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妖魔仙道》 锲子 命运之死 “何奈。这个地方好熟悉,我好像来过这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是一个神秘而且阴森的山洞,洞口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两旁都是很大块的峻岩。 何奈失神的环望着这突然出现的情况,以至于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徐青青眉头微皱,抿着嘴松开了紧握他的手,似自言自语道:“算了,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我先进去了。” 说完,徐青青面色上闪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头也不回得朝那黑暗之中走去。 “啊?”何奈双唇微张,有一丝的惊讶,完全不能理解一向听话的徐青青这一刻却横眉冷对模样,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啊。 好不容易放个小长假两人才得以出来玩乐,就这么说翻脸就翻脸算什么,还不如不出来呢! “青青你没事吧?”何奈赶忙上前几步抓住徐青青冰凉的小手,有些为难地解释起来,“这里阴森森的,感觉不像是什么好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蹊跷,两人明明是睡在宾馆的,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和徐青青都衣装完整的躺在这个山洞前。而且洞口前有一尊像极了阴曹判官的峻岩,那判官面上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看得背脊发冷。 “你在害怕?”何奈的语气听着软,徐青青回头侧目看向他,眼珠微微转了转,“你一向不是自诩胆大吗?你现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有危险还是怕遇见什么鬼东西?” 我能说都有吗? 何奈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来,今天的种种事情都是那么不正常,先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再是那个古怪笑意的石头,最后是眼前这个态度突变的爱人。 顺着徐青青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她此刻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阴曹判官的峻岩,而她此刻脸上显露出来的居然是一模一样的笑意! 灵魂深处猛地一个爆炸,被竭力压制的恐惧霎时间充斥了浑身上下毛孔,何奈猛地搂住徐青青的肩膀,气息开始变得粗重,“青青,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你不是要结婚吗?不是三十万彩礼吗?我们现在回去,我们马上就结婚,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我知道了,”徐青青抿着嘴没有说话,倒是神情中闪烁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你就是个胆小鬼,你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爱我!现在,你可以滚回去了,滚回那个温室,我温月妮不需要你这个懦夫!” 徐青青说道激动处猛地甩开他搂住自己双肩的大手,重心在她身上的何奈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却很快稳住,眼看着一头扎进黑洞之中的徐青青,何奈彻底爆发:“徐青青!给老子回来!回来!你他娘的别给我装作没听见!回来!干你娘的!” 她的身形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了,脑中突然地一阵头晕目眩,何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着。 —————————分割——————— 刚走进山洞洞口,何奈就感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忽然而至的诡异风声呼啸而过,寒得彻骨。洞内完全不似外面的那般黑暗,可以隐约看到石壁缝隙间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藓。 他焦急警视地目光在八方游离,心中一边压制住仍旧强烈的恐惧感,一边不断地祈祷着徐青青能够快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突然的强光让何奈当即低头闭眼了数秒才缓缓反应过来。 四周张望一番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露天洞穴。目测这圆形洞穴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而这墙壁却像是天然形成的,点点翠绿的鲜苔点缀其中别有一番趣味。这个洞穴顶部的中央是露天的,大概有十米范围可以看到夜色中的那一轮圆月以及点点星缀。 而更让人惊叹的却是矗立在山洞的正中央的两座石体雕像,何奈自诩阅人无数,却是从未见过有如此魅不可挡的神仙伴侣。 男子身穿一件浣花锦袍子,腰间绑着一根连勾雷纹金缕带,一头乌黑的长发,眉如墨画,水翦星眸,顾盼神飞,若有似无的笑容斜斜的挂在嘴角,魅惑众生;那似睨非睨的眼波所过之处,留下的尽是无限风情,只是眼底深处却满是冷漠。 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罗衣长褂,在点点荧光的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这一对雕像除了那份出尘的缥缈气质,这容貌,这眼神,这表情,怎么越看越像自己和徐青青?! 何奈忽的冒出这么一个古怪念头,抬手轻抚着自己的面庞,再看向雕像的目光逐渐由惊叹,变得惊骇,惊恐,欲绝。 突如其来的冷意从背后升起,骤然转身,还未来及站稳就见一匕首深深地插进自己的胸膛之中,直入心脏! “何奈,许巍,你欠我的,温月妮,修仙,大成,重生,令牌,还清了。” 何奈想要说话,却是被溢出血液呛得呜呜作响,耳中是徐青青模模糊糊的音色,却是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一年,自己在街头被混混打伤,是她用自己娇弱的身体将自己护住。 那一年,自己的住所被雨水冲毁,是她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那一年,她义无反顾地将身体给了自己,终日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那一年,自己去看望已过世的父母,她在墓前发誓,这一生不离不弃。 往日的种种,让何奈此刻忽然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说的话。 一见钟情,必自毙。 五年前的一场相遇,终究还是让自己丢了小命。 泪水夹杂着血色从脸颊上滑落,他已经发觉,自己身体愈发地越变越冷了。 逐渐消散的意识,在徐青青手持匕首离开的这一瞬间,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第一章 何家式微 古大陆,圣贤府,奈何城。 奈何城位于圣贤府北方,是府中五大家族之一,何家的领地。 此时正值当夏晌午,闷热的空气直让人昏昏欲睡。 城主府前,站立着四名弯刀在身的精壮侍卫,这四人,个个高大威猛,却是弯腰驼背,表情困倦,尤其是那摇摆不定的身子,生怕会在下一刻朝某个方向倒下去。 四人今日轮班守卫城主府大门,这鬼天气,实在是让人难以提起精神。另外一方面,他们看的这门,是何家的大门,五大家族之一的何家,虽然何家仍以五大家族自称,却是徒有其表而已。 十八年前奈何城剧变,甚至街边稚童都知道那一天何家族中精英尽失,甚至就连当代家主何清狂都落了个分尸的凄惨下场。此后何家仍以圣贤五族自居,但做为圣贤府府北方名义上的统治者,实际掌控范围不过就是这个小小的奈何城罢了。 沙,沙! 额!有人开门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四人心中利马一紧,当下就脊背挺直,表情严肃,如同一尊尊屹立的门神,威严而又霸气。 要知道这可是城主府,纵然式微,可好歹也是瘦死的骆驼,平常的人可不能,也不敢随意进出这大门。毕竟他们还要依仗何家发的俸禄养活家中老小。于是四人又挺了挺脊背,嘴角上扬,很温柔的笑着朝大门望去,竭尽全力想要给某位大官人留个好印象。 “是小姐!是小姐!低头!都低头!不要看!” 靠门的那人朝门缝中瞄了一眼,连忙侧脸压低了声音说了句,眼神的焦急,溢于言表。 “哇靠!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小姐她今天穿的真是清凉!” “老三,你失心疯犯了?都说了不要看你还看!别说话!小姐出来了!” 四人心中再次一紧,小姐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她却是凭借着先天巅峰的实力,成为圣贤府公认的惊世之才,更是凭借着那一副绝美的容颜和那玲珑有致的身段,被誉为“月容仙”,同时与“夜眉丽人”“红粉佳人”并成为圣贤府三大美人。 甚至被一些风流雅士誉写诗道:薄粉敷面,月妆美人。盛颜仙姿,微施粉泽。杏面桃腮,颜如渥丹,玉面淡拂。丹铅其面,傅粉施朱,点额寿阳。 四人本就是粗人,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懂,只是没事吟上一两句装装文化,至少,小姐那就是最美的。 四人眼见一条秀白皙长的美腿从门槛中跨出,连忙后退了半步。而当目光停顿在少女那秀美面庞时,他们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飘忽了起来,似乎还带上了…少许惊艳:“咕!小姐这是要去哪,可需要小的代劳?” 四道软绵绵的的声音响起,温柔的语气简直能将人融化,何奈儿瞥了一眼极尽卖弄示好的四人,轻启着双唇,走下了台阶:“我前几日在商会定制了一件兵武,你们快些给我取回送到迎仙阁!” “是!小姐!” 四个洪亮的声音同时响起,把行走的路人都惊了,也把这位刚走下阶梯的何奈儿吓得花容失色,“叫!叫什么叫!不会小点声?手脚麻利点!不要声张!” 四人连声应诺,却是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半点动作。直到那妙曼身躯消失在拐角,才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息:“可惜了,小姐如此尤物,却偏偏心理变态....不喜欢男人,不喜欢男人,不喜欢男人,唉!” “你为什么说三遍?” “重要的事说三遍。” 其余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深知这位小姐的古怪癖好,她不仅不喜欢男人,更喜欢骟男人,尤其是盯着她胸前看的男人。也有内府传闻,她的闺房中每天都会抬出一具少女的尸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简直就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凄惨,凄凉,凄...那啥! ……… 申天佑的心情很不好,作为申家的三少爷,家族的核心人物。他总是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很少事情能让他生气,让他不痛快。只是…昨夜怡红楼的那个biao子,却让他真的很生气,也真的很不痛快。 他是谁?他可是申家三少爷,申天佑啊! 申家是什么?申家可是圣贤府五大家族,西方领地实权统治者。这个biao子竟然拒绝他?想当初在申城的醉烟阁,申城第一大ji院,有多少清倌,到最后不都跪在自己面前卖笑?偏偏这个小小奈何城的小ji院,竟然被清倌拒绝了?!!清倌!你大爷的清倌,卖艺不卖身?个个都他妈的,人体艺术倒是研究的很不错… “哼!要不是怕家族知道,要不是想保持我良好的风度,要不是……我一定强上了这个biao子,拆了那个鸟怡红楼。怡红楼?这名字真他娘的恶俗!” 申天佑正准备跳上马车,脸色阴沉,心里却一直在找着某些理由不断安慰着自己。这一脚踩上架梁,刚发力到了一半,小腿肚猛地一哆嗦,竟是踉跄两下,自己倒摔了出去。 “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原本就是阴沉的一张脸,此刻更是黑的只想骂娘,可是他的骂娘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直接爆发成想要杀人的冲动。 道路一头突然快步走来一个白衣少女,少女微微颔首,面色焦急,步履如风地在街道上急行。可能是由于走得太过匆忙,也可能是由于心中在担忧别的事,竟然没有看到正起身的申天佑,竟然…直接从她胸膛上踩了下去。 “厄!” 申天佑虽然不怎么喜欢修炼,昨夜心情差也发泄般,接连御了几女,让行走都也些打颤。但好歹也是家族核心,后天巅峰高手,被白衣少女踩了一脚,只感觉胸膛一沉,差点岔不过气。 他怒了,他可是圣贤府五大家族,西方领地实权统治者唯一的儿子,就这样被人踩了,要是被别家权贵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起身刚要大骂,却是忽听得白衣少女发出一缕清音婉转的美妙声音:“公子,你没事吧?” 当他看到白衣少女,秀美脸庞带着一丝惭愧歉意的表情时,怒急通红的面色顿时圆润了起来,心情顿时雷暴转晴起来,打理着衣物,张嘴就笑道:“无妨无妨,本公子身强体壮,经得起姑娘这一脚。” 这少女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不知名的哀愁。 何奈儿凝视了他一阵,忽地格格一笑,笑意嫣然,如月下昙花:“公子盯着女孩的胸部看,莫非不知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申天佑脸上一热,何奈儿又道:“公子最好多补补身子,看你虚地厉害,小心哪天死在姑娘的肚皮上。告辞了。” 她轻盈地走过申天佑身边,一股品流极高的幽香也随之飘来,沁入申天佑的鼻端。 “姑娘且慢!鄙人申天佑,乃是申城城主的三公子,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家父又是何人?初见姑娘容颜,在下难以自抑,还望姑娘告知一二!见谅!见谅!” 何奈儿脚步停了下来,却无留意,全因这突兀围上来的几名彪悍侍卫挡住了去路,“公子这是何意?莫非是想强....” 话未说完,一道粗豪的声音,打断了何奈儿的声音:“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公子走上一遭,公子虽懂得怜香惜玉,我们这些粗人,可就不懂了。万一弄疼了姑娘,还望见!谅!啊!” 何奈儿一怔,这些侍卫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擒拿的凶狠神色,这还真当自己是一条忠诚的狗啊! 可是...单凭这不到先天的实力留得下她吗?自己可是先天巅峰实力,就算眼前这些听话的狗再多一倍,也留不下! 何奈儿银铃般的笑声,响盈在众人耳际,红唇轻启,悄然道:“这么说来,你们家的主子是准备用强的了?是准备在这光天日之下强扔进这马车,还是准备尾随我,趁着无人再行掳走?莫非申家,丝毫没将何家放在眼里?这里可是奈何城,不是你申城!要放肆,也得看看地界!” 申天佑心头一震,不自主的把目光投注那刚才说话之人的身上,似怪他多言,被道破了心思,沉吟了片刻钟,向前走了两步,笑道:“看来姑娘是何家中人,我申家与何家世代交好,姑娘又何必如此绝情?不如你我前去迎仙阁中小酌两杯,再深入了解一下岂不妙哉?哦!岔了岔了!我先前看姑娘行色匆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不如一道上了我这马车,也省得姑娘劳累奔波,而且车上奇珍异果尽姑娘品尝,如何?” 上了车,还下得去吗? 何奈儿暗自腹诽却没有说出口,早些年她从一说书先生口中得知,这世界有仙人的存在,是能瞬息千里,御剑杀人的那种仙人,当下就沉迷了进去,虽终日派人搜寻仙人踪迹,却总是一无所获。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被禁足,终日学习琴棋书画,甚至连房门都很少踏出。前几日偶然听闻那说书先生今日就要离去,这才趁着父亲午休偷偷溜了出来,看能不能再询问出仙人踪迹,好了无遗憾。 看时间已经不多,自己又被这个申天佑横街挡道,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的心情,彻底没了:“我乃圣贤府五大家族之一何家子弟,何楚天之女何奈儿,不想死就赶快滚开!” “嘿嘿,何家?何家还有什么资格并成为圣贤府五大家族?我申家仅五分一的兵力就能让你何家灭了满门!今日小娘子若不使出你的闺中秘术让少爷舒坦舒坦,不然,休想离开!” “放肆!怎么能对美人儿说这么粗鄙不堪的话?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申天佑故作少年悦地训斥了几句,回头又是一脸温和的儒雅姿态,“鄙人这些个下属就是粗鲁!姑娘万万不要见怪!” “呵!好大的口气!我何家若被你申家灭了,来日我必诛你九族!” “小娘皮放的好大的厥词,既然敬酒不吃,那就休怪我无礼了!动手!不要伤了她!” 一声冷斥,如珠走玉盘,冷冽清脆。 圣贤府五族以东方柳家为首,五座巨城,无数中小城池,拥兵百万。其次便是西方申家,拥兵数十万;南方夜家,拥兵数万。 而北方何家,仅一座中城!拥兵甚至不超过三位数! 何奈儿本就顾忌申家底蕴,自以为抬出圣贤五族会逼退申天佑,却是没想到连一只会咬人的狗,都敢放言灭了何家满门。她心里明白,一只狗自然没有胆子妄言,它只是帮他主子说话而已,但是这话,不论谁说,都是诛心之言,这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而他主子此刻更是面色阴沉的可怕,在申天佑眼里,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扬言诛自己九族!且不论说话这人是何身份,单是那句话,放到任何一个家族中人,都会暴起杀人!当然,杀人的事不会发生,他要玩弄她,羞辱她,折磨她,让她付出足够大的代价,然后再玩死她,拆了这鸟奈何城! 现如今因为两句话,两家已是势同水火,剑拔弩张气氛凝聚,一股萧杀之意袭卷,如冷风般吹袭而过,让众人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要打起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 这边的热闹早已引起无数贾贩平民的注意,眼看要动手,众人更加快速赶了过来,围在怡红楼门前互相询问了起来。 “哦!原来这样…何家已经式微多年,可好歹当年的何楚天也是一方豪杰,如今虽不能动武,膝下小女却有如此胆色,实在是令人敬佩!” “哼!你知道个屁!那人可是申家的公子,唯一的继承人!何楚天再是豪杰,能顶的上申家的底蕴?不过据说何奈儿早年就是先天巅峰实力,若是遇得圣贤府赏识,指不定还能重振何家!” “啧啧啧,先天巅峰修为?据说她可是修炼魔功,专骟男子阳根,虐杀完璧女子。不说了不说,我们来赌这些人能在何小姐手里走下几招。” “我呸,申天佑那个废物就后天中期修为,那几个侍卫长得倒是颇有气势,要我说,三招!三招就能把他们打趴下。” “此言差矣,何小姐怎么也是一女流之辈,何况好看还架不住人多。” “你懂个屁!一个先天初期就能打二十个后天巅峰!赶紧滚犊子!” 人声鼎沸间,忽听蹄声雷震,数十骑直闯入长街上,刀甲锃亮,战旗飘扬,卷来一股冲锋陷阵的冷冽杀气。众百姓哪敢阻挡在军马前,纷纷抱头走避。远近各处喧闹的声浪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迅速平息下去。骑兵环卫当中,那中年人虎目如电,兴致勃勃。一副指点江山社稷的派头。 何奈儿瞄了一眼来者,见是守城军将领何韦及手下一干子弟兵,当即装过身盈盈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何韦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奈儿小姐风情依旧啊!哈哈!老爷知道你跑出来了,怕你生事端,就派我出来寻你,这不,凑巧,我就过来了。” 这人说着回给何奈儿一个笑脸,又抬手挥道:“恭请奈儿小姐回府!” 说着,军队从中间散开,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恭请奈儿小姐上车!” “那便...多谢了。”何奈儿微微笑着,嘴角却在抽搐,心道这老爹还真是了解自己,刚一出门就派了人追寻,还是身经百战的守城军,这是多怕自己惹事!不过这也倒好,以何家如今的实力并不适合与申家撕破脸。 看着她上了车,转了方向,何韦遥遥望了眼仍在人群中逃窜的几人,朝着几名军士吩咐道:“李毅,你带几个人,把那个调戏奈儿小姐的家伙给作了!记住,隐蔽点,财物不用上交!” “得令!保证干净利落!” 被点名那人,眼中精光大放,抱拳应诺了一声就招呼两三人奔袭了过去。 第二章 天意如此 何府府邸位于奈何城中央位置,府邸为一个方形围圈结构,呈左右对称的布置,主要的部分都集中在正中的直线上,为门户、前室、正堂、后室、后堂、内室等等,为主人会客、饮宴、居住的地方,左右则是库房、客房、马厩,厨户,仆从居所等等。 翌日傍晚,正堂中的一声爆喝,让整个府邸惊鸟纷飞,内府所属侍从个个噤若寒蝉,不敢稍加辞色,但凡是知道点内幕的,心里都在默默思量着是现在就辞去何府职位,还是等领完了这个月的俸禄再走。 守城军将领何韦对奈儿小姐倾慕已久,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昨日奈儿小姐出门被调戏,而后守城军将领何韦,就派人作了那几人。 本来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偏偏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因为那调戏之人是圣贤府五大家族之一申家,唯一继承人申天佑。 要说杀就杀了,只要死不认账,让外城的盗匪做个替罪羊也是可以的,毕竟奈何城盗匪猖獗,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偏偏那些守军一个疏忽却让人给跑了,准确地说,是让已经被骟了的申天佑给跑了。 这一下子事情败露,何家也捅破了天,那些个军士连夜带着家眷逃出了奈何城,就连何韦,这个主使者都不知所踪。 正堂上,何楚天手扶额头,一手在案桌上不定地敲击着,那沉闷的撞击声,像是在对何家做着最后的倒计时。 “该逃的人都逃了,何奈儿,你让为父奈何啊..你这武器...不对....这武器可是你母亲功法上所记载的戟?” 何楚天忽然抬起头,原本就有几分苍老的模样,此刻更是老态尽显,疲惫的双眼上耷拉着皱皱的眼帘,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何奈儿手中的兵武时,突添了几分生机。 这应该是一杆长戟,戟长八尺,通体黑墨,古朴纹路的戟杆最上头是个扁平的直刺,在直刺的一侧,有两个支,支上是一个弯月形的刃。在他的印象中,这兵武叫方天画戟,准确的说,应该是方天双耳戟,他曾经在自己最爱的女人身旁见过这种怪异的兵武。而如今却是她手执方天画戟傲立正堂之上。 “这是方天画戟,是按照母亲所记载的打造之法让人铸造的,重一百五十斤,刚刚好!” 何奈儿侧目扫量着方天画戟,将手中戟身合拢握起,莲步生花,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风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方天画戟如妙笔如劲风,刺,扎,挑,勾,啄,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令人惊叹。 当戟身底端落下,沉闷了片刻的何楚天突然仰天长笑,他的眼睛里有了神采,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蓄满笑意,甚至连一举手一投足都渐渐地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你终究还是随你母亲!天赋异禀,又是神力加身!这都是...天意!这是天意啊!哈哈!天意!天意如此!” 此人便是自己的父亲,传奇半生的何楚天。 也许很少人知道这个名字,但‘何疯子’之名却是哪个不知无人不晓。何楚天乃圣贤府何家当代家主何清狂的次子,他自幼武学天赋奇高,年方二十岁时,便单人独闯黑雾山,将盘踞在黑雾山区的一伙巨盗铲除干净;二十三岁时,仗剑上名山与当时号称圣贤第一快剑的清风观观观主玉磐子比剑,并在第七十二剑时将玉磐子击败;二十四岁时,在临水河畔与当时已名满天下的魔刀荀相逢,由于两人年纪相仿俱是少年心性,一言不合之下便拔刀相向,相持了几个日夜,最终以平局收手,可这临江一战,一战成名,魔刀荀戏称他就是“一个疯子”,自此‘何疯子’便是坐实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却因为做了一件大错事而弄至全身经脉尽碎的凄惨境地。事因也很简单,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绝对不能爱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年长他五岁,善诗词歌舞,长于绘画弹琴,更是一身神力,据说乃是龙族之后。而她的容貌也许并不是那种让人乍看之下便觉惊艳的类型,可是她眉宇间总是有一层淡淡忧郁,却令人一见便心生怜意。 何楚天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次家族的聚会上,那时他才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而她二十二岁,正是女子如花一般盛开的季节。聚会上,大家都在笑,只有她默默地低着头、锁着眉、痴痴地望着窗外出神。何楚天在不经意地时候看了她一眼,可从那一眼之后,眼光便再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一眼,他足足看了十一年。 爱一个人没有错,爱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人更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份。 就在那一夜,女子为他产下一女,愤然离世,何家家族精锐尽失,甚至连父亲何清狂,大哥何霸天接连丧命。 同在数月后的一个夜晚,何楚天返回府中时已是经脉尽断的凄惨模样。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那一夜,在某个地方,死了很多人,传言道,百万枯骨。 而关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生母,何奈儿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坊间搜寻的传言,自己眼前这个父亲很少有过提及,只是知道他书房中有一画像,他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着那画像发呆,呐呐细语,而她自己却是未见过这画像上的模样,从未见过。 何奈儿想悲,却无处可悲,只得幽叹自己这个半生传奇色彩的父亲,因为一个女人,毁了一生。 可她呢?自三年前,在那处古怪的洞穴被徐青青杀死,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然而不仅穿越了,还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继承了生母容颜,同时拥有着让人疯狂痴迷的绝色女人。 何奈儿本就是男身,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又怎能甘心? 执枪纵横沙场多年的习惯,哪能接受自己在男人身下婉转jiao喘? 那么....既然死了能穿越过来,死了自然就应该能穿越回去吧? 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念头,让她在一年中割腕、上吊、服毒、溺水、纵火自杀过数百次。每自杀一次,就被何楚天救下一次又一次。连续数百次,她终于开始逐渐接受这个身体,像是认了命一般醉生梦死,纸醉金迷,浑浑噩噩地活着。 直到有一天,何奈儿从茶楼的说书人口中得知这个世界居然有仙人存在,她开始给何父要修行功法,开始四处打听仙人踪迹,开始学习盘腿冥思,然而三年时间不仅一无所获不说,还招惹了一群生理需求极大的男人骚扰。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来保证自己身体的纯洁。至于nue杀完璧少女的传言,也不过是逼她们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供自己发泄男人yu望而已,只不过是她们脸皮太薄,做不出那种事罢了。 但无论名声如何,没有男人打自己的主意,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这个世界,这个叫古大陆的异界,更偏向于武侠世界,修仙者恐怕就是无中生有,人云亦云。 所谓的御剑杀人,大致就是一些轻功极好的先天境界武者而已。 后天境界是修炼肉身,到了先天境界就会领悟一种名为气劲的东西,气劲在经脉之中游走,可以在对敌之时释放,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而这气劲,并非传说中的天地元气,并没有那般玄奥,虽然何奈儿,她并不知道天地元气是个什么玩意。 修仙无望,何奈儿也不执意追求,看着日渐式微的何家,心中却是生出了一股云游天下的云闲情怀,结识天下豪杰,重振何家威名!于是她便打造了方天画戟,所修炼的戟法,正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生母遗留下来的,唯一,能用得上的东西。 哦,还有一个水晶吊坠,除了长得精致异常,何奈儿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奈儿,我修书一封,你明日一早就前往圣贤府,寻一位名叫凤仪的女子,将书信交与她,她若问起,就说当年柳树下的盗匪有一事相求,让她从中协调一下你的祸事。你也数年没出过远门了,正好可以出去见见世面。” 何楚天说着,回身走到案桌旁,点了点笔墨就开始龙飞凤舞般书写起来。 对于眼前这个父亲,何奈儿总是捉摸不透。传奇了半生的他,自经脉尽断后就是一副混吃等死相。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还经常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何奈儿静立一旁,思索着他口中那个叫凤仪的女子,能调解这种棘手的事情,在府中职位应该不会很低吧? 而那句“当年柳树下的盗匪”,更是让何奈儿笃定,那女人,很可能是父亲得一位老相好,或者关系更加高深。 但究竟是何种身份,何奈儿不得而知,但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会知晓。 ....... 夜深,清朗的月色把山峰的姿影、岩石的轮廓和树木的参差,或浓或淡地画出来。 何奈儿已入眠,但是睡得并不舒服,她总是感觉有人在她耳边呐呐细语,听不清,道不明,只是恍惚间记得一句话。 这就是天意! 第三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何奈儿骑马并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却是异常地开心。骑在马上,迎面的袭风划过脸颊,有一种酥酥yang痒的感觉,随着纵马疾驰的节奏,略视着疾驰而过风景,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很美妙。 奈何城地处圣贤府北方,只需顺着官道一路南下即可,只是她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到下个城市做补给,不然就得在山林中打些野味了。 念及此处,她的嘴角忽然升起一丝怀念的味道。当初在地球时,他就经常到集市上买些野味回家烹制,当初看着徐青青满足的笑容,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是现在,因为她,徐青青,全都变了,也或许是因为那对男女雕像。是宿命,是轮回,是因果,或者意外,都不得而知了。只是让她想了三年都没想通的是,徐青青为什么要杀死自己,还有那对男女石雕又代表着什么? 思绪杂乱,她的眼角开始微微泛红,低头再看看现如今的自己,却是一种道不清的苦涩。 就在她思绪杂乱之时,身后杂乱的马蹄声却是越来越近,紧接着几道短促的破空声袭来,胯下马儿悲鸣而起,高昂着前蹄就将自己甩了下去,猝不及防下,一连几个打滚这才止住了退势。 “好胆!你们这是作死!”何奈儿踉跄起身,看着自己那匹后腿中箭的马儿,刚起身就被一刀割喉的凄惨模样就心痛不已,再看向正包围过来的二十来名黑衣人,顿时心生杀意。 早知奈何城附近盗匪猖獗,却是没想到自己刚驰出不到百里就遭遇了马匪,刚骂了句城中的守军就是一群废物,才突然想起昨日守军逃窜之事。既然这些马匪敢在百里之内行凶,就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得知了城中的守卫情况,再看他们大白天就穿着夜行服,莫非是想进城扫荡不成? 若是这样,他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好俊俏的小娘子,我们今天怕是死不了,重要的是你今天可以回去好好尝尝男人滋味了!啧啧啧,那小子说要给我们送礼,还当真是一份大礼!” “确实是一份大礼!姑奶奶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 说话这人又矮又瘦,一身黑色紧身,面带黑布只露出一对淫光闪闪的贼眼,不过他背上搭着一副长弓,想必开弓射马的人定是他。这群盗匪有二十五人,后天修为,一身黑衣不见容貌,虽瘦弱却个个手持狼牙大棒,不似看起来那么羸弱。 何奈儿无心废话,当下就取下方天戟,脚下一点就冲到了人群中,手中方天戟,八尺戟身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而出,硬是将没来得及躲避的四人腰斩当下! 攻势如潮,方天戟大开大合之下势如迅雷,兴许是锋刃太胜,也或许这些人根本没有穿戴甲胄,大戟的每一次挥动,总能挂起大片残缺的内脏!霎时间将这些个盗匪杀得胆战心惊,甚至直接将胆小的吓呆当场! 漫天戟影,血光四溅。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地上血流成河,阵阵血气蒸腾而起。那花花绿绿的器官、脏腑,腥臭的让人直欲昏迷。鲜血染红了森白的刃口,她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浑身上下血红一片,狰狞恐怖。 数息之后何奈儿拄着方天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眼看着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混合着白色的nao浆,只觉得手脚冰冷,身体虚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这些个黑衣人最高不过是后天中期的境界,这对于先天圆满的自己来说,简直与蝼蚁无异,甚至不需动用一招一式! 这是还是她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准确的说,应当是屠杀!虐杀! 戟刃上还滴滴答答着猩红粘稠的血水,映着那惨白的刃口,犹如一对嗜血妖魔的獠牙,摄人心魄。 根据那人所说,应是有人通报了踪迹,好让他们在这里截杀自己。 可是在奈何城中这几年,她不知道阉割了多少翩翩少年公子,又逼死了多少如花似玉的黄花小姑娘。如今孑然一身,刚出城门没多远就遇到档子事,真可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 她俏然抬臂抹掉面颊上滑落的血迹,嫣红的双唇更是渗出了嗜血笑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让我看看这异界大陆有多少复仇青年的热血可以用来磨砺锋芒!” ...... 与此同时,奈何城方向,官道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两道驭马疾驰的身影,夹杂着少女轻快的笑意,马蹄声越来越近。 两人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浓郁到作呕的血腥味,当即加快了行进速度。 只是当他们赶到杀人现场时,何奈儿早已策马离去,空留下一片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混合着白色的nao浆。 “师哥!” 少女躲在少年身后,猛地一声惊呼,随即捂住了紧抿的双唇,面色却是愈发变得铁青,猛地低头,“哇”地一声大吐特吐起来。 而那少年此时的面色也不逞多让,耳中听闻着哇哇作呕的声音,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许是为了在少女面前保持风雅,喉结蠕动了两下,愣是给咽了回去。 “师妹,不会有活口了,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加紧离开吧!”少年努力压抑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催促着这位已经吐得是满面铁青少女,生怕这位大小姐的“侠义之心”大发,谁都走不了。 “人都死完了还什么是非之地?受不了就吐出来,别硬撑着,吐完了就不会恶心了。”这少女皱着小巧的鼻子,回头指了指自己吐的那摊秽物,忽然又觉得恶心反胃连忙收回了目光,扫视了一圈这满地的尸体,当着少年抽搐的嘴角,钻进了尸体堆里。 “师妹你这是?” “别说话!”这少女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一双沾满血迹的小手开始在尸体上四处摸索着,似乎是摸到了什么,掏出一看,顿时面色红润了很多,大喜道:“师兄你看,财物都还在呢!真的有!好多银子呢!” 她说着,转过身,朝着少年满心欢喜地打开了手中浸漫血迹的袋子,矫笑可爱的模样,像是个孩子期待长辈表扬一般,只是这背景有点渗人。 少年咽了口口水,上前瞄了一眼,第一眼就看见那沾满血迹的银子与黑乎乎的粘稠液体黏在一起,脑中突然浮现出满地内脏碎块的场景,再加上鼻中浓郁地血腥味直冲脑际,这一次他终于彻底忍不住了。 哇.....唔.... “好嘛!好嘛!不扒拉就不扒拉了嘛!至于吼我吗?”少女轻拍着少年的背,嘴中嘟哝地应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盯着那堆尸体,充满了惋惜。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正了正面色说道:“师兄,这些尸体的血液还很温热,而且尸体上的钱财都还在。凶手匆忙离开,肯定是因为这些人身上还有比钱财更重要或者更值钱的东西,再或者....他身受重伤,身怀重物,不敢多加停留。你看官道上的马蹄血印朝南,凶手肯定与我们是同一方向。我们不如....” 少年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话中的深意,再看着少女阴测测的笑意,只觉得背脊发冷。 第四章 偷窥者,死 柳如烟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先前花了几钱在村中诓了两只烧鸡又加两壶美酒,再到这林中酒足饭饱,靠着这树梢上就美美地打起盹儿来。 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修仙者,半年时间都没有筑基,她并不认为是自身资质的原因,全赖那筑基丹实在是不够吃。 宗门中的师哥师姐都是吃了五颗才成功筑基,而她自己也不过仅仅吃了三颗而已。 谁说资质不行?只是嗑药磕得少而已,磕的多了,猪都能筑基! 只是这筑基丹实在珍贵异常,宗门又是抠的可以,所以....她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顺道完成宗门的任务而已。 下山前,师傅将自己一身真元封印,命自己女扮男装,并且告诫说,这凡界卧虎藏龙,切不可莽撞行事,更不可使用攻击性真元法术。 今天是她下山历练的第二个月,她每日依仗坑蒙拐骗倒赚些金银,活得倒是潇洒自在,期间也是遇到了不少“高手”,只是这些个高手实在是不堪一击。眼前就余一个月的期限就要返回宗门,自己每日都要为金银奔波,还不能杀人,实在是让她烦躁的很。 任务可还没做,得想个说辞才好! 柳如烟脑中思索着千百种理由,脑子渐渐变得迷糊起来,隐约间似乎是听到了马蹄声,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高手”又来行侠仗义,连忙屏住呼吸隐了身形躲在枝叶间偷窥来人。 魔宗修士?不对,没有真元波动。 人未到,她却先皱起了眉头。 那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实在是浓郁,也只有魔宗之人才有如此之重的煞气。正想要悄悄离开,却发现来者没有半点真元波动,是一个凡人女子。 还是一位容色绝美、颀长苗条的女子!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却带着一阵极为隐蔽的煞气。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哀愁中又夹杂着几分不满。 她的一身青衣沾满了已经干涸得发紫的血迹,背上怪异的长柄武器,它刃面的冷光摄人心魄,丝丝寒意向四周迅速扩散,带着无边无尽萧杀,仿佛一刹那,进入深秋,让人寒冷。 恍惚间这女子离得近了,卸掉了那柄怪异的沉重武器,从包裹中取了两件黑色的碎布块,然后就慢慢脱掉了衣服! 外衣、肚兜、长裤、亵裙、白袜、绣鞋…… 柳如烟热血沸腾的盯着女子柔柔细细的每一寸肌肤! 天啊! 太美了! 真是惊为天人! 修长曼妙的身段,像细柳一样! 纤幼的蛮腰,真如水蛇一般,是正宗的水蛇腰! 异常饱满的酥胸,来回晃着! 修美的玉项和那洁白的肌肤,真是比白雪还透亮! 冰肌玉骨,皮肤晶莹通透! 她的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 真是名符其实的凤眼蛾眉,充盈着古典美态! 在水波阳光光线的辉映间,少女的娇体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更使人震撼的是她脸部的轮廓! 她的脸有着罕见清晰的雕塑美,眼中隐晦的煞气转瞬间烟消云散,清澈澄明,像浩瀚的海洋一般! 她的一对秀眉修长如画,斜向两鬓,益发衬托得眸珠乌灵亮闪,使人感到风姿特异、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 最使人迷醉是她洗澡时配合着动人体态显露出来的那慵散的丰姿,妩媚迷人的风情! 那慵懒的姿势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优娴妩媚,叫人倾倒! 柳如烟一下呆了,俊白小脸瞬间绯红一片! 咕咚! 她深咽一口津液,连忙转移了视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理扭曲。 而这极为轻微的一声动静,却是被那少女瞬间捕捉到。 少女一把将岸边的碎布块捞到水中,整个人就潜入水中,不见踪迹。 良久,柳如烟才发现水面波光粼粼,平静异常,而那怪异的武器还在,只是人却不见了踪迹。又盯着平静的水面好一阵子,确定没人,她才纵身下来,壮着胆子朝着水边走去。 柳如烟正打量着那怪异的武器,突然潭中冒起一股水花,一副绝美的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女子自水潭中窜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湿漉漉披在肩上,如玉般的脸颊带着点点水滴,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中计了! 柳如烟大惊,短路的脑子甚至还没让他来得想到逃跑,就被这少女抓住了脚踝往水中拉拽! 情急之下容不得他多想,下半身猛地发力,腾空翻转,却是硬生生将少女从水中带起,砸向了粗壮的树干。 砰! 一声闷响过后,少女抚着纤幼的蛮腰踉跄起身,寒若冰霜的绝美面容上杀意凌厉,眸中煞气逐渐浓郁。 “姑娘!你听我解释,在下当真不是故意偷看的!” 柳如烟咯噔一下,暗道坏了,自己偷窥在先,出手又这么重,这下子梁子算是着着实实结下了! 少女不为所动,冷着眸子,拉开架势就直冲了过去,拳头携雷霆万钧之势砸在过去。 柳如烟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向她的拳头迎上。 拳头相撞的一刹那,两人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只见柳如烟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充满痛苦之色。而少女却是一副得意的神态。 柳如烟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没有任何技巧,完全是凭肉体的力量。痛苦由双手迅速传遍全身。鲜血夺口而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抛去。 少女见一击得手,纵身一跃,追上高高抛起的柳如烟,双拳双脚如同化成千万条出洞毒蛇,暴雨梨花般打在她身上,每一击都饱含千斤之力。 空中空门大开的柳如烟,完全丧失还手或防御能力,全身骨骼仿佛遭遇万锤重击,默默承受着噬心的痛楚。 柳如烟如同坠落的陨石般重重砸在地上,嘴角开始溢出血迹。 少女稳稳站在原地,眼中煞气散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一对秀拳,表情有些呆滞。 女人? 何奈儿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就在刚才的攻击中,却是清楚地感触到这人的胸膛完全是一片柔软,而且弹性还是异常地强烈,想必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了胸前白肉的纬度。 只是,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若是一男子看光了身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碎尸万段,只是这突然变成一女子,何奈儿突然开始纠结了。 先前自己屠杀一干盗匪,胸口总是憋着一口闷气难以解郁,于是便寻了一水源处想要洗洗身子。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焦躁忘了探寻周围情况,以至于让人在一旁窥视,也不知道让人看到多少景致。 待发现时,她只能穿着命人专门制作的内衣内裤潜入水中,方便引偷窥者靠近进行偷袭。直到现在身上还是穿着湿透了地黑色内衣内裤。 想及此处,连忙在包裹里取了身衣物,又跑到树后悉悉索索的穿着起来。 “咳咳,姑娘好大的力道,既然出了气,那在下就告辞了。” “你叫什么名字?” “柳如烟。” “柳如烟?现在你还不能走。因为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杀了你。” 何奈儿挽着滴答着水光的秀发从树干后走出,一抬头就见她捂着胸口,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那眸子中的幽怨神色,让人心中不忍一颤。 第五章 杀了你,我来修仙 果真是个女人! 何奈儿啧啧称奇,那般幽怨的小眼神可不是男人作的出来的,再看这柳如烟,她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头挽抓髻,短发拂额,面如冠玉,脸、脖颈、手腕等裸露在外的的部分如欺霜赛雪似的白皙,形容气质英俊美秀,潇洒举止略显僵硬,又羞又怒的表情上尽显女儿之态。 但是此刻何奈儿并不准备就这样放她安然离去。 不为别的。 她应当是早早就在了这里,见自己脱衣洗浴不及时出声制止也就罢了,被发现还出手那么重,让自己纤幼的蛮腰到现在还是酸痛得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柳如烟至少也是先天巅峰的实力,何奈儿实在是有点手痒痒,想找人切磋罢了。 “姑娘休要欺人太甚,莫非是当我好欺负不成?” 柳如烟为之气节,没想到这少女竟如此难缠,自己歉也道了,打也挨了,没想到还是不肯松口,早知这样还不如一走了之的好! 然而更让她愤恨的是这人长得一副绝美面容,却动不动就是杀人灭口,简直就是一副蛇蝎心肠!再加上那一股子时有时无的煞气,实在是让人难升好感。 “好欺负还是不好欺负我倒是不知,但凡是见过我身子的男人都死了。你看了这么久,你得死多少回?”见对方的面色越来越黑,有种随时要爆发的危险,何奈儿这才不急不缓地接口道:“公子也是高手,你若是赢了我,我便放你安然离开,回头谁也不认识谁,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若是不慎伤了姑娘玉体,还望海涵!” 柳如烟大喜,一抱拳,后退着拉开了距离。 而后,一声轻喝,她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长剑。 这柄长剑剑身泛起了一圈圈晃荡的透明气纹,剑身晶莹剔透,并且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气。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柄剑的剑身之上竟然隐约流转着一只蓝色凤凰,更加显示出了此剑的不凡之处。 何奈儿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脑海中天雷滚滚,刹那成了一个冰人似的,一动不动,僵在那里。 那凭空唤物的手段,那剑身上的蓝色凤凰,莫非是...莫非是... 修仙者! 真的是修仙者! 从最初的希望憧憬,再到后来的浑浑噩噩已经有三年时间。多少次她发疯地嘶吼着要回到地球,又有多少次为了修炼日日夜夜地坚持打坐,拼命得修行那从未感悟的天地元气。 三年时间,她还是结束了这个不存在的梦,而眼前这个名叫柳如烟的女子,却让她开始眼前变得朦胧,那死灰复燃的念头,强烈地,剧烈地,猛烈地砸击着冰冻已久的心脏,无法抑制的心中渴望,像是一道魔咒,在耳边反反复复,盘旋,回荡。 或许因为过度兴奋,何奈儿原本那绝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无比,原本那对眸子清澈透亮,此刻却像是在黑血中浸泡过,是一种妖冶癫狂的疯魔。 她口中连连爆喝着,八尺方天戟一挺,枪尖寒光逼人,两耳月刃犹如一对嗜血妖魔露出的獠牙,这柄足足有一百五十斤重的重武,被她舞了个密不透风,方寸之间,硬是逼得柳如烟进不得半步! 她所修行功法名为【百战青龙戟】,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遗留下的,其内介绍了戟之用法技巧,却无一招一式。 虽无招式演练,其技巧却又分为五层,分别为:初,援,胡,内,搪。 “初”之法为直刺,扎挑,勾、啄等; “援”之法,有冲铲,回砍,横刺,下劈刺等; “胡”之法有斜勒,横砍,截割等; “内”之法有反别,平钩,钉壁,翻刺等; “搪”之法,则有通击,挑击,直劈等。 这五层技巧若是熟练,即便是没有一招一式,也可和重兵器比拼力气,更可以和轻兵器比拼招式技巧。 “小心了!”柳如烟震惊于这怪异武器的难缠,后跃半步,轻喝一声,手中长剑舞出了一道犀利的剑光,瞬间朝着何奈儿刺去,速度之快,漫天都是剑光,不过其中只有一道是真正的杀招,藏在了漫天剑光之中。 一戟斩出,直接看穿了那一道杀招,冲着杀招而去。 “轰!” 一戟将柳如烟的剑尖荡开,巨大的力道使得空气都发出一阵爆鸣声,后者只觉得整个右臂酸酸麻麻使不上力气,连连后退。 两人出手速度极快,何奈儿在力道上完全碾压她,眼见对方后撤,猩红的眸子闪出戏弄的意味。 压身横扫而出,直攻下路,见她敏身跃了起来,手中反握戟身,挑击直上,只待落势! 却谁知这柳如烟竟压剑一格,双脚竟在弯月刃上一点,趁反弹势,平飘飘地后跃了几米。 有点意思! 何奈儿的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方天戟回正攻势,奔袭了三两米纵跃而起,携以泰山压顶之势迎了过去。 柳如烟见来势汹涌已来不及躲避,只得硬着头皮横剑于顶,手臂上流光回转,似乎是在蓄力,欲要格挡下这攻势。 然却在一声巨响中,两者却是截然不同的姿态。只见何奈儿临空发力,威风凌凌,嘴上意味浓郁。柳如烟却是半跪地面,双脚已陷入泥土半寸,她的双臂不住地打着颤,大汗淋漓,看上去随时都有着溃败趋势。 身在半空的何奈儿突然升起一股嗜血冷意,手中下压力道再次加大了几分,却又猛然卸力,抬长了戟身,半空回旋着,犹如一疾行的黑旋风,骇然而下! “嗡!” “噗!” “死!” 眼见骤起的一道亮光如玻璃般化为光点消散,柳如烟面色大变,巨力传来,暴退数步,手中剑也不知何时丢了,目光刚要略视略一番手心,低头就喷出一口血雾,当下站不起身子。 “修仙者,也不过如此嘛!” “嗬!嗬嗬!姑娘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柳如烟盘腿坐着,双臂打着颤从怀中小瓷瓶中取出一粒药丸就塞入口中,眼见对方单肩扛着方天戟走来,干笑了两声,音色却是沙哑得难听。 “是了。你双臂已废,杀你了,修仙者我来做。” “姑娘,你可知你已经魔念深重?若是任由邪念滋生,必定入魔!不说修仙者,单是这凡界都容不得你!” 第六章 我的识海里住着一条龙 我这是入魔了吗? 何奈儿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做什么,她的思绪是乱七八糟的。在她狂热的头脑中,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明没有明显的观念,对外界也没有任何确切的印象。她的耳朵中老是在轰隆隆地发响。 她所知道的只是,她要击败眼前这个修仙者,要取得所有的修仙之法,但是自己并不想杀死她,却偏偏听到一个无尽魅惑的声音让自己杀了她,就像先前屠杀那一干盗匪一般,肆意释放情绪! 她开始哆嗦得像风雨中的树叶,面色发赤,呼吸粗重,额头青筋毕露,眼中红瞳狂乱凶残气息更胜,那诡异的声色时在耳畔如魔咒,时在脑海如天籁,反反复复,复复返返,挥之不去,躁烈的情绪已愈发难以遏制。 忽然抬起的锋芒,直泄而下,却又在柳如烟额头前戛然而止。 森寒冷光,在柳如烟眼前晃荡。手中的戟杆犹如万斤重物,忽上忽下,拿捏不住。 柳如烟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锋芒,沉沉咽了一口津液,见她眼中血色愈发浓郁,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递了过去,急言道是清虚丸,可抑制心魔滋生,明目清心,当下见效! 何奈儿在这几个呼吸间变幻了数种表情,似是恢复了理智,一把夺过瓷瓶倒出丹药,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忙放入口中,迅速融化,吞咽而下,入肚不到片刻,顿时一股热气,从腹部升了起来,知道药效开始发作,忙盘膝坐起,尝试着引导那股分散的清泉甘露集中驱散邪念。 呼! “得救了!”柳如烟长舒了一口气,惨白的俊俏小脸上终于浮出了一股欣慰的笑意,不知是在高兴捡回一条性命还是在高兴挽回了一个即将深陷泥潭的少女性命。 按照常理来说,入魔之人理智尽失,尤其当人提及遏制心魔之类言语时,一般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反应之剧烈,甚至让人怀疑它拥有一定的灵智。 也有人说,心魔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在不知名的位面,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侵入人体,夺舍修炼。 但不论传言如何,至少自己此刻是保下了性命,然而脸上的喜色,在内视之后却是瞬间消退。 她此刻的情况非常糟糕,内腑也遭受了震荡,没有三五个月是肯定恢复不过来的。然而更加致命的,是三处主经脉断裂,也幸好体内真元被尽数封印在丹田,不然就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凡界,作为修仙界的一个凡人位面,原本是不允许有任何修仙者出现的,只是后来某位大能发现这里更容易感悟天地秩序,于是便改了规矩,将其改为不得使用任何攻击性仙术,所有修仙者若要来此位面感悟,必须封印真元,不可对凡人出手,不可在凡界留名,更不可参与世俗纷争。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柳如烟的惨败,不然一个修仙者被世俗凡人打成重伤,传出去就是被万人嘲笑的局面,估计连房门都出不去! 只是这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未进仙门,她的力道就堪比以力量见长的通灵期妖兽。修仙者即便再无真元可用,肉体,尤其内腑的坚韧程度,也远非一般人可比,而自身的伤势,也是在那道护身符起效之后造成的。 柳如烟可以肯定,若是那一戟直接击中自己肉身,只怕不死也要断了前程! 可怕!可怕! 这女子强的令人骇然,倘若是进了仙门,前途必将难以估量,再若是入了魔,那这俗世将会....... 柳如烟自小便进了仙门,修习仙道,不知病痛,更不知寒暑为何物,如今却是猛地一个哆嗦,浑身冷若冰霜,万万不敢再细想下去。 ---------- 何奈儿自服下药丸之后,稍作引导片刻便恢复了原有的神识,原本就应该睁开双眼的她却是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她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体内律动的心脏,再顺着星罗棋布的脉络往上延伸,竟是一头扎进了另一番天地中。 识海?真的有! 何奈儿一惊,大喜过望。识海她是知道的,那是灵魂的起源,也是归宿。它依托在人脑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 识海分三层,浅处一般都只能回忆一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有记忆深刻的,也有当时并不在意的。 识海中层的东西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但很有条理性,就像档案分门别类的存放好了,可以随意查阅。 识海深层是十分神妙的,那里藏着无尽的精神方面的宝物,只有修为到达极高的层次或者满足某种条件,意识才能进入其中。 何奈儿感觉她像是站在虚空中一样,看着眼前雾蒙蒙的一切,犹如雾里看花一般,都是那么模糊。 吼--吼--吼-- 似龙吟又似虎啸,深处传来嘶吼声让何奈儿不禁愕然,在自己的识海莫非还有别的生物不成? 她开始顺着那声音雾中飞速浮行,直到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痴呆才停了下来。 在她眼前矗立着八根直径最少有两米,高有九米的乌黑石柱,石柱上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金光符文,柱子上凿穿了九个孔,每一个孔都连接着一根巨粗壮的铁锁链,链条上同是密布着金光符文! 八根乌黑石柱各持一方位,六十四根符文链条同蔓延至正中央高空,而那高空中竟是盘旋着一直通体墨黑的巨龙! 那是一条龙,黑龙,九爪巨龙,正如华夏族的信仰图腾那般,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口角有须、额下有珠,喉下有逆鳞。 这条龙闭着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之中,两条近五米长的龙须像是水中浮萍,无风摇曳,它的体躯蜿蜿蜒蜒数百米,隐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我识海里住着一条龙?! 何奈儿望着这那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黑龙,尤是亲眼看到这条华夏族的信仰图腾,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她此刻多么的想有一部手机,对着这条巨龙,咔咔来上几百张合照,发到朋友圈,发到网上,甚至都可以当做自己的头像。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强烈几秒钟就退却了,此刻只剩下郁闷,郁闷,还是郁闷! 她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自己识海里住着一条龙,作为身体的主人竟是毫不知情,甚至连什么时候住进来的都不知道! 若不是这次莫名其妙的进入识海之中知晓了它的存在,不然哪天这条龙发了失心疯在自己识海里破坏,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转念一想,这具身体本就是个二手货,或许身体的原主人能解释清楚这里的情况吧? 只是原主人...在哪呢? 郁结片刻,何奈儿还是决定去思考如何能离开这里,而不是去纠结“原主人”在哪以及识海中为什么会封印着龙这种无聊的问题! 可惜的是,这条龙似乎是睡着了,而她也绝对是不敢将这条黑龙吵醒,万一这位黑龙大爷不高兴,一口喷嚏就把自己给淹死可如何是好? 只是,到底该如何出去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只是在引导药力,并没有注意是如何到了这里,甚至更记不清入口是在哪个方向。 莫非自己要迷失在这个无边无际的识海空间? 震惊!惶恐!无措!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股磅礴,浩瀚,神秘气息疯狂的开始四散蔓延,何奈儿原本就断了弦的脑子,瞬间变成了一堆浆糊。 她知道,这条龙要醒了!! 第七章 我的地盘听我的 眼前的这条黑龙似乎是活了过来,身体上也散发出了一层层漆黑雾气来,这雾气像极了暗夜中盛开的黑色玫瑰,刚一升腾绽放就发出刺耳的“滋滋滋”声,转瞬间就被高空那雾蒙蒙白色烟气蒸发。 与此同时,八根乌黑石柱以及六十四根链条上的金光符文,犹如寂夜中的火光骤然依次亮起,隐隐显露出黑龙隐藏在云雾中的庞大体躯。 这黑龙果真是醒了! 吼--吼--吼-- 那黑龙开始扭动起躯体,张牙舞爪,气势惊人,誓要挣脱这链条的束缚。可惜除了那声声惨痛的愤怒哀嚎,就只剩下链条碰撞之时的咔咔声响。 何奈儿站在一旁远远观望,望着那不断翻腾挣扎的黑龙心中莫名一动,是否可以将这条黑龙收为己用? 曾经看过的小说中,那些穿越的主角不是天赋异禀就是有贵人相助,而已经已经满打满算已经穿越三年了,除了自己这一身越来越丰满的白肉,别的似乎都是没有半点变化,就那一身先天巅峰的实力还是原主人留下来的唯一财产。 虽说自己凭借着先天巅峰的实力将那柳如烟打成重伤,只是不知为何她不使用仙术。若是用了仙术,这可就难说了,毕竟先天巅峰实力对于真正的修仙者来说,就是一只长得比较结实的蝼蚁而已,额...应该是一只长得还算好的蝼蚁。 想到这里,何奈儿就感觉好笑的很。 穿越成女人莫非是自己上辈子伤过的女人太多了,这辈子回轮做一次女人,尝尝被人上的滋味? 这么一想,她开始掰着手指清算着那些年伤过的女人,算来算去怎么都算不清,索性打消了这个无聊的念头。 且不论自己为何会变成女人,既然老天弄错了性别,那就给她扶正过来! 而眼前的这只黑龙,她坚信,这可能就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如果可以,它完全可以帮助自己称为一名修仙者! 且不说这只黑龙是怎么封印在自己识海里,作为外来客,于情于理,怎么也得跟自己这个二房东打声招呼,收点租金什么的吧? 可是看着那朦朦胧胧的庞大体躯,何奈儿却是不知道跟这只又陷入沉睡的黑龙开口搭讪。 “从理论上,我是主它是客,我打招呼是应该的,我应该热情一点,衬托出我的善意。再者我是二房东,不管住的什么东西,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得留下个苍蝇屎当房租。好恶心.....” 想要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可是却不知应该怎么开口,脑中反反复复给自己找理由打气,却是忽的灵光一闪,“娘了个西皮勒,它被封印了,不仅伤不了我,肯定还要我救它出去!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更何况这是我的识海啊!我的地盘我还怕什么?!” 何奈儿纠结完小情绪,沉沉地吸了一口,努力地平复着人生第一次跟龙搭讪的激荡心情,昂起脑袋,对着那黑龙喊道:“傻逼!醒醒!尼玛该交房租了!睡尼玛比!再不交房租卷铺盖滚蛋!” 一口气喊完,何奈儿兀的仿佛置身于天地辽阔的大草原上,被一万只草泥马践踏而过。 此时此刻,她只想朗诵一句经典台词。曾经,有一份完美的邂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这条龙说:“亲,该交房租了哟,么么哒!” 那股磅礴,浩瀚,神秘的气息,再次疯狂的开始四散蔓延,只是这气息之中更多却是无尽的暴虐。狰狞无比的黑龙脑袋落了下来,那双猩红的眼珠子凶残地盯着何奈儿,她甚至能看到它嘴里猩红的大舌头。她不敢动,或者说是不能动。 黑龙猩红的眸子中挟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一开头,这股恐怕的气息就紧紧的锁住了她,让她全身如坠冰窖,不但身子被这股气息冻住,就连思维似乎都被冰冻住了,动一根手指都异常的困难! “人类,你想死?”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好像打雷一样,把何奈儿的耳朵震的一阵发麻! 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拍子用力拍打出去的羽毛球,狠狠飞了出去! 何奈儿没有回答,但她还不想死,凌空扑腾了两下就稳住了身子,瞄了眼黑龙的位置,拼了命地往反方向狂奔,生怕慢一步就被那黑龙抓住。 .................. 圣贤府北,申城,城主府,花园旁后室。 “啊!!!啊!!!放开我!!” “我父亲呢!!我父亲呢!!” “你们都在笑我对不对!是不是都在嘲笑我!” “滚!都给我滚!都给我去死!” “我要报仇!报仇!!!” “申儿自从醒来都是在发疯吗?”说话的这名老者站在后室门前,一副古铜色的脸孔上,镶着一双亮光闪闪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飘拂着一部苍白的络腮大胡须。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声音像洪钟一样的响亮。 此人正是申城城主申豹,自从昨日收到申天佑小叽叽被切的消息后连夜赶回了府邸,这刚到一门前就听到里屋传出吵闹的砸乱声。 “禀府主,小少爷自从醒来,知道...知道后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他身后的两人,弯着脊梁,一副卑躬屈膝的献媚模样让申豹心中舒坦了很多,“嗯,知道了。自己掌嘴。” 啪!啪!啪啪!啪! 那两人一愣,也不问缘由,当即板着脸很有节奏感地自行掌起嘴来。 申豹也不理睬这两人的卖力表演,径直踏进房门,申天佑见是父亲,腾地一声就从床榻上弹坐而起,嚎啕大哭起来,“父亲!您要为我报仇啊!儿不孝,怕是不能再传宗接代了!父亲!!” “申儿!为父说过什么都忘了吗?不要总是招惹是非,现在惹了祸事就知道哭鼻子,像个男子汉所为吗?好了好了别哭了,不就是被切了吗?顶多就是短了一点,凑合凑合还能用!” 申豹宠溺地轻抚着怀中嚎啕大哭的小儿子,言语虽是开解,但是他自己心里却并不好受,正准备再安慰两句却是突然发现申天佑竟然哭得更凶残了,忙接口道,“怎么了?嫌短啊?没事没事,为父给你找全大陆最好的郎中给你接治,就算是全切了都保证完好如初,如何?如何?” “那什么...咳咳,禀告府主...那个...少主他....其实....嗯...其实挺严重的。” 第八章 她是龙族 申豹此刻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房中氛围的骤变,申天佑突然哭得跟个杜鹃泣血一般,场中侍从个个低眉着眼帘不敢抬头,唯一管事那人,更是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申豹很是不解,不就是被切了吗?在圣贤府中有一神医,名为雀子,一身医术出神入化,简直就是没有他治不了病,疗不好的伤!就算是命根整根被切掉,哪怕是卵蛋也没了,只要还在,给接治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非是这些蠢货没把切掉的东西给带回来? 申豹猛地一个咯噔,当初自己接到消息,当下就发出命令,一定,务必,必须把切掉的东西带回来,莫非这些个蠢材还真的是没带回来? 一番询问之下,他才彻底放了心,只要东西还在就好。心情大好的他,开始豪言壮志地安慰了起来,又将与那神医的交情吐露,以为能安抚下申天佑的情绪,却谁知这申天佑更是哭地凶猛异常。 “到底怎么回事!”申豹唯一的耐心算是被耗地一干二净,当即一个巴掌就甩在了申天佑脸上,再望向战战兢兢的众人,目光所到之处,像是在看一个个尸体,又像是一只林中饿狼盯视着猎物,而这些“猎物”却是一副战战兢兢,想逃不敢逃的惊恐模样。 “你!你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被点名那人正是当初围攻何奈儿时其中一位大汉,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用额头狠狠地撞击着坚固的理石地板,涕泪俱下的凄惨模样让人不禁侧目:“公子的龙阳根已经被那女子砸地稀巴烂,跟肉泥一样啊!小的们连夜赶回,实在是尽力了啊!府主饶命啊!” “肉泥?!你们是怎么保护的?废物!要你何用!”申豹一把捏着那人的脖子提到空中,在众人心惊肉跳的目光中,这人脖子一歪,就没了性命。 “府主饶命!” 一连数十声撞击,在场众人齐齐下跪,开始用额头不要命地撞击着坚固的理石地板,殷红的血迹沾染到地板上,留下片片血花。这些人已经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完全丧失了痛觉,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撞击动作,生怕撞得比旁人少而丢了性命。 申豹人如其名,像是豹子一样有着极高的敏锐感知,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点细微的差别都能发现。而且他更是残暴异常,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面对侍从,更是一个不高兴就被活活捏死。 先前那人就是一个活生生明显的例子,只是汇报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而已,而现在,那双饿狼般阴毒的眼珠子正在扫视着众人,在他们心里却只能疯狂地祈祷着,不要被点名,千万不要点名。 “谁能告诉我申儿为何会遭受如此痛苦,嗯?都哑巴了?谁告诉我,我饶他不死!” “府主!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我等随少主到申城玩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娘子......我看那些侍卫的穿着是城主府的,那女子应当是何府的家眷!” “何府?莫非是那个废物和那个女人的女儿?申儿,我不是千万叮嘱你,万万不要招惹何家女子,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申豹听完那人的讲述,兀自嘟哝了一句,又转身质问起来。 “当时少主只是见那女子生的貌美如花,那女子也未提及身份,更可恶的是,那女子竟然声称要诛申家九族,怨不得少主,只恨我等实力太低,未能保护好少主,恳请府主责罚!” 见申天佑闭口不语,原先汇报情况那人当即脱口而出,为申天佑辩解,只是隐藏了部分实情。然而此话一出,在旁众人顿时瑕疵欲裂,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人怎么这个时候发了失心疯!只是话已出口,辩也辩不得,只能是顺着这人又开始疯狂地用脑袋砸地板砖。 “如此,那就真是你等无用了,来人!把这些人全都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申豹见自己儿子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淡淡地看着房中人等,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顿时进来三五名带刀侍从,拉起众人就往外拖。 “府主!饶命啊!” “饶命啊!我等知错了!” “李三!老子做鬼都放不过你这蠢货!” 李三正是出言那人,他尤先被拖了出去,只是那一双深灰色的痴呆瞳孔,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一向让自己如鱼得水的苦肉计不管用了? “申儿啊!好好养伤,为父过些时日再来看你。”申豹杀够了人,怒气也似乎是消了不少,瞄了眼双眼通红的申天佑,说话语气有气无力,黯淡的面色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申天佑见父亲对着自己干叹一口气,丝毫没有为自己报仇的打算,当下就急地拦住了他的去路,“父亲,你变了!以往我受了委屈你都会报仇!为何这次却不闻不问?莫非申儿在您眼中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莫非申儿不能传宗接代了,您就弃如敝履,不管不问了吗?父亲你...” “朽木!不可雕也!滚!” 申豹不等申天佑说完,直接一个巴掌就抡了过去,径直离开,空留下他一人在房中凌乱,发狂。 兀自离开的申豹返回了正堂上,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低着头,手扶面额,看上去是异常的疲惫。 申天佑的命根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单论这大陆的医术根本没有半点希望可言,若是白骨生肉,只能依仗那些传闻中的修仙者了。 只是修仙者个个都是隐姓埋名,神秘异常,想要找出来实在是难为了自己这个小小的申城城主了。 现在也只能是将申天佑送往圣贤府的神医那,看他能不能多多少少挽回一点什么。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希望他别怪怨自己不顾及多年的情分了。 心念到此,正准备安排,面前却是突然多了一杯热茶,愕然抬头,却见是一美妇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旁:“老爷旅途辛苦劳累,为申家奔波,贱妾无以为报,只能尽点绵薄之力了。” “呵呵。只怕是为了申儿的事情才过来的吧,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从祠堂里出来。”申豹抿了一口热茶,又放了下来,叹声道:“不是我不帮他报仇,而是这何家,我动不起,就算是圣贤府府主,也是动不了。” 这少妇俏生生地走到他的身后,开始为他按摩颈肩,听闻他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手中猛地一顿,随机又恢复了动作,只是力道却是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这是为何?若是当年的何楚天,老爷确实是要惮怠分毫,只是那何疯子如今只是废人一个,家中更是没有半个武力强盛者,怎地就还让人如此惮怠?” “当年的那个女人,她是龙族。” 噔噔! 美妙少妇身子一软,直接踉跄了两步才好不容易稳住,只是当她再回身后,却是抿紧了双唇,不敢再提报仇之事。 “老爷中午想吃些什么,贱婢这就派人吩咐了去。” 第九章 唯一幸存的远古祖龙 何奈儿在识海中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方向感,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按照一条直线,可能这段时间的路程,是她在这个大陆上跑得最远的一次。 四周仍是雾蒙蒙的,也不知是到了哪里,她停下了脚步,心里刚刚庆幸自己跑得快,远离了那条黑龙,然而下一刻却是又为自己感到愤愤不平。 自己两世为人,活了这么久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但是就凭那股子磅礴,浩瀚,神秘的气息,就完全可以臆断那黑龙绝对不简单,至少要比表面上,要复杂很多。 也不知道谁说的,龙都是好东西,但那一张口就是“人类,你想死吗?”,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丢丢的和善,再加上那猩红的王八眼珠子,很难相信让人相信,如果多停留片刻,它不会弄死自己。 可是这么一只黑龙,为何偏偏就封印在自己识海之中?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还是单纯就是个意外? 若是这条黑龙的同伴发现它,想要救它出封印,那是不是要破开自己的脑瓜子,或者都进入这识海中破开封印? 再若是这黑龙发疯,对自己会不会有影响? 还记得它苏醒时身体上散发出的层层漆黑雾气,自己产生心魔,差点入了魔会不会跟这条黑龙有关? 如果按照上面说的,这条黑龙在自己识海中,对自己完全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行,得想办法把它给弄走!”何奈儿惴惴着凌乱的小心思,脚下也不知不觉地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猛地一个哆嗦,让她猛地止住了脚步。 抬头张望,她清楚地看到高空云雾中,那只狰狞无比的黑龙脑袋上,一对猩红地眼珠子正在盯视着自己,那眼神似乎能够看穿一切虚妄,直视灵魂般的凌厉。 纵然这眼神中不再有点点的杀意,何奈儿仍是被吓得如坠万丈冰窖,从头到尾,从外到内,又是齐齐冻了一遍。 咕咚! 何奈儿缓缓地转过身,正准备再次跑路,脑中却是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大姐姐,不要走。求求你,救救我。” 这声音甜甜的,酥酥的,像是十来岁小女孩才有的稚嫩声调,乍一听上去就让人十分享受。 只是这声音为何会出现自己脑中? 何奈儿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除了那条龙,根本不会再有任何人,莫非那女声就是..... 黑龙?! 不不不,绝不可能! 那黑龙分明是另外一种声音,是一种中性的调调,分不清男女,而且语气中多是不屑和愤怒,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求求你”这样的词汇。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这是我的识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在你面前,不要左顾右盼,就是正对面,对对,往上看,再往上,对了,我感觉到你的目光了。我被封印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这一次,是何奈儿在一天之中第二次,被万只草泥马践踏的感觉。无论她愿不愿意相信,那稚嫩的声调就是从那只黑龙口中发出去的,准确的说,应当是用神识发出的消息。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远古祖龙,是唯一幸存的远古祖龙。” “你多大了,听上去有十来岁。” “我..我..也不知道,我自从有了意识,就被封印着。在传承记忆中,这叫封龙柱,是唯一个对龙族有压制作用的超神器。” “你为什么被这个封龙柱锁着,这里应该是我的识海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你,也是一道意识体,应该就是你的识海吧。” 何奈儿又零零碎碎问了几个问题,才终于搞清楚了这只自称是“远古祖龙”的黑龙面目。 在它的传承记忆中,它的体躯应是洁白无瑕的,而至于变成这么一副黑龙模样,它自己都不知是因为那八根锁龙柱的灵力侵蚀,还是因为那只新生龙魂的缘故。 它只知道,自己开始变得魔气森森,远古祖龙变成了一条远古巫龙,自己每天除了承受着封龙柱的灵力侵蚀,还要和那个新生的龙魂争夺龙身的控制权。 所谓的新生龙魂,就是那只对着自己说“人类,你想死吗”的那只龙魂,在何奈儿这就是一种人格分裂的表现,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两只迥然不同的龙魂,共用一个身体。 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了些眉目,自己第一次遇到的是黑龙,黑龙龙魂魔气太重,所以是一股暴虐的气息。而这只远古祖龙,虽然看上去也是魔气森森,声音却是有一股说不上来舒适感,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了这甜甜的,酥酥的稚嫩声调。 只是当谈论到如何救它这个话题时,那稚**声却是沉寂了片刻,“你现在还救不了我,你的实力太弱了。你起码也要到了元婴期才能助我,在此之前若是强行助我,等同于自杀。若是按照人族的前期的修炼等级,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六个等级,再加上每个等级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四个阶段,如果你不死,资质不是太差的话,差不多两百年后就能助我出去了,资质差一点,四五百年也就差不多了。” 两百年?!! 四五百年?!! 远古祖龙若无其事地说着,淡淡的语调似乎并没有将这几百年的时间放在眼中,也或许对于龙来说,睡一觉就是千万年,这短短的四五百年兴许就是打个盹的时间。但是对于这个大陆的人来说,平均寿命在一百三十岁左右,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去世,都是要在家门前放鞭炮庆祝的! “你妹的肯定是在逗我...”何奈儿嘴角一阵抽搐着,万万没想到,这仅是前期的修炼等级就要个两百年,倘若是资质不好,那就是四五百年! 四五百年啊! 可不是四五百天! 就算不遭遇修仙者的纷争,自己能活这么久吗?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何奈儿这一刻,突然迟疑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在何家余荫下纸醉金迷地活着,还是该去修仙界玩命。 第十章 龙血炼体 她此刻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那些被虚拟出来的主角,没有小说中主角他们那么逆天的资质,没有他们那种bug式的运气,更没有传说中的灵魂,给自己功法辅助修行,更没有逆天的功法,破了这既定的天道规则! 她除了这一张娇美可人的俏脸和一身巨力,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优势。更甚至自己对修仙者一无所知,道听途说的完全不可信,所谓的百年飞升,此刻她更愿意相信这只远古祖龙说的三四百年。 远古祖龙也沉默了,那块狰狞无比的脑袋上,猩红的眸子突然变得暗淡起来。它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女孩,她的气势正在慢慢衰退,也就是说,她似乎是被自己口中的四五百年吓到了,对仙路的渴望,正在逐渐下降。 只是仙路坎坷,即便是人才辈出的那个远古时期,想要到达元婴最快要一百五十年,二百年已经是非常折中的答案了。仙路源于强大的内心,即便是自己强行逼她,再或者利诱她,若她自己不喜仙路,又有什么用? 仙路,即是心路,道心不定,毅力不稳,仙路难成。若她被这个小小的五百年吓到了,那便是作罢而已,只是可惜了那一身龙族血脉了。 “若是修仙,能将女身变成男身吗?或者说,能不能把我这幅躯体,变成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以。修仙者以天地精华修炼己身,到了高深层次,只要不是化为白灰,凭借大神通,就能白骨生肉,凭空复活也不是难事。只是这至少也要是出窍期才行,在远古时期,没有千年的修行,是不可能到达这境界的。所以你.....” “我什么?千年就千年,只要能变成男人!” “你...为什么要一定变成男人?你长得很好看。” “好看?你知道我自小的愿望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我从小就励志,要操便天下所有bi!”何奈儿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音,兀自答道,“可是这鬼老天却让我变成一副被万人意yin的皮囊!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我不能总把心思放在花在恶心上。” 如果有人对你说,你必须要放弃你现在的荣华富贵,还需要个四五百年才能有成就,而且这四五百年你更容易死,你会如何选择? 你会不会一巴掌抽过去让他滚? 再若是必须要做个选择,是做个凡人? 像家中的家畜一样,吃饱了睡,睡饱了溜溜弯,今天重复着明天,凭借着一口气,能活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该死的时候,磨刀霍霍向猪羊? 还是做个修仙者? 像是天道下的蟑螂,在这个无情绞肉机里,挣扎,拼搏,反抗,能多活一秒就赚一秒,然后,自己变成一个绞肉机,杀生逆道? 何奈儿知道,但凡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人,最后都是死的凄惨。但是她不觉得家破人亡,能比只能湿,不能硬的xing生活更惨! 所以,她别无选择,她只是不想顺着既定命运,恶心一辈子! “你说的对。”也在这一刹间,远古圣龙的心中竟然起了一阵莫名的震撼之力,那是恍若经历了千年的轮回和万世的蹉跎而遗留下来的气息,这股气息就在她那双独一无二的水眸之中。虽然它并不是太懂何奈儿说的话,但还是不觉明历地应和了一声,“这是我的一滴精血,你本就是我龙族之人,炼化起来应该不是问题。待你入了仙门,到了融合期就可进行炼化,领悟我龙族天赋神通,甚至是,道。” 话音未落,自那龙首,突然飚射出的那道血光直指何奈儿眉心。这血光刚出龙首,就爆发出一阵磅礴异常的气势,像是远古萧瑟杀意,又像是至高无上的龙威压制! 危险! “啊,啊--”在这紧急关头,何奈儿双目圆睁,骤然的吼了一声,在那道血光即将射入她胸膛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动作,一只手循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闪电般的上翻,紧紧的抓住了那道血光。 感觉到自己抓住了那道血光,何奈儿总算舒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在刚才短短的一瞬间功夫里,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目光落到手上,在手心中间,一块弹珠大小的血球正静静的躺着,兀自沸腾着,流动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气息,虽然这气息只是淡淡的一丝,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威严、苍茫、宏大,压得何奈儿身上如负万斤重物,全身上下都一片冰冷。 何奈儿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那个突然出手的远古祖龙,正想出声问一下,忽听到那远古祖龙惊奇的说道:“咦?你竟然能够接得下这滴精血的威压!我倒是小看你了。服下它,接受龙血炼体,这中间过程可能会非常非常痛。” 远古祖龙的声音传来,何奈儿不疑有他,秀唇刚一张开,那精血却是直接从掌心上飞入口中。 不待她反应,一股力量从深处无穷无尽般传来,如龙归大海,遍游体内。体内原本充盈的气劲瞬间被碾碎,那股力量在经脉中不断流转,逐渐壮大。走奇经,入八脉,进十二正经,灌任、督天地二桥……海纳百川般,尽归丹田。然后再从丹田出发,循环往复。 接着,她就觉得有一股不知名的气体聚集在丹田之中,气体顺着经脉逆向而走,所到之处,如同刀割针刺,痛苦不堪。但是,这还是刚刚开始,随着气体每推进一点,这种痛苦也在不断的增大,何奈儿清楚的感觉到,仿佛经脉已经被这股强大的气体冲得破裂,血管爆裂,全身仿佛至于刀山之中,痛得他尖叫,但是,她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她想要挣扎,然而,全身却都动弹不得。 她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意识体,在识海中都不会感觉到疲惫,为何偏偏就能感受到如此真实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远古祖龙会说龙血炼体非常非常痛苦了,两个非常,这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忍受的,然而,在那股气体时不时传来的清凉之意,她连人体本能的最基本反应也失去了,想要以昏死过去来逃避都做不到,这根本就是对人最残酷的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奈儿感觉仿佛有一年般漫长了,猛觉得遍体一松,所有的痛苦全部在一瞬间消失了,体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甘畅淋漓,舒服无比,脑海中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好了!功成,等你入了仙门就可以自行炼化真正的祖龙精血了。另外,哪日你最好去找一下龙族所在地,接受龙族试炼,这样你就完美了。” “龙族试炼?那是什么?” “龙族试炼,是龙族自上古以来的传承意志,并不是所有的龙生来都具有龙魂,没有龙魂的龙是不会领悟龙族传承神通的。而你......”远古圣龙慢悠悠地说着,像是沉浸在无限回忆之中,何奈儿听得入神,却突然没有了声音,正要询问,它的语气却是突然变得暴躁了很多,“那个坏女人又来了!什么都不要说,就说你迷路了,出不去。” 第十一章 高等传承 来者是个女子,一身白衣胜雪,通体有一层光辉流转,胸前两团更是如羊脂玉,她的脸有着罕见清晰的雕塑美,眸子又深又黑,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冷意,只是眉宇间浓郁黑气影响了她的美感。 何奈儿打量着,越看越是觉得异常的熟悉,亲切,迟疑着询问道,“这位姑娘,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这女子冷冷地撇了一眼何奈儿,像是在自问自答,“见过?呵!三年前你夺了我的身子,你说可曾见过?倒是你,是丢了性命魂归于此?不对,你没死,死的是我。” 见何奈儿一副噎住的表情,她又抬头看向了高空中的远古祖龙,语气中更是没有半点和善的味道,冷厉异常,“是你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我看你是受的苦痛还是轻了些!” 远古圣龙对她满是畏惧,一颗硕大狰狞地龙头摆了摆,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惊恐,还带着丝丝不敢表露的愤怒,“不不不,不是我带来的,是她自己进来的。” 女子见那远古祖龙退走,往后飘了飘,一对冷眸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我早先就感觉到你的气息了,只是受了伤不能过来.......那条龙的话不能信,现在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什么,要不然发生一些不友好的事情,不太好。” “你没死?不对!你是鬼?!!”何奈儿不答反问,那一副吃惊的表情,真的像是见了鬼一样。她的身体,通体有一层光辉流转,若是仔细点,就会发现她这躯体几近透明,她说话时,就像是风中柳絮一样左右摇晃,声音冷漠,更是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冲动! “我死了,从你霸占我的身体那一天起。不过也没死,我现在是封龙柱的器灵。”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但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何奈儿隐隐中却是听出了话中的怒意,“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另外,它在上古时期就是因为杀戮过重才被封印与此,你若是想将封印解除,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看在同一副躯体的份上,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能说,它说的就是这个吗? 何奈儿暗自腹诽却没有说出口,反而开始从她嘴里扒拉着关于那条远古祖龙的事情。只是她对于远古祖龙,也是知之甚少,不过唯有一点她的态度很是坚决,它是远古巫龙,决不是远古祖龙。但两者又有何区别,却是说不上来。 再说如何是到了这里时,“何奈儿”却是满目歉意地向自己恭了恭身子:“先前因为我的疏忽让这封龙柱的能量衰退,远古巫龙外泄的魔气我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居然能够影响到现实世界,实在是抱歉!” “虚伪!分明是你贪图.......” 何奈儿见她很是真诚得道歉,正要回礼询问一下她的现状,远处却是传来了远古祖龙的讽刺声调,话到一半,“何奈儿”就腾地一下变了脸色,手中快速变幻着指诀,那副阴森地能吓死人的表情盯着自己,说道:“这里不要再来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忘了它说的话!不要再回来!” 何奈儿只看见她朝着自己摆了摆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在正在眼前疗伤的柳如烟。 这就回来了? 何奈儿愕然怔了数秒,耳边还回荡着远古圣龙的惨嚎声,刚刚要整理一下思绪就闻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雪白的皮肤上竟是结了一层层恶心的漆黑污垢,抬头又看了眼还未醒来的柳如烟,这才起身就朝河边小奔过去,那速度,简直比之前提升了五倍不止。 ..... 溪水边,一株株垂柳在微风中摆动着柔软的枝条,轻轻地擦过湖面,像美丽的姑娘在对着湖水梳理长发。而这溪水中,清澈透亮的水光照映着何奈儿胸前的两点葡萄,忽显忽隐,她盘着乌黑秀发,哼着小曲,面上带着的淡淡的红晕,慵懒的姿势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优娴妩媚。 她不断撩拨着水色从晶莹透白的肌肤上划过,享受着龙血锻体带来的强烈舒适,却是未曾注意到,自己背后,柳如烟那双满是妒忌却隐含杀意的目光。 何奈儿入魔,虽说是服用了的清虚丸,但是常年在修仙界混迹让柳如烟养成了多一个心眼的习惯,她并不敢全身心的运转功法疗伤,万一何奈儿再次入魔,一戟劈了自己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然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何奈儿真的再次入魔了,不用于之前的是,这次的入魔不是发疯,更像是在在接受某种传承仪式。 浓郁的魔气自内而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将她护在其中,柳如烟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却是可以隐隐里面传出的痛吟声,所以她只能等。 谁知这一等,就是整整两个日夜。直待魔气散尽,她的身体上尽是洗经伐髓后惯有的污垢,只是让柳如烟难以接收的是,这个凡人少女经过两个日夜的洗经伐髓,居然...成功筑基了! 她自小就在仙门长大,突破筑基已经半年有余,甚至连筑基丹都服用了三枚之多。这等资质,在修仙界那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若无天大机缘,早晚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凡界早在远古时期就是仙人战场,数亿万年下来早已是元气稀薄,但这里却是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和远古传承。她这次下山本就是想撞撞机缘,看能否撞到个传承,好突破筑基,逆天改命。 而这个凡人少女的传承,虽属魔道,但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个高等传承! 凡人想要修仙第一步就是要感悟天地元气,若是感悟不到那就是一辈子的凡人,若是可以那便是有了修仙资质。然而有了修仙资质却不意味着就可以成为修仙者,这其间还有一道名为“筑基”的门槛,只有踏过了这道门槛才有资格被认可,成为修仙者。 而她,一个凡人,甚至连天地元气都感悟不到,甚至连吐纳心法都不具备的凡人,因为这么一个魔道传承,直接成功筑基并成为修仙者,说不是高等传承,谁会信? 现在只需要等待师兄们过来,那高等传承在师兄们享受完甘霖雨露之后就是自己的,而她,将会变成一具永远不会说话的美艳尸体。 只是...在她心里根本不愿意召唤那些个师兄们过来,所谓师兄,不过是一群见色起意的登徒子而已。她所传的书信中,也是大致讲这女子如何的貌美,身姿如何的妖娆罢了。她也清楚自己难逃师兄们魔爪,只是一想到那些个绣花针进进入入几个回合就变成面条,就觉得恶心,但为了高等传承...就当是被鬼压身了罢。 柳如烟觉得恶心,却又期待着那些个师兄们能尽早赶来。眼看着那道靓丽的背脊,她的脸上努力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疗伤姿态,直待何奈儿更衣整装完毕,这才巧之又巧地从疗伤中醒来。 “感谢柳姑...柳公子赠药之情,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何奈儿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奈儿又是换了一阵素衣裙,眼见柳如烟疗伤醒来,当即盈盈一笑,上前辑了一礼,见她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是问道:“不知公子宗门可还收门人?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 何奈儿话还未说完,却是直接被对方打断,道:“姑娘天生神力,日后在俗世必定有一番作为,若是想进入仙门,却是须有资质才行。” 她顿了顿,沉思了片刻接道,“这样,我一月后要返回宗门,你在圣贤府等我,届时与我一道返回宗门检验资质,若是尚可那便留下,若是....还望姑娘理解则个。” “如此,那便多谢了!” “无妨,但如姑娘所愿。” 何奈儿此刻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本以为自己先前将其打成重伤,她此刻会借机刁难,或者直接拒绝,万万没想到她竟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虽然话语中“没有资质就滚蛋”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但这在绝不是重点! 随后两人又是简单交流了几句,柳如烟就留下了一个定位神符飘然离去,而这一走,何奈儿怎么也想不到,一场被精心安排的阴谋正围绕着自己悄然拉开序幕。 第十二章 抢包的黑衣人 夏夜,夜色像水一般的清凉,心境也像水一般的透明,凝眸托腮,遥望那空廓的青天,何奈儿神秘地眨着眼睛;何奈儿的眼睛就是星星,星星多么悠远、多么洁净,就像藏在心的深处的一个美丽的希望…… “出了这祭城,再行三日路程就能到达圣贤府了。”何奈儿浅浅地呢喃着,忽闪忽闪的眸子,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这星空,一声轻叹,含着慢了半拍的惋惜。 自从接受龙血炼体之后,她发觉原本在经脉中游走的气劲不见了,她不论如何催动,经脉中都不见一丝气劲激发,寂静的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气劲,源于意,养于体,战于野,在先天境界将会逐渐由内力转化过来。个中厉害又因心法不同而异,不一而论。但它作为古大陆通用的对敌手段,适用与任何掌法、拳法、指法以及任何长短兵武,可蕴体增强自身韧性,亦可隔空伤敌,冲入对方体内扰乱气息伤及内腑,严重时更可一击毙命,令人防不胜防。只是这气劲唯一不足的,是它临敌爆发的瞬间,对经脉的损伤尤为严重,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先天巅峰境强者作为古大陆最强的存在,会因功法差异而出现实力高低的区别,但是他们的肉体强度,足以使用气劲到战斗结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先天巅峰高手在气劲用尽之前,可以不受任何伤害地进行无止境的杀戮。 而眼前情况,对于何奈儿来说无疑是异常沉痛的打击,虽然龙血炼体让她强化了六识,但是没了气劲,丢了古大陆最强的御敌手段,这将意味着她的实际战斗力将会骤降五成,甚至更多! 好在气劲会根据心法的催动产生在经脉中,她也开始尝试着再次修炼,只是除了小腹会有暖暖的感觉外,经脉中该是如何还是如何,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一下,何奈儿懵了。小腹可不是气劲产生的地方,它甚至连储存气劲的功效都没有,它暖暖的有什么用?不让自己痛经吗? 何奈儿不懂,不明白,想要问远古圣龙,却是怎么在脑中呼唤都不见回应。想要到识海中询问,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种内视的玄奥状态。 空荡荡的经脉,温暖的小腹,让她压抑在一种非常糟糕的状态中,叨叨念的小心思都不知将那远古祖龙骂了多少遍。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要是让修仙者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估计就是被执剑追杀的局面。她暖暖的那个位置,也就是人体的下腹部,被修仙者统称为丹田。 在筑基期前,有个被忽略的阶段,名为“练气期”,这个阶段的修士每日不停地吸收天地元气,在经脉中转化成真元。 这时的真元还是以气态的形式在经脉中呈现,再将气态的真元压缩成一滴滴的液态真元,如此循环往复聚集在丹田位置,直到量引质变,一举突破到筑基期。 这个时候,筑基期修士体内丹田位置会有发光的莲子形物体,同时修士会根据自身灵根的不同,修习相对应的功法口诀,不断吸收天地元气,凝聚真元,孕育莲子发育。 何奈儿腹部暖暖的,全因这个发光的莲子,它是所有修士踏上仙路的根基,也是唯一,最忠诚的追随者。 她并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这个修仙白痴,她已经一举跨过了阻挡亿万凡人修仙路的炼气期,她已经完全拥有了修仙的资格,只是还欠缺一本合适的功法而已。 ...... 仍在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何奈儿并没有发觉到,自己房间的木门已被悄然打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正顺着打开的门缝,四处打量着环境布置。 这个房间并不大,中间放着八仙桌子,桌上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它的两边各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还铺着红布椅垫。一席浅色木床,摆在屋子右边,上边盖着洁白的、绣着小花的床罩,旁边是一纹着侍女挑灯图的灯笼,昏暗的光线正从里面发散而出,照应着倚在旁壁上的怪异武器。左边是雕木柜子,柜子台面不高,柜上放着一个丝绸包裹,包裹是打开的,里面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女性衣物,旁边隐约可以到几钱财物。 眼见房间的主人正倚着窗台遥望夜色,那水灵灵的眸中突然闪出几道古怪的笑意。 “谁!” 惊闻房门被撞开,何奈儿猛地咯噔一下转过身,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夜闯客房,可刚转过身就见一蒙面黑衣人正搂起柜面上的丝绸包裹朝着自己笑。 虽然这人蒙着面,但是那对上扬的眼角透露出来的尽是戏虐笑意,笑得很古怪,也很猖獗。眼见何奈儿就要近身,这黑衣人刚从怀中取出了一浑圆的珠子就朝着地面猛砸了下去。 哗! 珠子应声而破,也顿时升起了一股呛人的烟雾。何奈儿不敢贸然近身,先是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取来了方天戟,刚要动作就听到一声窗外轻响。 原来这黑衣人趁着自己取武器的这个空档,从这三层楼高的位置破窗而出,此刻他正在楼下向上仰望,那眼中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何奈儿气急,没想到这入室盗窃之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明抢了起来,临走了还如此嚣张的...嘲笑自己。 那包裹中除了俗物,可还放着那封书信,万万是丢不得的。眼看这三层房楼倒也是不高,手中方天戟一沉,当即施展轻功落到了地面,看准了黑衣人位置,紧追而去。 月夜中,两人披洒着银色月光飞檐走壁,一前一后各施本领,待她紧追到了一座早已废弃的古寺,却是丢了黑衣人踪迹,这古寺野草已经比齐她的小man腰,此刻随风飘摇,给人一种难言的破败荒芜之感。 何奈儿目光如蜻蜓般在四处游移,找寻着黑衣人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半晌后,在西北面草丛间发现了一小片黑布挂在枯草上,很是显眼,何奈儿走到近前,弯下细细的柳腰,将圆润的翘臀崛起,从远处看,由紧绷的玉腿一直向上延伸,勾起了一条诱惑力十足的曲线,白的晃眼,她却毫不自知,随手拾起碎布,略一辨认,应当是那黑衣人身上被刮破的衣物碎片,她的唇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嘿嘿嘿,想不到何小姐的身材如此完美,看的老夫也怦然心动啊!”一个暗哑的声音从何奈儿身后传来。 “是谁?”何奈儿俏脸上顿时间杀气十足,方天戟在手中划了半圈,这柔媚与英气的瞬间转换,风情万种,难以言表。 “何小姐想要东西,就跟在下过过招吧!”屋檐之上,黑衣人首领沉声说道,不带丝毫感情,话音未落,人已经急速向后跃去。 何奈儿哼了一声,也不废话,即刻运功追上了屋顶,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正殿,直到了寺院之内的古塔外,黑衣人才稳住身形,向何奈儿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跟进来。 黑衣人没入塔中黑暗,何奈儿紧随其后,刚要迈出一脚,却是迟疑着又收了回来。刚才说话那人,身材魁梧,阴冷的三角眼不似之前抢包人的戏谑眼神。抢包人故意引自己来这里,出面的却是另外一人,这显然是团伙作案。可是....包裹还在他们手里,这一进去,指不定有什么圈套等着自己。 第十三章 荆棘山庄 何奈儿迟疑半晌还是抬腿迈入了这古塔中,黑寂异常的内部空间突然梯次点燃了挂壁上的油灯,在这昏暗的烛灯下,她在此刻也终于是看清了这古塔的样式。 八角菱形的圆形空间,正对面是一座污浊不堪泥石雕像,旁边是一道环形木质楼梯,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在泥石雕像前,长拱案桌上正放着自己被抢去的包裹,在这古塔四壁以及上顶尽是一些模糊的画像,或许是世间太过久远,只能隐约看出一点色彩,壁上的灯油忽明忽然,这浓重的灯烛油与腐味掺和着,味道并不是那么让人舒坦。 环顾四周,这古塔内寂静异常不似有人,屏息凝听也只有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迟疑着走到长拱案桌旁,用戟尖的直刺挑了挑包裹里的物品,见书信还在,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无数声细小的破空之声响起,数千枚锋利的小刀片从那泥石雕像的菩萨头上,如电般爆射过来!狠狠射向何奈儿的全身各处!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粗粗的匹练,带着慑人的寒光,钉向何奈儿! “呔!” 发现有人偷袭,何奈儿立即一声爆喝,半步后踏七尺戟身一挺,刃光森然,这把柄足足有一百五十斤重的大戟,被她舞了个密不透风! “叮!叮!叮!叮!叮!叮……” 刀片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眨眼过后,数千枚细小的刀片尽数挡住,而后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倒是小瞧你了,圣贤府公认的经世之才,倒真是名不虚传。” “荆棘山庄,风家?风武是你的什么人。” “能让何小姐记得,当真是在下的一大幸事,老夫正是风武.....那个被你阉割了的风笑天正是老夫犬子。”这人说着,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阴测测的瘦脸,而这目光中,带着仇恨,带着疯狂,带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能够射出这样密集,这样具有威势的刀片的人,也只有那个号称金牌刺客的荆棘山庄了,但是能够不失时机地袭击,又有如此威能的人却不多,何奈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荆棘山庄当代家主,风武。 荆棘山庄崛起于百年前的一次针对于圣贤府管事的暗杀行动,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那管事终日躲在圣贤府足不出户,足足数十天,本以为此事不了了之了,后有人闻到恶臭,推开这人房门时发现,他已经毙命多日,发臭的尸体已经是布满了恶心的尸蛆,后经人鉴定,毙命于荆棘山庄独门暗器--“荆棘”。 自此荆棘山庄名声大噪,同时也是遭受了圣贤府最猛烈地反击,不到一日,荆棘山庄,灭门,而残余的门人则是由明转暗,专接刺杀官员的活计。 半年前自己还在禁足期,那天就是闲着无聊,溜出府邸在街上游玩,正巧碰见犯了花痴的风笑天。风笑天作为荆棘山庄的少庄主,待遇可是无比尊贵,看上什么抢什么,谁惹了他就是被强杀,或者被暗杀的厄运。这两人刚一对眼就打了起来,何奈儿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但凡是敢盯着自己胸部看,还调戏自己的男人,都得给骟了! 那风笑天也是狠人,被一女人骟了岂能罢休?当夜就带人硬闯城主府暗杀何奈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刺客全死,风笑天拼死逃走,自此再无任何报复的消息。 时间长了何奈儿也逐渐忘了这茬,如今风武提起,这才明白,原来这糟老头子是来帮儿子报仇的。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半年前那个蹩脚的废物居然是他的儿子,一身看家本领没学会,yin词诗段倒是偷学来不少。 只是让何奈儿不明白的是,一个刺客全凭的是暗杀,偷袭,用的都是巧劲,纵然是风武这种老古董级的人物,如此明目张胆的站在自己如何施展刺杀之道?他又是清楚地表明自己的身份,那就意味着,这里将只会有一人能竖着出去,何奈儿可不认为在这荒凉破败古寺中,能与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发生什么比较好的事情。 莫不成还有帮手? 何奈儿忽闪着眸子,左右戒备着,生怕某个地方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再看那风武不急不缓地冷笑着,并没有先发制人的意图,反而似乎在等待什么,何奈儿总觉得事情不太妙,也不敢耗时间,一声娇喝就平枪刺了过去。 风武双目微张,眼看直刺袭来,瞳孔稍稍放大了分毫,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右手一抬,突然从腰带之中抽出一柄软如藤条的细剑,挡在直刺锐尖前面前,整个身体如同蝴蝶一样上下飞舞,手中的细剑挥动之间,无声无息,就是连看见都很困难! “咦?!”风武再次惊讶起来,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招式之间也是这样强悍!一招一式看上去似是刚猛异常,实则是刚柔并济,对于腕上的巧劲,丝毫不比自己这个刺客祖宗逊色。 风武此刻凭借着着手中巧劲化解何奈儿的刚猛攻势,诡谲的步法不断绕着她的周身游走,缠斗了小半刻钟,见是无法强攻,只得脚下一滑,顿时拉开了距离。 何奈儿明知他此刻想变更套路又岂能让他如愿?舞了半势的方天戟方向骤转,瞄准了对方胸口直刺过去,三米距离转眼即到,风武神态悠闲,见直刺势如破竹,也不躲闪,只是袖口一扬,无数的刀片从袖口之中激射而出,钉向何奈儿的面门! 何奈儿无奈,只得收回方天戟,飞速舞动,阻挡如同蚊虫一样钉向自己面门的刀片。 数百声脆响过后,风武却是没了身影,何奈儿神色一顿,身如饿虎般直扑向前,几个翻滚后发现自己原先所在的地面上钉满了数百密密麻麻的菱形刀片,刚一抬头就见对方凌空袭来,手中细剑左右晃荡,寒光耀眼犹如林中蟒牙! “呼!哈!青龙刺!”何奈儿身子猛地下沉,抬长戟身,握着戟身的手掌越来越紧,片刻后,脚心猛然前踏一步,落脚之处,坚硬的青石板,居然至脚心处蔓延出几道裂缝,冲天的啸声自口中爆喝而出,犹如一头愤怒的青龙昂起了它高傲的头颅,戟尖直刺飞升,夹杂着刺耳破空声,针尖正对麦芒! “将!” 只听闻到一声脆鸣,软剑的剑尖在接触到直刺的一瞬间停顿了片刻,极度弯曲的剑体骤然变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风武借力转向至何奈儿正上方,趁着方天戟气势正胜,无法回力,径直下落,顺着空中惯性,更是凌厉异常,威风得厉害。 风武这一剑劈下,剑势滔天,颠倒阴阳,搅乱乾坤,那剑气四处震荡,宛如一个大转球,一刹那之中,旋转千百万圈,把包裹在里面的何奈儿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 “嘶--”四处震荡的剑气划破了素衣,渗出丝丝殷红的血迹,何奈儿被这突然强烈的痛感拉回了神,眼看着仅不到半米的剑尖,右臂正处于新力未生之际,根本无法回援格挡下这一强杀,四周剑气环绕绞杀,更是断了所有闪避的退路。 自己此刻根本没有气劲护体,若是强行突破,必定遭其重创,再无一战之力!可是生机就在电石火花间消逝,眼看着愈来愈近的锋芒,何奈儿狠了狠心,最终选择冲出剑气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头顶上这一记强杀。 “没想到...风庄主...竟然..如此精通...剑术...莫非是..是要弃暗..弃暗投明了?。”何奈儿打着颤起身,尖锐的痛楚传遍周身,千筋百脉象在扭绞。喉头丝丝作甜,她抬臂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方天戟掉落在旁,发出一声重响,她身上素衣长裙已是血迹斑斑,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细嫩的白肉已经翻起了猩红的血肉,多动一下都是噬心般的痛,她也是凭借着一波又一波地强烈痛感刺激着神经,让她倔强的站起来。 可是让何奈儿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一个刺客,一个刺客界的老古董,为何能将剑法练的如此高明,而让她更加难以置信的,则是那最后一记强杀。 先是避开青龙刺,利用软剑的韧性借力发力转至自己正上方,这是一手的巧劲,换做旁人定然躲不开。再是趁着自己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杀机迸发,可谓是时机把握的刚刚好。最后便是那剑气杀阵,一是那凌厉异常的剑气,这绝非是寻常心法所能蕴含的威能,二是他利用精准的控制力控制剑气回旋,让人迷乱其中不能自拔,若不是自己猛然惊醒,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而这至强的一记杀招,虽未夺了自己性命,却也是让身体失了行动力,她此刻虽以踉跄站起,却是已经痛得,捏不紧拳头.... “弃暗投明?不不不,老夫钻研的可是刺杀之道,不然何以立荆棘山庄?只是刺杀之道,终究是上不得台面,与人对战多有不敌,小丫头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出手,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对了,何小姐可曾听说过解牛刀法?” 第十四章 恨我何用?不惧神妖 解牛刀法是丁家老祖宗在厨房里领悟而出,在精通厨艺的同时,他创立了这套独步天下的精妙高深武功,其中最奇特的一点就是,解牛刀法的每一个招数,都来自一道菜。 烧菜分为烹、炒、煎、炸、蒸、煮、炖,料理讲究切、砍、片、挑、剖、划、剁。解牛刀法其中的"宫保鸡丁"一菜讲究原料的切功,不论质地软硬生熟,肌理的纵横分布,都必须切成均匀大小的上千个小方丁,有一刀没切准,有一块没切开,都不算是"宫保鸡丁"的上品。 解牛刀法看似古怪离奇,滑稽可笑甚至有些粗俗,但却准确有效,配上浑厚内劲,其威力可谓惊世骇俗。 而这套独步天下的精妙高深武功,据闻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也有坊间传言道,解牛刀法落入荆棘山庄之手,只是那解牛刀法从未现世,这一传闻也未得到证实。而此刻风武提及,莫非是...... “当日,老夫发下毒誓,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如今老天开眼,血仇将报!嘿嘿嘿,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刀刀入肉,片片见血,再加上老夫这解牛刀法,保证让你眼睁睁地看看,你这一块一块细白的嫩肉,被老夫慢慢地刮下来!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样期待啊?哈哈哈,让我想想这第一刀,是先划破你这粉粉嫩嫩的小脸蛋,还是割了你胸前的这个小红点?嗯?何小姐意下如何,老夫尊重你的意见。” 风武的话直接证实了何奈儿的想法,这解牛刀法当真是如传闻所言,落在了荆棘山庄之手。眼瞧着这癫狂异常的糟老头子,取出了一柄锃亮匕首朝自己逼近,气得她只想一脚踢爆这老家伙的卵蛋。只是此刻自己已经是浑身痉挛,能站稳身子已属不易,想要反击实在是太过困难。 她此刻根本是一点力道都提不上来,若不是没了气劲护体,又小瞧了这风武,岂能落得如此境地?只是现在又能怨得了谁,自己本就是仇家遍地走,再加上这古寺本就偏僻荒凉,也难有人路过出手相救。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吗?”何奈儿长长的睫毛眨动起来,一层雾气迅速笼罩了他清澈的眼神。慢慢的,缓缓的,雾气凝聚成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美月似的眸子里滴出来,沿着那白玉般无暇的脸颊缓缓流淌下来,顺着他尖尖的下巴落在青石地板上。她吸了吸鼻子,抑制住想要再次涌出的眼泪,视线有些模糊了。 这一刻,她的脸上表情已经仿佛被定格在了某个时空长廊般,那双如每月般的清亮眸子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仿佛在失去了一生之中的最宝贵的东西之后,但是却又无法发泄和倾诉的情感。这一刻,她想到了临别时何楚天面上的溺爱与关怀,想到了识海中“何奈儿”冰冷语气之外的凝重与担忧,想到了那只被封印的“远古祖龙”血眸中的渴望与希冀,这一刻,她眼前所浮现的是丫鬟翠儿临死前眼中的悲愤和绝望,多少双翩翩公子在被骟后,那种绝望与痛苦的灰暗世界。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逞强的胆小鬼,一个品行恶劣的坏蛋。对于一直孤身一人的她来说,这个世界与她并无任何相衬,在早已淡忘的时间里,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像是剧中的小丑,一个剧中被嬉戏的小丑。 也不知从何时起,比起仰望天空,更多的是低头看路,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害怕人们的视线,就连哭泣也觉得厌烦,甚至连微笑,都觉得那么虚伪。 她沉着脑袋,嘴中喃喃说着,痴痴地望着血斑累累的手心,近乎狂热。似乎有一想法,想牢牢抓住它,怕它突然消失,像梦一样消失无踪,此刻,她自身已不存在,完全失去了自我,这个抓不住的念头占据了她整个的心房,控制了她全部的思想,一切成了虚幻,而她是虚幻中的真实。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执我何用?不予苍穹。掠我何用,不惜须臾。爱我何用?不感仙魔,恨我何用?不惧神妖。” 在这时,她那丹田中的一点光亮已经变得是光彩照人,天地间,看不见摸不着的元气在她体内,经脉,丹田中疾略流转,修复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充盈着空荡荡的丹田,但是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这一生之中都没有尝试过此刻的感受,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逐渐的侵占了她的心房,她仿佛看到一道无形的锁链缠绕着自己,束缚着自己,控制着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这是命运,还是枷锁,还是羁绊?我明明想悲,却悲不出来,我明明想乐,为何偏偏无处可乐!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束缚着我! “顿悟了?”风武看着眼前的何奈儿那双迷人乌黑幽深的瞳子里,涌动着一层若有若无淡淡烟气,朦胧缥缈,变幻不定,仿佛笼罩着一层流彩荡溢的虹彩,跳跃闪耀,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吸引力,又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人情事故,给人一种沧桑、凄凉的感觉。而下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的身体周围开始不住地升腾着黑色的雾气,像是黑夜中妖魔乱舞,这一刻他怕了,由心的,怕了。 刺客作为黑暗中孤独的行者,持刀而藏,忍辱负重亦所不惜,对于刺杀的目标,须一沾即走,远遁千里。这也致使刺客练就了一击必杀的强大攻伐手段。 风武怕了,不敢再多拖延,当即使出了荆棘山庄最强绝技,也是自己当年的成名技--“瞬杀”,一击击出,他仿佛看到了,滚热血花从她白皙的脖颈之间喷涌而出,看到这个恶毒的小biao子终于死在自己面前,又仿佛看到已经自杀多年的风笑天浮现在自己眼前,对着自己笑。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入脖颈的瞬间,一只快得抓不住轨迹的纤细玉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紧接着面前香风一阵,自己居然倒飞着撞在了泥石雕像前,“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的匕首告诉他,他已经败了。 “不!不可能!你这个biao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风武那张老脸因为狰狞而变得扭曲,口中爆喝着又直冲了过去。一句biao子让何奈儿双目中闪过了一丝怒气,双**错,翻腾不休的朝着直冲而来的风武打去。在经脉中那股温柔气流的配合下,她的拳头发着几近透明的光芒,每一拳打出都带起了一股拳风,而且更可怖的是,第一道拳风尚未完全消散,第二道拳风就已经随后发出,就这样一道拳风接着一道拳风,在她的身周已经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拳风屏障,而她的本人更是如同一只抓不住的泥鳅,不住的在一定的范围内滑走着,凡是她拳风所至,皆如巨石碾过似的,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砰! 一声重响,风武颓然跪下,全身浴血,好像一个血人,先前的一顿海扁他破了他的护体气劲,拳拳数千斤的力道打在肉体上,已经将他打得筋脉尽断,神识崩溃,已经奄奄一息了。 “何小姐...老夫已经...没了生机...何必如此斩草除根....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去...可否?” 风武感受到面前的人影散发出的森然杀意,他颤抖着抬起眼帘,却是没有抬起头,声音沙哑得直让人齿寒。何奈儿心中一软,刚刚抬起的戟身,迟疑着又放了下来,只是淡淡道了句好自为之,拾起包裹就准备离开。 “死!” 风武眼看她低下身子,放下了兵武,在收拾包裹里的衣物,猛地抬起脑袋,再次发狠,舌头一咬,顿时一口鲜血激射出来,化为血箭冲上头顶,在气劲的催动下,更是以肉眼不见的惊人速度射向何奈儿。 第十五章 万恶之首 “这老不死的!”何奈儿暗骂了一句,却是早有防备,身子一滚就夺了过去。原本有意放他一马,但这风武是出了名的瑕疵必报,何奈儿不敢托大,更不敢就此飘然离开,让那荆棘山庄日后跟个冤魂一样整日缠着自己。 整理包裹的动作,本就是她故意作出来的,倘若是风武没有动作,那便是识时务,你我皆好的局面,若是除了手,那就是必死之局!很显然,风武正如自己所料那样,出了手,那他的这条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戟挥出,寒光烁眼,就在这时,又有一条身影,从阴暗处像箭一样射向冯皓,手中匕首上的寒光,直映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百忙之中,何奈儿大戟一收,挡在咽喉之前,险之又险的挡住了匕首的绝杀一击! 但是偷袭者的身形在空中一翻,空出的左手一伸,掏出了一浑圆的珠子就朝着地面猛砸了下去。 哗! 珠子应声而破,也顿时升起了一股呛人的烟雾。 “是你!” 何奈儿眼中怒色充盈,这偷袭者瘦瘦小小的身形,他的夜行衣上有一处残缺,在加上先前烟雾珠子的手段,定是之前引诱自己过来,还...嘲笑自己的那个家伙。 这偷袭者,又是那种嘲笑的目光瞅了一眼何奈儿,左右手同时一甩,就将夹在指间的三四枚那烟雾珠子,朝着冲来的何奈儿砸了过去。 哗!哗!哗!哗! 数声响起,何奈儿的身影彻底淹没在烟雾之中。 “快!将庄主带走。我拖住她!” “小姐!不可!庄主可就只有您一位子嗣了!” “无妨,带庄主走!” 偷袭者头也不回地的吩咐了一声,她从腰间取出了两柄锃亮的匕首,握紧在手心,眼中挣扎着,听闻身后的声音,却是义无反顾地扎进了烟雾之中。 “怎么办?” “小姐的暗杀技巧可是让庄主都刮目相看,相信能拖上一阵子,走吧!庄主伤得很重!” 泥石雕像前又从黑暗中窜出两名黑衣人,燕燕莺莺的声音,也是道明了她们的性别。两人看了眼昏死过去的风武,又听闻着烟雾中叮叮当当的交鸣声,纠结着,担忧着,迟疑着,抱起风武朝那腐朽的楼梯上疾行而去。 烟雾中的何奈儿根本不知道风武已经被救走,她此刻已经是被这浓浓的烟雾,熏得睁不开双眼,一张眼就止不住的流泪。不过她此刻也是刚发现,自己的听觉竟是异常的灵敏。她屏息静听,似乎是听得到风的流动声,脚步的婆娑声,衣物摩擦声以及那静不可闻的呼吸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左边..不对..是右边...怎么又到左边了... 脚步声愈发显得清晰,何奈儿已经锁定了位置,只一道短促剧烈的破空声,在烟雾中逐渐清晰的匕首直刺胸膛! “将!” 惊闻一道脆响,紧接着就是一道重击声和一声痛吟,那偷袭者被一戟拍出了烟雾中,狠狠撞击在南方的墙壁上,激起一阵灰尘弥漫。 “我本有意留他一命,让他苟延残喘些时日,悔过这些年犯下的杀生罪孽,可是你们荆棘山庄的人个个阴魂不散,非要逼我赶尽杀绝吗?”何奈儿扛着方天戟,犹如实质的灰色烟雾缓缓从衣物散开,她仿佛从虚无中走来,眼中凌厉杀意照应着面上的怜悯,话语中多有无奈。 “呸!”偷袭者依着墙壁,疲惫劳累的眼帘中,所表达出来的是浓浓的不屑,愤怒,还带有一丝必死的决然,“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乃是天经地义之公理。你乃是万恶之首,杀人尽是为一己私欲!我只恨不能手刃仇人,为我哥哥报仇!要杀就杀,给个痛快!” 万恶之首,全意为万恶淫为首,也就是说,淫心是一切罪恶的开始。淫的意思是‘过分、不节制’,即一切罪恶,应当以‘过分、不节制’为首要大恶”。 何奈儿愕然,没想到这刺客把杀人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把自己杀人倒说成了万恶之首了,只是这万恶之首自己实在是不敢当,毕竟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身,怎能但得起“万恶之首”这个天大的名头?更何况自己杀人,只是为了给一些浪荡子警告而已,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欲,贪欲。 她此刻已经严重意识到,她从未在乎过的声誉,会扭曲到这种,这个偷袭者可是个刺客啊,一个刺客在行动前要做的就是收集最真实可靠的情报,可就言中所言,这些莫须有的传闻,就连追求真相的刺客都当了真....那么....自己在天下世人心中,恐怕就全都是这般了罢? 这确实是何奈儿预想的效果,为的就是让人畏惧,但是如今一亲身体会却是另外一种滋味,像是被人所唾弃的,万人轮的ji女一样,这种难受滋味如鲠在喉,压抑得难以咽下。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哥哥是谁?” “风笑天。” “哦?这么说来你就是风甜甜咯?你哥哥当年虽然是被我骟了,却也不是医治不得,至于这么记恨吗?” “不准叫我风甜甜!”风甜甜顿时怒不可及,眼中陡然泛现出一抹杀机,她说着就要做起来动手,可是胸口传来的一阵剧痛,愣是让她一屁股又坐在地上,乌黑的蒙面布开始变红,似乎是被血水浸染了,一股血腥味开始蔓延了出来。 何奈儿忽的一笑,直叹这风甜甜还真是性情。风甜甜作为荆棘山庄的二小姐,却是不像她大哥风笑天那般窝囊,虽是后天巅峰的修为,一身暗杀技巧却是极为高明,曾经接连完成数场被称为不可能的“暗杀”,让她声名大躁。而她,有着刺客应有的低调,除了风武风笑天,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同样的,她也有着被世人所知的特殊嗜好,她讨厌别人叫她本名,她讨厌“风甜甜”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就跟自己讨厌别人看自己胸一样,都是不可触犯禁忌。 她一把将沾满血迹的蒙面布扯下,她面庞清丽,显得与不符年龄的美艳又据傲,眉宇间蕴着微微寒气,眼睛像结着蝉翼般薄的冰而失去女性的应有柔情,她抬了抬了手中的蒙面布,开口道:“你是第一个看到我容貌的外人,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是一个人暴露了你的行踪,你若要报仇便去找她。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闻言,何奈儿略微有些愕然,浅笑一声,手掌揉了揉额头,她实在是对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极品有些无语,她难道认为自己是jing虫上脑的男人不成?她分明是想要杀自己,不过若要说见了真容再暴露一些不知真假的信息就可以放她走的话,却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骟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若都像你这般,见了容貌就能离开,那我得死多少回?” 何奈儿的话让风甜甜脸庞缓缓阴沉,双眼森冷地盯着何奈儿:“死多少回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次我能活着,他们来了,你要死了。” “谁?谁来了?” 何奈儿一怔,面色古怪,不知她口中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也不见她回答,却见她又将手中的蒙面布蒙了上去,古塔外也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圣贤府,柳家,柳慕容。何小姐,又见面了!” “李悠然!拜见何小姐。” “君逍遥!嘿,大美妞,小爷劝你还是趁机溜走的好,爷爷我没有跟人共用女人的习惯。” 三道男声同时响起,音色各又不用,何奈儿转过身打量了一番三人,突然发现在他们身后两侧各站着一名黑衣人,见那装扮,应当是荆棘山庄的刺客,顿时,粉腮罩起一片恐怖的杀机,方天戟紧握掌中,明眸一扫,冷冷低沉着嗓音:“你们真是趁的好火,打的好劫,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话落,抖了抖方天戟,蓄势待发。 刘慕容,圣贤府柳家第一继承人,也是先天高手。任谁看去,都觉得这位柳公子文才武略,皆为不凡,容貌俊雅,风度翩翩,武功高强,实在是女儿家的极佳良配。但何奈儿却反觉得这人虚伪的很,在自己面前,似乎永远都带着一种名叫做‘深情款款’的假面具,与他交际无几,却也无从判断,他的这份款款深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人的真正面目真正性情是怎么样的? 何奈儿觉得自己真的殊无半点把握! 至于另一位李悠然,他是圣贤府第一才子,更是让人捉摸不定。李悠然人品俊雅,风流潇洒却又洁身自爱,引得圣贤府中无数的姑娘千金为他痴迷,但他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素有圣贤第一彬彬君子的美誉。 李悠然永远温文尔雅,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似乎天下所有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都在他掌控之下,长袖善舞,风度翩翩。但何奈儿却始终觉得世间如何能有如此完美之人物,若这人的外在一切尽是伪装,岂非更是可怕,更加的深不可测,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不要想摸到他的真正心思。与李悠然在一起的时候,何奈儿经常自己心中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感觉面前这位温文的少年,危险至极! 相比较之下,反倒是原来的君逍遥,虽然是一副油滑的样子,对自己的企图赤luo裸的毫不掩饰,摆明了一副“我就是流氓,我不怕你看出来。”虽然人品确实不堪了一些,倒也坏在了明处。就算是个坏蛋,却也坏的光明磊落,起码不用担心他暗中使坏。 一想到君逍遥,这才想起来这个纨绔子弟刚刚还在这里,好像还提醒了自己一句,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总是一番好心。不过这三人的到来,并不是来和自己闲聊的,想到这里,又开口道:“君逍遥,是谁透露我的行踪的。不要说是荆棘山庄,他们根本不配!” “呸!这次是我荆棘山庄失误了而已,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早晚也要杀了你!”君逍遥还未开口,古塔外却是传来了风甜甜的声音,回头瞅了一眼,墙角处已无人影,看样子是趁三人来时溜走了。 “荆棘山庄的人都逃了?那我们还来这干嘛?你们两个谁能打得过这娘们?”君逍遥并没有回答,他看向身旁这两人,一个永远都是深情款款的样子,一个永远都是不出所料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跟个愣头青一样,发现情况不对就自乱阵脚,想到这,面色不仅有些发窘。 “我?或者,柳公子,轮单打独都不是何小姐的对手。但是我们三人联手,尚可一战,更何况...你再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你可曾看到过大名鼎鼎的何小姐,如此狼狈过?”李悠然轻晃着扇子,侃侃而谈,那一副“山人自己有妙计”的笑意始终是挂在薄唇边。 “不行不行,说好了是来捡漏的,如此一来不是欺负女人吗?不行不行,老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君逍遥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清亮的剑刃亮的晃眼,向前半步摆起了架势,眼中的yin光更是毫无顾忌的暴露出来,“小爷总是觉得这样不好,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怎么办,柳公子可有妙计?” “有病就得治,没药就先搁着,死不了就行。”柳慕容淡淡说着,又回头深情款款地望着何奈儿,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何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动刀动枪实在有伤大雅,不如乖乖束手就擒,我柳家的大门为你打开。” “哎我说柳慕容,说好了先jian后杀,你这话又是何意?”君逍遥闻言收起了架势,看向柳慕容的目光也多有不善。 “粗俗!” “俗不可耐!” 柳慕容与李悠然一前一后迎合着,再一相视大笑,互相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阴狠。 第十六章 天涯陌路 柳慕容,李悠然,再或者君逍遥,自己与这三人也曾有过一些接触,而眼前杀机盎然的局面,却是未曾预料过的。 他们是与自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泛泛之交,他们即便放到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受人敬仰之流。让何奈儿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这三人与自己撕破脸皮,联手来取自己性命。再或者,可能是许了多大的好处..... “何小姐,在下先在这里赔个不是了,在下...在下可是真心不舍何小姐就此香消玉殒,何小姐当真不考虑一下吗?” “柳慕容,你那张伪善的面皮也该死掉了,装模作样除了只会让人恶心,恶心,还是恶心。”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李公子,君公子,还请两位为我略阵!” 柳慕容深深吸了一口气,见两人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慢慢坚决地拔出了长刀,握紧刀柄,顿时感到一股热量从刀柄缓缓传到体内,全身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既然撕破了脸皮只有全力一战,蓦然大吼一声,毫无保留劈出了狂风刀法。 诡异多变的狂风刀法让何奈儿也暗自吃惊,狂风刀法虽然厉害,可惜柳慕容的气劲不强,长刀无法发挥威力,旁边观战的两人忍不住心里赞叹,刀法精妙诡异,时而灵动温柔,时而狂暴如雷。 何奈儿只用了五成力道,戟法刚猛霸道,大开大合之间宛如一尊绝世杀神般盛气凌人,强大的气势愈发骇人,三招过后,何奈儿明白了柳慕容的实力,他有十足的把握在两招之内一戟将他劈死,若是小腹中那股温热气流可以任由自己控制,她有十足自信一招将他刺死。 柳慕容就像是手中戏耍玩弄的老鼠,随时都可以杀死,又过了三招,何奈儿发现柳慕容在重复使用狂风刀法前三招,脸上冷笑的意味更浓,她并不想这么快就杀死柳慕容,她决定在第十招后才让柳慕容去见阎王,狂风刀法独特诡异,乃是柳家不传之秘,从中领悟到了很多戟意,她也还想多看一遍。 狂风刀法每次到第三招的时候都会感到手中长刀想牵引使出第四招“无边落木”,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柳慕容强压住这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他一直在等,他和何奈儿实力相差太远,一开始使用的话,只会提高她的警觉。 九招之后,何奈儿脸上露出了残忍冷笑,终于使出了“青龙幻”,戟尖直刺猛进,手中大戟化作万千光影,一瞬间天地都仿佛安静了下来,朦朦胧胧中,直刺上的寒光仿佛化作了点点星辰,星辰后尽是虚虚实实的戟影,像是星辰的光尾,让人不敢轻视。 柳慕容狂啸一声,忍耐了很久的“无边落木”终于爆发,长刀似乎带着无穷喜悦,黝黑的刀身突然隐约泛出暗红色,长刀呼啸着迎劈了过去,没有任何的保留,快如闪电,灿若星辰,握着发烫的刀柄,他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双眼似乎变得血红,忘记了生死,没有任何杂念,全心全意劈出,眼中只有颤抖刀锋。 前三招还只是狂风大作,“无边落木”却像是狂风中夹杂着无数的霹雳闪电,隐约透出一种霸气,漫天的刀光让观战两人都忘记了呼吸,眼睛里充满了惊异和期待。 何奈儿蓦然面对如此凛冽诡异的刀法,心里惊骇无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加大了手中力道,一点星辰最终不改一往无前的气势穿过了这漫天的刀光,随着一声爆鸣,刀刃与直刺下的一层小枝相撞,相抗衡,相互发力。 何奈儿本就是天生神力,柳慕容又岂能与之抗衡?何奈儿见他欲要抽刀退开,当即起腕运用“内”之法反别刀身,使得这长刀卡在直刺,月刃与一层小枝之间进退不得。 柳慕容哪见得如此古怪招式,顿时慌了手脚,拼力地发劲想要将长刀抽出,却谁知随着大戟的剧烈摆动,竟是手中一滑丢了武器! “怎么可能?!李公子救我!”柳慕容左右躲闪,一身轻跃,躲开了横扫而下的戟刃,身在半空中的柳慕容眼见直刺猛进,又直指胸口,当即不顾身份地一声大喝,惊骇欲绝。 “哼,堂堂圣贤第一彬彬君子,居然使得一手暗器,”何奈儿眼见数十道暗器飚射而来,闷哼了一下,不得以收回了戟势,挡住了暗器的偷袭,低头看了眼这菱形又带有锯刺的暗器,见锯刺双一片翠绿,顿时大怒,横戟直指李悠然就是一声娇喝:“居然在暗器上淬毒!李悠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你真的淬毒了?我的天!李悠然,过了今晚别说我认识你!”君逍遥闻言,当即上前瞅了几眼,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脸色顿时又黑几分。君逍遥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一向以流氓自居,别说淬毒,就连使用暗器这种卑鄙的手段都未曾用过。本以为这位彬彬君子正如其名,可以结识一番,却没想到居然能做出淬毒这种下作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心寒不已。 “树的影人的名,我李悠然也是被逼无奈,不然凭借我等还拿不下她。柳公子已经败了,却还没有输,君公子,胜败就靠你了!”李悠然面色一沉,眼中杀意涌动,手中挥动着纸扇的力道速度也快了几分,瞧了眼幸得一命的柳慕容,转身又对着君逍遥躬身一拜。 君逍遥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清局势,见他拜的真诚,心中的怒意也消了几分,随即一声冷哼,执剑窜入战圈之中。他全力使出清风剑法,利用深厚气劲,他的剑气居然组成了扇形,如一面剑扇,对着何奈儿当空“扇”了过去,那“剑扇”的风,就是锋锐剑气,道道凌厉,铺天盖地之间,全部都是剑啸之声,此起彼伏。 “来的好!青龙回旋!”何奈儿嫣然一笑,没想到这君逍遥才是三人中的劲敌,当口一声暴喝,手中戟身呼啸着盘旋着,像是一道黑色的疾旋风,以她为中心,所有的气流,一瞬间都几乎被抽空,然后何奈儿的身躯就消失了。整个人几乎是破碎虚空而去,无声无息,只能看到这黑色的疾旋风轰击着这层“剑扇”,爆鸣不断的声响,“剑扇”愈发虚无,而黑旋风之中的何奈儿,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三息后,何奈儿突然变招,这黑色的疾旋风兀的一声旋转着腾空而起,待升到最高处,何奈儿拉长了戟杆高举过顶,又是一声爆喝破胆直下,大有盘古开天辟那刚猛阵势。 君逍遥咬了咬牙,终于用足气劲刺出了清风剑法的最后一招“流云悠然”,此剑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破绽,随意嘶然刺出了微带暗青的冷芒,凌厉剑气穿破空气,幻化成无数微波暗影,轻描淡写的透明剑气所引起的剧烈反应,竟然如此令人震撼,可见其功力之高深! 一剑之威,震撼如斯!却仍是难以阻挡一戟之威,君逍遥心里惊骇无比,手中长剑顿时化做连串的寒芒,在身前两丈的空间狂飞乱舞,剑身快速旋转,丝丝外射的剑气乍然闪缩,在剑身之上极为迅速地来回流转,卷起了瑰丽悠然连续不断的半透明状云海,每一响都放出了光尾长达近丈的强烈剑气,声势惊人至极! 与此同时,柳慕容双手之中现出一条蓝色光弧短刀,跳动不停,同时随着嗡嗡异响越来越大声,光色的浓度也愈趋深沉,由浅蓝变成了湛蓝,由湛蓝变成了深蓝,其景象之特殊,难以言喻,他乍一接触,口中爆喝一句“去!”,这深蓝色光弧短刀瞬空即到,两上一下,碰撞出剧烈的火花,让人难以直视其中。 李悠然睁大眼睛看着浮空下的何奈儿,目光如刀,冷冷望着她手中正在剧烈碰撞下大戟。眼看那大戟就要破开柳慕容两人的合击,李悠然手中折扇一挥,顿时激射出五道闪烁着幽绿光芒暗器,呼啸着,朝着何奈儿面门飞袭而去。 自先前那次的顿悟,何奈儿就发现她的身体,她的六识更强了几分,虽然不能再释放气劲御敌,但这一招一式之间似乎更具威势,隐隐间又似蕴含着说不清的玄奥。面对两人的合击,她有信心一举将两人击溃,但是自李悠然那射来的暗器却是让她不得不忌惮,这几道暗器明显都是淬了毒的,万一被击中毒素发作,那可是直要人性命的! 眼看这愈发明显的优势,最终还是咬牙回了手中力道,两人凛冽的攻势犹如一道泄闸的洪水猛兽,顿时汹涌反噬而来,何奈儿明知这后果,却是没想到后劲竟是如此刚猛。当下就狠撞在墙面,滑落,抬头就是一口浓重的血雾喷洒而出。 “何小姐不愧为圣贤府惊世之才,面对柳公子君公子两人合力一击,居然都丝毫不落下风!在下佩服!佩服!” “滚!” 李悠然口中说着敬佩,还遥遥做了个辑,只是他眼中讥讽的意味,何奈儿可是看得清楚,哪怕没有这番做作,何奈儿也根本不会给他什么多好的脸色。若不是他多次使了淬了毒的暗器,自己又岂能功亏一篑?对于这么一个道貌岸然,实则卑鄙无耻的小人,何奈儿只想杀之而后快! “呵呵。如果我没看错,奈儿小姐内伤极重,这会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那么....按照先前的约定,谁出力最大谁先上。君公子,这处子之身可是珍惜的紧啊!您可要好好享用一番才是啊!哈哈!” “我们的任务只是杀了她,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我君逍遥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做出这等愧人之事!哼,我赢得不光彩,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思!速速杀了交差,从此以后,不要再联系,也不要再跟任何说认识我!” “我柳慕容与君公子自然是一种意思,要上你便上,出了这塔门,天涯陌路!” “呵呵。那好,那就请两位出了塔门,替在下把把风罢。不送!” “哼!” “哼!”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第十七章 人间炼狱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只见塔内所有的器物,甚至是地面上的瓦砾也被强大的力量绞碎,连续不断的炸开,起此彼伏响个不动,紧跟着一阵“轰隆隆隆”,好像山崩崖塌一般,整个古塔壁面开始发生了龟裂,眼看着随时都坍塌了下去。 所有的人一见情况不对,不约而同地立刻冲出古寺,奔到了古寺的空地之上。 地震了? 不对!不是地震! 一瞬间,所有人全部惊讶抬头,往天空望去。原本晴空万里,明月高悬的夜空忽然风云剧变,无数云层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浩浩荡荡,遮蔽了整片天空,就连那朗朗月色,也如同遭受惊惧,骇然避退! 一股磅礴无比的威压,开始弥漫整个祭城,甚至更远,也渐渐延伸上了虚空! 当这股威压开始被所有人察觉时,天际顿时齐齐爆发出了各色光华,又仿佛有一只无形地巨手在指挥一般,光华全部停了下来,消失不见,犹如夜空中转眼即逝的烟火。 无数的云层异常结集,浓厚地凝聚在一起,如同一片倒悬的波涛大海。此刻云海虽然尚且平静,但在那平静地背后,却蕴涵着一种令人无比心悸的威压,仿佛下一刻,便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 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可怕,这股力量中蕴涵的威仪,根本不似人间所能拥有,充满着高高在上,只有神灵才能掌握地无穷无尽! 这天地间宛如翻倒过来一般,无尽碧浪涌上高天。将天上的星月都遮掩住了,滔天海水充斥在空中,漫天碧波扬洒,远处七彩光芒与黑暗魔气在狂暴的冲击与涌动着。 隐约间,可以听到阵阵龙吟与鬼啸。天地中一时间霞光缭绕,一时间又阴风怒号。这种莫名地天地异相声势浩大惊人无比。宛如天翻地覆了一般。 浩瀚碧海中充斥着一股毁天灭地地气息,一股让人感觉战栗的强大波动在天地间浩浩荡荡。直如银河坠落九天倾斜而下一般,无处不在,沉重如万万钧山岳压身。 忽见一拳临空,风起云涌,力拔山河,排山倒海,如万兽咆哮,破碎苍穹,激起前方的空气,如走马观花似的不停变幻,出现一道道山河坍塌,火山一齐喷发等世界末日的景象。天空之中,似乎出现了一幅幅惨不忍睹的画面,到处是一片残砖碎瓦、满目疮庚的废墟。 突然下起的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从遥远天际横扫着已经哀嚎遍野的大地,遮天盖地地卷了起来。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闪电,时而用它那耀眼的蓝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着的两道人影,一条条金线似的鞭打着大地的雨点和那在大雨中疯狂逃窜人影。一刹那间,电光消失了,天地又合成了一体,一切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高空中不见人影,四周听不到别的响声,只有震耳的雷声和大雨滂沱的噪音。 月前又出现了一白衣女子的身影,她低着头,一头黑发自动飞舞起来,皮肤上流蹿出大量紫色电光,整个人在雷电的缭绕下,缓慢地悬浮了起来,在她头顶上空的云雾,仿佛被什么磁场吸引,翻滚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形成一道乌云漩涡! 旋即,她脚踩雷光步,化为一道电光似的靠近,一剑刺出,如同雷电裂空,发出咔嚓巨响。这一剑,不仅快而且猛,威力强大令人震惊,在所有人的眼中,就好像是黑暗天空上骤然划过的一道闪耀雷电,要撕裂天地。 一股巨大的蘑菇云立刻绽放出来,天空立刻裂开了一个大洞,无穷无尽的肆意破坏,一股强大无匹、如大海一般浩瀚的能量波动击在下方,能量波及之处,所有建筑几乎完全崩塌。 伴随着一声巨响,阴云自动分解,在充满无尽诱惑的黑光之中,涌现出了股浩瀚磅礴的力量,滔天魔焰席卷整个空间,漫天乌云滚滚,惊雷阵阵,闪电交织。 在这一刹那,天空上方好像是世界未日来临一般,亿万座火山喷,万山摇晃,一股浩浩荡荡,如天河般的气息爆发了开来,璀璨耀眼的光芒如翻滚的波涛一般,向着下方席卷而去。 月前女子她手中的剑光大盛,仿佛化为一轮滚滚的紫日,紫光璀璨,散发出更加可怕的高温,滚滚如潮,紫色的光华冲到那里,周围的空气完全扭曲,水蒸气蒸腾,仿佛要融化万物空气像一锅煮沸了的泥浆水,汹涌得咆哮着、翻腾着,好像骤然炸开了一层白色的跳动的水花,旋转起一股强烈的旋风,就像在是刮起了龙卷风一般。雷声大做,群山摇晃,大地颤抖,无数的雷霆立刻向四周散去,当空炸开。而对轰而来的那只足有十间房屋般大小的巨掌,都被这雷声一下震得粉碎。 就在这时,何奈儿赫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团耀眼的光芒,如同雷霆一般突然炸开,璀璨的光华骤然大亮,亮得灼人双目,下方的山脉似乎被这道光华的威势,带开两边,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阵阵无名威压,让所有的生物忍不住全部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轰的一声巨响,二道异样的漩涡突然出现在天空中。一道是黑光,一道青光,巨大的能量波动以漩涡为中心在天地间荡漾,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在空间破开了一个黑洞,那两道身影闪电般从中钻了进去。 自此世界再次归于寂静,让所有恍若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噩梦中的人们大梦初醒,无数人竭力哭嚎着,疯狂嘶吼着,望着废墟傻傻笑着。 下雪了,伴着微风吹拂,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像丝丝缕缕的棉絮,像天外飞来的碎银,更像从太空坠下的银星,潇潇洒洒,密密层层。潇潇洒洒,一似豆秸灰;密密层层,犹如柳絮舞。初起时,一片,两片,似鹅毛风卷在空中;次后来,千团,万团,如梨花雨打落地下。 何奈儿痴痴地望着天际,陡然的寒意让她呆滞的目光逐渐有了光彩,脚边的两只花蝴蝶已经没了生机,古寺中的野花尽是凋零枯萎,失了生机。 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它不住呼啸,方向变化无定,几乎掀翻了房屋和马匹,好像尖石子似的刮着人的脸。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 柳慕容三人早已不见踪迹,何奈儿从古塔废墟中找寻到了自己的包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开始返回客栈。 这座城仿佛成了地狱修罗场一般,遍地是死尸,遍地是鲜血,到处一片狼藉,每一寸地面上,都铺满了表情各异的尸体和成河的鲜血。在低洼之处,鲜血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湖泊,到处是一副凄惨的画面,即便是这样一场大雪,也掩盖不了,祭城上空透发着的浓重的死亡气息。 第十八章 送上门的白富美 天色渐渐便得昏暗起来,密布的阴云像是一道无形的囚笼将这一片天地牢牢困在手心。左右摇曳的雪花如水中浮萍般晃荡,很快就模糊了这仅有的清晰视线。 街面上戚戚冷冷,萧瑟更让人寒心,一道黑色人影从街巷之中缓缓走出,伴随着每一步的行走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这人披着一身蓑衣,头戴的斗笠早已堆满了积雪。刻意压低的帽檐更是看不清其面相,她背上怪异的那柄武器,刃面的冷光摄人心魄,丝丝寒意向四周迅速扩散,带着无边无尽萧杀,仿佛一刹那,进入万丈冰窖,更显寒冷。 在街巷的尽头,停靠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那拉车的高大骏马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只能看到它鼻孔中吞吐着升腾的热气,不时地打出两个响鼻。 在马车周围,是一群腰间挂着各式长剑的侍卫。他们或蹲或坐,或偏或依的散漫态度完全不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家族侍卫,更像是江湖中的游兵散勇。雪地中两道交织的人影,叮叮当当的清脆交鸣声忽轻忽重,纷飞的雪花之中也是闪烁道道寒光剑芒,远远看上去倒是有一股诗情画意。 一个面上有刀疤痕迹的中年人忽然站起,盯着那道越走越近的人影蹙紧了眉头,他开始用指尖顶着剑柄缓缓发力,“戒备,来者不善!” “将!将将!” 沧桑低沉的嗓音在众人耳中响起,顿时,剑拔弩张气氛凝聚,一股萧杀之意袭卷,如冷风般吹袭而过,让众人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就连那闭眼养神的高大骏马都侧着脑袋,望向了来者。 街巷中一片死寂,气氛在冷森中透着诡谲,何奈儿走近了过去,摘下了头上斗笠,舒颜一笑:“让各位久等了,抱歉!” 见来者是何奈儿,场中萧杀意就在她一笑之间风消云散,纷纷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不屑,有敬佩,有好奇,有yin色,态度表情各异,却是让何奈儿尽收眼中。 “你小子买个什么东西都要这么久?” “就是,这鬼天气能把人能冻成冰棍,你小子买的什么东西还神神秘秘的?” “哎何奈!我说...你小子不会是去买阳药了吧?” “我看不像,你瞧这小脸红得...啧啧啧,要我说,肯定是去找姑娘了!” “嘿!别说,单凭何奈这小脸,他若是个女子,我非娶他不可!” “哼,不然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能让郡主提拔为贴身侍卫?” “小四!怎么说话呢?” 她笑着应承着,却不解释,毕竟买的是女子常用之物,自己又是女扮男装,岂能让他们发现?这些个人虽长得五大三粗,口语也尽粗鄙不堪,但所能体会到的,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像是一杯烈酒,初入口卑劣不堪,再入口浓烈香醇。 自五天前的那场横祸,整个祭城甚至更远,都是沉浸在狂风暴雪之中。早先自己的包裹被风甜甜抢走,虽然最后还是取了回来,里面却是没了半分金银财物,这接连五日的严寒让她费劲了所有财物,若不是店中小儿直逼着自己卖马,估计也撑不到雪势小的这一天。 就在昨天,她终于耗完了所有财物,最后还是被那店小二赶出去了客栈,她正为着三餐发愁,就遇到了圣贤府府主之女杜若涵的侍卫。也正巧,这队人马在五天前横祸中损失惨重,急缺一些实力高深的侠客来护送杜若涵返回圣贤府,于是..何奈儿化身为何奈,自然而然的进入到这个都是粗犷汉子的队伍中。 眼看着雪势渐停,队伍决定明日晌午开始出城,这些个护卫便商量着先去ji院玩玩,何奈儿也趁着这个机会要了辛苦费,去购置了一些女子私物,现在又婉言拒绝掉这群人性致盎然的邀请,兀自一人返回了驿馆中。 -------- 待回了驿馆房间,何奈儿懒得点燃灯烛,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摸黑前行,将方天戟及背上的包裹取下,放在桌面上。她突然顿了顿,房间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是少女的体香味。这个味道她曾在自己身上嗅到过,是处子香,味道很淡,却很迷人。 何奈儿不疑有他,毕竟这是她的房间,她又往里几步行走,似是摸索到了床沿,顺着坐了下来,脱掉鞋袜就钻上了床。 只是这刚一躺上就是翻来覆去的难受,何奈儿早在穿越前就有luo睡的习惯,这一习惯自然也是带到了古大陆,虽然床面不似地球那般柔软,却还是改不掉这习惯,况且她也不认为穿着衣服睡能有多舒服。如今自己女扮男装,更是不能脱光了睡觉,谁知道那些个野男人会什么时候突然闯进她的房间,毕竟他们根本没有敲男人门的习惯。 正催促着自己尽快入睡,却是听闻到耳边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又粗重的呼吸声,这呼吸的气息还带着丝丝甜香。 有人! 这么个突发情况让何奈儿吓了一跳,腰上一发力就弹坐而起,高高抬起的掌心刚要拍下去却是传来了一句女音:“何公子,是我!” 这声音酥酥软软的,听上去似是含着无限的绵绵柔意,又带着一些...哀怨。 “郡..郡主!小人走错了房间,还望恕罪!”何奈儿一声惊呼,发觉自己出了女声,又连忙压了音调,忙自收敛心神,刚要起身,却感觉一具温热的身体抱住了自己,那皮肤滑滑嫩嫩的,蕴散着浓郁的处子香味,她说话时的燥热气息,撩拨着何奈儿的耳垂:“何公子,你早知道我会在此等你,又何必如此惊讶?” 何奈儿从来没有经过这种阵仗,一阵面热心跳,急推开杜若涵的娇躯,却在手忙脚乱下按住了她那对饱满的白肉,当下收回了手,不敢再有动作,感受到她娇躯的颤抖,又开口道:“郡主,您还是松手吧,这天气如此寒冷,您身娇体贵莫要受了风寒。” 见她犹豫着松了手,何奈儿当下舒了一口气,不顾及她在自己身后轻呼,就急忙跑到油灯处点燃了烛光。 昏暗的烛光逐渐清晰了这个小小的漆黑房间,何奈儿看到,此刻她跪坐在自己床上,她的脸颊露出无比动人的晕红,宛如微微酒醺之后,她雪肤滑嫩,玉鼻挺直,明亮的大眼已经迷蒙着一层湿润的雾气,急促的呼吸间,伟岸动荡有致。 “何公子你明知道我将在此时此刻等你,莫非一定要这番羞辱与我,才肯接受吗?”杜若涵颤着声音,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沾染在她那双粉光致致的长腿上。 我羞辱的女人还少? 何奈儿苦涩一笑,却是不言语。早在奈何城时,她就经常掳走漂亮可人的少女,让她们在自己面前脱了衣服供自己发泄欲望。杜若涵的这种行为,早在地球上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甚至是...家常便饭。 倘若何奈儿有阳物,自然不会拒绝这个白富美,即便是现在的女身,也是可以同在奈何城时那般作为,只是这杜若涵,可是圣贤府府主杜素玄最宝贝的掌上明珠,圣贤府,那可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存在,更何况她还要依仗圣贤府来解决何家的危机。 “何奈听不懂郡主言语,若是郡主喜欢小人的床榻,那小人今夜便在外面凑合一夜,小人命短,恳请郡主切勿再戏弄小人!” 何奈儿低着头作个辑,回身,拿起方天戟就要离开,却是被她一声冷喝叫住:“站住!何奈,今日你要么上了这床,你要么就杀了我,或者我自杀!” “郡主,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何奈儿说着,耸了耸肩,又走了回去,杜若涵那张悲愤异常的娇美面容,也终于显现出了一丝如愿以偿的幸福笑意。 第十九章 阴谋 某个城市,客栈,上等客房。 柳如烟一身女装,盘腿在床榻上,像往常一样闭眼疗着伤。本来之前的伤势其实早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可是那日祭城突遭横祸,在强大的识压之下,让这伤势又重了几分。 但突遭横祸的并不是她一人,几乎是所有在附近的修仙者,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更严重的,甚至一口心血喷出,当场毙命。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那日在自己身上辛勤耕耘的男人,一口精血狂喷,瞪大了眼珠子就暴毙当场。 房门响了,进来一人,她缓缓抬开眼帘,她的睫毛长长密密,柔软地覆盖在眼睑上,不时随着眼睑的启合微微眨动,使人感到一种纯女性的脉脉含情的娇美,“师兄?怎么样?” “真是奇了怪了,情报有误。”来者返身关上房门,径直得走向床榻,一把抱起柳如烟就放在自己腿上,两只手上下摸索着,弄得柳如烟娇喘不止,“大师兄...大白天呢...一会二师兄小师妹看见....不太好!事情办得怎样了嘛!都一晚上了!” “哼,那两个奸夫yin妇,自己平日里装的跟纯人一样,谁知道私下里浪荡成什么样?亏我还是大师兄,居然还被这对狗男女压着!当初就该杀了他们!”这人面色顿时一黑,眼中的yin色尽数被一股冷厉所覆盖,见有外人,又是顿了顿换了话题,“你看,我以控魂大法控制,脱光了衣服让她玩,偷窥了一晚上她都不玩,白忙活了一晚上。” 这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上闪动的画面正是,房间中何奈儿与浑身chi裸的杜若涵,从何奈儿进门开始,直到何奈儿再将杜若涵打晕后离开才结束,整个过程中,除了先前推身时摸了对方的胸部,何奈儿根本再无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先前杜若涵就与之商量,要借凡界人之手杀掉她,而后先是联系荆棘山庄的人,又是联系她的一些仇家,再是以修仙利诱一些世俗高手前去封杀,却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她竟然突破到了筑基中期,一举扭转局面。 正想着要不要与师兄亲自出手一劳永逸,就遭遇了仙人变故,无奈,只能悻悻离开。而后却又发现她与圣贤府府主之女杜若涵有接触,这下便又动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她毕竟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为,哪怕是没有心法,那也不是几个炼气期可以围杀地了的。 “师兄莫非是临幸了这人?再以控魂大法辅之?可是这人的眼神不像是控魂大法下的空洞啊?师兄,你好神奇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告诉我嘛!”柳如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水晶影像,不禁大感好奇,这位大师兄究竟如何让杜若涵做出如此放荡的行为,单论自己在修仙界用肉体交换资源这么多年,都自愧不如,她可都没能做出过这种放荡,主动,羞耻的事情。 感受着臂上摩擦的舒软,她又在自己耳边轻轻地,吐气如兰,这位大师兄不禁一阵心神荡漾:“嘿嘿。使用控魂大法时间过长,会导致被cao控者精神受创变成白痴,这个杜若涵身份可不一般,若是被发现,你我两人早晚也会被查出来.....呼呼....我用的可是yin春虫,这种虫子就跟春yao一样,又不是毒药,就算是天大的修为,都清除不了。嘿,若是让男子服下,看见母猪都会忍不住。若是让女子服下,再以控魂大法种下引子,那这女子就会变得非常yin荡,会不择一切手段去追求种下的男子,就像她那样,都还是轻的,严重的,那可是在大街上直接撕衣服求爱的!哈哈,那场面...啧啧啧。” “这么说,铃兰师姐的死也是师兄你....额!额!师兄放手啊,大师兄!我保证不会说的!” 柳如烟地一声惊叫,让他面色顿得一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当即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一把捏住柳如烟白皙的脖颈,高高提起,森然道:“没错,就是我做的...那个biao子,居然敢拒绝我?我可是邢堂长老的子嗣!当年是我救了她一命,是我带她入了仙门。那个biao子居然敢拒绝我?居然说宁愿爱上一只狗都不会跟我在一起?!那好啊,那就让她被无数个狗zuo爱啊?!让她去爱啊!爱啊!” “不!不!嗬!嗬!大...师兄,此事我绝不说出去!嗬!嗬!我柳如烟以心魔起誓...若将此事说出...咳咳咳咳!咳咳咳!呀!开!”这位大师兄越说,他的表情就愈发地激动,说到最后,手中力道已经快让憋红了脸的柳如烟断了气,生死瞬间,柳如烟猛地一脚踢出直袭下腹,一手反扣对方腕部,一手成爪突袭他的双眼。 这大师兄猛地一怔,她一口“开”字惊人又防不胜防,索性膀子一甩直接就将她狠狠扔了出去,接连撞开数个桌椅,这才倚着墙边止住了退势。 “我会回来的!徐多阳,你等着!老娘早晚要活剐了你这畜生位铃兰师姐报仇!”音落,房间中突然暴起迷人烟雾,紧接着又是破窗声响起。待迷雾散尽,柳如烟已经破了窗户逃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余下凌乱的家饰和恨恨咬牙的这位大师兄。 徐多阳就是这位杀心突起的大师兄,与柳如烟同属玄化门外门弟子。简单来说,玄化门在修仙界中就是一个不知名的修仙小门,整个门派除了元婴期的门主,满打满算下来就只有三十人,除却六个金丹期的长老,十名筑基期内门弟子,其余都是一些在修真界最底层打滚的修士。 单论徐多阳这一辈分,弟子就四人,大师兄徐多阳,二师兄林子竹,三师妹柳如烟,小师妹曾台云。这四人中大师兄徐多阳入门最早,修为不高却是诡计多端。 二师兄林子竹正直木讷,却深受门中长老们的喜爱,只是自从小师妹曾台云入门后一心讨好,误了修行,将近一年时间都未成功筑基。 三师妹柳如烟,机灵伶俐,虽早在门中长大,却是资质极差,倘若不是依仗着那一身白肉,估计连拜入仙门的资格都没有。 而最后的小师妹曾台云,应当是四人中资质最高的,入门不久便触摸到了筑基门槛,但却视财如命,行径有多古怪,有时侠肝义胆,有时又常做鸡鸣狗盗之事,倘若不是林子竹多偏袒,又有门中长老做后台的后台,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现在事情败露,虽然早已过了那段人人自危的风声,但是徐多阳知道,一旦真相被宗门中人知晓,哪怕是自己那个便宜父亲不杀自己,门中的那些师兄们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柳如烟,她必须死! .......... 鹅毛大雪无声无息地下,天阴沉而晦暗,压根儿没有放晴的意思,清晨的祭城浑浑沌沌,街上寥寥的行人缩脖袖手木然地走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凄迷。 “何公子,我们出发吧。” “郡主,雪又下大了,不如我们过几日再出发吧?” “不行,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吗?我是在很认真的在跟你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我知道...有人要暗杀你...就在队伍里...他们快忍不住了...对不对,我的郡主大人?” “哼,知道就行,你要保护好我的安全,不然到了圣贤府,有你受的!” 清晨驿馆门口,何奈儿与杜若涵一前一后出了大门,下人牵来了一匹高头大马,异常神骏,通体雪白,一双马眼充满了灵性,它正看向自己。 “怎么只有一匹?”何奈儿挑了挑眉,那下人头也不抬的转身离开,反倒是身后的杜若涵上前了几步,接过缰绳,顺抚着马身,回头笑道:“自然就只有一匹,最近连日暴雪,郡主家也没余粮了,况且你要贴身保护我,凑合凑合就行了。来,送我上马。” 杜若涵将“贴身”两字咬得很重,又生怕何奈儿不愿意,当下就敞开了怀抱,朝着马背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抱我上马。 何奈儿算是彻底无语了,堂堂的府主之女会软弱到马都上不去?当自己是瞎吗?她那一身后天的修为是个摆设吗?这么赤luo裸的让自己占便宜很不地道的好不好?可就算是抱了又能咋的?...自己又不是男人,只能看,只能摸,不能用,占了和没占有什么区别? 何奈儿越想心中就越是烦闷,再一想到昨晚的那幕场景,她是彻底不想再瞒下去了,于是便张了张嘴,又酝酿了半晌,才开口道,“郡主,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个....” 第二十章 仙人又开始打架了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没事,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你要是再拒绝我,我现在就自杀,不信你试试!现在,闭嘴,抱我上马!快点啊!你这头蠢驴!” 何奈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杜若涵直接打断了,看着她脸上那副“我懂的”表情上还带着一丝丝无奈,顿时抚了抚额头,深表无奈。她此刻还能说个什么?刚刚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化解了,这还怎么说得出口?况且何奈儿也相信,她说自杀,就一定会自杀,她的眼神虽然戏虐,却是有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固执。 那就随她吧! 何奈儿苦笑,抱起她那身柔弱无骨的小娇躯一个纵跃就上了马背,随着她轻快的笑声和愈发急促的马蹄声,直奔出城,目标圣贤府。 ............... 悠远的马蹄声在林间小道之上奔驰而过,漫天飞舞的雪花很快就将遗留下来的马蹄印所淹没。 介子瑜不停的挥舞着马鞭加快着行进速度,在她怀中的,正是那位闭眼假寐,却面带笑意的杜若涵。耳边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刮得面颊生疼,何奈儿低头看了紧贴自己胸膛的杜若涵,又回头望了一眼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城市。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很奇怪。 就在这座祭城中,自己被荆棘山庄的老庄主风武打成重伤,后来体内那股温热气息大增反败为胜,又遭遇柳慕容三人的合力围杀,再是祭城剧变,自己又遇到了杜若涵的护卫,最后就是怀中的这位郡主突然投怀送抱。 这一切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生,可是...究竟是谁在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何奈儿想不到。 昨夜杜若涵逼迫自己做出个选择,她选择了回去打晕她,自己在外面守着她。可谁知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像是忘了昨晚发生的事一样,没有半点点的羞涩,直接就告诉自己,有人要对她不利,她要提前离开车队先行一步,那口气就像是主子在吩咐下人。 语气态度是正常了,也理应是这种口气,就在何奈儿以为她终于恢复正常了的时候,她又成了那副投怀送抱的可人模样,直让何奈儿恨自己不是个男人,恨自己胯下没鸟!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时分何奈儿才找到了一处茅草屋,这茅草屋虽是破败不堪,可好歹也比外面的栋雪强,于是便商量着先住下明日再启程。 杜若涵早都受不了这颠簸的一路,若不是能依着他,她早都受不了了,当下能有一茅草屋做临时住所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当下就牵着马匹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只是一进门就见这茅草屋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只得撅着小嘴和屁股,撸起袖子收拾了起来。约是收拾了小半个时辰,何奈儿也做好了热食,两人就围着篝火吃起了第一顿晚餐。 “没想到公子长得如此俊美,不仅武艺高强,就连做饭都这么好吃。”杜若涵端着饭碗,鼓动着腮帮子,一双如汪洋般清澈的大眼睛已经是乐得像是两道弯弯新月,她小口小口的浅尝着,与其说在吃饭,不如说她是在犯花痴,她的视线从一至此都未离开过何奈儿的面容,“到了圣贤府,何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有没有考虑过...留在圣贤府,以你的武艺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问题,毕竟我是杜霄的女儿,我的两位哥哥又都是炎国将军,更何况,我还是陛下亲自加封的大贤郡主。” 杜若涵很是中肯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也很明确抬出了自己的身份,她的意思很明显,要留下自己,至少,人先留下。 国之下,为府;府之下,则为族。 古大陆有多大,没人说的清楚,但是世人都知道,古大陆上有着炎国,南国,雪国,鹰国四大国,这四大国都拥有着万疆之域,疆域下生灵万万之多,不可统计。 以炎国为例,炎国共设有五大府域,分别为:圣贤府,神威府,华夏府,天枢府,兵策府。府为最,都分别掌管着万里之域,万里之域中所有被分封的家族,须无条件服从府的控制,分封家族没有赏地,所有家族对城市的控制权自行争夺,不论生死,灭族,合并。可以毫不客气的讲,被分封的家族就是府养的一群狗,而何府,就是圣贤府养的一只快要死的狗。 若是在此之前,何奈儿定然要千方百计的讨好这位大贤郡主,以保族宗繁荣昌盛,不受压迫,但是现在.....这个古大陆,她真的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与柳如烟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半个月后,不论如何都要到修仙界走上一遭,哪怕是....圣贤府无法协调矛盾之事。 天色渐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何奈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想回答。心不在焉的状态只能是提前草草结束这场交谈,夜深了,杜若涵躺在床上也困了,何奈儿也倦了。 翌日清晨,当何奈儿从睡梦中醒来已不只是什么时候,刚想要悄悄昏昏沉沉的脑子,就看到杜若涵做好了饭食在等着她睡醒。投去一个微笑,再反馈一张笑脸,两人就在暖暖的氛围中结束了这场早餐。 “这场雪究竟要下到何时啊!”何奈儿站在门口,仰望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皱起了眉头,这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自己走的又是山林小道,山林小道崎岖不平本就难走,这么大的雪难保发生什么意外。更何况此时门外的积雪已有一尺,若此发展,别说马了,人都过不去! “万事不可强求,这说不定是老天被我感动了呢?”杜若涵从屋中吟吟走出,刚半倚在她身上,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到雪地上,“你这人怎地这么不知好歹,我都这样了,你就还跟一木头一样!”杜若涵稳了稳身子,俏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再看着面无表情的何奈儿更是气得直跺脚,气鼓鼓地怒视着她,又若无其事地涎着脸黏在她身边问道,“何公子,你真的不喜欢女人?你有龙阳之好?” 在杜若涵的记忆中,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别说自己这般优秀的女人,凡是有点姿色的投怀送抱,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住?早在圣贤府,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歆慕自己,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漂亮得像个女人的男人,就是从来不正眼看自己一下,甚至,她可以感觉到,在何奈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自己已经那么明显的投怀送抱了,可是这个男人怎么就没一点点心动的感觉,不知是铁石心肠还是真的不喜欢女人。 杜若涵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爱上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不见时是那么的想念,那是一种慢慢腐蚀到心底的疼痛,时刻提醒着自己,在想他。思念与爱慕是那么的强烈,他就是自己的一切,甚至再那梦里,也在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或许就像一粒种子植入心田,在日子里发芽茁壮,缠绕在心房。 杜若涵不明白,不懂,也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何,她自己已经被这疯狂的爱意所淹没,他所开心的,就是她所要做的,不论为他做什么事。 何奈儿又岂会知道这小女儿的心思,瞄了眼又在发qing的杜若涵嘴中淡淡的说了句“准备出发”就不再理睬。对何奈儿来说,所有正常得太过分的事情,就是不正常,而这位大贤郡主,就是太过正常了,所以....她脑子肯定有问题。 但一想着还剩余不到两天的路程,何奈儿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阵轻松的意味,马上就要到圣贤府了,过了今天,明天中午就能到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位脑袋有问题的发情郡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而就在两人骑行还没几里路,就被这漫天的暴风雪又逼回了之前所住的茅草屋,也在这时,何奈儿发现这阴云中似乎有雷光火花涌动,似乎离的很远,但隐隐能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云层中闪现飞舞。 莫非是那两位仙人又打起来了? 第二十一章 噬姑娘 那两位仙人又似乎是打起来了,天上时而雷光大作,时而火光四起,密布的阴云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雷光涌动,轰隆隆的雷声传得老远还未止住,暗红色火焰如同一只噬天巨兽,焚染着了半边天际。低空中狂风不止,暴雪如刀割,呼啸着,撕扯着地面上的草木积雪,整个场景宛若世界末日一般。 何奈儿面无表情地围着篝火取着暖,听闻着外空雷声,风声,眼中尽是满满的担忧。连绵三日的暴雪已经积了半米高,渗人的寒风更是压塌了这茅草屋的脊梁,刺骨的冷意在屋中盘旋,这越烧越旺的篝火再无半点暖意。 这堆篝火可是最后一些木材了,用不了几个时辰可就要生生冻着了。昨夜杜若涵受了凉,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开始变得发烫,虽说是她披挂着自己的外衣,又在自己怀里取着暖意,但终究是治不了本。她的病情已经显得愈发严重,而外面的风雪反倒是越下越大,故意为难着已经山穷水尽的两人。 “何..何公子,我...我饿了。” 娇嫩而又虚弱的声音传来,何奈儿收了思绪就从篝火旁边取来略显焦黑的肉块,迟疑着还是递了过去。这是一块马肉,前几日那匹马被这风雪活活冻死,两人行装中的干粮也是一粒不剩,于是便被取来作为烤肉。 可是这几日下来,仅存的马肉也快被吃完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块马肉了,吃完可就没有了..... 杜若涵躲在她的怀中不住打颤,满头的冷汗似乎有着被冻结的趋势,她的秀唇早已是变得干裂苍白,她哆嗦着撕咬生硬肉块,就像是在品尝一顿美味的佳肴般细嚼慢咽,早已苍白的额头上又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每一次的撕咬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艰难。 “何公子,我这是要死了吗?可是能死在你怀里,真好....”杜若涵撕咬了几口又放了下来,马肉上印着两排齿印,她抬起头望着何奈儿,那双迷人乌黑幽深的瞳子里,涌动着一层若有若无淡淡烟气,朦胧缥缈,变幻不定,仿佛笼罩着一层流彩荡溢的虹彩,跳跃闪耀,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吸引力,又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人情事故,给人一种沧桑、凄凉的感觉。 见何奈儿发着怔,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面上带着希冀的目光,又补充道:“如果我死了,下辈子再嫁给你好不好....” 何奈儿侧过脸,不敢去注视那双乌黑幽深的眸子。自己回答的违心,她的目光又像是烈阳一样刺目,让人不敢直视。 “好” 杜若涵牵着嘴角笑了笑,又躺回了她的怀中,她眼中的光华逐渐暗淡了下来,开始变得呆滞无色,她知道她的回答,那违心的语气,躲闪的目光,不过能答应就好了,哪怕是安慰自己这个...将死之人。 她的胸膛很柔软,很暖和,可是这点温度,哪能暖得了自己冰凉的身体。她的力气很大,身体却很柔软,软的像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她如果是一个女子,应该比自己还美吧? 杜若涵朝着她的胸膛又拱了拱,好像就能离她的心更近一些。闭眼感受着那一点点的温度,杜若涵她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她也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也知道何奈儿她尽力了,毕竟这么大的风雪,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耳中突然听到何奈儿腹中传来的咕咕声,她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她,若不是自己感染了风寒吃了大部分的食物,她又哪会饿了这么久,她把食物全留给了自己,可是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吃东西,不应该是让能活着的人吃吗?自己凭什么去吃,死了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杜若涵知道,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原本就可以延后几日出发,自己却偏执地想要体验一次二人世界,这二人世界终究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吗?可是...爱情根本不存在,她的心里终究没有自己,可命也...丢了,自己还拿什么去奢求? 风萧渐寒,凝雪渐冷,终究是一片空心对痴情,终究是...天意吗。 杜若涵突然不再感受到那仅有的温度,她看到何奈儿将自己放在篝火旁,她推开了房门,她在了风雪中,她这是要走了吗? “你..还会回来吗?” “你要活着....” 杜若涵昂着脑袋,点了点头,但却是没有听清她到底说的什么,她想要她走,又想她留,她终究是消失在风雪中了,可怜自己手中的那块马肉,也变得冷气森森,她哭着,笑着,蜷缩着,颤抖着,将这最后一块马肉塞进了自己胸膛中。 “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 何奈儿一路迎着暴风雪缓步前行,凌冽如刀割的雪花不住切割着她已经冻僵的面庞,半米深的积雪让她步履维艰,踉跄前行,甚至让下半身彻底失了知觉,她只是在不停地重复着前行的缓慢步调。 头顶雷光闪烁,焰起呼啸,本就迷乱的视线又模糊了许多,何奈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个方向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知道的只是,茅草屋中有个人需要自己找到门户,需要自己找到求生的希望。 寒风冰雪不断侵袭着她固执的已经快要破灭的希望,风雪也为她披上一层保护色,可是...可是...希望究竟在哪? 何奈儿心里清楚,她很确定自己就是个男人,终究要像个男人活着,也终究不能把自己当成个寻找依靠的女人。现在就是展现自己男人本se的时候,可是...可是体内的温热气流都要散尽了,那希望?希望..究竟在哪? 先天....古大陆上最顶层的强者,终究还是抵抗不了这天地威势吗? 这风雪终究..要成为自己的埋骨地了吗? 何奈儿倦了,累了,她一望这无尽雪原,她放弃了,她已经走不动了,她的身子逐渐变得越来越轻,灵魂开始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轻盈,她看到空中云层的女子在看自己,神情似有诛仙之怒,又似悯世之善,只是..就这么一眼,匆匆一瞥,再无踪迹。 何奈儿笑着,哭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一点流星划破了天际,它是如此的璀璨耀眼,就如同穿越来的自己,只来得及留下了一个女魔头的称号,就被岁月长河掩盖,如尘土般卑微。 算了,就这吧。 就在何奈儿万念俱灰之际,一道极光忽然从雪地中窜出,直钻她的眉心,一点光华闪动,逐渐模糊的意识突然猛地一个激灵醒来。 我死了?不对,我没死! 何奈儿感受着自己逐渐温热的身体,不可思议地狠狠掐了几下,震惊之余,只记得自己恍恍惚惚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何奈儿正不知所以地追寻自己复活原因,云中突然传来一阵浑重的男子声响,又蓦地感受到一阵威压。这威压气势磅礴,无与伦比,如日、如月,似一座巍峨不动的高山大川,如长江大河,充满了吞天凌云之气势。 “噬姑娘,你就忍心看着数万凡子因你而死吗?” “噬,你不说话真当我找寻不到你吗?” “妈的,又逃了!” 这威压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这一片天地,虽说是一扫而过,单是这一遍,就让她身如坠冰窖,大汗淋漓。 过了半晌,男声不再响起,天空还是依旧阴沉,却是没了雷声火光,狂风暴雪也渐渐止了势头。正准备继续上路的何奈儿,她的识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 “天命者,你好。” “谁?谁在说话?” “你可以叫我噬姑娘。” 第二十二章 怪异铁剑 当何奈儿再次赶回小木屋时,已是傍晚时分,屋内篝火早已熄灭,冰冷空气中飘落下片片雪花,寒意回旋,杜若涵像个虾米般蜷缩在篝火旁,她的身体早已没了温度,触手冰寒。 何奈儿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又连忙将随身带来的热汤要喂进她嘴中,她那张早已被冻的僵硬的面庞似乎还凝结着解脱的笑意,她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断了气息,那对惨白的裂唇也是被紧紧冻合在了一起,何奈儿生怕会扯下一片血肉,不敢太过用劲。 可是....何奈儿心中一痛,瞧了眼冒着白烟的热汤,抬手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眉头猛地一皱,嘴对着嘴就喂了过去,她的舌头也不断上下舔舐着,僵硬的双唇渐渐被热汤融化,变得温热柔软。 “她怎样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何奈儿直将热汤喂完,又将她搂入紧紧搂入怀中,可是仍不见她的身体有半点温度。想到识海中的噬姑娘,又不禁开口问道。 噬姑娘就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也就是祭城巨变以及这场暴雪的直接作俑者。她自称无所不知,是大洪荒最不可思议的存在。她的本体是一本书,却寄居在自己的脑海里,而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也不过是她幻化的一具人身,并非真实存在。 只是当何奈儿询问她为何要寄居在自己识海中时,她却是闭口不言,但是何奈儿却是心里清楚,先前的那道男声是在找她,她突然消失却又出现在自己识海中,只要不是脑残,都能想到她这样做的意图。 “若是一般人她必死无疑,若不是你有真元护体,又遇到了本姑娘,你也得死,顶多就是比她早死几个时辰而已。”噬姑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的语气平淡,不似有什么情绪波动,她说着,又似乎是发现说偏了,顿了半刻又接口道:“她体内有一颗被封印的仙力种子,只是还没有被激发,不过放在凡界,她可是想死都死不掉...你看,她醒了。” 何奈儿闻言,刚一低头就见怀中的杜若涵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呼吸逐渐有了力量,面上也浮现了一股浓重的苍白笑意,“你..我还没死吗?活着...真好,你能回来....更好。” 她的声音很虚弱,却是每一个字都如柄重锤狠狠砸击着自己的心脏,何奈儿低着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又紧紧地抱着,努力抑制着早已雾蒙蒙的双眼。 她挣扎了两下,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把胸口中的最后一块马肉取了出来,她的面上逐渐被幸福的温柔所渲染,眼中带着道不尽的情愫,又含着几分怜惜,“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应该还热着...之前..我咬了一口没咬动..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不.不嫌弃.热着呢,很热。” 何奈儿触碰到那只仍是冰冷异常的小手,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紧了自己的咽喉,眼中的酸意一波一波刺激着她早已氤氲雾色的眼眶,她手中捏着那块冰冷异常的肉块,如万斤重担般沉重。 她开始大口咀嚼着,疯狂撕咬着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豆大的热泪汹涌而出,滴落在焦黑的肉块上,滑落在那张充满幸福笑意的俏脸上。 她如鲠在喉,只是不断的哽咽着,哭着,笑着。 这将是她一生还还不尽的债。 “天命者,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怎么告诉她,你是一个女人事实。” “我...自然会考虑。” “本姑娘现在寄居在识海,与你为一体,我有义务非常严肃的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已经算是入了修仙门槛,任何一段感情对于修仙者都会成为羁绊,成为仙路上最难移除的绊脚石,她会变成一道心魔扰乱你心神,此事若不解决,我不建议你踏上仙路,时间越长,心魔越重,越难解除,别说碎丹化婴时的心魔大劫,你连最底层的心动期都过不去!作为天命者,心魔羁绊尤为严重,你最好想清楚。” “解决?怎么解决?告诉她我是个女人,让她死心,然后她伤心的要生要死,我自己心生愧疚,这就不会成心魔了吗?” “会有心魔,但怎么也比感情羁绊好做突破!” “突你奶奶个腿!懒得跟你废话!都一个个他娘的会吓唬人!” 何奈儿直接断了沟通,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她听得出噬姑娘语气中的严厉,但是她这话却是实在是让人难以理喻。先前识海中那条远古祖龙就对自己说过,想要到元婴变回男身,最快也要两百年的时光才行,可是这才几天,先经历了龙血锻体,又从一个凡人蝼蚁变成了一个筑基中期的修仙者,谁,敢说没有机缘? 先前路上噬姑娘直接告诉她,说她是整个修仙界中最完美的五行灵根,迄今为止,数万万年来最完美的,没有之一。 五行灵根分别金灵根、木灵根、水灵根、火灵根,这五灵根自洪荒之初便存在,乃是亿万修仙者仙路的基础。五行之力相生相克,任何一种相克的五行,被克制的一方会自动减弱自身的攻击以及防御属性,反之克制一方会自动提升攻击伤害与防御属性。相生的双方则会同时提升各项属性。 五行中金灵根主杀伐,拥有着天生对铁石有感悟,能同时操控多件武器进行攻击;木灵根主禁制,拥有着天生对草木有感悟,能操纵植物协助战斗;水灵根主灵变,拥有着天生对水有感悟,后期可自行领悟冰、雪、雾、水之道;火灵根主化炎,拥有者天生对火有感悟,后期可自行领悟太阳(少阳)阳火,太阴(少阴)阴火,更可直接吸收炼化天地之火为已用。 一人可以同时修行五行法术,等同于一个即五人,单打独斗利用五行压制,可谓是占尽了便宜。如此资质,谁又敢说不行? 而噬姑娘也先前也表述过一个修仙者,只要不死,早晚都会到元婴期,若是偶尔撞个机缘,百年飞升都不是问题。现在却又说杜若涵会成为自己的羁绊,心魔,会让自己连心动期都过不去,何奈儿只觉得可笑,她就跟那条远古祖龙一样,只会吓唬自己。 可是.... 说要解决,可怎么解决?坦诚相言自生心魔,继续隐瞒还是要生心魔,不管怎么做都是有心魔,跟不处理有什么区别?说了那么多跟个废话一样,可是转念一想... 心魔又是个什么玩意? 何奈儿不知道,也懒得去想,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收拾好随身物品,又一把抱起杜若涵,就往先前寻找到的那户人家奔去,什么仙力种子,什么死不死的,鬼知道是个什么玩意,现在她仍旧是个凡人女子,现在最主要的是,治好她的风寒,早日送她返回圣贤府。 ............. 林中木屋,床边。 一碗药汤下肚,杜若涵也睡熟了,何奈儿坐在床头,观望着那张逐渐有了光彩的面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床边的药碗收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却见一老者盈盈走来,“何公子,这位姑娘的风寒可是好了些?” “多谢老先生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见来者正是这房屋的主人,何奈儿当下就忙将药碗放到一边,朝着这老者就行了一个大礼,说着又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塞了过去,“这里几钱银子难表在下感恩之心,还望老先生不要推辞。” 这老头六旬开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穿着一身补丁衣物,生活拮据的很,当下见了银子也不推辞,随手揣进怀里,脸上的笑意也是浓郁了几分,“公子真是客气,也正好家中快要断了米粮,公子这几钱银子可谓是解了老朽的燃眉之急,今日天也放晴了,正好到集市中买些食材,不过公子放心,家中余粮足够两天食用。” “真是劳烦老先生了。” “无妨无妨,若是无事老朽就先失陪几日了。” “无妨,老先生客气了。” 告别了老者,目送他离开,何奈儿正准备休息一会,识海中有响起了噬姑娘的声音。 “天命者,你当真不准备告诉她真相?” “真相?什么是真相,这叫做善意的谎言,等我到了元婴恢复男身,再娶她过门即可,水到渠成就是这么自然。还有,我叫何奈儿,不要叫我天命者,我不是劳什子天命者。” “愚昧!无知!你执意自断仙路,到时候可别求着本姑娘帮你!哼!本姑娘不仅知道你叫何奈儿,还知道你来自一个叫地球的位面,那个有四个轮的铁皮叫做汽车,铁块居然还能飞上天?!这个地球这么神奇?让我再看看....你叫何奈,是个花心的男人,被爱人徐青青杀死....咦?不对不对不对,你这穿越得有些问题啊...不是偷渡过来的,也不是从位面空间过来的。奇怪了....快给我说说你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居然还有本姑娘看不懂的东西,真是奇怪了。” “你!你能看到我的记忆?”何奈儿不敢相信噬姑娘居然如此的清楚自己来历,甚至对地球上的事物都这么了解,可是仔细一回味她的惊讶语气,她也似乎是刚刚知晓,语气中又似乎满是惊奇,希冀。 如此一来就可以肯定,她也是刚刚知道。只是....她就在自己识海中,识海中又存储的是自己的记忆,莫非是她能看到自己的记忆?如果真的能看到,那自己岂不是在她面前没有一点点的秘密,甚至是毫无防备! 若是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何奈儿不敢细想下去,如果有一天噬姑娘离开了自己,那自己的一切是否就意味着天下尽知,纵然她不会这样做,她哪天若是想让自己死....恐怕都死得不明不白吧? 噬姑娘哪里晓得何奈儿的心思,听到她那震惊的语气,说话音调更是高了几分,似乎还带着几分小傲娇:“那是自然,本姑娘号称无所不知也不是吹的,本姑娘可是大洪荒最不可思议的存在。不过你放心,这个世界上除了本姑娘,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查看记忆,好生伺候本姑娘,等你入了仙门,本姑娘可以给你透露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助你成仙。” “我可不敢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何奈儿虽对她这无礼举动表示不满,却也是没办法,人家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自己这么个小小凡人哪能招惹得起。 跟这个自来熟的噬姑娘断了联系,却是没了半点睡意,下了床又去看了看杜若涵,将落下被褥往上拉了拉,何奈儿眼中更是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她的旁边有静放着一柄剑,那剑鞘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任何多余的纹路,一柄看上去就像是稚童练习剑法时承载铁剑的剑鞘而已。 但是这剑却非常怪异,插在其中的长剑就像是与剑鞘紧紧黏合在了一起,不论怎么发力也拔不出来。而且每当何奈儿握住那剑柄就会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非常强烈的悸动。 那股悸动仿佛就是心跳一般沉重,说不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只让人觉得烦躁不安。 窗外,刚出头的太阳还未来得及洒布阳光,就被一层层阴云所遮挡,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随风摇曳,又融入积雪中消失不见。 飞雪融雪,又何尝不是融入了她的心房... 第二十三章 有杀心没杀胆 转眼已是五天之后,空中仍是阴阴沉沉,却是多了几分暖意。 这天晌午,杜若涵正在屋前雪地玩的不亦乐乎,她不时地回头明媚一笑,瞧见那台阶上的何奈儿正在注视自己,她的小小心房,更是妙不可言。 这几日的相处,让杜若涵清楚感觉到何奈儿的变化,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刻意躲避自己,只是偶尔会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似乎在隐瞒什么,又好像在纠结什么。 杜若涵不喜争,她本性就是淡雅安然,却是有种倔到骨子里的犟劲,何奈儿越是不接受,她便越是要得到何奈儿,她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就是单纯的犟。 很显然,她是犟对了。 何奈儿心中确实是有了杜若涵的一席之地,但这并不意味何奈儿就应该怎样怎样,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修仙重要,没有什么,能比变回男人更重要。 何奈儿她也想过直接实情相告,可她不敢想象当杜若涵知晓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后,会有怎样的低迷情绪,又或者是怎样过激的举动。她终究要进入修仙界,她并不愿与一凡人女子产生情感纠葛,可这纠葛既已发生,她只能选择尽可能的隐瞒,但愿能在最后相处的日子里,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耳中听着她那如脆铃般的笑声,何奈儿面上也是带着几分笑意,气氛正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奔到近处,只见林中各处黑影连闪,蹄声雷震,两队精骑分从左右疾驰而下。一队举着如林的长枪,一队握着马刀和盾牌,仿佛两股钢铁洪流轰然倾泻。那为首的大汉头顶铜盔,身披银色战甲,手中倒提一柄阔刃长斧,如百战将军般威风凛凛,怒吼道:“屋内的人听着,我们是炎国三皇子禁卫队,快快交出大贤郡主,若顽固抵抗,杀!无!赦!” 这时旁边一名银甲小兵提醒道:“将军,郡主已经被我们包围,没有旁人。” 这大汉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早就发现了屋前的两人,他本就是想装装威势,却没想到被旁边这个不懂事的愣头青拆穿,本就是一张黑脸,面色一窘更是黑得厉害,“废话,当老子瞎吗?活生生的两个人当老子看不见吗?滚回去!” 那银甲小兵喏声退了下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很不自然,这大汉冷瞥了这人一眼,收回目光又驭着马前行了几米,看着一身布衣的杜若涵,又将目光转向了同是朴素穿着的何奈儿,从怀中取出了一册画像反复对比了起来,“原来这位就是让大贤郡主以身相许的小白脸啊,啧啧啧,这脸还真是跟醉月楼的娘们们一样!” 大汉收起了画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何奈儿,见她瘦瘦弱弱却手执一柄方天戟,面上的讥讽意味顿时浓郁了几分:“小白脸,你这怪异武器得有百十来斤吧?啧啧啧,过来跟本大爷比划比划,高兴了留你个全尸。” 何奈儿未接话,却是先前那名银甲小兵急迎了上来,道:“将军,您这样可是违了二皇子的意思。要活捉,迟则生变,不得不防!” 这大汉一听闻“二皇子”面色顿时一凌,眼瞅着这银甲小兵,扫帚眉下一双小眼睛却是开始滴溜溜直转,迟疑了半晌,沉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也是我第一次奉命办事,总是要办得漂漂亮亮的,那小白脸既然敢抢二皇子女人,我这个做下属的,总得表示一下才行。” 大汉说得是煞有介事,眼见着银甲小兵又要开口,又接口说道,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就算是你之前是二皇子的亲卫,但现在,我是将,你是兵。你再聒噪我就别怪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敢!我可是皇子亲卫,放在宫里,像你们这些狗都得看我面色形势!此事若你再一意孤行,回去定当上报二皇子,治你大不敬之罪!” “好好好!”大汉一连道出三个好字,一张黑皮脸顿时笼罩着一层浓郁的煞气,那双小眼眯得只剩一道缝隙,缝隙中却是露出股骇人的凶光,“大不敬之罪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狗!来人!割了他的舌头!” “黑厮!你敢!你.....额.....唔唔唔....” 随着一声惨叫,那银甲小兵便被三名军士拉到后面割了舌头,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转瞬间染红了身上铮亮的银甲,他跪倒在地,沾满血迹的双手捧着被割掉的舌头,狰狞的面目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血人。 大汉远远地瞅了一眼,冷笑着收回了目光,他取下了头盔,嘴中嘟哝着,腾出右手就掏起了耳朵,“二皇子养的这群狗,当真是个个聒噪,临走了还派个人来做监军,还真是对我不放心。” “全部带走,谁敢反抗就杀了,无须向我汇报。” 他又将头盔戴上整了整,看着场中被冷落的两人,被先前这么一闹,也没了兴趣。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当即左右逆向包抄,将何奈儿两人团团围在屋前空场正中央。这数百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都是炎国最精锐的军士,曾为炎国开疆扩土,抛洒热血,如今虽无战事,却不失临阵冲锋陷阵的冷冽杀气,他们面无表情,眼中杀意涌动。 “且慢!”眼看军士高举冷锋就要动手,何奈儿正要说话,却被先行一步的杜若涵压了回去,见她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又想到这本就是圣贤府之事,便退了下来由她施展。 “如果本郡主猜得没错,阁下应当是黑鬼张卫吧?久闻不如一见,阁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莫不成当我这大贤郡主是摆设不成?” 眼见那大汉不为所动,围攻而上的军士也近了身,杜若涵媚细而长的秀目里猝然爆出浓烈的杀气,与她雅丽无伦的容貌极不相衬,森然道:“放他走,二皇子那边我自会解释!” “慢着!” 大汉一听闻“二皇子”顿时来了精神,一声大喝便止住了军士动作,眼瞅着在百兵冷锋前镇定自若的杜若涵,眼中露出了一丝欣赏,他左右驭着马步,又瞥了何奈儿一眼,讥笑道:“你可知道此次二皇子给我下什么的命令?” “愿洗耳恭听。”杜若涵答道。 “杀了你,让你活不到圣贤府。”张卫顿了顿,讥笑着,又指向何奈儿补充道,“但是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杜若涵神色平静,话中带着一丝冷厉:“不可能,我是二皇子的未婚妻,虽未有过正式婚约,但这是天下公知的事情,二皇子怎么会置我于死地?” “未婚妻?你在外面和这个小白脸偷情,还有什么资格嫁入皇室?”张卫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几口口水,嘲道:“昨日二皇子已将你的行径昭告天下,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遭受万民唾弃的biao子罢...”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杜若涵怒声打断:“满口胡言!可有证据证实?” 张卫被杜若涵瞬间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悻悻地道:“这...证据我是没有,也不在我这。” 杜若涵忽的一阵冷笑,又问道:“那么...就是故意污我这清白之身咯,二皇子又思量过杀我的后果吗?” 张卫面露沉思神色,却没有回话。当日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截杀杜若涵,但是要带回她身边的男人。至于她的身子是否清白,又是否故意污她,张卫不知道,他只能意识到二皇子是要搞事情,至于要搞什么,却是想不出来。 当朝炎国统治者炎隆,行将就木,也用不了几年就会进到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皇陵中,而他的三个皇子,老大炎天罡,老二炎地地,老三炎仁德。三人中,老大炎天罡常年驻守边境,似乎对王位没多大兴趣。老三炎仁德被宫中大臣誉赞为“治世之良才”,应是最佳的王位继承人。 唯独老二炎地地,他被自己两位亲兄弟夹在中间,文不成武不就,整个人生充满了尴尬。他身为皇子,一没有封地,二没有爵位,甚至在朝堂上,只要有其他两位皇子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真可谓是孤家寡人,连个帮腔的人都没有。 他日待炎隆一死,皇城必定大乱,没有任何势力的炎地地随时都有被手足相残的危险。他也不是傻子,既然朝堂上没有势力,就从俗世江湖中招罗高手为他效命,这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了些势力,而且圣贤府府主有意将其女杜若涵许配给她,只是此事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搁置,一直没有个下文。 昨日炎地地下了杀掉杜若涵的命令时,在场文武人等无一不极力劝阻,所有人都清楚圣贤府对争夺王位的促进作用,偏偏这个炎地地毫不在乎,执意要杀。 可炎地地有杀心,没人有杀胆,圣贤府的怒火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于是...一心想要得宠的张卫就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可他也是没有胆子,只是在心中腹诽要将人偷偷软禁起来,顺便再弄具难以辨认的尸体造出被杀假象,蒙混过关就好。 张卫倒是打好了算盘满心欢喜,却是忽略了炎地地的算计。炎地地深知此人心性,生怕他一朝得志就得意忘形,办砸了事情,于是便派了亲卫跟随督军。然而百密一疏,却是忘了给这亲卫特权,才导致如今这亲卫被得意忘形的张卫割了舌头。 杜若涵侧过了目光,见那名被割舌的银甲小兵哇哇怪叫着,可根本听不清他含糊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只是再看他的眼神表情,想必是在说一些污言秽语。 见张卫闭口不言,杜若涵自当是他默认了炎地地的意思。既然炎地地敢杀她,又带来这么多军士围困,显然是打好了算盘,要彻底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何公子,可有把握突围出去?”杜若涵面色阴寒,心里的杀机已经凝固成了形,她恨不能把二皇子生撕活裂,但投鼠忌器,此刻更让她担忧的是能否能够突围出去。 “那个黑鬼,本公子只需一招就能解决他!”何奈儿紧了紧手中的方天戟,露出的是强大的自信。 “那就劳烦何公子了,还请注意安全。” “无妨!”何奈儿笑了笑,单肩扛着方天戟就走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战场杀意 “矮冬瓜,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你爹娘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一副长相,当初就把你射墙上了。来比划比划,是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小爷承包了!” 此言一出,先是身后的杜若涵噗嗤一笑,紧接着,这股笑意就瞬间弥漫在整个军队中,凌冽的杀意,瞬息之间被这么一口浑话化解掉,可以看到军士手中的武器都在轻颤着,他们都咬紧了牙关憋红了脸,面部肌肉抽搐着,憋得实在难受。 要说这张卫倒也不算多丑,他只是生着一张黑脸皮,尖嘴猴腮,两块颧骨又高又尖,扫帚眉下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脸上挂着一丝丝横肉,左眼皮耷拉着,顶多就是难看了些。再看他胯下那匹高头大马,长得倒是神俊,只是驮着这么一个小矮子,委实逗人,他跨着的两条腿,只能很勉强的够到马鞍。 杜若涵笑过之后,面上已经是蒙了一层红晕,见何奈儿笑的更是开心,抬手就在她腰间软肉上很狠掐了一下,嗔道:“何公子整天就知道说浑话,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在下知错了!知错了!”何奈儿痛嘶了一声,连忙赔笑着逗弄着杜若涵,却是没将她先前的话放在心上,况且何奈儿也不认为她真的舍得不理自己。 “啊呀呀呀!你个小白脸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爷爷我今天就活劈了你!” 张卫自然知道这些个军士的表情姿态,他深知自己这一副皮囊卖相不好,他也认了,无所谓,笑就笑了,天生的没办法。可他最恨的就是说他矮,这是他一生的痛,是能够让他丧失理智的逆鳞! 可眼前这个小白脸不仅说了他矮,还敢嚣张到说他胖!本就自信心膨胀的张卫哪能受得了这鸟气,当下就夹紧了马肚直冲了过去,一连撞开数十名没来得及避让的军士,抡圆大斧,照准何奈儿的头颅狠狠劈落。 虚张声势! 这张卫来时冲势汹涌,手中长斧又借着冲势下劈显得刚猛异常,但他却空门大开,浑身的破绽,何奈儿一声冷哼,不急不缓挥了一圈方天戟,戟尖直刺猛进,手中大戟化作万千光影迎了上去。 这一招正是何奈儿根据俗世剑法所领悟的青龙幻,先前对阵柳慕容时就曾使过这招式,但是这一招就破开了柳慕容家族绝学【狂风刀法】中的最强一击,无边落木。 【百战青龙戟】虽然只记载了使用技巧,但其中却涵括了十八般武器对阵之经验以及破解之法。戟法不曾记载招式,不过是因为戟的战法过于繁杂,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技巧作为支撑,倘若是只记载了招式便是落了下乘,正所谓无招胜有招,便是如此。 当然,也并不是说戟不适合使用招式,而是这一招一式需要使用者自行去领悟,也正如【百战青龙戟】篇尾所言:祖师悟得八十四式,先师悟得七十二式,老夫穷尽一生悟得六十八式,不尽其精髓,腼颜人世,望后人.... 这【百战青龙戟】的最后一页是残缺的,“望后人”之后便没了下文,不过何奈儿倒不是很在意后文是什么,说的顶多就是一些勉励语句,不看也罢! 再说这战况,青龙幻刚一使出就气势惊人,张卫显然没想到,自己瞧不起的小白脸居然还能使出这么高明的招式,刚想要反手招架,手中长斧却是一顿,气势陡然降了大半,想要撤回又是慢了半步,只得狂吼一声又加了三分力上去。足足十分的力道下去,破势惊人。 虚虚实实的戟影笼罩着他矮短的上半身,何奈儿本初的目标,是他的脑袋,本以为这虚实戟影会逼退他的攻势进行防御,却是没想到这矮子竟不设法招架封挡,而是凝聚起全身力道,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 何奈儿岂会与死磕,反手一撩。当的一声剧震,斜斜划出的月刃直撞对方的斧刃,何奈儿后退半步,张卫猛地勒得缰绳才免除落马之险。两人身形同时一顿,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都在震惊对方的力道之大。 战局瞬息万变,两人又同时各执武器,全凭未经技巧的肉体之力硬拼了几十个回合。拼到一半,张卫已经心惊胆战,他探实到对方的力道完全不再自己之下,这几个回合下来自己已经开始有了些疲力,而对方却是越打越生猛,气势越打越胜。 张卫深知自己底细,他本就是一个乡下的大老粗,更没什么功法招式可以,虽是后天的功力,却是凭借一股子猛劲才得到了二皇子的赏识。而眼前这小白脸的力道丝毫不弱于自己,更是能使出那般高明的招式,此刻自己也是凭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才勉强打了个平手,虽无败势,可只要对方一出招式,终究是难以招架。 一斧劈开斜撩而来的戟刃,拉起马缰就往回跑,眼瞧着何奈儿追来,破着嗓子大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众军士气势一凌,齐齐吼着就围包了过来。何奈儿气势正盛,一戟扫退袭来长枪,又见数十将士举着虎头盾牌就推到了面前。 “矮冬瓜!你是逃不掉的!”何奈儿大笑两声,一脚踏上盾牌,趁着反冲力道就腾入空中,手中倒钩戟身,划开了袭到背后的枪尖,可这刚一落地就陷入了重重包围当间。第一层是高举盾牌刀盾兵,第二层是枪兵,他们手中的枪尖藏在盾牌之间缝隙中,锋寒闪烁,暗藏杀机。 张卫此刻已经是逃得老远,他双手相互按摩着,挺直了身子观察阵中情况,见何奈儿陷入刀盾兵的包围中,顿时泄了一口气,乐道:“小白脸,我看你怎么突围出来!乖乖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张卫轻缓着气息,他此刻算是明白二皇子为何要派出这几百精锐来辅助自己了,原来不是怕自己杀不了郡主,而是怕自己生擒不了这人! 自从他出道以来,凭借着一身猛劲力,不知砍了多少先天高手,不论是玩剑的,还是玩刀枪棍的,统统过不了几个回合就丢了兵器。 如今遇到个比自己力气还大的人,难免想要过过招。只是....棋逢对手是好,可是她惹了二皇子,她必死无疑。 那些个刀盾兵都是有着多年配合的老油条,其默契程度宛若一体,想要破阵而出绝不是易事。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围杀不了,也足能将他活活耗死!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手了! 唉! 张卫感慨正浓,深陷重围的何奈儿却是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来自战场的杀意,这是完全不同于江湖的杀意。 杀意仿佛是从军士魂中发散,压力如山,杀气如风,怒气如暴,其中更夹杂着一股逆我者亡的死气。这些元素似乎在此刻凝成了一个无形之圈,将何奈儿包裹在了其中。 她的心中逐渐升起了一种深深的绝望感觉,一种比死还要恐怖的绝望之感,仿佛自己就置身于万恶轮回中,眼前军士如一尊尊地狱中杀出来的魔神一般,双目如无底深渊,闪动着幽冷的黑光。 他们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身上散发的气势和杀气,犹如实质,如同一柄柄无形的刀子,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削割着她的不屈意志。 “咕!” 何奈儿深深咽了一口津液,而这一声响在阵中却是如此的清晰。 “杀!” 八方刀盾兵仿佛从石化中复活,一口“杀”字爆出,齐跨一步压了进来。全数杀机杀气一股脑的,随这“杀”字透体而出,仿佛可以看到数不尽的实质杀意在半空汇聚,凝成一道淡淡近乎透明的白色长刀,宛如一道残月。 “杀!” 风也渐渐的停了下来,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此刻在全场都弥漫起了一种如黑云压日般的沉重之色,那厚厚的乌云能够将那无所不在的太阳光芒毫无遗漏的遮挡,又何况这小小的阵仗。 “杀!” 身体血液集聚沸腾,念头集中,无比的凝聚,那股实质般的杀气更加粘稠,凝聚了整个阵仗,使得风都好像微微的凝固了。 “杀!” 怀着冲天的杀气,数百将士就仿佛一个来自地狱,受尽万般诅咒和苦难怨恨的魔王般展开了他的血腥镇杀。 第二十五章 暗堂 几百大刀从盾牌间隙中交织成刀网,直攻下半路,上千枪头从盾牌阴暗处突袭而出,分别钉向了她的额头,双肩,左胸,肾肺,背脊等多处致命点。 刺骨杀意如同一圈洪流冲击着她的顽抗意志,嗜血寒锋又如同一台高速转动的绞肉机,刀网枪阵旋转而下,撕扯、挤压、绞动,如绞肉机一般,猛烈凶残。 身在潮涌中的何奈儿睁开了双眼,枪影笼罩出,一丈方圆内,万物休想进身!何奈儿战志高昂,出招刚猛,戟风更是尖锐,四下锋芒,一块块被戟风撕碎,又如柳絮般支离飞舞。她终究不愧为圣贤府经世之才,在绝命杀意笼罩下,虽惊不乱,直刺、冲铲、截割、平钩、挑击、皆是【百战青龙戟】中记载的初、援、胡、内、搪五法。 兵诀有言:“一寸长,一寸强”,此刻这八尺大戟正发挥了【百战青龙戟】的两大讲义套路,一以雄浑凌厉着称,一以防守反击见长,路虽不同,而殊途同归。但何奈儿天性冷静,也惯于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如此,也唯有她能完全发挥出【百战青龙戟】“先敌制胜,后发制人”之妙,正是武道最最精奥之处。 每戟挥出,或刺或铲,扫钩格卸,刚猛劲都像山洪暴发般把挡者冲击得抛毙堕马,无一幸免,尤其是隐藏在盾牌后的刀枪,她只须对付袭来的兵武,更能把方天戟这种攻坚远击武器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这些以铁血著称的军士,又岂会被眼前的死伤吓到?盾兵的齐齐推进,已经凝成了一圈挣不脱、剪不断、斩不开的无形枷锁紧锁住何奈儿,饶是她戟法精湛,却再也休想将方天戟施展。何奈儿此时整被六柄长刀和十二枝长枪,从四方八面狂攻,近打远击,令她一时间亦要改攻为守。 这刻见又有十六柄长刀杀至,知道不妙,忙施展浑身解数,左手使出精妙绝伦的手法,抄着一枝朝左胁刺来的长枪迎向了旁侧刺来的三枝长枪,猛一吐劲,锋芒瞬偏,正对面的数名持枪军士立时咕咚一声跌坐地上,胸,腹,肩溢出鲜血,不一而别,只吭吭了两声便仰后倒毙。 右手大戟则连使内胡两法,内法平钩刀背,带得一名持刀军士迎上从后面刺来的长枪,再以胡法横截,横扫当场,惨叫声中,长枪封喉而过,数十军士当场毙命。 她同时往后飞退几步,不但避过另五把袭来的大刀,还趁身着持枪军士误杀了自己人,心神散乱且又收不回长枪之际,以刀柄狂撞在他胸口要害处。 那人整个往后倒飞,又为自己拉出了空间距离。 接着倏又冲前,幻出千重戟影,青龙幻,青龙回旋两大招式交替施展而出,刹那间便摆脱了困局,戟影之锋锐,再无人可挡。 数百军士哪怕是钢铁意志,也是血肉之躯,眼见这人冲破了阵仗,又是大肆屠杀了大半同僚,顿时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再挡不住愈战愈勇,气势如虹的何奈儿。 张卫哪曾带过兵,见局面控制不住,败局已定,他哪敢上前迎战何奈儿,他也是被她这尊杀神吓破了胆,拉着缰绳就要逃离此地。 在这锋刃相对的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根本没有容身之所。何奈儿哪容得张卫趁势逃走,一声长啸,手中方天戟幻出千万道戟影,气芒嗤嗤,有如狂风巨浪般向张卫压去。 “何公子!切勿取他性命!” 杜若涵小跑过来,绕过遍地尸体,只当看到张卫死不瞑目的表情后,焦急的神情又添了几分不悦,“何公子!你...你...这可让我如何是好!我还想要问问他是如何知道我们行踪呢!你怎么就把他杀了啊!真真是气死我了!” 见杜若涵高翘红唇,气鼓鼓地站在一旁不动,何奈儿大感头痛,半哄半骗道:“我家若涵最乖了,他自己往我戟刃上撞,也不能怪我啊!况且他不过就是一个任人驱使的喽啰而已,他哪能知道如何知道我们行踪的,若涵你这么聪明,肯定早都想到了对不对?” 杜若涵嘟着樱唇横了他一眼,飞快朝她面门一瞟,难以查觉的轻轻哼了一声,忽低下了脑袋,嗔喜道:“谁是你家的,本郡主才不是。” 何奈儿前世本就是一撩妹大人,如今又做了三年的女人,她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会不知,又是连哄带骗,这才让她忘了这茬。 只是..张卫的死,确实是巧合,也不能全怪她。 就在半晌前,张卫刚驭着马转过身,回头看见千万戟影袭了过去惊了一下,手忙脚乱中踩空了马鞍,紧接着就四脚朝天摔落了下来。而他的心脏,好巧不巧的正对戟尖上的直刺,何奈儿势头正猛,又停不下,这才一戟穿透铠甲,取了他的性命。 收复了杜若涵的小情绪,何奈儿就思量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人还未商量好去哪,就见远处奔来一浑身浴血的银甲小兵。 杜若涵远远瞄了一眼,不知这小兵是发什么疯,大部队都败逃了,他又是为何回来,莫不成是想以卵击石不成?杜若涵思索着,又看向何奈儿,轻声唤道,“何公子。” “无妨!你且看着。”何奈儿洒然一笑,却不动作,她自然明白杜若涵的意思,一是要拦下这人,二是要自己留心防备。那银甲小兵的举动太过诡异,让自己小心点不要着了道。何奈儿自然是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只是这银甲小兵她却认得,此人正是先前被张卫割了舌头的家伙,他此番回来,也绝非是找自己,或者杜若涵拼命。 不出所料,这人跑到张卫的尸体前就止住了脚步,对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表情就是一阵哇哇大叫,脸上的愤怒,幸灾乐祸,溢于言表。过了大半晌,他似乎也是骂得累了,捡起一旁的阔刃长斧就朝着张卫的尸体,疯了似的一通乱砍。 何奈儿嘴角抽搐了两下,突然觉得有些反胃:“回去吧,这人泄完气应该也就离开了。” “嗯。”杜若涵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何奈儿又回头看了眼仍在发泄的银甲小兵,这才拉起杜若涵娇嫩的小手绕过尸体堆,往木屋中走去,可房门还未推开,却又惊闻一道尖啸声响起。 何奈儿仰望着高空中逐渐变淡地怪异标记,正当疑惑,却听到了杜若涵焦急的声调:“糟了!这是三皇子暗堂的通讯标记!” 不待何奈儿张口询问,她就起先钻进了木屋中,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起,音未落,她又一脸焦急地跑了出来,一把将手中的包裹以及那柄拔不出鞘的长剑塞到何奈儿手中,急言道:“杜公子,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这柄剑,决不能让它落到暗堂手中,一定要护好它!” 何奈儿看得出她眼中的认真,也不废话,当下就背上包裹,又将那柄长剑紧挂腰间,一手执戟,一手攥紧了杜若涵冰凉的小手就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第二十六章 暗堂蛇姬 拦路人正是那个银甲小兵,他并未离去,倒是见何奈儿两人离开,突然从房屋一侧蹦了出来,拦住去路。那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吓得两人一哆嗦,让人简直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缓了神,何奈儿见他只是拦路却不动手,与杜若涵对视了一眼,又握紧了手中方天戟,皱眉道:“我留你一命,并不想赶尽杀绝,速速离去,若在挡道你必死无疑!” “呀呀呀呀!” 话音刚落,这银甲小兵就变得愈发激动了起来,只是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两人根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何奈儿正踌躇间,就见对方突然扑向了身旁的杜若涵,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 “找死!”何奈儿也是一惊,且不论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当下就劈出一戟取了他的性命,可当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何奈儿看到了一个女人。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女人身材修长,衣装多有暴露,那丰满的体态,纤细的腰肢以及火红的嘴唇无不尽显诱惑,特别是那一双极具魅惑的双眼,正流光回转地注视着自己。 “她是二皇子麾下暗堂杀手之一,蛇姬,先天实力,擅长使鞭,这女人很会魅惑男子,何公子莫要中了她的道!”杜若涵也是发现了来者,面色顿时一青,后退了半步,在何奈儿耳边轻声说道。 “你先退后,这女人恐怕不好对付。”何奈儿眯着眼,口中不捉痕迹地说着,见她越走越近,又侧了目光,见杜若涵已经后退三米之外,便提着方天戟迎了上去。 “雷霆居然在你手上?呵呵,小哥打个商量如何?你把剑给我,奴家..奴家任何取乐如何?” 两人走得近了,何奈儿还未说话,蛇姬的目光便集中在了她的腰间,那灼灼的目光,像极了一个寂寞少fu看见一粗壮男子般狂热。 她开始在何奈儿周遭左右小范围走动了起来。一双的魅惑的双眼下,火红的嘴唇显露出一丝怪异的弧度。走动之时丰臀肥ru更是诱人至极。一道火红色长鞭挽在腰间,不知是燃料还是人血染成。 蛇姬见何奈儿并未回话,停了脚步,又将目光上移,集中在了她的眉宇间,掩嘴矫笑道:“公子生的可真是貌美如花,真可惜不是个女人,若是个女子,奴家必定....一刀刀划破你这张小嫩脸!” 话音未落,就见她蓦地手掌一探,四尺长的银色软剑落入掌心,内劲到处,剑身挺直如枪,毫不客气地刺出,剑尖指向何奈儿面门要害。 何奈儿早有防备,只是剑势突然却毫无杀意,她也只是只是横移了戟身钉住了进势,并未做出反击之举。 “小哥当真是翩翩君子,莫非是想爱惜奴家,不舍得出手吗?”一声脆鸣过后,蛇姬也并未变招再攻,反而是保持着之间出招的姿势,剑尖顶着戟身,不进不退。 “在下只对雏有兴趣,万人上的货色,还是不要的好。”何奈儿淡淡一笑,手中暗暗发力,顶着从剑尖上不断加大的力道,又见她眼中一看,右脚微微挪动,做好了随时闪避动作。 “那只能可惜,奴家先前见有人唤我,想不到公子竟是如此绝情。如此...奴家就先行告退了。”蛇姬说着,手中力道渐缓,剑尖也从戟身挪开,眼看着就是要离开的架势。 正当何奈儿疑惑时,蛇姬又猛地抬头笑道:“差点忘了,我有一句话想对公子说,不知道公子可愿意听?” 何奈儿答道:“但说无妨。” 蛇姬忽的嫣然一笑,美丽的瞳孔突然一下子睁大了起来,孔中立刻如海浪一般荡漾起伏,“公子你看我美吗?不如...” “嗯...还凑。”何奈儿不觉明历地点了点头,眼中尽是茫然之色,完全想不出这蛇姬到底是想说什么,听她问话,还以为是要跟自己发生点开心的事情,却谁知道她竟面色煞寒,又是直端端刺出一剑,剑尖直指胸口要害。 “姑娘这是何意,莫非是逗在下玩吗?” 一声脆鸣过后,戟身再次准确无误的挡住了剑尖攻势,见她震惊的表情,何奈儿无语,这种无聊的攻击自己会接不住吗?对方明明也是先天高手,却是在玩这些这些小孩子的无聊把戏。若她真的就只有这些手段,所谓的暗堂杀手,也不过如此了。 可蛇姬却不这么想,她自然也不知道何奈儿的想法,只是当她在剑尖被挡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惊色表露无疑,骇然道:“你!你不是男人!” “你才不是男人!” 何奈儿翻了个白眼,嘴上没好气地驳了一句,心中却揣揣着,自己本来就不是男人。再一细想,自己就是男人啊,可....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女人,还是个男人。思想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子认知,可身体却很“诚实”,某些只能湿不能硬的时刻,足以能说明很多东西。 何奈儿在这个时候分了神,可蛇姬作为暗堂杀手之一,岂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一剑刺出,却被突然反应过来的何奈儿挡了下来,正准备开口调侃时候,剑体上那七颗星状的暗器突然飞脱疾出,出其不意地直攻面门。 何奈儿大惊,身形连暴退数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几处攻击要害的暗器,待稳住身形,她的左肩上正扎着一暗器,血迹已经浸染红了一片衣物。 “嘶!” 何奈儿倒吸着凉气,直到将暗器拔出才发现,这星状暗器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倒钩,倒钩上还着点血肉,显然是从伤口处硬刮出来的。吃了痛,她再不敢小瞧这个女人,冰冷的眸子宛若万年不化的冰雪,手中戟身一侧,寒光直刺蔓延到月刃,杀意更冷! 半步前垮,八尺大戟横扫而出,蛇姬也不躲避,纤细腰肢猛地后压,双手成掌就朝戟头压了下去。戟头一沉,何奈儿蓦地变招,改扫为挑,迎着她还未收回手掌轨迹,直袭面门! 蛇姬一惊,却不慌乱,一手侧拍向戟头,腰肢双脚再一发力,整个人侧翻着就闪到了一边,而被一掌拍偏了方向的戟刃,则是擦过她的面颊,割下了一缕秀发。 发丝临空飘散,随风飘逸。 “小哥可真是狠心啊!” 蛇姬皱着眉,探出玉指,在后腰一摸,摸出一手的血迹,她开始探出绯色舌尖轻舔着黏在指尖的血液,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妖媚起来,颤声道,“鲜血的滋味啊!果真是让人变得兴奋!” 音未落,剑已出,虽是最简单、毫无技巧可言的劈招,但她眼中嗜血的杀意却让何奈儿不敢大意,执戟迎架而上,两人又对抗发力了几个呼吸,坚硬如铁的银色剑身突然扭曲,蛇姬当即欺身而上,扭曲的剑身随着她的前移,也逐渐从直刺与月刃之间的小枝中抽出。 “将!”又是一声脆鸣,内劲到处,剑身再次挺直如枪! 此刻哪还收得回戟身,何奈儿一咬牙,当即一个铁板桥就塌了下去,森冷的银色剑刃刚一从面前略过,就见对方要变招下劈,悍然一脚踢出,只感觉脚心一阵柔软,银剑也随之收回了攻势。 何奈儿的铁板桥本就修炼不到家,又是踢出一脚,哪还站得稳当?小腿轰然一跨,将要起身,却见对方竟寒着脸再次来袭,剑尖直指下半身的私密部位! 第二十七章 喂狗了 那一剑可是实打实的杀意,被刺中可还了得?何奈儿虽没有阳根,却还容不得别人来“骟”自己。哧啦一声,就见她双腿一岔,整个人就蹬着地滑了过去。 何奈儿惊险躲了开,可蛇姬并不停下攻势,她手中细剑挑飞了剑尖泥土,又是连连点刺,直到对方探出一戟才暴退了身形,收了攻势。 蛇姬一手着胸前的白肉,一手又将银色细剑收了回去,她那双美丽的瞳孔又是变了颜色,它散发着幽暗的绿光,诡异而狭长,像是条眼镜蛇才有的阴毒,森森然道:“公子还真的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那奴家...也就不客气了。” 何奈儿看着她胸前白肉上的一片泥泞脚印,也是无语,她也没意料到,自己那一脚会不偏不倚正朝女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踢了过去,见蛇姬发怒,也只能是干笑一声,轻嘲道:“这可真不好意思。看着很大,一脚上去...啧,更感觉像是假的。” “找死!”蛇姬娇容一阵绯红,仿佛被拆穿了心事,怒意更胜。却见银牙一咬,解下盘在腰间的血色软鞭,浮空挥舞了两圈,当下鞭影漫空,呼呼风啸,刹那间幻飞起漫天鞭影,排山倒海一般,旦被打中,绝对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她并不冒进,手中的软鞭犹似一条柔丝,竟如没半分重量,身子忽东忽西,忽进忽退,何奈儿越看越奇,心想:“这般身法鞭法,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让人霎时间宛如身在梦中,更像是梦中鬼魅。先前若涵说这人善使鞭法,还当真如此!” 见何奈儿并不强攻,蛇姬也终于失了所有耐心,凶性发作,猛的高高跃起,施展出苦心创造的杀招—万龙噬体,长鞭疾舞,仿佛狂风暴雨骤降,无数血影劈头盖脸打向何奈儿,将她身形瞬间吞噬。 严密的鞭影之中戟刃如虹,丝毫不比暴烈的长鞭逊色。每一下戟刃飞起,必定击中长鞭鞭身,火花四溅,将严实的血网冲开一丝空隙。只见一人在空中挥鞭飞舞,一人在地面仰首挥戟,兵器交击,“叮叮叮”声密如珠雨。 凛冽的劲风四下狂吹,吹散了地面上的凝雪,激起的一阵雪雾,给两人交战场景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 交战了数百来回,空中的蛇姬也尽了气力,封天的鞭影倏然消失不见,她也朝着一侧落了下去。 何奈儿只觉手臂如被闪电击中,酥酥麻麻,双手虎口已经痛得快要裂开,见对方停了攻势,也终于松了提着的一口气。不等她缓过劲来,就见对方身形虚晃,长鞭灵敏地飞动起来,啪的猛抽在戟身上。 鞭戟交触,何奈儿只觉得手臂麻感变痛感,眼见又是数十道虚实鞭影从各处袭来,吃了暗亏的何奈儿可不敢再与着鞭影硬拼,闷喝声中倒飞出了两三米。 好不容易脱离了长鞭攻击范围,不等她翻身跃起,一缕冷风如影随形追来,猛击他脑部死穴。何奈儿忙使出“懒驴打滚”的救命招数,滚翻避开敌人的杀招,戟杆同时挑起无数血块,打向正飞袭而来的蛇姬。不料敌人的长鞭灵动如蛇,嗖的紧缠住她的脖颈,旋即用力内收,要将她当场勒死。 何奈儿一发觉软鞭缠上来时便知道要糟了,生死关头猛蹬地面,整个人顺着长鞭拉扯的力道飞向蛇姬。戟刃直刺,使出了青龙刺,直插蛇姬的胸口。 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几米距离,饶是蛇姬身体再活,亦要闹个手忙脚乱。当下急急松手放开长鞭鞭头,扭身侧闪,反手一掌击去。刷的劲风响动,戟刃擦着她的胸口飞过,何奈儿当下也是扭身侧闪,又收回了戟身,紧跟着蓬的一声,一掌不偏不倚排在了戟身上,两人又各凭手段,稳当落地。 何奈儿抖了抖手,瞧着蛇姬冷笑不断,心中暗自诽道:“我这戟法靠的就是一个先敌制胜,一出手就是雄浑凌厉的攻势,可蛇姬的鞭法完全靠的就是一股巧劲,一戟挥出就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实在难缠!若是在这样下去....我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何奈儿思索着,抢先起身,一招青龙幻使出,如狂风骤雨般的戟影猛压过去。凌厉呼啸的长鞭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高速,作螺旋形的前进,电石火花般一下子便破开虚影,将方天戟戟杆缠了个结实,接着往后退,还把何奈儿的方天戟拉个笔直。 两人正要发力,却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滚滚马蹄,紧接着又从四周涌来了数不尽的银甲士兵,将在场三人又层层围了起来。 何奈儿手中持续发力,瞄了眼正铺天盖地袭来的兵甲冷笑道:“没想到暗堂的杀手也会搬救兵!” 蛇姬一愣,反问道:“不是你的救兵吗?” “我需要有救兵吗?”何奈儿瞄了瞄木屋前的兵甲尸体,意味明显。 蛇姬一笑,手中又勒紧了鞭子,眼珠子却在左右徘徊,道:“这起码也有千百士兵,累死你也杀不完。” 见何奈儿面色一沉,又瞅了眼对方腰上的长剑,接口道:“现在他们还没过来,尚能突围,你把剑给我,我们改日再战,如何?” 何奈儿岂会不知她的意思,又加了几分力气,将方天戟往回拉了些,讽道:“你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有个大贤郡主,哪能突围的出去?” “呵呵,那奴家就不奉陪了!”蛇姬也不纠缠,松了鞭头,双脚一点便腾上空中,又在枝头上一点便站稳了身子,临走前还不忘回眸一笑道:“奴家越来越喜欢你了,只要雷霆在你手上,我们就还会再见的。再见咯,俊俏的小哥!” 常言道:回眸一笑百媚生,蛇姬这回眸一笑瞬间摄了何奈儿的心神。她的笑如一缕暖阳沁人心脾,若不是她面上的妆容可以清淡些,定能多几分清纯。 然而就在这时,林中突然响起阵剧烈破空声,紧接着又是密集的“当当”炸树声。正疑惑间,浑身浴血的蛇姬被一群全身被银甲笼罩的士兵拖了回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何奈儿调侃着,迎了过去,却被她周遭的士兵所挡,剑锋相对,只得遥遥观察蛇姬的伤势。她的肩,腰,小腿,背三处中箭,共有六处箭伤,箭体是由精铁打造而成,没体两分半,暴露在体外的箭身随着蛇姬的动作左右晃着,看着都肉疼。 蛇姬半趴在雪地上,嘴角溢着血,面色不是很好,她一手撑地,一手握住箭身,随着声压抑的痛吟,鲜血喷涌,铁箭也铛地一声被扔到旁,她重复着拔箭的动作,只稍事休息几个呼吸,见何奈儿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浸满汗水的苍白面容,硬是挤出了一丝不算妩媚的笑意:“小哥这么担心奴家,莫非是开始心疼了?” “蛇姬。”何奈儿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是轻唤了一声。 “奴..奴家在呢。”蛇姬皱着眉,却还是一脸的媚笑,她似乎是听出了何奈儿语气的异样,她开始躲闪着目光。 “你...本名叫什么。”何奈儿话一出后就后悔了,她知道,对于一名杀手而言,本名远没有代号重要,但却比代号更不可告人。而自己此刻显然是在问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蛇姬一愣,何奈儿的话出乎意料,她目光灼灼,一动不动地盯着何奈儿,迟疑了半晌,答道:“洛璃。” “洛璃...很好听的名字。我想如果你再清纯一些,我是说..嗯...妆不要那么浓,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清纯?喜欢?呵!”蛇姬的音调明显高了几分,猛地拔出肩上铁箭,痛得一阵哆嗦,她又死死盯着何奈儿,自嘲道:“早喂狗了!” “我倒是想看看你素颜的模样了...” “难道我现在不美吗?”蛇姬冷撇了何奈儿一眼,又像是没了力气,身子一软便摊在了浸漫血迹的雪地上,她痴痴地望着天空,身子微微抽搐着,她又侧过苍白的面庞,黯然道:“来的是圣贤府府主,你快逃吧,往东南方向逃,那边没有弓箭手,如果你能逃...!!!” “住手!” 蛇姬的话未说完,就眼见两名士兵拔出佩剑就架在了蛇姬纤白的脖颈之间。何奈儿一急,口中爆喝着就要执戟冲过去,可腿还没迈开就被赶来的杜若涵拉住了胳膊,她轻摇着头,看着蛇姬的神情有些古怪,她又回头瞧着何奈儿,叹道,“来的确实是我父亲,何公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如果...如果不行....你就...听蛇姬的,杀出去。” 第二十八章 误会 “杀出去?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逃。”何奈儿表情很不自然,二皇子要杀杜若涵,自己舍命保护安危,即便是不嘉奖,也总不至于倒戈相向吧?即便是怀疑自己与杜若涵私通,莫须有的事情还能解释不清楚了? 何奈儿本就是一个女人,仗着这么个身份倒是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可杜若涵就没这般想得开了,她开始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不是逃,是...是...哎呀!何公子,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杜若涵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下又看到何奈儿肩上暗器留下的伤口,急言道:“你受伤了?痛不痛?严不严重?” “你我本就清清白白,逃了才显得心虚。”何奈儿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又看了眼蛇姬,道:“都是些小伤,不过,幸好暗器上没有淬毒,不然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杜若涵满目娇羞得打掉何奈儿不安分的小手,并未回话,反倒闭眼疗伤的蛇姬睁开了双眼,瞥了眼暧昧的两人,冷笑道:“清白个屁。” “额。”何奈儿讪讪一笑,又见正南方向的军士突然朝两边散开阵型,一中年男子,缓缓驭马而来,其后是二十名持剑护卫,看其气势,应当也都是先天的高手。 此人应当就是杜若涵的父亲,当今圣贤府府主杜霄,他身躯高大,双眼之中有一股狠劲,模样倒也是非常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一走出来,就有一种领袖群伦的气质,他收起了马鞭,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三人,最终又将目光停在了蛇姬身上,道:“能躲过箭雨还不死的江湖人,确实不多,也没有损了你暗堂的名声。绝杀令是二皇子下的,你们暗堂的主子也一向与各府主交好,你这么做,可是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暗堂有暗堂的规矩。”蛇姬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猛咳出两口血色,又站直了身子,指着场中满地尸体,不卑不亢地说道:“若不是有人发出暗堂的信号,奴家也不会过来,我并没有接到要杀人的命令。” 杜霄眉头猛地一皱,杀意尽显,寒声道:“暗堂的信号?杀令是二皇子下的,怎么会有你们暗堂的信号?二皇子与三皇子一向不和,又怎会与你暗堂勾结!你死到临头都不肯说实话吗?” “三皇子?”蛇姬嘴角忽的一挑,冷笑道:“那个短命的皇子已经死了,现在暗堂隶属二皇子麾下。” “不可能!”杜霄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个分贝。 蛇姬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这种让人震惊的表情,她顿了顿,语不惊人死不休又道:“大皇子已经被软禁在边城,整个皇宫尽在二皇子的掌控之中,哦,不,应该是陛下的掌控中,那个老不死的也快断气了。” 杜霄脸色大变,思绪如潮,翻腾起伏,瞧了眼满目讥笑的蛇姬,散尽了浑身强硬气势,挥挥手道:“带她下去疗伤吧,莫要怠慢了贵客。” 蛇姬回了一个欣赏的眼神,临走时路过何奈儿身边,突然低声道:“假局。二皇子有仙师相助,你自己小心点。” 何奈儿一惊,连忙追问道:“假局?什么意思?仙师?是修仙者吗?为何要活捉我,你...又为何要帮我。” 蛇姬没有回话,兀自向前走着,走了三五步又猛然回头,道:“我叫洛璃。” 何奈儿听得瞠目结舌,云里雾里,暗道:“我知道你叫洛璃!妈的,这算什么答案,说了岂不是白说?” 还想要追问,蛇姬已经渐行渐远,她的目光一侧,正发现了面容惨淡的杜若涵,她的瞳孔已经失了色彩,仿佛天塌了一样。 何奈儿连声追问,又是猛晃杜若涵娇躯半晌,她才缓缓侧过了脑袋,失声道:“大皇子软禁,三皇子死了,二皇子成了真正的皇子。他要我死,炎国之内谁能保得下我的性命?谁能保得下我的性命。” “父亲!炎地地要杀我,是真的吗?” 杜霄下了马,杜若涵快步迎了上去,可话音刚落,杜霄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恨声道:“杀你?你做的好事!怨得了谁?!” 杜若涵猛地惊醒,感受着面上火辣辣灼痛,又突然退了几步,护在何奈儿身前,质问道:“敢问父亲所来可是要抓他?!” 杜霄见她这么一番作为,顿时暴怒不已,指着杜若涵的鼻子就骂道:“杜若涵!你若还想活命就给老子过来!炎地地大势已定,除了抓他请赏,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杜若涵刚要接话,何奈儿就站了出来,给了个礼,笑道:“杜府主!这其中多有误会,或许事实并不是二皇子所知那般。” “你这是做什么!”杜若涵连忙拉住她,说着又向前一步,挡在何奈儿身前急道:“涵儿与何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炎地地无缘无故就要杀人,实乃暴君之行径,何公子一旦落他手中哪还有生望?若涵跪求父亲给个生路。” 杜若涵说着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何奈儿抿着双唇,思绪纷杂之际,又听到杜霄的笑声:“呵!清白?清白?来看看这是什么?清白?你给为父说说什么是清白!” 杜霄怒极反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秀娟就扔了过来。是一张粉色秀娟,何奈儿未曾见过,单薄秀娟随风散开,平张在雪地之上,字迹清晰可见:父王在上,女若涵叩请金安。女不孝未当恪矜洁身,羞耻于心无颜于父之谆谆教诲。皇之命女汗颜不当而立,何公子为君皆心甘情愿。从此却之郡主之尊位,鸣吠相随,相夫教子于南北之地。见信如见晤,不孝之女杜若涵叩禀敬叩拜上。 读到最后,已是满身冷汗。那些字句写的很清楚,杜若涵说她自己没守住的清白,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身子为他**,甚至连郡主的称号都不要了,从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四海为家。而且上面还指名道姓的何公子,何公子除了自己还会有谁? 何奈儿心底一阵阵抽搐,说不清是喜悦、焦虑、惶恐,还是痛苦。若自己还是个男身,能有一女子愿意如此,自己又岂有辜负的道理?若真的情投意合,哪怕背着黑锅又如何?可如今自己是不断地克制自己的情感冲动,她倒是将该说,不该说,有的,没的,的都说了,现在简直就是将两人往火坑里推!何奈儿心如刀割,又似被烈火煎熬,恨不得立刻变回男身,带着她,远走高飞。 再观杜若涵,她此刻将那秀娟摊在手中反反复复细看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她的双手开始不住的轻颤,抬头看着何奈儿,又看向了杜霄,颤声道:“秀娟是我的,字迹也是我的,可...何公子,父亲,上面的内容绝不是我写的!绝不是!” “好!好!好!”杜霄忽然大喝三声,怒容上显出一丝失望,他又从怀中取了个珠子出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杜若涵!好个杜若涵!你真是越长越像你母亲了!看看这个!你再给我说说是不是你本人!” 杜霄将那水晶球扔了过来,何奈儿一把将其接住,微微打量了一番,就发现珠子上面有影像闪动。定眼一看,发现这水晶球中的影像,竟是那夜杜若涵与自己在房中的场景。 何奈儿看了里面影像,如晴天霹雳,她蹬蹬蹬倒退几步,骇得花容失色,颤抖着声音道:“不!这不可能....世界上怎会有...不!不会的!这绝不可能!我肯定在做梦!做梦!做梦!” “做梦?你倒是做的好梦!”杜霄的音调提了几分,只是见她那副花容失色的惊恐模样,又不禁心软了几分,叹声道:“这个水晶球里的影像,几乎炎国各个家族中都有一枚,你这名声算是没了。好了,随为父回去吧,为父哪怕是舍了这张脸皮,也要保你性命!” “不!”杜若涵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盯着杜霄,一字一句,愤慨道:“名声没了便罢了,身子竟是要被人看光,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活着岂不是要尽遭世人唾弃?” 杜若涵又突然看向了何奈儿,复杂的眼神中道不尽柔情,又多有遗憾和愧疚,“何公子,都是若涵的错,若涵...若涵来生再与你相会!” 杜若涵说着,突出从怀中取出了一精致匕首就往自己胸口扎去,何奈儿哪能任由她胡来?一把甩开即将刺体的匕首,悔声道:“如果一死能解决问题,死的人应当是我,而不是你。”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噬姑娘的声音,“有修仙者过来了,他的神识锁定了你,小心点。” 何奈儿一惊,又想到了蛇姬临走前的话,连忙追问道:“噬姑娘,可能助我渡过这一劫难,在下必定感激不尽。” “告诉她,那珠子名为留影珠,是修仙界之物,珠子虽不珍贵,却是需要真元催动。若是没有真元催动,其内影像只能维持三四个时辰,可以让她放心。” “多谢噬姑娘提点!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 “喂喂喂!别不说话啊!靠!” 第二十九章 威胁 何奈儿抓着杜若涵柔嫩小肩膀的大手微微用力,她的眼睛里涌出两行珠泪,顺着莹白如玉的腮边滚了下来,她小嘴瘪了瘪,大眼睛红红的,仍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何公子,你可不要骗我,你又是如何得只那珠子是修仙者之物,还只是为了安慰我。”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又怎会骗你这个傻丫头?就算真是被人看了,我也不在乎。” 何奈儿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痕,目光专注,尽是说不尽的柔情。 “唉!”杜霄这时重重叹了口气,昂首仰望天空,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带着涵儿走吧,南国,雪国,鹰国,想去哪便去哪,只是这炎国,莫要再回来了!” 杜若涵此刻的脸上已经仿佛被定格在时空中,那双如秋水般的清亮眸子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仿佛在失去了一生之中的最宝贵的东西之后,但是却又无法发泄和倾诉的情感,她这一生之中都没有尝试过此刻的感受,一种心灰意冷般的感觉逐渐的侵占了她的心房,她张了张嘴,却是涩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父亲。”她颤巍巍地抖出了音节,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沿着匀称的面庞滚了下来。她也逐渐开始明白,从此后,再不能返回久居的故土,这一走,她将再看不到眼前的父亲。 “何家小子,带她走!”杜霄背过身,不去看她。 “父亲!” 何奈儿听到杜若涵的痛呼声,却是犹如刀割,娇躯微微颤抖。 “杜府主,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二皇子点名要杀要见的两个人,你居然敢放了?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 而就在何奈儿心如刀割间,一道蕴含着许些愤怒的低沉声音,也是猛的在这片天空响彻而起,一道光影,快若奔雷般自林中中暴掠而出。 “谁!” 杜霄望着那道光影,面色顿时一变。 唰!那道光影却并未理会他的喝声,身形一动,便是犹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杜霄前方,手掌紧握成拳,一拳轰出,直奔杜霄脑袋而去。 杜霄虽已中年,可也是先天的修为,左拳毫不犹豫地自腰间旋转前冲。振臂一挥,一股浩大雄厚的拳劲轰然击出。拳风所及,泥土翻卷,如巨龙裂地般声势骇人。 杜家绝学之天霸拳! 来者暴退一步,双拳忽的猛砸地面,口中爆喝道:“土壁!” “轰”地一声巨响,这人面前突然升起了道两米高的土墙,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响,拳风直撞土墙,激起了一阵灰土弥漫。这人紧接着手按墙体,两米高的土墙瞬间土崩瓦解,就在所有人震惊的同时,地面上的碎土块突然又齐齐浮空,停留在那人胸前。 “凡人,违背仙者的意志,就该死!”这人眯着眼,扫视了一圈眼前冷锋相对的士兵,嘴角抬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只见他双唇微微蠕动,轻言道,“爆!” 嗡地一阵剧动,他面前悬浮的碎石块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他双臂呼的一张,数百块碎石骤然升空,又如同出了镗的子弹般疾速射出,宛如云烟遮月,长虹经空,快得无法言喻。 “嗤嗤嗤”一阵疾响过后,突然爆发出了阵阵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何奈儿眼前,完全是一副血腥的屠杀场面。场中士兵根本抵挡不住碎石块的攻击,甚至他们所穿戴的甲胄都是应声而破,根本没有半分抵抗的能力。 他们以剑抗之,剑断人亡。亡命逃奔,也躲不过密不透风的石雨。惨叫,血肉,绝望的眼神还有不甘的怒吼,构成这一幅怒石血杀图。 良久,绞肉机般的石雨终于止住了,可是场下早已血流成河。死的人样状极惨,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是近乎残废,他们满面痴呆的站在血场之中,突然一声怪叫一头撞死在树干上,好不凄惨。 这时,何奈儿也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看了眼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杜若涵,又想到之前事发突然,自己又是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也不知道伤到她没有,便拉起她,开口问道:“若涵,你没事吧?” 杜若涵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躲在何奈儿怀中,悸怯地转动着目光东瞧西望,最后看到杜霄从军士的簇拥中站了起来,紧紧绞扭在一起的双手也终于松了下来,紧接着又一路小跑,到了杜霄身边就抱头痛哭起来。 那个少年就像从地狱中走出的魔尊,他只是双臂一震,就带走了上百条鲜活的生命。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屠戮场景,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杜若涵正抬头看着她,俏脸吓的灰白一片,嘴唇哆嗦,眼角湿润,满脸泪痕。何奈儿心中大痛,暗道杜若涵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到过这等惊吓?随即又想起自己曾经屠戮过的生命,单是那日在林中屠杀的那群盗匪,都比这场面还要渗人吧? 这时,杜霄安慰了杜若涵,又前行了几步,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旋即拱了拱手,敬道:“阁下莫非是仙师?” “这是自然。”少年双手负后,就站在那,那气势,那杀气,仿佛就如一座威风凛凛的高山。 “仙师以仙术杀人,可是破了规矩了!” “一群短命的蝼蚁,还至于让本仙师浪费真元吗?” 这少年冷冷瞥了众人一眼,众人顿时就感受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凛冽生寒。周围的空气,气温骤降,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接触到它时,都会不自禁的打一个冷蝉,从心底泛出寒气,缓缓低下头去。 场中的气氛似乎都快要凝固成冰,那少年不说话,更没有一个人敢接话。杜若涵想要偷偷打量那人,可一抬头就看到那双阴寒轻佻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吓得她又压低了脑袋几分。 那少年动了,一步一个脚印,每踏一脚,都有几丈的距离,看似走到很慢,但十多米远的距离,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当这名少年从何奈儿身边走过之时,突然转头向何奈儿射去一眼,那目光如剑如刀,全部都是锋芒。 何奈儿立时感觉全身如刀子割肉一般的疼痛,心中大惊:“难道真是冲我来的?” 少年冷哼了一声,继续前行,何奈儿刚送了一口气,却见他又重新转过头,朝着自己说道:“告诉我柳如烟的位置,可以饶你不死。” 何奈儿的美丽瞳孔一阵剧烈收缩,旋即接口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什么柳如烟。” 少年双眼立刻暴闪出浓烈精芒,冷冷打量着何奈儿一番,充满了浓浓的杀机,压低了嗓音,道:“奈儿姑娘,你可要看清眼前的局势。你的真元被封印了,在下可没有。若是在修仙界我杀不了你,但是在这凡界....杀你如屠猪狗!还有她!” 少年又突然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杜若涵,嘴角忽然挂起了一丝猥琐的笑意:“我知道姑娘你的特殊癖好,之前我也送了姑娘一份大礼,怎样?够听话吧?嘿嘿嘿...” “原来是你做的,那个留影珠也是给二皇子的,还有那块秀娟,这些都是你做的。”何奈儿双目如无底深渊,闪动着幽冷的黑光,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身上散发的气势和杀气,让少年汗毛悚立。 “是我做的,但也不全对。”少年忽然想起她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虽是被封印了真元,却也不是如蝼蚁的凡人。他说着,后退了两步,接口道:“留影珠是我给的,秀娟是柳如烟伪造的。其实柳如烟一直都想借凡人之手杀了你,可是那biao子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所以她必须要死。你,我,其实应该在一条战线上,我们应该是朋友。” 何奈儿半信半疑,也丝毫不给这人面子,当即就驳了回去:“实在抱歉,我想,你,我,没有成为朋友的机会,而且我也确实不知道柳如烟在哪。” “奈儿姑娘,看来你是真的看不懂如今的局势啊!”少年拂面轻叹,在这刹那间,他的身影突然犹如鬼魅般的消失不见,只看到一阵虚影朝杜若飘忽而去。 “若涵!小心!” 何奈儿惊声大喊,话音方落,黑影一晃,人如鬼魅般又出现在了两米开外。他一手成爪,提捏着杜若涵白皙的脖颈,一手遥指何奈儿,他的双目中露出一股骇人的凶光,阴很残酷,毫无人性,森然道:“再不老实交代,就休怪我辣手摧花了。半月后就是强制调令的最后期限了,在奈何城的父亲应该不会很寂寞的!” 第三十章 白衣少女 “你在威胁我?”何奈儿笑了笑,笑态很美,很撩人,但仍然使人有一种冷刺感,就像一朵艳丽的鲜花里藏了根刺:“炼气期中期修士,如果说,你现在死了,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少年心头一震,他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她故意提及自身修为,又说这话,必然有用意,也许就是所谓的好戏即将上演的开场白。 “炼气期如何?你没了真元,与凡人又有何异?我不过是一凡人修士,在凡界呼风唤雨,倒是比在修仙界活得逍遥自在。姑娘天赋异禀,总不能也留下吧?”少年口里问,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让她说出柳如烟的行踪。 要知道,任何一名筑基期修士,不论资质天赋如何,在宗门中都是都是备受关注的存在。丹药,符咒,灵石,功法秘籍从来都是优先供给,即便是到凡界封印真元历练,多多少少也是会被赐予几道上品符咒护身。 少年虽然感受不到她身上一丝一毫的元气波动,但之前古塔她突破到筑基中期的气势,和这一眼看透自身修为的能力,也让他笃定此人确实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现如今,他这只是练气中期的实力,要面对一个可能有上品符咒护体的筑基中期修士,现实的差距让他又迟疑了,他体内剩余的真元,根本不足以让他再释放几次法术,若是发生冲突,难保谁是石头,谁是鸡蛋。 何奈儿突然冷笑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代之而起的是一脸肃杀之气:“我倒是不会留下,但总归是会再回来的。你若识相,最好趁早离开,我权当没发生过这事,如若不然.....” 何奈儿隐约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迟疑,自然明白他想要和平解决的意思,只是柳如烟从未主动联系过自己,她哪能知晓柳如烟的行踪。 先前噬姑娘传音,道这人不过练气中期修为,从他来时到此刻已经耗费了十之七八的真元。没了真元的修士,甚至不如凡人,他不过是凭借着先前的威慑吓唬人而已。 如此一来,何奈儿心中自然也有了谈条件的底气,若不是碍于杜若涵的安全,他先前一番威胁,早够他死个几百回了。 “再回来?”少年的音量陡然提了起来,他又提了提被紧紧扼住喉咙的杜若涵,讥笑道:“姑娘难道不知道此次的强制调令时间是一年吗?一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比如炎地地掌控整个炎国,比如奈何城突然消失不见,再比如....她让人一天轮个一次。” “够了!”何奈儿狂吼一声,眸中闪射着刺人的寒芒,也可以说是杀芒,语气冷如极地玄冰:“放开她!我告诉你柳如烟的下落。” “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少年微微后退了半步,冷笑着又侧过目光,见杜若涵俏脸憋得通红,他连忙轻了几分手中力道,杜若涵可是唯一的筹码,死了可就没用了。 少年目光旋即下移,定在了杜若涵的胸前,他突然yin笑着看向了何奈儿,“多美的人儿啊,好东西就应该大家一起分享!” “住手!” “涵儿!” 杜霄何奈儿齐声爆喝,刺啦一声,被撕掉的衣物扔在一旁,杜若涵那粉红色肚兜直接暴露在众人眼前,亮得晃眼。 众军士大骇,先是瞪大了眼珠子狂咽口水,紧接着,最先反应过来的军士忙招呼其余人低下脑袋,只是...此刻反应已经晚了些。 “全部后转!违者杀无赦!” 杜霄当即怒声狂吼,面孔一阵抽扭,见无人偷窥随即又向前两步,指着何奈儿的鼻子张口就骂道:“老夫真是瞎了眼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亏我还让你将涵儿带走,你就如此对待涵儿吗?混蛋!” 何奈儿没有理会杜霄,她脸皮子连连颤动,目光变成了两根银线,直钉在少年脸上,挫牙道:“这是柳如烟留下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青色符纸就扔了过去,又向前逼了半步,目中尽是恨毒之色:“放了她。” 少年接过符纸检查了一番,确定这是张定位神符无疑,而且上面也留有柳如烟的神识标记。 只是.... 少年上下打量着定位神符,但是其中却夹杂着无数的不解和迷惑之色,心中暗道:“柳如烟说这人早在修真界与她有仇,当时也是碍于修为不得不假意与其交好。可这何奈儿却拿了张定位神符出来,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可能还瞒着柳如烟的行踪...这不应该啊.....” 少年现出茫然之色,目芒连闪之后,悠悠开了口,语气渐冷:“姑娘也是仙宗大派的弟子,莫非当在下看不出这就是一张定位神符吗?看来不是不识时务,而是代价还不够!” 他说着,左手开始在杜若涵的肚兜上一阵游走轻抚,摸到柔软处,大手猛地一阵拿捏,拇指与无名指又在左胸上的凸点上反复搓捏着。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还想怎样!” 杜若涵秀发披散,泪水涔涔而下,双手死死地扒着少年的手腕往外拉拽,泣声哀求:“求求你...杀了我...不要羞辱我了,不要再羞辱我了..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少年冷笑着没有回答,却是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杜若涵缓缓抬起头来,皱着眉嘤咛了一声,热泪盈眶地望着何奈儿因为愤怒而爆满猩红血丝的双眼,颤声道:“何公子...涵儿...先走一步了!” 说着,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沿着匀称的面庞滚了下来。 轰! 仿佛晴空一个霹雳,又如天雷陡然轰顶,何奈儿耳际嗡嗡作响,头部一阵晕眩,再听不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她足底一个踉跄,险些倒栽下去,只觉心如刀绞,五脏六腑都欲碎裂。努力竭力睁大眼睛望去,天地万物都变成了血红色,无数杜若涵微笑的景象在空中飞舞,最终凝聚为一个愤然自尽的实影! “不!” 何奈儿仰天一声暴喝,头发根根倒立,前所未有的杀气直冲云霄。她的啸声有如龙吟,充满着无比的威严与霸气,天地元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异常狂暴。 在场的所有人都捂着耳朵滚倒在地,神色痛苦不堪。即便是练气中期的少年,都感觉到胸腹难受异常,血气一阵阵翻涌,甚至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魂畏惧。 “你真该死!!” 一阵冰寒的宛如出自地狱魔王口中的声音在少年的身边响了起来,然后,他的眼中逐渐的出现了一种惊骇之色,因为他发现他自己身体在颤抖,不住地颤抖,眼前的何奈儿仿佛是一条被触怒的巨龙,从她身上散发出无穷无尽的,不可抗拒的龙威,迫使他跪倒在地,更甚至有一种浩瀚无比的力量,在剥夺着他的灵魂,在强横地剥取着自己的生命。 “不可能!不可能!龙威?你怎么可能会拥有龙威!她...她的死不关我事啊!我是无辜的!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少年歇斯底里怒吼着,身子却是在不住地颤抖,他想要昂起胸膛,抬起头,却是始终挣扎不开那道无形的枷锁。 他挣扎了,他嘶吼了,最终,他放弃了,他开始求饶了,他匍匐着,像一条死狗。 “你该死!” 何奈儿高高举起了方天戟,她高高在上,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戟劈下,刃光变幻光彩迷离,此时天上骄阳已经悬挂起来,戟刃反射烈日,直刺少年的双眼。 铿锵一声,宛如天外金铁神音,悠扬响彻天地,一抹雪亮光芒在黄昏下绽射出凌厉。如同极光裂空,似一道虚无之风吹袭,何奈儿的双眼不自觉一眯,手一停顿,只感觉方天戟被荡开,便感到双手虎口传来的刺疼。 “谁!” 何奈儿一声狂吼,秀眉倒竖,目爆腥芒。 就在这时,场中忽然凭空走来一白衣少女,这白衣少女娇躯修长婀娜,一身白衣飘飘,说不出的灵动与飘逸,绝世丽影如梦似幻。 她的身体始终被霞雾缭绕着,仿佛在她的体外形成一层朦胧的薄烟,令她看起来虚幻飘渺无比,又显得超尘脱俗而又神秘无比。 白衣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长叹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姐姐可否静听妹妹弹奏一曲。一曲,即可。” 第三十一章 龙威 “滚!” 何奈儿冷冷吐出一字,她望着匍匐在自己面前颤抖的少年,面上罩起了一片恐怖的杀机,再次高举方天戟,叱声道:“不论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白衣少女一声长叹,却不知她因何长叹。她的面前忽然凭空乍现一副古琴,琴不大,十分精巧,通体淡紫色。有种厚重感。白衣少女轻启朱唇,款声细语地说:“这是我刚想好的曲子,也是她,命运的写照,就叫它作‘无悔’吧!” 白衣少女自顾自得说着,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一拨,嗡嗡怆然,让何奈儿周身一麻,脑中阵阵轰鸣。瞬时,白衣少女弹了起来,只听这琴声,似音犹词: 净净兮强项,咚咚乎幽远,盈盈兮四方,轰轰乎苍宇。似流水而下,又如金线绕颈。潺潺如龙吟,轻飘似风呜,高可伸万丈,长可卧八荒,细细缕缕魂,轻似寸寸烟,飘渺恍惚难见,揉碎女儿寸肠。泪如春雨绵绵,长可万里,延续了几千年。问苍天,女儿之躯,为何这多怨,无瑕之思,为何血斑斑?山不可改水绕道,一跌一颤,泪涟涟。几多岁月归黄泉,终不见。去也,人生如席宴,终要散。三分魄归我,七分魂升天,到那时女儿路己完。 这琴声,如翠玉捣碎,似情心撕成片。苍凉凄冷,哀思不绝。何奈儿眼前,仿佛看见杜若涵的灵魂透体而出,她缓缓朝自己走来,她微笑着,似水的眼眸荡起丝丝温情,她手如柔荑,她轻抚着自己的面庞,浅笑着,轻言道:“何公子,涵儿,先去了。” “若涵....” 何奈儿身子一颤,手中方天戟“啪”地一声滑落在地,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两行泪水却夺眶而出,哽咽着低声道:“若涵,是...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 “何公子,若涵走了,保重。” 何奈儿眸中蒙上了一层云雾,她只看到眼前的杜若涵微笑着,越退越远,越远越模糊。她焦急地伸手去抓,指尖刚一触碰到她的躯体,这本就不真实的景象,瞬间支离破碎,化为片片彩光,凌乱,消散。 “不!!” “不!!!” “若涵!若涵!你回来啊!” “你回来啊!!” 何奈儿猛然跪倒在地,她面朝杜若涵消散的地方,只是不止地嘶吼着,她已泣不成声,她的声音,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无边无际的绝望,竟然不似人声,更像受了重伤的野兽临死时悲嗥一般。 哀莫大于心死。 琴声不止,但闻那哭声,愈来愈是凄凉,越听越觉动人,场中军士,虽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刚烈人物,但亦不自觉的被那哭声所感,鼻孔发酸,热泪夺眶而出。 所有人手中的武器,都缓缓垂了下去,脸上的各异表情,亦逐渐消失不见,每人的神色都流露出无限的悲伤,似是天地间充满了愁云惨雾,人人的生命都充满着黯淡、愁苦,人世间再没有一件欢乐的回忆,也没有一件留恋的事物…… 群士心神,逐渐的都为哭声控制。 不知何人,首先唏嘘出声,紧接大声哭了起来。也没有人转眼寻望那先哭的人,因为那哭声一起,立时有人相和起来。 白衣少女原本虽有感怀之意,却还强行压制着,此时她和琴而吟,早已伤感,再听到这何奈儿的哭声时,泪如雨下,一滴一滴的落琴弦上,手上微一用力,琴弦“铮――”的一声,猛的断了一根,琴音也然而止。 白衣少女愣了愣,滞滞地望着面前断了弦的古琴,竟是踉跄了半步,哀道:“四百年固心,却被这一曲破了道,这是..命,终究...还是渡不过去。” 她吸了吸鼻子,抑制住想要再次涌出的眼泪,视线有些模糊了,再隔一层帘笼,眼中的古琴也有些模糊起来。 片刻间,哭声大震,全场中人个个泪滚如泉,白衣少女静立场中,似乎也是敞开了心怀,一语不发,只是不停的哭泣,哭的宛如梨花带雨。 “噬姑娘,你不是说她体内有一颗仙力种子吗?你不是说她在凡界想死都死不掉吗?” “哀莫大于心死,况且.....她是自杀,并非外力所致。” “你骗我......” “何奈......她已经死了,凡人不修肉体,不修灵魂,凡人一旦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奈儿恳求噬姑娘救她一命,奈儿愿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以命抵命!” “我....对不起。” “真的死了。”何奈儿口中哺哺的说着,像是梦呓一般,只觉脑际轰然一声,悲痛激忿,全都消失,空空洞洞,宛如一张白纸,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思虑。 “或许你可以求那个白衣女子,她...我看不透。”噬姑娘沉寂了片刻,提醒道。 何奈儿像触电般全身一震,两眼登时发直,她欣喜若狂,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匆忙起身,朝着白衣少女就跪拜恳求道:“奈儿恳求姑娘出手相救,奈儿愿付出任何代价!” 白衣少女接触到她眼如刚铁的固执,不知怎的心跳如擂,一种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情弥漫心间,似酸似甜,似喜似悲,全身的气力刹那间消失了,脚下飘飘荡荡的没有着力之处,仿佛下一刻便会坠入万丈深渊。她又是惊讶,又是怀念,仿佛是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不禁大为怜惜,叹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何奈儿见她推脱,急得双眼通红,拼命叩头,嘶吼道:“恳求姑娘出手相救!奈儿愿以命抵命!” 白衣微一侧脸避开眼中的视线,似又不忍她如此自虐的行径,轻声道:“她已入了轮回,忘了这一世的折磨,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姑娘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语声方毕,突听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柳如烟从一侧缓缓走来,流泪道:“奈儿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涵儿姑娘也不至于羞愤而死!如烟愿以死谢罪!” 她说着,举起了手中长剑,美目蕴泪,粉腮苍白,又缓缓抬起头来,幽幽的叹了一口长气,望着杜若涵的尸体,悲凄无限,随即合上双眼,单手反握着剑柄,剑锋朝着白皙的喉间割了过去。 就在这电石火花时刻,何奈儿看到了一道白虹从身侧疾驰而过,准确的说,是一道有光而无色的冷虹。紧接着,叮地一声轻响,那道白虹准确无误地敲击在剑体之上,柳如烟手上一抖,刚刚划破皮肤的长剑又是深了几分,随即咣当落地。 “师妹!!” “师姐!!”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紧接着就有一男一女从林中疾奔了过来,女子连忙止住了又要引剑自刎的柳如烟,男子却是迟疑了片刻,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师兄,你没事吧?”男子扶起了少年,上下打量着,表情不是很自然。 “林子竹?曾台云?你们怎么来了?”少年起身,扫了两人一眼,眉宇间笼罩着一股阴霾,当看到柳如烟时,心头杀机云涌,冷声道:“柳如烟,你终于现身了。” 他又扫了林子竹曾台云两人一眼,忽然讥笑道:“原来是搬救兵了啊!” 曾台云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把纤纤玉指向他鼻尖上一点,喝道:“徐多阳,我们是来救你的,你那什么态度!!林师兄,你过来,不用管他死活!哼,不知道谁刚才趴得跟条狗一样!” “曾台云!你这是找死,怨不得师兄我!”徐多阳语气却极为冷峻,咄咄逼人。眼看着两人就要剑拔弩张,徐多阳又突然气势一顿,扭头看向了柳如烟,愕然问道:“他们不知道吗?” “我...没人知道。”柳如烟一顿,怯怯答道。 “算你聪明!待回了宗门,你来我住所一趟。”徐多阳冷瞥了三人一眼,嘴角挂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呵!哈哈哈哈......回宗门?你回得去吗?”这时,何奈儿突然仰天一阵疯狂的尖笑,笑声凄厉刺耳。有如午夜袅啼,荒野鬼哭,令人不忍听闻。 笑得三人一个个面目变色。 她这一笑是发自内心一股怨毒之气,杜若涵因她而死,死前受尽了屈辱,甚至连死亡,都成了解脱的“正当”理由? 感同身受的屈辱,怎能轻易让他...活着? “柳师姐,她就是你那日说的,被你碰上洗澡的女子吗?”曾台云打量着何奈儿,目光灼灼道。 “是的,当日留下定位神符,也是想带她入仙门,却没想到,竟然惹来了此种事端。”柳如烟缓缓说着,不知不觉间瞥向了一旁,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徐多阳。 “那太好了,林师兄,准备拔剑!” 她的右臂一甩,一柄火红长剑顿时出现在手中,眸子里的杀机也立时加浓,粉腮泛起了一片湛然之色。 第三十二章 执法者 “台云!”林子竹暴喝了一声,迫视着曾台云,转瞬间又软了下来,道:“你看看大师兄的模样,你忘了先前感受到的气势了吗?她是龙族,不是凡人!你可要想清楚!”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压到极低,他额上已经是汗流如珠,再一想到先前的威势,不禁全身籁籁而抖。 “可...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被她杀了啊!”曾台云只觉得片体生寒,如坠冰窟,一张玉脸已变的死灰般苍白。早在徐多阳现身后没多久,三人就到了此处,只是躲在林中并没有现身而已。本想着让他们先对峙着,让他们把家底都露出来,等打到两败俱伤,再现身收个渔翁之利最完美不过。 可没想到的却是,杜若涵自杀了,何奈儿突然爆发了龙威,局势一下大翻转,不出来却是不行了。 林子竹拉了拉曾台云的衣袖,又指了指场中的白衣少女,附耳道:“这女子不凡,或许可以.....” 曾台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朝着白衣少女,喊道:“前辈,她要杀我师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吗?先前我可是看到你出手相救了。” 白衣少女一愣,俏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笑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林、曾、柳三人对视了一眼,竟是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又是齐齐拜道:“还望前辈出手相救!!” 白衣少女低垂着眼帘,微笑着摇头却不动作。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原先是有救人之心,可现在...稳固了四百年道心破了,也没了救人的心思。 何奈儿以充满杀机的音调道:“我说了,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她说着,一步步朝徐多阳逼近,不快,不慢,刚刚好的步调,足够让徐多阳享受死亡即将降临的恐惧。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本就精神溃散的徐多阳双眼大睁,充满了恐惧,浑身颤抖像是抖筛糠似的:“她...她是自杀...不关我事...都..都是柳如烟...那个biao子....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逼你!你们!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救我啊!啊?.......不...不要杀我。” “你看他现在像不像一只要死的野狗?先前对我们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现在呢?呵!临死了还要栽赃陷害一番。要是我,我宁愿死,也不会这么下贱地求饶!”曾台云收了长剑,也没了救人的心思,索性双臂环抱,一副看戏的讥笑表情。 “台云!少说两句!”林子竹低沉着嗓子,提醒道。他又看到柳如烟寒着脸点了点头,不禁开口问道:“柳师妹,先前大师兄说我们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他什么秘密?” “是啊!说说嘛!”曾台云连声附合。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他也要死了,不说也罢!” 柳如烟忽然显露出一股缅怀的味道,她望着天空,仿佛是看到张熟悉的面庞,心中默念道:“铃兰师姐,虽然不能亲手为你报仇,可你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就在所有人认为徐多阳必死无疑的时刻,白衣少女忽然出声制止了何奈儿的动作:“姑娘,且慢动手!” 何奈儿侧过脸,眸子冰冷阴森,那丝丝寒意如发自极地冰窟似的刺骨寒气,使这方寸之中有如冬日遽临,寒意慑人,“姑娘不愿救人就罢了,莫非还要拦我报仇不成?” “肉体凡胎,根本是救不活的。”白衣少女长叹了一口气,秋波一转,望向高空,柔声道:“他们来了,即便是报仇,也不是在此刻。” 何奈儿皱了皱眉,追问道:“他们?谁!” “执法者。”白衣少女撩弄着鬓间发丝,很是认真地盯着何奈儿。她那大大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深邃而清澈,就像一个久远而香甜的美梦,只要你一接触到它,就会被它所吸引而不愿意离开。 “执法者?” “执法者!” 何奈儿与林子竹发出声音,何奈儿的音色是疑惑,林子竹的音色却是震惊。 “林师兄?执法者是什么?”柳如烟不禁发声询问。 “执法者...咕...你可记得凡界的规矩?”林子竹深深咽了一口口水,反问道。 “修仙者必须封印真元,不得使用任何攻击性术法,不可对随意凡人出手,不可在凡界留名,不可参与世俗纷争。”曾台云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说到最后竟是两只眼瞪得滚圆,掩嘴惊道:“莫非...莫非执法者就是....就是....” “执法者就是凡界的守护者,任何敢破坏规矩的修仙者,都将会遭受到执法者的通缉!不论是神,是妖,是仙,是魔,还是龙,一旦上了通缉名单,此生将不能再踏入凡界一步!甚至连背后的宗门,家族,势力,都会被牵连,付出惨痛的代价。原以为执法者只是门中前辈吓唬人的借词,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曾台云眼前一亮,笃定道:“这么说....徐师兄得救了?何奈儿可有龙威,肯定就是龙族!” 林子竹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不好说,得要看执法者做定夺了。” “还定夺个什么?何奈儿就是龙族!龙族欺负人族,执法者莫非也是龙族不成?”曾台云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她又朝着徐多阳喊道:“嘻!徐师兄,听到了吗?执法者马上就要到了,何奈儿她死定了!你开不开心?” “滚.....滚!!滚!!!”徐多阳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全身也在微微颤抖着。他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一丝血色皆无。 “大师兄他...怎么了?”曾台云发出了疑问,却让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或许也只有徐多阳他自己清楚,当初从玄化门离开,他根本就没有封印真元。没有人知道,他是玄化门邢堂长老徐京的私生子,更没有人知道,是徐京以秘法帮自己隐藏真元气息,蒙混过关。 他美曰其名:自保。如今执法者要来,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承受一种怎样的惩罚,又或者,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弥补过错。 他恍若焦雷灌顶,自知今天难逃一劫,顿生拼命之心,但又慑于对方的威势,不敢贸然出击。他此刻突然恨透了自己那个便宜的父亲,为何当初自己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阻拦自己。 也或许徐京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个弱到爆的炼气期儿子,竟然真的能引来执法者。 恍惚间,风卷残云,烈阳刺目,天空深处,一个巨大漩涡出现,漩涡中散发着一股浩瀚无比的能量。 这股能量气势磅礴,无与伦比,如日、如月,似一座巍峨不动的高山大川,如长江大河,充满了吞天凌云之气势。 白衣少女这时忽然唤出了断了弦的古琴,轻抱怀中,悄然道:“来了!” 所有人心中一凌,再齐齐望向那道漩涡时,却发现漩涡前竟悬浮着一人。 那漩涡越缩越小,人影却是越来清晰。 “没想到...居然会是他。”白衣少女忽然一笑,颔首拨弄着琴弦,也不再抬头观望来者。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男子发黑如墨,目如晨星,鼻梁高挺,气宇轩昂,身穿青衣,背后插着一把黑色长剑,乍一看去并无出众的气势,但再看第二眼时便忍不住心神动荡,一股难以描述的凛冽剑气直逼眉心,令人下意识的要移开目光。 他的笑容似乎具有一种难以想象的魔力,宛如阴霾的天空中突然裂出的一道阳光,使他平淡的面容在那一刹那间骤然生动无比,充满着魅力,让人有一种俯拜于他脚下的冲动。 这男子还未落地便是目不斜视地盯着白衣少女,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地朝她走去。他站立在她两米之外,呼吸竟然有些急促了起来。他又稳了稳心神,微笑道:“文姬姑娘,多日不见.....”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衣少女生生打断:“张道友,身为执法者,眼前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文姬姑娘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男子讪讪一笑,正要转身,却是注意对方怀中的古琴断了弦,顿时惊道:“文姬姑娘!这..这..太古遗音怎会断弦?莫非是文姬你....” “张道友不觉得有些唐突了吗?”白衣少女微微欠身,笑意骤减了几分,反问道。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男子猛地一怔,拱了拱手,又返身面向了何奈儿几人,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心情似乎差了很多。 第三十三章 离开凡界 男子扫视了一圈,又将目光聚焦在杜若涵的尸体上,良久,开口道:“四个炼气期,一个筑基期,这凡人女子..是谁杀的?” 从他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势,让人心悸气短,无法呼吸,浑身发软。何奈儿只感觉自己被压制,难以动弹,在不断放大的男子的身影之下,她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一刹那,思维都停止了。他身上的衣衫突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澎湃的真元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漫天的冰花雪叶顿时被倒卷而回。 何奈儿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她只感觉到,眼前的男子,好像一瞬间变得巨大,一股凌厉,如同擎天之剑巍峨笔挺,直指苍穹,磅礴,浩瀚,锋芒……无穷无尽碾压而来。 四人惊恐异常,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一旁的柳如烟几人,也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无力,差点软倒。而徐多阳,脸色惨白,汗水淋漓,染湿了头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有点狼狈,眼中,更是充满了惊悸。 徐多阳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不待旁人开口,他便自己哭喊了起来:“人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的!是她自己咬舌自尽的!不关我事,我是无辜的!执法者前辈,饶命啊!” “不是你杀的,何须让我饶命?”男子先是一声冷哼,随即收回了压在何奈儿身上的威势。他来时看到徐多阳跪在何奈儿面前,还以为是筑基期在欺负炼气期修士,现在一问,情况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奈儿姑娘,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张道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身后的白衣少女突然发声,她先是对着何奈儿嫣然一笑,又是侧目望向那男子,只是少了几分暖意罢了。 “文姬姑娘在哪,哪就得方便。你就是奈儿姑娘?那去吧。”男子微微一笑,面上的寒意冰雪消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何奈儿,却是因那一副绝美娇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她轻盈地走过,忽然的一笑,犹如雨后润郎的晴空,漾出一片明媚。只是随之飘来的浓郁的血腥,沁入男子的鼻端,让他不禁大皱眉头,失了大半好感。 “不知姐姐怎么称呼?妹妹姓何,名奈儿,姐姐唤我奈儿就好。”何奈儿到了她身旁,起先发了声音。白衣少女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明眼人也都能看出她与那男子的关系不一般,她这个时候突然喊自己到她身边,难保有什么用意。 何奈儿也隐隐猜到了一点眉目,只是还不敢确定。 “天音宗,蔡文姬。”白衣少女款款笑道,怀中古琴刚一消失,她便拉着何奈儿冰冷的小手走到了一旁,姐姐妹妹地称呼起来,好不亲切,“不知妹妹刚才突然发笑是为何?莫非是看到他对你发痴不成?”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何奈儿一愣,突然想到了男子那句“文姬姑娘在哪,哪就得方便”的话,又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姐姐唤我过来,莫非就是为了问我为何发笑吗?”见蔡文姬不觉明历地张大了双眼,何奈儿也不方便解释那话含义,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 “自然不是,妹妹你可是.....”蔡文姬说着,猛一顿,脸上竟是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她微微颔首瞄了眼正在轻抚自己双手的何奈儿,胸部上下起伏得更加剧烈,一种妙不可言的酥麻感触从手心传来,如同潮水般袭向了心田。 何奈儿心中正在啧啧称赞她的皮肤滑嫩,却是见她下体微微扭捏着,再一抬头就见她眼中媚色浓郁,娇羞的脸如同盛开的桃花。 刚一开口询问是否有所不适,就见她身体猛地一震,猛地就抽回了双手,恨恨地地盯着自己,支吾了半天,娇嗔了起来:“妹妹你...你简直就是个...是个...流氓!” 何奈儿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反正也摸够了,便扯开了话题,问道:“姐姐唤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再不说妹妹可就要走了啊!” “还不是你.....”蔡文姬瞪大了眼珠子,话到一半又憋了回去,她又顿了顿,正色道:“妹妹可是被龙族中流放出来的?” 何奈儿一愣,当即就矢口否认。她是见过龙,而且那条龙还封印在自己识海里,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是龙。 “姐姐可是被你的龙威吸引过来的,要不然哪能遇得到妹妹。”蔡文姬那双妙目翻了一个白眼,却是另一种俏皮的风采,虽是笑言,语气却异常的肯定。 话音未落,蔡文姬就见她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又连忙改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倒是姐姐唐突了,妹妹不要介意。” 她说着,欠了欠身子,表情很是诚恳,但她固执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理状态。 何奈儿连忙扶起她,又长叹一声,仰首而望,惨然道:“不是妹妹不愿说,我自小出生在凡人家族,姐姐说我是龙族,如烟他们也说我是龙族。可....可若我真的是龙族,我又何必受徐多阳威胁,若涵又怎会因我而死?龙族?是龙族又有何用?能让若涵复活吗?能让我保护所有值得珍惜的人吗?龙族?人族?连珍惜之人都不能保护,是龙如何,是人又如何?” 说到最后,何奈儿只觉得自己掉下了一个万丈的深渊里,黑暗像高山压着她,像大海淹没她,话也说不出来,气也透不出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能够和他此刻所感觉的痛苦相比。这种痛苦是那样锐利,那样深刻,又是那样复杂,那样沉重。 “对不起....”这一番话下来,蔡文姬的眸子暗淡了几分,似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也不再追问龙族之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蔡文姬猛地回了神,目光灼灼地盯着何奈儿,正色道:“妹妹,你筑基之时可曾心魔侵体?” 何奈儿一愣,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回想着与柳如烟初见面时,她就说自己心生邪念,将要入魔,可识海中的“何奈儿”却告诉自己,自己入魔是因为远古祖龙魔气外泄导致。自那之后,到现在也再未出现过入魔的情况,蔡文姬如此发问,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应当没有,姐姐又何出此言?” “妹妹身上尽是戾气,更是深入.....”蔡文姬那对柳眉越皱越紧,口中的话却是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紧接着身后便响起了那男子的声音,“文姬,你与这魔道妖女走这么近,就不怕静音前辈怪罪吗?” 蔡文姬柳眉一竖,怒视他一眼,忽又如泄了气的皮球,喟然一叹道:“倒是我忘了问了,不知妹妹师承哪家仙宗?” “奈儿自小便在这凡界,还未曾拜师,更非..魔道妖女!”何奈儿摇了摇头,说到最后,却是双目直视那男子,将“魔道妖女”四字咬得很重。 蔡文姬明显一愣,不解道:“妹妹到现在还要瞒着姐姐吗?未入仙门,又怎能突破到筑基?” 不待何奈儿解释,那男子噗嗤一声冷笑,接口道:“文姬,听我一言。这女子戾气深入骨髓,除了魔道中人谁还能有这么重的血腥?这场中兵甲可都是她一人杀的,你看看这些死尸,不是胸腹洞开,就是腰斩断头,正道中人哪会如此残暴!” 何奈儿默然不语,蔡文姬面上却笼罩起了一团冰冷之气,反笑道:“怎么?执法者大人,莫非是想要按照规矩办事?” “这倒不是。”男子顿了一下,淡淡一笑又接口道:“事情的起因已经询问清楚了,奈儿姑娘属于被动防守,杀了也就杀了。不过倒是那个玄化门真是胆大,居然敢让没有封印真元的弟子到凡界历练。尤其是那个徐多阳,更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插手凡界皇室中事。” “玄化门?新起的大派吗?”蔡文姬反复念叨着,敢如此放纵弟子的无不是修仙大派,可这个玄化门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大派?”男子哈哈一笑,接口道:“哪是什么大派,除了元婴期的门主,满打满算下来就只有三十人,连四等宗门都算不上。” “那倒真是胆大包天。”蔡文姬微微一笑,又面朝何奈儿问道:“妹妹,此事一了有何打算?” 何奈儿微微思索了一番,答道:“我还要去一趟圣贤府,之后再考虑......” “不可能!”何奈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他的态度很是坚定,“待会你便随我们返回修仙界,这是规矩,就算是文姬姑娘也得一道回去。” “不行!我必须去一趟圣贤府!”何奈儿当即就矢口反驳,自己刚刚体会到丧亲之痛,决不能再让家族遭受灭族之险,而且这一走不知何时再回,至少也要向家里通报一声才行。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男子淡淡地说,语气却是不容反驳,他又指了指正跪拜着的杜霄,开口道:“他应当是圣贤府府主,有何事,何话,何物,让他代为处理便可。” 何奈儿迟疑了片刻,见没有寰转余地,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待何奈儿离开,蔡文姬不禁发问:“张道友,规矩中似乎并没有这么一条,你为何这般....” 男子侧过身子,很是自然地走到她身旁,目光落在杜若涵的尸体上,道:“圣贤府府主的女儿因她而死,自然要有一个交代,不然对她修行无益。” 蔡文姬恍然大悟状,当即就朝着男子施了一礼,道:“是我误会张道友了。” 第三十四章 名分 何奈儿走到杜霄面前,不知所言,她脑中是一片混沌,泥塑木雕般痴立当场,仿佛灵魂已离开了躯壳。 “伯...伯父。” 杜霄只是茫然抬起头过来,茫然瞧了她两眼,面上又已恢复了他先前的木然神色,缓缓道:“是何公子啊。” 话音刚落,他又自嘲一笑,道:“错了,应该是何姑娘才对。” 何奈儿愕了半晌,才想起杜霄还跪在自己面前,又连忙弯身要将其托起,言道:“伯父,快快请起,小女有一事相求,还望伯父应允。” “就跪着吧!姑娘贵为仙师,老朽不过是一凡人,站着说话容易腰疼。”杜霄轻轻推开她伸来的手,手掌垂落,无光的两眼睁了又阖,阖了又睁,无力道:“何仙师有言,老朽必当遵循仙师意志,不敢托辞。” 何奈儿听了,眼里涌起一层水雾,低下头好一会才轻轻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信函,嘱托道:“麻烦伯父在圣贤府寻一位名叫凤仪的女子,将书信交与她,她若问起,就说当年柳树下的盗匪有一事相求。” “凤仪?” 杜霄失声而出,他的内心下意识地起了激荡,他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光彩。 “伯父莫非认识这位女子?”何奈儿惊问道。 “涵儿的生母就叫凤仪。”杜霄瑟瑟一笑,像是在自嘲。 他接过书信,收入怀中,又朝着何奈儿一拜,道:“何仙师所托,老朽必定亲手转交,若信中另有交代,圣贤府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奈儿双眸轻轻合拢,美丽整齐的睫毛微微眨动着,两串清泪无声地落下,她轰然跪下,泣声道:“伯父!您何苦为难奈儿!是我没能保护若涵,您可以骂我,打我,但是请不要这般辱我!什么仙师,连若涵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称为仙师!” “何仙师言重了,仙师能临幸若涵是我杜家的福气,只是若涵的福缘太浅,没那么好的命服侍仙师左右,怨不得仙师。” 杜霄一阵鼻酸,掉下了两点英雄之泪。他自诩为圣贤府府主,掌管万里之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在人面前羞辱自杀,他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更可笑的是,杜若涵的尸身就在自己面前四米的距离,可偏偏就是这四米的距离,就成了生与死的距离,他甚至想带走自己亲生女儿尸身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能跪着,他只能等这些仙师们离开。 何奈儿早已泣不成声,她的面部肌肉都在不住抽搐着,嗫嚅道:“伯父,奈儿可是女身,如何临幸若涵?这都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啊!是有人想借您之手杀了我,若涵是清白的啊!” 杜霄身子砰然一震,突然狂笑起来,“清白?好一个清白!” 他爆睁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何奈儿,咬牙道:“涵儿先为仙师身败名裂,背上一个不知廉耻的罪名,再是为仙师受尽屈辱而死。若是被仙师宠幸,为仙师死,至少她的葬礼能办得风风光光,哪怕是做鬼投胎都觉得值得。现在她人去了,你倒是推得干净?一句清白就能解释清楚一切吗?一句清白就能让涵儿含笑九泉吗?一句清白就像撇清关系吗?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老夫为涵儿感到不值!不值!!” “若涵...若涵...是我没用。”何奈儿忍不住在内心喊道。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与杜若涵的相处,皆是她痴心的温情目光,心中不禁大痛,这觉得眼前发黑,全身仿佛置身在烈火中一样,痛苦难耐。 她的手抖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就那样僵硬地低着头,半晌忽然哽咽道:“奈儿愿给涵儿立个名分。” “不必了!”萧瑟的寒意,呼呼作响,杜霄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在她的手背上,又是惨然一笑,道:“涵儿没那么大福气,只是希望何仙师以后不要再到我圣贤府了,我这小小庙堂,可容不下您这位仙师。” “伯父!!!” 杜霄抬手打断了何奈儿的话,绝然道:“仙师不日将前往修仙界,涵儿不过是一凡人女子,何仙师,忘了,便好了。” 这些话好像一瓢冷水似的向何奈儿的身上泼来,她觉得一身都冷了。 “敢问何仙师,老朽能否带走涵儿的尸身,涵儿她...她已经去了,可如今连个披衣都没有。”杜霄又突然问道,说着,这位铮铮铁骨的汉子,又流下了两滴英雄泪。 “能!能!”何奈儿连忙回应,起身就小跑到杜若涵的尸身旁,她的身体已是冰冷冻手,她的唇边残留着血迹,嘴角微微上扬,还带着解脱的笑意。 杜若涵走了,被撕扯下来的衣物就在她的身旁。 何奈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地颤抖,就像被人捏在手里揉搓着,阵阵发痛。她连忙脱下外衣,遮住她那片艳得刺心的红肚兜,又裹着了一圈,横抱在怀,朝杜霄走去。 她抱着杜若涵,每挪一步,她的心像伤口里撒上咸盐一样地痛,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变得迟缓,五米的距离,仿佛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痛了千年的轮回。 杜霄起身,他强忍着眼中的酸意,双手接过杜若涵的尸身,呆立良久,随后他又唤来两名军士,将何奈儿的外衣褪下,又把自己的衣物裹了上去,说道:“涵儿无福,何仙师的衣物还是收回的好。” 他顿了顿,抱着杜若涵,像是抱着幼时的她,回头朝着何奈儿拱了拱身,道:“若无事,老朽便带小女回去。” 杜霄说着,招呼起残存的军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何奈儿悍然跪地,朝着杜霄离开的方向,疯狂地用额头敲击着冰冷的雪地,痛声大呼:“恳求伯父应允小女前去祭拜!” 杜霄置若罔闻,脚也不停地往前走。 “恳求伯父应允小女前去祭拜!” “恳求伯父应允小女前去祭拜!” “恳求伯父应允小女前去祭拜!” 一连数十声,声声贯耳,声声泣血。 杜霄越走越远,可那如杜鹃泣血地惨呼越是越来越清晰,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带着人头再来祭拜!” 说罢,再是抬步前行。 何奈儿缓缓抬起头来,热泪盈眶地望着杜霄离去的背影,颤声道:“是。” 何奈儿起身返回,她只觉得浑身乏力,胸口好象压着一块大石头,闷的难受,又好象有谁拿着一把大铁锤,往他的心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痛的出奇。刚才杜霄已经同意了她前往祭拜,但悲痛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受了,眼前老晃着杜若涵生前的姿态,而自己则是躲在一旁爱答不理的表情,一会又好像看到她愤然离世时的绝然表情,她看着自己,温柔而笑,自己叫她,她理也不理。 好不容易走到蔡文姬身旁,刚要开口询问如何处置徐多阳,猛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仿佛一根尖针,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窝,喉口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同时脚下一软,顿时摔倒地。 “妹妹!”蔡文姬骇然一惊,连忙扶住何奈儿即将倒地的体躯,将她抱在怀中就是一阵轻唤。 那男子也是一惊,当即两指搭在何奈儿的腕上,屏息查勘,过了半晌,他又长舒了一口气继而面色一弛,柔声道:“身体无碍,只是将胸心脉中的淤血吐出而已,倒是好事一件。” 蔡文姬白了男子一眼,面上很是不满:“这算得什么好事?你也是,何必这么着急?就不能缓两日吗?” 男子闻言顿时面色一正,道:“心脉乃是人之命脉所在,心脉不通,气血阻碍,若是练功不慎就是真元自爆的毙命局面!” 蔡文姬接口道:“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待回去服用一枚通心丸,效果不是更好?” 男子淡淡一笑,故作高深状,道:“心病还需心药医,通心丸通的血,通不了心。” 蔡文姬懒得争执,扶了扶何奈儿,就要离开:“罢了,还是抓紧时间返回修仙界,听说最近上面要有大动作。” 男子闻言,顿时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文姬姑娘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第三十五章 化龙果 当何奈儿从昏迷中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眼前朦胧一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只能判断出自己是在一个房间中,房中方桌上的大瓷瓶小花瓶里都插着梅花。 浅红色的花朵似乎刺痛了她的眼睛,眼前又蒙上了雾纱,她的脑里渐渐地浮起了另一张带着凄哀表情的美丽的面庞。 那张面庞,只有彩虹才能形容她的美,晴霁后的彩虹,五彩璀璨,横在天际,霞光高张流布,只能欣赏,不可以触摸亵渎。 何奈儿痴痴地望着她,近乎贪婪。似乎想牢牢抓住她,怕她突然消失,像梦一样消失无踪。 但彩虹会消失,梦境终究会幻灭... “若涵....若涵!” 何奈儿望着那梅花,痴痴的呢喃声惊醒了一旁的蔡文姬。她晃了晃身子,连忙凑了上去,唤道:“妹妹!妹妹!”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呢....是谁?”何奈儿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她朦胧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 何奈儿以为杜若涵,拼命地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晰,“若涵...是你吗若涵....你...你不是若涵...你是...是蔡..蔡文姬..是姐姐啊!” “傻丫头...你可终于醒了。你这一昏迷就是十天,可担心死我了。”蔡文姬近乎宠溺地轻抚着她的面庞,为她拨开黏在两颊的发丝,眉宇中的忧色也逐渐被喜意冲淡。 “十..十天了啊...我这是..这是在哪呢?”何奈儿只觉得脑子还是一阵模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半天使不上力气,也好在有蔡文姬帮忙,才倚着被枕坐了起来。 她刚一坐起,就将被褥压在胸下,正想要打量一下这房间,忽然皱起了眉头,不满道:“这床好硬。” 蔡文姬忽噗嗤一笑,笑骂道:“妹妹你可真...姐姐真不知道说你。” 她又看到何奈儿一副委屈的表情,又不禁打趣了起来:“妹妹是想要这床多软呀?莫非是思春了不成,想让人柔柔身子?” “才没有。”何奈儿嘟起了小嘴,煞是可爱。 蔡文姬倒是乐了,刮了她一下精巧的鼻梁,接口道:“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床自然是要柔上几分。但这里可是修仙界,修仙者每日只需打坐修炼就能保证数天甚至更长时间的精气神,别说床了,就算以天地为席都是常态。” “姐姐是说....这里便是修仙界了吗?” 何奈儿苍白的俏脸微微一愣,得到了她肯定的答案后,旋即猛的涌上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片刻后,她微带潮红的俏脸平静来,与同样满脸笑意的蔡文姬对视了一眼,略微有些紧张的轻声道:“那...我们现在是在哪?” “风回峰,玄化门。也就是如烟妹妹的宗门所在,这个房间还是她的呢。” “玄化门...徐多阳死了吗?”何奈儿口中念叨了一句,忽然想起徐多阳与柳如烟是同门,当下就开口询问道。 话音刚落,蔡文姬面上的笑意瞬间冷了几分,何奈儿一惊,连忙追问道:“徐多阳难道没受到一点惩罚吗?” 她话说的有些急切,引得一阵轻咳,蔡文姬连忙帮她顺气,并解释道:“这倒不至于,身为执法者还不敢如此徇私舞弊,毕竟徐多阳犯的可不只是一条戒令。” “那姐姐为何.....” 蔡文姬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再看向何奈儿时的神情复杂了些,“按照规矩徐多阳是要被废弃修为,终生苦役,包括玄化门也是要付出一些较大的代价。可....张凌霄似乎于玄化门门主有旧,只是将徐多阳流放到混沌时空一年而已。” “混沌时空?是什么?” 听到何奈儿的疑问,蔡文姬忽然站身起来,在客厅中来回走到,解释道:“天生混沌,一分阴阳,分化五行,滋养万物。混沌时空自成一片天地,天地之中夹杂着原始混沌气,使得里面的天地元气非常狂暴,不仅让人难以吸收炼化,甚至连里面的妖兽都是异常凶残。将徐多阳流放到混沌时空中,不知是在惩罚他,还是在奖赏他!” 何奈儿听得出她口中的冷意,却是万分不解,又追问道:“姐姐将混沌时空说得如此凶险,徐多阳不过是练气修为,怎能算作奖赏?” “妹妹有所不知,这混沌时空虽然凶险万分,却是分为九层,一层比一层凶险。若徐多阳在前两层倒是性命无忧,甚至可助他修为大增。而且有传闻,九层中有上古洪荒异兽镇守仙物,古往今来,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能活着出来的却没几个,这也导致了混沌时空中遗落着无数的....宝物。”蔡文姬说罢,眼中竟是带着一丝向往。 何奈儿拿走靠枕,又平躺了下来,冷笑道:“我可不认为徐多阳有那么好的气运。” 话音刚落,蔡文姬就接口道:“不然!当日遣送徐多阳我也在场,我可是看到玄化门门主交给了一个储物戒指,里面定是保命物件。” 何奈儿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冷笑道:“死不了最好,我可是要亲自杀了他的!” 蔡文姬能感受她眉宇中的戾气,顿了顿,朝着床沿走去,道:“妹妹的戾气还是这般浓郁。” 她轻身又做到了床沿上,将被角往里塞了塞,话锋一转,细声问道:“妹妹,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告诉姐姐,你当真不是魔宗弟子?” 何奈儿一愣,苦笑道:“妹妹自小就生在凡界,见修仙者还是头一遭,别说魔宗了,到现在连天地元气为何物都不知,又怎会为魔宗弟子?难道姐姐忘了适才还问询混沌时空吗?妹妹若是修仙者,又岂会不知?” 蔡文姬似乎早就预料到何奈儿的回答,她的话音一落就当即接上,道:“可你一没有功法丹药,二没有良师指点,又是如何突破到筑基的?莫非是凭空而来的修为?” 何奈儿正要张口解释,识海中却传来了噬姑娘的声音。 “告诉她,你在林中偶然吃了一枚果子,灼痛难忍,昏迷之后就有了筑基修为。那果子火红,味道辛辣,隐有龙吟之声。” 何奈儿心中应允了一声,故作思考状,半晌,才开口道:“应该是三年前,我在林中偶然摘得了一枚火红的果子。那果子很奇特,居然有龙吟哎!可是那味道又辛又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之后就感觉浑身发热晕了过去,等我醒了,就是这样了。” “火红果子?辛辣?龙吟声?浑身发热?”蔡文姬颔着头,嘴中反复斟酌着话中主要的信息,她那双如朗星般的眼睛中夹杂着无数的不解和迷惑之色。 何奈儿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暗中问道:“噬姑娘,这样说行吗?” “我刚才所说的果子名为龙魂果,可是传说中几乎不存在的圣果,但也只有这果子才能解释你筑基修为和那时爆发的龙气。” “龙气?不是龙威吗?”何奈儿一愣,满心疑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说自己爆发出来的是龙威,而噬姑娘却偏偏说是龙气。这龙威与龙气只有一字之差,听上去的感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她刚一发问,识海中的噬姑娘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那味道倒像是在讥讽:“都是一群愚蠢的人类而已。龙气就是....” 她的话停到一半戛然而止,何奈儿正准备催促,噬姑娘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你确实是龙族无疑。你有龙族的血脉,还很纯正。其余的多说无益。” 噬姑娘话锋一转,又问道:“不过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到筑基期的?龙魂果树早已灭绝,根本不可能存在。” “你不是能查我记忆吗?最最伟大的噬姑娘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吗?”何奈儿调侃了一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能问出这种问题,自然就说明她根本不知道远古祖龙的存在,先前她也说过,她能随意翻查自己的记忆,可如今这么一问,也足以证明她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也或许,当初自己在识海中的所见所闻,都未曾留在记忆中,可记忆不在识海中存储,自己又是如何记得的?况且龙血炼体是真实的,即便是没有记忆,噬姑娘也不应.... 她的脑子在飞快运转着,正想到关键处,却是突然被蔡文姬的一声惊呼断了思绪。 “我知道了!妹妹你吃的莫非是传说中的化龙果!天呐!当真是天大的机缘!” 何奈儿听得瞠目结舌,云里雾里,正要开口询问化龙果是个什么,就听到一阵摩擦,目光还未凝聚,紧闭的房门已被推开了大半。 第三十六章 修仙界 来者正是多日不见的柳如烟,她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黑黑的眼圈像是了苦熬了几夜,走起路来,都像是要随时摔倒一般。 “奈儿姑娘!你醒啦?!” 她迷迷瞪瞪进了房门,抬头便往床榻上望去,见何奈儿正瞧着自己顿时就来了精神,快步前行,趴在床榻前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就在这时,门外又是跟进来两人,来者正是林子竹和曾台云。 “奈儿姑娘已醒,身体应当无大碍了吧?”林子竹首先发声,语气中尽是关怀之意。 何奈儿见他正打量自己,又见他眼神中并没有世俗人的色光,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好感,谢道:“修养两日便好,多谢林兄挂怀。” “林师兄才不会挂怀你,病好了就赶紧走吧!”曾台云俏立在林子竹身后,丽容含春,嘴上带着不满的弧度。她又忽然起身走到林子竹身旁,挽着他的臂膀,娇声道:“林师兄,你不会想他的对不对?” “台云!来者是客,别闹!”林子竹回头低声骂了一句,见她怯怯低下头,委屈地撅着朱唇不禁一笑,又抬头朝着何奈儿微微一拜,谦声道:“台云师妹一向心直口快,奈儿姑娘不要见怪。” 林子竹说着,又看了看身旁正气呼呼的曾台云,不禁暖心一笑,又小声安慰了起来。此情此景让何奈儿又想到了在地球时与徐青青的日子,当时的她也是这般爱吃醋,尤其是这种无缘无故的飞来横醋。 多么相似的场景啊.... 何奈儿心中一暖,却是又有了一种触景伤情的悲意。她正沉浸在满满的回忆中,又听到了柳如烟的声音,“奈儿姑娘,不知日后有什么打算?” 她说着,又看向了蔡文姬,询声道:“文姬姐姐可是要将奈儿姑娘带回天音门吗?” 此话一出,正窃窃私语的林子竹两人也不禁止了声音,屏息静听。 自返回玄化门已有十天的时间,那执法者处理了事端早已离开,而蔡文姬却是以何奈儿昏迷不醒为理由留了下来。门中早有不得留宿外人的规定,可门主张允似乎是忘了这个规矩,不禁允许蔡文姬在门中随意行走,甚至要专门腾出一房间,精心布置,让她安心住下。 而蔡文姬并不承情,腾出的房间也未住下,反倒是承了柳如烟的人情,借用她的房间,日日夜夜守在何奈儿身边。 在这期间,门主张允时不时地来转一圈,那一张从未笑过的死人脸,总是对着蔡文姬咧着嘴,可是笑得都快伸到耳边上了。 门主张允近乎献媚的态度让所有人不禁猜疑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是羡其容颜,还是惑其身份,门中不论老少,几乎所有男修前前后后整日徘徊在房门前,就等着蔡文姬能够出现,好见上一面。 甚至有人直接堵了林子竹等人的房间,张口闭口就是文姬姑娘,乐此不疲。可他们也只知道蔡文姬是天音门弟子,具体修为,芳龄,门中地位,是否有仙侣等等问题,又怎会知道? 几人被问的烦不胜烦,索性直接闭关修炼不见外人,而今日也正是之前就约定好的日子,躲开一众守株待兔的师兄弟们就溜了过来。 近日也是强制调令的最后期限,所有在凡界历练的弟子,不论任何原因都要返回宗门,而此刻柳如烟所问的问题,也正是几人早就料想到的,不然堂堂一天音门弟子为何迟迟滞留于此? 天音门可不同玄化门这种小门小派,作为韵宗其下分支之一,类似于强制调令这种修仙界特有的行令,大门大牌可是起着表率作用,也不是说破就破的。 可蔡文姬脸上明显一愣,显然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瞧着何奈儿,沉吟了片刻,问道:“妹妹可懂音律?” “不懂。” “可懂书画?” “不懂?” “可懂诗词歌赋?” “不懂。” 蔡文姬又起身,扫视了一圈,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叹声道:“我天音门以音律,书画,词赋证道,初入门徒必样样可懂,种种可学。不过门中对于貌美女子可放宽条件,只需懂其一道便可。可奈儿妹妹.....只怕是与天音门无缘了。” 话音刚落,曾台云就连向前一步,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热切道:“文姬姐姐,我!我懂!我懂音律!你看我可入得了天音门?” 蔡文姬似乎并不喜欢有人直接接她的话,可看着她的热切目光又不忍拒绝,上下打量了一阵,忽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以妹妹的姿色,估计还达不到放宽条件的高度,况且天音门女弟子入门,懂得音律是其一,其二便是处子之身,妹妹怕是与天音门无缘?” 曾台云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哼!本姑娘还不稀罕呢!” 她说着,微微昂起了脑袋,一副老娘无所谓的表情,但那眼中的失落却是表露无疑,她又走回到林子竹身旁,瞧了他一眼,咬着牙发起狠来:“都怪你!都怪你!” 林子竹龇着牙,只是傻笑着不说话,他明白曾台云的意思。就在凡界历练的日子,两人终于坦诚相待,打破了那最后一层隔阂,如今蔡文姬又说出处子之身的条件,不掐他掐谁? 林子竹此刻可是痛并快乐着,他并没有看到曾台云有一点点的遗憾,她只是被道破了不该明说的秘密,感到羞愤罢了。 柳如烟以惊奇的目光看了眼你侬我侬的两人,道了句恭喜,又将目光收了回来,问道:“奈儿姑娘,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何奈儿身上,何奈儿心道:“我这病还没好,就一个个这么急着赶我走吗?又没吃你家饭。” 心中虽是这般想法,却还是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我本就在凡界生长,在这修仙界更是无亲无戚,不过也幸有奇遇,才有了筑基修为。只是还不知这修仙界宗派是个什么情况?还请告知一二。”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蔡文姬开口进行一番讲解,却不知这一讲解,愣是讲了近半个时辰。 修仙界在上古时期名为仙界,当时数百亿修士聚集在此,窥勘天道,后有上古大能修炼到极致,嫌这仙界规矩太乱又无力整顿,便以无上法力开辟了一个新的小世界。 这位上古大能做梦都没想到,在他自己开辟的小世界中,竟然可以领悟到更加高深的天道。极度兴奋的他封闭了小世界的入口,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他的修为日益精进,当再出现在仙界后,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一举统治仙界后,他的小世界突然产生了灵智,一举将这个主人反噬,大开小世界门户,并重新制定了规则。 此后数万年,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小世界竟是面临着崩溃的危险,而后又定下了种种规则,才保住了中间的平衡。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小世界的诞生,也因此,小世界更名为仙界。而仙界,则是更名为修仙界。 而如今的修仙界,共分为仙道八宗十六门,魔道三宗三谷二阁一殿。 仙道中,剑宗以剑术居于仙道第一,有以剑气法术为主的御剑门,有以招式技巧为主的凌云门。 玄宗以五行之道居于仙道第二,有以五行法术为主的五灵门,有以五行剑法为主的剑玄门。 天宗以稀有灵根居于仙道第三,有以真元法术为主的天法门,有以招式剑法为主的杀生门。 兽宗以灵兽驯养居于仙道第四,有以远程狙杀为主的驭兽门,有以人兽合体为主的破军门。 韵宗以琴棋书画居于仙道第五,有以琴棋书画为主的天音门,有以男女双修为主的合欢门。 器宗以炼器修神居于仙道第六,有以炼器锻体为主的御门,有以造宝修神的隐门。 药宗以炼丹下毒居于仙道第七,有以炼丹为主的慈航门,有以下毒修神为主的蛇蝎门。 命宗以阵法解惑居于仙道第八,有以阵法困局为主的陨门,有以窥勘天机,收集情报为主的天机门。 而魔道中,霸宗以狂战之道居于魔道第一,有以饮血生元为主的疯魔谷,有以燃血狂战为主的绝煞殿。 灵宗以负面法术居于魔道第二,有以直通阴阳两界的阴阳阁,有以趋势尸体的天傀谷。 隐宗以隐匿之法居于魔道第三,有以机括暗器为主的机巧阁,有以魅杀之术为主的百花谷。 从数量上看,仙道以压倒性的优势高于魔道。但,实则不然。 第三十七章 魔道往事 在仙道十二境界中,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四个阶段。 仙道自诩修仙者,顺应天命,又重于心境,十二境界中的圆满阶段皆为心境桎梏,若是无法突破心境桎梏,只能在遗憾中化为一堆白骨。 自修炼体系构成,仙道中无数修炼者卡在圆满境界不得突破,有的人选择去凡界历练突破桎梏,也有的人选择闭死关,然而更大一部分人却选择了入魔。 入魔,魔即为魔道,与仙道弟子同宗同源,但他们却是自诩为修魔者。 仙道早在上古时期就已存在,而魔道不过是万脉仙道中的一支,很小的一支。 魔道同分十二境界,只是魔道,只需真元满足突破条件即可提升自身境界,更没有圆满这一桎梏阶段。 正因如此,在那个天才如走狗的年代里,魔道崛起,制霸修仙界。 可魔道之所以成为魔道,皆因重修为,轻心境。当心境与自身修为越差越远,修炼者就会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意志模糊,或功法反噬,或心魔侵体,或嗜杀成性,不一而论。 魔道途险,却偏偏让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在那个黑暗的历史中,凡界血流成河,修仙界人人自危,一个“情”字,成了那个时代中最可笑的代名词。 然而就在那个被称为“魔道纪”的黑暗时代后一千年,各大仙道派系先后下令废除魔道修炼法门,诛杀修魔者。 修仙界再次惊起波澜,仙道与魔道彻底决裂,在短短的百年内,无数修魔者惨遭围攻,仙道以横扫之势重新制霸修仙界,而魔道余孽隐匿山林,却是再无音讯。 修仙界就此沉寂了数百年,直到小世界门户大开后百年,有位名为许巍的修魔者,创立了遮天魔宗。 遮天魔宗门徒,自诩快活人,信奉逆天改命,创宗大典上,许巍以一己之力横扫无数围攻修仙者,又先后又灭掉数个仙道大派,以无上神威奠定了遮天魔宗的雄厚根基。 然而就在魔道气势正胜之际,许巍飞升仙界,遮天魔宗也随之销声匿迹。 从此,许巍再无音讯,遮天魔宗也不复存在,紧接着,魔道以复仇的名义,强势创立了三宗三谷二阁一殿。 所有人,都以为魔道仇火复燃,仙道各派也是在风声鹤唳中度过整整一万年时光,结果却是干打雷不下雨,让所有人虚惊了一场。 也许,只有修魔者才会知道,为何他们总是口口声声提及当年的血海深仇,却是从不爆发血仇怒火的原因。 ................. 这一番讲述下来,蔡文姬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缓缓道:“近几年魔道小动作不断,似乎是在谋划什么,仙道已经派出无数弟子打探消息,却是至今没有一人生还,魔道中,似乎藏有一个秘密,藏得很深.....但我相信,不久,就会浮出水面。” “文姬姑娘,依你之见,仙道如今势力,能否全面压制魔宗?”林子竹心有余悸地问道,他思绪如潮,面色变幻及快。 蔡文姬并没有看他,反倒径直走到窗口,仰望着蔚蓝天空,低声道:“这....不好说,在魔道之前,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麻烦需要去化解?” “什么?还有一个大麻烦?”林子竹惊声问道。 蔡文姬不捉痕迹地点了点头,仍旧遥望着天空。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曾台云小嘴一扁,漫不经心地道:“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师兄你紧张个什么劲?” 林子竹没有回话,低着头,眼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蔡文姬听了,美目里反而流露出赞赏之色,嫣然道:“台云妹妹说的对,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反倒是我杞人忧天了,抱歉。” 柳如烟连忙施了一礼,回谢道:“文姬姐姐谦虚了,如今我等有幸听得修仙界秘闻也是沾了姐姐的面,不然我等哪会知晓?林师兄?” “师妹说的是,非常感谢文姬姑娘的一番讲解。”林子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接口感谢,只是面上依旧阴晴变幻。 蔡文姬微微一笑便作为了回应,她之前所讲的内容确实是少闻,但还到不了秘闻的程度,她又回了身子朝何奈儿走去,边走边问道:“奈儿妹妹,听了这些可有感触?不知想要拜在哪一门下?姐姐多多少少也是有点薄面,免去一些繁琐的手续还是可以的。” 何奈儿听得瞠目结舌,云里雾里,混混沌沌的脑子让她直接道了句:“过了万年,魔道还记得仇恨,姐姐可知道当年仙道是怎样屠杀修魔者的?纵然是道系之争,也不至....” 话未说完,蔡文姬已是花容失色,似乎是受了惊骇一般,身躯微微一抖,就连忙趴在床沿上,掩住了她那双秀唇,骇然道:“妹妹!慎言!” 何奈儿被这举动着实吓了一跳,暗道:“魔道过了万年还记得血海深仇,蔡文姬又是如此紧张,莫非是当年仙道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魔道隐忍了万年,最近小动作不断,仙魔两道估计是要打起来了!” 何奈儿口中呼呼叫着,示意她松手,同时心中也打定了注意,暂时先不加入任何仙道,万一真的打起来了,那可是需要大量的炮灰去做先锋啊! 蔡文姬松了手,何奈儿也缓了几口气,见她对林子竹三人面色凝重地叮嘱着今日之言不要外传类似的话,自己又舔了舔干裂的双唇,开口道:“文姬姐姐,不知你认为我拜入哪家仙道更好?” 蔡文姬回了神,先是朝自己说了声抱歉,笑道:“妹妹有大机缘,又是筑基中期修为,理论上任何派系都可一去。” 她又顿了顿,思索沉吟了片刻,一一解道:“妹妹不懂琴棋书画,韵宗是入不了的。兽宗整日与各类奇形怪状的妖兽打交道,怕是妹妹也不欢喜。器宗弟子多为男性,妹妹若是去了练得一身肌肉可不好看。药宗命宗招收弟子甚为严谨,妹妹若是有意,姐姐可走走关系。剑宗玄宗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是排行前两名的宗门。倘若妹妹有稀有灵根,天宗可就是不二之选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问,“不知妹妹更倾心于哪家宗派?姐姐可先走上一遭。” “多谢姐姐教诲,可我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何奈儿话锋一顿,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我要亲手杀了徐多阳。” 蔡文姬所言也正如她所想,可依她之前所言,魔道蠢蠢欲动,仙道又有旁事压身,大局不稳,加入任何一宗都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徐多阳未死,若是自己入了仙宗,万一又遇到魔宗发难,自己那时已生死难料,又何谈报仇?又怎能提着徐多阳的人头前去祭奠?又如何让杜若涵的在天之灵安息? 想及此处,又不禁起了起身,抬头望向柳如烟,问道:“如烟姐姐,不知当日林中之约可还算数?” 何奈儿的话刚问出口,早就明白她心思的柳如烟就当即接口道:“自然算数。” “如此...甚好!” 何奈儿舒心一笑,又躺了下来。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自己都可以在一月之间从凡人变成筑基修为的修仙者,谁又能预料到,徐多阳在被流放到混沌时空的一年时间里,是死,是活,又或者会不会突破到筑基,修为又会不会超过自己。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呆在玄化门可以更早知道他的消息,何奈儿决定要留在这里收集他的所有信息,等他从混沌时空出来,杀了他,为杜若涵报仇。 再或者,他再也出不来,自己也无颜前去祭奠她。 此时此刻,何奈儿只是在祈祷着他能活着出来,好让她了无遗憾。 曾台云这时凑了脑袋,指了指她们两人,瞥了瞥床上面带冷意的何奈儿,秋水美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低声问道:“如烟师姐,你们...有什么约定?” 见蔡文姬同是投来询问的目光,柳如烟一副为难的表情地朝何奈儿投去了目光,见她微微点了点,这才低吟了一声,解释道:“当日遇见奈儿姑娘,我便答应她拜入玄化门下。” “好啊!” “不行!” 四目接触,林子竹与曾台云都是心头一震。林子竹面色骤冷,瞧了眼满脸兴奋的曾台云就张口道:“奈儿姑娘身娇体贵,玄化门太小,容之不下!” “师兄!你说那什么浑话?”曾台云星眸微嗔,漆黑的眸子中暗波流转,当口驳道:“我玄化门是小,但我门门主志向远大,修为....修为...况且门中弟子个个精诚团结,我相信总有一日会晋升为一等门派!更何况以奈儿姐姐筑基中期的修为,若再勤加修炼,不出百年必是一方响当当人物,必定助我玄化大兴!” 临了,见他要开口反驳,曾台云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道:“师兄,莫非你是见不得玄化门大兴?有了奈儿姐姐的加入,就等于多了一名筑基弟子,隔壁山的那个什么剑门,哪还敢随意欺负我们吗?你不要这里胡言乱语了,奈儿姐姐多好的人,我可舍不得她走。如烟师姐,你说对不对?” 柳如烟见曾台云不停地给自己施眼色,只得一声苦笑,发了声:“玄化门目前也是用人之际,奈儿姑娘若是愿意留下是最好不过了,当然,这要看她的意思了。” “柳师妹!你!你....唉!”林子竹气得直跺脚,无奈,只得朝着何奈儿拜道:“玄化门偏居一隅,甚至连四等门派都算不上,以姑娘天资必当是各大宗派抢着要的,还请奈儿姑娘三思,莫要自毁前程!” 这时,蔡文姬也是紧接着发了声,劝道:“妹妹,这小小玄化门毫无底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灭了山门,妹妹若是执着于报仇,姐姐现在就可以派人到混沌时空杀了他,妹妹你,当真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三十八章 难过情关 “大宗派就是大宗派,在人家的山门里,说杀人家门中的弟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就在这时,曾台云不捉痕迹地冷哼了一声,傲娇地昂起了小脑袋。她的声音很小,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大小刚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如烟吓得手一哆嗦,连忙给两人使眼色,林子竹更是惊心动魄,先是急拉了她一把,又是连忙堵住她那双又要张合的秀唇。 林子竹鼻中嗅着从她脖颈中传来的幽香不禁一阵心神荡漾,眼神迷离了半晌,又突然清醒过来,低声附耳道:“不要乱说话,天音门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可....”曾台云口中音调兀的提了几个分贝,见他又是一脸震怒地盯着自己面颊,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讷讷道:“可她也太嚣张了!她可是要杀的大师兄啊!大师兄又不是什么小鱼小虾!” “这就是修仙界的规矩,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林子竹说着,又是一脸阴郁地看向了表情淡然的蔡文姬,他心中猛打了一个寒颤,接口道:“若是杀了那便杀了,万一连累了玄化门我们全跟着倒霉,明白吗?” 曾台云固执地强调道:“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林子竹不答反问:“凡界当日可曾救得?” “凡界不能使用真元,自..自然...可这里是修仙界,这里可是我玄化门的范围。”曾台云想要解释,可想到当日却是自己先收了武器看戏。她面上一阵嫣红后,又开始强行为自己的理论辩解。 “只要天音宗愿意,无数人愿代劳,平了山头!” 林子竹抓着她柔嫩小肩膀的大手微微用力,顿时让曾台云痛呼了一声,小嘴瘪了瘪,大眼睛红红的,不过却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也逐渐的开始明白,以玄化门为靠山背景,自己可以因为一件宝物杀人,可以因为一本功法杀人,甚至可以因为看谁不顺眼就杀人。 杀人这种小事,就像是湖中的涟漪,所有宗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只能荡漾一阵子,事后再走走关系,杀人之事随即重归于平静。 杀人事,无所谓大小,也没人会在意你往湖中扔了多大的石头,激起了多大浪花。 在意的只是,你究竟是湖,是潭,还是洼。 像是如大湖般的天音门,这种名门大派,可是哭着,跪着,求着,都巴结不到的存在。蔡文姬又作为天音门弟子,她要杀人,曾台云拦不住,林子竹拦不住,长老们拦不住,门主更是拦不住,甚至整个玄化门上下都没人拦得住。 而玄化门,连四等门派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雨过天晴之后的小水洼。蔡文姬这般大的石头要砸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曾台云的痛呼声又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有蔡文姬却没有回头看去,她只是冷冷地道了句“林道友,你这仙侣做的很危险”,就不再言语。 可就是这么一句冷不丁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感受到如寒冬般凌冽的杀意,也让林子竹柳如烟两人吓得当即跪倒在地,好言不断。 “文姬姐姐,师妹之时无心之言,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蔡姑娘,台云刚入门没多久,不懂规矩,还望海涵!” “......” 诸如此类的言语之下,蔡文姬面色也是缓和了很多,看到两人惶惶不安的焦急模样,不禁心中一软,随即施展术法将两人扶起,轻言道:“文姬只是说说而已,两位莫要太过当真了,只是许久没人说过这样的话,心中有些不适罢了!” 林柳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涩,他们可不认为蔡文姬真的只是说说而已,那股杀意可是实打实让这房间将了几分温度。 何奈儿躺在床上,目光不时在几人身上游走,她发现蔡文姬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性子温和。 在她身上有一种傲气,难以言喻,似乎是来自于自身实力,也或是她背后的天音门。先前曾台云不过是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调侃话,语言冲突还未出现她就露了杀意。 她傲气太重,却是又对自己好到离谱,不仅日夜照料自己,还声言帮自己在宗门中走关系,回想起来,与她不过认识几天时间,如此作为...必定是有所企图。 再观曾台云这个小女人,不明事理,却心绪多变又口无遮拦,当日在凡界,她对自己有很明显杀意,她那种近乎贪婪的目光仍是记忆犹新。 如今再一番揣摩,还是离这种人远一些最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因为她的一句话把自己性命给搭上。 至于林子竹则是表现平平,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反对自己加入玄化门,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可他与曾台云结为道侣,还是保持距离最好不过。 而最后的柳如烟,却是让何奈儿看不透。她从进门至今似乎从未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不表态也不言语,脸上永远都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平淡表情,顶多就是偶尔附和个一两句而已。 可在凡界时,徐多阳说她要借凡人之手杀了自己,可如今徐多阳进了混沌时空不能亲口询问,她对自己又是礼待有加,不曾见过一丝杀意流露,现如今又是承了她的情住在她的房间休养身体,那般诛心之言却是憋在喉中说不出来,只能在心中暗想着日后再进行一番旁敲侧击。 房间内的气氛凝固了几分,何奈儿道了句有些疲乏,几人也都是不欢而散。 直到一周后,何奈儿身子愈得差不多了,柳如烟才施然而来。 一进门,柳如烟盯着梳妆台前的何奈儿,顿时惊羡道:“奈儿姑娘果真是沉鱼落雁之容,和姑娘站在一起,我倒成了陪衬了。” “哪有那么夸张?如烟姐姐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多生分,还不如称我为妹妹来的亲切。”何奈儿嫣然一笑,嘴上调侃着,手中却是毫不停顿地梳理着秀发。在她眼中流露的是一股强大的自信。 她看着镜中自己,恍惚间,被自己美晕了,她有时总是在幻想着如果自己还是男身,一定要找个像自己这般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可瞧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醉,越醉越乱,越乱越愁,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 吧嗒一声,她痴痴地望着镜中的容颜,手中木梳滑落地面仍不可知。柳如烟屈伸拾起木梳,走到她的背后,见她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双目发愣,不禁调侃道:“妹妹这是被自己惊到了吗?” 她开始顺着何奈儿已经盘好的发髻,梳理着她的秀发,边梳边惊慕道:“妹妹这一打扮,真是让姐姐自愧不如。我修仙界女子个个美若天仙,妹妹虽是凡界出身,却是比那天仙还要美貌。只是...” 柳如烟说着,又是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修仙界终究还是男人的天下,我们女人终究比不上那些臭男人,到最后...唉...命也。” 何奈儿抬起眼帘,瞧了眼柳如烟在镜中反射的愁苦面容,驳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何奈儿就要证明女人比男人强!” 镜中柳如烟的面容一怔,随即笑道:“妹妹这话熟悉,千年前有一女修就说过同样的话,她那时可是名动一方的绝世天才,据说她百日筑基,一年金丹,三年化婴,十年渡劫,震惊了整个修仙界。” “什么?这可是真的?”何奈儿两眼登时发直,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抽紧了,她一把抓停了柳如烟纤嫩细手,追问道,“然后呢?她去了仙界了吗?” 柳如烟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何奈儿背上,正要娇嗔一句,就见镜中她那副急切的表情,眼睛里可都是一些闪烁着强烈的光彩。她笑骂了一句,面色又暗淡了下来:“她死了。” “死了?都渡劫了还会死?怎么死的?”何奈儿有些不信,追问道。 “渡劫失败,灵魂随之湮灭,连轮回都入不得。”柳如烟缓缓梳着她的秀发,又忽然停了下来,怅然道:“她是在情关失败的,甚至...据说她看到的是一个男子...在她灵魂湮灭时,她是笑着消散的。” 临了,她又接了一句,道:“所以说,女子再强大,没有感情,情之一关是过不去的。女人注定要找一个男子作为依靠,没有男人依靠的女人,便是无情,无情之人又怎样过得了情关?那女子名为碧瑶,妹妹不信大可查询史记,其中内容比比皆是。” 姐姐放心,我是不会重蹈覆辙的。”何奈儿闻言,面上忽然流露出一股更为强大的自信,直盯着镜中的柳如烟感慨道。 “傻妹妹...等你遇到真爱,你就知道“情”之一字,有多难了。”柳如烟瞥了镜中的她,又低下了头,她嘴上幽幽说着,手中毫不停顿,依旧梳理着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