没外人,你就随便叫吧。”沈艳丽也只好依着他了。 “老婆,你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展望没有?”以为他马上要腻歪上了,没想到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趁我睡糊涂的时候问这么严肃的问题,是不是想蒙混过关呀?”沈艳丽反问他。 “因为我心里有压力啊,照说你这个条件,我找你算是高攀了。你也不至于把未来,寄托在我的身上吧。”顾云来装醉不行,他看沈艳丽也一点都不糊涂。 “我也想这样啊,做个幸福的小女人。不过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我想要的生活,你可以给我。但你能够创造的生活,是连我也不敢想象的。你很厉害,各方面都是!”沈艳丽不知道顾云来内心有多么庞大的一个计划,“其实,我们像现在这样,就挺不错的。” 沈艳丽的话,让顾云来有些错乱了。他可以选择和沈艳丽一起过平凡的生活,两个人一起,也能生活得很好。沈艳丽几乎是冒着与家族决裂的风险,而顾云来,却一心想要打入内部,釜底抽薪。 这样一对比,让顾云来惭愧了,他今生不配同时拥有。于是他放开沈艳丽,独自起身去找另一床被子。 “你怎么了?”沈艳丽更觉得他的举动很奇怪。 “没什么,怕打扰你休息。”顾云来默默地铺好被子,蜷进被窝里。 “我已经睡过一大觉了,现在正醒着。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夫妻,你有什么话,应该跟我说清楚的。”沈艳丽转过身去,非要跟他掰扯清楚。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总把我自己映得像一个无耻小人。”顾云来说。 “可不是嘛,你当初就是用无耻的手段把我骗到手的。”沈艳丽说。 “那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顾云来说。 “你这跟我开玩笑呢吧?” “不是玩笑,我认真的。我怕以后会伤了你。反正我们事也没多少人知道,你可以趁年轻,再找个人,别辜负了好年华。”顾云来说。 “我呸!”沈艳丽掀了他的被子,一脚把他踹到床底下,“我们的结婚登记都落了档了,就你三言两语就能一清二白了?凭什么你们男人离婚之后还可以恣意潇洒,我们女人就大打折扣了?凭什么我要让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今天就给我睡地上,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沈艳丽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她在意的并不是女人离婚后有多么艰难,她是没想到顾云来会说出这么扎心扎肺的话来。而且就在沈艳丽终于鼓起勇气要面对家庭的时候,这个年还让不让人过啦! 顾云来也觉得自己狼心狗肺了一把,一记大耳瓜子狠狠抽得自己嘴角冒血。现在跟沈艳丽说这个,的确不是时候。可他又怕晚了,自己和沈艳丽,就都出不来了。 “你别给使苦肉计啊,我今天晚上是不会让你上床的……”沈艳丽听到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她知道顾云来的手劲儿有多大,这一下牙都得掉好几颗吧!沈艳丽心疼得很,刚要放两句软话,就看见顾云来抱着被子去客厅了。 顾云来本来想睡地上以自省,可大冬天的,地上实在太凉了。 “顾云来,你今天一定要把话给我说清楚!”沈艳丽见他不像是闹着玩的,怒吼着杀了出去 死也要死个明白,这是沈艳丽的性格。于是两个人一起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详谈,顾云来不得不说出实情。 他说他不是一个能轻易改变的人,他的野心他的事业,不甘心因为平凡的家庭生活而转移。所以他一直没想过结婚,甚至都很少谈恋爱。况且他现在已经深陷于几个重大事件当中,脱不开身的。 于是沈艳丽问他,为什么要跟她谈恋爱,还这么快就领证结婚呢?她约摸知道些原因的,只是害怕顾云来为了遮掩,而给出类似“一时冲动”这样不负责任的回答。 顾云来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只是比重不大。而且一时冲动也不能作为逃避责任的借口。顾云来当时很清醒,他知道跟沈艳丽结婚意味着什么。当时他只是出于报复的心理,想跟沈三子争一争家产。 沈三子作为沈家第一顺位继承人,顾云来只是一个女婿的身份是争不过的。只能使心眼儿,那又是一出豪门大戏。顾云来不想演,但如果证据充分,可以定沈三子一个买凶杀人未遂。这样也不足以完全压到沈三子,别说是未遂了,即使即遂,许多公子哥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么。 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证据都模糊了,甚至都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也越来越难找。看在沈艳丽的面子,顾云来可以原谅沈三子,不再继续追查下去。那么结婚的理由,剩下什么了?其实很简单的,两个人选择结婚在一起生活,就是因为彼此喜欢呀。这个理由多好,既简单又深刻。 可惜顾云来已经不能把这个作为理由蒙混过去了,他后悔自己过早踩线,把话说得太死了。顾云来现在如果说因为喜欢,沈艳丽就会问了,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因为不再喜欢了? 然后就会回到“你到底爱不爱我”这个纠缠不尽的未解之谜上,终究是让人左右为难。 最后只好说了,是为了攀附权贵,升官发财,这还比较合理。 你看,我是不是一副小人做派,以往的光辉形象毁于一旦了吧。 顾云来以一种忏悔的姿态,准备接受沈艳丽任何形式的指责。 可是没想到,沈艳丽居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不是吧,我的呱呱哟,这就是你憋在心里的话?你混官场的人,居然会纠结于这种事情?这也太正常了吧,现在的官商两场,谁不要找个靠山。你怕别人说闲话?我可不怕。你是沈茂才的女婿,不是偷来抢来的。他在事业上帮助你,合情合理,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再说你又不是没有能力,只是缺少机会嘛。不过老头子从小就不太喜欢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个女婿是什么态度。反正他要是不管我就去跟他闹,连这点优待都没有,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家翁成了老头子,沈艳丽一心护着自己的丈夫,这让顾云来很受用。不过她还是没明白顾云来纠结的问题在哪里。(未完待续) 065 宴无失色 顾云来不是为了谋求某一官职,他是整个局里少有的实干派和可造之材。只要是学会了溜须拍马,何必借沈茂才的势呢。 问题是他偏要和市委的一把手作对,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对抗,但是硝烟味已经很浓了。城建局局长拿不住顾云来,他更得罪不起涂名山啊,只好做起了甩手掌柜。但他还不能彻底甩手,他要在这个位置上钉着。否则整个城建局,就真成了顾云来一个人说了算了。顾云来眼下虽然只是个科长,但是影响力仅在局长之下了。因为他手上,握有最多的资源。 这也是涂名山最不能小瞧顾云来的地方。要说了一个市委书记要治治一个小小的科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 确实是这样,不过顾云来选择的时机很巧。这一次的市政改造计划正好成为他叫板的由头和喘息之机。在筹备阶段的两次意外都没能阻止顾云来,现在规划方案已下,进入实际的操作阶段。再动他就不合适了,毕竟有许多工作还要他来主持。 罢了,就算是头还有些用处的驴,也等他推完磨再杀吧。毕竟现在绝对权力还掌握在涂名山的手上。 顾云来这头犟驴却没有把涂名山当作不可战胜的对手,他最担心的是扳倒涂名山之后,与他干系太深的沈茂才也必然受到牵连。到那时候,该怎么跟沈艳丽交待呢。 要交待也不是他一个人交待,翻天覆地也绝非他一人之力。算了,沈艳丽这么护着他,顾云来也不忍心。 眼下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为此次市政工程之后,可以预料到的结果做些准备。 一夜过去,两个人的争执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休止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是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醒来时腰酸背痛。二人也就此时达成了共识,以后就算是要吵架,也别挑大晚上的。 今天是大伯请吃饭,家宴,没有其他人。陆鑫源他们一行受邀成为上宾,也已经是很高的礼遇。 大伯膝下只有一子,他毕竟是村干部,不能带头违反政策呀。所以家里的农活他一个人盯不住,顾云来的堂哥也就一直留在村里帮大伯干活了。所以大伯家也不富裕,堂哥快三十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 顾云来让大伯将程翠也叫了出来,毕竟都没有外人。 程翠是否如传闻中那样羞怯呢?说实话,这姑娘长得就不大气。也可能是年纪小,没有长开吧。顾云来与她见了第一眼,心说糟了,被认出来了。只一个眼神就知道,程翠看出昨夜行劫的就是他,但是没有说破。可为什么呢?难道她已经知道顾云来是另有所图了? 不至于,她应该是知道自己说了也没人信。信了也没人管,管了也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小姑娘虽然长得不大气,但心境却成熟得很呢。 她甚至主动坐得与顾云来近一些,这样顾云来要和大伯谈些事情,就不很方便了。 但这一举动还不至于引起误会,因为沈艳丽他们都是知道程翠来历的。 且看顾云来怎么与之周旋吧,在此之前,顾云来还从来没跟她说过话呢。 顾云来猜想,程翠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内心里不知道有多少疑问呢。她最大的疑问应该是:这帮人到底是来干嘛的?说是客商吧,又有做贼的本事。说是贼人吧,又跟善良的村民如此熟悉。 其实顾云来的基本情况,程翠已经从旁了解到了,他是大伯的侄子,在花山市当了一个什么科长。每一年,都要玩这种衣锦还乡的戏码。可是从程翠的视角看来,村里还是这样穷。衣锦还乡纯粹是为了炫耀还是怎么的。 大伯的房子居高,程翠几乎看到了顾云来从来时的所有场景。那一幕的啼笑皆非,到底是乡俗玩脱了还是有意为之呢? 外乡姑娘嫁过来,先摆他一个龙门阵。不过那姑娘也不矫情,没见她怎么抱怨,晚上就穿着大花袄子出现了。 程翠自己虽然比较习惯城郊的生活,但是初来到这里的偏僻乡村,还是有许多不习惯了。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女儿,那一滩烂泥,就足以叫她花容失色了吧。 不过看她今天在宴席上的表现,却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程翠故意坐到顾云来的边上,她也只是礼貌地微笑。 不过这个顾科长倒是略显疲态,毕竟昨天晚上做了贼嘛。 程翠这么一弄,真让顾云来有些无从发挥。你以为你现在能安安生生地坐在这里是因为谁呢?你倒把我当作了不速之客。 反正也没有外人,顾云来索性把话挑明了,当面说大伯日子过得不容易,这顿饭他要出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家里再穷,我请自己侄子侄媳吃饭的钱总有吧。大伯是个好面子的人,他觉得顾云来这么做不好,在旁人面前栽了他的面子。以往在饭桌上给钱也是常事,只不过今天确实有几个旁的人在场。 顾云来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这里里外外都是钱。我不能托付之后就不管不问了,一个季度一结,今天也该是时候了。 大伯开始很诧异,那钱不是送来的时候就给过么,只多不少,足够一年之用的。顾云来怎么今天又提这茬了。 程翠立刻明白过来,这多的一张吃白饭的嘴,说的就是她呢。而她到这里,也是顾云来一手安排的。 当初许四勇被一群人围住,那阵势吓人。许四勇拖住众人叫她先走,如此稍纵即逝程翠自然不能犹豫。 可是她出来之后又不知道去哪里,刚巧就有车接她,开车的还是她远方表哥。程翠就信以为然了,谁能绕的过去呢,太顺理成章了。程翠当时主要以为是许四勇的安排,才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然后程翠等于是在不知其然之间就来到了这里,虽然迷茫,但是她并不糊涂。头一个月,她安分乖巧的,等着许四勇来接她。可是一个月过去了,紧接着三个月也过去了,没人来,连表哥也不来了。 程翠这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她曾经慌乱过一阵子的,只是没人觉察。好在大伯一家对她都挺好的,尤其是伯家大哥,可谓处处迁就。唯独就不让她出村,说有人交待过,怕有什么危险。 程翠就算是贸贸然出了村子也是两眼一抹黑,还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了。那次她也是假装散步溜达出去被人寻回来,以后她就再没说出村的事情。 所需的生活用品,也都是大哥从城里买来的。他们俩的关系也变得最密切,是密切,不是亲密。 一个男人如果对你的各种尺寸型号和卫生习惯都了若指掌,这还不算密切么?如果是换作顾云来的这样的聪明人,足够以此大做文章了。可大哥是个老实淳朴的农家汉子,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她。其中就有些别样的情愫了,是人都看得出来。 现在顾云来给程翠找难堪,知道其中缘由的人都清楚顾云来的用意。大伯虽然愚钝一点,很快也想明白了。唯独大哥一个人蒙在鼓里,现在他很气愤,站起来指责顾云来。说他到县里打零工,也能还上这笔钱。何必难为一个小姑娘,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一张吃白食的嘴,你要是不管,我也能养得起! 堂哥这是激动了,一心向着程翠,也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一时义愤的说法也要符合实际,他是负责程翠日常开销的,他难道还不清楚,这样一个姑娘,他能养得起吗? 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堂哥也确实要表明立场,不管是不是吹嘘。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知轻重,你快坐下!大伯心里是很明了的,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按定在凳子上。至于顾云来和程翠之间的事情,他们不清楚,他们最多也就是受人所托,负一个监管的责任,没必要掺和进去。 而堂哥对程翠如此上心,顾云来立刻就明白了些什么。窃窃思量与程翠说些堂哥听不懂的耳语,免得他那二愣子性格,又要起来给程翠不平了。顾云来对程翠说:“这家道中落了,所谓的远房亲戚也就不再靠谱了。你虽然很聪明,但是社会阅历不够,这一回你算是了解到了吧。” 顾云来等于是大方承认,把程翠弄到这里来,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我惊讶的不在这里,你是预料到要出事,叫人在那里长久扎着等。仅仅是一份预料,就能有这样的耐心吗?”程翠说。 “这不光是耐心,还得要有实力啊。你的表哥在那里等了一年,责任是守护,三年五载也得等。这期间的吃住开销,全都是我付的钱。最后成事之后,那车也归了他了。这算下来,就是不老少钱了。如此划算的买卖,你那表哥简直是喜上眉梢。”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066 混乱时代 “我让他从此不能再见你,因为我看他不是那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不光是看在钱的面子,我有能力让他在各种层面各种意义上的消失。当然,本质上是件好事,不至于闹到这个份上。我给了好处,是在我乐于承受的范围。如此还想以此作要挟,那就该知道我的手段了。”顾云来也该适的吓唬一下程翠。 一般的小姑娘是很好吓唬的,但程翠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她表示并不在乎顾云来会怎么做,那已是顾云来和她表哥之间的事情。她只想知道,顾云来把她弄到这里来,意图究竟是什么。 “我是为我这久未逢甘露的本家兄弟,寻一房媳妇啊。要不我怎么会找你那贪得无厌的表哥啊,那笔钱也就算是媒人的佣金吧。”顾云来说。 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不合时宜吧。可是顾云来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这酒还没开始喝了,怎么就说起醉话。堂哥心里想这样,但是话一摆到明面上来说,他自己却又退却开了,连连的埋怨顾云来。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顾云来问堂哥。 程翠拿一双眼瞪着堂哥,好像在说:你要是敢肯定,以后朋友都没的做了! 堂哥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 “大伯,你看他,连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指望他能找着媳妇?”顾云来说。 这是在逼迫堂哥给出一个答复。但是顾云来这一手确实有些霸道了,坦直并不是滥情。喜欢一个人,经常不会有直面表白的勇气。尤其是在这两个人现实条件相差巨大的时候。 程翠长得很寡淡,就一小姑娘。无奈堂哥就喜欢这一类型的。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大概像许四勇那种常年混迹江湖,见惯了各种妖艳贱货之后,会更喜欢这种真实的平淡。 且不说堂哥能不能争得过许四勇,光是程翠本人,就不是堂哥想象中那样楚楚可怜与人畜无害。 “你这样有意思么!”堂哥漫天通红,程翠欲愤然离席。 顾云来拽住她,“有,而且很重要!”话还没说清楚,她别想走。想要在顾云来面前隐藏什么,她的道行还不够。 堂哥那么大的个子在哪儿杵着,半天也说不出句话来。 “你忘了你那天晚上跟我说了些什么吗,现在我给你撮合,你特么又怂了?”顾云来讥讽他不成器,“说!说出来就有希望,不敢说就是一辈子的光棍命!”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逻辑性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堂哥而言,是非常扎心。 “是,我是喜欢她!”堂哥一咬牙,终于说出了口。 “不是对着我,是对着她说,表白是很重要的的一环。”顾云来说。 堂哥又面向程翠,双手贴着裤子边绷得直挺挺的还打哆嗦,“我我我,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喜欢你。我想娶你,虽然……” “客观困难不用说,只要程翠小姐肯答应,我全力支持!”顾云来要的只是个肯定的答复,目的达到了。不用再说到我现在穷但我有一颗真心我会努力之类的煽情。表白对堂哥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但是光凭努力就想娶到程翠的这份天真,还是先埋藏在心里吧。 顾云来笑眯眯的,看着程翠的反应。 程翠真的是苦笑不得了,她哪里想到顾云来会来这一手。她此刻也是满脸通红,如果单纯地把这看作是内心里认同的羞怯,那就大错特错了。 “惭愧吗?你利用堂哥对你的这份痴情,都做了些什么,要不要我说出来?”顾云来小声对她说。 “不!还是私下里谈吧……”程翠低下头。 “哦,我终于争取到了与高傲的程家小姐私下晤谈的机会么?”顾云来又赢了,该好好得意一番。 算你厉害!程翠并不单纯,但也是碰到对手了。 堂哥已经表白了,难道就这样,不给答复吗? 顾云来说小姑娘害羞,需要考虑考虑,就给搪塞过去了。宴会现在已经不是重点,虽然大伯和堂哥都就着这股劲,一厢情愿地把它当作定亲饭。可是,顾云来知道的,程翠不能一直留在村子里。因为还有一个危险的许四勇在外面。 散席之后,顾云来要和程翠单独谈谈了。之前她都镖着劲,现在是她心甘情愿的。顾云来这个家伙也是相当危险,不把话跟他说清楚了,程翠将无处容身。 大伯和堂哥都以为,顾云来是要与程翠谈婚礼的细节,或者是规劝她。虽然他们不知道顾云来是用什么手段骗了一个小姑娘来这里,但是大伯一家人都很喜欢程翠就是了。 同样一件事情,总有令人失望的部分。很遗憾,顾云来要和程翠谈论的,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事情。 陆鑫源在旁看出些端倪,这一出堂会唱得有意思。顾云来这个家伙,赌上了自己的猜想。而且他总是赌胜,不然这种话题是没法收场的。现在顾云来算是死死地握住了程翠的把柄。 只有顾云来和程翠两个人,促膝长谈。这是程翠唯一的要求,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于是说是谈论,不如说是程翠单方面接受讯问。虽然大部分符合了顾云来的猜想,但还是有些细节没有弄明白。程翠肯定是托堂哥带出消息雇佣了四兄弟,问题是,四兄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程翠身无分文,四兄弟凭什么接了这一单呢。还有,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顾云来的堂哥虽然木讷,但也不至于对这种事情都毫不奇怪吧。 “你想先知道什么?”程翠把势子一摆,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方法吧,黑道的暗语还是手信之类的什么东西。四兄弟知不知道他们受雇于你呢?”顾云来问她。 “这是两个问题,当然也可以合成一个来讲。他们的规矩,从来只问任务,不问雇主。就是说呢,有人雇人来杀自己这都不奇怪。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四兄弟这一类人只是推手。你大概不知道在黑道里面有信用制度这一回事吧,经过多次雇佣的愉快合作之后,是不需要事先支付定金的。而且,还会形成一套独有的联络体系。”程翠说。 程翠回答了吗,她是说了,但顾云来依然不清楚。现在,换作是她来吓唬顾云来了。还多次雇佣合作,那程翠肯定就不是一般人了。在这种具备强烈欺骗性的外表之下,比佯装作势的狰狞面孔还有更加可怕。 “我不能说得太细,因为这破坏了行业的规矩。但你放心吧,我没有把你堂哥牵扯进去。他只是送了信,一点都不碍事的。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想追问,我究竟是什么人呢?”程翠说。 “这可以不算作一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一说。”顾云来说。 “我今年二十三岁,十年前我只有十三岁。谁都不知道,安禄程家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因为我那一本正经的‘老实人’父亲,当年也不过十八岁而已。他在河滨开场建业,事业蓬勃,家庭美满。一次失败,全都丧尽了。我们不能以商业角度推敲其中的细节,你斗不过别人,败就是败了。鸭场是他最不起眼的一块地皮,而且很早就落在其他人的名下,才躲过一劫的。现在有人想将河滨的产业连成片,所以又盯上了这里。”程翠说。 “那你是私生女了,但我托人打听了很久,都没听说十年前安禄市有一家姓程的。”顾云来说。 “这你就该去问他们,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了。毕竟我那生父现在还活着,并且打算将鸭场作为底牌东山再起呢。”程翠说。 十年前的安禄,是一个最混乱的时代,当然与之相邻的花山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貌似繁荣的各种商业背后,是累积了许多血腥与仇恨的。在花山市,陆鑫源与涂名山有仇。安禄市的故事,会是另外一个版本,大体上也不会差太多,无外乎是利益纠葛与背叛。 鸭场原本是在程翠母亲名下的,后来她母亲离开安禄市,就将鸭场转给了她。 对了,这里面还有爱情与背叛。程翠的母亲现在也不到三十岁,就不知在哪一处的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失去所有而满怀仇恨的男人。 难道落跑的人都不喜欢跑远,那男人就在花山?这其实有一定的道理,就花山和安禄这种对立关系,从安禄落跑躲藏在花山,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安禄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来这里拿人。 那许四勇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是偶然吗? 如果这些事情不是程翠有意编造的,那么顾云来真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了。 “怎么样,你现在有我的把柄。还想知道些什么,我知无不言。但你们想抓到许四勇,哼哼,那只能是痴心妄想。”程翠甚至可以开始调笑顾云来了。(未完待续) 067 恶毒 她笑顾云来没经历过,不是因为太年轻。同样比他小几岁的程翠,却表现出了非凡的见识。现在虽然说是落在了顾云来的手里,但是顾云来的那些手段对她都没用。 不过堂哥的事情,确实拿了她一把。程翠长得并不漂亮,那得看谁比,紧捯饬之后分别不大。可是按照农村的审美具体到一种说法,是长得并不喜庆。这种说法虽然很古怪,但是程翠自己也承认,从小一副柴火妞的架子,太瘦。因为太过于瘦削,附带着一张脸再标致看起来也是没精神。 以人的整体印象来说,身材是占了很大比例的。在卸去妆容及其他之后,这才是实打实的资本。 对面坐着沈艳丽,程翠才知道自己哪儿哪儿该回炉重造了。 这也不能怪程翠,小姐的身子丫鬟命,她从小是受过不少苦的。 村里人还有更直截的说法,不好生养。这就是涉及到生理学的范畴,不无道理。骨盆窄小,导致…… 什么鬼,女人的义务可不是给人生孩子! 程翠气的不是这种说法,她只是奇怪堂哥这种乡下汉子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程翠觉得两个人没戏,于是就这种喜欢加以利用。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堂哥一家都对她真心的好,这让程翠并不心安理得。 雇到四兄弟之后,程翠也曾尝试让堂哥讨厌她。 喜欢一个人又是盲目的,自带滤镜,所有的缺点都成了优点。任性成了小可爱,懒惰是理所当然的,女孩天生该被宠着,琐碎的事情都让我来做好了。至于发脾气,呵呵,不好意思,你来打我呀!越说越兴奋,大概每一个男生都幻想过被自己的女神踩在脚底…… 女神虐我千百遍,我待女神如初恋。单方面的爱意,就是如此卑微。 堂哥若是知道“备胎”这一词的另外含义,不知会是怎样一种感想。按照程翠的标准,他甚至连备胎都不够格。 除非程翠爱上别人,并且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否则很难湮灭堂哥的一番火热与希望。程翠现在是没有那个条件的,村里的其他年轻人对她都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他们都还不如堂哥呢,程翠演都演不下去。 顾云来,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他有老婆,没关系,这样有利于扩大冲突。堂哥如此耿直,顾云来只在席上说了些程翠不好听的话,他就差点炸锅。程翠要是恶毒一点,可以让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 现在她还不至于毫无底线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得看顾云来怎么做,程翠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为了脱身,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许四勇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就抓不着呢?除非你觉得他不在乎你。可是以他的性格,你救了他,就当是报答,他也一定会出现。我觉得他没有分清义气和爱意,如果他喜欢你又怎么说?赴汤蹈火,对他本来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还有一个欠了人情的由头。只要是知道了你的所在,他会不出现吗?”顾云来说。 程翠总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手段温和还是激烈,顾云来和安禄市那帮家伙一样,目的都是拿她当诱饵。那就别怪我毫无底线了! “你总是习惯这样和一个女人私下里谈,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情,你能说得清楚么?你老婆会不会吃醋,你堂哥会不会跟你拼命。你在村里的名声,一向挺好,你也挺在乎的吧。”程翠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威胁,说起来还不是那么顺口。 “程翠,咱这么玩儿就没意思了。都是受过教育的人,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哦,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呐。把衣服撕开一条口子,大喊非礼就有人信了?别逗了,我顾云来什么人,大小也是个领导,青年才俊。娶的老婆,那也是大家闺秀。模样气质,怎么都比你强不少吧。我们新婚燕尔的,我犯得着如此饥不择食吗?”顾云来呵呵笑。 “没人信?你和兰寡妇的事情,都已经被人编成黄段子了。”程翠说。 “农村人以讹传讹的事情你也信?”顾云来说。 “我当然是不信了,他们也不信,但人家乐得这么传。反正农闲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他们编的段子和故事确实合理又顺口,我都记住了。舌头底下压死人,他们是没有意识到流言会有多么可怕。三人成虎的故事,你总听说过吧。”程翠说。 程翠的话,让顾云来心里咯噔一下。他从小在乡下长大,还是比较了解乡下人的。成年之后在城里。说城里人冷漠世故,乡下人热情淳朴,这都很片面和武断。 城里人因为相互之间比较陌生,所以才会处处提防着,但也不乏温暖人心的好人好事啊。乡下人彼此熟悉,说话做事有时候反而有些不分轻重,好事之徒相比还要更多一些。 就拿兰嫂子的事情来说,村里那些相形见绌的长舌妇,还有觊觎她美貌的二流子,没少说她闲话。兰嫂子在村里又很弱势,即使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也没人阻止。 这样传来传去,很快就言之凿凿了。 他们没意识到这是一种恶毒,心里总觉得熟人熟事的,开个玩笑没关系。流言千遍即成真,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权作图一乐儿,那不知道的呢?后面那些回来的人听到流言会怎么想? 而且流言的传播速度是相当恐怖的,这要是传到市里,让城建局那些人知道,说顾云来在乡下跟一个寡妇不明不白的。到了那个程度,私生子都该出来了,顾云来已是百口莫辩。 沈艳丽是事件的亲历者,她可以选择相信顾云来。可是当舆论日渐发酵,她的心境真能够始终如一吗? 作风问题虽然找不到实际的证据,但是传得太凶了,给一个停职调查就够受了。 想想这后果其实挺可怕的,程翠真的是点中了顾云来的要害。 顾云来半天不说话,他当然可以把流言控制在顾巷村的范围,就怕程翠一心要闹大。仔细站在两个人的对等关系想一想,程翠是出于绝对被动的,她为了脱身当然可以毫无底线。那么,她身上就没有要害可抓吗? 顾云来最擅长的是在两个人矛盾激化的时候,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冷静思考。官场斗争有一个特别老土的方法,互相揭老底。虽然老土,但是特别管用。当领导的最害怕就是匿名信一类的东西,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能引发舆论关注。 恶语中伤,造谣生事,真假难辨。顾云来在官场的混沌中走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叫一个小姑娘给轻易打败了呢。 “你跟许四勇的关系很好吧?”顾云来问程翠。 “你别岔开话题,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放我走,我可就喊了!”程翠已经下决心要使这样的损招了。 “别着急啊,我们进来才几分钟而已,作戏也要做真一点。等我把话说完了,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问你,你喜欢许四勇吗?”顾云来又问她。 “这关你什么事!”女孩子一旦大声回避,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程翠从小缺少父爱,不代表她一定会喜欢上比自己年纪大的男人。关键是这个男人要有担当,能保护她。 安禄市各方大佬亲自出马围捕许四勇,那岂止是千军万马。许四勇依然能掩护程翠逃脱,这样的气势,足以让一个小姑娘心生仰慕之情了。 同样的,一个身世凄迷的小姑娘,也能激发许四勇的保护欲。 顾云来并不了解许四勇,但是据他的分析,那应该是一个极度大男子主义,类似于绿林好汉一类的人物。 其性格特点,是不会轻易欠一个小姑娘人情的,也不会跟一个异性保持过度亲密的关系。 但是在情报中,许四勇在程翠的鸭场待了有一年之久。除了养伤,两个人就没发生点别的什么事情吗? “乱花迷眼,许四勇以往的身份,肯定经历了许多女人。但她们大多是别有所图的。见了你好似出水芙蓉一样,让他仿佛找到了心灵的归宿。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机关算尽,甚至比卖弄风情的女人们还要可怕,又会怎么想呢?”顾云来不妨大胆一点,就假设两个人互有好感。而这份好感的建立,是在鸭场一段时间的相处。那时候才是彼此眼中最为倾心的模样。 美好的幻想总是易碎。时过境迁之后,再见面时和当初认识的人大相径庭,又会怎样呢? “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你以为就你这样三言两语就能破坏吗?我使出各种手段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这样他只会赞赏。”程翠说。 “是这样的,不过这就至交好友的路子了。你成不了他的女人。你很清楚他需要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你才会假装成他喜欢的样子。曾经熟悉的模样一旦破灭,就再也无法建立起来了。不如说,做兄妹吧,这倒还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呢!”(未完待续) 068 正式会谈 顾云来笑了,他看到程翠皱起眉头。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天生的性格决定自己的好恶和情感的归宿,最终会和谁在一起生活可能不确定。但是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这是很难改变的。比方说有人会有处女情节,他不一定能找到处女,但这并不妨碍。 许四勇喜欢单纯温良的女子,这可能是他对于结婚对象的硬性标准,大男子主义者更难改变这一点。至于纯粹的两性伴侣什么的,就随随便便啦。但是和程翠这种关系却会让他很别扭,所以他们可能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云来的话也不用刻意去解读,因为解读之后会很伤人的。程翠应该能明白,以她的姿色,当炮友都很勉强。只能认真地谈婚论嫁了,可是初始的人设已经崩了,这还怎么玩? 讲和讲和,顾云来玉石俱焚这一手确实厉害。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翠问顾云来。 “好,我就是要你这么问。其实一开始就应该说清楚的,只是你没有给这个机会。我们来这里,从来都不是为了抓许四勇,我们是要谈合作的。”顾云来说。 “怎么个合作法,我相信他也不愿意跟你们有什么牵扯。”程翠说。 “他已经没的选了,被安禄市的人抓到是什么后果他很清楚。我现在是跟你谈,决定权也在你的手上。你要是想和他一起生活,也可以像以前一样。他继续与人争锋,重回荣耀,你在背后做个小女人。只要你自己不后悔,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不会拆穿。你也是出于自我保护才会变成这样的,以后有许四勇保护你,当然也就不至于。”顾云来说。 程翠动心了,不言而喻。虽然顾云来还没开出什么诱人的条件,但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很显然,程翠就算和许四勇策划好了汇合地点,也没想好要去哪里,甚至无处可去。前路依旧茫茫,顾云来如果真有合理化的建议,程翠还是要听一下子的,说不定就是条出路呢。 这样才对嘛,我们又不是谈判,没有必要剑拔弩张的。大家该有说有笑,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的。我是个厚道人,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别再板着一张脸啦,来,笑一个! 程翠笑得有些不由衷。算了,她现在最多是不把顾云来他们当中敌对,能有这样的场面笑就已经不错了。 于是私谈结束了,气氛顿时拨云见日,一片明朗。 程翠笑着,在场就有人误会了这层意思了。堂哥抹不开面子,比他更着急的大伯直接问程翠是不是同意了。程翠不置可否,毕竟他没有问同意了什么。如果是说跟顾云来初步达成协议,那倒是真的。 顾云来说有的谈,有的谈,还差一些细节问题了。 大家都欢欣鼓舞之余,顾云来也没有说破。好不容易哄好了一个,他不想再去哄那个憨直的堂哥了。 于是宴会结束后的正式会谈,更是力邀陆鑫源的加入。大伯就很奇怪了,如果是商量婚礼的细节,应该要一对新人和家长在场啊,怎么就把最重要的两个人撇在外面了呢? 顾云来也没有给出解释,只是叫人把他们拦在外面了。 顾云来有时候很强势,连这个做大伯的也拗不得他分毫。大伯没办法,只好坐在门槛边抽起了闷烟。 沈艳丽也没有进去,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掺和。她安慰大伯说:“顾云来做事就是这样,不必太过于纠结。他不让进去,也是为了您好。” 连沈艳丽也看出来了,他们商量的,压根就不是说亲这回事情。 “唉,怪我儿没福分呐,沾不得兄弟的光!”大伯有些抱怨,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顾云来他再能事儿,也没有义务给堂哥包办婚姻呀。他把程翠安排来这里,打一开始就有别的目的。大伯意识到,自己被托付的责任也该到头了。他心里念着的小九九是,这女娃一走,随之的生活费补贴也就没有了。 别说人家格局就这么一点,或者说在生活费里克扣了多少。这一年多来,大伯一家即使不做事也过得比别家红火。 顾云来从来不问这些,他甚至一开始就在生活费里留足了富裕。照顾人毕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也得容人一些好处。不过据程翠的反馈,在生活上确实没有打过折扣,给她的一切吃用,都是最好的。毕竟是亲戚一场,大伯的吃相不至于那么难看。 这样就行啦,彼此都说不出什么二话来。顾云来要带程翠走,大伯也不能有什么说道。 人情冷暖,说到底就是一种贫富贵贱的衡量。顾云来也尽量把这种关系处理得自然一些,所以他在钱财方面从来不计较。他的不计较,换来的是大伯的无话可说。即使心有偶有怨言,也只能憋回去。 于是这种关系就打得很牢靠,亲戚见面了,也是亲亲热热的。只怕是顾云来哪一天落了难了,他们会是一种什么嘴脸。如果说还能念着顾云来几分好,那就是实在亲戚,可以继续相处下去了。能者多劳,顾云来这么多年的输血也不算亏。 不能要求太高,尤其是对于人性这种复杂多变的东西。 正式会谈之前,陆鑫源借了个空问顾云来:“我看她来的时候,那表情和态度都是十分坚决的,你是怎么把她说服的?我发现你小子在对付女人方面很有一手啊,她们跟你接触之后都会大变样。” “这可能是基于我人格魅力和超凡智慧之外,所衍生出的一项技能吧。说起来也不复杂,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程翠看起来很坚决,其实她真能有什么依靠吗?无非就是一道心理防线罢了。只要找准了这个点,一击而中,事情就迎刃而解啦。”顾云来半开玩笑似的吹嘘了自己一番。 这不是吹嘘,陆鑫源当了真了,虚心求教道:“这个点,要怎么找呢?” “大哥,这种事情一泡尿的功夫能说清楚吗?你在商业上那么成功,打心理战应该比我有经验啊。官商两场,无外乎就是名利二字。小女孩那点儿事情,总也绕不开一个情字。只要顺着这个摸索,大概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就算是错了,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无非就是回到原点呗。”顾云来拉上裤链,“当然具体所处的环境也很重要,我们现在是耗得起的,不必一开始就下猛药。” 受教了,受教了!真是术有专攻啊。顾云来从来不自诩是什么女性心理专家,他也不会将女人分为几个类型,然后再缩小范围,精确命中。他只是擅长在具体的情境之中结合事例产生合理的构想和分析,说白了,就是猜。猜心和猜谜不一样,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在众多可能的答案中,要找到一个最接近,又不涉及大是大非和接受底线的。你可以适度猜想,但是不能把话题给谈崩了。其实很复杂。 陆鑫源很想知道他们第一次谈话的内容,长学问。现在正式的会谈虽然有他列席,但是最难的攻坚部分已经被顾云来拿下了,所得就没有那么多了。 顾云来还是有些藏巧。 不过那种场合,也确实不适合两个人都在。人家程翠本来就防着他们,再两个大男人往那儿一戳,架势一上来就像是威逼似的,从一开始就没法谈了。 “关于鸭场的那块地,我采取了你之前的建议。这次面谈,就由你来主导怎么样。毕竟关于具体的商业构想,你比我专业。”顾云来对陆鑫源说。 “那你有没有跟她提过呢?”陆鑫源说。 “还没有,就看你怎么说了。关键是能把她和许四勇凑在一起,这也是你那个建议最妙的部分。”顾云来说。 陆鑫源体用许四勇,本来是想借用他与安禄市那帮人抗衡的。没想到程翠与他之间竟有这种割舍不下的关系,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要有这个前提,陆鑫源心里就有几分数了。 正式会谈开始,主导由顾云来换作陆鑫源,程翠还有些不适应。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顾云来喜欢玩心理,只要不针锋相对,就跟聊天一样比较好接受。 陆鑫源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注重实际和利益。不过这种前后风格的转变其实很有必要的,前面说构想,后面就要谈实际了。程翠要和许四勇一起生活,总不能全凭着一腔热忱和风花雪月吧,得有事情做。 陆鑫源提出要收购她河滨的那块地,程翠料到了,这也是她唯一的资本。对此,她也没有什么异议。 陆鑫源负责投资,顾云来负责规划。具体的运营,就交给他们这对未来的夫妻档了。这就实现了,他们要在一起的具体要求。 程翠是有些担忧,以如此高调的姿态回归那片是非之地,真的是明智的选择吗?毕竟他们刚从那里逃出来。(未完待续) 069 最大的麻烦 “你还不懂许四勇么?他所有的产业都被人侵吞了,肯定是做梦都想回归,亲手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我说的商业竞争,不是好勇斗狠抢地盘。是很正规的,以前他斗不过,是因为孤军奋战。现在有陆大老板做背后大靠山,还不甩开了膀子大干一场。”顾云来说。 “你要是真的害怕了,也能说动许四勇,那我有两套方案供你选择。我可以按照周边地价全部收购你整块地的所有权,那是一大笔钱,你们可以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当然了,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相应职务,但只能是普通员工待遇。另外一种,是股份转让制。你们拥有土地部分股权,我以真金白银收购剩余部分。前提是,我必须得拥有土地的实际掌控权,就是得占大股。你们可以享受股东分红,相应也要承担亏损的风险。但你们在董事会拥有决策权,可以大展拳脚。”陆鑫源说。 “你是无论如何都想吞掉我那块地啊。”他们一唱一和的,让程翠有被裹挟之感,她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商人。 “话不能这么说,那块地在你手上是没有什么价值的。我不光是要买下一块的,还有后续的投资建设,这都是钱啊。所以我当然要占大头,总不能辛辛苦苦的替别人忙活了一场。”陆鑫源说。 程翠也只是感慨一下,这种收购很合理。毕竟程翠和许四勇都没有投资建设的能力,那块地在他们手上除了养鸭子还能干什么呢? 两种方案,程翠也只能选第二种。拿一笔钱远走高飞,听起来是很美好,可是许四勇能甘心那样的生活吗?他也不可能给人当打工仔,所以只能选第二种。 “还是股份制吧。具体,想做些什么产业呢?”程翠问陆鑫源。 “我有心请许四勇来做掌柜的,还要等他到了,看他擅长做些什么。人尽其才,他擅长做什么,我就投资什么。只要能挣钱,具体的经营我不管,他可以任意发挥。除我之外,就数他最大。”陆鑫源说。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本来我还在想,该给他一个什么职务呢,生怕委屈了他。还是陆老板考虑得周详,知人善任!”程翠还是第一次这么夸人,她是真的高兴。她高兴的是,这样的条件,许四勇肯定是能够接受的。也算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他争取到了一次重整旗鼓的机会。 也不是她争取来的,这等好事居然是送上门来的。虽说在潜意识里,送来门来的没有好事。但如果实际真能按照陆鑫源所说的那样安排,程翠还真是找不到其中什么破绽。 “你心里不用犯嘀咕,我在你们身上没什么可图的。我一是要打开安禄市的市场,二来想好好灭一灭那帮家伙的气焰!说起来,我与许四勇一样,跟他们不对付,也算是同路人了吧。同仇敌忾,强强联手,大有可为呀!”陆鑫源说。 一个纯粹的商人,说出这样的话是有些奇怪。如果陆鑫源也是性情中人,那就不足为奇了。看他那激动劲儿,也不像是假的。 顾云来心里暗自无奈,陆鑫源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果然在安禄市受的气,依然让他如鲠在喉。虽然这番话对大局不会有什么影响,程翠心里再怎么犯嘀咕,也只能归咎于陆鑫源个人性格方面的问题。 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正因为他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顾云来才有机会跟他合作的不是么。 之后的大体的方案基本上敲定了,程翠与陆鑫源签了一份简单的协议,具体的条款,还要等见了许四勇才能落实。不过程翠现在还没有松口,没说她到底是否与许四勇有约定见面的地方。 “哎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程翠,你不能这样处处向着许四勇。这样就过于轻贱了,也要为自己想想啊。你也知道,人不会一尘不变的。你也很难做到一如既往的,对吧?如果哪一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你该如何保证自己的唯一性和不可替代的地位呢?”本来该是有完美结局的时候,顾云来突然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就如同万籁寂静的时候突然喊那么一嗓子,要命的是这一嗓子还如同惊雷般震聋发聩。 陆鑫源没听过他们之前的谈话,才难以明白这些话对于程翠有多么深的触动。 程翠当即脸色大变,连问顾云来她该怎么办。 顾云来已经可以确认,程翠是真的爱上许四勇了。只有真爱一个人,才会那么在意一个看法的转变。当然,这种看法的转变事关两人情感和关系的走向,也必须重视。 “你既然问了我,就别怪我说话难听。许四勇在这里头呢,就是个吃现成的。我做友情帮忙规划,也只赚个辛苦钱,不占股份的。陆老板要用他的能力,能不能展现那是他的事情。对于你而言,要紧的是跟他有一个明确的股权划分。你要出让给他多少股权我们管不着,至少给自己一点保障,别最后弄到一个净身出户啊。”顾云来说。 “那这种事情是私下里谈,还是该放到正式的合同文本里呢?”程翠问。 陆鑫源立刻领会到顾云来的用意,补充道:“当然要正式合同文本了,而且这不讲情面的骂名让我们的规章制度来背,不影响你和许四勇的关系。既然想要签合同的话,我来扮演这个铁面无私的角色。你还可以理所当然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啦!说实话,土地买卖算是很大宗的交易。你一个小姑娘面对的时候,是要郑重一些的。我们有合同文本,可以修改到你满意为止。” “行了,两位大哥,不用再唱双簧了,你们的意思我很明白。不就是想以签协议为由头引许四勇出来嘛。实话说,我确实知道他在哪里,我出了村子也绝对是要去找他的。你们不遗余力地阐述合作的各种好处,想赢得我的信任,我很感激,我也很想合作。但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你们来得太晚了。我已经雇佣了四兄弟,他们没有完成任务是绝对不放弃的。你们两个,会是他们四个的对手吗?”程翠没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心里很清楚。说许四勇没的选择了,她何尝不是? 但不管这种两个人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样目的的提醒,需要自保的说法,程翠还是很认同的。说来有些可笑,程翠这几年除了养鸭子,就没有别的什么技能了,离了这块地,还真是活不下去了。 “我们两个是打不过,加上许四勇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是正好要带你去许四勇那边吗?”顾云来说。 好想法,直接就统一战线,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让他们直接带我到许四勇那里。你知道许四勇的行踪在安禄的黑市炒到多高的价格吗?这四个家伙也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见到那样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那不正好,他们有心四打三,我们也乐意奉陪。”顾云来说。 “说的好是四打三,万一他们有携带什么武器。对付我一个小姑娘,自然是用不上的。你们三个突然跳出来,那可就不一定了。”原来程翠也有这样的担忧。 “讲道理,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一直。那就让程翠被劫走,然后我们再到预定地点去接她不就好啦?这样可以避免冲突嘛。我可不是怕事儿啊,只不过这几个家伙在道上确实有些名气。我身价几何,在他们身上翻了车那可不划算。”陆鑫源说。 “这个主意好,本来目的是一样的,就没有必要再打那么一架。打架不好玩呢,尤其是面对这种为钱卖命的家伙。”程翠说。 “那样就失去了与许四勇一次重要的交集,说实话,我真的想看看,久负盛名的许四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容顾云来想一想,有没有一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而又能许四勇一眼就能看清该站到哪边的办法呢。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我建议是不打,对于许四勇,也是以说服为主。程翠都已经答应了,你还怕劝不动一个许四勇吗?”陆鑫源也想看看,但他不爱冒这个险。毕竟这不是什么小混混打架,对方是杀手啊,怎么能当过家家一样试过重来呢。 “我觉得我还应该想一个对策,你们想想看啊,如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程翠被他们劫走,是不是假得很呢?毕竟那晚我们已经有过一次短兵相接,他们也对我们有所提防了。现在我们和程翠又是吃饭又是会谈的打得火热,等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一定会把我们视作最大的威胁。搞不好,还会想办法事先除掉我们呐!”顾云来说。 有这种可能,陆鑫源问他有什么对策。 顾云来有两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未完待续) 070 成熟 顾云来的想法一向都不太成熟,理论的产物比较多。搁一般人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纸上谈兵的赵括。但是顾云来当初刚到城建局的时候,他的局长还是一个意气风发很有理想的人,给了顾云来很多理论试点的机会。 年轻不怕犯错误,就怕没想法。在培养自信的阶段,干那么一两件漂亮活儿,以后就不怕带不出来了。 顾云来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做到了技术科规划组一把手的位置,一直战斗在一线的一员干将。 所以顾云来的想法虽然自说不成熟,但是可行性都还是比较高的。 为了尽量避免犯错误,顾云来的所有想法都会设定一个前提,规避风险,也是关键的核心所在。 好比这次,顾云来和陆鑫源的到来,对于四兄弟而言都十分突然。他们一定是没做好应对的准备的,所以就更不能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应该立刻采取行动,也好让那四个家伙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动起来。 顾云来的想法是,明天再来一次聚会,高调宣布要带程翠走。 程翠在村里待了这么久了,也该有一个告别的过程,这和合理。但真正动身呢,就要拖到后天。 那么四兄弟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趁夜动手劫走程翠,要么就是半路拦截。两者的难度都很大,四兄弟在村里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也是顾忌村民的人海,人家才不在乎你们是杀手什么的狗屁,犯了众怒你们还想安安生生地离开? 半路拦截也很困难,顾云来和陆鑫源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啊。最怕他们也有后手,沿路设卡等着自投罗网呢。 这一次的任务,可比想象重要复杂。 当然了,不复杂的任务也找不到他们的头上,这已经是品牌效应了,因此他们更加不能砸了招牌。 实际上他们比顾云来想象中警醒得多了,顾云来只来了没两天,他们就已经打算趁夜劫营了,只是恰巧撞在一起。双方鸡犬相闻,只隔着一道上路陡坡。 只不过上次他们只出了两个人试探性的前往,如果这次四个人全出,强行带走呢?就凭咱这脚力,大个儿扛着一个小姑娘走得飞快,一般人谁能反应得过来。 顾云来在提供自己想法的同时,也尽量预测对手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就在这一两天,顾云来和四兄弟会有一场正面对抗。大不了也是摸着黑拼些拳脚和关节技,动凶器应该还不至于。 真正凶险的是从这里到镇上的一条路,那里荒无人烟的,动起手来可以各种招呼没有顾忌。 “你还不还有一个想法么,都说出来嘛,包容并蓄,也能做个参考。”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另一个想法就要冒血风险了。你们都说四兄弟在黑道是成了名的角色,怎么不说他们在白道也是出了名的罪犯呢?村名如果知道,报了警他们早就没影儿了。顾云来的想法是,趁此机会拿下四兄弟,这也算是为民除害的义举了。 村民报警不可取,这村里又不止一条出村的路。四兄弟驻扎的地方,俯瞰全村,尽在掌握,有点什么动静他们随时可以逃遁。这样打草惊蛇,万一被他们记上仇了,那可不妙。一般人害怕报复,犯罪份子才会如此猖獗。再说了,村民也压根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所以这件事最好也是不扯上村民,最好的方法是在路上把他们抓着。 四兄弟都是挂了名的,为什么那么难抓呢?因为他们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技巧,而且极度凶悍。 所以镇派出所肯定是不行的,直接到花山市请援。顾云来说要后天动身,也是给他们争取一个部署的时间。所以这两个想法是配合使用的,要是怕冒风险,第一个想法也可以单行,最后他们到目的地接程翠,也就相对无事了。 “看你们怎么选。反正我是有心这样做的,这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大好事,还能卖一个人情给官家,以后办事什么的都方便些。”顾云来说。 说是为民除害,要打掉一个黑恶势力团伙都比这实在。四兄弟虽然赏格高,但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牵扯的。普通人要请他们办事,一是没那个门路,二是出不起那个价格。 通常呢,他们出任务借在一地盘桓,一般是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而且他们要是带齐了装备,一秒钟变悍匪,所以逼急了他们可不好玩。 “你在市局也有熟人?”陆鑫源问顾云来。 这话问的,你跟司法机关打交道的机会还少吗? “过去的黑历史就不用谈啦,我在他们那里只能是反面教材。不要说是请动他们办事了,我每年还要到他们那里赔小心呢。”陆鑫源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是以普通公民的身份提供线报,人人有责嘛。”顾云来说。 “说好了是人人有责,可你想参与其中就未免太天真了。但是要抓四兄弟,不两方合计是很难成事的。所以必须要有熟人啊,这个熟人还得说的上话,拿的了主意。最重要的是,他们能接受我们的协助吗?人民斗争的**大海,才过了几十年就忘了嘛。”陆鑫源说。 “虽说是这样,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非比寻常。普通人想要协助,多半也只是添乱而已。这四个家伙不是一般人,就算要配合警方,也需要一定的胆识和魄力才行。”顾云来说。 “你我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见了也不怵,还缺这两样东西吗?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我。在他们眼里,我跟四兄弟,不过是蛇鼠一窝而已。没办法,档案这东西,就和影子一样,会跟你一辈子的。只要曾经犯了错,这辈子也洗不白了。法律只能限制人作恶,不能导人向善。善是本性,我没有,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被人善良对待过!我装不了什么大善人,也没落下什么好口碑。所以,这事儿还是另作计较吧。” 陆鑫源说了很多话,零散,但还都在点子上。大意无非是:曾经我没有机会,现在我想做个好人。但他本人又很抗拒那种受到教育之后被动的洗心革面,像其他企业家一样,做做善事拍拍照,买个热评上头条。他心里很清楚,在过往的事情还没有了断之前,他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人。 好像是港片里的情节,不过现实会更加残酷。 陆鑫源的档案里,记载了走私案和几期伤人案,伤人案这就是涉黑了。陆鑫源说没办法,早年做生意的谁不使些非常手段呢,你不使叫别人使了你就得吃亏。陆鑫源不是一个愿意吃哑巴亏的人,就犯下了不少的错误。 既然承认了是错误,也愿意接受惩罚。对方也不愿意逼得太急,最后都是调解,走赔偿。陆鑫源花了很多钱,这笔账算是还完了。 可是走私的案件,他整整蹲了五年的大狱。这不是该他一个人承受的,也是陆鑫源所说的,还未了断的过往。 顾云来很奇怪,陆鑫源大当年在受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涂名山供出来。虽然涂名山是提供的线报,但他也不能完全免责吧。 陆鑫源说,那样太轻了。他要在涂名山最风光的时候,把他拉下马,那样跌得最重! 所以陆鑫源一直紧咬着没有松嘴,这个人的报复心理太强了。 陆鑫源表示这件事情他爱莫能助了。他与顾云来合作,只是基于涂名山的前提。而他曾经毕竟也是道上的人,不想树敌太多。 “没关系,我倒认识一个人。他是市局刑警队的,能说得上话。”顾云来第一个想到了周警官。 周警官是一个不错的人,年轻能干富有正义感而且一腔热血。关键是他背景深啊,按理说升迁对他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在刑警队当一名普通干警已经扎了一年多了。顾云来猜他是没有办过什么大案,心里憋着一股劲,不想靠背景和关系。 这样一份难得的天真,机会就该给他。相信刑警队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周警官刚刚警校毕业不久,不明白这里有的门道。 竞争一直都存在,周警官不动,不代表着不和别人争。可位置其实一直给他留着,他不动,旁人也别想动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去个萝卜就多个坑,很简单的道理。 关键是要有一个能服众的理由,抓捕通缉犯,这个绝对够了。 顾云来当即就拨通了周警官的电话。 周警官开始很意外,他知道顾云来这个人,但是不明白顾云来为什么会有他的电话。两个人并没有接触过。当顾云来说起四兄弟的时候,周警官语气变了。 在花山市干刑警的,对这四个人肯定不陌生。他们常年占据通缉榜的第一梯队靠前的位置,而且一直在活跃当中。 如果抓了他们,周警官不仅是大功一件,刑警队一年的指标都够了。 周警官问他消息是否可靠。(未完待续) 071 四个人 顾云来说反正人我肯定是没有认错,而且四个人都在。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也是难得的机会。如果是落单的我都能绑了交给你们,争做模范市民嘛。 “好的,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的部署!”周警官转念一想,这个顾云来不简单啊。普通人知道是通缉的杀人犯,躲还来不及呢。他倒想生擒赚锦旗,而且他思路清晰。没有打报警电话而是直接通知了他,很显然是想卖他一个大人情呢。周警官长了个心眼问道:“你们不会,已经跟他们产生接触了吧?” “还好,职业杀手跟纯粹的杀人犯不一样。他们还有分寸些,不会乱杀人,但是更难对付了。”顾云来说。 “胡闹!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这样是打草惊蛇。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有任何挑衅行为了,交给我们来处理吧。”周警官言辞激烈一些,也有保护和教育普通群众的职责是吧。 他这么说,顾云来也不服了,“周警官,那是四个大活人啊。不是马蜂窝什么,你不去捅就没事儿了?他们在这里有买卖要做,正好跟我们有些牵扯。如果不是我们一直拖着他们,怕是早就得手离开了。” “你还跟哪些人在一起,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周警官愈发觉得奇怪。 “周警官,我只是提供线报的热心市民,不是你审讯的犯人。信不信由你,你们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部署。最早今晚,最晚明天行动。而且必须得到我们的配合,才能避免损失。你先去和他们商量一下,两个小时之内,给我一个答复,就这样。” 顾云来直接撂了电话,任旁人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跟一个警官说话就这种态度?甚至有些耳提面命的意思,你这是硬装呢吧? 你们懂什么,这叫不卑不亢。咱要是不彰显价值,最多就是个热心市民。得锦旗对你我有用吗?不如一个永不磨灭的深刻印象。不说什么面子问题,咱以后说什么做什么,遇着事儿他们也得重视对吧? 顾云来说的有道理,他们应该把自己当作协助者的角色。如果真能抓着四兄弟,那陆鑫源以后可在道上扬名,这实际意义比顾云来说得更大。顾云来注重的是各个阶层职业的人脉关系,两个人的目的不同,但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是一致的。 至于说顾云来怎么得到的周警官号码,那肯定是从沈艳丽那里。沈艳丽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两个人接触之后的严重后果。 沈艳丽觉得顾云来有很多事情都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几个开小会,早早就打发她去睡觉了。睡觉就睡觉吧,反正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就怪她贼精灵的耳朵尖,加上农村房子的隔音又不好,她在隔壁房间就听到了。 只听到一个冷血杀手亡命徒,就让她心惊胆战,不得不冲进屋里问个清楚:“顾云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云来以为她是使小性子怪自己冷落了她,于是随口哄道:“我们这还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去睡吧,过后我会来陪你的啊,乖!” 在他的印象中,沈艳丽一直都挺小女人的。如果做个小女人能够一直被小心呵护着,其实也不错。可现实中男人总是有粗心大意的时候,沈艳丽这次的不依不饶,也不单纯为了耍性子。 她很认真地问顾云来:“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顾云来被问得有些错愕,一时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大概他正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对于这种看起来简单又似有深意的问题,思维不那么容易转过筋来吧。 “你是我的丈夫对吧。”沈艳丽说。 “对,对啊!我正想这么回答呢。你大晚上跑过俩,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这个?这个不需要证明吧,我们证儿都扯了……”顾云来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不过一个激灵,这明显是沈艳丽在呼唤关心啊!说实话,自从顾云来新婚当夜醉酒归来之后,这几天确实冷落她了。总是被各种琐事缠身,女人有时候是需要听一些体己话的。 这种套路对顾云来而言都不需要酝酿,张口就来的东西。 可是没等他开口,沈艳丽就先说了:“原来你还知道啊,可是看看你把当什么了?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反正我也帮不上忙对不对?行,我也尽量不掺和。可你总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你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办?我跟你,已经不是生来死去都毫无瓜葛的人,我是你的妻子啊!” 这,我……顾云来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确实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顾云来和陆鑫源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规避了“危险”二字,心中萌生的只是稍显刺激的一种尝试。还把它当作实现某种独一无二目的,所必须进行的冒险。 “你自己想想清楚,限你两个小时之内来找我谈!”沈艳丽生气了,摔门而出。 顾云来以为她是要哭着离开的,没想到最后用了这么霸气的一种方式。 能弄得顾云来如此手足无措的,大概就只有她一个了。 “哎呀,这真的是,有点过分了……”陆鑫源说。 “她就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我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开始还挺顺利,顾云来以为把她娶到手就万事大吉了。但如果说两个人的相处还需要规划和经营的话,那顾云来肯定是已经显得很颓败了。 “我说的是你呀,怎么不觉景呢你!”陆鑫源拨了一把顾云来的后脑瓢,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傻子。“不过这种事情确实挺麻烦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吗?我也遇到过很好美好的姑娘,可她越是好,我就越不敢走这一步,怕耽误了人家。你倒好,什么都事儿都还没整明白呢,就稀里糊涂地把人家给娶了。” “娶就娶吧,但你不能单纯地把婚姻当作是一种角色的转换,这是需要负担相应责任的!”连程翠这种小姑娘,论起感情问题来也是头头是道。 这真叫旁观者清了。 “我说你们两个,有这等口诛笔伐的功夫,还不如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呢。”顾云来说。 “问题很简单,她就是担心你。那你就熟练运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事件的危险性降低到一个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不就行了?”陆鑫源说。 “你说了等于没说,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只能是危险性为零吧。”顾云来说。 那就更简单了,一句话:不参与。 三个人同时意识到,他们遇到最大的阻碍,不是勇气和决心。更加可以说,是顾云来正在面临当一个普普通通居家男人的抉择,与他个人野心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羡慕,又让人觉得挺惋惜的。 “等等,让我想一想。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还不至于那么糟糕……”还是从沈艳丽身上入手,顾云来仔细揣摩着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如果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正常的节奏应该是:你立马给我滚进来! 可沈艳丽说的是限顾云来两个小时以内,跟她以谈论的方式解决问题。顾云来的过往,她并不是全然不知晓的。甚至市政改造计划,她还参与其中了。她知道顾云来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选择了他,也必将面对各种各样的冒险。 这个时候突然打退堂鼓想过平凡生活了?应该不至于。 两个人小时,正好是顾云来给周警官的时间。 假设沈艳丽在隔壁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那么她的内心也会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也不想顾云来成为一个平庸的人。她希望顾云来的能力可以得到尽情的发挥。另一方面,她是真的很担心顾云来的安危。 所以,她也在期待着周警官那边给出答复之后,顾云来能够制定出一套相对安全的计划。她期待着顾云来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给出一个接近于无懈可击的方案。 毕竟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沈艳丽从讨厌到爱上他,然后义无反顾地嫁给他,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顾云来不仅要从周警官可能的回馈里推敲出一套最佳的合作方案,还要以尽可能说服沈艳丽为前提。 如此,顾云来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性。首先,从手机下载一张海棠镇的地图。 从前像这样的乡镇是不会有什么详细地图的。老天有眼,海棠镇做了特色旅游之后,app上更新了整个镇子的全貌。虽然没有具体到每一条村道,但是各个主要的出入口还是有标注的。 这就给顾云来提供了全面规划的可能性。 硬要说抓捕计划和设计规划有什么共通性的话,那就是四个字:尽在掌控。 顾云来是做过大的城市规划项目的,一个小镇不在话下。(未完待续) 072 方案 把整个事件作为一个具体比喻的话,那么顾云来现在能够调动的人手,就是他的可用资源。而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四兄弟在一个有限的区域内,无处可逃。 但是周警官那边的人手并不归他调动,这就两边能够实时并且愉快地沟通了。 “这里!”顾云来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他们一定会选在这里设卡。” “可这里并不在我和四兄弟约定的交付路线上啊。”程翠说。 另外一边,周警官接到电话之后很兴奋。但在兴奋之余,也感到事情的棘手。像这样的抓捕行动,一般是在提前接到线报之后,经过几天甚至长达数月的周密部署。 这种情况只适用于扫黄打黑之类的专项行动。经过长时间的踩点布控,甚至由内线提供线报,可以提前到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抓捕逃犯又不一样了,四兄弟的情况更加特殊。他们没有固定的活动区域,铁板一块,没有任何人能打入他们内部。而且极度危险,熟练各种枪械运用车辆驾驶,近身格斗以及专业级别的反侦察技巧。 从接到线报到组织抓捕,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算是十分奢侈了。由于线报的时效性有诸多限制,四个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接到群众举报后,他们多半是准备离开,或者已经离开。加上市局的警力有限,所以这种雷霆行动的成功率不高,常常落空。 像顾云来这样能把事件精确到几个小时以里,还能提供一定的协助,这种机会实际是非常难得了。 但是周警官不能自专,还是要找队长商量一下。 刑警队长,具备多年的刑侦经验,专业能力没的说。为人处事方面,倒有些圆滑擅妒。 周警官来了一年多,队长都没把他当作自己人。甚至整个刑警队都觉得他在这里待不久的,所以一年的时间,周警官实际就是从事一些文职工作。 当周警官找到对队长的时候,还没说什么事,队长就已经对他“热情接待”了。 怎么样,小周,在队里待的这些日子还习惯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就是这种充满提携照顾和戏谑的语气,周警官一直没办法习惯。“队长,我不是来这里混日子的。我有一件大案要报。” 好,那你说说吧。 队长洗耳恭听,处处顺着他,也没有当回事。我们这些天天在外面跑的,都抓不到什么大案子,你一个做文职的,还能有什么重要线索? 说是关于四兄弟的行踪。 哟,果然是大人物呢!情报可靠吗?如果是普通群众举报,多半是在案犯离开之后。这种警我们不是不愿意出,是出了有什么实际意义没有。 队长的第一句话,是双关调侃。还以为周警官煞有介事的,是得了什么重要情报了。不是说四兄弟不够分量,只不过在出了通缉令之后,刑警队也接到过几次群众线报。 后面就是他们面临的实际困难和无奈,普通群众在见到这些凶恶罪犯的时候,第一选择是远远躲开。即使敢报警的,通常也不在第一时间。即使偶尔有在第一时间的,也很难提供后续的动向。你很难指望普通群众都具备一定的侦查技巧,能紧紧盯着罪犯的一举一动。他们害怕呀,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对待这种线报,他们往往持谨慎态度。周警官一本正经地把这种线报当个宝,确实有些可笑了。 周警官明白他的意思,而且队长所述也是实情,所以周警官把重点留在了后面:“是实名线报。市城建局有一位业务科长叫顾云来的,您认识吗?” 我知道他,以前三警联动到市政工程现场维持秩序的时候,接触过。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在他们圈里也小有名气。如果是他,那可以确保情报的真实性。队长有兴趣了,时间呢,时间至关重要。 “最早今晚,最晚后天。我们当然要作今晚的考虑,他给出的时间的两个小时,要我们两个小时给他行动方案。”周警官说。 要我们给出行动方案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在请求我们的配合吧。”周警官说。 我听这语气不像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我们。主次不分,这怎么可以! “他们有一行人,已经与四兄弟产生了接触,好像还起到了一些牵制的作用。不管怎么样,他们此时是处于危险之中,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强分主次吧。”周警官说。 队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说了他在专业方面没什么可挑剔的。眼下的情况,顾云来那边与四兄弟是零距离接触,如果有能力,让他们来把控整个局势也是合理的。 就算我们放低姿态,两个小时的时间,别说出行动方案了,我连请示汇报的时间都不够。 “所以没有请示汇报,没有支援,只能靠我们刑警队的这几个人。这就更加需要他们的配合了,他没有提供他们的人员配置。既然能够暂时牵制住四兄弟,我相信他有这种能力做出相应的安排。现在他只等着我们的部署,或者说一种姿态。他们放弃这次行动很容易,没有人会责怪,可我们就不一样了。”周警官说。 这些混官场的就是不一样啊,处处拿捏着你,处处还要争上风。队长叹气道,但你清不清楚,不经请示擅自行动意味着什么?成功了,披红挂彩,自然样样都好。一旦失败,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所有的后果都要我们自己来承担。你是不在意了,你上面的人能兜得住。可我和我的这些兄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吧。 “队长,你说这话就不像是一个老警员!我们刑警的职责就是抓捕罪犯,没来之前,我就听说你嫉恶如仇什么什么的。怎么你现在面对罪犯,就是一副明哲保身的姿态吗?”周警官如果再在警队待几年,再回想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格格不入了。 队长最后给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是他们刑警队的几个骨干成员在一个叫“花子店”的地方设卡拦截。 由于能够调用的人手有限,周警官看了地图,这样的安排还算是比较合理。只不过还有相当的漏洞,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先报给顾云来再说。 “咦,真让你料中了,就是这个花子店!你是怎么猜到的?”陆鑫源感觉顾云来有些料事如神啊。 “只要仔细看过地图,你也能猜到。花子店这个地方,有一条长直道,是通往市区的必经之路。这里一面是水库,一面是斜坡。在这里设卡拦截,四兄弟插翅也难飞。”顾云来说。 “可我已经说过了,他们不走这里。是要去这个地方,甘露庵。”程翠指着地图的另一个地方。 “所以说周警官那边人手必定有限,只能优先卡住咽喉部分。剩下的地方,就该有我们来处理了!”顾云来把沈艳丽请进来。既然她要一套完整的方案,顾云来省得回去再说一遍了。 然后他接通了周警官的电话,实行两方协调联动。只要人手足够,完全可以在海棠镇布下一个口袋阵。 陆鑫源那边可以信任的手下兄弟有四五十人,这就足够了。顾云来把他们分为三五个一小队,分别安排在地图的各个点位上。就像是寻常工作时的规划布局,一副地图拿在顾云来的手上,他就一目了然了。 周警官那边听说陆鑫源参与,也是稍有非议。陆鑫源故意高声说:“我的这帮兄弟虽然个个勇猛无惧,但把他们分为三五一队,恐怕是奈何不了四兄弟的。他们又评不上个烈士什么的,我可付不起那么多的安家费啊!” 顾云来明白他的意思,要布一个口袋阵并不复杂,难的是如何协调这曾经势同水火的两方。“我们没有抓捕的权力,你的那些兄弟也不参与抓捕。他们只负责提供四兄弟的实时动向,起协助的作用。” 最终的抓捕,还得看我们英勇的人民警察。虽然主次关系模糊,但是最关键的位置还是留给了周警官他们。这算是最合适的协作方式了,如果双方还不肯接受,那顾云来就没办法了。 周警官他们表示接受。 “那我们俩呢,我们做什么?”陆鑫源问顾云来。 “你我负责咬住四兄弟,把他们赶到袋口,也就是这个花子店。”顾云来说。 “好,这才是正面交锋,我喜欢!”陆鑫源虽然也同意了方案,但在气势上依然争锋相对。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意气用事,忘了沈艳丽还在旁边呢。顾云来首先要争得她的同意,纵使漫天神佛要联手干大事,老婆大人不允,顾云来也不敢参与呀。于是他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没有正面交锋,没有危险。我们只是远远地跟着,保持一个彼此都看不到的车距,不会被对方发现的。”(未完待续) 073 关键点 “彼此连车都看不到哦,那怎么跟!”陆鑫源不解。 哼哼……对面拥有多年刑侦经验的队长哼笑了一声,顾云来的计划已经很明显了,这还看不出来,只会咋咋呼呼逞凶耍狠的,果然还是当年的陆鑫源啊。 怪不得他们一听说是对方就掐,原来是“老熟人”了。 “术有专攻,没有我的兄弟,你也成不了事!顾云来,你解释给我听。要是让他得意了,我就退出!”陆鑫源气呼呼的,老小孩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好好好,我来解释。你说得没错,这一点就要得益于你的那些兄弟了。我预料四兄弟是从这里步行到镇上,在从镇上乘车离开。你的那些兄弟分别在几个主要路口上盯着,要自然一些。当然了,一辆车呼啸而过,基本也不会注意到路边的几个人。第一队,就在镇上。四兄弟带着一个年轻姑娘上车,这很好分辨吧。第一队就负责及时上报四兄弟的具体出发时间,车辆型号以及车牌之类的可用信息。让后沿途的弟兄只需要上报这辆车经过路口的时间,根据车速路程长度以及具体的时间测算,我们基本就能保持一个相对的车距,不会跟丢了。”顾云来说。 “妙啊!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陆鑫源说。 “你把地图按比例放大,具体到一辆车在路上行进,按地图标定的位置一一计算,是不会有太大差别的。”顾云来说。 “可你不是搞规划的么,这跟地图不一样吧。”陆鑫源说。 “从规划到项目实施直到完工,其实就是蓝图到现实的一个感官转变。我们规划组力求严谨,小到一个花坛的设计摆放都要精准到位,可不是那些画概念图的二把刀哦!”顾云来也是时候吹一波自己的专业了。 然后…… “等等!”刑警队长打断了顾云来的阐述,“你刚才说什么年轻姑娘,四兄弟手上还有人质的吗?这种情况你们怎么早说!外行人就是外行人,你知道现实的抓捕中,有人质的情况会复杂多少倍吗?” 提到你了,该你上了。下面有请人质说话。 这个人质其实是不存在的,怎么把这个复杂的情况说得简明扼要一些呢?就是说,程翠雇佣了四兄弟来劫持自己,然后到甘露庵这个地方交接。 他们是要在四兄弟完成交接之后事实抓捕,这有什么不同呢?四兄弟是带着任务来的,并不是被迫逃遁。只要在他们完成交接之前不暴露自己,就避免了他们出现丧心病狂行为的可能。 简单来说,程翠是充当了诱饵的角色。而从四兄弟的专业性来说,只要把程翠送到目的地之前不出意外,程翠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 第二个关键点就在这里,甘露庵。 这个交接地点是四兄弟选的,这是他们的规矩。他们就是怕有人借任务委托来钓他们的鱼,所以这种交接一类的任务都是自选地点。 甘露庵这个地方,临近高速路的入口。一旦让四兄弟上了高速,那就再也追不上了。 如何将他们引到花子店的设卡处呢。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顾云来的提议是封路,看起来也只有这个方法,需要争取警方的合作。 “封路这么大的事情,我恐怕做不了主啊。”队长说。 “不是全封,是半封。我能搞到几套路政的制服,让陆鑫源的弟兄扮上。封一条车道假装道路养护,你们也需要派一两个人到那里维持秩序,只作例行检查。四兄弟一向谨慎,我猜他们会选择改道。”顾云来说。 “那你如果猜错了呢?到时候现场只有几个我们的人,加上一些交警,能拿得下他们吗?”队长问他。 “整个计划最冒险的地方就在这里,我赌他们不会选择冒险冲障。这个时候我和陆鑫源的车可以靠近一些,因为大家都堵了一路,他们不会在意到。即使出现突发情况,我和陆鑫源也能帮得上忙。如果计划成功了,我们是协助办案。如果失败……假装路政封路,最起码要承担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再严重的后果,我就不敢想象了。所以,大家都要考虑清楚。”顾云来说。 “没有别的方法吗?”队长还是觉得太冒风险了。 “还是一种,是我们直接带走他们的任务目标,也就是程翠小姐。走既定路线,他们势必追过来,然后你们实施抓捕。但你们就不能守株待兔了,需要主动出击,因为我们不知道能够撑多久。这种方法成算更大,才是陆鑫源所期待的正面交锋。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老婆不同意。我们毕竟只是热心市民而已,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顾云来心里明白,无论哪种方法,最后实施抓捕的都是这帮警官,冒风险最大的是他们。 就风险衡量来说,警官们应该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法。因为不知道四兄弟是否持有枪械,顾云来也不太敢赌。如果他们真的在高速入口公然冲障,发生枪战,伤亡最多的将会是平民。 第二种方法是在路上,地方相对开阔些,平民的伤亡会减少许多,而顾云来和陆鑫源,将会冒着生命的危险。 选吧,大家都不作声了。双方都发觉,谁也没有这个选择权。警方没有权利要求完全不顾生死的警民合作。顾云来这边,即使有勇气,也不能忽略了亲人的感受。 最终的选择,好像突然落到了沈艳丽这个旁听者身上。 “选第二种吧,谁叫我总是这么容易被你说服呢。我知道,当你起心之后,让你放弃才是最难的。”许久之后,沈艳丽终于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顾云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反倒是在一边的陆鑫源听得老泪纵横,好女人,真是好女人!他当年出去砍人之前,也有姑娘这么对他说。你去吧,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她还会说一句:我等你回来! 陆鑫源立刻就知道,当他满身是伤回来之后会投入谁的臂弯。那姑娘终于是在无数次焦急的等待之后,选择了一份平静的生活,陆鑫源没有阻止。 从那以后,陆鑫源再打打杀杀的,就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个胜利者。 现在的顾云来,应该如他一样失落。这里再没有沈艳丽什么事情,她静静离开了。那离开仿佛失去一样,顾云来呆立在原处,形同失去灵魂的躯壳。 在没有思考,甚至已经失去思考的可以说是完全无脑硬怼的这种方案被决定之后,顾云来终于什么也不需要再想。 “放弃吧……”电话那边,队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你打的是私人电话,没有报警中心。我们不立案,也没人知道。以后还有机会。” 周警官这才发现队长其实挺有人情味的,是一个好警察。同时他还觉得,刚才对面那个女说话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呢? “行了,别发呆了,任务取消了。结束了,任四兄弟怎么去,不关我们的事了,去哄哄她吧。”陆鑫源拍拍顾云来的肩膀。 “等等,从这次机会放弃之后,到下次机会到来之前。还将有多少人死在这四兄弟的手上?可能是你,可能是我,可能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顾云来突然像猛醒一样,醒来之后,脑子突然就不好使了。他忘了自己当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攀个关系。他现在单纯是为了正义,为了除暴安良。因为他刚刚经历了离别,那么令人心碎。放弃这次机会,将会有多少人经历这种心碎。 人会在那么一瞬间,突然得伟大起来。真的是这样吗?顾云来不知道。那一瞬间他脑袋空了,之后涌现的,就只有这个念头。 “你疯了吗?你为她想想好不好!你现在就是用一个低概率的时间,来安慰自己,来强行安慰自己说这样做是对的。”连一向很支持这次行动的陆鑫源也动摇了。 “难道不是对的吗?”顾云来问他。 陆鑫源被问住了,对于大众,谁敢说顾云来这不是正义之举?而对于沈艳丽,谁又敢说他这样不是自私的行为? “你没有看到她的绝望吗?她是个好姑娘,别再扎她的心了好不好!你现在脑子被什么给蒙住了,要不要我揍一顿,让你清醒清醒!”陆鑫源很清醒,他现在要揍人。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下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还清。 “你只看到她的绝望,却没有看到她的决心。谢谢你,我现在很清醒。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把这四个家伙抓起来。本来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就因为这四个家伙变得复杂,我希望这种复杂的事情越来越少。”顾云来的眼前突然变得明朗起来,他清楚得记得沈艳丽离开时候的眼神,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看得懂。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沈艳丽开车离开了。(未完待续) 074 懂得彼此 “你瞧瞧,她生气了!你现在别谈其他的,赶快去把她追回来!”陆鑫源看起来很着急,不停地比划着,好像要教顾云来怎么做。 顾云来无动于衷,并且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早点回去也好,反正也没她什么事儿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陆鑫源终于忍不住揍了顾云来。如果顾云来自知理亏就不会还手,陆鑫源也不会打死他,也就教训他一顿。 可没想到顾云来居然还手了,拳怕少壮,陆鑫源还打不过他。 这下可热闹了,好了一辈子面子的陆鑫源替人出头反倒被打,那一股冲劲儿上来,就要跟顾云来拼命。 程翠在一边根本不敢近前,两个大男人真心实意的打一场架实在是太可怕了,桌子凳子满天飞。屋里能打碎的东西全让他们打碎了,这种互不相让的事情,一直到其中一方力竭了才会停止。 陆鑫源毕竟比顾云来大了二十多岁,比体力也是远不如他。 “行了,省点力气,对付四兄弟吧。”一根香烟泯恩仇,顾云来抽着了递给他。 陆鑫源猛吸了一口摔在地上,“我先弄死他们,然后就是你!”临走的时候,把一块摇摇欲坠的门板也卸了下来。今天晚上你睡这屋,叫你喝一晚上的西北风,哼! 对面那边听见乒乒乓乓的一通乱砸,听起来像是打架,但又不像是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的事情。于是问他发生了什么。 “对啊,是打了一架,现在大家都痛快了。”顾云来说。 那怎么的,计划是要取消么? “不,晚上他一定会如约而至的。你们做好准备,我会提供实时的位置给你们。”顾云来挂断电话,给他发了定位,直接拉着程翠去找陆鑫源。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程翠很害怕,顾云来这个样子好像要去赴死一样。她现在才发觉,两个人要去玩命的话,会在晚上进行一场疯狂的追车大戏,她也不能幸免的。 “四兄弟的车在镇上,我们上了车他们就追不上。但我现在是要去追沈艳丽,我们会在镇上重逢。不是刻意在等他们,显得合情合理。”顾云来说话是片刻不能耽搁。 “原来,这是你们一早就安排好的,什么时候说的?”程翠真没想到这一出,谁能想到呢。顾云来和沈艳丽,几乎瞒过了所有人。 “一个眼神的默契。不要告诉陆鑫源,我需要他这股怒气冲天的劲儿。”顾云来说。 出了门,就看见陆鑫源的车灯亮着。 “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快上车!她走了没多远,我能追上!”陆鑫源招呼他们上车。 来不及跟村民道别了,这一次出去,就不打算再折返回来。 陆鑫源一路长驱,朝着镇上进发。到镇上只有这一条路,相信能够赶上。赶上了陪个不是,再一起回城。到了家里往被窝里一抱,拼上一把子力气哄她,齐活了! 四兄弟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然他们没那么幸运能够偷听到谈话。只知道顾云来的新婚妻子突然之间哭着摔门而出,然后开车走了。顾云来和陆鑫源似乎也闹翻了,在屋里打了一通,然后开车去追。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不过他们也看得真着,他们带上了程翠。 哎呀,糟糕,叫他们乱中取胜了!怎么样,追不追?这能追得上吗!拼上我们四兄弟的名声,也得追! 他们料想这一切都是很合理的意外,顾云来的车开得飞快,如果在镇子里追上沈艳丽,那可得墨迹一阵儿呢。 四个家伙虽然手段高超,但脑子明显被这几个戏精整得不够用了。 周警官那边,发现顾云来的定位开始移动了,立刻率众驱车赶往海棠镇。 这一出大戏的主演阵容,终于都一一登场了。唯一被遗忘的角色,似乎只有许四勇。 顾云来也程翠,你跟许四勇约定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一说在交接地见面,又说是四兄弟选的交接地,你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啊。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许四勇在哪里。”程翠说。 啥?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我知道你们是冲着许四勇来的,如果不这样说,你们就不会带我回城了。”程翠说。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把你撂在半路呢?”陆鑫源说。 “但我现在知道,你们就算是出于正义感,也会带我回城的!”程翠在这两个大男人面前,也学会了乖巧。他们看起来凶神恶煞,可真的是好说话的。 车开到镇上,却没有找到沈艳丽。 “没想到这个小妮子车开得这么好,我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居然没能追上她。”陆鑫源开着车慢慢在街上游弋,希望能找到沈艳丽是在哪里等着他们。其实她是期待顾云来追上的,对不对? 你买第一辆车是在什么时候?人家有车座那么高的时候就有条件在自家院子里学车了,这怎么比? 一连找了几圈,果然是没有找到。 “不对呀,她这是真生气了,一点余地也没给你留哇。我看你回去,不跪穿一两个搓衣板是很难争得原谅了。”陆鑫源说。 “那岂不是正合你意?”顾云来说。 “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对沈艳丽的事情那么上心,刚才她说话的时候,你哭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你这样的汉子流泪。我听说,你最喜欢年轻的姑娘。当然了,谁不喜欢呀。你花俩糟钱儿就能随意祸祸的事情,这我管不着。可沈艳丽论辈分怎么也是你的世侄女,你对她动这心思,太恶心了吧!” 如果不是为了故意激怒陆鑫源,顾云来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开过最恶毒的玩笑。当然他还要装作言之凿凿,谁说男人不能吃醋了?男人吃起醋来,发狠要剁了丫的! “你说什么?”陆鑫源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停车,我叫你停车!”顾云来伸手去拨他的方向盘。 “你疯啦!”陆鑫源一脚刹车把车停在大道中央,大灯没关,正对这来时的路就下了车,“你下来,来,下来!” 怎么的,我还怕你不成?顾云来也跟他下来车。 又来了,又要来了!程翠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既不好看又不好受啊。但她知道这一次是架是顾云来有意挑起的,为的就是某几个倒霉蛋儿争取时间。所以她的职责也很明确,密切注意着正前方的一举一动。 “你这一路都在找不自在,是不是又想挨揍了?”陆鑫源叫嚣道。 但两人已经打过一架了,深知彼此的斤量。陆鑫源体力稍逊一点,但是差得不多。如果没有必死的仇口,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就只剩下嘴炮了。 “来就来啊,再打几次你都不是对手,累也累死你这个老王八犊子!”能在这样的夜里痛快骂街,顾云来自然一点都不想输他。 “你说啥?”陆鑫源最气的是,这家伙老是学自己的家乡话骂他。“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信不信你今天晚上回到花山,我让你活不过十二点呐!” “吓唬谁呢,爷爷我是在鬼门关走过两遭的人,还怕你这些!”顾云来真的不怕这些,黑道的手段,耍来耍去无非就是那几样。 好哇,来吧,打吧!两个人就比划开了,仅仅是比划。就像撂跤之前两个人要围着转圈一样,是为了试探,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而这两个人,纯粹就是转着圈对骂而已。 真够无聊的,三更半夜两个大男人在街当间儿对骂。好在这种架势也吓退了许多无关的路人,这大概是顾云来的另一个目的吧。 事到如今,好像已经与沈艳丽没有任何关系了,纯粹就是两个人男人之间的恩怨。也好似他们一架打得有些惺惺相惜了,就是干比划不动手,像极乐两个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 如果程翠没见过他们之前打得多凶,大概也会这么认为。 “你算什么男人呀,拿自己的女人开这种玩笑,我瞧不起你!”陆鑫源呸顾云来。 “你算什么男人呀,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别人的年轻媳妇儿!”顾云来也呸他。 “讲不通,先卸你一条腿再说。”陆鑫源到后备箱里摸棒球棍。 “你们先停一停,来了,来了!”程翠在车里发现那四个身影出现在车大灯的远处,显得很狼狈,毕竟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这一番相遇显得很微妙,两拨人面面相觑长达几秒钟的时间。 到了一致对外的功夫,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先上了车。 四个人也迅速蹿上一辆黑色越野,几乎同时启动。 “我们俩的账稍后再算,我要让这些家伙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老司机要开始飙车了。(未完待续) 075 飙车 说到飙车,陆鑫源是国内最先开始流行玩摩托的时候,活下来的那一批。可以说有技术也有运气。 炸街狗的前身,陆鑫源自认为比他们更有种。你知道摩托骑到150码以上是什么概念吗?那时候只要稍微动一下,或者路面有个小石子儿,就挂了。 但是这种速度下,想动一动其实都很困难。感觉还是很爽的,像要贴地飞行一样。当时陆鑫源脑内空空,一心就想要到达一种新的境界,新的体验。然后继续加速,然后……就断油了。 车慢下来,直到停止。陆鑫源当时的感觉就很不爽了,就像快到高潮时突然萎了。当时就决心,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一辆大排。 以后有钱是实现了,但已不再有当初的胆量。 回想起那段经历,陆鑫源挺感慨的。如果不是断油,一种新的境界和体验,大概就是死亡了。原来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一定全是恐惧,还有可能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现在换了四个轮子的,到00都是很随意的啦。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证明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热血多么狂躁吗?紧接着,你会想知道我在同龄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为自己青春的平淡感到后悔和叹息是吗?”听住院的朋友讲故事系列,顾云来听得多了,我腿没断的时候,比你还能吹,是不是这样啊? “我那时十八岁,男孩儿的一生,就只有这么个十八岁能够恣意快活,以后就全是责任了。青春就是要没有遗憾,不知道你十八岁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既然你已经大大方方地说出来,那我也不计前嫌地问问吧。陆鑫源清楚的,男人最适合用来的较量的是经历和成就,而不是拳头。 “读书,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怎么的?”顾云来不喜欢这个问题,他从小就不擅长吹逼。每个人都曾经历过波澜,那时候的顾云来正在军校里学习,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几年下来,平静充实,目的明确。只不过说起来,会显得很无趣,没有那么丰富多彩。 但是这些经历都累计成顾云来今天的财富,无怨无悔。 “呵呵,那也是一种青春啊。我是觉得,一个男人在二十岁之前,不必有什么远景和规划。就是玩儿和浪。你知道的,学生时代我们不管打篮球还是学吉他,都不是有相应的梦想和追求,纯粹就是为了泡妞而已。读书的时候成绩差也就罢了,再是一条单身狗,那就很悲惨了。所以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追到了校花,咱不能被那阵势给吓倒了。为这个,我脑袋上缝了二十多针。看见没,这疤都还在呢。” 陆鑫源那时候,就是十足的小混混了。可是这样的人,可以死皮赖脸,机会是多一些,但不一定会受到那些漂亮女孩的青睐。除非是那些很烂的学校,整体风气就是那样,而你,是个中翘楚。 “你还读过书啊。”顾云来觉得陆鑫源就属于这一类,大概是某技校什么的。所谓的校花,也无非是有些姿色的小太妹罢了。 “只一个高中,市重点。”陆鑫源说。 哼哼,顾云来窃笑。你这样的混子还进市重点,还把校花,牛皮吹大了。 “你不要笑,我从初中开始,就知道高中将是我青春生涯的伊甸园。所以很努力,考上了市重点。然后我的求学生涯就这样了,没打算上大学。一毕业,就要跟着叔叔到越南贩货。所以高中的三年,我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陆鑫源有自己的一套,混子在重点中学是不吃香的。可陆鑫源除了学习之外,几乎样样精通。因为他把学习的时间全都拿来钻研这些玩意儿了。 会打篮球玩吉他闹学打架装文青,小伙儿又长得挺精神,这就很致命了。他从入学开始,就盯上了各年级的级花,并且创造了一个注定要被津津乐道的小小奇迹,越级求爱追学姐,还都成了。 为此,他跟各年级的“护花使者”打过不少架。并不是每次都能赢,有时候还被揍得很惨。可他就是不怂,一副丝毫不在意伤痛和未来的架势,任谁都怕呀。 这样闹腾下去,终于在二年级下半季的时候如愿以偿地被开除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他攻略了三年级的学姐,并且来了一次琼瑶式的伤感分手。陆鑫源可以说,当时真的很伤感。因为这个局面很尴尬,年纪太小,叔叔不能带他去越南。 于是就入了伍,三年回来正好二十岁,随后去越南,接着就蹲大狱。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接着编,就快像真的了。感情经历描述得再详细一点,你就可以去写言情剧了。”顾云来丝毫不想提醒他,他们正被四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穷追不舍。 “继续讲,我想听哎!”顾云来不给面子,程翠给撑场面,这小丫头贼精得很。 “喂喂喂,现在说严重的一点是生死关头,你们就不能有点紧迫感吗?”顾云来觉得现在开故事会是不合适的。 “就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嘛,你们放心,我开车十多个年头了,应付得来。关键是人家小姑娘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我们要是一言不发,会弄得更加压抑的。”陆鑫源说。 好好好,那你说吧,看你还能编出个花儿来。 四兄弟在后面紧紧跟着,但是他们并没有逼得很急。因为现在还在海棠镇的范围内,他们不便在这里动手。 顾云来他们心里清楚,再往前几十公里,就出了镇子。是很长的一段乡村公路,人烟稀少,那将会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段道路。 与其现在就惴惴不安的,不如放松心态,于是陆鑫源才开启了故事会。 具体到高中时候,最让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学姐。而且他们现在居然还有联系,更毁三观的是,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学姐,还经常与顾云来私会温存。两个年逾四十的人,赤露露地在床上回忆往昔,真是世上百态,三观尽碎。 “你这是作孽啊,要不得,要不得!”所谓的故事会,就是荤段子集会,程翠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陆鑫源只是笑笑,如果她婚姻美满幸福,做这种事情是会有负罪感的。两个过四十的人,也不可能靠这种事情来寻找刺激。陆鑫源说他也是有道德底线的,如果说一个女人遭遇家暴或者别的什么悲惨待遇,陆鑫源是可以替她出头的。 可是学姐却说他们只是性格不合,性格不合你们还一起生活了十年?陆鑫源当时就觉得矫情,所以当学姐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陆鑫源是拒绝的。学姐走的时候很黯然,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女人在任何年纪都很会装作楚楚可怜的,陆鑫源是老江湖了,还能不懂得这些。但就算明显觉得她是在装,那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唤起一个男人的同情心。陆鑫源本事大啊,他托人把学姐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才知道,这个曾经在学校光芒万丈的学姐,居然经历了三段婚姻,最近的一段是在三十几岁。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只是年龄偏大身体欠佳的老华侨。 “手段不错呀,三十几岁还能傍到大款。”顾云来说。 “我开始也这么觉得,但是真正轰轰烈烈的狗血故事现在才要开始呢。”陆鑫源说,“老华侨前头有孩子,后来身体垮了,跟学姐一直没要上孩子。你想想,学姐没有太子在手,以后分遗产的时候她能有什么优势,搞不好就净身出户了。所以学姐一直活在很强烈的焦虑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以前的小混混已经成长为一张大饭票了。于是……”顾云来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当然也是顺着事态的发展。“我有个疑问,以你现在的身家,如果只想图鱼水之欢,年轻漂亮的随你挑。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对你还能有吸引力吗?那种加起来快百岁的大战,体验究竟如何呢?” 这回,真是要飙车了。 “她因为生活优越,保养良好,四十岁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但实打实的说,体验并不好。器官的衰老不可避免,松弛啊,干涩啊……咳咳,总之……”说到这里,陆鑫源挠了挠头,“总之,只能算是一种情怀吧,不会再有下次了。” 关于饭票的问题,那是旁人多虑了。陆鑫源可是人精啊,他会不懂这些么。他也不傻,虽然身家破丰,也不可能成为学姐的后路。爱情观和婚姻观是要分开来论的,我那诗一样美妙的少年情怀啊,遇到现实就变成“大炮开兮轰他娘”了。 陆鑫源最后几乎是直白不带弯儿的跟学姐说明说了,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当然只是在经济方面。至于别的什么渴求,不可能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下次。(未完待续) 076 弯道超车 你可以说陆鑫源很绝情,但是换作任何一个男人,区别只在于他的回答是否含蓄婉约。除非是那种只在书本中记载过的,最最至死不渝的爱情,超越了世俗的枷锁。 我们都是俗人,我们做不到。 从那以后,学姐再也没来找到陆鑫源。人,还是要保留最后的尊严。彼此都一样,不要指望中学时期的一段爱恋能有多么刻骨铭心。把校花,如今也只是被陆鑫源当作一段谈资而已。 但这段经历,多少影响到了陆鑫源的择偶观,所以他到现在也还没有结婚。乱花渐欲迷人眼,婚姻对他而言也并不是一种必不可少的选择。 “这听起来真跟故事一样啊!”程翠的脸红了好久,在车里跟两个大老爷们聊这种事情,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小女孩,是你经历得太少了。以后你就知道了,生活,要多扯淡有多扯淡,要多离奇有多离奇。没钱的时候,就努力赚钱。有钱了,就尽肆挥霍,这就是我现阶段的人生观。遇到一个对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了,顾云来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吗?”陆鑫源说。 是羡慕啊,对吧,是羡慕。沈艳丽会委身嫁给顾云来这样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穷小子的家伙。这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免俗了,人家至少不是贪图富贵,是冲着真爱来的。 真爱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至少现在,她还是深深地爱着顾云来的。可是顾云来居然说出了那么过份的话,想得到的人得不到,已经到手的却不知道珍惜。陆鑫源最烦这种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当时真的是想狠狠揍他一顿。 可是顾云来跟他当年很像,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打不打得过都要打,绝不会因为对方气势汹汹就不敢还手。占不占理的事儿咱稍后再说,这架至少要持平了以后才有讲道理的余地。 关键是这小子身手还不错,陆鑫源没能当场出了气。但是他拎得清,要先解决了四兄弟的事情再来单算。 而且年轻人容易一时冲动,陆鑫源满以为,只要回了城,找到沈艳丽。顾云来和她的这段感情,还是可以挽回的。 那陆鑫源身上的责任可就重了,他必须将顾云来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玉成一对璧人,至少可以弥补自己在心灵上的缺失。陆鑫源通常是不会这么有担当的,除非涉及到私人恩怨。或者,让自己觉得很爽的事情。 现在,两个条件都占全了。如果到时候顾云来还不肯承认错误的话,那陆鑫源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叫人卸掉他一双腿。没有底线的斗,顾云来是斗不过他的。一双腿,在黑道的价格也就几万块而已。 所以呢,前提是顾云来绝对不能死咯! 车已经进入乡路,大家都不说话了。后面的车开始加速,陆鑫源也踩油门。两辆车的性能是差不多的,现在要比拼的就是技术和心理素质。 心理素质陆鑫源是不缺的,技术层面,该怎么说呢。又不是竞速赛,在乡间的双车道,我只要别着你的车头,你还能玩出一个极限超车吗? 四兄弟当然是想,超到前面去别停他们。但是在直道上速度相近很难做到这一点,若是为了任务考虑,也不希望程翠在前面的车上出现什么生命危险。当杀手还要兼职派送这样的活儿,容易么我们。谁叫这年头杀人的买卖是越来越难做了,现在这个性质算绑票,抓住了还能少判几年。 当然他们的罪状那么厚一摞,也不在乎这些了。 唯一的机会,是弯道超车,地图上还有很多弯道,你们跑不掉的。 “这样下去不妙啊,人家还没尽全力,唯一的顾忌就是程翠还在车上。下面还有几个弯道,他们一脚油门,就超上来了。人家的车,是经过改装的!”顾云来听那轰轰轰的油门声,就完全不一样。 这种有特殊需求的人,通常会有一辆改装车,专门跑这样的乡道。陆鑫源却只能买原装车,不然在城里过不了检。 “该死的,你别吵吵了,大不了停车跟他们拼命!”陆鑫源发了狠了,离城里还有好长一段路,最后大概只能那样。“到时候你们别下车,能跑就跑吧。” “别把自己一个人说得那么悲壮,其实我们,一个都跑不了。”顾云来说。 “这种时候你就别乌鸦嘴了好不好!记住,他们敢下车的话,你就开车撞丫的。这辆车登记在我的名下,追责也追不到你的头上。除非你不敢杀人,那我们就真的输定了。” “人是会动的,你车停了再启动,在这样的开阔地能撞着人吗?他们随便往路边的麦田里一扑,就完全没辙啦。”顾云来说。 “那不正好,你们就一路开到市里去。到了市里,他们就威胁不到你们了。”陆鑫源觉得这个办法靠谱,在下个路口,他就准备减速了。 “别着急,会有办法的,过了这个路口再说。你这时候,需要与他们有一较的勇气,就算是强行撞车,也不能下车。一下车就完了,你肯定会死在这里的。”顾云来说。 “真是奇怪了,我好不容易下决心牺牲自己掩护你们两个,你们就没有一点感动吗?这种节奏是要跟我一同赴死,是我听岔了还是你们真的这么无私呀。人可都是自私的。或者说,你这个万年处变不惊的臭小子,心中已有了什么对策?”陆鑫源从来都不敢小看顾云来,从他在大街上对骂的时候,陆鑫源就觉得奇怪了。按理说他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算是知识份子酸文人。加上顾云来的性格,应该是最不屑于与一个流氓逞无谓口舌之利的。 “人总该相信些什么东西,什么也不相信的时候,还可以说听凭天命。本质上,都是不肯放弃最后一丝的希望。人越到这种关头,越是要凭着一口气呀。”顾云来心里头也有一口气,也是憋得足足的。这大概是他这辈子,下的最大的一把赌注了。 “这些宽慰人的话,说多了真叫人生厌!姑且信你一回,拼过这个路口,一切便听凭天意了!”陆鑫源把油门踩到底,贴着后车的轮毂硬是剐碰过去。 这真的是拼了,碰撞再激烈一些,两辆车都有翻覆的危险。四兄弟敢杀人,陆鑫源不怕死。这么拼下去就没优势了,他们只好退让。陆鑫源的车成功抢到前头,上了直道。 “看吧,是我赢了!对付这种人,就得来点狠气!”陆鑫源很兴奋。说实话,他之前还真有些忌惮这四个黑道杀手。就因为经历多了,才知道怕,早不是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了。但经过这一番较量,发觉他们也是人身肉长并非什么大虫猛兽。听说他们以前从未失过手,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今天遇到我陆鑫源,就算他们栽了! 这一次过弯虽然刺激,但是他和顾云来心里都很清楚,同样的招式不能再来一次。四兄弟吃不吃是一回事,这么危险,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气的。 更要命的是,下一个是十字路口,只有几公里远了。路况复杂,巡航困难。两条路可以通往市区,另外一条,是去甘露庵的,然后上高速,就去邻省了。 陆鑫源知道,最难的问题在于选择。甘露庵肯定是不能去的,直行的一条路去市区,是最好的选择。要把速度提到最快直接冲过岔口,可这一路,已经不是一片荒凉了,有过往的车辆。 在从荒凉与文明越来越近的时候,车上的人都发现,他们并没有勇气与四个亡命徒生死相搏。 看着那些车,是冲着家的方向啊。他们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城里是有个家的。不管是富裕还是贫寒,就多了这份牵挂,他们跟四兄弟比,就注定是要输的。 谁也没有说,陆鑫源的车就渐渐慢了下来。顾云来原本就想提醒他这么做的,还没来得及,陆鑫源就把车停在了路口。 四兄弟抄到前面去截住,虽然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但是对方会选择放弃,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不跑了,不跑了。万一死在眼看就能见着家的地方,那才最惨呢。临死都抱着一份望眼欲穿,我陆鑫源才不要这么悲催的下场呢。”陆鑫源要的是悲壮而不是悲催,宁愿死在一个了无牵挂的地方。不要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数着哪里是自己的那一盏。那样没用,哭鸡鸟猴的没意思。陆鑫源的一处房产就在郊区的别墅,离这里已经不远了。但是那里,一直都没人住。 陆鑫源其实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按道理说他没有理由害怕的。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我交出去吧。只要能完成任务,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程翠知道这事情都是她引起的,她再不发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未完待续) 077 何谓天意 “你别天真了。他们如果真的只想抢回你的话,早就喊话了。不想惹麻烦的人,自然会同意这种交换,我们也会有心考虑的。但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很明显,他们已经是下定决心要灭口了。”顾云来说。 “没错,事到如今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事情了。我们同一阵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鑫源也在撑着呢。 “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都是那么爱惹事的人啊!”程翠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 是么,谢谢夸奖了。顾云来和陆鑫源都笑了,是他们这种卓尔不群的人物走到哪里都会摊上事儿。不过他们原本是冲着程翠来的,为了引出许四勇。现在怎么样呢?程翠压根不知道许四勇的所在,这下还真成了为一个小女子打的抱不平了。 对方也没敢立刻下车,就挡在前面。两辆车在道路中间对峙,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不爽的,要死要活却不听凭一个痛快。 然后四兄弟有两个人下了车,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还有两个人在车上策应,这真的是无处可逃了。顾云来和陆鑫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他们仿佛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两兄弟是一副标准的手枪握姿,前后行进战术配合。到了一定的距离就停住了。如此地专业,顾云来他们甚至连掩护一两个人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真有天意,那就赐予普通人在面对这种穷凶极恶又完全专业罪犯的时候,除了绝望之外任何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所以没有什么天意,即使顾云来和陆鑫源也是行伍的出身,他们都知道,对方有持枪的情况下,未近身的射击范围之内,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熄火!手放在头顶,一个一个的下车,稍有动作,你们知道后果的!” 妈的,现在一脚油门踩下去,至少能赚他两个!顾云来不愿这样坐以待毙。那样的话,他们就会被车上的两个人打成筛子。 “别!”顾云来看了一眼手表,天意,从来都不是祈祷得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岔路上车声大作,一辆小车突然杀出来,径直撞在四兄弟车身的侧面,一直把他们推到路边的田沟里。 “就是现在,踩油门!”顾云来一声大喝。 陆鑫源立刻会意,一脚油门如泄愤般踩下去,朝着前面突然错愕的两个人。由于越野车底盘较高,瞬间就将两人卷入车底。这还嫌不够,陆鑫源打一个逆向原地旋转绞杀一波,其实就是二次伤害,撞伤不如撞死。陆鑫源真要发起狠来,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于是就听见一阵嘁嘁嚓嚓,惨不忍睹了…… 顾云来大喊着要下车,可这时候车还没定住,车门是锁死的。陆鑫源原本是打算直接开走的,这是千载难逢脱离险境的机会啊。 陆鑫源知道他是想救人,也不知道这半路杀出来的是哪方侠士,也有可能是车失控了阴差阳错。对面车里剩余的两兄弟还生死未卜,现在下车是有危险的吧。 “少废话,快给我开门!”顾云来大吼道。 陆鑫源第一次见到顾云来如此失控,看来他真的是很着急啊,那眼神可不是单纯对路人生命的关注。陆鑫源赶紧开了车门,陆鑫源一下车就朝事发地点奔去,甚至极度踉跄,差点摔倒。 陆鑫源这才看到那绚丽的红色小跑,那不是沈艳丽的车么!难道车里是…… 顾云来从弹开的气囊里艰难地将沈艳丽扒拉出来,揽在怀里。沈艳丽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过还好,只是昏死过去,气囊弹开的瞬间冲击力也是很危险的。 “快上车!”陆鑫源意识到现在应该迅速离开。 顾云来抱着沈艳丽没走两步,一颗子弹就在脚边滋出火花。 “别动!我不会再射偏,把人交出来,你们可以活一个!”四兄弟当中坐在副驾驶的老大哥还活着。 “放下枪,我们可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陆鑫源说。 “啧,呸!”老大哥吐了一口血污,“这趟生意得加钱了,不给的话,就连雇主也做掉。四个人,四发子弹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可以试试,除非你隔着车窗也能一枪锁定我的眉心。咱们都是当过兵的人,知道手枪在这个距离的准确度能有多高。现在不是演电视剧,可我一脚油门过去,至少撞你个半残。”陆鑫源说。 “那好吧,我只要求交人。” “不对呀,四兄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还如此执着于任务?像你们这样的人,现在不是应该吵吵着要报仇吗?”陆鑫源不相信他会轻易放过。 “什么兄弟,最多只能算合伙人而已,这种可以再找。任务就是任务,尾款还没有拿到,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让我去吧,能换回他们两个人的命,很值得的。”程翠说。 “别瞎想了,他可不是什么买卖人。那家伙的眼神,就是要杀人的眼神。你要是去了,我所有顾忌,就真的没有条件可讲,他会把我们全杀了。”陆鑫源依稀觉得,他以前见过这个人。 “两条人命在我的手指尖上,你还需要考虑是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以你的作派,不像是传说中的四兄弟老大。”陆鑫源问他。 “四兄弟只是一块招牌,他们的老大早就死了。其他人也都换了一茬,你以为,真的有从不失手的杀手吗?干这一行,一块能镇得住人的招牌比人更重要。不过也挺可惜的,我们四个人,大概合作了有六个年头了吧。在这个世界,只要人们还会有这种需求,四兄弟就不会消失的。你们恐惧的源头,也不会消失。” “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何必这么多废话。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陆鑫源说。 “从你做过的坏事里面一件一件地找吧。你们都得死,但不是今天。当我再次组建起四兄弟,就用你们的死,让这块招牌再度扬名。” 这种人还真是够中二的,不过杀了陆鑫源和顾云来,那在花山市境内的确影响不小。 “现在,交换吧。我拥有世上最优秀杀手的素质,这种素质不是随意杀人得来的。是要经历各种逆境的磨练,和最艰巨任务的考验。还有,一次真正的死后余生!” 死后余生?“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越南人!”陆鑫源心头生起一股寒意。他当年在越南跟叔叔去越南贩货,去了之后才知道,所谓的贩货,就是劫别人的货再走私到国内这种无本买卖。属于典型的黑吃黑。 他叔叔在那边招了一大批人跟人火并,那一次,陆鑫源只是在旁边看着。对方人少,根本就不是对手。里面有一个跟陆鑫源差不多年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身边的人全都倒下,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身奋战。 黑吃黑的人,不会叹服你多么有骨气。越是这样不死不休,就会越惨。 最终,那个年轻人被打得不成人形之后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那是一个蚊蝇疟疾丛生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是活不成了。留给他的死亡,只会更加痛苦而漫长。陆鑫源终于知道,叔叔为什么好多年不跟家里联系。他做的那是断子绝孙的买卖。 一个人的外表会改变,但是他的眼神,是经历痛苦和绝望之后对一切的漠视。这种人,如果说还在寻求着什么的话,钱财就显得太肤浅了。他似乎也是要成为,让别人感受痛苦和绝望的人。 这可日漫里反派的角色设定很相似啊,如果结合他的经历来看,那也就不奇怪了。 “想起来了是吧?你们不知道那批货对我们有多重要,当然了,弱小的人不管守护的东西有多么重要都会变得微不足道。我被人救了,然后去了日本,接受极端组织的杀手训练。你不用害怕,那天你动手,况且我还要感谢你们呢。如果没有你们,我怎么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程翠,你跟他走吧。这张支票给你,如果他要加钱,就让他填一个数。”陆鑫源对程翠说。 他放弃了,不想再个这个人纠缠。其实从那天开始,陆鑫源就决心离开叔叔了。只是黑吃黑这种事情,你不可能永远是强势的那一方。那之后不久,叔叔就被更厉害的一个团伙灭掉了。 陆鑫源继承了叔叔的产业,在越南继续干这一行。但是他做得更加聪明一些,用抢的只会不断树敌。用买的,双方可以长期合作。利用两地的差价,走私贩卖,反而赚得更多。但这些,都需要前期累积资金。叔叔一穷二白来到越南,用这种方式累积身家,最后还是便宜了陆鑫源。 陆鑫源于是每年都给叔叔家里寄钱,直到遇到了涂名山。陆鑫源最终还是被人惦记上了,这,也是天意。(未完待续) 078 一切都是买卖 数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换来的是五年的牢狱之灾。怎么说呢,陆鑫源实际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是一种比较安全的回国方式,在越南的那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会遭逢与那年轻同样的命运。 虽然陆鑫源的做派还算比较正,可谁会料到,什么又会出现一批像叔叔那样的白手起家户呢。 所以他对涂名山的怨恨呢,不是因为时间本身,而是涂名山背叛了他。毕竟他们曾经是最要好的兄弟,陆鑫源曾经无比信任他。 这多少有些相爱相杀的意味在里面,陆鑫源也从不愿承认,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用极端的手法来报复涂名山,却用了最漫长的那一种。美其名曰让他从最高处跌落,但其实涂名山跟陆鑫源一样,也是年近半百还无依无靠的人呐。 “你这是想补偿我?我看大可不必了。”越南佬说,“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只能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这里面包括佣金,我这几位倒霉兄弟的丧葬费安家费。还有重新寻找合适合伙人的费用,以及我们四兄弟组散了,我好几年接不到活儿的生活费之类的。当然了,这些都是小头。最大一笔,是我要取你们性命的费用!零零总总算起来,我看有两千万也就差不多了。” “两千万?你怎么不去抢钱呢!”程翠感觉这个要求太离谱了,坐地起价不说,还拿着他们的钱来杀他们,这是怎么一个搞法? “呵呵,不然你以为,我手上这把枪是干什么吃的?”越南佬表示,他就是明抢。 “两千万,行。”陆鑫源最帅的一刻,啵一声打开钢笔帽,唰唰唰填上数字,随手撇到地上。“有种你就来拿,有种你就去取。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把我陆鑫源当肥羊了,那我不妨再拿出两千万来买你的性命。我相信这个价钱,会有很多人跃跃欲试的。” 顾云来知道,陆鑫源现在使的是心理战术。他大部分的钱都用作投资,哪里还有四千万的闲钱。真要赌上全部的身家来跟一个亡命徒叫板,这也挺符合陆鑫源的性格。 “你这是叫板啊,别忘了他们两个的性命还在我手上!”越南佬来了这里才知道,邻国还真是土豪遍地啊,不把钱当回事。不多他们都很胆小,没见过像陆鑫源这么有种的。 “如果你真的杀了他们,那赏格就涨到四千万了。包括你,和跟你稍亲近的人,一个都逃不掉!”陆鑫源大概已经摸清越南佬的意图了,搞一堆无理的条件显示自己的高逼格。说白了他现在已是穷途末路,想搞一笔钱跑路而已。 所以涉及到钱的问题,就没什么不可以商量的。说什么钱财万能是伪命题,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有力推翻的论证。 在他们的眼里,人命都可以是一桩一桩的买卖。这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明码标价,确实给予了可以商量的余地。 越南佬最终没有成为一条报复社会的疯狗。在眼下这种情势,监控设备越来越普及,杀手这行当也干不了几年了,所以他也要为自己早作打算。至于那些说要重新组建四人组之类的话,大概是为了跟陆鑫源谈条件。 两千万足够雇佣国际任何一个顶尖杀手了,还是一整个团队。这钱越南佬拿了也烫手,所以,最后谈妥的价格是五百万,买十年的平安。 越南佬承诺十年之内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就这种没有任何条款和道德约束的买卖,越南佬可以吃他一辈子。 好啊,我等着你。陆鑫源把支票团一团扔给他。 越南佬依然举着枪拿到支票,看过后笑说谢谢老板,然后消失于黑暗之中。至于说任务必须完成的信条,越南佬其实知道他的雇佣者就是程翠的。他这么努力追下去,只是为了得到尾款而已。这下好了,一下子少分了三份。他当然十分乐意而且计划通了。 因为没有越南佬的任何信息,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也无从追查,放也就放了。越南佬等于是吃了一笔勒索,这在杀手圈其实算是犯规的。以为杀手很挣钱吗?程翠给他们的任务佣金,连定金带尾款也不过五十万而已,这还要四个人分呢。当然价格不会那么明码,会按照具体的任务难度来定。 所以程翠说陆鑫源亏大了,这个价格已经超出最高标准许多,也超出了越南佬心里价位许多。因为陆鑫源在喊出五百万的时候,越南佬一点磕巴没打,立马同意了,内心甚至有点小雀跃。这可能给他造成一种印象:花山市的商人都是人傻钱多而且贪生怕死。 越南佬的套路很明显,他坐地起价,还出两千万本来就没想过能成。对方拦腰一截再砍价,他仍然有利可图。至于说十年期这样的条件,你怎么能答应他呢!这明显是想十年之后再来吃你一顿。 “我钱是多,但我不傻。你以为给钱少了他就不来纠缠吗?他们这种死后余生的人,就只剩下两个极端了。要么就是疯狂报复,早视自己已死,目空一切,求死亦不惧死。要么就是极度贪生,为了活着不择手段。你看他,属于哪一类呢?”陆鑫源见程翠有些做生意的眼光,只是阅历不足,有心提携与她。商场,不光是对利益的把控,还有对手的心理状态。识人,是生意场上最重要的一步。 “那样的奸险小人,明显属于第二类。”程翠不假思索地说。 “怎么会是这样的判断呢,一心想活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就可以用他的求生之念来引诱他。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做杀手过得很好么,你怕是没有见识过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五百万,让他尝试一下挥霍的滋味,荒废了杀手的本来业务。十年之后,我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到时候他拿什么样的决心和心力来杀我,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可能会给他三瓜俩枣的安度晚年,否则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陆鑫源每次花大钱的时候都习惯为自己找个借口,这次无疑是最蹩脚的一个。五百万他也心疼啊,但不是自己的钱就没有这种感觉。实话说五百万要是按照陆鑫源的消费观,那肯定是不可能挥霍十年的。就算普通人,也就是正常生活之余过得稍微宽裕一些。 越南佬久旱逢甘霖,这笔钱要买通他想必是很难的。不过无所谓,他早几年回来陆鑫源也不怕他。 “这回,我算是欠了你一笔大人情了。”顾云来对卢陆鑫源说。五百万对普通人来说怎么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陆鑫源随随便便就出了,真是壕无人性。 “你别搞错了,我是给沈艳丽的面子,不是冲着你。她怎么样了?”陆鑫源问。 “她没什么大碍。不过你冲她也是一样的,我们两口子都要感谢你。” 又如胶似漆了?“等等,这一出是你们两个早就谋划好的对不对?”陆鑫源突然想明白了。原来他们都不怎么赞同这次危险的举动,于是他们两个就玩了一出苦肉计,逼迫他们提早带程翠离开。那么四兄弟顺利追至,沈艳丽其实实现在岔路口埋伏,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顾云来能想到这样的计策不奇怪,可是一想柔柔弱弱的沈艳丽,居然有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敢在半路以车对撞拦截四兄弟。 “其实你更想象不到,这个计策是沈艳丽提出来的。我刚开始当然不同意了,因为太危险。可是沈艳丽说,她不愿意做我身边的小女人,只会哭哭啼啼地为我担忧。既然我已经一往无前,那她就尽自己所能助我一臂之力。她态度很坚决,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辩驳。于是这出计策瞒过了所有人,吵架也是假的,难为你为她鸣不平,她醒来我会跟她说的。”顾云来说。 “不,你们不应该谢我什么,我该佩服你们才是。厉害了,一般人哪会有这样的勇气。我不过是出点钱而已,在这面前显得太渺小了。”陆鑫源很是赞叹,“不过你也是心大,强赌这一波,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你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啊,所以我还有后手。”情况都在顾云来的预料中,不过刚才被人拿枪指着的那一幕,依然犹有余悸。 于是顾云来所说的后手就姗姗来迟了,周警官带着他的对手,荷枪实弹的赶来。连扫尾都没赶上,四兄弟二死一重伤一逃亡,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沈艳丽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周警官见到她很惊讶,你们这是? “对不起啊,你是个好人,但我是被家里逼迫着相亲的。其实我早就嫁给顾云来了。”沈艳丽躺在顾云来怀里,我很好,我没死,我好幸福! 看着他们那样起腻,被发了好人卡的周警官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未完待续) 079 久违的一夜 你们还是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吧,把详细的过程写下来,我们好结案上报。队长站在公家立场也正好替周警官解围。 “还有一个人在逃怎么就匆匆结案了?”周警官什么都没赶上,觉得有些不甘。“他是弃车逃跑的,我们现在追还能追得上!” 你知道是他往哪儿逃了?这茫茫夜色里的乡间小道,怎么追?四兄弟组已经名存实亡了,我们现在可以给上头和市民一个交待了。 队长的话语里面充满了行业智慧,每一桩案件不可能都做到尽善尽美,如果硬要把四兄弟全都抓到才结案的话,那又是茫茫无期。索性先教了案再说,现在抓到三个,还有一个活口,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而顾云来这一方,终于全都活着回到市区。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这个夜晚注定是难免了,索性就在局里录口供。 陆鑫源把两名嫌犯的死全都揽到自己头上,说他们有枪,他这是自卫杀人。 对方有枪是没错,但是现场遗落的枪支并未击发过。也就是说,陆鑫源是在两个人还没开枪的时候就将两个人轧死了。客观上,无法判断不法是否侵害正在进行。所以…… “别唬我,想诓我一个防卫过当过失杀人?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啊,手上都有人命的。拿枪指着我,难道我要等到他们开枪之后才能反抗吗?”陆鑫源据理力争。 队长其实是想让陆鑫源了解到,理所当然的行为不是由自己来认定的,而需要司法解释。 但这一次陆鑫源是对的,专门的司法解释叫侵害紧迫性。面对持枪悍匪,对方可能造成相当严重的侵害行为,所以这种紧迫性是存在的。陆鑫源作为公民可以选择防卫行为对犯罪行为进行遏制。 这样看来,陆鑫源的行为应属于正当防卫的。 可是队长又说了,根据现场的勘察,陆鑫源的车辙印明显存在二次碾压的痕迹。这性质就变了,你该怎么解释呢? 陆鑫源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一件严谨的事,他有些后悔不该像泄愤一样实施二次碾压。他的解释是,当时太慌忙,对车辆的操作失误了。 没关系。队长合上卷宗,刚才下了一场雨,把痕迹给冲掉了。而我们又没有带着相机取证,所以……感谢你们的配合!公平可以配合警方抓捕,但是不能击杀。口头警告,下次注意了。 于是陆鑫源没有责任,但是锦旗啊,奖金之类的自然也没有了。 陆鑫源心情有些复杂,这算是队长对他网开一面吗?或者说是两个人打了多年的交道,有些惺惺相惜了。 实际上,警方也是痛恨犯罪分子的,四兄弟手上血债累累。但是他们只能通过正常的手段,将其抓捕归案,然后审判定罪。这是一套必不可少的流程,警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以泄私愤为目的。 即使警方在这类行动中也有着相当的伤亡率,陆鑫源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能有这份胆量和魄力也是很难得的。他们在情理上,不希望一个普通人因为这种该千刀万剐的罪犯而受牵连。 但这次徇私,也因为情况特殊,他们的行动没有上报,于是整个队里都默许了。陆鑫源虽然是这里的常客,希望经过这次之后,他能有所收敛。 令众人都很惊诧的,是这里面最关键的人物沈艳丽。如果没有她,在场的四个人恐怕都已经没命了。车上那个也没有死,被成功抓获了。警队一致商量决定,应该将锦旗和奖金颁给她。 “算了,功劳你们都拿去吧,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顾云来。”沈艳丽和顾云来甜甜蜜蜜的,一直腻到警局也没有分开。 大概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他们都意识到彼此有多重要。陆鑫源更是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王! 那你有多久没有伺候过自己的女王呢? 明天,我陪你一整天! “咳咳,你们差不多得了,这里是警察局啊……”周警官在旁边被塞满一嘴的狗粮,感到十分无奈。“沈艳丽,你们的事情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吧,否则又怎么会安排那种相亲呢。” 沈艳丽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说呢。 “我建议呀,这件大功你就认下吧。你家里人知道了,会觉得你们经历了生死,这份感情不可能拆散。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联系媒体,头版头条,你出名了!”周警官说。 没有现场的照片,可以事后补拍。顾云来可以想象到那种画面,他作为被救者衬托主角的高大形象。应该作为版边,眼睛被打上了马赛克,一脸感激涕淋的表情。 这倒没什么关系,如果沈艳丽需要,顾云来甘当绿叶。可事实的效果,真能如周警官所说的那样吗。 “周警官,路人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想。这真的是一对经历了生死的情侣啊,男的以后如果出轨,那该当天打雷劈!可是她家里人会怎么想呢?他们会质问我,为什么要将沈艳丽至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呢?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我们与四兄弟不是偶然遭遇。沈家也不需要这种荣誉和金钱奖励,他们只会觉得我让沈艳丽遭遇了生命的危险。我那老丈人,本来就不待见我这种身份,要是让他抓到这个把柄,那我就真的一辈子也别想踏进沈家门半步了。”陆鑫源也不知道周警官真的是站在普通群众的视角还是有意为之。总之,这就是顾云来的担忧。 “对呀,我爸爸他绝对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会用这个来发难的!”沈艳丽是赞成顾云来的。她也很欣慰,顾云来说的是一辈子不能踏进沈家门,没说要被迫分开,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这正是我要问的,你为什么要让沈艳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周警官质问顾云来说。 “周警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提议的,我提议的!”沈艳丽替顾云来撑腰。 面对感情甚笃的两个人,周警官的这种行为有些像是恶意挑拨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不管是谁提议的,你们都知道事情有多危险吧。如果换作,我怎么都会阻止沈艳丽的。我不希望发生让我悔恨终生的事情。你说你爱她,就更应该保护她,不让她冒险。此次事件对你而言应该是有特殊目的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是你对私利的衡量胜过了对她的爱!” 周警官处处都针对顾云来,而一向很能说的顾云来却没有反驳。他是后怕了,所以觉得周警官说得有道理。 “是我逼他做决定的,他本来就很犹豫。而且你的论点有问题,这次计划之所以能够顺利实施,是因为我们彼此的信任。这份信任,难道不是源于爱吗?”沈艳丽也是伶牙俐齿,渐渐要占据女王上位了。 “你可以这样想,我保留意见,并且会随时盯着他的。”周警官说。 “随你便,我们可以走了吗?” 沈艳丽拉着顾云来出了警局,还是很气,问顾云来为什么一言不发。 “我现在有些后怕,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不敢想!如果再让我做一次决定,我可能会和他一样。”顾云来说。 “我现在不是没事嘛,活蹦乱跳的。我从小在就在被人的庇护下长大,难得这次自己拿主意。当然了,像这么危险的事情,一辈子一次也就够了。顾云来,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你,打死我也不会去参与这件事的。”沈艳丽认识的顾云来,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纯爷们!单看他敢跟涂名山叫板,还有更加斗胆地接近自己,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了。 沈艳丽要告诉他,我沈艳丽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也可以拥有无所畏惧的勇气。而且沈艳丽更大的收获是,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顾云来现在对她惊若天人。 那是当然的了,顾云来痴痴地望着这个女孩。回想自己当初哪里来的胆量去追她的,也感谢上天赋予他这样的胆量。她不在是沈家柔弱的小公主,她是我的女王! 顾云来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碰过沈艳丽,这对一对新婚夫妇来说,是很不正常的。今天晚上回家交公粮,顾云来状态正勇。而自己一贯霸王硬上弓的调调,则变得温润绵长。 我取悦到你了吗,我的女王大人? “你在这种事情上,真是天赋异禀!可是上天赋予你这种本领,不是让你谨小慎微的。男人在当时,应如信马游缰。你本来应该有更好的表现的……” 啊?沈艳丽面如魅丝,原来她已经习惯了那种调调?要么,再来一轮? 一个星期啊,就化为一夜的蜚短流长。 天罡蒙亮的时候,两个人依偎在阳台上,看着初升的太阳。 你听见了吗?整个小区的人都在骂我们这对狗男女呢!(未完待续) 080 秘密会所 沈艳丽已经不记得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自从跟顾云来在一起之后,他很少再看那些苦心勾画了所有完美男主角的偶像剧。因为相比起来,他们简直不能再入眼。她也学会了像顾云来一样,开这种自嘲式的玩笑。 甚至在梦里浮现的那些疯狂场景,都付诸实现。昨天夜里,他们整晚都是开着窗的…… 沈艳丽对着全世界尽肆呻吟和呼喊,今早起来,嗓子都有些哑了。 他们现在没穿衣服,裹着一床被子,看日出。 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的糜烂啊,熬夜、性瘾、杯盘狼藉…… 这是生活的另一面,不再中规中矩的之后,简直是一种非凡的体验! “哦,现在日出也看了,该休息一天了吧。”顾云来打着哈欠,他反倒有些不适应这种节奏了。 “你说过要陪我一整天的!”沈艳丽发了娇嗔,她一点都不困。她跃跃欲试,想看看谈恋爱时候的那些节目,换作由她主导会是个什么样子。 “老公这么个使法,会使坏的。你看看我,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顾云来可怜巴巴的,亏了是一副好身板。一整夜的全无保留,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要紧,我找个地方给你补补!”沈艳丽鬼鬼一笑,裹走辈子去穿衣服了。 进补?顾云来不喜欢这个词汇,感觉自己有多虚似的。你看这腊月天里,我一个人赤条条站在阳台上,还不是啥事没有!去就去,绝不能认这个怂! 穿了衣服出门,沈艳丽却把顾云来带到了一个私人养生会所。这是她爸常来的地方,里面聚集了一群渐感身体不太够用的中年人。 不期,就遇到了陆鑫源,他也是常客。 问起昨晚,陆鑫源说是各自回家了,程翠住宾馆,今天应该是去取地契了。她没忘了自己的承诺,即使现在许四勇没出现,她也准备与陆鑫源合作了。 所以陆鑫源心情大好,一晚上就是在会所里度过的。你们别误会啊,这里可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就是睡觉吃饭养生。陆鑫源急于解释,忽然又觉得奇怪:“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一直听说这里的药膳很不错,还没来吃过呢。”沈艳丽说。 “你别闹,哪有年轻人来吃这种药膳的,除非……”陆鑫源用十分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顾云来,“不合适不合适,年轻人恢复能力强,睡一觉就没事了。别来凑这个热闹,今天可是会员日。这里的保安也越来越不行了,怎么让你们进来的?” 这里的会员,也不是有钱就能办的,还要老会员做推荐。除非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是老司机,否则绝对进不来的。 “啊,我还说特意偷了我爸爸的卡呢。照你这么说,这地方不适合我们来?”原来沈艳丽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听说东西很好吃? “小妹妹,你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最能激起一个男人战斗的欲望吗?”陆鑫源笑了笑,说跟我来,带你们参观一下。 “既然是不好的地方,那还是不要去吧……”沈艳丽只说每次见他爸爸来过之后就会精神焕发,没想到会是如此邪恶。 “我说了是个规规矩矩的地方,你们看过就知道了。”陆鑫源说。 陆鑫源自然不会坑害他们俩,那就带着一份神秘感,去看看吧。 花山市的私人会所不多,这里是最大的一间。平常人想象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情景,所以总是会臆想,那一定是各种非凡的勾当。因为来的非富则贵,所以一直没有查处。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呀。 可是顾云来今天见到了,事实却不是那样。 这真的就是一间规规矩矩的会所,分为几个区域。公共会客区有男有女,大家都穿得很正式,像是富豪圈的聚会,很多的生意都在这里谈成。谈完了,娱乐一下,就有养生区和餐区了。也都很正规,食材和服务都是顶级的。要是冲着吃饭来,一顿饭让一个年轻的白领倾家荡产,毫不夸张。 但大多数饭局,有人请客的,赶上好机会来蹭一两顿也不是不可以。 陆鑫源要带他们去的,是顶级富豪的专属区域,在花山市资产排名前十的才能进得来。 现在来这里,很是时候。 顾云来一进门,就听人谈起了四兄弟。 因为是私人区域,隐秘性更高,所以他们交流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这里也是花山市最大非法供需信息的提供地点,属于灰色区域。 常在这里来往的都是熟脸,他们一见顾云来进来,全都噤声了。 “陆鑫源,你懂不懂规矩,怎么带了两个生人进来!”有人指责陆鑫源。 “别紧张,他们不是什么生人。你们刚才不是还在谈论四兄弟么,灭掉四兄弟的,就是这两个人。”陆鑫源说。 陆鑫源是趁着沈茂才不在的时候才带他们进来的,沈艳丽一直足不出户,他们也不太认识沈艳丽。 开玩笑,昨天晚上那样的场面,绝对是黑吃黑啊! 别人都不相信,一个小道儿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昨天晚上发生了枪战,那子弹壳今早还没有扫去,都铺了一路呢!我恰巧开车路过看到的,你们说,四兄弟完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花山市天字一号的杀手要争上位,而干掉他们的人将成为新的风向标。 顾云来立刻明白了这里是干什么的,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在警方还没有正式发布信息之前,他们会以为是黑道内部发生的火并事件。杀手这个行当不值得尊重,但是有人忌惮。有些人在生意上总有些处理不好的事情,就需要借助这种手段了,所谓的脏活儿。一般讨债威胁之类的,自己找几个混混也就干了。来这里的,就是要走最后一步买凶杀人了。 因为彼此都知道底细,所以买凶杀人的手段不能针对在场的人。挤进这里头来,也是在明面上争取一份自我保护,对别人也是一种震慑。这里头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离奇的意外,一查就能查到。 所以在这里出现的商人,都是有黑道背景的。黑道所有的杀手,分别都是他们的人。 唯独四兄弟单干的,吃干抹尽不交税。所以可能是有人授意其他的杀手干掉了四兄弟,也有可能是某位杀手出于嫉妒擅自动的手。 而他们一大早就聚集在这里,无非是急于撇清自己跟四兄弟的死没有关系,因为四兄弟当中逃掉了最狠的那一个。 那么陆鑫源推出顾云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哦,真凶在这里,你们是要送上人头以求越南佬息事宁人还是怎么的? 也怪不得陆鑫源说他们不适合进来,不过眼看今天唯独沈茂才没有来,才一个闪念带他们进来的。 他的意思可能是,以后像这样的大场面,你们总要经历的。 “如果真是他们的话,还是交人吧,免得惹出乱子来。你们自己去跟越南佬交待,不要逼得我们这些粗人动手。”果然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们是沈茂才的女儿跟女婿,也是我的挚友。你们谁想接这茬的,那就试试看咯!”陆鑫源一摊手,表示要较量,花山市商界最大的两座巨头奉陪。 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没有意识到沈茂才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如何。这些大概也不会说出去,因为沈茂才也清楚这里面的规则。难不成你想当着沈茂才的面说要请人绑了他的女儿去请罪? 顾云来终于明白,何谓让男人充满战斗欲望的地方了。 这里除了发布供求信息,其实也是黑道了事的场所。内部发生了什么冲突解决不了,会在这里委托第三方解决。唯一比拼的只有两个字:财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干这行的,谁出价高就能请到最靠前的杀手。 输了就只能认,谁叫自己不如人呢。于是就憋着劲挣更多的钱。黑的想要洗白,就要用更多黑的手段去描。这里就是他们的最佳地点。 唯一没有参与其中的沈茂才,大概已经是成功洗白的,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他偶尔过来,发布一些需求,也只是些珍贵药材之类的,所以沈艳丽才会对他有此误会。 其他人议论纷纷,真要是有这样的背景,两大富豪联手,那他们还真拼不过。有人似乎依稀记得,那姑娘好像确实是沈茂才家的小女儿。再加上陆鑫源的信誓旦旦,基本就成为实情了。 至于顾云来,还是没人认出他来。没办法,他接触的都是那些小老板包工头之类的,到不了这个层次。 那怎么办呢,越南佬的事情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瞧你们怕成那个样子,就剩他一个人,找人做掉他,令你们如鲠在喉的四兄弟组就彻底消失了,天下太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但我起个头,一百万!你们看着凑出一个振奋人心的价格,看谁敢接。”陆鑫源说。(未完待续) 081 小姐姐 陆鑫源这一手真的够狠的,实际上他昨天晚上就一直反复在想这个事情。当时交了钱觉得划算,可是越想越来气。而且越南佬的存在,也始终是个威胁。弄不好几年之内都睡不好觉。 他刚想着该怎么对付呢,顾云来和沈艳丽就出现了,于是他灵机一动。把他们两个推出去,其他人就惹不起,矛盾自然转嫁到越南佬的身上了。 而且这些人早想除掉漫天要价又不合群的四兄弟的。他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没人敢起这个头,如今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还是陆老板有胆气,铁板的规矩不能让这些人搅乱了。我也出一百个! 既然是群策群力,出了差错也不会落到某个人的身上。要是谁不愿意出,反而显得自身有问题。所以说是看着给,其实在场的人人都要参与。在这里要保住自己的前提是把看得见的人都拉下水。 于是很快就凑出了差不多一千万的高价,这可是一笔大数字啊,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我接了!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应声的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老头儿。别小看他,年轻的时候跑得飞快,圈里戏称“土行孙”,老了就成“土地公”了。土地公也是狠角色,而且办事沉稳,没有把握他是不会作声的。 “敢问要找谁来做呢,总不会是您老亲自出手吧。”陆鑫源说。 “这个你休要问,总之我接单办事就成了!”土地公的刚声也是很大的。 “照规矩,我的委托我有权利知道由谁来办。”陆鑫源说。 “是你的委托么?你只不过出了一部分的钱。除非你们都要问,不过我告诉你们,问了你们心里头也是块病!准备好钱,等着越南佬的死讯吧。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怂的!”土地公嘟囔着,撞门出去。 他装作负气的样子,其实都知道,老头子这回要请外人出手了。也只有请外人才会这么遮遮掩掩,也只有一千万的高价,请了外人才会有结余。老头子缺钱了,他的几个儿子不争气,刚分了家。 没有什么比拿钱出来给让缺钱的人办事更把稳的了。 陆鑫源心情大好,要请顾云来他们吃饭。 “说到底,你是冲这个来的吧,不能让你败兴而归呀!”陆鑫源对沈艳丽说。 餐区的菜弄得很好吃,这里有好几派的私厨,你寻遍花山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馆子。至于要大补之类的,多是图一个心理安慰。药膳这种东西,反而不宜多吃。 “你们不错啊,还能面不改色,给我撑足了场面,敬你们一杯!”陆鑫源是认定了大患已除,反正已经是在死亡名单上了。 “不就是几个有钱人的聚会么,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如果论本事,花山市该有我沈艳丽一把交椅!”经历过昨晚的事,沈艳丽很膨胀。 不过这样的场面,她还真是见得多了,小时候,沈茂才的那些商业伙伴经常在私宅聚会的。说都是商人,其实身上的江湖气更浓一些。按理说一个小姑娘不应该耳濡目染这些东西,但是沈茂才聚会从来不避着沈家姐妹仨。意是让他们不要怕事,这些人往下,全都是小混混,谁也不敢动你们。 到最后这种习气,只让沈三子学了去。沈茂才大概也没料到,自己后来发达了,竟然会如此厌弃自己曾经的模样。他一直是以儒商自居的,早跟以往那些兄弟断了牵连。 “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不像你爹。自己什么出身自己不清楚么,还要装绅士装高洁,累不累呀。好在是父承子业,沈家那块招牌,倒落在你家三子的身上了。”陆鑫源也是性情中人,从来都不避讳自己的过往。 “还指不定是谁的呢,别当我和我家相公不存在啊。”沈艳丽真的是变了。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要争家产的事,反正现在自己也能养活自己,就让他们去争吧。 可是跟顾云来结婚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沈家的家产,争来争去都是他们姐弟三个的事情,反正都是自家人,到谁手上都不亏。但是姐姐和弟弟总是要结婚的,这又多了两个外人,他们都要争。既然是这样,沈艳丽没油理由不替顾云来争一份啊对不对。 沈艳丽的心里反复念着的是自己的老公,使一向软弱的她慢慢变得刚强起来。是不是该轮到顾云来做和事佬了?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怎么。 “你觉得那个什么土地公,会请什么人来做呢、能有把握吗?”顾云来问陆鑫源。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啊。不是盼着那个人,是他该死,他死定了。土地公要请外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会是就为露面的许四勇。所以才那么有把握啊,如果真的是许四勇,这事儿稳了!”陆鑫源想起来美滋滋,红酒喝得不过瘾,要上白酒。 “有什么根据吗?”陆鑫源问。 “许四勇确实是流落到了花山,连我都查不到他的所在。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暂时投到那些人的门下了,那才是我伸手不及的地方。而且不是短工,被匿藏了起来。正规公司,不敢用他这样有前科的。也只有那些家伙,才能接纳他。但你寄人篱下,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啊。这一笔买卖,应该就是许四勇的报答。清账了,按他的性格,不会一直委身于土地公麾下的。”陆鑫源说。 “那我们该不该告诉程翠呢,她肯定是很想知道这个消息的。”沈艳丽说。 “许四勇和程翠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事情,还是先别让程翠知道,要许四勇自己来找他,那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才会显得有价值。”陆鑫源说。 “嗯,那是应该对程翠好点。今天怎么没说叫她一起来吃饭呢,昨晚那么危险的事,也该压压惊的。”沈艳丽说。 “呵呵,这姑娘可用压什么惊。你是没看到,她昨晚一直都十分平静。艳丽,她的心理素质,可跟你有一拼的。”顾云来说。 “对,她说她今天去拿地契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不让我跟着。想必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藏东西的地方吧。对她好是必须的,但是别走太近,这个女孩身上,太多秘密。”陆鑫源说。 吃完饭之后,说好了在一个地方等程翠。 她来的时候,换了一副打扮。如果不是她主动打招呼,众人几乎都没有认出来。这是刻意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变装能力,还是一个正值青春小姑娘的可塑性呢? 原来长相和身材都很寡淡的程翠,这么一打扮,居然分明地靓丽起来。 她不光拿了地契,还取了所有的存款。买了衣裳,做了头发。所有的改变,看起来好像都是在迎接某个人的到来一样。 “这只是复印件,你们大略的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我们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签合同。”程翠说。 土地规划这种事情,照例是顾云来的活儿,主要是看有没有真正使用的价值。当然要配合地块周围的资源分布情况,所以先不着急。顾云来试着问她:“什么叫做,合适的时间呢?要说合适,我们现在都有空,现在就最合适了。” “类似于,黄道吉日之类的……反正我不着急。”程翠说。 “是在等什么人呢吧。许四勇,如果他刚接了一笔生死攸关的买卖,势必要来见你一面。所以其实你们一直有某种固定的联系方式,却一直瞒着我们。内心的雀跃表现在脸上,你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吧。”顾云来说。 “你这样真的没意思了,总是一见面就要将人从头到脚看穿。我是要去见他,怎么啦!他跟你们又没什么仇怨,我只是想跟他单独见了面,这要求不过分。你何必像审犯人一样对待我呢。是,我之前是没有告诉你们我可以联系到许四勇。但他也确实出不来啊,你们要真想一识庐山真面目,以后有的是机会,求不要破坏人家难得的约会好不好!”又是一个劈头盖脸,说顾云来一个结了婚的人还不解风情。 怎么,顾云来现在斗嘴连一个小姑娘都斗不过了? 同样沉醉于爱情甜蜜中的沈艳丽深有体会,也劝顾云来不要打扰人家了。 不,是我把她从安禄市救出来的,怎么我现在连问一问都不许了?要不是我,她还在荒原养鸭子呢! 好啦好啦,沈艳丽连拉带拽把顾云来给请走了。 陆鑫源也持同样的态度,这种时候,不应该干涉她与许四勇的接触。 顾云来知道陆鑫源是出于对越南佬追杀任务的考虑,但顾云来总觉得,这个许四勇来花山的目的并不单纯。 程翠走了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听到说越南佬已经被干掉的消息。难道是程翠带着所有的家当跟他远走高飞了? 不,这是落荒而逃!我高看了这个许四勇。陆鑫源握着地契的复印件忿忿道,可惜了这一块好地啊!(未完待续) 082 姐姐出马 情况完全变了,涂名山无意之中给出神助攻。最害怕的姐姐的大人突然之间就成了场上救星。顾云来可以处理咄咄逼人的局势,突然而来的好意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稳住,稳住啊,我去叫姐姐出马! 沈艳丽迅速上楼来到姐姐的房间,门锁着,姐姐还睡觉。要是惹恼了她,会很可怕的喔!但情势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沈艳丽只能喊门。 姐姐睡得比较沉,沈艳丽像小时候一样,习惯用一种循环精神污染耍赖式的教法,不断喊着姐姐姐姐…… 说是撒娇也毫不为过,就是这样,沈艳丽从小就喜欢跟姐姐撒娇。 可不是说,沈家的姐弟俩都很害怕这个大姐头吗? 不是那种畏惧,是尊重,毕竟他俩从小是姐姐带大的。姐姐一贯的大家长作风,虽然要求严格,但对他们两个也是很疼爱啊。就连沈三子也是一样,虽然他从姐姐出国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但始终也是名校毕业。现在不管他怎么玩怎么闹,总有一天是要回来做事的。 沈艳丽跟姐姐的关系也最好,是她最爱的姐姐,没跟人说过么? 在门外喊了许久,姐姐才过来开门。 “搞什么呀,我在倒时差哎。”姐姐睡眼惺忪,衣衫不整,丝质睡衣的肩带屡屡滑落。 真性感!沈艳丽从小就羡慕姐姐,但难说以她为榜样,因为这根本就做不到嘛。姐姐她从小就什么都是第一,是沈家整个家族的荣耀。同为女儿家的沈艳丽自然常常被拿来对比,但从十岁开始,家里人就放弃了这种念头,因为沈艳丽根本比不过。 相比之下,在沈家的三个孩子里,沈艳丽算是比较平庸的。 姐姐因为受过西方教育,所以她的穿衣风格会比较随性大胆,尽显成熟魅力。 沈艳丽别的没有学会,可大概这种恣意而为的性格,是沈家三个孩子与生俱来的。 “姐……我找你有事呢。”沈艳丽在姐姐面前,也会显得非常乖巧。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你来打扰我睡觉,你知道后果的哦。”姐姐经常这样吓唬沈艳丽,不过她有起床气是真的。而且最近美国那边的事务所碰到了许多麻烦事,姐姐这次回来一是散散心,主要还是为了准备材料。 所以休息对她而言也是工作的一环,她是绝不允许别人干扰她工作的。 “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想请你去把把关呢。” “这有什么好把关的,你们都大了,有交朋友的权力。只要不胡来,这方面我不管。好困哦,晚饭的时候再叫我起来。”姐姐要继续回去睡觉。 “他现在是我的老公,请姐姐务必……” “我明白了。”姐姐穿上外套,“你们这些死孩子,从来都不让我省心。等会儿你一句话也别说,让我来处理。” 这个时候,顾云来正在经受煎熬与洗礼。沈老爷子对涂名山的事情太关注了,顾云来却又不能说。大家都在政府部门工作,只能说有些工作上的来往。沈茂才不相信,只是普通的工作来往,涂名山说起你的时候会咬牙切齿吗?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后辈如此在意,你是知道他什么秘密吧? “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是一个小科长而已。”顾云来表示自己是只小虾米。 “哦,那就是我听错了,涂名山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不管是谁,我觉得这小子有前途,跟艳丽的事情,或许还有点戏。”沈茂才故意激顾云来。如果他不承认的话,那沈茂才就会说他配不上我家沈艳丽。 如果他承认了,沈茂才就会继续逼问。 怎么办呢,这些老狐狸最擅长玩这一手了。 正在顾云来一筹莫展之际,沈艳红下楼了。 灯光都仿佛自动聚焦在这样的佳人身上,沈艳红刚睡醒,只着淡妆,依然光彩照人。 她款款走来,灼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将顾云来从头看到脚。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淡紫色的眼影之间跳跃,微微的笑意。不是顾云来想象中一上来就就咄咄逼人。 “模样还不错,眼神很精明,藏着许多东西。没想到,妹妹会喜欢你这一型的。不过你在我这里,连及格都算不上。”沈艳红简单几句话的评价,其实代表着沈家一贯的阅人之风。顾云来试想,在花山市超过她及格线的,能有十个人吗? “我该随沈艳丽,叫您一声姐姐吗?”不简单,这个姐姐不简单呀。顾云来当然不敢请看。 “不可以,你叫我姐姐,等于承认你入我沈家门。”说话直白,很好,顾云来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什么入家门,你们在说些什么呀?”沈茂才反而被弄得一头雾水。 “老爸,说了您别生气,其实沈艳丽跟这个人,已经登记结婚了。”沈艳红说。 “什么!这叫我怎么能不生气,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乱来了!”沈茂才当然生气,人呢?自知暴风雨将临的沈艳丽早就躲得没影儿了。 “我是说,他们经过了民政局的合法登记,您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不如,让我来跟他说说吧。” 沈艳红只几句话,就让沈茂才冷静下来。看来这一家人对沈艳红都是十分信任的。艳红,你记住,如果实在没办法要离婚的话,我也要让这小子,永远在花山消失! “老爸,您这是病句呀。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去休息吧。” 果然姐姐一出马,就只剩下一对一的局面了。 沈艳红坐在顾云来对面,翘起二郎腿,姿势撩人,顾云来吞了一口唾沫。面对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以对嘛。 “什么时候的事?”沈艳红问顾云来。 “啊,什么?”顾云来有些分神,一时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别紧张,我是问你们结婚多久了。”沈艳红说。 “哦,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吧。”顾云来猜想,沈艳红大概要以感情基础的方面着手,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只有半年的时间,那就是闪婚咯?”果不其然,老一套而已。 “是闪婚,这不奇怪。我们相处了半年,感情很好的。”顾云来已经不紧张了,说到底无论是劝还是拆的念头,大概也只是晓之以理。以时间短证明感情基础不稳,这本身就是很没道理的事情。事实上能够决定结婚往往都是一瞬间的时间,相处久了反而很难走进婚姻的殿堂。不是有句歌词那样唱的么,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你不必急于证明什么。你们两个的感情,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又怎么去评价呢。我不是说你们闪婚就没有爱情,就算是一时冲动的成分,只要你们两个愿意接受和承担,就没有问题。”沈艳红说。 “嗯,您真的是沈艳丽的姐姐?这是同意我们两个的事情了!”这倒是让顾云来始料未及。 “我不同意又能怎样,总不能让我妹妹年纪轻轻就离婚吧。这是不能接受的,我爸爸思维比较守旧一些,其实他也不会同意你们俩离婚的。”沈艳红说。 “姐姐……”顾云来真的被她感动了,“原来您是一个这么开通的人啊,我和艳丽都要好好感谢您呐!” “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来了来了,沈艳红这才要开始发难。“我也不问你能不能给艳丽带来幸福,幸福的定义不单单是物质条件。我们要做的是,是要给艳丽一辈子的保障。在这个前提下,物质将作为基本衡量。你也应该知道,艳丽从小养成的消费观是怎样的吧。她的吃穿用都是最好最高级的,你能负担她以后几十年这种标准的开销吗?” 从现实出发,沈艳红的能耐不止停留在心理战术的层面,这可能与她做律师的严谨有关。她甚至给顾云来列了一份清单,就以一个月为例。一个月的基本开销,顾云来现在的工作,就只能满足一个零头。这还是生活必需品方面,不包括那些衣饰和奢侈品。而这些呢,也属于沈艳丽的消费观范畴。 “你看,我已经把标准降到最低了,你依然无法满足。是不是说,你们的这段婚姻,其实形同儿戏呢?”沈艳红用这一手,已不知挫败了多少自命不凡的穷小子,看似已经胜券在握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您应该还是少算了一笔。我有存款与晋升空间。现在负担两三年的时间绝对没有问题,以后就都好办了。”顾云来说。 “你可以直接一点说是灰色收入,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这样算的话,你现在就完全可以负担得起。但你要知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生活品质有所下降,更不希望她有一天眼睁睁看着你去蹲班房。你明白吗?”沈艳红把顾云来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你必须规规矩矩做好官,但你就养不起沈艳丽,就是这个意思。(未完待续) 083 回娘家 如果真是私奔,那也就是说,许四勇放弃了所有被安禄众侵吞的财产。放弃了向那些曾经把他逼到穷途末路的人复仇的机会。 同时,他受了土地公的恩惠,又背信弃义,携款私逃了。更不要说什么去对付越南佬,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本事! 可许四勇毕竟名声在外啊,这些与他以往的形象严重不符。 当然你可以说,许四勇是因为坠入情网了,为了爱情,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所以说不带女人的男人才带种呢!沉迷于爱情,只会让一个男人一事无成!我不是说啊,你不一样。你老婆是女中豪杰,你也是有大志向的。我是说这种沉迷于肤浅二人世界的无胆匪类!”被坑得最惨的陆鑫源整天向顾云来抱怨。 作为发起人,陆鑫源怎么向其他老板交待呢,据说土地公已经准备卷铺盖跑路了。 那人已经确定是许四勇,可他一出马就立刻没了踪影。 名声这个东西,终究是靠不住啊。早知道就听顾云来的,把程翠扣在身边就好了。她拿来的,还只是区区一个复印件,我怎么就那么笨呢我! 大概是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大家觉得程翠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吧,还有最后那天她一身小姐姐的打扮…… 天真了,天真了,这世界满是套路! 最后,土地公只能退了定金,这还不能了事。如果消息泄露出去,让越南佬知道这帮人要做掉他。那他们个个都有危险,更何况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发起人陆鑫源呢。 以后出入都要特别小心,秘密会所也不去了。大家都互相提防着,维持了很长时间的地下秩序,就被这么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许四勇给打乱了。 顾云来觉得他过于杞人忧天了,一个越南佬发起狠来真敢把你们全杀了?你们加起来上百亿的身家啊,就为这点小事就一筹莫展了? 对啊,我有钱,我请保镖!我多请几个,前后随簇拥,出入随行,密不透风! 临近年关,陆鑫源就一直忙活着这档子事。 顾云来也很忙啊,和沈艳丽张罗着准备过年。今年,沈艳丽一定要让顾云来上门。 以往最犹豫的是沈艳丽,自从发生那一晚的事情之后,她变得无比坚定。这一点周警官说得没有错,一起经历了生死,沈艳丽坚信这段感情坚不可摧。 可是这次换作顾云来显得有些犹豫了。 犹豫的根源是因为不自信,至少对这份感情,他是没有沈艳丽那么坚定就对了。沈家一定会问顾云来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例如你能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啊?如果幸福的定义只是单纯的衣食无忧的话,那顾云来肯定可以做到。可这个标准,对沈家而言,是不是太微不足道了呢。 沈艳丽并没有看出顾云来心里担忧,照样是到处逛街买东西忙得不亦乐乎。说姐姐难得回来一次,礼数一定要周到。 “怎么搞得姐姐好像是你长辈一样。”顾云来自然也可以很热情,但是这架势,实在是叫人诚惶诚恐。 “你别阴阳怪气啦,我姐姐在家里本来就是长辈。某些时候,她甚至比爸爸还有威信。所以你说,你只要能过了姐姐这一关,爸爸那边就好说了。”沈艳丽这次会面的意义比家宴还要重大。 “那你姐姐,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吗?”顾云来问她。 “怎么说呢,你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吗?”沈艳丽说。 “当然喜欢了,聪明人讲道理,不会拿着架子压人,这样我就放心了。”顾云来心想,跟她摆道理,应该不至于落入下风吧。 “姐姐从小就是绝顶聪明之人,我和弟弟犯了任何错误在她面前从来藏不住,所以我们都很怕她的。”沈艳丽说。 “我又没犯什么错,用不着怕她吧。”怎么说的好像是班主任一样,顾云来有些怕了。 “有这股志气是必要的,能不能应付得来,还是见过再说吧。既然知道是聪明人,你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油嘴滑舌哦,姐姐她最讨厌这种人了。”沈艳丽说。 “何谓油嘴滑舌呢?” “就是空口白活,毫无实际的高谈阔论。好高骛远,满嘴跑火车。你表现得笨一点没有关系,那样反而可以打乱她的节奏哦!”沈艳丽说。 “你说的不是笨,是实诚吧。”顾云来说。 “对对对,就是实诚!我一时忘了这个词了,你就按这个路子走,肯定没问题的啦!”哎呀呀呀,顾云来一点就透,沈艳丽简直高兴坏了。 “我怎么感觉你姐姐讨厌人的标准,完全是按照你弟弟来的呢。”顾云来说。 “差不多吧,反正你就这样来,千万别搞砸了哦!”沈艳丽说。 “我真是很奇怪,你姐姐应该是希望你们找一个精英阶层,怎么会想选一个老实人呢。这个时代,老实可是无用之代名词啊。”顾云来说。 “因为姐姐的第一个男朋友,也就她的初恋啦,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想,她应该会喜欢这样的人。”沈艳丽的思路原来是投其所好。 “原来你姐姐是以自己的择偶标准来要求你们?而你们,就都按照她的标准去找?这是什么逻辑!她既然喜欢这样的人,最后为什么分手,你问过吗?”顾云来说。 “那我哪里敢问啊,只知道姐姐分手之后有段时间就变得非常暴躁,然后就出国了。”沈艳丽突然掩着嘴小声说:“我听说,是那个男的甩了姐姐!” “你见过那个男的没有?”顾云来问她。 “见过啊,普普通通一个人,所以我们才奇怪,他哪里来的勇气提出分手。我姐姐论出身论气质,都甩他好大一截呢。”沈艳丽说。 “就像现在的你我,那你觉得我再去扮演这样一个人,难道不是找死?”顾云来苦笑道。 啊?沈艳丽一时有些茫然,整理思绪之后,她才想明白:“不对不对,我想那个男的是因为条件差距太大,过于自卑才提出分手的。其实姐姐不愿意分手,她还一直爱着他呢。” “所以我要表现出一种莫名来由的自信是么,这不就又回到了原点,成了你姐姐最讨厌的那种人了。”顾云来说。 “哎呀,怎么这么麻烦呢!”沈艳丽挠头,为什么她上面偏偏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姐姐呢。 顾云来也不明白,上一代人把自己的遗憾和教训强加在下一代人的头上,这都很常见了。可一个做姐姐的,按自己的标准严格把关,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顾云来也恼火的很,豪门真不是谁都能进的。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嘛!”沈艳丽撅着一张嘴,缠着顾云来想出一个对策来。 “一切坦白咯,情比金坚怕什么的。大不了分出来单过,这些海口你不是早就夸下了么。”顾云来挖着鼻孔说。 “到这个关头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寻死觅活要分家的苦肉计,只能吓吓我那老爹,对我姐姐没用的。”沈艳丽说。 “唉,你说我们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法律都认定了,就算她反对,就能让我们分开吗?我觉得你们家的门槛实在太高了,一个姐姐横着杀出来,就要让我们人仰马翻吗?”顾云来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德行,有时候当个无赖也挺好。婚都已经结了,还要我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我顾云来虽然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人才,但怎么说在花山市也算有些头脸吧。 “我知道你很烦应对这种事情,可她毕竟是我姐姐啊,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啊。哪个女孩子嫁人不想得到家人的祝福呢,就算我们分开来过,花山这么一个小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沈家闹成这样,面子往哪里搁。不是我吓唬你哦,我爹要是报复起来,那会是很可怕的。”沈艳丽劝顾云来再想想,但主要他这个老大不情愿的态度,他压根就没有认真去想。 “我当然知道,他老人家要弄死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要是真有胆量,就让你当寡妇咯。”顾云来最烦别人威胁他了。 “顾云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沈艳丽很生气。这个时候就还抬手给他一记耳光,把一个故作无赖的家伙扇得目瞪口地啊。他不是想不出办法,他就是不愿意去想,他就是对沈艳丽这种家庭有成见! 他可以要自己的尊严,女孩就该永远逆来顺受吗?想想这一路,他为这段感情付出了什么?像是玩笑一样的接近,骗得女孩子的真心之后又视如儿戏。沈艳丽真觉得有些不值了,为什么自己会爱上这种男人。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同时又有一身的臭毛病。跟要命的是,他永远不会和你正正经经地吵一架,总是冷言相激。 他把自己骗成一个圆滑的、沉稳的、不拘一格的别样男人。 实际上,真的幼稚得很。(未完待续) 084 丁小婉又来 沈艳丽没有打他,因为她知道,顾云来挨了打之后也只会默默离开。自己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数数五个手指印,哦,这用力还挺匀净呢,清晰可见呀! 因为沈艳丽可能爆发出来的行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早有心理应对了。 于是沈艳丽偏偏不按照他想的那样去做,她不再气恼,深呼吸之后,继续收拾东西。姐姐总是要去见的,不带着他,情况只会和往年一样,倒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顾云来也很奇怪,情绪明明到了一个极点,为什么就没有爆发呢?爆发之后冷静下来,要劝要哄都容易。 可是沈艳丽现在手脚轻快了许多,还哼起了小调,常回家看看? 把箱子咔哒一声关上,沈艳丽拍拍手,“这就是新媳妇必须要经历的一遭,回娘家!”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去么,我就是要让你亲自上门来请。 沈艳丽拉着箱子,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变了,真的变了。变得太快,叫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顾云来一下子傻了,等他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沈艳丽的车子已经出了小区大门了。果然是好车技啊! “别望了,就算是望穿秋水,她也是不会跟你回来的。女孩子这个时候收拾东西回娘家,就是要让你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呀傻瓜。” “哇,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个人了你!”来者是久未露面的丁小婉,她每次出现总是会在顾云来背后,好像走路没声,神出鬼没的。 “我来了好一会了,只不过你眼里只有沈艳丽,没看见我罢了。”丁小婉来的可真是时候。 “你来干什么呀,现在公司已经放假了,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好好玩玩呗。”顾云来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偏偏丁小婉天生一副狐媚样,多少就有些趁虚而入的意思了。 而且人只会越变越陌生,并不会是你期待中的样子。顾云来对她没有期待,但是不否认丁小婉在这方面是很出色的。她成功由一个惯三蜕变成精英阶层,公司现在没了她还真不行。 “你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别人碰过东西,我就算要吃,也会洗剥干净的。”丁小婉调笑道,见顾云来面无表情,知道他现在已是经不起玩笑。于是正声道:“言归正传,我来找你是有事的。”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有事你去跟陆鑫源商量啊。”顾云来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理会她。 “真搞不懂,你们就去了一趟乡下,怎么都变得怪怪的。陆鑫源,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一时要吃人带咬碎,一时又怪自己太蠢太笨。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折磨了,看起来不像是情感问题呀。所以我跟他说不上,只好来跟你商量了。我带来了公司季度的财务报表,你也是公司的一员,知道临近年关要做些什么吧。”丁小婉说。 “走亲戚呗,我正为这个发愁呢。一个姐姐我都不知能不能应付得来,更何况一大家子人呢。”顾云来愁容满面,话也是听一半忘一半。 “好家伙,你这真的是为情所困了。真厉害,把好端端一个聪明人硬生生变成一个傻子。我说的是分红和奖金啊,我和公司的员工都眼巴巴的等着拿了这笔钱回家过年呢!哦,就你们的事儿要紧,值得发愁,就把我们这些鞍前马后干了半年正经事的不当人是吧!”丁小婉希望几句话能骂醒他。醒醒吧,现在不是你沉浸于个人感情世界的时候。你忘了当初我们成立这个公司的时候是多么的踌躇满志吗? 原来是正事儿,顾云来还以为真要把他怎么样呢,于是邀请丁小婉去家里谈。 顾云来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尽管现在心情很烦躁,但是公司上下的年终福利还是要处理清楚的。 顾云来察看了财务报表,本来新成立的公司,不指望它有什么盈利。不过顾云来也说了,要有几笔工程顶在前面,混个资质。这半年里,顾云来和陆鑫源几乎没怎么管,半年的业绩,几乎全是丁小婉一个人撑起来的。看来她确实很适合干这一行。 “我看这几笔大宗的业务,都是跟男的签下的,你不会是使了什么非常手段吧。”顾云来认识这几个人,都是花山市建筑业小有名气的人物。丁小婉之用半年的时间就能跟他们搭上关系,真是不简单啊。 “这你不要管。你们也够可以的,叫我一个挂名的总裁亲自去搞公关,人家也是没见过这阵势。觉得我们对业务够重视,才答应签约的。至于其他的,当然要少少让他们占点便宜啦。我们公司也是有逼格的,不能一见面就搞桃色交易那一套。但我很清楚,他们眼巴巴的贪腥,最害怕的又是后院起火。所以我还没有失掉底线,你不用担心我。”丁小婉说。 “我没有担心你呀,你最擅长在别人的家庭之间回旋,如鱼得水,这是你的本事。浑然天成,吃不了亏的。”顾云来说。 “你少讽刺我了,我也不生气。现在我就要钱,你是公司法人,给个分配方案吧。”丁小婉说。 “你劳苦功高,分红自然要拿大份的。这点小钱,陆鑫源自然也不会介意。至于员工的奖金,也按照规定办,半年份的一分也不少。来年工作,更有干劲不是。我这边嘛,也就一份干股,没做什么具体的工作,分不分红的我也不在意。”顾云来看到了她的努力,一个女孩子舍弃了过往要上进,这是很好的事情呀。 “别呀,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你也别把自己说成局外人一样。没有你走关系跑手续,这公司也没那么快拉起来。虽然只有半年的时间,我们也赶急了强占一批市场,明年的生意会更好做的。所以秉着公平分配的原则,你们该分多少分多少,虽然确实也没多少,总不能让我们公司看起来像个草台班子吧。”丁小婉说。 这么说她已经拟定了初步的方案,只是来给二老过过目。陆鑫源已经签了字了,过半数的股份,拿了大概只有十七万多的分红,对他而言,似只是玩闹。至少没有亏本,他也不多作计较了。 财务这块,丁小婉也叫人算得很清楚了,顾云来的那一点干股,算下来跟丁小婉的差不多,拿一万多一点。剩下的几个员工,各几千块。 账面很清楚,数字虽然很不提神。丁小婉说没办法,只拿了几笔预付款,刨去各种开支和来年的运营费用,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不不不,我没有嫌少,你已经很能干了。陆鑫源的注册资金并没有撤回,你没有拿这笔钱来制造虚假繁荣,而是真实盈利,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顾云来是真心觉得她了不起,注册半年的公司能维持下来都很不容易了。并且外界不知道这公司是顾云来的,固有的人脉用不上。这新的资源,完全是靠丁小婉一个人跑下来的。 那她半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了。 “那笔钱当然不能动了,刚一开张就要吃老本,很不吉利的,而且那些还要用作竞标之用。我拼死拼活的,本来想给你们一个好看,却只能做到这样。”这种状况,还不是丁小婉的预期。因为时间太紧了,还有许多业务正在洽谈中没有拍板,他们都要等到年后。 “要是一万块不够,我可以借你一些,要不你把我这车也开会去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漂泊多年,你这是第一次回老家吧。怎么说,也要把门面给撑足了。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我知道,七大姑八大姨的,老人小孩都需要打点。”顾云来知道丁小婉不容易。 “你派人查我?”丁小婉却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出身的。 “我也是农村来的,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还有你前面其实是遭了难了,傍上一个一身债务的伪大款。不然你以为我和陆鑫源为什么会用你,因为你想翻身啊,而且比谁都要强。你做得很好,没有让我们失望。不过你的履历中,还是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不知所踪,这我们还没有查到。”顾云来和陆鑫源只要招招手,丁小婉的底细就分分钟都浮出水面了。 应该说,她过了第一阶段的考核。 “不要再查了吧,我在你们面前俨然已经一丝不挂,最后一块遮羞布你们也忍心扯掉么?”丁小婉也很无奈呀,这两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管,其实盯得紧着呢。他们虽然给了丁小婉业务上最大的自由,但只要丁小婉的过往中出现一丝疑点,他们就立马能将她扒拉下来。 “好好好,不查了,反正也毫无头绪,拿应该是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谁还能没点秘密呢,我只希望,那一段经历,也是你需要舍弃的过往。”顾云来似乎查到点眉目,但是他没有明说。而且眼下他也没有时间费心这种事情。(未完待续) 085 一边是这样 丁小婉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边是沈艳丽负气回娘家还叫人时时牵挂着,一边丁小婉只是为了生计却被人查了个底儿掉。相比起来,丁小婉无疑是十分落魄的。 但是丁小婉不会被负面情绪影响很久的,落潮总有涨潮时。丁小婉的奋斗在这些成功人士面前虽然显得不可爱,甚至有些不值一提。但她要做到的事,还不止这些。 “觉得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财务最后一班岗,员工都等着我发钱呢。”至少丁小婉在业务方面还能跟这两个人说得上话。 “没问题,陆鑫源都签字了我还有什么问题。以后这种事情你也不必来找我,自己看着办就行了。”顾云来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分红也没要,全给了丁小婉,附带他的车钥匙。 “就这车啊,我以前可是开超跑的哦。”丁小婉说。 “超跑怎么回乡下呢,我这车是最高性价比的,也不丢人。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最终会开上真正属于自己的超跑。”顾云来说的。 “你清醒的时候最会说好听的话,不过我很受用。我真的要回家了,虽然带着钱,但还少一能拿得出手的男朋友。你过年如果没处去的话,就去我老家玩玩呗。我老家那里山明水秀,你肯定喜欢。”丁小婉说。 “别开玩笑啦,十几天回来我该万劫不复了。”顾云来知道过年他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我没什么建议能给你的,尽管我当年去他的家的时候,和他的原配一起吃饭也丝毫不落下风。但男女毕竟不一样,你与我的情况也完全不一样。只能说,自求多福吧。给你拜个早年,希望回来的时候,见你还活着。”丁小婉告辞了。 话不好听,事实可能更加严重。但沈艳丽的家,真的龙潭虎穴吗? 顾云来得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才行,也不能掐着点儿到年三十的再过去。所以能容顾云来的时间也就一两天了。 沈艳丽给他准备带去的礼物还都在这里放着,这些东西都很贵,无疑是投个人所好,肯定是沈艳丽家人最喜欢的。但是他们家人喜欢的东西,家里能少得了吗?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拿这些东西撑面子,还不是刷我家沈艳丽的卡! 所以这些东西不能带,也不能两手空空的。 顾云来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以前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为怎么过而发愁。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就更加发愁了。 思前想后,唯一能让人没什么说道的,就只有拎个水果篮去了。既是司空见惯,又要别具匠心。这一点,必须要找陆鑫源帮忙了。 陆鑫源现在也是满头的包,见顾云来到了,正好正好,陪我喝酒。我这里有好酒啊! 你家里什么时候没有好酒,这酒又什么时候不能喝呢,我找你有正事儿。 “怎么,跟沈艳丽闹别扭了?”陆鑫源问他。 “你怎么知道?” “都在你脸上写着呢,一副挫败之后的一筹莫展。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能让你挫败,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么。”陆鑫源虽然没有经历过任何一段接近婚姻殿堂的感情,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比顾云来有经验。 “沈艳丽的姐姐要回来,我犹豫着不敢见她。沈艳丽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顾云来只好和盘托出了,不知道前因后果,叫人怎么帮你呢。 “没想到还有让你小子胆怯的事情,不过这个沈家的大小姐沈艳红,确实值得让你害怕。她是沈茂才一辈子的骄傲,如果最后没要来一个老儿子,铁定是这个女孩继承家业了。但就算是沈三子继位,沈艳红必然也是要从旁辅佐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沈艳红的意见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陆鑫源说。 “沈艳丽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她没有扯到继承家业之类的。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清楚了。那放弃了与沈艳红之间的机会,是不是很不智啊。”顾云来说。 “的确很不智,因为你只要过她这一关,一切都好说了。但一对一,你未必是她的对手。怎么说呢,要是一家人在一起的话,她可能还会收敛一些。”陆鑫源说。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呢?”顾云来这次是诚心请教。 “你在沈家如何自处,取决于沈艳丽在沈家的地位。他们家三个孩子的分工,一眼就能看明白。大女儿沈艳丽做律师,二女儿沈艳丽从政,沈三子商学院。很明显,是要三个人形成一个庞大的社会关系网,配合巩固沈家的产业。要说开拓,他们都没有沈茂才那样的魄力,能守住江山就不错了。沈艳丽和沈艳红都是辅助,但是沈艳丽现在去了你们部门,搞技术而不是行政,这就与沈茂才的预期有些不符了。”陆鑫源说。 “哦,她那只是借调过来办公。等我伤愈归队之后,她就要回原来的单位了。”顾云来说。 “不过我听说她弄了一个漂亮的规划方案,并且通过了,完美展示了在这方面的才华。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你的手笔吧。”陆鑫源说。 “我当时在医院,没有办法。规划方案如果不在我们的手上,以后的全部计划就都无从实施了。”顾云来说。 “你这个办法并没有什么不妥,在那种情况下能有此急智我也是很佩服的。但现在人们都知道规划方案是沈艳丽出的,你作为项目的带头人也只能是从旁协助配合。沈艳丽短时间内回不去的,刚出了规划方案,然后自己又晾作一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背后有人捉刀么。”陆鑫源说。 “但是沈艳丽依然负责着竞标审核的工作呢。”顾云来说。 “这很好啊,沈艳丽有一套规划方案做底子,她在竞标资质审核方面就更具权威了。原本我们想拉拢她都不容易,就算拉拢她,怎么劝服她让我们的人成功入围呢。这曾经是最大的难题。你一出手,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漂亮!不过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对于沈家,你这可是打乱了他们一向的规划啊。”陆鑫源说。 “他们不知道是我,沈艳丽也不会说。说实话,如果沈艳丽能调过来做我的左膀右臂的话,那绝对是大有可为的!”顾云来说。 “可是像这种远景规划,甚至连他沈家也赫然在你们的征服之列。沈茂才能相信,能接受吗?”陆鑫源说。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了,要对付涂名山,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沈茂才。我是他的女婿,最后却要搞垮自己的老丈人,这名声说出去都相当不好听。”顾云来说。 “所以,你犹豫了?”陆鑫源这几天虽然都沉溺于酒色,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他早就看出顾云来有所动摇了,接近沈艳丽,从一开始就是把双刃剑,顾云来不是不知道。 前提是顾云来不要爱上沈艳丽,反而能一直利用沈艳丽对他的爱。这样,才能做到坦然面对。 可人类终究是感情动物,这种东西一旦爆发起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顾云来高估了自己,他也一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地爱上沈艳丽了。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顾云来既非冷血动物又不是铁石心肠。他会爱上沈艳丽,这一点都奇怪。 “是的。”顾云来承认自己犹豫了,“所以我想求一个对错,这事我也不能对别人说,只能来向你请教。” “你的内心一定经历着痛苦与挣扎,也是怪可怜的。但在这件里头,最要的不还是沈艳丽的态度么。种种迹象表明,她更加倾向于你呀。”陆鑫源说。 是这样说没错了,程翠的事情就足够说明了。可是现在,沈艳丽又逼迫顾云来去她家,有些修好的意思,这样顾云来就很不明白了。明明终将要成为敌对,沈艳丽又妄想顾云来得到这个家族的认可,是个什么意思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茂才与涂名山反目,那将是个什么场面呢?”陆鑫源问他。 那还用想么,整个花山的经济和政局都将瘫痪大半啊。这两个人之间不敢说谁输谁赢,肯定是斗得两败俱伤了。 “这个时候,你再挽狂澜于危势,扶大厦于将倾。帮忙保住沈家,那沈家人还会计较你当初接近沈艳丽的目的和动机吗?”陆鑫源说。 “你这样也太理想化了,而且难度巨大,不敢想,不敢想!”顾云来表面上是连连退却,但心里却觉得这样似乎更有意思呢。二虎相争,之后花山市必然是一番新的局面。他们现在所做的,不也正是将这滩死水搅浑。然后沉淀下来,不就是清澈透亮么。 “你已经在想了。在花山市敢说出这样大话的人很多,但是能付诸于想法的,一个都没有。”陆鑫源说。 “所以说只是想法啦,要如何着手我也是完全一头雾水的。”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086 三生有幸 “你已经开始着手了,而且是寻常人很难跨出的一大步。”陆鑫源的意思,是顾云来做了沈茂才的女婿,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陆鑫源是支持顾云来与沈家交好的。这样迂回,要比顾云来原定的计划多一步。要斗涂名山,势必将沈家也拉下水。两个人都要保全自己,就会互相重伤,这就是两虎相争了,顾云来的原定计划。 而他如果珍惜与沈艳丽的感情的话,就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救沈家一把。不一定要沈家感恩戴德,只要能确立沈艳丽在沈家的实际掌权地位,那么他们也无从发难了。从此花山这个山头,就只剩下一对雌雄虎。顾云来依然在官场呼风唤雨,沈家即使受挫,有了顾云来的扶持,很快也会成为花山市商界第一杆大旗! “在沈家搜集两方勾结的证据,自然要方便许多。同时我的身份如果公开,涂名山那边的打击报复也会有所收敛,我就不用这样动不动就进医院了。我既是沈家的上门女婿,沈家是地产大户,而我又是建委的成员,这种关系很微妙啊。”顾云来说。 “这就叫强强联合,时代联姻。如果涂名山有儿子,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涂名山输就输在坏事做得太多,断子绝孙!”陆鑫源心情大快。谁说他没有报复过,涂名山当年还是一个小职员的时候被人打得生育不能,没想到会成为今天的制胜点。 人家干儿子干女儿,可是一大堆么。不是亲生的,始终也难委以重任。 “说个***,你也四张多的人了,怎么也不想着要孩子呢。你这么大的家业,以后指望谁?”顾云来问陆鑫源。 “以后?”陆鑫源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人为什么总要想着以后呢,我还活几十年,就痛快活他个几十年。如果我明天就死了,遗产就委托给基金会。不过我最近,又有了新的想法。” 其实陆鑫源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他仇家太多,怕报复到孩子的头上。总之,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男人到了六十岁还有生育能力,急个什么。但如果有了后,总得为后代留下点什么。 陆鑫源很早就成立了基金会,还立了遗嘱。因为没有可依靠的人,人到了六十岁,也再没力气培养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了。与其让一个败家子一朝败掉所有的家产,不如将遗产委托给基金会。如果陆鑫源以后有孩子的话,基金会将负责孩子成年之前的所有开销。那也是很大一笔钱,但不至于到挥霍无度的程度。 如果这个孩子将来有能力继承陆鑫源的产业,那么他也将顺利继承基金会。如果是一个败家子的话,就用作慈善了。 关于这些问题,陆鑫源其实也想了不少。但横竖想,也没有为孩子到底争不争气的问题操碎心,你争不争气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能做到什么,在于你自己付出多少。图一时快活到十八岁,那么大笔的遗产就与你无缘了。 现在,陆鑫源所说新的想法,是找一个得力的人替他来管孩子。就像沈茂才那样,早就为自己的儿子身边安排了左右护法,还是至亲之人,这样会比较放心吗?可能吧。 但是陆鑫源更加相信合同与法律的规划。 基金会要处理庞杂的事务,自然是无法面面俱到的。陆鑫源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如果死了,产业就委托给你和丁小婉,你觉得怎么样?”陆鑫源问顾云来。 “那我哪里受得起呢。”顾云来不是谦虚,他是真受不起。不在于那有多么大一笔产业,请注意顾云来的用词,是委托而不是转交。说白了,就是高薪聘请一对专职的官家而已。 “话是你问到这里的,我也不想无后。但我现在身边一堆的麻烦事,不想牵扯到后代。如果到了六十岁,花山市当已大定。那我再考虑要孩子。你呢,就跟这个……嗯,也可能是几个孩子,以叔侄相称,当干爹也没问题呀。我不指望他们大富大贵,能一路顺风顺水就好了。”陆鑫源说。 “还是要保江山啊,这可是个相当累人的活儿。你到六十岁还活着,就自己担待吧。你也不想想,不几年我也该要孩子了。自己家都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状况,哪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顾云来说。 “因为我们是生死兄弟啊,想想他们四个人四条枪指着我们,绝对的生死兄弟啊!”陆鑫源越想越觉得这个靠谱,一定要说动顾云来,于是打起了感情牌。 “你要是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呢,我给你支个招。娶了丁小婉,那不就顺理成章,她要替你管孩子了。她可是个商业奇才,说实话,我只懂得规划搞技术,管理公司方面,绝对没有她做得好。你把产业交给她,不仅不会败了,可能还会发扬光大呢!”丁小婉,别说我顾云来没有帮你啊,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这里。 “她?毕竟过去是干那个的……不太美气吧。”陆鑫源还挺嫌弃。 “人家是干哪个的?你我都调查过了,明面说是小三上位,其实换个角度想,不也就是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嘛。你老到了六十岁,娶个二十几岁的花瓶,吃不吃得消咱暂且不说。问题是能有什么帮助啊?你真要把这么大一摊子扔给我一个人,我肯定是干不来的,我也只是个辅助而已。”顾云来说。 “有道理,有道理。虽然我一向对传统观念很不屑,但是说着说着,自己也计较起这个,终究也是个俗人啊。要说丁小婉的模样,还真是没的挑啊!”陆鑫源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俗气,他也是个实实在在的颜控。 “比一般的妖艳贱货强多,人家是天生的魅。又有本事,你娶了她,请等着享福吧!”顾云来突然发现自己有做大媒的潜质啊。 “可以可以。”陆鑫源咂么着,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人呢,也可能只认识了半年,没有多作接触。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结婚,还有另外的原因。他身边的美女自然是少不了的,但也只是好玩好散,根本在他心里留不下什么东西。没有思想没有内涵,更不要说在生意上帮助他了。这个丁小婉,似乎很不一样,还有待接触,有待接触。 “不过她好像一直对你挺有意思的啊。”陆鑫源知道,女孩心里始终装着另外一个人,你是很难打开她的心扉的。 “她曾经救过我的命,我感激她。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你知道的啊。我现在是沈家的女婿,要是赶闹出这种事情,我还想活么我!”顾云来说。 “这倒也是,如果真心为彼此着想,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嗯,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入沈家门,搅起一场天翻地覆了?”陆鑫源问他。 “既然连你都觉得这么有意思,我再扭扭捏捏的就显得太假了。我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沈艳丽,既然只有这么一种不伤及沈艳丽的方法,千刀万剐我也要一试啊。”顾云来说。 “好!我给你提供全力支持,痛快!”这酒喝到现在才品出点滋味来,“顾云来,我很久没有这样心潮澎湃了。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拜把子就免了,我问你,过年期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呢?” “我能有什么事情,跟往年一样家里蹲,或者出去散散心。这越南佬的事情叫我愁的,过年还请不到什么保镖,应该就是确定家里蹲了。”陆鑫源说。 “原来你跟我一样惨,不过我今年肯定是要去沈家过年的。那你想不想找一个热闹的,还保准越南佬找不到的地方过年呢?”顾云来问他。 “什么地方?”陆鑫源当然想知道了,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是很烦闷。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那些漂亮小姐姐都要回老家。陆鑫源这个大老板却只能窝在家里喝闷酒。 “丁小婉正在给员工发奖金,发完奖金就要回老家了。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回老家,指望着带一个体面的男朋友回家。你嘛,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还算体面。知道该怎么做了?”顾云来说。 “我,从来没有跟女孩回家过过年……”陆鑫源怎么突然有些可怜巴巴的,“我现在就去!” “等等,你开着你的豪车去,我那平民座驾就不要跟着丢脸了。你和她把钥匙捎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们。”顾云来说突然想起既然要去沈家,自己也该有辆车来回跑跑。虽然开过去也是露怯,但基本条件还是要具备的。 又一个人有的忙了,过年就应该是这样,各行其事,忙忙碌碌,才叫热闹。回想起往年的光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凄凉。 年年岁岁都是这样,中国人的一份愁情,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愈发浓烈。(未完待续) 087 年会 每个人都在尝试改变,也渴望改变。 陆鑫源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开车,风风火火地出去,一出车库,就撞在别墅的院门上了。 没办法,顾云来只好开车带他过去。有好多辆车的人是真好,这辆撞花了,就地一扔,再换一辆。 豪车的驾乘体验也是真好。陆鑫源说,一切都好,他喜欢当散财童子。这十分符合他的定位,也是他做得最拿手的一件事。 因为两个人一起参与调查的,知道丁小婉的老家在穷山沟里。别说什么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了,自己身无分文了,再回去看着满眼的穷。再看着相亲们由期待到失望的目光,那年还怎么过。 这下好了,有陆鑫源跟着,这面子一定会撑得足足的。 到了万鑫源公司,丁小婉正在组织开年会。公司现在还很小,一共也就十几号人。但是大公司该有的活动,他们一样都不能少。丁小婉作为管理者,深知道树立团队自信的重要性。 陆鑫源是幕后老板,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公开露面的。在会议室外面看了,弄得还挺像样,只不过员工的情绪好像都不高啊。 “那能高到哪儿去呢,半年咬牙顶过来的,都没怎么休过假。年底就这么一点奖金,是会觉得有些落差的。”顾云来说。 陆鑫源知道,一家新的地产公司,半年还没有业务基本上就等于凉了。所以这半年,确实辛苦丁小婉和那些员工了。 不就是钱的事情么,把你们丁总叫来。 陆鑫源他们在会客室等,丁小婉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找她,怎么是你们,不是说好不要在公司露面的嘛! “一个端茶送水的小秘书如果能认识我顾云来,那我在花山市真的就没谁了。”陆鑫源说。 “我们是来支持丁总工作的。整个公司都知道,万鑫源是丁总您一个人撑起来的。半年的成就很让人鼓舞,但再多振奋人心的话,也不及一些实实在在的福利。”顾云来说。 “就按照明年预定的业绩话奖金,现在士气很重要。财务那里又不是没钱,我准许了,你去签字领钱吧。”陆鑫源尽量表现得大气一些,可一不小心,又弄得居高临下了。啧,怎么动了这种心思,就很难以正常的态度相处呢?陆鑫源想了想,又说道:“以后像这种合理开支,你可以直接走财务,事后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那你就不怕我卷钱跑了?”丁小婉觉得,他们突然跑来,肯定是有别的事。 “不可能,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顾云来说你是有大志向的人。”陆鑫源说。 “切,我是觉得公司现在处于上升阶段,现在卷钱挺可惜的。”丁小婉在私下里跟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司与下属的分别,说起公司的事情,丁小婉甚至还要更强硬一些,“不过账上的钱可不能动啊,那是专款专用,明年竞标会的筹备金。你一张口就几十万了,叫我在财务那边怎么交待,关键是不能开这种口子!” 你是老总,需要跟财务交待什么?丁小婉还是很严谨的,没有把公司当作自己一个人的。陆鑫源欣然点头:“那就当是我个人发福利,去我车里取现金吧。当然了,这个美名还是落在你丁总的头上!” 陆鑫源的车里,随时都准备着几十万的现金,所谓以备不时之需。他考虑到在乡下人们还是更喜欢摸得着看得见的现金的,所以临出门前,他又从家里拿了不少,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丁小婉取了现金给大家发足了奖金,说是刚有一笔尾款到帐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笼络人心的话,说得到位。丁小婉也不喜欢像其他那些老总一样在会上长篇大论,知道大家现在都归心似箭。 因为公司当初成立的性质,有心请的都是外乡来的孩子。这些年轻人,很有能力,也吃了不少苦。也该好好放松一下,美滋滋地回家过个丰年了。 于是大家都美滋滋的,散会放假,回家过年了。 公司人去楼空,只有过年值班的门卫是本地人。丁小婉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是让门卫认出来了吧。 “你也不看看咱开的是什么车,门卫敢拦吗?”陆鑫源说。 “哦!”丁小婉一拍脑门,“忙半年都忙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进门的身份卡,年后一定要着重强调。我们可是正规公司,不能让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开一辆豪车就随随便便进来。” “丁总可真是劳心劳力啊,最后一个走,就不怕赶不上火车吗?”陆鑫源问她。 “我本来就没买着票。你借车给我,可是给我帮了大忙了。我现在还有些空,还能买些东西带回去。”丁小婉说。 “抱歉,我是来取车的。我自己也有事,不能借给你了。”顾云来说。 “怎么这样啊,你要去沈艳丽家我知道。可你在城里打车去都很方面的啦,开着这车进她家的豪宅,那更丢面子。”连丁小婉都知道这么个道理。你说你有车,在沈家来说算个屁。 “车的价值,是与身份地位相匹配的。看我开什么样的车,大概就能猜出我的年收入。聪明人,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这也是避免尴尬。”顾云来说。 “那是你想当然,就不兴他们故意装糊涂?就是要栽你的面子!”丁小婉说。 “那我正好不必撒谎了。狠下心同流合污一把,真要说年入百万也可以。但一个小科长开那么好的车,总要惹人非议的。”顾云来说。 “那你骑个自行车过去不是更清廉更高洁?懒得跟你说了!” “车我肯定是得要回去,不过你有更好的选择。”顾云来示意陆鑫源,该你上场了。 “你要买东西,买什么东西,我有花山所有大型百货公司的会员卡!”陆鑫源原本就凑得很近了,逮住机会,你所有的忧虑都不再是忧虑。 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哎呀,就直说了吧。陆总想陪你回家过年,你不是说想找一个体面的男朋友陪你回去么。现在好了,体面人在这里。还有一辆抵我那破车好几十个的代步工具,放在你们那里市一级也能数得上号吧。 “别开玩笑了,我不需要一个假装的男朋友给我撑门面。你拒绝了我,就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我了?”丁小婉没想到顾云来会这么做。 “什么叫打发呀,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济?”本来是对顾云来的指责,反倒伤及陆鑫源,这真是人间悲剧呀。 顾云来笑笑,反正人我已经送到了,你们两个去扯吧,我先走了! “别想开溜,把话说清楚!是觉得我身上还有秘密,想到我家乡去调查对吧。如果你们这么不信任我,那我只好另谋高就了!”当时她没什么反应,原来丁小婉对这个事竟是如此敏感。 也是顾云来和陆鑫源做得不厚道,调查要有度,哪能把人家里里外外都点算清楚呢。人家还尽心尽力地替你打工,有没有叫好的不说了,还惹得一身的怀疑。这事儿搁到谁的身上都生气。 “丁小婉,你别误会,不是要调查的你意思……” “不是假装,不是假装男朋友!”顾云来还没解释完,陆鑫源就打断他说话,“如果你愿意,这可以是真的。一起回家,算是一个正式的开始。当我真正开始考虑这回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撒谎?能让一件共同期待的事情变得更加完美,有时候撒谎也是很有必要的。 “陆老板,您这是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受到您的青睐?”丁小婉知道陆鑫源是什么人,这种骗小女孩的手段,只多不少。 “可能是我唐突了。在你眼里,我是闲得冒泡,想给年假找点乐子。不知道顾云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在顾巷村经历的事情,那真的生死一线。以前我再怎么混,也知道该换种活法了。生命那么脆弱,我想有个家!”陆鑫源这是真情流露了,怪不得他怎么突然想娶老婆,原来是感慨世事无常啊。 一起遭遇过那件事的人,都经历了很大程度的改变。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害怕开始的人,永远得不到结果。 “你真的不是要查我?”丁小婉有些将信,因为陆鑫源看起来很真诚。 “谁要查你啊,原本那就是顾云来的主意,我一开始都不同意的。”陆鑫源表示顾云来作为始作俑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别想往外摘。而且保媒拉纤的事也是他起的头,他不得出点力啊。 “对对对,我的主意,我的主意!你知道我是个多疑的人,也怪你出现得太过于蹊跷了。最初安排来救我人的去向,你始终也解释不清楚,我也有理由产生合理的怀疑吧。不过我承认,这个做法确实欠妥当,我相信你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我解释清楚的。”(未完待续) 088 经典百搭 现在就别管谁的主意,先缓和关系最要紧吧。顾云来也不是毫无原则的大包大揽,对丁小婉展开调查,确实是他提出的。但是出力最多的却是陆鑫源,这很难划分责任,就先担着吧。 但他也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最初那个接应人的离奇失踪生死未卜,丁小婉的突然出现,这些她都难自圆其说。 “需要我跟你解释的话……” “不必解释,我想他肯定是死了。牵扯到人命,还是不知道太多为好。麻烦的是怎么跟他家里人解释,我只说他出差,难说瞒一辈子啊。”顾云来说。 “你不要自作聪明了,他没死。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甚至可以带你去。我想你在花山市就这么一个真心朋友吧,他自己完成不了任务,所以才托我去的。按照你的想法,他也不会再回花山市了。至于他的家人,你其实是想套我的话,他根本没有家人!他跟你是高中同学,也跟你一样自幼丧失双亲。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是这么不实诚,处处都有算计……”丁小婉表示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很容易招人烦。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问问,他过得好吗?”顾云来赶紧扯开话题。 “你的同学你最清楚,他的能力在哪里都能获得很好。不过你招来的祸端,却要你的好朋友背井离乡,你该好好审视自己一番了。”丁小婉说。 “小人一个,别理他!咱们还是商量着,去哪里买东西吧。”顾云来成功转移了矛盾,陆鑫源就开始趁热打铁了。 “你给你的前任,花了多少钱?”丁小婉问他。 “说她们干什么,他们连女朋友都算不上,哪能跟你相提并论呢。”陆鑫源甜嘴卖乖。 “她们?要细细数的话,你恐怕是要数到天黑了。我只问你,由你正式承认过身份,并且带到过公众场合,能够称之为女朋友而非单纯性伴侣的那个女人,你为她花了多少。”丁小婉说。 这种事情陆鑫源哪里记得清呢,且不说炮友千千万,就说正式的女朋友。随随便便送一套房,那也就五十来万了,还不车啊首饰啊包包啊这些东西。能想得起来的大件儿算下来,也有小二百来个!这还是不打算结婚的,只是在正式场合装点门面。 门面装饰向来是个外面光,就只有一副好颜色。陆鑫源的人和心都不可能在她那里停留多长时间的,作为陆鑫源女朋友的身份,女孩又不能有其他男人,就是他豢养的一个专属宠物一样。 后来那女孩终于忍不住绿了陆鑫源,还被捉奸在床。 那男的吓得直哆嗦,女孩反倒振振有词,你想做皇帝是吧?三宫六院,个个都还要顺从着你。即使是守活寡,也要居于深宫直到青春彻底凋谢。对不起,我要告诉你,大清亡了! 这就是只挑面相不问其他的后果了,当然只作为性伴侣你同时应付好几个我也不在意。换了女朋友的身份,就不一样。陆鑫源也很想告诉她,你再熬个两年,我就放你自由,因为也腻了。到时候给你一笔遣散费,你可以舒舒服服找个老实人嫁了。断得干干净净,毫无牵扯。 可你偏偏要这样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之后在花山市,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一对男女。陆鑫源其实是不喜欢用这种手段的,这比和平分手花销更大。他们当然没有死,其行也不至死。只是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那男的出走三个月就跑掉了。你以为你找到了真爱,可笑!男人都是一样的,玩腻了之后,比谁都决绝。 “你到底要想多久,花了多少不会算不清楚吧。”丁小婉催促他。 陆鑫源的回忆被打乱,要说起来,那女孩还真让他有几分恋爱的感觉。所以几年之后,他又给送去了一笔生活费。据说后来傍了一老外,陆鑫源就不再讨那没趣了。这笔钱不多,应该可以不算。 “也没多少,差不多也就……一百几十万吧。”陆鑫源打了个折扣。 “那好,我也不问真假了。你什么时候给我花够了一百几十万,再来谈女朋友这种事情。”丁小婉说。 “行啊,咱现在就可以一步到位!这辆车,折旧一百万,你的了。一个地产公司的老总,没有辆像样的车那说得过去么。”陆鑫源心说是赚到了。 “这只能算是公司行为吧,我正准备申请让你来年给我配辆车呢。”丁小婉说。 “好说,好说么。这辆车要是看得上眼你就先开车,明年我给你配辆全新的!”陆鑫源说。 “嗯,外观太阳刚了,你们男人爱玩越野。不过,适合我。”丁小婉上了车,这辆车的驾乘体验相当不错,她肯定会喜欢的。“一块儿去吧,你不得给沈艳丽全家买礼物啊。” 不是,我那小破车装不下,顾云来实在想不出什么礼物能配得上沈家家门的。 到了大商场大超市,他就只选了些进口水果礼盒。 顾云来不爱逛街,陆鑫源更只是一个付钱的角色,于是他们就落到了后面。 “老哥,大手笔啊,听你们谈恋爱,真够刺激的!”顾云来的接触面,见过太多花钱不眨眼的。要取悦一个女人,从这方面入手,虽然俗套,但看到不会有错。连钻研技巧的功夫都省了。 “所谓谈恋爱,就是将自己的能力和优点无限放大。你有钱,就多撒网,总能见着收获的。普通人为女朋友花个一两万,也很常见啊,都是一样的。”陆鑫源的见解,花朵的花和花钱的话,同样能让女人赏心悦目。 恍恍惚惚一下午,丁小婉挑了一些看起来有用,不过最终都会发现没什么卵用的东西。例如那什么洗碗机,农村人洗碗就没听说过用洗碗机的。费电不说,还没有人手麻利。除了一些吃的东西,丁小婉的的礼物,无不透露出一股暴发户的本质。 你买东西得讲个实用吧,就你这种穿衣风格,买回去给谁敢穿出门啊。牌子,我知道是牌子,关键是人家淳朴的村民遭不住啊! 顾云来说丁小婉是在故意铺张,丁小婉却有自己的道理。说第一次回家,不必那么注重实用性。要不然,拖一车粮油回去最实用了,给钱他们也要到县上才能买着东西。我要的就是花样,一种震撼。等他们对我家的印象彻底改观了,我再给他们实用的。 就怕嘴给喂刁了,再来粮油就不能满足咯。 丁小婉不在意,不存在什么刁不刁的。从实用主义的角度衡量,有总比没有好。反倒是你,拎几个水果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水果挺好的呀,挺新鲜的,冬天没有时令鲜果,这是今早刚空运过来的,就是贵。当然对沈家而言怎么都不算贵,那我拼死了又能挣多少印象分呢? 陆鑫源说顾云来一个月只有几千块的工作,花几百块钱符合他的消费能力,没什么问题。总不能一上门就让人看出来他手脚不干净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是上门不是消费。普通人家上门也要准备个大几百上千块钱的礼物吧,这不在于老丈杆子家多有钱,是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问题。 问题是人家本来就憋着要挑他的理,这时候你做什么都会被数落的,除非是准备一座金山压过他们沈家。既然做什么都没用,索性就无为而治淡而处之了,顾云来这才是大智慧。 好哇好哇,大智慧。男人和女人的观点果然是永远也无法达成统一的,总之我保留意见。但是你如果有一天有机会上门的话,想这样做我可不答应。 放心吧,不会的,起点都不同,这怎么比。 能的意思是我老爹没见识,好打发咯? 我是说他老人家质朴,容易满足。你看,同样一个问题,换一种说法就能让人接受,你怎么就总是冲着坏处想呢。 家里子女众多,你的表现会直接影响我以后在家里乃至整个村里的话语权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所以现在让你随便挑啊,随便挑!可是顾云来的问题,现在不管怎么做都是赢得不了话语权的,不让人生气已经是烧高香了。 是我见到这礼物就会生气! 那是我无名之气,因为你心里本来就有气。 这两个人倒像真正的两口子一样美美的吵了一架,当一个话题具备讨论性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会突飞猛进。顾云来这算是无心插柳了。 但当他们两个人将顾云来和沈艳丽的问题带入自己的角色当中的时候,发现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因为每个人面临的实际情况都是不同的。 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顾云来带上了中国人情社会经典百搭的老四样,烟酒糖茶外带水果润润喉。再要挑理,那就是之后的问题了,要分开来讲。最关键的是,这个门该怎么进。(未完待续) 089 面对现实 这两个人争论得不亦乐乎,顾云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吞。顾云来最擅长应付突发状况,还有就是临场发挥。 然后丁小婉又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说,沈家不会连门儿都不让他进吧。我看就他开的这车,别说是沈家大门的,就连他们别墅区的大门都未必进得去啊。” 别墅区的看门人眼光高啊,最拿手的就是一眼分辨出车辆的实际价格。这需要心明眼亮,谁家开什么样的车,一眼就能分辨。你说顾云来开个平民车晃过去,人家不得拦下来一通盘问啊。 “我看不至于,大过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不是还有沈艳丽么。”陆鑫源安慰顾云来,“你也别跟看门人多纠缠,到了地方就直接打沈艳丽的电话,让她来接你。” “这么说,我自己真的连个大门儿都进不去咯。” “小区安保嘛,都这样。” 陆鑫源一个住独栋别墅的人,又怎么知道被拒之门外的尴尬之处呢。所以丁小婉建议顾云来不要开车,但是这么多东西拎着更难看。 “要不,我车库里的,你随便选一辆。撑过一时嘛,没准就能顺利进了大门呢。”陆鑫源还真试过,在别墅区开什么价位的车基本就没人拦了。 “你说得好像进了那道大门就好像迈入一个新阶段似的,车终究还是借来的。但是你打电话叫沈艳丽出来也不合适啊我告诉你,要是让看门人看见,人家沈家就要被另眼看待了。”丁小婉说。 穷小子新年闯龙门是吧,世纪豪门沈家的小女儿居然在一辆不到二十万的车里笑。别看不起眼,这个很可能会成为明年的头条新闻哦。顾云来相信那些记者会想出更加凝练,更加带有社会效应发人深省而并非纯粹娱乐向的新闻,但主体的意思大概就那样。穷小子入豪门,如果再扒一扒顾云来的身份,那社会影响就很不好了。 顾云来只能苦笑道:“唉,哥,你车库有哪些车啊。”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想初次见面的时候摆出一副坦荡真实的姿态。但在初期你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人就是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你与看门人如何据理力争,最后他一句瞧你那破车就能把你顶得哑口无言。看热闹的人也不会觉得你多有志气前途光明,只会当是在看沈家的笑话。沈家是多好面子的,这样可要不得啊。”陆鑫源的话,真是他一路走来的人生经验和至理名言。 你现在要装逼,要像陆鑫源一样穿着一身渔夫装走进酒店大门,你至少要有他的身家,或者你本来就是酒店的老板。 顾云来现在算什么,市委几十个部门,所有的科长困在一块儿能组成一个加强连。就算顾云来是其中最年轻最耀眼最有能力的那一个,那也始终是个科长。 人要面对现实,尤其是你现阶段还无法逾越的现实。顾云来在沈家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又何必无谓地装气节装清高呢。 想明白了这件事,顾云来也就豁然开朗了,关键是陆鑫源的话起了作用。 你之前说什么,三生有幸是吧?这话我才要说呢,要不是你的帮忙,我恐怕连他们别墅区的大门儿都进不了! 买完东西,就到陆鑫源家选车。选车,呃,真的是选车。 陆鑫源有好几辆车,根据不同场合开不同的车,就跟普通人也要好几套衣服替换一样。当然了,衣服你可以买好多套,攒下来不穿也没事儿,最多就是心疼自己当初的一时脑热。车就不一样了,放在那里时间长了不开就会出这样那样的毛病。 车对于有钱人当然也是刚需,陆鑫源更多是本着实用为主的原则。几辆商务车给手底下的弟兄们开车呢,自己的私藏,也就是喜欢和常用的。他喜欢大马力,适应各种路况,操控顺畅的。 所以他车库里多是运动型多用途汽车,四轮驱动越野,当然都是高端的品牌和型号。随便选一辆,过别墅区的大门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知道吓不住你,别装出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这样的车你见得还少么?”虽然是私藏,陆鑫源也不会有一辆别人动都动不得的车。他认为车这东西就是拿来开的,不必宝贝得跟老婆一样不愿与人分享。 见过坐过也开过,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想借来练练手。开起来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出一点问题,远没有开我那破车体验好。这种心里问题一时大概难以改变。顾云来经常接触富豪,与他们谈笑风生,回家之后,该吃泡面还是吃泡面。 应该显得沉稳一点,超跑就不合适了。这一辆,运动型商务车,低调奢华沉稳内敛又不失大气。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字:贵! 要装就装圆了,顾云来选了陆鑫源车库里最贵的一辆车。拿着钥匙像伺候小媳妇一样轻轻插入。 不用那么怯呀,我这些车都是全险。车况不错,你开上几公里就能上手了。 “那我先到市区里浪一圈,体验一下从豪车里看到的风景,会有什么不一样。”顾云来与他们告别,既然已经上了车了,东西也都搬到车上了,就代表着不能回头。先找找感觉再说。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不过你很容易把这种东西当作终身奋斗的目标。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你的未来可以更加远大!”陆鑫源送走他。如果定一个小标目,先以买得起这种车为标准也不错。只不过当你拥有之后,又会看到更让你羡慕不已的东西了。 顾云来先在市区慢慢开,然后到郊区体验极速之下的推背感。豪车就是不一样,推背感强烈。 到郊区路边停下来,顾云来狠狠地撒了一泡尿。然后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开豪车的有钱人也要撒尿! 最后就一路开到沈艳丽家的别墅区,富人世界的气氛一下子就扑面而来。 别墅区应该都选择郊区环境最好的地方,安静,绿化程度高。但这里,仿佛是聚集了城市所有的喧嚣与宁静。环境是宁静的,气氛是喧嚣的。路边停着的随便一辆车拎出来,就是普通人一辈子的仰望了。 这让人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顾云来握紧了方向盘,车缓缓驶进大门。 虽然是单面反光剥离,看门人看不到里面,但是顾云来担心从他怯生生的操控看出他是借来的车。过栏杆的时候,又被要求摇下车窗。现在快过年了,在家里的人很少,都出去外面玩了,才会有这么繁杂的程序。 顾云来又担心,看门人从他紧张的表情和衣饰,看出他的车是借来的。看门人盯着他看了很久,似乎是在仔细辨认。果然是富豪区的看门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么? 顾云来恨不得冲上去跟他说,我车就是借来的,怎么样呢?能借到这么好的车,代表着我有这样的社会关系,那我也很了不起啊,是不是? 看门人说好好好,是是是,惹不起,于是就放他过去了。 最后也许是顾云来经常和富人打交道练出来的镇定,加上他本来就很意气风发,看门人没看出什么端倪,也放他过去了。 原来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啊,我这不是顺利了进来了吗!虽然顾云来晓得的,这有一大半是豪车的功劳。一个活生生的人,反倒成了车的陪衬,这真是够讽刺的。 进了大门之后,顾云来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沈家住在哪里,又不好意思向人打听,于是就给沈艳丽打了电话。 沈艳丽说你在大门口等着,我来接你。 应该是有些事情要交待。 顾云来就等着,不一会儿,沈艳丽那辆红色小跑就过来了。 “你来得真是够巧,我姐姐今天刚回来。”沈艳丽见了顾云来,还是非常欣喜的。 琢磨着刚生完气再一把扑进他怀里不合适,于是转移话题说:“这辆车真漂亮!” “借来的,不然我都进不了这大门。”顾云来说。 “你叫我过来,看谁敢不让进门。”沈艳丽说。 “那不是给你丢脸了,我就开这车,也装得不像,进门的时候也叫人瞅了半天呢。” “哦,过年期间是查得严一点,我们都要开窗的。你跟我来!” 沈艳丽把顾云来带到门卫室,看门人肯定是认识沈家三小姐的。 “看见这个人了吗,他是我男朋友,亲的。所以这里也是他的家,记住他的样子。” 看门人诚惶诚恐,忙给顾云来赔不是。我只是多看了你几眼,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很认真负责……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走啦! 第二道关卡是沈家的大门,这一关需要沈艳丽全程把控。 “心态,调整好了吗?”沈艳丽问他。 “我既然敢来,就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你看我这一身,还体统么?” “嗯,帅!”(未完待续) 090 前战 外表是绝对过关了,谈吐和修养,这个沈艳丽也一点不怀疑。 关键是准备工作,打开后备箱。 “我给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怎么一样都没带呀。这些烟啊酒的,我家里都没处放了。”沈艳丽一看没按照她的安排,又不高兴。 “借问你家里,还缺哪样东西,我带什么不显得多余?”顾云来说。 “我让你带的东西,都是家里人用惯了的。虽然没有惊喜,但也不至于嫌弃什么的。你带的这些东西,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沈艳丽说。 “这些不是拿来看的,是吃的东西。”有钱人果然嘴巴和眼睛都比人高贵是么。 “你少气我,别以为你能来我就会原谅你。能不能把我接回家,还两说呢!” 顾云来长记性了,女孩子一流露出要生气的表情,就要顺着她。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哄,对待沈艳丽,是要让她信服。 “家里真的少不了你,才一天,就冷清多了。少了女王大人的家,我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多凄凉!”当然甜言蜜语也是少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吩咐啊?” 然后才是摆道理:“你看看,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我哪儿买得起呀,摆明了就是你花的钱。可你花的又是谁的钱呢?到头来,我用你爸的钱,转过头来孝敬他?这该有多不合适啊!而现在这些东西,都是我用工资买的。名烟名酒,有机水果。虽然没你的那些值钱,但是代表着我自己的一份真心实意。你爸爸你姐姐都是聪明人,他们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对哦,拿他的钱来买礼物给他,确实不合适。明年,我就把卡还给他。我们以自己的努力买来孝敬他们,那才没话说呢!” “对,就是要有这份志气!明年顾巷村的种植园项目启动,我们万鑫源公司又步入正轨,我们完全有这种能力的!”顾云来还真不是夸口,如果要入沈家门只是单纯以身家来衡量的话,顾云来只要愿意,不出几年就能跻身花山富豪行列。虽然不可能有沈茂才这么大的阵仗,但你问问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嗯,我相信你!但我姐姐那边,你想好什么对策了吗?”最难的来了。 “这样,我对你姐姐并不了解。唯一只有来自于你的言语描述,并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而一个人的性格很难具体到一事一物的应对,所以我打算,随机应变呗。”顾云来说。 “给了你一晚上,就做了这么点功课?”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沈艳丽完全放心。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她必须要严格把关。 “一个晚上哎,就凭一些只言片语的性格描述,我就能将一个人分析透彻吗?你别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相信我的能力!”顾云来拍着她的肩膀,给予她信心。努力,自信,我们能行的! 就像两个刚踏上职场的保险推销员,站在别人家大门前,对于未卜的前路,只能相互鼓励。 “我估计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被扫地出门吧。到时候你再嫁鸡随鸡追出来,那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果。”相互鼓励之后,顾云来立刻又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哎呀,大过年的被扫地出门,你叫我以后怎么回这个家嘛!”这显然也不是能够令沈艳丽满意的结果。 “那你就不要追出来,反正你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待在这个家里,你姐姐过完年也要回美国。剩下的日子,还不是我们两个人过。”顾云来说。 “我这次叫你来,是确定关系。什么叫确定关系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回来吃吃饭,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不是应付差事!”沈艳丽说。 “怎么你平时在家里是有说有笑的吗?你不是老跟我诉苦说一星期回来吃一顿饭也是冷冷清清的,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呢。”顾云来说。 “正因为我得不到,所以我才想要啊,你明白了吗!”沈艳丽的眼中闪动着泪花。 顾云来明白了,他是被当成缓和沈艳丽家庭关系的一条纽带,这责任可就太重大了。不过顾云来说不定能够做到呢,只要他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讨厌。一致对外,沈家就能空前地团结起来。 “你胡说什么呀,我跟你在一起也是家啊,两边都是我不能舍弃的。”沈艳丽说。 “我以为牺牲小我能让你高兴呢,那我即使被骂几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事情,最完美的结果当然是和平共处了。在这个结果之外,势必要分个高下。就像我们小时候,跟谁不跟谁玩的游戏。到时候你也必须选择一个,是你家里,还是我。”顾云来说。 “你这是在逼我咯?我没玩过你小时候那个游戏,因为我小时候没有朋友,只有家人!”这就好比女方经常问出救我还是救你妈。沈艳丽没想到顾云来也会来这一手,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顾云来怕是失了志,连两个人的角色身份都搞反。抱歉,只有我们女生能问这种关于抉择的问题,那不叫胡搅蛮缠! “我不是逼你,也没让你现在就做出选择。但我必须知道你内心的向背啊,在我一个人面对你家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是有所依靠呢,还是徒劳无功?”顾云来说。 “那还用问么,我当然是向着你啊。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让家人认可我们的关系啊。”沈艳丽说,“就算不认可,这种关系已经实际存在。我还能跟你离婚么?” “我不答应!” “我也没这么想啊,瞧你跟个小孩子一样。” “那我明白了,可以勇往直前了。” 对的,顾云来做的所有努力是否有所成效,很大程度上依然取决于沈艳丽的态度。沈艳丽如果坚决,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顾云来只需要表现得不卑不亢。就像他说的,平时大家很少见面,她姐姐过完年回美国。真正在一起过日子的,终究是他们两个人啊。 既然是这样,那顾云来就有底气了。龙潭虎穴又怎样,想当年,经历过多少次艰难的谈判,到底不会比这更困难…… 顾云来一路把胸膛挺起一口气,到了沈艳丽家的门口,突然又泄气。她家的门槛是真的很高,是真的很高啊! 沈艳丽说,她们在老家还有一处中式宅院,那才是她们要回去过年的地方。顾云来只要再晚来一天,她们就都回去了。 中式宅院,那莫不是顾云来梦想中的场景。雕廊画栋,水榭楼台。既有曲径通幽,又有开阔方圆。荷池假山,错落有致。四季十二个时辰,景致各有不同。春时品茗赏花,夏时戏水采荷,秋时吟风弄月,冬时卧听风雪。 闲来抚琴楼台会,红袖添香夜读书…… 呸呸呸,别瞎想了,这都成了古代二次元了,哪有那么闲情和诗情画意!顾云来是搞规划的,他知道现代的中式建筑的造价有多么昂贵。如果是全木质结构的,基本没几个人负担得起,现在大都充作文物保护单位了。 到这种地方赏个情调走马观花还行,真要住下来,现在什么气候,没有空调能冻死你!总不能一家人大过年围着火炉烤番薯吃吧。 嗯,那也饶有一番情趣哦! 屁情趣,怕只是现代的仿中式建筑,用的是复合材料,外墙都挂着空调外机呢。整体的美感,一下子就给破坏掉了。规格高一点的,可以走地线,用地暖。夏天门前屋后穿堂风,只要地理环境好,这些都不是事儿。也没见哪个古代住深宅大院的达官贵人被热死的。 这些有钱是可以办法。但如果沈艳丽的老家真的是一间祖宅的话,那她就是大户人家的出身了。不过顾云来怎么听说,沈老爷子是三十岁才发迹呢。 不管了,反正这里都是制式别墅,大家的格局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内部装潢。 按响门铃,是她家阿姨来开的门。现在又不是饭店,一家人肯定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各忙各的。 阿姨当然不敢为难。虽然有些偷偷摸摸的,但是顾云来总算进了门了,没有被堵在外头。 “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打个前战!”沈艳丽撂下顾云来,自己上楼去了。 打什么前战,不就是让大家都下来,到客厅认人么。 顾云来打量着这个家,跟一般的别墅也没什么区别。大复式结构,豪华装修。嗯,都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来了这里,才觉得自己住的地方那叫什么狗窝!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最后还不是要用狗窝这种自嘲式的结尾。 如果可以选的话,谁都会愿意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宽敞明亮,四面透亮落地窗,接近一整天的日照时长显得尤为奢侈。 可有人不喜欢,偏偏要搬出去住。以顾云来的经验,这么大的房子,四个人加一个阿姨绝对住不了。楼上一定有空房的。(未完待续) 091 泰山老大人 有空房我也是跟沈艳丽住一起,这就显出不方便了,还是搬出去好。 顾云来总算是找到一点家居狗窝的优越性了,就是那种说不上什么的样的一种氛围。你看这么大的一个客厅,空荡荡的嘛。顾云来还是喜欢局促一些,好像一个人住的时候,家就把自己包裹着,显得温暖。 现在现在换作两个人了,将来还有可能是三个四个,沈艳丽已经不止一次嫌房子小了。那不奇怪,人家是住惯大房子的人嘛。 大房子还有一个好处,客厅一眼望不净,等人的时候不至于无聊。顾云来还在左顾右盼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惊猛的咳嗽,显然是有意为之的。然后花山市商界泰山仰止的人物,沈茂才,沈老爷子就下楼了。 老爷子是一种尊称,实际他跟陆鑫源大不了多少,属于同一辈的商人。 沈老爷子一身家居服,卸去了商场的干练与气魄,看起来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顾云来以前没见过他,接触不到。他面相挺慈祥的,但是眼神刀光剑影。 沈艳丽跟他一同下楼,不知道有没有说明顾云来的身份和来意。 沈艳丽的姐姐还在倒时差,弟弟又是个夜猫子,都还没有起床呢,估计到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 沈老爷子一到,顾云来立马站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这不同于什么商业会谈,类似的经验根本用不上。顾云来紧张得手心出汗,都不知道放哪儿合适了。 “叔叔好!”叫过人之后,顾云来就笔挺挺地站着,只等老爷子接茬了。 “坐吧!”沈老爷子一摊手,顾云来就独坐在长条沙发上。 这两边沙发的间距有些大啊,沈老爷子与他相望,坐在11点位置的单人沙发上,战略纵深足有两米之多。他握有“沈艳丽父亲”这一显要身份,同时凭“为女儿前途幸福着想”这一光辉坦荡之名出师。而顾云来呢,籍籍无名,又无可依仗。硬要说一个仅够资格的名分,那唯有“年龄相仿的未婚男青年”了。 如同站在一座山头上,对面雄兵百万,身后还有一群“某某长”的公子在摇旗呐喊。顾云来孤家寡人一个,只有沈艳丽大半边身子探过来,寥作支持。要说她真有多么坚决,大概还是带着些木已成炊之后的无奈吧。 顾云来平素不惯与人争持,有些事情,争来道去,到最后也只是含混了之。但顾云来答应了沈艳丽要给她家里一个交待,她但求一个好的结果,顾云来却只是不想让他家里觉得他们女儿真的带回来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要是以这种心境,就好自处得多了。要做到让他完全满意是不可能的,沈老爷子大概已经知道顾云来的身份,没有立刻发作,可能只是因为必要的涵养,并不是什么好感所为。 沈艳丽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两人中间偏侧的位置。她就好像,这场“战役”的仲裁者一样。 沈老爷子将顾云来从头打量到脚,那目光灼灼,在他身上滋滋滋扫了一个来回,仿佛只要就会射出一道破坏光线将顾云来整个烧成渣渣。 对,顾云来在老爷子眼里就是这等的战斗力。年纪差不多,模样还行。模样还行的那可多了,不知道内在能有几分呢。 长幼有序,沈老爷子先请。他抽出一根烟,在手上嗑了两下,刚准备点火,又看到顾云来,递过手,在顾云来站起来一撅屁股就能接到的距离问:“抽烟吗?” “抽,只要您不介意的话。”顾云来说。 “啧,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嘛!抽烟喝酒与品行不端,那是两码事。” “那还是不要了,免得您无意间将两者混为一谈。” 沈老爷子缩回手去,“咳咳,嗯,这东西还是少抽得好。对了,我好像见过你?” “我在市城建局任业务科科长,您见过我,这不奇怪。”顾云来说。 “哦,原来是个科长……”沈老爷子喃喃自语道,他看了一眼沈艳丽,这个情况你怎么没有交代过啊? 然后,他对顾云来的审查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不需要再审查啦,沈老爷子只要一挥手,分分钟找出十几二十个条件比顾云来好得多的,还如都如何身家显赫,如何如何把顾云来爆得体无完肤。 按照他的标准,顾云来确实连这个门儿都进不来的。可既然进来了,又不好说赶他出去,你就坐着吧。好意思的话,留下吃一顿晚饭,然后利利落落给我走人,话都不需要再多说了。 “艳丽啊,我有些累了,你自己招呼客人吧。”沈老爷子也谈不上失望,虽然不入他眼。但是沈艳丽要谈个男朋友,这水平还是将将可以的,总比沈三子带回家的那些显得靠谱些。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背后劝一劝也就罢了。 “你到底是怎么跟你爸说的呀,啊?”顾云来问沈艳丽。 “我,我可没敢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果然,老爷子表现得那样淡定,是觉得局势还在他的控制中。就不必劳心劳力,只要是个明眼人,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吧。 “不说你打算怎么着,就以男女朋友这种关系蒙混过去?”顾云来说。 “人家实在找不到好的机会说嘛,本来是打算等他对你满意一点的时候,我在旁敲侧击……” “老爷子心里头把着一条标准线,只要在这标准线之下的,就永远不可能会有满意二字的。”顾云来说。 “那正好,你慢慢做到让他满意的时候,我再说嘛……” 沈艳丽说话总带些停顿,显得底气不足。爸爸从小给她灌输的择偶标准,她当然知道那标准有多高。只是一个男朋友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来他家里吃团年饭的。 “你信不信,我走之后,他立马就要劝你分手。如果你只是需要体会爱情滋味的话,他立马可以给你招来一堆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还不失帅气的小绵羊。供你挑选。你只要流露出一点犹豫的意思,他立马就会给你们安排见面吃饭。并且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男孩连你的手都不敢拉一下。然后就是别别扭扭的不欢而散,你就像是止了瘾一样,会消停好长一段时间。”顾云来说。 “你怎么好像是在我家里盯梢了一样,说得真吓人!”顾云来说得那些,完全就是沈艳丽的真实经历,就仿佛他亲眼见过一样。 “那个,我当初不是打算追你嘛,总得做点功课不是……” “所以你就来个反其道而行,壮着胆子一蹴而就?”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效。你在感情上是一个过于被动的人,而一旦陷进去之后,就很难回头了。这也是长期观察和总结出来的经验呐。” “我打死你呀,还要跟受害者交流经验是么,无耻!”沈艳丽与顾云来在客厅里追打,你看没有那种审查一般的气氛,两个人待在一起是有多自在啊。虽然顾云来的手段现在看来有些不齿,但也算是精准到位。 “顾科长!”沈老爷子再次登场,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顾云来没想到的是,沈老爷子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直呼一个人的名衔,那是很抬举的叫法了。 顾云来不知道,沈老爷子上楼就给他的老友涂名山打了一个电话,询问顾云来的情况。从他那里得知,顾云来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绝不是普通的科长。 至于这个不简单,是好的不简单呢,还是坏的不简单,就要沈老爷子自己会意了。毕竟他不会傻到跟涂名山说这个顾科长正在和我家闺女谈对象。 但是来自于涂名山的评价,无论是好的坏的,这都是一个很高的评价。所以沈老爷子决定,再深入审查一番。他也是个有大局观的人,看一个人不能光看眼前,还要看他的发展前景。 “顾科长,久仰大名,怠慢了怠慢了,请坐下来一叙呀!”沈老爷子突然变得这样热情,是顾云来始料未及的。“周妈,沏我书房的大红袍。饭前一杯清茶,吃完饭的时候,我还要跟你好好喝两杯!” 这到底什么个情况啊! “顾科长,你只是一个科长,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涂名山整得焦头烂额的呢?”原来又是一对相爱相杀么,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呀。 还有,涂名山焦头烂额了么?他最多就是觉得有点麻烦吧,而他曾两度差点弄死顾云来。要说现阶段,顾云来跟他相比,那还是败得很惨的。要不是命大,顾云来这点斤两,早就交待到湖里喂鱼了。 而且沈老爷子问得这样直白,顾云来该怎么回答他呢?难道说我就是要把涂名山拉下马,捎带着还有您老人家。花山市最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一下穿俩! 沈艳丽也看出了顾云来的茫然无措,但她这个圆场也不好打呀。顾云来给她使一个眼色,该请出更厉害的人物来压住这股风了。(未完待续) 092 玩不过 顾云来不会跟她说,我在好几个工程都有股份,见好就分红。不同于你们米国的政治献金,这年头谁还在明面上捞钱啊,那不是找死么。 但这个不能说,要是说了,就沈艳红这头脸,绝对能给你查一底儿掉。 顾云来也知道姐姐的用意是什么,要他认怂还不算,想必是要个什么文书契约之类的什么东西。既不让你离婚,也让你早断了什么攀附的念头。 而沈艳丽就躲在厨房呢,顾云来看着她钻进去的。沈茂才难道不知道?他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就是不拉沈艳丽出来对峙。因为沈艳丽一出来,估计又要拿感情做要挟,沈艳红这边的事就不好办了。 所以沈茂才干脆没走,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于是沈家人就赶上沈茂才难得一见的亲自下厨了。 “今天这饭你吃不得,你要不被我爸灌成死狗,要不被数落成死狗。好说好商量的,我们却还能算是一家人。”沈艳红说。 “要是说喝垮了的就是死狗,那还真未定呢。”顾云来对自己的酒量还是颇有些自信的。 “哼哼,跟老丈人推杯,你能按照一比一来么?” 那是,那是。我干了,您随意,这话一出口就刹不住,酒缸也得跪。那姐姐您说吧,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解决。当我已是一文不值了,按理什么条件都能接受的。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值多少斤两的,在我这里不管。只要是艳丽还拿你当块宝,我们就会一直把你收拾得光亮。现在我也不可能跟你理得那么清楚,这样吧。明天,明天我着人到你家去,列一份明细。只要你签了字,桩桩件件都能遵守。以后你们家里的开销,就由我负担了。这事儿连我爸都不会知道,我一年回不来几次。一年里,你依然堂堂正正地做沈家的上门女婿,还能避免一个吃软饭的嫌疑。” “以协议的形式,我倒不反对,挺严肃正经的。但我还有一句不知深浅的问题要问,这协议的条款我有没有资格提意见呢?不然就真成卖身契了。”顾云来说。 “我列好了条款,你可以提意见呀,最终的决定权在我这里就是了。”沈艳红说。 你随便提意见,改了一条算我输。 这说了等于没说,顾云来的存在,只当是在逗乐。 大姐出手不凡,顾云来没脾气,没脾气。话说到这里,顾云来再不答应,沈艳丽就出不了厨房的门。以后沈艳丽也可能出不了沈家门。 权衡利害,顾云来只能答应,先把晚饭对付过去再说。 大姐于是欣然到厨房,爸,我来帮您吧。让他们小两口待一会儿。 沈茂才这才放了行,沈艳丽扑过来,“怎么样,姐姐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啊,你看,和颜悦色,笑脸相迎。而我呢,在欢声笑语中抱拳认输了。”顾云来笑道。这大姐效率高,茶都还没凉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艳丽知道顾云来话里有话。 “你大姐是真厉害,现在还搞旧社会的那一套卖身契。我在想啊,到底哪一条哪一款能跟现代法律契合的,如果是逼良为娼,这也不具备实在效力啊。”顾云来还真有些期待,大姐明天能整出什么东西来。 “她逼你签了?”看沈艳丽的表情,似乎是见过类似文本的。 “还真有这东西!这是你们的家风吗?”顾云来今天算是见识了。 沈艳丽不高兴他这样讲,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财产公证一类的东西,姐姐就怕你图谋沈家的财产。你自己如果没那个心思,坦坦荡荡的,签了又怕什么,只当是不存在就好了。 历来的不平等条约,哪里会只带赔款那一项的。沈艳丽应该是见过,但没看过具体的条款。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男生能在沈家走到这一步的。历来是在协议起草阶段,就已经吓得多路而逃了。 顾云来没有逃,这让沈艳红觉得他比以往的难对付。所以定在明天,沈艳丽要连夜起草协议。这种事情,她自然是驾轻就熟了。听说在美国,她就是专职处理离婚官司的,为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这是每一个律师的强项。 这两个人虽不是离婚,也就结果不同,适用的条件是一样的。在顾云来家,户主作为更多的责任方。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是协议式的资源分配方案。顾云来想到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那就是房产改名了。 沈家不在乎这半套房产,只是给沈艳丽求一个对等的地位。 如果程度只是这样,顾云来当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沈艳丽提都没有提过,因为她自己有房,还比顾云来大得多了。现在住在顾云来家,纯粹是为了满足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感官体验。 沈艳丽已经很明事理了,没有富家小姐的骄横。再要她降低生活标准,顾云来心里也过不去。所以从大姐单方面简述的内容来看,顾云来是可以同意的。只不过,这可以用一种更加委婉让人易于接受的方式说出来嘛! “我姐姐说话就那样,一本正经惯了。你要结合经历来看。她自己的感情生活,经历了渣男。又处理离婚官司,见过更多的渣男。于是不知不觉,也把你当作渣男来对待了。咱不较这一时长短,以后做给她看就是了。”沈艳丽说。 说得对,用行动来证明。再过一年,咱也是有钱人了。翻身农奴把歌唱,那些条条款款通通撕个粉碎! 对嘛,比沈艳丽想象的要顺利多了。主要是,顾云来没有害怕也没有退却。沈艳丽依偎在顾云来的怀里,开始展望下一个年关,顾云来在今时今日同一个地点,如果把今天受的屈辱全都一扫而尽。 总得来说,目前还是有赚的。至少顾云来和沈艳丽可以作为男女朋友关系,在沈家的范围内公开亲昵了。 热恋中的两个人,即使啥事儿也不干,就抱在一起四目相望一天也不嫌多。 时间就在这种时候刷一下过去了,总觉得很短暂。 刚来是中午,这一会儿,就到了吃完饭的时间。 厨房里传来香味,这是沈家回乡祭祖之前的最后一次聚餐,还是很丰盛的。 富人家的餐桌,不需要赘述,总叫一个琳琅满目。菜色花样多,通常吃不了几个,多半是要浪费掉的。 沈家人一一落座,顾云来被准许坐在沈艳丽的旁边。 一直在外面浪的沈三子今天也早早回家了,这才下楼来,看见顾云来,眼神中紧掩不住的恐惧与不安。他是谁,他来做什么? 沈三子当然知道他是谁,曾在自己手上余生的蟑螂仔。问题是,他来这里算是个什么身份?刚下楼的时候,没人介绍,沈三子心里还一直在猜想。能赴他家宴的,那只能是哪个姐姐板上钉钉的意中人了! 这太可怕了! 在他旁边留了空位,沈三子搬凳坐下。顾云来看他的眼神云淡风轻,不可言说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就不需要多说了。 “这位是姐夫对吧,呵呵。我这做弟弟的早也没有准备,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沈三子强行将顾云来从餐桌拽开。 客人都落座了,这样做是很没礼貌的。但是沈茂才和沈艳红都没有说话,他们还想着沈三子能好好敲打敲打顾云来呢。 只是沈艳红显得有些不安,她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事情,只知道她这弟弟从小就浑。事先又没有透过口风,怕沈三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急忙要凑过去瞧。 “艳丽,坐下!这是在咱们家,你还怕三子吃亏不成?”大姐用不容质询的口吻强令沈艳丽坐下。 沈艳丽是怕顾云来吃亏啊!当然也不至于在这里打一架,顶多就是几句恶言恶语。你看顾云来走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慌嘛。 沈三子把顾云来拉到楼上,勾肩搭背,手指暗暗用力。 小孩儿一样,还用这种方式占便宜。就你这手劲,能捏疼我吗? “我说小舅子,你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呀?”顾云来打趣道。 “我送你俩嘴巴!”沈三子把顾云来怼到墙上,“顾云来,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叫人杀你的。你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死不了是你的运气,挨不着我什么。但你要报复的话,真刀真枪我不怕。对我姐姐下手,这算什么?” “你可以把这当作是修好之意呗,咱们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顾云来说。 “你想得美!我的手段多着呢,吃完饭麻溜给我滚蛋,以后别再纠缠我姐姐,我们两个之间的账才好算!”可以说是生死的仇人一朝要成为自己的姐夫,这种打击足以让沈三子语无伦次了。但他思路还算清晰,吓唬人的贯口还没有丢。 “沈三子,你一声姐夫叫得不亏。因为已经过了纠缠的阶段,我和你姐姐已经登记结婚了。不怕你姐姐成为寡妇,有什么手段就照样使。”(未完待续) 093 一物降一物 顾云来挣脱了,整理好衣冠,咱一家人,还得和和气气的吃顿饭。 沈三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如果顾云来只是有这种企图的话,沈三子的愤怒会大于恐惧。现在木已成炊,沈三子便只剩下惊愕。而且这小子,不知是怎么过了老爸和大姐那一关的。我这睡了一觉,居然错过了这么天大的事情。 别懊悔了,就算你醒着,也没有你发表意见的份儿,所以沈艳丽叫都没有叫你。 “走吧,你还得装出一副笑模样亲亲热热的,别让人看出来。要知道,你请的那些个人,我已经查到了。我为什么不说呢,因为那时候我们将要成为一家人。”顾云来看着沈三子那哭笑不得的表情,真是太爽了!从沈艳红那里受的气,一把都找补回来。真叫个一物降一物,天道好轮回啊! 见他还不动弹,顾云来回头在一语扎心,又是激励:“沈三子,你输了。还想继续玩下去的话,就下楼吃饭。这么好玩儿的游戏,我怎么会轻易放弃呢。珍惜你做少爷的时光吧,以后没饭吃的时候,记住还有你姐夫。” 沈三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是要来谋沈家!本来沈三子玩世不恭,在沈家已经很边缘。这么只要的一顿家宴,如果再负气不吃,餐桌上一些重要的信息再错过,就彻底没他什么事了。 于是乖乖跟顾云来下楼,还要装出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 顾云来成功征服了沈家的混世魔王,当他是小弟一样邀着他下来。 沈三子乖乖坐在他旁边,心里如同死灰一般,绝望仍没有盖过愤怒的余温。若顾云来在饭桌上说出些什么,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克制得了自己。 见两个人好像相处得很不错,不明就里的沈艳丽问了一句:“他送你什么礼物啊?” “很好的一份礼物,走心了!”顾云来说。 我弟弟真的长大了,要是以往,他早就不分场合地闹开了。你看他现在,乖顺得像只小绵羊。真不知道顾云来用什么神奇的魔法! 更加感到意外的是沈茂才和沈艳红,这个三小子他们最清楚了,打小就不服谁。刚见了顾云来也是剑拔弩张,怎么才几分钟的工夫,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奇怪。 沈艳红心里更细腻,他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沈三子。这小子不被人抓着足以致命的把柄,是不会这样的。 这一遭确实没有预料到,原来顾云来与沈三子早有牵扯。怪不得他敢先斩后奏了。事情,似乎比预想中更加麻烦。要针对顾云来,首先得向沈三子打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把顾云来给逼急了。 “刚想起明天要回乡,等我们祭祖回来之后,我再去找你呀。”沈艳红对顾云来说。原来她想拟好的条款,原则的问题不容更改,派个律师和公证去索得顾云来的签名就行了,不耽误行程。这回得她亲自出马了,而且一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够。 “姐姐什么时候来都行,我随时恭候。”顾云来笑眯眯的,他知道沈艳红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沈三子的事情了,暂时失了些分寸,不可能那么雷厉风行了。 顾云来不跟他们一起回乡祭祖,按族礼他们还没在家乡办过酒席。趁着过年办也不合适,因为今年是沈家老太爷的新香。 所以顾云来今年又得孤孤单单地过年了,沈艳丽很惋惜,但是又违不过俗礼,只好作罢。只求今晚能跟顾云来回家住。 沈茂才同意了,说顾云来今晚确实需要给人照顾。他摆开架势,红的白的黄的要一起招呼。沈艳红不置可否,沈三子不敢说话,只是默认点头。 战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看这最后一关能不能过得去。 酒场如战场,从商的当官的都很重视这种局。逼于无奈中学会了喝酒,又逼于无奈中愈演愈烈。顾云来没有酒瘾,就是天生能喝。平时在家也不喝酒锻炼,全凭着天赋的本事。 沈茂才,那可是小二十个年头在酒场上锻炼出来的。他不要顾云来让杯,就跟他一对一单练。 喝到最后,酒桌上自然就只剩他跟顾云来两个人。 顾云来又想起沈艳红关于死狗的笑话,此刻她就在旁边,这个场面,顾云来一定要撑住咯!久经沙场的人,谁还没有喝到洗胃的经历呢。 后来,都无心去细数喝了多少。顾云来渐感不支,突然之间,沈茂才手上一软,杯子落地,摔了个清脆。 这一声响,惊动了沈家所有的人。顾云来知道,沈茂才已经不行了,手都开始抖了。总不能一见面,就让老丈杆子做死狗。顾云来看了一眼沈艳红,抹开凳子,扑倒在地。 “年轻人,还是,稍欠些火候……”沈茂才也迈开步,一歪,倒让早就赶来的家人给扶住了。 沈茂才再无动静,只被扶到楼上去休息。 沈艳丽和阿姨左右架着,也把顾云来装上车。喝成这样,已经不当是人了,随随便便往车后座一摔。沈艳丽有些生气,埋怨道:“我爸是个酒腻子,你也不知道节制。早早认怂了不好么,非要一拼下来喝这么多。这下好,恐怕是要睡上三天了!” “没有那么夸张,你家都是好酒,不缠头,隔夜就好!”顾云来倚在窗边冷风就着一吹,当场就吐了。他也是差不多了,这老爷子厉害,顾云来这么多年喝酒还没遇到过对手呢。 “瞧你那副样子,舌头都大了。居然能听清我说什么,还能答我?”沈艳丽也喝醉过,那时真是天旋地转,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晓得,所有的感官都被酒精麻痹了。不知道真正能喝酒的人是不是像顾云来这样,烂醉之下,却还有三分清醒。 “我卖你的爹的面子做了死狗,其实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你姐姐知道的,这番好意她得念着!不过……呵呵,沈艳丽,你家的酒,是真烈啊!”顾云来有些畅快,又有些委屈,真的是百感交集。 终于开始说胡话了,沈艳丽当然听不懂,不再理他,径直开车回家。 回家顾云来一身酒气熏天,脱了鞋袜,倒头便睡。 沈艳丽叹了口气,这场景她在电视剧里也见过。男人应酬归来,大多都是这副样子。女人不担待着,就说不知道他在外面的辛苦。要担待着,就怕成了常态。 沈艳丽可以收拾,毕竟做了人的妻子。不过我告诉你,今天是特例,以后要是敢喝成这样,我就不让你进门!沈艳丽冲着烂醉的顾云来喊道。 这样有一个好处,我是有言在先的,你自己记不住只能怪醉酒误事了,这是第一次最深刻的教训。 “不怕,我有钥匙呢。”顾云来迷迷糊糊的,居然仍旧作答。 “你真的喝醉了吗?我明白了,你是想借醉套我的话吧。”沈艳丽有些惊讶。 “你不也是想趁我醉了蒙我一个现行么。我只是躺着舒服些,你的话我都听着呢。放心吧,别的局我不会像这么喝的。而且我现在想起一些事情,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沈艳丽问他是什么,他却不说。 顾云来所想到的,是沈三子此刻在沈家是如何受审的。 正好沈茂才睡熟了,沈艳丽和顾云来回家了,家里没有外人。沈艳丽一定要问个来由。 沈三子自然是咬死了不肯说,他现在还想着用自己的办法解决呢。 “你要是不肯说,大姐就帮不到你了。”沈艳红说。 “你还说帮我,二姐和那个顾云来的事情,你们怎么就那么轻易同意了?谁进我们沈家门都可以,只有他不行!”沈三子说。 “但他们已经结婚了,我总不能劝离吧,只能用协议约束顾云来。现在你不肯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条款也不好写啊。”沈艳红说。 “不好写就不要写,什么协议不协议的,逼急了他紧咬一口,你就知道厉害了。”沈三子不想节外生枝。嘴上说得顾云来好像一条疯狗,其实现在他只能一心求暂时的息事宁人了。等他把那些后账都摆平了,该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老实说,你是不有什么把柄攥在他手上了?”沈艳红问。 “哎呀,姐!你就别再问了,也不用起草什么协议了,你那一套在这里不时兴的!除非你不想要我这个弟弟了。就当我求你,咱们先稳他几个月,我会有办法的。”沈三子说。 “你是不是杀人了?”事态这么严重,沈艳红猜测所有的可能性比较接近于这种,但她心里肯定不希望是这种情况。 “没有,至少没有杀成!”沈三子也不算是矢口否认吧,是真的就没有杀成。 “那就是杀人未遂咯?顾云来逃过去了,而且他知道是你,所以你才那么害怕。”沈艳丽是何等聪明,立刻就猜到了,“可是,到底为什么呀?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你用这种手段?”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未完待续) 094少教 姐姐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沈三子只好承认了,说曾经派人杀顾云来,没有得手。 不过顾云来真的不是普通人物,被杀过一次侥幸没死,他应该更害怕沈三子才是。他却能反过头来制住沈三子,这不光需要胆量而已吧。 “他跟艳丽结婚,与这个有关联吗?”沈艳红问。 “我想,应该是出于报复吧。”沈三子说。 “太可怕了!”沈艳红一听就惊了,“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报复的人,心中该有多大的一个筹划!你是沈家的继承人,你被他捏在手上,就等于沈家被他捏在手上,你明白吗?” “没那么严重吧,就算让他告一个杀人未遂,疏通一下,我三五年也就出来了。到时候你看我怎么对付他!” “怎么对付?他那时候还是你姐夫啊,你真要杀了他让艳丽守寡!再者说了,你光想着几年能出来,考虑过这件事的影响么。社会舆论之下,再深挖下去,你们的那些破事,谁能兜得住!”大姐气他糊涂,不知轻重。唉,这个弟弟从小被骄纵惯了,以家势在花山横着走都没问题,只可惜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那个顾云来,虽然只是一个科长,但居于城建局要害之职,将花山官场的根脉都摸得清楚。而没有以此牟利,足见其心中有大志向。不对,这种权利斗争谁也不好舔着脸说什么大志向,狼子野心罢了。 野心人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顾云来这样的胆量。他要树敌于众,必然留有后手。而沈三子呢,就恰好给他做了印证。不过,这里面诈唬的嫌疑可能更多一些吧。 “什么破事,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装傻充愣,这是沈三子面对姐姐盘问的最后一招。 “我的傻弟弟啊,别以为我身在美国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想我在花山有多少同学校友,各行各业都不乏其人,我想知道你们的情况还不容易么。听说你们正在争鑫源宾馆的那块地,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姐,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给咱们姐弟俩留条活路行么。这都到美国了,你还要远程监视。知道我跟二姐为什么都怕你吗,就是这种一切尽在你掌控的压迫感。小时候你可以说是为我们好怕我们误入歧途,可我们现在都这么大了,能不能给点生存空间啊!”沈三子这真是血与泪的控诉了。不,不敢说控诉,是央求。 “你是长大了,可你的德行见好了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怕是要盯得更紧一些,只愁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但你别以为,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能恣意妄为了,有人替我盯着你呢。”姐姐常常说以这种方式疼爱弟弟,等习惯之后,他们自己都难说是好是坏了。 但有一点双方都是承认的,如果从小就任由沈三子按照自己的性格发展下去,那他现在肯定是一个身无长物的社会闲杂人等。妥妥的纨绔子弟。当然现在还是有人这么说的,什么,你说商学院的博士学位?他只有十八岁而已啊!家里有钱,那玩意儿是可以买的来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还会是一个天才。这天底下的好事,总不能叫他们沈家占全了吧。 沈三子不会说,他就为了在姐姐面前求一个好名声,为了这个,他在最珍贵的大学期间居然没有谈过恋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是怎么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姐姐跟他说,富人家的孩子要更加努力,因为别人总会以最高的标准来要求你。 沈三子那时候年轻,居然听信了。后来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大学毕业之后,同学都忙着找工作,沈三子反而迷茫了。本地的公司知道他是谁不会用他,去外地又不爽。只能在家里蹲几年再继承家业这样子,好像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大学压抑了很久,沈三子回到家就开始放飞自我。那时候姐姐已经去了美国,沈三子得到了空前的自由。他终于体味到一个富家子弟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甚至为自己大学数年的努力而感到不值,有没有学位,根没差嘛!也就是面子上好听一些,咱往上数三代,也都是书香门第啊。 于是沈三子一发不可收拾,在放飞自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很难想象,沈三子在大学的时候是全年奖学金的获得者,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金钱对人的腐蚀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吧。 连沈艳红也不相信,就几年的时间,那么好的一个弟弟就变成了这样。 她能摆脱人盯着他,但是不能看着他。虽然沈三子每年都会惹些祸,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年这么严重的。 沈三子不说话了,他没自由,而且有些懊恼。姐姐每次回来他都要装作乖宝宝,原来姐姐老早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破呢?难道是看我这种精分的样子,你觉得很有意思?这也不是你性格啊。人终究还是会变,何况你去了美国,吃了不一样的水米。”沈三子还是提出来了。这也就是姐姐,如果换作别人这么耍他,那可就不是这种语气了。 “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假装呢?你是尊重我,在意我的看法。我当然不说,如果哪一天你自己都不愿意假装了,那我这个姐姐也就失去了地位。不过你是我弟弟,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误,我都会帮你遮掩,替你解决。”沈艳红在亲情观念上真的是毫无原则,“这件事,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顾云来拿这个威胁你,但他是否真的给你看过实在的证据?” “那倒没有,不过他去了一趟安禄市,就不知查到些什么。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知情人,那才是我最担心的。”沈三子说。 “买凶杀人居然还有第三方在场,你真的是厉害呀。这个人我用问就知道是谁,我也早该想到是他了。想我弟弟没人引诱,也做不出那种事情。那个人,首先是你的长辈。你服他,才会听他的话。光是这样还不够,你们之间还必须有利益牵扯。我知道你不想毫无建树地继承家业,心里总想着做出点什么让爸爸看看。这么算起来,在花山市能够助长你报复,又能压住你气焰,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人。花山市市委书记,涂名山。我们从小喊他涂叔啊,有这层关系,你肯定会第一个想到他,而且他也有这种能力。”沈艳红说。 “姐,我可真服了你了!是不是我和涂叔频繁接触,又让你的那些同学知道啦?不至于呀,我们秘密的会面,很少能让外人知道。你看,我选的这个靠山怎么上,论能量,不输给咱爸吧。而且他识得我身上的才华,说鑫源宾馆那块地,会留给我来打理。我正好大展拳脚!我准备……” 沈三子还刚准备开始夸夸其谈,沈艳红一记大耳瓜子过去,把沈三子给扇懵了。你居然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被姐姐打,那是常事。但姐姐不管怎么生气,也没打过他的脸呀。姐,你这是干什么呀?打人不打脸,姐姐你从小就教导我们沈家的男人绝对不能被人扇耳光的! “那是因为,你代表着我们沈家的脸面。我可以打,不打你不长记性!怎么,你觉得被涂名山那老狐狸当枪使了,心里还美滋滋的是吧?你这蠢东西!不用问了,事情一定是他致使的,我找他算账去!”整个沈家,大概也只有沈艳红敢说找涂名山算账,明面上喊你一声叔,那是念着长辈的交情。你要是背地里算计我弟弟,那我绝不放过你!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是姐姐出头。老爸也不是怂,只不过他做生意的,方方面面的关系要应付着,不能撕破脸。姐姐就这暴脾气,她要是闹起来,涂名山也下不来台啊。这小女子,俨然已经是沈家的一杆大旗。涂名山曾断言,沈家只要有沈艳红在,至少还可以兴旺三代。 相比之下,涂名山更喜欢和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沈三子打交道,至少好糊弄。可这次暗杀顾云来的主意还真不是他出的,这是下下策,还惹出了不小的麻烦。 姐姐能这么护短,沈三子心里挺高兴的,到底是亲姐姐。可她要去找涂名山对峙,真实的情况如果让涂名山说出来,那两边就都很尴尬了。那沈三子还不如自己坦白,态度诚恳,争取一个谅解。 “姐,您误会了。这事儿吧……其实是我自己的主意,涂叔不同意,当时还一直劝阻我。可您知道的,我人太浑了,当时觉得顾云来气焰嚣张,就想教训他一下。姐,我错了……”沈三子还以为像小时候一样承认错误就会没事。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了?”可这回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未完待续) 095 负荆请罪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三儿,要是换了别人,没有活着回来。那这茬,真就被你糊弄过去了。但你内心,真的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吗?咱家能有今天这份家业,商场上那些必要的手段我知道。我也自私,不能将这些归咎于家人,只能当作不知道,没看见。但到了我们这一代,就不要再多作孽了。你还有什么求不得的东西,需要靠杀人来满足?不过庆幸,他没有死,还成了我们的家人,这事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了。”沈艳红说。 “姐,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跟他道歉吧?我可不去啊,他接近二姐就是为了报复,我再去道歉,那岂不是让他更加得意么!”沈三子就是看顾云来不爽。 “你都差点弄死人家,现在要你道个歉怎么了,还委屈你啦?”沈艳红也不知道沈三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只觉得他浑,没想到他对生命也是如此漠视。再不管不行了!“我问你呀,你当初使的是什么手法?” “什么手法?您对这个还感兴趣啊!”沈三子没想到姐姐会问这个。 “别怕吓着我,美国各种各样的变态杀人案我都见得多了。”沈艳红说。 “变态倒不至于吧,我就是让人把他装麻袋里扔进护城河了。”沈三子说。 “河海交汇,冰冷刺骨,还装在麻袋里?这样他都能活下来,那就不绝不是什么运气了。可见,他很早就提防着你这一手,盘算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但他的目标不是你,要是道歉能赚个息事宁人,那也不错。我看的出来,他跟艳丽之间是有感情的。谁更爱对方暂且不说,但他总要念着一些艳丽的面子的。”沈艳红说。 “这事儿您要是让二姐知道,那我以后在她面前就没法做人了!”沈三子也很害怕,这个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二姐,要是发起狠来,那也是相当可怕。主要是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要是知道他曾经暗杀过顾云来,这个家肯定就是要散了。 “我不会让艳丽知道,顾云来也不会让艳丽知道。他本来可以闹得我们家分崩离析,但他没有这么做,还是顾及着艳丽的感受啊。就这一点,他就比你气量大。你如果跟他学,比跟着涂名山那老狐狸要有用。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顾云来家,登门谢罪!”沈艳红不再多说,说好的什么协议,当然也就不用再想了。如果顾云来做的绝一点,拿这一手来反制她,沈艳红还真没什么好的对策。 应该不至于,顾云来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明天?他晚上都喝成这德行了,明天起来还能是个正常人么。”知道那一天总要到来,沈三子还是希望来得晚一些。 沈艳红哼哼一笑,那小子深藏不露,且清醒着呢。处处留着面子,没有让沈家老爷子做死狗。着也是沈艳红觉得有的一谈的重要依据,大不了,就是姿态放低一些嘛。 “那好啊,那我就早早睡了,一想起明天要受那么大的气,我就睡不着。”沈三子说。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跟人诚心实意道过歉,所以要跟你交代清楚。就算是假装的,也要装得像一些。你别想逃,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别人该打该骂,你都得老老实实受着,明白么?”沈艳红说。 “挨外人的打骂?怪我从小没有生就这副脸皮,受不起!”沈三子回想起顾云来吃饭前那副趾高气昂吃定他的样子,心里就比吞了苍蝇还要难受。可是明天,那情况还要更甚,他怎么能够崩得住呢。 “那你是很喜欢吃牢饭对么?”沈艳红问他。 “也不错啊,就我这身份,在牢里也能过得很舒坦。”沈三子说的原也不错。只要有钱,在牢里就会好过一些。虽然比不得外面,但至少不受气不受欺呀。 叫他去道歉,在他看来居然比坐牢还要可怕。他这不是有骨气,自尊强,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打死也不认账。最关键的是,沈三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挫折,顾云来大概是第一个让他有挫败感的男人,他的内心里过不去。 看着这个天资聪颖却不晓事的弟弟,沈艳红很心痛,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沈艳红干脆直接跟他说了,明天你非去不可,因为我回来了,很多事情就不由你的意志来决定。如果你还能听得进我的劝,那我年后也好安安心心回美国。除非你是要我常驻花山哦,我有好多事务所的朋友邀请了我很久,我都还没应着呢。条件嘛,虽然不比美国,但是国内的发展前景也很大。 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么!一听说姐姐打算一直留在花山管着他,沈三子什么事情都得答应啊。沈艳红还是醉知道拿什么事情吓唬他。 那好,我不是怀疑你的临场发挥能力。相反的,我是太相信你的开放式思维了。所以呢,咱更应该踏踏实实的来。等会我给你准备好稿子,你背熟他。牺牲一个晚上的时间没有关系,反正你每晚都流连夜店,一到晚上就来精神头。 沈艳红是否太小看三子的能力了,毕竟他曾经还是学霸一枚呢,背这点儿东西,还需要一整夜?不过都是些他要违心强记口甜心苦的词句,那可就不一定了。 在另外一边,顾云来整夜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收拾屋子。沈艳丽让他多休息,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勤劳了? “今天有贵客上门,我这家虽然寒酸,但也要打扫干净了,这是待客之道。”顾云来看起来心情大好,还哼起了小曲儿。 “什么贵客能让你如此兴奋啊?哦,该不会是那个长的很妖艳的丁小婉吧?年节寂寞,我过几天走了,正好给你们腾地方。” “别开玩笑了,人家早带着陆鑫源,美滋滋得回家过年去了。春节,是一个合家欢乐的日子。可怜我今年又是一个人,好凄凉哟!” “是挺可怜的,今年是没办法。我保证,祭完祖立马就回来陪你。反正余下的节目都是些喝酒打牌之类的,我也不好那些。三天,最多三天!”玩笑归玩笑,沈艳红也挺心疼顾云来的。 这是他们婚后第一个春节,人总是把第一次当作是有非凡的意义。但只有自己才看作特别,还得给约定俗成的规矩让路。第一次春节就不在一起过,让人觉得不是一个欢欣鼓舞的开始。 “没关系,你好好玩就是了,不必匆匆赶回来,又惹你们家人说道。不过,我相信这道难关咱们很快就能迈过了。他们到时候,说不定会求着你快点回来哦!”顾云来说。 “怎么回事,你昨天在我家,不是还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么?”沈艳红不知道顾云来心里又有什么样的对策,这都已经到了要签协议的关头了。虽然沈艳红也觉得用协议的形式来约束不是太好,但在没有绝对安全感的前提,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世事难料,顾云来基本已经猜到大姐会带来三子前来,他们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顾云来需要准备些什么。 沈艳丽问起是什么人的时候,顾云来只说你认识,而且很熟。 然后加紧收拾,他们应该不会太晚。 果然,还没到吃早饭的时间,沈艳红就带来沈三子登门造访了。似乎不是来逼迫签什么协议,他们满脸的笑意,还带了一大堆的礼物。 顾云来让沈艳丽去开门,自己端坐在沙发上等着。一说是贵客,又如此礼数不周。沈艳丽开了门,才大惊失色。 “艳丽,你怎么见了我们是这种表情的?”沈艳红站在门口,这次意义非凡的家访,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不,我只是没想到……顾云来,是姐姐来了,你快来啊!”沈艳丽喊顾云来过来。 “知道了,我现在很忙,你先招呼一下。”顾云来只是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而已。 “那你们,先进来吧……”沈艳丽知道他们昨天谈得很不愉快,顾云来正怄气呢。 “没关系的。”这种程度的挑衅,姐姐完全可以接受。 “啊,你们结婚之后就住这里啊,这也太小了吧。二姐,这你能住的惯吗?”沈三子一进门,就没好气。奚落顾云来的房子太小,委屈他二姐了。 姐姐撞了撞他,昨天是怎么教你的,又给忘了不是! “哦,倒是挺干净,挺温馨的咧!”沈三子立刻改口。昨天教导了一晚,记是记住了,但刚才纯粹是有感而发,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住的惯,这里是环境挺好的,交通便利,离单位也近。这个地方原本是市政府的家属楼,改建之后是由顾云来主持规划的,所以周边的设施都很齐全。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啦,这里不是商业楼盘,所以房屋面积都不大。但要说地理位置,中心城区恐怕找不到比这还好的。”(未完待续) 096 高风亮节 沈艳丽努力叙述着这地方的诸多好处,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是相当实惠的。因为是市政府的家属楼,内部认购的价格比外面便宜许多,基本就是成本价了。 至于住的是否都是家属,那就说不清楚了。拿指标多的,转手出去一套就是净赚几十万。 一般的公务员哪有这福利,能争取到一套就算是赚着了。 沈艳丽为了给顾云来长脸,还说成是他主持规划的。其实顾云来当初还只是个新人,哪有他抛头露脸的份呢。只是参与而已。那时候的局长还是有气魄的,觉得顾云来这小子不错,是块料,就让他加入了核心团队。 顾云来也是在多少溜须拍马及其他之后,砸锅卖铁才买到这套房的。值是值,不过能分给他的,只能是这种格局和朝向都不太理想的小户型了。 现在换房对他来说肯定是问题不大,但是他的很多同事甚至上司都还住在这栋楼里,顾云来一个小科长就要换大房,传出去毕竟说是影响不好。 这些好处,对于一些小老板来说,仍然是非常值得入眼的。仔细想想,住在这里,能常常跟那些闲来无事的某某长夫人们“联络感情”,没有什么比枕边风更有用的,许多人因此沦陷,那都是后话了。 总之打通了夫人这条线,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说这里的房子出手一套净挣几十万,那只是按平均房价估算。具体能抄到多高,还得看那些小老板的实际需求。 所以在这套盘起盘之初,就冒出来一批所谓的“官太太”炒房团。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还处理了一批。找些小鱼小虾息众怒之后,司空见惯也就不再提及。 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操作,你有权有势的,想不发财都难。 顾云来原先也只管规划,从来不去打听这些。后来他跟这些太太们的关系处得很好,都拿他当自己人,也就知无不言了。顾云来因此知道了许多官员的小九九,但是基本没什么用。因为住在这里的最多也就是处一级,再往上就不住这里了。 这样也好,邻里之间,还算能够和平相处。 可硬要说是什么金贵地方,也算不上,至少就入不了那些真正大富豪的眼。 顾云来也知道要遭嫌弃,但这种会面要放在沈艳丽家那就更不合适了。顾云来要如何应对,取决于沈艳红他们是什么样的态度。 沈艳红的态度是很热情的,沈三子还是有些不悦。 早间新闻里说了,社会还是欣欣向荣的。小地方的人也有自己的考量,奔着更好的生活而去。沈艳红认为,顾云来闹出的这些不愉快,纯粹是对现在生活的不满。所以她这次,是带着条件来的。如果顾云来持节不说,她可以顺道提一提,也好探探顾云来的口风。 “妹夫,你一早这么起来衣冠整洁的坐着,咱们也是该好好聊一聊吧。”沈艳红知道顾云来这是在拿架子,他肯定是期待这次会面的。 “不是说好了后天么,我这手指头痒痒,在家练习了好多遍,正准备盖戳摁手印呢。”顾云来仍旧负气,这好话你沈艳红来说不行,你声色百变,应付自如。我要的是旁边站着的那个,一脸没有好颜色的家伙表态。 大姐心里清楚,还是得沈三子放下姿态,于是不断提醒他。这眼皮底下的小动作,明显就是商量好的,背地里肯定也演练过。 没关系,只要沈三子能装得出来,顾云来就给他这个机会。 “姐夫,您高风亮节,念我年幼无知,就原谅我这一回,咱们好说好商量呗。”大姐交待的好话软话,沈三子是只字未提,还差点把事情给捅漏了。 沈三子还是有自己的考虑,他见沈艳丽在旁边,自然要对他这番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起疑。未免话题深入,顾云来只好接茬。 他这是拿自己的姐姐做了要挟,顾云来只好请他们到书房里去谈。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顾云来还是很在乎沈艳丽的。 沈艳丽看他们神神秘秘的,就好像在顾巷村时候一样。沈艳丽照样是不掺和,免得给顾云来添麻烦。她知道,可以说的事情,顾云来是不会瞒着她的。这也就是说,顾云来和沈家人之间,有着不可明说的嫌隙。 而今天,两拨人看起来不是为了激化矛盾而来的。 “本来是想找到幽静的咖啡馆的,但这种事情毕竟不适合在公共场合细说。原准备好了在车里说,没想到……”大姐原还担心谈话的地点。 “没想到我这么小的房子,还辟了间书房对吧。是有些装模作样了,两个人生活还够。如果再添丁进口,我这书房就要改婴儿房了。不过到那时候,我对沈艳丽已是无所隐藏,书房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顾云来说。 “这么说,你今天是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咯?”大姐看出些眉目了。 “要带着诚意的,应该是你们吧。”顾云来说。 “对对对,我们今天是诚意满满!”大姐拿出了准好好的诚意。 随便出手就是一套房,顾云来都不用细瞅,就知道肯定是格局地段最好的大房子。大姐说:“你们俩结婚,这是我和三子的一番心意。是应当的表示,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临时起意,这套房是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买的,我们姐弟仨一人一套。我只住了一年就出国了,现在闲置着。如果不嫌弃,就给你和艳丽做个新房吧。这书房虽然是个人志趣,当也有所保留不是?” “如果我想吃软饭,早就住进沈艳丽的房子了。说实话,像您这样一套房,我东拼西凑的也能买得起。但不能拂了您的好意,东西我先收下,也好为谈话撕开一道口子。下面,您可以说正事了。”顾云来说。 “真是个爽快人,不卑不亢,我妹妹没有看错人!那我就直说了,和解,我们这次来是谈和解的。我弟弟年幼无知,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受了他人的唆摆。既然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这误会,早该结了。”沈艳红说。 “是不是误会我不清楚,可人的一生,有多少条命可以供挥霍的?一次不是死运气,两次不死是福气,如果再来第三次呢?那我也撑不住了。我一向是步步为营,没有追索太急。甚至说,我跟你家老三基本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怎么,就单单冲着我来呢?两次啊,第二次我住院三个月,差一点就没救过来!你说说,两番生死啊,一句误会就能抹过去吗!” 大难不死之后,除了后怕,那就是生气了。顾云来曾经试想过,如果与沈三子面对面把事情说破,他能不能轻易息事宁人。现在看来,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毫无底线的原谅。他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在古代,这恨意早化作三尺刀锋了。 但现在不是什么快意恩仇的时代,顾云来就算以同样的手法报了仇又能怎样呢?想杀沈三子,顾云来至少拼一个倾家荡产,还不一定能赢。至于走法律途径,不是说笑,沈三子三五年出来,只能加深仇恨。 所以顾云来选择了追他姐姐,一方面也着手搜集证据。从那时候起,顾云来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还有二一回?这你可以没有交待过,大姐紧盯着沈三子,这种事你怎么能隐瞒呢?一次还可以说是误会,哪个人能原谅一个一而再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呢! “没有,绝对没有!第一次沉塘,我承认是我做的。但绝对没有二回,我以人格担保!”沈三子信誓旦旦,但这种情况下,他所谓的人格,又能有什么分量呢。 “那我实在想不出,在花山市除了你还有谁想要我性命的。”顾云来说。 “那得问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请杀手只要有钱就能做,凭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沈三子确实没有做过二回,他不服。 “因为你有前科,别人怀疑你是正常的,就算第二次不是你做的,第一次的错误就能因此掩盖吗!”大姐狠狠地训斥了沈三子一通,然后和声和气地对顾云来说:“我这个弟弟我只的,他人虽然浑,但还算是一个敢做敢认的人。第一次的错误我们认,什么条件都由你开。再二不可,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难道顾云来真有些先入为主了?第二次的事件,顾云来确实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沈三子的直接线索。甚至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一次的手法相当专业,不像是黑道的作派,而是职业杀手的所为。 强行把这个罪名安在沈三子的头上,现在的确有些不合适。 那可能还有别的人惦记着顾云来,而且能把消息封锁到如此的程度,连顾云来也查不到一星半点。那人的来头,果断小不了。 涂名山?与顾云来有直接利害冲突的,也就剩下他了。(未完待续) 097 先生教我 而且各种条件也符合,虽然已经过了如日中天的时期,那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啊。他想让顾云来死于一次意外,至少是不能参与到市政规划的工作当作,这也完全符合逻辑。而且有沈三子的行为在先,涂名山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罪名推到沈三子的头上。 顾云来不是没有怀疑过涂名山,他在住院期间,涂名山来看他的时候也曾出言威胁。像是趁火浇的一把油,让顾云来受气。 涂名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为顾云来在城建局已经失了脚,所以一段时间内没有再对他下过手。 一切都很符合,好像没有任何不对,这反而是让人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 顾云来觉得涂名山不大可能,对他这样一个小人物使用这种手段。最好的方法是先腐蚀拉拢,行不通了再行极端。可条件都还没讲两句呢,涂名山就急吼吼的要杀人了?鑫源宾馆的事情就算败露了,对涂名山而言论得上性命攸关吗? 不合逻辑呀,不合逻辑。 “这事一定跟涂名山有牵连!”要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替罪,大姐也是第一个想到了涂名山,“你一定是按照寻常的逻辑去想,涂名山有些小题大作了对不对?你这种逻辑往往把人的思维复杂化,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实哪有那么多的环环相扣,真是的脉络其实可以很明朗的。你想想,如果第二次意外,你真的死的,那是不是一切都对了?” 没有人会去想,自然也就没什么不对。 仅仅是逻辑上说不通,既不能盖棺定论,也不能全盘否认。既然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先让涂名山来背这个锅了。 “好吧,第二次且不论。就说是沉塘吧,我总是想不明白,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有必要打发我喂鱼吗?”顾云来这次直接问沈三子。 “现在问这个还有必要吗,你又没死。我不说话,反正理不在我这儿,多说多错。”沈三子昨晚背的台词,已经差不多忘光了。现在看来,好像姐姐就能一手包办了。 他怕什么多说多错,第一句话却已经得罪人了。反正你也没死,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我必须要问你,杀人动机很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我,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处置你!”顾云来还是要处置,这可不像读书时犯了错误被打手板那么简单。 “当初涂名山不是承诺将鑫源宾馆开发区的经营权给我嘛,而你是最大的威胁,所以……” “就为这个?”顾云来怎么有些失落呢,他以为会有什么惊天的阴谋,就算是涂名山的授意也好啊。没想到他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十分挫败。“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傻!” “我不想靠家里,想以自己的方式一展抱负。”嗯,这个说法非常有志气。其实沈三子的本意,是想跟他老爹叫板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你听信了涂名山的话,这么一个傻。他说给你就给你了?开发区的经营权,是要经过竞标的。你要参与竞标,首先要有相应的注册公司。连这点儿都搞不清楚,还商学院的博士呢。” 啧啧啧,妥妥的吃屎学位,脑袋里一堆子浆糊。 顾云来对沈三子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屑,因为这是常识问题。 “先抓住机会再说,整个项目具体要投入运营至少在明年六月底。你以为我六个月的时间拉不起一家公司?你怕是看不起我的人脉哦。”对对对,沈三子不光有人脉,还有远强过一般人的现金流。那说起来,也都是冲着他父亲的名气啊。 所以说什么富家子要靠自己的能力创业,听起来其实都是美好的笑话而已。 顾云来此时必须笑一笑应个景,怎么说呢,你真的是不懂,什么都不懂。先不说我这个项目负责人会不会知道整个工程会在什么时间投入运营,这东西不是一块红薯,熟了之后你直接捧在手上吃就行了。为什么框架还没起就要招标呢?就是要让这些建筑公司参与其中,避免了皮包公司套补贴的可能。 当然,沈三子说的与这无关,他要的是运营权。这个问题就比较远了,莫说是明年六月底,到年底都未必能够决定。市政府有两套方案,当然都是常规的招商引资和就地取材了。不用讲,核心位置的假日酒店,还是要交给自己人。于承建方负责主体运营而请专业的酒店管理团队负责管理,这两点,似乎与沈三子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沈三子听完就摔出一手学位证,商学院啊,博士唉,我还管不好一个假日酒店? 这些专业方面的问题,顾云来就不跟他讨论了,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信服。那就说说沈三子能拿到运营权的可能性吧,就算你的前提条件都符合,前面还横着涂名山这样一座大山,你就越不过去。 “就问你涂名山是怎么应承你的吧,是私人交情,还是出过什么书面文件?这年头,随口的一说还能有人还能使你义起杀人,你说你不是蠢是什么!别顶嘴了,好好听先生教导!”顾云来酝酿了一下,没想到这番话竟让沈艳红也给说了。他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其实就是给沈三子分担火力。 “你把我说的话都给说了,我还说什么?”顾云来对这种花样护弟弟的大姐表示无语了。 “你可以从你的专业角度,和你丰富的人生阅历还说服他啊。我弟弟就服有见识的人,你说是不是啊!”沈艳红顺势按低沈三子的脑袋,你,虚心受教吧。 这终于是到了顾云来的发泄时刻了,可又说是指导人生经验,已经把顾云来舔得这么高了,他也不好意思指着鼻子骂脏话什么的吧。不好不好,这也不符合我一贯的形象。 不过要是真能驯服沈三子这匹野马,也许以后还真会派上大用场呢。 这么说吧,涂名山应承你既不是出于什么私人交情,他也没有权利给你开具什么土地出让的书面文件。实际他就是晃你,让你给他办事罢了。你要知道,这件美差最初就不是给你们沈家准备的。因为沈家在花山市的势头实在太大了,要是有你们参与,那结果就不言而喻了。且不说花山谁能争得过你们,敢不敢争都是个问题。你看沈家的三少爷,就已经把人命当作可随意买卖的东西了。 可是市政府命令沈家以及沈氏集团的所有产业均不能参与其次竞标,命其名曰均衡发展,要扶植其他的企业。实际上像这么大一个工程,沈氏集团向来是做得最好的。在这么突然之际就把沈氏集团踢出局外,涂名山做得有些急了。花山市其他的那些企业都不大有实力扛鼎这次的工程,但是拼上全部身价也要上啊,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好比一块肥肉扔在大街上,引来所有嗅到气味的人来抢。但能得到的只有一个,这就是涂名山用计甄选出来的未来对抗沈家的人选。 沈茂才涂名山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已经很大程度上威胁到彼此的地位了。涂名山也是无奈,他一旦卸任对于沈茂才而言就没有价值了。所以他必须在任期以内,扶植一个可以供养后半生的大肉山。 总体上,花山市与沈茂才实力相当的企业家只有那么一两个,陆鑫源那段时间去乡间钓鱼野游,根本就没有消息。就这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万鑫来公司,资金来源都没有搞清楚,却已经是众多竞标者当中的一匹黑马。 这个名字,使涂名山不得不朝陆鑫源身上联想。可整个万鑫来公司手续执照齐全,是国内融资,看不到半点与陆鑫源相关的影子。 这就弄的涂名山有些措手不及了,而他定下的规矩,又不好轻易推翻。只好先摸摸这个万鑫来的底,好在也只是一个中小型公司,需要与其他企业配合才能搞起这个新的开发区工程。 想要靠一家企业与沈家抗衡那是不可能的,涂名山就想用一个人海战术,以市政工程做饵,笼络花山市的其他企业。现在看来,他这个目的是达到了,于是目前高坐隆中,坐看风云变幻。 但是他打死也没有想到,顾云来居然和陆鑫源产生了接触。现在参与竞标的所有企业,实际都已经是陆鑫源控股,为此,陆鑫源堵上了几乎全部的身价。 当然这些都是隐晦的事情,顾云来并没有跟沈三子说起。 他只说,无论怎么样说,这次市政工程主要就是针对你们沈家的,又怎么会让你这个沈家的独子抓到要害部位呢?除非涂名山是想晚年当太监,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对了,这个事情他也只是背后操持,并没有单人决断的权利。不管从任何角度,你是从哪里觉得他对你的空口承诺能够产生效力的?(未完待续) 098 投其所好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呢?这是在消费我的信任,以后还想不想我帮他做事了。”沈三子觉得涂名山不会这么轻易跟沈家未来的当家人翻脸。 “对,你跟他手底下那些放屁添风的不一样。那些人累死累活的拍马屁,还未见得能在涂名山那里博一个好脸。而涂名山对你肯定是笑脸相迎的,你们厮混时当如哥们一样。彼此别样的生活,都让你们感到新奇而受用。这是基于人情的层面,涂名山无法像上司和领导那样命令你约束你,只能讲人情。可人情这东西,虽然虚得很,但是用好了,就能白使唤别人。正如你所说的,这是一锤子买卖,老这么干,以后连朋友都没的做了。但前提是,他真的拿你当朋友。你自己想想,你像是讨巧般的干了这档子事,他给了半分好处吗?”顾云来善于揣测两个人的关系。尤其是沈三子和涂名山之间,再明朗不过了。 “但这份人情,他总该记着吧。像他这样的人,不至于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沈三子说。 “为什么人情要和世故放在一起说呢,因为到最后世故才是拿来托底的。况且你这种违法犯罪的人情,谁愿意给你兜着?再说了,你做这件事是经过涂名山的授意了吗?没有吧,没有他凭什么认你这份人情呢。你更该见见他世故的一面,若你真的坐了牢了,他会花大价钱,至少要凑到前面出一份力。但你家里也不缺这点钱啊,又不是解燃眉之急,这才叫便宜人情呢。”顾云来说。 “你的意思是,唯有雪中送炭,才能叫人情?”沈三子估摸着顾云来也是引他步步入套,想说的就是这个。其实也不错,在别人最需要的地方使劲,才会被念着人情呢。 “不错,如果说你入狱了。涂名山动用他的政府关系给你疏通,那你可以念他的好。可我恐怕他不愿意招惹这种麻烦事,又不是至亲之人。而且这一次的市政工程如果成功了,你也是他可以最快舍弃的那一个。”顾云来说。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你对别人并不那么有用,至少不是永远那么有用。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是对于此事的迷茫,不该再跟着涂名山我是知道的。我是说,眼下我该何去何从?”沈三子正好听听顾云来还能有什么高见。 “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大少爷,大可不必为这种事情费心。如果你实在闲得难受的话……” “我不是闲得难受,我是要证明自己!”沈三子补充道。 “好好好,你想要证明自己,就是说死了也不在自家公司里实习呗。你姐夫我还有些门路,可以给你安排些去处。当然了,我也只是说句话而已,能不能胜任还得看你自己。那么,你具体有些什么要求呢?”顾云来问他。 待遇方面,大概是沈三子最不挑的,他本来就不缺钱。他的要求是能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想到哪儿都有一群妖艳贱货宗上来,送上门的照单全收,才二十岁的沈三子渐感身体被掏空。最好是一个能够身体力行真正干活的地方,近来觉得身子虚,得运动运动了。要是能有纯天然绿色食品吃,那就更带劲了!你是不知道我们有钱人的苦,就连吃饭有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我多想,体验一下平常人的生活啊!会不会要求太高?算是一种奢望吧。 唉,你这个装得就有点过了…… 沈三子满以为顾云来是找不出这样地方的,一来是难为了他,而来也好就此作罢。以为他真的想吃苦吗,别逗了。 “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个地方。我老家,贫困山区。你就跟着去,种地开荒吧。”没想到这一手,正中顾云来下怀。 求必可得,我们都宠着你,开心吗? 沈三子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有求必应是的,可怎么总感觉进了顾云来的套呢? “那个,三儿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叫他去种地,不合适吧。”沈艳红一边想让弟弟快快成长起来,又惦着怕他吃苦。这个姐姐,做得真是挺矛盾的,依然是没有原则。 “啊,不是你说要他多锻炼锻炼的吗?农村和穷困就是最锻炼人的方式啊,你看看,不会太好,但至少稳定坚强百折不挠吧。除非你所谓的锻炼就是让他在一个不脱离自己社会资源的地方随意胡混一下就好了。毕竟沈家的三公子,到了二十岁还能夸夸海口,玩玩过家家的游戏。傻子才会当了真,那不好意思了,我这里只有穷逼副本,不适合您!”顾云来很反感这种你绞尽脑汁想出的对策,好像很适合他为他量身而制的剧情,而他只是随便说说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 因为这会暴露顾云来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他的社会关系构成是怎么样的。就这一点,他已经对沈家相当坦诚了。可他们却说,对不起,我只是个开个玩笑。我会用自己的财力和关系打造一个很起来困苦实际还是按照我剧本行事的伊甸园。 有钱人家的颓废和迷茫都是无病呻吟!他们要面临的现实问题无非是:啊,空虚啊,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根本原因是,所有别人仰望不及的有趣事情我都玩儿过了,而且玩儿腻了。然后再装出一副要迷途知返的样子,说是要想吃点苦了。 问题是,他们根本对“苦”这个字没有基本的概念啊! 所以还知道社会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仇富了,这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心态,但确实是芸芸众生心底的哀嚎。 你们有钱人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然后回过头来又要染指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并且把我们这种苦苦挣扎的平凡仅仅当作是一种“体验”,这种体验卷是可以反复循环的。啊,我失败了,大不了是回去,整理一下心情,然后随时想起来的时候又可以去试一试了。 而普通人呢,一次失败可能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我感觉我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受到了侮辱!对,这就是仇富正面理解,而不是你没有经历过任何努力却对别人努力经过几代打拼下来的应得生活指手画脚。 顾云来是不想陪沈三子玩儿过家家的,他没这么闲,既不是沈家的保姆也不是管家。只是个姐夫而已,哪有责任替沈三子调整心态了。 那沈三子你怎么看呢?沈艳红看着沈三子。 沈三子心情很复杂,他当然从没种过地,只听别人说种地很苦。而他自己也完全无法体会这种苦处,这当然就有一种未知的期待了,当然未知也会带来无法预期的不安。所以他很难说立刻答应或者是完全拒绝掉。 完全拒绝只能想顾云来表明自己就只是一个抱着玩一玩心态的纨绔子弟,完全吃不了苦,就让他看扁了。 那么我们就从实际操作难度来谈这个问题,顾云来推荐的地方,虽然穷困,但肯定不至于让他饿死的。这一点沈三子心里很清楚,剩下的,是否可以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达到做一些事情的目的呢? “种地会很难吗?”沈三子于是这么问顾云来。 这个问题顾云来该怎么回答呢,如果你把它当作一份营生,事事亲力亲为,还要期盼着天宫作美时令节气不负众望,有个好收成,一年就没白忙,至少挣出一份口粮来。就还是那个最原始的问题,不至于饿死。 顾云来他们现在做的,是把这个当作一份事业。是满足饱腹之外的需求,就需要更多的考虑了,不能总期盼着老天爷赏饭吃,需要通过人为干预改变自然时令和气候。这就是农业技术层面的问题,详情可以咨询陆鑫源准备从省里聘请的农业专家。 但是这两个角度,好像都跟沈三子没什么关系。他既不需要靠这个糊口,又不是农业学专业的。不管是出力还是出技术,他都没有。那他做这件事情,是不是比一个刚入手的小白还要难上许多倍嗯呢? “我有些话我好像没有说清楚,不是种地,叫你去种地那是糟蹋粮食,毕竟粮种也是很金贵的。我们是要开辟荒山种植果木,当然树苗也很金贵,两样你都不合适。剩下什么呢,经营管理。我们这次搞的不是简单买卖的小农经济,我们是要一个呈现完整市场供需的产业链,打造自己的绿色食品品牌。这里面就涉及到企业营销管理市场推广等一系列的问题,是否就开始与你的专业对口了呢。”顾云来说。 “行,我去!这个适合我!姐夫,还是您考虑周到啊!”沈三子开始变得嘴甜了。 “你先别着急应承,虽然我可以让你一去就当管理层。但是你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已经成型的企业,而是一个万事从头的开荒期。你要跟那些人同吃同住同劳动。”(未完待续) 099 改善关系 “这可不是我有意刁难,以我的立场来说,我不能相信一个对花山市情况从来不了解,没有深入过任何领域的空降干部就能管理好一个花山市。”这是顾云来拿自己设身处地举例子,所以花山市目前这个状况有涂名山还好的,不能一次就扳倒他。如果真的换了一个空降干部,花山市必将大乱的。 顾巷村的情况也一样,沈三子作为管理层必须经历这份事业从无到有的过程,必须是他的亲身经历,其中的体会,知其坚信,才会更加珍惜这份事业。这也是顾云来用人的一个原则和态度,对沈三子也是一样的。 沈三子当然能够听懂了,这和以前别人给他介绍的工作不一样。那些工作有高薪和好的待遇,是远超一个博士光环的离奇待遇。沈三子知道自己不值这个价,别人看中的沈家的家势和人脉。 只有顾云来完全没提过这茬,他说他看过沈三子的履历,是在专业层面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只不过掩盖在了父亲的光环之下。顾云来用他,也不是单纯人情角度的考虑。顾云来正好要聘用这方面的人才,而沈三子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两个人的实际关系还这么近,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顾云来的这句话真是说到沈三子的心坎上去了,就是那句被父亲的光辉所掩盖。没错,沈三子不管走到哪里,别人总是要提到他的父亲。而沈三子的叛逆期很长,他最反感别人把它当作是父亲的附属品一样。 所以他这些年没考虑过创业,无论是投资还是搞房地产,不管他做得再成功,别人也总会以为是在他父亲的庇荫和帮助之下。这是常态思维,沈三子辩不过。所以他一直考虑着找一份与沈氏集团完全不搭嘎的事业。 农业,这可行!而且非常有挑战性。 “我什么时候能去呢!”沈三子问行程,已经跃跃欲试了。 “当然是在年后,过了十五。我会正式以公司的名义聘请你。当然我们还要签一份正式的书面合同,明确雇佣关系。因为我不希望你不几天就跑来我这里诉苦撂挑子,诉苦是可以的,人总要有一个倾诉的途径。但是撂挑子的机会只有一次,形同于你主动辞职了。这里我还有几点要说明的,你去的那里,不能说是我的小舅子。甚至说是我的熟人朋友都会受到特别的照顾,所以你的身份是我聘请的大学生。只会接受到村民最淳朴的热情,那地方受教育程度有限,来一个大学生,甚至是博士生,那是相当金贵的。所以体力活肯定是轮不到你的,你就尽展所长,帮忙尽快建立起一个绿色食品公司的运营框架。” “还有,你的衣食住行一切要从俭。总不能我雇佣的大学生,吃用比我都要高级吧,这一下就穿帮了。现在职工宿舍还没有建起来,住你就住在村民的家里。虽然比不上你们家的大别墅,但也算是窗明几净,早上会有小鸟儿的轻悦叫你起床哦!需要克服的就是没有暖气的问题,不过天也慢慢回暖了,多带些垫的盖的,也就齐活了。吃的方面,别人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这也是你的要求之一,绝对的绿色食品。好不好吃咱先不谈,取决于厨娘的手艺。比你现在吃的健康那是肯定的。至于待遇……” “还有专门配的厨娘?我听说过海棠镇的姑娘都很水灵是么!乡下姑娘,天然去雕饰。嗯,返璞归真,这才是我想要的!”前面的全是困难,终于又出现了一个让沈三子感兴趣的点。 “叫你做事,你却想着泡妞?原来男的心里也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情结是么?好看的姑娘是有,但你别惦记。不是我要管着你谈恋爱,你要是真爱倒好说了。要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乡下人虽然淳朴,但涉及传统方面就很保守而且彪悍了。到时候你被人打断腿,连我也保不住你。”顾云来说。 “是呢,我也就是想想而已。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些我都能经得住。您继续说,说到待遇问题了。”沈三子表示,我还是很认真在听你说话的。 “一码归一码,我会按照你的具体职位给你相应待遇的。初期没见收益,肯定比不过已经成型的大公司。就像我劝那些想来应聘的大学生一样,你要考虑到这个事情的市场前景。最早一批能吃得了这份苦的,以后都是公司元老了。”顾云来说。 “好大的一份画饼,不过画得挺圆。那你现在请到多少员工了?”沈三子问他。 “臭小子,你是打听我公司的规模是吧。实话告诉你,咱这队伍才开张,拢共就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普通员工,就是顾巷村的青壮,满打满算几百个吧。这些远远不够,我们还要请工程队和大型机械的操作员。至于管理层,明确准备外聘的,就只有你一个。怎么样,荣幸吧,珍惜这次机会吧。”顾云来说。 “想必你刚才我家的时候,也受到大姐的一番奚落吧。你怎么不直说,你在外面还有这样一份创业项目呢?”沈三子问他,同时又看了一眼沈艳红。 “你别看我,这只是常规的审核程序而已……” “你看看,一个好道不明成色的,看起来只是个种树工程的所谓项目,在大姐艳丽能几分呢。再说我毕竟在市政府有职务在身,这么搞副业,也不好明说对吧。也就是对你们,别人都不知道的。”顾云来说。 “这需要很大的投资,那想来你的家底一定是颇丰了。或者说,你在这件事上,并不是拥有唯一话语权的人。”到底是沈三子,这小子还是聪明。几句话就想到了,顾云来哪里会有那么厚的沈家,他背后一定站着一个有实力的投资人。 但是能拉来这种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收益的投资,顾云来也算是相当有本事了。投资人一定非常信任他,才会让他拥有决策权。沈三子很想知道那个是谁,究竟谁才是背后的大老板。 “再教你一点,凡事不要刨根问底。如果你已经代入角色,那么你就是我公司一名普通员工了。虽然是管理层,但是还进不了决策层,所以谁是大老板,轮不到你来问。总之用人这块是我说了算,你只要服我就行了。”顾云来说。 这个“服”字到底是出于下属对上司的服从,还是出于小舅子对姐夫的服气,这些就是沈三子自行去揣测的事情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以顾云来的能力和个人魅力来说,二姐会看上他,绝对不是什么意外。他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稳重,这肯定是与他过往的经历有关。如果还玩的一手好浪漫,或是什么霸道总裁的伎俩,那对二姐的吸引就是致命的。种种缺失或者不悦,可以婚后慢慢来补。 总之是比二姐之前相的那些神神鬼鬼的要强多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着自己的身价,自己有钱。而这些东西,在沈家偏偏是最不值得炫耀的东西,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沈三子一向是很反对这种强强联合式的联,有钱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有钱人,为了变得更有钱,有什么意义吗? 优势互补才重要。有钱对于顾云来而言,是一个可以添彩而非必须的过程。 “如果你真打算干,这事儿就算是敲定了。当着你姐姐面,这次的口头协议可以具备效应。”顾云来说。 “嗯?那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这么结了?”沈三子有些意外,虽然示好,但是他还时刻准备着迎接顾云来的发难呢。 “你来之前我试想过各种方法,但都不奏效,根本没法挫伤你的锐气。而且你的荆条都放在这里没带上来,我还能叫你去取不成?算了,打你一顿固然能够解气,但只会让你更生恨意。如同你知晓的报复方式一样,我接近你姐姐,可没想到真的爱上了他。现在,我聘你作我的下属。你可以把它当作是新的报复方式或者是羞辱,可谁敢说,我们两个会不会因此成为朋友呢。用一种你最乐于接受的方式,即使我们以后再次成为敌对,你也不至于想着要我的命吧。”顾云来说。 “不会的,不会的!”沈三子想,当初的那种做法,真是糊涂而可笑。顾云来处理问题的方式,非常值得他学习。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冲着你两个姐姐的面子。说实话你真的是很幸运的,走了弯路,也总有人试着将你拉回来,而且还非常行之有效。普通人大多是没有这样机会的。从一个男孩到男人的成长,你算是有惊无险了。别人羡慕不来,你也该知道珍惜。你所拥有的,不是比别人更多的钱财和地位。而是你有比别人更多反复尝试的机会啊!”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100 协议 这些话,以前有人对沈三子说过吗?熟人说了他听不进去,生人不敢说。话难听一点,也就是你为什么能这么浪,不就是你有一个好爹么。如果抛开了这些条件,把你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你不见得能做得比一般人好。 这种话,就得是顾云来这种半生不熟,掐着他的小辫子投其所好。让沈三子心潮翻涌,这目的就达到了。话可以说得很伤人,也可以很委婉,剩下的就得沈三子自己去想。 沈三子想了想,这顾云来仍然是出言相激,不过听起来,怎么没那么可气呢?往日一股无名火随便发出来,就能叫一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立马道歉。可是这回沈三子想发火,却怎么也提不起那股底气来。 顾云来不是用他的姐夫身份压住了他,是用他那股气势,让人心悦诚服。 “行了,你自己下去思量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大姐说。”顾云来挥手打发他走。 沈三子也是“哎哎”着,走出书房,还轻轻掩上了门儿。 沈艳红那是惊得目瞪口呆,咱老沈家一家人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让这三小子乖顺起来,这顾云来就几句话的事情,不会是言语里面下了蛊吧? “哪有那么邪乎,三子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你们自家人教不好,是因为带着个人情绪在里头。一面对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一面又怕话重了伤到他。这踢了打了哄着护着都不行,最后可不都成了无意义的唠叨么。所以这些话,还是要我这种对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局外人来说最合适了。”顾云来曾经研究过青少年心理学,这些孩子的心迹,在他们的一言一行中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也不容易啊,他曾经要杀了你,你很难对他没有任何情绪吧。”沈艳红说。 “所以啊,我一开始也差点陷进一味指责的怪圈里。说实话,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我完全把他当作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进去教育一通,比什么都有效。可他现在毕竟是我的小舅子了,咱们得帮他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何况还是亲戚呢。”顾云来说。 “有这种开始已经很可喜了,不指望他一天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沈艳红说。 “那我们可以开始谈谈协议的细则了吧。”顾云来说。 “别呀,这事儿我一进门就陪过不是了。你之前都表现得挺大气了,怎么现在又开始锱铢必较了,没意思吧……”还是记仇了,这个顾云来真是不能惹。不过他这种一码归一码的性格,沈艳红还是很欣赏的。他可以说对沈三子的事情不再计较,没说就对沈艳红的话既往不咎了。 而且昨天的家宴,沈艳红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是说你的协议,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也草拟了一份。只是腹稿,咱们随便讨论讨论。”顾云来说。 “你什么意思,得寸进尺是吧?我们沈家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在这种时候,沈艳红作为长女当然要把沈家的场面给撑住了,要是再退一步,那就真让这个外来人给乱了营了。 “姐,您是不是总觉得外人进你们沈家门,都得图点儿什么呀?我昨天所想的,是您会提出什么样的条条款款,看看与我所想到的有多少契合度。我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我能够接受的,也都是为沈艳丽着想的事情。”顾云来说。 “你是说,你同意签协议?”沈艳红这就有些无地自容了,没想到顾云来会来这一手。 “对呀,我考虑过姐姐说的挺有道理的。我一开始接近沈艳丽确实目的不纯,我也不敢说自己在未来也能对她始终如一。所以有个协议约束,也不是什么坏事。沈艳丽是个好女孩,这是我亏欠她的。我们都不能预见未来,如果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我希望所有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来承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顾云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只觉得离小人稍稍远了一些,心里略微释怀点。 “这事儿应该跟艳丽商量商量吧。”沈艳红觉得有些草率,但她自己提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不这么觉得呢? “不,不能让沈艳丽知道。所谓的协议,就是要超越单纯的情感维系,否则也不会有婚姻法规了。她爱我,选择相信爱情,如果同意签协议的话,会觉得对爱情产生的怀疑。在这方面,她还是完美主义者呢。至少她坚信的东西,我想用可能的途径去守护……”顾云来想给自己戴上一副枷锁。 “你要签协议,是你不爱她吗?”沈艳红问。 “正是你这种逻辑,让我不得不对沈艳丽隐瞒。人很难约束自己的行为,更难控制情感。”顾云来说。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沈艳红说。 “哦,果然是律师的口吻,却不够敏锐呢。这还不够正面吗?我深爱着沈艳丽,这是我无法控制的情感。所以我更要以协议来约束可能伤害到她的行为,你明白吗?”顾云来说。 沈艳红当然明白,但她就是要问个清楚。顾云来也透露出一种信息,他将来可能要做出什么对沈艳丽不利的事情,所以这个协议,还是得签。 至于说契合度,沈艳红处理过太多类似的事件,无非是从财产划分和行为规划的角度,该涉及到的,顾云来基本上都想到了。 协议是以双方过不去下去为前提,就是最坏的打算。顾云来愿意将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给沈艳丽一半,包括未来所有可能增值的财产,但不包括亦可能出现的债务部分。至于双方如果生下子女,其抚养权也无条件归于沈家所有。 就算是到了这种局面,顾云来也没有权利以任何理由提出离婚,除非沈艳丽单方面有分开的意愿。否则即使是最难以忍受的状况,甚至是绿帽,顾云来也不能主动提出提婚。 “将自己低至尘埃呀,你这样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连沈艳红所想到的也不是这种完全不平等协议,至少在于出轨方面,双方都同样不能容忍。尽管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有一天感情淡了,谁也难说啊。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还好少么? “只要是有必要的,就不会太过。怎么说呢,即使我到了四五十岁孑然一身,想找个伴儿依然可以做到,一个女孩子就很难了。因为有这种本质的区别,我做出这种程度的退让,实际是相对公平的,可以接受。很多人在计较离婚代价的时候,很少会考虑到女人的青春远比男人短暂这一事实。所以,我觉得这是很公平我协议,不是我有多么大度。”顾云来说。 “那你是自信你到老了也是帅大叔一枚,并不缺年轻姑娘投怀送抱是么?”男人这种生物,但凡是有点本钱的,到了四十岁偷腥都不带擦嘴的。 “可以这么说,谁让现在叔控大行其道呢。熟女控终究只是小众,还多有变态的嫌疑。我们根据大众的审美而改变,但趋势永远是男人的历久弥新。这不去是我所能左右的,只能说,很遗憾吧。”顾云来说。 “所以即使离婚,你也要行这种快捷方式。未免天长日久,牵扯憔悴,影响了你作为帅大叔的生活品质对么?一千个男人里面只有几个可以成长为帅大叔,其他都是油腻的中年男人。而帅大叔无一例外都是感情生活没有多余的牵扯,放浪形骸,斯文雅痞的路子。要是拖家带口的,想浪也浪不起来对吧。”沈艳红现在不觉得顾云来是退让,反而是为以后的高歌做铺垫呢。 “也可以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类型,能够吸引的年龄层不同。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说自己要成为哪一类。”顾云来说。 “都是欺骗女性的是败类!”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多少的咒骂不是因为恨,而是忿忿。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话题,为什么男人到了四十岁之后还能一路高歌,只要他身体能吃得消。女人呢,就得跳楼大甩卖,一块钱三把?这是个什么道理,终究是社会地位的不同。 所以呢,大姐从小就立志做女强人。也终于呢,把自己拖到三十岁还单着。 这对她们事业型的女人来说,不算太晚。但一个小倔强,终难改变大势。大姐的许多女同学,也是很优秀啊。大学的时候展望未来,谁都不服谁,可都早早地结了婚。偶尔跟她们闲聊起来,已绝口不提曾经的理想和报复,就只剩下牢骚式的家长里短。 但这种牢骚一次能来一上午,他们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烦。 沈艳红完全跟她们不在一个频道,后来她想,不是她们变了,是这些牢骚里面,总透着些甜蜜。曾经耀眼的沈艳红在这个群体里面,也显得暗淡和无足轻重了。(未完待续) 101 各自的路 女人过了三十岁还不结婚,旁人就会臆想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沈艳红的问题归结起来,就是太优秀了,眼光高啊,没人能驾驭得了她。 而且她跟沈家另外两个孩子的年龄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们很难像平常的兄弟姐妹那样交心,对于他们而言,沈艳红更像是一个长辈。 从小这种大家长式的熏陶,让她变得更加犀利。 很少有男人在于沈艳红的言语交锋中能相持几个回合的,可是遇到这个顾云来,她竟然几度动怒。这只能说明,她败了。理想的状态是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轻易流露出情绪的波动,只能是被对方带了节奏。 也不能说是沈艳红的职业素质问题,以前接的案子都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最多也就是个旁观者。这次是涉及到自己的妹妹,当然不能完全冷静判断了。 但是协议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沈艳丽,这个字大姐也不得不签。 最终商量好的细节形成决议,只待大姐回去后整理成正式的文本,她签上字,给顾云来发过来一份就可以了。 具体仍然是财产的划分和感情破裂的基准衡量,基本上顾云来处处都是最被动的那个。明显是巨大的让步,但是沈艳红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痛快。 之后出了书房,大姐也该告辞了。沈艳丽把她送到门口,大姐叮嘱她:日子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继续做小女人也是可以的。但千万不要试图驾驭他,你会败得很惨。如果我晚出生几年的话,怕是也没你什么事儿了。 大姐的意思沈艳红听明白了,人家当你是女王,你拿住这个范儿就可以了。不要试图在关键的问题上真能对他发号施令,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只是嘴上不说。尤其是像顾云来这种,特别有想法的男人。 可大姐的最后一句话,就没大听明白了。是说如果两个人年龄相仿的话,就会出现抢男人的狗血剧情是么? 姐妹俩爱上同一个男人,不是没有的事,从小就待在一起,择偶标准也会慢慢相近。在这一点上,沈老爷子算得上是高瞻远瞩了。造就的沈艳红比另外两个大了快十岁,价值观早就不在一条线上。 沈艳丽送走客人,转而面向顾云来:“小顾子,我疑心你是不是会使用寿命魔法之类的?” “我主何出此言呢?”顾云来笑着说。 “我们沈家两个不同风格的杠头,被你一天之内全部摆平。三子出来的时候跟我讲了,对你满满都是佩服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沈艳丽是问他,不当玩笑,她真的很想知道。 “就像我当初追你一样,全世界都觉得不可能,完全不对等啊。但我还是成功了,你说是为什么呢?”顾云来说。 “别说是个人魅力,我看是胆大无耻,头回见面就那样,是透着霸道总裁文的荼毒吧。”沈艳丽现在提起当初的事情,已经不再讳言和脸红了,甚至可以当作回忆一样诉说。 “到底是我主,一语就点中了要害。个人魅力固然是很重要,但一贯缩头缩脑的就全都是枉然。普通人见到你们沈家,首先就怂了七分了。别人说不对等,只怕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当初只把你当作一个领我心仪的女孩子,固以沈家的门楣,更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害怕的东西反倒成了所恃,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呢。最关键的是,我做足了功课,自信你也一样会爱上我!”顾云来说。 “吹嘛吹嘛,我反正是年幼无知了,问题你怎么说服我姐的。他们倒好像是来赔不是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与你有过瓜葛?”沈艳丽问。 “这些,还是不要问了。我只能说,你姐姐是个好人,她是真心为你好。你弟弟呢,人虽然浑,但也可堪造就。现在起什么都不算晚,总之我这个做姐夫的,以后大大方方在你沈家登堂入室了!”顾云来说。 “我爸爸那一关呢?”沈艳丽说。 “沈老爷子那边,大姐自然会为我们处理妥当的。”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沈艳丽原本以为需要纠缠几年才能解决的麻烦事情,居然在几天之内就解决了。她当然想不到,这种结果几乎是顾云来拿命换来的。 沈艳丽对顾云来更加崇拜,至于说到剩下一天的陪伴。俗则俗过,雅有雅趣,只要能在一起,总有万般妙用。 一年的这几天里,工厂停工,商店歇业。人们沉迷于一种懒散与无所事事的糜烂氛围中,整个社会濒临崩溃。 两个人假借这种氛围,尝试着伪文青的娱乐方式消遣漫漫长日。以他们的理解,无非是在各种能想象到的情境中做ài。把车开到大街上,在鞭炮声里车震。或是到顶楼的天台上支帐篷过夜,或者是路边风景清幽处……这个实际操作起来因为天气太冷而匆匆收场。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两个人,在仿佛废土末日的荒凉中,还能够彼此温存。 之后会用一些“如果……”这一类的假定句式,如果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有一天不再爱我…… 于是沈艳丽会用嘤嘤而泣来承受这种假定的结果,就当是已经预习过了。 顾云来说你真爱演,再来一场癌症车祸,全齐了。 沈艳丽说你真无趣,在假定的情境中感动自己和旁人,这是一个三流编剧的必修课。你连演都不想演,证明你还没有代入到这个角色当中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分开了,你大概也不会流泪吧。 可你想象中的完美角色,有这般真实吗?顾云来将她紧紧拥住,那温暖的触感立刻遍及全身。怪不得老说男女是柴和火呢,这一碰就是熊熊燃烧啊。 顾云来用事实告诉她,男朋友身体的妙用,不是简单的文字可以描述的。 假定的句式也不能用肯定来回答,如果真有那一天,顾云来会心痛,大概不会流泪的。 耳鬓厮磨,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大姐和三子专程来接沈艳丽回乡。 顾云来叮嘱了,不必那么急着回来,我自己有饭辄的。 总之别亏了自己,该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我全当不知道就对了。沈艳丽是这么说。 但不要把女人的大度当作是真的,就算当真也不能留下痕迹。除非你瞒天过海的本事已经练到顶级,否则女人的直觉那可不是白说的。 就只当是打预防针了,顾云来悻悻然送她离开,然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突然之间,他有些失落。还有一天才是年三十,其实他仍然有很多选择机会的。 要找一帮喝酒的狐朋狗友,这里的土著遍地都是,越到这两天最没事干。要体会真正的春节气氛,还是回老家吧。 顾云来这才发现,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但他不知道这种亲情是用什么维系的,如果今年不带礼物回去会是什么状况呢? 他什么也没有收拾,立刻开车赶往顾巷村。在出市区的路上,碰到了沈家的车队。 “艳丽,我决定会老家啦,我也不想大年过孤孤单单一个人!”顾云来摇开车窗,冲她喊道。 “那好呀,你本应该回去的。记得保持电话畅通哦!” 双方没有停下车来依依惜别,一条岔路瞬间将两个人分开。如果彼此的路途不同,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所以顾云来没有停车。 到了海棠镇,他又有些不安。像这样两手空空的回来,还是头一次。 镇上有人认出他的车来,已经凑前推销那些常规的年节礼品。当顾云来表示不买的时候,他们很诧异。年年如此,是顾云来今年混栽了还是怎么的? 顾云来说,买的这些东西,他们真有自用吗?还不是三十的过年再半价转卖给你们,你们一下子就赚了两手钱,以为我不知道?乡里乡亲的让你们赚个人情钱,总不能没个够吧。 那些人知趣走开了,叹道还是姓顾的有福气呀,又有人回来散钱了。 他们想顾云来不买东西肯定是直接散钱,一人得道鸡犬没能升了天,至少也跟着沾光。 顾云来走在街上,看那家老面馆还开着,于是就进去对付一顿。 店家女儿开玩笑说:“你回乡自有人夹道欢迎,备足了酒菜,还用到这里吃面条么?” “唉,那是我花钱买的……”顾云来问店家女儿,“小妹,你看我脑袋,看起来挺大的是吧?” 那店家女儿便笑了笑,知道顾云这是取笑自己是冤大头。 “我不知道,只觉得大过年的,你满满的是丧气。”连店家女儿也看出来顾云来的不快。 顾云来吞了一碗牛肉面之后,连车也不开,闲溜达着回村。 他这是怎么了?怕是在城里失了意吧。店老板远远看着,顾云来一步三晃,跟喝醉了一样。 “我看不像,人是心寒了。”店家女儿说。 “那你跟着照应一下,莫出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102 少年时光 每次学校放假回家,他都是这么走着。要是赶上个拖拉机什么的顺路,能捎他一段,但多数时候都是这么一个人走。 还要背着行囊,没现在这么轻省。脚步也不似回家那么轻快,因为还是读高中而已,又得回家向婶婶要一年的饭资了。每次这个时候,婶婶的脸色都不好看。人都说那是病的,不几年婶婶就死了。所以叔叔家一直都不很宽裕,三年的饭资,顾云来每次开口都十分艰难。 这么走着不对味儿,顾云来见店家女儿在后面跟着,就拉过来背在身上。嗯,这下分量是差不多了。 这突然的举动,让店家女儿十分慌乱。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叶子,我以前这样回来的时候,怎不见你这样送我啊。”顾云来唤她的乳名。是顾云来给取的,小时她弱不经风,像一阵风就能吹落的柳叶。这名讳,大概连她夫家也不知道。 家里不让送,那时候都十几岁血气方刚,这段路寂静无人,怕惹人嫌疑。现在长大了以为你会规矩些,没想到你竟这样做! 叶子在挣扎,但她依然单薄。 “我们那时候很要好,还怕惹人嫌疑了。现在我们都各自结婚了,反倒不怕了?你说,你曾经有没有期待过我像现在这样背着你走?”顾云来问她。 叶子不说话了,再挣扎,也怕顾云来背得更吃力。 谁说没有期待过呢,叶子和顾云来从小玩到大。小时候叶子瘦弱,受了欺负总是顾云来帮着出头。谁曾想到,顾云来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村里也惯受欺负的对象啊。 但是顾云来刚强,受了欺负从不忍气吞声,上去就打。同村甚至邻村的小孩,都被他打哭过。到了十岁,几乎就是村里的一霸。为这事儿,他叔叔没少跟人扯皮,婶婶也嫌弃他。 顾云来就只有叶子这么一个朋友。叶子问他以后想做什么,顾云来说考学,离开这里。那我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么。你放心,只是户口离开这里,我还会回来的。 顾云来从小就目的明确,说到做到,后来就考上了市重点。但他从来也没有问过,叶子想做什么。 小时候大人们总爱开这种玩笑:叶子啊,你长大了要给谁当媳妇呀? 叶子那时候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我云来哥哥咯! 别人她都看不上眼。 自从顾云来考上市重点,她就不再这么说了。再说恐怕有人会当了真,叶子很早就帮家里操持,以后两个人要走的路是截然不同的。 那时候叶子的家境也不差,父亲有手艺,早年支一个面条摊,后来开店。等顾云来考上市重点的时候,已经是村子出了名的小康之家。虽说祖望还在村里,但早已经举家搬到镇上去住了。 顾云来每次回来,都要在他家吃一碗牛肉面。一直到他考上大学,后来当了科长。坐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也都是重麻重辣的口味没有变过。 顾云来曾提议叶子家将面馆开到城里连锁,所有的店面啊选址啊各种关节他负责打通,你们只需要依然做出这样好吃的面条就行了。 但是叶子的爸爸没有同意。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叶子意识到了顾云来的转变。他是城建局最年轻的业务科长,年轻狂妄,曾经不自量力地想帮助村里没一个人。连同每一个,让他没有一丝好感的人。若只为恩情,当也有炫耀的成份。 后来这种帮助一个都没成,倒成了应付差事般的散钱了。 从那时候起,叶子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走到一块了。 “就这条路,你也多久没有走过了。每次都开车来,呼一下就过去了。我想送你,也找不到机会啊。”叶子说。 那一段时间,顾云来确实迷失了自我。简简单单的一条路,就已经隔开了彼此。 顾云来鼻子酸酸的,放叶子下来。就送到这里吧,你放心,我没事的。 “顾云来,我知道这些年心里有多苦。欠村里的债,你早就还清了,你更加不欠我什么呀!”叶子看着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竟如此失落,心里涌上几分心疼。 “那你是让我永远不再回来是么?”顾云来说。 “但看是为了谁,如果说是为我,就真的再也不要回来啦!”叶子说。 要说绝情的话,你更该尖刻一点,类似于不要再来打扰我生活这类的。可你的声音,依旧如小时候那样软糯,叫我怎么听都是甜的。 只可惜,而今顾云来回来,从来都不是为了叶子。 顾云来笑了笑,“回去吧。你那丈夫憨憨的,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看你来送我,也不见追出来。如果是我,绝对是要来盯梢的。就不怕我在这荒郊野外,真把你吃了。这些年,我可什么坏事都做过呢。” “我的云来哥哥,从小只会保护我,不会欺负我的!” 这一句云来哥哥,再仿佛是别来无恙,顾云来就再也忍不住了。原来如果……这样的假定句式也可以很伤人的,如果我当年毕业分配到镇上,如果我当初安分一些……如果我想要的只是这些…… 现在害怕的反而是顾云来了,你别过来啊,别过来! 他就那么一路演,一路退,终于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这是一条双杀的水沟啊。哦,不对,上次是水田。但情况都如此相似啊,没有人关心的人呢,只能自己爬起来数伤口。 所以一个人的时候,千万要看路。 我哥掉沟里了!叶子小妹妹当然马上小跑过来看咯。小时候顾云来也是这样,总是上树打枣捅马蜂窝吓她,现在才二十几岁,仍可以说是年轻,玩一下这样的情趣也是可以的吧。 叶子小心翼翼地凑到沟边,看顾云来确实摔得挺惨的,险在最后控制得好,没有大头冲下。假摔的第一要意就是护住脸,怎么你的教练没有教你吗? 叶子还是很小心翼翼的,因为以往顾云来吓唬过她太多次了。 见顾云来在那哎哟哎哟的,在那躺着不愿起来。 “你就这么看着啊,也不来拉我一把。今天时运不济,怕是摔着腰子了!”顾云来呻吟着。 “什么腰子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正经!”叶子佯作转身不理他,顾云来在后面哎哟得更加凄厉。 明知道他是假装的,一条小田沟还能还他摔得动弹不得了?不过叶子还是担心,有时候太寸了,几厘米的落差就能要一条人命。总不能把他扔在那里不管啊。 叶子只好过去扯他,顾云来那么大的个子,她哪里扯得动呢。顾云来那边一用力,叶子反而一头扑倒在顾云来怀里。 不等她慌忙,顾云来就势亲了她一口。 叶子这才慌了,奋力挣扎。顾云来也由她,并不强求。叶子忙上大道,扯开距离之后骂道:“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放浪!” “我也没想到,小叶子也变得有些刁蛮。这样倒好,如果碰到不认识的浪荡子,你可尽管朝中门招呼,有过无罪。”顾云来腾一下就从沟里跳起来。上大道,渐至小叶子身边。 叶子想躲,怕是躲不掉。她的脸颊灼热,像火烧一样,那是被顾云来亲过的地方。 你不得不承认,只有彼此喜欢的人,一吻才有如此的妙处,会让你脸红心跳,如同天然的魔咒一样。 如果只是个轻薄之徒,叶子只会感觉到恶心与羞辱。 可谁敢说顾云来不是轻薄之徒呢。他自己也说了,这些年他什么坏事都做过,一点都不夸张。 什么,负罪感?那只有即将东窗事发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顾云来慢慢靠近叶子,甚至还露出猥琐的笑容。那眼神仿佛要把叶子撕碎、吞食……啊,其实就是一个普通情色犯罪者的眼神啦。叶子是喜欢顾云来的呀,顾云来又帅帅的,所以看起来会比较深邃。总的说来还是一样,色眯眯的。 叶子真的害怕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顾云来,顾云来不会这样! “你是怎么的,清醒一点呀!”叶子刚才起身的时候也顺手摸了一块石头,她知道顾云来从小就经打经踹,长大了想必是更加厉害。于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朝他脑门呼去。 善良崩坏?他们俩从小就这样。 顾云来身上有许多伤痕来自于作死,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叶子。 “叶子,小时候的默契,已经行不通了。”顾云来把她的手抓停在半空,“接受吧,我知道你也想。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那憨憨的毫无情趣的丈夫,他能满足你吗?我在这方面,可是专家哦!” “对,他不算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跟你比不了。但他是我的家人,这一点你没的比。曾经,我也把你当作我的家人的……”叶子才不会因此而哭泣,这个玩笑开过了。不管是不是玩笑,顾云来都忘了,叶子还有一招完全无意识之脚。(未完待续) 103 古怪的情趣 顾云来曾经教叶子防身术,他说真正有效的防身术是不会区别对待的。所以就连他这个师傅,也会强迫自己忘记,对他也会有效。当顾云来做些出格事情的时候,叶子就可以使用了。 顾云来那时候非常中二,他说我就像一个无人能管束的恶魔,而你,就当是对我的唯一封印吧。 而且顾云来还非常忠实地履行这一游戏规则,让叶子信以为真。他并不是真的忘了,而是,他从来都不会去躲。 于是叶子那一脚,又准确无误地踢到了。 听见那一声“叮”了吗?那撞击,而非破碎的声音,顾云来已经练出来了。 但疼痛还是依旧,毕竟天生的软肋啊! “我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真踢啊!已经是结了婚的了人了,不知道这地方有多重要吗!”顾云来想稳住,可还是蹲在地上了。鬼知道小时候怎么会热衷于这种游戏!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明知道会疼你怎么不躲?还说忘记了,谁信呀!”叶子也吼他,这就有些像从前了。不过从前顾云来的表情没这么痛苦。叶子失了措,以为他会躲,可没想到,这小孩子还是一样天真幼稚。 “咳呵呵……我们终究,还是回不到从前啊。这个游戏也不好玩儿了。”顾云来站起来,抖擞抖擞精神。虽然吃了疼,但也不能一直蹲在地上,叫人看笑话了。 “你开这样的玩笑,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叶子看他那痛苦的表情,真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为了证明,人的某些身体构造,是会越来越脆弱的……”顾云来咳嗽了两声,此话略过不表,说正经的,“你刚才说什么,你爱你的丈夫,那会是真的吗?你只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家庭罢了。假使没有这个前提,我们今天即使无名无份,该成的事也都成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接受你!”叶子说。 “这就对啦,我要你说出来才好,否则你心里一直迷茫着。少时,仅仅是因为适龄而结婚,到底是对是错。面对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和能够一起过日子的人。你们家那位,别说是像我这样了,怕是在在家里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吧。”顾云来知道,叶子家在整个镇上也算是大户了。那样一家面馆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包早午晚三餐,收入可真是不老少。在城里,能扎扎实实稳赚不赔的,往往也都这种有一定声誉和人脉的小餐饮业。 所以叶子的男人其实算是入赘了,在乡下这种是很没地位的。别说是乡下了,城里也不一样?顾云来刚开始的情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叶子的爸爸考虑到了他老了,要招个女婿来继承他家的面馆,顾云来显然不可能把心思放在这个上头。所以就没有选他,这也是一种很正常的考量了。只不过顾云来的性格,叶子的爸爸也不敢说立刻跟他毫无瓜葛,他也知道叶子对他还有情,所以才让叶子来送顾云来。 怎么说呢,在顾巷村越是熟悉顾云来的人,对他反而有一些害怕。 我看起来,是一个很容易翻脸的人吗?顾云来正因为想到这一点,才有刚才那一出。 “大部分人都不会像你这样放肆吧,听说你也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呢。”叶子应该对顾云来表现出厌恶的,这才是顾云来的目的所在。 可很显然,她没有。当初结婚的时候她也是很不愿意,但她还是听了爸爸的话,你等来等去,顾云来也可能会留在这里的。 “大部分的男人,都不会只爱上一个女人。而个别优秀的男人,会被几个女人爱上。在这样的诱惑中,谁都难说能洁身自好。我也不过是个很俗的男人罢了,就算跟你在一起了,总难免在交际应酬中发生今天这样一幕。我可以做到让你完全不知晓,但你内心里,可以接受吗?”顾云来说。 “现在轮不到你来拒绝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叶子说。 “正因如此,你选择了一个更加实惠的,这很正确呀。可我为什么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懊恼与不甘呢?你每次见我的时候眼神都微微发亮,但看你家男人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种期待与雀跃了。”顾云来说。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完全死心对么?与其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却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还不如找一个老老实实言听计从的踏实过日子。”叶子说。 “你别误会,我可没说我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我只是给你做一个范例,让你更加印象深刻。你肯定不会主动与我发生些什么,这是你的道德底线。但你心里还是喜欢着我,你也没法否认。我根本不在乎这对那个男人到底公平不公平,我只想说,这样你会很痛苦了。”顾云来说。 就为了劝她回去好好过日子,那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就叶子那一脚,她觉得顾云来肯定会躲所以完全没有留力。叶子也是结了婚的人了,知道男人这地方稍有磕碰都是极为惨烈的。 那么说来,顾云来的亲亲,其实是很必要的一个铺垫咯? 叶子有些感动,顾云来立刻就换上一副占了大便宜的神情,哈哈道:“其实话很容易说明白,不过我还是满足了少年时的一个小小愿望,亲了你一口!尽管我的深吻向来以技术见长,但既然是少年时那种纯纯的情愫,还是亲亲脸颊比较合适对吧?” 顾云来说完还咂咂嘴。至少还有一点值得安慰的,叶子在家里过得很好,健健康康的。皮肤状态不错,那一脚吃起来也还很有劲儿。 还是个无耻之徒!叶子追打他,从小,顾云来不知占了她多少便宜。那时候可以假说是懵懂无知,把它当作是过家家一样的没人在意。但是顾云来这种坏坏痞痞的形象却一度成为了叶子的这偶标准,这就很不对劲了。 说什么纯纯的倾诉,你在二十几岁的时候突然亲了我,我家里还有老实巴交的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叶子突然很羞愧,那一吻居然还让她感觉热烈与回味! “好啦好啦,又没人知道,何必这么当真了。只是亲亲脸颊而已,不妨碍你当一个贤妻良母。回去吧,在耽搁久了,你爸爸就要撵出来了。”顾云来跟她随意嬉耍了一阵,突然就一本正经的劝她回家了,“你送我到村里,那些脑洞清奇的家伙们又不知要编出多少花边新闻了。” “但你这次两手空空啊,这算是最大的花边新闻吧。”叶子说。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我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自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起,我每年回来都要带好几万块钱的礼物包括现金,那时候我一个月才挣多少。所以她们觉得我不干不净的,我一点也不否认。可这些不干净的钱,他们也一分没少花呀。今年,我要是装个穷,你猜他们会怎样?”顾云来说。 “你要是落了个没地方住,就回镇上来,我家有一间客房,收拾出来对付几天还是可以的。”叶子说。 “你这么快,就看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了么?”顾云来望着叶子,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十几步远。叶子已经不走了,顾云来在慢慢地往后倒着走。 “你自己觉得是就是,大过年的,就算是够,也要找个房檐栖身的。”叶子知道顾云来已经下了决心,这对他很重要。所以在节骨眼上,一定不能说软话来哄着安慰着顾云来。他再也不能像这样了,只靠金钱来维系的亲情。村里人闲时说他多难听的话,叶子都知道。顾云来也是个可怜人,在几年前,他是非常渴望亲情的。而他唯一能够实现的手段,就只有使钱了。 扎心了老妹儿!叶子说得话很伤人,却又是千真万确。顾云来可不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么,越是在这样阖家欢乐的时刻,越是这么觉得。以前总要带着一沓钱财能换回村民对他应有的尊重,顾云来不是不知道,但他也只能在这种虚妄的氛围中找到一丝家的温暖了。 现在,他成家了,他有家了。本来今年是跟沈艳丽一起回家过年的,要不是新香的规矩所限,他打死也是不想回顾巷村的。 正好,看看村里还剩下几个人真正关心他,在乎他。对待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脸色,一点都不过份。 顾云来转过身,背对着叶子挥挥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回城的时候,还要上你家吃面呢!” 也许叶子家的牛肉面,才是一直未曾改变的东西。 看着顾云来有些寥落背影,但又能怎样呢。有些事情,顾云来终将独自去面对。 顾云来顺着乡间小道回村子,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时候田间已经没有劳作了,只有几个小孩子还在放炮玩耍。(未完待续) 104 试金石 见他顾叔回来了,就像见了活着的零食罐子。纷纷凑上来索要,顾云来兜里还有几块巧克力,一小罐饮料什么的,这都是车里常备着用来补充能量的。胡乱地分与他们,这么少自然是不比往年。 小孩子们也知道,大头在后面呢,顾云来一个人能带着多少,肯定都是放在这里。于是飞也似的跑回家里通报。 这才真是过年呢,没多久村头靠靠大路的男丁和妇女们都出来了,像往常一样,准备帮顾云来搬东西。 可是上了大路,却不见顾云来的车,这就很奇怪了。 顾云来顺着小道,拐进了大伯家里。一进门,就装作很疲惫的样子,一屁股瘫在凳子上。 顾云来不动声色的进了村,肯定是来大伯家。没多久,那些扑了空的村民,就都聚集在大伯家了。 看他们这架势,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为什么今年没有礼物啊,连车也不见。我家今年也没有买糕点,还指望这用你的车明天到县城拉肥料呢…… 看看,就这些零碎的事情,很多压到了过年。过年你要用什么肥料,就是拉回来屯着,反正有不要钱白使唤的车子。顾云来每年开车回来,基本就没有停档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基本上要里里外外大洗一通。 今年,顾云来大舒了一口气。我没有开车回来呀,你们总不至于让我空手给你们去抗活儿吧! 突然感觉身心一股油然的自在呀,这才真是过年呢! 当然了,这些话没有人好意思抹开面子直说。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大伯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地问顾云来,今年怎么的,运程不好? “好哇,好得很。头前出了一场车祸,在医院里住了半年。局里的工作,早就被人给顶了。这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情,那么多工作压着,谁会等你半年啊。这些情况,我以为你们稍微关注一下,都会知道的。”顾云来心说他住院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怎么会知道呢。 再说他中途还回来过一段时间,没见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有人在镇上看见你的车了。”这时不知谁多了一句嘴。 也怪顾云来那车太扎眼了,人都认熟了。 是不是车出了什么毛病,抛锚了是吧,那没关系。我找几个人,弄辆牛车给你来回来就是。大伯说着,踊跃者无数。 “不用忙活,车里面什么也没有。如果你们实在需要,把车拉去卖了也能换俩钱儿,反正我也用不着了。”所谓五官一身轻啊,顾云来没有被革职,但一个闲差,以后上班坐公交也不忙。顾云来把腿翘到凳子上,反正没带钱也没带东西,爱怎的就怎的吧。 这说的叫什么话?弄得我们好像只图你的东西似的,唉,好像还真的是图他的东西,有的人连扁担也抄上了。心说明年顾云来不是要在这里开工建什么果园工厂么,那今年过年回来还不得带个大的,否则谁跟他凑这个热闹。 于是有人议论纷纷,无非是些小气吝啬之类的乡土杂调,还有小声谩骂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顾云来每年带东西惯出来的,是被他们当作了是一种任务。顾云来今年没有完成任务,当然要接受指责了,这有什么错吗? 顾云来看着这众生相,弯臂作枕,苦笑望天。任他们指责谩骂,完全不作辩驳。这有什么好辩的呢,还真成了我的错咯? 那,投资的事情该怎么办? 终于有人关系这个,还算是上进的吧,不乞白食。顾云来自然细心解释了:那是人家大老板投资,我败了跟他没关系了,投资照旧是不会落空的。 投资是能当吃还是当喝?投资多少,能分到各个人手里,又有多少?于是这又成了部分人关心的问题。 好家伙,把陆鑫源也当作来散钱的了。顾云来继续望天,不作理会。 大伯说今天大家请先回去,顾云来累了,明天再给大家一个交待。 不行,这事今天必须得说清楚,眼看就过年了,我家的年货还是没都没办呢! “交待什么,交待什么!”这时候有一个人拨开人群,吵吵嚷嚷地闯进来。来人正是顾一鸣,与顾云来不打不成交的那位。此人已经成了顾云来的头号迷弟,对顾巷村的投资发展最向往最热血之人。顾云来走了之后,他也成了村里最浑最愣的一个年轻人。“有什么要向你交待的,合着你家的年货就指望这人家给你置办是吧!人家不给带东西,你家就不过年了,灶头连火也生不起了?占便宜没够,这难看的吃相!就算是吃了百家饭,人家这些年还的,也足够养活一沓的半大小子了吧。人家还欠你们什么?给带东西那是念着情分,不给带也是理所当然。你们还不依不饶了,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啊!” 顾一鸣把那些排头的壮小伙子挨个推搡痛骂了一顿,没有一个敢应声呲毛的,“带着家伙干什么,这架势是要打劫呀?要不咱们出去掰扯掰扯?你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百多斤的汉子,妇人们贪小便宜也就算了。你们这把子力气,到哪里刨不出个过年的钱!还到这里来起哄,不嫌丢人,都给我滚!” 不服的咱们单算,我顾一鸣就在这里! 顾一鸣把一众人都哄散了,没想到最后替顾云来解围的,居然是曾经的对头。 “我说什么来着,他们都盯着你的钱和你的地位呢。你一旦失了势,就是墙倒众人推。今天要不是我在这里,他们真能把你这身给撕了去。吃油了嘴的人一朝断了粮有多可怕,你算是知道了吧。”顾一鸣并不是可怜顾云来才帮他的,只为他觉得不值。 “也有念着好的,就像你,还有那些今天没来的人,你都记下来。明年的工程,他们可以任用的。”顾云来说。 “有什么用呢,你失了威信,没人跟着你了。再加上我刚才强出头,这拉人的事情,恐怕就再难办了。”顾一鸣说。 “那你现在确定人选有多少呢,没有出现在哄抢的队伍当中吧。”顾云来问他。 “开玩笑,我拉的人怎会这样没出息。他们在家等着,怕出了乱子,等我一声令下来救你呢。不过村民也就是贪便宜,不至于做强盗,最多以后对你冷不冷热不热的。我手底下,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个人,远没达到你的预期呢。”顾一鸣说。 “没关系,这比我预期中还要好很多。你再看那些没来起哄的,能发展就优先考虑。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负责投资的是陆老板,我只是个引路人,跟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你们是跟着陆老板干,不是我。把这些话也跟他们说清楚,真想要干一番事业的,心里自然有数。”顾云来了。 “我明白了。那你自己,今后有什么打算了。既然是引路人,这里面应当有你的一份。干脆回来,跟我们一起开荒吧。”顾一鸣说。 “这些事,我明天找你喝酒的时候再详谈。现在,我有些累了……” “哦哦,不打扰你休息了。” 顾一鸣离开,顾云来让大伯收拾房间,他要睡觉。 但见大伯并未动弹,“怎么,连您也嫌弃我,不让我在这里住呢?” “怎么会呢,你是我亲侄子。这里是你的家,你愿意什么时候回来,爱住多久都没问题。我也早就想说了,你年年这么散钱,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下好了,省得那么多麻烦。这东家西家的,多少不均,送了东西也要讨人埋怨。过年你就住在家里,管他旁人说些什么。侄子过年回家探舅舅,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他们的闲劳什!” 大伯还是大伯,是顾云来在家乡最后的依靠。 大伯之所以不动,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云来现在闹成这样,那么好的一房媳妇儿,不会已经掰了吧! “大伯,明天我和顾一鸣喝酒,您作陪,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顾云来说。 好好好,我这就收拾房间去,你今晚好好睡一觉,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多想。 “怎不见我哥呢?”顾云来发现堂哥并不在家里。 大伯说他去镇上帮工了,赶期在三十的中午可以回得来。程翠的走,对他触动挺大的。他早意识到自己的娶不到媳妇的问题不在于笨嘴拙舌,而是没个本事。大伯托熟人给他介绍了个木工师傅,给人当学徒呢。 这倒是个好营生,最适合堂哥那样老实木讷的人了。顾云来本打算将堂哥纳入明年工程人员的名单,但是大伯没有同意。他说你哥根本不是那块料,再说了,这工程要几年才能见着收益。你哥现在最要紧的是学门手艺,娶房媳妇。 最关键的问题是,顾云来的堂哥,跟亲哥也不差,老让他做小工也不合适。让他做管理层吧,他还真不是那块料,于是只好作罢。(未完待续) 105 不同的人 也正够不容易的,人生的不同阶段。堂哥已经快四十的人了,如果放在古代,他作为村长的儿子,是有有限择偶权的。可现在不同了,村长家也没有余粮,他就一直单身到现在。 特困村的村长,就像羊群里比较肥的那一头。别的羊没的草吃了,他就得奶别人。 大伯家原来家境还是不错,被一个久病的婶婶给拖垮了。加上村子东家西家各借一点,又还不上,于是就成了赤贫。 顾云来本来是想帮他的,可是救急不救穷,顾云来也无法包办他的终身大事啊。没有是在的本事,即使是顾云来帮了他,以后也很难长久的。 大伯对堂哥一直有亏欠,而堂哥则对顾云来有些怨言。你明明是有能力的,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耍光棍。顾云来不知怎么改跟他解释,越说越错。这个矛盾,目前还无法调和。 堂哥到了四十岁还要出门学手艺,基本是对顾云来这里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生活轨迹却有如此巨大的不同。这叫大伯怎么说呢,人各有命吧。老顾家所有的优良基因,都叫顾云来这小子一个人占全了。 很气,可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大伯给顾云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就说了,三岁看到老,你小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那时候咱家的钱就只够一个孩子上学的,我亲儿子都没上选了你。因为我知道,他去念书也是浪费。不如把这个机会给真正有用之人。 大伯那个年代的人能这么开明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他应该还有话没说,那就是,选择顾云来让他去念书是觉得他肯定会有出息,将来能帮衬一下家里。可还是,唉…… 大伯唉声叹气的,又怎么能没有怨言呢。 “大伯,不是我不帮。只不过找媳妇这种事情,我是真的插手不上啊。不然我胡乱给他找一个?那您老人饶是该有受不完的气了。您也知道他那人的,性格温吞,什么事又都喜欢憋在心里。这不出事倒好了,一出事可能就是你我都兜不住的大事啊。” 顾云来不算是吓唬他,只是把人想象中的部分给夸大了。而且此地有一句俗语叫“蔫人出豹子”,内向的人不好惹。堂哥的温吞性格,要是受了大委屈,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形式爆发。 这么一说大伯也害怕了,说堂哥从小就是一个老实孩子,应该不至于吧。 就别怪顾云来恶意满满了,所谓的老实,其实是一个男人一无是处之后唯一的遮羞布了。而且老实并不代表着善良,顾云来个人认为,做人还是要圆滑市侩一些比较好,至少便于自保。 这当然只是顾云混官场的经验,可能并不是适用于所有人。 顾云来回来没有住在自己家里,因为家里没有灶火,吃饭不方便。上次因为回来的是他和他媳妇两个人,所以才临时收拾出来的。反正过年期间,顾云来都是住在大伯家里的。 顾云来有一个习惯,每到一处都会留心观察。当然不是大模大样的左瞟又瞟,他会用余光。看家具和陈设,就能折射出主人家的身份品味,志趣爱好什么的。关键是志趣爱好,人家不会很直白地说他喜欢什么。自己悟到了,以后也好有的放矢。 大伯的那家,那是再熟悉不过了,非常典型的农民家庭,都是很旧式的家具摆放。除了添了几样电器,基本与小时候没有多大区别。但一个细微的改变,顾云来就能看出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顾云来注意到,在条柜的顶端,放了一兜子的好烟好酒。这地方,顾云来很有印象。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主要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大伯就会藏在这里,以防顾云来偷吃。主要就是为了防顾云来,他把东西方面堂哥面前,没说话,堂哥也是不敢偷吃的。 顾云来有次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是够不着。其实搭个凳子踮起脚就能办到了,可他偏要表哥在下面做人梯。小时候顾云来就很鬼的,他知道堂哥也馋,这算是协同作案,就算事发了堂哥也只能咬死了不说。 东西最后莫名其妙的没了,自然要查到他们的头上,就算咬死了不说,也免不得一顿竹板了事。还能怎么样呢?东西已经吃进肚里,消化了。顾云来问堂哥这样做值不值,反正他是觉得很值的,不过是一顿打而已,经得住,好吃的东西却不是天天都有的。 堂哥没有说话,再没有帮顾云来干过这种事情。后来顾云来才知道,大伯打堂哥是要狠一些的。顾云来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下太重的手也不合适。 现在想起来,顾云来仍是有些亏欠,当时该多分他一些的。 这地方早已经用不着了,因为顾云来和堂哥都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再也不需要够着柜子去贪嘴。而那些吃的,对她们而言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大伯大概也是忘了这么一个地方,看也没往那出看去。大伯不好酒,也抽不起那么好的烟。只能是用于人情往来,一般走亲访友也够不着这么高的档次,那必定是有求于人了。 大伯好面子,从不轻易求人,除非是关系到自己儿子的未来前程。 “您看,叫他带去的东西,他也给撂这儿了,这副脾气,照旧是随了您。” 堂哥在这种事情上偏偏也认骨气,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他执拗地以为,只要自己老实肯学,没有必要送什么礼。 顾云来并不认为堂哥是郭靖那一类大智若愚的天才,实际上他比一般人更加木讷慢进一些,或许学木匠这样的细活还比较合适。但一个熟手的木匠,手底下不止他一个徒弟吧,第一印象,他自然比不过那些手快嘴甜的。 这与官场中的那一套虽然有所不同,但是本质上是相通的。而且师徒之间这种情分往来做得更加直白一些,不涉及贿赂那么严重的问题。有时候一条好烟就能解决的问题,比磨磨叨叨也讲不清楚的好得多了。如果顾云来是木匠师傅,他也会选那个带着礼物说好话的,至少人家机灵啊。 大伯一看,东西果然还在。这臭小子,走时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还是没有听进去。这事儿也是怪我办岔了,去的时候就该带过去的,毕竟有求人家嘛。可我没好意思,寻思着让他带过去,那也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人师傅已经答应收他了,是不是这事儿没有现象的那么严重呢? 也许人师傅就看上堂哥那股子踏实劲也说不定,一门心思学手艺就行了,别总整那些小聪明。 说实话,顾云来刚进城建局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可很快他就发现与同事很难相处,哦就你一个人高风亮节不同流合污是吧。人家是上司,又是长辈,逢年过节去看望一下怎么了?烦得着在背后嚼舌根吗! 顾云来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他和某领导私下交流感情的时候,大概是做得不太隐蔽被人给捅了出来。顾云来是唯一不屑于此道的,自然都怀疑到了他的头上,真是百口莫辩。之后同事都刻意疏远他,说有这么一个背后高刁状的,你说你怕不怕? 这股风气很是古怪,勇于揭露反倒成了同事眼中的恶人。 当然顾云来确实没有做过,他不想同流合污,也不愿意与人勾心斗角。 但是和同事没无法沟通,连工作都无法展开,工作和人情混杂在一起,这也算是一大特色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之久,顾云来终于学会了,还是他的老局长亲自提携的。老局长看出他是个有能力的人,说再客气一些,就是有大将之风。但你不是系出名门,天生就有该定的位置等着你。古来许多大将,为了谋求职位,也经过拜门送礼疏通关节这一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以后做得好一些呀。 老局长说的这些话,让顾云来一辈子记忆犹新。老局长也是潜规则中的一环,也不能规避。但他看顾云来才刚入职,当然送不起什么贵重礼物了,就没要说明东西。顾云来记得当时送了一个什么来着,对了,是一支派克钢笔,相当入门的一块,也花了他几百块。 后来老局长也回赠给他一支差不多档次的,说是咱们今天就算是笔友了。那支钢笔顾云来一直在用,依然很流畅。但是线条太粗了,用来书写练字什么的不合适,用来签文件却是很潇洒的。 总之自那之后,同事渐渐开始把顾云来当作自己人。看起来像是他给局长送礼,局长回赠的事情他们不知道,这就属于私下的人情往来。本来几百块钱的一支钢笔也不构成行贿受贿的标准,局长又回了一手平民的志趣,算是干得相当漂亮了。既掩了众人之口,又拢了士子之心。(未完待续) 106 快活呀 从那以后,顾云来就成了局长的得力助手,不久就荣升科长。前面那位业务科长就是受贿下去的,不得不说真是太巧。顾云来是个能人啊,这一步一步精准到要害。先拉一个人下马空出位置来,再巴结局长。 但都只是猜测而已,顾云来凭能力上位,谁都没的说。各项考核最优,还有主持规划大型工程的经验,能力和招牌都有了,当科长那是实至名归。能不服众就难说了,我至少给你找些不自在。 你不是有这一手么,咱也可以如法炮制啊。但是总也找不到什么把柄,这就很气了。 顾云来不敢说身有多正,但就凭你们几个还想玩一手有样学样?趁早歇了吧! 顾云来还真天生就是一个混机关的料,不出几年,就把身边的异己分子都挤走了。剩下的,多是他一手提携的心腹骨干。整个业务科在城建局声名显赫,而城建局也俨然成为独立于市委之外的“小朝廷”。 这自然就妨碍到某些人的利益了,涂名山出手整了老局长。老局长原本有心与他斗一斗,又唯恐涂名山借机给城建局来一个大换血。于是就忍了,你等着,走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 老局长没有走,但已经是个闲人了,他的继任者也已经确定。顾云来私下去拜访他的时候,他总说到顾云来像他年轻的时候,如果他在年轻个二十岁,也敢与涂名山来一场翻江倒海啊。你尤胜我当年,只要能稳得住,一定会有机会的。 老局长是第一个看出顾云来野心的人,也是他命中知遇的贵人。只当回馈的那一支钢笔,也彼此间传为佳话,老局长笑说,他只是从家里随便拿来的一支,盒都还没有开封呢,没想到你还记到现在。 因为这与许多现实的其他都有照应啊。 就好比堂哥给木匠师傅送礼,木匠师傅回馈的就是他的手艺活啊。这要是能学得好了,价值是远超那些烟啊酒的,简直获益终生。 所以呢,如果是顾云来的话,自当大大方方带着礼物去找木匠师傅。这有什么的,明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怕就怕有些人在最不敢扭扭捏捏的时候,却突然间找到自己狗屁不值的气节和面子。 顾云来一句话,把大伯和表哥都挖苦得够呛。 难听的话说了却得好处,大伯听了也是恍然大悟,说这礼应该送。那我现在送去,是不是显得有些迟呢? “如果是俗世的师傅,已经给了堂哥小鞋穿,那您这点儿东西恐怕是不足够的。如果是个开明的师傅,一视对待的话。叫堂哥拜年的时候顺道捎去,表示感谢之意。这样就既合礼数,也不落人口实了。”顾云来说。 对对对,就这么办,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解决了心里的不快,大伯前后张罗起来,也分外殷勤了许多。其实顾云来在这个家的待遇一直不错,他现在住的这间房,是他小时候和堂哥的房间。后来顾云来读书了,大伯就将整个房间改成了他单人的书房和卧房。怕打扰到他学习,连堂哥都赶到小屋里去住了。 就算他走后,大伯也从不让人随便乱动,总是收拾得干净,顾云来随时要回来歇脚的。 这可以说算是一种讨好般的待遇了,顾云来还能说什么呢。 那天,顾云来美美的睡了一觉。 好多天都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一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推开大门,也不再有村民早早地围着索事,感觉周身一种说不出的爽快。 大伯叫他就待在家里,不要到村里去乱转。可他偏要四处去招摇一圈,没人理了,反而遭到不少白眼。真像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但是顾云来的感觉很好。没有那么多的琐事烦着,今年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舒舒服服地过个年了。 “大伯,今天中午不用准备饭了,我请你们到镇上去吃。顺道也把堂哥接回来。”顾云来说。 记混了不是,你堂哥明天中午才回来呢。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比从前了,没必要那么破费,就在家里吃,一样的。 “我想他最多就是一个帮工,哪有必要非得盯到大年三十的中午。正好去看看他那师傅怎么样,该说的不该说的,或许能掰扯清楚。至于说不比从前,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顾云来说。 大伯知道顾云来做的决定都是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问了。 吃过早饭之后,随便晃一晃没事可做,在家门口的稻场嗑瓜子晒太阳。没人唠嗑不要紧的,顾云来这张嘴皮子也该歇歇了。 看见人来救打招呼,拜早年啦,顾云来倒要看看自己作为一个闲人究竟能有多么讨嫌。 一上午下来,收获颇丰。基本懂得感恩的都是那种真正需要帮助,也受过帮助的人。跟着一起讨了便宜好处的,大多对顾云来是爱搭不理。还有村里那些小媳妇对顾云来都很友善,这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顾云来拉住一个小姑娘问问,问她知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姑娘说知道呀,听人讲过,说你已经不再是落地财神了。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有说有笑呢? 你毕竟帅过也神气过啊,就算到了现在,你那股劲儿也不见稍减。就凭你这股精气神,想翻过身来也是迟早的事情,总比那些一辈子窝窝囊囊的要好吧。 小姑娘的话提醒到顾云来了,有表有力,看来顾云来更得装得丧气一点,才能更像个失意之人呢。 这可就很难了,顾云来即使最示意的时候,一天三顿馒头咸菜,也从未见他丧气过啊。人只要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就没会丧气。每天吃什么,对于顾云来而言,就只是摄取能量的来源不同而已,无关幸福与否。 小姑娘没有加入索要礼物的队伍中,但她却道出了真理。 小姑娘,我问你,如果这里建了工厂招工,你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呀,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呢。既能有一份收入,还能抽空回家带孩子,两不耽误呢。 奶……奶孩子?你几岁了? 二叔,我是你本家的侄女呀,这你都忘啦! 顾云来在这里旁系亲属众多,侄子侄女自然也是一大堆了。辈分也是个神奇的东西,还有比他大许多的人一本真经喊他叔的。这都不奇怪,但在顾云来的印象里,这侄女明显还是一个小鬼头嘛,居然就已经结婚生子了! 造化也是很神奇,顾云来估计她都没满十八。想想快四十的堂哥,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家里不让跟你多说话,他们说你连菩萨身边的龙女都能勾了去,我走啦! 小姑娘自然不会相信那种鬼话,但也不愿意遭家里埋怨,于是就走了。 挺可惜的,顾云来还想跟她好好聊聊呢。不过小姑娘确实给顾云来上了一课,你就算是装出来的丧气也不会讨人脸,还不如继续像这样。即使扒了光鲜的衣裳,也是处处闪光的汉子一条啊!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好,不管你们怎么看,我照样请酒吃饭去。就算是秋后的蚂蚱,几天的蹦跶也得足斤足量的。 顾云来就去了顾一鸣的家,走路晃荡着一副二流子形象,行人无不侧目。说人要堕落起来还真是快啊,少年时的痞气这么快就显现出来了。还有人传说他的官职也让上面给撸了,这次回来,就是混吃混喝的。 他要是给逼急了没钱花,索旧账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谁家这么倒霉。于是他所到之处,家家闭户。忙不迭的好像避之不及一样,有些慌了手脚,被堵在半路上不好意思立刻折返。 婶子,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我顾云来即使再落魄,也轮不到你们家的半粒米菜接济的。 遂徜徉而去,径奔了顾一鸣家。沿途一一呵呵笑对,你们不用关门,请我还不去呢! 顾一鸣知道他要来,早就准备好了酒菜,放在灶上。寻思了顾云来什么时候来,随时给热。 顾云来的媳妇里里外外的忙活着,看起来很贤惠。 “什么时候的事?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好像还是一个愣头的光棍呢。”前后不过是一个星期的光景,顾云来没想到婚姻这桩事也能这么快。 顾一鸣说早订了婚,前几天办的。乡下人才讲个热闹,连办了三天,里外把家底也差不多掏干净了。知道你在城里忙,也没敢说请你回来。 “这我就不明白了,其他人结婚,都是想方设法的托人请我,每次我都躲不及呢。”顾云来说。 “那是知道你有钱有身份,份子钱肯定是只多不少的。很多晚辈都结婚在你前头,你做叔叔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喝茶打桌,旁人起哄又得丢上去不少。这东家西家一笔一笔,一年算下来,还真得不少钱呢。所以能躲的还是躲吧,躲不掉的还是得去。关键是你每次回来,派头拿得太足了,拿少了又跌了自己的身价。”(未完待续) 107 花花世界 顾一鸣说,起了这个头,可就收不住了。子子孙孙无穷溃,你有多大的家业,也觉得头疼。可按理说,给多少情钱,你结婚的时候他们该原数还回来的。可他们哪里掏得起这笔钱啊,你结婚也没有请他们,应该也是这种考虑吧。 “没,我单纯就是结得匆忙,旁的人一概没请,连我大伯都不知道。回来补的那一顿,真没想过要他们的礼钱。钱这个东西最让人喜欢,又最容易让人翻脸了。我这些年在机关,见过太多了。”顾云来说。 “说得对,现在所谓的人情哪还有情,都冲着钱去了。要么就是互相攀比,非要争回个面子去。越是穷的地方,怎么就越好面子呢?你倒好啊,现在落魄了,以后别人也就不指望拿你当大头了。”顾一鸣说。 “不想占我便宜的人有啊,你不就是么。我这次不回来,谁知道我已经落魄了。你没有请,我反倒不知该抱怨还是概感激呢。”顾云来说。 “我请的人也都没收情钱,以后他们结婚我也不给,就此落个两不相欠。” 顾一鸣这种做法,在乡下也算是独树一帜了。有几分顾云来的性格,意气相投,这朋友值得一交! 小时候大家都有围着黑白电视看武侠剧的经历,顾云来最喜欢金老笔下的人物就是黄老邪了。他行事离经叛道,不拘一格,是很有性格的一个人物。 可那毕竟是金老笔下的浪漫幻想,现实中很难有人做到这样的潇洒的。而金老更擅长给这样的人,安排一段悲伤苦情的往事,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顾云来的过往也很悲剧啊,可注定没法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还需要被人认可,他还要有朋友。让他觉得这个村子里,还有些人情味的存在。 顾云来要请他吃饭,顾一鸣说他媳妇已经把饭做好了。你现在没了工作,还是以前那种消费观,迟早要完。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朋友少一个就少一个。我顾云来交朋友从来不在意其他,这个时间,餐馆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订到哦。 “你自己先吃吧,我跟他出去一下。这个人喜欢玩花样,不吃他这顿饭,指不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顾一鸣跟媳妇打了报告,答应跟顾云来出去吃。 在邀了大伯,一起去镇上。 知道海棠镇上还有特色餐厅吗,顾云来曾经在这里做过测评,所以才能订得到位子。 “我说你都卸任了,还借着这个身份到处蒙吃蒙喝吗?”顾一鸣进这种地方也不自在,尤其是顾云来可能决定打白条。 “我也是要给钱的兄弟,最多是动用一点小关系,订个位子罢了。再说了,一个科长卸任,需要弄到全世界都知道吗?等消息传到这里的时候,我都已经舒舒服服猫完整个冬天了。”顾云来说。 “真不敢相信,这种酒店居然在我们镇上!”大伯感叹道,从外面看很不起眼,里面的装饰风格却非常别致,别致的意思就是说呢,根本不像一间酒店。大伯心说今天要来赴宴的,就穿了一身比较好的衣裳,可进来之后仍然浑身不自在。 要迅速融入一个地方,首先要假装熟客一样,找个地方先坐下来。或者在熟客的带领下,一切都听从安排。顾云来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甚至有自己专属的包间? 进了包间,里面居然布置得跟会议室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吃饭地方。 马拉松式的会议,中途吃顿便餐,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坐下来才觉得安心一些,毕竟那些服务员态度都很好,没有说大伯穿得土气就怎么怎么的。 而且他们居然真的有菜单,大伯一看价格,又坐不住了。这里虽然在我们镇上,但完全不是给我们消费的。你们看这都是很寻常的小菜,居然比外面贵出几倍不止! “菜单没用的,这里是私厨,想吃什么自己点。至于价钱方面不用担心,我们城建局的长包,一个季度一结。乘着还没到结算的日子,能腐败一顿是一顿吧!”顾云来笑着说,“第一次你们不熟门路,那就由我擅作主张咯。” 他点了几个熟口的菜,都是又长又拗口,服务员也不用笔记就去报单了。 终于知道顾云来为什么坚持要今天请客,因为明天肯定就是结账的日子啊。 这有什么意义呢,我看也不见得会比家里吃得好。价格肯定也不便宜,这一顿怕是要抵上我们普通农家大半年的收入哦!大伯的担忧就比较现实,以他的消费观吃这种饭是不会有什么愉悦感的。 “你管他呢,反正也不要咱们付账,先吃他一顿好的再说。”顾一鸣说。 我最担心的是,顾云来现在已经不是城建局的人了。这又是私人宴请,签名恐怕城建局不承认,到时候还得他自掏腰包。 “您就放心吃吧,自掏我也是掏得起的。”顾云来告诉他,带着担心吃饭,不仅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还容易消化不良。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被人打得吐出来,也有一部分是已经消化掉的,做工抵债也值了。 鬼知道顾云来某些年经历了什么,按理说他从学校到部分再到地方,苦是吃过不少,但至少没挨过饿啊。 但叫这么一说,两个人倒还期待这所谓的私厨到底都是些什么菜色呢。 等菜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彻底傻眼了。这都是些什么呀,满眼黄的绿的,都是青菜啊,连红肉白肉都没有。尤其是一个大汤碗里面飘着几颗白菜芯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寒酸。他们还停留在打席面就是大鱼大肉的层面,原来顾云来所谓的特色,就是全素宴啊!这要是在村里请客,还不让人笑死。 也就装盘好看一点,大大小小七碗八碟的,颜色很好看。中餐确实是唯一不必强分主次的,即使是开胃小碟,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可是做得好看吃起来可就难说了 问题是,这些究竟是什么呀? “有机蔬菜呀。”顾云来说。 “我知道有机蔬菜,就是农家菜呗。这些我们天天都吃,能有什么特色吗?”顾一鸣是不明白,想吃地道的农家菜,何必要到这种地方才摆阔。 “怎么说呢,蔬菜才是最见火工和调味的。同样的食材,关键就得看厨师的手艺了。你们吃过就知道了!”顾云来不跟他们多解释,一切以味道说话。 顾一鸣他们尝过一口之后,彻底震惊了。这个……真是鲜的难以形容,跟家里吃的完全不一样。这还是蔬菜么,真是比肉类的味觉还要丰富,这是拿鸡精当盐使唤了! “你们错了,这里可是不允许放一颗鸡精的哦。都是直接用整鸡吊的高汤,别小看了这些蔬菜。在这里,它们是唱主角的,而肉类反而成了陪衬。你们读过《红楼梦》么,偌大一个贾府的家宴,满桌的珍馐,让人记住的却是一道茄鲞,这便是蔬菜的极致演绎。此地脱胎于大户人家的私厨,许多菜色你们在外面听也没听过,也吃不到的。就这一道开水白菜,曾经上过国宴的菜单。因其制作繁复,每次要提前预订才能够吃得到呢。”顾云来简要厉害,其实在肉食已经普及千万家之后,有钱人所追求的又是极尽自然的返璞归真了。 吃这种菜,是不能饮烈酒的,压住了食物的本味。当地特产的米酒,甘甜清冽,正好佐菜。 试过之后,两个人都感叹,啊,这才是生活呐!如果吃完饭之后还能找地方泡个澡,那真是没治了!用不用这么奢侈啊,想太多了,吃这一顿至少四五百,好几个月都不敢有别的念头。 顾云来本不想说,恐怕他们真当作了四五百的消费。以后请大客,这地方还是值得考虑的,至少环境什么的,都挺伤档次。 不好意思,这一顿三千起,还不算酒水。 啥?两个人瞬间感觉嘴里的食物恍如千斤一样压着下巴,让他们合不上嘴。这种惊讶是正常的,尤其是在餐饮业没有一个规范的标准定价。要知道当时花山市市区的平均工资也就一千出头,顾巷村就更少了,每月能有结余就不错了。 你们不至于这样吧?那我给你们算笔账,就不会觉得那么贵了。餐馆的主要成本在于人工,这里的厨子,都是以前御厨的后裔。当然也无从可考了,冠一个名头加点分量,但初一是骗不了人的。然后就是房租的成本了,所以才会到海棠镇来开店,因为房租比较便宜啦。最后,也是最大的开销,就是原材料的成本,这一点必须精益求精。因为本地没有有机蔬菜的种植基地,这里的用料都是即时空运过来的。为了保证新鲜,用多少运多少,稍微有一点打蔫儿的菜,都得扔掉。你也看到啦,这里的顾客都是很挑剔的老饕客。(未完待续) 108 很皮了 这样会带来庞大的运力成本,是最大的一笔开销。所以你看,总体价格其实算不上贵。顾云来又吃了一口,嗯,每次都这么完美,物有所值! 可你真要问他,自己私人愿不愿意跑来这么死贵的地方吃一顿,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在公家的活动经费里扣,这才是餐馆的主要盈利来源。另外才是有钱人,有钱也未必知道这种地方。 “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我让你们在顾巷村搞有机种植的长远意义咯?”顾云来问他们。 我知道了,如果本地拥有了种植基地,进货的成本降低,价格也会随之下降,平民也一样能够消费得起咯!顾一鸣一点就透,但是想法错了。 “不不不,这家店首先考虑的在不损失格调的情况下做到利益做大化。你们作为农户考虑是通过种植来挣钱致富。而食客呢,愿意在这里消费的根本就不在乎那俩钱儿。这就跟奢侈品的营销一样,消费者唯一在意的逼格和平品质是否始终如一。冬天的菜本来就贵,再加上有机的标签,这价格是降不下来的。餐馆只会更挣钱,而你们农户的利益,将我们公司出面保障。”顾云来说。 这种事情,如果画一张蓝图肯定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顾云来直接带他们来吃过才有切身体会,这是顾云来的目的所在。这里虽然那么贵,但食客依然是络绎不绝。顾云来要不是有关系,真的连个位子也定不到。 所以他们的种植基地如果成功的话,根本就不愁销路。果农和菜农最怕的就是产品积压了,如果卖不出去,一天就是烂好几吨。稍久一点,一年就白辛苦了。这一点顾云来也考虑到了,如果真有积压产品,可以做成罐头或者压缩产品。虽然价格没有新鲜的那么高,但也不至于亏本。 “下面是饭后果,我们的农场也可以出,供销一条龙。”顾云来说。 这顿饭真是越吃越见滋味了,那两个人也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的水果,与以往简直是两番天地的感受。对于他们而言,花花世界,只略见一斑而已。 人最先,也是必须要满足的就是口腹之欲。顾云来所理解中的花花世界不是自已玩乐,能将吃这种人人都司空见惯的东西玩出花儿来,那才真见本事呢。 这些年,其他的产业都逐渐走向瓶颈。人们有钱了,对吃的品质却是变本加厉。顾云来赶上这一趟班车,一定要里面挤出一个位置来。要不然你以为顾云来是怎么说服陆鑫源投资的,光凭一副红口白牙?还不是带他来吃了几顿,不用他多说,陆鑫源敏锐的商业嗅觉就已经觉察到了。 发展眼光比较长远的大城市已经开始了,花山市人人盯着房地产的大蛋糕,殊不知这块大蛋糕都被前面几个大公司把持了,他们拼尽了全力也只分得一点残羹剩饭。可说出去光鲜啊,再怎么也是地产老板,总好过去乡下种地。 顾云来这些年可不是白参加了那么多饭局的,他对于市场的考察,从好几年前已经开始了。现在,时机已经渐近成熟。 “说起来真的是有搞头,这么好的事情,可别人为什么就没想到呢?”顾一鸣承认顾云来的与众不同,但他肯定不会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当然啦,我肯定不是最聪明的一个,但我是最幸运的。人总有灵光一闪的时候,试想想,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的某个想法很赞,或许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呢!可是,你一转脸就要去写作业,或者去上班。你某个阶段的身份和资本,根本就无法支持你去完成那些奇思妙想。多少天才一样的想法就这样被湮灭了,可是没有办法,创造奇迹的注定是少数人。你以为搞种植就真的那么简单吗?那需要相当的资金和技术支持,而且在短时间内很难见到收益。地产业现在依然势头强劲,要说服那些地产大鳄转做这一行是很难的。就算有这心思的,没钱投资,那也是空想。”顾云来说。 这个世界有的是机会,只看你能不能把我。钱和权,就是胆量、魄力和成大事的一切!顾云来不是刻意要吹嘘这两样东西有多么好用,事实是,真是太特别好用了! 要说花山市第一大财阀沈茂才会没钱搞这种投资吗?他其实早就意识到花山市的地产业终将饱和,而外地的市场又很难打入。关键问题是,他的大部分流动资金全都陷在地产和股市当中了。 沈氏集团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它的企业结构相对单一。目前虽仍然是无可撼动,可未来十几年就很难说了。 相比之下,陆鑫源的投资眼光就非常灵活,这也正是顾云来看中他的一点。 最关键是能找到一块好地,这件事干成了,顾云来不光是后半辈子不用愁,还会成为顾巷村真正的英雄! 英雄情节呵,谁会没有呢。一个好汉三个帮,顾云来眼下需要一批元老级的心腹。就像他当初把业务科一手带起来一样。 顾一鸣,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怪不得你如此淡定,原来你是主动卸任,根本就是想回来大干一场对不对?”顾一鸣问他。 “我不会傻到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的,我既没有卸任也没有被辞退。这个项目许多行事方面还需要我这个科长身份,只不过呢,可能在人事上会有些小的变动。我大概要被人顶职,赋闲一段时间了。”顾云来说。 “我知道,这叫被架空,以后说不上话了,那还神气什么,对建立农场也没什么用处啦。”顾一鸣看他是什么好脸,原来示意是真的,终于是被后浪扑倒了。 “如果顶职的,是我亲老婆,那又会如何呢?”顾云来笑道。而且这城建局业务科长的位置,只要顾云来还在,就没人能夺了去。除非是他高升,那也该着沈艳丽来坐。总之玩来玩去都是自家人。 这样即使顾云来去了别处,城建局这里的肥缺,也没有权落旁人。 难为不知情的人还为顾云来担心个什么劲,原来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 有没有很意外?老婆不光是灵魂伴侣,还真的能做贤内助呢!沈艳丽现在是听他的,又能帮到他。长得漂亮,还不是完全的花瓶。找一个好女人,人生确实增光不少。 可你们婚后第一个新年,却不在一起过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呃,你别说了!这是唯一让顾云来感觉到挫败的地方,甚至让他有了一个分道扬镳的错觉。虽然跟沈家两姐弟的关系处得还不错,沈艳丽的心思,却又更难琢磨了。 “这怎么说呢,喝米酒不为求醉,但是后劲会很足。前面入口非常顺,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可是后劲上来,就把持不住了。”顾云来把沈艳丽比作本地原产的米酒,好喝不上头,一旦沉醉,就身不由己。 现在也由入口的绵长,变为疯癫和骄狂。顾云来一天见不到她,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那你是准备浅尝辄止呢,还是决心一路醉下去。”顾一鸣到底是读过高中的,顾云来一把话题带偏,他立马就跟上了。 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是要犯错误的。但就顾云来的想法,遇见难得的美味岂能浅尝辄止,应趁着还能吃到,尽力吃个够本才行。年轻就该夜夜笙歌,老了再说蜚短流长。所以顾云来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体,如无必要从不熬夜。不抽烟,喝酒也从不过量。 但是对沈艳丽的爱意,似乎是过量了。有时她疯癫,自己虽然衣装革履的一本正经,却会跟着她做一些更加疯狂的事情。沈艳丽近来喜欢女上位,经常是骑得顾云来胃里翻江倒海。顾云来终于知道,为什么开车的司机从来不晕车了。 “喂,你在想些什么呢,眼里都失神了,是不是喝多啦?”顾一鸣在顾云来眼前晃晃。 那怎么可能的呢,顾云来的酒量我知道,几个长辈都弄不过他。 哦,我又在想她了。顾云来抹干净嘴巴,服务员,签单!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想怎么样呢?”顾一鸣问他。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那你呢。你也是结了婚的人,就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吗?”顾云来说。 “我不一样啊,我对我媳妇,根本谈不上细细品味一说。你也看到啦,模样不济吧,人还闷得很,在床上基本就是木头一块了。都是双方觉得条件差不多,该结婚也就结了。凑合过日子,生孩子。谈爱情,我的心上人在那高高的枝头。我就算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她的一星半点儿。”这米酒的后劲上来,顾一鸣说他曾经打工的时候,爱上了自己老板的女儿。那是多好一个姑娘啊,如果她能瞧顾一鸣一眼那就好了。 哈哈哈,真够不着,那就搬梯子呗。没拥有平等对话的权利,她就算瞧你一万眼,也不会有任何印象的。(未完待续) 109 老师傅 男人凑在一起喝多了,就开始大聊特聊女人的话题,相信女人也是一样的。这大概是脱胎于动物本性中,最能有共同语言的一种话题了。不管哪一类人都能说到一块去,不管是怎样的翩翩君子,说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也难说心如止水。不同的无非是用美妙或者粗俗的语言去描述。 幸好这三个都是粗人,说话不用翻译成不同的语境。 顾一鸣从来也没指望能跟老板的女儿发生点什么,但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孩,没什么好掩饰的。他没想吃天鹅肉,要是总以这种标准,注定一辈子打光棍。所以他很快就相亲结婚了,要说现在的老婆,绝不是他的心头好,但他没有选错。 为什么呢,至少他晚上回家还有热饭热菜吃。一醉倒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已经收拾利索了。顾一鸣结婚那天像是怄气一样喝了个烂醉,到新房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但他老婆什么都没说,第二天还照样伺候着。 “怎么样,这一点你比得了吗?听说你老婆还是位千金小姐,会做饭吗?”顾一鸣的婚姻生活唯一能拿来作比,大概就只剩下实惠了。 就像这顿饭一样,顾云来吃的是档次,是品味。但同样的价钱让顾一鸣的老婆来操持,保证一年都都不带重样的。 这种观点,顾云来可不敢苟同。什么时候会做饭和家务成了评价好老婆的标准了?那是星级保姆!沈艳丽家有厨子,做饭和打扫两拨人轮班。至于在自己家里,可以叫外卖呀,也可以请阿姨啊。存在即合理,外卖就是为这种人准备的,同样可以一年不重样。大概有人会说,你们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啊。 一辈子这样又怎么了?一辈子……谁一辈子的时间还学不会个做饭! 关键是人家有这个条件,根本不用去学。 唉,你说堂哥在哪里做工来着?该去找他了。顾云来签了单,就往门外闯。 相比之下,还是有失落的。 既想着沈艳丽对他事业有所帮助,又希望她能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你也太贪心了!顾云来果然一出门就摔了。 大伯说镇上西街不知搬来了哪一家人,前前后后装修了足有一年。 你说的盖房子啊还是装修呢? 是装修,人家的别墅早就起在那里了。 按照严格的定义,别墅是指面积较大的独栋小楼。这么说,乡间的房子很多都能算得上别墅。但又赋予了一个豪华装修的定义,就区别开来了。现在许多乡间的房子,一楼还都是自流平呢。 简装用不了一年,耗时这么久,要么是豪华装修,要么就是屋主人特别的挑剔。 顾云来他们找过去,一眼望去还真是别墅模样,还是欧式田园风格,木工活占了很大部分。 堂哥在里头很显然,一个岁数明显比旁边人都大的大块头,还在打下手递料。 按这个进度,到年三十也完不了工,何至于半天的时间还要计较。顾云来要接堂哥回家,可以直接去跟师傅交涉,屋主才不会在乎少不少一两个打下手的,学徒的工资也是从师傅那里挤出来的,更何况屋主压根就不在。 顾云来和老师傅交涉,老师傅说不行。他们是打家具的,打好的家具放在别墅里,晚上是得有人看的。老师傅晚上要回家,这种最苦最累的活,当然就是那些学徒工的。你别看他是学徒工,就因为这个看更的活,屋主也给他开工资,还不老少呢。 那是不是说,不要今天的工资,就可以不看更了?看更需要这么多学徒吗,是要防窃贼还是防强盗?装修屋主都不来,想必是个怕麻烦的人。那他或许是算好了人头,直接把钱给你,让您老人家分发给手底下看更的学徒。一人就是一份,你当然可以不替主人家节省,因为每个人开多少工资,还是由你说了算。 老师傅生气了,说你来学徒的,师傅说什么你都得听得认,这是自古的规矩。师傅给你一口吃的你就好好兜着,别想着得寸进尺!我是扣了他们的钱怎么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老师傅脾气也够大,不过他也有资本,方圆百里最知名的木匠嘛。当着一帮小学徒的面都敢这么说,貌似也是十分坦然的。私底下应该也是说过无数次了,名曰教化,你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敬着我! 他手底下那也小徒弟,即使没挨训的,只听见他大声说话,也得低眉顺眼。 可顾云来不是他的徒弟啊,一点也不怕他,将道理也不在于谁声音大。 顾云来说老师傅啊,现在不是那种签卖身契式的师徒关系了。你可以打他骂他教训他,但是不能不让他回家。我敬着你是个手艺人,才跟你好说好商量的,克扣的钱我们也不计较了。反正现在也都是在磨洋工,不如今天就放假吧。 好说好商量?你要是跟我硬斗硬,我便放了他去。你现在跟我商量,我是个不讲理的人,偏偏就不放,除非他不想在我手底下学徒咯。如果不是看在村长的面子,我收都不收。想跟我学徒的人多着呢,我还没见过这么不晓事的人! 看来还是生着没送礼的气呢。而且这老师傅是个死倔脾气的人,让顾云来想起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镇关西斗狠服软都不是,反正就是要吃一顿打。都是挑刺找茬的本事,不同的人家鲁提辖再怎么也是打个抱不平,老师傅就是纯粹跟顾云来不对付了。 可顾云来也不是镇关西啊,一个有些骄狂的市井屠户,顾云来可是读书人,但狂字不减。 “老师傅,说实话我见过比你脾气还大的人,脾气大没用,有理不在声高。今天这事儿我看得明白,你不就是想在几个徒弟面前把面子给兜住么。”顾云来说。 你知道就好,如果任何像你一样够胆的来要人,以后我这徒弟还怎么带。 “能说怎么解决就好,两边都能过得去才是。你不是挣着学鲁提辖么,那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上三拳。三拳过后,无论怎样,人我都得带走。而且,不许找后账。先说好,不许打脸,不许朝下三路招呼,这可都是我活命的本钱。”顾云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方法,该是如前面说的,灵光一闪吧。这老师傅满身的江湖气,那就用江湖的方式来解决,想来也是最合适的。 你疯啦!有什么想不开?这些干木匠的,每天拉锯推刨子,手底下可有一把子力气了!大伯提醒他。 实际上那些传统手艺人都挺有劲,而且耐力好,不然连续几个小时根本盯不住。 顾一鸣也说了,这老小子以前是蹲过大狱的,好像就是打架斗殴,把人给打伤了。脾气要冲,媳妇跟人跑了,也无儿无女。如果不是这祖传的木匠手艺,怕早就饿死了。 很难想象他当年快五十了还动不动就挥拳相向,活该他到了六十岁还要在外面揽活。 哟,都六十岁了,那顾云来可真是惹不起。给他打三拳就打三拳吧,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成啊。 其实堂哥什么时候回家区别不太大,顾云来也只是想来说说,可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个杠头,他也不想输了阵势。 年轻人,你可知道打胸口也是会死人的。老子就因为这个,十年大狱啊。进去了里面才知道光阴珍贵,我不跟你胡闹。看你小子还挺有种,别的不与你计较,一边玩儿去吧。 当年的手艺行当确实有自己的小江湖,许多混混都学了手艺发了家,但不代表着他们的性格也会因此改变。老师傅现在是无儿无女的,人生只剩下两样乐趣,一是跟那帮老伙计凑在一起喝老酒,忆往昔峥嵘岁月。幻想着海棠镇这片天,依然是他们的。 这是想多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他们的。只不过当时的社会动荡,他们获得了空前的自由。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次。 终究只能是回忆了,老师傅的另一大乐趣,就是打骂徒弟。他教徒弟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轻松一点,多挣一点,毕竟也是快干不动了。能指望这种人有传承传统手艺的大局观么? “哦,原来您是练过的,我还以为主业就是木匠呢。怎么都是个半路出家,可以试试。”顾云来想啊,你一个业余的总不见的比我这专业的还厉害吧。顾云来以前在部队,练的就是个扛击打。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比较向往所谓的铁布衫功夫吧。 当时部队里五湖四海的人都有,还真有人会这一门的。 顾云来请教之后确实略有小成,刀枪不入那肯定是夸张了,但是赤手空拳的对决中,能比人耐揍几分绝对是真的。很多时候的胜负,就在这几分的优势当中。 可是退伍之后,也完全没什么卵用。(未完待续) 110 豪爽之人 顾云来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挺好的,底子好。横练的功夫长进很快,却也不是很健康的练法。至少不符合现在的审美情趣,横练的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块儿状的肌肉,甚至传统武术都不兴这个。 顾云来原本有一个挺雄伟的肚子,说是练气之处。也不晓得怎么个练气法,肚子大些是比较耐揍就是了。可是不好看啊,穿衣脱衣都不好看。于是顾云来最终还是去练了肌肉,是那种很匀称的,不是一坨一坨的巨大,这样比较受女孩子欢迎。 至于横练功夫有没有因此而退步,正好验看验看。 顾云来就真摆出一副要受打的样子。 你这是瞧不起我呀!臭小子,我怕你是没死过。 失礼了,死过两回不多。 老师傅说他真没正经练过你们什么的耍把式,但是玩过摔跤,其他的就不稀罕了。许多练家子在他手下也吃过亏。这都是在打架里面练出来的,知道我们以前怎么打架么,那是真的玩儿命!哪像你们现在这帮瘦猴儿,过家家一样。 顾云来看他确实很膀,摔跤的身材正是膀大腰圆。即使是快六十的人了,那身形还在那里。双手架着往那里一站,三五个小伙也近不了身啊。 在部队的时候,顾云来也听老班长说起过。他直说你们现在学的这些本事,退伍回到社会之后基本是没什么用处的,多半是得另谋出路。但有一样,所谓退伍不褪色,这军人的精气神不能失咯。碰见那些欺行霸市的地痞混混,只要不带着刀,七八个不在话下。带刀装身不会使,我也能对付三俩的。可以说,当了特种兵就是给你带来这样一种胆量,一种气魄,敢做敢为! 老班长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就因为勇斗歹徒受到过表彰,这在新兵连早已传为佳话了。 老班长这时候也是拍胸脯作英雄状,很是有一番气概。可话锋一转,他说,要是碰到玩儿摔跤的,就是一个字儿,跑! 这么厉害的老班长,也在摔跤的面前吃过亏,可见摔跤的在街头实战中的份量。 一点都不奇怪,摔跤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一般的三拳两脚,只要不是要害处,普通人也能经受得住,更何况是练过的。可是由上往下那么一掼,再加上自身体重和摔的力道与地面碰撞,想想那得多厉害。身子虚一点的,当即要给摔散架了。就算是练过的,搞不好也是断手断脚。 老班长没有在报告会上说起过这件事,因为那是私怨,一点也不光彩。那个练摔跤的,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老班长只是年轻气盛,想跟他比划比划。可他的拳脚功夫再怎么厉害,人家就是不动如山,还总是被架住。架住就是一顶,老班长就飞出去了。 那家伙个子大啊,浑然一副千斤坠的身材,下盘稳得不行。而特种兵的标准,都不会挑那种特别壮硕的。班长的身材,相比之下就差距太大了。 一力降十会,更何况人家还有技巧,老班长的所有本事在人家面前都施展不开。要是给他一把刀子,那情况又完全不同了,分分钟放倒。可只是比划,哪里能真动起刀子来。 好在对方也知道分寸,那才是真的练摔跤的。从来都只把老班长推出去,不摔他。几个回合之后,老班长知道赢不了。只能道歉认输,也就点到即止了。 老班长还有些后怕,如果真碰到一个本事相当又没有武德的,就不知现在会怎样。 所以说,在部队里碰到这种资历比自己老的,一定要尊重。因为他随时可能和你分享珍贵的人生经验。 顾云来刚来打眼一看就知道这老师傅是练摔的,真就未必打得过。所以避其锋芒,让他打三拳而不是摔三下。既显得自己尊老敬老不占老人家便宜,也尤有几分胜算在里面。 当真是伤了残了,都与我无尤么?老师傅问他。 “在场的都可以做见证。也不用签什么文书,要是我真被您老人家伤了,只怪我自己没能装圆,自认倒霉呗。”顾云来说。 于是老师傅真就打了顾云来两拳,一拳在胸口,一拳在肚子。 拳击和摔跤,毕竟是不同的运力方法,老师傅出拳的力道也确实没那么大。更不可能像鲁提辖那样天生异人,拳大如斗啊。 老师傅好似也只是为了出口气,泄愤一样,并没想真的伤了顾云来。要是耍个鬼子,拳头窝成尖尖状,不伤了你也能让你痛个好几天。顾云来他们小时就经常这么玩。 虽说是肚子比较难受,还能撑得住。顾云来弯下腰来咳嗽两声,再站起来抖一抖就无事了。还有一拳,讲道理,顾云来现在好得很,一拳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不来了,老了反而觉得这种行为幼稚。把你打趴了又能怎样,倒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你把人带走吧。那个谁,今晚你顶他的班啊。 被老师傅点名的那个人觉得很委屈,为什么是我? 谁叫你没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亲戚呢,少废话,就是你了! “我堂哥是个老实人,出来学徒也不容易。您是个好爽之人,说好了,过完年还是来跟您学。可不要掖着本事不教,也不能给他小鞋穿哦。”顾云来说。 我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儿!说好了就不会反悔,尽力教就是了,能学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悟性了。老师傅说完又躺到摇椅上,支使着手底下的人干活,也不再理会顾云来。 走吧,咱回家了。顾云来带着堂哥离开。 “你这个师傅,倒是个很有性格的人呢。”半路上,顾云来对堂哥说。 堂哥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说你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少待个一晚半天的,有什么分别吗?只怕他嘴上说不计较,背地里还是得罪了人。 给他出头还落了一身埋怨,顾云来也不着急,慢慢跟他说道:“有意义啊,怎么会没意义?你看他手底下有多少学徒,一个个谨小慎微的样子,他哪里能一一教的来。家里边,以为把人交到他手里就完事了。但我们得让他知道,咱们老顾家是有人的,得让他区别对待。人老奸马老滑,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打我第三拳,是因为他这个人真的讲规矩?是因为他看出我的作派不是一般人,以后能帮他介绍到好活儿。这也是你跟他学真本事的资本。以后呢,你也可以时不时跟他透露一下,像是能造得起这种别墅的老板,我认识的足有一打呢。” 而且这种级别,也没资格让顾云来央求着他们包活儿。若是能通过装修跟顾云来搭上线,他们还求之不得呢。 “这可真是吃了一记定心丸儿了,你可得好好学啊!以后海棠镇的木匠活儿,就得你来扛招牌了!”顾一鸣还是知道人际关系对于装修这个行当的重要性。 听他们一说,连大伯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堂哥心里虽然不喜欢别人这么帮衬着,尤其是顾云来。但是自己又没本事,也只好默认了。 聊些***,顾云来问他,你也住了好些天的别墅,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 堂哥说别墅很大,又没安装什么取暖设备,晚上和工友睡觉的时候,被冻醒了好几次。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淘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盖房子的,反倒通常买不起房。 这也折射出一个不知能够算作悲哀的社会现象,也许顾巷村的人搞起有机种植之后,他们就吃不起有机蔬菜了。 所以顾云来一直跟陆鑫源争取的,是不让顾巷村人成为单纯的打工者角色,而是最初能够拥有一定权益的管理者。责任承包而不是土地流转,就是这个目的。 陆鑫源也说顾云来的想法太天真,责任承包制是可以的,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管理者。愿意参与的顾巷村人,都可以成为自主的种植户。但因此他们也只得自负盈亏了,陆鑫源作为一个商人,只能负责收购和营销这一块。你要为村民争取利益,那我的利益又由谁来保障呢? 顾云来觉得陆鑫源说得虽然不尽人情,但是没有错,他是商人,不是开善堂的。没有无偿的投资,只存在两种方案。一就是那种村民自主的承包责任制了,这有一定的风险。另外一种就是陆鑫源的公司全面承包,提供全部的资金和技术支持,村民只负责种植这一块儿,不需要承担风险,但也只能得到基础产品的收益。 这就跟打工种地差不多,只不过有机农产品的价格高,村民收益更大些。 陆鑫源劝他,村民不会有你这种长远眼光的,能比以往赚更多的钱,就应该能够满足了。为什么我们被称为资本家,因为我们向来要占大头。可为什么我们要占大头,因为我们负担的也是大头啊!(未完待续) 111 人生局 陆鑫源是让利但绝不亏本,商人本色嘛。他说顾云来既想做商人牟利又想念着乡土情义,这就没法玩儿了。我只是要用顾巷村的地,每年付给他们租金也就完事了。那里的人,我其实是不想用的。但除非,除非你明面上不参与进来。免得他们用你的名字走后门找到我的头上,这就很麻烦的。 陆鑫源以前做过乡镇投资,这是经验之谈。在当地找一个带头人当然是必要的,但是不能赋予太多的实际权力。这样会导致内部管理崩坏,以前许多的扶农工程就是这样狼狈夭折的。现在的乡镇企业也尽量不会将一个村的员工聚到一处,因为他们太容易抱团了。 顾云来表示,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就是让我装作在企业内部根本说不上话么。你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干这个,已经成功一半了。 陆鑫源不忘对他赞赏一句,你这样凡事都想在前头,跟你合作真是让我放心! 放心你还打电话过来远程盯梢呢……顾云来挂了电话,对堂哥说:“你的境遇我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不过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你那师傅如果真按所说的那样,应该不会再为难于你。只要你肯学,肯定是能学到真本事的。” 这算真本事,那你们那些,是假本事么?几句话加一个苦肉计技能搞定我师傅,他老人家一个年过六十的混不吝,我还没见他买过谁的账呢。堂哥说。 “那是你和他接触少了,正因为他快六十了,余下的日子不多。想要过得舒服呢,就必须向现实低头。这是我教给他的,是他窝在这个小镇里一辈子也学不到的东西。”顾云来表示自己曾经像他这么拽的时候,也受过教育。 在自己觉得最不可一世的时候,总有个在各个领域血虐你十八条街的人出现。让你知道,人需怀有敬畏之心,并将他视作终极目标之后,人家又翩然消失了。或许人家就在那里,只是以你现在的层次是不可能轻易找到他的。 最初的奋斗目标,是以自己喜欢的事情终其一生,那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顾云来得到的最后训诫,是这个。人家即使做到了面面俱到,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却不是自己最喜欢的。 顾云来不敢说全面碾压老师傅,至少他对木工活是一窍不通的,但是他懂得建材市场啊。现在的流行趋势,拥有一套全手工的硬木家具,才是身份的象征。中式家具摆在家里显得体面和庄重,而且十分耐用。 但是整个花山市懂得全套木工技艺的实在是不多了,有些土豪家里的木质家具虽然材质上乘,但其实是半工业化的结晶。相比价格稍低,但是逼格也一下子降了不少。 所以像老师傅这样的传统匠人,其实是呈现出一个稀缺的态势。顾云来听说南方每年都有中式园林的修缮和维护的项目,一个熟手的木匠是非常吃香了。到了一定的程度,要他们亲自动手的地方很少了,多是由徒弟来完成。他们只是从旁给予指导,但钱那可是一分也不少拿的。 老师傅没有那样的门路,又没有一个好的徒弟,凡事多需亲力亲为。实际上,他这个年纪,要赶一套别墅的家具,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好在主家并不要求进度,只要求质量。 但越到以后,像这样的活儿他也越是接不动了。所以还是带徒弟最实在。别看他现在一副爱学学不学滚的姿态,但他是很期待你们当中有人能坚持下来的。 顾云来给堂哥诉说了这番利害,希望他能成为那个留下来的人,这真的可以是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他既然想我们留下来,可为什么对我们如此百般刁难呢!堂哥仍有这一点不解。 顾云来说,这很正常。他是干这一行的,知道这一行的苦,怕你们经受不住,早晚严格一些,免得你中途退却。不身处其中,真是不知道其中的辛苦。我也一样,以后要是有了儿子,打死也不让他当官走仕途,有什么好的。像我一个小小的科长,就有忙不完的事情。做好了,别人说你为了政绩。做不好,那就是一身臭了。既要当人民公仆,又得两袖清风。我说句实话,要是没有灰色收入的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爱谁干谁干。现在只要是有手有脚的,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何必像这样整天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呢。 “这倒让我想起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说贪一点不要紧啊,只要能干实事,就怕那种拿钱不办事的。人们群众似乎对贪腐已经是一种默认的态度了,这是不是对于现状的一种妥协呢?”顾一鸣说。 “这种说法真的很有意思。要我说呢,他们只要一心想办实事,就能办好。为什么这么说呢,考公务员的环节,就是一个筛选,这还是只是入门呢。以后还要斗上瞒下,与各种派系周旋。在官场能爬到一定位置的人,那肯定是人尖子,能力是绝对有的。当然也排除一些闲差混日子的饭桶,其他各个职能部门的一二把手单拎出来,那都不是一般人,可谓人中龙凤了。我们也讨厌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他们不仅给整个行业抹黑,也让一些想做好官的一辈子都洗不白。当然也没想洗白,水至清则无鱼,纯粹的人民公仆早已经不存在了。假定以两袖清风这种近乎苛刻的标准来衡量,甚至将它作为一个规范来筛选,不符合的就全部踢掉,甚至入刑入罪。那是息了众怒了,可我敢保证,整个社会体系将瞬间崩溃。”说得严重一点,是国将不国。因为现在完全一清二白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别这么着急给自己开脱,弄得好像很委屈一样。可人民群众看你们当官的,却总是那种骄奢淫逸,作威作福的形象呢。”顾一鸣对当官的也有偏见。 “可人民群众也不都是心明眼亮,实际上他们才是最容易受蒙蔽的。”顾云来说这种话,就是两头讨打了,但不是熟人他根本就不会这么说。“当官的做一百件好事都是份内之事,做一件坏事就要被大书特书了。” “难道不是么?你们当官的做同样一件坏事的社会影响远远超过普通人,这你承不承认?”顾一鸣说。 “我承认,但你将任何一个行业的缺点放大到整个行业,最后能留下来真正独善其身的人,恐怕都是屈指可数吧。”顾云来说。 “我不与你争辩了,没个结果的。”顾一鸣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要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顾一鸣以前在工地的时候,有人偷钢筋。但如果有人说他们打工的都偷钢筋,顾一鸣当然也不高兴了。但是你偷钢筋,我可以偷更便宜一些的东西啊,反正大家都这么做。最后被查出来,肯定是偷钢筋的顶在前头。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从众心理,大家都在捞,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上面查下来,要抓典型,不可能把整个行业都连根拔起吧,那政府都没法运作了。所以那些查出来见了报的,都是些数目惊人的巨贪,像顾云来这种小鱼小虾小苍蝇,反倒存活了下来。 这当然只是以数额衡量,与职位无关。有些村长,连行政干部都不是,贪了几个亿的也屡见不鲜呢。 “说得对,这几千年来的矛盾和偏见,不是你我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可这些讨嫌背锅的事情,总得要有人来做不是?”顾云来说。 顾一鸣不知道顾云来到底捞了多少,可他真的是一心在做事的人。平心而论吧,如果当官的都像他这样,顾一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自古权力滋生腐败,这是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社会体系都难以避免的。 两个人的一番争论,对堂哥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甚至都听不懂。眼下,他正面临一个人到中年仍然一事无成的极度迷茫阶段。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这也是许多像他这样的底层小人物首先要考虑的事情。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做木匠呢?”顾云来问他。 不是做木匠就是做铁匠,不是做铁匠就是砖瓦匠,我有的选么? 也是,他现在是没有资格考虑喜不喜欢的。他着急的是,哪一样能够尽快实现他的人生目标,毕竟年纪不小了。 如果问起来,肯定又是娶房媳妇过日子之类的。如果是这个目标,那上述任何一行都可以实现。吃香的手艺人是不愁找不到媳妇的,尤其是实用主义的乡下。一个有技术的大工,挣的比一般白领都多得多,这在乡下,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堂哥担心的是,他本来脑子就不灵光,现在年纪也大了,现学手艺怕是跟不上那些年轻人,也怕自己学不来。顾云来疑惑的是,他前头那几十年,都干了些什么?(未完待续) 112 小人物的悲哀 这个问题很尖锐,顾云来提出来的时候,大伯就在一边摇头,说是他连累的自己的儿子。 大伯那一辈的农民,多半是被土地绑了一辈子的。当时是按人头分的土地,婶子走了之后,就没人帮他种了。于是堂哥就留下来帮大伯种地。在大伯那个年代,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娶媳妇生娃,都能从土里刨出来。虽然过得很清苦,但大家都一样。女孩子挑的也是哪家的汉子最勤劳,把土地侍弄得最好。 可大伯哪里想到,社会发展得这么快。现在那几亩地,虽说免了农业税,但也只够吃穿。想要娶媳妇,不好意思,人家有了更好的选择。近一些邻村有盖了新房的,远一些城里小伙子也有许多打着光棍。 谁会去选一个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土呵呵的庄稼汉子呢。 早年间,大伯也让堂哥去城里打工。自己在家种地,能保个吃喝就行,该荒着的就荒着了。可单单是那种只出把子力气的活儿,堂哥也干不来。不是他没力气,是他太老实了,总是被人坑。 打工三年,被骗得镚子儿没有,卷铺盖回来种地了。只有土地,是别人偏不走也偷不去。堂哥心里有阴影,所以他对土地转让的事情是一直吃反对的,只不过说不上话。 这你还真得考虑一下,在我们顾巷村土地仍然是许多人活命的本钱,你这么整,怎么样给他们一个保障呢。大伯对顾云来说。 老头儿都提出了,堂哥也随身附和:对呀,我要是学不成木匠,回来还可以种地,至少不会饿死。要是连土地也没了,那我该怎么办? 好话即使解释千遍也不可能成为真理,毕竟顾云来不是那种一呼百应的伟人,他不想再说了。 “叔,就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能挣吧出个什么来?我大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以为您看在眼里,该是知道的。土地流转是大势所趋,人家会给你的租金的,不比您种地的少。工厂落成了,还能就近多挣一份打工的钱,这事儿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顾一鸣是有机种地的坚决拥护者。 按理说顾云来带他吃了一顿有机蔬菜,这种市场前景他是亲眼见到的。可大伯担心的是,如果这个计划干不成,又要落成一个烂摊子怎么办?还要在相当的一部分土地上建厂,最后草草收尾,那撂荒了几年的地,上面堆积着工业肥料,好几年都侍弄不起来,只能一直荒着。这种事情,大伯的所见所闻,已经不少了。 那些投资人见势不好可以撤,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损失了一部分资金而已,可是却害苦了这些种地的农民。实话说,搞农产品大伯是支持的,一来也能帮上忙,就算是撤了,土地也不至于被糟蹋,收拾一下可以种别的。但是要建工厂,大伯还是有些慌的。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顾一鸣,心里也有些打鼓。 “工厂是一定要建的,只说就近选址,没说一定要在村里。在整个镇子里,有什么大的空地吗?”顾云来说,这事情,是可以跟陆鑫源商量的。 大伯说镇上有一家砖瓦厂,也是半死不活了,可以整体收购过来盖新厂。 这个厂的情况,顾云来比大伯更清楚。以前的国营转私人承包,在农村新建房的时候,回了一波血。那几年挣了不少,可是当城里的地产商开发商将触手伸向乡镇的时候,他们就渐渐不行了。 农村人盖房,在材料上没有太多的挑剔,这种小厂子出的红砖对她们来说是物美价廉的选择。 可是地产商建房都是制式的结构,采用专门的建筑材料,既节约成本又方便快捷。那个厂长也曾经多次改革,希望能够打入城市商品房市场,可终因产量和质量不过关而落败。 他倒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只是醒觉的太慢。如果是那几年势头正好的时候开始转型,没准儿就成了。可是那几年红砖的需求量大,他只看了眼前的利益投资扩建厂房,却没有革新设备。 现在,许多新的厂房都已经是闲置的状态了。 顾云来和他打过交道,粗略地谈了一下。这个人怎么说呢,是那种国企没有改制之前的老领导形象,官本位,架子大。 顾云来本来是去谈合作的,那人却像领导一样,高坐于其上,并且张口就是:小顾啊,我知道你的来意,招商引资么,招外来的狼,来食家乡的肉。你这一手玩得不俗啊,说说你都从中得了多少好处吧。既全凭一张嘴皮子,我或许也可以跟着沾沾呢。 这一上来就没有好气,顾云来忍了,不与他作口舌之争。只简要厉害:“一家企业既然效益不行,就不要苦苦撑着了,也要为自己手底下那些员工考虑。早早散了,免得越拖越垮。” 那人哈哈笑道:我这里,可是国企的前身,放以前那也是金子招牌,镇上的龙头企业。多少人想进厂子,还要托关系走后门。眼下虽然光景不好,但是一年也能有个小几百万的收益。虽然比不了那些大厂,但是自顾不成问题。你要是来找工作呢,我还能说得上话。就你的能耐,我看做个门房保安什么的,兴许还能够胜任。 对方出言奚落,顾云来再忍,一个赶上了时代最后秋风的老拧厂长,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但顾云来既然来了,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他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您也不必跟我宣扬什么打好形势,像您这样的主打周边县镇市场的企业是什么样一个现状,我还不清楚么?您厂里的盈利,那是逐年下降,这样一副态势,连小学生都算得出来。周边县镇的住房自有率趋近饱和,再加上城市大地产商来瓜分市场份额。自建房与农村特色商品房想比,已经没有明显的优势了。还有我要告诉你,为什么地产商会涌入乡镇市场呢?因为政策要变动,慢慢将不再允许农村宅基地私建。以后农村就都是像这样的低层商品房。这种事情,我们肯定是比您收到消息要早。您的好日子,也没有几年了。居安思危,别等到亏损了才开始着急。那时候烂摊子就没人收了,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一个价格。您总不希望您几十年的心血当一堆破烂卖了吧。” 企业的账目,是高度的商业机密,你怎么知道的?你这是犯罪!那人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顾云来一向很遵守现有的法律条文的,“我可没有心思托人去查您这样一个小厂的账目,但我是管城建的,而你又恰巧做的是建材生意。只能说,撞到枪口上了。根据建材市场的占比份额,我知道哪些企业比较有实力,这也是政府寻求合作伙伴的重要依据。我也知道,像您这样的小型乡镇企业,都不好过。不亏当盈,区别只在于谁的面面上好看一些。是,您这是老国企,有品牌效应。可这些年,垮掉的国企还少么?现在早已经是市场经济了,你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迟早是一死。我以往扶植那些乡镇企业的时候,他们都对我恭恭敬敬的,市政府每年的工程材料包给他们一些,就能救活一个厂。您也别跟我找什么工作了,我没那个能耐搭救你。只是你哪天开始亏本了,我说句话,倒是可以包一些要求不高的小工程给你,还不至于饿死。仅此而已,告辞了!” 顾云来已经扳回面子,利害说明,话完就走。 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也会挽留吧。 这厂长也不例外,挽留是挽留,但是他的态度并没有发生根本的转变。且慢,你说得我都听进去了,我也知道这个厂早晚不济,但还可以撑个几年。我不管你背后是什么人想要这块地,投资建厂也是有时效性的,他也拖不起。谈条件是可以的,但是收购,不是合作。我要保留我厂里的员工,另外我做这个厂长已经几十年了,经验丰富,我也喜欢这个职位。如果能在新厂给我安排一个厂长的职务,那就最好了。正的我当然是不指望,我是搞业务的,许我一个业务副厂长,一切就都好谈了。 我说你这是大白天做梦想美事儿呢,这岂不是成了人家给你投资改建?谁也不傻,你这种条件,是不可能答应的。要么就整体收购,要么就坐地等死,你只有这两条路! 好啊,那我就扛着,反正最后破产了政府兜底,我还能落个善终。只是你们,在整个海棠镇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一块工业用地了。走好不送! 于是就不欢而散了,顾云来碰到的,都是这等古怪脾气。跟陆鑫源说了,陆鑫源说等他回去跟他谈,他说他有方法对付。顾云来差点忘了,陆鑫源也是乡镇企业起家的,知道这种小人物的悲哀,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未完待续) 113 黑化的前置 顾云来只站在利益的角度衡量,是行不通的。好吧,这么麻烦的事就交给陆鑫源了。反正顾云来是把那厂长给彻底得罪了,年前大伯家想该一间小屋,就是那种专门用来做厨房的。以前跟大屋连在一起,做饭都是满屋子的油烟。 也不贵,随便找几个工人来磊一磊就行了。要寻些砖头,那厂长知道是顾云来的亲戚,就不卖给他了。 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地方报私仇,实在是小肚鸡肠。顾云来安慰大伯,您别着急,年后我找几个人过来,分分钟就给盖了,不需要您花钱,还保证比那土砖盖得结实。 没有必要拿这种小事来吹牛皮,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工程队,巴不得有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来讨好顾云来呢。 却说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倒是真的,但只要花钱,那就是一次普通的交易了。 只要是能花钱的事情,在这种小事情上,千万不能为了贪点小便宜而落人口实。 其实顾云来只要愿意,他有一百种方法整垮那个厂长。但是海棠镇这块的城建不归他管,虽然认识几个人,但他还是不能干预别人的决策的。土办法又不好使,实际上顾云来应该用一种更光明正大并且让对方毫无脾气的方法。 正巧,顾云来私下的外快多来自于帮别人推销建材。别看这个好像是推销员一样的勾当好像很低端似的,但是一笔的提成那是真的不少。那些建材商手里的东西要说好不好么,质量是真的好,但价格嘛,暂时不会被乡镇一级的消费所接受的。 只有开发商能将这个建材强行投入乡镇的商业运作,他们可以通过巨大的批量而压缩成本。其实顾云来要做的,就是多给他们一些指标而已。 让大伯他们先回家,顾云来顺路又去了一趟镇城建局。 乡镇一级的城建指标是由市里面批的,顾云来不经手。但有时他也会参与规划,所以他跟镇上城建局的同事也很熟,虽然他们的业务能力只能说很一般吧。能力一般,又不愿靠勤奋来弥补,只能偷偷懒这样子。每次他们弄不来的东西,就会情顾云来帮忙。 指标下派到乡镇一级,就由他们自行处置了。镇政府自然还是愿意扶持乡镇企业,但是本土有能力的实业家毕竟太少。征来的地一部分用来搞绿化搞旅游,经济这块却一直上不去。要请城里的大投资商,条件又比较苛刻。地产投资更是不能大张旗鼓,现在只是试点而已,不能弄得供大于求,那就是更是一潭死水了。 因为当地的旅游资源是支柱的产业,所以有些人会来搞饭店开农庄什么的,所以这一项的批签比较容易通过。但是饮食行业的季节性太强,淡季的时候这么偏远的地方基本没什么生意,还要负担高昂的维护费用。所以这一点也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镇政府现在手底下有几块地,一直招不到标。如果长久荒置了,又要被上面批评了。每年要指标要的最凶的就是你们,拿到手了却又不干事?所以他们一直很苦恼。 听说顾云来认识人多,路子野,这里又是他的老家,当然要寻求一下他的帮助了。 顾云来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要搞饭店搞农庄搞旅游,可以配套的设施齐备了吗?别的不说,连一个大点的停车场都没有。各地来旅游的私车到地方就随处一停,管理混乱。这样会给人造成很不好的印象的。 镇局的人说这一点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总不至于在中心繁华地段盖停车场吧,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顾云来说那是当然了,搞得车声鼎沸,谁还有心思吃饭休闲呢。其实各个饭店和景点门口都配有停车位,只是地方太小,不能满足所需。现在的私家车太多了,要有一个专门又无碍经济发展的地方,我觉得镇砖瓦厂的那块地就相当不错。 这样不好吧,那毕竟是老国企了,而且关系着许多百姓的生计…… 你这样的考虑就不长远了,只要有客源带动经济,百姓自然不愁生计。至于老国企么,镇上今年的的纳税大户还是他们么?顾云来问。 前年就迭出第一档了,向银行贷款更新设备也没有被批。 这就对嘛,银行是看得最明白的,明显已经江河日下了。不具备竞争力,再往里面投钱也是个无底洞。这个摊子不如早散了,员工另谋生计为好。 可老宁厂长那人吧,他对厂子有感情。以前也有人看中他那块地,托我去劝,可总说不通。 顾云来呵呵笑道:果然是姓宁,我没有猜错,就这么一副死硬的脾气。但他不是对厂子有感情,只是贪恋自己厂长的位置而已。可要谈投资商量那才是劝,你们是代表政府,就不能使些强硬手段么? 要只是他老宁一个人倒还说了,可他手底下还有几百号员工。这家伙一煽忽,又到我们镇政府门前拉横幅什么的……你知道,民怨不好犯啊。 那就让民怨犯到他宁厂长的头上呗。顾云来说。 镇局不知道什么意思。 附耳过来。其实很简单,他现在不是缺资金么,你就给他。反正那个再怎么折腾也是起不来了,都是打水漂。等他资不抵债的时候,就强行封场收地让他宣布破产。许多小型企业,就是这么被挤兑垮的,要是安安分分卖了多好,总喜欢折腾。 可银行那边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统啊,即使我出面,也说不上话。 他现在哪管是谁的钱,有奶便是娘了。你以为他现在苦撑着不着急,我在他办公室看到一副蓝图,完全就是照搬实力的中型企业的。他急于寻求改革,只是苦于无资金而已。顾云来说。 那他要是改革成功,真的就起来了呢。你敢说没有这种可能? 那不正好,你们镇上以前的龙头企业枯木奉承,纳税大户再次登顶,又带动了你们镇上的经济发展不是?顾云来说。 顾科长,我看你言语多有戏谑之意,不是你对这块地感兴趣吧? 镇城建局长到底也是局长,虽然能力一般,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顾云来也不与他讳言了,宁厂长需要投资,我立刻就能拉得来。不过就不是再办什么砖瓦厂了,没前途。海棠镇既然要发展旅游业,就搞生态种植,这才是正道。但我跟他谈了,他不愿意。就算肯,也还想继续当厂长。一个接地气的厂子都能快被他整黄了,谁敢用他。于是我就到你这里打探打探,是谁给他这样的底气。现在我知道,他真的就是垂死挣扎。 是要办食品加工厂么?那是好事啊,这也是我们镇上一直欠缺的配套设施啊。那些农副产品,都是零散种植的,打不响招牌啊。 你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可他就是看不明白。死占着一块建工厂最好的地,自己半死不活的,也要托着镇上的经济毫无生气。我这么说吧,再过上几年,等周边都兴起了种植基地,你这个就不吃香了。到时候,厂房该拆还是得拆,地该闲还得闲。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是想跟着别人吃瓜落,好好想想吧。 这个事情,我还真得跟镇政府开会讨论讨论。年后给你答复,来得及么? 顾云来纠正一点,不是给我答复,是给投资商答复。我不过是个领路人,你知道我现在还挂着市局的衔,不能公然下海经商的。 了解了解!明天年夜饭,能不能赏光到舍下小聚呢? 镇局已经嗅到这里面肯定是有利可图了,虽说顾云来极力撇清他跟这事没有什么关系,但傻子都知道,他顾云来肯定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这时候不跟他搞好关系,等消息一放出来,恐怕排队也轮不到了。 多谢盛情邀请,不过我还是更想跟家人聚一聚。你放心吧,规矩大家都懂。你在会上就说是你的主张,事情办成了,不光是政绩一件,其他的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那就多谢顾科长提携了! 莫说什么提携,彼此照顾罢。你只知道我是市局的科长,却从来不知我老家具体在何处吧。 可你也从来也没有提过啊。 那我现在就提一提,我家住顾巷村,家里没别人了。老顾村长是我亲大伯,他们家是村里最大的贫困户,了解了? 这是我们工作不到位,不到位。可是,扶贫那一块是归民政局管的啊! 扶贫事无分份内份外,人家现在连起一间小厨房的能力都没有,你们城建局总算能插手得上了? 镇句一副心领神会,有的放矢就好办多了! 出了城建局,顾云来一路往家走。以前,他是不屑于动用关系给大伯家带好处的。因为那些事他自己就可以做到,但也没见他做啊。因为亲力亲为,反而更加惹眼吧。如果镇局以扶贫的名义,好反而是名正言顺了。(未完待续) 114 盖新屋 顾云来现在想给大伯家一些弥补,倒还来得及。等他和涂名山的争斗落下帷幕,就不知道结局如何了。 与老师傅和镇局的私下接触方式,都是以前从未尝试过的。这两件事还不太久远,顾云来大概还能预测到结果。 第二天中午,镇局果然带着人拉了一车的砖头水泥还有各种材料来,说是要给村长家盖小屋。 顾云来没想过有这么着急的,就算你现在能盖好了,今年也用不上啊。 镇局说这些东西就留在这里,当作是年补了,其实他的本意是想来慰问一下顾巷村的老村长啊。他上前激动地握住大伯的手:早就听说顾巷村出了您这样一位老村长,一心为村民谋福利,真是我倍的楷模啊!这是我代表镇城建局,来慰问您老的! 如果别人不说,大伯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伟大。不过他也没做过什么啦,在这个村子里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但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感谢组织的信任呢?他们好像忘了这里还有个村委会,而且村委会的账上那是一分钱都没有。 “别捧太过了,他还是村委会的人,注意影响,东西撂下就行了。”顾云来小声提醒他。 哦!镇局立马松了手。总之,这是贫困户的补贴,为了表彰村长这么多年来的辛劳。嗯……本来镇局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听说大伯是村委会的人,这话怎么说就都不对了。 于是叫人把东西卸车,就匆匆回去了。 这时候村民开始议论纷纷,不是说过年的补贴嘛,怎么没有我们的份?往年都是民政局发福利,现在怎么城建局也来掺和?难道今年会有两份! 你想得美吧,人家是村长,当然有特权了。哪里轮的着你,还是等着自己的那一份吧。 关键是有个亲戚是当官的真好啊,干什么都不用花钱。 不是给撸了么? 可是面子还在啊,你没看那局长跟顾云来有说有笑的吗? 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村民很耿直,他们没想过,市城建局的人事变动,镇局会不知道吗?谁还不想求上进呢,能从镇上调到市里,平调是不奢望了,给个处长就干。 不是所有的市科长都比镇局长有分量的,顾云来这是个例外。 看看这些东西,自家再添一些就能盖楼了吧? 没他们说得那么夸张,不过农村一般的砖混结构都是这么一点点添出来的。这些可以盖一层,大伯自己再出一些,就可以盖两层了。当然仅限于那种毛坯房,不带任何装修家电的。穷一些的人家选择先戳在这里,等有钱了再慢慢装。 大伯也是这么想的,说准备了盖一层的钱,现在剩下了,是不是可以这么做呢。好歹是个门面摆在这里,总比几间瓦房要强。 顾云来说这得看具体情况,如果是镇局的私人行为呢,当然可以。但如果是单位摊牌,那专款专用,就不行了,都要下账的。 可我加盖一层用的是自己的钱啊!大伯说。 如果上面有人来查,那话说不清楚啊。 那也就是说,政府援建的这栋楼,我是动不得也拆不得咯? 爸,我早说过了,当官的便宜哪有那么好沾的。人家回去就得给你评一个特困户,给你在门框上钉一牌子。虽然可能人人都羡慕,但是这个名声是不太好听了。可人家这么干,可以算作一份政绩。以后村里人见了打招呼,称呼可就多了,“特困户”许就成了其中一样。这里面带着羡慕嫉妒和奚落,滋味可不好受了。你看村里也有特困户,那是真穷真困。再看看我们家,明显就是托了关系了。 堂哥这不像是笨嘴拙舌啊,溜得很啊。一问是谁教的,果不其然,就是他那个一辈子也没出过海棠镇,却对天下大事了若指掌的木匠师傅。 顾云来听了就不高兴了,“堂哥,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好像处处针对我一样。是,这些东西是我靠关系拉过来。我只是让镇局多照顾你们一家,没想到人家领会精神这么迅速。但我们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是吧?什么叫官家的便宜不好沾,白得的事情要你还了一分吗?你想过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还不是你自己没出息!快四十了还要家里给你操心。我又为什么要跟你那臭石头一样的师傅打招呼呢,就因为靠你自己话,一辈子都是个学徒的命了!” 这大概是顾云来和堂哥爆发的最激烈的一次冲突。从小到大,堂哥都没跟他红过脸,因为什么都争不过他。谁都知道村长家养了一个傻儿子,不是那种傻,是很严重的木讷。从小被人这么说着,也没见他怎么样,可年纪越大,脸皮子反而越薄了。 果然是个慢热型的选手,多年的怨气无处发泄,堂哥生气了。他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要跟顾云来打架。 唉,顾云来说重话不是要激怒他,是要激励他,知耻而后勇啊。而且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呢,你只要争气一点,出徒之后有我在你不愁没活干。再快了不敢说,一年,保证你在一年之内,三层小楼,连家具带装修。 你现在要打我?怕不是在搞笑哦,从小到大我在村里打架,谁敢说是我的对手,哪次不是哭着回去找妈的。 顾云来话还没说完,堂哥跨步上来,凭着身长力大,一下就把顾云来撂翻在地。我早就没妈了,当爹的又总向着你,我吃了打只能靠我自己! 堂哥把胸脯拍得啪啪响,顾云来懵了,没想到他会来真的。正因为这样没有防备,顾云来才会被他撂倒。好在是在自家院子里,要是在外面,那可有热闹看了。 顾云来爬起来。解气了?到此为止哦,再打我可要还手了。有一句话顾云来敢说,虽然小时候他是村中一霸,跟堂哥也有争执,但是从来没有动过手。顾云来知道那是大伯唯一的儿子,自己始终是寄人篱下。 还手啊,不还手你都是孙子! 可堂哥这回却不依不饶了。 有些甜头,真的不能随便尝。 人在什么时候会冷静下来呢?是在经过几个小时困口婆心的劝说之后,还是几分钟就鼻青脸肿? 事实证明,后者更有效。 堂哥坐在自家的石磨上,鼻青脸肿,消停了。 大伯,对不起……顾云来也觉得自己出手有些重了,不过堂哥那块头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不出重手,制不住他。 打,早该叫他吃一顿打了!大伯全程都没有组织,回头来数落堂哥。本事没见你有多少,什么时候学的心气儿比谁都高!我原以为你只是老实木讷,反应慢些,没想到你连好坏都分不清了。顾云来说得有错吗?你就是瞧不上干木匠,可你又能干什么呢?吃得比谁都多,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 算下来,大伯养他花掉的米粮可以再多养活两个孩子。当然也不能这么算,至少在教育上没什么投入。堂哥还觉得自己要是上个学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可送他上了小学,连这种无责任毕业的小学他毕业都显得很困难,更不要说上初中了。 现在虽说认得些字,但是阅读能力相当捉急。一片稍微晦涩点的文章,就看不下来。当然他也不会去看那些,他喜欢看一些插画配上少量文字的。小时候叫连环画,现在叫漫画,一样的东西。 不是说快四十岁的看这个东西就宛如一个智障,但某些四十岁高龄的二次猿如此说,我现在看都是带着思考,能领悟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而堂哥其人呢,依然是停留在傻乐的阶段。 但也不得不说,每个人追求快乐的层次是不一样的。如果堂哥能每天看看漫画乐呵呵的消遣度日,那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只可惜,他命不好,生来还是得为衣食操心。 这种事情本来就够累心的,现在自己的生父还要这样怼自己,堂哥当然就炸了。 我就知道你一直嫌弃我!如果我们俩能调过来,他做你儿子那就最完美不过了! 堂哥说完这话,大伯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脸上。那摆臂幅度相当夸张,是使了大力气的。但无奈两个人的身形相差太大,堂哥并没有怎么样。 但是这一巴掌,真的彻底把他给镇住了。 顾云来是我的弟弟的儿子,我弟弟没了,他就是我亲儿子!你也是我儿子,你母亲怀你的时候,营养跟不上,还要干农活。所以你一出生智商就不高,你母亲宠着你,我也不舍得打你。别人说你是傻子,我不在意。就算你真的是傻子,我也要养你一辈子,只要你平安善良就行了。可你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就要抽你!只恨我现在老了,没能一把让你落下毛病,留下永远的记忆!我要告诉你,我们老顾家的人,有没有出息不重要,最重要是要懂事明理!(未完待续) 115 辞旧岁 大伯有个耳鸣的毛病,他没说过,这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当着父亲的面指责那个天才的弟弟。说了与堂哥类似的话,就被他父亲一把打得耳鸣了。老顾家的这一记侧扇威力巨大,普通的农民就不要说什么教育方式,这就是唯一的家教了。 那件事让大伯记忆犹新,每次耳鸣的时候都会想起。他的“铁砂掌”没有练好,因为他从来都不舍得动堂哥一个手指头。 但还是在堂哥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山,这好像是来自于父亲的封印一样。堂哥一下子就老实下来。跟顾云来道了歉,默不作声地就回屋去了。 顾云来,还是你说得对啊,一味的骄纵,并不能使人学好。我碍于你父亲的关系,从小也没怎么管你,可也没见你学坏。看看你堂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大伯很无助地看着顾云来。顾云来心里明白,大伯不管他,多半是因为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本质上,与大伯是没有太多关系的。可是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大伯就很希望他学好。 这要顾云来怎么说呢,每个人看问题的层次不一样。你说我不坏,可这些年做的坏事,恐怕你连想都想不到。我杀过人,当然那是敌人啦。对于普通人,我除了杀人绑架,几乎什么坏事都做过。说出来可能不觉得什么,但你如果看了现场,你也会恨得牙痒痒。假如我要整垮一个人,这背后可能就伴随着家破人亡,你能想象得到吗? 但至少,没有当着面让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么难受吧!大伯现在是很难受,因为堂哥的话,更因为他那一巴掌。他现在终于明白,父亲当年把自己打到耳鸣时有多心痛。 “如果我的父亲健在,我也真想让他难受一把呢。”顾云来苦笑道。 终归,大伯和堂哥还有父子争执的机会,顾云来却连他父亲的样子也记不清了。也正因为这样,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才更应有更多的自律。因为你犯了什么错,没有人会给你出头,只有靠你自己。小时候每一个嘲笑他没有父亲的小孩,都会被顾云来揍得很惨。但又能怎样呢,终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人还是要长大的,村子现在的小孩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关键还是要看顾云来做得怎样,在他们眼里,顾云来叔叔是很亲切的。以前那些小孩长大也不敢再说这些话,因为他们在他们的眼里,顾云来不仅更加凶恶,而且具备了彻底整死他们的能力。 在这之外,顾云来依然亲切,只要不触到他的底线。 而且村里人现在最关切的,也不在他身上。 到下午的时候,民政局的慰问终于到了。许多贫困户家里都等米下锅呢。 民政局的人相比之下经验就丰富多了,时间点卡得特别准。这是年三十的下午,几乎所有人的商店都关门歇业准本过年了。他们拿了钱没处去买东西,拿了东西也没办法去换钱。这种时候带一些柴米油盐腊肉干果之类的年货,就显得非常实用了,简直是雪中送炭。 以前他们是怎么做的呢?在年三十之前来送一波钱了事。这样就非常快捷方便,三十下午也不用人值班,可以赶回家过年。可是就有一个问题。 过年的时候,偶尔会有领导来视察贫困户。看到有些人家里依然什么年货都没有,就问质问他们,今年的补贴,你们都如实发放了吗? 发放了啊,一笔一笔都有明细,可以去问。至于东西,鬼知道他们拿去做了什么,毕竟钱的用处还是大得多。 我们不管,还是你们的工作不到位。我们要看到的,就是每一个贫困户家里都有年货过年! 于是没有办法,他们又得临时发放一批。某些贫困户,就这样白拿了两次补贴。 这些情况村里人都知道,但就不是不说,甚至争相效仿。许多人的想法就是:政府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会闹的孩子有奶吃。 市政府每年拨给民政局的补贴是按一份算的,虽然能够拿出明细来,市领导也说没办法,有些人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过完年要交学费之类的都得用钱。我们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上纲上线,他们跑到市里闹就不好了。所以,问题还是你们自行解决吧。 有好几年的时间,镇民政局都是自掏腰包,凑出这多一份的补贴来。后来他们学聪明了,就卡在这个点上送来,领导来一看你们家确实有东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关于贫穷能让人多没有底线的例子,顾云来可以举出太多了。以前他也搞过扶贫工程,你就不是能把钱交给他们自己盖,盖出来的东西保证一年不到就会垮掉。然后他们又会可怜巴巴地找上门说家里遭了灾。除了危房改造这种事情,毕竟谁也不会傻到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可那些找大货车碰瓷儿的你又怎么说呢? 好吧,我输了。顾云来承认,人为了钱,确实可以毫无底线的。 现在顾巷村的情况稍微好转一些,已经没有人再为几百块钱的补贴去闹了。政府这几年也硬气了些,人家有明细在,你再怎么闹也没用。 但也不能说这种年节补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人们依然欢欣鼓舞,这才真像是过年的气氛。 当民政局的人准备到村长家的时候,村民们说,城建局已经来发过补贴了。你看看,他家门口堆的那些砖石,少说也得几千块吧。 开玩笑,发放补贴从来都是我们民政局的事情,他们城建局来凑什么热闹。 说是危房改造。 哦,那就有明目了。这事儿等我们回去跟城建局通通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补贴还是要发的,多一份少一份都不行。民政局大概也意识到这家人不简单,一进门,带头的就认出了顾云来,居然是大学同学呀。 人生何处不相逢,想当年顾云来在班上那可是风云人物啊。没想到今天,一个成了来慰问的领导,一个成了被补贴的对象。 大家都多少年没有联系了,明明是一个年三十还要来干差事的小卒子,却在顾云来面前说起了风凉话。说我看你当年成绩又好,还踌躇满志的。估摸着现在不混进中央,也混进省里了吧。怎么这么惨,到了要吃补贴了程度了? 顾云来一脸茫然,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那时候班里的大众脸还少么。所以被他这样一通话,搞得莫名其妙。一句发自于真心的“你谁啊?”就是最完美的回击了。 你居然不记得我?我就是班上那个谁!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顾云来还是不记得,大众脸再加上一个更加大众化的姓名,怎么会被记得。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高傲!顾云来是真的不记得了,却被他当作了高傲。你看啊,现在是谁施舍谁,现在是谁求着谁啊?没有这些东西,你连年也过不好吧! “我不记得你是谁,但你这番言论,如果让人抓住了把柄,你这小芝麻官也做不好了。这是国家补贴,什么叫施舍?是来自于你个人的吗?你算什么狗屁。我明白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了,像你这样一出场就让人讨厌的小角色,我是不屑于打交道的。至于说我要求着你,那更可笑了。你大可以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看你能不能交得了差。我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我一直住在这里吗?就你这脑子,一辈子也就是个喽啰的命了。”走好不送,顾云来跟他浪费了不少口舌,居然稍稍动了气。唉,还真是没有以前那么稳重,得改,得改。 还要我把你当作上差欢送你出去么? 门口那些砖石材料,你恐怕难以自圆其说! 那人负气出门,说实话他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干民政工作。 你看你看,又把人给得罪了。正常来他放下东西就走,何必跟他说这么多话呢。 大伯,您也看到了,是他主动挑事儿。我真的是不记得他了,这是我的错吗?横竖都想在我面前装孙子,不呲他一顿都不知自己是谁了。 好啦好啦,不管他了,准备吃年夜饭。大伯一点也没有担心那些材料的事情,既然顾云来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自从婶子走后,家里的一切都有大伯来操持,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辣鱼腊肉腊鸡,这是民政局带来的老三样。顾云来之前从家里带来些海产,凑起来已经是很丰盛的一桌菜了。 当然还少不了好酒,三个男人在一起吃饭,怎么能不喝酒呢。 大伯要说一些酒令了,一般的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我们老顾家人丁单薄,过年吃饭也只能我们三个人。我老了,就这样了。希望你们两个小的能够开枝散叶,明年回来的时候,凑上一大桌子人,那才热闹呢! 是显得有些冷清,不知道沈艳丽在做些什么呢?自从回来之后,顾云来就把电话关机,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过了。(未完待续) 116 新年愿望 顾云来不喜欢煲电话粥,电话里说得越深情,心里想得就越痛。不如彼此都清新几天,才有小别胜新欢呢。电话里都把情话说了,见了面说啥? 见了面还有什么话可说,直接办事情嘛! 尤其是喝了酒之后,顾云来更压抑不住对沈艳丽的想念。之前那些什么即将要背道而驰的想法,现在看来纯粹是扯淡了。不涉及前路的忧心忡忡,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就是什么。 顾云来沈艳丽现在出现在顾云来的身边,顾云来会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就这么简单。 话说回到饭桌上,虽然打了一架,堂哥又挨了巴掌。但桌上的气氛还是很好的,在这个合家欢乐的时刻,能在自己身边的,就已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他们回忆了小时候的事,再讲起以后。堂哥表示,他会认认真真去学木匠活儿的。 可要是讲到以后,就怎么也绕不开一爱情和婚姻的话题。 堂哥问起了程翠的事情,她在这里半年多,一直都是在这个桌子上一起吃饭的,就像一家人一样。大概堂哥想象中的家庭生活,就是那样一种状态。他解释不清楚,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的出来,非常渴望。 你说过她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吧,那为什么过年不来这里呢?堂哥问顾云来。 顾云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哥,说真的,忘了她吧。只要你出了师,我负责给你找个好姑娘。这个程翠嘛,我们都被她晃,你就更加降不住她了。” 这,这什么意思? “意思说得太直白会很伤人的,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单纯善良的女孩。你在她眼里,连个垫背的都算不上。初恋情怀总是诗,留点美好的回忆吧。前面这些话你完全可以忘掉,但是后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她如果再找你,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顾云来掏出两个手机,“这个,新年礼物。号码都写在上面,话费我定期充。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别再拿我当外人了。” 顾云来给他们买的,也是最简单实用的直板老年机。那些推送诈骗的陷阱相对较少,适合他们用。 这个,你回村子的时候不是都被人围住了嘛,这些是怎么带进来的?大伯这辈子还没用过手机呢,自然是十分精细。 您太小看我了,他们也总不至于把我扒光了明抢吧。不过有盒子还就真带不进来,所以我把盒子拆了,虽然都是停产的翻新机,但是老牌子很好用。 程翠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比起手机,堂哥还是更加关心程翠的境况。 你以为她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凄惨地独自过新年?别傻了,没准儿她现在已经和许四勇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换季过年呢。她可能早就受过了农村房子的寒冷,只不过当时没有办法。 这些话,顾云来照直说了。堂哥这样的,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很难自拔,不让他死心,他很心里就很难再装下其他的女孩。 堂哥的神色暗淡下去。 你一个庄稼娃玩儿什么深情,乡下好姑娘多得是!来,喝酒喝酒! 大伯这句话说得对,单相思式的一片痴情,没有用。别人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是笑你傻。 饭局过半,外面响起鞭炮和烟花的声音。小孩子们是坐不住的,一年中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容他们玩到半夜,还不尽情地撒欢。 顾云来想起自己小时候对过年最大盼望也就在这里,除了必须用作交学费的压岁钱,其他都是快乐的。现在呢,除了没完没了的饭局牌局各种局。也不能说不快乐,表现的形式不一样。有些东西是可以历久弥新的,让人想起来的时候,嘴角永远是微微上扬。 出了门口,顾云来对堂哥说:“还记得么,小时候我们就是在这里,放烟花少了隔壁家的草垛。” 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是你点的火,瞄的准,最后被抓现行的却是我。堂哥说。 “就别提这种事情了,你当时不也笑得挺开心么。”顾云来说。 那是被揍之前。当时火光冲天确实挺好看的,却不知事大。现在想想,如果那天西北风一刮,隔壁家半边房子就没了。 只巧是一夜无风,只烧了一个草垛。这也算是农村的一项特有资产,值当不多,却足以在大过年的引起一场骂战了。现在农村的草垛也越来越少,因为种田的也少了。当时,顾云来记得,大伯没有与人争辩就陪了钱,还拉他们去赔礼道歉。他从来不会以“小孩子不懂事”这个借口作为掩护,他虽然不是个教育家,但从小就以身作则告诉顾云来哥俩,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不在乎你们是什么年龄和身份。 这一点顾云来要感激大伯,同时也愧疚,顾云来并没有一只秉持单纯的是非对错。 顾云来现在想体验一下传统的年味,可是他和堂哥放了几颗烟花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更加不可能去与小孩子们追逐打闹。顾云来听见隔壁邻居家早有哗啦啦的声音,他甚至有些怀念通宵牌局了。只可惜,老顾家的,连一桌麻将都凑不齐。 人真是贱的,在城里的时候想着乡下的好。这来乡下过年了吧,又觉得无聊了。 但一个传统的新春佳节,现在才开始呢。不到八点钟,顾云来就躺在床上,用别的什么事情暂时忘掉沈艳丽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顾云来反复犹豫之后,终于打开手机。 一下子跳出来几十条短信,除了那些转发的新年贺词,剩下的全是沈艳丽来的。 你在干什么呀,为什么关机! 是不是耍性子,现在不是时候! 我想你…… 快开机呀,混蛋! 然后开始谩骂耍闹说软话哭天抹泪,基本一个女孩子能有的情绪全都有了。最近的一条,是在几分钟前。 面对这些一字一句的浓情蜜意,顾云来反复斟酌了很多次,写了又改,终没有哪一句能抵得了万语千言的。最后只回了一句:我一切都好。 对方神速回复:原来你小子还活着! 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聚在客厅里,可以说是人最齐,又最无聊的时刻了。 顾云来问她: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窝在沙发上无事可做。你想我了没? 这时候要是回一个“不想”会是什么效果呢?顾云来不想跌进那种俗套的浓情蜜意中,又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凄凉,于是回她:来不及想啊,正喝酒呢。我这是趁上厕所的功夫,给你回的短信。 别扯了,你心里肯定早就乐开了花,想不想听听我的声音啊? 对方发来了视频邀请。 慌忙中,顾云来想找到一个热闹的氛围,背景不能以自己不到八点就百无聊奈的躺在床上啊! 年夜饭已经散了席,找来找去,顾云来只能找到一个亮堂点的地方。 终于从屏幕里看到沈艳丽了,还是那么漂亮!她身后的背景,应该是身处于一个大宅中,很多人走在走去。 你等等啊,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一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一个却想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氛围。两个人的所处,好像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沈艳丽来到自己的房间,这里很安静。问他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是什么地方啊? 没经验了不是,与人视频通话的背景选择很重要,要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什么地方,那就不好玩了。 顾云来跑到了村口的路灯底下,只有这里有光,别的地方都黑漆漆的一片,沈艳丽当然看不出来了。 其实,我现在是流落街头,很凄惨吧。顾云来把领口紧了紧,既然装不出热闹的氛围,就只好卖惨了。 你不是在老家过年么,大半夜跑到街上做什么? 想你了,觉得朝这个方向每走一步,都离你近一点。 你可酸死我了! 沈艳丽却很受用,呵呵笑道:小伙子可以呀,嘴变甜了,过年没少吃蜜饯吧。 我现在特想吃你的那两片小蜜饯!呃,他说的当然是嘴唇了。 沈艳丽发嗔道:哼,不要脸!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呃,说好了不要讲视频电话,现在弄得一身欲火中烧该要怎么睡得着! 顾云来发现自己难以抵御沈艳丽的一个声音甚至一个眼神。 不过很奇怪,两个人正如胶似漆的时候,顾云来的手机里却没有沈艳丽的任何一张照片,连合影都没有,都在沈艳丽那里了。 顾云来犹豫了很久,终于给沈艳丽发了短信:我的新年照片,能送上你的一两张照片,寥解相思么? 一两张哪里够,沈艳丽直接发来一个压缩包,打开全是她的照片,都是最近这几天在家乡拍的。还有她在浴室的一段小视频,是现在拍的。 哦,原来是去洗澡了。你们家的浴室,要不要这么大呀! 视频尺度也很大,顾云来赶紧加了密。 这,今晚注定是睡不着觉了。(未完待续) 117 头天的闲人 那一年,沈艳丽用行动证明了顾云来对她有多么神魂颠倒。那一年,她让顾云来“到乡下过年就不碰任何电子设备”的宏远完全崩塌。 他们聊了一整晚的激情电话,两个人无比熟悉的身体却隔着屏幕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并且互相调侃对方吃胖了。 原来距离产生美,是真的。 第二天正好借口说起不来,不用去拜年了。这也是传统民俗活动,小时候喜欢,说好话可以换些花生糖果吃。现在不喜欢了,因为什么呢?不是顾云来特意要卖乡下人的坏,有时候热情的分寸他们把握的不是很好。 记得有一年,顾云来到一个长辈家拜年。因为他很少回来,那长辈也很激动,上完茅房裤带都还没系好就上来握住顾云来的手,顾云来当时就感觉不好了。可人家一番热情你又能怎样? 后来他就很少回老家,那件事不是起因,虽然心里上过不去,但是顾云来还没矫情到那种地步。因为大伯可以全权代表他就是了。 这不,一大早他就出门,村里挨家走一遍,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其他的实在亲戚也不多,大年初一,基本上新年中最平平无奇的一天了。 顾云来有早起的习惯,也睡不着。大伯出去拜年了,家里得有人。堂哥一早也去了他师傅那里。 于是顾云来也穿上衣服,在客厅摆好差点,等着客人来。 一早上等来的同村人不多,因为顾云来像个门神一样往门口一坐。刚回村的时候闹出那种事情,别人也不好意思进来了,只在路过的时候互相道一声新年好。 顾一鸣是直接登门了,顾云来邀他同坐。说等一早上,基本就是等你了,我看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反倒落个清闲。一年就算只有一个人来给你拜年,也代表你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啊。顾一鸣打趣道。 “我确实忙里偷闲,但是新年假期还有好多天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过,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安排?”顾云来不是什么居士,根本就闲不住。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就算带几本书,也能挨个几天呀。 过年就是串亲戚吃席打麻将,不过在这地方,有人能匹得住你这硬角儿吗?昨天在镇上的时候,我看见你车停在那里了,回一趟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对呀,小时候住在乡下,会特别挑选一天的时间到城里去玩,买衣服,买玩具。现在想换个环境,不必刻意跋山涉水,很容易就能做到了。 “跟我一起到城里玩个新鲜吧,吃喝玩乐一条龙,我全包了。”顾云来说。 好呀,有这种好事大家一起,别忘了你堂哥啊。只怕你觉得你堂哥那样,会给你丢脸了。 “在城里,只要有钱,走到哪里都不丢脸。”顾云来说。 你以前怎么不这么想呢,如果早这么做,和你堂哥的关系不至于这么僵。 “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不过都过去了,昨天一顿酒下肚,该是亲兄弟,还是亲兄弟!往年我是真的没有空,今年我时间多得很!” 顾云来终于能痛快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前过年是同事朋友上司家里连轴转,真是有没完没了的饭局。自己都觉得烦了,不去又不行。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失势了,也没人来。他不去,更不会有人在意。 但顾云来还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城里来人拜访他。 不是他的同事,同事不知道他老家具体在哪里。居然是他们一行人当中,有些边缘化的杨若。 杨若是本地人,市区就是他老家。所以他不用跑那么远,城里也有许多亲戚,但是他第一个来拜年的就是顾云来了。 这个,顾云来该有些受宠若惊吗? 杨若也坦言说,如果自己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不会是顾云来。是陆老板刻意叮嘱过,让他来瞧瞧。他自己也想了,既然是万鑫来公司的一员,首先这种关系就不能疏远了。虽然是出于这种关系,但还是诚心诚意道一声新年好! 陆鑫源在丁小婉老家过得怎么样,快活么? 顾云来问起这个的时候,杨若有些不悦。毕竟他曾经喜欢过丁小婉,不过陆鑫源一出手,他也就是枉然了。 快活死了,每天以一个新姑爷的姿态到处走亲访友散关系,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所以杨若的言语中,还多有些不敬。第一句就拿“死”打头,这在新年的规矩中是绝对要不得的。顾云来当然不会跟陆鑫源告这个状态,陆鑫源也肯定不会被一两句话咒死。而且像杨若这种息怒皆形于色的人,反倒更容易相处。 他非常客气,带了很多的东西,说不光代表他个人,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些兄弟。如果不是顾云来举荐,他进不了万鑫来。虽然只干了半年的时间,现在做正行,比以前可强得多了。 杨若是真心感谢顾云来,这是出于道义上的,毕竟人家帮过他。但另一件事情,他对顾云来又有责问:我知道丁小婉和陆鑫源的事情是你撮合的,为什么,难道连你也那么想盘陆鑫源这个关系吗? 这个家伙有意思啊,一桩一件分得特清楚。不过太耿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杨若,就你这种性格,亏了是碰到我们。要是换作别人,早就整你八百回了。”顾云来说。 那没办法,我就是不吐不快,这事我当着陆鑫源的面也敢问。当初是我先追的丁小婉,怎么他们一起回老家都不告诉我一声! 又是一个在情感方面比较白痴,他的这份愣头和堂哥的那份怯懦,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结果都一样,女孩那一边都吃不消。 “你是先追了,可结果呢?谈恋爱这种事情不是谁拿了号排在前头别人就必须在后面等,等争啊,等抢!”要是按照这种规矩,顾云来再等两百年也轮不到他跟沈艳丽见上一面。“最主要还得看人家女孩的态度,你追了那么久,丁小婉没有对你表示过什么。可以愿意让陆鑫源跟她一起回家过年,这说明什么呢?” 我输了呗!杨若倒是很坦然,他也知道自己比不过陆鑫源。不是各方面的,杨若挑来挑去,还有一样,他总算是比陆鑫源年轻吧。 “人家衡量的是你再过十年能不能达到陆鑫源的高度,如果不能,那年轻十岁就算不上什么资本。”顾云来说。 那就是嫌贫爱富呗。杨若说。 “你可以这么想,除了对于个别什么都不缺的女孩。财富仍然是择偶的一个重要标准,因为财富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个人的能力。你可能不知道,丁小婉老家很穷的。穷过的人才知道钱有多重要,她既然有这个本事,想找一个富人又有什么不对?”顾云来说。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足可以作为杨若不再把她当作女神的标准了。杨若要找的是一个不嫌贫爱富的女孩,所以他才单身了这么久。因为他自己连贫富的具体标准都没有搞清楚,按理说他在花山市不算穷人,还是小康以上呢。最重要的是,他以前的职业不能给他标准中的女孩一种安定。 你现在明白了吗,女孩不是嫌弃你没钱,是不喜欢你的那份职业。那能算是一份职业吗?一个混混头,指不定哪天就横死街头了,谁敢上? 可我当初开的是财务公司啊!哦,好像也算不上正经买卖……不过早就关了,我现在踏踏实实做正行。丁小婉的事情,我放弃。现在要找到一个合我心意的女孩,其实也不难吧。 杨若心里就比较明白了,而且爽快得很。他要是继续跟陆鑫源死磕,是没有好结果的。首先陆鑫源一句话,他就得立马滚出万鑫来。这还算好了,如果他不小心得罪了陆鑫源,能让他连本行饭都没的吃。 “这话你应该去跟陆鑫源说。”顾云来说。 谁不知道,您在万鑫来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跟您说了就等于是通了气了。您让我当面去跟他认怂,这实在太没面子了吧。 杨若这句话舔得舒服,不过也确实,感情的事情默默退出就好,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这几天有活动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妥当,毕竟我是花山市土著啊。 “不,你常去的那种地方,我怕我两个兄弟经受不住。还是玩得健康一点,那些东西我也是不沾的。”顾云来说。 杨若感觉莫名其妙,怎么混混的形象就那么容易被人定义成吃喝嫖赌么?杨若说他是土著,是知道些最经典地道的吃饭休闲的地方啊。怪不得以前相亲屡屡受挫,转行真的很重要啊。固有形象的转变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杨若不想解释,道一声你慢忙,我先告辞了。 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顾云来也不想堂哥他们一开始就玩得这么刺激。你走就走吧,我们不同路。(未完待续) 118 十里江湖客 现在要等堂哥回来,顾云来带他们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同时,堂哥去老师傅那里去拜年,也正好试探一下顾云来的敲打是否有效。 按道理说,一个混江湖的老油子不会这么不明世故。 情况怎么样,只看堂哥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去的时候提了一兜子东西去,回来的时候,提着更大的一兜子。 至于表情么,略微有些茫然。说带去的东西师傅不收,还让我带回来一些他用不完的。就这一天里,他家都是徒弟给拜年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这老小子,只要收点徒弟,年节的礼物就够他一年的酒钱不愁了。这你还不明白手艺人的优势在哪里吗? 但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是礼貌还是逐客?没经历过啊。没听说去送礼还要收一兜子回来的。师傅他越是对我和颜悦色,我越是心慌啊。 “你这不是贱的么!能让那个老火山保持平静的,要么就是他今天心情很好,要么就是真的吃了教训了。他毕竟还是个人,知道有些东西弄不过。”顾云来尽量向自己的贡献靠拢,但也不用说得那么明显。 但堂哥还是听出来了,他也没有那么呆。说师傅根本就没有提起过顾云来。只说这些东西吃不了,放着也是坏。你家里不是困难么,就给你了。 这理由说得通啊,既表明不是看在顾云来的面子,也彰显了自己的人文关怀。 “其他的徒弟,有这待遇么?”顾云来问他。 不知道哎,好像没有吧。别人送的东西也不好当面转赠,师傅就留我一个人到最后的。 这就对了,至少在他的眼里,你还是和别人不一样。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呢,这就不言而喻了吧。话说直白一点,顾一鸣这个时候站出来给顾云来抬面子就十分合适了。 这就很舒服,顾云来那天去不是画蛇添足,确实起到关键作用。 “如果我今天早起一点,跟你一起去就好了。更加一锤定音,免得他心里还不服气念叨着。”顾云来说。 我觉得不好,你这样有些太咄咄逼人了。把他弄毛了可不好,毕竟他现在生活还挺不错,对不对?顾一鸣说。 堂哥去过老师傅的家,让他来描述一下。说是也没有多强吧,吃喝不愁是肯定的,在村里也不是很显眼的小康之家。听说师傅没有什么存钱的概念,有多少就用多少。家里又没有个女人,显得很凌乱,到处都是酒瓶子。 老师傅的精神状态,在过年期间,都呈现出一种颓废状态。 要说这种人,不缺钱是真的,说他过得有多好,顾云来是不信的。一个再喜欢喝酒的人,除非是二流子才会整天醉醺醺的。那老师傅只能是借酒浇愁了,像这种时候,一个人,多凄惨。 顾云来突然想到,不应该带堂哥去城里。对他说,你今天还是去陪你师傅说说话吧。 堂哥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看那老头子就犯怵,还要跟他聊一天,做不来。 “聊不来你喝酒胡侃总会吧,你要是有心,这才叫一锤定音呢!”如果说顾云来的敲打只是让老师傅心里上有所顾忌,老师傅只要强硬一些,不管以后怎么样,完全可以无视他。但是冲着他的软肋而去那就不一样了,找个人跟他聊天,虽然不是漂亮小姐姐。但在新春佳节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愿意陪他这个怪脾气的老头儿一整天,也是很有心了。 堂哥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很不想去。谁都不想去,现在还没见有谁能跟老师傅好好相处的。大过年本应该开开心心的日子,堂哥不想去找不自在。 “那你想想,如果你打算拜他为师学本事的话,以后你们会到处接活儿的。到时候不光是相处,连吃住都在一起,觉得难受么?如果现在跟他搞好关系,以后可能就没那么难受了。”顾云来说。 堂哥仔细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极不情愿地去了。 顾云来带着顾一鸣到镇上取车,顺便到叶子家拜年。叶子要到城里姑妈家去,正好捎上她。 顾云来开车,稳稳的。叶子问他去城里干什么,顾云来笑说,找乐子呀,我都孤家寡人一个,过年这么长时间怎么熬。 顾云来的无耻,叶子早见识过了,感觉自己像上了贼车一样。 顾云来一直不知道,叶子的姑妈家居然是住在他那个小区的。叶子一直都没有说下车,以为要跟着他回家呢。 后来才知道,叶子的姑妈,居然是他们市人事局的一个领导。这关系够硬啊,可为什么她要在家里做一个全职的主妇呢。 叶子说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为什么你觉得家里有亲戚在管人事,我就一定要求个一官半职的呢,我求了做不来,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顾云来说我很自在啊,我也有能力,早知道你家里有这样的关系,我当初就不必走那么多弯路了。 叶子说其实你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清高,跟大家熟悉一下关系,你会发现村里有很多能帮得上你的人。可你还是选择了独来独往。我明白的,用别人的关系,是要还的。你不想求别人,也不想欠别人的,清清楚楚。可要换作是我,你就不觉得是亏欠了对吧? 要说顾云来认识的女孩子里面,论聪明叶子可以排到前三,她其实可以混官场。可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她就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主妇呢。 顾云来有些不好意思,说托关系只是开玩笑,自己现在也在尝试改变,仅仅只是为了故土人情而已。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欢乐时光了,叶子去了姑妈家。虽然跟顾云来的家不在一栋楼里,隔得不远,但是顾云来一直不知道,他这是有多闭塞。这不奇怪,现在住商品房的一栋楼的左右邻居都未必认识,更何况是其他单元的。 因为顾云来这栋楼住的,都是城建局的人,所以他基本都认识。其他单位的人,有交集的不多。 顾一鸣还是第一次来顾云来的家,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城市小户型啊。虽然家具摆放都井井有条,但总显得有些局促。 “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在城里过着多腐败的日子吗?”顾云来说。 没有啊,我觉得很不错了,这地方的房间不便宜吧。顾一鸣毕竟是在工地干过的,虽然是小户型,但是这房屋用的材料标号比一般的商品房要高。 虽然是内部认购,确实也不便宜。当时用尽了顾云来的全部积蓄还要举债。 你现在还说要吃喝玩乐一条龙请客,我怎么只看到你有多辛苦呢? 平时当然是没有这么铺张,大过年偶尔为之也不过分。 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来的时候开车已经堵得要死,现在吃了教训了,过年在市区开车真是一点体验都没有。好在要去的地方并不远,步行就可以了。顾云来还带他超一条近路,这条路很少有人知道的。 那是在整个小区的后门处,其实没有后门。在墙壁上挂着当年楼盘的宣传横幅“拥抱美丽人生”的“生”被人划破了,墙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掏了一个大洞。顾云来也是偶尔发现的,从这里洞里钻出去,很快就能到主街道。 这个城市空气清新,含氧量高。以致她从二楼阳台上跳下来如此轻盈,毫发无伤。她落在顾云来他们的面前。女飞贼啊,身手不错! 看来她收获颇丰,旅行包里满满的。高效率的打扮,好看的面孔,这些都不会让人想到她是一个坏人。顾云来也觉得她不是坏人,大概武侠故事中的女飞贼一向都是顾云来喜欢的类型。也许她是劫富济贫,也许她资助着几十个贫困的大学生。也许,她衣橱里的衣服又快过时了…… 女贼并不避讳,也丝毫不害怕顾云来他们,只冲他们笑笑说:他们什么都不缺,不是么? 然后她塞上耳机,从广告牌中从容穿过。 什么情况?年初一很多人都去走乡下去了,这里人少,但顾云来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在政府大院偷东西的。 顾一鸣说幸亏你刚才没多管闲事,我看她兜里鼓鼓囊囊的,一定是在摸刀子! “你说得对,反正也不是偷的我家,没必要强出头。但这个事情要查清楚也很容易。你看她即使露了马脚也一副临危不乱的架势,必定是来自于陶末街。”顾云来说。 顾云来改变主意了,决定带顾一鸣到陶末街逛逛,那地方才有意思呢! 陶末街,高楼湮没中唯一坚挺的老街,集群钉子户。它早已在规划中,可因为面积大,又多是私房,价钱不好谈,要动强就更不好惹了。所以至今也没有一个地产开发商有实力拿下这条老街。 地理位置是相当不错,是城中村,聚集了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物。它还是整个花山市最大的跳蚤市场。(未完待续) 119 陶末街 关于那些二手货大多是什么样的来路,顾一鸣刚才也见识过了。 这么说来,那地方应该是很危险的,去游玩真的合适么? 说有多危险,顾云来倒不觉得。只是你没有熟人带着,很容易被偷或者被骗。只要不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一般不会被抢或者被打。但如果是很熟悉的话,就很如鱼得水了。顾云来买房之前在那里租住过几个,比较熟悉。关键是热闹啊,过年期间最热闹。 说的好像每个城市都有的,专门坑外地人的景点一样。 这个类比很形象,不过还是有区别的。景点的东西都很贵,但在陶末街,你可以花很少的钱淘到好货哦!最关键是要心明眼亮。除了这个最吸引人的地方,吃喝玩乐也一样都不少。 逛陶末街在顾云来的固定流程之中,本来他是打算初二去的。但是碰到刚才那个女贼,他很想知道她是谁。 陶末街连牌坊都没有,就是一条老街。知道的人明白其中的趣味,不知道的人会嫌弃里面的脏乱差,是一副很市井的模样。市井并没有什么不好,凡尘俗世就是一副市井众生相。可这市井之中又混杂了许多灰色的成份,就让人感觉很不好了。 进入陶末街,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小吃摊带来的生活垃圾。各色食物的气味加上人们身上的体味混杂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第一次进来可能要作呕,闻习惯也就没事了。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商铺很少,多半是地摊。所兜售的商品也与外面一般无二,过年么,卖的当然都是装饰品小挂件什么的。还有些很常见的**游戏,套娃娃什么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呀,跟外面一样啊。我家里倒是缺一个水泵,便宜点,能使就行,这里有么?顾一鸣说。 “整个城市最好吃的三无产品都在这里了,拼上一颗不怕拉肚子的决心,痛并快乐着。反正我现在饿了,先吃东西!”顾云来轻车熟路,找了一间小店坐下,点了些吃的。 情况没有顾云来说得那么糟糕,至少在店面里还有消毒餐具呢。都是装在塑料膜里,谁知道有没有真的消毒,好歹是个心理安慰。毕竟现在食品安全问题抓得严,那些流动摊贩就很难实现了。 味道嘛,还不错。至少这杂粮煎饼是顾一鸣吃过最地道的,羊杂很入味,胡辣汤的滋味也是相得益彰。一大早能吃上这么一顿,还是非常舒服的。 至于说要买东西的问题,那些真正偷来的二手货,是不会摆在明面上来卖的。 顾云来带着顾一鸣去了一家修理铺。 铺子的主人是个年轻姑娘,她不单是这里的老板娘,还是大师傅。 穿一条工装裤三防靴,上身是运动背心,头发用发箍挽在脑后。身上虽然有油点子,但也掩不住她那白皙的皮肤。皮肤虽然白,但人家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她一只脚搭在案子上,正在使大号扳手拧螺丝。那手臂和肩背的肌肉线条都若隐若现呢。 好帅!第一次见到她的人,正如顾一鸣这样情不自禁。 帅吧?这是我老相好的,也是我最佩服的女人之一了! 顾云来上前跟她打招呼:“历历啊,业务很广泛嘛,连车都会修啦!” 周历历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工作,不再理会。 “怎么对我这么冷淡?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顾云来两手空空来的,这诚意不错。 “你要是来照顾生意的,我欢迎。谈旧情的话,就趁早滚蛋吧,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周历历仍旧看也不看他一眼。 “怎么这样,事情不是都过去了么?再说这大过年的,我又有朋友在,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顾云来。 周历历放下扳手,站起身来,“如果不是看在过年的份上,我早就拿扳手把你撵出去了。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大年初一我不能走亲戚,不能出去玩,只能在这里工作呢?” “是呢,你该出去散散心了,不必这么累着自己。”顾云来说。 “你跟我装傻是吧?我特么十几岁就被家里赶出门,开始要自己养活自己,这都是谁造成的!” 周历历把扳手一磕,吓了顾云来一跳。 我当时劝过你了,你要是听了我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那还怪我咯,怪我爱上了你?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期待着你的回应? 事实就是这样嘛…… 你要是是敢大声说,信不信分分钟几个大汉冲出来打死你! 他们俩的故事,如果按照周历历讲述的版本,那顾云来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渣男无疑了,还是最让人咬牙切齿的那种。周历历在陶末街追求者众多,她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顾云来如果站在街上高喊自己是顾云来,肯定会有几十个大汉冲出来将他暴揍一顿。 但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呢?实际上周历历十几岁的时候就自己离开了家,那时候两个人并不认识。 如果说两个人的相遇,是以顾云来最擅长的英雄救美式开局的话,那至少还有些浪漫色彩。只可惜呢,顾云来住到陶末街的时候,周历历已经是街上的老人了。那时候她想修理铺就很出名,还是二手货最重要的集散地之一。陶末街没有人不认识这个花臂女汉子,也没人敢动她。 顾云来与她的相识,也很寻常啊。那时候顾云来租住到陶末街,是他最穷的时候,想买个便宜手机用用。听说周历历这里有好货,就慕名而来。 一看这个姑娘真的是很特别,一股英气逼人,刚开始有些怕她。 周历历对熟人也很少打折优惠的,却送了顾云来一部手机,上面还有一个号码。 顾云来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所以这个号码他没有播过。 之后他在陶末街的日子就过得很不顺,不断有人找他这样那样的麻烦。直到他拨通了这个号码,听到周历历的声音之后,就一切无事。 顾云来这才知道周历历在陶末街有多大的能耐,人家就是要撩你,你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顾云来当时喜欢的才不是周历历这个类型的呢。 可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周历历大张旗鼓地搬进了顾云来的出租屋。她说,我从十几岁就开始独立了,所以我的一切都是自主的。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跟任何去说,甚至连你的意见我也不必问。 就是这么霸道。从此之后,不管顾云来愿不愿,她都成了顾云来的女朋友。而且她还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独自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四肢健全走出陶末街的。 那时候顾云来的事业稍有起色,单位集资建房,顾云来正在争取名额呢。周历历的意思是,无论你以后搬去哪里,都得带上我。 他们一起在陶末街生活了三年。讲道理,顾云来宁愿睡阳台睡厨房睡门外也不愿意碰周历历的,他原本对周历历的态度十分抵触。 后来还是周历历设计灌醉他才得手的。躺在床上,她还问顾云来:我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温香软玉,花样繁多,一看就不是善茬。顾云来也是从那时候立志就练酒量的。 周历历说她当然不止经历过一个男人,但是如此死心塌地爱着的,只有顾云来一个。我们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妨,甚至你要结婚都可以。我对你的迁就,连我最爱的花臂也可以洗掉,专心做一位贤妻良母。 后来,顾云来终于争取到了名额,顺利搬进了政府大院。周历历的花臂洗没洗掉不要紧,因为顾云来根本不可能娶她。 周历历也到顾云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终因为生活习惯上的巨大差别,又回到了陶末街。 感谢你三年来的陪伴,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经历过的其他男人一样,反正你也不在乎…… 顾云来只字未提分手,却字字都是诀别。 内心看起来和外表一样坚强的周历历,哭了。 你要真是说出那样的话,确实挺过分的。顾一鸣说。 “你也觉得过分是吧?他就是这样,说分手就一点情面也不留。有时相求的时候又恬不知耻地来找我。”周历历说。 “喂喂喂,我真要是那么狼心狗肺的话,早就横死街头了!大过年我也不怕说这样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是劝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的。而且我也从来没说过我会娶你啊,从你霸王硬上弓之后,哪一次是我主动要求过男女之事了?不都是你上位吗,我一直是很被动的……” “这有什么不同,我关于好人家的定义,全都是按照你的标准来的。这导致陶末街的男人,没有一个我看得上眼。好地方的人也不会要我这样的女子,怎么说都是你耽误了我一辈子!”周历历说。 嗯,我也觉得有道理。顾一鸣说。 “什么有道理?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好!”(未完待续) 120 繁星 这明显就是周历历一个人制定的霸王条款,顾云来还有苦说不出呢! 周历历披上外套,很正经地对顾云来说:“虽然略显矫情,但我还是想问。除那天喝醉酒之后,你也对我没有拒绝。在你内心,就一点也没有喜欢过我吗?” 这故事好像是顾云来与沈艳丽的翻版,只是结果不同。顾云来说,一切只能归咎于年轻和寂寞。 “非要给这段关系一个明确的定义,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炮友对么?”周历历苦笑道。 啧,没有这么残酷吧,至少我们曾经交过心。你当初满心欢喜地搬到家里去住,我也挺期待的。当时我对未来还没有什么展望,说到结婚也没想那么多,都是懵懵懂懂的吧。看相处得怎么样。可你去了之后,才发现我们除了在床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如此地格格不入。还有你那花臂也太闪耀了,我实在是遭不住! “幸亏我没有洗掉,不仅要留下一块疤,也不可能就此改变我的性格。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想的是一步一步往上爬,所以才娶了一个富家千金。而我呢,能让男人贪图的,只有一副看起来美好的肉体罢了。”周历历从没说过自己抽烟喝酒纹身还是好女孩,实际上她有一段堕落时期,比顾云来想象中更加不堪。 想比之下,顾云来当然会选择一个身家清白,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世故的女孩子咯。 哎?顾云来结婚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若也是出身于陶末街的,我跟他是哥们儿。不过他现在整个人都变了,叫他去打架他都不帮手了,说什么要学好,哼……上次来跟我说了你结婚的事情,还劝我放下。就连他这样的人,心仪的对象也不是我这样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周历历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在一片烟雾中,她的身形显得很妖娆,又很无助。 “谁说的,你也很好啊,嗯……”关于她的好,顾云来确实要思索一阵。毕竟这个女人曾经一度将自己在陶末街逼得走投无路。“总会有一个人欣赏你,喜欢你的……” “你相不相信,有人是带着诅咒出生的?”周历历露出花臂,“你们都看过,觉得很漂亮是吧。可你们又有几个人知道,这其实是一直罗刹鬼。我当初纹他,就是希望他能够镇得住我。” 周历历再往下说,几乎要带着一些玄奇的色彩。其实不是,当一个经历了所有的不幸,她就会想自己是不是遭到了诅咒。 周历历十几岁就离开家,是因为她妈妈跟一个男人跑了。 周历历的妈妈长得很漂亮,周历历从小就觉得,只有闪亮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她,那当然不是指父亲那日益稀薄的头顶。 妈妈因此整天都闷闷不乐,在周历历的记忆力,她从来也没有笑过。 直到有一天,一个带着大号钻石的男人来把她接走。那是周历历第一次看到妈妈笑,啊,真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 所以周历历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表现得很平静,那一年她才六岁。 父亲不高兴了。那是你妈啊,她跟人跑了,不要我们了!你应该哭啊,大哭大闹! 可无论他怎么踢打,周历历依然不哭不闹。最后父亲也没辙了,骂道:真不愧是你妈领回来的野种! 从此父亲再也不管她了,也不让她走。一天三顿,高兴就给点,不高兴就是一顿打。就指望着她快到十六岁,找个人嫁了换些钱来花,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养活她们母女俩。 周历历吃过剩饭,捡过垃圾,童年的记忆除了挨饿就是挨打。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希望,只要夜晚,还能够看到闪亮的群星。 在她十二岁那年,趁着父亲喝醉,终于逃出了家。那也是在晚上,在乡间的小路上飞奔。周历历一直看着夜空的群星,不知跑出了多远也不觉得累。 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独自在外能干什么呢?周历历住过一段时间的福利院,问她家在哪里怎么也不肯,父亲大概也没有那个财礼去寻。于是她被当作了孤儿,在福利院里,好歹是有吃有住,还读书扫盲。 要是不读书,或者再晚一些认字,大概就不会有以后那么多的麻烦事。周历历第一次知道了一个词叫“水性杨花”,那带着强烈负面的释义,好像就是在说自己的妈妈。鬼知道福利院为什么会教这些,是周历历自己课后的拓展阅读? 小时候听村里人闲话的时候也知道一些,说她妈妈是带着身子嫁到这里来的,否则也不会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就算是嫁了人,她也不消停,平日里张张望望的不乏其人。后来,就被一个符合她条件的男人拐跑了。因为她还有资本,她年轻漂亮。周历历这个拖油瓶,自然是不可能带在身边的。 周历历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十六岁的时候,她离开了福利院。剪短了头发,一身男儿装跟人学家电维修。 师傅是个面貌老实的中年人,有一位很彪悍的媳妇。 有一次,周历历在隔间里洗澡,师傅在外面偷看,被师娘给发现了。老实人一言不发,师娘连打带骂将周历历赶了出去。她的逻辑很感人,我家男人很老实,肯定是你这小浪蹄子故意引诱他的! 然后她就流落了陶末街,就此扎下来。起初也是搞些小偷小摸,有时候偷来一些有毛病的小家电她自己能整,修好了再摆摊卖出去。然后就慢慢开了自己的一间维修铺,其中的艰辛,自然不必说了。 陶末街是别人眼中的是非之地,对周历历而言却是伊甸园。很奇怪一个十六岁面貌姣好的小姑娘居然没受过欺辱,这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周历历对男女之事非常随便,心想大概是受了她妈妈的遗传吧。十六岁时失身给当地的一个混混,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这个人能罩得住她。可没多久那个混混就在外面被人砍死了。 周历历又转投当时最有势力的杨若,可是被拒绝了。杨若说你踏实开店做生意,我保证没有人动你就是了。但像你这样主动投怀送抱,我也管不着。 周历历当时很意外,正常来想,杨若这样做真算是一条汉子了。可是周历历却感觉到一种挫败。 她对男人有一种病态的征服欲,到十八岁的时候,姿色更加迷人,这真的是遗传了。换过的男朋友,也已经数不过来。她也终于成为,让自己感觉到耻辱的那种女人。她再也不抬头仰望夜空,她痛恨自己,于是在手臂上纹了罗刹鬼。 也不再交男朋友了,陶末街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觊觎她的人从来就没有断绝。但是周历历一心往禁欲的路子上走,开始抽烟喝酒,不修边幅。 这样过了两年,也可能是一辈子,直到被手臂上的恶鬼吞噬,周历历期待着那一天。 可偏偏让她遇到顾云来,那一天,她仿佛又看到了夜空中的群星。 让自己眼前一亮的男人,就要尽力睡到,不择手段。如果他也只是那种贪恋美色中途,周历历再一把将他甩了,这样最好玩儿了! 谁知道,顾云来成了第二个拒绝她的男人。前者十分干脆,就是因为看不上。而顾云来,只在半推半就之间。 二者无分高下,因为周历历对杨若只是想借他的势。顾云来当时却只是一个无职无权的穷小子,周历历觉得自己是不会爱上这种人的。 你要骗财骗色,首先得要点本钱吧。既然周历历俨然已经是和她妈妈一样的女人,理应有差不多的归宿。 可她偏偏就爱上了这个穷小子,然后遭到拒绝。 就是这样的,周历历自以为有一颗傍大款的心,却始终没有踏出第一步。你先离开陶末街再说啊,这里能有什么有钱人。 “杨若也一心学好,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能被救赎吗?”周历历大概是不常抽烟的,抽完一根就像半醉一样的问顾云来。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有些年轻女孩,私生活比你乱得多了。你每次谈恋爱,至少是一对一,她们是一次跟几个男孩不清不楚的。再说了,年轻人多谈几次恋爱又有什么稀奇。论不到救赎的程度,你本质不坏,应该得到幸福的生活。”顾云来安慰她。心里想着还有什么好地方,能给周历历加个塞的。 “有男人渴望我的肉体,只要是不讨厌的,我都给了,这还不算下贱吗?”周历历问。 额……这要我怎么说呢,年,年轻人火气旺吧。 “你也是年轻人,比他们还厉害得多。可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流露出渴望,难道我的肉体不能让你有生理反应吗?可你醉酒的那一晚,表现却是真实的,你到底跟他们有什么不同?”(未完待续) 121 穗 这话题有些太过赤裸了,顾一鸣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那个,我先回避一下好吧。你们谈,你们谈。 “回答我啊,你跟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还是你跟杨若一样,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周历历继续追问,有没有外人在旁边都是一样的。 顾云来听说过周历历的一些事情,再这么做的话,总感觉有些趁人之危。虽然这种事情他没少干,那也是在当了科长以后。刚认识周历历那会儿,怎么说呢,还是比较青葱吧。 “你是在同情我,还是可怜我?” 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更好听的说法,应该是尊重吧。我知道你经历过不幸,过得顺风顺水的人,谁会到这种地方来呢。我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情你呢?你要是自甘堕落,我也拉不回来,我最多是不推你一把就是了。因为我也给不了你什么,怕有了回应,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哈哈,你这种说法,跟杨若差不多呢。”周历历说。 那小子见了我也是一股无名火,跟你也有几分相关吧。 “不知道,他叫我放下,却没说你妻子是什么样一个人。当然这也不重要了,像你这号人,最容易吸引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周历历说。 这你就错了,是我渐渐被她吸引。人与人的缘分很奇怪,就像狂风暴雨说来就来。我开始相信有磁场一说,两个人离得近了,就觉得什么都好。稍微分开一点吧,就开始心慌了。如果换作我以前没有结婚的时候,从初一开始我就要到处撩了。当然也不会介意与你重温旧梦,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责任一说了吧。 “哼哼,你们男人对这种事情就是坦荡。我要是个男儿身,那就是一段传奇了。”周历历说。 你现在已经够传奇了,初来陶末街的人,哪一个都要先来拜会你。每一桩买卖你就算不经手,也肯定知道。我实话说,这次来找你真的有事。 “你现在一个科长,又娶了富家千金,还需要来淘换这些二手货?别开玩笑了,这是穷人乐的地方,还是不干净的买卖,可千万别给你的仕途粘上污点了。”周历历说。 你还是对我有气,大家能不能好好说话谈正事了? “那你说啊,我讽刺你两句,不都是日常么。” 好,我需要的现货,什么都可以,但必须是刚刚送过来的。 “不好意思,还没经手改装的,不能卖给你们机关的人,这是规矩。”周历历说。 那今天早上送东西来的人,你总记得吧。 “你直接说你冲着这个来的,不就得了,拐弯抹角的不爽快!”周历历查了记账簿,“今天早上,我这家店有三个人送货过来,你要找的是哪一个。” 一个女的,大概二十岁出头。走飞檐的,身手很好。背一个这么大的旅行包,穿一身运动装。老练,干完活就装作旅行的混入人群,根本就没人发现。 “你好像忘了一个重要特征,她还长得很漂亮。” 这算是重要的特征码? “当然了,不漂亮怎么吸引你。长得不好看的,见面早就为民除害了。你这是见义勇为,在机关里得受表彰吧,年底评先进用得上。” 别扯得那么远,这么说你是见过咯? “你先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吧。” 挽救一个堕落边缘的少女啊,跳上跳下的总不是常事吧。万一哪天失手了,不管是摔了还是被抓,这么年轻多可惜呀! “你也别扯了,你要是有这样的正义感,在陶末街一分钟也看不下去,这满街哪里不是堕落少女。照实说是想找她做事吧,怎么人家的悲惨生活勾起你的保护欲了?我可要提醒你,她可不一般。你要是贸贸然伸出你的脏手,小心她一刀下去!从手心到手背,都不带眨眼的。”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一刀捅死呢,闹了半天只是扎手而已嘛。你就说她在哪里吧,其他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你不怕死我也没办法,反正你伸哪儿她就扎哪儿,直接上垒正好断了你的是非根!”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骚话不断呀! “切,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她叫穗,现在应该是在街上的灯光球场。以你发现美女的眼光,应该不难找到她。但出了什么事可别说是我提供消息,这帮走飞檐的真惹不起,都有童子功在身的。” 全名是什么呢,就这么一个单字让我怎么上去打招呼? “这里的人都叫她穗儿,后面带个儿化音,只要是亲切点,别带着什么猥琐的念头就行了。舌头长在你嘴巴里面,她的刀法还没那么精深。至少要揪过来,掰开你嘴再说。” 像周历历一样的暴躁老姐,说得神乎其神。 周历历,你如果想要离开陶末街,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好去处。你的过往,除了这里的人,也没别人知道。 “是不是我找个老实人嫁了,你就特能得到心理安慰啊,怕我缠着你是吧。你已经结婚了,我也没说去闹你的婚礼,往新娘脸上泼硫酸啊。再年轻个两三岁我或许会这么做,出来之后也不至于一把年纪。现在么,我只会往你脸上泼,人家女孩有什么错!” 啧,唉,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泼告诉我一声,我即使侧过身去,落一个地中海,反正是早晚要来的事情。 周历历越是认真的时候,顾云来越紧张,她要是开起玩笑,气氛反而缓和了。这种玩笑听起来心惊肉跳,其实周历历做不出来。她要报复的话,顾云来曾经无数个夜晚睡在她的身边。即使现在,她也始终握着一把大号扳手呢。 我先撤了!我那朋友需要一个水泵,你帮他找找吧。 顾云来跟顾一鸣交待了几句就去街上的灯光球场。 要说这地方,是陶末街唯一大一点的活动场,所以也是非常热门的区域。一般人不敢去,因为那里常年被一帮混混占据着。 这个球场是我罩的你晓不晓得! 顾云来想起电影里的台词,在那里踢球,反倒成了最次要的活动。 顾云来原先住在陶末街的时候来过一两次,现在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场子上有人踢球,跑道上有人谈情说爱。那些坐在看台上的,就不知是出于什么样一种目的。这里最大的亮点,大概是球赛随时可能演变成一场群架。 顾云来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她的身影,也许是还没来呢,先坐着等一等吧。 这里经过多年群架的摧残,看台上完整的椅子并不多。 顾云来比较幸运,就近就有一张,坐下等等看吧。其实也不抱太大的希望,碰碰运气吧。 “你这个位子是我的。”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顾云来又吓了一跳。许多人走路没声,是会吓死人的喂! 顾云来一回头就看见是她,戴着那只熟悉的耳机,手臂里夹着一张画板。 顾云来差点忘了这里的规矩。这就像占座一样,如果一个人在陶末街比较有名,她又经常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么时间久了,她这张椅子就不会有人坐了。 怪不得周围有人席地而坐,就这张椅子没人碰呢。 那么,要是不小心坐了会怎样呢? 懂得人大不了是道个歉让开就是了。不懂的人,凭什么说是你的,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 顾云来想见识一下她有多厉害,于是就这么说了。 至于这么说的结果……嗯,他们回来的说在陶末街时时处处都有不好的体验。不跟你多说,我要去拆线了。 “第一次来陶末街?”女孩好像还比较客气,不知者无罪嘛。 “是啊,怎么的?”顾云来在作死的道路上狂飙,打算继续试探。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装出一副很拽的样子。 女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己找了一张空椅子,整个人窝在上面,画板搁在双腿上。 就这样没事儿啦?我一年没有回来,难道规矩变了?或者说她刚才认出我来了。 这走飞檐的,还有一颗艺术的心呢。可是那女孩子搁了画板,却看着空白的画纸发呆。 这地方什么样古怪的人都有。 这时候看台上有人大喊:踢得真臭!打呀,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 许多人真的是冲着看打架来的,但群架也不一定只发生在球场上。有时候看台上的人也会故意挑事儿,就像这位,他拿易拉罐往场子里扔。 球场只有懒懒散散的几个人,踢球么,规矩众多,还不如打架。他在一百码外提速,比球场可生猛得多。翻过护栏,直冲着看台而来。 扔东西的那人既然敢挑事儿,也是早有准备的,他迎上去,在看台边与人扭打起来。 看台上发出零星的喝彩声。 这是球场还是斗兽场啊,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聊。 顾云来注意到那个女孩,她终于起笔在画纸上抹了一条线。随即又揉作一团扔了,显得很烦躁。(未完待续) 122 第一号崇拜者 大概没一个艺术家,或者幻想成为艺术家的人,遭遇创作瓶颈的时候都会这样的,是吧? 没多久,挑衅者就打输了,挨了一顿胖揍。他很气愤地跑到女孩身边来,对她说:快,给我刀! 那是美工刀,不是用来打架的。 我管他是什么呢,只要能花了他! 球场上的规矩,打架输了就要认,这你很清楚。 杨若都走了,球场还有什么规矩,反正我就是要让他服我! 要让人服你的方法很多,比如说……女孩捏着那人的胳膊肘,那人吃了痛就随着力道上下游走,任凭摆布,嘴里还喊着:哎呀,疼疼疼…… 正常情况下,男人的力量强过男人两倍之多,那男孩虽然只是个青少年,但个子很大。如果他不是个绣花枕头,或者排除友情演绎的成份,那这个女孩的反关节技巧已经是专业级别的了。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不帮自己亲弟弟出头也就算了,还要教训我!你等着瞧,这事儿我自己也能解决! 男孩负气跑开,大概是叫人去了。 可惜可惜,受着折磨厉害的一个姐姐,却还要假手于他人,犹如岂千金而不知自用。 顾云来看了全程,男孩吃亏在穿的衣服太多,限制了动作。而胜利的一方刚提过球的,衣着轻便,身体活动开了。当然,就算两个人都是同等的条件,仍然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菜鸡互啄。 “外来人,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女孩对顾云来说,不怀好意的臭小子,这里可不是你撩妹的地方。 “我是盯着你看了,但出于欣赏的目的,绝对没有恶意的!而且我也不是外来人,我在陶末街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顾云来说。 看你是个外来人我才不与你计较,如果你真的在陶末街住过,刚才占了我的位置,我应该给你一个教训的。 “啊,天气真好啊!”顾云来站起来舒展一下,“好久没来这里了,如果单挑榜没有人刷新记录的话,最高处应该还写着呢。我姓顾,曾经一天十二连,了解一下!” 灯光球场是陶末街的约架圣地,顾云来住在这里的几年,流行过角斗式的单挑。顾云来曾经在这里刷过一个辉煌的战绩,在一天之内连续斗败过十二个人,爬到旗杆顶刻上了自己的姓。 这种行为现在看来是显得非常幼稚的,谁也不会真的到旗杆顶上看是否有刻字。那时候却觉得很酷,顾云来怎么说也是称霸过球场一段时间的。 可惜球场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基本已经没人认识他了。这女孩也是后来者,根本就不知道有单挑榜那么一回事。 不过那旗杆上端确实被磨掉漆了,密密麻麻刻的全是字。不爬上去也看不清啊,这球场年久失修,旗杆掉个漆也很正常。 “没听说过什么单挑榜,听来就是幼稚的很。现在这里只论输赢,没有人会跟你单挑的。”女孩勉强相信顾云来在这里住过,但那已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你叫穗儿是吧?应该是很晚才来到陶末街的,不了解也很正常。那种行为虽然幼稚,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确实成了这个球场的规矩。一个地方之所以没有规矩,是因为身处顶端的人不在了。”顾云来说。 有什么实惠的吗?他们既没有把你奉为神明,也没有对你顶礼膜拜,甚至记得你的都没几个。现在你回来,连自己的一个座位都没有。就算你真闯了十二宫又怎么样,在这里还不是咸鱼一个。 顾云来有碍于身份不便动手,但还是想让她见识一下。说吧,我占了你的位置,应当怎么计较? 穗儿说,我现在觉得这个位置更好了。你那地方,想坐就坐吧,反正你迟早要走的。 顾云来有意找事她也不应,还真拿她没有办法了! 这时候,刚才那男孩去而复返,还带着十几个小兄弟过来。他们来势汹汹,看来一场群架是在所难免了。 杨若走后,这样拉帮结派的现象很严重。 男孩豪言壮志,现在的目标是这个球场,以后就是整个陶末街!先拿下灯光球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旗杆的顶端! 顾云来总算是见着一个懂行的,你也知道单挑榜的事! 什么单挑榜?我只知道曾经有人赢了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最顶端,代表自己是球场最强,多酷的一件事啊!我今天就要取代他,成为灯光球场最强! 可能这件事,真实的经过与传闻有所出入。那最强指的是个人而并非团体,顾云来当时是连打了十二个,真的是十二个啊,过后他一个星期都没起得来床。大概是见过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没见过的就更觉得离奇了。没有个人能够做到,后来就渐渐演变成群斗了。 穗儿呵呵笑道:这是我弟弟,认识了。他才十六岁,正是中二的年纪。我看你也二十几岁的人了,反倒跟他志同道合呢! 穗儿的笑声很清脆,是很好听的,可用作于讥讽,可不叫人更加生气么! 而他弟弟带来的这群人,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好好上学,天天在陶末街瞎混。这是陶末街最受诟病的地方。这种小团体,在顾云来念初中的时候,那是辉煌时期,还有人邀他加入。说威风呢,看谁不爽就可以动他,泡妞也是简单的。 顾云来说他要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更使我强大。关键是那时候的小团体要是没有一个家里有钱的伙计赞助,基本是没什么收入的。顾云来本来就穷,才不愿加入什么要饭帮呢。 到了高中的时候,已经够大了社会青年。这时候开始强作买卖,有营收了。再邀顾云来,顾云来还说要学习,学习使我明事理,你们这叫小混混,让人瞧不起的。 顾云来如愿以偿被揍了一顿,这也直接导致一个颇有前途的小团体胎死腹中。因为顾云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不会甘心挨揍。当时事情闹得很大,顾云来要不是成绩好垫着,也被开除了。 再没过几年,这种小团体几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可没想到居然在陶末街又流行起来,时尚是个圈儿? 但以他们的年纪,也属于那种毫无收入,只图一时爽快,幼稚可笑的很。 他们谁也没有瞅着这个大叔面善,刻了名字不带照片,谁会记得你这货。 那打头的见顾云来与他姐姐走近,随口问了一句大叔你谁啊,要是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现在就收拾了你! 不是,在陶末街有几个敢打你姐姐主意的?但我还真想打她的主意。顾云来问穗儿:你这弟弟叫什么呀,能不能揍的? 他叫禾,我管不了他。只要你能打不过,又不出伤残,照揍无妨的。 迟来的爱的教育。禾原本还在跟球场的人叫板,没等他们冲到看台上,顾云来已经抢先教育了一顿。不是他夸口,打一帮十六七岁的小青年,汗都不带出的。 “哟,看你的身手也是练过的!”顾云来终于在穗儿面前显了一把身手。 “四年特种兵,杀人我是擅长的。最难是要收住力你晓得吧。”顾云来说。 球场上的人也被镇住了,其中就有人一直住在陶末街没有离开过的胡子大叔说,这人我见过,他不就是当年在球场单挑不败的顾云来么! 踢球?顾云来一窍不通,他说的是打架。嗯,你的出现才深得我意呢! 传闻出现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但凡是听说过的都开始随声附和:对对对,就是他,听说是打了十二个! 为什么那么精确就是十二个呢? 你傻呀,一支足球队首发就是十一名主力,再加上一名替补。 不是专业队,十二人才是陶末街球队的标配。替补其实是新加入的小弟,负责端茶送水买饮料,就是小团体中家里比较有钱的那位赞助者。 不对呀,这种人一般在小团体混得最开,怎么说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平时不就是个二傻子么,只有你出了事的时候,才知道钱没白花。 所以实打实的说,顾云来是打败了十一个人,加一个放屁添风的。 大哥……我好崇拜你呀!穗儿的弟弟突然扑倒在顾云来的面前,抱了大腿。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看我这个造型,就是按照你来的! 我什么时候留过这种杀马特的发型! 又没有你的具体形象,我是臆想中的嘛,这样比较霸气。总之,请给我们带队,灭了这帮家伙,我们就能称霸球场了! 这帮小子,已经当作顾云来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更加嚣张。冲着两支球队总过二十四个人说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呃,我回到陶末街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 穗儿更忍不住掩嘴笑了:你自己揽的事情,看你怎么办! 对方也很害怕,不敢动,不敢动。这种时候,就该年长者站出来谈。 顾大哥,您看,球场应该是用来踢球的对吧。(未完待续) 123 能耐 对啊,我同意,我也不是来打架的呀。再干这种事情,说出去真的会让人笑话的。 不知道顾大哥是否还记得我。 名字当然是不可能记得了。但是这风骚的小胡子,顾云来有印象。哦,你就是当年叫得最凶,第一个站出来,第一个扑倒不省人事的那个吧! 惭愧,惭愧。小弟在陶末街干些小买卖,总算安定下来。现在带着这帮小孩子玩玩,真的只为踢球。 这么说,你是这帮孩子带队的。如果我不出现,挑衅的那一方是不是会很惨? 不至于,不至于。他姐姐在那里,最多就是吃点家训。而且我们现在,早已没有那么不知轻重了。 你这牙,补得还行……顾云来曾经打落他四颗牙齿,现在想起来,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承蒙您照顾了…… 好了好了,是误会,散了吧。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实在没事可干的,就继续踢球吧。 和了。禾与他的小团队都十分扫兴,还以为能大战一场呢。认识的人多就是这样不好,谈着谈着,说散就散。 顾云来要请他们姐弟俩吃饭。姐姐说没时间,弟弟一个劲的说去呀去呀,我还有好多传奇故事想听呢! 姐姐也只好去了。 顾云来问她:怎么样,我这事儿处理得还算妥当吧,你该相信我是陶末街的老人了。 你要泡我姐姐可以,但必须做我们的老大! 臭小子,什么学会拿你姐姐做要挟了!穗儿说整他就把他整得哭爹喊娘,要喊姐姐饶命才肯罢休。 你看到啦,我这弟弟不成器。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凡事还是得为他考虑的。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吃饭就免了。 怎么不吃饭啊,他们多的是闲钱,能宰一顿是一顿。 闭嘴!你很想你姐姐去吃牢饭吗!穗儿知道这顿饭是吃不起的,她没有忘了在小区后门的相遇。 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没想过要告发你。相反的,或许我们之间,还有很好的买卖可以谈呢!顾云来说。 我不习惯跟机关的人打交道,我们走!穗儿拉着弟弟抄了小道。 想请不如偶遇,来都来了!没准我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呢! 你威胁我!穗儿掏出美工刀,美工刀也是有杀伤力的,在于什么人用。我不想伤人,别逼我! 唉,为什么总喜欢拿这种完全吓不住人的东西出来比划呢。顾云来一把就攥住了刀刃,穗儿也再动不得分毫了。 妹子,实话说,我在玩儿这种刀的时候,你的胸部还是对a呢。疼痛并不能使人记忆深刻,顾云来掰断了刀刃。这不是装,美工刀就是这样易折,很容易的。主要是他这样一直握着,他也疼。 绝望和无力感才是,你愿意让你弟弟一辈子就在陶末街这么厮混下去吗?或者说,你也教他一手飞檐的本事,让他跟你一样?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哎!弟弟说。 你闭嘴!十六岁的年轻,觉得什么都不错。等你再长几岁,就会觉得自己跟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一无是处,狗屁不如。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想起自己的荒唐,想补救,没人给你那个机会了。 你能为他做什么?穗儿知道厉害,已经有意跟顾云来谈条件了。 人的成长环境顶重要的,如果他已经成年步入社会,我不敢说我有那么大的能耐打救他。但他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刚升高中。还可堪造就,不知就读于哪一所学府啊? 三中,怎么的! 禾所说的三中,在花山市确实很有名,妥妥的“名校”了。但是出了名的乱和差,基本是低收入阶层,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留守少年的聚集地。也是在陶末街闲晃的这些小团体的主力军。 不能说在这所学校读书就一定没出息,但比例很大。花山市就三个高中,三中的前身是技校,至今仍然是职高和普高分开来论,整个教学水平就可想而知了。三中的普高招生率也不高,升学率那就是更是感人了。整个学校能过一本线的,几乎没有。好一点的能混个三流大学文凭。 更多的,是像禾这样。上学的时候就拉帮结派,还没毕业就开始混社会。毕了业就一个猛子扎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就给人当跑腿小弟了。 你不能说它不厉害,在小混混这个圈子里,三中还是很有震慑力的。自报家门说自己毕业于三中,以前跟的谁谁谁,总能吓到些人的。所以三中毕业,被某些小混混视为一种荣耀。但这种荣耀能保持多久,说来就十分可笑了。 杨若算是三中毕业混得最好的那一批人,可要让会母校演个讲什么的,他是打死也不会去的,说是丢不起那个人。你要我教那些后生什么,总不能是怎么在外面砍人吧? 物理类聚,受教育的权利都得有,所以每一个像花山这样的小地方,都会这么一所高中。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这个学校的都是垃圾! 如果顾云来说,能让杨若转学到市一中,又会怎么样呢? 穗儿的眼神闪动,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市一中。 那是花山市真正学子都向往的地方,师资强,校风正。聚集了整个花山的少年精英,顾云来就是那里毕业的。全封闭式管理,全市最高的升学率和铁腕教学。再顽劣的到那里也能给憋过来,敲打三年,只要不是家里什么都不缺铁了心混日子,再差也是个二本。 如果家里又没钱,又想去混日子的……额,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市一中还是一贯择优录取的,凭金钱和关系,每年能塞进去的名额也很有限。有人挤破了脑袋只为混个好名声,没钱只靠关系进去混日子的会很凄惨,因为这样的根本交不到朋友。 那地方就是成绩好的跟成绩好的玩,有钱的跟有钱的玩。没钱又成绩差的,整个三年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种学习环境,你上课打个盹儿都感觉如芒在背。哪像三中,一上课就扑倒了一片。 当然了,这种地方对禾来说,也是相当恐怖。 姐,我不去啊,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市一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年大概是多少呢?穗儿丝毫没有在意禾的呼喊,她已经开始合计开支问题了。 学费怕不是比三中还要便宜一些。主要是生活费和其他费用。一年级的时候稍微轻松一些,会有各种兴趣社团,是交朋友的好机会。想让你弟弟不明显有别于其他人,该参加的还是参加吧。到了三年级上半年教学就抓紧了,社团活动没有,课外补习开始增加。名义上不是强制性的,但你也不愿意让你弟弟在学习上落后于其他学生吧。 嗯,这个必须参加呀,多少钱都得花!姐姐的想法,跟许多家长一样。想起来都是一件挺欣慰的事,她已经完全着迷了。可能自己当年也期待过,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唉,如果真有这种机会,绝对不能落空。 所以,禾的呼喊就显得更加无力了。 我当年是特困生,除了生活上稍差一些,也坚持下来了。三年你应该是可以负担的,实在不行,我完全可以帮忙的嘛。顾云来说。 你真的可以做到吗?穗儿问他。 试试看吧,这我也要花大力气的。如果做不到,你们不也没什么损失么。 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现在不谈这个,能我把转学的手续办妥了,令弟正式转到市一中我们再谈,免得你说我是诓骗你。就算我没有做到,也不至于暴露我的企图嘛。顾云来说。 你就不怕我到时候赖账嘛。 如果你能赏脸陪我吃顿饭呢,这个问题你就会有更深刻的认识。 姐,不要陪这个混蛋吃饭!姐,姐…… 禾依然无力地望着他姐姐跟一个男人远去,这个男人刚才还让自己无比崇拜,现在已是咬牙切齿。禾还没有弄明白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一切都可以拿来做交易。他也没有明白,他在她姐姐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 顾云来带着穗儿到周历历的店里,说我们已经约好了一切吃午饭了,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周历历一点也不惊讶,顾云来信心满满的,必然是有备而来。算你小子有本事,这个水泵,送你了! 顾云来让顾一鸣到他家里去等他,他与穗儿吃完饭就回去,也可能更晚一些。总之,冰箱里有吃的,午饭你就自行料理吧。 这算个什么花山市一日游?顾云来难道只让他见识一下自己有多厉害吗!这前后两位大美女,你真是够荒淫无度了! 顾一鸣说不了,我拿了水泵就回顾巷村吧,不耽误你的事儿。 唉,这怎么弄的。顾云来是想带他好好玩玩的,可没想到会碰见穗儿,临时起意,纯粹是意外。而且他现在要做的事肯定比逛花山重要,明天还要去拜访一中的校长。所以顾一鸣说要回去,他也没有阻止。(未完待续) 124 有教无类 你,对你老婆好一点!顾一鸣对顾云来说,又转头对穗儿说:还有你,也要知道点廉耻! 顾一鸣收拾东西走了,这种玩法他这老实人是接受不了的。回了村不至于将顾云来的行径公之于众,但对他的印象也是大打折扣了。 原来你已经有老婆了。穗儿说。 这跟我们要谈的事情有关系吗?你不会以为我为你弟弟做这么困难的事情,是为了跟你上床吧。难不成你已经准备好要献身了?顾云来说。 就冲你毫不避讳开这种玩笑,你对你老婆已是不忠了。穗儿说,但这是你个人作风问题,我不过问。如果你想骗我上床,我会让你一辈子做不成男人。 云淡风轻事啊,穗儿已经没了美工刀。但以男人根底的脆弱,穗儿不用工具也能做到。 顾云来只能笑说:开玩笑的啦,我这个人我知道,嘴上快活了一辈子。可我一直到大学毕业,还都是处男身呢。 那个人已经误会了,你就不解释一下吗?穗儿问他。 能解释清楚的事情,通常无需多动嘴,就怕是越描越黑啊。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被人当作一个不知廉耻的站街女,这我不能忍。 对哦,顾云来连忙追出去叫住顾一鸣,要一起吃饭,顺便解释清楚。 找了一间餐厅,顾云来向顾一鸣说明了原委。 穗儿也把话挑明了:“你们两个,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在小区后门看到的是这两个人,所以顾一鸣在这件事上也无需回避。 “我纯粹是相当到球场散散步,意外遇见的。你还要追问,该参考刑法的具体条款。你的性质有多严重你自己知道。如果两个想要告发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与你吃饭了。”顾云来说。 还是让他占着先了,穗儿以为遇到的只是两个路人,没有在意。他既然是陶末街的老人,也威胁不到他,穗儿只能知趣不问。 “就算没有我的弟弟的事,你也会拿这个作威胁要我帮你办事。你何必多此一举,来讨这个好呢?”穗儿问顾云来。 市一中一个转校的名额有多难,穗儿是打听过的。 “因为我不想让你讨厌我啊。我这个人,就是没办法让女孩讨厌,更没办法向女孩施以威胁。帮你弟弟的事情,当作是等价交换。你我更不需要签什么协议,到时你要是心存感激,就帮我做一件事。不想做也阿弥关系,只当是我挽救了一个堕落的青年人。”顾云来说。 “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穗儿说。 “是你的老本行,偷一样东西,但我现在不能说是什么。得手之后,你也别再干这行了,我会给你安排工作。但要是失手了,我也救不了你。”顾云来说。 那肯定是关系要害的东西了,不似穗儿平时偷的那些能换钱的小玩意儿。她该问顾云来究竟是干什么的,但他估计也不会说。满口答应了会是不知轻重,但穗儿敢说,不管谁的家里,她都是去得的。但只碰那些缺了也不会关系到性命的东西,甚至说失去了,他们连报失窃都懒得或是不敢的。 放古代就是偷官偷富不偷民,有原则,但也不过是个说辞而已。谁家有值钱的东西他们还不明白么,穷人家有什么好偷的。 但是现在的小区监控设备越来越先进,穗儿的活儿也是越难越难干了,不是没想过转行。 顾一鸣更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和一个飞贼同桌吃饭聊天,聊的,居然还是偷东西的事情。 但是到最后,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像是开玩笑一样,没有细节。吃完饭,顾云来就送走了穗儿,让她静候佳音。 “你现在放心了吧,我不是去跟她开房的。”顾云来对顾一鸣说。 可你要她去偷东西啊,那可是犯法的事情。 立案了才叫犯法!顾云来确定要偷的人,是不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的,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追查。顾云来要做的,是在这之前计划好穗儿得手之后隐藏的事宜。 过完年,反击的号角也该吹响了! 顾一鸣也大概猜到他要对付的是什么人,问他们官场斗争不会都是这样吧。 还很血雨腥风呢!他们连杀手都使上了,顾云来只不过用一个偷子而已。 顾云来对顾一鸣说:“这几天我没有时间陪你了,你要是想就在花山市逛逛,不想就回村吧。” 你忙你的大事,我真的不敢掺和,歇会儿就该回去了。 第二天顾云来开车送他到镇上,然后就驱车赶往老校长的住处。 顾云来毕业的时候,校长已经临退休了。他当年是以省特级教师的名号转回花山市,做了一中的校长。曾教过物理课,顾云来也是他带过的最后一届。 他现在退休了,养养花种种草,生活过得很安闲。 老校长请顾云来坐下品茶,“茶道就是要心平气和,你现在心里却一刻也平静不下来。” “老校长教训得是,但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我如何以一颗平静的心去对待呢?”顾云来请教了。 “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也是最差的。好在那一年的升学率,是历年最高的。差在你们正好赶上了一个权欲最为膨胀的时代。我知道你们这一届的毕业生,好多都从了政,或者经了商。每年找我的人很多,你跟他们的目的,大概是一样的吧。”老校长说。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那我直说了吧,听说年后,一中有几个转学的名额……”顾云来说。 “真的是为此而来,如果说我这个搞教育的,手上仅有的权利,应该就是这个吧。但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不当职,这个不归我管。以你们的权利和手段,去找现任校长,他应该更吃你们这一套的。”老校长见惯了这些走后门的,以往对顾云来的印象很不多,毕业多年,一直还记得他。没想到,他也来走这一步了。 “您稍安,不必急着将我扫地出门。我知道,您时刻关注着我们这一届的学子。而我,只是一个小科长而已。要是去找现任校长,无论钱和权,都是拼不过他们的。您虽然已经卸任,但是威望还在,争取一个名额应该不是难事。”顾云来说。 “是,我是可以争取到名额,你凭什么就觉得你能说得动我呢?”老校长说。 “因为您是一个正直的人,一声致力于让孩子们享受公平受教育的权利。如果一个孩子品学兼,可因为无钱无门路进不了一中,您一定是会帮忙的。”顾云来说。 “笑话,来的人都这么说。品学兼优,为什么不考进一中呢。这样的人我们是欢迎的,至于学费,我们可以考虑一定程度的减免。我记得你当年也是以市中考第三名的成绩考进一中的,家里也困难,是我亲自在你减免申请上签的名。”老校长说。 “说起来我真得感谢您,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但有些事实,您也没法否认,品学兼优,不代表一定能进得了一中。每年被那些官宦家子女顶掉的人不再少数吧,现在招生季已经过了,生源基本也已经定下来了。可又出现了转学的名额,这又是为谁而设的呢,不就是那些交得起赞助费的有钱人嘛。这种事情虽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是一中一向谨慎,媒体又只是捕风捉影。如果让他们拿到了名单,您猜会怎样呢?”顾云来说。 会有损一中这所名校的声誉,仅此而已。一中还是一中,每年想进一中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再说了,老校长已经退休了,不再他任期之内,就算爆出一个大新闻,他也完全不必在意。 “如果你推荐的真是一个品学兼的好学生,我可以帮你,不必拿这个来威胁我。”老校长说。 “并非品学兼优,他还是出身于陶末街的一个小混混。”顾云来说。 “开什么玩笑,这种人怎么进得了我一中!” “是,我是有些牵强了,但您这话,也是摆明了将学生分成三六九等。您背后的那副字,是您亲自写的吧。”顾云来说。 老校长看一眼背后,“有教无类”,顿时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但顾云来这是取巧,安排一个混混进一中,是谁也不会答应的事,社会舆论也不好。 “只要你们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是一个混混,只会觉得他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这个混混高考的时候真的出人头地,再爆出其出身,说您老校长如何如何力排众议。那是否也是一档爆炸性的新闻,是否更能彰显教育的伟大,更无愧于您背后‘有教无类’四个字呢?”顾云来说。如果禾不争气,那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会去在意这件事的。 顾云来啊顾云来,你真是变了,歪理也能被你玩成道理呀! “但您也说不出其中的不是啊,这就是世俗的道理。学校也是要讲究包装和炒作的,你们不妨每年收这样几个人进来。不成,无关紧要。成了,那就是大大的出名机会啊!”(未完待续) 125 时代余音 老校长真想一拐棍抽死顾云来,这不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可听起来虽然是一派歪理学说,但细想想又挺有道理的。顾云来是从实际出发,求的也是很实际的好处。 可老校长从情理上还是难以接受顾云来这种搞法的,“就算我提了他,在审查组那边也过不起的!舍下我这张老脸也不可能!” “您与他们简要利害之后,他们若是还不明白,就可以说说名单的事了。一桩注定的丑闻,和一件可能的好事,相信他们肯定知道如何取舍。”顾云来说。 “你真的搞到名单了?” 开玩笑,顾云来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只是试着唬一唬老爷子,自己也没白得了一个“妇女之友”的名号。和那帮官太太们很熟,她们在聊天中无意中炫耀自己儿子要进市一中了。她那儿子,顾云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德行么,肯定是走了关系使了钱呀。 顾云来随便猜几个名字,如果在那名单里头,就中了。 老校长果然被唬住,深深叹了口气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你把他的档案拿来,我跟审查组合计合计,尽快给你一个答复吧。” “那就多谢老校长了!” “这以后,你就不要再登我的门了,我真的不想在见到你!” “老校长息怒。如果您后半生只想图个清静,我当然可以不再见您了。可如果您还是放不下一中的事情,那更恶心的手段,您只会见到更多,告辞了!” 让自己曾经最崇敬的一个人渐渐变得讨厌自己,顾云来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让自己厌恶的人,来就来吧,至少现在爽快就行啦! 克服了怕老师的毛病,下面就该斗上司。 老师是应该尊敬的,顾云来没有对老校长丝毫不敬,只是两个人的理念有所不同。这种事情无法争辩,只能一方强势过另外一方。现在看来,是顾云来暂时赢了一着。 过时没有新鲜感,顾云来立刻去找穗儿,谁要拿禾的档案去给别人审核。 不是吧,你这也太神了!就这样一天不到的工夫,就办成了?穗儿有些不敢相信。 对对对,就是要你这种崇拜的眼神。 也没说有成,就是拿档案去看一看,成不成的,还得看审查组的意见。我话都说到了,只能说,成算非常大吧!顾云来还是要适度的谦虚一下。 毕竟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人家能愿意看你的档案就非常了不得了。顾云来这也是本事啊,穗儿现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些老八股周旋的。 顾云来说老校长的思想是守旧一点,但还是挺见道理的。我跟他言说利害,他很快就同意了。但我说一句自己的心里话,一中确实改造人的地方。全军事化管理,你可以了解一下。如果你弟弟没有什么逆反心理,曾经也确实是一头乖顺的小绵羊。那么他出来之后,最多也就是一头平庸的小绵羊。谁也不敢保证说一中出来的全都会有出息的,我就有一个同学,他亲戚是某初中校长。托了关系给了钱。进了一中又怎样,大学毕业还不是一样工地搬砖。 “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他没有天分?他读小学的时候,成绩还是很好的。”颖儿说。 你做姐姐的当然可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弟弟。但还是要面对现实,我在当地的乡下小学还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年呢。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初中才是分水岭。后来我到市里念初中,才知道像我这样的,全班占了一大半,我只能算了中游偏上。到高中时就更是这样了,你会见识到什么叫恐怖一中传说。汇聚了全市的精英学子,我们又是教育大省,怪物一样的学霸比率相当之高。相比之下连我都显得很平庸了,还必须加倍努力才能勉强跟上。 别怪我说话太直接,你弟弟以前什么底子我是不清楚,但是他荒废了这么久,想要说跟上是很难的。在一中如果学习跟不上,就会过得很痛苦。我那个同学就是,彻底的边缘人。三年的同学,许多人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见得改好什么的,依然是咸鱼一条,还在百无聊赖中染上了看小说的习惯。虽不能说是什么恶习,但也足以让他的三年高中生涯一片空白了。 想让一中管那些落后生?想多了。最多就是保证他们不在学校的范围内闹事。 “希望你弟弟成为那样的人吗?只要不任由发展下去,我反而觉得他现在比较有个性。”顾云来对穗儿说。 “成天打架闹事还叫有个性?你说他留在陶末街有什么前途,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能让我弟弟也这样,他是个男孩子,一辈子要艰难得多。”穗儿说。明明一件很难的事情,却让顾云来轻松办到了。但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穗儿已经做好了等价的交换,可顾云来却在这个时候给她泼冷水。 我不是说让他离开这个环境有什么不对,但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吧。你觉得二中怎么样?校风也不错,相对要求也没那么高。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立刻就能弄到名额。而且我还想多说一句,你现在才二十出头,说什么一辈子的话,不要太悲观了好不好。 穗儿说先不谈她的事情,花山市的三所高中,呈梯形排列。最好的一中比二中好一大截,二中又比三中好一大截。你叫我退而求其次,那是不是叫我办的事情,也要相应打折扣啊?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讨价还价,我就认准了一种怎么了?全封闭怎么都比半放羊要好,而且我相信我弟弟,他本质不坏,只是受环境的影响太深了。有钱人家是怎样的开心,学习好的孩子又是怎样的开心,这些他都体会不到,不是他不想体会。 那好吧,顾云来这么说只是担心事情不一定能成。既然穗儿这么坚持,你准备好他的档案复印件,我到这地方来找你。最好是我带你弟弟去跟老校长见一面,有个直观的印象。你回去叮嘱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别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去见校长。 再怎么也要装作一心学好的姿态吧。说实话,我看你弟弟长得很清秀,你稍微捯饬一下应该很像个好学生的模样。 问题是,昨天光是一说,他就已经炸了。你让他真的打扮得规规矩矩去见校长,那可就太难了。不过只要申请能通过,穗儿就算是拖也要把他拖到学校去。 “好吧,不见就不见。但我看老校长是省级特教,数理化方面的专家,还指望着能给你弟弟补补课呢。既然你弟弟连这个也受不了,那就安心混个三年高中毕业吧。”顾云来说。 “见,一定要见!补课费是按小时还是按节算的?”穗儿果然是家长作派。只要稍微有能力的家庭,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自家孩子也一定要有。话再多钱也愿意进名校,课外补习那是更不能少的。 一个稍好些的高中级任老师,基本工资只够生活的。可人家照样买房买车,课外补习的收入,是工资的好几倍呢。 这是公开的秘密,不会摆在明面上说,因为上面不允许课外补习。但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人管。对于确实能提高学习成绩的东西,中国家长从来都不会吝啬的。 而这个也明显超出了穗儿的消费能力,她想供得起弟弟,就必须有更多的家庭失窃,这不是沐辰愿意看到的。 “你放心吧,只要老校长答应下来,我相信他是不会收钱的。”顾云来说。 “你开什么玩笑,一个特级教师的补习班不收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穗儿不相信, “人家是一位真正的教育工作者,从来都是教书育人,从不靠教书发家的。而且人家本来也不缺钱,现在退休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你弟弟是真想学的话,我想他应该是愿意教的。” 顾云来把老校长捧得这么高,上一代的教育工作者,大抵是这样的。顾云来当年读书的时候,哪里交得起什么补课费呀,老校长就没有收他的钱。其他的学生家里想表示一下,老校长似乎也没有拒绝。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课外补习,通常是在老师或者同学的家里,跟课堂上的气氛完全是两个样子。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讨论问题,同时也结交朋友。愿意去就去,不作强求。一般是班级的前二十名才愿意凑这个热闹,学习才是第一目的,他们讨论的习题二十名开外大概是很难听懂的。 老校长的家就很大,简直土豪。他家的院子,就够容纳二三十人聚会的。听说他是商人家庭出身,只有他最后选择了搞教育。父亲非常欣赏他,觉得他才是最光耀门楣的一个。(未完待续) 126 化腐朽之力 老校长拿家里的钱资助了许多贫困学子,他父亲到死的时候仍视他为骄傲,分给他一大笔遗产。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是花山市有名的商人。所以他根本就不缺钱。 那时候还是唯有读书高的,有知识有文化就能赢得社会的尊重。 现在么,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许多人都沉迷于一种拜金风潮之中。老校长老了更要保持晚节,不屑于大张旗鼓开什么补习班。退休了也闲不住,偶尔返聘回一中做公开课,也不收钱。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就待在家里,不再接公开课了。 顾云来是很尊敬老校长的,使那种手段去威胁他,自己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第二天他到陶末街拿到穗儿弟弟的档案,发现他在学校里并没有严重的违规,而且高中入学的成绩也还不错。穗儿说他是从初三开始学坏的,荒废了一年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可见他还是有些底子的。 而且穗儿也把他打扮得周周正正,拉到顾云来的身边来。 “你叫林果是吧,那你姐姐就叫林穗了。名字都是好名字,带着家里的美好期望,五谷丰登之意。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位老校长,你要收敛自己的痞气,虚心求教,这关系到你日后的前程。”顾云来对林果说。 什么日后前程,我现在好得很,不去!林果是被姐姐强行拖过来的,仍旧犯拧。 在他最喜欢的灯光球场,这一次告别的意义非凡。代表他以后将很少有机会来这里,甚至不要来这里最好。 姐姐生气了,要打他,被顾云来阻止了。别着急,这种青春期的少年,我知道该怎么对付。顾云来问他,这地方真的那么值得你眷念吗? 我还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旗杆的顶端呢,那才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林果看着球场中奔跑的少年,是昨天与他打架的。不算是分出胜负,谁也不知道两个少年之间有什么恩怨或者约定。 总之,打败他就能登顶,这大概是林果一生中离巅峰最近的时刻了。 顾云来笑了笑,默默拿出从周历历那里借来的电锯,要把旗杆整个锯断。我让你见识一下所谓的巅峰到底是什么。 球场上的少年跑来阻止他,说这是他们灯光球场的资产。 什么破资产,这里没有人维护,锈成这样的旗杆迟早要断掉。我明天找人给你们立一新的,你们就把它当作一支普普通通的旗杆好了,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别动啊,我手上可是电锯! 顾云来的年岁和气势都比他们大不少,少年们不敢上前。 于是旗杆就锯断了。 顾云来让林果来看,果然上面刻着歪歪扭扭锈迹斑斑的名字。最上面是顾云来的手笔,是他那天爬到旗杆上刻的。下面是杨若,真正陶末街家喻户晓的人物。还有许多的名字,都上了锈,没有再添新。 顾云来看着这些,其实挺怀念的。现在的年轻人,可能连独自爬到旗杆顶上的力量都没有。 “原来您真的是顾云来,还在杨若之上,是这球场的传说啊!”林果很激动,总算是见到偶像真人了。 现在遇到这样的中二脑残粉,顾云来怎么说呢,有些尴尬。说实话,当年他与杨若并不相识,也没有较量过。在旗杆上刻字,也是他的突发奇想,之前并没有这样的传统。哪知道后面会有这么多人效仿,但是他们又很遵守先来后到的规矩。顾云来是在连续打败了十二个人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留名的。 陶末街的老人,应该都还记得那天的情景。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忙着在外讨生活,很少来灯光球场了。 顾云来让林果来看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为了炫耀。是想告诉他,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就跟你年少时的愿望一样,细想想狗屁不通。你只是习惯于这种生活状态,害怕改变而已。 你看看,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旗杆。刻上字又能怎么样呢,锈了断了还是要被当作废铁卖掉,没有半点社会价值。也就比“到此一游”的意义稍高那么一点点。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是您给球场定下了一个法则啊!为什么那些家伙长期霸者球场,就应该他们比我们厉害,我们都斗不过他们!”林果说。 这哪里是我定下的什么法则,一向都是如此啊!你要是真想踢球的话,不妨去跟他们直说。他们现在的这种踢法实在是捉急。足球为什么难以普及呢,因为恨难凑齐动辄几十人的两支队伍打对抗。 他们都差点忘了,这球场原是用来踢球的,还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少年足球场规格。只可惜却被这帮年轻人当作是“地盘”一类的东西了。 林果现在是脑残粉,顾云来所说的方法,都被他当作是金科玉律一样。他真的去了,与那打头的少年交谈。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花了十几年,也没能做到让我弟弟言听计从。你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他如此乖巧!”穗儿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云来这个人,也更加佩服他了。 这话说的,什么叫迷魂汤。你都听到了,都是好话大道理,金玉良言。你要清楚林果现在现在这个年纪,一味跟他耍狠是没有用的。忘了告诉你,我在高中的时候,可是做过共青团委员,思想工作那是我的专场。同教书育人一样,我也有化腐朽之力。而你弟弟的问题,只不过是年轻热血不服气罢了。 没多久,林果就回来了,大概是谈出个结果。满口赞道:“前辈,您真是厉害呀!我跟他们约好了,他们也同意了。这个星期天在这里踢一场球,谁赢了谁就是这个球场之主!” 顾云来把脸一抹,是彻底他服了他。什么鬼球场中之主啊!要这球场有个屁用啊,又不能办活动收租,夏天的时候还要给居民晒萝卜干!我是让你们开开心心在一起玩耍,化干戈为玉帛,这才是球场的真正意义啊! “您不是让我用球技分出胜负么?这也算是很阳光很正面的较量啊。”比起打群架,林果觉得这样倒还有几分胜算。 那你赢了想怎么着,就在这球场搭个窝住下吗?你马上是要去一中读书的人,将要与这种生活彻底告别了。我让你在这里踢一场球,就只是为留个念想而已。谁输谁赢根本就无关紧要的。 “就算是要离开,我也不输着离开啊。您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请两个外援呢。他们水平挺次的,我们更次。要是有外援,我的赢面会更大一些。”林果仍然没有领会顾云来的意图,他就是很简单一个胜负心的问题。 没有!顾云来有些生气,什么思想工作者,彻底身败名裂了。对于这种人,苦口婆心是没有用的,只能强行改变环境。 要说强力外援,顾云来还认识以前的国足呢。那怎么着,让人家来跟一帮小孩子踢球,还要抱着必须要赢的心态?顾云来可丢不起那人。 你想成为像我这样的人,让人仰望吗?去一中读书吧,对于你而言,那才是正确的起点。顾云来说。 “我在想,新旗杆什么时候能到呢,用什么样的刀子刻字比较合适。”什么脑残粉,开玩笑呢!林果说出这话,如果不是中二癌晚期,那就是故意气顾云来的。 穗儿,该你上了! “还是我的方法比较合适。”穗儿直接翻反剪住林果的双手,就把他给拖走了。 你记住要给我规规矩矩的,不然我让你每一天都不好过! 在去老校长家的路上,顾云来不再循循善诱,开始威胁他。 “你觉得我姐姐这个人怎样,很迷人对吧,我看你们两个有戏哦!”林果依然完全没在听。 你现在没有资格提你姐姐,她也没有来。但是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就算我途中忍不住把你打残了,她也不会怪我,只是养你一辈子。实话说,你要是没有这个姐姐,你这辈子已经是废了。所以你这次去,不光是为了你,也为了你姐姐。你应该知道你姐姐是干什么的,你也不希望她一直干这个吧。 林果原还指望姐姐教他这门本事呢,可之前顾云来带他去了医院监狱火葬场。让他看看这种行当失手将会是各种什么样的结果,让林果心惊胆战的。 现在,他不说话了。 许久,他才问沐辰:“如果我答应你好好学,你能帮我姐姐找一份好工作么?” 只要没有留下案底,那对顾云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算是留了案底也没关系,好工作不一定体面,拿钱多的工作,顾云来这里也是一抓一大把。 但在这之前,林穗必须帮他办成一件事。事情办成之后,林穗还能不能保全,那就很难说了。 所以顾云来并不能完全应承着林果,只说,你先努力争取到这个名额再说吧。其他的事情,是不需要你来操心的。(未完待续) 127 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到了老校长的家,林果按照顾云来的吩咐,很礼貌地像老校长鞠躬打招呼。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来自陶末街?”老校长看这个年轻人斯斯文文的,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这还是多亏了穗儿的铁腕,林果既没有染发也没有纹身。总之那些陶末街混子时兴的外在,穗儿一概都不允许。 “如果是实在不堪造就的孩子,我也不会来劳烦您。您看看,这是他的档案。”顾云来拿出林果的档案。 校长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一遍,“这孩子基础不错啊,尤其是数理化。再加强一下,过一本线没什么问题,怎么就荒废了呢?” “您也知道,花山市的教育资源,存在着严重的分配不均。二中三中与一中相比,那就是天上地下。陶末街出身的孩子,有九成以上都去了三中。整个三中的教育坏境就那样,不学坏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这孩子只是在学坏的边缘试探,才只是是高一的上半年,应该能够别得过来吧?” 顾云来说的是事实,二中三中不是没有好苗子,只是整体教学质量限制了他们的发挥余地。以林果以往的成绩,完全可以在三中做人尖子,众心捧月。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去一中就只能垫底。这成绩基本是一本无望,指望以赚钱为第一要义的三中对他有多么重视,那也是痴想。 而且没有一个良好的竞争机制,林果也很容易得过且过,觉得学习枯燥无味,更容易受到其他的诱惑。 在一中,学习从来都不是一件无趣的事情。大家都比较较着,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大放异彩,那才是青春该恣意飞扬的地方。 谁说义务教育阶段就是填鸭式的?至少在一中,一二年级的生活,那是整个花山市所有高校里面最丰富多彩的。这一点顾云来深有体会,他现在的社交本领以及大部分的人脉,就是在那个时候累积的。 林果只有进了一中才会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那都是什么狗屁。这其中包括青春年少的梦想、约定,还有爱情。 一中式的恋爱仍然是非常青涩的,毕竟学校不允许。 在学校的池塘边,树林里。相信每一对的小小情愫都会有这样的约定:我们报考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就能堂堂正正地谈一场恋爱了。 但青春年少时的恋爱多半都会留下遗憾,填志愿的时候很少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更多要结合实际。那些约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学的,许多都天各一方了。 遗憾,不也是青春的一部分么。 在任何一个阶段都并驾齐驱,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到了大学也是同系同班,最后走进婚姻殿堂的。这种让同学都羡慕不已的,顾云来只见过一对。终也因为男女的社会分工不同,他们现在不同的地方任职。 那不要紧,两个人仍然是十分相爱的。顾云来当年去读军校,就不知辜负了多少对他倾慕已久的女孩子…… 扯远了,扯远了。年轻人关键是有好胜心,这在一中非常重要。顾云来正是看中了林果身上有这一点,才带他来的。 “他的基础,相对于一中的整体素质来说,还是比较差的。所以一二年级的那些兴趣班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有空闲就到我这里来补课,直到能跟上一中的节奏。这份苦,他能受得了吗?”老校长主动提起要给林果补课,看来事情有戏。 “还不快感谢老校长!”顾云来提醒林果。林果现在也闹不清是好是坏,就剩下慌忙鞠躬了。 “不用谢我。我推荐的学生,不敢说是全校最好的,也绝不能做最差的那一个。这是面子问题,虽然是走后门,我也不能让人有说道。”老校长虽然直言说是面子问题,确实他只要不揽这事儿,也不存在什么失面子。即使是面对顾云来的下作手段,他不答应,顾云来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一中其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老校长答应了,一来是他闲得慌,二来他确实看这孩子还不错。 “现在还有些生分,不过没关系,补过几堂课之后你就认识我了。我不知道你在三中的时候那些老师是怎么教你的,但我沿袭的是我老师的传统教育方法。不听话的时候,谁家的孩子我都照打不误!” 老校长这份脾气,顾云来是真的服。 顾云来读书的时候,跟现在可以不一样。老师打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回去告家长还会说打得好,一定是你犯了错了。那时候不光是不听话的学生要挨打,好学生成绩下降了也要挨打。 可现在不一样了,谁家的孩子都是自家的心头肉,别人动不得。老师稍稍一体罚,经常就会有家长闹到学校,严重一些甚至会见诸报端。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很敏感,现在老师对那些不听话的学生的处理方法也相当柔和,索性就是不管了。我只揽着一帮子好学生,稳住升学率就行了。 顾云来毕业之后,老校长仍然在一中任教了几年。他不一样,依然奉行的是打骂教育。好学生坏学生都一视同仁,几乎都挨过他的戒尺。可他也是唯一,没有因为体罚学生被告上去的老师。 家长们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可老校长带的班级,那升学率一直是名列前茅。必要要哄着就着,更是得罪不起,所以从来没有家长敢去跟他闹。生怕这么一闹,孩子就被调离了老校长的班级。 那时候,把孩子交给老校长,就是俩字:放心! 多坏的学生,都能给他扳过来。毕业后恭恭敬敬,分别的时候依然是涕泪横流。所以老校长一直是华山教育界活着的奇迹。 顾云来不是老校长带过的学生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但是十分出彩。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他还来找过老校长,说自己想休学参军,想听听他的意见。 学无止尽,任何地方都是学堂。过了义务教育的阶段,你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老校长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了。 后来老校长一直关注着顾云来的动向,听说他回花山城建局任职,挂名的几个工程也搞得相当不错,心中十分安慰。当然他肯定是不知道顾云搞的那些事情的。 直到上次顾云来找他走后门,却不是单纯的攀关系,而是用了官场的那一套手段,老校长对他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了。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们一中是严令禁止打架斗殴的。通报三次,直接开除,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老校长对林果说。 “对对对,到处都是摄像头。其实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到厕所去解决。只要不出明显的外伤,别人是不会知道的。”顾云来对林果说。 “你现在跟我抖这个机灵!你当年的那些事儿,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厕所跟人打架,人家孩子回去一掀开衣服全是淤青。直接告到我这里来,是我给压下来的!”老校长还有一点十分在意,就是顾云来当年在一中的时候,表面上踏实肯学,性格又十分温吞。其实在一二年级的时候,各种兴趣社团都很吃得开。 以为这个孩子只是交际能力很强,没想到打架还是一把好手。背地里把几个孩子打得好几天都不敢来上学了。虽然后面的调查中是那几个学生主动挑的事儿,家长也因此息事宁人了。但是顾云来这种背地里下手又狠又准的性格,确实给老校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一个高中生,居然有如此复杂的两面。 “这事儿我当然要感谢您呐。但您知道,我是乡下孩子,在一中肯定是会被某些人瞧不起的。他们要用特别的手段来教训我,我当然是以同样的方法应对咯。如果他们要与我比学习,我也是照接不误的。我只想告诉他们,乡下孩子并不比你们差多少。论打架,你们更加不是对手!”顾云来说。 “让你在这里表功来啦?我举你的例子是反面教材啊,反面教材!”顾云来真是让老校长又好气又好笑。顾云来这种从不愿吃亏的性格他还是有些欣赏的,而且那些会主动挑事的学生,也都是每年的关系户。顾云来处理得恰到好处,让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都闹不开。 具体怎么说呢,顾云来和那些打过一架的学生都混成朋友了。家长一说要到学校里来闹,学生自己就不干了。双方都触及到了对方从未经历过的别样生活,放暑假的时候,顾云来曾邀他们到自己的老家去玩。这一下,就化掉干戈了。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只有较量一番让别人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大家才能静下心来讲道理。 林果的战斗力自然不比顾云来,他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应付不了。 “没叫你用这种方法啊,遇到事情,你就找级任老师,或者找我都行!”老校长说。(未完待续) 128 第一桶金 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家长可不像以前那么讲道理。 道理谁都会讲,主要是家长能清楚自己家孩子平时都是什么品行。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自己想想就知道是否合理了。 教育这方面,家长要学会从自己孩子身上找找原因,不能什么事都推给学校。老师不可能面面俱到,学校也没有权利把厕所和寝室这种地方都装上摄像头。 像顾云来这样的学生,他挨了欺负还有能力反抗。那一般的学生,遭遇到校园暴力,该如何自处呢? 实际上,大多数的学生会觉得被打了很丢人,不会告诉老师,更不会告诉家长。相比于三中那种打架成风的,实在是弄不过,还可以选择融入他们。学坏不需要什么本钱,自己也慢慢成为欺负人的那个。 林果以前就挺老实的,在三中学坏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一中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你很难融入他们。真正的打架情况是很少的,最厉害的是歧视和孤立这种冷暴力。 顾云来就遭遇过,别人打他可以还手。可别人因为他穷就瞧不起他,顾云来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毕竟这是事实,吃饭穿衣消费,这都装不出来的。顾云来在高中三年,基本就是校服球鞋。 中国的校服统一的朴素制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平衡各个学生之间的贫富差距,杜绝攀比现象。一中是强制穿校服的,一个季度有好几套替换。可鞋子并没有强制规定,这差距就出来了。 顾云来穿的,是地摊上十几块钱一双的球鞋,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动辄几百上千的牌子货。顾云来为了融入,积极参与各种体育活动。他喜欢打篮球,打得还不错。在学校里,最能吸引目光的就是篮球场上的恣意驰骋。 帅的哦!只可惜,有一次顾云来的廉价球鞋就承受不住这种剧烈运动,整个鞋脸从接缝处断裂,顾云来的半边脚掌都露了出来。 多尴尬哦,那一瞬间,顾云来感觉他在球场的所有精彩表现全都化为泡影。 虽然后来顾云来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学校里混的人缘不错,但是这种贫富差距的尴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 好比说毕业典礼,一中的传统是成人礼式的毕业典礼,很隆重。这也是一中的学生,唯一可以恣意打扮的机会。礼堂有舞会,学生盛装出席。男生正式场合,似乎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穿西装。 可是顾云来买不起一套像样的西装,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父亲当年穿的那一套。样式当然也是非常旧了,尺寸也不合适。顾云来传上去有些空荡,垫肩都歪到一边去了。别人家的孩子或者量体裁衣,再差也要选一套标准尺码的。顾云来要是穿这种西装去参加舞会,那简直就是演滑稽戏。 所以,毕业典礼顾云来借口说病了,没有去参加。这也成为他最大的一个遗憾,人们说没有参加过一中的毕业典礼就等于白读了一场一中。 那一天,你所有表情刻板的科任老师都会放下架子跟你们一起载歌载舞。 那一天,你可以邀请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跳舞,即使被拒绝了,也不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那一天,是刚刚经历过激烈搏杀的学子们,彻底放下所有的包袱,初窥成人世界门径的时刻。据说,那一天晚上学校周边的旅馆全都会客满。 只可惜,这些顾云来全都没有经历过。大学也是修了和尚斋,读了两年去参军就更是守身如玉。所以他现在这么风骚,其实有一半也是被憋的。 又好比毕业之后第一次同学聚会,所谓的散伙饭,这个是避不开的。大家凑份子吃一顿饭,其实花销也不多。同学就提议,顾云来同学家里困难,就免了他的份子钱吧。也没多少,大家都表示无所谓,饭照吃,歌照唱,丝毫不会影响任何活动流程。 可这样一个本来是善意的举动,却深深地刺痛了顾云来的内心。他家里是穷,但是暑假打了一个月的短工,百来块的份子钱他还是出得起的。顾云来不喜欢被区别对待,他不在钱财,因为多数时候根本就没有。就算是手里有些钱,他也不会吝啬,钱就应该花在该花的的地方。 顾云来连最后一次争取公平的权利也失去了。 同学聚会的发起者,一个平时在班里非常亲切的妹子,也对这种安排表示抱歉了。她真的是出于好心,毕竟顾云来念大学也是需要钱的。 一码归一码,念大学的钱我会另想办法,你何必要用一百对块钱来彰显你的同情心呢!顾云来知道,份子钱是这个女同学垫的。他当时年轻冲动,居然吼了一顿女同学之后跑开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是顾云来做得有些过分了,其实话只要说清楚,顾云来只要把钱垫上就可以解决。 于是顾云来因为自尊心,又错过了一次同学聚会。 当年他究竟穷到一个什么程度呢,顾云来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学校方面给他减免了一部分的学费,可是书本杂费生活费还是有的。高中三年,顾云来手里从来就没有过一分零花钱。 打工挣来的那几百块钱,没有用作同学聚会,却在大学入学的时候用掉了。那是顾云来生平第一次买成套的新衣服,以前都是捡堂哥的旧或者到地摊淘便宜货。 可依然没有摆脱贫穷,大学两年过得还是很惨,于是才休学参军了。就因为军营是唯一没有参加工作之前,不用花钱还有补助的地方。而且大学生士兵很吃香。 说实话,那时候顾云来对未来还没有什么规划,一心就想着怎么省钱了。所以到后来回花山城建局任职,都只能算是误打误撞。 参加工作之后,顾云来总算知道什么叫作钱了。第一次有人像他行贿的情景,顾云来记忆犹新。二十万是个什么概念,可以把大伯家的房子推了原地加盖三层还能余下一笔存款。你那时候顾云来刚刚买了房,手里也紧得很。 他应该收下这笔钱的,那人说项目组人人都有份,您不必介意。 一件坏事人人都做就不算是坏事了吗? 顾云来想起一个词,叫“堕落的深渊”。这个在入职之前的党风教育上经常出现的,是说有一就有二,如此快捷的来钱方式,没人能经得住诱惑不来第二回的。而且你的胃口会越来越大。许多落马的官员,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被拉拢腐蚀的。 至于顾云来有没有收下这笔钱,连那个行贿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后来东窗事发的时候,那人努力回想,说好像是给了,可是回到家,这五十万却又原封不动出现在自己包里了。他实在想不出顾云来是用什么方法把这笔钱倒了一遍手的,那可是二十万现金,有一定的体积的。总之,就是没有送出去呗。 经过调查,顾云来当年的受贿事实不成立,他也成了那一次项目组唯一幸免于难的。后来就升了科长。 这件事,也成为城建局流传已久的一件悬案。 按行贿人的说法,定顾云来一个受贿未遂也是可以的。但他说得模糊不清,钱又确实没有送出去,顾云来算是在危险的边缘走了一遭。 现在局里面还有人在时不时的分析当时的情况,现在想想其中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因为从行贿到案发中间经历了两年的时间。 顾云来告诉他们,茶余饭后,你们可以聊点愉快的话题,事情已经定性了,你们就别替纪检委操心了。 至于事情的始末,顾云来确实是退还了那笔钱,但不是当时。顾云来用这笔钱做投资,一年就挣出来还了。他跟那人串供,你不能说钱还了,这个行贿受贿的过程依然成立,你直接说是没有送出去就行。如果事发了,你得进去几年,出来之后也得考虑自己的出路。你出来之后我给你两成股份,你一样可以吃喝不愁。硬要鱼死网破的话,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那个人现在东南亚过得美滋滋。 顾云来当时的投资没有直接在国内运作,二十万一笔风投虽然不算多,但是他眼光独到见效快。现在公司运营还不错,顾云来当时只有三成的股份,分了两成给那个人,自己一成。一年的分红也将将十万而已,那也算是沐辰的第一桶金,加上工资够生活。 这么找刺激的事情,顾云来是不想再干了。纪检那些调查审讯的手段,他也不想再经历。所以他就真的没再收过钱,转而以幕后合作入干股的形式。万鑫来正式投入运营之后,他已经不缺钱了。 但是面临钱财困境的普通人依然很多。林果其实怂怂的,大家都知道。他也想学,顾云来的故事对他触动很大,想通过正常的手段挣到钱,只是他担心负担不起老校长的补课费。(未完待续) 129 幸运儿 老校长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钱啦?你看我像是缺你那点补课费的人吗! 你这是在侮辱我,老校长一辈子没为钱财的事情犯过迷糊,因为他从出生起就不缺钱。还有他对顾云来的讲述也特别在意:你这个案子还没有过时效吧,就不怕我去检举你? “我以为我之前说了那么多穷困的例子,您会动一点恻隐呢。我是穷怕了,得为自己争取利益,而且我做这件事,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对不对?”顾云来说。 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我要是纪委的,决心彻查下去你也逃不掉!老校长气得嘴唇直哆嗦,没有像你这样好像炫耀一般讲述自己的犯罪经历的! “那怎么说呢,毕竟我不是项目组的负责人,当年只是个小虾米。工程是在暴出质量问题之后才事发的,如果当时的负责人不是那么贪婪,连材料费也要克扣,就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完全是在正常的操作范围之内。还连累了一帮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当时调查还在继续,已经过了两年了,眉目都不很清楚。当年项目组的人都被传讯了。想诈我们说出始末,但我们哪里配知道。知道行贿人落网,这事才有了进展。本来我们应该一个都跑不掉的,可是负责人的情况一爆出来,连带的以往受贿的金额都高得吓人。这种结果足够给上面交待了,于是再没有人愿意专注我们这些小虾米了,加上我的事实迷糊,证据不足,就草草结案,幸免于难了。” 顾云来真的是个幸运儿,上面已经抓到了大鱼,就没有在他的身上多费心思。如果真要一门心思查下去,就跟老校长说的一样,顾云来即使再谨慎,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哼,你们办事从来都是这样虎头蛇尾!更让人气氛的是,因为曝出工程质量问题才会去查。如果没有出现质量问题呢,这种勾当是不是就会成为常态? “已经是常态了,你再气愤也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现在人学聪明了,不会在工程质量方面动手脚。在可观的利益范围内,甚至各项材料的标号都会用最好的,高出原定的标准,就是怕出问题。您现在就算去举报,恐怕也不会受理。卷宗封存在省院,没有谁愿意去翻一个七八年前已经‘大获全胜’的旧案的。贪污腐败也从来都是向上查,没有向下查的道理。如果牵扯出其他,就会更麻烦。过犹不及,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的。” 顾云来敢把事情说出来,就根本不怕他去举报什么的。再说您总盯着我干什么呢,我就那么一会,又不是白吃白拿,还解决了一个人的后半辈子呢。你要从长远考虑,那个人出来之后一无所有,只能走上犯罪道路或者轻生。我这也算是杜绝了一个社会隐患,挽救了一条生命啊! 这么说你还做对了? “我只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您把任何错误放大到一定的程度,都足够一枪了事的标准了。按这个标准,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活下来。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你不能说一个犯过错误的坏学生就一定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吧,我们还得尽力挽救他不是?”顾云来说。 现在是说你的问题,又扯出一套歪理邪说,我不与你讲!顾云来这个家伙诡辩的很,老校长说还说不过他。 回到林果的事情,老校长是可以不收补课费的。但是林果只能算是择校生,不是特招,也不能评特困。这择校费啊学费生活费之类的,还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比起补课费来说,这才真是一大笔钱呢。 老校长看出林果的家境也不宽裕,他还不知道,林果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只有一个姐姐负担这两个人的所有开销。 顾云来之前对林果的叮嘱,也没有卖惨这一项。他希望林果在一中的生活,像个普通的学生一样,既不那么富裕,也不是特困。他不想自己的悲剧在林果身上重演。 所以,顾云来表示要负担一部分林果的费用。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老校长问顾云来。 “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弟弟,我佩服我这个朋友,想帮她一把,就这么简单。”顾云来说。 你对女孩的事情从来都如此上心,怕是在人家身上落了什么好处吧。老校长了解顾云来高中时候的品性,那活脱脱一个少女之友,跟女孩子们玩得很开。一中对男女关系问题向来都很警惕,老校长也提醒过顾云来几次,不过他好像也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校长,您说这话就很扎心了。毕业舞会,我本来是想闹出点动静来的。可我那时候很自卑啊,跟女孩聊得来,只能说明我风趣幽默豁达开朗有人格魅力,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连请人家吃顿饭的钱都没有啊!更不要说什么事后开房了。老校长您也是一中出来的,经历过这种传统。咱们也不避讳,您当时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准备毕业了约出来玩一玩?”顾云来说。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那时候是有分男女界限的!我跟我老伴儿,那个是革命的友谊!大家都是志同道合走到一起的,哪像你们现在,都是为了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您这个说话,又是诋毁了一个伟大的姐姐了。如果不是我,她自己有能力让弟弟转学到一中吗?我帮了这么大的忙,她稍微付出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我既没有强迫也没有威逼,人家都是心甘情愿。再说,我现在吃饭开房的钱是不缺了,人也是像当年一样受女孩子欢迎。我凭什么要那么无私呢,于人方便,当然也要于己谋私了。”顾云来突然想到,穗儿那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嘛。 不说废话了,年后等通知,把学杂费准备好,我只能做到这里。另外这个寒假,你也别瞎混了,到我这里来补课。我现在精力也有限,一天两个小时,包你一餐午饭。你要是有心,帮我这花园除除草就行了。老校长对林果说。 看你一直愣愣的,你到底是愿不愿意呀? “这么好的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我们同意,就这么定了!”顾云来说。 你别插嘴,现在不关你的事情,我是在问他。老校长说,一中不是教学痴的,正常的人际交流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我看你的表达能力很成问题,这样在一中还是要吃亏的。这一点你倒要学学他,那小嘴叭叭的特别能说。但我要你学的,不是油嘴滑舌。 什么油嘴滑舌,顾云来以前在校演讲比赛,那可是得过奖的。 林果在这里确实显得有些不自在,来这里也是在姐姐的逼迫之下,他都不清楚自己心思是否愿意。再一听说姐姐可能跟顾云来做了什么交易,心里就更不对味了。 对顾云来有些不待见,他可能忘了,自己之前还开过顾云来和姐姐的玩笑。当时觉得这个家伙有本事,能降得住姐姐。可现在看来,他也有十分下流无耻的一面。 顾云来看出了他的心思,提醒他:“你现在是为你自己做的选择,与我无关。至于我和你姐姐的事情,也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你放心我更加不可能成为你的姐夫,因为我已经结婚了。你现在就为自己考虑,别想那么多。我告诉你,这个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讲起来,毕业舞会之类的事情,还是让林果挺期待的。粗过了这村就不会有这家店,还是先应下来再说。 以往一中的一个学位都是赶着求着,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犹犹豫豫的。我一个同事说得对呀,条件放宽松,这事儿就轻贱了,不被重视。我奉劝你一句,你如果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进一中,还是趁早好走,我可没有心思给你擦屁股。哎呀呀,一个多年的教育工作者,竟也被顾云来带得说话粗俗了。不过也好,这样正好符合他们的节奏。 “一中是卧虎藏龙之地,你真要想玩,会玩得很开心。但前提是,你要这个资格跟他们玩。首先两点,成绩和家境。成绩这一点,就靠你自己的努力了。至于家境,有我和你姐帮衬着,你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就当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但你是择校生,不是考进去的。一中有多难进大家都知道,所以别人对你的背景可能会有些议论,你不予理会就好了,这种八卦是不会流传多久的。”顾云来把这个问题解释得很清楚了。而且你只要成功地打入学霸圈子,这种人际关系以后会给你很多帮助的。 顾云来的老同学遍及各行各业,他不管做什么都能找找熟人关系。别人卖不卖这个面子是一回事,至少能到处搭上腔,这就很社会了。(未完待续) 130 交易 所以一所好学校的价值究竟提现在哪里呢?不光在于你可以主动或者被动地汲取知识,还有你的眼光和人脉可以提升一个层次。只要不是做人很失败的,入了社会之后基本都可以用到这些关系。 不否认三中毕业生也有混的好的,但概率实在是很感人。而且这种混得好,也只能符合常态意义上的生活富足而已,在那里真正的社会精英面前,依然是下里巴人。 当然了,普通人如果不需要很高的追求,生活以任何一种方式继续都可以。这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只要没有丧失活下去的勇气,都不至于饿死。 至于生活品质方面的追求,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了。 要说挣得多,周历历,甚至林果的姐姐,都比一般的上班族挣得多多了。但她们有生活品质可言吗?连她们自己都说现在的生活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正常的节奏是赞够了钱去市中心买房,这样就很舒服。周历历在市中心就有房产,可她一直没住过。从她的新房位置到陶末街工作的地方其实并不远,一辆电动车就可以搞定了。但是她一个人住,整理打扫之类的事情很麻烦。 周历历怎么说呢,又是一个生活琐事上比较懒散的人。所以就一直在陶末街待着,没有去新房子住。 像她这种人,是已经摸到新生活的门槛了,可是想要迈过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也不是没想过把店搬到市中心,一是房租太贵,二来家电维修这个行业已经走到瓶颈,搞点废旧家电回收翻新还能赚几个。光景估计也不会太长,所以她开始学修车打算以后自谋生路呢。 但一个女孩子整天满身油渍的,虽然想过以后怎么生活,但是对于爱情,从来都没有向往。 住在陶末街的人,各有各的苦处。虽然看起来很好玩很自在,但毕竟是个脏乱差。住久了,人也会变得很将就,得过且过过了。因为这里的生活要求很低,如果是在外面,现实逼得你不得不发奋向前。 于是陶末街成了一个让人眷念又爱恨难了百感交集的地方。 对于林果而言,掏摸没人欺负他没人歧视他,他在这里过得很快乐。可是在他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学生阶段,这样的状态又是非常糟糕的。 回去的一路,林果都不说话。已经答应好了,节后每周双休的时候来老校长这里补习。稍微厉害一点的,都已经把课程学到了高中三年级,老师再上课的时候,他们只要跟着过一遍就行了。 什么年假?初五过后,都麻溜滚去补习班了。 林果现在还体会不到什么学习的快乐,而陶末街的快乐却是真实的。 “你该回去问一问你的姐姐,看她对陶末街是一种什么态度。”顾云来对他说。 那还用问么,她当然也是喜欢,她生活在这里呀! 结果呢,林穗再得知老校长收下他弟弟之后,非常欢喜。当被问到对陶末街是一种什么感情的事情,她却一脸的莫名其妙。感情?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房租便宜,谁愿意住在这种地方!要是拆迁能换个地方抓的话,我第一个签名! 姐姐的回答让林果很吃惊,姐,你不是跟我说你喜欢这里吗?从家里出走来到陶末街的时候,你都还说,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特别的欢欣鼓舞呢! 我的傻弟弟啊,跟家里比起来,这里当然是好的。而且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在这里安家。可谁愿意一辈子住在贫民窟里呢、我是没有这个条件了,就指望你。好好读书,能有出息,以后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反正你过年也是到处闲晃,初五之后,就去老校长补习吧。说好了不收补课费是吧? “是不收,学习资料老校长那边都有,什么不用准备。人家还包一顿中午饭呢,只需要林果给他家的花园除除草就行了。”顾云来说。 这也太换算了吧,都让有些过意不去呢。林穗说这不行,是不是该有些表示才好呢? “别想太多了,人家才不指着这些过活呢。老校长看林果是个可造之材,才打算教他的。当然了,这也与我的努力周旋分不开的啦。”顾云来摸摸头,也是该林穗面前邀邀功了。 你帮了这么大的忙,那我应该怎感谢你呢? 这就说到重点了,顾云来问她:“你为了你弟弟的前提,什么都愿意付出,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你要是有什么古怪的想法,请不要当着我弟弟的面。像你这样的男人,即使不以这个做胁,主动来追我,我想我也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高攀不起呢,但你现在这样,就显得有些下作了,让人瞧不起的。 相信所有的男人,都期望世间的女人都是胸大无脑的才好。或者干脆就是傻白甜,那样比较好驾驭。只可惜,她们除了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多数时候都很聪明。她们能从你衬衫的领子上,敏锐得分辨出另外一个异性的味道。她们能看到你青春勃发的肉体所滋生出的欲望,希望找到一个宣泄的途径。 说直白一点,顾云来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干过那事了。他又不愿意花钱解决,喜欢两厢情愿的事情。可是说出来,就像是交易,不是纯粹的激情碰撞那么美好。结了婚之后再干这种事,还要背上一个王八蛋的骂名。 顾云来如果一开始就是来陶末街寻芳猎艳,那也倒罢了。要吸引一个女人并不是难事,你的一举一动,都无时无刻不再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就算能将一个女人从里到外看得通透,可能都不如直接开撩来得有效。 只可惜顾云来不是单纯以肉欲为目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向了。沐辰帮林穗办成了一件她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谈情,那就彻彻底底是一场交易了。但是林穗可以不在乎,这又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顾云来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错。 总是隔岸相望的男女之间,到底架着怎样的鸿沟呢?如果都不以结婚为目的,那就只剩下颜值和能力了。 对于林穗而言,顾云来首先是长得周正,还谈吐不凡,在陶末街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了。至于他的能力,社会关系有多么多么牛逼,那倒是其次。因为林穗原本也没指望他什么,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那些刚来到陶末街,以为这里女孩都很好搭讪的坏小子呢。 本来嘛,约个炮何必搞得那么兴师动众,大不了就是一根手指的代价。 顾云来是既得利益者,帮忙是有别的目的。可回过头来又要撩妹,这套路就显得冗长烦闷又无趣了。 “就当是交易也行啊,这新年的悠长假期,我会很寂寞,你能不能陪我几天呢?”顾云来丝毫不加掩饰, 可以呀,不过这算是全部偿还呢,还是只当利息。林穗还是这个意思,总不能所有便宜都让你落着吧。既然是交易,你该给我一个明细。 顾云来笑着说道:“你的本事就是本金,你的美好就是利息。这样算也不吃亏,跟我保持这种关系,我会给你更多好处的!”还顺带缕了一把林穗的发梢,“长发虽好,可是不适合干活。要么扎起来,要么就去做一个短发的造型吧,也很俏皮哦!” 好处?那我和弟弟,搬到你家里去住,可以吗? “呃,这有什么意义吗?租个房子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给你弟弟一人租一间。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自己其实也住得挺窄巴的。”顾云来说。 哈哈哈,林穗大笑道,瞧你吓得那样儿!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但我不在意。因为那只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么?你老婆想必是撕不动我的。而我,也不会去跟她计较。我有怨气,一般都撒在渣男的身上,这样才合理!林穗晃着手里的小刀子,只要一刀下去,什么气都能消了。 这种刀子虽然捅不死人,但只要划拉的位置找对了,一样会有生命危险。 林穗就像刀子一样,很危险。但只要收入鞘中,她也十分精美。很吸引人,同时更加致命。有意思! “你在几个男人身上,留下过你刀子的痕迹呢?”沐辰问她。 没有,你应该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我还没见过有人像你这么大胆。 “那应该是我的荣幸么?不妨咱俩单独找个地方比划比划。”顾云来说。 好啊,说走就走。快捷酒店二十四小时开放,要你死个心甘情愿! 喂!林果大声喊住了他们,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原来你还没走?小孩子该干嘛干嘛去吧,下面是大人的时间。 我去你妈的!你已经结婚了还来勾搭我姐姐。林果冲着顾云来大骂,转头又对着林穗:还有你,就这么不知自爱吗?怕自己嫁不出去,要找个结了婚的大叔!(未完待续) 131 血本无归 你们当着一个高中生的面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就不知道害臊吗?如果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如果你们真要做这种恶心的交易,那一中我宁愿不上了! 林果上前揪住顾云来的衣领子,单挑!这事儿必须得单挑,我赢了,你就收起你那伪善的面孔,离我姐姐远一些! 单挑,顾云来是要故意输给他么? 没有的事儿,顾云来一巴掌就扇得他眼冒金星。林果不服还要再上,另外半边脸也不能幸免,直接就跌坐在地上,茫然无措。 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他还是个孩子呢!林穗见他整个脸都肿了起来。 我见他气势汹汹,没想到如此弱不经风啊!我这还是收着力呢!不对不对,顾云来应该板着面孔说:“这两巴掌,是替你姐姐打的,你以为她做些,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我上一中么,我说了,我宁愿不上!林果捂着脸,哎呀,这手真的重,跟以往那些打架完全不能比! “没出息的玩意,我真想再踹你两脚!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姐姐,就该在一中好好学习,让她以后不必再这样委曲求全。”顾云来说。 那也绝不能,让姐姐用身体作交换…… 原来是个姐控,不,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绝非一般姐弟。因为从小没有家庭的温暖,林果是林穗一手带大的。林穗同时扮演着母亲和姐姐的角色。 可惜这两者她都没有经验,从来不舍得动林果一个手指头,才让他如此娇惯。 现在顾云来动手了,说是替她教育。 我的弟弟需要你来教育么!林穗还很生气,居然要动刀子。 “等等,我这是开个玩笑的,你没开出来吗?”顾云来知道事情不妙,赶忙解释道。她怕的不是林穗的刀子,以前学过空手夺白刃,匕首都能下掉,更何况是一把美工刀呢。顾云来怕的是女生的蛮不讲理和盲目护短。 脸都给扇肿了,这是开玩笑吗? “我说要和你的开房的事情,那是开玩笑。”顾云来说。 你什么意思? “让你弟弟知道你的不易啊。如果你要去托人,换个猥琐点的,那保证是财色兼收了。你不愿意,却敢拿自己弟弟的前途作赌吗?”顾云来说。 你刚才就够猥琐的了。 “是,我承认,我在这方面确实有这炉火纯青的演技。但那确实是开玩笑。我遇上我媳妇,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而我对她也只有两个字,忠贞。我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偷腥呢,还和一个女贼,人总要有点品味不是嘛。”顾云来说。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很差吗?以往来搭讪的人不少,不然我也不会上你这个当! “没错,你很迷人,但这不是我的风格。我真心是想让你弟弟知道你的不容易,刚才那说出那样的话,完全不理解你的苦心,真的不值得揍一顿吗?”顾云来说。 那话确实非常伤人,林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弟弟,可林果却觉得丢人了。毛头小年轻就是这样,成年人世界的交易会让他觉得恶心。可他忘了,自己却是这个交易中至关重要的因素。如果没有他,这种交易也不会达成。如果没有他,凭林穗的姿色,随便找个人嫁了也比现在过得好。 但人不会无缘无故去负担一个还有好多年学业,未来找工作娶媳妇之类都要操心的弟弟。现在的人都喜欢找独生子女,赡养父母那是必要的。可一个不着调的弟弟,就给林穗的条件拉下去不少了。 就算是,我也会自己教训他,用不着你来动手。林穗说。 “你要真的能下得去手,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都说什么青春期有逆反心理,越打越坏。要交心,要交流,不能纯粹的棍棒教育。我觉得这就是扯淡,现在人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去跟子女认真交流的。逆反心理,那是打得不够。打完又哄,周而复始的,有什么用。我们小时候都是被打过来的,也没见变坏呀。人呐,只要到了一定的年岁,自然就会明白的。”顾云来点了一根烟,他很少抽烟的,但兜里总是装着一包。这时候,是要借些气氛了。“我这两边烙铁,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林穗觉得他这种说法也是极端了,要是最后还是学坏,记着抽了,就不怕哪天一刀捅了你报仇么? “你们姐弟俩真有意思,一个就觉得自己的姐姐恬不知耻,一个呢,就觉得自己的弟弟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能不能都盼着点儿好啊。就他这样的,有胆量杀人?你把刀给他,让他朝这儿捅,他只要有胆量捅下去,我就什么也不说了。名额照样给你争取到,更不要你做任何事情,全当我是学雷锋了。”顾云来掀开衣服,露出肚皮。“你要搞清楚,你是要杀人还是出一口气。如果只为出一口气的话,你得了解肠子流出来之后该怎么紧急处理。” 顾云来满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林果了,可没想到,林穗真的就把刀子给递过去了。还鼓动说:没事儿,就跟我教你的那样。放心吧,他吓唬你呢,这样一刀下去,只要你手不晃,创口小是死不了人的。可以让他痛一阵子,正好解气! 这是一对什么姐弟俩啊! 还有更厉害的,林果真就握着刀子刺过来了。 顾云来顺手接住美工刀的刀刃,啪一下就给掰断了。“傻小子你疯啦,叫你捅你就真的捅!” 是我姐姐教的,她从来不骗我。她私下里跟我说了,如果顾云来用这种方式来装狠的话,你就尽管刺过去,他肯定能接得住的。 但你说过的话,也要信守承诺啊!姐弟来笑着说。 完了,被这俩人给算计了。顾云来还真就成了义务劳动。 不过顾云来还是想问:“你们从什么时候密谋着要算计我的?” 也不算什么密谋啦,从你那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不认识你吗?顾科长,这世界有一样东西叫报纸和新闻,你应该了解了解。新闻报道是一位化名的科长在护城河出了车祸,生死未卜什么的。周姐姐说这一看就知道是顾云来,只有他那么不着调又惹人恨。不过他这个人确实有本事,还没见过他办不成的事儿。 从那时候起,我就记住你这个名字了。然后我又在陶末街随便打听了一下,得知你每年过年都会来这里。你们官场的那些恩怨,不就是要互抓把柄么。你要我去办的事情,大概也与之相关吧。否则我哪来那么大胆子偷到政府大院,还正好是你住的那栋楼。我那天就是在二楼的扶栏上蹲着,见你们来了才跳下来的。我背包里鼓囊囊的,其实都是些杂物,我根本就没入室。 林穗说她作死了也不会跑去偷政府大院,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劫富济贫?别搞笑了。再说你也不是为了济贫,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就想让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考虑过后果吗? 顾云来明白了,她这是故意引自己上钩啊! 后来她还跟她弟弟合演了一出戏。他弟弟其实做梦都想进一中的,之前的那些不情愿都是装出来的。好让顾云来觉得,这样做是有价值的。 因为顾云来这个家伙,自命清高,在达成目的之余,总想来个助人为乐,落一个好口碑。两全其美多好,只是他久不在陶末街,都忘了这里有多套路了。 这一家子都是戏精啊! 而且全都由林穗一手策划。世上的女子,长得漂亮也就罢了,还这么聪明,要人怎么活? 顾云来现在是给她办了事,还落不着什么好。总之这趟买卖,他是血本无归了。 看你这苦笑不得的表情,是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吃亏吧?记个教训,千万不要小瞧了女人。你还在学校啃书的时候,我就在外面跟人打交道了。我的社会经验,绝对不比你少。林穗说。 你赢了就赢了,何必又要出言奚落呢。顾云来坦言问她:“你拍着胸脯说,我做的这件事,算不算一件大好事。你这么搞法,你的良心不会觉得痛吗?” 又打良心牌是吧?我承认,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是感激你,也欣赏你。之前我是决心要陪你几天的,你要是坚持下去,这事儿就成了。可你既要算计,又要念着忠贞。面面俱到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先紧着自己不吃亏再说吧。看来你不是一个生意人,混官场也不太灵光。你把权利争斗,和私人感情夹缠不清了。 林穗一语中的,没想到顾云来居然在这里听到如此深刻的批评之言。没错,顾云来开始是想借助沈艳丽的家族势力。可是娶了她之后,反而处处掣肘,原没有以前那么潇洒自如了。心里总想着,你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了,未来还会是孩子他爹,要做好人。 而林穗呢,她唯一的原则就是不吃亏,所以她一直能赢。(未完待续) 132 讨嫌的人 顾云来最后要不是想玩那样一个花活儿,也不至于这样。还要你去调解姐弟俩的误会,人家姐弟俩感情不知道多好,你看,合作无间啊! “我现在,该说些什么呢?是不是跑到老校长那里把档案要回来,可能现在他还没有交上去吧。”顾云来呆在原地,不服,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服。为什么想要做个好人,做点好事,却处处着别人的道呢。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鱼死网破?你现在离开,只当是做了一件好事,我们姐弟还念你点儿好。除了再行偷窃的事,其他的忙肯定是没说的。真要是这样做的话,辛苦来白忙一场,何必呢。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找了一份工作,以后再也不飞檐了。林穗说。 “这份工作,你能负担得起一中三年的开销吗?除非你去干那个,那确实是一本万利。”顾云来现在已经不讲什么绅士风度了,挖着鼻孔开恶毒玩笑。 我在杨若的万鑫来公司当文秘,挣的比现在只多不少。我还可以打零工,三年的开销,我一定能负担得起。 万鑫来?顾云来差点笑出了声,真是峰回路转啊! 顾云来强忍住笑意,故作惊讶地问道:“哦,万鑫来,那可是个不错的公司啊。老板是杨若吗?他能说得上话?” 他是总经理,招一两个人进去还是没问题的。 “他只是万鑫来下属分公司的一个总经理,你要进的肯定也是分公司。公司处于上升阶段,现在能给你开的工资,肯定没有他说得那么多。但你要是踏实干个一年半载呢,是会有所提升的。至于你说要负担一中三年的开销,我觉得进总公司还差不多。总公司有三位股东,名字都跟杨若不沾边。你找他没用的,他最多就是在股东面前提一句。可是文秘这种小职位,还要劳动鼓动过问吗?”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是搞城建的,万鑫来又是建筑公司,你对公司的情况很了解,这不奇怪。那又怎么样呢,我最多找他再去说说。提总比不提好,股东是不会特意过问这种小事,但他们要同意,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对,这一点你说得没错。三位股东中任何一位,让你进总公司都是一句话的事情。那问题就很简单了,你可以让杨若直接来找我。”顾云来说。 找你干什么,这关系可绕得太远了。林穗想的是,顾云来是城建局的科长,他肯定跟万鑫来的三位股东都认识。通过他这一层关系,肯定比杨若更加好使。但林穗就不相信了,绕开顾云来,她还找不到一个好工作了。 “鄙人不才,正是万鑫来公司的三股东,连公司的名字是我取的。”顾云来整整衣冠,名片可没有带在身上,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是说行政单位不许经商吗? “我是投资入股,不挂职衔,也不参与管理,只分红拿钱。但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人事问题上,我也会帮忙参谋参谋的。”顾云来说,“如果让公司的人知道,新入职的文秘是个偷子,你猜会怎样?” 你!林穗觉得哪里不对,本来是一局死棋的,居然被顾云来反将了宜君。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大不了换一份工作就是了。 “换一份工作可以啊,但是钱又不够了。在花山市,能给薪酬最高的就是建筑地产公司了,你也是冲着高工资去的吧。而花山市所有的地产公司,我都有关系。”顾云来的小表情很贱,你求我啊,求我啊! 哼,我偏偏就不求你!大不了我去干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后跟杨若借点钱罢了。反正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求到你的头上! 这就纯粹是斗气了,顾云来没想闹到这种地步。“没必要这样的,我要你去做的那件事,我自己都没有考虑清楚什么时候实施,目标是什么。最多就算是一个保险吧。这份工作你安心去做吧,万鑫来不错,真的,我的眼光,你值得信赖!你既然打死也不愿意帮我做事,那我也不勉强你。让人只我的跟一个小姑娘斗气,会说我没风度的。你放心吧,我跟杨若打声招呼,让你进总公司就是了。” 真的?林穗有点不敢相信,顾云来居然这么大度。反倒是自己这样做,真的就有点过份了。多余感激的事情,我是做不来了,请你吃顿饭当作酬谢吧。 “不了,这听来就像是交易。凭什么帮人做事就要诈人一顿饭了,我纯粹是出于喜好,乐于助人不行么?你可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在古代有一位富商资助了许多的穷学子。这些学子也很争气,许多都在京城当了大官。那位富商也借助这些关系,生意越做越大。这就是投桃报李,我现在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帮助更多的贫困生呢!” 顾云来的形象,分明的高大起来。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 你真的在陶末街住过吗?那就有些出污泥而不染的意思了,真让我们这些人感到汗颜啊。 “觉得汗颜是可以的,但别效仿,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吃亏。你的那一套,在大公司也是可以使的。可能会让你混得很好,代价是没有朋友,当然你也不在乎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帮你的,希望你不要玷污了这份纯粹。”顾云来说。 林穗有些无地自容了。 对对对,要的就是你这份惭愧!顾云来表面上云淡风轻,接受这林穗诚心诚意的愧疚,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盘算。 这是我顾云来走上社会以来,在女人身上吃得最大的一个亏,我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自然可以轻松把林穗逼走,不,那样就不好玩了。 想想看,林穗进了万鑫来总公司,不管她再怎么折腾,始终是顾云来的下属。到时候再想怎么整治她,那花样不要太多哦! 但前提是忍住,忍住不要笑出声,别让林穗看出来。 这是出于正义的报复,顾云来会把我尺度,让林穗怎么都不知道是谁在耍弄她。 好极了!顾云来现在是这么想的,其实像这种事情,过一段时间他基本就忘得一干二净。顾云来肯定也不可能把林穗整得多惨,但一直停留在这种玩闹一样的勾心斗角中,也不是他的志趣。 最多是想起来又很闲的时候,整她一下子。这就要看林穗的运气了。 一个女人在万鑫来公司的地位,再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丁小婉。但只要林穗真的很优秀,很快就可以跟丁小婉叫板了。丁小婉那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要是斗起来,那才好看呢。这可比顾云来的伺机报复让人期待多了。 总之,事情有了一个不太圆满,但还可以接受的结局。 顾云来在陶末街逗留了三天,再抽两天去会一会老友,差不多就该回家了。是该回顾巷村还是回自己的家,值得思量思量。家里很冷静,顾巷村又是另外一种冷清。 在乡下几乎是有走不完的亲戚,从初一到十五都是凑在一起打牌休闲。他们打得太小,顾云来看不上,赢了要看晦气脸,输了自己心里也不爽。索性就不会去,就在城里找辄打发时间吧。 林穗听说顾云来要走,客套一下,再三挽留。 顾云来心里知道,也不想叨扰,再说人一个女孩真的不容易。顾云来刚才还很气呢,现在差不多也释然了。始终是做了一件好事,不算完全被坑。 这时候周历历过来,说是顾云来的一个同事,找到这里来了。 顾云来的印象里,他同事里面没有人知道他在陶末街的事情啊。还直接找到周历历那里,会是谁呢? 顾云来跟着周历历到了她的维修铺,杵在那里这瞧那瞧的,居然是黄伟业。 早该猜到是这小子,顾云来同事里能有这新机的,也只有他了。 黄伟业说是给顾云来拜年,还不是冲着城建工程来的。 顾云来说现在工程是由沈艳丽主导的,你找我干什么呢? 这种事情瞒不住黄伟业,沈艳丽是个外行人,那种规划图她做不出来。而且规划图里,顾云来的个人痕迹太重,一看就是顾云来背后操刀。 黄伟业一开始还以为是沈艳丽关系硬,把顾云来硬给顶下去了。顾云来出规划图,也是为了保住饭碗。那么以后业务科的一把手肯定是沈艳丽了,黄伟业本想抱这个大腿。心想一个女人怎么都比顾云来好对付吧,人家是还是沈家的二小姐,这平步青云啊,美滋滋! 黄伟业收拾得人五人六,信心满满的找过沈艳丽。他好歹是业务科第二号精神小伙,论长相论业务,那除了顾云来之外……当然了,顾云来现在已失势,不作参考。那我黄伟业就是业务科第一号王老五啊,青年才俊妥妥的! 黄伟业去找沈艳丽,使的是跟顾云来差不多的手段,只是层次差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133 打发了 沈艳丽根本理都不理他,还十分鄙夷。 新主子不喜欢,以后日子不好过,这怎么能行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沈艳丽已经结婚了。这不是抓瞎么,差点闹出笑话来, 不过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几乎都没人知道嘛。这种富家千金出阁,不都是铺天盖地的排场,新闻杂志头版头条吗? 再一细打听,吓得他愁得他羡慕嫉妒恨得他几天几夜没有睡着觉。那个云端公主一样的沈艳丽的老公,沈氏集团的乘龙快婿,居然就是顾云来! 这个顾云来,什么事都压我一头,简直是命中克星,我黄伟业定与他势不两立! 不对呀,黄伟业转念一想,事情并不简单,这个人还是要巴结着。 沈艳丽代理了业务科一把手的位置,顾云来在背后出谋划策,很明显是要开夫妻店的节奏呀!顾云来要回归,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且跟着顾云来总比跟着沈艳丽要好,顾云来懂业务,总算也能知人善用。跟着他,至少能分到一些实在的任务干干。 夫妻店的第二步就是排除异己。黄伟业把沈艳丽得罪了,以往跟顾云来闹得也不愉快。现在迫切要保住饭碗的,成了黄伟业了。 于是他打算重新抱回这条大腿,来找顾云来了。 大致情况顾云来也了解了,黄伟业是来求他的。 平心而论,这小子能想到这一层,是有些小聪明,不过都用不到正路上。 “你是国家公职人员,我没有权利开除你的。要保住饭碗,安心本职工作就行了。”顾云来本不想理他,所以标准的一套官话,滴水不漏。 如果真的干着本职工作那也罢了,我一直都是咱们业务科的二把手。您统领全局,我负责所有的细节。您也知道,我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对工作一向是认真负责的。这些年,距离上下都看在眼里啊! 顾云来承认黄伟业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只要他不急于求成,未来的科长之位也非他莫属。可是顾云来不断作死都让他看在眼里,跟上司斗,甚至跟涂名山斗。这样搞下去,顾云来似乎一辈子都要窝在科长的位置上,这让黄伟业感到绝望,才会动些个歪心思。 这全都不是理由,顾云来要说一句伟光正的话,你当官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于民,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忠职守,才算对得起自己! 真实的情况是:如果真为了升官发财,不会选择来业务科。因为业务科大概是整个部门里升职最慢的部门了。因为市政规划一个项目动辄就是几年的时间,需要的专业性又强。不是说混日子扒关系就能上去的。再加上新人培养的周期长,没有合适的人上来,顾云来只能在位置上继续顶着。 所有市政部门里面,就属顾云来的老局长年纪最大,那可是实打实熬出来的。顾云来年纪轻轻就当了科长,已经是一段不小的传奇,虽然有些运气成份在里面。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你至少要在这个位置上熬个十年再说吧,你这是业务骨干不比干行政的,掺不了水。 对啊,你要升得快,去干行政啊。只要能管人,会打官腔,政治嗅觉敏感,抱准了大腿,升迁很快的。 只可惜黄伟业刚毕业的时候也是个只会技术的愣头青,为人处事的本领,还是在单位这几年学的,也不灵光。他一没本钱二没关系,耍嘴皮子没用。活用自己的专业能力,确实还有几分价值。 “这项目还没有正式开始呢,你就跑这儿来跟我表功了?我们组里上上下下哪一个比你干得少了,他们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多牢骚。有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跟我比如何?我这个科长还在这儿顶着,你先飞到哪里去?”黄伟业的心思,顾云来真是太清楚了。说自己如何如何劳苦功高,就是抱怨自己的付出与所获不符呗。 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要离开项目组的意思!相反的,我太想把这个工程干好了。这可是今年最大的市政工程啊,干好了全局上下都有光。只是……有的人他不让我把力气使到该用的地方…… “还是抱怨,新领导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你觉得不合适啊?”顾云来问他。 她让我负责整个片区公共厕所的设计规划…… “哈哈哈!”顾云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沈艳丽真的会玩儿。“不是你说的么,你负责细节的工作,公共厕所也是细节啊!” 面对顾云来的嘲讽,黄伟业感觉自己来这里是错的。人家夫妻两口子,根本是一个鼻孔出气嘛! 求也无果,黄伟业受了气准备离开。 “你等等!沈艳丽我知道是什么样一个人,你要是不得罪她,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女人是不能得罪的你不知道吗?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她,让她使出这种损招来。视问题的严重程度,我或许可以试着帮帮你。”沈艳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啊,顾云来真的想知道黄伟业是怎么得罪了她。 黄伟业心里清楚啊,当着顾云来的面,这哪能说出来的。但是顾云来并不知道黄伟业已经清楚他和沈艳丽的关系了,而且听他这语气,好像也没有公开两人关系的意思。机关单位,夫妻俩在同一个单位任职,那也是犯忌讳的事情,所以顾云来应该是有所顾忌吧。 那正好,这个就可以说得了,还可以趁机好好气一气顾云来。 黄伟业装作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一脸无辜的说:也没什么,就是正常的男女之情吧。我挺喜欢她的,于是约她出去吃饭。都是年轻人,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啊。我追她,她也是不喜欢,直接拒绝就是了,何必要利用职务之便来整我呢。 你这个臭小子,敢嗅我媳妇!顾云来也没有上帝视角,他并不知道黄伟业已经清楚他和沈艳丽的关系了,只当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想要攀沈艳丽这个高枝。沈艳丽是谁家的闺女,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但这样还是很气,也难怪沈艳丽会生气。黄伟业有这样的遭遇,只能是大快人心,顾云来在心里啐他一句“活该!” 您说说,这算是很严重的问题吗?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常交往,虽然只是吃了一顿饭,我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啊。犯不着下这么大的力气整我,我就像跟你讨一个对错。如果组里还有替代我的人选,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那我也甘心情愿了。黄伟业继续佯装不知,看看顾云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要说不可替代,顾云来算是第一号的,那黄伟业就属第二。沈艳丽有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出于泄愤。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不知道黄伟业在这次工程里面的重要性。顾云来是知道的,所以黄伟业告到了他这里。 这就让顾云来为难了,如果去说情,恐怕要得罪老婆。如果依了老婆,把一个有用的打发去搞工作厕所,这也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局里人会说他嫉贤妒能。啊呸,我嫉妒他什么?他有哪一样能比得上我!可架不住别人这么说。 抛开这些不爽的因素,黄伟业作为一个左膀右臂还是很合格的。所以顾云来决定去跟沈艳丽说说,不知者不罪嘛,她应该是能够理解的。 “你先回去吧,年后我去跟沈艳丽谈,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顾云来说。 再往下就经不住要穿帮,这家维修铺的老板也看了他几个来回了,黄伟业道了谢就急忙出去。是自己以往乔装的经验还不足么,好像是被人认出来了。 “唉,过年也不得消停呀。历历,我本来想跟你多说会儿话,看来也不得不走了。”顾云来打算回去就跟沈艳丽打电话问个清楚。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周历历说。 “你这店里一天过多少人,你哪能都记得住。他不是陶末街的人,你大概是记岔了。”顾云来说。 别人我是记不住了,我记性本来就差。可来这里问起你的人,我怎么会忘呢。我记得大概是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吧,一个跟他身量差不多,声音也差不多的人,来这里问起你的情况。我看他走时候的步态,确定是那个人了。 “今年一月份,那不就是年前的一个月么?你跟他说了什么?”顾云来问。 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我能说什么呢,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还跟我耍心眼,说他是你的什么同乡。有人托他打听一下你的情况。是同乡何必要鬼鬼祟祟的,戴着大檐帽围脖捂得严严实实的,不就是怕人认出来嘛。 一看就是有什么阴谋,遇到这样的人,周历历的处理方式更加爽快利落。几句话就把他给吓跑了,没想到今天还敢来。我一时不敢确定,直到他跟你说话了才想起来确实有几分相像。(未完待续) 134 单刀赴会 “原来这小子一直在调查我,那你怎么不早说呢。”顾云来说。 你不是说过在你谈工作的时候不要打断你么?我可不想讨你的嫌。 大老远跑道陶末街来谈工作,看来黄伟业调查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云来入职的时候居住地是填的陶末街没错,但那是档案里面写的,黄伟业总不至于能查到他的档案吧。 那就只能用土办法,找与顾云来相熟的朋友打听。 顾云来的熟人很多,一般的朋友对他过往的情况并不知情。这种属于酒肉朋友,顾云来根本不会跟他们聊起这些。还有的,就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了,就像是周历历这样的,他们知道,但是不会说出去。 剩下的,就是酒肉朋友之外的一般朋友。他们不是通过顾云来的告知,但是因为接触知道顾云来的一些事情。 顾云来想想,这里头有谁呢?会被黄伟业耍到的,那脑子也属于不太灵光的那种。杨若,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他了。 杨若知道顾云来在陶末街住过,还参加过顾云来的婚礼。 但他的脑子并非不灵光,有时候还相当有心眼。他会不会向黄伟业透露顾云来的信息呢?只有问过才知道。 顾云来打通杨若的电话,约在一个地方见面。 杨若过年也很忙的,天天跟那帮小兄弟厮混在一起。自从对丁小婉断了念想,他对顾云来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或者说,他跟顾云来从来都没有热络过。两个人基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是最初成立万鑫来的时候,他是最好的基层班子人选,才找到他的。 所以说,两个人基本只属于合作关系,没有一起经历太多。 要说对顾云来熟悉的,还有陆鑫源和丁小婉啊,顾云来怎么就没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也属于知情但不会说的那一类,仔细想想,只有杨若可能会透露。就是不知道,黄伟业在他头上使了什么手段了。 想想时间,今年一月份,顾云来已经和沈艳丽结婚了。如果杨若跟黄伟业说了,那黄伟业就知道顾云来与沈艳丽是夫妻关系,他还跑到这里装作不知,跟顾云来说这些话,那就实在太可恶了。 顾云来以往待他不薄,基本可以判断为养不熟的白眼狼。 电话那头,杨若好像已经是喝了个七八成了,说话都含混不清。顾云来,谁?我现在没空! “那你说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顾云来说。 你是谁啊,我跟我兄弟喝酒呢!是我兄弟的,你就来,不是你就给我滚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小混混就是小混混,秉性难移。陆鑫源跟丁小婉的事情,这家伙肯定还是记着顾云来的仇呢。装作不认识,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 顾云来问周历历,杨若经常会在什么地方跟人聚餐喝酒。 以前我知道总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现在人家长行市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提高了档次。 先去那个固定的地方找过再说。反正花山市各个大酒店的电话顾云来都有,逐一问过之后总能找出他来。 但不用那么麻烦了,顾云来在他常去的地方就找到了他。一家不算是很好的酒店,杨若还挺念旧的,这里是他以前经常跟兄弟们厮混的地方。再大一些的酒店,遇到这些几十个一群,喝了东家找西家。光膀子纹身寸头大金链的社会人,基本都是不接待的。你敢耍横?告诉你,能开大酒店的,背景可比你强得多了。 杨若仍然属于草根阶级,接地气。在这个层次,他在花山可以算得上一号人物。再往上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连叫板的底气都没有。 顾云来闯进包间,看见满眼的杯盘狼藉,一帮家伙早喝得云里雾里了。杨若春节期间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接触不到的,以为有多潇洒。在顾云来看来,这像他妈什么鬼样子! 你是谁呀,突然闯进来瞪着我!靠近门边的一个小混混醉眼惺忪,看见顾云来不爽就抄起酒瓶子。 这就是万鑫来分公司手底下工程队的人,龙蛇混杂不奇怪,不认识总公司的大老板,那就更不奇怪了。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大哥杨若。 哦,对不起,我进错屋了。陪个小心,然后迅速走开。一般人看到这阵势,肯定会这么做。但顾云来就是来找杨若的,杨若就坐在他们中间呢。 “杨若,你跟我出来一下。”顾云来喊半睡的杨若出来。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呢!杨若半闭着眼睛,摊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你是什么东西,一声杨哥也不叫!拿酒瓶子的那家伙,继续在一旁仗势。你要是干直接砸下来,我敬你是条汉子。 顾云来不愿理会这种小喽啰,直接走到杨若身边,把他拽起来。 直接冲着老大出手了,那帮家伙喝得再糊涂也知道,全都腾一声站起来。 “啊,阵势对吓人啊!你醒醒,看看我是谁!”顾云来拽着杨若的衣领子晃荡。 眼看着兄弟们要动手,杨若也不敢再装醉了,他也怕事情闹大。哦,这是我们总公司的老板呢,是赏我们饭吃的人!都坐下,都坐下,人家大老板是来给我拜年的! 关键时刻不糊涂,但杨若仍有几分醉意。说话带刺,阴阳怪气的:这大公司就是好啊,大老板呢,就抢人女朋友。这二老板呢,就拍马屁帮着大老板抢人女朋友。全tm一丘之貉! 看来杨若真是喜欢上丁小婉了,这一道坎还没有过去呢。虽然与事实不符,丁小婉从来没承认过是他的女朋友。他这样出言不逊,也是心里头憋屈的很,顾云来不与他计较,找他是有别的事情。 咱嫂子就是让这小子伙人给撬的?杨若在饭局上说了不少丁小婉的事情,兄弟们听着气氛,现在始作俑者来了,他们哪里能轻易放过。什么狗屁万鑫来,大不了不干了,咱回去继续收账去! 然后顾云来就听到碎酒瓶子的声音,是从自己耳边传来的。碰撞物当然是自己的脑袋啦,顾云来脑后又没有长眼,一屋里几十个人要偷袭他,他哪里能防得住。 在哪里吃了痛,就要在哪里找补回来。顾云来转身盯着那个砸酒瓶子的,就是一顿胖揍。其他人也一齐涌了上来。 场面顿时混乱,杨若猛然酒醒,大喊着:别动手,别动手! 可已经动开手了,不是立刻就能收得住的。 等杨若稳住局面的时候,顾云来已经吃了好几个酒瓶子,最开始动手的那个人,也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了。一个对几十个,当然打不赢,就点着最先动手的那一个。顾云来没有冲着杨若,是因为还有话要问他。 “嘶!这就是你手下的人,下手这么狠。亏了今天是我,要是惹上别的什么大老板,我看你怎么收拾。”顾云来在隔间包扎,大过年就见了血了。还是很亏,以后不应该这样冲动。谁想到一眼不合真动手了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心情不好,说的些话弟兄们都记到心里了。他们也是想为我出气。杨若现在是彻底酒醒了。 “为你出的哪门子气,你自己夸大了哪些事实你心里没数吗?丁小婉是你女朋友吗?你跟陆鑫源是公平竞争败下阵来的,你这些兄弟是不是要逮着陆鑫源也揍一顿才够解气!”古顾云来说。 陆鑫源是惹不起的,要说人,他比杨若更多,战斗力也不在一个层面。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喝醉酒胡侃了几句。我这帮兄弟,不错的。你要怎么处理,全冲着我来就行了。 “跟我玩讲义气耍光棍的那一套!我告诉你,这已然算是轻伤了,我能告到你倾家荡产还要进去蹲几年。到时候你这帮兄弟,也要喝西北风了。”顾云来说。 是是是,这事儿本不该。但你要是电话里就把话说清楚,也不会发生了。 “合着你知道我是谁,电话却里装作不认识,我怎么说清楚!” 一码归一码,杨若还是不喜欢顾云来,但是他讲规矩。顾云来被打了心里有气,任他怎么高声怎么骂,杨若都是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他确实是故意假装不认识,只没想到顾云来真的会找上门来。 “你应该多教教你手底下的人,现在不是你们收账的时候了。你们都是万鑫来分公司的正式员工,不能再靠暴力解决问题,要时刻注意公司的形象。带你们进来多不容易啊,有多少像你们这样濒临倒闭的什么财务公司,想要转行干工程还没这么门路呢!”既然杨若什么都受着,那就容顾云来多爽一会儿。 不过顾云来说得没错,现在包工程才是最来菜的。有这样的好差事,杨若跟他手底下兄弟的生活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只是搞杨姓的小王朝就不对了,他手底下的那些混混,知道是总公司的大老板还敢上手打,就因为顾云来得罪过杨若。(未完待续) 135 耍心眼 丁小婉起草了公司的具体规章制度,年后施行,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她经常跟这伙人打交道,看得比顾云来远。这帮人没点规矩约束着,分公司也迟早让他们搅黄了。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我都应着呢。实在不解气,也可以往我这脑袋上来一酒瓶子,我没有二话。可您能告诉我,特意来找到,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不至于大老远一趟跑来,就只是一通教训吧。 杨若一直赔小心,心里也烦了,你就开门见山吧。 开门见山好啊,如果早早的开门见山,先动手的可能就是顾云来。 “我问你,我们单位是不是来人找过你,打听我的情况来着?”沐辰要的是这样开门见山,不必拖泥带水。 什么人,我想不起来了。 “他就黄伟业,刚二十岁出头,身高一米七五作用。戴眼镜,总是把衬衫夹进裤子里。完全是一副机关单位小有职权的小年轻作派,你不会没印象吧。要是实在没印象,我可以吧他找来,你们当面认一认。”杨若还在这里跟顾云来装不认识,这点小心眼儿能耍得过去吗。 不必了,我想起来了。他是来找过我,说是你的同事。我们也是谈工程来着,他手底下有几个小工程想包给我们做。 “我们科里从来都没轮到他来外包工程,这事向来是我说了算。再说了,总公司派给你们的工程,你们都做完了吗,就敢接外活儿?我是问你,他有没向你打听我的情况,别给我打马虎眼!”顾云来说。 哦,有,问起过的。 “你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呀,他像是闲聊一样,我就说了你出身陶末街。后来这小子诈我,说他还等着随科长的份子呢。我说你马屁都拍不上热的,你家科长在十几天前已经结婚了。 杨若没有说谎,时间合得上。从顾云来出车祸,到沈艳丽调任业务科,也就这十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但杨若装傻充愣,说自己被这样的伎俩给骗到了,顾云来就有些不相信。 “那你都告诉他了?”顾云来继续追问。 对呀,结婚的事情,你又没说要保密。 “我去你妈的!我的婚礼就请了你们几个人,这还不算保密?别人都不说,怎么就你个大嘴巴的说出来。你是想看着我跟黄伟业斗个两败俱伤对吧!”顾云来这回,是真想揍他一顿了。 有那么严重,黄伟业找你了?他拿这个事能威胁到你?沈家不是都承认你们的关系了么,你还怕什么。 “我是不怕,但这件事单位还不知情。机关单位不允许夫妻两口子在一个部门,除非是进了单位之后才结的婚。也免不得一个走,一个留,你晓得么?”顾云来说。 杨若还真不晓得,干他们那一行的从来都没有这种规矩。 不过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了,黄伟业是知道顾云来和沈艳丽的关系的,还装作不知道,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曾经追过沈艳丽。还借这件事情拿了顾云来一把,这口气,顾云来可咽不下。 纠结于一个杨若也无济于事,有人整治他。 你是要去找黄伟业对吧,这小子坑我,我也不爽,要不要我找几个人去揍他一顿。 “不是只有挨打才长记性的,对付这种人,我的方法更见效。你跟我过去也好,我们在生理和心里上都好好吓吓他!” 顾云来于是给黄伟业打电话,说他的事情有眉目,见面谈。 黄伟业欣喜万分,顾云来这家伙办事效率挺高啊。不过他一贯如此,大概是一通电话就解决了,在家里还是很有份量嘛。黄伟业挂了电话,就着急忙慌的往约好的地点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杨若也在,就知道不对。转身要出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聊聊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们又不会打你。”顾云来让他坐下,黄伟业知道事情败露,也不敢不从了。 关了包厢的门,黄伟业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两个大男人中间。 顾云来先不说话,等他先开口,看他有没有乱了方寸。 关于沈艳丽的事,我只是开个玩笑。请她吃饭,也只是跟上司联络感情!黄伟业从这个地方入手解释,也知道顾云来气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只是表明了这种意图,沈艳丽并没有答应跟你吃饭。你再不依不饶就犯忌了,而且你当时还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媳妇。”顾云来说。 不不不,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一点杨若也可以作证,是我向他打听之后才知道的。 没有诈到他,时间顺序还记得很清楚。 “那你来找我的时候,该是已经知道了。可你装作不知道,还绘声绘色地说起你跟我媳妇‘约会’的细节。你的想象力可以,不写小说可惜了。就像是捏造的情节,也让我头皮发麻手发痒。信不信我把你的蛋黄挤出来喂苍蝇!”顾云来怒而站起来拍桌。 不是说好了不动粗么,那可是重度伤残要判刑的。不过你说句话,我请人来做,保证干净利落找不着。我说的是人找不着啊,蛋黄已然喂了苍蝇了。杨若不像是来帮腔的,反倒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态。知道顾云来是吓唬,真要到了这个份上,那不就坐实了绿帽子的事情么。 当然,顾云来没有问过沈艳丽。他相信沈艳丽是看不上这种人的。 黄伟业也承认,对天发誓。没有吃饭,一开口就被拒绝了。但他表示爱慕之意后,更是招来了不可预期的后果,这不,被派到负责公共厕所了。黄伟业也是没办法,才来找顾云来的。 “那你吃得不够准了,我要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会帮你呢。”顾云来说。 您会帮的,除非开年您想让全局上下都吃您的喜糖。 “看见没有?”顾云来对杨若说,“你一个口没遮拦,后果有多严重。” 黄伟业就是借着机会拿他,但是顾云来并不在意,还要跟他说清楚这里面的头头道道:“想要鱼死网破是吧?那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是,单位有规定,夫妻二人不能同时公职于同一个部门。所以呢,要复职,沈艳丽就会调到另外一个部门。这样正好,我正要她年后回到审计组,负责招标项目的审查呢。她现在只是代职,也是我的安排,那公开征集的规划书,是出于我的手笔,你应该知道的。我为什么这么做呢,就是为了复职之后全盘接手市政规划项目。” 只怕上面的人没那么轻易让你过这一关吧。规划书上的署名是沈艳丽,她也正式成为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你突然要接受,形同于承认规划书作假,那就是毁了沈艳丽的名声。你们夫妻一起造这次假,也是同时毁了你们两个人。黄伟业说。 黄伟业对这上头的关系门儿清,这也是他最后的倚仗了。 “不,我并没有说要改变规划的负责人,署名仍然是沈艳丽,她也一样是把握全局。但有些细节,是你现在的水平看不到的。那并不是一份完美的规划图,其中许多细节在实施的时候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只有我出马,才能解决这些难题。到时候我虽然是以协同者的身份,完成计划不成问题。复职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你呢,你在这次计划中的必要性是什么呢?”顾云来说。 我以为……自你之下,我的位置是无法取代的。 “你也知道是自我之下了?我为什么用你,因为你能帮我,让我能省下一部分的操劳。而你的那部分工作,我会不能胜任?我真要搞死你,我就全揽了,大不了是累一些。而你呢,就准备一辈子规划公共厕所吧!” 顾云来几句话下来,不怒自威,黄伟业仿佛看到不远的将来,他在为每一个茅坑浪费自己的青春才华。 这才是最可怕的,比辱骂比拳头更加厉害。黄伟业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跪求顾云来放他一马,以后一定踏踏实实的,不再动那些歪心思。 “放你一马可以,但我想知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上上下下的那些关系,你都调查得到了多少。现在你成小绵羊了,我哪里知道你会什么时候在更致命的地方将我一军呢!”顾云来这完全成了审讯了,要让黄伟业把所掌握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黄伟业,始终是斗不过这个顾云来啊。他能想到的,顾云来全都想到了。他能掌握到的关系,而早都已经是顾云来的座上宾。 就像这件事情,黄伟业并不知道杨若已经是顾云来公司的员工,当然现在他也不知道。只晓得杨若的江湖消息灵通,顾云来早年又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黄伟业就打算去碰碰运气。 得知顾云来在陶末街住过,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档案里应该都写着呢,曾住地而已。但是随便一咋,就搞到了顾云来已经和沈艳丽秘密结婚的大新闻。(未完待续) 136 深浅 黄伟业以为是赚大了,他当然想到顾云来跟杨若可能会认识。但顾云来不会这么快识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杨若查出真相。 可偏偏顾云来就是有这么大的能耐,仿佛整个花山市都是他的眼线。 一点不夸张的说,黄伟业在知道的情况里如果漏说了一点,顾云来都有可能知道。 如果再抱着侥幸的心理,黄伟业饭碗是可以保存,但是在顾云来的打压之下,一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大作为了。 但顾云来压住他的,仅仅是那点权力吗?可为什么顾云来在他的顶头上司局长面前,却和黄伟业表现得完全不一样。局长拿顾云来没有办法,因为许多事情靠他去办。而顾云来并不需要依靠黄伟业,正如他所说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能做,无非是累一点而已。 而你黄伟业对我而言,也就是放屁添风的角色,别太高看自己了。你知道什些什么就快说出来吧,不是为了争取什么人的谅解,而是要看你与危险有多近了。 黄伟业不知道官场的水有多深,见是见过,但是没临到自己头上来,永远抱着侥幸的思想。 他也老老实实想沐辰坦白了,说自己究竟调查到的情况。 顾云来听完之后只是不语,这小子调查的深入,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抽开身的程度了。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要跟你讲的。以后独自出门的时候,各自小心一点儿。”顾云来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道。 别呀,您这是吓唬我呢。像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谁会在意? “死了也同样没人在意吧。我曾经两度被人追杀,沉塘、车祸。这种常见的毁尸灭迹的死法,你想尝试一下对吧?体验是很新鲜的,不过人的命只有一条,你也只能尝一次。”顾云来说。 这大冬天的,却吓出黄伟业一身小毛汗来。松松领子,依然觉得浑身鼓噪难当。那我该怎么办呢?大哥,您得帮帮我呀!我跟了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呀。我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倾注在工作上面,总不至于叫我改行吧。 黄伟业的典型的工科男,适合从事技术层面的工作,但是人情世故,是他的薄弱环节。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挤破了头要考公务员。为什么呢,工资真的很高吗?能到手几个子儿,你们比谁都清楚吧。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因为手上一旦有点小权力,这来钱可就容易了。这些年大伙能得的好处,哪一样你落空了?你烟酒不沾,逢年过节收的烟酒,转手一卖,比你工资都多。这我说过些什么吗,你还不知足?”顾云来怎么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还他们年轻人,自己跟他们也差不多几岁,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是是,黄伟业打心眼儿里觉得顾云来是个好上司,这也确实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只是看着别人香车美女出人头地的,这种诱惑,谁能经受得住。 “你这是光看贼吃肉,不见贼挨打了。你一个副科都有人巴结,更不要说我们这样的,还有上面那些。在你看来,他们至少都是千八百万的身价吧。有多少钱不敢说,但没有一个敢显露出来的。别说香车美女了,不都守着自己的糟糠之妻么。真因感情破裂离个婚,那还得是大新闻。背地里怎么花天酒地我们看不见,玩也玩个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何苦来的。我要是追求这些享受,早就从商去了。选择从政,便志不在此。”顾云来说。 我知道,手握权柄,呼风唤雨,那感觉可比挣钱爽快多了。 当官的来钱容易,但是不敢露富。商人来钱快,但是奔波辛苦,有时候还得当孙子。二者都说自己苦,可你要他放弃,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跟普通人的生活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 普通人接触不到上流社会,也可以幸福知足。最怕就是黄伟业这种小官了,接触应酬的都是些地产老板,看着人家出来进去住的什么样的房,开的什么样的车。请一顿饭,够他好几个月工资了。黄伟业看在眼里,心里痒痒得很。更不要说什么会所嫩模了,求放过他这种单身汉好么! 富商的拉拢腐蚀,无非就是那三板斧。顾云来平时很注意保护自己手下的,女孩子根本不让去这种场合。实在有应酬需要黄伟业去应付一下的,顾云来也都是挑那种作风还算比较正派的小老板。 大头都让顾云来扛了,所以黄伟业一直觉得顾云来是拿了许多好处。其实也就吃喝一条可以说说,安禄市以及周边的大饭店,顾云来都去过。只是贵得大同小异,口味可能还不及路边的苍蝇小馆。 有人说这是酸,那也确实,毕竟都是别人请,顾云来自己是吃不起的。个人口味也不同,顾云来出身市井,还就喜欢吃路边摊。吃喝口味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东西,不好一较高下的。 顾云来回家之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吃泡面,还房贷。别人给的东西他是不敢收的,这种事情不能抱着侥幸。一回两回可能过去了,但是纪检那边腾出手来,一次就能把你查得人仰马翻。 调查期间吃不好睡不好,成天的提心吊胆。这些顾云来可都经历过,那真的是一种煎熬。顾云来告诉黄伟业,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去经历的。 黄伟业说:事到临头才知道害怕,当官的都这样。防微杜渐,就应该最先补上纪律检查这一课,定期的检查。我想这样,贪污腐化的事情就会明显减少的。 “你小子以前当过学习委员吧,搞的还是九年义务教育时期那一套嘛。在学校里,即使任何师出无名的检查,也可以凭借老师的特权做到。老师说今天检查作业,这就是命令,难不成还等上头下一个书面文件?可机关就不同了,做什么都得先有个由头。如果不是部委一级的直抓,许多事情从开始就走漏风声了。”顾云来说。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您不妨给我透露点风声,看我还能小得瑟多久。 经顾云来这么一说,黄伟业方才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是十足的好日子了。他是想问,这种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不该你问的东西你偏偏要问。就你这不知深浅的德行,恐怕连这碗饭也吃不长久。”顾云来说。 黄伟业最怕就是丢了饭碗,此刻更在意的,好像是顾云来的态度。但是他的去留,不是顾云来能够决定的呀。黄伟业表示自己查这些东西,就是一时的好奇而已。 “别扯了!一时好奇的后过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人会铤而走险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要么就是眼前的利益,要么就是眼前的威胁。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能查得出来。到那时候,你可要被动了。”顾云来说。 在你面前,谁能不是个被动呢。我拼死不说,还能保留一些颜面。算了,反正你迟早也不会知道的,颜面尽失,那也我自找的事情。黄伟业呵呵笑道:有人说,只要你不走,就永远是横在我面前的一座大山。只要把你整垮了,科长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所以才让我查你。什么人我就不说了,你心里很清楚。至少,他这话前半段说得没有任何问题吧。 “那你为什么哭笑呢,是觉得自己蠢得可笑吗?”的确如此,因为这个难以拒绝的理由,对方几乎没有给黄伟业任何既得利益,他就开始这么干了。“就算我退了,城建局业务科长的任命,也需要经过内部的考核。不是市委单方面说了算的,花山市暂时还轮不到他涂名山一手遮天!什么考核呢?就是这次的城建项目规划。老局长顶了多年的压力,也终于顶不住了。所以才会面向整个城建局征集,等于是把我排除在外了。那么,如果能够出色完成这次规划,论功行赏,最合适科长的人选应该是沈艳丽。而工程的后半段,必须要我的参与。但我再怎么出色,也盖不过沈艳丽这个总策划人的光彩。但压你还是轻松的,所以只要我在这里争,你连一个副科的位置都保不住。局里从来没有论功还要降一级的先例,所以,我最好的归宿是离开。是时候该挪挪窝了,我和沈艳丽总有一天要公开。我再不走,她的位置也不稳当。我期待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顾云来似乎预见到自己现阶段的结局,但他仍然不是输家,更不是为了成全一个黄伟业。 那你该何去何从呢?我觉得吧,书记对你还是非常欣赏的,你应该去找找他…… 打住!只要我还活着,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生命不息,斗争不止。顾云来最大的本钱,是他比涂名山要年轻得多了,就算是耗下去,也迟早见分晓。(未完待续) 137 最性感的几秒钟 就算你不愿为他所用,也不该正面对抗啊。毕竟他的能量仍旧远大于,应该避其锋芒才是。黄伟业说。 “用不着你来教我,我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避让了。但他也得以不了多久。”以为这样就能将顾云来从城建局连根拔除?实际上,沈艳丽才是顾云来行得最漂亮的一步棋,如果结局按照预料,那么顾云来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艳丽的市政规划工作,依然要依赖于顾云来。涂名山以为,新的斗争对象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因为沈艳丽的背后是沈茂才,这个背景和靠山远比顾云来有份量。如果换作沈艳丽与涂名山周旋,将比顾云来更加有利。 能从一个女人身上,看到最性感的几秒钟,是什么时候呢? 有人说,是她羞怯妩媚,最青春勃发的时候,那也是在新婚之夜。但是顾云来的新婚之夜,却喝得酩酊大醉。在他看来,沈艳丽最性格的几秒钟,是她做坏事的时候。不是人们难以忍受的坏事,也不是堕落,最多是犯坏。 就在当初,顾云来车祸住院,规划组要换新的负责人的时候。沈艳丽来医院看顾云来,十分得忿忿不平,说成建军卸磨杀驴。那个黄伟业也跳得厉害,她一定要帮顾云来把这个公道也讨回来! 从那时候起,沈艳丽就准备要整黄伟业了,不管他有没有得罪沈艳丽。那次愚蠢的试探,只是让沈艳丽更加坚信这种家伙挨整是一点也不可惜。当然了,那时候沈艳丽还没想过自己能做新的负责人。她想用自己的方法来整治黄伟业,那黄伟业可能比现在更惨。 听完之后,黄伟业真是恍然大悟。顾云来一个人弄不过涂名山,他必须要借势。那么花山市还有谁能跟涂名山抗衡呢?就只剩下沈家。顾云来把沈家也搅和进来,更不算他跟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陆鑫源也来往密切。 这几方势力搅在一起,黄伟业还夹在中间,就纯粹是一只小虾米了。任何一方说要捏死他,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终于明白,顾云来所说的,你离危险有多近是什么意思。 细想想真的十分可怕,黄伟业已经冷汗直流了。我这次来找您,真的是愚蠢有冒失,真真正正的颜面尽失。您的这份旷达与深渊,我真的是望尘莫及啊! 黄伟业拍马屁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这个称呼又换作“您”了。不过幸好他这次来了,不管最初的目的有多么卑微,总算是获益匪浅。 “别以为你说了这么多好话,我就会忘了你曾经查过我的底。这笔账我先记下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搞好公共厕所的规划。记得也要出新出彩,发光发热,可别给我们城建局丢脸啊!”顾云来告诉他,你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但你若安安分分地替沈艳丽分担工作,那就还有机会。“说不定,你以为的职位在我之上,我见了你还要恭敬着呢。” 不敢不敢!您到哪里,都是我大哥,是我的良师!黄伟这句话是真心的,但不是恭维。他知道,以后不管怎么晋升,都是在沈艳丽之下。人沈艳丽是顾云来的夫人啊,这层关系,还能闹不清么。 而且一切都还未定,就算顾云来现在先退一子,以他的能力和人脉关系,重新回归市领导班子,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还算不错,能听得进去话,醒得也够快。论专业能力,那更是没的说的。只要不作死,前途是妥妥的。人可以凭着自己年轻的身体,喝酒泡吧熬夜打架,寻求各种感官的刺激。只要自己财力和精力能够负担得起,这都没什么关系。但千万,别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开玩笑!”这是顾云来对黄伟业最正面的评价,同时也是警告。 受教了,打扰了! 黄伟业告辞,两个小时的谈话,真是获益良多。他开始庆幸,自己当初一进局里,跟的就是顾云来。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的选择,那时候的业务科,就是顾云来一家独大了。 他很想跟那些后来的小年轻分享些什么,但一时又显得十分吝啬。就像当初的顾云来,只是帮黄伟业提升专业能力,从不跟他讲官场里的这些门道。也许当初顾云来也没有修炼成老油子吧,这里头的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顾云来从不轻易卖弄,这大概是他身上最不起眼,而又是最大的优点了。 那些后来的小年轻,也不需要黄伟业分享什么。人家家里条件好,来这里无非就是混个饭碗,没那么多心思。一下班就到处玩儿去,不知道过得有多惬意。这些少爷小姐的班底,顾云来也从来不巴结着他们,对于专业方面的要求,同样苛刻。 所以一提起城建局业务科,首先就是顾云来的一张劝退脸。你想混日子,还是另谋高就吧。想真正成为业务科的一员,平时你怎么玩儿我都不管,但是工作的时候,必须得给我换一副样子。 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的固定班底,却出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城建局业务科,是整个局里,乃至整个市委,平均背景最强的存在。沈艳丽的到来,更是让这个记录牢不可破。奇怪的是,如果靠关系进机关,首选的应该是最清闲的地方啊。城建局应该是最忙的部门之一了。那些有背景的,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吃苦呢?是因为顾云来的个人魅力吗? 在业务科里待久了,连黄伟业也明白这个道理:大环境可以影响和造就一个人。常常待在那种清闲的部门混日子,人也会变得慵懒萎靡。但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和一群配合默契的人,高效率地完成每一件事情。那也是另外一种感官刺激和满足,会让人禁不住的激情澎湃。简称之为:痛快! 和顾云来一起干活,就是痛快。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小年轻总是私下里抱怨顾云来这样那样的不近人情,可却没一个要调换部门的。因为在这里,你真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事。而且自己的想法一旦被采纳,就会在具体的规划中体现出现,真真切切看得到。这大概也是成就感的一种吧。 基于这种神奇的存在,就连涂名山也一直没办法对业务科下手。但是拔掉顾云来这个精神支柱,业务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黄伟业有些担忧,他的背景在业务科是拖了后腿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别人能轻易调部门,他却不行。回去之后想了想,给同事打电话,先当然是道一声新年快乐了。然后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装作无意间透露,顾云来可能要调离。 这事情,同事也有所觉察了。新调来一个新的负责人,谁都能看出来问题不简单。说是要赶规划周期,业务科原本是想等顾云来回来的。可是上面施压说要赶工程周期,局里吃不住了。而且他们都到医院看了,说顾云来的精神状态还很不好。 他哪里有什么不好,病床上还指挥若定呢,你们都让他给涮了。但是这些话,黄伟业当然没有说。 后来同事们也给顾云来打电话询问过,顾云来说服从新领导安排,一切以工作为重。就有几个比较感性的同事问了:您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呀! 顾云来说是年后,一定会与大家有个照面的。 黄伟业,你跟科长离得比较近,你知道些什么内情吗?我们不能让科长就这么离开呀,业务科换了新的领导,还是以前的业务科么? 没有啊,我哪里有什么内情呢,这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情。黄伟业突然想到,大家担忧的无非是以后工作节奏的问题。习惯了老科长的节奏,以后恐怕会很不适应。但是黄伟业突然想到,沈艳丽根本是个外行人,背后都由顾云来操持着。那节奏说起来,其实根本不会变。所以这种担忧,也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同事最后还不忘调侃他一下:听说你被调去搞工作厕所啦,这是大材小用啊。一朝天子一朝臣,新领导的下马威?以后你这二把手,可不好干了! 黄伟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是炸。以后他这个二把手,在科里还有什么威望。现在,他只能在心里笑言自己是咎由自取了。嘴上却说着: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工作嘛。 能让一个最爱面子的人放下面子安心工作?这新领导本事挺大的呀! 沈艳丽不是本事大,是脾气硬。背后还有一个能兜得住的人,这指的当然不是她爹沈茂才。业务科这种地方,资产背景能够干预工作的机会很少。沈艳丽如果不是出了规划方案服了众,也当不了这个负责人。 只要顾云来还在,她就可以继续任性下去。再加上有沈茂才的背景,以后业务科在涂名山那边也会轻松许多。(未完待续) 138 找乐子 这真是强强联手啊,以后有意思的事情,还多着呢! 黄伟业又找到了一个不能离开业务科的理由,就算是看戏,这种光景也是不多见的。 都想清楚之后,就踏踏实实过年吧。 顾云来离开了陶末街,本来想找几个牌搭子混一混的。不过一问,大家都没时间。这个点儿还太早,走亲戚的走亲戚。顾云来居然回想不起来,自己往年像这个时候是怎样度过的。也没觉得有这么强烈的孤独感啊! 原来人最怕的是有了惦记。顾云来一闲下来,就会想沈艳丽在干什么呢。会到家里,连书也看不进去了。虽然城里禁鞭了,但是楼底下的小孩子们,总是冷不丁地放个炮仗。 沈艳丽还有好几天才能回来呢。不,我不能这么过!这短暂的分别都禁不住,以后该怎么办呢。 顾云来想回到以前的状态是不可能的,他急于培养一个新的爱好来消磨时间。 年轻的时候打游戏,一玩就是一天的时间,还不觉得什么。仅仅三年过去,顾云来只玩两个小时就瞌睡连天了。 这时候,以前的游戏群里跳出一条联谊会的信息。 说是同城的游戏好友,应该出来聚一聚。把电脑带上,还能一起互动做做新年活动呢。 而且今天的天气比较好,大家可以到公园野餐。有才艺的话,还可以各自展示一下,增进交流嘛! 其实就是真实福利,游戏里大家都是很亲密的样子,到了现实中是否如此呢。 活动的发起者,是群里一个著名的富二代,也是他们游戏里所在帮会的会长。他经常露脸,带着大家打团呀做活动什么的,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因为时间多,对游戏的事情事无巨细,又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被大家称为“管家婆”。 管家婆的这个提议,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真正表示要去的却没有几个。毕竟玩这种大型耗时网游的都是死宅吧,现实见面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管家婆又提议说,如果大家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都戴上口罩。如果被猜出在游戏里的昵称,就摘掉口罩,这样如何? 这个提议好啊,挺有意思的呢!群友们纷纷响应,这样的话,就可以去了。 顾云来在屏幕这头看到那消息也笑了,如果有人的性格不明显,总被人猜不出名字来。要一直戴着口罩,那岂不是很尴尬。还有那些网名带特殊字符的,现实说起来不容易,而且非常中二了。最关键的是,聚会的目的最后还是要吃饭吧,你特么不还是得摘掉口罩! 虽然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还是挺傻的。顾云来是不打算去的。 现在的网游,社交功能成为很重要的一环,基本已经向大型聊天软件靠拢了。顾云来早就不单纯,第一个“老婆”还是在游戏里找的呢。 她的头像闪动起来,问顾云来为什么最近都很少上线呢。 这还用那个问么,当然是没时间呀。当一个人告别游戏很久,就说明他开始面对现实生活这样那样的难题了。顾云来也有很精确的回答,就是他出车祸住院了。谁说网络上都是欺骗的?顾云来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但另一句实话实说,现实中已经结婚,谁还会跟你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老婆”保持亲密关系呢。当时,只是为了打发无聊时光,现在的目的也是一样。 对方流露出关切,并且问顾云来会不会参加这次活动。她是想来的,只不过有些害怕。她想见见顾云来,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彼此真容。 顾云来就跟她说了,即使戴了口罩,这样的搞法也是很可笑啊。 不会啊,一开始是因为大家都不熟悉,互相熟悉之后,口罩是可以自己摘掉的。既然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约人见面总要有个由头吧。而且现在是大年初三,都闲着没事约网友,说明大家也是面临同样的窘境了。 说白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大家都很无聊,又不甘心这么一个人无聊的待着。 哎,这个女孩子在游戏里总是么么哒的卖萌,顾云来以为她年纪不会很大,最多就是个初中生了。而且家境应该不错,游戏里只要是新出的特色服装,她都会买。就跟现实里买衣服一样,游戏角色是标准身材的,现实里却不是每件衣服都能穿出型歀来。 不过她说的话倒是挺能信服人的,不像是一个初中的小女孩。她问顾云来要不要去,如果顾云来不去的话,她也不敢去了。 哦,这是哭唧唧求保护的样子哦,顾云来应该答应她吗。 还是觉得这种活动太羞耻了,为什么呢?顾云来突然觉得的年龄和身份对比起来有些尴尬,自己明明是年轻人没有错吧,这也的确是年轻人的娱乐方式没有错吧,可为什么总是格格不入呢? 不不不,我既不能服输,也不能服软!决定了,就去! 小妹妹又问他:你会什么才艺吗? 额,那个拉二胡算不算呢?顾云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学二胡,大概原先住的隔壁有一个会拉二胡的,耳濡目染之类的。但最关键的是,跟他学不要钱。 兴趣这种东西,有的是天生喜好,有的是可以后天培养的。顾云来读初中的时候,也曾沉迷于日漫无法自拔。那时候班上有的人,是万恶之源。就是他带着顾云来看漫画,顾云来穷啊,经常给他做作业换漫画看。那时候就是包身工一样,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个人还经常跟顾云来谈理想,说以后要以动漫为业。是的,能把自己喜欢的事物变成职业,那应该是非常欣慰的一件事情。他画画也算不错,非常让人羡慕。 到后来,那些以理想为业的人都成功了吗?最后他连基本的工具都买不起了,那一套是非常贵的。实际上美术啊动漫啊音乐啊,都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能玩得起的东西。 顾云来学二胡也不是因为兴趣,纯粹是方便。所以他的水平,自然比不上那些花了大价钱的科班生,但天赋使然,不至于太面,能过得去。 小妹妹听完之后很惊讶,现在的男生,不都是学吉他的吗,你多大了? 怎么学二胡的,都被人当作老气横秋。闭着眼晃晃头耸耸肩抖抖腿,摆不出吉他那样潇洒的姿势是吧?不过二胡要拉好了,那种凄婉悠扬,不是吉他能比的。 怎么,不合适么?我还以为这样很特别呢。顾云来是这样的觉得,有时候到公园去拉一曲,身边很快围上来一群老头儿老太太。说你这个音不太准,应该怎样怎样。过了不久,他们就自己上手了,把顾云来晾在一边。 把二胡给我,我要回家!顾云来最后到一游未尽的老头儿手里索要二胡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这真的是非常不好的体验,所以顾云来从不喜欢在公共场合现艺,尤其是传统乐器,因为民间能人辈出啊。 小妹妹被逗笑了,说你吧,带上二胡,我会很期待的! 你期待顶个什么用,我又不是为你活的? 顾云来看了一眼角落里快要上灰的二胡,突然兴起拿起来拉两下。妈呀!技艺这东西,果然一天不练就手生,这拉的什么玩意儿!就这还是去别人演奏,那不是现眼么! 顾云来想尽快找回谱子来,于是整个房间又传来他“悠扬”的琴声。两个小时之后,一首曲子没拉下来,他放弃了。已经没有当天的心境,一颗被功名利禄所扰的内心,根本不适合拉二胡。 可我干嘛非要在一帮陌生人面前献艺,没必要是吧。只是在心里,顾云来也莫名期待得到一帮年轻人的肯定。 没有也不要紧啊,他们都是来蹭吃蹭喝的,不见得有什么艺。 富二代说了,这次的聚会是他请客。先定在河滨公园集合,老公园是大家闲来没事最常去的地方。城建局现在手里的这个工程,也是将它改造扩建。在这里是很不错的,约网友见面,最好就是在这里人比较多的公共场所。即使是见光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富二代说他争取第一个到,会带着他们公会的会徽做指引。 别啊,你这张脸已经人人都认识了,还要扛着一面画着古怪图案的旗子,是不是太羞耻了? 但是富二代喜欢,他喜欢沉溺于二次元的世界,并且他也有这个资本。当然他往这个里头也没少砸钱,公会的一半战力,都是他独自撑起来的。 游戏里他是一呼百应好领群雄的人物,在游戏之外,他是否能有同样的凝聚力呢。 事后,咱们到蓬莱阁好好搓一顿! 蓬莱阁是花山市最好的仙侠风主题餐厅,与他们玩的游戏的主题也十分契合。他没让大家都穿上古装,已经够给面子了。他自己会怎么做,反正也没说,会不会搞成一场角色扮演的主题秀呢。(未完待续) 139 年轻的聚会 顾云来只打算远远的看着,如果真有这样古怪,那就早早离开好了。 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吃完早饭过去,不早不晚。 顾云来早早地去了,猫在远处观察情况。别说,这里人还挺多了。原来大年初三里,也还是有许多人这么闲。就平时也是一样,无非是换作一个特殊的假期而已。 他们的会长呢,也不用费心去找。他就站广场喷泉的旁边,手里边握着一杆绣有会徽的大旗。一脸认真的样子,但也惹得旁人频频侧目。不过还少,他没有穿古装。 大兄弟这是要表演什么节目吗?反正过年的时候,耍把式的很多。 也不知道哪一个戴着口罩的勇气敢走到他面前,给这个尴尬的氛围接茬。 但是有中二气质的人还是很多的,就有一个小胖子走到他面前:会长,这旗帜做得不错呀,完美还原! 你就是我团扛旗的先锋官是吧! 两人相见恨晚,胖子成了第一个被认出来的人,摘下口罩。气质他的长相,已从眉眼中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于是又有一群戴着口罩的人聚集过来,他们穿得各式各样,但是看年纪,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的。 顾云来今天二十六了,还来参加这样的聚会,二不二呀! 打扰了,告辞告辞! 顾云来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小姑娘拍了背:嘿,你也是戴着口罩的,怎么不过去呀? 顾云来用余光迅速地打量了她一遍:的确是个小姑娘,短发利落,穿得暖暖的。棉布中长傲袄雪地靴,很青春的打扮。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长相,但应该是个肉肉脸挺可爱的。 怎么说呢?顾云来已经很多年没注意捯饬了,常年就是中山装制式的风衣或者西装。他现在比较偏向于成熟的风格,毕竟在单位也是个小领导吧。 可他现在才二十六岁啊,比他们也大不多少对不对? 顿时觉得年龄差距上来,不合适。顾云来失口否认道:没有,你认错人了,我是感冒才戴口罩的。 我记得你的声音!小姑娘还是很敏锐的,毕竟是喊了三年多老公的人。 毁不该跟她开语音,但人家萝莉音啊。顾云来当初不也是冲着这点,主动跟人搭讪语音的嘛。 摘下口罩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吧。小妹妹说。 咳咳,长相这个东西是上天注定的。虽然顾云来长得不难看,但近来又是受伤又是住院的,还混了几年官场,弄得比同龄人更加沧桑一些。虽然在单位不觉得什么,这种长相反而让人感觉成熟稳重可靠。顾云来的打扮,也是刻意偏向于这一点的。 可现在要跟年纪很小的网友见面,这恐怕就不合适了。临出门前,顾云来还特意刮了胡子,以前都是靠这个凹造型的。 还是不要吧,可能看不见我的样子,你觉得更加亲切安全一些。顾云来说。 不,人家特意过来,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小女孩不依不饶的,被她缠上了可不好过。 好吧,那就用我的样子吓吓她,她觉得没兴趣,自然也就作罢了。 顾云来突然想起神雕侠侣里面,杨过戴着面具第一次见到程英时候的情景:吾相貌平平,怕吓到你了。 于是顾云来摘掉口罩,小女孩也真的被吓呆了。我说不摘,你偏让我摘。我这把年纪了…… 哇,你跟我想象中,简直一模一样!小女孩双手抱在胸前,标准的少女祈愿式。 你说啥?不会是反话,有什么实话尽管说,我能承受得住。毕竟,爷们也不是没人要的。 我说的是真的!虽然在这里说起来有些害羞,但你就是我老公!小女孩跳起来挂在顾云来的脖子上。 哎呀哎呀,你快下来!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小女孩就是要叫人看到,让你躲,躲不过去的。 顾云来差点忘了,现在就兴萝莉配大叔那一套。 那边的公会成员看到,说公会里一对模范情侣这就早到了,全都围上来。没想到你们在游戏里成天的秀恩爱,现实里也是这么有爱的一对啊!你们看,这就是游戏的魅力啊!玩游戏,确实能找到真爱的对不对! 一众死宅欢腾了。在游戏里也能找到人生理想,那还要现实中接触女孩子干什么。但这种想法忽略了一个重点,游戏里你再怎么能聊都没什么,现实中还是要看颜值的。 不,我不是啊!顾云来百口莫辩,他要说自己是一个结了婚的人还来参加这种聚会,首先那意图就非常地不正经。游戏群友聚会,跟私下里约炮也没什么区别。约炮至少好说好打发,这个,只能是怒删游戏了。 你们,给我们两个一点单独的空间行不行?顾云来说。 行,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十二点这里集合,我请大家到蓬莱阁吃饭! 还吃饭呢,顾云来现在就想落跑。富二代是有钱任性,顾云来选择感觉自己跟这帮人真的玩不来。 跟小女孩到河边散步,小女孩摘了口罩,那十足的青涩模样啊。 顾云来问她多大了,说是今年刚满十八。唉,顾云来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萝莉。十八岁,顾云来算算,差不多是在读高三了,怎么还有闲心来鼓捣这个。顾云来错了,学渣的时间,从来都是用不完的。 小女孩说,她高三刚过上半年,学习压力大,游戏是她唯一的慰藉。 你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顾云来说。 可小女孩说她的学习成绩,在全年级都排得上号的,是她们学校出了名的天才型选手。吹吧吹吧,你要是在一中,谁还敢妄称天才。不努力,一样是被人甩在后头。大概是顾云来真的没见过那种整天玩着还能门门第一的天才。 是真的,你可以去查,学校门口公告栏里就有我的照片!小女孩很认真,就算网络是虚拟的,她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因为这已经是她,从小到大唯一擅长的事情了。 擅长学习?那在哪家不被当成个宝贝看待。 好吧,就算我相信你了。但学霸一般都很理智啊,怎么也会搞网恋这一套呢?顾云来说。 如果我们认认真真的来一次,那就不是网恋了。只能算是脱胎于网恋的真实美好,可以传为佳话的! 等等,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对吧?咱们先不开这个玩笑,你有什么跟我说说,我或许能帮到你呢。 小女孩的烦恼,说起来都会让顾云来觉得可笑。那是一个实实在在,关于叛逆的故事。 她家境优越,成绩好,少年天才。从出生到现在,什么都顺风顺水。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除学习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她担心。上天给她所有优厚的待遇,她却厌倦了现在的生活。 保送上大学又怎么样呢,会有本质的改变吗?还不是一样。女孩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于人交流的能力。从小到大,家里规定自己只能与什么样的人交往,条条框框具体到几点作息都非常清楚。女孩一眼就能忘得穿以后的生活,毕业之后家里会给她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安排相亲,找一个符合他们要求的人。 这样好很啊,一辈子没有什么波澜,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顾云来说。 可你过过这样的日子就知道有多无趣了,他们从不问我喜欢什么,只是怕我给他们丢脸。 不对呀,你家里对你管得这么严,你怎么还能玩网游呢?我没记错的话,有三年了,从十五岁就开始?我想想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放假要么就是在打零工,要么就是回家干农活了。现在的孩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顾云来说。 我觉得你这样的生活才有趣呢!我是在完成了他们在某个阶段的所有期许之后,他们才给我配电脑的。十五岁的时候,我拿了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的金奖。我父亲就是搞文艺的,这让他很满意。下半年,我又拿了奥数比赛的冠军。我母亲是个数学教师,这个是她的期许。我这十八年,好像都是为别人活的,我真想为自己活一次啊! 八十年代,符合当代年轻人现状的一个词汇叫“无病呻吟”。那时候,出现了许多具有代表性的青年人,成为一个时代的标杆。如果是好的引导那也罢了,可是那些明媚啊忧伤啊什么的,顾云来也曾深陷过一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真是幼稚的很。 可那阵风气,早就过去了,怎么现在的孩子,也有这毛病呢?现在是个泛娱乐时代,如果女孩标新立异说要去当主播打游戏之类的,顾云来倒不觉得奇怪。文青范装忧伤寻求所谓心灵的自由,不是早就已经过时了吗? 至少在顾云来看来,女孩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对,她有成就有排面,万事不愁。以后也必然有个光明的前途,完全没有必要像这样作妖。再过上三年,最多是四五年的十年,她就会明白了。原来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她的。(未完待续) 140 私奔 如果顾云来有选择的机会,他也想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他也想像天之骄子一般地过完自己的青春年华。 女孩子说她在学校里也尝试着接近那些混混,可人家都不敢理她。一中的混混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耽搁。别说人家家里会把你怎么样,光是学校里的压力就够你喝一壶了。他们是各玩各的,反正家里有钱。但是有几样人不能去招惹:家里同样有钱的、家里有权的,还有就是混文化圈的。 可以说女孩在学校的生活,都在她父母的掌控之下了。她在高三的上半年已经拿到了保送的名额,算是完成了在十八岁阶段来自于父母的最后一个期许。 所以,你带我私奔吧! 小女孩昂着头,满以为顾云来听完这些之后会不胜唏嘘,做出肯定的答复。好,我带你走!我们先去洞庭湖,那是我们最初在游戏里相遇的地方。虽然现实中的洞庭湖没有野怪可打,但我们一样可以在那里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然后把游戏里所有现实可考的地方都走一遍,拍成相片,拍成视频。以后回想起来,那将是一段多么浪漫的境遇呀! 二十六岁娶十八岁,这比浪漫更让人心惊肉跳血脉喷张。那是什么样的条件才够得着这样的待遇,要么特别有才,要么特别有钱。顾云来究竟符合哪一条?归根结底,顾云来以相对丰富的人生阅历,不俗的见识和谈吐。要在游戏里骗骗这样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容易了。 做坏事的成本太低,想做好事,反而要经受考验。 “你开什么玩笑!大家聚聚会吃吃饭多好,你还玩儿真的了!游戏就是游戏,小姑娘,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等再过几年,回想起你今天说的这些幼稚话,会狠狠地抽自己两巴掌的。”顾云来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呢,你不喜欢我了,可你在游戏里还一口一个老婆地叫着。 “对,是我错了,我也幼稚过了。但我现在能分清虚幻和现实了,你如果觉得自己很不幸,那也没办法。我不是救世主,我拯救不了你。”顾云来说。 你要去哪里? “回家啊,这种聚会不适合我。你也早点回去吧,跟亲戚朋友一起吃吃喝喝安心长肉,挺好的。”顾云来终于明白了,乐子不能随便找,大过年的还是在家里待着最消停了。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关心我…… 女孩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噗通”。 怎么?顾云来一回头,女孩没影儿了,刚才还站在岸边呢。 我特么,这是倒的哪门子的霉呀! 顾云来迅速冲过去,费了牛劲把她从水里拖出来。好在现在是冬天,枯水期,那水也就齐腰深。 “你有病啊,大冬天往水里跳!女孩子要是冻出个好歹来,那可关系到下半辈子!”顾云来很小声但是严厉地训斥了她。并且对围观的人说:“没事儿没事儿,不小心脚打滑了。”他不想让人觉得这女孩疯疯癫癫的,可正常人谁跟干出这事儿来。 你觉得我疯了吗?这还不是最疯狂的部分。 临出门的时候,女孩把她的身份中,户口本,还有家里给她存钱的卡全都带了出来。她说顾云来害怕跟她一起生活,不就是想说日常开销的问题么。你别担心,我不用你养活。这卡里有五十万,足够生活一段时间了。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出去挣钱。 这些东西,全都放在她的背包里,被扔在岸上。她是笃定了,顾云来会来救她的。 这家长心也够大的了,五十万的一张卡,也敢让一个小姑娘知道密码。重点不是密码,是卡一直都保存在她父母那里。今天她是趁父母不在家,偷出来的。 看来是早就算计好的,顾云来竟然一时无话可说。 你的家离这里不远吧,就忍心让我这么冻着? 没办法,在她闹出更大的乱子之前,顾云来只好先带她回家了。 给身衣服她换了,再给她倒杯热水,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女孩子穿男款的大衣,还是挺有范的嘛!女孩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 “衣服送你了,穿上赶紧回家吧。”顾云来说。 我回去穿一身男人的衣服,叫我家里怎么想呢? “那怎么办呢,我家里又没有烘干机。这棉袄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要不我给你买一身吧。”顾云来说。 你就那么着急赶我走,要知道你这可是救了我一命啊。 “所以啊,你更加不能赖上我啊。要在这儿过夜就别说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嗯,顾云来的眼神很坚决,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我可没有赖上你,我是认真的。你看,我全部家当都带来了。你可以给我买衣服,但你要以什么身份呢?朋友还是恋人?朋友的话,那帮家伙可能正在蓬莱阁吃饭,早已经我们私下里欢乐去了。恋人的话,我现在要做的事,倒正符合逻辑。 “要做什么事?我没想过要做什么事啊。像这样的年月,这样的天气,我就应该窝在家里,看看电视喝喝茶。天知道我脑袋怎么抽了,会跑去参加这样的聚会!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真的,不开玩笑,过家家的游戏到此结束了。那游戏我以后也不会再上线了,你到了大学里,再好好找一个人,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吧。”顾云来说。 今天除非你把我扫地出门,要不然,我还真就赖上你了。我现在找小年轻没有意义,只有像你这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大叔,才能带我体验一段全新的生活。 哎,小姑娘挺有眼力的,你怎么看出我有社会地位的? 呸呸呸,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 “现在什么情况,你的意思的一定要找点刺激呗?”顾云来说。 我就知道,你能把我达成愿望的!我现在不叫你老公了,我要把你的昵称改成“有求必应”!小姑娘又扑到顾云来身上。 “行了行了!我是神灯精灵好吧。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但我没有神力,我必须得先准备一下。你能乖乖在这里等我吗?”顾云来说。 我可以一想就来不管不顾,但你不行。你要准备一下,这很合理呀。你的家很温馨呀,不过这里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痕迹。 “人小鬼大呀你,我不说过么,我已经结婚了。”顾云来说。 那你老婆呢?跟人跑啦!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下副本。那个人装备等级都比你高很多,两刀就把你给爆啦。他让我跟着他,我可没有答应哦。我能对你始终如一,永远不会力离你而去的。 “怎么不记得,后来还是我们会长给报的仇。但,这不一样。现实不是游戏,不是谁都有随意选择的权力。感情,也不是单纯用个体实力来衡量的。”顾云来说。 是责任对吧?因为我对你有感情,你对我有责任,所以我不会因为别人装备比你好就离弃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反正,我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她没有跟人跑了。所以我现在要选择跟你私奔,也要下很大决心的。我也需要一下午的准备时间,你如果乖乖的,等我回来,我们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不然的话,我就送你回家。”顾云来说。 我当然能等,三年我都等过来了。你以为这次聚会,是谁提议的呢。 “好,吃的喝的家里都有,你随便一些,当作是自己家里就行了。我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吧,安排一下我们的路线问题之类的。你觉得云南大理怎么样,用我们的继续,到那边去开个客栈。”顾云来说。 你这想法很好呀,我们一辈子守着小城故事多! 呵呵,你好好的,我走了。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顾云来驾轻就熟了。 可一出门儿,顾云来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缺心眼儿到这个份儿上,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顾云来出门后两个小时,女孩就看电视玩电脑,没干别的。顾云来这个家里,好玩的东西不多。他有很多书,都是些建筑方面的,还有传统文学之类的,女孩根本不感兴趣。去他的房间呢,也是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宅男的气质都没有。怎么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但没关系,很快就可以告别这种一成不变的环境了。善于带来改变的,是顾云来这个人。话说,顾云来怎么还不回来呀!小姑娘都望眼欲穿了,她幻想那种从未接触过的生活,不像现在这样了无生趣。而且顾云来不像同龄的男孩子那样幼稚可笑,他成熟稳重睿智有担当。最重要的,他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二十几岁就能市中心拥有这样一套房子。 总之当一个女孩子盲目追寻一种感觉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就全部都是优点。(未完待续) 141 世道险恶 在游戏里两个人聊得很好,一认识就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他们各种心有灵犀各种情投意合,毅然私定终身并且郑重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倒计时。可是女孩每次提出来要见面,顾云来就各种回避。 那时候女孩想,可能是顾云来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见面不合适。听声音不超过三十岁,这也可以了。至少他没有总想着骗财骗色,哪像现在同城的网聊,第一句就恨不得约出来开房。那怎么可以,人家还是个学生呢! 今天终于见到顾云来本人了,真是意外的惊喜呀。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也免不了那些事情。反正她也已经成人了,有那个心理准备,是吧? 心中憧憬着,似乎天神听到了她的许愿,门就打开了。 “都准备了,我们走吧。”顾云来说。 你什么也不带吗? “只要有你,我还需要什么呢。”顾云来说。 来真的了,事到临头,女孩子突然有些小退却是怎么回事。 “今天走不了多远,先去乡下住一晚你看怎么样呢?”顾云来彬彬有礼,事事都要争取女孩的意见。 这种感觉挺好的,这就她期待已久的自己做决定的机会吧。可真正让她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呢,又没有了主意。毕竟从小到大也没出过几次花山市,旅游不算。现在可是私奔,多让人脸红心跳小雀跃。 女孩说,一切听从顾云来的安排。 “你看看,你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的安排下行事。”顾云来一逮着机会,就要告诉女孩自己身上的问题在哪里。 那不一样,大方向毕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能指望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就有什么很完整的大局观吗? 好吧,这种解释,顾云来就无话可说了。 带她上车,因为时间比较仓促的关系,顾云来没能准备一辆高续航的越野,这家用车跑不了多远。可能中途要换乘其他的交通工具,希望女孩不要感觉到奇怪。 那有什么好奇怪呢,我小时候坐火车喝椰奶,当场就吐了! 不知道女孩举这个例子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晕车呕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非凡的体验吧,所以让她如此印象深刻。她还说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坐过火车了。不是害怕有阴影,是没有那个机会。 如果是长途旅行,她首选还是坐火车。飞机一会儿就到,太没有体验了。 “那你叫我这种还没坐过飞机的人情何以堪呢?”顾云来说。 哇,那你好呀,一直都是非凡的体验呢! “小妹妹,咱能不谈什么体验好不好?普通人家选择坐火车的唯一理由,就是便宜。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从小什么都不缺?这世界可糟心着呢。”顾云来觉得这女孩有点瓜,不是单纯的太封闭的缘故了。 要是那个时代,上山下乡,一课就教做人了。 寂静的山乡,有多少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就会有多少荒唐绝伦的时代悲剧。 顾云来把她带到一个乡下地方停下来,在这里修整之后转车去云南。 “看到了吗,省级贫困乡,就是这个样子。”还没有出省,就会有这样的穷乡僻壤,顾云来他们所在的省份本来不怎么富裕。 我看也没那么糟,还养着羊呢,这一头卖出去也是一千多块吧。女孩看着山坡上的羊群,她从没有见过百花花的成群的羊,于是要过去玩耍。 顾云来并没有阻止她,你想去就去呗。 女孩也一直幻想着能养一只小羊羔呢,不知道羊村最活泼的羊是那几只呢? 女孩感觉很新奇,朝羊群走过去。 没有人告诉她,带角的公羊其实很凶很危险。更没有人告诉她,像羊这种家畜,身上都有一股很浓的腥臊味。习惯了就好说,像女孩这样第一闻,立刻就捂住了鼻子,还差点吐出来。 尝试亲近羊群的体验并不好,但是那些刚出身的小羊羔看起来不错,身上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重。 还没断奶的小羊羔通常受到特别的照顾,在牧羊人的身边。 女孩在一个山坡的背景处找到了放羊的老汉,有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气,却来自于那老汉的身上。 小羊羔固然很萌很可爱,但是女孩却也不敢上前了。因为那老汉……不对,他应该是个中年人,黝黑的皮肤,墩墩的很憨。蓬头垢面,脸上不知是口水呀还是鼻涕什么的混作一团黑渍。 女孩在城里哪曾见过这样人,即使碰见个要饭的也躲得远远的。这很正常,满满的嫌弃也没什么毛病。即使是顾云来碰见了也会选择躲开,因为这种人可能伴随着疯病,突然给你来那么一下子可不好受。 这个放羊的就是,那眼神明显看起来就不正常,呆呆的显着木讷。他看见女孩,咧开满嘴黄牙嘿嘿地笑了。胡乱用袖子滋了一把鼻涕,站起身朝女孩走过来。 女孩吓坏了,大声呼喊。 顾云来应声而来,见了情形,对女孩说:“不要怕,他见你喜欢小羊,要给你抱呢。你看看,他初见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还挺注意形象的呢!” 放羊的果然是把小羊羔举到眼前,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谁还想要抱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对于这种好意,女孩是拒绝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他赶走咯。如果人家是好意,我硬要把人赶走,是不是有些过份呢?”顾云来说。 顾云来站着不动,放羊人继续追过来,女孩只能绕着顾云来躲避。心中生出强烈的抗拒,快把他赶走吧! 顾云来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大吼一声:“滚开!” 那放羊人害怕了,抱着小羊跑掉了。 幸好有你在。女孩松了一口气,可我怎么感觉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古怪呢? “如果我没有考学来城里,可能也会像这样满面风霜的。你心中已有向背,会选择依赖我,无非是因为我没有这般的不堪。如果换作是他,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待一辈子吗?”顾云来说。 那我当然不愿意了,而且你这是偷换概念。只要是有的选的人,都不会选择他吧。 “没错,你这句话说得很对,你现在是有选择权的。但你想想,你如果生在这里,可能就没的选了。因为他家里毕竟还有羊,负担得起一笔彩礼钱。”顾云来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要知足呗。我生在了好时代,又生在了好家庭。如果出身惨一点,像我这样的任性,就只能给傻子当媳妇对不对?可现在哪有什么对比和假设,你这种类比,也是很不合逻辑的。 “但你放弃了家庭的庇护,把未来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顾云来说。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瞧瞧,女孩自己也有些怀疑了。 “我当然不是坏人了!”顾云来笑着说,“走,咱们吃饭去吧。” 这是女孩第一次吃农家饭,新奇感又盖过了之前的猜疑。这里的农家非常很好客,他们准备了极其丰盛的饭菜,还有新鲜的水盆羊肉。女孩发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羊肉了! 我大中华美食因地域而产生无穷的变化,这是宅在家里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长途旅行,这是女孩遇到的第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吃完饭,你陪我去散散心吧,这里风景很不错呢! “好呀!我先去探探道儿,农村家家养狗,我怕吓到你。”顾云来说着就出门去。 女孩也没有在意,只觉得他挺贴心的。有他在身边,自己什么都觉得心安。 很快饭就吃完了,顾云来还没有回来。天色也近傍晚,女孩有些慌了,要出去找他。却被这家的男主,一位看起来非常淳厚朴实的老伯给拦住了。 我是要出去找人,是不是这顿饭还没有付钱啊,我给,我给!女孩子现在更加心慌。 拿了我家的钱,又成了定亲饭,你就是我家的儿媳妇了。 什么鬼定亲饭儿媳妇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刚才那个人以两万元的价格把你卖给我们家当儿媳妇啦,儿啊,快进来看看你的媳妇哟! 就有一个黑皮的汉子撞进门来,女孩心里咯噔一下,正是刚才那个放羊人。 他虽然洗了澡换了新衣裳,但是一脸憨笑,瞅得女孩心里直发毛。 这是你的媳妇,你自己好好调教吧。那一对看似善良的农家夫妇出门,将两个人反锁在屋里。 女孩这才知道事情真的不对了,大声呼喊。 但是没有人应,门窗紧闭,她也出不去。 呵呵,来玩呀!一个傻子大概不晓得那事儿,只知道玩耍。但是天长日久的,有人手把手教着,大概也难说。 他没有立刻扑上来,女孩子试着哄他玩儿,看是否能伺机逃出去。但是傻子即使洗了澡,身上那股浓烈的体臭依然挥之不去。 女孩实在忍受不住,找准机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跑去撞门。 女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只知哭喊的小绵羊,但仅凭她单薄的身子,怎么能撞得开门呢。(未完待续) 142 一夜惊梦 但傻子也是喜怒无常的,他吃了打,暴跳如雷。满屋追着女孩,显然是右脑不发达,身体也不大协调,左顶又撞的,碰翻了不少东西。 毕竟有一膀子力气,女孩强抗不得,只能躲避。找一根棍子打他,却也被傻子轻松折过手。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在一个健壮的成年男性面前,显得那么柔弱。 昏黄摇曳的灯光和他可怖的笑脸,一切交织成一个无比真实的场景。 女孩这才意识到,她是被人卖了,被一个自己曾经无比信任,却实是没有任何深入了解的陌生人给卖了。顾云来或许某一刻动过恻隐之心,提醒过她。但是女孩没有在意,她满脑憧憬的都是她想象中的未来。 现在,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绝望之中。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直持续了大半夜。女孩精疲力竭,再也无力反抗,嗓子也哭喊哑了。傻子扑上来,撕开她的衣裳…… 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闯进来的人,居然是顾云来。 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傻子就好像被人按了暂定,突然就停止动作了。 顾云来径直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傻子的脑袋上:“臭小子,不是叫你别动粗么!” 别打,别打!刚才那傻子,口齿却突然利索了,一边躲着打一边解释道:一晚上都这么玩儿就显得太假了,不真实。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没真动手,只是吓唬她而已。 顾云来把女孩扶起来,女孩子一时还捋不清是什么状况。顾云来熟悉的温柔的声音问她:“你现在最想的是什么?” 我想我妈妈!女孩子再也抑制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原来她心中,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还是她妈妈。 测试结束,效果良好,屡试不爽!顾云来和傻子击掌以贺。 平息之后,女孩需要指点真相。其实也大概能猜出来,就是顾云来一手导演了一出戏,用来吓唬女孩的。 你看我这个表情!女孩子现在还没学会骂人呢,但她现在就想跟他现学两句。 “不用说出口了,刚才你肯定已经在心里骂过我千遍了。”顾云来说。 现在回想起来,这演技也算拙劣了,可为什么女孩当时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呢。 这就涉及到顾云来多年研究的恐惧心理学,其实就是与人勾心斗角锻炼出来的。 女孩子从来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顾云来也差一点提醒得太过了。最初与放羊人相遇的那一幕,对于女孩而言是恐怖的,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加上化妆的缘故,演傻子的那个人不需要多高的演技就能蒙混过去。 在屋里的这个场景,就是真正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演傻子了那个人,这时从屋里出来。顾云来,你这给我喷的什么呀!这都洗了多少遍了,怎么还有味儿?差点给自己熏死。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饿了,就开始夜宵。女孩却说什么也不肯吃羊肉了,只吃自己带来的东西。 你现在学会防备了,这倒是顾云来的初衷。但没有必要啊,我们要是真想把你怎么样,这一劫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演傻子的那个人,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居然也显得无比正常。 “行啊你小子,演技不错,没有报考中戏北影什么的,真算是屈才了。”顾云来说。 得了吧,以后这种缺大德损八辈儿的事情,千万不要找我。容易给人家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玩意人家一时想不开,当场就撞了墙了,我看你如何收拾。我现在不能想这个,一想就后怕。 顾云来也确实冒了很大的风险。正要说到在屋里的那一幕,这人是个临时演员,演技不会没有破绽的,虽然临场发挥的整体效果不错,最主要的是顾云来剧本合适。 女孩碰到一个养羊的疯子,她很害怕。顾云来救了她,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顾云来在当时就成了她心里唯一信任的人了。最可怕的是什么呢,你一个无比信任的好人,却时刻在琢磨着怎么算计你。 于是就有了屋里的那一幕,当女孩知道顾云来为了两万块钱把她给卖了,当她意识到不会再有人来救她。那一刻,她的希望崩塌了。人在最无助的情况之下,恐惧就会加深。 顾云来原本的构想是会更加深刻一些:女孩当时会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但考虑到她毕竟只有十八岁,又什么都没经历。这样的残酷,就算只是刻意营造的,也唯恐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可不是我杜撰的,在偏远农村,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正常的情况会比这更加残酷,你根本就没有一夜反抗的余力,当晚,你就会被强奸。然后每晚如此,直到你怀孕了,日子才会稍微好过一些,但依然出不去。等你拥有些许自由的时候,早已经是几个孩子他妈了。这时候你就算能够侥幸逃脱,生活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可能还有其他几种情况:在某一次扫黄打非的行动中,你的父母在马赛克的画面中依然能清晰辨认出你的样子。又或者,你会被人分尸在荒野……” 别说了!你的目的达到,我受到了教育。可你的计划不会如此顺利的,我只要一天不回家,我家里人就会急着去找。他们很快就会查到你的头上,也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 “我听得出你有些不服气。是的,你父母那边不会完全没有动静,他们肯定会费尽心思去找你。也就是我,一个假的人贩子,把你带到这么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如果是一个真的坏人,你这会儿就不知被倒了几遍手,身处于哪一个贫困山区了。就算他们找到你了,参考我说的第一种情况,你的孩子可能都满地跑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再难挽回。就像你说的,你天生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力,为什么不去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而要担这种风险呢?这回你幸亏遇着的是我。”顾云来说。 女孩低下头去,我知道了,你想说我这就是作。其实你根本就把我当作一个没有开支的小孩子,从你答应跟我私奔的那一刻,你就想到了这一出。你说去准备,其实就是找人跟你合作演戏。 “我试过劝告,没用啊,只有这样才会印象深刻。哦对了,你还得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我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他们真要查到我头上来,其实也挺麻烦的。”顾云来说。 你放心吧,我早跟他们请了一天的假,说在同学家里过夜。 “嗯?所以你这次来是不打算当天回去的,你原本是想做什么?”顾云来问她。 没什么!女孩一口否认,并且扭过头去。 顾云来明白了。就算你想,我也不会那么做的。小姑娘,成人世界的游戏,现在还不适合你。 送菜的农妇走进来,让顾云来不要胡说,他们村子里可没有干过买卖人口的勾当。现在他们开的是农家乐,别传出去影响他们做生意。 顾云来连连说是,并且跟女孩打趣道:“现在的村子都富裕了,你以后还想有这样的体验,恐怕真得去偏远山区或者沿边的第三世界国家呢。” 哼,鬼才想再次体验呢!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 就算是过年,女孩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作息习惯,这是多年养成的。就算是离了家,处处也是在家里的影子。 但她不敢睡熟,还要顾云来守在门外。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呢,既然是农家乐,那过年应该生意很好啊。为什么只有我们这一行人。你让整个村子都配合你演出,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所以说我这次的成本很高啊。人工费油费演出费和误工费,大小姐你是不是给我报销一个呀。”顾云来说。 可以,你说多少,我一定给你报销。女孩子本来想说这是你自找的,但她突然不敢得罪顾云来了。顾云来能跑这么远的地方给她演一出戏,这人的本事确实不小。女孩能不能安全回到家里,也全要仰仗于他了。 “我开玩笑的,那些都是你父母的钱,你应该好好珍惜着。就当是我,给我们三年回忆的一个饯别礼物吧。你大学毕业了参加工作,也适当该还一些。我也不富裕,毕竟那三年,也是我们共同的回忆不是么?”顾云来本来想闲着无聊找点事情做,却无意见要挽救一个叛逆少女,还是义务劳动呢。 他确实花了很多钱,包下这家农家乐,还有死活求着他那哥们儿来演一傻子。那哥们儿说了,过年期间工资三倍,还要自毁形象,这钱我慢慢跟你算。 虽然顾云来与沈艳丽的日常开销都是分开的,沈艳丽也从来不查他的账,但也禁不住他这么大方乱来呀。 总归是件好事,心里也有些安慰。但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小亏的。(未完待续) 143 稳赚不亏 三年的回忆,能用金钱来衡量吗?女孩虽然还在跟他说话,但已经有些含混不清了。她不敢轻易入睡,但是到了点了,生物钟所限,瞌睡也紧赶着就来了。 然后她就睡着的,睡得很不好。作了一夜的梦,梦里都一个傻子在追她的情景。噩梦庆幸的是每次都在最可怕的时候惊醒,美梦也是一样,总在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女孩子被傻子追,总有一个男人出来救她。 这梦境,就是白天事件的联想与延伸。但是女孩子代入其中,就活脱脱是一出英雄救美了。在梦里,她的衣裳真的被傻子扒光了。男人适时赶到打跑傻子,之后会做些什么呢?女孩子期待着下文,却醒了过来,已经天亮了。 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女孩第一次做这样没羞没臊的梦呢。 一出门就撞见顾云来在睡袋里缩成一团。 你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你不冷啊! 冷啊,可又能怎么办呢?答应的事情,总得善始善终吧。 女孩看着顾云来,突然就两颊绯红了。 “怎么回事儿?感冒了,晚上蹬被了?我可是在外面睡了一夜,要感冒,也轮不着你呀。”顾云来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孩立刻扯开话题,说你想挣钱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桩生意。她爸爸是文化局局长,开年市里要组织一场文艺汇演,需要一批演出服,打算包给个人。你接下这单生意,至少二十万,稳赚不赔。 看看,有权力的人只要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儿来,就足够普通人小发一笔了。只是许多人苦于没有门路,不然那钱真的是好挣。 “的确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但这种事情,你爸能听你的么?”顾云来说。 我家里主张的是等价交换按劳取酬,我在家里也是做家务换取零花钱的。如果取得成绩,会另外有奖励。之前我不是得了个什么作文金奖么,我要了一台电脑。今年我拿下了保送名额,还没有想好要什么,就给你吧。 典型的小公主啊,要什么有什么,就这她还不知足呢。 “按劳取酬是没错了,可一台电脑跟二十万有可比性吗?这份量完全不想当啊。”顾云来说。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这样思考问题呢。二十万是很多,但我不是直接跟我爸直接要啊,只是让他给你一个赚二十万的机会。这对他而言呢,就只是一句话的时候,给谁都没有区别的。 “真的没有区别吗?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二十万拿到手里还要匀出十万来还回去,不然你以为,你家里那么有钱都是靠工资的吗?”顾云来说。 那……那净赚十万也不少了吧,你还是不亏。 对,没有白占便宜的事,怎么算都不亏。 “可是要搞清楚,这单买卖不是想给谁就给谁的。你爸会问你,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呀,你该怎么回答呢? 一般朋友关系啊,要不然你希望是什么? “一般朋友关系,值得了十万块钱吗,我表示怀疑。”顾云来说。 你的交际圈是有多低端?十万块钱交个朋友很正常的好吧。再说这个不是直接花十万来讨好谁,既是一份人情,又不用自己花钱,稳赚不赔。 顾云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交际圈低端呢。好吧,十万块钱确实不算太多。顾云来也遇到过有陌生人塞给他十万想攀攀关系的,但是充斥着各种目的。这十万,他们是想从你身上谋求更多的利益。 对此,顾云来通常是拒绝的。女孩的好意,顾云来也拒绝了。首先女孩的父亲肯定会打听顾云来这个人,如果他真的是文化局局长,那两个人可能还见过面。无论顾云来对女孩子有没有企图,这种接近总是会带来麻烦。其次,顾云来真的不缺这十万块钱。 回去的路上,女孩就说了,你拒绝我的好意,是不是要我一直都因为这件事感激你吗? “难道不应该感激?今天我给你上的一课,你从学校书本任何地方都学不到的。就算要学,代价也是相当惨痛。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有人聘我为挫折教育家。只要那些家长能忍得下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苦,我保证不管多顽劣的孩子都给他整得服服帖帖的。”顾云来说。 你何以如此自信,这世界还没有谁敢说自己能完全搞定熊孩子的。 “原因很简单,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是最顽劣那一个。你们现在的所有叛逆我都经历过,而且只会比你们更甚。说起来,我还说一中的老学长呢。你去一中那些充满传说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看到我留下的痕迹呢。”顾云来说。 那你听说过三零六闹鬼寝室的故事么?听说一个女孩从那里破窗而出,跳楼自杀了。从此那间寝室不再有人敢住,甚至那层楼都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呢。 “就是发生在我们那一届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关于事情的始末,你们现在是怎么传闻的呀?”顾云来问她。 还是老一套,为情所困咯。还有说是因为成绩不理想,这个说法不靠谱。因为一栋寝室楼居中的楼层是最好的,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住在里面。为情所困的传闻比较盛行,故事也比较离奇。说那个女生一次和好几个男生关系不清不楚,因为受不了别人的闲话才跳楼自杀的。为这事,她家里还闹到学校里呢,最后还是学校出钱私了的。 “一中有钱,一旦出现自杀事件就拿钱私了,这种处理没毛病,毕竟不扩大事态那才是第一位的。但是关于事情的始末,远没有你们传闻的那么复杂。这个女生我认识,而且事件的主要几个当事人还都健在呢。我也奇怪了,相隔还不到十年的事情,怎么就会传得这么离奇呢?”顾云来说。 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对这种事情会如此感兴趣?”顾云来说。 因为我也住在三楼啊,每次路过楼道的时候,心里总是毛毛的。三零六到现在还没有开放呢,已经改成储藏间了。 顾云来笑了笑,“大可不必这样,有什么好发毛的,哪间学校没有死过人。一中就是建立在乱葬岗上的,这你不知道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呢,多可怕呀! “人多就不可怕了,年轻人火力壮,压得住。而且你也要考虑很多现实的原因。学校需要的实用面积非常巨大,乱葬岗的地是最便宜的,要我也选这里。至于那些什么校园怪谈,以讹传讹的成份居多。不瞒你说,我在校期间,无聊的时候,曾跟同学试过所有的怪谈通灵式,包括笔仙啊四角游戏之类的,没有一件成功应验过。就算真的运气那么好成功碰到什么东西,我也只信奉一点:神鬼怕恶。真要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大不了是跟那东西拼了。人我都不怕,更何况是那些捉摸不到的灵体呢。”顾云来说。 你这个方法很不错哎,我害怕的时候可以试试。 “你要知道,人在毫无底线的时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每年因为校园怪谈致死的人是多少?零,基本都是吓得够呛最多了。可是因校园暴力致死的,却屡见不鲜。你说的那个女孩,也不例外。她是被人欺负之后,受不了自杀的。事发的时候,我们是第一个冲进寝室的,这种事情,社管大妈也难不住我。毕竟这是难的,合理进入女生宿舍的方式啊。”顾云来说。 那你看到了什么? “怨灵乍现,我依然看见女孩的身影在窗口徘徊不定。我可以看到,她当时有多么伤心绝望,也很犹豫的。这个时候,如果有谁肯安慰她两句,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可寝室的女生都各干各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直到女孩从窗口跳下去,我们进去的时候,同寝室的那些女生全都吓哭了。”顾云来说。 他看着后视镜里,女孩子的样子十分害怕,并且不自觉地往车门边挪了挪,尽量缩成一团。在人的恐怖意识里,尽量小的空间是会带来安全感的。 真的吗,你真的看到了? “骗你的啦,哪有那么玄乎!”顾云来看着她那惊恐的小表情,放肆大笑起来。 如果你不是在开车,我就会把整包牛奶扣在你的头上,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嘛! “我不是开玩笑,虽然我看不见,但当时我就是那么想的。因为那女孩我认识,但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却也全然不知道。她不愿意跟人说,可能是因为害怕遭到报复吧。一个自身承受能力不强的人,选择自己默默来承受这一切,迟早是要崩溃的。我们在她的床头找到遗书,里面详述了事情的始末。她从高一开始,就受到几个外班女生的欺凌。你知道吗,女生之间的欺凌,比起男生来更加残酷的。”(未完待续) 144 老校友 “男生之间无非是打呀骂呀,没有哪一个正常的男生喜欢玩弄同性的身体的,那很古怪,甚至有些恶心对吧。可是有些女生之间呢,却会使用任何你想象不到的方式来羞辱你,并且以此为乐。女孩在遗书上说,她曾经多次并且长时间遭到另外几个女生的虐待。她们甚至连吓带骗的,把她拖到校外,供几个社会青年玩乐。重点是,每次实施完虐待之后,她们都会说一句话:你要是敢告诉别人,只会更惨。”顾云来说。 女孩子听完之后久久不语,最后才问:那几个施暴的女生,后来怎么样了?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人之常情,都期望施暴者得到应有的教训。可是要让你失望了,她们几个当时都未成年,而且家里有钱。更无一例外,是确实家庭教育的典型代表。她们性格扭曲,唯我独大,丝毫没有意识到恶意伤害别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而那个自杀的女生,来自农村,家境不好。即使她的父母知道了,那几个女生的家里私下里用钱也可以遮掩过去。我们几个是看到了第一手的遗书,老师进来之后就立刻收走了。至于她的家长有没有看到这封遗书,最后是否私下和解,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几个女生只是受到了批评教育,之后都去国外留学了。这也是一中建校以来最大的丑闻,注定是要被压下去的。我们当时也只是几个学生,虽然忿忿不平,想要披露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当时正是高三的冲刺阶段,闹出乱子来,对大家都不好,于是也只好作罢。”顾云来说。 怎么这样,为什么坏人总是得不到报应呢!女孩唏嘘道。 “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坏人能不能得到报应,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我们要想,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女生的忍让和妥协,并没有换来施暴者的手下留情,她们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如果女孩子当时鼓起勇气来,将自己手欺负的事情说出来,大概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顾云来说。 老师会管吗?大概又是各打五十大板那套吧,你不惹别人别人怎么会针对你?谁知道这个世界单纯的变态从来都不少,女生后面只会更惨的。 “看来你很懂哦,这个事情确实不适合报告老师。那女生的家长,也忙于打工,没有多少机会关注女生的变化。总之是多方的因素,造成了这次的悲剧。从那以后,学校寝室的窗口就加了铁栏了。也更加注重校园暴力事件的监控,各处都安装了摄像头。可那么大的一间学校,总有校方触不可及的地方的。”顾云来说。 那一个女孩遇到这种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呢? “重点来啦!这就是我要说的,自我保护意识的重要性。了解一下,我在高三的时候成立的农村学生联合会,一度是可以与学生会分庭抗礼的社团。因为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村学生受到歧视和欺负现状。我也是身先士卒,现身说法的代表。刚进一中的时候,我也受欺负。但我从不忍让,他们使什么手段来招呼,我也以同样的手段反击,直到他们服气为止。后来没人敢欺负我了,我这个会长也是实至名归。到现在,这个联合会依然存在,你应该听说过吧。”顾云来说。 听说过,他们干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农忙时节可以集体请到假,回家帮忙干活去。就算是高三学业那么紧张的时候,也一样如此。 “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我们的初衷,是帮忙处理农村学子受歧视和欺负的事件啊。”顾云来说。 可能你走之后变味了吧,反正我没听说这个团体有其他什么作为,平时他们都挺安分的。至于你说成立的时间,应该也是在那女生出事之后吧。 “没错,我当时是有感于此……不过在之前,我在农村学子里面已经很有威望了。如果那个女孩受到欺负,第一时间来找我。相信我,我有很多种方法能整治那些欺负人的女生,保证她们不敢再犯了。”顾云来说。 哦?你觉得一个女生,在什么情况下会将自己身体受到侮辱的事情跟一个男生说呢?你是她什么人,她对你能有多少信任? 女孩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顾云来跟那个女生也不熟,除了同是农村出来的,没有任何共同点。顾云来根本就没有在她心里建立任何安全感的形象,她又怎么会跟顾云来说呢。 我知道你重点想说什么。你想说女孩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但据你所说,那女生是农村出来的,既自卑又小心翼翼,她有倾诉的对象么?我倒真希望女生能变成厉鬼,那样就能找欺负她的人报仇了。可是厉鬼,能漂洋过海吗? 女孩叹了口气,在相关的司法还不健全的时候,当这个世界的规则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时候。人总是期待着,有超自然的现象和超越人为的能力来干预事情的结局。那便是报应,和一个能主持正义的英雄式人物。 只可惜,这些都没有。顾云来在年轻的时候想成为这样的人,也可惜他没有那么强的洞察能力。 “至少,你再路过三零六的时候,就不会再害怕了吧。”顾云来说。 更害怕,而且惋惜。我想,我下半年会选择回家住了。 “我们不聊这个了,说些正面阳光的吧。学校大礼堂你知道吧,那里有个橱窗,上面是历届新生的杰出代表。我的照面,在那里一挂就是三年呢!”顾云来人生最光辉的时刻,大概就是新生见面会的演讲技惊四座。这要感谢他从小就读的都是好学校,顾云来操着一个标准的普通话,没有夹杂着乡音以致开口就惹得笑场。 老礼堂早就拆了,你说是老校友,多少年没回过母校了? 啊?顾云来数数,也就三年吧,怎么变化这么大。记得顾云来刚入校的时候,就被那恢宏的礼堂给惊着了,心想不愧是一中啊,这配置就是跟别的学校不一样!但老礼堂实际已经屹立了四十年,有些年久失修。加上新校区的扩建,这个位置已经不再合适了。一中拆掉老礼堂,不是它不能再用,是要在新地址建一个更大更豪华的。 老礼堂除了情怀,也不剩下其他。但情怀也只属于那些老学子,学校三年就换一茬学生,新生都很支持新建礼堂。所以呢,顾云来悬挂了三年的优秀新生照片,也与老礼堂一起,成为尘封的历史。 说历史都算不上,这种照片,在学校档案室里,能拉出好几大箱子。毕竟一中各届的人才如繁星,顾云来根本就不是最闪耀的那一个。现在,能在进校门的橱窗顶端一秀三年的,大概得有省级高考状元那种水平才行。 现在的学生整体都比过去聪明,这一点顾云来必须承认。以前一中的进校橱窗的百佳之星,基本上一年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现在的,一个月基本都换上新人了。礼堂那块不一样,因为只针对新生入学报告文艺汇演和演讲比赛之类的,偏向于才艺。 而校门口那些,就是实打实的以成绩论资排座。一中平时是一个月一次全校统考,人员替换得很快,说明竞争更加激烈。 两个位置哪一块更加显眼,就不说了。 顾云来用这个来显摆,明显是不合适的。女孩不会说她的照片长居于第一排,那才真是快三年了。而高考状元,那才是人中龙凤,只有一人能够登顶。没出状元,就只能空缺着。 这地方,也成为每次开家长会人群聚集最多的一道风景线。看着自己孩子的照片在其中,哪一位家长不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呢?要是没上,回家又要加紧督促了。 你还有什么值得说的?毕业这么多年了,一中已经压根不知道有你顾云来这么个人了。女孩说。 不知道那是正常的,顾云来只拿过演讲大会的第一名,蝉联三届。这说明他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语言组织能力强,适合做报告。而学习成绩嘛,顾云来只进过一次进校的招牌橱窗,还是在最底下的那一排。只一个月,就跌出全校前一百名了。 顾云来发誓,那已经用了他最大的力气,学不过别人也是完全没办法。一所上万人的重点中学,前一百名都是什么样的怪物。 那橱窗非常巨大,占了一整面墙的版面,当作是一中的招牌毫不为过。总共有十行,第一行只为高考状元而设。是永久保留的,不会替换,并列存在。历届高考在这里设一个位置,希望有人能够登顶。 一中建校四十年,从恢复高考那一年开始算,经历过十几次高考,总共诞生了两位高考状元。这个成绩放在教育大省,已经是非常辉煌了。(未完待续) 145 辉煌时代 花山市其他的两所高校,基本连一中的车尾灯都找不到。所以,一中几乎拥有了教育圈所有最优厚的资源。老师以在一中任教为荣,学习以在一中学习为荣,家长挤破头也要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个在一中学习的名额。 而这种中国特色的橱窗式成绩展示,几乎每个学校都有,在花山市,一中无疑是最两眼的。看看这些学生,仿佛看到一个未来的天之骄子。 女孩子在第二排,仅在高考状元之后,稳居学校前十名。基本这一行的人员变动是最少的,不管哪次去看,差不多都是那十个人。他们是真正掌握了学习方法的人,成绩非常稳定。 至于高考状元和保送,哪个更加厉害,这就不好说了。如果单从稀有度来说,显然是高考状元比较厉害。每年高考文理各一,保送的名额却有一批,都是在个别领域极其优秀的。而高考状元是综合能力强,这样不好分出一个优劣来。 至于说高考状元是怎样一番光景,顾云来不敢想象。只记得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全村都敲锣打鼓相送。这已经让他觉得非常夸张了,据说如果是高考状元的话,不光是大学的学费不用愁了。当地省市街道的奖励,根据各地的经济实力,一次稳赚数十万要百万不等。 真正可以说是学习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有些,做到尽力就行了,以后择业的分水岭会更加巨大。 顾云来可以说,在学习方面,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再想往高,已经做不到,等于是强人所难了。现在从事的工作,也基本符合自己的预期。不能说大爆,也不至于很惨。在城建局内部,学历高低也都差不了多少。 但顾云来听说,以前有十分优秀的同学,也是年级前十的,现在却混得很惨。 偶尔遇到他,打听来却说,毕业三年了,还没混到年薪百万,实在是惨。 顾云来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排除这种期望值过大的,还有那些自己作死的,顾云来的同班同学,现在基本都混得不错。 这就体现出在一中念书的另一个重要意义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建立一个基本处于社会精英阶层的关系网。顾云来试过了,初中和高中,是最合适交朋友的时候。到了大学,人情关系反而比较淡漠。这时候人都大了,考虑问题也比较复杂一些。 顾云来当年也是受不了极品室友,才选择去参军的。部队又是一个适合交朋友建立关系网的地方,所以顾云来有今天这样的底气,可以所是冥冥中注定。 也可以说,如果你高中都交不到朋友,基本到了大学就更困难一些。 女孩就有这样的趋势,她的朋友很少。而她的父母,却同意她到朋友家过夜,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顾云来问起这个的时候,女孩表现得很淡定,她说:你把班级排名靠前的同学筛选一遍,选一个家势和成绩都相当不错的,平时也能和你说得上话的,基本上家里就不会有什么猜疑了。 “那他们不会打电话去问吗?这一问可就穿帮了。”顾云来说。 只要不是逾期未归,他们就不会问。这种方法我用过很多次了,从没有穿帮过。女孩没有告诉家里,她是来参加游戏的线下聚会。更没有说,她在游戏里,已经许身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顾云来现在送她回家,其实就是到了市区,把她撂在一个地方,让她自己走回去。而女孩,却坚持要顾云来送她到家里。 “你又有什么企图?” 我一个人害怕呀。 “别装了,现在是大白天,又是在市区,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你对我不老实,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仔细想想,逼问这个本事,我父母比我在行的多。 “那我就更不敢去了。”虽然不是一个部门的,但女孩她爸毕竟算是顾云来的领导了。顾云来不是害怕见领导,关键是看以什么样的身份。顾云来作为一个机关干部,送一个女孩子回家,这算怎么回事。 她爸又是搞文艺的,如果发动丰富的联想能力,还不知道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你害怕什么,我就说你是我同学她爸不就行了。 “开玩笑呢!我才二十六岁,能生出你这样年纪的闺女么!”顾云来把车停下,“你要真是害怕,我给你打个的,直接到你家门口。” 我不,的士司机也有坏人的。反正你不送我到家,我就不回去。等过了时间,他们查到你的头上,我一样能知道你是谁。 我靠,早知道真把你卖了得了!顾云来骂骂咧咧的,一边再次启动汽车上路。叫一个小姑娘拿了一把,真是身败名裂呀。 你为什么好像很怕我爸爸呢?女孩疑惑不解。 你爸爸在花山市算是极有权有势的人,谁不怕?但对顾云来而言,这还倒是其次。真正有权有势的人,也不会随意为难一个带他女儿回家的人。大,大概会是这样吧……但是让她爸爸知道了顾云来的真实身份,那顾云来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原因,是文化局和城建局一直不对付,这是由来已久的恩怨了,不是从顾云来这里开始的。 文化局要搞精神建设,活跃文化生活。而城建局要搞经济建设,提高物质生活水平。可一个小城市的可用商业土地就那么多,于是矛盾和争执就出现了。 文化局要在市中心建立大剧院,上升到政治任务的高度。最初,城建局也没说什么,批了一块黄金地段给它,也不遗余力地帮助文化局建立大剧院。这个时期,可以说是文化局和城建局的蜜月期了。 可是好景不长,大剧院的收益非常惨淡,维护的费用入不输出。文化局是要收取商演的门票收入提成的,但一个小城市哪有那么多的商演。就算有,那票也不好卖。随便一个剧院的工作人员,开个后门,就进去了。这也是市里最初几个老电影的常态,因为搞一些假期学生电影放映,闲的时候搞些擦边球表演什么的,总算是维持了些年头。但终因主业荒废多年,设备跟不上时代,黄了。 顾云来对这个老电影院的印象是很深刻的,小时候经常从二楼的偏门翻进去看电影。那时候,电影院周边还有许多录像厅之类的。里面公然放些不看入门的东西,年幼的心灵和幽暗昏黄的录像厅,成了许多人对这条管理混乱的老商业街仅存的印象。 但不管怎么说,在河滨商业区没有建立起来之前,那里依然是绝对的黄金地段。 年代比较久远了,在顾云来读初中的时候,那些小录像厅就陆陆续续的拆掉了。电影院迎来短暂的辉煌时期,那个时候的花山人,对于d啊巨幕啊这些东西还十分陌生,电脑都还没有十分普及。到电影院去看电影,那基本上是很奢侈的事情。 一直到顾云来大学毕业,花山市才拥有第一家真正的d影院,老电影院也算是彻底的黄了。由于是独家垄断,这家新电影院的票价很贵。对于还没参加的工作的顾云来而言,仍然是十分奢侈的。 但这已经是十年的跨度,现在的小学生,一出生就迎来网络时代,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花山老城区有那么一家电影院。 现在老市中心已经显得很旧了,在河滨建立新的商业区,也叫嚷了许多年,今年才开始正式立项上马。 顾云来记得是五年前,顾云来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文化局主持的大剧院工程竣工。当时也很轰动啊,毕竟是大工程么。花山市以前也有一家老剧院,也已经在濒临破产的边缘了。 这次文化局汲取了教训,要建,就建最好的。至少在十年之内不会落伍,还要保持良好的设备更新能力。一切按照国家大剧院缩减版的那个标准来,大舞台、声光特效、立体环绕式交响乐礼堂,能装的全给他装上。外面有院前广场,里面有地下停车场。当时也带动了周边一系列的配套设施建立,什么餐饮购物之类的。吃完饭去听戏,多么高雅的享受。 老城区也一跃变得非常有格调。那也是花山市发展最迅猛的几年,许多人看起来觉得欣欣向荣,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顾云来总觉得,这一步是跨得太大了。 很快,问题就开始出现。 首先,中心城区的主干道不够宽。想要拓宽,就需要把两边的商铺全部重新规划,这显然不现实,于是就经常出现交通拥堵的状况。 其次,这个大剧院的日常维护成本十分之高昂,办演出的收益也是完全不够看。票价那么贵,普通群众哪有闲心和闲钱去闲钱去欣赏高雅艺术呢。 一共办了两年,就维持不下去了。那已经是花山市中心,最大最有商业价值的一块地了。(未完待续) 146 冤家路窄 就让你们整出这么一个东西?至少阻碍了花山市未来十年的发展!城建局把文化局数落了一通。可毕竟是一半的面子工程,政治任务。城建局也没有做得太绝,在郊区批了一块地,把剧院迁过去。连同文化局名下那些收益不好的展览馆之类的,全都搬到了河西郊区。 当然,新建的场馆自然不会有以前那样的阵仗,基本是要啥没啥,跟老电影院的尴尬境地差不多。靠着补贴勉强维持,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但毕竟,花山市也是有剧院的。 这这么一下子,文化局彻底沦为几大局的笑柄,跟城建局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讲道理说,这基本是文化局自己作的,城建局可背不了这么大的锅。 当他们这么一次趟磊,也给城建局和商业局扫清了障碍。他们认识到,在老城区建立商圈是不合适的,首先那交通就不堪重负了。好歹大剧院的院前广场算是保留了下来,成为花山市居民饭后休闲的一个好去处。 大剧院原先的那块地,也建了超市商场什么的。 要追求精神层面,首先得满足物质需求啊。就是说,还得先发展经济。文化,容后再慢慢搞。 那时候几开始琢磨着沿河大道的改造计划了,许多年前那里基本还是荒滩。贵在交通便利,面积够大,只不过位置不在中心城区罢了。 直到工程正式立项,城建局也成为万众瞩目的部门。文化局在彻底的趁机之中,也想着一报当年之仇。 市中心不是有一家新的电影院么,河滨商区也要电影院的,用竞争把价格压下去。在此之前,这家电影院依然是横着走的。嫌贵,不看?不好意思,独此一家,有的是人想看。 其实商业用地是城建局批的,俨然已经是河滨商区建立之前,城建局能拿得出手的明星工程了。但是电影的审核,却需要经过文化部。这两家打擂台,就有的可看了。 在中国电影市场最火热的那几年,电影院是大赚特赚。花山市虽然是十八线小城,但是电影院的手笔大呀,花高价引进版权,新电影的上映也只比一线城市晚几天而已。但是文化局这边稍微卡一下,新片上映就推迟了一个星期左右。隔壁安禄市,早早上映了,这里的电影院还急着拿不到放映权。 于是那一年,电影院的上座率惨淡,严重亏损。按捺不住的人,只要花一个半小时驱车到安禄市。安禄市的电影院办了早几年,许多优惠活动,我还不吃你这独家买卖的嚣张气焰呢! 这是个快餐娱乐的时代,人们就是愿意花一个半小时到隔壁市看电影,也不愿意步行到郊区看戏。 本来是文化局和城建局打擂,城建局没什么损失,可苦了电影院了。这种殃及池鱼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但是普通群众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却不同,他们认为文化局这次对电影院的打压,干得实在漂亮!着实把它的气焰给压了下去。电影院也开始老老实实地搞活动降价,稳步回升客源。文化局本来是一次报复行为,却错有错着,电影院也是有苦难言。 于是文化局和城建局的矛盾一直都在,这也是顾云来不愿意去见他的主要原因了。花山市几大局的局长,顾云来基本都认识,唯独没有接触过这个文化局的局长。看看他以前的所作为所为,这也是个非常有脾气锱铢必较的人。但也不否认他的魄力,如果没有当初的大剧院工程做试点,就没有今天的河滨商区改造工程。 顾云来想想,如果让文化局局长查到自己的头上来,难免又借机大做文章。所以,还是顾云来主动去见他为好,如果能主动化解矛盾,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总之是非常麻烦的!顾云来悔不当初,怎么会跟这个女孩扯上关系呢! 送女孩到家门口,女孩的爸爸,也就是局长开的门。女孩按时回家了,这没什么问题。但是看到旁边站着的顾云来,局长随口问了一句:这位是谁? 如果女孩随便扯个出租车司机什么的,顾云来应下来,配合打个幌子,借口溜掉,事情也许可以搪塞过去。可女孩偏偏要说:这是我朋友? 朋友?你连同龄的朋友都没有几个,怎么会有一个明显大出你这么多的朋友呢?女孩的爸爸当然感觉很奇怪,于是邀顾云来进门。 这就有一种,当初进沈艳丽家门的感觉。当然不比沈艳丽家那么豪华,但也是十足的小康之家了。 而且女孩子的爸爸,比沈茂才更有派,架子大。让顾云来在那里罚站了半天,也没让坐下。还是女孩回屋放了行礼,出来时强行把他摁在沙发上的。还问他喝什么。 “这个,白水就可以了。”顾云来说。 有鲜榨的果汁还喝什么白水呀,我这就给你弄去。 你跟我女儿很熟吗?局长没有任何开场,直接就质问顾云来。 “要看怎么论了,嗯,也不算太熟吧。”顾云来说。 这么说,昨天晚上你们是在一起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顾云来立刻矢口否认,“她昨晚是在同学家过的夜,今早叫我的车。说行礼太重,叫我帮她拿上来。其实我是个出粗车司机……” 顾云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没听说出租车司机要把顾客送到家门的。再说了,女孩的行礼就一个背包,根本谈不上什么份量。 你绝对不是什么出租车司机。老局长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老实交待,你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你那么本事,不妨自己猜猜呗。顾云来本想说这句话的,女孩子就端了果汁过来。还对他爸爸说:爸,这是我的朋友。你别像审讯一样,弄得人家怪不自在的。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在外面随便交朋友了?老局长看顾云来身上有些市井气,但也绝对不是那种混混小流氓什么的。他的气质,像是受过高等教育。你应该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吧?职位不高,但也举足轻重。 厉害了!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云来心想,再瞒下去恐怕也瞒不了多久,索性跟他直说了:“说了您也不认识,我不过是城建局一个小科长罢了。” 城建局?老局长眼神突变,这真的是冤家路窄了。哪个科? “业务科。”顾云来直言。 业务科只有一个科长,那你就是顾云来咯? “原来您认识我?”顾云来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知名度。 岂止是认识,每次市委开大会,你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涂书记提到最多的一个名字。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局长还阴阳怪气的,用了一个如雷贯耳。我这是抬举你顾云来,你有什么本事,让涂名山一再提及的。 那么,郊区的文化产业,是你参与规划的咯?局长问他。 “不知您说的是哪一年的事情,我只负责了近两年的规划。”顾云来说。 废话,近十年的规划都跟我有关系,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文化局局长,我们局长也经常提起您,也算是久闻大名吧。”顾云来说。 他肯定没什么好话。 “恰恰相反,他说您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只是不愿意承认错误,也太记仇了。”这都是老局长对他的真实评价,顾云来一点也没有隐瞒。 难怪涂名山经常提起你,你确实有胆量,敢登我家门,还敢说这些话。 “谈不上什么胆量,您能把我怎么样呢?您把我留下来,无非是想听我道歉或者服软的话。这都没什么问题,但只能代表我个人,不代表城建局。”顾云来说。 好小子,有礼有节,真不愧是城建局业务科的门面!局长在心里对顾云来的印象有些改观,他即使跟城建局有仇,也不至于报复在任何一个职员的身上,当初和他结下梁子的,就只有顾云来的老局长而已。 你跟你们局长关系怎么样? 这一问就十分凶险了,顾云来如果直言说是亲信,是心腹,他还是老局长一手提拔的呢。那不好意思,顾云来也会成为打击报复的对象。 “比你这个,您更应该关心一下您女儿的事情吧。比如说,她是真不是真的去了同学家过夜。”顾云来说。 臭小子,岔话题的本事倒是一流的,拿我女儿来吓唬我。 我相信,你是没胆量把我女儿怎么样的,你知道事情会有多严重。局长说。 “我是没有那个胆量,但架不住您女儿胆子大呀。您应该是了解她的,不用我多说了吧。”顾云来说。 你!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爸,您别听他瞎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那你一夜未归,是去了哪里呢? 说说说,不说你过不了这关。还说在同学家过夜,我现在打个电话,你立马就得穿帮!(未完待续) 147 不可化解 女孩还是斗不过顾云来啊,顾云来成功把斗争大方向转移到了女孩的头上。他现在只要叉着腰在一边看戏就成了。 但也不能完全作壁上观,因为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如果直说去做了些什么,还不把老爷子吓个半死啊。顾云来这路子也太野,我自家的闺女我知道怎么教育,轮得到你来插手吗?多半是这话。然后训斥女孩一通,你怎么能随便跟一个陌生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但是他更不知道,女孩起初是打算跟一个陌生人去更远的地方,永远不回来的。 女孩现在就只愿意待在家里,所以她是不敢说出实情的。 “您不用生气了,真要论到虚拟的关系,我还得叫您一声岳父大人呢。但我可不敢这么叫,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您女儿玩网游,我们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参加了一次线下联谊活动,晚上玩太晚了,没敢回来打扰,就各自找了间宾馆睡觉了。”见女孩说不出话来,顾云来只好帮她解围了。 是这么回事吗?局长问女孩。 女孩只能默默点头。但她没有那么安心。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依我爸的脾气,他怎敢打电话去问。你说是网络交友,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那好,他也正好能管道游戏这一块儿。你说是什么游戏,他可以直接找当地的运营商,查账号。只要他愿意,查个人仰马翻也要弄到水落石出的。 有谁能作证吗?我打电话问问,别期待着你们事先沟通好了,可以试着瞒混过去。住的哪家宾馆啊,我也可以去查! 这老爷子还真是有脾气,怪不得女孩那么怕他呢。顾云来终于明白些生在这种家庭的可悲了,你几乎不能有什么秘密。老爷子通天的本事,总能给你查出来。突然也就理解,女孩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 “还是不要查吧,弄得鸡飞狗跳的,对谁都不好。”顾云来说。 对谁不好?我只知道我女儿可能受了欺负,我就要知道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你别当作不关你的事,一旦让我查出来你做了些什么,你小子就死定了! 老爷子做法虽然偏激一些,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啊。过分在意一些,也可以理解。好像说都没有错,那锅是不是应该让一个头比较铁的人来背呢? 女孩算计了顾云来一把,顾云来是想看她老爸怎么教训她的。现在看来,不是一顿教育那么简单的,这情况可以被局长弄得很严重,顾云来只能再次替女孩解围了。 “老爷子,是这样的。我呢,是有家室的人。我老岳父,跟您的脾气一样大。如果事情闹大了,您二位双方都不太好过。我就更不好过了,为一件小事连累了三家人,您觉得值吗?”顾云来说。 你岳父是何许人也? 之后的谈话再不宜让女孩听见,于是局长带顾云来去了书房。 沈茂才,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女婿。 沈茂才还是有份量的,一直支持花山市的文化事业,也是文化局的主要赞助商之一。这个,跟他闹僵了的确不合适。 “所以说啊,您想想我怎么敢做出轨的事情呢。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那就不是过不过得去的问题,是能不能活的问题了。”顾云来说。 顾云来说得有道理,能做沈家的上门女婿,不仅是人才难得,更需要相当的勇气和魄力。自制能力那就更重要了,败坏家风的事情,顾云来肯定是不敢做的。 那你们一晚上究竟去了哪儿啊? “也就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课外教学吧。您应该多关心您女儿的内心世界,她现在到了一个叛逆期。家庭教育,不光是把她当作笼中鸟一样藏着护着。她需要朋友,需要与人接触。如果她身边有朋友,就不会把虚拟的网络当作现实了。”顾云来说。 我这个女儿呀,从小没受过苦。家里有条件,我们也不忍心让她受苦啊。没受过苦的人,就不知道世道艰难。她的脾气也是随了我,倔得很。我还真没见过有谁能治得了她呢。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安安心心地跟你去,又乖乖地跟你回来的呢? 局长现在就是单纯的好奇,可能从中总结出一套教育的经验也说不定呢。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教育有问题,可女儿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有些问题,他不知道从何入手。 “她愿意跟我去呢,是因为我们在游戏里建立了长期的信任关系。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她起初参加联谊会,是打算跟我私奔的。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断然拒绝,她真敢以死胁啊。我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去了。”顾云来说。 沈家的三女儿能看上这个顾云来,说明他身上确实有过人的魅力。局长与他短暂接触了,发现他的确跟别人不一样。他身上有安全感,更有别样的刺激,这样会吸引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也不奇怪。 那你是怎么劝动她乖乖跟你回来的呢?我这女儿我知道,只要她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这之后的故事吧,您要想听呢,就得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了。我用的不是寻常的路子,也很冒风险。现在让我再做一次,我是绝对不敢的。当时也实在是被逼到了那个份儿上,不过您放心,经历了这么一遭,我保证您女儿不会再有这种古怪叛逆的想法了。”顾云来说。 既然她已经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那好吧,顾云来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了。顾云来猫在门外的那几个小时里,是相当难熬的。因为可能会有不可预计,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到现在依然后怕得很。 简直绝了,亏你想得出来!这种事情,我们做家长的,是绝对办不到的。 “我也觉得这药下的有点猛了。您这是赞许呢,还是责怪?”顾云来。 我责怪你胆大妄为,赞许你敢想敢干,好像都是一个意思。你绝对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对你更多的应该是感激。但是这种方法,无论对于谁家,也不要来第二次了。 “是,我也觉得,现在的孩子都太敏感脆弱了。”顾云来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想,今年高考之后,应该办一场贫困山区主题夏令营活动,专门针对这一代没有吃过苦,心理承受差的孩子。我这就可以跟教育局接洽,我希望你,能够当前期的导师,一个月的时间,教会他们基本的生存技巧。整个夏令营,我是不希望有太多人为干预的。让他们住在老乡家里,两个月之后,再去接他们,你觉得怎么样呢? “啧,这主意不错,但难在怎么过家长那一关。”顾云来说。 抛开文化局长的身份,我也是普通的家长,我就很期待自己女儿能有这样的经历。不敢说脱胎换骨,至少让他们知道生活的不易,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吧。相信其他的家长,跟我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出发点是好的,但要与当地政府沟通好,保证孩子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为什么我们读书的时候经常会组织爬山远足一类的社会活动,现在却越来越少了呢。因为现在的学校,都怕担那个责任。能教出成绩来,就万事大吉了。好像忘了,学校另外一个重要的责任就是育人。”顾云来说。 你的想法跟我是一致的,这个活动不在于其形,而作为教育大省的一个试点。如果成功推广,那我们花山市也扬名了。还是由我们文化局发起的,更可以搞一些革命老区的文化联通,既有实际意义,又有政治意义!没错,我明天就去跟教育局长谈谈这事! 到底是做局长的,三句话不离政绩。毕竟文化局已经好多年没有什么大动作了,再不打个翻身仗,就快被人遗忘了。在学生身上捞政绩,听起来好像有些不齿。但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执行的途中也确实为学生着想。最终与政绩挂钩,其实也无可厚非。 “这个主意不错,两大局联手,一定能把活动搞得很漂亮。至于我嘛,还是不要参与为好。”顾云来说。 为什么呢?你不用担心,指导是有偿服务,政府出资,亏待不了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我毕竟是城建局的人,来帮您搞这个,我上司会怎么想呢?这算是借调还是私情?借调的话,只要您跟他沟通好了,我是义不容辞的。若是出于私情,我是不敢的,毕竟我以后还要在城建局混呢。”顾云来说。 你是在给我们俩当说客么?要我去跟他沟通,绝对不可能!他当初要不是做得那么绝,我们文化局至于像今天这样吗?像一滩死水不说了,还要被其他市委的人嘲笑。这一切,都是拜你们局长所赐!(未完待续) 148 达成共识 看来两个局领导的误解很深,根本没办法达成共识。文化局局长要干一件事情,还要看看这件事是否与城建局全无瓜葛。而他却邀请顾云来加入,可见他对顾云来的确是很赏识的。 而文化局一向是创收最高的部门之一,大剧院只是他们诸多管辖事物里的一环而已。局长生气的不是没钱,而是没面子。就这样较着劲,真的是很不好。 “这个事情,不能怪我们局长,你当初就没有错吗?我们小城市的文化事业本来就青黄不接,您有报复有魄力,可那一步实在跨得太大了。人民群众还没有接受这种事物的欣赏眼光和消费能力,你自己的试点失败了,总不能归咎于城建局的补救措施吧。”既然提到这个问题要顾云来说,那顾云来就好不留情面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给你们当了马前卒了,他把我们局全部的产业都迁到郊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呢? “您硬要当自己是驴,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说。驴任劳任怨是为了别人干活,而您是为了自己,为了文化局。不能说得了好处就是自己的,闯了祸了就得大家担着吧。说实话,我不觉得您有什么冤的。而且新建的剧场虽然不比从前吧,但总那么荒着也是怪可惜的。”顾云来说。 你这是政治觉悟问题了,我们做事是为了自己吗?那是为人民服务啊。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是为人民服务。不光是说说而已以,你得做到呀。就让那些文化场馆那么荒着,花山市的老人们茶余饭后逢年过年的,上哪儿看戏去?”顾云来想起小时候爷爷带他去剧院看戏,他不懂什么戏曲,但就是乐意去,因为可以在剧院吃零食。 开年我是要组织一场演出的,有现代歌舞,和传统黄梅戏剧团,定在元宵节了。谁说我没有做事? “这又是政治任务对吧,你这么不上心,是因为没赚头。没有明星大腕,没有正剧的大班,谁来看啊。请本地的黄梅戏剧团,那两嗓子,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要我说呢,你要搞歌舞表演,就请现在最热的明星嘉宾。你要搞黄梅戏,就得到黄梅县去请唱得最响的班子。把宣传声势造起来,票保证好卖。你手上有资源有人脉,怎么总感觉自己无事可做一样呢?”顾云来说。 你得了吧,现在哪个大明星愿意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表演。还什么戏班子,我都不知道那一套家什荒了多久了。总是有这个念头,可人家不来又能怎办呢?到处都请人家去演出,人家凭什么要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跟戏班子没有沟通到位,或者演出费抠抠搜搜的。关于大明星的问题,你要你肯出钱,时下最火的影视剧明星林宇涵,晓得么?”顾云来说。 这个人我知道,是我们花山市出去的本土明星。数典忘宗的家伙,我跟他联系了好几次,他都多番推诿不愿意来。我最讨厌这种流量小生了,我觉得还是请那些老艺术家比较靠谱。一来呢,出场费比较亲民,表演也更是没有话说。我也已经联系到了几个,正在谈着呢。 所以怎么说呢,中国的这点传统文化,就耽误在这些老古板的手里了。不是说老艺术家不好,德艺双馨,那是没说的。可一场表演,既要注定社会效应,也要主动经济效应吧。既要满足老一辈的洗好,也要吸引年轻人的目光。那些流量明星,虽然是不靠谱,但人家有号召力呀。现在哪一部过亿的烂片,不请几个小鲜肉撑撑场的。风评再怎么不好,可人家实打实挣到钱了。主办方高兴,明星得了实惠,观众也看个新鲜,三赢的局面。 这始终是一个回避不开的问题,传统文化与新兴潮流的冲突。如果能找到一个契合点,其实并不矛盾。很简单的,把两拨人都请来就是了。一起宣传,分开表演。老一辈观众和年轻一代,各取所好。剧院方面,也有赚头。 你说得简单,这得花多少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算把钱放到一边不说,我能请得到么?元宵节这种活动,哪个小鲜肉的行程不是排得满满的。人家只要上个场,亮个相,那举手投足都是钱呀! “当然,要跟一线电视台卫视争流量,那肯定是争不过的。可以错开档期,晚会也不一定要在正月十五办。反正这个时间,该上班上学的早都已经没有假期了。你也说了,他们是赶场子,到了地方唱首歌就走。只要我们钱给到位了,这个场子他们凭什么就不赶呢?”顾云来说。 你是一点也不懂我们文化部门是怎么运走的,或者说根本就不懂成本核算。大城市能请得起明星,是他们能拉到最多的广告赞助。我们这里有什么呀,给那些观众推销房地产?这里的楼盘广告已经铺天盖地了。 花山市经济形势单一的现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产业独占鳌头,旅游业百废待兴,餐营业自给自足。娱乐业……等等,花山市有娱乐业吗?文化局局长倒是想把这摊子支起来,可现实问题太多,也不是顾云来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所以,你要是舍得花钱,我可以给你请来林宇涵。前提是,你要跟我们局长和解,不然我就真帮不上忙了。大家都有把花山市搞好的意向是最好的,经济文化百花齐放。首先,你们得放下各自的成见和勾心斗角。我们局长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只要把话说清楚,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顾云来说。 你跟林宇涵什么关系,说请就请啊。 “那你不要管,我自己夸下的海口我自己咽。到时候我请不来,事情就作罢,我还得给你道歉。可如果你真的跟我们局长和好了,我也请来了林宇涵,完成了演出的任务,那岂不是两好并一好,两家都赚了。”顾云来说。 等你把人给我请来再说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呀,就是嘴皮子耍得溜。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就暂不奉陪了。我觉得,还是教育下一代的事业各个符合我的工作重心。 局长表示不会那么轻易和解,但还是给了顾云来机会,只要能林宇涵请来那就有的商量。 离正月十五还有好几天,顾云来手头上就有林宇涵的电弧啊,立时就拨通了,还开着免提。 接电话的,居然还不是他的助理,是本人唉。而且电话只响了两声就立刻接起来。 “林宇涵,这大过年的,你还这样闲着。是不是有些惨,这么快就过气了?” 老哥,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我是影视明星,是有演技支持的。不是靠接广告混饭吃的流量小鲜肉。这样闲下来挺好,我挺享受这种状态的。” “我看你是等电话也望眼欲穿了吧,这里又没外人,你照直说有什么的。” 哥,不瞒不说啊。干我们这行的,一没工开就心慌,显得自己好像真的过气了似的。你是不知道啊,这电视咯真的不比广告明星。我要背台词,熟剧本,练型台。明年我又接了两部戏,约都签了。我就想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已经谢绝一些商演代言活动了。 “我攒了个活儿,要找些明星来撑场子,你接不接呢?” 既然是我哥开口了,这活儿我必须得应着。有一说一啊,这价钱得先谈好了。价太高,对不起你的人情。太低呢,又伤了我的腕儿。 “那就按人情价呗,两百万,唱你成名剧的主题曲插曲共六首歌。带整场串场和谢幕,这个价格合理吧。”顾云来说。 价格是合理,地方在哪儿呢。 “就在我们花山市啊。” 大哥,如果是别的地方,我没问题。可是花山市吧,我真就有些为难了。 “这有什么为难的,回馈乡里啊。” 我不是这个地方,我更不是嫌弃自己的家乡。我喜欢那里,但我不喜欢那里的某些人。我跟花山的文化局局长闹得有些不愉快,正好又是他管演出这块儿,我不想看他脸色。花山市这些管文化的,忒独了!开除的条件,你根本都无法接受。回馈乡里我是希望的,但我的户口和家里都已经迁到这里来。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花山人了。如果是你的私人邀请,让我来助助兴。那我可以,一分钱不收都行。要是商演,那还是算了吧。 顾云来看着局长,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什么呢? 林宇涵,以前我们是闹得不愉快,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次的演出挺重要,你所有的要求都按照顾云来的安排,我绝对不为难你。 怎么,文局长也在啊!大哥,您这是坑我呐! “你都听到啦,话只要说开了,就没有解不开的结。这次开个好头,大家以后还有精诚合作的机会。”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149 精诚合作 行,冲你的面子,我答应了。我安排一下时间,尽快给你具体的行程日期吧。 “好啊,你直接赶回来,我们见面谈。另外,你有认识的那些演艺圈的帅哥美女们,闲着没活儿的,都给拉过来,我一样付给劳务费。”顾云来说。 这好办呀,我剧组好些人都在等下一部戏呢。这样,你给我三天,三天的时间我准到! “正好,演出顺带给你办成一个粉丝见面会,还可以为你下一部新戏宣传一波。这等于免费打广告了,劳务费是不要给我们打个折啊。”顾云来说。 大哥,你不像是个混机关的,倒像是个商业人。行,等见面聊吧! 挂了电话,顾云来看着局长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怎么样,我说我从不轻易夸口吧。这回,我答应请的人都能到场了,演出也能如期在正月十五开场,你也应该表现出应有的高姿态了。 咳咳,没想到你跟他还真认识啊。不过他现在也闲着,多半是冲着钱来的。文局长不喜欢这两个人,但是这次演出确实有搞头,很可能为文化创收,也是他一次翻身的机会。 “你别管他冲着什么来的,只要我能把他请来,说说过的话就该算数。”顾云来说。 那演出的前排嘉宾中,邀请你们家局长列席吧。 “他本就该列席,你们出席各种活动的时候也总是会见面。为什么不适合把关系缓和一下呢,听说你们还是大学同学,至于闹得这么僵吗?你跟林宇涵都能达成谅解,怎么就解不开这个疙瘩呢。用你们最常用的一句话:互相都是为了工作。为人民服务嘛。你们把关系搞好了,精诚合作,以后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呀。”顾云来说。 好吧好吧,我明天就去找他,这总行了吧。 “请务必捎上我,我怕你们两个又吵起来。”顾云来说。 行,你说什么都行!文局长不由得心生感叹,真是后生可畏呀!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剧场的灯光和舞台设施也要加紧完善了,别整得太寒酸,也丢你们文化局的脸。”顾云来说。 看看,这小子开始对我耳提面命了。不过文局长都只能应着,那就劳你介绍一支过硬又高效的设备安装队伍吧。 顾云来说,包在他身上了,这样人,城建局手底下有的是。 文局长送他出门去。在客厅惴惴不安等待的女孩,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这么半天都聊了些什么。等他们出来的时候,父亲的态度却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对顾云来客气了许多,却又显得有些无奈。 爸,他是用什么方法,把你也拿下了? 闺女,这个机会咱们错过,真是够可惜的! 什么机会? 那小子结婚太早了,让沈家捡了个大便宜。 你说什么呀,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差了快十岁呢! 我明白你的心思,这个人的确是人才难得,可惜呀。你看着吧,他们沈家更为疯狂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那我以后可以常去找他玩吗? 最好不要,人家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你再这么缠着,没有意义。 爸,你把女儿当什么人了,我难道会紧赶着去倒贴吗?我早就想明白了,我对他的感觉,更多是一种错觉。我喜欢和在一起玩,也是因为这个人比较有意思罢了。 想明白就好,如果都以顾云来为标准,那就很难找到称心的对象了。顾云来这家伙,注定要耽误好多人。 顾云来此刻心无旁骛,一心就想着找点事情做。林宇涵三天之后到,不能让他看到这个活动的准备很仓促。所以在三天之内,必须完成剧场的内部装修。这种吃力但是可以得现钱不会拖欠的,也算是好活儿,当然要留给自家公司的人啦。 顾云来给陆鑫源打电话,问咱们公司有没有懂得大型场馆音像设备安装的。 陆鑫源说那属于室内装修,他们搞的是外部工程,不是一路。 “那咱们以后可得把这项业务拓展起来,这大型室内装修,也是相当挣钱的。” 我知道,咱们眼下不是还没那个实力嘛。你真急着要找人,我可以给你介绍。 陆鑫源给他介绍了一家公司,是专门搞内部装潢的。 顾云来找到他们,又去剧场实地考察。剧场内的灯光和音响设备都是现成的,如果要换新呢,这比直接装要麻烦,三天的时间恐怕不够。而且现在还是在法定假期之内,这个价钱嘛…… “赶急了加钱都可以,务必在三天之内完工。”顾云来说。 这样的话,只好多找些人手了。 顾云来又让文局长准备钱。文局长说:你到底懂不懂行?让他们等着,十五之后再结算。 说好了要有所表示,林宇涵三天之后就到,你想让他看着这破剧场还在装修是么? 你让装修队先干着嘛,我又不是不给钱。林宇涵回来,你先带他到处转转,没说第一天来就要看场地,他有那么敬业吗?再说了,我总得写个报告,内部表决一下吧。你以为文化局的钱,是那么容易花的吗? 说多了都是事儿,要是自己家里着急这搞装修,肯定就没有这么拖拉,都盼着早一天入住呢。 但政府工程,这个流程还是必须的,顾云来也是干这行的,他晓得。顾云来跟那家公司商量,说十五之后结算行不行。他们说可以,有陆老板牵线,顾科长作担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种工程,比自家装修更省心的是,不用整天去盯着。他们知道怎么做,顾云来也算半个专业人士,成本核算。不会让他们亏着,但总想占公家多大便宜,恐怕也没戏。 安排好一切之后,一天就折过去了。忙起来时候,这时间是过得真快。 顾云来觉得有些累,是心累。怎么别人都在舒舒服服的猫冬,他却要忙前跑后的呢。归根到底,都是自找的。明年会更累,一堆子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想想眼下,一揽子工程能挣多少钱。对于钱财没有那么多渴望的顾云来,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还是的,最大的遗憾终究是没能跟沈艳丽一起过年啊。 忍住给她打电话,说她喜欢的那个影视明星林宇涵要来花山市演出了,顾云来可以帮她搞到最前排的座位。 那他什么时候到,是不是该安排个粉丝接机什么的? “我想不必了吧,我以私人身份给他接个风就可以了。具体还有很多演出的细节要谈,你正月十五回来,等着看演出吧。”顾云来说。 沈艳丽说,我在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该玩了都玩了,没什么意思。想回来,爸爸却总是不让。说是什么家族传统,往年却没有像这样,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的。 “你爸这还是对我有意见呢,想尽量渗着,让我饱尝相思之苦。”要煲电话粥,顾云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如果他是要考验我的,我的意志力力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坚定哦。” 一年就这么几天,其他日子我都陪着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我没有抱怨,只是以后我们分开的日子可能会很长,我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我在市里要经受各种诱惑,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是有些把持不住呢。”顾云来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突然传来哭声,不像是沈艳丽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挂断了,顾云来再打电话就打不通,发短信也不回。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顾云来弥漫在一中担忧之中。最糟糕的是,他并不知道沈艳丽的家乡在哪里,想要立刻赶过去也不可能。 只能焦急地等待沈艳丽的回应。 顾云来恍惚间睡过去,到大概凌晨三年终的时候,才被电话惊醒。是沈艳丽打来的,说刚才,族里的一位重病的年轻人了。早几天就不行了,在这样的日子,终究是没能挺过去。 看看自己,再看看那些晦涩枯槁的面孔,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才知道,人能没病没灾的活到老,简直是一个奇迹。沈艳丽告诫顾云来:你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别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你放心,我惜命着呢。定期做身体检查,医生说就我这副身板,只要是不出意外,能活到九十多岁呢。”顾云来说。 是医生说的,还是算命的说的呀?你总是喜欢说这些宽慰人心的话,在你车祸受伤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那脸色就跟着一模一样。我当时真担心你再也出不来了…… 本该像一对新婚夫妇那样,互相说些俏皮调情的话,以解相思之苦。两个人,却对着电话感慨起生命的无常。小年轻应是很少思考这样的问题,顾云来自己也从没想过。要是哪一天他真的没了,那沈艳丽该怎么办? 想着这种事情,让顾云来的后半夜再也无法入睡。 是的,顾云来没有不死不灭的挂,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做些普通的事情。或许,应该时刻保持着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而沈艳丽,却总是轻易触到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未完待续) 150 退却 人总会慢慢老去,自然死亡。那为什么一定要跟涂名山死磕呢?他也一把年纪了,再蹦跶不了多少年的。各过各的日子,本来没有什么妨碍。拿自己年轻的生命去跟他较量,这不划算呀! 顾云来萌生退却之意。 第二天一大早,就拎了礼物,到涂名山府上拜会。 “这大过年的,难得你居然会来探望我这个孤寡老人呀。”涂名山虽然没好气,但是他这样好像真的挺惨的。没儿没女,所以他是顾云来见过把权力看得最重的一个人。因为他觉得,没了权力,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他。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他年轻的时候飞扬跋扈,做了太多坏事,得罪了太多人。有人说这是现世报,断子绝孙真应验到一个谁也奈何不得,却背离地承受万千诅咒的人身上。 其实涂名山也就五十多岁,看他这精神头,再横行十年都没什么问题。 但涂名山并没有立刻把顾云来赶出门去,在这个时节,真正能和他说上话的人很少,多半都是来巴结他的。 “涂书记,我想问问。在您为官三十年的生涯中,我是第一个一心要与您作对的人吗?”顾云来问他。这不仅是出于好奇,顾云来想知道,在花山市近三十年的官场中,到底有多少牺牲品。 “那倒不是。不甘屈居于人后的人,从来都不止你一个。这不用数得太原,就你那科长,前几年还处处与我为难呢。但你是最年轻的一个,我就怕这种情况呈现逐年年轻的趋势。要是再多几个像你这样的愣头青,我大概就有些应接不暇了。”顾云来表示,这些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败在他手上的人,比正常的人员轮换都还要多。 “那他们,后来都是什么下场呢?”顾云来问。 涂名山哼哼一笑:“哦,你是被吓到了吧,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说出去他们可能都不信,还以为你真是铁打的敲不烂呢。这回,我就有的可说了。” “不知道您所说的他们,是指谁呢?”顾云来问。 “这是在我家,我也不必讳言了。实话跟你说吧,起初你在给我惹麻烦的时候,我真想找几个人敲打敲打你。这本来是很常规的手段,我以为你知道厉害就会收手。但只是敲打,我从没想过要弄出人命来。无论怎么说,搞出人命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你总以为我手上血债累累,我是整过人,也有人因我而死,但我从没杀过人。你那两次意外,都是沈家三小子做的,他跟你一样,年轻无畏,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我想找人敲打你的时候,那些道上人听说你的名字之后,就怎么也不肯接了。他们说你这个人特别爱记仇,一旦让你知道了,会想尽办法来报复。沈三子是请的几个外地人来,活儿干得不太利落。我已经跟他说了,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显得好像你好像是多大的威胁似的。” 涂名山有很多话想跟顾云来说,但主要的意思是:你给我惹了麻烦,但我根本不在意。相比以前那些跳脚的家伙们,你只不过头铁一些而已。看怎么着,还不是得求到我头上来。 顾云来本来是来求和解的,可是涂名山这几句话,又让他心头窝火。整个花山黑道敢干杀人买卖的真的不多,如果能做到玩完完全全的毁尸灭迹的话,杀人其实是最划算而且一劳永逸的方式。因为弄伤弄残了,难免被人找后账。可是一条人命,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遮掩过去的。不要小看了警方的刑侦能力,实际上命案的侦破率一向是最高的。 顾云来敢跟涂名山斗,就是知道他还没有厉害到妨碍司法,左右媒体的程度。 涂名山现在的意思好像是说,我随时可以弄死你,但是我不想亲自动手。担责任是很麻烦的,二来他只要稍微示意,总会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冲在前头的。 另外,涂名山现在还不知道顾云来是沈家的女婿。有人曾说见过他们关系暧昧来着,可是沈家回乡祭祖,却没让顾云来跟去,这明显是不承认啊,所以涂名山断定,顾云来是想攀高枝,但是碰了壁。 如果他真成人了沈家的女婿,那涂名山就要大笑出声。两次意外,你只能自认倒霉。有胆子就查啊,除非你想把自己的小舅子送进监狱。 沈三子是个聪明人,但毕竟年轻,他只想对付顾云来,没想过自己被涂名山当枪使了。等他明白过来也有些后悔,好在顾云来并没有死,还表示那些事不与他计较。一家人,并没有什么说不开的话。主要是这个涂名山,实在是太阴损了。 沈三子曾经说过,姐夫,你别着急,等我回来,咱们联手好好整治他! 跟他联手?沈三子冲动的个性只会把事情搅得一团糟的,所以顾云来并没有应承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会选择跟一个目空一切的疯子合作呢。 沈三子并没有什么心理疾病,只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横惯了。顾云来说了,他和涂名山之间的恩怨,不需要他来插手。好,就当是我小瞧你了。你做我的姐夫,光是这份勇气已经够格了。 别的不需要说,顾云来没钱甚至没地方住都不是问题。 顾云来知道,沈三子主动示好,是碍于沈艳丽的面子。他两次对顾云来下手,这么大的仇口,他心想顾云来不可能那么轻易原谅他的。所以表面上装着怂一些,那也是很有必要的。 顾云来虽然记仇,但同样也是碍于沈艳丽的面子,他真的是不想跟沈三子计较了。他要是真想报复,根本就不用劝沈三子什么,任他自己这样一意孤行下去,迟早也是要把自己搭进去的。 现在只剩下顾云来和涂名山的问题,沈三子虽然是导火索,但他始终是在核心事件的边缘。 涂名山一贯的趾高气昂,也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说吧,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如果是恳求我放过你的话,这份诚意恐怕是不足够的。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交出你掌握的材料,咱们俩过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我还告诉你,像你这样拿了所谓的证据想要讹我的,以往不乏其人啊。你去打听打听,有谁成功过的?我高兴呢,就给你一碗饭吃,不高兴的话,你连现在这个小屁科长都没得做!” 涂名山的态度,比最初在鑫源宾馆谈判的时候更加强硬。原因很简单,顾云来的老局长,是涂名山众多对头当中最有份量的一个。他一直作为顾云来的坚实后盾,就连涂名山也会有所顾及。 可是最近呢,老局长妥协了。是因为见识到了顾云来的遭遇,他有一个儿子,跟顾云来年纪差不多。刚刚大学毕业,准备回来考公务员。遭到了老局长的坚决反对,你干点儿什么不好,我都可以支持你帮助你,一样保你一个远大前程吃喝不愁。干什么非要趟这摊浑水,你还年轻,别看着当官的好像很风光,这里头的事儿,是你想象不到的惊心。 老局长的亲儿子如果也来了,那肯定会受到涂名山的重点“照顾”。顾云来是前车之鉴啊,老局长的儿子各项能力都不如顾云来,肯定会被整得更惨。 所以老局长是怕了,真的怕了。他之前亲自登门找到涂名山,表示顾云来的事情,他不会再过问了。而他们两个,从前是以老伙计相称,关系还不错的。后来闹翻,大概是因为利益不均,还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总之现在大家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呢。老局长要在涂名山这里讨个善终,一辈子杠头的老对手,到老了要低声下气地求他。这个面子,涂名山还是要给的。要是把老局长给逼急了,那也不是好玩的事情。 涂名山很享受别人臣服于他的这种感觉,他以为顾云来前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但是他想错了,顾云来过来之前,并没有跟老局长沟通过。所以顾云来并不知道老局长已经就范,可能还仗着城建局上下同仇敌忾吧。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城建局局长,已经不敢再罩着你了。他原先是你们城建局的一杆旗,现在这杆旗,倒了。你们城建局以后就听从我的号令。自然,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像以前那样放纵,都是惯的。必须做到我指哪儿打哪儿,我可不是你们的哥们儿,我是你们上司!你们以前那些臭毛病都给我戒了!当然,除了这些小毛病之外,你们仍然算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团队。只要能得到听话服从命令,那我给你们的好处,绝不会比以前少。你们试过就知道了,跟着我混,绝对不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涂名山自说自话,到这里,他已经满以为顾云来是来请罪的了。(未完待续) 151 迟疑 跟对待老局长一样,先要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整个市政府到底是谁说了算。晓以利害,然后才开始谈那些具体的好处。他们这些家伙,最吃这一套了。 顾云来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俗人一个。他有本事就不来,来了,就别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是你一心要做那出头的椽子,就应该设想到今天这种局面。瞧瞧,他这是来道歉呢?两手空空,一脸不爽。 不过没关系,涂名山不图他什么东西。他就是乐于看到顾云来这样,心里既不爽,又不得不来的样子。既然没有什么实质的表示,那么就只剩下态度诚恳一条路可走了。 态度诚恳的唯一表示,就是把偷的东西还回来。以后呢,顾云来还是业务科的负责人,业务尖子。这一点不能否认他,人有能力是真的。但是有能力的人,又不服管教,那就不好了。 这世界上,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多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爬到顶峰的位置,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人恃才自傲,在条件尚未成熟的时候,也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涂名山年轻的时候跟他一样,受过几次教训就老实了。 顾云来还不老实,只因他受的教训还不够,只能是这样。 还不够吗?连你们局长都服了,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叫板。 “呵呵,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拿我们局长当靠山是吧?”顾云来笑说。 “难道不是么?你在城建局除了他,你还能依靠谁?”涂名山说。 “你是自己这么想,然后也是自顾地相信是这么回事了。实际上,我的局长和我的同事们,才是制约我的唯一理由,我不想把他们合城建局拉下水。你以为你吓到我了吗?我并非畏惧才来找你。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怎么都能和你斗得来。可我还年轻,五光十色的生活还在后面呢,犯不着跟你这个老绝户较劲。”顾云来恨了恨说道。这一口骂得有点绝啊,很过份吗?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涂名山最大的软肋就是这个,一点就炸。曾经他有个儿子,后来,没了。听说是离家出走,之后从来没有回来过。涂名山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等于是没了。如果是少小离家,那样子可能都变得不认识了。但他儿子是二十几岁离开家里的,具体原因没人清楚。 按年岁,跟现在部门上下的年轻人差不多。涂名山看到这些年轻人,应该像看到自己的儿子一样,应该更加照顾才是。 只可惜不是这样,涂名山有多想念自己的儿子,对现在的年轻人就有多苛刻。如果当初不是忙工作疏于管教,大概也不至于闹到要离家出走。也可能是涂名山妻子的去世,对孩子的打击挺大。 所以涂名山到现在也没有再娶,大概是害怕儿子哪天突然回来,看到他再娶妻子,恐怕一负气又走了。 这件事虽然大家都知道,私下里都当作谈资了。但是当着涂名山的面提起这件事,顾云来还是第一个呢。 他也成功激怒了涂名山,老狐狸生起气来的时候,也是要破口大骂的:“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顾云来当然相信。忘了说了,涂名山的房子可不是单纯的私宅,是类似干休所一类的地方。那门口的警卫,身手都相当了得,而且荷枪实弹。枪当然是不常用的,但是他们空手,来三个人,就能制得住顾云来。 顾云来就是要让涂名山失控,他越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越得势。他生气了,证明顾云来扳回一成。虽然与实际问题并没有什么帮助,只是两个人在置气罢了。 顾云来突然想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呀,不是来和解的么?干嘛要犯他这忌讳呢,还是太年轻啊。涂名山论得再近的关系,也只是顾云来的长辈,更无恩无德可言。凭什么他的教训,顾云来就得忍气吞声呢。 他还说了,顾云来以后就在他手底下办差。整个城建局,等于是被他拿下了。 其实顾云来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的老局长肯定是顶不住多久的。本身也快退休了,跟涂名山死磕的后果,对他而言可能会很严重。作为城建局的主心骨,他的态度决定了大多数人的风向。 本来都是市政府的编制,不存在是没倒戈的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人都是这样的,尤其是在官场,站队很重要。谁得势,自然就跟着谁混咯。 顾云来是没有跟局长沟通过,因为那时候他在住院。老局长来瞧他的时候,也没有明说。后来就是局里内部选拔业务科的负责人,顾云来听说了,老局长并没有表示反对。没说要等顾云来回来,这个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虽然只是一个临时负责人,顾云来出院归队之后,应该是要让贤的。可因为接手了河滨公园的改造计划,所以要等到这个计划完成之后,顾云来才有可能官复原职。当然了,他要是愿意回来搞搞辅助也是可以的。要么,就在医院里安心养着,公费报销,工资照开。 这一手,当然是涂名山的主意,是架空顾云来的第一步,看起来已经成功了。 但老局长始终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他坚持要在距离内部选拔。理由也很充分,市政规划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工程,而且工期渐近,你找一个外行人进来慢慢磨合显然是不合适的。就由局里内部出规划图,有能者居之。 对于这一点,涂名山也不好干预,毕竟还是要以市政工程为重。 当时最热门的人选应该是黄伟业的,跟了顾云来多年,能力方面也是非常合适。涂名山已经积极争取了黄伟业,所以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十拿九稳的。 可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艳丽,而且来头还不小。她之前一直做的是文职数据处理统筹之类的工作,谁能想到她还会这一手呢。 涂名山更没想到,居然有沈家人掺和进来。这要全面接手城建局就有些麻烦了,不过没关系,咱跟沈家什么关系呀,那是世交。 涂名山后来找过沈艳丽,明确表示说只要这个工程干得好了,他就在会上提议,让沈艳丽干这个业务科的科长。 那原先的科长该怎么办呢?他好像也很年轻,不能就这么打入冷宫吧。那时候沈艳丽跟顾云来已经是如火如荼,只是按照顾云来的吩咐,装作不熟。 涂名山说,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也可以给他一个相应的职务嘛。具体是什么相应的职务,他也没有说。总之顾云来没犯什么错误,解聘是不可能的。顾云来猜想,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就是把他调到涂名山早已拿下的一个部门手底下混日子,要么就是打发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自生自灭。 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没听说市政府有什么科长的空缺。 涂名山机关算尽,单单没有料到沈艳丽和顾云来的这层关系,谁也没有料到。顾云来帮沈艳丽夺得临时负责人的席位,这么一来,顾云来就真的再难回到城建局了。综合考量,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城建局不会在短时间内被涂名山一锅端。 要说城建局别的部门和科室,都在涂名山的控制下也不要紧。只是这个业务科,每次的市政工程都是必须经手的核心部门,只要它还在独立运作者,涂名山就不算是拿下整个城建局。 老局长当年也搞业务的,不是单纯的行政干部。他已经从沈艳丽提交的规划图当中,看出个七八分了。同样看出来的,还有搞技术的黄伟业。当时黄伟业没有忍住,去找了顾云来,被顾云来一顿吓了回来。老局长还是比较稳重的,他再没有接触过顾云来,是怕暴露了他的目的。 至于顾云来为什么要帮助沈艳丽,这其中的关系肯定会非常有趣的。老局长在心里窃笑,涂名山啊涂名山,我虽然是服了软了,但自然有年轻人来跟你较量。这个年轻人的胆识和魄力,还尤胜我们当年呢! 这个计划当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沈艳丽了。她的向背,几乎决定了城建局未来的走向。 你说好巧不巧,这个人是我的世侄女,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还能不向着我?涂名山非常自信,顾云来已经没有任何退步,你现在还犹犹豫豫的,只能把自己彻底葬送。 “所以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要是按这么论的话,我也该叫您一声世叔了。这样说来,我之前的那些话,确实是冒犯了。小侄在这里给世叔陪个不是了!”他要不提起沈艳丽还好,一提起就算是彻底输了。顾云来也不再与他置气,只是笑着拜过世叔,态度也变得谦和有礼。顾云来是个乡下野小子,可是沈家的门风,他还是要恪守的。(未完待续) 152 坚定 “笑话,你跟我论得什么关系!你叫我叔叔,我不认。”涂名山一时没有听明白,多少人想给他当儿子当孙子。涂名山在外面也是干儿子干女儿一大堆,可是叔叔这种不可以说是不痛不痒的关系,也只有世交才能论得上。 涂名山对侄子侄女也没有随意驾驭的权力,所以这种关系,只存在一种礼貌之中。顾云来要这么论,明显不是在示弱。 “您没有听明白是么?我这可是随着沈艳丽叫的。”顾云来笑着说。 那你跟沈艳丽的关系…… “已经领证快半年了。” 什么!涂名山一听,整个人就嗡地一下,脑袋顿时懵了。这确实捋不清啊,如果说沈家的择婿范围,涂名山是再清楚不过了,听到是谁也不奇怪。但怎么,也不可能是他顾云来啊! 顾云来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就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要等到工程正式完结之后,让沈艳丽亲口说出来的话,对涂名山的打击将会更大。 顾云来心里也怪自己没忍住,其实这样做,也给沈艳丽带来一些不安定的因素。但转念一想,如果涂名山这个时候选择去试探的话,正好也可以看一下沈老爷子的态度。 涂名山还是不敢相信,打电话向沈茂才求证,得到了证实。沈茂才还感叹道:家门不幸啊,两个人领证,连我都没告诉。但是这个便宜女婿已经进门了,沈艳丽喜欢,我能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通通气!”涂名山有些生气。 跟你通气?你是能劝得动他们啊,还是准备强行拆散?涂名山,这毕竟我们的家事,不用什么事都轮到你来操心吧! 沈茂才心里本来就有气,再加上涂名山这种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好像他才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是沈艳丽的亲爹似的。沈茂才更加不爽,一气就挂了电话。 两个人之间经常闹矛盾的,这大概是最积累的一次冲突。顾云来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涂名山挂了电话之后,脸都绿了。 “怎么样,你说沈艳丽是会向着你这个都算不上亲缘关系的叔叔呢?还是向着我这个要跟她生活一辈子的老公?”顾云来继续火上浇油。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咯?”涂名山的表情,非常认真可怕。 “您是指哪一方面?如果是市政工程的话,我已经插手不上了。至于说男女感情,这个您也没有资格管吧。”顾云来说。 “沈艳丽她哪里懂得什么规划,还不是你在背后捉刀。”这层关系一点破,涂名山立刻就明白了,“你可以帮沈艳丽一辈子,这我管不着。但你到底是怎么把沈艳丽哄骗到手的,必须跟我照实说来!” 涂名山似乎更关心的是沈艳丽啊。 “说什么哄骗,应该叫两情相悦。你也是年轻过的人,这种事情不需要我给你多作解释吧。沈艳丽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她也没有受到胁迫,我们两个现在还要好的。”顾云来说。 “这不可以!”涂名山突然非常激动,家中的老妈子冲出来,拿着药罐子。老爷子这病很久不犯了,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他的,赶快走吧! 家里佣人把顾云来轰了出去。 顾云来也觉得很奇怪,出了别墅区问门卫,这个涂书记到底是害得什么病来? 门卫说的也跟那些佣人一样,如果是你害他犯病,还是赶快走吧,别多惹事了。 看来涂名山这个病以前是犯过的,还闹出过大乱子来。只有在涂家干了多年的老妈子,还有这里上了年纪的门卫才知道。那应该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顾云来被挡在门外,无法一探究竟。如果涂名山真的患有心理疾病的话,是不应该让他继续在市政府任职的。如果是能查出来的病,在医院的档案里应该有记载。 市政府都会组织定期的身体检查,这个真的一点都马虎不得。如果得了重病或者是传染性的,就会立刻被隔离或者劝退。涂名山得的应该不是传染性的疾病,这种事情,牵连太大。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压不下来。 顾云来有心调查一番,可是医院的档案,岂是那么容易查到的。在市政府的定点医院里,顾云来认识一位主治医师,那也是他的高中同学。档案这种石锤顾云来是肯定不敢奢求的,但是透露一二,总可以吧。 但是不能直接问。顾云来装作身体不舒服去找他,说是去给涂名山汇报工作回来,就很感觉很不好了。 主治医师不知道他们市政府里面那些勾心斗角的关系,只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以一个老同学的立场对顾云来说:你这演技也太拙劣了,我查过了,你什么毛病都没有,身体的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是不是天生畏惧上司,产生的心里反应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本来就怕他,也不知怎么的,给他做汇报的时候,他突然就情绪失控,把我吓得!”顾云来摸摸小心肝,刚才确实被吓到了。 他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吗? “这种事情还等他过激吗,万一他突然拿出把刀来捅我怎么办。我当时就急忙跑出来,也没见着啊。”顾云来说。 老同学,你当面扯谎的本事又见长啊。以你的身手,还对付不了一个持刀的半百老头儿? “纠正一下,是持刀的疯子老头。他捅死我不用负责任,我要是把他弄出个好歹来,就得吃官司。这么不划算的事情,当然是能躲就躲咯。”顾云来说。 嗯,逻辑上说得通,你可以继续编。我可以断定,你不是在单位跟他做的汇报。 “你怎么知道的?那我实话说吧,确实不是在单位,是在他家里。也不是做汇报,就是过年去通通关系嘛。但他真的是发疯了,这一点我没有骗你。”顾云来说。 你想知道的是,当他再次发疯的时候,你能不能无责任地按住他。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遇到这种情况,你及时跑开,才是最正确的举动。 “这么说,那还是精神病咯。”顾云来说。 这个我无权跟你透露。 “可是作为市政府的一员,上司是一位神经病,为了自身的安全,我们也有权知道吧。”顾云来说。 有没有权利知道,不是由你来界定的。精神病的危害性,有很具体的划分。我不管你跟他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关系,如果你真的看到他发作,那肯定是不不对在先。因为他这种病,首先是不影响正常工作,只会在受到极其严重刺激的时候才会发作。有自我意识,用镇静剂一类的药物也可以完全压制。至今也只犯过一次,那事例,不是一般接触中能够爆发出来的。所以我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刺激到他的。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吧,你先说说,他第一次发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顾云来问他。 注意是我用的是发作,而不是发病。严格来说这不算是一种病症,只能是情绪管理的失控。你我在遇到最不能容忍事情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状态。但一般人的状态没有他那么强烈,差一步失控,就到了精神病的范畴了。但他尚能够自主控制,所以不在此列。 “但我看到的,他是在家里佣人的服侍下才能吃药控制的。”顾云来说。 我没有看过现场,不能作判断。我们医务工作者,也只能在病患犯病的时候才做出处理与界定。他正常的时候,我不能寻一件事情刺激他发作,再来界定是否属于精神病吧?所以你在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自保。需要后续处理的时候,就由我们来办了。 诱导人发作,再鉴定一个精神病,这是一个比较恶毒的想法。涂名山大概已经恢复正常了,在那短短的几秒内,他可能确实有将顾云来弄死的冲动。但是并没有形成事实,单单一个冲动并不足以定罪。 最关键的是,顾云来现在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刺激到他了。还是那种极端的刺激,即使提起他儿子的事情,也没见他这样啊。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涂名山现在已经很坚定地,将顾云来作为一生之敌了。而顾云来,也已经避无可避。 这次本来是主动示好的,却因为双方都是过于情绪化的人,而宣告失败。 顾云来说话也确实有些欠考虑,怎么能这么早就把沈艳丽给搅进来呢。如果涂名山对她有什么不利,那该怎么办呢? 很明显的,顾云来现在已经是半个局外人,在他身上下功夫已经是事倍功半。涂名山要拿下城建局,那需要对付的,就换作是沈艳丽了。 有她父亲的关系,沈艳丽还不至于出现什么人身危险。但是官场的各种套路和陷阱,沈艳丽是否能够应付得了呢?(未完待续) 153 莫说言者无心 很简单的,再来一次业务考核,规定参与者临场发挥而不是自行回家准备,那沈艳丽一准就要暴露了。 顾云来已经没什么前途可言了,但是这种幕后操作,可能会让沈艳丽前途尽毁。 再莫说什么言者无心了,顾云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心之失。他当时就是想刺激涂名山,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现在他就非常后悔了。但是业务考核并不像学生时代的随堂测验,全凭老师的喜好。市政府的业务考核,是在每个季度的固定时间,不可能只针对城建局,所以时间上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 那么在这之前,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不可为的。有顾云来这个好老师在,假以时日,沈艳丽也能成为业务科的真正骨干人才。沈艳丽很聪明,学习能力肯定也不差。 所以,新的一年,该制定一个恶补计划了。 顾云来回到家,走在楼道上,就被人套了麻袋毒打一顿。这个过程短暂迅速,一看就是泄愤式的报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那个老狐狸,怎么也做起这么幼稚的事情了。不是说花山市请不到人了吗? 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的只有那些毫无底线的小混混。 凭你们跑得再快,顾云来一查就能查到! 顾云来扯掉麻袋,就那么敞着门躺在沙发上。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是四处打电话询问,找到人之后就狠狠教训一顿。可今天,一样是吃了痛,怎么会有一种迷之淡定呢?可能顾云来也觉得,自己该吃这样一顿打。 如果涂名山以后的报复行为,都只是这种类型的,那就好应付得多了。刚才顾云来是心里想事情,没有及时应付。否则凭他的身手,那些动静岂能瞒得过他。 只过了两个小时,就有电话进来。即使顾云来不费心去查,自家小弟做了什么事情,当老大的不会不知道。那人说他新手的几个小弟刚刚打了一顿,现在人都在这里,等你来处理呢。 几个新收的小弟,何以息事宁人。顾云来真要咬你一个管教不严,当老大的也怕被揪着不放。 这里是没有黑社会的,只有黑社会性质组织,小团体。势力最大的,永远是那些沈家显赫的大老板。草根出身,腕儿最大的也就是杨若了。连他都在顾云来手底下打工,其他的那些人,又怎么敢惹到顾云来的头上。 “他们是冲着什么呢?”顾云来问。 还不是钱么,没出息!自从跟了您做包工队,这些人手里也不缺钱了。可他们刚刚赌博输红了眼,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以劳务抵债。那些钱他们也不敢欠呀,就只能铤而走险。 “别多说了,等我过来。” 这些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孩儿,有一多半是来自于陶末街的。花山市的小混混,也有一多半是来自于陶末街。所以他们不可能说不知道顾云来。 现在的年轻人,十五六岁就开始混社会,称兄道弟。稍微成熟一点,过了二十岁就会完全不一样。二十多岁,混得一般的就在**放马。要钱的时候,打骂吓唬,也不敢逼得太紧。个人放马跑单帮,那实在是太累了,最好是在某个财务公司的名下。 这是一类,杨若也是靠这个起家的。 再往上,就该搞些来钱更快更稳妥的,比如说搞工程。 这已然算是正行了,劳务输出。但形成垄断之后,那外水也是够多的。代表人物是陆鑫源,花山市有一半的地产工程都在他的名下。搞工程,搞地产,从起步到发家,他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 再往上,就是一般人所难以达到的了。那是家族式的集团企业,从祖辈数代就开始累积,产业遍布各行各业。搞贸易搞金融搞文娱搞地产,所有涉及经济建设的项目他们都参与。 这就是沈氏集团。 同样的,花山另一半的地产工程是挂的沈氏集团的招牌。但人家还涉足其他的行业,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家族里面亲戚朋友都是大小老板董事。陆鑫源一人,跟沈氏集团还是没法比的。 那么小混混到了这个阶段,如果能跟着其中一个人混,就已经是走向巅峰了。不用再奢求其他,挂名一个工程队,一辈子就有靠了。 陆鑫源比较接地气一些,跟着他浑比较靠谱。沈氏集团毕竟是大企业,想成为中层管理,那学历和出身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些跟小混混自然是无缘,所以花山黑道,最终是要被陆鑫源整合的。 以前,顾云来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全凭着一个有仇必报的名声,还是有人可以跟他拼一拼的。现在,他跟陆鑫源什么关系?几乎已经平起平坐兄弟相称了,在花山,除了沈茂才和涂名山,还有谁敢动他。 沈茂才自然不会找人蒙头痛扁自己的女婿,他要教训顾云来,就自己动手,顾云来也只有挨着的份儿。可是找人,又不知轻重,万一下手有错,伤到什么重要部位……是吧,沈茂才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儿孙开玩笑。 于是就只剩下涂名山了,刚刚得罪了他还不到两个小时呢。 但这两个人要用这种手段,在花山市找人,无论如何也是绕不开陆鑫源这一环的。 之前顾云来与陆鑫源的合作,很少人知道。自从上次顾云来与杨若爆发过一次冲突之后,已经是道上尽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这个小头目才会如此果断。他是杨若的手下,怎么敢得罪自己老大的东家呢。 最怕就是这些十五六岁的小混混了,他们什么都敢做。 现在大家都是公司的人了,但是由于新的规章还没有出。这些道上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原则的收人阔门面。可你看看这些十五六岁的小鸡崽子,他们能干工程吗?收进来干嘛! 杨若打电话来澄清误会的时候,顾云来就是这么说他的。 杨若表示他一向也是反对收这种未成年的小孩子,可架不住手底下还是以前的混混作风,一时间很难改掉的。 你不改掉,就很难做正行。等过完年,新的规章出台。我想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像这种不足年岁的,还有劣迹太过的,通通滚蛋! 顾云来心里有气,不在于万鑫来在建立初期,这么混乱的局面。过完年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大一摊子事要处理呢。这些都不是什么难题,令行禁止,重要有一位出色的执行者,一切都会很顺利。 当年八路收编土匪的时候是怎么做到?派一位政委,不出仨月,旧貌换新颜。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能放松了思想教育。 那几个小孩儿,战战兢兢的,不知顾云来要拿他们怎么样。 “涂名山给了你们多少钱啊?”顾云来问他们。 谁是涂名山,不知道。从来不看新闻,不知道花山市的市委书记是谁。这也不奇怪了,问题是他们连谁让他们办事的都不知道,也没收到钱,只说能免了赌债。 黑道不是谁一家的买卖,涂名山只要一句话,多的是人会帮他做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他露面的。 “你们才十五六岁,谁让你们进的场子,又是谁的场子?这种人,该死!”顾云来恨恨道,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开**和卖摇头丸的,这是两种最快致人家破人亡的方式了。 几个小孩不以为意,还振振有词的举例说,网吧也明文说不许未成年人入内。可你进去看看,未成年人有多少。好玩的东西应该一视同仁,只要手里有钱,哪里都大开方便门庭。**上就更不会问你的年纪了。 “别跟我扯那么多,我就问你,是谁开的场子!”顾云来虽然恨赌博,但是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个人敢揽这种事情,胆子是够大的。 几个小孩子不知道,他们连自己一直去玩的地方,幕后的管理者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是佯装不知还是怎么的,几个小孩子应该没有这样的心机。顾云来又问了他们的老大。 说起这个,那老大也满是不悦,他说最近新来了一伙外地人。就在那些城乡结合部租房子,开**。这是典型的踩过界了,他们这些地头蛇就去打过,谁知道被人家几下就揍得人仰马翻的。还说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地盘,你们去请谁他们都不怕。 仿佛又回到了八十年代初,甚至是海峡对岸的香港。一帮外地人过来争地盘,好勇斗狠,无法无天。 “这事儿,你们就没报告陆鑫源,或者杨若么?”顾云来问他们。 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种事情本来是很丢脸的,正打算去向杨若求助。可看看今天这光景,又打住了。他们既然受雇于涂名山,那是否涂名山就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呢。集合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告诉谁他们都不怕。可见背后却是有很强的势力在支持,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细作参详。(未完待续) 154 曾为乱世 涂名山不至于掺和这种买卖吧?也许是这些外地人会错了意。现在陆横川正在家乡与丁小婉一起过年,美滋滋的。用这种小事来打扰他也不好,那就由顾云来亲自去跑一趟探探虚实吧。 小头目说这样风险太大了,那些个外地人,可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啊! “亡命之徒,还扎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只在战乱之地听说过有这种人存在。你们觉得是这样,是因为你们在自己的地盘的窝得太久了,身子骨都闲散,不够人家狠。你看看你手下这些人,一个个弱不经风的样子,肯定打不过别人呀。就算是龙潭虎穴,能凶险过当年的陶末街吗?”顾云来说。 顾云来所说的,是两千年左右的陶末街。 那时候,顾云来还在念初中。当时的陶末街才是出了名的乱,各方势力龙蛇混杂。还分出好几个派系,这帮那帮的,都是一帮最危险的小年轻组成的。经常听说他们在争斗中被砍死砍伤的,这都是家常便饭。 一般人家的孩子,学生也都不好过。只要在人少的时候路过这条街,有九成的几率被人勒索钱财。大街上,也经常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小混混招摇过市。那时候,一个普通的老实孩子,提起这些人就惶恐不安。 在学校里,也经常会有社会人翻墙进来,强拉学生入伙。不少小年轻经不起威逼,就加入了。说起来好像很威风,我是跟谁跟谁的。其实屁用没有,学校里打群架去凑个人头。外面大哥出了事还得搭上生活费凑份子。 当然,在学校里也有几个混得不错的。类似于校外势力在学校里的代言人,俗称“带队的”。只要人多够狠,在学校基本是横着走的。想欺负谁,就是看谁一眼不顺眼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样说起来的确很威风啊,加上那时候港台电影的盛行,确实有很多小年轻误入歧途。 但事实真的是否如此刀光剑影威风八面呢?那个横行霸道的带队的,后来被开除了。并不是鸦雀无声的那种,学校大力整治,也就那几年光景。顾云来亲眼看到那些校外的混混被政教处主任拉到办公室里,揍得满脸开花。那个混混学生,也在全校大会上做检讨,弄得跟公审大会一样。 不是从那时候起,顾云来很早就知道,这种所谓的社团,其实就是过家家。仿效港台,但在内地没有这样的土壤,就弄得不伦不类了。当时也有人强邀他入伙,被顾云来断然拒绝了。要给教训,顾云来也不怕。一次打过之后,就再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原来在学校里,这些人就只敢惹那些老实学生。成绩好的,家境好的,或者像顾云来这种,态度非常强硬的,他们都不敢碰。 一转眼到了高中,那种氛围早就已经不在了。一中是名校,绝对不允许那种打架闹事的混混存在。一中的混混,也就是不爱学习,自己玩自己的。混混一词,经过重新定义,已经有了鄙夷之意。 到顾云来进入社会,这种鄙夷就更加明显了。只要是陶末街出来的,都会被当作混混。 虽然有偏见,但是陶末街那些人是所作所为,确实没办法让人高看一眼。 读书的时候你当混混,最多就是打架闹事,耍个威风。可是到了陶末街,就开始坑蒙拐骗了。这是实实在在的犯罪了,已经不同性质。 最厉害的时候,一般人都不敢随意进入陶末街。出去的时,也总要少点什么东西,小偷特别多。至于说打架伤人的事件,现在一般都发生在特定的地点,不会在正街的店铺开打。 那时候是比较乱,因为各方势力多啊。说一个可能不太靠谱的类比,就好比旧中国的军阀混战。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也足以让普通人人心惶惶了。 只有等到一个人站出来同龄各方势力才能迎来长久的太平,旧中国到底是谁推翻了,这个自然不必赘言。第一个整合陶末街资源的,却是杨若。如果拿这个来对比,杨若自然是折煞万分不敢当了。 抛去意识形态和政治敏感不说,倘若确实是开辟陶末街新时代的人。 现在有了秩序,不至于那么乱了。表面上,就是一条普通的小吃街和步行街。但你不能说陶末街就不可怕了,如果那些外地人踩陶末街,就该知道一个“惨”字怎么写了。 那曾经在陶末街混过,还一度小有名气的人,敢说要去试一试这些外乡人的厉害,那也是很有底气的。 不过还是先报告了杨若,我们码足了人过去,也不至于吃亏呀。 “怎么,我是去讲道理的,又不是去打群架的。”但顾云来也想过了,有些道理不是用嘴能够讲明白的。码足了人总不至于吃亏,没有人愿意吃亏的,对吧。 于是让杨若发来人,杨若说这事儿他得前往处理,还要带上本部人马。说得好像行军打仗一样,本部人马就是跟他吃饭的那些人,确实比现在这里的强得多了。至少老大有难,他们不管是谁,即使是面对顾云来,也敢立刻抄酒瓶子。 这是要比哪一帮人马更莽吗?今天也才大年初四呢,就想搞个大新闻。 杨若很快就赶到了,还让顾云来不要插手,这件事他就想自己处理。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开**,你们怎么不早说? “喂,我让给揍了,能不关我的事吗!”顾云来说。 杨若笑了,你让几个小杂种成功偷袭,还有脸去找他们寻衅吗?这口气我给你出了,不用感谢我,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再说你毕竟是我的老板嘛,替老板分忧,也是我的份内之事。 杨若依然是逮着机会就要臭顾云来一顿,来的时候,手下已经把详细情况报告给他了。本来只是一件寻常的踩过界,杨若只让手下去处理就好了。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再出马。实在不行,后面还有陆鑫源了。就不知哪里来的外向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劳动陆鑫源亲自出马干预。 但一听说被揍的是顾云来,杨若立马来了兴趣。你不是说你特种兵出身,如何如何身手了得,怎么竟让几个小毛崽子揍得满地找牙呢? 完了完了,这黑历史算是让杨若给攥死了。顾云来不明白,为什么杨若始终不怕他呢,明明他跟陆鑫源是一路的,明明…… 好吧,杨若其实也根本不怕陆鑫源,甚至有些较劲的意味。他不想让顾云来去,也就更加不可能告诉陆鑫源了,他是想自己挣回这个面子。 “我怎么觉得这伙人非同一般呢,好像是专程冲什么事情来的。如果只是为了开个地下**,最好是闷声发财呀,不应该放风出去把整个花山市的黑道都得罪了。”顾云来分析道。 踩过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摆明了就是来挑衅的。不管对方背景如何,我们都必须得接这个招。我听说了,伤你的事情可能是涂名山幕后指使。涂名山吓不住我,这一行自有这一行的规矩。除非他哪一天想要彻底根除花山市的地下**,我想,那也是做不到的事情吧。 杨若说得好有道理,顾云来竟然无言以对。地下生意,一向都是暴利,又不用上税,所以从业者重。他们再把挣来的钱,用于地上的正常消费,这也算是推动了花山的经济发展。 市政府当然要打击地下**了,一次战果颇丰,就足够在媒体上大作文章了。但是不能太过,若想连根拔除,会闹出大乱子的。 但是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花山市的赌博风气很盛。 普通人凑一桌牌局,可称之为娱乐。但是输赢达到上十万的,那性格可就变了。 赌博事业的蓬勃,自然也伴随着背后高利贷事业发家的血泪史。杨若也是干这一行出身的,他知道高利贷是怎么逼死人的。也知道不必要的恻隐之心是大忌,否则只会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所以他更加知道,那帮放贷的人有多心狠手辣。 这次去,也不是去说和,就是要开打,正好憋着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呢。 “你可别冲动啊,万鑫来才刚刚开张,这个时候你们再闹出点事情来,公司就容不下你们了。”顾云来说。 那公司再追缴尾款,面对那些老赖的时候该怎么做呢?这不正是公司用我们的原因么。我让兄弟们加入公司,也不是让他们去搬砖的。正好,你也可以跟着去,看看我们是怎么办事的。 杨若也是狠过来的人,他手底下这帮家伙,也是个个心狠手黑。要不怎么说是本部人马呢,他们一来,就把这地头的小老大给镇住了。 先是问了那帮外地人的情况。说是一帮民工模样,使的是瓦刀。要不是他走得急呀,这脑袋就被人砍成十字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带上家伙啊。 不必,动械为凶,也该让这帮土老帽见识见识花山市的玩法。(未完待续) 155 龙潭虎穴 陶末街打架本来是常事,但是一个常住人口不过几百人的老街,却一次查出几千把的管制刀具,还有仿制枪械什么的。也是两千年前后的事情,可把当时参与搜查的人给吓坏了。 但也不能把整个陶末老街都拆掉,拆掉也不顶事。经济发展跟不上,总会有这种底层人员聚集的地方,乱象丛生。 后来市政府规定,动械为凶。打架可以,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按照治安管理条例处理。一旦动了管制刀具,不管轻重都得入刑。那之后,陶末街的乱象确实是好转了许多。听说打架根本不会有人查,有摊上恩怨的,都到灯光球场解决了。 顾云来知道杨若的意图,他是想先闹起来,再叫警察来处理动械的一方。 “但有一个问题,瓦刀算是管制刀具吗?那应该是劳动工具吧,就跟菜刀一个性质。你不能说一帮农民工手里有瓦刀不正常,说他们随时要出来砍人。那他们手里还有铁锹羊镐呢,这些可比瓦刀厉害多了,样样都能要人命。”顾云来觉得杨若的想法还是不太成熟。要是等事发了抓到现行,他的这帮兄弟空手对敌,一时三刻就要吃大亏。 他们哪里是什么真的农民工哦。 小头目说不是啊,他们真的很像。他们开的场子,都在近郊未建成的农舍里。外面拿彩色塑料布一盖,就跟简易工棚一样,根本看不出来。哨卡放到几里以外,人一来他们就装作民工砌墙,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上次他们去的时候,就因为太过轻视,才吃了大亏的。那些人打架也不用瓦刀,个个身条精瘦力气却大得很呐。 就这身体素质,一帮小混混当然不是对手,肯定是被揍得哭爹喊娘。 “你听到啦,这帮家伙可不是莽夫,他们聪明的很,也是有备而来。”顾云来说。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干吃这个哑巴亏吧。 “要我说呢,吃亏就吃亏吧。反正你们的场子也不止那一处,就让他们又怎样,且看他们下一步如何动作。如果只是安心混口饭吃,你们作为东道也不必那么小气。”顾云来说。 废话,外面的人要是知道我们花山这么好欺负,还不都争着踩过界。到时候,有多少场子够他们分的!杨若不容许他们扎根,更不会坐视他们发展壮大。 “我的意思是说,先缓缓,等实际成熟了再动手。”顾云来说。 什么时候时机才成熟,要等陆鑫源回来?等他回来见我连几个外地人都解决不了,更要看不起我了! 一向很冷静的杨若,却怕陆鑫源瞧不起他而要大动干戈。他还讥讽顾云来说:你刚才不是还吵吵着要去找他们算账嘛,怎么这会儿又打退堂鼓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大丈夫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从来不轻易冒险。”顾云来说。 得了吧,何需要把害怕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怕了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从来不怕这种事情!是不是官做越大,人就越怂啊。顾云来,你真的是配不上当年在陶末街的名声了。走! 杨若一声令下,手底下的人分乘三辆金杯大面,浩浩荡荡朝郊区进发了。 谁也不愿意被人看扁,顾云来当然也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那放到几公里之外的远哨,简直就跟屎一样。这么好几辆联排的商务车辆开过去,就不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吗?是不是大过年的抽烟瞌睡过去了。 就算是场外的明哨,那警觉性也不敢恭维。轻易地让杨若给摸掉了,他敢说当年开场子的人即使再低端,也不会搞得像这样次。 杨若掀开帘子进屋,里面乌烟瘴气,正赌得热火朝天呢。 条件可以说是相当艰苦了,四面不透风的墙。人待在里头,不多时就要出来透口气才行。 你们,拿着自己的钱滚蛋! 别看地方小,那赌资可是不少,桌上都是红灿灿的票子。但杨若这次可不是冲着钱来的。 有人冲场子了,看起来不像是官家的人。那就是黑吃黑了?傻瓜,黑吃黑哪有不要钱的,这是典型寻仇来了。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拿上钱滚蛋,不然就都别走了! 这里可不包中午饭,那些赌客们胡乱在桌上薅一把就匆匆夺门而去了。只剩下站在旁边,那些农民工打扮的人。 杨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对方也不过七八个人,他带上了二十几个精英,干得过。 可没想到,那些农民工打扮的人没有反抗,就纷纷蹲在地上就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还真是农民工,不过是隔壁安禄市的,也算是外乡人了。先前有老板欠了他们的工资跑来花山,他们是追讨而来的。到了地方之后就边做工边打探消息,这里也真的是在帮别人盖房子。只不过盖到一半的房子呢,又租给别人开地下**。他们呢,只要是来钱的活儿也分不清个黑白,就帮人看场子来者。 就是个看场子的,根本没钱开**。 之前为何要伤我的人呢?杨若问他们。 是那些人一来就不由分说开始打砸。我们虽说是农民工,也只在看不见的地方受欺,这样抬手便打,还不兴我们反抗么。 这一反抗不要紧啊,十几个小混混就被打得抱头鼠窜了。 哦,那你们今天怎么就知道乖乖就范呢? 你们人多势众,而且一看就跟那天的人不一样。虎口健壮隆起,像是有把子力气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寡不敌众呗。农名工伤了可没钱治,当然该认怂就得认了。反正那开场子的人说了,你们就算被抓,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最多是被遣返会安禄市。 “那这里的负责人到底是谁?”顾云来问他们。 负责人只有每天收钱的时候才来,这会儿还没到点儿呢。今天怕是不会再来了,刚才混在赌客中出去的,有他们的人。 讲起他们受雇去打顾云来的过程,那就更搞笑了。涂名山是托人办这件事了,办事的人先是找到了这个**的负责人。负责人把多余的钱密下了,找几个农民工便宜又好用。农民工觉得这点儿钱不值当打人一顿,就找到场子上输红眼的几个小孩子。至于说免赌资的,是他们哄骗小孩子的,根本没那么回事。 “他们给了你们多少钱?” 也就一千块钱,我们七八个人分。真当我们是给包烟啥都干的人呀! 这帮农民工也不傻,找几个孩子去办,把人打伤了也不用负责任不是? 瞧瞧涂名山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中饱私囊已经无孔不入了。也不知道涂名山最初给了他多少钱,层层盘剥之后,到农民工手里就剩下一千块了。但这一千块,他们还是实打实地留下了,找了几个更便宜好哄的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大概心想,打了就打了,反正赌债已经免了。当他们知道现在的状况之后,不知作何感想。顾云来原本还想教训他们一顿,现在也不想了,因为他们已经够惨的了。 队友太菜了,实在是带不动带不动。 你不用嘲笑涂名山了,他的目的仍旧是达到了,你被揍了一顿。至于那钱到了谁的手里,他根本就不关心的。杨若说。 对呀,不能因为这个就当作无事发生,我毕竟是被揍了一顿呀! 他和杨若的目的,也都是为了找到这个**的负责人。杨若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不说一声就在他的地盘上开场子。顾云来是想知道,那个给涂名山办事的,究竟是谁。 这个场子,就算是黄了对吧?几个农民工问道。 你说呢! 那老板能不能把我们的工资开了呢,说好的一人一天一百块。我从年初一开始,干了有三天了。 几个人也是不容易,没有回家过年,只在工地过完年三十就匆匆出来追缴欠款了。钱不追回来,还不光是不好交待的说,一年算是白辛苦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钱怎么也不该我来出啊!再说你们也傻,干这种事情,不都是一天一结吗!杨若虽然恨同情他们,但他也不是什么善人,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帮助他们。 “你们如果帮我找到这家**的负责人,我或许可以帮你们追回欠款。但你们要确定,欠款的那个,真的是我们花山人才行。”顾云来说。 杨若说你不要大包大揽的,这个世界上最不善的事情就是给了人不该有的希望! “你们只是盲目寻找,就没什么线索吗?”顾云来问他们。 只知道是花山人,跑得匆忙,连法人证都给拉下了。农民工拿出证件,上面有照片有资料有公章。这还怕找不着人么,公了更快。资料齐全,司法机关介入,分分钟的事情。 那真的是跑得很匆忙,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落下了,谁还会傻到回花山窝着?(未完待续) 156 人间疾苦 基本上没戏。杨若直言,你们要是第一时间报案,没准还能捉着。这会儿,人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更加不可能在花山啊,你们来这里怎么可能找得着呢。 这里是他的家呀,总该有家人的吧。 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又怎么会有家人。 “别说啊,你放高利贷的,也差他不多。”顾云来听杨若像是一时义愤,但他的诅咒,打击面太广,连自己也包含进去了。 我也没说我是好人,以后要是遭了报应,我也不怨任何人。 “你们也不要着急,赶紧着报案,只要没逃太远,一定能抓得回来。”顾云来安慰他们。那是事实,有如此相识的资料,如果他们还能拿出合同文本佐证,那捐款的老板基本是逃不掉的。只是不知道钱还能追回多少。若是欠了一屁股债跑路,最后就是不动产的拍卖。总归,能追回一些吧。只是要达到他们的预期,基本上不可能了。 我们农名工就只知道干活,哪里还晓得签什么合同哟。 什么,连合同都没有!杨若一摸后脑勺,法盲啊,法盲!你们这样就算把人追回来又能怎么的,没有证据,人家不认识,你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趁早放弃吧啊。 证据?只有那些我们看不懂的条条框框叫证据,我们工地上几百号受骗的农民工就不叫证据么! “光有人证,这法律依据还不够啊。他只要找个好点的律师,完全可以蒙混过去。也不用完全灰心,人证可以作为线索,经过一番调查或许可以掌握到证据。但,历史久远,结果未必如你们预期呀。以后千万记得,打工之前要签合同啊。”顾云来说。 也就是说,钱无论如何也追不回来了?那可是我们一年的血汗啊!这什么法,只保护坏人,不保护好人啊! 农民工的控诉,可以说是很痛切了,也可以说很无力。法律是保护懂它的人,善用它的人。没文化注定是要吃亏的。从这一点上说,农民工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普法教育也是任重道远啊。 “怎么样,有能力就帮帮他们吧。”顾云来对杨若说。 您别大发善心了,我可没什么能力,我也是苦过来的人。您没听说么,他们来的只有这七八个人,后面还有好几百号呢,你帮得过来么! 几百号人,一年的工资少一万来算,那也是好几百万了。任谁无偿献出好几百万来,那也是心惊肉跳,更何况说顾云来和杨若一次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闲钱来。发善心,还是要量力而行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下属的工程队不都还缺人手么。看看他们这活儿,干得还算漂亮。到你们工地上做工,应该不成问题吧。”顾云来说。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我无权决定。 搞工程的都知道,争取最大利益,本身就是要从合同上作文章。虽然签了合同不至于拖欠,但依然会有盘剥。就算是知道要签合同的农名工,也未必能搞得清楚合同里的细则。这叫要看带他们的包工头负不负责任了,如果逐条推敲,争取应有的合法权利。那自然是不错,但估计没有哪个项目组愿意用他们。 而这帮人,连合同都没有签,估计带他们的包工头也一起跑路了。吃了这个教训,他们哪里还敢随意相信别人。顾云来应要收他们,那杨若只能说,我是伺候不起,有什么责任你来负吧。 “我负就我负!一项工程的利益本来就够大,为何还要盘剥底层的劳工。这样,我跟你们签正规的合同,一式两份。你们可以找公共事务律师,逐一给你们解释合同的细则。听明白了,听懂了,觉得没问题了再签字如何?”顾云来说。 又要在工地上干,到头能拿到钱么? “有合同在你们还怕拿不着钱。”顾云来说。 人跑了就是跑了,合同也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可是这张纸可以作为你们追缴欠款的法律依据啊。”顾云来说。 不懂,有了这张纸,就一定能收得回钱吗?万一人抓回来,手里没钱该怎么办? 没钱再说没钱的事情,首先你要有资格去要。渍,说资格真是作践这个词了,还是一个索要的依据。归根结底的问题,是人心不古,只要老板不跑,就没有那么多的事。 顾云来跟他们似乎有些说不通,他们现在也只敢干短工期现结账的散活儿,就帮人看三天的场子吧,还是被人坑了一把。 顾科长,没事儿找事儿了吧。这世界就是那么多的苦处,你能做好自己就不错了。你是当老板的,如果资金链断了。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结清尾款,而不是跑路吗?良心,自己掂掂能有几钱份量。 顾云来当然能够做到,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但问题是,他在公司只是一个行政职衔,不涉及大宗的现金流。公司的资金链还是掌握在顾云来的手上,至于说这添人进人,一次百来号民工的事情,顾云来也确实不能自专,还得跟陆鑫源商量。 几个农民工根本不知道这里负责人的去向,线索也就断了。 关于他们去从何处,顾云来也只能说爱莫能助了。唯有善意的提醒,以后要找正规的公司,切莫忘了签合同。 最后七八个人,来这里三天了,连干活带打听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回去的路费。也是失望而归,他们听顾云来的去报了案,也只是让等消息。没办法,这个人肯定已经不在花山市了。 几个人表示没脸回去了,要在这里投奔老乡,至少把钱挣出来。家里孩子还等着开春教学费呢,一家老小孩要吃住生活,都指着他们呢。 他们有老乡在这里混得不错,听说是干大买卖的,一宗就是好二十万呐。 一宗二十万,那可真是大买卖了!杨若窃笑道。 “等等,不要妄言讥笑。你想想,什么买卖一宗的盈利能这么精确。你还记得,黑市上一条人命的报价是多少么?”顾云来说。 二十万呀,干得人少,不随物价上涨,已经好多年没有变过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买卖,什么人都一个价,根本不合理。嗯?你是说…… 杨若并不确切,二十万,准确来说,是一条普通人命的价格。黑市根据不同的难度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了,接活儿多半是要谈的,金额浮动巨大。干杀手这一行的确实不多,他们干一宗买卖就能窝起来好一阵子,所以真的很难查。 顾云来想到,当初将他沉塘的,也是安禄市来的,跟他们说的是不是同一拨人呢?怪不得顾云来在安禄市死活找不到他们的线索,原来当初他们没有走,就地在花山市躲藏了起来。 这个推测比较合理。胆子也够大了,恐怕连沈三子都不知道。因为顾云来哄骗他已经在安禄市找到了线索,沈三子还很害怕。 这些杀手的心态,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虽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一般人的想法,都是拿了钱远走高飞。再说顾云来当时也人发现,他也没有报案。这些杀手根本就不用躲藏,他们如果还留在花山,那只剩下一个理由:他们在当地,还有事情没做完! 是因为顾云来没有死成么?还来过第二次,也没死成。如果两次的雇主都是沈三子的话,那他也绝对不会来第三次了。 那他们留在花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冲着顾云来?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首先要搞清楚,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伙人在花山。 “这里我人头熟啊,说说你们老乡在哪里,我可以帮你们找找看。”顾云来说,这一次,他还真的能帮上忙呢。 杨若把顾云来拉到一边,你疯啦,那些人可能是杀手,真正的亡命之徒!你要是他们,见了一个生人来,会怎样? “当作是引路的热心市民,也不至于立刻就杀人灭口吧。那他们去路口买包烟,不是也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嘛。照你这么说,杀手所住的地方,方圆百里之内就不该有人际。一个真正厉害的杀手,应该正常出入和普通人没有区别,那才是真本事呢。”顾云来说。 顾云来只是单纯反驳杨若的观点,总把杀手搞得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灭口似的。但是这件事行不通,顾云来也知道。如果那真是同一拨人,他们会记得顾云来的长相,就很危险了。 顾云来只打算远远的看着,视具体的情况定,如果民工们知道他们具体的居住地点。那么,顾云来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预定出一个合理的对策来。 短兵相接是不怕的,毕竟曾经跟杀手天花板的四兄弟较量过,还一起除去其三,为人民立功呢! 等等,这不是还有一个人落网在逃么!他吃了那么大的教训,想要报仇只剩下一个人肯定是难以成事的。(未完待续) 157 自寻烦恼 杀手之间的通力合作,只要是看在钱的份上,一切皆有可能。 想象一下这两拨人碰到一起,会是怎么样一副情景吧: 我杀过他,没成。 巧了,我也杀过他,也没成。还折了我三个兄弟! 这个家伙,一个人砸了我们两家的招牌!在此遇到,真是难得。 于是商量一番,不为钱,就为出这一口恶气,挽回招牌和颜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顾云来算是求仁得仁了,这个年过得的确分外精彩。 人就是欠的。平时工作的时候,总盼着能够放假休息。等真的放假休息了,又不想闲着。 顾云来就是不想闲着,才牵出这么多的事端来。就眼前这件事,就是臆想和自扰的成份居多。为什么呢,因为顾云来根本就没看清那几个人长相。即使被领了去,在远处看见了,也不会认得他们的长相。 再说了,二十万这个数字也可能存在很多巧合。也许人家卖房子的呢,一套正好提成二十万。左右浮动不大,正好取个整数二十万。也许是在大公司任职,年薪二十万呢。这些都有可能。 但无论怎么说,要去投奔,这些买卖也不是一帮农民工能够干得来的。顾云来能够想得出来,门槛最低的行当可能就是杀手了。第一次只要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所以,顾云来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就算是不认识,也当是帮农民兄弟一个忙了。 他想象,那些做杀手的,也不大可能将自己的具体住处透露给一帮仅为老乡的农民工。 当他们说出地址的时候,顾云来也释然了,那里是一处普通的住宅小区。虽然是普通,但是出入前后,都有摄像头的。 农民工说,他们很早就接到了老乡的邀请,只是一直在做工,没有腾出空来。 他们也确实不知道路,顾云来就带他们去了。 他们的老乡租住在一栋房子的顶楼,按门铃进屋,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有男有女。 顾云来首先注意到的是,这栋房子的房屋设计学很不好。顶楼应该跟下层打通,搞一个小复式结构的,还可以卖高价。 可这里的半层,偏要搞得像个阁楼一样。层高很低,上面能看见斜型的房顶,毛坯房。冬天还好,夏天还不知道有多热呢。 这也可能是住户自己改的,为了出租。 那么,租住在这种地方的人,真能一趟挣二十万吗? 都是老乡,也不知道具体能挣二十万的是谁。但要是合起来,这里十个人,一年挣二十万还是合理的。 而且都是些小老乡,男女年纪都不过二十来岁。 这让顾云来有些错乱,他的目光也非常无序,看完这里看那里。该看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这些男男女女,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们聚集在这种地方。还有屋子里的陈设,那几乎就没有什么陈色。 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对面有一个房间。再去就是客厅了,很小,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旁边一摞小马扎。只有靠门的位置摆着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 那些男孩女孩正在打牌,见有人来,齐刷刷站起来,欢迎老乡!却看见顾云来站在一边,有些慌乱。 顾云来恐怕是打扰了,抱个歉就告辞吧。千万不要留我吃饭,因为他已经看见墙角的一堆土豆白菜了。 不请自来却也是客,但见顾云来打扮得很周正。一帮人围了上来,争相和顾云来握手:帅哥你好,帅哥辛苦了! 小时候经常有人顾云来长得俊,他却无缘听到。长大了很少像这样大放情怀直言说起,顾云来也是很受用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热情总没错吧。 帅哥领导位置坐!顾云来被按到那张破沙发上,帅哥会打牌吗,双升?会一点,技术不怎么好。没有关系的,玩一玩嘛。于是顾云来就和他们打起了双升,也就是当地俗称的拖拉机。 顾云来趁机再仔细观察一下四周,虽然房子不大,但格局不错,三室两厅一卫。卧室的们都关着,看不见里面。中途顾云来借口上厕所,居然还有人陪同。他看卫生间里有好多套的洗漱用具,这些人应该住在一起的。 跟顾云来这次来的,并不是全部的民工,只来了一个探探风,而他显然被冷落,顾云来却更受欢迎。 再次回到座位上,继续打牌。 牌局是两难两女,十分和谐的组合。坐在对面与顾云来通力合作的女孩子,长相普通,个头中等,上围凶猛,笑容灿烂外露。总之不算漂亮,却很开朗。其他人顾云来没有看全,好像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顾云来数了数,连他和民工在内,五男三女,一共是八个人。数量上还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是搞业务的,都在一个公司为了省钱几个人合租。这样既方便,大家再一起也多热闹啊。顾云来从小就是个自来熟,没有任何的不适。 打个好几个小时,顾云来有些厌倦了。大概是他牌技见长吧,居然赢的居多。 刚起身准备告辞,突然有人说了一声:充电了! 打牌的人好像接到某种命令,呼啦一下全散了,收拾牌局和桌子,往一个房间里走。 充电?手机?还是传闻中的课余学习!真不亏是跑业务的啊,就算下班回家也不忘充实自己啊。 顾云来也被带进那个房间,小马扎摆成一排。墙壁上挂着张中国地图,怎么,这群家伙是学地理的吗?旁边站着一个多出来的女孩,穿着兔耳朵帽子的卫衣,有点小可爱,长得一般。进门时没见过她,可能一直就呆在这个房间。 顾云来惊恐地发现小马扎的后面的地上还铺着一整排的被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难民营式的地铺! 一一坐下,顾云来稀里糊涂地坐在最中间。兔耳朵女孩开始讲课,由于离得太近,凳子太矮,顾云来他们就像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仰头看着老师在上面讲课。 开课前还有主持人,顾云来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与顾云来握手的时候鞠躬幅度太大,露出了黑色的文胸。如果是一整套的黑色,比较符合她很性感的眼神。 首先向来自首先向来自五湖四海的新老朋友道一声我最真诚的问候,大家早上好(下面跟着吼了一声,把我吓一跳)!真诚的友谊来自己不断的自我介绍,我来自xxx我叫伍丽。感谢寝室领导及在座的每一位给我一次宝贵的与大家共同学习和锻炼的机会,也非常荣幸担任此次生意介绍会的主持人,所谓生意介绍会就是网络营销产品销售会。当前国家经济日渐紧缩,有钱人不愿出来投资,因为做什么事都太难太难,下岗及待业人员越来越多。货物死气沉沉地摆放在柜台里面,等待着四面八方的顾客前来购买。这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于是出现了网络营销,网络营销是1世纪发展的必然。一家好的公司不但要有好的产品还要有好的促销手段,我公司代理产品忆丽诗儿现已隆重上世,具体功能有哪些,在此由于时间关系就不为大家一一介绍了。下面就由我公司做得非常好非常棒的石兰老师为大家做营销通道及奖金分配。 很专业的架势,俨然一个专业主持人的范儿,只是说话没什么节奏和间歇 不过这个东西,不就是传销么,对不对?顾云来听说过,但没有当作洪水猛兽,听说能洗脑。哼哼,顾云来对自己的智慧是如此自信,怎么会被你们这帮家伙给洗脑呢。 于是继续坐下来听,看看这种所谓的传销课程是如何洗脑的。 然后就该兔耳朵上了。她上来的自我介绍和客套话也是一模一样的。首先在开课之前给大家讲这么一个小故事:说有这么一家快餐店……这篇课文和这篇报道就由我磕磕巴巴的为大家讲完了,为结束我这个不成功的讲解,我还是免费把自己介绍给大家,我来自xxx我的名字叫石兰…… 中间省略若干万字,整个课顾云来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玩意!但肯定是接近传销的某种玩意,里面还有许多扎耳诱人的数字,11.9万,多少多少万。这让顾云来想到一个成语,画饼充饥。但我现在也很饿。这个课程一直讲了几个小时,中午的那顿饭早就被消耗干净了。 但他不想在这里吃,也没有被洗脑啊,准备起身告辞了。 这里人热情好客,说顾云来帮他们送了老乡,非要留他下来吃饭不可。顾云来墨不过他们,就答应了。有人问他想吃饭还是吃面。顾云来想了想墙角那堆土豆白菜,不假思索说想吃面。 这是个肠子都悔青的决定。 饭前有个简单的联欢会之类的活动,这主意很不错啊。这帮人生活虽然过得很简朴,甚至可以称之为寒酸,但心态都挺好的。毕竟搞销售的有时候就像传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倒没让顾云来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未完待续) 158 上课 他们让顾云来介绍一下自己,顾云来按兔耳朵的流程,现学了一遍。 记不住,来一首!他们起着哄。 唱歌顾云来是没问题的,准备唱张雨生的大海,他们却说声音太大扰民。好,换一首,一曲唱罢,感觉良好。他们又起哄说唱得好不好,好!要不要再来一首,要!于是顾云来又来了一首,还在自我陶醉中,他们端了个大锅上来了。 这什么呀!不是炒锅,是煮饭的锅,里面装着面条。 顾云来知道这是面条,问题是…… 面条来了,先把碗放在桌子上摆好,再乘上面,插上筷子,还是一顺边的。然后再逐个递到食客手里。呕——!领导没吃面!帅哥吃面!各位老板吃面!自己吃面!像是某种祭祀,要罗嗦完才能开吃。 干净地只有油花的面条,闻起来像塑料,吃起来更像塑料。怪不得他们还没吃之前就呕——了。他们还给顾云来挑了一大碗,顾云来从不挑食,但要吃完这个简直是要命的活儿。 只吃了一口……“唔,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吃吧,我请客!”顾云来真不是摆阔,为什么大过年的要吃这种东西呢,他想不通! 帅哥,你要学会理财呀!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他们都默默吃面条,顾云来也不好强行搞特殊化了。 有人开始讲故事,笑话,脑筋急转弯,就是不见黄段子。面条索然无味,这些东西更是索然无味。那些用了几百年的脑筋急转弯竟然没人答得上来,顾云来一烦,把答案说了。他们先是一楞,然后喜出望外,帅哥回答正确,奖励! 又是一大勺面,上当了。好吧,顾云来以后该学会闭嘴。 不过,也不会再有以后了吧。 面吃得很艰难,但顾云来还是吃光了。一是因为他饿了,饥不择食。二是他从不剩饭,他始终记得以前自己吃不饱饭的日子。 吃完面天黑了,夜行动物顾云来来精神了。可他们竟然要他洗脚睡觉!顾云来这才发现手机不在他手上,刚才一个女孩子半开玩笑的在不经之间给伙了去。整个屋子里也没有钟表一类的东西,顾云来完全不知道时间。但根据我现在的兴奋程度来看,也就8、9点左右。 这时候一个男生摸过来递给顾云来一支烟,是五块一包的红河,他嘿嘿笑说:你知道吗,我们这里都不是自己洗脚的。他正说着,有个单薄漂亮的女孩端洗脚水过来,还撸袖子说要帮顾云来洗脚。 顾云来始终都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怎么就敢享受这样的待遇呢? 你们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是要犯错误的,犯很严重的错误!像这样经受考验的事情,顾云来从来都是身先士卒。 因为他发现,整个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洗脚盆。也就是说他们是共用洗脚盆,还有擦脚布。就算是省,也不用省到这种程度吧! 顾云来本来很抗拒,但仔细想想,洗头一遍总比后来的要干净。 洗脚都有人伺候着,顾云来从来没享受过这待遇,外面花钱的不算啊! 女孩用不太专业,但是明显练过的手法给顾云来捏脚。后面还有个人给他捏背,这一套下来,就有些飘飘欲仙了。 但该来的总是躲不过,洗完脚就该睡觉了。 顾云来观察过了,整个屋子里,只有女寝还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有床,据说那是领导住的单间。 顾云来要睡,就只能睡大通铺了。这可不行啊,顾云来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共用洗脚盆已经是底线了,那地铺早不知有多少人睡过了! 我家里有不是没床,回去了,还我手机! 那女孩子拿着手机不肯给他,央求他再考察考察。这帮家伙,真是拿住了顾云来的软肋,居然叫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来对付他。要是男的拿了他的手机,索要两回不给,顾云来就该直接上手了。这屋子里所有的男的加起来都不是个儿! 也从没听说过强行劝人留宿的。 顾云来坚持不睡通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决定让顾云来今晚暂时住在单间,也就是领导的房间。 看得出来,这里领导还是个女的。房间陈设简单,被褥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顾云来躺在床上睡不着,仔细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人还留在客厅里商议,虽然用的是安禄市的方言。但因为两个市离得比较近,方言比较接近,顾云来还是能听懂一些的。大致意思是: 这真不是你们谁介绍来的吗? 不是呀,好像就是个指路的。 那你们还留他住下,还让他住领导的房间! 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有些底子的,可以发展。 但听说他是本地人啊,这是严重的违规。最重要的是,提成怎么算? 各凭本事咯,能得他赞助个十套八套的,今年的业绩就不用愁了。 顾云来听见了,果然是搞销售的。但肯定不是卖房产的,十套八套,顾云来哪有那么土豪。 我看他色咪咪的样子,应该是伍丽老板成算比较大。 什么,我露出色咪咪的样子的吗?那是欣赏的目光好不好! 顾云来腾一下起床上厕所,他们就都闭口不言了。几个女孩子还看着脸红,背过身去。 哦?顾云来看了一眼身下,不知道我是典型的大器晚成么! 上完厕所回来,就真的有些困了。大概是这些天事情多,太累。顾云来躺在床上不久就睡着了。 做了个美梦,一早就被人吵醒。谁这么讨厌啊,一大早的拖个地还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知道我是自然醒吗! 顾云来爬起来,利索地穿上衣服,穿上拖鞋出去换鞋。叨扰了一晚,也该离开了。 刚一出房门,帅哥起床了!呼啦一大群人,争着过来和顾云来握手,还是标准的90度鞠躬,眼睛盯着你,满脸真诚。帅哥早上好!鞋和小凳子都摆好了让他换鞋,换完鞋被拥进厕所,已经挤好牙膏,口杯里放好了水。刷完牙洗脸水也放好了,毛巾递到手上,洗完了他再给你接过去晾起来。绝对的星级服务,只是那牙膏啊,比绿豆稍微大一点点。还有那叫洗脸吗,毛巾一扔进去,洗脸水就没影儿了。 处处节省到位简直抠门,不过人家都这么给顾云来脸,他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领导起床了! 一群人像疯狂的追星族,很快把顾云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模样的领导给围住了,也是争相握手,领导早上好! 这种谄媚的德行,真是到了哪里都躲不开。 就凭她是领导。洗漱的时候三个女孩围着伺候,举镜子,梳头发,还给擦鞋。真是见识了,顾云来敢肯定这人是房东。 洗漱完,领导也来和顾云来打招呼。确实是以为年轻的女领导,样子一般,但是身材很好,符合职场女强人的气质。 顾云有些不好意思,说昨晚是鸠占鹊巢了,睡了您的房间。 领导说新人里面,你是第一个享受这种待遇的,以后更要好好表现哟! 以后?我本打算今天就离开的! 也不差这一天,今天伍丽老板会带你去见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伍丽老板?就是那位眼神性感,有意或无意露出春色的女孩?昨晚还提到她呢,今天就是她来带顾云来,这是不是有些钦定的感觉呢。 然后就是吃早饭了。牛肉炖土豆,土豆炖化了!他们打趣道。 这一点都不好笑!其实就是干烧土豆。土豆这东西,只要做得好吃,一样是不错。但要舍得下料才行,他们做的那东西,一看就十分幻灭。 大概是昨天晚饭顾云来表现得相当不悦,一连两顿这样的饭食,顾云来一时也习惯不了。他们居然同意,让顾云来和伍丽到外面去吃。 那我今天就沾了帅哥的光咯!伍丽一把揽过顾云来的手臂,就这么挤着出了门。 不许带球撞人啊,你这个妖孽! 早餐,伍丽居然吃得比顾云来还多。毕竟花山这个小城市,早点还是非常有特色。比那土豆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们早餐不经常在外面吃吗?”顾云来看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居然有些心疼。 要理财啊帅哥!就是节约生活成本,伍丽老板可能是三年没开张了,正在吃老本呢。我劝你也多吃点,早上的课程可长呢。 “上课,不是说要带我去有意思的地方吗?” 上课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七拐八绕,上了一栋破楼。你们就在这破地方上课?顾云来在心里不禁为他们的前途担忧。 上了楼还是要七拐八绕,进了一个小门,门口有人守着。再往里走,黑洞洞的,隐约有人声。再往里走,我的妈呀!惊了顾云来一身汗!不足十平的小房子里,硬生生挤了二三十人,完全不逊色于罐头火车。 这下糟糕了,真的那玩意!顾云来一直没发现自己是一个这样处变不惊的人,没有慌乱,也没有逃跑。但看看这个阵势,他想跑也是跑不掉的。(未完待续) 159 妥协 顾云来还真不会被这种阵势吓到,如果人的本能反应是逃跑或者以死相抗,那么他都可以做到。 顾云来的上限战斗力,大概是五个人。前提是这些人都有一战之心,不存在浑水摸鱼的状况。 而一般的情况,只要打掉最先动手的一两个,后面基本上都怂了。同仇敌忾是不存在的,明哲保身才是首选。 但不管什么样的状况,就基于顾云来的站位有迂回的空间才行。否则被杂鱼堵死在里面,那也是相当危险的。 帅哥前面坐!新来的是要坐前面的,顾云来没想到。 顾云来被拥到最前排的角落里。得了,这下更跑不掉了。到这地步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过看这情况,恐怕是鱼死了,网还很结实。 顾云来一屁股坐下来,几乎要被硌得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这一排排的坐位,竟然就是工地上搭板的排竹,一排排的竹片,竖向排列,威力远甚过搓衣板。 顾云来的屁股一刻不停得抱怨着,四下望望,左手边竟然有美女一枚!看坐高,个子不矮,是可爱甜美型的,穿着黑色不知道是**还是什么花纹的上衣,牛仔裤,小高跟,是我喜欢的一型。对美丽的欣赏压制住了屁股的抱怨,这时候我才正眼看了前面。一块白板,比地图要高级点。上面写着联欢早会还有许多的名字。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慰藉,这帮人真是深得其中的套路。 因为美女的存在,顾云来心里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时候上来一个男的,如在家里一模一样的介绍,除了来自哪里和名字,其他只字不差。下面又开始起哄了,记不住,来一首! 唱歌我是不会了,我在下面发现一位超级大帅哥,大家要不要见见他!要!那就用我们业务员发财的双手把他邀上来好不好!然后下面就开始吼!吼!吼! 顾云来被拉上去,按照强记的自我介绍,他在第一次进课堂就跟上了大形式,然后唱歌,还是两首。落座之后,他们又故技重施,把顾云来身边的美女也搞上去了。这下顾云来才看清楚,真的很高,也比侧面来得更漂亮。她显然不怎么会唱歌,那扭捏的模样非常可爱。顾云来也跟着起了哄,盛情难却,她只好唱了一首。 顾云来好像是中了声音的魔咒,为什么这么甜美的一个女孩,声音却那么像男生!她再次自我介绍的时候,顾云来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说她叫向平。她把那个平后面加了儿化音,这样听起来才像一个女孩的名字,向平儿!我记住了。 课程和顾云来在家听到的只字不差,只是多了个读功能的老师,说的忆丽诗儿的主要功能,错别字漫天,口齿不清,毫无水准。让我觉得这么环节只是走走过场。 真正要听的是后面的:新市场营销计划。具体的就不赘述了,和寝室充电的内容一模一样。那动辄几十万几百万,这个才是重点。话题每次落到钱上后面的业务员都要唏嘘一把。 课程没什么好说的,最后的结果就是让你加入并邀人过来。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网络歌。在此以《出人头地》和《闯码头》最富盛名。 顾云来从来不唱这样傻帽的歌,但还是有人勇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身傻冒的。《出人头地》是一首互动性很高的歌,以下括号内就是观众的互动:为了出人头地,我们应邀来到这里,新老朋友的热情,让我难忘记!感谢我的朋友,给我这次好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把握,在这里干出成绩!二十几年的生活,让我悟出一个道理(什么?),人在没钱的时候,谁也瞧不起(对!)!感谢我的父母,辛辛苦苦把我们养育,盼望我们长大以后,越来越有出息!不要再过那没有太阳的日子,不要再……让我们去逃避,新朋友啊我劝你,千万不要再犹豫,光辉灿烂的日子,在前方等着你! 唱得含混,听了很多次都没记住歌词。《闯码头》和《小妹妹去香港》都是两个人在上面打情骂俏,但主要还是为了烘托行业。这点顾云来懂。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出门的时候,人都快散了。顾云来全程都在注意左手边的女孩,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伍丽问他屁股痛不痛。顾云来说你能指出我屁股在哪,并且捏一下告诉他还在好吗?伍丽一个鄙视的眼神,扭头走开了。顾云来不喜欢开不起玩笑的女孩。 第一天回家,领导为顾云来感觉怎么样。 谁?伍老板吗?不识逗,太严肃了! 你给我认真点,我是问你行业怎么样。这是一个改变你命运的机会,你要认真听,好好把握! 领导也变得很认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他们认为顾云来真的是个可造之材吗? 好了,玩也玩够了,午饭我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吃。也不说再见了,大概是没有机会再见到。现在,把我手机还给我吧。 顾云来是对伍丽说的,她在屋子里生闷气。顾云来也不知是哪里惹到她了,难道真因为那么一句玩笑话? 顾云来当着众人的面向她索要手机,这真的是顾云来的手机啊,要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可为什么像是顾云来在求她一样,要着要着,伍丽竟然哭了起来。 喂喂喂,我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这是个什么情况,是会让人误会的! 伍丽哭着求顾云来再待一天,就一天。顾云来禁不住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只好答应了。 那些家伙们子啊背地里窃笑着,伍老板还是有办法啊,这一招从未失手过,这小子是逃不掉了。听说伍老板快升上去了,我要是有她这副本事就好啦! 说是出卖色相,算不上。只是伍丽吃准了顾云来有些大男子主义,受不了女孩子当面哭泣罢了。 这些人都是演技派,当然顾云来是不知道的。 下午就没什么活动,就窝在屋子里打牌。 到了晚饭时候,顾云来发现有些人居然莫名消失了,就是昨天晚上充电讲课的那位。一个女孩在顾云来眼皮下失踪了,任何一个有侠义精神的男人都是要追查到底的,尽管她的替换者很漂亮。 顾云来得到的一句话是:不该问的别问,继续考察! 好吧,替换者是个湖南妹子,她带来一罐子辣椒酱。这让原本寡淡的晚餐增添了一抹亮色,顾云来也就不再计较了。 晚饭后,是伍丽亲自给顾云来洗脚。为什么要说亲自呢,她不是已经捏过许多人的臭脚丫吗? 不过这一次的意义有所不同,以往洗脚的时候,总是像耍猴一样被人围观着。赶上脚型比较好看的女孩子,那就围观者更众了。 那个湖南妹子就是这样,长得纤细温柔,脚也特别好看。于是一屋子的男老板就争着要她洗脚,一个个像饿狼一样,只差冲上去舔了。 顾云来不明白,你们用得着这样吗?屋里男女都有,自给自足不就行了嘛。虽然顾云来也想去,但是他没有那个资格。 轮到伍丽给顾云来洗脚的时候,就是单对单,没有人围观了。所以说意义不同,想来伍丽是有些话要私下里对顾云来说。 这手法,比第一天的那个人强多了。顾云来也很享受,嗯,是个贤妻良母型。 伍丽突然问他,你知道我白天为什么生气吗? “唉,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是玩得很开的那种社会女孩。我把问题想简单了,开了不合时宜的玩笑,我道歉。”顾云来也很真诚地道歉了,“但你不要动不动就哭啊,搞得人猝不及防的。” 伍丽说你是应该道歉的,但我生气不是因为的玩笑话,是因为你这种不认真吊儿郎当的态度。我介绍这个行业给你,是想听你的一番感悟,而不是耍嘴皮子。 好好,我改我改,只要你别再哭了。 要改,首先从你的态度开始,今天晚上乖乖去睡大通铺。 顾云来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妥协,还真就去睡了大通铺。尽管沐辰以前睡过比这更加糟糕的地方,当是忆苦思甜吧。不过顾云来出去之后,也把当晚的内衣全都扔了。 男寝有一张铁窗,通往外面的灯红酒绿。现在还不到九点,欢乐时光才刚刚开始的。 男寝的氛围倒是比较和谐的,各种胡侃的低级趣味,哪里都一样。 原来他们也十分向往只有一墙之隔的女寝的,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就不知,是怎样一条无形的链子拴着他们。让一群老司机也安安分分的,只能风骚地耍些嘴皮子。 顾云来想,那条无形的链子应该是法律吧。没毛病,对不对。 不是叫你们一开始就动强啊,过去聊聊呗。这么早,我们睡不着,她们也同样睡不着啊! 来的稍久一些的人,劝顾云来还是早早睡吧。等你早日开b,才能为所欲为。(未完待续) 160 循环 早睡是什么意思,第一天是因为顾云来确实有些累了,加上床铺干净他才睡得着的。开b又是什么意思?怎么都不说明白呀! 第一个问题,顾云来很快就搞明白了。顾云来躺着睡不着,很快独自就饿了。因为饭菜里没有油水,饿得快,所以要早睡。 第二个问题,顾云来回想一下也就明白了。开b也就是升级的意思,第一天讲的课程里很清楚。他们现在都是c级别,前面还有b和a。那为所欲为又是什么意思呢? 吃完早饭,等着再去被折磨屁股。伍丽搞个袋子,装了三个海绵垫。这是干什么用的?给你垫屁股。看来这一次真的非同小可。 走了很长的路,从城市一直走到看见农田。 课堂在一个小农舍里,地方不大,人比上次更多。地上除了小马扎,还有木板砖头搭的座。总算是没有上次那恐怖的竹排了。 张望一下,有熟脸儿,还有向平儿。幸好来得早,有空位。顾云来屁颠过去,和她坐在一起。她显然见惯了顾云来这样的人,看我一眼,一脸厌恶,可那眉眼却非常好看。 顾云来真是犯贱,第一眼就被人讨厌还挺乐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本来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吗? 但是顾云来看得出来,向平儿不是出于对他本能的厌恶,而是有人提醒过她什么,就是那种“离他远一点,这人不是好孩子”的感觉。 很快的,人越来越多,就快开课了。向平儿默认了顾云来黏在她旁边这个事实,这节课讲的是网络的发展与未来,是一个中年大叔讲的。 顾云来很惊讶,他竟然能在台上站那么长时间。4个小时之后,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四个阶段才讲到第二个。台下面,除了老朋友,其他都东倒西歪的。 顾云来也很不好过,屁股虽然不痛了,但烧得慌。腰也很酸,腿也憋屈得难受,前后左右都是人,无处伸展。坐这么矮的小马扎,跟蹲马步没多大区别。顾云来右手拖着脸,一副垂死相。突然后面有人戳了他一下后背,顾云来下意识地直起腰。他们说了,当你姿势颓废,精神涣散的时候,就会有人提醒你,我们这行业要的就是精气神儿。 当课程进行到6个小时的时候,后面无论怎么戳顾云来都无动于衷了。有位仁兄实在忍受不住了,站起来,从课堂里发飙出去,他的带朋友尽力阻拦,劝解,通通被他大力甩开。顾云来心里一阵安慰,终于有人开始反抗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只有新朋友扭头回望,讲课老师和老朋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料想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顾云来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左手边一直乖巧没有任何动作的向平也挪了挪屁股,她那婀娜的臀部,也是经受不住硬梆梆的木板长达6个小时的蹂躏啊! 机会来了,顾云来撞一下她胳膊,喏!给你的。顾云来嘿嘿地笑笑:“看来的带朋友不够细心啊。垫着,我看你忍地也够呛了,这节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呢。” 她大概有些窘,所以忽略了顾云来带着些糜烂的眼光。她接过垫子,轻巧地搁在下面,说了声谢谢。顾云来套用一句话:行业里没有坏人,只有你看不懂的人! 是吗,我没觉得你是坏人,也没想过要看懂你。说完她又和周围那些虔诚的朝圣者一样,专心听课。 很好,处理得不错!她能这样回答,说明读懂了顾云来的暗示。6个小时换来这一句,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这个时候,后面那谁又戳了他一下,这次不偏不倚,戳到了顾云来的敏感神经,也戳破他的忍耐。 顾云来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戳上瘾啦! 可是顾云来蓦然发现,是一个女的,他们显然知道所有男人的劣根性,但不知道顾云来的喜好。顾云来只能和颜悦色但言语依然尖刻:长得难看没关系,你可以可爱一点,行么? 女孩丝毫的没有动容,她指着前面,顾云来回头看,中年老师正盯着他。 这位帅哥,请你尊重一下讲课老师。这节课是行业的精髓,你不想听可以出去! 看来中年人还是比较有脾气的,旁边的主持人和他耳语一阵。他又笑笑说:哦,这节课是有点长,第一次听也消化不了,你可以先出去转转,缓和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站起来,借过借过,顾云来挤出去,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外面早已蹲着站着不少人,伍丽也跟出来。这次她没有责怪顾云来,6个小时,他在新朋友里面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我这也就是冲着你的面子,我在单位听报告都不带这么久的。”顾云来说。 单位,你是体制内么?伍丽有些惊醒地问道。 “不,也就是一般的上班族,因为是老牌企业,我们都这么称呼的。”顾云来随口打了个幌子。 这时候旁边一个满脸痞气的男的凑过来问他:看你衣着光鲜,工作应该是不错,搞钱有这个凶么? 我也没看你们搞到什么钱啊,天天吃土豆白菜的,听着十几上百万的数字而已。 哼哼,行业坦白了说就是搞钱,你上了路就知道,比打工强。老子在外面打了几年工,什么都受过了,还是老样子。来这里把那一切都看透了,都一样是搞钱,谁不想找个简单易行,又赚得多的办法。这行业只要你听话,专心,百分百成功的。那人翘着腿抽烟,成就感十足。 钱还没到手呢,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 伍丽也在旁边附和道:陈老板能力很强,在行业里口碑很好,级别也很高,离成功也不远了。 你谦虚了!那人喜行于色,又抽了一口烟,虽然是两块一包的,但他就像在抽一根精品尤物。 说实话,面对这样一个装逼吹牛的人,顾云来居然没有太多的厌恶。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很少有的,还保持着原来德性的人。进来这里的人,通常都性情大变,变得虔诚而谨慎。只有他,估计以前也是这副鸟样。 那人意犹未尽,还安慰顾云来道:开始有些不习惯很正常,课我一开始也是听不进,什么玩意嘛!后来听着听着,就一字不落了。主要是给我们这些没有背景没有前途的人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出局之后,还有一大群朋友,天南海北的,去哪玩都不用花钱的,大家都有钱,也都念旧。一起滚过地铺吃过大锅饭的,到哪都不会忘记! 根本不知道顾云来什么性格,就贸贸然把他拉进来,实际是一次冒险。 但伍丽见顾云来没有表现出反感和厌恶,趁热打铁问他:听进去了吗,记住了多少? 顾云来唯恐她晚上回家又要苦闹,于是说第一堂课都记住了,给你完整讲出来都没问题。其实也不是吹嘘,速记全部回忆的内容,是机关单位的基本功好吧。 伍丽说即使是再迟钝的人,这些内容也迟早会讲的。 那当然了,天天年年月月在你耳边念叨,傻子也记住了。还不让你看报纸新闻基本断绝外界的联系,这是很基本的洗脑手法吧。 但是这节课,整整八个小时,顾云来非常厌倦了。 下午也没有其他的活动,伍丽说,我带你去看过新鲜,五十多公斤重的大耗子,你见过没? 什么耗子,耗子精啊! 顾云来有些兴趣,伍丽就带着他在街上乱逛磨时间。 在广场上,顾云来这时候怕碰到熟人就很尴尬了。 两个人隔着一段扭捏的距离坐着。顾云来有些疲倦,趁着早晨散漫的阳光,眯着眼,整个人软趴趴地猴在石凳子上。伍丽不断和他说话,她今天话特别多,像是临终前的叮咛。这话说得有点不地道,人家还是春光灿烂的年纪。 她问顾云来知道不知道,家里一位女老板,是个四岁孩子的妈。 “这我倒真没看出来,谁?不会是你吧!” 你瞎说什么呀!她有些生气。好吧,看她这样子,的确是干不出这么前卫的事情。可这个倒霉的话题是她提起的,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也是她自找的。 顾云来对伍丽的好感也有些消磨殆尽了,她是顾云来见过的,最严肃,对行业最忠贞的女孩。一切拿她以及行业开玩笑的话,都是亵渎。这种女孩,真的太容易受骗上当。 好了,两个人都闭嘴了,隔着一个更加没趣的距离。 就这样傻坐到中午,阳光有些晒,顾云来想回去了。伍丽走得远远地给谁打了电话,走回来说你运气真好,刚来没几天就有赶上几个领导升b,这可是大场面,难得一见的! 难道不是一早就知道消息的?她所说的大耗子,指的就是这个吧。 顾云来听说过,传销的别名就是“老鼠会”。对于这一点,他们还是勇于自嘲的。(未完待续) 161 共患难 以一群成功人士为标榜,顾云来看到的满是艳羡和蠢蠢欲动。 一个办公楼的会议室,在坐的,在站的,满满当当。领导站在左右,我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三个b在那炫耀着乌金手表和百褶裙。男的一律穿着西装裤,把衬衫扎在里面。一副宏图大展的模样。说了很多,都是感慨和感谢,感谢邀约的朋友,感谢行业。我在这里重生了,而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你们明天也会重生,戴着沉甸甸的乌金手表,出没于各种高档场所,还必须要挥金如土。 他们说,早上在星级宾馆的客房里自然醒,吃了早餐,和其他几个b玩牌。我上面的老总提来一箱子钱,说这是给你输的。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然输了精光。他很高兴,说你成功了,你三代的苦都吃完了,现在你知道了什么是老总级消费。 然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b发话了,她说我们女孩升老总比他们要复杂多了,要做头发买衣服还要学会跳舞,要区别于一个暴发户,我们是是直销精英,是有素质有能力的成功人士。然后是国内旅游,和其他网下的老总们四处撒欢,不用自己花钱的,去哪都有人接待。 然后他们说某某宾馆的菜真是贵的可以把以前的我吓倒,某某宾馆我以前都不敢进,a级别老总带我们进去,他打头阵,那气势,仿佛脑门上就写着“成功人士”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是啊,我看他们脑门上现在也写着“b”这个金灿灿的大字。 最后他们举了一个差点让顾云来喷饭的例子:说一个b老总在某宾馆碰到海尔的副总,你没听错,就是那个海尔。那宾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海尔的老副没见过b老总,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结果我们网络的b老总仗着自己的万元答礼工资说,你点什么菜,我点什么菜,我住什么规格的房间我就住什么规格的房间,反正一切都跟着你来。一个月,只要不开手机,我们来比比消费。这两个人就这样咬上了,持续了一个月,你猜怎么着!海尔副总孬了,他扛不住了! 最后的总结是:谁也不敢跟网络老总比消费,因为咱什么也不管就有万元答礼,他老总不敢一个月不管公司的!如此,网络老总胜利了,他从此在某某宾馆扬名立万。 全场掌声暴膨,先不管海尔会不会一个月不管公司和人打这么个无聊的赌,b老总是叙述是足够生动的,就冲这点,得鼓掌。 他们一直在说着其他人未曾经历过的灯红酒绿。从贵宾级专卖店到上流社会舞池,老子不会跳舞,但是灯一关,随你怎么蹦达,还是有人端茶送水。就是这种生活,顾云来看见下面的人像看神一样看着这三个b。 只可惜,这些是顾云来司空见惯的东西,也足够显示出他们的表演有多么滑稽可笑。 然后就分发瓜子花生糖果玉溪的烟,和农村结婚档次差不多。顾云来没口袋装,瓜子就不要了,糖要了,烟也很受用。这是顾云来这几天抽得最好的烟,可惜只有一根。美女天真坐在他后面,他跟发烟的领导说,我也抽烟啊,干嘛不发给我!领导楞了一下,给了她一支。等领导走远了,天真笑嘻嘻地把烟递给顾云来,说不要白不要。 这应该是今天,最值得夸耀得一件事了。顾云来把烟别在耳朵上,高兴得不行。老总走的时候,顾云来也跟他们一样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卖力地拍着巴掌喊:老总辛苦了!老总辛苦了! 老总的确是辛苦,人家在某某宾馆还有饭局,是百忙之中抽身过来的。 大家有秩序滴离开会场,不能给当地政府和群众添麻烦。 顾云来现在可以给一个标准: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三两男女快步走着,其中一个怯生生的和尚头。他们不高谈阔论,也不闲庭信步,几乎也从不停留,那十有八九,就是干这个的。 集会结束,伍丽带着顾云来回家的途中,接了个电话,就带着顾云来绕进小巷子里了。 不用想,家里肯定是出事儿了。她这是找地方睡觉呢。晚饭还没吃,但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许多人要找地方落宿。伍丽很有经验,先把地方定下来,总没有错。 “你要是想开房,我可以另外找地方。实在不行到我家里将就一宿。这里不行,太乱。”顾云来知道花山市的钟点房一条街,是混混瘾君子和皮条客经常聚集的地方,摸东西割包的也很猖獗。扫黄打非很多次了,但总是死灰复燃。 但是便宜呀!伍丽来应该来过不止一次了,而且她现在很警醒,以致没有在意顾云来当作是半开玩笑的说话。 所以这里也成了像伍丽这类外来“创业”人员的首选。 伍丽很焦急,一直在打电话,询问同样流落在外老朋友的情况。这时候还能打得通的电话,自然就是已经逃出来的。她还要一边跟钟点房的老板谈价钱,顾云来看见有一个人朝她走过去,看背影也知道不怀好意。顾云来迅速跑到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抱住:“抱紧我,别回头!” 她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有一些挣扎,顾云来不管这些,紧紧地抱着她。感觉背后一阵刺痛,把钱拍在前台的桌子上:这房间我要了! 呵呵,小年轻还真是猴急得很呢! 顾云来一直快步走到房间关上门才肯松开。 伍丽这时脸已绯红,拿包甩顾云来一下:你这是干什么呀!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还能干些什么?但是顾云来现在可无暇想那事。 顾云来背对着她:“你看,是新疆专业的割包党,这算是报复吧。” 后背被划开一条口子,是改良过的刀片弄的,外套和里面的t恤都破了,还有以脊柱分界的两刀伤口。她吓得几乎惊叫出声,捂着嘴,赶忙把顾云来扶到了床上。 其实伤口并不深,但伍丽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拿纸巾稍稍擦拭伤口。 顾云来有违行业素质地在女老板面前裸了上半身,躺在床上。伍丽一边替他止血,一边带着哭腔。你真是的,我包里又没钱,要割就让他割嘛!要是帅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家人交待! “你又不认识我的家人,哪里还有交待这一回事呢。”顾云来说,“干这种事情,通常是最不愿让家里人知道的吧。” 无论怎么说,你也不该做这种傻事。 “啧!”顾云来还嫌做得不够,“要不是那小子跑得快……哎哟,疼!不过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这么做,只会更漂亮些,刚才实在是突然。让伍老板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割包,我会觉得自己特没用。” 你没有考虑过后果,这些人都是有团伙的。今天晚上,我们算是出不去了。 “他叫来人才好,我正缺一个为民除害的机会呢。只要我一个电话,分分钟……对了,你有带着我的电话,没有拉在家里吧!”顾云来估摸着那家已经是回不去了,如果电话被人抄走,里面的联系人信息被知道了,那对顾云来而言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还好,伍丽一直带在身边,也心甘情愿交还给顾云来。只是这两天,电话一直在关机的状态。 顾云来也不开机查看,只是收起来。 你两天不见消息,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伍丽问他。 “我已经没有什么家里人了,唯一担心我的人,可能只会担心我做坏事,就像现在这样。所以,我还是回去再跟她解释吧。”顾云来说。 几句话,伍丽已经知道顾云来可能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最少是哟女朋友。她扯开话题,说伤口这样处理不行,拜托店老板买来止血药和纱布。伍丽半跪在床边,小心地用酒精消毒,上药,贴胶布,始终一声不啃。 顾云来回头看看,她眼睛已经红了。转过头去,别乱动!她小声的呵斥。我哼哼唧唧的,不是因为疼痛,是某种情绪。仿佛是大劫过后幸免于难的叹息,也有些年轻手指在顾云来背上跳跃时,轻微的愉悦感。她问顾云来疼吗?不疼,要命的是短时间内只能这样趴着睡了,那样会影响某部分的发育啊!她捏了一下我腰部的肥肉,示意他别开低级玩笑。 “现在你还要守着行业的规矩么,我看你们这一拨就快散了。”顾云来说。 不,这只是单纯的男女有别而已。 顾云来发现伍丽的手法很专业,问她以前是做护士的,辞掉工作来这里。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顾云来这样的人。她向顾云来坦言:只要你交两千八上一套产品,就能立刻入行,我们一起走向辉煌,浓缩自己的人生…… 这是明显加快进程了,趁还有机会,先蒙一波再说么? “伍丽,你到了现在还要骗我是么?”(未完待续) 162 女孩 顾云来说,我为你几乎舍身忘死。当然了,我本来就是属于这种有正义感的人。但你还想着蒙我的钱,这就很过分了。如果你有充足的理由,区区两千八百块钱我是可以交的,但你能说服我吗? 你也听了几天的课,自己应该能明白的……伍丽这是明显的违规,她自己也有些不自信了。 “我很奇怪,你们应该是对行业无比坚信的,怎么说起来,却又显得如此犹豫呢?”顾云来问她。 顾云来的行为确实让她很感动,伍丽也不想隐瞒了。她说这个行业确实能挣到钱,但也只是金字塔尖的那么几个人。 “哪个行业不是一样,你凭什么就相信自己能做到金字塔尖呢?”顾云来说。 不相信,也要逼着自己相信。伍丽也很无奈,她和多数的老板级别都一样,上了好几套的产品,等于是陷进去了。来三年的吃住花销都得自己负担,所以才要节衣缩食减少开支。伍丽已经贴进去好几万了,还要尽快发展下线,才有可能收支平衡。 她现在不想太多,只是想把亏进去的几万挣回来而已,毕竟那是她好多年的积蓄。就只好多蒙你们这些新来的傻子了。通常他们只发展亲戚朋友,俗称“杀熟”,也是十分友尽的套路。这些年弄到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 但毕竟是亲戚朋友,最多是不相往来,把钱还了,也不见得会怎么样。 可是发展陌生人就比较危险了,传销这些年也趋近于温和,只是限制行动,并不是那些打骂关小黑屋之类的。可能顾云来遇到的是温和派,伍丽说那些事情,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可就算是这样,熟人之间的冲突也偶有发生,更不要说是陌生人之间呢。 去年伍丽的男朋友被她叫来,一进门就看出不对,冲进厨房就抄起菜刀。可就这,也没能把伍丽劝回来。伍丽还是靠一手最拿手的哭戏把她给镇住了,她的男朋友现在也在行业里,只是跟她不在一块。行业里面的夫妻两口子男女朋友,都不在一起做的。 伍丽这种级别的,接触得稍微深一些,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是在骗顾云来,说她见顾云来口齿伶俐,两个人要是配合起来,很快就能升到b级别的!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落荒而逃了么?”顾云来更加诧异,居然被冲了场子也挡不住她们的决心,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坚贞啊。说她们看穿了,是真的看穿吗? 也许在他们这个级别,只每天琢磨着新朋友的心理。没曾想自己也是被洗脑过来的,虽然了解到一些。但无论是被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也一样是难以自拔了。 伍丽说,行业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只要坚持。像今天这种风声,也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她一直在寻求一个有能力的伙伴,很明显顾云来就是这种人。而且没人把他们当作情侣,他们可以默默地发展关系。以后成功了,一起享受人生! 就算是现在,预支一些也是可以的。 天呐,顾云来简直三观跌破。在这个节骨眼上,伍丽居然想要主动献身来诱惑顾云来。而且她还穿着头天的那套黑色内衣。如果不是她的内衣都是同样的制式,那么就是天三没换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样只穿一套内衣在顾云来面前,的确是相当撩人!成功的欲望能让人做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顾云来算是见识了。说实话,伍丽的这手绝活要是放到官场上,成就肯定是会超过现在的。 问题是,她撩了不该撩的人了。顾云来在这种问题上,一向只会耍嘴炮,或者沾点小便宜。来者不拒?以前他或许还有这个胆量。比较官方讨好的说法是:沈艳丽浑身雪白,就跟瓷娃娃一样。只有有沈艳丽在,任何女性的肉体都是相形见绌。嗯,绝对是这样的! 不过当衣服慢慢褪下来的时候,那是一个女人身上最性感的几秒钟,没有几个男人把持得住。 顾云来也是俗人一个,当然难说坐怀不乱了。 不过多年混迹官场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知道各种诱惑有多厉害。能让人身陷囹圄的,无非是财色二字。色字要更厉害些,毕竟上头悬着把刀呐。 顾云来见伍丽的这套业务如此熟练,想必是经常干这种事情的。顾云来见而生畏,恐惧感才是压制心头欲望的良药。所以机关单位里经常搞的那些普法教育,虽然无趣,但也是很有必要的。 谨慎让我更加理智,这是有道理的。谨慎起来的顾云来就一把将送上们的妹子一把推开,刷大快人心注孤生的可以省省,人家本来就有老婆。 老规矩,这不是重点。关键是顾云来的拒绝,并不是大义凌然的那种。而是那种“拿走拿走我不要看”的刻意抗拒,他甚至还闭上了眼睛,说明他的意志力并不是很强。 伍丽只要将诱惑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支持接触,顾云来保证就范。 可人家能倒贴到这种程度吗?伍丽直接就问他了: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 “我没有资格嫌弃你,但你也应该自重。”顾云来仿佛经历了什么,微微颤抖还有些喘。他忘了致命的吸引力还有气味这种东西。 你不用宽我心了,其实我也嫌弃我自己。三年里,我见过太多更肮脏的交易。在这个世界,女人成功远比男人更难。而男人成功之后,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原来真有那种上面的老总招手下的业务员前去侍寝的传说么?想想都觉得挺刺激的。”顾云来说。 住嘴,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成功之后,想必也是万千恶徒中的一个!伍丽好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既然她有这样的底子,连顾云来也能诱惑得来,有过类似的经历,那也不奇怪吧。 最要命的是,这些女孩子多是出于自愿。对于行业里的神,她们是抱着极为崇敬和仰慕的心情,觉得主动献身是一种荣幸。更不排除有这种亲密接触之后能拥有更多的资源,等于是一步登天了。 可实际上,只是拿行业规矩给你封一个口,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们家里的领导,你见过吧,很时尚前卫的一个女人。她比我们稍大些,应该见过不少。可还是被比她小很多的男生睡过好几次了,这个行业里,无分年龄大小,只以级别论高低。 贵圈真乱,不过这也是现实。那个小很多的男生,应该是很有钱吧,有钱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你想睡我,却不觉得吃亏吗?毕竟我还只是个新朋友呢。”顾云来说。 我对你,只是单纯的有感觉而已。既然你不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女人,那就算了。伍丽穿上衣服。虽然脱掉的衣服再穿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可伍丽还是一脸被玩儿坏了的表情。 顾云来可以想象那些所谓的老总有多少蹩脚又生疏的玩法,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被压在身下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着自己是为行业献身,而不是出自于本心。只能咬牙默默忍受一个不解风情男人的横冲直接,事后像野兽一样趴在她身上粗喘。 做ài本来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却被弄得如此糟心。 当献身者回到家里的时候,应受到凯旋者一样的礼遇,但是大家都闭口不谈。只是私下里在寝室的时候,会聊起与老总做ài的感官。 嗯,完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原来老总也要拉屎撒尿,原来老总也抽烟喝酒吃大蒜。也跟我们一样,在外住着几十块一天的旅馆,只有趁着这个机会,才能很难得的洗一回澡。 他们租住的家里是没有热水器的,冬天洗澡很艰难。似乎也要感谢出了这种乱子,能在外面租房子住,顺便洗一个澡。可是换洗的衣服都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伍丽把内衣脱在床上,赤身裸体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当热水哗啦啦流下来滋润着她也同样年轻渴望干净美丽的身体的时候,她,哭了。 连洗澡间的门也没关,就那么看着顾云来。你觉得我的身体很脏吗? 顾云来再没有不敢直视的感觉,坦然面对的时候,反而觉得莫名的心疼。 你为什么不肯要我,女孩如果能找到一个珍视自己的男生,谁也不愿意走上这条路。 对呀,男的渴望成功,能够理解,为所欲为嘛。那女孩子来干这个是为了什么呢?女孩子的要求是比较低的,相对而言。但要得到同等的回报,付出却更多。为了这个,她们身心俱疲容颜憔悴,甚至要出卖精神和色相。 那根本不是女孩儿应该过的日子,女孩天生应该被人呵护着,不是么? 她们在意她们的脸蛋,不管漂不漂亮。所以护肤品就很重要了。 现在行业里的女孩,用的都是她们买的那套产品。(未完待续) 163 逃亡 说实话,这种三无产品,就算扔到地上摔八瓣儿,一般女孩儿也不会正眼去瞧它。可毕竟是两千八百块真金白银买来的,总不能真的扔了吧,只好用着了。 再说洗澡,一般冬天顾云来可以一个星期不洗澡,这都是常有的事情。可女孩不行呀,由于特殊的身体构造,或者她们本身心理上的原因,觉得三天不洗澡,身上就有味儿了。沈艳丽是一天一洗,不论四季。 这也不是多么奢侈的事情,一般家里有条件的,基本都可以做到。 但是这个行业里的女孩就不一样了,她们洗澡还要看缘分。现在外面澡堂子少了,都改成浴都之类的,去不起呀。到钟点房里住一天带洗澡是最划算的选择,可光洗澡不住又觉得亏了。 总之很纠结,也很无奈,毕竟生活费是用一天少一天的。 那她们为什么要来吃这种苦呢? 唯一的解释是,她们的男人,并不给她们以安全感。 对,顾云来问起她的男朋友。伍丽说他生气的不是伍丽来干这一行,而是骗了他。他却从来不问,伍丽为什么要骗他。他也从来不想,为什么每次说起结婚的事,伍丽总是犹豫。 女孩总是想得更多一些,这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在红本本上盖个戳就能全然了当的事情。 “日子各有各的过法,也不必刻意追求物质。”顾云来安慰伍丽,却忘了提醒伍丽,你该关上门了。不过这种交流方式虽然古怪,其实也挺好的。 原来你觉得我是一个物质的女人,你的生活条件一定很优越吧,不知道穷人的苦。 “不存在,我也是苦过来的。”顾云来想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那些苦啊,这些基本都不算什么了。在这里的时候,虽然菜里没有油,但是白饭管够啊。现在人生活好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顾云来最穷的那段时间,偏偏是人生中饭量最大的时期,每天只能定量,总感觉吃不饱。 少吃多餐是个好办法,一天吃六顿,一顿就那么一点点。 所以除了吃的之外,顾云来也没感觉有什么熬不住的。 话说到这里,顾云来想起晚饭还没有吃呢,提出要带伍丽出去吃饭。 伍丽说吃饭是可以的,但必须我来请。你还在这个行业里没有出去,你的生活就由我来负担,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如果赶上一个几个月都上不了线的新朋友。都是年轻人,最能吃会嚼的时候,你能撑得住么?”顾云来知道,哪有那么多的无私奉献。就算是冲着那两千八,怕是早在心里也将那些拖油瓶骂了千遍了。顾云来实在是没那时间,要有时间,真跟他们耗上个十天半月的,看看他们的态度,会是怎样一个转变。 不过在家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顾云来来的头一天就听说了,那人来了三月还没上线。是新朋友的身份,却是老朋友的资历。不是他不想上,是他手里没钱,从家里又蒙不来钱。只好在这里耗着,成天的混吃蒙喝,处处讨嫌。 如果是别的带朋友,恐怕早就打发这样人走了。只巧带他来的人,却是他的前女友。以前爱得死去活来的,跟现在也差不多,打工挣钱就只差卖身来养他吃喝了。 他的前女友,是家里胸最大的一个,如果卖身倒是真的挺时俏。 谁都可以这么想,就那家伙不能这么说。可他头天就跟新老朋友吹嘘,是怎么将她女孩办得服服帖帖的。说他虽然是劈腿分手了,但你瞧,女孩依然是对他念念不忘。 这种混子的德性,整天的在家里插科打诨,语多放肆嘴没个把门的。偏偏他的前女友人又挺不错的,这自然招致许多人对他的敌视。 他自己不觉得厉害,依然是什么话都敢说,终于是犯到顾云来头上。顾云来一顿就把他揍踏实了,之后就不见踪影。肯定是不敢在这个家里待,去了别家。 顾云来怀疑那些老朋友故意跟顾云来说这些,好引他动手。顾云来缺一个由头,偏偏那小子好死不死的撞在枪口上。 虽然看起来是被当枪使了,但是顾云来办得爽快。也让家里人看到了,这个家伙绝对不好惹。于是就把家里最有手段的伍丽老板派给他,其他的谁也不敢带他。 扛不住也要扛啊,你以为这一行那么好干的吗?伍丽从浴室里出来,就那么光着身子在顾云来面前晃来晃去。是真的“晃”来“晃”去。 “伍老板,你在我面前,好歹是遮掩一点嘛……”顾云来很难受,这人活着真不容易,一辈子要经受的考验太他妈多了。顾云来知道,只要他一个没忍住,就得辞职跟伍丽干事业了。 当然,伍丽一个外乡人,顾云来玩儿完了主动消失,她也找不到。顾云来干不出来这等事,不然那冒失鬼挨的嘴巴子,就该落到顾云来自己的脸上。 因为我信任你呀。一般人见了这样,早就忍不住扑上来了。我既已做到这样,自然不会反抗。但你居然能忍住了,足见你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原来这一直都是伍丽对顾云来的考验,又因为没有带着洗澡的毛巾来,伍丽只能把棉被裹在身上拭水。顾云来当时也没说清,店老板想当然的就给他们开了一个单人间。只有那么一张棉被裹着伍丽的**,那么今晚,顾云来该怎么过呢? 说要出去吃晚饭,伍丽擦干了身上的水就穿上衣裳。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挽着顾云来的手出去吃晚饭。 她现在需要这种关系打掩护,因为他们的家不只被冲了一次了,那些协警都认识她。 给她打掩护不要紧啊,顾云来最怕是碰到熟人就难办了。所以找了一处他的熟人们从来不会去的地方吃饭。 吃完饭又说再回去住不方便,于是到宾馆开了两个单人间,秋毫不犯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伍丽是想明白了,她对顾云来说:这阵风头过去,你就走吧。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干这行的人。 “没事,什么时候安全了你跟我说。要躲藏的地方,我这里也多的是。”顾云来说。 伍丽说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不回家就没事情。 有时候赶上非常事件,可能会一连几个星期在外面晃,他们俗称的“放大假”。 就真当是放假一样,繁华的地方玩不起,伍丽说想到山上去烧香。 花山市唯一的山当然是花山了,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和尚。只差说和尚都是光头了,那里虽然算是花山的标志,但对于本地人来说,早已显得非常无趣了。不管用再多的语言去描述,这种地方,不用费太多脑筋,也都能勾勒出个七七八八了。 她准备充足,带了一瓶水,里面扔了一块干柠檬。路上买了一袋瓜子,说这已经是特例了。像昨晚那么破费的事情,可不能经常都有。 顾云来要给她打掩护,就必须熟悉他们的生活节奏。 而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能用脚走到的地方,都称之为附近。那花山市离生活也不过八十多公里,顾云来准备好充足的水和干粮,玩了命也能走过去。伍丽呵呵一笑说,你要是不愿意走路,我们也可以坐车。 还是算了吧,我们平时就算坐车去爬山,也够傻叉的了。 伍丽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不远,走一步五块钱呢。 走一步五块钱,是他们经常说的,顾云来现在还不能体会。那走吧, 确实没有多远,一路说说笑笑,路过建材装潢一条街,就到了山脚下。 伍丽显得有些累了,顾云来带她走了一条只有老花山人才知道的近道。 那是一栋废弃居民楼的楼道,顾云来读初中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探险。那楼道里黑漆漆的,似乎没有尽头。 这让顾云来想起了与楼梯有关的恐怖故事,说那蜿蜒的尽头,也许是地狱!顾云来一惊一乍的诉说在空空的楼道里回荡,效果相当明显。伍丽不说话,往顾云来身边靠了靠。顾云来摸着铁锈扶手,一阶一截试探往上。他不担心那尽头是什么,只怕黑瞎瞎的栽跟头。 走着走着,有了亮光,像看到了天堂。脚步轻快了,爬了一段光溜溜的土坡,拉她上来,只一转眼,就到了半山腰。一眼往下,看到的全是房子,这段连绵的土丘,中间被硬生生地劈开,准备建工业带。 这也是顾云来主持规划的,他知道这里未来会是怎么样一副样子,只是进度太慢了。 这里有座庙,香火一直都不行。 上了一串楼梯,楼梯上面是大雄宝殿,殿外有一个老和尚坐在椅子上,四周是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不用问,都是网络中人,本地人是很少来这里的。大家心照不宣,不打招呼也不互相对眼。 顾云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会,大殿旁边的走廊绕过去,就是后院了。(未完待续) 164 聚散 后院耸立着一座浮屠塔,说耸立完全是美化它,其实修得很次。不多不少七层,再怎么马虎这还是要的。里面就只有一层,供奉着满天神佛菩萨像,香火味道有些凝重。伍丽不敢进去,顾云来想,那是因为她不够虔诚。 塔的四壁写满了诸如“到此一游”之类的寄语。有柔情蜜意,也有踌躇满志的。看着非常有意思,脑海中浮现各色各样的面庞。伍丽指着一则留言过来看,正好是昨天包装的女老总,曾经写的“早日开b”。 你的意思是要证明这很灵验吗?她说没有,接着就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你别看,这是我的秘密! 留过痕迹,坐在石条凳上,顾云来有些困了,弯着胳膊就躺下来。伍丽从包里拿出瓜子,把另一个方便袋摊开装瓜子壳。顾云来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几声qq的滴滴声,这声音无比熟悉。肯定是从庙里的某处发出来的,然后还在屋檐下发现了网线。和尚的寝室有空调能上网,如果伙食不错,这里就是乐园了。 真是日新月异,庙宇已经给不了人们恍若隔世的感觉了,和尚也是奇装异服的俗人。他们打字飞快,能把小妹妹逗笑。顾云来突然感觉很安逸,在这里,他不必正襟危坐,他可以袒露自己内心的卑劣。他想要枕着伍丽的大腿入睡,和着满院的落叶香。然后他会心甘情愿地向她学习怎么打诳语,并用诳语创造自己的未来。 可是伍丽的大腿总是和顾云来诗意的相隔着,难以想象昨晚两个人还赤膊相对呢。 大概这里到底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伍丽也不想亵渎吧。 咬着男女授授不亲的警句,顾云来安然进入梦想。 做了一个不长的梦,梦里顾云来在藕塘里挖藕,挖完一条又一条,小小的藕塘,就像一个藏宝地。顾云来累了,擦了把汗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有一小片日光照在顾云来身上,伍丽正拿一个小本遮住他的脸,本上有香味,不知道是来自油墨还是来自她的手。顾云来不想醒来,眨巴了一下眼又闭上了。 好了,睡得满头大汗的,起来吧,他们马上送午饭过来!伍丽收了她的法宝小本本,顾云来就像一只归顺的妖怪,听从吩咐,爬起来安安稳稳的坐着。 这里是他们约好的集合地点。 不久之后,家里的老朋友送来了热干面和水,小院立马变得嘈杂起来。 伍丽不想让人发现她和顾云来之间有什么异样,离顾云来很远坐着,自古低眉顺眼地吃面。顾云来很饿,三下两下吃完,咕噜灌了半瓶水,再大喘一口气,舒服! 还有一整天的时间需要消磨打发,自然还是老法子,打双升了。他们吃碗面,都到了台阶下面的水泥板子上自由组合,没有理会顾云来和伍丽。 大概他们也能猜到,一般新朋友和伍丽共处一晚会发生什么。在他们眼里,顾云来大概已经是伍丽砧板上的肉了。这个时候伍丽要和顾云来刻意保持距离,那也是很正常的举动。 你不去打牌么,那这一天会很难熬的。伍丽说。 “没关系,我乐意这样和你待在一起。”顾云来说。 其实人都来了,你大概也能猜到。风声过去,今晚我们就要回家了。 “你指的是哪个家?” 明知故问,伍丽不说话。当然是指在花山市的出租屋了。 “你如果想回真的那个家,我可以帮你。”顾云来说。 你帮不了我的……伍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为什么会有疑惑呢?其实谁不想回家。可是三年都没回去了,说是在外面打工,一分钱没带回去不说,还花光了积蓄,这样回去该怎么交待呢。 这点难处,顾云来能明白。应该还有其他制约的东西。 “你不妨跟我直说,或许我真的有办法呢。”顾云来靠近伍丽,“我不敢说在花山市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但你这点问题,我还是有能力解决的。你想回家也可以,毕竟是家人,不管怎么都会接纳你。如果你觉得没脸回去呢,想就地找一份工作,我也可以让你彻底摆脱他们的控制!”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云来这架势,让伍丽有些害怕。她早听说司法机关会派卧底进来取证的,顾云来怕不就是吧!所以不能找本地人呀,伍丽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 “如果你想回家,就不用知道我是谁,大家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如果你想在花山市找工作,迟早会知道我是谁的。我现在就问你,到底想走哪条路!”顾云来抓着伍丽的肩膀,“别人我管不着,我只想帮你一个人!” 伍丽有些惊慌失措,心里如小鹿乱撞。你问我我也不敢说呀,别人也不敢说。你只有入了行,才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有什么秘密可言呢,你有上线有下线,这些还都是你的熟人老乡。你一走了之了,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就这么简单。”顾云来说。 让她说中了,伍丽没法反驳。这里花掉的钱,再努力打工一年就能挣出来。可是人情债不好还呀,伍丽的下线,都是她一个村子的人。行业要是垮了,那骗走的那些上线款还不上,以后在村里就没法待了。 伍丽无奈了,只能问顾云来:你是怎么看出行业漏洞的,以往很多大学生高材生,都对此深信不疑呢。 “漏洞还用刻意去找吗?这种上下线的形式,早就不新鲜了。绕来绕去好像很复杂,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只是你们每天给新朋友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又不让他们接触网络和其他。他们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时间去算。你们的讲的课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去听。那个出局的模式,我简单估算了一下。要做到出局,至少需要两千多个下线,一共需要一亿多的现金。我不排除有人做到这些,这个行业最初出现的时候,发展下线比较容易。可现在呢?你自己心里知道有多难的。其实最蛊惑人心的就是‘保证人人都能成功’这句话了。”顾云来说。 这句话,一直都被当作行业的精神信仰的。顾云来才来三天呀,就要推翻它。这不是摆明了打脸骂伍丽是个傻子么,伍丽当然不高兴了。 “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看似完美的骗局,总是会隐藏着凶险的陷阱。你说你是有打底工资的,但我相信那是少得可怜,全靠发展下线的提成。那我问你,当你有一天发展不动了,怎么保证?当你辛辛苦苦叫来人的,都留不住的时候,怎么保证?当你有一天入不敷出,连饭也吃不上的时候,又怎么保证?但我可以保证一点,你现在恐怕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说吃差点住差点,可以美其名曰理财。但是一个女孩子,混到连替换的内衣都没有份上,这还不明显么?”顾云来说。 这话听着简直扎心难受,伍丽嘴唇发抖,脸颊赤红。谁说我没有替换的,都在家里呢! “你不说我还不愿刻意去想,我看过你们怎么洗衣服了。为了节水,一个家里的衣服不论男女内外全都一块儿洗了。仔细想想,这些人你很熟吗?万一谁有个什么病的,女孩子的贴身衣物沾上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后果我都不敢想啊!”顾云来第一次看到他们洗衣服的时候,真的是被恶心到了。你们节约可以,但是做到这种份上,已然是至自己的健康于不顾了。 伍丽又要哭了,但是这种情况她哭不出来。哭就是妥协,哭就是委屈,哭就是承认了顾云来说得都是对的。她绝不承认,她还要据理力争:你这些不过是泛泛而谈,如果不想做到出局,只是每个月轻轻松松拿钱,维持这种状态呢? “你这就是自欺欺人了,如果把那种可能的收益缩小十倍,那也得要拉二百人才行。你现在所有的下线是多少人呢?还敢说轻松维持,那前期是至少每个月都有数量可观的新人成功入行吧。你劝我这样的人,不管信不信的,都只需要三天,因为你一上来就使杀手锏了。如果我真的有时间,就交了那两千八了,跟信不信无关。但你要让我去拉人,不好意思,我真没那个时间。那也就是说,你在我这条线上,只能得到这一笔两千八的提成。就算你反复使用这种杀手锏,按三天睡上来一个的速率。这样,你或许能够达到目的,但你的身体能够受得了吗?你真有这种决心的话,干哪一行都不比这个差的。” 你混蛋!伍丽听完就狠狠扇了顾云来一耳光。 这一巴掌挨得不冤,顾云来确实说得激动有些口不择言了。但也有故意的成份在里面,把伍丽说得像妓女一样,她有这种反应,至少代表她还有基本的廉耻心。(未完待续) 165 串寝 伍丽红着脸咬着牙,说她入行以来真心待过的就只有她的男朋友和顾云来。至于说老总招侍寝的事情,根本没有那回事,她是有底线的! 没错,伍丽是有底线的。睡或不睡,至少对方看起来要像个人。男朋友是她的初恋,但是她觉得男朋友不能理解她。顾云来倒是能够理解她,但是顾云来一直抗拒,好像是瞧不上她。 这让伍丽很懊恼,她一个人前面走着,不理睬顾云来。 其实顾云来这个时候手机也已经拿到手了,没什么东西拉下,再回那个家里已经没有意义。 可要把话说穿了其实挺伤人的。在这个行业里,大部分的男男女女其实都是又穷又锉的,不然也不会期待着不劳而获,一夜暴富。整天的走路玩牌睡大觉,这种状态让人感觉十分颓废。 硬要在这些里面选几个稍微出挑的,伍丽算得上一个。其实不错,上业务能力比较强,再加上她的下线多是男的,就难免惹人非议了。 伍丽敢拍着胸脯说她在这里头没有采取过特殊操作,但擦边球总该是有的吧。不至于混到床上,在一起走路的时候故意蹭一下摸一下,眼神勾搭言语挑逗,想必她也不会多么在意。 如果真的是争气凌然,就不会像现在被戳了痛处恼羞成怒一般。 还指望顾云来去哄她,可惜并没有。伍丽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就回头望,问顾云来是不是不打算回他们家里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像我这种毫无指望的,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开的吗?”顾云来说。 我就不信你真的看出来了什么,其实我见惯了你这种人。你生来就是跟别人作对的,自以为别别人聪明多少,其实处处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清高。你不是不能干这一行,你只是不屑。你受过高等的教育,不屑于与我们这种社会底层为伍。你看不起我不要紧,但你不能贬低我们的行业!我还告诉你,假以时日,我定要让你高攀不起! 伍丽似是换了一种套路,开始激将了。 顾云来假装吃了这一套,“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要怎么做你才明白呢?” 其实顾云来想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一起当别人金字塔尖的垫脚石。你说得都对,我对这个行业是很不屑。我也没有刻意去看穿什么,说一个让你悲伤到掉泪的事实。仅仅是因为,顾云来还真不缺这一个月所谓的11.9万。在不会被这点钱诱惑的前提下,顾云来更加不喜欢被人限制行动自由的生活。 吃苦受累不说,还付出了相当的时间价值。把剩余的时间都用来琢磨着怎么骗人,恕我直言。有这个时间,顾云来可以创造更多得多的价值。还不用吃土豆白菜,跟人睡大通铺。所以想比起来,顾云来没有任何理由去选择这个行当。 如果它,真的能够称之为一个行当的话。一种不正常的资本累积,多数人只能沦为炮灰。 那你就再看三天,三天之后你还觉得没意思的话,我什么话也不说就放你走。 她又要使什么手段,顾云来照样接来。不过三天而已,那也只不过是到初八,差不多一个年关就这么混过去了。反正闲着也没事,就跟他们逗逗闷子。 回到家里,他们开始准备晚饭,这次看起来很丰盛,难得的有肉菜。虽然划拉下来一个人也分不到一块儿肉,不过有油水看起来总是比以前光鲜几分的。 这是要来客人啊。 果然到饭点儿的时候,就有一男一女两个蹭饭的如约而至。 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接待。男老板是另外一个家里的领导,是大学生,休学来这里的。戴着眼镜,穿一套粉色的休闲西装,举止斯文,谈吐不凡。说实话,有点小帅,普通话也很标准,不那么蹩脚了。 伍丽在旁边看来是很得意,怎么说,觉得我们行业里都是社会底层吗?像这样的精英,也是一抓一大把的。 精英还是伪精英,都很难说。中国大学那么多,这个时代没有哪一个大学生敢说自己是天之骄子。 但外在的包装还是不错的,这次确实请了高手来。 而且他很会带话题,既不聊行业也不聊制度,就像是拉家常一样。既不问现在,就回忆学生时光,问同样念过大学的顾云来大学期间是做什么的。 大学期间……顾云来记得参加过话剧社,还写过一个不可思议小姐的本子。是女性向的情感类小剧场,校花加盟,一时受到了追捧。 他推推眼镜说:你似乎对小姐满有研究的嘛! 这个不是风月小说啦,是很纯很纯的校园爱情,只是走了另类的委琐流路线。你不要扭曲了小姐这个概念。小姐是一个尊称,说明她长大了,她走上社会,能自食其力,不再是女孩了。 那你觉得这里的女孩呢?她们没有长大?她们都在社会上打过工,都是自食其力,现在又如此有决断能力,选择了这样一个伟大的行业。你是不是也该给她们一个合理的称呼呢? 旁边的一个大姐级的人物附和着说:对!我在外面打工好多年,打工很苦,我也坚持了。但吃苦要吃得有价值,在这里,是把一辈子吃的苦浓缩到一两年,再怎么苦,我也能坚持! 真是坚强的女孩啊!哦不,小姐,我失礼了!被人一下叫得年轻当然是心花怒放,大姐豪爽地握了我的手。她那双手,很有力。 呵呵,其实你所眼见的和你想的不一样,就像小姐和女孩的区别。成熟一步就成了小姐,选择了对的路,就成了不可思议的小姐。选错了,就是我们扭曲概念中的小姐。我们行业里的女老板都是很独立自主的女性,她们每一个将来都会独当一面的。 果然,顾云来只要稍稍带出一点话题,那领导就能引到这个上面来。还好,不算特比高明。 如果这个领导把聊天当作一场博弈,那么他是选错对象了。但也不至于让人反感,尽管他最终的目的仍然是歌颂行业,好歹是比较委婉。不像家里某位女老板,腰一叉就是:现在社会上的男生一个比一个废物,要找就找行业里的男生! 这与她接触的男生层面有关系,她以前是个女混混,性格直爽泼辣。她认为行业最吸引她地方在于:可以邀朋友过来,带他们一起成功。以前所期望的生活,就是朋友在一起玩闹的时候,可是不必顾及其他,不会在出入一次高档场所之后捉襟见肘。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钱! 行业的所有人,和现在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动机伟大又单纯。 但似乎顾云来在这里面,也没见过几个有钱人呢。于是他问领导:每天课堂上说的成功人士,他们在哪呢? 领导笑了笑,在坐的都是,未来的成功人士。已经成功的,你有机会见到的。 顾云来是已经见过“大耗子”的人,还说出这种话来,明显就是挑事儿了。 于是领导话锋一转,又开始聊这里的环境。说这里的老朋友如何如何诚信亲和力,他们从不说脏话吧。有什么事他们都争着做吧。你有没有看到值日表什么的,他们都是自发的自觉的。所以说这是个做人的行业。每一个从行业里走出去的,即使不成功,也是高素质人才。当然,行业是百分百成功的。只要做到坚持,听话。 主要是现在社会人与人实在是太难相处了,于是这样的环境,让许多人产生了一种留恋和依赖。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管你再怎么内向口齿不清,也能感受到春天一样的温暖。 明知道是刻意营造的氛围,有时候做得太过还会让人不自在,那些从没有过朋友的人,仿佛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这一点就很厉害了,不过他们应该是不了解顾云来这个人。伍丽选作激将的随口一说倒是正在点子上,顾云来天生就是要与人作对的,在这种无比顺从的环境里,他是找不到归宿感的。 顾云来的回应也很不给面子,弄得气氛很尴尬。 吃完饭,蹭饭的也差不多该滚蛋了。 伍丽撅着屁股弯腰成九十度跟人家握手,这礼节重的,似乎带着些歉意。 送走了客人之后,伍丽气鼓鼓地把顾云来拉到房间里。 读书时顾云来受过无数次思想教育,教他要有上进心,要有使命感。于是顾云来休学了,丢弃了他们所说的上进心,过早地背负起了使命感。 伍丽并不是知道顾云来的过往,也不知道他的现在。没有经过任何调查,伍丽就像凭借单纯的情感维系来做成这条线。因为身边能拉得来的熟人都已经尝试过了,必须找找陌生人下手。 这是一次勇敢的尝试,因为不了解,就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自然,也就弄得伍丽身心俱疲。(未完待续) 166 负面了 伍丽对顾云来那是劈头盖脸一通训,怒其不争的样子。自认为是给顾云来带来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够改善个人以及家庭的状况。 问题是,伍丽根本就不了解顾云来个人以及家庭的状况啊。 但你活到这么大,总会有些遗憾吧。这些遗憾,都可以用钱来弥补。行业就是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最大的遗憾?顾云来想了想,应该是很小就没再见过父母的,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些,能用金钱来弥补吗? 伍丽只能表示遗憾了,那你应该对自己更好一些。 抱歉,我现在过得很好。对自己更好一点的方式,就是不要被这种破事给打乱了节奏。 本来还想救伍丽出来的,现在看来她出来的欲望并不是很强烈。顾云来可能一度说动了她,但是再次回到这种环境,就又深陷其中了。 而且她站在高处一副救世主的姿态给顾云来一顿骂,也让顾云来莫名光火。 当时就准备离开了,突然有人敲门。肯定不是家里人,家里人进门前都是打电话的。有人警醒地从门镜里探了探,完了,顾云来听见他们说负面了! 行业里负面的意思就是警察来冲场子了。 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大家都慌了,谁也顾不上谁。有几个人跑到领导房间躲着,顾云来和另外几个老板一起猫到了阳台上。 顾云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要跟着一起躲藏,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怕警察啊! 警察在外面叫喊,门被捶得哐哐响,顾云来他们们都不敢作声。门外开始叫骂了,狗日的,接着就是嗵嗵两声。顾云来知道是踹门了,警察真是不盖的,这两脚充分体现了职业素养。如果赶上扫赌,城门也能给你拆了。 出来,都出来!还躲什么躲! 屋里就那么大点地方,躲在哪里也能被人揪出来。 顾云来从阳台出来,感觉自己不应该害怕的。可是扫了一眼,仍然让他心惊。 猜怎么着?那带队的,居然是周警官。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云来和周警官打了一个照面,周警官也满是疑惑。这种疑惑,该怎么说呢。顾云来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每次扫黄都有你! 老规矩了,男的进小黑屋,女的在外面看。既然不能动手打女孩子,就这么吓唬她们。 男老板们在男寝按照高矮顺序站成一排,一人一个大嘴巴,扇得脸火辣辣的,脑袋嗡嗡作响。皮肤的老嫩不同,扇出来的声音也各异。有的清脆,有的沉闷,噼噼啪啪,抑扬顿挫,让人沉醉。一个小个子协警也要上来过过瘾,又是一轮曼妙的旋律,这就是传说中的协奏曲吧! 按照高矮顺序,排最前面的一个大个子可遭了难了。这个男老板个子很大,但是顾云来早就看出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鹤立鸡群,首先就得挨整,你躲啊你躲啊!那个协警显然对高个子不爽,全打脸了,巴掌拳头口水。男老板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 唯独顾云来没有挨打,可能是新朋友的关系吧。他们又怎么知道顾云来是新朋友呢?那肯定就是周警官打过招呼了。真让顾云来被几个小协警这样揍,他可能会忍不住还手。 揍过之后就是例行询问,收了身份证,顾云来没有带在身上。问领导在哪里,没人说。这次来了一个精悍的警察,揪住一个熟脸,一套漂亮的膝肘连击,小腹和背部,嘭嘭两声,分量十足。果然是个练家子,面对不能还手的家伙,从来都是如此凶狠。一边打一边问,你们领导是谁,他说不知道,又是一顿揍。你说不说!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老子清楚的很,你不说是吧!又一拳猛击在腹部,那人当即跪在地上,表情痛苦。 好一个宁死不屈!顾云来深深记住了这人的名字叫宋孟杰。外面的女老板都吓哭了,哭哭哀求了那个老警察住手。 行了行了,别搞出事来了!周警察及时制止,你们!拿上东西赶紧走!我家就在这附近,别让我再看见! 这是驱散!如果新朋友要逃,这是最好的机会。顾云来随手抄起一件不知是谁的行礼,和几个老板一起咚咚咚跑下楼,躲在公共厕所边一个深沟旁。 这不行啊!这么深个沟,要是他们追过来,推进沟里,那可就摔惨了!相信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于是顾云来躲进了更要命的公厕里。几个老板警惕地向外张望。这里是厕所的入口处,他们很是狼狈。 顾云来借口说内急,进去蹲着了,起码这样显得正常一点。 不怕笑话,因为饭菜里没有油,肠胃不通畅,顾云来已经三天没有上过大号了。才觉得这有多荒唐多丢人,我顾云来怎么稀里糊涂混到这个份儿上了呢! 一个老头走进来,看见这大包小包的,问你们不臭吗? 这句话问的很有意思,顾云来很想说:大爷,我们不臭,是这厕所臭。但顾云来没作声,笑了一下,继续假装拉屎。 过了好一会,他们说走了。顾云来提起裤子,按照他们的安排,跟着一个男老板,采用迂回战术,绕了个大圈子走出这个小区。 出了这个小区一直走一直走,顾云来问他是不是要去车站,他说什么车站,等晚一点我们还要回去的。我靠!这样还回去!我们一直走到一座桥上,过了这里就是花山学院。伍丽在桥上等着,男老板把顾云来交给她就走了。 伍丽挽着顾云来的胳膊,又把他往回拽,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她走的很快,顾云来也必须跟着走得很快,感觉就像急于找地方温存的情侣。顾云来知道这是她有意假扮的,但他的胳膊还是真实的,挤在她有力的胸脯上。 伍丽一边走一边问顾云来是不是他把警察给招来的。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跟你们只是理念不同,根本没有必要摆你们这一道的。”顾云来说。 那人家刚才怎么单单不打你? “可能我一看就是老实孩子,下不去手吧。”顾云来笑说。 不,我觉得你跟那个带队的警察认识。 伍丽还是有点眼力的,顾云来既然是本地人,那认识一两个警察也不奇怪。这正是发展本地人最麻烦的地方,他们随时可以回家,又太容易碰到熟人了。 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把顾云来给捂紧咯。如果他真的跟那警察认识,那他就是伍丽的护身符了。 顾云来现在也挺愿意充当这样的角色。 又回到了家对面的一个小美食广场上,四岁孩子他妈徐宁老板等在那。天色擦黑,她们两个说了会儿话,谈了一下周边情况,还说幸亏领导不在家。那么,找个地方吃晚饭吧。街对面的一家小餐馆,点了西红柿炒鸡蛋,麻辣豆腐,清炒白菜。这是一个星期以来,吃得最好的菜了,可是顾云来却没什么胃口。吃得还没平时三分之一。 说起刚才被打得最惨的宋老板,她们说警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里见到他。这个家负面了好几次,那么宋老板也算是屡教不改了。 还不能这么早回家,顾云来提议说去网吧坐会吧,她们竟然答应了。 自从工作之后,顾云来就很少玩游戏了。但他还是有喜欢的游戏的,如此难得的机会,正好玩一玩。 结果伍丽一屁股就坐了过来,和顾云来挤在一张椅子上,她说她要看片。看片?难道你有和我同样的嗜好?这个我拿手!正当顾云来熟练地操作着,打出关键字的时候,她说你干什么呀! 《败犬女王》让她笑得花容失色。陪一个不能得寸进尺的女孩子看偶像剧,绝对是一种折磨,顾云来瞌睡连连,来这里的第一次上网,竟然是这般惨淡的境遇。她看到尽兴时还会扯着顾云来胳膊,放肆摇摆。我滴个花痴小妞,你吓到我了。气氛暧昧难懂,感觉这一切都太荒唐。 女人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睡觉和打扮上,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偶像剧和网络聊天上,最后三分之一时间花在人老珠黄喋喋不休的唠叨上。男人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花在了陪伴和等待上,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工作支撑着女人的花费。怪不得这行业里有这么多男男女女,都是源自于对生活的无力和不满。再过几年,顾云来也是无力的,有人一生挣了一套按揭的房子,有人一生却挣了无数人的遥望。 从荒凉地出生到衣冠楚楚的站立,我们完成或辜负了许多人的期待,最后,终于不负众望地随风而去了,死后成了灰尘或传闻,这都不重要了。谁都想活得人模人样,所以有人像耗子一样聚在一起,围着一大块能够闻着香味的奶酪,试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爬上去纵欲一番。他们忙碌,高产,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于是奶酪通过吹嘘,蛊惑,真实的投资和积淀,变得越来越大。人的欲望也随之膨胀。到最后来,耗子还是蹦达的耗子,奶酪还是可口的奶酪,贫穷的人依然贫穷,富裕的人依然富裕。(未完待续) 167 物欲横流 你我也还是一样,磨蹭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无数个后脑勺一起仰望着奶酪。 这是一个诱人的谎言,就像穿着学生装清纯欲滴的樱井梨亚。脱光了衣服白条条的,一个愿攻,一个愿受。就像这行业,你甘心情愿地掏了800,还甘心情愿地和领导上床。他也一样甘心情愿地收了钱,甘心情愿地左冲右突,横冲直撞,最后拍拍屁股,下一个。于是下一个是大婶,大婶后面还有大爷,大爷后面还有少量的二大爷。这样用手帕包的钱一把一把送上去,领导爽完了升b,继续爽成a,然后爽不见了。但他的光辉事迹一直在下面流传着,即使东窗事发,也能被美化成国家的宏观调控,对这行业的暗中扶持。于是真正有胆识有魄力的人加入了,没胆识没魄力的人依然在传统行业里坚守着自己卑微的小幸福。 他们对此充满了不屑,他们永远是早上好,永远是东方升起的红太阳,永远是祖国建设的生力军。在这些美谈之下,人人摩拳擦掌,撅屁股抬头挺胸。 伍丽的胸和屁股是足够丰满的,所以顾云来深信着她能成功。 而顾云来是潜在的二大爷,他们说顾云来只有在事后拍大腿后悔的份了。顾云来记得他家的小巷子里有两个老头下象棋,每走一个招妙棋,大腿就被拍得啪啪响。敢情他们都是与行业失之交臂的二大爷啊。 关于耗子和奶酪的神话传说,顾云来大概只能演绎到这里了。 对不起了伍丽,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等到十点多的时候,再悄悄摸回家里。可是在楼道口,就被埋伏好的警察给截了。 伍丽和顾云来,双双被带到了局子里。 到了一一训话的环节,周警官终于可以面对面和顾云来说话了。 顾云来,我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干起传销来了。怎么,是觉得自己的收入跟沈家不匹配,想一夜暴富来抬高身价是么?可你到底是受过教育的人,怎么会听信这种蛊惑呢。周警官可算是找着顾云来的乐儿了,堂堂的业务科科长,沈家的上门女婿,居然在传销窝点被人抓了出来。 周警官要是说出去,这可是个重磅炸弹。他算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先要问清缘由再说。 原以为顾云来会害怕,说自己误入歧途,球周警官不要说出去。本来参与传销就不是什么大罪过,最多就是教育遣返。黑不提白不提的,也没人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就只看周警官的了。 两人原本是情敌,周警官这时候如果要通知家属来领人,那顾云来基本上就凉了一半了。 可没想到顾云来居然不以为意,还笑着说:“周警官,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真的是在搞传销,还会通知你来楼道里截我们么?你们是收到了举报,好容易来这么一趟,可人家只几个小时就去而复返。让人知道了,你们警察也是很没面子的吧。” 原来那短信是顾云来发的,这的确算是帮了一个忙。以前这帮老鼠会的,赶走了又回来,确实弄得他们挺烦的。居民有举报,他们必须得出警。可是上面又不让他们管得太严了。毕竟这些人也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当地消费的,连房租都借机涨了几成。 这似乎正好契合的行业里所说的什么宏观调控。其实不是这样的,这种从众的事件,底下的人又不能定罪。没有多余的地方安置他们,只能遣返。 以前还真试过遣返,可是没有醒悟了,自己多半还要跑回来。总这么悬而不决的也不是办法,最有效的当然是抓大头,将整个一条线端掉。只要是掌握了实质的线索,花山市的警力联动,要抓他们其实很容易的。 可那帮老总级别的都特别狡猾,下面的人也不一定全都认识他们。从一个入行三年的老板身上撬线索,目前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她一时半会儿走不掉。我如果把你提前放了,她肯定咬死了什么也不肯说的。所以,我打算把你们一起放了。你该知道怎么把握这次机会了? 顾云来明白了,周警官是个聪明人,只要顾云来能帮忙抓到大头,那么顾云来就成了打入敌人内部,真正的警民合作了。这样就算让沈艳丽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说不定还能得一面锦旗了。 这就得在伍丽身上下功夫。“我可以试着帮你钓条大鱼,但你们先得稍稍吓唬吓唬她。”顾云来说。 于是传讯伍丽,上来就说经过调查她涉案金额是多少多少,已经够入刑的标准了。还要通知她家里人来签字。 伍丽原本没敢把家人扯进来,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住这么吓唬,真的怕了。主动说要揭发检举,戴罪立功。 但她现在的级别,最多只能联系到她的上线,已经是b级别的老总。有一个b级别就够用了,警方顺藤摸瓜,就能找出这条线的源头。 但是做到b级别老总,就已经知道自己被抓是个什么下场了,所以他们身边通常会有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伍丽一个人行动会很危险,最好有一个熟人跟着,成算会比较大一些。 “什么出入保镖随行,都只是行业里面块头大一些的,样子能唬人的家伙。有我在,保证他们凶不起来。”顾云来自告奋勇。 不过伍丽自己也很久没跟上线联系过了,没有特殊情况他们基本都不联系。上线是她曾经很要好的一个朋友,现在却成了路人一样。那要以什么借口,才能接近他呢? 伍丽说这里已经负面好几回了,她可以向上线申请搬家。 这个理由好,趁着最近严打的这股风,没有理由拒绝的。 伍丽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老总的电话,还开着免提。对方是这样答复的:你不是家里的领导,搬家这种事,需要你们的领导来跟我谈。 可我们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领导也联系不上。再这么下去,我这条线就散了。伍丽说。 那就是老法子,你们先在外面住着,等风声过去,我再做安排。 对方挂断了电话。就是这样,他们一级一级单线联系,所以很麻烦。 那怎么办呢?只有先找到领导,不然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领导那边的意思也是让他们先在外面住着,这种非常时期,不要经常联系。 伍丽经历过好几次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眼下在警察局,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尴尬。 到了紧要关头,首先被撇在一边的,就是他们这些下线。 “看清楚啦,上面那些大耗子为了保住自己,最先牺牲掉的就是你们这些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顾云来对伍丽说。 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领导。 能单独带新朋友的,都是入行一年以上的老手。他们需要记住活动区域内经常租住的几个旅馆,因为后面大家要慢慢拢到一起的。伍丽更厉害,入行三年,可不是白干的。 领导通常是单独行动,但是伍丽知道确切的几个地点,有她最喜欢去的。 他们家里的这个女领导,私生活其实相当糜烂,抽烟喝酒烫头纹身。她三十岁左右,喜欢玩小鲜肉。同时跟几个男老板保持着不正常的关系。她自然是还不具备招人侍寝的资格,但是凭着自己那一股**劲儿,还是俘获了不少的男老板。 伍丽是怎么知道呢?因为她的前男友,就是领导最得意的男宠之一。还有更刺激的呢,伍丽男朋友来的第一天。他们三个人,都是住在领导的单间里的。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在警局里说,伍丽只说她能找到领导而已。 出了警局,顾云来实在忍不住问伍丽:“这也太乱了吧,你真的喜欢这个调调?” 是领导喜欢!本来每个家里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平常给领导住。如果哪位老板邀约自己的男女朋友来了,头天就会让给他们。毕竟行业里不允许男女朋友在一个家里,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很快就会送走一个的。 这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所以第一天来就行了方便。 领导一般是会自觉回避的,可哪知道那一天,领导突然回来,看了现场了。她还不愿意出去,更离奇的是,伍丽的男朋友也没有拒绝。 于是就……伍丽现在想想也觉得恶心,第二天就跟男朋友分手了。 分的好!顾云来想说,谁来这个行业里要是想邀男女朋友进来,那指定是脑抽了,因为进来就基本上等于友尽。谁愿意让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和自己分开,还在另外一个家里,和一帮完全不认识的男的混住在一起。用不了多久,自己脑袋上就绿油油的一片了。 顾云来现在也一阵阵的犯恶心,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住单间会很干净。没想到啊,真特么还不如睡通铺呢!(未完待续) 168 已经不算是捉奸了 更恶心离奇的事情,只待发掘而已。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那么多男男女女天长日久的住在一起,哪能总相安无事呢。但一个家里领导决定了大风向,这么说来,伍丽他们这个家里…… 没有,其他人都很好的。那天的事情,也没人知道。领导自己有钥匙,她是晚上偷偷回来的,天没亮又走了。估计是从白天见到人的时候,就动了这心思。 “那是一见钟情啊,想必你的前男友,应该是个绝世大帅哥吧。”顾云来说。 你见过就知道了。 如果真的貌比潘安,儿女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能的。又不冲着结婚去,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了。在行业里,能供明面上胡来的地方很有限,大家都被教条憋着。老板级别反而是最不敢冲破的,到了领导级别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背地里的勾当,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社会本来就是一个大水塘,当你把那些光鲜的道德的清澈的东西除掉之后,就只剩下一个泥潭了。这个行业就是泥潭,所有人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找到地方,顾云来一脚踹开房门。女领导正骑在伍丽前男友的身上,花臂伸展,纵情飞翔呢。 女老板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地捂住上身。 那男的下半身没在里头,也没什么好捂的。双臂弯作枕旁,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你继续。我跟她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她根本就管不着! 这男的哪有什么潘安之貌,一脑袋黄毛,油腻的大脸,又土又非。女领导如此钟情于他,那只能是活儿好了。 都被人看了现场了,再不知羞的女人也要遮掩。女领导哪里还肯继续,就要下车。 那男的按住她的屁股,使劲地抖弄几下,女领导立刻就浪叫连连。 就算是分了手,谁看了不气。伍丽冲上去,一把拽住女领导的头发,将她拖拽下床。伍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又是哪来的这么大勇气。她早就知道这一男一女的勾当的,以前却从不敢来,也从不敢说。 你他妈有病是吧!男的暴跳而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横起一脚就把瘦小的伍丽踹翻在地。都跟你玩儿腻了,就不兴我找别人?你在这里三年,恐怕也都没闲着吧! 伍丽躺在地上,哭着对顾云来说:我想回家…… “嗯!回家很好。”顾云来一双拳头攥得格格作响,“但首先,你想让这个家伙后半生怎样过活呢?” 顾云来要暴揍他一顿,对方仗着人高马大,想还手,反被打成猪头。 一直到伍丽见了害怕苦苦哀求,顾云来才肯还手。 “这也太便宜他了,至少要打爆他一粒**才够。打女人的家伙,活该没卵蛋的玩意儿!” 顾云来还觉不解气,但是对方已经不能起身了。女领导也被吓坏了,跪在一边不敢言声儿。 伍丽又看走眼了,原来是找个来理论的,壮壮声势也好。没想到顾云来这么能打,要说她前男友,以前在学校里那也是横着走的一角色。伍丽不是看他当时威风,才跟了她嘛。到底是年幼无知啊,喜欢上一个混混却忘了品行。 伍丽看得出来,顾云来是专业的路数,跟一般的混混打架完全不一样。难怪前男友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了。幸亏伍丽拦得及时,不然他那样打下去,真敢把那烂人给废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本来是想诱领导说出老总的去想。或哄或骗,或好言相商。现在她被吓傻了,唬这么一下子,凡事倒简单了许多。 伍丽直接问她老总的去向。不说?这样一顿打,你可扛得住? 顾云来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为了伍丽在她领导面前难得硬气一回,也就没有说破了。 女领导还光着身子瑟瑟发抖呢,不知道是冷呢,还是害怕。 “要不然,先让她穿上衣服吧。这天气,万一冻出个好歹来。”顾云来说。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这空调开着,刚做完爱,怎么会冷!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护她啊。反正她被人弄惯了,也不差给你看个精光! 女人之间要是报复起来能有多可怕,见着了。 不过这种局面,还真得有人唱个红脸。顾云来要一直发善心,这事情就没法做了。 顾云来还是给女领导披上一条棉被,对她说:“还是说了吧,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这里是伍丽的主场,你要是不说,她真敢拿走你全部的衣服,让你光着身子出去呢。” 女领导说b老总手上还是有点钱的,他躲在酒店里,你们根本抓不到。 顾云来说只要知道了确切的位置,不存在抓不到的。花山市的酒店,还没有他不熟的。 所以,你果然是那边的卧底么?女领导说怎么第一眼看着顾云来就觉得不一般呢,按理说他这个样子太显眼,根本不适合当卧底,太容易被人瞧出来了。 顾云来说自己只是一个热心市民而已,让女领导穿上衣服,前面带路。 她说他们这条线的老总是躲在鑫源宾馆的,还说鑫源宾馆的老板是他们老总以前的哥们。在这里打过招呼,没人敢查。 有这回事?鑫源宾馆,那太熟了。宾馆的确有责任保护客人的隐私,但是司法机关要查,陆鑫源也拦不住。但他可以无责任拖延时间,鑫源宾馆地处郊外,只要他真的刻意维护的话。没有事先严密的布控,肯定是扑个空的。 至于陆鑫源有没有这么一号哥们儿,那也很难说。他以前在社会上交过哪些朋友,顾云来又哪里知道呢。 到底是否真的跟陆鑫源打过招呼,这个打电话一问就知道了。 陆鑫源说他最近没有接到什么熟人要在鑫源宾馆避风头的电话,他现在是正经商人,谁要到鑫源宾馆避风头,他也是会问清楚的。而且鑫源宾馆的事物,陆鑫源早也不过问了,都交给手底下的一个经理在处理。那经理是否结交了一些什么人,这就不知道了。怎么,这大过年的,你忙的路子好像挺怪啊? “你知不知道在我们才城市,有多少毒瘤。你我都算是有能力的人,应该肩负起相应的社会责任。”顾云来说。 得了吧,既要我负责任,又要拆我的酒店。酒店开门迎客,我并不能知道所有的客人都是干什么的。别拿这个来诓我,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管,你们也别来找我。 “你至少对手底下那个经理说说,别对我们进行阻挠吧。”顾云来说。 那不管我的事,你们各凭本事吧。陆鑫源想说,你小子喜欢揽事,也有作难的时候。但你替政府做事情,免不了要得罪另一方。陆鑫源的中庸之道,就是明哲保身,顾云来却偏偏喜欢往泥潭里扎。 陆鑫源也大概猜到顾云来说的是什么事了。那帮搞传销的,经常在他们这里租住。搞得什神神秘秘的,陆鑫源也有所耳闻。但是陆鑫源没有立即驱赶或是举报,因为这些人自知身份敏感,不敢在价钱方面多作计较。 都说陆鑫源的酒店很黑,多是针对这些边缘人和外地人。但是在他的酒店里,相对是比较安全的。很少有人来查,那些社会人员,就更不敢闯。你以为酒店业务,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所以住在鑫源宾馆的都是些什么人呢?通缉犯,没有。这些可不敢窝藏,还是活的赏格,陆鑫源见了就自己叫手下绑了送交一个。 剩下的都是些躲债的,避风的。惹了道上的人,一时无处可去,就在这里暂避一下。似乎有些和平饭店的意思。但差不多就是那样,陆鑫源的酒店,不是冲突区。但只要出了酒店范围,他就管不着了。 因为这里的住客成份复杂,是掩人耳目的好去处。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涂名山和顾云来的谈判也选在了这里。 没有哪家酒店不搞副业的,鑫源宾馆以前是花山市最知名的红灯区。陆鑫源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来就是靠包娼庇赌发的家。等他有钱之后,自然要收敛一些。鑫源宾馆现在干的是正行,这是明面上的。真想要享受那项业务,必须要经过熟人介绍才行。 在这里的居住体验还是比较好的,门缝里那些会所小广告大可以试试。多半还是都能吃到些实在的,没人赶在鑫源宾馆玩仙人跳的。但图片与实物是否相符,那就得自己掂量了。 这好像在说鑫源宾馆攻略似的,其实没有必要。这里的设施虽然比不上市中心那些豪华酒店,一般人住在这里还是很舒心的。虽然有副业,但也绝对不会强买强卖。只要自己能把持得住,待在这里面,可不外面安生多了。 在这种非常时期,倘若行业里的老总和领导都能克己自持。那么顾云来可以说,这里头还真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问题是,看看他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吧。(未完待续) 169 行动 为什么要入行?说得再俗一点,就是渴望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何谓纸醉金迷呢,在装b大会上也有体现,就是住宾馆吃酒店。告别土豆白菜,一天三顿见荤,各种荤腥。 所以说,那些老总在大会上的表演,也不完全是演绎,可以算是他们内心的一种声音吧。他们已经是触到了这种生活的边,就算是b级别老总,也是有穷有富。穷的一样是报喜鸟乌金手表装身,可吃的东西住的地方,跟伍丽他们也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他们这条线的老总还是比较有底子的,这个底子,是他入行之前的底子。他之前是个小老板,略有点积蓄。来这里之后败没败光不知道,能将将保个本,有这种非凡的体验,对他来说就算是赚到了。 可是生意几年不管,黄了大半,这不算是一种损失吗。 伍丽说她跟老总是在医院认识了,伍丽当护士的时候伺候了他大半年,就这么熟悉了。伍丽知道他是个小老板,所以当他说起来让伍丽来这里干事业的时候,伍丽是深信不疑。 关于他身体的几斤几两,伍丽是一清二楚。酒色财气,在他身上各种肆虐。才不过四十岁的人,该尝的不该尝的都已经尝了个遍。但他最终也没能尝到护士,那个时候的伍丽还很单纯,对自己的男朋友也是爱得发狂。 后来伍丽家里出了点事情,她的男朋友跟她一样抓瞎无力。这个时候伍丽才知道,钱有多重要。 小老板解了伍丽的燃眉之急,伍丽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为了还债。毕竟一个人不光借你钱,还要给你介绍一个发财的门路,这种关系,绝对不是一般的熟人了。 所以现在要让伍丽点了他们的老总,她还是有些纠结的。知道了房间号,伍丽还没到酒店的大厅就不敢再进去,说她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你和他,曾经互相信任过吗?”顾云来问伍丽。 他怎么想的我不晓得,我曾经是非常信任他的。伍丽现在想要退却,也不是因为信仰崩塌,而是那些恶心的事情,让她身心俱疲了。 “所以说,你到现在还相信11.9万的事情,相信她能带你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咯?” 我相信又怎么样?毕竟你没有拿任何事例说服过我!就算我们这条线散了,那也只能算一次创业失败,而不是选择错误!伍丽很激动,她的美梦不愿醒来。可能她这次来,就真的是为了向领导申请搬家,换一个地方继续开展事业的。 可能你接触的还不够,那么,让你们家领导跟你说一些吧。 那女领导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来这里该干什么。她自知道地方,应该是经常来的。每次来都是汇报战果,也没想过这条线真的会垮掉。 “不说也可以,你踏进这道门口,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你现在应该祈祷,我们打开门之后,能见到想找的人在里面。不然,就不会像我这么跟你好说好话了。”顾云来又吓唬女领导。 什么?还没经过调查取证,这就要抓人了吗!女领导说老总身边的眼线不少,她们两个熟脸一进门就会被发现的。 “你们是来汇报公干的,我就不信他们真能有这么好的警觉性。反正都认识,随便跟他们套套近乎嘛。”顾云来说。 可惜套近乎是不可以的,他们在大街上遇到都不会相互说话。一进酒店的大堂,老总就知道了。他不会开门,让女领导打电话进去问。还是一样的回答,你们先自己找地方住着,具体搬家的事情我稍后会安排。 什么稍后稍后的,不就是要准备跑路么。这里城乡结合,又靠近车站,最适合跑路了。 这时候再求援来扑,可能会有些不赶趟,顾云来决定先进去探一探。 前台小姐姐很好说话,顾云来表明来意之后,前台小姐姐很爽快地笑着说:不行。我们不能透露住客的信息,更加不给给你开门,除非你有搜查令。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顾云来这不是在赌狠,他是来过好几次了,一直都是这个小姐姐。你看我啊,看我啊,难道没有很熟悉的感觉吗?我跟你们老板是哥们儿,你晓不晓得?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听我们经历的吩咐。有什么事,你去找经理吧。 哪一号这么厉害,比陆鑫源还拽,我真想见识见识呢。小姐姐又说他们经理现在不在酒店里。总之你突然闯进来就说要坏了我们酒店的规矩,他回来之后我怎么跟他交待呢? “那你们经理是吩咐好了这个房间的客人要特别照顾是么?” 对啊,这也不奇怪,大概是熟人吧。 明白了,顾云来不会去为难一个前台小姐。现在,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进到房间里去了。 鑫源宾馆建成较早,有些设施比较老旧。内部的硬件是可以更换的,但整个房屋的排水系统,那是大工程。本来这里也快要拆了,陆鑫源自然也没有必要花上一大笔钱去改进。 所以在住房部的外边,有很多排水管道。加上空调外机,有些手段的人,攀上爬下基本不成问题。 三楼那间房,灯还亮着。窗户管得紧,但没有装防盗网。一般酒店房间窗户都不装防盗网,影响美观。这倒给了顾云来方便。 “你们两个,到房间门口等着。五分钟之后,我给你们开门。”顾云来撸起袖子,准备用这个法子了。 五分钟?你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呢。从这里爬到三楼,打开窗户,再制住里面的人。总共只需要五分钟,你这牛皮吹大了吧! 伍丽是不相信的,你打架是把好手,总不见得面面俱到吧。 “不信你可以掐表,可能我是生疏了些。但这种高度,误差最多再一分钟之内!”顾云来说完就敏捷地蹿上排水管道,蹭蹭蹭,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一路爬到了三楼。 “你们还冷着干什么呀,快去房间门口等着,我要让你们看个新鲜的!”顾云来从窗帘的缝隙里面已经瞄到些情况,里面确实不止一个人。 伍丽他们就从酒店里面走楼梯上三楼。 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呀,真可怕!女领导说。 我也不知道啊,总之你照他说得做,准没错。伍丽说。 不对,我们为什么要按照他说得做。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跑才对。 我和他,才刚从局子里出来。他跟那个抓我们的警察谈笑风生,在花山市,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真心要抓你,你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无所谓呀,反正我也没挣着钱,只能算是受害者。你不想有立功表现么?如果能追回欠款,我们这些年的荒唐一场,也总算是对家里人有些交待了。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开始质疑行业?你以前见到老总升级拿的那些钱是假的吗? 钱当然是真的,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我是老总吗?吃着土豆白菜,用着劣质的化妆品。这种日子,你想要过到几时?就算我此刻仍然深信无疑,相信自己坚持下去总能看到尽头。但我已经熬不住了,我要崩溃了! 如果你是说你男朋友的事情,我跟你道歉。越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们越是要站在一头啊! 你别提他!那狗一样的东西,如果我不拦着,他后半辈子就要与轮椅作伴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别跟我说什么一路。今天过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最好是能跟这三年的生活一笔勾销,但有那么容易吗?如果女领导的情报有误,这次扑了个空,顾云来大概就没心情再玩下去了。那么换个环境继续折腾,伍丽不敢保自己还能否像此刻一样坚决。 他们来到了三楼,那房间的门果然只是虚掩着。伍丽还真就看了一眼时间,加上她们两个人在楼梯上磨磨唧唧的几分钟,总共还不到七分钟呢。 “瞧什么,快进来呀!”里面传来顾云来的声音。顾云来捂着脑袋,脸上有血痕。房间里包括老总在内一共五个人,都被收拾利索了。顾云来下手也真是够狠,除了他自己制住的领导没有大伤之外,其他的人都收拾到不能夺门而逃的程度,只剩下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份儿。其中有一个,还穿着酒店的制服。 “狗日的!”顾云来自己也受了伤,忿忿咒骂道。他从窗帘缝里没看清有几个人,破窗而入的时候,被人敲了一闷棍。这帮家伙,是早已经有所准备了。 三楼传来的声响,也惊动了酒店的保安,他们在伍丽后脚冲到房间里。一看躺在地上的,居然有他们酒店的执行经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他这是恶意伤人,你们会把他给我打出去! 经理要动强。一般这种情况,不是该叫警察么?只是鑫源宾馆养的这些保安就是这个的,他们为了不扩大事态,在培训时就被训练成足够有能力应付一般的暴力事件。(未完待续) 170 梦碎 顾云来能轻松搞定五个普通人,但是七八个练家子就很难应付了。况且他现在还负了伤,脑袋晕乎乎的。 动手啊,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那些保安却没有上来就打,傻子都看得出这种情况不是普通的暴力事件啊。他们面前有一个大的旅行袋,露出一角红灿灿。如果里面全是这个,少说得有几百万了。 “行,你们已经控制住我了。我不反抗也不逃,你们通知陆鑫源来处理吧。”顾云来不想硬碰,那样很吃亏,更是合了经理的意。这个时候搬出陆鑫源来,是最好的办法。 涉及大宗资金来源不明,这种情况一定要先问过陆鑫源才行。几个保安当然是不敢自专的,让经理给陆老板打电话。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你们听我的,我给你们升职,加薪!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骗谁呢。”顾云来摔开旅行袋,里面果然是满满的一袋子百元大钞。“有了这个比钱,你还会甘心做一个小破经理么?” 顾云来如果猜得没错,情况应该是这样的:老总常在这里住宿,跟经理混熟了。经理看起来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老总想给他一笔钱,让他帮忙安排跑路。 钱还没到我手里呢,怎么论也只能算是一个未遂,作不得数。你们别忘了,我仍然是这间酒店的执行经理。你们不听我的,我现在就有权利把你们开除! 想保住饭碗吗?就干你们份内的事情,打人而言,反正你们也不手生。 顾云来见保安有些动摇了,赶忙说道:“你不敢跟陆鑫源打电话,那好,让我来打电话问他。” 开着免提,就是让你们听听。我不光跟陆鑫源认识,关系还不一般,我看你们谁敢乱动! 可是陆鑫源第一句就没给顾云来兜住面子:我好不容易放个春假,你老跟我打电话烦不烦呀! “陆哥,现在时间还早,你就这么急着奔嫂子的温柔乡么?” 什么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还有,你怎么突然叫起哥来了,你不是一直都直呼我姓名吗?这话头听出来了,陆鑫源对顾云来以前的态度,确实是有些不满的。 “论年纪,您是我叔。论关系呢,我还不得叫你一声哥嘛。”顾云来只好拿些好话甜着他。 行啦行啦,溜须拍马的不是你,装出来的也不合意。你直说,找我什么事儿吧。 “这样的,我现在就在你的鑫源宾馆呢。没跟你说假,我还真抓了一条大鱼。”顾云来说。 我常见到大鱼游动,没想到他们会犯到你的手上。你现在能跟我打电话,就是已经制住他们了。知道该怎么处理吧?自行扭送到公安机关,别把事情蔓延到我的宾馆里。这功劳,正好让你一人得了。 “嗯,我晓得该处理。但现在有些麻烦,你的酒店执行经理掺和进去了。现在他纠结了一帮保安要打我,你说该怎么办呢?”顾云来说。 呵呵,实话我说我还真想看他们怎样揍你一顿。但这样的话,自己立下的规矩就破了。我早说过,酒店开门迎客。别人做什么,我们可以当作没看见。但是绝对不能掺和进去。你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 “不必了,这开着免提呢。” 我明白了,你是让我精心训练的保安围住,也有些犯怵了,拿我出来挡驾对不对?陆鑫源乐了,总算见到顾云来害怕的时候,也正说明自己这一套班子实力强劲。 老板,老板,我错了!虽然见不着人,但经理是跪着扑过来哀求电话那头的陆鑫源。 错不错的,等我回来你再说清楚。还有星期,你哪儿也别去了! 陆鑫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那些保安就像收到命令一样,直接就把经理给架走了。 唉,瞧瞧人家这范儿,这架势,隔着手机几句话就把场面给镇住了。 保安自然再不敢为难顾云来,他们守在门外,这位老总及其他更是无处可逃。 再仔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前也是威风过的人,竟落到这般下场。 老总,您这真是要携款私逃?伍丽问他。直到现在,伍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医院的时候,老总身体不好。来了行业里面,却反而意气风发。伍丽之前见过他几次,总觉得精气神跟以前不一样。 怎么说,在这个行业里做事,就是涨精神! 老总以各种面貌个伍丽塑造了一个难以企及的精神标杆,伍丽甚至觉得那些a级别老总都不如他富有激情。当然,那是a级别老总并不常见,b级别鼓动人心的能力反而更强一些。 可看看他现在,蓬头垢面满脸憔悴的样子,大概是几天都没睡过踏实觉了。 实际上,自从严打开始他就没睡过好觉,整天惶恐不安的。精神不佳是真的,但外在一样不忘收拾利索,都习惯了。之所以看起来如此糟糕的样子,那是叫旁边的这小子给打的呀! 你说我为什么要卷款逃跑?我来行业这么多年,荒废了事业,投进去的钱,有岂止这么一点?我再不卷一点,就要赔得盆干瓦净了! 那我刚来的时候,您还请我吃饭游玩来的,也是相当豪奢啊! 那是装出来的。刚来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底子,也习惯用这种方式发展下线。觉得自己有钱,钱生钱还不容易么。别人吃土豆白菜,我可不想做得那么辛苦。就用这种办法,效果很不错对不对?你看到了,好像那就是老总的真实生活。其实狗屁!我才这样干两年,就撑不住了。只能跟别人一样,只在大会的时候装点一下门面。这些年的提成,我分文不敢动,也就积攒了这么一点。这袋子里,有三百六十七万五千六百块现金,都在这里了。我来了七年了,这他妈还不如我当初干买卖呢。就这点儿钱,我还得分给上线。趁他们还没找来,我得跑。再不跑,就陷死在里头了! a级别老总在一个城市有多少条下线,如果每一条b线都拥有百万之资的话,a级别老总身价千万那确实是轻轻松松。可老总说了,他们现在也在这个城市里,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呢。有些b级别老总,还傻乎乎地等着给上线送钱,等着上线出局,他们好升a呢。 所以我为什么不让你来你知道么?这条线已经散了,你不可能回本了。我对你有些亏欠,你如果一个人来,我是想匀出几万款钱给你的,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也当是给你三年的美梦画上一个终结吧。你拿了钱回去继续干护士,你做得不错,是那间医院少有的好护士。 我觉得我们医院的护士都挺好的。伍丽说。 是么?稍微有点姿色的,我都上过,就只在住院期间那三个月里。只有你拒绝了我,但我并不生气。所以我入了这行,才第一个想到你的。 “别在这里打感情牌了,这些钱你已经没有支配权了。你原本是打算给这里的经理多少钱,让他帮你跑路的?”顾云来问他。 你别说那个怂包蛋经理了,要是有门路,我会找他?什么跑路的方案都还没有呢,张口就要五十万。就算你们不来,我们也快谈崩了。 “谈崩了好啊,不然你又该拉了一个人下水了。”顾云来说。 真的,我现在不指望你放过我。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具体的钱数,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真的是想从这些钱里面匀出一些来分给他们,就算是我的一点弥补吧。 又是一条老狐狸,他明知道涉案金额是关系到他的量刑。现在想把钱全都散了,实物的证据不就都没了么。那顾云来这算什么?非法闯入殴打他人,石锤了。 “这些钱谁也不能动。你想弥补伍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钱能给她,三年的时间如何弥补。把真相说出来,已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你说完了,可以闭嘴了。”顾云来一手拎着旅行包,一手架他出去。 也着鑫源宾馆的保安控制住他的两个马仔,出了鑫源宾馆的大门,才给周警官打电话。 周警官闻讯赶来,把一干人等都带走了。 上了车他才问顾云来:人是在鑫源宾馆抓到的吧,我就猜到与这里有关。 “那你为何不进去搜一搜,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呢。”顾云来说。 或许是更大的收获,也可能是更大的篓子。我们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不能随便动鑫源宾馆。我知道这间宾馆是陆鑫源开的,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是陆鑫源能量巨大,是鑫源宾馆牵扯到市政改造地块的事情,涂名山打的招呼。这一点周警官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一身正气,把鑫源宾馆当作是毒瘤,就想抓一个什么把柄。 “不是在宾馆抓的人,是在路上截的。两位女老板和鑫源宾馆的保安都帮了大忙了,你们警方是不是应该给予适当的嘉奖呢?”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171 后续 别开玩笑了,她们自己的事情还没有交待清楚呢,最多是功过相抵。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啊,看来还负了伤。五百块奖金,加上一面锦旗。我妥妥能给你争取到。 “呵呵,你们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啊。” 这又不是悬赏通缉,五百块的奖金对于热心市民总比没有好,奖金还要等具体调查清楚之后才能发放。 周警官有些后悔,不该让顾云来单独行动,这不符合程序。 但要走程序,就得上报,坐实了顾云来参与传销,他大概就不愿意帮忙了。 其实他们是在顾云来之前掌握到的线报,都指向了鑫源宾馆。可是向上面申请的搜查令却一直批不下来,只能先不走程序让顾云来前往一探。 不过这小子在鑫源宾馆这种地方确实游刃有余。他的作派,更不像是一个市政府的科长,而是在道上颇有些名望的江湖混子。 他嘴皮子利索,胆子也大,这不是缴获了三百万的赃款么,比周警官他们预期的少了很多。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说不定他就跟涉案人员达成过什么协议。既然是已达成的协议,涉案人员当然也不会说。 按照顾云来自己的说法,这三天半的传销之旅,他可不是白来的。 三天半,一般人最多还处于任人摆布的懵懂阶段吧。可是他,却已经取得了一位女老板的绝对信任。在局里,伍丽始终都躲在顾云来的身后。不是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头一次整条线断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置。 “我这算是帮了你很大一个忙吧,奖金和锦旗我就不要了。可你总该有所表示。是要欠我一个大人情呢,还是直接折现?”顾云来当着周警官的面这么问他,不拿自己当外人,还一点都不惧怕他。 这话怎么说的呢,顾云来又没做亏心事,还真的帮了周警官,又何来惧怕一说呢。 对于不知道的事情,周警官也只是猜测。顾云来立刻就抓住了话题导向,周警官也只能应对了:“我一个小民警,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够你们一顿饭的发小呢,我有什么可以折现给你的。” “别看轻了自己,你能做到的事情,是我们都望尘莫及的。为什么政府对传销的态度很保守,捣毁一个传销团伙,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在我看来,是因为后续的处理最为麻烦。这两个女孩,在此次行动中作用比我更大,你们应该给她们一个说法的。” 顾云来公开给她们言声了,伍丽很感动。来之前顾云来也跟她说了:你全程不要说话,一切都由我来周旋。 他始终没有忘了,答应伍丽的事情。 这个嘛……周警官把顾云来拉到一边去,当然还是常规的处理。如果就地安置呢,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岗位,只能遣返回原籍了。 “你可知道,参与传销的人,心理最害怕的是什么吗?她们不是既得利益者,而是受害者。一般搞过传销的,三五年都不敢回家。因为家里周围一圈的熟人,都被骗了一个遍。你让他们回去,再怎么面对家里人。如此庞大群体,流散到全国各地,那也是很大的一个不安定因素啊。”顾云来说。 要为当初的选择承担后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最多做到不追责,这已经到头了。周警官说。 “我知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的人。可你看我带过来的这两个女孩,她们可怜兮兮的,我已经答应过她们的事情……” 你向她们随口许诺的事情,不应该由我来买单吧。 “不,这件事还非你来做不可。我需要你给她们正名,亲自开警车送她们回家。并且跟她们的亲戚们解释清楚,人家才是真正的打入敌人内部。主要是让她们不要再有心理负担了。”顾云来说。 你怎么对女孩的事情从来都如此伤心,这两个,也都让你玩儿过的吧。 “你一个当警官的,说话不要如此粗俗。我从来不玩弄感情,就算是露水情也是一样的。你直说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可别怪我在这里闹开。”顾云来说。 别呀,我怕了你了。等我向上面申请一下,调一辆警车送她们回家,这总可以吧。 关键是话要说清楚,一般来警车都以为是犯了什么事情。两个女孩都是村里的,消息又传得特别快。如果住在城市的单元楼里,互相之间都不认识。出去三年,再回来大概也没人知道她们做过什么。还有,女孩父母的安抚工作也很重要…… 行行行,我直接去跟她们村长说,让村长昭告全村,这还不行么? “周警官,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人民群众打交道,这才是基层民警最锻炼能力的一种方式了。”顾云来说。 周警官不是不耐烦,只是要轮到顾云来教育他,他有些不爽罢了。 基本情况都了解清楚之后,顾云来可以走了。伍丽她们还得留一段时间,把她们认识的,跟她们情况差不多的,全都找出来。群体事件集中处理,虽然不能做到人人都满意,但这也是比较高效的处理方式了。 怎么,你要走了?没顾云来在这儿,伍丽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里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顾云来说。 你刚才,是去争取我们的去留问题吗? “对啊,你们放心,警方会帮你们解释清楚的。”顾云来说。 我不想回家……伍丽当然是想回家的,但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她既害怕又不甘心。 我不要回家!女领导的态度更坚决一些,我家里人早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了,我回去也是讨嫌! 一直讨人嫌的女领导,在这个行业里却被追着捧着还有人伺候着。这种感觉让她很是留恋,如果不是行业散了,又能保证吃喝的话,她能在里面待一辈子的。 干完这个再去打工,很多人都会不习惯。不仅是因为规矩和生活节奏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如行业里那般“融洽”。举个例子说,行业里如果两个人发生冲突,老朋友一方会比较克制,一句“谦虚了”企望化干戈为玉帛。杀人不过头点地,一般的口角也就止于此。 碰上那些脾气大的,上来就动手的,旁边的老板们也一定会上来劝阻。这顾云来了解,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害怕惊动了邻里。可毕竟是一种处理矛盾的方式,还有群体式默认遵守一个程序和规矩的觉悟。 从这一点上说,她们是会觉得有安全感的。 可在外面打工,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工厂里面。基本是抱团的小集体式,遇上事儿就根本不跟你讲道理。抛开厂规不谈,不管是口角还是真动手了,基本都是势大的一方取胜。吃亏受气挨打,到最后,还是各五十大板的处理。这种事情,她们在外面经历得太多了。 在家乡工作就不一样了,再怎么着,后面还总有一个家里给帮衬着。 不过顾云来也很奇怪,你们在行业里学得如此谦逊,到了外面还会与人起争执吗? 可争执最大的源头是什么?不是两个硬气的人碰到一块。那要解决,也就是短兵相接,三五分钟的事情。最怕是一个脾气大,一个更怂。这样就欺负和霸凌就容易演变成日复一日的常态,不管学校和社会都是一样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顾云来认为这个善良的尺度,应该把握在不主动招惹事端上,而不是处处认怂。应该是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这样才是正常的。 可多数人对于善良的理解就是一味退让。 当然也要取决于所处的环境。异乡异地的,想硬气也硬不起来呀。 女领导是最怕这些的,年幼无知的时候,觉得很酷纹了一个大花臂。看起来是很霸气,可以震慑一部分的人。可更多的,是主动挑事。有些工厂和正规的企业,干脆就不接受有大面积纹身的人。 虽然中西方文化的差别,不能说纹身的都是坏人。可在传统观念里,这毕竟是不为人所认同的。 “那你呢,你又在怕些什么?”顾云来问伍丽。 伍丽倒不是怕,打工什么的,其实是各干各的。流水线上一天,基本上都没空扯闲篇的,也不会有交集。她仍然是有些不甘心,毕竟是上过正规护士学校的,有专业技能。要她回去工作,她依然想从事医疗系统。只不过她原先的单位把她给开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当初对行业是踌躇满志的,走的时候,还狠狠地骂了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好色主任。把所有的后路都断绝了,基本不可能再回去。 “花山市,倒是有几家不错的医院。” 我,我不是要让你给我走后门啊!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说穿了又有什么呢,走后门就走后门嘛。拥有一定的社会关系,也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啊。”(未完待续) 172 开罪 顾云来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伍丽本来就有护士资格证,事情就很容易了。 “主要还是看你的专业能力,我最多就是帮你绕开那些不必要的流程而已。”顾云来说。 嗯,我的专业能力没问题,我当了五年护士呐! “那就没问题咯。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帮你联系医院。不出意外的话,年后就可以上班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顾云来说。 伍丽只是笑着感谢,女领导听完之后,却哇地哭出了声。 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伍丽可以恃宠而骄,她当然也可以哭诉啊。大家都是可怜人啊,我又没有一技之长,在本地也没有熟人,我该怎么办呐! 鬼知道你该怎么办!顾云来虽然喜欢帮人,但不是谁他都乐意去招惹。 女领导说,如果是伍丽跟你睡了你才肯帮她。那这一点,我也能做到! 对女领导而言,似乎只要有利可图,跟人睡一觉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不能说是委曲求全,因为顾云来这小哥,还是很吸引人的。我愿意呀,我愿意的!只要你说,我立马就可以的! “胡扯什么呀!我跟伍丽,才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顾云来知道,现在人人都有这种误会。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一夜之间,伍丽赤条条在他面前,顾云来居然什么都没做。 可真的就是什么都没做,这怎么说呢。 我不相信!女领导说,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明显就是补偿嘛。 “信不信随你。你要这么做,我也拦不住。当然我可以拒绝,你也可以千方百计去睡别人。我看过你一丝不挂,就当是我受用了。作为补偿,二百块钱,你也就值这个价儿了。” 恶毒,谁不谁更恶毒。有时候为了避免被纠缠,人必须要恶毒。 女领导刚才还在哭诉,听完这句话,就哭不出来了。怪我,怪我,怪我没有赶在伍丽的前头。顾云来这种人却是需要交心的,交心之后,又守着君子大义不干为了。不管他跟伍丽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就算她赶在伍丽的前头,大概也没戏。因为女领导是一个,只会一上来就脱裤子的俗人而已,跟不上这些人的冠冕堂皇和阳春白雪。 女领导只问顾云来一句话:当你看到我裸体的时候,有没有过生理反应? 顾云来要说没有,那只能是无能或者不惧。正常男人面对一个熟成刚好的年轻女孩酮体,都会有生理反应的。甚至预想情节也是激发性趣的关键,如果顾云来是一个三俗小说里的无赖。顾云来应该在揍过那个男人之后,再把女人扔到床上后入式压她屁股。只有强者才配征服,强者更应拥有一切! 这才是让读者更加血脉喷张的情节。 可是顾云来没有那么做,他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再度强行施暴者的角色。他是一个正常人,三观正常而知廉耻。也正因为他是一个正常人,脑中也经常闪现出那种毫无下限的镜头。他刚进门的时候,还真他妈就那样想过! 所以女领导在问他的时候,顾云来感觉到羞愧,无地自容。 如果幻想中的猥亵也算是犯罪的话,那可能没有任何一个道貌岸然的人能够幸免。 女领导只是想知道顾云来会对什么样的女人感兴趣,她自诩姿色并不会输给伍丽。只是没她那么会来事儿,欲拒还迎的撩人。单从肉欲的层面,二者到底有多大的区别呢? 所以女领导直指内心的一问,诡辩如神的顾云来反而顿时语塞。 这只能说明,对于一个下半身慢慢占据主导的来人来说,二者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顾云来只是克制能力更强一些,本质仍是臭男人一个。 所以你并不是不想要我,这样我就明白了。女领导不再求顾云来,人总有不清醒的时候,但做过的事情依然成立。不就不相信,你的理智能一直占据主导。记住我的样子,别犯到我的手里! 女领导的眼神,让顾云来有些不寒而栗。 她决定了,要在这里城市里生存下来。她要学习所有取悦男人的本事,她要报复顾云来。不仅仅是因为言语的恶毒。女领导以前接触的男人,不管嘴上说着再怎么瞧不起的话,到了床上,仍然会流露出愉悦和心动。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唯有顾云来,他什么都没做过,就已经是满满的不屑于恶毒了。 这个男人让人生恶,可又更值得把玩。 你真的对她…… “别说了,谁叫我生来就是个男人,怎么能有办法完全回避自己的生理反应呢。但我真的很庆幸没有那么做,女人堕落之后,就更擅长装扮成男人最喜欢的样子。而一个普通的女人,往往打扮成自己喜好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了。危险呀,危险!”顾云来真的不敢想一时冲动的后果。 这一点我不同意,那些低胸呀黑丝呀齐b裙,都是你们男人发明出来的。其猥琐用心居然还光明正大地连带着审美情趣,我们女人只发明了安全裤! 就先不说安全裤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吧,怨念很深了。“你要是不穿短裙,根本就不用穿什么安全裤。被迫要跟随主流审美,何必又要用安全裤欲盖弥彰呢。”顾云来说。 什么叫主流审美?照你这么说,人类最初都是光着身子的猴儿。那时候大家都一样,应该是主流审美了吧。但你现在,能对一只猴子感兴趣吗?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跨越了上百万年形成的物种隔离就被你这么一句话带过了? 总之话题是聊飞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女领导的一番话,让顾云来这个逻辑分明的人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顾云来可能想说的是,女人有吸引男人的资本,男人在被动防御方面,始终处于弱势的一方? 男权社会啊,你装什么可怜,还是为自己将来的舆论造势?男人追女孩,被称作泡妞把妹,寻芳猎艳。言语中局透着轻佻炫耀和高高在上。而反过来,在女孩这边就没什么好话了。中性一点就叫撩汉了,却也免不了倒贴下贱不知羞的嫌疑。这样做的女孩没有被称作有勇气,却更加彰显了你们男人的魅力。 伍丽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样一番感悟的,大概是亲身经历吧。 “男女平等的问题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散了吧。”这种话题,再聊下去迟早是一个翻脸。 伍丽做完了笔录,说不愿意回家,周警官当然也不能勉强了。但唯恐她从一个参与者变成组织者,所以想在花山市工作的话,要求她定期到这里来备案。 “又不是刑满释放人员有前科,还备什么案,你这样做可不符合法律法规啊。”顾云来说。 法律法规,有时候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巨大的难度。我承认,我确实有权利要求她这么做。但她选择留在花山市,不管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也免不了跟我们打交道吧。想不想,以后的舒心一点,各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呢? 耶?周警官居然也学会威胁人了,虽然是和颜悦色的,但也让顾云来很意外。虽然是威胁,但顾云来始终觉得,想周警官这样万事周正,是干不好警察的。警察既然是暴利机关,就必须要有些非常手段才行。 伍丽表示理解,警方也有难处,警力不足更不可能面面俱到,让她定时来报道没有问题的。 唉,互相理解嘛。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警方的事情还没有完,掌握到了这一条线,还要挖出更上面的老总。那是伍丽涉及不到的层面,对于她而言,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然后出了警局,再走在大街上,完全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感觉一身轻松是么,你好不容易出来。应该做一件在行业里从来不敢做的事情,以宣告新生活的开始。”顾云来说。 意义大于实际,不过伍丽喜欢。 她要想想,这三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敢做的。行业里规定很多,可真正能遵守的又有几条呢。首先一条不许情感萌芽就已经很苛刻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少男少女,老生常谈的问题,基本没有人当回事。 最后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条。三年里,她都没敢大手大脚花钱。反正她以前花钱也不是很凶就是啦,所以伍丽最终似乎没办法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开始。 她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突然改变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比如说为了感谢,请顾云来吃饭。明显是平常从未吃到的菜色,以为可以大快朵颐停不下来,可吃上几口,就吃不下了。 说句非常不好听的话,她们三年里,因为肠胃不畅,都保持着一耳光长期便秘的状态。 再加上长期营养摄取不足,伍丽现在急需要的,是到医院瞧一瞧。(未完待续) 173 代价 考虑到实际,就引申出很多更多的问题。 比如这三年里,她们一直都是不论男女内外衣物混洗的,会不会出现生理卫生状况呢?伍丽有没有紊乱绞痛或者炎症什么的。 伍丽本来就是做护士的,对这些应该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在当时,她怎么就会接受了混喜这种荒唐的事情呢。 一想到这里,伍丽确实害怕了,提出要到医院检查。 正好,顾云来可以带她去看看花山市几家比较有名的医院。至于她要去看妇科,顾云来跟着就不合适了。 伍丽却给他科普,说妇科病是常见病,不单单是错误的卫生习惯所引起的。你多了解相关的状况,你媳妇以后遇到类似你的情况你就不至于全然不知了,这会显得你很体贴。 “拉倒吧,我要真成了妇女之友,我媳妇才会觉得奇怪呢。男人对这些还是少了解一些为好,不然要医院要医生是干嘛使的。”顾云来就算了解,也会装作懵懂无知。再说这家医院里有熟人,让人看见他陪一个陌生女人来看妇科,那算怎么回事。 做ài时不正确的姿势或者太过于激烈,都可以能引发炎症哦。 噗!你是一个女孩子喂,太污了。顾云来受不了要告辞。末了犹犹豫豫的,还是问了一句:“你一个人能行吧?” 那要不你陪我去? “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外面等吧。就这几天,把你的工作给安排了,免得夜长梦多。”顾云来说。 夜长梦多是什么意思,你是怕我缠着你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这边也有不可预期的突发状况啊。虽然我是做好事不需要背着人,但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总要避些嫌疑。”顾云来说。 原来出了行业,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你走吧,不用等我的。 “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等。”顾云来说。 伍丽一个进去。她其实是害怕顾云来跟着的,才会说那些话。就像她说的,出了行业,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在行业里,可以袒露无遗。因为她曾幻想着,这种关系能够维持一辈子。现在让她羞愧的时候,自己曾在顾云来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 那是外在,内在,伍丽还是想保留一些隐私的。 但就伍丽做护士的经验来看,她的身体状况,其实有些不妙的。 做完一套检查出来,已经很晚了,顾云来还在那里等着。 伍丽拿着检查单,有些不敢见他。唯一庆幸的是,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她是一个肮脏的女人,查出多项妇科疾病,伴有炎症。在养好之前,是不可能通过身体检查当护士的。女性的身体敏感而脆弱,更加残酷的是,她在行业里身心俱疲,还落得一身伤病。 她没有去找顾云来,就那么默默走开了。现在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像生活顿时失去了所有希望。 顾云来给她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又发来短信,顾云来当然猜出些什么:如果真的有病,咱就治,还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呢?放弃了身体,就等于是放弃了整个人生。你不想想自己千辛万苦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千辛万苦?伍丽现在还疑惑自己到底是不是该出来,也许她这样的人,就该在行业里糜烂、化灰…… 再见了,顾云来! 伍丽想到处走走,三年来,她对花山市已经很熟悉了。哪里有高楼,哪里有大桥…… 哪里是所谓解千愁的圣地,这些顾云来自然比她更加清楚。 所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顾云来就在夜里的跨河大桥上找到了她。 “有些大楼你进不去,这里,倒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完全开放的地方是么?”顾云来在离她四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撑着栏杆向下望。 小时候,觉得这里很高,现在依然很高。谁说在高处就有跳下去的冲动来着?那需要特定的时节,在夏日的白天,顾云来经常会有这样的冲动。但现在是冬日的夜晚,就完全不会有。晚上的河水看起来黑茫茫的一片,鳞光点点的看起来幽深可怖。 你知道的,一个人如何一心寻死,根本救不下来。伍丽说。 “我知道啊。这个季节,你从这里跳下去,死亡率是很高的。现在是枯水期,你会摔死淹死或者冻死。我也不可能有勇气在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你。我虽然游泳技巧高超,但也不可能在你冬天浸水棉袄的重量之下把你救起。所以你如果只想尝试一下临近死亡的感觉,还想有生还的机会,你应该把棉袄脱下来再跳。”顾云来说。 没有那么多讲究,我是个旱鸭子,即使脱了棉袄也扑腾不了几下。 “那你该知道,几乎所有自杀的人都是从跳下去那一刻开始后悔的吗?”顾云来说。 那时候后悔也晚了,只几秒钟的时间,也来不及体验什么恐惧的感觉。人一下子就没了,多爽快啊! “你要是真得了什么绝症,也不必在这里跟我废话,我当然也没时间跟你废话。治不好的病,我从不劝人坚持,那是遭罪。这样吧,你如果真想死,我可以帮你一把。”顾云来说。 伍丽知道,顾云来只不过是想找借口接近她的身边。然后一把将她从护栏边扯下来。该不该给他这个机会呢,其实伍丽也很犹豫。医生说,这些并都是可以养好的。只不过伍丽大概又要做一年左右的无用之人了。 她既无存款也无关系,这一年的时间,还不是要靠顾云来。伍丽实在找不到什么样的理由,再次祈求顾云来的帮助了。 她正想着,顾云来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来了。但他没有立刻将伍丽扯下来,而是跟她一样,翻到护栏的外围。 这里,还有一个驻足的空间。这座桥这样的涉及,似乎是有意要给自杀者一个犹豫的时间呀。 “你好像很犹豫,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呀。”顾云来抓着伍丽胳膊,就把她往桥下面送。 顾云来一只手就能拎着她,伍丽的身体几度悬空于桥外。 你疯啦!当伍丽再次回到立足处,她确实有些惊魂未定。但她心里知道,顾云来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你看你,不还是怕死么?”顾云来说。 你这样吓唬我有什么意义么?让我知道自己怕死,就能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了,没有人会不怕死。你心里抱有侥幸,觉得我不会真的杀了你。这样,你从自杀变成了谋杀,我也逃不了干系吧。那不如,我们一起跳下去吧,就没有人可以问责了。”顾云来说。 我求你别捣乱了行不行?我想自杀,是因为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你有什么资格?这世界过得很惨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不要带着这样一副悲悯的面孔来扎心扎肺了好不好! 自杀是我们失败者的专属,你来捣个什么乱呀! “一瞬间丧失希望的理由,一瞬间想要结束生命的理由,谁不能数出七个八个的。真有那么多的不幸?有人因为压力大而自杀,有人因为失去了感情而自杀,有人因为成绩不好而自杀。千奇百怪,你想都想不到。但你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因为你是真的不幸。”顾云来笑着对伍丽说。 混蛋呀,你还笑!放开我,你赢了,不想死了还不行么! “你以为我的目的是来劝说?我早说过了,你想结束生命,我是来帮你的。”顾云来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 我也说了,我已经不想死了! “我也不瞒你说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地狱使者!我在人间,遍寻那些失去希望的人,把他们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像你这样的人,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别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我收了吧,啊?” 你讲什么鬼故事呢,故意杀人也算是指标吗!伍丽开始挣扎,但是顾云来的手就跟钳子一样,力气太大,她根本挣不脱。 “所以这个地狱使者做得很失败呀,总是劝人,也没完成过一单。我不惜杀死你做成第一笔买卖,按规矩,我也是要跟着殉葬的。”顾云来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留在这世界的最后一丝气息,就是烟草味了。你可能不相信,这个东西,也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媒介呢!” 吸烟有害健康,这大家都知道啦!咱不开玩笑了,你先放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还不行么!你弄疼我的,放手! 这个时候伍丽突然意识到,沐辰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地狱使者的故事她是不相信的,也许他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妄想症。伍丽再看他时,顾云来的面孔已因为背光而变得漆黑。只有烟头一亮一亮的,照出顾云来的眼神,是如此的决然。 那是一种堪破生死的眼神。正常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呢。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也许,地狱使者什么的…… 总之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啊!(未完待续) 174 死亡 谁跟你开什么玩笑。 顾云来抽完一根烟,把烟头弹远。然后抓着伍丽的胳膊,毫不犹豫就从桥上跳下去了。 伍丽开始下落,这个过程好像变得很漫长。所有跳桥余生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伍丽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她,是否还能余生呢? 伍丽用余光瞥了一眼顾云来,他正张开另外一只手臂,作飞翔状。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这一刻,就像是回家一样。 地狱使者…… 哇!伍丽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水面黑漆漆的像深渊,等她试着闭上眼睛的时候。就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扯,就停住了。 此时距离水面大概就只有两米。是顾云来搂住了她,而顾云来倒吊者,脚上挂着一根玻璃绳。 “你也算是死过一回了,感觉怎么样呀?”顾云来笑眯眯地问她。 伍丽没有什么感觉,脑子是懵的。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出许多的画面。有伤心的,也有温馨的。她想起来,自己还有朋友,还有家人。而那些飞快闪过的画面,就像是这些美好,与她彻底告别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伍丽已经不争气地哭了出来。现在她除了咧着嘴大哭,也说不出什么感觉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幼稚的要命,明明活着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可不到死的一刻,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就不一样啦,我天天都在想!想得我是百爪挠心,桩桩件件根本都顾不过来。”顾云来说,“可还是要一样一样的去经历,这才是人生啊。” 终于清醒过来的伍丽,明白了自己这个念头有多傻。她决心积极配合治疗,至于欠顾云来的情,就只能工作之后慢慢还呗。 不过现在有一个很切实的问题,我们该怎么上去呢? 这个问题,顾云来没有考虑得那么周详,就只能喊救命了。 最后,终于被路过的人给拉了上来。小两口半夜不好好过,玩什么蹦极呀,真是闲的! “自杀不成就是讨人没趣,给人添麻烦,你又学到了一课吧。”顾云来说。 嗯,确实不是一件好事,还扰乱公共秩序。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你跳下去之前,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那样的视死如归,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你是装出来的,这演技也太神了吧,专门培训过? “再怎么厉害的培训机构,也练不出人临死前的感觉啊。其实就在之前,我被人从这里套了麻袋扔下去。后来,我又被人连人带车撞到河里。都是在这里地方,死过两回的人,那种感受,我当然是最真切的了。”顾云来说。 那你还敢回来?要是我,每次路过这里都得绕着走。 “为什么不敢回来,我还觉得很爽,想再来一次呢。不过你拉不动我,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算了。我就是要记住这种感觉,不至于忘了给我带来这种体验的人。有一天,他们是该加倍奉还的!” 顾云来的眼神又有些可怕了。普通人,又怎么会被人连续谋杀两次呢。只能说顾云来得罪了太多人,他自己也并非善类。 但是伍丽并不害怕他,这么温柔的顾云来,即使做过坏事,她也是完全可以接受。 没有任何条件,即使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也愿意伴他到海角天涯! 根本就不管他的过往,伍丽的这份爱依然像以前一样盲目。 不过也没有机会了,伍丽真想看看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少女,究竟是长什么样子。一定很漂亮吧,伍丽是比不了,也不奢望。 但是,谁说伴随他一生就一定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呢,对不对? 伍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就不能再坦然面对顾云来,一见了他,就有些脸红。 顾云来询问了医生情况,给伍丽办了住院手续。依然是花山市最好的那一家医院。 伍丽说这里太贵了,她负担不起。 “贵不贵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要你负担。你只要安心住在这里,按照医嘱行事就行了。”顾云来说。 还是特护病房,伍丽也是医疗系统的,知道床位有多难搞。足见顾云来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哇,霸道总裁的类型啊,我的少女心! 伍丽眼里已经只有顾云来,前男友是什么鬼,跟他比起来被秒成渣渣都不剩。 那怎么可以呢,我已经劳烦你很多了。 “硬要找个什么理由是吧,我早已经想好了。刚才,我是不是差点杀了你?我这算是谋杀未遂,给你相应的补偿,就当是堵你的嘴了。”顾云来说。 哇,虽然我行我素,但不是任意胡来。每一步都很有条理和计划,简直完美男神! 那,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呢? “得空吧,有时间就回来。我也不能天天往医院跑啊。” 那,那我好起来了,能不能去看你呢? “当然能啊,我又不是什么珍惜动物要排队买门票看的。” 顾云来让伍丽好好休息,他这回真的要走了。此刻,他还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他真的是被女领导个吓到了。害怕伍丽也剑走偏锋。 现在,救出来的两个女孩,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顾云来只是一般操作,没想到伍丽会被他彻底征服。 而现在顾云来想到的是,从那天开始算,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跟沈艳丽联系了! 电话开机,果然满满都是电话与短信。 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询问与担忧。 如果是逐条去解释,自然是看不到头的,女人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疑心与担忧。 他于是打电话,将这几天的遭遇跟沈艳丽说了。说他如何如何勇斗传销团伙,帮市局破了一大案呢!不信,你可以去问周警官。当然了,锦旗我没要。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那些身外虚名。 关于他“独自面对”的那些部分,顾云来当然是没敢说的,也没说他救出来两个少女。 “顾云来,我明天就要回来了!”听完顾云来的讲述,好像他几天的时间就能过得如此丰富多彩,而沈艳丽在老家却是日复一日,她真的想立刻飞奔到顾云来的身边。 “明天?明天才初六啊,不是说过了十五才能回来么?”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不想我这么早回来啊。”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当然是特别期盼你回来,望眼欲穿了!我这是大喜过望,有些不敢相信。” “别解释那么多了,反正我明天就到。你自己整理一下,这几天要跟我交代的事情,怕不止这么点吧。” “老婆,你在老家也是经常看家庭伦理剧的对吧。” “当然咯,不然我怎么打发时间。我也是软磨硬泡,把我爸爸都说烦了,他才答应让我明天一个人回来的。” 这就不奇怪了,沈艳丽一定又代入了。那些网上写御夫段子并且还要拍成电视剧的,真是害人不浅! “不过你弟弟在老家居然能耐得住寂寞,这才真正让我不敢相信。”顾云来扯开话题。 “他呀,他是最会找乐子的人,不管在哪里都闲不住。好些玩法我都闻所未闻,他还提醒我,让我提防。说不定,你也是深谙套路之人呢。” 对了,还有一点,找老婆千万不能找有小舅子的。尤其是一个欢场老手的小舅子! “啊,你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呀。” “不用了,我开车直接就到我们家楼下嘛,还接什么接。” “那至少,得有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什么的吧。”顾云来心想,好在沈艳丽没有来一个突然袭击,他还来得及把手机里的多余信息都删掉。 我没有做贼啊,我为什么要心虚呢?但这些永远解释不通的东西,最好还是删掉一干二净。 这时候,伍丽又突然打电话来。 “那我们明天见咯,吻你,白白!”顾云来挂断电话,又接了电话,“喂,什么事儿?” 伍丽居然说她睡不着,想跟顾云来出去走走。 “你以前在行业里的时候,不都是这个点儿睡的嘛!” 凶什么哟!只是想出去走走,不答应就算了。 “伍丽,那医院里也有可以散步的花园。你要实在无聊,就自己溜达溜达吧。我现在没有时间,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太多时间。最关键的是,你现在能摆清自己的位置吗?” 这是,再一次的拒绝,伍丽当然能够听明白了。但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顾云来的态度就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伍丽问他:是不是你老婆回来了,啊? “你这种语气,不要搞得我们好像在偷情一样好不好!” 你放心吧,我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所以我当然不会破坏你的家庭啦。但你也知道,男人和女人,内心的冲动都是一样的。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你老婆,这样,好让我彻底死心呢。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虽然你摆出一副解决问题的态度。但我相信,这种见面,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175 重逢 那你说,是掰开揉碎说穿了安排好的一场见面合适呢,还是一场毫无准备的偶遇合适? “伍丽,你也说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不要陷我于不义啊。”顾云来说。 我说了,只是见见面。你如果连这个勇气都没有,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你可不能乱讲,我心里能有什么鬼?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你是知道的啊!” 你忘了岳红说的话吗?你没做,不代表你心里没有那么想过。再说了,虽然你我都知道,但你老婆会相信吗? “你只要不提她根本就不会知道!” 你先别激动,我当然可以不提。但是如果让岳红知道你的老婆,猜会怎么样呢? 岳红,就是那位女领导的名字。听到这里,顾云来心里咯噔一下。岳红是知道他们孤男寡女曾共处一室的,如果说给沈艳丽听,这种事情,能够解释得清楚吗? 所以,伍丽的意思是,语气留下这么一个隐患,以至于日后越描越黑。还不如提前就坦白了,争取得到沈艳丽的谅解。你老婆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吗? “遇到这事情,如果每个女人都能明事理,那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顾云来说。 所以还是很麻烦咯?你说该怎么办,我全力配合。 “我想找人做掉岳红,这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顾云来说。 不会吧,你要杀人?伍丽那头顿了一下,说吧,该怎么干! “你疯啦,我是开玩笑的听不出来么?” 我可分不清你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话,就像你在桥上说要一起死的时候,我真的是被你吓到了。就说以你的本事,想找个人干掉岳红,应该也是完全做得到的吧。 “为了隐瞒,就去杀掉一个人,这是草菅人命。不是我没这个胆量,我顾云来从来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委托杀人,总会有风险。最稳妥的,是我亲自动手。不过也来不及了,我老婆,明天就回来。”顾云来说。 就算有时间,你也不会随意杀人的。我相信你所做的坏事,打架斗殴也就到头了。 “还是坦白吧,她怎么发落我都可以。既然是打入敌人内部,总免不得牺牲色相。我没做过,我问心无愧!”嗯,顾云来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他的手却不争气,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那明天,是我来你家,还是你们来医院找我呢? “约在公园吧,别来我家呢。这样又要多出一个你曾经来过我家的由头。”顾云来说。 好,明天说好时间,我就到。 顾云来挂了电话,焦头烂额。 好在,现在不用删什么电话信息了。比起明天要面对的事情,这些电话信息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二天,顾云来很早就起来,把房子收拾一下,买了一束鲜花,恭迎沈艳丽回家。顾云来在楼门口迎着,沈艳丽的车来了。顾云来给她开门,花给捧在她怀里。一个公主抱,抱她上楼。 “你搞什么呀,让别人看见!”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沈艳丽有些吓到了。 “怕什么,我是合法夫妻。再说了,这个小区,就缺少这种年轻的气氛!” 到了家里,沈艳丽并不急着温存。她弟弟告诫她的,男人在久别重逢时越是过份热情,越是要提高警惕。我们沈家的女孩子,要培养起女王范儿,你要向大姐看齐呀。 于是沈艳丽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来,“给了你一晚上的时间整理思绪,你要说的事情,应该不会打磕巴。” “我汇报工作的时候,什么时候打过磕巴?艳丽,别整这么严肃啊。咱们有多少天没见了,光阴不待啊!” 许是两个人都忍不住久别重逢的欢欣,果然首先还是要进行深度的肢体语言交流。 “怎么样,我有这把子力气,足以证明我这几天是闲着的。”顾云来说。 “你拼了老命,就是为了证明这个,有些刻意哦!” “别猜了,再来三百个回合,才叫拼了老命。不过,细水长流嘛……” 如果一个男人时刻能在床上取悦女人,那也可以避免很多矛盾。但男人不是永动机,而且,也总归要起床的。 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沈艳丽又坐回到沙发上。 “没什么呀,我就回了一样陶末街,帮老朋友的弟弟搞了一个入校的名额。然后与杨若解决一些私人矛盾,阴差阳错被骗到传销窝点。这些,都是有迹可查的,你可以随便去问。”顾云来说。 “就这么几天,你真的是做了不少事情。传销是怎么回事,你在里面待了四天,不能一语带过吧。”沈艳丽说。 “这个可有的说了,我一进去就知道是传销,随便也可以出来。但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出来。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总得做点什么。于是我就帮周警官端掉了一个传销的窝点。还有,解救了两个被传销洗脑的女孩。其中一个女孩,今天约我们见面,说要当面表示感谢。”顾云来说。 “恐怕早已经表示过感谢吧,嗯?” “啧,你这样就不可爱了,人家真的就是单纯地想表示感谢而已。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顾云来说。 “过去我也很单纯,我弟弟说我傻。他说你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男人,很容易吸引女人。说我不能傻乎乎的什么都相信,我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但我不会像福尔摩斯一样不放过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过早地变成疑心怨妇,会让男人感到厌烦的。所以我答应见面,但是有一点,你不能说话。”沈艳丽说。 沈艳丽不知从她弟弟那里学来些什么手段,伍丽能不能禁得住不漏马脚呢? 不对呀,我们有什么马脚! 见面就见面吧,约了时间,在公园里。 开始的气氛当然很友好,伍丽刚见到这个女孩,啊,果然不一般!她那举止气质和打扮,一看就是来自大富之家。而起她很漂亮,顾云来是一个十足的颜控。伍丽还没见面之前就幻想着他老婆该有多漂亮,可是真见面,还是被惊到了。 不是说天上之姿,也是出尘脱俗了。 伍丽自知比不了,将自己置之度外,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替顾云来开脱。 顾云来一直不说话,连做中间介绍人的资格都没有,只打了个照面,就让他一边玩儿去了。 家教很严啊,还有祖传的噤声咒。 两个女人就是一台戏,顾云来可以不说话,但他真的想看看她们是怎么较量的。 沈艳丽不必在伍丽面前炫耀什么,她只想知道原原本本的真相。 怎么,顾云来没有告诉你么? “他当然告诉我了,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完整的版本。”沈艳丽说。 那你怎么觉得,在我这里就能听到完整的版本呢? “就是说,真的还有一个完整的版本咯?” 我也不知道顾云来跟说到哪里,但我要是直说,你千万别炸了。我们曾经,在一个房间里住了一夜。 “你是把这个当作资本,来气我?” 没有,应该觉得可气的是我。因为我什么手段都使尽了,他就是不为所动。那个时候,我还在搞传销,想拉他入行。我在他面前赤身裸体,我当时的想法很卑劣,或许,更多的是感激。 “卑劣我是看到了,感激又从何而来呢?” 这得从两个方面来说,在进店之前,被人割包了。他挺身而出保护了我,背上留下一条伤疤。你自己的男人,你应该很清楚,他在现实生活中,是不是这样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这一点沈艳丽是相信的,顾云来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本事。他们一起追捕四兄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另一个方面,我不是什么纯洁的女孩,我为了上位,什么都可以做。而当时,顾云来确实吸引了我。所以我引诱他,他没有上当,对我表示了应有的尊重,所以我才感激。 “你能把这些都说出来,看来是很想给顾云来开脱了。” 没有,这些都是事实。如果说他看到了我的裸体你也无法容忍的话,那责任不在他,是我自己脱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发落在我的身上吧,我绝没有二话。 “我没有那么傻。如果我真的发落了你,我倒成了小肚鸡肠的人。而你明事理晓大义,愿意为一个帮过自己的男人牺牲自己,多伟大呀!那我在顾云来心里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他?”沈艳丽问她。 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顾云来没有选错人。我承认我喜欢他,我是爱上了他。我们相处只有短短四天的时间,他只用了短短四天的时间。就让一个深陷传销洗脑的女孩,从深信不疑到幡然醒悟,然后再到无法自拔地爱上他。你拥有这样一个男人,还求什么呢?(未完待续) 176 不明白 你现在的质疑,是要一心将他往外推么?那我倒真希望,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在那天晚上,真的发生了,我所期待的事情! 伍丽说着说着就哭了,如果是跟沈艳丽博弈,要迷惑她。伍丽是不应该哭的,但她忍不住的心痛,忍不住。 虽说是忍不住,但是伍丽现在哭,也确实是一个恰当的时机。表明自己的态度,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伍丽会喜欢上顾云来这样相对优秀的男人,那更是合情合理的。正好也借机试探一下沈艳丽对这件事的态度。 如果她说:你哭什么哭呀,在我这里装可怜没用。顾云来又不在这里,即使他在,我也不会与你分享他的安慰。 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那也只是一个凡俗的女人,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男人在外顶天立地,女人即使在家里再强势,这个时候也要装作小女人的样子,给足男人面子。但是沈艳丽不会装,这个时候她直接把顾云来给支开了,也就不必配合演绎。 但她还是问了:“你经常在我家顾云来面前这样哭是么?我得把问题给搞清楚。” 伍丽弄错了,这个人不是凡俗的女孩,她比凡俗女孩更加俗气。一般女孩当然是要护着自家男人,这很正常。那问题就很好解决了,她最多是糟蹋伍丽两句,然后双方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结了。 可沈艳丽,偏偏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掰扯清楚。这样是很容易招致男人反感的。 但是当顾云来灰溜溜滚过来的时候,伍丽就知道,他是不敢在沈艳丽面前表现出反感。 顾云来肯定是攀了高枝了,而沈艳丽的家世,绝对是特别的横。 “咋了,啥事儿啊?我一直在那儿反省死过呢。其情可谅,其行可免。以后碰到这种事情,我该有更加智慧的处理方式。”顾云来搓着双手说。 “毕竟你长着双手双脚,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暂时回避的吗?” “对对对,是我的错,自当引以为戒!” “现在不是论你的对错。我知道你很擅长,当一个女孩哭泣的时候,如何安慰。”沈艳丽说。 说到这个问题,那就得慎重对待了。伍丽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痕,顾云来并不知道她向沈艳丽哭诉了些什么。顾云来敢拍着胸脯说没有欺负过她,这底线还是咬得很紧。但感动也会让一个女孩哭泣的,包括懊悔、失落、遗憾和感激,任何理性之外的情感,都可能让她们掉眼泪。 要把这些都细分清楚,恐怕一本书也不足以描述。 那顾云来就很错乱,伍丽当着沈艳丽的面哭泣,到底是属于哪种情况呢? “你不用暗自揣摩,我就想看看以你一贯的应急机制,应该怎么处理。”沈艳丽说。 “那还要怎么处置?又不是小孩子都需要哄的,你看她已经不哭了嘛。女孩子掉掉眼泪很正常,你看剧的时候不也常备着纸巾么?”顾云来说。 “你还笑话我呢,说我太代入了。典型的为古人伤怀,纯粹的没事找事。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可她不一样啊,人家明显是为你而哭的。你一来,她就擦干了眼泪,不想让你看见。” “我补充一下,是为我们共同的遭遇,这才清楚。谁也遇到这种事情,也都不好过。也怪我,没有即使关注她的思想动态,嗯!”顾云来走过去,拍拍伍丽的肩膀,“没事儿,坚强起来。都过去了,找份工作重新开始,也来得及!” 顾云来不明情况,就胡乱猜了伍丽是因为三年蹉跎。这样也比较合理,概率也更大一些。沈艳丽不是要看他怎么安慰么?这样就稳妥无误了吧。 可是他说完之后,沈艳丽就笑了。伍丽是更是一把甩开顾云来的手:得了吧!我凭什么配合你的演绎,你后面如果交待跟我有什么相干!我是说了喜欢,那又怎么样呢。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又不是一定要嫁给你! 伍丽以一种决裂的方式说清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本质上虽然还是护着顾云来,却也将两个人的关系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这也算是她最终的妥协吧。 沈艳丽也立刻接过台阶说:“这样的男人不可靠,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沈艳丽是比顾云来能耐大些,可两个人立刻就化敌为友,成了好姐妹拉手逛街去了。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顾云来呆立在原地,有些惊魂未定。真是要命了,这特么谁能猜得出来!谁会想到伍丽居然会当着沈艳丽的面向他表白?不过两个人没有因此薅头发打起来,也是很奇怪。 顾云来站在原地仔细捋一捋,终于是想明白了。这两个女人,是联合起来耍了顾云来一顿。 本来这个事情是很复杂的,但要是想简单了,也就是理性之外的情感。一个女人在朝夕相处中爱上了一个男人,就这么简单。沈艳丽也是经历过的,她知道顾云来吸引人的地方。但她如果不依不饶的话,不仅没有太多的帮助,反而可能会像伍丽说的那样,把这个男人推向另外一边。 于是她选择了让这个男人来背所有的锅。 顾云来一心想的是怎么掩盖事实,反而不如伍丽性情直爽有担当了。 而沈艳丽这样做,有几点明显的好处:首先将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顾云来的身上,他们两个人私下里还有一辈子的相处时间,怎么都好解决。 然后将帮助伍丽找工作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这样顾云来就插手不上,避免了与伍丽的接触。而伍丽本来就理亏在先,又受了沈艳丽的人情,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找顾云来。 沈艳丽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伍丽,这样即使伍丽不念着人情,仍然对顾云来心不死,但她见识到了沈艳丽在花山市的强大的人际关系,也该掂量掂量。再想作什么妖,把沈艳丽逼急了对付她,伍丽自然是承受不起的。 高啊,实在是高!顾云来再也不能把沈艳丽当作普通的小姑娘看待了。 但她带伍丽去逛街,会不会在暗地里找人把她给处理了?不会的不会的,这是说笑了。沈艳丽做不出来,这也是下下策,之前的聪明就都打了水漂了。 于是顾云来回到家里,安分乖巧地等沈艳丽回来。毕竟他现在是待罪之身呢。 一直等到回来,沈艳丽才回来,还喝了些酒。一直是顾云来在外面喝酒应酬,这回,也该顾云来服侍她了。 她说她跟伍丽一起逛街唱歌喝酒吃饭,玩得很开心。沈艳丽身边也没什么好姐妹。伍丽跟她说了行业里的事情,反正当说的都说了。沈艳丽确实比顾云来有能耐,一通电话,就敲定了伍丽工作的事情。 “她没有拒绝吗,要是我,肯定会拒绝的。”顾云来说。 “为什么要拒绝呢?这么好的一份工作,她回到家乡肯定是找不来的。也许她想着发奋图强,以后再与我分庭抗礼呢。” “算了吧,谁还敢跟你斗。我以前也是那么一个要强的人,还不是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顾云来说。 “这就叫服帖吗?你洗脚按摩的手法,也是在他们行业里学的吧。” “不是,我做新朋友没那个资格。” “挺好的,力度适中。只要尝试着做一个温柔的人,任何人都能变得细腻起来。你以前,可以因为工作的关系回家倒头便睡。我还真希望,你就一直这样闲着呢……”沈艳丽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着眼。听起来说的像是醉话,好像又很认真。 顾云来有些惭愧。两个人已经不需求太多物质方面的追求了,就因为顾云来的安分,他将失去许多与沈艳丽相处的时间。 当然了,不做事是不可能的。吃软饭这样的名声,顾云来还真是背不起。 你愿不愿意背是你自己的事,可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你禁不住别人的风言风语。 顾云来现在还没沾着沈家什么光呢,可知道他们结婚的人,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刺耳就是攀高枝吃软饭。沈艳丽的家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觉得,顾云来必须要对沈艳丽好。要对沈艳丽宠着让着,敬着畏的,绝对不敢造次。当不了三孙子,还攀什么高枝儿。 沈家是能容你这等闲人过活的,再多千百个也养得起。所以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别总想着闹出点动静。你唯一的使命就是,取悦沈艳丽,仅此而已。 可人都是有自尊的,顾云来更甚。他想要实现自身的价值,证明他不是配不上沈艳丽。 更糟糕的是,他有这种心思,沈艳丽心里也很清楚。 于是借着酒兴,肾炎就直言问他了:“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对我有情,还是取悦我。如果是有情,那你就不该在短暂别离时做出这种说不清的事情。如果是为了取悦,就更该谨小慎微了。所以我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未完待续) 177感情 “有些事情,为何非要弄明白呢?”其实连顾云来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沈艳丽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要说是爱她吧,有沈家横在眼前。不管是他还是外人看来,这份爱意都不纯粹。可要说不爱呢,沈艳丽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顾云来的心。在分隔两地的时候,也是想得发慌。 这是不正常,可究竟错在哪里? “你说,你必须得说!不说明白了,相处起来,总觉得别扭!”沈艳丽说的是醉言罪语的调调,可是借题发挥,顾云来也不得不当真。 “我就是不安分,好张脸。你要我真的装孙子赔小心,也不是不可以。我不在意你家里的人的看法,我在意的是你。打从一开始,你也觉得我们地位的巨大落差。在你心里,也把它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顾云来说。 “如果我真是这么想的,谁吃饱了撑的嫁给你。家人反对,处处讨嫌。我选择任何一种默认的生活方式,都比现在强。”沈艳丽说。 “其实现在后悔,也不晚的……” “你闭嘴!又说这样的话。就算明知道是你一手安排的,但我确实被你吸引了。我吃下的套路,我认!因为跟你一样,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我为什么要选择他们默认的生活方式呢?他们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凭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跟伍丽走得近一些,不全是为了分开你们。是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女人不能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男人身上,男人看起来壮如山岳,其实很多事情他们根本扛不住。”沈艳丽说。 “你能这么理解,我真的特别宽慰!年节这几天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 “你先别忙着说好话表忠心,我话还没说完呐!关于现在业务科的这份差事,我很喜欢,想一直做下去。你有空的时候呢,就帮我提高一下专业知识,充实充实。不然,迟早被人拆穿的。”沈艳丽说。 “哎呀,你什么时候对这个产生兴趣了,不是说一看图纸就眼晕吗?”这种转变倒让顾云来有些意外。 “我现在也眼晕,可是没办法,我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具体的意图也不怕跟你实说,我就是为了让你回不来。我坐实了这个位子,你也就断了念想了。你安分下来最好,其他的事情我包办了。你就学一些打扫啊烹饪的技巧,在家带孩子吧。男主内女主外,谁说不可以?”沈艳丽说。 哎呀我靠,这是要抢班夺权啊!厉害了我的老婆,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念头的? 谁也不比谁傻,从顾云来帮助沈艳丽夺得替补名额之后,她就有这个打算了。因为赶上年关,没有立刻付诸行动。但是相应的准备一样都不少,沈艳丽虽然不喜欢设计这一块。但是理论知识吃书就能解决的,对于沈艳丽这个高材生应该不成问题。难题就在实践,这就要多求助于那些老前辈了。 局里的其他人不能请教,那会露陷。正巧呢,跟顾云来出双入对的,顾云来又是这一行的资深人士。帮助自己的老婆学习进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自从跟了顾云来之后,沈艳丽也在悄然发生变化,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看剧的小公主了。 沈艳丽想好了,顾云来当然可以选择不教。他如果不教的话,那沈艳丽就宁愿把事情拆穿了。 “哎,我好像跟你说过这件事,你不记得了?我说我会帮你充实业务能力,让你真正的实至名归。我不会跟你抢,因为我被人千方百计的架空了,那些人是不会再让我回去的。但我又没有犯什么错误,他们还是得给我一份相应的职务。最多是以我的身体不济为由,把我赶到穷乡僻壤的地方任现职吧。到时候你身居高位了,我吃我老婆的,也是心安理得。”顾云来说。 什么时候说的?沈艳丽怎么完全不记得了。也许顾云来压根就没有说过这话,现在这样说是给沈艳丽留着面子呢。沈艳丽本来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可是顾云来早就想到了这一步。 他既然早想到了这一步,那一定是做好了准备。所以说,他只要不被赶到月球上去,总有一天是要杀回来的。 “哎呀呀,这不公平,你耍赖!你总是算计我,想到我的前头,我不干了!明天我就去请调回原来的部门,谁爱干谁干!那个什么黄伟业,不也巴望了好多年么。” 沈艳丽闹脾气了,她起的头,顾云来又不得不哄她:“息怒,息怒啊。等我走了之后呢,花山这出戏,就轮到你唱主角了,怎么能说轻易放弃呢?” “怎么,你觉得我唱不响吗?” “不是,当然不是。不过这女人的格局嘛,始终是小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是长相厮守,我也想啊。可长相厮守,也会觉得腻的。就好比跟伍丽的这件事,你处理得相当不错。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你这个人大气聪明,但若不是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你禁不住想念而提早赶回来,根本就碰不上的。”顾云来说。 “是不是我不提前回来,你跟她之间就真的要发生点儿什么事呢?”沈艳丽问。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依然是要坦白的,最多是我们商量的对策完整一些,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猝不及防。关于这件事情,你这里应该有个处理结果了,不然我这颗心呀,他老悬着。” 把什么问题都摆在明面上,心平气和的解决。这样开明的一对夫妻呀,早该准备一套像样的家法了! 现在的男人都太飘了,早已不知搓衣板为何物了。 顾云来事先准备好了一块放在家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太刻意了,反倒显得我不近人情。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伍丽聊了很久。基本可以断定,你们之间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因为这是她最大的底牌,却一直没有拿出说事儿。要么就是她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护着你,这不合理,没哪个女孩这样傻的。要么就是没发生过。”沈艳丽说。 “嗯,老婆大人明察!就是这么简单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顾云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跟有自己思维和想法的聪明人解决问题就是轻松愉悦呀! “不过,赤膊相对是怎么回事。你能保证不会忘却那样的画面吗?我特意跟她一起去泡过澡,那身材可是一绝呀!”别忘了,沈艳丽虽然是聪明人,但也是个小妇人呀。 这个上纲上线就更没意思了,顾云来也只能咬死了说忘了不知道闭着眼没看见!时候不早,我们也该歇息了吧。 “嗯,本来是不想招你侍寝的。但你也是心心念了好几天,前面伺候着吧!” 沈艳丽先回房,顾云来要洗个澡。洗去尘垢,凯歌奏响。戴罪立功,竭尽全力呗! 可是当顾云来回到房间的时候,沈艳丽已经呼呼睡去了。她仍然是不胜酒力,两个人的关系,也从新婚燕尔变成老夫老妻了。 沈艳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说头疼,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绝口不提,就等于是翻篇儿了。而她又记得,要向顾云来请教市政规划方面的问题。具体就涉及到这一次的市政规划,她想拿这个练手。 这一手选择性遗忘的好本事,真是夫妻之间的法宝。 这么给面子,顾云来当然得兜住了。不敢说不遗余力全无保留地教她,她一时也不能全部消化。再者说了,如果这次规划最后真的轮不着顾云来上场,那他就真的只能在家做饭奶孩子了。 于是顾云来就教了她一些基础的东西,类似功能区域的划分与规划图的识别。他说得很浅显,这些在军校的时候学过,真正参加工作的时候,却又大不一样。实际情况与图纸上有很大的区别,顾云来刚入行的时候也是走过不少的弯路。跟沈艳丽说了,也不指望她能够完全避免。至少,能稍微提高些警惕吧。 沈艳丽的确一时不能接受这么多,“内个,你不至于在市政工程完工之前就走吧……” “那当然了,这原本就是我定下的工作计划,我也是要参与其中的。放心吧,我会好好给你打下手的!至于后续的工作安排,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之后就靠你自己,相信你经历过这么大的工程,心里就有数了。还有,黄伟业这个人。如果用好了,会是一个不错的帮手。”顾云来说。 “他野心大的很,我讨厌他!”这个人,已经让沈艳丽给打发了。按照她的性格,也不打算再重用。 “艳丽,野心这个东西,人人都有的,只看他用在什么地方。而且身在官场之中,太看重一己毫无是不行的哟。这里面的人,只有可用与不可用两种。”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178笑话 “这种规则,只适用于你对目标已经充分了解的前提,不然就会闹出跟黄伟业一样的笑话了。”顾云来说。 “哦,我明白了。你当初也把我当作可用之人,充分了解之后才展开行动的吧。”沈艳丽说。 “说好再不提这茬了,目的性与结果要分开来说,好意与恶意也不能混为一谈。我会爱上你,是当初接近你招致的结果。你能说,这是好还是坏?” “目前看来当然是好的。至少不知道何时,坏处也会一一显现啊。” “是的,谈恋爱和结婚都有坏处。吃饭会长胖,还有可能噎死,那你就不吃饭了呗?” 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抬杠。沈艳丽就像是备考生一样,借了顾云来以前的各种参考书籍和工作笔记。她说,她还是比较喜欢自我学习。目前缺乏实践,说再多也都是书本上的东西。 而顾云来的工作笔记,那却是黄伟业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上面记载了顾云来工作以来参与的所有项目,都算下来,足有十几本了。这也是顾云来的宝贝,他好像也不太乐意交给沈艳丽。 因为…… “哈哈!原来你也有这么菜的似乎,把进出口搞反?还有这个检讨总结是怎么回事,简直是小学生文笔嘛!” “言简意赅,那才是真正的深刻!”顾云来所担心就是这个,沈艳丽会把他最早的笔记当搞笑故事来看。那时候顾云来是很认真的,不管对于工作还是错误的总结。巧的是,他也是从规划公共厕所开始的。也知道这种工作,其实殊不简单。 公共厕所是一个区域的便民设施,首先要考虑的是方便而不是美观。顾云来当时就犯了年轻设计师的通病,为了与周围的环境整齐划一,把入口设计在了另外一边。上厕所需要绕过一个花坛,许多人为了图方便,就直接从花坛中间踩过去。 久而久之呢,设计很好的一个花坛也废了。 “当环境与人员素质不想匹配的时候,你就只能尽量从生活习惯的角度考虑了。有时候你看到规划图上相当别扭的地方,其实就是对自己专业能力的妥协。整齐划一并不是最完美的标准,高效长远才是。所以我觉得,你打发黄委屈去设计公共厕所,他也未必能够胜任。因为他跟我的时候,没有经历过像我这种独挡一面的时刻。”顾云来说。 “你们在局里都这么叫他?” “对啊,他这个人总觉得自己有万千报复无处施展,整天就摆着一副不得志的脸。按理说我也理解,正牌大学毕业。论学历论能力,都是我当年接手的那批新人里面最好的。他自然,就有了一种鹤立鸡群之感。只可惜,所受的待遇往往不能达到自己的预期。我们这个行业,宗旨是为人民服务,这没错。但又不是单纯的服务行业,技术工种。市政规划的工作,能有多难呢?找个老手带着,碰上个大工程,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上手了。最难的是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如何左右逢源又不授人以柄,这可是门大学问。黄伟业最欠缺的就是这一点,他只适合搞技术。当个技术骨干还不错,想让他扛大旗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就这样,他还总觉得我这棵大树不仅没有给他提供庇荫,还处处压着他。我这是在保护他,真要让他做了一把手,分分钟被人玩儿死的。”顾云来说。 “我也不擅长人际交往啊,你的意思是我也干不了这个一把手呗?”沈艳丽说。 “你跟他不一样啊。你的人脉圈子,早就有你老爹给你铺平了。你根本不用费劲去打关系,都是别人巴结着你。这一点,连我都比不了。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会做得比我更加优秀。”顾云来说。 说起来有点嫉妒,顾云来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人际关系,还真是比不过沈艳丽。 就拿帮伍丽找工作的事情来说。顾云来到处拉关系欠人情,也就给伍丽争取到一个待考的名额而已。花山市中心医院招收医护人员对口的是省医学院,外人就很难进的来,加上伍丽学历偏低。能给她争取到一个待考的名额,已经是很大的能耐了。 可就这,对于沈艳丽而言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市中心医院可是国资啊,一个商人家庭真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沈家之所以厉害,不在于多么有钱。遑论资产,陆鑫源零七八总的划拉起来,在排行榜上也能与沈氏集团争个高低。 可真要比起来,一向不服输的陆鑫源也只能自愧不如。人家背后可是站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呐! 从沈茂才祖父那一辈开始,到他这里正好经过三代的经营。沈家人已经遍及社会的各个行业。 沈茂才有兄弟姐妹一共十三个人,沈艳丽最小的堂弟才是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想想这个家族得有多少人吧,过年祭祖那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成了他们家乡的一道奇景。 沈家祖上是商人出身,但到了沈茂才这一代,从商的比例已经不高了。这里是指自己正儿八经开公司做买卖,不是跟在沈氏集团下面吃现成的。 沈家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女的普遍比男的强。沈茂才这么大的阵仗,在家族里也只能屈居次席。他有一个姐姐,生意做得比他大,但已经移民国外了。还有一个姐姐,是中科院的院士。单论成就的话,沈茂才其实只能排第三。 这些暂时用不着的关系就不说了,咱就说近的。沈艳丽的二舅,是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就这一层关系,已经胜过顾云来的千言万语了。 沈家与暴发户最大的区别,是他们特别注重教育程度。不是为了拿文凭充面子。 就说这个时代,基本不存在什么读不起书的情况吧。万事都不用愁,还学不好,那就纯粹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虽然不敢说成绩完全关系到一个人的未来,但至少证明你是个没能力或者没毅力的人。 在沈家学历不够,会被挤兑得很惨。所以就连沈三子这样的小混混,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他从小的时候,父亲就跟他讲:学习成绩差,不好意思,没零花钱了。你若是想着到学校混日子,我会让你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于是就有了沈三子那句知名的口头禅:我爹他,绝对做得出来! 沈三子努力学习的目的也很明确:把童年缺失的自由和快乐,全都补充回来。 讲好了,沈茂才是不会管你现在怎么瞎胡混的。到了该工作的年纪,你如果还是没什么建树的,就乖乖去分公司蹲点吧! 沈茂才本来是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的,希望他能打破家族的禁忌,替男丁争口气。可还是…… 沈三子的大姐沈艳红,是当年的高考省状元。沈茂才直接奖了她一套房,沈艳红十八岁,已经靠自己的能力挣来资产百万了。 沈艳丽最不喜欢的一个词就是“平庸”,因为好像是为自己定制的。跟姐姐比起来,她不管怎么都算是平庸了。所以姐姐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她就算嫁给一个普通人,也能被称之独树一帜,也都是对了。 可是轮到沈艳丽这里,就成了大逆不道。 “不好意思,我又给你拖后腿了是不是。”顾云来说。 “哼哼,我是一个平庸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做到让我父亲满意。那还不如图自己开心生活就好了。”沈艳丽说。 但是沈艳丽心里,应该是很得到自己父亲认同的,不然她就不会逼自己学不喜欢的东西。 她要是认真的话,顾云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唯一看她能不能压得住黄伟业,不是让你丝毫不给他机会,当领导最大的本事是知人善任。单纯以职务打压他,你这个团队就很难组建完整的。 “我晓得啦!”沈艳丽现正在翻看顾云来的笔记,原以为只是枯燥的数据流记载,没想到这东西越看到后面越有意思。里面不仅记载了他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具体的事例和总结经验。最主要的,是涉及的奇人异事!他说对了,这是个与人打交道的行业。人是百样都有,各种奇葩搞笑窝火温情的故事,跟看小说一样,可有意思!“我数数看,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多少女孩子。” “你别想唬我了,这些要被人抓把柄的事情,我才不会往本子上记呢。”顾云来想沈艳丽大概也了解到了,为什么顾云来一直是业务科不可或缺的一个人。论专业能力和勤勉他都不如黄伟业,可人的经历才是最大的财富。沈艳丽应该数的是,顾云来这些年下过多少次乡。那些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他都去了,你搞政府工作的,能脱离群众么? 这种经历让他就算被贬到乡下也不会抓瞎,一样如鱼得水。 “哇,乡下人真有这么可怕吗!”(未完待续) 179扶贫工程 沈艳丽看到一个故事,是顾云来和同事到乡下去搞扶贫工程的时候。规划的道路施工的时候碰倒了某家院边的矮墙,就这么小的一件事,差点闹出人命来。 这种事情顾云来经历得太多了,而多半是赔钱了事。顾云来当然也是不主张赔钱的,但是他说不上话。也不是说差不差钱的问题,关键这样做会开一个很不好的头。 一堵已经废弃的土墙,他敢喊几千块,要知道那个地方的平均年收入,也就一千出头的样子。要是给了,免不了有人纷纷效仿,这给顾云来他们的工作带来的巨大的难度。 “艳丽,你要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有些地方一辈子受穷,不是没有原因的。贫穷导致教育和长远眼光的缺失,以闹取利的意识,凌驾于法理之上。简单来说,就是赖子,你明白么?你跟他们说再多都没用,他们不认政策也不认合同,就只有见了现钱才高兴。手里有钱了,就既不生产也不劳动,吃喝嫖赌,能快活到几时是几时。等钱花光了,又眼巴巴的等着人来救济。”要不是政策规定,顾云来真想说,这种人,还是自生自灭的好。让他们集体搬迁,也不乐意。因为搬出来了就得打工挣钱,没救济了。 “怎么会这样,可我接触到的那些农民,都是很淳朴善良的啊。”沈艳丽说。 “你当他们是农民,真给农民群体抹黑了。我上面给过定义的,是‘居住于农村的自主无业人员’,强调‘自主’二字。他们有地,但是不种,成天就想着混吃蒙喝了。再说了,你去过几回农村呀?去的还是那些离城里很近的村子,文明开化程度不同,当然体会不到了。”顾云来还没说身边有他护着呢。就算是这样,顾云来也不敢带沈艳丽去那些从没接触的偏远地方,他怕负不起那个责任。现在的年轻人,搞什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铺盖一卷就敢走川藏线了,在安歇荒无人烟的藏区,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想想都可怕。 “那这种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呢?”沈艳丽问。 “哈,你为我?如果我知道怎么解决,那早就不在花山这个小地方混了。你也不需要去了解,因为你接触不到。我希望你一辈子就在城市里踏踏实实的待着,别去搞那些什么扶贫下乡。我们以前的扶贫工作哟,从来都没有女孩子参与的。一是受不了那份苦,更重要的是,有些偏远地方,四十大几娶不上媳妇的二流子大有人在。他们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我们不一样,老爷们儿是吧,最多吃顿打,还能反下手。像你这种如花似玉的要是遇到了,你i想想……”顾云来说。 “真的假的,你吓唬我呢吧?” 吓唬人?你想想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她们有多少能靠自己的努力逃出来的。想逃跑,全村的人都来抓你堵你。在他们的意识里,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从来不觉得自己在犯罪。 沈艳丽没有经历过,这是好事,顾云来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接触到。顾云来希望自己孩子以后也不要接触这些负面的东西,谁说经历了负面就能提高警觉?顾云来会保护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不让他们置身于那种环境之中,也就不需要警觉。温室的花朵又怎么样,现在技术好,温室的花朵一样茁壮成长。 女人的思维很奇怪,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她们都能联想到一件事情上。沈艳丽突然问顾云来:“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被人欺负,你会怎么样?” 把顾云来置身于那种环境中与旁人比较,顾云来不是超人,也过不了几招。但不管是为了安慰沈艳丽,还是自己内心的想法,顾云来都只有一个坚定的回答:“跟我在一起还受欺负?卧槽,那我即使面对几十把锄头的围攻,也要弄死那小子!” 沈艳丽露出了少女般欣慰的笑容。这种言语测试可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但不会让一个怂人真的变得坚强勇敢以一当百。沈艳丽会这样问,她心里自然有一个这样的顾云来的形象。共同经历过那么多,她也相信,顾云来一定是能够做到的。 这也算是满足了她对偶像剧中英雄救美情节的幻想吧。顾云来在现实中的形象和身手,比那里面还要利索,所以沈艳丽再也不看那种剧了。 不过顾云来在现实中的表现也跟剧里的男主有些不同,他的缺点很多也很明显。需要他表现出狂拽酷炫的时候,他会用理性和逻辑说服你,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不会在受伤和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也不会再把出风头当作是耍帅的唯一标准了。 顾云来才二十几岁,经常会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沈艳丽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有过中二的青春。 “我真的很奇怪,你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做过疯狂又失智的事情吗?就是那种纯粹为了爽快,不经大脑的行动。我看你这里面的记载,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吧,这种情况也能镇定自若,确定不是自夸?”沈艳丽越看越觉得里面的事情很多是经过艺术加工的。 “难道我吓到尿裤子还要往上面写?心路历程当然是要记载最好的自己,把最糟糕的都记在心里。学着点儿,你以后写报告的时候,可以总结自己的失败,但最后别忘了在充分认识错误的前提。得到领导和同事的教育和帮助之后提高,让人见识到实打实的进步。不要一味唱衰和拔高,做到张弛有度,你就能成为报告文学的专家了。”不是顾云来自夸,他的报告,曾经是让涂名山也赞不绝口的。 明明是办公室型人才,却常年处于一线。行政派和实干派原本是各自都瞧不上对方的,这个人尝试着面面俱到,一定是想适应各种层次的工作。涂名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而顾云来原本是不想引人注目的。至于他在局里内部的报告是怎么到了涂名山的手里,这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当时顾云来就意识到,看似彼此独立的几大部门,其实也都有涂名山的眼线。 从那个时候开始,顾云来就开始暗中调查涂名山了。过程还是比较麻烦的,涂名山入股贪财,但是不近女色。从那些世俗的爱好入手,其实很难找到涂名山与人接触的痕迹。 但即使再缜密的人,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涂名山的疏忽,就在于他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他相信顾云来是个有野心的人,只要跟他说明利害,他肯定会倒像自己这边的阵营。 鑫源宾馆的改造计划,始终绕不过城建局这一块。那时候局长都已经被拿下了,就一个小小的科长,敢跟他作对吗? 就是这种迷之自信,就是这种仿佛全世界都要倒向强势一边的理所当然的想法,私吞鑫源宾馆的计划并没有很周详,就在规划图上动起了手脚。这个过程中,他低估了两个人:一个陆鑫源,一个就是顾云来。 陆鑫源知道涂名山要对付他,两个人本来就是旧相识和老对手了。但是他独木难支,又不知道涂名山的计划,只能眼睁睁看着鑫源宾馆被吞掉。 顾云来是从规划图上看出端倪了,但他一个小科长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涂名山原本是想和解,却被沈三子横插一杠子,这直接导致了顾云来与陆鑫源的联合。 这两个人一旦联合起来,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顾云来有勇有谋,陆鑫源有社会资源。两个人要是走到一块了,那是相当棘手的。 所以第二次暗杀,涂名山觉得时机不错,只是顾云来运气好了一些。但是沈三子却一再否认是他安排的。只要是做过的坏事,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不会让自己的心里更好一点,沈三子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那么,到底还有谁想要顾云来的性命呢?这是两方都还没搞清楚的一个难题。 “我对你写报告的本事不感兴趣,但是没有涂名山的花山市,会比较有趣一些。你该教我,你最得意的本领吧。”沈艳丽看完了第一本,他那个时候的经历,还是比较单薄的。 “我最得意的本领,你还不清楚么,嗯?” “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你这人就是这样,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这种问玩笑,沈艳丽也学会啦。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我怎么知道你最得意的本领,与别人相比到底是什么样的分量呢? “你要我怎么正经,又让我教你什么呢?我本来就没打算把你牵扯进来,就我们两个人要扳倒涂名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必须把沈家也搅进来,这一点,你能够认同吗?”(未完待续) 180 认同 之前顾云来也跟沈艳丽或多或少的提过一点,只是没有像今天这样开诚布公。涂名山和沈家是花山市的两座大山,任何人想要撼动其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顾云来也只是制造一点小麻烦,涂名山根本就没有特别在意。 这种情况,想要花山市出现一个新的格局,任何人都能想到,必须要利用沈家于涂名山的斗争。可是,具体要从哪里着手呢,也是毫无头绪的事情。 “所以你是把我,当作了突破口对吧……”沈艳丽明白顾云来为何一直要劝她放弃,放弃这段姻缘,也等于是顾云来主动放弃了全盘计划。 这比较符合沈艳丽远走高飞的设想,但是顾云来觉得,既然已经有了欺骗,就不能够在一起了。顾云来愿意放弃一切,然所有都回到原点。 “回的去吗?我看你这里面写的,还包括农业种植和养殖技巧,是早就想着有一天离开花山市生活,还能有份营生吧。”沈艳丽说。 顾云来没有那么天真,就只是了解一下而已。不能作为一个纯粹的外行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好比陆鑫源要在顾巷村搞的投资,他希望自己也能是参与者。但沈艳丽所说的最坏的打算,顾云来确实是有所准备的。 顾云来的生活一直很简单,就是为了适应成为普通人之后的那种心理落差。到时候他不论种地还是搬砖,只要能生活下去,都可以。 但是那个时候,顾云来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还能结婚。现在,他更奢望能有一个家。 “你在说什么鬼话?到底是你的想法不正常,还是你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只要你不那么争强,怎么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了?我实在是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妨碍到你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沈艳丽也没发现顾云来在生活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他知文识趣,恣情开朗。又不是一个阴郁少言,长时间会憋成一个变态的人。 “我家里很穷,母亲死得早,父亲不知去向,很多年都没有管过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像我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当然总想着出人头地了。实在不行,只能认命呗,就这么简单。”顾云来说自己是一个很俗气的人,俗到世界只剩下成败的两面,而没有黑白与对错。 如果没有遇到沈艳丽,顾云来可以想象到自己将可能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运气好一点,他会成为像涂名山那样的。在花山这座小城市里翻云覆雨,即使是昙花一现,也算是站到自己能力的顶端了。我只能做到这样,再多了只是求不得。 如果运气差一些,就离开花山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住下来。每天抠着脚看片儿玩游戏,过自己以前从未尝试过的颓废腐烂生活,能活到几时就算几时,再也不用强求自己,或者连累别人。 “得了吧,你也是强行背负了你们村里人太多的期待。从小就学习好,要不他们最多给你一口饭吃,到了年纪就给我滚去打工吧。谁还会供你的学业。你从小就在‘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这样的声音中长大。等你真的长大了,就会觉得自己如果没出息那简直是一种罪过。如果出息是没一口给过你饭吃的人都百倍回馈,那你现在的确差得远了。所以你必须更加不择手段,说好听一点就是努力吧。喂喂喂,你这样很像是反派的设定啊!”沈艳丽说。 “呵呵,这样的说法不说是一针见血,也算得上是振聋发聩了吧。奇怪了,你跟我完全是不同的生活轨迹,怎么会有这样一番感悟呢?”顾云来说。 “我跟你也是一样的人啊,从小就在‘这个孩子肯定会有出息’这样的声音里长大。不过通常前面还要加上一句‘你看,她是沈茂才的女儿’。有了这句话,你做什么都不由己。有出息那是理所当然,没出息就狗屁不是了。就好像,放一头猪生在我们沈家,也能有一番作为似的。”沈艳丽说。 “这话也没错啊,好像就是那么回事。”顾云来说。 “讨厌啦!外地意思是说,我和你一样,同样是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但你身边没有参照物啊,你有这样一番成就,乡亲们也不敢说亏了。可我呢,上面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姐姐。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尽如人意的。索性,我也差不多放弃了,反正沈家有她做排面呢。”沈艳丽说。 “说得可怜兮兮的,来抱抱!要是比惨大会的话,你确实比我惨点儿。被人遗弃的小可爱,你怎么不试着学学你的弟弟?你看他,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巨额财产的继承人。你看他,无业游民一个,还不是照样过得没心没肺逍遥快活。别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你那句话说得没错啊,光耀门楣,那是你姐姐的事情。”顾云来说。 “凭什么,同样是女孩子,我比她差在哪里,你说!”沈艳丽抬头挺胸,好让自己显得稍微自信一些。 嗯,不做这个动作还好。一旦做起这种全方位的比较,好像除了嫁的好一些,真的没什么地方能胜过她姐姐的。 人最想要也最难得到的,就是相互认同。那么两个失败者,就只好抱薪取暖了。说好了这几天就在家陪她,哪儿也不去。顾云来双手臂弯把她围在中间,“怎么样,好些了吗?” “你还没说呢,最大的本事教给我呀!你这种出身就敢追沈家三小姐,最大的本事,不至于就是脸皮厚吧?”沈艳丽烦闷的很,大概是过年回家又没人念叨了。 你看你姐姐,再看看你!家里人丝毫没有提及顾云来这个人,所以呢,老家的人还以为沈艳丽现在还是单身呢。这不要紧呀,要是提了顾云来,那锅还指不定炸成什么样子了。 “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一点都没听明白?我本来没有什么大本事,是事情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说得没错,我是强行负担起了家乡人的期待。他们有事就来找我,还以为我真在城里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呢。而我每次,砸锅卖铁吃糠咽菜也要帮他解决问题。虽然很多是面子成份在作祟,但不妨碍我做得更好一些啊。你看,我这不就成功拉到陆鑫源的赞助了么?开年,你要把市政规划的事负责起来,我这边还有很多要忙的呢。”顾云来说。 “那我换了一个问法,你跟其他那些当官的,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呢?”沈艳丽问他。 这个嘛,顾云来还真没想过。如果真要说的话,还是那个,顾云来能够坦然接受可能到来的现实。比如说离了这一行你能做什么,顾云来会说不管是摆地摊还是卖红薯,都行。但积累的人脉关系,怎么也不至于落魄至此。所以顾云来在职权方面,就更加谨慎。他现在只拿死工资,绝不收受任何一点灰色收入。 另外,顾云来擅长将各种层面人的关系处理到一种密不可分的境地。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不光想着对方身上占便宜,也要有相应的付出。 像陆鑫源这样的人,前期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然后你跟他出生入死过,他就拿你当兄弟了。但他又被曾经的兄弟出卖过,内心里肯定也是提防着顾云来的。所以顾云来也会有相应的对策。 至于其他三教九流,各有用处。毛病也挺多,很能惹麻烦。这就需要像丁小婉这样的半个局外人来管一管了。年后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起草万鑫来公司的章程,不再做草台班子。 剩下的,好像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总之是与顾云来的出身和经历有关,当然也离不开其个人能力和自身魅力。审时度势,加上那么一点点的运气。 “这不是很有的说么,还藏着掖着!”沈艳丽有模有样的做着笔记,“摔,我总不可和你一样,去跟那帮流氓混混厮混吧!” 沈艳丽终于意识到了,两个人接触的圈子有很大不同。 “还是的嘛,我出身下九流,所以接触的也是些下九流。你沈家都是什么圈子,比我起点可高多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善加利用呢?”顾云来说。 “除了我家的亲戚,别人我都没怎么接触啊。” “不是叫你全部都拢了来,只是让你挑一两个有用的,重点击破,不就行了。你做起来应该比我容易多了,沈家的名声往这里一横,谁不卖几分面子。”顾云来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人来!”沈艳丽说完就风风火火跑进房里找通讯录了。 什么呀,跟打了鸡血一样。常用号码不在手机里,还用通讯录这么老土的手段。想必是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只怕是都落了灰了吧。 沈艳丽果然抱着一本压在箱底的厚厚同学录出来,说她有个同学,高中时对她有意思。连家庭住址都写得清清楚楚,他老爸是国土资源局的。(未完待续) 181 大开眼界 这算是专业对口吧,专管土地买卖的。好像他毕业之后,也去了国土资源局。 哇,随便翻翻就是这种大鱼!顾云来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沈艳丽的高中同学,基本都是各省市党政机关干部家的子女。这算什么,异次元同学录吗? “你读的是哪个高中啊?”顾云来问她。 “市一中啊,比你晚一届。” “我怕是读了一个假的市一中,市一中也没见这样扎堆的!这怎么,回到大院时代了吗?你家里也不是政府部门的啊,怎么就分到一块儿了。” 顾云来实际就是牢骚几句,他没有见过,是因为他接触不到那个层次。他原来所在的班级,就是那种好学生和穷学生的班级。实际上大院时代一直都没怎么变过,顾云来现在住的政府大院不就是么? 但这个是后来新建的,花山市还有一个老的政府大院,相当于干休所一类的地方。那里住的,才真是花山市各届头头脸脸的人物。 这样的人,顾云来见一面都难,可沈艳丽从小跟他们就邻居。 还是那句话,你家也不是政府部门啊? “可最早的政府大院,是我们家助资兴建的,在那里落一间老屋,有什么稀奇?后来我爸嫌在那里住得挤了,才搬出来的。”沈艳丽说。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沈茂才已经跟花山市官场很熟了。等关系打通之后,该住别墅还是去住别墅。但那间房子一直都留着,沈家姐弟三个,是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光。可能随便挑出一个小时候的玩伴,都比顾云来混得好太多了。 怪不得沈老爷子得知沈艳丽选了顾云来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会大发雷霆了。 这就是阶级呢?我特么,完全无法想象啊。 “哎呀,这些人都好久没有联系了。现在要约出来,会不会显得特别唐突。你就说,这个国土资源局的到底有没有用?”沈艳丽说。 “你似乎还要挑挑拣拣啊,国土资源局,是我们的上属单位。再往上,那可就是发改委了。呵呵……”顾云来苦笑道。 “那就是说有用咯,我这就试着跟他联系!” “别,是有用,但你用不上。市政规划的项目,前期的手续我们已经跟国土局交接好了,都是常规的流程,不需要私下里再去沟通什么。”顾云来说。 “可你不是说,涂名山是私自把鑫源宾馆的那块地给卖出去了吗?”沈艳丽说。 “不是卖出去了,是擅改规划图纸,以下属公司低价收购地皮。然后纳入正式项目中,榨取高额的土地改建补偿。这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你要盯的就是这一块,确保我们的公司再竞标中得胜。陆鑫源在这件事情上非常被动,他要自己花钱把自己的地给买回来。不过要是标底压得好,这也不亏。就算是私下里买卖土地,你那个同学,也不可能拿出单独的土地交易凭证吧。”顾云来说。 “那是足以将涂名山一击致命的证据吗?”沈艳丽问。 “不,这种事情他不会亲自出马的。真正要命的部分掌握在你家老爷子的手上,不过要他拿出来的话,那就是准备鱼死网破了。”顾云来说。 “真麻烦,我果然不适应这一行。但私下以老朋友的身份见面,沟通一下总是没坏处的吧。你别忘了,国土还掌握着矿产资源开发和利用这一大块呢!”沈艳丽说。 哎,沈艳丽还真的什么都懂一点。顾云来以后上山下乡,要是挖出个矿来,总免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 “这也不合适啊,真的。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对你有意思?那这也是你唯一能利用的点了,可你想想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再利用这一点不是涮人家么。”顾云来说。 “你有危机感了?”沈艳丽又开始逗弄顾云来了。 不敢说没有,但捷足先登凭的是运气和本事!你要去见他可以,但得带上我,我知道怎么说,该说些什么! “带上你算什么,人家就更乐意搭茬了。”沈艳丽说。 “搭不搭茬的,凑在一起也是蚊虫小咬,叮不痛涂名山的。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你们沈家。你要是下不了决心,我不勉强你。只要不出什么变故,我们这样过也挺好的。”顾云来说。 沈艳丽要是这样做,那就不是他们一家的事的。整个沈氏家族都会被惊动,沈艳丽怕是要被宗祠除名了。 所以,关键问题现在还没的谈。相顾无言,顾云来默默回书房了。陆鑫源他们明天也该回来了,顾巷村和万鑫来的两件大事,顾云来得好好想一想。 他这人,闲不下来。拿了工具,就开始构架顾巷村种植基地的规划草图。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间,才歇下手来,已经很看出个大致的样子。也就是画着玩儿,具体的还要跟陆鑫源商量之后才能够动笔。 顾云来站起来,伸个懒腰,猛然发现沈艳丽正倚在房门边看着他,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十分钟吧。我终于也看到你工作时候的样子了,也一样是让我大开眼界!”那样的专注,沉迷于一件事物中的男人竟是如此的迷人。沈艳丽就那么呆呆地看了十分钟,没有打扰。“亲爱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么优秀呢?”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顾云来有些窘,“我画着玩儿的,别当一回事!”胡乱把草图揉作一团。也不知自己在慌乱些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是春节过后,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家里的阿姨还没有回来,菜是沈艳丽做的。匆匆在老家学了几样,居然也有模有样的。 有烟火气,这才像一个家呢。想起前几天的时候,清锅冷灶的,顾云来都不愿意在家里待了。 “你们搞规划设计的,都要先学画画是吧?那糟了,我对画画是一窍不通呀!”沈艳丽说。 “平面设计和绘画是不同的,需要一点基础是真的。但有工具和标尺,也不用那么象形或者写意。基本上,都可以用电脑完成,但我还是习惯手绘。”顾云来吃了一口他最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嗯!这个炒得好,以后就是咱家的招牌菜了!” “两个人吃饭,有凉菜一汤就够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出个招牌菜呢?”沈艳丽说。 “我年轻时候想过,认识一个五星大厨。就去学几样拿手菜,专门给老婆做饭。以为那样是体贴是关爱,后来因为诸多变故,终究是给耽误了。仔细想想,还是因为懒。我又称不上什么百忙之中,学几道菜而已……”说来惭愧,沈艳丽却记住了顾云来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那是以前顾云来上学期间,每次回家和离家的时候,大伯都会给他准备的一道“大菜”。 现在,肉食都已经不是果脯之外最好的选择了。顾云来这些年吃过不少高档宴席,心里头念念不忘的,却还是这道家常菜。 “那不光是体贴和关爱,还是浪漫!说好了,吃完饭之后,你就要付诸实现。去找那个五星大厨,学几样拿手菜,我也跟着去!“沈艳丽啊呜一口,对自己的作品,也是很满意的。 不谈那些市政规划相关的事情,两个人突然表现得像一对品平常夫妻。顾云来突然想起来,今年过年,他还没有陪沈艳丽出去玩儿过呢。 正好,吃完午饭也该出去散一散了。 沈艳丽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造就了许多固定形成以外的特殊遭遇,顾云来也在慢慢适应着。 吃完饭,挽着手,慢慢地走在大街上。胃里和身体上都是暖暖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吧。一点不矫情的说,顾云来这几天所魂萦梦绕的人间天堂,就是这么简单。 回乡的人都慢慢回城了,街上更加热闹起来,餐馆的生意也都很好。 走在街上,就偏巧撞见伍丽在一家餐馆打工。 你怎么就偏偏在离我家这么近的餐馆打工呢?这不是暴露了我曾经带你来过我家的事实吗! 顾云来眼尖,只是一晃,沈艳丽大概没看见。未免破坏这种美好的气氛,顾云来稍稍加快了些脚步。 “那不是伍丽么?”没想到沈艳丽也看见了。 “哦?没错,是她。她的钱都被骗光了,也是要打工赚钱生活的嘛。准备入职考试,租房什么的,都要钱的。”顾云来装作是刚刚看见。 “你不用慌忙解释,是我没有做到位。她如果直说手上没钱,我借她一些就是了。”沈艳丽拿着钱包就要走过去。 “艳丽,给人家保留一点尊严吧。人家不说,就是怕你这样做啊。经历过那样的苦日子,我相信这笔钱她能挣到。欠的那些债也是要用双手来还的,这才是真正的改变嘛。”顾云来很乐意看到伍丽这个样子,不亏不欠,普通最大的担当了。 不过她选在这个地方,到底是巧合还是怎么的?这里可是顾云来和沈艳丽经常来吃的小馆子啊。(未完待续) 182 走过的路 沈艳丽也觉出不对,说这样还不把稳,应该给伍丽介绍个男朋友才是。 “你行啦啊,不是翻篇儿了吗?” “翻篇儿不等于抹去啊,你折个印子,不是还可以翻回来嘛。” “我要是再敢沾这种事情,你就把一碗新鲜的麻辣烫直接摔我脸上我都不带躲的!”顾云来发誓赌咒,赌上了自己最宝贝的容颜。 “哼,麻辣烫都算便宜你了!”沈艳丽揽着他的手在前面,快步离开了那条街。 还是,嘴上不饶人。但是自己的生活,何必找那么多不自在呢。顾云来就喜欢沈艳丽这一点,说过去就过去,绝不多作纠缠。 事实证明,这样做的好处是很明显的。于是这一天的相处,就变得非常愉悦。 他们一起逛街购物看电影,想所有年龄段的恋人一样消磨时光。花山这种小城市,四季分明的仿佛是上天刻意要成全这种散漫长久的相守。物价便宜,东西好吃,节奏缓慢。冬天特别冷,可以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暖。 晚饭就在顾云来熟悉的私房菜餐馆解决,顺便偷个师,这就是一天的行程了。 但是顾云来喜欢把行程安排得紧凑一些,但现实中总有些不可控制的情况发生。比如说,想跟沈艳丽好好吃一顿晚饭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过年期间。因为在晚饭之前,沈艳丽吃零食就能把自己喂饱了。 逛街吃零食当然是标配了,当你不能把自己混同于一个小女生的标准。我的意思是说,要有节制你明白么? 节制?沈艳丽讨厌的词汇排名第二。她说小时在家的时候,父母是不允许他们吃这些路边摊的小零食的。那时候,他们姐弟三个都觉得路边摊是世上最遥不可及的美食!事实就是如此,当你觉得味道一言难尽的时候,用“风味”这个词语来描述,就稳妥无误了。 但有些小零嘴是真的好吃,例如这种大炉子烤的红薯,沈艳丽还是头一次知道,是可以用勺子舀着吃的耶!就像吃蛋糕一样,太有意思了!不过蛋糕吃几口就腻了,沈家也是限量自家孩子吃这些高脂肪的甜食。如果一个富家子被养成了大胖子,会受旁人诟病的。 所以现在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顾云来见到的那些真正的豪门子弟,都是身材清瘦,十分标准匀称。反而是那些普通小康家庭的孩子,一个个胖墩墩的,手里还拿着零食不停往嘴里塞。 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奶奶都是溺爱孩子的,他们觉得白白胖胖才是好啊。于是在吃的方面,他们都来都是不吝啬的。 想想都很可怕,当那些父母打工回来,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胖得认不出来了。你要说两句,爷爷奶奶还会显得很无辜,我这是对他好啊! 所有父母如果有时间和条件,还是尽量自己带孩子吧。 沈家三姐弟的爷爷奶奶,同时间都在干些什么呢?老两口身体非常扎实,都忙着环游世界呢,哪有空给你带孩子。沈茂才自己又很忙,一个上市集团的老总更不要说在家带孩子了。所以三姐弟从小是保姆带大的,就好像是旧社会的居家老妈子。 三姐弟对这个老妈子的感情非常好,现在她老了,三姐弟还经常去看她。 但毕竟是受雇工作,虽然老妈子尽量表现得像亲人一样无微不至,但还是要遵守东家的一些规定了。上下学的接送是由司机完成的,那么日常生活,就全由保姆一手安排了。这个保姆既懂得家务又会烧菜还会育儿,放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是工资不菲的。而她在沈家也有相当的地位,年薪嘛,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企业的老板。 一点也不夸张,也非常值得。她替沈茂才分担的工作,沈茂才用这些时间能创造的价值可比她的工资要高得多了。 沈家的三个孩子零花钱很少的,吃住都在家里。日常的饮食都经过科学的搭配,也没有恶补,也没有过份的忆苦思甜。就是普通的家常菜,正常的荤素搭配吧。少油少盐,遵循健康养生之道。 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就谈到养生了。私以为小孩子的胃,是什么都可以消化的。只要到了少年时期,能戒掉吃零食的习惯就好。 没有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吃零食的,顾云来也不例外。但是他戒掉很容易,因为没钱买。 沈家的三个孩子不一样,他们很少吃零食,从小口味就清淡。 大姐是完全习惯了,到现在口味都很清淡。以至于刚到美国的时候,非常不适应,大病了一场。沈茂才吓坏了,当即在国内甄选了一位保姆,给她发过去,专职给大姐做饭。 另外两个孩子年龄小一些,就没有那么强的自制力了。 到了十八岁可以放飞自我信马由缰的年纪,沈三子第一个试着做出的改变。 当然,要改变多年的饮食习惯,胃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的。沈三子一改富家子娇生惯养的形象,反正也没有真的娇生惯养过。他强行熬过那段拉肚子的时期,并且成功适应了。 现在,他喝酒泡吧街边撸串豪赌猎奇变态辣,什么都都吃。一触到这种别样的生活就无法自拔了。 顾云来时常觉得,他才是沈家最聪明的一个。因为他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过时不候及时行乐的道理。 沈艳丽毕竟是女孩子,就比较小心翼翼些了。一开始,只是在看剧的时候吃些糖果点心什么的。路边摊,那仍然是万万不敢碰的。也总觉得在大街上捧着东西吃,别人都盯着她看一样,特别不自在。 后来跟了顾云来这个大俗人,被他给带坏的。说什么你试过在高档餐厅点外卖吗?终究不是那个味道。环境对食物产生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为什么你觉得路边摊的东西比较好吃,就因为这里有别处无法比拟的市井气。 要是换一个环境,中规中矩还十分考究地吃起来。食材还是那几样食材,甚至都不很新鲜,那也就索然无味了。 顾云来还教她如何坦然地在马路牙子上吃东西,其实很简单呀,别人都在吃,你为何吃不得呀?你感觉别人好像都在看你,是你并没专注于食物本身。 顾云来现在应该是后悔于他这样的引导,因为沈艳丽不仅学会了,而且比他更加频繁。基本上每次上街,都要随手买些零食吃。 最开始专注于小孩子才吃的糖葫芦啊棉花糖之类的,因为她小时候没吃过。但也不能说这些东西只能是小孩子吃的,女孩子对于零食的喜好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而且她发现那些越是精致繁琐的东西,味道反而很一般。沈艳丽吃过一款甜品,说是当季的爆款。可是吃起来,除了压口的死甜糖精味道,就没有其他了。倒是这最简单平平无奇的食材烤红薯,却是甜而不腻,还有扑鼻的香味。简直是嗅觉与味觉的双重享受。 一路吃过许多东西,又到商场逛了逛。想要买的东西很多,沈艳丽不能样样都出手。她不能把她和顾云来住的房子也变成仓库。好多眼前一亮的东西,没到手的时候非常心水。之前沈艳丽并不需要考虑价格和自己的承受能力,只要是喜欢就买了。于是很多东西都放在家里吃灰,连包装都没拆过。 家里的衣服,也是多得穿不完。不知道买什么了,那逛商场也就失去了意义吧。 不过沈艳丽早已经找到了新的志趣。她喜欢给顾云来买衣服,说你白长了一副衣服架子身材,完全不懂得搭配。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扮顾云来,尽管她给的衣服,顾云来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乐意穿。 顾云来是土惯了,早年经济拮据的时候,还捡过堂哥的旧。渐渐培养成了直男审美,都是很中规中矩的搭配,工作服和家居服装两套换洗,再添两套运动装。一年四季的衣服,基本上就齐活了。 自从沈艳丽搬过来,顾云来的衣柜已经换掉了。 要么怎么沈艳丽一直说顾云来没年轻过呢,还真是那么回事。他发现自己的旧衣服里面,都是些纯色系无花纹的,要么就是衬衫西装。还有一件背心是镇宅之宝,上面印着“先进生产者”的奖励,这是捡的大伯的旧。虽然是旧的,但是大伯没穿几次就给了他,那个年代的产物,绝对的纯棉质地,非常好穿。 沈艳丽说你穿上这个再戴一顶草帽立在田头,把西装的裤子挽起来。丝毫不会有人怀疑,你就是个道地的农民。 这有什么奇怪,顾云来还真下个田栽过秧。就去年,没跟沈艳丽认识之前,顾云来农忙时候还回去帮过忙呢。 顾云来骨子里本来就是个农民,接受的是新式教育,栽下的却还是传统主义根苗。所以在价值观上,与沈艳丽还是有些偏差。(未完待续) 183 大改造 顾云来觉得衣服只要好穿,舒适利落周正,基本款就完全可以满足。如果还能找到物美价廉的,那就更好了。除了正式入职的时候定做过一套西装,顾云来的所有衣服,都没有单件超过两百块的。 光以品牌溢价来衡量,那穿衣吃饭到底是跟别人攀比还是跟自己较劲呢? 沈艳丽并不反对他这种观念,求同存异。衣服都是用来穿的,这并不妨碍沈艳丽会淘弄一些非常猎奇的服装。 比如说,沈艳丽看仙侠剧的时候迷过一段时间的汉服。但那不是汉服,是戏服。她还是给图样花大价钱找人定做过一套,质地与网淘的那些廉价货完全不一样,毕竟价格摆在这里。一分钱一分货,还是有道理的。 首先是云锦质地的垂坠感,穿在身上确实很有感觉。飘飘欲仙不敢说,玉树临风肯定是有的。还为这个特意去弄了发型,戴了假冠。还没有打光呢,竟然比剧里的任务更加气宇轩昂。 顾云来原以为沈艳丽只是想在家里自己玩一玩角色扮演,那爱怎么玩怎么闹都可以满足她。可是沈艳丽提出要穿着这个上街,顾云来整个人就不好了。 汉服有日常装,顾云来可以接受。但你挑的是仙侠剧里的戏服啊,谁穿着这个上街,那不是神经病么?在自己家里穿着就很不方便,只当是拖地了。你还想去拖大街上的地? 你稍稍拎着一点边嘛,这么好看的衣裳,光是自己欣赏怎么够呢! 于是顾云来真的就穿着这套衣裳跟沈艳丽一起上街。过后沈艳丽也发现,这真的是一种很不好的体验。 在家里的时候,再怎么凹造型都很坦然,当然是会很好看的。但是一上街,顾云来就变得闪缩起来,毕竟你不能无视路人那些怪异的目光。台步也没了,只想快步走完这段尴尬的路程。有哪个古人是像你这样走路的? 就跟你见过古人走路是怎么着?就算剧里的那些,不过也是模仿而已。 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两个人有些争吵。也忘了要拎着裙边,后来就变得非常狼狈。衣服的边都擦黑了,洗也洗不出来,只好扔掉。 人有怀古的思绪,这很正常,尤其是在少年时期。类似的服装展顾云来也参加过一些,有些衣服,真的就只能存在于舞台上。 但沈艳丽还是不甘心,这回她学聪明了。买了几件改良的汉装常服,穿起非常好看,也不突兀。虽然不能将自己完全代入到那种情景之中,但有这样一个小爱好,顾云来也表示支持。 虽然这种爱好,十分的费钱! 沈艳丽用自己的钱,顾云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一个要求,千万别再把我也扯进来! “哦?你在外面吃喝高档饭局的时候,一顿好几千块,怎么就不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了?”沈艳丽说。 “真要是我做东来谈的话,一碗牛肉面也能把事情给拿下。可我没也没办法啊,圈子里就是这股风气。不管是求人办事,还是事成之后的谢宴,人都喜欢往钱多铺张有面子的地方扎堆。但吃饭和穿衣我总感觉是不一样,好东西贵是贵,总归是吃进肚子里去了。但这些,我穿着实在是别扭!”顾云来说。 习惯就好了啊,不与你多说。要么穿它,要么光着,你任选一样。 “这要是夏天,我真敢光着。到时候最先慌乱的只怕会是你吧。”顾云来说。 夏天再说夏天的时候,我现在就要你穿着我看! 在店里耗了很久,顾云来终于是拗不过沈艳丽,穿上了那一套说是自主设计品牌的情侣装。 营业员自然是一套惯用的说辞:哇,我从来没见过这套衣服穿在谁身上像你这么合适的! 来的不是什么品牌店,而那是那种个体经营的所谓服装精品屋。他们的进货渠道顾云来也很清楚,说是什么自主品牌设计,其实就是从某个服装批发市场装回来的。几十块钱的成本,可以卖几百甚至上千块。 服装本来就是个暴利行业,一天只要能蒙出去一套,就已经是赚着了。 顾云来不知道沈艳丽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店,也许是比品牌店里撞衫的几率要低一些吧。 这样的店子,没有品牌,自然也请不起什么大牌明星代言了。营业员通常就是这里的老板,她是真心的恭维。提出要给两个人拍成宣传照,这一套衣服就当是免费送给二位了。 沈艳丽一听自然是满心欢喜,原来刷脸真的可以当饭吃免单啊!怎么样,你还敢说我不懂得持家么?这一下,就省了上千块呢! 顾云来说你傻呀,我们两个人的肖像权加在一起,就值这么几个钱?拒绝了店主的要求。你要是喜欢,照价买下就是了,别整什么别的幺蛾子。 “别生气啦,你穿着真的是挺好看的。”出了店子,沈艳丽看顾云来满脸写的都是无奈。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我是心疼你这个人,太容易上当受骗了。你要是在品牌店里买,至少还有售后保障什么的。这样的店子,今天开也许明天就关张了。有个质量问题什么的,你上哪儿找她去?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衣服破了,都可以好不心疼的扔掉的。艳丽,我带你去过老家,穿过那间碎花大袄对吧。”顾云来说。 “嗯,很暖和。” “因为那是足斤足量的棉花,用上乘的布料,一针一线手工缝起来的。我妈妈结婚的时候穿过,你也穿了,还正好是在我们结婚的时候。都快二十年了,颜色依然很鲜亮。生活的本质不就是这样,你说,到底什么才能够历久弥新呢?”顾云来说。 “那是做给你妈妈的嫁衣,代表着爱人,实实在在的心意!” “对呀,所以你不管把我打扮成什么样子,我虽然抵触,到最后还是接受了。因为知道,这是你的一份心意。但我不想这份心意,只穿几天就得扔掉了。那应该是实实在在,长长久久的。就好像你给我做菜一样,我每天都能吃到。这种味道,是不会忘记的。”顾云来说。 “我明白了……我是不是,该学学缝纫了?” “咳咳……你大概还是没听明白。这种手艺活,是要经过试验阶段的。我也不想当小白鼠穿着长短袖的衣服上街。我的意思是,某一件事物里面,是倾注了心血的。我也没说那件袄子是我爸爸一针一线给缝的,他才没那手艺呢。但是从选材到用料,都是他亲自把关,最后托人来做。只要这意思到了就行了。你之前定做的那几件衣服,虽然怪模怪样的,但是质量好得很啊,当墩布都特别吸水。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从基础入手,织条围巾什么的。这个很简单,只是简单的针法,不会出什么错。也是心意到了就行了,不需要你真的做一件什么成衣。”顾云来说。 “哎呀,我刚想到围巾你就说出来了!本来是惊喜的事情,这样就没意思了!”沈艳丽负气朝前走,肯定又是在想什么新的主意了。 顾云来突然想起来,更早一些的时候,大概是在八零后中学时候兴起过那么一股风。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互相之间是用信纸联络感情。有些女生喜欢给心仪的男生织围脖手套什么的,这种技艺,基本上只要跟长辈学上几手就能做到。有些手巧的女生,还要织上花纹图案呢。 那时候顾云来在班里很不起眼,没人给他织这些东西。但从家乡到城里读书的路,入秋就是秋风瑟瑟。 顾云来收到的第一条围巾,是牛肉面老板家的小叶子织给他的。没有什么花纹,但是用料实在啊,足有三斤多,戴着沉脖子,但是很温暖。 现在的孩子,都习惯了直接买东西。大概是没办法体会这种小物件所承载的情感和心意。 围巾还压在箱底,已经与任何衣服搭配都显得格格不入了。但是那种温暖的感觉,至今也难以忘怀。 这让顾云来想起一件事。某一年,爱马仕秋季新款的毛衣。就是那种粗棒针的针织毛衣,上面有锁链状的突起花纹。网友看过之后惊呼:这不就是妈妈二十年前给我织的毛衣么,简直一模一样! 再看售价,三万四。这种花式,还是最普通的呢。以前的小朋友普遍都很嫌弃。 这摇身一变成了奢侈品了。直娘贼的西方人,你们付过知识产权的费用没有?那些个什么时尚设计师,大概也整天猫在网络背后,这里瞟一点那里瞟一点。超前卫的时尚秀,又是普通人类根本看不懂奇葩,穿着那些东西上街,怕是要被人打死。 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人们渐渐的沉静下来。 同样一件毛衣,西方人看到的是设计感与时尚。而我们眼里,只剩下回忆和情怀。 不过这情怀也忒tm贵了,赶紧让妈妈给我织一件压压惊! 看到这里,顾云来已经是泪如雨下了。(未完待续) 184 传承 那个年代,普通人家买成衣很奢侈,自己在家里做成了最实惠的选择。很多人穿的毛衣,棉鞋,都是自己家里做的。小朋友会炫耀一件新的毛衣,妇女们之间也会彼此交流新的针法。当年一本毛衣花式针法教学的书,基本是人手一本的。 但这一切,都跟顾云来没有多大关系。她妈妈早就不在了,没有给他织毛衣。婶子倒是会,但她从来都不喜欢顾云来,自然也不会给他织。 只能等着堂哥穿烂了再给他。 虫吃鼠咬,破洞漏风的,顾云来自然也没办法从这上头感受到什么心意。有的穿就不错了,大冬天的,你还真敢光着身子出门吗? 许是从小就没有别的小朋友穿得那么暖,全是咬牙扛着风的,反倒造就了顾云来一副很好的身板。 虽然受过些苦,也不觉得什么,并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东西。有人说苦过来的孩子,才更加经不住金钱与权利的诱惑。 是这样的,顾云来自己也承认。早年间了,自己也差点没把持得住。觉得是新人应该没人会跟他疏通什么关系的,可那时候,顾云来在科室已经非常出名了,是有实权的。 现在么,不说看淡,至少不必再去冒这个险。 都说这个圈子有多乱,顾云来也不敢说死了。他倒是记得小叶子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人这辈子,只要做一件后悔的事情,可能都需要百倍来偿还。 听起来好像是在告诫顾云来洁身自好,又好像是对自己选择的惋惜。毕竟当年,如果她在坚持一下了,顾云来可能就成了面馆的老板了。 这些就不说了。顾云来生平收到的第一件最暖心的礼物就来自于她,可以说,顾云来后来能够一直坚持下去,也是因为她。毕竟贫穷学子的求学道路是十分艰难的。 给心爱的男孩子织围巾?不不不,也许小叶子当时只是看顾云来可怜而已。那时候还只是初中生嘛,哪里懂得这些。织围巾首先要那么多的毛线,这事情肯定也是她家里事先知道并且支持了。 沈艳丽则暗暗作下某个决定,她觉得顾云来说得相当不错啊。心意虽是不能常常挂在嘴边的东西,但也要一个具体的表现形式啊。她只学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就已经顾云来心花怒放了。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有几个孩子会厨艺,会针线活儿的?想想都觉得自己好了不起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要去学缝纫,还要学刺绣呢! 顾云来看她那架势,也只她要做什么。不过顾云来想说呢,这种学生时代表达小情愫的方式,其实未必适合成年人的世界。一条围巾要花掉你多长时间,有这个时间去策划其他的惊喜活动可能会更加有效果。沈艳丽怪顾云来拆穿了她的心思,其实两个人住在一起,沈艳丽要怎么在顾云来毫不知晓的情况下织完一条围巾呢?所谓的惊喜也就不存在了。但她如果决定要做,顾云来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了。 但是顾云来大概没有想到,沈艳丽心里要做的,可不只是一条围巾那么简单。沈艳丽想学针织女红也不是为了什么织什么围巾,她只想知道,古时才貌双全的女子会做的事情,现代女子能够学会几样。 人类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 “好吧,随你怎么说。肚子里还腾得出地方吃晚饭吗?”顾云来问她。 顾云来是花山市土著,他知道好多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平民美食。这不奇怪,要北京话就叫胡同串子。可他同时,又通晓花山市那些高贵神秘的所谓私房菜。这就很厉害了,沈三子从十八岁开始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恶补,他也不敢说比顾云来更加了解花山。 “行啊,反正一样我菜最多吃两口,其他的就交给你解决。”沈艳丽说。 “那没问题,以为我在家就负责打扫剩菜。你知道,真正饿过的人会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从不浪费。还有一个绝技,因为不知道下一顿饭在什么时候,能不能吃得上。所以我一次能吃很多,顶很久的。暴饮暴食啊,很不健康的习惯,我确实也已经很久没用过了。”顾云来说。 “那还是不要试了,吃不完就打包,最好是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沈艳丽看顾云来说得很轻松,还带着笑意呢。其中的辛酸又有谁知道。沈艳丽自己是从来没受过挨饿的苦了,她只觉得顾云来,好可怜。 女人这个时候最容易女性爆发了,但在大街上秀又不知道怎么秀,只好摸摸头表示安慰咯。 一不小心就被人可怜了,不过沈艳丽的关切还是很受用的。但他还是要说,那段挨饿的经历,是他最宝贵的财富。现实的意义,开心一点说,是挨过之后,再吃什么都特别香。顾云来最能体会食物的美味,和给人带来的慰藉了。 说得可怕一点,野兽什么时候最凶猛,就是挨饿的时候了。 说得在可怕一点,饥饿地狱也是十八层地狱之一。经历过这样的至苦,顾云来以后可以从容各种逆境了。 “私房菜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是说,比起各种小吃来?”沈艳丽现在是十足的街边饕客了。让她一直觉得,所谓的私房菜就是那种价格虚高唬人的东西。就跟那些奢侈品一样,品牌价值大过于实质。“还有,私房菜的份量很多吗?这样好像不符合定位啊。” “你好像对私房菜有什么误解,不是说私房菜就特别贵,只是很难找而已。所谓的私房菜,现指那些无门面无招牌无菜单,甚至连固定的菜色都没有的私厨作坊。”顾云来说。 “那岂不是三无产品,吃了真的没问题吗?”沈艳丽问。 “现在的定义我就很难说了,私以为公开营业的地方不能称之为私房菜。以往的商贾巨富,各自在府上请来的私厨料理日常三餐。如果是招待客人呢,菜式宜精,份量不会太多。自己家里吃的话,还是以口味和实惠为主。富人们私厢宴请,又融汇交流,渐渐形成没有宗派的菜系,才被称为私房菜。既然都是自家平常吃的东西,又怎么会有卫生问题呢。”顾云来说。 “但是什么一扯到商业化,就没有什么可保证了。更不要说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了。”沈艳丽说。 “所以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真正的私房菜呀。除了在饭点,其他时候都吃不到。我们跟主人家一起,吃他们自家当天晚饭吃的菜。对自己吃的菜,当然是下工下料,干净卫生咯。”顾云来说。 “说得这么厉害,敢情就是个蹭饭的?你这样不请自去,会被别人讨厌的吧?”沈艳丽说。 “比起这个,我最担心的是菜够不够吃。不过他们还是会临时加菜的吧。说不定这次会遇到很多老朋友的哦,大家再次欢聚一堂,那感觉想想都美妙!” 顾云来并不担心突然造访的礼貌问题,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这样的地方,不是别人介绍你根本找不到。因为人家本来就是普通的一户人家,也不是做餐馆生意的。 就在一条小巷子里,红木漆的大门,上面有铜环的把手。这要是开阔地的独门独院,那一定是大户人家吧。现在人人都是防盗门铝合金,就这一家,全然与众不同。而且只有这家的门口,有飞檐伸出来。 从门外面看,也有茂盛的绿植生长出院外,很像是巷子里的别有洞天之处呢。 顾云来轻轻叩响门上的铜环,不久,就有一个扎个两个小辫儿,很可爱的小萝莉蹦蹦哒哒的过来开了门。开口喊他顾叔叔,亲切得不得了。 “是小兰呀,长高了哟,家里开饭了吗?”顾云来摸摸她的脑袋。 “正在布筷呢,我去说,顾叔叔带着大姐姐来啦!”小萝莉好像很喜欢顾云来,见他来了非常高兴。 就像特别熟悉的朋友突然来探访一样,没有丝毫的生分呢。 沈艳丽看这间院子,虽然不很大,但是进门前的天井收拾得很干净。绿植掩映,显得特别幽静惬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也算得上一番奇景了。 当然面积是不能强求了,但格局还是仿古人家的院落,墙漆是灰白粉。显得自然,素净。主人家一定是个有生活追求的人,脑中取静。用最少的钱,办最恰到好处的事情。 顾云来说这里已经住了三代人了,刚开始巷子还不是这样。主人家祖上确实是大户人家,那些大的房产宅院都失落了,只剩下这么一处小院。也不是买不起市中心的商品房,始终觉得住在这里比较舒心。留作养老,是最好的选择了。 平常这里只有老两口住着,今天小兰在这里,代表子女回来探望他们了。沈艳丽你真的很幸运,这一回可以吃到真正的私房家宴了哦!(未完待续) 185 家宴 家宴,对于顾云来和沈艳丽而言,都是很陌生的词汇了。通常意义上说,就是一家人齐聚一堂,在一起吃一顿饭。可是两家人,都已经无法再聚气了。 所以他们两个,其实都挺向往这种氛围的。 这里不是餐馆,就是普通的一户人家。 到了饭厅,老人家的儿子女儿,还有几个陌生人正在一起帮忙布置碗筷和座位。 沈艳丽原以为,顾云来所有的几个老朋友,是他在场面上那些所谓的朋友呢。那样的场合,沈艳丽是非常不喜欢的。 “放心吧,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普通人,只是凑巧了来到这个家里。也不能说凑巧,算是缘分吧。其实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呢!”顾云来走过去与他们攀谈聊天,十分熟络。也不是那种场面上的熟络,就是老友和家人的感觉。 客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各自一一落座之后,只有面向正堂的位置空了出来。 一边两个,似乎是正好八个人,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小萝莉不上桌,还在四处欢跑。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出来坐在正堂的位置。她看起来六十多岁,很亲切慈祥。笑着对众人说:“孩子们,都饿了吧,再等一会儿,马上就来了!” 她的老伴儿还在里面忙活,沈艳丽觉得是不是该去帮人家端端菜什么的,这是个礼数问题呀。 “不用了,老爷子他,有点古怪。他从开始炒菜,到上菜为止,都不许别人沾手的。”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还是老样子,也只有你敢这样说老爷子了。就不怕他听到吗?”饭桌上有个人提醒他,也不算是提醒。好像每次来新人,顾云来都是负责科普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事实就是如此呀。一个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包办整桌的宴席。要我怎么说呢,实际还是炒菜有瘾吧,哈哈!”顾云来开玩笑的说,其实真实原因,大家都知道。 沈艳丽怎么感觉在座或者暂时不在的人,都有故事呢。 “小来呀,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儿,现在就有女朋友了?”亲切的老婆婆问顾云来。 长辈对于晚辈婚恋问题的关切,有了女朋友不该是惊喜的语气么?可是老婆婆却有些疑惑的样子,看来她的神志似乎不是特别清晰了。 “婆婆,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是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啊,也该有女朋友了。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我正式挂牌的老婆了哟!” 你个臭小子,去年不是还来过吗?什么时候娶了这么漂亮一位老婆! 我明白了,你小子是强行到这里秀恩爱来的吧! 饭桌上几个单身的可不乐意了。大家看起来不爽,其实是互开玩笑,气氛十分融洽的。 “在座的都是我兄长,赶在你们前头,确实是不好意思。”顾云来还要火上浇油。 臭小子你……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封个红包什么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们。 那个可爱的小萝莉也跑过来伏在沈艳丽身边,大姐姐漂亮! 老婆婆笑呵呵的说:看来得张罗着换一张更大点的桌子了! 哪有那么快像这样满场乱跑的,最多是抱在怀里……嗯,沈艳丽是听明白了,一个家里,总要添丁进口。 这种美好,让沈艳丽感觉不像是真的啊!不是因为有人夸她漂亮。沈艳丽在家乡的时候,也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宴会,但是礼仪繁多,吃饭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事情。 好吧,必须得承认。听见有人夸她漂亮,沈艳丽还是很开心的。在老家的时候,没人这么说。因为她上面,还有一个更加光彩照人的姐姐。更加不会有人在宴席上跟你聊什么家长里短,那是饭后七大姑八大姨队伍里的活动。族里年轻的男孩子凑在一起就是打牌消遣,女孩子就是聊老公,上了年纪的就聊老公和孩子。 沈艳丽可不敢参与,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因为那种叭叭叭像是报幕一样纷纷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之后,等待你的回应。若没有或者档次略低的,就会遭到无情的嘲讽。着实让人讨厌! 沈艳丽又不像姐姐那样,酷到没有人敢谈论她的感情问题。对于这一点,沈艳丽可以说是非常羡慕了。 沈艳丽最大的愿望,是回到家乡的时候,该吃吃该玩玩,你们完全把我当作一个透明人就好啦! 她也好久没收到像这样发作内心的赞许和祝福了。 即使这种美好不像是真的,沈艳丽此刻大概也不愿意离开了。 饭菜的香味传来,一个老人捧着托盘,里面乘着三碗精致的小菜。说精致,是那诱人食欲的颜色,而不是摆盘。老人看起来腿脚有些不利索了,但是托盘的手却很稳。 老人把菜端到桌子上,就又转回头去厨房了。 “你们吃吧吃吧,不用等他了。”老婆婆说。 众人也是自顾开吃,没有等后厨的老人。沈艳丽还以为,他是哪里请来的厨子呢。 “你尝尝这几道菜,如果有喜欢的,我就去学。”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私房菜的特色就是随意搭配,不循规蹈矩。而所用的,又是很常见的食材。这样也能做出特别的味道,就很考验厨师的功底了。 沈艳丽尝了一口,嗯!她瞬间被镇住了。 想起年轻的时候读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也是吃贾府的私房菜。但沈艳丽可不想显得那么没见识,毕竟自己家里,曾经也是请过各地的大厨主灶啊!但这里的菜式,却是沈艳丽从未尝过的味道。 首先当然是很可口,入口的时候清淡,随后又很浓烈。最后弥漫在口腔里丰润的辣味。这辣味很冲,但是很快就消散了。只剩下淡淡的鲜香,再喝一口本地产的米酒……啊!原来食物,不是在揭开盘子的那一刻发光,它是会在味蕾上绽放的! “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新人大概都会有沈艳丽这样的疑问,所以他们都在笑。 “我哪里知道呢,这都是老爷子的独门手艺呢。”顾云来说。 顾云来所说的老爷子,应该就是这家的主人吧,怎么一直没见过呢? 等菜上齐了,那个端菜的厨子也坐到老婆婆的旁边。 啊,原来他就是这家的主人!没有等主人落座就开吃,这可是宴席上极大的失礼呀! 可是老爷爷坐着却不动筷子,只是笑呵呵地看着。 有这样的手艺,自然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再觉得不想吃,也不奇怪。可是他们几个怎么都无动于衷呢,连一句谢过的话都没有。 沈艳丽毕竟从小就是受的这种教育,实在是忍不了。主动跟老人家打招呼:“爷爷,谢谢您为我们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 “啊,是小芬儿吗?回来啦,吃吧吃吧!”老人家嘴里呀呀的,蹦出几句含混不清的话语。 老爷子居然开口说话了!众人突然停下,一脸的震惊。 后来听顾云来说才知道,老爷子已经中风很多年了,平常不认识人的,也吃不得荤腥。顾云来他们每次回来都会试着跟他说话,可老爷子从来也没有开过口。 但有一样,老爷子只有在做菜的时候,才显得正常些,而且那些烹饪的技法,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创新了,所以桌上的菜,顾云来他们其实翻来覆去吃过好多次了。 确实是美味不假,但他们常常回来,也多半是想让老爷子有点事情做吧。 老爷子祖上是御厨,当然烧得一手好菜。他们有一个女儿,叫芬儿,跟顾云来他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再要孩子,老两口相依为命过日子。 从那时候起老爷子就有些不正常了,才五十多岁不算什么高龄。许多大饭店都高薪聘请他去做指导,但他总说,等芬儿回来,我还要给她做饭呢。 这里在座的,却都把自己当作一对老人的儿女,小萝莉也是一口一句爷爷奶奶,叫得可亲了。 就不知道是什么境遇,让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聚到一起的。 吃过了晚饭,告别这对善良的夫妇。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了,走在大街上。顾云来问沈艳丽:“想好了吗,愿意吃哪几样菜?” 老爷子都那个样子了,他还能教人么?不过真要沈艳丽说的话,她每一样都喜欢。但现在她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顾云来,他与两位老人到底是如何相识的。 “让我猜猜,你们都是扶贫的志愿者吧。” “二老可不穷,不过孤寡老人倒是真的。如果是上面安排的慰问,我可能也会动容,但不会这么真,婆婆也不会讲他们的故事。当我们在应付差事的时候,可曾想到,一次的陌生的到访,却是两位老人后半生日日夜夜的遥望呢?” 顾云来说的时候很动情,眼里闪着泪花。沈艳丽吃准了,这里头肯定有故事。(未完待续) 186 寻找 顾云来意味深长地说:“在这个城市里,每一个个体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在寻找心灵的归宿,那就是家呀。” “不要故弄玄虚,说事儿,说事儿!”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听你老公过往悲惨的遭遇么?” “可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十分幸福。” “嗯,因为我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你吃过最好的吃的东西是什么? 十几年前,顾云来在县城里读中学。那一年大旱,庄稼眼眼看着要欠了。正好赶上放暑假,顾云来不愿意回去。 因为大伯家里,婶子每次都是喊着口粮不济。这一次庄稼失收,大概更加没有顾云来那一份儿了。 他想尝试着在城里一个人过活,一整个暑假呀,才刚刚十四岁的小孩,能做些什么呢? 于是顾云来就在这里离家只有几十公里的地方,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你可能不相信,顾云来捡过垃圾,还吃过垃圾。他还绘声绘色地跟沈艳丽讲:你以为捡垃圾是那么好干的吗?什么破烂大王干好了能发家致富,那是废品回收。捡垃圾就是捡垃圾,捡垃圾的却还有各自的地盘,有时候为了一个几分钱的瓶子都可能打起来。顾云来挨过揍,一天最多的时候,挣过五块钱。那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哦,刚好挨过一天! 住的地方,却是个大难题。 好一点的露天地方,都被人占着。车站呀银行呀桥洞什么的,他都睡过。有时候好心人看他年纪小,也会施舍几个。顾云来说,他不是要饭的。自己挣不着钱,就挨饿。但他没好意思说他是市中学的学生。 这些还都能将就,最怕是碰到城里的同学了。 有一次办会展,那来得人多呀。地上,垃圾桶里,到处都是饮料瓶子。顾云来心想,这回可发了!但是这样的机会,别的拾荒者也同样不会错过呀。所以,得抢! 顾云来已经有了经验,像这种地方,是有保安的。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拾荒者打架,也不会让拾荒者跟观众一起涌入会场的。 所有,有两拨机会。一是观众入场之后,还有一次,就是展会结束,人群散去的时候。 拾荒者在外围排开,严阵以待!这是一次挑战,一次机遇,更是展现能力的时候! 顾云来的身手已经利索了不少,可是,观众入场的时候,他看见几个同学在门口徘徊。所以没敢上去。 这一波叫别人抢了个精光。 没关系,还有散会的时候呢! 可是就跟约好的一样,散会的时候又有好多同学在门口。 谁叫这里办的是什么漫展呢,小城市的头一遭,吸引了大批年轻的观众。 于是那一天,顾云来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到天色将晚的时候,他有些慌了。本来每天都只能吃个半饱,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 老天爷开眼,久旱逢甘霖。 可不是顾云来的甘霖。傍晚的时候,下起雨来。 这就很绝望了,下雨更不可能找到什么吃食。 顾云来找个屋檐避雨,他又累又饿,弱小无助,缩成一团。很不争气地,哭了。他想着,老天爷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说了……为什么这样的故事你还能笑逐颜开地讲述出来呢?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沈艳丽的心都要碎了,依偎在顾云来的怀里,泪水涟涟。 “艳丽呀,我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讲述呢。因为你知道,故事的结局是美好的,泪水过后是欢笑。”顾云来说,你可以把这一切都当作是情感的铺垫,顾云来也并不想表现得那么悲惨。好歹,他终于没有成为一个讨嫌的人。 后来的事情。顾云来避雨的房檐,就正好是那对老夫妇的家门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顾云来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看见光亮。 现在回过头来问,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记得星爷有一部电影里,他也是落魄与小巷中。饥肠辘辘最后迎来,竟是一碗再平常不过的叉烧饭…… 老奶奶看顾云来这个样子,立马张罗着让老伴儿给准备吃的。 一碗阳春面下肚,顾云来当时的感受,当和剧里的史蒂芬周一样。这碗面,真好吃!边说,眼角一颗泪珠滑落。 现实中当然没有那么文艺啦。顾云来记得他是带着满嘴的面渣和葱花嚎啕大哭的。 后来,大伯急急地找到城里来。这时候顾云来已经在城里流浪了快一个月了。婶子谎称说是学校组织了活动,大伯当时因为田里的是心急如焚就没有细问。后来一场及时雨,庄稼终于度过难关,他这才想起来,到城里来寻。 顾云来已经主动避开了学校周围的活动范围,哪里能寻得到呢。 这时候顾云来还在老婆婆家里,年少顾云来真想把自己当一辈子的家呀!爷爷做饭好吃,奶奶慈祥和蔼。在外工作的姐姐,也对他很好。 那时候爷爷身体棒棒的,奶奶也是耳聪目明。 住了几天之后,开始问起顾云来家里的情况。顾云来刚开始说他没家,可是书包里又装着暑假作业。只好说清了来由。老两口劝顾云来回去,你大伯一定会很担心你的。 可大伯一个月都没来寻过我,我回去了,又得挨饿。 可怜的孩子,什么时候饿了,就过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一瞬间,顾云来的整个世界,都光亮了。 他回去了,也想好了,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他都可以承受。因为他在城里,还有个可以回去的家。 可是他没想到,大伯这几天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只差到电台登寻人启事了。大伯生气了,顾云来一直都很听话。为什么这次放假不回来,这一个月都野都哪里去了? 您不该问我,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的么? 大伯怔住了,他意识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手里身无分文,一个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愚钝糊涂,怎么一个月才想起来找,怎么不去问问他们老师,学校里是不是真的组织了什么活动呢? 但他最终意识到,那时候他正被田地绊着,一时间竟忽略了顾云来的存在。在他心里,家人的过活,始终比顾云来重要。 顾云来这么一问,目的大概就是在这里吧。那时候的顾云来虽然只是个小孩,心智已经成熟得可怕了。 再怎么说你都该回来,家里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短了你的。大伯这时候已经很内疚了。 那一次,顾云来做了一件极为恶毒的事情。虽然就小孩子而已,告状和诉苦是本真的表现。但是顾云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同情。而是期待着这个家里,爆发一场大战! 他说他之所以不敢回来,是知道庄稼要失收了。家里口粮吃紧,婶子不会顾着一个外人的吃喝的。 偏偏那女人也不晓事,仗着自己在家里横,居然吆喝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可不就是个外人吗?这些年白吃白喝还不够吗!家里口粮不够,我当然先要紧着自家人。不过你挺能耐呀,一个人在外面一个月居然能活下来,也没见你少块肉啊! 要说一句人之常情,怕是败坏了农民的形象了。可穷到一定程度,就是这样。拿口粮说事儿倒不新鲜,但是她有没有想过,顾云来家的房产财产和田产,都归了大房家了。这些足够养活顾云来到十八岁,家里打的口粮,也应当有顾云来的一份。 如顾云来的期待的那样,一向妻管严的大伯第一次忍不住出手,打了婶子。还说顾云来是他弟弟唯一的骨血,他必须要将他抚养成人!如果这一个月顾云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情愿抵命! 婶子那脾气,哪里受过这委屈,暴跳起来,大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为了遮羞么! 原来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句遮羞用得甚妙。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霸占了二房的产业,毕竟顾云来还小,没有自主支配的能力。所以从法律上说,大伯也就成了顾云来的监护人,他有监护抚养顾云来的义务。 所以他一直对顾云来很好,比自家儿子还好。这一大部分的原因,其实是为了让外人开起来觉得自己是光明正大,无愧于心。就是为了补偿。 可大伯却也是俗称的软蛋货,降不住自家婆姨。这些年顾云来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村里人也都看见了。虽然没有受过身体上的虐待,但是小鞋是经常有穿的。从来都是穿堂哥的旧衣裳,饱一顿饿一顿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伯被戳中了软肋,再不敢动手。婶子出乎意料地也消停下来,没有再发难。 一旁被吓哭的堂哥主动来向顾云来示好,说他藏了些吃的,就等顾云来回来呢。 突然之间,这里又像是一个家了。顾云来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后来顾云来才明白,婶子也是欺人年幼,大伯的爆发对她还是有震慑效果的,或许她自己也有些愧疚的成份吧。(未完待续) 187 我要对你更好 总之到了顾云来读高中的时候,婶子就收敛许多了。抱怨和挤兑的话也很少说,顾云来回来,也常有笑脸相迎了。 一方面是因为这时候家里条件是好了一些。再可能就是顾云来已经长成大小伙子,十里八乡都没有对手了。他要是犯起浑来,可不好收拾。 但这个时候的顾云来已经更加成熟,他再没有跟婶子起过什么冲突。顾云来经常往学校打饭,婶子没在饭里下点药,已经是谢不杀之恩了。 “你对你婶子有怨恨吗?”沈艳丽问顾云来。 “谈不上什么怨恨,农村女人就这样。心好的,能把你当亲儿子对待。普通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就很不错了。我婶婶呢,她属于心比较狠的那一类。我们村里有个说法,外姓就是外姓,永远不可能把你当自己人,也永远不可能跟你一条心。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婆媳矛盾,你要孝敬的是亲爹亲娘,别人没这份血缘感情对不对?我娘死得早,没人给我撑腰。我爹呢,又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混子,在村里风评很不好。还连累了大伯他们家,所以婶子对我印象很差,这也正常。”顾云来说。 “印象差?印象差就能把一个小孩子扔在外面一个不管不顾了?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这算哪门子的正常?气死我了!这些你应该早跟我说呀,我上次回去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还有你那大伯,统统不给!”沈艳丽替顾云来鸣不平。虽然有些孩子气,但也是仗义执言真性情了。 “别呀,我不跟你说就怕你这样。你不知情他们还能对你更好一些,况且你知道了也没用。给不给好脸,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吗?”顾云来说了。他知道的,这个事情总会有人撸胳膊挽袖子替顾云来忿忿不平。当年在村里头也是这样的,人家是亲眼所见的。但又能如何呢?这毕竟是顾云来他们自己家的事情。 论得清楚些,村里都是顾云来的叔伯辈。可我们又没占你爹一分好处,他经常犯浑了还揍我们。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替你强出头呢,对不对? 亲戚在这种问题上,有时候还真的不如街坊邻居两姓旁人呢。 “至少表明我的态度嘛,这很重要的!”可沈艳丽现在是顾云来的至亲,她是坚决站在顾云来这一边的,“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还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那要我怎么着,长大了报复社会?别逗了!逆向发展,那是自暴自弃,跟自己赌气呢。我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年轻的时候还是有名的十里秀才呢。书念得好,后来一场高烧,脑子就不太灵光了。家里全靠我娘一个人撑着,他也被人瞧不起。于是就破罐破摔了。可越是这样,越是要发奋图强,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这才是真的!”顾云来说。 “嗯,你说的对!从今天起,那些剧里的偶像全都完蛋,你才是我最大的偶像哎!”他这不是打嘴炮,沈艳丽真的有些崇拜他了。按理说,顾云来现在已经算是翻身了对不对?只要安心做好沈家的上门女婿,把老丈人给哄好,就什么都不差了。沈艳丽也相信,他有这种讨巧的能力。 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这才是沈艳丽最佩服他的地方。 顾云来可以拿沈家当跳板,这跳板也可以把他弹得很高。但在弹起之前,得先要把自己陷到最低的位置。 “不要迷恋我,我也不是白璧无瑕。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中长大,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正常的。”顾云来说的问题就在这里,顾云来为什么不愿意去寻那种趋炎附势的过程了,是他这么多年还没有习惯屈辱吗?不,顾云来从没有把自己过往的经历当作是屈辱。他婶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跟他爹一样,都是个犟种! 不过两个人犟的方向不一样。 他爹选择把自己练成个混不吝,混混作派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反而能受得住气。但仍然是被动承受,真要是没心没肺,后来也不至于出走了。 顾云来就完全不一样,他是但凡有选择,就绝不会走最委曲求全的那条路。本来嘛,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都是自己应得的,应该这么这么想才是。可婶子那副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于是顾云来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学校里待着。学习充实,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不用天天面对着,这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嘛。 在单位,同事之间的矛盾不能算受气,顶多就是互踩而已。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呀,你能被和自己差不多甚至可能不如自己的人气到,那也是厉害。来自领导这边的才是单方面被踩,顾云拉也是这样排遣:反正只有上班的时候见着,他再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也赶不走我。再说了,他也不是每天都来。就算遇到了,也不是每回都挨训。 这样折算下来,几率就很低了,也是完全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顾云来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在适应一个环境之后,就会尝试做出改变。改变自身,同时也是改变别人对他的感官。 你当然不可能做到让人人都喜欢,但你至少可以让他们没有机会随意发难。只要你做得够好,再看你不顺的人也会有所收敛。 除非这个人是完全的不讲道理。 那,遇到这样的人,你不是还有不理大法和一对拳头么。 能不理当然是最好的,暴力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而只是一种应对方法。 顾云来这是在跟她讲做人的道理呢,说教,沈艳丽从小就烦说教。不过她又说过,要善于挑毛病,才能进步呢。 于是借问一步:“顾老师,如果别人就不看你做得好的地方,光盯着你的毛病说事,该怎么应对呢?比如说,你刚才说人都有点不正常。那你特别的抠门,这算不算呢?” “啧,你们怎么总是把节俭这种传统美德说得如此不堪呢?乱花钱和会花钱,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沈艳丽会挑刺,但这一点他就不认同了。顾云来只是对自己抠门,毕竟生活需求低嘛。该花钱的地方,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这跟抠门没关系,应该是资源的合理分配与最大化利用。 如果不出意外,顾云来的这个习惯还会一直保持下去,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毛病嘛。 “没关系,你不舍得买东西,我给你买!”原来沈艳丽也不是为了挑毛病,她在这里等着顾云来呢,“顾云来,我要对你更好!” 这突然而来的又是什么情况?顾云来又想起来星爷的那句台词:我养你啊! 这,顾云来应该感动吗? “你这样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呢,还是被我的童年的悲惨遭遇感动,以至于母性光辉爆发?” “都有吧,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受欺负。放心吧啊,以后有姐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我去!我这么好的一个逆境中挣扎站起重塑辉煌的励志故事,怎么就成了受欺负? 沈艳丽是觉得顾云来受欺负了,判断标准如下:突然之间反常的喋喋不休或者少言寡语,突然生气或者将要生气。男人突然的情绪波动不能用生理问题来解释,那么就只能是在外面受了欺负。 按照她这个标准,他们回家的时候顾云来就受了欺负了。因为他跟么问打招呼,人家没搭理他。许是没听见吧,这种事儿谁会去计较。 不成啊,沈艳丽刚颁布了条令,得忠实执行啊。于是就跟那门外掰扯开了,你这什么态度?逢年过节的礼物还都没忘了你的一份儿,怎么见了我们就这样爱搭不理的? 虽然被问得很突然莫名,门卫也知道是什么事儿了,连连道歉。人家真的是没听见呀。 顾云来在这里住了好对年了,跟各个人的关系都出得很好。你刚来,才在这里度过几个年节呀,就敢说这样的话?这这样就不算是欺负人吗?你知道吗,这种小区什么人都能得罪,唯独是门房惹不得。 为何?政府大院的门房,就跟朝阳群众一样的存在,你说呢? “我哪里有欺负人,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沈艳丽也知道自己的示例有些过了,从小被教导知书识礼,她还真没试过冲着生人吆喝呢。“最多,我等会去跟他道歉就是了。” “那倒不必,我出门的时候跟他说一说就没问题了。这人挺好的,我平时最喜欢去找他聊天了。做门房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惯了各样人,没有一个好脾气可不行。这都是***了,说到这里我想问你:在外你是这样的标准,在家里呢,家里你怎么说?”(未完待续) 188 回归 “当然,不是说我就赞同你在外面的这些标准。太过自我了,咱们还有待商榷。不过在家里关系到我确实的生命安危,现在就得说个明白。”顾云来说。 “家里的标准很简单啊,除了我,别人都不可以欺负你。”沈艳丽说,其实跟外面的标准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是,咱家除了你和我,还有别的活物吗?” “以后会有的呀,再说我要养个猫猫狗狗什么的,你当铲屎官可还行。如果你不喜欢,不是出于自愿,可以到我这里领补贴,就不算是欺负你了。” 补贴的事容后再说,顾云来的电话响了。 是陆鑫源打来的,他说:我回来啦! 回来就回来吧,才几天功夫,搞得好像自己荣归故里一样。听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你等等啊,小婉要跟你说话。 接完电话,顾云来又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你又要去哪里呀?”沈艳丽问他。 “丁小婉回来了,召我们几个股东和分公司的负责人去开个碰头会,商量一下公司章程起草的事宜。”顾云来说。晚上出门得打报告,这个自觉还可以,当然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们公司连章程都还没起草,这么个草台班子,是怎么凑合了半年的?” “没办法,刚开始时间太紧了。为了开年的招标会,我们必须尽快让公司走上正轨。时间紧任务重,我去了啊,晚上你自己睡,不用给我留门了。” 陆鑫源这次回乡,主要有两个大的收获,确定了和丁小婉的关系,同时给了她们村上那些年轻小伙子迎头痛击。不用惦记了啊,丁小婉已经是我的人了。 在她们乡里,也有一个乡镇企业家苦追丁小婉很久。但是丁小婉看不上他,嫌他摊子太小了。丁小婉挣到顶,最多也就是个厂长夫人。跟城里这些豪门巨富实在是没的比。 丁小婉爱财,又有那个女人不爱财的。财富代表着一个人的能力与地位,好在她够坦荡,陆鑫源也能够满足她。 可顾云来始终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陆鑫源也未必能降得住她。 就拿她这么雷厉风行的作风来说吧,那肯定对成功是极其渴望的。这一点顾云来能够理解,别人给的东西始终是别人的,都不如自己挣来的实在。 陆鑫源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希望丁小婉做小女人,陆鑫源养着她。可丁小婉想做一个女强人。你看,矛盾就在这里。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顾云来不必去关心。 约在陆鑫源的私宅里见面,顾云来倒的时候,杨若和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也来了。他们是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看来这碰头会具体的事物就要敲定,正式会议不过是宣布一下。 会议由丁小婉主持,毕竟她是公司的名誉董事长。顾云来和陆鑫源,其实就是旁听的。说是旁听,也好给丁小婉助涨一下声势。 这份草案,丁小婉在过年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写得很详细了。以前是秘书,专业不是干这个的。怎奈见得太多,自己也成专家了。 首先,是在公司的人事上。万鑫来将来会是上市的大企业,现在急需要精简人才。也就是裁员和吸收新的技术型人才。 不愧是大刀阔斧啊,一上来就干这最得罪人的事情。 裁员主要针对那些有案底有前科的,竞标是大事,不能让这些底子不干净的人闹出事情来。 这回,杨若手底下那些人可就不干了。公司刚开张的时候,是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做成的第一笔买卖,公司才得以维持下来。怎么着,现在用完了就想把人一脚踹开了? “当然,过河拆桥是不合理。公司方面辞退,是会有遣散费的。”丁小婉说。 那不一回事儿么!那点遣散费有个什么狗屁用,别看你现在坐在上面像个人似的,你底子能比谁干净多少?谁不知道,你以前在外面是做小三上位的! 于是这帮混混们,又开始了自己最拿手的事情:揭老底。 他们带头的杨若却一直没有说话。 可是陆鑫源还在场呢,说这样的话,他的面子往哪儿放。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提出警告一次,在陆鑫源面前装流氓,你怕是没吃过大亏。 但丁小婉却表现得很镇定,她让陆鑫源别插话,她早有准备了。“可能你了解到的情况并不真实,我是做过小三,但没有上位。你们通常不把这种行为当作一次正常的恋爱,这没办法。但我要提醒你,但小三并不犯法,最多是生活作风与道德的问题。但你呢,我查过了,三次因严重伤害罪入狱。这样一个拳头反应比大脑要快的人,怎么能留在我们公司呢。” 大不了不干了,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还是老本行自在,却也没什么保障。人群里与他一起附和的,大概也自知曾经翻过事情,免不了被裁掉吧。 “你走可以,没人拦着,明天到财务那里领遣散费。其他过往干净的,都是万鑫来的老人,我们都会留下,待遇照旧。不会变向降职或者打压,有想走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不必进入下一项议程。”丁小婉按部就班,不因几句挑衅的话生气,瞬间就把场面给镇住了。 那带头挑衅的,只好带着少数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还看了看杨若。你是我们的老大呀,为什么一直不给我们说话呢? 当混混的,也没人想留下案底。当初本来可以私下里解决的,可你手冲,偏要揪住一个人往死里打,这怪谁呢?年轻人,就要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负责任。 原来杨若的手下,真正有严重犯罪前科的人并不多。丁小婉虽然把章程细化到只要留下了案底,哪怕是偷窃也一律不用。这样是要刷掉一批人的,但是能留下的也很多。在这种场合,杨若要公开跟她对呛是不合适的。至于那些被裁掉的兄弟,只能私下里跟他们交待了。 “很好,现在留下的人,都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我相信有你们在,公司一定会有一个远大的前程!你们回去之后,把这项议程传达一下,严格执行。希望你们不要念着什么兄弟之情就有所姑息,明天到公司归档,是要建立人事档案的。”丁小婉说。 议过了人事,还有一些其他的章程,都是些新公司建立的基本规定。没什么可说的,在此就不详述的。 “等等,为什么一直不见具体薪资待遇的议程呢?”杨若问道。 “嗯,我知道这个是大家最关心,所以特意留到最后,集中讨论。首先我的提议是,总公司只负责管理和投资,在座的大小股东只能年底粉红底那部分,并且不在公司挂职留任。至于你们分公司,除了每年向总公司上缴的比例之外,具体的薪资待遇,就由你们自己内部商定,总公司不过问。”丁小婉说。 这一系列的规定,都是为竞标会做准备的。尽量将顾云来等人与万鑫来划清关系,既不挂职也不留人,只暗股分红,那基本就等于是没关系了。所以顾云来他们也不参与议会章程的讨论。 还有这些分公司,也尽量都做成独立的存在,杨若就是总负责人任,总公司也有他的一股。而总公司呢,就成了一个纯粹的地产投资公司了。 “分公司彼此独立,是不是说就要自负盈亏呢?” “对呀,这意思很明确的吧。你们不都是自己给自己做事么,自负盈亏就是给自己做事,比较符合你们的风格。”丁小婉说。 “如果分公司遇到困难,总公司也不会施与援手么?” “分情况,如果是暂时的资金困难,总公司当然会帮忙了。但如一直亏损没有翻身的可能,那不好意思,总公司也不愿意拖着一套大尾巴。只能宣布破产,不允许拍卖。我们一个建立了三个分公司,到最后能剩下一个来,就已经符合预期了。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更何况大家干得都是同一个行当呢。加油吧各位,希望你们在座的,能有生存下来的那一位。”丁小婉说。 至此,公司的章程基本拟定,如果都没有异议的话,就照这么去办了。 会后,杨若跟顾云来闲聊,问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人,真是够狠的! “我觉得不过分,再怎么狠,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吧。”顾云来说。 她这是逼着我们兄弟之间斗个你死我活啊,你叫我怎么跟他们交待。 “基本可以不用交待,你手底下兄弟那么多,你干老本行能养活得了他们吗?人一闲下来就尽惹事,这也是为你考虑。精简人员,留下那些真正想做事的,这有什么不对。”顾云来还是比较欣赏丁小婉的这种做法的,显然她不懂杨若的兄弟之道,但是这种方法用于公司的执行还是非常见效的。 顾云来也暗自预想过该怎么处理杨若和手底下这帮人。(未完待续) 189 最毒某人心 当初把他们一并收过来,就知道会很麻烦。但那也是没有办法,公司刚建立,要拿几个工程试手拼资质,确实需要人。 现在步入正轨了,关于这些人的去留问题,当然不可能全部留下了。顾云来还在想想,到底有什么样一个方法能两两不得罪,皆大欢喜呢。 事实证明,没有两不得罪皆大欢喜的方法。丁小婉只一招分而治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虽然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招标之期临近,这确实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但规定执行得真能有那么顺利吗?顾云来心里画个问号。 杨若肯定是最不好受的,不停说着最毒妇人心,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呢! “你不有自己那帮兄弟就够了么,我以为你不需要女人呢?”顾云来说。 你想讽刺我就直说!我这帮兄弟跟了我很久,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多不容易。今天这样几句话大家就要反目成仇了,你让他们心里怎么想。是我把他们带进来的呀。 “你真的问过那几个负责人的想法吗?”顾云来问他。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所在的这个位置,不需要竞争,所以你才有闲心念着兄弟情谊。可他们几个,身处于漩涡之中,会不会都想着做脱颖而出的那一个呢。这是商业竞争,不同于你们以往的打打杀杀。虽然同样残酷,但是有理有据合理合法,输赢都只能自认。从一个小混混到商人的转变,是必须要经历这些的呀。”顾云来说。 那我打电话问问。 “你别,你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的。你等着,等章程正式投入运营,几个公司彼此较劲有多么火热,你就知道了。”顾云来说。 杨若不是商人,也读不懂商人。他只是被推到这个左右为难的位置,不知如何自处。顾云来给他的方法,就是不要去管,也不要去过问。任由他们几个去竞争,你一旦出现了,他们叫起劲来,反而多方掣肘。你就挂起不问,主动消失也可以。等结果出来之后,剩下的那个人,跟你一样是亲兄亲的,只怕还比以往更亲。 丁小婉把他们两个留下了,还有些事情要说了。他们只是在院子里转了转。丁小婉派人来寻,他们就回去了。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顾云来陆鑫源丁小婉和杨若这四个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开诚布公。 丁小婉确实是厉害,新章程落实起来并不会那么顺利。那么她希望,陆鑫源和顾云来能各自去盯着一个分公司,保证精简人员的顺利进行。 那还剩下一个呢?丁小婉却没有提对杨若的工作安排。 哦,剩下的我一个亲自去盯。至于杨若你,可以选择带薪休假,去自己想玩的地方好好玩一玩。 丁小婉的想法,与顾云来是不谋而合了。 这么忙的时候你让我去休假,这是要把我踢出局吗?你是太低估了我在他们当中的影响力了吧。 不,正因为我太知道你在他们当中的影响力了,所以我才让你回避的。这是一次重要的转型,你要是在场,兄弟义气一发作,全白忙活了。因为你可能会亲眼看到许多跟你相处多年的兄弟,最终被公司所遗弃。他们如果向你哭诉,打感情牌,你能保证不心软吗? 我……杨若不敢保证,真的不敢。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大,过得还如此清贫。就因为手底下的兄弟,几乎是隔三差五要跟他借钱。又要养家呀又要生活什么的。是杨若把他们带出陶末街的,自然要对他们负责。所以这些钱,肯定是没的还了。 所以杨若这个老大在他们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呢?他们敬仰着他,这是好兄弟。谁,也不会想谋夺他的位置。当然了,不管谁上位面对的都是一个烂摊子。 但他们对于杨若,只能是尊重。杨若相应的威严,确实有些欠缺了。 那这帮被姑息惯了的兄弟,到底该拿什么来治呢?丁小婉现在的方法,就是拿规章,拿具体的条文。这些规定当然是冰冷的,但也行之有效。再好的兄弟,也不能靠插科打诨偷鸡摸狗勒索放贷过一辈子吧。 在规定执行的当年难免有人闹事,所以需要三个铁面无私,跟他们又没什么交集的公司上层去撑住场面。 三个分公司的负责人,是杨若最好的三个兄弟。 顾云来问他:“要不要我把他当天的表现告知于你呢?” 不用了,我能想到,他肯定会不遗余力。 那是当然了,谁不想过得更好一些。说是残酷的竞争,但也没说三个分公司只能剩下一个。只要是还能赚钱,总公司就不会让他破产。具体怎么做,总公司也不干涉。你要是干得好了,也能自己再开个分公司,发展副业什么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勾当,都随你。这是绝好的机会啊,但凡有追求的人,怎么会错过呢。 杨若想明白了,自己还是无能啊,不能带给这帮兄弟希望。罢了,这对她们,应该是一件好事。 “你也不用这么作践自己,如果没有你的存在,这件事是万万不能成的。你就是最后的镇山法宝,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让你出山的。你就坐在这里就能安心等分红,公费旅游消假,我都好生羡慕你呀!”顾云来说。 照他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不错,不用操什么心了。于是就订了第二天飞往海南的机票,这只是第一站。公司并没有限制具体的时间,至少可以玩到招标会之后吧。所有的费用实报实销,这么天大一个便宜,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时候,商议决定之后,杨若就起身离开了。 顾云来说羡慕他,那是真的。自己说是大股东,却还要去干苦差事。他跟那帮混混接触过,你看看,我脑袋都差点让他们开了瓢了。 我的天!陆鑫源看那伤势,是缝过针。不用问,白酒瓶子,斜上方四十五度,横着砸下来。下手够狠的呀,再偏一点,你的眉骨就要断了。你都受这么重的伤,那对方不得半残呀。 “别把我说得那么暴力,我可是以理服人的。”想起那天的事,顾云来心里又有余悸。如果不是杨若在场,他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对,公司有这种暴力分子,连自己都敢砸,留下来却是是很可怕的。 理对理,拳头对拳头。咱可不做那种秀才遇到兵的事情,明天,你可要有所准备哦。陆鑫源说。 “我一个人怕是还有些吃力,给我发些精干的助手吧。”顾云来说。 没问题,你明天到我这里来领人。小婉,要我不要我给你也发几个,我这里人多得是呢。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笑话!我就一个人去,那帮小兔崽子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丁小婉是真够霸气的,比得两个大男人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倒也是,她毕竟是总公司的董事长,必须得要有这份气魄呀。连自家公司的董事长都敢动,这种人留么。 丁小婉不是脾气,她是能稳得住。当时在会上,不是有个人揭她的老底么,顾云来当时都害怕她绷不住。可人家面不改色的,那人被请走的时候她还不忘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也就不再是我们自己人。你刚才对我出言不逊,我记住了。最好,别让我在外面看到你! 才回去几天就转变如此之大,顾云来小声问陆鑫源:“就这么几天,你是怎么调教的?” 这可就冤枉了,是她调教我才对。回去的这几天,她领到处去走。小到村长存干部,大到她们乡镇的各级领导全都见了一个遍。我这几天几乎都是在酒桌上度过的,现在胃里还翻江倒海呢。她说,以后要是投资建设家乡呢,就认准我这一块金字招牌。现在都认识一下,以后会避免很多麻烦的。 “那不错呀,还是为你着想。本来建设家乡的事情应该她去做。可她却要把这个面子卖给你,到底是贤内助啊,在外面还真能给你撑场面。”顾云来说。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喝死也心甘。不说死的事,她不乐意。但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过往的,刚才会上那小子。如果不是小婉拦着,我真能上去废了他。但我还是不会放过他的。明天在你那块你留意一下,这小子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劝你还是先忍一忍,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情。你看丁小婉都能忍得,你这事替她出头,不给给她惹麻烦么。”顾云来说。 说的也是,那就先让这小子蹦跶几天。晓事的,就赶紧离开花山,那就当作罢了。 顾云来,你还有事儿没事儿啊?丁小婉问顾云来。 “啊,没有,我就跟陆大哥聊两句。” 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我可不敢占用你太多时间,一会儿沈艳丽到我这里来要人该怎办。(未完待续) 又坐在这个位置 她压根就不知道你们的住处。不过,到这个点儿,是该回去了。 临走之前,陆鑫源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兄弟,你说咱以后要是都享女人的福。那该是美滋滋呢,还是憋屈? 这话说得顾云来心头一惊。不知道今年是什么年景,沈艳丽喝丁小婉,几乎同时发生了类似的转变。 回到家里,沈艳丽还没有睡去,她在等顾云来。 “事情都谈妥了?”沈艳丽问他。 “章程细则都谈得差不多了,明天还有些具体的实施需要去盯一下。” “那关于招标会的事宜,什么时候来跟我交涉呢?” “这个,招标会不关我的事情,丁小婉会找你沟通的。” “你们公司走上正轨,丁小婉这算是彻底上了一个台阶吧。” “名誉董事,始终跟你比不得呀。” “可是,你们却给了她绝对自主的权利。我想,她的起飞,那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沈艳丽现在是想,她该以一种什么姿态去跟丁小婉交谈,会不会显得有些怯呢。 “你真的想多了,你这里是最重要的一环。她既绕不开,也得罪不起呀。”顾云来说。 沈艳丽的想法,跟丁小婉一样。女人也应该拥有自己的社会地位,不甘心成为男人的附庸。 沈艳丽如果也想在鑫源宾馆的事情上跳出来分一杯羹,那么她的主要经济来源,也不用靠家里了。沈茂才依然每个月都往她卡里打钱,这是三姐弟都有的,从十八岁开始,人人有份。所以沈艳丽也不太注重钱的问题,暂时没有考虑要与他们一起分红。 沈茂才从来不屑于西方教育,什么子女到了十八岁就不管不顾啦。现在已经知道是扯淡了,多年心灵鸡汤的老梗。搞得好像西方十八岁的青年人就都能独当一面似的。小时候,沈茂才不给他们钱,是因为小孩子根本不懂得花钱,手上钱多了反而危险。成年之后,有了基本的理财概念,花钱的地方也多。父母不帮衬着些,怎么能行呢。 现在,三个孩子里面只有大姐是可以完全脱离这笔经济资助的。给她的钱都存了下来。 沈艳丽的工资可以养活自己,但因为消费习惯的问题,还是很需要这笔钱的。 沈三子则完全靠这笔钱过活,有时候还不够,还要跟两个姐姐借。 沈茂才没说具体要资助他们到什么时候,但每月这样一笔固定开支,目前对沈茂才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就当是情感投资吧。 毕竟沈茂才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但还算得上是一个好爸爸。 “明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呢?”沈艳丽问顾云来。 “人多杂乱,你去做什么。” “我大概能猜出你去那里干什么,不就是站着当门神么。想要拿下竞标项目,你跟陆鑫源必须跟万鑫来看似没有任何瓜葛。你这样一个闲职,去了只能当门神。但门神,也需要有左右才对称啊。”沈艳丽说。 沈艳丽很聪明,但她又是怕顾云来出事。不是说过了,现在轮到她沈艳丽罩着顾云来了。 “好吧,你就跟我去一趟,反正我们也不作声,也不动手,就当门神了!” 于是顾云来给陆鑫源打电话,说他的人,不需要的。有沈艳丽跟着,顾云来心里莫名踏实了许多。 其实就是壮壮声势,你应该需要的呀。陆鑫源说。 觉得我的排面不够么?杨若的那班手下,多是陶末街的人。我也是陶末街出身的,当年还相当有一号呢。 什么陶末街,就是一帮小孩子胡混。陆鑫源一直对陶末街甚为不屑。他应该算是上一代的尾巴,所经历的混乱和动荡,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陶末街能够相比的。 说好了,第二天顾云来和沈艳丽一起前往其中一个分公司。 分公司的小老总是杨若三个兄弟之一,名叫郑三民,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年纪比杨若都大,之前是在国营工厂当工人的。后来场子不景气,他就回到陶末街跟着杨若混了。 会上大家都见过,会后丁小婉也电话打过招呼了。所以顾云来和沈艳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顾云来还从没来过分公司呢,说什么草台班子,其实有模有样的。上下几百人,也不露天开大会,他们有自己的礼堂。 “名单你都列出来了么?”顾云来问他。 昨天忙活了一晚上,早就列好了。郑三民是年长者,已经快四十岁了,自然不会甘心总是跟着比自己年轻那么多的一个后生混日子。所以他对分公司的经营,是非常认真的。总公司那里有总结报告,郑三民的分公司一直都是业绩最好的。 可为难死了我了!全按照名单上来的话,三百人的公司,要缩编为不到一百人。这里面还包括许多一线生产部门的领导。郑三民说。 “当然要严格按照章程来了,不符合规定的一律辞退。缺的人可以再招,稳妥可靠才是最重要的。遣散费到帐了吗?”顾云来问。 今天早上已经到帐了。 “你看看,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公司。合起来干了不过半年,哪里来了什么遣散费呀。这不是想贴近你们道上那一套,只要能想的明白的,自然无话可说。”顾云来说。 那是,那是。上面给的遣散费还是很充足的,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有几个特别麻烦的,我怕弄不好。现在你来了,我总算是有的指望了。郑三民说。 “哎,你别指望我。我们也就是私底下说,到了会上我不会发表意见的。我就是代表总公司,传达一个坚决的态度。别人怎么做我不管,但在我们这里,所有的执行,都需要你亲自去完成,我绝不插手。就像我老婆说的,我们就是来门神,看光景的。”顾云来说。 这个……郑三民仍然表示为难。 “你要是还念着兄弟情谊,这事儿就办不成。为什么呢,你现在不树立威信,以为队伍就更不好带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杨若今天已经去了海南休假。他为什么要回避,这意思你很明白吧。”顾云来说。 杨若真的去了海南? “当然是千真万确。” 那我明白了。郑三民知道杨若回避的意思是让他们放手去干,这样郑三民心里就有底了。 于是开大会,所有员工都要参加。 顾云来和沈艳丽坐在上级领导的位置,但是名牌既没有写名字,也没有相应的职务。就一个“上级领导”字样,这很古怪。但是真的不好细说,就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号也是丁小婉电话里规定的。 按理说正式开会之前,都该由上级领导先讲话。为了显得上级领导是货真价实的,这个环节不能跳过。 先前不是还说过么,顾云来是做报告的专家呀。这种场面应付起来很容易的啦。 他刚一站起来就被认出来了。 这不是顾云来么,我还跟在陶末街的灯光球场打过架,他算哪门子的上级领导。 郑三民解释说顾云来是总公司的领导,行政职务不方便透露,反正就是代表总公司。 “和我打过架的人太多了,那一位,我不一定记得你。但你是在我手底下撑过了三回合还是怎么着,你怎么就断定我不能是上级领导呢?”顾云来说。 因为我晓得你是城建局的科长,怎么又能做私企的领导。 “因为总公司是公私合营的,还有疑问么?” 我保留态度! 呵呵,那你就继续保留吧。反正顾云来说过几句话之后就把话筒给撂了,以后也不再发言了。 下面交给郑三民。 今天大会的主要事宜就是裁员,念到名字的,上来领遣散费。 因为之前已经收到过风声了,所以裁员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基本上还是秩序井然,反正混了半年都有工资拿,临走还能得一比遣散费,这么便宜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 轮到那些要被裁掉的部门领导,就很不容易了。他们知道公司有发展前景,水涨船高。现在职务的待遇,可不是那一点遣散费能够相比的。 第一个禁不住站起来反对的,是黄三,业务部经理。业务部跟公关部差不多,就是负责喝酒应酬行销拉单跑业务,挺重要的一个部门。能在这个部门当经理的,应是有相当社会关系的老油子。 他不服了说:我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公司的第一笔大单就是我拉下来的,从隔壁黄毛那里。我喝白酒三斤,都拖到医院洗胃了。黄毛是什么人?翘了他的墙角,他现在正在外面等着砍我呢!公司过河拆桥,要把我打发走,我不服,这不公平! 郑三民问他:你谈成了一比大单,公司给过你奖金没有? 给了! 那,你喝醉酒在工地上闹事。致使工期延误,损失二十余万。公司是否给过你相应的处分? 我……黄三说不出话来。 二十万不要你的,遣散费照给。只是让你走人而已,何来的不公平?(未完待续) 第191章 四十岁的新人 郑三民,你有种!咱们是多年的兄弟了,你这样对待我。以后在外面遇到,可不好相见! 现在是谈公司的事情,别跟我攀私交。你以往的品行,完全符合公司章程里劝退人员的标准,我是照章办事,你也不用威胁我。在外面遇到该怎么招呼怎么招呼,我何时怕过你? 你……黄三又被呛得出不了声。 哎呀,顾云来倒是小看这个郑三民了。他有礼有节,条理分明,看来是准备得很充分了。之前只是欠缺一个决心,杨若不在,他内心就更坚定了。 果然黄三说不出话来,只能搬出杨若来说事。我跟你说不着,你让杨大哥出来。他说让我走,我二话都没有! 杨若不在这里,你求他没用。我知道你害怕出去以后没了营生,黄毛还要找你的麻烦。那我给你支个招,不如你投靠黄毛吧。你能从他那里撬走业务,转回头来帮他对付我们公司。只要你依然有本事从我们这里抢走业务,我们也认,你一样是黄毛那里的顶梁柱。商业竞争,各凭本事,没有什么手段优劣之分。你逢人就夸耀自己抢到的这笔大单,总不至于离了我们公司,就在这一行里吃不着饭吧。 黄三被气得,冲上台去拿了遣散费就走人。 郑三民也是讨厌这样的无赖,所以免不了敲打敲打他。他到底是用什么本事抢到的那笔单,郑三民还不晓得么?仍旧不是道上的那一套,色利相诱,或是武力威胁。 黄毛是个好色之徒,垂涎黄三的情妇已久。黄三也顺势把女人推到他怀里了,在床上缠住了他。黄毛睡过了钟,没去正式签约。一笔说起来不大不小的单子,就让黄三给撬走了。 黄毛那小小的建筑公司,本来就难以为继。这笔单子是他求爷爷告奶奶,费了好大劲才谈回来的,也被当作一次翻身的机会吧。签约的头天,他心里那个高兴啊。正好垂涎已久的美色当前,老毛病犯了,就没能把持住。 在签约的头天,还能放浪形骸错过的时间,黄毛和他那小破公司注定走不长远。 不到敲定的那一刻,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你的。尤其是在商场上,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每一笔业务,都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黄毛指定是不会放过黄三的。黄三害怕了,临走到门口又转回头跪下来求郑三民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不离开公司,能跟兄弟们一块,叫他干什么都行呀! 那好,你去烧锅炉吧。干得好了,有机会升成正式员工。但只要再犯一次错误,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了。 黄三千恩万谢,烧锅炉都成。只要是能待在公司的职工宿舍,跟兄弟们一起,黄毛也动不得他。 拔掉了这根最大的刺儿头,其他的就都好办多了。大家在外各有各的仇人,这些年打打杀杀也够了,都觉得待在公司里挺好。 于是职工宿舍的锅炉房却满员了,突然多了一批原领导下派烧锅炉的。 最后大会圆满结束了。 会后,郑三民问顾云来:我这样的处理,还行吧? “就你的原话回答你,还行。只是以后要多盯着点儿锅炉房了。”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让这些人还留在这里确实是有些风险。毕竟多年的兄弟,算是我最后的让步吧。要是再犯错误,我是绝对不妥协的。再说了,锅炉房是我们公司的临时工,出了什么事,也与我们公司没有什么瓜葛的。 “能真的没瓜葛就好。但是遇到什么事,公司的确是不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但是人道赔偿什么的,总是免不了的。这些钱,只能是从你郑总的腰包里扣啊。”顾云来说。 这个没问题,既然选择了风险,当然是由我个人来承担了。郑三民说。 “好,那我在这里的工作也就圆满结束了。我还得回去跟丁小婉……哦不,是丁总汇报一些。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哟!”顾云来说。 顾云来差点说秃噜了嘴,其实已经秃噜出去了。郑三民又何尝不知道,顾云来陆鑫源和丁小婉是铁三角,私下里都是不以职务相称的。顾云来这是一时说顺了嘴。 他们地位相当,可能丁小婉只是表面上的代言人。陆鑫源肯定是背后的大老板之一了,那关系咱攀不上。这个顾云来,以后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 “怎么样,参加这样的大会?我说过挺无聊的,叫你不要跟来。”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一点也不无聊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就是众生相。我现在是挺期待,他们那两边是什么样一个状况。”沈艳丽说。 “你怎么知道还有两边的?” “万鑫来有三个分公司,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当你能瞒得住我似的。” 应该是不会有人跟沈艳丽说起公司的状况,至少要等到章程彻底实施之后丁小婉才会跟她托底。可沈艳丽却一早就知道了。 顾云来也是挺期待的,就先去陆鑫源那边吧。 陆鑫源应该不会像顾云来那样一直不做声,他肯定会占据主导权的。 拿他管理公司的那一套,他的公司原来的人员构成就跟着差不多,难道还搞不定这小了许多号的一个小公司么。 顾云来以为会很快结束了,可是到了那里,会议还在进行中。 工作人员拦着不让他们进会议室。 这里是在会议室,陆鑫源所用的方法跟顾云来不一样,不对,应该说是跟郑三民不一样。毕竟会议全程都是郑三民安排的,顾云来没有参与。 会议室是容不下全部员工的,只能是召集几个重要的部门领导。给他们下达任务,让他们自己去办。 流程上,是比全体大会简单了许多,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完呢? 顾云来听见里面传来巨大的争吵声。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觉得难办是你的手腕不够铁!有哪个不服的,你叫他来找我! 这是陆鑫源的声音,讲话最大声的就属他了。 会议室里一片嘈杂,可见不服的人还是挺多的。 过了一会儿,陆鑫源从会议室里冲出来,把门摔上。 “怎么,你被人给哄出来了?”顾云来说。 你怎么在这里,你那里完事儿啦? “嗯,完事了。” 怎么会这么快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顾云来说。 不可能,走,厕所里聊聊! 原来陆鑫源是趁机出来撒泡尿,但他这句话让顾云来想起来以前学校里的校霸。 顾云来以为陆鑫源趁着尿遁的功夫是要跟顾云来请教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自己能搞定。 真要是请教,顾云来也是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他真什么都没做啊。 出了厕所之后,陆鑫源也不急着回会议室,就在外面跟顾云来坐着聊。 “你是不是干预得过多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人处理为好。”顾云来说。 我是不干预的呀,我这里分公司的老总,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哦,原先的那个一屁股事儿被免了,这是他们内部昨儿个新提上的一个。这帮臭小子,居然还跟我玩儿起了什么傀儡战术。总公司不是对他们内部任用都不干涉么?他们就提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后生上来,他们说啥就是啥,后生根本就说不上话。上面拨下来的遣散费,发了不到十个人就光了。现在正吵吵着要求追加呢。 “所以你这里并没有案底的吵着要留下对吧?”顾云来说。 没有,都挺干脆的,就是要多加钱。这帮无赖,遣散费是总公司出的钱,总公司的钱就是我的钱,我陆鑫源哪儿能吃这哑巴亏呢。我先熬一熬他们,说好了,谁出了会议室的门儿,就一分钱都别想拿到。等会儿,我得去找厂工,把会议室的空调给他停咯! 这两边的差异好大呀,郑三民那边是宁愿做锅炉工也要留下来,这边的人只要钱。处理方式也是不一样啊,陆鑫源还是免不了一股江湖作派。那些人都是穿西装打领带进的会议室,现在把空调一停,今天的室温也就五六度吧,想想那里面的情景就有趣的很! 陆鑫源回来了,顾云来问他:“你在自己公司,也是一直保持这种高压政策吗?” 什么高压,这就叫高压了?我还没叫他们穿着背心围着厂跑圈儿呢!这叫军事化管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服从,让他们知道,在公司里,也一样是有上下之分的。这个分公司的管理相当混乱,不给他们来这一下子,他们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陆鑫源一直就是这样的管理方式,但他的公司是非常稳定高效的。 “你打算这样冻他们多久呢?”顾云来说。 不知道啊,至少要几个小时才能见效吧。不管他们,我们先去看看小婉那边。这里有个摄像头,出来一个算一个,撒泡尿都算,绝不含糊!(未完待续) 第192章 女中豪杰 陆鑫源早就想去丁小婉那边看看了,但愿还能赶得上。 “你这样还是有些不妥啊,生理问题怎么能忍得住,万一全跑光了怎么办?”顾云来说。 大型会议之前当然要把尿给撒干净,这是常识啊。要是有人因为憋不住尿被遣散,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跑光了更好,我直接找一拨人全盘接手。如果不是碍于杨若的面子,我早就这么干了。说说你那边吧,怎么这么快,有什么猫腻吧? “还真没什么猫腻,我也是真的没有插手。就说了一句杨若在海南,一切就都妥了。”顾云来说。 那说明你那边分公司的老总还是非常有能力的,你准备把宝押在他身上了? “押什么宝,你们拿这个做赌了?” 别装糊涂。我们两个呢,就是辅政大臣,但是已经退居幕后了。不培养几个心腹,以后万鑫来公司谁说了算? “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是最大的股东啊。”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无心于此,你我是不担心的。我也有意,把万鑫来交给丁小婉。但是这小妮子,野心实在太大了。昨天晚上开会的时候,你看见她眼里的火苗的吗?那是滋滋的往外冒啊,誓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样子。 “这不正好,你以后就吃老婆的呗。”顾云来说。 我可不只有万鑫来这一处产业,这还是最小的一处呢。就算小婉再有能耐,最终大不了是跟我来一个平分秋色。我不存在什么吃软饭的问题,但问题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对她,还能有多少吸引力呢? “你是真的喜欢她,但她看上的是你的钱财和地位,这一点你不清楚么?”顾云来说。 我清楚啊,但以往从我身边过的女孩子,哪一个看上的不是这些。碰上一个我喜欢的不容易,只要我喜欢,别的无所谓。我现在就想跟她尽快生几个孩子,就算她有一天厌倦我了,和平分手。那时候我大概也玩儿不动了,至少还有几个孩子绕在膝头吧。 “没错,这事儿可得抓紧里,我也……” “你也什么?” 顾云来差点忘了,沈艳丽还在车上呢。 艳丽,说真的,你们俩就没考虑要孩子么?陆鑫源问她。 “小婉姐姐都不着急,我急什么。我觉得你有一点说得不多,小婉姐以后的成就,肯定会超过你。因为你四十岁了,她才二十岁。你二十岁的时候,有她这样的成就和能力吗?”沈艳丽说。 那不一样的,她二十岁,但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我二十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那可是白手起家啊。 “你看看,你们家丁小婉活生生把我们家沈艳丽给带偏了,她现在也想着做女强人呢。”顾云来说。 “我没想过要做女强人,我就是想着要有能力保护你!”沈艳丽说。 顾云来还需要你保护,开什么玩笑?陆鑫源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在搞些什么。 顾云来心里明白呀,沈艳丽所说的保护,当然不是指身体上的。她是不想让顾云来再受人欺负了,以为是开玩笑的,她可认真的很呢! 那么现在还有谁能欺负到顾云来呢?涂名山算一个,沈艳丽的老爹算一个。沈艳丽说要保护顾云来,其实就是要在沈家争取话语权。 顾云来应该感到很欣慰才是,但沈艳丽要以丁小婉为师,这显然是不合适的。两个人的性格和处事的方式,完全不同啊。 话说着,车就来到了丁小婉所在的分公司。陆鑫源没有开进去,只是远远地看着。 公司所有的人都在办公楼前的广场上排排站着,丁小婉穿着职业套装呢,也一样站在主席台上跟着挨冻。 她主打的是切身牌和感动牌的,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讲话。主要就是讲述一个人有如何如何地不容易啊,遇到机会要如何如何地把握呀。 她这个样子,极具煽动性,倒挺适合去搞传销的。 昨天我跟你们一样,明天你们将跟我一样!一个企业需要企业文化的,也需要偶像效应。总公司的老总,绝对的成功人士啊,那绝对是偶像级别了。 接着她拿出了一份名单,说这就是要被遣退的人员名单,我没有看过,我也不问。然后撕得粉碎。我撕掉它,也不是说不计较了。我希望你们清楚自身问题的人,主动到我这里来坦白。你们互相之间,也可以检举揭发,完全匿名,绝不公开。另外,公司的人员,自老总之下,要全部变动。之前已经生成的所有职务,全都作废,就这样,散会! 于是就这么散会了。 陆鑫源在车里嘿嘿笑着对顾云来说:看来她这里能跟你那边打个擂台了。 风闻言事,这招不新鲜,康熙就用过,最后把自己整得一肚子气。 但是丁小婉针对的不光是那些自身有问题有案底的人,而是面向在场所有的人。听见她说什么了么,她说相互之间可以匿名检举揭发。但是没说举报有奖,或者举报了别人就能保全自己。 但是最后那句话,之前的职务全部作废。这就传递出一个信号,这次风闻言事,可能关系到职能部门新人员的任命。好像给出了一个人人都有机会的错觉。其实不然,要好好揣摩一样丁小婉的用意。 那些有案底的人相互检举揭发的意义在哪里?丁小婉所有的行为都不可能绕过她自己定下的总章程,所以说揭发了也没用,该走的还得走。 丁小婉之前还说过一句,可以自行坦白,就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了。不坦白也没用啊,一查就能查得到。 所有对于自身有案底的那群人,其实没什么改变,就安心等待结果就行了。 关键在于那些可以留下来的员工身上。首先,他们手中没有档案,别人身上有没有案底,他们是不清楚的。最多是捕风捉影,听说而已。有些家伙可能拿坐过牢进过局子当吹嘘的资本,也可能仅仅只是吹嘘。 所以这种举报,是有诬告的风险的。 那就算是石锤的举报,你百分之百确定,你亲自在监狱门口接他回来的。 那好,丁小婉对这种举报人会是什么样一种态度呢?在丁小婉本来就知道名单的前提之下。呃,名单不是撕掉了么?这种举动骗傻子呢,丁小婉完全能够事先备份嘛。 那么顾云来猜想,会有两种结果:一个人为了博取高位而出卖兄弟,这样的人不择手段求上进。有野心,可以重用,但是得防。丁小婉不想用平庸的老好人。 还有一种可能,丁小婉希望公司的风气是很正的,举报这种事情是背后鬼祟的勾当。此人用不得! 结合丁小婉之前的所作所为来考虑,她一系列的章程一,基本上就把杨若的势力分割开来了。在这分公司里,她还要细致分割这股势力。目的,当然是最终架空杨若了。陆鑫源目前她还搬不动,至于她想不想扳,那就不好说了。 杨若虽然不是公司的大股东,但是他手底下有人啊,公司最初的那些骨干,几乎都是他的兄弟伙。 至于顾云来,既没钱又没人,单纯的技术人情入股,可以忽略不计。 综上所述,整顿公司风气的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丁小婉就是想让他们自己人咬起来,进一步分割杨若的势力,培养成自己的心腹。达到她以杨若为突破口,渐渐取得万鑫来公司实权的目的。 如果那些员工能够读得懂这些,这个并不复杂的伎俩,其实有些人可以避免。如果他们真能看懂,那丁小婉这一计必成!在哪里,也不缺那些机关算尽一心往上爬的人。 什么匿名举报,那只是幌子。你要立投名状,当然得舍得下这张脸面。 这个时候,顾云来真为杨若感到有些心寒。但同时也庆幸杨若,没有什么争强之心。反正他要争,也肯定是玩不过丁小婉的。 陆鑫源现在的心思可能会比较有趣哦,他应该是看得懂的。于是顾云来故意问他:“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后脊梁发冷呢?” 不觉得呀!陆鑫源哈哈笑起来,我反而特别的兴奋呢。你想想,分公司可不止一个。我那个暂时就不说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这边是丁小婉亲自插手,你那边是有个十分得力的领导。我就想知道,这两边打起擂台太,你会帮哪一边呢? 陆鑫源居然反问顾云来。 “不是,这两边真要掐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顾云来说。 当然有好处啊,无论哪一边胜了,那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啊。把万鑫来交给他们,万鑫来的未来肯定是一片光明呀!我实现声明啊,我是两不相帮的,纯看戏! “那你就不怕丁小婉输了?”顾云来问。 两个人一对一我不敢说,如果你参与其中出谋划策的话。反正丁小婉输了,也不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我可听到了哦!”沈艳丽说。 “听见没?我家的领导已经发话了,这事儿人,我不参与。”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193章 最后的测试 顾云来心里想的是不参与,不代表他不会去关注事情的动态和进展。如果到时候郑三民求他支招,那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这到底算不算是参与? 这就必须搞清楚一个相似的概念。“对于万鑫来,我到底属于参与者还旁观者呢?”顾云来问陆鑫源。 陆鑫源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说道:当然是旁观者了!你看,你连话都不怎么说。就坐在那里,像个门神派位一样。你们说,你们谁见过这样的参与者? 如果大家都默认了顾云来只是旁观者的话,那对于郑三民和丁小婉之间的较量,顾云来也可以同样的方式“旁观”了。 沈艳丽也见识过了,顾云来在会上确实不怎么说话。除了会前代表领导的那段讲话,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确实因为他的提醒,郑三民才敢大刀阔斧的。但这能算是顾云来的聪明才智,也不是他刻意的提醒。那是郑三民主动问起的,顾云来还能不说么?郑三民再向别人打听一下,也是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说,顾云来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吧。 但是沈艳丽并不希望他在这种事情上也采取这种,动不动就参一脚的旁观。她也向陆鑫源发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要给顾云来股份呢,我听说占比还不少。这是坐享其成啊,这么好的事情,既不出工又不出力,真的能轮得上吗?” 那时候他不还是城建局的科长嘛,专业对口的,我们公司成立之初也需要这么一层关系。没想到他居然落闲了,我也正后悔着呢。陆鑫源说。 顾云来也接过话头,对沈艳丽说:“现在业务科的一把手是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把名下的股份都转让你,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反正我们两口子,谁得不是得呀。” 这个主意好!陆鑫源跟着附和。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如此默契,沈艳丽是弄不过他们的。把股份转让给沈艳丽,那不是逼着沈艳丽在郑三民和丁小婉之间站队吗?沈艳丽虽然很希望丁小婉赢得这次比赛,是她想看看一个女孩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做个标榜呢。但她绝没想过要出手相助,那是给了顾云来他们大大方方亲身参与的借口。 这样一来,就又成了他们夫妻两口子打擂台,算怎么回事儿?沈艳丽心里也承认,如果顾云来完完全全站在郑三民那边的话,她肯定不会是对手的。 现在这种局面,至少是郑三民不来请教,顾云来也不会主动去说。 还有一点,沈艳丽也注意到了。顾云来说的是股权转让,而不是赠予。就是说,要花钱买的。沈艳丽到哪里去筹这么大一笔钱啊! 所以只当是耍笑了。好像做男人的,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做一个女强人。陆鑫源已经正面流露出反对的意思了。顾云来虽然不置可否,但他显然是有意站在郑三民的那一边。 沈艳丽心想,是不是有意提醒一下丁小婉呢? 哎哎,你们先别下定论啊!我那边还没有出结果,搞不好,还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呢!陆鑫源说。 对呀,陆鑫源那边还没有出结果。能忍得住陆鑫源百般刁难的,相信竞争力也不会太差。 丁小婉这边就是这样了,只能她内部最终选拔的结果。丁小婉当然是不会让陆鑫源他们进去看的。 于是再开车,到了陆鑫源负责的那个分公司。 陆鑫源看了眼手表,这才刚刚过了两个小时呢,早得很呢。决定再渗一渗他们。 “喂,你别把这些人都当作是士兵一样的标准啊。你这样搞,可能就真的没人了。”顾云来说。 没人了不正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的。跟我去看戏吧。 于是他们到了监控室,调取会议室门口的监控。 过去的两个小时里,竟已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离开了会议室,其中有一半是再没有回来过,咱不受这份气!还有一半,是上厕所之类的事情,去去又回的。 “这一半,应该可以留下吧?”顾云来说。 不,我说得很明白了,去厕所也算。只要他们真把我的话当回事情,就得给我忍住咯!陆鑫源说。 于是又过了一个小时,有更多的人出来上厕所。包括那些疑似尿频患者,出来过几次的。他们可能是出来抽根烟歇会儿,或者借机暖暖身子。有些还刻意出去披了外套回来的。 算下来,一次也没有出过会议室的,大概就只有十几个人。 差不多了,我估摸着,也就剩下这么几个人。 于是陆鑫源再次回到会议室。 这个时候,真正离开的人并不多,会议室依然是满满当当的。有那么多人呼出来的热气儿,会议室其实并没有多冷。大概吧……都只穿着两件衣服来说,要扛下来也不容易。但本质上还是对于服从和耐性的考验。 陆鑫源走到台上说:刚才出去过的,包括上厕所什么的。我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出过会议室的门。你们心里清楚,现在可以自行离开了。 凭什么?总公司说过要付给我们遣散费的! 人群炸开了锅,他们当然都是冲着遣散费来的。才会在这里坚持这么久不愿离去,那些真的走掉的,是都混得不错的。家里小有产业,或者自己本身也有其他的副业。要不要这笔钱两可,也不愿被人像耍猴一样的试探。 但颇有怨言的人却没有想过,原来出去上趟厕所,几分钟的时间也算吗? 我应该说得很清楚的,上厕所的也算。你们有心的,应该拿笔记一下。关于遣散费的事情,总公司是准备了这笔钱。我不会收回,但我也有自主分配的权力。因为这笔钱,是特么我自掏腰包的!你们连我说的话都不听,还想拿到这笔钱吗?出去! 有些明显披了外衣倒了茶水的自知瞒不过,就摔门出去了。他们是属于比较渴望那比遣散费,但又不是必须的那一类。 有些只是出去上过一趟厕所的,觉得并不会被人察觉,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我最恨那种企图蒙混过关的人,门口都有监控的。出去过的人自己心里晓得。我再说一遍,滚!再想蒙混过去的,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于是这批人又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咒骂两句。他们属于特别需要这笔遣散费,但在别的地方,也可以谋生的那一类。 剩下的,真的就只有十几个人,符合预期。这一类人,遣散费反而不重要了。他们是怎么也要保住这份工作的。这些才是陆鑫源真正需要的人。 之前,陆鑫源并没有核对过他们的档案,不知道他们以往有没有案底。现在将他们的名字一一登记,再核对档案。发现他们,都是没有案底的。 陆鑫源对顾云来呵呵一笑:怎么样,我这个办法,效率也挺高的吧? “效率是高,但难免殃及池鱼。走掉的那些人里面,应该也有底子干净的。”顾云来说。 那我不管,丁小婉有她的一套标准,我也有我的。既然要我负责这里,就得听我的! 好了,你们留下的人,是经受住了我最后的考验。我陆鑫源说过,不会收回那比遣散费,要发给更加需要的人。前面不是因为说遣散费不够的事情而陷入僵局了么?现在,你们看,完美解决了! 真的是完美解决。陆鑫源没有再多出一分钱,而在座的,每个却收到了多出之前几倍的遣散费。 但按理说,遣散费是发给那些要离开工厂的。能留下来的人只是保留职务,收不到这笔钱的。陆鑫源这等于是强行给大家伙发了一比福利。就当是大家共同奋斗半年的奖金吧! 这自然是欢欣鼓舞了,陆鑫源也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拥戴。 杨若肯定是不知道他手底下的有些人过得有多苦。这些人压根也没想过遣散费的问题,被冻成这副样子,也只是想保住这份工作而已。 陆鑫源让人重新打开空调,就要开说正事儿了。 由于他们自己在内部已经对主要职务进行了重新分配,陆鑫源也免得不了来洗一把牌。 而他惊讶的发现,被人当作傀儡一样推到老总位置上来,那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居然坚持下来了! 陆鑫源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小柱……那孩子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满脸稚气,怯生生的样子,身子又特别单薄。被冻得清鼻涕直流。 王小柱?顾云来好像记得这个人,不,是记得他爹。他爹是陶末街的王鞋匠,顾云来住在陶末街的时候,曾经到他那里补过鞋子。实话说,手艺很不错。经他补过的鞋子,外观上不敢说丝毫不差,但寿命至少延长了一辈。 现在大街小巷已经很少见到补鞋匠了,穿烂了就扔,谁还会想着去补一补呢。顾云来这死抠儿,经常想着现在住的地方,附近要是有个好手艺的补鞋匠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194章 三足鼎立 因为有些的鞋子,只是缝一缝底子的事情,外观不会有变化,仍了着实的可惜。 但是顾云来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回到陶末街,也不见王鞋匠的摊子了。 现在陶末街的人也膨胀了,都不补鞋子了? 你不买那种特贵的就好啦,几十块钱一双的穿破了就扔掉,谁还费事去补。 顾云来问他:“你爹呢?” 王小柱说他爹去年就病死了,回老家送上了山。王小柱没有手艺,又不甘心再支一个补鞋摊,只好跟了杨若。勉强图些衣食罢了,根本谈不上过得好或者不好。去年进了公司,他干起活儿来比谁都卖力。因为这里确实有工资发,还比补鞋体面多了。 “那你爹的那些手艺,你学过吗?” 那是算是手艺?王小柱不想当个补鞋的,就想待在公司。 顾云来心里有些惋惜,这小子似乎有些瞧不起他爹的意思。补鞋咋了,这不算是一门手艺?你爹就是靠这门手艺把你养这么大的,你小子,忘本啊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不想过更好的生活呢。说起来是职业不分贵贱,但毕竟有个收入多寡和社会地位的区别。顾云来祖辈都是农民,他不也是不甘心当个农民,才千辛万苦读书考学,留在城里的么? 其实都一样,谈不上忘本那样的高度。 尤其是年轻人,能吃苦这一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稍微要讲一点脸面,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那好,既然大家都推举你做了这家分公司的老总,那我不好驳了大家的意思。从今天起,你就是分公司正式的总经理了。陆鑫源说。 我?王小柱有些诚惶诚恐,不不不,我做不成!我只要能做一个普通员工,就很满意了! 废什么话,就你了! 然后把其他的职位都确定了一下,再拟了招聘简章的具体内容,薪资待遇之类的问题讨论完毕之后。陆鑫源一点都不耽搁,讲完就离开了。 毕竟来这里只是充当一个监督的作用,不能事无巨细,什么都一把抓。陆鑫源怕丁小婉那里完事了,杀到这里来说陆鑫源作弊。尽管丁小婉自己也是上下一把抓的。 搞定了这么麻烦的事情,咱们去放松一下吧?陆鑫源对顾云来说。 “我老婆在这里,你跟我说这里事情容易引起误会的,好像我们经常一起去放松似的。”顾云来说。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们俩已经结婚了。我说的放松,只不过是去按按摩洗洗脚,很清水的放松,没有其他的。陆鑫源说,他跟丁小婉回乡的时候,走了很多的山路。她那个地方,很多地方都走不了机动车的。牛车马车的,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还不如走路。 所以说,他现在需要一次彻底的足底按摩。 未免误会,当然也要把沈艳丽叫到一起啦。 “我不去,你们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沈艳丽下车了,她是不想去。她这一去,到底是去放松还是盯梢的呢。弄得大家怪不自在的,不想讨这个嫌。 他这是在生气么?你要去哄哄吧,那我一个人去好了。 “不,你不了解她。她现在肯定是想去找丁小婉的,我跟着反而不合适了。”顾云来说。 哦,明白了,那我们走吧。 顾云来跟丁小婉道了别,就跟陆鑫源一起去了。 说实话,顾云来从来都没有在那种地方干过那档子事情,就连洗脚按摩也是极少了。一是碍于自己公务员的身份,二来呢,这些地方的花费很高啊,顾云来可去不起。便宜的地方也有啊,但是玩出格的,你敢吗? 我推荐的地方,绝对清水。我跟丁小婉都经常一起去,她晓得的。陆鑫源说。 “呵,那种地方,清不清水的,还是看各自的需求说了算。”顾云来说。 那倒也是,不过自从我结了婚,我也不搞那种特殊服务了,费事的很。 陆鑫源把顾云来带到了一个洗浴中心。这种地方,真的是顾云来想也不敢想的,在这里玩一天,俩月的工资就没了。 不过现在这种地方都不叫洗浴中心了,都改名叫什么什么养生会所。餐饮娱乐一条龙,顾云来和沈艳丽刚认识的时候,也去过。那才是真正的清水,只为吃饭。 这种地方,相对来说,是很正规的。如果一个陌生人来这里想要求特殊服务的话,是摸不到门的。你要经人接受,还是外带出夜,不会在这里行事。所以来这里的,也有许多普通人,就单纯求一个放松,不用刻意的妖魔化。 陆鑫源是一个富人,符合他消费习惯的地方,也确实不多。 与陆鑫源一起泡澡,顾云来忍不住就问了:“你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啊,叫一个小孩子担任分公司的总经理。他会是郑三民和丁小婉的对手吗?” 要的就是被人看清啊,郑三民和丁小婉把彼此当作主要对手,那小家伙就能偏安一隅求存发展了。再说了,我也是为了杀杀那帮家伙的气焰。他们不是跟我玩儿傀儡,我就扶傀儡上位,看他们气不气。陆鑫源说。 “果然还是有些赌气的成份,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两家先联合起来吃掉王小柱,你该怎么办呢?”顾云来说。 你也太小瞧人了,你和我都是那般年纪的时候就开始独当一面。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越南跟人火并呢。你十八岁的时候,不也顶住了业务科的大浪淘沙么。说白了,很多年轻人都欠缺这种机会。我给他这个机会,但凡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就能很快学会使用手里的权力。我喜欢买冷门,三足鼎立,我也押宝在最弱势的一方了。 “不相信,分公司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你肯定会安排几个人进去辅佐他的对不对?”顾云来说。 所以这话,还是只能你我两个人来说,现在我们三个等于是一人站了一边。丁小婉是明明白白了摆开了架势,你和我,也不能光站在旁边看戏吧? “那你可是真的给丁小婉出难题了,她哪一天要是知道了,你该怎么收场?”顾云来问他。 不用等到哪一天,你家的小娘子不是已经去给她通风报信了么?这两个女人都很聪明,丁小婉一听,就知道我肯定要在里面使些手段了。但她肯定不会当场发作,因为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你我要是不出手,她反而觉得不好玩了呢。 “我很好奇,你们回乡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让你对她平添了这么多的了解。”顾云来说。 你说得对,可能越了解这样一个女人,会越感到害怕。可我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呢,你要知道,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光是小鸟依人。我跟丁小婉已经有过深入交流了,她有着许多吸引男人的特质。但我要找一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的话,有许多比她更加合适的。陆鑫源说。 “我知道,在你们家乡,不知有多少人想攀你这门亲戚了。自家老实巴交的闺女,去了你家甘心当一个高级保姆。你在外面的许多事情,他们也不敢过问。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不是你们这些大老总一贯的追求么?”顾云来说。 屁话!男人在外面找那些,是为了寻找刺激。当你身边的一个女人可以给你更多刺激的时候,何必还去搞这些事情呢。丁小婉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你心想,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大概都希望找一个贤内助吧。是呀,我在家乡随便找一个女人,是可以相夫教子,又顺从不言。但是对商业上的事情,那是一窍不通。丁小婉却可以帮到我,她能让我的事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另外,我还可以腾出手来去做其他的事情。如果万鑫来没有丁小婉撑着,我怎么有空在你家乡去搞副业,又怎么又闲心去跟涂名山斗一斗呢?实话说,我个人的底子,已经在这些事情上掏了一大半了。如果你家乡的产业和万鑫来能够搞起来,将成为我们最大的后援。即使到最后我和丁小婉要分道扬镳,分割财产。算算这些多年她为我争取的时间,还有挣下的钱,也不亏对不对? “如果她只几年的时间就自立门户,把你给踹了呢?”顾云来说。 你小子,能不能说点儿好话! “唉,实话都是不好听啊。我知道,你心里也有这种顾虑。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延长这个时间呗?”顾云来说。 陆鑫源一听,乐了。你小子,还真是能够心领神会。跟你在一起说话吧,就是透着这么股子舒坦。所以我才选你作为合作伙伴啊,沈艳丽说你啥事儿也不干为什么还能在公司拿干股,这应该算是最准确的回答了吧。 “我心里有自知之明,最多就算是你的幕僚呗。”顾云来说。 讲清楚了,是合作伙伴。我与你之间,不是雇佣关系。(未完待续) 第195章 梦想 好像合作关系,就硬生生透着一份情义在里面似的。 打感情牌是很巧妙,但顾云来也不是傻子。 如果是简单的雇佣关系,那好。陆鑫源赔了赚了,是登堂入室还是落魄街头,都跟顾云来没什么相干。打工仔很少怜惜雇主的,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混呗。 如果是合作伙伴,那就很不一样,必须要共同承担风险。 陆鑫源拎得很清,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给过顾云来任何类型的雇佣合同文本。一直就是单纯的自愿合作模式。 大家心里都明白,顾云来也无意跟他计较太多。虽然技术入股也算是一种形式,但顾云来毕竟没有过一分钱的资本投入,觉得拿人手软的心态,还是有一些的。 但是对陆鑫源而言,顾云来绝对值这个价钱。就说能与他畅快交流这一点,同年龄段的年轻人当中,已经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但陆鑫源也算是把住了顾云来的软肋。本来顾云来是不那么在意钱财的,不过做了沈家的上门女婿,要没点家底,说话都不敢高声。 恋爱和婚姻会让一个男人更有追求,于是,他就上了陆鑫源的道了。 第一个季度的分红结算还没有出来,顾云来也不知有没有跟对人。 算了,这些话就先不说了。 现在两个男人莫名的走到了同一条战线上,他们希望自己的女人展现出充满魅力的另一面,同时又害怕从自己的手上飞走。这的确非常矛盾和纠结,如果从理性的角度出发,就算当作是一场游戏,两个男人也不得不从中制造一些障碍。 那么,如果更加感性一点说。爱情,在这场游戏中,到底占多大的比重呢? 当顾云来这么问起的时候,陆鑫源抹挲了一捧水在脸上,似乎他每天早上醒来像这个时候,都会想起这个问题。 这也是一番权衡啊,如果谁爱对方更多一点,可能就输了。我们和她们,都是在成全和退让之间徘徊。我有时候也在疑惑,她们早已经是不愁吃穿了,为什么还会去追求这些。叫人心累的很……唉,老弟。咱们这也算是赤膊相对了,我想问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爱沈艳丽吗? “当然!” 就当你是发自内心的肯定回答,反正沈艳丽问起的时候,你也不敢有别的回答。你知道女人的,她要是拿这个说事儿,说你爱她就成全她,你怎么办呢? “我已经成全啦。沈艳丽跟丁小婉不一样,丁小婉是想在商界大杀四方,沈艳丽却是要在官场发光发热的。我就让她在业务科顶了我的缺,在我全无保留倾囊相助下,她肯定很快就能胜任。跟我比起来,她更有先天的优势。所以,这回我可能是彻底回不去了。”顾云来说。 别蒙我,这又是你的一个计策吧?你这种人,怎么随随便便栽这么大一跟头。 “我哪种人?这话得说清楚了,我两次差点被人弄死你应该知道吧。有些事情,根本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和安排。是,我一开始是想着用计来着。可用着用着,这不把自己也套进去了嘛。什么样的套路都敌不过真情流露。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真的会爱上沈艳丽。原来爱情,真的用理性能够控制的东西。”顾云来捋了捋头发,“你我都不用再假装潇洒了,向自己的真心低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你以后有什么考虑呢?陆鑫源问他。 “我已经打算卸甲归田了。沈艳丽说,我那一身庄稼汉的打扮,还真有几分相似呢。”顾云来说。 那岂不是太屈才了。一个小破科长也没什么好干的,我不为你感到可惜。正好,你可以辞了工作来我这里,踏踏实实地帮我。在我这里,你一样可以实现自身价值的。陆鑫源说。 “你的话,让我想起我最喜欢的动画,麻辣教师里的一个桥段。主角鬼冢英吉,梦想做一名伟大的老师。不管他的初衷是有多么猥琐,但这总归是他的梦想。但这个梦想,一开始离他有多遥远呢?五流大学毕业,任何需要统一资格考试的学府都不要想了。逼于无奈,临时做了一名长途火车司机。我当时觉得,这个造型还比较适合他。也许鬼冢心里也觉得,这才是最适合他这样人的一条路吧。如果只是为了生存,不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其实任何行业都能够从事下去。可当鬼冢听说他还有一次面试的机会,但必须在六点之前赶回去。当鬼冢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可以可以,然后猛然打转方向盘的那一刻,我燃了!也许那就是最早的中二之魂吧,这种浑身窜麻的感觉,只有最早的龙珠曾经带给我的感动。”顾云来说。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陆鑫源与顾云来根本就不是一代人,而且他少年时代,也不能像顾云来这样安逸地看漫画度过,他当然是没办法体会了。实际上顾云来也是二十岁的时候才补完这些番的,以前只是断断续续的看漫画,还是给别人出劳力换来的。 但按理说,到了二十岁的年纪,还做了公务员。应该不会再沉迷于这些二次元的东西,可他还是被鬼冢的呐喊给震撼到了。与当时顾云来作为一个小职员苦苦挣扎的心境是多么相似啊! 我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喜欢看漫画什么的,可那都是些很浪漫主义理想化的东西。现实中,这种人怎么可能当老师呢,一句“误人子弟”,社会舆论就能把他压死了。陆鑫源说。 陆鑫源虽然没有看过,但是他一语中的。顾云来后来再回顾这部动漫作品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如果过于理性地看嗲,一大部分的动漫作品都要变得索然无味了。 “我当然也知道,现实中像他那种处理问题的方法根本是不可能的。这就跟爽文一样,满足人们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而已。我要说的是,鬼冢他在面对梦想的时候,哪怕有一丝的机会,就绝不放弃的那种劲头。”顾云来说。 我明白了,那个时候你也正好是迷茫期,所以产生了共鸣对吧?意思是说,你到现在也不打算放弃吗? “只要我不主动辞职,就不算是放弃。最多是做一个下派干部,被放到乡下地方。那可是好山好水好风景,想想都有些期待呢!你别忘了,我本来就是从乡下出来的,那种生活,对我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顾云来说。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也就不再问了。但以我经验来说,人都有期待和真实承受反差的两面。你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发光发热不是不可以,但在那种地方,生活可工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以前在越南搞贸易的时候,那地方除了穷,真的没别的什么毛病。也是跟你说的一样,风景如画啊。我们是贩货的嘛,手上总有些闲钱,那里吃的真是随便挑,女人随便玩。但我没有一天,不疯狂地想着要离开那里的。但当地居民就很自在,那时候贩货的都有自己的人马,免不了起冲突。当两方火并的时候,当地人甚至还夹在中间卖槟榔推销小姐泻火呢。你说说,但凡是有些钱的,谁不愿意生活在一个和平安稳的社会呢。那种好山好水好寂寞的文青向往我是理解不了的,反正我一天不来会所遛一遛我就浑身难受。 陆鑫源说的,应该是一种生活习惯问题。因为他的工作重心在城里,在乡下工作也是不可能,更不要说一直生活下去了。 “那年后在我老家的项目怎么办,你不亲力亲为吗?”顾云来问他。 这个是重点项目,我当然要亲力亲为了。但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歧视乡下地方。我不喜欢的是那种不文明不开外,乡野鄙俗,经常起宗族矛盾的地方。你家乡就很好啊,离城里这么近。既可以体验别样生活,也不至于完全和现代生活脱节。实际上他们过得跟城里人没两样,反而更加安逸一些。这种状态是最好的。但你想想,你要是被发配,会去什么样的地方呢? 古时候充军发配,都是去沧州一类民风彪悍的地方。但顾云来这不是充军,当然涂名山也不会打发他去一块安乐之地。如果是搞市政开发,那肯定也是有相当多难题,在市政府的下辖,让市政府十分头疼的地方吧。 像这种地方,顾云来随便想想就有好几处。那里的矛盾和难题,由本地干部根本没法解决。往上数一数,都沾亲带故的,做起事情来多有掣肘,或者干脆就站到一边了。公务人员是要为人民谋利益,可不能全无底线牺牲掉发展前途吧。 以前都是那样,说要搞个什么工程,规划和图纸都做好了。只能着上面拨下款子来,村民再一闹,这比款子就划拉划拉分了息众怒。(未完待续) 第196章 久乱将治 久而久之,不要说是商业投资了,就是政府工程,也很少惠及那些所在。村里也留下不少当初的烂尾工程。 所以,久乱将治之地想要发展,就必须有空降干部以铁腕手段力排众议,就好比古时候的钦差大臣。虽然有着绝对的权力,但事情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办的。 顾云来也想得很清楚了,如果是一片安逸祥和的地方。二十几岁就过去养老了?那还能有什么作为。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作死作活的!我晓得,你们又要说我小富即安了。你跟我说梦想,那我也借用一下这个词儿吧。我在越南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回国过上像今天这样吃喝不愁的富足日子。 “那你现在过上啦,梦想已经实现了,怎么还要想着跟我一起斗涂名山呢?”顾云来说。 因为过程中有波折,那可是五年啊!五年最好的青春时光,都在牢里折过去了。对于始作俑者,你说我能就此作罢吗!陆鑫源起身说道:对于你们自己的内心,甚至于自己的身体,我敢说你们都没有十分的了解。走,我带你去体验一下! 说好的清水休闲?你怎么……顾云来对于这种邀请是拒绝的,虽然全程都是陆鑫源请客,但这已经不是能否消费得起的问题了。顾云来听说,搞这种事情,会上瘾的。 确实会上瘾,你试过就知道了。 女人喜欢做水疗,是因为养生这种概念的泛滥。一间会所没有这类的项目,就不敢说自己高端。 男人当然也可以做,但是保养皮肤什么的,意义不大。要松筋骨的话,这一类又显得太过于轻柔了。 陆鑫源比较倾向于老三样,针灸拔罐大踩背。 针灸和拔罐,一般的路边按摩店里都有。多是比较正规的,还打着祖传老中医某某氏理疗的招牌。至于实际的体验和效果,与这种会所的区别不大。毕竟都不能登时见效的玩意儿,有些心理安慰的成份在里面。都是说你身体抱恙有隐疾,得常来。 至于说踩背嘛,顾云来可没敢尝试过。因为那种路边店里,卫生条件不敢说。而且有更加合适的替代品,那就是推拿。手法更加精准专业,还能支持一下盲人自力更生的事业。这个顾云来倒是是经常去,工作疲劳的亚健康状态,确实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踩背则多是年轻娇小的女性,由于手上力道的不足,就利用身体的重量来达到按摩理疗的效果。 顾云来看进来的几个技师都是年轻漂亮身材姣好的,穿着职业转更不失性感,这是不是也有些擦边球的意思呢。 我怎么会叫一个男人在我身上胡踩八踩的,就算是带着脚套心里也膈应。陆鑫源躺下了,他的背部宽阔又厚实,所以不需要上面的支撑杆。一个女子百八十斤的重量,全部上来,那才舒服呢。 他显然也是熟客了,选了一个相熟的技师,当然是里面最漂亮的一个。至于技术好不好么,这个看面相就很难说清楚了。 然后备选的技师都走了。顾云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我的份儿,那正好,我去外面等你啊! 先别忙,我对你有特别的安排。你知道自己的承受极限在哪里吗,你有过那种炼狱中挣扎存活下来的畅快感吗? 陆鑫源对顾云来绝对是恶意满满,他给顾云来找了一个重量级的对手。说是店里的镇店之宝,技术最好的。但是看这二百来斤的身材,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现在不是上刑,我有权利选择拒绝对吧?”顾云来说。 你试过就知道,她确实是店里技术最好的一个。而且也是按照你要求的,绝对清水哦!陆鑫源说着,已经跟他的那位技师聊上了。身材曼妙的女孩,甚至直接坐在他的背上。这还是踩背吗,明显就是找了个不一样的乐子。 “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幕原样描述给丁小婉听?” 别闹,认真点!陆鑫源轻声喝斥那位技师,她就站起来,开始正常的工作流程了。 没办法,我跟她们都太熟。我也没来得及告最近的情况,所以,这样都习惯了。我的这些小毛病,丁小婉都知道。但我可以作证,你顾云来,绝对是白璧无瑕的! 那是啊,面对这样的,得多重的口味才下的去嘴呀。 不过还真有口味特重的,说的当然不是那方面的需求。有人来真的是为了按摩松骨,但是那种特别壮硕的客人,一般的力道都显得太轻了。这时候就轮到首席技师出马了,他们说得没错,这一位,绝对是店里技术最好的。因为她如果没技术,根本就吃不了这碗饭。 顾云来觉得也满有道理的,那既然来了,就姑且一试吧。 头牌一上手,就知有没有。正经的说,这女的技术确实是不错,穴位什么的,找的挺准。基本几个常在的背部穴位,顾云来在推拿店里也常做。 只是顾云来没有特别注定需要撑杆,所以这体验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先生,你还好吗,为什么不说话?你看隔壁气氛多融洽。 顾云来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谈笑风生的,顾云来反正是肉体凡胎无疑,只几分钟就坚持不住。 头牌见顾云来气都有些续不上,也就提早下来了。 顾云来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站起来伸个懒腰,浑身骨头都卡卡作响。不过这一口气长舒出来,却感觉无比的畅快。难道这就是陆鑫源所说炼狱重生之后的感觉吗? 感觉怎么样?陆鑫源问他。 “你以后再这样的安排,能不能先给我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以前从不知道,来按个摩还要置身死于度外呢!”虽然效果是有的,但是顾云来由于精神高度紧绷,一心想着抗衡这股力道,所以脖子给抻着了。现在扭着筋的疼,看来真需要找个老师傅调理一下子了。 头牌说这个哥哥身体素质不错,从来没见过哪一个正常身材的人能在无撑杆的情况下,在她脚底下撑过三五分钟的。而没有特别注定,她一般都是撑杆,她是一个很有职业素养的头牌技师。今天会这么做,完全是陆总的安排。 果然还是陆鑫源的恶趣味。不能顾云来发作,陆鑫源依然是振振有词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有多少。可你一看阵势如此吓人却还是选择了去尝试,这是为什么呢?没有人逼你呀。这样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有勇气的人,让你去偏远乡下,我也放心了。 原来是好心的测试对么,都这么说了,顾云来还有什么好发作。 但顾云来还是觉得这种场面甚是荒唐,他心里依然住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男生。当了几年的科长,还真没跟人来搞过这么贵的按摩。当下就准备要回去了。 唉,炼狱你都经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陆鑫源从来不乱花无名钱,这里贵是贵得有道理的。你让她给你规规矩矩的来一次,你就知道了。你不是要去将乱之地么,那地方的人要是踩乎你,可不会像这样循着你的穴位,还有养生理疗的功效呢。 头牌真的是吃技术饭的,她的臂力惊人。规矩的操作,就是撑着杆。一下子就卸去了自身一般的体重,然后脚上也套着一次性的薄袜。力道随着肌肉和穴位的厚实或者敏感处,循循有秩,拿捏得敲到好处,真的是特别舒服! 一套下来,竟比路边店里的推拿要受用多了。而且,是绝对的清水,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一个字儿,贵!真要是上瘾了,顾云来还没办法应付这笔开销呢。 如果你跟着我干,这些就不再是什么负担了。我的日常休闲,这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一边,是如此优越的物质生活。一边,是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里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更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重新混出头来。我相信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吧。陆鑫源还是想留住顾云来,出了会所就开始劝。坚持以事实说服人,真正的乐子,还不止这些呢。 一个正常人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但顾云来似乎从小就有些不正常。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可以去做。别人不敢走的路,他敢去走。现在辞职也算是退让,如果涂名山真来这么一手,顾云来撑不下去,也算是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就像这次按摩,也是一次非凡的体验。我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这一次要是在涂名山面前认了怂,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顾云来说。 我晓得啦,如果我是涂名山,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真应该寝食难安了。下乡之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陆鑫源这时候也得主动示好,他知道的,顾云来的可怕之处,是看似逆来顺受接受别人的安排,然后在有限的条件之下绝地反击。(未完待续) 第197章 老骥伏枥 你说什么,如果你是涂名山? 涂名山坐在家里,每天就不知有多少人在暗想着这个问题。我如果是涂名山,我现在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面对那些威胁到我的人,我该怎么做?嘴里念着这样的贪官是死一个少一个,可内心里又羡慕得不得了。 普通市民对市一把手的概念应该是这样的,与自己没什么相干,想一想也无所谓。但他们的这种幻想多是停留于那种意想不到的生活层面。每天吃些什么玩些什么,住的房子有多大。所有让人羡慕的因素,都有了。 顾云来他们可能想得更透彻一些,不会像这么流于表面。但也仅仅是基于一种角色互换的思考方式罢了。 坦白说是,除了涂名山最亲近的人,一般人就压根不知道涂名山平时在做些什么。而除了日常工作,涂名山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 那涂名山像是这样年节时不寻常的一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涂名山这几天也挺郁闷的,不是说一个人有多么糟糕,他恐怕是已经习惯了。问明明是一个大反派的设定,为何自己的存在感如此之低呢?对方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知道他的最新动向,到哪儿哪儿去慰问啊,扶贫下乡心连心啊,忙得不得了。怎么,你以为一个市的一把手过年期间会很闲么? 而涂名山要知道顾云来他们的消息,就很难了。顾云来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技巧,派去盯梢的人,十有八九都被甩了。这大过年的人,也很少人愿意接这么悲催的活儿。最近的消息是,顾云来和陆鑫源进了一家高级会所。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进不去。 盯梢的人在旁边的小店里要了一碗羊杂汤,让身子暖和一点。涂名山跟他说,你要等着顾云来出来,再继续盯紧他的行踪。 盯梢的人嘴上不说,可为什么别人吃饭我得看着,别人进去潇洒我得在这里猫着,别人回家搂媳妇,我……对了,我还没媳妇呢,这还稍微好受一点。 可是,盯梢的人鼻子一酸,这依然是那么让人羡慕啊! 涂名山给的价钱是很高,不然谁愿意干这档子事儿。找一个顾云来完全不认识的人,技巧方面不需要太多的专业性,只要耳聪目明,远远地看着就行了。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盯梢的人自然不晓得。他只知道,他要赚这笔钱,他也要娶媳妇。顾云来这样花天酒地的生活,他有一天也要过上! 但对于涂名山而言,意义就很重大了。顾云来和陆鑫源两个,已经旁若无人地勾搭在一起了。这让涂名山感觉很不安,陆鑫源也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啊。这些压得很了,许多手段都使不出来。不代表他已经放下了当年的恩怨。 这一天,涂名山难得的闲下来,在家里待着。 市委的老家属区有一个小院,不显山不露水的,涂名山就住在这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没有第二个住处,狡兔三窟?我涂名山就扎在这里,你们知道又怎么样,不想让进来的人,是过不了门口岗哨的。 涂名山曾经也结过婚,有过孩子的呀,可怎么就混成孤家寡人一个了呢?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显老,开始力不从心的。涂名山今年五十一岁,除了工作之外都穿运动服,不抽烟不喝酒,每天早上都早起绕着家属院跑步。闲下来的时候,就在家里养养花写写字。 在外人看来,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生活单调近乎无趣。如果真被人看到,确实要大失所望了。绝对权力,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不当吃不当喝,玩也没玩到。总的说来,是不是有些亏得慌呢? 涂名山是准备申请提前退休了,趁自己身体还行,挪得动的时候。也积累了不少的资本,是不是要在退休之后不多的时光里尽量地享受人生呢?但他心里,始终有两个结,还是放不下。 在他明显要退居二线的打算,却还有人要跟他作对,不让他安生。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我涂名山年轻的时候,打黑除恶整肃吏治,那也是一头下山猛虎啊! 嗯!涂名山铺开宣纸,大笔挥就“老骥伏枥”四个字。写字,就要心与神合,写出来的字才透着那么股子精气神。这大概是涂名山写过最好的一副字了,与此时的心境相当的契合。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期待的不是藏着掖着等内退。他这一生,不管是好的坏的,苦也吃过福也享过。但从未停止过战斗,有多少对手败在他的手上。绝对权力,是在这花山市,只能有我这一座名山!即使我老了死了化作枯骨,其成就也让后来者难以望其项背! 只有少数人能给世界这个世界留下点响动,相较于宏观宇宙转瞬间亿万个大小变迁,任何一个人的死去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涂名山的宇宙,就只有花山市了。在这片不足一千五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涂名山就是宇宙的中心。他的一举一动,生来死去,都足以影响花山市六十万人口的大小变迁。 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响动了吧。 所以,像顾云来这样,妄图影响宇宙正常运行轨迹的人,绝不姑息! 但涂名山也知道,要盯住顾云来是件很辛苦的差事。这家伙的精力异于常人啊,曾经一天跑过十几个不同的地方,晚上照样回家开课交公粮。 这当然也是很有必要的,顾云来如此精力旺盛,沈艳丽当然要让他一点余粮都不剩咯。 涂名山得给盯梢加加码了。你不是要钱么?你帮了我,我只要一点小小的回馈,你就知道,挣钱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了。 这我当然相信了,但我只是一个小瘪三,许多地方我都进不去。再加上您又没给我配车,他们自己都有车,一下子出去,我跟都跟不上。说起来,您是不是该把这个月的交通费报一下了? 涂名山现在只能用这种毫不起眼的小瘪三了。不过根据他的汇报,顾云来这些天就只是吃喝玩乐,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要我说呀,他现在俨然已经是个闲人了,跟您肯定是比不得了。 一天不停地吃喝玩乐,是不是可以视作在跑关系呢?顾云来和陆鑫源私底下都在聊些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的行程也十分混乱,没有什么章程可循。说是跑关系,也没见他去私会过哪一位在职官员的。 他科长的位子就快要保不住了,他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您等等,人出来了!盯梢的把一口羊杂汤囫囵吞下,就见顾云来从会所里出来。只有他一个人,不见陆鑫源。 哦?他们这时分道扬镳,会去哪里呢?你给我盯紧咯,只要这次行程不漏,我给你配车! 白混一辆车可还行,好了差了都很扎眼,起码得是个十几万的中等水平。还得能上山下乡,跟着这帮人不知疲倦的行动轨迹。 补多少了,赶紧跟上去。顾云来一个人,又没有开车。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这样比较好跟。同时,困难在于容易被发现。 一个向来很有规划的人,突然变得漫无目的,这本身就很可疑啊。 果然,顾云来快步拐进一个小巷子里就不见了。 这……明显是被发现了,还要跟过去吗?如果被他闷倒了,那也是很吃亏的。不过要是跟丢了,在涂名山那边也没法交待啊,还有配车呢,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一个一无是处的一无所有的小瘪三混混,什么都放得下什么都豁得出去。比起再怎么严重的后果,还是没吃没喝最为可怕了。涂名山随时可以弃他如草芥,让他在花山市完全活不下去的。 所以盯梢的人义无反顾,跟进了巷子里。 顾云来拐进小巷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甩掉他,所以就等在那里呢。 “哥们儿,我不管你是受雇于什么人,别再跟来了。”顾云来是标准的战斗姿态了。这怎么说呢,他要是打架在这样的小巷子里,是不会有人管的。也不会弄得吵吵嚷嚷许多人围观,只要几下子就可以解决战斗了。 而一个小混混在过年期间莫名受伤躺到,也不会有人会去过问。 受雇于谁,我不用说你也清楚。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没有退路的。 打架这回事呢,根本没有必要分什么科班不科班的。你可以选择单纯以制服别人为目的,而我呢,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生存! 破势先破胆,盯梢的人听说过顾云来的名号,不就是特种兵出身么。许多人听到这个就怂了,但是他并不害怕。脱了衣服,也是很有斤两的。 喔,很厉害哦!这样一个浑身布满战斗痕迹的人,怎么会落魄如此呢。就算是一条流浪狗,也该有自己的地盘的。 你再狠能狠得过涂名山吗?他想要用你的时候,就先让你一无所有!(未完待续) 第198章 战书 虽然以前的那种生活,他也并不喜欢。这样一个没名没姓,全程用“盯梢的人”代称的家伙,居然很有骨气。 我不能在尝试之前就放你走掉,那样只会让雇我的人落下话柄。如果真的是打不过让你走掉了,那只能是我能力不足。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另请高明了。 说到底,就算是遍体鳞伤,他也只是想在涂名山那里有所交代而已。他以前还有些工作可以做,但只要涂名山一句话,这些通通都做不成。你只能帮他做事,不管是最先还是最后败露的那一个,能活到几时,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等等,你说得是涂名山吧,他有那么厉害吗?”顾云来原本不该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的,一个市委书记要掐着个小混混玩,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那是没有被他针对过,一般人不与为难当然不觉得什么。在他们眼里,涂名山永远就是那个在电视上西装革履的市委书记,再没有其他了。涂名山当然也不会去为难一个普通人,但你是小混混,以前挂过名的,这就是原罪。 来吧,我们来较量一下!就算我赢了,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不是杀手。只是以后盯梢的时候,你就装作没看见吧。 就为混口饭吃,难度越大,反而对他有更多的好处。所以今天的事情,涂名山也不会知道。 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的本事也不差。而且无路可退,勇气和决心都不是顾云来能够相比。对,任何技战术都要建在人的意志之上不是么。盯梢的人以前也面对过身体素质上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最后还不是谁能咬住那一股劲,谁就赢了。 所以,来吧,让我见识一下! 这个架势是很好,只是,结果和说好的不一样。 照样是被碾过去了,技战术层面可以通过意志来弥补。确实是这样的,可谁告诉你,顾云来的意志就比你弱了?绝对不能输的理由,顾云来随便也能找出几个来。唯一可能输掉的原因,是出于对你遭遇的同情。可我为什么要同情你的遭遇呢?扯远了说你走上混混这条路是因为家庭原因,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好吃懒做。 小时候,有多少孩子一天的早饭钱就被你们这样的人抢去了,你们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们,不踩上两脚已经够客气了。 呵呵,就你这样的本事,上学的时候是没有受过小混混的欺负吧。小混混我知道,也一样是怕横的。盯梢的躺在地上,输是输了,容我把话说完。 不光是没有受过欺负,同班的同学受了欺负还要来找他。那还是初中时候,到了市一中就没有小混混敢来找茬了。 顾云来的初中在一条小巷子里,那是当年全市最臭名昭著的一条混乱小巷,与陶末街齐名的。不管是上学放学时候,都有小混混三五成群的在巷子里游荡。 顾云来艺高人胆大,小混混吃了亏就不再惹他了,反正多的是软柿子。后来班上同学来找他,希望他能帮忙出头。 好比是组织团练自保,上一个这么干的是佛山黄师傅。 于是顾云来带着一帮血气方刚又很有块头的同班男生,把那些不用的书紧紧地卷成筒状,里面塞满沙子。只要有空的时候,就到巷子里去,专挑那些三五成群。逮住了就是一顿胖揍,打得他们各种抱头鼠窜。 我们是学生,你们状告无门,吃了亏只能打回来。 可你知道,我们一个班,一个年级,有多少男生,这基数是你们能比的吗?顾云来觉得,在校学生只要联合起来,是不应该受到小混混欺负的,小混混应该怕他们才是。 但事态最终没有沿边成全年级的程度,只是顾云来这么一个班,只要是说出来,在那条巷子里再无人敢惹。至于别的班级怎么样,顾云来就管不着了。 说起来,谁没经历过这样的时期呢。就算是立场不同,我背靠着学校这棵大树,又有什么理由怕你们。 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动起手来,反而会有所顾忌。 哼哼,你打赢了我也没有用。涂名山手底下像我这样的人多着呢,而你打我一顿,也等于是对他下了战书了。盯梢的说。 “如果都只是这种手段,就不要再来了吧,太幼稚。你想有个交代,可以。你回去告诉涂名山,不用派人盯着我,我压根也没想再回去业务科。你盯着我这么多天,我除了吃喝玩乐会朋友,还干过其他的事情嘛。直说吧,我放弃了。”顾云来说。 没那么简单吧,这是你自暴自弃的假象。 “随你怎么说吧,就算是下战书也好。不管他涂名山怎么招呼,我都不怕。两度死里逃生的人,你告诉我。真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和他之间,到底谁该害怕呢?”顾云来教训了他一顿,但是没有下重手。因为这个人还是比较识趣的,知道敌不过就果断趴地上不起来了,没有死磕。是那个年代留存下来的老混混,只不过混得惨一点儿。 他也知道,要是有下次,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挨揍了?涂名山在电话里问他。 是的。 你不是说你挺能打么? 可他比我更难打呀。 他真这么说的,要跟我拼命? 您要这么理解也行吧,恐怕我听到的前提是,您把他逼急的情况下。 我没有先过要他的命,但他的确得罪过这样的人。两次死里逃生,还没有被逼急,不正说明他这个人脾气还是挺好的。 他自己当然是无所谓,我也看出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意外的准备。我想他所说的底线,是家人吧。这一点,要不要我去查查,好歹没有这么危险。 不要动他的家人!还要告诉你那些企图给我递投名状的狐朋狗友,都给我牢牢地记住这句话,明白了吗! 涂名山突然非常生气,情绪激动。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手底下这些小混混即使做得再差,他也没有生过去。因为涂名山觉得自己的地位与他们是天差地别,根本没必要跟这帮杂碎一样的货色生什么气,那是自降身价了。 可他为什么? 别多说了,你的差事到此为止了。 那,我这一个月的辛劳,该给我结了吧。我本来也不打算干了,想弄辆车,开个黑面糊口。 开黑面?被查出来,你一辆破车都不够罚的。你回来吧,我给你结算,但是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涂名山觉得,这个人能在顾云来面前不怂,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现在即使小瘪三,质量也是参差不齐,能找到这样顺手的,已经不容易了。 挂了电话,涂名山陷入思索。顾云来真的这样一个轻言放弃的男人吗?那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要与他一较的决心,不就没有什么成就感了嘛。 话又说回来了,他顾云来怎么可能扳得过我这座大山呢。认怂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腾出空来,只要盯紧了市政改造那边的事情,他就翻不了身了。 相比之下,陆鑫源可能更加麻烦。他跟顾云来在一起,就是已经知道鑫源宾馆的事了。拆迁在即,能顺利进行吗?涂名山要派人去盯着一下。 于是盯梢的人有了新的差事,说到底都是挡横的。顾云来这个人还是不要了解,可陆鑫源有谁不知道,那更不好惹呀! 虽然不至于要卖命那么惨淡,也一样是够受的了。 顾云来这边得知涂名山要对付他,又转回头去洗浴中心告知陆鑫源。 陆鑫源说该来的事情总也躲不掉,日子一天天的近了。我的鑫源宾馆,也要在下月初开拆了。收到通知已经歇了业,开始收拾家什。你说,他这么劳心劳力的,我们是不是该帮帮场子啊。 “一个宾馆空下来,应该许多破烂,你打算怎么处理么?”顾云来没听他说什么,倒盯上了这块。没办法,穷惯了是喜欢算计些。 什么破烂?我那些东西可都是九成新的!妈的,不知道他要拆我这里,本想着新区从未这里过,我更新了设备好好赚他一笔呢! “就是说啊,你这些东西要是卖给收废旧的就亏大的,还不如想着怎么物尽其用呢。”顾云来说。 你又在打我什么主意吧。 “没有的事儿。我敬你大刀阔斧勇往直前,被涂名山坑了却只能忍气吞声。这些东西,除了用在宾馆里还能干什么呢?就算是原址重建,也不会用旧的东西吧。等别的宾馆来收,也会把价格压得低低的,跟卖破烂也没什么差别。可要是对比落后一些的地方,这些东西就算是非常时兴的了,也能物尽其用。”顾云来说。 我明白了,你又要给你们家乡送大礼。叫他们一人一台电视,那可是受用的很呢?我那里还有几十台电脑整机,你是不是也一想一并收去呢?你们家乡那里,迁过宽带没有啊?(未完待续) 第199章 小打小闹 陆鑫源说,这些东西折价也是折价。虽然亏一点,但是陆鑫源上不会过问。这种小事,根本没有必要投入精力。那些东西虽然有创造剩余价值的可能,但是对陆鑫源而言,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所以顾云来的想法,陆鑫源大概了解一些,不过他还是要问。这些东西不是关键,关键是顾云来的想法。如果合理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值得考虑的。 你说说看,我这里的东西退下来,一般是折价卖给乡镇的宾馆或者招待所。在那些地方,这些东西也算是一流的配置了。我虽然是要亏一些钱的,所以能够赚钱或者保本的主意我都愿意听,你有吗?陆鑫源问顾云来。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也是回馈乡里。但我顾云来也不是占便宜没够的人,那都是你的私产,还是要你来拿主意。”顾云来说。 比如说? “比如说,鑫源这么大的宾馆,闲置下来的硬件配置可以更新我们镇上所有的招待所了。我之前听到的旅游回馈,是我们那地方好山好水的,只不过住的地方实在是条件差一些。大宾馆不会到那里去落户只图一个旅游季的收入,所以在那里挣扎的都只是一些小的招待所或者自己的农家院。乡下人没有实力一次投资那么多,硬件只能等慢慢挣了钱再更新。可配置不行又怎么挣得着钱呢,所以你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是非常合适的。”顾云来说。 嗯,这也是原本的打算,并不稀奇啊。我到底还是要折价亏本的,以为你真的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呢。陆鑫源说。 “你这些东西是批量购入的,自然会有一定的优惠。如果再批量出手的话,自然是优惠加折扣,你当然要亏本了。如果拆开了卖呢,这就只需要让一个折旧的利。像你这样的大老板,批量购入的优惠力度一定很大。保不齐,还能有一点小赚头呢。”顾云来说。 批发零售,这是很常规的销售方法,并不算稀奇呀。再说了,为了那么一点的小赚头,还要我忙里买外的费神,你觉得合适吗? “那当然是不合适的,这种劳神事情,还是我这个闲人去办比较合适。你那里不是还有几十台电脑么,我在镇上找一间大屋租下来,开个网吧。我们镇上还没有网吧呢,但是闲散青年是不少的,这也算是创造剩余价值了。”顾云来说。 这种小打小闹的,一件比一件更加费神。只要你不怕麻烦,给你也没关系了。如果你只为找点事做我倒不觉得稀奇,可你别真的,跑到镇上当网管度日就是了。 “怎么会呢,这个差事我是想让我堂哥来做的。他现在学木匠,那么笨的人,我想他实在是做不来的。当网管只要每天在那里坐着登陆一下信息就行了,我想这些他还是做得来的吧。”顾云来说。 看来你对他真的是有很多亏欠呢,不过技术层面的问题应该怎么处理呢? “那只能招人了。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堂哥那份工资由我来出。主要是让他学会自食其力。我大伯婶子一直在我面前念叨,说什么家里最好的资源都给了我。原来是指望我出了头能带带我堂哥的,现在我在城里落户了,堂哥快三十的人却只能从头开始学木匠。我每次回去,都不好面对,他们说我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就乡下的说法,不就是白眼狼呗。我是想把他弄到城里来的,给他介绍工作。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一样他能够胜任的呀。”顾云来说。 顾云来在家乡最大的苦恼就是这个了,他也十分作难。如果能在镇上就近给堂哥找一份工作,与家里互相也有个照应。 这不,陆鑫源一说他有批电脑要处理,顾云来就立刻想到了这个主意。网管可能是技术层面要求最低的工作了吧,当然是只负责收银和登记。 我如果是你的大伯,会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不幸,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不是他自己不努力,是在智商方面确实有欠缺。同时也应该庆幸,白捡了这么好一个大侄子。换个角度想想,就算他们把全部的精力和资源都拿来培养自己的儿子,说不定也是无用功,钱都打了水漂了。用来你身上反而更加合适,你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啊。 而且让你一辈子背上这份亏欠,让你负责堂哥到老,这买卖也是相当划算的。当然也只是基于人情的层面,你不负责最多也是被指指戳戳。这样看来,你到底是一个有情义,还是好面子的人呢? “人活一张脸,我又没想过要跟他们彻底决裂,当然能帮的还是得帮了。就当我是好面子吧,我也不白要你的这批电脑,开个实在价儿吧。”顾云来说。 嗯?我为什么要卖给你,不是当作我的投资么? “说笑了,你怎么会看得上这么小的买卖呢。我自己来做,反而比较符合我这样小市民的定位。其实我很早就想做了,一直没腾出空来。现在不是赋闲在家么,正好把这个事情操办起来。在镇上开网吧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乡下那些地痞二流子,一点也不比城里少。”顾云来说。 就是说还要四处打点,你一个人弄得下来么? “不就是舍脸又舍财么,这我明白的。既然是自己要做,自负盈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顾云来说。 好,就冲你这份担当,电脑我送你了。有资金困难你也尽管说话。 顾云来当然知道,陆鑫源用脚巴丫随随便便也能搞起几十个这样的网吧。这么小的事情还要求助与他的话,那顾云来就显得太卑微了。 “如果你要投资就显得太霸道,完全不收钱我又不好意思。就当我是批量收了,你按照折旧和优惠的价钱给我吧。”顾云来当然坚持要保留一份尊严了。 陆鑫源也明白的,顾云来这种人,最怕就是别人对他抱着一份施舍的态度。 好吧,不管我给出什么样的价钱,高了低了都破坏我们之间的情分。那我就不参与了,这些东西我不找下家,鑫源宾馆的所有物品折旧,只要你看的上的,自己去跟大堂经理谈。这种事情,我一般是交给他来处理的。 这样最好了,谁都知道回收旧货是暴利行业。顾云来看看能吃掉多少,也能小赚一笔。 虽然这种小打小闹在他们看来有些可笑。 顾云来知道自己有多少存款,回到家里划拉一下,又跟沈艳丽借了一些。零零总总居然凑出来有三百来万。 这笔钱说多也不多,要是搞投资的话短时间内见不到什么收益的。最快翻番的方法是赌球,那就扯淡了。还是搞废旧回收一转手就能出去,快进快出的比较合适。 沈艳丽问他拿出全部的家底要做什么。顾云来把他的想法说了。 “那这段时间你又要扎在乡里,不来盯着竞标的事情了?” “有丁小婉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错。再说我要是出现在那里,恐怕又引起涂名山的注意。你是不知道,他已经给我下了战书了。我去乡下零打碎敲,正好也稍减些他的顾虑。”顾云来说。 他们可能不知道,顾云来在捡旧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上学的时候,没钱买新的东西,就专门捡同学的旧货。就旧货和损坏的物品是有本质的区别,旧了,不代表部能用。有些质量好的,或者稍显过时的东西,城里家孩子看不上。但是并没有坏啊,质量过硬的,再用个几年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价格要比全新的要便宜一半以上。 顾云来的第一部手机就是捡的同学的旧,一直到他参加工作才换掉,到现在还能正常使用呢。 今年已经是正月初八,按理说是过了十五才算是过完年,但是很多人已经开始正式上班了。 顾云来到鑫源宾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搬东西了。这是一笔发财的机会,许多专门倒腾旧货的都等在那里呢。 他们都比顾云来有实力,可以翻新上市,渠道又多,而且与鑫源宾馆是长期合作的话。如果陆鑫源不大招呼的话,这个漏怎么也轮不到顾云来捡。 所以有关系就是好,赚钱就变得容易多了。 顾云来直接找到经理,表明身份。 考虑到顾云来可能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于是陆鑫源只是给他优先选择的权力。 鑫源宾馆总共有三百多间客房,加上棋牌室,下属的餐厅酒吧康乐中心。算下来那些数码电器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不计其数了。 顾云来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三百万根本不可能全部拿下来。还要算上网吧店租和装修的费用,所以顾云来只当算收下那批电脑。 鑫源宾馆闲置下来五十多台电脑,配置都很不错。那时候电脑价格还比较贵的,大堂经理知道他是关系户,给了一个比较合算的价钱,三十万。(未完待续) 第200章 新年散财不能停 算下来一台六千块左右,这些品牌机,原价都是八千多的。 没有达到二手折旧一半的价格,顾云来还是有些失望的。按照他的预算,二十万左右就已经差不多了。 不过人家给他这个机会,经理又跟了陆鑫源那么多年。现在摊子散了,人家也总要捞一点好处的。 顾云来明白的,又谈了谈,二十五万拿下。 还有很多东西,你要不要看看,都是一线大品牌,九成新的。 陆鑫源给他一个折损率,自己在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之后,该亏掉多少钱,他心里有一个承受的标准。余下的部分,都是经理和宾馆几个主要负责人的。坦白说,陆鑫源对下属还真的是不错。 这些就当是散货费,以后陆鑫源还要搞什么项目,这些人肯定是立刻来投的。这些有多年酒店管理经验的人可都是宝贝。如果招标顺利的话,陆鑫源复得这块地,会原址重建一座规模更大的星级宾馆,这些人到后面都用得上。 所以顾云来也不好意思太占便宜,既然是陆鑫源发员工福利,那顾云来还是要给他们留下一些利益空间。 他们并不知道顾云来和陆鑫源的关系,只说是个熟人。拥有优先选择权的熟人,这关系也不一般了。 顾云来又看了其他东西。给镇上的招待所更新一波设备不要想了,顾云来一口吃不下。而且这些电器,居然比顾云来家里用得都好,看来陆鑫源原本是打算用鑫源宾馆再创辉煌的,投资力度很大。 顾云来有些动心了,这些东西用在家里都完全不虚呀!于是又买了热水器和挂式空调各十台,还有液晶电视若干。装在家里可能沈艳丽会不乐意,那就干脆回馈一波乡里吧,反正家底都掏出来了。 总共的花销在三十多万,满满两大开车的东西。这样捡漏,真是叫人心满意足! 顾云来把这些货都拉出去的时候,那些等在外面的老板们不乐意啊,好家伙全让这家伙一通全收了啊! 才懒得管他们乐意不乐意呢。因为也没地方放,雇了两辆卡车,立刻拉到海棠镇。沈艳丽赶来看热闹,说要一起去。 “你不是跟丁小婉打得火热么,怎么有闲心来凑我这个热闹呢。”顾云来问她。 “我是想看看,你回乡要贴上怎样一副热脸加真金白银才能换得别人的夸耀和赞赏。” 她已经见识过了,顾云来是十里八乡的盛传有出息,是他们老顾家的骄傲。不明真相的时候,她觉得这样做也挺正常。谁回个老家不是大包小裹,只要不混得太惨。 可是了解到顾云来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样还债的方式,就让沈艳丽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言语中,也满满都是讽刺。 “这些东西可不是白送的。”顾云来说。 “他们的物质生活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你又负责运费和安装费,折旧的你能收多少钱,不就等于是白送么。”沈艳丽说。 “你只看着就行了,求你千万别要多说话,这些钱。我一年就能够挣回来的。”顾云来说。 在镇上开网吧能有多少收益,其实顾云来心里没底。这三十万已经出去了,加上装修和执照杂七杂八的开销,差不多小一百万了。 顾云来拿钱出来的时候气势很足,害怕不够还跟沈艳丽借了些。到头来,也只是动用了自己的家底。毕竟是小打小闹,摊子一时不敢铺得太大。 “这剩下的两百万,还给你。”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不用了,你留着吧。男人要干事业,手里没有一点流动资金怎么能行呢。” 说是干事业,这算是哪门子的事业。顾云来是想给家乡增光添彩的,可是开网吧是祸害青年人,怎么都算不上什么积德的事情。但他想着,家乡要普及网络,青年人就该多接触这些东西的。 乘车又到了海棠镇上,那间门脸房幸好是没有租出去。海棠镇的投资业一直不怎么景气,附带着旅游业也是半死不活的。好像很多人都只是在观望,没人敢真的来给前人当趟雷的。 给店主谈了谈,价格合适。顾云来当即付了一年的租金,先把电脑卸车存放下来。然后拉着一车电器回乡。这回,是连安装工人都一并带上了。不放在家里吃灰,一去就给他装上。 “我说什么来着,你这还是要送吧。”沈艳丽说。 “半卖半送吧。算是陆鑫源给的一波福利,都是自己家乡人,我也不好意思宰得太狠了。你看见了吗,那些电脑才是主要盈利手段。”顾云来说。 先来到大伯家,给家里装上了热水器空调和电视。大伯嘴上说装这些东西干什么,费钱又舍不得用,可脸上依然是乐开了花。 婶子的态度也非常热情,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没有白养活。这多么年也没见给家里添置些大件,还埋怨大伯说:图什么,给你便用就是了! “对,婶子说得对。别舍不得用,这液晶电视可比显像管的更省电。大脑袋的,早该淘汰掉了。空调冬天是不合算,可是夏天用得着啊。你老在田里忙活一天,大汗淋漓地回来。一头扎进空调房里,那叫一个凉快!一下子就赶上城里人的生活了。” 至于热水器方便了谁那就更不用说了,沈艳丽过年回来几次都说过洗澡不方便。用大木盆还要好多人一起伺候着,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是你结婚,得洗一次大澡,你以为每回都有人伺候着您沐浴呢?”顾云来说。 “所以啊,还是有热水器方便,自给自足,什么人我也不求。” 大伯家成了村里第一家装空调热水器的,全村人都来看热闹。还无比羡慕地说:你们家里真是祖上积德了,这么好的一个大侄子还到哪里去找呢?唉,都是本家,也都姓顾,为什么这种好事我们都赶不上呢。 赶不上你们怨谁呢,当初分家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老大。人家现在有这福气,是人家自己积善修来的。 不过他们看车上还有好多呢,于是纷纷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如果说论资排辈的话,顾云来的父亲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他上面还有四个伯父呢。当初他在每个人家里都吃不过饭,是不是每家都给装一套呢。 “这也不够数啊,早知道你该多贴些老本儿的,对不对?”沈艳丽奚落沐辰。 不是说乡下人嘴脸难看,不过他们有时候确实是占便宜没够。但也怪沐辰自己太喜欢充大头了,这一车看来,随便猜猜也得有十几万了。他们不知道是旧货,陆鑫源宾馆也没有用多久,包装箱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呢。 “家里有开农家乐的,可以到我这里来认购。数量有限,不行的话,我拉到镇上也一样是抢购一空的。”顾云拉对大家说。 原来不是白送,是要钱的呀。一听说是这个,连价钱都不问就散去一大半了。剩下的当然是家里稍微富裕些,有些兴趣的。 顾云来的好哥们儿顾一鸣上来小声问他:我听说你让局里给开了,是上我们这里倒腾买卖来了?你做买卖可以,杀熟可不合适啊。 “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别忘了我一直在城里打工呢。说是要投资建厂的时候,久恐生变,我也经常打听一下你的消息呗。 “我包安装包运送,你再听听这个价格,我是做买卖的吗?有谁会做这种买卖!”顾云来说。 啥,真这个价? “你没听错!”顾云来更大声对众人说:“三件套三包,正规品牌手续,两千块钱拿走!” 我要一套!顾一鸣到底是城里打工的,还是有见识些,知道这三样东西全新的得花多少钱。他当然也知道是二手货,但是三包卡都在,出货才不到半年的时候,怎么算都值了! 经他这么一撺掇,那几家开着农家乐的也都要了。客人总抱怨设施不行,想玩得尽兴,却也留不几天。 但这几家也不算是纯粹的农家乐,就是民舍,家里有几间空房。那些驴友们来到这里,打算就近住下,体验绝对的乡土气息。返璞归真,清贫简陋那自然是必须的呀。可都是住不过两天就装不下去了,再文青的也是作势拍几张照片就走。照样是回到镇上,至少可以洗个热水澡什么的。 民俗木桶浴自然是不错的体验,肯定是要来一次的。可几家人烧水伺候着,价格也不菲呀。每天这样,真的不如热水器来的方便。 于是顾云来拉来的东西,也很快抢购一空了。 怎么样,我这托儿当得不错吧。顾一鸣说。 “既然是托儿,那肯定是觉得不值当了,东西还给我吧。”顾云来说。 别呀,我是真心要的。咱虽然过不上城里人的生活,但得有这种向往和追求。一步一步的来嘛,这不又贴近了一些吗?你这回是挣了不少钱吧,得到镇上请我搓一顿。(未完待续) 第201章 狐朋狗党 “挣什么钱呀,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你还不清楚了。就算是二手的,我也是搭进去好几万了。”顾云来说。 那你这波福利送的可是没什么来由啊,刚过年的时候不是来过一回吗? “架不住人家头脑一热,又赶上城里大老板挥泪大甩卖。就当是借花献佛吧,照样是讨得一堆没趣!”沈艳丽对顾云来的做法很是不认同。 “只是捎带手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顾云来一边安慰沈艳丽,一边对顾一鸣说:“我还得请你到镇上吃饭,因为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 这时候,大伯又上来对沐辰说:你这件事情做得有些不脱,不该佛了其他几个伯父的面子。你这样弄得我们家很为难啊,他们觉得亏了,真敢天天到我们家来洗澡的。 顾云来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要分一个亲疏远近。那些人对顾云来没什么恩惠,每年的年事,早就送还的还有挣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对顾云来要求这么多。 在这件事上,婶子却是破天荒头一遭站在顾云来这边,她嚷嚷着数落大伯:你这个人呀,就是怂!他们要是赶来我们家洗澡,你看我怎么把他们打出去!这些年没见他们做过什么,有好事从不忘了往跟前凑!云来呀,你这件事做得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人呀,都是一报还一报。谁对谁好过,各自心里清楚着呢! 顾云来心里只能呵呵一笑,在他不再那么需要母爱的时候,婶子这回倒化身慈母了。 沈艳丽听不下去,上前呛声道:“婶子,你说到底谁对谁好过呢?就您以往对我们家顾云来的照顾,我是不是该磕倒在您门前,一个月进不得家门啊!” 那年的事情,的确闹得很不愉快,居然让沈艳丽也知道。婶子自知理亏,也不敢跟沈艳丽吵嘴,只是转身回屋去了。 “艳丽,别说了。讲好的,你来看热闹,不多说话的。”顾云来提醒她。 “我可说过。我来就为这事儿,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得慌!” 沈艳丽是要给顾云来出气的,顾云来却想着息事宁人。大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顾云来只好安慰两句,就匆匆告辞了。 大伯回到屋里,看看家里的母老虎是不是又要发作了。 可婶子没什么异样,在擦空调呢。你看这白色,就是显着大气!往后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家。 你还觉得接受得心安理得?当初你是怎么对顾云来的,忘了? 我知道,我也有些后悔。顾云来这孩子不错,他是不记仇的。可你发现没有,他们家现在是那女娃子当家做主。她要是记了仇,我们家大柱,以后恐怕没指望了。 你还真指着吃顾云来一辈子呐! 怎么了?我们家把所有该给大柱的都给了他顾云来了,吃他一辈子怎么了! 走到半路上,顾云来突然想起来,忘了打听堂哥的消息了,准备回去问一下。 不用问了,你堂哥刚过初五就去木匠那里学徒了。他师傅说笨鸟先飞,别人都是过了十五才开课呢。顾一鸣说。 “那你知道他现在哪里吗?” 知道啊。不过自从上次你怼了他师傅之后,他现在的日子过的可苦咯! 老师傅到处接活儿,做得来做不来的,都让堂哥先顶上。又没有教他什么东西,就只是在那里干耗着。 顾云来找到堂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给人看房子呢。还是那一家,纯手工打造家具,进度是够慢了。 堂哥见了顾云来,也没有好脸色,你还嫌给我添的麻烦不够么? “我真没想到你师傅是这样一个人,知道利害还一样给你穿小鞋。小人一个,活该一辈子混不开。咱别在他这儿干了,我这里有好活儿。”顾云来说。 于是一起去吃饭,没挑什么馆子。这么多天的,顾云来心里想的就是叶子家那一口牛肉面呢。而且要商量事情,这里也正合适。 叶子家条件是比较好的,三件套早就有了,所以顾云来没有给她带。 “你以后可好了,三天两头就可以来这里吃牛肉面。”沈艳丽见过顾云来选的门面离这里不远。 怎么,你是打算在镇上扎下来了?顾一鸣问他。 “要待一段时间,扎下来不谈,我现在的家是在城里。牛肉面再让我回味,也不能抛家舍业呀。”顾云来说。 “你不用宽我的心,那女孩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敢跟你打。我沈艳丽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我知道,我老婆是最大气的人。以往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看人家肚子都大了,彼此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念头呢。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顾云来问顾一鸣:“你在城里的时候,有没有上过网吧。” 有啊,经常去的。打工的闲暇,别的东西玩不起,就只能上网吧了。 “那你还是懂得一些基础操作了,我打算在这里开个网吧。让你当网管,你能撑得起来吗?”顾云来问。 坦白说,电脑我就会个开关机,这样都能当网管吗? “技术人员我会另聘的,不过要在镇上找一个真的不容易。城里的工资低了人家根本不来。你晓得谁有这个基础吗?” 我知道谁家那小子,到技校学过两年电脑。短期班也不精,在城里还是找不着工作,现在闲着呢。虽然算不上什么专业人才,但是简单的修修补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好,你立刻把人给我找过来。” 这么快上马,雷厉风行啊! 都住在镇上,找人也容易,一个电话就过来了。谁家那小子,就是顾云来所说的,镇上多余的闲散年轻人。家里条件可以,学学玩玩,打工挣了自己花。可学了电脑就不一样了,一直放不下。现在自己配了一台,整天宅在家里呢。 那小子刚开始是拒绝的,没什么破事不要打扰一个宅男的修行。可一听说是开网吧,就来了兴致,立马就过来了。 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镇委办公室主任家的二小子嘛。他爹这个官,说大不大,在镇上却能算得上实权的二把手了,镇长的心腹爱将呢。所以这小子从小就非常嚣张,人比较跳。小伙伴们都叫他“二卵子”,长大了这称呼当然是不中听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叫他“二小子”。 二小子有个好爹,自然就成了镇上最先接受新鲜事物的那一批人。 在镇上开网吧,那可是他的梦想呢! 你云来哥跟你说了,现在我要在镇上开一间网吧。打算让你做做技术维护类的工作,现在主要人员都已经到齐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一提。 顾云来可从不惯着他,小时第一个把二小子收拾服帖的,当然也是顾云来。 云来哥,在这里开网吧当然是好的。您是不知道,我那太电脑哪哪儿都好。只是这里的网速吧,实在是跟不上。所以我觉得,开网吧网速是第一位的。至于技术层面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这些我都熟悉。您知道我是学这一行的,又曾经有过开网吧的念想。所以呢,这些我都是调查过的。 “那好啊,你们三个就把这件事情操办起来吧。”顾云来说。 你叫傻柱子来能做什么? “别一口一个傻柱子,他是我堂哥。” 对对对,只是前台工作,他也是能够胜任的。我们三个可以轮班呀,这工资多少不要紧,主要是我想看看配置和环境。 那好啊,走去看看。 一般镇上临街的门面不会有多大,顾云来相中的是一间背街的库房,大概有二百多平米,开一间镇网吧是足够了。可电脑却只有五十多台,怎么摆都觉得挺空档。 你以为在镇上能有多少人来上网啊,先试试看,效果不错的话,再添新的机器。至于说工资多少,这完全是咱自己的买卖,主要看具体的收益。顾云来不为赚钱,只要能把本儿收回来就行了。我个人对电脑不是太懂,你说说这机器的配置怎么样。 那要插上电运行看看。二小子一顿熟练的操作,嗯,是目前比较主流的配置。虽然是整机,但没有缩水。比我家里的那台要好,开网吧绝对是够了。这一台,我看标价起码得八千多。按配置自己组装一台会便宜很多,你要是早找我,五十台至少剩下大几万块钱。 “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东西我已经拿来了,虽然是贵,但品牌机有售后。一般的问题你可以处理,但是遇到硬件故障,直接打电话报修就行了。”顾云来说。 这您就没经验了吧,品牌整机挣的就是这份钱,图方便和售后。但这种机器只要不是人为损坏,包用三年没什么问题。三年过了保,维修一样是要花钱的。我有一句话可能不中听啊,买整机就是人傻钱多。借问一句,您这些机器都是从哪里搞来的。肯定是某个大单位集团闲置下来的吧,只有他们才会大批量地购入品牌整机的。(未完待续) 二小子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是,您路子广。还有这样的买卖,能不能介绍给我,现在倒腾电脑可挣钱了。 两年的短期电脑班能学到什么东西,想要靠这个谋生,当一个网管都凑合。 二小子学电脑,就是为了倒腾电脑。至少得清楚各个配件之间的性能和兼容性,还有市场价格的浮动吧。 了解产品和市场同时进行,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在本地应该是混得风生水起啊,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呢? 说到这个,二小子也是一副呜呼哀哉样儿。说他爹胆子太小了,明明有门路却不敢用。不是对谁都不敢用啊,就对他自己儿子卡得紧。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亲儿子,看着别人都做生意发财了。自己儿子二十郎当岁还在家里蹲着,他也不着急! 二小子对此也是痛心疾首,说他上面有个哥哥,也在县里当干部,表现良好。家风当然是由他振了,这二小子没话说,谁叫自己当年不努力学习,现在连个公务员的应考资格都没有。 可各花各样红,咱也有别的才能呀是不是。做生意,别说有多难,不就是左手进右手出么。年前我盯上了好几个大项目,是个人扑进去就能哗哗挣钱那种。可苦于无钱无门路,只能遗憾失之交臂了。 你说说,我爹整天都说我家里蹲,没出息。可您给过我这个机会没有?总觉着为官才是正道,你要是入了省里入了中央,我倒不说什么了。可你当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官,到了也只能赚一个违心的刚正不阿,有什么意思!这年头,只有赚钱才是自己的,花来爽快,无关其他。 二小子一通瞎侃,也是抱怨。但也不算是胡诌,顾云来觉得他说得挺有意思。不是有道理,是有意思。他说他爹只赚一个违心的刚正不阿,那说明他爹心里也有花花肠子啊,只是不敢为罢了。 “你爹不肯帮你,是因为太了解你。给你走了后门,肯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沈艳丽现在是不喜欢顾云来这些家乡人,一个都不喜欢。可顾云来偏偏要用他们,这就让沈艳丽十分不解。 恐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二小子就会将这批电脑整体缩水,从中赚个几万块钱不说。还要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工资。这么蠢的事情,沈艳丽真不相信是顾云来能做出来的。 他这不是弄了三个人来,互相制约着么,又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 别逗了,先不说顾一鸣跟顾云来是不是一条心。堂哥是自家人,可他不顶事儿。顶事儿的呢,又不靠谱。顾云来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状况,他本来是想为家乡做点事情。可劳心劳力的,还不如直接发钱来的实在。 沈艳丽话里带刺,二小子当然是听出来了。但是他小子精怪的很,也不生气,还连说嫂子讲的极是。所以我现在不打算跟着他混啦,还是咱云来哥有办法。这网吧只要一开呀,咱们这海棠镇就是十里八乡最先跨入网络时代的了。 前景可期呀,可期!二小子是这么说的,网络不是特别人的特殊嗜好,他们只要接触过,肯定就离不开了。 然后他描绘了他心中的宏伟蓝图,只要是给他时间呀,他能做到比城里丝毫不差。当然了,最大的前提是资金足够。最好直接能到城里去开一个,比这里可来菜多了。 城里的网络受众自然是镇上不能比的,这是事实。可他说一个镇上网吧要追求跟城里同等的环境和配置,那就是扯淡了。首先网速就是你无法回避的一个环节,二小子只想从顾云来这里坑一波投资,当他是傻子啦! 他当然是要经过成本核算的,沈艳丽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跟你直说吧,我开这间网吧呢,就是想让我兄弟有个轻省的事情可以做。你小子可别给我耍什么鬼心眼,你知道我有多少种办法可以惩治你。”顾云来当然也不想用他,可镇上实在是没人了。他也知道二小子是一个很没品的人,小时候玩个游戏他都想方设法偷奸耍滑的。 你说小孩子玩游戏吧,就是图个痛快。谁出力多少什么的,没那么好计较,玩得尽兴就行了呗。可二小子的志趣就是偷懒,由头也是一大堆,只要是占了便宜,就算是做了没理的人他也不在乎。 有一回小伙伴们在乡间玩捉迷藏。轮到他藏的时候,是怎么找也找不见。他说他一向擅长这个,有老一辈侦察兵的风范。你以为我是固定在一个地方么?我是远远瞧着你们,不停地变换位置呢。 小伙伴们真还信了,就一路在规定范围里面找啊找。一直找到晚上,小伙伴都哭了。说不见了二小子,大概是山上被狼给吃了。 那时候山上没有狼,有野狗山猪,但白天很少出没的。还有那些常常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可能不存在于世上的某种怪物。总之就是不让你去山上玩,但小孩子知道什么厉害,经常都会有这种“练胆”的行为。 所以小伙伴们都很害怕,天色暗了也不敢在山上多待,就哭着下山告诉大人。 大人们也害怕呀,他父母都在镇上工作,家里也不见人。如果二小子真在眼皮底下出了事儿,那邻里街坊的,心里也不好过。 于是敲锣打鼓的上山去寻,终是没有结果,就差报警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子早就溜达到镇上去了,在镇办公室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还别说,这小子真是鬼头鬼脑的。从乡里走到镇上,愣是没让人瞧见。 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他自己不觉得什么,只说天热,突然想看电视了。你们没有找见我,这回算是我赢了吧? 从没有见过这么会算计的熊孩子,从此没有小伙伴愿意跟他玩了。 不久之后二小子的家搬到了镇上,大家也没有了交集。 顾一鸣也是在路过的时候在镇上碰到他机会,听他说是在城里学电脑呢。这才想起来,跟顾云来随口一提。 顾云来收拾过他,二小子还是有些畏惧了,连说不敢不敢,我是真心想要干一番事业的。 你放心吧,我会盯着他的。他是我推荐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脱不开干系。顾一鸣对顾云来说。 顾云来表示这几天要住在这里,尽快把网吧的牌子挂起来。沈艳丽要是嫌麻烦的话,可以自己先回去。 “你是跑到这里来躲清闲了是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害怕?”沈艳丽问他。 “你这话问的,我没有在害怕什么呀。”顾云来说。 “你害怕的是自己可能犹豫不决,故意要躲开项目竞标。何必急着把自己撇得那么清呢,这位置可不是我从里手里抢的。”沈艳丽说。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主动让贤这没错。可毕竟干了三年多,总归有些不舍。你要说我那么大气豁达,能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逆潮而上,我还真没那份自信。也许这一赌,就是后半辈子的前程。到时候你的成就远远在我之上,我在你心中,还是原来的份量吗?吃老婆这话,不好说也不好听啊。”顾云来在本质上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觉得男人天生要比女人强,这样一个家庭才和谐。 可有时候逼于无奈的妥协和退让,会打破这种社会结构。顾云来如果继续强势下去,非顶着科长的位置不下来,那么涂名山就真的要下他的手了。正好这时候有一个完美的替代,沈艳丽上位,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对,在外人看来,像是这两口子开了一趟夫妻店,实际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们是两口子呢。 转了一个囫囵圈还在自己人手里,这听起来是不错。但他们两个人之间,家庭因为地位落差而产生的矛盾,该如何调解呢? “落差是现在才有的么,你以前就比我强?” 沈艳丽说了句大实话,就算放在以前,顾云来也算是实实在在的高攀了。 这话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顾云来把她拉到一边。“是,我以前也不如你,但你那个时候很可爱,心中只有爱情。但现在你受了丁小婉女强思想的蛊惑,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你跟她的情况不一样,她努力想证明的,是一个底层人物的逆袭。而你天生已经站在顶端了,而你不管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只能得到‘沈家的孩子就该做到这样’,类似于这种结论,你觉得有意义吗?”顾云来说。 “你的意思是,富人家的孩子就该得过且过,完全没有必要努力了是么?”沈艳丽说。 “就我个人而言,我当然希望是这样。你们在起跑线上就已经领先了我们那么大一截,还要比我们更加努力。那岂不是说让我们这种人更加绝望更没奔头了。”顾云来说。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屌丝心态的,让我好失望哦!”沈艳丽说。(未完待续) 大靠山 沈艳丽想说,像顾云来这样的人,她原本是看不上的。如果不是顾云来积极上进乐观幽默才华横溢敢想敢干,加上年富力强…… 如果是一般的人对沈艳丽使出那种手段,早就让人当流氓抓起来了,而且一辈子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可顾云来这些人格魅力和优点似乎正在慢慢消磨,他变得畏首畏尾,甚至开始抱怨了。 “我本来就是屌丝阶级嘛,这说的是阶级,光凭一代人的努力是绕不开的。至于说心态嘛,就看遇着什么样的人了。”顾云来说。 “你的意思是,遇上我让你心态崩了?” “我一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能够给予你的那种生活,却你是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的,我就会有会有一种无力感呀。”顾云来说。 “你怎么就觉得那种轻而易举的生活是我所向往的呢?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两个人的世界。”沈艳丽靠近顾云来。 沈艳丽想来抱他,顾云来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沈艳丽怔住了。仅仅是半年多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和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简单的相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我不干了。你总是给自己找来许多莫名的心里压力,如果我不当这个科长,你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呢?”沈艳丽非常失落,又有些心疼。 顾云来像是那种典型的凤凰男,但不是那种渣凤凰,他虽然回馈乡里,但是没有让女方出让利益。因为顾云来从一开始就说好,两个的经济是彼此独立的。 他非常优秀,与沈艳丽现在的矛盾也不是金钱和利益,是顾云来始终饶不开自己拿强烈的自尊心。 既然是这样,沈艳丽决定让一步了。这个科长也不是她不可舍弃的既得利益,她做别的事情,也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沈艳丽就算要退让,也无济于事了。局里要找最好的替代人选,也绝对不会是顾云来。 “所以我们就僵在这里了?那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再如此悲观呢?”沈艳丽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回到半年前那种热恋阶段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 “不是我悲观,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态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当然我也知道,你想要做得更好不是为了凌驾于我,是想要证明自己在沈家的存在感。这也没有错,对于你而言也很有必要。算了,这个事情说牵扯到极其复杂的家庭和社会问题,也说不清楚。问题在我,以前也有这样的落差,却能坦然接受,现在怎么就总也绕不开这个弯儿呢!”顾云来自己也很苦恼,这源于一种很强的危机感,他不知道自己这次下放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再跟丁小婉来往了。那个什么科长,我们俩都不要了。你有万鑫来的股份,以后我们也能过得很好。生活终究是我们自己的,对不对?” 这已经不知是沈艳丽第多少次提出要放弃。顾云来也不是那种拿头去死磕硬闯的,他给自己留了后路。 是的,现在有这么一个选择,可以寄希望于万鑫来以后的发展势头良好。那么每年的分红,也可以让两个没什么追求的人以后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但你想过没有,万鑫来以后的发展,是不是一个定数?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命运,会不会让你感到不安。如果你和我现在退出这个计划,那失去了此时的人脉和地位,我们的存在对于陆鑫源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我那时候如果不是一个实权的科长,谁会那么好心给你几成干股啊。这都是前提,还有……”顾云来原本不想说的,他这二十年的艰苦奋斗,难道要换的就是这种没什么追去,未来更不可期,混吃等死的生活? 他们终极不是与世隔绝的两个人,属于两个人的小美好,总有一天要被现实打败。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沈艳丽一家,本来就很瞧不上顾云来了。如果他再没了上进心,那他们会怎么想?沈艳丽当然可以说生活是自己的,但要做到这样,必须先和沈家断了一切联系。连过年也不再回乡,彻底的两家人了。 以后不接受沈家的任何帮助,你敢说你们的生活能一直顺风顺水吗? 顾云来当然不会让沈艳丽这样做,别人会以为是他从旁撺掇的。但这又可以断了别人说他吃软饭的闲话,谁会傻到跟那么有钱的一家人断绝关系啊。 顾云来这样做如果是要真正的自强自立,那固然是很好。但前提是,两个人已经放弃了之前拥有的一切,只为在一起混吃等死。这算不是算是两个只顾风花雪月的傻子,意气用事的结果呢? 事情到最后会被闹成一出笑话。 “所以,你不必刻意回避丁小婉。但也不要走得太近了,她的想法太过于激进,不适合你。她现在能不能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陆鑫源的态度。可丁小婉的做法,却是急于将陆鑫源排除在外,你说,是不是有些石乐志?”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那陆鑫源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态度呢?”沈艳丽说。 “别想到我这里来做探子,我不说。我只能告诉你,连个人在作。谁会死得更惨,我现在真的不好说。”顾云来说。 “哎,那应该是丁小婉了吧。就算损失一个万鑫来,对陆鑫源来说影响也不算很大啊。”沈艳丽说。 “你太小看丁小婉了,她空手而来,又何谈挫败。反倒是陆鑫源,如果万鑫来最后真的姓了丁,对陆鑫源的打击才是最大的。他将又一次输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你还别说,这家伙虽然处处留情,对丁小婉却是真爱呢。丁小婉,对付男人方面确实有一套。所以我们两个夹在中间,唯恐做了被殃及的池鱼。你应该学我一样,不参与也不说话,这才是正道呢。”顾云来说。 “你说得对,因为不管站在哪一边,最后搅乱的都是两家人。我如果站在丁小婉那一边,她成了,你和陆鑫源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尴尬。你要是站在陆鑫源那一边,等于是帮着丈夫整治媳妇,里里外外都算不上好人呢。”沈艳丽说。 “你总算是开窍了。把事情的本质想象成两个人在打情骂俏耍性子,只是玩得稍微大了些,这样就很明白了。你不管怎么做,都是试图将一对夫妻分割开在,放到对立面上。你说,这样我们能有好果子吃么?我们更不应该学他们,应该始终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顾云来说。 “我明白了,我做好这个科长,以后爬得更高,对你的仕途也是会有帮助的。”沈艳丽说。 触类旁通,顾云来真想给沈艳丽鼓个掌。“对呀,我早说过,你将是我的大靠山嘛。” “既然是这么明白的一种关系,你到底是在担忧些什么呢?”沈艳丽疑惑不解。 “这固然是很美妙的一种合作关系,但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一个家庭有一个主内是最好的,两个人都在官场打拼,你想想那将是什么样一种日子?”顾云来说。 “什么叫主内?在你们男权的意识里,主内就是要家庭琐事一肩挑,做一个完完全全的家庭主妇是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家务活可以请阿姨。只要你认定这还是个家,你就绝对有维系他的意愿和实际行动。别说自己没时间,聚少离多之类的借口。实在要一个人在家里盯着的话,那就比比看咯!谁最后的官职较低,谁叫主动退居二线,怎么样?”沈艳丽说。 这说来说去,不又绕回来了嘛。可顾云来的心里,却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甚至觉得这个提议或许可行。 “但我们要约法三章。”顾云来说。 “怎么说?” “第一,即使退居二线,在家里也应该拥有相应的话语权。即是说,不把这个当作是一次失败,而是说要给自己老公或者老婆搞好后勤当贤内助的想法。只要是为了这个家,那都是甜蜜的事业对不对?在这前提之下,你我的这场比试,是一场两性的竞争。不能彼此使绊子,可以给予对方帮助。记作一次人情,以后是要还回来的。给予帮助不纠结于问题的难度还要求相应的回馈,只要是事业和工作上帮了忙的,就算作是一次人情。你觉得怎么样?”顾云来说。 “好呀,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沈艳丽明白顾云来的意思,不纠结于解决问题的难度,都能落下一个人情。那么,两个人就会争着给对方帮忙的。但必须要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大概只有夫妻两口子之间敢这么玩儿了。 “你同意了是吧,那我帮你充实业务方面的能力,这算不算是一次人情呢?”(未完待续) 第204章 游戏 这游戏规则是顾云来制定的,你还能玩得过他?他立马就想出来一条,我帮你补课,这妥妥的算是一个大人情吧。 “当然算了,这完全符合标准。但不要说什么大人情,你自己说的,不纠结于问题的难度。那么,我也可以立刻还你一个人情。你不是要在这里开网吧呢,在竞标会开始之前,我留在这里帮你制定一份详细的计划吧。你别忘了,我的专业就是成本核算与统筹,就这么一个小破网吧,在我读大学时,连案例教程都算不上。”沈艳丽对于自己的专业方面,也是自信满满。 “哇,小鬼,你学得真快呀!”顾云来差点以为自己能占得先机呢,没想到沈艳丽这么能稳得住。 “哼,那当然了,你以为你能抢在我前头?”如果顾云来不求她,沈艳丽原本是不打算帮这个忙的。本来她也不怎么赞成顾云来到这里开网吧的。 顾云来的这个提议真是太绝了,让沈艳丽从不管不顾变成了主动帮忙,心里还有见招拆招的那种爽快感。 原来夫妻之间不光是需要你侬我侬,有时候来一场这样完全正面的较量,智者之间的游戏,其实更能增进感情的。 不过顾云来也能看出来了,沈茂才培养的这两个女儿,完全就是为沈三子在事业上保驾护航的。 “这么说,游戏开始了?”顾云来说。 “是比赛。你要是当作游戏,小心会输哦!”又不是比力气,不涉及到男女之间天生的差异。这种比赛,沈艳丽自然是当仁不让。 他们进去聊了很久。话痨一样的二小子又渣渣开了:我看出来了,顾云来这小子不复当年之勇,成了气管炎了。你看他那老婆,对我们是一万个瞧不上。我看这买卖呀,成不了。 那怎么办呢,我本来还挺期待的呢。干这个多好,风吹不着雨林不着的。光光往那一坐,净等着收钱了。顾一鸣说。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不过既然是镇上独一家的买卖,现在确实有些搞头,绝不能让一个女人给搅和黄了。这样,我们请顾云来单独吃顿饭,喝大酒。酒过三巡的时候,我拿怕老婆这事儿激他,你们帮我敲敲便鼓。只要他的资金一到位,这事儿就算齐了。他老婆再怎么阻挠,也是无济于事。二小子说。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顾一鸣虽然是站在顾云来这边的,但他也看得出沈艳丽对于他们的不屑。立场上,三个男人应该也算是同一边的吧。 傻柱子!你怎么说?二小子心里明白,顾云来是图个心安,冲着傻柱子来的。所以傻柱子的意见才是至关重要。 但傻柱子能有什么意见了,本来就表达就跟成问题,被这么一喝斥,更加结结巴巴了:这么做,不会破坏他们夫妻关系吧。要是让我爸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哟,傻柱子居然还知道夫妻关系呐!二小子笑道,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在那个老屁眼的木匠手里学徒了? 不想,他总是打我。没有来由的,就是受了顾云来的气,单纯拿傻柱子撒气。 那好,现在开网吧。既没人打你,也没人说你。你只需要每天坐在那里,就有工资可以拿,你想不想? 我当然想了,我要给我妈买药,我还要娶媳妇呢。 对了嘛,男人要有事业,这个地方,就是我们三个人事业的起点! 二小子满心以为,顾云来是没有那么多闲心来管这个网吧的。其他两个人又什么都不懂,那网吧不还是他说了算么! 这想法固然是十分美妙的,但是当顾云来和沈艳丽出来,两个人都笑逐颜开的时候,二小子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她支持我开网吧。另外,我打算将网吧一半的所有权转让给她。从今天起,沈艳丽就是这家网吧的老板了!”顾云来说。 听到这个,二小子心里咯噔一下。顾云来是不懂经营,二小子单把他当个大头了。可这个女人,看起来可是个十足的精角儿啊。如果网吧到了她手里,那二小子真的就成了纯粹的打工仔了。 “别啊,你想坑我。你当老板,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这又是一个人情。可要是我也当了老板,那就不算是帮忙了,成了自己的事情。再说了,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你还对半拆了,也不嫌丢人!呵呵,你看看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呢,给人家一点念想吧。” 沈艳丽已经迅速地熟稔了游戏规则,顾云来一技落空。 那好,就顾云来,还有其他三个人,各占网吧的一半所有权。顾云来做甩手掌柜,那三个负责网吧的经营权。 这才算符合二小子的预期。对于顾云来也有好处,二小子从一个打工仔摇身一变成为老板之一,那么,他当然是要一心为了网吧好了。像他这么精的人,不至于做出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但是具体的经营方针,包括标价装修和一切日常开销的成本控制,都由沈艳丽来制定。所以今天还不能开工,要等沈艳丽把详细的方案做出来。 沈艳丽只卡成本,总不能风风火火干买卖上场就入不敷出。至于他们赚了钱怎么分红,沈艳丽不参与也不过问,由他们自己去商量。顾云来是想回馈乡里帮助他堂哥的,这点面子沈艳丽还是要给他留住。 而且沈艳丽与网吧的股权没有任何牵连,所以要参与分红的制定也是不合适的。但她还是提醒顾云来,年底的分红是在收益部分拿出的,但要留出来年运作的流动资金来的。具体的比例我给你列出来,之后就是简单的百分比乘法运算,你应该很清楚的。 招标会没有几天了,可以说时间有点紧。沈艳丽这就要回去工作了,未免两头跑,还是先住在大伯家。而且也要对镇上的整体消费水平做一个调查,跑一些相应的部门和机构是免不了的。 好在大伯家里现在装上空调和热水器了,也都方便一些。 二小子他们要留顾云来在镇上吃饭。沈艳丽当然不参与了,可你要让我一个人回家,这算怎么回事,你总得跟大伯交代一声吧? 对对对,那就不在镇上了,在我家整吧。顾一鸣说。 你家里有菜么?要不要在镇上现订几个。云来哥,您放心,这一顿咱哥们请你,务必吃好喝好了! 流程还是这样,但好像不用激将顾云来了。因为他们夫妻俩,已经达成了一致。那这一顿纯粹为了感谢顾云来,也是很有必要的。 回到家里,跟大伯说明了缘由,说要在这里住上几天。 大伯当然是万分欢迎的了,本来就是为这个打算,空调就装在你们住的那个屋里。 婶子听说要给他儿子安排工作,白手拿了股份当老板,亏了全是顾云来兜底,怎么都吃不了亏。当然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她也晓得自己这儿子,干什么都不灵,在网吧坐在那里做在那里当个摆设倒也合适。顾云来这回算是费了心了。 所以婶子的态度也很好,听说他们要设宴款待,主动要抄俩菜送去。 乡里就是这样,顾云来他们已经吃过一次百家宴了。谁家有什么喜事,都愿意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可这回的喜气,旁人可不愿意沾,因为他们也落不着什么好啊。消息传开来,还开网吧呢,网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确实是新鲜玩意儿,很多人都没见过。 就着这股劲头,顾云来宣布,开业前三天,对乡亲们免费开放。都去体验一下,二小子,你要负责帮助他们完成基本操作啊,这也是你的职责。 晓得嘞,二小子知道顾云来这是打广告,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这里很多人都还不知道网络到底是个东西,让他们亲身去体验一下,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相亲们,你们家里不是有儿子女儿在外面打工么?借助网络,你们就可以频幕面对面的聊天了! 真的可以看到对方的样子么? 当然了,就跟电视里的图形一样,活灵活现的! 哦,就黑白的看着也怪瘆人的。 二小子差点忘了,乡下还有许多人用的是黑白电视机呢。哦,对了,你们看看大伯家这台液晶电视。打开来让大家看看。 哟,真清楚哎,好东西喔! 你们在电脑里看到的,就跟这个一样!二小子说。 “你别唬人了,我都知道,那跟摄像头的分辨率有关。我这批电脑,还没带配件呢。”顾云来对二小子说。 所以得跟进呀,城里的电脑配件我知道。你说网络是跟不上,可是针对主力消费群,这一类的配件自然是不能太将就吧。二小子说。 有想法,又是一笔开支。但该上的还是要上,顾云来基本同意二小子的意见。“那你有时间,跟我走一趟电脑城,把配件的事情统一敲定一下。我不懂这些,你可以给掌掌眼。” 没问题呀,我就是学这个的嘛!(未完待续) 第205章 两代人 二小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不,这种事情说成人生价值未免太寒酸了一些。他是得到了一些满足感,顾云来,也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术有专攻,小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小时候就比谁更加高大强壮聪明,到长大了,就看谁本事大,路子广了。现在看来倒好像是二小子帮了他,实际上顾云来想找个懂电脑的,分分钟能拉出一大票来。都是业余水准的玩家,二小子就算专门学了两年,最多也就算是一个电脑爱好者。 到顾一鸣家里吃饭,二小子也说起了这回事。他说环境的熏陶顶重要的,别人家里从小就有电脑,跟别人比不了。咱不能让自己的后代对此也是一窍不通的,天生比别人逊色太多。 这性质立马就上升到利国利民,教育下一代的高度了。 “照你这么说,还不如索性搞成一个镇委的活动室,培训班。让镇上的孩子们免费来学,你就当起这个老师呗。既然是便民的项目,那可就好说了。有了这个由头,再加上你爹在镇委的关系,混个公务员当当还不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你脑子你比哥活泛,不像他一样只会在县里吭哧吭哧闷头干。早些继承你爹的衣钵,也省得像这样整日的怨天忧人了。” 沐辰给他出了个主意,如果真想镇委当差的话,就这么干。 二小子表示或可一试,鉴于他对坐机关并不敢兴趣,还是算了吧。儿子和老子都走的同一条路,那生活岂不是非常无趣?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的话,真要把这店送了当晋升之资?你别忘了,你对这店只有经营权,而没有处置权啊。跟我说说,这间网吧到底是谁的?”沐辰突然大声问他们。 顾一鸣和二小子都愣住了,难道顾云来喝醉了?不应该啊,他的就知道的,喝他们俩都不在话下呀。那怎么着,是喝到假酒了?顾一鸣,我提醒过你,请客吃饭不能图便宜。 不可能,这是我从城里带回来准备孝敬我爹的好酒,轻易才不肯拿出来呢!再说了,我们喝了都没事儿啊。 问题不在酒,是顾云来的举动确实让他们感到奇怪。按照他的性格,哪天一兴起把网吧改造成公益项目也不是不可能。顾一鸣是无所谓了,无论是什么样的性质,只要能给他开一份工资就行了。但那样二小子可能就要失望了,他本想着大展宏图呢。 但顾云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直勾勾的试探。 二小子也慌了,忙说当然是云来哥你的。我们只是打工的,这一点我们很清楚! 顾云来刚才还十分认真,现在又笑着问他们:“是我做主对吧?那我要是真的想把它改造成公共活动室,你们同意吗?” 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顾一鸣表示可以接受,他只关心到时候工资由谁来开。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义务劳动的。”顾云来说。 那就没问题了呗,反正也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一份差事,总比我在工地搬砖强吧。 二小子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更不希望顾云来把几十万的投资都当作儿戏。你现在还不是能任意发挥的时候吧,图这个虚名干什么呢!二小子十分不解,但也没傻到会去反对。只是略显失望地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不对,这样不对!你们不是打工仔,你们都是这间网吧的老爸。面对我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做法,你们应该反对的。”顾云来说。 这到底是什么路子啊!现在觉得,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顾吃饭喝酒的傻柱子真是太幸福了。 顾一鸣也算是听出点苗头,但是他不说。想法更多的,应该是二小子,他比较有野心。 二小子也不傻,现在股权分配只是口头上说说,还没作数呢。按理说,这产业是你的。就算你要一把火烧了看光景,我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的。但我还是想说说,搞公益事业是没错的。但要量力而行啊,等我们赚了钱了,就在镇上开他几家老年活动室,全免费的。你也看到了,这个镇就是留守儿童和老人多,显得没什么活力。我也想做些好人,尝试着让后人给我们树碑立传呢。 二小子的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个镇到附近的乡村,都是老人和小孩比较多。那么说是网吧的消费主力军呢?一次能待得最久的,还是那种有固定生活来源的青年人。他们不仅一坐就能是一天,还有许多其他的消费。 小孩子,一天能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就了不得了。那你说,在这里开网吧还能挣着钱吗? 越是父母在家才越卡不着钱呢,爷爷奶奶反而溺爱孩子,横竖都能骗出钱来。二小子说,他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父母在镇上工作,他手里就从来没缺过钱啊。 顾一鸣表示是这么回事儿,他是真正的留守儿童。这爷爷奶奶带孩子也不容易,这养的黑了瘦了不高兴了都有说道。父母给的生活费照例要花光了才安心,有时候还要倒贴呢。反正他小时候只敢在爷爷奶奶面前撒娇耍赖,父母一吼他就得怂。 这种现象,在城市里更加明显。那些退休的老人,退休金用不完能花在哪里呢?还是疼爱自己的孙子孙女,买一点零食吃根本不叫花钱,更何况是教育方面的投入呢。 所以,顾云来是这种搞法:网吧起初不叫网吧,叫电子阅览室。 这个尺度,就得由二小子来把握了。开业三天免费,二小子尽量叫他们一些有益身心的东西,让他们爷爷奶奶也觉得这东西是好的。可网吧要创造利益,还是得上游戏。那还得让二小子手把手去教了,得引导。但千万别是那种氪金游戏啊,搞不好闹出大事来。 这事儿都不用教,小孩子爱玩的天性会无师自通的。只听说第一次进网吧的时候连开机都不会,没听说玩游戏还需要有人教的。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顾云来想起自己第一次进网吧的情形。那时候兜里只有一块钱,上半个小时。在那里呆坐了半天,还是网管过来以关爱土鳖的眼神给他开了机。顾云来玩的第一款游戏是反恐精英,根本不需要有人教,一上手就知道双手往哪里放了。在狭小的雪地地图上,胡乱开枪也能蒙着几个人头。那是顾云来第一次体验到电脑游戏的快感。 当然,还有更久远的小霸王了。那时候在乡下,只有土豪家里才买得起。一到周末,就有十几个孩子围在土豪家里,跟开茶话会一样。看着别人玩,偶尔,自己也能排队上上手。 大概八零后的童年,就是一部游戏发展史吧。从像素到高清网游,再到现在配置越来越高的大型单机。游戏对于顾云来而言,已经成为茶余饭后的消遣,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但没有游戏的孩子,童年是不完整的。顾云来尽量用这一点,来说服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不是在作孽。 关于网瘾少年的说法就是从他们这么一代开始的,现在甚嚣尘上,反正开网吧就等于是祸害小孩子一样的。有多少小孩子的第一次都是献给了网吧的,第一次在门口被黑钱,第一次通宵,第一遇到老司机…… 总之好像学坏都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的,那时候家长对网吧这种地方也是深恶痛绝。顾云来想说,游戏厅还没有死绝呢。他第一次逃课其实是为了它,网吧他玩不起。 如果这真的不是正常的成长阶段,那为什么每一个经历过的人想起来都会说怀念呢? 最根本的原因,八零后是垮掉一代的说法,随着八零后长大成人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而彻底销声匿迹。他们拥有了话语权,才敢说自己曾经的顽劣值得怀念。 但现在又轮到九零后背负起这种名声,战战兢兢地玩游戏了。被家长从网吧里揪出来,大概都有过这种经历吧。八零后现在看到这一幕,也只是会心一笑。 不过八零后和九零后年龄的差距并不大,他们很多都有这共同的经历,不能完全算作两代人来看。 许多八零后已经当了爹妈,他们的孩子也到了学会上网的年纪,他们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这谁说得上来,我们又没孩子。只是你想挣钱,总想着亏心不亏心那是不行的。我们是做买卖的,合理合法。他总不至于冲上来吧咱们网吧给砸了吧。二小子说。 可是现在明文规定,不许接受未成年人上网,城里管得很严呢。 那是城里,我们这乡下地方,有谁会去管?就算是城里,把关系做足了,也没人去查吧。反正我在城里网吧是没少见到未成年人的,那一进门咋咋呼呼声音最大的不就是那些小屁孩么。二小子说你不用担心了,这些事情有我来处理。(未完待续) 第206章 不比从前 这网吧就得挂二小子的名了,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儿子的产业,有谁敢来查呢? 中国人习惯在饭桌上谈事情,很奇怪,这里也是成功率最高的。一顿饭下来,基本上的细则都敲定了。顾云来给他们起草了正式的股权分配合同,然后开车带他们去城里批发配件。 所有的准备工作在一天之内完成,然后第二天就开始张罗着装修的事情了。 考虑到成本问题,先不用那种专业的电脑桌,椅子也十几块钱一把的铁圈椅就行了,这是小网吧的标配。 电脑桌用木头来做,顾云来对堂哥说:“你以老板的身份叫你师傅来,看他乐不乐意挣这笔钱。口气强硬一点,他要是肯来,那就把脸子踩在脚底了。他要是不肯来,还算他有些气节!” 千万不要得罪了顾云来或者他身边的人,因为逮着机会就会选择报复。 先请来一些工人把室内搞一搞,主要是粉刷墙面,没有太多需要改造的地方。还有就是布线和光纤接入的问题了,联络当地的电信局可以搞定。麻烦的是跑执照啊,消防卫生等各个部门的打点。有二小子在,就稍微轻松一些,这也是顾云来选择用他的原因。毕竟这么小的事情要顾云来亲自去舍脸是不合适的。 刚开始处处捷报频传,很顺利。可是堂哥回来的时候,却哭丧着一张脸。 “怎么着,他还不同意?” 师傅说他是高端手艺人,祖传的木匠活儿。你们这种压合板的破木桌子随便找个小作坊都能干,他从来不接这种低端活儿。他还说我是请过拜师宴的,要说走就走才没那么容易。 拜师宴算个球啊!又不是卖身契,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们签过合同吗?用这种人情来约束,怕是相当可笑了!二小子说,这个老家伙不识数,要不要找人去敲打敲打? 顾云来已经敲打他几回了,这个老木匠是够硬挺的。像这个年纪的人最不好惹,横竖一条命,软硬不吃。反正他只要一口饭就能活了,根本就不在乎。 而且你一家人当初是怎么求他的?又是请客有是送礼的,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学本事,现在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要到你们村里去闹。 顾云来的大伯又是好面子的人,乡下人传统,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啊。 管他什么名声不名声的,现在能挣着钱才被人高看一等!就你昨天回来那架势,我估计村里也没人会说什么的。顾一鸣太清楚村里人的想法了。 对,就不理他,看他能怎么着!二小子和顾一鸣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是不会被什么规矩绑住的,可堂哥却是很老实的一个人。他总觉得哪里不妥,是该给师傅一个说法的。 “那得看他想要个什么说法了。”顾云来说。 他让你亲自登门道歉,才肯解除师徒关系。 靠!顾云来还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人,走,瞧瞧去! 你等等,我去叫些人!二小子说。 “你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去打群架的。对面只是一个老人啊,你这样让人笑话的!”顾云来说。 你不懂,还是要有些声势的。他徒子徒孙什么的,人很多呀。而且你这是挑衅他们整个木匠行当,不是他个人。顾一鸣说。 “这么严重?你们又说不是什么大事。”顾云来说。 你要不去,他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要去了,就是要按照行当的规矩解决这件事了,会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顾云来在乡下待得不久,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叫人就免了吧,就他们这几个人去。 老木匠那头已经准备好了,他坐在老宅中堂的太师椅上,两边都是行业里有辈分的前辈。下面就是他的徒子徒孙了,总共有几十个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老木匠将顾云来倒了,呼地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刷一下就站起来。怎么搞得跟开香堂一样,阵仗很是吓人啊! 顾云来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看不上打几张桌子的小买卖了,他有这样一套老宅,有这么多的徒弟。一人孝敬一点,也够他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谁说传统手艺人没有地位的,那得看你究竟有多高的份量。 老木匠在海棠镇木匠行里可谓德高望重,是师承手艺的最年长者,也是现在还活着的,辈分最高的一个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穿上正装往那一坐,谁还看得出他是个邋里邋遢的光棍酒腻子呢。 传统行当,已经不被人尊重了。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以后你们顾家赶上婚丧嫁娶,想要打个家具什么的。我敢保,整个海棠镇也没有人肯接你们家的活儿。我们木匠行当,曾经也是混江湖的。混江湖就要讲个规矩,你今天来了,就是准备要跟我们走这个规矩的。老木匠对顾云来说。 “那您想怎么样呢?”顾云来不是不尊重传统啊,只是他没有听说过这里面的什么规矩。合则来不合则去,你搞出这么大阵仗来,怎么说呢,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听说你要开网吧,还缺一批桌子。 “这个不劳您费心了,我随便到哪儿去拉一批回来就成。”顾云来。 现在办公桌都流行实木的,结实耐用,触感也好。当然你也可以用玻璃钢的,价格贵不说,算上运费你还能有多少进项?日后的退换和维护都很麻烦。做买卖就是为了挣钱,你不核算成本怎么能行。还是木头的好,但你今天要是不来,坏了在海棠镇也没人帮你修。 “怎么,看您这意思,是要跟我谈买卖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叫人将人五花大绑摁倒在这里磕响头吗?这都什么时代了,我们海棠镇的木匠从业者刚成立了一个公司。第一笔买卖,我就准备从你那里入手了。由我们手工打造的木质桌椅,抛光刷漆之后似有钢琴的质地。保用二十年,终身免费维护。 “您这个不叫公司,叫高端木制品工作室,我可请不起哟。” 那没关系,你帮忙我们拓展业务,可以给你打折。我们只收一个木料的成本费用就行了。 唉,这样看来好像是很划算的耶。可是顾云来感到很疑惑,为什么这个臭倔的老头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看您这阵仗,我要是不同意怕是走不出去了对吧?”顾云来问他。 没有的事,她不让我动强,让我改改脾气。你可以现在就走,但我说过了,以后在海棠镇涉及到木工活的,你一个人也找不到。 对,老头子就是有这么大的势力,以前没有整合起来,不知背后有什么高人给他支了招。 这一点虽然吓不倒顾云来,但是乡下办喜事还是要打一套像样的家具的。买成品太贵了,他得为堂哥考虑一下。 “全套五十张实木桌椅,您开个价吧。”顾云来说。 不忙,等验收了再说。你是要自己选材,还是包工包料呢? 自己选,包工包料小心他往死了宰你!二小子小声对顾云来说。 等验收结款是他们自己垫付材料费的,这已经很有诚意了。如果我到时候说不满意,还是要去进成品家具,那会怎么样呢? 当然只是开个玩笑,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就结下大仇了,以后网吧肯定是没有踏实生意做的。 顾云来最后选择了包工包料,这是对彼此绝对信任的一种考验,也是对对方诚意的一种回应。 到底是在城里当过领导的人,果然有魄力!你放心,我会给你用嘴实惠的材料,最精湛的做工。 “于是就这样了?不再为难我们了?” 你说笑了,这是一个很愉快的结局嘛!老木匠笑呵呵地坐下来,其他人也都跟着鼓掌相贺。最后,里屋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给他端茶来。 看他们那亲昵的模样,顾云来恍然大悟。原来老木匠所有的坏脾气都是憋出来的,终于相亲找到一个识货的还能压住他的女人? 别胡说,那是人家女儿!出来的时候,堂哥对顾云来说。 从来没听说老光棍还有个女儿的。二小子说。 人家是后来打的光棍,以前结过婚的。女儿一直在外面,好像是学的什么工商管理之类的吧。回来就雄心勃勃,说是要把海棠镇的木匠产业发扬光大。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咯?傻柱子了,你不老实了,你明明知道,却还装出一副受了欺的样子。害得我们差点叫人来打起群架来。 师傅说,不这样你们不肯来啊。他还说老一辈的师徒关系已经宣告结束了,现在他们是公司,走的也是合同制。我要想走,就趁这个时候。想去网吧工作,他也不反对了。 时代变了,就是要有新的玩法。不过亲情真的很奇妙啊,连茅坑里的石头都能给转变过来。老头子看去来非常高兴,到老了身边有儿女在,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未完待续) 第207章 不再特别 老木匠的女婿给他投资开公司建厂,眼看着海棠镇经济环境就要大变样了。其实这里还有许多值得挖掘的地方,都说海棠镇的木匠手艺好,顾云来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块呢。终究还是生意人有眼光,那顾云来只想着在这里开网吧,真显得有些小打小闹了。 看起来,堂哥跟着老木匠学手艺似乎更有前途呢。 我不行,太笨了。师傅说过的,我不适合看这一行。要不是在我爹的面子上,早就叫我滚蛋了。 现在他们开了公司,也不养闲人。堂哥最后的价值,就成了他们于顾云来牵线搭桥的一个工具。 老木匠的女婿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一回来就盯上顾云来了呢? 可能之前他还显得有些特别,但是现在已经是赋闲之人,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啊。 正当顾云来感到疑惑的时候,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网吧的门口。 下来一个中年人,跟陆鑫源差不多年纪吧。四十几岁,正是出成绩的时候,他俨然也是一副大老板的样子了。 来人表明身份,说是老木匠的女婿,要跟顾云来面谈。 “你岳父应该跟你讲过我的事情,我们之前闹出了很多的不愉快。虽然达成了一笔生意,但也不代表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吧。”顾云来说。 我知道,岳父的脾气,之前是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这一批桌椅,我准备免费为你们提供,也算是为我岳父表达一份歉意吧。 “哼,你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说吧,我需要做什么。如果是我无法接受的事情,那我踏踏实实花钱做这笔买卖。”顾云来说。 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照实说了吧。我这次回来,是要在海棠镇投资的。预定了几个项目,第一个当然就是海棠镇的木匠生意,我岳父是其中的领军人物,这自然是顺理成章。其他的我看了一下,还是旅游业周边比较好做。我们公司也要出口实木工艺品,需要就地选址建厂。我看中了顾巷村那片荒山。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那片荒山是陆鑫源看中的,但还没有成为规划用地,只是跟镇政府提了一嘴。镇政府也非常支持,只是陆鑫源被丁小婉的事情耽误了这么一遭,还没有签下土地租赁的合同。 资金没有到位,镇政府虽然碍于顾云来的面子,也是很为难。两边都是要投资搞建设,老木匠的女婿这边是给现钱,但镇政府还想着一个先来后到,就提议他跟顾云来这边商量一下。 老木匠的女婿调查了陆鑫源和顾云来,好家伙,两个都是地头蛇啊。陆鑫源有实力,顾云来打关系。他是个外来人,也不敢公开这么呛行,所以就找顾云来商量了。 都是为了海棠镇的发展,能不能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呢。 这么大的事情,顾云来当然不敢自专,马上打电话让陆鑫源。 陆鑫源接到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绿色食品项目工程是今年的重中之重,当然不肯轻易放手。这是他的意思,寸土不让。 陆鑫源做生意跟他的人一样,很霸道。 对面却是好声好气,说他丈量过荒山的土地面积,建两个工程完全不成问题。 可我是食品加工厂啊,跟你一个木器加工厂建在一起,我的食品卫生怎么保证!陆鑫源说。 你的食品加工厂,可以建在上风口。 我山下面还有千亩良田呢,生态种植,环境是第一位的。你的木器总免不了各种涂料,污染环境,总之就是不行!你另外选址了。 那没办法了,我是接受了建议才来和你们商量的。但说到生意,没有谁让谁这一说,只能公平竞争了。 他看中那块地,主要是取材方便。山上有专门种植的商用树木林地,这也是某一届政府搞得什么致富工程。可是这些木材要运出去,算上运费根本挣不了几个钱,所以也还是出于半荒废的状态。 他一来就要吃下这么大一片林地,自然也是解了镇政府的一块心病。他们在满心欢喜的同时,也很为难。陆鑫源也同样解决了农田闲置的问题啊。 只怪海棠镇可以用作建厂的地方太少了,两个人的胃口又都那么大,实在是很难屈就。 哼哼,有意思啊。在花山市,除了沈家,还没有人敢说跟我争呢! 我是海外资本,跟你们花山没有牵扯,你提谁都没有用。不过我有一个提议,竞标吧。我们联手,把海棠镇的地价炒起来。到时候我们可以转头房地产,做生意么,不就是为了赚钱。你投资什么生态种植的目的,难道真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没钱挣谁会来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原来搞什么搞什么木器加工,推广传统手工艺什么的,都是幌子。他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炒房,这的确是来钱最快,收益最高的项目了。而在经济不发达地区,地价上不去,也就失去了炒房的意义。 他好像吃透了陆鑫源也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能挣大钱的事情谁不愿意做呢。 顾云来现在有些担忧了,因为陆鑫源在犹豫。他要是答应了,那么海棠镇的生活资本将提高到了一个当地人难以接受的程度。顾巷村的人,就过得更苦了。 我不同意。陆鑫源的回答,却让顾云来心头一亮。 什么,我没听清楚吧?这可是赚大钱的机会啊! 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滚粗!你爱怎么来怎么来吧,我陆鑫源照样接招就是了!我陆鑫源是喜欢赚钱,但我从来不赚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钱。你们所谓的什么海外资本运作,根本就没有立足于当地的民计民生。是啊,炒房的都是你们这些外地人。好好的经济,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搞乱的! 面对大义,陆鑫源居然一点也不含糊。顾云来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原来他也不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啊。 这还要归功于丁小婉。丁小婉带他回乡的时候,让他去看了家乡最穷苦的那些地方。有钱人也要生财有道,投资建设,如果能实实在在改变当地的民生。即使来钱慢一点,那也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而且陆鑫源本身是实业起家的,他对房地产这种资本运作的方式并不感兴趣。 那我们是没的谈了?居我所知,您的公司有很高的负债率,流动资金并不多吧。与人竞标一块商用地,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再说生态种植这种项目,收益太慢,你恐怕会有后续资金链断裂的危险。 他说的是实情,这个工程陆鑫源要赌上全部的家底。如果是单纯的投资建设,镇政府可以给他开绿灯,土地租赁的价格其实是很低廉的。可现在有了一个竞争者,地价水涨船高,镇政府又能创造更高的财政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顾云来见陆鑫源为难了,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是去镇政府谈。我就不相信,这些家伙只考虑经济效益,不注重社会效应。” 坦白说,一个政府更应该注重社会效应的。只是人穷志短,镇政府的财政赤字让他们没有多余的考虑空间。有谁肯来投资,都得当大爷供着。但是两家要争抢,这块成了香饽饽。那么他们摇身一变,反而成了大爷了。 顾云来去跟他们谈的时候,对方就甩给他一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市城建局的科长吗?别老拿这个身份来蒙事儿了,我们知道,你已经被革职了! “什么叫革职,下发过任何文件吗?我现在还处于病休的状态,过完年回去消过假,一样上班。咱们都是体制内的,革职的具体流程,你们还不清楚么?”顾云来说。 我们当然知道,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的位置已经被人顶了,就算回去,也在城建局待不下去了。就算舔着脸留下来,也管不到我们这一块儿了。 “啧,我是管不到,现任的科长可以管吧?差点忘了告诉你们,她现在就在顾巷村呢,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顾云来要搬出老婆大人来行使权威了。 想不到吧,上层权力都是互相牵连的。你以为花山市就我这么一家?告诉你们把,他老婆不光是科长,还是花山市沈家的三小姐。你一个外人人,比权力比资本,都比不过,你凭什么跟我们争?陆鑫源也跟着帮腔。 “低调低调,沈艳丽不喜欢别人提起这层关系。”顾云来说。 有什么不能提的,就是要这帮家伙见识见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随便个什么外来人,都能插上一脚呢?你想在海棠镇搞房地产,问过沈家吗?如果能搞起来的话,还轮得到你? 花山市沈家,了解一下?外人来要搞投资,趟过界。首先要拜的门子就是沈家,怎么也绕不过去的。老木匠的女婿,大概是不太了解这种小地方的游戏规则。(未完待续) 第208章 理性探讨 花山市并不那么开放外来资本的,就是比较排外。一般是自己人和自己人玩,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早已经完成了资源分配。 外来人想在花山市讨口饭吃,必须要两个人点头。那当然是涂名山和沈茂才了。 而且,只打通其中一个关节都不行。 老木匠的女婿只拜会过涂名山,得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答复。涂名山是什么人,一条老狐狸了。什么回答都是模棱两口的,说只要符合政策规定,我这里就没有什么问题。 给你方便,你争去吧。至于后面的问题,那就属于商业竞争的范畴了,我管不着。 以至于有些企业才刚刚进驻的时候,就只拜会过涂名山就匆匆上马了。有的阵仗还搞得挺大的,剪裁啊电视新闻报道什么的。因为商业投资就讲究个争先,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跟同行通通气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好的投资项目,心里还想着花山市的商人怎么都这么没眼光呢。 其实那些东西不是没人去做,是默认了不准去做的。 不明就里的新人还在一门心思的创业中,可越是用心,越感觉身边虎狼环伺,弄得后脊梁嗖嗖冒凉风。然后不出意外就被挤兑出去了,自己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放来的暗箭。 花山市的商人,平时窝里斗,可以碰到外来人却出奇的团结。有一股共赴国难的意思还是怎么着,反正是奇招频出。他们也知道,整个花山的市场就这么大,要是让别人踩进来,自己家的日子哪还有这么好过呢。 所以说花山是个很奇妙的地方,招商引资非常困难,让每一届领导班子都非常头疼。 你说你要干什么,我们全都包办了呀。好处你是一分都不少,而且不用暗示不用磨合,大家都已经是老朋友了。这种合作模式一直都很愉快,为什么要便宜了外人。 只要在花山市商界有一定地位的人,都俨然已经混成了老油子。什么东西该接手,什么东西碰不得,他们比谁都清楚。对于涂名山,他们当然是心怀敬畏的。只不过有时候顶撞两句,皆为利益驱使,这是商人的坏习惯。 正因为大家太熟了,互相看得纤毫毕现,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些家伙以沈茂才为首,才敢如此放肆!平时不觉得什么,可一旦有外人介入,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给涂名山施加压力。 这简直形同于联合逼宫嘛,挑战涂名山在花山市的绝对领导地位,这怎么能够容忍!涂名山曾屡次想要注入新鲜血液,都未能如愿,弄得大家都很难堪。您不是说没问题么?我什么都打点到了,可在这里做生意还是千难万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涂名山经常被人这么问,让他真的不好回答。 在家宴上,涂名山也不止一次明示或者暗示沈茂才:你作为花山市商界的一把手,你我作为相互扶持的两座大山不倒,花山市才能长治久安。所以你该管管这些家伙,他们实在是太放肆了! 没想到沈茂才居然也会跟他装糊涂,这都是他们的个人行为,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没有你在背后撑腰,他们有这样的胆量? 涂书记,你这话就有些欲加之罪的意思了。结合历史背景来看,你应该清楚,花山市商人的胆量,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 花山市自古民风彪悍,最初搞漕运搞边贸,许多人都是拎着脑袋发家的。自己辛辛苦苦豁命打下的一片江山,怎么会轻易让外人插手呢? 别的不说了,就当中最大的亡命徒陆鑫源,你和我,能有太大的脾气吗? 陆鑫源是涂名山的一大软肋,提起他,涂名山就不免齿寒。 曾经,沈茂才也跟陆鑫源斗过。按照沈茂才的体量,胜负应该是很明显的,可最后不过是一个两败俱伤。陆鑫源显然是遭受重创的,一时间退居越南。沈茂才和涂名山都不知道,原来陆鑫源的大本营就在越南。 几年之后,陆鑫源又杀了回来。沈茂才正在读中学的儿子女儿遭受到死亡威胁,这才觉得不妙,匆匆与陆鑫源休战。很显然,拼消耗陆鑫源自然是拼不过沈茂才的。可他毕竟是个亡命徒,搞边贸走私起家,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就很可怕了,沈茂才不会拿沈家性命与他去硬碰。 自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缓和。沈茂才本来就占据了花山市商界的半壁江山,陆鑫源则成为另外半壁的翘楚。 你应该知道的,和你作对的是另外这半边。他们鱼龙混杂,即使是身价千万也当自己是光脚的,随时准备孤注一掷。而他们的真正的领头人就是陆鑫源,不要什么都往我头上扣。你我现在都近晚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沈茂才对涂名山说。 而且陆鑫源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往那儿一战,就是最硬的头马,其他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涂名山也不管了,他单方面施压根本打不垮陆鑫源。而且陆鑫源这几年也相当的安分,这显然是一个好兆头。 虽然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花山市的经济缺乏活力,比较成功的商人都在四十岁往上,守着传统行业不肯撒手求变。多年没有新的增长点,涂名山在省里也很没面子。 但这样也保证的长足的稳定性。 作为一个市领导班子的核心,到了晚年究竟是该大刀阔斧搞改革求发展呢,还是一心一意守成求稳定。这对涂名山来说,是最大的问题。 从花山市铩羽而归的外来商家,都不愿提起那一段可说是非常不堪的往事,只当是普通的投资失败。所以,还是不断有商家前来吃亏上当的。 老木匠的女婿是海外资本运作,他在这里本来就没有根基。想在海棠镇扎马,是看清了市区已近饱和的发展态势,周边县镇却又缓步徐行。现在最大的热点项目就是房地产,我先包了这里的商业和住宅用地。不管上面刮什么风,我都能有随时应变的能力。 他在其他城市的试点搞得风生水起,这让他信心满满。坚决认为海棠镇应该依托有利的旅游资源,发展房地产事业。 这么说,你仍然是不准备松口咯,打算强行带一波节奏是么?陆鑫源问他。 商业就是资本运作,是你们这些只会搞实业的土老帽永远不会懂的。我在华尔街摸爬滚打的时候,就你们市区还是一片荒山加上半拉的平房区呢。 哦,原来是华尔街大鳄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哦!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在国外那一套,拿到这里来,根本玩不转。陆鑫源说。 不好意思,我们做过充分的市场调查。房地产一直都很符合中国人的消费习惯,没有房子住,就觉得脚下没根。没有房子,自家的儿子都娶不到媳妇。这种具有代表性的社会现象,我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描述出来,你能够明白吧? 我只看出你处处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了。是,手上稍微有点钱的,都想在城市里买房。那里有更好的资源和发展前景,这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你不可否认的一件事实是,几乎所有的中国人,在自己的老家都有一套房产的。所谓的无房可住,只是在自己工作的城市里买不起房而已。但社会的资源划分就是这样,如果所有人都在大城市买得起房,那大城市早被挤爆了,周围却是一片荒郊。在我看来,人努力追求上流是没有错。但更应该找一个与自己的能力和地位相匹配的地方安居。陆鑫源说。 那乐意又怎么说?你是让人轻易放弃掉自己早已熟手的工作嘛。 熟手亦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如果你在一个城市里的工作很好,却只能满足日常所需,这跟在乡下种地自给自足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大城市的五光十色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却源于对陌生环境的无知。你把它代换到海棠镇,这里的好山好水,也是许多人无法割舍的。他们现在欠缺的就是一个能够冲破自给自足,附有结余的工作机会。我要搞的就是这个,生态种植地的项目,符合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大政方针,这个你一定没听说过吧。陆鑫源说。 在我们美国的乡村家家户户都是别墅一样的自建房,我当然无法体会这种一栋紧挨着一栋,住得如此逼仄的感觉。他们如果也能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同样也会向往那种更加现代化的生活。 原来是个假洋鬼子,早起移民,这就不说什么了。他们的优越感几乎持续了一个世纪,但现在回来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让人很不爽了! 那是因为你们美国只有几亿人口,却占据了广袤的平原地带,这几乎是上天的恩赐,没有可比性的。我们人口众多,所在却还有大片的荒漠无人区。(未完待续) 第209章 非理性探讨 先辈筚路蓝缕,在所有能够居住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这种坚韧与伟大一点也不比你们四处劫掠来得容易。 所以我们本地商人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资本运作追求的只是财富。而我们,要为自己世代居住的土地负责任! 陆鑫源终于说清了为什么没有人染指海棠镇的房地产项目,说是家国情怀,没脸,更不敢背这么大的名声。做生意的,难免坑蒙拐骗强丐恶化,极尽阴损。但毕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叫家乡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他们原本只是不在自己家乡炒房,后代附带的就是所有周边的贫困乡镇。不是说盖房子不挣钱,投资建厂那钱不是挣得更安心一些么。 陆鑫源当年与沈茂才打擂台,虽然是输了,但基本确定了花山市商界的资源划分。陆鑫源从来都不碰地产项目的。这一回的市政工程,是涂名山主动让沈茂才回避,陆鑫源才打算参一脚的。 你参什么参,你也要回避啊!涂名山扶植新人的想法昭然若揭,更不惜牺牲沈茂才的利益。进一步分化瓦解甚至是吞并花山市的两大商业势力。 这想法是不错,但一步子迈得太大了,太容易被人看出来。沈茂才是要卖他一个面子,反正这个工程他取不取都是两可。最关键是不要让涂名山的忠犬横插进来。沈茂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放任陆鑫源,让他去与涂名山争锋。 那么,陆鑫源若是做大了,会不会对沈茂才有威胁呢? 沈茂才就是要让他做大,大到不再是光脚的,就可以与他展开正式的较量了。 所以沈茂才再花山市适当让利是可以的,他已经把发展的重心转移到花山市以外的地方。这当然不是临近的安禄市,一样是两班蛮匪的脾气。沈茂才付出相当的代价,也很难在安禄市站稳脚跟。 但中国这么大,你有钱还愁找不到投资的地方么。经贸中心,向大城市进军。虽然去了才知道自己的这点体量跟别人是不能比,但总归是开阔了眼界,大城市的包容性也更强一些。 陆鑫源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守住花山这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偏偏是吃到嘴里的肉,却偏偏还有人来跟他抢。 道理也讲不通,那人说你就算是搞公益项目都跟我无关。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为了挣钱。小小的一个海棠镇,只不过是我投资项目中很小的一块。为什么我要亲自过问呢?就因为别人说你们花山市是很难啃的一块骨头,我就偏要试试!我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不向资本低头的人! 这人过份信仰资本,是美式精英教育的结果。有钱就是一切,国会都能被经融财团把控。可毕竟两国的政治结构是很不一样的。 那又如何?竞标啊,价高者得。我就不信了,你们搞实业的手上能有多少活钱。 若真是竞标,陆鑫源肯定是搞不过的。现在他只能是采取租赁土地的形式,每年向镇政府支付相应的租金。生态种植并不能立刻看到效益,这笔账光是算算,就让陆鑫源有些吃力了。 算了,那片荒山我就让给你。但我也把话撂在这儿了,你要能搞得成,就算我输!既然是非理性,那陆鑫源就要让他见识一下花山市是怎么排外的了。 你要建厂房,首先是招工问题。去打听一下,花山市有哪个工程队敢接这趟活儿的?就算是你不惜高价从外地请来工程队,把厂房给建起来了,你去哪里招工?本地人不鸟你,外地人不敢来。你没有工人,工厂就无法正常运营。闲置一天就亏损一天,自己算算,到后面就是你无法抽身的泥潭了。 陆鑫源当然没有说,他到后面只能找人接受,而且还只能找陆鑫源。那陆鑫源把价格压到再低,他也是没的选了。 所以,陆鑫源真心希望他义无反顾地投入进去。那就跟以前一样,被本地的商家分吃了。白来的好处,谁都乐意。 可这样还是有弊端,天长日久的斗下去,本地居民可受不了。 所以镇政府一听就慌了,这两家我谁也惹不起呀!你们这样斗下去,海棠镇唯一倚仗的旅游业也废了。他们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考虑再三,他们只能把地租给陆鑫源,并且当面签了合同。 以为还能看到那一番光景呢,倒是让人挺失望的。陆鑫源一边签字一边戏谑。 你就别多说啦,那番光景我们可经受不住。镇政府就是个受气包,一边要稳着陆鑫源这边,一边要哄着外来客,不好意思,请找别家吧。 老木匠的女婿气得当场抓狂了,破口大骂道:就你们这副德行,活该花山市永远落在别人屁股后头! 说好的精英教育,你的素质与涵养呢?失败了就当场骂街? 但他骂得也没有错,花山市有钱人不少,但整体经济却在省里排倒数。 你要知道,人是很狭隘的。想要花山经济有新的发展,必须牺牲现有部分人的利益,光这一点就做不到了。花山市形成集群式垄断,山头主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花山市毕竟是个小地方,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没有人过问。 陆鑫源身处其中他也很无奈的,他也必须按照既定的规则,才能够愉快玩耍。 于是投资人被气走了,陆鑫源夺回失地。未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陆鑫源也签了合同,这第一笔启动资金该是要到位了。 那就是为期十年的地租。镇政府不跟你来一年一年的,以前也有来投资的,干过一年不行就撤,土地撂荒,坑苦的还是农民。真政府还是要保证农民的切实利益,所以这个十年期是必须的。 估计整个项目正式投入运营需要三年的时间,以后的七年,不管是亏是赚了,陆鑫源都得撑下去。工人的工资,也是一分都不许少的。 就这样的长约足以吓跑很多投资商了。没办法,海棠镇附属的村乡都穷怕了。这一次是在顾巷村试点,又都是亲近邻里,不能再整以前那种劳民伤财的破事儿了。 陆鑫源果断签了合同,没有犹豫。 顾云来问他:“你对这个项目,真的这么自信吗?” 项目敲定敲定之后自然是一身轻松,陆鑫源交着膀子闲走在大街上,缓缓说道:世上可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啊,要说有绝对的自信,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还定十年,依我看,商量一下,五年之期也是没问题的。”顾云来说。 五年不行,正式投入运营两年不到根本不能见分晓,十年之期很合适。我想,我这一赌,最多不过赔进去半副身家。可在这里折腾五年的时间,村民就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了。如果再给他们拿七年的工作,差不多就能挽回这笔损失了。 “哪里是差不多,他们要是种地,三四十年也未必能有这个收入。”顾云来说。 你觉得我这是慷慨吗?但你在推荐我搞这么项目之初,考虑的难道不是村民的利益?这个时候你又为我担心是怎么回事?我跟你不一样,我一生都在豪赌。五年的时间弄个畏首畏尾,还不如痛快大干一场。虽然至多,只有六七成的把握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村民在这里头是稳赚不赔的。所有的风险都压在陆鑫源的身上,他原先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会这么思考问题,更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产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呢? 顺便可以带动这里的物流产业嘛,两边我没有余力全部吃下。你合计一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或者你自己把这个活儿给揽下来,总比你开什么破网吧要强多了吧。陆鑫源说。 对呀,这里出产的有机蔬果。在原产地,就算是以极地的价格卖给本地人,也消耗不了这么大的产量。再说纯有机蔬果也不可能压到那么低的价格,成本在那里摆着呢。 所以这里的产品主要是还是外销,既然是要外销,那么物流配置就很重要了。如果能在当地建立自己的物流和冷链,那分往全国各地甚至走出国门都方便多了。 陆鑫源的商业头脑果然是比顾云来强得多了。 “但是投资一个物流公司,到底需要多少钱呢?” 你要投资一个项目,不是看你手上有多少闲钱,而是看你能贷到多少钱。银行就是为这个存在的,明白么?现在的商人哪个不是欠着银行一大笔款子,资金要周转流通才能创造价值,银行也明白这个道理。真等到你把钱都凑够了,什么便宜都轮不上你。我还告诉你,这个事情我可等不得你。等我正式开工了,相应的物流建设立马就得跟上。到时候那些家伙肯定都一窝蜂的嗅上来,我只能选其中一个最有能力的争取合作了。 这个顾云来明白,时鲜的农贸产品肯定是不能等人的。(未完待续) 第210章 渐渐偏离主题 正好沈艳丽也在这里,是不是跟她商量一下呢? 这可不是件小事,也必须跟她商量。 “不过,你这样做是不是想把我也拉下水呢?”顾云来问陆鑫源说。 你要是这样想的话,那干脆别做了。我随便找个人来分分钟投资见效,也省得讨这个嫌疑! “不不不,你别生气呀。我毕竟是个穷人,没有你这样的胆识。”顾云来说。 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建国初期,百废待兴。那时候大家都一样穷,可现在为什么有人穷有人富呢。就因为在改革开放时期,有人抓住了机遇。靠的就是一份胆识和魄力!现在机会少了,想赚钱得有熟人带着。自是不比以前那么惊心动魄,但是稳当得多啊。当时大家都没有经验,你想想当初有多少人赔了一个倾家荡产,把命都丧了。现在,只要有个发达的熟人,随便混了一个小富即安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具体,需要投资多少呢?”顾云来问他。 根据种植基地的规模,我觉得建个物流基地有个一两千万也就够了吧。我发发狠,自己也能做了,反正是债多了不愁。谁让我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个算是穷困的熟人呢。 陆鑫源的意思,是要拉顾云来一把咯? 这么天大的面子,顾云来当然得兜住咯。一千两万,说得好像很轻松,普通人想都不敢想。但是顾云来和沈艳丽商量一下,她是不会被这个数字吓倒。 沈艳丽花了一天的时间给顾云来做好了网吧的企划案,正准备动身回花山市呢。顾云来跟她讲明了缘由。 “什么?我发现你跟陆鑫源混到一起之后,这心是越来越大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商业投资感兴趣了。你擅长的领域,不是混官场么?”沈艳丽果然没有被吓倒,他只是有些惊讶。 “自古官商不分家嘛。我现在也只是跟你商量,其实我心里也犯怵啊。”顾云来说。 “没什么好犯怵的,如果种植基地的发展势头良好,在它周边搞物流确实是不二之选。现在是南北通达,社会发展迅速,我觉得物流行业一定会大行其道的。”沈艳丽说。 “那我们是该参与进去咯?”顾云来才发现沈艳丽对此也是正面的评价。 “那要我怎么说呢,每个人的社会分工不同。你现在要参与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有些不务正业的意味。现在不是以前公务员集体下海的时候了,你真要是这么分心两头,我怀疑你被下派到乡下也一样安心放牛拾趣了。不是说还要帮我在城建局立足吗?你自己好像已经在另谋出路了。”沈艳丽其实并不在乎顾云来能挣多少钱。 “那我们换个说法,如果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公,你会帮我搞一份事业吗?”顾云来问她。 “这个难度是比较大的,如果算在我们的游戏之内,你明显就是耍赖了。”沈艳丽说。 顾云来并不惊讶于沈艳丽对这个所谓的游戏居然如此认真,而是一两千万的投入,对她而言居然只是“难度较大”?果然顾云来还只是一副穷酸样,没见过什么钱。见是见过,但那些都不是他自己的。只有见过而且真的能弄到的,才会如此云淡风轻。 “如果不算在游戏之内,你愿意帮我吗?”顾云来问她。 “喂喂喂,你这样又是主动破坏‘不论难度”的游戏规则了。哼,但我一定会想出一个更难的考验给你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啦?” “你真的那么想要这笔投资,或者说,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吗?” 这话问的,谁不需要钱,钱还有嫌多的时候吗?钱就是腰板是声高是气魄!不作为活下去的唯一标准,顾云来只想验证一下这种可能性。如果顾云来一个小科长根本入不了沈茂才的眼,那么成为商业巨子由如何呢?跨界真的有那么困难吗,顾云来现在是门路和人脉都有了,可以相应的收效却很微弱。 当然一生的志愿依然是在官场上发光发热,但要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没钱依然是寸步难行啊。 比如说,顾云来如果真的被发配到乡下。那自然是来自于涂名山的有意打压,顾云来到底要靠什么才能翻身呢?还不是给当地搞发展,谋自己的政绩。可既然是涂名山的有意思打压,相应的政策方面肯定会处处受阻,想要拿到政府方面的投资自然是千难万难。 这个时候,如果顾云来自己也有身家了,相应的回旋余地会不会更多一些呢?就算只是做一些修桥补路的工作,也样样都是需要钱的呀。 它的明目依然是政府工程,就算是私人腰包里的投入,也没有会给你返还的。直白的说,就是拿金钱换政绩。这是沐辰唯一能想到在穷乡僻壤翻身的机会。 如果顾云来真的偏离了轨迹转型做商人,那要主动失去公务员的身份。对于陆鑫源而言,帮助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树敌还是最坚实的合作伙伴呢?陆鑫源已经有意让顾云来转投商场了,可他始终也没有说过辞职下海之类的话。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现在所谓的下海都是在背地里干的事情,也根本不需要辞职,两不耽误。 所以顾云来还是吃这一波打压,肯定是要下乡的。如果自此彻底成了咸鱼一条,那所有的妥协和退让都失去了意义。在可能预见的低潮期,你总得让我有些事情可做吧! “你想的还多啊。”顾云来摆明利害,只换来沈艳丽一句话。沈艳丽还真以为顾云来有什么张良计呢,到头来也还是没有那么充分的准备。 “好吧,一千万的投资,我可以拉的来。但这仅仅是投资而已,跟你个人干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是投资人承担风险,你只不过是从中余些小利。但按照你的说法,似乎是要自己干啊。”沈艳丽说。 “没有能够自行支配的资金链,你叫我怎么在一个穷乡僻壤又孤立无援的地方大展拳脚呢?”顾云来说。 “我明白了,就是说,这笔钱要作借,那么难度就大得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把你我的家当全部都抵押给银行也贷不来这么大一笔款子。而且这样风险太大,我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的未来都赌进去。所以,唯一能够给我们提供如此巨额资金的,就只剩下你的岳丈大人了吧。”沈艳丽说。 对,沈茂才有钱,整个沈氏一门都很有钱。只要是沈艳丽开口,凑个一两千万是不成问题的。但这需要一个非常合理,无懈可击的借口。你说要搞投资,他肯定要听取全部的项目计划。其中不免涉及到陆鑫源和顾云来,那么想比之下,还不如沈艳丽作为女儿撒娇耍赖讹来这笔钱比较容易些。 “容易吗?那可是两千万啊!你知道家里对我们管得有多严了,在十八岁之前,我手里的现金从来没超过一千块。二十岁的时候,一人一套百万的房产。我老爸说得很明白了,这已经是在我们身上最大的一笔奉送。而从小到大,他在我们三个教育上的投入,又何止百万。你叫再以什么样的名义跟他开这个口呢?”沈艳丽说。 “那你故意引出你老爸,是个什么意思?” “你傻啊,这种事情要我去开口。不管你的投资能不能成,都坐实了吃软饭的嫌疑了。我爸会对你产生一种生理上的反感,说这个臭小子居然诓骗我女儿到他老子这里要钱来给他做投资,这算怎么回事?这件事要你去说,反而顺理成章一些。” “顺理成章个鬼哟,就算我跪得再踏实,你老爸也得把我一通臭骂给赶出来。”顾云来说。 “他是对你不满意,现实的原因主要是你没钱,这也是事实。但你才二十岁,有几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有匹配我们老沈家的身价的?按照他的标准根本挑不出个人来,有是有的,但多数是跟他一样的中年人老头子。他总不至于被人说成是卖女儿吧,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那些有匹配身价的二代了。但他也知道,再有钱也是归他老子。更加看重的是这个人的能力,能不能守得住这份家产。但我们俩的婚姻,已成事实,他老人家连次一等的选择也都没有了。现在他还看不上你,主要是你没有符合他心中的预期,你也没有向他展现出相应的能力啊,你明白吗?”沈艳丽说。 顾云来当然明白了,与沈艳丽结婚,正是他最低谷的时候。就不要说什么能力的,就连科长的位置都未必能保得住。 所以沈艳丽的意思是,沈茂才仍然是期待顾云来有所建树的。毕竟顾云来已经是他的女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顾云来有出息,沈茂才的面子上也好过些。 但现在这个社会环境,要指望一个年轻人白手起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第211章 机遇 年轻人欠缺的是机会。 如果这个时候顾云来跟他开口借钱创业,沈茂才有很大几率会给顾云来这个展现能力的机会。 就算是失败了,沈茂才也不会让顾云来还这笔钱。因为顾云来肯定是还不上的,最终只能成为顾云来和沈艳丽两个人共同负担。 最后还不是连累的我女儿,那我这笔钱就只当是送你了。 只不过从此以后,沈茂才将彻底视顾云来为一个废物草包。你从我这里,再也别想得到半点好处,在家里也得老老实实,完全为沈艳丽马首是瞻。但凡有半点差错,不说差错,只要是做得不好的地方。不管是对是错,都是你顾云来的错。 从此,你将没有半点男人的尊严。你唯一能够活命的理由,是沈艳丽还爱着你,把你当老公看。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沈艳丽在看到你投资失败后,意识到你是一个无用的男人,毅然选择离开你。 这个时候还不算晚。那么既然已经离婚了,沈茂才也不再姑息,将全部的债务都压在顾云来的头上。逼迫顾云来远走他乡,彻底在沈艳丽的生活中消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城市也说不定。 沈茂才当然也不是真心想要回这笔钱,当顾云来一无所有之后,这一千万足够让他死上十几个来回还有多的。 沈艳丽当然更了解自己的父亲,这种假象的可能性听得顾云来毛骨悚然。 “可别不当回事,除了我可能会选择离开你这一段,其他的都能成为真的,这便是你投资失败的结果。”沈艳丽说。 “真要是这样,你会选择离开我吗?”顾云来问她。 “这可说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你的迷恋到底出自于哪里。但我至少,会尽量保全你的性命吧。”沈艳丽说。 也许沈艳丽见识的男人不多,顾云来相比之下会显得非常有趣吧。她也不会抱怨自家男人没用啊不如别人家男人会赚钱之类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缺这个。所以,顾云来想在创造财富这个方面证明自己,对沈艳丽而言,最多也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哎呀,后果居然这么严重!那我还不如去借高利贷,失败之后痛快以谢呢!”顾云来说。 “没用的,结局都一样。你想借这么大的数目,得有一个得力的保人啊。你要是拿我爸作保,他们肯定是问也不问就贷给你了。到时候要还款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找你,就直接找我爸了。我爸好面子,肯定要帮自己女婿把坑给填了。 然后结果就是重复之前的一幕,在家里老老实实的,是否净身出户,那全得看沈艳丽的意思。如果沈艳丽还念着旧情,那顾云来的下半辈子作为一个普通人其实可以过得不错,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尊严什么的其实完全可以抛在脑后的。 说白了,有许多人都是跪着挣钱吃饭的,硬不见得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顾云来在沈艳丽的家族确实抬不起头,可要这样去比的话,没有个几十亿的身家,谁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沈艳丽给顾云来简要利害,到底值不值得为一件事情冒着牺牲幸福这么大的风险。 “艳丽啊,你别看我这个人好像很洒脱,面对什么样的窘境似乎都很有办法似的。其实我的内心,慌得一逼啊!以前只是一个小科长,一个人怎么都是过。就算真的调我去拾牛粪,我也能从中获得一份谐趣。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组建家庭。所以……”顾云来对于家庭方面的担当深感不足啊。 那不光是出于生活层面的问题,顾云来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着不见沈艳丽的家里人吧。 但沈艳丽的家人其实对顾云来的个人能力予以了肯定,只是现有的成就嘛,实在是拿不出手的。能力和成就是客观的两个问题,自然要区别对待。 而顾云来的这种能力,最多也就只是个人魅力的展现。例如他如何如何擅长哄骗女孩子,从来没谈过恋爱的顾云来在这方面却是无师自通。他怎么就叫沈艳丽如此死心塌地呢? 沈老爷子也很高明,对于这样的人,不可能迎头一棒子把他打死。要慢慢渗着他,当他自己意识到差距的时候,自身的缺点就会渐渐暴露。这是连沈艳丽也能看得清的缺点,顾云来并不完美,尤其是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对于特别亲近的人,表现出一种夹缠不清的理性。 就比如说跑到这个小镇来开网吧的事情,在沈艳丽看来,这明显是一件十分劳神的事情,而且对顾云来自己的好处也不多。 但只要顾云来把心态摆正,不去做那些无意义的攀比,这些缺点就会少暴露甚至是不暴露。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千万个,就因为看哪哪儿都是好处,所以自己反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这就是很多人说,沈艳丽好像是稀里糊涂地爱上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人。 但是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只需要有一个,就足够致命了。 这些就是沈艳丽想要告诉顾云来的,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我是不是该跟咱爹好好摆一摆这个龙门阵呢?”顾云来假装没有听懂。 “去吧,你去吧!为什么别人的话再怎么有道理,也始终劝不动你呢?”沈艳丽生气了。在顾云来身上又找到一个缺点,对于沈艳丽而言,这绝对是缺点,但不致命。那就是顾云来的犟,一副金刚钻的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说他是愣头青,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吧?哎,人家已经把未来可能的遭遇都设想好了,现在不正是他未雨绸缪的阶段么。 但是许多人想不明白,既然如此千难万难,那干脆辞了算了呗。你就一心一意搞几份产业,总归是闲不住你。包括陆鑫源也是这样想的,顾云来现在还死占着城建局这个坑,有些意义不明。 顾云来跟他们解释过了,但是对于没有深入接触过官场的人,这个问题很难解释通的。未来十年,将是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积攒了几十年的人口红利开始大爆发,人们对于建设的需求再度增大。 这里说的不光是房地产的项目,而是涉及到所有类型的建设与开发。到时候城建局将成为四部里的大热门,现在不于其中保住一席之地,以后再想敲开这扇大门可就很难了。对于这个,顾云来是做好了两手准备的。 一是让沈艳丽成功夺得业务科长的位置,这一次市政项目规划就是决定性的因素。核心位置的实权科长,千万不要小瞧了。少了这么一个人,许多事情根本就玩不转。 另一方面,顾云来在乡下,也要有充足的翻身资本。一纸调令并不是永久性的,谁也不愿意把一个业务能力极强的年轻人一辈子都放在穷乡僻壤里。涂名山对顾云来也很欣赏,这么做只是想锉锉他的锐气。 到时候顾云来重新杀回市领导班子,与沈艳丽夫妻同心,几乎可等于是花山市官场的半壁江山了。 但是夫妻两口不能在同一个部门,到时候顾云来可能要玩一手无间道,效力于涂名山了。 这听着是不错,用嘴说的谁都会。也不怪别人不能理解顾云来的宏图伟业,他的有些想法,一些细节上简直大胆狂放。屡屡涉及到关乎身价性命的豪赌,一般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别的不说,就说他威胁涂名山这件事。沈艳丽现在想起来,也一样是心惊胆战。沈艳丽可是到医院瞧过顾云来的,当时有多惨,你自己不晓得么?差一点都救不回来了!两次啊,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你就不知道害怕吗?沈艳丽采访一下顾云来,很想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顾云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有那么一股寸劲吧。第一次他是料想到了,所以并不那么害怕。第二次,当车掉进河里的时候,顾云来是真的慌了。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顾云来想到的却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需要写什么遗嘱吗?我唯一的遗产是那套房,还有辆车。在我死后,他们会如何分配? 年少时对于死亡的恐怖,大概都是源于这种一名不文的死去吧。 不过顾云来躺在医院里,后怕是有的。尤其是沈艳丽来医院看他的时候,他真的是怕失去了这么一个为他担忧的可人儿啊。 人不怕当初做的事情有多愚蠢和鲁莽,就怕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没有意义。人们并不会赞许你的勇敢,只会说你傻。 如果事情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一般人绝不会选择最极端危险的那种。 对于这一点,顾云来总算是有点安慰的。因为顾云来这种小人物的阻挠,总算是让涂名山顿时慌了手脚,他因为一段时间的无暇他顾。万鑫来公司才有机会筹措参与竞标。(未完待续) 第212章 夫妻同心 顾云来最后还保有死磕到底的权力,所以涂名山也不敢在招标的事情上做得太过。 招标会原本应该是城建局的事务,涂名山手这么长,老局长本来就有意见。但他也不好主动跟市委作对。 涂名山向来喜欢在市委搞一言堂,什么时候他都要插手,都要过问。似乎这样才显得他有能力,微操到每一个基层,实际经常把事情搞得很复杂。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全都要按照他的路子来,这样大家做起事来既不习惯,也难有高效率。 老局长年轻的时候就跟涂名山说过了,叫你们这些外行人不要来插手城建工作。你是搞行政的,抓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何不要来不懂装懂呢?懂得溜须的要忙说你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可懂行的都在背后骂你添乱呢! 老局长年轻的时候跟顾云来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涂名山现在是喊他老伙计,年轻的时候把他当铁哥们。说你的意见我是一定会尊重的,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可最后的结果如何呢?老局长连累到城建局三年没发上奖金。涂名山公报私仇,说城建局没有完成当年的业务指标,着重点名了业务科。 这能怪谁呢?还不是你在那里瞎指挥忙添乱! 哦,有了成绩就是你领导有方,出了差错就是我们全体背锅呗?你这算盘打得真够精的啊,怎么算你都不亏是不是? 老局长在年终总结大会上又狠狠地呛了涂名山一把,从那以后,老局长一直到临退休都再无任何建树了。 涂名山是不能换走他,但是渐渐架空了他的权力。现在的城建局,除了业务科,基本上都是涂名山的人了。业务科很特别,他们会抱团。而且他们干的活,很奇怪,经验要比专业技能更加重要。涂名山要找两个科班毕业生当然很简单,可是要培养两个专业级别的业务骨干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业务科其实是技术垄断,铁板一块。 但老局长也是挺惨的,堂堂城建局的一把手,年轻的时候也是踌躇满志。可硬生生被逼成了一个搞收发的老大爷。最近听说是中风坐上轮椅了,这就算是提前病退了。 顾云来发现人其实是一个特别奇怪的生物。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晚年图个安逸,可真正安逸了无所事事的时候,却又容易犯病。抛开现实生活的不易,人家六十几岁还在干活的老头儿,至少证明人家身体上有这份承担吧。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风来得早去得迟。像老局长这个年纪,只能是维持现状,没有治愈的可能。 顾云来私下里去看过他,老爷子身体受限,但是意识清醒。他还说,他这病就是闲出来的,堂堂一个局长既然无事可做。人原来是最坚韧的一种生物,只有人这种生物在古稀之年仍然能够叱咤风云,却没听说垂暮的雄狮能在师群中保有地位的。自然淘汰的结果是年轻力壮的上位,可这个法则,并不适用于人类社会,你明白么? 局长的意思顾云来能听懂,不就是说涂名山虽然老了,但是余威犹在么。这一点顾云来已经见识到了。他年轻的时候只用半副的力道,已经让老局长一败涂地。现在老了,只能说现实的力量比以前更强,就好比内力浑厚的江湖老前辈一样。 官场的争斗不像擂台上的角力,不存在什么拳怕少壮的局面。两方发生意外的概率是等同的,除非顾云来只期待着涂名山哪天老年病发作,登时就不管事了。但顾云来仍然没能赢了他,涂名山只是输给了自然规矩。 可是看他现在的精神头,一点也不输给常年亚健康状态的小年轻吧。 所以抱着“我年轻我能耗死他”这种阿q精神是要不得的,顾云来只能让涂名山败于严重的政治错误。让他的势力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否则,即使是退休了,涂名山仍然握有花山市的半壁江山。 弄清楚了这个问题,顾云来就知道大方向在哪里了。总的原则仍然是以保全自己为前提,十年八年的持久战,如果抓住一个机会,或许三年五载就能见分晓。 但要是让对方抓住一个机会,瞬间就能弄死你。眼下的斗争形势,就是这么艰难。所以顾云来选择淡出涂名山的视野,去农村开辟出一片新的根据地。 根本的问题还是贫困,最现实的一个群体,往往也是最容易得到满足的。从吃不上饭到吃饱饭,农耕文明的原始追求,其实到这个时代才真正得以实现啊。 可有的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达不到这个标准,现阶段精准扶贫是最容易捞政绩的活儿也是最难做的。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的时代了,没钱什么也做不了。顾云来想从穷乡僻壤翻身,光解决几户的吃饭问题,那是完全不足够的。 “所以你还是打算从我爸那里借来这笔钱?爱情婚姻和家庭,对你而言只是生活的调剂,也是随时可以拿出来当作赌注的对么?”沈艳丽问他。 这样直指内心的问题,叫顾云来该怎样回答呢?他是想说,我从来没有想拿我们的感情当作赌注。可是没有与沈艳丽的这层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从沈茂才那里借来钱呢?换句话说,这笔钱是不是可以当作是终结这笔感情的定额呢? “不是的,绝不是这样。我是作借,要还的……”顾云来只能说,把它当作是一次寻常的借债,但这明显的站不住脚。 签字画押写借据?可以的。沈茂才关心的不是这笔钱能否还上,他一定会把借据上升到协议的高度,由这次的成败来决定顾云来与沈艳丽未来的可能性。 其实沈艳丽也不是要全盘否定顾云来的想法,她只是很担心。她可以固执地相信爱情可以冲破一切障碍,但现实中一千万足以叫大部分人出卖自我,与挚爱反目成仇了。 但最终,沈艳丽还是同意了顾云来的决定。她反复想过了,顾云来是要拿钱投资,又不是跑路花天酒地,不存在什么出卖自我。如果沈艳丽一心要拧着来,顾云来反倒可能会干出出卖自我的事情。他在工程项目这一块干了这么多年,应该认识许多富婆吧……顾云来论模样论口齿论身体,干这个应该是得心应手。 与其把他逼到那种绝境,不如选择共同面对。所以沈艳丽答应的前提是:物流公司必须由她来担任法人代表。 “艳丽,你……”顾云来有些感动了,真的想抱着她亲一口。可顾云来现在像是受了她的恩惠,越来越无法在沈艳丽面前自如地使出这种表达感激的方式了。糟糕了,这种心态一旦形成,以后在沈艳丽面前会不会不举啊! 现在不是担心这种事情的时候,一个相对严肃的场合,就要严肃表达。如果按照沈艳丽的想法得以实施,那两个人就多了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如果是纯商业层面的交流,应该彻底杜绝寻常夫妻的相处方式。回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在公司里,上下属要分明。沈艳丽现在是很认真的和顾云来谈事情,不是随时随地一个亲亲就能解决问题的。 顾云来之所以要感激沈艳丽,是因为事情本来跟沈艳丽没有关系,她强行把自己扯进来,是为了制约自己的父亲。这样沈茂才在某些层面真的就无从发难了。 但这样也是透支了父亲了信任,因为一旦败露,怎么看都像是两口子合起伙来算计自己的老爹。 娶了媳妇忘了娘,嫁了老公忘了爹,女生外向。无论怎么看,沈艳丽都是需要承担一些骂名的。 所以对顾云来而言,沈艳丽就显得很伟大了。“可是,老爷子他不会轻易同意吧。” “你傻啊,只要钱借到了手,就只剩下具体怎么操作的问题,这个你应该很拿手吧。”沈艳丽说。 那当然,就只剩下一些法律条文和手续问题,并没有什么难点了。“关键是,咱家老爷子那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这种伎俩能瞒得过他吗?” “技巧不存在高低,主要是知道对手是谁。我爹他是很有商业头脑和投资眼光的,所以你只要跟他说清楚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海棠镇物流业的发展前景。只因为陆鑫源在这里划了地盘,他也不好轻易坏了行里的规矩。所以让他知道你的投资打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儿戏。这是其一。”沈艳丽说。 “那还有其二呢?” “你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说来。我爹这个人吧,虽然唯利是图,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从来不把商场的那一套带到家里来,在家里打电话都背着人。这是因为他不愿意用商场的思维来猜度自己家里人,但也不免谨慎。所以,这就需要我们具备足够的演技啦!”(未完待续) 第213章 现实的困难 “怎么说?”顾云来不大能听明白,主要是沈艳丽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这种事情与其自己去猜,还不如直接问来得实在。 “你说,人在什么时候会丧失理智的判断?”沈艳丽问顾云来。 “生气的时候呗,气血冲脑,火冒三丈了。这个时候不要说是理智了,气愤杀人的都有。不然怎么会有一个专有名词叫激情杀人呢。我想说,冲动不是借口,做出什么事情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话就扯远了,顾云来应该揣摩沈艳丽的意思。“你是说,咱们联手气气老爷子?这个我拿手,可是咱老爷子有没有常见病什么的,例如高血压啊心脏病之类,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没想到你的思维也是如此陈旧。总是按照常理判断,你永远也绕不开这个圈子。可悲啊,你这样是斗不过我老爸的。”沈艳丽说。 “愿请赐教。” “让人失去理智判断的,不光只有生气而已。这一点你先得弄清楚,我爹他为什么会阻止我出任公司的法人。很明显,我们一起去的话,他认定了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合起伙来蒙他的。所以,我们要装作意见相左。最好一路吵着去,而且是去找他评理的。这样,当文秘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着力于劝阻,自然也就失去了冷静的判断。”沈艳丽说。 “可这样不是更加借不出钱来吗?我想借钱创业,而你不同意。要是老爷子真的借钱给我,这就等于是加深我们夫妻矛盾呀。”沈艳丽等于是想变相的使一出苦肉计,却也有欠考虑的地方。 “我爹他瞧不上你,不是一直想拆散我们俩么?这次看我们因为投资的事情生出嫌隙来,他借钱正好起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按照他的目的出发,这样是完全有可能的。”沈艳丽说。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不相信有这么糊涂的老爹。”顾云来说。 “不好意思,我爹就是这样。对于传统的说法,他更倾向于个人的面子。况且我家乡的人都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今年是最后的机会。同样的,你想赖在我这里的话,明年就必须跟我回老家。”沈艳丽说。 哦,明白了。把这层关系公诸于众,那么年少失婚所丢掉的面子和自家女婿并不成器所丢掉的面子比起来,肯定是前者更重一些啦。沈老爷子肯定会千方百计维系这层关系的,哪怕是表面的和谐。 但顾云来还是有一个不知对策情由的问题想问,女儿的幸福和自己的面子比起来,到底哪一个轻哪一个重呢? “两者不能划等号的。在我爹的意识里,一个男人没本事没出息,如何能给女孩带来幸福呢?”沈艳丽说。 平常人家风花雪月再多,也难免被茶米油盐打倒。富贵人家你可以说人家不相爱,但生活上肯定是过得最顺风顺水的。嗯,是这么个道理。沈家并不缺钱,按理说他们也没必要再找一个有钱的。但考虑到意识和见识的问题,还是找一个有钱的比较稳妥。 总归,他们不至于像顾云来这样,处处想着向老丈人家伸手。 啊,我哪有这样!顾云来以前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靠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不会占你们沈家一分便宜的!可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向沈茂才开口借钱了。 唉,这就是阶级啊。普通人办点事情就是这么难,尤其是遇到钱的问题。有时候被抛弃的,又何止是尊严那么简单呢。 沈艳丽却说了,按照这个方法,你在我爹面前完全没有必要低声下气。你表现得越蛮横越理直气壮,这个可信度越高。因为按照我爹对你的看法,你是农村出来的。虽然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也摆脱不了骨子里的那股穷酸。这可是一大笔钱,又是投在你家乡所在的城镇。那么,极品凤凰男的设定一下子就出来了。这符合我爹的预想,也会更加坚定他想要拆散我们的决心。 道理好像还是没有错,涉及到歧视的问题么?没办法,不同阶级之间是没有办法平等看待的。穷人不也常有仇富的心态么。只是要顾云来扮演无赖的戏码,这对他着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你内心对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看法呢?”顾云来问沈艳丽。 “你当初吐血养老家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看的。但听说过你的遭遇,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回馈之心了。要是我,可能会在独立后选择一走了之,这样是不是很狭隘呢?”沈艳丽说。 “一点也不。”顾云来苦笑道,“我曾经无数次有过这种想法,扛不起别人的期待,不如自己过自己的。我一个人要满足拮据到富足,也只需要那么几年的时间。可是从出生起就建立的这种情感维系,一旦崩塌就很难建立起来了。考虑到时间价值的问题,如果我不是跟家乡的人关系这么好,种植极地的事情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呢?免涉及到用地和房屋拆迁的问题,都是我去周旋落定的。他们这些年没少拿我的好处,再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了。这也就是我,你换个陌生人来投资看看,启动的成本起码得翻一倍。”说白了,顾云来对家乡的好,其实也算是一种长期的人脉投资吧。 但不管是选择留下也好,离开也好,都没什么对错。顾云来并不欠他们什么,也走后父母留下的一套房产也可以给他们抵偿这么多年的养育。可你要衡量一下其中的情感投入,这比账又算不清了。就好像婶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这些年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劳心劳力的怎么算?就算是雇一个保姆,养育你二十年,就值这么点钱? 那暗指顾云来的父母留下的遗产和房子,虽然都归了大伯家,顾云来一直也没有说过什么。他在城里安家,老家的房子也只是偶尔回去住而已。这个方式其实挺不错,大家没有必要强行捅破,否则又是一笔糊涂账了。 婶子这个人其实并不坏,她唯一的心病是堂哥。如果花同样的心力去养育自己的儿子,结果又达不到预期,其实很矛盾的。但心里和嘴上都不服气地念着:我花钱花心思养育自己的儿子,我心里舒坦!她心里始终固执地认为,本应该是儿子应得的结果,却让一个外人窃取了。 这就不说堂哥跟顾云来同样读小学,堂哥因为太笨被老师好言劝退。顾云来却一路升到最好的高中,这种差距,仅仅是侧重不同造成的吗?顾云来吃的穿的,可是没有一样比得上堂哥啊。 没有顾云来父母留下的那比遗产,堂哥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婶子是管帐的,两个孩子身上钱财投入的多少,她应该最清楚。只是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坎堵在那里。 顾云来给堂哥解决了工作问题,又给他们白送一套家电。你现在看婶子的脸色,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这种莫名的落差被填补。 “我说过的,过分现实的人,其实更容易得到满足。”顾云来说。 “你和你大伯家的事情,我不想再过问了。但我始终没办法对你婶子报以好脸色,这个希望你能理解。”沈艳丽说。 “我知道,你那是心疼我。” “你说她不是一个坏人,但足可以用恶毒的来形容?那么关于好坏的判断,到底是长期是所作所为,还是这种一瞬间的态度转变呢?”沈艳丽觉得,他婶子现在对他这么笑脸相迎,仅仅是因为得了很多好处。等哪一天再有不如意的时候,她还是会变脸的。“你婶子的心病会一块接一块的来,你堂哥都快三十的人了,是不是还没结婚?” 哎呀,顾云来差点把这个给忘了。以前是没工作又没钱,你再怎么张罗人家姑娘也瞧不上。现在他有工作了,家里的门面在村里也是拔头份。那结婚的事情,是不是顺理成章呢? 没那么简单,傻柱子可是方圆百里都知道的傻柱子。那么百里之外,就已经到市区了。那这个事情,似乎自然而然就要落到顾云来的头上。等婶子回过味儿来,大概就缠着顾云来帮堂哥找个媳妇吧。 “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高低不就,死活都是个得罪人的事情。只怕还是要你贴彩礼才能够成事儿吧。”沈艳丽就这么直白地讽刺顾云来,你不是打一开始就惯着他们么?不一条龙包办到底,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凤凰男? 还不说结婚以后生孩子,孩子的出生和教育问题。子子孙孙无穷溃,总之和顾云来是脱不开干系了。 这样说起来,顾云来还真的想一走了之了!不过他灵机一动:“哎,这样我不就更需要钱了吗?所以说借钱创业这个事情,必须是势在必行啊!”(未完待续) 第214章 尾大不掉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沈艳丽这个方法不错,顾云来让她再多骂两句,正好顾云来可以借机酝酿一下情绪。 “我想说的话,真的可以都说出来吗?只怕你听完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沈艳丽说。 “不怕,我已经是死过两回的人了。”顾云来说。 “那两次是你被动承受的意外,跟被逼得想死,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好吧。”沈艳丽说。 对呀,前者一咬牙就挺过去了,挺不过去那就是命。后者那才是长久的折磨与煎熬,顾云来大概已经知道沈艳丽要说什么了。 “要我说呢,你跟你大伯家的这些纠葛,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你现在只有这点能力,能做到这样,他们就满足。可等你哪一天能耐大了,这一点就能满足他们吗?万一你开物流公司挣了钱了,他们会只满足于此吗?要房子要车那是小事,你当了大公司的老总了,他家儿子还在一个破网吧里做看更的,这可就是罪过了。你要是身价十几个亿,不投资几百万给家乡搞建设,那就是为富不仁了。没有人会想,你也许并没有这种义务,可人们只恨占有的太多。但他们从来不知道赚这些钱的辛苦,好像他们天生就必须与人分享一样。” 如果不是出生于富贵人家,这番话完全可算是沈艳丽的臆想。只可惜,这都是她从小见到的事情。穷人并不代表着善良,而他们却一般最擅长的就是道德绑架了。 要从根本上转变观念,而不是一味的输血。总有做得不到的时候,还是会讨人闲话的。所以物流公司明面上的负责人还得是沈艳丽,她不怕得罪人。 这种事情如果交给顾云来自己去处理,就会越来越麻烦,呈现出一种尾大不掉之势。原来,沈艳丽要当公司法人,不光是要成功在父亲那边借到钱,她还真的想要独掌权柄! “你这样,过分了吧?合着我忙前跑后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没我什么事儿了?”顾云来真不相信,沈艳丽居然是这样的人! 沈艳丽也不跟他废话,只是呵呵笑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涉及上千万的投资,你真的以为用人情就能糊弄过去吗?别忘了,这笔钱到底是冲谁的面子才能借到。” “你也别忘了,这钱还没到手呢。” “到手了也不是你的。我不同意你搞投资,除非我做主!”沈艳丽现在很强势了。 她说顾云来不是个管理方面的人才,背后出谋划策还行。真要是让他在自己的家乡按照自己的主意开公司,那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公司里就只剩下些光拿钱不干事的七大姑八大姨了。 顾云来应该说很好,得劲!可沈艳丽代表他,把全村人都得罪光了,以后顾云来在村里还怎么混? “你的眼光就局限在这个村里么,就不能往远处看看?” “没办法,我就是村里人。像你们所说的小农意识穷酸相,我一样都不缺。我这还没抠脚丫子呢,怕污了您高贵的眼。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我们也就没必要装来装去了。反正在你们眼里,我这副德行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去你们家也是给你丢脸了,那好啊,我自己去借高利贷了。我还认识些人,不管是卖肉体卖灵魂还是卖屁股,总能凑出些钱来。虽然得来不易,但全都是我自己的。自主的权力很重要,就不劳您老人家在背后垂帘听政了!”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那些都是我爸的看法,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沈艳丽是最怕被人误解,她脸都急红了。 “那也不代表你没这样想过,只是嘴上不说罢了。”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要是这样认为的话,我还真不放心让你独自开公司。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后续有个保障,你只是想挣回自己的面子罢了。”沈艳丽说。 “所以你觉得这不重要吗?你以为谁都想给你们沈家当三孙子是吗,以为你是沈家的三小姐,我就得处处哄着你让着你是吗?人都是有脾气的,你们一家子这么多我,真的就过意得去吗?别忘了,你弟弟可是两次两要弄死我呢。”顾云来说。 “不是说这事儿都不提了么……” “怎么能不提呀!哦,我一次被人装了麻袋扔进河里,一次被人撞车硬怼进河里。两次差点做了护城河的冤魂。就因为他是你弟弟,我提都不能提了是吧!你都知道护着你弟弟,那我回馈乡里怎么了。我就这样了,怎么着吧!” 这是顾云来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冲着沈艳丽咆哮。沈艳丽不知是害怕还是失望,她哭了。 千万能绷住咯,情绪要酝酿到这个点才见份量!顾云来在内心告诫自己。 “如果这些真的是你内心的想法,那我们当初的相遇就是个错误……民政局的门每天都开着,我们明天就去办了吧。”沈艳丽说。 “别呀,那我不什么都没落着嘛。既然你和你的父亲都觉得我接近你是有所图谋的,那我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我得去见见老爷子呀,看看我这种货色和他女儿的终生幸福,在他眼里到底值几个钱。还有,我们当初的相遇可不是错误,那是我精心谋划好的。”顾云来说。 “你,无耻!” 沈艳丽想狠狠甩他一巴掌,却被顾云来给接住了,“人知错了不还手那简直是个笑话,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我以后再没有必要惯着你的大小姐脾气了。” 谈的好好的,怎么还吵起来了呢?陆鑫源听见里面有吵架的动静,进去看的时候,沈艳丽已经失控了。 吵归吵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打架不好,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班房啊! 顾云来也没有逆来顺受的意思,他们唯恐顾云来伤了沈艳丽,所以一直扯着他。 这回沈艳丽总算是找着机会,“顾云来,我撕了你!” 好样的……顾云来坐在车里,看着镜子里的熊猫眼。“你这不偏不倚的一小拳头,还真是够劲。谁说女孩子打架只会挠脸抓头发的。” “那是你活该!”沈艳丽坐在副驾驶上,气还为消。 顾云来即使顶着个乌眼儿青,也不敢让沈艳丽开车。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一想不开把车开到河里去怎么办,顾云来恐怕再没有第三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沈艳丽呀,你真的是太单纯了。原本,我是想让你带这个节奏的。”顾云来说。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你傻呢。就算不被我骗,也得遇上其他的人渣。”顾云来说。 “你停车,我要下去!” “别胡闹了,我这开着车呢!” “停车!” 车停在路边了,可正处荒郊。下了车,两个人四目相望,沈艳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不打算去见你的父亲了么?你单方面想让我离婚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事情,唯有你父亲具备仲裁的能力。”顾云来说。 “我怕你不能活着走出那个门口。” “所以你还是惦记着我的,对么?” “我呸!巴不得你早点死!” “我知道,你当初一意孤行,做出了结婚的决定。你父亲当然是可以给你善后,你也是害怕以后不好交代对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说死说活的已经没有意义,你觉得我会怕这个吗?还是好说好散吧。你放心,只要钱一到位,我绝不纠缠你。”顾云来说。 顾云来都敢跟涂名山对着干,什么样的威胁也都吓不到他了。沈艳丽只好上车,但这个她非常熟悉的位置,却让她无比发寒,如坐针毡。 回到家里,她立刻就躲到了父亲的背后。 “怎么回事?”沈茂才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看顾云来的乌眼青,“打架了?顾云来,你小子没伤着她吧!” “有意思,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风吧。你看看我这副样子,到底是谁上着谁呢?”沈茂才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问,只一心护着他的女儿,顾云来当然生气了。 可沈艳丽明显是哭过了,沈茂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她平时哪敢跟人动手呢。肯定是顾云来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沈茂才还觉得不解气,就要打电话让保镖来收拾他。 “别!沈艳丽打我,我不还手,那是还念着最后一点的夫妻情分。你要是叫别人来打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尽量把事情闹大,我一个小瘪三,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无所谓呀。可对你们沈家的名声,那可是有很大的影响。”顾云来说。 艳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茂才焦急地询问。 沈艳丽不说话,她只是哭,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 你说说你,我叫你擦亮眼睛你不听!偏偏找了这么一个货色,还匆匆把证给领了。怎么样,到头来苦果还得自己尝吧!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215章 开价 门当户对那是自古的道理,前人的教训可不是白说的! 沈茂才当然还是先对沈艳丽一通数落。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我大家长式的作风么?这不就应验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听我的! “爸,您快别说了!”沈艳丽急得直跺脚。她是遇人不淑,但回到家里来,肯定是要解决问题,寻求庇护的。 好好好,你先去休息一下。别怕啊,什么都有爸爸在呢,我来跟这小子谈! 这时候,当然是彰显一家之主威风的时候。 他把顾云来叫到书房了,记得他们第一次长谈,也是在这里吧。 我可真没想到啊,相隔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就原形毕露了。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虽然出身低微,但还知道奋进。怎么着,我听说你科长的位置也被人撬了?这是仕途不顺,心里有气,就冲着我们家艳丽撒火是吧? “您别脑补情节了,我跟沈艳丽的问题,可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你们过多的干预,我想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顾云来说。 幸好我们干预得早了,还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说吧,你想怎么办?哦,对了,你们这种人,不都是要钱么?开个价吧。 “你到底是财大气粗啊,那我要是一开口就要您的全部家产,您能同意么?”顾云来说。 那么大一笔钱就算给你,你也没命走出这个门口的。 “对呀,我肯定是无福消受的。但我真想知道,您所说的,像我们这种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您凭什么给一个人定性呢。” 就因为我见得多了,像你们这种穷小子追富家千金,不就是冲着钱来的么。我也是糊涂,被你的巧言给骗了。当你第一天踏进这个家门,我就该开价的。 “没错,我是个穷小子,我人穷志短。天底下的穷人都渴望着飞黄腾达,只不过我有这个手段而已。但我不是来骗钱的,我向您借两千万,要打借条的。”顾云来说。 别扯了,两千万你还得起么你?不如我用两千万打发了你,你明天就跟艳丽到民政局办离婚手续。这是一口价,别想赖着。你要是敢跟我耍混,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你! 就算是沈茂才这样的大老板,听到两千万这个数字,内心就全无波动吗?他恨不得当下就掐死顾云来。心里想着两千万只当是喂狗了,可这条狗的嘴实在是刁毒的很,这一口就咬下这么一大块肉来。 还说要作借,沈茂才肯定不能同意了。如果打了借条,就不构成组成他和沈艳丽离婚的条件了。 “很好,爽快。是现金支票还是转账呢?”顾云来说。 什么时候敲竹杠还能这么坦然?如果是沈茂才以往的脾气,这个小子肯定是活不过第二天的。但这里面还牵扯一个沈艳丽,不能把事情闹大,只能是破财消灾了。不否认这小子的个人魅力和哄骗小女孩的手段,可偏偏要用到歪路上,这就是贫穷的原罪啊! 我给你开支票,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取钱。钱拿到手了,立马就去办手续。你敢再动什花花肠子,两千万,足够找个人跟你抵命了! 好呀!顾云来拿了支票,就去找沈艳丽。 你还想碰我女儿? “爸,我现在还得叫你一声爸呢。您别忘了,我跟艳丽目前还是夫妻关系。就算要办手续,也得两口子一同前去不是?我不带着沈艳丽,还真怕走不出这个门口呢!”顾云来得了支票,表现出万般的心花怒放,邀了沈艳丽,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沈茂才派保镖盯在后座上,只一心图财的家伙,应该不会把沈艳丽怎么样。不过沈艳丽这回总算是彻底认清这家伙的为人了吧。 到银行取了钱,两千万当下转到顾云来的户头。一切齐备,保镖几乎是押着顾云来去民政局的。 “这是我跟我老婆之间的问题,你们别多事!”顾云来让保镖别跟着。 这是沈总的吩咐,如果不是他的吩咐,我们真想当场揍你一顿。 顾云来现在的嘴脸,确实是欠揍。 “好了,你已经拿到钱了,我们该告一段落了吧。按你的说法,好说好散,我也不派人盯着,希望你还保有做人的最后一丝底线。”沈艳丽跟顾云来进了民政局,把保镖挡在门外。 顾云来一进门就找个地方坐下,也没有要办事的打算。 “都到了这个的地方,你还要耍赖,有意思意义么!” “沈艳丽,你真的把我们的全盘计划都忘光了吗?还是我说得没错吧,愤怒是最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的。”顾云来说。 “你什么意思?” “如果按照你的计划,能有这么顺利吗?现在好了,你爸气得连这笔钱的用途都忘了问了,只当是我敲诈了他一笔巨额的分手费。”顾云来说。 “原来……你这些都是假装的?” “按照你的设想,我们两个只是争吵,这就没有一个强烈的对比效果了。只是为开不开物流公司的问题意见相左,这也没什么力度呀。还不如直接上升到感情破裂的程度呢。” 顾云来刚开始是让沈艳丽说实话激怒他,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反客为主,出言刺激沈艳丽。沈艳丽从愤怒到绝望,哭出那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比任何言语的演绎都要管用。顾云来再装出一副无赖的模样,也就顺理成章,很难拆穿了。 “可你刚才的那番话,一点都不像假的呢……”反正沈艳丽当时绝对是当了真了。平常人若不是真实的情感爆发,哪能有这样的演技? “你数落我的时候,那也不是假的呀。说白了,人都有自己的小情绪,但这些不足以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承认我要在家乡开公司的做法很不靠谱,所以这个总经理兼公司法人,还得由你来担当。”顾云来说。 “那你干什么呢?”沈艳丽问。 “我给你打下手啊,我擅长打下手。” “可我也不会搞什么物流公司啊,再说眼下不要是忙招标的事情么。”沈艳丽说。 “哪有什么大老板是门门都精通的,你也只是挂一个掌权人的名号。具体的经营可以请专业团队来管理,实在不行,还有陆鑫源帮忙呢。这个物流公司在起步阶段,是和陆鑫源的种植基地联动的。让他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我们互惠互利。”顾云来说。 “那,那你是不想跟我离婚咯?” “王八蛋想!有这么好的老婆,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气呢。即使是为了激怒你而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已经足够天打雷劈的了。” “别花言巧语了,我已经想明白了。你现在是不敢离婚的,因为你怕死。你以为我爸的两千万真的那么容易骗到手吗?”沈艳丽说。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顾云来把沈艳丽拥进怀里,让我们再装一会儿吧,反正办手续也是需要时间的。 顾云来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和熟悉,把前后的思路都缕清楚,沈艳丽也就豁然开朗了。她虽然是感情用事,幸好还不是那么傻的女孩子。 可顾云来始终更高一筹。 他想出这样的方法,真的是为了轻松从沈茂才手上诈到这两千万吗?要是以为沈茂才这么好骗,那就太天真了。 顾云来这么做,只是将骂名都背到自己身上,不让沈艳丽落一个联合他人骗自己父亲的口实。这不,直到钱到手之前,沈艳丽还都蒙在鼓里呢。 但沈茂才并没有与顾云来签任何书面协议,两个人只是口头上的约定,拿到钱就离婚,有什么证据吗?但沈茂才这么打一笔的资金流动,还是签了他名字的支票,这可就是石锤了。只要顾云来和沈艳丽一离婚,夫妻关系解除。那沈茂才还不是想怎么整治顾云来都行了。 所以这婚不能离。 如果顾云来真的和沈茂才签了什么协议,那两千万不就妥妥地到手了?当然也不行,如果签字,顾云来就必须得跟沈艳丽离婚了。 问题的根源就在于,顾云来是料定了沈茂才绝不会不明不白地舍掉这笔钱。 但他有没有想过,顾云来如果杠着不离婚,会有什么后果呢? 那就很极端了,沈茂才一定会弄死他的。 “对呀,钱已经到手了,我们还是得把事实的真相跟父亲说清楚才是。”沈艳丽说。 “那还是我们两个联合骗他,你不怕背上这个骂名吗?”顾云来说。 “不怕,总比你被弄死了好。也到你了摆道理的时候,我相信你能说服他的。”沈艳丽说。 其实顾云来也没有胆子真瞒住沈茂才多久,等公司正式运营了才说?那恐怕顾云来早已经盖白布了。除非在这个期间顾云来一直和沈艳丽在一起,让沈茂才无从下手。那沈艳丽既没有办离婚,还一直跟这个“人渣”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逻辑上说不通啊。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沈茂才说明了。(未完待续) 第216章 承认错误 这一出戏演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沈艳丽差点心碎了。 等他们出门的时候,保镖围上来,要看他们的离婚证书。 “我要是拿出这个东西来,你们会立刻把我摁倒在地上,问我一个诈骗都是轻的。不过你看我们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好么,根本没有要离婚的意思。”顾云来和沈艳丽正腻在一起,甜蜜得不得了呢。 这有钱人家,到底玩的哪一出啊?保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眼下当然是要回到家跟沈茂才坦白,承认错误了。 回来啦,事儿都办完了吗?这民政局办事效率挺高的呀。呃,这都离婚了,你们怎么还手拉手呢? “爸,其实我们两口子的感情一直很好,压根也没打算离婚呀。”顾云来说。 那这这这……沈茂才一时也懵了。 沈艳丽趁机上去撒娇:“哎呀,爸!顾云来现在也闲下来了,他一直想自主创业,想跟你们借一笔启动资金。怕您不同意,于是就使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我的错!是我死活央求沈艳丽跟我合演这一出戏,她一开始也是极力反对的。”顾云来必须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当然是你的错了!我家艳丽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你利用了她,利用了她对你的感情,对你的盲从!这完全是,小人的算计!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反正钱已经到手了,沈茂才再要怎么撒气,都只能由着他了。 那说说吧,到底是什么项目?既然木已成舟,那沈茂才跟着把把关那肯定是必须的。 于是顾云来将种植基地与物流公司的联动计划,一五一十说给沈茂才听。 这是好事儿啊,正经买卖!你应该堂堂正正来跟我商量。顾云来,真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你干的这些事儿吧,实在让人没办法说你的好话。你采用这种蒙骗的手段,让我怎么相信你能搞好一个物流公司?所以…… 顾云来知道沈茂才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就提前打断:“爸!有些话呢,我不愿意说,您也不愿意听。您从来都瞧不起我,这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来跟你商量,换回来的无非是同样一个结果:您觉得这个事情有商机,干脆自己去干了,而我呢,最多只是跟着跑腿的而已。这些就是您接下来想要说的吧。您一直嫌弃我没什么大出息,辱没了您的家声。可在您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我这个机会。” 对呀,没错。这是好机会,只要是资金到位,扔一个傻子蹲到那里都能挣钱。就算你做成了,凭什么就让我相信这是你的个人能力所为呢? “爸,您好像是误会了个人能力的范畴,那只局限于赚钱的本事吗?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啊,这件事情除了我,就算您亲自去做,也一样是玩不转。这里面有许多客观条件我没有跟您摆清楚。首先,那块种植基地,是陆鑫源的投资项目。而土地租赁的合同呢,都是我给他跑下来的。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乡,你换谁来,没个三年五载的,绝对谈不下来,还得花上多几倍的代价。”顾云来说。 沈茂才早就收到风声,说是陆鑫源跟一个什么人联手搞得风生水起的,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顾云来。 顾云来虽然没有展现出什么过人的商业头脑,但是他在与人交流这方面,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首先陆鑫源那个人就非常不好打交道,他寻求合作伙伴一向是非常苛刻,顾云来居然能和他到走一起? 还有许多细节,沈茂才并不知晓。顾云来实际已经给陆鑫源当了狗头军师,拿干股呢。说他没有商业头脑,可他就是有本事把所有的条件穿成串儿啊。 做生意,你光有头脑不行,再有机会也不行。必须要有把这个机会变成可行现实的能力。 沈茂才早陆鑫源几年已经尝试在乡镇搞生态种植了,虽然不是在海棠镇。可他的进度,到现在还赶不上陆鑫源。关于土地租赁的事情,一直也没能谈拢。关键问题,不就是他身边缺少了一个像顾云来这样的人么? 他是个小人,但真的有才华。这一点,沈茂才是不得不承认。 投资就有风险,万一买卖要是赔了。这笔钱,我是让你还呢,还是不让你还? 说好的傻子蹲着都能赚钱呢?沈茂才还是不能让顾云来太得意。 “当然是要还的,借据我都拟好了,请您过目一下。”顾云来抵上早就拟好的借据,“年利,就按照银行的常规贷款利息算。” 你还本金就成了,跟女婿还要利息,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沈茂才看过借据,哎,这上面怎么还有沈艳丽的名字?顾云来,你这也太小人了。把沈艳丽扯进来了,成了夫妻共同承担债务。这不是摆明了,让我白送这笔钱么! “因为我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啊,还兼职总经理,责任比更大一些。您不是白送,这笔钱肯定是要还的。就算您让顾云来一个人承担,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啊,毕竟我们是夫妻嘛。”沈艳丽说。 艳丽,你是铁了心要跟这家伙共患难是吧? “怎么不说是同享福呢?要是买卖成了,顾云来也能在亲戚面前扬眉吐气,您也能大大方方推出您这位乘龙快婿了。若是以您专业的投资眼光来看,这笔投资到底是不是胡闹,有多少成算?”沈艳丽说。 单纯向来是传统行业,单纯以发展势头来说,如果有完善的联动机制,亏本大概是不至于。主要是看未来几年是否有新兴产业的兴起,带领物流行业一波井喷。当然这只是做好的设想。目前花山市物流行业的占比并不大,因为没有稳定的货源吞吐。许多家只是在维持,并不见什么大的动向。目前的运力需求,几百万的小公司就能够满足所需了。你这样一次上千万的大投入,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实事求是,这才是讨论问题的态度。沈茂才虽然对顾云来有成见,但是在投资问题上,他还是给出了相当客观真实的建议。 “爸,我和陆鑫源搞的这个生态种植项目呢,那是试验田,绝非仅此而已的。如果前景良好的话,将辐射周边多个县镇。陆鑫源授权给我独家承运,到时候一个小公司可是无法满足的。我这里的两千万呢,也包括后续发展的费用,兴许还不够呢!”顾云来说。 你两个,野心还真大呀!沈茂才这就不好意思说他在临县也在搞种植试点了,但是联动没有跟上,走物流会很困难。只能在当地的超市或者农贸市场集中销售,原产地压价厉害,种植户得不到什么实惠,所以许多种植用地都撂荒了。 可惜了这么一方水土,好东西压在产地运不出去。在当地发展旅游确实可以分销一部分,但也是散户经济,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顾云来和陆鑫源这个搞法,确实是一个新的思路。 可以搞,但不能把他捧得太高。女儿女婿都在这里,沈茂才也只好借坡下驴了。 这钱你们爱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满足情由,不还也是没问题的。千万不要因为背负了高额的债务,变得裹足不前。到时候成不了事,反倒回过头来怪罪我。沈茂才说。 “怎么会呢,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怪到您的头上啊!”顾云来说。 “你可真够笨的,咱爸的意思是这事情可以,让你放心大胆地去干呢!” 哼!还说惯会察言观色,倒还不如我女儿!沈茂才最后数落顾云来一句,转身自顾回书房了。 书房向来是老爷子的避世之所,他一说要回书房,自然要是避免什么尴尬局面。很显然的,现在气氛缓和,再聊下去就开始要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家常了。 不过这样也好,沈茂才对顾云来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指望他一天就拿顾云来当亲女婿,那也不现实。 于是顾云来这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千万富翁。钱拿在手里就没有嫌烫手的,可是从取钱到转账,那只是一串数字的转变。顾云来仍然没有体验到一夜暴富的感觉。 他突然有一个很世俗的想法:拿两千万现金铺在床上,那得是多大一滩呢! “你这是穷人乍富,知道现金上有多少细菌吗?你要是敢摊到床上,我可不乐意上去睡觉啊!”沈艳丽说。 “咱现在有钱了,大不了换衣服床单嘛,对你,你一次见过两千万的现金吗?真的不想见识一下?”顾云来说。 “你现在这副德行要是让我爸爸看见,他真的不敢相信你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呀。”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突然多了两千万,到底对顾云来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专款专用,又不能拿去挥霍。就不能有点响动见个画面吗?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算了算了,既然钱已经到了你的手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来两千万到帐了,你该给一个怎样的交待,你心里有数。”(未完待续) 第217章 客似云来 那就是需要用这两千万创造出更多的财富来。不然你就只有这两千万,严格来说还不是你自己的。再没出息一点,放银行存两年再还给沈茂才,那也能小赚一笔。现在顾云来有钱了,对于如何分配合理运用的问题,还得依靠学统计的沈艳丽。 其实小到开网吧,大到开物流公司,都是一样的。你先得给自己一个市场定位,什么样的规模,针对什么样的用户群。 用户群这个不用想了,前期主要是为陆鑫源的种植基地服务的。所以呢,未免不必要的浪费,你初期的规模得按照种植基地的产出来设计呀。 所以物流公司的项目,还没有那么快能上马。但你自己揽下的事情,总得一桩桩一件件先干好了再说吧。 顾云来该回去盯着网吧了。犹豫跟老木匠的女婿谈崩了,他又得到别处去订一套电脑桌椅。 沈艳丽说,这些东西家具城就有现成的,售后也齐全。搞什么手工定制管用二十年的根本没有意义,你以为你的网吧能开二十年吗?到时候折价处理转让,一样是个二手货的价钱,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的。 顾云来和沈艳丽逛家具城,打算拍定了一次运回镇上了事。他又打电话叫来二小子,说是其他的电脑配件也一次搞定,免得来来回回地跑。 沈艳丽的意思是,这种小事完全没有必要顾云来亲力亲为。你现在有钱了,得学会找找感觉,要慢慢习惯看重自己的时间成本。货比三家当然是个好习惯,但没有必要为总共才几百块钱的差价劳神吧。 市里口碑过硬的,瞧着不错的,提一套了事。像现在这样,真不够自己累的。 “一码归一码,现在开网吧,是我自己投资的产业,不算到那两千万里面,当然得精打细算咯。”顾云来说。 “这么说,如果大基数是两千万,你就不比精打细算咯?控制成本不是这么个方法,你可以规定一个价格参数,让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就算是中饱私囊也是在正常合理的范围之内,大公司都是这么做的,采购部一样是肥差。”沈艳丽说。 “那得找一个绝顶信任的人才行,就算是吃回扣,也不至于坑自己家公司。”顾云来说。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你,既懂统计学,自然是我心目中第一号人选!”顾云来说。 “我既是总经理,又要管采购,这样说不过吧。要是让我爸爸知道了,会说你把我当驴使唤。你以为他不明白么,虽说法人代表是我,可这公司到底还是为你开的。”沈艳丽说。 “我想,还是先等公司建立起来,再谈人事的任命吧,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顾云来说。 “从人情层面建立的信任根本不适合现代公司的运营管理模式。我想,你还是外聘一个采购部经理比较好,有全面的规章制度才是最好的制约。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人事任命的工作就由我一手包办吧。首先,你是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一点铁定无疑啦。无论你管事还是不管事,该有的待遇是一分都不会少的。”沈艳丽说。 得,这等于是又多了一份干股。到处拿现成的这种美事,应该人人都羡慕才对。只是顾云来自己却永远体尝不到执掌权柄的那种快感。其实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啊,公司正式开始运用的时候,顾云来应该是蹲在某镇委办公室里了。 沈艳丽说要管下人事任命的活儿,那也是看穿了顾云来的心思,只是没有用那么尖刻与直白的语言点破。 采购部这样的肥差,顾云来不想落给外人,还不是要便宜了他大伯一家。他婶子是个精明的女人,似乎很适合干这一行,但是私心太重。他大伯倒是没什么私心,可惜能力不够,给他就等于是给了婶子。至于他堂哥,那就更不用说了。叫一个傻子去管采购,那什么样的公司折腾两年都黄了。 总之都不合适,不管把他们放在哪个部门都会影响正常运营。你干脆直说吧,你到底是想在公司里另立一个什么样的闲职部门,来安置这一家三口呢? 顾云来的心思,真是被沈艳丽吃得透透的。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让他们既不影响公司运营,还能有一份收入。那还不如直接给钱了事啦?大伯是个好面子的人,你让他不干活白拿钱,他会过意不去的。 不能看起来像是一份施舍,得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对于这一点,沈艳丽已经想好了,“你实在要是想安排,让他们在公司搞保洁,这个最合适了。” “让他们打扫卫生,这个有点过了吧?”顾云来说。 “只要能挣钱的,就不为过。你别忘了我们要开的是什么公司,搞物流一定少不了那些废旧纸包装袋什么的。他们要是心头明了,就在旁边搞一个废旧回收,那也不少挣。先说好了,是废旧回收,我最多是低价卖给他们。可不能白拿,那叫偷!”沈艳丽说。 这确实是一条路子,凭劳动挣钱怎么都不丢人。顾云来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许多人想找这样的差事还找不着呢。 活头说统购了一批桌椅给配件,一起发到镇上。沈艳丽不跟着去了,她要留在市里和丁小婉一起准备招标会的事情。 顾云来和陆鑫源都不便露面,就留在了镇上。 招标会开始的日子的定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顺利结束。 这边也是忙得热火朝天,早在日历上圈下招标会的这一天,顾云来的网吧也正式挂牌营业了。 一串三万响引来不少人围观。 取名叫“云来网吧”,客似云来之意。顾云来这个名字好意头啊,适合做生意。 在当天顾云来也请来了镇里的各个领导,说明这个网吧呢也是镇里支持的。自然在禁止未成年入内这一点上,就不会有城里那么严格了。 开业三天免费开放,这就做到了表面上的客似云来。有些人尽兴时一天三顿饭连同宵夜都在网吧里吃了,这些人多是镇上的二流子,一听说是免费开放白蹭三天不浪费。 顾云来可没有那么傻,免费开放是免费开放。只是不要上网费而已,但是这饮料小吃什么的,还是原价啊。问过城里开网吧的都知道,那上网费能值几个钱啊。现在都流行充多少送多少,好像送的是时长,网吧所需要负担的,仍然只是网络费用与电费而已。在网吧的吃喝花销,那才是大头呢。 邀请村里那些小孩和老人们来免费体验。虽然是个新鲜玩意没错,但他们也不可能每天都来,三天之后就是要钱的。而且吃喝方面,对街就是叶子家的面馆。饿了吆喝一声,面就送到网吧里来了。而且便宜实惠又好吃,比泡面那可强多了。 这样一来,顾云来倒是把叶子家面馆的生意带着火了一把。由于镇上的酒店招待所都没有网络服务,所以这里也可以偶尔也能接待些游客啊出差什么的。但那也分淡季和旺季。 开业第一天,沈艳丽所说的几点问题就一一突显。首先你开网吧,要有一个明确的市场定位,主要针对的消费人群是什么。 那自然是年轻人啊。但整个镇上,年轻人能有多少?有那闲钱能整天在网吧里耗着的年轻人又有多少? 第一天这么看了,年轻人倒还是挺多的,镇上有中学吧。只是不知道过了免费的三天之后,会是个什么状况。 第一天是公开日,主要介绍的是电脑的基本操作,二小子并没有向他们展示真正有趣的东西。 你等着瞧吧,再过两天,这些孩子就会成为这里的常客了。二小子信心满满,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他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需要什么,他们需要新鲜和刺激。而当年在网吧里最能满足感官刺激的就两种:游戏和聊天。 游戏那是百花齐放,聊天是某企鹅一家独大。这些东西,二小子都玩得很熟。顾云来却只是接触过,游戏没意思。聊天倒是非常有趣,两个不认识的在网络上天南海北的聊,只是初中生就已经老公老婆的叫着。等到熟悉之后,还可以通过摄像头看到彼此,甚至是网友见面。 二小子好不吹嘘地说,他好几任的女朋友,都是这么认识的。那种感觉那是既紧张又刺激,谁也不知道真实见面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是惊喜,也许是惊吓。但不管怎样,那都是满心的期待。 别看他现在二十几岁了,还是可以在网上泡小妹妹,甚至约出来滚床单。实际上他的成功率很高的,因为比起初中生来,他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势:至少咱有请吃饭可开房的钱吧! 二小子说,这个东西虽然也花钱,但是不能天天来,你身体也受不了。但要是沾上游戏,那可就没边儿了。这些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为了钱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218章 乱象丛生 二小子说得让顾云来有些害怕,最初的游戏厅和网吧所滋生出来的暴力事件,确实屡见不鲜。相信都有在这种地方被人要钱的经历。顾云来是没有的,一来他没钱,二来他从不去那种地方。三来,吃过一次亏的人,就再也不会找顾云来这种既没钱脾气又硬的臭小子。 一般的小孩子只被唬两下就怂了,乖乖交出零花钱来。 镇中学也是寄宿,所以那些孩子们手上,是有生活费的。 你不是问我钱从哪里来么?就是这里了。学生的钱向来是最好赚的啦。二小子说。 顾云来倒不否认他这句话,学生的钱确实是好赚。因为他们还没有形成正确的消费观,手上却握有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生活费这种大宗的可支配资金,但是却要面对许多他们无力抗拒的诱惑。 这笔钱是非常可观的,就打他们一天来一次,网吧就有了稳定的客源。充就送的活动也主要是针对这一部分的客源。 但生活费是固定有限的,这种额外的支出会提早吧生活费花光的。这种事情只要住过校的大概都经历过,遇到一件心头好,好像过时不候似的。于是买买买,可是直到你毕业了,那每天都大清仓的店还在那里兜售呢。 顾云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他的生活费满打满算只用来吃饭就已经不太够了,自然不敢有别的什么念想。 那钱一旦花光了怎么办呢?当然只能找理由在跟家里要,或者向朋友借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同学,总不好看着人家每天挨饿。于是一个人借一点,东挪西凑的,一个月终究能够对付过去。 如果只是用来穿衣吃饭,这种消费仍然在正常合理的范围之内。可一旦培养起某种特别嗜好,那几乎就得月月举债了。 唯一建立正确消费观的方法,是等他们自己挣钱之后,就知道钱难挣,不用人教,自己慢慢就怂了。 而网吧就是掏光学生生活费的地方。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缺德啊……傻柱子说。 缺什么德,什么叫缺德?我们又不偷不抢,这就正常消费你懂不懂。城里的网吧也是这样,虽然一直被称为毒瘤。但是市场经济,明码标价的买卖,谁说一句话就能取缔的吗?不敢挣昧心钱,就别做生意了! 二小子俨然是一副生意人的作派,他振振有词。说怨天怨地,只能怪自己的自控能力太差。生意人并不承担额外良心谴责的费用,仁不经商。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二小子不明白,顾云来既然决心要开网吧,怎么连这个也理不清呢。 顾云来不是理不清,只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祸害别人家孩子,怕会被找麻烦。 二小子说那就安心退居幕后,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既想挣钱又想保住好名声,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呢。反正二小子也没什么好名声,他不在乎。 顾一鸣也表示,这东西都拉来了,也正式开业了,总不至于半途而废吧。 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这只是一门生意。 跟二小子预计的一样,三天免费期过后,人就少了一半。那些只是出于好奇凑个热闹的,自然不会再来了。还在继续尝试的,以后可能会成为老主顾,需要特别关注一下。这些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学生。利用午休和晚自习前的空档,就算只有一两个小时也要来玩玩。二小子手把手的教他们,从入门到沉迷,仅仅只需要三天而已。 二小子确实精于此道,他知道那些十几岁的小伙子喜欢什么。那时候的网络也没什么限制,什么东西都能搜得到。接触了从未见过的大千世界,网络给你打开一扇窗,但不会主动替你筛选有害的信息。 干预在网吧看片的,那是真的猛士。大部分主要还是玩游戏和聊天。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网吧开始兴起。九十年代的网瘾少年,让人想象不到的疯狂。 进入二十一世纪,网吧才开始正式步入乡镇,或许这种地方一开始就不是网吧的主体定位。因为这里实在是太乱了,尽管九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初,整个社会治安都挺乱的。 游戏厅和网吧这些地方乱象丛生,许多小混混和社会无业人员聚集在这里,严重威胁到青少年的身心安全。 那时候,单独一个中学生去这种地方,十有八九要被人劫的。所以他们学会了十个人抱团一起去,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个年龄段又是最不知轻重的。稍微有一些社会经验的老混混,是不会惹这些人。 当然总免不了有落单的。 海棠镇的无业游民,社会青年,以前只是背地里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网吧一开,就让他们全都浮出水面了。打架斗殴,抢劫勒索,那都是常事。 而网管有一半的职责就是看场子的,二小子正合适。他以前也混过一段时间,跟这些人都认识。经常有学生在网吧两边的巷子里被人劫走了餐费,顾云来跟他提过几次了,但是二小子不怎么乐意管。 他的意思是,反正就算我替他们要回来,这些钱也总是要在网吧里消费的。他还对顾云来说:你会偷换概念,说这等于是我抢了他们的钱吧?我可不敢违法的事情。放心吧,只要在他们不在网吧里面惹事就行了。 所以二小子只管网吧里面的事,那些学生只要是顺利进了网吧,就算是可以安心上网了。二小子左右逢源,经常给这些小青年开机价钱,那些人很卖他的面子。 似乎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网吧了。在这方面确实能力卓著,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云来网吧就天天爆满,成群的中学生在这里出出进进。这里也成了著名的藏污纳垢之所,几乎成了镇上所有小混混的大本营。 堂哥和顾一鸣也经常在网吧外面转悠,喝止一些勒索的行为。但这只是杯水车薪,他们有二小子罩着,根本就肆无忌惮。 顾云来作为网吧不挂相的老板,有几次甚至也堵在小巷子里。这些家伙都是无业游民,缺钱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 当然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肯定是很惨了,后来只能二小子出面平事,还劝顾云来不要经常过来了。你看不过眼的事情,正是一个网吧维持正常运营的过程。都要经历这一出的,等大家都混成熟人了,他们自然会换个地方。 顾云来也不愿意常来,他还时时关注着沈艳丽那边的进展。一个礼拜的时间,说是参与竞标的几家公司已经定下了。万鑫来及其下辖的分公司占据了绝对了优势,正式招标会将在二月底举行。 那就是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已经算是很快了,毕竟市政府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陆鑫源这边也已经开始了种植基地的初期建设,土地丈量与规划,施工队开始进驻。顾云来的重心也是在这里,只是偶尔去网吧转转。 在网吧开业整整第十天以里,顾云来再去看的时候,居然就已经大变样了。门口和巷子里再很少见那些三五成群的小混混,他们不在网吧周边下手了。因为跟学生们也混熟了,总劫人家始终也不好意思。 那这些家伙的主要收入来源在哪里呢? 顾云来注意到,其中有些比较老实的无业人员,只是懒散爱玩。他们偶尔会到附近的砖厂打散工,挣个钱就到网吧里待一段时间。钱花光了再去,就这样周而复始。 其他的就比较恶劣了,偷拐抢骗收保护费,只要是能来钱的活儿,他们几乎都干。一时间,周围的商家连一个纸皮盒子都不敢放在门口,分分钟被人顺走。 商户对此意见很大,叶子甚至直接找到顾云来。说就这几天,她的小面馆里就有十几起偷窃事件发生。以前虽然也发生过,但从来没有这么高的频率。他当面指责顾云来是为祸乡里。 当时顾云来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犯罪率并不是变高,而是相对集中了。整个镇上的无业人员都聚集到这里来,这需要商户联合起来搞一套完整的监控设备。 他只是这么想,却没有提过。因为一套监控设备的价格并不便宜,小本经营的商家根本不舍得花这个钱。 直到另一件事情的发生,才让顾云来坚定了要让网吧走上正轨的决心。 有个一个初中生找到顾云来,说他的mp在网吧里被偷了。 这个初中生很眼熟,顾云来每次到网吧来,都能见得着他。也是常客了,按照二小子的理论,不应该对常客下手啊,这事情还是出在网吧里。 那时候mp还是稀罕物,动辄几百上千的,也是不便宜。可见这个初中生的家境很好,也许是镇上的重量级人物也说不定呢。 所以顾云来很重视,问他:“你怎么肯定是在网吧里丢的呢?”(未完待续) 第219章 整治 这不是在推卸责任,总要问清楚嘛,不能白背这个锅。 初中生说,他进门的时候,还塞着耳机了。后来放在桌子上充电,他只是玩了会儿游戏的工夫,东西就不见了。 顾云来的网吧虽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但是通宵并不对未成年人开放。事发的时间,应该是下了晚自习,九点半到十点钟左右。 顾云来又问他:“你应该去找当天夜班的网管,怎么会直接来找我呢?”毕竟顾云来很少来这里,许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板。 当天夜班的是顾一鸣,他告诉中学生,这事儿人,你只有找顾云来才有用。 顾云来找到顾一鸣,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一鸣说他不知道,但有人肯定知道。但他不敢去问,事情就只好推到顾云来的身上。 那个人,当然指的是是二小子了。他现在可威风了,在网吧一呼百应,堂哥还顾一鸣都成了听喝的。就算他们看见什么,也要先报二小子才能处理决断。可是他的处理,一般都只是不了了之。 现在,大概只有顾云来能够压得住他了。 也要讲究策略。顾云来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个会,说是最近网吧内失窃的事件频频发生,建议在网吧内外装上摄像头。 二小子首先就不乐意了,说一个监控设备就得上千块。里面都装上不留死角的话,至少得好几万的投入。现在网吧才刚见一点盈利,这个钱谁出呢? “我已经弄清楚了,被偷的初中生家里是做生意的,在海棠镇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物。我已经稳住他没让他跟家里说,并且许诺三天之内一定把东西找回来的。”顾云来说。 那你以后最好不要随便许诺,东西早就出手了,给你三年的时间也没用。二小子说。 “那总得查出是谁干的,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顾云来对他说。 二小子当然知道是谁干的,追回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家伙是个惯偷,有销赃渠道的。他说顾云来想装摄像头他不反对,只要别让他出钱,他可没钱。 “把人找出来,今晚八点之前我要见到人,否则的话……” 别,你不用吓唬我,两边我都得罪不起。我可以告诉你人在哪里,你要胆量的话,就自己去呗。 那是一个盗抢团伙,总共有十几个人。二小子虽然是知道,但也不敢过问。这些家伙可跟小混混不一样,外地人,手上都见过血,一般的小混混的哪里敢惹他们。 “他们要是在来网吧,你能认得出来吗?”顾云来问他。 你想在网吧里给他们来一个一网打尽,那借这股风给你停业整顿个十几天,也是够你受的了。二小子不同意报警,最好是在外面抓了,缴获赃物,跟网吧没什么相干。 “监控的钱,我出!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当你们不知道。以后装上监控,当天值班的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情没有及时处理,我就要追究责任了。”顾云来说。 行,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呗。反正我们是拿死工资的,没有必要跟这些家伙玩儿命!二小子点了一根烟,说他是怂了,扣工资就扣工资吧。 “二小子,你别跟我装!这件事你最好只是知道,要是让我查到你也有牵连,我会让你在海棠镇彻底混不下去!” 顾一鸣给顾云来打了小报告,说二小子不光包庇网吧里的无业青年,还经常偷偷地在网吧里销赃呢。他搞一个二手信息交流网站,专门在上面散货。所以他才这样嚣张,现在他有没有工资都无所谓的。 初阶段的网络犯罪,顾云来刚听到的时候很震惊。而且二小子似乎没有特意要瞒着顾一鸣,还跟他解释说,这是他正规注册的二手信息网站。他只负责在上面发布商品信息,至于到底是自己闲置的还是偷来的二手货,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加上网络监管还不成熟,货品来源的问题还没有人去查。 还说上面最好卖的就是二手电子设备了,像手机啊mp之类的设备,是很走俏的。附近几个县镇的都到他这里来登记散货。 这就是网络的好处,可以给只知玩乐的人带来快乐。但是懂得利用,就可以赚钱。以前的二手货还要辛苦找买主,现在只要动动手指,等人上门就行了。二小子光收取中介费,这十天就净挣了一千多,比当时许多人的工资都要多。 但他只做熟人和熟人介绍的生意。对于顾云来的质疑,二小子明确表示,那些家伙他不认识,也没有给他们散过货。 “那也不代表你做的事情都是对。你要挣钱我不反对,但最好不要在网吧搞这种勾当。”顾云来说。 家里网速不行,不够建立一个网站的服务器。而且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开网站这种事情,也是符合法律法规的。未来的风向我是搞不清楚了,但现还能赚钱又不违法的事情,很多人想去做。只不过我抓住了这个机会,你找不出其中的错误,就没有资格指责我! 不就打擦边球么,二小子觉得自己没错。你顾云来自诩有本事么,那安全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啊。这也是你选择开网吧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其实你从一开始关于责任划分的问题就没有分配到位。 是让二小子负责安保工作的,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本地的混混在网吧已经很安分了。他也解决不了的事情,顾云来总不好意思全程做甩手掌柜吧。 这事的确不适合在网吧里面解决,如果能在出租屋里抓到那伙子人,当然是最好的了。 拿到他们的地址之后,顾云来得先回去准备一下。对方有十几个人,还都有家伙,顾云来再莽,也不会是对手。找陆鑫源商量一下,他的江湖经验比较多。 陆鑫源调侃说,只不过是开一间小网吧,你搞得比我还忙呢。 没办法,顾云来哪里知道,开个网吧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你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安全管理一定要到位。而且有这么一伙子人在海棠镇,始终是个隐患。不过你总想着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这个思路就不对了。打击盗匪团伙,应该交给警方来处理呀。 “这个我也想过,但据我分析呢,那是一伙流贼,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我们网吧丢了一个mp,不算什么答案,应该是顺手所为,还不到立案标准呢。再说了,咱们镇派出所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根本管不过来。等协调好了警力,人早就不知道流窜到哪里去了。”顾云来说。 那正好啊,一个mp的事情,不至于闹到这么大的动静。这些流贼可不好惹,天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案子在身上。 “原本我也想息事宁人的,再搞一套监控设备亡羊补牢。可人家小朋友找到我,我话也已经说出来,再加上二小子那么一激。我有掌握到了他们的确切地址,人再不抓到,就感觉是故意放走的,心里是有些不服气。毕竟我们要在这里扎根,就得服众啊。怎么能叫一帮外来人在我们头顶吹拉弹唱之后轻松走掉呢,你说是不是?”顾云来说。 说清楚,是在你的头上,不是我的,他们可没有惹到我。你这种说法,很是江湖作派呀。不过我喜欢!本来我打算在厂里组建一支巡防队的,镇上的警力完全不够用。今天我们第一批工程材料到了,就那么露天摆在工地里。这地方的那些青皮娃儿我是见识过了,不得不妨啊。我物色了几个人,也好让他们抓了这伙小贼练练手。 陆鑫源放在古时候就是团练,他手底下精兵马壮。就是这会儿,他们一听说是抓贼也会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过得好好合计合计,怎样在没有人员损伤的情况下将对方一网打尽。 要充分利用地利人和的优势,发动人民战争的**大海战略。 二小子是这里的地头蛇,他说那帮家伙的一举一动,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连租的房子,都是捡的他兄弟的漏。可以说条件非常艰苦,可这帮家伙又不肯住宾馆。破旧的出租屋里,不需要身份登记。 他们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两班倒,井然有序。除了工作就是休息,无其他不良嗜好,真的非常难搞。 跟着你一起就是玩刺激,黑道四大杀手都见识过了,还能怕这几个小毛贼么。你有没有胆量,跟我一起去摸摸底? 陆鑫源又技痒了,被顾云来这么一撺掇,倒也憋得浑身难受。好一身特种侦查的本事,没想到在现代社会也能排得上用场。 “有何不敢的。先说好了,这次要是立了功,算谁的呢?虽然咱们都退伍了,但还是要保持军人的荣誉感。别的都可以不图,这个还是要争一争的。”顾云来说。 我不跟你争,既然事情是在你们网吧里起的,锦旗荣誉什么的,理应归你们网吧。(未完待续) 第220章 荣誉感 不过这次过后,你可要把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好整治整治,不然你即使立了这么一大功,也担不起这份荣誉。 顾云来他们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可能会很危险。可一旦跟军人提到荣誉这个东西,问题的性质就变了,变得十分严肃。两个人虽然都不是现役,可这种使命感是根深蒂固的。 像是盗匪团伙这种事情,知道还到罢了。既然是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想让两个人认怂置之不理,那可就做不到了。 两个已经有了家室的男人,这样做难免显得有些任性。所以他们不敢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商量,怕她们听到了会心惊肉跳。 陆鑫源也一再表示,虽然除暴安良从来都不算是管闲事。但他们两个也要为自己的家庭些责任,所以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呸呸呸!你能不能等做完了再说啊。要是在电视剧里,这句话一出口,基本上就等于回不来啦!”顾云来讨厌这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本来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不就是几个外地人么。他们两个去侦查,就算是被发现了,跑也能跑得掉,何必整得这么悲壮呢。 现实也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的剧情杀。 两个人准备好之后,就到二小子提供的地点,一间很不起眼的出租屋。 这应该是旧房改的出租屋,照明啊通风什么的,都很不理想。但在小巷子里,前后门有多个出入口,情况十分复杂。 顾云来他们注意到,前后门不管在哪个时间段都有人站岗放哨。虽然是很不专业,但该有的警惕性都有。让极少露面的陆鑫源装作路人从他们面前走过,也被从头到尾死死盯着不放。 陆鑫源用余光迅速地瞥了他一眼,那家伙的一只手,始终都揣在兜里,怕是有什么凶器啊。能揣在兜里的,多半是匕首一类的,这东西才危险呢。 顾云来和陆鑫源都学过空手擒敌,可对付空手和持械的歹徒,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要出其不意那还成,基本能有九成左右的把握。可要是正面相抗,你练得再多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相当的勇气和运气,实力的成份其实占比重最小。 需要勇气很好理解,除非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人很难直言面对持刀的歹徒,更不要说是正面对抗了。即使受过专业的训练,这也需要相当的勇气和自信才行。毕竟冷兵器也是具备一定杀伤力的。但越是大家伙越不好使,看起来唬人但是很好对付。 匕首是最可怕的,小巧尖锐,可控性强。冷不丁被捅那么一下子,实在是防不甚防。 这就需要运气了,人体是很脆弱的,如果不巧被捅到了要害部位,就会非常危险。镇派出所连防暴警械都没有配备齐全,他们的震慑作用大过于实际的战斗能力。 可如果遇到真正的亡命徒,那就是上去送。 等想个好办法,我是能找到足够的人堵住巷子的。可是有两条路,不管那条路被撕开条口子都会非常麻烦。所以我还是主张出其不意,我们先在巷子周围布控。等他们人都到齐的时候,再来个一网打尽。陆鑫源说。 具体的计划呢?没有具体的计划,你以为这是演电影呢,再来个高空滑锁破窗而入?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一条巷子两个出口,只要人手足够,他们是怎么都跑不掉的。 陆鑫源的联防队,也是他自己从总公司抽调来的专业安保人员。 匕首虽然可怕,但也不是无敌的,实际上它本身就是一个大写的短处。一人配一条**,只要控制在安全距离,基本上就是完克了。 两个各带一条路,也都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吧。这个计划可以说是非常稳妥了。小镇上没有什么大事,抓几个流贼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陆鑫源也觉得挺别扭啊。 是啊,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别人会说我们越俎代庖啊。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黑社会打架,被传成狗咬狗了。吃瓜群众一向都是以自己独有的幽默来代入纯粹的个人情绪,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也不会影响事件的进程。 就是因为有很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谣言传播的速度才远远大于真相。 “别忘了,对于他们而言,你也是外来人。你大张旗鼓的带一帮手下堵住小巷子,那里面也有其他的居民啊。只要出现慌乱,一切都可能成为不可控因素。万一惹出乱子来,你的麻烦可就大了。”顾云来说。 有道理有道理!你到底是这里出身的,当地民情比我懂得多些!陆鑫源试想那结果也有些后怕,现在已经不是拉帮结伙的时代了。在成立的时候,陆鑫源可以这样大张旗鼓,因为那些人都是他们公司合法的在职人员编制。 但把他们叫到这里来算怎么回事呢?说是厂里的联防,可你的厂子还没正式挂牌呢。 想来想去,这么干的确不合适?那怎么办呢,又不能干看着。难不成,就我们两个人要去对付他们十几个? “我就是这么想的。”顾云来说。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普通的退伍老兵。虽然有专业性吧,但也不是美国队长啊!这种明显是送死找挨揍的行为,我可不可以选择不参与啊?陆鑫源不明白顾云来的用意,按理说他不是一个如此轻率贸动的男人啊。 “是,表面上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有十几口子。他们的想法,可能跟你很相似。就单凭这两个人,就敢来冲我们的老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自信?那帮家伙内心一定是充满疑惑的,他们又怎会知道,我们来的总共就只有两个人呢?”顾云来说。 哦,你的意思是虚张声势,咋他们。那他们万一来个鱼死网破呢? “根据我白天的观察,这伙人绝非什么亡命之徒啊。”顾云来说。 何以见得? “你同样是老侦察兵出身,有些问题不用我跟你说得那么清楚吧。一个地方的生活垃圾,可以显示出很多的信息。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家的生活垃圾里面,有妇女和儿童的生理卫生用品。一伙亡命徒,又怎么可能拖家带口呢?”顾云来说。 陆鑫源当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么大的老板,怎么可能去翻垃圾箱呢。顾云来是干过这种事情的,他以前捡过矿泉水瓶。 重点是,陆鑫源觉得顾云来的分析不错。只要能够确认,那些生活垃圾真的来自于这伙子人。整条巷子就这么一个垃圾桶,却住着这么一户人家,你怎么能够确定呢? 以前像这种乡下地方,是不会有什么垃圾桶的。大家都是选一个地方,集中往那里一扔了事。也不知道最终是怎么处理的,也许是定期清理吧。垃圾桶是最近才配备的,许多人没有习惯它的存在,依然是往老地方扔。只有他们那种,之前已经习惯了这种垃圾处理方式的外地人,出门才会认垃圾桶。 所以顾云来认为,他们应该是来自稍微大一点的地方,文明教化程度比海棠镇要高。 这是你自己的分析还是亲眼看到的呢?这么诋毁自己的家乡人,不太好吧。陆鑫源说。 “我热爱自己的家乡,但这里的人整体素质不高也是事实,不存在什么诋毁。在城里乱扔垃圾是要罚款的,可这种手段在乡下就行不通了。人家会说,别人都往这里扔。镇政府要是想强令一刀切,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他们觉得很难办,其实是执行力不足的表现。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看重这种小事。但我觉得,海棠镇要发展旅游业,光有自然景观是不够的。人文景观的体现,就是一个城市的整洁程度,这才是任重道远。”顾云来说。 镇政府要做的,不是把一个垃圾桶立在这里就了事。相应的宣传教育也要跟上,毕竟乡下人是很执拗的。 顾云来不会闲到每天在那里蹲点守候。二小子给他提供信息的当天,他就去看过了。垃圾桶里只有一户人的生活垃圾,基本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 照你这么说,这些人只是普通的盗窃团伙,那他们怎么会如此警惕,还要在门口设哨呢。 设哨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提前逃走或是准备反抗,现在唯一吃不准的,是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走还是反抗呢?抢劫和偷窃,这两者的性质也是完全不同的。 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他们实际是被一个盗窃团伙控制着。 你也很难等到他们全员到齐的机会,这种情况,一般是准备要跑路了。 所以呀,这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费事又费力的事情,要找人盯着才行。我是没空的,你…… “没问题,我盯。就周边失窃的频率来说,他们要跑路,恐怕也就这三五天之内的事情。”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21章 孤胆双雄 顾云来跟二小子沟通过了。在二小子的协调之下,那些无业人员已经不在附近下手了。 周围的治安好了没几天,又来了这么一伙人。 顾云来的综合治理初见成效,附近的居民再遇失窃事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他而不是报警。 这就是大包大揽的后果,顾云来不想越权,却已经是越了。这个事情镇派出所知道,也希望得到顾云来的全力协助。 整个海棠镇的治安,光靠他们派出所这么点人肯定是不行的。而顾云来这些人,放在解放前那就是乡绅。只要他们站出来带个头说句话,有时候比当地政府都好使。 顾云来开玩笑说,可现在是解放后啊,你们不会事后拉清单吧。 怎么会呢,海棠镇的和谐与安定需要我们共同来创造和维护。我们还会给予你,五好居民的奖励呢。 不好意思,顾云来不是这里的常住居民,他的户口是落在花山市的。所以,五好居民的奖励不合适,应该给他的网吧发一面模范单位的锦旗。还有,公平是不具备执法权的。在我遭遇反抗的时候,是否能无责任使用暴力手段呢? 这个就要依程度而定了。一般来说,公民是有义务将犯罪嫌疑人扭送到公安机关的。可在一些民风彪悍的地方,逮到犯罪嫌疑人却是先打残了再报警。如果犯罪嫌疑人的家属知道这种情况之后上告,找一个不良律师操控社会舆论,也会给公安机关造成不小的困扰。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觉得你能够拿捏好这个尺度。 这叫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陆鑫源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跟顾云来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是所长的原话啦。他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又不想我们惹麻烦呗。”顾云来说。 哦,那就是想让我们两个人,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控制住他们所有人?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只要把各种具体情况分析准备到位,再加上过硬的心理素质。我想,这就不一定是异想天开吧。”顾云来说。 总的来说,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行动了,外援不要想。把脑袋往裤腰带上一系,之后就全凭本事了。做好暴利冲突的准备,不可控的事态维持在最小范围之内。 要是处理不当的话,很容易就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就像上次追捕黑道四大杀手,由于造成的后果实在太过于严重。他们几个人不光没有得到奖励,差点就要承担责任了。幸好经手的周警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在他的努力斡旋之下,终于给他们正名了一个见义勇为。 你说说,这小地方的司法机关和大城市的有什么区别?就在于一个领导意识问题。破获一个盗窃团伙,至少也是一个集体三等功啊,一年的经费都不用愁啦。要换作是我,砸锅卖铁也得上啊。他们却一力往外推,这种操作我就看不懂了。陆鑫源说。 “你想多了,我们就算是尽全力帮忙,也不会有什么行政奖励的,最多就是一个热心市民。功劳还是得归镇派出所,既不用怎么出力,又能立功。这种好事,谁不会想呢。”顾云来说。 那我们图的是什么?整个一傻小子嘛! “就像你所说的,图一个荣誉感和正义感,这还不足够么?”顾云来说。 单从事件的本质出发,能为民除害当然是好事了。顾云来也不图什么奖励和好处,只要不担责任就成了。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顾云来和陆鑫源加起来,完全可以彻底杜绝海棠镇的暴力犯罪。小偷小摸之类的生存土壤不能根除,否则可能引发更大的暴力犯罪。只要是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兔子不吃窝边草就行了。 现有的基础条件都已经摆在这里,就看这两个人怎么做了。 单刀赴会,先分别摸掉前后门的岗哨。里面的事情,容后再谈。 但必须等到他们全员到齐之后。 顾云来在那里蹲了三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前门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小个子,顾云来朝他走过去的时候,那家伙分明地警觉起来。 “兄弟,别紧张。我只想问问,需要网站的邀请码么?你懂的!”顾云来说。 什么邀请码,你再说什么东西! “二小子的二手交易网站啊,他没跟你们说过吗?”顾云来有意试探,看二小子与他们有没有过接触。 我们谈过,但是他不同意,这么快就改变注意了? 二小子与这些人接触过不奇怪,但看起来,他还是有些底线的。 “因为你们毕竟是外地人,全散货交易他也不太放心。这回不一样了,你们勤勉务实,跑遍了周边的县镇,应该是收获颇丰吧。但我可以说,在海棠镇是没有一个人敢跟你们散货的。你们急需要出货跑路,二小子决定全收了,这价格也可以压一压。”顾云来说。 谁告诉你我要跑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都是行里人,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糊涂了。总之你们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靠二小子平台的线上交易。身处异乡,这对你们是最稳妥的一种方式。海棠镇的事情,他二小子一个人玩不转。我也不是给他跑腿的,过我的手,需提两成。你要是代为引荐的话,也可以用一成。你应该很清楚这一成的份量吧。”顾云来说。 跑路就是要散场,可不是换一个地方那么简单的。这一行越来越难做,大城市司法力度强。小地方又有各种地头蛇势力要分一杯羹。就算得手了,出货渠道是一个大问题。真有那雪中送炭的好事?不过都是为了利益,谈不上谁帮谁。这家伙好歹没有明抢,比其他人厚道许多了。 顾云来看他有些犹豫,知道差不多要上钩了。“想要细听端详的,就借一步说话!” 顾云来把他骗到背静处敲晕了。一模他兜里,果然死攥着一把开刃的弹簧刀。好险呀,顾云来还是有些后怕的。幸好他地痞流氓装得挺像,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无师自通。对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地痞流氓能有这身手吧。 在公共楼梯处,顾云来与陆鑫源汇合。看来他那边也挺顺利,顾云来只是好奇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先不用问我,我自有我的一套。现在才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不到总结经验的时候呢。陆鑫源指指上面,嘿嘿笑道:楼上,在开小会儿呢! 男人们在外辛苦了几天回来,总得慰劳一番。但这是栋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 具体住了多少人不清楚,他们租下了整栋楼的上下三层。一个有六间房,三个卫生间。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应该是在二楼。视野和隐蔽性相对好一些。而且就这个高度,一咬牙谁都能跳得下去,跑路也很方便。 这个信息,二小子可没有给顾云来提供过,他是看了一楼的格局才知道的。这老房子都是这样,两室一厅,三层的格局都一样。一条公共楼梯,大概专门是为出租而建的吧,或者是家里有几个子女,正好一个人住一层。 总之,这次行动是略先鲁莽了一些。不等他们聚集在一起,单凭两个人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正在各自的房间开小会儿呢。等他们开完会了,准备商量怎么跑路的时候一定会将门口的岗哨也收进来的。 怎么办?已经打草惊蛇了,要退吗?不过现在叫人应该还来得及!顾云来说。 “来不及了。我们先控制住一楼两个房间里的人,再守住这条楼梯,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至于跳窗逃跑的,就交给外围的同志吧。”顾云来说。 镇派出所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他们已经派便衣在巷子口布控。只要顾云来他们那边所行顺利,就不会有一窝蜂蹿出来的。多一两个人逃窜,他们还是能够控制住的。 每个人的生理时间都有长短,耽误不得,说干就干。 顾云来踹开了其中一间房门,像是扫黄一样猝不及防之间,对方根本来不及反抗。顾云来迅速控制住男的,反绑了他的双手。 可他始终是小看了夫妻店。那贼婆子并没有惊慌失措,赤条着身体不顾遮羞,随手朝起一个酒瓶子就盖到顾云来头上。 “你是第二个拿酒瓶敲我脑袋的。但你要是把我当作公务人员那你就错了,你看,我连手铐都没有。所以……”顾云来反手一巴掌就把贼婆子扇到墙边,“我也是会打女人的!” 照样是绑了她,晕劲这才上来。顾云来晃了晃头,要把两个人拖出门外。可那男的双脚一直别着门框,拼命挣扎反抗,贼婆子也大喊大叫。没办法,顾云来只能折了他的双腿再拖出去。 “怎么这么久?年轻人,还是身手不行啊!”陆鑫源那边十分利索,他以前似乎干过这事儿的,比较有经验。一进门就拿椅子别断了男人的双脚。(未完待续) 第222章 返璞归真 很暴力,已经越权,但是没办法。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完全用常规的手法对待是不可能的。顾云来挂了彩,这就是力证。 “我错不该把他们当作普通的男女,犹豫了……”顾云来吃了教训,很不甘心。因为栽在女人的手上,已经不止这一回了。 司法机关是要讲人权的,我们不一样。你进门的时候,是否恍惚也把自己当作公务员了?这可要不得。陆鑫源控制的那对男女,连衣服都没给他们穿一件。 把人都绑在楼梯扶手上。楼上的人也听到呼喊纷纷下来,却看到这样一幕。 什么情况呢?这也不像是警察的作派啊,难道是黑吃黑?他们来这里也没几天,大概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也不很清楚。 没有惊慌失措的,那肯定就是惯犯。一看来的只有两个人,这胆量和身手全都自信过头了,一时也不敢小视。 打头的先稳住众人,上前半步拱手道:两位朋友,敢问是哪条道儿上的?我们…… 少给我来这套!你不就想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么,可我告诉你,在我们的地头捞偏门,这就是仇口!陆鑫源立马压住不让他说话。虚张声势就是要先声夺人,足够嚣张。 哦,那我们一定是向二位的朋友伸手了。这绝对是误会,只要能说得出名由,一切都好商量。对方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毕竟是要跑路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样子也装出去了,效果也达到了。其实只要索回mp,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因为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该在的人都在。顾云来和陆鑫源想要两个人把他们一网打尽,好像有些不太现实。 这些人也不像流贼啊,心理素质很强嘛! 现在,如果能给两个人一些商量的时间就好了。顾云来是主张索回mp就完事的,原来虚张声势也是挺紧张的。没有经历过不知道那架势,对方清一色的大汉,女人都护在后头。你说有这身板,干点什么不好呢,非要去偷。 他们还抢呢,怎么好得手怎么来。一伙子强人无疑,但强龙也不压地头蛇。该面面上服软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下,反倒是顾云来他们这边有些下不来台了。 “先前你们在云来网吧得过一个mp,事主托我们索回。如果已经出手了,必须得赔偿相应的价格才行。”顾云来说。 看来这位兄弟并不是道上的人,你哪有听说向贼人索赔的。我们最多是以物抵偿,不就是mp么,我们这里多的是。只看你们拿不拿得动! 顾云来这一开口就漏了馅了,现在对方只把他们当作两个打秋风的地痞无赖。两个人就敢来冲场子,怕是穷疯了吧。 是你提出的虚张声势,你却第一个露出马脚。陆鑫源对顾云来的实际能力有所怀疑。但两个人毕竟联手抓捕过四大杀手啊,不比眼前这些人凶悍吗?所以顾云来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事前两个人没有沟通好。 说是要把这伙贼人一网打尽,你张口却只为了一部mp?到底还是经验不足,临阵乱了手脚啊。 这一位呢,就是云来网吧的老板。他来这里确实为了索回网吧失窃的东西,不然对人家开门做生意的信誉会有所影响。而我是受了他的委托,来协同索回的。至于说我们拿不拿得动,你把东西交出就知道了。陆鑫源想,还是先稳住事态再说,最好的结果是行到谈判那一步。毕竟他们手上,还是有几个资本的对吧。 哪知那打头的完全不在乎这几个人的生死,说是在路上捡的几个人。怪他们自己警觉性太低,被抓那也是咎由自取。至于让他们还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这样贸贸然闯进来,还伤了我们的人,这又怎么算呢?如果是以物抵偿的话,是否让我们也剥光了你们绑起来。如果是照价赔偿,这可就有的算了哦! 那两人男人也在地上鬼哭鬼嚎,说点子太狠了,折断了他们的手脚,老大你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你们给我闭嘴!一天到晚只知道干这点破事儿的吃货,干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卖力气!被小混混给收拾了,你还有脸嚎! **的,我陆鑫源居然被当作小混混了!对面出言不逊,陆鑫源不服了,一脚踩在那人的脸上。普通的小混混,能轻易做到这样吗?陆鑫源把他的两条手臂也给卸掉,那是关节技。熟手的,其实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 你这样能证明什么呢,最多不过是一个练过的小混混。 我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你们一个个,抱着头有秩序地走出去倒还好说。不然,都只能是这样的下场啊! 妈呀,这有点大生硬了吧!陆鑫源的耍狠教学,可真够直白的。不过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讲耍狠,他还没输给过谁呢。以前在越南的时候,一次对峙至少是几百人的大场面。他站在前面,当年还是愣头青呢。多数时候是讲狠,真打起来的时候少。 可少也不等于没有,站前面一旦露出怂样,别人劈头盖脸大棍子就抡上来了,根本不就跟你讲别的。所以来这套,陆鑫源还是心知肚明了。 可万一,别人跟他曾有过相似的经历呢?那个年头,去海外冒险淘金的人不在少数吧。 对方一看也是个老油子了,讲不通偏要拿言语相激,个人世俗的修炼还是不太够。 陆鑫源一点就着,顾云来跟在旁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对面十几个赤膊黑皮的汉子,就算是要打,就算人家没学过什么格斗技巧。光是拿身板堆,也能拿下顾云来他们两个吧。前面是很顺利,可那都是因为偷袭。真要是打起来,绝不会如此轻松的。至少,对面也要挣扎两下。 讲道理,顾云来好好一个受过教育的文明高端人士,有时候还不免附庸风雅,怎么最近打架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果然人类最终的进化方向,还是靠拳头解决问题是么? 原本就是一个充满暴力的社会,这也算是返璞归真了。回归本心,连打起架来也显得格外高大上。只要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十分随心呢。 顾云来他们被当作了小混混其实也有好处,因为随心的打架,是不需要抄家伙的。大家都只是为了争一口气。说得再中二一点,就是热血,就是喧哗!管他有几个人,我今天就出尽毕生所学,誓要拼到一个站不起来为止! 打架的后果就不用再多作赘述了。当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的时候,陆鑫源嘟囔着,吗的,以后说好要打架,我绝对不穿这么贵的西装!说好的西装暴徒,打完架之后还能纹丝不乱风度翩翩呢?你看我现在这副德行,可千万别让丁小婉瞧见啊! “你现在想着人家丁小婉了,可我看你刚才那劲头,兴奋的很呢。”顾云来说。唉,他也不免想到沈艳丽,再次鼻青脸肿见到她的时候,到底该怎么解释为好呢? 你看过电影英雄本色没有?这种地方,别人又不是找不到。总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找一个沙发,依然像堂堂男子汉一样坐着。这股范儿一定能保持住,别让来的人看到我们像那些趴在地上的杂鱼一样。”顾云来说。 于是两个人挣扎着爬起来找个地方坐着,再点一根烟,这才见点味道呢! 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被当年的老港片毒害得够深了。可人这一辈子,又能有多少机会这样痛快一回呢! 真正的英雄是,不会死的。他们会浴火重生,他们的故事被导演和编剧用不同的手法不断演绎着。所以英雄本色是永存的,不会因为时代的变迁而褪色。现在顾云来看到迟暮的发哥开始演一些婆妈剧的时候,居然有一丝辛酸。原来我们的青春,也都这样逝去了。 以这样独特的方式致敬,也不忘自己当年的初衷。许多人加入部队,也是为了这份最初的英雄情结。 镇派出所的干警们在外策应,很久没有消息,过了时间于是就闯进去。这些就是来善后的,不知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面,有没有想到似曾相识的情节呢。 你们,这是……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什么相应的策略呢? 这就是我们的最佳策略啊有没有?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任务还不是如期完成了? 两个人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头。总之,他们是拼倒了十几个大汉。现在他们这样的状态,随便来个小孩子就能把他们收拾了。可那些贼人们的家属,一贯彪悍的悍妇,见了他们却不敢动弹。 有人的尸体威风凛凛地立着,也让人不敢上前,这又是英雄的另外一种诠释。更何况这两个人还活着呢,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余力。(未完待续) 第223章 勇者的归宿 只是当个从犯,这样拼命就太跳脱了。所以她们没有反抗,她们还有话要讲。 事后证实这些妇女都是被拐卖的,所有的行为,都是在胁迫之下。这些家伙还真是什么来钱的事情都干,业务广泛啊。不过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就对了。 这些妇女也是惨,在没卖出好价钱之前,就要充当这些家伙的泄欲工具。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相当痛恨他们才是啊。我也算是来解救你们的,可你为什么还要拿酒瓶敲我的脑袋!”顾云来问她。好心不讨好,这让顾云来很冤枉也很委屈呀。 你误会了,这个人是他正牌的老婆。盘儿靓条儿顺,就是不能生孩子。所以呢,这群人的生活到底有多乱。里面有五个小孩子,最大的已经三岁半了。有的是被拐来的,有的是自己生的。 知道有些穷困缺少教化的地方,许多娶不上媳妇的人家,拐卖妇女是常态。那里解救也非常困难,村民们会相互包庇的,经常还会暴力抗法。 可是这帮家伙,在自己的家乡都待不下去了,可见他们的所行有多么恶劣,简直就是臭名昭著了。 连宗族势力也保不住他们,没办法,只能换个地方谋发展。 四年间,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专挑这种四通八达的小镇地方,因为警力不发达,他们也从不逗留太久,得手了就离开。还从来还没有碰到,像顾云来他们两个这么头铁的人呢。 那今天你们算是挨着了,我们海棠镇,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破获了一个大型盗窃拐卖团伙,镇领导都喜得合不拢嘴。联名各部门给顾云来和陆鑫源都发了锦旗和奖金。 这种事情就要高调以对,顾云来把文明示范单位警民共建合作的锦旗挂在网吧的正门。这一是表明这家网吧是有背景的,二来说它很有底子,可以放心来安全上网。 云来网吧的生意更好了,顾云来这个见义勇为的网吧老板也是远近闻名。到最后还是成了网吧老板了,难道这里就是他的归宿吗? 然后,沈艳丽她们那边也传来捷报。说项目招标顺利拿下了,最后成交价还可以,老鑫源宾馆的中心地块,八百万拿下。 这笔钱当然还是从陆鑫源的腰包里出了。 陆鑫源始终觉得很别扭,因为宾馆拆迁的补偿款也才三百万。这等于是他多花五百万把这块地又买回来了。加上他重新装修的钱,里里外外亏了五百万不止。市委那些以涂名山为首的家伙,这宰人的刀也磨得忒快了些。他们起码从中余力四百万! 靠!就冲这个,我不把他整趴下都对不起我自己! “好啦,咱们有了这块地,那损失的几百万很快就能挣回来的。还能狠狠地羞辱涂名山一把,明显是一石二鸟的好事情啊!”顾云来安慰他说。 那倒是,只是历时久远,我一时顺不来这口气。其实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好处,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了。 两个人是在镇医院的病房里说话,医生说他们这身上,没有两三个月休想见好。 医生都喜欢夸大其词,把伤病往严重了说,就是为了多收钱呗。反正我在这儿缝缝补补的,明天就坚决要出院的。那边完成的差事,眼看就要回来了,我不能让丁小婉看到我这副样子啊。 “我也想啊,不过你看我这腿,还挂着石膏呢,怎么出得去?”顾云来说。 我说你还是太年轻啊,喜欢玩些花里胡哨。你那一招飞腿就不该出,否则也不会磕到墙壁上。部队没有教你么,最快制敌的方法,动作越小才越好呢。 “我要是不出飞腿,逼对方闪躲那一下子,你老哥的腰子可就不保了哦!”顾云来说。 是啊,说好的赤手空拳,谁想到他会出刀子。幸好我们也是带了**了,里外里没吃多少亏。我这都是些皮外伤,明天是铁定要出院的。至于你么,怎么跟沈艳丽交代呢?要不要我去说说,我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反正我这人也是经常背锅。陆鑫源说。 在一起打过第二场架之后,两个人彻底成兄弟了,几乎无话不谈。陆鑫源把顾云来当作小老弟看待,很想要护着他。沈艳丽害怕顾云来作死,走之前还摆脱陆鑫源照顾他呢。 就是这么个照顾法儿,照顾到医院里来了?怎么说,陆鑫源都脱不开干系的。 “我也有错,这事情可是我提议的,你一开始不是主张息事宁人么?我在想啊,没有考虑过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事后知道,或者一不小心落个残疾什么的,该有多后悔呢?”顾云来说。 做过的事情就不谈后悔,只是有对不起的人,以后这种事情,该多掂量掂量。陆鑫源说。 “不用掂量了,这种事情我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做了。我现在后怕的很,如果做英雄的代价是一辈子都躺在床上。那有这样一次经历,已经是让我终身难忘了。刚才医生跟我说,我的腿幸好是没伤到骨头,对以后不会有什么影响。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啊!这诊断报告我就捏在手里,等沈艳丽来了是要交给她看的。”顾云来说。 女孩就跟医生一样,总是在潜意识里把伤势放大。医生是为了多挣钱,而女孩呢,是出于一种莫名的担忧。仿佛她们的男人每次出去,都将要面对千军万马似的。但刚才的一幕,说是险象环生也毫不为过。 古时候那么多战争遗骨和寡妇,男人保家卫国自然是无可厚非。但现在是和平年代了,如果顾云来因为自己作死害得沈艳丽当了寡妇,那就是太不应该了。顾云来可能成为地缚灵,久久不愿离开身边。 所以你已经准备好怎么交待了,不需要我给你打掩护?陆鑫源问他。 “有些事情终究是绕不过的,我向沈艳丽许诺过。现在还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她要怎么发落,我都只能安然接受了。”顾云来放松心态,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 那我觉得你的伤势应该更惨重一点才好交代,现在这个样子,沈艳丽一旦你知道你肯定死不了,那你就有的好受了。 沈艳丽肯定会在初见时流露出极度的关切,后来她们就会因为一种莫名的义愤,将这份惴惴不安而引发的恼怒发泄到顾云来的身上。 顾云来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敢做敢当,够有种的!那我也不好意思出院啊,就留在这里,陪你几天吧。 于是两个人就安心留在医院里等着两女孩的到来。 他们勇斗歹徒的事迹,都上了新闻了。但是他们拒绝了记者到病房里来采访,所以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伤势。 如果是平民玩家,应该多接受采访,引起社会关注,这样治疗和后续安置的费用就有着落了。 但陆鑫源并不缺这点钱,他住的特护病房,全自费也承担得起。镇政府也表明了姿态,主动承担这次治疗的全部费用,让他们安心养伤。至于你们在海棠镇要投资的项目,我们肯定会全程绿灯的。海棠镇,现在缺的就是像你们这种有责任有担当的模范商家啊! 这身价一下子拔得很高,如此事迹,理应大肆宣扬一波,对于陆鑫源的种植基地也能起到宣传的效应。一个如此具有社会责任的商家,一个拥有数十亿身价的大老板,居然能舍身忘死勇斗歹徒!不管怎么说,这份人品值得肯定的,那他的产品,质量也一定有保障。 第二天,沈艳丽和丁小婉都赶回来了。她们看了新闻,很着急,后续的事务还没有处理完就匆匆赶来。 丁小婉一见面就打情骂俏,因为陆鑫源伤得不重。陆鑫源还跟她讲过以前自己的那些经历,比这可凶险得多了。丁小婉有那个心理准备,既然不是最严重的状况,那已是万幸。与心理的预期产生反面的落差,自然就转愁为喜了。陆鑫源还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根本没什么大事儿。 可是沈艳丽一看到顾云来吊着腿,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来的时候想,顾云来可能会残疾。这样子一看,似乎是符合她的预想,心顿时就揪了起来。 顾云来早就准备好了,给你看看,这是病历卡诊断书。没什么大毛病,也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最多一两个月一样生龙活虎! 沈艳丽看过之后,知道他不会残疾也不会死。当然了,心里也是很庆幸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就是转愁为怒了。 这样就看出两个女孩性格上的不同了。丁小婉对陆鑫源的期待值比较低,她深知道陆鑫源是什么德行,只要不出大事,就算是赚了。 沈艳丽同样也知道顾云来的为人,所以他选择让顾云来许下约定。你答应过我,不再做这种事情的! 陆鑫源转过头,但看顾云来该如何应对,这才是展现真正技术的时候啊!(未完待续) 第224章 内外兼修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应该错过这一次学习的机会。顾云来之前是信心满满的,他应该是想到了绝佳的应对,这里头是有大智慧的! 沈艳丽就要发怒了,正在酝酿情绪。只见顾云来抢先一步,一头扎到她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哭诉说他快吓死了,以为自己回不来了,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沈艳丽了。他终于学会了像个受害者一样委屈哭诉,而不是英雄式的梗着脖子硬说自己没事。 不对,英雄也是需要哭诉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嘛。不过陆鑫源知道顾云来是假装的,就有点那什么的。丁小婉也看出来的,但是她不说破,只是掐着陆鑫源的胳膊警告他:我可没有沈艳丽那么傻!你要是敢用这种方法骗我,我就让你知道厉害! 可见这一招无论成败杀伤力都是很惊人的啊! 虽然很容易被看出来,可沈艳丽就是傻乎乎地相信了,或者叫作单纯吧。总之顾云来已经哭成这个样子,沈艳丽也没办法发作啦。只好抱着他,咕噜咕噜毛,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顾云来这演技真是绝了呀,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在哪儿学的呢?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呀! 顾云来用自己的智慧躲过了一劫,不过更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起初,顾云来以为自己是装的。可是装着装着,反倒弄假成真。他发现自己真的有很多话要跟沈艳丽倾诉,于是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突然受到顾云来如此的依赖,对于沈艳丽而言也是一件受宠若惊的事情。顾云来平时有些大男子主义,许多事他都选择自己扛,很少与人分享的。沈艳丽不是没有知觉,她知道顾云来是心虚耍赖呢。 可本来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顾云来没事就好。两个人都需要找个借口,接受对方的立场。 对,顾云来确实违背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但他毕竟做了一件好事,谁还没丢过东西啊。做贼的被抓,简直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他们还拐卖妇女儿童,更加不可原谅! 从这一点出发,沈艳丽如果还跟顾云来计较,那就等于是站在犯罪份子那一边了。如果她主张顾云来这样有能力的人也选择袖手旁观的话,那确实是在助长犯罪份子的气焰。 所以,对这个约定的内容呢,沈艳丽需要稍稍修改一下,算是补充条款吧。我不是不让你去做这种事,我老公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我应该感到欣慰才是。我不能无私到真把你当作人民公仆奉献给每一个人,我更不能自私到压抑你的本性。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你可以伸张正义,但千万要避免无意义的作死! 因为,人家真的会心疼的哟! 沈艳丽初看到新闻的时候确实心惊肉跳,丁小婉说她吓得连路都快走不直了。就更不要说是开车,还是丁小婉给她送过来的。 丁小婉就比较心大一些,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担忧,你就当她是绝情吧。她说了,如果陆鑫源出事,残了废了,她会养他一辈子。不过如果他直接死了,那不好意思,要我为他守身是不可能的。当然是趁年轻,找个男人再嫁啊。 女人的好颜色褪去得太快了,过了三十岁想再婚就挺困难的。除非你是带资进组,有钱任性,剧情才会按照你的安排。 所以丁小婉的想法和做法也是人之常情,换作是沈艳丽,她最多也是念念不忘一阵子,之后该怎样还得怎样。 可这话要是说出来就很伤感情了,所以丁小婉只对沈艳丽说起过。她还说男人也喜欢听好话,也是需要哄的。 那倒是的,顾云来扑在怀里的时候,不也跟个小孩子一样么。 所以说,在对待男女感情的问题上,双方一定要晓事分明。该装糊涂的时候就得装糊涂,别永远显着自己那么聪明。还有呢,别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多少天真无邪的爱情萌芽都败给了死傲娇。 顾云来哭过之后,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言归正传,要问起招标会的经过,这才是大家都关心的事情。 丁小婉视角,说到这个,那可谓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一点都不比你们这里来得轻松。我们提前一个星期做突击准备,而全盘的准备是在几个月之前的。精心策划,不容有失。 毕竟不是囊中之物,还是有变数的。顾云来阻退了涂名山,可是也拿不下全部的竞标权。参与竞标的有八家公司,其中六家是万鑫来的分号。但除了万鑫来总公司,其他几家都是有名无实的,跟着来打策应的。 这六家公司之外,还有两家,却都是很有实力的大公司,竞争力是很强的。他们也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败给了丁小婉和沈艳丽的紧密配合。一块规划之外的地,也不算太大,并不值八百万的高价。用八百外换来一个为期三年的使用权,肯定是回不了本的。 什么三年的使用权,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陆鑫源说。因为得到二百万的拆迁补偿,陆鑫源原本拥有的土地使用证被收走了。不管怎么说,二百万的补偿确实是太低了。但鑫源宾馆确实有很大的财政赤字,陆鑫源想趁着市政规划的东风改造一波来个起死回生。可没想到,鑫源宾馆的地并没有被规划进去。 与其这样半死不活的,不如早早出手挽回损失,陆鑫源是这么想的。但像这么一个烂摊子,也只有政府肯接手。这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之前的鑫源宾馆也是国有资产。 陆鑫源原以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根本不足以让涂名山来插手,但他万万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就真的是涂名山。 涂名山不仅擅改图纸,还狠狠地坑了陆鑫源一把。他接下来的操作,就更加让陆鑫源咬牙切齿了。涂名山拿到陆鑫源的土地证之后,立刻就改为集体所有。难怪他对招标的事情并不是很在乎了,就算被别人标到,得到的也只是一个集体土地的建设使用权而已。 所以说,陆鑫源兜兜转转,最后花了八百万只挣来一个改造权?折了自己的东西,最后还要帮别人打工! 涂名山玩人的方法层出不穷,这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都是这样的啦,这次的市政改造,就是要将沿河的土地收归集体所有。不过涂名山改图纸这一手,确实是太狠了。你跟他有积怨,以后酒店改造的项目你还是不能出面,否则他依然会给你出难题的。”顾云来说。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的工作重心是在这里。宾馆改建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丁小婉去做吧。 做归做,我没问题的。但我没看过规划图纸,不知道这里将会是什么项目。如果是不熟手的…… 你怕做不好啊?没关系的,要用于尝试吧。我们这些商业上的成人是,也是经过无数次的莫爬滚打,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这正好是你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不用怕,我会在背后照应着你的! 陆鑫源知道丁小婉一直想跟他较劲么,这次正好给她一个教训,从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是不熟手的项目,正好具有挑战性!丁小婉说。 “你们别吵了,我看过图纸,是假日酒店项目,陆总的本行啊。只可惜陆总不能亲身参与,小婉你也该跟陆总多多请教才是。你们要较劲,也不是这么个较劲法。就像我跟沈艳丽,我们也较劲,不过我们制定了一个游戏规则,就会显得非常有趣呢!”顾云来说。 什么游戏?如果是你们私家那种带情趣的,我们可不想参与。我们虽然看起来很豪放,其实感情非常内敛呢。陆鑫源说,反倒是想顾云来和沈艳丽这种,文艺青年加闷骚女,他们要是玩得疯起来,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可以采取一种互相激励互助的手段,不至于弄到大家一谈工作就剑拔弩张的样子。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内部团结很重要的。”顾云来说。 谢谢你啊,好好先生!不过我跟我们家这位,一谈工作的事情就会谈崩。因为她压根就看不上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家的初衷是找一个家庭妇女啊!不过我一定会让他看扁的,不就是假日酒店业务么。我丁小婉只要想做的事情,一定不会做得比别人差! 丁小婉好像生气了,告辞! “哎呀,我不是得罪了她吧。”顾云来说。 没有的事儿,她这个人吧,就是个性太强了,但不会斤斤计较的。我以前也不习惯啊,可自从跟她去了老家之后,就明白了。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全都靠自己一个人,会有这样的个性,一点都不奇怪啊。她不是不明白你的好意,只是她不愿意接受我理所当然的帮助罢了。(未完待续) 第225章 下放预定 沈艳丽也说了,并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就适合所有人。每个人的相处方式都是不同的,陆鑫源和丁小婉他们自己一定能够处理好的。感情这种事情,别人并没有主动寻求你的帮助。你再凑上去,就不是关心,成了多管闲事了。 说的有道理,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凑上去只会越理越乱。 丁小婉出去冷静一下就当没事发生了,还回来和大家一起谈假日酒店的事情。她讲了自己的一些规划和构想。专业人士不作评价,想法是有的,但和许多新手一样,有些不切实际。若能把心态方正,认认真真去学一些酒店管理方面的知识,相信对她会很有帮助。 丁小婉踌躇满志,大谈特谈,得到的回应却寥寥,她自己也就觉得没意思了。问陆鑫源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不会被涂名山吓得连城也不敢回了吧? 陆鑫源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他们两个私下里谈比较好。最好的学习方式是什么呢,放着陆鑫源这个有多年管理经验的成功商人兼老公不用,舍近求远只会事倍功半。相信丁小婉不会理不清。 但她这勒令又带嘲讽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不止是你一个人要面子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被涂名山给吓到了?你当了万鑫来的代理人,涂名山肯定是知道了。在这件事彻底落停之前,我肯定是不方便露面啊。陆鑫源说。 所以你是不愿意跟我回去咯?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现在离项目正式启动也没几天了吧。陆鑫源说。 那好,我一个人回去!丁小婉负气走掉了。 怎么回事,沈艳丽和丁小婉都是要回去的,本来她们也是临时过来,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可很平常的一件事,怎么就被他们两个弄得像吵架一样。 “你们两个,都不是善茬啊。她话里什么意思,你难道还听不明白么?”顾云来对陆鑫源说。 我当然明白,可她就不能换一种温和点的表述方式么?谁都有脾气的,凭什么我就得一直惯着她脾气?她有一点说得没错,我是喜欢那种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而且是温柔型的。可我遇见她,连自己一贯信奉的标准都改变了,这不就是因为爱么。我爱着她宠着她,可他若因此恃宠而骄,等于是辜负了我的这番情谊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顾云来说。 怎么没有?你说你和沈艳丽之间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们之间也有。她也与我赌胜,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看中我的财产才跟我在一起的。我接受这份赌局,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因为同情她才跟她在一起。这和寻常的赌局不一样,我希望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可赌局怎么能两个人都赢呢?其中一个人肯定是要把委屈藏在心里的。 “可你是男人,肚量要大一点才行的!”沈艳丽说。 沈艳丽,我知道你跟她悉手合作了这么多天,无话不谈早就成朋友了。可这种事情非得要男人来承受委屈,凭的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们一天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人,要有担当。遇到这种事情,担当呢?” 纵然我有这份好意,也得要别人愿意接受才行。总之我是不会主动退让的,如果她主动寻求我的帮助,我也不会拒绝,就是这样。陆鑫源说。 人和人之间真的很有意思,说不清也道不明。顾云来和沈艳丽就是争着抢着给对方帮忙,另外的一对呢,两个却都是死傲娇,碰到一起简直就是绝症。 丁小婉提前回去了,没有带着沈艳丽,沈艳丽想多待一天。这两对男女聚集到一块了,很自然的就会互相开始比较了。陆鑫源和丁小婉因为一件小事闹得不愉快,可在他们看起来那可能是事关原则的。 沈艳丽没有那么多的原则,她想着多陪顾云来一天。毕竟陆鑫源回城都只是时间问题,就算他现在要回去也无妨。涂名山即使知道了他和丁小婉的关系,招标的事情也已经敲定了。 顾云来就不一样,项目正式启动,全程都没有顾云来的实际参与。那么,这个项目其实与他无关了。业务科长没有参与项目计划的制定,城建局不能留一个闲职。这代表着,顾云来离下放的日子不远了。 他们之间,将有一个长时间的别理。沈艳丽只想多陪陪他,根本无意于丁小婉对比。 丁小婉却发短信来问她为什么不她一起回去,女人不能成为男人的附庸,你这样黏着他是没用的。 个人有个人的相处方式,可能我本质上就是一个小女人吧。沈艳丽是这么回她的。 这就要让丁小婉失望了,两个聊得来的女人,并不一定是同一类型的。丁小婉急于想证明自己,是源于她在陆鑫源面前的自卑。可沈艳丽就没有这种苦恼,她出身可比顾云来要高得多了。 认清了这个差距,丁小婉也就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要求沈艳丽跟她一样。毕竟人家是大小姐,不用怎么努力,也能拥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完了,丁小婉之前还一直把她当个小妹妹看待,现在有了这种落差,还怎么能一如既往呢。 后来陆鑫源也走了,说是不妨碍他们两个难得的相处时光。 “一个星期之后,局里要开例会,局长点名说要你参加……”沈艳丽对顾云来说。 “我明白,该来的总是要来,我躲也躲不过。这事也怪不得老局长,涂名山急不可耐,他也保不住我。我们城建局的规矩是这样的,业务科长如果不能参与重大项目规划,要么被雪藏,要么被下放。再加上有你这么好的一个替代者,我当然是会被下放咯,合情合理。”顾云来说。 “但你知道,我这个临时项目负责人是蒙来的嘛。没有你在背后支招,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沈艳丽说。 “这种事情你我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外面去说啊。你不用这么沮丧啊,一切不都还在我的计划中么!”顾云来说。 “你看起来一副很乐天的样子,天知道你会被下派到什么地方去。能不能习惯,能不能再次出头,这都是未知数。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陆鑫源的建议,干脆辞职算了。你现在做的事情,要养家都完全没问题的。”沈艳丽说。 “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真的不想再说了。我是不会在尝试之前就选择放弃的,不过我也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很多的退路。这样算下来,努力去拼一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咯。”顾云来说。 “时间这么紧,你这边物流公司的事情怎么办呢?” “对哦,差点把这个给忘了!都已经借了钱说开物流公司,这样兜兜转转几天又还回去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在外面放贷吧?” “那可是两千万啊,你在外面放贷如果几天时间就能收得回来,那也算是大本事了。就凭这个你迅速敛财也能成为富豪,何必辛辛苦苦去开什么物流公司呢!” “说得也对哟,这的确不太现实。而且私人高利贷绝对是社会毒瘤,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我又怎么会去碰呢?关键是,这两千万已经借到手,几乎跟你老爸翻脸。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这么多的心思,一定要弄出点动静才行。物流公司肯定是要开的,赶得再紧,装修跑牌那些琐事,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你说下星期局里开例会,应该也只是通知我下派的消息而已,没那么快让我去赴任的。照局里的规矩,你这个新科长上任,至少也要经过一个月的磨合期。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交接的嘛,呐,这样算下来,时间不就够了么?”顾云来说。 “为什么你总是说规矩,好像都是约定俗成的,难道这些不是政策规定的吗?”沈艳丽说。 “当然,要混官场,这政策一定要清楚。原则上,职位交接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但我现在不是犯了错误双规落马,是下派啊,不会立刻剥夺我的行政职务。我是到那些市政建设贫瘠的地方去造福于民啊,这是光荣使命,搁以前是要戴大红花的!科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行政职务的交接,总要开个会讨论一下什么的吧。这样随随便便拖上一个月,是合情合理的。只要我想呢,还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切,都得按照物流公司的进度来。不过我下派之后,就没办法再时时帮助你了,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所以呢,你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熟悉整个市政规划的全部流程。其他的东西你不用恶补了,你如果能办好这么大的一趟活,就等于是已经入行了。”顾云来说。 “哇,不是吧,这么短的时间要熟悉全部的流程?那岂不是比连续加班更惨!”(未完待续) 第226章 速率加快 “你现在要跟我比惨?我又要忙物流公司这边,又要给你补课,谁比谁更惨啊!”顾云来说,“但你不想事情败露,我们两个成为整个市政府的笑柄吧?光凭我在背后支招呢,你难免露出马脚的。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你自己熟练掌握技巧咯!” “算了,就当是重回高三了,拼一把!” 其实沈艳丽一直都满拼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恶补专业知识。幸好她刚出校园,参加工作不久,学习的欲望还没有丢失。 其实各行各业都不能放松业务学习的,很多人混成了老油子之后就开始浑浑噩噩,专学那些人情世故之类的偏门。沈艳丽现在是搞业务不是行政,专业知识是很重要的。 顾云来提供的参考书和工作笔记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帮助。露马脚往往在一些细节的地方,顾云来的远程操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虽然规划图是署了沈艳丽的名字,但真按照图纸开始施工,她就会立刻原形毕露的。 好在实践并没有这么快来临,沈艳丽还有时间。 沈艳丽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好歹也是学霸一枚啊,知识的接受能力不会比别人差的。 顾云来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沈艳丽学习东西来非常快,而且空间想象能力比他还要强。 当师傅的遇到一位好徒弟,也是很让人兴奋的一件事。只不过这个徒弟将来可能会彻底取代自己的位置,这似乎就不太妙了,于是很多师傅都会选择藏一手。 顾云来则选择毫无保留,如果沈艳丽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那将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为沈艳丽的资源比顾云来好,将来升迁的机会也一定比顾云来多得多的。 而且她的天赋异禀,也会激励顾云来更加努力奋进。 于是顾云来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留在海棠镇,一面盯着物流公司的事情。下班之后,就和沈艳丽展开视频教学。有时候,遇到问题需要当面才能说清楚的,顾云来还要两头跑。 这一个月下来,可真是累得够呛。物流公司也正式开门营业了,也叫云来物流。是附近几个县镇最大的一家物流公司,甚至放到花山市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网吧什么名字不用在意,可是开物流公司,就得赶紧把云来这个名字注册成品牌了。 这其中,陆鑫源也帮了不少忙,学多繁琐的事务都是他叫人去跑的。开了这么多年公司,那一套流程他已经非常熟悉了。不过他很奇怪,顾云来为什么这么着急把公司拉起来,种植基地还没有到位呢。到正式收获至少需要一年。顾云来把公司的规模搞得这么大,一年的闲置,会赔不少钱的。 那没办法啊,顾云来没有时间慢慢耗一年嘛。再说了,刚刚挂牌开张的一家公司,总不能就这么歇业待定吧,这可是行业大忌。物流就像是活水一样,有流动才能创品牌。刚开张是创品牌的最佳时间,顾云来打算先试运营做做周边的生意看看。就算一年的时间不赚钱,他也能扛得下去。 但是顾云来就没办法自己经营了,必须要找一个行业里经验最丰富的人来带领团队。顾云来找到猎头公司,猎头公司给他罗列了全市所有物流从业人员之中最符合他要求的,居然只有九个人。 没有排出个前十,这个猎头公司的经理也是个相当有个性的人了。 可是经理却说,现在物流行业并不那么走俏,从业人员并不多。能找出九个人,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那么就来看看,这九个人里面,到底有谁能为顾云来所用呢? 排在前五位的,都自己开了公司,其中三个已经上市,你觉得,他们会来给你打工吗? 那当然不可能,不是还有四个么。 这四个人,也是物流行业资深的老员工了,都担任过经理的职务,也是在相当有名望的大公司。你想要挖角,至少得付出比原东家高出三倍的待遇才有可能的。 那不等于是养了个爷么?不行不行,顾云来需要他在这里扎一年。一年的时间的时间顾云来已经做好了亏本的成本,只要能把公司带上路,正式稳定有效的运营就行了。亏不亏本那是顾云来这个当老板的事情,只要待遇方面不缩水,员工就会有工作的积极性。 普通员工话,顾云来可以负担与市场相当,甚至稍高一些的工资。可是高管人员要多出三倍的待遇,顾云来恐怕扛不过一年就被自己给耗死了。 “这么说,我是不是没希望了?”顾云来问猎头经理。 不,还有一个人,就看您敢不敢用了。 关键第十人?“有什么不敢用的,他要价很高吗?” 恐怕你现在只要给他一份薪水他就肯干了。这个人叫顾文辉,现年三十三岁。是物流行业里最年轻跻身高管的。他以精明的头脑和极强的个人能力而闻名,人脉广,客户多,也具备相当的管理经验。 “哦,还是个本家呢!按理说也是个人才呀,怎么就肯收着低廉的工资干活呢?”顾云来问。 听我说完,您就会耻于跟他做本家了。这个人因经济犯罪入狱,刚放出来。物流行是不敢再用他,也入了我们公司的黑名单了。所以您想用他的话,只能自己去谈。我们公司不对此人实施猎头服务,我仅以个人向您收取相应的咨询费用。公司对你们接触的一切后果都不承担责任。您要是想清楚了,我可以给您提供他的联系方式。 “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样的经济犯罪么?” 这个我不能透露,都记录在他的人事档案里。您在任聘他的时候,就能看到。 “你介绍一个有前科的人给我,就不怕我找你的麻烦吗?虽然是以给人的名义,但我想要把你们公司拉下水,也是很容易的。”顾云来说。 我相信您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创业初期没有一个熟手的管理人才真的很艰难。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个人的专业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您是需要他管理团队,只要业务拓展的权力不交给他,应该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猎头经理虽说不愿意透露,但其实已经说出来了。那个人的经济犯罪,可能不是什么人品问题。如果是透水流水,挪用公款什么的,顾云来还真不敢用。那些已经成名的大公司,是不会任用一个有前科的人当高管的。顾云来的公司刚起步,只需要管理人才,或许可以一试呢! 顾云来果断要来了联系方式。 当顾云来找到他的时候,这个本家正在从事体力劳动,工地搬砖。人真的是不能有黑点啊,一个高端管理人才居然沦落至此。 顾云来和他谈了,并且明确表示出游聘用的意向。 “别开玩笑了,我那档案一拿出来,到哪家公司都讨嫌。只有在这里,这里不认你什么档案,只要有力气就行了。你们公司肯要我,还是一家物流公司?肯定是三无的草台班子吧。抱歉,我不想在坐牢了,还是搬砖安心一些。” 顾云来还没嫌弃他,他自己倒先嫌弃上了。染上污点,被行业嫌弃。他在工地干一年,锐气就要被磨光了。 “没关系,你这么说也不奇怪。雇佣关系,本来就是一个互相审视的过程。”顾云来说,“你想好了,明天就带着档案到我们公司来。是不是草台班子,你一看就知道了。” 顾云来没问他犯的什么罪,他当然也不会说。只有正式任用的时候才会入档,他明天就算是要来,最多也就带上一份个人履历而已。 但那人很清楚,顾云来肯定是从猎头那边来的。就算是试探,他犯罪的事实也是瞒不过的。 顾云来知道他的底,但顾文辉却吃不透对方的意思,那去看一看,又有什么妨碍呢。 第二天,顾文辉真的来了。他什么也没带,不是来应聘的,就想看看。 “好啊,请随便参观。”顾云来说。 顾文辉被惊到的,不是因为公司的规模有多大,手续有多么正规。而是顾云来这么一个新手,居然敢一次就投资这么大进入物流行,你知道这里头水有多深么》 原来又是一个人傻钱多啊。 “你觉得这像是草台班子吗?”顾云来问他。 “虽然不是草台班子,但很快要垮台了。”顾文辉说。 “哦,何以见得呢?” “搞物流要由小到大,先做周边的生意,运力有限的地方就托邮政送达。先打下稳定的信誉和资源,等有本钱了再提升规模。最终是全国包邮,也不是不可能。像你这样,一下子几乎就涵盖了整个省级的范围,先不说与别的公司竞争。就算你拿下了,有那么多的资源供你配送吗?” “资源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就算以前你手上的那些资源,自你入狱之后,也都被人撬走了吧。我用你,是用你管理团队。觉得行,你就带档案来。不行,咱只当交了个朋友。”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27章 人才难得 物流团队管理,和其他团队管理,有很大的区别吗?你大可以找个底子干净的管理人才。我这可是挂过号的,到时候惹出麻烦来,你第一个舍弃的就会是我。就像当初一样,丢卒保车呗。 顾文辉已经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基本的信任了,当初对他委以重任的时候,那肩膀跑拍得啪啪响。等出了事了,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把职能委托给我,办砸了就说我的行为不代表公司立场。你们资本家卸磨杀驴的这一套把戏玩得最六了,想起他们那副嘴脸,我就宁愿在工地搬砖。 “工地搬砖也是一样受气,你却更在意高层决策的错误,看来这里头有事儿啊。说说吧,你当初是做了什么才落到这样下场。这也是决定你是否被录用的最重要标准。”顾云来说。 当然里,自从我出事之后,这一项都是最重要标准啦。但我可没说过一定要来你们公司,只是来看看。反正工地搬砖一样的快乐,回归本心,和农民工兄弟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我那些赤膊黑皮的老哥们儿,说话都贼好听。毕竟我当年,也是和一帮菜贩子混在一起的。这些都是***,总之,我是想说,我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什么样的逆境对我而言,都只是会到最初而已。现在搬砖,也压根不需要什么培训和心理准备的。你看看的手,上面的老茧从未褪去呢。 顾文辉说话一听就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他还有极强的表达欲。出身市井的人都这样,逮住谁都可以聊个五毛钱的。 这与顾云来的调查相符。 “不想应聘只是来瞧瞧?嗯,可以的。但我知道,这一行一直是你的梦想呢!”你看看,顾云来这仿佛洞察一切的善意笑容。 你居然查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资本家的帽子已经坐实了,我使一些非常规手段也是很正常的。你在这一行里,非常有名。我只要随便花一点钱,就能从任何一个猎头人手上得知你过往的详细经历。”说起来,还真让顾云来感觉有些辛酸。 顾文辉并不是科班出身,实际上他只有高小文化。高中不知道什么原因,读一半就撤了。可能是家里没钱,可能是自己读不下去。总之,他是个中辍生。 和许多中辍生一样,顾文辉很小的年纪就走上了社会。起初他想走上属于自己的平凡之路:子啊工地搬砖。 搬了两个月之后,手臂渐渐粗壮,他觉得自己能干些更繁重的体力活了。 于是他跑到自由市场贩水果。 小老板人激灵,说话又好听。起早贪黑,不辜负自己的努力,是赚到钱了,还结交了一批各色模样的社会人。 其实最终结局是这样的话,也不错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投身物流行当,最终弄得自己一无所有的呢? 这还得从一个女孩儿说起……不对不对,是一个卖菜大妈,但她们家确实有一个萝莉孙女。 这些都不是重点。市场的卖菜大妈那都非常厉害的角色,个个口才俱佳,文采斐然。这个大妈是外地人,在外打拼,有时候一两年也难得回一次家。她非常想念自己的孙女,所以在外的时候,一直把孙女的照片带在身上。 所以,您孙女今年多大了?要知道,女孩子发育起来都是非常快的。 大妈的意思是说,她要是在本地也能干这份营生就好了。 那怎么办呢,又想共享天伦,又想赚钱,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不过您这个年纪,应该退休在家享享清福啊。您的孙女很可爱,真的是很可爱。我虽然也是未娶之身,可是…… 事件随着大妈就地一躺了事。 后来他们达成了共识,找到了各自达成目的的一种捷径。 大妈不是想常常见到自己的闺女么?那好,顾文辉就把人家闺女娶到这边来。这不就两好并一好了么?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妈在家那是一言九鼎,她看中了这个小伙子。她从中撮合,两个人接触一下,互相感觉着还不错,于是这事儿就成了。 现在顾文辉拥有了幸福的家庭,还有一份不错的事业。他只要不作妖,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好吧。从一个小商贩到地区水果大佬的转变,顾文辉的目标预定! 后来一个年轻人到物流公司应聘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已经拥有百万身家了。 顾文辉起初是觉得搞水果贩卖太辛苦,不能常常陪伴家人,想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没想到,进了物流行之后,工作更多,更加不可能朝九晚五。而且入行的波折也很多,就他的学历,别人第一眼就得说不好意思。再委婉一点的,就是让你回家去等,反正都是石沉大海。 顾文辉从一个最小的业务员做起,竟然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找到了天配的工作。有时候老天爷要赏你一碗饭吃,简直挡都挡不住。顾文辉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顾文辉只用了一年的时候,就离开当初的小破公司,被人挖走,进了全市最大的物流公司担任业务经理。 业务部门常常出人才的。嗯,这一点绝对没有错! 由于顾文辉的出色表现,他所在的物流公司连续三年营业额屡创新高,成为业界龙头老大。顾文辉也从业务经理一跃成为该公司行政副总经理,几乎掌管所有的事务。 说他是业界传奇,这一点都不为过。 只不过还是与他的初衷相违背了,他更少有时间回家陪伴妻儿。 但你不管做到多高的位置,年薪百万级别,终究还是个打工的。顾文辉想,是不是自己开公司当老总,就可以拥有空闲时间了?他们的老总就是,整年的新马泰欧洲,陪着家人到处耍。 遇不到像顾文辉这么能干的人才,别家老总可没有他这么轻松。 顾文辉觉得自己的付出与收入并不匹配,本质上他已经掌管了公司的所有业务,但是收入却还不及人家老总的一个零头。 他心里想,但凡是有机会,一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很快,机会就来了。 顾文辉在公司待了五年,别家公司重金挖角,他都没有去过。也许他并不是特别看中金钱待遇,公司副总裁的职务还是非常受用的。 老总最终给了他生杀大权,就是把印把子交到了顾文辉的手上,等于是代理总裁的职位了。 顾文辉知道,这是老总的试探。能把公司做到这么大的,谁都不是傻子。 如果顾文辉在位之间没有什么差错,也没有多余的念想。那么他是一个合适的守业者,就平安下庄吧,一个副总到头了。 可顾文辉不是这样的年轻人。倘若他放开膀子,真干出什么成绩来,就又要高看他一眼。放他一个分公司去拓展业务,那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看样子是给了他无上的权利,其实也在背后盯着他呢。都在看着他怎么做,看一个被世人公认的天才,是否能给人以惊喜。 顾文辉应该是有多种选择的,可他偏偏选择了去开拓海外市场。 这在绝大多数业内人士看来,都是不折不扣的作死行为。那时候国内的市场都不温不火的,更不要说是国际市场。有这种想法的人,多半是要闹笑话的。那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平台支持,和稳定的资金投入。 这几个条件,顾文辉所在的公司似乎都具备。而且他想过了,去做那些别人都会做的稳妥事情以求平安下庄。任何一件都不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聚敛到足以单干的钱财,所以顾文辉决定搏一搏。 不过很奇怪的是,对于顾文辉这么冒险的举动,公司老总却没有出面制止。也许他也有心一搏吧,如果成功打开海外市场,他们公司在业内的地位将再也无人可以撼动。拥有这个能力和魄力的,只有顾文辉,他也想看看奇迹发生的那一刻。 只可惜,顾文辉最终没能创造奇迹。这一役,也让他彻底跌入谷底。 海外市场水太深,顾文辉被人给涮了,投资失败,给公司造成了几千万的损失。 如果当作纯粹的投资行为,那这就只能算作投资和决策的失败。顾文辉作为决策者固然有责任,但损失还是应有公司承担。 但顾文辉可能面临撤职或者解聘。 没人会甘心情愿吃一个两千万的哑巴亏。公司老总觉得只是解聘就太便宜顾文辉了。因为以顾文辉的能力,只是一次投资失误而已,仍然有很多同行抢着会要他。公司董事会已经容不下顾文辉了,老总更不能让他成为自己日后的竞争对手。所以,要让他一次永无翻身之日。你不是很有能耐么,干别的工作一样可以过活吧。 于是老总决定起诉顾文辉,告他一个诈骗罪可还行。 由于是被骗,顾文辉也无法提供真实有效的财务明细,最终败诉。顾文辉不仅锒铛入狱,散尽家财之后还背上了一身的债务。(未完待续) 第228章 就你了 你看看,教学书一般的翻脸无情和落井下石。我曾经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他只是为了保住公司的名声就可以对我下手这么狠! 顾文辉对此是咬牙切齿。但他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的家人。自己风光的时候,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他们。现在落魄了,也不能连累他们跟着自己受苦。 也没人能指望一个家底还不错的女人,五年的时间还依然对你不离不弃。顾文辉的妻子和他离婚了。顾文辉心想,她应该在顾文辉投资失败的一刻就做下这种决定的。那样的话,顾文辉至少可以给她们母女俩留下些东西。 可是在判决生效之后,顾文辉的所有财产都用作抵偿损失了,母女俩是什么东西也没落着啊。顾文辉也更不会奢求他丈母娘家会帮他承担一部分债务,以图东山再起,顾文辉已经是心灰意冷。 但是他现在过得不错,虽然欠着几百万的债务,但是没什么好发愁的。老总的目的只是让他无法翻身,至于这几百万的债务,他肯定是还不起的。也不至于逼死人,所以这笔钱还不还都是无所谓的。 顾文辉现在搬着砖,也不尽力,只挣自己一个正常的吃住花销。公司的人,也很久没有来找过他了。 “很好,你被录用了!”听完事情的始末,顾云来果断拍板。 你确定吗? “当然了,我是公司老总,这里我说了算。”顾云来说。 算了吧,被他们知道我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一定又要找上门来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要是再来,你们让他们来找我!”顾文辉的这种遭遇,也确实让顾云来有些义愤。 你的意思是…… “你别误会了,我可不会大方到替你承担债务。我可以跟他们商量,依然按照以前的分期形式不是很好么,人总是要活命的么。那些欠银行大几千万上亿的主,一个比一个活得潇洒。因为逼死了他们,这笔钱就彻底要不回来了。你们公司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再说他们也不缺这几百万吧。”顾云来说。 我看还是算了,这不是欠钱的问题。总之,他们是不想让我有翻身之日的。 “我知道,这么大的仇口,他们是怕你再次从事物流行业,回过头来对付他们吧。我坦白告诉你,我们公司要做到了,第一时间要对付的就是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一个花山市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有一家物流公司就足够了。但在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还得先低调行事。”顾云来说。 我看你像个外行人,这么大的一间物流公司开业,怎么可能不让同行知道。现在消息网都是共通的,除非你不走货。 “那也可以呀,你看我车都没进几辆,现在充其量就只是一个公司的空壳而已。我们的爆发期,至少是在一年以后。我希望你在这一年里,给我组建起一支完整高效的团队,能做到吗?”顾云来说。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开工资就会有人难,那样也很快会被同行知道的。 “招聘当然是不成问题,但要把这些人才都整合起来,还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行。”顾云来说。 本来你叫我在这里白拿一年的工资,我应该了不得才对,总比搬砖轻松多了吧。但我怕你日后怪我,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明白的。新公司一年的空白期,建立不起的物流链。那等于说一句凉了半截了,彻底失去了竞争力。 “这怎么是半截呢,说的好像彻底凉了啊。”顾云来说。 但你这规模在这里,该有的硬件都有。改吧改吧还能干点别的,但至少要损失一半以上的投资吧。所以我不懂你们有钱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钱也不是这么拿来花着玩的。去干一些造福于民的事情多好。 “我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些也都是借的。”顾云来说。 向谁人借的?这样的规模,你想要一直干下去的,后续的总投资估计得高达两千万以上。这年头,有谁肯随随便便借人两千万。就算是亲爹,那也得是十亿往上的沈家,还得是个糊涂蛋子! 噗,这小子说话有意思啊,居然说花山市第一号大商沈茂才是糊涂蛋!呸呸呸,我的老岳父大人才不是什么糊涂蛋子呢,他那是爱之深责之切。一口亲情岂止两千万,把沈艳丽的未来押在在这上头,三年时间为限,值得的。 “你别管钱哪儿弄来的,总之是干干净净。你先说说,这公司规模怎么样。排除其他的因素,如果踏踏实实干,有没有发展前景?”顾云来问他。 顾文辉从鼻子里哼笑一声,如果排除市场竞争,独一份的买卖,傻子都能做成首富!不过,这公司是可以的,我当初冒险一试,也是想开这样一家规模的公司,越大越好。 “咦,你先前不是说开物流公司要从小做起么?” 那是针对你们外行人。韩信带兵多多益善,我要管理的公司,那是越大越好。你要单说管理方面,我只当相应的工资,保证给你干好就是了。至于赚不赚钱,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有你这句话就行,下午来上班,可以么?” 如果急不可待,抓得这么紧,你是不是已经有好买卖了? “这个你迟早会知道,总之到时候要忙得你四脚朝天,我会给你涨工资的。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百思不解,不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开脱海外市场呢?或者我直白一点问,你已经贵为公司副总,为什么要选择作死?安安分分多好,对于普通人而言,你那时候已经是家庭事业双丰收了吧。”顾云来说。他想探究一下这个顾文辉内心的想法,一个物流行业百年难遇的怪才,是如何将自己一手葬送的。 普通人,和专业人士的区分就是见识和眼光。你和他们所说的作死,都只是马后炮而已。当初的国内市场不景气,我就想跟用海外市场带动国内市场。如果做成了,这就是一盘活棋。只可惜同行们看不到这一点,他们如果愿意给予帮助,大概就不会当时的结果。大家都有了更多的市场,只不过我所在的公司依然是领头羊,而且会完全奠定地位。这一点,大家都无法接受吧,没办法,同行是原价呀。但他们这种思维失踪是要不得的,保持现状一潭死水很好吗?拉着大家一起殉葬就满意了?要我说的话,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我还是会去做这种尝试。 “只是别拿我的公司做底牌,我可以没有几千万可以拿去赌。”顾云来说。 你放心吧,机遇会随着市场的成熟再次到来。到时候你就是顺应时代也非加入不可,否则就将是被淘汰的那一批。这根本就不用我提醒,你只要能在这公司扎三年,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要你过来,就是全权管理公司人员的,至于财务方面我会另找人。别说我对你不放心,你那一出虽然是自己的野心所致,但也是够吓人的。我承认你的眼光和才华,但不会拿我的身家去赌。你挺好了,我大概几个月之后就会离开,公司建立人员和正常运营要你一手操办起来。”顾云来说。 那工作很繁重啊,你给的待遇够么?我现在虽然落魄了,但也是要挑东家的。在工地,一天没有一百我也是不干的。 “一个打工仔就不要总期待着付出与所得想匹配啦,肯定是你比你搬砖的高。至于具体的待遇细则,你可以先提出要求,要我和董事会商量决定。当你正式提交入职材料的那一天,我会给你答复。明天吧,你把材料准备好。我最晚后天给你答复。”顾云来说。 这事儿就要和沈艳丽商量一下了,而且公司财务这一块,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负担起来。沈艳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那自然是要辛苦一点。但是自家的买卖,她应该是会接受的。 顾文辉觉得这家伙不像是一个老板样,但只要是挣钱的方,都可以试一试。 他回去准备详细材料去了。让他主动提要求,顾云来对他这个曾经的行业顶尖人才,还是具备应有的尊总的。 顾云来给沈艳丽打电话商量,希望她能兼任公司财务。 沈艳丽说,那你做什么,岂不是成了彻底的甩手掌柜? “这也是客观因素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啊。”顾云来说。 那可就要分清楚了,公司是我们共同的产业,或者你才是独一的老总? “当然是共同财产了,这份投资是你和我争取来的,你还要占大头呢。”顾云来说。 那我算是投资人咯?是否兼任公司财务,也不算受聘,我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但如果是你寻求我的帮助,我还可以考虑考虑的。 “原来你还记着我的游戏规则呢,我还以为看到陆鑫源和丁小婉闹成那个样子,你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29章 正式任命 沈艳丽不光记得,她还要赢得这场游戏了。现在是顾云来需要她的帮助,你在外面找一个人管财务,能对你这样一个甩手掌柜别无二心吗?当然是要自己最熟悉最信得过的人,还得具备一定的专业能力才行。 想来想去,他就只能找沈艳丽了。沈艳丽不是受聘,不拿工资。她只当是帮助顾云来搞财务,必须要顾云来承认这种关系才行。 “说真的,现在人才大爆炸,如此极品的管理人才我都能找得来。寻一个财务又有多难呢?再说了,现在公司刚起步,业务本来就不多。我看呀,找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甚至是学会计的中专生都可以胜任。”顾云来当然不肯轻易就范啦,他表示财务一职并不是不可替代的。都要找熟人,那全世界的老板是不是都得标配一个学财会的亲戚呀? 不存在的呀好不好,沈艳丽和顾云来都应该适应自己新的身份。不要拿两千万的生意来做游戏的赌注,这样很不好。本来,兼任财务应该是沈艳丽份内的事情。之所以要用这个拿顾云来一把,是因为顾云来在这件事情上当付出实在太少了。公司要成立了,他也差不多要离开了,不知道在哪块乡下地方逍遥自在。 开公司要都像你这么轻松,那但凡有点的人脉的就都不会是穷人了。 有人脉当然不会是穷人,小康和富裕的区别只在于眼光和魄力。 顾云来也知道,沈艳丽是怪他一心贪恋权力。如果他肯辞职专心经营物流公司的话,沈艳丽肯定会不计代价地帮助他的。 “这样吧,反正市委的动员大会也快要开了。我这几天跟你回城建局看看,你大概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扎下去了。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出任公司财务,这样行不行呢?”顾云来问她。 很好啊,你也学会了彼此尊重,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虽然顾云来没有开车过来,但这里也不会闭塞到连公共交通都没有。顾云来交待一下就搭车回去,主要是委托陆鑫源帮他盯着一下公司这边的事情。 你放心吧,有我在出不了什么错的。但你这次回去,是必须要接受市政府的安排了对吧。如果分配的结果让你无法接受,其实你可以选择拒绝的。你知道的,这种情况大家都会劝你走出来的。是源于我们对具体情况的不了解,但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顾云来当然分得清好意与违心,那两个人是真心为了顾云来好,不像某些人纯粹是为了看笑话。但是善意的提醒,也只是提醒,他们并不能替顾云来做主。 顾云来有自己的想法,同时他也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顾云来坐车回到花山市的家里,沈艳丽正在准备材料,看样子是要在会上做报告啊。沈艳丽受到了市委动员大会的通知,但是顾云来却没有收到。他只是收到了同事的短信,让他回来参加城建局内部的例会。 “动员大会自然是商量市政改造的事宜,你没有被通知到,看来已经是把你剔除在外了。”沈艳丽说。 这当然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动员大会是涂名山主持的,顾云来还不稀得去参加呢。 但城建局还是要去的,有工作需要交接,也好跟老同事告别一下。 到了城建局,顾云来一路打不完的招呼。上到局领导,下到打扫卫生看门的,他都很熟。这是顾云来病休以来,第一次回城建局。 业务科的老同事们都很想念顾云来,他们说还想在顾云来的领导下工作。就连黄伟业也觉得,有顾云来在的业务科,那才是一派应有的气象。在群龙无首的那段日子,业务科上下是人心惶惶,死气沉沉的。 但他们并不知道,顾云来这次回来是办档案移交的。 “可以啊,挺受欢迎的吧。我看那几个小姑娘,见了你俩眼睛就贼溜溜的泛光呢。”沈艳丽并不知道顾云来曾经在业务科是怎样的如鱼得水。 “没办法,这些都是我的学生,对我很有些个崇拜。”顾云来说。 “学生?我看她们跟你年纪也差不多吧。” “孔子的学生比他大的多了去了,这个东西是看能力的,我教会她们很多东西。正因为是年龄相仿,我跟她们都聊得到一块儿去。再加上我这个人风趣幽默,又没有一般领导的架子,当然很受欢迎啦!”顾云来说。 “哦,那你就没有近水楼台?” “哪儿能啊,只是工作上的彼此互相欣赏,我们科里的作风很正的。” 作风正派,不是没有上司和下属的潜规则。只因为顾云来这个上司跟她们年纪都差不多,即使发生点关系,也可以当作是正常的男女交往,并不足以拿来说事儿的。不过顾云来确实没有跟科里的女同事谈过恋爱,这个办公室恋情是非常忌讳的。大家也就平时在一起玩玩闹闹,所以业务科的氛围看起来是很松散的,没有一般机关单位那么严肃。 可要做起事来,顾云来就换作一副铁面无私的领导模样,不会有丝毫的懈怠。业务科和其他的部门不同,除了工作之外,有很多的弹性空间的。这里既不是门面又不是管理层,一帮搞业务的凑在一起,可以适当的放轻松些,职业装都不必穿得那么周正。 沈艳丽刚才的几天都很不习惯,似乎他们闲的时候真能每天坐在那里喝茶看报聊天等下班,商量着放假去哪里玩。可这几天一忙起来,有些同事一天连回家的工夫都没有。 顾云来和沈艳丽现在还不能公开身份,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会议室。 因为老局长已经中风了,城建局的内部会议由副局长主持。主要的议题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是人员变动的问题。这一次的市政改造工程,原业务科科长顾云来同志,因为身体的原因缺席了。但是整个市政改造计划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缺席而搁置,所以我们从市委选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同志来代理业务科的工作。相信大家都已经见过了,这一次算是正式的开会任命,那么就请沈艳丽上来讲两句。 沈艳丽上台讲话。她走马上任已经有几个月了,但是真没在业务科待过多长时间,人还没认全呢。因为正式的任命通知还没有下来,沈艳丽应该保持适当的神秘感,这个是顾云来教的。 顾云来还教她一点,在正式开会任命发言的时候,她就必须要开始着手树立自己在业务科的威信了。顾云来并不建议沈艳丽采取他以前的那套工作方针,新领导自然要有新的作派。你要让他们在心里估摸着,这顾科长可能以后真的回不来了,他们必须要接受现在这个心头头。 所以沈艳丽的发言,就不单是普通的官话和套话了。 她这几天主要是搞了调查和走访,发现以前业务科的问题很多,积重难返。必须要花大力气,下大决心整顿!首先就大家的日常的工作作风问题,太过于自由散漫的。我不知道你们的顾科长是怎么要求你们的,但我已经习惯了以前部门的严肃专注和高效率。我希望你们以后也要按照一个公务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具体我个人要求的行为准备,稍后我会下发给业务科的每一位同事。 只要是在规章制度允许的范围之内,在不损及人格和人权,保证工作进度的前提之下,每个部门的领导是可以给属下一些只属于自己内部的行为标准的,这是传统。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光是大的规章制度是不够用的。 比如说规章制度说不允许加班,可市政改造在即,业务科的同事哪一天不是加班到夜里十点多。这规划图的细节还有许多要完善的地方。 加班归加班啊,这个时间就是由沈艳丽来定的。 她说业务科在顾云来的带领下作风自由散漫,说这话的时候,顾云来还坐在台下呢。不过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作为城建局部门的主要领导之一,他甚至都没有到主席台就坐。像这种场面也不会给他发言的机会了。 顾云来心里却很宽慰,沈艳丽做得不错,这水火不容的架势一下子就出来了。新官上任,狠狠踩一脚老科长,再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有猫腻了吧。 这样一种转变实在是很难适应,业务科的同事都觉得沈艳丽这个人很难相处,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在散会之后,大家聚集在业务科给顾云来送行。就像以前一样,把他围在中间,还把他当科长一样供着呢。人都说人走茶凉,倒也不全是。 这也太不公平了,您又没有犯什么错误,他们这是要把您发落到哪里去呀!顾云来的几个迷妹也给顾云来抱不平。 “你们真心想维护他,这种话应该在会上说的。我相信此刻连副局长也无法给出明确的解释来。”沈艳丽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230章 物似人非 “那样你们所期待的场面就出现了,顾科长遭受到莫名其妙的打压,这里头有猫腻,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万言书啊!”沈艳丽说。 得了吧,为了一个即将调离的老上司,得罪一个板上钉钉已经正式走马上任的新科长,我还想不想在业务科混了!就算上了万言书又怎么样,注定的结果不是他们几个小科员能够改变的。 于是沈艳丽一出现,他们就作鸟兽散去。人情冷暖,沈艳丽几句话就试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样,你还觉得自己在业务科极其重要,不可或缺么?”沈艳丽问顾云来。 “至少没有人落井下石,这已经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顾云来说。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沈艳丽终于可以跟顾云来说几句贴心话,我在会上那样说你,会不会有些太过呢? “不会,我还嫌不够呢。你应该深度挖掘我在个人作风上的劣迹,不应该牵连到整个业务科。因为这个队伍,你以后还是要带的。”顾云来说。 “我怎么听你都有几分赌气的意思,这么重要的注意事项,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说明呢。”沈艳丽说。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是想成为一个和下属打成一片的领导,还是干脆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科长呢?”顾云来说。 “有很大的分别吗?”沈艳丽在以前的部门,跟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很平常呢。 “从工作效率上说,其实都差不多啦。只不过是人际交往方式的不同,你要是习惯一个人,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顾云来说。 “这样不是会被同事怀恨算计吗?” “不会,你做这样一个带头人,他们慢慢也会变成这样的人。而且算计领导是很危险的,就拿我来说吧。我需要费劲千辛万苦掌握了确凿无疑的证据,还要在充分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才有望整垮涂名山。而涂名山呢,他想要整我,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顾云来说。 他可以作前车之鉴,但是从斗争中积累的经验也是宝贵的财富。涂名山并非不可撼动,顾云来将慢慢挽回失分。“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黄伟业,这小子刚才一句话也不说。像是掌握了什么情况,韬光养晦呢。” “在你面前韬光养晦,有用吗?我知道,就算我不在意,你也会替我盯着他的。”坦白说,沈艳丽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领导,这里面的许多事情她都弄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好在是搞业务,可以有一个以学习为主的切入点。否则打死她也不会来顶替这份差事,要她每天和上上下下勾心斗角,她还不如回到以前的部门搞些统筹啊报表之类的工作。 每天按时上下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跟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的牵扯。她真的不知道,顾云来一手把她扶到业务科长的位置,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了,我差点忘了,副局长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沈艳丽说。 还有什么话不好明面上说的,我已经准备收拾细软了,还跟我玩这一套。 副局长是顾云来在局里唯一不怎么熟悉的人,顾云来不爱跟他打交道。这个人没什么能力,没想法没魄力,硬是混资历混到副局。扶正是无望了,等上面空降一位局长下来之前,他只是临时代替正局长的职能,也就只能主持一下会议吧。 不过也还好,没有让顾云来跟涂名山派下来的人当面对峙,那样可就有的好看了。 顾云来,大家都在局里这么多年,老实说,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走。可是没办法,上面对你的去留决定,不是我能够左右的。如果老局长还在,他还可以代为周旋一下…… “您就直接说上面决定怎么发落我吧。”顾云来说。 发落这话就不好听了,你又不是犯了错误的人,上面对这个用词也是很谨慎的。说的都是任命,平调。业务科不能有两个业务骨干,别把好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说是要让你到别的地方发光发热。再说你没有参与这次市政改造计划也是事实,勉强留下来,也是打打下手,在业务科的位置也会很尴尬。上面还是给了你选择空间的,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不能在城建局待了。可以去别的部门,做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嘛。 “我是搞业务的,哪一个部门有这样的闲坑让我去混吃等死啊?”顾云来呵呵笑道。 这确实是让人为难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调你到乡镇一级的城建局担任局长工作。从科长一跃到局长,这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咱不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乡镇一级的城建局长。你我都知道,这属于明升暗降。而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至少让我知道要去哪里吧。”顾云来说。 具体的通知还没有下来,我也只是听市委的领导口头说了一下。一个下属科长的调令却要市委一把手亲自提及,你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要知道详细的结果,你也只能去找他了。 涂名山最后还是想见顾云来一面,到底是要尽肆奚落嘲讽还是怎样呢? “说了吗,要调你去哪里?”沈艳丽询问顾云来。 “还是要让我去找涂名山,我相信自他那一级往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会被调他到哪里去。那就是涂名山一句话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用通过城建局。直接把我的档案调走,发到将要任命的所在,再跟那里打声招呼就行了。”顾云来原本以为这事儿还得拖上几个月,但他似乎是太低估涂名山一言堂的本事了。一个大权独揽的市委书记,想要调走一个小科长,这根本就不需要惊动任何人。 如果老科长还在,争取到走调令流程的地步,后续还能拖上些日子。但是一个科长的职务调动,确实是归市委管辖的。这事越不过涂名山那一关,也就注定了改变不了。 “你不能去,这一去肯定没好事儿。”沈艳丽说。 “我不拿到调令,在这地方就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我并不是怕了他涂名山,只是我在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啊。”顾云来现在可不去找涂名山,等他正式下调令。但是他的档案移交被转过去了,迟迟不上任,那也不是回事儿。 思来想去,顾云来还是决定去见见涂名山。 这本来是属于工作调动上的事儿,涂名山却是在自己的私宅会见的顾云来,这意思就很微妙了。 在涂名山的书房,分享煮茶,涂名山要他明白一丝禅境的奥妙。在佛学的境界面前,人类都显得很渺小。而渺小的人类,却在浩瀚宇宙的一颗小玻璃球里面,像蚂蚁一样攒动着你争我抢。 争抢自然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但你不能贪心到搬起山岳把自己给压死。 “没压死,因为压根就没搬起来。只是略微掀开一面,结果砸着脚了。”顾云来说。 呵呵,难得你还有这样的心态。你要知道,一座山岳倾倒,光碎石也足以把你压死了。如果你是以别人作为对手,我将很欣赏你的这份勇气。你的档案还在我这里,我没有发出去呢。 这是涂名山第二次给顾云来抛来橄榄枝,没有第一次那么直白。涂名山确实是学习了,进步了。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人,光是听到这番对话,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而且现在确实是最合适的时机,沈艳丽那边已经上任了,顾云来在城建局已经成为闲人。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到市委任职,那等于是跨了一大步了。但涂名山要他来对付谁,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茶道和佛学,我没有一样精通的。就好像,我明知道您府上都是好茶,可是我喝起来……嗯,也跟我那几十块钱一斤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也许我这人境界层次就这样了,喝不惯好茶,因为就我那点工资根本买不起。同样的,我也受不起您的高看,因为我还是有几分做人的底线的。从我那天跟您撕破脸一直到我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为止,我想明白一个问题。同样是值得笑脸相迎的对手,为什么不把最有趣的结局放到最后呢?”顾云来说。 听你这意思,是要跟我杠到底了?哼,年轻人! “您最后这三个字骂的好,年轻人,那些叫人恨得牙痒的后生。对于我们这种打不死的小强,大起大落也不过是几年的光景。可对于时光,您老却倒要好自珍重了!”顾云来说。 我就跟你耗到底了,十年二十年?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能有几年活头呢?但顾云来也学聪明了,现在是自媒体时代。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很乐意将这个话题炒热。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次机会的,毕竟昨天你那已经瘫了的老局长还亲自打电话来为你求情。(未完待续) 第231章 世外桃源呀 他没跟你说吗?硬气了一辈子的人,最后还是要舍下这张老脸。对他我已经大获全胜了,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在意你这样的小角色。你以为你有多大的份量?早点服个软,不至于后半辈子落到一个捡牛粪的下场。 “有牛儿恣意徜徉,那一定是个山明水秀的好所在啊!您赶紧告诉我吧,省得我老惦记着。” 呵呵,好小子!你这般逗乐,如果不是杠头,咱们可能会成为忘年交。我成全的你的乐观主义,那地方确实山明水秀。你不是老喜欢在杂志上发表一些酸溜溜的散文游记么,那地方正适合你。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只盼你别是嘴上作强,要有始有终哦! 涂名山给顾云来看了资料,就是他即将要去发光发热的地方。顾云来确实是苦中作乐了,光看那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 花山市有一个任何搞城建的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叫十里镇。以“十里桃花”的奇景而闻名,整个镇上遍植桃花,绵延十里有余。听起来很诗情画意对吧,但人家不为了取悦谁,人家那是营生。 整个十里镇都以种桃和贩桃为生,单说经济,肯定是比海棠镇富裕多了。但农民最根本的问题不是贫困,而是稍微有点小钱了,素质和意识却都跟不上。种桃树能赚钱是吧,于是那里的村民把所有能种植的地方都种上了桃树。这就直接导致桃子泛滥,卖不上价了,一不懂得合理发展。 二不懂得开发副产品,桃子的保质期很短。产量是上去了,短时间内销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烂掉。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们。搞副产品加工,是需要本钱投入的。 顾云来查过了,十里镇本地搞这个农产品加工的乡镇企业家,有。只不过商人么,你懂的。都是为了利益,农民依然得不到什么实惠。要多赚钱,就得多种树。商人只是去收桃子,至于镇上的市政规划怎么样,跟他们都什么关系呢,他们有钱了又不住在镇上。 整个十里镇的市政规划都非常糟糕,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划。城建局的大院里种树放牛,见识过吗? 涂名山说的不是笑话,当地城建局的工作人员,还真就是满院子捡牛粪来着。 你还拿他们没有办法,砍他一棵树,他敢跟你玩命!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十里镇也不算太穷啊,怎么就会这样了? 这当然又是历史问题了。十里镇这个地方,自古就是流放之地。常言流放三千里,那是很严重的刑罚了。小地方都不奇怪,隔壁安禄市的沿河人家,还多是河盗出身呢。 流放者在当地娶妻生根,扎了下来。当地因此民风彪悍,稍有不顺那可不是使拳头了,都是使锄头说话。 当地国有林地滥砍滥伐的现象也很严重,护林员工资少,又危险,基本没人愿意干。不过那里有个古怪老头儿,护林员似乎是干得不错。有机会,最应该去拜访一下他。 为什么顾云来对那里的情况会如此了解呢?花山市每一个有危机感的当官的都应该了解一下。 当顾云来知道将被流放,他就想会去哪里。最糟糕的当然就是十里镇,逼得自己不得不去了解一下情况,仍旧是触目惊心。 “您这可是下死手了,有这个必要吗!”顾云来对涂名山说。 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啊。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整治你。你不是有能耐么,如果你能在十里镇闯出一片天来,那我就真的佩服你。不行的话,就服个软嘛,很容易的。 “拿铲子来,不就是捡牛粪么?我以前在乡下,常干这种农活!”顾云来硬着头皮,从涂名山那里得到了调令。 回来的时候,顾云来几乎是满面愁容的。 “怎么,分配不满意呀?”沈艳丽问他。 “涂名山又怎么会让我满意呢?但我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这么记仇,你知道吗,他把我发配到十里镇,当那里的什么城建局局长,就等于是个牛倌啊!” “那是真够可怕的,我爹就常说什么十里桃花无归处,连他都不跟十里镇人做生意的。你现在激流勇退还来得及,咱不干了还不行吗?真是的,人做什么都可以,可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心健康开玩笑!”沈艳丽又开始鼓动顾云来辞职了。 不过我如果真能在十里镇写一个奇迹……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来,尤是这么乱的地方,才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可能十里镇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吧,到底是人与人的构成,任何地方都是有通情达理的好人的。 “怎么,你还是想要去?” “对呀,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有好多东西要交给你。这些东西,与你的工作中也很好好用呢!” “你的私人物品,全都已经打包装箱啦。刚送过来,我已经搬到你的房间了,他们没告诉你吗?” 顾云来的味儿都还没散干净,他们已经送客了,这动作可真够快的。而且顾云来养了很久的一株办公室绿植,也因为很长时间没人浇水而枯死了。 人走茶凉,顾云来现在就像捧着的这株干瘪植物一样无力。 “你好凄凉啊!”沈艳丽说。 “算了。”顾云来干脆连草带盆扔进了垃圾桶,“以后我的办公室,那是一片田园绿色的包围之中,何必执着于这一抹绿意呢。” “说到假装坚强的本事,还真是没人能和你相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任啊,对你而言,当园丁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对吧。” “我先抻他们一阵子,看看十里镇城建局的家伙会是些什么反应。”顾云来就要带新的队伍了,总该对这些人有所了解。 他们如果期待一个有能力有风格的领导来尝试改变,那么他们就会急着上报或者寻过来。如果他们没什么反应,就代表着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混吃等死。那问题就不光是外部事务那么简单了,顾云来必须得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培养成一支精兵强将才行。 确定了路线之后,顾云来干脆就回海棠镇蹲着。反正涂名山要是逼他就任,那就得走流程,得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比起十里镇,我家海棠镇越发显得光洁可爱了呢,真让人有些不想走。 那干脆就甭走了,不要脸的等着看你笑话,这摆明了是你耍你呢,你为什么就要硬着头皮往里钻呢?你是傻的吗,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找那份不自在。陆鑫源知道之后也开始调侃顾云来。 “我问你啊,如果是你,你会去吗?”顾云来问他。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打死也不去呀。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被流放? “对呀,前置条件就在这里。我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因为害怕流放而选择辞职。涂名山就是要逼我辞职,如果我走了这一步,证明我当初做的那些事都是错的。他没有擅改图纸,他没有中饱私囊吗?”顾云来就是不甘心。如果说是为错误的事情承受代价,这没什么话好说。可用于和错误做斗争,这也算是错吗? 要说错,那也是方式方法的错误。顾云来在没掌握到足够让涂名山忌惮的证据之前,是不应该急着出手的。可擅改图纸这件事,如果等工程完工之后,木已成舟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机会是稍纵即逝,顾云来只是不愿意错过。 涂名山做出了相应的妥协,他的代价寥寥,只是少收一笔钱而已。而他获得的,是对付顾云来的主动权。图纸的事情已经威胁不到涂名山,因为完整的规划图已经出了,鑫源宾馆包括在内。可以说,整个擅改的时间已经高一段落了。 招标会都结束了,顾云来也没有选择在媒体面前爆料,以至于将自己弄到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 “现在还有挽回的可能吗,或者我现在回去给涂名山倒茶磕头认错?别开玩笑了,我宁愿去捡牛粪。以为是多糟糕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做这样的尝试。涂名山以为自己棋高一着,以为把我弄到十里镇就高枕无忧了。所以,已然困在这么厉害的地方,他应该是不会再对我使什么手段了。你说,这对我而言不也是很好的一个机会么?没有涂名山的干预,我才可以大展拳脚呢。”顾云来说。 那也说不定,涂名山已经是个临退休的老头儿了,也许他闲着没事,专门给你找不自在呢。你千万别让他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家伙,你越是有骨气,他越是欢喜。这老小子以前当过红卫兵,那整人的手段可是一绝呀。 糟了,顾云来以前表现得很有骨气了。当时在涂名山的家里,顾云来就该表现得弱小可怜又无助才对。可那样的话,就应该接受涂名山的邀请才算合理。 “唯一的办法,是你和沈茂才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让他腾不出手来,我这里才会更加安全。”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32章 卷铺盖 沈茂才和陆鑫源的存在,已经足够让涂名山寝食难安了。相比之下,顾云来还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小角色现在更加不足以威胁到他了,顾云来已经准备要卷铺盖走人了。以什么样的方式告别,这是个问题。业务科都已经打点好了,人家根本就没有余力在乎你一个老上司的去留。 关键是沈艳丽这里,真的怪让人惦记的。两个人在家的时候,相处的时间其实也不多的。跟许多普通的男女一样,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真正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下班和节假日的时候。 这时候是否相处愉快,还要看彼此的心情。如果打起冷战来,一个星期互相不说话也是有可能的。 顾云来和沈艳丽倒是没有爆发过如此大规模的摩擦了,只不过现在他们的价值观确实产生了一个很剧烈的冲突。顾云来觉得从商不足以成为他实现人生价值的方式,他要从失利的地方爬起来,并且给予他的对手最有力的一击。 而沈艳丽作为一个女孩子,想法自然就感性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私人恩怨,以后就能踏实过日子了。 但问题是,她也没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小妇人。自己的工作事业顺风顺水,顾云来一手推她上位,现在要自己提前放弃,这怎么可以的,也不公平啊是不是。 所以分别不会显得那么依依不舍,沈艳丽气他是自己作的。 “此一去山长水远的,我得好好卷卷铺盖。捆结实点,这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念想了!”顾云来以前野营拉练的时候经常干这个,他打背包的水平还是有的。 “别装模作样了,搞的好像赴战场一样。想博同情是吧?” “不是,我这是苦衷作乐。真凄惨,丈夫就要远行,妻子却连送一送也不愿意,唉!”顾云来叹口气,“真要是丈夫许国便好,死也有个归处……” “别撒娇了,没那么悲壮。你又不是立刻就要走,涂名山也只是打发了你,不让你在这里惹麻烦。至于你什么时候到任,他根本就不在乎的好吧。”沈艳丽都比顾云来看得明白,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别太自己当盘菜了。 涂名山自从执政以来,还没见过有人被发到十里镇还能翻身的。 要说那里有多苦也不至于,好山好水,姑娘也都漂亮淳朴,赏心悦目那是肯定的。再加上拿官饷吃公粮,又没多少事情可做,舒服得冒泡。至于说那地方有多么凶险,那更是无稽之谈了。民风彪悍是没错,但也不是全然蛮横不讲理。你只要不多管闲事,人家也犯不着动你。 所以啊,这种地方,是会慢慢磨掉人的锐气。每天喝喝茶钓钓鱼,到时候你让他回来,多数人都是不肯的。别跟我说什么前途报复,早就忌了。能在当地找个人成家落户,那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涂名山这种相对温和的手段专对付自命不凡的年轻人,而且屡试不爽。他不相信顾云来就指定高人一杆,在那地方都能咸鱼翻身的话,这小子倒还有点意思。 沈艳丽说的有道理呀,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也没见有多麻烦呀。 全世界受苦受难的弟兄联合起来,那会是个什么结果?顾云来也不相信,不甘心这种结局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觉得自己非常与众不同吗?还不是要被人打得满地乱滚钉在耻辱柱上,涂名山的本子上又多了一出反面教材。不管顾云来愿不愿意承认,这一遭他确实输给涂名山了,而且输得非常狼狈。 而更为讽刺的是,此刻狼狈却成了他唯一的掩护。 还能怎么样呢,跟他老人家比起来,我们都是破落户而已。 打包打包,咱就这么轻装简行。不是有句广告词么,开局一背包,装备全靠打。如果要给自己一丝丝安慰,那只能把它当作是新的主线副本了。 顾云来没打算带太多的东西,一切准备齐全的话,就真成了过去养老的了。综合考虑,只需要带上些个人洗漱用品就行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玩闹?”沈艳丽看他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这是逆向思维和绝境的乐观心态,你不懂的。十里镇城建局怎么看我,他们始终把我当作下派的干部啊,直接就是一把手了。我照道理来说,确实要拿出些空降官员的派头来。大包小裹的,珍重其事。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对我抱有更多的期待了。你来一场,总得带着点钱,给镇上做些个修桥铺路的常规政绩是不是。然后往功劳簿上一躺,混日子就齐了。两看不厌,皆大欢喜。”顾云来说。 “这样不是很好么?” “关键是我这次去真的是两手空空啊。就算我带了钱了,也没打算立刻就散了去。镇上城建局那帮家伙的嘴脸我都能想象得到,他们就是眼巴巴地等着一个领导过来,把钱一撒,然后安安稳稳又三年。彻底忘了自己当年考公务员的艰辛和努力精修专业的不易了。我这次去呢,就是要把这套破车重新组装起来。要让他们明白,你们要是不作为,就什么都干不成。” “志向是不错,万一他们压根就没想干成什么事儿呢?” 啊?沈艳丽这话真是扎心了,顾云来还没想到这一层啊!“呃……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吧,谁愿意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呢?” “大概也没人愿意平白无故跟你瞎折腾。” 沈艳丽是拆塔,可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就很气。说是瞎折腾顾云来也没法反驳,因为具体要做什么,他确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十里镇的情况呢,并不是那么熟悉。顾云来这次去,得先做一些调查走访吧。 事情比想象中复杂,顾云来觉得还是早点去为好。他对工作一向是积极的,这种态度,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但是沈艳丽并不会帮他收拾,这是要送他走啊,沈艳丽可不愿意做一个边收拾边叨叨的怨妇。她也有许多话想跟顾云来说,但子啊这个节骨眼上,说多了也等于是絮叨。所以她一直很安静,这倒让顾云来有些无所适从了。 “我保证,一个星期回来一趟,还不行么?”顾云来当然看出了沈艳丽的失落。无论在谁看来,顾云来的这种做法都是在作了。但既然普通的商业行为无法让他愉悦起来,他的半生都倾注在官宦生涯中。而且他无法接受就这么轻易被涂名山打倒,你要他立刻放弃,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谁要你两头兼顾了,想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看你。说起来,我们结婚还没满一年呢……” 是啊,还不到一年就要做长期分离的准备。任谁心里都会不痛快,如果这段时间沈茂才来看沈艳丽,发现她是独守空房,又会怎么想呢?顾云来这小子,刚给了他两千万,就不知道折腾到哪里去了。这男人就是不能有钱,我说的是那种穷人乍富哦。我们沈家的财富是几代人累积起来的。 我们沈家人习惯富裕,并且能够平衡好事业与家庭…… 这话,也轮不到沈茂才来说吧。想当年,他事业顶峰的时候,媳妇还不是在家夜夜盼郎归。顾云来现在要出去闯闯,应该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想法才对。到事业有成之后再回来弥补,有时候就来不及了。对于妻子,是沈茂才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她一连个神马才生了三个儿女,这绝对是大房的权威无可撼动,可沈茂才却没有在她身边陪伴多久。 等他想要回归家庭的时候,妻子已经病势沉重,没几年就去世了。尽管沈茂才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挽回妻子的生命,可你钱再多,也买不回一条命来。 对于这一点,普通人家总算有了些自诩的资本,毕竟平安是福啊。只要我懂得知足常乐,亦能多一些陪伴。可他们没有想过,普通人家若是得了像这样的大病,就连一丝挽回的余力都没有。 可以说各有各的悲哀吧。为什么一开始不选择多陪陪她呢,沈艳丽觉得,目前就是积怨成疾。从她懂事起,母亲就一直在家唉声叹气的。她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孩,没有那个心理准备,也没有那么多的担当。自己的丈夫整天不着家,这是一种正常的婚姻状态吗? 所以,对于这种永远无法弥补的过失,沈家的三个子女一直跟沈茂才有些嫌隙。可每次沈艳丽提起的时候,沈茂才总试图跟她解释。另外两个一掺和,沈茂才就闭口不言了。 看得出沈茂才对这件事也十分介意,所以当初大姐找个普通人家的男孩子,他也没有反对。以为普通人家的男人就能多顾家,多些陪伴?那可就想错了,男人乍富更加可怕。一扭脸,就喜获渣男属性,用大姐的钱在外面养小三了。(未完待续) 第233章 无法调和的矛盾 他还振振有词,说大姐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他。他感觉空虚寂寞,需要找到一份慰藉。 大姐二话不说,当然是跟他离了。而且你给我净身滚蛋,从此是路人! 大姐经历了一段不幸的婚姻,这是她遇人不淑,所有人都在责怪渣男。可这当中折射出来的问题呢,细想想其实也挺可怕的。 原来婚姻当中,夫妻双方都需要彼此的陪伴。无论经济地位的天平倾向于哪一边都不是好事。 但社会价值观普遍认为男人要强势一些,在经济实力方面要占据主导地位。这本身没有错,可却渐渐演变成了忽略家庭的借口了。在外忙碌,创造财富,似乎是天大的道理。 但顾云来认为,这始终有别于渣男属性。一个男人如果觉得空虚寂寞,那一定是事业上一名不文了。如果有的可忙,谁还有闲心去搞这种事情。 这个观点倒与沈茂才不谋而合了,所以沈茂才在二女儿的择偶问题上,就显得相当谨慎。他理想中的状态,当然是给沈艳丽找一个家庭地位等同,已经过了拼搏阶段,趋于稳定发展了。这样既不会产生地位的落差,又有充足的时间经营两口子的感情。 可没想到,沈艳丽挑来挑去,又找了一个俗世的混子。在神马才看来,一个小破科长就跟混子无异了,而且那时候,顾云来这仅有的一份事业还岌岌可危呢。 沈艳丽的先斩后奏确实让他很痛心,然后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做一些补救的工作,于是就有了两千万的事。中心思想是:你顾云来如果能用这两千万搞出些动静来,那还算不错,算你小子有点本事。要是没那折腾的闲心,这两千万也够你们两口子自在生活一阵子的了。最错误的结果是你拿他去败,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可顾云来,始终也没有按照他的预想。 “我觉得你这么早过去不妥。让涂名山知道你这样着急忙慌的,肯定是憋着劲要干一番大事,他肯定会给你出难题的。我建议你就当个混子样游游荡荡拖拖拉拉两个月,让他觉得你已经彻底放弃希望破罐破摔了,这样……”沈艳丽说,“这样或许更合适吧。” 她也知道这不符合顾云来的性格,让他两个月什么都不做,硬装无业游民,那是非常难受的。 “其实,我更应该到你爸那边去交待一声吧。”顾云来也看出了沈艳丽的心思。 “那你挨一顿臭骂肯定是少不了的。” “无所谓,老爷子听到这种事情,心里头有火,这很正常。再说,这两千万已经借了几个月,总也该跟他说明一些去向。” 于是顾云来准备好了物流公司的材料,跟沈艳丽一起去给老爷子做汇报。 嗯,还不错,整得像模像样的!老爷子看过材料之后,首先报以肯定。他也是个商人,知道这公司正规无嫌疑,至少证明顾云来是在干正事。但他话锋一转,该来的还是要来:不过有两千万垫底,是个傻子也能整出点名堂来。但你新入行,这个投资力度是不是显得太大了? “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问,我不必一一解释。但是对于您老,我还是得说清楚的。”顾云来于是将与陆鑫源的种植基地搞联营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沈茂才说了。现在要瞒也瞒不住。 陆鑫源,沈茂才跟他是多年的竞争对手了。两个人针锋相对了很久,最终在各自的领域都干出名堂来。这很难说胜败,毕竟沈茂才的底子要比陆鑫源强得多。有多少人在与沈茂才的竞争多败下阵来,最后回家种土豆去了。别怪沈茂才太霸道,商业竞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 唯有陆鑫源,居然能子啊花山市开辟一块属于自己的生存之地。所以从某方面来说,沈茂才当年下那么大的力气也没能压死他,这已经算是输了。 现在两个人在公共场合见面虽然是有说有笑,可但凡是有打压对手的机会,相信两个人都不会放过的。 这个时候,自家女婿却跟人家搞什么联营,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 这只当是握手言和嘛,花山商界的幸事!顾云来是这么想的,共同发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一家独大,反倒被别人当作是阻碍花山经济发展的毒瘤呢。 但沈茂才肯定不会这么想。来之前沈艳丽已经反复提醒过了,千万不要说起陆鑫源的事。可要是不提这茬,又怎么能打消老爷子的顾虑呢?始终和夫妻关系一样,是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啊。 陆鑫源这个人……沈茂才表情凝重,眼看着就要发作。他行事乖张江湖气浓重,以前就是个十足的小痞子!不过呢,做生意确实一把好手。有他带着的话,这事儿我看还行。 这怎么……你们两个私底下度过蜜月是怎么的?不是一向水火不容的嘛! 顾云来和沈艳丽都十分惊讶,沈茂才听说是陆鑫源居然没有发脾气。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真当我沈茂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是,我过去是跟陆鑫源有矛盾。但那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况且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再次重申,我跟陆鑫源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虽然他的有些做法我很不认同,那不是一个传统商人的做法。怎么说呢,他是野路子上,在本质上是会被传统商界看不起的。可实际上呢,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而且对于这个人的能力,我还是很肯定的…… 最后沈茂才欲言又止,什么意思,顾云来妄断地自己折磨。大概是两个人争斗了这么多年,渐渐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吧。沈茂才肯定陆鑫源的能力,从侧面也烘托出他这个对手的价值了。如果把陆鑫源贬得一文不值,那他这个曾经跟陆鑫源纠缠了那么长时间还没能搞定的花山第一号大商人,成什么了? 所以说啊,抬高敌人就是抬高自己了。这一手侧面烘托的手法,务必要谙熟于心。 总之顾云来投资的大方向是得到了沈茂才的肯定,没想到会如此顺利,都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这是很好的事情啊,沈茂才觉得顾云来还算是一个有志青年,眼光也还不错。没有把两千万拿去存着吃利息,也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沈茂才不说他完全不在意这两千万,只要顾云来还想着来跟他说一些,也确实是在干正事,这就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怎么,我这态度还不够明确吗,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沈茂才发觉事情并不那么加单。因为沈艳丽一直都渴望她的父亲能够认同顾云来,现在沈茂才已经欣然点头了,沈艳丽的脸上却没露出什么愉悦的神情。 “是这样的,我被下放了,十里镇。”顾云来说。 十里镇我知道,那地方不值当去。正好,你辞职了一心搞事业,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的。沈茂才说。 “我打算搏一搏。”顾云来说。 没错了,年轻人就是要有这股冲劲儿。放心吧,在商界闯出一片天来,你也会拥有相应的社会地位。 没错,沈家对社会地位就是这么看重。沈茂才字里行间也没有提到要他赚到多少钱的问题,提钱就俗了。似乎他也不在乎,只要顾云来搞得热闹,说出来自己也是有产业的人,那也就行了。 “您误会了,我是说,我想去十里镇当城建局局长。没准儿,能让那里旧貌换新颜呢……”顾云来小心翼翼的说。 你疯啦!可沈茂才一听还是炸了。那你这边物流公司的事情怎么办呢?合着你就是拿钱扯起一个物流公司,然后做甩手掌柜,做个样子给我看的是吧? “我没有做样子,我也物色了专业的管理团队。而且与陆鑫源的正式联营,也不这一两年的事情。”顾云来说。 那艳丽怎么办?我明白了,这事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跑来跟我摊牌吧?又玩先斩后奏这一套?艳丽,你怎么能答应他呢?你在家里,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未免你们重蹈我和你妈的覆辙。 “爸,您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了呢?问题就出在这里。你就是太注重沈家的话语权了,光您自己往这一横,就已经压得顾云来喘不过气来了,他怎么可能开心呢?与其看他每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还不如放手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天底下,不是只有您女儿能够恣情恣意的活着的!”沈艳丽道出了实情,这也是家境悬殊最容易出现的一种状况,很容易被人忽略。因为男方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争,沈茂才这个人又太过于强势了。这样憋下去,迟早憋出病来。 沈艳丽知道,顾云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按照顾云来自己的说法:我顾云来馒头咸菜也一样活。(未完待续) 第234章 女生外向 但是沈艳丽觉得,这句话并不会让他显得有骨气,那只是时事的一种无奈罢了。生活本就是馒头咸菜和鲍鱼燕窝之争,虽然馒头咸菜似乎是更能饱腹,但只要有的选,没人会甘心选前者的。 顾云来或许真的不在意,可他毕竟有的选。真要是吃馒头咸菜,别人会怎么想呢?装模作样,跟自己人家里过不去呢。不光是别人这么想,沈艳丽也会这样想。她并不喜欢顾云来说馒头咸菜的事。 能吃苦并不是坏事呀,忆苦思甜也是可以的,但总拿这个说事就让人有些不快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艳丽在家里虐待他呢。 我给他两千万做投资,怎么还就不快乐了呢?沈茂才弄不懂,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钱是能够解决所有苦恼和不快的。 他错把顾云来当作了普通的年轻人看待。 顾云来可没有普通年轻人那么单纯。 这里头的事情,就不能当着顾云来的面说了。就因为这两千万沈茂才给的,不管顾云来这两千万干出多大的成就。别人都只会说,哎呀,还不是有一个好岳父。我要是有人投资两千万啊,肯定看得比他好。 不考虑眼光和能力的问题,胡乱倒酸水的人还少么。我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没有机遇而已。许多人都会这么想。 所以顾云来注定不会对这件事有多上心,因为不管他做得怎么样,别人都只会认一个沈茂才。 反倒是开一间小网吧的事情,顾云来亲历其为,搞得比物流公司还忙。毕竟这是他自己攒钱搞起来的,自己安心的小买卖,能自己做主。 有意思的是,他的两个合伙人,到现在也不知道街对口五百米外一家全镇最大的物流公司,就是顾云来开的。 海棠镇很小了,稍微做点什么,都算是大工作了。 他们只知道这家大公司的老板很低调,开张没剪裁没有任何人道贺就匆匆挂牌营业了。弄得像模像样的,可就是没什么生意。有钱人真是不拿钱当回事啊,就这样的规模,能开多少间乡镇小网吧了。 顾云来就是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另者说,他对物流公司真的不怎么感兴趣。 现在沈艳丽也闭口不谈,沈茂才就来气了,直指顾云来:你装什么呀?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觉得我给你的投资,不算你自己的真本事么?那好啊,我们约个时间,三年里你能还上这笔钱。那一切都是你的了,不会有人知道这笔钱是我投的。好一个白手起家,少年英才呀! 沈茂才说得没错,能三年挣两千万,那的确是少年英才了。只不过许多人拿两千万出去折腾一圈,还能原封不动地拿回来,那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爸,您这摆明了就是拆台嘛。”连沈艳丽也知道,这基本是做不到的。顾云来现在做的事情,差不多要三年才能开始慢慢回本。 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三年里你做不到,也可以呀。只要你辞了工作,安心经营物流公司。那这笔账就没有还款期限了,就算你生意失败了,也不要紧的。搞投资总有风险的吧,先累积足够的经验,再来帮我的忙也是一样的。 沈茂才这是摆明了向着沈艳丽,而且把顾云来的未来也规划好了。 “爸,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就真没的谈了。”偏偏这是顾云来最反感的事情。 你看看你一直找我谈的什么东西,不就是逼宫嘛。就只是仗着艳丽喜欢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顾云来,你这个人身上一身的臭毛病,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为沈艳丽想想呢! 在这件事情上,顾云来对于沈艳丽的亏欠确实是最多的。 他并没有一颗高贵的头颅,人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现世中,就算是这样的愿望其实也挺难的。 “好吧……沈艳丽,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答应你。”顾云来说。 顾云来,真男人你就自己做决定!你这样不是道德绑架,为难艳丽么! 沈茂才说得没错,但他也是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担当。 “我送你,说好的,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哦。”沈艳丽说。 “三天,最多三天回来一次!我看过地图了,十里镇离市区并不远的,开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顾云来没想到沈艳丽会这么说,心中特别宽慰。这个时候,沈艳丽还能替他说话,真是太难得了。明明她只要稍借父亲的势,就可以把顾云来整得服服帖帖。 “三天回来一次,那你真的是磨洋工了。” 艳丽,你是不是傻啊!顾云来看不懂沈艳丽,沈茂才更是看不懂。一般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的男人留在身边,还没见过往外推的呢。 可男人呢,往往是想留也留不住的。说刺激一点呢,顾云来是一匹野马。沈艳丽已经尝过他的野性了,要野马一直活力四射,就不能总把他养在圈里呀。反正沈艳丽是不想看他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情绪下降,干什么事情都不在精心了。 这就涉及到一个数量和质量的问题。就算是三天见一次,小别生新欢。顾云来心情愉悦,表现自然良好,两个人的相处也会非常融洽。总好过整天都待在一起,渐渐望而生厌的好。 夫妻两个在相处之中,是有诀窍的。有一些小别离,关键是互相成全对方。 “爸,我一直有句话想跟您说。求您不要再干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好不好,就算是女儿飞蛾扑火,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沈艳丽没说沈茂才是“掺和”就已经是很客气了。本来都是两个人商量好的事情,每次却要到他这里来汇报,弄得更加复杂。 沈艳丽真的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大多数时候会被当作是任性,那也罢了。说到底,沈艳丽居然还是三个子女之中最让沈茂才省心的一个。平心而论,顾云来这个年轻人也不算太差,沈茂才是一直对他抱有偏见了。 毕竟,沈艳丽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不管是多优秀的男人娶到她,都感觉是从自己身边夺走,沈茂才都能挑出毛病来。 这没办法,不是顾云来的错。 不过,沈茂才还是有一句话要警告顾云来:你要是敢对艳丽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茂才对他可不会有什么公平的审判,真有那一天的话,沈茂才动的一定是私刑,顾云来也会是最惨的那一个。 顾云来诚惶诚恐,虽然受到了威胁,但老爷子到底是松口了。他不再劝他们离,而是让顾云来好好对待沈艳丽。 出门的时候,沈艳丽看父亲的背影,从来不显得那么孤单过。其实,大多数时候,他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沈艳丽哭了。有些地方的规矩,女儿出嫁的时候是要哭了,表达对娘家的不舍,更多是出于真情实感。这一次来得晚了些,毕竟他们俩正式结婚的时候,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呢。 当父亲的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幸福美满呢,沈茂才有三个子女,到头来一个也没能留在身边。 “你爸应该再找一个啊,我可不是说找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少来夫妻老来伴儿,找个志趣相投的在一起说说话也好啊。我这里认识很多跟他年龄相仿的阿姨,要不然……”顾云来说。 “你可别再找事儿了!”沈艳丽正伤感的时候,顾云来却想着张罗给父亲续弦。这话题一转,伤感的氛围反而一扫而空了。 不过这个问题,沈艳丽也不是没有想过。父亲身边女性朋友不少,能跟他一起过日子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不是别人没有这种想法,想登堂入室?沈茂才对待这个问题一向是非常谨慎的。 “这么大个老板,出去应酬身边没有个夫人怎么能行呢?你以为他没想过吗,只是怕后妈薄了你们这姐仨呀。”顾云来说。 “这什么话,我们三个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争这风醋?他但凡是有这个意向,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当然是支持啊。唉,你认识的那些,有能拿得出手的吗?”沈艳丽问他。 “那得看谁调教了。我本来也拿不出手啊,在你的调教之下,不也是诸多难关都闯过去了么?”顾云来调侃道。在沈艳丽父亲那强大的气势面前,他再一次撑住没有尿裤子。 “说正经了,你这次是勉强,而且是暂时过关了。你到了那边,如果干不出什么成绩的话。在他眼里,仍然是臭虫一条的。”沈艳丽说。 这一点顾云来当然明白,所以说是搏一搏啊。要么就灰头土脸回来继续当臭虫。要么,将来可能有资格跟自家老丈人坐在同一个谈判桌上哦!顾云来代表官方,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再是普通的翁婿关系,那么,顾云来也总算能拿出几分官架和气魄来。(未完待续) 第235章 热情接待 “合着你最终目的就是在我爹面前耍威风?” “不是呀,或者说这只是一方面。老爷子现在没人能治得了?那把涂名山放在哪里了?就老爷子这性格脾气,我怕他总有一天要吃亏啊。给自己女婿几分薄面,总好过在外人面前颜面扫地,你说对不对?” “这是你的强辩,还是我该说有道理?” “道理是人悟出来的,就算老爷子不低头。但你看着吧,他总有一天也会为自己的儿子低头的。你别忘了,三子跟涂名山可走得很近。你们说他聪明我不反对,可他能玩得过涂名山那老狐狸吗?” 涂名山可能要给沈三子下套,这就是顾云来要传达的意思。其实已经有了先例了,暗杀顾云来的事情如果同窗事发,这不就是一个大麻烦么。 “唉,我这个弟弟确实顽劣难驯。老爸太宠着他了,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唯有大姐能够治他,可惜大姐又不常在国内。所以他行事,确实太放纵了一些。” “恕我直言,你这个弟弟吧,已经想要杀伤人命了,就不光是顽劣难驯那么简单了吧。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行为上的劣迹,可见你们在言语上也没给过他什么约束吗?你们骂都舍不得骂他一句,他当然肆无忌惮了。是应该有个人站出来,好好教育教育他了。”顾云来说。 “于是呢?你一种责任感就油然而生了吧,你是想把事情给捅破么?” 沈艳丽这么问,内心就还是有偏向了。但顾云来也不会那么傻,这个时候捅破是最愚蠢的行为。先不说一个没有石锤的杀人未遂罪名对一个富二代会有什么影响,顾云来现在也是这家人了,给家里惹麻烦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我可不敢贪天之功啊,当然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你摆明了坑他,他知道之后肯定会个你过不去的。可要是他自己主动掉进我的坑里来呢?我要他输得心服口服,你信不信?”顾云来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但不是那么成熟。如果用全部心思来对付一个沈三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你还是多把心思用到自己身上吧,十里镇那关你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呢。”你看,沈艳丽这才叫真正的彼此了解呢。 老丈人这关我都过了,十里镇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第一次去不为工作,如果只当是一个游客去十里镇,其实会很有收获的。沈艳丽也答应了,先和他一起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立马就撤哦! 说的好像十里镇栖息着什么怪兽一样,有什么东西能把人立马吓退呢?还有你,现在正是城建局工作最忙的时候,你怎么有空出来旅游观光呢? “我可以羞羞多久,取决于你能拖拉多久。交接的工作一天不能完成,我就一天无法正式上任。上班打卡,不存在的。反正出了什么问题,就往你头上赖呗。你背得锅越多,别人越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下放到这种地方来。”沈艳丽说。 哎呀,这里面的套路,沈艳丽是越来越熟悉了哟!现在别人要盯着的不是沈艳丽,而是顾云来。这倒也没什么的,反正顾云来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品行不端的。偶尔正直一回,别人反而不适应。 就他和涂名山的矛盾看来,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不愿意同流合污,而是分赃不均造成的。传说中的狗咬狗而已,根本不需要怎么在意的。 被当作一个过分世俗的人,这样很好,就没人管他会去哪里。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会凑上来评头论足。 不过就当是来散散心也好,十里镇的旅游资源不错,但是这里并没有怎么开发旅游路线。而且属于比较偏远,来往的游人很少的。虽然搞旅游确实可以创收,但有些地方的人就是喜欢清静嘛,这应该算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就一个游人的角度来看,十里镇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十里桃花,名不虚传,活像一副风景画那般!沈艳丽如是说道。 “还是大泼墨那种对吧!”顾云来表示这种第一眼的震撼还是非常不错的,“不过呢,中式风景画讲究的是留白。像这样一大片一大片种的满满,看久了早晚让人厌烦。还是没有规划呀。你玩过模拟一类的小游戏吗?市政规划就跟这个一样,自然风景都是点缀,任何一个位置都是有讲究的。从整体上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视觉感官,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哪有像这样一糊一大片的,刚入行的新手倒经常会这么做。” “你不抬杠会死啊!人家这始终是经济作物,不是什么风景点缀!”沈艳丽觉得顾云来太过于苛责了,可能他来的目的不一样吧。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一大片的巨幅呈现,确实显得乱了一些。偶尔来看看是不错。也不要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是装作游客调查走访。先去市政府大院,城建局看看。都没什么特别的,跟一般乡镇的政府大院没什么大的区别。现在不兴搞什么豪华建筑了,除非当地的经济真的很好,市政府往来的人多。越是像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说明这个镇子没什么生气。 城建局的大门紧闭,据说是下乡慰问去了。哪有这样的事情,下乡慰问也总有一两个留守的吧,不至于全体出动就关门了事啊。 牛呢,我要看牛!不是说城建局已经破败到让人放牛养鸡了吗? 果然传闻并不可信,毕竟是政府大院,怎么可能养牛呢。顾云来从铁栅栏门外看了一眼,城建局的院子并不大,到处种着桃树那倒是真的。十里镇的特色嘛,也说不着什么奇怪的地方。 城建局的人不知道去搞什么了,那就看看这个镇子的人文风貌吧。 怎么跟人套近乎,顾云来有点口渴了,就到附近的小店讨口水喝。 店主人很奇怪地看了顾云来一眼,再看看自己货架上摆着的各色饮料。我这里是小卖部啊!看你一身穿着,也是城里来的,又不是遭了什么难,浑身上下就掏不出一块钱来买水喝? 呃,这个借口确实是不合适…… 于是顾云来买了两瓶水,说走累了,在他店门口歇歇。 店主人很热情地从里面搬出一条板凳来给他们坐,还问你们饿不饿,我这里有泡面有热水。 你看,这话不就套上了么。这不比从前路过人家门口讨口水喝,人家善良的人基本上都是会行了方便了。但人家这是开门做生意,也不能说不善良,两块钱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老板,我看这镇子风景不错啊,怎么来的人这么少呢?”顾云来问店家。 地方远,头天回不去,又没地方住,来的人就少了呗。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风景啊,到处乱糟糟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呢?如果把所有的桃树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搞个种植园。镇上街道规划一下,开几家农舍青旅什么的,我看还是很不错的。”顾云来说。 这里头的问题,可就复杂了。镇上家家户户都种桃,各家有多少株桃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你要搞大迁移,就难免有人拿这个东西来碰瓷的。镇政府又老说没钱没钱的,这个事儿就搁下了。其实我开店做生意的,又何尝不想游客多一些呢。 “老板家没有种桃树吗?”顾云来问他。 种啊,这是祖祖辈辈的营生,不然就靠这么一个小店怎么养家糊口啊。桃子成熟的季节,我这小店就要关门歇业去采果。忙活了一季又卖不上价,赚两个稀饭钱而已。我们这个镇子,是真的穷啊! 真的是这样吗?顾云来看这里的人倒是很清闲啊,街上开的最多的是麻将馆之类的营生。怪不得没什么游客,一进镇子就是哗啦啦的麻将声,立刻就兴味索然了。 小地方人都好赌,这个顾云来是知道的。一到过年那是家家户户码长城。现在是农闲季节,偶尔玩一玩也正常,可哪里有闲钱整天泡在这个上头。 怕是有什么副业吧,顾云来觉得自己是找到这个镇子的猫腻了。 不像传闻中那样的龙潭虎穴,普通人都还挺正常,也比较热情。精神风貌啊,更不像是省级贫困镇的样子。 “亏你还是当过官的人,什么都不懂。就这么一顶‘省级贫困镇’的帽子,就注定他们穷不到哪里去。种桃的钱自己自足,每年只需要忙一季的几个月。每年补贴的钱拿来吃喝嫖赌,简直美滋滋!你没发现么,这街上年轻人很少啊,肯定都出去打工了。这又是一笔收入,怎么可能受穷呢。”沈艳丽说。 “按你这样的理论,人只要生得有手有脚,这天底下就不会有穷的地方了。可根据每年的财政收入,十里镇每次都是排在倒数啊。”顾云来说。 “那就是镇政府穷呗,没政府是这样的啦。”沈艳丽说。(未完待续) 第236章 迷雾重重 地方财政主要来自税收和商业用地。十里镇的商家本来就少,商业用地自然也就少了。国家又减免了农业税,地方财政跟不上,招商引资又不给力。十里镇各家只需要负担自己的生活,种桃加打工基本就可以满足了。 只要是有一定的人口规模,地方又不那么偏僻闭塞,吃饱饭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家里没有劳力或者病重老年化这些特困户另算,其他人再要是受穷,那就要从自身方面找原因了。 镇政府却要管着整个镇子,没能力没钱啥都没,自然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再多的想法也难以实现啊。 从表面上,沈艳丽是说得没错的。商业发展缓慢,镇政府成了最大的苦主。 可根据顾云来的调查,就他亲自参与过的项目里面,花山市政府都有几次向十里镇拨款的意向了。主要目的是和顾云来说的一样,整合农业资源,发展旅游经济。 可最后都无疾而终了。原因,是镇政府协调不好当地的关系。整合资源的代价太大,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与镇政府的工作能力,或者直接说与当地城建局的工作能力有关。 这么看来,涂名山把顾云来调到这里来似乎是很有针对性的哦! 这方面的工作,顾云来自然是很有经验的啦。 想要满足每一个人要求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小农经济,当地总该有种桃大户吧。当然还有些先富起来的人,只要协调好这些人,那其他人就都好说了。这似乎是一个很基本的工作方式,为什么当地的城建局就做不好呢? 顾云来似乎是胸有成竹了,他告诉沈艳丽,十里镇的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给我三年十年,肯定让这里大变样。 既来了一趟,就越往村里走走看看。在镇外,桃树的种植密度更高。这顾云来就不懂了,既然都不挣钱,为什么还要一个劲的种桃树呢。 “是么,你先看看这个房子吧。”沈艳丽他们走出了桃子,豁然看到一栋皇宫一样的宅邸! 说皇宫你当然是夸张了,没有进去看过内部的装潢就都不好说。乡下的房子建得大,那不奇怪。外面看起来像是非常豪华,也许里面都还是水泥地呢。不过这栋房子,光占地面积就十分惊人了,还自带院子和停车场。 难道是村长家? “也不奇怪啊,哪个村里都有这样的人尖子。出去做买卖发达了,回来盖一栋大房子。也不住,就戳在这里。显得自己有钱呗,我见多了。”顾云来说。 的确是见多了,这是一种普遍现象,代表着荣归故里什么的。不过像这么有钱的真是不多,至少在发展比这里好许多的海棠镇是没见过了。你看见他门口的那辆车没?那是上千万级别的豪车,绝对是本人的座驾! 也就是说,当地富豪回乡探亲了呗,怎么没见锣鼓喧天的欢迎场面呢? “也许人家回来好多天,都已经热闹过去了。”沈艳丽说。 不对,这种级别的回乡,那几乎是天天都有人踪在他们家门口。托人事的求份子的借钱的,不可能有见惯的那一天。顾云来还没混到这种程度呢,每次回家,哪有空闲时候。 这一点沈艳丽应该是最能体会的,你们每次回乡,祖宅何时像这等门庭冷落过? 那真没有,每天都是一堆人。从他们回来的那天一直到走的那一天。 据常理分析,只有一种情况:这家主人是在这里长住的,村里人都已经见惯了。 难道是某土豪包的二奶在这里金屋藏娇?真叫人浮想联翩。可能性不大,有哪个二奶愿意生活在这种乡下地方。既然傍了大款,自然是追求更高等的物质生活。在这里什么都不方面,能满足她什么呢? 两个人越想越奇怪,越是偷摸蹭到院子外头,够着脑袋往里面望。根据一些细节,可以看出这房子住的人不多。因为外面就晾着几件衣服,而且是个女性。嗯,如果不是喜欢紧紧勒着穿超小号的内衣,那一定是个身材曼妙的女性。 这似乎越发印证了二奶的猜想。现在的二奶都这么喜欢小清新的田园生活吗?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问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是个农妇模样的女人。戴着大草帽,卷起裤腿两脚泥。 “对不起!我们是游客,走到这里迷路了,想讨口水喝!”顾云来慌不择言,又祭出了讨水喝的借口。 这里的桃花阵,外人是很容易迷路的。进来吧。 那女人打开院子的大门,因为门没有锁。院里有口压井,她把脚上的泥冲干净,又在地上胡乱蹭蹭干。 “喂,虽然你们是乡里乡亲的,不过这样随便进人家家里不太好吧!” 那女人压了压帽檐,用钥匙打开豪宅的正门正门走了进去。 露出的一丝可见,这房子也不是那种光,里面依然是极尽奢华的布置。 别想多了,这么大户人家有个保姆怎么的了。 保姆也没有权利随便邀外人进家门啊,会被主人家说道的。 所以顾云来和沈艳丽就在院子外迟迟不肯进去。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换上家居服出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进来呀,你们不是口渴么? “您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顾云来坐在她家的沙发上,那是掩不住的兴奋呀。真是看不出来,这女人确实身材曼妙,刚才穿一身农装差点走了眼。有这样的身价还能亲自下地干活说明人家不矫情。而且更难得的,人家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有共同语言呀!决定了,你就是我要大力发展的人! 之前所有的关于二奶的猜想也全都打住,人家是正经的生意人。而且人家新的发财门路就在村里,所以一住就是一年多。这房子也是新盖起来的。以前他们家还在更里面一些的地方,是间普通的瓦房。 父母都在外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拓展这边的生意。 至于在这个村里能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人家不说,顾云来也不便问了。 顾云来是心花怒放了,因为这一位看起来是他可以争取的领头羊。 沈艳丽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以后顾云来因为工作的关系肯定要与她频繁接触,顾云来当然可以拿这个当借口,至于是否完全的工作惋惜,沈艳丽山长水远的也插手不上。 而且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富豪,居然对陌生人毫无戒备之心,这更让沈艳丽感觉不妙了。 这让人想到了什么故事?聊斋里头的,在一处穷乡僻壤的地方突然看见一座精美的大宅子。不用问,一定是精怪化作美女来引诱过路人呢。 这女人的眼神似乎要吃了顾云来。这种说法,放到现在也一样毫不违和呢。 “打扰了,我们也该走了!”沈艳丽起身就把顾云来往外拽。 “着什么急啊,再聊会儿嘛,难得这么投机!”顾云来还意犹未尽。 “是不是还想人家留你落宿啊!” 顾云来这才听出来,沈艳丽是真生气了。于是给女孩陪了个不是,就随沈艳丽出门离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有危机感了对不对?因为相比起来,你显得没有什么优势啊。”顾云来开玩笑说。 “是啊,谁会想到在这种地方还会有这么一朵娇艳的野花呢!如果你早遇到她,是不是就选她了呀!” “这就是你们女人的逻辑,简直不不可理喻。这不是先遇到谁的问题,就算我有心,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啊。”顾云来说。 “你还是承认你有心吧,还是怪我这样的人才会傻乎乎的看上你!”沈艳丽这次跟过来,真的很有必要,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该不该放他来了。 “你以为我光跟她聊天,没有注意别的问题么?你想过来,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到底能有什么赚钱的买卖。能让她放着在外面的大生意不做,在这里一扎就是一年。而且我严重怀疑她不是当地人,因为就她这院子周围没有种着桃树。” 顾云来试图把问题引到一个复杂而且迷雾重重的层面,这样可以引发沈艳丽的思考与讨论,也就成功地避免了那些无意义的争吵了。怎么样,你们学到了吗? “你这个逻辑也很牵强,会种桃树就是本地人了?难道本地人就是自带随地种桃树的属性吗?”沈艳丽还没有完全被绕进去。 “呵呵!”顾云来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搞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为什么我要在每一寸能看得见的土地上种桃树。搞过果林的人都知道,都是笨法儿啊。土壤的营养成份有限,种植密度过大,那长出来的桃子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世代种桃,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十里镇是种桃大镇,可你听说这里的桃子有过什么知名度吗?无论产量和质量,都不是一个以种桃为生的地方该有的趋势啊!” “似乎,有些道理……”(未完待续) 第237章 整理思绪 沈艳丽已经被绕进去大半了,“呃,经历同样的事情,你怎么就能看出这么多的问题呢?” “当然是用头脑来思考的结果咯!”顾云来指指自己的脑袋,对,就是这玩意儿。你要是把每一件事情都套进阴谋论,就能想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不过,十里镇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回去算一算就知道了,按照这里的种植密度和市场需求,我估计他们卖桃子是根本无法实现盈利的。” “那问题就来了,都没法挣钱,甚至可能还要赔,为什么还要一直种下去呢?”沈艳丽说。 “这个思路就对了,但事情不宜在这里讨论。我们先回去,我再跟你细说。”顾云来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没敢在这里留宿,当天就跟沈艳丽开成回城了。 走了这么一趟十里镇,把看到的情况咨询了几个学经济的朋友,得到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他们这种搞法,根本不可能挣钱,甚至很大程度上会滞销,因为十里镇的桃子并不具备什么市场竞争力。 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可以销价卖给工厂做劣质的果汁。鲜桃当烂桃子的价格卖,只能算是最大限度挽回损失而已。而且你听说附近有什么大的果汁加工厂吗?如果卖给外地,那运费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他们推荐顾云来多花些时间,咨询一下贸易部门,查查十里镇桃子的销路,就能搞明白很多事情了。 顾云来现在还没有去查,但已经找出诸多的疑点了: 镇政府到底是真穷,还是闲的? 城建局的人到底去做什么了。 镇上的人看起来很悠闲,并不缺钱。难道是因为他们的要求低,容易满足?他们要求甚至低到种着亏本的桃子还每天乐呵呵的打牌消遣? 当然,可能还有一种大家喜闻乐见的解释:也许十里镇的人都是猪头三呐! 这就不表了,得到后面用事实说话。 最大的疑点是那个女富豪,很可疑,非常可疑! 先不说她才二十来岁怎么成为一方富豪的,难道十五六岁就出来做生意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整个花山市有她那么铺张的,大概就只有沈茂才和少数的几个人了。 难道是未浮出水面的隐形富豪?年纪轻轻就大隐于野,放弃了最年轻福布斯榜大出风头的机会。 针对这个女富豪,沈艳丽又有新的疑点提交:她,真的如你想象中那么有钱吗?像那样一栋房子,在城里当然是不得了。可在那种地方,有个几百万就够了。车子,可以用租的。再没有其他可以正面验证她实力的地方。 “我希望对方辩友能够回归到问题本身,酸,是没有用的。”顾云来说。 “我酸什么,谁还没住过几百万的房子,没开过上千万的车是怎么着?” 顾云来是不能在这种问题上与沈艳丽展开辩论的,因为她一句话就把顾云来怼得人仰马翻了。现在不是讨论那个女人有没有钱的问题,是有多少钱的问题。因为几百上千万在沈艳丽艳丽,根本够不上富豪这个级别。 “好吧,你也成功把我误导得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让我整理一下思路……”一个小小的十里镇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问题,该从哪里入手呢? “你只要想想自己是去干嘛的,不就清楚咯。” 对呀,沈艳丽只盯着那一个女人,想得没那么多,头脑果然比顾云来清醒。顾云来就想,我是去到城建局当差的,这里许多的问题,似乎已经跟城建局没有什么关系了。 回归到他这个即将赴任的局长角色,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他现在需要考虑的疑点:城建局的人到底是去干嘛了?都知道新的局长近期要赴任,局里连个接待的人都不留,还全体出动紧闭大门。一般的政府机构有这么干的吗? 就当他们是人手不足,下乡慰问是什么好差事吗,干嘛要一窝蜂的跟去? 还有,下派到十里镇的干部,没有一个再升上去的,甚至都没有辞职的。按理他们的待遇很差呀,真就如传闻那样,十里镇的生活太安逸,让他们没心思离开了? 人,是要满足生活需求的。基本生活需求之外,是结婚买房生儿育女。就算十里镇的姑娘们好骗,但你起码得有个住的地方啊。 本地人就不说了,再怎么自家都有个租屋。可是按照这个最低标准,外地人到十里镇干公差,是完全没办法满足生活之外的所需的。难道真的山长水远,就为了跑到乡下去当上门女婿? 什么心态呢,顾云来可得好好问问他们。 但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顾云来先是咨询了贸易部门,问问十里镇所产桃子的销路。当然他现在的档案已经不在市里了,已经算不上市领导班子。所以这个,要以私人身份去打听。好在,他在贸易部还有那么几个熟人。 可被告知,这个东西不太好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你丫压根就没查吧,不假思索就这么一句话!世态炎凉,顾云来现在遭了难了,说话也没什么力度。你都已经混到这个份上了,人家凭什么帮你查。肯接你电话,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天路行不通,那顾云来就给十里镇的城建局打电话。说是他这几天就要到任,让他们准备一下。别搞出新局长被撂在门外头的笑话。 这会儿,城建局的人已经回来了,居然有人听电话。说他们一定会各方协调,给新局长一个圆满的就任仪式。 就任仪式什么的就免了吧,顾云来是觉得动静弄大了,他调查走访之类的工作不太好开展。 对方却说:人事变动是十里镇难得一见的大事,必须要走这套流程。而且城建局的工作不能游离在外呀,新局长总得跟镇领导班子见个面吧。 说的也是,不过顾云来怀疑他们是憋着劲要把新局长给推出来的。甚至没有正式接到他他要到任的消息,他们就每天这样“下乡”。 既然是阴谋论么,顾云来不如把这盘棋想得更大一些。为什么十里镇城建局局长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没有局长的这几年,他们依然照常开展工作,居然没有丝毫的影响。当然了,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平时压根就没什么工作。 有些单位是这样的,工作上丝毫没有兴头,但是权利斗争却搞得火热。缺了一个局长,他们应该争得头破血流才对啊。除非那个时候,市里已经跟他们通气要空降一位局长,也就没什么可争的了。 但市里也没有这么安排,这一空就是三年。一个局长啊,一个月比你们多拿几千块的工作,就这么不受待见吗?顾云来看到的,似乎是大家都不乐意当这个局长。 到了十里镇,还都成了一帮不慕荣利的“仙人”呢。 找个时间,顾云来必须得去瞧个究竟,这帮家伙成天的都在干些什么东西。 说回到就任的问题,沈艳丽又开始担忧了,还是绕不开那个女的。 她是不是真的富豪这并不是重要,她确实很有姿色很撩人,这才是关键。 “你就真的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吗?”顾云来记得谈恋爱的时候,沈艳丽是没有这么计较的。那时候,顾云来认识的女孩子就已经很多啦。 “我是不相信她,我看她的眼神,明显就是有所图谋的。知道么,你当时说出讨口水喝的时候,我都快尬得飞起了,正常人会怎么回答你呢?”沈艳丽说。 “好啊,进来吧,请用,就这这样。” “骗鬼哟!人家是一个单身女孩子,住独门独院的。就这么邀请两个陌生人进门?你现在不会用民风淳朴来强行解释吧。”沈艳丽说。 是有些奇怪,不过这种事情放到以前是再正常不过了,现在人变了。那就不兴有的人没有变吗?可那女孩子也不是以前的人啊。她从耳濡目染的,应该是对陌生人保持警惕。再说他们那个地方少有游客的,不能当作习以为常的状况来看待。 “她能图我什么呢?年轻人的肉体呀,满世界都是,更不用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玩勾搭找刺激。你是想告诉我,她就是精于此道对吧?”顾云来说。 “对呀,你不是也快陷进去了么?现在要保持警惕的,该换作你了吧。”沈艳丽说。 如果按照说法,那女孩子的讲述全部可以推翻,还是一样回到了关于二奶的猜想。 顾云来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应该请专业人士来试探一波了。 顾云来还要强调,他当时并不是陷进去,而是聊天需要一个好的氛围。不能像沈艳丽一样,把天聊死了,连下次造访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云来原本是想,邀丁小婉去看一看的。她从不回避自己的历史问题,而且对这种人是一看一个准儿。 可沈艳丽那种表现,又怎么好意思再找人去聊呢。(未完待续) 第238章 裂隙 “你就是找借口想再见她一面,我不管她是干什么,总之你离她远一点就什么都对了。我会派人盯着你的。”沈艳丽说。 没错,沈艳丽知道劝顾云来不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打算给他找一个助理,贴身的那种,当然是男的。 一个镇城建局长还没有资格带助理,就算需要秘术也是应聘的。所以这个人是沈艳丽高薪聘请的,工资比顾云来还高出几倍。相当于私家侦探的性质,但是可以明目张胆地盯顾云来的梢。 “这就不好了吧,我是去工作呀。”顾云来说。 “你放心,这个人非常专业。你工作以内的事,他不会影响你。而且他会收拾屋子,又做得一手好菜。在生活起居上,也能照顾你。我看你去那里遭罪,也很心疼。这也算是我,能力以内的一些弥补吧。”沈艳丽说。 “不,你不欠我什么,根本谈不上弥补。问题是,这样的人,你一时半会儿恐怕找不着吧?”顾云来说。 “不好意思,几个月以前,你说你可能被下派,我就开始物色了。只要找一个普通的私家侦探,收拾屋子和做菜,那是几个月培训的结果。”沈艳丽说。 好好一个私家侦探,接趟活儿还得专门去学家政,这是什么心态?稍微有点脾气的和风骨的,老子不伺候了! 可现在钱难挣,私家侦探又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说得好听叫私家侦探,不好听不就是狗仔么。 沈艳丽给的价钱那么高,自然有资格提出一些要求,私家侦探也要尽量满足客户的要求。让你学家政,同时拿两份工资,不过份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份,还没让你学剃头修脚马杀鸡呢。 沈艳丽给这么高的价钱,只要你做这么一点点的事情。拿双份工资,换作是顾云来,顾云来也干。 那么大家来认识一下吧,这是某某事务所的顶级私家侦探,兼职五星家政服务员。姓刘,单名一个冲字,冲锋陷阵的冲。 好臭屁哦是不是。 对方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孔武有力。但是顾云来一看他就不爽,皮笑肉不笑的。正伸出一只手来,以示友好。 我同时也兼任保镖一职,负责你日常的安全。我已经跟你的夫人谈妥了,处理特殊事件的费用实报实销。 “什么保镖?你知道我的本事的,我不需要保镖!”顾云来对这人有些本能的反感。 “以防万一嘛,真有什么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但沈艳丽也是出于顾云来的安危着想。 你的资料,我已经从尊夫人那里得到了。阅历很丰富嘛,也是练过的。不过,应该不足以应付很复杂的局面。 你装什么装啊,我们赴汤蹈火的时候…… 对方突然一个背摔将顾云来放倒在地,不过没有摔着他,轻拿轻放。 果然是个练家子,还能收放自如呢。 但是顾云来不服气。干什么,偷袭是吧!来呀,比划比划! 不了,一上手就知道斤两。我是拿钱办事的,不会随意跟人动手。 “要是真打起来,我不一定输给你!”顾云来说。 嗯,我承认。但对方不会面对面跟你摆开架势的,对不对?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都是一身的本事。能悉手合作,强强联合不是更好么!”沈艳丽挡在中间打圆场。 顾云来也知道,这场架打不起来。他不是轻易认怂的人,不过这个家伙,站在面前,浑身上下都不见破绽。而且他那把子力气,如果山崩海啸一般,顾云来根本不及防备。就算他准备好了,也未见得能挨住他这一下。这么大一股力气,却能猝然而收,真是好手段! 沈艳丽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人,听他的口音还是本地人呢。顾云来在花山市这么多年,跟黑白两道打的交道也不算少了,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呢。 “你先下去候着吧,我跟他还有些私房话要说,等出发的时候再叫你。”沈艳丽吩咐道。 那人也很知趣,就退下了。 “怎么样,这人找得不错吧,听话得很呢!”沈艳丽对顾云来说。 “你出那么多钱,听两声吆喝装孙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一大块活宝,你到底是从那片山头里挖出来的啊?”顾云来说。 “我听你这话,怎么有些酸溜溜的意思?人家是拿钱办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他的专业性特别强,在这一行里是很出名的。”沈艳丽说。 很出名?顾云来确实从未听说过啊。 沈艳丽说,你以为你在花山市真的手眼通天吗?有许多事情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供职于什么私家侦探事务所,他是专门私接有钱人家的买卖的。我爹早年有恩于他,不然你光有钱还请不动他呢。不过这个人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可以信得过。 “是你信得过他,我可没忘了,他是来监视我的。”顾云来说。 “只要你做得无愧于心,又何必怕被监视呢?我都说了,工作上的事情你需要帮助就尽管找他。你有什么样的决断他也不会干涉,主要是盯着你的私生活。野花娇艳,我怕你闻多了心猿意马啊。”沈艳丽说。 “花再娇艳,毕竟不是花的错,是在于赏花的心有旁骛。只需要蒙我一双眼,何必要派这么厉害的人去呢。你这到底是要监视呢,还是要摧花呀?” “顾云来,没想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心思怜香惜玉呢?你当我沈艳丽也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吗?” 这话说穿了就很伤感情了。顾云来觉得沈艳丽找来的这个人绝不止是一个私家侦探那么简单,看身手怎么都是能要人性命的底子。沈艳丽给出的价又高得吓人,不像单纯监视和照顾起居的工作。 简单说吧,那价钱,足够买一条人命了。 沈艳丽责怪顾云来胡乱猜度,说沈艳丽查无实据就动了杀心。一个女孩子不把人命当回事,那是多么可怕呀!我跟你是夫妻呀,原来你是就这么看我的吗!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小吵小闹,顾云来会有这样的想法,着实让沈艳丽心寒。 “如果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我也愿意相信世间的所有美好。可就是你们沈家的人,买凶杀人也能当没事发生一样,让我不得不长个心眼儿啊……”顾云来还是记着仇了。不,他是害怕。经历两番生死,说不害怕,那是吹逼呢。 钱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能让人抛却是非观念的。 “那是我弟弟做的事,不是我啊!这你也要搞株连?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你妻子啊!”沈艳丽炸了,她没想到,自己在顾云来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有时候,心直口快,真的不是什么好的性格。顾云来也后悔了,不该说那些话。但沈艳丽直言说要找个人来监视他,还把人领给他看,确实很别扭就是了。 这下了,两个人都下不太台。 沈艳丽这时候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用事实证明。她雇佣的人,就只是为了监视照顾和保护顾云来的。至于价钱嘛,那还是刘冲念着老爷子的旧恩开的人情价呢。 但无论如何,顾云来对这种安排都是非常不高兴的。如果沈艳丽坚持要这么做,夫妻俩的关系也会降到冰点。 归根结底,到底是谁的错呢? “算了,我何苦要管你的死活。咱们分开吧,免得以后经受更多的痛苦。”沈艳丽说。 “好吧,你定个日子……”顾云来居然答应了。 沈艳丽愣住了,她原意是气话。尽管她看了那么多的家庭剧,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可话到嘴边,一着急就秃噜出去了。可顾云来又是怎么回事?你的情商呢,让狗给吃啦,这都听不出来! “艳丽,不管你是气话还是撒娇,你这样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啊。你我都是一副寸步不让的脾气,胡乱凑在一起,本来就是很欠考虑的。我宁愿你所说的分开,是暂时的别离。你害怕我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宽心一些想,是你害怕失去我。可你多了解一些我的过往就知道了,我在认识你之前,连个女朋友都交过。当然,你会说,人是会变的。对于这个问题,再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分开一段儿,大家都冷静几个月。” 顾云来并未参透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只能拿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来套。 问题是…… “又不是七年之痒,需要冷静什么?我们结婚才半年多……” 问题是新婚燕尔,女孩儿的心思多半是会停留在长相厮守上面的。从感情热烈到淡漠,谁也没有规定一个具体的时限。七年之痒那也只是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许多人还恩爱了一辈子呢。 可就事实而论,顾云来和沈艳丽相处的时间,确实是太少了。 人浮于事,因为索求的太多,能留给彼此的就很少。(未完待续) 第239章 各自的执念 觉得这一刻应该是很悲情的,沈艳丽却没有哭,她走出门去,淡淡地对刘冲说:“这笔买卖,吹了。” 什么意思,耍着人玩儿?你知道我的刘冲是什么人,只要是请了我,做或者不做,定金我都是不会退的! 刘冲也很恼火,他以前也经常接些富婆去盯着自己老公出轨的案子。可像这样一对新婚夫妻,女的面对面说要找人盯梢,还把人领来打个照面,这倒是闻所未闻的。 到底是谈不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定金你拿去吧,我用这笔钱认清了一个人,花得也值了。”沈艳丽说。 怎么,吵架了?怪我多句嘴。以前我接这类案子,都是感情已经破裂了。想找个把柄,分些家产而已。可你说你们俩结婚才半年时间,你却整这么一出。等于是主动招致感情破裂,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你说,你是不是也有些不厚道的地方呢? “我是觉得夫妻之间要开诚布公,要是找你暗中盯着他,被他发现了,会更糟糕。”沈艳丽说。 那你就是怀疑我的职业能力,我盯过这么多人,还从未被人发现过。对,你也说了,他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技巧。可他在没有料到你会使人盯梢的前提下,又会不会多长这个心眼儿呢?你不是说,他要去的那个地方,等着他的是一堆的烂事儿嘛,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刘冲说的有道理,沈艳丽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个占有欲如此强的人。可这段婚姻,本质是顾云来骗来的,到头沈艳丽却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 “沈艳丽,我们的游戏,还要继续么?”顾云来走出门来问她。 “游戏只为调剂,你真的把整个婚姻都当作游戏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突然发现这个事情,也可以套入我们的游戏规则之中,还可以化解我们的矛盾。”顾云来说。 “怎么讲?” “你我只要保持理智,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任何矛盾都可以化解了。现在说你找私家侦探这个事情,你的本意是监视我,我气的也是这一点。这是源于对彼此的不信任。但我站在你的角度想,你的另一层意思,是让他来帮我的对吧?我不过是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但我如果坚信自己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又何必在意什么监视呢?不作亏心事,这所谓的监视也就有名无实了,就变成你单纯找个人来帮我。我再仔细想想,这个人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帮我的忙呢!”顾云来说。 对于出轨这种事情,男人还是不要太过于自信了。据我以往的经验,我接这类的案子,一般都是从仅有出轨嫌疑开始的。你能说这个时候他不清白吗?很清白了。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目睹了太多从无到有的过程。那些常年在外应酬交际,许多人是经受不住这种考验的。刘冲说。 “我以为你只是个私家侦探,没想到还是个碎嘴,不煽风点火能死啊你!” 咳咳,当然了。我所说的那种情况,都是婚姻生活不怎么和谐的。年头久了,女的又人老珠黄,相看两厌,于是面对新鲜的刺激,就难免把持不住。你们二位新婚燕尔的,应该还没到这种地步吧。之所以会互相猜忌,纯粹是因为想得太多了。 “所以咯,艳丽这次是有心帮我,我也会还她一个惊喜的!”顾云来说。 “好哇,你来啊。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照样接招就是!” 用主动挑衅的方式来结束一场争端,大概只有顾云来和沈艳丽敢这么玩儿了。 不是很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我这份差事能继续咯? “当然继续了,归置东西,前面带路!” 顾云来已经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原本是打算轻装简行,可必须要准备的东西:日常要看的书籍和一些资料啊、洗漱和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加上许多零七八碎的,总共划拉起来,还是堆了满满的一箱子。 要是按照沈艳丽的设想,整个后备箱都该放不下了。顾云来一再精简,被褥没带。按照他肚子里仅有的那几折子古代官场戏码,要是这么简朴,又没有带着家眷上任的话。老百姓肯定会以为,他在这个地方根本待不长。 要让百姓放心,顾云来更应该大张旗鼓才是。 可现在能跟古代一样么?古代交通不便,上任三年,都未必能见家眷一面。现在只需要一辆车,两个小时以里就能回来。吃顿饭温存一番还能在头天赶回去。 不过顾云来要的也不是他们的安心,能低调行事是最好的。 把东西搬上车,告别了沈艳丽。顾云来就和刘冲一起,踏上了新的征程。 沿途的风景不错,顾云来若有所思。其实是装作若有所思,不想跟刘冲说话。 谁能想到,一个那么冷酷那么神秘戴着大黑超的私家侦探居然是个话痨呢。 他说他以前都是暗里跟,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学着自己跟自己说话。天长日久的,反而练就了一门本事。只要不介意的话,他可以聊一整天还不带重样的。 “别,我介意着呢。我觉得大家都还是沉默不语的比较好,我跟你呢,也就维持在工作之内的关系。我是不会拿一个私家侦探当朋友的,这样以后感觉挺可怕的。”顾云来说。 那我们这个职业,就是天煞孤星咯。那我也认了,谁叫来钱快呢。其实我也没想把你当作朋友,只是大家今后可能要持续长达数年的合作,很难保持每分每秒的沉默吧。趁现在打开局面,不是更好么? “长达数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呀。现在我同意用你,是为了缓和我跟沈艳丽之间的关系。我总有一天会跟她说的,我对她忠贞不二,压根不需要什么监视。”顾云来说。 你看,这话题不就来了么。咱们就谈谈忠贞不二的问题,当一个男人对女人做出这种承诺的时候,就是危险的信号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又是你以往的经验?” 没错,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说,常常把甜蜜和忠贞挂在嘴边的男人,是最容易出轨的。我不是针对谁,这是概率学的问题。当一个家庭濒临破裂的时候,会经历一段时间的和谐期。这个期间,男人会对女人甜言蜜语,百依百顺。那十有八九的,就是在外面有人了。女人也不傻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先贤的智慧还是有道理的。 “快收起你的概率学吧,一个人专门接触这样的人群,那概率自然就上去了。再说了,我又没当着他的面许下承诺,我是用行动来证明的。”顾云来说。 无论你用什么方式证明吧,对女人而言,那都只是自圆其说而已。我觉得你们两个这样真的挺可惜的,大家都是男人,我也体谅你的苦处。所以我决定做一件有违职业操守的事情,只要你能出更高的价钱,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家伙玩得不俗啊,两边吃红。还说什么职业操守,明显有钱就是爹。顾云来要是答应了他,就等于是跟着他一起来骗沈艳丽。各出一分钱,欺来瞒去的,有意思么。 不过刘冲真的用这种方法挣了很多钱,他的主张是有钱人的钱,不坑白不坑。 “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需要你高抬一手。 但我要是在沈艳丽那边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你猜会怎么样呢? “你不至于这么下作吧,再说这种事情是要讲证据的。”顾云来说。 摄影是一门艺术,通过角度借位和适当的修饰,可以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你特么的!这人精通许多种让人讨厌的方法,就算是开玩笑,这种做法也足够让人厌恶了。 顾云来把车停在路边,下来脱了外衣,整理一下衬衣的领子。西装暴徒,就是这么有范儿。“之前是你偷袭我,这一次咱们真刀真枪的来一场。你输了,以后就闭上这张臭嘴!” 有意思吗?二十几岁的人还靠拳头解决问题。 “我要说你听也行,有时候就是要靠拳头解决问题的。”刚才是沈艳丽在场,顾云来不好发作,早想报那一箭之仇了。 你这种孩子气的性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冲也决定应战了。 说大一点,这一战事关未来命运。要是刘冲赢了,顾云来就必须忍受他的喋喋不休。一年的时间大概就能把人逼疯了。 顾云来的身材,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高大的了,身体素质也是出类拔萃。可是跟刘冲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玩技巧,刘冲也不弱。于是两个大男人在田野里玩起了摔跤,恣意撒欢。 到最后,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打到筋疲力尽之后,都瘫坐在田埂边抽起来烟来。 我说没意思吧,还弄得一身伤。这个结果,你让我以后说话呢还是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240章 初来乍到 咬死了谁也没有认输,最后僵持不下,也只能落了个平局收场。 不过对彼此都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顾云来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刘冲自然也一样。 打过一架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单以输赢来论的话,双方应该各退一步。 “我当然希望你闭嘴啊,不过结果已然是这样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说话,当我个人请求,你能答应吗?”顾云来对刘冲说。 当然不能,说话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力。你又不能让我彻底拜服,如何剥夺我这个权力呢。 “这不就结啦,彼此都很难将就,何必要勉强混在一起。这样吧,钱你照拿。到了地方呢,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住下。你只当是旅游观光一样的,在这里玩几个月,之后交差了事。我想沈艳丽也只是会用你几个月,宽宽心罢了。”顾云来提议道。 不可以,这次的工作性质是上班打卡,每天都要汇报了。再说,你根本没有资格劝阻我。我刘冲只在意两件事,一是爱财,二是只服有本事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拿了人的钱财就要忠人之事。你的本事呢,还算可以,但仍然欠缺不少。你我将将就是个平手,但如果有人雇我杀你的话,你这会儿早就死了。 “那我猜得没错咯,你果然是兼职的杀手!” 只要是来钱的买卖我都干,但杀人是要担干系的,这一点我就很谨慎。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是不会接杀人的活儿的。 刘冲讲原则,刘冲有排面,刘冲认钱作父。顾云来就很气了,不过奈何不得他。只好带着他一起去城建局报道。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就听见锣鼓声,看见鲜花彩绸和横幅了。 这又是赶上哪个大领导下来视察啦?真是好巧不巧。 顾云来的车进不去,只好停在转弯的路边,下车步行去城建局。 这一回,城建局的大门总算是开着的了。门房也都到位了。 哎哎哎,你什么人啊,就往里闯?没看见外面正欢迎新局长到任的嘛,欢迎仪式期间,外人一律免入! 在门口却被门房给拦住了。 “哪个局长到任需要这么大阵仗。”顾云来说。 废话,别的局长到任我们犯得着在这儿捧臭脚么。当然是我们城建局的局长啦! “你说谁?”顾云来怀疑自己听错的,新的城建局局长,不就是他自己么。 这才想起来他们在电话里就说过要搞什么欢迎仪式,顾云来以为简单一点,就在自家院子里开个小会什么的。没想到他们搞到大街上,把路都给封了。这帮家伙! “你们没有接到调令吗?”顾云来责问门房。 调令还没到,只是上头支应了一声,让我们做好准备。 “那也就是说,你们连新局长是何许人都不知道。面都没见过,都蹲在这里欢迎谁呢?” 我们估摸着,他来总得有个车队什么的。我们这里少有人来,只要见到车队往城建局的方向开,那差不离也就是了。 “屁!一个县镇的局长,最多也就是个科技,哪有资格配什么车队!” 不是,你什么呀,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横鼻子竖眼的! “叫各科的负责人,到办公室来见我!”顾云来把调令拍到桌子上,拂袖而去。 平时这里迎来送往的人不多,局长办公室已经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新收拾出来,还算像点样子。条件当然跟城里不能比了,不过该有的都有了。 哎哟,这沙发还是真皮的呢!刘冲坐到客宾的位置,你说,这里是省级的贫困县。大概只有局长,才配得起这真皮沙发吧。 刘冲阴阳怪气的,但这里的家具陈设,的确是新换的。城建局的大院外面看起来比较破败,那没办法,没经费修缮。可一个局长办公室的改造经费,他们是怎么都能扣得出来的。别的科室,顾云来还没去看过,大概绝不会有这样的光景吧。 过了一会儿,各科室的负责人都到了。 由于是市城建局的下属机构,各部门自然没有那么全了,主要负责接待的是人事处长老李,办公室主任老赵。还有就是顾云来最在意的工程技术处,也就他们俗称的业务处了。职位有许多开缺,具体到业务科也没有一位搞技术的科长。 说是下放到这里都美滋滋,可全部看起来也没有一个年轻人。 “我姓顾,叫顾云来。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科……是你们的局长了!客套话我也不多说,我以前是搞业务的,来这里呢,也是主抓业务。至于行政管理方面,就交给副局长了。副局长呢,怎么没见人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顾云来当然要立立威了,虽然面对的是一群叔叔大爷。 副局长的老婆今天生孩子,请了事假。 老婆生孩子?那算起来,这个副局长年纪也不大了。顾云来可算是看出来,这镇上的领导干部,级别越高越可能是上面派下来的,也就越年轻了。上面可能会想,年轻人有魄力有干净,能把这摊子死水搅和起来。 这初衷当然是好的,可许多人心高气傲不明其意,真把这里当成混日子的了。之前举的例子也有了验证,那副局长就是在镇上成的家。他好像也毫无晋升之念,否则新局长到任,他这个二把手说什么也不该缺席才对的。 顾局长,您看,这外面都准备好了。咱这流程,是不是还得走一走? “走什么走,不嫌丢人啊?赶紧把那摊子都撤了!” 可那些鼓号队什么的都是外面请来的,这费用方面,是不是走公帐呢? “我可没让你们搞这些虚的,谁的主意谁就负责任。不然你们均摊也可以,走公帐?以后每一笔的开销,都得问过我才行。你们赶紧去办,办完了再来跟我谈!”顾云来这一来,可就是得罪人了。 镇城建局是个清水衙门,三年局长开缺,好不容易来点公事能捞点油水。顾云来一上来就把路给堵死了,这不是得罪人是什么。 这也是做给刘冲看的,谁叫他刚才阴阳怪气不说好话。 到底是年轻人,没你这么干的。你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应该先稳定关系才是。你上来就把人得罪光了,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开展?刘冲却觉得他这样的做法欠妥。 “看来你对官场也挺有研究啊。” 谈不上什么研究,所谓官场也不过是小圈子的人际关系而已。反正你这种做法,我肯定是不看好。 “你又不是公家的监督员,没人要让你看好什么。让我跟他们搞好关系,说白了也就是同流合污呗。我告诉你,城建局可以创收,但不是摊这点小便宜。我是什么样的搞法,你慢慢就会知道了。”顾云来说。 城建局就是官属的工程监督,要赚钱,当然是卡那些建筑公司的油水了。可就跟一个公司一样,业务谈不下来,没活儿干,自然就不要说什么创收了。 所以顾云来要狠抓业务,这也是他的专业。 那帮人回来了,说账已经结清了,是私掏的腰包。这一回可算是亏大了。 “你们错不该妄自揣度新局长的心思,这只是让你们记一个教训。当然大家的艰难我是知道的,以后要同舟共济,合理的收入我是不会过问的。局长开缺三年,没人愿意顶这副烂摊子。上面派我来,你们能猜一猜其中的用意么?大家以后都是自家人,不要搞官样文章,说实心话。” 顾云来是觉得,这些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脑袋浆糊。各自应该有点东西的,只是条件所限,发挥不出来。 顾云来很实诚,一说实心话,就立刻有人点破了。说是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得罪了上面被打发到这穷乡僻壤的。要么是上面真心想整顿,派了一个有能力的人过来。 看吧,确实有点东西。敢说真话,是因为无所顾忌。已经是咸鱼一条了,再低能低到哪里去呢? “那你们再说说,我属于哪一类的?” 看您这作派,应该是一心想干大事的。不过我们倒希望您属于第一类,那就皆大欢喜了。总算是有个领头羊,我们城建局在镇政府里也能说得上话了。我们的日子,可能会有所改善。但只停留于此,比混日子多点奔头罢了。如果您想大刀阔斧,那我们是不敢奉陪了。这十里镇,水太深了…… 具体怎么个复杂法,他们也不愿意说。顾云来也不问了,就开始安排住处。 顾云来在镇上没有家,就住在集体宿舍里。城建局专门给他开了一个单间,条件不说了,比起以前来,只是能说是艰苦。只有十几平米,住两个人勉勉强强。 顾云来什么都不说,就开始收拾了。 你真打算住在这里,连我也要住在这里?来的时候可没说过是这条件啊!连刘冲都开始嫌弃了。 “你搞私家侦探的,还在乎这个?不是什么样的地方都能一蹲一天么。”(未完待续) 第241章 苦中作乐 你说的那是特种侦查,趴草窝子。我以前是什么工作性质,盯都是什么样的人。住四星级酒店,实报实销,那都已经是最低标准了。 “你不乐意可以走啊,接受我的提议,找间民宿给你住,条件都比这里强。我一个人住着,还能宽敞一点。”顾云来说。 行吧,你越是激我,我越是跟你杠上了。不就是住的差点么,谁怕谁啊。 不过这次沈艳丽也折本了,这里根本没有自己开火的条件。都是吃食堂,刘冲特意去学的一手烹饪之术也无用武之地了。 条件是差了点,如果有经费,我们就能修一件好点的屋子了。办公室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局里住宿舍的人不多啊,都空了一大片呢。”顾云来说。 嗯,是这样的。局里大部分的工作人员要么是本地人,要么在本地安了家,他们都回家住的。说起来不好意思,就您局长一个人,还住在集体宿舍里。 “那这空出来的一片区域,可以做点文章啊。”顾云来说。 自然是可以,但还是一句话,经费,经费!您要自己出资我们也不反对,可要有什么名由让上面拨点款就更好了。我们本来就是搞规划了,只要有钱,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上面拨款你就不要想了,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是被人整了。现在是孤立无援,只能自力更生了。镇上的那些富户呢,怎么不从他们身上想想办法。” 顾云来从来也没自诩自己是个什么清官。现在又不是灾年,没有名由,上面的支援是不要指望了。当地政府缺钱,无非走两条路,要么向百姓卡要,要么朝商人动手。 百姓是不能卡要的,那是民心。商人从来只图利,只要晓以利益,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那又涉及到地产开发的事由了,做不来呀,做不来…… 办公室主任像魔怔一样,念叨着做不来就走了。 你瞧瞧,这里的人脑子都有问题。刘冲说。 “那是有难言之隐,你看不出来么,他们也有心想做事,只是一直被什么东西给阻碍着。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冲破阻碍!” 唯一值得欢欣的,是他们似乎还没有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上任的第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安排一下自己生活方面的问题。局里能够给的帮助很有限,好在水电这些日常供给还是可以跟上的。这样基本的条件,也都算具备了。 到下午的时候,副局长终于赶来跟顾云来见上一面。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正到处发糖呢。原来本意也不是来见过正局长啊。 顾云来把他叫到办公室里,当面谈一谈。这里是工作上的事情,按道理是可以不带上刘冲的。刘冲还是负责给顾云来的陋室收拾零碎。 “首先我要恭喜你,你跟我年龄相仿,却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 这种事情,就要一蹴而就,否则在本地站不住脚啊。副局长头一句话就很值得琢磨了,不过他又立刻笑说:我老婆刚生完孩子在医院里,我要常去伺候着。您刚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局长还在假期中,就只是回来看看而已。 “人之常情。我就想跟你说说话,你能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这就已经算是帮我大忙了。”顾云来说。 我只是一个副职,知道的不多…… “还得分能说和不能说的对吧?那好,你就把能说的都直言相告吧。” 那得看您,想知道什么。 “我刚来,局里的风气如此闲散。我当然是想,怎么能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顾云来说。 没钱自然没干劲,首先您得弄得来钱。 “那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呢?” 城建局的职能范围,您比我清楚得多,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不,我要你说。你就说,除了那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能干的,究竟能有哪些。” 当然,我们主要负责的是镇上的规划。这事情就很难了……眼下,最合适的自然是建设项目招标。但我们城建局手里,连一块可用的地皮都没有。 “这流程不对啊,城建局手里有的不是地皮,是项目。应当是建筑商人买了地,到我们这里来报项目才对。”顾云来说。 那是常规的流程,在我们这里行不通。没这里没有什么大的地产商,就算有,他们跟本地人也谈不来。需要政府出面,跟当地人沟通好了地皮使用的细则。然后,才能开始对外招标。这个事情各部门都可以做,城建局要想做的话,也要先行垫资才行。所以说做不来呀,到底还是因为没钱。 “你就说,镇上有谁家土地具备开发价值,他自己也有出让意向的。” 个人的意向我不敢说,但说到开发价值,首推镇东边,老唐家。 这个老唐,到底是何许人也呢? 提到他,真的有很多可说的了。 十里镇首先是氏族的势力很强,外地人,就连当地政府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可这个老唐呢,他也是个外地人,却能在当地拥有一片规模不小的桃园,可见其人相当不简单了。 而他是老光棍一条,在本地也没有什么宗族势力。却也守了一片桃园没让当地人侵占,拥有那么大一块地,却甘愿过清贫生活,足见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了。 关于老唐的故事,当地有很多的版本。有人说他是清末的进士出身,守的是祖宗留下的田产。当地还有他的祖墓,远亲近邻的,许多都曾是他家里的奴才。 这种说法显然是不靠谱,年代都混淆了。如果他是清末进士,现在还活着那得过百岁了。但副局长说老唐虚岁才六十七,身子骨硬朗的很,刚声大,谁的账都不买。 比较合理的说法是,老唐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当地出名的老秀才。有一笔上佳的丹青和水墨画作,常自说自吟,文采斐然。 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一类人物,因为会诗文作画,曾经和一奇女子有过一段风流韵事。 那时候正流行港台电影,周星星的《唐伯虎点秋香》在电影频道放了一遍又一遍。 唐伯虎武功高强,诗画双绝,还能歌善舞呢!我们的童年又多了一个偶像,尤其是那首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我们还不能完全明白这首诗的意思,只觉得最后一句念起来十分潇洒,“又摘桃花换酒钱,换酒钱啊换酒钱,哈哈!” 村里的小孩胖子建又不自觉地得瑟起来,他突然一个激灵,“呃,你们说,唐老头儿会不会就是唐伯虎?” 这与他的气质倒有些契合,再加上他姓唐,于是小孩子们就开始叫他唐伯虎了。 后来连大人们也开始这么叫他,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也没几个人记得了。 当地人不敢动他,不会真的因为他身怀绝世武功吧? 需要知道更加具体的事情,还得亲自拜会一下这个唐老头才行。顾云来起了兴致,决定了,这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但是副局长提醒他,唐老头的性格很古怪,不好打交道的。 性格古怪,不吃套路的人才更好打交道呢。因为他要是不愿意跟你聊,直接拒绝了事。不然其他人,明明内心拒绝还要笑脸相迎假装客套。 顾云来修整了一天,第二天赶早,顺着副局长的指引,就去了唐老头的桃园。 这季节,桃子还没开始结果呢。种桃人这个时候没有收获,但是唐老头会想,那满园的桃花也可以用的。他在院子里养蜂,生产上乘的桃花蜜。 顾云来远远见到他的时候,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看桃人。 村里的看桃人老唐养着一条狗,狗很瘦,没吃饭之前永远很瘦,但依然能轻易扑倒一个不顶事的少年。 招猫逗狗这种危险的工作,小伙伴之间一直都是用猜拳来决定的,看似简单,却极具说服力。输的人会沦为诱饵,很不幸,这又是小胖子。 小胖子带着小伙伴和肇事的狗找到了老唐。 老唐的桃园就在路边,的确是很好的一块地。他正坐在摇椅上,身边摆在几瓶桃花蜜,供过往的行人来买。那些小孩子,就是冲这个来的。 在外交辞令上,要取得先机。小胖子一上前就气势汹汹,因为他有一大帮伙伴做后援,“你的狗咬了我!” “不可能,你不惹它它绝对不会咬你!”老唐似乎对事实十分笃定。 “我没惹它,可是它咬我了,你看——!”小胖子撸开袖子,上面一排轻浅的牙印。 老唐看看那条狗,狗不会说话,它很委屈。“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你就要跑,你跑起来肯定比他们快。”老唐拍拍狗头,眯眯眼笑了。 你跟狗说话,以为它能听得懂么?傻老头儿……“你的狗咬了我,你得赔!”说完小伙伴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篓子,挑了几瓶桃花蜜放进篓子里,就飞也似地逃走了。(未完待续) 第242章 他是唐伯虎 老唐也不阻止,只是从里间再拿出几瓶摆上。复又躺到摇椅上,悠然自得。 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可怕呀,至少人还是善良的。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定义为阴谋。小孩子是想不出来的,肯定是大人的指使。”顾云来上前,装作目睹了这一切并且义愤填膺的路人。 “只不过是讨些零嘴儿的小伎俩,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就算是大人的指使,那些毕竟是小孩子,我能拿他们怎么样呢?”老唐也没有发觉顾云来的特别来意,只是随口回答他:“蜂蜜一瓶八十,不用挑,都是一样的成色。” “嗯,这蜂蜜品质不错的,很压手!”顾云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纯天然的蜂蜜确实有份量,这价格绝对是不贵。“可以先尝后买么?” 要求先尝后买也很合理。顾云来心想,成品不至于开封吧。老唐得到里头拿出蜂蜜的样品来,顾云来再跟他随意攀谈两句,这话差不多就接上了。 “你们这些城里人,买东西比我们还各色!东西就是这样,爱要不要!”哪知道老唐根本不乐意起身。我卖的是寂寞,爱买买不买滚蛋! 果然是性格古怪,这样能做成生意么? “如果味道不错,我可以多介绍几个人来买。甚至说,给你做代理,你可以挣大钱。这个品质的蜂蜜,卖这样的价钱。您老这是赔本儿了,连吆喝要赚不着啊。”顾云来也不气恼,对付这些老顽固,就得有一股锲而不舍的劲头。 “我不为挣大钱活着,也就是春天里,酿些蜂蜜挣点散碎银两而已。” “可您一直这样把摊子摆在路边,既不打招牌也不叫卖。风尘滚滚还装作悠然自得,是在等什么人吧?”顾云来妄自猜了一猜。 哪晓得唐老头一下子腾坐起来,拿着蒲扇指着顾云来的鼻子骂道:“滚!” 狗仗着主人势,也跟着吠叫送客了。 果然是一副臭脾气,刚声也大。不过他反应这么过激,证明是让顾云来给猜中了。 “骂也骂过了,不介意聊聊吧。我想您应该是很愿意跟城里人聊聊的。”四下没有凳子,顾云来搬了块砖头在旁边坐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花山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等人是很辛苦,您就没想过,住过一些么?”顾云来只坐下歇了歇晌,就起身告辞了,蜂蜜也没要。 回到城建局,副局长问他:老唐已经是那样的表情了,你趁机再问,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呀,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你不明白,我很清楚,他在犹豫。这老头儿,跟你们说的一样,老顽固,酸秀才一个。不过呢,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我先渗他三天,就是让他在这三天里不挺地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来干什么,他知道些啥?本来是我问他的,但我要让他主动向我探寻一些事情。你瞧好吧,三天后,我再去,他肯定是酒菜招待了。” 高啊!不过真要让他问起,你什么也不知道,那该怎么办呢? “是我说的,花山市并不大,我的人际交往,也还算广泛。他真要是想找一个人的话,东扯西扯,总归是会有点牵连的,没准儿我还认识呢。就算是我完全不知情,我也可以托人打听。总之只要他问起来,我肯定是有的回话的。”顾云来说。 于是等了三天,三天里顾云来没有去拜会镇里的其他领导。人都说他架子大,要别人亲自来拜会。顾云来其实是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要是让唐老头知道,这事情就行不通了。 所以,这三天里,顾云来不允许副局长请假。那些交际应酬的事情,还得他去挡驾。 刘冲多拿了一份工资,也不能让他闲着。这三天里,就叫他把城建局里里外外走个遍,有什么缺的少的要补的,全都记录下来。 至于顾云来么,他早就准备了好了一副渔具打发时间了。咱钓鱼去! 刘冲说他有一份职责是保护顾云来的安全,所以要跟着他一起去钓鱼。 “我看你是想摸鱼吧?我问你,有没有人会闲到拿一个钓鱼的怎么样?我会游泳,你害怕我掉进河里喂了鱼?退一万步说,那条河离城建局不过百里。真要出了什么事儿,我大声呼喊,你还能听不见?” 顾云来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刘冲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做。 于是三天后,刘冲借局里食堂的厨房,给大家伙做了一顿全鱼宴。其实,这样也可以给顾云来开小灶的吧。只是顾云来不让他这么做,大家都在食堂里吃,凭什么顾云来就要开小灶呢。 吃完饭,顾云来就去找唐老头了。有富余的鱼汤,副局长提议给老唐带去。顾云来不肯,这次该是唐老头求他,他偏要两手空空的去,还套一顿晚饭! 到了桃园,却看见唐老头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怎么,等三天就把他急成这个样子了? 唐老头说他的狗丢了,不管你是谁,能不能跟我一起把狗找到再说。 这条狗跟他相依为命,唐老头确实是很紧张的。 “可以是可以,但村里的狗到处跑跑很正常的话,到饭点儿没准就回来了呢。”顾云来也是乡下出身,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偷狗贼呢。 “你是不知道这村里人的德行,过了一个弯就是自家的地盘。管你是谁家的狗,他们都敢杀了炖肉吃!” 哦,那还真得去找了! 带上家伙,跟唐老头一起去找。 为什么还要带家伙呢,难道还会为一条爆发械斗?那这村也太奇葩了。 村里的小孩诓老唐,确实不是家长的授意。他们贱卖了蜂蜜,换了钱买零食吃。三天就吃完了,又打算故技重施。 那就得先找到老唐的狗了。 那条狗经常在村西河边一带活动,这里离村里已经很远了。狗随主人性格,它很孤僻,不喜欢和别的狗一起玩,因为老受欺负。 小孩子们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追自己的尾巴玩,还为追不到而懊恼。 他们一人捏着一根棍子,贱兮兮地笑着朝那条狗逼近。那狗见他们气势汹汹地压过来,撒开腿一溜烟就蹿到了几米开外。 “它真的听懂了顾老头的话?”小胖子惊叹道。 再看那狗,在几米外就停住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们。他们追过去呢,它又跑开,再盯着他们。它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们来呀,来追我呀!”如果它再扒扒眼皮,就真能把这些小鬼头气死了。 “不可能的,我们追!”他们的小头目很忿忿不平,不是因为的狗的挑衅,因为这主意原本是他出的,他得捍卫它的权威性。 他们一追近,它就迅速跑开,然后回头汪汪。他们再追,它再跑,如此几次,小孩子彻底被激怒了。堂堂的桃园村四杰,岂能被一条狗欺负成这样! 他们义愤难平,抄起棍子呼啦啦就朝它扑过去,这次一口气追出了好远,已经远远超出父母所规定的活动范围,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小鬼头们开始害怕,那条狗还是在不远处,眼睛在夜里闪出魅蓝色的光,那居然还挺好看的。突然它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怎么了?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差点吓得半死。黑暗里,还有一双眼睛,比狗的更邪恶,那就是少年传闻中最令人害怕的怪兽。 豺,一种野狗,爸妈最常拿来吓唬小孩子的生物,据说它喜欢吃小孩。 他们的小头目第一时间想到要跑,把胖子建留下喂饱它就行了。在生死存亡关头,他想了很多,关于胖子建的许多好,许多贱,最后觉得,他还是一个不至死的胖子。 可是小头目已经跑出几步,又忘了豺这种东西也是狗类的,见人跑它就追。听见爪子刨地的呼呼声,小头目脚一软,跌倒在地上,吓哭了。 恍惚中,我看见一阵火光。那火光中,是唐老头,哦不对,是唐爷爷!他一张棱角分明皱纹遍布的脸,他来救我们了! 他用火把呼呼地晃着,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瞪着双铜铃大眼,表情就像是大门上的门神。他就这么咋咋呼呼了一阵,也没见动手,那只豺狗就委屈似地跑了。四个小鬼头各自屁滚尿流的姿势愣着,唐爷爷走过来,对着他们撇撇嘴,摇摇头。 他仿佛在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背弃自己的同伴,何况你们还有四个人,加一条狗。 可小鬼头们终究是败得毫无脾气,少年桃园村之王的豪情,顷刻间碎了一地。这也让他们对老唐崇拜得五体投地。胖子建说:他绝对是唐伯虎,仅用内力,就吓走了豺狗! 在一些偏远村子的山上,还会有这种野狗。通常是成群结队的,这次是他们运气好,赶上一条落单的。 顾云来只在远远的看着,他也终于知道唐老头为什么要带上家伙了。(未完待续) 第243章 各取所需 把几个小鬼头送回到家里,看着他们被家里人狠狠揍了一顿,让人心满意足。 然后他跟唐老头回到桃园。要说他帮了唐老头什么,好像没有,但是唐老头却对他千恩万谢。 看你那几步走,也是有功夫的人,居然能忍住不出手,你不简单啊! “这没什么,事情本来就应该你去处理。你在他们面前立了威,小鬼头就再也不会到你这里讹东西了。但如果是成群结队的野狗,我也会上。这是义之所至,没有什么好犹豫的。”顾云来说。 有大本事的人,从来不咋呼,只办事。你跟我,对脾气! 唐老头说要请他喝酒。 虽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但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名头就变成了感谢和惺惺相惜。两个人也更加热络一些,这总比互相探问要好。一上来,就可以互相聊聊志趣。 唐老头从里屋拿来了一坛子珍藏多年的绍兴黄,还有一些腌桃片和椒盐花生,这就当是下酒菜了。 其实一碟子椒盐花生就是很好的下酒菜,不过这桃片嘛,顾云来还从未见过这种吃法呢。 生桃青涩未熟时候,摘下一些来,去皮切片,土罐封存。跟腌泡菜差不多,放在干燥阴凉避光的地方,可以保存好几年的时间。 需要吃的时候,看季节。秋冬或早春可以上锅蒸一蒸,然后浇上些蜂蜜辣椒油就可以吃了。夏天可以直接取来吃,那又是另一番风味。 这路子是够野的,不过蒸过之后的桃片确实香气四溢。唐老头每次吃这个,那些小鬼头都会在栅栏外面一个劲的流口水。 你要问他好不好吃呢?唐老头就会像电视里的大文豪一样摇头晃脑,意味悠长地说:软香咸甜呐!然后拿起旁边的小酒盏用嘴一嘬,“滋”地一声一饮而尽,发出长长的舒叹。 唐老头说,以前这里比较穷,桃子的销路又不好。许多人家就试着这样将卖不出去的桃子腌渍保存,是本地的风味,知道方法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尝试过很多酒来配,还是这陈年的绍兴黄,最能将腌桃片的风味激发出来了。 入乡随俗,顾云来也尝试了一下。这腌桃片的味道确实很刺激,软想咸甜之外还有一味就是辣,口轻的根本压不住,确实不适合小孩子吃。 这时候拿白水来压一压自然是最好的,把这股味道冲淡些应该还是很受用的。可唐老头偏偏要配黄酒,那会发生什么特别的反应呢。 顾云来也喝过不少酒,自认还是有些酒量的。黄酒当然也喝过,但坦白说这种酒并不适合家宴以外的饭局。因为多数人所知道的自己的酒量,都是以白酒为标准的。就顾云来经常参加的那种饭局,多是为了谈事情,不以把对方面灌醉为目的。那种情况之下钻了桌子底就会很狼狈也很尴尬的。 所以像是官场的这种饭局上大多喝白酒,各自都知道的量。只要不是特别没心没肺,或是完全的新手,其他都懂得如何控制吧。 这也是官场的一门学问。反正顾云来这么多年是没醉到不省人事或者胡言乱语过。 黄酒就不一样啦,入口柔和,还甜滋滋的。不知深浅的人,会一直喝个不停。等后劲上来,基本就都断片了。 所以说黄酒适合家宴啊,都是彼此熟悉的人,尽兴一醉之后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又有何妨呢? 顾云来怀疑,古时的文人,所谓对坐豪饮时,喝的就是黄酒。青梅煮酒,黄酒也适合热着喝。 唐老头珍藏的陈年绍兴黄,滋味确实不错。他说这是他年轻时候准备大婚的时候喝的,言语的意思是最后没能喝上。也就是说两个人已经有了婚约,而且还提上日程。后来却因为一些变故,没能办成。 不管是什么样的酒,其中短期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开话匣子。 黄酒用那种吃饭的碗盏来喝,唐老头不由分说,先跟顾云来怼了三大碗。看他眼神有些飘了,才试着问他: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状况,是有人让你来查我的吗? 这老头儿,你真是低估了我顾云来的酒量了。 顾云来也故意跟他装糊涂:查什么查呀,有些事情自己不好过问,就让我来瞧瞧呗。见你还没成家,信约如故,我明天,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就这样?老头儿显然是有些失望的。 人家就没托你捎句话,带件信物什么的?唐老头又期待又害怕,万一带的话是诀别呢?捎来信物,也可以是永不相见的意思。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回来过。 她要躲开我实在是太容易了,改名换姓,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她。可为何却要派个人来寻呢,从此两不相见岂不是更好? 看来唐老头确实有个相好的,而且他们之间有误会。 唐老头性格十分古怪,一开始充满期待,又感激顾云来,还招待他。这会儿,想起以往的背叛,却开始赶顾云来走了。 “你说的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啊。”顾云来道出实情。 唐老头却不相信,说你别装蒜了,请你离开这里,我不想被人打扰。 “我没装蒜啊,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人。我也不是普通游客,是镇里新上任的城建局长。有名有姓,你可以去查。我是来搞建设的,这新官到地方,自然要拜会过各路大神。桃源村是十里镇最大的村,而您又是村里最大的种桃户,我当然要来拜会您呐!” 本来唐老头对顾云来的印象不错,刚才只是个人的原因要逐客,还是客客气气的。这回一听说他的真实身份,更生火大:原来你是装醉套我呢,给我滚出去! 他会有这样的情绪,早在顾云来的预料之中了。门口角落里有一口锄头,唐老头没直接抄起来就已经够客气了。 “老爷子,您先别激动。放下手里的板儿刀,容我说两句!”唐老头虽然没有起身拿锄头,顾云来当然也不会给他那个机会,可他手里切桃片的刀子一直都在啊。让顾云来和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儿强行换,他肯定不愿意的呀。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是官家的人,你晓得我这辈子最讨厌跟官家打交道了! “老爷子,话得分两面说。您说我装醉,这我认了。这上等的绍兴黄,您拿出来不光为交朋友,也为了灌醉我吧,也是想从我这里套些话出来。可小辈不才,还是有些酒量的。不过能您要说我套你,这我就不太愿意承认了。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没问过您一句话,是您急吼吼的往外说来着。从这一点看来,您有点口是心非啊。您是很想知道那个人对你的态度,更想知道他的下落。那咱们之间就有的可谈了,如果您真想知道呢,我可以帮您打听一下。不是我夸口,整个花山市,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呢。”顾云来说。 人家根本不是花山人,你有多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那还是有这么号人,您不妨说说我听听,我的路子,总归是比您要广一些吧。” 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那点事情,你在这里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但别人也不一定跟我说啊,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的应该是更详细更真实些的版本吧。您就跟我说,想不想再见她?想,我就答应帮您。成人之美,这一向顾云来身上的优秀品质啊!” 别咋呼了,你是官家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帮我这个小老百姓呢。肯定是有所图谋吧,来十里镇搞建设,首先得是土地出让的问题。这事儿别说你来了,多少届的局长都谈不来这个事情。你得搞清楚这里头的情由,这十里八乡,为什么土地的问题就这么难办呢? “对呀,这正是我想搞清楚的,所以我就来请教您了呀!” 那你还真是来对了,别人不会跟你说。我是个外地人,就因为知道这些事情,他们才不敢欺负我。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您要是说出去了,后半辈子就不能在这里住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寻一个好的归宿!” 你小子还算聪明,一点就通。但我的归宿,不是你能给的。我真要想离开这桃源村,早就走了。 “对对对!您在这里是要等人的。那么您给予我指导的前提条件,是我给您找来那个托付后半辈子的人!”顾云来总算是看到些眉目了,依照他的经验。不管多难的事情,只要有条件可谈,就有办成的可能性。 哎哟,你机灵成这个样子,还真不像是官家的人呢! “您老这误解是够深的了,坦白说,这一行比我精明的人大有人在。要不然我怎么会被逼到这个穷乡僻壤里来。我不妨跟你直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翻身的。你我各取所需,都是个人行为,所以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啧,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完全的个人行为。搞建设,不也是为了十里镇好么?”(未完待续) 第244章 曾经最美 好不好的,那得看结果。如果只为捞个政绩搞一个半死不活的工程,那是给老百姓添乱。这些年我可见过不少。你知道实十里镇的由来么,就是当年县里的领导要我们大力种桃树。说是什么经济作物,可到头来,销路却跟不上了。后来又赶上动荡,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弄得你看现在,十里镇就成了这么一个样子。 “那这玩意儿不值钱,你们早该改种其他的呀,怎么就一根筋呢。”顾云来就是这点搞不明白。 咳咳,这就涉及到深层原因了。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讲,还是等你,帮我找到要找的人再说吧。 “找人是可以的,但您所提供的基本信息要详细又准确。不能随便给我编一个故事,我还真能给您上哪儿找一个秋香去呀?” 说的也是,这信息确实要详细一些。唐老头的故事,比村里人老人说的要详细一些。从表面上看,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痴男怨女而已。 那一年上山下乡,五湖四海怀抱共同理想的年轻人聚集到一块。唐老头就和女主相遇了。 女孩名叫王彩霞,是湖南韶山人。人个子小小的,文文静静。放在一群女孩当中,并不起眼。 而那时候的老唐,就已经是他们中学的骨干了。个子高大,小伙儿长得精神,一来就被选作生产队的队长。在一堆人的簇拥之下,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火花。 生产队的工作很繁忙啊,白天要挣工分,基本上也没闲情去谈这种东西。 让两个年轻人的心走到一起的,还是因为一次特殊事件。 城里的年轻人到了乡下,起初什么都新鲜。那时候生活艰难,胆大一些的男生就会到山里去打野食,套些野物什么的。 而且那河里面游的也是鱼,清澈见底,好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样。 很多人禁不住这样的诱惑,有一次王彩霞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鱼儿在眼前游来游去,就动了那心思了。 但她不会游泳啊,一下子栽到里头,岸边的青苔又湿又滑,怎么都爬不起来。其实水也不深,但是不会游泳的人一慌,胡乱挣扎,还足足呛了好几口水。 老唐正好路过,就把她给提溜了起来,真的跟拎小鸡一样。王彩霞出了水,吓得哇哇大哭。 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英雄救美之后,老唐应该好好安慰她一番。然后就顺理成章,两个人就走近了。 可老唐却劈头盖脸给她一通训:站前动员你是不是开小差啦?千叮万嘱的不要轻易上山下河,这不比你们在城里,处处都充满着危险。你等着吧,那些上山套野物的,今天晚上还要通报批评呢! 反正是成王败寇,那些人如果真的套得了野物,你们还不是开开心心的吃肉。我刚才如果没有滑那么一跤,捉了鱼回去炖汤,你们能不喝吗? 你这是什么逻辑?照你这么说,你们这样擅自行动是对的咯?无组织无纪律!万一我没路过这里,你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的了你知道么! 哎哟,一个小队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不过你要把我的事情报上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彩霞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就是这样,老唐对王彩霞的第一印象极差。估计对面也是一样的。 这个王彩霞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娇生惯养的。会过来插队,肯定家里被打成走资派了呗。都倒台了还这样嚣张,老唐那个时候就想好好整治她一番。 生产队是个改造人的地方,不管多娇贵的小姐到这里来一样要劳动。 这分配工作的权力,就在男女队长的手里。 于是老唐就跟女知青的队长商量了,你说这个王彩霞,家里成份不好,她就更应该好好表现,争取立功啊。这怎么还破罐破摔了呢?我们应该给她一份稍微繁重点的工作,这也是对她的一种锻炼,为她好是不是? 女知青队长对这个王彩霞也很头疼,她似乎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很麻烦,这辈子必须在乡下落户了。所以表不表现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繁重的工作嘛,肯定是有的。快入冬了,生产队有一群人,要让人负责赶到隔壁农场越冬。这可是个真正的苦差事啊,五十多里的山路,一百多只羊。一个人肯定是干不来的。 更没有让女孩子参与的道理。可老唐跟女知青队长商量好了,就让一帮熟手带带王彩霞,让这个大小姐,也知道生活的不易。 于是王彩霞就成了这个队伍里头唯一的女孩子了。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是针对了。可王彩霞平时的人家关系并不好,没有人给她鸣不平。王彩霞也没有闹,接受组织分配。 着倒是不符合她以往的性格啊。 “没想到啊,你们知青也这样勾心斗角的。不是说,都亲如一家么?”这是真的刷新了顾云来的认知。 你从哪里听来的? “影视剧里不都这样说的么?” 影视剧那是要美化修饰,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三言两语讲清楚的。相亲相爱,当然是有的。可那都是回城之后,追忆往昔,有一份共同的回忆而已。可在当时呢,刚去的人都是有抵触情绪的。当年的条件苦啊,每个人都想要回城。可回城就要安排就业,岗位就那么多,所以回城的名额就很有限。像一般家庭出身的孩子,不争取好表现,是很难得到推荐的。 那时候满目都是竞争对手,当然整垮一个算一个了。 不过当时老唐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锉锉这个王彩霞的锐气。他自己却也在这个队伍里面,作为全队的楷模,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要起模范带头作用的。 那年冬天冷啊,西北风呼呼的,比现在不知要实在多少。 虽然一路是很辛苦,但一伙互帮互助,路还不算特别难走。王彩霞虽然平日里惹人嫌,可毕竟是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大家对她还是挺照顾的。 看小姑娘沿途一声不吭,也没见抱怨,老唐对她的印象也算是改观了一些。 本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大的嫌隙,又不是一个地方的人,更不会为了回城的名额打架。所以关系缓和,那该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就在行程过半的时候,王彩霞却突然做出了让所有都出乎意料的举动。 在经过一道山坡,王彩霞失足滚落。后来据她说是故意的,从得到这个任务那一刻起,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老唐并不知道王彩霞的心理,就算知道她一心寻死,可这人还是得救啊。 一帮人冒险下到山坡底下救了王彩霞,那时候王彩霞已经冻僵,生命垂危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时候只有人体的体温能够救她了。 可人家还是一个姑娘呢,要是赤膊相见,后半辈子就得对人家负责了。这姑娘是没什么的,眉清目秀,可以说是挺漂亮。但她家里的成份实在是……没人敢沾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我来! 按道理,最不该站出来的就是老唐了。他是小队长,又是学习和劳动的标兵,可谓前途无量了。各种推荐名额他都应该是头一批,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沾上什么污点的。 可老唐那时候没想太多,就想救这姑娘一命。 于是两人生死相拥,一路被抬到了目的地。 王彩霞的性命保住了,老唐美美的睡了一觉。 可人家女孩子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这么抱着。还是她以往很讨厌的一个男人,第一时间肯定是炸锅呀。 旁人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救她,不然这种公然耍流氓的行为,怎么会没人阻止呢。 老唐说你放心,我做的事情,我负这个责任。大不了,我娶你呗。 本来是天降的一段姻缘,大家都觉得错有错着。可王彩霞对老唐却没有半点感激,更没有应着这条路走。 别人说,女孩子肯定是要矜持一些的。反正你们这个事儿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以后除了你老唐,没人会再打王彩霞的主意。 大家也都有意思撮合他们,经常安排一些轻松的活儿两个人一起做,好联络感情。 后来,他们就一直在村里的供销社任职。相处久了,王彩霞也道出其中的原委,说自己当时是一心寻死。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的前途和命运都陷在这个穷山沟里,翻不了身了。 你这想法就不对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就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你看,这些农活我都已经很熟悉了,又有一把子力气。就算是种地,怎么也不至于饿死吧。这地方虽然是穷,也算是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吧。 就别说那种学生时代诗情画意的寄情了,再怎么好的风景,也有看腻的一天。但你话里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说,你要养我?(未完待续) 第245章 峰回路转 伟人教导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我养你,是我们俩共同奋斗。用一双手创造幸福生活,我们中国人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可我们中国人,祖祖辈辈最苦的还是农民。 我们现在已经有供销社的职称吧,以后分一个自己的门市,过得也不会那么辛苦。到时候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也能接班,我们都老了,在这里颐养天年,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呢! 你就真的没想过回城? 谁不想呢,但毕竟机会有限呀。我不会主动去跟别人争,最主要是我要留在这里陪你呀! 王彩霞那时候对自己回城根本不抱希望,她又不甘心嫁给一个地道的农民,所以才想到绝望自杀的。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留在这里娶她,条件嘛,也还不错。起码有知识有文化,王彩霞当然乐意了。 那一晚他们就住到一起,等于是实质确定关系了。 王彩霞也终于变得安分积极一些,守着村里的供销社,再种一些地,日子还算过得去。 但很快的,事情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王彩霞的家里平反,第一批回城的名额里,就有她。 一个人在彻底绝望之后,突然迎来如此巨大的惊喜。当王彩霞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老唐的时候,老唐的神情却有些黯然。 你为何这么沮丧呢,你不也在名单里面么?王彩霞说。 你我回城之后,就天各一方了,你还能想得起我来吗?最主要的原因,老唐没有说出来。这里发生的时候,王彩霞的老家是不会知道的。她回去之后,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其实老唐也看出来了,王彩霞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 大家只不过是逼于无奈的相濡以沫罢了。 所以,你是不打算回城咯?王彩霞问他。 是的,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且在城里也没什么亲人了,没什么值得挂念的。 王彩霞也知道老唐在想什么,他是害怕王彩霞再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的人了。一个人,真的能如此死心塌地地相信一份简单的相守吗?在王彩霞看来,他们之间,甚至连爱情都算不上。 王彩霞当时就应该决绝一些,说随你吧,反正我是要回去的。可她却说:那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安顿下来,就会来找你! 当时王彩霞也没有想太多,大概只是想给老唐一些弥补吧。 可就为这个约定,耽误了老唐一辈子。老唐真就在这里等她,一等就是四十多年多。 很多人叫他老傻子,明摆着那个女人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顾云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能找到这个王彩霞的可能,几乎也是微乎其微的。 最初的几年,老唐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赶上恢复高考,他也放弃了。他有知识有文化,小伙子又长得不错。村里许多户并不在意那些过往,愿意把自家女儿许给他,他也拒绝了。 于是就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傻子。 顾云来原以为这个故事有多么凄美,其实,就是现实得让人心痛啊。 “老爷子,我说实话吧,这能找到人的几率不大呀。”顾云来说。 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老傻子对么? “说起来真的是挺伤人的,但是归根结底,人家也没有利用你回城。只不过她说错了一句话,不该让您等她的。所以,还是怪这个王彩霞。她如果没找到更好的下家,应该是会回来找您的。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只能说……” 只是说她已经另外成家了,而且兴奋美满,对不对?这是好事呀。如果她现在真的很幸福,就算回来看我一眼,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那您后悔么?就为了这么一个约定,耽误了一辈子,您觉得值么?” 现在还说值不值的,就枉费了我四十余年的苦守。我应该跟你说过,我要是想离开这个地方,随时都可以。我这些年的积蓄,也足够我安享晚年了。但我就想知道一个答案,一个结果。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她哪怕曾经有过那么一点想回来找我的念头,我也算安心了。 “这又是何苦呢?找到了又能怎样,她一不大可能会来见你,更不会给你想要的答案。甚至说内个一点,她现在是否健在,还是个问题呢。”顾云来说。 你还是没弄明白这里头的关系,不得到她的消息,我是没办法安心离开桃源村的。哪怕知道她已经死了,断了这个念想也好。人老了,就为一个念想活着呢。 这么说,顾云来算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唐老头事到如今,他还在等。要不听那么一段故事,顾云来还觉得他是个痴情种呢。现在看来,唐老头是既可怜又可悲还有些傻乎乎的。 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只要不见到人,他就不会走。那么桃园村的秘密,他也打算守一辈子,带到棺材里。 “这不等于大海捞针么……”顾云来现在觉得有些难办了。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总之她不出现,我就什么也不说,准备老死在桃园村了。年轻人,你的路可还长着呢。想在十里镇有所作为,不付出相应的努力怎么能行呢。用用你脑子,我是没那个余力了。是你说的,找个人对你而言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那是在花山市!全中国这么大,我知道你的老相好现在窝在什么地方呢! 再瞧瞧她那富贵人家给取了一个什么烂大街的名字,王彩霞,全中国叫这名字的估计得有几亿人,怎么找! 从老唐家回来的路上,顾云来一直在想。当然是得从王彩霞的湖南老家着手,可她如果是故意躲着唐老头的话,不仅可能改姓,还有可能搬了家。 所以说,这个事情就等于是无望了呗…… 顾云来一脸消沉地回到城建局,副局长听说之后,却说他的老岳父,跟唐老头是差不多年纪的,一个年代的人。当初几个人的关系不错,有一年他到城里贩桃的时候,似乎是见过王彩霞。 “你说什么?这不大可能呀,这事情应该第一时间跟唐老头说起呀!” 那我就不知道,我们家老岳父也是一次喝醉了酒无意说出来的。事后他告诫我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来。 看来事情是真的。顾云来仔细想了一下,他不跟唐老头说,也是有道理了。如果唐老头知道王彩霞在花山市,那么他肯定会去找,那么桃园村的秘密就保守不住了。 嗯,这个非常合理!如果王彩霞真的在花山市,那就太容易了。就算她改名换姓,顾云来也能把她翻出来。 立刻联系以前的老同学老同事,有户籍管理处的。姓名王彩霞,现年六十三岁,曾经有过下乡插队的经历。条件细化到这个程度,要找起来应该不难吧。 之后,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以知青联谊会的名义,顾云来当然不会一开始就说是老唐要找她。只要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就可以了。 顾云来虽然不在市里当职了,但是人脉依然很广的。虽然有些酒肉朋友,但有更多真心帮过忙的,人家也愿意还这个人情。 仅仅三天的时间,就找到了。把照片发过来,唐老头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既未改姓名,还住在花山市。离唐老头,也就几十公里。 唐老头老泪纵横,彩霞还是有情有义的!她这么多年不来见我,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我该做的都做了,你也该告诉我这十里镇到底是什么名堂了。”顾云来说。 她不主动来找我,一定是有缘由的。那还得劳烦你,替我牵个线啊…… “这个事情我能说得上话么?你……哦,看来事到临头你倒有点害羞了哦!” 这毕竟是四十多年没见了,彼此都老成了这副样子。再见面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但我得到的信息,她目前的状态可是丧偶。最美不过夕阳红,老头儿你嗑药把握机会哦!” 有了些眉目,这忙,自然是要帮到底了。老人没有确切的联系方式,顾云来辗转找到了她的儿子。 一说明来意,儿子就挡着不让见了。一张口就是要多少多少钱。 那故事他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现在是给你亲妈张罗找老伴儿,你不备一份大礼还在这儿胡搅蛮缠想讹钱,顾云来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呢。 少废话!这种老知青联谊活动,我见多了。不是多年的老友聚会名义,一对一的单找,这里头的关系还不明白么?如果不是名成利就了,谁会寻过来呢。怎么着,那老头儿最少也是个归国华侨香港富商了吧?我要点儿见面礼怎么了?反正两个老的去了之后,这财产我不也得分一份儿么。 “所以你一点也不关心他们两个的关系问题,就只想着拿钱对吧?” 哎,这句话你算说对了。我亲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现在钱就是我的亲爹。(未完待续) 第246章 重重阻碍 想让我叫他爹呀,很简单,拿钱来呗! 事情并不简单啊,这王彩霞的独生子,是个赌棍。这种东西,为了钱连亲妈都肯卖。 这可能也是王彩霞多年不肯来找唐老头的重要原因,怕拖累了他。 如果唐老头真是富豪那也就罢了,给点钱打发了,只要能先把事情先办了就好说。可唐老头就只是一个看桃的孤寡老头儿而已,就算掏出棺材本儿,大概也不够那赌棍一天输的。 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顾云来更不可能自己掏钱去补贴一个赌棍。这些钱宁可散掉,也不让他去孝敬到**上。 所以说,这事儿很难办啊。 陶老头听完却不以为意,不就是为钱么,他要多少,我有。 “老爷子,你不会被突然而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吧?她儿子可是个赌棍啊,你那点儿钱根本喂不饱他。就算勉强合意了,你不考虑你和彩霞的后半辈子吗? 没关系呀,再多活二十年都是赚的。反正我无子嗣,死后财产也都是他的。 怎么,不是亲爷俩,这一套观念却是不谋而合了。 人家如此投缘,顾云来一个外人就不好多作干涉了。算了,你自己去跟他谈价钱吧!他奶奶的,等于是卖自己的老娘,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别扭!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顾云来不想再管这个老头的闲事了。 不过话要说清楚了,人我也帮你找到了。你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许出尔反尔。 唐老头说是,让顾云来赶紧把人给他找来,一切都好商量。 “我先申明,我是绝对有办法找到王彩霞,让您老越过她那赌棍儿子,直接跟她接洽。不过考虑到你们以后可能要在一起生活,她儿子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免得以后更加麻烦,所以您还是先谈妥了再说吧。”顾云来说。 对对对,这才实在的考虑!你想得周到,办事又得力。我怎么就没早遇着你呢,你看现在,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你看我怎样才算周正,不至于失礼呢? 唐老头现在是很紧张的,形象方面,即使六十岁也很在意的。希望时隔四十年的相遇,也能让对方看到曾经的影子。 “您想多了,对方也不年轻呀。再说您这形象,比一般的老头儿强多了。”顾云来真心不是恭维,唐老头年轻时候高高大大,到老了也是身板挺直。因为生活习惯良好,亦无不良嗜好,他跳过了中年发福的阶段。说实话吧,顾云来到了六十岁如果还能有这精神头,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但人靠衣装,正式见面的话,还得好好捯饬捯饬。 唐老头说没关系,尽量整,我有钱! 唐老头一直说自己有钱有钱的,顾云来大概也能明白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对于有钱二字的概念。自己平日的花销又少,结合当地的收入情况。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至多也不过十几万的样子吧。 这要满足两个老人后半辈子的花销其实也够了,但半路杀出个敲诈老头的无奈,这点儿钱是肯定不够的。看着唐老头高兴地像个孩子,顾云来莫名有些心疼。 “老爷子,您这些钱还是花到实处吧。买一套衣服也几几百块钱,我友情赞助一下不算多。”顾云来体谅唐老头的不易。 唐老头却不乐意了,他到里屋拿出存折来,拍在顾云来面前,瞧瞧! 这个顾云来可得好好看看,一个零一个零的数。数到最后却数出了两百多万,不对不对,一定是眼花了! 再数一遍保险。这时候仔细着点儿,哎呀,还真是两百多万啊!“老爷子,硬要是银行弄错了数据,这钱你可取不得呀!” 自己挣的钱为何取得不,你是看不起我唐伯虎么? 人家唐伯虎原本就颇有身价,这是真的。不过顾云来怎么想,也想不出唐老头是怎么存下两百万的。 是,那是四十年的时间,顾云来没忘了。算下来,一年也就存五万而已,好像并不多。可是想想当地的平均收入,平均一年不足一万啊。唐老头凭什么一年净挣伍万元,这个账实在是算不明白。 而且唐老头还说,这只是常态,他在村里仍算是赤贫呢。不过别人大概存不下他这么多钱来,因为唐老头几乎没有什么开销的,日常生活,都能自给自足。 那他的潜台词,是不是当地人都有灰色收入呢。这要细究起来,就很有意思了。 但是唐老头不愿意多说,眼下的重点,是要去见王彩霞的儿子。他还让沐辰给他抬抬桩,自己是有钱没错,自己是有钱没错,但也不是个傻子。不能别人喊多少就给多少,他能够接受的心里价位在二十万以里。 “要阻止一个无赖漫天要价,办法很多。只看您老是想用激烈还是温和的呢?”顾云来问他。 怎么个说法? “激烈的办法,我找一伙人把他揍一顿,结结实实,明明白白。你只要出两万块钱就够了,保证他不敢再为难你。”顾云来说。 这我在彩霞南边也不好交代啊,还是来温和的吧。 “你不用担心的,这种人外面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挨顿揍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不会联想到你的头上。”顾云来说。 他不知道是我找人做的,那你又怎么保证他吃了打之后不会来找我麻烦呢?你要是把他弄伤了,他还不是要到我这里的哭诉。 “呃……那就来温和的吧。二十万,按月结算。你一次给他的话,不出一个月估计他又要来找你了。按照你和彩霞的进度,麻利一点的话,最多三个月。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怕他来阻挠什么吗?法律只规定了子女的赡养义务,从来没说父母一定要贴补的。再说你跟他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一个赌棍,不会有人说你闲话的。” 只怕是彩霞那里过不去,那毕竟是她儿子啊。其实唐老头也不想给这笔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两百万,他还想带着彩霞周游世界呢。 “对,这件事取决于彩霞婶的态度。但你先跟他儿子谈妥了,再去争取她那边就好说了。” 顾云来已经把那小子约到了十里镇。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说有什么就在城里谈。看得出这小子也是知道害怕的,到别人的地盘上谈判他也有些犯怵。不过在钱财的驱使下,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顾云来当然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最多就是吓唬吓唬。 吓唬人很有意思啊,得先声夺人。这一上来吧,还没等顾云来发话,对面就直接开口了:五十万,少一个子儿你也别想见到人! “什么,五十万!你小子穷疯了吧!你看看你面前这位老人,他看起来像是能拿出五十万的人吗?我告诉你,他既不是归国华侨也不是什么香港富商。他为了等一个人,在农村足足扎了四十年!” 顾云来头一次见这么无耻的人,所以除了价钱那部分,其他都是他的真心话。自己母亲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不好吗?你榨干了老头儿,到时候还不是得你母亲担待? 可这小子仿佛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能出多少,你说说我听听。 “二十万,还得分十个月付。一个月一万块,也够你花的吧。”顾云来说。 你开什么玩笑,我要五十万,是有根有据的,这才刚刚补我的漏呢。补完之后,我也打算重新做人啦。反正,她那条命,是我父亲用命换回来的。我吃她一辈子,这不为过吧?你们要直接去跟她谈,我也不害怕。就怕她也不敢松这个口。 这小子果然是有所准备,五十万就是五十万,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这里头的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啊,他所说的那个“她”又是指谁呢? 你见过有谁,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冷漠,还用这种称呼的吗? 他走的,一个小人物,破落的赌棍,却把两个人玩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只要找到彩霞婶,才能彻底搞明白啊。”顾云来说。 我突然觉得,与她相守后半生的想法,似乎有些奢侈了。唐老头说。 谁也不知道,这四十年里,王彩霞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在见她之前,唐老头本来就惴惴不安。现在她的儿子突然杀出来横插这么一杠子,他心里就更没数了。 “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对不对?明白我为什么叫你别说话了,刚才那小子开价五十万,你的心里已经松动了。你要是如此爽快,五十万可就打不住了。”顾云来说。 唐老头心里明白,可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能尽快见王彩霞一面。云来小友,这件事还得麻烦你咯! “稳不住啊稳不住,你们这一代人,感情还是太过于外露了。用不着的时候叫人家臭小子,有事相求的时候就成了小友了,我们俩认识,还不到三天吧,啊?” 这不是各取所需嘛,我现在晓得这件事情的难度大了。(未完待续) 第247章 霞光 正因为事情的难度很大,唐老头保证了,只要顾云来能够帮忙解决。那么顾云来在十里镇的事儿,他绝对不遗余力! 所以说两个人谈不上交情,也就是公平交易。 但是看这个复杂程度,顾云来又要搭人情又要搭份子,怎么算都不是公平啊。那没办法,来到这么一个地方,怎么都得自己多担待一些。 没办法呀,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呗。顾云来又到处托人,找到王彩霞的具体住址。这次要具体到她真的在那里,而且一直都没去过别的地方。 没想到啊,王彩霞的房子留给了儿子,自己倒住到敬老院里面去了。 王彩霞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原来应该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她属于那个年代最朝气蓬勃的一批年轻人,跟敬老院这里的一帮老头老太太也聊不上,整天就一个人在那里待着。 顾云来带着唐老头到服务台打听,在这里就要符合程序,不是想见就见的。 服务台就问他们了:你们跟王彩霞什么关系,是亲戚吗? 啊?哦,亲戚亲戚,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是亲戚就好,先把这两个月的费用交了吧。 什,什么费用? 这里是敬老院,不是福利院。老人们住在这里,是要收费的。 我们知道,可她不是有个儿子吗?你们该找她儿子要去呀。 我们也是各方面衡量了老人的条件才接受申请的,老人有退休金,足够负担每个月的费用了。她住到这里三个月,一直都是按时交费的。可最近两个月不知道怎么的,问老人,她也不说。按我们的规定,再拖下去,就要把她请回家里了。 这不用问,肯定是让那小子给眯下了。用三个月的钱,换了老人所有的退休费。就别指望她能续上费了,请回家也没地方住。王彩霞这一辈子,倒混了个一无所有。 先让我们见见人行不行,费用的事稍后再说!唐老头着急了。 不行啊,得先把钱交了,我们这里没这个规矩。 行吧,两个月四千块钱。可实际老人的退休金一个月得有五千多,所以说那小子一个月至少到手三千,一分也没给老人留下。 唐老头那个气呀,沿路就想着怎么安慰王彩霞了。走了一路,心里就嘭嘭嘭直跳。四十年没见了,还激动。刚一见到人,还是个背影,唐老头就已经呆掉了。 顾云来头一次相信爱情的存在,是在一个六十岁老人的眼里,看到了万道霞光。 而王彩霞呢,根本不是顾云来想象的那样,需要一个人的安慰和同情。她虽然也是六十多岁了,现在基本也没什么收入来源。却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利索整洁,很有气质。跟敬老院其他的老头老太太简直不是一个画风,怪不得总也说不到一块去呢。 见了正面,唐老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还是王彩霞先打的招呼:好久不见啊! 这句好久不见,一下就把唐老头的眼泪给激了出来。四十多年啊,我没一天不在想。想再见你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我都已经满脸皱纹了。我却还能从你脸上看到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也不差呀。王彩霞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棒小伙子,村里追你的大姑娘乌泱乌泱的。你要是不等这四十年,早该成家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没有犹豫,也没有怀疑。你当年让我等你,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注定的四十年,为了这一刻,也都值了! 都四十年了,你这小情话还一点都没有退步呢! “我说,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呢?”顾云来有点待不住了。原来老年人腻歪起来也是够呛,最美不过夕阳红嘛。 你不用回避,看你们这阵势我也知道了,是来兴师问罪的。老唐没有本事找到我,是就是他托的人对吧。你们想知道,我这四十年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让老唐等四十年。我是不是,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王彩霞并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但特殊年代,一个约定也不可能及时生效。 当年王彩霞回城之后,一点也不敢耽搁。加紧复习文化课,然后参加高考。成了恢复高考之后第一批大学生。那时候的大学生单纯理想有报复,毕业之后分配到事业单位,工作也很好。 这时候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王彩霞也稳定下来。于是归心似箭,要赶到桃园村找唐老头。 八十年代,车匪路霸的现象还很严重。王彩霞在家乡待得好好的,一个孤身女子要做这样的长途旅行还是很冒风险的。 就在长途客车快到花山市的时候,就遇到一伙车匪。 若只是要钱,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王彩霞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可那伙人看王彩霞面目姣好,就起了色心了,一心把她往车外面拖。 那时候的花山市周边都是荒郊,这一个女孩子被拖到荒郊里,要干些啥,谁都明白。 王彩霞紧紧地攥着车把,死命不从。当时车上三十几个人,车匪就只有五个。可不管王彩霞怎样凄厉呼喊,也无人理会。 当时经历绝望的王彩霞就想,谁这个时候要能伸出援手,王彩霞感念他一辈子。 正义只是晚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终于有个男人站了出来,他自己也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男人成为五个车匪的攻击对象。他自然是不敌,死死攥着一个人刀子不放。仅一分钟不到,身上就被血水给浸透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抗争着。很多人觉得,他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五个人将怒火发泄在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身上,可能就会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吧。 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仍然是沉默以对吧。 可这个时候,一个小孩子凄厉的哭声却唤醒了人们的沉默。 没错,那小孩当年五岁,就是今天的赌棍混小子。 他的父亲吸引了五个车匪的火力,而他的哭声,唤醒了一些人的血性。 车里三十多个人啊,青壮男子怎么也得有十几个。他们一拥而上,五个车匪哪里会是对手呢。其实车匪就是利用了人们的沉默和胆怯。 车匪被制服了,客车顺利开到花山市中心医院。没等到抢救,那男人已经咽气了。那时候整个车厢,都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王彩霞到现在也不能忘。 他留下的小孩,只有五岁,找不到他的母亲。那个年代,单身父母或母亲带着一小孩子的事情,太常见了。由于消息闭塞,也联系不到他的家属。 王彩霞当时就想,先照顾这个小孩子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找机会,联系一下福利院。 于是去桃园村的事情,暂时就被耽误了。 时间一久,王彩霞跟着小孩处出感情来了,就当是自己的孩子带着。而且她每次看见这个小孩,就想起了他的父亲。她还是带着强烈的愧疚与感激的。 可带着这么一个小孩儿,怎么去见老唐呢。于是她又想,等孩子上学了,再抽时间。 这人世间的事情,都是事儿赶事儿,一件套着一件。有时候想要抽身都不容易。 王彩霞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她是大学毕业,找工作很吃香的。又因为工作评职称的事情,耽误了六年。 等孩子上中学寄宿了,社会的风气也好了很多了,应该是可以去桃园村了吧。 这时候王彩霞已经三十岁了,带一个谁也说不来路的孩子,没结婚。她自己想不出再去找老唐的理由,该怎么说呢?这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还是有可能的,但要人家跟自己一起养一个半大小子,人家能同意吗? 在这种犹犹豫豫的情绪当中,行程就又给耽误了。 就这样,孩子一天天长大。因为出于愧疚,王彩霞对这孩子特别好,特别地放纵和溺爱。孩子大了,总要问起他父亲的事情。五岁的时候,他只是有些微的印象,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是因为什么。 养儿育女,本来是人世间最复杂的一件事情。可是每一个自然人,却都在不经意之间担起了父母的责任。于是许多人都没有准备,也做得不太好。 王彩霞对他的放纵是一点,也不知善意的欺骗,居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那孩子当时有十五六岁吧,正处于叛逆期。他没有去想,王彩霞为了报恩养育他这么多年有多么不容易。反而把王彩霞当作了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但父亲的形象已经模糊了,他并不是出于对父亲的想念。从那时候,他就觉得,王彩霞是为了报恩。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得不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有这样的心迹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就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教育缺失的结果。 正赶上那个年代,古惑仔的热潮兴起。那孩子就跟着一帮社会青年胡混,早早的打架闹事辍学。(未完待续) 第248章 光阴的故事 王彩霞忙着到处给他平事,就更加无暇顾及对于老唐的约定了。 这一年,王彩霞四十岁。忙碌和生活琐事并没有抹去她个人的追求,她依然收拾得光彩照人,这是她的习惯。 从三十岁开始就有许多人给她说亲,也有人劝她,赶紧把那孩子送福利院吧,别把自己一辈子给耽误了。虽说是心里有愧,把他养大成人也算是弥补了。孩子不懂事,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累赘。 王彩霞也这样想,但都四十岁了,再也不好意思去见老唐,随便找个人成家算了。 那小子虽然成天在外面胡混,但跟王彩霞基本也没有太多的接触了,只要供他钱花,别的事情不管。 可是有人提亲,这小子一收到风,总会挡在前面。就跟这时候一样,当面开价,把人都吓走了。 就这样,一耽误,就到了六十岁。 王彩霞退休了,一辈子挣下两套房,全过到那小子名下。自己被打发到敬老院去住。 这样也好,图一份清静。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小子连她那份退休金也惦记上了。 这一回,王彩霞算是彻底绝望也没有了办法。欠两个月的钱,她也交不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一次突然间到老唐,王彩霞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想想自己的条件,又觉得很失落。所以她初见老唐的时候,故意表现得很冷淡。 原来还有这么一档事,还真是够复杂的。那个年代,远不如电视剧里描述的那么单纯美好。光阴的故事,当然是有美好的一面,也有很多无奈啊。 那小子,也不是王彩霞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王彩霞在他身上花的钱,零零总总算起来,也有好几百万了。 你们已经见过他了吧,他冲你们要多少钱呀?王彩霞问老唐。 五十万,只要你点点头,这钱我愿意出。 呵呵,我那两套房产,现在每一套市值都不止五十万。如果五十万能解决问题,我不反对。我怕这只是个开始,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赌债。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有今天,是我欠下的。我不想把你也拖累死。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已经六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可耽误的。我愿意带着你,咱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踏踏实实过后半辈子。 你看我,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是,你在我眼里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哎呀,这份情谊,顾云来真是自愧不如啊。他也试着安慰王彩霞:“这么多年了,你欠的债差不多也已经还清了,看开点,为自己想想。” 王彩霞说,她不是不想,只不过那孩子不会轻易罢休的。他认识许多社会上的人,闹起来还真不好办。 “什么社会人,我见得多了。他们真要是闹起来,我反而有办法完美解决。”顾云来说。 不至于让他进去吧?他今后怎么样,我是无力再管了,但最好也别把他弄进去呀。王彩霞说。 “那样的话,就只能先斩后奏了。你们商量好一个想去的地方,计划好行程,该怎么办就怎办。等你们走了,让他来找我。我最有办法整治这种混子了。”顾云来说。 唐老头他们商量着,这五十万还是照给,先把他的眼给蒙住。然后他们两个就去张罗离开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顾云来处理。 顾云来不高兴了,“这事儿用不着五十万,感情我说的分期付款的方式,您压根没放在心上啊。” 我们不比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我们现在老,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毕竟他父亲救人一命那是实情,这五十万,就当是我带彩霞的谢意吧。 “行吧行吧,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也不我能管的。你们赶紧张罗吧,我估计这五十万撑不到一个月。”顾云来说。 老唐,你在供销社工作,怎么能有五十万的积蓄的?出了五十万,你还有后面生活的资金,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王彩霞也有与顾云来同样的疑问,唐老头的这笔外快实在来得太蹊跷了。 这事儿我稍后跟你们细说,先打发了眼下的事情再说,好么? 于是又约了那小子,他现在已经是债台高筑,被人跟了脚了,寸步不离。 花山市放债的,顾云来还认识几个。这几个人,恰好是杨若以前财务公司分出去的。 “兄弟,这事儿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顾云来与他们接洽。 老板说了,要寸步不离。这小子已经跑过好几回了,这一次他再跑,不带一条腿回去我们是交不了差的。 “一条腿又不值钱,二位要是能让一步,我保证你们今天能有钱交差。”顾云来说。 你谁啊?是那小子雇来挡事儿的吗?我告诉你,白纸黑字的欠条打着,他找谁来都没用。我们是不会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之外的。识相的,就别给自己找事,明白吗? 自从杨若卸任,这队伍的专业性就差多了。两个小子横得很,对顾云来是推推搡搡的。 “别动手动脚的,我这身衣服挺贵,不想跟你们这些小崽子扯干皮。只是让你们回避一下,你们这木头脑袋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两个人见顾云来口气这么硬,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恐怕惹出来什么事,也是小混混常用的三板斧,打电话叫人先。 现在的小年轻不知轻重,好汉不吃眼前亏,顾云来也叫人。 不多一会儿,他们的财务公司就来了十几个,一下车架势先做足了,冲着顾云来就是一通嚷嚷。那口齿也不比从前了,脏话打头算什么本事。 看来他们也不是最早跟杨若的那批人,因为杨若身边的兄弟,顾云来都见过,还打过交道。但这些人都已经成为万鑫来分公司的人。以前财务公司分出去的,是在分公司的大会上被清出去的那批人。 这些人再招的人手,那素质就可想而知了。 晓得害怕就滚到一边去,我们打你一顿也是白打,你知道么! 花山市每年都开展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倒把这几个给漏了。但他们哪里算什么黑恶势力,光声音大唬人,没一个真敢动手的。还是杨若以前兄弟的业务能力强啊,半句话不对,那酒瓶子立刻就上来了。 顾云来在他们这儿,不认识,没面子可言。 顾云来也不与他们争执,就等人来。 不一会儿,杨若就带着人来了。顾云来,我们可好些日子没见了。今天你亲自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有多大的事情呢。感情就这么几块料?杨若在这个圈子里确实比顾云来有面子,他挨个指着那帮小子的鼻子奚落,他们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当然了,杨若有谁不认识。他们财务公司的老板,以前还是他的小弟呢。 我说你们几个胆子也是够大的,这是我云来哥,知道么?他要是发起来狠来,收拾你们这十几个人,就跟收拾小鸡崽子一样。都在这儿蹲着干什么,赶紧滚蛋! “还是我杨哥威风加煞气啊,这都洗白上岸了,还这么有面子呢。”顾云来跟杨若见面,总要互相怼两句。 别跟我来这套。这几个你还收拾不了么?你不就是想试试,你在这边还好不好使么。听说你被调到乡下地方了,那地位可是一落千丈。但我给你面子,不因为你原先当个什么破科长。只因为你还是万鑫来的股东,我毕竟是在你手底下打工啊。 杨若说是这么说,最早他并不知道顾云来是万鑫来股东的时候,顾云来单刀赴会,面对几十个人都面不改色。那一会,就已经把杨若给镇住了。不是这行的人,却能有这样的魄力。要么是愣头小子,要么就是经历过更大的场面。从那时候杨若就看出来了,这顾云来不是一般人。 即使被调到乡下地方,你看他,一点也没有失神之色嘛。 事情我都了解了,但欠债还钱,是我们这一行里的规矩。我也不好给你撑得太过,你真要是给人平事,钱的问题终究是得解决。杨若说。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再麻烦你了。” 一个小插曲,顾云来再回来的时候,那小子对他已有些唯唯诺诺了。他是晓得这帮催债的人有多狠,刚才见那阵势,他都差点躲到桌子底下去。 可顾云来却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还叫来更狠的一拨人把人家给打发了。可见这个顾云来本事有多大了。 见他眼生怯意,顾云来就故意高声问他:“二十万,分期付,成不成?” 可二十万,我也平不了账啊…… “你的底子我分分钟查个干净,给你一百万你也平不了账。惹急了这些人,他们是敢要你命的。想活命吗?” 那,那我当然是想活命了! “想活命就听我的安排,二十万,一分也没多的了。我们这里可以一次付清,但我可以跟财务公司那边说说。免了后面的利息,你找一份正经工作,本金慢慢还,你看咋样?”(未完待续) 第249章 尔等咸鱼 真要是能做到的话,那您可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能免了后续的利息,他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些高利贷,其实就是利息吓人,本金其实没有多少。要慢慢还也能还得来,就怕利滚利,一辈子也还不清。再说那些人已经是尝到甜头了,他这些年还的利息早够好几倍的本金了。 “别,我可没那么大脸敢当你的爹。要不是二位老人委托,我才不会管你这种人的死活呢。你要谢,就谢他们吧。不管从任何意义上说,他们都算得上你的再生父母。”顾云来说。 顾云来都打算出手了,你还不跪下忏悔过错? 可是,能不能先给解决了…… 实用主义者,小人作派,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家伙,看来是被逼得寸步难行了。 “那你规规矩矩跟我说,本金到底欠下多少。如果太多的话,没人给你擦这个屁股,你就自己等死吧你!” 也没多少,零零总五六十万吧。 “这还没多少!你一个月收入多少?”顾云来真想狠狠揍一顿这个混球。 收入?他没有这个概念,从来都是三更穷五更富,过一天算一天的。而他今天四十岁,有印象的踏实工作时间不超过半年。其余时间都在胡混,潇洒过也落魄过。一掷千金的时候有,被人追打跟狗一样的时间更多。 坦白说吧,顾云来觉得就算这次救了他,这家伙早晚也死在这上头。顾云来实在弄不明白,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看起来还有一个多斤的坨儿,怎么就活成了这副咸鱼鬼样子。 这世界,不是每个人托生为人都有立身追求的。当得失已经成为衡量生存价值的标准,很多人变成了蝇营苟活之辈。 开脱自己的说法可以归咎于家庭教育的缺失,可终究是自身四肢不勤,好吃难做而已。 不过二老老人一定要尽人事,还问顾云来这事是不是很难办。 “这不是难不难办的问题。就算是办成了,你看他这个样子,有意义吗?”顾云来不是打救世人的佛陀。他可以解决某些生活上的疑难,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我保证,这错过后,痛改前非!那人发誓赌咒。 对这样人说的话,顾云来连一个脚趾头都不信。可毕竟是唐老头出钱,顾云来只是帮忙而已。他跟唐老头有约定,为了十里镇的发展大计,这个忙也只好帮了。 一行人来到他借钱的财务公司。那帮小弟刚被人呲哒回来,正挨训呢。没想到正主居然找上门来。 这家财务公司的老总,是杨若手底下分出来的。他跟顾云来在万鑫来分公司的大会上见过。虽然顾云来全程没有说话,但他坐在主席台上,俨然已经跟杨若平起平坐了。事实上他的地位可能比杨若还要高一些,因为据说是总公司派来的人。 这家老总因为有案底被退了,现在经营的这家财务公司,实际是杨若的老产业。杨若把产业转给他,没有收一分钱。等于是他从分公司出来,一分钱没出,平地升了一级。杨若这份恩情,还是要感念的。 再说杨若虽然已经退出了财务公司,但只要一句话,也能让他的公司开不成。 这老总是眼尖乖滑之人,一见是顾云来,立刻热情接待。给他介绍业务,还有各种优惠。 “我可不是到你们公司来借贷的。我真落魄到这样一天,随便找朋友匀一匀。像你这样的小破公司,也能开他个三五家。” 是是是,您是大人物,您说得都对。却不知今天到这小字号来,所为何事呢? 既然是来办法的,顾云来就不计较他的阴阳怪气了。“这个人,在你们这儿欠了多少钱?” 这个,我可要好好算算,我们每一个都是很认真的人。我来瞧瞧……嗯,有了,每一笔欠单都在这里了。冲你的面子,零头抹了,正好两百万。 “你在他身上吃过多少利息我不管,以后我也不打算付了。本金对半了账,能接受吗?”顾云来不跟他多讲,上来就是有话直说。 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普通人在这些家伙面前会觉得害怕才唯唯诺诺,顾云来不怕,他有的只是厌恶。 顾总,你这个搞法会坏了这一行的规矩。 “我又不是这一行的,怀里规矩关我什么事。我只想说,你们立的这些破规矩不都是为了挣钱么。钱你也挣到手了,折半都不亏,还想怎么样?我不是来替这货讨公道的,他又不是我的朋友亲人。要不然,我是一毛钱都不会多给你的。” 老总让那些小弟先回避,因为顾云来明显让他下不来台了。说起来都是道上混的,现在利息收不回来,还要被勒令本金折半,多没面子啊。 顾总,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在这一行就没法立足了。 “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里子面子你只能选一样,选了面子,我保证你这买卖做不下去。现在能让你本儿捞回来,我已经算是给足杨若的面子了。你在我这里,我连个名字都懒得想起,有什么面子可言?” 老总真是被气着了,从他表情的变化可以看得出来。可是他不敢发作。之前杨若打电话提起过这件事。因为杨若知道,顾云来一旦给人出头,就不会虎头蛇尾的。杨若让这个老总该各自让步的地方就让一步,别太较真了。你别以为顾云来只是个卸了任的科长,但他把花山市的达官贵人都穿成串儿了,你惹不起。如果你硬要动强,别怪我不给你担待,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这老总也知道顾云来是什么角色,之前他单枪匹马来找杨若的时候,是何等的气魄。 算了吧,做买卖都和气生财。 这老总终于松了口,答应本金折半,还把欠条都退给了顾云来。 赌棍没有说谎,本金折半,大概也就二十万的样子。唐老头松了一口气,爽快地付了钱,他想尽快了断这件事情。 “要用你们老人家的钱,总让我觉得这事儿办得窝囊!”出来的一路,顾云来还是气不顺。他气的不是财务公司挣这种昧心钱,灰色行业自古就有。他气的是那赌棍,混吃蒙喝一辈子,到头来还得榨取两个老人的血汗钱。 不过这事儿吧,顾云来也不好撑得太硬,否则杨若那里真的就不好说话了。 经过这么一遭,赌棍对顾云来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大哥,我刚才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这帮家伙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啊,您居然敢在他们面前这么说话! “哎,别乱攀关系啊。你比我大十几岁,叫我大哥,这算怎么回事。” 不论辈分,只要是比我有本事的人,我通通叫大哥。 “这才哪到哪儿啊,我能骑在他头上拉泡屎,他还得说是香的,你信不信?” 真的啊? “屁话!灰色行业也是有规矩的。你从他手上拿的钱,白纸黑字两厢情愿的事情,我能把人家怎么样?最多只是挽回损失。可是替你这样的人出头,我心里一百个不爽!” 赌棍似乎没听明白顾云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跟在屁股后果,舔着脸说:大哥,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今后没了营生,能不能跟着您混? “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去!冲着老唐的面子,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今后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我要提醒,你以后要是还敢来麻烦彩霞婶,或者打着我的名号再去借高利贷的话。你这两条腿,就别想要了,听明白了吗!” 顾云来真的是怒火中烧,赌棍被吓跑了。 唐老头也是头一次见他这样,事情已经解决了,怎么还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我是为你们不值!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好人吃亏受欺负呢!”顾云来真是搞不懂,人情固然是凌驾于很多俗世的观念之上。王彩霞不管是出于报恩,这样做似乎合情合理。但明显是一个扶不起来的赌棍,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这样值得吗?顾云来就看不得这个,照着他的脾气,给打瘸了养起来,也比现在强。“彩霞婶,那家伙以后再求到你头上,你千万别再心软了。你们现在是两个人了,也该为老唐考虑一下。” 你忘了么,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唐老头说。 对啊,从我住到敬老院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余下的时光。可我今天又遇到了老唐,我也看开了。该还的债,我都还完了。余下的时光,我要为自己而活,为我们两个人而活。王彩霞说。 “这样就最好,也不枉费我一番折腾。唉!”顾云来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事情毕竟是解决了,两个老人阔别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相遇,总算是有一个完美的收场。 这时候杨若打电话来问:顾云来,做人别太过啊。你究竟把他怎么了,他在我这儿一通的诉苦。(未完待续) 第250章 古玩村 杨若好歹还知道问个究竟,没有一上来就护短。顾云来也反问他:“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呢?” 他说你吓唬他,一分钱都不愿意给,还拿我出来压他。 “哼,本金总共是五十万。陆续还的利息都不止这个数了,我又给了他二十万,还想怎么样?我真想问问,你们这一行,是从来都吃不得亏的吗?” 不是这么一个说法,你得考虑到通货膨胀率和资金链的问题。都照你这么一个搞法,多少财务公司要垮掉。 “你别跟我扯这些!我原来是打算一分不给的。就怕他扯到你那里,才提出折半的。你要跟我算细账,那我就好好跟你算算!老人家的两套房,这些年一点点的过到他们手里了。你计算过房产升值吗?照这么算的话,我还得找他要钱呢!” 这是生意,不是人情。当初是等价交易,一次生效的呀。好比我卖给你一样东西,过几年这东西值大价钱了,我不能再要求你补差价吧。都这样搞,就世界大乱了。 “杨若,我算是听出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处处维护着他。按照时间来算,那时候你才是财务公司的老总吧。也就是说,这些交易都是在你手里完成的。那我本该向你来讨债的呀!” 哎,别冲我,这些跟我没关系。分公司本来一直就交给他在打理。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他们的老大,却是这帮人里面最穷的一个。现在跟着你和陆总创业,我的总公司早就充了资了。我不过是跟你说明白这里头的道理,你这个人就是太较真了,容易树敌。 “我讲的是人情,你不也一样么?为什么受穷,自己心里没数啊。” 我当然清楚,所以活该受穷,这不也跳出来了么。两位老总都让我劝你,还是回来帮公司的忙啊。尽早抽身,别越陷越深了。 “怎么,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这点小事,算哪门子的罪啊,说清楚就行了,没什么大碍的。我主要是受了两位老总所托来当说客,尽一份心力就行了,我也不指望能劝得动你。 “他们二位,对我的行踪很是了解嘛。” 因为你始终是一个值得关注之人啊,这一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杨若撂下这么一句就结束了交谈,有些不欢而散。他话里的意思吧,顾云来大概猜测是这样的:你行啊,谁都把你当个人物。可你又有什么好神气的呢,还不是时刻在别人的监督之下。 他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杨若这个人,就是从来没服过谁。他大概还是想在顾云来陆鑫源和丁小婉三个人当中玩一玩周旋之术吧,表面是站队在顾云来这边,实际看重的是陆鑫源的实力。 这种思维还是很正常的,毫无疑问,陆鑫源仍然是万鑫来的大老板。 顾云来很受器重,但毕竟无知无权啊,最多就是像顾问一类的角色。因为分了三个分公司出来给不同人打擂台,唯独没有他顾云来份。顾云来要面子,还推诿说自己的科长尚未卸任,不能担当事业外正职。 可现在呢?他被发到一个乡下地方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万鑫来这边,基本已经插手不上了。 所以杨若的态度也是一个信号:你再不回来掺和,这里头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那没办法,顾云来也无法分身他顾啊。不过杨若要跟他玩权谋,这个顾云来可不怕他。等把十里镇的摊子稳下来,顾云来倒有心与他好好玩一玩。 眼下,与唐老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唐老,你跟我,是不是该私下晤谈一番了?” 对呀对呀,一时高兴,忘了正事儿了!彩霞,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开始要兑现许诺了。 许诺,是关于你这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原因吧。 呃,这老太婆……哦,这老前辈懂得还挺多了! 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一个老头子怎么会有两百万的存款,别忘了我也在桃园村插过队,那边的收入情况我是很了解的。就算是改革开放之后,我也在花山市住了这么多年,经常也打听一下那里的情况。仍然是贫困村啊,怎么可能有年薪五万以上的收入呢。坦白说,我也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王彩霞说。 那你觉得,这事儿要不要瞒着她呢?唐老头问顾云来。 “你私下里还不是要跟她说。就一起分享吧,省得又多讲一遍。”顾云来心想,两个人反正都是要离开花山市了。基本上从这一刻起,桃园村与他们的联系,就只关乎记忆了。 那我就说咯?其实在彩霞刚离开的头年,我过得还是很苦的。供销社的职位被人给顶了,我们这些留乡的知青和村民一起种桃树。 那时候的镇政府真是个草台班子,上面让他们想一条致富的路子。他们就一秃噜上马了,弄得大家都很恼火。 当地村民还好些,有自留地可以保口粮。知青可就惨了,种桃树的工分比种地少,就得玩了命的多种桃树。唐老头的那一大片桃园,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也算一份营生,勉强糊口罢了。 这镇政府搞得不孬,刚开始为了保证大家的积极性,还集中收购。后来没有销路,就不管不顾了。既没有技术支持,又没有后续渠道,全由村民包产到户。 可是种粮食能吃啊,种桃卖不出去又吃不饱饭。有村民就自主将桃林改成粮田,可桃树吃了底肥,刨了根也要养两年。敢轻易这样尝试的并不多。 “说来说去,你还没说到重点,要不要从开天辟地说起啊?”顾云来有些不耐烦了。那个年代摸着石头过河,像这种有枣没枣儿东西打一竿子的事情很常见,顾云来也听过不少了,不新鲜。 啊,要是没有这个背景介绍和酝酿,突然来重点就很突兀了。其实本来就很突兀就是了。有一天呢,村子里来了一伙陌生人。远看就像是逃荒的,破衣烂衫,个个精瘦。他们在村里待了一段时间,既不上攻也不乞食。白天就游游荡荡,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盲流,小偷?” 村里都穷成那样了,粮食入库,他们能偷到什么。无非就是偷几个青桃吃,这倒不打紧。只要不整个薅下来,路过摘几颗解解渴还是可以的。可这些家伙,自带的干粮,还是吃的细粮,比我们都好。你说这奇不奇怪?那年代细粮除了凭票,就是黑市了。 “这不奇怪,我估计你们是遇到盗墓团伙了。”顾云来说。 唉,你怎么知道?我们当初也是这样猜测的,可谁也没听说村里有什么古墓啊。那伙人在村里游荡了一阵,挨家收了一些破铜烂铁之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价钱都还可以,乐于接受。在那个年代,可算是小发了一笔吧。 “就这你们还沾沾自喜呢?那是伙文物贩子,你们被收走的是文物,放到今天,那可值了大价钱了。”顾云来说。 能放得到今天吗?那时候的人哪管其他,只要能换钱就行了。不,给的是全国粮票。就算再怎么吃亏,也不敢往外头说去。 当时有个比较激灵的年轻人,他心想啊,这帮人上哪儿搞这么多全国粮票,一定是有路子啊。此人擅酒豪爽,想方设法灌醉了其中一个。终于套的话来。原来,这十里镇一代,在古代战乱时候曾有贵族乡里逃难至此。那些带不走古玩,就地掩埋了。只是一段野史,县志都没有记载。他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有好东西! “此人怕不是用的绍兴黄吧。”顾云来说。 哪有那么奢侈,只是一些散白而已。擅酒之人,自然看得出哪一个是贪杯之徒。那些被收走的东西里,自己祖传的物件不多。多是村民无意从地里挖出来的,零碎的都扔掉了,完整的还可以拿家里当个器皿使使。毕竟是受教育程度有限,或者基本上完全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眼光的局限。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卖钱的。 “于是就该有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来带着他们杀吃些亏,外乡人也无所谓?”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这就是针对我了。不过实际情况跟你说得差不多。从那时起,就有人专门从地里挖宝了。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伙人来了之后,挖出东西似乎就容易多了。老辈人说得很玄乎,说是那伙人开了口子,宝贝也想重见天日了。 “其实就是挖掘的频率增加,几率当然也就更高了。”顾云来说。 你这是现代理性的说法,那时候的人信迷信啊,不敢挖得太深,怕惊动了土地爷。但收获还是不错。我呢,就负责帮他们交涉讲价钱。都是单线交易不声张。从最早的粮票,到后来的几十块几百块上钱。我做过的最大一笔买卖,是价值几十万的青铜器。获益一家人不敢独吞,全村户分了。现在想想,那东西应该算得上国宝级别了。(未完待续) 第251章 有奶便是娘 之后一直就是这样,挖出小件值个万八千的,就算自家的。要是出了大件,就按户头分。大家也都谨守着这份秘密,没有人说出去。年头好了之后,政府也开始管事。说你们桃树不挣钱,可以种别的东西,全改耕地也行。 但是没有愿意改,因为在桃林的掩映下,更方便挖掘,你懂了么?所以现在才有这么大片的的桃林,由于村民的阻挠,也一直得不到规划。 “小东西我不说什么了,大件应该上交国家啊。”顾云来说。 说出这话来,你自己信么?真要挖出个值几十万的东西,你愿意去图那五百块钱加锦旗? 那就要看你欠缺的是财富还是名声了。但村民显然欠缺的是前者,所以顾云来也不好去评论他们的对错。但一般人只认有奶就是娘这个道理,得钱是自己的,名声在一个小村里又不当吃喝。 这样,唐老头有这么大一笔积蓄的原因似乎是找到了。他还说村民富了之后,也长见识了,几步会随意拿东西换钱了。有些好品相的物件,还会留在家里当传家宝呢。 不过,顾云来还是有些疑问。 “这些古玩的数量到底有多么庞大?你们挖了这么多年,还没挖绝呢!整个十里镇都遍植桃树,有这么大的面积吗?” 村民们想不动这些事,当渐渐挖不出东西的时候,就觉得是土地爷知道了,不给饭吃。反正甜头也吃到了,该打工的还是出去打工。村里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这档子事的,因为怕他们嘴快。毕竟,这也算是挖国家墙角的事情了。 但是顾云来考虑的问题,唐老头确实是想过的。他查阅了当地很多文献野史,结合民俗故事。越来越觉得,这周边是有一个古墓群的。压根就跟那些文物贩子说的不一样,这些浮在面面上的东西,仅仅是多年地质运动筛出来的冰山一角而已。 因为村民没有大型机械,手工挖掘最多只敢两米多深,所以还未得见地宫的全貌。 如果真的如唐老头所想,那可能是震惊全省,甚至是全国的大发现! 你别高兴得太早,没有名由的事情,你怎么大兴土木?挖掘机开过来,村民都敢把你的路给堵了。唐老头说。 “所以,要有自己的一块地,搞大型工程建设,这就顺理成章了。还是以政府名义的利民工程,想想桃园村乃至十里镇,最缺的是什么。” 你小子脑袋就是灵光,那就由你自己去想了。毕竟古墓的时候只是我的猜测,你真要到处去挖,捅了娄子还得自己背着。 “搞利民工程建设部背锅,只要不是私产,对他们有切身利益的东西。就算是挖不出什么古墓,最终落成的工程也能投入使用啊。”顾云来说。 这也算你个人的一份政绩对吧。 “不,需要整个城建局的努力,我一个人是干不成的。”顾云来说。 那就是你自己各方协调的问题了,我知道我已经都说了。当年大家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说这事儿不许外传。自家桃林,也允许转让。可我只是一个孤老头子,我那片桃林,该让给谁呢? “我是不是得认个亲戚啊?” 哈哈哈!啊,跟你说话我真是有点害怕。我知道,你想接手那片桃林。我个人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了,整片桃林,连那间小屋和藏酒,全都给你。但我只怕村民不答应。我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光棍无儿无女,要传给谁,自然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你如果能够接手,还得负担起给村民长眼的工作。但让他们知道你是城建局的局长,那就什么都别想了。 “那块地,你自己说了不作数?” 当然,那原来就是村集体的财产。我走了之后,理应归还给村集体的。 “这么说,事情不解决,你暂时还走不得,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头了。”顾云来说。 也许我可以私人名义,给村里捐助一所学校,由政府来施工,那你们城建局就名正言顺了。镇上的小学年久失修,地方又小。能容下的孩子不多,所以这边的教育是很成问题的。不是不愿意盖,是真的腾不出地方。你看我那个地方,正好在村口大路边。离村里和镇上都不远,把小学校搞好一旦,附近乡镇的孩子都能来上学了。 “没错!你在这里待了一辈子,临走的时候要回馈乡里,这说得过去。盖学校怎么都是一件大好事,村民再极力反对,证明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了。为了孩子的教育,两头轻重,他们总也该拎得清吧。 盖学校我想他们应该是不会反对,挖宝这个营生现在已经淡了许多。民村之所以不愿意让人动,是怕被人知道之后揪了旧账不放。闲置的土地不搞建设,全都种树了。一样跟不上,样样跟不上。所以,连带着整个十里镇都这么落后了。老一辈的村民虽然是占了点油水,但也不得不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啊。我想他们心里是有些动摇的,可一想到侵吞国家财产这个罪名,谁也不敢担啊。 “没那么严重,只要十里镇的发展能搞起来,前事不论。”顾云来说。 我想,只要这个小学校能够落成,让村民们尝到真正的实惠和方便。那其他的建设,应该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到时候,这个十里镇,总该有些镇子的样了。正因如此,你这个小学校的头炮要打得响亮。各种配置和条件都要是附近县镇顶尖的,学杂费却是要最低廉的,甚至要免费的才好。那这个前提投入,和后续的运用,可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 唐老头所说的条件,那都只有公办小学才能够实现。还是伪贵族式的公办小学。有教育补贴,九年义务阶段正在全面推行学费全免。可在花山市这样的小地方,还不能完全实现。 要办一所普通小学,顾云来还可以跑跑路子。但在一个贫困镇搞这么大的投入,顾云来担心市政府不会批全款。 那就得到社办企业拉投资了,这涉及面一广。万一真的挖出个什么古墓来,可就说不清了。 但顾云来不是图古墓里的什么东西,他哪能真把一个古墓据为己有啊。他图的是这件事情的社会效应,一把火烧旺了。带动各种建设,镇城建局重新开张成为镇上最炙手可热的部门。那对顾云来的风评有利,以后升迁也有望了。 但顾云来还是不想牵扯太多人。纯民办?那可以,自己预算多少,丰简由己。可顾云来眼下,并没有这么多的流动资金啊。搞公办拉社企投资,那顾云来也只好到熟人那里去化缘了。 可频繁接触,要是被人扒出顾云来一直在搞社会投资,这事就麻烦了。那帮家伙,要针对你的话,眼睛可贼着呢。有一个当官的不搞社会投资不参股啊,可这也不能是明面上的东西啊。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的是好麻烦呀! 顾云来感到一种孤掌难鸣的无力。但他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人呢。就是那次,他和沈艳丽见到的那个扮成村妇的女人。她说在此地有大买卖,是不是与十里镇埋藏在地底的东西有关呢? 顾云来决定再去拜访一下她。 “老唐,你们二位能不能再多留几个月。就算我有心要盖小学校,向上面报批那也是需要时间的。”顾云来说。 没问题呀,我正好想先带着彩霞在桃园村住上一段日子呢,追忆往昔! 那好,一起先回到十里镇。唐老头带王彩霞回家,村民可看了稀奇了。有曾经事件的亲历者,这阔别了四十年的一对儿,终于又凑到一起了?他们也真心为唐老头感到高兴,他在住了四十多年,当然早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请客吃饭寒暄叙旧自然是少不了的。 顾云来不方便跟着一起凑热闹,他直接回到镇城建局,叫上刘冲。 怎么,有行动么? “就让你去看看,被沈艳丽视作洪水猛兽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不然你盯了半天,连自己要注意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顾云来说。 你又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你这几天的行程我一清二楚,替孤寡老人拉了晚年姻缘。这算是做好事儿,没毛病的。 “好了好了,别炫技了,走吧!” 不过你这次也算是自觉,没有瞒着我自己偷去。不然,我可得记上一笔了。 “我去找她别无他意,问心无愧,可不想落下什么口实!” 和刘冲一起找到那个女人,这次她是待在家里,无事可做。 怎么,又口渴讨睡喝么?隔了这么多天,她居然还记得清楚。 “其实,我是个生意人。你看,这到哪儿都带着保镖呢。我是想,跟你谈谈这桃园村的生意。”顾云来这样说,是带着试探。 你知道我做什么生意的么,就敢掺和进来? 像你这样的美女,不管做什么生意我都愿意参与呀,嗯!(未完待续) 第252章 渐入佳境 咳咳……刘冲在一旁咳嗽提醒,言语挑逗,也被视作违规之列。 管得真宽啊,我这是套近乎,套近乎懂么? 但顾云来这种套近乎法,很容易被当事人误会的。 那女人倒是没有朝其他地方想,只是请他坐下。 我知道,你压根就不是什么生意是,是新调任的城建局局长对不对?别看我每天待在这房子里,整个十里镇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今天刚刚拜访了村细的老唐头,可能,你我是看上了同一样东西,真的有生意可谈哦! 这世道,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这女人要知道顾云来的行踪并不难,但她肯定不知道顾云来与老唐的谈话内容。那么顾云来猜想,她看上的,可能也是老唐那块地。这与地底下的秘密,是越来越接近了。 “两次见面,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顾云来先不正面回应她的问题。 哦,大概你们对我的身份早已有了各种猜想。这次,算是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吧。我的名片。 瞿灿烂,某风投公司的董事。 原来是风投公司啊,这下顾云来就明白了。那跟皮毛公司其实没什么两样,没有实业,就是拿着银行财团或者个人的资金到处钻空子。 这倒也比较符合女人现在的形象,在一下笔风投项目确定之前,她可以非常闲。 那么,我们的顾大局长来找我,究竟想谈些什么呢? 顾云来故意绕过唐老头那边不谈,直接说自己想在桃园村盖一所小学校,辐射周边多个县镇。让附近的小孩子都有地方念书,从而彻底改变附近县镇的教育现状。教育是百年大计啊,从长远说,这也能彻底改变十里镇贫穷落后的面貌。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不用给我扣高帽子,而且你这套词也太老了。我是搞风险投资的,高风险高收益。你让我投资盖学校,还是个小镇的公办,这是不是很可笑?强行让我搞一波慈善?我可不是什么良心企业家。我的每一笔投资,都要对得起上面的大股东的。 “因为我起先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嘛。只要是镇上有产业的,我都要跑一跑的。稍后还要到花山市化缘去。没办法,镇政府穷啊,上面拨款又不能尽数到位,只能到社企拉赞助了。”顾云来说。 镇上有几家企业啊,你能卡到什么油水。你要是面子足,到花山市一圈,这钱就够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嗯,你说的是,打扰了!”顾云来就要告辞。 等等!只要在这里做过事情的人都晓得,十里镇的地皮是最难搞的。你要盖学校,已经批到地了吗?瞿灿烂也终于觉出,顾云来与唐老头的接触,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嗯,差不多上钩了! 顾云来装作并不知道古文物的事情,说他是看上了西边看桃人老唐的那块地,跟他谈了谈。老唐也同意出让。一个小学校的规划,顾云来自己分分钟就弄出来了。在建筑施工方面,顾云来人头也熟,现在就只能资金到位了。 真的!瞿灿烂终于耐不住心头的激动。但转瞬之间,激动的心情又被她给压下去了。这种事情,你应该先跑跑教育局啊。一个小镇的学校,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吧。 “唉,我这人,要做就做最好的。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被下放来这里的。不搞些大动作,很难翻身的。修桥铺路盖学校,这些谁都会搞,也不值得大书特书。但要建成周边县镇最好的一所小学,是不是才有些意思呢?但我也知道,这不是一桩买卖,而且要往里头搭钱。你是搞资本运作的,我的确不该来找你。打扰了,我另想办法吧!”顾云来直接起身出门,“不用送了,我知道路!” 然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自作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名眼人大概看出来了,顾云来这是故技重施。跟用来对付唐老头的计策是一样的,欲擒故纵。 刘冲却不明白,她说那女人似乎已经动摇了。你再说说,没准儿就能拉到投资了。 “我敢拉她的投资,那起码得扒层皮。搞资本运作的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顾云来说。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她呢,不会单纯只想来看看她吧?艳丽小姐的担忧我觉得有道理,这女人长得的确很有韵味。 “我不是说么,之前并不知道她是搞风投的。”这里面具体的事情,顾云来也不好跟刘冲明说。但顾云来可以肯定,瞿灿烂肯定是掌握到了比唐老头更加详细的信息,而且很可能就跟唐老头那块地有关。 现在顾云来明确表示已经搞到了那块地,但是缺钱。顾云来找别的法子弄钱去,不带她玩儿。瞿灿烂着急了,就该主动来找顾云来了。 你要说你热衷于公益事业,顾云来肯定是不相信的。选择权在顾云来的手上,用不用她的资金,就看瞿灿烂能用什么方法说服他。顾云来最想听到的,肯定是这里面更深层的秘密。 不管她,先拖她几天,越久她越着急。 顾云来没有回城建局,直接在门口拿了车就直奔花山市了。 你才来了几天就回家探亲,这样给人印象会很差。刘冲说。 “谁说我是回家探亲啦,我这是去市教育局搞小学校文件的审批。”顾云来说。 那总得先跟县教育局通通气吧。 “跟他们通气有个屁用,既做不了主,又拿不出钱来的。” 你事事都越过镇政府,这样搞到最后会被人孤立的。 “我若是要在十里镇扎一辈子,自然愿意跟他们搞好关系。可我总有一天要回归花山市,跟镇政府这帮家伙打太多交道没什么好处。他们已经被上面磨得没了魄力,只能掣我的肘。” 顾云来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镇政府的。他不是喜欢单打独斗,只是觉得这帮人帮不上他的忙。刘冲可能觉得顾云来太高傲了,不过能越过镇政府直接找市里,这也是一种本事。也是从市里下派来的官员,最常有的途径。 不是说下派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要你在市里的人脉没有丢。 市教育局的局长,年长顾云来很多,他自然不可能是顾云来的老同学老朋友了。但他是顾云来的老学长,回市一中演讲,顾云来作为应届的学生代表与他有过接触。两个人相聊甚欢,关系还不错。 你看看,读一间好学校有多么重要,这都是资源啊!就这小小的花山,市领导班子有一多半都是从市一中毕业的。大学虽然是选择众多,是一个大的分水岭。但是中学的圈子相对固定啊,又有同乡之谊,许多人事情就很好办了。 这也从侧面引申出十里镇要搞一所好的小学,其必要性和迫切程度。 一个地区管教育的局长,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顾云来运气不错,虽然在外面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终于还是如愿见到本人了。 “老学长,多年不见了,精神头还是这么好啊!” 这不是恭维,顾云来第一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气度不凡,很儒雅。从高中毕业之后,顾云来与他接触就很少。最近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在一次家宴上。 花山市那么小,许多人总能扯上一些偶然的关系。老学长的儿子,跟顾云来年纪差不多,也是一种的,隔壁班。顾云来在校话剧社和他认识的。顾云来给演配角,一出来就让他给干死了。 但是在现实中呢,老学长的儿子是个很胆小的人。顾云来给他解了几次围,两个人熟悉了。 那一次他过生日,顾云来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在被邀之列。 你我都知道,在官场都是靠精神撑着呢。面对各方的压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提高自身的心理素质吧。 “你这席话,是要安慰我吧。” 我听说过你最近的事情,我儿子也很为你担忧。可怎么说呢,我是想帮你,可我也无能为力。我在他面前没办法解释清楚,但你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我能理解,但我还是听说,教育局受涂名山的制约还是小一些。”顾云来说。 涂名山这个人呢,他热衷于权力,但在大事上不糊涂。一些专业性较强的职位,他不会硬塞进去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例如说教育,是百年大计,花山市的教育资源也符合预想,也就没有做太多的阻碍。但你还想要更多,触及到他的利益,那就不行了。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有事相求,也是冲着他,对教育这块不会过于干预吧。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学长。坦白说,我想在十里镇翻身。靠发展教育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十里镇的情况很特殊,我们教育局也曾多次拨款援助他们翻修学校。但不知道怎么的,被拒绝了。这跟其他地方到处求补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们推诿说是没有可用的建筑用地。(未完待续) 第253章 只能帮你这么多 算起来,你到十里镇还没几天呢,情况你都摸清楚了吗? “就是缺建筑用地,没有其他。但我已经搞到了一块地。”顾云来说。 据我所知,镇政府多年都未曾解决建筑用地的问题。你一去就办成了,怎么做到的? 老学长也十分惊讶,早听说这个学弟在市城建局的时候就非常有能力。至于一度让他以为会惹到涂名山,是涂名山嫉贤妒能。但涂名山并不那样的人,那一定就是牵扯利益了。 顾云来也跌进这个怪圈里,曾经让老学长很失望。但官品和能力无关,顾云来就喜欢搞事情,搞大事。 “具体的,您就不要问了,总之是合理合法。我这次呢,既不是修缮也不是扩建。我要在十里镇,建一所周边最好的小学。让周边几个县镇的适龄儿童都来这里读书。都说教育资源整合,只针对城市,大势头原本是没有错的。可公共交通设施跟不上,县镇的小朋友要上好的小学。还每天坐车几个小时,那显然不现实。想到城里读书,就得买房或者租房。这样的困难,对那些贫困的县镇,自然是可想而知了。教育跟不上,只能一穷再穷。穷过三代之后,就然灭亡了。呵……这是我听过最让人沉默不与的笑话,但却也是客观的现实。我只是个小人物,影响不了大势。国家不可能把所有农村县镇建设得跟城市一样,但我想尽自己的微薄努力。以教育带动十里镇其他周边产业,使其彻底脱贫致富。”面对老学长,顾云来心底的想法,自然是毫无保留了。 与此同时,给自己谋求一个晋升的机会,也无可厚非,对不对? “呵呵,我不能像老学长这样淡泊明志……” 说什么酸话,年轻人当然是要有这么一股子冲劲。我搞了一辈子的教育,从乡村支教,到模范教师。四十岁淡然教育局长。还不是一步一步爬上来,你让我党一辈子的乡村教师,我也不乐意。那是有多少情怀担当和高尚情操的人才能愿意。在谋求晋升的过程中,使一些必要的手段。只要出发点是好的,也确实做了事实,都不为过。 “那么说,您是答应帮我了?” 先别忙。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只是肯定你的方向。但是涂名山已经跟各个部门都打过招呼了,水利电力教育城建……只要是十里镇需要的,你可能着力的方向,在必要的资助上,都会给你打折扣。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了涂名山,他要这么整你? “唉,这事儿就不提了。打折扣也行啊,我只是需要一个办学资质。资金方面,我可以另想办法。”顾云来说。 资质方面没问题,我能做得了主。而且十里镇本来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但无论谁来办这个事情,都会比你顺利。你要来做的话,想过自己面临多少困难吗?首先是资金问题,你要建一所周边的最好的小学。这我能够理解,不做到出彩,引起省一级的关注,你是很难在涂名山的打压下出头的。但这需要多少投资建设基本,我们这边的拨款,大概只是杯水车薪吧。另外,结合当地的收入情况,学费方面,几乎连投入的零头都算不上了吧。 “这点零头不要也罢,全部免费。”顾云来说。 好吧,符合九年义务教育的政策,我可以多给你争取一点补贴。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教育资源。学校要运营,老师及教职工的待遇得有保证吧。我之前说了,愿意一辈子在农村支教的,那是得有大情怀的人。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仍然是把教书当作一份营生。那么同样一个水平的教师,在市里能拿到更高的薪水,你凭什么让人家去乡下呢?除了每年教专毕业的大学生,我可以分配一些到你那里去锻炼两年。可你的小学校,始终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教职员团队啊。你说到教育资源整合,意义就在这里了。这是目前最有效节约成本和提高效率的一种方式了。 “嗯,我知道,只能提到工资待遇了。甚至要比市里更高,才能吸引到教师入职。”顾云来说。 但公办学校教职工的工资是有规定的,你要这样搞,就只能走民办了。 “这一块我不是很懂,民办学校有补贴吗?” 也有。你这个,本来就只能属于民办了。公办学校那是政府出资,在职员工都是有编制的。民办学校,唯一能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工资高待遇好。能吸引一些年轻教师,但是对于一些老资历有经验的教师,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只是一间小学嘛,连我都可以去带班了,应该不需要多有资历的老师吧。”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只想着去糊弄事儿的话,那我就不能批了。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当然还得是有教师资格的,我只是说,小学的基础教育阶段,相对要求没有那么高。” 但仍然需要耐心与爱心呀。算了,这个是个人品格的问题。我相信只要能通过教师的考试,都能胜任小学教员的工作。那些教师群里的害群之马,不在我们目前的讨论范围之内。我们要说的是,怎么能把这个小学校办起来。你有没有审核过成本呢? “没有,我一次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但是成本的投入,得分几个阶段来说。前期的建设阶段,贵局的拨款应该就够了。然后我外面的投资,差不多也开始盈利了,我就可以自行负担。我当然知道,把民办当作公办来做,这个肯定是要亏不少钱的。如果我后面有条件,可以一直负担下去。但投资这回事,真的说不好。万一哪天皇了,我负担不起。这学校底子又扎得那么好,教育局可以给我兜底吗?” 你想多了,民办教师分流都成问题,更何谈给你一个小学校兜底了。但你只要能培养出一届,这就算是善莫大焉了。最终人事不济,也没有人会怪你的。 “所以说,正式运营至少六年,否则我就是祸害乡里了。”顾云来说。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各个小学的教育进度略有差别,如果你的小学半路关门。那么一批学生要找到新的学校至少要等几个月,现在学位紧张,连小学都是一样。几个月的时间,学习进度早就跟不上了。那你就是耽误了很多人。所以,你这个想法,我还是劝你慎重考虑。 “您说,小学校门口,会塑着我的铜像吗?” 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觉得我这张脸棱角分明,雕成铜像应该会很好看。”顾云来说。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们,把自己的脸竖在学校门口,就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吗?那要么是土大款的作为,要么是人死后,生人缅怀的行为。或者是伟人,被当作精神寄托了……你有哪一点沾边了。 “一点也不沾,只是突然觉得,这样应该很好玩的!那校训呢,校训我总能题跋一下吧。我这笔字呢,可是很专心练过的。”顾云来憨憨地笑了。 字写的太差,你都混不了官场。你见过哪一个领导写不出一手好字的?所以顾云来很早就开始练了,但是可供他发挥的余地并不多。 你……老学长觉得顾云来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但忽然他有明白过来,你小子差点把我绕进去了。你开了这么多的玩笑,就只是为了表明,自己这个决定,是很认真的吧。 “铜像那确实是玩笑,但题校训我确实有那么个意思。”顾云来说。 既然是民办,这都随你。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我这就开始着手给你办资质咯?别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我这里还有一摊子的事呢。你今天来找我,如果说还要回去考虑一下的话。那日程就该排到明年了。 “您受累,先给我办了吧。拨款何时才能到呢?” 这个就没那么快了。你是城建局的,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操作,找个工程队先垫资啊,等拨款下来再结算。这不是你们最惯用的方法么。 了解,本行操作,门儿清! 最快一个月能到他这里来拿资质,顾云来这边建设加紧一点,正好可以赶上秋季招生。 但顾云来不想那么快,太快了,他后续的资金就跟不上了。结合当地的适龄儿童的数量,当季招生的人数肯定有限。但既然是免费的,资源又这么好。周边县镇的小学生大概都愿意转学过来。不然所有的资源配齐了,闲在那里也是浪费。 顾云来现在觉得有些胆战,他并不知道这几年要花掉多少钱。但说出去,怎么也算是一桩好事吧。还是应该去跟沈艳丽商量一下,也可以让她帮忙算一下总的投入。 我真是服了你了,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把自己整了一个骑虎难下。(未完待续) 第254章 本性难移 “啊,什么意思?”顾云来有些不明其意,老学长这是心疼他么? 办学资质的审核流程并不是这样的。你的小学校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我怎么给你办?你们城建局,有不见任何东西就给人批条的先例吗? “有啊,只要是熟人就可以。多次合作,信誉不错,就不会计较那么多。”顾云来说。 再个点好处费,就水到渠成了对吧。怪不得别人都说工商和城建是市政最好的两个部门,俗称快来钱和来钱快。 “虽说是仙人编的俚语和顺口溜,但也是有一定根据的。工商局称快来钱,是希望注册商家多,代表一个城市的商业很活跃。城建局是来钱快,因为本身工程项目的提成是挺多的,但不是天天都有。这两个部门,自古也不是什么清水衙门啊。”顾云来说。 你这种自嘲的方式在我这里没有用,我也无心管你们是怎么获得灰色收入的。你我也算是熟人了,但相关的规定我还是要遵守。至少别人来查我的时候,我得有个东西给他看吧。 “哇,那帮消息这么灵通的?” 你以为呢,你来见我说不定就已经有人报上去了。 “那怎么说。硬要我把小学校建起来才能申请是么?到时候上面施加压力,你这里再卡一卡,我尾款一时结不清,那就彻底陷入绝境了。”顾云来说。 所以说是很冒险的事情呀。不过你再怎么也得提交一份项目规划书,关于场地和师资配置的详细计划书啊。先有名后有实,你再按照这个来施工就可以不紧不慢了。等你学校建成了,办学资质也批下来了,可以立刻投入运营啊。 “那也不能早见收入,都是赔本的买卖,我没有必要那么上赶着。具体的工程进度,最好拖在三年左右。”顾云来说。 这我就不懂了,你究竟要做什么?虽然你有个人的目的,我可以理解。可教育毕竟是大事,你又一副拖三年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跟您说了么,三年我的买卖才开始挣钱。对于这样的公益事业,我才能长久做下去。但我还是先要找专业人士做一下成本核算,看我到底能不能负担得起。但只要是带有公益性质的便民服务工程,似乎都离不开政府财政补贴。要是搞单纯盈利性质的项目,十里镇的消费也跟不上啊。”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顾云来庆幸搞了一笔物流公司的投资。不然这个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虽然手里现在还有些闲钱,但那都是为物流公司后续发力准备的,不能动。 另外,沈艳丽的意见也很重要。任谁这样折腾,相信另一半都会做一些劝止。你还没成为企业家呢,就已经开始造上了。达则兼济天下我不反对,可你现在发达了吗?这笔钱虽说是无息贷款,但本金是一定还的。 所以顾云来面临的压力也很大。 不对,这里头肯定有别的事情。老学长很敏锐呀,教育部门虽然不是单纯的名利场,但也需要八面玲珑。 “这您就不要管啦,我不几天就给您答复。希望您把我的事情,提到前面来办。”顾云来说。 你在做的,是一个好事,只要别把好事变坏事。做人做事,只要不违初衷,就能给自己一个交待了。你与涂名山打擂,最好不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去。 老学长的意思,顾云来是明白的。原来他也想,平平安安地混到退休呢。 告别了老学长,顾云来先回家一趟。 在大院门口,他看见了一个徘徊的身影。 我们赌棍朋友又上线了,拎了一兜子烟酒,特意在这里等顾云来。 顾云来装作没看见,径直往里面走。 大哥,大哥,您留步!两句话,就两句话! 要是让他整天在这里堵着,也不像话。顾云来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跟他聊聊。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合适。但我是想到里面去等的,可是门卫不放我进去。 “你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谁敢让你进去!” 是啊,到底是政府大院的门卫,还是比较认真负责的。 “重点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谁跟你说的?” 您瞧,我在您眼里虽然是个赌棍,可也认识不少人。央人帮忙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可打听个住址,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不说,顾云来还真猜不到是谁。知道顾云来住址的人很多,能跟一个赌棍车上关系的有是呢? 杨若?赌棍托了财务公司的老总,再打听到杨若的头上。杨若也有这个动机,他想看顾云来的笑话。不过,他好像不是那种背后使阴招的人。 其他的,就更不好猜了。同事朋友里面,也有人沾赌的。一一去细究就没什么了,关键是,这个赌棍今天来找他干什么。 当然还是为了工作的事情。赌棍说今天他做了人生中一件重大的选择,那些人主动找上门来,说要借钱给他。数目比以往都要大,赌棍犹豫了一阵,断然拒绝了。 “你真的拒绝了吗?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我说过,你要是再拿钱,死活与我无关。”顾云来说。 真的,真的,人总要成长的嘛。我这个人虽然浑,但这件事情还是拎得清的。我晓得,他们这次要给我钱,不是冲着我,是想把您拉下水。他们想,您跟我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替我出这个头。那以后对我放债,您难免会再次出面。 “不可能的,没有下次。”顾云来说。 我也知道没有下次,所以我绝对不能把您也扯进来。我当时就决定了,一定要好好找份工作,重新做人!可您也知道,像我这样一没学历二没本事,四十岁还有案底在身的人,谁敢用我呢。 没想到这个赌棍还有点脑子。缠着王彩霞是没有用的,她只能给赌棍提供钱财,差不多也已经没有余力了。可顾云来就不一样了,他路子广,可以给赌棍介绍一个长久的营生。 这个逻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非常讨人厌。 所以赌棍这次来也很明确:你不给我解决,我就每天到这里来堵着你。出来进去的都看见,这对顾云来会造成负面影响的。赌棍反正也是不在乎,就是典型的无赖行径呗。 顾云来就知道,这样的货,沾上了就没那么容易甩开。 但他还是要表明态度:“你有过案底,我是帮不到你的。” 其实那也不算什么案底,就是因为赌博被抓进去过几次。我没有刑事犯罪前科。我所说的案底呢,是赌博这个事情弄得尽人皆知了,风评不好。再加上我这个年纪,正经工作基本上与我无缘了…… 所以为什么赌博的危害如此巨大,一是触发力度太小。二十这个东西成瘾之后,就很难再去从事别的工作。就算这个赌棍很年轻也有学历,也不敢给他一份正式工作。如果有一定的职权,赌博很容易引发经济犯罪。 “你也知道自己风评不好,像你这个年纪,只能做力工了,你能接受吗?”顾云来想,如果他的住址真的是杨若给透露的。那就把这个难题推给杨若呗,把他安排进杨若的建筑公司,当个小工好了。 您别看我长这么大的块儿,其实身体虚得很,能不能给介绍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呢? “都是王彩霞惯出来的臭毛病。奇怪呀,你年轻的时候,正是她事业的巅峰期,怎么没介绍个媳妇管管你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涉及到,其实赌棍已经离过三次婚了。每一个女人跟他都是冲着他的家底,后来发现跟一个赌棍根本不可能过安生日子。他家里又不是万贯家财,只能算是小康而已,于是都离了。 就这样,赌棍身边也没缺过女人。他在外面有好几个姘头,纯粹的肉体关系,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其他的。 那这小子日子过得很潇洒嘛,顾云来到现在也是混上一个媳妇。 “我说的力工,不是那种农村包工队,是正经的建筑公司。你只要好好表现,是可以转正的。有五险一金,后半辈子也是个保障。就你现在这个条件,还想找一个轻松有保障的工作吗?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再挑挑拣拣,连这份工作也没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抢,你要是自己不上心,我才懒得管这个事呢。” 别,别呀。我没说不做。唉,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要下力气,想想真有些辛酸呢。 “辛酸个屁!你以为王彩霞真能养你一辈子啊?她自己都快顾不上自己。有一个问题你要弄清楚,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王彩霞。像你这样的人,我恨不得狠狠揍一顿然后扔进护城河!” 啊,这种经历我是有过的,被人揍一顿扔到河里是经常的事。好在早年学过游泳,也算是学以致用了。最好不要冬天用,容易完出人命来。但您是有高尚情操的人,肯定不会与这个小人计较吧。(未完待续) 第255章 无以复加的情怀 赌棍的拿手本领,就是死不要脸。他已经承认自己是小人了,顾云来还能怎样。再跟他罗嗦下去,就成了跟小人计较。别人打他一顿没什么,顾云来打他一顿,就会被他讹上了。 “你拿着这个名片去找杨总,就说是我介绍来的。”顾云来给了他杨若公司的名片。 这个人我知道哎,他以前是花山黑道的风云人物呢! “现在也一样,虽然洗手了,但是余威还在。” 那这样的大人物能帮我么,只怕被他一通打出来哦。 “他不帮忙你让他打电话找我,我来跟他商量,就是这样。还有,你要是敢再这样不打招呼就到我家门口来堵我,我就……”顾云来本来想说找人弄死他的,要解决这样一个无赖,只需要舍得花钱。他又无亲无故的,随便死在外头也没人过问。可真要走到这一步,会有很多麻烦。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当。“我不会再见你,反正我是个下派干部,名声什么的无所谓。” 没有了,只要能解决工作问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意思是,如果不顺利的话,他还得过来瞅瞅。那既然他很大几率是从杨若那里知道顾云来的住址,就让杨若去调教他吧。 兜子里的东西,顾云来压根不要,他又心满意足的提了回去。 顾云来回到家里,沈艳丽不在,就等她下班回家了。 你看起来很沮丧啊。像你这种喜欢揽事儿的人,不应该为解决不了问题而苦恼啊。刘冲跟着一起回来,要向沈艳丽汇报工作。 “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顺利的,都是一件套着一件。我现在是麻烦套着麻烦,心知是自找的,也就没那么多抱怨了。需要一件一件的解决,不必那么急功近利。”顾云来说。 是,我看在眼里,也想帮你的忙。只要你说句话,我就帮你解决那个赌棍。钱另算,价格公道。 “如果替他解决了工作,他以后真能安分守己,那也算是我的一份功德。如果他仍死性不改,那就让他去死好了!成人之美,这更该算是一份恩德了。”顾云来心说,善与恶,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呢。许多人喜欢用一念之差来界定两者之间的关系,其实不然。顾云来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也数次提醒。再要行恶,就不是一念,那是顾云来深思熟虑的结果。 唯一的麻烦,是心理上背负的罪恶感。倘若具备杀人的能力,就不应该常常有这种念头,一旦有的,务必要做得干干净净。 很好!把杀人说得如此清醒脱俗理直气壮,我就喜欢你这样耿直的东家!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能允许我再多几句嘴吗?刘冲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因为我是话痨啊,想到的东西不说出来,会憋死的。尊夫人,也是年轻漂亮美丽大方的。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城里,就不怕别人惦记吗?毕竟婚姻只是法律承认的关系,并不具备很强的约束性。 这个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能不担心呢。要说最害怕失去这段婚姻的,其实是顾云来。无论是于公于私,这段感情一旦破裂,顾云来所有的生活轨迹都将被彻底打乱。首先,在十里镇肯定是干不下去的。沈茂才可能立刻收回那两千万,物流公司加上现钱全部收回。顾云来一无所有,被扫地出门。 这些,都还只是物质上的。付出的感情更加无法衡量。顾云来不敢说自己有多么深爱过沈艳丽,毕竟两个人结婚才半年多。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如此离经叛道的人,再难找到一个,像沈艳丽一样,能在很大程度上理解和帮助他的人了。 沈艳丽毕竟是个女孩子,她会有各种情绪,这些顾云来都可以理解。但她,也不至于说在短暂的别离中另结新欢吧。 不要忘了,刘冲说的是别人惦记她,这倒是很有可能的。 在他们认识之前,沈艳丽就已经很多人追了,多是些富家公子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沈艳丽已经离婚了,所以这个现象,一直到顾云来和沈艳丽在一起了仍在继续。只是沈艳丽住到顾云来家里,他们也不知道。 偶尔在街上碰到,他们看到沈艳丽的男伴,也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合法丈夫这个角色。最多是在攻势中的后备军吧,圈子里不认识,哪里来的穷小子? 在这个阶段,他们仍然具备公平竞争的权力。 即使在确定关系之后,也只能劝退一些有道德底线的。并不妨碍那些死缠烂打的狂澜攻势。 虽然不知道沈艳丽住在哪里,单位是晓得的吧。有心的人,要找到沈艳丽是不难的。 所以说,她们单位到底几点钟下班呢?刘冲不愧是遭遇婚内出轨问题的专家啊,早想到了这一点,也是操碎了心。 顾云来也很疑惑,“多一点这样的案子,你不是多生意么,为什么一副要挽救危局的样子。” 我所接的案子,都是两个人早已貌合神离的,多半也能拿到石锤。但我看你们两个人,还是彼此相爱的,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嫌隙。这个问题就要谨慎对待了。自古有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做的是折寿的买卖,对于有希望的两的人,自然还是要尽力保全了。 刘冲年近三十也没有结婚,压根就没想过这档子事。也许是见过太多,觉得爱情婚姻实在是不靠谱。至于因果论,只是很小一部分,刘冲从不全信。 那么,就更应该找一对历经磨难,最后经受住考验的新人了。这能让刘冲重燃希望,再次相信爱情。这个理由,对刘冲来说十分充分。 “老唐和王彩霞的故事讲述时,你也在场,这也不足以让你相信吗?”顾云来觉得偏激者要找特例来进行自我安慰,其实可以找到很多的。刘冲之所见到失败的婚姻比较多,完全是与他的工作性质有关。其实幸福美满,矢志不渝的也很多啊。 那是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事件,大部分因素是与社会环境有关的。我又不是那个时期的人,拿他们来做参照没有意义。当然是以你和沈艳丽这种同龄人的例子,显得更加靠谱啊。 哎,这样一说好像又很有道理似的。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关系,社会环境的影响变小。家庭因素成为主要矛盾。 顾云来和沈艳丽的例子可谓非常典型了,两家的架势相差巨大,因为生成的价值观天生不同,这是主要矛盾。顾云来选择一意孤行,与其说与人斗其乐无穷,其实是做给沈茂才看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如果是好的引申,那就是:顾云来很重视他和沈艳丽的感情,希望以拉近两家地位差别的方式来维持关系,减小矛盾。 本意,仍然是为了爱情,这一点你承认吗?刘冲问顾云来。 “有一部分吧,我确实也想在他们沈家扬眉吐气来着。”顾云来说。 嗯,沈艳丽也是事事处处都在帮你。所以从这一点出发呢,我觉得你们还是很值得一救的。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没有看清。在事情的进展中,你有渐渐将私语凌驾于这份感情之上的趋势。沈艳丽跟我提过一些,我大概也猜到她的想法了:如果你仅仅是为了得到沈茂才的认同,那么就安心经营好物流公司不就得了?为何还要山长水远跑到十里镇去。你的心思,始终是没有绕开涂名山这道坎。 涂名山给你气受,打压你,你就想用自己的方式还击。这样的行为,是否算是在利用沈家的资源呢? “你……是有心成为一个社会问题学家吗?” 社会问题,具体到一个点,那也就是家庭问题了。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回答说是还是不是。 “我只能说,也有一部分。在认识沈艳丽之前,我基本已经丧失了与涂名山对抗的勇气和决心了。”顾云来说。 所以沈艳丽和沈家给你带来的是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支持,在这个过程中,你有没有回应过沈艳丽在情感和物质上的付出呢? 还是旁观者清啊,刘冲在了解过双方的情况之后,给出了直指内心的一问。 顾云来到底做出过哪些回应呢?除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弥补,顾云来还真想不出有什么能够与沈艳丽的付出相对等。 你沉默了,这代表着你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有所亏欠,那么相对的,沈艳丽那边所得到的回应就很少咯。试想想一个结婚才半年多的年轻女子,她的心里会不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呢?就算是最俗套的手段,连续几年的时间不断地萦绕在她周围。你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能经受得住这种考验吗? “别说了,她六点钟下班!”细思恐极啊,顾云来也害怕了。 还有半个小时,你是要在这里傻等呢,还是去接她下班? 那还用问么,人不能再傻到无知无觉。(未完待续) 第256章 终究不能始终如一 在去接沈艳丽下班的路上,顾云来想明白一个问题:他和沈艳丽的那些追求者,区别到底在哪里。 如果顾云来能够一直保持追求沈艳丽时的那种态势,他敢保证,其他人是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可人终究不能始终如一,顾云来在这方面变得愚钝了。好不容易回趟家,他居然就躺在沙发上等,丝毫没有想到要去接沈艳丽下班。 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无数温情和惊喜的瞬间集中到一起,这不是正是顾云来追求沈艳丽时候的样子么? 也许是已经结婚,生米熟饭,许多人就觉得感情交流已经无所谓了。这种想法,实在是要不得。 到了沈艳丽的单位,正赶上下班。顾云来看到的场景,着实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幸亏这次还想着回家来瞧瞧。因为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来接沈艳丽下班了,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花。 控制情绪,不要把事件严重化。你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直接影响到沈艳丽心理的变化。明白么?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嗯!刘冲拍拍他的肩膀,自己选择回避了。 顾云来不想演绎一出狗血的都市情感剧。剧中的情况应是怎样呢:顾云来冲上去就质问沈艳丽这个男的是谁,然后亮出身份牌。怼完男的怼女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 那这样处理,沈艳丽心里会怎么想呢? 你这样来势汹汹,好像是捉了人家出轨的现行似的。本来没做过什么,被这样劈头盖脸一通的责问,沈艳丽心里肯定会不高兴。人家要买花在这里等着,我还能拦着他不成?是你说的,暂时不要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你又急于表明自己的身份,这只能说明,你对我不信任。 实际上顾云来才离开几天的时间,沈艳丽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另寻新欢的。现在也正是沈茂才对顾云来第二轮考察的重要时期,就沈茂才那关,她都过不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象中的样子。 那么,刘冲的提醒是否很有必要呢?是很及时,但不是完全必要。顾云来不会傻到把事情处理得更加复杂。 但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如果反过来,由女方抓现行首先发难,似乎就很合理了对不对?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无论男女双方,都应该冷静对待。顾云来不能让三流编剧的遐想成为社会的常态。 你瞧瞧,沈艳丽面对纠缠的态度也是不胜其烦,亟待解救的样子。 顾云来迎面走上去,沈艳丽看到了他,表情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安。见到顾云来,她显然是非常高兴的,但她又害怕现在的情况解释不清,会出现上述的情节。 而那个男的一直在旁献媚,并没有注意到。顾云来顺手就拿过他手里的鲜花,并且对他说:“谢谢你,准时送达,五星好评!” 然后,顾云来将鲜花送给沈艳丽,拥她入怀,一起回家。 整个过程大方自然,温文尔雅。 那个男的,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自然先要愣上一阵子。 等他回过神来,花儿和女孩儿,都被人抢走了。这是男人一辈子最重大的打击啊,当然要追上去问个究竟:你是什么人,竟把我当作了花店送花的了? “哦,你们业务不错,送花的也穿得西装革履如此正式,是要上市了吗?”顾云来开玩笑道。沈艳丽也在一边捂嘴偷笑,一边附在顾云来耳边向他解释这个人是谁。 我知道的,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那么问题就尴尬了,这个男的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呢,沈艳丽的追求者?怎么说都很别扭。到最后,只能说他是谁谁谁,某某老总的儿子。企望用这种方式,劝退竞争者。 “我不管你是谁,在我面前,就只是一个花童而已。”顾云来瞥了他一眼,继续和沈艳丽相亲相爱朝前走。 你给我站住!对方终于进入恼羞成怒的阶段了。 如果顾云来按照正常的处理方式,先表明他和沈艳丽的关系,那可能整个事件都只会当当作一场误会收场。但顾云来偏要这么干,于对方而言,就等于是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突然横插一杠子,还当众奚落,他自然要生气了。 但对女孩而言,这种颇有气概又充满惊喜的方式,最能让人心花怒放了。 “怎么,气急败坏了?玩浪漫你不行,要打架你更加不是个儿。该干嘛干嘛去吧。” 故意引战?不存在的。对方知道沈艳丽是什么人,她家老爷子往那一戳,谁也不敢造次。最多就是针对一下顾云来。可顾云来气势太足了,人家都远了,对方也没来得及问清楚是谁。想报复,连个报复的对象都找不着。 但富家子毕竟是有路子的,他也不甘心就是这样吃瘪。于是也打电话就私家侦探,好好查查这个男人的底。 刘冲业务繁忙啊,他挂断了电话,走到他的面前劝解道:小伙子,别费心了。人家这层关系你还看不明白么?你瞧,男才女貌,相亲相爱的多好!别折腾啦,及时放弃也是一种美德。 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管我的事情!混蛋,这个刘冲怎么也不接电话! 对方抱怨了两句,刘冲一巴掌就把他扇得翻了几个圈儿扑在地上。他妈的,老子就是刘冲!有本事叫人查我啊!你这趟活儿我不接,整个花山私侦界就没人敢接的! 小伙子也是悲催,捂着脸在地上一脸的懵比。按理说追女孩也不是错啊,怎料到一天之内惹到两个狠人呢。 顾云来让他心灵上倍受打击,刘冲则是实打实的教育。还不怕你回去告家长,富家子也有白挨打的时候。 刘冲一时心情爽快,就先不会去述职了。这个夜晚,就留给顾云来和沈艳丽私人相处吧。 回到家里,并不急于温存,沈艳丽问刘冲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她对顾云来这几天的境况还是非常关心的。 “你看,你一皱眉,连花儿都要谢了。许是明天,最迟明天,你就能知道了。”顾云来说。 “哼,我就不上你的当!你以为几天的时间,就能让我对你朝思暮想了?你以为一个突然出现,就能骗我跟你上床了?还是小婉姐姐说的对,男人在初见时呈现下半身思考的亢奋状态,这个时候是最不可信的!” 沈艳丽果然跟丁小婉学了不少东西,但首先学会的,是她的死傲娇。陆鑫源也经常跟顾云来吹嘘呢,说别看丁小婉在外面很强势,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要面子。其实在家里,他把丁小婉调教得服服帖帖的。男人征服女人就靠两点:身家地位,和一副好的身体,缺一不可。至于你们那些小情趣什么的,都是小年轻才玩的东西。 陆鑫源和丁小婉的说法和手段,都不能全信,也不能照样学来。 顾云来和沈艳丽,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 彼此都记挂着,死傲娇又怎么敌得过相似之苦。一记深吻早已让人迷迷糊糊,之后就是文戏转武戏了。 当进入贤者时间之后,他们就会谈一些比较严肃和现实的话题。 沈艳丽问顾云来,我派人盯你的梢,你心里肯定很不痛快吧。 “有吗?哦,当时不都一股脑表现出来了么。主要是对那个人不太了解,但一番相处下来,这个刘冲还是个不错的家伙,工作方面也都很出色。”顾云来说。 “我只怕你们已经达成了同盟,所谓的盯梢,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不,他很有职业素养,明天他来述职你就知道了。” “无所谓啦,都只是图个心安。一个人的心如果真的变了,是挡不住的。现在是换作你心不安了吧?”沈艳丽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今天的表现虽然恨好,但我也看出来了,你刚见面的时候,也皱了皱眉。” “谁见了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都会不高兴吧。内心的波动,如何完全隐藏呢。”顾云来说。 “我纠正一点,不是在一起!是他一直纠缠我,我也是很烦的。” “对对对,这个说法一定要考究。但也一样啊,谁见了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纠缠,也会不高兴。我要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早打得他满地找牙了。”顾云来说。 “暴力解决要不得,我们应该想一种完全避免这种误会的方式,也好让你心安啊。”沈艳丽说。 “想想古时候的男人去外面做事,漂亮的妻子留在家里,是怎么保全的呢?” “古时候的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生人都要闭窗掩面,跟现在能比么。” 可就那样的环境,也少不了数不尽的风流韵事。限制活动范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只会让那颗寂寞的心更加焦躁难耐,想想潘金莲……啊呸!那我岂不是成了武大郎么?这个例子不合适,不合适! 但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复杂,极难处理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257章 高调 仅凭道德约束,有时候是非常无力的。 “我爸现在算是认你这个女婿了,只要他承认,那些公子哥就不敢再纠缠了。”沈艳丽说。 “你的意思是,公开我们的关系?” “时机还不成熟么?你要是早公开,可能都不至于被派到十里镇去。” “嗯,但十里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现在我反而离不开了。公开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个公开法呢,总不能,到媒体上去炒作吧。”顾云来说。 “你还缺我一个正式的婚礼呢。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办婚宴是男方出资。但给的彩礼钱我是可以带回来的,我爸还要准备一大笔嫁妆。加上亲戚的份子钱,怎么算你都不亏,少说能赚个几百万。你现在是到了缺钱的时候吧?”沈艳丽说。 “什么?开物流公司的钱还剩下许多呢,不缺,不缺。”顾云来说。 “少骗我了,那是专款专用。我知道,你要在十里镇搞什么小学校,这次是回来跟我商量的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顾云来惊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顾云来还只是有个意向,知情的大概也就老学长和刘冲了。刘冲没有进去,只知道顾云来去了教育局。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向沈艳丽述职呢。 那沈艳丽是怎么知道呢? “是我爸告诉我的。他说你的努力方向,还不算太歪。但是搞援建,也不是什么新鲜手段。我想,这里面应该牵扯到别的事情吧。”沈艳丽说。 先说清楚,你爸又是怎么知道?哦,是老学长跟他说的。那老学长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呢? 顾云来急于知道这里面的情由,就好像是自己扒光在众人面前被看个干净一样,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其实很简单,老学长早就跟沈茂才认识了,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也是最早一批知道顾云来和沈家关系的人。 但这个人精就精在,他与顾云来的交谈中,绝口未曾提起过沈艳丽和沈家。但却把顾云来要搞小学校的消息,第一时间通报给顾云来,而不是涂名山。这么说来,老学长是希望顾云来能够办成的。 但有一个问题,他如果不跟沈艳丽商量,仍然独断专行。这事儿就办不成。所以,顾云来既然回来了,现在是跟沈艳丽商量。之后也一定要去沈茂才那里通报才行。 整件事情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在花山市,顾云来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沈茂才的眼睛。 某种程度上说,沈茂才对于女儿的关心,甚至比涂名山的打压更让顾云来害怕。 “你出汗了,是不是我爸对你的管束太过于严密了?” “没有,剧烈运动之后谁不出汗。至于这里头牵扯的事情,跟你说是可以的,但你千万不能告诉你爹。”顾云来说。 “你放心吧,我保证不说。” 顾云来于是将唐老头的事情,还有那块地底下可能有隐藏古墓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沈艳丽。当然,还包括风投公司瞿灿烂前后态度的变化,这很重要。 “哦,原来还有这样一番缘由。那的确不能说,说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但那地底下是否藏着古墓,几率有多大呢?”沈艳丽问。 “就算是没有,建小学校始终是好事情呀,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嗯,我支持你!那这件事就不能托给旁人了,要你自己来干。需要资金支持,一次婚礼,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沈艳丽说。 “但我害怕,一旦关系公开,许多事情的态势就变了。如果涂名山碍于你父亲的面子,又把我调回来了,那该怎能办呢?还有,婚宴当然理应有男方出资。我现在手上能用的钱,就只有办物流公司的余款了。如果用这笔钱来办婚宴,还要你父亲再搭一笔嫁妆,那算怎么回事呢。还是等物流公司挣钱了,我先还他一部分,这事儿才好办,双方面子上也都过得去。那时候小学校也落成了,涂名山再调我回去,我都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来。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呢?” 说的似乎是很有道理,但顾云来还不能体会沈艳丽的心迹。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补办一场婚礼呢,等顾云来的公司挣钱了,那得是几年之后。到那时候,说不定沈艳丽的肚子都打了,就更不好看。 但是综合目前的情况看来,五年之内,顾云来是没有任何要孩子的意向的。这一点,沈艳丽也看得出来。所以她,只能说是勉强同意顾云来的观点。 “那像今天这种误会,还有小学校的启动资金,到底该怎么解决呢?”沈艳丽问他。 “前期建设是可以分几个阶段投入的,我尽量把进度拖到物流公司盈利的阶段,那么现在就不需要考虑后期运营的成本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搞个规划图,让你核算一下,具体的建设投入大概需要多少钱。”顾云来说。 “这还是上班期间啊,你能在家待多少天?” 说到这个,顾云来可真有的说了。你不去看过你是真不知道啊,那十里镇的城建局,基本上处于停运的状态。没什么事情可做,不用计考勤,工资还照发。食堂饭菜不错,后院鱼塘的鱼都长得又大又肥。我这次回来,就只打声招呼说是公干。就给我落了一个星期的考勤,你瞧瞧,至少可以待一个星期。所以怎么说那地方是个下放养老的去处,还真是,特别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那你岂不是,孤军奋战了?”沈艳丽说。 “也不是,里面不乏理想派,可苦于无处着手啊。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十里镇的居民是拒绝任何形式的动迁和商业改造。我能争取到老唐的这块地,也是多方奔走的结果。既然不能搞商业改造,那我建小学校,总没人能说什么吧。”顾云来说。 “那你征询过当地居民的意见没有?别搞得到时候开不了工就麻烦了。你晓得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有能力有想法,唯独脱离群众。地方官如果没有群众基础,是怎么都干不长的。”沈艳丽说。 群众基础,老生常谈的话题,但也是至理名言。但沈艳丽说他脱离群众,顾云来就有些不认同了。首先他不是一线,直接和群众打交道的。技术部门普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而经常没有考虑到实施的具体难度。 要说花山市的群众,顾云来还是比较了解的。光一个拆迁问题,就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群众的可爱之处在于,他们可以真的用户给自己带来实惠的人。而他们的短视之处,也尽在于此。许多市政工程就因为拆迁补偿的问题而造成了极大的阻力,而这个问题,顾云来也只能交涉,具体的补偿款的,他是做不了主的。 但他愿意努力争取,多一分是一分。但对于狮子大开口的,他也绝不退让。所以这么多年,说起群众基础,顾云来的风评,应该算是不错的吧。 在自己的家乡顾巷村,那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好的群众基础,怎么可能谈的成种植基地的事情呢。但主要原因还是私企行为,资金充足,补偿到位。后续的安置也有跟进,不单是给笔钱就了事的。 就这样算是处理得比较完美的,也有人闹事。可见,不是所有的群众都是理智的。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刁民。 至于说十里镇,这个顾云来就说不清楚了。他刚到,没法谈什么群众基础。当地居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城建局长到任。 按照常规的作法,顾云来应该是挨家挨户的调查走访,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对不对?但是十里镇的情况太特殊了,幸亏顾云来之前做过暗访。不然一到任就搞调查走访,那现在什么事就都做不成了。 顾云来一直主张做事要用于打破常规,具体的情况具体对待。任何的问题,也要换一个角度去看。别人都当十里镇是一个穷乡僻壤,是一滩死水。正因如此,涂名山才把他调到那么一个地方。可顾云来看到的,却是无尽的机遇和十分广阔的前景。 所以时代变了,群众基础这个问题也得分开来说。如果一个地方,所有的村民都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你搞好群众基础,就是同流合污,也一样照准吗? 十里镇的问题,顾云来不敢说看得很清楚,但具体的处理方式,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政府要遮羞,群众也是一样的。顾云来就算知道十里镇地下埋藏着古文物,那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捅出去。否则镇政府和市政府这么多年都蒙在鼓里,那面子往哪儿搁?同时把当地群众,也得罪了个干净。那顾云来这份差事,还干得下去吗? 两方都脸上无光的事情,只能让始作俑者来背这个锅了。 所以,顾云来利用建小学校的名义,搞建设“无意”中挖出了这个古墓。表示群众和镇政府事先都不知情,这是天降之喜,不就顺理成章了么?(未完待续) 第258章 站队 这样的想法很是不错,可执行起来有难度。需要掩人耳目的话,过程中有了损失,出了问题,这黑锅都得顾云来自己来背。 虽然有风险,但这仍然是一招活棋。在官场最怕的就是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的状态,只要是做事,就会有收获。哪怕是为了面子要压下来,让顾云来承受骂名,那目的其实也达到了。顾云来肯定是不能在十里镇待下去了,涂名山想用一个毫无作为的地方困囚于他的想法,便彻底宣告破灭。 只是这个名声不太好听,但没什么关系。自古知名的官员,都是谤誉参半的。有人赞扬也有人骂,这很正常。宦海沉浮,只要能被记住就很不容易。 而为官一任,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自然就要得罪站在阶级对立面的另外一批人。 除非你不承认普通群众中存在阶级对立的关系,甚至有越演愈烈的趋势。那便是贫富的对立,许多人仇官仇富已经接近于病态。所以,许多当官的就如履薄冰一般,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了。 虽然这个时代,既得利益者大多是通过几代人的累积。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怨,就怨自己祖上没本事。这话说出去是要讨骂的,只能存在于庶民之间的讨论与胡侃,才无需承担额外的政治负担。 但顾云来还是想说,许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能争得一席之地。他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祖上数几代都是贫农,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顾云来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自然就背负了乡里更多的希冀。 在他的乡亲们看来,顾云来和别的当官的不一样。 但本质还是一样的,顾云来也要代表和权衡好两方的利益。说白了就是要站好队。 许多落马的官员,就是代表了富人的利益,彻底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普通人若追逐利益,本身没有什么错,钱是个好东西,谁都喜欢。可身为政府官员,这个问题就显得非常敏感。 关键是,吃相不能太难看了。只要给普通群众留下一些,就好说得过去。聪明人,都是左右逢源的。 时下站队的问题依然存在,顾云来现在要考虑的是,他所做的事情是否会损害人民的利益。人越穷越吃不得亏,他们一旦觉得自己吃亏了,事情就会很麻烦。 社会各个阶层的矛盾,都有这一类的显现。沈艳丽说,她爸的公司职员,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也非常凶。说血雨腥风是过了,但机关算尽肯定是有的。普通人患得患失,拥有一定职位之后,也是一样的。更可怕的是,许多大公司都把这当作一种竞争机制,是良性的。总是让那种爱在背后耍手段的小人上位。 到最后,正派的人总是吃亏,就没人愿意当正人君子了。 “你是不是把为人正派和傻乎乎混为一谈了?是,我同意你的观点,人不能总想着算计别人。当你不能不防备着小人算计吧?你可以为人正派,但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真刀真枪来正面竞争。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以说从来没有算计过别人。败在我手下的,那都是我积极应对的结果。”顾云来说。 你不主动出击,佯作守势虽然看起来很被动。但对方手段使得多了,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涂名山这一招釜底抽薪厉不厉害?不照样让顾云来找到绝处逢生的机会了么。 “那是你的运气好,真有没有那回事还两说呢。”沈艳丽说。 那倒是,这块地底下到底没有一个古墓。或者说埋得太深了,一个小学校打地基根本就触及不到。这都是未知之数。但从表面上看,涂名山试图让顾云来一无作为的想法是落空了。因为顾云来毕竟是在想办法做事。就算没有古墓,顾云来能用小学校拉动当地经济,那也是政绩一件。 只要是能吸引商家,后面就是顾云来专业之内的事情了。 “对于十里镇的情况,你的应对方法,也一样适用吗?谁会算计呢?”沈艳丽问顾云来。 “你还是没听懂,这种应对方法,为何一定要等着别人来算计。关键是转被动为主动。现在的情况,最着急为难的是我吧。有项目没资金,办宴和借钱的方法都不可行。那只剩下一条路,便是寻求社企的投资了。而且只能在当地找。外面的企业,需要树立形象的没有这个资本。有这个资本的,更没有必要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做一件事完全无利可图的事情。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值得琢磨的。只有当地的企业投资造福乡里,看起来才合理。”顾云来说。 “那你跟几家企业接洽过呢?” “暂时没有。镇上就那么几家民营企业,效益还都不怎么样。他们是没有闲钱来投资搞教育的。”顾云来说。 “所以关键还是在那个叫瞿灿烂的女人身上,你跟我说这个,是想在我这里讨一个接近她的允许吧。” 沈艳丽仍旧是很在意,如果换作一个男的投机商,就没有那么多的事儿了。 “不,你误会了。我不会再去主动接近她。风我已经放出去了,做到这一步就够了。现在只需要等她来找我。未免让她觉得我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指望,我会叫镇城建局的人把盖学校的事情张扬出去。我先不回十里镇,在城里待他一个礼拜。让她误以为我是在城里拉投资做筹备呢,如果那块地底下真的有宝贝,那她就该着急了。”顾云来说。 “我还是不明白,你要搞投资建设,找陆总他们岂不是更加直接也稳妥些。”沈艳丽说。 “艳丽啊,你有时候很聪明。有什么怎么就这样愚不可及呢。我们和陆总的关系,仍然是基于私人合作的层面,别人是不知道。我要拉他在十里镇大张旗鼓搞投资,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顾云来说。 “在顾巷村搞种植基地你就不害怕啦?那里还是你的家乡呢。” “顾巷村种植基地,是当地政府牵头,陆鑫源投资。我一没拿好处,二没捞政绩。事情还没开张,我早就撤了。就算让他们知道,我给自己的家乡拉投资搞建设。这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十里镇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突然要建小学校,这意图就很明显。消息一出,就有很多人盯着我了。我再拉一个投资商过来,如果陆鑫源,那肯定也是要被查了。万一查到我们这层关系,就会非常麻烦的。”顾云来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找瞿灿烂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如果底下真有古墓,你们难道还联合开发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真敢私吞下去!” 顾云来自然是不敢的,瞿灿烂是有那个意图。毕竟名声对一个投资客来说并不重要,她注重的是利益。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掌握一个主动权就非常重要了。让瞿灿烂抱着一个万一的姿态主动来投,那顾云来在大方向上就拥有了决断权。 为了让瞿灿烂掉以轻心,在挖出古墓之前,顾云来还得做出一些必要的让步。他已经大概能猜到瞿灿烂会提出一些什么样的条件了。 沈艳丽现在是替瞿灿烂捏了一把汗,“原来你坑起人来,是不论男女的!” “这对我也有好处啊,就是打消你我的顾虑。让你看清我顾云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素来是不受美色所诱的。你说十里镇的情况不适合我的应对方法。可你瞧着吧,瞿灿烂各种计策肯定是轮番上,这美人计想必是不会落空的。为了大局,看来我只能是将计就计了。” “不准!” “不抓我一点把柄,她是上不了当的。能当作把柄的,无非财色二字。” “你好像很愿意似的?我宁愿你拿钱了。” “拿了钱就有石锤了。这个色字嘛,如果含混一些,顶多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如果没有影像资料做证据,那更加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情。”顾云来说。 “你是想提了裤子不认账了,这就更加恶劣了!” “不不不,我会找刘冲合计一下。造成一种,她以为既成事实的假象。如果你信不过,也可以赋予刘冲全程监督的权力。我是坚决反对出卖肉体来行事的!”顾云来说。 这样沈艳丽总算可以心安一些,至少要等到刘冲来,商量出一个真正可行的对策,沈艳丽才能决定放与不放。 所以这一个礼拜,顾云来并不是在城里闲着,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但有一件事情非常坚定。那便是说到站队的问题,如果在人民和资本的对立面上,还有些摇摆不定的话。那十里镇所涉及的事情,就是一种特殊情况。既是考验,也是机遇。这种队伍,顾云来必须坚定不移毫不犹豫地站过去,没有任何第二类选项,否则真的万劫不复。那便是:国家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259章 依样画葫芦 先别急着杠,也别戏说顾云来突然变成了粉红色。喊一句国家利益至上,就好像触动了万千敏感神经一样。 结合实际情况,这种选择当然是最合适也最有必要的。顾云来所追求的是政绩和升迁之道,而非利益。真有一个古墓,上交给国家。借助党媒宣传,给十里镇附上一层文化色彩。那么,顾云来便可以借机在经济战线上大作文章了。 如果后续开发得当,真有什么历史古迹,那十里镇等于是发了。现在随便一个什么伟人路过的破窑洞,都能成为旅游景点。我泱泱中华五千年,哪里没有历史的足迹呢。 所以从十里镇发掘出古迹是很有可能的。虽然县志遗失,具体的所在语焉不详,多数留存于民间传闻。政府也不可能因为几句民间传闻东挖一块西挖一块,很多的古迹,都是在工程建设中无意发掘出来的。 那时候,全国都在大力搞建设,根本无暇这种人文历史的开发。正好是在那个时期,挖掘出许多震惊世界的发现。 就因为各地都在搞建设,这样的几率自然就大了。 现在社会发展趋于平稳,基础建设转为城市建设。如果没有确切的文献记载,是不会轻易进行什么考古挖掘的。 考古挖掘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证明一个民族缺失的历史。现在考古发掘已经可以将确切的历史追溯到商周时期,后续的发掘很难再超过这个年限。 依顾云来个人的民族情感而言,这足以证明中华文明的存在,使中国可以堂堂正正的以历史文明古国自居。后续的任何发现,都只能是锦上添花,真正的意外之喜。 要塑造民族自信,已经不再需要依靠历史,而是未来的经济科技和军事的发展。所以,如果一味再进行这种挖掘而不惜劳民伤财的话,那只能是本末倒置了。 关于秦皇墓的所在一直众说纷纭,为何不见政府有什么大规模的挖掘行动呢?人们自然是对秦皇墓的全貌无比神往,但在现阶段,单纯满足好奇心已经不是必要生活因素。就以目前的技术手段,也不具备开掘的条件。如非必要,尽量不要主动开掘。 这些当然都只是顾云来的个人看法和一家之言,总之他觉得,发现一个古墓自然是好事情,但也没有必要刻意为之。 考虑到当地的民俗文化和风气,即使发现了,也不宜贸然开掘。当作是搞工程建设,意外发现,是最好的处理手段了。 当然了,这地方肯定不是秦皇墓。既没有确定的地点和文献的支持,也没有圈禁起来。想做些好事盖学校的想法,顾云来还先要试探一下当地居民的口风。 他给镇城建局打了电话,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张贴出去。措辞要得当,委托的是大学毕业的副局长。他在城建局也好多年没做过什么正事了,对此那是非常重视。 熬了一个通宵赶出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来电话念于顾云来听。 你直接把它做成文档,发到我的邮箱里不就行了么?搞得这么麻烦。 副局长说他难掩自己激动的心情,非要念出来才算。他来镇城建局已经五年了,从来都没有搞过什么建设性的工作啊! 他这副样儿,似乎是怪可怜的,顾云来就让他念出来了。 听完之后,觉得没什么不妥就让他张贴出去。有一点很重要的要加上:广泛听取当地居民的意见。 毕竟这件事情可以说是与他们的生活和未来息息相关的。 另外,光是张贴的手段是不足够的。顾云来还主张在广播中大肆宣扬一番,如果当地居民有意,这施工人员的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当然了,该有的待遇是一样都不少的。 副局长终于确定顾云来真的要来这么一个动作了,而不是单纯的形式主义。但副局长毕竟也是搞城建的出身,清楚这里头的流程。他还是要问顾云来一句:那相关的手续和资金都到位了吗? “这不需要你操心。我一个星期之后回来,你只需要带领着城建局,把宣传工作做好就行了。”顾云来说。 到底是城里来的领导,真有本事。才来几天呀,就有动作了。想想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年,居然毫无建树,真的是惭愧…… “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你们五年里都毫无作为呢,就完全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吗?”顾云来觉得,他们的状态,已经不能单纯用不思进取来形容了。 想当然是想啦,可是没钱呀。整个镇政府的心态都是花小钱办大事,结果一件都没办成。 “这种想法就很短浅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花小钱就能办成的大事。如果能办成的话,以前就办成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呢。单论一个学校,我花现在百分之一的投入就可以建成,比原来都不如,或者只比原来好一点点,那有意义吗?投资建设的唯一合理目标就是取得比别人更多的成果,如果需要比别人花更多的钱,应是何乐而不为。如果我投入两倍的钱,新建的学校只比原来好一点五倍,就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我应以此为荣。现在我的建设投入是以前的百倍,那么,这所新学校足可以承担十里镇未来几十年的小学阶段教育。从长远的眼光来看,这有什么亏的地方吗?”顾云来说。 实话说一句,社会资本带来眼光和格局的差异。这些事情就算我们想得到,也没本事去做呀。 “我也没钱呀,这不是在拉投资么。”顾云来说。 您能拉到投资,这本身也是社会资源范畴了。我们是有心无力,您有的话,只需要解决一些有难度,但是现实可行的问题。我作为城建局的副局长,也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予您最大的协助和支持了。 “你强调自己的理性对待,而只为能做事才欢欣鼓舞,是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好事,还是单纯的分内之事呢?”顾云来问他。 就我而言,我的孩子刚出生,要过几年之后,念小学才会一个大问题。相信整个镇上有许多人有这样的现实烦恼,他们的子女是适龄儿童。他们是没有别的选择,也无力进行别的选择。我在城里有房,可以让孩子去城里读书。但我的家和工作都在这里,这样就免不了聚少离多了。十里镇现在的小学师资和教学质量都很差,我当然是不会考虑的。选择养孩子,最大的期许是他将来至少比我强。所以在基础教育阶段,我当然是要尽到我最大的努力。如果十里镇的小学质量能做到与城里想媲美,那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所以说,我做的是一件好事?” 从现象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本质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旁人也没有必要过问。只希望做这件事情的过程与结果,都能够符合预期。你是说要建一所周边县镇最好的小学对吧? “投资力度也是最大的,甚至超过城里的普通小学,世界向实验小学看齐。”顾云来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肯定是绝对支持的。前提是,你真的能够做到。 看来很多人都对顾云来的想法不怎么看好,主要这个投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完全是一个彻底赔本的买卖。如果放到城里去搞民办小学打擂台,或许能争得一席之地。纯粹当作是公益项目来做,就看顾云来能不能诓得来冤大头了。 至于在学校设计方面,一个乡下地方,就不要有太多的创新了。前面说了,极力仿照市实验小学,这是个比较方便的路子。自然是实验小学有的,咱们这里都会有。只是相应的配置方面缩一缩水,放在十里镇也绝对够用吧,也算是瑕不掩瑜了。 顾云来把每一样设计都罗列出来,让沈艳丽搞成本核算。 “这种多媒体教室,和标准中小学球场配塑胶跑道,真的有必要吗?我就从没见过哪所乡镇小学有这样的。”沈艳丽说。 “所以才叫独树一帜啊,没有突出的地方,又怎么能算是方圆百里独一份呢。”顾云来说。 “如果你突出的地方都要用钱来堆,那我把话放在这里。等成本核算出来,你再根据投资的状况,一定会选择压缩成本的。就是说呢,你的一些想法基本上不可能实现。”沈艳丽说。 “是否需要压缩成本,那就是后话了。先把框架摆得大一些,留出足够的压缩空间,这也是我们搞市政建设的理念。因为破比立要容易,这也是我们通常节约时间和提高工作效率的一种方式。至于在设计方面,其实市政规划并不算是纯粹的设计,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和极端的创意。如果能有现成的先例可循,拿来照用就可以了,也可以节约时间和成本。”顾云来说。 “我总算明白你们城建局是怎么工作的了,抄一抄,改一改,基本上就是个依样画葫芦。”沈艳丽说。(未完待续) 第260章 成本 “你要愿意的话,一样可以融入自己的涉及理念啊。但我们通常,是冲着城市建设一类的比赛拿奖去的。但这些拿奖的作品,很少能够付诸实现的。城市建设不像是室内建设,可以精确到每一个平方的角角落落。偌大的城市,总有意想不到的问题。所以结合实际,选择最适合城市的设计方案,才是最好的。我入选市政改造的规划,那也是概念图。最终成效是个什么样,谁都还不知道呢。一座乡镇小学,没有什么亮点可言,又何必要去做那种独特设计的麻烦事呢。照实验小学来套,我一天就能出图。若真是要搞设计,一个星期怕都拿不下地。实验小学的各项配置投入运营多年了,事实证明是相当好用的,拿来仿照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顾云来说。 “这你就没有考虑到城乡差距了。首先,到教学楼要经过大操场的塑胶跑道,想过一些实际的麻烦吗?”沈艳丽问他。 “什么麻烦?”这个顾云来还真没想过。 “你先回去看看十里镇的路吧。” “路挺好的呀,都是柏油路边,上次我们是开车去的,路况不错的。”顾云来说。 “那乡间的道路呢,许多孩子上学要走的路。一到下雨的时候,仍然是泥泞满布。这个样子从塑胶跑道上走过,几场雨下来,你那塑胶跑道就没法儿看了。”沈艳丽说。 啊,这确实是个问题!顾云来没想到啊,沈艳丽居然比他考虑得更加全面。应该说,顾云来是乡下长大的孩子,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实在是很大的疏忽。 他小时候上学就经常有这样的苦恼,一到下雨天那简直就是艰难跋涉了。到学校门口还要把鞋子上的泥刮干净才敢进教室。学校的路也不怎么样,中间连接教学楼的,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两边做操场的,就是大草坪,草都快被磨平了。赶上阴天下雨,就算天晴了也要等上好几年泥水干了才能出操。而且六个年级,一个年纪只有一个班。人也少得可怜,直到顾云来读完那一届,学校就慌了。后来村里的小孩儿,就要徒步到镇上念小学了。 塑胶跑道可以刮泥,但事后要专门找校工清理才行,这又是一比费用,加上塑胶跑道的成本。 所以呢,标准足球场和塑胶跑道的方案就被否了。主要活动区域改成篮球场和乒乓球台,加上一个主操场的水泥空地。毕竟乡里的小学生闲的时候是要帮忙家里干农活的,哪有那么多的力气跑去踢足球啊。 而在进入学校大操场之前的一条路改成煤渣路,也是环操场的跑道。这也是一些资金比较困难的学校经常采用跑道的材料。煤渣跑道虽然不好看,但是成本低,便于清理。翻新也方便,再重新铺上一层就行了。 去掉一个足球场,这样就节约了很大了空间。要是按照原来的方案,算上教学楼,唐老头的那块地是不够用的。 学校的主体仍然是在教学方面,只要教学楼不打折扣,其他地方其实完全可以压缩成本。 但还有一件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城里的小学一般是没有职工宿舍的,但乡镇小学如果考虑吸纳外来师资,按就必须要有。 这是比实验小学多出来的一笔开支。住宿条件,当然也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要吸引优秀的教师来这里上班,总不至于让人每人自备一辆私家车吧。专门搞一辆公车早晚接送也是很麻烦,不如搞职工宿舍。 附带的,小学的校车也要考虑在内,这将逐渐成为一所好的小学的硬性指标。 一辆四十座的小学校车,比普通私家车可贵多了。考虑到各乡学生的分部情况,还有学生的数量。算下来,至少要三辆才够。再加上专职的司机随行人员的工资开销,这……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细算下来,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开销。 谁叫顾云来一开始就把标准定得那么高呢,而且你搞校车还不能收校车费。你收费就不如不搞,因为村民肯定是不愿意掏这笔钱的。宁愿让小孩子多走走,还能锻炼身体呢。可小学生成群结队的在路上走,那安全要怎么保证呢? 所以总的来说,校车还是要搞,算是另外一笔计划外的投入。 于是城乡的差别就再次显现出来。虽然花山市也有带小车的学校,可因为大家住得相对集中一些,又有多所小学满足各个区域的需求。所以那些孩子,一般都是由家长接送。 顾云来要这所小学辐射周边县镇,就不得不考虑统一接送的问题了。想想他小时候,念中学的时候,同村的小孩子大概七八岁就要开始学骑自行车了。而且很多家里不愿意买多一辆的自行车,很多小孩子都是骑的那种二八大杠去上小学。人差不多都没有车身高,骑三角踩半圈,实在是非常危险了。 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如果还有这种现象,只能说是镇政府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再具体一点,就是顾云来建学校没有考虑到实际问题,搞教育就成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校车的事情拍板了,要配,算计计划内之初。 “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一口气都跟我说了吧,我顶得住!”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就怕你顶不住哦,具体到教学楼和宿舍楼的面积。你连老唐的土地面积都没有丈量过,就跟我来说这些,那不是扯淡么。”沈艳丽说。 “土地丈量的事,我会让城建局去做。你就说,按照现在这套方案来定,具体得花多少钱。”顾云来说。 “先不考虑校方人员的待遇问题。光是前期的建设投入,至少就得这个数。”沈艳丽伸出五根手指,仿佛是要一巴掌把顾云来打醒。 五千万就扯了,五十万好像又不太够,那是,五百万? “这也有点夸张了吧,我听说建一所希望小学,二十万就够了。”顾云来说。 “你说的那是希望工程,政府扶持,不包地皮的。你这个,是纯粹民办小学,能比吗?” “我这个也不包地皮,唐老头没说要收钱。教育局那边,也说过要补贴的……”顾云来话音渐弱,怕是底气不足了。 “教育局的补贴,还是省省吧。你比我更清楚,等你拿到补贴,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情。还且绝不会太多。按照正常一所小学的标准,有四十万就足够了。教育局能给你补贴十万,你就烧高香吧。”沈艳丽说。 “但无论如何前期的投入成本也绝对算不出五百万这个数目,你觉得是夸张了。你要清楚,那是在乡镇。盖一栋房子才多少钱,小学员,无非就是多几栋房子吧。我设六个年级,一个年级不多,就五个班吧。容纳学生标准教室五十人,算下来,整个小学就算满招也才一千五百人。我统计过了,周边乡镇的适龄儿童,差不多就这个数目了。两栋教学楼足以容纳,再加上一栋宿舍楼,行政楼加多媒体教室。我粗略的算了一些,就这些初期投入五十万就够了。”顾云来说。 “看来你还是做过些功课的嘛,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沈艳丽表示,她五个指头指的就是五十万,这光光是一所空荡荡学校的价格。 “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搞城建的,建设成本我还是很了解的。就这样的前期投入,我个人就可以掏得出来,所以我才不慌啊。”顾云来说。 “那这样的规模,又怎么算得上独树一帜呢?”沈艳丽确定顾云来是临时来回归的现实,按照他原本的思路。五百万的投入虽然是有些超出他的预算了,但是应该也差不多了多少的,至少起底是百万级别的。 “就算我要搞很大的规模,没有那么多的生源。空荡荡的学校,摆着好看吗?”顾云来说。 “这不就是你要的,极尽是用价值的面子工程么?你不得考虑,未来十里镇经济发展的几年,所带来的生育率提高的问题么。” “你就别讽刺我了,那是后话,现在只考虑前期成本。” “既然你已经心里有数,就不用跟我讨论基础建设的话题。问题主要集中在后续的运营和支持,既然你极力要造成一个完全免费入不敷出的局面。那么一年的支出,就已经远远超过你的建设成本了。六个年级,一个年级一个班主任。再加上其他的科任老师,正副校长以及各行政干部,校工。一千五百人的学校,配一百名校职工差不多吧。按照花山市的收入标准,还略微提高一些,平均工资按三千来算。光开工资这一条,一个月就是三十万了,一年就是三百万……年节的各种福利你自己取舍要不要算。再加上小学的水费电费卫生费,小学至少中午一餐的食堂吧。这些加起来……” “先别说了,我脑壳疼……”(未完待续) 第261章 现实 沈艳丽坚持以事实说服人,这下,顾云来真的有些头大了。 让我先捋一捋,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首先,一个乡镇小学要的了一百名校职工那么多吗?搞那么多的行政职位干什么,还正副校长。我读书这么年就没见过几次校长,无非国旗下讲话做做报告什么的。干这个,顾云来可是行家里手,就名誉兼任了,省一份工资。学校不养闲人,所以教职工人数嘛,减半! 养那么多闲人当饭吃啊,折半!再者,顾云来一个科长的工资才三千出头。一个乡镇小学的平均工资哪里到得了三千!折……呃,两千吧,按平均两千算。 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克扣的地方……不对,是节省成本的地方! 对了,一年的支出不能按十二个月算,还有寒暑两假呢,对不对! 所以,一年只能按八个月左右算。 那么,一年的总体支出,约摸有一百万左右就能拿下了! 怎么样,这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吗? 但顾云来发现,如果强行按照一间乡镇小学的标准,这个成本还可以压缩。但是,早已经不具备竞争力和吸引力了。 好的,就算再理想化一些。按照顾云来这个标准可行,能招到人,所有的条件也都可以配齐。他再磨洋工拖三年建成,至少维持六年,新增的成本是六百万。 如果物流公司正常运转,这个标准大概是可以承受的。 时间成本又怎么算?至少三年才能引起关注,一间小学校之功,够不够顾云来的晋升之资呢? 似乎只能寄希望于挖出古墓来。如果没有,带动十里镇的经济发展,那也是一个很长远的过程。 更免不了虎头蛇尾的议论很嫌疑,小学校至少维持六年的时间。 用十年的时间如果能成功谋得晋升,顾云来三十岁发迹的话,坦白说也不算太晚。 但现实真能有那么顺利吗?话题的热度一过,加上涂名山的打压,顾云来最多落一个内部嘉奖。 那就真成种田了,谁有心看你在一个小镇折腾十年。 所以,归根结底的问题。是如果挖不出古墓,事件就不具备足够的话题性。顾云来必须得做两手准备。 其实合并起来就只有一手:无论能够挖出古墓来,顾云来都得把这个话题给炒热了。 炒作是自我行销的一种重要手段,官员有时候也需要形象和包装。 一个小镇,最容易引起话题讨论的,无非是正面和负面的消息。在整个社会而言,负面消息的传播速度却是最快的。 首先,一个很平常的新闻也会被人强行意会成负面消息,媒体也是借此吸引眼球的。 那么,此次事件的发展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一:十里镇要盖一所小学校。 这根本够不成新闻效应,没有任何吸引眼球的地方。 如果把标题的内容再扩充一下,变成:十里镇城建局局长援建豪华小学。 哎,这话题就来了。 一个小镇的城建局局长,他哪来那么多钱盖学校呢?那肯定是贪污腐化呀,盖小学回馈社会是典型的欲盖弥彰。如此众人的目光不在小学校,而是集中在这个有重大贪污嫌疑的局长身上。 这样一来,顾云来不就出名了么。虽然是负面出名了,但也具备足够的话题性。关键是后面的翻转,要让人彻底的意料不到才行。 事情酝酿了,得让纪委来彻查,顾云来不相信普通吃瓜群众比纪委更加手眼通天。但顾云来桩桩件件的开销都是有详细出处的,盖这间小学,一不为名二不为利,纯粹就是为了造福于民。 要建,咱就建最好的小学,市中心实验一小都比不上的那种。校车全天候接送,占地最小也得几十亩。什么实验楼啊多媒体啊运动场,市里有的咱全由,教学楼直接高耸入云成为地标!学校里的老师,最次那也得是省级师范毕业的。门卫室里站一排的退伍老兵,个个身板溜直退伍不褪色。出来进去,见面就是“啪”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那帮小学生心花怒放! 你说这样的小学,一学期那学费最好也得五万吧。 五万,那还不够一个星期的开销呢。全免费!对,你没听说,还包食宿。咱就得给人造成一种贪官污吏钱花不完的假象,最后发现这些钱都是有出处的干干净净。 你得研究那帮吃瓜群众的心理,被迫接受事实造成的打击,是远超过揭露真相时的刺激。 这时候你该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紧咬住“贪官污吏”这个万年不破的黑点不能松口啊,于是话题就引申到花山市。为什么,人家拉赞助就能盖这么好的小学,你们市领导一个个脑满肠肥都是吃干饭的吗? 像这样的能吏和干吏为什么会窝在一个小小的十里镇呢? 没错,然后顺利牵出顾云来和涂名山的个人恩怨,以及市政改造里头说不清的猫腻。迫于舆论的压力,顾云来得重新上马主持市政工作。这才符合,广泛人民群众的呼声嘛。 “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呢?”顾云来问沈艳丽。 “我觉得,你快被这个事情弄得魔怔了。这样搞的话,五百万可都打不住了。”沈艳丽说。 “你先别考虑资金的问题,就说这种反其道而行的方式,可不可行。”顾云来说。 “就通常的经验来看,一个看起来白璧无瑕的好人,通常是没有什么好报的。你不是说自己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了造福于民么?那好,我如果是市委的人,就再耍一个滑头:如此有能力的人,自然要放到更加困难的地方去了,好钢用在刀刃上嘛。调你去更加穷困的地方,是改善那里的民生,这不也正好符合广大群众的呼声么。”沈艳丽说。 “他们真敢这样做?” “他们还真敢,最多表示今后给予你在困难地区工作更多的支持。而且你这样搞,闹大了,牵扯的人太多你根本就担不住。最后肯定是草草了之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根本无法取得你预期的效果。而且你在一个小镇上搞豪华小学的象征意义是否大于实际呢,那些闲得无事的社会评论家会怎么看?”沈艳丽说。 “一场权力斗争中的奇招,本质还是权力斗争,大笔的财力和物力都被消耗在实际需求远低于这个标准的地方。豪华小学终将成为一个,无人敢接的烂摊子。”不用什么社会评论家,顾云来自己也能想到这种结果,“那该怎么办呢?” “其实你造成社会舆论的想法我还是很认同的,但不要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啊。用更少的钱,取得更好的效果,还是有方法可循的。你认识花山市电视台的人吗?”沈艳丽问他。 “认识啊,我有大学同学是学传媒的,毕业后到市电视台工作。怎么?” “你可以投资拍摄一部纪录片嘛。类似远山的希冀什么的,讲述贫穷地区落后教育现状的片子。前半段当然是主煽情,记录那些孩子上一趟学要走多少路,如何如何的辛苦。还有当地居民对一所新学校的强烈期望。住址是在发人深省,越真实越好。我看你们那里的情况,就算是原生态的记录,不需要什么艺术加工就已经够煽情的了。后半段,就是你发挥的空间咯。有鉴于这样的现状,一个身负社会责任感的普通城建局局长决心盖一所小学校,不用那么豪华,只要比现在的学校好,能解决实际困难就行了。讲述你在筹备阶段的各种事宜,以及遇到的各种阻力和实际困难。从预案到上马,分季度播出,实时记录。弄得好的话,你的资金问题也能得到解决呀。”沈艳丽说。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打苦情牌呢,艳丽呀,你真是聪明!” “你不是想不到,你是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考虑得太多了。你既想要获得名声,又想要狠狠地打击一下涂名山。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如果你的所有行为都只是在向他宣战的话,那你的下场只会更惨。按现在这种方案,牵扯的人也少,得罪的人也少。就算人们在讨论话题时有所衍生,牵扯到市委的头上了。那也只是吃瓜群众的思维跳跃,不是你主动引战的啊。所以纪录片全程的主旨都应该是解决实际问题,诉说困难也是为这一主旨服务的,不能成为纪录片的重点。市教育局审批文件那边,也要淡化处理,别说有人对你卡政策,就说一切顺利。学校落成之后,还要请市教育来剪彩呢。除了资金问题,没有太多的实际困难。我怕就怕,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又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在里头。”沈艳丽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阶段,要先避开涂名山的锋芒才是,对吧?”顾云来说。 “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会想出那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玉石同焚的招数来呢?(未完待续) 第262章 幸甚 要知道,这个尺度要是拿捏不好的话,就没有后生,彻底把自己给玩死了。 犹如醍醐灌顶,顾云来就缺一个能在他身边点醒他的人。能娶到这样的妻子,此生幸甚啊! 顾云来也不是真的要按照他假象的那套方案去做,先说不考虑资金的问题这想法有多么幼稚。许多事态发展中不可控的因素,顾云来也没有想过。就像沈艳丽说的那样,你舍掉大几百万的资金,把整个市委都拉下水。付出的代价,与你的所得,真的成正比吗? 仔细想想,舆论只能让市委被迫做出某种决定,根本是压不夸涂名山领导班子的。 当牵扯的人太多,恐怕想站到顾云来这边的,也没有那个胆量了。 所以沈艳丽的方案,其中也有向市教育局主动示好的部分。让市教育局长来剪裁,说明这件事是得到市教育局支持的。 事实的情况也是,老学长虽然受到了来自涂名山方面的压力,但是对于学校资质的审核,还是给顾云来开了绿灯了。对于这种明显仍有个人倾向于原则的,位于核心部门领导层的人物,顾云来是不应该进行无差别攻击的。 “如果全程都得到了失市教育局的支持,那再说遇到资金困难,是不是就有些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嫌疑呢?”顾云来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但具体的细节还要和沈艳丽讨论一下。 “不是说民办小学的性质么,那补贴的力度本来也没有多大。这里头最大的阻力是十里镇的情况,你应该考虑的是,该不该在记录片里揭一揭底,这样片子会更有看头。坏处是,可能无法顺利拍摄下去。”沈艳丽说。 “老学长也说了,本来是支持镇政府在当地翻盖小学的,但是受到当地居民的阻挠。事情应该很久远,有关于文物的事情,还处于相当的敏感时期。现在,文物事件已经淡化了。当地居民也只是害怕事情被捅出来,弄他们一个不当获利。但我考虑政府行为应该是不计过往,新发现的文物应当归属政府,这一点他们应该可以接受的吧。”顾云来说。 “那你如何向他们说明利害情由呢?” “这就要看副局长那边的回馈,看看当地居民对小学校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态度。”顾云来说。 用做了当地人女婿的副局长出面去跟居民打交道,还是比较合适的。副局长并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作为一个一心只想把小学校弄起来的政府官员,当地居民应该不会为难他吧。 还要给他补充一条:市电视台可能会进行关于教育现状的采访,希望他们有这个心理准备。 至于要不要揭露当年的文物事件,这个当然不能立刻揭露咯。可以通过剪辑的手法,在纪录片中留下一个悬念。 顾云来立刻打电话,向副局长告知了他的想法。 副局长刚刚把通知贴出去,还在广播站进行了广播,现在就等村民主动来提意见呢。 “你坐在办公室里,谁会来主动提这个意见?我要你充分发挥当地女婿这一身份优势,对那些困难户,挨家挨户进行走访和询问,这些将作为纪录片的第一手材料。你等两天,我会让市电视台的人来找你。”顾云来说。 还要采访啊,这里的人都很认生,我觉得这个事情很难办。 “多问问年轻和小孩子嘛。”顾云来的意思是,主要是那些对当年事件并不知情的人。“就看你在亲戚当中有多少威望了,发挥自己的本领,尽量收集多的材料。但主要是关于教育现状的,这些问题,电视台的同志知道该怎么问。但你要把好关,注意舆论引导。你是站在镇政府的立场,别让这些好事的记者们把脏水往你们自己头上泼。纪录片要上马,你这些天就要辛苦一些。只要是小学校能够辐射到的村乡,你都要走访。也可以让镇政府那边出专门人员陪同嘛,他们一直闲着,也该干点事情了。” 我明白,会叫的孩子有糖吃,主要就是诉苦对吧? “不能纯粹是诉苦,也要表现出孩子对于学习的渴望,你明白吗?具体的尺度,我会向电视台这边叮嘱的。但这帮家伙,有时候很不靠谱。这事情本来我想自己盯着的,只可惜分身乏术啊。但这个纪录片很重要,能不能干好,也是对你实际能力的一种锻炼。 我就是替领导分忧的,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副局长本来就是干这种差事的,有事可做总比闲着要强。这个副局长还是年轻人,对于工作有一腔的热情。 当他通知张贴出去的时候,身边那些老同事也纷纷展开讨论: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新局长一来就要盖学校,他搞定土地的问题了吗? 局长说他已经弄到盖学校的土地了,就是桃园村老唐的那块地。 喔唷,那块地盖学校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以前也不是没打过主意,老唐那样的倔老头,他到底是怎么拿下的呢? 要不怎么说人家有本事呢,你们还没看出来么,人家是有心在这里翻江倒海呢! 什么有本事,就是有钱呗,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你手里没钱买别人的地,就算是嘴皮子磨破了也没人搭理你呀。我现在想知道,他买下老唐的地到底花了多大的价钱。 我怎么听说,是老唐无偿转让给他的呢,说是老唐的亲侄子。副局长说。 就算是亲儿子也没那么大方的,这里头的事情,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说你们,不要这样冷嘲热讽的好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事情可做,你们也该各行其职了吧?副局长说。 人家只跟你一个人通了气,明摆着就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那这出大戏,就你们两个人去唱呗。 到时候事情成了,你们再跳出来,代表城建局一起受功对吧?我告诉你们,等局长回来,你们就知道,这一招再不好使了。你们没发现,这个局长跟以往的下派干部很不一样么?这件事,你们能赶紧着上头班车还能沾点光。晚了,那可就跟你们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局里的老人是这么说的,就是那个老谋深算的办公室主任。他可是侍候过好几任局长的人啊,是镇城建局的三朝元老。 对哦,顾云来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他在市城建局做科长的时候,就相当厉害了。听说在他们局,自科长以上,就只有局长才能摆得动他。 那可不是什么传闻。办公室主任说,城建局的核心部门是业务科。他一直在一线参与各种市政项目,掌握了许多的一手资料。要不然,他会被下派到这个地方? 那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得罪人是肯定的,但人家也没有一把将他压死。所以他手里握着的把柄,可能是相当要命的。所以这家伙,要么就是彻底消息,要么就是飞黄腾达。至于这个队该怎么站,你们自己掂量吧。 打压他的人,我们肯定是得罪不起呀,还是别趟这摊浑水了。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对了,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最好是看看办公室主任的想法。这也是条老狐狸了,他的选择,很多时候就代表了局里的大风向。 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得不到提拔,迎风摆柳,这种人到哪里都讨人厌。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他们两拨人要整治我们。是这个新局长更快一些呢,还是上面的人。 那当然是局长了,上面的人哪会注意到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这不就结了?我们再怎么做,说破大天去,也是协助领导工作。上面怪罪下来,也落不到我们头上。就算他顾云来败了,我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大不了是再等新一任的局长。要是他胜了,搭个顺风车,我们十里镇这盘棋,整个就盘活了。但这时候我们要是不跟他站在一条线上,无论是他是胜是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他败了,临走前也能把我们全都拉下水。他要是胜利了,我们这些边缘看戏什么都没做的,也被当作吃闲饭的打发掉。 对对对,您说得有道理! 于是城建局这些同事们,突然就被调动起来,纷纷到副局长那边请缨,说什么要大干一番。 这风向变得太快,才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副局长也很意外。这个情况,自然有必要跟顾云来通报一声。 “一帮浑水摸鱼的家伙。还有那个办公室主任,他的鼻子挺灵的。你告诉他们,还是各司其职,保持一个城建局的正常运作就行了。具体的工作分配,等我回来再说。调查走访这块儿,还是你主抓,不要让他们插手。”顾云来说。 这样安排,我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啊。 他们也是持观望态度,有什么可不满的。各行其职,本就是城建局高效率工作的表现。(未完待续) 第263章 述职 “一窝蜂涌上去,那算怎么回事?你尤其要注意那个办公室主任,这家伙可不简单。”顾云来说。 可办公室主任就是负责接待的工作,如果市电视台来人采访,他是有责任陪同了。 “陪同当然是让他陪同的,只是别乱说话别乱问,这一点你可以自行节制啊。”顾云来说。 可他是有德望的老前辈,我向来都说不动他的…… “小付,你这是第一次主持大局吧?”顾云来感觉镇城建局并不是无事可做那么简单,似乎有副局往上,都已经被这些老家伙给架空了。 是第一次,以往我都说不上话的…… 果然如此,扶一个后生上副局肯定是有好处的。有困他上,有锅他来背。在一直没有正局补缺的前提下,副局长就是个碎催。就算新局长到位,不培植自己的班子,也很难行事。没想到一个小镇的城建局,都有这么多的事儿。 “那正好,这一次正是你树立威信的机会了。我不在时候,一切由副局长代行其事。你大胆去做就是了,遇到来自于他们的阻力,我回来给平事。这一句,你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他们,尤其是那个办公室主任。有小心思是可以的,希望是用在工作上,别让我回来抓住了把柄。不做事都可以,要是想玩内斗的话,我还真有心跟他们耗个一年半载的。镇城建局可不是什么铁打的营盘,我分分钟给你们抄了底!” 他真这么说的?副局长回头就找办公室主任谈话了。 嗯,原原本本,一字不差。 果然不是善茬啊……小付,随行采访的事情,我听你的。可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盖小学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吗,还要劳动媒体来炒作?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就算有事,我也不想去关心。要盖小学校,那总共归是个好事情吧。 小付啊,你是个好青年,别总想着一辈子窝在十里镇,要往高处看。我不是说要跟他顾局长作对,是在里头,咱们得想办法谋一点立身之本。 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现在也说不清楚,等他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大概就能明了。 一大早的,似乎是处理了好多的事情。吃完早饭之后,掐准了点儿,可以让刘冲过来了。 刘冲是在外面的宾馆对付了一宿,离顾云来他们家不远,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说是述职,沈艳丽主要是想听顾云来这几天在外的不良记录,流水账就不用上报了。 你要听不良记录的话,那还真没有。他只和瞿灿烂接触过一次,双方保持在一个正常的谈话距离,没有肢体接触。眼神和言语交流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没有互留私人的联系方式。瞿灿烂可能直接到城建局来找他,那是公共场合,我想,就更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我都说了吧,你实在是多心了。”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看来你们两个已经成朋友了,那我是对此一举,这种雇佣关系应该结束了呗?”沈艳丽说。 “不不不,刘冲确实帮了我很多忙。就当是一个贴身秘书,他也是十分称职的。你总不希望,我再去聘一个女的当秘书吧。”顾云来说。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秘书就一定得是女的,还得是年轻漂亮的。这不让人想歪都不行。”沈艳丽说。 那当然是,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有相当的业务要求,自然有相当的供需关系。但我看顾云来对于城建局的日常工作完全可以胜任,不需要什么秘书。至于生理需求,除去道德准则,秘书的职能自然被人蒙上一层暧昧的色彩。如果身边总跟着一个男秘书,让人不难联想到背后肯定有一个管束严厉的妻子。这才是一种正常的供需关系。我是说,雇我的钱,足够顾云来在外面找四五个漂亮的年轻女秘书了。刘冲说。 “你云山雾罩的,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顾云来表示不解。 沈艳丽却听明白了,“他想说我这笔钱花得值,并且想保持一个长期的合作。同样的代价,一个妖艳的女子不足以吸引你。你的道德底线就只有这么点,换来相等姿色的四五个,你就不一定能扛得住了。” “长期合作我不反对啊,但是以后像这种无意义的述职可不可以免了?你完全可以等我犯错误的时候再来上报嘛。”顾云来说。 “顾云来,你还不明白我雇私家侦探意义吗?就是为了了解你的实时心态,杜绝你犯错误的可能。而不是为了等着你犯错误,再想事后怎么处置你。”沈艳丽说。 “这样很好啊,只要你别试着钓鱼执法,我是无所畏惧的。你看看我最近忙成什么样子,有闲心去搞那档子事情吗?”顾云来说。 忙里偷闲,你昨天还不是折腾了一夜…… 呃,主要是年轻人精力太过于旺盛,这种准备和预防是完全有必要的。 言归正传,沈艳丽没有顾云来那么闲。她一早还要去上班,忙活市政改造的项目。这个项目进度缓慢,主要是沈艳丽发现了规划图的细节问题。等沈艳丽到班上整理一下,回来再跟顾云来讨论。 这些故意遗留的问题,本来是顾云来准备别人邀请他出山重新上马的时候再解决的。本以为设计精巧,连黄伟业都无法察觉。没想到,却被沈艳丽这么早看出来,她真的越来越专业了。 这自然是离不开顾云来给她补的那些课,还有顾云来留下的工作笔记,沈艳丽看过之后,的确获益匪浅。 “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再这样下去,城建局就真的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顾云来对沈艳丽说。 “我发现了问题,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万一到具体施工的时候才发现,容易引起重大事故,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呢?”沈艳丽责怪顾云来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以这种危险甚至下作的方式。 “不会的,我设计的问题,不会引发重大事故。最多就是影响工程的进度。至于劳民伤财,那肯定是有一点的,这也无可避免……”顾云来说。 “既然现在是我做主了,我自然是要避免。反正这些问题是你搞出来的,你心里一定有解决的方案。反正你在市里待的这几天,晚上一定要给我具体的解决方案。至于我没有看出来的那些问题,就算你高明。不会不给你一点活路的,到时候我会代表业务科请你出山。”沈艳丽说。 “特别指导,只能算是各部门之间的互帮互助。这么一点点问题,也不足以成为我重回业务科的理由啊。”顾云来说。 “你还想回业务科啊?别想了。现在的业务科,已经被我调教得相当不错了。你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看看与你在的时候相比,工作效率有什么差别。”沈艳丽说。 顾云来无话可说,最终让他计划受阻的,居然是沈艳丽。 顾云来是低估了沈艳丽的想法和能力了。但随着事情的不断变化,把业务科全权交给沈艳丽,也并不可惜。 因为最终目的已经发生改变了,顾云来现在所想的,可不仅仅是回归业务科那么简单了。 好了,你们聊吧,我上班去了。 沈艳丽好好上班,从不迟到。一个家境这么好的人,反而如此努力工作,有什么理由不优秀呢。 高兴一点,你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妻子,应该感到很安慰才是。刘冲对顾云来说。 “我有表现得不高兴吗?我何止是安慰啊,简直感到庆幸!”顾云来当然感到庆幸了,他甚至希望与沈艳丽之间的互助游戏可以玩一辈子。虽然双方都已经不把条件摆在明面上来说了,但很显然,这一个回合,他们又打成了平手。 之前,沈艳丽给他提供的一个可行的方案,立刻就让他提供市政规划图细节问题的解决方案。这算是互助游戏的等价交换,顾云来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自我看来,都是在用心做事的人。说吧,下面该做什么了,我当一力奉陪。 “我们所有的计划,是可以向你开诚布公的对吧?你不会因为别人出了更高的价格,将我们出卖吧?”这个问题,是时候要搞个明白了。因为刘冲现在已经成了顾云来和沈艳丽之间,最重要的知情人。 当然不会!人活一辈子,不光是为了钱。我更加注重有意思的事情,你们两个人做的事情就很有意思。我甚至远提供能力范围内的无偿协助。刘冲说。 “可你是提出要我出更高的价钱买通你做双面间谍的人,你现在说这样的话,让我如何相信?”顾云来说。 唉,人一旦有了污点,就真的很难抹去了。那时候我对你们俩都还不太了解嘛。当然,吃两头好处的事情,我确实做过,这一点我承认。那时候,我确实非常需要钱。照直说了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打消顾虑?(未完待续) 第264章 制片主任 “不知道就没有顾虑,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只要在外面等着就行了。”顾云来说。 那得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用不用接触人。如果将要接触的人是女性,那没办法。这是我的雇佣职责范围,我必须要跟着。 顾云来很恼火,这个刘冲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要打消顾虑,除非把他拉到一条船上。 带他去找市电视台的制片主任,很不巧,这个制片主任又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也就罢了,生得没有姿色,用一身才华弥补。谈什么都不再有负担。可人家偏偏是才貌双全,就让人无所适从了。 而且她还忙得很,只打了个照面,就让顾云来他们在办公室里等了。 我发现你接触的女性都是这样漂亮有气质的,叫我如果不管不顾,那是对雇主的不负责任啊。刘冲说。 “我请你搞清楚一个概念,不是我主动要找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找的是制片主任,偏偏制片主任就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啊!”顾云来说。 那你说清楚你找纸片主任的目的,不就结了嘛。 “这正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你又没有办法让我打消顾虑。所以,待会儿请你回避可以么?” 可对方年轻漂亮,这确实是在我的职能范围之内啊。 “这里是电视台的办公大楼,我们能做啥,你说说,我们能做啥!” 门一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主任的办公室还有能私闯?从世俗的观点来看,这个女孩子如此年轻就能做到制片主任,要么是真的有才华,要么是背后的权色交易。普通人当然更容易相信后者,他们乐于用龌蹉的想法来想象这些自己看不到的浮华。你也不能否认,这种龌蹉的事情毕竟是存在的。而且,我也是个普通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必须在这里看着。以衡量对方到底是真有才华,还是靠卖肉上位的?” 没错,即使真的有才华,没有背景,也需要使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上位。 “如果在你心里,这种事情已经是石锤的话,那我们更应该见见台长了。如果台长是一个满脸猥琐的油腻中年人,你心中浮想出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儿在她身下被横冲直撞的受状,会不会气血冲头,一刀宰了这个台长!”顾云来说。 如果这是古代,我们俩又是充满正义感的侠客,这样做确实很爽的。 “但现在不是古代,如此的冲动百分百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呢,我们只能老老实实把对方当作一个衣冠楚楚全靠能力上位的清白女子,你明白了吗!” 看你这样的激动,怕先动刀子的会是你哦!刘冲说。 呃……顾云来承认,他确实也代入了。别人的行为不知道,这种臆想,可能更加龌蹉。为什么每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就觉得人家要么是二奶要么是小三呢?同时身居高位的话,那惨了,百分百肯定是有权色交易了。这种难道不是屌丝想法?因为现实中自己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女子,才心生出怨恨和恶毒,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如果让这样的人做了台长,他肯定是要想法设法将这个女孩得到手的,吃相比油腻的中年台长更加难看。 但按道理说,顾云来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沈艳丽比她姿色不差,顾云来属于已经得到女神的那批人。而且沈艳丽还是他的初恋和初次。这样一来,顾云来倒成了人们臆想中的油腻猥琐中年人了。 但如果了解沈艳丽的家室和背景,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可你又怎么知道,这位漂亮的制片主任,没有背景呢? 回归到问题的本质,终究只是屌丝阶层对权贵阶层的一种恶毒而又无力的怨诉罢了。说一句很不好听的话:如果让他们与权贵阶层攀上关系,恐怕舔得比任何人都要起劲。 花山市最大的权贵是谁,涂名山无疑了。顾云来连涂名山都敢怼,你还敢说他畏惧权贵吗? 不畏惧和斗不斗得过,那是两码事。顾云来现在还不是要侧面迂回,以求生机么。 制片主任忙活完了,终于有时间来接待他们。 这肯定是能够等到的。因为顾云来他们登记的时候已经表明了要投资拍摄纪录片的意向。 小地方的电视台,本来就没什么效益,能等来这样实实在在的投资机会不多啊。 那么,是要拍摄怎样水准的纪录片呢?预算和投资是多少?我们这里仪器方面不太行,如果要到省里调取设备的话,这费用方面…… “费用方面我们稍后再谈,能不能先说说片子本身呢?”看来这电视台确实是穷疯了。 哦!女孩儿一拍脑门儿,是我又犯了功利主义错误!没办法,电视台要吃饭,也只能当作生意来做。说说吧,片子的主旨是什么。 这才算问到点子上,有点制片主任的意思了。 顾云来说明了主旨。 哦,原来是关于教育方面的纪录片。这个话题,不容易炒热啊……没关系,你们提供标准,我们负责拍片和排片,但不保证收视率。 “不保证收视率可不行,我们要的就是话题性。你们也可以与网络平台合作嘛,尽可能多的播放渠道和排片量,费用方面不成问题的。”顾云来说。 您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不过鉴于话题的敏感性,我要先请示过台长才行。 制片主任又离开了,你请示台长,就不能打电话吗?台里应该是有专线电话的吧,这样来回走动请示,多累得慌。 有可能是事情太大了,需要面对面才能说得明白。 教育类什么时候成了敏感话题了?阐述事实更不应该隐藏那些黑暗面啊。 原来你要在十里镇盖学校,有意思!刘冲说。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顾云来说。 那不一样,我原以为你只是默默地盖个学校,没料到你也是想借机出名啊。 “人做事都有目的,我做的是好事,借机出名又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啊,是好事情,那你又何须对我隐瞒呢?这里面,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收起你的好奇心最好!” 那还是有咯?我很感兴趣。所以我更不可能在你实现之前告诉别人,这应该算是一种让你打消顾虑的方式吧? 就只随便聊了两句,制片主任就带台长来了。 想太多,这点时间根本就只够说几句话的。而且台长也是年轻有为,两个人就算是正常谈恋爱都很般配,没什么可惜的。 从来没人诟病才子佳人的组合,只是会酸那些好白菜让猪拱了的事件吧。 而且,台长就是顾云来的大学同学,正经的一本传媒专业毕业。恍论职位的话,似乎顾云来大部分的同学混得都比他好。 可不管你再怎么有能力,也没这么快混到一个地方的一把手吧。除非这家企业或者机构早已维持不下去,找人来接个烂摊子而已。 这位同学也是选择性错误,本应该在大城市找一份相应的工作,还有晋升的空间。回到家乡,虽然是升到顶了,但待遇还不如在外面呢。 见到老同学先是相互寒暄一阵,然后就开始谈正事儿了。 老同学对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视,有意把它当作台里一次翻身的机会。如果纪录片拍得好,收视率可观的话,电视台方面也能跟着受益。 “不错,年轻人就怕没想法!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应该是合作,并不是我单方面的投资和承担风险吧。”顾云来说。 这个风险我们还是承担不起的,我们只能保证在业务方面做到精益求精,派出最好的摄制团队。纪录片当然是力求真实,但穿插一些艺术化处理的小故事也是无可厚非。但要顺利过审的话,这个尺度还要拿捏得十分精准。你说,我们这方面要付出的努力也不小的。 “专业方面的问题你们去处理,只要等达到我要求的效果就行了。”顾云来说。 照规矩,我还是要说费用方面的问题。纪录片是这样的,因为不涉及到演员方面的费用。主要的成本便是器材、剪辑和音乐制作方面的费用了。如果你只是自娱自乐,自己又学过一些剪辑方面的技巧,加上器材,成本压缩到几万块就可以拍成了。但你是要在公共平台播放,又要启用专业的团队,这个费用就比自主拍摄要高很多了…… “你直接说需要花多少钱就行了。” 这个可不好说,不是一个短期投入的问题。看你要拍什么类型的纪录片,是电影式还是电视剧分集式的呢? “不是什么大型纪录片,分上下两集就行了。两集采用不同的风格与色彩构成,形成强烈对比。呃,你们都是专业的,这我不是不是班门弄斧了?” 不啊,如果你的具体要求十分到位,我们也会按照这个来拍。我们会有一个前期筹备阶段,主要的想法,你在这个阶段一一说明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265章 门面 顾云来还是把一拍一个纪录片想简单了,原打算两天就把团队发到乡里。可台长说筹备阶段至少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呃,那筹备阶段能不能直接放到十里镇呢?这样实地了解情况,岂不是更好? 台长说行,你是投资方。投资方说什么都可以,你现在是大爷。不过我们电视台毕竟是事业单位,不是专门的影视机构。你要是想扶持某个女明星,我们这里的条件还不具备。而且,你手里的投资大概也不够吧…… “你不用说得这么露骨吧,我还没打算进军娱乐圈呢。”几句话下来,顾云来感觉这个台长突然判若两人了。 难道是因为聊到钱的问题了吗,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嗯,这个确实可以。 不过只是一笔简单的投资,不是大型影视剧制作,没有当红流量小生。这笔买卖其实是没有什么油水的,却偏劳一个台长亲自过问,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在顾云来的印象里,台长那可都是相当高大上的存在啊。 当然不包括这种没有多少效益的小型地方电视台。 花山市的电视台啊,当地人都不怎么爱看。要看就看省电视台,基本上就包涵了这点犄角旮旯里的事情。 那这个电视台平时都干些什么呢?除了主持人每天操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播报没什么人看的当地新闻。当然这是政治任务,当是每天的功课了,没有盈利。 然后呢?聪明的人当然也该猜到了,当然是放广告啦! 那些知名的品牌自然不会在这么小的一个平台上投放广告,于是就剩下些当地商铺在上面搞些宣传。如果是开业广告的话,有时候凑热闹的人,没准还能上镜呢!这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地电视台嘛,经常能看到些街坊邻里什么的,这也算是上电视了。 基本上,只要肯出钱,一个包子铺都能上当地电视台的广告。 但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小时投放广告吧,再说花山市电视台到午夜十二点就停播了,根本没人看。 那除了播报新闻和放广告之外,剩下的时间干些什么呢?没错,放电视剧嘛! 热门的ip自然是弄不到也买不起,只能放那些老掉牙的,老百姓看惯了的电视剧。这样比较稳妥些,因为这些电视剧还是固定的收视人群的。比如说老版《西游记》吧,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每年电视上放,顾云来有空还是会瞅两眼的。 比起那些时兴的流量剧,顾云来还是更喜欢以前的老片子,大概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 但实话说,也有很多电视台没有老版《西游记》的播放权。一般人在家看个盗版碟自然是没人知道,但电视台要是堂而皇之播盗版,可能分分钟被央视爸爸给弄死。毕竟老版《西游记》的版权就捏在央视手里,那是人家亲儿子,至少是省一级的电视台才拥有其播放权。 这么说来,花山市电视台确实是惨点,啥资源也没有啊。 不,人家还是有过辉煌期的。 可能比较久远,顾云来有记忆可以佐证。比老版《西游记》更早一些,看的是黑白电视的《射雕英雄传》和《上海滩》。 顾云来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和一大帮人围着一台非常小的黑白电视,在夏天的室外乘凉看这些片子了。等到西游记大火的时候,顾云来家里已经添置了彩色电视机。时间点上,大概就只有几年的光景吧。 这只是顾云来的个人记忆,不知是否有所疏漏。如果是实情的话,那花山市电视台就只有这么几年的辉煌期。 还是那个时候好啊,有电视机能收到的频道也不多,基本就是一个地方台。引进的港台电视剧呢,雨露均沾,连小地方的电视台也能分一杯羹。后来市场化之后,竞争机制引入之后,这些小的地方台就彻底不行了。 但它们放电视剧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广告。不是他们不愿意放,压根也没有广告投放啊。 所以先是试水,觉得哪个老片收视率还行的话,就一口气播他个四五集,两部连播这就是一整天了。所以花山市电视台的工作,是真的简单。 网络平台的兴起,使只无法吸引年轻观众。即使是老片,年轻人也更愿意在网络上看。不光清晰度更高,还有弹幕吐槽评论交流,多有意思的。一部老片,可焕发出许多新鲜的体验。即使是那些老掉牙的片子,仍以老版《西游记》为例,在网络上的播放量依然是居高不下。 平台是个硬指标,顾云来也没指望拍了纪录片只在地方台播放,那等于拿钱打水漂了。他主要是想依托网络平台,花山市电视台只是制作方。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顾云来才说电视台与网络联动的。 不过看他们台长这样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好照顾面子的。 我也没办法啊,负责着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的生计,钱当然是最根本的问题了。这是台长一直跟顾云来抱怨的。 他有抱负,也是好事。通过制作一个热门节目,似乎可以实现。但还是有许多实际操作的问题可困难。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台长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到地方台来做一个毫无前途的制片主任。但你想想,如果制片主任是个糟老头子,那我们就更没什么投资。 所以这女孩是他们电视台的门面是吧。 “不对呀,你这意思好像是说,我是冲着她来的?搞投资是为了把妹对吧?”顾云来说。 可你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了。如果你有进一步的想法,那趁早打住。我们台里,什么都能明码标价,除了人。年轻人呢,应该有更加高尚的追求。大家悉手合作是没问题的,至少能成为朋友。照实说吧,你要是个中年人土大款,抱着那种很明显的意图前来,我见都不会见你。身为台长,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不愧是老同学啊,这思维和当年一样跳跃。他的突然之间几番的转变,真让顾云来有些应接不暇了。 由于顾云来的沉默,似乎是默认了这种目的。刘冲在一旁咳嗽提醒:咳咳,即使是有这种心思,也算犯忌哦! 顾云来急忙解释道:“没有,我就是为了拍一部纪录片啊!就这简单,为什么你们都想得如此复杂,就是一部纪录片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与美女合作可以提高工作效率,本身没有什么不对。台长让制片主任下去,剩下的让他来和顾云来谈。她将作为这次制作团队的负责人,那么,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这台长果然是在有意营销漂亮的制片主任,只不过呢,他的心态比较有意思。想卖一个好价钱,却又舍不得,忍不住护犊子。所以旁敲侧击,他一直都是想弄明白顾云来拍纪录片的主要目的。 不过顾云来很想知道,女孩儿对这种交易到底是抱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如果台长真能做到他所说的那样,女孩儿只要实质上不吃亏,她其实都很配合。 关于纪录片的主旨,顾云来并没有语焉不详,可以说是很认真的。至于说是真实的目的吧,台长也看出来了,顾云来是想引起社会舆论。很明显的,顾云来投资纪录片的钱,单纯要盖一间小学校是绰绰有余的,何必非要整出这种动静来呢。 “就像你说的,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性。重要的是,参与这件事的过程与分享结果的人,是否都有利可图。你跟我合作,弄好了能救活你一个电视台。学校建成了,孩子们也有一个上学的地方。总体上,怎么看都是一件大好事。你们又何必,要揪着我个人的目的不放呢?你只要负责把整件事件干得漂亮,成果引起我所需要的社会关注,这就行咯!”顾云来说。 嗯,说得没错。纪录片要力求真实,但在真实之余,有些动人的故事和艺术化的处理,才能吸引眼球。做人也一样,这辈子不被人讨厌,老好人模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做到让人喜欢,那就是非常见学问的事情。可有人天生就具备这种条件,比如说杨小艾。她长得漂亮,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喜欢了。 女制片主任叫杨小艾,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随便啦,全国大概也有几百万基数。 “她该不会是个花瓶吧?这样的人我可不要,这种团队buff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真正能做事的人!”顾云来表示,他对拍纪录片的事情很认识,同时,也是为了堵住刘冲那张好事的嘴。 这就是你的误解了,她于业务能力方面,也是相当出色的,合作过你就知道啦。这两天我让她准备一下,带团队去当实地考察一番。(未完待续) 第266章 态度 虽然不是正式开拍,有些镜头也会作为一手的资料。那边你都沟通好了吧?乡下地方的人,对采访这种事情,通常是相当敏感的。 这个问题,顾云来正交给小付去处理。村民实时的态度仍然没有回馈,这样贸然过去确实有些唐突了。但是以顾云来的理解,当地人对于采访的敏感程度,完全取决于有偿和无偿。 这不是有意败坏乡下人,但说几句话就能挣钱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仍旧是不可思议。也属于不占白不占的那种便宜。 “你看你们问些什么了,如果仅仅扣住教育这个主题,应该就不成问题了。”顾云来说。 光是这样的话,光靠这个话题很难火起来。你是不是有些隐藏的猛料,要在正片里发布啊?台长问他。 这小子,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个特别机灵的家伙,一下子就让他看出来了。 “我也卖个关子,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顾云来说,“无论现在村民的态度如何,你们都应该在两天之内派团队过去,先熟悉一下那里的生活。拍摄期间,你们是要住在那里的。别三天两头往城里跑,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这个团队的执行力。 放心吧,我们没那么矫情。但住的地方你们是不是给安排一下,要求不高,有水有电就行了。因为我们每天要对拍到的材料进行整理和剪辑啊。 “镇上有招待所,持续供电的问题不敢保证。再不济,你们也有拍摄车的吧。”顾云来说。 我们哪有能力更新那样的设备,就是一辆面包车,载着人和设备。要你是出钱,我可以从省里借来一辆。 从省里借车,他们肯定是要问问的,此事不宜声张,还是一切从简吧。 对呀,简单有简单的搞法,只是成片的效果我也不敢保证。毕竟技术层面我们能做到的很有限,主要是依靠设备。 “你们台里,不会连高清摄像机都没有吧?” 有是有的,我们又不是草台班子。只不过,只有一台,镇台之宝。几个人伺候着,轻易不搬弄出来。如果你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推荐用胶片,这是我们业内人士的共识。 “得了吧,我一个外行人都晓得。胶片价格贵,而且操作难度大,拍不好一条就废了。以前是没有高清才用胶片,我又不是拍什么文艺片,不需要那种特殊的质感。何必舍本逐末,当我是冤大头吧?”顾云来说。 不是,但拍这种人文题材,确实用胶片合适啊。 “但你能保证你团队的专业性和技术性吗?胶片消耗超出的预算,要谁来买单?”顾云来说。 我还以为你做这个事情,是要精益求精呢。 “我是要精益求精啊,但不是提现在这种形式上吧。想用电影的语言来呈现纪录片,你的想法是很大的。但你们毕竟不是专业的电影制作团队,还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挥最大的能量吧。总不见得你们日常拍新闻也是用的胶片吧?”顾云来说。 台长发现顾云来这个人还真不好糊弄,不是一般的傻大款。不,他还算不上大款,这大几百万的投资,也要肉疼好一阵呢。虽然是术有专攻,但是顾云来对方方面面的知识都有些涉猎。 你要是想糊弄人,应该先摆出一大堆的专业知识干货。让人完全听不懂,这才能显出高大上的样子。台长最后也大方承认了,他手底下的几个摄影师都学过胶片机运用。只是一直找不到实用的机会,想用这个来练练手。 虽然摄影师这个职业听起来好像很高大上似的,但每个职业里也都有破落户。投身传媒是想拍电影吧,那个才来钱快。不过学摄影的那多,很多最后只能去搞搞婚庆这种半业余的行当。能进得了电视台,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拿真金白银去练手,你对自己的下属很是关心嘛!”幸好是老同学,要是旁人听他一通白活真信了。投资是按阶段收费,最后一笔一笔的吓着自己。 如果真能达到电影那样的效果,资源也能百分百利用上的话,顾云来确实可以考虑胶片制作。可他不是说了么,练手,练手…… 要不是找外市的人来拍不合适,顾云来还真就换团队了。 行,用高清摄影机拍摄,你在花山市找不出比我们专业的! 台长这一点很有自信,那倒也是。花山市没有什么影视制作公司,最多就是些婚庆摄影之类的。都说了,这些是半业余的。电视台里的,毕竟是科班出身嘛。 还行吧,反正拍摄总有样片可以看。如果不满意,顾云来可以保留随时修改的权力。 但我要提醒你,拍的片子是给别人看的,不是给自己的看的。个人之间存在审美偏差,这是个很主观的东西。你又不是什么大导,能够左右观众的审美情趣。我们之所以比一般人更加专业,是我们能够站在大众的眼光来拍东西。 “那怎么的,先搞一个样片试播吗?”顾云来说。 纪录片哪有试播的,试播就是不自信了。万一反响不好,你是不是要中途下马啊?对了,这个合同我们得签,要保证在任何前提下,我们的团队都能完成纪录片的拍摄。 “这是反向的霸王条款?我特么真还是头一次听说呢!我是投资方,投资方感到不满意要撤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顾云来说。 就算投资方也没人敢说先播一段样片看效果的,照那样的话,再多钱也无人肯接。拍这种不叫作的纪录片本来就是个赌运气的活儿,但你追求的也不是高票房吧,又不是上院线。只在网络平台上播放,追求的是点击率和社会效应。既然是这样,重点并不在我们的拍摄上。其实只要完整表现主旨就行了,最关键的地方,是在于你的宣发呀。酒香也怕巷子深,比起那些制作精良的纪录片,你想要高的点击率,就只能砸钱了。买头条,雇水军。只要是能让片子火起来的手段,能上的最好全上。这种不计成本只追求舆论效应的做法,实在是得不偿失的。因为这宣发的费用,可能是一笔天文数字。别告诉我,这些你都没想过。只期待我们这样一个小团队,拍出一部惊天动地的神片吧? “这个……我当然是想过的,挂一个视频网站首页,大概去要多少钱?” 首页视频主要是几大类,热点与视频本身质量过硬,然后才是你的这种做法,雇水军无脑刷。当然视频没意思,空有一个点击量也没意义。如果能在门户论坛引发广泛的话题热议,那么就会有一批人自行去了解的。要做到这些,还是有些小花活的。我给你推荐几种方案。首先呢,正式样片的形式不推荐,没人会在意一个小成本制作的纪录片样片。 就如现在年轻人喜欢的碎片式阅读一样,他们也喜欢看段视频。短则一到五分钟,我们可以剪辑出一些精华片段放到网上。选一个震惊体的标题和十分醒目的封面,足够吸引眼球。只要有人点进去看,就有被正片吸引的可能。他们自然是能找到传送门的。 但最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如果只让影响停留在花山市,通过一些手段是可以做到的。但在门户网站视频要是活起来,这影响就不可控制了。 台长慢慢在猜测顾云来的意图。顾云来自然是希望影响只要能到省一级,能压住涂名山一头的地方,就可以的。如果影响太大,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连他也无法预计和控制。所以这个问题,他也不好回答。 当然了,你这个又不是什么独家猛料,也不是多年尘封的敏感话题。教育的探讨一直以来都有,能火起来的机会,也是万中无一啊。多数是石沉海底。但有十分典型的案例,你记不记得多年前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手拿着一支铅笔,怯生生地面对镜头。这张黑白照片给当时的国人造成了很大的震撼,也是反应教育现状的,成为现象级的案例。 “这个我当然记得,当年我们老师还用这个激励我们珍惜现在的生活,努力读书呢。”顾云来说。 对,那标题也取得很简练醒目,没有什么修饰语,就是“我要读书”。类似教育的电影题材就更多了,只要是口碑俱佳的,都有其过人之处。 “坦白说,我那时候的条件不比她强多少,只是没有被树成典型罢了。”顾云来说。 但你的目的很明确,没有对未知的渴望。就是说呢,看到你的人,只觉得你一副倔强的样子,不会为你的现状感到心疼。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十几岁时候的样子呢。” 我明白你要说的意思,是全国像这样的例子不少,只是有的偶尔被挖掘了出来。有些人觉得震撼,是出于怜悯,有些是感同身受。那你呢,你最初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未完待续) 第267章 变迁 要说起这个呢,顾云来还真是,也许是出于差不多的环境里面,他当时并没有太多的震撼。因为他随便一抬眼,班里差不多就满是这样的人了。十年前,读书对很多家庭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就拿顾云来说吧,他没有爹妈。能读书全靠大伯和婶子这点看起来若无若无的亲情维系着,所以那时候顾云来心里就很清楚。自己如果不用最少资源处处做到最好,就随时可能失去这个机会。 所以台长说他眼中没有渴望,只有满满的倔强和目的性,这一点他是承认的。他的天分并不高,从小学到初中的全年级第一,都是通过不懈的努力得来了。到了高中,实在是拼不过那些天才,就略显得有些平庸了。 不过也没关系,在花山人的眼里,只要是进了市一中,那前途就是打了保票了,砸锅卖铁也要供。 所以这个时候,顾云来没有了退学的压力。但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个更大的压力,因为他知道,“进了市一中将来就一定有出息”这是一个伪命题。 这时候的眼神才多了些惶恐,顾云来仍旧是不敢松懈。一直到今天,物质条件终于不再完全左右他的想法,他在看到这张照片时,就有了另外一番感受,尤其是在了解后续的故事之后。 “照片把苦难定格在昨天,把最美丽或者最震撼的瞬间,也定格在了那一刻。也许小女孩子,换一个角度,根本也是普罗大众。我听说女孩成名之后,经常接受采访,学习成绩呢,也不尽人意。后来是走特招特事特办,拥有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整个事件对女孩而言当然是幸运的,但要是把故事的后续放出来,会不会有一种不利的影响呢。”顾云来说。 是现在人普遍的想法,十年寒窗不如一朝成名对吧。 “我没有酸这种,我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生活同样也很好。那个女孩子听说也有心回馈社会,这样就很好。并没有规定上了希望工程的宣传照就一定得是品学兼优的孩子啊,有教无类,老祖宗的话是说着玩儿的?”顾云来说。 我听你还是有些酸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举这个例子的用意呢? “这怎么不明白,很复杂的事情吗?你不就是想仿照先例,到十里镇找个有代表性的人物树典型吧,这早就是官场玩滥的一套了。不过,这也正是我要表达的意思。你树典型是可以的,但不一定要找那种品学兼优的孩子,这种一味追求正确引导对其他孩子是很不公平的。”顾云来说。 难道正确引导不重要吗?你硬要找一个坏孩子来做切入点,就显得自己标新立异了? 台长与顾云来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这显然是专业与非专业之间的格格不入,或者是两种观念之间的碰撞。说白了,就是掐架。台长简直正面典型自然是要以正面人物为切入点,顾云来却愿意尝试那种反差的冲击。 “你想跟我聊电影,那我就跟你聊电影呗。老谋子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都看过吧,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涉及农村教育的片子。影片没有一只停留在农村教育落后现状的描述,因为大家一眼就能看到,说多了就成抱怨了。反而一个代课老师和一个顽皮学生,这两个年龄差距并不大的人物作为切入点。我不是专业的影评人,有人说这是群像电影,每个人都是主角,还折射出每个人生活中的影子什么什么的……我就谈戏份,就戏份来说,张慧科是男主角没错吧。他整天捣乱不听话,是你们眼中典型的好学生吗?”顾云来说。 故事片和纪录片终究不一样,班里既然有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作为典型,哦,你偏偏要找一个不好的来,这不典型的作对嘛…… “瞧瞧,你对小孩子,也只能用好或不好来界定。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妥,不敢妄言一个‘坏’字。许多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大概那时候的孩子就是这样,没有特别坏的。但现今社会,熊孩子是越来越多。网友别说用坏来形容了,连弄死他们的心都有了。就以话题性来说,哪一种孩子更加吸引眼球呢?”顾云来说。 可我还是喜欢,聪明懂事乖巧可人的小孩儿。 “对,我也喜欢。我并没有说要一味唱衰,不妨两边各找一个,来形成一个对比。好孩子,自然是渴望更好的学习环境,那么小学校的事情就能引起共鸣。农村不好的孩子,多是因为管理松懈,放养的形式造成的。那么一个制度健全管理完善的新学校,是不是对其产生改变呢?纪录片终究要考虑社会影响,这样的处理,效果会不会更强烈一些?”顾云来说。 很普通的处理罢了,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来,不过是普通影迷的水平。 “是啊,我水平本来就不高。话在于怎么个说法,你是专业的,不也没给我提出什么更好的方案么。一定要树正面典型,你就没想过成名之后会对孩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 那主要来自于大人。拍这类片子,该预想到接受社会捐助的局面。说有人捐钱自然是好的,没用到点子上,就都成了坏事。孩子的父母若是吃喝嫖赌,有人敢捐款吗?所以如果是成年人的人物典型,我仍然坚持正面引导。 “成年的人世界更多非黑即白,就不要树典型啦。就随便拍一拍他们对小学校的太对就行了,重点还是放在孩子们身上。毕竟学校是为他们盖的,父母那边的工作由我们去做,你们只要拍好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就行了。”顾云来说。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花朵!这虽然是一句宣传口号,但到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顾云来以前搞精准扶贫,去过很多地方。看到那边的孩子,也就知道那个地方的未来了。 大人们已经定性了,你给他们援助,有些能做事,有些就当酒喝了。可孩子出于一个成长期,任何正面的帮助,都是有益的。 有些地方的孩子,十几岁还穿着开裆裤满村的溜达呢。这不光是穷的问题,是教育的缺失,没读过一天书,并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这些孩子长大了,多半成为村里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顾云来犹记得,跟他一起去的女同事被吓得吱哇喊叫,花容失色的样子。 别人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真敢把你怎么样的未开化之地,我们也不敢来呀。可就是这样的地方,也再没有女同事愿意去搞扶贫工作的。回来时候,屁股上多两个黑乎乎的巴掌印,那是何等的卧槽。 台长虽然很不乐意接受顾云来的观点,但还是同意了。关于正反对比这一方面子,顾云来确实比他多想了一层。台长也不是没想过这一层,但他本身的观念中,不好的小孩,他们的家长也一定是很难缠的。乖巧懂事的,家长必然也是通情达理。家庭教育顶重要,这种契合的概率几乎有**成,特例很少的。 不都说了么,熊孩子背后必然有一个熊家长。那些很好的小孩子,家庭的教育也是非常到位的。 不排除的就是那些特别管教,还有像顾云来这种,具备很强自我管理意识的。这都是两个极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健康成长。 顾云来性格上就有缺陷,他有些偏激。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可以稳得住的。 具体的方向都已经敲定了,就先谈到这里。台长准备团队,两天后出发。至于费用问题,实报实销,电视台只负责出人。其他零零碎碎的所有费用,都有顾云来负担。 他们也草拟了一份合同,也确定了要坚持将纪录片拍摄完成的意向。至于细节的内容,可以日后随便补充和完善。 电视台方面需要两天的准备时间,顾云来正好在家里再待两天,就跟他们一起回十里镇了。 双方进行了一次不算愉快,但还比较顺利的谈话。像这种谈话,两个人以前在大学寝室的时候经常有。不是聊天,就是单纯的谈话和争论,那时候免不了要动拳头。都是军校毕业的兵种不同,台长往往吃亏,争论上也时常占不到便宜。 鉴于这样一种关系,刘冲问他,你们的合作,能顺利进行吗? “恰恰相反,正因为这样一种关系,我们的合作才能顺利。因为我们之间的讨论并不是无意义的闲扯淡和互相抬杠,他有自己的观点,也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现在角色变了,我作为投资方,他不好撕破脸。但你看着,他一定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借此来压过我的。这种互相激励的方式比他事事都顺着我要强多了。我们以前同学之间的风气,一向是很不错。碰上那种喜欢胡搅蛮缠的,我从来都不搭理。”(未完待续) 第268章 搓衣板预定 所以你从来也没有遇到,以前有过矛盾,现在还压你一头的,没吃过亏对吧?刘冲问他。 “谁没吃过呢?但学生时期的矛盾能有多大呢,就算他要还,就让他还咯。过后,还不是追忆同学情谊来得更加实在。真有矛盾又性格相左的两个人,早就不联系了。他要是心里念着你,回来就不只是为了给你找难堪。这样的台阶,我一般是给下的。但对于那种做得太过分的,我也从来不客气。压我一头?天在上,只有老天爷才能压人一头!” 我顾云来,还没怕过谁呢! “你给我跪下!”回到家里,刚推开房门,就听见沈艳丽的一声厉喝。 怎么,什么时候新增了这种节目?关键是,你让我跪哪儿啊! “我专门去买了一块搓衣板,实木的,跪不坏。不会像塑料的一样,你一咬牙就能把它给跪裂了。”沈艳丽说。 你刚才说,天什么来着…… “刘冲,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不用你在这看笑话,请先回避一下!” 是顾云来让刘冲回避的,但刘冲只听雇主的意思。 “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的。”沈艳丽说。 行啊,我回避,反正迟早要走。还寻思着你们要留我吃完饭呢。这两天你都在家,我就不用盯了,什么时候启程,来找我。 刘冲走过,顾云来当然也没有立刻跪下。骨气,是要有的!跪,当然也是可以的。先说清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人死都要死个明白。 “你到底在规划图里埋了多少雷啊,我今天回去合计了一下,发现要排除这些雷比搞整个规划都要费尽呢!”沈艳丽终究是没有算过顾云来,那这应该是恼羞成怒了。 “不是细节的小问题么,怎么成雷了?” “就是雷!今天我带队讨论,他们以为是我搞的规划图,却发现这么多弊病,我还解决不了,难以自圆其说。当时真是羞得要死,就快要炸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层意思,是你自己要炸了呀。” “不要嬉皮笑脸的,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你都知道啦,为了让我重新出山。”顾云来说。 “那你仍旧是不打算帮我解决这些问题咯?” “不,这张规划图是我呕心沥血,从进城建局的时候就开始设计的。市政老旧,总要经历改造,要听到风声再去准备就来不及了。这也正式,我能从那么多的设计方案中脱颖而出的原因。这前后得有三年的时间,所以呢,我精心设计的那些问题,是不可能一一解决的啦!连都没办法。” “你给我跪下!” 唉,我还以为真的只是道具呢…… 这不是顾云来第一次跪搓衣板,以前没有讲过。因为顾云来把塑料的跪裂之后,沈艳丽也就心软了。 不是顾云来有多厉害,你要一咬牙你也行。但一定是新买的,没下过水。下过水塑料变软,你就是把膝盖跪断也跪不裂。 这都是经验之谈。 可这一次,沈艳丽是真的生气了,上了真家伙。 “到这个时候你还说风凉话,你知道今天我在科里丢了多大的人吗!” “怪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你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说要回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我答应了,也有心帮你解决问题。可我没想到,你那么自信,一到班上就把全盘拿出来整体。这自然是千头万绪,一下子就把你给整懵了。你真以为,发现了那几个问题就能完全了解我这副规划图吗?”顾云来说。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明明还是在怪我!” “现在先不管怪谁吧,看我老婆在科室里丢人,我也怪心疼的。你就说,你想不想挽回声誉吧?”顾云来问她。 “那,那我当然是想啊……” “那你该怎么做呢?” 了解,就算是跪断一副实木的搓衣板,也逼不得他开口。顾云来就是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沈艳丽把他搀起来,扶到沙发上,小心地伺候着。你今天辛苦啦,累不累呀…… “嗯,如此甚好!如果每天都能在玄关处这样等我,并且是这样的笑脸和这样的服务态度,什么事情我都能满足你!” “那你得你每天都回家才行啊!”沈艳丽温柔了不过一分钟。 行,意思到了就行。顾云来也看出来了,他再不说,沈艳丽就真急了。 “问题很简单,你要从整体和局部来看。从整体上看,整个市政规划,就像一幅大积木。以前的搞法,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添加。就有些问题,某些老建筑吧,已经不符合现在的规划要求了,必须要挪地方。这一次不一样了,市政府下了大决心,要搞个大手笔。就是把这些零部件全都打乱了,再重新拼装。我具体说的是沿河公园这一块,别的地方,暂时还动不得这样大的阵仗。”顾云来说。 “可规划预案里,没有提过这回事啊。”沈艳丽说。 “为什么要把整个沿河区域都划为规划区域,而不是重点标注呢?就是说,只要在这个范围里的,都可以动得。市政府那边不知道怎么动,你要给他出一个大的蓝图他们才明白。他们在意的是最终效果,不会管你需要动哪些地方。所以那些设计方案拼不过我,因为他们不敢大刀阔斧。”顾云来说。 “可这样搞,动迁的成本怕是要高出一截吧。” “我们只负责搞规划,核算成本是别人的事情,你以前不就是负责这一块的么。你应该知道,方案一旦敲定立项,那就是已经通过了成本审核。这不是我们需要担忧的问题。”讲到这里,顾云来又唉声叹气了,“唉,说是这么说。可哪里规划的项目要卡到资金这一块儿,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这样是市政门面工程,应该不至于吧。”沈艳丽说。 “要你主持就不至于,我的话,肯定是带着一帮同事喝西北风两头讨骂的。”顾云来说。 “这种规划的方式我了解了,可是与那些你故意埋藏下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沈艳丽问。 “重点来了。市政规划,你不妨就像玩积木一样,换作这个视角,你再看看,或许就能明白。前提是不考虑其他实际的问题,市政规划难的不在于设计。而是其中的人事交道,人员与商家的动迁和安置问题,这才是最难的。你先抛开这些问题,用搭积木的眼光看看这副规划图,试着看能不能找出解决方案来。”顾云来说。 顾云来小时候,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他唯一的玩具,就是一副乐高积木。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很高级了。顾云来一直把玩,边角都磨秃了。现在他还保留着,时常拿出来看看。 玩积木,却与市政规划有许多契合的地方。 但沈艳丽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大概是因为,像沈艳丽这种小时候并不缺玩具的,肯定不会去专门钻研一套积木啊。基本上玩个几分钟就腻了,又有新的玩具了。 “规划图中所涉及到的问题,影响到整体的布局。你把它们单个的拎出来,只能撤销或者改造。但这些部件原本都是定好的,不能撤销,只能改形。改形之后适应了那一块的区域,又会影响整体的协调感。你不妨尝试一些,将这些有问题的部件进行重新的组合搭配,变动位置,是否可以达到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呢?”沈艳丽看不出来,顾云来只好提醒一下她。 “这么多的部件,怎么组合搭配,又没有原始的配型图。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大了,你这明显是刁难人嘛!” 沈艳丽做不出。实际上,整个城建局就只有顾云来能做出来。 这正是顾云来的高明之处,他保留着原始的配型图,就是那一套相对于最为理想的方案。但在实际的投稿中,顾云来有意地打乱了某些建筑的位置和顺序。 顾云来也不想为难沈艳丽了,当他把原始图拿出来,沈艳丽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副打乱的规划图在发布的时候,没有看出那么多的问题呢?”沈艳丽问顾云来说。 “概念图概念图,做广告也不忘标注一句产品与实物不符啊。这也是一个从整体到局部的问题了,虽然是概念图,也符合整个规划区域的要求。不能多一点少一点,将这些部件都安插进去,从整体上很看看出有什么瑕疵的。可是到了具体施工的阶段,问题就出来了。因为施工不能像搭积木啊,爱从哪里入手,我要中心开花也未尝不可。实际的施工,要考虑另外一半道路的通车问题,总要留一半的通道吧。所以只能从局部入手,再到实地位置一丈量,就发现不合适了。”顾云来说。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缩放的比例是没有问题的呀。” “那是视觉误差,看图是看平面,实地却换作另外一个视角,明白了吗?” “不是还有d效果的展示吗?”(未完待续) 第269章 家庭剧 “嘶,这个问题要跟你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总之你按照这副原始图去改,就绝对没有问题了。”顾云来没想到沈艳丽问题这么多,大概是不相信顾云来真能用这么简单的手法蒙过去。可实际上,最容易蒙人的反而是这些简单老旧的手法。搞得太复杂了,别人反而容易提高警惕。 “哦,我明白了,你还是在d效果上动了手脚。因为先展示的是平面比例图,形成视觉惯性。再看d效果的时候,就无心再去分辨实际的比例是否合适。而且d效果的真实比例也确实很难用肉眼去分辨呀!” 就是这个了,因为城建局的工作一直是顾云来牵头的,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可饶是这样,标准被提到这么高了,科里应该带着审视的目光来对待别人的作品才是。因为这次的规划图虽说是顾云来的手笔,可挂的还是沈艳丽的名号啊。 顾云来最担心的,还是被内行人给看出来,尤其是他的最佳弟子黄伟业。黄伟业跟了他这么多年,对顾云来的风格应该是非常熟悉的。 虽然顾云来已经尽量避免强烈的个人风格,但还是让黄伟业看出来了。可他倒是没有着重从中挑毛病,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用这个做由头去要挟沈艳丽一把。 万万没想到,惹着了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这回他就算是看出其中的毛病,也不敢言声了。 其他人呢,要么是这么多年让顾云来给惯坏了,根本懒得尝试去独立思考。除了他们科里的人,剩下的基本上也没有这个专业眼光。 所以顾云来才很肯定,这个问题只有交给沈艳丽来解决。而这次市政规划的功劳,也该计在她的头上。 顾云来以前一直升不了职,一是因为业务科需要他扛大旗,二是因为自己没背景。 不过现在时机到了,顾云来发现这两个条件,沈艳丽都具备,其实比他更适合业务科这份工作。 “黄伟业我调教了多年,业务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再加那么一吓,他其实完全可以胜任科里的工作。这几年,他也是完全把自己按照科长那个方向培养的。私下里说话都拿腔拿调,也不知道学的谁。我在科里,一向都是很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好不好。”顾云来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沈艳丽问。 “我想说你这次升职的机会很大的,你又不像我一样,得罪了那么多人。背后还有个举足轻重的老爹护航,可以说,你平步青云那是迟早的事情。这回,还真是女养男,我得沾老婆的光了。”得了一个能干有本事的老婆,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顾云来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沈艳丽早看出来了,又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几千年的臭毛病,给人一戳一激灵。“女养男怎么的了?我养你我愿意呀,你细想想过往这么多事,要不是我给你撑着,你能挺得过来么?” 沈艳丽这话说得也没错,她算是顾云来最及时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不然顾云来被赶到十里镇那么一个地方,就彻底翻身无望了。沈艳丽都不计较他出于挡驾的目的才接近沈艳丽的,顾云来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后来者居上呢。 要怪就怪沈艳丽聪明肯学,这才几天啊,就把里头的问题给看出来了。要不怎么说有个好师傅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呢,顾云来原先教她,也只是希望沈艳丽能尽快适应科里的工作,不至于那么早露陷。 谁曾想,沈艳丽活学活用,竟用到了他的头上呢。 顾云来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业务科的工作,只在于钻研,里面真没有那么多的门道。沈艳丽有学霸光环,又踏实肯学,上手自然特别快了。她现在欠缺的只是经验。 而经验这回事情呢,只要多参与几个大项目,基本就有了,根本不构成什么问题。 沈艳丽在其他方面的先天优势,却是顾云来永远无法比拟的。所以说,沈艳丽比顾云来更适合目前这份工作,前景也比他要好得多。 这怎么,渐渐弄成了女强的节奏啊!这一点,顾云来也是始料未及的。 再加上沈艳丽性格本来就好强,她要走女强的女子,本就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符合情理,那么女养男对沈艳丽而言也是一种重要的衡量方式。 但社会舆论似乎在这方面对男性苛责更甚,你要一个女人养,就是没本事小白脸吃软饭,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就算一个男的养不起女的,这三句话倒过来说一遍,也同样适用。 当然是整个社会都对男性这一主流群体抱以过大的期望值,而很多人都没有实现这一社会价值的手段和能力。 现在养家不容易,顾云来他们小子,哪家的小孩只要会走了,往地里一撒,大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任他们自由发展。到了饭点自然知道回来,就跟养鸡养鸭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到了学龄该上学的上学,能考出去自然是好事情。考不上要么回家种田,要么外出打工呗。好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没什么人反驳。按这个套路,如无意外,差不多都能活到成年。最终的生活质量咱就不说了,那在于个人的作为。许多家庭力有不及,能帮衬的地方其实很少的。 当然了,顾云来只是乡下出来的孩子,城里人的情况他不太了解。也许在初期的教育投入上相对会多一些,但在那个年代,大家的生活其实都是差不太多。 但沈艳丽就不一样了,他是含着金子出生的。如果说涉及到男女就业机会的问题,男人是理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和家庭责任的,这没什么问题。可作为她的男人,要满足她稀松平常的日常生活所需,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顾云来也没有自大到拍着一身响骨发誓:你的生活,全由我包了! 这大话可说不得,因为沈艳丽的那些吃穿用度,顾云来根本就玩不起。 沈艳丽不在乎这些,她自己也能负担。她要的,也许就是顾云来表面说些好听的话。 没人让你养,可你这个态度要明确呀。对外你是一家之主,可家庭真正的开销,我们可以在内部商量解决嘛。 结婚半年多了,这件事情,还是第一次提上日程。之前,顾云来从没问过沈艳丽一个月的开销是多少。他也仅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沈艳丽买些体己的东西,像是寻常丈夫做到那些一样。 可这些东西,在沈艳丽那里,可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虽然有些不合用,但我还是留下了。生活用品方面不用你来操心,偶尔一些小礼物我还是很受用的。”沈艳丽说。 在她的眼里,没有“便宜好用”这种概念,所有用的东西都只基于生活习惯。碰巧了,顾云来喜欢到小市场淘换些便宜好用小玩意的嗜好,也是他以前积累下来的生活习惯。 在这种生活习惯方面,两个人必须商量出一套统一的标准来。这个保准让沈艳丽来定,至少在价格上,就直接上了好几个档次。 “你还是有抵触心理,用些东西贵有贵的道理,你用过就知道好了。比如说成衣,商场买的,和定制的西装,那能比吗?”沈艳丽说。 “可惜我是标准尺码身材,商场买的就已经很合身了。再有,我去的是什么地方?十里镇啊。这一次回去,要下乡的,穿一身定制西装,那算怎么回事?”顾云来不是抵触,只是这个由俭入奢易的过程,他一时很难适应。用惯了便宜货的人,再让他去用高档货,对待一件物品,却跟伺候大爷一样。顾云来在十里镇,一年也没几次正式场合啊。 “主要是探亲的时候穿,今年许了你回老家祭祀的。”沈艳丽说,这非常重要。能回乡祭祀,代表着沈家承认你的存在。这也是沈艳丽跟沈茂才磨了好久,他才肯松口的。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本来就是一种存在,还需要别人去承认?你们有钱人家真是高大上啊,真把自己当成造物主了?”对于沈家这堵高过他头顶的门槛,顾云来只能仰望。外人想要跨进去,总得要点什么东西来垫着才行。那自然是身份和地位,就算是一套西装,别人也能高看你三分。 可顾云来觉得,只要穿得大方得体,不给他们沈家丢脸就是了。 “你心里的偏见还是很深啊,说起话来都是满满的怨念。你嫌弃我们沈家的门楣,那就等于是在嫌弃我!”你激动,沈艳丽比你更激动。你这个酸架子摆得可真足啊,叫你穿好点,装个表面光都做不到么?我可不可以认为,这你是内心的自卑感在作祟呢? “艳丽,咱能不能别把这一出整成豪门家庭剧啊。我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是没精力去操心你们家里的那些事了。”(未完待续) 第270章 不是一家人 “你**什么心?你一直只是在应付,更疲于应付。我也知道,我们老家规矩太多。谁进这个门,都会很不习惯。可这一关你早晚得过呀,总不能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在老家人眼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就去年回去的时候,还有人给我张罗对象呢。老爷子在一旁看着,脸都快气白了。他不知道把我已经结婚的事情宣扬出去,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浪。所以你也别怪他不带你回去。今年你准备万全了,好好表现就是了。反正每年就只有那么一次,人紧张庄重不由己的时刻,人生中总该会有吧。”沈艳丽说。 总归是顾云来没有一个与之匹配的家势,不然无媒苟合都能被传成自由恋爱才子美人的一段佳华了。 屁!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自由恋爱早就是时兴了,他们沈家还搞什么封建大家庭那一套。说起来,顾云来最看不惯的,其实就是这个了。沈家往上倒三代,其祖上是货郎出身。那年代是真正的下九流,现在摇身一变,倒成了上流社会了。 这人生啊,真不知道哪块云彩下雨。 总之沈家是过了资本累积的阶段,到了沈艳丽他们这一代,是享受成果的时候。 沈艳丽无知无觉,这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她没有经历过。 老爷子的谨慎,顾云来也可以理解。半生的风雨飘摇,深知守业更比创业难的道理。 其实他对顾云来的要求很低的,就两个字儿,听话! 说什么你做什么,把年节糊弄过去,让沈家在亲戚面前有面子,这就足够了。 就算是个绣花枕头,你也得把镶金边儿露出来给人看吧。你不要一上来就挺着个草包肚子,还美其名曰真性情。那就实在是,又穷又酸了。 我不说你是草包,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的意思。真的,莫欺少年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有些小聪明,是否流于表面,这谁都不好说。但眼下你没钱,这是事实吧?那就得受着。不用跟他们解释你现在的做的事情如何如何有前景,他们听不懂,他们就认眼下!有格局的人,也不会太过计较你的身家,而主要看你的待人接物了。 我们那个地方,都姓沈。乡里乡亲的,穿帮带,就都富起来了。乍富的多,有格局的人很少。生活富足了,彼此之间也算比较和睦。可总爱耍碎嘴子,传闲话, 别人家我管不着,我们家不能让人说,我们家艳丽不能让人说! 你说你的物流公司三年见效益,我可以等。但艳丽等不得,那些人等不得。他们紧等着看我们家笑话呢。 所以,你今年必须回乡露了脸。随之,婚宴的事情也该提上日常。 这些是老爷子的原话,还是有些伤人吧,所以没有直接跟顾云来说,是沈艳丽代为转述的。 前半段骂得痛切,后半段语重心长。顾云来听了还挺有感慨的,脑补老爷子的语气,就更加信服人。 不得不服啊,按老爷子的性格,要再不服他就得亲自上阵了。 实话说,顾云来真的挺佩服这老爷子的。无论作为一个男人还是父亲来说,他都不愧为一家之主,让顾云来也好生敬畏。 这样的男人,未免强势一些。顾云来也早该学到了,无论男女,只要是入了豪门。首先要学到的一课,就是试着放弃自己所谓的尊严。 不过沈茂才有他好的一面,但他瞧不上顾云来,这也是事实啊。“这次老爷子就没再劝离?他可是一直主张棒打鸳鸯的呀。” “劝啦,架不住我一再坚持啊,父亲也只好默认这个事实了。他当初会那样做,就是因为你的摇摆不定,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的。其实只要我们两个都坚信这份感情,我爹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说到头来还是顾云来自己的不自信,怪不得人家要捡他的软处捏。你空有一身傲骨那是逞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戳破了。 这个社会多现实啊,理想和报复早就成为最后被撤掉的那块遮羞布。你要是没钱,站在别人跟前就跟光着身子一样,总也抬不起头来。 “我知道了,我今年,会跟你们一起回乡的。”顾云来不当着是妥协。本来是去年就要争取到的事情,今年也只是履行权利和义务。只不过主动权到了他们老沈家手里,顾云来这个绣花枕头,也得给人家捏捏成色了。 “那定制成衣还是得要,虽然你不喜欢。但西装仍然是男人最得体的正式服装,没有之一。我也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跟那些喊了学多年民族传统服装复兴的人一样。我心中充满期待,同时也深深的无奈。传统服饰既没有形成统一的制式,也没有被人认同。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满族制式的唐装了,可也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适合穿的呀。”沈艳丽说。 “你这都扯到哪里去了,我没有说不愿意穿西装,更没说要张扬个性不拘一格。西装虽然说是千人一面,但要穿出自己的型歀,那也不容易的。”顾云来说。 “嗯,我老公就是身材好,一定能hold住的。”顾云来试着学会听话,沈艳丽也该有所表示了。首先肯定了顾云来对于家庭的巨大贡献。于工作方面呢,沈艳丽这个科长是蒙来的,没有顾云来的帮助,她根本就入不了门。 所以说是顾云来的高风亮节,甚至说是忍辱负重都不为过。 得得得,你再说我该死而后已了!顾云来受不了沈艳丽这样吹捧,话虽然好听吧,可捧到尽头就是杀呀。许多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把拍马屁当作自己可享受的一种特权了。 但夫妻之间不存在什么功利目的,沈艳丽这么做,只是想哄顾云来高兴而已。 这一点顾云来当然知道,各退一步,回到原点,天下太平。至于家庭支出方面的问题,就让沈艳丽拿主意吧,反正顾云来也插手不上。经营一个家,那是女人的志趣所在。 闲言少叙,说说吧,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呐? “怎么,你这是打算家里家外一把抓了?” “关心你嘛。你给了我这张原始图纸,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人情我可不想欠太久,问问你现在做的事,我没准也能帮上什么忙呢。” 随着这种游戏越晚越深,这忙都是上赶着来帮的,渐渐让人有些许的不适应。主要是顾云来现在还没遇到什么实际的困难,这想帮忙也找到不什么突破口。 “你可想清楚了,等你遇到困难再来求我,这性质就变了,得算两个点!”沈艳丽俏皮地伸出两个手指,“虽然游戏是你提出来的,可游戏规则我可是把玩得更深哦。” “明知故问,方案是你提出来了,我又不是个从不拖延的人,这一天,自然是跑电视台啦。”顾云来想了想,突然间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哦,怪不得你说要两个点呢。光是出这个主意就算是一个了,你再主动参与进来,可不就两个点嘛。” 沈艳丽处处争先的性格,她又走在了顾云来的前头。要说传媒界人头数,你我都比不过沈三子。 那可不嘛,人家包明星玩嫩模。才十八岁,什么事儿没干过。他还做过影视剧的投资人,资源人脉样样都有,就是没见他挣着钱。 “这事儿绝不能让沈三子掺和进来,我怕他弄一个女明星进来当主演。好好的一个纪录片,愣是要让他整成乡村偶像剧了。”顾云来说。 “但你必须承认,他比我们更知道观众想要看什么。他还有一整个的宣销团队,可以把话题炒热。你想要的不就是话题性么,从这一点上说,他可能真的比你更适合。”沈艳丽说。 想想吧,要是让沈三子来,那肯定就不是什么纪录片了。他得拍一个大型农村题材的电视剧,正好这一类现在也比较火。有好剧本和演员的话,拉投资对沈三子而言不成问题。而他搞影视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前面所说的,跟女明星亲密接触。 但你还别说,沈三子投资的电视剧还都挺火的。一个学工商管理的,这是有多不务正业。 他有多任性,就能有多不务正业。仗着他爹的面子,空手套白狼,从手里过的钱也是大把大把的。反正在接班之前,尽情玩儿呗。要玩出动静来,就不光是流连于酒吧和夜店。 这可能是世家子弟和普通暴发户富二代的差别,沈三子好像是继承了他爹的商业头脑。人家才十八岁,就完成了好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说气不气。 顾云来要纠结的问题是:他到底是想要让十里镇出名呢,还是让乡镇的教育现状引起人们的关注。 从某方面来说,这两者的目的其实是相同的。可能沈三子实现这一目的的手段并不那么伟光正,但是更加快捷有效率。(未完待续) 第271章 不进一家门 单纯从收视率的角度上看,人民群众当然更乐于接受通俗的表演艺术形式。纪录片,那毕竟是小众。 这么一对比,顾云来好像又输了一大截。 “我明白了。你当初提出这个方案来,就想到了这一层。你知道我跟沈三子的关系,是绝对不会开口求他的。所以你可以替我出面张罗。这样一来,我就欠了你们姐妹俩的人情了。如果不答应,这嫉贤妒能的名声也就坐实了对吧。”顾云来说。 “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就是这个一家人,曾经两度差点弄死我。到现在也没有表示过任何的歉意,你叫我怎么信任他呢?” “那是在外面结婚之前的事情嘛,正好借这一次,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呀。” 沈艳丽这个出发点是好的,真正为这个家操心的人,大概就只有她和老爷子了。 不过老爷子是不知道顾云来和沈三子之间发生的事情的。不晓得他知道之后,会作何反应。 为了息事宁人,对顾云来好一些那是肯定的,但同时也会深受打击。沈茂才对这个小儿子的一贯评价是:人虽然皮一点,但还算是聪明善良。绝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不要说是草菅人命了。 你对自己的子女,究竟有多了解?许多人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乖巧着呢,一出门就不是自己了。 所以顾云来还是守住了底线,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顾云来也一直琢磨着好好治治这个沈三子,只是一直没腾出空来。 合作,是可以的,但顾云来必须占据绝对的主导。缓和关系,更是不存在。顾云来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沈三子见了他就怕,见了他就躲,这才是真正的缓和关系。 沈三子可以参与进来,但只能作为投资方,不参与决策,否则合作的前提就不存在了。 “那我真没法儿跟他说,他的心态就是为了玩儿。只要是好玩的事情,拿钱打水漂他也乐意去做。但你让他置身室外,明摆着挣钱的事他也不会去干。而且你现在这个事情,也挣不着钱。我觉得他在专业方面,还是比你合适一些。”沈艳丽说。 “现在我们不谈专业,就说人情。表面上,我们是一家人了。可实则依然泾渭分明,你们沈家人,个个都想压我们一头。”顾云来说。 “沈家人不是喜欢骑在别人头上,至少我没有……我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去做事情。由不得就牢骚满腹的人,真要是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也就罢了。可多数时候,却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顾云拉的话,本该让沈艳丽寒心的,可她此刻却感同身受。 从小到大,要说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沈艳丽没受到过,谁敢呀。一直都很顺利,最多是在自己家里分出个优劣来。饶是这样,沈艳丽倒成了家里最平庸的一个。 大学学的审计,是为了以后给弟弟帮忙,当绿叶。好啊,沈艳丽本就觉得自己是当绿叶的命。毕业了,参加工作。没干出什么成绩,可也没犯过什么错呀。一直就是安安稳稳,朝着绿叶的方向在走。提到她,都没什么可说的。啊,沈茂才的女儿,就那样吧。 直到顾云来的出现,给了她一个铁萝卜的坑。沈艳丽原先在审计局,也是科长,到这里算是平调,没有半点便宜可言。而且这种人事变动,又不是升迁,还要重新适应工作环境,很是麻烦。 所以没有人觉得沈艳丽是凭关系,有关系也不会这么给自己找不自在呀。她反而是凭一手惊艳的规划图强势入围,没有什么争议,实力造就品牌。 于是大基调就定下了:这女孩儿,是有真有能力的。 沈艳丽原以为只是临时借调,没想到真顶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个职位又是蒙来的,没办法,她不能一上马就立刻露陷啊,那多丢人。只能恶补专业知识了。 人不断提升,就是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 沈艳丽找到了多年未有的冲劲,像这样专注一件事情,还是在高考的时候呢。 要是能在城建局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排面,就不用去给三子当绿叶了。找到突破口的沈艳丽,自然更加起劲。 为了这个事情,沈茂才还专门找她约谈了。问她是不喜欢审计局的工作么。沈艳丽回答说是。 那我当初让你选专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还能拒绝吗?我不知道哎。大姐也没说她喜欢学司法,我当初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反正都是一份营生,学就学了。 那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整天那么忙,哪里谈得上喜欢。要我说呢,那些所谓“爱上工作”的,基本都是在扯淡。人活着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不用工作,整天躺着也把钱给挣了么? 就是说你也很累,审计局相对比较清闲。你要是愿意回去的话,我可以去跟你涂叔说一说。 不愿意! 这回沈艳丽是斩钉截铁。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归不喜欢,可至少,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对了,沈艳丽现在的职位很重要。她是规划图的创作者,整个项目的负责人,离了她真不行。就算沈茂才向涂名山开口,找不到合适的人替代,多半也是要被拒的。市政改造是政治任务,人情也得靠边站。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一直是家里最重要的一份子啊! 一份子是没错,重不重要就很难说了。沈艳丽从小就没什么性格,一切都在安排下长大的,原本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现在,倒像是挣脱了枷锁一样轻松。 沈茂才意识到沈艳丽的转变,就是从顾云来出现之后。没错,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家伙!他不仅拐走了我的女儿,还要分裂我的家庭! 沈艳丽一直是最乖的,这是她第一次叛逆之举。沈茂才不怪她,也没有强令她回到原单位。不对,这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最大的叛逆,是和顾云来私定终身! 这一点也拗不过来,沈茂才实在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了。女儿们都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个人情感方面就不谈了,沈茂才确实有些插手不上。可是让你们在沈三子身边工作,是希望沈家的产业最终能与你们有所关联,这你们都不明白吗?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沈三子继承家业之后会怎么对待这两个姐姐。 但两姐妹似乎对这种事情并不关心,大姐就不用说了,在美国的事业蒸蒸日上。早就跟沈茂才说明了,你就算把家产全给老三,我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沈艳丽没有什么明确的态度,意思是一切按父亲的意思办,反正也是不争不抢。 沈茂才早为家庭争夺财产的矛盾埋下伏笔了,可到现在连个火星子也看不着,这反而让沈茂才有些挫败。 两个女儿都能独当一面,没有争夺之心,这不是好事么?沈老爷子,真是没事找事吧。 可按照沈艳丽生活标准,目前确实是离了沈家就不能活的程度。她还没能独当一面,不过已经有着苗头了。 她开始努力争取自己在家里的存在感。 就算是公认的最不成器的老三,他的某些能力,也是她拍马都赶不上的。 每一次回老家,沈三子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比大姐都受欢迎。他能说会道,关于娱乐圈的那些猛料,谁都爱听。这时候就没人说他是放浪形骸了,反而觉得是有本事。连沈茂才都要跟着抬桩,说三子没花他什么钱。都是他自己左手倒右手,也没把这个当事业,单纯只是图个乐。 最终肯定是要回来接班的,这一点他绕不开。 沈三子却丝毫不给老头儿面子,说可以两头兼顾嘛。现在做生意,已经不像你们老一辈那样凡事亲力亲为了,忙得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那还像个什么老总样子,简直连打工仔都不如了。 这种所谓的新式管理经验,有相当的理论支持,虽然还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意思,但仍然博得阵阵好评。 这里头当然有溜须拍马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沈家的继承人,到头来只能是他沈三子。 大姐那边强势得一逼,他们从来不敢惹。 唯一能给沈家找不自在的,就只剩下一个沈艳丽了。 所以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你都这么大了,还是挑花眼了吧。 这个话题从二十岁一直说到二十四岁,好意和恶意全都成了絮叨。连沈茂才也只顾生闷气,无心替沈艳丽辩驳。 “你还是有存在感的,不然别人根本都懒得说……”可怜的娃,顾云来安慰沈艳丽。 “这种负面的存在感,谁愿意有呢,我倒宁愿当个透明人。或者像大姐那样,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所以我很感谢你,不仅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沈艳丽对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72章 相得益彰 “你这话言重了,言重了!这个家是我们彼此的,不是谁给予谁的。你在工作上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是比我做的好,所以压根也谈不上什么成全,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顾云来说。 可是没有你,我大概就一辈子活在父亲的安排之下了。找个吃喝不愁的老公,找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继续看着无脑的电视剧度过余生。沈艳丽回想自己以前的生活,简直汗毛直立。自己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呢? 顾云来的到来,给了她一个改变的契机,这倒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许多可有可无的生活习惯,从那之后就戒掉了。沈艳丽也是第一次,在父亲的安排之外独断专行了一次,还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所以顾云来只要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沈艳丽都是无条件站到他这一边的。尽管她在沈家一直都是如此怯懦,可跟老爷子争论起顾云来的问题,也是脸红脖子粗,一点也不萎缩。 你以为顾云来这个正式女婿的名分是好说好来的吗?那都是沈艳丽一次一次的生气摔门,据理力争,以牺牲父女亲情换来的。 所以她现在想借顾云来和沈三子缓和矛盾的机会,挽回一下家庭关系,这有什么错呢? “是没有错,可我跟沈三子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要他参与,整个计划就完全变味了。小学校的事情不会有人在意,十里镇反倒成为著名的拍摄景点。这可不是我想要的。”顾云来说。 “你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借十里镇的发展来谋求自己的政绩么,这有什么不一样?” 确实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顾云来想用比较正面的方式罢了。既然求晋升,名声还得好听。烂俗了,不如赚一个不择手段。 “也许拍摄的重心依然可以放在小学校的建设过程,只不过主旨换成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故事。只要是剧本写得好,电视剧的受众和代入感可不是纪录片能够相比的。”沈艳丽说。 这倒是事实,要拍纪录片,光是一个收视率的问题就让顾云来惴惴不安了。但放在沈三子的手里,他演绎公司的名头和那些当红的流量演员,就已经是收视率的保证了。 题材方面可以商量嘛,沈三子比较擅长玩偶像剧,但也可以拍成笑中带泪的轻喜剧呀。要用于做各种尝试,沈三子也很久没有投资偶像剧了,大概是玩腻了。 “这么说,我真该去找他咯?”在现实的压力之下,顾云来也动摇了。 “先表明意向,再带他到实地去看一看。如果他觉得有意思,打算用心去做,就八九不离十了。你不晓得,我这弟弟是个天才,凡事只要上三分心,就能比一般人做得好很多了。”沈艳丽说。 那倒是,亏了他搞暗杀没那么上心,否则顾云来早就凉了一年多了。 沈艳丽怕两个人见面又掐架,于是打电话把沈三子约到这里来谈。 事情还是稍微敏感一些,沈三子扯了个由头,说是二姐结婚半年多,他还没有上门道贺呢。 于是提了大包小裹的才来,表示一个要与顾云来缓和关系的意愿。 “那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姐夫您可要多包涵哦!” “也就一年以前的事情,你这么快就脱胎换骨了?” “这一年来我专心发展娱乐事业,早就跟那帮狐朋狗友断了联系。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过浑呐,说实在的,不涨涨见识真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人一死,那么多有趣的事情都体验不到。多可惜呀!所以我深悔当年的过错,早就想找机会与姐夫冰释前嫌了!” 这态度转变如此突然,言语顺畅就跟背书一样。不用说了,是沈艳丽早就跟他通过气了。 “那你该知道,我们找你来的目的吧。”顾云来说。 “没问题,姐夫的事儿,我无条件帮忙!也是赶得巧了,这是我现在的专业,也许过一阵子,我就没兴趣了。” 沈艳丽不光和他通了气,还告知了顾云来想要整治他的打算。虽然没有具体的想法,但沈三子还是怕了。你想想啊,沉塘都不死的人,这报复起来该有多厉害!所以沈三子要是一心学好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整治的理由啦。 再怎么说,现在干的也是正经营生,虽然有些私人意图在里面。 但沈三子表示了足够的合作诚意,并且一再重申第二次的撞车事件,不是他指使的。 “那会是谁呢,我实在想不出。”顾云来说。 “姐夫,您想想啊,我何苦要一而再再而三,鑫源宾馆的事情原本与我没什么关联。我是想要那块地,可现在规划图都出来了,我才知道,涂名山那老狐狸,是在诓我呢。不对,是您,把我们两个都给诓了进去。要说这个嫌疑,最大的不是那老狐狸么?” “不要企图混淆时间线,出事的时候,招标会都还没开呢,新的规划图更是没有。”顾云来说。 “好,既然我们两个手上都没有什么石锤,那就说逻辑吧。我为什么要极力否认,少说一次,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又不是凭添您一丝的好感,只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恶劣对吧。可杀人未遂就是杀人未遂,只要是动了这个念头,就已经百口莫辩了。而且我听说,你和姐姐还是在住院期间勾搭上的。真要是我做的,我还要请一个红娘之功对吧?” “老三,你找打是吧,有用勾搭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姐姐的吗!”说到与顾云来相识的过程,沈艳丽不乐意了。那明明是顾云来勾搭她。 “我失言,我失言。你们是互相吸引,佳偶天成!总之呢,现在老爹那边也松了口,让你们明年回乡省亲。这一声姐夫,我也能正式地喊出口了。再无修好之意的话,凑在一起就互相算计,岂不是让旁人看笑话了?” 虽然沈三子说得很好,但顾云来真的没想过要找他来帮忙。要不是沈艳丽一再推荐…… “没关系,不是您找我帮忙,是我主动来搭手的。我也知道,有那层过往,怎么说都很敏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握手言和做好哥们儿的。您如果实在别扭的话,那就这样:您仍然按照自己的计划拍摄,我无偿提供人员和资金,以及后续的推广和营销。我保证成片能够达到意想中的效果,您看怎么样?” 哎,这倒是个办法。顾云来是不愿改变影片的主旨和初衷的,至于电视剧什么的,耗时太久也不合适。顾云来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收视率的问题,沈三子有很好的平台和资源,他如果负责营销,这一头就有保障了。各行其是,也不用直接接触。简直是完美的方案,相得益彰! 那看起来,沈三子的确是很有诚意的。那顾云来也不用端得太狠了,他表示愿意邀请沈三子到十里镇实地考察。关于影片的具体题材,他也可以在自己的专业角度发表意见。 “那好呀,我还没涉及过这类题材呢!真能拍出个片子获个奖什么的,那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这题材一听,无论什么类型,那都是典型的文艺片。文艺片就不冲票房,单纯冲着获奖而去的。现在资金足备了,沈三子当时的建议就是把纪录片改成故事电影的形式。咱不说获什么国际大奖吧,就国内有几个野鸡奖,投票评选的形式,沈三子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要随便挂上这样几个名头,先甭管是真是假,含金量有多少。只要这话题热度一上来,沈三子再配合炒作,那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就电影界良莠不齐的现状,多少号作品因为没钱宣发被埋没了。又有多少烂片因为炒作排片和垃圾效应挣得盆满钵满。只要咱们这部质量不是太差,肯定会给人惊艳之感。我再亲自挑选几个清新脱俗的年轻演员,绝对一炮而红! “不请流量鲜肉小花么?” 您想过了,,投资都不够那些鲜肉片酬的。他们也没演技呀,整个面瘫脸往那儿一戳,脑残粉儿是吸引过来了,口碑肯定是惨不忍睹。咱这是文艺片,要的是口碑不是票房。 “扯个不是***的***,现在拍电影,真的那么挣钱吗?”顾云来不明白,现在影视圈最高大上的好像就是电影咖。许多唱歌的写作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改行拍电影了。 怎么不赚钱,几个条件都做足了,简直比抢劫来得都快!但我现在还不想身处风口浪尖,所以主要是投资电视剧。电视圈相比就没有那么多的腥风血雨了,也是年轻小演员扎堆的地方。嘿嘿,这意思,你懂的! “我警告你,你可以别带坏了我们家顾云来!” “你放心吧,也就我恬不知耻好这一口。我自然比不上姐夫忠贞不二,那些小演员再漂亮,也比不上咱二姐蕙质兰心呀!” 沈三子这小嘴甜的,手上又有资本,就不知道要蒙骗多少小女生了。(未完待续) 第273章 看我怎么做 沈三子从来不承认他是骗小女生,都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恍惚间,顾云来觉得沈三子才是主角的设定。他如此占尽天时地利又能恣意妄为,妥妥的公子哥啊。 都一样啦,你也可以做到,看我怎么做就是了。 对,学着点!顾云来倒成了跟班的。 “我有没有说过,在基本方面,我还是把关的,不能让你们随便乱整。”顾云来说。 那是当然的,版权都是你的,我没什么问题。文艺片是拉不到赞助的,纯粹是我自掏腰包。不过,投资人没有话语权,这种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算啦,就当是表达我的歉意吧。你要是觉得不够,随时想到随时再说。 大几百万的事情,就如此轻描淡写。都说沈三子搞影视投资没挣到什么钱,那得看跟谁比了。跟老爷子动辄上亿的生意来比自然不算什么,沈三子落了个上千万在手,根本不稀得一说。 他提出要随队到十里镇去看一看。 这个肯定,本来就打算要带你去的。顾云来说他打了前战,铺垫都做好了,可以先期拍一些素材。 在车上,顾云来问他以前有没有来过十里镇。 我虽向往田园生活,但也不是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地方都有它可爱的地方。我听说,十里镇的桃娘很缠人是么? 沈三子的心思果然还是停留在这方面。 桃娘,那是老黄历了。 顾云来听说过。小农经济时代,常有村里的年轻姑娘用背篓装着桃子沿大路售卖,她们吸引人的地方,不是桃子的品相,而是个人的姿色。穿着有时候很撩人,被缠上了,没三五斤桃子很难博得一个笑脸。 有些像是台湾的槟榔西施,曾是一方特色。 但你博她一笑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大胆的上去揩点油,人家也只会礼貌地避让。再想要得寸进尺,就得三思了。不想半副家当被讹在这里,尽可大放情怀。 一时间也有放鸽子仙人跳的,传说很香艳,其实比较混乱。 后来这种桃娘就越来越少,一是集中收购,二是靠这样沿街贩卖很难过活。 沈三子对十里镇自然景色不感兴趣,沿途留意着桃娘,想捎上一个。 “这里不比花山市,不是容你随意胡来的地方。”顾云来提醒他。 你以为我是在猎艳么?姐夫,你也太小瞧我了。二姐没跟你说么,我一旦进入角色,就会变得很认真。我这是在物色演员呢。我当然是可以联系到专业演员,但这不片子,我想用本乡本土的演员更加合适。天然去雕饰,更有一种真实感。 “得了吧,你不了解这里。到了地方,先看我怎么做。”顾云来终于扳回一成。因为副局长发短信来说,安排采访的事情,基本已经谈妥了。 这个时候,市电视台的人还没有来。这样正好,顾云来打算用手机随意录一些素材,总好过拿一个大机器对着别人,会让人很不自在。 到了地府,立刻到受访人家里。这一家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主要是没有壮劳力。 可一开口问,人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采访,给钱也不干。 徐爹爹,不是说好的么?只是问你几句话,有劳务费的。副局长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昨天还说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变卦了呢。 徐老爹并不老,只有五十多岁,只是显得很沧桑。孤家寡人一个,基本上没有什么固定的收入。副局长觉得,他应该是最愿意接受这种,只说几句话就能拿钱的活儿,就跟白捡一样,所以才拿他作为突破口。 老人们都爱占点小皮便宜,他拿了钱,到村里一说,自然有人上赶着找他们接受采访。 副局长是这样想的,一种简单快捷的办事方法,所以他只走访了这一户。 可徐老爹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采访,按理说他是很需要钱的。看屋里的陈设,确实破落,不过徐老爹却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他说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这意思是说穷人就该找个地方老实待着,别给别人找麻烦,也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就地问你些事情,没打算把您带到别的地方去。”顾云来跟他解释道。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拿大笤帚赶人呐! 徐老爹情绪激动,把一帮人轰了出去。 我发誓,昨天确实说得好好的,还约好了时间。怎么会临时变卦,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还以为是副局长工作没有做到位,但他表示,昨天两个人的确聊得很愉快。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让人瞧见呢?”顾云来问他。 又不是悄悄的进村,怎么能不被人瞧见呢,这有什么影响吗? 看来副局长还不清楚这里头的事儿,肯定是昨天夜里有人跟徐老爹说了些什么,把他给吓住了。十里镇这水呀,比想象中还要深呢。 你不是说已经铺垫好了吗,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沈三子还以为顾云来在这里有多得民心呢,可头次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顾云来这回丢人了,这样会丧失制片的主动权啊。他又问副局长:“村民对盖小学的事情怎么看?” 哦,这个的话,他们还是很支持的。对于选址也没有什么疑议。唐老爹真够意思,昨天就把房子腾空了,我已经安排他到镇招待所住下了。 “住什么招待所,你把他请到局里来,单独给他腾出一间屋子来。所以的吃住开销,都由局里出。” 老唐承诺在学校正式起基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十里镇的。有些问题需要沟通的时候,他可以出马。但顾云来担心,可能有些人会对他不利。搬到局里来,那些人多少会收敛一些。老唐这边,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副局长去请老唐。 我看你也是两眼一抹黑,怕带我到处转转的胆量没有吧。沈三子有些奚落顾云来说。 “转转是可以的,只是这地方我也没走遍。到处的桃林,就跟迷阵一样,我上次就差点走失。”顾云来说。 我听二姐说过,桃花深处偶遇一俏丽女子,你对此一直念念不忘。 “谁念念不忘了?那女人是搞风投公司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顾云来说。 哦?我最喜欢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了,特别有征服感! “你可别给我惹事儿了!我犹豫再三才决定带你来的,别让我这么快就后悔,把你装后备箱里拖回去!” 姐夫唬人的本事还有的,但我看你这头戏没有唱响啊。要不要换我来唱呢?我觉得归根结底的问题,是你的钱没给够。 那你来,你来,看把你能的! 沈三子就以城建局的名义出了一份告示,说要招募演员,拍一部乡土题材的故事片。只要能上字幕的,每天就有一千的劳务费。群众演员一天二百,至于主演,片酬是三十万起底,上不封顶。 顾云来觉得沈三子的想法幼稚可笑,现在可不是钱的问题了。 可这告示一出,仅一个上午,来的人就络绎不绝。有模样没模样的,个个都争当主角。原来你要从他们嘴里挖秘密,和给钱拍电影,根本不是一码子的事情。只有顾云来知道,这其中是必须要有些牵连的。 沈三子虽说不是来猎艳,却还是把村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归了堆,要选女主角。 素是素了点,要的就是这股清纯劲儿。沈三子还说,每年电影学院毕业的年轻女孩儿那么多。不一定个个都有戏拍,有的为了争一个机会,什么都愿意做。不出几年,眼中就没有当年的那种光彩。沈三子也腻了,还是村里的女孩子好,眼神是清澈的,给人无限的遐想。 “你可别在村里搞这种事情啊!”顾云来害怕了,他这才觉得把沈三子带过来是个错误。 我是真的要拍戏啊,你还没看出来么?我要用真正原生态的演员和表演方式,关于这个,就要请专业人士入场了。 之前,沈三子已经给据说是圈内知名的文艺片导演打了电话,正在赶来的路上。 “到底是哪一路的大导啊,你居然能对他随叫随到?” 文艺片导演,就是会专业的拍摄手法,搞些小创作的。自然是那种我们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咯!他的代表作,是“遥远的床”。讲的是时代变迁的大背景下,打工潮遗落下的农村留守妇女的故事。也是剖析社会深层的人文现象,很有艺术价值!尤其那光影运用,简直绝了,我看了五遍之多,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你说这么热闹,感情就是个三……三级片导演啊!”再多的语言修饰,顾云来立刻就听明白了,什么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那就是瓜田李下,世俗情理和荤段子呗。 有关于这个,顾云来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话剧社专门选修的话题。最终写出的本子,让校委会给毙了。(未完待续) 第274章 德艺双馨 他们还因此很遗憾,说好好的艺术胚胎,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顾云来这就不明白了,积极向上的内容能,就不能称之为艺术吗?硬要剑走偏锋才显出自己的不同来,然而一脱成名这种事情,很早就有了。他们在艺术创造方面,也不属于独树一帜。 只有那个漂亮女同学,让顾云来印象深刻。说什么为艺术献身,她不懂。仅仅是打赌输给了别人,就要演绎一出赤裸豪情。 还有话剧社的经费,都是由一个家境很好的同学自讨腰包的。玩艺术,从来都是有钱人的消遣。吹拉弹唱,办家伙事儿,请老师,样样得花钱。像顾云来这样的穷人,就只能读书了。 所以顾云来从小就挺崇拜搞艺术的人,觉得他们神秘浪漫洒脱随性。长大了,接触到一些文艺界的老前辈,那真的是很有气质和涵养。 可娱乐圈,那又是另外一个地方。 沈三子开玩笑说,这个导演,人可有意思了。他还给自己写了一副对子自嘲,上联是:任劳任怨拍文艺片求名。下联是:糊里糊涂拍商业片逐利。横批:德艺双馨。 得与不得都还没讲,神他妈就德艺双馨了。 沈三子说,那是老人家对人生的寄望。他这辈子,三件事一样都没干成。末流的败家导演,自诩是学院派的一股清流,不屑于与他们凑热闹扎堆拍商业片圈钱。一生都冲着奥斯卡柏林嘎纳电影艺术的殿堂级人证,最后连个自制的dvd版本都出不起。 后来看电影市场那么火爆,眼馋了。好不容易求来一笔投资,拍电影上院线叫人家投资方亏脱了底裤。这不,现在无人问津了,在家里闲着呢。 你知道别人对他的形容吗?既不肯妥协与商业元素,想在自己的电影里表达对艺术的诉求,结果弄了一个不伦不类。自己是一片自视甚高的枯枝败叶,还要怪观众不懂得欣赏秋色。 观众的欣赏水平是不怎么样,可你连投其所好都做不到,也敢到电影圈儿跟别人抢饭吃?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请他来做导演呢?”顾云来问沈三子。 因为他便宜呀,再不给他点活儿干,就快饿死了。这叫雪中送炭,他感恩戴德,还能不尽心尽力么?说起专业水平,其实大家都差不太多的。只是这货,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沈三子一提起他来,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人家都来了,这笑意还没能收住。索性就立刻换作热情欢迎了,也是一解。 这导演姓郑,以后大家就叫他郑导。 郑导也不过四十来岁,正是出成绩的年龄。戴了一顶深灰色的瓜皮帽子,浑身上下的行头,倒也是像是一副导演的派头。 只是那劲头拿不住,沈三子只打了一遍电话,不到三十分钟他就赶到了。 连本子都没有,你叫我来做什么?郑导在了解完情况之后,觉得沈三子是在拿他消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郑导,您别着急啊。本子,咱们一起商量着写,也好给您一个创作的空间呀。大体的故事并不复杂,这一类的题材,您也是涉猎已久了。 不是我夸口,说起拍乡村题材,也只有老谋子能跟我掰掰手腕了!郑导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提出要亲自甄选演员。 片子好不好,这演员很重要。这方面,郑导一向是把关很严格的。 于是顾云来沈三子和郑导,成立了临时的演员海选小组。 主要角色就那么几个,一个支教老师的角色尤为重要。但这个角色的定位是从城里来的,年轻时尚有文化,通过她在支教过程中与当地民俗和文化产生的矛盾和冲突,以及前后态度的转变,从而形成强烈的对比效果。 这一类小成本的电影套路大致都是这样的。 可郑导不会落入这样的俗套,要玩,咱们就玩狠一些。女教师的遭遇,应该更加凄惨。这地方也算得上是穷山恶水吧,一个空怀一身理想,没什么见识的大学毕业生来这里,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头天她就被老校长给骚扰了,并且状告无门。村里的闲汉,也常觊觎她年轻美妙的肉体。村里的妇女,对她却不是出自于一个女人的同情。她们反而会觉得,是这个女孩儿特别会勾搭人。这样的事情你们听说过吧,我可不是空穴来风。 只有继续教书,她才有活下去,并且逃出生天的可能。故事的前半段处处透着灰暗和绝望,但我不会一直是这样的调子。最后,她会在孩子们的帮助下成功逃离这里。而她虽然不情愿,也确实在这里完成了自己的支教生涯。如果她对孩子们不是出于真心,孩子们又怎么会帮她呢。 “这样的安排是可以的……只不过,你把村民刻画成这副样子,我怕他们不乐意呀。据我所知呢,原来村里小学就有支教的老师,村民对他们是非常尊重的。”顾云来说。 不放大矛盾,怎么叫艺术呢。我这样安排呢,主要是为了切合你所要求的主题,教育的重要性嘛。很显然的,女孩儿所经受的那些苦难,都是因为村民教育缺失的结果。而最后她能得到帮助,也是因为年轻一代接受了教育的结果。我可不是那种一位把社会妖魔化而博人眼球的导演,片子到最后,女教师教出来的那些孩子们,明显就是这片穷山恶水的希望啊。为了突出主题,总得要些个反面角色才行的。 这个郑导,还是有些想法的,似乎是极端了一点。沈三子说那是他强烈的个人风格印记,他尤其擅长拍乡土情色题材,每一部片子里多多少少都要带上些这样的内容。 “只怕是过不了审的。”顾云来说。 上印的剪辑版。国外的审核比较宽松,原版送电影节,两不耽误。郑导说。 顾云来还是觉得这样干不好,沈三子则示意,前期就听导演的。你我都不是相关专业的,从哪里入手都不知道。让他先鼓捣出点东西来,我们两个也好有的放矢。 这样说还有几分道理,就先放手让郑导去折腾了。 不过十里镇本地应征演员的村民,没有适合女一号的。郑导说没关系,咱可以塑造培养。台词方面也可以配音,只要演员有灵性。 正说着,这有灵性的演员就到了。 桃园村老许家的女儿,号称十里镇一枝花。打扮虽然土气一点,底子都非常不错,长得挺漂亮。说她有灵性,是她从小就有演员梦,听说这里招募演员,立刻就来报名了。平日里也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常常学电视里里面说话。 可她的一段即兴表演,却让顾云来哭笑不得。 郑导问她:你可以接受的尺度有多大? 啥是尺度啊? “就是你敢不敢光膀子!”顾云来说。 那有啥的,我们农忙时候到地里干活,都是光着膀子的。 敢情你以为是穿无袖的衣裳,得,顾云来不说了,且看郑导如何开导她。 你想做一名演员,但你的阅片量还是有所欠缺。这样,我这里有自己剪辑的精华版样片,你拿去看过。先找找自己与片中女演员的差距,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那样,再来找我吧。哎哎哎,我没叫你带回去。就到房间里去看,看完了,再来找我。 那女孩儿还傻乎乎的,真以为是什么精华版样片呢。抱着很虔诚的学习心态,就去里屋了。 我看,主要就定了她了吧,我觉得她很有灵性。如果肯接受我的单独指导,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郑导说。 “你个老色坯,一来就像上手啊!这叫我怎么跟村民交待,打折你狗腿我!”顾云来终于忍不住了,刚放出来也不至于像他这样饥渴。真是由着他这么干,村民还不得把城建局房子给掀咯。 我是为艺术,你情我愿的事!就算她不愿意,也可以呀,我手底下几个学生,都可以胜任这个角色的。只要是她愿意,就不存在什么伦理道德观的问题。我都是借位拍摄,又不是来真的!这郑导还振振有词。 海选终于是落了一个不欢而散。 私底下,顾云来跟沈三子吵了起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来拆台的对吧?找这么一个东西过来,你刚才看见没,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顾云来说。 我估计他都一年多没开荤了,也可以理解。 “你给滚一边儿去!指望这样的人能拍出好片子来,这不是开玩笑嘛。” 姐夫,您也别着急。这还得先看人家女孩子的反应,没准人家就真的准备好艺术献身呢?你要知道,年轻女孩儿的明星梦,真的是很可怕的。 多少无知少女被这种末流导演骗去了贞操,如果你真傍一个大导,并因此获得了提拔,那也还算说得过去…… 叫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给祸害了,那真他妈叫一个羞你先人!(未完待续) 第275章 正轨 女孩看完片子后羞红着脸出来,你要我那样做,我以后在村里还咋活人呀! 对,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不,更正常一些应该一耳光甩在郑导的脸上,大骂流氓然后摔门离开。 女孩子只是觉得羞于见人,郑导眼见有门儿,立刻凑上去:你知不知道,等你成为大明星之后,就不用在村里生活啦!我把你带到城里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乖,去里面等我,我给你,单独指导! 然而,女孩就真的去了。 那一刻,顾云来极度失望而且愤怒。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作专业,怎么样,这会女主演有了。我打磨一下剧本,就可以开拍了。几场重头戏,我早已心里有数。咋还不开饭呐,我都快饿死了! 郑导还叫嚷着要吃饭,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行,我给你吃!顾云来摸过去,一巴掌就把他扇得原地转了三圈,软趴趴地瘪在地上。 晕了?姐夫,您这一手厉害呀!什么时候教教我? “你也给我滚蛋!你就没真心想来做事情。你姐姐要是知道你结交的这号货色,不知该作何感想!” 顾云来生气,并不是因为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勾当。 实际上,官场的潜规则和权色交易也很多,他们称之为各取所需。顾云来虽然不齿于这样的勾当,但真要有名有实的,也算契合。 他气的是,为什么像郑导这样拙劣的骗子,却能够大行其道呢? 折射出来的,居然仍旧是教育问题。这一出戏,居然完美点题! 其实是硬绕到这个上头来的,女孩虽然没读过书,可礼义廉耻,不用课堂上教吧。反而是那些受过教育的人,才更容易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有一课,让顾云来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用拳头解决问题是最爽快利落的。 顾云来把郑导拖到面包车的后厢里,他一觉醒来,就回家了,只当是没来过。 女孩儿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去,于是出来问郑导的去向。 “你回去吧,没通过。”顾云来说。 意思是,不用我了? “对,以后在家,也别看那些杂七杂八的电视剧了,容易脑残。” 是郑导许的我,你说了能算? “对,就是我说了算。” 那,是不是该由你来给我单独指导呢? 顾云来愣住了,这女儿居然明白单独指导是什么意思!说明她在心里,已经坦然接受了这种规则! 沈三子又在那里憋笑了。 “回家!我这里没有什么单独指导!”顾云来连喝带骂,硬是把女孩哄了出去。 回来再面对沈三子的时候,俨然已经是被人无形打脸。 沈三子呵呵笑道:姐夫,看来您反而成了不合群的人呢? 顾云来罢免了郑导,沈三子没有疑议,也没反对。只不过拍片的事就暂时搁下了,顾云来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他在想,自己要做的这件事情,究竟是要成全谁?是他自己,还是沈三子,或是像郑导那样浑水摸鱼的人? 村民对拍电影的想法又是怎么看的,有多少人会像那女孩儿一样? 总之顾云来十分消极,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几天后,电视台的摄制组跟过来了,却发现顾云来这边,仍然是没都没有筹备。 这些器材设备,闲一天就要花一天的租金,您可要想好了。 顾云来没想明白,这样胡乱整只能是一出闹剧。但电影还是要拍的,付租金就付租金吧,顾云来也没有打发他们走。 沈三子在村里玩了三天,不知怎么的就跟瞿灿烂勾搭上了,还带来剧组玩。 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不让我参与一份呢?瞿灿烂对顾云来说。 叫沈三子来果然是个错误,他只会添乱。把瞿灿烂给裹进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因为瞿灿烂是极少知道顾云来秘密的人,她可能已经隐约猜到顾云来拍电影肯定是与唐老头的那块地有关了。 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给顾云来找麻烦。 顾云来向来是个办事有条理的人,这回也乱了分寸。期间跟沈艳丽通了几次电话,详述他的苦处,还央求沈艳丽把沈三子给弄回去。 沈艳丽却说:“你如果始终掌握着事情的主动权,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只要按照你的想法,一步一步来就行了。至于三子那边,我会跟他说。 果然是旁观者清啊,沈艳丽一语点醒梦中人。顾云来这时候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该有的人员都已经到位了。沈三子虽然是个意外,但是这几天里他也没有插手甚至都没有询问过电影的相关事宜。 就当他没在,顾云来按照当初设想的那样行事不就行了? 在耽误第五天之后,顾云来终于把剧组的人着急起来,商量剧本大纲了。 等剧本终于打磨出来,就在这之后,顾云来突然发现,瞿灿烂也再没有来过。 看来是沈艳丽与沈三子的谈话,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三子,你来玩儿了这几天,也玩够了吧,该回去了。”顾云来趁热打铁。 姐夫,我可不是来玩的呀。其实我找郑导来,也是为了试探你,看你是不是真心要做这件事情。这几天,看到你的焦虑和迷茫,我算明白了,你确实是认真的。那么,我也打算真心帮你的忙啦! “你再别提真心二字,我害怕。刚来时候你也这么说的。我为什么会焦虑和迷茫,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与我无关吧,那是现实所赐。就好比那个女孩儿,她一心要上郑导的当,这可不是我有意为之吧。你痛恨这样的现象,选择规矩它也可以。我只是想然你知道,这种事情确实存在。 “我比你清楚。那孙子怎么说?” 你说郑导?管他呢,听说后槽牙掉了两颗,正满世界要找您算账呢。 “找我算账何必满世界呢,我就在这里。”顾云来说。 那是笑话了,您是我姐夫,那样的狗东西怎么敢动你,就嘴上图个爽快罢了,打掉了牙还得往肚子里咽。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样的本事,务请教我! “得了吧,要是教会了你,又不知有多少后槽牙要惨遭罹难。你还是说说吧,怎么个真心帮我?” 您来的时候不是说,瞿灿烂是个麻烦的女人么?我替您解决啦,这是我姐交待我的任务。对付这样的人,我比您有经验。放心吧,我保证她以后不敢再来找你! 不知道沈三子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不过瞿灿烂的风投公司驻地确实从这里撤掉了,那栋别墅也已经人去楼空。顾云来拿她没有办法,沈三子却能轻松解决,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沈三子又请来正儿八经的人民剧院的导演来操刀,这拍电影的事情,总算是走上正轨。 导演说你们的想法很好,这里确实有很多故事可以挖掘,他也同意从当地选取演员的方法。 于是停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演员招募活动又再次启动了。 前面像是闹着玩儿一样,再大张旗鼓,就难免惹人非议。来的人很少,有也不太适合。 信誉这种东西,一旦消费掉就很难再建立起来。 才走上正轨,就又遇到了瓶颈。演员不到位,试镜不顺利。导演很努力,但难为无米之炊。 是不是该到剧院去请几个专业演员来呢? 可导演觉得,流于话剧的表演形式,并不适合这次的电影,他坚持要用本土演员。用本土的村民,他们还根本称不上演员。 导演走乡串户,亲自挑选,都不让顾云来和沈三子他们跟着。 “这位导演,似乎是比郑导还要自我呢!”这一次,顾云来不再是冷嘲热讽。同样是对于艺术的不懈追求,人民剧院老艺术家的表现,这几天顾云来都看在眼里。 我说过,我是要真心帮你的。帮你把省剧院的老前辈都请来了。人家不为钱,全冲着的面子来的。沈三子说。 “你不是娱乐圈的么?” 我这个人吧,玩儿票也要玩得比一般人好。决定搞电影投资之前呢,我是到省剧院专门学习过一年的。到这位老前辈手底下打下手,各种礼貌周到,人家对我的印象那是相当不错!虽然我是投了些商业电影,可毕竟成绩摆在那里呀。给他当了一年的学生,还没有任何正式的作品谢师。这一次,我说要拍电影,请他做些直到,人家狠爽快就答应了。连盘缠都是自费,瞧瞧,这什么交情! “你莫不是代表公司给省剧院投了一大笔建设经费吧。”顾云来说。 呵呵,这是应该的呀,支持文化事业嘛! 可说呢,要不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到省剧院学习。看在钱的面子上,领导开这个口,老师傅也不好拒绝呀。不过沈三子还是有一点值得佩服的,虽然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但他认真的态度确实是打动了老前辈。 在学习期间,他身上那些臭毛病通通都收敛了。一年里,他连夜店都没有逛过。剧院那些漂亮小花,他也忍住没有去撩。(未完待续) 第276章 偷鸡 不得不说,沈三子这个家伙身上的臭毛病确实挺多,但闪光点也同样耀眼。沈三子十分得意地形容自己这是天生异相,玩儿要玩得尽兴,学也学得体面,两样都不落俗。 不然他怎么就成了沈茂才最宠爱的儿子呢。 毕竟沈茂才也没有别的儿子。 不得不承认,沈家的三个孩子,确实都挺优秀。 可每当顾云来渐渐对沈三子刮目相看的时候,总遭来自于沈三子的当头棒喝。 后晌午,沈三子在村里跟人打架,被人追逃到城建局躲避。 沈三子说是毕业作品,把导演给诓了来。等导演乡下物色演员的时候,他就无所事事,整天在村里闲晃。 还说,村里的女孩儿还真有几株出水芙蓉呢! 顾云来整天惴惴不安,担心他惹出什么事情来。要是把谁家闺女给睡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弄不好还要惊动沈老爷子。 不过这一回幸好,只是小孩子打架。 事情也不复杂,就是沈三子到老乡家偷了只鸡吃。 虽然不是什么困难时期,但一只鸡还是很在意的。 可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能怎么办呢?这就只剩下一个赔偿的问题。 麻烦最终都折回到用钱解决问题的层面,这对沈三子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 人家说那是下蛋的母鸡,自然不能比一般鸡的价钱。这还搬出鸡生蛋蛋生鸡那一套理论呢,总之,你给这个数就算是了账。对面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万?你开什么玩笑,这都够卖一车鸡的了!算了算了,沈三子虽然表示了惊讶,这只是对贪得无厌的小人的忿忿不平,两万,还在他的预算中。 对面也懵逼了,心说是两百啊,已经惶惶不安了。 沈三子掏出两万,按说对面请他吃一个月的鸡都不亏的。 可是三子心里有气,你给钱就给钱吧,不该掏出两万来甩在人脸上。是真的甩人脸上,两万块钱,摞成一沓,那打脸还是很疼的。 人家也是个年轻人,脸皮子薄。你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侮辱人格吗? 哎,那还就是。多少人排着队想被我侮辱还找不着门路呢。乡下人,见识短,没有城里人那么深知钱的好处。 于是两个人就撕开了。 沈三子也是胆子大,顾云来都不在外乡跟本地人打架。人家一喊,那七七八八的亲戚就出来一大帮子。 就有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人家堵着城建局的门口,要讨个说法。 沈三子还笑嘻嘻地说他没吃亏,那小子被他揍得够呛。要不是人来得快呀,起码让他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亏,不知道吃亏的滋味。我问你,你没吃过鸡吗,用得着这样讨嫌嘴!”顾云来很气。 姐夫,你不知道,我听说乡下的走地鸡,用荷叶黄泥那么一裹,烤起来特别香!还真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 顾云来怎么会不知道,他考上大学那年,大伯办宴就杀了家里所有的走地鸡,那味道,顾云来一生难忘…… 等等,别被他绕进去了!这不是重点,问题是,闹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善后? 沈三子反正觉得不愧,至于说善后的问题,还不都是冲着钱来的么。沈三子就打算好好臊一臊他们。 “你可别再给我惹事儿了!”顾云来出面,赔礼道歉呗,还能咋样。我是城建局的局长,那工作栏上挂着我的相片呢。我跑不了,做错的事情我也认。但我现在不是代表城建局,是代表着后生的姐夫,给诸位乡亲赔礼道歉了。造成的损失,我们包赔。伤着谁了,我们负担所有的营养费医疗费。还要在镇上的酒楼宴请各位,你们看怎么样? 这城建局的局长,也算是大领导了。人家亲自出面,话又说得好听。不光赔钱爽快,还要饶一顿吃的,还想怎样呢? 沈三子说得没错,他们所谓的讨说法,目的就是这个。谁也没说硬要让打人者出来承认错误,沈三子正在屋里玩手机,跟没事儿人一样。 姐夫,您还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赔钱就算了,还请人吃饭,有必要么? 顾云来本来心头窝火,沈三子还激他,顾云来本该发作才是的。不过,沈三子这一出反而是错有错着。顾云来早想宴请桃园村这些宗族势力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由头。这次道歉之名,如果能拢得来这些人,反而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了,顾云来肯定不能表现出好像是沈三子立了大功的样子。还是装作生气说:“我全是冲着你姐的面子,这钱,你出!” 钱自然是我出的,不过,这受苦受累的事情还得您担着。这时候才晓得,有您这样的姐夫真好! 有你这样的小舅子才是真累呢! 不过幸好他不会去参与宴会,让顾云来跟这帮老乡交流的话,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说好了,立刻就去安排。趁着老导演乡下物色演员的功夫,顾云来他们也得把辅助的工作给做足了。 在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你想要做成某件事,就必须打通当地的天底线,得到一个起码人和的条件才行。要不然,人家三天两头来闹,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为了这个,就必须赔笑脸赔小心,把自己的虚伪的面子踩在脚底下了。 镇上最好的酒楼,可不是给镇上人消费的。其物价按照当地标准来衡量,那就非常流氓了,跟抢钱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高消费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在这里请客,那是相当有面子。所以顾云来在这里请他们吃饭,排场是绝对足够的。 那里其实是很多乡镇地方都会搞的度假村一类的地方,专供城里人来消遣度假的。消费其实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顾云来觉得,他能会选择来这里玩几天,涂个新鲜嘛。 吃饭反而成了次要,这里有许多休闲娱乐的项目。所谓的休闲娱乐,就是把农村人做惯了的事情包装一下,弄成需要花钱才能体验的项目。 比如说钓鱼这件事,就经常被乡亲们吐槽。在乡里随便找个野塘不就好啦,何必到这里花钱来钓鱼呢? 横竖都是图个乐,当然选择一个回报快,无风险的地方。就像吃鸡一样,明明十几块钱就能买吃鸡,何必要冒着挨揍的风险去偷呢?三子寻求的就是这一份刺激,到野塘钓鱼那也算偷。城里人花钱买,目的都是寻求钓鱼的过程,但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再说这山庄里的人工鱼池,上钓率比较高。对于那种手艺比较潮,又想体验钓鱼快感的人来说,算是非常友好了。 顾云来在山庄定了位子,邀请桃园村有辈分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年轻一代说得上话的,最后就是被打者的亲戚之类的。这样横拉一帮子人出来,就足足有四五十人了。估计还有没考虑到的地方,人情这东西,向来都是最花钱的。 村里的老人是当年文物事件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对老唐那块地兴建学校的事情,态度很微妙。一方面,他们没有为难老唐,可就是不肯在同意书上签字。也只是表明态度,老唐说了,我就在这里督着,看他们有谁敢来闹。 就不知有什么把柄死死地攥在老唐的手上。 都是一辈子穷惯了的人,到这样的地方吃饭,还有些微词和惶恐。 每上一道菜,他们都说是平平无奇的农家菜而已,凭什么卖这么贵?也没见他们少吃,反正是别人花钱。 年轻人的适应性就好很多了,他们很快就明白一个道理:家里吃饭,哪能跟这里相比。这里吃的是格调是氛围,是环境是服务,是人前显贵。反正是别人请客,免费的东西是有即时性的,需要尽量享受。 他们穿上最好的衣服来赴宴,尽力向要融入这个圈子里,哪怕只是暂时的融入。 这个山庄,依然是在十里镇的范围之内,怎么就成了两番世界呢? 看着年轻人这样,很难说幸或者不幸。 对于顾云来而言是幸运的,因为这些年轻人既然有欲望,那就代表有的聊。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满足了这些,一切都好说了。 至于那些长辈嘛,他们平时说话虽然是有份量。但一涉及到利益,恐怕也镇不住了吧。 这些年轻人里面,很多都来剧组应征过。这事情突然就停了,他们还纳闷呢。 顾云来私下里跟他们聊的时候,问他们:“你们觉得,这是个好事情吗?我说的应征演员。” 当然是好事啊,能就近赚钱的机会本来就不多。现在既能赚钱,又能过过演员的瘾,这种好事儿,上哪儿去找啊! 果然年轻人对拍电影的接受程度还是非常高的。他们还说了,以前供销社黄了之后,老唐就在镇上小学教书,一直到最近才退下来。我们这些年轻人,有一大半是他教出来的。虽说也没读出去吧,但好歹也不至于大字不识吧。(未完待续) 第277章 摸狗 教育下一代,那可是金边细瓷的功德。唐老头为镇上的扫盲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曾经还受过县委的嘉奖呢! 所以唐老头虽然阿是寡老,但是跟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很熟,也很受人尊敬。村里的长辈,都得敬他三分呐。 顾云来终于找到唐老底气那么足的原因了。可是老唐获得村民信任的过程,真的就那么一帆风顺吗?不是的。 听他们说,老唐刚来的时候,也浑得很。 那时候也就十七八岁吧,跟沈三子一般年纪。遇到事儿二话不说就上,受了气也不能忍,俨然是一副愣头青的作派。 那时节,才刚开始大兴水利,许多地方生活用水都很吃紧。往往是几个村子共用一条有限的水源,常常因为用水的问题打起架来。 打架的事情,你来我往的,很难说一个对错。那时候可是真打真干,两边当然都不愿意吃亏。那些年富力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然就成了主力军。 老唐年轻的时候又高又壮,跟一帮小年轻玩得很好,自然就成了主力军里面的先锋。 他们的战绩辉煌,在那一带打出了名气。老唐作为带头的,一时间也备受推崇。 可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人家总能找来降你的东西。 老唐也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笑规模的战役上吃瘪。 对面比自己人少,也是多年的手下败将了。用脚看也知道谁赢对不对? 可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大狼狗,像是受过训练的一样,盯着老唐就是一口。 你这属于跨族战斗,咱以前没见过啊,慌了神,狼狈逃窜了。 时候才发现,老唐的右小腿外侧至少被咬掉二两肉去。当时没有知觉,还准备奋起和对方干一架呢。 这已经不是抢水源的问题了,好像两个村子都约定好了,动铁为凶,以前也没有出过这么严重的伤。 可人家出的是狗,这又怎么算呢。狗还不知道是谁的,以后到了别人家的地盘,该防着这样的暗算。 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狗,狗咬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般的田园犬,小唐也不怎么害怕。可那条大狼狗,明显比一般的大了一圈,出来的气势汹汹,一起的小兄弟都怂了。 到头来好像只能吃下这口闷气了。 但小唐不服,不要低估了人类的智慧。他确实低调了几天,是私下里查这是哪家的狗呢。因为农村能把狼狗养得这么好的人家确实不多,很容易就查到了。 小唐隐而不发,也不在打架了,表面上,好像是被一下子收拾利索了。 可等他准备好了,就是釜底抽薪。小唐精心策划了许久,把那条狗给麻翻了,拖回家炖锅吃了三天。时候那狗骨头还扔回别家门口。 乖乖,这一招也确实够狠的。直接引发了戈壁村与桃园村最激烈的一次冲突。 虽然小唐这事儿做得不太地道,但桃园村的人也是很护短的。他们觉得小唐是把自己当作桃园村的人了,外乡人绝干不出这样的事来。况且事情的起因也是水源问题,小唐毕竟是为公出头。 行,懂得隐忍,是一股干大事的劲。“那后来怎么样了呢?”顾云来问他们。 后来水库就修成啦,吃水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了矛盾的源头,这些小摩擦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你好像很失望啊,还想怎么着?要他们和隔壁村打起来,再死上几个才觉得痛快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能够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顾云来说。 不过当时的事情确实闹得挺大,镇上派人来调解,因为两方都有损失,再要追责就有些夹缠不清了。这农村的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好比现在那些长辈,跟老唐同年龄的,都是以前跟他一起打过架的。知道老唐有这么一股狠劲,才有些忌惮他吧。 这种推测也不无道理,只是老唐随着年龄增长,确实和善了许多。村里的小毛孩子欺负他,他也不会去计较。可成年了,能够承担法律责任的年轻人,是不敢去惹他的。 顾云来觉得,老唐跟沈三子,一个偷鸡一个摸狗,似乎能结成忘年交。 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想法和追求,他们大多是不愿意在桃园乡过一辈子的。桃园而非桃源,是种桃子得名的,并非什么世外桃源。如果有机会,他们也想见识不一样的生活。 许多已经成家了,这辈子大概见识不到,就只能指望享享儿孙福了。 所以说起新建小学校的问题,他们是绝对支持的。别的不说,光是孩子考上好学校这种事情,就够在村里吹个一年半载的了。在他们的意识里,好学校是与升学率,将来更加与就业前途挂钩的。 以前的小学校,师资和教育成本都成问题,顶多完成一个扫盲的任务,早该重建了。 但他们疑惑,顾云来如果在原地重建岂不是更容易么?还能得到镇政府的支持。现在选的这块地,名义上是老唐在管理,可实际还是村集体所有。是否能用作盖学校,还需要村集体投票决定的。 “那,你们会投赞成票吗?”顾云来顺着这个思路,终于问到关键问题了。避开选择的原因不谈,现在就只论干不干得成。 村里的公投,其实就是走个形式,许多人都懒得参与。没有行政职务的选择,选个村长什么的,倒跟开茶话会一样热闹,村民也能得个实惠。我们是很支持盖学校的,可那些长辈的意见,也不容忽视啊。 顾云来明白他们的意思,投票么,总得给人见点实惠。 “话不多说了,投赞成票的,一人两千,你们可曾见过这么大手笔的?”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你这话要是说出去了,没有个大几十万,根本打不住啊!年轻人不相信,这年头,还有搞公益搞魔怔了的。不说盖学校的资金哪里来,拉个票都要自讨腰包。几十万可不是小数目,这不是冤大头么。 顾云来笑笑说:“这钱当然不是白给的,我们年轻人,不该有这种躺到吃红的想法。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挣到两千甚至更多钱的思路啊。我就不主动张贴什么告示了,你们回去后可以口口相传。就说,愿意支持盖小学校的人,就可以获得这次拍电影的一个演员名额。就算是群众演员,我们也按照横店的标准算,一天五十块钱,包两顿盒饭。如果特别有灵性的,那就是正式演员的待遇了。只能做群众演员的也不用灰心,等学校正式建造的时候,需要大量的基础工人,你们将是优先考虑的对象。工资标准,也按照城里的工地给你们结算。这个你们应该很清楚,只要是踏实肯干的,一年挣个几万块不成问题。还足不出户,挣钱家庭两不耽误。” 这个好哎,我们干,在哪里报名呢! “不用着急,村集体土地使用权的投票还没有开始。到时候我们会按照实名制统计,不会漏掉一个,真正想为桃园村教育事业做贡献的人!当然咯,如果投票结果不支持盖小学校,那这一切就都成为泡影了。所以,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你们需要尽量发动群众。” 这个应该没问题,村里还是年轻人居多的。那拍电影的事呢,会受投票结果的影响吗? 使用权的问题还没有敲定,拍电影的事项就已经上马了,这事儿顾云来没敢跟沈三子和电视台说。说了也无用,人家只需要选择拍或者不拍,所有的压力,都在顾云来的头上。 如果等使用权的问题敲定,再请剧组来筹备,那至少要耽误好几个月的时间。所以顾云来就大胆打一个时间差,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就算是不成,能拍成一部电影,那也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呢。 “实不相瞒,我个人是凑不出那么盖学校的资金的。所以这个电影呢,实际是为了宣传,希望能得到一些社会的捐助。整个十里镇的教育状况确实令人担忧,我们诉说的是实情。而电影的形式,又更易于被大众所接受,所以呢……” 我们明白了,这就是媒体效应。社会上好心人还是多啊。你们记得那件事么,谁家那谁,到城里贩桃的时候被撞断了腿,司机逃逸,他们家里又无钱医治。后来谁给支了招叫电视台来采访,不仅筹集到治病的钱,人家去年还盖三层小楼呢! 记得呀,那不就是老唐支的招么。还得说人家老唐,一辈子窝在桃园村,还能有这样的见识。 你们说得好像很羡慕是的,那可是断腿换来的啊!始终是不值。年轻人,只要是有手有脚的,盖三层小楼又有什么问题呢。 “要的就是这份志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次的电影和工程,你们当中表现出色的,我可以介绍你们去城里的演绎公司和大型建筑队。”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78章 衡量价值 顾云来可不是夸口,这点门路他还是有的。 沈三子旗下就有演绎公司。而跻身目前花山市第二大建筑公司的万鑫来,顾云来真好是股东之一。这可真叫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啊,好似上天安排的一般。 天无绝人之路,顾云来之前打下的资源,终于开始在十里镇发挥作用了。 村里的年轻人,那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呢。就算去城里找工作,也是自己去找,从来没听说有人上门来请的。还请吃这么好的一顿饭,客客气气的。按照这里的消费水准,他们这么多人,吃喝玩乐一天,掰着指头算也知道大概要花多少钱了。偷吃一只鸡,真的能有这么严重吗? 在外面打工,有时候还拿不到工资呢。这下好了,自家门口,顾云来又是城建局的局长,他还能跑了去? 工作是其次,安心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好的活计,当真是没处去找。 许多年轻人当即同意了,还嚷嚷急着要签合同。他们怕到时候人太多,把自己给挤掉了。这种事情,就得赶头一拨,不需要别人去教的。 “别着急,别着急。只要是用得上的年轻人,我保证个个都不落空。这一次连演员带工人的,村里现有的年轻人就可以满足了。等以后哇,我还要在十里镇盖房子,盖商铺!到那时候呢,你们就叫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咱在家门口也一样创业挣钱!我这个城建局长,可不是来搞面子工程的。”话虽说到这里,顾云来自己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几年。先画个大饼,把情绪调动起来嘛。 于是顾云来的一席话,收获到了雷鸣般的掌声。 “行行行,低调低调。这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顾云来看到了许多公司性质的团体,甚至还有搞传销的。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拉人呗。 “我说了,不要着急,人又跑不了。我这回,是包一天的消费,那晚饭才是主宴呢。你们呢,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痛快吃喝玩他一天,什么都不用多想。回去之后呢,发展的工作最好也要低调行事,别让长辈们早早抱团了。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总之到投票的那一天。我站出来振臂一呼,希望得到群起而响应,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顾云来说。 那没问题呀,咱们年轻人的想法,跟老年人毕竟不一样。分得清个好坏优劣。 你们真的分得清吗?一切只是利益驱使吧。这话,顾云来自然没有说出口。 要让他们在这里玩一天,还真不习惯。吃喝倒是不错,可这些娱乐项目嘛,哪个农村孩子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到头来却要花钱来做这些事情,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 晚饭比午饭更凶,就不再是家常菜了。顾云来特意让老板到城里请来的大厨,搞了一顿十全宴。这纯粹就是为了摆谱,菜色都是那些村民见都没见过的,要的就是把他们给镇住。 你要多花钱,还不是燕鲍翅老三样。大厨就给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其实菜再怎么铺张也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酒水花起钱来才狠呢。 总算是达到了效果,散席的时候,村民们都啧啧啧谈论个不停。 结账的不问,怕吓着,就留顾云来一个人在这里。顾云来打电话让沈三子来结账。 沈三子刷卡,表情微变,但动作依然利落。结完帐之后潇洒离去,老板满脸堆笑的,一直送到大门口。毕竟每年来几个像这样的大客,就能养活一个山庄了。 姐夫,您这刀子也是够快的,两顿饭可吃了我六万多块。沈三子花起钱向来没数,六万块对他来说不算多,可也稍稍惊了他一下。请这些泥腿子吃饭用得着这么铺张吗?他们能吃出什么来,这么好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肥田了。 “毕竟人多嘛,平均下来,也算是正常消费了。但事情的价值,不能单单用钱来衡量。你瞧着吧,不出几天,你就会发现,这笔钱花得真值!”顾云来说。 值不值的,那是后话。做错了事就要承担,毕竟我吃了人家的鸡嘛。这搞的我也有点怯了,以后这村里的一草一木,我还轻易妄动不得呢。 “放心吧,你以后想吃鸡,自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实际的效果,并不如顾云来的预期的那样。因为根本低调不起来,这几天,村里都在谈论这件事。说你们吃过饭吗?婚丧嫁娶,在村里请上几桌,鸡鸭鱼肉摆满盆?那不叫吃饭,顶多就是凑伙。人家那才叫吃饭呐! 东西越贵,就叫吃饭了?说实话,还不如村宴实在。一人叉两筷子就没了,我都没吃几口。晚上回家,还叫我媳妇给我下了碗面条呢。 那是你傻,老规矩,好菜先夹到碗里再说嘛。毕竟一桌十几二十口子人呢,那菜的份量也不算少,可也挨不够三轮呀。反正我是够着本儿了,撑得我晚上回家跑了三趟厕所。 你够本儿,你出了什么本儿了?随便往那一坐,就算是挣着了。 对对对,光是这种体验就非常难得了。 还有说,你那是撑的吗?那叫跑肚拉稀,是你的胃穷酸惯了,受不了这些好东西。 我跟你们不一样,个个都长着一副猪下水。幸亏桌上没外人,要不就你们那副吃相,简直遭人笑话。菜我是没有吃多少,我主要喝酒。酒比菜贵呀,又没得人跟你抢。你瞧人家那酒哇,啧啧啧……这以后,小卖部打的散烧,还怎么能入得了口呢! 行了,砸么砸么味儿就得了。你还指望每天都喝呀,你喝得起吗?我听说那一瓶酒都好几千呢! 真是,这有钱人的世界跟穷人的世界简直是两番天地。比不得呀,比不得! 村民们触到了不一样的生活,心中颇有一番感慨。 但他们,也只是趴在井沿儿上看了一眼。顾云来说过,这顿饭平均下来是正常的消费。按一顿客饭的标准来说,不算太高。真正有钱人的生活,连顾云来也触及不到啊。 不过村里面的老人却颇有微词,说是一顿饭,把这些年轻人的心思都搅花花了。 年轻人也不是处处都买他们的账,我过不上这样的生活,看一看想一想还不成么?到您老几位嘴里,却成了罪过。您真要是那么有骨气,昨天就该不吃不喝,绝食以明志啊!可我听说,您来那桌,不也是瓶干碗净的么? 这话把那老人气得拄着拐杖直哆嗦。 没事儿,他平常就哆嗦。主要是昨天吃得太油了,老年人的胃更加受不了。这一大早的,躺了好几个没起来床的。 按道理,这事儿该问顾云来一个招待不周。可年轻人不这么想啊,人家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也没让您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么玩儿命吃啊。 两种观念的冲突,在村里初步形成。明眼人站在局外一看,这明显就是顾云来在挑事儿啊。 但这事儿不挑,桃园村这摊死水永远都搅和不起来。老年人要死守着他们的秘密,顾云来就只能有不明真相的年轻人来压倒一方了。 本来他不想做得那么明显,他对村里老人的态度还是很谨慎的,所以才让年轻人低调一些。可村里年轻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们相信实力才是硬道理,就是有钱。见过这些之后,老人们的一贯的教条,也渐渐有些站不住脚了。 另外,沈三子在村里,乃至整个镇上都出名了。因为顾云来一再强调,这顿饭是沈三子请的客,给他留足了面子。 整个镇子,能一次掏出六万块钱请客的,掰着手指头都算得出来。 正如顾云来所说的那样,沈三子吃鸡再也不用去偷,自然有人送上门来。 “怎么样,我说这钱花得值吧。”顾云来说。 这有什么的,一个屁大点的小镇。我们沈家在花山市,都是很有威望的。 “我当然知道啊,你平时都少不了别人给你送东西的。可他们送东西,都是有目的性的。但你看村民们送来的东西,花生大枣山货土菜,都是一些土产。乡下人就是这样,你请他们吃了那么贵一顿饭,他们就总想着还点什么,图个心安。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些东西,是他们真心实意的感谢,没有目的性的。你就安心吃吧,吃下去不需要负什么责任。”顾云来说。 沈茂才从小就教育沈三子,别人送的东西,你不能随意受用。你缺什么,我给你。不管你多有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永远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有权有势的人,吃份送情都得谨小慎微的,还真没有这些土产来的心安。 是我的错觉吗?这枣子,比平时吃得更甜呀。沈三子说。 “这是野枣子,肯定比不上那些精心培育的品种。哪有更甜的道理,是你的心境不同。”顾云来说。 什么样的心境,你倒是说明白啊。不清不楚的,搞的我好像多没见识一样。(未完待续) 第279章 新鲜感 “这不是见识的问题。我举个例子,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你给他上一盘山野菜,他会觉得特别鲜香。就是以前没吃过,你的情况,跟村民一样,是新鲜感在作祟。新鲜感可不是什么坏东西,就说拍电影吧。要保持他们的新鲜感,这事儿才算能干得成。”顾云来说。 真以为自己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了?没钱你拿什么玩。新鲜感自然是素来都有的,那山庄也在镇上开了几年了,他们都知道。感觉新鲜,为什么不去看个究竟呢?终究是一句话,消费不起。同样的,你让他们拍电影,不给工资就看光一个新鲜感,你看有没人肯来? 说到底,普通人倒是爱凑那种不要钱的热闹罢了。商场促销搞表演,看的人是多了,凑上来推销还不是连连摆手。归根结底是没钱,有钱人不管你推不推销,要买的东西终究要买。 沈三子这小小年纪,居然给顾云来灌输起价值观来了。现在不否认商人唯利是图那一套,有钱确实了不起。没钱,很多事情的确办不成。 但沈三子的本意,不是给顾云来这样一套俗理吧,他是在宣扬自己在此次事件中的重要作用呢。顾云来就好比那个推销的,就算他不出手,他沈三子花钱也能把该办的事情办成咯。 “照你这么说,推销就完全没有意义了?”顾云来问。 不说完全没有意义,要结合实际情况。面对一群唯利是图之人,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沈三子说,压根就没有必要找什么由头。直接说请他们吃饭,他们拿了好处,偷鸡的事情立刻就不问了。这就是穷人的劣根性,一戳一个准儿。 沈三子这家伙,依然有着许多富二代身上的臭德行,那就是歧视穷人。 问题是,自小就锦衣玉食的沈三子,见过真正的穷人吗?无非是那些想从他身上贪点好处,“不比他有钱的人”。这个定义才算比较准确,在沈三子的眼里,不比他有钱的,都可以称之为穷人,似乎没什么毛病。 但这个范围就太广了,难免无伤。 顾云来是扎扎实实穷过来的,他所认识的穷人呢,只要不是太“刁”,都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得了好处,还诚惶诚恐。顾云来给他们一个,用劳动换取价值挣钱的机会,这才算心安理得。 谁都想躺在床上翘着脚,啥事不干就能把钱给挣了。连顾云来也想啊,有这样的机会,谁愿意四处奔忙呢。 那些躺着挣钱了,要么是早早完成了资本累积,要么人家祖辈也是撅着屁股辛苦干过来的。没有来由的世界大同,是根本不存在的。 沈三子就是既得利益者,躺着挣钱的人。没有经历过资本累积的阶段,却开始质疑顾云来,明明躺着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何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和辛苦。 这是不是显得有些幼稚和可笑呢。 “说白了,你运气好,天生就是不用干活就能吃饱饭的人。然后你就说,人为什么要干活呢?莫名其妙。还高材生呢,小学没毕业吧,社会基本构成都不懂吗?”顾云来说。 姐夫,您怼人一向是一针见血的,为何这次却像婆娘骂街呢?把我的意思强行曲解地一丝不剩,这样好玩吗?感情您也仇富是吧。 “咱俩一个是歧穷,一个是仇富,谁也别说谁了。我是怕啊,照你这种态度在村里待下去,就算有钱垫着,迟早也得挨揍。”顾云来说。 挨揍就挨揍呗,好歹是有钱垫着。对面手重手轻的,总也该掂量掂量,对不对?沈三子对顾云来笑笑说。 这小子,不简单啊! 他言语试探。很明显的,经过这次客饭,在村里是没有人敢揍沈三子的。除非他做得太过,连他家老头子也兜不住了。村里人明白一个道理,两种人是惹不得的:一个是有钱人,一个是当官的。 那么,村里唯一可能对沈三子动手的,会是谁呢?当然了,就只有顾云来了。作为他的姐夫,教训一下让他长长记性,纯粹是在亲戚层面的问题,这也无可厚非。 顾云来前面说的话,也是给他打打预防针。 可这小子,直接就把顾云来的话给吃回来了。说你要揍我,就不想想我背后还站着一个沈艳丽,还站着一个老爷子呢。 那没办法了,所谓的“教训”,最多只能意思一下。伤筋动骨肯定是不可能的。稍微留点印子,沈三子就能跑到沈艳丽和老爷子那里告他的刁状了。 沈艳丽那边倒没什么,她都经常揍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可老爷子那边就很麻烦了,人家还没把你顾云来当作自家人看呢。你怎么着,觉得自己翻天了,敢对我们沈家人动手了? 你居然敢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顾云来也笑了,谁说教训人,就一定要动手揍他呢。拳脚相加始终是低级手段。 既然沈三子觉得顾云来将错就错这一手耍得不甚高明,那好啊,后续的事情交给你去办,你能办好吗? 不敢说办不办得好,试一试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姐夫,你为了跟我一个后辈置气,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万一我办砸了,你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让你干点事情,让你待在村子里,整天给我惹闲事儿吗?” 我惹来的,没有闲事,从来都是有名有实的。我要是不吃这只鸡,你还找不到个由头请他们吃饭呢?万一我哪天做了村里人的女婿,这亲上加亲,你的事情不就更好办了吗? 怕什么来什么,顾云来就怕他说:我爱一个姑娘,她有着丁香一样的……唉,我词穷了,总之是像花儿一样绽放! 沈三子这几天也没闲着,唯一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家开口。 “不会吧,你还有不知道怎么跟姑娘开口的时候?夜店小王子的称号,其实浪得虚名?”顾云来拿他开涮。 这种时候,是不该抱着这种看笑话的心态的,因为问题可能很严重。沈艳丽叫他守着沈三子,你就这么守的?不几天,让他带回一个姑娘来?这要到老爷子那里怎么交代。两个女儿的婚姻已经让他非常失望了,唯一的宝贝儿子,是给他添光的机会。这道管卡,怎么都得把得严严实实呀。 可顾云来也没见过那姑娘,你怎么能说人家姑娘不好呢?如果你们沈家选媳妇也跟选妃一样,挑家世挑背景门当户对。 那就当顾云来什么都没说,立刻就该抹下脸来,严令沈三子不许,并且立刻采取强制手段把他送回家去。 那不一样,我是很认真的!沈三子的表情的确很认真。以前的那些女孩儿,我很清楚她们想要什么,我更清楚自己想在她们身上得到什么。于是投其所好,两厢情愿的事情就变得很容易了。这一次,我想要得到她的心。以往那些手段,就显得有些卑微,甚至龌龊了…… “何谈龌蹉,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花钱,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一种手段啊。”顾云来说。 可我花那些钱,就只是为了约炮。现在要这样做的话,总觉得非常别扭。 “哎呀,我以为你身经百战的人,早已经把世俗和道德都抛弃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清纯的时候呐!” 也可能,那就是爱情吧! 我的妈呀,顾云来很想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如何做到无时无刻把这些酸化挂在嘴边的。 爱情原本是美好的,现在憧憬爱情反倒成了酸化。就这种心理,顾云来也该自省了。自家怎么腻歪都不叫算,别人一说起就倒牙。爱情,原来真的是这么自私的一件事。 “谁家的姑娘,带我去见见?”顾云来说。 见可以见,先搞清楚。你不是替我去把关,而是要给我出谋划策的。更不能提到我,搞得像相亲那么正式,我才十八岁,不是想要这么早考虑这些问题的。 “那你现在考虑的是什么呢?” 谈恋爱呀,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跟自己的喜欢的人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有没有可能跟她相守终身。或者她能不能爱上我,不是冲着我的家世。 “那这可难了,一次出手六万的主,大概是把人家给吓着了。” 所以才要姐夫你出马呀! “可你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的,叫我去做什么呢?”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愚钝的一个人,是怎么追到我姐的。就是让你去了解一下人家的脾气秉性性格爱好什么的,我也好投其所好啊! 到头来还是投其所好这一手,没关系啦,男孩追女孩,使来使去不都是这一手么。 “可万一人家心目中倾慕的对象是插秧能手,劳动模范,老实本分勤劳敦实的庄户人家呢?你还真去学这些呀,自身的条件也不具备呀。”顾云来开玩笑说。 我学!我就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学不来的!(未完待续) 第280章 戴天娇 沈艳丽说得没错,这小子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变得特别认真。 抛开以前那些不愉快,这时候的沈三子还真傻傻的有些可爱。 不过,顾云来似乎是找到整治他的机会了。 沈三子是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何时见他在一个女孩面前如此卑微过。那么说,还真有可能是真爱咯。 这种事情显然不是顾云来够资格插手的,现在他得衡量一下了。参与这种事情,可能会得罪老爷子,但能得到沈三子的信任。沈艳丽,大概处于中立的位置。 那么功利一点说,就老爷子和沈三子对顾云来而言,谁更有用了。 不过先看看人家姑娘怎么样,也是无妨的。 小地方的女孩儿,自有一个清丽之色。干起活来,有一股原始野性之美!这是沈三子的原话,他说他走在路边,有一个女孩儿正在干活儿,活生生就撞进了他的眼帘。 小时候,老师教写作为,要生动形象。 “哎,这个撞字用得就很形象了。对方若是极快的速度伴随着体重带来的巨大动能,这画面就很生动。”顾云来想想什么样的女孩能成功引起沈三子的注意,“说过,如果是体重超过二百斤的女孩,在村里还是很好找的。” 哪有!她身材很匀称的好不好!只不过,她的动作非常利落,才给沈三子带来视觉上的巨大冲击。沈三子托着下巴说,嗯,在这个生活节奏缓慢的地方。她的热情,给我内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看上了人家坚实挺翘的小屁股。劳动中的少女,确实有一种健康向上之美。再加上穿着朴素,薄款碎花,确实能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沈三子在城里看那些打扮光鲜的女孩子看多了,在此行程了强烈的反差。这当然,还是新鲜感的余孽。 就顾云来而言,两个地方的女孩子根本也谈不上什么云泥之别。虽然沈三子寻的是清新可人那一味,但你确定人家干活利索不是生活所迫?在这样的地方,懒懒散散的人早就该饿死了。 可沈三子死活地秧歌着顾云来,摆脱他一定要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女子。 “合着你连谁人家都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自诩情场杀手万人迷么,那脸皮该早就刀枪不入了,结果却连尾随的勇气都没有?”顾云来最怕沈三子给他出这样的难题,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让他找人,当他是神仙呐! 怎么尾随,人家手上当时拿着锄头呢!不过姐夫,我这回是难得找到真爱了。听你这意思,怎么好像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啊? “没有没有,我是替你高兴,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情绪来表达这种喜悦之感。我替你找不就好啦,能有多难呢。”顾云来说,既然是偶然相遇,还是在别人家田地里,那要找到就很容易了。固定固定时间的盯梢,如果遇不到。那只能说你点子比较正,遇到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脏东西了。这里乡下地方,民俗传说和迷信混作一团。且不要完全一概否认,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科学和常识来解释的! 姐夫,你不要吓我哦!仔细想想,遇到她的时候,正是近黄昏。那片水田,看似也是撂荒了。有哪家的女儿,会在将晚的时候来撂荒的田地里干活啊! 哎呀,跟沈三子乡下遭遇灵异事件,那可真是意外收获。而且沈三子说,那女孩很轻快。上了大路光着脚丫,提着漏子啪啪啪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他说得扑朔迷离,其实大概就是特殊的光影和情境之下产生的错觉。乡间的黄昏,因为没有高楼大厦的遮盖,只有树木之间透射下来的光和剪影,一时不适应这种视角的,可能会产生生理学上面的视觉错乱现象。 嗯……我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总之,以后快入夜的时候,千万不要在村里闲逛!不是我吓唬你,现在村里依然流行土葬。你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会是一处无碑的荒坟!”虽然顾云来受过社会主义的先进教育,扫清一切牛鬼蛇神。不过用科学解释的磷火,在乡间的夜晚也是经常可见。那也是挂吓人的呀。 当晚沈三子死活要跟顾云来一个屋子睡,并且说好了,明天白天,日正当午的时候,再去那里看看。 他现在的心思,惴惴不安探秘的渴望,怕是已经超过了与女孩儿的再次邂逅吧。 顾云来也不相信那些无端的猜测,只是一件事情说得离奇一些,会显得比较有趣。 如果第二天,沈三子死活找不那地方,那问题可就大了。 顾云来听村里的老人说,因为村里到处种桃树,又没有个章法和规划。经常会出现迷魂阵一类的东西,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有时也会迷路。 那迷路了该怎么办呢? 大声喊呀,这还用我教。 可是迷魂阵,不是连声音都传不出去的么?不小心踏入的人,就跟傻子一样那里转圈圈,最后力竭而死。 那个叫鬼打墙,不一样的东西。 顾云来大概和许多村里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很喜欢在半夜听村里的老人家讲那些奇闻轶事。但村里老人都睡着很早,一般这样的机会比较少。通常呢,如果赶上哪家出殡,需要守夜的时候。一帮人就会聚集在打谷场上讲这一类的故事。 顾云来怪自己小时候精力旺盛,听了很多这样的故事,才招致自己想象力丰富。如果有大人在身边,还是一群人讲,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小伙伴们听了这些故事,再找一个特殊的时机在偏僻的地方分享。 神鬼叨叨的,你们小孩子,就不能有一些阳光点的爱好吗! 顾云来发誓,以后有了孩子,绝对不用这种故事来吓唬小孩。顾云来有了心理阴影,因为每一次,别的小孩都会被自家父母揪走。只有顾云来,是孤身一人。而他,就成了最孤独和最害怕的那一个。 除了自家父母,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几岁小孩的心思的。即使是大伯,每次也是托人捎话,让顾云来自己回来。因为既然是小伙伴的集群活动,家里还有一个傻堂哥不知道在哪里,需要人去顾着。 比起这些,还是回到家里,婶子脸一横,比什么都可怕。 就都不说了,顾云来选择长大了。能吓到他的,就只有人与人之间的算计与恶意。 睡着了就没当回事,第二天中午,沈三子再次提起的时候,顾云来才想起来。 “你还当了真了,行,带我去瞅瞅。”顾云来有很多事情要忙,本来无暇管沈三子这些破事儿的。 吃过中午饭,沈三子还真就找着了。那女孩,也是如约而至。光着脚丫,提着篓子。与沈三子昨天见到的形象别无二致,只是再没扛着锄头。 姐夫,你能看不见吗?不是我的错觉吧! “我当然能看见。不过,这就是你所谓一见倾心惊为天人的真爱?明显就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嘛。”顾云来对沈三子的审美产生了怀疑,可能沈三子一向如此,顾云来也没见过他以前那些女朋友长什么样。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些胡七八糟的猜测和想象全都闪边去。人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跟村民一样要下地干活的。 常年干农活的女孩子,皮肤都不怎么白。可女孩似乎天生丽质,挽起裤腿露出的小腿跟藕断一样白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女孩在一群中年妇女当中,自然显得尤为扎眼出众了。这大概才是,吸引沈三子的本质。 行吧,我帮你去问问。顾云来走上前去,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姑娘? 逮田鸡。 “听见没有,人家昨天傍晚出现在这里,是逮田鸡来着。逮田鸡,就要在傍晚,甚至晚上更好,你个傻狍子!”顾云来唤沈三子快过来,这姑娘不错,有手艺。 沈三子欢蹦着过来,家里人爱吃田鸡吗? 没有人会在农忙时节吃田鸡的,这些东西都上了城里人的餐桌。但既然存在这种供需关系,人家姑娘逮田鸡可能是为了卖钱。 看看你们两个拙劣的表演,人家姑娘摘掉才貌,抬起头来很费力地看了他们一眼。操着很生涩的普通话说道:我叫戴天娇! 只瞅了一眼,又低头干活。 咦,不是花儿呀草而呀杏儿呀丫儿呀什么的嘛。戴天娇这个名字,取的很大气嘛。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太大气的名字,没福分是压不住的。就连沈三子天生一身的服气,还只取了“三儿”这么个名字,与“狗剩儿”的普及率基本是差不多的。 就就就,就是她!沈三子兴奋地手舞足蹈,这部戏的女主角,就只能用她!否则,我就只有撤资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你看他走不走心?并不是特别光影下产生的错觉,沈三子的心被二次撞击,已经是非她不可了。(未完待续) 第281章 拜家翁 顾云来却没怎么看清,大概他的视角比沈三子高一些,还背着光吧。 沈三子不断扯着顾云来的袖口,你说呀说呀,快说呀! 弄得好像是提亲一样,地主家的傻儿子! 顾云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她:“姑娘,你愿意不愿意加盟我们剧组呢?拍电影。” 那地谁来种?老爹谁来伺候?拍电影能当饭吃吗?哼!那姑娘只抬头看了顾云来一眼,就似有千言万语。 这回顾云来是留神了,也看清了。没什么特别呀,就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刚看的时候会觉得,哇,明眸善目,好出挑!看久了可能觉得可怕。一半一半吧,村里面大眼睛的女孩不少,可是像这么有神,只一眼就千言万语的,还没见过。 要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呢,从这个层面来说,这姑娘确实有当演员的潜质。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谈条件说待遇啊,要让他们清楚当演员的概念,也是一种可以养家的职业! 沈三子提醒的是,对对对,这个可不能忘了。 顾云来刚想跟人家说清楚,姑娘上了大路,又光着脚,自顾地回家去了。活儿没有干完,明显是要躲这两个人呢。 顾云来吃了一鼻子灰,一看你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穿着的错,肯定是这样的。顾云来在气质上,还是比较接近淳朴的农人的。不信,这些活儿我都会干。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展示呢,你咋就走了呢? 旁边劳作的妇人们开始嬉笑。 “婶子,这姑娘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坏人,您知道的呀。”顾云来开始向妇人们打听。 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坏人,可老戴家闺女的主意,还是别打了。尤其说是拍电影。前几天就有像这样一身行头,说是导演,把人家闺女骗得好惨。 前几年?那戴天娇才十五六岁啊。沈三子,你看看。就你之前找来的那个什么导演,跟这都是一类货色。我揍他都算是轻的! 沈三子更加气愤,要让我知道是谁,我非要废了他不可! 经过向妇女们打听,顾云来他们掌握了更多了信息,也晓得戴家住在哪里。原来这闺女的身世真的凄迷,可能与名字有关吧…… 她家里有一个老父亲工伤落了残疾,一直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戴天娇伺候着。母亲生得漂亮,早几年就跟别人跑了。她还有一个弟弟,十六岁时候犯了伤人罪,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她们戴家的劳力,就剩下她一个了。顾云来宁愿相信,戴天娇对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不是生理上的厌恶,而是她实在脱不开身。 至于她几年前是如何被骗,连无话不谈的妇人们都闭口不言。可能看人家姑娘实在太惨了,不忍心在背后捅刀子吧。 顾云来和沈三子几乎同时意识到,这姑娘虽然不过二十岁,但可能,已经被人给糟蹋了……像她这样的家境和过往,以后也很难嫁到一个好人家。这很残酷,同样也是现实。 既然是在做一件光辉而远大的事业,顾云来不由得又往这个上头扯。还是教育问题,几乎万金油的借口。他们顾巷村也有过,大好年华的姑娘,不愿窝在农村,却被城里人给骗了。势单力薄斗不过原配,最后堕胎甚至是带着私生子回来。一辈子被人指指戳戳,最后只能就近找个穷汉嫁了。 随着城乡差距的缩小,这样的惨剧也在减少。但不可否认,许多故事起到教育意义的同时,也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城里人以可趁之机。所以有些罪案并不能披露细节,大多数人谓之以惊醒。可有的人却刻意模仿,而且还有成功的案例。 世上的善是相似的,恶同样也是。 去戴家的路上,心情很沉重。如果仅仅是想给予经济上的援助,沈三子完全有能力做到。但人家姑娘心灵上的伤痕如何抚慰呢? 顾云来就想得更多,就算抛开心灵伤痕的前提,沈三子真的是一记灵丹妙药。姑娘认识了他,渐渐恢复阳光,变得生机勃勃。可那又怎么样呢,沈茂才只要稍微调查一下,把脸一横,这事儿就又是一出伦理悲剧。顾云来在中间,不管怎么做,都是推波助澜不讨好的角色。 沈三子听完姑娘的遭遇之后,更是直接哭了一路。说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惨的事情,还偏偏要落在好姑娘的头上。 沈三子是见得太少了,他从小那样的圈子,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一类的事情。 “你以为新闻里的都是假的呢,还要考虑观众的承受能力,现实可能更加残酷。”顾云来探了口气。我们惟愿好姑娘都生来好的环境当中,苦楚有男人的承受并且冠以成长的洗礼。在可以预见的悲剧面前,总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小时候,顾云来有一个邻家姐姐,对他特别好。顾云来天真的以为,长大了能够娶到她。儿时便有那种想法,似乎是太早熟了些。邻家姐姐每次听到顾云来这么说,总是当作玩笑似的一笑而过。 后来,邻家姐姐嫁人了。那时候,顾云来还在念初中。在送嫁的队伍里,顾云来背着书包跟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无异。 那天,顾云来哭了。他当时心想:如果我能大十岁,或者你再等我十年…… 实际上,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顾云来长大了才明白。 可邻家的姐姐的故事并不是广义的悲剧,顾云来也不是救其于水火的英雄。后来他听说了,邻家姐姐过得很好。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结果,顾云来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可他的心里,却有很多的遗憾。顾云来现在有能力了,他倒希望邻家姐姐过得不好,那样,他就可以去帮助她,满足自己儿时做英雄的幻想。 人性就是这样啦,有几个人敢说真心祝福自己的前任和另外一个人过得幸福美满?还不都是在别人的秀恩爱的时候表面笑呵呵,内心你麻痹。 这种由嫉妒所引来的恶毒之心,连顾云来也无法避免。所以他就算是打听到了邻家姐姐的具体消息之后,也再没有去看过她。不管她是否如村里人所说的那样过得很好,不再去打扰她的生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与以往夹缠不清楚的人,都不怎么好过。 可是戴天娇的情况很不一样,她能在最大限度上唤醒一个人无关于嫉妒的正义感。 沈三子现在当然不会去嫉妒那个占有了她身体的男人,只会是想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顾云来也觉得奇怪,沈三子与戴天娇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感情为何会如此强烈呢? 到了戴家,还没进门,就被这里的贫穷与破败给震撼到了。 沈三子无比嫌弃地对顾云来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扶贫,到底都扶到哪里去了? 顾云来见过更穷的地方,当然,贫穷是不能这样横向做对比的。更不能说,因为顾云来他们以往去的也是穷地方,这样的疏漏,就可以被原谅。 沈三子来说的要如何如何帮助他们家,顾云来相信他肯定是认真的,同样也有这个能力。可是到了家门口,沈三子却又胆怯了。即使是好意,万一别人不是坦然接受的态度呢?有些问题,沈三子也确实解决不了啊! 果真是小屁孩,在这种事情上就看出差距了。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要心如铁石。做坏事心如铁石很好理解。做好事不是要博爱,包容天下吗? 坏就坏在这个博爱上面,确实有些事情会让你动手。可是,即使做好事,也要勇于承认自己肯定会有力有不济的时候。 但只要做了,就好过什么也不做。 顾云来主动上前敲门,很少有农家像他们家这样,大白天把门紧紧关着的。 顾云来刚开始以为是戴天娇怕生,可过了一会儿,戴天娇却真的来把门打开了。你一直来敲,我会不胜其烦,有什么事情,就在门口说了吧。 戴天娇一副不欢迎外来人的架势,沈三子早早躲在了远处。 “我是城建局长,是来村里搞建设的,不欢迎我进门坐坐么?” 不欢迎。戴天娇说不欢迎,但也不是很嫌弃的语调。她还小声跟顾云来解释了,说她爹急糊涂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弟弟。每次有人,他都害怕,害怕带来的,是她弟弟的死讯。但戴天娇知道,她弟弟被判了十年,这才进去四年。虽然是不会死,但也没那么早回来。 家里这种状况,肯定遭了不少的白眼。戴天娇所应有的气质该是独立和硬气,而不是怯懦。 这些,顾云来很快就看出来了。即使站在门口,也可以谈很多事情吧。 “你弟弟的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的。但家里这样的状况,你来我们的剧组可以挣更多的钱,也是一种改善。”顾云来对她说。 很简单的,父亲需要照顾,家里离不开人。戴天娇现在是不能考虑其他想法的。(未完待续) 第282章 上门女婿是何解 瞧见没有,凡事只要说,就有希望。戴天娇说的是不可能,而不是不愿。是客观条件决定的,不为她的意志所左右。如果能解决照顾父亲的问题,不就找到突破口了么? 但实际上,戴天娇并不如沈三子意向中那样的单纯。这也合情合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如果还是一样的单纯,就不知要受多少欺负了。 沈三子,快过来呀,轮到你发挥了!你既然想帮助她,那就面对面的谈,这个好人由你来做。 沈三子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怯懦,戴天娇看他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这个女强的倾向,似乎是有些苗头了。难道是沈家的传统? 沈三子提出,是不是可以,请个护工到家里来,专门照顾老爷子? 戴天娇说专业的护工,她请不起。 这一旦涉及到钱的问题,当然就是沈三子的主场了。他说那没问题呀,这钱我来出。 凭什么让你出,你有什么企图?我要是有钱,还要让我爹住省城的大医院呢!但你听清楚了,这钱要我来挣。你们城里人的所有的好意,都是有企图的。 聪明的女孩儿人,果然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心里卑劣的想法。 “可你要怎么挣钱呢?怪不得你干活那么利索,因为隔半个小时就要往家里跑一趟。这样下去,不光你爹的病好不了,你自己也要被耽误了。”顾云来说。 我知道,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有时候私心地想一想,如果这半个小时里出了什么事儿,我也算是尽到人事了,不能怪我。可只要我爹能这么硬挺一天,我就得这么干一天。未来,那是能奢望的事情吗? 戴天娇每天能父亲熟睡之后,还要到田里补白天的工呢。那天傍晚也被沈三子吓到了,才早早离开了。 她不是怕见外人,而是不想见。你们从来都只是流露出同情与怜悯,可谁知道,这种同情与怜悯能维持多久。以前乡里也来人说要把她爹接到县城去住院,可是戴天娇去一趟县城要几个小时,没有这样天天见到老爹来的踏实。 戴天娇,从骨子里显出对旁人的不信任。这让沈三子感到害怕,后退了几步。顾云来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虽然年龄相仿,但是心性已经差得太多,大概成不了。 “先让老人家到镇上的医院住着,你在剧组里做事,每天都可以去看他。”顾云来说。 实在不行,我们这里多的是免费劳力,可以帮你照顾老人!沈三子在旁边补充道,他这是顺了顾云来的想法,打算把自己也一门心思搭进去呀。 还是没有轻易放弃。那行行行,你来谈。 顾云来让出门口近在咫尺的位置,沈三子和眼里心里的姑娘,终于四目相对了。 尽知道脸红,话也说不囫囵。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戴天娇还是觉得他们有企图。 也可以说是吧,至少沈三子是有所企图的。其实一眼也能看出来了,沈三子身上大链子二链子,纹身耳钉。一副社会青年的样子,脸却红到了耳朵根儿。 被看出来也不要紧,就看他怎么把话说圆了。我把自己的企图摆在这里,只要让你挑不出毛病,也就行咯。 “你说话呀,来时的一路,你好几套方案不是整得挺溜的吗?”顾云来不断从旁提醒。 你不接受我们的帮助,那我们可以签一份合同。令尊住院和护理的费用,先由我们垫付,然后从你的工资里扣,你看怎么样?这一套方案是得到过顾云来肯定的。至于其他那些什么霸道总裁作派,你随我到城里呀,我养你!你爹住进特殊病房,而你呢,直接就是少奶奶了! 这些肯定是用不上的,只会吓坏人家女孩子。 我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还得上呢,演员的工资有多少?这么好的方案,戴天娇没有一口答应。因为不太了解这个行当,她还是比较谨慎的。但她总算知道顾云来是谁,所以顾云来他们才不至于吃闭门羹。 具体工资的细则,我们可以慢慢商议,合理分配嘛。只要是一直能有活儿干,就肯定能还得上。如果你每天早上醒来,都担忧这一天该怎么过的话,哪里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呢?沈三子也慢慢进入状态了。 行,那你们明天再来吧!戴天娇说完哐当一声就关上了家门。 一眼的交情,就值这么点时间了,好在头天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沈三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姐夫,你看见没有,她刚才看我的眼神,没有讨厌哎! “看见了看见了,我想你如果能收拾利整一点,不要与这种的风格格格不入,她会更看好你。”顾云来说。 你把我当作小混混啦,这些可都是真家伙! “我知道是真家伙,但是太晃眼了。你一上来就是副土豪要包养的架势,谁能受得了。你可别忘了,人家姑娘曾经被伤过。”顾云来说。 也对,我回去就改变形象! 其实顾云来一直疑惑,沈三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富家子,跟暴发户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怎么老是这副打扮呢,要说品味差吧,人家时装周都亲临过好几次。要说底子差吧,一米八几的个头,本来很精神的小伙儿,怎么偏偏要把自己往土鳖的路子上整呢。 沈三子说,这不是他固有的风格,与他一段时间的具体需求有关。即是说,要吸引那些拜金女,自然是横看竖看都得招摇了。 沈三子带来的行李箱,有另外一套服装。回去之后,收拾起来,确实立刻就大变样了。 怎么样,这是我出席各种大型活动时穿的,出自国际著名设计师之手。你也别忘了,我现在是搞文娱产业的,大场面都见过。 “是不错,可惜太正式了。你这镜面皮鞋,那条路走下来,就净剩下扑啦灰了。你就真没有一件普通的,家居些的衣服吗?先拉近彼此的距离嘛。”顾云来说。 沈三子对于家居的定义,就剩下睡衣了,要不,您借我一身? 顾云来的穿着一向朴素,年纪轻轻的,总有人说他穿得像几十岁的老干部。但那是在单位上班的时候,黑色固然是稳重内敛,是十分稳妥的打扮了。 这套常服借给沈三子一穿上,立马就把他给笑翻了。 不行不行,做报告的时候我收不住腰,要笑死! “你不晓得它的厉害,就一身,开会作报告参加宴席甚至上坟的时候,都可以穿!”顾云来经常被沈艳丽诟病自己的穿着问题,这下被沈三子给笑话了。没办法了,顾云来土惯了的人,一时间确实很难改变。他会说,自己高中毕业典礼上,穿的还是大伯结婚时候的西服吗? 行,横竖都不对付是吧?那还有男士万金油的搭配。可供选择的层面确实不过,最后要找一套不那么正式又不显轻佻的,还是t恤牛仔裤合适。身材好的,穿起来还利落显年轻呢。又没有太过张扬或是落俗的风格,真真是万金油啊。 好,明天我就这一身。你猜她见了,会不会眼前一亮呢? 沈三子正常打扮,确实还挺帅气的。要说眼前一亮,立刻化身迷妹嘛。你没发觉,戴天娇眼中,净是苦涩与苍凉。她真的会沉迷于表象和美色吗? 姐夫,你快别说了。太让人心疼了,我又想哭了! 连沈三子也看得出来,女孩外表坚强,可已经快被现实折磨得失去了光芒。 “也许她最后那么快就关上门,是不想让我们看见她的雀跃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肯定会把自己的内心,紧紧地包裹起来。要演苦情戏这部分,确实是不用刻意塑造。可最后转变的那部分,又如何演绎呢?”顾云来说。 那就得让她打开心扉了,我到底该怎么做? “就要问问你自己,现在还是喜欢她呢,还是单纯想帮她。戴天娇确实让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也许正是这股特殊的气质吸引了你。如果她真的转变了,变得普普通通。你对她的感觉,还能一如既往吗?”顾云来问沈三子。 忧郁系美男,和病弱系美女,通常都是很吸引人的。真正要相处起来,往往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个时候活泼开朗反而具备更高的实用性,沈三子身边活泼开朗的女孩那么多,能显得出戴天娇吗? 这个问题,沈三子需要犹豫,一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差不离了,沈三子这个年纪,确实容易被这样的女孩儿所吸引。 “没关系,就算你现在单纯只是想要帮她,那也是一件好事,做下去,不会有错。”顾云来说。 那你能,你能告诉我,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姐吗?来了这么多天,我也没见你跟她打过什么电话呀。 沈三子好鬼,你都说不清楚的问题,凭什么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问我?喜欢或者不喜欢,在不同的情景,不同的时段,随时都能说得清吗? 能一口咬定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谎言。(未完待续) 第283章 目的改行动 说着了,是直指内心。说不着,就是胡搅蛮缠了。我跟你姐打电话,能当着你的面么?不过顾云来这些天都忙着电影的事情,确实忽略了沈艳丽。 “好吧,我不问了。你现在就可以为自己以后的不负责任找借口,说什么没感觉啦,人不可能一如既往之类的。但你要搞清楚,戴天娇的情况,与沈艳丽能够类比吗?沈艳丽在遇到我之前,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的。戴天娇就不一样了,她以前受过伤,对这类事情自然就很敏感了。如果你们真会有些什么牵扯的话,你怎么样我不会担心。可她呢,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顾云来表示,由爱生恨的事情是非常可怕的。 人与人,赤手空拳的时候或是差距不大。可以一方要是拿上武器,又在出其不意之间的话,基本就不存在什么男女之别了。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也能要了你的命。当然人家成天干农活,也不柔弱。沈三子觉得女孩儿清丽可人,大概是面有菜色的缘故。 女孩儿很瘦,是后天的瘦,但骨架子精巧,绝对不是柴禾妞。这也是沈三子看重她的一点,沈三子看这些贼准。 而他对顾云来的危言耸听,其实也不以为然。如果我们两个真的在一起的话,我对她好那是必须的。真要是没有必要在一块了,也绝不会是因为的我始乱终弃。大家和平分手,好说好散。毫无牵挂,恣意潇洒,这才是沈三子的志趣所在。 你别说,他还真做到了。和以往那些女朋友,都是这样。好的时候像蜜糖,黏在一起不分你我。一分手吧,就论得清清白白,彼此不干涉。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大概只此一家了。 顾云来对此也甚为不屑:“你以前那些能叫女朋友吗?最多就是个供需关系。给予优厚的条件解除合同,你当然可以做到了。如果你觉得戴天娇也适合这一套流程,在你心里分明也把她当作了这一类女孩。那你还跟我说什么真爱,岂不是很可笑么?” 姐夫,我今年虚岁才二十。谈真爱,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一件事。但你不能否认,这个年纪正才是最正经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用管,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随便招呼。没人会问是不是真的。再拖个几年可就晚咯了,二十五岁以后,多是衡量,连正经谈个恋爱都不可得。女孩现在是很好,没错,给我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所以我想拥有彼此最美好的年华,这种过时不候的东西,没了就没了。我也是一样的,现在老爷子的身体还硬朗着,不急着让我继承加成。再过几年你看看,我也就没有资格选择了。 所以我羡慕两个姐姐早早走出了这一步。可羡慕归羡慕,还是会有所担忧。人和感情都是会变了,连个物件都有折旧率。一尘不变的东西,你能找得出来吗?大姐那边已经应验了,你怎么敢说,戴天娇以后不会变得跟那些女孩一样呢? 沈三子这就找上借口了。他的这种说法,应该被打成歪理邪说!顾云来好似是正义的一方,可却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沈三子几句话,把所有人都套进去了。顾云来最怕的就是这种,听起来颇有道理的地图炮。 似乎很现实的东西,你只能被迫承认。要是用特例来说服他,会被他说成是抬杠。从初恋走到最后,一样幸福美满的人,有啊。你如果要坚信这种东西,我也不拦着。 沈三子说他只是不想虚度年华,自己最多还有五年好浪了。找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好好去谈一场,是他最后的倔强吧。沈家的两个女孩儿已经让老爷子受气。沈三子作为独子,如果再来一个三连,那可能会把老爷子气死。 所以你别看他现在还不满二十岁,其实想得已经挺明白了。到了结婚的年纪,就听老爷子的安排。可能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没有错就对了。就算到最后有错,他自己也不用背这个锅。 “哇,你特么真是个人精儿啊!”顾云来感叹道,“你就没想过,会被人家女孩子拒绝吗?” 在男女问题上,只有沈三子拒绝人家的份,他还真没被人家拒绝过。如果真的被拒绝,那也算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吧。 沈三子开得这么开,顾云来还有什么好说。只是不知道他和戴天娇之间,谁是飞蛾扑火的那一个。 沈三子现在说的虽然饱含着理性,可当真爱来临,荷尔蒙强势作祟,往往就不是理性能够控制的。 所以如果沈三子真有这样的规划,像他以前那样每次最多谈几个月的浅尝辄止,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顾云来这次来也不是给小娃娃兜屎抖尿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可为了给沈三子找个事情做,让他腾不出空来给自己找麻烦,顾云来还是给他支招了。 “你如果想融化她心里的坚冰,就别想着光用钱砸。钱,只能把冰砸碎了。她不是有个瘫痪的老爹么,你该在这上面下点功夫。”顾云来说。 这都不用你说,我说过会有免费劳力的,这就是我。我已经决定了,主动到医院去照顾老人家。 “先不说从小到大你没有照顾过人,一个瘫痪的成年人你能否应付得来。光是下这种决定,你就得先掂量掂量。说句不好听的,瘫痪么,照顾得好,起码还有几十年可活。稍不在意的话,分分钟也可能过去了。你先搞明白,自己是做做样子呢,还是打算长期负担下去。”顾云来说。 你这话又严重了,我要忙自己的事业,当然不可能一直亲自照顾啊。既然有钱请护工,这种是你所说的供需关系,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是做做样子,一两个月,我还是能坚持下来的吧。 一两个月……光是端屎送尿这一关,沈三子就不一定能过得了。这些客观的困难先不去说他。戴天娇在理性上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活得久一点,至少能活着见到自己的儿子出来。她本身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找个人来共同承担,基本也不可能。有一个瘫痪的父亲,还有一个坐牢的弟弟。这种摊子,普通人谁敢接? 所以戴天娇就算是铁了心想找一个有钱人,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即使是半卖半送,她也不会指望要登堂入室。 但有钱人也不傻啊,既然不能立室,花钱就能找来的,我为什么要找你,你又不是仙女下凡。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能真心喜欢她,条件又不差,完全能够负担得起她的家庭。顾云来如果是戴天娇的话,一定会牢牢把住,有几年算几年。如果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话,那这关系基本就是铁打的,甩不脱了。 想想也是挺可怕的,眼下自不必说。等她弟弟出来之后,会怎么样呢?即使你再有钱,横竖也是很头疼的一件事了。 顾云来虽是不想把每个人都猜得这么心机,但对于戴天娇而言,这几乎是最合理也是唯一的道路了。 不知道沈三子有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想着和女孩儿谈几年的恋爱,然后和平分手,未免太过于理想化了。 整个事件,顾云来从头到尾不知道也好,也就懒得去管。可他始终是夹在中间的人,沈家如果因为这件事闹得鸡飞狗跳,他怎么样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关键时刻,顾云来应该提醒一下两个人。沈三子我行我素,提醒女孩儿那一边,显然是更有效的。 第二天,沈三子主动找上门去签合同。女孩儿也略略收拾了一番,可见对这件事是重视和期待的。所以过程很顺利,只差些细节需要商议了。 女孩儿不识得字,沈三子还特意请了老襄理来作保。合同文本一式两份,很正式。顾云来的准备很充足,像这样的劳务签约合同,他已经让人印了好多份了。村民的待遇,甚至比那些常年混迹在影视基地的群众演员要好。 合同既然是有利益,当然也有必须要履行的义务。顾云来他们现在需要的群众演员,可不像影视基地那样换了一茬还有一茬,还是基本都有些表演经验的。顾云来他们这次选演员,只要是在形象上过了关的,都是要签订长期合同的。至少签约到这一部电影拍完之后,表现好的,如果还想要后续发展,沈三子还可以给他们推荐到相应的影视公司。 这一点才是最吸引人的。 为了力求公平,不是单冲她来的。沈三子还反复强调,这一次的正选演员,待遇都是一样一样的,没有搞什么特殊化。从群演到主演,还要经过视镜。最后能拿到多少的实际薪酬待遇,这上面写的很明白了。能到达那个级别,还是要你自己去争取。这也是我们镇上的政府同志们,特色扶贫的一个举措。救急不救穷嘛。(未完待续) 第284章 第一位正式演员 你应当了解,给你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临时给你一笔钱,哪一个来的要划算些。村里有许多困难户,他们也像你这样。算是,有偿劳务式的无息贷款吧。镇政府本来就穷,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沈三子把顾云来想说的话都说了,如果特殊对待,那就是政府和公司的行为。私下里给戴天娇开小灶,那好处和人情才会落到他的头上。这是他的目的所在,当然很有必要了。 好在他小子也不忘给顾云来代表的承担单位留点面子,话说得光堂,顾云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也算是扶贫?戴天娇一听所扶贫有些怕,更多的是不以为意。以往的扶贫干部,都是来了,随便看看,留下慰问品,然后走人。慰问品不说多,基本上是过一阵子就没有了,帮人度个年节。 但人家毕竟给了东西呀,虽然不解决实际问题,你也挑不什么理来。像那样的扶贫,倒是年年都有。戴天娇家里,就靠这个一年一年,勉强撑下来了。 戴天娇没读过书,她就想知道,沈三子现在所做,与以往那种扶贫形式有什么不同。 我还说得不够明白吗?这是给你一个当演员的机会,你要表现得好,以后可以跟大的演艺公司签约。那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饭碗了。 虽然沈三子在感情上并不希望戴天娇走这条路。就演艺圈而已,还有许多比沈三子粗的多的大腿。戴天娇如果真是动了念头,想要攀高枝的话,那沈三子所看重的那一份清丽和纯洁,不就荡然无存了么? 以往有些大导演,要是拍一部戏发掘了什么年轻生面孔的女演员。媒体就会冠以“某某女郎”的称号。虽然不见得都能火,但在一段时间内话题和流量是绝对不会少的。专心碰红一个,说实话也不那么容易。需要很多的资源和机遇,还要看自己争不争气。 沈三子在娱乐圈也属于玩票的性质,根本比不过那些大佬金主,能够日复一日捧人上天的。 所以说呢,如果戴天娇能够自己走出去,沈三子不拦着。就目前的宣发效率来说,一个小众电影,出名的几率不会很大的。不过戴天娇如果纯粹只是想端这碗饭的话,她在这部电影中累积了足够的经验。沈三子通过人脉推荐她到娱乐公司,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最理想的结果,自然是戴天娇通过拍电影挣了钱,意识到沈三子是真心想帮她的。至于后面还要不要走演员这条路,并不重要。只是想要生活,甚至想要过的好的话,沈三子其实可以提供更多选择的。沈三子也不主张她走娱乐圈,毕竟太乱。 条件都摆在这里,那你究竟,要不要签约呢? 关于我爹住院费用的偿还,是不是都写在合同里呢?戴天娇还是很多顾虑,这样搞,只怕就成了卖身契了。 不不不,你借款纯粹是私人行为。可以私下里跟我谈具体的数额和还款事宜了,你挣来的钱,当然要留一部分自用。至于什么时候还,我不着急的。 沈三子当然不着急,无息贷款,不还也行啊。 安排孤寡老人住院救治,这应该是我们镇政府需要尽力的时候,你这样大包大揽的,不合适吧。 戴天娇也会很快意识到,镇上的医护条件毕竟有限,最后还是转到市里最合适。那一节,镇政府也爱莫能助,才是到了沈三子发挥的时候。 当然这种私人借贷,就更让戴天娇惶恐不安了。 “他有些话没有说到,你爹在镇上住院,你只需要承担报销比例之外的费用,先期由我们垫资。如果我们拍电影需要三个月的话,你是完全有能力负担剩余部分的。”顾云来说。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戴天娇以前也这么搞过。镇医院的水平确实有限,说她爹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只是目前镇上的医疗水平达不到。如果送到城里,或许还可以。只是需要花上一大笔钱。戴天娇也只是做了一次这样的尝试,后来她连报销之外的费用都付不起了,只好把父亲接回家里。 这样一种方式,是戴天娇比较熟悉的,所以她试着问顾云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现在说话代表城建局,怎么会有假话。”顾云来说。 沈三子小声说,姐夫,您这是呛我的行啊! 顾云来也小声回他,这种事情,我们回去之后再说。眼下,得先把约给签了。你的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个出头的本事。 “镇上本来烂账就很多,我们虽然是想给每一位困难户都创造相应的条件,可毕竟资金有限啊。医疗保险的拨款在这里,如果你们无法自行负担剩余的费用,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顾云来提醒戴天娇,签约,拥有一份工作,那才是最要紧的事。 襄理仔细看过之后,也说没什么问题,很正式很规划的劳务合同。 好吧,我签。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爹住院? “现在就行啊,你看,我们连镇医院的救护车都请来了。”顾云来说。 看来是手拿把攥,丝毫没有考虑过铩羽而归的问题。本来嘛,这样的条件,应该是没有人会拒绝的。除非戴天娇有更多的难言之隐。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解了。想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是越来越难。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一件可耻的事情。至少对方是尽量把自己放到对等的位置,这戴天娇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戴天娇跟车去医院先安顿好父亲,说是下午才会去城建局报道。 沈三子本来想跟去,被顾云来给拦住了。 怎么?这时候不正是忙前跑后,嘘寒问暖的最好时机么? “消停点吧你,你有点大急于求成了。刚才说的话,差点把人家给堵回去。什么叫费用我来负担,还不着急还?这不就摆明了冲着人来的嘛,人家姑娘再傻,也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吧。”顾云来说。 本来就是冲着人来的,一开始就很明显的。否则就招个演员,还需要制片方和投资方两个一把手亲自出马吗? “但你不能挑得那么明呀,给双方都留点面子好不好。你这样搞,十个八个都被吓跑了。”顾云来说。 没有十个八个,有人喜欢直接,有人喜欢含蓄。不是方式方法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沈三子说他以前用这样的方法,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那当然咯,我要是开一辆限量版的豪车,选对的人,那也是百发百中。”顾云来总算看明白了,沈三子还真当自己的情圣呢。其实就是个一招鲜无脑推的小屁孩,不过这种方法有时候确实更有效果就是了,胜过千般言语,万般殷勤。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追到你姐姐的吗?”顾云来如果说出来,沈三子恐怕要大受打击了。 我还真想知道。姐姐她从小就跟公主一样,你对她使钱,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这一招就是火力覆盖,你也压根比不过那些富家公子啊。沈三子其实一直很疑惑,姐姐为什么会选中这样一个男人。他不否认顾云来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可是否有吸引女孩子的特质,这就见仁见智了。 在沈三子看来,顾云来大多数时候是个无趣的人。大概是他和沈三子止于这种工作上的关系,不会跟他有太多私人情绪的接触。 就是会装呗,面对不同人,是不同的样子。顾云来在工作上会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可是想与他有私交,他会在心里衡量你够不够格。就算不入他眼的,他也不会拒之千里之外。可真正交流下来,始终会跟你隔着一层。 这样的人,适合做官,但注定走不长远。就像他现在做的事情,是以镇政府的名义,却没有跟镇政府通过气。本质上,他是瞧不起一个小小的镇政府的。 十里镇镇政府也挺奇葩,城建局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到现在也没来个人瞧瞧问问。 人家不想掺和进去,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你顾云来搞败了,是城建局背锅。搞成了,镇政府跟着沾光,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顾云来也从未见过,一个部门,能够独立于政府运作的。但顾云来也语焉不详,没有把拍电影的事正式与城建局挂钩。大概只有在建学校的时候,才会与镇政府产生接触,因为无论如何也绕不开。 这时候就算了吧,免得惹出一堆裙带关系来。 真有镇政府的家属想来凑这个热闹,避就避得开吗? 顾云来回到城建局,被副局长告知,今天来应征演员的很多。势头良好,不过镇长的儿子刚从学校里回来,听到消息,表示要参与这个计划。 “参与?那到底是要当演员呢,还是要夺我们的权?当演员,我们欢迎,可以给安排一个本色出演的角色嘛。至于工作人员,那还是算了吧,我们这边,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285章 掣肘 副局长说,镇长的儿子也是学传媒的,绝对专业对口。他说要来帮忙,不计算劳务,纯粹是给家乡作贡献。 “学传媒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多也就是个在校生。我们这里,剧组和电视台,都是相关专业毕业拥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哪个不比他强。说什么做贡献,不就是镇政府派他来探我们的风么。”顾云来这时候还是不愿与他们接触的,怕把学校的秘密给引出来。 既然是涉及乡村教育题材的电影,想要完全绕过当地政府,恐怕也行不通吧。副局长说。 我才刚发动完群众,他们就想来摘桃子,似乎太早了一些吧。沈三子说。 别总是把别人想象成一个纨绔子,这人我认识,人还不错的。副局长说。 “立场之下,没有对错。他的目的我也知道,怕成片会诋毁政府形象,派个人过来把政治关呗。多少好片子,就在这样的掣肘之下,胎死腹中了。”顾云来说。 可他无关无衔的,就算是镇长家属吧,也能对你产生制约吗? “你想多了,我做的是对的事情,哪怕镇委书记来,我也不买账。”顾云来可不是吹牛。涂名山比之如何?一个镇政府还真不能改变他的意志。 那我该怎么办,回了他么?副局长问。 “不,你让后他来。他们还算是有心,没有派一个官样作派的人过来指手画脚。都是年轻人,应该比较好交流一些。”顾云来想,只要是不涉及核心工作,让这位镇长公子来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否与沈三子相仿。 胡说,我也是真心想要拍电影的好不好!沈三子虽然作为投资方,但也是参与了许多具体工作。他敢说完自己目的单纯,立刻就表示很担心戴天娇那边,想去医院看一看。镇医院有特护病房么?条件行不行啊,可别让老爷子受罪了。 “人家医院自然会安排的啦,别操这么多用不着的心。我告诉过你,得沉住气。要让戴天娇觉得,这些都是她的劳动换取的,而不是你的施舍,明白吗?”顾云来拍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就当我是好心,助人为乐也不行么? “不行。是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富家子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助人为乐,还偏偏选一个颇有姿色的小姑娘。别让别人那么早就把你看透了,就算看透了,也要假装一切都很自然。能放心吧,只要你还是这个剧的投资人。全程参与制作,跟她肯定还是会有机会接触的。”顾云来说。 你们在说什么?物色到好的女演员吗?副局长问。 “电影的具体事务不需要你过问,能就管好城建局这一摊子就行了。你通知镇长公子,明天到这里来报道吧。记住,既不是赴任也不是视察,是报道!他要是想来玩一玩,就给他一天的时间。如果真想帮忙,就干剧务副手吧。”顾云来说。 你真行,把整个剧组最累的活儿交给镇长公子。你就不怕镇长找你的麻烦?沈三子开玩笑说。 “我巴不得他真来找,那就很有的可说了。你家公子,到底是出于兴趣,还是代表镇政府呢?我想,咱们镇长大人总不敢说他家儿子就能代表镇政府吧。这话问题可就大了,代表封建世袭残余,他肯定没有这个胆子。那就是只能是他儿子出于兴趣咯,全程听从我的安排,有什么不对?受不了就走呗,这样正好。”顾云来说。 你这一手,真高! 可是,他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啦。副局长说。 得,下马威使不出来了。顾云来得去见见他。沈三子也说要去,他是投资人,该有这个资格吧。 行,去就去。也好看看,官宦子和富家子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 在会议室里,顾云来看见一个很体统的年轻人,正在摆弄相机。 见面打招呼,顾云来是局长,门口的牌子上都标着呢。那年轻人却只说他叫王复旦。 名字,代表父母的期望。其实难副,他最后是考上了电影学院的导演专业,没想过要走仕途。看来副局长是没有分清搞传媒和科班生啊。 “你为什么不先挂上镇长儿子的头衔呢,这样的自我介绍,会显得有力度一些。”顾云来说。 果然是如传闻中一样,非常的尖刻。但我来应征之前,也从没说自己是镇长的儿子。实际上,我父亲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应征。因为副局长认识我,所以才给你报了家门吧。 “哦,那我可以认为你真的是出于兴趣吗?”顾云来说。 我现在是实习阶段,本来就想找个实践的机会。听说你们在这里拍电影,我就来了。我希望,这部电影能让我来指导。 “哎哟,一上来张口就要导演的缺啊,口气可够大的。知不知道,我打算给你安排的职务,是剧务助手。”顾云来说。 即使说,你们已经有导演的人选了? “老三,给他介绍一下,咱们请的是谁!” 真导演的头衔,那才真是一长串一长串的呢。而且这个导演在圈内,确实非常有名。 啊,他可是我们学院的导师啊!虽然是上一届的,我没有受到他的亲自指导!可是我们专业的知名导演墙上有他的照片,我也经常观摩他的作品。请务必,让我给他做助手! 没想到,还是位学生兼粉丝呢。导演助手,副导演,就是啥都干。有时候,比剧务还忙呢。 人家有专门的副导演,合作多年都使顺手了,凭什么用你? 一个剧组有几位副导演,这并不稀奇吧。而且,我还有那些副导演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比拟的先天优势。 什么先天优势? 你们忘啦,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十里镇人。对这里的情况,他们谁能比我更了解?老导演艺术造诣很高,由他来指导,我还是很服气的。可就连他老人家,也不具备这种先天优势吧。 比沈三子还有臭屁,沈三子当然第一个就不服了。我还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呢,我就敢谁说我非常了解人类吗?你是镇长家的儿子,从小到大,在十里镇待过几天呀,你敢说你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是啊,如果是镇长家的儿子,肯定是从小就送到城里,接受最好的教育啦。他们家在城里,必然也是有房的。 你这就很搞笑了,我爹又不是天生的镇长,他更不是什么空降干部。他是实实在在,从村县一直做到镇上的。我在这里读完了小学,初中。你们要拍教育方面的题材,要找一个经历过十里镇所有教育阶段的人,还真的不容易呢。 现身说法,还正好学的是导演专业,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真要是这样的话,好像的确没有一个比王复旦更合适的人选了。村里许多人的想法还非常落后,女孩子压根就没有读书的必要。男孩儿呢,最多读到个初中,会识字儿的程度,就外出打工了。所以镇上学校的入学率一直不怎么高,主要是在小学阶段,生源就已经很紧张了。 家里一直支持念到大学的,还真不多见。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王复旦的加入,确实是很有帮助的。不过,却很难说,不是镇长抓住了这个条件,力主他儿子来这里,并且直接参与拍摄计划的。 如果是这样,许多细节向他披露,顾云来的计划,可能就要被看穿了。 你如果不用我,就说明你不是真心要拍这部电影,你有别的目的。王复旦说。 “我有什么别的目的?我不就是想宣传一下十里镇,好为建学校筹资么。”顾云来说。 这里站着的,是花山市首富沈茂才的三公子。建一个小学校,还需要筹资么? 你小子,居然查我! 这还用查么?十里镇的人可以不知道你。但在城里度过高中的,我们又是同一届,会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吗? 花山市有一所私立贵族高中,那是专门为出国留学准备的,海龟镀金。但你要想进国内的好学校,还是读市一中实在。沈茂才是比较务实的,沈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市一中毕业的。 这里三个人,其实都是校友,只不过顾云来长他们三届,没听说过沈三子那些事。 沈三子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并不因为他学习有多好,而是家里有钱的出名了。这里非富则贵的孩子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要弄清楚其他人的圈子。王复旦知道沈三子,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沈三子在校期间,也确实胡作非为了一些。到大学学工商管理,如今是出于休学阶段。说是没什么东西可学了,就等着到父亲的公司去实习。没到实习期学校不放人,沈三子于是就搞起了影视公司。如果不是他的父亲,沈三子足可以称为大学生创业标兵了。已然是千万身家,就更加没有必要一直待在校园里。 不是有人说过么,社会,才是一个更大的学校。 如今王复旦和沈三子的相遇,也代表两种阶层的碰撞。(未完待续) 第286章 良性 刚巧了,两个人还都是这个行当的。 不同的是,王复旦以后是打算投身这个行当,而沈三子只是玩票。 所以两个人互相都瞧不顺眼。沈三子想,学个导演有什么了不起。早就被我玩剩下的东西,毕业后还不是要来给我打工! 王复旦心想,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不学无术半路出家,简直是这个行业最大的毒瘤! 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往往容易不对付,顾云来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沈三子大谈影视投资宣传和营销。王复旦则在专业拍摄技巧方面指点江山。各说各的,却又丝毫不让。 是虽然找一个三流导演来拍戏,半路出家的也行。只要投资到位,大牌云集,宣传给力,档期合适,一样可以赚大钱。没人给你投资,你把自己的精神偶像,那些个什么大导演都请来。能光着脚硬磨出一样作品来吗?沈三子的观点是,艺术,始终还是服务于资本的。听到吗,我说的是服务。而不是妥协和低头,这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拍的不是商业片吧。就是不考虑票房,又不用专业人士操刀的话,想拍一个幻灯片出来吗?这样,还不如搞时下最热的小视频呢。一台dv,万事俱备了。电影是个很专业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吃饱了没事干随便都能掺和进来的。电影更是一门艺术,不容你们这些门外汉恣意糟蹋! 两方观点的冲突激烈,都想要争这部戏的主体操刀,却被顾云来这个主要策划人晾在一边了。 就个人而言,无偏无向的人,顾云来觉得两个人单独拎出来都不能成事儿。不过因为组里已经有一位导演了,所以王复旦不具备不可替代性。而沈三子是金主,一时间哪那么容易找到别的投资人。所以,顾云来当然该是倾向于沈三子这一边。 “哎呀,你这个提议不错哦!有人抱着玩票的心态玩着玩着就成了,有人一门心思各种钻研反而扑街到底,这是个什么原理呢?”顾云来对王复旦说,“现在像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一旦没有了市场,就开始抱怨观众欣赏水平下,自己曲高和寡。可你们想过没有呢,市场从来都只接受适应于大众的艺术形式。你要玩高端,除非是自己已经具备了那种国际影响力。却又想在商业片里争得一片票房,这样两头都想沾,缺了一样就开始骂娘了。这样实在是非常败人品的。你初出茅庐,一心想追求影片的艺术造诣,这我能理解。可你先要搞清楚,我们拍这部片子,主要的目的在哪里。” 很明显呀,你们不冲着票房而去,主要是想引起社会关注。 “哦,原来你还是了解的。所以我们拍摄手法应该是平实朴素接地气,少一些学院派。你首先得让人看得懂才行,情感共鸣是一种很直观的东西。搞得云山雾罩的,还要去搜什么影评在别人的提点下才能引发独立思考。我个人认为,这样的作品,称不上好电影。顶多就是导演把自己的意识流强加给观众了。还有一部分装逼的职业和业余影评人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说白了,大部分的观众都是普通人。动作片看的就是一个爽,故事片看的就是一个通透,该哭哭该笑笑。事后的思考,并不是去想影片本身的深度和隐喻,而是想自己能为这些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我们始终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记录式电影,能达到这个目的,才是关键。并不是那种所谓的故作深沉的文艺片。” 你直接说是故事片不就结啦,还纪录片的形式。正巧了,我在学院,就是专攻纪录片的! 顾云来一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王复旦居然丝毫不在意,一心想要参与进来。只差顾云来直接喊他滚蛋了。你何德何能,让我不惜得罪投资人也要把你留下? 这是一个很值探讨的问题。如果仅仅因为他是镇长的儿子,那一边玩儿去!一个小小的十里镇镇长,我顾云来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说过,你还没毕业,在作品倾向中一定是充满匠气的。而且像你这样的实习生,都很喜欢把自己的意识灌输在影片当中,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我们不需要这些,我们也不需要拍出一个一鸣惊人的神片。我只需要一切按部就班,能按照主旨把成片拍出来就行了,能有一个及格分就足够。主要的侧重点,还是放在后续的宣传上面。能够成功引起社会关注,影片本身的质量也就无足轻重了。”顾云来说。 怎么能说无足轻重了,既然你要涉及这一类敏感话题,就不应该不痛不痒的打个擦边球。应该狠挖深挖,冲着被禁的舆论热点,一波三折才好呢。有些片子被禁了反而话题激增,禁片虽然上不了院线,但可以在网络上流传。一样可以达到你们宣传的目的,引起足够的社会关注度。更不需要花费那么多的宣发费用。 王复旦如果去引导网络舆论的话,绝对是一把好手。但他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所谓的禁片,就都是好片子吗?是传达的思想太过于尖锐敏感,还是单纯因为没人看就下架了呢。 如果一种题材真的被禁,即不在电视台播放。那么想要找到资源,其实也是很困难了。多数所谓的禁片,没有再上映的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没人看。 电视台和网络媒体都是要追求收视率的,影片所言晦涩,仅仅是打了一个尺度大的噱头,凭什么跟新进的影片争夺播放率呢。 实际上,近年的社会题材影视剧作品尺度是越来越大了。而许多初出茅庐的导演,却将其误解为尺度大就等于播放率。而忽略了影片本身的质量和故事性。 讲故事可以适度夸大,但不能胡编乱造,最后再冠以一个艺术处理的借口。 这一次的意图很简单,十里镇发生过的事情,我们要拍。不可能有影像资料,算是情景再现。这是电影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就是由一系列故事所引发的,可能发生的事情了。这就是合理的艺术创作了。 简单来说,如果十里镇的教育现状还得不到改善,将会怎么怎么样,大概就是这个路子。 这些是顾云来和主创团队一致商量出来的方案,最为稳妥。王复旦一来就想要推翻,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不跟你讲了,你什么也不懂!老导演在哪里,我跟他才有探讨的价值。 “人来一来救去物色演员了,这才是做事的态度。比你一来就夸夸其谈要好得多了。给你三条路选,要么做剧务,要么做演员,要么滚蛋,就这样!”顾云来说。 一点都不给面子,是顾云来烦了他。虽然王复旦真的可能专业不错,但他犯了许多刚从大学校园出来的学生同样的错误,自命不凡,好高骛远。 你自己如果真能拉到投资,想怎么拍就怎么拍。现在我们把大方向都定了,资金和人员都到位了。你老哥一来,几句话就想摘桃子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沈三子的总结也很到位,这一番争持,是他赢了。 但言语上把王复旦击败的,还是顾云来。 你不要跟他讨论什么专业,这样会被他绕进去。谈到具体现实的问题,这个科班演说家就不灵了。 王复旦大概是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要真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就是承认自己被两个外行人给打败了。所以他不走,坚持要等老导演回来,跟他说道说道。 如果是纯专业方面的探讨呢,老导演大概是很欢迎的。可你要想涉及本部影片,那可没门儿。你别忘了,我是投资人,已经跟老导演签订拍摄协议了。他要想接纳你的建议,首先得过我这一关!沈三子说。 资本主义的强势压人,连老导演都要低头么?我不信,等他回来了,一切就见分晓。 老导演乡下,今天也该回来了。他按照本子去物色演员,这样亲力亲为虽说是一种认真的态度,但效率也太低了一些。现在都是时兴海选,但他的老派作风,跟顾云来他们这边也不冲突。 可老导演回来之后,就意识到了时代的不同。 他去了三天,一个也没有找到。不是没有合适的,是说不动人家。你首先还得要跟他讲明白什么是电影,再谈好处,一分一厘明明白白。可人家还是不懂,虽然形象符合,但一站在镜头面前,就打哆嗦。这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合适的。 顾云来他们这边情况就不同了,三天的海选已经收到了上百人的登记。先不说形象问题,那是进一步筛选的工作。人家光有这心来参与,在基本的展示环节就没有怯场。总算是知道拍电影是怎么一回事,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未完待续) 第287章 把握 但这些主要还是群众演员的预备,几个主演还是要精挑细选的。 老导演看了几个,觉得不错。明天的复试阶段,他要亲自把关。能过这一关的,就能参与视镜了。 王复旦见了他,连忙热情上来打招呼,说自己是学院的学弟,也是他老人家的忠实学生。 可我没带过你们这一届啊。 您虽然没有带过我们,但您的思想在我们这一届可是影响深远啊! 什么叫影响深远?是我奠定了你们的创作风格还是怎么的?电影学院最忌的就是思维定式,你是学导演的,不会不明白吧。 哪知道老导演并不买他的账,王复旦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是主动来协助您拍摄的,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不是我给你的,是需要你自己争取的。你真想来的话,至少拍个十几分钟样片给我看看呀。 老导演这个要求听起来不算苛刻,学导演的,还拍不动个样片嘛。可要在一没剧本二没团队的前提之下,符合这次影片的主题,那就有些刁难了。倒真成了王复旦所说,拿着一部家用dv拍短视频。你是导演专业的么?那器材和剪辑都是本行啊。就算是十几分钟的短视频,也该是专业级的。不要整天嘴瓢瓢的更唱歌一样,真要拿出真本事才算,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还是老导演知道王复旦肋下何处,几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还是满心欢喜地走的。多数人都讨厌老师留作业,可王复旦觉得,得到前辈的提拔,那才是三生有幸呢。 这人是谁?老导演问沈三子。 别管他,一个无聊不知趣的纨绔子罢了。沈三子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既然轮到他来嘲讽另外一个人是纨绔子。互相抬了半天的杠,其实两个人的品性是差不太多的。 老导演也不相信一个在校生的加入就能让作品质量有质的飞跃,毕竟他手下这副导演,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而且都有过单独指导的经验,无论是经验和能力都在王复旦之上。 这人确实有些莫名其妙,更是唐突至极。老导演说,不过这个人吧,态度还是不错的。谦虚谨慎又能听训受教,如果能多一些历练的话,应该还是很有前途的。 他那是见了什么样人说什么样话。您没来之前,他对我们这些主创,连我这个投资人都不放在眼里呢。您说,这样的人他能搞电影吗? 那,那确实有些莽撞了……老导演嘴上不说,心里知道沈三子也是拿这话敲打他呢。不管你如何如何,投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你要搞艺术和商业运作并不冲突,艺术家也得吃饭不是。 端得起这碗饭,和以此为生,那是两个概念。王复旦就算不搞电影,他也能参加国考走仕途。老导演是一辈子投身电影事业,说改行去干别的,那真的难为他了。 权力划分虽说要清楚,但沈三子对老导演还是很尊重的。未免他有牵坠之感,这拍摄部分,几乎都由老导演说了算的。就连选角,也要他一一亲自过目,可说是给足了面子。虽小有不快,老导演也当尽力完成拍摄。 但他心里清楚,每次选角儿,都得给投资方留出一两个内定名额才行。这都是行业潜规则,他也没法打破。 正说着呢,戴天娇就从医院回来了。直直就进了城建局的门脸儿。城建局这几天客似云来,门卫都不怎么问的。 戴天娇很高兴,因为父亲终于安顿下来了,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同时她也很担心,因为医药费就算是报销之后,对她来也是很大的一笔费用。所以她才急着赶回来,早点开工,好早点偿还啊。 一时情急,才有许多唐突和势力的地方。 沈三子急忙上前介绍:哦,这是我们物色的女主演的人选之一。请您给看看,点评点评。 老导演一看沈三子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内定的了。那还让他点评什么?只不过是出于礼貌和尊重,让他出来说几句话罢了。 不过,这三子倒还知道些分寸。请来的,也不是横竖不搭的人。 老导演问戴天娇:以前演过戏吗? 从来没有。 没有最好,没有最好。这演戏呀,起初像一张白纸。演多了,难免显露出表演痕迹。我们这部戏要的就是生动自然,返璞归真,从来没有过表演经历是最好的! 这评价挺高啊,沈三子忙问:您觉得她怎么样呢,能不能担任女主角? 嗯,形象还不错。比较利于塑造,气质很独特。我问你,你的母系,该不是本地人吧? 只要不是远跨重样的,中国人的人种,会有很大区别吗?沈三子搞不懂了,就算是两个省之间的通婚,后来也不会有很明显的改变吧。不过戴天娇的气质却是与众不同,不算特别漂亮,第一眼却能吸引人。越看越容易让人陷进去,这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戴天娇说她母亲确实是外嫁过来的,但不是外国人。但祖母那一辈,有新疆人的血统。 这就对了,我就说有什么不同吧,五官更加立体一些,新疆人有这个特征。老导演说,是否让她做主角,还要看她的镜头感怎么样。参与第三天的试镜吧,可以排在第一批。 然后老导演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可不嘛,在村里转了一天了。也可能,是不想妨碍他们吧。 总之老导演是走了,戴天娇不无担忧地问沈三子: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哪有的事情,老导演比较倔强。她觉得你是走了后门了,所以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没关系,她改变不了这个规则。我碍于他的面子,也不可能直接内定你当女主角。还要你在后天的试镜中,表现良好才行。就算是与其他竞争者持平,我们也拥有优先选择权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什么叫试镜呢? 就是看你在镜头面前会不会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的,这比舞台表演要容易多了。不过,也没有舞台上那么容易调动情绪,进入角色。讲深了都是些表演专业的东西,我也不是太懂。总之,坚持本色,加油吧!沈三子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把双手放在戴天娇的肩膀上,以表鼓励。 顾云来心里暗说,臭小子,学的也太快了! 能做到这一步,沈三子心里已经很激动。 戴天娇当然不可能安然接受啊,有一个小闪躲。但这种动作,不表示明显的亲昵,当作合作伙伴来说,更像是朋友之间的礼仪。所以戴天娇也没有刻意回避,只是很不好意思的说:我要回医院去了,怕耽误事情,所以才回来报个道。 回医院,你没地方住吗?要不我在镇招待所给你找个房间? 那太麻烦你了,我也要回医院陪床,照顾我爹呀。 你没请护工么? 那个,太贵了,医院说请护工的钱不能报销。普通人家哪有请护工的,都是自己家里人陪护。如果传出去,让村里人知道,会被议论的…… 是啊,戴天娇家里出了名的穷。现在不仅老头住上医院,还要请护工,肯定有问题。 不要总想着省下这笔钱,那你就耽误电影的拍摄了。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虽然这听出来像是有钱人的风凉话,但这就是事实。只要只拍电影赚的钱,是护工的几倍。你就有资格请护工,也没人指指点点了。另外,剧组演员的住宿问题我们明天也要确定落实。这不是照顾你一个人,除了临时演员,签约演员是要住在剧组的,不可能两头跑。 那住宿费…… 哎,一谈到钱的问题你就这么谨慎。都说了,这是剧组的福利,大家都有。就连群众演员,不光有薪酬拿,还包三餐呢! 沈三子作为投资人,出手确实很大方。他所带的剧组,也都是出了名的待遇好。吃住,都是在当地的星级酒店。当然了,十里镇的条件差一点,只好因陋就简了。 十里镇上最大的一间宾馆,相当于城里普通的快捷酒店。因为剧组的拍摄时间不定,为了方便大家生活和休息,来的当天,就让沈三子给包了下来。 在剧组到来的当天,已经让沈三子给包了下来。那里面还有许多空房,就是为签约演员准备的。 沈三子说他做事一向是不惜成本,顾云来可算是见识到了。相比之下,城建局的住宿环境就显得很简陋了。顾云来当然不能跟组住酒店去,影响不好。可沈三子居然也留下来了,方便两个主创随时沟通和协调。 这样看来,沈三子的态度确实也是很认真的。 但顾云来知道,这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随着戴天娇的入住,他一定会跟过去,近水楼台的。 你一时间很霸气,一时间又谨小慎微。跟着住酒店怎么啦,你不是连镇长的账也不买的吗?沈三子说顾云来胆子小。 “你搞搞清楚啊,我虽然是电影的发起人。但我的本职工作依然是城建局局长啊,一天到晚城建局见不着人,那像话吗?”(未完待续) 第288章 求安慰 得,你要是自己习惯艰苦朴素,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宾馆离这里不远,你也知道路。你一方面想和我们同流合污,又舍不得自己这个芝麻小官。那我就搞不懂了,放胆去得罪镇长家公子,又是什么用意呢? “我们这是一项伟大而神圣的事业,怎么就成了同流合污了?你还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之所以不怕那些镇领导,不是因为我头铁胆子大。是因为我为人处事,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来!跟你们一起住酒店,那就给他们说法了。”顾云来说。 明白了,原来姐夫您一直凭的就是一身正气啊!真是一股清流,怪不得我姐会欣赏你呢。 “你少讽刺我,我没说自己一身正气。我跟他们一样,毛病一大堆。只是我隐藏得好,让他们抓不着把柄,晓得了么?” 受教咯!一个芝麻小官,还跟人斗得好像风生水起一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官场,幸亏我没想过要走仕途啊!沈三子笑着。 一切尽在掌握中,就容他先得意一会儿吧。 古往今天,谁又搞明白了真正的官场。能够激流勇退,保住自己的人不多。沈三子现在虽然还是有些瞧不上顾云来的意思,等他真正明白过来,差不多就该栽跟头了。 夜晚,顾云来一个人趟在宿舍的床上,给沈艳丽打了电话。 沈艳丽那头笑了,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却要故作责怪地说:我在数着,你要多长时间才肯给我打电话。一共是三天零十个小时。我的顾局长忙啊,都叫打后脑勺了吧。 顾云来面对空空的四面墙壁,才知道家庭有多可贵。怪不得村里许多人宁愿守在家里务农,都不愿意出去打工呢。如果家里有什么好营生,老婆孩子热炕头,倒不会被人说成不思上进。 村里勾女偷汉的事情,也实有发生。被发现了,等不到家里那口子回来。村里的家法和教条就把狗男女给收拾了,这就是宗族势力的厉害之处。现在虽然没有浸猪笼,但是打一顿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沈三子在村里四处勾勾搭搭的行为,其实是很危险的。 “跟你说得差不多吧,忙是挺忙的。拍戏这种事情,在村里遇到的困难要比城市里多得多。不过主要是有个大事情我想了几天,不知道怎么跟领导汇报呢。”顾云来说。 什么事,只要不是你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但说无妨。 “我哪儿敢呢,刘冲依然忠实履行职责,专业得很呐。我说的是沈三子,他在村里,看上一个女孩儿。”顾云来说。 我正要问他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呢。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啊,是三小子的常态。 “你这当姐姐的心也真够大的,人家三小子说这回是真爱。”顾云来说。 他哪会对家里说的不是真爱啊,哪次前后也没超过三个月。是你多心了,还是怎么的,没法判断呀。 “他这次不是往上生扑,反而战战兢兢的,这算不算呢?”顾云来说。 沈艳丽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该紧盯着点。 “是说呢,我心里也在琢磨,到底该怎么处理。生怕出点什么事情,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你只要我一个信儿,我现在还是有办法拆散他们的。再过些时候,就很难说了。”顾云来说。 先别忙。这个双休天我过来,看看人家姑娘,顺便,给你们带些想吃的东西。 在该让沈艳丽来过问了,那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在男女感情的问题上,沈三子也不见得会多听顾云来这个外人的话。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体己的话要跟我单独说么?沈艳丽说。 “我在想啊,一对夫妻三天不见,究竟能累积多少想说的话,这算是一个小测试吧。”顾云来说。 那你还不如说,测试一对夫妻多久会开始彼此厌烦。 “你这就是带着情绪,我们两个人,还没有到相敬如宾的程度吧。” 实际上夫妻之间确实是一年比一年话更少,有的结婚几年了,说过的话可能还没有谈恋爱那时候多呢。顾云来和沈艳丽的话题,不会停留在柴米油盐,现在又没孩子。聊工作,又会借口说不关心她。 如果是顾云来掌握了话语权,他应该多说些私人之间的话题。不再如谈恋爱时候那般耳鬓厮磨,顾云来跟她讲的,多是这几天来在村里的见闻。 把一件平凡的事情说得有趣,这是顾云来一直在学习的内容。不然即使是两口子之间,哪儿真有那么多话可说呢。 沈艳丽也已经不是一个完全的聆听者了,她跟顾云来讲,她工作上的进展。顾云来给的原始图还真有用,沈艳丽把问题逐一解决了,现在是团队的绝对核心与权威。凭本事,把手底下那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你比我强啊,我拍戏遇到的困难,比想象中多多了。”顾云来说。 你应该这样想啊,你已经不务正业到跨行了程度了。许多人想要这种尝试的机会,还没有呢。无论成功或是失败,你都在做事,绝不会是毫无收获的那个人。总好过那些醉生梦死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成的! 对了,夫妻之间,正确的交流方式应该是互相开导互相鼓励。 这一点沈艳丽做得比较好。顾云来惭愧了,他现在满心想的却是与沈艳丽之间日渐拉大的落差。 “艳丽啊,对不起……” 怎么突然道上歉了? “你比我做得好,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跟你较着劲。虽然是一家人,但比外人的得失胜负心理还要强。这是我狭隘了,我向你道歉。” 哈,较劲好啊。再说你还不算输呢,现在我们俩同属官场同僚,我这个位置也是你主动让贤。怎么说,都算是同一起跑线吧。你要是不愿意认怂,就做出个样子来给我看看。你顾云来,不是到了哪里都不甘居人后么?还说十里镇并不是你的久居之地。 “这种幼稚的话你也相信呐。人有多大的心力就干多大的事,心里想着大事儿,做起来却不似那么容易。也许我到时候真的灰溜溜回来,跟陆鑫源合干一份营生呢。”主要是拍戏太累了,这还算是前期的筹备工作呢。怎么感觉比以前在城建局跑施工现场还要累。要不怎么说人家搞电影的挣钱呢,虽然比例是太过夸张了,但也实实在在的辛苦钱。 到时候,我养你呀。你不是说,你能接受么? 叫沈艳丽养着,想想好像也不错呢……每天下班回来,顾云来在门口迎着。连围裙都来不及解,就扑倒沈艳丽怀里求安慰。哭诉着今天又做糊了菜,孩子又拉了多少次。家庭妇男不好当啊,雄心壮志已不在。像个小媳妇一样,心里每天就是这些个家长里短的琐事。还跟一帮挺着大肚子的隔壁邻居毫无障碍地交流育儿经…… 一想到这里,顾云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行,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暂时先聊到这里了,明天是二次海选,我得坐镇。详细的情况,等你来了再说吧。就这样,晚安!”挂了电话,顾云来心里一阵一阵的慌乱。没错,他是慌了,沈艳丽的进度,比他想象中快多了。 因为业务科是顾云来带过多年,非常成熟完整的一个团队。沈艳丽接过指挥棒,只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行了。而十里镇,人头不熟,各方势力知晓不均。这群众投票的事,也不能说十拿九稳,还在顾云来心头悬着呢。 以前,顾云来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现在却莫名的开始焦虑。 沈三子他们,确实能帮忙。可作为左膀右臂,他们添乱也是一把好手啊! 顾云来就怕在投票之前出乱子,虽说只是跟沈艳丽随便聊聊。可聊着聊着又成了诉苦,这一看表啊,稀里糊涂就过去了四个小时。 乡间的夜里,静得出奇。 顾云来一夜没睡,第二天就跟沈三子他们开始主持二次海选了。 基本在头天等级的一百多人,今天真来的,也只有一般。二次海选再刷掉一半去。演员的人数就不够了。 看吧,顾云来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还是出问题了。 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人,这一半都不够啊!在山庄里,顾局长没跟大家说清楚吗?沈三子问其他人。 都说了呀,我们回去也是大力发动。头天大家热情都很高,基本上村里的青壮和闲散人员都来了。可回去过个夜,许多人又被扣家里了。是那帮长辈挨家做了思想工作。可说也是,这眼看就快到农忙时节了,这家里的壮劳力,不能都来凑这个热闹啊。赶不上插秧,地就要撂荒了。你们拍完戏就走,不是一份长久营生。在乡下,可还是需要靠田地过活呢。 这种担忧还是有道理的。 根本上来是思想没有转变过来,沈三子又问他们了:那你们几个,怎么就过来了呢?(未完待续) 第289章 二次海选 这些人家里是人多地少,有劳力,也有在外打工的补贴家用。七手八脚的,夏秧也就插下去了。再等到下一个时段,估计吸差不多也拍完了,两不耽误。 也就是说,你们还是想着要下地干活是么?沈三子问。 有什么不对吗,乡下人不种地,还能干啥? 你们还是没搞清楚演员是什么。演员跟你们种地一样,也是一份职业,也是营生!如果你们这次能够成功签约,下半辈子就不用种地了。跟打工一样,明白么?哪有两头兼顾的好事,我们还说,这几个月吃住都要在组里,让你们尽快适应演员的节奏呢。沈三子说。 可你们,不终究是要走的么?如果在这里办个厂啊什么的,我们还能接受,场子跑不掉啊。可剧组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怎么能算个长久呢? 这是大部分人的观点,还有小部分人知道些圈子里的事儿。笑他们傻,说人家明星一部戏都好几百万,够你种八辈子田的了!我就觉得当演员不错,还能天南海北的到处跑,比打工强! 果然没有说清楚,麻烦就来了。这唱衰和过分乐观的,各自参半。太过于消极,自然是出于不了解了。可过分乐观,也不对呀。哪有刚签约的演员就有好几百万收入的,沈三子一直强调这只是一份营生而已。能出名成角的,毕竟还是少数。沈三子满足不了他们的期待,就会产生落差。这话呢,也就说不下去了。 “你们当中,真正想以演员作为职业的有多少呢?”顾云来问他们。 有十几个人举手了。 “想以演员作为职业的,对这个职业的了解又有多少呢?”顾云来又问。 演员,不就是拍戏么。接通告,拍戏,排档期。还有广告代言和综艺节目的收入,属于,高收入群体。 唉,还是做了功课了,却不到点子上。沈三子,你来跟他们说吧。 那是在你们成名之后,小三线一年都接不到几部戏。更不要说什么一部戏入账百万了。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当演员就一定就会有一个光辉的前景,反复重申,这只是一份职业而已。你们就算是进了演艺公司,起初也是跑颠颠打下手。剧组到哪儿你跟哪儿,拿基本工资。有小角色的时候跟着补上,没角色的时候就是普通员工。最初很多是扮死人,赶上些武戏多的剧,一天能死上好几十次。能不能出头没完全看你们自己,我只是引你们入行而已,没那么多精力做你们的人生导师。 和许多职业一样,这一行也非常辛苦,中途改行放弃的,那也是多了去了。该不该投身进去,也看你们自己的选择。如果说,你们现在的生活很平实很安逸。没有人脉,无人提拔,却一心想在这一行混出头的话,我个人是不推荐的。尤其是女孩子,会付出更多的辛酸与无奈…… 喂喂喂,就让你讲些相关的东西,你说这么多干嘛,劝退啊? 哦,当然了,这一次我们剧组是非常正规的。虽然是小制作,但一切按照合同来办。你们当中有识字的人,也问过识字的人。这里面写得很清楚,普通演员一天是多少钱。主演一天是多少钱,差别是很大的。成名之后,薪酬就是更是按市场需求来算,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所以你听说的,一部戏几百万,很真实,还有更多的。 沈三子立刻调转话头,人还是要给予希望的。所有行业的金字塔尖,都是人们规划中的美梦。不能说完全无法从这群人中看到闪着光辉的未来,但他们大多数,都只是种在参与而已。 那,怎么才能称之为主演呢?他们关心的东西也很切实,这个与普通演员薪水差了近一辈的待遇,究竟怎么才能得到呢? 这个嘛,好像并没有特别的学术定义。每个剧组的规定都不一样。按我的说法呢,能够对剧情有所推动,只要不完全的路人甲,就能称之为主演了。因为我们这个是纪类电影,采取故事穿插的形式,要用的主演还是很多的。但即使是主演,戏份和比重不同,这也会直接影响到薪酬待遇。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大家能够理解。 还有,剧组会负担大家的伙食的住宿。但签约演员,就需要一直跟组。此次的合约,是到整部戏拍摄完成。听清楚了,是整部戏,不光是自己的戏份杀青。因为我们现在的人手不够,可又不是特摄剧。一个人饰演多个角色很困难,容易穿帮。但一些次要角色,上去顶顶场也是可以的。 沈三子认真的起来的时候,果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跟村里人搞创作,肯定先要把待遇说清楚的。 可有人就问了:那跟剧组,一天算一天的工资吗?不做事,还拿工资,这不是养闲人嘛…… 其实顾云来也想问,从拟定合同开始,顾云来就想问了。合同应该在个人戏份结束的时候宣告终结,群演基本上是没有合同的。能够签合同的,至少要有三天以上的戏份。也就是沈三子所说的,对剧情有推动作用的主演阵容。 那时候,沈三子坚持所有的签约演员签约都要整部戏拍完为止。顾云来就觉得这是不必要的浪费。可人家是投资人啊,这钱他想怎么花,顾云来也不好多说。 今天,总算是有人问起了。有些老乡,还是挺实诚的。咋就你话多呢!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骂我傻。戏份都完了,还把人留在剧组干什么,又管食宿还得开工资。问我,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我沈三子不是傻大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见者有份到处发钱。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图什么。我只为让你们知道,说拍戏可能让你们走上演员生涯。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有人当然会想,来拍两戏,钱又拿了,家里的活儿也不耽误。完事之后,不几天就忘了,就当一次特别的经历,什么也没有改变,这多好?可我要告诉你们,任何一个演员,都是从跟组开始的。几个月的时间,大概不能让你们完全养成一个演员的习惯。但你们一直跟着,可以亲眼看到这一行的辛酸苦楚,还有那最激动人心的部分,当你演绎跃入荧屏! 我想这部戏完结之后,很多人都会想明白,自己该不该入这一行。对于我而言,也是一次非凡的经历,也同样,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这里不是给我旗下的演绎公司打广告啊,只要是签约演员能够坚持下来的,我们公司,全包了! 顾云来没想到,沈三子还有演说的才能呢。这一番下来,赢得满场的掌声。 末了,他还不补充一句:当然了,这几个月,大家都要做好吃苦耐劳准备咯! 农村人吃苦耐劳算个啥,这演戏,还能比种地更苦? 由于二次海选的人数远远没有达到预期,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筛选。只要愿意加入的,全都签了。 沈三子也把大家的情绪调动到最高,他看着戴天娇的表情,那微妙的变化,看在眼里。 下面,就由我们这部戏的主创,顾云来顾局长讲两句! “唉,你都把该说的说完了,我还讲什么呢。许多人都觉得,我拍这部戏,是带着政治任务的。可以说是,但也不全是。我本人是代表城建局,城建局呢,也是这部剧的承办单位。意向是宣传十里镇,为建学校筹资。这些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不必上升到什么政治高度。不知道什么形成的一股风气,一谈到跟政府合作什么项目,老百姓就觉得谨小慎微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所以说这部戏的政治任务呢,确实有一条,就是重新树立镇政府在百姓当中的形象!” 在商言商,在官言官。沈三子说了他想说的,顾云来也不必讳言了。这个政府形象工程,一直都是重要的。拍戏只是个引子,连带的是建小学校,两件事不能分开说。主题分明,三观摆正,符合大风向。 为啥不愿意跟政府合作?这个问题,这自然是涉及到官与民,自古以来的矛盾和分歧。村民们说了,给官家有一点好处,是该得的钱不会短了。可经常拖啊,一个拖字就让人受不了了。再有就是那态度,万年不变的官本位,趾高气昂的。从村里提拔上来的,原来都是各家老乡。可这几年,也学会摆平和打官腔。 既出之于民,最后却渐渐远离群众,这可要不得。顾云来总算是明白,十里镇的工作为什么那么难开展了。不为民不亲民,失了民心,还怎么做事。 不过,一家之言也不能全信。顾云来记得副局长说过,这十里镇的问题,怪就怪在一个“亲民”上头。 镇政府的大部分官员都是出自于十里八乡,下派干部在这里扎不下根。 都是同宗同族,应该一派祥和才是。可现实却恰恰相反了。(未完待续) 第290章 根本问题 实在是太熟了,有些话有些事,根本落不到实处。以前是想过规划啊,可来一个镇长的族翁到镇委去闹一通,谁受得了?最后不了了之了。行政权力扎根到基层这点没错,也是我党的优良传统。 可十里镇的情况很特殊,宗族势力和裙带关系盘根错节。许多本应该依法行事的东西,最后却都成了人情关系。就说这里的土地吧,归村集体所有。 村集体呢,又是镇政府直接管辖的。如果真想要规划改造,镇政府政令一下,村集体安规定执行不就完了呗?先把那些乱种的桃园清理一番,十里镇和桃园村都能大变样。可人家每片桃林,都派一个老头老太太往那一蹲。是说也说不得,动也动不得。 再加上镇委的干部,也大多是这些老头老太太的儿孙子侄辈。你说秉公处理吧,年节回乡不好交待,能怎么办呢? 不过年轻人还是比较易于接受新鲜事物的,他们也嫌这些桃树碍事。都挖了盖些新的东西多好。所以恶毒一点说,等这些老辈都归西了,十里镇差不多才能开始有所动作。 那又面临新的难题。老人们守着桃园,说白了就是给子孙后代留点遗产。一辈子没攒下金银,就指望这些东西能多补贴一点。镇政府又穷,资金不到位,妄动他一棵树,年轻人也恶补依啊。 千万不要说什么盖工厂许岗位这样的空话,那还得好多年以后呢,村里人,眼里看的就是个实惠。所以顾云来说要拍戏,日结,这事情才行得通。 往深了说,副局长也不清楚。以往镇里是拿到过拨款,也出台过补贴方案,可村里的老人还是不同意。就不知是为什么,一拖拖到今天这个样子。 这事儿顾云来知道,都是那些文物闹的。且不说这地底下还有多少文物,这该见光的东西总有一天要见光,一直藏着掖着是没用的。 这里不说两方的立场和对错,单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十里镇的事情,早晚是要公诸于众的。 只看是谁发掘出来,就会被冠以开拓者一般的别样色彩。 顾云来要做的,就是这个人,要做到十里镇几十年没有做到的事情。 今天是最后的审查,明天就该正式试镜了,没有第二的机会。你们倒是给个准信儿啊,到底是签还是不签?沈三子说。 签啊,就算涨涨见识也好,有什么理由不签? 对呀,这种态度才是好。世界那么大,都该见识见识。机会稍纵即逝,不是没个人都能演着戏的。对于真正感兴趣的人,不给钱也要上啊! 那才是真正追寻梦想,或者吃喝不愁单纯找体验的发烧友。 咱们这里,还是搞些实惠的吧。人不能单纯靠所谓的梦想撑着,没钱吃饭的时候,做梦都是慌。能有稳定收入的时候,才能谈其他的东西。做好眼前事,梦想,当然只是睡觉的时候稍带的东西。 顾云来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想很多,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踌躇满志的。转过头来,看着现实里这么一大堆的事情,又不得不着眼于当下了。 有美好的规划当然是好事情,一想起来,心里就满是憧憬。可现实的路,还得一步一步去走。 合同签完之后,就让他们回去准备明天的试镜。试镜通过,就该开始准备铺盖卷入住酒店了。 有一件事情让顾云来很在,在整个海选的过程中,老导演始终一言不发。是不是老人家闹什么情绪了?顾云来不了解他的性格,跟他也不熟悉,不好贸然去问他。 沈茂才倒是问了,说我们两个是不有点越俎代庖啊? 老导演愣了许久,才摇头说道:如果让我来主持,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我只会谈专业,他们里面有一个能听懂的么? 老导演好像是负气似的转身离开。 顾云来算是看出来来了,老人家这是一种无力感啊。没错啊,他是兢兢业业一辈子奉献给了电影事业。要说专业能力,他是不让谁。可一部电影从头到尾,哪是他一个人能够支撑得起来的呢。 这两个后生,今天是扎扎实实给他上了一课。真是术有专攻啊,他们这算是商业运作的环节吧。老导演对这方面简直是一片空白,在业内专称为“叫好不叫座”。都知道他是好导演,但是拍商业片就是亏。所以,渐渐也就没人找他拍商业片了。 老爷子,很清贫,但他不是甘愿清贫。沈三子看着老导演的背影,轻轻地笑着说:老爷子不止一次地跟我说,现在的电影市场太过于专业化,我已经跟不上节奏咯!那我说,凭您的能力,紧赶两步,一定能跟上节奏的。他却说,真要是为了两个钱苦苦地撵在别人屁股后头,那我半辈子,就真算是没活明白了。 好像在言语上守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点风骨,其实是被现实所迫。 你知道,他这次过来,我许的酬劳是多少吗?沈三子问顾云来。 “资本凌驾于艺术之上的快感,你不该在一个老人家身上找吧。”顾云来说。 唉,能怎么总把人想得这么下作呢。就不能当我是对人家艺术水平的肯定吗?老爷子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了,自己是缺钱的。可无奈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许了他一套郊原别墅的豪宅,你应该听过的,号称明星别墅区。当地的演艺圈的人,有一半都住在那里头。他儿子也不能说不争气,也是演艺圈的人,只能说资源不太好吧,他也捧不动。老爷子也深知,你要融入这个圈子,由表及里,首先住的地方,也得耳濡目染吧。可老爷子至今还住在当年剧院分配的老房里呢。 按理说一个大导演绝对不至于,沈三子也不可能花上千万请他来拍这么一部戏。具体的数字沈三子没有说,大概就是老爷子要买下那套房,唯缺的一笔款吧。 少说也是几百万,不然他东挪西凑也能倒腾出来。 “那你为这部戏还真是下了血本儿了,刚才撑得也有点硬。因为戴天娇在旁边看着对吧?不过确实能打动人,你这一招,使得高明!”顾云来说。 姐夫,我原以为你是这里唯一能跟我说得上话的人,可你怎么也练成了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呢?你以为我真的就为取悦一个姑娘的欢心?你也太小看我沈三子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商人,一切的行为都是基于商业思维。我说要将他们纳入我旗下的演艺公司,绝对不是开玩笑。你想想啊,我们这部戏在这里取景,就算是不火吧,他们也得着实惠了。你以为我头几天在村里到处转,真的是为了玩?我看这里山明水秀,正好作为我下一部投资新戏的外景地。把他们拢到手里,这不就天时地利人和全有了? “我没看出什么山明水秀,一曲桃花坞,可是乱得很。真要收拾一下,还算有点样子。”顾云来说。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能不能把十里镇收拾出来。 “你姐说这个星期天要过来,名义上是看看我们,实际目的是看看人家姑娘。就这事儿,你要不要跟戴天娇通通气呢?”顾云来对沈三子说。 不用,我看中的女,到谁眼里也挑不出毛病来! “她本身是没什么毛病,可她那家里……”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姐夫你也是苦出身,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瞧不起穷人啦? 臭小子,一句话把顾云来噎得说不出话来。算了,不管他,有人收拾里。 夜里,副局长突然来报告说,村里这会儿正在投票呢。 “投什么票?” 老唐家那块地啊! 啥,怎么搞得夜里投票。什么通知都没有,突然袭击啊! 村里一向都是这样,白天要干农活,夜里人才聚得齐。而且从来也没有通知镇上的习惯,都是村集体开小会决定的。不过谁想要包地,必须要过了这一关才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给敲敲边鼓? “我一个外人,拿什么敲?该说的,我也都跟那帮年轻人说到了。本来应该是很有把握的事情,可今天你看到了,来应征的不到一半。许多人,已经动摇了。这一把咱们不能败啊,败了就功亏一篑了。”顾云来说。 那怎么办呢,现送礼也来不及了呀。 “沈三子花了六万请他们吃一顿饭,这礼还不够么?再要捧着他们,就显得轻贱了。没办法,只好请老唐出山了。”顾云来说。 虽然是村集体的财产,但老唐的意见也至关重要。因为前天在票数上占据明显的优势,顾云来没想过要麻烦老唐。老唐现在正在城里,跟婶子只争朝夕呢。给他打个电话,说明情由。 老唐表示立刻赶过来。没什么好抱歉的,我说过,只要是建学校的过程遇到困难,我肯定站出来。既然决定让你做这件事,我当有始有终。 “您别着急,这么远的路,我让沈艳丽开车送你吧!”(未完待续) 第291章 同心 花山市离十里镇还是挺远的。据礼拜日还有三天,让沈艳丽开车来,她还得立马赶回去上明天的早班。叫别人送又不放心,从这里接人吧,一去一回看肯定赶不上。 这可难为死顾云来了。只一件事想不周全就这么抓瞎,他哪里知道,桃园村还有自己的小朝廷呢。 要沈艳丽大半夜朝这里敢,顾云来也担心呀。可到这个点儿了,没哪个出租车肯往十里镇送了。 可顾云来嘴快,一秃噜就说出去了。现在老唐那边正等着人接了,顾云来这边也等着人来救火。 本来是很小一件事,让沈艳丽送送就完了。可现在的顾云来,却有些不好意思向沈艳丽开口。 那边刚开场,总还要些虚套话要说。可要是再耽误下去,什么事儿都定下来了。 不行,绝不能功亏一篑。顾云来下定决定,就给沈艳丽打了电话。 没想到,却被沈艳丽给大骂了一通。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来! “我不是琢磨着,咱们俩最近这关系有些生分了,不想给你添麻烦嘛。”顾云来说。 糊涂!你不就是念着我们那个赌注么?觉得又是我帮了你一回。咱们两个人之间再怎么较劲,那也都是家里的事情,摆开了说清楚,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为了争这一口气,你连自己的大事都耽误了。你一向是很聪明的呀,怎么关键时候会犯这种错误呢! 顾云来恍然大悟,沈艳丽才不是什么小女人。虽然生活中有处处跟他争强的意思,可关键时刻,跟他绝对还是一条心的。 本来那个赌局是两个人之间的玩笑,可玩着玩着,两个过分认真的人都当了真了。沈艳丽想赢,其实很简单。这次不帮顾云来,那顾云来基本上就算是没戏了。 可人家沈艳丽,还是当下就开车,把老唐安全准时地送到这里来。 时下在村委,几个老一辈往台上一坐,那就是一副全否了的架势。拿族规压人,舍老面子拍板。就顾云来努力争取来的那几个小年轻,也顶不住啊。可是老唐一来,全都给镇住了! “怎么,这是要包我家的地,却没人问过我?” 那不是你家的,是村集体的,理当由村集体投票决定。 “别给我说这个!轮到我这里就成村集体的了?各家各户的一亩三分地,哪个不是几十年前打破头争来的。这些年你们私建开荒搞畜牧养鱼塘,翻着个儿的变花样折腾,我就没见哪一次投票表决过!你们这些人,就只会合起伙来欺负外乡人。我老唐在桃园村扎根几十年了,什么样的阵势都见过了。你们不把我当自己人不要紧,真要是撕破脸了,还跟几十年前一样,谁敢招呼的,上前来啊!“ 老唐当初做知青来到这里的时候,先是在供销社任职。供销社散摊子之后,就分了现在这块地。讲好了,是算断他的工龄,这块地就是他的了。可想占便宜的人也不少啊,今天把自家的围栏往这里挪挪,明天就敢量着地往里头蹭了。 老唐可不吃这套,他在一夜时间就把地上全部种上了桃树的种苗。谁敢再进一步,他就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反正那时候也不打算回城了,要在桃园村扎一辈子。这片桃园呢,就是他最后的依存。谁要想占他便宜,那可不玩儿命么。 讲玩命,老唐哪里拼得过宗族势力呢。可就有一点,咱握着你们的把柄呢。你们打死我也不可能嚼烂在肚里,就地土掩土埋的,你们敢在这地方闹出人命来吗?外面的人,可还正愁找不到借口拿捏你们呢! 就这一下子,等于是栽下一块铁招牌了。顺带,还撂翻了三五个小伙儿。当年可不全是拼气势,打也打过。老唐又愣又横,孤寡一人,渐渐就没人能拿他怎么着了。 往前再捣个几十年,村里打死个把人还真没人知道。可那当口,正是严打时期呢。 于是老唐几十年就无风无险地过来了。现在他要把这片桃园处理了,当作养老金,也是应当应分的。 他投出至关重要的一票,起码有一半人倒戈,当场就定了乾坤了。其实那些连夜被说走的人,也不喜欢村里老辈的作派。一块那么好的地撂了荒,还种桃子?耍赖耍去几十年,该穷还是穷,还不如图点改变呢。 顾云来和沈艳丽猫在外面看着,最后投票结果出来,同意将那块地包给城建局盖小学校之用。记住了,是包给城建局,不是个人。而且只能用于盖小学,不能用于任何其他形式的商业开发。 盖小学校始终是好事情,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再没人反对了。 顾云来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 “没想到啊,这老唐,还真有办法!”沈艳丽说。 顾云来直勾勾地盯着沈艳丽。 你想干嘛? 顾云来一把抄起她,扛在肩上,顶风一口气跑出二里地直到城建局。到宿舍里,锁了门。气还没喘匀呢,就把沈艳丽搂在怀里,死活都不撒手。 “你干嘛呀!我还得赶回去,明天早上还得上班呐!” “我不!现在才知道,还是媳妇最亲!今天晚上,我就要你在这里住。”顾云来说。 “那我明天上班要迟到了。” “迟到又怎么样,我当科长的时候,一年也迟到个七八回呢。迟到一回,他们就不让你当科长啦?”哪有的事情,沈艳丽早就已经过了风口浪尖的时候。迟到是不要紧的,沈艳丽要是晚了一两天不去,那业务科才真要炸了锅呢。 顾云来横竖不管,就把沈艳丽揽进被窝里。 “你哪有一点当局长的样子,吃相比谁都难看。”势闭,天都快亮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样样都惊心动魄。 “跟自己的媳妇亲热,还哪管什么风花雪月。”顾云来是猴急了些,但因为激动。最艰难的一关,终于过去了。 说不顾形象,那是有一点的,还落人说辞。老唐给他帮了那么大的忙,也不说谢谢一声,再好好安顿一番。 老唐夜里过来了,听见屋里那么大的动静,自己也就知趣了。副局长也是机灵的很,立马给老人家安排到宾馆住下,一切都照顾妥当。 只是沈三子半夜从梦里惊醒,听见隔壁屋姐夫大马长枪欢歌正兴,以为是背着自己姐姐做什么好事情呢。登时就起来要踹门捉奸,被刘冲给拦住了。 人家合法夫妻,你捉个哪门子奸啊。 我姐,她什么时候来的? 这两口子,一出东风起,风风火火的就把包地的事情给搞定了,该高兴高兴。 早上,沈艳丽真要回城了。说这个礼拜天再来,到宾馆问过老唐,就开车回花山市了。 例会早上九点,赶得及,没有迟到。 老唐没有跟他一起回去,说这里不放心,打算在这里一直住到小学校开工。 那行,礼拜天,沈艳丽把婶子也接过来,好让他们老两口做个伴儿。 顾云来起床头一件事,就是去拜会老唐,万分感谢。没有他,顾云来这回真的抓瞎了。 “要谢就谢你们家沈艳丽。除了她,我在花山市再找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回来呢?不过真把人吓得够呛,以后,再别晚上开飞车了。这不,我就先在这里住下。免得再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我也好帮衬着些。”老唐说。 “真是让您老费心了,我这也目的不纯,心中有愧啊。”顾云来说。 “就别说什么目的啦,光说你盖小学校,我就支持。借机上位又怎么样呢?像你这样的当官的,真能得升迁才好呐。你现在,只能管一个十里镇。以后就是花山市,更以后……套用那么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们不喜欢的,是那种贪得无厌又不办实事的官员。老百姓只认实惠的,权力斗争的手段,我们不关心。”老唐说,他能代表的,仅仅是一家之言。水至清则无语,喊了多少年的青天大老爷,终究不过是想着别人牺牲小我为己作主。不说待不担得起,有多少人能待得动这‘青天”二字啊!” 老唐的一番话,给顾云来极大的触动。 他不想为自己开脱,这些年,以权谋私的事情他也没少干。青天?一身清贫的青天,谁爱做谁做去。选一份职业,一份担当,终究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已。 那么多人想当官,为什么呢?为民做主?自己的主由谁来做呢?顾云来不敢说帽檐闪光,但他至少敢说,这些年的本职工作,他都踏踏实实地做好了,未曾懈怠半分。 置身于一个大泥潭里,你真的一身清浊。出头显眼,那还能活得下去么?给自己找这样一个借口,无非是图一分心理安慰罢了。 “年轻人,等你再老辣几分的时候。我也差不多入土了,可能要指着鼻子骂你的话,也带到坟墓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292章 后发先至 “纵使你真的成了第二个涂名山,我也不奇怪。只要花山,不再是以前的花山……”老唐拍拍顾云来的肩膀,意味深长。 “前辈,我还想跟您多说说话。”顾云来说。 “你跟我说话,是想我提点你呢,还是警醒你?两头我都说过了。提点,我糟老头子一个,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要说警醒呢,你若一心偏离正道的话,警醒再多也没用。那是个大染缸啊。到时候你回头看看自己,应该想到的不是自己做错了些什么,而是自己做过些什么。”老唐说。 局长,村民们一早就来了,等着试镜呢。副局长来报告。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挺好的。”老唐说。 “我又不是搞电影的,你让导演和三子把着关就行了。”顾云来打发了副局长,他这会儿,就想跟老唐说说话。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能这样理解他的人了。 “我不明白,我就只当了一个小科长,为家乡的父老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总还是有人说我忘本呢?”顾云来问老唐。 “那就得问你自己,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你该做的,还单纯为了报答呢?” 老唐这一问,真是振聋发聩。顾云来只把那些当作报答了,从来没想过,建设一方,本来就是他这个搞城建的该做的事情。 顾云来所迷茫和担忧的,是十里镇这趟差如果办不成,他该何去何从。现在答案终于有了:就算办不成,至少他做了自己该做的。 你看,一个立足点有多么重要!顾云来当初只是为了找一个伟光正的理由,才说要兴办小学校的。现在,他想要全心全意做好这件事情,无愧于心。至于能否借此升迁,权可当作计划以外的事情了。 顾云来比起这些村民,他并不是全无退路啊。 “看来你心中的疑云已经一扫而空啦?”老唐说。 “多谢您!” “那你就别打扰我休息啦,你要知道,一个老人家连夜颠簸而来。晚上又撑得那么硬,是很费神了。我有多少年,没跟这帮老家伙动过气了。没想到,居然还能镇得住!”老唐呵呵笑着,侧身躺下,很快就呼噜声大作了。 这老头儿真有意思!所以他们那个年代人,经历过风风雨雨,本身就是一座大宝库了。 告别了老唐,顾云来回到城建局,继续主持工作。 试镜也比较顺利,镜头感这种东西,真的是天生的。有的人一见镜头就犯怵,有人见了却更长精神。说这么一个匣子,能让更多人认识自己。自己,也可以通过它认识世界,打开一片窗。 被沈三子寄予厚望的戴天娇,却在试镜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她有阴影了,以前那个骗色的导演,就是拿着这么一个机器在她面前摆弄。还一个劲儿的夸戴天娇真是天生的演员料。 这可不行啊,主演,我看得另外选人了。老导演说。 先不说这个,你就说硬件方面,有谁能比得过她!沈三子急了。 可是她无法面对镜头,我也没办法啊。 这试镜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么,如果我能帮她适应,怎么说? 那女主演就还是她,我当场拍板! 好!沈三子跟导演飙上了。他把戴天娇拉到一边,伺机询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是刺激人家小姑娘么。只一想起来,那眼眶里就打转转,哪里还说得出口。 十六岁就被人骗走了身子,就这两年,戴天娇的脊梁骨都快没人戳烂了。 一直不说,就能忘得掉吗?把伤口藏在心里,越捂越疼。相信我,说出来,宣泄出来,会好很多的。 没有当着旁人的面,沈三子和戴天娇私下交流。 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你是值得我信任的人吗?干不了这一行,我大不了是外出打工挣钱还你。要是说出来,就等于是把自己扒光了站在你面前!戴天娇很在意沈三子对她的看法,为什么在意呢,她也说不清楚。 已经发生的事情,在村里都早已过了当作谈资的时候了。但从那以后,戴天娇心里默认的导演就是坏人,进而城里人也都成了坏人。沈三子头天去她家,没让她拿扁担赶出去就已经是够客气了。 你在别人眼中已经已经是个烂货了,如果再不彪悍一点,戴天娇在村里早就没法过活了。 可是在沈三子的面前,戴天娇怎么也强悍不起来。沈三子越是追问,戴天娇就越是忍不住想哭。 你是个好小伙儿,可我,配不上你…… 是这个节奏么?戴天娇支支吾吾想说的,大概就是这句话。两个人的心迹,其实都已经互相了解了。 沈三子不是来演苦情剧的,他不在意戴天娇的过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处不处女的问题,哪有那么重要。私下里,沈三子也跟顾云来探讨过。说戴天娇这个事情,总是要点破的。她心里那道坎迈不过去,沈三子就永远无法靠近她。 最后说来说去,还是得来点狠的。 顾云来是说,让常年累月的无私付出去打动她。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得了吧,等我打动她敞开心扉,老爷子那边早给我张罗相亲的事情了。沈三子看戴天娇眼中含泪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他双手止不住,就把戴天娇抱在怀里。 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再也不问。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此刻,现在,可能直至未来的几年。如果你觉得我对你许不下更长久的承诺是一种欺骗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拒绝我。我脸放在这里,中门大开,上下全由你招呼。 沈三子只是轻轻地抱着她,轻轻地,就像揽着一片薄云。比起来,是单薄了些。不过感受彼此的温度,足够了。 戴天娇没有推开他。两年来,所有的寂寞和无助。她在自己的幻想中,也希望有这样一双肩膀。起初是瑟瑟发抖,当沈三子突然抱着她,戴天娇一下就哭了出来。 一个女孩子在男人怀抱里哭,就是卸掉了所有的心理防线。 并非是如此轻易,戴天娇每天都在想,总要有这么一天的。不能等到好颜色褪去,村里那些好事的妇人们也给她介绍过不少的对象。可都是些什么口歪眼斜呆傻痴瘸甚至是年纪大的。在他们眼里,戴天娇“不干净”,她没的挑。 跟他们比起来,沈三子就更显得出类拔萃了。 这让戴天娇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赶得很巧,邻村一个纠缠了戴天娇许久的老汉,今天又来了。他在城里干厨子,在他们村儿,也算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他一眼就相中了戴天娇,自己也结过婚,不挑她的过往。 村里的婶子们,也觉得这两个人最合适,所以尽力撮合他们。 把一件缺德事当作自己的好心肠,这种事情,在愚昧落后的地方是经常发生的。 老头儿拎着一兜子的礼物过来,当没瞧见戴天娇身边的沈三子,以为是村里的细伢子。村里的年轻人,有哪个瞧得上戴天娇呢。 他一来,就直眉愣眼地往前蹭。一双眼珠子勾在戴天娇身上都下不来。戴姑娘,戴姑娘,我先去你家里瞧了,没人。说是给接到镇医院去了,于是我又去了趟镇医院。老爷子同意了,你看,我这不是下聘来了么!你嫁到我们家,绝对没苦吃。我这手艺在城里一个月好几千呐,家里又新盖了楼,就等着花轿上门儿呢! 他们没跟你说,我还有个弟弟在坐牢吗? 那不妨事啊,等他出来,跟我学厨,少不了一份营生! 那挺不错的呀,你说对不对?戴天娇使了个坏,故意问沈三子。这情形,与她幻想中如出一辙。她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个老头儿,就总想着有个人能站出来给她出头。这个人,不需要身披霞光。只要是个男的,一句公道话,戴天娇就立马投入他的怀抱。 没错,戴天娇以往的要求就是这么低,就是如此绝望。 可现在,她的心思有些坏坏的了。她希望这个男人能为她打一架,给她挣足了面子! 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是干嘛的?沈三子当然知道女孩遇到这种情况的心思啦。 我是戴天娇的未婚夫啊! 你特么能再要点脸么?瞅你这岁数,都能当人家爷爷了。你要是个小伙子吧,我这大巴掌早抡上去了。看你都土埋半截了,我也不打你,趁早滚蛋吧! 这是什么话,你又是什么人呢? 听清楚,也好跟那些拉纤的长舌妇说说。我是戴天娇的男人,以后再敢有人踪上来,我可就顾不上尊老爱幼了。听明白么?老了老了就赶紧吃点好的,好生地在家里待着。六十大几的人了还想娶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脸啊你! 我今天虚岁才五十二呢! 哦?那可真够沧桑的了。废什么话,我管你多少岁呢,赶紧给我滚蛋! 细伢崽这么张狂,我今天可是带着人来的! 接亲的队伍,都是本家人。 哦,看这架势是要抢亲呐,这套路我喜欢!(未完待续) 第293章 闹剧 姐夫,姐夫!沈三子撑了没两分钟,就鬼哭狼嚎的找姐夫了。 以前耍横玩很的,其实和表情到位,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没想到碰上这群人,人家根本不跟你打嘴仗,上来就直接动手啊。 以前在花山市的是,沈三子也是仗着沈家三公子这个名头才能嚣张跋扈的。到了这地方,害死还认识你呀,揍了就揍了。 可他有一个很能打的姐夫,这似乎是现下唯一实惠的地方。 “干什么呀你们?这是机关单位的门口,你们也敢追着人打,这也太目无法纪了吧!”这场面,顾云来当然要站出来给沈三子壮胆。 但打架是不可能的,顾云来说什么也是城建局局长,撸胳膊挽袖子跟一帮村民打架。那传出去,经过一番修饰可能会很严重。 再者说,沈三子没有在乡村生活的经历,对这样的事件并不是很了解。 乡村的群体事件,如果能有一个有德望的和事佬在中间,很大几率是和平解决的。但如果是心怀叵测的人从中撺掇,那很可能演变为群体械斗。这是顾云来不愿意看到的。他小时候在顾巷村就见过不少了,虽然很少出人命。但是打得头破血流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还就此结下了梁子。 以前那时候,邻村之间经常打架的。从中核实调停的,当然也是村中有德望的老人。现在是法治社会了,镇上的派出所就在五百米外立着。以为这些人真能打得起来?那可不一定了。他们虽然没有带着家伙,但农村这种地方,随便抄起一块砖头也能挑起不少的事端。 顾云来当然是不想让派出所介入的,一旦事情闹大了,镇政府就能名正言顺地查顾云来了。 不明情况,一般就是先数落自家孩子了。“老三,你又给我惹事!快给人家道歉,黑不提白不提,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我凭什么要道歉?他们打人,抢亲,还有理了?沈三子却偏偏不晓得村里头这滩水有多深,觉得自己吃了亏,就要找补回来。 什么什么,抢亲?顾云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是穿越了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抢亲这回事? 不是抢亲,我们已经下了聘,他戴家也接受了我们的礼金。足足八万块啊!这在村里,好人家的女儿也不见得能值得这价钱! 你胡说,我从来没拿过你的钱!戴天娇说她会为八万块钱卖了自己。 而且对方的言语中,对戴天娇甚至整个女性群体都多有侮辱的嫌疑。 礼金这回东西,确实是传统习俗没错。但随着攀比成风,许多人就说这个东西是陋习。但你不可能一概否认人家的传统观念: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镚子儿不花就想白娶走了? 大部分的家里都是这样想的,也是多数男人为之奋斗并且疲惫不堪的一座大山。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忽略了女儿的感受。到底是嫁给爱情,还是买卖婚姻,这是个婚姻。几千年来都扯不清道不白的。 也没有多少女儿家真的敢说,她只是爱那个人,不挑他的家世背景贫穷富贵。礼金我可以一分不要,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行了。 敢这么说话甚至行事的女孩儿,多半是家里并不缺这一点的。沈艳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从他们结婚到现在,顾云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代表了。 从两种极端来说,戴天娇就是另外一个极端的例子了。按照她家里的状况,别人不会在意她心里怎么想的。肯定是要靠嫁人这一途来改变家庭的状况啦。再加上戴天娇的外在条件还是不错的,很多人在心里就给她划了价了。愿意承担并且有能力承担这个价格的人,就好似是堂而皇之地跑来开价,旁人甚至都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八万块钱不少了,你自己是什么条件你不清楚么?家里是这么一个状况,自己除了一耳光好颜色,还是破了身的人。还挑什么岁数大小,有人愿意娶你就不错了! 这种想法,现在听来是既恶毒又恶心。却是很多人内心的写照。 顾云来对穷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要将贫穷和善良淳朴挂钩,那就显得一厢情愿了。有钱人在乎门第,穷人就不在乎吗? 有时候,穷人甚至论得更狠一些。就好比戴天娇这个情况,她就支配嫁给五十来岁的半老头子。在他们的眼里,两方条件才算对等。有这样一出,他们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有大户人家娶戏子妓女的,穷人家攀不上,就只能在“黄花闺女”这个问题上把严实一些。 所以顾云来才劝沈三子在村里游玩的时候要收敛一些,不要大放情怀。你在城里有多少女朋友我不管,可能你都觉得稀松平常。可是放在乡下,这种事情就真的能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的,那是绝对的大事。 戴天娇一口咬定她没有收着八万块钱。她确实没有收,对方说这八万块是压在他父亲的床头的。虽然只是个白条子,但都摁了手印。只要戴天娇同意这门婚事,事情一办成,现钱立马到位。 这算怎么回事,还搞卖身契啊!人家父亲半截身子都动不得,怎么摁手印,还不是你们自作主张!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应该说,这压根连提亲都算不上,就是一场闹剧!沈三子说。 这件事要是早发生几天,在沈三子没来的时候,戴天娇基本上是得不到什么声援的。因为他们都觉得,这是好事情啊。既能解决家庭的实际困难,又能给自己找个好人家,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肯定也有给戴天娇叫屈的,但不会说出来。这种事情你要出头,唯恐自己惹上一身担子。人家是带着钱来的,你出得起比这更高的价钱吗? 沈三子对待这个问题的方向就跟这有些类似了。这帮人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自己有这八万块钱么。更仗着戴天娇生活困难,确实很缺这八万块钱。 这完全算是趁人之危了。连沈三子也做不出这种,恣意开价的事情来。要说开价,区区八万块钱而已,在沈三子眼里算得了什么。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戴天娇的,就是见人家姑娘长得俏,想老牛吃嫩草罢了! 要说八万块钱,在村里娶个好人家的姑娘那是足够了。可问题是,条件又不对等了。你已经五十多岁了,要娶十八岁的姑娘,就远不止八万了,还得看人家家里乐意不乐意。 就好人家的标准来算,按照沈三子的经验。你要娶一个小自己三十多岁,长相还不错黄花闺女。没有个几百上千万的身价,想都别想。钱少了,姑娘家会被人说是卖女儿,戳脊梁骨。钱多了,更多的就只剩下羡慕了。 有钱真的是能为所欲为,这跟古时候的续弦没有什么区别。但其本质也只是一种两厢情愿的供需关系,对其诟病也只能停留在道德层面。就现在来说,几十岁的人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的事情,还少么? 你可以为人家姑娘不值,也可以羡慕老头子享齐人之福。但不能找出法律条文来否定和终止这种关系。 所以说,沈三子这回是来得巧了。如果晚来几天,木已成舟,连他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件事,他是管定了! 顾云来虽然也不齿于这种行为,但他需要纠正沈三子的一点:这绝对不是什么闹剧,对方是很认真的。 在问题的处理上,也要相当谨慎。弄不好,就要惹出乱子来。 以前的从农村是人情大于国法,现在好多了。虽然你不能阻止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想要娶妻生子的热切之心,但只要两个人还没有登记。你这笔钱就算是真的给到了戴天娇父亲的手里,事实婚姻关系也无法成立。 真要处理起来很简单。真给了这八万块钱,事实上算赠予,等于打水漂。但实际操作起来肯定不敢这么干,就当是借款,还了便是了。不要以为你出了钱你就处处占理,这种蛮横霸道的所谓道理是讲不通的。 现在的情况是,戴天娇家里没有拿这笔钱。对方是打的白条,连胁迫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坐地划价。 事实清楚,条理分明。戴天娇选择拒绝,完全合理合法。至于说让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摁的什么婚约的手印,那更是笑话。 从这个方面来说,确实像是一出闹剧。可在偏远地区牵扯到群体事件,就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了。 对方坚持要把人带走,沈三子肯定不同意。怎么的,抢人啊,还真没王法啦! 沈三子跟他们硬到底没什么用,只能搓火,最终演变成暴力事件。 要解决这个事情,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证明戴天娇已经许作他人了,并且有个人站出来承担。 沈三子就是这么做的,可一个轻描淡写的什么男女朋友关系,人家根本就不买账。(未完待续) 第294章 谁的错 就算是沈三子,在这个当口也没敢喊出“我要娶她”的豪言。顾云来早就跟他说明了厉害,你不能模仿你两个姐姐的轨迹。就算你真的想娶戴天娇,也要一步一步来。你这样先斩后奏,只会把老爷子气死。 所以沈三子也怕了,只情急说出一个男女朋友的关系,根本站不住脚。 顾云来当然也不可能让沈三子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这种时候没人敢站出来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在戴天娇自己身上。 其实很简单了,就是有些歹毒了,还要戴天娇能够豁得出去名声。 沈三子仗着姐夫顶在前面,他就一直躲在后面拱火。顾云来让他闭嘴,你还当我是你姐夫,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行不行? 我当然信得过你,在这地方我也没有别的依靠了。 “那你就别再说话了,你这样搞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沈三子知趣,闭嘴了,不管对方怎么谩骂挑衅。其实也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是这后生的姐夫,今天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对方也看出来了,顾云来才是这里的主事人,所以直接跟他谈。 “什么样的交待?是要解决问题,还是坚持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呢?”顾云来说。 当然是把人带回去,结婚咯!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我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和你们动手。你们要动强把人带走的话,我也不拦着。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这叫劫持。我怕你婚事没办成,后脚就被警察带走了。知道判几年么?就你这个岁数吧,出来之后,怕也折腾不了两年了。”顾云来说。 早讲明白了,暴力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对面也怕了,支支吾吾的,有意撇清关系,却下不来台。搞出这种事情来,名声也不好听。真要能娶到人家女孩子,那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结果。 我是真心的呀。她家里的状况,你们也都知道。我不忍看她好颜色就这么一天天褪去了。我有手艺,能养活着一家子人。 半老头暗搓搓的,别人都骂他是傻子。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戴家看起来是一个无底洞吧,其实真正的负担就他家老头子一个。戴天娇的弟弟,且得五六年才回得来呢。这么长时间,半老头儿努把力,再怎么也能折腾出一个儿子来。六年的时间,既尝了鲜嫩,又老来得子。 等她家弟弟回来,他也差不多快六十的人了,也干不动了。到时候爱咋咋地呗,那彩礼的八万块钱,实际等于是补贴家用了。 真说他要有多大的担当,他没那个能力。最多再工作十年,却能享六年的服。按照他的算计,横竖都是不亏的。至于戴天娇是不是处女,压根就没在他的衡量之内,却成了局外人的衡量标准,反而是他的助力。 一个女娃,长得丑又失了身那才叫悲剧呢。戴天娇这么年轻漂亮,再过六年,也才二十六岁。那时候,只要她不愿意离婚,就该她来赚钱养家了。这么划算的买卖,还说亏?你们呀,都不懂得算计! 妙啊,真的是妙啊!只是半老头唯一忽略了一点:他要真生了个儿子,他儿子怎么办? 也许他只是想生个儿子,压根就没想过儿子该怎么办? 自己能快活一时算一时,这种想法,是没有资格为人父的。可现实中,像这样的悲剧实在是太多了。 半老头还沉浸在他的美梦中,以为谁都看不出来,以为他是来解决戴天娇苦难的。只要稍微动脑筋想想就明白了,他一个半老头子,还有几年可活的,更不要说肩负起这样一个家了。可戴天娇青春正盛,只要她踏实肯干,有多大的苦难翻不过身来? 都说旁观者清,其实旁观者大多也是很糊涂的。多数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作为一个年轻人,遇到戴天娇这样的情况,当然是连连摆手,唯恐避之不及了。 沈三子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个人是有能力担负的。可是在家族中,还远没有一锤定音的本事。所以他现在是气愤夹杂着懊恼的复杂情绪,根本想不到那一层。 唯有顾云来想到了那一层,跟戴天娇耳语了几句。 戴天娇听完很是惊讶,今天就是吓走了半老头儿,也难防他以后继续纠缠。顾云来这个法子,倒是一劳永逸。只不过,戴天娇如果说出来,怕是这辈子也找不着人家了。 本来,戴天娇也没奢望过能够成家。于是正声对半老头儿说:你要娶我,可以。不过八万块不够,我要二十万,全部都要划到我的名下!答应这个条件,我就跟你走。 啥,二十万?你真的说得出口! 这种事情,又不是明码标价,我凭什么就不能喊二十万呢?戴天娇说。 我呸!一个残花败柳,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了!半老头儿生气了,率众离开。这是最好的台阶了,骂过之后,便不是他半老头儿无理取闹,而是戴天娇狮子大开口。这面子也得以保全,还有八万块钱喊出去,有一个广告效应在。降低标准的话,在乡下还是能够找到的。 不过戴天娇的形象一下子就毁了。以前还有人怜悯她,被人骗了,错也不在她呀。她一直也是勤勤恳恳,赡养老人的。现在看来,戴天娇纯粹就是嫌贫爱富想攀高枝,活该被骗! 戴天娇只跟沈三子打了个照面,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个时候,最难受的,应该是沈三子了。 顾云来还不忘去逗逗他:“你怎么不高兴了?现在价格都明了,二十万,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可她,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戴天娇了…… “你心目中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就因为人家说了二十万?钱财,对于你和她来说,是同一种概念么?戴天娇拿了二十万可以救父活命,对你而言,最多就是一个月的玩乐花销吧。”顾云来说。 一个月二十万,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玩得最疯的时候,一个星期就花掉了上百万。当然,那是在我开公司挣钱以后。上大学的时候,我是家里生活费最少的一个……说到这里,沈三子未免黯然神伤。 这个事情,顾云来听沈艳丽提过。说沈老爷子,一贯奉行的是穷养男富养女。沈三子高中过的还不错,虽然也没什么零花钱,可花山市很多人都认识他。签单啊借钱什么的,都能对付。 上了大学就不行了,没人认识他,老爷子给的生活费又少。沈三子可是过着苦日子了,经常还要打工挣钱。 按说老祖宗的话是没有错的,也让沈三子体验一下赚钱的不易。但老祖宗还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沈茂才实在是卡得太紧了,以至于沈三子毕业回到花山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他当然也知道老爷子是在锻炼他,可就是心里过不去。凭什么那些家境远不如他的还能比他过得好,大学四年的时光多珍贵啊,沈三子却连个交女朋友的闲暇都没有。所以他才想要尽量地找补回来。 说来也是,一个天生就不用吃苦的人。你要强迫他去吃苦,还不是走走过场而已。会产生逆反心理,也很正常了。 不过沈三子说了,重点不是他多能花钱。而是这个女孩,她在村里就敢要二十万。要是知道沈三子家里的情况,那该要多少? “如果你们家里有意接纳她,要的钱又不超过你们的承受范围,都很合理呀。不过这次,是一计。你没瞧见,人都被打发走了,事情也圆满解决了。而且有二十万在这压着,以后也不会再来找后账啦。”顾云来说。 原来你跟她说的悄悄话就是这个。不对呀,戴天娇怎么肯答应呢?这不是把自己的名声都毁了嘛。 “人越穷,才越在意名声呢,因为没有别的什么可图的。你看看那些有钱人,多少是顶着奸商资本家的骂名发家的。名声这种东西,也实在禁不起考验。你现在说要花个二十万在村里娶媳妇,他们还不是一样挤破头。”顾云来说。 说的也是……不过这二十万就太小了。万一那老小子真能拿出二十万来,戴天娇岂不是真要跟他走了? “你可拉倒吧。二十万对你来说是少,可在这样的地方,够你十里八乡的随便挑。结婚盖新房一套拿下还带有结余的。你得结合当地的具体情况,还得揣摩一下老小子的真实目的。且不说他砸锅卖铁的能不能凑齐了二十万,真要有这钱,他也不会挑戴天娇了。一个年近六十的人,怎么会走这种超过心里预期的亏本买卖呢。”顾云来说。 真爱无价呀!如果是我,真心喜欢人家,砸锅卖铁也要凑!就是说这老小子,根本就是想花八万块钱搞人家小姑娘。个老色坯,真特么恶心!(未完待续) 第295章 你姐夫还是你姐夫 “一个半百老头儿,还是结过婚的。你以为,他会跟你一样玩儿一见钟情这一套。人家精着呢,八万块钱,就算是会所嫩模,包清纯学生妹,总共也没几趟吧,过后还啥也落不着。可结婚做彩礼,拿过去就是共同财产了。如果遇到什么情况,戴天娇还能不拿出来救急?能维持几年的婚姻关系,运气好还能落个一男半女的。这种买卖,活了半辈子的人谁算不明白。”顾云来说。 活脱脱就是一个气人,刚才真该揍那老小子!沈三子虽然义愤填膺,可自从说出砸锅卖铁那种话,他就输了。他承认了这种事情的合理性,人为了争一个合法的婚姻关系,掏光家底也不要紧。 因为知道婚后的生活,需要两个人共同面对。所以现在有的家里把彩礼钱要得很高,怎么能说呢,也不是没有考虑,等于是把两家的财产,强行合二为一吧。基本是源于对这种婚姻关系的不自信,把两家绑在一起。但也有娘家独占彩礼的,就比较过分了,不一而足。 听您这么一说,怎么婚姻关系就显得那么龌蹉呢?搞得我都不敢结婚了。沈三子说。 “你要是喜欢,一切付出就都是合理的。要是不喜欢,那就真的跟交易一样龌蹉。要不然你怎么会说砸锅卖铁呢?结一次婚要让人砸锅卖铁,那等以后没东西砸的时候怎么办呢?有人能够相濡以沫度过难关,有人,不出几年就散了。你能妄断地说,婚姻关系是美好还是龌蹉吗?主要还是看人,在于人的经营。”顾云来说。 那现在离婚率越来越高,到底是谁的错?沈三子问。 “这就是一个社会问题,你跟我讨论没用。别指着拿这个来带节奏,正反方面一发话,就把全人类都绕进去了。我也不想再给什么离婚率添砖加瓦,就我自己和你姐姐而言。不管是随口胡说还是一时冲动,光离婚这种话,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顾云来说。 你们结婚才不到一年,就有这么多问题了吗? “问题不在于多,而是很复杂。你就说,现在的两地分居,就算是一个很常见的问题吧。可涉及到工作和个人追求,又都是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任何一方都很难做出让步的。我和你姐姐都充分尊重对方的选择。但得有一个期限,到最后,自然是没干成的一方屈就与另一方,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么。”顾云来说。 哦,我明白了。你被下派到十里镇来,还想博一个晋升。那你说,我是该帮你呢,还是帮我姐姐? “你帮我就是帮你姐姐。不一定要铩羽而归。我如果能成功晋升回到城里,跟你姐姐团聚,这个两地分居的问题不也解决了么?”顾云来说。 你就是用这种方法骗我姐姐宽心,万一你出息大发了,到省里,到中央。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矛盾反而会更大。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很要强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你们是在较着劲呢。就算给一个期限,落败的那个人回归家庭。表面上看是和谐了,内心能够接受这种落差吗? “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和你姐姐,只论最近这几年的成败。关于你所说的,我和她都很清楚,但都知趣闭口不提。再过几天,她就要来查岗了。你小子可不要口没遮拦,自讨没趣。”顾云来说。 给你们制造矛盾,可是我爹给我的秘密任务呢。他在家里每次提起这个事情,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大姐远在美国,他管不上。没想到她二姐在他眼皮底下,还做出这种事情。他在家里的绝对主导地位受到了冲击,而你作为罪魁祸首,无论如何都是看你不顺的。 “我可以这么理解么?现在老爷子对的挑剔,已经不在于我本身,而是他自己的面子问题了对吧?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过偏激了。”顾云来说。 你以为,老爷子就是这么一个人,事情从头到尾都关系到他的面子。但你也有问题,你没办法给他长这个面子。这种矛盾,一时半会能够化解吗? “你既然是身怀密旨的上差,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呢?” 因为我见过姐姐以前的那些追求者,都是圈里人。平心而论吧,他们除了有钱有权,别的真的没法跟你比。可圈儿里的面子衡量,就这两点。别怪我挑自己老爹的理,我们姐弟三个,都成了他实现未尽报复的工具了。他的生意出现瓶颈,就必须联合圈里的其他权贵。大姐是不指望了,从小就很独立,那时候老爹就管不住她。可二姐是家里出了名的乖乖女,从小就听话。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老爹的打击,可想而知了。要不是二姐夹在中间,老爹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来压你,那你根本一点儿活路都没有。 “我知道,不需要动用全部人脉,只一条就够我受的了。”顾云来说。 可现在,他是想压也压不住了。他和涂名山各占据花山的半壁江山,你把这两个人都得罪干净了,居然还能奇迹般地生存下来。我就是搞不明白,你这背后是得了什么贵人相助了? “是谁还用我说么,凭你们沈家会查不到么?但这不是主因,如果你们沈家和涂名山联合一气,陆鑫源也不敢搭理我。恰巧了,老爷子和涂名山不合。我先是得罪了涂名山,然后在最落魄之际成了沈家的女婿。这样涂名山会怎么样呢?是不是觉得老爷子想联合我来对付他。于是,你们两家的矛盾就又上升为主要矛盾了。涂名山没有一把压死我,而只是把我下放到这里来,大概也是想留一线,日后好拉拢吧。”顾云来说。 可涂名山,应该是不知道你和我们沈家的关系呀。 “整个花山市,还能有涂名山不知道的事情?他是吃不准,因为我一没进沈家门,二没回乡祭祖,三没办婚宴。种种迹象表明,这桩婚姻没那么简单。而老爷子对我的嫌弃,才正好成了致胜的关键。你想想,老爷子为什么要找一个横竖都看不上的人做女婿呢?在涂名山看来,除了要对付他,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你一个小科长,为何能惹涂名山如此忌惮呢?想要压死你,不就是一个手指头的事情么。你肯定是握着他什么把柄了。 “官场的事情,不能说得那么清楚。我所谓的什么把柄,绝对是扳不倒涂名山的。但可以成为一个引子,这就足够了。因为涂名山的对手,可不止我一个啊。你说得没错,我只是一个小角色,涂名山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来注意我。这,也正是我能够夹缝中求存的关键。还有一个人不容忽略,那就是陆鑫源。他是花山市唯一独立于沈家和涂名山之外,还比较有气候的一股势力了。”顾云来说。 综合这几方态势来看,涂名山把你逼急了确实是不可取的。有意思!得亏了你是我姐夫,要不我真得像防贼一样防着你呢! “你姐夫还是你姐夫。别的不谈,我只敢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你可能会以为,起初我接近你姐姐,是为了借助沈家的势力以求苟存。我承认,最开始是那样计划的。但你姐姐的存在,打乱了我全盘的计划。我不得不因为她而制定新的计划,不然你以为,她学统计的,怎么能顺利担当城建局业务科的科长呢?”顾云来说。 你的什么计划我想问,我只想知道,你对她到底是情义还是感激呢? “这个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就好像结婚很多年的人,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一样。我倒想问问你了,你爹是让你来拆我们的,可你为什么又要帮我呢?”顾云来说。 我已经说过了,以前那些个,都不如你。正好我跟他们很熟,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德行。我不希望我姐嫁过去,这是一方面。我帮你,从来都不是冲你。我姐不会轻易投入感情,她选你,大概的情况和我差不多,那是遇着真爱了。在沈家的教条之下,一向老实的二姐居然能勇敢地踏出这样一步,虽然现在看来,这一步还不算走完。但我也拭目以待,也好给我以后探探路。 “你这话要是当着老爷子的面说,他可真的是要被气死了。”顾云来说。 对呀,放在古时候叫大逆不道。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还老想用上百年前封建大家庭的那一套来压我们。要说受气,他也是受自己的气。我妈,是死于抑郁。就有人要问了,嫁入豪门,锦衣玉食的,怎么还会抑郁呢?都是矫情。普通人一年到头见不到自家男人一面,可以说男人在外面忙事业。我爹那时候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只怪他在外面能耐太大,众星捧月。回到家里,却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方法经营。(未完待续) 第296章 家经难念 不对,他不是找不到,是压根就没想过去找。因为他觉得,就算在家里也理所应当地该享受众心捧月。这是封建遗留,就算在家里,妻子和儿女对他而言也只是臣子和附庸。 我作为沈家的后辈,本来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但我和我两个姐姐,都非常讨厌回乡祭祖。就是他们那副嘴脸,让我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发达了,别人就玩了命了捧你,偏偏我爹又最吃这一套。你落魄,当然就会被别人踩在脚底。我都见过不少了,踩你的不是旁的人。就是他妈的那些同根同族,同姓沈的! 比旁人还要厉害,你要是没钱呀,又正好是这个家里的人。回一趟乡,简直做什么都不对,连呼吸都是错。 “不对呀,你们沈家门里,不是没有穷人么?”按照顾云来认识,如果一个村都是同宗宗族。那只要有一家混起来了,只要是有能力帮衬,早早晚晚的要把其他家都带起来。顾巷村就都是同姓。呃,怪顾云来没有能力,没把他们都带出来。可沈家的情况不一样啊,听说他们那个村,从前清就开始出大商了,虽然不能跟江南徽商比。但身价千万以上级别的,也不止沈三子他们一家吧。 听沈艳丽说,家家户户,那门口停的都是百万级的豪车,好像已经被内定为入门级别一样。其实不一定都买得起,很多是死撑着装点门面,怕别人瞧不起。这一股攀比的风气,在他们家乡,尤为盛行。 什么叫穷呢,年入十万叫穷吗?沈三子说。 “哪能啊,花山市都没几个人能够得着这个水准的。”顾云来说。 可在我们那里,随便给亲戚开个车,一年至少十万。比跑长途舒服多了,有事就来接一下人,没事就休息。旱涝保收,带五险一金。就这样,还没几个人愿意干。他们觉得丢脸了,给自家人开车,回家之后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我们一家回乡还得自己开车,雇了一个本家的司机。好家伙,一年的休息时间比我们都多。基本不干啥活,一年还得给他十万。到了年节,福利什么的一样都不少,回乡还得装作没这回事。就我爹那公司,不知道养了多少这样的闲人。没办法,都是实在亲戚呀。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爹也经常抱怨,投生绝不再做家里的老大,太累!好像你为别人做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万一你哪天落魄了,这些人翻脸肯定比翻书都快。唉,反正我是看开了。等我继承家业,那些老一辈也都死绝了。我就不跟这些人来往了,各过各的呗,这年头谁还顾得上谁呀。 “人际关系,尤其是亲戚,可不是你说断就能断得了的。”顾云来也有这样的苦恼。似乎村里的年轻一代跟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以后要勉强假装热络,其实也挺尴尬的。他们倒是没有指望过顾云来什么,顾云来也没给过他们什么希望啊。就看这次种植基地的事情办成了,他们又会是一种什么态度。 沈三子那是压根就没跟自己村里的同龄人有过什么交集,他从小就不是在那里长大的。有人曾说过,随着生育率的降低,家家只有一个孩子。再过几十年呢,那种堂表兄弟姐妹的旁系血亲,也就不存在了。 加上城市商品房住户之间谁也不认识,缺乏交流。以后的小孩子,除了在学校,就很难再找到适龄的玩伴了。 没有了玩伴,代表课余时间增多。这多出来的课余时间呢,是任其沉迷于网络游戏,还是多补几个兴趣班,广大家长们自然是了然于心。事实上现在已经有这种趋势了,顾云来所在的小区,那些同事的孩子基本见不着人。一个政府大院,活动的范围按说是很宽敞的。可是却不长见到小孩子追逐打闹的场面,反而是老年人在院里活动的较多。 这样当然也有好处,安静呀,除非那些老人家是广场舞的爱好者。幸好顾云来这个大院的老人们都比较自律,最多就是散散步打打太极玩玩门球什么的。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整个院子就显得没什么生气,仿佛是进了老年人社区。 所以沈艳丽早就提议了,等她有了孩子,就搬到她那里去住。你们那个小区啊,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就扯得比较远了,问题是沈三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番抱怨呢。 沈三子说没什么,你既然说到了爱情这个话题,就随便聊聊呗。从上一代开始,老沈家的爱情观和事业观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开始展现出一种全方位立体式的对比。沈老爷子虽然是新时代的商人,可骨子里却比老一辈更加传统。比学习什么的早已经不新鲜了,老爷子已经开始打起了孙子一辈儿的主意。 老爷子说,他们那个时候,还要评五好儿媳呢。现在的女孩儿,会做饭的都已经很了不得了。我们沈家的标准,自然要更高一些。他给沈三子罗列了一系列的标准,大到出身学历之类的自然不用说。小到身高体重年龄爱好特长习惯……对了,颜值也很重要。我要我的小孙子,又漂亮又聪明,一出生就是人中龙凤! 按照您这个标准,把月里的嫦娥拉下来,也该自惭形秽了。 嫦娥那是嫁过人的少妇,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 沈三子被整得哭笑不得,先不说这么优秀的女子他能不能驾驭得住。那我妈呢,她符合这样的标准吗?就算符合,她也没活过四十岁呀。 整个家里,大概只有沈三子敢犯这忌讳。沈茂才抬起手,又没忍心打下来。你这个性子,太像你妈妈了。 如果她真的符合标准的话,大概也不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你们都以为,是我对她关心不够,她才郁郁寡欢得病而死的。这里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否认。但实际情况呢,是因为家乡人从来容不下来。就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 沈茂才不表明一下时代背景,谁能想到这是新千年以后的事情呢。什么家族门第,沈茂才年轻时候也曾勇于冲破桎梏。在路过渔村的时候,他一眼就相中了。直到她四十岁离世,在沈茂才眼里,她永远是那个摇船的渔家女。沈茂才也没有再爱过第二个人。 他告诉沈三子这些,不是要让他步自己的后尘。而是要告诫他,身为沈家人,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沈三子的母亲。但她给沈茂才留下了最宝贵的遗产,就是沈家的三个孩子。沈茂才可以毫不掩饰骄傲地说,我们家的三个孩子,是沈家门里最优秀的! 优秀的人,自然不会那么循规蹈矩。沈茂才不管沈三子在外面怎么疯玩,可是对于择偶这个问题,一定要慎重。你母亲的悲剧,一多半都是我造成的,难辞其咎。如果我当时,娶一个家里给安排的女人就好了。 沈三子还未这个问题跟老爷子超过,是我娶媳妇,又不是给家族娶媳妇!不回乡就不回乡呗,真要我们俩一辈子不回乡,只怕还好过些。 父亲没有再多说话,你以为回乡的意义就紧紧是炫耀和人前显贵么?那是一种认同感,你母亲也是一个传统的女人,但她很倔强。一辈子都没得到过认同,这让她心里非常不好受。 沈三子再没有跟父亲聊过类似的话题,可到现在,他虽然说得云淡风轻的。但是顾云来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无奈和沮丧。 戴天娇刻意回避他,给他带来的应该是快慰和解脱才是。 姐夫,你说,我一出生就什么都不缺了,可怎么还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呢?就连堂堂正正喜欢一个女孩子都做不到,人生,怎么就这么多的烦恼呢? “你这就是矫情,真正烦恼的年纪还没到呢。你和我,都还没过迷茫期,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很正常。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刚在城建局里混差。前途和未来都不可知,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想别的事情。早先的时候读书,我比你还苦呢。你是要打工赚零花钱,我是要打工赚生活费。也有那么一两个相熟的女同学,可是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更不敢给人家姑娘什么承诺啊。你姐,要说初恋,她不是。但和我走到一起的人,却是她。我从来,也没有什么经验可循。对于你的事情,我只能说。戴天娇是你喜欢的人,但她也许并不适合你。”顾云来说。 你和我姐,就不能替我杀出一条血路吗? “你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再怎么胡来,训过骂过之后,放弃也就放弃了。可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中国传统家庭观念里,这种重要程度还要我来说么?他前期对你越是放纵,后期缰绳就会勒得越紧。”(未完待续) 第297章 吹响反击的号角 “你不管做出再怎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老爷子都有悬崖勒马的能力。这么说吧,只要他的观念没有转变,戴天娇,是不可能进你们沈家门的。因为你毕竟是要继承沈家商业王朝的人啊,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了。可沈氏集团一年十几亿的营收,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家族关系也不断能,这是一整条产业链。使沈氏集团的真实体谅,远超过你眼前所见的。这也正是老爷子敢与涂名山正面抗衡的底气,不然你真以为他会为了面子撑这么久么?” 顾云来已经分析得十分透彻了,要撑起沈家这么大一份家业,可不能图一时之快。说白了,沈老爷子对沈三子的一切放纵,其实都是对他的考验。年轻人爱玩的心理,可以理解。什么时候玩够了,就该收收心了。 沈三子自己也知道,他说差不多二十五岁,大概就是那么个期限吧。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又怎么算年轻过?我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以后也像我这样,怎么才能转变老爷子的观念呢? “你这个问题,可就复杂了去了。我要是知道方法,也不至于被拿捏成这副样子。”顾云来说。 可我听说,你从老爷子那里请来了三千万的无息贷款。这还不算是老爷子的投资入股,都是你自己来支配的。这可不是什么小钱,老爷子手里的流动资金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掏出多少个三千万的。 “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你小瞧我了,沈家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真当我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了?真要是那样的话,老爷子早给我踩煞车了。你既然能从老爷子那里卡到钱,是不是说明他的观念正在因你而改变呢? “这件事你姐姐起的作用最大,我是没这个能耐的。再说这三千万也不是好拿的,老爷子不讲道理,说要按他年轻时候的成就来衡量。按比例,三千万,三年里,起码要赚一个亿。 那确实有些不讲道理了,他那时候的大环境跟我们现在不能比啊。那个时候很多行业才刚兴起,机会多。加上沈家族门的帮助,一路顺风顺水。要说他真有什么聪明绝顶的本事,我看不至于。无非就是比其他人更加勤勉,占着那么好的条件,忙得连家里都顾不上了,可不由他发财么。可换作是你的话…… “是啊,我可就难了。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比不过当年的老爷子啊。所以你不要觉得这是他观念的转变,这恰恰是他的高明之处,釜底抽薪。我如果做不到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我扫地出门了。这种条件,我也是当着沈艳丽的面点了头的。”顾云来说。 那你当时怎么不拒绝呢? “我拒绝的话,不就是承认自己配不上沈艳丽,一样的结果。” 老爷子整人这一手,真是够狠的!他习惯处处用创造财富的能力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并将这个作为择婿的最高标准。我想不管是谁,来做沈家女婿都是会非常有压力的。我两个姐姐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选择早早结婚的话,不然就很可能要被拖成老姑娘了。 富家千金几十岁还没有嫁人的真是多去了,一方面是因为确实不好找。另一方面呢,许多女人现在结婚的目的依然停留在找一个依靠的村面,可精英女性并不需要依靠别人,她们自己就能过得更好。 许多独立自主的女性独处着,不是应该她们喜欢孤独,因为她们找到一个能与之辉映的人。在这个阶层之上的优秀男士不是没有,只是年纪上大多不合适。找和自己同一个阶层的呢,男人又有巨大的压力。我到了这阶层,往下游去找一个贤良淑德的不好么,为什么要找一个跟自己同样能干的女强人呢? 这种呈阶梯式的搭配是最好的。那位于阶梯顶端的女性呢?要么就单着,要么就只能找阶梯下游的“小男人”。 沈艳丽的姐姐,沈艳红,就是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她身上集中了所有优秀职业的女性的特质,可作为伴侣的话,就这一点的话,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了。 沈艳红在待嫁的年纪,沈茂才也不是没为她出过力。但他所有的朋友熟人都只是摇头,你那闺女,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谁能降得住啊。这与二次元的御姐气质不同,沈艳红是绝对强势,盖过了其本身成熟知性的魅力。 你敢说她不漂亮吗?没有,她的五官是沈家三个孩子里生得最好的一个。不认识她的人,初次见面会觉得很好,又漂亮有知性。可慢慢熟悉之后,你就会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只能做普通朋友了。追她?别开玩笑了,天上的星星是你揽得着的么。 后来沈艳红果然找一个普通的男人,起初几年他们很恩爱。跟大多数家庭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家是沈艳红在外面东奔西走忙事业。渐渐的,这男人也受不了了。一段婚姻就此结束,男人单方面出轨,就好似是宣战和报复一样。 当时沈茂才气急了,扬言要废了这个男人。却被沈艳红给拦住了,她并不那么难过。在她最需要慰藉的年纪,至少有这么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了。给了一笔钱打发走,只当是了解这几年的情谊吧。沈艳红现在也不需要什么慰藉了,如果有必要,她也可以奉行独身主义。 沈艳丽远没有她姐姐那么优秀,在她阶层之上的适龄男青年还是很多的。所以沈茂才对她的事情,可谓不遗余力。 错就错在有些操之过急,从沈艳丽十八岁开始,就不断给她安排相亲。这代表什么?好像害怕自己嫁不出去,急着往外推一样。沈艳丽当然不高兴了,这时候,有一个别具一格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既不像沈茂才安排的那些人一样怯懦和炫耀,有的只是近乎于胆大包天一样的热烈和单刀直入。 这样,就彻底俘获了沈艳丽的芳心吗?不是,沈艳丽当然也犹豫过。答应顾云来的求婚,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他。谁都知道,顾云来如果求婚不成,被沈茂才知道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么,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使出这样先上车后补票,釜底抽薪的一招呢?虽然是很常见,但也要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一半是符合别人女孩预期。要不然,流氓罪可是很严重的。 就因为顾云来自身条件还不错,又比其他男人有趣些。再加上沈艳丽不想再经历这样没完没了的相亲了,综合各种因素,他们才能如此迅速地走到一起。那也算是,顾云来走投无路之后破釜沉舟的一击了。 结婚之后,也不能高枕无忧。沈艳丽吸取了姐姐的教训,对外遇这个问题非常敏感和警觉。顾云来也很自觉,自从结婚之后就刻意与身边的女性保持距离。让两个人的关系发生最大转变的,自然是城建局科长这一个角色的转化。 沈家女人的强势基因,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哈哈,等我二姐炼成了二姐那样。可有你好受的了!沈三子笑道。 “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出好戏,就不妨拭目以待吧。我是绝对不会捞到用外遇来抗争,并且强行结束这段关系的。男性这种生物经历了数百万年的进化和适应,能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找到趣味,那才叫本事呢。”也就是说,顾云来就算最终回归家庭,他也可以试着无怨无悔。 试一试也好,但不一定能熬得住。大男人不好做,小男人就更加难当了。 由于两女儿的婚姻,都让沈茂才十分有挫败感。所以沈三子这一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出错的。 沈三子这么多年,也从没敢把他的小女朋友带回家去。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沈三子问顾云来。 好嘛,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你真想要和你爹抗争的话,就要搞清楚,他的优势和劣势各在何处。” 优势嘛,自然是握有最终话语权。我是绝不敢像两个姐姐一样先斩后奏的。 “没错,那是下下策,只会把你提前推到彻底丧失自由主动的境地。”顾云来说。 感觉这一个优势,我就怎么也越不过了。那劣势还用说吗?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好像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一样。 “对于你两个姐姐,他老人家也都握有最终话语权。可为什么,全都没有堵住呢?”顾云来说。 那是因为他对姐姐的关心根本不够,连她们生活中的喜好,接触的什么人都不知道。大姐自不用说了,身在海外,这他也没有办法。可二姐除了上班整天都待在家里,宅得不能再宅了。她既不喜欢逛街购物,也没有闺中密友什么的。谁知道她哪一天就突然干出这么大的事情,连我都吓了一跳呢。 “哦,觉得很宅,交际圈小。是你们对沈艳丽的固有印象,那你爹对你的固有印象是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298章 固有印象 顾云来的话,提醒到沈三子了。是不是说要搞突然袭击,那跟先斩后奏也没什么区别呀?老爹对他的固有印象,大概就是花天酒地,玩世不恭吧。这是近几年,为了弥补大学四年生活的缺失。 但沈茂才并不担心沈三子学坏,因为花山黑道都打过招呼了。谁要是敢带沈三子做作奸犯科,就让你以后要饭都找不到门路!所以实际上是沈茂才用自己的圈子带着沈三子玩儿呢,看起来沈三子好像拥有绝对的自由,其实一切都在沈茂才的掌控之下。 那他现在突然和顾云来凑在一起,老爷子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他没有出手干预呢? “因为他知道,不管派谁来,都没有我看着你把稳。我是绝对没有胆量,带你走上邪路,干出离经叛道的事情的。”顾云来说。 所以你劝我放弃戴天娇,就是怕担责任对吧? “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无论你在十里镇出了什么问题,我始终都会是个垫背的。”顾云来说。 那我起初说喜欢戴天娇,你应该不遗余力地围追堵截,苦口婆心拆散才对。为什么还要把我们俩往一块凑,把她拉进组来,给我们相处的机会呢? “我真说了,你可不要跟你姐说。因为这个想法,是有些自私的。其实,我是想把你姐也拉下水。她如果也知道这件事,我的责任就小得多了。而且,如果我们三个人站在同一阵线,在你老爹那边,底气就更足一些了。”顾云来说。 姐夫,你真是机关算尽啊!可我不却不能说你是小人做派,为什么这样的方法我却想不出来呢?太损了吧! “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好坏我都一并接受吧。如果你能在官场混个几年,并且在一个位置上扎很久的话。你就能明白,利用各种手段转移矛盾,尽量联合拉拢。把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化整为零,这是最常见的手段。再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你来到这里,就等于是许多责任已经缠上我了。就你自己来说,我极力劝你和戴天娇分开,你能听我的吗?”顾云来说。 那指定是不能呗。不管好坏,你也没有什么能节制我的资本啊。 “这不就结啦,我明知劝不动你。而你做错了事,我是一定要跟着担责任的。所以只好把沈艳丽也牵扯进来,你们跟老爷子都是至亲,他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如果我是唯一的罪魁祸首,那下场该有多惨淡呢?”顾云来说。 还真是难为你了。我是想听你的,可我忍不住。那种感觉,我跟你形容过。我从来没见过,让我如此怦然心动的女孩! “了解。我象征性地劝劝你,也是落个凭证。证明我是劝过的,没有一心想往你把这边推。至于结果就不是我能左右的。毕竟我来十里镇不是给你们沈家处理家务事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说到这里,老导演给的期限是三天。三天后正式开机,如果戴天娇还不能适应镜头的话,那没办法,只能换主演了。”顾云来说。 我去跟她谈! 戴天娇这会儿,正一个人发愣呢。她没想过自己竟然如此不济,如果干不了这份工作,剧组的那笔债她也不知道怎么还了。此刻她是非常沮丧和失落的。 你瞧,演戏就是这样,很简单的哦。你刚才的演技就非常不错,骗过了所有人,成功地改变了大家对你的固有印象。沈三子不算唐突,他知道戴天娇不是刻意回避他。她只是,有些不安。 沈三子的存在虽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戴天娇希望两个人打起来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了些。 原来你都知道了,觉得我是一个市侩贪财的女孩儿吧。戴天娇说,二十万还真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如果有人能出得起这个价格,又愿意娶她的话,完全可以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你明知道二十万对我来说是九牛一毛,现在又故意装作拜金想让我放弃对吧?何必这样呢,我从来没说要直接给你二十万。这钱要你自己挣来,演员干得好,一年可不止二十万。如果你在我的公司,我保证你不需要靠出卖身体接戏。沈三子说,人类世界从来都是这样残酷。没有人会介意你如何拜金,口诛笔伐的人,更像是在懊恼自己没有为所欲为的能力。 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努力做好自己就行了。就在眼下,试镜一定要通过,否则我也没办法办你。沈三子说。 我也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戴天娇说。 有人说,遗忘痛苦的最佳方式就是直面伤口。以前那个混蛋做的错事,总不能叫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背一辈子的黑锅吧。镜头没有好坏之分,是镜头背后的人。这样,如果我来掌镜,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呢? 沈三子什么都学过一点。至于摄影吗嘛……没听说过单反毁一生么?像这种少钱又有逼格的玩法,沈三子怎么会没有参与过呢。他在公司的时候,就经常代行摄影师的职责,也虚心求教。 一个试镜,还难不倒他。 这正是考验戴天娇对沈三子是否信任的时候,他来掌镜,给戴天娇二次试镜的机会。 镜头和现实中的画面,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这便是镜头语言的运用,沈三子不敢说精通吧,他们公司好歹是接过几条时尚广告的。沈三子冒名顶上去,客户都不知道。但满意度还是挺高的,沈三子对自己的检验。公司专业的摄影师说,他不输给行家。 沈三子给戴天娇做了一个ok的手势,二次试镜正式开始了。 给她设置的是一个常规的形体表演和一小段台词的表述。要求她用当地方言来表述,配合适当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刚开始生疏一点不要紧的,只要能完整地走下来,熟悉一下流程就行了。 因为是非专业演员的试镜,对大家的要求都是一样的。真实拍摄的时候,是不会有许多台词本的。导演只跟他们讲一下具体是怎么样一个故事,当然是在村里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要他们按照最通常的情况走下来就行了。导演力求的是本土化演绎,不打算实体化剧本,相信会有更多惊喜的。 这是演绎的部分,采访的部分就更直白了,直接就是问答和讲述,更加没有台词。但同样要求镜头感和不怯场。 情景还原是她寻常的一天,戴天娇的一天,就是从家里到田地,然后再回到家里。从她十六岁开始,日复一日。 这是人物生活的大背景,导演打算一镜到底,中间没有台词。就是从家里到田地,然后从田地到家里。以戴天娇走过来的身影开始,从她的背影远去结束。 这便不是棚拍了,要到外面去走一遍。 虽说是最寻常的一天,每天做的事情,在镜头之下,你就能顺畅自然地演绎出来吗? 戴天娇一开始很紧张,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平时,哪会有这么多陌生人围观呐。 沈三子提议,上道具。就是沈三子初次见到她时,背着的锄头斗笠和小篓子。那副形象,也是沈三子确定要让她做这剧女主演的原因。 导演反对,说无实物表演是演员的基本功。 你怎么能用专业演员的标准来苛求她呢?现在既不是话剧也不是舞台剧,还要求什么无实物。真正开拍的时候,还不是要上道具。沈三子说。 说的也是,导演确实有些死板了。 于是同意上道具,并且把外景地搬到了戴天娇经常走的那条乡间小路。把无关人员都轰走,只留摄制组在远处。镜头之内,留下的是自然景致,还有正常在那里劳作的村民。 村民抬头看他们,这是做什么哟?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当是客串了一回群演,我会给你们劳务费的! 沈三子让戴天娇先回到家里,准备一下。一切,都和你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至于远处的镜头,无视就好了。 这其实跟实拍已经么有什么两样了。如果沈三子技术够好的话,这个镜头甚至可以直接运用到整片里面去。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事件,甚至连时间点都很吻合。 戴天娇吃完早饭从家里出来,扛着出头,斗笠挂在一边。因为早上的阳光并不那么强烈。腰间别着的是一个小篓子,水田里有禾花鱼螃蟹等各种野味。这额外的收获,是晚上回家给爹熬汤用的。 戴天娇换上那间蓝碎花的褂子,光着脚,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恍惚之间,仿佛与沈三子的相遇都是错觉。她又会到了那一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这反而让她觉得很安心。 来了!沈三子的镜头里,戴天娇慢慢走近。你瞧啊,她已经进入状态了! 戴天娇的背后,是一轮朝霞。在朝霞的掩映之下,戴天娇穿着碎蓝花的褂子。像青瓷一样薄透,映出她纤细的腰身在褂子里悬着。(未完待续) 第299章 敲定 乡村农作用的小褂可没有什么合体剪裁,戴天娇穿起来,基本都有些空荡。背着日光这么走来,基本上整个上身的曲线就…… 当然,这都还是在限制的范围之内的。因为戴天娇里面毕竟还穿着一件镶边的棉布肚兜。 下身穿的是比较厚实的军绿色裤子,仍然显然宽大,明显,就是他父亲已经穿过的。裤脚挽在膝盖下方,小腿白皙。就是这么气,人家怎么晒也晒不黑。 这一个画面,基本上就把人物背景给勾勒出来。她家境不好,一身的衣装,都是捡旧改的。戴天娇虽然娇小,但是身材匀称。就这么走过来,反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 怎么样,我就是被这个画面给震撼到的。她虽然是身材瘦小面有菜色,穿衣搭配又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可你看,与周围的景物多么协调啊!时代之下,一副农村生活的画卷。虽然只有一个点,但用这个来开场,我想是足够了! 导演也从监视器里看到了这个画面。这样的角度,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玻璃是没有这样效果的。你倒是个善于发现美的人呢,早上九点多,还有到田间地头瞎转的习惯。 乡间的早晨,你不知道有多清爽。泥土的芬芳,还有,朝霞的浅红和道路的昏黄之间夹在的这么一抹亮色。我庆幸我发现了美,她本不应该,只跟泥水打交道的。 你有心要捧她?可真要是磨去了这点本色,她跟别的演员相比又有什么优势呢?乡村题材总有他的局限性。如果是靠这个题材出名的,再去拍别的总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以后的事情就不是你我需要担忧的了,你就说,这部戏,让她做主角合适不合适? 行,就她了!导演虽然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情愿,感觉全程都被沈三子的想法给绑架了。可是事实的结果摆在面前,是令人满意甚至是振奋的。他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这个镜头直到戴天娇走过来也就结束了。下田劳作的,拍摄手法不同,就不列入了。 可戴天娇还是下地了。 卡,行了,拍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不用真的下田的。沈三子说。 让我把今天这点活儿干完吧。 早起水田里的水还是有些冷的。双腿没在水里就不那么冷了,第一次下田一般是到中午才上来,正好回去给父亲做午饭。 父亲已经住到医院去了,你已经正式进组,这田注定要撂荒。你现在插这么几株,有什么意义呢?沈三子说。 田地是不能撂荒的,我就算是委托给别人,也要把它种起来。要没有这片田,我和我爹,早就饿死了。 你现在还没出名呢,就能不忘初心。嗯,不错不错!沈三子对她大加赞赏。 戴天娇直起身来看着沈三子,大辫子甩在身后。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这部戏要是拍不成,我还可以回来种地啊。这块地是我的后路,怎么能说撂荒就撂荒呢。 原来,就只是为了留条后路,这也很实际。 因为要正式进组了,这片水田也会作为外景地,所以戴天娇不能一直劳作下去。 拍摄还能终止农村劳作的进度?等你们正式开拍的时候,这片秧早就插下去了。只剩下我这一块水田还稀稀疏疏的,那看起来,会不会有些假呢? 戴天娇提出,让她把这个镜头就地拍了,也正好把这片秧插完。 你行么?那可有近景特写的镜头。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平常就是这么干活的。跟平时一样,不就行了? 考虑到实际问题,确实不能耽误生产。这样的镜头过不了时令,导演同意当下拍。不过与平常还是有些不一样,他给戴天娇说戏。这个场景,仍然没有台词。但有几个表达人物内心的镜头,我们就先粗略地走一遍,看你能不能胜任。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镜头,就是戴天娇眺望远方,小学校的方向,从而引出正题来。戴天娇要充满对求知的渴望。这个镜头很开阔,寓意着充满希望的。可是镜头一转,又到了脚下的水田,希望便重回现实。 正巧了,在家里还没出事之前,戴天娇是读过两年小学的。她入学非常晚,十岁读的一年级。从那时候,她就开始下地干活了。当然那时候他父亲还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她也就跟着送送饭什么的。 弟弟比她一岁,入学比较早,这时候已经开始读三年级了。后来升上县中学,家里负担不起两个人,戴天娇这就算是彻底辍学了。受教育程度,停留在小学四年级。 所以她从这里看小学校的方向,一直是带着求知的渴望的。 哪一种演绎能比得上真情流露呢。 真好……导演私下里和沈三子看镜头的时候,也有这种感叹。你看她的眼神,完全没有演绎的痕迹。我甚至怀疑你小子就是查过人家的遭遇,才力推她来当女主角的。否则怎么会与剧本如此契合呢? 导演,您以前有没有拍过乡村题材啊?沈三子问他。 我怎么会没拍过呢。 你既然拍过,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有常识的问题来。像戴天娇这样的情况,你随便到村里找找,就不知有多少例。我当然不是说他家里的情况,那是很特殊。就说上学这个事情,农村家庭困难的,最多就保一个男丁上学而已。我看上她,纯粹就是因为第一眼感觉合适而已。 又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 结合实际情况,你也不能说这种思想是彻头彻尾的错。男孩子,以后要面临的压力相对较大,当然要读书,具备相应的学识和能力了。女孩子嘛,终归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没用。本事越大,就越嫁不出去。 你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女权可闹得挺凶的,你要是在影片中传达出这样的思想,我怕会招致口诛笔伐。 有口诛笔伐就对了,这就是话题性。再者说了,我们传达出的不是思想,而是客观存在的现象。既然是一个纪实类的电影,主场团队不应该把自己的意识形态过多得强加进去。你是总导演,把握全局,这个度可要拿捏好。别搞得最后纪录电影也成了夹带私货的。 这个我明白。如果十里镇能有一所小学,让周边县镇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这样的现象也就能够杜绝了。不是可以营造绝望的氛围,而是要让人看到希望和转变。这才是我们的电影所要传达的。 没错,在这个观点上,我们主创团队必须要保持一致。但容我冒昧地说一句,能活了这么多年纪,怎么还是如此天真呢?我们在这里盖个小学校,并不能杜绝重男轻女的现象,只是减少而已。你真以为,那些不让女孩子读书上学的家庭,仅仅是负担不起小学的学费吗?我们的小学校当然可以全免费,这是顾云来一直强调的,他也甘心负担。但这毕竟只是小学教育阶段,上中学呢,大学呢?培养一个孩子完成学业需要多大的费用,你我都知道。尤其是村里人,不会算不清楚这笔账。他们仍旧是觉得女孩子还是早早嫁人的好,既能省下一大笔的费用,又能给家里创收。入学晚一点,读完小学,基本也就十六七岁了,在乡下,就已经可以嫁人了。先到那边去生活,等年纪到了再领证。乡里好多都是这么干的。我们电影的主线,可以涉及这部分的内容。 你倒是看得很明白,就没有试图改变一下的想法么? 这些都是顾云来跟我说的,我哪儿经历过这些。他是亲眼见到许多女孩读完小学就辍学的,有些是自愿,有些是被迫。能够改变命运的,只有她们自己。顾云来的待遇,还不如一个女孩子呢。他小学毕业之后,家里也没再负担他的学费了。可他还是从中学到大学一路念过来的,这种事情,关键是看自己想不想。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哪里轮得到她自己想呢。 还真轮得到。这小学和初中,是九年义务教育阶段。按照法律规定家庭有义务履行这个职责。只是在乡下没人提。你真要是铁了心要去念初中,报到镇上,镇委也是支持的。到了高中阶段,家里虽然再没有义务。但是相应的学校和社会的扶持力度也就更大一些了,再到大学,基本上就可以完全实现自给自足。苦是苦了点,可顾云来真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那他的学费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 唉,这个大前提当然是学习成绩足够好了。你要是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学校也会考虑免除学杂费的。所以说人穷就要努力读书,这是至理名言,没毛病。 顾云来在他们乡,就是一个奇迹。他现在是希望在十里镇创造更多的奇迹。如果小学校这一出干得好了,成功招商引资。那么配套的免费初中教育系统也可以尝试,十里镇基本走到了义务教育的最前列。(未完待续) 第300章 垫背了 至于高中阶段,那就不要想了。花山市的高中基础能力太强,顾云来还没听说在乡镇建高中能跟市里高中相抗衡的。 一般的乡镇基本也不可能有高中。 因为高中阶段所涉及的教育资源,开始呈现出巨大的差距。因为不是义务教育阶段了,教育资源不再是适当性的分配。最优秀的师资和硬件设施,都集中在最好的高中里面。这个差距,到了大学阶段就更加明显。 最关键的是,无论师生资源都进行了进一步的优化。因为初中到高中这个阶段,刷掉了很大一批人。读完初中,年龄那差不多可以出去打工了。 花山市一共有三所高中,很直白地成为一中二中三中,档次自然也分为三等。基本满足了花山市及辖下县镇的需求。 可就是二中与一中,也完全是没法比。有二中的同学到三中参观过就知道,无论是建筑面积环境师资还是学习氛围,简直是天上地下。三中就跟不用提了,差不多就等于是收破烂了。 一中每年的录取率和升学率,都能成为当地现象级新闻。不用说了,能进一中自然也是千难万难。 乡镇中学能考上市一中的,每年少之又少。如果能考上,基本也不用自己负担学费了。 所以只要努力争取,就有机会,这可不是顾云来说笑。教育和升学,在学生时代已经是少有的公平竞争机会了。 眼下看着进行的好像都很顺利,投资小学也是见效最快收益最大的方式。这要看你想要收获的是什么,不以赚钱为目的。全免费的话,也要定一个生源筛选机制的。 想这些还都太远了,总之演员海选阶段也经历了三天,基本的演员阵容也都敲定了。 任他们开始忙活拍电影的事情,顾云来连戴天娇的二次试镜都没有参与。他要回到城建局,处理一些政令和手续上的事情。 礼拜天,沈艳丽如约而至。这次却不是完全冲着顾云来而来,她要看看,把自己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们正在拍戏呢,你可以去瞧瞧。听说反响还可以,沈三子不光是任性,眼光也还是不错的。”顾云来说。 他就不去掺和了,说城建局还有一堆的事情,物流公司那边也很久没管了。反正剧组那边都是专业人士,顾云来很放心。 沈艳丽去看了一天,晚上回到城建局。说女孩看起来还不错,让顾云来把她的其他信息给介绍一下。 “你看他们拍戏没看出剧情来么?基本跟那情况差不多。”顾云来说。 如果只是穷的话,这也不算是什么毛病吧。我看女孩还是很聪明的,可以出头。 “只怕真实的情况可能要更糟一些……你应该去找沈三子,让他跟你说。”顾云来说。 不,我就要你说。你以为把沈三子放在这里,你没有一个监督的责任吗? 沈艳丽一再逼问,顾云来也只好说了。“我是劝过过,可是人家不听哎。你这弟弟的性格,你应该是知道的。” 沈艳丽沉默良久,嗯,那怎么办?现在是要我去把这一关卡死么? “如果你能做到,能避免许多麻烦,这样自然是极好的。就算你做不到,你也是主要知情人了。等老爷子问起来,我的罪过还能更小一些。”顾云来说。 哦,原来你把我拉进来当垫背的了? “不能这么说,如果老爷子通情达理的话,知道我在这事里面是个无能为力的角色。他不开罪于我,我当然也没有必要把你牵扯进来。老爷子现在是余怒未消,如果沈三子再来这么一出的话,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顾云来说。 对哦,这事儿绝对要先瞒着!好在他们两个还没发生过什么事情……沈艳丽再一想,不对啊,你怎么敢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宾馆住下! “是一个宾馆的不同房间,这是演绎公司投资方的安排,也就是沈三子的主意,跟我没关系的。”顾云来说。 好一个近水楼台。不行,我得去盯着,千万不能出事!沈艳丽只见过女孩的外表,不知其人,万一她赖上沈三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你最多在这里待两天,能天天盯着么?你现在这样直愣愣地闯过去,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尴尬了,只会影响拍摄的进度。”顾云来说。 那你说怎么办呢? “其实他们两个人,只要盯住一个就行了。你让刘冲搬过去跟沈三子住,把他摁住了,不就万事大吉了?”顾云来说。 对呀,这是个方法。一个私家侦探,真是跟万金油一样好用。那你这边短了人,就能随心所欲了吧? “天地良心,你可以去问问刘冲。沈三子第一天来,就把那瞿灿烂给赶走了。我一直在忙工作,现在连剧组的事情都不直接参与了。还哪有闲心去搞那种事情。”顾云来大喊冤枉,即使是他和瞿灿烂的事情,也只是捕风捉影,根本就没那档子的事儿。 是这样么?沈艳丽问刘冲。 基本属实。他在这个阶段要是闹出什么绯闻来,对整个城建局的声誉都会有影响,进而影响到小学校的工程进度。我想,他应该是不会做出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的。 刘冲总算是说了句公道话。对呀,别忘了,顾云来还是这里城建局的局长呢。要是闹出桃色新闻让镇政府给抓住,那他的整个计划就都毁了。包括前程和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顾云来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干出这样有违常理的事情呢。 对了,他跟镇政府的关系处得很不好。上任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去拜望过镇上的各级领导。好像铁定了心要一个人办事,如果对方要给他使绊子,那将是防不胜防的。 说让王复旦回去搞样片,他一去三天不回头。大概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今天一早他拿着样片过来,可是这里已经开拍了。王复旦很生气,说你们就是找个借口搪塞我。还没等我来,就已经开拍了。 王复旦以私人身份找麻烦,本来老导演和沈三子是负责拍摄一块的,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王复旦怼回去。可王复旦偏偏作难于城建局。顾云来就不得不说了:你以为呢,本来就是搪塞你。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就算你真搞出一个奥斯卡级的样片,我们也都是没打算用的。 这样就把王复旦给彻底得罪了,再想想也可能是得罪了镇长,得罪了整个镇政府。 沈艳丽劝他说,十里镇不像是花山市那一套,你应该把各方关系维持好的。 “没办法,我如果想要维持关系,这电影根本就拍不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及时从剧组撤了么,就是要为了要顶住这方面的压力。在城建局盯着,随时防备他们发难。”顾云来说,他现在所做事情,比拍戏更加重要。 而且他们也并未得到乡贤的支持,只是笼络了村里的年轻人。如果让镇政府知道了,联合村里那些老人来闹一通,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横竖都是事儿,顾云来不可能独立于任何一方做事情。他现在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一个。所以叫沈艳丽来处理沈三子和戴天娇的事情,也是指望沈艳丽与他分担,他自己已经分身乏术了。 我怎么才能帮你呢?沈艳丽理解顾云来。 “你能稳住沈三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眼下,还只是沈三子有这个心思。你让人盯着他是正确的选择。不应该以沈家人的身份过早去接触戴天娇,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再说你见了她的面,该说什么呢?是宽她的心,还是直接说你们俩不合适。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会影响到戴天娇的情绪,影响拍摄进度。所以……” 你不用说了,我不去见她就是了。沈三子那边,我也会让刘冲盯住了。 我从没接过这样的活儿,以前盯出轨盯小三也就算了。现在两个小年轻正常恋爱也要盯,你们有钱人家,怎么就这么多的事儿呢!刘冲这等于是给沈三子当保姆了,还要住在一起。 那你接不接呀?我出双倍的钱。 不是钱的问题,你已经付过钱了,这等于是任务目标转移。算了,我的招牌就是与人分忧。这活儿,我接了!刘冲知道跟这帮人越走越近准没有什么好事,可又能怎么办呢?眼下,刘冲这个外人确实是节制沈三子的唯一手段。 把他整得老老实实,这一点都不难。难的是,你如何能阻止两个年轻人日益靠近的心呢? 当晚,沈艳丽就带着刘冲去宾馆找到沈三子了。 说不见面,还是跟戴天娇见了面。但是沈艳丽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沈三子拉到一边。说从今天开始,刘冲就跟你住一块儿了。具体时限不定。 姐,你这是干什么呀,派人来监视我? 你说对了,还就是监视你。让你为所欲为那还得了?(未完待续) 第301章 强人锁男 我现在是清清白白的十八岁,既没结婚又没有什么感情纠纷,你监视得着么?沈三子对此当然是很抗拒的,不仅是因为要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他心里还不高兴,这么损的招,一定是顾云来给出的。 我是你姐,这个身份够不够?要不然,我把事情说给老爸听。他敢派人来把你五花大绑回去,你信不信? 信,我信!姐,你可千万别跟爸爸说。电影已经正式开拍了,戴天娇这姑娘,有灵性。我敢保证,有一天她绝对会大红大紫的!到那时候,她不就够得上我们沈家门儿了?现在只是在调教的阶段,我能守住底线,你放心吧!就不劳什么盯梢的啦,我一个人自在惯了! 沈三子溜进房去,锁上房门。 消极抵抗?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沈艳丽对刘冲说。 可以么,不怕把动静闹大? 闹大了自然有我担着,你只管做事! 刘冲得令,一脚就把门踹开。把沈三子反剪了双手,摁在床上。 哎呀哎呀,要断了!你这个傻大个子,信不信我叫人弄死你呀! 信,但只要一次不成,我就能把你拆成八瓣儿。刘冲继续使劲,沈三子疼得呲牙咧嘴。把握住了分寸,既能叫人服气,也不伤了他。 沈艳丽也不叫停,不使一点非常手段,沈三子是不会服气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我知道错了!监视就监视吧,只是以后这种姿势,不要成为日常才好! 沈三子连连求饶,沈艳丽让刘冲放手。只要你放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还能充当你的保镖呢,这个身份,也不突兀。 我这军队式的擒拿技巧,你想学我可以免费教你。包你学成之后,三五个普通人近不得你的身。刘冲说。 我是有身份的人,你几时见过我直接跟人动手的。你之前是盯顾云来的,怎么没见你把他也弄得连连求饶啊?这损招一定是他出的,我还从未见过他求饶的样子呢! 他呀,有些手段,我也胜他不多。既然我的职责只是盯梢,就没有必要做出可能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刘冲跟顾云来早就较量过了,虽然刘冲是可以勉强制住他,但要逼急了也不好玩。 那好,既然已经安排妥当。我回去了,你们歇着吧。沈艳丽刚要走,酒店的保安就找上来,这门…… 要赔多少钱,算我的。你给他们另开一个房间,要两张门卡。 迅速处理,不牵扯太多,没有引起围观。不过从这以后,整个剧组也都知道,沈三子跟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了。 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沈三子也不多作解释。总之那夫妻两口子啊,手段是一个比一个歹毒。 沈艳丽照旧是回城建局歇息,跟顾云来待两天之后,就要回花山了。 这一次,他们的话又不多。沈艳丽说市政改造的一起工程就开开始了,以后双休天她也未必能常来这里,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这么快?我还以为开工怎么也得拖到下半年呢。”顾云来说。 你以前是用不断解决问题的方式磨洋工,现在我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上面也就不打算拖了。 “这样也好,你初任科长的第一个大工程确实该雷厉风行一些。显得你别我这个前任科长能力要强。”顾云来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拖延,在官场待得越久了,越懂得要把功劳让几分出来给别人,自己的位置才能坐得久。 “你能学到这一步,就差不多该出师了。我以后,怕也帮不到你什么咯!”顾云来说。 对于女人而言,男人永远是一座挖不尽的宝库。在你身上,我还有好多可学呢! 三分薄面,顾云来应承着。实际情况是沈艳丽那边蒸蒸日上,而顾云来这边是进度缓慢。 以后休息时间就好了,沈艳丽好容易来一趟,就先在这边散散心。 王复旦回去之后气不过,就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镇长老爹。原来他跑来剧组的事情,镇长还真不知道。 还添油加醋的说,他们明知道我是您的儿子,还把我当狗一样的打发了。那气焰和态度十分嚣张,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爹,我敢断定。这里头绝对有事儿,不是拍一部电影那么简单! 你断定,你拿什么断定?你有证据么?你不了解顾云来这个人,他在花山市的时候就已经很出名了。很多人想整他,可没有石锤,光靠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他真要反扑起来,是相当凶猛的。你别看他是下放,可以往在花山市累积的那些关系还在。我们轻易动不得他。 那就这么忍气吞声了?他摆明是要独吞这份政绩,没把镇政府放在眼里,根本就不带你们玩儿的。 我的傻儿子,这种事情干好了才能叫政绩。干不好,那就是污点了。反正小学校建成了,我们镇政府怎么也要跟着沾光,他绕不开的。要不是搞不成,我们没掺和过,那就是他自己背锅了。 于是就由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了?镇政府在这里几十年,连个小学校都盖不起来。如果真让他给干成了,这样的政绩,你们真的沾着脸上有光吗? 说的也是,怎么看也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不更显着我们碌碌无为么……可他到底是怎么搞定桃园村的那些人的?我们以前又不是没试过,晓以利害,怎么都没用啊。 关键是没有找对人,前天桃园村的书记到办公室没有找到您,就找到家里来了。他给了一份会议记录,说是顾云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土地的使用权。本来是拿不到的,就是这个老唐,从中作梗! 不是叫你不要随意翻看政府文件的嘛!你又无心仕途,对这些事情那么关心干什么! 我是看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镇政府原本还是占着优势的。到头来你不做事,我也不做事,反倒让他顾云来占了先了。您看他上任才不到一个月,前前后后干了多少事情?再瞧瞧镇政府这些官员,每天就是上班喝茶看报,白领薪水。我看在眼里着急!他能用那么快的时间拢得来老唐,我们在十里镇都扎了几十年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 儿子,这里头的事儿吧,你从表面是看不明白的。很多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以前的镇政府,把老唐给得罪了,人家是不会跟我们合作的。现阶段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得随大流。显出自己来,就会招致群起而攻了。你的心态跟顾云来是一样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没什么顾忌呀。你再看看镇政府主要部门的负责人,整体年龄都偏大。都是安安静静熬退休的状态,谁也不想担风险强出头啊。 再加上几次工程款的下落不明,就被市政府给彻底放弃了呗。 胡说!工程款是退回市政府了,只能有这一种答案,你晓得么! 能瞒得住吗,人家不会查账啊。 不是一个人所为,就没人会去查。儿子,我不几年也要退休了。得为你,多积累一点。你答应我,能干别的事情谋生,就千万别走仕途。你瞧着吧,十里镇的问题,可不是他一个顾云来能解决的。 十里镇除非是从上到下全都换血,这么大的动作,市政府也担不起啊。就城建局一个部门,顶多就是搞些修修补补翻翻盖盖的,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可顾云来也没有把自己当作十里镇的救星啊,他就是在自己的职能范围之内,搞些修修补补翻翻盖盖。能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了,跟一帮碌碌无为的人比起来,就已经显得出类拔萃了。 正因为十里镇这样的现状,才让他觉得有搞头的。如果十里镇一开始就是政风通达,欣欣向荣,那顾云来才真是无用武之地呢。 他们所没有意识到的,是顾云来把其真实的目的量化成几个具体的事件。比如拍电影,比如盖学校。让别人看到他们真的是在做事,而不是整天口号啊动员啊什么的。 关键是要有钱,你查到顾云来背后的资金链了吗? 那还用查?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负责这次拍摄的演绎经济公司,董事长是沈氏集团的三公子。他叫顾云来姐夫,你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背后站着花山市最大的财团,怪不得他这么有底气了。人穷就要受气,受气也得忍着。他背景这么深,我们能怎么办呢?由他去折腾吧。以后搞招商引资,说不定还得仰仗他呢。所以你今天,不该跟他把关系搞僵。他不说,可以让你做剧务么。你就去做啊,这种事情,怎么着也要想办法掺和。等他干成了,也好扯上些实在的关系。 镇政府真的没钱吗?还是穷了地方财政,富了个人腰包。你们总指望着别人来建设十里镇,然后跟着吃一点残羹剩饭。就这样的想法,难怪一辈子落在别人屁股后头! 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未完待续) 第302章 立场 我有说错吗?首先立场就不对了,还怎么干得过别人。顾云来虽然也是为了谋求政绩,可他毕竟是要以干实事为依托。这么一比,就高下立判了。把工程款匀下一部分有多难?村民又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随便修修补补也能图一两句好话。可你们贪得一点都不剩,个个是秃子头上的虱子,真当别人都傻呐! 你这是要告你爹的刁状,大义灭亲是么? 没有,你是我爹。你做了再多的错事,我也只能替你瞒着。这是父子纲常。可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是十里镇人。吃家乡的水米长大,反过头来喝家乡的血。有些话我本不想说,您作为带头人,开了这样的口子,您是不是要负主要责任呢? 臭小子,你还责怪起你爹来呢?你怎么不算算你读电影学院花了我多少钱?还有那些器材吃住花销,在城里给你置的那套房。你爹我一个镇长,光靠工资能养活得起你么!到头来你还数落起你爹的不是。我是对不起十里镇的乡亲,可在你的头上,我问心无愧! 这样的想法,到底不过是亲情绑架式的粉饰罢了。说得再难听一点,镇长是在自掘坟墓。装到一半还不忘把自己的儿子也拉下水。 可真如他所说,群体事件一般不会有人过问。上面派顾云来下来也不是为了反腐,那这些事情,基本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安安稳稳一辈子,不管是挣下的还是攒下的,到底怎么来的,王复旦始终也与之共享了。 王复旦还年轻,一时当然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设定。但他毕竟也没有勇气将事情公之于众。 如果整个镇政府连根拔起,上面没有那么多人补缺,对十里镇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顾云来现在是稳重,我做我的事情,你们只要不来给我添乱,我就不揭你们的老底。大家和平共处也就得了。不然你以为十里镇十几年搞成这副鸟样子,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站在谁的立场上,你的言行,就要为这一方负责任。你跑到他们的剧组我不怪你。但你错不该,拿我的名头来压他。顾云来不是一个吃软怕硬的人,真要是把他惹急了,他敢把十里镇闹一个天翻地覆你知道么! 没有,我没说我是您儿子。但他们肯定是知道了,那些群演里面,好多都认识我。我刚开始也是真心想参与拍摄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能正因为这种关系吧,他连我的样片都没看就把我给赶回来了。 可能不光是针对我的一个下马威。你想想啊,你一个外人,上来就要参与核心拍摄。要我,我也不会同意啊。 反正我不服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明天再去,态度诚恳一些。就算是当剧务端茶送水我也认了。我一定要弄清楚,他顾云来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第二天大早王复旦果然又去了,软磨硬泡的说要当剧务。他是求的顾云来,但顾云来已经不在组里了,还说他不参与拍摄的过程。你要求,就去求沈三子他们。 王复旦于是又来到了剧组,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拍摄。无论从拍摄还是调度方面,都很专业。偏巧了,剧务那边似乎有些忙不过来。 王复旦于是找到沈三子,提出要进组帮忙。 已经正式开拍了,用不着你的那些镜头了,你回去吧。沈三子说。 我是来应聘剧务的,不想左右拍摄。 你堂堂镇长的大公子,跑来这里当剧务?别闹了,传出去我怕他老人家一怒跑来拆了我们的摊子。 社会分工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是否觉得剧务这份工作很低贱啊!王复旦故意高声,让那个忙得满头包的剧务听见。 也是啊,我都这么忙了,也没见你跟我增加人手。同样是拿工资的,凭什么我受的累就比别人多呢? 故意拆台是吧,别以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剧务是负责整个剧组的衣食住行等一切杂事,稍微有心的,根据每天的花销就能推算出一个剧的总体投资大概有多少。你说,你进组是不是想查我们呀? 我为什么要查你们的资金呢,这有是意义吗?我无非是想知道,你们究竟是闹着玩,还是搞真的。 有这样带着全套家什闹着玩的吗?这一天一天的花销,可都是真金白银。我更没指望说这个电影能上院线回本。主要是为了宣传一下十里镇,好为建小学校筹措资金。 哦?你背后的沈氏集团,随便捐助一所小学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你小子话太多了,不受欢迎,赶紧走吧!刘冲,将他轰了出去! 别动手!你们拍外景又不是包场。这里是十里镇,不是什么影视基地。我作为十里镇的人,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他说得对,他不是组里的人,我们没有理由赶他走。刘冲说。 你不让我参与也行,我就每天来这里看,总能让我瞧出端倪来的。王复旦还拿出一个本子,在那里写写记记。 遇到这么一个麻烦,人家确实也没有影响拍摄,就很难办了。 拍摄结束之后,当晚沈三子找到顾云来,问这件事该怎么办。 “你先问问自己,我们的拍摄,真有什么猫腻吗?”顾云来说。 你不是说那块地底下…… “嗯?说清楚,那块地底下有什么?” 文物啊!你在这里跟我绕,不是早就跟我说了么! “你记得不全,我说的是,可能。如果拍摄要稍稍涉及几十年前的旧事,这种可能性就是合理的猜想。”顾云来说。 对呀,那要是万一被那小子给知道了该怎么办? “不是万一,他要是真的每天来这里看,等拍到那部分,肯定会往那方面想的。”顾云来说。 你真的把我绕糊涂了,你到底是想让他知道呢,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这就要看他知道了之后会怎么做,凡事多想好几种可能。你猜一猜,他知道之后会怎么做呢?”顾云来说。 肯定会告诉他爹啊。到时候镇政府带人来强行挖地,要是挖出文物来,镇政府就出名啦!可跟你没什么关系,人家一份钱不花,功劳全让人家给得了。 “对,按照他们做事的方法,肯定会把这块地给圈起来,以待挖出更多东西来。那小学校还要不要盖?你在想想,挖出要上交的文物,跟盖学校相比,对村民来说,哪一样比较实惠?”顾云来说。 那他们可以不上报啊,挖的东西眯下来,就跟几十年前一样。 “除非旁边的人都是瞎子,现在可不比从前了,在自家地头随便一锄头?那么大一块地,没有大型机械是不行的。”顾云来说。 就是上大型机械呀,反正怎么不能让他们抢了先!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有什么好着急的。挖当然可以挖,但是要看以什么样的目的。这块地,我早就向上面申报了小学校的建址。如果是以挖文物的目的去挖这块地,镇政府谁也沾不得。要引出几十年前的旧事,村里那些老人能接受吗?唯一能够对这块地展开挖掘的,只能是我们,以盖小学的名义。装作不知道里面可能有文物,才能让那些老人无话可说。”顾云来说。 可这个消息一旦公之于众,不知道也变知道了。到时候不管是以什么理由,那些老人都不会让挖的。 “这就要看镇长有没有胆子将消息公之于众。几十年前的旧事,他作为镇长,真的会一点都不知情吗?”顾云来说。 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了,把老唐的这段故事剪掉不拍最好。 “真要不影响故事的完整性,都随你们。我说了,不再参与拍摄,把这方面的工作全权交由你们负责。” 其实顾云来心里也不把稳,镇长如果真知道几十年前的事,那他也是够厉害,能稳了这么多年不见半点动静。十里镇有什么?除了这点曾流于传说中的文物事件,基本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发展潜力了。 镇长几十年如一日的平淡,他就真的没有大干一番的心思? 虽说加入老唐的故事可以增加十里镇的传奇性,但如果会有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的风险,那就还是别拍了。 如果真的挖出文物来,你小学校还盖不盖?沈三子问顾云来说。 “两码事,最多就是重新选址的问题,小学校是一定要盖的。只要不是挖出什么文物群,就不影响整体规划。真有这样的爆炸式新闻,小学校的事情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那我们也成了在政绩与村民实惠之间的选择。镇政府再凑上来分一分,我们也就没多少值得人称道的地方了。所以无论如何,小学校是一定要盖的。而起按照原来的计划和规模,一点折扣都不打。文物是我们挖出来的,媒体让镇政府去应付。我们落一个踏踏实实干实事的名声,不好么?”顾云来说。 我明白了,在你心里,已经有了倾向。(未完待续) 第303章 隐忍与爆发 顾云来原本目的很明确,可是这么多天的调查走访收集材料,他大概和许多人一样,内心有了极大的转变。大部分的乡亲还是勤劳质朴的,看着这些人,但凡有能力的,都想为他们做点事情。 十里镇这个地方,真的是需要有人来干一番实事了。 可十里镇并不能给这些干实事的人留下什么来,无利可图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多高尚的会试着去担待。做了事情真能讨一声好,那也不错。可这十里镇的问题比较复杂,不是你一门心思往里头冲就能解决问题的。 顾云来还不至于自负清高到有资格为名请命,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从一件看起来最简单的事情入手。即使是这样,他也渐渐被弄得有些焦头烂额。 所以顾云来现在不主动参与拍摄计划,是为了少让自己受这种助人为乐的情绪影响。他现在没空,也没有那种能力。真正无私奉献的精神和品质,他很想有,但是他没有。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简简单单做一件事情,然后达成目的,仅此而已。 以前做时间很简单。上面派任务下来,按照规定和章程去办就是了。带着政令下乡,总好过一言不发就把你甩到这个地方来。顾云来做科长的时候,也经历过很多困难,但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愁的时候呢。 关键是你的心态还没有摆正。如果觉得现在这些就算是困难,那当你经历更多困难的时候。也就习惯了。沈三子调侃道。 “你小子还有些调侃我?现在这样复杂的局面,至少有一半是因你而起的!”顾云来说。 没有我,这事情要是没有我,还开不了头呢。再说了,我们这些小辈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这些自诩的前辈不都是试图对我们进行革命的传统教育吗?说什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经历磨难怎么能够成长。现在怎么呢?是你经历的磨难不够,还是你的成长已经到头了? “你可以少说点风凉话,多做事情或许有用些。如果我不用去管你和戴天娇那些闲事,我现在也不至于那么被动。”顾云来说。 谁也没让你陷入被动,只是你这种消极的处事方法,把原本简单的事情都搞复杂了。想想看,你原本来十里镇只是为了做成两件事。可现在呢,需要多少件事情去铺垫。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不是你原来的准备就不充分,没有预想到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呢。 “干着好好的工作,突然谈起恋爱来了,这谁能预想?” 人的情感,本来就是最不可预想的,这你都没有想到?再说了,我不也给你们提供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女主演嘛。你也就是借题发挥,最让你头疼的是镇长家那小子。他的加入才会影响局面,而我做的事情一直都是起着正面作用的。我敢保证,你要搞定他,还得求助于我。就像瞿灿烂那样,你永远找不到摆平她的方法。想知道吗?因为你没有我这样的真性情。你做了坏事,还要谨守着最后底线,有意思吗? “一错到底就有意思吗?不顾后果那是你们这种二愣子的玩法。我是个有正确社会定位的人,我做事,是要符合一定的社会规范的。简单来说,就是有明显违法嫌疑的事情,我不做!”顾云来说出这种话,连自己都不敢高声。只是把最后一个字的音咬得很重,以表示自己想要做到的决心。 不被人看出来就行咯,是这么个逻辑吧?而且我用在瞿灿烂身上的手段,绝对不违法,只是有些小恶毒罢了。 “什么手段,我能学习一下吗?” 你学不来的,总念着一个什么所谓的正确的社会定位,你能说清楚自己的定位吗?在你眼里,我们这些手段都是下三滥。普通人仔细想想其实都能想到,说出来也就不灵了。 “那你一个从小没受过难没受过气,出身好接受良好教育的人,是怎么学会这些下三滥手段的呢?” 嗯……这个问题沈三子需要想一下。如果不是认识的人,他到外面说自己是沈家的孩子,几乎都没人相信的。因为他之前的生活都过得太土太俗了,认识的都是些三教九流。因为沈老爷子的调教,他一直都被当作普通人家的孩子。 人家一个巨富之家读大学,怎么也开一辆超跑上学报道是吧,第一天就上了学校小报和当地热点新闻。可沈三子第一天入学报道就是坐的公交车,连铺盖卷都是自己打好的,因为老爷子没给经费,更没有说什么时候才会补发经费,所以沈三子能省的地方就先省着。 因为东西太多,出租车不给带。沈三子就只能在众多的抱怨声里挤公交了。 由于大学生活很苦,沈三子又不甘心这样一直平庸下去。于是他尽量利用自己现有的资源,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这么说吧,在大学里活动经费最充足的几个社团,沈三子都参加了。但他不争当积极分子,一是没那个精力,二是需要资金投入。这种社员的积极分子,一般都是家境好的学生担当的。沈三子现在的设定是普通人家孩子。 他在社团里,就只是个端茶倒水的角色。受人欺负,挨人白眼的机会自然是不少。可只要能屈能伸,跟那些头面人物把关系搞好,基本上就能落到不少的好处了。到大学第二年,沈三子在每次聚会上倒腾空饮料瓶子废旧物的钱,一度超过他打零工的收入。 “你还是真是你爸的儿子啊……”顾云来感叹道。沈三子是有天赋的,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已经深谙了各行各业都行得通的道路。 虽然是行得通,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行。沈三子说他在社团里收旧瓶子不知挨了多少嘲笑,但凡他念着一点自己的身份,这事儿就干不成。可沈三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且对这种只嘲笑并不阻挠的行为表示感谢。 到后来,基本上别人喝剩下的瓶子和旧物都主动交给他。 “这就是扮猪吃老虎啊,你毕业的时候,就没有表明过身份?”顾云来问他。 我现在是休学期,离毕业还有一年。他们都只知道我是因为家庭的缘故休学,不知道我已经是影视公司的老总。我不需要借助家势,光是这样一个身份,就足够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还是的,关于隐忍与爆发,顾云来确实有许多要向沈三子学习的地方。 顾云来在业务科的时候也一直隐忍,只不过这个爆发期显得漫长了一些。一路忍到十里镇这个地方,他有些忍不住了。人是可以很坚韧的,但也有个承受的限度。他不能忍的是,一个小小镇长的儿子也能跑来将他一军。 原来你是为这种事情怄气,那就很好说了。王复旦就是一个刺头,他很容易犯事。那你说一个刺头,到底是远离自己,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更容易管制和调教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考虑过让他加入拍摄。毕竟成为手底下的员工,他也得接受我们的工作安排对不?可我又想了想,这样甚为不妥。我已经决心不参与拍摄了,他是在你的直接管辖之下。这我就不敢确定了,以你们俩的性格脾气,没准儿还成朋友了。”顾云来说。 哈哈哈,你这个猜想倒是很有意思。我念大学的时候,倒真有这样的朋友。你就是想说,我们是臭味相投呗。这我承认,但你必须搞清楚一点。我和这种人之间,只能相互合作各取所需的关系,绝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就跟你以前的那些小女朋友关系差不多呗?” 是这样意思。真正的朋友,或是真正的女朋友,是需要真心付出的。在自己的能力之内,那不叫付出,叫给予。所以我从来不主张直接给戴天娇钱,而是努力给她创造机会。这份心意,她应该是会明白的。 “我倒是希望别人直接给我钱呢。是给予也好,是施舍也好。我不担心自尊心受到什么损伤。当你做什么都觉得很无力的时候,自尊心这种东西,只会让你压力倍增。所以,你直接给我投资的方式,我是很认同的。”顾云来说。 所以你主动不参与拍摄的意图,就是把拍摄的掌控权全都交到我的手上?这样,就成了我主动投资,而不是化缘化来的。你这一手行啊,简简单单,就把关系给撇清了。 “有戴天娇参与,我就不信你现在会半途而废。”顾云来说。 呵呵,你学到了。或许这本来就是你固有的手段,但是还不够歹毒。那我如果说,既然拍摄所有权都回到了我的手上。那我为什么还要按照你的剧本大纲呢?我如果要碰红戴天娇的话,这个题材是不合适的吧。 “那你就是单纯地跟我置气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顾云来说。(未完待续) 第304章 充实的一天 你单靠个人情感来维系,是不足够的。至少,要不要让王复旦加入进来,决定权在我的手上吧。 “那当然,决定权一直在你的手上。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不用问过我。”顾云来说。 厉害呀,你故意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然后顺利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交到了我的手上。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该怎么办,那就由你自己来办好了。你跟我一样,心态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我是想搞一份政绩的,而你只是想来玩玩。到现在,我们都想干成这件事情。无论对于我们还是十里镇,这都是实实在在的。”顾云来说。 凡事都要衡量一下盈亏,还仅仅是钱财上的盈亏,那活得有多累啊。我沈三子做事从来不计较这些,就算是这电影拍不成,对我来说还是很有收获的。 “那是,仅仅是一个戴天娇,对你而言就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沈三子很腼腆地笑了,说今天剧组休息,他要去医院瞧瞧戴天娇的父亲。 沈三子有他的事情要做,即使瞧病人,也是相当认真,欢天喜地就走了。 现在,又只剩下顾云来一个人。在这样又一个平凡的星期天,沈艳丽也没有来,代表她那边也开始真的忙活起来了。 只剩下顾云来一个人了,他似乎从来没有像这样闲在过。他不是不想掺和拍戏的事情,即使在休息的时候,剧组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而城建局呢,顾云来纵使如此竭力,依然是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 土地的使用权拿到了,小学校的批文也下来了。顾云来待在办公室里,坐得笔挺,但依然显得无所事事。 副局长也回家和老婆孩子过礼拜天了。就算他在,顾云来跟这个人也没太多私话可说,一般就是工作上的指派与交待。副局长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但也不能称之为朋友。 顾云来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扫清,但他不愿去想。他现在想的是,怎样让这样平凡的一天过得充实一些。因为他发现,这地方好像除了他,其他人都有地方可去。 如果只是待在城建局里假装忙忙碌碌,会被人笑话的。顾云来到镇上随便走一走,可转悠着,就到了镇政府的大门口,就好像是闻着味儿来的。 人家星期天也休息,只是有几个人在值班。 门房老大爷基本就跟临退休的老人状态差不多,在门卫室里喝茶看报听广播。 顾云来不知道进去有什么意义,当然也就没有进去了。 他依然漫无目的乱转,期待和上次一样,迷了路,误入一片桃花源。 但是他很快发现,人只要在一个地方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就很难迷路。因为在一个整体很陌生的地方,会不自觉地绕着这块熟悉地盘的方圆范围转。看起来漫无目的,只是就是哺乳动物从血脉里面沿袭而来领地意识。 不走远一些的地方,是不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事情的。顾云来既是期待,却又有些胆怯。一个瞿灿烂,就差点让他脱不开干系。这次,还敢做同样的尝试吗?但他所期待的,绝不是像沈三子的艳遇那么简单。 顾云来一直想摆脱刘冲对他的监视,现在顺利摆脱了,却又不再敢踏出那一步了。 顾云来从镇上一直走到乡里,这是他少年时上学锻炼出来的脚力。即使工作之后,能走得来的路,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之下,他也绝不坐车。 想保持一种行者无疆的意境,在车上走马看花的风景,总不如步行来得那么真实。 如果是以专业眼光,顾云来是看看十里镇的自然风光有没有规划的可能行。虽说旅游地的风景要尽量避免人工的痕迹,可旅游路线这个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总不能让游客到这里,也跟顾云来一样,走两步,迷路了。 十里镇的道路状况还不如顾云来的家乡顾巷村呢,主要是这些乱种的桃树,确实加大了道路规划的难度。只有那种,人走出脚印痕迹的乡间羊肠小道。 有时候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就没了痕迹。难道当地人都是猴子变的,顺着这些树爬飞走了? 小时候,顾云来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一天也不会觉得饿。因为野外有好多东西可以充饥,钓鱼摸虾挖番薯,劳动换取收获和快乐。没有多吃多占,就是为了玩儿。 现在的童趣是少了。顾云来走到一片竹林里,看这里的春笋生得很好。有一株特别鲜亮,惹人怜爱。而且肯定是无主的笋子,要不然生得这么好的品相,怎么会没人来采呢。也许是人家吃惯了,并不稀罕吧。 可这东西在城里,确实是难得的美味。无论是炒肉还是煲汤,都很好。要是在餐馆里,一盘怎么也得几十块吧。 不如采些回去,晚上竹笋烧肉加餐吧。顾云来只是想着,嘴边就好似生起那股鲜味。可今天是礼拜天,局里不开伙,连厨子都回去了。顾云来一到这种时候,要么就是吃泡面,要么就是自己料理。 就是自己一个人,也要获得丰富多彩,顾云来不想这么凑合了。 伸手去采,这竹笋要拔出来还是要费点力气的。既然不是孩子气的行为,上升到为了民生大计,顾云来直接就两只手了。 这一下背了光,没察觉。突然手背一股刺痛,一条细长的青绿色影子一闪而过。 糟了,难道是竹叶青! 顾云来所在的地方,知名的毒蛇不多。就算是有,恐怕大部分人也不认识。其中最可怕而且大名鼎鼎的就两种:五步蛇和竹叶青。 五步蛇顾云来没见过,听说毒性极强,人被咬了走不过五步,所以害怕。 竹叶青就见得多了,首先这蛇很漂亮。 顾云来顺着瞧过去,果然是竹叶青,这就放心了。 因为这种蛇并不致命,但随后剧烈的灼痛就教顾云来做人了。而且手很快就肿了起来,握都握不得。 这种肿胀和疼痛让顾云来很不安。有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的人家应该有紧急处理阵痛的药物。 顾云来翻过一片坡地,直接滚下去,把人家篱笆都给压烂了。顾云来现在很清醒,就要装作一个被毒蛇咬伤的惊慌失措年轻人,好敲响别人家的门,请求帮助。运气好,还能套个近乎。顾云来这一天,也就有处开销了。 如果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这就非常合理又舒适了。至于为什么乡下会有这么多单身而且独居的小姑娘,顾云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这样吧。 小姑娘一开门,顾云来应该冲上去抱着她的腿大喊救命。可一看小姑娘那扮相,立刻就怔住了。 我就说嘛,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一个人住在这样独门独户院子里的小姑娘,肯定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手上拿着镰刀呢,也许因为这个,她才敢如此利落开门。 “我这手,被蛇给咬了……” 我这里又不是医院,被蛇咬了找我有什么用。 “俗话不都说么,万物相克。毒蛇出没之地,百步之内必有解毒的草药。我就是来碰碰运气,要我死撑着回镇上就医,其实也可以的。” 那你就回镇上嘛,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什么。 嗯?真就这么不近人情?“我走步动了,死活也就只能先待在这里。我已经打了电话叫人来。你让我在这里歇会儿,弄点干净水洗洗伤口总行吧?”顾云来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赖在她这里,花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套近乎泡妞吗?为了防止长时间的活动毒性扩散,顾云来确实第一时间就给镇医院急救打了电话。可是具体的地点他说不清楚,这里头救护车也进不来。只好又联系了副局长,可还是说不清楚身在何处。只好先找老乡问一问。 再说,这小姑娘也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啊。 村里老人说,偷东西的,手上会长疮。这些年城里来的人,应验的不少。林子里最多的是竹叶青,你若不是手欠,怎么会咬在手背上呢? “我被蛇咬了,东西又没有到手。蛇也不是你养的,更不是追责的时候。想想我如果死在这里,你不就冤魂缠身了么?可以先告诉我,这家姓谁么,我朋友想知道确切的地点。”顾云来说。 确切的地点没有,我给你紧急处理一下,你到大路上等着吧。 小姑娘终于让顾云来进屋了。 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果然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既不是孤老,这就很奇怪了。 小姑娘给顾云来清洗了伤口,挤出毒血。然后用草药敷上,说这个可以消肿和阵痛。其实就是一般的麻醉性药草,对缓解毒性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竹叶青并非神经毒素,可顾云来怎么感觉有些头昏脑胀呢。 这是正常现象,我看你这么大的个子。用的草药量,跟我家的驴差不多。 驴?你这是骂人还是……药性猛烈,顾云来不支昏睡过去。(未完待续) 第305章 月黑风高 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自己也没在医院里,可也没有毒发身亡啊。 反而觉得身子松快了许多,不说这只是一般的麻醉药么? 只是眼前还有点迷糊,模模糊糊的,就听见咚咚咚切菜的声音,大概是到了晚饭的时候。乡下人晚饭都吃得晚,这不奇怪。 叫人救了一顿,还饶一顿晚饭。顾云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下床看看副局长来了没有。 可一挣吧,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在床架子上。衣服被扒光了只剩下一条裤衩。 “你要干什么!”天晓得一个小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情,顾云来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你刚才中毒了,我还能治得住了。现在你好了,我总该有些防备吧。小姑娘说害怕他是坏人。 “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谁看起来更像是坏人?你那边又是剁料又是磨刀的,你这是要准备晚饭呐,还是要吃我?”顾云来感觉自己像在砧板上,这情境怎么都是说不出的古怪。 你这蛇毒扩散全身,我要给你弄个药浴,才能彻底清除的。 “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怎么会扩散?我朋友呢,他怎么还没来!” 那该去问你的朋友,我既然把你请进了屋,就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 女孩不是在准备晚饭,而是在剁药。她给顾云来准备了一个大木桶,把草药磨成乳白色的汁液,活到洗澡水里面,就像牛奶浴一样。 演戏演整套是吧?可你现在绑着我,要怎么给我洗澡呢?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甚至连顾云来都不自觉主动帮小姑娘思考一个可行的方案。 按理说她应该是不敢杀人的吧。明天就是上班时间,城建局的人一天不见他人,肯定会派人来找的。 至于副局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这确实很难解释。 小姑娘还是有办法。她绑顾云来床板的四角是活动的,可以拆卸。先拆下来把顾云来的手和脚都绑在一处,这不就成功把顾云来推到地上了。 至于怎么把这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塞进木桶里,其实也很简单。利用一个省力滑轮组,吊到木桶上方。一撒手噗通,顾云来是头朝下入水的,因为手和脚都绑在一块了。 这么专业的一套机关和工具,你还敢说这都是巧合? 她这是要把我淹死在木桶里吗?如此颇费周章的杀人方式,顾云来还是头一次见到。 等顾云来淹得差不多了,呼呼猛灌了好几口水。她又拿一根杠子从顾云来手脚之间穿过,把他扳正过来。正好跪着,露出脑袋。虽然是狼狈些,但总算可以呼吸了。 “哗,你这是要救人呢还是虐待呀!” 嘘,这是古法。人在紧张和恐惧的时候,毛孔会扩张,更易吸收药性。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小姑娘神神叨叨的样子还是让顾云来有些不安。 顾云来这就泡上来,感觉像是腌渍,要先入味似的。 泡了也不知道多久,小姑娘再把他吊起来晾晾干,再绑回到床上。 真有她的,弄完这一套,几乎全程与顾云来连身体都没有过接触。 有几个人能禁得住这样的折腾,顾云来当晚就感冒了。小姑娘给他捂上了一床大被子。 全身不能动,真难受得紧。顾云来前半夜根本就睡不着,后半夜迷迷糊糊的,终于是睡着了。那应该是昏过去了,顾云来自己也分不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云来感觉是神清气爽。烧也退了,起来又能打死头牛。只是热得难受,出了很多汗,棉被都被浸透了。 乡下土法发汗治疗,还是很有效的。只是没见过这么粗暴的。 小姑娘进屋把被子掀了,拿出去晾着。又给顾云来灌了两碗大米粥,补充水份和能量。她说,如果有葡萄糖就更好了,只是现在没那个条件,你将就将就。回去之后,营养你自己补。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云来问她。 我爷爷以前就是村医,我爹接他的班,当了赤脚医生。我也跟着学了不少,可后来赤脚医生退出历史舞台了。我一没学历二没有行医执照三没有医疗器械,只好采些草药在村里治病。也不收钱,按情分,换点粮食日需什么的。 “听起来有些像巫医。” 是巫医,大病治不了,小病治不好。但我家祖传的治蛇毒可是一绝,许多外乡人来不及送医的就来我这里。 有独门绝活的话,小姑娘的日子应该还过得去。只不过顾云来不相信所谓的古法能比抗毒血清还有效果。应该还是那样,剧毒来不及送医的话,在她这里也一样是回天乏术。能在小姑娘这里救得过来的,在医院里一样有救。 现在科学进步了,人的意识也提高了。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送医,而不是借助什么古法秘籍。蛇毒这种又不是什么慢性病,没有中医调养一说,只有治得好和治不好。小姑娘这里送医率低,治愈率自然相对就高了。 大概许多的古法治疗,就是这样被传神的。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小姑娘这里收费相当良心。在同等条件下,小姑娘的技术又不弱,自然受到了村乡的青睐。 不过这种治疗的方式,真的有人能够接受吗? 那只是针对你。你是个生人,又是个外地人,还偷我的笋子。我当然不放心。 “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像坏人吗!”顾云来这么问,还带着难言的愤怒。 小姑娘弱弱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虽然不是实实在在的好人,但也不是个坏人。你把我绑在这里,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呢?”顾云来说。 好人坏人,可不是用嘴说的。你不知道,乡下最乱的时候有多可怕。许多亡命徒流窜到乡下,没有人性没有底线,为了活着什么坏事都做。我们对于外来人的处理,素来就是这样。 “你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有像我这样衣冠楚楚口齿清晰的亡命徒吗?” 没多少年,去年就发生过杀人事件。总之你的朋友不来证明你的身份,我是不会放你的。 对呀,说话就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顾云来的朋友,他怎么还不来呢?顾云来反正现在被绑着因为无事可做,脑中就开始浮想联翩。 如果这是一个充斥着阴谋的故事的话,他们可能并不希望顾云来重新领导城建局。为什么呢?大家都欣欣向荣有事情可做不好吗?不是人人都觉得好的,他们大概是习惯了平时那种安逸生活吧。 这种简单而直白的阴谋论,自然是最先能够想到的东西。就算是幼稚吧,也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实际想想,这种事情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只能存在于荒诞的幻想中。 首先派遣职称这种东西不是顾云来随便死了或者消息了就能变更的。一个城建局局长莫名旷工,检方一定会介入调查。一个十里镇方圆不过十几公里,很快就能找到的。 那么再想想,如果城建局的人只需要顾云来消失几天,他们还是隐藏得住的。利用这几天才发挥异常策划已久的阴谋呢?这种说法还是比较靠谱一些的。 可仔细想想又不符合他们的设定。城建局已经好几年群龙无首了,他们如果真的有阴谋,早就该实行了啊,为什么还要等到新官上任的风口浪尖上。 总结来说,就是城建局的那帮家伙既没有这种野心,更没有这种能力。 副局长没有过来找他,一定是昨天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姑娘,你要让我找人来,至少要先把电话给我啊!” 顾云来拿到电话,却发现手机一直处于无信号的状态。话说移动的基站信号覆盖率不是很强吗?十里镇还不至于偏远到没有信号的程度吧。 那昨天顾云来确实给副局长打了电话,还清楚地记得对话的内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姑娘解释说,那可能是你中毒之后产生的幻觉。实际上你只是跌跌撞撞地滚落下来,然后就晕过去了,被小姑娘拖进了屋。甚至在门口那一番对话,其实都不存在的。 顾云来不相信一条竹叶青的毒性能有这么厉害,能让他立刻产生幻觉并且丧失意识。 小姑娘说,咬你的并不是普通的竹叶青,还是这片竹林的毒王……当然,它还是一条竹叶青。只是毒性比其它的竹叶青猛烈许多。小姑娘的爷爷就是被它毒死的,小姑娘的爸爸一生致力于解毒剂的研究。最后在主动寻找竹叶青试毒之后也被咬死了,亲自试验毒性之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剂草药并且将配方交给小姑娘之后就安心死去了。 这个故事听起来依然扯淡,充满了魔幻现实色彩。 不过在乡下,这样的故事是很多的。顾云来小时候上学的路上有一片山坡,上面有胳膊粗的一个洞穴。传说,那就是蛇王的洞穴。还有鸡冠蛇平地如飞什么的,传得神乎其神。(未完待续) 第306章 渐渐玄乎 这种传说大抵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让他们放学之后不要多在山坡上逗留。 因为没有人真的见过这条大蛇,即使有人声称见过,其描述也十分夸张和失真。 如果真的有一条蟒蛇,顾云来还是相信,胳膊粗,那也是正常的范畴。不过有目击者形容说那起码有腰身粗,两米宽的道路对面有一片小水哇。大蛇出来喝水的时候,身体就搭在道路上,另外半边身体还在洞穴里。 那身子粗的,成年人都敢说能跨过去。 那何止腰身粗了,简直已经是怪物了。所以顾云来长大了,就不再相信这些。但有另外一种说法更让成年人觉得恐怖。因为那片上坡,曾经作为枪决的刑场,许多成年人都亲眼目睹过,这是真实的。所以坡上的草木茁壮,灌丛很深。入夜之后,没人敢到那片上坡上去。 那些死者的冤魂,就聚集在了蛇这种有灵之物身上。它能大能小,变换自如,却从来没有伤人的记录。有人说它是在修炼,有人说它早已渡劫飞升了。 既然一段传说故事,总也该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后来那片山坡被夷平,修了省道,也没见什么大蛇现身。这倒恰巧圆了传说故事的结局。从那之后也没人再讲起这种故事了,因为别说大蛇了,小蛇都越来越少见。 十里镇商业开发的痕迹比较少,蛇还是有的。 至于说一种毒性远胜其他同类的竹叶青蛇王,是另外一个亚种吗?顾云来猜想,蛇的毒性从来是没有变的。只不过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比较落后,被咬后的死亡率自然比较高了,很简单的一件事。 可顾云来分明记得他是跟副局长打过电话了,人却一直没有来,这还是无法解释。 手机是真的没信号,可通话记录里,也确实有跟副局长打过电话。时间契合,通话时间足有一分多钟。 也许是顾云来说得不够详细,因为当时他也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以副局长要找到他,还是要花些时间的。 至于说信号的问题,当时顾云来在高处,还是勉强有信号的。小姑娘的家在洼地,暂时没有信号,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你如果能放开我,让我到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要弄得复杂。你害怕我是坏人,这我可以理解。可你又救了我,现在没来人,你是不是一直要养我直到他们发现我失踪啊?”顾云来说。 多一双筷子的话,我还是养得起的。 “其实你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在医学院里深造。把你的传统艺术,和现代西医相结合。你的路会走得更远,也让更多人发现传统艺术的宝贵价值啊!”顾云来试着跟她谈条件,“没错,我是城建局的局长,我有这个能力。今天休息,工作证没有带在身上。我可以教你,在镇政府信息网上查询我的资料!” 不过,既然连信号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网络呢? 这个东西,该怎么玩?小姑娘拿着顾云来的手机问他。 对呀,顾云来的手机上有许多照片。有生活照还有小学校批文的影印件,工作证件照以及入职登记的照片。就算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那至少证明他是一个普通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吧。 通常情况,顾云来是不愿意别人查看他的手机的,这显然是非常私密的东西。但现在不是什么通常情况,顾云来也没办法了。 他甚至学会了背后解锁了能力,成功将手机交到小姑娘的手上,并且教会她简单的操作。 小姑娘打开了新大陆,被里面的内容逗得前仰后合。 好吧,顾云来日常确实有些很逗逼的内容存在手机里。并不是什么政府机密,这才是他最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城里人人手一部吗?小姑娘问他。 “差不多吧,反正普及率是挺高的。因为涉及工作的东西,基本上离不开它。”顾云来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以送你一部!” 小姑娘呵呵一笑,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冲你要的哦!小姑娘从来没有收过这么贵的诊金。 “当然是真的,我是真心对你表示感谢呀!”顾云来说。 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了顾大局长不为人知的一面了!小姑娘话锋突转,很利索地就帮顾云来解了绳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呢,小姑娘早就知道顾云来不是坏人了。因为当天夜里,副局长就来了说明情况。因为当时顾云来在发烧昏睡中,副局长也没办法将他弄会镇上。于是就打电话叫沈三子过来帮忙。 沈三子和刘冲都来了,看顾云来这副样子。说他平时告诫沈三子不要到处闲逛,自己却也做这种事情。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先让他在这里待一晚上,探探风再说。沈三子得为他姐姐把这一关。 于是他们都走了,说第二天中午再来接顾云来。 他们如果知道你的这些照片,肯定会笑破肚皮的! “居然是这样,你们竟然帮沈三子演戏?医者仁心哎,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顾云来简单难以想象。让他更难以想象的是,一个个女孩子怎么都那么容易轻信沈三子,并且与他达成一致呢。 因为戴天娇是我的好姐妹呀,戴天娇也来,我当然信他。他们都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说你顾云来一贯正经八百的形象,也该揭揭底了。 “我有什么底好揭?不就是想捉我一个作风不正的现形吗?可从头到尾,一直是你对我如狼似虎严刑以待,我连半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哎。”顾云来说。 那就他们想整你,你该好好想依稀啊,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哪里有得罪他们,只是他们纯粹想玩我而已。你等着,等他们来了,看我怎么骂他们!”顾云来现在心头窝火,他想把这股活积攒到人来的时候发作,可是他心头除了无名火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中午,沈三子他们来了。光是说要接顾云来回去,就已经是乐不可支了。相信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想象出许多的版本了。但他们还算有底线,没有让小姑娘把发生的事情都拍下来。 “沈三子,你现在是想怎么样,玩儿我是吧?我跟你算不上有什么过节吧,这种玩儿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呢?”顾云来说。 姐夫,谁也么有玩你呀,是你自己闲逛逛到这里的。昨天发生了什么,也只在我们当中流传,图个乐儿而已。你总是把自己藏得那么深干什么呢,人生来就不是独处的生物。今天这事儿,至少让我们看到了一点,你的内心也是很孤独的。不管你出来是为了寻求一份艳遇还是离奇遭遇什么的,这都差不多已经满足你的期待啦!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天过得很有意思嘛? “有意思,我差点死了哎!”顾云来起来活动活动,身上的蛇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说这个古法还真有效。顾云来虽然嘴上抱怨,但心态呢,一如沈三子说得那样。他以往,是把自己束缚得太紧了。 “你这技术,绝对是医学院的料,我肯定帮你。”顾云来对小姑娘说。 你以后,也被再用偷的了。想吃笋子,就到我这里来。反正是乡间野味,也不值什么钱。 顾云来回到城建局,立刻召集开会。说要取消礼拜天的全员休息,改成像城里那样的轮班制。除了既定的年节假期,双休天仍然是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即使休息也不许离开镇上。 为什么呢,城建局平时都没什么事,礼拜天还要在这里盯着,有什么意义吗? “一个城建部门,没事情可做,你们觉得很光荣是吗?一到礼拜天这里就空无一人,这像话吗?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来了,城建局不可能永远这么闲下去了。你们这身懒骨头堕怠太久了,我要把你们的缰绳紧一紧了。以后有你们的忙的时候,现在开始要适应这种节奏。国家和人民不是白养你们的。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城建局历年的年报整理出来交给我。实在没事情可做的,就给我扫大街去!”顾云来说。 您要单纯想追求一种忙碌状态的话,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年报,上任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交给您了。 “那就年报吗?你见过一个地方城建局近五年的年报只有一页纸的?我当时就给扔进垃圾桶了。我现在要的是,详细的年报。我需要知道,每天一年的财政支出,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顾云来说。 您是知道的,城建局的财政,一向都只够城建局内部开销的。如果您想查贪污腐化的情况,那我们不是美化自己,这地方,还真没什么可贪的。(未完待续) 第307章 大刀阔斧 “只能维持正常运转,那城建局不就成了一个完全无用的部门。我开始要搞我们业务科那一套了,从今往后,你们的工资,就跟绩效挂钩了。部分的是资金该用于城镇建设,如果你们拉不来投资的话,就等着喝西北风吧。”顾云来说。 我们是政府部门,没见过有这么搞的。我们不光要搞建设,还负责着工程项目的审批,这也是很重要的职能。怎么能说完全不用呢?您也是城建局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种意识形态的错误。这简直就是,政治思想问题! “哟,这么大的帽子就开始往我头上扣了?不爽的话,你们可以去举报我。看看我的所行,哪一项违反了城建局的章程。”顾云来说。 真要是搞得连工资都开不出的话,那我们也没法干了。 “撂挑子可以,主动辞职我从来都不拦着。可还是需要把各部门的材料整理出来办交接。我早就想借调一些工程专业毕业的年轻人来这里实习了,他们缺少的就是这种基层实践的机会。你们以为我真要巴望着你们这些吃闲饭老东西吗?不想干可以走,主动辞职我是相当欢迎的。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资格直接开除你们!”顾云来说。 顾云来终于找到可以做的事情了,就是在城建局内部搞一场彻底的大改革。至于影响有多大,他没空去想,先做了再说。现在城建局的情况,是他独木难支,就算是有副局长真心想帮忙,许多工作也无法开展。 就是这些老家伙占着位置又不做事,让顾云来十分恼火。 部门之间实行借调,将一个城建局的职能部门彻底大换血。这需要相当的魄力和人脉关系,而且还会得罪很多人,也只有顾云来敢想这样一出。 可他还真就做得出来,前提是这些人主动离职。 没绩效就没有工资,也包括您呢? “当然包括,我拉来拍电影和盖小学校的投资,没有动用过城建局的一分钱经费。甚至我上任到现在一个多月了,都从来没有过问过经费的事情。这就是给你们时间,把已经存在的问题整理出来。过往的问题我不想再计较了,计较也没用。可你们这一个月,还真都闲着跟没事儿人一样?别说我要整你们,自己有什么问题自己心里清楚。城建局的经费是否只够开销,一查账就都知道了。你们这边账目可以作假,市局那边的总账做不了假吧。好好掂量掂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顾云来说完就散会了。 那些人听完愣了许久,然后就各自忙活去了。 那些陈年旧帐,哪里还能整理得出来? 他不是说了么,既往不咎。要是让他出马查出来,可就有我们好果子吃了。 镇城建局,从来没有如此忙碌过。 副局长说,这情景,让他觉得振奋。只不过,真要查出些什么来,照章办事,恐怕整个城建局就要陷入瘫痪了。 “我只是想了解城建局的财政状况,至于怎么处理,可以灵活机动嘛。闹得他们一个人人自危,重要账面上窟窿不是很大,我就能扳得回来。这些人,不为了保住饭碗,是不会拼命工作的。”顾云来说。 我明白终于为什么前几任的局长干不成事儿了,因为他们来也是想捞个几年就走,您才是真心实意想为百姓办实事的! “别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我不怕人扣屎盆子,就怕戴高帽子。现在的城建局是一团乱麻,不用快刀是理不清的。我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按照平常的工作效率就可以整理的出来。只怪他们太笨,现在,我下一次例会就要查档案。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有的他们忙了。”顾云来说。 那是因为他们摸清您的真实意图,还以为您跟前几任的局长是一样的呢。 顾云来跟几任局长最大的不同就是作派。你实现自己的目的可以,被杀鸡取卵好几年的城建局,顾云来是迎来了史上最大的一个烂摊子。 这一个星期呢,顾云来就什么也不做,专门盯着他们忙前忙后。甚至双休假期,大家也主动留在局里加班。 一个星期之后呢,详细的材料总算是整理出来了。再次开会。 “这些材料呢,我粗略地看了一下。按照章程,你们这里没有几个人能留得下来。这也说明你们没有过多的刻意隐藏,我也不比去市局核实了。不过,说个笑话。城建局现在账面上的可用资金是多少你们知道吗?一千三百五十四块钱,连立一条路灯都不够,指望拿这个去搞建设?”顾云来说。 到下个月,上面的拨款就下来了,刚够一个月的开销。 “为什么只是刚够呢?你们从来没给上面拿出过什么成绩,凭什么要求资金扶持呢。”顾云来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是问城建局的明天在哪里,还是你们诸位的后路在哪里呢?” 他们都沉默了,显然这个问题很明显,还是饭碗重要。 “那好吧,这两个问题我可以分开来说。这些材料呢,可以暂时封存在我这里,我暂时也不会上报。至于你们季度上交的是什么样的财务报表,我也不过问。只要是上面还允许这种现象,你们仍然可以继续。说到这里,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顾云来说。 我们如果能给城建局创收的话,这些窟窿也可以补上,财务报表上,也终于可以添些成绩了。 “你们还不算太蠢。上面为什么要维持这样一个城建局,没错,因为我们还肩负着工程审批的职责。可是十里镇一年到头能有几个工程呢?即使有工程,城建局也没有时效参与的能力,更不要说什么创收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工程,所得的好处早就被你们瓜分了,哪有一分会落到城建局的账上。” 乡镇的城建局,历来如此…… “不要给我扯什么传统,这本来就是值得诟病的!拿大众的行为来做自己的遮羞布,你们就当自己没有露过腚了?当然了,我也知道,这种现象无法杜绝,我也不是来反腐的。市城建局也是如此,可他依然能在落得好处之余,也为局账目创收,这是为什么呢?”顾云来说。 项目多呗,我们一个乡镇城建局,哪里比得了市里。 “没错,是因为项目多,油水足,给各方都留下了利益空间。大家都满意。只要不是吃相太难看,一般都不会有人查。那你们也该想想,如果你们能揽来更多的工程,相对的灰色收入是不是也更多一些呢?这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事情,怎么就不见你们尽心呢。”顾云来说。 这时候会议记录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往下写了,哪有一个局长像他这样开会的时候将“灰色收入”直接挂在嘴上,还当作鼓励大家的资本的。这会议记录,我实在是写不来。 “没关系,这是内部记录,你照实写。本来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何必藏着掖着。利益从来都是最终目的和最有效的激励手段,只有吃了空饷才想着处处粉饰呢。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大家,只要是城建局能够实现传授。年底的奖金也会按照实际效益按比例分配的。只要拉来了工程,在保证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吃拿卡要,我会睁一眼闭一眼的。”顾云来说。 顾云来直说了比不说还要厉害。他都说白了谁还敢这么做,就怕表面上说睁一眼闭一眼,暗地里都记在小本本上呢。以后拉清单,这一笔一笔算下来。累犯出局,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而且,以往的财务状况还都捏在他手里,这还不人人自危啊。 不光是资金问题,我们还有实际困难。村民的土地不愿意出让,其实我谈过好几个大项目都因此无疾而终了。 “我给你们开个头,你们手头有项目的继续谈着。等小学校建成以后,村民们尝到了确实的实惠。我再把历史问题给处理一下,你们就可以撒开膀子大干一场了。”顾云来说。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迎来阵阵掌声。他们都表示,谁不愿意大干一场啊。可蛇无头不行,没人带领他们冲破眼前的困境。镇政府也是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就放弃了。 现在只要顾云来把话放在这里,他们就敢跟着干。由城建局开始,引发全镇的辐射效应。要干成这种事情,不光是需要胆子大有魄力,还需要各方的相助。顾云来显然具备了多方的条件。 所以他们相信,顾云来并不是说说而已。 “知道了就各自施为去吧,也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别在意什么老东西的说法,姜还是老的辣。在我们市局,老领导从来都是擎天柱梁呢!”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关键是巴掌扇得响亮,甜枣也甜得压心。两边都吃了,责任很大。(未完待续) 第308章 开始上路了 随着顾云来政令既改,彻底整肃城建局内部散漫混世的作风。城建局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气象。 顾云来也很快发现,这些人不是不能做事,是以前不愿意去做,懒得去做。当然客观条件也是重要的一方面,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去做呢。顾云来现在给他们创造了这种条件,同时握有他们的把柄。政工两把抓,双管齐下,自然就初见成效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当他们各司其职的时候,顾云来终于也有空闲去关注一下拍摄的进度了。 在片场,沈三子和戴天娇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刘冲也只能管他们不进行肉体接触,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正常交流和工作,他也没有理由干涉。 戴天娇也渐渐开始展现出她的天赋和表演才华。老导演都毫不吝啬地说,他带过这么多学生,戴天娇是最有灵气的一个。如果能经过专业培养和历练,前途将不可限量。 有的人啊,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可是如果没有沈三子的发掘,她可能就一辈子窝在乡下了。所以戴天娇现在对沈三子最多的还是感激之情,不敢越界。沈三子也能把持的住,这种时候,肉体接触反而显得很次要了。沈三子和她在一起,收获的是真正的快乐。 没想到拍摄过程如此顺利,甚至是顾云来最担心的,沈三子和戴天娇的关系也如此和谐。看来是顾云来多虑了。这是一支高效专业的团队,他们完全有能力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不需要顾云来把什么关了。 沈三子还笑说,你们官场啊,多的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指手画脚的,把该做好的事情都搅乱了。你这副魔爪呢,就不要伸向我们演艺圈了。 说的很气人,但的确具有代表性。有的人,就是什么事情都想插一脚。不会对事情有什么帮助,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顾云来对电影只是有一些初步的构想,类似于小说一类的语言和情境。而专业人士却可以把这些付诸实现。小说和电影剧本,仍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 好在顾云来只是来瞧一瞧,没有深度参与。从此,就彻底将电影拍摄的工作叫给他们了。自己呢,只需要等待到时候看成片就行了。 也好尝尝坐享其成的滋味。不过电影方面的成就,已经跟顾云来的关系不大了。沈三子和老导演都说,这部电影可以冲击奖项的。至于宣发,是次要考虑的东西。许多得奖的电影根本就不火。 “甚至都让人看不明白对吧?我相信评委和观众始终都不是一个次元的。”顾云来说。 不,但凡得奖的电影,表情达意都是非常直白的。唯有那些符合小众审美的文艺片,才喜欢玩深沉与晦涩。否则那些靠胡七八扯的文艺品论家,就都没有饭吃了。 这就很真实了。但通常呢,一个电影工作者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所以这话是沈三子说的,而他自己说自己是个商人。电影只不过是他赚钱的工具而已。在这种程度上说,如果拍出一个不能赚钱的东西,对沈三子而言是狗屁不如的。 文艺片不是不能拍,可当作赚钱之外的兴趣。首先要能给他自己美的享受。 也就是说,首先要能自嗨才行,悦人先悦己。都讨不得自己的欢心,收获再多的赞许又有什么用呢。 许多导演都不乏自嗨式的作品,沉浸在自己的电影世界当中。别人看不懂,却热衷于解读。 一万种声音出来,能有一个是导演的心声吗?也许那就是导演闲着无聊蹲坑时产生的灵感和创意,艺术家的信笔涂鸦,谁能知道他当时是喝高了还是怎么的。 反正沈三子就服这种所谓的艺术家,随便划拉几下就能挣钱。古时候那叫润笔,一个笔墨的折旧费,好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其中当然不乏真有本事的。可真正不知所云的也不少。艺术家尚不知所云,那搞艺术收藏的岂不成了人傻钱多了? 沈三子他爹也玩收藏,但是和沈三子的脾气一样。凡是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无论你吹得多高,就是不收。从实用主义的角度出发,一副画或者一副作品放在这里,首先要赏心悦目才行。 实干派要求的不是赏心悦目,而是顺风顺水。 顾云来统筹了一下城建局可以笼来的业务,原来许多商人看重的并不是十里镇的鸟语花香,而是其中的潜在价值。对于商人而言,如果说一个美丽的地方没有办法转化成财富,那它的美丽,就跟那些叫好不叫座的文艺作品一样。艺术家在死前仍然在唏嘘和哀叹,却在死后,让人发现了其伟大。 这其实很悲哀的,作者一生穷困潦倒,死后反而成全了那些二道贩子。 而一方水土的作者实际是大自然,这既不需要版权费,人人都可以做二道贩子。所以许多商业开发实际是一本万利的,因为地利这个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换句话说,其实很多商人已经盯上了十里镇这块宝地,只是苦于许多现实因素,一直无法实施。 就老唐那块地,如果收作商业开发。村集体至少得有千万级别的入账,老唐个人,入个几十万也是轻轻松松的。却没有人跟村民提过这般厉害,因为他们都知道,凡事这样的开发,大头肯定是镇政府啊,村集体和村民怎么可能是最终受益者呢。 如果办成一个公益项目就不一样了,直接绕过镇政府。镇政府当然也不愿意承担这样一笔额外的财政开支,所以才让顾云来成功地拿到了这块地的使用权。 既然是试水,顾云来等于是栽树来给后人乘凉。因为一旦小学校发展起来,周边的经济必然受到影响。这是现实规律,不受村民的意志控制。一个桃园村的生源满足不了小学校的规模,势必吸纳周边县镇的适龄儿童。 那么旁边的学校经济呢,凡事有点嗅觉的人肯定会一窝蜂跟上的。 所以顾云来需要属下们跟那些商人讲明的是,这到底是怎样一所小学校。 小学校虽然不挣钱,但是提供了许多挣钱的机会。就食堂外包这一块儿,基本都要抢破头。更不要说是学校周边的商铺了。 所以,他们的谈判过程还算是比较顺利的。有人专门留着一笔钱,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开发商铺。而言语上的工作,还需要城建局的人去做。 既然是落实到人,能拉的来投资的就负责去说服周边的村民。最终能够付诸于实现,那才算数呢。最重要的,是不要让镇政府在前面截了胡。 城建局忙得热火朝天,镇政府自然不可能完全无知无觉。他们终于是派人来跟顾云来谈了,说是要联合开发。光你们一个城建局充作门面和后台,似乎是不够看的。 顾云来却说,你们唯有在政策上略尽绵薄,那也是你们的分内之事。如果早点来说,我或许还带你们玩玩。别等到我们把好事都做了一般了,你们才假模假式的跑来添添砖加瓦。 可在政策上,我们确实给你开了绿灯啊。 我这里有市政府的手续,你们敢不开吗? 顾云来是越级申请,这就厉害了。批一个小学校,镇政府也能做到。可他们来不及去想,只等一个人来试水背锅。可这试水背锅的人,本事太大又求不到他们的头上,这就彻底等于是把他们给撂下了。 “你们放心,名声上的东西,镇政府自然是占大头的。六成功劳,城建局只占四成。你们在百姓面前陪个笑脸,挽回声誉,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于说实际利益,我们这边都还不够分呢,你们就别想着横切一刀了。有本事的话,你们也能拉来投资。那我们城建局肯定是旅行职责,帮忙规划,没有二话可说。”顾云来说。 顾云来的意思很明白了,谁打来的猎谁吃肉,就算是汤也要留给村民。镇政府作为这个猎人集团名义上的主事,收获的自然是一个好猎手的名声。实际的好处,是一分也沾不到的。 这个顾云来,也太嚣张了吧!我们现在就应该发挥镇政府的能量给他施压,让他干不成! 你快歇菜吧。他这是越级申请,我们哪一个能治得了他?他还能想着给我们留个名声,就已经不错了。毕竟那些城里的老爷们,不缺一个小学校之名。顾云来能够留有余地,说明还有后续合作的可能。这后面,我们可不能再作壁上观了,怎么也能想办法参一脚才行。 还是有人看得比较透彻的,你在这当中没有担当主要角色,凭什么要求跟别人享受同等的待遇。 这后续的开发如果镇政府能够主动参与,那顾云来办起事来自然也就轻松顺利一些。当然了,这要是干不成,锅也得一起来背。风险共担,利益居均沾么,这也是很公平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309章 拔锚起航 所以镇政府派了一个位专员,常驻城建局。为的就是顾云来有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最快制敌并且第一时间参与进去。镇政府以往最失败的地方,就是消息从来都不够灵通。 “你就不怕,这是上了贼船么?”顾云来对专员说。 从来没听有人将伟大的革命事业称作是贼船的。我们这艘航船,就要拔锚起航了。凡事有理想有报复的人,谁不愿意在这里面出一份力啊。 呵呵,顾云来笑了,这就开始表明立场了。你瞧瞧,城建局依然是多么举足轻重的单位。光是一个风气的转变,就带着这么大的影响。 副局长说是啊,以前像跟镇委那边寻求合作都不成,人家完全是推三阻四的。本来应该是联动关系的,却搞得谁像是谁要求谁一样,还求不来。虽不是冤家,更甚冤家了。于是镇政府的这些部门,就为这些有的没的原因相互记恨着,劲儿根本就使不到一块去。 “这很正常,你们在他们的眼里,一贯是不成气候的形象,谁愿意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呢。虽说是兄弟单位,不做事还能维持关系。一起做事要是出一点错,怕就是要反目成仇了。这就跟朋友之间借钱一样,完全是一个道理。”顾云来说。 现在有哪里不一样?人还是那拨人,他们怎么就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呢? “你这是让我吹一波自己啊?确实跟我的到来有很大的关系。最关键是你们的手上握有资源,非常重要的人际资源。只要是能把这种资源转化成财富,你信不信,我敢保证,他们有一天会来求合作的。”顾云来说。 我信,我信!现在我每一天都特别有干劲,跟以前简直是脱胎换骨! “年轻人,保持住这股干劲。有一天,你会看到更加绮丽的风景的。那只属于你,把握全局的时候,现在要学的还很多。”顾云来说他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镇上的,到时候如果有成绩说话的话,这正局长的人选,就要优先在内部考虑了。副局长原先是背锅的,反而一跃成为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不懈努力和艰苦奋战,电影终于拍摄完成了。过审的环节都很顺利。按照沈三子他们的安排,先是送到电影节评选。虽然有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是夺得一个奖项回来,戴天娇也被评为最有潜力新人。 然后带着一堆的名誉和头衔,上头条上院线。赶上国产票房保护月,本来是可以大赚一波的。但是沈三子他们考虑到顾云来这般等得辛苦,早早便下架了,开放网络播放权。现在看电影虽然是常事,但很多人还是习惯在网络上。最主要不是几十块钱电影票的事情,网络是一个可以边观看边交流的平台。 由于吊足了一个月的胃口,这部电影在网络上反响强烈。戴天娇拥有了固定的粉丝群,俨然已经成为明星,沈三子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背后金主与经纪人。还有许多人感慨于十里镇的风光,到实际拍摄地来看看。 十里镇一时迎来了旅游旺季,可始终因为配套的设施跟不上,不得不限制游客人数。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乎顾云来的预料。原本是想引起社会关注,引来捐助盖小学校的。顾云来自己是看了电影的,感动是感动,纯粹的感动。演员的表演与当地实际情况的结合都很好。沈三子他们摒弃了半记录式的想法,干脆就给拍成一个纪录片了。 这样捐资助学的意图,在影片中表现得就很不明显,底下有文物的猜测,就更是直接隐去了。虽然跟顾云来的设想有些不符,没有引来什么捐款。可另一方面,电影的票房,就算是刨去演员的薪酬和影院的分成,也足够顾云来盖个小学校的了。 沈三子也如约,将这笔钱交给了顾云来。 虽然达成目的的手段有些不同,但是这样干,反而比等待别人施舍来得痛快些。 沈三子和戴天娇也成为知名的演艺圈情侣,这关系发展得太快,沈老爷子肯定是知道了。但没有牵扯到顾云来的头上,这要归功于顾云来全程并未参与电影的实际拍摄。 他们两个成天乐呵呵的,说早已经做好了与老爷子做长期斗争的准备。 他们这边先不去管他,顾云来没空管。地也批下来了,资金也到位了,小学校的工程正式上马。 预计是三年时间完工,那是在大量运用当地劳力的情况。现在资金充足了,可以请到城里专业的施工团队入住,工程进度自然是大大提高。 可当初对村民的许诺,还得兑现不是。于是仍然是启用了一大批当地的劳力,待遇也按照城里施工队的标准。日结,一个月不少于五六千块钱。穷惯了的村民何时拿过这么高的收入啊,于是个个都干劲十足。 钱赚到手了,也就没有人再听信村里老人的那一套。小学校还没有建成,外面商人来搞开发,当地人也都是十分欢迎的。 于是旅游项目暂时关闭,十里镇迎来了大发展的时代。一时间,到处都在施工。很难想象,这仅仅是不到一年时间发生的变故。 时代真的变了,传统和族规再也约束不了这些渴望美好生活的年轻人了。他们争相到工地上打工,在外地打工的人也都纷纷回来了。因为这里的收入跟外面差不多的,而且还是在家门口。 顾云来作为城建局的局长,也牢牢把握着这一套关口。要求所有商业开发的施工队,在待遇方面绝对不能打折扣。实在不放心的话,干脆直接委托给万鑫来公司的施工队,反正他们现在的规模,也完全是搞得来的。 虽然是提高了待遇,但是也缩短的工期,这收益是一点也不见少的。连陆鑫源都说,你这一手干得漂亮。把十里镇这趟工程成功报下来,给我们公司狠赚一大笔。至于这些商业工程后期赚不赚钱的,与他们无关,工程公司就是挣个工程款。万鑫来将一跃成为花山市最大的建筑公司。这里面你居功至伟,年底分红,有你的一大份! 同时物流公司也步入正规了,钱财对于顾云来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大的意义。 主要是今年年底,还有许多大事可望。 沈艳丽那边,市政工程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荼。期间遇到问题,她来问过顾云来,顾云来也是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沈艳丽说,你这一年时间,变化好大呀。 因为顾云来发现了,只要真心去做事。没突破一个难关那些欢欣鼓舞的瞬间,结果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时光过得真快,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年底。工程停工,工人们回家过年。因为这个东西并不需要怎么赶,能在明天或者后年赶上夏天的第一季入学,就可以了。 顾云来也回到家里,今年该和沈艳丽筹划着,回他们老家一趟了。 他带着沈艳丽去拜望老爷子。 沈三子也接着这股东风,带着戴天娇回家了。 一副誓要大团圆结局的派头,可沈老爷子依然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这些刺儿头贼娃子,让我一个一个来料理。 先是顾云来,你今年就想跟我们回乡,你够这个资格了么。 小婿不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这笔钱给挣出来了。顾云来把三千万现金交到老爷子手上的时候,时刻注意这老爷子的微表情。当然可以转账,但想来想去,也没有现金那么震撼。 虽然实际上来,顾云来一年根本没有赚足三千万,差得甚至有点远。不过这一年里,实际各项开销并没有顾云来想象的那样,全靠一己负担。盖小学校,就算不接受外部的捐助,电影票房的一部分也足够了。顾云来虽然是动用了这个人脉关系,但是没有直接朝沈三子借钱,这笔钱是他应得的。 万鑫来那边,顾云来年底分了个几百万。在老爷子那里借来的钱,留下一部分作为物流公司的流动资金。剩下的,东拼西凑一下,再跟陆鑫源借点,这三千万就有了。 虽然各个要花钱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没有动。但实际顾云来手上可供支配的余钱是不多了,过个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如果一狠心撑到明年,妥妥是能够凑齐了。但是顾云来等不及了,正好赶上过年,又是沈三子一再怂恿,顾云来这回必须要把老爷子给拿下不可。 对了,还有小学校未来六年的开销没有算上。工程款虽然是解决了,但是算过的一年差不多三百多万的开销,顾云来并没有留出来。这看起来很冒险,是顾云来考虑不周的地方,其实顾云来算过了。这小学校完工,至少还需要两年。两年的时间,顾云来把头一年的三百万开销倒腾出来,这样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未完待续) 第310章 家和万事兴 沈茂才知道,这些钱里面,肯定是有顾云来借的。可是三千万啊,不到一年的时间,普通二奶就算想借也借不出来呀。先不去查这笔钱的来路,只要是正道儿的,顾云来这份决心,总算是值得肯定的。 而且这一年来,沈三子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观。尤其是…… “顾云来,我知道你在十里镇的事情。有一说一啊,干得漂亮。涂名山是把你发到那里混吃等死的,你这回,该把他气死了吧。”沈茂才说。 “爸,大过年的提他做什么,只要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过得开开心心和和美美的,不就好啦。”顾云来说。 “对对对,他一个孤老头子。纵使是花山市一号人物,也不及咱们家这么热闹啊。”沈茂才说。 “爸,您这是同意让顾云来回乡啦!”沈艳丽在门外猫着偷听,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 “不仅要回乡,结婚的事情还要大操大办。我们沈家的新姑爷,哪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趁着老爷子高兴,沈三子也把戴天娇领进门了。 “你们来做什么,出去!”沈茂才再知道事情之后,肯定是把戴天娇的情况也查了个一清二楚。 爸,何必这样呢?好说好商量嘛。你以往那么看不上姐夫,现在不也转变了么,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天娇呢?沈三子之前旁敲侧击过好几次,老爷子的态度一直很坚决。所以这次来和老爷子谈,他没有带上戴天娇,怕她受刺激。 “首先,我从来没有说看不上你姐夫,我只是气他们自作主张。你姐夫是个有能力的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借他那三千万。他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沈艳丽的眼光没有错,我还能说什么呢。最关键的是,你姐夫身世清白!” 没错,老爷子最计较的这个,他要的是脸面,要的是他们沈家的脸面。戴天娇,就不光是一个出身不好的问题了。 那我如果也自作主张的话,天娇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证明自己? “你敢!你这是盼我早死呢?” 爸,您一门心思的,想要我继承家业。这我不抗拒。但我和戴天娇呢,依靠自己的能力也能活得很好。我这个选择,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挠。来告诉您一声呢,是出于对您的尊重。至于回不回乡,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就要跟戴天娇在一起,其他的劳什子我不在乎。就算是熬到您过去了,等我做主的时候,我也一样是要娶她过门! “你,混小子!”沈茂才气急,扇了沈三子一巴掌。这是他头一次打沈三子。 爸,您自个儿好好的,我走了。 本来以为这次能定了乾坤的,在门外沈艳丽数落他,这次来主要是讲道理的,你不该这样刺激老爷子的。 姐,我是想讲道理呀,可他跟你讲道理么。从头到尾,都只说戴天娇不清白,仿佛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这种不符合年代感的死板和教条,我哪里吃得进去。算了,今年你们就一起回家吧。我和戴天娇在城里过。 老爷子这回真的被气着了,观念的转变不会那么轻易的。可他依然害怕村里人说他和沈三子闹什么矛盾了,因为作为沈家一支独苗,沈三子每年都是要回去的。老爷子还是托顾云来他们带话,同意沈三子回乡,但是不能带着戴天娇。 就等于还是不同意咯,那我也不回去。沈三子说。 “沈三子,能别跟老爷子杠着来,这样没好处的。现在先顺着他,以后再慢慢做工作嘛。”顾云来说。 他现在心情大好的时候都顺不来,以后怎么顺?他一贯都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总盯着一个问题不放。怎么不睁眼看看,戴天娇身上勤劳善良的可贵品质啊?我这次要是撇下她回去了,戴天娇会怎么想?总之我这次是要坚持到底,他不松口的话,我是怎么也不肯回去的。 没办法,顾云来和沈艳丽又只好去劝老爷子。 老爷子心里,其实也并非铁石一块。他问沈艳丽:“艳丽啊,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就您这股气势,谁敢说见老。不过这心态和思想,一直就是很老派的。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不想跟你起冲突。你不应当是我们的本意,而是新旧两种思想的冲突吧。 “你们这些孩子,从来都不给我面子,到底三个孩子都走上这条路了。辛亏我没在家里玩儿民主,不然我肯定是最没有发言权的那一个。算了,现在是三比一,不作数。等你大姐回来,他的意见作为最终决议,可以吧?” 老爷子肯定说出这种话来,代表他已经松口。明显大姐是受西式教育的,她怎么会盯着这种事情不放呢。 大姐回来了,一听说事情的原位,果然是:这也叫事儿?我还以为有多严重呢。 老爷子这不也是为家里的颜面考虑嘛。沈艳丽说。 什么颜面?那天底下破了身的女孩子就都不活啦?不是我说的,中国人就是这种思想,让几千年来妇女都翻不了身。现在是新时代了,某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一直计较过去,那不是一个新时代的人该有的想法。 姐姐你不是受西方教育的么,怎么会推崇这种思想呢。 你不知道,某伟人在国外是很红的。你越出去了就知道,这种思想的指引作用。 于是大姐一锤定音,沈茂才也同意沈三子带戴天娇回家探亲了。但是沈茂才还是不与她说话。这没办法,不是一两天能够改变的。 但是戴天娇说她有信心,老爷子的心不是铁石一块,总有一天能暖得回来的。 于是今年过年,沈家一大家子的人就回乡探亲祭祖了。过程可以说是非常愉快了,名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沈家,已经不是沈茂才的一言堂了。这三个孩子,加上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婿,将要开启沈家新的时代。 过完年后,顾云来回到十里镇继续主持工作。 而这一年呢,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花山市主战场,沈茂才在与涂名山的战斗中败下阵来。将其归咎于生活的重心回归家庭,而涂名山是了无钱挂之人。所以沈茂才就算是败了,好像也没有抱怨什么。 沈氏集团跌落神坛,从花山第一的位置下来。而涂名山一手扶持的企业不能争气,反倒让陆鑫源后来者居上,成了花山市最有竞争力的企业。沈三子临危受命,接过沈氏集团的大权,稳定在十名以内。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大的阵仗,但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不至于一夜之间破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氏集团依然是在富豪排行榜中。 沈茂才彻底放权,回家修养,戴天娇正好负责照顾他。沈三子和戴天娇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顾云来这边,他在万鑫来的原始股一年之内翻了好几番。个人资产,居然也能排得上号了。似乎十里镇的工作,对他已经是无足轻重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接到了调令。正式调回城里,老局长退休,顾云来接任花山市城建局局长的职务。 顾云来知道,这里头肯定是陆鑫源出了力了,否则调令不会来得这么快。虽然在十里镇两年来的成绩,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现在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规,顾云来这个时候放手,其实也没有多大问题了。 人往高处走嘛,虽然顾云来仍然没有摆脱下放镀金的嫌疑。副局长表示遗憾,说顾云来如果能再干两年,那十里镇的局面就开阔了。但他知道回调是顾云来一直以来的目的,也就不强求了。 顾云来会继续资助小学校,这对他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负担了。甚至说在十里镇建立中学的意向,也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只有一样,顾云来回来担任城建局的局长,那沈艳丽就要调回去了。本来大家原来对这个人事变动就存在疑议,现在统一的说法就变成沈艳丽是顶替顾云来的位置,算是借调。那顾云来回来了,沈艳丽也该回去,符合程序。 可是这两年来,沈艳丽在业务科干得非常出色,人际关系方面比顾云来处得更好,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 顾云来和沈艳丽商量之后,放弃了回调。申请继续留在十里镇,干三年之后内退,然后就一门心思回家乡搞他的种植基地和物流基地了。他现在还年轻,事业蒸蒸日上,这个时候选一个内退的说法,实在让许多人不解。 “你不需要这样,为了我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沈艳丽知道,顾云来这是为她让位呢。 梦想?每个阶段都不同啊。顾云来以前是想借助沈家的势力斗败涂名山的,沈家将作为牺牲品。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老爷子已经退了,沈家的年轻一代如果能团结一致,那区区一个涂名山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结一句话:家和万事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