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王》 第1章 葬礼(上) 残阳如血,重重厚云盘踞天边,条条绛色晚霞艰难自云缝中迸射而出,宛若河中锦鲤,偶尔闪着金色粼光。 成团的蠓虫嗡嗡乱飞,树上乌鸦发出一阵阵粗劣嘶哑叫声,混合着寒蝉最后的鸣叫,使人感到分外凄凉与厌烦。 周府 铜钉朱门上挂着两串白色的灯笼,只写了一个墨黑的奠字。 府内来往丫鬟奴仆都穿着白衣,神色肃然,快速低头走着,不敢话。 灵棚内,偶尔传来哭丧的声音,但更多的却是低声议论。 这里面的人,都是周家的人,并没有一个外人,很显然,周家没有报丧,而他们,似乎也没有报丧的意思…… 只见几个白衣之下穿着上等衣料的中年人,冷眼瞥着不远处的灵堂,并无太多悲伤,反而隐隐有些窃喜。 不远处的灵堂,凉床上仰卧着两具尸体,被长长的白布覆盖,脸被单独的白布掩住。 在头的上方,屋被揭开一片用来‘出煞’的瓦,显是刚死不久。 “公子,公子?”一个穿着白衣的丫鬟,看着跪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少年,连声喊着却不见动静,顿时慌了神。 她连忙转过头,声音有些颤抖的哀求着:“几位老爷,离公子……离公子晕死过去了,快来看看啊!” 跪倒在地,昏死过去的少年,名唤周离,是这周家二子的唯一子嗣。 那躺在灵床上的二人,便是他的父母。 方才哭丧,似乎因为太过悲伤,所以一下子昏死。 可事实却并非这样……那几乎变黑的嘴唇与发青的面孔,表明了他已经中毒在身。 此时,分明是毒发身亡了。 周离死了,意识消亡,这时本应该一动不动,可实际情况并非这样,也的确有片刻的死寂,但很快,‘周离’的眉头便紧锁起来,体内的毒素与此同时也迅速清除着,不多时面色也恢复如常。 ‘周离’只觉得头疼欲裂,想要睁开眼睛,但一时半会竟然睁不开。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里是哪里?” 念头刚起,便被这具身体的记忆冲来,他一下子懵了。 一年又一年的记忆开始了翻滚,无数的记忆碎片快速汇聚,叙述着这个同名同姓家伙的天真快乐人生,直到那一天,灾难降临,幸福顷刻间崩塌。 痛苦与悲伤感染着周离,这才隐隐有些明白了……自己,应该是穿越了,穿越到这个相貌普通,痴有几分力气,但却极其愚笨的家伙的身上。而这个世界,和他所在的高度文明社会截然相反,是一个落后的封建制的社会,并且体制方面与中国古代有些相仿,同样拥有论语等著作。一时间自然有些无法接受,但可悲的是,他似乎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旁边有三个中年人,这时正在冷笑争执,对这丫鬟的话,对那倒地的‘离公子’,完全置若罔闻。 “别吵了,别吵了,勿要让下人见了笑话。”周山浓眉紧蹙着,“父亲不在,我是长子,二弟家产由我处理,定会公正,你们无需担心。” 这话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刺得人耳膜生疼:“大哥,话可不能这么,当初二哥不知死活去得罪那贵人,还将那贵人的腿给打折了,为了周家,我周旋几次,付出了多少?才让此事得到缓解,不至于波及整个周家。你们看在眼里,难道就不放在心里?做人可不能这么做,要你处置二哥的家产,还会公正?以为我是三岁孩?真是可笑之极。现在二哥刚走,你就急急切切的吞下他的家产,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一些吧!” “二弟刚走,你怎么能这么话!你还是周家人吗!”周山面孔一扳,冷冷叱喝,声音嗡嗡作响。 “二哥刚走?你也知道二弟刚走!嘿,当初是谁逼得二哥最紧,让他自断其臂,去给那贵人赔罪?是谁呢!?不是当初那千般胁迫,二哥能自缢?二嫂能自缢?现在居然还有脸,二弟刚走了,真是好生让我大开眼界!” 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响彻整个灵堂,让屋外的枯叶都簌簌作响,洒落一地。 声音停顿了一会,紧接着又快速响起。 只见那‘三弟’怒目圆睁,毫不留情,声声如刺:“周家人?我怎么不是周家人了?我为二弟的事情奔波了多久?我辛辛苦苦为周家忙里忙外,战战兢兢,呕心沥血,又忙了多久——一直以来,居心叵测,不知所谓的人,我看只是你自己吧?” 贪财却老实的长子周山,被这话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此时,一旁沉默没有开口的周家四子周源冷声道:“无论如何,城西望驼八百亩良田,得尽数归我名下。其他的你们自己分,不要来烦我!” “城西望驼八百亩良田?呵!四弟你在笑?”周山转过头,呵呵一笑。 “城西望驼的田?周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要二哥的田!”周宏满脸鄙夷,不屑一顾:“这里有你话的地方?” 周家四子,三子皆是嫡出,唯有这第四子才是庶出,身份与地位自然完全不同。周源又向来阴沉,性格乖戾,关系甚是不好,此时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一口咬下最肥的一块肉,自然让周宏勃然大怒,尖声辱骂了起来。 周家虽有家主,却因常年不在家,所以实际上是这四子在操持。 此时一人死去,名下资产不菲,哪里还能把持得住,都一下子红了双眼,撕破面皮,开始了狗咬狗的戏码。这便也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是常情,算不得什么。可竟在这灵堂内就争吵了起来——当真是丧心病狂了。 但为了‘气运’,他们却不得不争! 屋外,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快速穿过走廊,一脸不敢置信,有些失魂落魄,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二哥……二哥,怎么会这样?只是打了那杜凯盛最不是东西的庶子,至于被逼到这份田地?到底、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不多时,靠近了灵堂,顿时听见争吵,她气的头皮发麻,几乎昏厥过去,一时间心中悲凉万分,大哥,三哥,四哥……你们,还是我认识的那几个哥哥吗? 灵堂内,争吵仍在继续,这让刚刚吸收了记忆的周离越加头痛,只觉得烦躁不已。 他猛地抬起头,喝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屋内瞬间安静了。 周家三个主事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离,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居然能出这种话?那个有些憨厚呆傻,天真可笑的周离,也能这样发脾气?也能这般肆无忌惮,张狂至极? 旁边的丫鬟雨落不可思议的看着周离,她觉得,离公子,似乎变了! 不过很快,三人便反应过来,被一个后辈这般叱喝,或多或少有些恼怒,心中甚是不悦。 特别是是那刻薄尖锐的周宏,方才一声叱喝打断他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吓了他一跳,不由恼怒万分,冷冷盯着周离,眼里闪现白光,有着一种绝对威严,摄人心魄! 他一字一句道:“没教养的东西!叫什么叫!闭嘴!” 按照周离的性子,岂会这样罢休?可本想要继续叱喝的周离,此时却心中一寒,瞳孔微微收缩,只觉得仿佛有一头吃人凶兽在盯着自己,头皮阵阵发麻。 看着这位叔叔眼眸之中的白光,周离从这具身体的记忆明白,这是——气运之力! 这个世界‘气运显圣’,直接增幅个体实力,气运越多,实力越强。 一统天下的王朝若国泰民安,气运鼎盛皇帝则紫气弥漫,挥手间便能移山填海,以一抵万,不,十万,数十万精兵强将,都可从容斩杀! 何所谓气运? ‘气’是万物自然发出的‘生气’,‘运’是这些气的‘运转流动’。 个体的气运终究有限,让其他的气运依附自己,为自己所用,便是这个世界超强的途径。 然而,一个人又怎能让万物气运依附? 这个问题最为难,也最为简单。一个人无法办到,只要利用其他人便能办到,人是万物之长,通过控制他人,自上而下让万物的气运经过几个中转站最终流向自己便可。 可又何如让他人服务于自己? 其解决核心便是‘权与利’,权以控制、震慑他人为自己服务,利以引.诱他人为自己服务,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体制,气运便会源源不断汇聚过来。 其中,权为利所依,利为权所托。二者结合,便是‘权利’。故此,权利便是气运之命门! 可夺舍这具身体,得知这段记忆的周离却有些不以为然,其权利所控制与利用的,却是‘人心’。 所以,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力最根本的来源,在于‘人心’。万心所向,才是根本。而权利,只是一套非常有效的工具而已,但并非命门所在。若人心涣散,体制崩坏,就算有再大的权,再多的利,气运也很难大量凝聚起来。 周家,算是一个不大不的世家,这位周宏叔叔,作为主事者之一,掌握许些权利,分享家族的一部分气运。他所掌握的气运之力,远远是周离的十数倍,甚至百倍。被他这般叱喝怒视,并且用出气运之力,自然会产生危险预感,这是身体的本能! 周宏对自己有杀意! 第2章 葬礼(下) 周离嘿然冷笑了一声,杀意,的确是杀意啊。 这种家族,也算是‘家’族吗? 看来这个世界的争斗之残酷,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却让周离心中生出一股子怒火,根本无法压住,他强忍着战栗的本能,指着凉床上的两具尸首喝问道:“我是这二人的儿子!你们算什么东西?该闭嘴的,我看是你们!!” 有的时候,隐忍的确能够获得一时安康,但那所失去的,却几乎不可估量。这周家如此对他,如此在灵堂内争夺本该属于他的遗产,再怯懦隐忍下去,又有何意义?作为嫡子之一,难道还能在此杀了他不成? 不过,让周离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那句‘我是这二人的儿子’话语刚出口的瞬间,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流出两行眼泪,他隐约明白,这怕是这具身体所残余的本能。 时间往前推移一些,灵棚内,一妇人正在佯装哀伤,突的听见了周离的话语,愕然的抬起头,心中惊骇的想着:那周离怎么还没死?并且说出如此中气十足的话?早先看下人将他搀扶进去的时候,那药效已经发挥了作用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一时间,这妇人心中困惑不已,过了片刻,又传出周离的声音,她脸色微变,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房间内,周离的喝问让三人尴尬异常。 毕竟细细想来,方才的确有些不对。 可这小辈接连叱喝,让三人面子挂不住,更多的却是恼火,瞬间就湮灭了原本的许些良心,周山冷哼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小畜生,敢如此对我等说话?现在你父母刚刚走了,就这般没有教养,以后还怎么了得?我现在就代替你父母好好管教你!” 说着,周山三两步走了过来,手掌高高的抬起,就准备打下来。 旁边的雨落看着这接连的变化,有些发懵,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看见大老爷要打离公子,下意识的想要给离公子求饶。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叱:“你敢!” 周山身体一僵,手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玲妹?你怎么回来了?”一旁的周宏愕然问着。 “我再不回来,你们岂不是要再逼死周离?真是狼心狗肺,不要喊我玲妹!”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站在门口,语气冷冷。 听着这话,三人脸色从尴尬转为晦气,但显然有着忌惮,皱眉刚准备解释什么,一个阴阳怪气的腔调插了进来。 “饭不是这么吃的,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若非二老爷将那杜大人庶子的腿打折,又岂会落到这份田地?他害怕被杜大人报复,所以自缢身亡,自己死了倒是清净了,可这偌大的周家,上百口人,还是要继续活着!狼心狗肺,你说到底是谁狼心狗肺呢?” 话音刚落,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眉目中有着横色,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周离,心中疑惑越发浓郁了……这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啊!难道,下错了药? 周玲被这番话弄得气结,刚想要训斥,却听她旁边的周宏道:“夫人!人死为大!这话终究不对!还不赔罪?!” “是……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京城来的玲夫人赔不是了。” 终究是夫妻,一个唱着红脸,一个唱着黑脸,竟根本不用事先沟通,此时便默契的配合起来。 妇人躬身阴阳怪气的赔了个礼,却将那京城二字咬得极重,完全像是是嘲讽,而后又道:“可某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我家夫君为了周家,这些天奔走劳累,好几宿没有合眼,你们无所谓,我可是看在眼中,心疼万分呢。又花了诸多银钱,这时经济周转困难,争取些家产,不至于让我和儿子挨饿——难道这就错了?错在哪里呢?” 这番巧舌如簧,硬生生的将白的说成了黑的,黑的说成了白的。 周宏心中赞叹,果然还是夫人老成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咳嗽了一声,瞪了一眼自家夫人,说道:“够了,不要说了。说这些,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夫君。” “你,你们……”周玲瞠目结舌,还真从未见过如此泼妇! “父亲尸骨未寒,还未小殓,灵堂也未有丝毫的准备……几位叔叔这是想要聊到什么时候?”周离起身问道。 这话合乎情理,并且周玲来了,几人也不好继续争执下去。 事实上最起初的三人,也不想在灵堂之中争执。 尽管周离的父亲,因为性格刚硬固执,与他三人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但死者为大,在这争吵,太过于失礼,实在有失体统。 可只因起初一个小小的摩擦,便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冷言嘲讽,在这不断斗嘴的过程中,越发不可开交,彻底转变成了争执,演变成了狗咬狗的戏码。现在想想,的确是失态了。 所以此时听着周离的话,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转身吩咐下人,让其将专门的人找来,给死者小殓,并且将灵堂装饰,奉上贡品,牌位与烛火,香火,纸钱等物。 这一夜,周离蹲在尸首前面守灵,并未离开。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还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竟然就这样穿越了…… 他的脑子里有些混乱,记忆碎片虽然被全部接纳,但还是有不少没有消化,此时便竭力消化着那些记忆,努力了解这个世界。 此方世界气运为王,而气运的核心在于人心,掌握人心的工具在于权利。 这点事先知道,此时并无多少意外。 但想要在这个没有什么自由可言的绝对体制社会拥有权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和其他的封建社会一样,经商若无根浮萍,不仅要巴结这,巴结那,弄不好还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和为官掌权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现在的世道,不若以往那么太平,更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身份差距,富商所掌握的气运,实在是少得可怜。身家百万,都不如一县知县。只有形成家族,变为世家、望族、名门、乃至于豪门,才能够将钱财有效的转化为气运。 然而这样的家族,若没有当官的,又怎么可能会是望族名门呢? 终究还是要走仕途! 但仕途,又哪里是那么好走的?多少才华绝伦之辈,从少年考到白头? “唉……”周离闭上双眼,微微叹了口气。 随着记忆随便的不断消化,很快便到了最终,这个世界周离毒发身亡的那一刻。 周离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手掌握紧,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方才想着自己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毕竟是这周家的嫡子,谁还能害了自己不成?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周离,就是这样被人毒死的。 虽说没有这人的死亡,在地球意外死亡的自己,很可能没有夺舍重生的机会,但被这样毒杀,实在是让人心寒。 是谁毒杀了‘周离’? 周离细细分析着,却愕然发现发现,那周山,周宏,周源,都有着可能性……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怀疑的人。不过既然是毒死,很有可能是事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照着这条,周离很快便找到了线索,他转过头推了推在这后半夜,还在陪自己守灵的丫鬟。 这丫鬟名叫雨落,并没有姓氏,从小便是周离的贴身丫鬟,长得还算水灵,今年只有十二岁,以往的周离性格有些憨傻,从未仔细打量过她,所以印象并不深,从未有过什么记忆。 此时周离借着灯光细细看去,只见雨落坐在板凳上,忍不住困意,露出半睡半醒的露出恍惚神色,整体看来,五官端正,算得上一个美人胚子。 被周离一推,立即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离,有些怯怯的说着:“公子……对,对不起……” 却是在愧疚自己忍不住睡意了。 古时的人,很少有熬夜的习惯,最多三更便睡下,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几乎要天亮了,最是困意疲倦的时刻,她这样的小小年纪,哪里还能忍受得住?也只有刚刚穿越过来的周离,依然精神抖擞了。 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周离看了看四周,此时灵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他和这丫鬟雨落,心中并未感叹这周家人的薄情,反而有些庆幸,倒也方便了。 周离低声道:“问你一件事情。” 第3章 启动 “公子要问何事?”雨落轻声问着,似乎怕打扰旁边二人的安息一般。 “今日午时的饭菜,是谁送过来的?”周离想了想,低声问了一声。 “午时的饭菜?”雨落喃喃,沉思片刻,而后抬起头回道:“午时的饭菜是卢管事遣人送来,我也顺便问了一声,应该是三夫人亲自叮嘱,送过来吃食……还说,这是特意准备给离公子的,让他人不要随意动,当时我就有些纳闷,三夫人这人难道还是挺不错的?” “三夫人?你确定?”周离双眼寒光一闪,又重复问了一声。 雨落被周离这番姿态吓了一跳,有些不自在起来,不安的看着离公子,想了片刻,点头说道:“这一点还是能够确定的……如若不然,等等天亮,找来送菜的小厮再询问一番,那是伺候三老爷的老常。” “不用了。”周离摇头:“这事情不要去问,记住了吗?” 雨落不敢多问,连忙点头:“雨落记住了。” “这就好。”周离点头,随即吩咐道:“以后,其他老爷、夫人送过来的饭菜,都一概不要端给我食用……不仅如此,你和江娘做菜的时候,都小心一些,不要离开。” “离公子?” 若第一句吩咐,是在记恨那些没心没肺的老爷与夫人。 那这第二句,便有些诡异了,为何要小心一些呢? 难道…… 雨落心中升起一个猜测,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离公子,他们怎敢如此?!这、这,怎么可能?” “相信我就是,若无某些事情,昨夜哭丧,我岂会昏死过去片刻?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我昨夜的脸色非常不好?”周离冷笑一声说着。 想到昨夜搀扶公子过来的脸色,的确不正常,当时以为是突闻悲讯,太过于痛苦,以至如此。 现在想来,就算是痛苦,也不应该是汗如雨注,脸色青白,嘴唇发黑吧? 想到此处,雨落心中冰凉,脸色不由苍白,双眼中满是茫然,自公子父母自缢以后,发生了太多的怪事,平时颇有风度的老爷夫人,变得无比的刁钻恶毒,平时庸懦的公子,变得如此精明强势,平时和和气气的家族,变得如此剑拔弩张…… 这样的变化,让雨落根本适应不过来。 见小丫鬟脸色苍白,似乎是被吓着了,周离温言说着:“不用害怕,一切有我。” 虽是这么说着……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不过这样的话,落在小小丫鬟的耳中,却若救命稻草一样,生出了一些安全感,双眸不由发亮,惊奇的看着正在沉思的离公子。这样的公子,似乎比以前好了太多,看来,诸多变化,也不尽是坏事。 守灵之后的第三日,便是大殓,亲眼看着这具身体的父母,被放入棺材之中,盖上被子,而后钉上钉子封棺,周离生出一种很是复杂的情绪,双眼不由有些微红,深深叹息了一声。 死亡,总是容易给人带来悲伤。 这日,天空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往下滴着,使人发寒。 旁边传来哭丧的声音,这是一些跟着周离父母的老仆,这份悲伤,倒也真心实意。 周山几人都在场,神色肃然,不知道内情的人,怕是会以为他们也很是悲伤呢。 不过旁边的周玲,倒哭的梨花带雨,伤心到了极点。 棺是里外二层的厚棺,地是家族坟地,四周风水,还算不错。这一切,都是由周玲亲手置办。 十几个仆人忙来忙去,将两个棺材平列排放在一起,合葬在一个大坑之中,而后快速将土填上,再设立墓碑,上面写着名字,出生年月以及死亡年月。日后还会在这里简单修一座陵园。 做完这些,众人队伍未散,又来到了祠堂,由周离,亲手将写有——‘周姓堂中历代宗亲昭穆考妣之神位,十七世周恒,妻周苏氏’放入诸多神龛牌位的一个角落。 “父亲,母亲,一路走好。列位祖宗,还请保佑。” 小心放置好牌位,而后奉上香火,周离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下,嘴里轻声说了一句,很是肃穆庄重。 看着牌位,他心中暗道:“夺舍你二人唯一子嗣之身体,必承汝之意志,将你一脉继承下去,来日功成名就,定奉上鬼神之位,愿九泉之下,还请安息。” 想法刚落,周离只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这,似是一直以来,那纠缠在身体上,不愿意离去的本能意识开始了渐渐消失了。 也代表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全部落在了周离的手上,不过他微微一叹,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意。 只因来到这个异世界的他,前途坎坷,几乎看不到希望。 父母身死,因为几个叔叔要夺资产,必会受到排挤,可谓是遍地荆棘。 这该如何是好?倚仗那个姑姑?看似不错,她与父亲关系不错,定然会出手帮衬,可她早已嫁入京城一户人家,难道以后要去那边寄人篱下? 同样不好受。 周离咬了咬牙,狠狠攥紧了手掌。 我就不信无法找出一条活路! 第四日,周府之内的一切办丧事装束的被撤下,生气快速恢复,渐渐热闹起来,仿佛前几日,没有举办过丧礼一般。 周家西院有一座小屋,这是唯一掌握在周离手中的家产。 昨日已经将此处收拾,与丫鬟雨落、还有母亲的贴身侍女江娘一起住在这里。 江娘是雨落的母亲,早年做了寡.妇,留下一女,家中穷困潦倒,几乎没有活路,后来经过打听,以母亲娘家的乡人身份,投奔过来,母亲又见其忠心老实,便提拔为贴身丫鬟,这一做,便是十年。 树倒猢狲散,周离父母长眠,其他老仆早已在家族中寻着别的位置,而江娘却还留在周离身边,伺候小公子起居。对此,周离心中感激,也表现出自立的一面,不至于让二人太过辛苦。 让周离心中发寒的是,昨日父母刚刚下葬,族内便将他的吃穿费用,缩减了四分之三,如此一来,以后恐怕只能勉强度日。 至于父母的遗产,周离虽是名义上的继承人,但因为年纪与实力的关系,根本没有力量占据,若家主还在家族之中,或许还能有些公道可言,可如今家主不在,基本是那几位主事的叔叔只手遮天,三下五除二便将本应该属于周离的遗产,瓜分得丁点不剩。 假如这些遗产还在,完全可以活的滋润。但这,也终究只是假如。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朗朗的读书声从小屋竹舍书房传来,江娘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在不远处洗着衣物,她故意大声道:“小公子知耻而后勇,奋力读书,定然能在十五日后考上童生。就算考不上,过个几年,也定然是榜上人物。” 将衣物拿出,放在另一个木桶之中,不断漂洗的雨落听见这话,又看着微笑的娘亲,顿时明白了意思,点了点头,也故意大声道:“对,我相信公子一定能。只要考上童生,家中几位老爷便不得不顾忌一些,将来日子定然会好过很多……” 在书房内,听到江娘与雨落鼓励话语的周离,虽然心中生出一些温暖,依然不由摇头苦笑,岂会如此简单?这些书本,当真是犹若天书,每看一些,便觉得头痛异常,几乎难以接受,不过就是这样,他也强逼着自己啃了不少内容。终究还是为了生存啊。 自己虽这么辛苦,前世也研究过一些古文,但终究还是半吊子本事,想要考上童生,当真是痴心妄想。 童生又称儒童,是国家人才的预备资源,需要经过府试大考,才能授予的称号,能佩剑,并且获得相应的朝廷气运,初步拥有崛起的资本。 在这个气运显圣的世界,算是小有身份。 可以说,只要周离考上了童生,那几位叔叔婶婶,便不敢再动他丝毫,甚至还得将他父亲的遗产吐出来一些! 不仅如此,成为童生,掌握了童生气运之后,实力会有一定的增幅,更非等闲人士等够与之匹敌,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至于若前些日子,在葬礼上,被那周宏怒瞪,便下意识产生的惊惧感,几乎无法动弹的狼狈。 总而言之,好处多多。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每一场府试都有二三千人来考,最终,仅仅只取三十。 多少英才绝伦之人,最终只能名落孙山? 科举,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坑,但想要出头,却只能往这个坑里走…… 周离不由咬牙,狠狠瞪着这书中文字,似乎想要将他深深记载心中一般,就在此时,脑海中‘滴’的一声,异常响亮,什么东西响了起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周离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难道……” 他当即聚精会神,瞳孔微微收缩,用那久违的控制方法,开始寻找并启动那样东西。 很快,在他的视网膜上,便出现了几个小字: ‘芯片启动完毕,华夏智能企业产品,第二代芯片,序号hxs1551,竭诚为您服务。’ “还真是!”周离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忍不住低声惊呼出声,心中充满了惊喜。 智能芯片,二十一世纪中叶提出的设想,并且给予了一定理论完善,当时的人们嗤之以鼻,认为太不切实际。 谁料二十一世纪末,第一代智能芯片便问世,当时可真是轰动全球。 仅仅是十年,第二代芯片出世,彻底将第一代芯片的一切不稳定因素全部摆平,受到了普罗大众的接受与欢迎。虽然很多人还是下意识排斥,但很多人已经在脑子里装上了这种极其方便的智能芯片。 周离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想到,智能芯片居然跟了过来。 只要有了芯片……考上童生,怕根本不是问题啊。 周离不由兴奋的暗暗想着,看着书本,默念操控芯片记录。 周离的眸子闪过一行行数据流,颜色非常淡,外人根本无法看见。 仅仅只用了一分钟,他便将这本书翻完,与此同时,脑子里也出现一个机械女声。 ‘记录已完成。’ 第4章 一拳(上) 听着清脆的机械女声,周离眼中浮现出一丝喜意。 他再次控制起芯片,一个命令下达下去,很快,视网膜上的页面换掉了。 这个页面之中,除了刚刚记录的《论语》之外,还有很多储存信息。 除去一些影像文件之外,主要都是一些书籍,包括小说,有古代的,有现代的,还有一些诗词歌赋,名字赫然是《古今诗词歌赋三万首》。 更有一些在这个时代颇为有用的书籍,例如:《儒短》、《大学章句集注》、《新注》、《管子》、《老子》、《尚》…… 还有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兵书:《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 这都是周离闲来无事,想要研究古代,顺手记录下载的书籍,后来懒得看,彻底遗忘,没想到居然还有用到的一天。 “真是幸运!”周离兴奋的喃喃,他深深呼吸,将情绪控制住。 而后,他开始将房间内的一本本书籍,全部用芯片记录下来。 不过一刻钟,所有书籍,尽皆记录完毕。 “这么快就记录完毕了,看来这间书房内的书籍实在是太过稀少……”周离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书籍,摇了摇头心想:“在父亲书房之中,有着专门的藏书室,诸多书籍,很是齐全,我去那里将书籍全部记录下来。如此一来,考上童生,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连忙将书籍收拾好,走了出去,江娘与雨落见周离走了出来,微微一愣:“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周离道:“我去父亲的藏书阁找一些书籍。”说罢,便匆匆离开。 看着周离的背影,江娘和雨落相视一笑,公子真是有出息了! 周离快步行走着。从西院来到原来父亲所在的院落,需要穿过一片竹林和一片回廊,此时正值秋季,竹子已由翠绿变成了淡黄,不时有枯叶飘下,透着几分萧瑟。 无心观赏,很快便穿梭过去,来到了回廊上,这时正好有着一个丫鬟迎面走来,看见周离,眼中闪过一些乍意,似乎有着可怜的意思,微微躬身行礼:“见过离公子。” 周离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而后快速朝院落的方向走去。 那丫鬟见周离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叹道:“真是可怜的人……不过,这也是命啊。” 说完匆匆离开。 周离很快便来到了父亲的院落旁,此时不时有着伙计正在搬运着屋中的东西,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纵使有了些心理准备,看到了这一幕,依然冒出几丝火气。 欺人太甚! 平息了怒火,周离走进院落中,便有小厮迎着:“见过离公子,不知公子来此有何事?” 周离淡淡道:“我来拿几本书。” “这……”那伙计犹豫了一下,讪笑一声,道:“还请公子快些……公子也知道,某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恕罪,多有见谅。” “无妨。”周离自然不会迁怒到这些人的头上。 小厮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公子见谅,我带您过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周离绕过这人就往里面走去。 这便是规矩了,纵使周离这一脉彻底失势,家产也被其他几脉瓜分得干干净净,但家中奴仆,依然不敢随意放肆,胆敢欺主,轻则鞭打,重则流放!甚至一刀杀了,也不会论罪。 藏书室 周离快速取下一本本书籍,用智能芯片将这些书本的所有内容全部记下。 一个时辰后 “呼。”周离松了一口气,“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世情小说、战争小说之类,根本不必记录,虽说芯片储存容量很大,但也不能这么浪费。” 随手抓着《中庸》和《中庸详解》这两本书,便离开这藏书室,开始回去。 又沿着回廊与竹林,回到了西院。 还未进去,就听得争吵的声音传来。 “……你这是何必?明少爷挑中你,这是你的福气,且不说其他,日后供应,你就不想要离公子过得好一些?”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长着两撇八字胡,正在劝说着雨落:“只要你答应做明少爷的丫鬟,日后坐上小妾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自此摆脱奴籍,成为主人,岂不快哉?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做丫鬟?” 雨落顿时露出为难神色,自己怎么样无所谓,可若是能让离公子好过一些,去做明公子的丫鬟,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自己打心底的,还是不愿意啊,不想要离开离公子的身边。 雨落咬了咬牙,不知道如何回答。 旁边的江娘怒目说着:“卢管事,还请回去吧,我们是不会答应的。雨落还小,岂会送给你们祸害?”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可知道,老爷大概一月后便会回来,到时候,明少爷提出这个要求,老爷又怎么可能拒绝?”卢管事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只是迟早的事情,又何必闹得这么僵呢?真是愚不可及。再说……” “说你全家!”突然听得一声叱喝,打断了这话,周离走了进来,怒目圆睁,指着卢管事骂道:“狗东西,你想做什么?抢人?!” 卢管事见周离来此,听着嚣张的话,眼中闪过几丝乍意与惊奇,这人没死,竟还性格大变了,真是蹊跷!他嘿然一笑,道:“离公子,这周家所有家产,奴仆,名义上都是老爷的……又怎么可能是你的?这且不说,你刚刚辱我什么?敢再说一遍吗?” 说着,卢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盯着周离,这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旁边的与雨落和江娘,看着局势的突然变化,都惊呆了。 “再说一遍?”周离冷笑一声,三两步走了过来,来到这卢管事的身前,看着他的面孔,问道:“你想再听一遍?” “对,我想要再听一遍,想要知道,离公子,刚刚辱我什么?”这卢管事有恃无恐的笑笑,眼中满是鄙夷与阴冷。 他与家中奴仆地位,自是完全不同,若是以往的周离,必然毕恭毕敬,但现在,还真是丝毫不惧,心中暗暗想着:若这小子不知所谓,必然让他知道我卢永庆的手段! “贱货!”周离怒骂一声,直接一拳打了过来。 “狗东西!” 嘭! 卢管事万万没有想到,周离竟然会突然出拳打来,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打中了左脸,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卢管事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整个人都懵了。 周离虽有些蛮力,但以前从未出手打人,反而小时候经常被其他公子欺负,向来评价很低,没想到,此时居然表现出如此嚣张狠辣的手段出来! 嘭! 又是一脚,直接踢中这卢管事的腹部,年过半百的卢管事整个身子都缩成了虾米,痛苦的咳嗽着,眼中满是恨意与寒意——小东西,敢对我如此,我要你死!!! 若卢管事年轻,还拥有几丝这周家的气运之力,周离自不是对手,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得逞,但他毕竟还是老了。不过,虽然打不过,却还有其他的阴狠手段。 旁边的江娘和雨落,看着离少爷突然出手将那卢管事打了一顿,心中惊骇,虽觉得快意,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公子不要啊!” 周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无妨。” 而后又低头看着卢管事,淡淡问道:“你想报复我?” 卢管事捂着腹部,卷缩着身体,眼睛因为充血,有些发红,听着这句话,并未回答。 “你还敢报复我?”周离嗤笑一声,淡淡说道:“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天的饭菜里,是谁下了毒?那件事,你就这么简单的忘了?” 卢管事听了这话,心中一寒,瞳孔微微收缩,这小东西…… 周离又是一笑,道:“你或许会想,我有什么证据呢?你说,我既然知道,并敢将这事说出来,又怎么会没有证据呢?” 卢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勉强维持着镇定,开口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周离冷哼一声,道:“你或许又会想,家中谁人会为我做主?借用你那一句话,你可知道,老爷大概一月后便会回来,到时候,我将这事情说出去,你觉得老爷会如何处置?是绞死你呢?还是绞死你呢?亦或者绞死你呢?” “你……你……”这三个风轻云淡的绞死,让卢管事如坠冰窟,他瞠目结舌,勉强站起身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周离,眼中满是惊骇,这、这还是以往那有些愚笨的周离少爷? “老卢啊。”周离淡淡笑笑,拍了拍卢管事的肩膀,道:“你为我周家做了多少年管事了?十年?二十年?为什么到老了,却又糊涂了呢?” 卢管事沉默了,心中快速计算着得失,然后小声的道:“二十三年了。” 周离一叹,又道:“二十三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三年?既然做了这么多年,那你也应该知道分寸与,今日的事情,你说说,你是不是过了?” “是……是过了。”卢管事满头大汗,咬了咬牙,问道:“离公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滚。”周离叹了口气,嘴里吐出这么一个字。 “啊?”卢管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说你贱,你还不信。”周离嗤笑一声,淡淡道:“我叫你滚。” “是!”卢管事心中释然骇然,咬了咬牙,低着头,捂着腹部,快步离开这院落。 第5章 一拳(中) 出了庭院,这卢管事依然脑子有些发木,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好在腹部与脸上的疼痛,却清楚的提醒着他,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纵使如此,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在周府做事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那些个孩子长大,知道他们的秉性,却不想,今日的事情,如此之出乎自己的预料。 一想到周离所言,卢管事只觉得心中微寒,不由暗想,难道此子以前只是伪装,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念至此,更是如坠冰窟,渐渐生出许些惊怖。 此子所为,虽然蛮横,却有理有据,步步为营,将自己逼得无可喘息,不仅如此,还懂进退,放了自己一马,并且掌握这个把柄,让自己几乎再难刁难于他。 其间行为,虽然有些生涩,却不再是寻常少年,能够拥有的本事。 今日受辱,并未让卢管事头脑发热,不知死活再行刁难与报复,反而若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顿时清醒了。 这等手段,这等才略,若家主回来之后,岂会放弃栽培? 绝无可能。 如今自己已经得罪,又哪敢还作那逆行倒施之事? 想到此节,卢管事深深叹息一声,暗道,看来得找个机会,请罪一番…… 转念又一想,既然他已经知道前些日子的饭菜被人动了手脚,并且寻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也必然也知道,这事后是由三夫人指使,若日后得势兴起的话……卢管事心中一悸,不敢深想下去。 出了这院落,卢管事往前面走了一阵,此时一排房屋的角落有个小厮嘴里叼着根草,正无聊的东张西望,见着了卢管事,连忙将嘴巴里的草吐出,一溜烟跑了过来。 “卢管事,卢管事,那事情,办得如何了?”这小厮来到身前,连连问着,又见着卢管事狼狈摸样,顿时乍意,惊呼道:“卢管事,你这是怎么了?怎如此狼狈?” 卢管事眉头微皱,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吗?那您以后可得当心一些了。”小厮并无不信,又问道:“那事情,办得如何了?” 这小厮,是那周明少爷身边的人,自没有资格与震慑力讨要丫鬟,便转而拜托这与三老爷亲近的卢管事,卢管事也未迟疑,一口答应下来,本想能顺利办成,谁料今日出现这事。 “尚未办成。”卢管事想了想,直接说着。 “啊?”小厮顿时傻了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离公子毕竟还是周家少爷,他回绝了,我便不好再讨要下去。”卢管事严肃说着:“不仅如此,你回去告诉周明少爷,请他不要再与周离少爷生事!那周离,已非以前的周离……唉!” 说完一声叹息,卢管事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一挥袖袍离开,留下那摸不着头脑的小厮。 “这卢管事?脑子……摔坏了吗?”小厮看着卢管事的背影,挠了挠头,很是困惑不解,一想到事情未办成,面对明少爷,却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心底啐骂一声,转身离开,跑回周明少爷所在的院落。 此时那周明,正在一雅亭内,与一男子谈话,谈笑之间颇显风度。见那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微微皱眉问道:“怎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少爷,小人有罪,您嘱托的事情未办成。”小厮连忙匍匐在地,恭敬说着。 “没办成?这点小事都没办成?”周明冷哼一声,那小厮顿时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站起来说话!” “是,是。”小厮连忙站起,将卢管事对自己说的话说了一遍。 “卢管事竟然这样说?那呆子,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了,难道几日之间,还能变了个人不成!”周明面色微寒,不过,那卢管事的话语,他虽然不信,却不得不考虑一番。 微微沉吟,周明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一男子。 只见这是一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儒袍,神色从容,面露微笑,使人觉得异常舒服。 “郑先生,那丫鬟,真有那般不俗?”沉吟之后,周明抬头问道。 “哪里还有假?”郑先生从容的笑了笑,捧着一杯茶稍稍品了一口,而后慢慢说着:“在面相方面,我还是有些造诣的,此女虽然小小,还未张成,但已经露出一些姿色,虽算不上雏凤,但亦是不俗……当日我只是偶尔发现,便深深记下,她之相有七,眼神清澈,音色柔和,唇红齿白,鼻子高挺,毛发柔软,人中清晰,柳叶弯眉,此乃旺夫之象,七者俱全,大旺也。” 说完,顿了一顿,又慢慢道:“不过,区区旺夫之象,虽不多,但也不少,又如何能入我的眼?她之天庭,隐隐有着贵气,非其外,而在内,只要公子将其此女纳入房中,日后气运,必可徐徐而来,源源不断。” “气运之道,天下大事,岂在一女?”周明沉默片刻,有些不信开口说着。 “非也,公子可知,天地气运者,其主气有三?”郑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周明道:“不知,愿闻其详。” 郑先生抚了抚胡须,道:“其一,便是天命,这是先天气运,然此气运,难以捉摸,玄乎其玄,在我看来不足以道。其二,是为地运,这是风水所致,龙脉有限,地气蓬发,凶吉难料,就算是大风水师,也难以尽皆控制。第三,在于人道,古语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虽有些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主意却是相同。” “故此,其人道方才是气运之大道,人之道,在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所为何?人材、勤政、品性、谋略也,其女却是人材所需之一,称得上是不可多得,不早早收入囊中,更待何时?日后必会发挥其之作用。” “如此,公子可明白了?” 听完了这话,周明起身作揖道:“多谢先生教诲,明感激不尽!” “无妨,打扰许久,郑某告辞了。”郑先生淡淡道。 周明又挽留几下,见挽留不住,转头对旁边战战兢兢的小厮说道:“去取十两银子过来,送予郑先生!快点!” “是!”小厮点头,连忙转身离开。 不多时,送走郑先生后,周明回到屋内,来回踱着步子,眼帘微垂,沉思着。 过了片刻,像是打定了什么注意,转过头对旁边的小厮道:“如此之大的事情都未办好,你可知罪?” 小厮跪倒在地:“少爷饶命!” 冷哼一声,周明道:“便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来,替我再办一些事情,传我的命令,想办法将那周离的供给全部掐掉,一点都不要留!” “这……”小厮心中一悸,这事情可不好办!那周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少爷啊! “听见了没有?” “是!小人这就去办!” 看着小厮离开,周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上双目,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暗暗心想,现在是月初,正好是发放供给的时候,将其掐掉,让他吃点苦头,然后自己再亲自前去,许诺一些好处,敲打敲打,就不相信,连一个小小丫鬟,都弄不过来! 十五日后便是府试,抢过来后,将那丫鬟好好享用疼爱一番,也不知道能不能增些气运,提前发挥一些作用? 第6章 一拳(下) 西院小屋 “小公子,那事情是真的?”江娘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白的问着。 虽说前些日子公子的叮嘱,让她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不想,事情居然如此恶劣。那卢管事,居然如此无法无天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事情,可并非卢管事所为,他只是帮手罢了,背后还有人在指使呢……”周离一叹,擦了擦拳头上的血液,淡淡说着:“不过事情不至于那么糟糕,姑姑还在府中,她会帮衬着我,以后小心些就行,待我考上童生后,一切都可以解决。我先回屋温书了。” 江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心中发寒,对这周家生出浓浓的失望。 还未走进房中,周离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雨落,说道:“雨落,最近你不要乱跑,一直呆在我身边,明白了吗?” “啊,是。”雨落点了点头,连忙应是,“公子我知道了。” 回到书房内的周离,目光瞬间转冷,手掌不由攥紧。 他并不知道那雨落很是不俗,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针对自己的刁难! “此之大辱,来日,我定要你们十倍讨回!” 周离暗暗发誓。 而后捧着书本,却并没有看这本书,他的眸子里有着一行行的淡淡的数据流迅速划过,却是在控制芯片,迅速阅读那些书籍。 虽然芯片很方便,但自己也要知道一些才行,若是一点都不懂,可不行。 突然,周离忍不住惊“咦”一声! “这是……什么?” 周离看着那本书,所渐渐衍化出来的小小图标虚影,意念集中过去,顿时得到了一行数据。 ‘武技:举步生风 学习代价:未推测 等级:未推测 进度:零 效果:通过一个个技巧所产生的精妙步法,能够有效的增加敏捷度。’ “举步生风?武技?” 细细看着这些文字,周离忍不住低声喃喃,眼中浮现一些喜意。 “此方世界气运为王,能直接增幅力量,但力量是力量,力量之外,还有着武技,可以配合气运武装强者,让强者发挥更强大、更有效率的攻击。看这名字,应该是一门步法武技。” “这似乎有些眼熟……” 只是意念一动,眼前顿时浮现出一本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举步生风’。 “看来是在藏书阁中录下的诸多书籍之中的一本。”周离眯起双眼,自语道:“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这类武技,必须要有相应的气运才能够学习,不仅如此,更需要日积月累的不断练习、参透,才能够彻底掌握,可以说非常不易!” “也就是说,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接触的吗?等考上童生,再学习这也不迟。” 说到这里,周离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将武技的介绍关掉,却眉心一跳,停止了这步动作,然后下达了一个命令。 “以本体记忆,记录之中的诸多书籍,来将武技‘举步生风’推测完整。” 命令刚下达,芯片便迅速开始了运转,一行行数据流疯狂划过,仿若瀑布一样飞速下滑。 很快推测完毕,周离再次看了上去,顿时不一样了。 ‘武技:举步生风 学习代价:消耗一定的气运可使本体快速学会此门武技 等级:白级武技(武技五级,白、赤、金、青、紫。) 进度:零(举步生风有二重进度,小成、大成。) 效果:通过一个个技巧所产生的精妙步法,能够有效的增加敏捷度。’ “消耗一定的气运,便能够学会此门武技?”看着学习的代价,周离几乎有些觉得自己眼花了,武技在这个世界,向来是十分难学的,难道自己可以通过芯片速成? 想到这里,周离不由砰然心动,转念一想,复又冷静下来,因为凡事有得必有失,那上面的学习代价是消耗一定的气运,却没有标注多少量度的气运,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里,周离微微沉吟了一下,发出一个询问,现在能否有足够的气运,学会这门武技? 原本作为这周府的嫡公子,周离享有一些气运,但随着父母自缢,家族排挤,如今气运当真是少得可怜,怕只和一个寒门弟子相仿了。也就是说,若现在的自己能够学会,那学习武技所消耗的气运定然很少。 很快,芯片推测的结果出现了,以现在的气运,刚好能够学习。 周离不由眉心一跳,心头一热,居然真的能够学习?只花费少量的气运便能够学习费时费力的武技…… 没有犹豫,立刻使用芯片开始学习了这门武技。 很快,在图标栏之中,一个淡淡的‘举步生风’的图标虚影,变得凝实。 ‘武技:举步生风 等级:白级武技 进度:小成 效果:通过一个个技巧所产生的精妙步法,能够有效的增加敏捷度。’ 将这门武技学习之后,周离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冲向全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悦沸腾,舒服到了极点,这让他情不自禁发出了声音。 “这就是武技?好奇妙的感觉。” 周离眼中露出一些兴奋。 “虽然是最基础的白级武技,但也正是最基础的,现在的我才能够勉强使用……即使如此,以现在的气运额度,怕也只能够使用一次罢了。而后得修养一段时间,让气运补充上来,才能够继续使用。不过一次用来保命已经够了,并且,十五天后我考上童生,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不仅如此,新的气运也会降临。” 想到此节,周离不由有些期待,可接下来的一日,却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家中的管事,竟然将自己的供给在缩减的基础上,又掐掉了一半,前去质问,竟然还说,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仿佛恩赐一样!真是可笑! “简直欺人太甚!”周离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阴霾。 “公子不必恼怒,我这些年来有些积蓄,只要省着点花,两三年还是够的——”旁边的江娘连忙劝慰,生怕周离去做傻事,虽说周离和以往几乎完全不同,但下意识之中,依然还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不忍心他出头。 似乎感受到这份关爱,周离心中一暖,仍心意未改,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为了这点供给,却是为了一口气,一个地位,这决不能忍让,忍了,日后就得受人欺凌,被别人当做好欺负的!昨日姑姑出去了,未找到她,今日应该回来了,我便去找她给我好好评评理。” 江娘刚想说些什么,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贤弟近来可好啊!?” 周离还未答应,只见一翩翩公子走了进来,神色之中满是倨傲。 却是周明! 见着他,周离冷哼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听着这句话,周明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离,简直觉得自己听错了,突然想起那小厮传来那卢管事的话‘那周离,已非以前的周离!’,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到现在一看这周离,顿时明白了其间意思。 “来此自然有些事情。”说时迟,那时快,事实上一瞬间的愣神,这周明便反应过来,扫了一眼屋内,笑意更深,不过只是轻蔑不屑的笑容。 “你那丫鬟雨落,我想要了,便想要让……” “滚!”话还未说完,便被冷喝一声打断。 周明眼中寒光一声,终于忍不住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你这废物!” 说着直接冲了过来,抡起拳头就打。 周离见此,心中怒意更甚,从小到大,这周明经常欺负这身体的主人,显然已经形成习惯了,此时竟运用了许些气运之力,攻击过来!这是下狠手啊!真是蛮横恶毒! 旁边的江娘,看着这电光火石的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明少爷,不要啊!” 周明的拳头瞬间落下,几丝薄薄的白色气运环绕其上,带出呼啸的风声! 周离瞳孔微缩,感受到了危险气息,连忙运转武技‘举步生风’,瞬间躲过这一击。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瞅着周明那张凶恶的面孔,就要挥拳过去。 周离的性子好强,不愿委屈自己,经常做些武断的事情,例如昨日揍那卢管事,但他却并非鲁莽的人,深深知道一些分寸。 这周明,可没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中,同样,他之地位,也不是那卢管事能够相提并论的! 打了他,并非什么小事情! 他清楚知道,若这一拳下去,自己与这周家的叔叔婶婶们便再无半分转圜余地。 也知道,若这一拳下去,自己所走之路必然荆棘遍地、坎坷丛生。 更知道,若这一拳下去,自己将会被整个周家排挤打压再无丝毫同情。 然而,这又如何! 一念至此,念头通达,脑海中若有什么炸响一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他的拳头瞬间砸去,‘嘭!’一声,周明的鼻梁一下子便被打碎,鼻血瞬间喷涌而出,他的整个身子都被一下子砸翻在地。 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周明瞪大双眼,心中震怖,鼻涕鼻血眼泪一下子流出,异常恶心狼狈。 “给我滚!”看着这丑恶摸样,周离不由心生憎厌,懒得继续殴打,冷喝一声。 周明连忙爬起,头也不回的迅速狼狈逃窜离开。 第7章 去留(上) 看着周明狼狈逃窜的身影,周离并没有感觉多少快意,反而觉得异常恶心。 “公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雨落从里屋走了出来。 方才将周离的房间刚收拾好准备出来的时候,周明便来了,于是在暗中目睹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由有些自责与深深的担忧,自己已经给公子带来了两件祸事,实在不应该。 周离转过头看着雨落,似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自责,开口淡淡说着:“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公子?”雨落抬头有些讶然的问着:“和我没有关系?” “你只是逼迫我的理由,就算没有你,也同样会出现困局,所以你不用自责。” “原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公子啊?真是太过分了!”雨落有些气愤说着,随即又露出担忧神色:“那我们该怎么办?公子你打了周明少爷,接下来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周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许些疑惑神色,方才说和这雨落没有一点关系,自然只是哄她的,事实上,他也看出来了,那周明与卢管家来此,为的便是这雨落。 雨落从容貌上看,虽说是个美人胚子,长得颇为水灵,但并没有长成真正的美人,和那些如花似玉豆蔻年华的少女相比,更是差了不止一筹,并且根据这具身体记忆之中那周明的印象推测,他也并非是一个好.色如命之徒。那么他来讨要雨落,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原因暂且不论,自己只要将这雨落交出去,必然会安然无恙,甚至以后日子都会好过很多,事实上这周家也并没有故意针对自己的意思,想要迫害自己的性命之类,那三位叔叔,虽然贪财无情,但却懂得分寸,想来只要自己逆来顺受,或者为他们服务,还是能活的滋润一些——但周离不愿意这样,也不可能这样。 旁边的江娘与雨落看着周离沉思摸样,都露出担忧神色,下意识叹了一口气。 “江娘,将我的姑姑请过来吧……”周离突然说道,话刚出口,便改口道:“不,我亲自过去,你们和我一起。” 很快,周离便来到了姑姑的院落,此时周玲正在督促工匠好好建造陵园,见周离过来了,不由勉强笑着挥了挥手道:“离儿,你来得正好,姑姑刚想和你说些事情。” “侄儿见过姑姑。”周离走了过来,恭敬行礼。 “见过五小姐。”身后的二个人也连忙行礼。 周玲审视着周离,见他行为端庄,颇有礼数,以前的傻气都似乎消失不见了般,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下意识想着,遭此大事,让他长大了啊……想到这里,都有些心疼了,摇了摇头道:“我的侄儿,不用多礼,来屋内说话吧。” “是。” 便随着这周玲走到屋内,一路过来,并没有说话,气氛颇有些沉闷。 走到屋内,二人落座,而江娘和雨落则在旁边站着。 周离问道:“姑姑想和我说什么事情?” “我的事情等会再说。”周玲接过随身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又吩咐道:“快准备些糕点水果。” 周离也接过一杯茶水,不过并没有喝,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等待着这位姑姑的下文。 这位周玲姑姑的岁数并不大,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称得上是一个少妇,她那张成熟并且漂亮的脸蛋上,并没有被岁月刻下的皱纹,虽然有些憔悴,但依然透着一股子成熟.女性的美丽,显得极其雍容,气质不凡。 浅浅尝下一口茶水,周玲露出了许些笑容,道:“你来找我,想来有些事情,先将你的事情说完,再说我的事情也不迟。” 周离微微沉吟,而后将事情的原本全部说了出来,当然一些必要的修改掩饰还是少不了,关于下毒的事情想了想,也没有说出来。 周玲在一旁倾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先露出气愤的表情,而后变成了讶然,方才有些感慨自己这侄儿的变化,却不想他的变化,远远比自己感慨的还要大得多。 听完之后,周玲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并没有错,这二日我都在找人给二个修建陵园,没有关注到你,却不想发生了这种恶心的事情……真是太不像话了!” 周离眼帘微垂,并没有接话。 “这事情我会为你主持公道。”周玲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说道:“你不用再有丝毫的担心。” “多谢姑姑!”周离一喜。 “只可惜你父亲的遗产,我却没有什么本事讨要过来……唉。这不提了,对了,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周玲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着。 “姑姑请说!” “你可愿意和我去京城?” “京城?”周离微微一愣,有些吃惊的问了一声。 “对,现在这个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留恋的地方?还不如和我去京城。”周玲冷笑一声说着,似乎看出周离在犹豫,又开口道:“你不用急着答复,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先去为你讨一个说法来!” ※※※※※※ “嘶嘶……轻点!轻点!听见了没有,给我轻点。”周明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出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呆子居然伤自己,真是自寻死路,本少爷绝对不会放过你! 房间内充斥着草药的味道,有些浓郁,这是周家医师所在的房间。此处种种摆设,很是简朴,不过却另有一番味道。 正在给周明上药的医师,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此时苦笑说着:“周明少爷,你得忍着点,这断续膏必须要涂抹均匀才能够发挥效果,若不及时处理,并且矫正,你以后这鼻子怕得垮塌了。” “好好好,我忍着点……”听着这话,周明顿时慌了,“不过你也轻着点。” 一旁,脸上缠着白纱布的卢管家,正躺在靠椅上,眼神古怪的看着这边,他想要说话,不过此时嘴巴已经渐渐肿了起来,半边牙齿全部松动,一说话就疼得厉害,只能紧紧闭上嘴巴了。 他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明少爷啊明少爷,我都告诉你了,叫你不要去招惹周离,你偏不将老朽的话放在心上……这是何必呢?不过话说回来,那周离还真是杀伐果断,连明少爷都敢打,真是叫人心惊。不过,这样一来,以明少爷的性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涂上药膏,又包扎了一下,老医师叮嘱道:“周明少爷,以后你每二日便来我这里换一次药,大概十日后便能初步痊愈,三十日后就能完全康复。记住,千万不要食用辛辣、刺激食物,例如葱姜辣椒,多吃一些排骨汤、鸡汤之类,不过也不要食用过多,适可而止就是。” “知道了,多谢罗医师!”周明随意说着,而后转身离开,临走时扫了一眼躺在靠椅上的卢管事,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 离开医馆的周明快步来到周宏所在之地,正欲诉苦一番,让父亲教训教训那周离,却不想反而被训斥了一番。 周宏显然很是不悦,方才周玲在这里大闹了一番,他却没有一句话好反驳,当真是憋屈够了,白白让周山与周源看了笑话,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和不成器的儿子。 “没事情去周离那里做什么,你不知道他双亲刚亡?还这般明抢他的丫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真是让我失望!” “你这般做派,叫下人如何看?也不知道丢人?你要是真将那丫鬟抢了过来,家生子(家仆子嗣)会如何看你!你不在乎,我可在乎这张脸!就算明着不敢说,暗处也会对你不满!” “做事情要先动动脑子,你怎么就一点脑子都不动?那周离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周家的人,你命人掐断了他的所有供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卢管事留了个心眼,给了一些,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十四日后便是童生府试,在这个时候不好好读书,考上童生,给你爹我争一争脸面,还去做这些事情,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爹……”接连的训斥让周离涨红了脸,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还不回去?”周宏瞪了儿子一眼。 “是……”周明耸拉着头离开了此处。 等到儿子离开,周宏才显出了一些愤恨,自己的儿子被打了,他岂会不心疼? 周宏微微眯了眯双眼,眼中闪过厉色,自语道:“这小崽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据说想要参加十四日后的童生试?你也想考上去?痴心妄想,周家支持子嗣科举的气运供给,我一分都不会给你,全部分给明儿,看你如何考上去……” 回到书房内的周明,郁闷到了极点,丫鬟端过来一杯茶水,刚刚接过,心中莫名生出一些火气,随手就摔在了地上。 ‘啪’一声茶杯粉碎,茶水四溅,吓得那丫鬟连忙跪下。 “我的明儿,你在发什么脾气?”这时,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眉目中有着横色,看着周明的伤势,顿时心疼得连连说道:“明儿,你的伤还好吧?还疼不疼?” “娘!”很是委屈的周明居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妇人将周明搂在怀中,抚着她的背,淡淡说着:“好了好了,一切有娘在,你不是想要那丫鬟吗?娘给你做主,只要你考上了童生,过些日子老太爷回来,我便向他请求,将那丫鬟给你!” “嗯!”周明重重的嗯了一声,心中恨恨想着,周离,你既然如此对那丫鬟宝贝,我就越要抢过来,再看看你那哭丧的脸! 这家的所有奴仆的契约都在家主的手中,只要他发话,就算周离不同意都不行! 第8章 去留(下) 一路回到西院小屋,路上没有三人并没有说话,沉默前进着,很快就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家。 来到书房,雨落并没有离开,一副欲言又止摸样,过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去不去京城?” 周离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还没想好。” “嗯……”雨落点了点头,沉下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离看了一眼雨落,虽说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但归根结底还是这周家的丫鬟,以那周明的态度,要将她一起带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并且京城,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啊……不过若不去京城,以后在这个家受气便是再所难免。 不过考上童生的话,应该会改变很多。 就在周离沉思的这片刻,门外传来江娘的声音:“公子,公子,有给你的信。” “信?”周离有些乍意的抬起头,连忙走了出去,“谁写的信?” 江娘叹了一口气说着:“这是老爷留给您的信,因为放的隐蔽,所以收拾到现在才发现,郑三发现了就连忙送了过来。” 周离接过那封信件,心中咯噔一声,这是遗书啊……想到此节,不由有些沉重,复又回到书房内,将信件放在一旁,斜眼看着,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站在周离旁边的雨落忍不住问道:“公子不打开看看吗?” “不想看……”周离微微摇了摇头说着,毕竟这封信件是留给这具身体主人的,并不是给自己,这样看了,总觉得有些不妥。 雨落听了这话,小心翼翼说道:“可是这是老爷留给公子的,若公子不看,不是不知道老爷最后想要说些什么,有什么希望吗?” 周离有些乍意,回头看了雨落一眼。 雨落一惊,连忙问道:“雨落说错什么了吗?” 周离摇头一笑道:“你说得很好,并没有说错什么。” 雨落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那信件,似乎也想要一看。 将信笺拿来,揭开红色蜡封印记,将里面的信件取出打开,便能够看见一行行端正字迹。 古代的书信是自上而下写的,这让周离有些不习惯,微微皱眉,便继续阅读起来。 ‘秋风萧萧,至祈摄卫。吾儿周离,别来无恙? 启此信件,想必已人鬼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此非我之所愿,却不得不为之,即使如此,我心中依然有愧也,有愧于你也。 心中惶恐,碾转反侧,欲诉说之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此番境地归根结底,是我过错,实是鲁莽,实是倔强,闯下这般大祸,可为父并未后悔…… 家中兄弟,日后定然会胁迫抢夺我之资产,你千万勿要心生怨恨……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这封信件大概五百来字,言辞切切,诸多情绪,倾诉其中,周离读完之后,有些郁闷的叹了一口气,难免有些百感交集。 信中所叙,大概的意思便是当初父亲闯下的大祸,他并未有丝毫的后悔,自己自杀身亡,只是为了整个家族得以延续,想来那几个兄弟定然会争夺他的遗产,让周离千万不要记恨于他们,随后又反反复复的叮嘱着周离,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字里行间难免透着一丝丝不甘的情绪,毕竟谁又愿意死呢?但他却不得已而为之,不得不为之。 “可是,这样的家族,真的这么值得你维护吗?”这是看完了这份信件的周离,想得最多的一句话,他很想要当面问一问这个男人,可惜他已经死了。 因为这份信件,他也隐约知道了当初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周恒生性耿直,一日巧合之下,看见那权贵的庶子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因此大大出手,谁料对方的后台竟然如此之硬,不给出一个交代,恐怕周家顷刻间便会覆灭,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呜呜……”旁边传来哭泣的声音,周离微微讶然的转过头,却见雨落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可怜兮兮摸样。 “唉……”周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雨落的脑袋,淡淡说道:“不要哭了,这是什么样子?” “嗯,我不哭了,少爷也不要哭了……”雨落连忙擦着眼泪,声音哽咽说着。 “我……”周离擦了擦脸颊,不知何时,两行清泪依然滑下,他不由默然。 这是自己有所感动,还是这具身体最后的下意识反应? 这且不论,他已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将来终究有一天,要给这个值得尊敬的男人,讨一个说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又过去了四天,这一天,周玲来到周离这里,询问着他的决定,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去京城?若要离开,明日便要一起动身了。 周离微微摇了摇头说着:“多谢姑姑好意,但侄子并不想要离开此地,随姑姑去京城。” 周玲蹙眉说道:“为何?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留恋不成?” 周离笑道:“我之不愿缘由有三,其一,随姑姑去京城,我会错过十日后的府试,童生府试三年一次,我已十四,岂还能再错过?其二,我去京城,我的贴身丫鬟怕是去不了,她与我从小长大,若半个妹妹,岂能舍得她?其三,父亲得罪的权贵,来沐阳城只是暂留,不多日子也会回京城,若日后不小心被其盯上,岂不是拖累姑姑?” 听了这些话,周玲一怔,还想要说些什么让这侄子随自己走,想了想又忍住了,摇了摇头,转口说道:“你倒也伶俐,分析得有条有理,不过你最后两个错了,等父亲回来,你向他要回这丫鬟的奴契便可,从此以后,这丫鬟就是你的人了,这很简单,算不得什么,就算私自带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在京城,我所在的王家,虽然没有杜凯盛一脉势力通天,但也不至于保不住你。” “不过考童生却是正经事情,急急忙忙赶到京城,又有相关手续需要时间置办,一时之间,的确没有办法参加京城的童生试,这样吧,你无论考上了,还没有考上了,都可以来京城的风雨司,晓雨大都尉王家找我——我是府上的夫人,安置你几人,替你寻个营生,还是可以的。” “是!”周离点头,恭敬应声。 随后这位姑姑又给了周离一块玉佩,以作信物,而后离开。 看着手中的玉佩,周离小心收好,虽然不希望用上这东西,但世事难料,又岂是绝对的呢? 事实上,不愿意去京城,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不想要寄人篱下,那种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不过难免有些失礼,自然没有说出来。 随手翻着书籍,丫鬟雨落敲了敲门,推门进来,一脸喜意看着周离,心中甜滋滋的,没想到自己在公子的心中分量竟然那么重呢—— “公子用茶。” 小心将茶杯放在桌上,雨落一脸傻笑站在旁边。 第9章 府试(上) 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间便到了九月初一,还有二日便是府试。 不过明日一早,周离便要出发,在考试前一天抵达,住在考场的附近,这才不易耽误报名与考试。 自双亲逝世已有些日子,姑姑也在前些日子离开,这些天,周离一直在西院小屋书房中苦读,虽有着智能芯片的帮助,但自身也要有一定的知识预备才行,这样才不容易露馅。并且还要学会毛笔字,所以事实上并不轻松。 这些天,家族的供给虽然比不上以前过得滋润,但也能温饱,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够持续多久呢?按照那几位叔叔的性子,周离可不信他们会一直将自己当做周家少爷来养。 今年自己已经十四,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再过几年便要及冠成年了,到时候可就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自己赶出去。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一定要在这个世界混出一个名堂才是。 时间快速流逝,用罢晚膳,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天边的火烧云一片连着一片,甚是美丽,光线也在此时渐渐暗淡下来。 还剩下最后一夜,连续多天苦读,难免有些疲倦,此时的周离并未继续读书,而是选择休息放松一下,不至于绷得太紧。 他走出了屋子,站在一处平地上怔怔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这个世界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工业污染,天蓝的可怕,空气新鲜异常,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是漂亮的风景,和自己所处的世界简直是天差地别,起初虽然有些不适应这个落后的社会,不过随着这些日子以来,也渐渐习惯并且开始享受起来。 “拂拂生残晖,层层如裂绯。天风剪成片,疑作仙人衣。”长长呼出一口郁气,周离轻声念了几句诗词,不由哑然一笑,圣贤书看久了,饶是粗莽若自己,也生出了一些文艺范儿吗? 小跑来到周离身边的雨落,刚好听见这几句,不由微微一怔,虽然听不大懂,但这几句诗词,感觉非常厉害啊,远非逛庙会的时候,那些秀才所吟之诗词能够相比,没想到少爷竟然又有这方面的才华?她想要开口赞扬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小小脸上顿时有些纠结起来。 周离转过头,看她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行李准备好了吗?明日你可要和我一起去沐阳城。” “行礼早就准备好了呢,嗯…我再去检查一下!”雨落自信满满说着,一直期待着能和少爷一起去沐阳城,自然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可现在听着公子提起,突然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一溜烟跑了回去。 看着雨落慌慌张张的背影,周离又笑了笑,回过头,继续随意随意走动着。 两旁的树木上,暮蝉无力的叫着,一声比一声短暂,仿佛随时要停止下来。 不远处种植着枫叶,此时赤红若血,在这赤霞照耀之下,更显得鲜艳。 高齿屐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一个挺秀的身影,一步步缓缓走着。 周离这具身体的容貌很是普通,以前甚至有些傻里傻气,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已再无傻气,染上了几分儒雅与不羁,举手投足之间的潇洒更显得别具一格。 用‘居养体,移养气’来形容似乎有些不准确,大抵是‘腹有诗书,其气自华’了? 气质看不到摸不着,但却异常重要,占据一个人印象的很大比例,不同的气质,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不夸张。 周离摸了摸脸,又有些悻悻然想着:“不过不管气质再怎么好,这张脸还是硬伤啊……好在我现在仅仅十四,还有长着的余地不是?记得这身体的父母,容貌虽不是太好,但也不差,想必有不少转圜的余地吧?” “嘿!你这呆子!”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周离的无聊沉思。 周离抬头看去,这声音发出的主人,竟然是那许久不见的周明,这家伙又想讨打了? 周离摸了摸拳头,冷笑盯着他,眼中寒光一闪,问道:“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冷冰冰的话语让周明心中一梗,刚准备说出的话语都忘记继续说了,吓得后退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顿时因为自己的丢人举动而一阵阵面红耳赤,不由气急败坏说道:“等到我考上了童生,可就有你哭的!” 周离道:“你考上去我自然也能够考上去。” 听了这话,周明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屑神色,满是讥讽的嘲笑道:“什么?就你也能够考上童生?哈哈哈,周离啊周离,你可真会说笑的,你若能够考上童生,那我以后恐怕会连中三元!平时不声不响,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生出如此臆想?你算什么东西,也能考得童生?真是贻笑大方啊,你这是想笑死我?真是心怀不轨,坏了心田啊!” 周离一怔,立刻想起这具身体主人的愚笨,虽然识得一些字,但也仅仅是最低层次的水平,童生根本没有机会考上去,怪不得这周明反应如此夸张,不过被他这样嘲讽,可让周离觉得分外不爽,刚想要上前去将他痛扁一顿,却因为他的下一句话停了下来。 此时周明已经完全恢复得意的状态,立刻将想要说出的话脱口而出:“我就告诉你吧,等我考上了童生之后,我娘便会向家主爷讨要你那丫鬟雨落,到时候,你就算不给我,也不得不给我了!” 周离不由脸色铁青发寒,这个混帐,竟然还敢打雨落的注意?虽然想要问一问,雨落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想来他也不会说,还是免了,不管怎么样,那丫头既然是自己的,那么自己便不会让任何人得到那丫头。 他握紧了拳头,快速朝那周明跑了过去。 方才还得意大笑的周明脸色大变,撒腿就跑,心中再次涌出羞愤,自己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此时竟然因为这小子而慌张逃窜,全无潇洒,真是可恨! “跑?你觉得你能够跑得掉?” 周明暗恨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心中顿时一寒,如坠冰窟,而后便感觉大力袭来,无可抑制的往前面扑去。 却是周离狠狠的踹向他的屁股! 只见周明的整个身子一下子往前面飞去,很快落地,擦着地面快去往前推动,竟一下子冲了三四丈之远。 周明心中惊惧,连忙回过了头,却见周离正在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平时嘴角那让自己厌恶万分的微笑,现在竟变得如此恐怖,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仿佛在看着一只臭虫一样。 他慌了神,用那擦破了皮的双手,连忙捂住头,惊叫道:“别,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别打我!” 当他叫唤了一阵,撤开双手的时候……却见周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心中猛地一松,竟下意识的呼出了一大口气,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很快,这种庆幸的感觉便被浓浓的羞耻所充斥,他羞愤的说着:“等我考上童生,必报此之耻辱!” 并非是不想要将那恶心的家伙痛扁一顿,只是痛扁了,是出了一时的气,但也闯了大祸,现在这般点到为止,最多只是训斥而已。 周离只是想要让他也明白,自己并不是好惹的。这样就足够了。 在原来的世界,周离出生低微,小的时候因为经常生病,所以很是瘦弱,有一次在班级中受到一些学生欺负,他们将周离的书包之中的书本倒掉,而后套在他的头上,再拳脚相加,虽然不重,却让他感觉浓浓耻辱,简直深入骨髓一般。 面对对方任何一个都能够打趴自己的人,周离并没有隐忍,反而疯一般扑过去与他们厮打起来。 纵使事后被打得半死,但也咬下对方几口肉,让他们身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抓痕,直到事后,直到很多教师赶过来才停止了事端。 自那以后,周离便从未被任何人欺负过。 很多的时候,必须要争,必须要斗,哪怕争不过也斗不过,但只要争斗了,那就足够了。 将那周明踹了个狗啃屎之后,周离已经做好了被训斥与责骂的准备,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这并未让周离安心,反而越加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时间很快就推移到了次日卯时初(凌晨五点) 天还未亮,将门一打开,便有着寒风涌了进来,使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残留的几分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内掌了灯,接着还算亮的灯光,江娘将包袱清点了一遍,然后交给了雨落,后又不放心的反复叮嘱了一些,直到雨落不耐烦的说道:“娘,这些我都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好公子的,我们得赶快走了,否则错了时辰,到时候不好入住客栈以及报名呢——” 说了这话,江娘也只能点头,最后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公子好好去考,定然能榜上有名!” “承您吉言!我考了上去,定然有江娘的功劳。”周离一笑说着。 “公子不要再这样称呼老仆,叫我如何承受……”江娘心中虽然高兴,但没有表露出来,很是欣慰的说着:“公子能考上童生的话,老爷夫人……”却一警,知道这话不好说,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便改口催促道:“你们快点走吧。” 周离与雨落便出了门,此时整个周家不少房屋之中有着灯光,显然是仆人早起开始干活了,并未多看,二人快速前进,从周府侧门出去,又走了一段,乘了一辆牛车,缓缓而行,渐行渐远。 第10章 府试(中) 牛车的牛是专门用来拉车的牛,速度比一般种田的牛快了一些,虽然速度还比不上马车,但耐力颇好,并且坐着平缓,在这个世界很是普及,算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寻常人家,哪怕是小富人家也会趁此出门。追溯起来,可寻到前朝,那时规定苛刻,有着明文条例,不是官员便不准乘坐马车,哪怕你身家千万,都只能乘坐牛车。 虽本朝没有这个规定,但影响却是实实在在的。 牛车不紧不慢的前行着,不一会儿周家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两边的风景缓缓划过,周离虽然继承了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但还从未亲眼看过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此时有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颇有兴趣的看着种种风景。 二个时辰,牛车已经行驶了大半路程,雨落贴心的将包裹之中的干粮与水取出递了过来,说道:“公子用一些垫垫肚子?” 早饭只是草草用了一些,此时看着香喷喷的麦饼,的确有些饿了,周离点头接过,大口吃了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终于进了沐阳城。 沐阳城是一座府城,为整个沐阳郡的心脏,非常繁华,一眼看去,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闹声吵个不停。 一排排卫兵站得笔直,持着长矛排列在两边,又有着专门收费的卫兵,正在收着进城费——每人十文。 虽然人不少,但井然有序,并没有谁敢违抗,偶尔又有些达官权贵,趁着马车,长途无阻从正门驶入城中。 交了钱,牛车一路行驶到一个客栈。因为人太多,一路过来,停停走走,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这客栈,此时已经将近午时了。 这客栈上下两层,位置颇好,足有五十来件客房,按照周离的意思是挑个普通的房间便算了,能省着一点是一点,雨落却不愿意委屈了自家公子,执意挑了间上房。 上房不多,仅有最后三间,价钱也不低,四天时间,供应三餐,一共花了将近三两多银子。 将近一两银子一天,虽然心疼,但一咬牙,雨落还是从包裹中将散银取了出来,递给了老板,随后领了房间牌子,抵达了客房。 客房很是安静,家具俱全,内外两套,两个卧室,一个厅堂,一个浴室,一共大概七八十个平方。 最主要是干净,这让周离觉得很是舒服。 将行礼安放妥当,不一会儿便有店小二敲门,却是将午膳端了过来。 午膳三菜一汤,二荤一素,一条鱼,一盘肉,一个清炒青菜,还有一个鸡汤,颇为丰盛。 一路颠簸也有些累了,看着这些饭菜,不由食指大动。 雨落道:“我分开一些,在旁边吃吧。” 却是主仆不能在一个食案上用饭,这是这个世界的规矩。 周离听了这话不由皱眉说道:“你就和我一起用,这是命令。” 平时在家里,雨落和江娘不上主食案与周离一起用饭,这是因为家里的规矩压着,周离也不好说什么,可在这外面,雨落还这样,他自然不会允许。 在他的固执之下,雨落终于和周离一起用着这饭菜,不过难免还是有些小心翼翼,虽然饿,但食用着饭菜却非常慢。 这让周离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好再说些什么,快速用完了饭菜,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去府衙报名,你自己慢慢用,就在这房间里等我,不要乱跑,明白了吗?” 雨落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公子,您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周离点头,将保举信件、户籍证明、文契等物从包裹中取出,随身带着,然后出门,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在街上走着,沿途问了几人,很快便找到了府衙。 只见府衙高大,朱门铜钉大门紧闭,门口有着两个足有一丈之高的巨大石狮子,很是生动,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要扑杀出来一般。 正门没开,侧门开着,此时有着两队长龙,一直从府内,延伸到府外。都是些年轻人,显然都是来此报名的,见此,周离便走了过去,排在这长龙的尾巴处。 排队的漫长时间自然是无聊的,看着这架势,没有大半个时辰怕是轮不到自己啊…… 不过还是得等着,周离叹了一口气,刚想要用芯片调出一些电影或者小说看看打发时间,却突然停住了,他抬起头,看向府衙的上方。 只见整个府衙的上空,有着一片淡淡的金色光华一闪而过,定睛一看,又再次出现,仿佛有着一个金色的罩子,将整个府衙笼罩起来。 那股强大的气息让周离心中凛然,瞬间明白了,这怕是气运之力产生的防御护罩了。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门口的二个巨大的石狮子上。 石狮子脚踩一个石火球,双目怒睁,口中含着一颗珠子,望向远方,威势十足,并且非常生动,让周离有着一种错觉,仿佛这石狮子真的是活物一般。 这个想法刚刚涌起,鬼使神差的,周离用智能芯片投了个探测过去,想要分析一下这石狮子的材质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很快,芯片报告的结果便出来了——‘探测失败,原因:特殊辐射层阻隔,无法越过探测。’ “特殊辐射层?这是什么意思,是指气运吗?可这石狮子有哪门子气运?或者说……”周离有些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 就在此时,只见那石狮子的眼珠子竟然变色了,有着淡淡的红色,仿佛察觉到刚刚的探测一样,不满的瞪了周离一眼! 周离只觉得身体猛地一僵,心中下意识涌出莫大的恐惧。 这是身体的本能,根本无法阻挡。仿佛潮水一样,瞬间就将周离吞没! 瞬时之间,周离只觉得视野内全部被红色所充斥,思维一下子空白了。 当周离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原样了,仿佛一场噩梦刚刚醒来,他心中不由有些庆幸,也明白了,这是那石狮子放过自己了。 向那石狮子深深作揖,算是赔礼,便不敢多看,沉默着排队。 而旁边排队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所以对周离的作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发问,只是有些好笑。 事实上,此时周离心中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可谓是震惊万分! ‘赤真’!这石狮子,竟然是赤真级别的强者! 记得刚刚穿越过来,周离便见识到了气运之力——那周宏眼眸之中的点点白光,这是最低级的气运之力,‘白黎’级别。 普通百姓没有气运,或者说只有灰黑色气运,之所以说没有气运,因为这灰黑色气运根本无法转化成力量,为最低级最底层的气运。 灰黑之上,便是白色气运,这一级别,便是‘白黎’级别。 不过同是白黎级别的人,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的周离,主要都是灰色气运,只有几丝白色气运,而那位叔叔周宏,却拥有几百丝白色气运,并且组成了气运之柱,没有一丝灰色气运。 而周家家主,更上了一个层次,不仅形成了白色气运之柱,更形成了一个‘气运华盖’,丝丝条条白色气运垂下,若主动浮现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壮观,绝非周宏之辈能够相比。不仅如此,家主还在一个县城担任县丞官职,有着八品格位,很可能生出一些赤色气运! 而此时这府衙门口的石狮子,竟然浮现出了赤色气运,这更加上了一个层次,和周家家主一样,乃是‘白黎’级别之上的‘赤真’,也就是说,这看门的石狮子,和周家家主一般尊贵。 这真是太夸张了。 周离心中又生出了一个猜测,这石狮子,难道是妖兽? 妖兽汲取天地人三运加持自身,就算不掌握权利之类,也能御用强大的气运之力,这样推测过来,这石狮子很可能是妖兽啊。 这样胡思乱想着,队伍不断前进,很快便轮到了周离。 “姓名,户籍报上来,举荐信等等一一拿来。”那文官头也不抬,快速说着。 “周离,冀州沐阳城人士!这是举荐信等物!”周离连忙回答,又将怀中准备好的保举信件等物递了出去。 随后又是一番繁琐的记录、等级,而后按上手印,签了个名字,才将一块考牌递给了周离。 “这是考牌,还请收好,明日辰时初(早晨七点)可凭此入考场,切莫丢失与错过时间了。”文官随意说着。 “谢大人。”周离结果考牌,道谢一声,而后离开这府衙,并未在路上逗留,一路回到了客栈。 回到房间内,周离顿时松了一口气,似乎看到了周离的疲累一样,雨落连忙小跑过来,贴心的给周离捏起了肩膀。 感受一双小巧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周离满意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有些安逸的片刻。 “还顺利吗?”雨落一边捏着肩膀,一边问着。 “当然顺利,只是排队的时间有些长了。”周离随意说着。 后又聊了几句,周离开始温习书本,雨落就在旁边拖着下巴,痴痴看着公子读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思。 这一日一晃而过,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周离便醒了过来。 雨落亲自过来伺候妥当,穿衣、洗漱、理发一样不少,而后店家送来了早餐,匆匆用了,便赶赴向考场。 本来有些自信满满,但不知道为什么,周离还是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突然他自失一笑,这可是决定命运的大事,怎么能不紧张呢? 一念至此,并未多想,快步向考场行去。 ———————————————— 烽火燃,狼烟起,又是周一,急求推荐! 第11章 府试(下) 此时天上繁星点点,这是黎明前的最后星光。 沐阳城中早已经有了不少商户将门打开,虽然有些冷清,但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 周离很快便来到考场附近,时间虽然还早,但已经有了不少学生稀稀疏疏汇聚过来,个个板着面孔,似乎有些紧张,并没有多少交谈。 周离走进了考场,便看见一行排队正在排队的书生,不多时轮到了他,没有犹豫,立刻将考牌递过去。 文吏眯着眼睛细细检查考牌,就在此时,周离只觉得冥冥中有着一双眼睛,扫过了自己,仿佛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一般,心中不由一悸,有些后怕,自己的芯片是否会被探查出来? 文吏似乎在等待那无形之中的窥探所验证的结果,过了片刻,确定了下来,开口说着:“考牌无误,进去吧!下一个!” 周离松了一口气,连忙谢过,背着小小的书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考棚。 考棚不大,左右上下都只有两米,手掌一举便能够碰到顶部。 考棚内只有一个小小的床,睡觉都要卷缩着才行,角落有着一个痰盂,用来方便。 桌子上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笔筒、毛笔、镇纸、白纸、砚台、笔架,还有着清水、肉饼、蜡烛等物。 朝廷对于这方面的供应,并没有丝毫的苛刻,都是些上等物品,据说每次考完,不少寒门书生都要偷偷带一些回去,不过自然有不少人被查获出来。虽然无罪,但也出了一些丑。 周离将自己的小小书筐放在桌子上,这里面自然没有书本,书筐有着隔层,上面放的是衣裳,下面是一些精美吃食,一只烧鸡,一大盘卤肉,还有着香喷喷的麦饼以及烧饼。都是雨落精心准备出来的,桌子上的肉饼味道虽然还行,但岂能和这相比? 坐定之后,闲来无事,便开始慢慢研磨,心中则暗暗思量着等等考试的内容。 府试考三天,第一天是经贴,第二天是经论,第三天是策论。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八股文,这就简单了。” “所谓经贴,说白了便是填空题,经论其实就是围绕一段经义展开讨论,更是简单。” “比较难的便是最后一天考策论了,所谓策论,指的是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这是一个问题,不过问题不大,我已经用芯片记录了不少文章,可以作参考意见!” 不多时,东方旭日东升,一抹霞光照射过来,将黑暗驱散。只见一个身着五品官服的官员带着两队甲士,走进了考场,不少官员、文吏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卑职见过李大人!” 李元庭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大人遣本官来主持府考,本官自当一丝不苟,传我命令,每二个考棚之间站一个甲士,若有异动,不轨之举,私自生事,格杀勿论!” 几个官员心中凛然,不敢多说,连忙应是,有条不紊的将命令传达下去。 李元庭快步走着,随口快速吩咐道:“还有,快点将考神请来,命其巡视考场,若有作弊,一概轰出去,下不录用!” “请考神的相关事宜,已经在准备了,必然能在考试之前将其请来。”一个穿着从八品官服的副考官点头回道。 “很好。”李元庭满意点了点头,这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间房屋,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印,又吩咐道:“这是知府大人给予本官的镇压金印,快快将其供奉起来,用其将所有考生的气运与才气,统统镇压住。” “是!” “考卷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等甲士安排下去,考神请来,金印供奉之后,便敲响钟声,将考卷下发下去!府试不是小事,诸位还请打起精神来,将这件事情办好!” “卑职谨记!” 大夏王朝九百年江山,虽已日暮西山,但余威依存,科举又是重中之重,这些考官文吏,不得不慎重万分。以五品的同知主考,还有着几个八品官员作副考官,由此便可见一斑。 甲兵预防作乱,不知所谓的书生搅事。 考神是朝廷专门设立并且供奉,用来巡视考场,以防作弊的神灵。 镇压气运与才气,不至于让那些学生做出好文章,文气升起,引动气运,从而影响别的学生。 这三个命令虽然简单,但却丝丝相扣,有条不紊,毫无破绽。 不多时,钟声敲响,周离从沉思中醒来,很快便有着文吏将试卷递了过来,道了声谢,便开始一题题的审视着。 很快扫视完毕,这些题目也记录在了芯片之中,芯片快速运转,周离的眸子上,一行行淡淡的数据流快速划过,寻找着契合的答案。 第一题是: ‘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盛,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 只是一瞬间,芯片便给出了标准的答案。 周离取出毛笔,蘸着墨水,开始写着小楷,将答案写出。 ‘“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答案标准,一丝不苟,一字不易,字迹同样端正,虽然没有形意,但在芯片的辅助之下,写得几乎和电脑打印出来的一般。 看着这些字,周离不由微笑点头,而后开始继续答题。 一口气写到了午时,直到腹中饥饿,手腕酸痛,周离才停了下来,看了才消灭一大半的试卷考题,不由有些无语,若是其他学生,此时此刻怕只是写完了一小半吧?若不秉烛夜战,定然写不完今天的试卷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能够考中的机会就更大了。他将笔放在一旁,小心的将诸多试卷平铺开来,让墨迹慢慢干掉,然后取出书筐中的吃食,享用起来。 一多刻钟便吃了个八分饱,又喝了口水,不再继续享用,擦了擦手嘴,开始继续伏案提笔写了起来。 一连三日,缩在这小小的考棚之中,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不过为了考上童生,为了将来的生活,周离只有忍耐并且更加努力。 第三日傍晚,周离交了最后一分试卷,提前出了考场,虽说还有一夜时间,但自认为已经做得无懈可击,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并且策论这一题,并没有经贴的繁重,此时已经有不少考生陆陆续续交了试卷,离开了考场。 走出了考场,周离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恍然,突然生出一份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高中? 一定能中,一定要中。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周离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客栈之中。 这三日里,雨落并没有到处乱跑,一直呆在客栈之中等待周离的回来,见公子终于回来了,不由大喜,连忙问着:“公子,如何?” “还算不错。”周离勉强一笑说着。 只此一问,雨落很贴心的没有多问,便准备起热水,服侍起周离。 浴室内,泡在调好的温水之中,周离长长松了一口气,雨落也不避讳,走了进来,将周离的发冠解下,开始细细洗着头发。 古代男人的头发很长,整理起来很是麻烦,不过有这等贴心的侍女,便不再是麻烦了。 次日一早,周离与雨落坐上了牛车,开始往家中的方向赶去。 考后第七日才会放榜,若高中了,会有人亲自敲锣打鼓前来周家通知,所以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坐在车厢内,看着一路划过的风景,这一幕仿佛几日之前。 就在此时,周离突然发现了什么,小丫鬟雨落竟然睡着了。 不由一笑,换了个位置,让她偎依在自己怀中,微微撩开她的发丝,看着她忍不住困意睡着的恬静面孔,周离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温柔。 第12章 放榜 黎明未至,天空一片晦暗,所有星光、月光仿佛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了。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沐阳城的一座大殿之内,灯火通明,将整个大殿都照的十分亮堂,数十个官员正在此处忙碌,将一份份刚刚送来的考卷进行着整理。 科举三年一次,每一次的参加的士子都是十分之多,此次科举人数,竟然高达三千二百人之巨。 这三千二百多份试卷,让这数十个官员整理起来,颇为耗费心血,若不是能以文气、气运采选人才,定额童生,这一份份试卷看下来,当真会叫人眼前发黑啊。 只见一份份考卷在大殿的长桌上堆积成山,经过这数十个官员的整理,很快便整理出了一个章程——一千二百份直接罢黜,这是很多题目没有填上去的考生,自然留着无用,按照规矩,就算有足够的才气与气运,这么多题目没有写完,还是得落榜。 才气与气运虽然是考童生的关键,但并不能决定一切。 另外二千份考卷,却是待定,等待‘以才取人,以气取序’的章程来办。 往日能有一千份考卷留下待定,就已经是足够惊人的数量了,此时竟然出现二千,这实在是惊人。 见此,一个考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今年的士子真是才华出众呐,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数量,却只能取三十,真叫人难办。” 旁边一个考官也说道:“说的是,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朝廷的气运与格位都是有限,岂能够随意封赐下来?童生虽小,却是踏上天途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不得不慎重,你我只要奉公职守,寻出最为出色的三十人便可。” “说得有道理啊——大人来了!”不知是谁应和了一声,随即低呼起来,顿时所有官员全部站起。 只见一个眉眼深沉,身着五品官府的官员走了进来,正是同知李元庭。 所有官员连忙行礼:“见过大人!” 李元庭点了点头道:“不用多礼,这些考卷可整理好了?错漏太多者,一一细细挑出了?” “我等都挑出了!”数十个官员连忙回应。 李元庭微笑说着:“这就好,这步是一个关键,也是最为琐碎的一个关键,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再废话,开始第二个章程。” “是。” 李元庭微微抚了抚胡须,身上缓缓冲出浓郁的赤红色气运,带着一种慑人心魄的气势,这让在场所有官员全身不自觉绷紧。 只见他的眸子中,有着金色光华一闪而过,并没有太过显露,并且紧接着那些赤色气运也渐渐消失不见。 此时,李元庭不知道何时,已走到了大殿的上方,将一个供奉起来的金印拿起,淡淡说道:“解开文气压制!” 这话音刚落,大殿之内的三千余考卷,顿时轰一声,爆发出各色气息,有浓郁的白色,粘稠的赤色,闪亮的金色,甚至还有一些闪现着高雅的青色。 有几丝青色,就出现在那些被罢黜的试卷之中,这让诸多考官连连叹息:“如此才华,何至于此?” 白色是最基础的色彩,只有乡间小才之能。 红色为白色之上,是能出县的中才。 而金色又在其上,是在整个郡府之内少有的大才。 那最为珍惜孤傲的青色,则是有机会惊艳一州的绝才。 而如此绝才,竟然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读通,不少经贴都没有填上,只得落榜,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不过这一幕同知倒是见惯了,不由冷笑说着:“这些才子,真是居才自傲,殊不知,先贤大能之才高于他们百倍千倍?这样的人,留下何用?将他们统统罢黜,再磨练磨练,才是正经!” 一个考官连忙应和:“大人英明无双,所说之语真是发人深省。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将他们打落下去,让他们明白这些道理,才更有益于他们,想必他们也会记得大人的用心良苦。” 其他几个考官暗骂这人的拍马屁之快,自己也连忙应和起来。 李元庭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只是分内之事,好了,快点以此统计出来才气具体的分部份额。” “是。”顿时,数十个官员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李元庭则漫步在大殿之内,随意翻看着那些或青色,或金色的罢黜考卷,一是检查,二是记住这些人的名字,以后好点拨以及敲打。 不一会儿,旁边有人道:“大人,我等已经整理完毕。” “嗯,说。” “这二千份试卷合格之中,青色才气二人,金色才气二十六人,赤色才气三百零八人,白色才气千余人。” “按照惯例来,这白色才气全部罢黜,青色、金色才气暂且录用,赤色才气取七十二人暂且录用,如此凑满一百,等待最后的气运取序。你等好好在里面挑选,切要公正,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 “好。”李元庭坐下,淡淡吩咐道:“先将那二十八份暂且录用试卷拿过来。” 很快便有将那些试卷全部拿了过来。 李元庭便细细浏览起来,首先是那二个青色试卷,一人叫做‘秦子玉’,一人叫做‘李政’。 看着这两个熟悉的名字,他不由露出了笑容,淡淡道:“原来是李振和秦子玉,怪不得,虽然他二人的才气仅仅只是淡淡的青色,勉强达到了那个层次,但这是一道门槛,只要越过了,便是惊艳绝伦的大才,进士有望!” 细细看了一番,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赞不绝口,爱不释手,过了好长时间才放下,再看那数十份金色才气考卷的时候,便感觉明显的差了一个格局,显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一份份试卷随意翻过,越发的衬托出那两份青色试卷的不俗。 “果然没有办法相比啊,这虽然不错,但和李振还有秦子玉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看来今年的案首,定然是从这二人中选出无疑了。”李元庭不由感慨说着,突然,他的眼前一亮:“这份试卷的字体好是端正奇特啊。” 当下看了看名字——‘周离’。 “这是何人?从没有听说过,这字体虽然少了几分形意,但胜在端正,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真是古今少有。”被这字体吸引,李元庭便静下了心,细细看了下去。 将这份试卷看完之后,也略微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份试卷还算不错,虽然和李振、秦子玉相比,还差了一些,但胜在一题未错,丝丝相扣,并且这策论,很是有新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的考官终于将七十二份试卷挑出,放在李元庭的面前。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以气取序! 李元庭取出镇压金印,当即催动,“解开气运压制!” 轰! 只见百份试卷之中,瞬间爆发出属于这些试卷主人的气运,最高为赤色,最低为灰色,白色最多,白色之中掺杂着赤色的也有不少。 很快,这些试卷之间的气运分了一个高低。 李振第一,秦子玉第二,都是赤色气运。 第三到第十四,都是赤色气运与白色气运混淆。 第十五到第二十六,都是白色气运。 第二十七到第九十三,都是灰色气运与白色气运混淆。 第九十四到一百,尽皆是灰色气运。 “大人,名额已定,按照章程,就这样定下了?”一个考官出声问道。 李元庭扫了一眼试卷名词,看到自家侄子是今年案首,不由一喜,又看了一眼,那被自己中意的金色才气的周离,迅速从第五的位置,落到了三十开外,最终竟然是第九十名,不由有些叹息与失望。 时也命也,若是三十开外,五十以内,还能提你上来,九十名,只能作罢啊。 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就这样定了!” 自府考之后,一转眼便过去了七日,这日便是放榜日。 一大早,天还未亮,周离便睁开双眼,一日日过去,他渐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忐忑,此时终于放榜,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府内周山的两个子嗣还有周源之子都已经是童生,此时都在外地求学,不在府内。 唯有周宏之子周明与周离还未考上童生。 周明自小虽然桀骜,但也聪慧,三年前府试太过大意马虎,耽误了一次机会,所以这一次,家中之人对他很有信心与希望。 至于周离,从小便是憨傻,笨拙,几乎没有人觉得他能考上童生。 家中主仆,不少人聚在一个凉亭内等待,可一连从早晨等到了中午,都没有等到敲锣打鼓的告喜之声,所有人的脸色不由难看起来,难道今年周明还没有考上去? 角落内,雨落看着脸色渐渐有些发青的周离,鼓气道:“公子,你一定能中的。” “怕是中不了了。”周离喃喃说道。 考完之后,他也和几个士族子弟聚会过,听闻了一些科举秘闻,知道了‘以才取人,以气取序’的章程,当下便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落榜。 若是正常程序,断无落榜之理,但现在要比拼气运,这简直是周离的最弱项,落榜的可能性极大。 不仅仅是周离,周明更是脸色发白,汗流浃背,咬牙说道:“难道我还中不了?这怎么可能……” 突然,就在此时,门外敲锣打鼓起来,紧接着便传来声音—— “高中了,高中了!!恭喜高中!” 一队人马欢欢喜喜赶了过来。 亭子内的所有人瞬间站了起来。 “我中了?”这是周离与周明一瞬间的想法,紧接着,二者一个升到了天堂,一个落到了地狱。 “恭喜周明少爷高中!!” “恭喜周明少爷,高中沐阳城第三十名!!” 这对人马走了进来,连忙道喜说道。 “最后一名,好险!不过中了就是中了!”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听着这个消息,周明身躯一震,忍不住狂喜起来:“哈哈哈哈哈!!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我中了啊啊!!” 旁边的周宏看着儿子的失态,不由无奈一笑,虽然很想训斥,但这大喜日子还是算了吧,连忙道:“快去取十两银子来。诸位一路劳顿,还请喝茶。” 周离只觉一股失望涌上心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那周明的狂态,嘴中苦涩万分。 “公子?”“小公子?”江娘与雨落担心的看着周离,出声询问,一旁所有人都去恭喜周明,无人注意到这一个角落。 周离摇了摇头,心中百感交集,这周明是三十名,也就是说是最后一人,怪不得来得如此之迟,并且同样说明了,自己断无可能中榜了? 浑浑噩噩,周离被搀扶走到了西院小屋,几乎没有回过神,眼中还有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有智能芯片的帮助,居然还没有考上这小小童生? 原本以一个穿越者的角度,几乎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虽然这个世界有诸多神奇,各种超凡之力,但他还是有着一种独一无二的高傲,觉得有芯片的帮助,很多东西,基本上是随手便来。 此时竟然落榜,这简直落差太大。 无法接受。 周离咬了咬牙,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雨落,随我出去一趟!” “啊?”雨落不知道在收拾什么,见周离出屋,赶快收拾好,背着包裹,也连忙跟了出去。 “公子?公子?”雨落一路跟着周离来到屋外,不解的看着周离,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第13章 诗会(上) 周明听着旁边诸多人的道喜,还有那羡慕的眼神,只觉得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他感觉冥冥之中,有着一股气运降临,那是浓郁的白色,渐渐流进他的身体中,给他带来强大的力量与舒适感。 周明当即便明白了,这是童生格位所带来的气运之力,虽然不多,但自己却能够凭借这些气运凝聚出气运之柱,让实力有着一个实质性的飞跃。 他更明白,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中了童生,自此开始踏上天途,有着一条全新的道路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展开。 周明不由心想,人生得意之快事,莫过于此了吧? 又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着周离的身影,想要看看他那绝望的神色,却发现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明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想来是灰溜溜的逃了吧?真是可笑,前些日子,竟然还说自己能够考上童生,也不看你是个什么摸样。 今日如此大喜之日,暂且不去找你的麻烦,让你在惶恐中度过吧! 想到此处,周明的笑声更大了一些,许些天之前被周离欺负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此时周离与雨落已经出了周府。 “公子你要去哪里?”雨落出声问着,一番奔跑下来,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周离道:“随我去沐阳城。” 去沐阳城?雨落一愣,瞬间明白了,怕是公子还抱有几分希望,觉得弄错了人,所以报喜的差役没来? 随后搭了辆快一些的马车,快速想沐阳城的方向驶去。 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公子,雨落轻声宽慰道:“公子不要灰心,指不定就弄错了人,其实公子是上榜了呢。” 顿了一顿,雨落又继续说道:“并且,公子就算没有上榜,以公子这么努力,下一次定然能够中榜的。” 下一次,哪里还有下一次?若自己考不上,等家主回来,你很有可能就会被许给别人啊。听着雨落的宽慰,周离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将她的小小柔荑攥住,心中暗道,若自己真的没有退路,那我便私自带你去京城,去那边闯一番天地来。 就不相信,为了这一个小小丫鬟,周家家主会为难我一个丧父丧母的‘可怜孩子’! 想到此处,心中稍定,又看向雨落的面容。 只见此时的雨落,被自己喜欢的公子攥住手掌,顿时脸颊微红,粉色蔓延脖颈,一副娇羞姿态,虽然还未长成,但已经有了让人心动的资本。 “你家公子我自有主张,不用你多做宽慰。”周离笑着说道。 见公子的失落散去,雨落顿时露出了笑容,显得越发娇艳起来,她连忙点了点头:“我相信公子。” “嗯。” 一路无言,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便来到了沐阳城。 二人来到了放榜的墙面,上下仔细寻找,一个个名字反复看着,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周离的名字。 “果然没有我。”周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公子……”雨落轻声说着,刚想要劝慰,却听见周离的下一句话,连忙停下了劝慰。 “不过我还有着一次机会。” “公子还有着一次机会?是什么?”雨落微微一愣,连忙问道。 “明日是武科举,只要我考上武童生便可。”周离双眸再次亮起,一字一句说道。 自古穷文富武,在这个气运显圣的世界,在这个日暮西山的王朝,武童生比文童生身份更显得尊贵一些,不过,想要考上去,也明显更难一些,每年数千人参加武科举,到最后只取二十。不仅如此,以自己的性子,追求这个世界的强大,成为强者,显然弄笔的文人不适合自己! “武科举?”雨落再次愣住了,还有一次机会是指这个?可是公子根本没有学过武,能考上去吗?雨落不由担忧起来,公子该不会病急乱投医了吧…… “嗯?你不相信公子?”似乎看出了雨落的担忧,周离一笑问道。 “我相信公子,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定了。走,回去取保举信件、户籍证明、文契等物报名,应该是今日截止,明日一天考核,时间不多,不能错过了。”周离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了,若不快一些,恐怕来不及了。 “公子真想要考的话,就不用回去了。”雨落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周离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雨落当即将背在背后的包裹取出,里面赫然有着一些衣物、碎银、还有保举信件、户籍证明、文契等物! “你……这些东西你怎么拿在身上?”周离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吃惊问着。 雨落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准备好了啊。” “准备好了?你知道我要考武科举?” “当然不是。”雨落摇了摇头道:“听公子没有考上去,雨落就知道,不愿受气的公子,恐怕就生了心思要离开周家去那京城。雨落是公子的人,自然要和公子一起离开,就算你不许我都不行,就提前准备这些……” 听了这话,周离简直无语,这小妮子将行礼都准备了,这是要和自己私奔啊?不过更多的却是欢喜,看着雨落,越发喜欢起来:“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雨落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脸上染了一些红晕,心中很是甜蜜。 “走,去报名。”周离看着这娇态,更为欢喜,抓起她的手掌,一笑说着。 很快便将名报了,领了考牌,牵着雨落在这城中闲逛。 “公子,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吧?” “也对。”在沉思之中的周离惊醒,点了点头。 见公子似乎在出神想着什么,雨落并没有继续答话,找了个客栈,与周离一起安顿下来,心中则微微有些为未来的生活担忧,不过,不管怎么样,若是武科举还没有考上去,那自己便随公子一起去京城。 从领了考牌之后,周离便一直在沉思想着问题。 就算是武科举,自己凭借智能芯片,能够占据一些优势,但没有气运,最后恐怕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落榜。 如何获得气运? 若给自己一些时间,凭借智能芯片之内的东西,还是能弄出一些气运,可现在,自己仅仅只有半天的时间,明天便是武科举了,又该如何迅速获得气运? 这个世界的气运说白了就是权利,除此之外,便是天运和地气了。 天运是天命相加,命格高贵,生来不凡。以这具身体,根本不可能。 地气是祖坟埋在风水宝地,秉承大地龙气。现在想立刻转移祖坟都来不及了,再者龙脉珍惜,怎么可能轻易寻到? 天运和地气都无法得到,最后的路,也只有‘名声’了。 短时间内获得很大的名声……这难度不小啊。 周离微微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来到客栈的一层,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几道菜,和雨落一起用着,顺带侧耳听着旁边食客的交谈议论,寻找可以快速打出名声的方法。 “唉,王思又欠钱不还,真是该死。” “你还借他钱?你傻了吧?你这是活该。” 不远处有两个食客,正在随意交谈,声音不小,正好传到周离这边。 “喂喂,不要这么口中无情啊,再这么说,我今晚不带你去秋葵诗会了!” “别——我又口无遮拦,行了吧?我可不会作‘赤诗’,若无你的顺带名额,我根本进不去啊。” “诗会?”周离一愣,双眼顿时一亮,下意识露出了些许笑容,轻声嘀咕:“芯片里储存了上万首诗词,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最少上千首‘青诗’,如此一来,可快速闯出名声,获得一些气运。” “公子?你说什么?”旁边的雨落没有听见周离的嘀咕,出声问着。 “我要去参加诗会。”周离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让雨落有些莫名其妙。 周离起身,走向旁边的饭桌,随手作揖,一字一句道:“在下周离,见过二位。” 这二人都是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见周离气度不凡,也抱拳回礼道:“在下莫永清。”“在下方木。” 都是一脸疑惑神色,不知道周离过来做什么。 周离立刻道:“在下今晚也要去参加秋葵诗会,方才听闻二位交谈,又见二人气度不凡,故此想要同去,方才有所冒昧打扰,还请见谅。不知可否同行?” 这番话说得很是得体,这二人对周离的印象顿时好了很多,也客气回道:“这是小事,自然可以。” 第14章 诗会(中) 莫永清是这沐阳城的士族子弟之一,今年更是考上了童生,拥有参加秋葵诗会的资格,并且还能邀请一人同去参加,这方木便是沾了他的光,同去参加秋葵诗会。 随意交谈几句,对双方都大概了解了一些。 那方木是寒门子弟,家境很是一般,不过与莫永清的关系倒是挺好,算是莫逆之交。 莫永清道:“原来周离兄是周家子弟,我可听闻不少你家的传闻,一家三童生,今年又有一子考上童生,可有着不小的名声呢。” 这虽是很简单的客套,但这样不知内情的话,却让周离有些尴尬。 而这神色,让善于察言观色的莫永清见了,随即反应过来,又一笑说着:“周离兄不必灰心,如今周家只剩下你未考上童生,虽是坏事,但也是好事,如此一来,在气运的全力支持之下,三年之后必然能够榜上提名。” 周离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交谈,微微摇头说着:“但愿如此。” 旁边的方木惊疑一声:“周离兄,你……”这话说到最后,将声音压得极低,“恕我冒昧,你父亲可是周家二子周恒?” 周离微微一愣,点头道:“正是。” 方木与莫永清相视一眼,原本的轻视神色顿时消失不见。 从方才交谈中得知这周离未有功名在身,难免有些轻视,现在得知竟然是那周恒的儿子,顿时换了一个态度。 “原来是刚烈之士之子,怪不得有如此风范,你父亲不畏权贵,一腔浩然正义,对那嚣张跋扈无人敢管的杜家子弟出手,可在我们寒门的圈子传开了,不少人对周先生很是敬佩,可惜……”方木感叹说着,眼中充满了崇敬,隐约还有些狂热。 相对方木来说,莫永清并非如此,只是有着一点点的敬佩,仅此而已,作为士族子弟,从小便被教导灌输一套套理念,虽然尊敬那周恒,但并不代表向往、憧憬、认同他,这一点和寒门子弟的方木,有着不小的差别。 不过无论是敬佩还是狂热,毕竟人死为大,话题谈到这里,便显得有些僵硬了。 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莫永清连忙道:“时间也不早了,眼看着就要黄昏,既然如此,便和周兄同去诗会?” “善。” 而后,周离便带着雨落随着这二人一起去那秋葵诗会。 出了客栈,上了辆马车,车厢很是宽敞,显然是这莫永清的座驾。 莫家在整个沐阳城也算是个上等士族,远非周家能够相比。 在车上,莫永清见周离似乎对这诗会了解不深,便随意介绍起来:“秋葵诗会自‘天运三年’后开始主办,而后一年举办一次,这样一连持续了二十年,算是整个沐阳城少有的盛会了。据说首届秋葵诗会,邀请了十七位著名诗词大家来参加,当时可是被全国上下的文人所瞩目呢。” 周离听着这些传闻,并没有插口说话,只是作倾听状,认真听着。 不仅是周离,就连旁边的雨落也认真听着,方木虽然知道,但也感兴趣的侧耳旁听。 莫永清见此,自然乐意介绍,连忙又道:“二十年以来,秋葵诗会有着两个黄金时期,第一次黄金时期是首届秋葵诗会,十七位诗词大家齐聚一堂,共出现了七首青诗,四十六首金诗,至于赤诗、白诗,更是数不胜数。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赞不绝口,引为自豪。” “第二次黄金时期,是十四年前,诗词大家袁弘横空出世,那一次他一人便写下了五首青诗,二十一首金诗,至今都有着斗酒诗百篇的赞誉!而后更是凭借一身才华夺得状元,现如今,已经坐上当朝吏部尚书的位置!” 这些话说着,语气之中,有着一些自豪与向往,莫永清眼眸发亮,又说道:“只可惜,近些年秋葵诗会的诗词数量、品质,已经大不如前了,原本的秋葵诗会,全国文人都慕名而来,共同参加,现如今却仅仅只在冀州一州之内有着名声了。不过我相信,秋葵诗会定然能够再次打出名声……” 马车悠悠行者,很快便来到沐阳城西,一座山峰脚下。 山峰名为秋葵山,并不高,在半山腰上,有着一块广阔的平地,建着一座座精绝雅楼,奢丽亭轩,在其周围,栽种着无数枫叶,一眼望去,整个山峰都像是被火焰包裹住一样,十分之壮观。 小楼附近,栽种着一株株秋葵,此时花开,红黄白三色都有,虽然没有太多娇艳,但胜在清雅。 此时此处已经聚集了许多文人,人声沸腾,客套声、交谈声、奉承声、夸赞声,不绝于耳。 那广阔的平地上有着一张张食案,摆放着各色食物、瓜果、酒水,在食案旁边,有着一条条长桌,上面有着笔墨纸砚,不时有人提笔写了起来,笔若龙蛇走,一字字出现,绽放出各色的才气,或赤色,或白色,不少人站在旁边,看着一首首诗,不时交头接耳议论,或出言作出点评。 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身着一身童生衫,显得极其英俊挺拔,此时他正持着一根赤玉狼毫笔,在一张宣纸上书写着。 他的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出声赞叹。 “他应该便是本届童生案首,李振了吧?真是少年英才,这首诗,我看最少也能达到淡金之诗的高度!” “的确是本届案首,果是不凡啊,这首诗词——嘶嘶,‘无端春愁秋来薄,自古红颜多寂寞。岭上不见野云飞,眼中偷笑孤雁落。’真是好句,好句啊,金色之诗,必当记入‘郡志’之中!” 李振旁边有一面相柔和的年轻人,正是秦子玉,此时微微笑着,心中无奈想着:“李振兄啊,李振兄,你这么早就开始出风头,也不怕得罪了那些秀才,举人?这怕是今年秋葵诗会的第一首‘金诗’吧?” 此时周离等人已经来到山脚。 山脚下,人来人往,有着一火(十人)甲士守着入口,还有一个文吏主持,参加秋葵诗会的,必须出示请帖才行。 不少人没有资格,无法上去,只得有些羡慕的看着半山腰的风景,晃来晃去,想要思考出赤诗,获得资格参加诗会,或寻一个拥有请帖的熟人同去。 有些人受到邀请,出示请帖,便上了山。山脚下两边马车,牛车一连串的停在路边,数量很多,车夫坐在车上,等待主人下山。 莫永清出示请帖,等待周离也出示请帖,同去秋葵诗会,却不想,周离问道:“我尚未受到邀请,若想参加,有何办法能够进去?” 文吏扫了一眼周离,见是个年轻后生,轻笑说道:“只要作出赤诗便可——旁边有笔墨纸砚。” “作出赤诗?”周离恍然,才气和气运有一定的观关联,但并不相同,不过级别上却是相仿,都以色彩区分,灰色最低,白色其次,然后便是赤色,金色,青色,紫色。 能随手做出赤诗之人,才气最少也达到了金色,的确能拥有资格参加这秋葵诗会了。 莫永清与方木有些惊讶的看着周离,原本这二人都认为周离拥有请帖,没有想到,居然是要作出赤色诗词获得资格吗?心中难免有些好奇,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等待周离,看看他能够做出什么诗词。 周离又问道:“请问以什么为题?” 文吏扫了一眼旁边的黄昏,随口道:“以黄昏为题,不过你可得快点,若入了夜,就算做出赤诗,也没有资格上山了。” “多谢。”周离点头,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旁,摊开一张宣纸,取出一根毛笔,沾了沾墨水。 周围不少没有资格上山的寒门书生,都注意到了周离,纷纷凑了过来,想要看看,这年轻人是否能够做出赤诗? 雨落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前些日子听公子吟过一首很好听的诗,应该是赤诗吧? 周离微微思量,便提笔写了起来。 《登秋葵山》 诗名一出,不少书生顿时议论纷纷。 夸赞着有之。 “这少年是现作诗词吗?我还觉得他会将以往的诗词稍作修改,拿出来呢,毕竟黄昏为题,很是广泛,平时有所涉猎,也是难免。没想到竟然是临时作出,真是了不起啊。” 疑惑者有之。 “临时作出也对,不是第一次作出的诗词,文气方面会缩减很多,就算是稍作修改也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否能作出赤诗?若作不出,可就丢了大面子。” 不屑者有之。 “赤诗哪里是那么容易作出来的?!区区少年郎,连童生都不是,还想要作出赤诗?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雨落听着夸赞,很是高兴,可听着不屑的声音,脸上顿时有些气愤,关切的看向公子,心中想着,等公子作出赤诗,让你们知道好看! 周离并未在意这些声音,他双眼微眯,细细思量自己要写哪一首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5章 诗会(中之下) 李振所做是一首长诗,此时已经写了八句,却依然没有停下,纸上金色淡淡,跃然而出,长达三尺。 旁边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人头涌动,议论纷纷。 “嘶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他一身青衫,是个秀才,此时竟一脸骇然说道:“这童生案首李振真是了不得,诗还未成,就已经呈现淡金之色,并且有着三尺高度……若完全写成,岂不是深金之诗!” 旁边一人深以为然说着:“是啊,此时已是淡金之色,若能一气呵成,加上天来之笔,凝聚出淡青,成为青诗,留名青史,都有一定的可能。” “少年英才,真是少年英才,如此惊艳绝绝,叫人艳羡,这李振应该是同知大人的侄子吧?不知道今晚同知和知府是否会亲自前来?” “知府大人不一定会来,同知大人向来以爱才著名,想必定会前来主持。这李振家室如此之好,又有如此之大才……真叫我等自惭形秽!” “对了,沐阳四才子,李振,秦子玉已经来此,并且李振都作出金诗,不知另外二人,今夜诗会是否会来?来露一手?” “沐阳四才子另外二人?你是说郭祥义和胡宇?郭祥义今年已是举人,似乎去了京城,想来是来不了了。” “那胡宇呢?” “嘿……你说他?胡宇今年科举考童生,已名落孙山,以他那桀骜性子,岂会来诗会抛头露面?” “别议论其他了,快看,快看,李振又写出两句了!” 顿时人挤人,想要看看,新出的两句是何。 与此同时,山下 别人只见周离的眸子发着淡淡的光芒,很是有神,不由有些期待,他会写出何等诗词? 不过他本人却知道,那并非是光芒,而是一行行快速出现的数据流,很快便出现几十首诗词,供他挑选。 “有了,就是它了。”周离轻声自语,双眼微微眯起,开始将写出第一句。 当他写出的瞬间,旁边的书生有人情不自禁念了出声,却也照顾了后面看不见字迹的书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秋葵。”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秋葵?这句很是普通啊,快看,纸上有无文气?” “只是淡淡的白色,若是这样的话,只能够勉强成为白诗!这人只是哗众取宠之流吗?” “这句虽然普通,但对仗勉强工整,也不能说太差,我觉得,主要还是要看下一句,才能够判断出来。” “什么下一句?你以为他是沐阳四才子吗?没有半分功名在身,能写出什么好词好句出来?若真的能够写出赤诗,那你我也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声。” 当周离这一句写出的瞬间,纸上只是浮现出淡淡白色,旁边的人并没有说错,这首诗很可能只能是普通的白诗,但,怎么可能?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首诗,怎么可能只是白诗? 深深呼吸一口气,周离再次提笔写了起来。 与此,半山腰上 此时李振已经开始收尾,这首长诗足有十二句,此时洋洋洒洒写了十一句,纸上金色越发浓郁起来,让周围的秀才童生无不露出震撼与惊骇神色。 “精妙绝伦,真是精妙绝伦,金色越来越浓郁了。就算达不到青诗的程度,也能够达到深金之诗的地步!” “果然不愧是案首李振,竟然是如此了得!” “嘶嘶!好,好厉害,金色文气已经高达一丈……何等骇人,这李振已有了进士之姿啊。” “都小声点,这已经在收尾,应该是最后一句了。” 顿时,所有人安静下来。 很快,李振最后一句写完,只听得哗一声,周围的数十丈的纸张,无风自舞起来。 他的诗词,十二句字字透着金色才气,此时所有才气混淆在一起,首尾相连,浑如一体,瞬间爆发出浓郁的金色才气,冲天而起! 三丈! 这金色才气竟高达三丈,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瞪大双眼,看着那漂亮到了极点的金色才气,无不震惊。 那些正在书写诗句的书生,都纷纷停下了笔,看了看那冲天而起,高达三丈的金色才气,又低头看看自己只是勉强露出赤色的文字,不由摇头苦笑起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与此同时,山下 “快看!快看!看见了没有,我的天呐!是哪位大儒写出拥有如此之浓郁的金色才气之诗?” “金色才气高达三丈,距离这么远都清晰可见,果然不愧是秋葵诗会啊!” “估计还差一点就能够达到青诗的程度了,真想要亲眼看一看,到底是谁能写出这等诗词。” “这山下实在是太无聊了,真想要上去看一看,可惜,我没有资格!这秋葵诗会真是太墨守成规了!”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被半山腰之上的金色才气所吸引,无不心中瘙痒,急切切的想要看一看那首新鲜出炉的金色诗词,是个什么摸样。 但很可惜,他们只能够在这山下,看那无聊的家伙,写出那无聊的诗词! 真是晦气啊! 所有人心中这样想着。 方才还备受瞩目议论的周离,顿时因为那金色诗词,而被无视了。 周离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继续写出下一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写罢将笔放在一旁,看着纸张上越来越浓郁的白色,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仅仅只是白诗? 旁边同来的莫永清,看到周离的诗词,忍不住轻声念出:“向晚意不适,驱车登秋葵。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 方木目瞪口呆看着这首诗词,想要点评,却一时半会无法出声,这样的诗词,应该不仅仅只有白色才气啊? “公子好厉害!”周离旁边的雨落听着这首诗词,虽不知道哪里厉害,但一定很厉害!她有这样的感觉。 旁边正在议论上面金色诗词的书生,扫了一眼那白色诗词,顿时嗤笑出声:“这是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咦……倒也不错?”有人细细一看,顿时看出了不凡,忍不住出声反驳:“这首诗……这首诗……好像……” 突然,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纸张上浓郁的白色开始转化为赤色,起先是淡淡的赤色,只有三寸,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深红,足有一尺之高! 旁边或不屑,或惊讶的书生顿时闭上了嘴巴,齐齐看了过来,竟然还真的给这人写出了赤色诗词?!还是深深的赤色!? 那文吏也是露出意外神色,没有想到,这年轻后生,竟然真的写出了赤色诗词?看来自己小看他了啊。 “赤诗!还真叫人这人写出了赤色诗词!” “真的假的,居然是赤色诗词?” “快让开,让我细细看看!居然真的叫他写了出来?” 就当众人准备反复细细看着的时候,纸上的赤色越来越浓郁,并且越来越高,很快一闪而变,竟成了淡淡的金色! “金……金色!!我没看花眼吧!!” “虽然只是淡淡的金色,但这金色才气却做不了假,确实是那诗词所产生的文气!不过,这淡金之诗,未免也太骇人了吧!此人到底是谁,竟然能作出如此诗词?” “记得方才是谁说这金诗狗屁不通?幸好我没有随意点评!” “咦!我的天呐!这诗词的才气居然还在逐渐的浓郁起来!” 很快,那淡金色才气喷发,足有三尺之高,不仅如此,竟然越演愈烈,眨眼间就变成成了三丈之高的深金之色!与山上那深金色才气相互呼应着! 所有人目瞪口呆,如遭雷殛,忘记了说话。 就连莫永清和方木也是如此,虽然知道这首诗词很厉害,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厉害到如此知道之地步!这周离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居然能够写出如此厉害的诗! 看着众人的样子,雨落只觉得热血沸腾,小小的心满是激动,哼,这群家伙,知道公子的厉害了吧! 看见这首诗所喷发而出的金色才气,周离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啊,这首在另一个世界留名青史的诗词,在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白色诗词? 如遭雷殛的众人,渐渐从惊骇中缓过了神,但下一个瞬间,却让他们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只见那深金色才气,竟然再次快速增长,而后逐渐演变,竟然出现了淡淡的青色,很快从三丈的高度继续攀登,四丈,五丈,六丈……最终涨到十丈之高! 虽然淡淡,但那青色才气,却有着一种孤傲之上的味道,此时半山腰上的金色才气,虽然位置高,但此时就像是颠倒过来一样,隐约在朝这青色诗词臣服! 只因为这是青诗! 第16章 诗会(下) 半山腰上,秋葵诗会正在进行 李振写出三丈金色才气之诗,诸人震惊,无不感觉这人的惊艳之才,纷纷感慨说着:“果真是少年出英雄,能写出如此之诗词,叫我自惭形秽了。来来来,作出如此之诗词,岂能无酒?我敬你一杯!” “真不愧是沐阳四才子啊,我也敬你李兄一杯!” 周围的秀才童生都开始祝贺起来,只有一些举人碍于面子没有开口,李振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诸位……” 这话还未说完,众人都察觉到了什么,往山下看去,只见金光一闪,山下竟然有人作出金色诗词! 诸多人看着山下的金色才气,有些没反应过来,真的假的?到底是谁来了,被不长眼的文吏拦了下来,所以作出金色诗词?! 很快,那金色高达三丈,与李振所作出的金色诗词相互呼应起来。 “是哪位大儒来了,竟然随便一出手便是金色之诗!” “难道是……” 诸多人议论纷纷,李振的风头瞬间被抢了去。 不过李振却不懊恼,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位大儒来此?正好能够请教一番! 这样想着,不由有些期待。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那深金色才气竟然再次增长,并且开始转变为淡青之色! “青,青诗!!” 原本虽然惊讶,但能参加秋葵诗会之人,与山下之人档次自然不一样,所以看到金诗时并没有失态,但此时看着那原本的深金之诗词,竟然转变为青诗之时,顿时不能够保持淡定了。 青诗,这是能够留名青史的诗词! 每年的秋葵诗会,都不一定能够出现一首,可想而知其之少有。 此时,竟然在山下作出了一首? 这让所有童生,秀才,举人感觉有些凌乱。 到底是哪位大能前辈来了?难道是诗词大家袁弘故地重游?! 很有这个可能啊!一想到这点,所有人顿时有些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甚至都有几人立刻下山,去迎接那位诗词大家! 此时山脚下,所有人都陷入不能自已的震惊之中。 周离感受着因为这首青诗,所带来的丝丝浓郁白色气运,不由一笑,有效果就好,事不宜迟,赶快参加秋葵诗会吧,明日还得参加武科举呢。 “上山吧。”周离淡淡说着,开始上山。 莫永清和方木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雨落笑着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处于震惊之中的众人,很是自得,仿佛写出这诗的人是她一般,笑了笑后便连忙跟上公子。 半山腰并不高,只有一百来米的距离。 在上山的时候,几人火急火燎的下来,匆匆路过,周离并没有在意,继续走着。 与此同时,山下的十丈显目淡青文气也渐渐减弱,只留下满纸青色,诸多人顿时开始议论起来,声音之中都有着颤抖。 “这首诗词好生厉害,短短两句,便达到了青诗之程度,刚刚的少年郎,到底是谁?难道是他州之天才?” “此诗不用典,语言明白如话,毫无雕饰,节奏明快,感喟深沉,富于哲理!真是古今少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一句真是妙极妙极!” “此诗应该是以夕阳黄昏,感叹催嗟老伤穷、残光末路,真是让人伤感。” “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此诗表达了那少年郎心中不灭的之光,虽末路,但心中却有万丈光。” “末路黄昏,难道此是……意指这九百年的大夏江山吗?” “嘶……别瞎说,这些也是你能议论的?” 很快就有几个举人下来,浑身充斥着浓郁白色,健步如飞,快速来到山脚,左右一看,顿时眉头一皱,连忙问道:“请问方才作出那首青诗的大儒呢?” 说着看向文吏。 文吏这才反应过来,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作揖道:“见过几位,方才那位已经上山了。” “已经上山了?”几个举人都是一愣,相视一眼,“这怎么可能,方才我们就是从上山下来,为何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怎么可能?”文吏一愣,下意识说着。 “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大儒……只有几个少年郎而已。” “那就对了,这首青诗便是其中一人所作。” “什么!?” 周离一行人很快便来到半山腰上。 刚一来到,便赫然看见所有人齐齐注视着自己,他微微一惊,也不怯场,鞠了一躬道:“见过诸位,在下周离,来此为了写上几首歪诗献丑。” 原本觉得这些人会因为那首青诗而重视自己,却不想,人群中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好了好了,快点过来,别挡了道路,我们在等待一位神秘大儒呢!” 方木、莫永清、雨落哪里见过如此这阵仗,都站在周离背后没有说话。 周离一愣,大儒?难道说的是自己?不会吧?也没有多想,便走了过去。 来到一旁长桌子上的周离,开始铺开一张宣纸,这时一旁走来一个少年,好奇的问道:“你方才是从山下刚刚上来的?” 刚想要写诗的周离停下了笔,点头道:“是。” “那你可看见写出那首青诗的大儒了?到底是哪一位大儒?是不是袁弘?”那少年郎兴奋的连连问道。 听着这问话,不少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周离脸上露出古怪神色,那位‘神秘大儒’说得还真是自己啊。 莫永清和方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恐怕将事实说出来,这些人没有一个会相信吧? 雨落倒没有丝毫顾忌:“有眼不识金镶玉,那首青诗,就是我家公子写出来的。” “嗤!”旁边顿时有人嗤笑出声,都有些不悦,这话怎么能乱说? 那少年也很是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离并没有在意,随手提笔开始书写。 《山居秋暝》—— 周围许多人看着周离竟然对那丫鬟措辞不予否认,反而开始书写起来,不由有些惊讶,心中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少人围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人要写出什么。 李振看着周离的年轻面孔,微微皱眉:“这厮不会是在哗众取宠吧?方才山下青诗是他写的?” “不知道……看他神色眉目,不应该如此愚蠢,在此哗众取宠。”旁边的秦子玉沉声说着。 “难道真的是他写的?” “我也不相信……一见便知。” 更有人已经轻声笑道:“真是作怪,区区少年郎,没有半分功名在身,居然也敢如此作怪!” “的确,这可是秋葵诗会,这少年郎这番姿态,成何体统?”有一个秀才,下意识将周离的淡然当做了嚣张,忍不住冷声质问了一句。 就在此时,山下迎接大儒的几个举人已经上来了,这一来一回如此迅速,显然是拼尽全力了,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着。 见几人回来,顿时有人连连问道:“那位大儒到底是谁?你们几人见到了吗?” 几个举人摇了摇头,脸上依然还有着不敢置信,艰难道:“没见到……” “什么?!没见到?!难道那位大儒已经走了吗!”众人顿时纷纷露出失望神色。 “不是。”犹豫了一下,一个举人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 “是……” “有什么便说什么,林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墨迹了?” 那姓林的举人听了这话,抬头苦笑说道:“不过根据那文吏所说,并非是什么大儒,是一个少年……” 说完眼前一亮,他看到了周离。 “就是他!” 说着,指向正在写诗的周离。 所有人呆了一呆,同时将目光看向正在写出新诗的周离。 “是他,你说写出青诗的是他?” “这……怎么可能?” “这少年居然能够写出青诗?” “那首青诗到底是什么?” 有举人道:“是一首五言绝句,登秋葵山。向晚意不适,驱车登秋葵。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秋葵。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好诗!好诗!”顿时有人看出其中门道,忍不住惊呼出声。 所有人品着这首诗词,就连李振也同样心悦诚服,这首诗词虽然精悍短小,但比之自己,明显强了很多倍,果然不愧是能够名留青史的诗词。 深深感觉到这首诗词厉害的众人,越加不敢相信,这首诗词是那少年郎作出的,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不过,等等看他下一首诗词便知!这一首诗词,不是淡青色也是深金色,最少也是金色才能够证明! 周离潜心将一句句写出,仿佛没有在意这些人的议论。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枫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一诗写完,金色气息迅速转化为淡青色,青气喷发,足有七八丈,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还未惊呼出声,就见周离将这纸张放在一旁,再次写了起来。 “还写?!”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的唯一念头。 只见周离双目有神,再次提笔书写起来!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这首起初是赤色,但很快转变成金色,并且快速演变成淡青色。 周离像是没有见到一样,再次放在一旁,提笔开始写第四首。 旁边所有人瞪大了双眼,下巴几乎掉在了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幕。 无论多少年后,今日傍晚这一幕,依然是他们人生当中最震撼的一次! 《曾访僧有感》 “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 “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 “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又是青诗。 写罢这首,刚准备继续写下去的周离,突然生出一种明悟,知道自己就算再次写出青诗,也无法增加气运了。 此时这才气所产生的名声,让那冥冥中的气运,渐渐汇聚过来,已经凝聚成了气运之柱,想必明日便能够凝聚出白色气运华盖,已经足够了。 这写青诗,理论上来说,经过人口传颂,完全能凝聚出青色气运! 不过,所需时间太长了,必须要经过上千年的积淀才能够形成那等气运。 虽然有些可惜,但周离并没有太过贪心,感受着身上的气运产生的气运之力,所对实力产生的不小增幅,不由很是满足。 此时周围很是安静,落针可闻,周离一笑,作揖说道:“几首歪诗写完,离,告辞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下意识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周离一步步离开。 雨落连忙跟上。莫永清和方木相视一眼,也下意识跟了上去。 几人很快离开,只留下一众如遭雷殛,呆若木鸡的童生,秀才,举人。 —————————————————— ps:没支持,真的没有码字动力啊,每一章都非常认真的去写,几乎每小时一千字,一天就要写六七个小时,可大家连个推荐都懒得投,太伤人了……感觉有点信心不足啊,求支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7章 再考(上) 上了马车,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莫永清和方木小心翼翼的看着周离,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只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起初的轻视,到得知这人父亲便是那周恒,从而改变.态度,但还是下意识的对他有一种怜悯的态度。 一路过来,闲谈还算不错,也生出了一些好感,这周离的确是值得相交之人,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谁料接下来的发展,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这周离居然随手作出一首青诗,这让他们心中震惊,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然而震惊并未停下,来到山顶的时候,竟然再一次开始作诗,并且接连不断一口气作出三首青诗。 前后不到一刻钟,便有四首青诗问世! 这件事传出去,恐怕会立刻犹若一个巨石投入平静湖面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周离在他们的眼中,迅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车子缓缓往前面驶去,驶出一段,路面开阔起来,车夫便一杨鞭子,狠狠抽打着马匹。 马嘶鸣一声,速度顿时提升上来。 就在此时,前方也有着一辆马车迎面驶来,两辆马车在颇为宽广的路面上快速相交,往不同的方向加速离去。 那辆马车的车厢颇为豪华精致,车上有着特殊的纹路,与停在道路两边的马车有着明显的不同。 很快,这辆马车来到了秋葵山的山脚。 那文吏见这马车停下,连忙走上前,恭敬的说道:“恭迎同知大人!” 车夫拉开门帘,同知李元庭走了出来,扫了一眼不远处闹哄哄的一片,问道:“这些人聚集在山下作甚?成何体统。” 这文吏吓了一跳,连忙道:“大人赎罪,我这就赶他们走。” “哼,不学无术,在此游手好闲,真是不知所谓。”同知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正在议论周离所作之诗的诸多书生,显然印象很差。 “大人,方才有人在此作出一首青诗,所以他们聚集一块,议论不断。”想了想,文吏还是如实说道。 “有人作出……”同知微微一怔,而后瞬间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喝问道:“你说什么!” 文吏吓了一跳,还是如实道:“方才有一个少年郎在此作出一首青诗。” “拿过来!” “是!” 很快,这周离所作的登秋葵山,便落在了这李元庭的手中。 而那些书生显然也意识到了同知的到来,纷纷散开。 李元庭微微眯着双眼,看看满纸青色,心中一惊,而后细细看着,过了半晌才喃喃说道:“好一个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真是妙。不愧是青诗,不用典籍,直白如斯,简单明了,却让人过目不忘……真是让人惊叹。到底是谁,能够作出此等诗词?” 看着李元庭沉浸在这青诗之中,旁边文吏小心翼翼说道:“大人,方才山上有三道青光闪烁,应该还有三首青诗……” “什么!”本来心中惊叹的李元庭,这一下彻底惊呆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喜的想着:“居然还有三首青诗,难道秋葵诗会的第三个黄金时期来了吗?!” 文吏刚想要说什么,抬头一看,李元庭已经消失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那首青诗原稿。 只见运转了气运之力的李元庭,身体表面散发着赤色与金色两种混合相交的色彩,整个人仿佛闪电,几乎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半山腰上。 “青诗在哪里!快拿给本官看看。”刚一落地,李元庭便急忙忙说道。 一个举人刚想要出声训斥,是谁如此不懂礼数?竟然敢在此大呼小叫!一见居然是同知,吓得连忙将嘴巴捂上。幸好没有鲁莽的将方才的话说出来。 “见过同知大人!”众人听着声音,同时看了过来,而后恭敬行礼。 “不用多礼,青诗呢?” “叔父大人,在这里。”李振恭敬的说道。 李元庭看了过去,只见一张书桌上,有着三张宣纸,写着三首诗,墨字之上,青气流转,甚是不凡。 真的有! 李元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握住,不由有些激动起来,连忙走了过去,低头细细看着。 如此青气盎然,表明这三首诗词也同样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原作无疑…… 过了半晌,李元庭才抬起头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兴奋与赞赏,表露无遗,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稳重风范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三张青诗收起,心中异常激动满足,居然一下子便收获了四首青诗原稿,这一次的收获真是太大了! 旁边诸人见李元庭将青诗收藏起来,顿时有些无语与羡慕,但也不敢抗议……毕竟这可是同知。 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元庭回过头,立刻问道:“作出这青诗的先生呢?” 众人面面相觑,寂静一片,都没有说话。 “人呢?” 李元庭眉头微皱,又问了一遍。 李振道:“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离开了!”李元庭不由愠怒说着:“怎么会离开了!你们为何不让他留下!人家都离开了,你们怎么都还在这里!” 面对这愤怒的指责,众人心中并无恼怒,有的也只是自责,因为他们同样也很想要周离留下,好好请教一番……只是现在已经后悔莫及了啊。 “什么时候离开的?!还不快点追回来!”李元庭气不打一处来的说着。 另一方面,周离一行人已经来到沐阳城的闹市区了。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昏黑,不过街上灯火通明刚,还算热闹,不少行人来来往往,在逛着夜市。 车厢内的微妙气氛一直从秋葵山下持续到这里,并无人开口说话。 这时,莫永清终于忍不住说道:“周离兄,你为何不在秋葵诗会多呆一会儿?虽然说你的诗词造诣无人可及,但等等想必会有同知一级别的人物来此,定然会有不少好处啊……” 方木也有些好奇的侧耳倾听着。 周离一愣,随即笑道:“这样吗,不过我明日还要去考武科举,所以要早一些回来。” “啊?”听着这话,莫永清和方木顿时有些傻眼了。 “什么,周离兄你要去考武科举?这,这……”二人都很是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才道:“没想到周离兄居然是文武双全!” 对于周离的事情,他们虽然想要评论与建议,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是大忌,不敢也不好去插手。 来到客栈门口,马车停下,周离和雨落下车,作揖道:“多谢莫兄,方兄今日相陪,改日定把酒言欢。” 莫永清双眼一亮说着:“这可是你说的!日后不许推脱!” “那是自然。”周离一笑回应。 回到客栈的客房内,周离感受着身体之内的气运之力,深深呼吸一口气,暗暗想着:“若这样还不能成……那我也只有去京城了。” 这时,雨落从里面的房间探出一个头来,道:“公子,我给你准备了热水。” “嗯。”周离点头,来到浴室,脱掉衣裳泡入温水之中,不由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而后细细看着自己的气运。 只见丝丝浓郁的白色气运,从冥冥之中汇聚过来,逐渐将自己的所有灰色气运全部转化,变成了白色气运。 “气运之柱已经形成,并且几乎要组成气运华盖了。” “这份气运所产生的气运之力,从而增幅的实力,大概是以前的四五倍左右,可以和那周宏抗衡而不落下风。” “如果气运华盖形成,应该会是以前的七八倍……从气运数量角度上来说,比之以前增加了几百倍,不过相对来说实力的增幅实在有限。” “其一,主要是以前的起点太低了,就像是只有一块钱的人赚了几百块,说是一下赚了几百倍,其实也仅仅只赚了几百块钱而已。” “其二,这主要和自己没有学习武技有关,现在仅有的武技只有‘举步生风’,并非攻击武技。” “考上武童生后,应该会有一个具体的学习,这并不用着急。关键是明日的武科举,这我还没有深入了解过。不过上一次记载书籍的时候,也顺便记载了不少相关知识,现在可以临时抱一下佛脚。” 一念至此,周离微微眯了眯眼,控制芯片打开了相关书籍介绍,看着一行行字迹,忍不住再次轻声喃喃: “武科举,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有武力便行。要有‘副之策略’,问各类兵法。相对于府试的三天大考,武科举虽然仅仅只有一天考核,但内容却丝毫不简单。” “具体程序是‘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如果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便不能参考武试。初期的笔试考三题,试策两题,另一题论考默写武经。” “这是上午的考核,会进行一个时辰左右,一般会有人以文气迅速抽查,数千人中,只取文气最高者二百为合格,其余尽皆罢黜。” “上午合格之后,下午还有武试,分别为,弓箭、拉弓、舞刀、举石。” “弓箭有骑射和步射二种,骑射九次,最低要求中三,步射最低要求中六。” “拉弓和弓箭不一样,纯粹是比力气,只要拉弯就可,这三样不在话下,不过依然不可大意啊……等武考之后,便会综合所有成绩,包括先前的文考,从而取出中榜的二十人名单。” 喃喃自语着,又反复看着那些兵书,不知不觉,周离竟然在木桶之中睡着了,直到雨落进来才醒了过来,被服侍着擦拭身体穿上衣服,来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东西,让周离的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了,自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疲累!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周离便醒了过来。 昨夜睡得很沉,所以早起,却依然很有精神。 一路来到武科举的考场,看着排队的长龙,周离深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冰冷的空气,本来略有些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第18章 再考(下) 武科举的验证过程和文科举无二,不过排队的人倒是不同,比较粗壮结实,显然练过一些。 气氛很冷清,窃窃私语很少,更没有谁敢在这里生事。 无论是被废除考试资格,还是考场两边站着的一排排甲士震慑,都让这些考生收敛起来。 验证考牌之后,周离很快就进入了考场。 因为笔试仅仅只是一个时辰,所以并没有让考生在考棚内考。而是在一个个大殿之内,集体考试。 这一次足有一千八百人来参加考试,这一千八百人,足有一千多人和周离一样,在文科举中落榜,所以考武科举只不过是试一试的心态,这些人多半会被刷掉。 所谓穷文富武,在这个世界也同样适用,因为练武所产生的能量消耗,武者每天都需要进食大量的肉食和米饭,不仅如此,骑射所需的马匹、弓箭,其他武器、还有一些练武所需的稀有药材,都是一笔不菲的供应。 一般的寒门之家根本供应不起,而一些的富户之家,虽然能够供应,但那些大家族的弟子,很少能够吃下这个苦。 故此,百分之九十的人参加武科举,只是来博一个前程,并不是什么报效国门,真心向武之类。 不过这也正常,文科举又何尝不是这般?毕竟人不是活在真空当中。 一些寒门弟子,辛辛苦苦十年苦读,希望的便是一朝中榜,从而走上仕途。而当上官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大把大把的捞钱。 此次考试,有着三个大殿考场,大殿广阔,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案台,足有六百之数,一眼看去,密密麻麻,这些案台上放着各类文房用宝。 案台旁并没有板凳,只有一个蒲团,考生只能正坐其上考试。 正坐,又称跨鹤坐。这是一个类似跪着一般的姿势,出自中国,流传到日本,被视为传统,中国自宋朝改为坐板凳,而这个世界却还保留这部分传统,就算是殿试,若无恩典,那一个个金贵的贡士也只能正坐。 周离倒不在意这些,正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待着考卷。 不多时,考卷发下,周离点头致谢,而后细细看着。 考卷有五张宣纸,一张记载着考题,另外四张纸是白纸,用来誊写答案的。 考卷上**有三题,两题策问,一题默写武经。 武经自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兵法。 这个世界有四大兵书,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士子,只能够接触到这四大兵书,而其他兵书,只有考上童生,秀才,举人,在武学院,进行系统的学习,才能够接触到。 第一题,只有五个字,题目是:善战者为何? 第二题更是只有四个字,题目是:百战百胜 第三题是默写四大兵书之一的《策兵》第七卷一整卷,这一整卷大概有八百字左右。 第一题显然是问答题,第二题测类似于叙述题,第三题更不用说,此时四周考生,见了考题,微微思量片刻,便开始动笔写了起来——并不是才思敏捷,而是考试时间仅仅只有一个时辰,太短了,必须要快一些才行。 周离眼帘微垂,低头思量,此时他的眼中闪过大量数据流,很多信息出现在眼前,几乎是眨眼间,芯片便找到了一个个标准答案。 他并未急着动笔,反复揣摩了一下,和其他人不一样,最为花费时间的第三题,对他来说反而是最省事的一题,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写前两题。 这两题有一个猫腻,善战者为何?善战者岂不就是百战百胜的模板吗?既然如此,为何有两题?这很容易让考生迷糊。 也正是答案的不确定性,所以周离此时才会得到数十个‘标准答案’。 不过,要是将这两题切合在一起的话,怕是只有两个标准答案。 想到这里,周离动笔了。 首先是第一题: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此都以民为本。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已危矣。 是故,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周离所写的文字,大概意思便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大事,便是祭祀和打仗,打仗消耗的就是一个国家的民众、资源,这是国本,持续战斗下去,必然会损耗国本,所以,善战者,所需要的就是以战养战。 说白了,就是从敌人口中抢粮食,抢资源,这样才不会消耗国本,这就是善战之人。 写完之后,并未停下,周离继续写着第二题。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这就更简单了,直接将考题给批判了一下,说,百战百胜并不是好的,打仗终究有损耗,就算以战养战也同样如此,所以,让敌人投降,才是最好,所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战百胜’。 一口气写完这两题,周离微微休息了片刻,便开始写着第三题。 半个时辰后,四周的人还在聚精会神,满头大汗的写着,周离已经写完了。 不过他并未交卷,而是开始细细检查着错漏。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周离交卷。 不出意外,周离的名单出现在合格名单之中。无论是气运还是文气,此时的周离都是无懈可击。 虽然早有预料,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中午由考场供应饭食,肉食不少,味道也不错。 用了一餐,休息片刻,很快下午来到,武考开始了。 文考取二百考生,这二百人之中,四十甲等,六十乙等,一百丙等,各在三个演武场进行着武考。 周离便在甲等的四十人当中,这些人被分到了甲等,自然是知道了文考的成绩不错,所以一个个脸上泛着喜意,轻声交谈着,气氛颇为轻松。 甲等四十考生的一个个的牌号被打乱,以打乱之后的序号进行武考。甲等考场,被划分了四块,能够同时进行考试。 这些考生虽然是甲等,但武考之时的成绩,并没有多么出色,这演武场地将气运镇压,无法使用气运之力,所有人都在同一个起跑点。 甚至有一个年轻人,骑射之时,竟然一发未中,这敲响了周离的警钟,让他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毕竟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有些蛮力,但很少骑过马匹,虽然能勉强驾驭得住,但拉弓射箭,根本一次都没有碰过……要知道,骑射的难度可比步射的难度大得不止一星半点。 “周离!”突然一声呼喝,打断了周离的思绪,只见一个身着铠甲的都尉开口道:“轮到你了!先骑射,休整再步射!” “是!”周离干脆利落的回答,让那都尉双眼微亮,对周离的感官还算不错,故此提醒道:“可以先上马,跑上一段再射箭。” “多谢。”周离一边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一边取了一张弓还有一壶箭,走向一匹马。 这马不高,只有一米四五,周离今年十四,个头却已经有一米七,只见他踩上马镫,一跃而上,骑在这马的身上,而后随手抚了抚褐色的鬃毛,本来有些略有些烦躁的马顿时温顺了下来。 紧抓着马缰跑了一小段,周离放开马缰,双腿微微用力,稳住身子,搭弓,取出一支箭,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靶子。 此时,他在心中迅速的下着一个个命令: “芯片,测量记录马匹行动速度、方向,力度,惯性。” ‘测量记录完毕’ “测量靶心距离。” ‘距离:41.19米’ “随时跟进,测量风向风速!” ‘东南风,风速1.621m/s’ “随时跟进,以我为中心,对靶心的角度进行测量,立刻计算,弓箭最佳力度,测量弓箭最佳力度。” “测量弓箭器材,所对数据产生的影响!” “测量完毕,立刻开始以场地环境、马匹行动速度、行动角度、行动高度、射箭方向、射箭力度、射箭角度、风向、风速,一系列数据为中心,快速计算出最佳方程式,并且衍生出一套场地射箭最佳辅助系统。” ‘正在计算……计算完毕。正在推演……推演完毕,辅助系统生成中,请稍后…………辅助系统生成,是否启动?” “启动。”周离松了一口气,他所安装的芯片,并非是高级的芯片,这样的大规模显示数据推算很可能会推演失败,所以一直有些担心,现在见成功拟出辅助系统,顿时一颗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此时此刻,周离的眸子中,无数的数据流快速闪过,在别人看来,他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有种说不出的英武。 模拟系统成功启动,立刻开始了辅助,周离毫不犹豫的边开始搭弓拉箭。 咻! 又是毫不犹豫的,手指一松,一箭射了出去。 箭似流星,‘噗’的一声,顿时命中。 正中靶心。 第19章 威逼(上) 那监督的都尉看了过去,顿时一呆,只见靶上,一支箭矢不偏不倚的正中靶心,直接将整个靶子穿透,箭尾还在微微震颤着。 这让他忍不住心中一叹,真是漂亮。 方才见那考生上马,发现他诸多动作都有些生疏,搭弓拉箭虽然快速,但流畅性却差了很多,原本觉得这一箭怕是要落空了。 没有想到居然正中靶心。 虽然惊讶,但更多是觉得,这个考生的这一箭,应该只是凑巧而已吧?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但见周离毫不犹豫的再次搭弓拉箭,又是一箭射了过来,噗的一声,与方才的箭矢并列,几乎挤在一起。 又是正中靶心! 在马匹的快速移动的状态下,就算是那些神射手都不一定能够如此之快的连中两箭,而眼前这少年郎,居然如此轻松的连射两次靶心,瞬间让这都尉的想法变化了。 看来并非凑巧,而是有着真本事! 不过这虽然厉害,但还证明不了什么,和真正的神射手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念头刚落,又听得咻的一声,声音才入耳,便看见那箭矢再一次稳稳的插在了靶心之中。 三连射,都是射中靶心。还有六发未射,他的骑射成绩已经合格了! 这样的结果让都尉脸色微变,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扯起了一丝笑容,若他的骑射能够这样保持下去,不说九射九中,就是八中,不,七中,便能够凭此考上武童生……现在天下可不若以往那般太平,能够射得如此好箭的人才,其能够轻易放过?再者,这人能在甲等队伍里考试,已经说明了他的文考成绩不错。 武科举和文科举不同,并不太看重气运,只要有足够的才本事,一律不惜气运,录为童生。 此时,甲等队伍之中的众人,看着周离的三连射,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眼神有些呆滞。 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呼!”周离长长呼出一口气,双眼微眯,精神很是集中。 虽然已经达到了及格线,但他并未有丝毫的放松。 能通过文考的,无一不是英才。而这二百英才,却只取十之其一,只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而已,算不得什么,自然要再精益求精! 取箭、搭弓、拉箭,射! 咻! 噗。 嗡~~ 正中靶心。 周离的每一个动作,越发的娴熟流畅起来,起初的生涩此时已经几乎见不到了,看着一箭箭成功射中靶心,手臂微微有些发酸,不过他浑然不觉,只因为此时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体内的血液仿佛在沸腾一样,肾上腺素快速的分泌着,兴奋的感觉充斥在心中。 “再来!” 一连五箭,统统正中靶心。 这简直就像是在开挂一样,根本所向无敌,让旁边观看的考生,震撼之余,心中酸涩不已,几乎要窒息了。 不过下一箭,周离却并没有再射中了,不小心偏移了一个角度,造成了大幅度的偏差,从而射到了旁边,差一点便能射中靶子。 即使有着芯片的辅助,周离也必须要集中精神,并且全身心投入配合才行,而这样所产生的消耗,远比平常射箭大了很多,此时连续六箭,几乎不喘口气停息一下,自然容易发生一些小错误。 见这一箭落空,心中难免生出惋惜,若方才歇息一会,定然能够射中。 骑射的规定时间是一刻钟,对于一般考生,非常之短,基本上不够用,只能快速射出。但周离却不同,从刚刚到现在,他连五分之一的时间都没有走过,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 想到此处,周离停了下来,策马绕着靶子转圈,暂且歇息几十息。 旁边诸多甲等考生,看着周离终于有一箭落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细细一想,人家六射五中,还有三箭未射出,就已经是骑射的最好成绩了…… 这还怎么比? 歇息之后的周离,再次集中精神,射击起来,这下并无意外,剩下的三次都是正中靶心。 只见碗口大的靶心,八支箭密密麻麻的集中在一起,甚是壮观。 那都尉双眸发亮,不停打量周离,像是找到了一个宝贝一般。 武考一直持续到了天黑才结束,相对于文考的游刃有余来说,经历了一下午的武考,周离只觉得双臂发酸,筋疲力尽,实在太累了! 好在刚一出考场,便看见雨落找了辆牛车,停在考场的不远处,等待着周离。 见周离一出来,雨落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公子,怎么样?” “嗯,还可以,这次无论若再不行……” 周离笑笑,刚刚想说下去,却被雨落打断。 “公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啊。”雨落急急说着,见周离疲累,连忙搀扶过来,送上马车,赶回客栈。 一路上,雨落小心的给周离捏着肩膀,想要让公子的疲劳减轻一些。 感觉一双柔柔小手的按摩,周离的眸子幽幽,心中喟叹,这已经是我的最大挣扎……人事已尽,只看天命。 若再不行,就只有去京城了。 有些困的眯着双眼,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过了一会,雨落推了推周离,轻声说着:“公子,我们到客栈了。” “到了吗……”周离有些迷糊的睁开双眼,下意识说道。 回到客栈之中,因为在马车上睡了片刻,所以体力恢复了一些,便泡了个温水澡。 这时雨落进来,细心的给周离洗着头发。 周离随意说着:“武科举也是七日之后公布中榜名次,你我没有必要呆在城中,明日便回去吧。” 雨落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回应道:“嗯,明日就回去。” “在想什么?” “再想公子的事情……” “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情?”周离有些好笑的问着。 雨落微微有些担忧说着:“公子和明少爷的关系很差吧,我听陆婶说,那天看见公子和明少爷私斗……现在明少爷考上了童生,公子……” “没事。”周离摇头,然后问道:“昨夜我们不是去参加秋葵诗会了吗?” “诗会,公子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公子真是好厉害呢……那个时候,让那些秀才举人都看呆了。” “那是自然,你家公子是谁?”周离一笑说着:“因为那场诗会,我获得了一些气运,虽然没有格位与名分,但气运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别说是那周明,就是他的老子周宏,现在的我也丝毫不惧。” “好处这样大?”雨落有些吃惊。 “不算大,可是四首青诗搏来的。”周离左手随手一划,淡淡道:“看。” 周离故意将气运显现出来一些,只见他的头顶上方,有着一个沉沉浮浮,时隐时现的白色华盖,规模很小,就像是一个小伞一样,不过,这确确实实是气运华盖。 “这就是公子的气运华盖?”雨落心中一惊,她并未因为那气运华盖而恐惧,反而感觉到十分的温暖,无他,气运自然分敌我,此时的感受,的确是非常舒服。 “可惜仅仅只是白色,我试图更进一步,但无论以多少白色气运集体催化孕育赤色气运,都没有什么出现的迹象。”周离微微有些可惜说着:“看来是缺少了关键的格位与名分,希望我这次能考上武童生,来年春天再参加一场武考,考上武秀才,再一鼓作气考试上武举人!” 听着公子的话,虽有些迷糊不懂,但雨落还是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公子的话,一定可以的!” 周离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第二天将近中午周离才起床,实在是累坏了。 整理了行李,用了午膳,便趁着一辆牛车,向周府的方向驶去。 悠悠行着,速度不快,直到将近黄昏才到。 一踏入周府,周离便感觉到气氛有些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他却说不出来,大概是那些仆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吧。 发生了什么? 周离心中一紧,捉了个仆人问了一下,却并非是家主回来了,据说还有几天,也是七八日的样子,才会回来,没有提前的道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周离双眼寒光一闪,脚步加快起来,几乎一路小跑,来到了西院小屋。 只见小屋有些破烂,几个仆人正在里面砸着东西,一个穿着童生衫的少年,此时颐指气使的问道:“你这贱仆,我再问你一句,周离,还有那雨落,去了哪里?别和我说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如今,周明考上了童生,在家族之中的地位,足足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指使仆人,做出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受到半点责罚! 那他还需要顾忌什么? 一想起许些天之前被周离三番两次羞辱,心中早已愤恨恼怒无比,现在功成名就,岂能不报! 这周明的身前,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正是江娘,她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已给了你一天的时间,结果就是这个回答?”周明冷笑一声,随手抽出一根鞭子,就要抽下。 看到这一幕,周离脸色铁青,这周明真是欺人太甚,旁边的雨落更是脸色发白,忍不住惊呼一声:“娘!” 刚准备挥下鞭子的周明,听着这呼喊,连忙停下,侧过头来,顿时看见周离二人,脸上不由浮现出喜意,咧嘴嚣张笑道:“还以为你们跑了,心中好生忐忑一番,现在终于出现了,真是让我期待太久了啊!” 第20章 威逼(中) 听着这话,那几个正在砸东西的奴仆连忙停止了动作,面无表情的站在周明的身后。 他们看向周离的目光之中或多或少有些怜悯的味道。 “小、小公子!”江娘看着周离回来,脸色顿时一变。 小公子与周明私斗,关系可畏是极其恶劣,她也隐约知道了一些,此时周明成为童生,掌握童生格位的气运之力,无论是实力上,还是家族地位上,都远非小公子能够相比。许久之前来势汹汹的问罪,虽然苦恼担忧,但也隐约有些庆幸,小公子幸好不在,否则定然会受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公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 此时听着周明的话语,江娘更是心中惊恐,一想到主上对自己的宽仁,在穷困缭绕,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予了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并且没有丝毫的嫌弃,一路提拔到贴身丫鬟,在这周府,就算是管事也得恭敬喊一声江娘,虽然如今遭逢大难,不幸失势,但这份恩情如此之大,自己又岂能让小公子在此受辱!? 想到此处,江娘连忙喊着:“明少爷,还请放过小公子!” 她的手掌微微攥紧,若他不愿意放过,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小公子找个机会逃走。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与我这般说话?”周明有些厌恶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江娘,冷声喝道。 这时周离与雨落已经走进屋中,雨落连忙将江娘扶起。 江娘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脸色发青的周离,盯着周明,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周明只觉得被周离的目光,盯得很是不舒服。 这更让他心中有些恼火起来,要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是童生,这混帐东西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 就算不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自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也应该是一副瑟瑟发抖,畏惧异常的样子才对啊。 这让本来很是兴奋的周明,不禁觉得有些扫兴。 “我想做什么?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周明轻蔑一笑,冷然说道:“你对我动手,让我狼狈不堪,你难道就这般愚蠢的觉得……” 一边说着,这周明一边走着,不多时就来到周离身前,眯着眼睛,运转气运之力,释放童生格位所带来的威压,冷笑与周离对视,试图让周离跪倒在他的气势之下。 如此过了片刻,才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我会放过你?” “连这都不知道,真是没有丁点自知之明,果然蠢货终究还是蠢货!” 周明不屑说着,神色之中满是自得,他斜着眼睛看着周离,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之中看到惊慌。 但很可惜,丁点惊慌神色都没有看到。 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不应该啊…… 惊慌失措,居然,一点都没有? 真是见鬼。 周明不由瞪大双眼,想要看出此时周离的情绪。 惊恐自然不可能有,有的,只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还未发怒继续训斥,就听周离淡淡道:“我看,愚蠢的家伙是你。我三番五次的好心放过你,不想太过追究,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反而自寻死路……” “死鸭子嘴硬!”周明勃然大怒,转头看着几个壮硕的奴仆,叱喝问道:“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将这家伙逮住!我要好好鞭打他一番!” 奴仆袭主可是重罪,不过,他们若不从,下场会更惨,所以听着周明的命令,几个男人还是硬着头皮朝周离扑了过来,突然,这几人的身体猛地僵住,一动不动。 “怎么不动了!”周明看着突然停住身形的几人,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原本就是因为这种感觉,让他命令手下试探周离,否则早就先行出手狠狠鞭打了,现在居然还真的发生了意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周明心中一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开始变得明确,这居然是自己的不安。 和周明不一样,被他命令的那几个奴仆,此时心中充斥着深深的恐惧,头脑一片空白,面孔僵硬难看之极,原本双目之中的一丝怜悯早已化成了震怖,双腿下意识的颤抖着,仿佛随时要瘫倒在地。 方才见这几个奴仆过来,周离双眸之中白光一闪,运转了气运之力,瞬间震慑了这几个心智不坚的奴仆,而他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兴趣,不屑的哼了一声,淡淡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是!!离公子!!” “我们滚,我们这就滚!” 几个奴仆瞬间连奔带跑的逃窜出去,连身后主子的呼喊都不顾了。 “这几个混帐东西!”周明看着那几人竟然逃了出去,双目中闪过恼怒神色,愠怒道:“找死!!” 这番戏剧性的变化让旁边的江娘始料未及,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淡然若定的周离,又有些吃惊的看着旁边并没有多少惊讶的雨落,就算再如何愚钝也明白了什么,但正是因为这样,她心中的疑惑却更加的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离嗤笑一声,嘲笑意味表露无遗,还未等周明继续开口说话,便身影一晃,朝那他冲去。 见周离瞬间消失在原地,周明只觉得心中一突,浓郁的危险感觉充斥心中,还未来得及思考周离是如何拥有这等实力,便下意识的挥出手中的鞭子,试图将周离的攻击打断。 ‘啪’的一声,鞭子落下,但很显然,连周离的边都没有摸到。 一刹那间,周明心中惊惧万分,这一次再难有什么动作,只听得一声“蠢货”从耳边传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猛地踢了一脚。 瞬间,他的整个身子仿佛炮弹一样,飞了起来,狠狠撞在了墙上。 “怎、咳咳咳!!怎么可能!”周明痛苦的捂着腹部,像是一只虾米一样卷缩在墙角,心中充斥着极度的荒唐与匪夷所思,自己可是堂堂童生,而这周离什么不是,气运相差再明显不过,就算是这周离有些蛮力,也根本不可能扭转局面,本想着能够报仇雪恨,好好扬眉吐气一番,谁料事情的发展竟然是如此背离预判的猜测。 一时之间,周明着实有些不能够接受。 “像你这样的蠢货,最是不会用脑子思考问题,所以遇到这种事情,最喜欢说的话便是,怎么可能。”周离又嗤笑一声:“怎么不可能呢?“ 听着这话,周明脸上一阵阵发烧,心中痛恨万分,刚想要咬牙说些什么,却见周离慢慢的走了过来,恐惧顿时再次涌出,他惊慌道:“你,你做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做什么?当然是打你啊。”周离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我可是童生,你敢打童生?!”周明外厉内茬的尖叫道。 “为什么不敢打?”周离嗤笑一声,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 “你……你这是找死!”周明继续尖叫。 “不过先死的肯定是你。”周离一笑。 “不,不要!!”周明一脸恐惧。 “不要就行了?你将我这里打砸成这样,一句不要就行了?”周离扫了一眼四周,淡淡的问道。 “我赔给你,我全部赔给你!!一百两银子,不,两百两银子,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周明恐惧说着,不断后缩,可他的后面却是一堵墙,压根退无可退了。 “你觉得钱能够解决问题?试图抢走我的丫鬟,逼得江娘跪下,你真的觉得钱能够解决问题?”周离冷笑一声,再次问道。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周明双手挡在身前,哭喊着道。 “当然是打你,这不用你给,我自己就能取!”周离冷冷一笑道:“不是说了吗?好心的三番五次放过你,谁料你如此不知好歹,今日我便要你尝尝我的厉害,彻底涨一个教训!” “不要!!”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你敢!!” 只见一个中年难人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如水,正是周宏。 第21章 威逼(下) 周宏面色阴沉如水,起初有小厮连跑带爬到他面前,说了这事,他根本没有办法相信,这周离有些蛮力他也知道,但若说他能够打过如今已经成了童生的自己的儿子,这是万万无法相信的。可那小厮也不会无的放矢,便亲自过来一看。 这一看,便由不得他不相信。 “三老爷!”见着来者,江娘顿时变色,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这周宏在周府之内,素来以苛刻严厉闻名,甚有威严,平日之内远远看着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现在就站在不远处,并且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受难,可以说完全站在了对立面。 一想到这里,江娘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接下来该怎么办? 雨落也深知这周宏的威名,虽然公子的变化是如此之大,但她依然下意识开始担心起来,抬头看向公子。 “爹!!救我,救我!”和江娘与雨落的神色不同,这周明却是差点喜极而涕,兴奋的叫喊起来。 周离并未说话,而是冷冷瞥了周明一眼,后者顿时将准备说出口的话语哽住,一脸难受摸样,他眼中充斥着怨毒之色,更有着恼羞成怒的味道。 方才自己居然因为这周离的眼神而吓得紧闭嘴巴! 周明心中充斥着愤怒,这是何等的羞辱?现在自己的父亲来了,还怕什么?咬了咬牙,体内的气运之力开始迅速运转,他的怀中,有着一块朝廷下发的童生印鉴,此时上面流出淡淡的白色气运,这股气运流入体内,顿时产生了激变,浓郁的白色气运化作一道尖锐的匕首形状,迅速朝周离刺去。 此时周离已经将大部分注意力投放在周宏的身上,这简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 在童生印鉴的隐蔽之下,这一击,几乎没有半分波动。 毫无挑剔的一击。 周明忍不住露出了冷笑,你就给我去死吧。 就在此时,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却是周离随手一抽,狠狠打了周明一个巴掌。 周明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手掌印,清晰异常,因为这一抽,方才凝聚出来的气运攻击,顿时被震散,流回体内。 周明一下子被抽晕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有一个黑影袭来,只听着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周明的另一边脸颊也快速浮现出一个手掌印。 狠狠抽了这两巴掌,周离这才转过头问道:“我为什么不敢?” “好胆子,你真是好胆子!”原本心中有着愠怒的周宏,看着这一幕,完全目瞪口呆了,这周离竟然如此毫不顾忌,如此丧心病狂,又听着打完之后,那轻妙淡写的话语,他的愤怒几乎一下子就冲上了极限,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个小畜生,居然敢如此猖狂?如此越来越没有家教,又怎么可以?我今天就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你这个小东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礼仪,让你以后一辈子也忘不了!!” 说话的瞬间,周宏的眼中浮现出一点白光,冷冷瞪着周离,似乎想要借此震慑。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周离虽然未汇聚出赤色气运,但也已经凝聚出白色气运华盖,这周宏远远不是对手,想要凭借这个再次震慑住周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只见一个淡白色华盖虚影出现在周离的头顶,华盖上有着丝丝白色气运流下,将周离的整个身体全部防护起来,虽然对实体攻击防御有限,但对于鬼魂攻击,或者这样的精神攻击,却有着极好的防御效果。 那两点白色气运之力的震慑,撞到华盖上,根本没有引起半分的波澜。 周离不屑的哼一声,淡笑说道:“真是可笑。就你这老东西,也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礼仪吗?” 看着那淡淡的白色华盖虚影,笼罩在周离的头顶,周宏脸色不由变了,眼神中渐渐充斥着骇然,满是难以自信:“这,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如此之多的气运!这……太荒唐了……” “为什么不可能呢?”周离嘲讽的笑了笑,随手拽着周明的衣领,直接朝周宏丢了过去。 “啊!”看着周离抓着自己的衣领,周明眼中闪过惊惧神色,但很快,他的整个身体便飞了起来,虽然被稳稳接住,但依然还是心有余悸,脸色铁青,大口喘息,浑身汗湿,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般。 周明此时的震撼不再他父亲周宏之下,周离的折辱虽然让他感觉到愤怒,但他的神秘与强大,却让他深深感到了恐惧。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得来如此之多的气运,居然连父亲都比不上,甚至连气运华盖都凝聚了出来…… 周宏将周明接下来,心中退意已生,不愿意和周离纠缠下去,毕竟他的实力在自己之上,赶快道个歉离开才是正理,等日后家主回来了再说! 旁边的江娘和雨落,对气运之道知之甚少,所以很难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时的局面却是再明显不过了。她们的离公子居然将那家族掌权人之一周宏震慑住了! 雨落看着不远处从容淡定,嘴角挂着一丝嘲笑的周离,刹那间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双眼一眨也不眨,仿佛要将这一刻的这一幕永远记下来一般。 周离一步步朝门口慢慢走着,他看着被自己震慑住的的周宏,突然大声道:“我在问你话呢!你说,我为什么不可能呢!?” 周宏吓了一跳,周明更是一个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在周离的逼视之下,周宏心中一悸,寒意顿起,瞬间就蔓延全身,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周离的杀意,咽了口吐沫,随后硬着头皮说道:“你有可能……拥有此等气运。” “哼。那你说,今天的事情,怎么办?”周离冷哼了一声,随手指了指周围,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理呢?” 周围家具被打砸得破破烂烂,很是凄惨,怪不得这周离会如此愤怒。 周宏仔细看着,额头渗出一些冷汗,心中暗骂儿子的不争气,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招惹这个家伙!自己先前应该早已经叮嘱过了才对!居然将自己的话语当做了耳旁风?! 却也不想,当管事禀告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不可置否的笑笑,根本没有当回事。只因为五妹已经走了,谁还能给他撑腰呢? “这事是我儿不对……”又咽了口吐沫,周宏开始了妥协。 第22章 案首(上) 扫了一眼赔罪之后狼狈离开的父子二人,周离眼神幽幽,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怔怔看着,出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旁边的雨落轻声唤了一声。 周离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方才的自己看似霸道强势,说不出的厉害畅快,但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憋屈! 直到现在胸中都有些气闷。 只因为方才他很想对那周宏大大出手,打他个半死,然后大闹一番,让整个周家都知道自己的厉害——事实上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有了这等本事。 但他却知道,若自己这样就真的出格了!这方世界体制可畏森严,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一旦越位做些什么,比如他方才若和这周家鱼死网破,强行横扫打压,坏了规矩,恐怕事后不得不浪迹天涯,被人通缉追杀! 哪怕方才那样,强忍着不出手,威逼对方妥协,也是有些出格了。怕是已经被对方深深记在心中了,找着时间便要报复。 现在唯一的解决途径便是考上武童生,若考不上,恐怕得离开这家族了。 虽然也看不上这个家族,但他却不愿意以一个失败者的身姿逃离。 ※※※※※※ 阳光无力的照下,凉风吹来,枯叶簌簌落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瑟味道。 一个奴仆搀着一个少年,少年脸上满是怨毒神色,一个中年男人走在一旁,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 看着旁边黑着脸的周宏,周明张口欲言,又忍住了,可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翠叶居就这么送给了那周离?” 周宏的思路被打断,略微有些不满,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刚想要训斥出声,还是忍住了。 儿子毕竟已是童生,不再是以前可以所以辱骂的时候了。 过了片刻,周宏道:”不这么着,还能怎么办?”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周明一激动,语气重了一些,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已经完全肿了的脸颊被扯动所带来的疼痛,差点让他疼得跳了起来,‘嘶嘶’的倒抽着凉气,并未察觉到父亲的失望眼神,依然倔强的说道:“我现在已经是童生,而那周离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白身,敢对我出手,我便将此事报官,让官府好好收拾他,我就不相信他敢对官府的人出手,到时候有他好受!” “蠢货!”周宏脸色阴沉,终于忍不住怒骂了一声,而后道:“且无论他到底是如何汇聚出如此气运,这背后有什么猫腻,就是对自家人报官,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你知道会造成多少影响?你不要脸,你爹我还要脸!” 周明被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受着此时脸颊与腹部的疼痛,分外觉得委屈,过了半晌,他突然出声问道:“父亲真的想就这么算了?” 刚想要继续训斥几句,可看着自家儿子那倔强神色,以及面孔的伤口,周宏叹了一口气,刚想要温声说些什么,此时已经来到这周宏的院落,刚好走出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看见了那周明的伤口,瞬间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啊啊——吾儿!吾儿!你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哪个畜生敢如此对你!” “娘!”听着这话,周明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孩子一样。 那妇人抱着周明,扶着他的背脊,柔声说道:“吾儿啊吾儿,不用伤心,到底发生何事了,快说出来!” 周明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妇人周荀氏顿时露出狰狞的面孔,怒视着旁边的周宏,发出了让人耳朵嗡嗡作响的尖锐骂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可是我们的儿子,你就这样将儿子送给别人打,还不做些什么,反而妥协给那小畜生一套房子?他究竟是能翻天还是能覆地,居然把你变得如此窝囊?和你过了这么多年,本以为你精明,没想到居然这么糊涂,这是谁,这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如今才十五就已经考上了童生,这就是出息了,就是要光宗耀祖了,你居然还任由一个死了爹娘的小畜生如此侮辱他!真是忍无可忍!” 大骂着,这周荀氏顿了顿,又指着周宏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没有办法做些什么,那就我自己去做!我要去给我的儿讨回一个公道,让他知道我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的!” 训斥之后,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面色发寒道:“啊!我的儿啊,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你的鼻子也是那个小畜生打的,这新仇旧账,今日一起和那小畜生算一算!” 周明没有想到自己母亲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他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并未等周明回答,周荀氏已经绕过几人,要朝那周离的屋子走去。 周宏终于忍无可忍,同样发出了尖锐的训斥:“你有完没完?给我站住!你说我糊涂?你才糊涂了吧!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若这期间没有丁点猫腻,我怎么可能会如此?你究竟有没有仔细思量思量,就知道鲁莽行事!” 周荀氏站住,回过头,不冷不热的望着这周宏,问道:“那你说如何办?” “还有几日,家主便会回来。”周宏深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那小东西虽然厉害,但和家主相比还差了一些,这般不守规矩,已经是越过了那条线,就算再怎么有理由也会受到惩罚,到时候你我再好好商量一下!” 周荀氏冷笑道:“但愿如此!” ※※※※※※ 黄昏来临,太阳渐渐落入西山,日晷的针影也完全进入酉时(下午五点)。 一座大殿之内,五个官员正在伏案工作,他们反反复复的核查一个个成绩,进行排序,然后再以这些成绩的顺序开始对一个个暂且合格的考卷进行进一步的审查。 这五人从昨天午夜,文考试卷以及武考的成绩记录加急送过来时便开始忙碌,一直忙到了现在。话说武科举和文科举不同,不能够单凭文气论文考考卷高低,必须细细查看才行,这才导致了这五人如此忙碌。 好在大殿内点着香,很是提神,使人不至于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大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身高魁梧,相貌英武,眼眸深沉,气质纯粹,很是不凡。 那五个正在伏案工作的官员,抬头看着来者,不由吓了一跳,纷纷起身,恭敬作揖道:“见过白校尉!” “几位先生辛苦了,这些试卷可整理出眉目了?”这白校尉淡淡的询问起来,语气很是随意。 不过这几人却不敢当这随意是真随意,依然恭敬的回答道:“已经有了大概的整理,这二百人的成绩,我们五人已做了公证的评判以及审核,将其分出去了一百。” 这话说完,一个满头白发的军中书记道:“另外还留下了一百,这一百人之中,有必须录取五人,分别是周离,黄旬……还分出了,十人优先录取,二十人次先录取,六十五人再次,等待气运审核,若气运太盛,给他们一两个名额,也不是不可以……” “嗯?周离?”白校尉眉毛一挑,笑问道:“此人成绩如何?” 记得这周离,是自己手下一个都尉力荐之人选,本想着若是凑活,定然录取上来,没想到如此争气,竟然在初审之中,便一口气闯进了前五。故此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周离,骑射九中八,步射九中九,成绩第一,举石、拉弓等成绩也是上等,至于文考……若无意外,也是第一!”一个官员立刻答道,显然对这周离的影响很是深刻。 听着这话,白校尉再次露出意外神色,惊疑说道:“此人居然如此出色?快将试卷拿我看看!” “是!” 不多时,周离的试卷落入这校尉手中。 细细看着这些成绩,白校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文考的题目,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个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此都以民为本。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已危矣……真是透彻,没想到此子如此惊艳,倒让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他了……” “二项第一,一项上等,若无意外,这人应该便是童生第一,本届的案首了!” 听了这话,旁边五个官员纷纷惊异的抬起了头,张大了嘴巴。 其中一个官员显然有些慌张,一副欲言又止摸样,和旁边的官员挤眉弄眼对视着。 “校尉大人……这恐怕,不妥啊。” 那有些慌张的肥胖中年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苦笑,轻声说道。 第23章 案首(中) “不妥?有何不妥?”白校尉瞥了一眼这肥胖的中年官员,淡淡问道:“徐大人,你倒是说说,本校说的,哪里不妥?” 感受着这眼神,这徐大人如坠冰窟,双腿都不由打起了摆子,脸色有些发青,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文将军的嗣子也参加了此次考试,气运应是第一,文采也是不凡,只是射箭差一些,若仔细想想,这才是案首的最佳人选啊……” “你的意思是,按照你的意思来?”白校尉冷哼一声,淡淡问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校尉大人何必得罪文将军呢……”这满身是肉的徐大人心中一横,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将这话不作掩饰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哪怕武科举不若文科举一般一板一眼,录取也有很大的余地,但这话依然是大忌! 听着这般直白的话语,旁边几个官员的脸色都是一变,心中怒骂,这厮不要命了,居然说得如此直白?虽然他们几个或多或少也有这个意思,却不敢为了这而丢掉了自己的官位。 “左一个文将军,右一个文将军,你倒是喊得热切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将军呢。”白校尉冷笑一声,右手按在腰间,那里有着一把快刀,只要他愿意,瞬间便可以将这混帐头颅取下,只是终究有些不合时宜,毕竟此处是沐阳城,并非边疆战场上。 不过,他所散发出的凛然气息,却彻底让这徐大人吓坏了,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哭丧着脸,噗通一声,居然一下子跪倒在地。 那文将军并非将军,只是校将,但对于这许罗来说,却和将军没有什么区别,自然想要拼命巴结,但这白校尉同样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校尉大人……”许罗哭丧着脸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些建议,若校尉大人不愿,那就按照校尉大人的意思!” “我的意思?”白校尉冷哼一声:“并非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这一切,按照规矩来办!” 听着响亮的话语,几个官员下意识的将腰间挺得笔直。 “我是奉命来此监督,有着生杀夺予的权利,不过只要你们按照规矩来办事,便什么事也没有。”白校尉淡淡说道:“可若是想要破坏了规矩,坏了这场武科的选举,选出了庸才,没落了人才,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是!大人!” “我等必当奉公职守!” 这几人心头一跳,连忙应声。 ※※※※※※ 同知府 府邸修得很是气派,作为一郡之主的知府的副手——同知,官居从五品,身份自是不俗,且其人又以爱才著称,善缘颇广,在未出仕之前就有着名士之称,府内外颇有威望。 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快步疾走在府邸之中,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座房间外面,护卫将他拦下:“李振少爷,请止步。大人正在里面批改公务。” 李振并不懊恼,这毕竟是规矩,也是这护卫的职责所在。 他淡淡说道:“这我知道,请你向叔叔禀报,就说我来了,有要事要说!” “是!”这护卫不敢怠慢,恭敬应下,道:“请稍等!” 于是迅速进去禀报,不多时便出来了:“大人请您进去,随我来!” 李振微微点头,并没说话,便随着这护卫进入房间。 房间内有着淡淡的香味,很是提神,就算是李振也下意识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绕过两重画着翠竹和荷叶的巨大屏风,又走了一段路,这时那护卫小声说道:“大人就在里面,我就再此停步,请您进去吧!” 李振推开里屋房门,只见里面点着一排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书房内格局布置极佳,一个穿着寻常儒袍的中年男人,正在拿着一根毛笔聚精会神的写着字,像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一般。 “李振见过叔父大人!”李振不敢失礼,恭敬的说道。 “嗯。”李元庭淡淡应了一声,此时狼毫上的墨水有些不够,他随手向旁边的砚台中蘸了蘸墨水,继续写着。 李振见此,并未继续说话,站在旁边等待着。 大概一刻钟之后,李振才罢笔,将纸张小心放在一旁,然后抬头问道:“来此有何要事?” 李振道:“那人的身份我已经查到!” “那人?”李元庭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是说作出青诗的那少年郎?” “正是!”一想到那夜将自己的骄傲完全击碎的绝世天才,这李振心中不由一阵阵苦涩。 他从小便十分聪慧,且勤奋好学,素来被家族中人看重,而后更是厚积薄发,一举考得童生案首,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二。 他有着自己的追求,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在三十岁之前作出一首青诗。 但不久之前,却亲眼看到一个神秘同龄人,游刃有余的现场作出四首青诗,心中震撼可想而知,当真是百感交集! 对于这样远远超过自己的天才,他根本无法生出半点嫉妒,有的仅仅只是无力而已,不过同时心中也生出浓浓的好奇心,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会拥有如此之大才? “坐下,慢慢说来。”李元庭微微颔首,随意说着。 “谢叔父大人。”李振折腰说着,随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开始说道:“那人名为周离,是沐阳城城南的那个周家的子嗣之一。” “这周家,想必叔父应该听闻过一些,在本郡之内,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其家主周牧在亭湖县任县丞一职,其家有四子一女,这周离,便是二子周恒所生!” “周恒?”听着这个微微有些熟悉的名字,李元庭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似是从哪里听过。” “叔父忘记了?这就是前些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家的那个狂生,居然将杜公的庶子腿打断一事,后来畏罪自缢,并且其家族也花费了不少手脚,将这事彻底压下。而这周离,便是那狂生的独生子。”李振笑着说道。 “原来是他。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人的确有些脾气与骨气,死了的确可惜了……”李元庭微微摇头说着:“没有想到这人如此鲁莽固执,但却生了个如此才华横溢的子嗣,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的确,我还查到,这人在其父母死亡之前,性格很是愚笨痴傻,并无什么天才之名,只是痴有几分蛮力而已。在其父母自缢之后,便性格大变。”李振点头说着,眼神之中有着一些难以置信:“我却觉得,这人以前很可能只是佯装做痴傻,若是如此,这心机之深沉,简直让人震怖。” 叹了一声,李振看着叔父紧锁眉头,忍不住轻声呼了一声:“叔父?” 李元庭道:“我想起来了……记得科举审阅诸多试卷的时候,看到了一份试卷,字迹很是奇特,其人似乎也是周离,你再去查查,并且将那份试卷的带过来。” 说着,丢给了李振一块玉牌。 李振接过玉牌,恭敬的道:“是!叔父大人!”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李振的背影,李元庭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喃喃说道:“周家,周家……真是没想到居然是周牧这老小子的孙子……记得那年同去考科举,这人和我一起考上了举人,也交谈过几次,还算畅快,不过事后所选择的道路却是有所不同。我继续科举,考上了进士,他则开始出仕……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六日之后,应该是他回府述职的日子,我便亲自过去拜访拜访!” 第24章 案首(中下) 自那日威逼之后,周离便和雨落以及江娘搬到了翠叶居。 这是周宏一脉招待贵宾所用的院落,装设精致奢华却不失典雅,颇有许些韵味,一看就有一种使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院落一旁有着一个水榭,水榭旁清澈见底的池塘上飘着一些枯叶,池塘中的锦鲤时不时一跃而起,而后噗通一声落回水中。 周离如今的书房便在这水榭中,窗户打开便能够看见一汪清水,很是雅致,书房内也布置得当,挂着一些字画,不过看样子并非什么名人大家所著,只是一般货而已。 日子一日日过去,周离并未外出,整天除了看书研究兵法,便是练武。 不久之前,周离试图用气运,将武技‘举步生风’的等级从小成,提升到大成。 但结果却让周离有些失望,并未成功。 当时觉得或许是气运太少的缘故,可随着一天天过去,周离的那几首青诗传遍整个沐阳郡,甚至其他州郡,所远远不断带来丝丝白色气运的时候,他才发现,似乎并非是气运太少的缘故,而是自己没有达到某个条件,所以哪怕是气运足够也依然没有办法提升级别。 到底是什么没有达到要求很容易推断出,可能是因为自己并未完全掌控小成的举步生风的缘故。 于是这些日子里,周离练武的主要任务便是一遍遍的感悟并且练习举步生风。 虽说周离依然是人事已尽,待看天命,但叫他这样等待武科举的结果,却依然有些坐立不安,只有在不断练武的过程中,他的心才会慢慢平静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只有练武的时候,心情才会平静下来,随着科举开榜的日子不断推移,每天他练武的时间越发增多了。 这几乎是最后的机会,难免叫人患得患失。 终于,时间推移到了开榜的日子。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周离便睁开了双眼,府内除了江娘与雨落之外,根本无人知道周离参加了武科举,不过周家的几位掌权者却都起得很早,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一辆马车带着一伍甲兵,停在了周府的门口之处,周家的几个掌权人,周山,周宏,周源竟都在此处迎接,显然来着身份十分特殊与不俗。 甲兵将车帘打开,一个双鬓染上霜白,身着八品官服的人走了出来。 见此,周山三人纷纷作揖行礼道:“见过父亲大人!” “不用这么庄重,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周牧随意扫了一眼这久违的家,淡淡说了一声,随后走下马车,随意活动了下手脚,一挥袖袍,便径直往家中走着。 三子纷纷跟在这周牧的身后,跟着这周牧前进。 “父亲……?”感觉周牧行走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周山有些乍意的说了一声:“您这是要去哪里?” 旁边的周源与周宏冷笑一声,满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周山,真是蠢傻的家伙,连父亲走这个方向的意图都猜不出来吗?如此愚蠢,不挨上一声训斥便是幸运了。 果然,周牧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周山,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周山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恰好又看到了周源与周宏的眼神,不由气个够呛,眼中闪过几丝恼意,但却不敢说话,只得低着头随着周牧行走。 很快这一行人便来到了家族祠堂。 周牧径直走了进去,随意扫了一眼,便站在周离的父亲,周恒的牌位前。 他盯着牌位出神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的三个儿子,也同样站着,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周牧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他不能够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回来,自然有不得已的原因,若他回来了,事情便会陷入僵局。 对于后来的事情,他也一直在持续关注之中,对于将这周恒当做家族弃子丢了出去,他心怀愧疚,但却对此保持着默认的态度,并未对那三个儿子有一丝一毫的训斥。 现在世道不若以往那般太平,周家这样的小世家,得罪了那等权贵,让他丢了面子,若周旋不好,不给出一个交代,很可能瞬间便有倾覆之祸。 可是无论如何,这人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啊…… “你从小便性格倔强,从不服输,与兄弟的关系最是差,也就和玲儿的关系好上一些……” 周牧眯着眼睛,轻声叹道:“因为这样的性格,让你一辈子也没有考上童生,后来弃文从武,练得一身好本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不学习兵法与骑射,依然考不上武童生,再高的武功,在气运之力的碾压之下,安能抵挡片刻?若你招惹的不是庶子而是嫡子,怕是瞬间将你镇杀……” “你也知道,没有什么用,所以将所有武功秘技一本都不传给你儿子,让他好好读书,但事与愿违,你的儿子也让你们失望……从小便有些愚笨。” “多少年了,性格也没有变过,还是若小的时候那般倔强,否则怎么可能会招惹下如此之大祸?” “并非是怪你,我只是在自责,是我没有好好将你管教好,是我对不起你,后来还要弃你不顾,让你因为整个家族牺牲,想来那时非常难受吧?” “你应该……非常难受吧?” 周牧慢慢将双目闭上,深深叹息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转身离开。 身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怪异。 不多时,周牧来到厅堂之中,坐在一张梨木椅子上,旁边的侍女连忙奉上一杯茶水,随意品着茶水,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三个儿子,淡淡道:“家族之中,这些日子一来,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一一说来吧。” “是,二哥的事情父亲大人您已经知道,其他都是一些琐碎小事,最主要的便是我们三个代做主张,暂时接管二哥田地遗产的事情。” “这随你们。处理恒儿的事情上,你们辛苦了,随便你们自己分配吧。” “还有就是许些天之前的府考,我儿周明已经考上了童生。”周宏说道。 周牧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明儿也考上了童生吗?真是不错,希望来年再努力一下,一口气考上秀才,为家族争光。” “是!” 随后这三人陆陆续续禀报着一些事情,将各项账单拿出来于家主审查,随意看了一些,点了点头,便不再过问。 过了一会儿,周山,周源离去,只有周宏站在这里。 “还有什么事?”见周宏一副欲言又止摸样,周牧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 “是!”周宏点头,一字一句道:“这是关于二哥之子,周离的事情。” “周离的事情?”周牧眉头一皱,淡淡问道:“他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父亲也知道,二哥逝世,他的心情自是不好,吾儿想要和他亲近,他却不以为善,对吾儿大大出手,吾儿体谅他的可怜之处,多多忍让,谁料他得寸进尺,将吾儿打了一顿,并且撒泼耍横,逼得我不得不将我的翠叶居教出来,予他居住。这才停止了打闹。” 顿了顿,周宏又说道:“小小翠叶居并不算什么,可他对吾儿出手,这就有些不对,对家族之法更是不好,二哥凄惨,我根本不好对他子嗣管教,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让父亲代为管教一番,否则,若是以后也惹上大祸,该是如何是好?” 听着这话,周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宏,过了片刻,笑着摇头说道:“小儿打闹而已,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只是一套翠叶居,就让你这样了?他从小虽然蠢笨,但更是老实,岂会强行伤人?又岂会惹出大祸?” “不是,父亲唤明儿来便知道了。”周宏苦笑说道。 “那便叫他来。” 不多时,周明来到厅堂中,作揖道:“见过家主爷爷!” 看着周明有些肿的脸,还有那软塌塌的鼻子,周牧的神色微微变化了。 见此,周宏心中一喜,又连忙道:“将上衣脱了!” “是!”周明此时倒也表现的聪明,并未诉苦惹得家主厌烦,反而做出这副一言不发的委屈摸样,博取同情,听着这话连忙将上衣脱了,顿时露出大片的青紫瘀伤。 “这是前些日子的伤,肋骨都断了一些,这些天才好一点……”周宏一脸唉声叹息的说着。 见此,周牧顿时冷哼一声,左手一拍桌面,啪的一声,直接在桌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叫周离滚过来!”