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华丽变身》 第1章 姜氏有孕 正值初春,柳树上新抽出的嫰芽密密丛丛,泥土里刚刚翻新过的气息给整个大地都添加了一点点清新的气味,妙州府内这天却是异常平静,知府冯少卿的夫人姜氏已经怀胎七月有余,只见古色古香的庭园内,姜氏的左手心里正攥着一件小小的大红肚兜,右手指尖轻盈的绣花针一针一线,她本就体态轻盈,若凝脂般温润的肌肤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挤出水来。两道细细的柳眉淡淡的舒展开来,薄唇微微轻启,时而触碰到隆起的腹部,乌黑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欣喜。这个小生命差不多都等了三年了吧,放下针线,慢慢的站了起来,身子懒懒的,微微的倦容并没有掩盖她倾世的美丽,墨玉般的黑发整齐的散落开,虽然只有一个华丽的珠翠装饰她的发髻,反倒平添了几分素美。 “月容。”冯少卿急急忙忙的下朝赶来,还未来得及更衣,就直直的朝妻子所在的后园寻去,阳光似水般倾泻下来,冯知府是一位文官,祖上几代都是积德行善之人,据说其先祖冯煜是个破落书生,却在一次机缘下救了一个半路快饥饿至死的半老和尚,这老和尚一身补丁道服却疯疯癫癫,醒来后大笑道:“若男非男,若女非女,尔后几百年定有奇人,天降祥瑞,乃救世之主。天命不可违啊。”说完这翻话又接着大笑三声,冯煜再问此和尚此话何解,那和尚却怎么也不肯多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本为天机,今日贫僧乃为施主所救,机缘巧合才敢指点一二,一切且看天意,福兮祸兮。福兮祸兮。”说完竟去衡阳城内的福缘寺化缘去了。 而后妙州却依然风调雨顺,世人都当是一个疯癫和尚的玩笑话罢了,冯家经历几代后,倒也没有人再记得这段祖上的经历,直到冯少卿这代靠着一颗仁心和毅力,竟考取了小小的功名,妙州虽为小地方,但却也人杰地灵,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月容,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这些针线活让下人做就好了。”冯少卿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对这一胎特别重视,他跟月容成婚快三年了才有这一胎。“没事,天天在屋里都闷坏了。”月容轻轻的依靠在冯少卿的肩上,看见丈夫的下颔微微隐露出青色的胡茬。她知道冯少卿是对她太担心了,毕竟她们成婚三年才育有一胎,调皮的用手刺触上他的下颔,毛茸茸的触感刺的她的小手红通通的。 “月容,你说,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他将她调皮的小手从下颔拿开,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冯少卿虽是一名文官,骨子里细腻温润却又不失男子的气概。虽身着官服,略带倦容,脸部的线条却不失俊朗。古代式的男子发髻,头戴着知府的官帽,温婉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姜氏月容,乃是冯家外戚姜扬之女,姜扬与冯少卿的父亲是沾亲至交,所以才指腹为婚订下这门亲事。 “少卿觉得呢?”姜氏突然眸光一敛,低低的反问道。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心神不宁,为她诊治过的大夫都说她体弱多寒,具有内症,本该无法受孕。这一胎着实奇怪。冯少卿才不信这个邪,有孩子有什么奇怪的,没有才奇怪呢。一气之下把这些胡说的江湖大夫全都赶走了。找了一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入住府里,照顾着自己的妻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冯少卿突然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妻子。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妻子的脖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回房了。 虽为早春,但是妙州城内这几日天气异常炎热,冯府的仆人们正在用刚打的井水泼洒着厢房外的土地,仿佛这样做能驱散整个府内的热气一样。“梅竹,你去门外看看知府回来了没有。”姜氏唤道身边的小丫头,这个丫鬟也算是冯知府从外面买回来的,听说她本为外地人,那年村子里闹饥荒,走投无路只得带着病重的父亲前来寻亲,谁承想,其父路过妙州的时候旧疾复发,一命呜呼。此女悲痛,竟欲卖身葬父。妙州城在冯知府的管辖下一直民风纯朴,生活尚且自给自足。何尝遭遇过此等大事。 此事传入知府耳中,可怜那梅竹小丫头年纪尚小,却无安身之处也无法自寻其亲人,只好出钱替她葬了其父,接入府内让老嬷嬷□□顺便平时打打下手,倒也没有让她干活什么重活,妻子却对她异常喜欢,带在身边成了贴身丫头,说是贴身丫头,其实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梅竹从门外望去,并没有见到知府大人回来的迹象。于是眨着小眼睛冲夫人摇了摇头,看见夫人坐在这等半天了,一定是想知府了吧,在梅竹眼里,知府和知府夫人是她见过的最恩爱的夫妻了,从知府从来都没纳过妾就可以看出我们的知府大人对夫人是有多恩爱咯。俏皮的嘟着嘴唇,傻傻的边给夫人倒水边想,自己长大后要遇到这么个对自己好的人就好了。 话说冯少卿下了朝之后本想速速回家去陪妻子,在半道上却被当朝宰相刘晋拦了下来,“冯知府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刘晋拦下冯少卿,“原来是刘丞相,不知丞相要与学生商议何事?”冯少卿当初多亏刘丞相慧眼识珠提携,自然不敢怠慢。 “听闻贵夫人怀胎七月有余,本相自有犬子刘长赢之后近日夫人又喜得一胎,所谓老来得子,本相的夫人想去襄阳城内的福缘寺为孩儿们祈福,且朝中事物繁忙,江北之地疫情突然,且边关的辽人最近常有聚众闹事之辈,不安至极,依老夫之见,皇上近日恐怕会连夜召见朝中大小官员,你我有好一阵子要忙活,都脱不开身啊。” “丞相此言甚是,可学生能帮上什么忙呢?”冯少卿何等聪明,此时却已经差不多猜出丞相的意图了,本早该携妻子去福缘寺的,可是那些江湖大夫都说妻子这胎颇有异常,他才气昏了头,一拖再拖,现在到让丞相钻了个空子,冯少卿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妻子身边,又怎么能放心已有七月身孕的妻子长途跋涉去福缘寺呢? “本朝民风淳朴,不论大小官员,亦或平民百姓,各家各户有孕者皆要去衡阳福缘寺祈福,以求福泽,天佑我朝子民,月容私下与本相的夫人张氏私交甚好,不如让她们结伴同去,互为照拂,如何?”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冯少卿的不由皱了皱眉头,“恩师所言极是,只是月容身子虚弱,胎相甚虛,学生实在不放心。” “少卿啊少卿,老夫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本相的夫人恐怕现在已经去了你的府上了,依月容的性子,恐怕已经答应了吧。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况且老夫全程差人照拂,保护她们周全,出不了什么事的。”刘晋不由的大笑道,他冯少卿是聪明,可再聪明也没料到老夫的夫人这会儿去征求月容的同意,一向对月容百依百顺的冯少卿恐怕不得不同意喽。姜还是老的辣啊,哈哈哈。(求冯少卿此时心理阴影面积) 第2章 道服和尚 冯少卿的额头上果然多出了两三根黑线,月容的性子是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况且私下与丞相的夫人张氏私交甚好,刘丞相在心里偷着乐,并非老夫不近人情,自从月容有了身孕,你冯少卿天天像娶新媳妇似的把自家妻子藏在府里,朝中之事都有些怠慢了,况且朝中人多口杂,党派之争向来没有消停过,一个小小的妙州知府爱妻多于朝政,难免会让人落下闲话,主张变法革新确有风险,朝中那些守旧派正愁挑不到他们的刺呢,如今也该让冯少卿收收心了。 少卿自知这段时间有些怠慢了朝政,丞相也是想让他趁妻子去祈福的时候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朝中千头万绪的诸多适宜。自知理亏,不得不低着头向丞相作了一个揖:“少卿差点辜负恩师的厚望。请恩师原谅,还请恩师路上多派些仆人多多照拂她们。”刘晋见计划得逞,也不多语,轻捻着下巴上蓄的小灰白胡须抿着嘴乐道:“那是自然,本相心里有数,你快些回去吧,我们聊了这么许久,别让月容等急了,老夫也要回去了。”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啊,刘丞相回到府内叹了一口气,他虽为一国之相,却有着深谋远虑的政治目光,如今当朝皇上乃东方暮白,其弟东方侯乃当朝王爷。看起来是个闲散王爷,懦弱却无野心。近两年江北之地疫情严重,土地干旱,江南之地并无此灾,风调雨顺,但许多江北之地的老年农户饿死病死,那些年轻的竟拖家带口举家向南迁,导致南部人口急剧增长,再加上为了防止权利□□,科举制度频繁,为了分化权利,为官的官员甚多,就连宰相也分化左右,如今的刘丞相只是为官数年,乃当朝元老,私下里都并不称其为左丞相,乃直呼丞相是也。 朝廷拨款救灾,但朝中官员贪污受贿现象极为严重,灾款基本上到老百姓手里就所剩无几了。当朝右丞相司马潘安,乃保守旧党之首,与其同一阵线的官员甚多,相比之下,主张变法的刘晋和冯少卿就显得有些孤单。 朝廷为了抵御北方辽族部落的入侵,年年征收士兵,但为了防止将权独大,却又命令将兵不相习,导致兵多而不精。因此百姓赋税征收颇为严重,刘丞相乃当朝宰相并无管辖之地,只有冯少卿管辖的妙州赋税征收相较之下宽松些,冯少卿本人也为官清廉,一日三餐竟与普通老百姓无异。 冯少卿与刘晋皆是贫寒出身,深知百姓疾苦,于是针对当朝局面便想变法图强,他们认为,节流不如开源,大臣们兼并土地现象严重,导致百姓手里的土地较少,加之征税过重,百姓们并无干活的积极性。但是此法必定会触及到朝中官员们的利益,因此刘晋与冯少卿还并没有启奏圣上。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刘晋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往后的日子恐怕并不会太平啊。 跟丞相匆匆一别之后,冯少卿加快步伐回了家中,妻子刚刚送走了丞相夫人张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正在门口迎着自己的丈夫。一同走进了院子里,“你还没用膳吧,我让周嫂去热一下饭菜。”月容显然显得有些慌乱,理了理额间微乱的发丝。不知道该怎么跟少卿说自己答应跟丞相夫人一同去福缘寺的事情,其实自己早就想去了,历代民风怀孕的女子皆要去福缘寺祈福,而且当今皇上既信佛也信道,所以几乎每相邻的两座城中不是建有寺庙便是建有道观,妙州道观居多,妙州旁边的衡阳城内便是寺庙居多了,可是少卿这么担心自己,自己私自做了决定,他,会不会怪自己呢?想到这里...... “少卿,我……”看着月容脸色微红,冯少卿早就心中有数,“月容,丞相早就告知我张氏前来找你,我也早就知道你一直想去福缘寺为我们的孩儿祈福,都怪我前些日子繁忙,竟忽略了此事。如今也正好跟张氏同行吧,只是你怀胎已经足月,我好不担心。”冯少卿皱着眉头,懊悔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的,我尚且能行走,而且一路上有丞相的人照顾,必然不会怠慢了我。你在朝中的事虽然从未跟我讲过,但我也并非当真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为了苍生百姓,你跟丞相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必顾及我们妇人家。”月容是个好妻子,她不想自己拖累了丈夫的身心,丈夫的思想,如今冯少卿做事有些犹犹豫豫,更不敢像从前一样直言觐见,恐怕也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朝中招人记恨,背地里痛下杀手的情况历朝历代都未免会有,况且冯知府只是一个小小的妙州地方官,虽有刘丞相,但二人始终在朝中势单力薄。见月容还要说下去,冯少卿立刻伸出食指轻轻的靠上了妻子的唇。“月容,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为了你跟孩子,我必须忍受,况且变法之事极为重要,丞相与我均未有真正的对策,如若一提势必会在朝中引起动荡,现在是真的不合时机啊。”冯少卿是个真正的汉子,但做事并不有勇无谋。现在变法的确不合适宜,不仅是为了自家的安全,变法,还需要一些更大的危机来刺痛皇帝的痛楚才行,现在还不够。 “明天我让梅竹陪你同去福缘寺,好吗?”他缓缓的移开妻子唇边的自己的食指,眸光一敛,岔开了话题。月容也理解丈夫的做法,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么一抹始终微笑的样子,少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她在心里坚定的想道。 翌日,冯少卿亲自送自己的妻子和梅竹坐上了马车,直到车夫低沉的吆喝,马车慢慢的前行离开他的视线他才去上朝。那车夫极为小心,要知道里面坐的可是知府和丞相的夫人啊,况且都身怀有孕,万一有任何差池可不是开玩笑的。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她们终于来到了福缘寺。奇怪至极,襄阳城内的天气却有些微寒,姜月容与张氏不得不穿上随身携带的披风御寒。 是日,庙里人来人往,作为贵客的丞相夫人和知府夫人便在贵宾厢房内为各自的孩儿祈福。小住了几日,各自安排妥当便准备回去。月容一脸疲惫,显然是有点想念冯少卿了。张氏刚怀胎三月,见到月容这副样子,不由调侃道:“素闻知府与知府夫人伉俪情深,真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说完不禁轻轻掩面,偷偷的笑了笑。而姜月容被说中了心事,脸不由的红了起来。这天,她们该回去了,早早的收拾了行李,在丫鬟们的陪同下出了福缘寺,月容刚要踏入马车,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穿着破烂道服的疯癫和尚,一手拿着腰间装酒的大葫芦大口大口的喝着,走过来的时候好像被石子绊了一下,趴倒在月容的马车前。哪里来的疯和尚碍手碍脚,车夫一心想平平安安的把两位夫人送回去,此时被此和尚挡住了去路,好不生气。正欲将其赶走,月容却出声制止到:“此和尚怕是喝醉了,在这大路中间睡觉难免危险,将他扶到路边吧,切勿伤了他。”车夫只得照做,话说这和尚却自己起来了,“这位夫人好生心善,可是善人未必有善报,如若不听老衲之言,恐怕灾祸将至。” “你这和尚胡说什么,什么灾祸,你可知道这位夫人是谁?”车夫怒气冲冲,鼻子气都歪了。月容心下一沉,“请大师指教...” “你可是妙州知府冯少卿之妻姜氏?那就没错了。”那和尚衣衫褴褛,奇怪的是却穿道服,面容微胖,双耳却奇大,好似弥勒佛一般。“贫僧曾有一预言,乃事关妙州冯家,汝为冯少卿之妻,腹中胎儿可是确有异相啊,恐怕会性命不保。”月容的脸骤然苍白了,没有丝毫血色,双手紧紧的护住肚子。 “夫人不必紧张,此事有法可解,还需冯知府亲自前来。” “可是少卿还远在妙州。”月容此时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一黑,满脑子只是和尚的那句话。孩子,性命不保,性命不保...... “月容。”只见冯少卿骑着一匹骏马风尘仆仆的赶来,那和尚果然料事如神,冯少卿又怎么舍得和自己的妻子分别这么久,他是一定会赶来的。丞相夫人张氏倒不以为意,大概把那得道高僧当成了真正的疯癫之人,如今冯少卿来寻妻子,自己也不便多留,便坐着自家老公派的马车离开了。 厢房内,“不知大师所说我们夫妻之子,到底所谓如何?”冯少卿一脸紧张,紧紧的把自己的妻子揽在怀里,生怕她会晕过去似的。 “此子若为男子,则一生多灾多难,坎坷之至,再加上尊夫人体虚至极,生下来能不能存活还是个问题,你夫人具有内症,本该无子嗣只因你祖上积德行善,你命里注定才有一儿子。况且此子命运奇特,日后你们便会知道,当务之急是让尊夫人喝下我这葫芦里的药酒,此酒乃天机,天地混沌之初,观世音菩萨本为女体,却经修炼和普渡众生修成男体。一切诸法无有定相,此药酒乃是上古观音大世瓶内所得一滴圣水炼制,今夜子时乃是月圆至阴之时,你妻子喝一滴,再倒一滴置于浴桶之内,待药浴过后,扶至床上,胎儿降生。为女体。为女体只是对其出生以及本体的保护。但此法仍有风险,稍有不慎,还是会涉及母亲及孩儿之性命,你们可愿听老衲之言?”此时冯少卿和妻子听的一愣一愣的,仿佛天方夜谭般,不禁四目相对。 冯少卿毕竟见过大世面,俊朗的脸部线条一硬,立刻搂抱着妻子向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是什么人,胡言些什么,为何我们要听你的?”话音刚刚落完,只见妻子的脸一阵抽搐,捂着自己的腹部疼痛不已,冯少卿慌了神:“快来人,大夫。”他抱着妻子的手一下子颤抖了,声嘶力竭的大喊,可是这小小的寺庙中都是些看破红尘的僧人,哪有什么大夫和接生婆呢,只有梅竹这个小丫头缩在墙角紧紧的抓着夫人的袖口,她这个年纪并不能理解那和尚说的话所谓何意,只是感觉夫人好像好痛好痛,胎儿好像要出生了。 第3章 本为男身 突然间,天地万物似乎混沌之初,天旋地转,暮色骤黑,形如枯槁,像百万深渊将一切色彩全部吸纳了一般,在这百万深渊中忽然撕裂开一道裂痕,暴雨恶狠狠的从撕裂开的裂痕中倾泻而下。发疯地撕扯着厢房内的窗子,伴随着姜氏阵痛的惨叫沉入这万劫不复的黑暗中。 冯少卿毕竟是凡人,一时无法相信这惊世骇俗之闻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今妻子腹痛不止,快要窒息,几乎让他发狂,他也顾不得什么常理和理智了,将面前的和尚当成了救命稻草,“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妻子。”他几乎抱着妻子跪倒在地上,他此时只要妻儿活着,什么男女他都不在乎,只要他们活着。 屋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那和尚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象震惊了一般,面色纠结,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望着窗外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子时月圆之象被暴雨遮掩,乃至错失良机,天象如此,天意,天意啊,如今,只能拼力保住一个了。 那和尚几乎把整个药酒都倒入姜氏的口中,扶入床上,让冯少卿将其抱在怀里,那姜氏全身已然僵硬,几乎已经不省人事,那和尚双手和十,口中念话着佛语,将自身修炼至今一半的功力,输入姜氏体内,准确的说,应该是输入这孩子的体内,孩子尚在母体内,胎儿过小,无法承受那和尚全部的功力。故那和尚已一半功力传之,其实他本为仙体,乃因前世犯了天条下凡历劫,救那孩子乃是历劫注定。 只因姜氏体虚,且早有内症,又受了此夜天灾的惊吓,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回天无力,那药酒只是护体胎儿的性别以及延续姜氏的性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胎儿生下来罢了。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天际,两个大男人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天明,令人奇怪的是,昨晚的天灾全然不见,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取而代之的是福缘寺上空片片紫气环绕,云雾缭绕,人人都道乃天降祥瑞之吉相啊。 冯少卿此时已经近乎痴呆了,他无法相信妻子已近永远离开他的这个事实。怀中的妻子身体凉凉的,他已经为妻子整理好了衣衫,抱住妻子的手还在袖口一直颤抖,他的心脏像被硬生生的撕扯成两半,昨夜事发突然,他的妻子,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拼着最后一丝气力生下孩子后,就永远的去了。 那和尚失去了一半的功力,显得有些疲惫不堪,脸上乃至身体上的汗水如降雨般流淌,双手托着那襁褓中的婴儿摇着头感叹道:“孩子,老衲还是晚了一步,若是早早告知你的父母,你母亲或许也不会遭此大劫。” 当听到孩子两个字时冯少卿似乎恢复了意识一般,空洞的双眼一下子恢复了过来,他轻轻的将妻子放在床边,起身接过和尚手中的婴儿,那婴儿的小脸粉嘟嘟的,眉毛细腻,简直像极了他的月容。“大师不必自责,本该冯家的命数,大师却救了这孩儿一命,少卿不甚感激。这孩子既与大师有缘,还请大师赐名。” 冯少卿虽然此时痛苦,也有些责怪那和尚为何不早早告知的意味,至少不会让他们这么手足无措,连个接生婆都来不及安排,但话又说回来,此事正如天方夜谭,若非亲身经历,即便是早早告知,也无人能信吧。 这都是命啊,毕竟是命数使然,再说多亏了人家大师耗费了一半的功力救下了自家孩子,你冯少卿也不是没有良心不明是非之人,昨夜天灾确实是意外多于定数,怎么也怪不到人家大师头上,心下还是感激那和尚的。冯少卿低下头望着他的孩子,为了来福缘寺寻自己的妻子,他日夜兼程,如今胡子拉茬,一脸疲惫,再加上痛失妻子,两只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毫无平日里的风采可言。 但那小小婴儿好像并不怕生,还伸出小手拍打在他父亲的脸上,一脸傻嘟嘟的憨笑,口水不禁从嘴角流出。这么像她的母亲,长大了必定是个素雅女子。和尚憨厚的拍了拍自己圆滑的光头,“就叫素贞,冯素贞。你可知道,她此时为女子,是因为保她避过灾难,喝下药酒不得已为女儿身,在她十八岁之时告知她身世并让她来福缘寺寻老衲,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届时必定让他生活步入正轨,一生平安,十八岁,双九相重,九九重阳,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如此正好。” 对了,这个给他勤加修炼,强身健体,切不可懈怠,这对他届时恢复男儿身有大大的帮助。那疯癫和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佛家武道秘籍总纲递给冯少卿,便大步跨出房门,离开福缘寺了。 冯少卿强忍着悲痛,既与这寺有缘,就在此地安葬了她的妻子。在经历了昨夜之后,夫人去了,梅竹这个小丫头两只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泣不成声,冯少卿抱着他们的骨肉跟着自己的妻子道别,一滴,两滴,晶莹的泪水竟然从他猩红的眼眶中滴入自己妻子坟前的泥土中,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了,他的心口几乎要蹦裂开。 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骗我,你说要跟我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潮起潮落,月容,月容,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虽对你相敬如宾却从未告诉过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低下头,怀中那小小婴儿微张开口,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也啼哭不已。夕阳的斜辉照映着他孤单的背影,他的官服皱皱巴巴,像他抽搐的心一般缩印在这苍茫的大地里。 妙州这些天的天气愈发炎热起来了,踩在湿热的泥土上居然连裤摆都会沾上一点热气,闷热的天气仿佛要将万物蒸发掉似的。自从带着素贞和梅竹丫头回到妙州后,冯少卿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常常对着妻子平时侍弄的那些花草窃窃私语。 “月容,素贞又长了些你知道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还有,你为她做的那件小红肚兜她已经穿在身上了,我还特意为她请了一个奶娘。”左丞相和夫人得知月容难产致死后不胜唏嘘,感叹造化弄人,好好的安慰了冯少卿一番。可怜那丞相夫人得知自己失去一个知心人后大哭了一场,差点惊动了胎气。 冯少卿对外只称妻子难产而已,并无半点提到关于他孩儿的秘密,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儿承受不该有的流言蜚语,丞相夫人乃一妇道人家,且出事那天早就已经离去,一心沉浸在月容已去的噩耗里,自然不会多想,况且她的思维一向循规蹈矩,只会认为遇到个骗吃骗喝的酒肉和尚罢了。梅竹虽经历全过程,但尚且年小,不明情况,且对冯家忠心耿耿,自然不必担心。人家刚刚痛失爱妻,皇上也不好治他不告假私自去了福缘寺的罪,只好让他停职一月,好好为妻子处理后事,左丞相刘晋也有些自责邀月容与其夫人一同祈福之事。朝廷表面看似确实风平浪静,变法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急不得,急不得。他向圣上告了两个月病假,回家暂且休息去了...... 第4章 成人之礼 九年后,妙州知府后花园内。“小小姐,您别乱跑啊,梅竹快跟不上了。”只见一个小小女娃儿,调皮致极,仔细看去,五官精致,粉雕玉琢,肤若凝脂,活脱脱一个小瓷娃娃。她的性子可一点都不像姜月容和冯少卿,黑溜溜的眼珠像水墨画一般深深的镶嵌在眼眶里,这女娃疯癫起来毫无章法,倒有点像那疯癫和尚。只见那小女娃笑嘻嘻的看着园内湖水:“梅竹姐姐,我们抓鱼好不好?”说着就撸起袖口,拉着梅竹就要下水。 梅竹可吓坏了,这小小姐跑起来极快,恍如疾风,有的时候转瞬的功夫,像飞,不,如果这世上有瞬间移动的本领的话,非她家小小姐莫属,梅竹心想。“素儿,你又调皮了,你看看你,一个上午换了多少件衣服,再把衣服弄脏了,爹爹就不喜欢你了。”冯少卿无奈的用两根手指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这个小调皮。那小小娃一听亲爹不喜欢自己了,立刻停了下来,扁着小嘴,好不委屈,下一刻竟做了个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的举动,毫无形象的号啕大哭起来,她居然,撒娇...... 冯少卿对自家女儿无语了。“好了好了,去玩吧,爹爹陪你一起抓鱼。”到底是亲爹,还是拗不过啊。“素儿,明日是右丞相司马潘安的养子李兆廷的成人礼,右相点了名要你与我同去,到时候你跟着爹爹,可别乱跑。”素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爹爹,素儿长大了,也会有成人礼吗?” “对啊,本朝历代男子皆十八岁成人,女子皆十六岁行成人之礼。等我的素儿长大了,爹爹当然也要为你行成人礼。”冯少卿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翌日,左丞相刘晋携夫人与子刘长赢,女刘倩来右丞相府,司马府外。“恩师请留步。”原来是冯少卿带着冯素贞前来贺礼了,他将刘晋拉到墙角:“素儿都长这么大了。”刘晋慈爱的摸了摸素贞的额头,“可不是吗,小孩子长得快,看长赢和倩儿也长这么大了。”说起来刘长赢的成人礼也快到了。“恩师,学生觉得事关蹊跷,学生乃小小妙州知府,平日里与司马丞相并无过多来往,为何还点了名让素儿也同来。会不会……” 两个人的眼里同时闪出一种意味不明的深色。“老夫也有同感,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先进去吧,别误了时辰。”刘晋低声道。一行人进了相府,冯素贞从父亲身后宽大的官服中探出头来,不忘跟刘长赢扮了一个鬼脸。此时,司马相府墙角后面露出了一张带着狼头面具的脸,狰狞的面具图案下诡异的嘴唇浅笑了一下。然后像离弦的箭一般飞身上了屋檐。 司马相府内,所有人都在恭贺其义子李兆廷,话说那司马潘安膝下无子,于是从其近亲李家抱得一子,过继而来,司马丞相虽名为潘安,实在无潘安之貌,倒是其子李兆廷,面若桃色,体格健壮,双眼炯炯有神,将头发挽在脑后,金黄色的束带俊逸的飘在脑后。 刘倩和冯素贞不禁看痴了,李兆廷的目光瞥来,刘倩则不禁红了小脸,小小的身子躲在其父身后,冯素贞倒是不闪躲目光,淘气的甜甜一笑,好帅的大哥哥呦。李兆廷对这个女娃并不怕生的直直的盯着他看感到诧异,只见那女娃像个瓷肌娃娃,粉嘟嘟的,五官精致,狭长的睫毛顺着眼帘而下,乌黑的眸子吸纳了整个春天的色彩,身着一条粉色的琉璃纱裙,美得简直像一只刚破茧的蝴蝶。李兆廷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脸红到了脖子根,似乎眩晕了,这女娃小小年纪竟如此倾城之姿,长大了定是魅惑众生。若我能娶之为妻…… 喂喂,打住,李兆廷,你的定力也太差了吧,刚见了人家第一面连姓名都不知就想娶人家一个□□岁的女娃,李兆廷的双颊一阵酡红,像喝醉了酒一般移开自己的目光。众人送上自己的贺礼,不免恭维客套一番,突然间,太监总管王公公的尖细声音传入内堂,“皇上驾到,菊妃娘娘驾到。”众人忙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菊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今日乃右相之子成人之礼,不必太过拘束,菊妃素喜这些热闹场面,朕带她过来看看。”东方暮白人已到中年,但却威严不减,一身魁梧龙袍,两鬓微微显露出一丝白发,司马潘安立刻上前接驾,“多谢皇上关爱臣子,这等小事,何须皇上亲临。” “无妨,十四弟,国师,你们也都在啊。”皇帝似乎有些惊讶一向不问这些俗礼的闲散王爷东方侯怎么也会在这里。菊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个奇怪的神色,拉着皇上宽大的衣襟嗔怪道:“皇上,我们快入席吧,免得误了丞相爱子的时辰。” “好好,朕都依爱妃的。”说着,东方暮白轻笑着拍了拍菊妃青葱的玉手,两人便去内堂的上座入席了。 没有人注意到,东方侯爷的眼中那一团如火的神色转瞬即逝,口中喃喃道“菊妃……”随即又换上了那抹玩世不恭的闲散笑容。 “小主子,现在怎么办?”一个戴着狰狞狼头面具的鬼面人作了个拱手听令的姿势。在他的前面是一些帘幕如画的翡翠屏风,在屏风外并看不清那位小主子的脸,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屏风内一层薄纱遮住半面的神秘女孩幽幽的开了口:“连皇上都去的宴会,我们怎么也要送上一份见面礼。司马潘安目前还用得着,那狗皇帝荒淫无道,留着他也好,东方王朝迟早毁在他的手里。只是那个刘晋是个硬骨头,这回得让他有来无回,没了刘晋,我看一个小小的妙州知府能启什么作用。”神秘女孩双手紧紧攥着,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狠,颇有玩味的笑容似乎让人毛骨悚然。就凭两个杂碎也想振兴东方王朝,做梦...... 那戴着狰狞狼头面具的鬼面人似乎后脊一凉,左眼皮狂跳了好几下。心下道:果然女人惹不得啊,不对,小主子应该还不算女人吧。 众人此时正在司马家的内堂,李兆廷那小子见到如此多的大人物并不惧怕,引得许多朝臣赫赫赞叹,见皇上在此,李兆廷那厮却胆大了起来。“兆廷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他此时对那冯知府的女儿念念不忘,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但是双目却透着一股坚定。 “哦?司马丞相的公子居然有事求朕做主,新奇啊,真新奇,速速说来。”皇帝笑咪咪的轻捻着自己半灰不白的胡须,略带玩味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刚要开口,只见司马丞相神色一闪呵斥道,“廷儿大胆,天子在此,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接着又对圣上作了个揖点头哈腰道“犬子不懂事,还请圣上见谅。” 此时冯素贞正吵着让爹爹带她去解手,冯少卿寻个由头退出了房门,刘晋的随行小厮对着他的耳朵私语了几句,脸色一变,退出了房门,果然有人要刺杀圣上,只见此时屋外一阵异响,刘晋眼睁睁的看着一支利箭嗖的捅破窗户纸朝着当今圣上东方暮白射去,电光石火之间,王公公身手矫健,石火之间,王公公身手矫健,飞身而来,挥动手中的拂尘,内劲一提,将那直直射过来的箭硬生生的打掉,内堂一阵慌乱,司马潘安变了脸色,大叫到:“来人啊,有刺客,保护皇上。” 第5章 初露锋芒 算好了时间,内堂外的屋檐上一个戴狼头面具的鬼面人飞身而下向刚刚要进房门的刘晋扔去了暗杀皇帝的弓就迅速闪去,速度极快,形如鬼魅。毫无踪迹。众人刚刚寻着箭声出来的那一刹那,弓诤的一声掉落在刘晋的脚边,刚刚好足以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刘晋对皇上下的杀手,好一个栽赃陷害,刘晋不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突然间刚刚在刘晋耳边私语的那小厮双腿颤抖着朝着东方暮白跪下:“皇上饶命,奴才该死,奴才刚才闹肚子,去府外如厕的时候急匆匆的走过,正看到刘丞相和冯知府两人在墙角密谋着什么,还听到杀啊,时辰啊,之类的,后来就看见冯知府带着孩子去了后花园,现在想来确实怪异,奴才确实没有想到刘丞相和冯知府居然会谋反的。所以才未及时禀报。请皇上降罪。”(古代小厮或家奴不可在主人家中如厕)那小厮一脸悲愤懊悔,就差捶胸顿足了。心下狂笑道,冯少卿啊冯少卿,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偏偏在我们实行计划的时候出来,只好送你和刘晋一起上西天了。 闻此,刘晋的心凉了一大截,在他府内多年的小厮,居然是个探子。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居然给自己扣上谋反的帽子。可恨自己还连累了冯少卿。那小厮正说着,只见两个护院武师把尚且还不明事情的冯少卿和冯素贞押了上来,“皇上,这两人在后花园内鬼鬼祟祟,请皇上处置。”鬼祟个毛线啊,明明是带孩子解手找不到路了好吗,又没来过丞相府,谁知道后花园这么大像迷宫似的。 东方暮白一脸愠怒,虽然他不相信左相会做出这等事情,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就算他东方暮白有意包庇,也堵不住这幽幽之口,而且自己差点被行刺,若不是宫里的老太监王公公,后果不堪设想,此时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谋划这场阴谋的人就是看准了皇帝的心理。 这下子刘晋和冯少卿有口难辩,只见刘晋夫人张氏惊吓过度,脸色惨白,怀抱着两个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天子脚下,“皇上明察,夫君和冯知府为东方王朝鞠躬尽瘁,绝不会密谋造反。”“哦?你的意思是朕昏庸无能,不明是非喽?”皇上眸光阴厉,露出寒气,压低了喉音,似乎连空气都冻结了。聪明无比的冯家父女看着眼前的一切碰碰脚趾头也能想出发生了什么。冯少卿不由叫苦。此时众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甜甜的童声打破了这骇人的宁静,“素闻当今皇上威严仁慈,博古通今,乃我朝平民百姓心中的偶像,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冯素贞丝毫不害怕禁锢住她的侍卫,懒得挣扎。慵懒又略带嘲讽的出言道。 “素儿,休得出言无状。”冯少卿吓坏了,他此刻已经无谓自己的生死了,只想保住他的孩子,可是素儿如此,这不是摸老虎的屁股吗?“爹爹,你不用说了,这个皇帝根本就忠奸不分,你和刘伯伯这些年一心想变法图强,效忠于东方王朝,可总是瞻前顾后,还不是这皇帝听信奸佞,你和刘伯伯空有职位却无实权。此事一看就是有人蓄意陷害,这皇帝自毁长城,怨不得旁人。”那小娃一脸严肃的口吻,毫不惧怕面临怎样的后果,目光犀利,完全不像女子,颇有男子的政治眼光。这翻话就是成人也不敢随意向圣上说出口。冯少卿两眼一翻,差点昏厥过去,完了完了,月容,我无能,连我们的骨肉都无法保住。 刹那间,空气顿时凝结了,众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自古以来,敢这么骂当朝皇帝的,只有这小娃一人了吧,真是不要命了,所有人都认定了今天刘家和冯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他堂堂东方王朝的皇帝,居然颜面扫地,被一个黄口小儿指着鼻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天呐,这是何等的场面,可惜没有机会穿越啊...... 只见那东方暮白双拳紧握,似乎要喷出火来,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他的眼底竟然流露出一丝赞赏,打住,我没有看错吧,确定不是高度近视加散光,接着他的大手用力一拍身旁的桌子,几乎要震碎它。出言道:“冯家小娃,若是你能说出三条左相与你爹爹无辜的理由,朕不但恕他们无罪而且朕答应你如若左相提议的变法确实可行的话,此事就交给他们办理。” 能当上一朝皇帝,岂非完全昏庸不堪,要不是常常装聋做痴,任凭朝中一方独大,怎能权衡两方势力,若非是个孩童,让自己如此颜面扫地,自己定要狠狠的定罪,常言道,童言无忌嘛,跟个小孩子计较显得多没有风度啊。况且瞎子都能看出此事蹊跷,哈哈哈,这天下都玩弄在朕的股掌之间,这天下谁的智商能比得过朕。那皇帝此时心下竟有些沾沾自喜。 冯素贞勇敢的对上皇帝威严的目光,挣脱开束缚他的两个护院武师,缓缓道:“刺杀太过仓促潦草,若是真想刺杀绝不会用弓箭,从屋外到内堂,还要借着风劲捅破窗纸,内堂内人员众多,况且现场只有一支箭,要想刺杀成功难度极大。此第一。”“这第二嘛,”冯素贞眨了眨澄澈无比的大眼睛,“皇上,您大可以拿出那支箭仔细看看,箭头是钝的,何以伤人?”说着,那小小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了那支箭,众人看了那钝化的箭头,下巴都快贴到地上了,纷纷点头诧异道,是啊,是啊。看着小小人手中的箭,皇帝本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现场有人好奇道:“那第三呢?” “第三嘛,”那九岁小女娃神秘的轻启朱唇,那就是,“左相乃文官,并不会武啊......”这三点,足以说明这刺客的目标并不是皇上您,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对这小娃钦佩到了极点,恍然大悟道:“是啊,左相乃一介文官,并不会武功啊。” 东方暮白哈哈大笑,“来人,放了丞相和冯知府。”此时左相府的那个贼眉鼠目的奸细额头上汗如雨下,双脚一软,直直的瘫坐在地上。司马潘安当机立断,“来人,将这反贼交由刑部审理,务必找出其幕后黑手”。 “遵命。”护院武师们拖着那小厮急步离开了。“皇上,在臣的家中居然出现此等事情,还差点伤了皇上龙体,冤枉了左丞相和冯知府,臣有罪。”司马潘安一脸歉疚,拱手跪下。“右相不必自责,此事有惊无险,不过那冯家小娃娃,有意思。”东方暮白无妨的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左相与冯知府领旨,你二人速速拟好变法革新的奏折呈上,朕要好好研究。” “臣领旨。”左相与冯少卿此时还不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而且皇帝还答应考虑变法之事,这两个大男人九年了都不敢言的事情被这九岁小女娃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天呐,这算个什么说法啊。冯少卿此时兴奋至极,他家素儿果然不是寻常之人,真想抱着她亲一顿。 第6章 天香公主初登场 狼头面具,辽族。“蠢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小主子怒了,“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扳倒刘晋,甚至还显些打草惊蛇。” “属下该死,若不是那冯家小娃从中作梗……”突然间,一道凌厉的掌风重重的袭来,戴着狼头面具的鬼面人心头一颤,胸口挨了一拳,身形一晃,喷出一口血来。心下诧异道,小主子才七岁,功力竟比他还要高上一点。 “还敢找借口,若有下次,就不是挨一掌那么简单了。没想到那东方王朝的狗皇帝一直在装聋作哑,看来蒙蔽了不少人啊,本想留他一命让其自毁长城,现在看来这步棋确实走错了,算了,要瓦解东方王朝,现在还不是时候,黑鹰,你去把那个被捕的探子解决了,别留出一丝痕迹。另外,出了这档子事,东方暮白一定会派御林军搜城戒严,我的至阴神功已经有快突破第五重的迹象,此乃瓶颈期,衡阳城我们不能再待了。” 那小女孩虽然半蒙着面纱,唇边残忍的笑意却像嗜血的蚂蚁充斥了整个天空。至阴神功乃其辽族皇城女子修炼的上古功法,练此功法者需为处子,如若动情,前功尽弃,从古以来,还没有人能练到第十重,第五重已经算是出神入化了。 “小主子,黑鹰遵命。”那头戴狰狞狼头面具的男子优雅的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隐隐的抱拳退下了。看来一年前的经历,彻底使小主子变了一个人,到底怎样的事情才能夺去一个本该属于一个正常的七岁孩子的童年呢? 自从左丞相家回来后,冯素贞就一脸闷闷不乐,“怎么了,素儿?”冯少卿忍不住问女儿,“爹爹,自古变法鲜有成功,风险极大,您和刘伯伯真的决定了么?” “素儿,东方王朝乃是我们的家,保家卫国乃我们每个人应尽的责任,如果连国都没有了,又何有家呢,不管有多大的风险,刘伯伯和爹爹都要试一试,我想,你娘也一定会赞成我这么做的。”想到妻子,冯少卿的心底涌过一丝暖流,神色也变得温柔起来了。这可是爹爹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娘亲,冯素贞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她也好想念从未见过已经过世的娘亲。 “爹爹,我明白了,素儿长大了也要保家卫国。”她冲着冯少卿甜甜一笑,软绵绵的小手覆盖在冯少卿的大手上,爹爹,我一定会勤加习武,不让您和娘亲失望的。说着冯素贞不禁摸紧了怀中那疯癫和尚给的佛家武林秘籍。 “对了,素儿,爹爹有一事问你,你为何知道那刺向皇上的箭是钝的?”冯少卿突然话锋一转,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家闺女,“这个嘛,我猜的啊。”当时随便想了个理由,太监总管王公公内力深厚,将箭打断都是有可能的,别提弄断箭头了,况且照当时的情形那戴狼头面具的鬼面人也并非想要皇上性命,所以自己就随口一说喽,不要太认真嘛。 “神马?”她老爹差点崩溃,这也行。冯少卿完全被这个惊世骇俗的理由震到了。 “兆廷,今日宴会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知道,那冯少卿可是革新派,朝中唯有右相与之同派,你想要与冯家结亲,老夫我绝不会答应。”司马潘安一甩手,严肃的脸上皱皱巴巴的纠结出了几道皱纹。 “爹,朝政之事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我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您利益的筹码。”李兆廷挺直了腰板,自己也吓了一跳,要是在平常,他绝不会跟司马潘安这么说话。“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李兆廷那英气的脸上。 “你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好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跟那冯家小娃订亲我绝不答应。关你禁足一个月。”司马潘安怒气冲冲的走了。 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李兆廷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半点不开心,自己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婚事不会这么容易了。不过从来没跟爹顶过嘴,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好舒服啊。她是叫“素贞?”。素贞,我一定会等你长大的,李兆廷的心头闪过一丝坚定。 左相和冯知府联合上交的革新变法提议深受皇帝青睐,东方暮白赞不绝口,连在菊妃娘娘的寝殿里都看着奏折。第二天,便下旨具体实施,□□二年,东方王朝实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制度,其一,每位官员每年需上报自己所有财产,切让一块耕地给百姓,此法是为了防止官吏贪污。且让百姓有田可耕。 其二,科举制改革,从每三年一次变为每五年一次,朝中元老有告老还乡者皆赏银千两,此法是为了减少官员混杂多余的现象。 其三,重新整编军队,有军功者皆可为将,此法是为了调动官兵积极性。其四,有旱灾的地方由朝廷救助并且由朝廷指定搬迁,不可盲目跟风。此法是为了控制百姓流向,避免逃灾流亡的现象。其五,按每家每护总体能力征收赋税,尽量减少赋税。此法合情理,保护了百姓的利益。 自然改革遭到了不少守旧派的反对,可是朕是谁,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天意,谁敢不从朕就砍了谁的脑袋,这下子没人敢阻拦朕了吧。东方暮白平日里装聋扮痴,关键时候这点威严还是有的。□□九年,改革推行不疾不徐,却效果甚微。七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明眼人能看明白这其中关键。冯少卿和刘晋倍受压力。连皇帝本人似乎都觉得变法似乎没有什么用吧。 王朝九年,此时冯素贞已经出落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家闺秀。在这一年,天大旱,久不雨,朝内外守旧势力以“天变”为借口,又一次掀起对变法的围攻,起义不断、民心不稳。再加上东方暮白这七年对道教极为感兴趣,痴迷于长生不死,对国师格外青睐,朝中上下无一人不对变法怨声载道,东方暮白终于对变法革新产生怀疑,下令废除变法,碍于刘晋年岁大了,祖上又是开国功臣,罚俸一年。但是冯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话说那冯素贞乃妙州公认第一美人,那皇帝自然记得这个当年的小娃,竟主张下旨比武招亲。 冯少卿虽然不愿意也不得违背皇上圣旨,在东方侯爷的儿子东方胜与刘晋的儿子刘长赢,以及不会武功却仍然勇敢上台的李兆廷还有那江湖游侠闻臭小子之间头晕目眩,侯爷不简单,派了太监总管王公公威逼冯少卿将女儿嫁给东方胜。冯素贞不堪逼婚自尽。终于冯少卿得了失心疯,不得不被罢黜官职,逐出朝廷。这个结果想必也是皇帝所满意的。详细细节,各位看官且听我慢慢道来。 王朝九年,守旧派皆以祖宗之法不可变联名上书,吾皇下令废除新法,恢复旧制。左丞相刘晋退隐朝政,挂个丞相之名,从此不再过问朝政。保守派权倾朝野,说来也奇怪,不知是那变法气数已尽,还是太过前卫不合当时的社会制度,自从保守旧党重新掌握实权后,居然各地旱灾似有好转,百姓生活也回归到正道上来。皇帝龙颜大悦,此刻正在菊妃寝殿内休息。 “父皇,我要见父皇。”门外一道甜甜的女声传来。“公主,皇上正在休息呢,您不可以闯进去。”东方暮白不由的扶了扶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怎么越来越调皮,都快十四岁了,还有两年可都成年了,自己可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进来吧。” “谢父皇,”那天香公主听到自己的爹爹准许自己进门了,就飞快的跑到父皇面前,也顾不上自己的老爹和菊妃娘娘刚刚起床,甜声道:“儿臣给父皇和菊妃娘娘请安。” “好了,免礼。你不在自己的寝宫里,一大早跑到朕这里做什么?”东方暮白眯着眼睛,轻轻的捻着自己的灰白胡子,轻咳了一声,装作不解道。他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肯定又是想出去玩了呗。 菊妃娘娘微微一笑,忙着给皇帝泡茶去了,菊妃泡茶的手艺可是一绝,若说后宫中皇帝只喝得惯菊妃娘娘泡的茶。“父皇,我天天都待在皇宫里,闷都闷坏了,您就准许我出去一躺嘛,我保证绝不惹麻烦。”天香公主摇晃着皇帝的手臂,撒娇道。仔细看去,一双明晃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樱口薄唇,小可爱的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白嫰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她的脸蛋,还未成年,两丛发髻分扎成两个发辫,让人忍不住想到天龙八部里的钟灵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着实可爱。 “咳咳,真拿你没办法,朕准了,对了,东方侯的儿子东方胜,左丞相的儿子刘长赢,还有右丞相的儿子李兆廷皆求朕与那妙州第一美人冯素贞订亲,故朕已经下旨让他们来个比武招亲,既想出去玩,就去看看吧,等你长大了,朕也想为你举办比武招驸马。”东方暮白像个老顽童般嘻嘻的笑了起来,还不忘侧过脸去看自己女儿的反应。 “什么驸马,我才不要,我只要父皇。”东方天香突然脸一红,一脑袋扎进东方暮白的怀里。“皇上,茶泡好了,请用茶。”这场面连菊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7章 比武招亲,钟情一剑飘红?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走过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 只看见一个风度翩翩的骑驴少年手里挥动着甘蔗,边走边唱道,此少年正是东方王朝唯一的公主东方天香女扮男装而来,一身游侠打扮,略带慵懒却又调皮可爱。突然间,人群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快去看比武招亲啦,能见到妙州第一美人冯素贞一眼,死也无憾啊。人群中的百姓们如是说。那骑驴少年扁了扁小嘴,什么妙州第一美人,真有那么美吗? 正想着,被拥挤的人群来回推挤,惊着了她的小毛驴,这头小毛驴竟撒丫子往前横冲直撞,这哪像毛驴啊,完全就是脱缰的野马,这少年自己也惊着了,坐在毛驴上左摇右晃,还不忘大叫道:“快让路啊,快让路,我的驴惊了。”眼看着这头驴竟然要死要活的冲着湖里跑,情急之下,那骑驴少年一下子敏捷的施展轻功,急速的飞到半空中,然后潇洒的落地。 此时,东方皇叔的儿子东方胜正和那左丞相刘长赢的儿子打的不可开交,这两个人功夫了得,远远望去,那刘长赢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一身白衣很是素雅,暗自提劲冲那东方胜道:“冯家小姐是我的。”而那东方胜呢,也还不错,一副好的皮囊,尤其是那只鹰钩鼻子略为明显。忽的一掌像飞刀一样凌厉的拍向刘长赢,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胸前,那刘长赢脸色一变,一下子从空中倒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冯家小姐是我的才对。”那东方胜直逼的刘长赢无路可退。 “打的好,打的好啊。”那骑驴少年一脸兴奋,不禁拍手称快。这时候,似乎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用奇怪的目光朝着那骑驴少年看去,一个面如冠玉,头戴三根束发,手持卜卦折扇的年轻公子冲那骑驴少年道:“非也,非也,这位公子不来劝架反而挑动别人打架,实在是有违公德。”这人好生奇怪,一身算命先生打扮给人的感觉却又不像算命先生,就像皇帝扮乞丐骨子里始终有种贵气一样。没错,此人正是右丞相司马潘安的过继儿子李兆廷,平日里在百姓间还算低调,以算命先生的身份示人,不像东方胜和刘长赢那么招摇。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东方天香说话,天香闪过一丝蕴怒的神色却又小孩子心性的调皮道:“你们不是想娶冯家小姐,不如找这算命先生给你们算一卦,如何?”那李兆廷听了,赶紧脚底抹油,准备溜,这两个人自己可惹不起。天香耍人耍到底,挥动了一下手中的甘蔗,一把抓住这个算命的。这下子逃也逃不掉了吧。 那东方胜和刘长赢瞬间停止不打了,刘长赢首先开口道:“喂,那算命的,你算算我能娶得上那冯家小姐吗?”李兆廷略微思索了一下,只得无奈道:“这位公子文韬武略,一表人才,那冯家小姐人间绝色,此乃天作之合,自然是娶得了的。” “哈哈哈,说的好,管家赏银一百两。”那东方胜不乐意了,一脸黑线,“那算命的,那我呢?”“东方公子年少才俊,武艺超凡,也必定能娶到冯家小姐。”李兆廷如是说。 “我问你,冯家有几位姑娘?”东方胜疑惑了。 “一位。” “既然如此,那怎么我也娶得,他也娶得?” 李兆廷不由掩面偷笑市侩道:“你给了我赏银,我再告诉你。” “来人,赏银二百两。”那东方胜阔气的出声命令道。此时天香大约已经明白了,不由出声赞道:“你这算命的挺聪明,成不成都要拿到银子再说。”李兆廷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反过来让众人看清上面的字迹:“十卦九不准。”众人都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敢耍我?”说着东方胜便冲着李兆廷动起手来,天香见此,不由的接下招,算了,看这算命的顺眼,帮他一回吧。 正在这时,天地间骤然一变,突然闪下一道霹雳,一位手持长剑,一袭红衣的长发冷俊帅哥杀手从天而降。内劲极为浑厚,震的所有人向后退出好几步,自然也就暂且停止了打斗。天香此时目光停在了这位帅哥杀手的身上,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人,这人就是传闻中的江湖第一杀手剑客一剑飘红。 好帅哦。那一剑飘红并未停止动作,只一招向刘长赢逼去,能买得通江湖顶级杀手,看来是有人出天价要取刘长赢性命。刘长赢不敌,一剑飘红挥动手中长剑,出手极快,眼看就要刺入刘长赢胸口,东方天香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连飞了几个弧度,用手中的甘蔗遮挡住一剑飘红的剑招,那甘蔗一下子被切成两半。 天香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爱慕之情,低声道:“剑哥哥。”随即又粗了粗嗓音,“我闻臭大侠素闻江湖杀手一剑飘红有个规矩,刺杀失败后不会再向同一人出手,对不对呀?”天香调皮的冲一剑飘红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 那一剑飘红并不作声,粗黑的眉毛被额间的发丝微微遮住,盯着天香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面前自称大侠的这位这明明是个姑娘吧。刚才她叫我什么,剑哥哥?俊朗的脸部线条却没有任何变化,潇洒的将剑抽入剑鞘中,瞬间飞身离去,天地间顿时恢复平静,仿佛那一剑飘红并没有出现过似的。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刘长赢此刻惊魂未定,差点成了剑下亡魂,连忙抱拳感激天香。“不用啦,不用啦。”我并非想救你,只是不想他走错路。天香此时还试图望着一剑飘红远去的背影,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比武招亲开始啦。”只见冯府摆出了擂台,敲锣打鼓起来。冯少卿正襟危坐,似乎并没有睡好,两只黑眼圈显得极为明显,只见他旁边便是女儿冯素贞了,海藻般的乌发及肩,面部用一层半透明的薄纱轻轻遮住,眼睛炯炯有神,就像夜晚天空中的星星般明亮,泼墨的睫毛像一副水墨画般倾洒而下,整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好美啊。”人群中所有的男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惊叹道。那四个人都看呆了,东方胜,刘长赢,李兆廷,还有天香,其中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流下口水,直到口水滴到地上,还以为天下雨了,哎呀,惊觉后连连叹息,真是有辱斯文。 天香睁着大大的眼睛也看痴了,好美的大姐姐哦。锣鼓一敲,“比武招亲正式开始。”当朝左丞相之子刘长赢迫不及待跃上擂台,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很快就打败了对手,引得众人一片喝彩。第二场,东方胜也按捺不住,施展轻功跃入擂台上,一个左丞相之子,一个东方侯爷之子,这两个人又杠上了,最后还是东方胜略胜一筹,飞出一脚踢中了刘长赢的胸口,刘长赢整个人重重的跌落擂台之外。 “还有谁要上来挑战我东方胜,哈哈哈,我东方胜天下无敌。”东方胜得意的在擂台上大笑道,鹰钩鼻子极为有特点,脸上的粉刺都快乐出来了。真是丢我东方王朝的脸,天香不屑的嘟了嘟嘴唇,一个鹞子翻身跳上了擂台。 “又是你?”刘长赢轻蔑的勾了勾嘴角,“怎么不能是我,我乃江湖闻名的闻臭大侠是也,你不过是个吃世袭饭的无能公子,我怎么不能挑战?”东方天香忽闪着大眼睛,嘲笑道。 “你,来人,拿我的宝刀来。”东方胜这下子可是真动了气了,连家传宝刀都抬出来了。 “什么破宝刀,我才不屑,就用我手里的这根甘蔗会会你的家传宝刀。天香挥了挥手里的甘蔗迎战。此时,那冯家小姐见此场景弹起琴来,温婉似水,拨动着琴弦,似高山流水般,仿佛这样便能除去暴戾者心中的戾气般,唉,他们为了自己在这里打打杀杀,实在不是自己所愿见到的场景,佛曰:众生有灵。还是让这琴声消除一些肃杀之气吧。 这东方胜好生了得,挥舞着那明晃晃的大刀,一个劈叉,直逼天香公主,东方天香也绝非庸手,施展轻功,晃动身形躲过这一刀,两个人都使出看家本领,一时间不分上下,可毕竟天香尚未成年,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再加上对方的宝刀凌厉,刀锋直直的把她逼到角落里,天香渐渐败下阵来。东方胜捕捉到一个破绽,一刀砍过去,柱台倒塌了,东方天香硬生生的挨了一脚,从半空中坠落,说时迟,那时快,冯素贞一个潇洒的飞身怀抱住天香,两个人一起从半空中落地。 “你没事吧?”“没事,谢谢你啊。”天香神色似乎有点尴尬,那冯素贞似乎发现了什么,抓住她的手臂传入一丝内力为其疗伤。然后一个飞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暗自也为刚才自己的行为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了,刚刚抱着她的一瞬间,触碰到……她明明是个女子。冯素贞心下明白了,却不动声色,原来是女扮男装啊。“还有谁敢上台挑战的?”东方胜看那冯素贞抱了闻臭,心中顿时一阵醋意,宝刀的刀鞘震的擂台都快塌了。 “还有我,李兆廷。”右丞相家的公子不会武功,慢慢的走上擂台。“这不是那算命先生吗?李兆廷,原来是右丞相家的公子,什么时候成了算命的了?”东方胜听其自报家门才明白眼前这位就是右丞相司马潘安的养子李兆廷。话说那一年爹爹还去过他家参加过什么成人礼。 “废话少说,我不会武功,不和你打,但是你若能接过我这招,就算你赢了。”自从那年成人礼宴会,自己始终对冯素贞念念不忘,今天,一定不能输。刚刚在台下,他好像在跟闻臭大侠商量着什么。 “就你这废柴,还想挑战我,简直天大的笑话。”东方胜似乎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来,那东方天香休息过后恢复了气力,再次飞上台,撒过一包李兆廷交给她的石灰,那东方胜被迷了眼,天香一脚把他踹到擂台下。 “没办法,对你这种小人只能用这种方法了。”再说我又不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无所谓喽。“你,你使诈。”东方胜此时眼睛里都是石灰,根本看不清谁跟谁,随便抓过一个人狂叫道。“切,兵不厌诈,这么丢人还不抬回家多练几年。”百姓素来不喜欢这东方侯爷家的公子,经常欺凌周边百姓,乃一大恶少。现在有人教训了他,也算是为百姓出了一口气。东方侯爷府上的人见这情形只得把还在歇斯底里狂叫的东方胜抬走了。 我们赢了,“耶。”东方天香和李兆廷击了一掌。“可是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这当然是我赢啦,这个王妃我娶定了。”什么王妃?众人疑惑道。“哦,我是说,如果我是个王子,她就是王妃,如果我是个公主呢,她就是驸马,女驸马。”众人被这骑驴少年的俏皮话逗乐了。 “算啦,看你一脸黑线,本公子可不跟你抢,你快打我。”我可不能毁了冯家小姐的好姻缘,天香心下道。“我,我不能打你。”李兆廷犹豫道,这人刚才可帮了自己两次。“你到底打不打?”天香不耐烦的催促道,李兆廷只得硬着头皮打了天香一下,天香假装倒地。比赛结束,右丞相司马潘安的公子李兆廷胜出。 第8章 懵懂,何为喜欢? 近日来,妙州城的整个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面纱,似乎要下雨却又连着许多天迟迟不下,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自从皇帝下令废除新法以后,冯少卿经常在朝堂上一言不发,完全随着那些旧派议事。事已至此,他一个小小的妙州知府又能做什么,一有空就闲在家里,比武招亲结果已经禀报圣上,自己却担心不已,要不要告诉素儿,她不能作为女子嫁给李兆廷呢,那左丞相之子李兆廷确实相貌堂堂,听说这些年从成人礼过后一直没忘了素儿,一直未娶,不知素儿对其有没有……唉,这件事到底是福还是祸呀,自己还是亲自探探素儿的口风吧。 来到自家后花园,只见他家素儿正在练功,身轻如雁,剑法飘逸,如行云流水。这么多年来,冯素贞一直每天坚持练习那疯癫和尚给的内力功法,丝毫不懈怠。如今,几乎已经全然掌握了吧。看着自家女儿晃动的身形,如天仙下凡,真的好像她的母亲月容哦。“爹爹,你怎么来了?”冯素贞收起剑招,扶着自家爹爹坐在石凳子上。 “素儿,爹爹想问问你,对于比武招亲一事的结果,你喜欢李兆廷么?”冯少卿似乎不愿意听到答案似的小声问出口,这可是自己的儿子,如果喜欢李兆廷,并且嫁给他,这可怎么办,冯少卿急的像惹祸上的蚂蚁,额头上直冒冷汗,自己可不能害了素儿。 “爹爹,你怎么了?”冯素贞察觉到自家爹爹的异样,还以为他舍不得自己嫁人。“爹爹,您说的是哪种喜欢呐?若说男女之情,我还不太懂到底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哦,我现在还没有感觉。兆廷哥哥小时候常常陪我玩,像个大哥哥一般保护我。我是喜欢他,就跟刘伯伯的儿子刘长赢一样,仅仅觉得是个好朋友,甚至还有一点觉得是好兄弟那样子。并没有一点男女之情。”这么严肃的问话可还是爹爹第一次,本想跟爹爹开玩笑的她第一次吐露了心声。 “如此便好,以后等你渐渐大了,便会真正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你这么回答,爹爹就放心了,只是万一皇上下旨让你嫁给李兆廷,那怎么办呢?”冯少卿刚刚送了一口气又不禁眉头一皱,这可是件急事啊。自己要不要进宫面圣一趟? “爹爹,如今这情形,即使不嫁给兆廷哥哥,还会有别人。况且兆廷哥哥待我极好。如今这情形是万万逃不掉的,皇上还没有定论,只得看看形势再想对策了。”看冯素贞一脸淡定,自己一颗心也渐渐从嗓子眼流回到肚子里。素儿说的对,还得看看形势再说。 右丞相府中,司马潘安正在大发脾气。“这么多年了,七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早就已经忘了那冯家小姐,没想到你,竟然私自参加比武招亲,还略施小计歪打正着赢了比赛。你真是气死我了,早知你对之前的相亲推三阻四是为了那冯家小姐,我万万不能答应。” “爹,我是真心喜欢素贞的,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李兆廷跪在地上不由得反驳道。 “我不同意,我今天就告诉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同意,你以为你爹爹坐到如今这个位子很容易对吗,你抢了东方侯爷的公子看中的人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你以为比武招亲当天那一剑飘红是谁出的天价取那左丞相家的公子刘长赢的性命,那东方侯爷跟皇帝可是亲兄弟,他们的性格也不是一般的相似,在人前装作懦弱不堪,全都是粉饰之像。你可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 司马潘安气疯了,挥动着手里的长鞭就朝李兆廷背部抽去,都是自己惯的啊,给老夫惹出这么大麻烦。那李兆廷不说话了,的确司马潘安对他有养育之恩,并且待他视若己出,想到此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心中一怯懦,有点后悔自己的武断了。 “爹,现在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问我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还能怎么办,赶紧跟我去面圣退出。”司马潘安捶胸顿足,仿佛要将自己一辈子的怒气都爆发出来一样。自己怎么养了个这么没出息的东西。 翌日,东方侯爷府中,算那司马潘安识相,菊妃娘娘此时正依偎在东方侯爷的怀中,与那侯爷彼此干柴烈火。“胜儿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人能抢走。”东方侯抱紧了菊妃,心下喃喃道,还有我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人能抢走。东方侯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每次相会,菊妃都小心翼翼的买通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王公公,王公公是宫里的老太监了,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自从七年前帮皇上打落那行刺的箭之后,那皇帝一直对他青睐有佳,他这个人,唯一的喜好便是酷爱黄白之物。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少黄白之物。可是哪有人嫌钱多啊,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为官清廉,不喜钱财。另一种人为官贪婪,私欲膨胀。前者能变成后者,但是后者绝对变不了前者。王公公混浊的眼睛微微一闭,如是想。菊妃和东方侯爷,再加上当朝国师,这三个人这些年给他送的礼金可不少,有意思。有意思。 这日,难得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冯素贞携丫鬟梅竹出去玩。“小姐,你不为招亲之事烦恼,还有闲心出去玩啊?”梅竹是越来越不明白小姐的心里在想什么了。她虽没有她家小姐倾城之貌,在普通女子中也算相貌出众,美艳无比。 “有些事并不是我烦恼它就能不存在的,痛苦也是过一天,快乐也是过一天,何必自寻烦恼呢。走啦走啦。”冯素贞拉着梅竹进了一家铸剑坊。说来也怪,小姐从来没对胭脂水粉感过兴趣,却喜欢铸剑骑马啊等男子喜欢的东西,还特别喜欢诵读佛经。也不见小姐喜欢过哪家男子,小姐不会是想遁入空门吧?梅竹被脑子里偶然划过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可不想进铸剑坊,隔壁的胭脂店铺说不定又有新货了呢。 “好啦,知道你在想什么,等我看完铁匠铸剑就去隔壁胭脂铺。安啦。”冯素贞飞快的拉走了梅竹。 “姑娘,又来看我铁匠铸剑啊。”老铁匠笑咪咪地跟冯素贞打招呼,这位姑娘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看他铸剑,这可是稀罕之事。来往的大多是男人,看样子是一位官家小姐,竟然对铸剑感兴趣。冯素贞冲那铁匠点点头,她只是觉得,一把剑的好坏跟铸剑师傅极为相关,从打铁开始,要想铸的更加坚固,不能打的过轻也不能打的过重。正如人生也是这样,这日子既不能过于平淡了,也不能太过索然无味,像杯白开水透明的暴露在阳光下,轻轻一洒在地上,就全部蒸发了。 “看你这姑娘这么喜欢看我老人家铸剑,我送一把给你吧,刚刚才打好的。”铸剑老师傅对冯素贞也极为有好感,不知是哪家的女娃。老师傅心下喜爱道。 “不用了,老爷爷,您铸出来的剑只给那需要之人,我呢,只是来看你铸剑的,各取所需,这笔买卖并不亏啊。”冯素贞认真的说道,梅竹可忍受不了,真听不懂自家小姐说的话,拉着冯素贞就往隔壁胭脂铺走去。突然间,在门外,一个一身破破烂烂的老婆婆端着一个破碗颤颤巍巍的跌倒在门口,冯素贞见此,连忙和梅竹把那个老婆婆扶了起来,还从香囊里拿出了几块碎银子交给了那老人家。 那老人家总在这一带乞讨,一头半灰不白的头发,沿街乞讨却并不以之为耻,感激的望着冯素贞道:“孩子,你这么心善,必定会有好报的。”得了,银子也给了那老乞丐婆婆,胭脂也买不成了。梅竹耸了耸肩小声对自家小姐嘟囔着。她并不是对帮助乞丐婆婆有意见,只是觉得自家小姐太过心善,这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 第9章 逼婚 1 此时此刻,妙州街道上有一顶轿子正急匆匆的走过,正是王公公怀揣着皇上的圣旨坐在轿子里。那老太太辞别冯素贞后,沿街一路跌跌撞撞,竟然挡住了王公公的去路,那些轿夫可不干了,挡住王公公的去路,这乞丐真是不想活了,平时他们狗仗人势惯了,一把推推搡搡正欲把那乞丐老婆婆弄到一边去。 突然间,王公公掀开了轿帘,见此情形,一脸蕴怒,连忙尖细着嗓音出言阻止道:“住手。”说着,他径直走到了那老太太的面前,出乎所有人意料,低下头向那老太太作了一个揖。 那老人家似乎并没有半点震惊,混浊的眼睛看了王公公一眼,便头也不回绕过轿子走开了,如果此时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那混浊的眼睛里滴下一颗晶莹的泪珠。王公公无奈的看着她那沧桑的背影,重新做到轿子里,朝着冯知府的家中去了。 “冯少卿接旨。”刚踏入冯府内堂,王公公就迫不及待的翘起兰花指尖细着嗓音宣旨道,他故意拖长了嗓音,看那冯家上下全部下跪之后,满意的干咳了几声后,继续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妙州知府之女冯素贞,倾国之貌,东方侯爷之子东方胜英年才俊,此乃天作之合,着,朕令三日之后冯家小姐嫁入侯爷府,钦此。冯大人,接旨吧。”冯少卿慢慢的接过旨,好似良久才明白旨上说的是什么,一时间神色恍惚,脚一麻瘫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爹爹。”冯素贞赶忙过去扶起冯少卿。“公公,比武招亲胜出者不是那司马丞相的公子李兆廷吗?”冯少卿此时面若土色,沙哑着嗓子无力地询问道。 “哈哈哈哈,李兆廷?”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东方侯爷的公子东方胜。他已经自愧不如,其父早已携他面圣退出了。公公我劝你们别不识好歹,从了东方侯爷的公子吧。 冯大人,恕老奴直言,你可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你永远只是一个小小的妙州知府么,哈哈哈哈,这个答案,等你家小姐过门你自己琢磨去吧。我看你这个知府府地哦,也忒不景气了。”说着便狂笑着扬长而去,临走还不忘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在这个朝廷里,不喜黄白之物的人就不该留。况且,也算你倒霉,居然……哈哈哈哈哈。我们走。 “素儿,现在怎么办?”冯少卿战战兢兢的抖着手询问自己的女儿,眼前一黑,完全没有了主张。他拼命的想抓紧圣旨却又抓不紧一般,手中的汗黏黏滑滑的,呯地一声,只听那手中的圣旨掉落在地上。“爹爹,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至少还有三天时间,您别着急。我先扶您回房。梅竹,去帮老爷熬点姜汤。”“是,小姐。”冯素贞此时也淡定不起来了,但是她不能让爹爹如此担心她,只得安慰道...... 三天后,左丞相府中,李兆廷被禁闭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不断的敲打着门。“爹,你放我出去,她今天就要嫁给别人了,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爹。” “老爷,少爷已经叫了一天了,您看,是不是?”几个丫鬟看不下去了。“是什么是不是?看好了少爷,要是你们谁私自开了门,我就打断谁的腿。”司马潘安狠心道。 “爹……”李兆廷此时软着身子顺着门框滑落下去,他的双掌已经拍红了,掌心里的皮一跳一跳的,他的整个人似乎没有知觉般,浑浑噩噩中,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那是他十八岁那一年,那年,素贞九岁,自从那年成人礼上对她一见钟情,私下里总是瞒着爹爹以算命先生的打扮偷溜出去,有时就坐在冯府门外傻傻的等,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那叫梅竹的丫鬟带着她出去玩,有时也被那冯府的仆人驱赶过。 记得有一次,她和梅竹从外面回来。“大哥哥,你怎么总是在我家对面摆个算命的摊子啊?这里平日里来往的行人也不是很多啊,你可挣不了钱哦。”素贞甜甜的一声大哥哥,竟然印在他脑海里许多年。 “你不记得我了吗?”李兆廷有点失望,他们见过面的。“当然记得啦,我知道,我和爹爹参加过你的成人礼。你是左丞相家的公子李兆廷。”素贞浅浅的笑了笑,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你是来找我玩的,对不对?”“是啊是啊。”李兆廷微微红了脸,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素贞丝毫不拘小节似的抓着他的手,两个人在冯府外玩起来,兆廷哥哥,我们比赛踢键子好不好。李兆廷什么都听冯素贞的,只是为看着她,听一听她的声音而已。 后来他们长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能再常常见面,礼教还是要遵守的。他可不能坏了素贞名节。李兆廷几乎歇斯底里:“爹,我后悔了,我无能,我懦弱,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你放我出去。”最后关头,他终于承认冯素贞是自己所爱的人了,喜欢毕竟有时候并不是爱情,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从古至今某类男人的劣根□□,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有一类男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抛弃女人,失去后又后悔恕罪的。每每女子的心里想的都是牺牲自己,鲜有抛子弃夫的。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讽刺么? 那东方胜乃一代恶霸,虽未娶亲,但平日里尽是出入烟花之地,抢占民女之事也见怪不怪。若素贞嫁给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想到如此,李兆廷再也不喊叫了,只是狠狠的责怪自己的一时怯懦,毁了自己心中女神的一生。古人云:知耻近乎勇。看来这李兆廷也还是有救的。一个平日里享受荣华富贵的世袭贵族能够为心爱之人反抗自己的爹爹(封建家长),也算是难能可贵。 妙州府内张灯结彩,是夜,冯家小姐出阁之日,冯素贞任由嬷嬷换上了一身喜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象牙般洁白的额头下一对乌黑明亮的眸子,有些许茶色透亮,像吸纳了整个夜晚星空的颜色一样,粗长的睫毛仿佛刚破茧的蝴蝶,精巧的鼻子,微微一笑,优美弧度的唇形仿佛这世间绝美的山水画。 冯素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个女子,空有一腔热血,又何以报国,何以报家?命运甚至不由自己做主,今日,真的是自己的归宿么?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白皙的手背根根青筋暴露,仿佛下一刻会伴着血丝涌出来。 “小姐,嬷嬷我先退下了,等会会有喜娘送你上花轿。”那嬷嬷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冯素贞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吉时快要到了吧。“小姐,梅竹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梅竹仓促的敲门声。 “进来吧。”梅竹急匆匆的开了门,只见她身旁还跟着一个人。这不是当日自己帮助过的那个乞丐老人家。 “小姐,这个老婆婆急忙忙的来见你,说今日是你的大日子,要送送你。”梅竹说着就把老婆婆送进了门,“小姐,老爷叫我,我先退下了。” 冯素贞似乎有点惊讶这老人家来到自己府上。自己快要嫁给东方胜了,难得还能见到故人,客气道“老人家请坐。” “孩子,你真的甘心嫁入那东方府么?”老婆婆好似非常着急,也顾不上坐下,一脸急切的问着冯素贞。“不甘心又能如何,这都是命。”冯素贞苦笑的看着那老婆婆,自己是有心无力啊。 “孩子,你错了,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老身这里有一块喜饼,你吃下它,就能解脱,远离这尘世的烦恼,你可愿意?”说着便把怀里的半块喜饼递给冯素贞。“真的,能解脱么?”冯素贞沉寂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机械的伸出手接过老婆婆手中的喜饼,一口口吃了下去。 “善哉,孩子,保重,届时老身自会来接你。”黑暗中那老婆婆如隐形人般消失在夜色里。府外,吹吹打打的锣鼓小号还在继续,夜,似乎更深了。 “老爷,您叫我?”梅竹此时已经在冯少卿的房内。“梅竹,你快让小姐从后门赶紧走,我此刻出去应付他们一阵子,应该来得及。”冯少卿豁出去了,他这三天考虑了好久,他想起了他跟妻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眼中含泪,他不能对不起月容,更不能对不起自己唯一的儿子。他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了。世事难料,若不是他当日进宫在花房内无意撞见...冯少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悔的神色。 第10章 逼婚 2 “梅竹,你跟着小姐一起走,所有的后果由我来承担。今天就是她十六岁的生辰,我还未来得及为她举办成人礼,一定要记得告诉她,两年后的今日去衡阳城的福缘寺。”突然间,冯少卿的脑海中划过一个甜甜的嗓音,爹爹,素儿长大了,也会有成人礼吗?对啊,本朝历代男子皆十八岁成人,女子皆十六岁行成人之礼。等我的素儿长大了,爹爹当然也要为你行成人礼... 素儿的出生极为复杂,冯少卿为了让女儿健康快乐的成长,一直没有告诉她其中各种缘由,其错综复杂,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释,所以一拖再拖,等见到了那得道高僧,自然会跟她解释的吧。 “老爷,梅竹当年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并非不全然明白当年之事,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我这就去了,您多保重。”梅竹的眼框湿润了,掩着面果断的朝小姐房中跑去。门外鞭炮声不断,喜娘来到冯素贞的闺房外:“吉时已到,请小姐出阁。”夜晚的风吹动着窗子,空气骤然降冷,冷空气似帘幕般席卷而来。此时喜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吉时已到,请小姐出阁。” 梅竹已然来到小姐房外,她也顾不得其他:“小姐,小姐。”后脊一凉,打了个激灵,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千万不要,此时,她甚至抱着一丝希望小姐已经逃走了。她猛地撞开门,慌乱的寻找着冯素贞,她和喜娘只见冯素贞穿着整齐的喜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床下还有一碗打翻的茶,破碎的瓷片落了一地,那茶已然变了颜色,有毒。梅竹探了探小姐的鼻息,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般把手缩回来,“小姐,服毒自尽了。”她一下子抱住小姐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冯府上下一阵骚动,冯少卿得知消息赶来后,捶胸顿足,几尽晕厥。“素儿,素儿,是爹爹害了你啊。”要他怎么承受住这个打击,当年,妻子月容的死已经让他几乎失去了整个生命,这么多年他是为了素儿,连带着妻子的那部分而活的,如今,自己唯一的亲骨肉也断送了,要他怎么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妻子。他的眼泪似哭干了般。 东方胜闻讯赶来,他一脸阴骛,对着那冰冷的尸体阴沉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和你成亲。”这个变态居然下令婚礼继续。 “有什么冲我来,我不许你侮辱素儿。”冯少卿像一头困兽般对着东方胜大叫,东方胜抬起一脚便朝冯少卿心窝踢去,只见那冯少卿惨叫一声,疼痛的昏厥过去。“老爷,老爷”梅竹赶紧和下人们把冯少卿抬回他自己的房间。 我终于娶到妙州第一美人啦,翌日,和冯素贞的遗体拜完天地后的东方胜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总不能把这具遗体抬回家吧,他老爹东方侯一定不会同意的,再说,他可是皇亲国戚,丢了皇家颜面损失的可是自己。像是老鹰捕获到已经死去的猎物便毫无兴趣的扔掉了。这厮,接着回家花天酒地了。追逐了这么久的猎物没有挣扎就死掉了,一点都不好玩。这个冯府真晦气,东方胜悻悻的走了。 冯家一片混乱,冯少卿经过抢救,醒是醒过来了,经大夫诊断,得了失心疯,口说呓语,行为怪异,疯了。梅竹照常伺候冯少卿的饮食起居,悉心照顾着大人,大人和已故的夫人对她恩重如山,她今生无以为报。小姐的葬礼,她也没让别人插手,她一定要亲自风风光光的送小姐走。正当她准备将灵堂内小姐的尸体移动入棺材厚葬时,惊讶的发现,小姐的尸体神秘失踪了。 她怎么找也找不到。这梅竹小丫头跟在小姐身边聪明伶俐,而且经历过当日夫人产子那一幕,所以并不慌张,风风光光的葬了一口空棺材,瞒过了世人。她心下有直觉,小姐并没有死,她家小姐自出生之日就有着不同寻常的命运。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她家小姐一定不会死的,她那么绝色,那么善良,本该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小姐信佛,菩萨一定会保佑她的。心中想着,双手合十,朝着天空跪下虔诚的拜了一拜。 皇宫大殿之上,东方侯向皇上禀报了冯家之变,当今圣上一阵叹息,顺水推舟道:“冯家遭此变故,朕着实惋惜,侯爷说的对,那冯知府已疯,不能再担任知府一职位,故,撤去其知府一职。没收其府邸。” “皇上圣明。”东方侯爷抱拳朝拜道。那冯家居然以死也不愿嫁入我东方府,让我东方侯丢尽了脸面。如今,可算为胜儿出了一口气。 王朝九年,冯府落败,自此,冯少卿推崇的革新运动真正意义上灰飞烟灭。左丞相得知此消息不禁暗自垂泪,他老了,不中用了,可是少卿还年轻啊,为什么上天一丝希望也不留。李兆廷也在房间里一坛接一坛独自喝闷酒,素贞死了,爹爹天天骂他没出息,他要麻醉自己,打碎了酒坛子,指甲用力的卡进肉里,猛烈的渗出血来,李兆廷丝毫不在意,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幽怨。他恨自己。爹爹说得对,我没出息。素贞,是我没用。没能保护你。 这件事,日后在李兆廷的一生当中都是后悔的吧,若当日他没有怯懦东方家的淫威退出比武招亲,他虽从来没有问过素贞愿不愿意跟自己共度余生,若她嫁的是自己,素贞也不会极端到自尽而亡吧。 另外,天香公主也为这事好几天没理自己的父皇,那天比武招亲擂台上冯素贞救过她,心下对这位大姐姐还是有好感的。父皇的决断也太不公平了。明知道冯素贞不愿意嫁给东方胜那恶少,还执意下旨。现在倒好,这位绝色佳人香消玉殒,你们都满意了吧。 天香愤愤不平的歪着自己的小脑袋。赌气的饭也不吃。惹得皇帝也不高兴,当着天香的面把那东方胜叫来批评了一顿。到底还是亲爹,这招果然管用,天香不再闹腾了。这东方暮白可不是一般的疼天香公主啊。 转眼间进入秋季,衡阳城郊外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农家小道上,金灿灿的稻子饱满的向着阳光,露出愈发迷人的笑脸。葱绿色的田野一望无际。偶尔有几辆赶着车的农民起个大早,挥着马鞭起劲的大声吆喝,仿佛要将这一年多收割的粮食运进城里全部卖完一样。“爹,我们就在这住下吧。”打扮成农家女的梅竹体贴的搀扶着冯少卿,前往一家小家碧玉的农舍。 自从冯家府邸被没收充公后,梅竹便在衡阳郊外寻了个适合冯少卿修身养性好地方。一身普通农民装束的冯少卿像个孩童似的,饿了梅竹就喂他吃饭,渴了梅竹就喂他喝水。梅竹日夜悉心的照顾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今小姐不在了,就让自己代替小姐做老爷的女儿吧。期盼有一日老爷能够清醒。说到小姐,梅竹的心里还是阵阵隐痛,小姐的尸体神秘失踪,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小姐,不管是生是死。就像黑夜里快燃尽的蜡烛,哪怕只有最后一丝光芒,她也永不放弃。 理了理自己额间被风吹乱的碎发,连日的疲惫使得她的眼角看起来有些憔悴,依然不变的是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耀出坚定的光芒。很多时候,我们放弃了,并不是因为选择的路太过艰难,而是缺少踏出第一步的勇气。 时光荏苒,这样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过去两年了,这两年来,丫鬟梅竹每天都会去衡阳城内购买一些日常用品,顺便再打探打探有没有小姐的消息,这天,当她像往常一样路过城门的时候,只见一群普通百姓围观在路边,心下好奇,好不容易挤了个位置,从人群中探出小脑袋,只见一个卫兵正在城门招贴皇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朝天子招贤募能,寻通航海之道者,即日出航,通游列岛,寻长生不老之术,福泽天子,福泽我朝。” 眼睛定格在长生不老这四个字上,梅竹跨在手臂上的木框似乎被后面的人不小心推碰了一下,手下略微一抖,弯了弯唇角,真的有长生不老之术么?这肯定又是国师给皇帝出的主意吧,这些年皇上就像被操纵的木偶一般任由国师摆布,以前是外表昏庸,内底精明,现在是外表昏庸,内底也愈发昏庸了,至少在炼丹,长生这方面,唯国师马首是瞻,看样子这个国师不简单啊。招募人员航海,这又打的是什么主意?不会是想效法秦始皇,携三千童男童女东渡寻找仙药吧? 梅竹似乎对这位当朝皇帝很有意见。但又想不通这看似简单的寻药之事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什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摇了摇头,并没有太过在意,退出人群,抱着采购的一竹框用品回家去了。并没有在意到人群后方的围墙边有几个神色匆匆,留着短须,似游牧民族打扮的年轻男人正如火如荼的盯着这张贴的皇榜,清冽的微风拂过,粗长的黑发在空中乱舞,遮住了他们忽明忽暗的表情。 第11章 浴火重生 妙州城郊水涧边。 “婆婆,今日可还要去石窟山涧采摘神农草?”一男装女子温婉的声线传来,“婆婆日日教授我学习《神农本草经》,《内经》等医学药理,日日用这晨曦收集的凝露和您特制的药水浸泡我的身体,喝您特制的药茶,每次沐浴完后,我都感觉心明眼亮,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并且身高也长高了些,只是作为一个女子,是不是这样的身高不够显得娇小可爱,有时候真有点郁闷。可是……”说到这里那男装女子不由顿了一下,憨笑地摸了摸头发。 “绍民,你可还记得两年前,我将你转移到破庙内,喂你喝下假死的解药。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从此这世上再无倾城女子冯素贞,我也知道这两年来你的心里也牵挂着你的家人,要你抛开一切杂念跟我修炼,着实为难你了。如今你已尽得我真传,你且下山去吧。” 那乞丐婆婆关切的看着冯素贞,不,冯绍民,这孩子极为聪敏,任何药理医书都能过目不忘,身体的吸收能力也极为强劲,而且似乎体内越发有股至阳至刚之气,似乎不像是肉体凡胎,只是连自己也看不透在这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来历:“孩子,这些年,难为你了,只是从此你不得再以以前的身份示人,连家人也不得相认,唉……” “婆婆,您不用担心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如果这点苦都承受不了,那么将来怎么报效我朝,框扶正义,为我东方王朝出一份力呢?”冯绍民是个胸有大志的年轻人,如此抱负,恐怕说是千百年来的奇才也不为过。 “只是,为何婆婆不与我一同下山?”绍民毕竟跟着婆婆生活了两年,年幼丧母,婆婆待她视若己出,一时间也有些不舍。 “孩子,别让眼前的一切束缚了你,你的命运之轮才刚刚开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日后我们定会再相见的。去吧。”那乞丐婆婆转过身去,背对着冯绍民,鼻子一酸,泪水似乎涌了出来,自己也舍不得这孩子啊,可是她有她的宿命,她有她的传奇。自己也有自己的宿命,自己又岂能牵绊他。 “绍民,明白了……”他看着老婆婆的背影挺直了身子跪下拜了一拜,抹了抹眼眶快要溢出的泪水,下山去了。山涧的泉水,曲径通幽,山涧的竹林,葱翠茂密。却掩盖不住这股淡淡的忧伤。 冯绍民寻了个客栈住下,无聊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自己十八岁的生辰快到了,这两年跟婆婆住在一起,夜里常常梦见自己的娘,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一定跟婆婆一样温柔和蔼,小时候听爹爹说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善解人意的女子,自己也好想见见娘亲啊,爹爹说过娘亲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天便去世了,每年的生辰爹爹都会带自己去福缘寺看望娘亲,如今,还是去福缘寺看看娘亲吧。兴许,爹爹也会去呢,自己也打探到这两年朝中发生的大事,头一件就数冯家落败,唉,爹爹和梅竹不知去了哪里,她们还好吗?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像埋没在冰窖里一般,身上的阵阵寒气似乎要冻结。算了,自己还是先去看望娘亲吧,绍民吹灭了房内的蜡烛,睡下了。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走过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 话说当年的天香公主,前些日子皇帝已经在皇宫里为其行了成人礼,没过多久这个公主又按捺不住,偷溜出皇宫玩了,当然,这一次,她是着女装骑着毛驴出去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剑哥哥以为自己是男的,自从两年前见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剑飘红后,天香公主就像着了迷似的,对其念念不忘,她本就喜欢游历江湖,皇宫规矩对她而言形如虛设,东方暮白就这么一个公主,对她可谓宠上了天,而一剑飘红就是这样一个江湖响当当的第一剑客,而且还很酷,怎么不令人向往呢? 虽然性子依然顽皮,但是天香比起两年前褪去了那一份青涩,如果说两年前的她还是让人想起天龙八部里面那活泼可爱的钟灵小姑娘,那么如今,她再也不能用某个人物形象来固定捆绑了。她就是她,两丛发辫早已披散下来,乌黑的长发及肩,一对眸子水汪汪的,精巧的五官就像是水墨画里刻出来的一般,古灵精怪却又落落大方。 来到妙州城内最大的客栈住下,一剑飘红这个死人,太过分了,本公主找他这么多天,都不出来。天香小脑袋一偏,独自一人在客房内,到底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剑哥哥呢? 衡阳城,福缘寺后院竹林。“娘亲,绍民来看你了。”冯绍民默默的站在他娘亲的墓碑前,跟自己的娘亲说着悄悄话。 “娘亲,今天,绍民已近年满十八岁了。是个成人了呢,我还没有找到爹爹他们,您在天之灵一定得保佑我早日找到爹爹与梅竹。对了,有个老婆婆,对我极好,就像您一样温和亲切。”不知是不是今日上午的风沙大了些,冯绍民被风吹迷了眼睛,好疼啊,风声异响,电光石火之间,竹林中有一人飞身而来,不,像瞬间移动,如果世界上有瞬移这种功法的话。绍民仔细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穿着补丁道服的大胖和尚,面容微胖,双耳却奇大,好似弥勒佛一般。腰间系着一个大酒葫芦。 “不知这位公子是否是冯家冯少卿之子?”那和尚开口就问,似乎并不想拐弯抹角。冯绍民心下吃惊,他怎么会知道我爹爹是冯少卿,他称呼我为公子,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那和尚看他不语,看来自己还是问的唐突了一点。不由的点头微笑,一把拉过冯绍民,点了他的穴道,飞身向着竹林内部而去,你跟我来。 两人双腿盘息而坐,绍民穴道被封,动弹不得,额头不禁渗出了汗珠,不知道那和尚要做什么。那和尚检查了下他的身体,内力醇厚,阳刚之气充足,似乎颇为满意,这些年他定是好好练习自己给他的佛家功法,看来是时候恢复其男儿之身了。 十八年前,当初冯家夫人临产之时天象异变,为保这婴儿一命,躲避其命中劫数,强行将其化为女体,此时,命劫已过,而且两年间他跟着那有缘老婆婆尽得其真传,早已炼化成金刚不坏之体,这真是这小子的造化。本来自己还担心这小子的体质能否承受恢复男儿身的异常疼痛,至少现在值得一试。 不多说,那疯癫和尚幻化出一个结界,这竹林向阳,待得那小子采足体外的至阳之气,解下自己腰间的葫芦,喂其一口药酒,双手一点,解开其穴道,快到正午了,阳光似水般倾泻下来,借助阳光,那和尚从怀里掏出一面宝鉴将那正午之气反射在冯绍民的身上,阳刚之气像一团火一样围撒在冯绍民的全身,他的整个身子像是在着了火般燃烧,撕心裂肺的叫声震天动地,却依然双腿盘坐,从头到脚都被淹没,衣物都已经被烧焦,看不清内里的整个状况,突然间,一些零散的片段像电影放幕般投射进他的识海。 “月容,你说这一胎是男是女?这是爹爹的声音,紧接着镜头转换到姜月容生产的那一天,“此子若为男子,则一生多灾多难,坎坷之至,再加上尊夫人体虚至极,生下来能不能存活还是个问题……一切诸法无有定相,此药酒乃是上古观音大世瓶内所得一滴圣水炼制,胎儿降生,为女体…… 再接着,姜氏生产,那和尚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待其十八岁,满重阳之岁,告知其身世并让她来福缘寺寻老衲,恢复其男儿身,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届时必定让他生活步入正轨,一生平安。”头痛欲烈,饱受着灵肉撕扯的煎熬,原来,原来自己的出生隐藏着这么一个巨大的秘密,怪不得当初爹爹不想他嫁给别人,原来他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并非女子。这么多年,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身上的皮肤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整个蜕变一般,就像那浴火重生的凤凰,突然间,结界内午时的阳光已经慢慢变弱,那和尚收回宝鉴,那围撒在冯绍民身上的那团火即刻间烟消云散,此时在看那冯绍民,身子完好无损,似新生的一般充满活力。古铜色小麦般结实的胸膛,脸部的线条极为俊朗,茶色双眸仿佛吸纳了黑夜中所有星星闪耀的光芒,狭长的睫毛好似刚破茧的蝴蝶灵巧的挥动着羽翼,五官精致,那如霜雪般洁白却又充满着生机的面部皮肤,将一个男人的美发挥到了极致,粗黑的双眉恰到好处,泼墨般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平添了几分粗犷之美。像这样眉宇轩昂才华横溢的旷世美少年,连那和尚也不禁心下赞叹。 不过浴火之后这胸肌的色泽,好似与整体不太协调,那和尚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 “好小子,果然不负我和尚的期望。早就给你准备好衣物了。”那和尚瞬间恢复了常态,事先有准备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套普通男子穿的长袍及里衣靴子递给冯绍民。正合身,换好衣物的冯绍民站在那疯癫和尚的面前,真真应了那句老话,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终于,这冯家小娃的生活也算即将步入正轨了。可了了我和尚的心愿。“师父,弟子谢师父为冯家做的一切。”冯绍民充满感激的跪下给那和尚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嗯,不错不错,知恩图报,为人谦逊,才华出众,风度翩翩。就冲这一点,这声师父我听得舒服,绍民啊,想必经历过刚才的浴火重生,你已然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衲也不多做解释了,我察看过你的内力功法,这些年来练习的不错,自你出生之日起,你的身体里有着老衲一半的功力,若能好好运用的话,这世间你几乎已经罕有敌手了,你遇那有缘婆婆,如今你拥有金刚不坏,百毒不侵之躯体,实在是可喜可贺,东方王朝需要你这样的旷世奇才,去吧,老衲如今功德圆满,也该离开了。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那和尚的声音渐行渐远,整个人好似羽化登仙奇迹般的消失了。就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只留下冯绍民一人呆呆的站在那茂密的竹林里。此时此刻,这才真正意义上从此再也没有冯素贞这个人了吧。 “等等师父,我不想要小麦色的胸肌啊,影响整体视觉美观。哎呀妈呀。忘了说了。”下意识的掀起衣领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仰面朝着天空大声唤道,冯绍民这才想起来怪不得刚才师父的神色有点奇怪。好生郁闷。只是这衣服里,胸前怎么硌得慌,伸手一掏,一个小小的瓷瓶,上面还刻着小字:独家秘方,特效美白霜。专白胸肌。无效退款。 神马东东...风中的冯绍民仿佛石化了一般。 第12章 偶遇俏皮公主,高中状元 在福缘寺内打了桶水,洗了个澡,美美的休息了一夜之后,冯绍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好奇怪啊,昨夜泡澡之时发现了自己的内力又增长了不少,擦过美白霜之后浴火之后的灼烧感没有了,清清凉凉的,胸口的皮肤焕然一新,白白嫩嫩而有弹性,重要的是越洗自己的皮肤内越发透出一股蔷薇般淡淡的凛冽的清香,仿佛与生俱来般。翻了个身,他又不由的思绪万千,之前来衡阳的路上看见许多书生进京赶考,自己也去试一试吧,或许有了一官半职,找起爹爹来也方便一些。盘算好了一切,冯绍民准备离开了,牵着他的马儿,不紧不慢的离开了福缘寺。 清晨的朝露星星点点的,还有几滴伴随着飘落的花瓣轻轻的落在了他的马背上。英俊潇洒的背影逐渐远去。此时他万万没有想到。 “爹,我们快进去烧柱香再看看夫人吧。”梅竹和冯少卿踏入了福缘寺的院内,冯少卿的病好了许多,只是少言寡语,不似以前疯癫个没完了。梅竹小心的搀扶着冯少卿,要不是雇佣的马车坏了在路上耽搁了一天,昨天就应该到了吧,梅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睡好。冯绍民骑着马儿一路返回了妙州,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那马儿也颇为懂得主人的心思,慢慢的降下速度,好让主人有回家的感觉一般。那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几乎冯绍民在马背上都要睡着了。 “喂,你挡了本小姐的路,还不让开。”天香公主正从客栈出来,就看见这人骑着马儿挡在了客栈门口。 “喂,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天香看这人闭着眼睛一点都不理会自己的问话,心下有点生气了。一掌朝着冯绍民拍过去,耳边惊觉到一阵掌风要朝自己袭来,冯绍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英俊的茶色双眸一下子睁开,接下了东方天香这一掌,看了看偷袭自己的人,原来是一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刁蛮小姑娘啊。心下一阵调皮,决定逗逗这个小姑娘。 翻身飞下马,那天香公主见自己的掌法被那人轻易化解了,嘟了嘟小嘴,赌气的朝冯绍民打去,两个人就在这客栈门口一招一式打起架来,天香公主横起一脚朝着冯绍民踢去,冯绍民寻了个破绽,轻轻一勾,那天香公主一个没站稳,直直的朝冯绍民的怀里倒去,贴靠在冯绍民的胸前,嗅到一股凛冽的淡淡的蔷薇花的味道,混合着阳光般男性的干净的气息,不由的微微红了脸,一下子站起身来,挥动着一巴掌就要朝冯绍民的脸上打去,绍民一下子牢牢的捉住了她的手,定着炯炯目光朝他看去。 天香公主哪里吃过这个亏,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今天这小子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一下子假装大哭起来,大喊:“非礼啊,非礼啊。”引得众人前来围观,人群里有男人指责的声音传来,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还有没有天理。 人群中的女人可不同意了,这男人好帅啊,五官精致,风度翩翩,一双迷人的茶色桃花眼。若能被他非礼,似乎也挺不错的。男人们见女人们一个个花痴似的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都不干了,有妻子的硬是连拖带拽把围观人群中的自己的妻子拖回家。此时人群中只剩下小部分还未出嫁的铁杆粉丝。 “你放开我,我的手好痛。”天香公主的眼圈似乎红了,冯绍民心下一痛,松开了捉住她的手,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臂,撩起了一小块衣袖,手臂竟有一些红了。冯绍民看到,不由的歉疚,自己是个男人,力气肯定大,怎么出手都没个轻重呢。懊悔不已,忙着拱手作了一个揖:“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对不起啊。” 东方天香似乎并不买账,一声道歉就想把自己打发了,在朝这个漂亮年轻男人仔细看去,长的是还挺帅的,自己想什么呢,长得帅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啊。这么多天了,一大早都要去打探剑哥哥的消息,偷偷溜出来这么多天了,再不回去父皇肯定要着急了,自己才不要跟他纠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开,本公、小姐要出去了。” 冯绍民木讷的挠了挠头发,将自己的马儿栓在了马棚里,看也不看天香,住进了这家客栈。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可理喻,自己明明跟她道歉了啊。还有,自己什么时候非礼她了。冯绍民啊冯绍民,你还真是不懂女人。真是为他的情商捉急啊。 那天香公主生气的嘟着嘴离开了,这位心地善良,生性顽皮的公主遇到了这么个克制得住她的年轻少年,这还是第一次。不管了,没找到剑哥哥,自己还是速速回宫吧。那人群中小部分铁杆粉丝见冯绍民住进了这家客栈,都纷纷嚷着住店,一时间这家客栈客流数量暴涨。老板笑呵呵的数钱数到手抽筋,发了啊,真是发了。改天真的要好好谢谢这位年轻公子。 “店家,请问近日来各地赶考者众多,今年科举似乎更为高涨啊。”一位一个面如冠玉,头戴三根束发,手持卜卦折扇,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从楼上下来询问道。此时冯绍民正在楼下喝茶,这话他也刚刚想问这店家老板来着。 “你不知道啊,自从我们妙州知府冯家落败,所有新法一律连根革除,私下有行新法者,皆按叛国罪处置,但是唯有一样,这科举制度依然按照新法,由原来的三年一次还是变为五年一次。所以各地考生众多。” “多谢老板告知。”听到冯家落败那段之时,冯绍民一下子没有控制住,端着茶杯的手重重的颤抖了一下,茶杯里的水溅到了他脖子下的衣领。“这位兄台,你没事吧,小二,拿个毛巾来给这位公子擦一擦。”那说话的年轻公子刚刚要擦肩而过,就看见这位年轻少年喝茶不小心泼到了自己,心下觉得好笑。冯绍民刚刚要回答不用。一抬眼睛,瞬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兆廷,哥哥。李兆廷看那少年极为惊讶的表情,反而不知所措,摸了摸自己的脸,还蘸着点茶水重新摸了一遍,不脏啊。 “毛巾来了,公子,给。” “多谢。”冯绍民惊觉到自己的失神,一下子恢复神色,接过毛巾。“这位兄台你也是进京赶考的吧。”冯绍民一边擦着脖子里的水珠,一边询问。 “是啊,别老兄台兄台的了,在下李兆廷。”李兆廷率直的先开口。 “冯绍民。” 看到冯绍民真诚的眼光中并没有任何杂质。李兆廷心下诧异,这个少年够坦率,自己结交定了。 “没想到丞相之子也需进京考科举啊。”冯绍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冯兄怎么知道我是丞相之子?”这回轮到李兆廷惊讶了。 “当年妙州城内比武招亲,谁人不知右相之子李兆廷夺得冠军。李兄放着世袭的官职不当,也来参加考试,这份豪气小弟钦佩。”冯绍民不由抱拳略微施了一个礼。 “哪里哪里,当日若不是因为我一时懦弱,也不会...唉,所以我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会吃世袭饭的废物。”李兆廷不禁又想起了素贞,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前这个少年,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跟他聊起自己的私事来呢,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吧。 原来他一直是内疚的,别啊,要知道冯素贞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是冯绍民,一个如假包换的堂堂七尺男儿。这份情自己该怎么还。找个机会开导开导这个傻小子吧。冯绍民心下道。 “李兄,逝者已逝,作为活着的人要连同逝者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内疚了,我想,那冯家小姐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愿意你一生都活在内疚当中。她要的也许就是你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吧。” “冯兄弟,听到你这翻话,我的心里真的好多了,仿佛一个宣泄口被捅破了一般,豁然开朗。你我既然如此投机,那不如一起结伴同行?”“好啊。”李兆廷今日结识了这样一个爽朗的朋友似乎格外高兴。这小兄弟性格还真是豪爽。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一前一后,挥动着马鞭,骑着马儿快速进京,身后飞扬的尘土像朦胧的雾气般缭绕开来,一个旷世风华俊朗无比的美少年,一个成熟稳重的翩翩公子。两个人正结伴进京赶考。“不知冯兄弟几成把握?”“十成。”那美少年骑在马背上,昂起头,自信的回答。看着李兆廷吃憋的表情。“开玩笑啦,一成也没有,纯粹打个酱油。”冯绍民懒懒的直了直身子。 “你说什么,打酱油,去哪里打酱油,不是刚刚吃过饭吗?”李兆廷这迂腐书呆子,问的冯绍民的额头上显些出现两三根黑线。“我们快走吧,要到了。”只得言归正传道。考场内一片肃静,经过重重搜查,确定各位考生没有夹带舞弊后,主考官开始发卷。考场内此时只有考生们奋笔疾书挥动毛笔的答题声音。三天后,皇榜上公布,新科状元冯绍民,榜眼李兆廷,探花刘长赢。 此时的冯绍民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冯兄弟,冯兄弟,开门啊。”李兆廷正在门外费力的敲着门。“谁啊,这么早。”冯绍民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门。只见李兆廷一下子冲进来,激动的抓着冯绍民的手。“冯兄弟,我们中了,中了。”气也不喘的拉着冯绍民去城墙边跪下听诏宣读。还好赶上了。 “新科状元冯绍民,榜眼李兆廷,探花刘长赢。传吾皇圣意,明日一早,宣这三人进宫授封。钦此。”早就有太监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连官服伺候他们穿好了,只等明日前去皇宫了。探花刘长赢是由太监专门去丞相府中宣读圣旨的,他并未出门,正陪着自己多年拜师学艺刚刚归来的妹妹刘倩。直到宫内的来人,这才明白自己中了探花。 “哥,我也想去宫中看看。”“别胡闹,哥哥明日不是去玩的。没有皇上的旨意,怎么能随便携带家眷。”那刘长赢一脸严肃,刘倩才不管呢,我明日扮成你的小厮,看你还拦不拦得住我。翌日,这三人从不同的地方出发了,那刘倩真的假扮成了小厮,跟着刘长赢进入了皇宫。那刘长赢也拿自己的妹妹没办法。 第13章 突如其来的赐婚 皇宫后花园,东方暮白依然威严不减,一身魁梧龙袍,两鬓微微显露出的白发很好的束了上去。 “拜见皇上。”那三人一同跪下。刘倩退居他们身后跪下。 “无需多礼,妙州人士冯绍民?”东方暮白微微点头。“臣在。”抬头看去,一双清澈极了的茶色眸子对上了皇帝威严的目光,眼前的这个状元郎身着大红状元袍,头冠束发钗,面色俊美无比,恍若天神下凡,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春秋几何?”“刚满十八。” “甚好,朕也看了你的文章,年轻有为啊。更为有意思的是,榜眼和探花各是左右丞相的公子。你们三人起身说话。” “谢皇上。”那三人异口同声。作为榜眼探花的老爹们今天也到场了,皇帝似乎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刘倩,刘晋的神色似乎极为不自然,自己的这女儿也太大胆了,连忙下跪:“倩儿无礼,私闯御花园,还不向皇上请罪。”刘倩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自家亲爹速度也太快了吧。 “噢,原来这是左丞相的女儿啊,朕在你小时候见过你,都长这么大了。你来朕的御花园,所谓何事?”东方暮白今日心情似乎格外好,并不恼怒。左丞相的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这些年,皇帝的心思反复无常,越发猜不透了。连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回去真该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这对儿女。 “皇上,小女子早就仰慕您,英明神武,乃我东方王朝第一皇帝。所以才冒胆前来……” “哈哈哈,说的好。你起来吧,今日是家宴,无妨,恕你无罪。跟你爹爹他们坐到一起吧。右丞相父子二人也与他们坐一起,左右丞相和谐,朕的朝廷才会和谐。”这马屁真是拍到点子上了,自古以来,喜欢听好话是人类的通病。刘晋心下松了一口气,看不出自家女儿还挺聪明的。 “冯绍民,你坐到朕的身边。”这东方暮白对这新科状元可谓喜欢极了。“臣,尊旨。”冯绍民丝毫不拘泥的坐到了皇帝旁边。“来人,去把天香公主叫来。就说今日家宴,朕请她同来参加陪朕吃顿饭。”“领旨。”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天香公主带着侍女翠儿来了。 “父皇,您叫我?”天香一下子扑到皇帝的怀里,跟着自家老爹撒娇。“好好,香儿,你快坐到朕的右手边来。朕给你介绍,这是新科状元冯绍民。”天香这才抬起头来,坐到了父皇的右手边,父皇的左手边,只见一身着大红状元袍的年轻男子斯文的给她作了一个揖:“冯绍民参见公主。” 当天香看清那人的脸时,着实吃了一惊,这不就是那天拦住自己去路的那个男子吗?那冯绍民见到天香,也着实吃了一惊,原来她竟是个公主。而且还是这东方王朝唯一的公主,据说皇帝可谓对她宠到了极致。“不必多礼了。能坐到父皇的身边,想必父皇一定极为喜欢你,我可不想扫了父皇的兴致。”天香看来还记得那天发生在妙州客栈的事。冯绍民,本公主可是很记仇的。冯绍民脸上依然不变那抹笑容。 “好了,好了,宴会开始。大家不要客气。”那一桌,刘倩一直在偷偷的盯着李兆廷看,早在那年他行成人礼时,就已经对他产生爱慕之情了。李兆廷偶尔对上刘倩的目光,刘倩又害羞的低下头去。这一桌,冯绍民和天香公主这两个人极为奇怪,都不言语。若不是父皇在,天香公主一定会好好的教训冯绍民一顿,他真的好若无其事,脸上永远是那一抹不变的微笑。就好像从来没见过本公主似的,冯绍民,你敢无视本公主。天香公主的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冻结了。 东方暮白喝下几杯酒,看着自家女儿,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一言不发。不过仔细看去,那李兆廷和刘倩很是般配,而自己的女儿和那新科状元冯绍民倒有点意思。看那冯绍民一点都不惧怕天香,反而是天香克制不住冯绍民一般,心下有了主意。 “朕今日高兴,想为你们四个年轻人做主,朕看过了,右相公子李兆廷和左相女儿刘倩极为般配,而这新科状元朕要招来做天香公主的驸马。三日后,同一天完婚。”真真乃是一桩人间美事。 “父皇,皇上……”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各怀心事。刘倩是谢恩的,李兆廷觉得此事有点突然,冯绍民自然是不愿意的,那天在客栈的事他并没有忘,他可怕了这位公主了。天香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她的心里只有那一剑飘红。 “怎么,你们对朕的决定不满?”东方暮白脸色瞬间沉下来,似乎有点生气了,四个年轻人连大气也不敢出,还是天香大着胆子:“父皇,您一定要给香儿选驸马吗?香儿才刚行过成人礼,父皇就要把人家嫁出去,父皇一定是不喜欢香儿了。”说着竟然扭过头去。冯绍民心下道,又来这招,不过她自己推脱最好,省去了我的麻烦。 “香儿,不得胡闹,父皇正是因为喜欢你才替你找驸马,新科状元人品极佳,风度翩翩,博学多才,乃人中龙凤,这事就这么定了。”自家女儿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吗,这么大了,依然顽劣无比,自然得找个克得住她性子的人,自己得找个时间,好好的和冯绍民谈一谈才行。 “好了,朕也要去休息了,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准备,都散了吧。”那皇帝可不想留在这种场面里,人精似的先走了,只留下一堆人还在石化中,面面相觑。那冯绍民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毫不在意的随后离开了人群,再一次无视了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气出了声,跟着侍女回房了,他这是什么态度啊,自己才不要嫁给她。不难预料,天香公主这三天都会在房里大发脾气了。李兆廷和刘倩双方家长都没有反对,对于刘倩,刘晋和刘长赢是知道她喜欢李兆廷的,至于右丞相司马潘安,他多年前做过一件错事,几乎毁了自己儿子,现在自己儿子二十七岁了还没有娶亲,他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所以有心结的只有李兆廷一个人了吧,他还是放不下那段懵懂的初恋啊。 第14章 新婚之夜我要剑哥哥 冯绍民平时对女孩子不是这样的,为什么遇见天香公主,就如此呢?他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天香公主。还是说他真正在乎的,是天香公主喜不喜欢自己。推开房间内的窗子,一股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冯绍民双手放在窗台上,仰头看着天空的星星。如钻石般明媚。不由的令人想起了一首歌:“天上的星星,有多少数不清,承诺和许愿,有多少能兑现,雨后的彩虹,是真实还是梦……” 夜色渐凉,一股倦意像潮水般涌来,他不再去想这件令他头疼的事情,脱下官服,上床休息去了。天香公主此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剑飘红,本公主找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不管是我化做你的名字行侠仗义,还是我借你之名做出很过份的事,你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个梦吗?心下一狠,好,好,你们都不理我,你们都没人在乎我,我什么都不管了,随便父皇怎么做吧,嫁给谁不是一样。一蒙被子,想强迫自己睡去,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三天后,皇宫内和丞相府一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之景况。新房内,李兆廷喝醉了酒,他真的没有办法忘记素贞。刘倩见此,知道他有心结,体贴的替他盖上了被子,她会等,她一定会等到李兆廷接受自己,而不是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那一天。照着面前的铜镜,自己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默默的替自己卸去了今天的妆容。 公主府,新房内,冯绍民倒是没有喝酒,反而天香喝醉了,这位公主暗自垂泪,站起了身子,口中喃喃道:“剑哥哥,剑哥哥……”冯绍民无奈,抢过天香手中的酒杯:“公主,你别再喝了。”他一把把天香横抱而起,放在了床上:“冯绍民,你放开我。”天香大哭大闹,冯绍民弯了弯嘴角,轻轻的替天香盖上被子。“公主,你喝醉了。”冯绍民的心里也泛着一丝苦笑的滋味,看着天香醉酒的面容,紧闭着的睫毛上还挂着一粒晶莹的泪珠,像个彻彻底底的睡美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轻轻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退出了房门。 “驸马。”侍女翠儿和天香公主的乳母庄嬷嬷叫住冯绍民。“您不和公主同寝吗?” “公主她喝醉了,我出来走走,我还是去书房吧。”冯绍民无奈道。“驸马,奴婢带您去,奴婢也有话跟您说,翠儿你去侍候公主宽衣。”庄嬷嬷领着冯绍民来到了书房,冯绍民累了一天了,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驸马,奴婢只希望您以后能多多宽容公主。”这庄嬷嬷竟然哭着给冯绍民跪下了。冯绍民连忙扶起庄嬷嬷。“您这是何意?” “驸马,你不知道,天香公主看似顽皮,其实心地善良,率真可爱。她的生母是已故的淑妃娘娘,头一胎生下了天香公主的胞兄当朝太子东方翰。自打天香公主出世后,这淑妃娘娘身子虚弱产后不久就故去了,这是个极好的人,待我们下人也极好,公主她从小便没有母亲,皇上对她也疏于管教,这才养成了她从小调皮任性的性子。”庄嬷嬷忙向冯绍民说起天香的身世。 “放心吧,庄嬷嬷,我会好好待她的。”冯绍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也从小没有母亲,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看来之前他误会这位公主了,还以为她是那种仗着出身皇家就刁蛮无理的千金大小姐。 “如此,奴婢便放心了,天色已晚,驸马爷早些休息吧。”庄嬷嬷也退下了。冯绍民此时睡在了书桌上,他实在困的不行了。 翌日,天香公主醒来,翠儿在一旁侍候着,公主难受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翠儿,我昨晚喝醉了么,那冯绍民呢,他没有?”天香急急的问出口。 “公主,是翠儿给您宽的衣,驸马她见您喝醉了,就去书房了。您还是快些起来,今天可要与驸马一同给皇上请安呢。”翠儿掩面轻轻一笑。这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请什么请,谁爱去谁去。我不去。”天香此刻又闹脾气了,洗漱完毕后,不小心打翻了洗脸的铜盆。淋了翠儿一身水。 此时,冯绍民推门进来,示意翠儿下去换身衣服。那冯绍民穿着一身白衣,似乎刚刚睡醒,茶色的双眸还略微带着点倦意。风度翩翩的将那铜盆放好。“公主说不去那就不去了,绍民本来也不太想去,回头要是皇上怪罪下来,那么绍民只有说是臣无能,劝不了天香公主。”冯绍民真是吃定了天香公主,对付这种小孩子脾气还不简单。 “你……”天香公主此时气红了脸,这人这样跟自己说话,太过分了。“谁说我不去,本公主现在就去,不用你管。”公主一身石榴长裙,嘟着小嘴,甚是美丽。冯绍民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偷偷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跟在天香公主的后面。“儿臣给父皇请安。”冯绍民和天香异口同声道。“好,好,昨晚你们可都还好?”那皇帝越看他们越有夫妻相,早就有探子回报昨晚冯绍民在书房的书桌上睡了一夜。给天香做驸马,真是难为绍民了。 “回父皇,臣早就对天香公主有爱慕之心,昨夜自然是极好的。”冯绍民从容的回答。他可不想别人知道他新婚之夜在书桌上睡了一夜。而且,这也事关天香的名节。天香公主在听到冯绍民的答话时,心下居然一颤动,他说他对我有爱慕之意。一刹那间,神色又恢复了正常,我才不信呢,他也就骗骗父皇。他对我何曾好过,处处跟我斗嘴。 “香儿,你可还满意朕给你选的驸马?”“啊,父皇,香儿想起来了,刚刚太子哥哥也候在门外要给您请安,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说着,就一把抓过冯绍民的手飞快的逃离了。皇帝捻着胡须笑了笑,自己的这位公主可还不是一般的顽皮。连冯绍民都忍俊不禁,她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天香回过头来看了冯绍民一眼,面色一红,生气的放开他的手。“你笑什么笑,我要回去了,你别跟着我。”冯绍民无语了,自己不跟着她回去去哪里,驸马府还有几天才修建好,这几天自己先凑合着去书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