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有的没的短篇》 【寅月】小妖怪和太子一海水梦悠悠 新年就快要到了。 寅栖从来没有过过新年,左邻右舍给她送来了很多年货,帮她把家里布置得红红火火,感谢她一年来不辞辛苦为他们治病。 除夕的那天,京城燃起了盛大的烟花,连他们这个郊外的小村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聚在村口看热闹,寅栖则避开人潮,回了一趟江边。 四处硝烟味弥漫,城墙的那边火光四盛,人声喧闹。 寅栖总觉得心底不安,要知道,以前京城放烟花从来不会有这种盛况。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到本体生长了很多年的地方,至少那里会让她安心一点。 江边的植物们都欢迎寅栖的回来,吵着要她讲讲趣事。 她有点无所适从,闭紧了叶片。 “寅栖,你去了人类那儿那么久,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寅栖闭紧叶片不说话。 “不要逼她,她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花终于停止,连人声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可是火光却一直烧向天边。 江边寂静得好似与世隔绝,连小鱼都不敢游出来凑热闹。 寅栖也害怕,周围的植物都不说话了。 有一股血腥气飘过来,有几人趴低身子互相搀扶着,最终竭力倒在了寅栖面前。 “呀,这股血腥味……” “是不是都死掉了?” “那人好像还有点呼吸!” 植物们探头探脑,奈何没化形,只能光看着。 “寅栖,你快去看看!” 在众植物怂恿下,寅栖鼓足勇气展开叶片一看,三人都是男性,只剩下一个人还有点呼吸。 她纠结许久,还是化形,伸手将还有点呼吸的男人翻过来。 他的腹部洞穿,双手用力按着伤处,指缝似乎漏出了一些内脏。 寅栖看得都疼,给濒死的男人施了一个小法术,将他的血止住。 “怎么办?”寅栖问道。 “伤这么重,看来救不了咯。” “不如留下来做养分,嘻嘻。” “同意同意!” 寅栖当然不想惹祸上身,看这个人身着华贵,把他留在这里当作本体的养分就是最好的选择。 水里的生物也来凑热闹了,挤在岸边叽叽喳喳。 水鬼们尖叫道:“不要把死人扔下来!” 龟伯伯也在其中,看了一眼男人,大惊失色:“他是……” 寅栖一心想着把人扔下水,龟伯伯连忙把寅栖制止:“寅栖,求求你把他带回家,想办法救救他吧。” 寅栖不太理解。 龟伯伯解释道:“我年轻时受过他照顾,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他。这个人情,我以后再还你,好不好?” 寅栖答应了,她一向听龟伯伯的话。 城墙里的火好像亮了一整晚,直到天微微发白,寅栖才把人带回了家。 京城的火还没有烧到这个小村子,只偶尔有人误入此处,给村民们带来一点小道消息。 他们说,京城乱了,什么皇帝病危、太子失踪之类的,寅栖听不太懂。 她只觉得最近自己好忙好忙。 龟伯伯给她带回了一个大麻烦,男人的伤太严重,不是她这个小妖怪可以解决的。 寅栖翻遍了婆婆留下来的医书,终于找到一个方子可以给男人治病,于是她每天一大早就要进山里找药草。 到了家又要给村里的人看病,然后才有时间处理男人的伤。伤口发炎流脓,弄脏的被褥又要洗晒。 一通操作下来,把寅栖累得够呛。 她甚至累得不想回自己房间了,直接在床沿蜷成一团睡下。 寅栖迷迷糊糊的,仗着男人不会醒来,说着一些大不敬的话:“唉,你什么时候才死啊。” 谢明熙醒的时候,仍觉得腹间一阵绞痛,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句催命语。 就算是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没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这个人救了他,等他好了也一定会取走她的性命。 谢明熙思绪有些纷乱。 连那么重的伤都能医治,想来医术一定十分了得,如果不能将她收入麾下,那就算是灭口也决不能留下。 虽是女子,却毫不顾忌躺在他身边,真是…… 他鼻间似乎嗅到一阵淡淡的草药香,让他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很安宁、很平和的味道。 刚刚想的东西被他抛到了脑后,谢明熙又闭上了双眸,沉沉睡去。 寅栖第二天醒来,发现男人醒了,吓得滚下了床。 “不好意思!”她跑走后,一整个白天都不敢回去。 直到天黑了,她才磨磨蹭蹭回屋里,发现男人居然坐了起来。 “你!你还不能坐起来!”寅栖有点担心他又牵扯到伤口,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内脏缝回去的。 谢明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见状,寅栖也不勉强,给他端上吃的和药。 “你,可以自己换药吗?”寅栖问。 见谢明熙点头,寅栖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太好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你自己小心。” 寅栖替男人掩上房门,心里算算时间,他昏迷了整整七天,一起来就可以自主吃东西换药,真乃神人也。 就算她是妖怪也做不到这样吧,她最怕疼了。 男人能清醒过来真是一件好事,虽然他死了更好,不过遇到这样的喜事,寅栖还是想回去告诉龟伯伯一声。 她连夜出发回江边,却发现前面有一行人浩浩荡荡搜查着什么,竟然还把之前另外两具尸体翻了出来! 寅栖连忙趴下,变回了一株不起眼的含羞草。 “怎么只有两具尸体?!”她听到一个声音怒吼,“最重要的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了?!” “属下还在寻找,请殿下再等等。” “我怎么等?我拿什么等?一群废物!饭桶!”那人大发雷霆,抬起一脚狠狠踹向禀报的士兵。 士兵一下子昏死过去。 寅栖吓得也快死了,叶片闭得不能再紧。 “继续找!把这里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那人下达了最后通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士兵们四散开来,寅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再不敢往前一步,最后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记不清了。 醒来的时候,她紧紧抱着被子,满脸都是泪痕。 谢明熙正看着寅栖,眼里满是担忧。 寅栖一醒来,又是不管不顾扑到了谢明熙怀里,鼻涕眼泪全抹到他身上。 昨天晚上,寅栖莫名其妙在门口发出很大动静,逼得谢明熙不得不起来开门。结果一见到人,就被扑了个满怀。 他只好忍着痛把寅栖扶到床上,用尽力气才将她搂住自己的手掰开。 她抱着被子还在哭,谢明熙几乎守了她一夜。 “没事了,没事了。”谢明熙拍拍寅栖的背给她顺气,直到怀中的女孩渐渐安静下来,才问道,“发生什么了?” “麻烦精,哼。”寅栖抽噎着推开了谢明熙,“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谢明熙眉心一跳:“你还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 “看不清,太黑了。”寅栖摇摇头,“但是那个人好凶好凶。” 谢明熙失笑:“所以就把你吓成这样啊?” “哼!都怪你。”寅栖不想跟他说话了,一把将他推开,却引来他闷哼一声。 寅栖才想起来这是位病人,连忙看了看他的腹部,伤口有点撕裂,正在渗血。 “对不起,都怪我忘记了。”她诚恳道歉,不再让他做大动作,又扶他回去躺好了。 寅栖担心谢明熙疼,他却不担心伤口,反而在想寅栖见到的那个人。 不必想也知道,那人当然是他的好皇弟。 他并不怀疑寅栖是否和皇弟是一伙的,只是奇怪她为什么要半夜出去。 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性格率真可爱,或许直接问她也会告诉他的。 却不想,寅栖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告诉他为什么。 “总之,是有人拜托我照顾你的。”她说道,“我想找那个人,告诉他说你没事了。” “那你要找的人是谁?”谢明熙又问。 “哎呀,你别问了。”寅栖不想回答他,她知道世人对妖怪的偏见,才不肯告诉他,“是、是一个伯伯。” 她很快岔开话题:“那些人想必过不久就要来找你了,你要跟他们回去吗?” “当然不。”谢明熙说。 “那你什么时候走?”寅栖问。 这段时间,谢明熙的伤已经好了。他好得太快了,寅栖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法力高了,还是婆婆留下的药方有用,或者是谢明熙本身天赋异禀? 谢明熙还记得自己刚醒来,就听到寅栖嘟囔着埋怨他怎么还不死的事,有点不满:“你很想我走?” “你好得那么快,不准备走吗?” 谢明熙真是要被寅栖气笑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对寅栖半开玩笑道:“我如果不走,你能不能收留我?” 寅栖思索了一阵:“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身体好了,要替我做事!” 谢明熙又高兴了。 寅栖并不知道这对他们村子意味着什么,她又开始觉得最近好忙好忙。 从京城逃难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路过他们村子身上总有伤,村里人心善,邀上寅栖帮忙照顾。 寅栖在村子里做惯了赤脚医生,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谢明熙说好要帮她做事,却总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她从白天忙到晚上,无比怀念新年前的时光。 如果每个新年都是这样的话,她以后还是不要再过什么新年了。 搜寻谢明熙的那伙人终究还是找到了这个小村子,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顺便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搜刮走。真是庆幸谢明熙不在,不然怎么抵得过这帮野蛮“土匪”。 那一晚的记忆对寅栖太过惨烈,她吓得躲在邻居姐姐的怀里,一眼也不敢看。 这帮人搜查无果,又犹如蝗虫过境般离开了。 寅栖好想哭,好想好想回到江边。那里才是她的家。 她跌跌撞撞回去,见到大家还是熟悉的模样,更是躲在本体里不肯再走了。 龟伯伯来劝慰她:“寅栖别怕,小殿下是好人。”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就是个麻烦精!”寅栖总是认为一切麻烦都是谢明熙带来的,害她被吓得那么惨。 寅栖闭紧叶片不愿意讲话了。 天上簌簌下雪来。 明明已经开春,怎么还是下雪了? 寅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天,那时明明也是春天,却也看到了漫天的飞雪。 一株生长在江边的含羞草,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自己的灵智的呢? “呀……” 她连忙把叶片闭紧,直到雪落下来,在她的手上洇成了水,她才发现,自己化形了。 雪落得很大,霎时间天地都变了颜色。 寅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继续留在江边似乎太浪费这副身体了。 水鬼们向寅栖招手,邀她下江底看看;她的植物朋友们则劝说她继续留在这里。 而龟伯伯说:“寅栖,你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你可以用你的双脚去丈量。” 寅栖当然答应了。她一向听龟伯伯的话,就连名字也是龟伯伯给她起的。 于是寅栖和她的好朋友们告别。 寅栖从没离开过江边。她能去哪里呢?她只是一棵小小的含羞草而已。 她很苦恼,躲在树下看行人来去匆匆。 她终于窥探到世界一角。 寅栖看到一位独居的老婆婆不小心摔倒在路边,寅栖上前将她扶起,才发现婆婆是因病昏厥。 那是寅栖第一次用法术,让婆婆好转了起来。 婆婆见寅栖无处可去,便收留她做养女。 婆婆年轻时做了一辈子的赤脚医生,无儿无女,无依无靠。 可惜寅栖那时法力太低,没能支撑婆婆太久,最后婆婆给寅栖留下来一间小屋子和一屋子的医书。 于是,寅栖继承了婆婆的一切。 寅栖有些愣愣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最初离开江边,是因为龟伯伯告诉她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过去了一整年,她最远也只走出了村子,连大山的另外一头都没有去过。 她的生活很平淡,也很满足,直到谢明熙出现。 其实她也明白,不能怪谢明熙,是她自己胆子太小了。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一株小小的含羞草罢了。 寅栖忽然有点沮丧,她也有点想看看这个世界。 想通了这些,她决定再次向大家告别。 寅栖化形为人准备离开,却正对上了领兵而来的谢明熙。 她心头一颤,几乎要认不出来,原来穿上朝服的谢明熙和穿着粗布衣服的他差别这么大,果然是人靠衣装。 下一秒,她就想躲回本体里,却被谢明熙一把拽住了。 “放开放开!”寅栖尖叫道。 谢明熙却不依不饶,以前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寅栖没有贞操观念,怪不得她胆子这么小,怪不得她半夜出门…… 谢明熙挑眉:“原来你是个……”他探头一看,寅栖的本体叶片闭得紧紧的,原来是株含羞草。 “不许看!”寅栖想要把自己的本体挡住。 谢明熙继续没说完的话,语气戏谑:“……小妖怪。” 他一声令下,不管不顾就要把寅栖带走。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从寅栖对他催命开始:把她带走,或者把她杀掉。 得知她是个妖怪,那更加不可能放走她了。 寅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就被浇灭了,又躲在谢明熙怀里缩成一团哭。 哎,可惜她的朋友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待在原地看谢明熙将她掳走。 龟伯伯潜在水底,心想他当初是不是不该求寅栖? 他回想起曾经他在御花园的池水中,被小殿下救下时,小殿下天真无邪的眼神。或许小殿下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寅栖还以为谢明熙要把她关进牢里,谁知道他却把她带回了村子里。 “给你一晚收拾东西,明天再出发。”谢明熙说。 寅栖问:“去哪里?” 他却坏心眼道:“你猜。” 寅栖才不猜。 她看着门口把守的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认命收拾。 与其说是她的东西,不过说是婆婆的东西。医书、针具,还有婆婆的骨灰。 最开始的时候,寅栖想把婆婆带去江边埋了做肥料,但是邻居们帮她操办火葬了。寅栖捧着骨灰盒,心里却想着这骨灰做肥料还好不好用。 龟伯伯阻止她,问她:“寅栖,你喜欢婆婆吗?” 寅栖说:“喜欢的。” “喜欢的话不妨留下她的东西吧。做花肥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她咯。”龟伯伯说。 寅栖想,再也见不到婆婆的话,她会有点难过。她这才打消了念头,婆婆的骨灰被保存下来。 谢明熙洗漱完来寻寅栖,见她手里捧着骨灰盒,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谁?”他问道。 “是我婆婆。”寅栖说。 “她对你好吗?”谢明熙随口问。 寅栖想也不想:“当然好了,婆婆对我可好了。” 谢明熙却莫名有些吃味,寅栖对喜欢的人毫不掩饰,对他却总是不假辞色。 “我也会对你好的。”他上前把寅栖揽在怀里,在她脖颈边深吸一口。 依然是那阵草药香,平和、安静……令他着迷。 谢明熙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因为寅栖常常晒药,身上才有这股味道,现在看,这正是她自己身上的体香。 “小妖怪。”谢明熙又重复了一遍,“我也会对你好的。” 寅栖被他的动作弄得痒,偏头躲开了他:“好痒!你现在就对我不好。” 谢明熙扶着寅栖把婆婆的骨灰盒放好,再把她一把抱起来:“除了痒没别的感觉了?” 寅栖脚点不上地,有点没安全感,只好紧紧搂住谢明熙的肩膀。 她认真想了想:“心颤颤的,好奇怪。” 谢明熙失笑。 他们就这么抱着对视,寅栖从没这样长久注视过一个人的眼睛,他的眼神太深遂,就像大海一样——虽然她从没见过大海。 她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小妖怪,要不要做开心的事?”谢明熙哄她。 “好呀。”寅栖点了头,才想起来问,“什么开心的事?” 谢明熙却不说话,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什么呀——”寅栖剩下的话都淹没在谢明熙突如其来炙热的吻中。 他亲得动情,将她唇形深深描摹,探进她口中时,仿佛尝到了一丝甘甜的味道。 笨蛋小妖怪从来没有接过吻,闭上眼睛只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扑在她脸上的热气,让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他仿佛要把寅栖揉进身体里,她却感到莫名的安心,心里有种极大的满足。 分开时,她气喘吁吁趴在他肩头,浑身都在发软。 “小妖怪,你开心吗?”谢明熙的声音喑哑,非要她的答案。 寅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诚实道:“开心的。” 谢明熙朗笑一声,大步将人带入卧房。 寅栖被他按在身下,他又重新吻上来。寅栖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如此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身上的衣服被尽数剥下,少女窈窕身形尽露,几乎叫男人看红了眼。 寅栖不觉羞赧,反而伸手要将谢明熙的衣服也扒了:“这样才公平。” “好好好。”谢明熙自然依允。 男人身份尊贵,肌肤也是尤如凝脂,又因为常年习武身材壮硕,观赏性极好。只是腹间一道疤痕突兀横亘,那是两人相识的见证。 寅栖不由得覆手上去轻抚:“还疼吗?” 谢明熙摇摇头,牵起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亲吻过去:“不疼了。多亏我的小妖怪,让我好得这么快。” 寅栖却说:“是你天赋异禀,我的法术没那么强。” 她神情认真,他却因为少从她嘴里听到好话而开心。 “你这张嘴呀……”他再次吻住她。 寅栖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他一双大手按在腰间,烫得好像要被融化了。 她动情了,手不自觉到处乱摸,划过他劲瘦腰身时,他不自觉小腹紧绷了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乱摸什么呢?”他格外偏爱她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要摩挲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把她记到心里似的。 “你不想摸我吗?”寅栖语气天真,紧紧搂住了他,“我好想摸你呀。” “想,我当然想。”谢明熙真是要被她逼疯了。 少女纤细的身子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鼻间全是她的味道。他意乱情迷低吟着她的名字,近乎虔诚地低头,把她寸寸吻遍。 寅栖被他亲得全身都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下身粘腻,打湿了他的手掌。 谢明熙的唇绕过脐眼,继续向下吻去,她瞬间觉得小腹起了一团火,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拨,可爱的花蕊就尽数落入了他的眸中。 轻轻一划,引来她阵阵颤抖。 他坏心眼凑上去吹了口气,小花穴又颤颤巍巍抖出来一大滩水,又被他悉数吞去。 寅栖哪里抵得住这样的刺激,呜呜哭道:“你不要再亲了,好奇怪。” “小妖怪,你还想不想摸我了?”谢明熙调笑她。 “不想了……” “嗯?”他好像又要生气。 寅栖连忙改口:“想的想的。” 见哄骗成功,谢明熙自然毫不客气带着寅栖往他身下摸去。 他的下身早已坚硬如铁,而寅栖的手又嫩得不像话,轻轻一碰,他就觉得又酸又涨,好似有什么东西喷涌了出来! 寅栖朝他身下望去,只见那根东西粗硕,顶端微微翘起,似有水光。 “刚刚是不是……” 寅栖的话被谢明熙打断,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又爽快承认了:“是。” 他伸手将她肚子上的阳精抹去,寅栖也好奇伸手摸了摸。 只是这个动作,便又让他的欲根涨大,在她的小腹上弹了一下。 寅栖并非不明事理,但她是妖怪,从来只做顺从心意的事。 见到谢明熙欲念因她而起,她忍不住再次轻轻握住他的欲根,上下搓揉了一番,只听他微喘不止,一把止住了她的动作。 谢明熙再开口,嗓音又低沉了几分:“小妖怪,你想不想更开心?” 寅栖面色潮红,她有点害怕,却还是点点头:“想。” 她闭上眼睛迎接他热烈的亲吻。 他好像要把刚刚的狼狈全都讨回来,往她身下探去时不再犹豫,指尖稍稍带了点力度,将她搅弄得天翻地覆。 她的水从穴里流出来,滑得他几乎掐不住她的花蕊。 寅栖紧紧闭上双腿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被粗暴地分开,他整个人都挤进她的身体里。 “寅栖、寅栖……我的小妖怪……”他动情道,将身下炙热抵住穴口,“睁开眼看着我,寅栖。” 寅栖的眼角滑落因激动而流的泪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向他。 两人的心口都猛地一颤。 寅栖想,他的眼睛好似深海…… 海浪将她裹挟而去。 而后,他腰身一挺,将自己送了进去。 “呃……”寅栖骤然抬高了腰,想要抽身,她的小穴太紧,并不欢迎这位外来之客。 谢明熙哪里舍得她退去,只好掐住她的腰身,不停拍背安抚道:“等一会就适应了,好不好?” 谢明熙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下身泡进了温暖的泉水里,被紧紧包裹着,爽快得只想不管不顾驰骋。 可是面前的小妖怪却一副难受得紧的样子,实在叫他心疼。 而寅栖呢?她蜷成一团,只觉得 他那微微翘起的前端正好卡在她最舒服的位置,一动就有一种要失控的感觉。 好想放声叫出来。 寅栖这样想。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终于适应了一点,谢明熙便迫不及待要动起来了。 深海翻涌不止,她在水中只能紧紧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嗯、呃……”听到她压抑的闷哼,谢明熙更是动情,想要听到她大声叫出来。 “寅栖,叫出来好不好?” “不、不要……”她呜咽着拒绝,“会被听到……” “不会被听到的。”他诱哄道,“我想听,一定很好听的,好不好?” 她被顶得思绪纷乱,最终还是战胜了羞意,纵情呻吟。 “哈、啊……”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她的声音娇憨动人,引得他搂紧怀中的人,一下又一下往深处抽送。 “呜呜呜,好奇怪,好奇怪……” 她感觉他的每一下都顶到了柔嫩花芯,耻毛在她股间磨蹭,每一下都带出来更多的水液。 “小妖怪,你好像水做的……”他的气息粗重,忍不住叹息道。 寅栖哭噎着承受,感觉面前这个人似乎用上了巧劲,顶端像波浪一样冲击着她娇嫩的肉穴。 她只好哭求面前的人停一停:“不要了不要了!你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谢明熙蓦然想起在这个房间,他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喃喃道“你什么时候才死啊”。 他一时心底五味杂陈,狠狠吻住她,抵住她的额头问道:“还想不想我死了?” 寅栖心中一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题,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知道她以前的想法! 她怎么敢回应男人的问题,伸手要把男人推开。 却不想,这个动作引来了谢明熙的怒意。 他一手抬高寅栖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小腹。他的形状隔着肌肤被他勾勒出来,她难耐死了,扭着腰想逃跑,却被他牢牢按在身下。 他又问了一遍:“还想不想我死了?嗯?” “不想、不想了呜呜呜。”她泪眼朦胧,呜咽着讨饶。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才停止手上狠厉的动作,转而温温柔柔把人抱起来。 她只觉得性器在她体内似乎入得更深了一点,接着面前的人又再次抽送起来,她被颠得坐也坐不稳,只好抱着他的脖颈哭求道“慢一点慢一点”。 男人怎么会如她的愿,他的所有感官似乎都集中到了下腹,只想狠狠肏她。 一阵电流似乎从后背猛窜到天灵盖,她被狠狠搅弄的小穴深处蓦然涌上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要到了。 “不行、不行!我要——”寅栖害怕这种感觉,连忙想要推开谢明熙,却被他紧紧抱住、 他身下力道不减,稍一偏头,就吮上她的耳垂。 寅栖浑身一颤,穴中涌出一道丰沛水液,含着他阳具的花茎不住颤抖着,竟是生生高潮了。 龟头被当头淋下,又被她狠狠一吸,他也再也忍不住,阳精尽数射出来,混着她的粘液翻搅在一起,两人交合之处湿得一塌糊涂。 寅栖仿佛重新活了一遍,好不容易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一看谢明熙也粗喘着,看来和她一样。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妖怪,永远陪着我吧。”谢明熙说。 寅栖眼皮沉重,没力气回应他,却在心里想,她还想出去看看世界。 她不会永远陪着他的。 二君愁我亦愁 宫变中受伤失踪的太子回来了,他以雷霆手段制服了造反的五皇子,平息了宫中内乱。并且,他从民间带回了一位女子,据说正是她救下了太子的命。 任朝中乡野流言纷飞,这些都影响不到宫墙中的寅栖。 被带回东宫后,谢明熙给她开辟了一座小院落,寅栖白天晒太阳,晚上侍寝,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她出去。 在这里的日子有点像她还没化形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想,每天只要展开叶片迎接阳光就好了。 只是这里宫女太监太多,而她永远也习惯不了有人近身伺候的日子,也不喜欢这些人实则监视的生活。 她是一株含羞草,只想不起眼地度过她平凡的一生。 谢明熙总是很忙,他喜欢给她讲朝中局势变换,百姓社稷天灾等等,反正她听不懂,只能呆呆看着他滔滔不绝。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看医书,认认草药,可惜这里没有人能给她练手。她也总不能盼着身边的人生病。 她被娇养在东宫,却无名无份,总有人说她闲话,不过寅栖一概不知。 时间久了,看的书越多,她想要出去的心愈发强烈。 她有点不明白自己呆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尽管这里的生活很安逸,是她曾经最渴求的样子。 “嗯……哈,慢、慢一点……呜……” 晚上,谢明熙总要拉着寅栖做开心的事。如今住在这里,她终于敢遵从自己的本心呻吟。 她背坐在谢明熙怀里被颠得浑身发抖,十指被他珍而又重揽住,一根一根亲吻过去。 下身异物感太强烈,无论两人已经交合了多少次,她还是没办法习惯。 她全身都赤裸,柔软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连寒毛都根根激起。 他身下欲望好像永远都不会疲倦,深深浅浅顶戳着她的花芯,不断有水被带出来,又被撞击成白沫,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 黏黏腻腻的,和他的吻一样让人面红耳赤。 本来还紧绷着的腰部随着大脑的一片空白终于卸下了所有力气,她脱力靠在了男人怀里,小脑袋往后一仰,就稳稳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这个动作倒是方便了谢明熙亲她,只要一偏头就能将她含住。 寅栖闭着眼睛,承受男人这种彷佛要将她吞吃入腹的吻法,却在缝隙间听到他喑哑道:“寅栖,睁开眼睛。” 他总是这样,动情的时候就要她看着他。 寅栖睁眼,他的额发散落,高挺鼻梁抵住她的,深邃的眸子一如以前看到的那样。 像海一样。 再一次将她裹挟而去。 那时小妖怪还不懂得,太子也不肯承认。 原来这就是爱。 * 寅栖在等待一个向谢明熙告别的机会,可是每天见到他,寅栖就只有听他讲话的份了。 哎,她是一株含羞草,又不是金丝雀。 她撑着下巴神游,丝毫没注意到谢明熙已经没说话了。 今天谢明熙很开心,他的父皇终于松口,可以给寅栖安上一个身份,然后谢明熙就可以正大光明迎娶她了。 但是很明显,小妖怪没有在听他说话。 他有点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明明她的世界已经被他牢牢掌控,他却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寅栖看起来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诚直白,或许这是所有妖怪的通性吗? 谢明熙不知道,他只见过她一只妖怪而已。 她可以对着院子里的花草说一天的话,但是对着他就只是笑着听他的絮絮叨叨。 他只好什么都跟她说,什么忌讳都不管了。 可是她听不懂他说的东西,她见过的世界太少了。 没化形时,她只是一株江边小草,化形了之后,她也没走出过大山。现在更是被困在宫里,每天只能晒晒太阳。 透过她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 志怪话本里都说人妖殊途,他的小妖怪也会长生不老,到最后守着他离世吗?她真的能忍受这辈子被困在这里吗? 他才不要放她走。 谢明熙知道,如果有那一天,他一定要小妖怪给他陪葬。 交谈变了味道,两人各怀心思吻到一起。 谢明熙心里不痛快,亲吻的动作也凶狠许多,上来就强势撬开她的唇,津液交换,连她的呼吸都要掠夺过去。大舌卷过她的上颚,勾住她的舌头交缠。 寅栖嘤嘤哼唧,小手抵住男人坚实的胸膛,却推不开半分。 她被抱到男人胸前箍住,他总是喜欢从背后抱她,寅栖从来没说过,其实她也喜欢被这样抱。 这个姿势让她很有安全感,好像连心都被填满了。 动作间,寅栖的上衣都被扒下,堆在腰间,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引起阵阵战栗。 她更往谢明熙怀里钻去,双膝被他抱起,放在太师椅扶手上。 寅栖向来要公平,自己脱了,也要把谢明熙扒光。 两人搂在一起的姿势很别扭,不过寅栖骨头软,不在乎这个。她搂紧谢明熙,侧耳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健壮有力,看来曾经的伤口恢复得很好。 寅栖顿时感到安心了许多,只觉得此刻温情,丝毫没发现男人因为她的贴近而心猿意马。 她柔软的身体带着熟悉的药香味,紧紧贴着他。雪乳顶端在他胸前磨来磨去,天知道他有怎样的毅力才压下将她压倒的冲动。 “谢明熙,你心跳好快。” 整个宫殿、或者说天下之大,只有寅栖一个人喜欢直呼他的大名。他也从不在她面前摆架子,他的小妖怪从来不在乎这个。 “就让你听我的心跳,不让我听你的?”谢明熙学寅栖,非要讲求个公平,俯身去听。 她的心跳就像植物给人的刻板印象一样,微弱又细水长流,可谢明熙却感觉到,她的心跳也快了。 “寅栖,你开心吗?”谢明熙问。 寅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他的动作影响,但还是诚实道:“开心的。” “开心就好。”谢明熙呼吸粗重起来,伸舌衔住嫣红的乳果,引来她一声惊呼。 他或轻或重舔弄,口齿不清又重复了一遍:“开心就好。” 无所谓了,她只要在他身边开心就好,只要在他身边…… 双乳被舔弄得湿漉漉的,因为刺激而挺立着,寅栖动情地十指插入胸前男人的发丝中,将他的发冠也剥落,咕噜噜滚到地上。 他的青丝披落下来,柔和了眉眼,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犹如深海。每一次他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寅栖都止不住颤抖。 这一次,她终于捧住了他的脸,与他深深对视。 “谢明熙……”她想说什么来着?她记不得了,他的吻来势汹汹,将她的思绪一起淹没。 哦,她想说的是:“谢明熙,你的眼睛好好看。” “像海一样……” 其实,寅栖从没见过海。 只是江水告诉她,它们一生都要追着海奔流而去。 “到了那里,然后呢?” “然后、嗯,就会被海水包裹起来,融为一体了。” “融为一体,那一定很有安全感吧。” …… 谢明熙从没听过寅栖夸他,就好像她终于开始注视他一样。 她只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哄他开心。 他把寅栖举起来,轻声哄她:“再说一次好不好?” 寅栖害羞了,伏在他肩头不看他:“不要,没听到算了。” “好寅栖,再说一遍,求你了。”堂堂太子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说话。 寅栖整个人都要缩起来了,最后才小声说:“谢明熙,你真好看。” 她被放到桌上,显然男人是等不到回卧房了。 谢明熙将腰带抽出来,堆迭在腰间的衣服都被脱下。寅栖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望去,紧瘦的腰腹下,蛰伏许久的巨龙弹跳而出。 她感觉到小穴流出一大滩水,显然是记起了和这根东西的愉快记忆。 寅栖别过头去,却被他轻轻扣住下巴转了回来。谢明熙调笑道:“小妖怪,这样好看吗?” 她的胸腔激起一股热流,脖子和脸一瞬间热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不肯说话,他就使坏亲她,将她全身衣服都脱下吻遍。 摸到她小穴一滩水,他就知道她也动情了。 修长手指向下一探,肥美肉唇就被分开了,勾住娇小的花核,她就忍不住呻吟出来。 他非要她回答,双指夹住花核摩挲,略带茧的手指只要微微用力,寅栖就脑袋一片空白,腰腹酸软得快要坐不住了。 谢明熙一手扶到她腰后,将唇贴到了小花穴上。灵活的舌头和手指不断抚慰,淫液不要命似的流出来,将下身打得泥泞一片。 她终于承受不住,呜咽着说:“好看,你好看。”谢明熙才放过她。 只是替代手指的是更粗硕的东西,松软的小穴轻易就将他吞下。两人交合起来总是孟浪,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拨到一边,笔架也摔得东倒西歪。 从书房到卧房,寅栖高潮了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 最后又是闹到天光既白,她累得一动也不想动,才猛然想起来,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要和谢明熙正式道别,然后离开这里去看看世界。 只是她没想到,谢明熙为了她求来了圣旨,她摇身一变成了尚书庶女,择日大婚。 寅栖急了,眼见众人筹备忙碌起来,她也要被送出宫,那还怎么跟谢明熙说。 这天晚上,她终于向他坦白她要离开。 犹如当头一棒,谢明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寅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是啊,她要去哪里呢?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根本没办法回答谢明熙。 见她不说话,他想到这段时间为她奔走,更是生气:“寅栖,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语气实在严厉,她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回到宫里之后,谢明熙对她总是百依百顺的,让她都快要忘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妖怪会有心吗?寅栖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化形;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 说到底,她只是一株小小的含羞草而已,只是能每天晒晒太阳就很好了,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不知道。”寅栖鼻头一酸,眼泪就扑簌簌落下来。 视线里谢明熙的模样恍惚了。 她语无伦次,胡乱把眼泪擦掉,像是赌气一样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谢明熙见她落泪又心疼了,他捧着她的脸,替她擦去泪水:“还不知道,就先留下来好不好?” 寅栖嘴角却一撇:“不要。谢明熙,我在这里呆太久了。” 他心头一跳,依然哄道:“植物不都是一辈子呆在一个地方的吗?” “所以为什么我却能化形呢?”寅栖问,“植物明明只要一辈子呆在那里就好了,为什么我却长了一双脚出来?” 谢明熙一时语塞。 “谢明熙,其实那天,如果不是我要走,你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她说的正是在江边,他撞破她身份的那天。 寅栖说着,似有灵光一现。 她捧起谢明熙的脸,拇指轻轻划过,他眼下的睫毛柔软,好像在她心底也泛起了涟漪。 那双眼睛依然是海。 她在那一瞬间做出了决定:“谢明熙,我要去看看海。” 他没有回话。 她的眼神太认真了,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眼里的光芒。 谢明熙落荒而逃。 寅栖却松了一口气。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她的心情轻松多了。 更不用说,她还找到了目标。 她自顾自收拾东西。婆婆的骨灰、医书……似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原来她和这里的羁绊并不深。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了本体的气息。 不知是谁将她的本体挖了出来,竟还带到了皇宫里!寅栖化身成杂草,看到一群道士打扮的人来来往往,手里拿着符,讨论着阵法问题。 他们要作法把她困在这里! 原来谢明熙没打算放她走。 寅栖脑袋空白了一瞬,心里的声音一直在不停叫嚣着:快逃!快逃! 心快得要从喉咙跳出来,她头脑清晰极了,只用了一点点法力,施了个障眼法便从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寅栖不识路,只知道一直往南走,日夜兼程。 谢明熙知道她逃跑了会直接把她的本体毁掉也说不定,这样她就再也看不到海了。 可是当时她却只剩下这个念头,或许只要跑得够快,就能在他毁掉她之前看到海呢。 含羞草的寿命只有一年,而她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好几个一年了,要是说起来,她是一点遗憾都没有的。 生而拥有化形的能力,她已经这么幸运。 寅栖走在路上,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让她好好享受这最后的自由吧。 三南风知我意 寅栖向西南去,一路给人看病,一路前进。 原来各处山水不同,习性不同。寅栖与各位萍水相逢,又孤身离去,他们不解一名弱女子无依无靠,为何执意要往西南去。 发现谢明熙没有毁掉她的本体,寅栖才稍稍有些安心。 紧赶慢赶,寅栖终于在初冬时节见到了海。 浮天沧海远,蔚蓝壮阔。 海风咸腥的味道让她有点无从适应,海浪卷着泥沙漫过寅栖的足尖,她心念一动,似有感召一般纵身跃入海中。 海水漫过头顶,涌入肺腑。寅栖闭上眼睛,感受水流将她抛起又下落。但是心却依然空空落落的。 她忍不住蜷起身子。 再睁开眼时,她漂浮在海面。一轮明月就在眼前,她伸手去捞,当然什么也捞不着。 海水是江的归宿,却不是她的。 她没办法融入其中。 不过,寅栖还是就此定居下来。 镇里弥漫起一阵咳嗽风潮。开始人们只是咳嗽,但是咳嗽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发热风寒,卧床不起。 大小医馆都被挤得满满当当,大夫们一边咳嗽一边治病,一时之间,小镇人心惶惶,流言层出不穷。 寅栖租的小院也睡满了病人。 她是妖怪,不怕人类疾病传染,但是也没有找到很好的根治方法,只能靠着法术缓解病人症状。 有人从小镇躲出去避灾,却把病源带了过去,病在瞬间蔓延开来,每天都有人因为疾病死去。 朝廷自然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早早拨款拨粮下去赈灾,但是一直到深冬还不见好消息。 谢明熙早有怀疑对象,于是主动请命南下赈灾。 寅栖口鼻皆用手帕围紧,这是现在镇里流行的防护措施,只有这样打扮才合群。 今天她又翻到一个方子,得先上山找草药。 路上,她看到朝廷的兵马浩荡而来,粮食、草药、大夫……这对兵马就像希望一样降临小镇。 为首之人也裹着手帕,只是那双眼睛,寅栖不知为何在梦里梦到了千百遍,所以才能一眼就认出。 是谢明熙来了。 他也注意到了她,但他没有停留,径直从她身边经过。 深夜,谢明熙翻进寅栖家的院子。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整齐排布十几床被褥,其间均用厚布分隔开来。即使是这么晚了,依然有人在压抑地咳嗽。 谢明熙轻易就找到了寅栖的房间,翻窗进去。 寅栖吓了一大跳,见到是他,又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寅栖给谢明熙沏了杯茶,直到茶都喝光了,还是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谢明熙打破沉默:“海好看吗?” 寅栖点点头,又摇头:“好看,也不好看。” 谢明熙静静等寅栖说。 “海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很像,但不是我想要的。”她说的没头没尾,他也不打断她。 “那你后面还想留在这里吗?”谢明熙问出这句话时,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发现寅栖消失的时候,他是恼怒的,将整个东宫都翻遍,他才接受了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带走了婆婆的骨灰和医书,却没有带走任何他送给她的东西。 谢明熙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羁绊少得可怜。 他守着她的本体枯坐了一夜。 宫女和太监们在门外守着,噤若寒蝉。大家都不明白,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他摩挲她本体的叶片,含羞草一经刺激就紧紧闭合叶片蜷缩起来。 只要他轻轻一折,小妖怪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的手捏紧又放开。 天光熹微,太子殿下终于出来,吩咐下人好生照顾这株含羞草,就再没了后续。 其实他早就清楚,寅栖不想留下,只是他不肯放手而已。 思绪飘回当下,谢明熙见寅栖歪头认真想了想,最终还是回答他:“我想留在这里。” 谢明熙心下苦涩,却还是问道:“为什么?” 寅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我好像挺喜欢这样的。” 那一瞬间,谢明熙好像看到了那一天,寅栖说她要离开的那个样子。 “比在皇宫里要开心吗?”谢明熙问。 “嗯。”寅栖点点头。 谢明熙的心凉了下来。 寅栖却又补充道:“在皇宫不开心,和你一起的时候开心。” 她凑到谢明熙面前,牵起他的手揉捏:“我以为大海会给我想要的安全感,但是到了这里,我还是觉得在你身边最好。” 谢明熙的心情被她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影响,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喜欢皇宫,但是我喜欢你。”寅栖继续道。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谢明熙问的时候不禁自嘲,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吧。 寅栖将他的手贴到脸颊旁,满怀依恋蹭了蹭:“我不知道,但是我见到你就很高兴。” 谢明熙哑然。 “谢明熙,你还想见到我吗?”寅栖见他不说话,有点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将他的手放了回去。 他却反手抓住她的柔荑。 “想见你。”他低声说,“我很想你。” 两个人眼眶都红红,再对视下去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寅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明熙。 她的心涨涨的,仿佛有什么快要溢出来。 最终,她只好率先别过脸去,捂住胸口不说话。 谢明熙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寅栖的眼泪瞬时流了下来。 走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却那么贪恋这个拥抱。 无论在海里如何沉浮,都抵不过他一个拥抱。 她抬起脸亲在他的下巴,瞬间被他封住了唇。 他的苦涩、他的思念好像都要融化在这一吻中,要全无保留地告诉她——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很想。 直到唇上反复碾磨,几乎要尝出血腥味,他才恋恋不舍将她松开。 谢明熙抵住寅栖的额头低声问:“照顾病人,辛不辛苦?” 寅栖摇摇头,揽住他的脖颈:“如果能帮到你,就不辛苦。” “辛苦你了。” 两个人莫名重复着无意义的话,却谁也不想止住话头。 谢明熙深深呼吸一口,久违的草药味道让他连日奔波的身体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烛火熄灭,两人相拥躺在床上。 谢明熙不想睡,怀中的人哪里都合他的心意,怎么摸都摸不过瘾。 寅栖被摸得浑身发软,终于承受不住问道:“谢明熙,要不要做开心的事?” 他当然想,只是担心寅栖身体:“累不累?” “我才不累。”寅栖轻哼,“我是妖怪。” 谢明熙失笑,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好,我的小妖怪不累。” 他笑得坏,她马上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等会可以累。” “等会的事等会再说。” 他三两下将少女从衣服中剥离出来,雪白的肌肤在黑夜中似乎也亮眼。他着迷一路吻下,大手握住腿根,不停摩挲那一块嫩肉。 寅栖还记得院子里有病人,强忍着声音。 男人使坏,非要用手指撬开她的嘴。拇指强势塞入檀口中,抚过一颗颗洁白小牙。舌根被他恶劣按住,口中津液无法吞下,尽数从唇边流出。 他丝毫不嫌弃,俯身上去一亲芳泽。 寅栖急了,要推开他,却被掐住腰身按在床上。 “不要……”她的小声娇嗔因为乳尖被掐住而变形,嫩乳上的红果在他掌间滚过,随后又被衔入口中。 灵活的舌头一勾,寅栖就觉得腰腹一软,身下溢出一大摊水液。 他今天极尽耐心,抚慰了好久才掐住她的大腿向两边拨开。 肉嘟嘟的花穴早已被淫液浸湿,暴露在他眸中。 谢明熙将寅栖一条腿搭到肩上,俯身下去舔弄。肉芽一经刺激便挺立起来,指尖划过肉唇带来阵阵瘙痒。 她难耐地扭动身子,低声叫他:“谢明熙……谢明熙……” 他也动情了,将小穴里流出的水舔去,嘴里含糊不清:“寅栖……我的小妖怪……” 下身早已蓄势待发,他不再忍耐,扶着寅栖的脖子,叫她与自己对视。 而后一举进入。 很久没有做过,寅栖着实吃力。紧致小穴排斥这外来物,争先恐后要将他挤出去。 他忍得额头青筋都突起,不住安慰道:“放松,寅栖……” “嗯……”寅栖抽抽嗒嗒扶住自己的腿,尽力向他绽放。 终于一插到底,两人忍不住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随后他摆动腰身,一下又一下将她钉在床上。 寅栖上面流水,下面也流水。因为一条腿搭在他肩上,她没办法抱住他,又哭着要抱。 谢明熙自然如她的意,将她揽在怀中,动作温柔,但下身的力度却一直不减。 简陋小床摇晃地嘎吱嘎吱响,寅栖担心动作太大吵醒院中人,非要他站起来。 谢明熙无奈,只好抱着她在房中做。 这个动作入得更深,感觉也更强烈。 寅栖却因为他的臂膀足够坚实,心底满足,不自觉连连攀上高潮。 可怜谢明熙被她吃紧,腰眼麻得很,还要强忍着精意带她满屋转。 荒唐的性事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最后两人不自觉睡得晚了点,院中的病人咳嗽连连,将两人拉回现实。 谢明熙为寅栖整理好衣衫,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万事小心,不要感染了。” 寅栖笑道:“你才是要小心。” 谢明熙又从窗口翻走。 两人自这次后见面甚少,所幸寅栖找到了合适药方,给第一批感染的病人试药并康复后,她将方子给了谢明熙,然后传了出去。 而谢明熙也解决了这边贪污问题。 两月后,城里终于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这也意味着,谢明熙要离开了。 寅栖想,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且不说她不愿意回去,她是妖怪,有比人类更长的寿命,他们终究人妖殊途。 谢明熙来向寅栖道别。 寅栖想表现得强硬点,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却还是狠心说:“谢明熙,你以后要好好做皇帝。” “寅栖,等我。”谢明熙却神情认真,“我会来找你的。” 怎么可能呢? 寅栖明白,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江山在前,又怎么可能愿意跟她呆在这个小地方。 她没有说话。 而他一步三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小妖怪。 四吹梦到西洲 “后来呢?”小孩子们围在一株含羞草前不停追问,要知道故事的结局。 而一旁的大姐姐温温柔柔笑道:“后来呀,我也不知道咯。” 或许小妖怪真的等到了,也或许小妖怪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一个小妖怪怎么可能和滔天的权力相比呢? 说到底,她只是一株含羞草而已。 “呜呜呜,她一定要等到啊。”小孩子遵循最纯粹的愿望,希望两人还能再次相见。 “好啦好啦,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再不回家又要挨骂了。”大姐姐将院子里的小朋友都赶走,转身将院子里的草药收好。 里屋的帘子掀开,男人身形高大,粗布衣裳也盖不住周身的气概,一双眼睛好似深海,招呼女人过去。 “吃饭了。” “来啦。” 女人三两步向他跑去,亲昵挽上男人的胳膊,鼻子嗅了嗅:“好香呀,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不越来越好,怎么给你做一辈子?” “哼哼,那你要说到做到。” 志怪话本里都说人妖殊途,谢明熙初时总是担心他老了,寅栖还是年轻的模样。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才发现,她在陪着他变老。 寅栖从未见过其他妖怪,不知道爱上了人,妖怪和人类就没有分别了。 谢明熙总把一辈子挂在嘴边,她想,他连皇帝都不做了,实现他一个愿望又何妨。 只是偶尔,寅栖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谢明熙,你不会后悔吗?” “不后悔。”谢明熙说,“明君易得,但是我的小妖怪只有一个。” 他将她搂紧。 从前,寅栖向往江水朝海洋奔流而去。直到在海洋里浮沉,她才发现她不是江水,真正的大海没有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幸好谢明熙来了。 她的海水向她而来。 完 【落英】祭品和逃兵一青青子衿 大山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浑身是血,穿着破烂军装,互相搀扶着进了村子,浩浩荡荡。 村子已经近百年没有外人来过,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自然引起了村民们的好奇。 这些人身后背着枪,煞气浓重,村民们不敢上前,都离得远远的围观。 时小英则躲在人群后面偷看。 这些人大多缺胳膊少腿的,好几个躺在担架上呻吟,关节处血肉模糊,时小英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村长正在和领头的人交涉。 那人身形高大,头上有厚厚的绷带缠着一只眼睛,另一只露出来的眼睛像鹰一样。 人群嘈杂,时小英盯着他们的口型一开一合,实在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村长和那个人说什么呢?”时小英捅了捅身边的小胖。 小胖虽然和小英同龄,却没有她高,只能踮着脚使劲张望着:“还能说什么,看看把这些人安顿到谁家呗。” “那希望不要安排到我家。”时小英嘀咕着,对担架上的人有阴影。 “时二,你还不回家!你阿妈到处找你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时小英马上从人群中钻出来,朝来人回应:“知道了!” 时小英回到家,她娘马上把人擒住上下打量,嘴里不停数落道:“是不是又是小胖带你出去?我说多少次了不要出门?要是身上不小心擦出了伤口,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时小英不说话,任由阿妈把她检查了一遍,见她没事,阿妈才放下心来。 “你乖乖听话,过了祭典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 时小英点头。 村子里唯一空房不够这些人住,只好每家都收拾出一个房间给他们暂住。 时小英的阿爸略通医术,算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伤员最早被安顿好,就把人叫走帮忙看伤员去了。 村长领着人往时小英家来时,家里有小英和妈妈、妹妹、弟弟四人。 时小英正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 等人进门了,时小英才发现村长身后正是那个独眼男。 这个人煞气很重,小小的院子似乎容不下他高大的身躯,时小薇似乎也感到了什么,躲到了时小英身后。 “小英,你阿妈呢?”村长问。 “阿妈——”小英叫了一声,阿妈从厨房出来。 村长交待了一番,男人便留在了他们家。 “我叫沉泰安,多有叨扰。”男人微微欠身。 他说话文绉绉的。时小英想道。 小英妈妈还背着弟弟,正忙着做饭,只能让小英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 小英阿妈再三嘱咐:“小心点不要磕碰到,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英说。 小英不太愿意男人睡她的房间,还是乖乖领着男人走了。 沉泰安看出了小英的不情愿,主动提出来可以睡大堂。 时小英瞥了他一眼,说道:“不用。” 小英将人领到房间门口:“喏,这个就是我的房间。” 她侧身,男人脚一跨便从门槛进去。时小英忍不住比量了一下,她似乎还到男人的耳朵呢,原来也没比她高多少,怎么远远看他这么高呢? 沉泰安身上似有冷冽的气息拂过,还带着一丝泥土的味道。 小英皱了皱鼻子,不喜欢这股味道。 小小的床上铺着碎花纹样的被套,狭小的空间里,男人高大的身影显得似乎有些局促。 沉泰安体面道:“劳烦了。” 小英倚在门框上,看他在房间里走了走。 他的腰身被黑色皮带勒住,流畅的腰线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劲瘦干练。 小英看入了神,直到那截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沉泰安在发呆的女孩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她才回过神来。 视线稍微上移一点,就看见那只阴鸷的眼睛正牢牢盯着她。 时小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手紧紧抠着门框。 所幸沉泰安移开了目光,随口问道:“你几岁了?” 时小英悄悄松了口气:“过了月底就十八。” 她视线跟随到沉泰安拿起床头柜上绣了一半的纹样,不禁脸上一红,快步走上前夺回来:“没绣完的,不要看了。” 沉泰安嘴角微弯:“绣的是麻雀?很可爱。” “才不是麻雀……!”小英反驳道,又不愿意向男人解释太多。 “请你自便吧。”时小英将东西收拾收拾便低头匆匆走了,走时耳根还是红红的。 来到妹妹房间,正巧碰上阿妈也在。 时小英心虚,将怀里的刺绣藏了藏,不想阿妈眼尖,一下便揪出了她怀里的东西。 “小英!”阿妈气得几乎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告诉你不要碰这些东西吗?” “阿妈,我很久没做了。”时小英嗫嚅道。 小薇听到阿妈的尖叫慌忙跑出来,抱紧阿妈的腿。 阿妈状若癫狂,仔仔细细检查她十指,没有翻出一个针眼,才仿佛重生般长叹一声。 “小英……小英……” 阿妈将时小英搂进怀里,时小英不得不弯下腰,阿妈的耳环贴在她脸颊旁,凉凉的。 时小英还能听到阿妈急促的心跳。 扑通、扑通。 脖颈边染上了湿意,那是阿妈的眼泪,小英尝过,是咸苦的味道。 直到小薇又扯了扯阿妈的裤腿,阿妈才平静下来,各自离开了。 两人的争执都被躲在一旁的男人看去。 从进村子以来,他就一直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氛围,尤其是小英家。 小英的阿爸和阿兄很晚才回来,沉泰安还没有睡,过了一会,阿爸和沉泰安到院子里抽烟,不知道在聊什么。 时小英翻来覆去睡不着,趴在窗边偷看。 沉泰安的烟和阿爸的水烟不一样,细细一根,被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烟雾弥漫。 他似有察觉,朝这边望了一眼,像警觉的老鹰。 小英连忙躲开,但她动作慢,总觉得自己已经被看到了。 再往外面望去,阿爸已经回了房间。沉泰安灭了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似有所指回头朝她这里看了看。 小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关上门,却故意不关紧。 那是故意留给她的。 时小英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小薇已经睡死了,还在轻轻打鼾。 她心里痒痒的,那道门缝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挥不散。 再一次转身,她终于下定决心起身。 时小英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她甚至从来没有熬过夜。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因为沉泰安的存在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沉泰安没有点灯,饶是小英眼力再好,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刚一进门,双手就被男人握住了。 沉泰安只觉得一块暖玉落到了掌心。细腻而光滑的皮肤,完全不像是干过农活的样子。 小英则是被他手心的厚茧磨得浑身一激灵,就算是阿爸阿妈,也没有这么粗糙的手。 随后,她被他揽入怀中。 就算已经洗过澡,他身上的泥土味依然那么重。 小英皱了皱鼻子,想要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了。 那和阿妈的怀抱不一样,阿妈的怀抱总是温柔的、是惊慌的、是怜惜的,和这个人一点也不一样。 而且自从她越长越高,再也没有人能这样完整将她抱在怀里。 沉泰安调笑她:“这么大胆?三更半夜进我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时小英理直气壮道,“我回我的房间怎么了?” “没怎么,大小姐说了算。”沉泰安将时小英松开,只有一只眼睛他也能看清楚,她的脸红扑扑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时小英问道:“你跟阿爸,刚刚在聊什么?” “你都看到了?” “明知故问。” 沉泰安不停摩挲着她的手,嘴上没个正经:“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时小英一把将手抽回来:“不说算了。”她起身要走,被他拽回怀里。 跌坐回男人的怀里,他的大腿肌肉结实坚硬,还有隔着衣物也能清晰传递来的热量。 他耍赖:“那我亲你一下,就告诉你。” 她不说话,只闭上双眼,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时小英第一次亲吻,唇瓣触碰到一起,原来看着这么硬朗的人,嘴唇也是柔软的。 感觉到他的吻由轻转重,连舌头都挤进她的口腔内作乱。 时小英承受不住,挣扎着将他推开。 “你、你……你怎么这样亲!”时小英捂着嘴,又要起身,却被他握住手腕。丰润的嘴唇还盈着水光,连呼出来的气都是香甜的。 他一时心猿意马,早忘了什么还要跟小英说什么,只想亲她一下、再亲她一下。 她快要融化在他的吻中。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腰间,热源将她稳稳包围。时小英觉得她像一颗种子,掉进了土地里。 种子越陷越深,享受泥土将她包裹的安全感。 唇齿交缠间,他的手越抚越下,直到探到了腿根那个隐秘的禁地。 白嫩而敏感的肌肤连一下抚摸都禁受不住,小英浑身一抖,抓紧了沉泰安的大掌。 “唔、不可以……”她艰难开口。 他倒是从善如流,当即就把手抽了出来:“好,不摸。” 小英却因为他将手抽出来,又觉得心里空空,只是面上一点也不显。 她推开了男人,见他喉头滚动,不知为何她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欸,你到底跟阿爸聊了什么?” “我问他,能不能带走你。”沉泰安颇为亲昵蹭了蹭她的鼻子。 时小英脸颊一红,高傲扭过头:“阿爸才不会答应。” “嗯,他没答应,还骂了我一顿,要我明天就搬出去。” “哼,活该。” 小英说着,觉得肩上一沉,是男人将下巴搁过来。 “你也不想跟我走?”他的声音明明一向冷硬,说出这句话时,却格外温柔。 小英没回答,只是看着沉泰安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也是毛绒绒的,有点像隔壁小胖家的黑狗。 “我们才认识一天。”小英说,话里拒绝的意味明显。 “你不想走出大山看看吗?”沉泰安问。 小英点点头:“想。但是,外面是不是在打仗?” 沉泰安不瞒她:“嗯,到处都在打仗。” 她捏了捏他的手:“沉泰安,我出不去的。” 二悠悠我心 趁男人怔愣之时,小英起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已经是后半夜。 小英趴到小薇身边,小薇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鼻子却嗅个不停:“姐姐……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泥土味?”,还略带嫌弃推了推小英。 小英低头闻了闻,却什么也闻不出来。最后纠结许久,还是心虚地换了一套衣服。 这一整夜她都睡得不安稳,直到天边既白,才真正睡着。 沉泰安一大早就搬到村西的小破屋,屋后就是大山,那里已经住着四五个伤员,现在他也搬过来,多少显得有点局促。 大家问沉泰安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村子不能久留,他们看起来很排外。”有人说道。 “可是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先继续往南走。”沉泰安说道。 “南方的情势就会好吗?” 低迷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弥漫。 沉泰安开口时声音也艰涩:“先养伤,后面的事情再说。” 他不太想留在屋子里受几人状态影响,干脆又到村子里走走。 几个精壮汉子正裸着上身搬木材,另有几人正在往他们身旁的物件钉钉子,看起来似一座轿子。 沉泰安走上前去,还没开口却被赶去一边:“去去去,不要打扰我们。” 他摸了摸口袋,还剩几根烟,便顺了几根分出去,随口问道:“大哥,你们在做的是什么?轿子吗?” 有一人接过烟闻了闻,斜了沉泰安一眼。沉泰安又给他将烟点上,他才点点头:“嗯,新娘的喜轿。” “村子里有人要结婚了?” “不是。”大哥深深吸了一口烟,却不肯再说什么。 沉泰安蓦然想到昨天小英妈妈抱着小英提起的什么祭典…… “祭典用的?” 几人见沉泰安知道祭典的事,才七嘴八舌提了几句。 沉泰安这才知道,这村子一直有祭典的传统。 祭典是村里的大节日,最初是十二年一次,后来改成六年一次。在那一天,要向山神供奉最好的东西,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多的他们便再也不肯说了。 新娘和时小英有什么关系吗…… 沉泰安心里有点猜测,却无法确定。 他在村子里兜了几圈,没得到什么消息,又不想回去,干脆上山晒太阳去。 这一逛,倒是让沉泰安发现村子的位置其实并不好。这山太陡,而离山体最近的屋子不过几尺。 村子在一个山谷间,一条小溪穿行而过,他们正是沿着这条溪才找到村子的。 沉泰安在山林间走了走,竟然发现了一条向山顶的路。 小路曲曲绕绕,他细心发现泥土有踩动的痕迹,脚印似乎刚印上去不久。 顺着小路向山顶走,出现了一座庙。 他正思索着,便听到庙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碎碎念念道:“呼……晒死了。” * 时小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过午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下,发现沉泰安还真搬走了。 她当即高高兴兴搬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倒是听阿爸和阿兄闲聊,才知道沉泰安搬走是他自己的主意,根本不是他昨晚说的那样。 这下她倒是更好奇阿爸到底和他聊了什么。 时小英想出去找沉泰安。 她昨天偷偷溜出去,还被阿妈发现了自己的针线。小英不想阿妈伤心,她想,还是暂时做个乖女儿吧。 十分钟后,阿爸和阿兄又出门去了。 阿妈一大早就带着阿弟出去,家里只剩下她和小薇。 在小院里呆了一会,小英决定,还是明天再做个乖女儿。 偷偷出门时,小薇还叫住她:“阿姐!你又不听阿妈话!” “嘘!我的小祖宗!”小英捂住小薇的嘴,“我就出去一会,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小薇摇头,唔唔表示不要。 “回来给你带蝈蝈好不好?” 小薇这才点点头。 路上时小英抓住隔壁家小胖,得知沉泰安搬去了村西破屋,一路找过去才知道沉泰安也出去了。 好吧,看来今天是问不到答案了。 小英也不在意,她只是想出门而已,干脆沿着村西那条路上山玩去。 山上有座山神庙,据说已经供奉了几百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六年一次祭拜。 祭典前要村里最好的绣娘一起绣一套嫁衣,村里最好的木匠一起打造一座喜轿,不仅要准备大三牲,还要准备当年最好的农作物。那一天所有人都要行跪拜礼,将这些东西送到山上。 山神庙是村里人的忌讳,轻易不能来。 时小英从小就淘气,发现庙里没人来,就时常拉着隔壁家小胖来玩。 只是今天有点晒了,一路上走得她大汗淋漓。 门口蓦的传来一声轻咳,吓得时小英浑身汗毛都立起来,回头发现来人是沉泰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是你。”时小英拍拍胸口,“我还找了你一会,都没碰到你。” 沉泰安挑眉:“找我?” “对呀,我听阿爸说,你是自己搬走的。”时小英点点头,“你根本没和阿爸说要带走我,你骗我。” 沉泰安失笑:“你阿爸是医生,我只是问问我朋友的情况怎么样了。” “哦……”得知答案这么无趣,时小英脸都垮了下来,“温馨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让村里人发现你来这里了。” “怎么了?”沉泰安问。 “这里是村子的禁地,除了祭典都不让来的。” “那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一样。”时小英朝山神像毫无诚意地拜了拜。 偏头一看,沉泰安正看着她,她开口道:“我劝你还是赶紧下山吧。” “我跟你一起下山。”沉泰安却不答应。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走呢……你这个骗子。”时小英皱皱鼻子。 沉泰安微微欠身,“骗你是我不对。”直起身后却格外诚恳道,“想带你走是真的。” 沉泰安盯着时小英,时小英也盯着他。 他的眉毛舒展开,那只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阴鸷,连周身煞气也柔和了很多。 小英抿嘴笑了下,她捏捏自己衣角,再抬头时语气坚决了许多:“沉泰安,我出不去的。” 她又说这句话。 阴暗的庙里连空气都充满了灰尘,模糊了她身后的神像,也模糊了她,仿佛下一秒就要裹挟她一起消失。 他的心里一阵闷。 沉泰安伸出手,直到抓住她才呼吸过来。 “沉泰安……”她的轻喃淹没在他狂热的吻中。 她的脖子还带着汗湿的滑腻,他却毫不在意。 五指穿过发根,将她的后脑勺温柔置于掌心。发丝传来轻微的拉扯感,腰间的大掌也轻轻颤抖。 唇齿交缠间,她仿佛听到他问:“为什么?” 他的吻太过窒息,要将她生吞下去一般囫囵。舌头被他搅动得几乎麻木,连呼吸都不畅。迷茫间,连衣服也被诱哄着脱下。 居然在禁地里做这样的事情…… 纵然时小英从小就不是个乖孩子,此时此刻也有点醒悟过来,她是不是不该这样? 不过显然已经晚了。 男人的眼神火热,眼前的女孩腰肢过分纤细,不过堪堪一掌就能握住。 明明已经快成年,却依然保留仿若稚子的心性。 他的念头一闪而过。 对,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玉。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的股间,引来她一声轻呼,又被他尽数吞去。 胴体紧紧贴向男人,衣服上的腰带和纽扣坚硬且凉,摩擦时有点麻。 明明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她却觉得由内而外的热。 从他掌心向腿根滑去,她就开始不自觉颤抖,几乎要站不住了,整个人只好紧紧搂住面前的男人。 粗糙的手指搅动腿心的隐秘之地,明明昨天晚上坚决不肯被造访,现在却任由男人作恶。 甬道内流出一股热流,打湿了男人的手掌。 好像鼓舞了男人一样,他食指将细细的馒头缝拨开,娇嫩花蕊暴露在空气中,仿佛盈满了水一样,轻轻用手指碰一下就全溢出来。 “唔……不要……”时小英腿软腰也软,双臂无力挂在他肩头。 沉泰安将外套脱下,将她裹起来,后又顺势将她抱起来。她惊叫一声,腿也缠上男人。 他的腰果然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劲瘦有力,将她抱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人被抵上庙前的柱子,此时小英低头才能看他了。 这个视角非常奇妙,从上往下看,他的眉峰不再锋利,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小英抚过他的额前发,那被绷带缠住的一只眼睛没什么起伏,似乎眼球已经不在了。 她细细描摹他的脸颊线条,指腹摩挲绷带边缘。 沉泰安绝不允许别人这样看他的伤口,但是她的表情古井无波,就像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平常事一样。 “疼吗?”她问。 “疼。”他撒谎,其实早就不疼了。 时小英的吻轻轻落在绷带上,仿佛蝴蝶轻轻落在谁的肩头。 他浑身一颤,再也忍不住了。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沉泰安在征求她的意见,虽然无论她要说什么,他都不会停下。 “嗯。”小英搂紧他,“你要干我。” 她是处子,却不是稚儿,夜晚的玉米地旁,她不止一次见过男女交媾。那时她听不懂他们口中的淫言秽语,也不懂女人为什么总要痛苦呻吟。 她躲在一边,看到女人紧紧抓着男人的肩膀,似乎要撕下他的皮肉。 女人的闷哼将她吓走。 现在,她似乎也懂了。 小英不敢放开,只好紧紧搂住面前的人。他下身的凶器横冲直撞,在她阴蒂戳来戳去,毫无章法。 她下身水流个不停,直喘气:“是、是这样做的吗……?” 沉泰安哪里懂,他也没做过,只是凭着本能和她贴在一起,就已经感觉下身快要爆炸了。 “你再摸摸嘛。”时小英蹭蹭他脸颊,回忆道,“是不是有洞可以戳戳?” 他依言在她身下摸索,她又敏感的流了一大滩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小小的肉穴藏在花芯,他指尖抠弄给她扩张。 不止是他下身胀痛,她也是如此。穴口翕动着把手指吞下,这样仿佛还不够,还要更多…… “痒痒的……”她向他撒娇。 他的肉根从善如流抵上,只是龟头就将穴口堵得满满当当。 他的粗喘落在她耳侧,肩头被他吸吮出一个一个小印子,而后下身一鼓作气向上顶去。 终于被填满了。 “呃……”她的眼角涌出泪水。 粗糙的布料摩擦她的背和下身,不断刺激着,酸胀的感觉从腿心蔓延到四肢,连心都悸动。 不该做这种事的…… 时小英腿弯被坚实的双臂揽住,上下颠簸中,所有的重力都汇聚到身下泥泞的地方。水液和肉体撞击发出可怕的响声。 明明不该这样的……可现在他们在山神庙里疯狂交合。 他明明不可能留在村子里,她也不可能跟着他走的。 沉泰安偏头将她吻住,她的呻吟只能“唔唔”含在喉咙里。 他含含糊糊,脑子都不清楚还是固执地问她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跟他走? “因为……” 她的声音被撞碎、被淹没在他周身的泥土味中,最后也没说出口。 * 小薇在门口翘首以盼,终于见到阿姐回来了。 阿姐一向守信,果然还带着她要的蝈蝈。 小薇欢天喜地接过蝈蝈,正要回房间,又转身在小英身上嗅来嗅去。 “姐姐,你身上怎么又有一股泥土味?” 咦?她为什么会说“又”? 三但为君故 山里下雨了。 连绵的大雨也无法阻挡小英溜出来和沉泰安幽会。 自从在山神庙做过,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 沉泰安甚至偷偷在神像后铺了简陋的草席床,用最柔软的被子做床褥,让小英的背不被磨痛。 “唔,好舒服……哈……” 雨声渐大,盖住了她的呻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放开自己,分明是欲盖弥彰,沉泰安却觉得她这样可爱得紧。 修长泛着蜜色的腿绕上男人劲瘦的腰,他的肤色偏深,在昏暗的庙里对比也明显。 他俯身下来,缱绻的吻落到她的身上,阳具却格外强势,一下一下将她钉在身下。 舌尖卷起她胸前的红果,稍稍刺激就挺立起来。乳头沾上唾液后暴露在空气中,她撒娇说冷,他就将她抱紧。 他毛绒绒的脑袋在身前,一下一下舔着她。 她又想起隔壁小胖家的黑狗。 见她走神,他状似惩罚咬了她一口,在她胸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下身恶意一顶,她呻吟了一声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他刨根问底。 “我在想隔壁家的狗。”小英摸了摸他的头,不言而喻。 沉泰安愣了愣,哼笑了下:“我很像它吗?” 他直起身,抓住小英的腿往身下一拖,就着姿势将她腿抬到他肩头。她的身子几乎折过去,小穴向他完全打开,只能可怜的承受他。 “哈嗯……不像!不像!” 太刺激了,她连忙开口求饶,但是他却一点不放过她。 “还想什么狗吗?” “不想了呜呜……” 庙外的雨下大了,将庙里的旖旎一起淹没。 事后,沉泰安告诉时小英,大山外现在军阀混战,到处都在打仗。 他们背后的军阀战略失误,输得节节败退。他们其实都不愿意打,士气本来就低迷,上了战场更是毫无胜算。 沉泰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带着他的队伍趁着混战逃走了。 他们是逃兵。 尽管如此,他们在逃亡路上还是折损了很多人,几乎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来到这里的。 他们准备继续往南走,听说那里还没有被战火波及。 能在那里安定下来便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行,就想办法搞到船票出国。 如果时小英愿意跟着他一起离开,他便是这么打算的。 “对不起,我是逃兵。”他说。 小英却抱紧他,“你不是逃兵。” 他只当她是在安慰他。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依偎在一起看大雨继续落。 * 祭典在即,两人没有机会再去庙会里幽会了。 每天都有人在上山,小英也被变相幽禁在家里。 直觉告诉沉泰安祭典和时小英息息相关,可是她始终不肯告诉他真相。他只好自己偷偷调查。 还没挖出什么秘辛,村长就叫来沉泰安,希望他们可以在祭典前离开村子。 “祭典是我们村子的传统,向来不能让外村人看的。”村长说,“之前就跟你提过,我们最多只能收留你们一段时间。” 村长态度坚决,沉泰安又周旋了一会,还是无果,只好答应后天就离开。 时间紧迫,沉泰安决定铤而走险,深夜潜入了村长家里。 翻找一番后果然找到了一本笔记。 上面正是祭典流程和……历代祭品的名称。 这个村子几百年来,都通过祭典向山神奉上新娘作为祭品,保佑接下来的时间风调雨顺。 近年来地质灾害频发,一开始,村子里的人觉得是数量不够,于是便缩短了祭典的周期。 但是并没有改善,泥石流甚至淹没了十几户人家,村子只好又向山谷内迁徙了一段距离。 于是村里人又认为是他们奉上的新娘不够纯洁,开始从小培养山神新娘,不仅要是处子之身,还要保护她们身上一丝伤口都不能有。 记录的祭品名称多达数十页,难以置信有多少花季少女被愚昧的村民“奉给山神”。 沉泰安在最后一页看到了时小英的大名。 果然……果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村长家的,只是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到了时小英屋前。 沉泰安想敲门,却又怕惊动了她家人。 这时,她的门打开了。 她探头探脑将他拉进屋里:“你怎么来了?没有被发现吧?” 小英碎碎念了一堆,才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怎么了?” 沉泰安猛地抬头,握住她的手:“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祭典要找你做祭品,你会死的……” “我知道的。”时小英忽然有些失笑,打断了他,“我一直都知道……村子里活祭这件事。” 沉泰安沉默了。 “我知道活祭的事情,上一个祭品还是一个对我很好的姐姐。”时小英的声音轻轻的,“那时我早就记事了,全村子的人都看着姐姐在喜轿里被活活烧死。” 她深呼吸一口,继续道:“这个传统在这里已经延续很久很久了,久到不是我逃走就能解决的问题。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小薇、小芬,或者别的哪个女孩子。” “所以你才一直说,你不肯跟我走。”沉泰安的声音低低的。 “嗯。”再开口时,时小英连声音都变得苦涩:“你走吧。你不是后天就一定要离开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时小英摇头不敢看他,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 她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不要,我不能走……” 强硬起来的男人最难缠,她根本拿他没办法。 最后被逼着答应他会跟他逃走,他才翻墙离开。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逃走。 所有祭品都被安置在一起严防死守,十六个人轮流看管着小英。 小英阿妈在门口跪下大哭也换不来看女儿一眼。 “不要拉我女儿做祭品!求求你们了!”阿妈的哭声渐远,想来是被拖走了。 祭典就快到了,一切不吉利的话都不允许说。 沉泰安一行也被逐出村子,走前也没有机会再见她一眼。 * 祭典当天。 鞭炮响完,起轿。 喜轿内,时小英身着喜服,还披着红盖头。 全村子的人围着她上山,一步一叩首,连带着轿子都摇摇晃晃的。 她摸摸身下的喜服,这上面还有阿妈的针角痕迹。 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可是她的手脚皆被铁链牢牢捆住,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说要带她逃走的人已经离开了,已经没有人可以救她。 六年前那场活祭是她的梦魇,想到她也要这样被烧死,小英害怕到浑身都在发抖。 她的眼前一片红,眼泪夺眶而出花了妆,可她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他们天光既白出发,折腾到了山神庙,已经是午间了。 今天天色不好,黑云乌压压,空气里都是泥土的味道。 要下大雨了。 为了防止火点不起来,村长着急地指挥。 这时,仿佛爆炸一样的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众人皆被吓得一惊,有小孩被吓得哭了出来。 人声鼎沸,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时小英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 眼泪怎么也抹不掉。 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村长在轿外歇斯底里:“快点火!快点火!” 木柴被烧焦的味道传过来,浓烟很快充满了整个轿子,将她呛得无法呼吸。 或许被烧死前她就要被呛死了。 天边又是一道惊雷!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又骚动起来。 一双大手掀开了帘子。浓烟模糊了时小英的眼睛,只是那只阴鸷的眼睛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之后她便昏了过去。 雷声不断,大雨倾盆而下—— 或许那不是雷声,是枪声。 沉泰安没有跟着队伍离开,他带上枪折返了,混在人群中伺机而动。 感谢这声惊雷,感谢这场大雨,让他在混乱中打中了村长,又趁乱将时小英带走。 他背着小英在林间奔走,一刻也不敢停,直到深夜回头,那座大山已经被他们抛到很远很远了。 时小英也在这时幽幽转醒。 她还穿着那身喜服,妆已经被眼泪糊得根本不能看,依然被他深深吻住。 时小英囫囵叫着沉泰安的名字,仿佛这样一声一声确定,她才是真的逃走了。 吻毕,眼前的男人明明眼神疲惫,却还深深盯着她。 她深呼吸,之前嫌弃的泥土味道成为了她的救命灵药。 林间青草香气沁入五脏六腑般在胸腔中游走,又被重重呼出。 仿佛重活了一世。 “逃兵要带着你一起逃跑了。”沉泰安为她擦去泪痕,捏捏她的手。 “你不是逃兵。”时小英将他紧紧搂住,“你是我的英雄。” 他们在深夜拥吻,在黎明前离开。 四沉吟至今 后来呢? 后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了,大雨下了太久,小小村庄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掩埋,近百年后,才被人挖掘出来。 “天哪,这村子以前还做这种事情!” “糟粕!太糟粕了!” 有人注意到泥土下大批牌匾上的名字:“小时,这村子大部分人也姓时耶。” 小时抬头看了看:“真少见。” “小时,我记得你跟你奶奶姓的是吗?” “是呀。”小时点点头,“我好像记得,奶奶老家就是这个镇。” 众人哗然:“哇,真幸好你奶奶跑出来了。” 小时不禁回想起小时候总能看到奶奶和爷爷依偎在一起晒太阳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如果真的跑出来了也不错。” 完 【长安玉】大盗和捕快一天地既爱酒 “……都给我打起精神。” 黝黑汉子声音粗犷,若不细看,许是要与夜色相溶。 十几人两两一组散开,各司其位。 这一等,就是月上中天。 “诶,你说玉饕餮真的会来吗?”同行甲哈欠连天,为了醒神,便戳了戳身旁的“木头”,小声问道。 木头和他被分到偏房顶做接应,视线下正是库房门口。 木头点点头,“会来的。” “嘿。”同行甲乐了,“你还真信他。” “他的预告从不落空。” 木头的语气平平,确实在陈述事实。 三天前,一页信纸随着尖锐的箭矢刺入太守府的书房内,彼时太守正在处理公文。 再偏一寸,刺穿的就不是书架,而是太守的项上人头。 太守勃然大怒,却又感到无尽后怕。 信纸传来衙门,上面正是玉饕餮的预告: 玉启。 洽闻李太守偶得累丝云纹金簪一对,某不胜好奇,欲于十月初四丑时登门一观。 末了照例画上玉饕餮象征性的那块润玉。 李大人前不久才寻觅来这一对金簪,正准备用来讨小妾欢心。府中也不过寥寥几人知晓,谁知竟传到了玉饕餮耳中,要来“登门一观”。 此番兴师动众,李大人不仅要阻止玉饕餮来偷,更要将人活捉。 莫说衙门,长安城内高官达贵、豪商巨贾也苦玉饕餮久矣。 都说玉饕餮有三盗三不盗。 盗奇珍异玩、盗华贵名物、盗神兵利器。 老不盗、小不盗、穷人不盗。 传闻都说玉饕餮劫富济贫,虽然从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被玉饕餮接济过,但也不妨碍此人在百姓中风评极佳。 大大小小的案件犯下近百起,却从来没有人抓到过他。 有人说玉饕餮是一个人,也有人说玉饕餮是一个组织。 总而言之,玉饕餮在长安已经是近乎神话的存在。 木头心想,这个神话,今天就由他来打破。 月色清明,北风夹杂着干燥的柴火味——似有一缕烟从后厨升起,随后便是一阵鸡鸣狗叫,太守府仿佛从沉眠中被惊醒。 “走水啦!走水啦!” 柴房内腾得升起一阵大火! 众人阵形被打乱,骚动间,木头眼尖发现一个黑色身影攀上院墙就要逃去。 “玉饕餮!”他大叫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城内房屋高低错落,青瓦好似鱼鳞般铺开,倾斜的角度和失修不稳的砖瓦没有阻碍两人的脚步,踏上时甚至没有丝毫动静。 玉饕餮身形仿若鬼魅,稍一错开视线,便会消失。 木头穷追不舍。 不知不觉间,只追剩他们两人。前方右侧屋舍渐少,左侧会更有利玉饕餮隐匿身形。 木头略一思考便做出决断,提前从左侧进行包抄。 玉饕餮果然往左侧逃去! 见木头从前头出现,玉饕餮没有犹豫便拔刀。木头也反应迅捷,抽剑应敌。 刀锋相接擦出令人骨寒的尖锐声,玉饕餮出手果断,刀刀都下死手,似乎毫不在意眼前人的性命。 被这近乎血性的刀法刺激,木头眼中充血,也被激起一丝血性。 只见木头突地暴起,手持饮冰剑直直向前刺去。而玉饕餮后腰一折,近乎一百八十度向后一倒。 木头随即挽了个手花向下跟进,玉饕餮却是手一撑,脚尖向上踢中木头的手腕,随后整个人一旋,便又和木头拉开了距离。 刀锋又向木头劈去,饮冰剑即刻被收回腰侧,挡住这拦腰一刀。 几番交锋后,双方近乎诡异地一同停手。 秋风萧瑟,月色下两人终于看清对方身形。 玉饕餮从头到尾均裹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睛。 他身形削瘦,肩膀似比寻常男子更窄一些。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伤,只是略微竭力,手上指节突起,依然握紧刀柄。 木头确信自己刺中了他两刀,一道在肩膀,一道在腿侧。 而木头自己也被玉饕餮大开大合的刀法砍中了手臂和腰。 “玉饕餮。”木头开口,“你逃不掉的。” 远处,其余捕快正高举火把向这里赶来。 木头听到玉饕餮轻呵一声。 他的声音太轻,一下子就散在了风中。 玉饕餮手一挥,一个包裹被扔到木头怀里,包裹里猛地升起一股浓烟。 木头举剑格挡,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浓烟散去,月色下只剩他一人,以及那个黑色包裹。 木头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李大人千辛万苦寻来的金簪。 虽然没有抓到玉饕餮,却从玉饕餮手中拿回了丢失的财物。 木头一战成名。 衙门里的人再也不叫他木头,而叫他的大名付无涯。 他是第一人,他打破了玉饕餮的传说。 * 虽然找回了财物,李太守却仍不满足,下令一定要将玉饕餮抓住。 根据付无涯的口述,他们开始在城中寻找身高一般,身形偏瘦,肩膀和腿侧有伤的人。 付无涯也并不满足。 他虽然不善言语,但其实天性自傲。年幼从师,在山上苦习剑法多年,直到一手剑法出神入化,自下山后从未有过敌手。 玉饕餮却和他五五分。 付无涯确信,如果能再打下去,他定胜玉饕餮。 他期待与玉饕餮再战。 即使带伤,付无涯也要与同门在城中各药铺奔走,希望能找到一丝玉饕餮的蛛丝马迹。 他记得那两剑刺得很深,玉饕餮只要在城里,便不可能不买药。 只可惜探查无果。 几日后,衙门得了李大人的口谕,他们又回到李府的库房探查。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或许会留下玉饕餮的线索。 李夫人平日掌管库房钥匙,为众人开门后留下了,饶有兴致看几人办案。 据说李夫人出嫁前就是长安第一美人。 如今一见,那一双眼睛好似秋水,一身玉骨冰肌,走起路来步步生莲,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端的是小意温柔。 明明没说几句话,却把几人哄得脸红红。 众捕快年龄不大,都是愣头青,连看都不敢看她。 有这样的美人,李大人居然还不满足,纳了好几房小妾不止,听说还有几个外室。 李夫人不止是个大美人,为人更是宽宏大量。因两人成婚多年膝下依然无所出,便做主抬上来好几房小妾。 平日里李夫人和小妾们也能和睦共处,后院一片安宁。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众人每每提起李夫人都不住扼腕,如果自己能娶李夫人…… 库房内的物品井井有序,并没有翻找过的痕迹。 由此看来,玉饕餮一定来踩过点,才会这么了解金簪的放置。 付无涯在窗边查看了一番,还真发现了一点痕迹。 是一点炭灰。 顺着这个痕迹,毫无疑问,玉饕餮当晚先在柴房放火吸引注意,再从窗户盗走金簪。 他不仅了解金簪位置,更了解李府布局。 付无涯询问管家,金簪是何时入府的。 管家回忆了下道:“金簪是七日前入府的,大人亲自放进库房里,当时只有大人和夫人在场。” “那后来这段时间里,还有人进过库房吗?” 管家摇摇头,后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有,有一个伙夫进来过。” 付无涯眉心一跳。 众捕快们面面相觑,“那伙夫是谁?还在府里吗?” “不在了,两日前那伙夫称病请辞了。” 这时,李夫人也开口道:“呀,我记得那伙夫。” 付无涯向她看去。 李夫人被众人盯着也丝毫不怯场:“我房中有把椅子坏了,大人早些时候便答应我换一把,那伙夫向我自荐道力大如牛,我便喊他帮忙。” 她说着还拿帕子掩了下唇,细柳眉头轻轻皱起:“原来他……” “还未有定论,姑且怀疑此人吧。”付无涯做了个揖,“能否劳烦多说说这伙夫的事情?” 管家叫来了柴房一些人,东拼西凑出了一个形象。 伙夫名叫王大牛,来李府足月有余,为人老实本分,干活也算勤快。平日里他的活动范围就是柴房一带,从不逾矩。 他家里人的情况如何,府中下人都不清楚,登记录里写他家在郊外。 众人又去下人房里翻找,并没有发现王大牛留下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只好去郊外看看了。 李夫人待人周到,毫无贵人做派,还询问捕快们要不要坐下喝杯茶休息休息再走。 付无涯拒绝了。 他想快点找到玉饕餮。 李夫人一双桃花眼似有些黯然,最终也没强留,让管家送人离开。 捕快们很快就在城郊找到了王大牛。 此人果然卧病在床,听说府里失窃,还正是他离开的后一天发生的事,吓得跪地求饶。 只是王大牛身形和付无涯那晚看到的并不相似,他的肩膀和大腿也没有受伤。 线索断了。 李太守听闻案件进展不免有些不满。 本来那晚没抓住玉饕餮已是过失,现在查着查着线索又断了。 他不信挖遍长安还找不出一个玉饕餮。 衙门人也无奈,只好加紧盯着城中药房。 付无涯将那晚两人追击的路线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站定在玉饕餮逃走的地方。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走呢…… “小捕快。” 一声轻唤将付无涯喊回神。 付无涯回头,来人竟是李夫人身边的丫鬟,那丫鬟看起来年龄不大,活泼好动。 “我们夫人请你到楼上一叙。” 付无涯抬眼望去,李夫人正倚在窗边朝他笑眼弯弯。 屏风后茶香萦绕,是李夫人正在品茶,邀人坐下后便和他搭讪,“出来消遣,没想到能遇见你。这里莫不是也有玉饕餮的踪迹?” “回禀李夫人,那晚玉饕餮正是在此处逃脱。” “听说玉饕餮武功高强,付捕快是不是也和他交手了?”开口的是李夫人的丫鬟。 付无涯点点头:“和他过了几招。” “想不到付捕快年纪轻轻,武艺竟不输玉饕餮。”李夫人笑道。 “我们没有分出胜负。”付无涯在此事上颇为纠结,“但是如果能继续比下去,我不会输给他。” 李夫人眼睛眯了眯,唇角又习惯性勾起,吹捧的话张口便来:“我看付捕快神采飞扬,根骨不凡,断不是玉饕餮那种偷鸡摸狗的小人可比的。” 她端了一杯茶到付无涯面前。 付无涯不会品茶,只会牛饮,不过李夫人并不介意。 “不知付捕快之前师从何处?”李夫人轻啜一口茶。 付无涯如实相告:“师从天樟山藏剑老叟,年前刚下山。” 李夫人微微一惊:“我听说藏剑老叟早已不收徒……” 付无涯微微点头:“嗯,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我还听说他一把饮冰剑削铁如泥,藏剑剑法出神入化。” “师父也将饮冰剑传给我了。” 李夫人感叹:“江山青年才俊辈出,没想到凤毛麟角也得我所见。”她越说越激动,竟挽起了他的手! 付无涯从未被女子碰过,更何况对方是太守夫人,连忙将手抽回来:“夫人自重。” 她仿若刚回神一般,讪讪将手收回。 “付捕快见笑了,只是早年仍未出阁时曾听说藏剑老叟的事迹,心中向往不已,所以才有点……” 付无涯饮了口茶掩饰,再不敢直视李夫人。 李夫人又为付无涯添茶,再开口时甚至有点祈求:“只是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见识一下藏剑剑法?” 太守夫人的请求,付无涯怎敢不从。 屏风被撤下,饮冰剑出鞘。 昔日烂熟于心的剑法,就算倒着也能背出来。只是在李夫人眼前,付无涯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几式下来,竟舞出一身汗。 手臂和腰部的伤也似乎在发热,有轻微的刺痛传来。 直到李夫人一声惊呼,付无涯才停下。 李夫人指着他的手:“付捕快,你的伤……” 付无涯低头一看,伤口竟然开裂了,汨汨有血渗出,浸湿了衣衫。 他并不在意,只是李夫人见了血便六神无主了。 付无涯只好转过身去,安抚李夫人无事。 一只白皙的手握着帕子递来。 “付捕快,你先将就用用。” 那是李夫人的帕子。 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味道,清清浅浅,柔得似水。 最后李夫人丫鬟叫来了大夫为付无涯重新包扎,她们为了避嫌则先回府了。 没来得及将帕子还回去。 丝质的帕子被血染透,洗净再闻也闻不到那股味道了。 深夜,付无涯将帕子翻来覆去地看,在一角发现了细密的刺绣。 “如琢”。 据说贵人小姐们都喜欢在自己的帕子上绣下一些代表物,想来这就是李夫人的闺名了。 李夫人娘家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将门崔氏。 崔如琢。 香味、白皙的手、还有覆上他手背时的摩擦…… 崔如琢的手和想象中的贵人手不一样,或许是她出身将门习过武的原因,虎口和掌心较常人更粗糙一点,和他的手很像。 习过武的女子,却还是柔得像水。 付无涯想,同门说得没错,李太守确实不知好歹。 崔如琢的桃花眼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下身硬得胀痛。 如果是道德上,他不应该肖想着别人的妻子手淫,更何况那是太守的妻子。 不过无所谓,付无涯其实不是一个道德感很重的人。 简单的撸动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他粗喘一口,抓过手帕包裹住阳根,那一瞬间,他似乎幻视了包裹住他的不是手帕,而是崔如琢那双白皙的手。 他脑子一滞,又是几个挺动后,终于释放出来。 手帕上本来就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香味,已经一点也闻不到了。 付无涯恶劣的想,没办法把手帕还给崔如琢了。 二爱酒不愧天 玉饕餮线索又断后,案件迟迟没有进展,时间匆匆来到十一月中旬。 长安一夜银装,冬天来了。 从前在天樟山上,付无涯没什么四季的概念,山上终日覆雪,下山他才知道冷暖。 大雪倾城,连衙门都休沐。 同门拉上付无涯喝花酒去。 红帐香暖,美人花颜,饮酒寻欢,丝竹声声。 付无涯呆了一会,只觉无趣。 妓子们看中他冷面,就算在这种地方也是行正端方,纷纷往他身边凑。 同门笑他好福气,他却觉得酒不够烈,屋里太香。 又是一坛酒入喉,付无涯决定出去透透气。 深呼吸一口,冷气从五脏六腑游走一轮,将昏沉的脑子也冻清明了点。 他莫名又想起崔如琢。 自上月一别,他再没机会见到她。虽然打定主意不把帕子还回去,但他还是将其细细洗净,更是时时带在身上。 说不定哪一天又能遇到了。 他这么想着,也觉得自己好笑。 觊觎着太守夫人这种事情…… 一阵马蹄从身后响起,车轮倾轧在雪上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付无涯一时躲避不及,被撞歪了身子。 马车急急停下,下来的竟是崔如琢身边那个小丫鬟翠华。 “呀,小捕快,竟是你。”她上前搀扶。 “无妨。”付无涯眼神瞟向马车,那里面莫不是—— 翠华倚在窗边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又来到付无涯身前邀道:“恰逢今日长安第一场大雪,再遇付捕快,不知可否赏脸同我们夫人共饮一杯?” 正想着的人竟然真的来了。 付无涯自然应允。 他们去了上一次见面的西楼。 付无涯以为崔如琢又要喝茶,却不想她带了酒来。 多日不见,她还是那副小意模样。 只是今日眼圈红红,似是哭过。 付无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见崔如琢一杯接一杯兀自喝了个痛快。 酒是烈酒,连他入喉都觉得烧,更不要提这样似水一样的女子了。 见她几乎一坛都要见底,付无涯按住了她的手。 那截白皙的手腕被他握住,仿佛直接握住了她的骨头一般,一点肉都没有。 “可以了。”付无涯劝道。 崔如琢鼻头一红,扑进他怀里呜咽哭了起来。 付无涯僵住了,抱住她不是,放开她也不是。 听着夫人的哭声,翠华在一旁也忍不住垂泪:“夫人莫哭了,全都是我家大人不识好歹!” “翠华休得无礼。”崔如琢摇头。 她抽抽嗒嗒向他哭诉,和翠华东一句西一句,付无涯才知道今日为何会遇见她。 原来又是李太守。 崔如琢出身盛门,自小便饱读女德,端的是以夫为纲。本想着自己迟迟不育,便为丈夫抬上一位又一位妾室。谁知那李太守根本不知足,还在外面养了许多妾室。 “今日还是我家夫人生辰呢,那人竟递信回来道不回来了。”翠华气得连尊称都不带了,“谁知道又宿在了哪个贱蹄子怀里。” 怪不得崔如琢哭成这样,深夜出门借酒消愁。 “就只许他找外室,不许我也逍遥吗……”崔如琢说着,便往付无涯颈侧蹭。 清淡的香气充盈在鼻间,或许他也醉了。 李太守确实不识好歹。付无涯想。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根本承不了少妇的撩拨,只是在颈侧落下轻轻一吻,崔如琢便如愿看到他不自然调整了下身。 她一双桃花眼眯起,睨了翠华一眼,后者便了然悄悄退出门外。 只剩他们两人了。 付无涯道:“我不知是你生辰,没什么给你的。” “无妨。”崔如琢抽抽鼻子,“你陪陪我就好。” 崔如琢给付无涯敬酒,过了会又想了些新花样,非要以口渡酒。 “你醉了。”纵然下身已经硬得如铁,他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她仿若无骨,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才没有醉。”她咬了咬下唇,“连你也要推开我……” 付无涯一怔,有些无措:“不是……” 听到他否认,崔如琢霎时扬起一个得逞的笑,随即饮入一口烈酒,系数渡入他口中。 她的唇也软软的,体温较他稍高一点。 烈酒顺着喉咙咽下,吞咽的动作却不停,丁香小舌在他口腔中搅动,到最后吞下的到底是两人谁的玉液也不知道。 付无涯心跳得很快。 除了饮冰剑出鞘,他很少有心跳这么快的时候。 他悄悄睁开眼睛,只见崔如琢紧闭着双眼,双颊酡红,意乱情迷。 “我的心跳好快。”她含糊道,抓着付无涯的手往胸口处按去。 那里入手沉甸甸的,心跳如何他一时感受不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要从喉头跳出来了。 “你摸摸嘛。” 他只好乖乖揉了揉,引来少妇阵阵战栗。 崔如琢手向下探去,将受困已久的凶兽放出。阳具暴露在空气中弹跳了下,直直指向她。 他的那处尺寸是在可观,连颜色都是淡淡的粉色。 只是他实在硬了太久,龟头处涨得通红,还流出了几滴黏液。 崔如琢的柔荑还带着薄茧,将将握住柱身,便被付无涯一把按住。 “等、等——哈……”他隐忍的话音未落。 “嗯?”她一双桃花眼迷蒙向下望去,便见大股大股的精液涌出来,流得她满手都是。 “付捕快……”她佯装一惊,复又握上了敏感龟头,唇边却微翘,“你该不会是雏吧?” 付无涯混乱点点头,刚刚射过的阳根哪里抵得住这样的刺激,马上又硬了。 厢房内酒香四溢,付无涯沉醉在崔如琢的温柔乡中。 明明此情此景和刚刚同僚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却觉得不一样。 怀中女子哪哪都似水一样,只能无力瑟缩在他怀里被狠狠侵犯。 小穴将他的阳根紧紧包裹,水好像不要钱似的不停涌出,怎么也堵不住。 他双臂挽过她的膝弯,她向他打开全部,只能依靠双方连接的那点,以及双臂揽紧他肩头。 将她高高举起,再狠狠落下! 肉体拍打得啪啪作响。 “不行了……不行了……”她紧绷着小腹,只觉得每一下都深深顶到内里。 耻毛磨蹭到阴蒂,她颤抖着,几乎要揽不住向后倒去,又被稳稳搂入怀中。 他不说话,只卖力猛干。 刚刚开荤的年轻人,既不懂什么技巧,也不懂什么淫语助兴,只有一身的力气和傲人的资本。 虽说崔如琢混不吝,但在这之前也只和李太守同房过。 那老家伙床上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偏偏还爱问个不停,她才不乐意伺候他,给他东抬小妾,后安排外室。 世人都说她贤良淑德,她偷笑不已。 她已有四五年没和李太守同房了。 这一通做下来,饶是她身体素质再好,也抵不住付无涯的蛮力。 最后只能软倒在付无涯的怀里,被他带去沐浴。 只是他刚将她的腰带抽下,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急急按住:“等等。” 付无涯抬眼望她,刚刚才餍足过,连时常皱起的眉眼都舒展开。少年的意气就写在脸上。 “怎么了?” 崔如琢低眉,朝他伸手撒娇:“再抱一会吧。” 付无涯搂住她躺在小榻上,恐她着凉,又扯过被子将她搂紧。 呆了一会,崔如琢又不安分了,非要他把衣服脱掉。 少年结实的身躯裸露出来,块垒分明的肌肉恰到好处,没露出过的肤色微白,崔如琢笑眼逡巡,将他浑身摸了个遍。 堆迭在一旁的衣服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里放着一方洁白手帕。 她眼疾手快将手帕捞过来,正是她上次递给他的。 “你、你还留着……” 手帕已经不再留着她的味道,是他身上皂角的味道。 她一想,将手帕收起:“我再换给你一张新的。” 他却按住她:“这张已经被我……” 言尽于此,后头未说完的话已经昭然若揭。 崔如琢久久不说话,付无涯还以为她要不高兴,毕竟他那么早就拿她的手帕做那种事…… 可她却扑进他怀里,眼睛亮晶晶的:“你对手帕是怎么做的?” 付无涯哑然,随后轻轻一笑:“你要看?” 颠鸾倒凤,不知东方何时既白。 连雪也停了。 * 入冬后,司马家也收到了一封预告。 玉启。 偶闻陈司马喜得麟子,人身猪头,张口也学婴儿咿咿呀呀,吾心异之,欲于十一月十七子时登门拜访,共颂喜事。 衙门正愁迟迟没有玉饕餮的线索,没想到他的预告又来了。 只是这预告和从前的多有不同。 玉饕餮从来只盗物品,像这样目标对准人的还是头一回。 陈司马喜得麟子却被这样羞辱一番,新仇旧怨堆积,众高官联合施压,势必要将玉饕餮捉拿。 衙门上下整装待发。 付无涯也非常期待。 渴望再同玉饕餮切磋,渴望打败他。 是夜。陈司马府上被严密看守。 陈府上静极了,只有猫叫三两声。 陈司马和夫人抱着儿子呆在厢房内瑟瑟发抖,屋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人看守。 子时。 一阵烟花从空中炸起,婴儿受惊即刻啼哭! 有人大喊:“来了!来了!” 随即是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众人升起火把,企图从同伴身边找出那个人。 房中三人随着一阵迷烟晕过去,婴儿的口涎堵在喉咙,却因为昏迷无法咳出,等到众人闯进去,才发现小孩已经窒息得连唇都泛紫了。 烟花仍然放不停,付无涯循声向放烟花的地方找去。 他运息不过三两步便找到了地方,那里果然有个黑衣人正准备离开。 “玉饕餮!”付无涯大喊一声追去,看身形确实是那晚遇到的人,是玉饕餮没错。 “不愧是付捕快,反应着实很快。”玉饕餮回头,声线被刻意压低,“不过想来陈司马的儿子已经被迷药迷晕,难再醒来。木已成舟,你再追我又有何用?” “自然是抓你回去坐牢。”付无涯道。 玉饕餮却低哑笑道:“付捕快,衙门和高官勾结,徇私枉法,你怎会不知?” 最后一枚烟花在空中炸开! 玉饕餮那双眼锐利有如剑锋,他稍稍提高音量:“我劫富济贫,是伸张正义;我惩恶锄奸,是替天行道!” 烟消弥漫。 付无涯皱眉:“我朝自有律法,何必你多此一举。” 玉饕餮摇摇头:“若是律法可以管束,这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多错案。无数人冤死、饿死,你可以视而不见,我却不行。” “且看这陈司马克扣粮草,中饱私囊,军队连饭都吃不饱,如何打胜仗?”玉饕餮滔滔不绝,“我此次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不敢再犯!” “朝廷做不到的事,就由我来做!”玉饕餮话音一落,抽刀砍来。 付无涯亦拔出饮冰剑应敌。 他气血上涌,那股久违的感觉又来了! 玉饕餮刚刚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此时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捕快,除了听命办事也做不了什么。 而既然选择了做捕快,就要尽自己的职责。 无关玉饕餮行事是非对错,他犯了法,付无涯就要来抓他。 仅此而已。 想通这一点,付无涯出手更加清明。 藏剑老叟倾尽一生的剑术在天才少年的手中挽出花来。纵然两人已经交过手,玉饕餮依然且战且退,应不上付无涯诡谲多变的剑术。 只是他路子更野,刀法大开大合,再加上身形更为轻盈而更有优势。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依然势均力敌。 玉饕餮大力砍来,付无涯举剑一挡,竟也震得虎口发麻。 付无涯只好顺势后退一步,借力压下玉饕餮的刀,随即手腕一转,饮冰剑挑过玉饕餮颈侧。 而玉饕餮向左一侧,剑便偏了一分,勾下了他的面罩。 付无涯定睛看去,玉饕餮慌忙捂住脸,付无涯仍然看清了。 玉饕餮竟是……崔如琢! 三贤圣既已饮 陈司马家的儿子最终还是因为窒息过久去世了。 检查厢房后,发现了玉饕餮留下的纸条,道明了他出手的原因正是陈司马贪污。 虽然衙门尽力压下此事,但流言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 陈司马渎职被削官流放。 新官上任自然不敢搞什么小动作,此事真是如了玉饕餮的意,同时他的名声又上升一个档次。 得知玉饕餮再次逃走,衙门却没有给付无涯太大压力。 他短暂的休了个假。 回忆那晚,两人相认。 想来崔如琢早就知道他,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见他表情怔愣,崔如琢咬了咬唇。 那双桃花眼向来似水,只是付无涯不知道她眯起双眼时也能锐利至此。 付无涯深呼吸一口,最终还是选择将崔如琢放走:“你走吧,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付……”崔如琢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他转过头去,将最脆弱的背留给她。 她想他怨她,便不再多说什么离开。 若问付无涯生气吗?怨恨吗?恼她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是怨她勾引他暗地苟合? 他其实没有太大感觉。 他天生冷感,除了习剑和切磋,其他事情都无法触动到他。 初到衙门时,由于其处变不惊的性格和不善言谈的样子,被人叫做“木头”。 能让他感到心跳加快的,玉饕餮是一位,崔如琢是一位。 而她们是同一个人。 下山后,选择做一名捕头,也只是这样可以名正言顺抽出饮冰剑。 所谓正义,他并无太大感受。 他当然知道衙门与高官之间的勾当,不过那与他无关,他只要听令办事即可。 只是这样想着,又到了西楼。 上一次交手将她伤到,正是因为李府家大业大,采买金疮药也无需亲自前来,所以蹲了那么久的医馆都找不到她。 春风一夜,崔如琢怎么也不肯脱掉身上的衣服,就是怕他发现她身上的伤痕吧。 付无涯心想,幸好这次没有伤到她。 “付捕快。” 一声轻唤将付无涯叫回神,来人又是翠华。 “我们夫人请你到楼上一叙。” 付无涯再次抬眼望去,只见崔如琢倚在窗边瞧他,只是这次没在笑着。 厢房里只有崔如琢一人。 这次崔如琢没在喝酒,依旧是那套茶具,又做回女子打扮,柔得似水。 “无涯……”崔如琢唤他一声,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期期艾艾问道,“你怨我吗?” 付无涯眼底清明:“不怨。” 他捧起崔如琢递来的茶杯,轻酌一口,依然不懂欣赏:“发现玉饕餮是你,我……”他想了一下,似乎找不到什么措辞,只好干干道,“我很欣喜。” 无论是和玉饕餮交手还是和崔如琢见面,他都开心。 崔如琢却眼底一红,扑进他怀里。 她向付无涯讲述过往:“我出身将门,自小便跟随父兄见广阔天地,怎会甘心拘泥于后院做个妇人。只是本朝不得为女官,我只好出此下策,以‘玉饕餮’身份行走。” “你这样太冒险。”付无涯摇摇头。 不过现在除了他知晓,“玉饕餮”也仍然是个谜。 崔如琢唇角扬起,自信道:“虽不如你师从藏剑老叟,但我父亲的刀法可是真枪实战上过战场的。” “你的功夫,很好。”付无涯也赞道。 玉饕餮手持一把未名刀,正是出嫁那日,父亲放进她的嫁妆中,望她保全自己。 虽然囿于后宅,她仍见外间世态炎凉,才萌生出做个江洋大盗的想法。 两人厮磨半响,崔如琢忽然想起一件事:“只是我身份摆在这,绝无同李太守和离的可能。若你日后看上哪家女子,我也可以替你张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付无涯却眯了眯眼:“你想帮我抬妾室?像你对李太守那样?” 崔如琢哑然:“不是……” “我才不管什么旁的女子。”付无涯少有的孩子气,他将崔如琢抱过来,埋在她颈侧,“我也不管什么李太守,我只认你。” “无名无份也认我?” “嗯。” 他的声音闷闷的。 两人胸膛紧贴在一起,崔如琢听得他胸腔热烈有力的心跳。 少年开荤不久,自制力有待加强。 待到崔如琢感受到他身下炽热抵在自己腿间时,似乎已经晚了。 上一次没能一饱眼福的胴体,这次终于呈现在他眼前。 只是肩膀和腿侧的疤痕未消,新长出的嫩肉横亘在他眼中,他轻轻抚过,问她:“疼吗?” 崔如琢却摇摇头:“不疼。” 她的身体不似无暇美玉,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她做“玉饕餮”行走于长安的见证。 那是她的功勋,自然不觉疼痛。 付无涯一一吻过,引来阵阵颤抖。 也不知他哪里学来的技巧,直到将人吻得浑身泛红也不放过。 崔如琢只觉得腰麻,随着他宽衣解带,手也不规矩跟着裸露出来的肌肤摸过。 最后还是抚上少年脸庞。 他的眉毛浓密,眸间意气风发,端得正直。 明明是如此正气的人,却被她诱得干下桩桩混事…… 付无涯俯身下来,将她吻住。 胸前茱萸被他在手中轻捻,上一次还青涩得连胸都不会揉,这次倒是上道了。 苍天为鉴,他在床上的功夫都是拜她所赐。 舌头在她口中作乱,将她的思绪搅乱。 粗糙却细长的指尖探向少妇的隐秘之地,刮搔几下便让她丢盔弃甲,连连求饶。 嘴上讨饶不停,穴口却一张一合,分明是在诱他深入。 他极尽耐心,用手指细细给她做扩张。她腰扭个不停,腿无力搭在他腰间,直到再也忍受不住,呻吟道:“无涯……进来吧……” 他蓦地起了坏心眼,问道:“什么?要进哪里?” 她难耐极了,荤话张口便来:“要你进我的穴儿……要你肏我……” 他眼底一红道:“满足你。” 炙热抵住穴口,紧实的腰腹一挺,便尽数没入。 终于得到满足,两人都轻叹一声。 与他细腻的剑法不同,他师承于她,在床上的风格便和她的未名刀法一样,大开大合。 都是她教得好。 他身下动作凶猛,嘴边却温柔得不像话。 付无涯终于将那个夜夜呢喃在心里的名字说出来:“如琢……如琢……” 而女人依然似水,只是有时,她也是锋利的刃。 她是他永远的对手。 如琢腿抬得酸了,便干脆转过身去。阳具依然牢牢嵌在她体内,随着磨蹭过穴内每一处敏感的角落。 她柔软的腰腹塌下,屁股却隆起接受他猛烈的侵犯。 付无涯俯身下来,轻轻吻住她肩上的疤痕,想起初次见面,她给自己的丈夫寄去了预告信。 “那次为什么要偷李太守的金簪?”他身下动作不停,嘴上也不放过她。 那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看不惯李太守千辛万苦找来宝物便巴巴送给别人罢了…… 她的声音都被撞碎,只好咬着手指道:“嗯……喜欢那个簪子。” 将她的手握住,转而将自己的手指抵在她唇边,她就从善如流含住,嗯嗯啊啊呻吟。 “以后我也给你找来。”付无涯闷闷道。 崔如琢却轻轻一笑,随即笑声又被撞破:“那个簪子可贵了……” “总能攒到的。” “嗯……” 或许攒一年,或许攒一辈子。 不过无所谓,崔如琢其实并不在乎那个簪子。 她出生名门自小顺风顺遂,要什么都会得到的。无论是她想做的事,还是想要的人。 前者比如玉饕餮,后者比如付无涯。 四何必求神仙 陈司马的事情告一段落。 而玉饕餮的传说仍然流传在长安城内。 不过提起玉饕餮,人们总要再提一提付无涯。 两人势均力敌,却从未分出胜负。 或许他们一生都要追逐彼此。 * 玉启。 自付捕头赴任,朝夕恐汝难堪大事,特约十一月十四子时切磋一番,顺共叙旧事。 熟悉的信纸,熟悉的措辞和熟悉的润玉。 付无涯轻笑一声,将信纸折好收下。 新来的捕快道:“这玉饕餮如此嚣张,竟敢将信寄来衙门。” “这么多年,也只有付捕头和他交过手吧。” “听闻他劫富济贫,宣扬的是朝廷判不了的,他来判。” “那我们岂不是助纣为虐了……”有人小声说。 付无涯却摇摇头,只是说:“她行她的道,我们行我们的道。” 众人受教。 子时,衙门顶。 月色下,只见来人一袭黑衣,未名刀正如其主人眼睛一般,反射锐利光芒。 “付捕头,辛苦。”她笑道。 “你也是。” 饮冰剑出鞘—— 完 【亲善】恶毒女配和炮灰一烟花三月 高亮!!这篇是第一人称,介意的话可以跳过哦,可以当知乎文看(?) 以下是正文 ———————— 我觉醒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傲雪正在我手下瑟瑟发抖。 我的手里还攥着她的长发,弯着腰,她那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就在眼前。 她的鼻头还挂着脏污的水珠,眼圈都红红的,嘴唇却紧抿着,大概是在象征她绝不服输的个性。 四周一时安静极了。 正是我这个反派头头该说点什么的时候。 小太妹们也在等着我开口。 我皱了皱眉。 呃……我要说什么来着? 我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来“哼”一声,甩开了白傲雪。 厕所、聚众、以强欺弱……以上关键词足够表明我在霸凌白傲雪,事实也正是如此。 好消息是我还没动手打她,坏消息是她已经被我们泼了一身脏水。 嗯、好像还拽掉了她几根头发。 幸好我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霸凌到一半又停手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 厕所门被大力打开又关上,我带着我的小妹们离开了厕所。 侯泽琪还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怎么这就放过那个贱人。” 我嗤笑道:“先给她一点教训……” 是的,我是一名恶毒女配。 在这本《重生后真千金她不装了》小说里饰演假千金白以善。 真千金白傲雪出生时就被人贩子抱走,只是当时监控不发达,纵使白家有钱也没能及时将她找回。 这十七年里,白家夫妇都没有放弃,终于在前不久,才把白傲雪找回来。 白夫人身体不好,生下白傲雪已经是九死一生,白傲雪失踪后,两夫妇也没有再继续要孩子。 而我是在白傲雪失踪六年后,从孤儿院被接回来的。 我有一双和白夫人很像的眼睛,白家夫妇在孤儿院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决定将我接回来。 他们给我取名“善”,希望能结善缘,保佑白傲雪平安 装乖嘴甜是我的拿手本领,这么多年来和他们培养了深厚的感情,白家人都很喜欢我,把我当亲女儿看待。 我也是白傲雪被接回来,才知道有真千金的存在。 只是我被娇纵惯了,受不了家里人的重心不再是我,所以处处给白傲雪使绊子,让她在学校寸步难行。 人不如其名,我一点也不善良。 觉醒的一开始,是我忽然发现白傲雪的身上有一层金色的光。 很朦胧,淡淡的一层。 我确定我不是眼花,只是再定睛看去时,那层光又不见了。 后来我总是梦到一些后面即将发生的事。 梦里总是断断续续的,就像小说章节一样,将白傲雪凄惨的前半生回顾一遍,又讲述三千章白傲雪与男主相爱相杀的过程,其中当然少不了我作梗让两人误会升级等等狗血剧情。 直到昨天晚上,我在梦里终于将完整的剧情都回顾了一遍。 巨大的书页合上,露出了小说封面——《重生后真千金她不装了》。 哦,原来我是小说女配,还是活到了最后最讨人厌的那种。 就在刚刚,我终于摆脱剧情的控制。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段霸凌应该以拍下女主裸照作为结尾,后面就是男主英勇出场救走女主的戏码。 只是现在我提前离开了。 这段霸凌是女主的余生阴影,未来无数次做噩梦都会回想起来的重要剧情,更是我悲惨结局的导火索。 第一世,女主被我公开了裸照,不堪受辱,最后选择了自杀。 重生后,女主将自己打造成了完美受害者,更不再隐瞒自己的众多身份,众人倒戈,我很快成为众矢之的,最终在监狱渡过了余生。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女主还没有重生。 我心里还盘算着未来应该如何自保,蓦地脑子里一阵刺痛,紧接着是一阵头晕目眩,摇摇头再睁眼,我又回到了厕所。 手里攥着白傲雪的头发。 她紧闭双眼,脏污的水珠顺着白皙脸蛋滑落,满脸倔强。 周围太妹正等着我开口。 呵呵。 我说个毛线。 很明显,如果我不照着剧情走就会循环这段剧情。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它要我走,我偏不走。 我松开白傲雪的头发,转身推门便离开。 顺手看一眼手表,16:30。 侯泽琪跟在我后面也急急忙忙跑出来:“善善!你怎么走啦?” 她眼里带着关切,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段剧情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我笑了笑:“忽然觉得没劲,就先走了。” 她拉长声音“哦”一声,亲亲热热揽住我的胳膊往前走:“那就不管啦。等会放学要不要去喝奶茶?听说街角开了一家新的店……” 侯泽琪叽叽喳喳带着我下楼,往操场走。 今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们把白傲雪拉进了厕所霸凌。 此时一群男生恰好沿着楼梯往上走。 他们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汗臭,一下子闷热的楼道里充斥着男生的气味。 侯泽琪掩着鼻子,拉着我匆匆经过。 只可惜偏偏被叫住了:“诶,两位大小姐,见过白傲雪没?” 我和侯泽琪对视一眼,默契摇头:“没见过,怎么了?” “还真不见了?”说话的是男主身边的炮灰一号。 我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炮灰一号身边的男主,只见他皱了皱眉,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又往上走了。 “行吧,你俩要是碰到她了跟我们说声呗。” 炮灰一号向我们解释道,“寒哥发现白傲雪不见了,手机也没带,找不到人呢。” “哦,这样啊。”我语气冷淡。 听到这话,炮灰一号倒是奇怪起来:“嘿,白傲雪不是你姐吗?她人不见了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啊?” “我跟她不熟呀。”我耸耸肩。 侯泽琪撇了撇嘴,小声道:“又不是亲的。” 她的碎碎念被上方耳力好的男主凌寒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回身望过来,眼神冰冷。 “你——”炮灰一号也想说点什么来着,只是随着一阵熟悉的刺痛和头晕目眩,我又回到了厕所里。 嗯,手里还攥着白傲雪的头发。 我回想头痛前瞥到的手表时间。 16:50。 所以16:50是男主找到女主的时间,到点了剧情没有推进,时间就会循环。 在这个时间到来前我得做点什么自救。 既然不继续霸凌就会开始循环,那么这个霸凌的程度是怎么界定的呢?做到什么程度才符合此次霸凌的标准? 我眼神晦暗。 此时白傲雪因为我们一行人长久的沉默,禁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给个痛快吧。” 随即她讥笑一声,语气里写满了倔强:“之前的小打小闹也不过如此,你们还有什么折磨我的招数可以尽管来。” 真不愧是女主,如果是我经历这种事情一定没办法保持冷静的。 而她继续开口,思路清晰:“不过我劝你最好收敛一点,别留下什么痕迹,不然我可不好跟爸妈交代。” “你这个贱人!”听了这话,侯泽琪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狠狠拽过她下巴扇了一巴掌。 白傲雪的脸颊苍白了一瞬,随后渐渐浮上透红的掌印,接着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她似乎被打懵了,闭上眼缓了一会,才轻轻睁开眼睛。 她没有看侯泽琪,反而直视向我。 “我的好妹妹,你最好想清楚今晚怎么跟爸妈解释。” 我僵硬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梦里后期她看我的样子。 侯泽琪怒不可遏,抬手又要挥她一巴掌,却被我抓住了:“泽琪,等等。” 我拉着她退出厕所。 “善善你不会害怕吧?没事,你爸妈那边我来帮你解释……” 我摇摇头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手表。 16:48。 凌寒带着一大帮人来到我们的楼层,见我和侯泽琪站在厕所门口,炮灰一号问我们:“诶,你俩见过白傲雪了没?” 我故意往厕所瞄了瞄。 凌寒果断推开门走进去。 “你……”炮灰一号还想问我点什么,只是他没来得及说完。 16:50。 我又回到了厕所。 白傲雪的脸颊恢复了白皙雪嫩。 果然又回来了。 打了她那么狠一巴掌都没能结束循环,是该夸女主心理强大,还是该骂我这个恶毒女配做事实在是不齿呢? 不会真的要拍下她的裸照才能打破循环吧? 我不想这么干。 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力,心腔中的酸涩直冲脑门,鼻头一酸,我的眼前也模糊了。 我松开了白傲雪的头发,捂着脸躲到一旁,泪水夺眶而出。 侯泽琪被我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安慰。她眼神阴狠暗示了下其他人,她们立刻意会围住了白傲雪。 “不要——不要!”白傲雪绝望的声音被堵住。 我哭得愈加伤心。 其他人以为欺负得不够狠,对白傲雪越下死手。 撕扯中,她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 白皙的胴体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呢喃道:“不要……不要……” 厕所门被大力推开。 凌寒进来的时候带来一阵旋风,我头昏脑胀,绝望看过去。 男主脱下外套裹紧女主,随后冰冷的眼神向我刺来。 我心口一凛。 又回到了16:30。 我颓然松开了抓住白傲雪的头发。 所以,就算已经霸凌了也不够,一定要我拍下女主的裸照才行。 我重重叹了口气。 觉醒带来的副作用原来还有体力的消耗,我的体力不会随着循环恢复。 再加上我才大哭过一场,身心俱疲。 我知道,我迫切需要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只要拍下照片就算过关——我摸出手机,吩咐了一声:“把她衣服脱了。” “干什么?不……”白傲雪四肢被按住,校服轻易就被脱下。 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画面重影。 闪光灯闪烁几下,雪白的肌肤在手机中留下罪证。 接着我却示意众人将白傲雪松开,将校服外套脱下,替她穿好:“姐姐衣服湿了,先穿我的吧。我们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对吧,姐姐?” 白傲雪呆呆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继续上课去了。” 我说完便要离开,白傲雪却抓住我:“等等,你什么意思?你拍我的裸照要干什么?” 我不说话,带人离开。 侯泽琪在我身边不解道:“怎么这就放过那个贱人。” 我不说话,却没离开太远,隔着一个不近的距离盯着厕所方向。 我的心跳得很快。 16:50。 凌寒一行人来到这里,只见白傲雪好端端站在厕所门口,只是头发湿湿的,穿着我的校服。 我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但是时间没有再循环。 过快的心跳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我摸出手机时,手依然在颤抖。 相册里并没有白傲雪的裸照,我只是开手电筒闪了几下。 我把剧情骗过去了。 * 白傲雪最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大概是因为我在厕所事件后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再加上我们一行人停止了对她的霸凌。 侯泽琪不止一次问我为什么,可当我反问她为什么要霸凌白傲雪的时候,她却说不出理由。 看吧,这个剧情就是很莫名其妙,连角色都没办法自圆其说。 数数日子,白傲雪快要重生了。 下周是每学年的游学周,在剧情里,结束晚宴上,我为了为难白傲雪,偷偷给她报名了钢琴表演。 只是没想到白傲雪机缘巧合下师从名家,从小弹得一手好钢琴。 我看不惯她被追捧,便将在厕所的裸照投到了公屏上。 白傲雪的第一世就是在这个场合下承受不住压力自杀的。 重生后,她和凌寒把我推出来,舆论倒转,我差点就此下线。 可惜剧情偏要保我,还让我后来活了那么多章。 只是现在,我根本没有白傲雪的裸照。 这一次我还能把剧情骗过去吗? 游学其实和春游没差。 富家千金少爷们跑出来露营,美其名曰感受大自然。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三三两两分好工就准备去干活了。 凌寒自然要和白傲雪一起,他们组就多一个人出来。 哦,正是男主身边的炮灰一号。 炮灰一号看了一圈,盯上了我们,毕竟我们组的活最轻松。 之所以一直叫这个人炮灰一号,是因为他就快要死了。 说起来,这个人的身世比起男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活着的时候却甘愿做男主陪衬,一口一个“寒哥”。 他在剧情里下线得太早了,后面根本没他的戏份。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说不定男主的成神之路没那么一帆风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忍不住提醒他一句:“郑钧礼,这几天仔细点看路。” 他是出车祸死的,死状凄惨。 “哟,大小姐,你该不会算命吧?”他吊儿郎当,显然没当回事。 “我当然会算。”我抬了抬下巴,“我算到你命不久矣。” 他给我轻轻鞠了一躬:“谢谢你咒我。” “爱信不信。” …… 游学最后一天晚上,就是那场晚宴。 我没给白傲雪偷偷报名,她的名字也出现在了节目单上。 我知道,是剧情开始走了。 今晚要发生的事情真多。 白傲雪要大放异彩,我要身败名裂。 还有个郑钧礼,即将去死。 只是我手里没有女主的裸照,剧情真的会继续下去吗? 回过神来时,还穿着常服的白傲雪被请上台。 周围窃窃私语,不知道她要表演什么。 她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在和台下的男主对视后似乎有了勇气。 白傲雪在钢琴旁坐下。 流畅的音符在指尖跃动,所有人都震惊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白傲雪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明面上不说,但是其实一直都看不起她过去的经历。 原来她是块璞玉。 一曲终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似乎更加坚毅了。 她扭头向下逡巡,锐利的眼神瞬间锁定了我。 我心头一颤。 白傲雪重生回来了。 潮水一般的掌声袭来,她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微笑,起身施了一礼。 就算身着常服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她向主持人要来了话筒。 我知道,她要在我放出她的裸照之前先揭露我的罪行。 “大家好,我是白傲雪,或许大家对我的妹妹白以善会更熟悉一点。” 她看向我。 “相信各位有目共睹,在我来到这个学校之后,我的妹妹明里暗里霸凌了我。” 她继续说道,“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段黑暗的日子,不过为了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打好关系,我愿意忍受。 “无论是她为了捉弄我,偷偷给我报名了这个节目,还是,给我拍了裸照。” 她的话语无疑是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 “我的妹妹,你已经准备好在我表演完后把裸照放出来,对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电子屏幕闪过一阵白,众人朝那里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白傲雪呆住了。 我也呆住,或者说所有人都在此时定格。 就像是电脑死机一样。 因为我根本没拍她的裸照。 剧情……卡住了。 世界似乎没办法回到那么前的时间点,而又因为这个bug导致剧情进行不下去。 我的思维清晰异常,可是身体却动不了。 连眼睛都开始感到晦涩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时间仿佛潮水一样开始继续流动了。 从我这里开始,人们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或者不应该说从我这里开始,而应该说是拍我肩膀的那个人。 是郑钧礼。 他没出车祸,好好地回来了。 他表情夸张握住了我的手:“大小姐,你真会算命啊?!我刚刚差点被车撞死了!” 我的思绪停滞了一瞬,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概念: 锚点。 这段闹剧的原本剧情是郑钧礼的死讯传来,晚宴中断。 因为我没有拍裸照,时间无法循环,而又因为郑钧礼没死,晚宴也不能再中断。 郑钧礼是一个锚点,他让剧情没办法再修正,只能让时间继续前进下去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bug有时候需要另一个bug来修复? 他的回来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至于子虚乌有的裸照,我看了看台上的白傲雪,她的话筒被主持人接过,说了几句场面话搪塞过去,便被请下台了。 她的脸色苍白,似乎没想到我没拍下她的裸照。 我和郑钧礼被围起来了。不过此刻主角是他。 他绘声绘色讲述刚刚有多惊险,末了当然不忘记提起我:“白以善,你是不是真会算命啊?要不再算算我后面会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 “算不出来了。”我含糊道。 他却不依不饶,跟了我一路。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多话? “大小姐,大小姐……” “你别叫了,”我打断他,语气不耐,“我不是大小姐。” “那叫你二小姐?”他表情也欠欠的。 我表情冷下来,他立刻改口:“不叫了不叫了。叫你善善好不好?” 侯泽琪挤走他:“你也配叫善善。” “嘿,我偏要叫。” 两人打打闹闹,我的心情却不错。 郑钧礼成为了这个世界的bug。 那我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可以摆脱未来的命运? 我的思绪太杂乱,一直到深夜也睡不着。 我干脆下楼到泳池里游了几圈。 初春的池水还是有点冰冷,我的头脑却更加清醒。 我要搭上郑钧礼这个锚点。 我甩甩头发上岸,一条浴巾兜脸盖来,吓我一跳。 抬头一看,竟是郑钧礼。 “善善那么晚都没睡啊。” 我皱皱眉,“别叫我善善。我们还没那么熟吧。” 刚开口我就有点后悔了,前一秒还想着搭上他…… 他却毫不在意我的冷脸:“那我叫你什么?以善?” “一闪一闪亮晶晶,”他自顾自唱了起来,“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别过脸不看他。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沉默了一会,郑钧礼先问我:“白以善,你其实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 他扯了扯嘴角,“就是小说写的那些,重生、霸总、真假千金什么的。” 火光电石之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坚定、很清明。 我知道,他也觉醒了。 二人间四月 我和郑钧礼要做一个实验。 那天晚上,我向他坦白了一切,也告诉他本来应该已经去世了。 他看起来对我的话将信将疑。 我决定用下一段剧情来向他证明,破坏剧情时间会循环的事情,而我需要他作为锚点来打破循环。 如果他真的能打破循环,那我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抓紧他。 白家夫妇准备举行一场晚宴。 其实这场晚宴早就在筹划,要向大家公布白傲雪的身份。 原剧情里,我设计让白傲雪掉进了水池里,不仅让她狼狈不堪,还因为滑倒蹭伤了她的腿。 最后被她藏起来的摄像头狠狠打脸。 此时,白傲雪一袭洁白的晚礼服,在父母的簇拥下公开了身份。 接着又表演了她引以为傲的钢琴,下台前不忘给我一个轻蔑的眼神。 身边人看我的神情似乎带上了一丝怜悯,但我并没有太多感触。 父母早就安慰过我,承诺会对我们一视同仁。 他们是一对好人,将我从孤儿院接回来,还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对他们从来都是感激的,对白傲雪也保持平和的心态。 我始终无法共情书中的“我”。 白傲雪下台后,就应该是我出场了。 只是我迟迟没有行动。 我和郑钧礼躲在角落数时间。 九点一到,我的脑中熟悉一痛。 白傲雪又款款坐到了钢琴前。 身边的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不过我浑不在意。 和郑钧礼遥相一望,他向我走来。 “这下你信我了吧。”我向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他挠挠头,“嘿,我什么时候不信你。我一直是你的忠实信徒。” “不过第一次经历,头还挺痛的。” 我点点头,“等会我去走剧情,但是不会真的伤到白傲雪。到时剧情可能会卡住,你要过来救我。” 他应了。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 虽然不想把希望都押到他身上,但是如果就可以摆脱命运,余生和这个人绑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我将白傲雪带到水池旁。 “好了,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她的语气似有些不耐,也不知道她记忆里到底是我没觉醒前对她做的坏事,还是那些已经被我扭曲的剧情。 我友好回复,“姐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会游泳吗?” “嗯?” 在她错愕之时,我上前一把拥住她,向前扑去。 水花四溢! 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惊呼一声。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而在水里,白傲雪的长发像海藻一样覆在了我的眼前。 我故意呛了几口水,胡乱抓住了白傲雪的手。 原剧情里我不知道白傲雪会游泳,并且游得非常好,所以才想用这样的招式让她出丑。 我们挣扎间,有两人纵身跳入水中。 不用说,当然是大男主凌寒,他捞走了白傲雪。 而另一位是郑钧礼,他来救我了。 甫一上岸,我狠狠咳嗽了几声,憋出了眼泪,才开口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站稳……那里的地实在是太滑了……” 我泫然欲泣,指了指池边刚刚站立的地方。 郑钧礼将外套裹在我身上后,马上起身检查了那里,发现有一滩油渍。 一位侍应诚惶诚恐向我父母鞠了一躬并道歉:“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菜品,还没来得及收拾完毕。” 见我们俩都没有受伤,父母才将此事揭过。 我和白傲雪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我兴奋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郑钧礼真有用,这样糊弄剧情也能过去。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我拉开门,郑钧礼闪身进来。 见我还没有换衣服,他疑惑道,“欸,你还不换衣服?” “等会换。”我握住他的手举到胸前,“你真是太有用了。” 我想我的双眼此刻在闪闪发亮,满眼都是他。 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眼神顺着我鬓间的水珠滴落到胸前,又急急忙忙瞟了一眼我们紧握的双手,才把目光移开。 我今天的礼服是深红色,细细的肩带只要轻轻一拉就会松开,胸前有一大片镂空。 我还故意凹了凹锁骨,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他眼神飘忽不定,耳根到脖子红成一片。 “你……你还是先换衣服吧。” 他抽开手,抓过床边的外套又给我兜头套上。 “我先出去了。” 他要逃走,我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又拉住他的手撒娇:“别走……” 眼前一黑,未尽的话都被他吞没。 他再也忍受不住,转身一手揽住我。 后脑被他牢牢掌住,一股力将我摁向他,嘴唇便被他含住。 相似的体温交织在一起,我的脑袋也瞬间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他复又将我按在门上,被困在狭小的空隙中,他坚硬的西装料子摩擦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在空气中仿佛摩擦出沸腾的水汽。 他吻得很凶,唇齿近乎于啮咬。我在他身下颤抖,连腿都软了。 如果不是他在我腰间的手掌有力,我早就站不住了。 一吻过后,我们都仿佛溺水上岸的人,肩颈依偎在一起深深喘气。 “如果下次又遇上重要剧情,你还要来找我帮忙吧?” 他开口时还有些喘,说得断断续续,“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绑定?” 我一愣,偏头看他。 “就是,哎……”他连脸都变红了,“就是,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才发现,他好像很容易脸红。 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当然求之不得。 * 有郑钧礼在,我糊弄剧情的技术炉火纯青。 剧情出现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这段时间,我和白傲雪的关系不能算好,但也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剑拔弩张。 我没有主动挑事,她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最近她早出晚归,不仅忙着走艺术生的路线,似乎也和男主凌寒打得火热。 希望他俩天长地久,早日毕业,最好忘了我。 我衷心祝福他们。 暂时没有了剧情危机,关于我自己未来的道路,我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走。 上辈子为了给白傲雪添堵,我和她一样报了艺术生。 这辈子我当然要离她越远越好。 我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而郑钧礼则不一样,他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等生。 他和男女主都是一等的人。 所以我才说,如果他没有出车祸离世,后期绝对有实力跟男主分庭抗礼。 他成绩好,老把我带去他家补习。 我的父母自然乐见其成,想来也是看上了郑钧礼家族的实力。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在他家就像羊入狼口。 就像此刻。 我眼神涣散,手指几乎握不住笔。 每次“补习”都会这样,补着补着我就坐到他的腿上,被他揽着解题。 钢笔的表面光滑圆润,泛着金属光泽,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便被郑钧礼沿着阴唇抵住下身。 我浑身颤抖了下,他却不容拒绝。 “夹好。不要掉出来。” 那之后我哪里还听得下去。 我的感官全集中去身下了。 他还在我耳后絮絮叨叨些什么,我听不清了。 “……善善,你还在听吗?”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 他的手抚过我的额头,我便向后仰去,与他深吻。 他的吻总是带有侵略性,唇舌扫过我的口腔。 从第一次亲吻之后,他的吻技好像突飞猛进。 我快要招架不住了。 幸好这一吻没有坚持太久,他卷起我的前衣,要我自己咬住。 而他的另一只手掀起衣服,在我腰间揉捏。 我难耐地扭了扭身子,又被笔身磨蹭得不敢再动。 郑钧礼眼皮比较薄,平时总是半掩着,看起来懒懒的。 皮肤比一般人要更白一些。 他是一个很容易脸红的人。 就像现在,从脸颊到脖颈通红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脸皮有多薄。 哼,都是假象罢了,他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恶劣。 内衣被他熟练脱去。 曾经在青春期迅猛发育的双乳让我有一段时间总是不敢挺胸走路,如今却被他爱不释手捧在手心里把玩。 我不知道被他逗弄后,乳尖颜色渐深,仿佛雪上红梅的风景是多么惹眼。 我只觉得此刻乳头坚硬到,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将我引燃。 可他偏偏不肯放过我,双指一捻。 我似乎还感受到他指腹间的纹路。 我脑中的引线终于炸开。 高潮后,我再也夹不住钢笔,任由它滚落在地毯上。 他倾身捡起,上面的淫水打湿了他的指尖。 他调笑道:“好湿啊。该不会连里面都装满善善的水了吧?等会用这支笔复习好不好?” 才不会,才不要。 我狠狠瞪他一眼,被他笑着紧紧揽住。 “善善……善善……” 他再也忍不住,坚硬如铁的下身狠狠抵住我的阴唇,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拨开花唇。 大掌按在我的腿根,将他紧紧裹住。 他腰腹挺动,阳具磨过花核,大股大股的淫液流出来,摩擦间发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噗叽水声。 他柱身的每一条青筋随着他掌心的力度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可怜小花唇和花核都被撞得七零八落。 我很快就承受不住了,上半身被撞得几乎要掉下去。 口中一直紧咬的衣服也散下来。 我只好挺直腰抵住他坚实的胸膛,却不想这个动作让我们的下身更加贴近。 “善善,夹好。” 他低吼一声,用力将我揽紧。 一手抓握住我的乳包,我的心跳差点要从他的掌心跳出来。 听到他的话,我下身不禁一缩,阴唇处泛出一阵异样的痒意。 随着那阵痒意蔓延到全身,我抽搐着再一次攀上高峰。 我低头看去,他涨红的龟头从我双腿间伸出来,铃口猛地射出精液,尽数滴落在我的肚皮上。 郑钧礼将脸放到我的肩上。 细细密密的吻从耳根落到脖颈后。 “别留下痕迹……”我提醒道。 “嗯,没留。”他嗫嚅着,“亲到背后不会被看到,好不好?” “嗯……” 他的脸颊想来热意还未褪,热热的,紧紧贴着我的肌肤。 彼此的心跳同频,随着高潮离去也渐渐平息下来。 我流出的淫液实在太多,甚至打出了白沫糊满了下身,狼狈不堪。 郑钧礼抱着我去洗漱一番,原来的衣服已经完全不能穿了,只好换上他新买给我的衣服。 从第一次来他家做这种事情后,他就给我备了很多衣服。 他很热衷于给我打扮。 因为换了衣服怕被父母发现,我只好晚点回家。 可我们从不做到最后。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他依然坚持不肯进来。 起初我也疑惑,他却敲敲我的额头,叫我不要想太多。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善善。” “别怕。” 三朝零七月 剧情大概也觉得崩坏过头,很少再出现了。 至少在我们成年前,它再也没出现过。 我乐得清闲,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 虽然面红耳赤的补习依然时有发生,不过郑钧礼还是对得起优等生的名号,将我的成绩也带得节节高。 侯泽琪没有参加高考,她被她的父母送出国读书。临走前握着我的手大哭一场,说一定要常常联系。 又警告了一番郑钧礼好好照顾我。 郑钧礼觉得好笑,却认真应下。 白傲雪和凌寒考去了同一座城市,一个读音乐,一个读金融。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鬼才钢琴演奏家和商界大佬的相爱相杀剧本。 其实总的来说,剧情也没有偏离得很彻底嘛。 只是少了我这个恶毒女配的戏份,略显平淡了一点。 可是人的一生又经得起多少波折,平淡过完一生又是何等幸运。 至于我,我当然没有和白傲雪考去同一个城市,我还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而郑钧礼一直陪着我,就像他说过的那样。 到底是想利用他、习惯他在身边,还是已经喜欢上了他,我已经分不清了。 或许都有吧。 六年后。 金海大厦。 我沉浸在梦乡里。 在梦里我回到了高中时代。 侯泽琪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白傲雪的身影。 她好像还没有转学过来。 我坐在篮球场边看男生打篮球。 凌寒、郑钧礼…… 他们穿着运动校服,跑动间衣服下摆晃动起来,劲瘦的腰身若隐若现,引来身旁一阵惊呼。 我盯着篮球在他们掌中传递来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 我的额头一阵剧痛,被篮球砸中了。 是谁慌慌张张跑到我面前了? 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捂着脑袋抬不起头。 怎么梦里也会这么痛? 有一个温热的指尖握住我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 我猛地抬头,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醒了。 郑钧礼蹲在我面前,正拨弄着我额前碎发,见我醒了便问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高中已经过去很久了。 大学毕业后,我从父亲那里接来一个分公司,兢兢业业管理两年,也算是小有所成。 前不久我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为此连续加班好几个月,今天总算是告一段落,我一时松懈,竟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郑钧礼大概是给我打电话,我却没接,才来公司找我。 “你在做噩梦吗?眉头皱那么紧。”他把水杯递到我嘴边。 “做梦梦到高中了。”我喝了一口水,又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果然好几个他给我的未接电话。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拿篮球砸我。”我随口道。 他却不自然咳嗽了一声,“咳……不是,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砸你的事啊?” “嗯?”我抓住重点,“你砸过我?” “你不记得?”郑钧礼耳根红了,“就高一,不小心砸到你了。都不记得了你还能梦到。” 我确实不记得了,“砸了我后来呢?” “不说这个了,你今晚想吃什么?”他转移话题。 “我还不饿。” 我没纠结这件事,只是抱住他的腰撒娇,温存了一下。 他拨弄一下我的头发,我抬眼看他。 他似乎咽了咽口水。 “你真的不记得了?我带你去了医务室,老师不在,你当初就像这样看着我,我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未尽的话都被吻吞没。 他才怎么了? 我还是没能想起来,思绪都被他接下来的动作牵引。 办公室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夜景。 此刻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从远处透入来的昏暗光线将郑钧礼侧颜的线条勾勒得恍若刀削斧凿。 他的长相其实一直都是柔和的,再加上过分透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很无害。 只是从这个样子看他,忽然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攻击性更强。 他深邃的眼眸朝我看来,我觉得隐隐有些腿软。 空气中只回荡着我们亲吻时的湿濡声音和空调敬业的运转声。 他把我困在宽大的老板椅前,腿也被紧紧夹住。 下巴被轻轻捏住,只能顺着他的力道高高昂起,嘴巴被迫张开到正合适他舌头伸进来作乱的大小。 他的体温有点高,隔着西装裤细腻的面料传来,我的思绪不禁乱飘,想起无数次他的腿挤进我的大腿间,然后…… 郑钧礼卷起我的套装裙,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我的腿根,膝盖便被他分开,他顺势挤进我的腿间。 他的炽热一下抵住了我的下身,我不禁面上一热。 我实在是流太多水了……刚一贴上就把他裤子晕出来一块深色痕迹。 “善善,怎么流这么多水了……”他哼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伸手往他身下按去,“你还不是一样,都硬到……” 我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我想起上一次这样挑衅他,最后闹得第二天都起不来…… 他故意道,“硬到什么?怎么不说完?” 我的脸腾得升起一股热意。 他的脸明明跟我一样红,却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们不再说话。 他的手伸进我的腿弯,将我往他的方向拖了一下,我彻底躺到了他身下。 早已湿透的内裤被他轻轻一挑拨到一旁,花核暴露在空气中,我忍不住缩了缩小腹。 他指尖轻轻刮弄了几下,我只觉得下身涨得不得了。 不争气的小穴涌出一股清液,他两指在穴口稍稍揉弄了一下,便直直插进了穴里。 他不断翻弄着寻找我的敏感点,我只能紧绷着小腹,向他打开身体,直到他按到了甬道内的某一块软肉,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快到了?”他马上对着那一点猛攻,指尖飞快抽插曲卷,拇指按住阴蒂,两个敏感点被同时刺激,我忍不住尖叫起来,抱紧他的脖颈。 “不要!……嗯……呃……” 随着一声呻吟,我的小穴不住颤抖着绞紧他的手指,小穴深处涌出一股热流,打湿了他的手掌。 高潮后,他的动作终于温柔下来,轻轻揉着我的花唇。 我的眸中也涌出生理性泪水,被他悉数吻去,吻痕一路向下,在脖子上也留下罪证。 他的下身鼓鼓囊囊的,我轻车熟路摸上他的腰带。 布料被拉下时,蓬勃的性器迫不及待弹跳出来,甚至打到了我的脸。 他的脸顿时红了一片,急急将我推开。 我忽然起了坏心眼,故意抱住他精瘦的腰身,下巴轻轻在龟头处蹭了蹭。 他眼神晦暗。 “善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勾唇笑,“知道呀。” “知道就好。” …… 我被按在落地窗前,冰凉的玻璃贴着我的肌肤,浑身的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的怎么也消不下去。 腿累,腰也累。 偏偏身后的男人不依不饶,捏着我腰间的软肉毫不留情将我凿在窗前。 他实在是太高了,我只能拼命踮起脚才能配合他的动作,偏偏腰被按下,只能扶好面前的窗才不至于东倒西歪。 明明一开始还在想,上一次这样挑衅他被做到起不来,转眼就忘记了…… 因为这个姿势,我的屁股高高翘起来,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我的裸体上,增添了一丝淫靡的味道。 办公室太暗,我没发现郑钧礼看得眼睛都红了。 我只觉得阳具在我的穴内大开大合,他的力气很大,阴茎在甬道内粗暴地抚平所有的敏感点,穴口不住地收缩着,仿佛怎么也吃不够。 他将自己深埋进我的体内,好像还有愈发胀大的趋势。 我失神望向玻璃上映出的身影。 我的乳肉在他掌中不断变换形状。 他摆动腰身猛干,眼睛却死死盯住玻璃中我的模样。 我与他对视着,不住心动。 嘴唇因为喘气而无法闭上,他的口中也忍不住溢出低吟。 我觉得我好像快要烧起来了。 有一瞬间,我的心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手向后去要他抱住。 “郑钧礼……” 而他稳稳接住了我,将我完全抱在怀中。 我的双脚就此离地,被他完全压在了玻璃前。 冰冷的玻璃让我不住颤抖,而身后是如火一般的躯体。健硕的双臂在我腰间圈住,我的泪水涌出来。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去下身。 他的动作似乎更加凶狠,而我已经无力反抗,只能翘着臀肉任由他作乱。 我看着高楼下无数灯火,蓦地感到一阵羞耻。 虽然我们附近没有更高的楼,这个高度也不会被人抬头就看到,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或许是玻璃实在太冰凉,我还是莫名有一种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的感觉。 尤其是到了这个程度,郑钧礼的上半身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而我早已是一丝不挂…… 黏腻的水声和撞击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我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出来。 而他也在我耳边诱哄着,“善善,叫我……” “郑钧礼……” 他不满意这个称呼,惩罚似的狠狠将我的声音撞碎。 “老公……” “好乖……乖乖善善想要什么老公都给你……”他捏住我的下颚狠狠吻上来。 我颤抖着,近乎亢奋地尖叫高潮,层层迭迭的穴肉将他死死箍住! 终于又在数下抽插后,他将浓白精液射出,填满我整个小腹。 我软下身子,躺在他的怀里。 我们一起裹着他的西装外套,缩近椅子里欣赏窗外的夜景。 夜已经深了,只是我们还享受这温存的氛围,谁也没有动。 突然,随着一阵尖锐笛鸣,半空中腾空浮现了一串数字。 06:23:59:59 随着最后一位数不断缩小,我很快意识到那是倒计时。 我霎时想到了什么,扭头和郑钧礼对上了视线,彼此心照不宣想到了一个存在。 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剧情。 我都已经快忘掉它的存在了。 * 倒计时引起了全世界的恐慌。 国家成立了专研组调查这个凭空出现的倒计时。 有人驾驶无人机想一探究竟,却怎么也接近不了这串数字。 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无法被检测,也好像不存在一样。这串数字只是静静浮在半空中发光,却又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它。 顿时无数谣言四起,而得到绝大多数人认同的观点是:这是世界末日倒计时。 治安本就混乱的国家和地区陷入了混乱中,连我们所在的地方也乱了起来。 不断有持械伤人的新闻传来。 为了安抚民众情绪,各种媒体不断制作专题报道,倡导众人在末日中也要坚守底线。 白郑凌三家虽然财大势大,但是得到的内部消息也是没有结果。 随着倒计时的时间越来越小,更多的人愿意相信这个就是世界末日倒计时。 而我陷入了迷思中。 难道我对剧情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没有我的参演,宁愿要这个世界走向灭亡吗? 郑钧礼知道我陷入了牛角尖中,他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便日日夜夜把我往床上拐,做到无力就不会再乱想了。 一直到倒计时只剩最后一天的时候,我还躺在郑钧礼床上。 世界的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只静静等待倒计时的结束。 郑钧礼不在卧室,我在家里兜了一圈,才在书房里找到他。 他敲着电脑,或许还在联系专研组的人,希望找到破解倒计时的方法。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有放弃,更是提供了不少信息给他们。包括剧情、以及他是“bug”这件事。 见到我来了,便将电脑合上,向我伸出双手。 我从善如流窝进他怀里。 “还在和他们联系吗?” “嗯。还不想放弃。”他下巴在我发顶蹭了蹭,极尽亲昵,“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笑道,“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给你补习,你就是这样坐在我怀里的?” 我马上回想起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过往,忍不住拍一下他的手,“你还好意思讲,你这个流氓……我那时候还是未成年呢,你就那样……” “我那时候也是未成年好不好?再说了,我们又没有真的做……”他振振有词。 “除了没插进去,你还有什么没做的?” “哦——原来善善记得这么清楚啊。”他意味深长晃了晃我。 我急忙反驳:“没有,不记得了。” “好吧。”他拿起桌上的钢笔,“那我只好帮善善回忆一下了。” 我心底一跳。 想起无数次他把钢笔伸进我的下身搅动…… 他自然不会放过我每一个表情,“看来善善已经想起来了,不过我还是想帮她回忆一下,怎么办?” 熟悉的冰凉笔身顺着小腹向下,沿着阴唇挤进了蚌肉中,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郑钧礼双指挟住笔身轻轻转动,“嗯……是不是这样转的?善善?” 我轻易就被挑起情欲,胡乱点头。 穴口翕动,小穴里其实还残留着上一场性爱的记忆,可是被他这样挑逗,我又忍不住湿了一片。 他将我抱过来面向他,很快便赤诚相对。 蓬勃的性器轻易就深埋在我体内,他常年运动,即使年岁渐长,身材依然仿如少年时那样健壮年轻。 我向后仰去,手肘撑住桌面。腿弯牢牢挂在他的臂上,在他规律的撞击下一跳一跳。 这个角度下,他的每一次进出都完全暴露在我的视线下。 他似有要延长这个过程,动作故意缓慢下来。 于是我一低头,便能清楚看到他青筋盘踞的柱身在小穴中进出的模样。他的性器被染上晶亮的黏液,因为充血更显得殷红。 “善善,看清楚了吗?”他尽根没入,发出“扑哧”水声。 他的脸像他的性器一样红透了,空气中都是热气蒸腾,胸膛仿佛也受主人影响,透出了薄薄的粉色。 我动情不已,抬头含住他的嘴唇,模糊不清道:“唔……看清楚了……” 他不再折磨我,之后的每一次交合都带上了十足的狠劲,似乎要把他的形状牢牢刻印在我的身体中,将我撞得七零八落。 桌面的东西因为他可怕的频率晃动,不少东西都掉到了地毯上,只是我们无暇再顾及,眼里只剩下彼此。 他抓紧我的腿牢牢圈住他的腰身,随后将滚落一旁的钢笔塞进我的手里。 “善善,给你写。” 写什么? 我的思绪混沌,手里拿着笔有些不知所措。 而他深深望进我的眼里,眼神此刻无比虔诚,仿佛他就是我的所有物,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明明在侵犯我的是他,我却有一种我们身份倒置的错觉。 我的每一笔都很缓慢,既要控制不被撞歪,又要控制手不要软。 最后还是歪歪扭扭写完了。 “白以善”三个字,印在他的胸膛上,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鼓励般笑笑,轻轻吻住我: “好善善,我是你的……” 我们一直交缠到最后。 00:00:00:00 倒计时清零。 随着鸣笛声,一个电子机械音也响起:“提示!0013号世界攻略失败,系统无法扭正剧情!提示!0013号世界攻略失败,系统无法扭正剧情!……” 它重复了几遍,随后播报道:“系统崩坏,即将脱离0013号世界!” 郑钧礼捂住我的耳朵,一如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善善。” “别怕。” 我闭上眼睛。 只是等了好一会,预想中的末日并没有到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 又过了十分钟,除了倒计时消失以外,我们的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有人走出门抬头望去,万里乌云,月亮明亮倒悬在空中,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众人面面相觑。 播报是怎么说的来着?只是系统崩坏脱离,所以我们的世界还在? ……这个剧情,果然是神经。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秋后算账。 而我转身抱住了郑钧礼。 他轻轻拍拍我的头,“别怕,我在。” 我终于心安。 四新生 如果世界末日来了,你要做什么? 青春的话题总是多样。 夏季的蝉鸣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体育课上,少男少女们在阳光下挥洒汗水。 而侯泽琪拉着白以善躲在篮球场一旁树下偷懒乘凉。 侯泽琪叽叽喳喳的:“听说九年后的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欸……我在网上看了好多帖子,太有意思了。善善啊,如果世界末日来了,你要做什么?” 白以善心想:九年后,她大概已经谈恋爱了吧。 “我要和喜欢的人做到死哈哈哈。” “啊!你怎么这么直接!”侯泽琪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羞得脸都红了,不过话头一转,“那我也要……” “小心!” 随着一阵惊呼,一个篮球猛地砸来,正中白以善的脑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少年慌张的声音传来。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郑钧礼跑了过来,不顾男女大防,径直握住了白以善的手,查看她的伤势。 “你们小心点啊。”侯泽琪急坏了。 “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他一把将人公主抱起来,转头又吩咐侯泽琪道,“你帮忙跟体育老师说声呗。” “行吧。”侯泽琪应下,倒是满意郑钧礼的态度。 白以善大概是被砸得脑袋空白了,只捂着头轻轻抽泣。 将人带到医务室,老师竟不在。 郑钧礼翻找了一阵,从冰箱里拿出了冰袋,给白以善敷上。 她的额头鼓起一个大包,幸好没有什么外伤。 额发被轻轻拨到一旁,她大概还晕着,任由郑钧礼动作。 他们静默了一会,郑钧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直站在她面前举着冰袋。 手指都麻了。 他渐渐有些不耐,正想开口说什么,白以善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澄净明亮,眼角还带着哭过的红痕,直直望进他的心里。 他呼吸停滞了一瞬。 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吗? 大概是不需要的。 白以善复又低头,轻轻从他手中将冰袋接过,礼貌道:“谢谢你,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回去上课吧。”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未来甚至没有在女孩的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 可是青春期的少年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开启了他的暗恋。 他反复咀嚼她的名字,以及这一天的每一个瞬间。 白以善、郑钧礼……嗯,他们连名字都很配。 此时他也不知道,未来他会得偿所愿。 善哉善哉。 完 【是逢时】梁祝同人 曾经发过一遍……因为都是短篇,所以一起整合到这里 只有一点点肉渣的小短文 —————— 1. 祝英台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长发变成了短发。 不、也不止是头发,她的整个人都变了。 她不再是祝英台。 * 祝家的小九最近有点奇怪。 且不提她近日行事总和往日不同,最奇怪的是,她竟然要留起长发来。要知道,从小到大,祝小九最不喜欢的,就是留长头发。 “小九,你的头发都长过耳了,怎么还不去剪短?”连祝小九最好的朋友叶心都看不懂她了。 祝小九摇着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随意剪短……”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掰扯古人的那一套。” “我……”祝小九无话可说。 叶心向来心直口快:“你的头发留短多好看啊,够飒!” 飒? 飒是什么意思? 祝小九愣了愣,又感到见怪不怪了起来。 她抬头环看这个名为教室的地方。 这是一个,和她的时代截然不同的地方,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这里男女平等,人人都有读书的权利,当然也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这里没有三纲五常的约束,也没有封建礼教的条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马文才,没有梁山伯,更没有祝英台。 只有祝小九。 一个十四岁的祝小九。 曾经,十四岁的祝英台女扮男装,远走杭州,结识了梁山伯,一见如故,朝夕相处,从此倾心…… 可是。 那时的他们,没有未来。 如今有重来的机会,她不要再做祝英台。 祝小九摸摸自己的头发,说:“那我今晚就去剪头发吧。” 重来一次,她也不要再爱梁山伯。 “梁薄!你怎么又去打球了!”有人喊了一声,祝小九顺着那道声音回头。 只见来人逆着光,在教室门口低头擦了擦汗,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待到抬起头来,祝小九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翻书。梁薄经过她的座位时,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叶心的声音叽叽喳喳,半点没进她的脑子里。 祝小九忍不住想,那是什么味道? 好熟悉,却又好陌生。 “小九!你发什么呆呢!”叶心拍拍她的桌子。 祝小九终于回神了。 叶心还想说什么,恰逢铃声打响,只好撇撇嘴回座位了:“等会下课再跟你说。” …… 而祝小九却仍然想着梁薄。 梁薄就是梁山伯。祝小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认了。 可他既是梁山伯,又不是梁山伯。他没有过去的记忆。 真是可恶啊。那时的梁山伯抛下了她先走,如今这个梁薄又不记得她。 她真的,再也不要理他了。 * 晚上,祝小九就去把头发给剪短了。 所谓的“理发师”拿着剪刀在她的头上挥舞,她强忍着躲避的心情,眼睛从镜子里死盯着那人,生怕他一下剪歪了,她人就没了。 祝小九还见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吹风机直发棒,隔壁的一位姑娘的头上甚至还放着一个半圆形的东西,机器上面时不时冒出一股烟。 饶是她适应能力强,也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剪出来的样子,还挺顺眼的。 祝小九左右看看,越看越喜欢短发的自己。 怪不得以前的小九总要剪短头发。 理发师问她:“怎么总是要来剪短头发?” 一旁的祝妈妈帮她回答:“她就看自己这样顺眼嘛。” 祝小九也点点头。 过去的祝英台可没有机会把头发剪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她居然能体会到一丝丝出家人为什么都要斩断三千烦恼丝,她竟然真的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2. 祝小九对现代的生活适应得很好,各种各样的课程都能跟上。和从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她却犹如游鱼入水,自在遨游。 嗯……只除了理科的科目。 祝小九偏科严重。 这个时代的老师和以前的老师也没有什么区别,都喜欢考人。尤其是数学老师,特别喜欢叫人上讲台写题。 难为了祝小九,要她背个之乎者也倒也难不倒她,英文单词也算是能信手拈来——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把单词背好了也能勉强应付得来。 偏偏这个数学要运用起来实在是巧之又巧,可怜她连1+1为什么要等于2都不知道,就要做二元一次方程了。 每次祝小九被点上台写题,都是她的噩梦。 她站在讲台上,粉笔字就像一只只小蚂蚁钻进她的脑子里,咬得又麻又痒,怎么也转不过来。 到最后,连捏着粉笔的手指都湿透了,也没写下一个“解”字,数学老师只能恨铁不成钢让她下台。 “祝小九啊祝小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课?” “在听的。” “在听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祝小九:我也想知道啊!到底是为什么,1+1会等于2呢? 因为实在是想不透1+1到底为什么等于2,祝小九月考的数学成绩很惨。 叶心觉得不可思议:“小九!你的成绩怎么掉得这么离谱?” 祝小九的成绩一直中等偏上,这一次考下来,却掉到班级车尾去了。 她的语文和英语都还马马虎虎,但是数学确是惨不忍睹!更不要说别的科目了。 班主任为了提高班上同学的成绩,决定根据成绩给大家分组,一帮一的学习。 好巧不巧,祝小九和梁薄分到了一起。 梁薄的成绩很好,数学尤甚,恰好可以带带祝小九。 换座位的那天,梁薄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祝小九的旁边,从那之后,祝小九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他。 他的样子完全还是少年,正如那年他们初见的模样。 祝小九有点恍惚。 还记得前世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的两鬓都斑白,明明正值壮年,看起来却好像一个老人一般,虚弱的身子甚至不能支撑他长久站着。 而现在的梁薄能跑能跳,还可以笑着面对她:“你好,我是梁薄。”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阳春三月,桃李芬芳。 草桥亭旁,在那棵杂树之下,祝英台遇到了梁山伯。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说:“幸会,在下梁山伯。” * 梁薄对新同桌非常无语。 “你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多少?” “我知道啊,等于二。”祝小九说,“可是……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梁薄就像看智障一样看她。 祝小九委屈:“你看,你又解释不出来。” 梁薄语塞:“因为……从小就是这样教的啊。” “可是你也解释不出来嘛。”祝小九叹气,“算了,我记住了,你继续教吧。” 梁薄却少年气性上来,浑身不自在了。 “下次一定想到答案给你。”他承诺说。 “好好好。”祝小九点点头,心里却一点也不相信。 隔天,梁薄就兴奋地告诉祝小九,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想到了。 祝小九洗耳恭听。 “你把手伸出来。” 祝小九伸手,他将她的手握住。 她要缩回来,他却不容拒绝攥紧了。 梁薄将她一根手指竖起来,问她:“这是几?” 祝小九哪里还有什么想法,满脑子都是他指尖的温度,烧得她都要发烫了。 “一啊……” 梁薄笑了笑,把食指放下,又竖起一根手指,问:“这是几?” “也是一。” 他点点头,把两根手指都竖起来:“这是几?” “二……” “呐,你这不就会了吗。”梁薄朝她笑。 祝小九也忍不住笑了:“这算哪门子的解释啊。” 梁薄说:“这可是我想了一整个晚上想出来的,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天呐你们在干什么?!”叶心的声音骤然在祝小九身后响起来,她才发现她和梁薄的手还握在一起呢。 两人匆匆松开。 “他在教我数学。”祝小九忍不住脸红了。 “谁教数学要手牵着手的。”叶心促狭一笑,撞了下小九。 祝小九根本不敢抬头看梁薄,推着叶心:“真的是在教数学啊……” “别解释了你,我都懂了。” “你懂什么啊!”祝小九偷偷瞄一眼梁薄,他正襟危坐翻着书,耳根却也红红的。 啊。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啊。 3. 梁薄很有耐心,知道祝小九基础差,给她一遍一遍讲题也不会厌烦。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两个人都会留下来写作业,把今天的知识点全都过一遍才回家。 在他的指导下,祝小九从1+1开始,终于把落下来的课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跟上了。 祝小九常常会想起来前世的事情。 有时是两人因为一个辩题彻夜长谈的情景,有时是为了夫子的功课通宵达旦的情景。 还记得他们还是同窗的时候,两人就经常一起学习。她有些迟钝,常常不理解夫子的话,而他总是会有很巧妙的想法解读夫子教的东西。 那时两人走得近,在书院相互扶持,无论是疾病还是欢乐,都是跟对方分享的。 或许就是在那个过程中,她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和现在两人一起听课、放学之后补习的样子何其相似。 ……是的,那时就和现在完全一样。 祝小九对自己说,不要再爱梁山伯,可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爱上了梁薄。……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在这个全新的、没有封建礼教、没有三纲五常等等一切的时代。 无法回头。 * 年级要举办篮球赛。 祝小九不懂什么是篮球,却被强行报了名。 “什么是篮球?”祝小九问。 叶心:“你装什么呢,去年带我们班拿女子篮球第一的不是你?” 祝小九:真的不是我。 但是她没有办法解释她不是祝小九。 她愁眉苦脸了一整天,只想着回去要好好查一查什么是“篮球”。梁薄看她没有心情学习,干脆问她:“你还在想着篮球?” 祝小九点点头。 “你……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篮球吧?” 祝小九抬头看着他,他便明白了。 “你最近真是……”梁薄挠挠头,欲言又止,“要不,你去看我打球?我教你。” 祝小九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收拾好东西,去篮球场。 天还没有黑,篮球场上打篮球的人幸运的不多,梁薄找了个偏僻的场。 “三人篮球赛时间只有十分钟,一般来说都不会暂停的,以你的体力来说应该还好。”梁薄双手抓着球,轻轻巧巧地抛来抛去。 他脚下划着白线:“这是发球区。那边是三分线。断球和抢球之后必须把球运出三分线才能进攻,不然就违规了。” 他在三分线站定,投了个篮。他的手腕带动手臂,明明看起来只是轻轻发了力,球就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被抛出,投中。 干净利落,祝小九有点挪不开眼睛。 梁薄把球捡回来给她:“你来试试投篮。” 祝小九接过球,才发现篮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刚刚是怎么玩得这么轻巧的? 她咽了咽口水,站定在三分线上,尝试摆出他刚刚的姿势。 “如果力气够的话尽量不要双手投,准头会不够。” “嗯。”祝小九盯紧篮框投出去,她的力气比自己想象中要大,篮球擦着篮框掉开。 “啊,差一点。” 梁薄夸赞:“力气不错,准度还差一点。”他帮她把球捡回来,“继续。” 祝小九点点头,继续投。 过了一会,梁薄带祝小九练了一下运球,又带着她打了几场。 祝小九的心跳得好快。 她从没有这样运动过。 上一辈子,她根本没有机会做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汗。她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流这么多汗的。 他们每一次擦身的时候,她都能碰到他的手臂。 汗汗的、湿湿的。 可是她不会嫌弃。 梁薄比她高了不过一个头,他每次带着球破她的防守的时候,都离她好近。 她又闻到了那阵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天渐渐黑了。 篮球场的大灯没开,保安过来赶人了。 “赶紧回家了!已经六点半了!” 篮球场一片嘘声。 梁薄收拾东西带她走:“走吧,我送你回家。” 祝小九有点紧张:“嗯嗯。” 两人一路上都无话,祝小九也不想没话找话,两人一直沉默着到家。 “今天没来得及写作业。”梁薄说,“如果你有不会的,可以网上问我。” 祝小九点点头:“哦哦,好。” “那……再见,小九。” 祝小九抬头。 梁薄正盯着她,似乎也在等她的招呼。 她张了张嘴,竟然没发出来任何声音。良久,她终于低下头:“……再见,梁薄。” 好没出息啊。祝小九想。 只是又想起以前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哽咽了。 这声再见,上辈子最后一次对他说,是她要从书院回家了。 梁山伯这个傻子,从书院送了她十八里,她暗示了那么多次,他仍然没发现她是个女子。 到最后,她只好谎称家中有九妹,愿替他做媒,希望他能前来提亲。 他当时也是这么看着她的,说好。 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可是她最后没能等到他来。 4. 篮球赛如约而至。 祝小九谨记梁薄教她的技巧,也算是表现不错。女子队进了决赛。 今天是男子队的比赛。 叶心推搡祝小九要去看球。 彼时祝小九正在写作业,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并不想去。 “梁薄的比赛你都不去看吗?”叶心问。 祝小九的笔顿了顿。 她想想,她比赛的那天梁薄也来看她了,还给她带了水。按照礼尚往来,她也该去看看他的。 “别想了,我们走吧。”叶心把小九拉起来,“顺便再给他买瓶水啊,他上次不还给你带了吗?” “我……” “走吧走吧……” 篮球场的人很多。 祝小九仗着身高优势,一眼就越过人群看到了梁薄。 梁薄穿着篮球背心和护肘,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紧实。他的身高足够高,手脚又长,线条很好。 她隐隐听到身边的人都在议论他。 梁薄打篮球的样子很好看。 和之前放学对她的单独辅导不一样,现在的他身上有一股猛劲,每一个姿势都好潇洒。 对方的防守很难缠,队友把球传给梁薄,他闪身轻巧上篮。 进了。 梁薄看向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祝小九。 他勾唇朝她笑了笑。 祝小九心中一悸,没来由的恐慌铺天盖地淹没了她。她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场比赛下来,他始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和队友配合得也好,最后赢了也还是那副样子。 班上原来有班委准备了水,一时间很多人都围了上去。 叶心推了把小九,小九却犹豫着没上。 “你快去啊。”叶心说。 祝小九往那边看,梁薄正被队友们围住,他的手上拿着班委发的水,正在抬头向四周找着什么。 “……还、还是算了。反正他也有水了。”祝小九把水收到袖子旁,“我继续回去写作业了。” 祝小九逃了。 她甚至想到梁薄会回教室,所以提前背了书包走。走之前还不忘记去和老师申请换新的同桌。 老师问她为什么要换同桌,她也支支吾吾说不上为什么。 “那梁薄怎么说?他同意吗?” “他……应该同意吧……”祝小九头都要埋到地底去。 …… 幸好老师通情达理,没计较祝小九太多,真的给她换了座位。 新的座位离梁薄隔得很远。只是班级就这么大,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梁薄对她突如其来的疏远感到莫名其妙,又感到丝丝恼怒。他拦住了祝小九,要她给个说法。 祝小九避开他的视线,问什么也不回答。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躲我?”他咄咄逼人。 她埋头连连后退:“不要、不要再问我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难道是有人逼你的吗?”他有点生气。 “没有人逼我……”祝小九摇头,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你告诉我原因,好让我明明白白地被你疏远啊。”梁薄的语气刻意放得讥讽。 祝小九终于抬起了头。 梁薄愣住了。 祝小九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没有为什么,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要回家了,再见。”她头也不回。 他失魂落魄。 祝小九当天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流下来的眼泪把枕头都沾得湿透了。 可笑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躲着他。是怕他是场梦?还是害怕会像以前一样,他们没有未来? 她的脑子好乱。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听见耳边一直有人在叫她。 “祝英台……祝英台……!”竟是在梦中听到了夫子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还很恼怒? 祝英台睁开眼睛,夫子正怒目圆睁瞪着她。 她吓得整个人都坐直起来。 这里是书塾。 她怎么回来了? 5. 夫子还看着她。 祝英台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余光瞥到旁边座位上的梁山伯正在偷偷看她。 夫子问:“我刚刚讲了什么?” 那都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祝英台记得才怪。 “对不起先生,我没有听到。” 夫子冷哼一声,叫她上台。 “伸手吧。” 祝英台这才想起来,要打手心了。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冷不丁就被教鞭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还困吗?” “不困了……”祝英台寒毛都竖起来了。 “下学把这节课讲的东西抄一百遍。” “啊?” “啊什么?”夫子眉毛又竖了起来。 “没什么……”祝英台连连摇头,回了座位。 梁山伯往她这边瞄了一眼,小声问她:“你还好吗?” 祝英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 深夜,梁山伯陪着祝英台一起罚抄。 夫子打过的掌心依然很疼,又肿又涨,几乎要握不住笔。写出来的字也是七歪八扭的,只能一遍一遍重抄。 手是痛的,眼前的字是密密麻麻的,照得她头晕。 不一会,她又开始小鸡啄米。 梁山伯余光瞥见她都要吃到毛笔了,干脆推了推她:“英台,你去睡吧,剩下的我帮你抄。不然明天上学又睡着,又要被罚了。” 祝英台迷蒙着双眼看他,烛光下,梁山伯的脸一会是他,一会是梁薄。 他们看她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祝英台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梁山伯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指掰开:“夫子下手这么重吗?还是再给你上点药吧。”他以为她是手疼。 祝英台的手比起他的来小了一倍有余,明显不是一个男生手掌的尺寸,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以为她长得慢。 祝英台想起梁薄掰着她的手指,教她1+1为什么等于2。 他们此刻的距离好近。 她终于想起来梁薄身上淡淡的是什么味道了。 是梁山伯身上总有的墨香。 她的眼泪止不住了。 梁山伯拿来了药膏,给她细细抹上。 烛光昏暗,他的神色渐渐看不清。 到底是她还在流眼泪,还是光线不足,她分不清。 到底是手疼,还是心疼,她也分不清。 * 祝英台想让梁山伯知道她是女孩子了。 前世,她百般的暗示,梁山伯这个木头都没能解她风情。她想,或许她应该直接一点告诉他。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这日,她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 她才意识到,她竟然要回家了。 前世的所有仍然历历在目。她拿着信不说话。 梁山伯问她:“英台?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了?” 祝英台打起精神来应对:“家中有急事,要我回去一趟。” 梁山伯不便多问,只问了她何时回去。 祝英台一一答了,末了才说:“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梁山伯心神一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两人感情颇深。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半响,梁山伯才说:“那……到时我便送英台离开吧。” 祝英台的物什不多,简单收拾之后,她便要离开了。 她知道,梁山伯这一送,就送了她十八里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十八里相送出门来,出了城,过了关,过了一山又一山。 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若英台我真是女红妆呢? 你可还愿意配鸳鸯? 6. 转眼送了一里又一里,送到了观音堂。 观音堂,观音堂,送子观音坐上方。 观音大士媒来做,我与你梁兄来拜堂。 贤弟越说越荒唐,两个男子怎拜堂? 祝英台祈福的手却停了下来。 她说:“不是两个男子。” 她转头看着梁山伯:“梁兄,你仔细看着我,我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梁山伯的手也停顿住。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竟从未发觉,日日相对的这张脸实在是小巧的紧,身量也不似成年男子。 一路过来,不是他不懂她的暗示,只是他实在不敢相信。 原来朝夕相对的人真是个女子。 他……他原来还以为他…… 一种喜悦的感觉充盈了他的胸腔,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一双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臂弯,他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 是祝英台,她仿佛没了骨头,抬起头看着他。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那熟悉的眉眼在这一瞬间,竟然真的多了无数分女子的柔情,他抬手扶住她的脸,轻轻吻下。 祝英台感觉到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耳环痕。 她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梁山伯曾经问她:“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她说:“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却说:“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祝英台闭上眼睛。 大堂内,观音含笑不语。 * “呀——这个天气,莫不是要下大雨了。” “我看还是先停在这里,等雨过了再走吧。” “不知道公子去哪里了……” “再找找吧……” 雨声淅淅沥沥,竟一下子落得大了。 英台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感觉到他将她搂紧到怀中,昏暗的光线里,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山伯……”她轻轻叫他。 “我在。”他回应说。 “山伯,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的,不是梦。”他的吻落下来。 他的体温好高,他的吻好热。她感觉自己要被烫化了。 凉风夹着雨丝,外面的温度骤然而降,她和他在这一小方天地之间彼此汲暖,竟是温暖如春。 梁山伯……梁山伯……她是不是中了魔?否则怎么怎也叫不够他的名字? 她的发带被他扯开,满头青丝散落一地。他亲吻她的发际、她的耳廓、她的脸颊、她的嘴唇。 她衣襟凌乱,他的吻一路往下。 被束胸包裹住的胸腔激烈起伏着,他眼神炽烈,一并解开。 一双手捧住他的脸,她努力睁大眼睛看清他,她有点害怕:“山伯,我好乱啊。” 他的眼神晦暗却坚定:“乱就乱吧……” 雨瓢泼而下! 她感受到他的炙热在穴口流连,而后终于进入—— 她绷紧小腹,感受到他将自己填满。 有点痛,却又有说不上来的满足。 他们,终于合为一体了…… 他们将彼此抱紧。 到底是激动的,开心的,还是疼痛的?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却被他轻柔地吻去。 她真的,等了好久。 他的每一次律动都让她咬紧了下唇,心中和小腹都满满涨涨的,伴随着可怕的战栗感,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快要失控了。 “山伯……山伯……” 他将她揉进怀中,动作轻柔,好似那个不敢看观音的少年,身下的动作却丝毫不肯放缓。 “英台,我在。”他啃咬她的耳垂,将耳环痕翻来覆去地舔弄。下身不断往深处顶弄。 “慢……慢一点……”她软在他的身下,浑身都没了力气,下身却绷得死死的。 “抱歉……”他向她道歉,将她猛然抱起。 那一瞬间,仿佛雷电劈过她的脑海,电流从大脑和小腹传达到四肢百骸,她失神了一瞬,而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却没有停下来,将她抱得更紧。 “英台……” 她听到他叫她。 大雨仍在倒泻,是银河倾落。 * “公子呀,你去哪里了?怎么弄的一身脏?”银心赶上来,将英台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一番。 “我没事。”祝英台安抚下银心,她回头看梁山伯,他也正看着她。 “公子我们快上路吧,时辰耽误不及了……”银心搀扶着祝英台要上马车。 祝英台的脚才上踏垫,蓦地,又甩开了银心。她奔至梁山伯面前,急匆匆说道:“我家里人要我回去,是要我回去订亲。我不会答应他们的,你一定要来找我。” 梁山伯郑重点头。 “你一定要来。”她说。 “我一定会来。”他说。 祝英台再深深看他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梁山伯停在原地,四九跟在他旁边不动。 他看她的马车渐渐远去,远去…… 7. “小姐、小姐……”声音不大,轻轻幽幽的好似鬼魂索命。 祝英台猛然惊醒。 银心正在她床边候着,见小姐终于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算醒了,今天可是马家下聘的日子,可马虎不得……”丫鬟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祝英台却是彻底愣住了。 她没有等来梁山伯? 祝英台连忙按住了丫鬟的手,大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嫁给马文才!” 丫鬟大惊:“小姐可不要乱说,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反悔不得了……” “我不要!我不要!”祝英台尖叫,想把丫鬟推开。奈何丫鬟力气颇大,将她完全制住。门外又进来几个人,将她摁住,给她梳洗换衣。 梁山伯没有来?明明他昨天才对着她说一定会来的,为什么…… 祝英台没有心思再去想了。 她只一心要知道,她绝不要嫁给马文才。 她千般百般阻挠,一哭二闹三又上吊,却只换来了祝员外的禁令和一顿毒打,把前世的事情又完完整整经历了一遍。 祝员外骂她:“不知廉耻。” 祝英台反问他:“何为廉耻?” 祝员外不答,拂袖而去。 祝英台在房中饮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让梁山伯来找她,他却没有来? 难道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改变最终的结局吗? 如果在那个新世界,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昏暗的房间内,她听到窗外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梁县令走了!” “真的?人没了?” “千真万确,我听到他们都在说,就刚刚,走了!” …… 祝英台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 前一世不正是这样吗?梁山伯没有来找她,她被许给了马文才。 她等了多久啊,等啊等,等到他当上了县令,等到他病死。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天还在路上,今天却到了这一步。 老天爷和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就是为了告诉她,祝英台无论做了什么,结局都不会改变吗? 说到底,是他们生不逢时吧。 如果在那个她是祝小九,他是梁薄的世界,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她忽然很后悔,没有告诉梁薄,她有多喜欢他。 * 但……真的不会改变吗? 祝英台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长发又变回了短发。 不、她不是祝英台,她是祝小九。 什么祝员外、马文才,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一世的梁薄不会死亡,她也不会殉情。 祝妈妈在门外敲敲门,提醒祝小九该去上学了。 祝小九洗漱穿衣,一双眼睛肿得几乎不成样子,把祝妈妈吓了一大跳。 她整理好情绪,深吸一口气,出门上学。 梁薄已经到了,他抬头看一眼祝小九,又低下头。 祝小九却径直站去他身边。 她朝他深深鞠一躬:“对不起。” 梁薄慌乱站起身来,也朝她鞠一躬。 “我想了一晚上,想清楚了。”祝小九说,“我实在是太喜欢你,所以才避开你,真的很抱歉。” 她说:“但我还是想继续喜欢你。” 梁薄的眼睛睁大来,欣喜的表情藏也藏不住:“真、真的吗?英……小九。” 祝小九重重点头。 她已经想好了,这一次,他们生是逢时。 她不要再错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